《又是保卫和平的一天》 第1章 我,好惨一女的 宋京方面前贴着一张满是横肉的大脸,与黏腻的黑头和爆浆的脓痘只差一根汗毛的距离。 杀猪刀大哥咧了咧,厚厚的嘴唇之下,居然是两颗尖锐的长牙! 什么情况! 返祖?基因突变?生化危机! 宋京方眼神紧盯着大尖牙,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后背死贴着墙壁。 “这……这位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平时利索的嘴皮子卡壳,舌头被打了个结。 “有——话——好——说?”声音跟砂纸搓过似的,硬塞进她耳朵里,刺得生疼。 宋京方缩成个鹌鹑,五官扭曲,挤在一起,恨不得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耳侧的杀猪刀刀身反射回来的光让她睁不开眼。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就不该下楼扔垃圾时才磨蹭着做垃圾分类…… 杀猪刀大哥的獠牙极其抢眼,恍惚间宋京方看见锋利的牙尖发出两点凶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戳穿她的喉咙管。 卧槽! 一声国骂,试图压下心底升腾的恐惧。腿好软,她快要站不住了。 慢慢往下缩,“哼——”从嗓子里挤出短促的气声。 “唏嗦~” 一条很冷的玩意儿缠上她脖子。 几乎,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勒死了。 胡乱挣扎着,双手不自觉摸上脖子上的冷玩意儿。 “嘶~”双手触电般弹开,抽口气儿。 冷! 刺骨的冷,差点没把手指头冻掉。脖子没知觉,感觉被打了局麻。 睁眼,诶人呢? 宋京方瞳孔猛缩,十米之外,一黑色人影缓缓上浮,人影之下延伸出的一条锁链……栓着她。 怎么还变身了?! “分量十足”的杀猪刀大哥消失不见,宋京方犹豫着往前迈了两步,试图看清黑袍人的长相。 黑袍牵扯锁链“索索”响,下一秒她被吊了起来。 “呃呃——”艰难挤出两个语气助词,她叫不出声来。 上……她上天了! 妈妈咪呀! 手胡乱抓着想找支撑点寻求安全感,她不敢碰锁链,双腿一起不住地乱甩乱蹬,张牙舞爪的,活脱脱一只挣扎的飞天王八。 惊慌中,宋京方又一次摸上锁链。入手针扎,手臂痉挛。强忍着不撒开,握着这根寒冷的铁链,她没着没落、悬吊吊的心稍稍安定。 宋京方平复躁动的心绪,一直洗脑自己,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杀猪刀大哥是十三亿人民中比较特殊、比较突出的一个而已。 她应该高兴才是,做了人类第一人,凭借一根铁链子享受了一把飞天的刺激…… 头死死往上仰着,不敢往下看一眼。苦中作乐,也不晓得经过这么一遭,她的恐高会不会治好。 宋京方吊着锁链,迎风流泪、无语凝噎,心中懊悔不已,她怎么就挑了早上下楼扔垃圾。 有些人自出生时就开始倒霉,喝口水能呛个半死,随便上街能被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砸脑袋上,开瓢破瓜。 她每天活得小心翼翼,日行好多善,励志做个根正苗红,为祖国奋发向上的三好青年,以求不被老天爷玩儿死。 今天一早她下楼扔垃圾,正辛辛苦苦分垃圾时,有人一脚踢翻了垃圾桶。 一脑满肥肠的大肚汉凶神恶煞手持锃亮杀猪刀,光着膀子追着一红衣小美女跑。 她一看,成何体统! 不管剩下没分类的垃圾了,摆出正义的姿势。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胆……跑啊! 拔腿就跑,两步并一步,火速爬楼梯,咚咚咚把老旧的楼梯震落一层灰,生锈的铁栏杆嗡嗡响。 兴许是腿太短,她很不幸的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与身后的红衣小美女撞在一起。 她摔的七荤八素,脑子一团浆糊,毫不知情的一巴掌摁在小美女脸上坐起来。 杀猪刀大哥站在她面前,一脸不善,面色凶狠的盯着她,仿佛手中的杀猪刀下一秒就要砍下来劈了她。 她赶紧拉红衣小美女,怎么红衣小美女动也不动? 心头猛跳,红衣小美女该不会被她一屁股坐死了吧?! 她把手伸到小美女的鼻子下,没有气息! 吓得她一下跳起来,赶紧离得远远的。她不是故意的,完了完了,她一三好青年、祖国未来栋梁成了杀人犯。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去自首的话,应该能从轻处理吧。 然而她被迫跑路了? …… 宋京方一路被黑袍大哥在天上溜着,冻得浑身哆嗦。刚才她“嘭”的一脑袋扎进云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想,此刻的她应该白发苍苍,满脸风霜。 黑袍大哥一个鹞子翻身,空中锁链甩出一道圆弧,头冲下,像炮弹一般疾射,带着宋京方一起往下栽。 宋京方死死闭紧嘴,面颊凹凸,活像是被人数拳打在脸上。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宋京方在心里大呼小叫。完了完了,她就要成一摊肉饼子了。 “呼——”耳边空气呼啸。 宋京方双手挡着脸,不忍面对自己极其惨烈的死法。 “唉哟!” 摔地上,打了个滚儿。 死了死了死了…… 宋京方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抬起自己冻成冰坨子的双手。此时她迟钝的痛觉神经有了感应,刺骨的痛从手掌一寸一寸往上。 黑袍大哥手腕翻转,掌中锁链一甩,起了个波滑过去荡起尾端的宋京方。突然腾空失重,宋京方手足无措到处找支撑点。 嘭!摔个四脚朝天。 宋京方脑袋充血,艰难翻身爬起来,地上一滩水渍,她这才发觉自己双手湿哒哒的,不断有水珠滚下。 弯弯手指,有感觉! 正开心着,脑袋一偏。 黑袍大哥不管不顾往前走,宋京方被拖了两步,赶紧手脚利索地爬起来。 他们,到了一座墓园。 墓园大门左右各有一株老槐树,阴凉森森。树下搁着一方块儿般的小房子,小房子的墙体斑驳,水泥块大片脱落,黑斑青苔围成小裙子遮掩它的伤痕。小房子四周杂草丛生,其中还有块黑色的石头? 黑色的石头?宋京方好奇心起,凑近了瞧。 忽不知哪儿吹来的风,拨开掩映的杂草,露出石块上面绞成两团的血红印迹。 第2章 碎了一地 明明辨认不出是何字,偏在那一眼之后,“观园”二字在宋京方的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方块小房子的门口,站着一佝偻、干瘪的老头。 老头上半身上挂着泛黄松垮的汗衫,肥大的裤衩里杵了两根皮包棍儿,趿拉一双黑布鞋,提了一盏白纸糊的灯笼,豆大的灯火隐隐在其中跳跃。 佝偻老头略低着头,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看着地面,静静提着白纸灯笼伫立在墓园门口。似乎,没发觉黑袍大哥的靠近。 黑袍大哥伸出青白的手,探到白纸灯笼里。灯笼里的火苗“倏”的熄灭。把手拿出来,食指上一点青白火苗,诡异妖艳地跳跃着。 仿佛,没有温度。 托着青白火苗,径直往墓园里走。宋京方跟着,走到佝偻老头儿面前停下,不过脑子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看不见?你看不见? 哗啦—— 走在前面的黑袍大哥一扯锁链,宋京方脚下踉跄,被拖走。 佝偻老头慢条斯理走进方块小房子,把熄灭的白纸灯笼挂在门框上,里面一台老旧的坐式电扇“呼呼”作响,吹的白纸灯笼来回荡。 跟随黑袍大哥一直往前走,走进一片杨树林。置身其中,耳边若有似无的“沙沙”声,撩得宋京方整个汗毛都竖起来。 陡然风穿过境,周遭的的杨树群魔乱舞,响起一阵接一阵的“啪啪”拍手声。宋京方面泛苦色头皮发麻,后背一茬接一茬的冷汗。 手捂着双眼穿过杨树林,坟场万里阔。路过一个又一个的黄土包,石碑横七八竖,甚至有的残缺不全,断了半截儿。 渐至深处,前方松柏成林,亭亭如盖。 黑袍大哥停在松柏林前,指尖的青白火焰无风自动。弹指,青白火焰坠落,“嗞”的一声,在地面上烫出个黑点。 豆大的黑点慢慢往四周蔓延,越烧越大,直到扩成脸盆大小的幽深黑洞。黑洞里荧光点点,似深夜边陲的星子,静谧深沉地流动。 该不会是要跳进这个洞里吧?宋京方有点难以置信,这么窄,要是被卡住得多尴尬。 黑袍大哥单臂一展,扬起黑色的斗篷,同时锁链收缩,扯着宋京方快速飞过来。 斗篷罩下,眼前一黑。黑袍大哥裹着宋京方跃进黑洞,消失不见,地面恢复如常。 事实证明,宋京方杞人忧天,完全没有被洞口卡住的征兆。她此时置身黑暗,感觉自己不断在下坠,就像跳进了无底洞。 坠了会儿,身形猛地一顿,好似跌进棉花堆里。陡生强光,猝不及防被刺了一下眼,等她回神时已在另个诡异世界。 置身大厅内,宋京方眼前一片马赛克,跟蒙上一层磨砂玻璃似的。 仰头环视一周,艰难辨认,连蒙带猜她此时应该在类似车站候车大厅一般的地方,中央的四方柱上挂有四面led屏,幽绿的光点组成名字不断在屏幕上滚动,这是她唯一看的清楚的东西。 这是个什么地方? 不由往前迈两步,她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顿时一屁股栽地上。 哼唔——哪儿去了?! 她的脚底板呢! 金刚钻儿造的心碎了一地。 脖子上的锁链“索索”响,宋京方来不及收捡摔的稀碎的玻璃心,锁链“哗哗”把她拖走。 锁链逶迤,洞出大门。 在出候车大厅的过程中,宋京方被贴了满身的小广告。小广告跟牛皮膏药似的,一沾上甩都甩不掉。 出了门,地面铺着一条厚厚的马赛克,龟速向前移动。道路两旁长着一种奇形怪状的枯树,枝条朝上,用尽全部的生命力攀爬的样子。 两旁外净是黄澄澄的水,马赛克条蔓延至岸边,像一条蛇般滑到水里去,泥牛入海。 黑袍大哥在一艘快艇上,待她落在船上,快艇“吼隆隆”启动。呼嚎的声音跟老爷爷咳嗽似的,宋京方担心扯的大响些,发动机就报废了。 见黑袍大哥闭目养神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宋京方缩缩脖子,乖乖坐下。 一坐下便看见她没了脚的腿,心里一紧,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几经融合挣扎化成两个字——卧槽! 手拧了一把大腿,清晰的疼痛感提醒她眼前这一切绝非做梦。今天发生的一切,完完全全摧毁了她的三观。 心里憋了百十来万个疑问,这个奇怪的地方是哪儿?我们坐船要去哪儿?我成了卞和为什么脚不痛,不需要吃些消炎药以免感染吗? 最最最重要的,大哥你是要带我跑路吗? 有口不能言,宋京方偷瞟着黑袍大哥,被黑色兜帽盖住只看见他过于白皙的小半侧脸。 回想方才异常凶险的经历,借她两个胆子,好像也不敢问。心中郁郁,宋京方丧气的挪开眼神,落在船外的海水上。 仔细一看,这海水的颜色怎么这么好看,澄净如琥珀,她不由自主伸手。 手刚出快艇。 哗哗哗—— 海里突起一泼水打在宋京方脸上,同时从海里冒出数只手,逮住宋京方就往海里拖。 没有一点点防备,宋京方一头栽海里。 宋京方奋力从水中冒头,“我……”才吼一个字又沉下去。 我不会游泳啊!!! 宋京方扑腾了两下,诶—— 没有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慢慢从海里浮了起来。 高兴没两秒,她周身出现数十人,看不清面目,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咬她身上。 宋京方在水中挣扎乱窜,这都什么玩意儿张嘴就咬,丧尸吗? 数量众多,躲都躲不掉。她不断在海里起起伏伏,与这群海中丧尸奋力搏斗。 不得已,手摸上栓脖子的锁链。 “我——!!!”怎么这么烫! 宋京方咬牙狠憋着,想骂娘。她清晰看见自己双手冒白烟,“滋~滋~”声不绝于耳。 烤鸡爪子? 忍痛攀着锁链离开水面,身后不断有爪子伸出要把她拖回去。 费了好大力气,宋京方翻进快艇,引出的爪子恋恋不舍缩回海里。 再也不手贱到处乱摸了,她保证! “呼~”摊在船板上喘气儿,她幸运的还活着。 盘腿坐着的黑袍大哥闭眼假寐,纹丝不动,似乎不知道她刚刚经历过一番“海底捞”。 第3章 神奇的小广告 浑身被咬得没一块儿好地儿,手臂、胸前贴着的数张小广告异常坚韧,经过“海底捞”的洗刷居然完好无损。 正因小广告贴的位置好,宋京方堪堪保住遮住重点部位的衣料。 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宋京方揪着小广告的一角,轻松撕下来。 ——世界之心游乐园旅游指南 五彩斑斓跟霓虹灯似的标题,宋京方忍不住嘴角抽搐、翻个白眼。 所有小广告很灵性的在宋京方手中叠成一沓,吓得宋京方一下把小广告扔出去。小广告在外打了回旋,重新落回船上,摆在她面前厚厚的一沓,静等翻阅的样子。 宋京方小心翼翼的拿手戳了戳,没动。接着,鼓着胆子拿起小广告。 放过霓虹灯封面,第一页小广告上全是灰蒙蒙的马赛克,什么都看不清。 不信都是这样。 她接连翻过两页,在第四页上,得见清晰的介绍,还搭有数张高清照片,图文并茂。 原来,这片海叫无量海。 景点:无量海 【高清照片】 由无数能量体凝聚成海,世界之心游乐园之基石。 大部分时间水质清冽,色泽金黄,入口绵软,后劲十足。(不建议直接饮用的哈!) 海面常有能量旋涡,若遇见请立刻掉头,切记不要靠近,否则能量体溢散。(没来得及跑就原地跪下,闭眼听天由命!) 无量海由能量体凝聚而成,请不要将手伸出船外,更不要下海洗澡。(谢谢配合!) 看见这一条的宋京方:“……”实在不好意思,她刚刚一不小心,下海洗了个澡。 接着往下看—— 独有生物红糕蚌,喜嗜完好能量体,内蕴珍珠精华,有美容养颜、永葆青春之奇效。(旅客们注意保管自身能量体,一经吞噬,概不赔偿,后果自负。) 没了……还有最后一条。 字写的极小,宋京方凑近了看才看清。 综上所述,请以实际情况为准,若旅客在无量海上遇见突发状况,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世界之心旅行社全员为您默哀三秒钟。 …… 宋京方沉默了。 真的是,很有“特色”的小广告呢。 除了介绍无量海的那张小广告能看清外,其余皆灰蒙蒙一片。 宋京方猜测,应该是需要她地图解锁。将小广告一张一张贴回身上原来的位置,宋京方泄了劲儿般缩在角落里,确定自己不会被无量海里的怪手拖下船,折腾大半天给她累个够呛。 与无量海的美好相比,灰蒙蒙的天空显得无比压抑。天空什么都没有,没有太阳,没有云彩,只有灰色。 真的是太累了,睡意袭人,宋京方的眼皮子开始耷拉。 不行!不能睡! 宋京方抽了自己一耳光,强打精神坐起来。 茫茫大海,丝毫不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何变化。若不是确定快艇一直在往前走,宋京方还以为黑袍大哥要带她玩儿海上漂流。 一动不动的黑袍大哥倏地睁眼,从斗篷下掏出一个……手机。 仔细打量,黑袍大哥手里拿的还是个智能机。不过款式应该很老旧,机身的厚度足足有一手指头宽。 这让她想到曾经风靡一时的“大哥大”,当板儿砖敲闷棍绝对好使。 黑袍大哥伸出灰白的指头,费劲地在上面戳戳戳。 宋京方的脖子慢慢伸了过去。 嗯?!黑袍大哥抬头。 宋京方迅速抬头,仰望星空,思考人生。 我没看要偷看你手机,绝对没有! 黑袍大哥似乎觉得她很有趣,唇角勾起,亮出两颗尖尖的獠牙。 “你过来。” 黑袍大哥有令,宋京方赶忙狗腿儿的凑上去,惯性开口,“大哥——”就要拍马屁。 咦???她能说话了! “大哥,有什么吩咐?”笑容极其谄媚。 黑袍大哥对她的神色淡淡,一贯的高冷,“你不是想看吗。”灰白的手指托着,板儿砖手机递到宋京方面前。 宋京方咽了咽口水,该不会是个坑吧? 肚子里在极力措辞,如何巧妙圆滑又不失礼貌的拒绝黑袍大哥的盛情。然而,身体却无比诚实,手机已经拿在自己手中。 板儿砖手机看着老,其实屏幕异常清晰,触屏灵敏流畅。 屏幕上显示了一页纸,看界面设计样式,很像网络小说的阅读界面,页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宋京方看不懂的蚯蚓文。 他要我看什么? 宋京方捧着手机久久不作声,黑袍大哥开始不耐烦。 “你怎么不说话?” 宋京方捧着手机的手一抖,大哥,难道需要她说什么吗? 她以为能不懂装懂,蒙混过关。 眼见着黑袍大哥越来越不耐烦,宋京方双手捧着手机,要伸不伸的,“大哥,我不认识字。” 欲哭无泪,从未有过那么一刻,承认自己不识字儿是这么的忐忑。宋京方开始担忧,黑袍大哥会不会因此嫌她没用,直接把她扔下海。 黑袍大哥伸出一根手指,在屏幕上戳了两下,蚯蚓文瞬间切换成简体中文。 通缉榜 黑户银瓶儿,女,生于元历拾万零捌佰陆拾叁年,猝于元历拾万零捌佰柒拾玖年,黄乙捌叁伍号位面邵阳人士,尚书府中丫鬟,溺毙而亡。 偷渡于黄甲壹叁陆号位面,抢占他人躯壳,在异量司追捕过程中,骤然消失。 未完待续 …… 什么银瓶子?什么位面?偷渡她还能明白,异量司又是个什么东东? 宋京方此刻有点方,小心翼翼抬头,捧着手机递出去。 俞白没有伸手接,问道:“看完了?” 宋京方忙不迭点头,小鸡啄米,“看完了。” “那好,你当替本座将银瓶儿捉回来,将功补过。”俞白没有拿回手机。 等等,她有点懵。这么说,银瓶儿就是红衣小美女,所以她没有杀人,是小美女自己跑了? 黑袍大哥让她捉人,自动脑补自己顶着一身横肉,持刀行凶,追着小美女跑的美好画面。 俞白见宋京方没出声,甚是满意。很好,还算识相。 “手机你先拿着,可随时与本座联系。”话音刚落。 机械的……点点头??? 第4章 黄乙835号 宋京方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出息!你怎么就点头了呢! 俞白面上不显,心下对她再满意两分,还算听话,也免得他多用些手段。在宋京方不知道的情况下,黑袍大哥对她的好感度刷成正数。 宋京方想开口推脱,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能力实在低微,不能替黑袍大哥你排忧解难。 但……抬头看见黑袍大哥青白的脸,以及紫红嘴唇下若隐若现的尖牙,自动就将到嘴边儿的话嚼巴嚼巴,咕咚~咽了回去。 她,怂了。 滴滴~滴滴~ 手机响了。 黑袍大哥稳如泰山,没有要看的意思。宋京方点亮界面,跳出一条……天气预报,字体猩红。 台风红色实时预警: 平等海域能量暴动,能量旋涡扩大融合,疑似形成能量龙卷。请诸位能量体立刻回城,立即回城,不要靠近平等海域。 心头一跳,脑袋里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大哥,我们现在在哪个海域?” 俞白掀起眼皮,吐出两个字,“平等。” 宋京方举起手机,忙说道:“刚刚发来天气预报,说平等海域有能量龙卷,我们赶快离开吧!” 似乎,为印证她说的都是真的,下一秒。 呼~呼呼~~ 海面上狂风乍起。 不知何时,快艇已停下。 海水沸腾,原本澄净的水变得浑浊,不断有鲜红的海水上涌,整个海面弥漫着一股无法描述的味道。 很臭又很香,很腥又很甜。 脑袋有点转不动的宋京方把住船舷,稳住身体不要被晃下去。 滴答! 宋京方脸上微痛,伸手一摸,是水,下雨了? 淅淅沥沥—— 真的下雨了。 不过,这雨有点邪门,落在她身上好痛,跟下硫酸雨似的。 一直盘腿坐着的俞白突然站了起来,目视前方。 宋京方随着快艇左摇右晃,与岿然不动的俞白形成鲜明对比。 来了。 目光所及之处,有一条弯曲变化的黑线立在海面上。 来的很快,呼吸间,能量龙卷从一条黑蛇,变成一条黑蛟,再粗上三分,能量龙卷。 铺天盖地的腥风血雨。 能量龙卷笼罩整个海面,她,触手可及。 奇怪的是,快艇始终稳稳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黑袍大哥站得稳如泰山,宋京方悄摸靠近他,打定主意抱大腿。 快艇穿过能量龙卷,宋京方浑身一阵噼里啪啦响。快艇原地打转,周围是旋转的水流,他们居然完好无损进到了旋涡眼里。 宋京方抬头不住地感慨,黑袍大哥是大佬,绝壁的大佬。遇见红色预警的能量龙卷他连表情都没变,带着她来去自如,潇洒如风。 这样都不算大佬,那就是比大佬还大的巨佬。 巨佬控着锁链,将她凭空拎了起来,下方是激烈的漩涡眼。 宋京方跟个落水小鸡崽儿似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巨佬,你该不会嫌我没文化,要扔我下去吧? 噗通—— …… 黄乙835号位面,邵阳尚书府。 银瓶儿神智混沌,昏昏沉沉好几日才渐渐醒转。 环顾四周,银瓶儿满心欢喜。 回来了,她终于回到尚书府,回到敏德院,她能再次见到她的小少爷了。 银瓶儿生前,是杜尚书府的小丫鬟,专门在敏德院伺候小少爷。小少爷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杜仲景。 她不识字儿,只觉着,念起来好听极了,但她从来不敢念出来,都是在午夜梦回里,悄悄唤上一声。 小少爷胎里带病,自小体弱。听夫人身边的嬷嬷说,是夫人在怀孕时心思郁结,郁气过到小少爷身上导致的。 失足跌进池塘里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 她怕自己死后,再无一人能同她一般,细致周到的照顾小少爷了。 拼命挣扎,呼喊救命……最后,她还是死了。 等她恢复神智时,她已踏上黄泉路。她伤心极了,死了,她就这样死了,小少爷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就在这时,她腕上的玉镯发烫。 镯子是小少爷赏给银瓶儿的,她平日里都舍不得戴,爱惜的很。偏偏落水那日的清晨,鬼使神差的从匣子底里拿出来戴上。 镯子产生一股吸力,眨眼间,带着她消失在黄泉路上。 当她恢复意识时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街上许多奇奇怪怪的人,还有跑的很快的马车以及不是自己的自己? 借尸还魂,话本子的故事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当即拜倒谢漫天神佛。喜极而泣时,出现个屠户提刀要来杀她。 老天爷再给她一条性命去陪小少爷,谁都不能夺走! 逃跑途中,她好像被人砸晕了,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她回到尚书府,回到敏德院,回到小少爷的身边! 与上次不同,这次她没能从人的躯壳里醒来,她变成了一只黑猫。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陪小少爷一生一世,用什么样的身份存在又有什么关系。 银瓶儿轻车熟路地走进小少爷的房间,灵敏跃上床榻。 小少爷眉头紧皱,双手攥着锦被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她满眼心疼的凑上去,胆大包天地亲了亲小少爷侧脸。 突然天空突然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整间屋子都照亮了。银瓶儿喵呜一声,浑身颤抖瘫倒。 打雷了,她最怕的就是打雷。 轰隆轰隆~ 雷霆积聚,余音不绝,整片天空都应和着它的威严。 银瓶儿缩在床榻上一角,瑟瑟发抖。睡梦中的杜仲景似乎也被惊雷吓到,浑浑噩噩的喊着,“救我……救救我……” 咔嚓—— 惊雷落下,小少爷受到极大的惊吓,闭眼嘶声喊道,“瓶儿救我!” 银瓶儿听见了,听见小少爷在喊她。猫眼幽幽,眼里只有床榻上的杜仲景。 仍旧颤抖着,银瓶儿却忘记了恐惧,再次靠近杜仲景,拿舌头舔一舔他的额头。猫头触碰杜仲景的眉心,黑猫软软倒下。 下一秒,杜仲景瞬间被安抚,面容祥和带着笑。 与此同时,尚书府门外的一棵老槐树上,宋京方灰头土脸扑在枝干树叶间。 翻着白眼,头冒黑烟,半死不活。 第5章 谁能告诉我 谁,谁能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能量旋涡眼之下会是一片雷海。 声势浩大,胸汹澎湃。闪电把是把的往她身上砸,要不是跑得快,差点没把她劈得个灰飞烟灭。 翻个身躺在树上,“咦!”宋京方抱着自己双脚猛亲两口,回来了回来了,她的脚板回来了。 啊哈哈!她就知道怎么可能倒霉到莫名其妙丢掉双脚呢,连卞和都不如,怎么可能! 亢奋过后更疲惫,宋京方咸鱼瘫着,等天边的雷云散尽,有气无力从兜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探索探索。 主界面很干净,顶部挂有黑户通缉榜的悬浮窗实时更新。榜单下面,整齐排列着三个app,下面小字分别标着它们的名称。 黑信,人口阅读,世界之心论坛。 宋京方挨个儿点进去看了一遍,看看都有些什么。 黑信是类似于微信的实时联系软件,宋京方点了两下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打开人口阅读,开屏一条醒目横幅——维护世界和平。 宋京方嘴角抽抽,神经病啊! 人口阅读是以小说软件为框架,记载了三千小世界的能量体信息,相当于人口登记簿。 最后的世界之心论坛,则给她开启全新世界大门。 在她的世界之外,还有成千上万、稀奇古怪的世界,依照论坛统称为三千世界。三千世界如同满天星辰,各有瑰丽姿色,同样也有它的不稳定。 由此,在三千世界之下诞生了另一个独特的空间,世界之心。世界之心以世界和平组织部为首,竭力维护各个世界的和平。 原来开屏横幅“维护世界和平”是真的在维和世界和平,不是玩笑。 世平部下辖多个部门,其中有异常能量逮捕司,这应该就是巨佬所属的异量司了吧。而她,是被巨佬抓来当壮丁,弥补放走银瓶儿的错误。 浏览一圈大概了解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关掉什么孟老师鸡汤拍卖会广告页面替自己默哀惆怅三秒。 她应该往好的方面想,打工还债是公费出差,倒了十八年的霉,今天一下子撞了大运。 重新振作,点开黑底白骷髅头logo,进入黑信界面。 联系人居然只有一个,宋京方再次感叹,巨佬果真不是一般人能高攀得起的。 这位叫余老财的兄弟,我一定好好向你学习。 想着,指尖飞舞,发了条信息过去。 【余老兄,在吗?】 等了大概一两分钟,手机振动。 【我是俞白。】 宋京方噌地坐起,俞白?对面是巨佬。 大人好,我已经到……宋京方正想输地址,突然反应过来,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地方。 想到黑信跟她生前用过的某个app有点像,宋京方点了输入框旁边的+号,果然看到熟悉的小水滴图标。 点击,迅速给巨佬发送实时坐标过去。 对话框里立刻多了一个长方形条,邵阳尚书府门前的千年老槐树(黄乙835号位面)。 【巨佬好!我已经到了。】 宋京方很想再添上个跪坐乖巧.jpg。可惜,黑信没有开发表情包。 陷入漫长的等待…… 宋京方靠着槐树枝干,脑子里不由浮现在快艇上时,巨佬使着二指禅戳手机屏幕的画面。 这头,俞白对着手机屏幕皱眉,一旁站着的余老财差点跪下,这这位大人生气了? “巨佬……是甚意思?” 余老财差点哭出来,不敢耽搁立即回答道:“回大人,是一种网络用语,大概意思是形容很厉害很厉害极其非常厉害的人。” 俞白点点头,这个称呼不错。 【嗯,我已经将你的情况告知余老财,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余老财,他会帮助你。】 言下之意,我很忙,你有事就找余老财。 【嗯呢,好的巨佬:-)】 等了半小时,确定巨佬再没有吩咐后,宋京方抱着手机睡过去,终于有时间歇会儿。 尚书府敏德院。 杜仲景今日早早睁眼,掀开锦被,苍白的脸庞爬上两抹红。 昨晚,他做了个销魂蚀骨的美梦。 走到屏风后换下亵裤,坐在窗前犹在回味梦中滋味。 一整日,杜仲景都恍恍惚惚。照顾他的嬷嬷以为他弱症将犯,晚间食饭前,端了碗汤药来让他喝下。 晚间,杜仲景早早上了床榻,不知是否因那碗汤药的缘故,他闭眼便睡去。 云烟缥缈,花繁锦簇间,一位美人儿背对着他。 “瓶儿。”杜仲景唤她一声。 银瓶儿回首,掩嘴娇笑。 “公子~” 娇腔软语,听得杜仲景浑身酥麻,腿都快抬不起来了。 烈阳高照,邵阳一连数日都是艳阳天。而路边的老槐树下却是阴凉无比,许多劳力摊贩躲在树下凉快。 人一多,碎嘴聊闲天儿的就多。 小贩甲:你们都听说了吗,最近尚书府闹鬼。 劳力乙:听说了,我今早在后巷搬货物时,听俩小厮在那儿谈呢。 劳力丙:欸我也听说了,说是府上的小少爷被女鬼缠上,怎么睡都睡不醒,嘴里还喊着美人儿娘子。 小贩丁:可不是,我堂叔的表妹的侄女儿在尚书府里当丫鬟,听她说,尚书夫人请了全邵阳的名医,都把不出小少爷是何病症。 小贩甲:你们这算什么,我可听说了,尚书大人准备亲去镇国寺,请了寺中的蝉一法师来超度女鬼。 … 一群碎嘴侃大山的人丝毫没发现在自己头上,枝叶簇拥间坐着一个人。 宋京方坐在老槐树上,透过枝叶间隙,望着尚书府的牌匾。 老财说,银瓶儿必定在她周围的某个地方。这下好,如今尚书府闹鬼的事传的人尽皆知,她也不必花力气找。 镇国寺的蝉一法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宋京方脑子里闪过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一个又一个牛笔轰轰的反派大boss形象。 管你有没有两把刷子,她都得先一步捉了银瓶儿。 想着,宋京方掏出手机。 【老财老财。】 秒回! 【小方遇到什么难事儿了,说个哥哥听。】 【我找到银瓶儿了,不过她好像没有钻进谁的身体里。】 【还有这样的事?不过问题不大,我教你一套动作,你对着她做就可以了。】 这位老哥莫不是在逗我?宋京方对着手机啃指甲。 【一套动作?该不会是广播体操吧?】 第6章 鸡同鸭讲白费口水 噔~噔噔~~老财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哪有你说的那样简单,这是一套深奥体术,一般人都学不会呢!”粗犷的声音从话筒里穿出,宋京方立刻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高大汉子的形象。 “啊,对不起,是我太狭隘了。”她错了,她是井底之蛙。 认错态度良好,余老财放过她,“等会儿我把文件发给你。” “除了这一套深奥的体术,还有没有其他……”宋京方话没说完被余老财仓促打断,“等会儿,我这边有事,晚点再说。” 余老财挂断了电话。 等了半天文件都没传过来,宋京方打开黑信看,余老财的状态处于离线。心虚到抠头,觉得那一套深奥体术不靠谱,余老财更不靠谱。 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树上不动,她又不是考拉。 宋京方从来都不是被动的人,不会做把鸡蛋都放一个筐里的傻事。抱着手机刷论坛,疯狂汲取新知识,寻找方法。 等到夜深人静,宋京方从老槐树上梭下来,悄眯围着尚书府打转决定先进去探探路。一般这种府邸,都有狗洞的存在。 果不其然,宋京方在一处角落的杂草下掏出一个狗洞。目测了下,挤挤她应该能钻过去。 敏德院灯火通明,房里守着的人不少。 宋京方猫在墙角,舔了舔食指在窗扇上戳了个洞。 杜仲景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双颊映着两抹不正常的红晕,嘴唇上下开合,不断念着些细碎的词,“好瓶儿……娘子我的娘子……” 杜夫人坐在杌凳上直抹眼泪儿,她这是造得什么孽哟,仲景怎会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一旁的小婢上前劝道:“夫人,您守着小少爷一整天了,回屋歇息会儿吧,这儿有奴婢们看着。” “唉,你说我怎放心睡得下。景儿身子本就弱,如今遭此一劫能不能捱过这俩月也是未知。”她这做母亲的怎能安生。 “老爷不是去请镇国寺的大师来,夫人莫要忧心。” 小婢再三劝道,杜夫人才狠下心离开敏德院去歇息。宋京方躲在角落抓耳挠腮打蚊灭虫,留意着房中情况。 后半夜,杜仲景安静下来真睡着了,房中的小婢放心离开。宋京方捏死脸上的一只毒蚊,拉开窗扇翻身进到屋内。 轻轻放下窗扇,不要弄出一丝异样的响动。 “喵~”黑猫从床下钻出来。 “嘭!”宋京方被突然出现的黑猫吓到,一头磕墙上。 顾不得喊痛,赶紧猫腰蹲下,躲着。蹲了会儿,确定没引起门外守夜小厮的注意,宋京方舒了口气。 揉揉自己额头青包,疼的她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怎么有只猫? 宋京方看着面前的黑猫,同样,一对绿莹莹的眼珠子也注视着她这位不速之客。 她不禁有个猜想,据论坛上说,每个能量体是不能脱离载体单独存在的,所以…… “银瓶儿?”宋京方试探地喊了声。 “你是谁!” 黑猫瞬间炸毛,跳起来对着宋京方的脸就是一爪。宋京方头往后一样,躲过银瓶儿的偷袭,同时探手,掐住黑猫的脖颈,掐住了银瓶儿命运的喉咙。 “小样儿,还敢挠我。”收拾不了人她还收拾不了一只猫吗。 心有余悸摸了摸自己脸,好悬,差点被这小瘪犊子破了相。 银瓶儿想跑,宋京方一根指头摁猫脑袋上给摁回去,“老实点!不然我把你炖了喝汤。” “放开我放开我,我喊非礼了!”银瓶儿的声音软糯稚嫩,搞得宋京方像是强迫良家妇女的采花贼似的。 “闭嘴。”宋京方捂着猫嘴,警惕的向外望了望,低声警告,“还非礼,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这德行,我就是非礼你了你又能把我怎样。” 真是醉了,头次见脑子这么不好使的……猫。 “招来其他人你以为你这个妖怪能跑的掉?我放手,你安静点,ok?” 银瓶儿没挣扎垂下猫头,低低喵呜一声。宋京方将她放在地上。银瓶儿甫一落地精神抖擞地跑开,蹿上床榻。 宋京方不怕银瓶儿跑了,悠哉抱起桌上的糕点碟子,踱两步坐床沿儿上,饿了一天一夜边吃边聊。 银瓶儿往杜仲景身上躲了躲,“我不会离开小少爷的,你死心吧!”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狗血,宋京方咽下嘴里的绿豆糕,“银瓶儿,究竟是该我死心还是你自己死心?” 宋京方伸手捏住杜仲景的下颚,银瓶儿想拦被按住。 “你瞧瞧,瞧瞧这纵……苍白过度的脸色,出气多进气少的,活不了多久了吧。” “喵~”昂昂猫头,“你胡说,小少爷会长命百岁的,老爷请了江南名医来替小少爷调养身子。” “再好的名医也经不起你一妖精折腾,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 被戳中痛处,银瓶儿不复方才嚣张气焰,“我……我不会伤害小少爷的。” “伤没伤害不是你说了算。”宋京方扒拉了下杜仲景的眼皮,“我看,他活不过这月底了。” “我不能离开小少爷,不能。” 猫爪在锦被上挠着,银瓶儿听不进宋京方说的任何,她只知道她不能离开。 “走不走不是你说了算。” 本来她是不愿动用武力的,做了十八年遵纪守法的三好公民一下子让她喊打喊杀,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她结果遇见个死脑筋听不懂人话的,宋京方也没那个耐心多费口舌,揪住银瓶儿后脖颈出的毛皮拎起来,打算强制带走银瓶儿。 手里的黑猫忽然抽搐起来,宋京方立即有种不详的预感。 “银瓶儿!” 只见一道白光从黑猫体内迸发,扑向杜仲景。 晚了,她抓不住! 白光完全进到杜仲景的体内。手里的黑猫失去生命体征。 昏睡中的杜仲景呢喃一声,“瓶儿~” “你出来!” 宋京方真没想到,银瓶儿这般大胆,居然为了留下敢抛弃自己的躯壳藏身在杜仲景的梦境中。 从杜仲景的眉心传来银瓶儿虚弱的求饶声,“这位大人,您就放过瓶儿吧,瓶儿真的只是想陪着小少爷而已。” 第7章 头铁的银瓶儿 “放过你,让你继续祸害杜仲景,为所欲为?”宋京方讥讽道。 “大人,瓶儿是不会害小少爷的。”银瓶儿声量拔高一度,宋京方三番两次的质疑让她忍无可忍,兔子急了也咬人。不过…… “我好不容易才真正陪在小少爷的身边,只要大人您放过瓶儿,瓶儿做什么都愿意,大人,瓶儿跪下求您了!” 银瓶儿恳求的声音虚弱,连续舍弃躯壳没有时间缓和使得她元气大伤。宋京方眼神避过杜仲景看向别处,装作看不见。 不是她没恻隐之心,而是她根本没资格置喙这一切。 冷硬道:“多说无益,既然你不听劝告,就别怪我下手粗鲁‘请’你出来。” “你要做什么?”不可能,她躲在小少爷的梦境中,这人绝对抓不住她的。 宋京方底气十足拿出手机,点进论坛的个人中心,找到收藏链接,点击。 手机白屏,慢慢整屏变换成墨绿色,紧接着一块六边形棱镜显现。 论坛水友是万能的,她发了张价值300论坛币的悬赏帖,问如何捕捉能量体,这条收妖宝镜链接便是来自帖子下一位叫“四眼小道士”的坛友倾情贡献。 调试好参数,宋京方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杜仲景的额头。 咻的一下,混着银瓶儿的求饶声,吸垃圾似的将银瓶儿给吸出来。 后劲儿十足,手机被撞得飞起来,时刻紧张着的宋京方及时接住,免得摔地上。 屏幕上不明物体挤压成一坨,模模糊糊。 宋京方抱着手机使劲儿反复摇了三次,不明物体才有个人样儿,屏幕中显现银瓶儿半截身子,衣衫单薄。 可能是手机内存不够,屏幕有些往外凸,不过问题不大,她跑不了。 “何必呢,何必逼我出手呢。”宋京方感叹着,戳了戳突起的屏幕,软软的富有弹性。 应该不会爆屏吧,慎重起见,宋京方收回作祟的爪子。 “大人~大人您放我出去。”银瓶儿仍旧不死心,不断拍打着屏幕恳求宋京方放过她。 “放你出来是不能放你出来的,你若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倒是可以给我说,我能替你完成的一定不推脱。” “大人,您放我出去。”心愿,她的心愿就是放她出去陪小少爷。 宋京方叹口气,不管银瓶儿听没听进去,自顾自对着屏幕道:“呐,没有的话我们就准备离开了,再给你几分钟好好想一想。” 话毕,切出收妖宝镜界面登上世界之心论坛,私信99+,小红点猩红刺目。 她私信怎么爆了!? 点开一看,全是推销各类法术小广告,还有某些不可描述404的可疑链接,而且没有停止,一条接一条的私信从顶端弹出,以每秒四五条的速度增加。 不是吧,她就发了个帖子而已。 宋京方烦躁地抓抓头,想屏蔽这些垃圾信息,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设置只能放弃,任由自己被垃圾轰炸。 从帖子下,曲折寻上四眼小道士。 【黑心用户110:道兄,论坛币已发。】 【四眼小道士:谢谢大人惠顾,欢迎下次再来。觉得好用您可以推荐给部里其他大人,小道给你打八折哟~】 宋京方挑了挑眉,她可没说过自己在世平部有关系。 点击自己的头像进到个人主页查看一番,这个账号是巨佬的,所有信息都保持着系统默认,没有任何能透露身份的信息,她是怎么暴露的? 【黑心用户110:哦?没想到还有人认出本座。】 没想到巨佬的账号会被认出来,导致宋京方不得不硬着头皮装比,问个问题都得拐弯抹角。 【四眼小道士:小道曾有幸目睹大人三百年前攻击世平部官贴的全过程,甚是敬仰!】 攻击官方贴! 宋京方咽了口唾沫,不愧是巨佬,什么事都敢做。心里好奇的紧,巨佬究竟怎么攻击官贴? 不行,忍住,正事要紧。 【黑信用户110:怎么去观园?我的意思是,你们平时是怎么去观园的。】 观园,也就是宋京方曾被巨佬带去过的墓园,是世界之心设立在各界的驿站,方便交通、能量补给的地方。 四眼小道士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没放在心上,或许是这位大人从未以普通的方式去过观园,好奇呢。 【四眼小道士:每日凌晨两点半,在能量磁场紊乱的地方会有站牌,摇铃三下前往观园的大巴车就会出现。】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是能量磁场紊乱的地方? 宋京方没敢再问,怕再问下去穿帮了。不过,她自己心中一丢丢的猜测。 再切回收妖宝镜界面,银瓶儿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整张脸,小手锲而不舍捶着手机屏幕。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宋京方问道:“你想好最后的愿望吗?” “大人,您就放瓶儿出去吧~” 好吧,没有愿望她还省事了呢。 “既然你没有,我们看一眼杜仲景就走。” 宋京方将银瓶儿对准床榻,让她看杜仲景最后一眼。 “小少爷!” “嘭——” 手机飞起来,一道完美抛物线,目标杜仲景。 银瓶儿使出全身力气撞在屏幕上,妄图用满蛮力挣脱手机的囚禁。 手机重重摔在地上,银瓶儿越狱失败。 完犊子哦! 宋京方被火撩了眼睫毛似的,手慌脚乱把手机捡起来。 银瓶儿这一撞把手机屏幕给撞的接触不良,宋京方试了几次,点击屏幕没有任何反应,切换不了界面,上面只剩银瓶儿的翻白眼的大饼脸。 宋京方小心把手机捧在手里一溜看下来,除了屏幕不听使唤,其他貌似一切正常,应该是银瓶儿用力过猛把内屏感应撞失灵了。 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 一秒恼火过后,宋京方恢复淡定,都是常规操作,倒霉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这会儿冷不丁地抽风总比关键时刻掉链子要幸运的多。 “小少爷,瓶儿失信了,瓶儿再不能陪着你,呜呜~” 银瓶儿掩住满头青包开始痛哭,她还不知道自己闯祸了。 这次用仅剩的能量撞击没能成功脱困,就代表着她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只能坐以待毙,任由宋京方处置。 第8章 科学家曾说过 “闭嘴!” 宋京方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同情心泛滥,跟她在这儿磨磨唧唧,直接打晕带走不是一了百了,非得给自己整些幺蛾子出来。 回应她的只有银瓶儿变本加厉的“呜呜~”哭声,透过手机壳传导,在宋京方手中嗡嗡震个不停。 宋京方无奈,翻了个白眼。哭哭哭,你还有有脸哭,该哭的是我才对吧。 也不知在世界之心有修理手机的店吗,换块手机内屏得花多少钱,重要的是,她的人民币还有用武之地吗? 一连串的“水土不服”让宋京方头疼不已。 呼~都会解决的。 纠结两秒,宋京方重振旗鼓,把嗡嗡嗡不停的手机往后腰一塞,从桌上兜了一包点心偷摸出尚书府。 从狗洞爬出来,天边一线光亮,天亮了。 不知不觉,她在尚书府跟银瓶儿折腾了一宿。 路边,卖早面的小摊儿支起来,一口滚起的大锅热气氤氲。 赤膊挂兜的老板挥着一对长筷在水里搅上三搅,竹勺一抖,一碗热腾汤面起锅,浇上熬制半宿的骨头汤,撒上三五点翠绿葱花,一碗味美份足的阳春面上桌。 宋京在面摊边踟蹰,眼神不受大脑控制直勾勾望着土陶面碗,分泌旺盛的口水咽了再咽。从尚书府顺走的糕点在爬出狗洞前就献祭给五脏庙,灰飞烟灭。 真是出息,一碗素面都能馋成这样。 好想吃一口热腾腾的汤面啊~ “老板。”宋京方厚着脸皮上前。 “客官吃什么?” “那个老板,你看你生意挺好,一人忙不过来,不如我帮你干活,你给我下碗面成吗?” 面摊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尚在打拼事业攒银子娶媳妇阶段。 一个人煮面、洗碗招呼客人忙不过来,小本买卖请帮工又划不来,一听宋京方帮忙只要一碗面,相当划算,小老板没多想,爽快答应。 “你先去洗把脸,竹篓里有件粗布衫,你换上,不能脏兮兮的招待客官。” 宋京方一身破烂布丁,加上来回钻了两次狗洞,顶着蓬乱的丸子头,满身狼狈,打眼一看就是个小乞丐。 “好的,马上去。” 不扭捏,利落洗干净脸、手,套上粗布衫招呼客人,围着锅边灶台转不停。 忙过一阵,日上三竿,面摊子歇下,宋京方捧着大碗面“呼哧呼哧”吃得正香,对面,尚书府大门打开,管事张罗着手下人一顿忙活。 宋京方三两下吃完汤面,凑上前去打听。 原来,是传闻被脏东西缠上身,昏迷数天的杜家小少爷醒了,尚书府的下人们四处奔走,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将整座尚书府好好打扫一遍驱除晦气。 杜夫人是虔诚的佛教信徒,为还愿,同样想为尚书府添人气不落清冷,在杜仲景醒过来时,她就命下人准备清暑气的汤药,预备在府门前搭棚施汤。 尚书府门前人山人海,免费的汤药无疑吸引了全城百姓,在这个年代,药是金贵稀罕玩意儿。 宋京方站在角落,想了想,将银瓶儿从后腰里摸出来。 银瓶儿肿着一对核桃眼巴着屏幕赶紧问道:“府上有何喜事?”对尚书府的一切很是关心。 “缠着杜家小少爷的脏东西走了,这还不是天大的喜事?” 宋京方调整姿势,让银瓶儿看看尚书府的下人们究竟是有多高兴。 银瓶儿不说话,宋京方可不是个憋得住的。 “你自己瞧瞧,我把你收了,杜仲景就醒过来,众人皆大欢喜。” “小少爷见不到我不会高兴的。”银瓶儿执拗的认为着。 宋京方吸取教训,不跟她在这方面多纠缠,只随意同她聊闲天。 “听尚书府中下人们说,杜小少爷这次可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回来的,气虚体弱,调养十数载的身体底蕴耗光还有亏空,本就无多的寿数一减数年……” 边说,余光留意着银瓶儿的脸色。 “……年底是道坎儿,不知道你心仪的杜小少爷跨不跨的过去。” “小少爷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银瓶儿情绪激动,捏紧粉拳、咬紧腮帮。 宋京方默默将手机塞回去,抽一下自己拿手机的右手。 叫你不长记性! 银瓶儿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会明白“她跟杜仲景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简单道理。 居然还想跟银瓶儿讲道理,真是脑子有泡,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就是拉低自己的智商。 一通深刻的自我检讨,事不过三,她以后不会在银瓶儿身上犯蠢了。 傍晚,在邵阳城门关闭前,宋京方混在人堆里出了城。 不知道哪位知名科学家说过,人在死后,周围的磁场会发生改变,而能量磁场紊乱宋京方猜测应是数量太多引起质变的原因。 由此,她特意跟面摊老板打听邵阳义庄的地址,决定上那儿碰碰运气。若半夜两点半有站台出现,就说明她猜对了,指不定还能遇见同行,顺便带她一程。 如果没有,大不了就是浪费几晚上时间,她再去试试像午门菜市口,乱葬岗啊,这些凶名赫赫的地方。 义庄在城外三里地的山上,说是山,其实是个小土坡,宋京方迈步子慢腾腾往上爬。 为什么选义庄,因为宋京方自认为,相较于午门菜市口、乱葬岗,义庄是个相当和平有秩序的地方,并且配有守庄人这一公职人员,要安心很多。 正所谓,人多心不慌。 作为一个死宅,一条命去掉半条后,终于爬上山顶。 野地里的荒草比人高,隐隐绰绰,一所破旧的宅子,门头上挂了俩“義”字白纸灯笼。时不时的夜风吹过,灯笼里的火烛闪了又闪。 奇怪,怎么感觉这义庄好高。 走进看清,原来义庄的地基比平常宅院要高上些许,光院墙下的石台差不多都有宋京方半人高。 门前一道歪歪扭扭的阶梯,是随意捡了几块平整的石板一阶一阶嵌进去的,不常有人走动,石板被野草遮住。 宋京方走上去,顺便数了下,一共有九块。 第9章 老天爷的胳肢窝 门上铁环被锈蚀,门没关严实,宋京方从门缝中瞅一眼,敲门高声喊,“请问有人吗?” 等了片刻,没有任何人回应。 宋京方心中忐忑,没人的义庄吗……突然有点不想进去。 正犹豫着要不就待在门外,不进去。 “吱呀~” 门自己开了。 约莫肩宽,足够她看清义庄内的情形。 院子里荒草遍地,只余中间一条石板小道,枯枝败叶铺地,冷清萧索,无一处不透露着腐败与陈旧。 正对着堂屋,黑洞洞的门令人呼吸一滞,似乎只要靠近就会整个将人吞下,连渣渣都不剩。 宋京方呆呆站在门口,窒息脑洞自由放飞…… 完了,就不该受影视剧的荼毒,这下可好,空荡荡的山野老宅,说什么她都不敢进啊。 “咚~”一只手从门后伸出来抓在门板上,“来者……” “啊——!” 宋京方吓得倒卯,飙出三段女高音,完全盖住后半句话。 半开的门被完全拉开,一个提着灯笼的光头青年出现在宋京方面前。 “……啊额……”自动消音,宋京方长大嘴巴望着光头男。 两两对视,有点小尴尬。 光头男不好意思摸摸光头,“是小僧疏忽吓着女施主,还望见谅。” 呵呵呵,人吓人,吓死人! 小和尚你不会从开了门的那边出来吗,非要走没开门的那边,突然扒拉出一只手,魂都给你吓飞完了。 吐槽完毕,宋京方合上嘴,挂上“和蔼可亲”的微笑,“小师父哪里的话,是我胆子太小,一惊一乍的。” “天色已晚,女施主是来借宿的吧,请进。”光头男侧开,让出空间。 “谢谢小师父,今夜叨扰了。” 宋京方进到义庄,一路踩着枯枝败叶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 奇怪,大夏天的,哪儿来这么多枯树叶子,而且,院中并没有栽种树木,都是一茬儿接一茬儿的野草。 左右打量,抬眼是小和尚的后背。 要是这时小和尚突然转过身来,是一张青面獠牙的话…… 越想越诡吊,再配上如此能营造氛围的义庄。 “咦~”宋京方被自己的幻想吓得打个冷颤。 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瞎想什么,小破胆子就别随便放飞脑洞。 “轰——” 不远处一声闷天响,震得地面抖三抖,屋瓦哗啦啦响。 “啪,啪啪——” 檐边不严实的瓦片掉下两三块,摔的粉碎。 宋京方身手敏捷,快速双手抱头原地蹲下。她心中本就胡思乱想,突然一声响被吓的不轻。 很快又反应过来,宋京方若无其事站起来,故作轻松跟小和尚搭话。 “小师父,大晚上的还有人炸石头呢?”用说话掩饰自己的慌张。 光头男脸色剧变,放下灯笼撇开宋京方,快步走到门槛处对着某一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宋京方回想自己刚才的话,转过弯来。 这大古代的,火药都拿来放烟花,炸什么石头! 不过,她之所以这么问是有根据的。 她住的老小区在郊区,离采石场很近,在家经常能听见炸石头的动静,把楼板、窗户震得哗哗响,刚才的闷天响跟炸石头的动静一毛一样。 “缘责,咳咳!”从堂屋里走出一老和尚。 光头男,也就是缘责,小跑至老和尚身边,扶着,“师父,您怎么起身了。” 老和尚弓着腰,眼睛望向刚才缘责望的方向,“他要出来了,缘责,准备一下。” “可是师父,您的身体。” “咳咳!”老和尚扯着嗓子咳嗽两声,摇头,“请降魔杵。”他心意已决。 缘责扶老和尚坐下,转身进到堂屋。 宋京方一人站在院中,她是不是该自觉找个角落好生待着。 “这位女施主,事发突然,今晚不能留你在此地。” 老和尚说话费劲,从胸口发出的话带着“呼噜呼噜”的气声。 “啊?”所以她是被下逐客令了? 宋京方尚在糊涂中,发生了什么。 缘责从堂屋出来,手里拿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棍子。 降魔杵,乍一听这名字,宋京方以为是件金光闪闪的法杖之类的宝物,结果是根其貌不扬的烧火棍。 真宝贝放近在眼前,她暗戳戳瞟半天都瞧不出其中半点奥妙。 唉,她果真是被老天爷用胳肢窝夹着长大的娃,眼瞎运气瞎。 “缘责,送女施主下山。”老和尚拿过降魔杵,想借宋京方支开缘责的心思明显。 “师父,您别赶徒儿走。” 他怎么能抛下师父独自逃走。 老和尚的语气不容置疑,“等天亮你再回来。” “师父!” 缘责红了眼,跪在老和尚面前,誓要随老和尚一道。 宋京方在一旁看着两人师徒情深义重,生离死别。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师徒俩突然就如临大敌,义庄内的氛围一下子紧张凝重起来,定是刚才的一声闷天响,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她能力低微,无意卷入未知的风险,更不要成为分岔路口,给小和尚提供以后绝对要后悔的选择。 “那个大师,我自己就能下山,不用小师父送。” 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没有给别人添麻烦的习惯,您老人家就别拿我当借口。 老和尚看了她一眼,接着对小和尚语重心长。 “缘责,事关重大。若我没能挺过今夜,你便要担负重任,回寺禀告住持,商议后续除魔大计。” 老和尚想的比缘责更深更远,可能他自己也有预感,今晚凶多吉少。 缘责知晓老和尚的苦心,纵使心中再不愿,也无力违背。 “徒儿这就送施主下山去。”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师父放心。” “去吧。” 缘责狠下心起来背过身,快步过来捡起院中的灯笼,双手合十,“施主,请随小僧下山。” 宋京方只得跟着小和尚走,步子迈得又慢又小,用全身每一个细胞拖延时间。 路只有那么点远,在小和尚接连催促下,宋京方再三的磨蹭也磨蹭到了山半腰。 偷偷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3:26,离两点半还有三个小时。 长夜漫漫啊。 第10章 施主且慢 宋京方眼珠子转了半轮,大跨一步上前同缘责比肩而行。 “小师父?” “施主有何事?” 缘责避讳的往外退半步,拉开两人距离。 “方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大师让我下山,可是见我是女子,有碍佛门清净?”宋京方合理怀疑。 “施主多虑,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岂分男女乎。师父让施主下山是为施主的性命考虑,并非因施主身份。” 咬住话饵,顺杆儿往上爬,“为我性命?小师父不妨说清楚,这山上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性命。不过……” 尾音拉长,宋京方兴起,言语调戏起小和尚,“要是你这小和尚意图不轨,我还真是无力反抗呢。” “阿弥陀佛。”缘责忙低头宣声佛号平复心潮,“女施主慎言,小僧为出家人,清规戒律破不得。” 宋京方认错也快,“一时失言,小师父莫怪。” 我当然知道你是出家人,清规戒律只能困住愿意守的人。我一黄花大闺女大半夜跟你荒山野地晃荡,警惕些总没错。 “你还没回答我,这山里有什么能要我性命的东西。大师口中提过降魔杵,难道是山里的黄鼠狼成精,要吃人?” 缘责常年修行,涉世未深哪里是宋京方的对手,支支吾吾,“施主您就当黄鼠狼成精了吧。” 嘿这小和尚,什么叫“就当是黄鼠狼成精”,糊弄傻子吧。 宋京方小心思弯弯绕绕,倏地停住脚拉住缘责,脸上端得无比严肃,“阿弥陀佛,小和尚你破戒了。” “施主,小僧何时破戒了?”破戒之事,关乎修行,缘责都没顾得上躲开宋京方的爪子,急急反问。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师父你自己说,真的有黄鼠狼一说?”宋京方犹有意指。 缘责眼神闪躲,“小僧并未说谎。” 佛祖在上,弟子并非诚心说谎破戒。嘴上不认,心里则不停向佛祖告罪。 小和尚,撒谎是不对滴,撒谎被人戳穿还狡辩是更不对滴。 “阿弥陀佛,小师父,你敢对着佛祖发誓,真的是黄鼠狼成精要吃人吗?” 宋京方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正宗出家人。 佛祖这面大旗相当好用,本就心虚的小和尚被击溃。 “施主何必苦苦追问?”言语中透着委屈,“事关重大,施主以佛祖之名逼迫小僧泄露本寺机密,可是对小僧心存怨怼,要陷小僧不仁不义?” 嗨呀小和尚,小嘴叭叭的,没看出来小脑瓜挺灵光的。 “我有逼迫你泄露机密吗?”宋京方故作疑惑,“此事牵扯到我的性命,我多问两句有什么不对?再说,我对你们的秘密并不感兴趣,你大可避开核心机密,解答我的疑惑便是。” 常言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只是来打工还债的,还想活着回到自己幸福的狗窝当条快乐的咸鱼。 宋京方逻辑没毛病,小和尚动摇了。 缘责苦恼道:“施主言之有理,只是……” “只是什么?”宋京方瞅准时机添柴点火,“既然小师父有口难言,我自是不愿强人所难,山水有相逢,咱们就此别过。” 潇洒说着电视剧里的台词,宋京方不过是做做样子。 “施主且慢。” 如宋京方所愿,缘责不敢放她离开,磕巴纠结,在宋京方再三逼问下,挤牙膏般一点一点将事情从头说来。 原来,小和尚跟师父老和尚是为看守一样宝物而离寺在义庄修行。 五十年前,有位叫佘山君的妖怪前来抢夺宝物,被当时的看守和尚,老和尚的师父,小和尚的师祖老老和尚明志,以性命为代价镇压。 近些年,佘山君伤势慢慢恢复,明志老老和尚的封印快要镇不住他,一旦佘山君冲破封印出来,将会是整个人间的一场腥风血雨。 无力、扯淡的愁绪涌上心头,说好的古代文明和谐怎么变成聊斋志异。 不行,她得赶紧带着银瓶儿离开这个世界,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有超能力跟诸位大佬玩捉迷藏。 “所以施主,师父真的是为你的性命考虑,我们快快下山吧。”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希望佛祖不会怪罪他没能守住秘密。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 宋京方坚决不下山,“生死存亡,我们怎能抛弃大师独自逃跑。” 开什么玩笑,跑的再远,只要在这个世界就一块完蛋。 “不仅不能下山,我们还得回去,既然是人间危难,无人能幸免,当迎头而上。” 说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差点把自己都忽悠瘸了。 缘责本就不愿抛弃师父独自逃跑,摇摆不定的心经宋京方这么一煽动,热血上头,将老和尚苦心嘱咐抛之脑后。 “施主说的对,我们回去!” 明月高悬,夜空中繁星闪闪。 沙沙—— 热浪翻滚,义庄外野草折腰。 宋京方缘责两人猫在义庄后的土坡上,居高临下。 缘责扒开挡在眼前的草,“施主,我们不是要去帮师父吗?”不明白女施主为何带他绕到后面来躲着。 “小师父,我们是违背大师命令回来的,此时若进义庄,只怕会再被赶出来。”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只是想躲在一旁看戏,等站台出现就摇铃铛跑路。 宋京方有理有据,但缘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施主言之有理,小僧考虑不周,可是我们躲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 从此处快速跑进义庄,大概需要十数呼吸时间,若佘山君来,他们根本来不及救师父。 宋京方搜刮肚里的墨水,言之凿凿,“小师父,谋定而后动,见机行事。” 这小和尚就不能动动脑子,实力这么弱,正面刚就是送人头,猥琐才是亘古不变的生存王道。 “敌人在明,我们在暗,佘山君总不会瞬移术一下子进到院子里,我们在这儿盯着,找机会暗中帮助大师。” “啊!”缘责恍然大悟,“施主你是想偷袭。” 宋京方汗,拿什么拯救你这个小笨蛋。做坏事能不能别光明正大说出来,自己心里有ac数不好吗? 第11章 好凉快 再艰难也要保持微笑,对小和尚眨眨眼,“小师父你能不能安静点。”快闭嘴吧你。 缘责知道自己行为不妥,腼腆笑笑,乖乖闭嘴不再多言。 两人伏在草丛里,在此起彼伏的蛙声虫鸣中小心翼翼探头,观察不远处义庄的情况。 趴在草里一动不动,瞌睡虫不出意外上门,宋京方的眼皮开始打架。 摇摇头,强制清醒,宋京方摸出后腰的手机。 不可避免看见银瓶儿,应该是哭累了,肿着一对核桃眼在睡觉,脸上泪痕清晰可见。 02:09,离两点半只有二十一分钟! 宋京方残留的睡意一扫而光,时间快到了,懒惰的细胞一下子活跃起来。 忽然,大风起,周围的温度升高,祥和的气氛骤然消失。 “施主!”缘责压低嗓音提醒宋京方,一瞬不瞬盯着下方。 义庄方圆掀起一阵波浪,比人高的野草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依次朝外伏倒。草浪对外翻涌,走 了大约百米,戛然而止。 宋京方耳朵瘙痒,她貌似听见了轻哼一声,紧接着是“咔嚓”玻璃碎掉的声音。 对外翻的草浪像是被更凶猛的浪拍着,调转方向,以极快的速度翻了回去。 野草翻回去裹挟的气浪奔腾,将义庄门头的两盏灯笼打灭,哗啦啦掀落并不牢固的屋瓦。 出现道黑影朝着义庄……挪动? “那就是佘山君?” 缘责被眼前的场景震到,“应应该是吧。”他从未见过师祖镇压的佘山君。 小和尚你也忒不靠谱了吧,宋京方暗啐一口。 黑影身后拖着一条尾巴,蜿蜒前行。 宋京方有点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不禁揉揉双眼,以免天太黑、隔太远看花了眼。 还是半人半蛇,佘山君是条蛇精啊,宋京方确定,激起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最怕爬虫类的动物,尤其是蛇,太彪了。 看似动作缓慢,呼吸间,半人半蛇的妖物已进了义庄。 “施主,他进去了!” 缘责急的站起来,宋京方死拉住他的袍摆。 “再等等。” 在佘山君出现之前,宋京方大致猜测他的实力比老和尚要高。不多,六四开的样子,毕竟他才破出封印,实力必定有所损伤。 老和尚手中有降魔杵,应该能撑段时间,他们两只小虾米过早靠近义庄只怕会羊入虎口,反倒给老和尚添麻烦。 “我们换个位置。” 宋京方拉着缘责换个地方趴着,能够看见义庄内的情形。 黯淡月光下,佘山君浑身暗红荧荧,光晕流转,站在院中与老和尚在交谈。隔得远,她并没有听见两人说话的内容。 约莫两句话,两人不出意外动起手。 老和尚招式简单,拿着棍子对佘山君稳准狠打过去。 手中的降魔杵带着若有似无的光,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色轨迹。 佘山君身形诡异,眼见着降魔杵就要敲在他身上,消失不见,下一瞬出现在老和尚面前。 抬手成爪,隔空对准老和尚的脖子。 老和尚不得动弹,凭空悬起。 卧槽! 宋京方脸色发白,心浮气虚。 这哪里是六四开,分明是疾风骤雨的碾压,老和尚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来不及了,小僧必须下去。” 见师父被擒,缘责哪里还趴得住急吼吼就往义庄冲了去。 “小和尚!”宋京方低低喊了声,半撑起身子,犹豫片刻又趴下。 淡定,忍住。 你只是个弱鸡,顺利捉到银瓶儿已经是老天开眼没使绊子,佘山君这种能隔空控物的大妖打个喷嚏就能震死你,你就别上赶着送人头。 义庄内,佘山君掐住老和尚,没有急着要他的性命,一挥衣袖带他走进堂屋。 对了,那件宝物! 视线搜寻,没发现小和尚,也不知道他躲哪儿去了。 片刻后,佘山君又出现在院子中,四处看了两眼,手轻轻一挥把老和尚扔至一旁,背对着宋京方,看不见动作。 他要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佘山君应该是找到宝物的藏地了。 佘山君单手举起,拍下。 “唔——哗——” 传来一声巨响,佘山君腾空而起。 宋京方瞳孔猛缩,肉眼可见的气浪打来,裹挟无数细碎黑影划破夜空,迎面而来。 果断翻身滚进后边的土沟里,趴着两手护着双耳。 “咻咻刷刷刷——” 不断有东西从上方掠过,割断周遭野草,扎进泥土中,凌厉又尖锐。 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宋京方爬起来,四下更见荒凉,原本茂盛葱茏的野草被齐齐斩断,只剩草茬儿。 在土沟前,三根脑袋粗细的木材穿进地里,尾部冒着烟气,有股烧焦的味道。 好家伙,要不是她躲的快,就成人肉烤串儿了。 “嘶~” 后脑勺有点火辣辣的痛,还有点……凉快??? 宋京方往后一摸,诶诶,她一只手摸着不对劲,另只手也摸上后脑勺。 我头发呢!! 宋京方的后脑勺的头发被削去,光秃秃的头皮被擦掉一块,血珠子不断往外冒沾了她一手。 皱着一张脸,无语望天。 老天爷,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对我这么特殊照顾。 心中小声哔哔一句,澄净的夜空突然凝聚出一朵黑云,正处在宋京方的头顶上方。 云中闪电光,轰隆一声雷响。 “多亏您老人家的特殊照顾,我才只是被削去块头发,而不是我的天灵盖,万分感谢!” 见势不对,宋京方赶忙改口求饶,可头顶的乌云继续凝聚,愈演愈烈。 不对,不是冲着她来的,宋京方把注意力转到下方的义庄上。 佘山君几乎把整座义庄夷为平地,他原先的站着的院子变成巨大的坑,坑底,隐有金光流转。 义庄成为废墟,一片狼藉,房子碎成渣渣,老和尚只怕也凶多吉少。 宋京方不认为,在这场粉碎性破坏中,身有沉疴的老和尚能活下来,全尸可能都没保住。至于小和尚,她暂时没发现他的踪迹。 佘山君飘飘落下,手掌下压,再抬,坑底冒着金光的宝物慢慢从土里抽出来。 宋京方见着长方形一样的宝物悬起来,究竟是什么宝物,跟佘山君的身形比起来还要大上一劝,约莫是盾牌类的防御型宝贝吧。 第12章 我赶时间 随着佘山君动作,竖着的宝物调了个儿,横摆。 嗯? 不是长方形,是长方体。 头顶之上,乌云集聚,云色宛如墨汁。不断有电光闪烁,当宝物出土时,酝酿已久的黑云劈下第一道雷。 “咵嚓——” 闪电与雷鸣齐放,整个天空如临白昼,宋京方看清那宝物的模样。 一,是一口棺材! 宝物居然是一口棺材,作用是什么,保持尸身永不腐烂,成为横跨亿万年的标本以供后世博物展览? 太鸡肋了吧。 宝物棺材上金光强弱渐变交替,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符。 佘山君手碰上那么一点,立即被金光弹开,棺材身上的字符形成一层保护罩。 同时,头顶的乌云层再次劈下一道雷。 “滋啦” 硬劈在宝物棺材上,反弹,直冲一旁的佘山君。 佘山君抬手挡面,闪电击中他的手臂,袖袍立即起火,迅速蔓延至整只手臂。 宋京方看的起劲,巴不得这天降雷火烧得再大些,最好能一把火把佘山君烧成灰飞,扫除人间大害。 想象是美好的,佘山君手掌一抹,雷火熄灭,仅剩零星几点火星还被他轻轻一口气彻底吹灭。 义庄四周,无数荧光点点飞起,朝义庄汇聚。 渐渐凝成一只铃铛,悬浮空中,荧蓝的绳子正正落在坑底的大洞,宝物埋藏之处。 掏出手机,正正好02:30。 完蛋! 这让她怎么去摇铃铛,凑过去让佘山君给自己一尾巴找抽吗? 铃铛近在眼前,心痒得难受,不拼一把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趁佘山君的注意力都放在宝物棺材上,自己看看有没有机会摇铃铛。 哎,宋京方叹口气,认命从土坡下去。 佘山君并未发觉铃铛的异动,棺身上的金文咒印需要另寻法子破解。双手呈托抱状,隔空端起宝物棺材,欲要带走。 天空中,雷霆疾怒,接连两道闪电划过,轰隆雷声布满整片天空。 “咻~”一根棍子从废墟中激出。 棍出突然,佘山君全力托举棺材不及防备,棍子钉打在他后脊。 “嗯哼~” 佘山君嘴角溢血,扭头,狭长的眸子对着身后眯了眯,忘了还有只蹦跶的老蚂蚱。 轻轻放下棺材,害怕用力过度对它造成丁点损伤。随后控起地上的降魔杵,反掷回去。 摇摇欲坠,随时能驾鹤西去见佛祖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喃喃念经。 降魔杵袭至老和尚额前,再无寸进,携带的暴戾之势在佛音袅袅下得以净化变得柔和。 宋京方从佘山君的背后绕到一堵残破的墙下,支棱着脑袋探出。 没想到,老和尚不仅活着,实力还大涨。手持降魔杵舞得虎虎生威,与佘山君打得有来有回。 见老和尚的状态,宋京方立即想到一种可能,老和尚用了透支生命力的秘法。 离大坑不过两米,两步就能过去。 宋京方深深呼吸,两腿一前一后,弯下腰,准备冲刺。 “咣当~” “嗡嗡~嗡嗡~” 左手边的渣滓堆松动,一条腿从里面钻出来。 宋京方一眼认出是小和尚的腿,他被埋在里面了。 看了眼空中的铃铛,它只会出现九分钟。又摸出手机看眼时间,02:35,已经过去五分钟,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四分钟之内,她必须摇铃。 小和尚整个人被木头压着,只有一条腿在外。宋京方转身往小和尚那边跑,大不了动作搞快点。 跑近,听见小和尚嗡嗡喊救命。 宋京方难得没吐槽,抱住一根大木头往旁边抬。 快点,再快点。 宋京方眼里是抬木头,心里数着时间,打了鸡血似的清理压在小和尚身上的东西。 “施主,是你吗?”缘责明显感觉到身边有人在帮他,欣喜喊道。 宋京方正抱着一根木头,脸憋得通红,“对!” “施主,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离开。” 佘山君真的太厉害了,那一掌余威差点没把他骨头震碎。 宋京方抽空翻个白眼,还用你说,我不知道危险吗。 “把你挖出来我就跑。” 小和尚身上大部分的木头被宋京方搬开,只剩被卡住的腰。 提前跟小和尚打声招呼,“我要抬你腰上的木头,你赶快爬出来,我坚持不了多久。” 这是最重的一根,看样子是承重用的柱子。 “好的施主,你小心。” 宋京方甩甩胳膊,憋口气在胸中,“嗬嗯——” 真特喵的重啊! 在宋京方用力的同时,缘责也使劲往上拱,腰能动了立即往外爬。 “嘭——”力气耗尽,手一松,柱子狠狠砸下。 憋在胸口的气一泄,宋京方浑身没有力气,瘫坐在地,不停喘着粗气。 缘责爬过来在宋京方旁边坐着,“阿弥陀佛,真是太感谢施主了。” 谢个……保持微笑,“小师父不用谢,我赶时间!” “施主……” 宋京方往大坑奔去,身后小和尚喊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不管,她只剩一分钟。 对面,老和尚化身金灿灿的铜人,宋京方就瞥了那么一眼,差点闪瞎她的眼。 跟佘山君咣咣咣较劲,老和尚光脚不怕穿鞋的,敢打敢拼,以伤换伤也无惧。反倒是佘山君,投鼠忌器,被老和尚用宝物棺材牵制,实力发挥不出来,打的十分憋屈。 跳下坑底,借冲力扑向发蓝光的绳子。 “当~当~当~” 甚是悦耳! 不过没想到,小小的铃铛,敲出来是古朴大钟的声音。 跟绳子同色系的梯子螺旋而下,递到宋京方脚下。 简直美滋滋。 宋京方抬脚上去,走两步,“嘶~”扶着头,洋溢喜悦的连霎时阴云密布。 感觉脑袋忽然被针刺了一下,整个后脑勺都凉飕飕的。忍不住回头看,正撞上佘山君一对竖瞳。 跑! 连滚带爬,弱鸡宋京方飞快逃命。 佘山君眯着一双眼,阴冷注视宋京方脚下空无一物却能往上走。 感觉她只是个普通凡人,身无半点法力,却能凭空而上。 有趣的小老鼠。 短暂分神之际,老和尚降魔一击直袭面门,同时一掌推飞宝物棺材。 佘山君偏头闪身躲过,宝物棺材落入大坑中。 第13章 我死了我活了 宋京方脚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完整的站台显现出来。 “嘚嘚~嘚嘚~” 一辆马车走位犀利从远方飞来,荧光绿帽子璀璨夺目。 白白胖胖、头戴绿帽的冷脸少年勒紧缰绳,三匹神骏嘶鸣,马车稳稳停在宋京方面前。 绿帽少年神色淡淡看着她,脸臭得无以复加,宋京方“和蔼可亲”的微笑还没完全展开,少年撤开,目视前方。 熊孩子,没礼貌!跟我欠你八百块钱一样。 我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不跟你个小屁孩儿一般见识。 宋京方一只脚抬起,撑在马车踏板上,后脚一蹬,顺利爬上马车。 从车窗探头,下面的老和尚仍在苦苦鏖战。看局势,他已到强弩之末,佘山君都不用费力进行反击,等老和尚的强化秘法透支完生命力,捡便宜就好。 小和尚倒是想加入战局帮助自己的师父,但应该是被佘山君一尾巴抽中,此时正倒在墙根儿下哇哇呕血。 老和尚、小和尚,我走了。不是我不愿帮你们,而是我只是个普通凡人。愿佛祖保佑你们,你们心怀人间、舍身为人的慈悲令人敬佩。 诚心祝愿,头缩回马车,“小帅哥,我们走吧。” 绿帽少年没动,耳尖充血,久久憋出两个字,“车费。” 车,车费…… “你们这,怎么付,银子还是人民币?” 这话问的相当难受,因为无论是银子还是人民币她都没有。 “一朵小红花。”绿帽少年飞快回答道。 小红花? 等等,容我问一句,“你说的小红花是?”是我想的小红花吗,幼儿园贴小黑板上能炫耀一整天的那种。 绿帽少年摊开手掌,一朵五瓣小红花飘浮出现,跟幼儿园红色剪纸小红花么得任何区别。 “那个,能赊账不?我保证一回去就给你。” 来,看我真诚的大眼睛。骚年,我跟你说哦,等我回去,我给你剪一沓小红花,让你贴一朵撕一朵。 绿帽少年终于转头,正眼看宋京方,脸涨得通红,“没钱下车。” 宋京方一下子扒拉住,死命摇头,不下车,绝对不下车。 “下车!”少年脸色红得发黑,还敢坐霸王车。 “不,我不!”下车,她要敢下车,佘山君就敢一尾巴抽死她。 绿帽少年抿着嘴,鼓着眼,肉嘟嘟的脸庞可疑颤抖。宋京方紧张的屏住呼吸,该不会被她气的吧。 摆出可怜兮兮我好惨的表情,试图勾起绿帽少年的同情心。 然而,宋京方迎来的是少年的大手。 真大手,少年的手奇大无比,伸过来时宋京方甚至都觉得那只手能直接捏碎自己的小脑袋。 厚实的手掌捏在她脆弱的小肩膀上,她再一次跟小鸡崽儿一样被拎起来。 宋京方被绿帽少年拎出马车,悬吊吊地挂在空中。 “大哥!你要干嘛,冷静啊,我真的回去就给你小红花,一沓!” 她的“诚挚呼唤”并没能唤起绿帽少年心底哪怕一丢丢的怜悯之情,毫不留情松手。 完蛋,这回真的要死了。 呼~熟悉的失重感。 短短三天,被丢了三次,妈妈真是再也不用担心我恐高了呢~ 死到临头,宋京方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 …… 老和尚一棍子抽出,肉眼可见的气势萎靡,时间到了。 佘山君蛇腰一扭,轻松躲过,“嘶嘶~”兴奋地吐舌,细长舌头弯出妖艳儿的花,在空中打出音爆。 蛇尾卷起老和尚,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确定再不能出来瞎蹦跶,佘山君干脆利落把老和尚扔到某个犄角旮旯,任其自生自灭。 伸手运转法力,隔空将宝物棺材从大坑里捞起来。 “嘭——”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棺材重新砸回大坑中。 霎时,鲜血流淌,布满整具棺材。在佘山君不可置信下,金色符文明灭闪烁后支离破碎。 惊疑不定,佘山君一手挥开摔死在棺材板上的小老鼠。 手没有阻碍的碰上棺材盖,推开。 棺材内,一具干枯的尸体。 一直没有太多情绪的佘山君见着这具干尸眼冒精光,他很兴奋。 棺材盖上,一滴血落下。 干尸瞬间变得丰盈水润,躺在棺材里的睡美人……睡美男。 变化太过突然,佘山君稍稍往后退一步,警惕注视棺材,时刻准备战斗。 干尸睁眼。 她不是死了吗?宋京方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好挤,宋京方笨拙地扭了扭身体,她好像躺在棺材里,扒拉住边缘坐起来。 妖怪啊! 与佘山君面对面撞个正着,宋京方腿脚灵活从棺材里蹦出来。脑子全是逃命,都没时间思考自己是怎么从棺材里醒过来的。 佘山君身如闪电,眨眼间拦在宋京方身前。 我去! 宋京方跑得凶猛,强大的惯性使她来不及刹车,跟佘山君撞个满怀。 “bang——” 佘山君被宋京方撞飞了。 撞……飞……了…… 我有这么厉害的吗,宋京方惊在原地 佘山君趴在地上呕出一汪血,血液蕴含剧毒,把地上腐蚀出一个洞。 他忌惮地盯着宋京方,天机消息有误,玄蝉和尚竟然在身蜕里留下暗门。 蛇瞳震颤,眸光黯淡一分,佘山君蛇尾一摆从原地消失。 宋京方凌乱,她这是把大妖怪给打跑了吗,想不明白,习惯性抓脑袋。 光洁溜溜。 不是,我只后脑勺没有头发,怎么摔一下就成光头了! 宋京方才发觉自己身体的异常,脑子一片空白。 着急忙慌跑回去,宝物棺材空空,“自己”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死了,她是真的摔死了。 “咵嚓!” 没有一丝丝防备,闪电打在宋京方脚边,激土扬灰。一下未完,再来两下,闪电以一模一样的姿势打下来。 人生真的太艰难,宋京方抽搐倒地,双腿漆黑,隐隐泛着烧焦肉香。 三下劈完,马到功成,黑云散去,皎洁盘子月重现。 宋京方躺地上不动弹,脑子一片浆糊。 她是魂穿了吗,是的,她是魂穿了,还穿上宝物棺材里的大佬。 “师祖,师祖!” 缘责抱着老和尚跑过来,噗地给宋京方跪下。 “师祖,求求您救救师父吧!” 第14章 我可太难了 听见小和尚的称呼,宋京方嘴角抽抽。师祖,我不仅成了和尚,还是特喵的老祖宗诈尸。 老和尚嘴巴虚弱张合两下,不用,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就算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他。 注视宋京方,手微抬,是他拿命握住不放的降魔杵。 给我的? 宋京方接下,组织了下语言,“我救不了你师父。” 老和尚的伤势太严重,她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她只是换了个壳子,她依然是宋京方,没有原身半点记忆。 “师祖您怎么会没办法,您成功证道,蜕身成佛,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缘责有预料,但仍对宋京方抱有期望,现在她一下子宣告结果,他实在难以接受。 宋京方沉默。 没有办法,厉害的是真和尚,她是个假的。 老和尚是笑着离开的,佘山惊退,大祖重返世间,佛门中兴,此生心愿已了。 缘责把老和尚火化,他拾捡骨灰时发现其中有两块指节大小、非金非玉的物什。 米粒之身得皓月之辉,舍利子。 从老和尚西去一直憋到现在,缘责再忍不住,捧着两颗舍利子放声大哭,宋京方坐在一旁眼神飘忽,不敢靠近他,哪怕只是眼神。 她不懂亲人离去的悲伤,小和尚撕心裂肺的哭声只让她觉得无比聒噪,但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冷漠。 无事可做,研究起降魔杵。 之前一直隔得远,如今近距离观察,宋京方看得仔细。 不是木棍,两头箍有两指宽的银圈,上面镌刻莲花纹及歪扭的字符,既是佛门之物,那就应该是梵文。 棍身被分成一节一节的,间隔大致相等,材质半透明,颜色不清凉偏淡黄,透过月光看,里面凝有丝丝金絮。 好东西,不识货的宋京方唾液腺一个劲儿分泌。她也就剩吞口水的份儿了,降魔杵拿她手上跟棍子没什么区别。 觉得小和尚情绪整理的差不多,宋京方该干正事了。 “小和尚,过来。”还是喊小和尚更畅快,成为老不死也不是没点用处的嘛。 缘责乖乖抱着骨灰罐子过来,双眼通红,“师祖何事吩咐?” “喏,还给你。”没有丝毫犹豫,降魔杵被宋京方塞小和尚怀里。 “这是师父给师祖的,缘责不能拿。”小和尚想把降魔杵还给宋京方,伸出去手被宋京方两眼一瞪又缩回去。 师祖好凶! “这是你镇国寺之物,交给我实在不妥。”宋京方叹气,宝贝是这么好拿的? 我只是来这个世界打酱油的,不是来当正道领袖,降妖除魔的。 “师祖这是何意,难道师祖不是我镇国寺之人?” 宋京方攥起手,“多嘴!”一个板栗子敲小和尚脑袋上,“让你拿着就拿着,费什么话!” 经过银瓶儿的教训,她深刻吸取教训,能动手绝不多哔哔。 缘责委屈巴巴闭嘴,两手不空,都不能揉被打的头。 对了,她手机呢?! 手机还在她原身上,宋京方让小和尚被她过去。她的双脚被闪电烤焦,暂时不能行走。 宋京方对“自己”一通乱摸,手机呢,哪去了? 缘责在旁自责,都怪他,要不是他自作主张带女施主回来,女施主也不会被自己连累,惨遭横祸。 绕着宝物棺材找了一圈,宋京方终于找到手机。 我的老天爷! 屏幕爆了,银瓶儿跑了。 苍天呐大地啊,你特喵的……保持微笑:) “师祖,师祖您怎么了?”缘责担心,师祖怎么突然表情悲戚、有苦不能言的样子,难道有大妖来袭。 她现在该怎么办?! 宋京方难得陷入迷惘,银瓶儿跑了,大约猜到她去了哪里,但是找到她之后呢,自己该怎么办? 没有手机,银瓶儿藏在杜仲景的身体中,该怎么捉她出来? 没有小红花,她又该怎么回到世界之心? 手机惨遭暴毙,碎成手机壳,她又该怎么向巨佬交待? 还有自己,男装大佬,有没有换回去的可能,她不想多一条腿啊! “小和尚,你看看我……这位女施主的伤势。” 缘责不明白,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察看看伤势,但师祖的爆板栗子威力凶狠,他不敢多言。 “回师祖,女施主内腑尽碎,周身骨骼断裂。” 宋京方打消借用宝物棺材带“自己”回去的想法,一摊软肉,哪怕回到世界之心后有办法换回去,自己是橡皮泥人、植物人的可能性极高。 风险太大,性价比不高,不值得。 天亮,宋京方支使小和尚背她进邵阳城。 “师祖,我们赶快上路回镇国寺吧。” 小和尚两腮鼓鼓,一手拿一个大白馒头。好在师父让他送女施主下山时给了他些许盘缠,否则他只能厚着脸皮去化缘。 “急什么,还不得吃饱饭再走。”是的,她要跟着缘责去镇国寺。 “你可得多吃点,别半路上体力不支把我摔了。” 她双脚的伤势诡异,既没加重的趋势,又没愈合的趋势。昨晚的雷不简单,有意针对她,应该说有意针对她现在这具身体。 再有银瓶儿,她没有手段能收服,镇国寺作为这个世界的正道名门,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总该有办法。 老天开眼,额不对,老天爷打盹儿,如果前两个问题顺利解决,最后的阻碍就是绿帽子。 宋京方面容狰狞,想起他牙根儿就直痒痒,杀身大仇,下次见,不坑掉他底裤我就…… 再坑下下一次! 缘责见师祖面色不虞,以为他忧心伤势。 “师祖您放心,缘责背您回寺找伏心师叔,他医术极佳,定会治好您的伤势。听寺中师兄说,伏心师叔曾……” 宋京方对后辈进行“温柔”教育,“小和尚,食不言。” 心情不好,少哔哔。 镇国寺在邵阳境内悬厉山,缘责背着宋京方走了一天,在天黑前抵达山脚村子。 山中多豺狼毒虫,漏夜上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宋京方在小和尚背上睡醒过来,鼻子耸动,好香啊,是肉的香味。 继续往前走,是一座大宅院,香味越来越浓,源源不断从里散发出来,就是这里了。 第15章 师祖要吃肉 赶紧拉住小和尚耳朵示意停脚,“不走了,我们今晚就在这家借宿。” 缘责一脸不愿,“师祖,再有二里地有佛寺修建的行舍。” 镇国寺建于悬厉山顶,上山路途曲折遥远,花费不少时间,为便于往来,特意在山脚下修建行舍以供往来路人歇息。 “不,我不要。” 好几天没吃肉,她肚里的馋虫一下被大宅院中飘出的肉香勾起。美味近在眼前,我为什么要走二里地,去行舍啃冷馒头。 “唔嗯~”绝对是烧烤! 宋京方闭眼陶醉,口水快要流小和尚脑袋上了。 缘责抬眼瞅一眼门匾,为难道:“胡府满门女眷,我们前去叨扰怕是不妥。” 胡府是悬厉山方圆十里有名的商户,早年镇国寺还叫卧佛寺时,胡家掌权老夫人便是寺院的虔诚信徒。每逢初一十五,添赠香油风雨无阻,与寺中主持师叔交情深厚。 啧啧~“与主持师叔交情深厚”,这话说的,真叫人想入非非。 宋京方好奇,“你不是自小跟着老和尚在义庄吗,怎知道这些?” 缘责哪里知道宋京方不堪入耳的“肮脏”思想,回答的一本正经。 “每年主持师叔都会派师兄们来义庄探望,师兄们经常会给我说一些寺中事务。镇国寺如今虽为国寺,比胡家老夫人有权势的人大有人在,但无人能比其恒心毅力虔诚,佛缘深厚……” “行了行了。”宋京方不耐烦打断,“别说了,赶紧敲门去。” 缘责都以为师祖在听过自己劝说后,已经打消念头。 “师祖,不是不方便嘛。” 宋京方面不改色,凉凉一波嘲讽。 “让你上门借宿又不是让你上门卖身,哪里不方便,还是小和尚你佛心不正,脑子里胡思乱想?” 缘责被宋京方说的气血上头,整个脑袋红得像颗大红枣子,又羞又恼,“师祖您怎么这般胡说,您再这样,休怪缘责不背您了!” 嗨呀,小和尚被她调戏两句急眼儿了。 宋京方开始顺毛装比,刻意压低声音,使得更浑厚些,听着严肃正经。 “小和尚红尘修心,我不过说你两句,你便羞愤难当,失去平和从容,实在令人失望。” 字字都是“为你好为你着想”的意思,甩的一手好锅。 缘责怔愣片刻,羞愧低头,“师祖,是缘责着相了,未能理解您的苦心。” 宋京方“慈爱”的拍拍小和尚脑袋,安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敲门去吧。” 缘责做好心理建设,抓起虎兽铜环扣响大门。 大门裂开一道缝,门子看清来人,“师父快请进!” 胡老夫人信佛,全府上下对和尚极其热情。 一进门,肉香反倒淡下,是厨房在后院,离前门远的缘故。 “天色已晚,行舍稍远,小人看师父你们行动不便,不妨在此歇息一晚。我家老夫人信佛,最喜跟师父们交流佛法。” 都不用缘责开口,胡府的门子已经主动开口留下他们。 缘责暗自舒口气,“还请施主引见,我与师祖既上门,依礼主动拜访主人家。” 门子引缘责、宋京方两人至会客厅,宋京方才踏踏实实坐下,胡三娘领着一群婢子后脚进门。 “胡家三娘见过小师父。” 缘责仓皇起身拜见,“小僧缘责,见过胡施主。” 胡三角对小和尚娇媚一笑,“不知这位是?” “啊啊,这位是我师祖玄蝉。”他太紧张了,都忘记介绍师祖。 宋京方装作高深莫测,对胡三娘微笑点头。 听两人法号,胡三娘猜测两人与镇国寺渊源菲浅。 只是……狐疑对宋京方打量两下,玄字辈,镇国寺中还有这辈高僧在世? “两位可是镇国寺中人,妾常出入寺中,怎从未见过两位?” “小僧常年不在寺中,施主未见过是正常的。” 缘责顺利带起话题,胡三娘借此说起镇国寺与胡府。两人交谈,不消半刻,小和尚的身世背景被她摸个干净。 还是太年轻。 胡三娘当然不会冷落宋京方,每每出言试探,皆被宋京方的“神秘微笑”挡过回去。 时间不早了,宋京方喝口茶,直截了当,“胡夫人,我饿了,能不能先吃饭?” 这是她进到胡府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她的肚子实在没耐心在这儿耗,听胡三娘的单口相声套路小和尚。 胡三娘顿时愣住,想她阅人不说一千,打过交道的上百总有,从未见过像玄蝉这般不拘礼数,甚至无礼的和尚。 好歹是一房主事人,很快反应过来。 “是三娘疏忽,跟缘责小师父交谈而忘记时辰,妾这就让管事准备。” 宋京方满意点头,上菜就好,你们继续。 喝了半盏茶,小厮来报,花厅以备好宴席,三人转换场地。 上了桌,宋京方不客气的夹第一筷子,她是老祖宗,相信在场众人没人能在辈分上压过她,爽歪歪。 一桌素菜,味道是一般,古代烹饪技巧不能抱有期待,宋京方越吃越馋,最后被口水呛住。 宋京方突然咳嗽,缘责抛下筷子给她拍背顺气,“师祖您怎么了,可是伤势复发?” 摆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狠咳两下缓过劲来。 “是素斋的味道不对大师胃口吗,妾看大师不是很满意。” 胡三娘虽嫌弃宋京方不知礼数,但作为主人家当尽心款待。 “有肉吗?” 宋京方此话一出,胡三娘再次愣住,缘责小和尚炸了。 “师祖,您您怎么能!”急的话都说不利落。 胡三娘尬笑,“大师能否再说一次,妾没听清。” 很感谢胡三娘给她机会重新说,不过她想了想,为了自己以后的口福着想,她还是“叛出佛门”叭。 “夫人别叫我大师,我并不是和尚。” 胡三娘闭口不言,退出战场,在旁观战。 “师祖是何意?” 小和尚扒拉住宋京方的胳膊,很受伤,紧要关头,师祖是要抛弃镇国寺吗。 你这怨妇表情是什么鬼,我们不可能。 随口扯个幌子,“和尚当太久,我想换个身份,不行?”我要吃肉。 缘责苦心劝道:“师祖,您怎么能还俗。”他还俗师祖都不能。 第16章 蛇精病来了 宋京方不跟他多说,“麻烦胡夫人。” “大师不再考虑考虑?”依缘责小师父对他的态度,这位玄蝉大师看样子在镇国寺地位不低。 好烦,吃个肉真难。 “我修行近百年,红尘纷扰,当解惑明心再继续走下去。” 近百年? 胡三娘暗自心惊,玄蝉看起来不过而立,正值壮年。 “大师不愧是佛门高僧,我们这些俗人想的都是斩断纷扰,大师想的却是入凡尘炼心。” 巧舌如簧,宋京方起了个头,她竟接了下去。 缘责认为胡三娘是跟着师祖一块儿胡闹,“师祖还俗与否,还当回到镇国寺,与诸位师叔商量之后再下定论,胡施主还是不要跟着一起胡闹。” 小和尚硬气起来,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决不妥协。 撂狠话谁不会? 胡三娘一双美目灼灼,“玄蝉大师为得道高僧,所思所想,盖不是你我等俗人能明白的。既是为大师修行,妾当全力支持,缘责小师父你说是不是?” 或褒或贬,一番话下来把缘责说到无言。 缘责到底是年轻,轻易被胡三娘的气势震慑住,眼神求助宋京方。 大哥,你找错队友了。 “谢夫人体谅。” 开什么玩笑,到嘴巴的肉她还能主动吐出去,脑子没病吧。 对于胡三娘直白的示好,宋京方暗生警惕。 她完全可以用软话劝下小和尚两不得罪,却硬生生顶回去。这般旗帜鲜明,针尖对麦芒不像她之前八面玲珑的行事风格。 这货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吧,总有刁民要想害朕。 婢子呈上炙羊肉,宋京方一闻,是她之前在门外闻见的味儿。 眼冒绿光,开动! 小和尚认清现实,自己拦不住师祖,索性闭眼念经。 晚饭以宋京方吃得满嘴流油、打个饱嗝作为结束,胡三娘亲自把宋京方送至安歇的厢房才离开。 太过热情。 次日,天刚刚亮,缘责小和尚积极起床,费好大劲叫醒宋京方。 宋京方被小和尚叫醒,起床气上头,超级想打人。她昨晚胡思乱想,翻身不小心动作太大,扯着胯后彻底失眠。 一直适应自己变成个男人,但现实总在无时无刻挑战你的心理防线。 痛彻心扉的痛。 “师祖,我看了下您的脚,没有恶化,真好。”缘责冲宋京方傻乐。 宋京方松开握紧的拳头,算了算了,跟小傻子计较什么。 两人皆打算不惊扰府中任何人,但胡三娘料准,人虽没出现,却吩咐下人准备好马车。 “三夫人说,昨日见大师腿脚不便,悬厉山路难走,让我们送大师一程。” 主人家善心,缘责宣声佛号,十分感谢。 宋京方稍稍思忖,取下脖子上的珠串,递给婢子,“权当我谢过夫人。” 不知道胡三娘打算在他身上图谋什么,给串珠子当是了结借宿款待之情,同样表达自己的善意,结下香火缘分。 她虽不在这个世界停留,但多交些朋友总是没错,万一她下山没得钱吃饭呢。 马车晃晃悠悠,从来不晕车的宋京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胃部直冒酸水。 “两位大师,我们到了。” 马夫的天籁之音,宋京方推搡小和尚,让他赶紧抱自己下车。 并没有到镇国寺,而是到了山腰。悬厉山腰以上的路,马车过不去,只能靠双脚走上去。 宋京方坐在一块石头上缓缓,车夫驾驶马车哐嗤哐嗤下山去。 “师祖,喝口水。”缘责拧开水囊递过去。 宋京方接过水囊,正想喝一口水压一压眩晕感。 眼前一黑。 嘶~ 针扎脑仁儿,水囊被宋京方打翻。 佘山君! 宋京方捂头,狠掐两下太阳穴,“小和尚,棍子给我。” 缘责脑子懵比中,身体听话的将包袱里的降魔杵给宋京方。 “嘶嘶~” 草丛中传来响动,佘山君出现了。 “小老鼠,感觉还挺灵敏的。”声音偏阴柔,带着诱惑使人沉沦。 缘责浑身紧绷,身体挡在宋京方前面,出言警告,“你你要做什么,这是我镇国寺的地界。” 佘山君但笑不语,直勾勾盯着宋京方,缘责小和尚让他看一眼都不够格。 “过来。” 宋京方伸手把小和尚拉过来,“你快走,回镇国寺。”没有遮遮掩掩。 连自己的听力犹胜常人,更别说佘山君这类的大妖,在他面前说悄悄话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缘责没有犹豫,拔腿就跑。 他实力太弱,留在这里是给师祖拖后腿。义庄是离的远,他没办法搬救兵救师父,这回他不会重蹈覆辙。 “你要如何,杀了我吗?” 宋京方手握降魔杵,烈阳下,佘山君下半身蛇鳞折射红光,脸上、手臂上肤色灰白,青黑血管醒目,更像是镌刻在身上的古老图腾。 “当然是杀了你。”佘山君毫不掩饰自己的杀心,“还真是佩服你的勇气,吹口气就能吹散的游魂,也敢来同本君抢东西。” 之前以为是玄蝉老和尚心有算计,在身蜕里留下暗门,哪知是被一只小老鼠撞上身。 宋京方心头猛跳,佘山君知道自己的身份? 硬板着脸,不敢泄露一丝真实情绪,“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小老鼠,你若是自己乖乖出来,本君还能留你一命转世。” 去你的,劳资信了你的邪。 戏精宋京方上线,可怜兮兮道:“大人明鉴,我也想出来,但这具身体像一座坚固的牢笼,我根本出不来。” 佘山君似笑非笑,“是吗,本君还冤枉你了?” 小可怜儿宋京方忙不迭摇头,“大人英明神武,怎会冤枉我。”可不是嘛,您老冤枉死我了。 “大人有什么好办法能助小人脱困,小人感激不尽。” “办法……本君这倒是有一个。” 忠诚小弟迅速捧哏,“是吗,大人请说。” 佘山君青红的嘴唇扬起愉悦的弧度,一尾巴甩过来。 宋京方慌张往后仰,翻个跟头狼狈滚到石头下躲过。 麻辣皮,一言不合就动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接下来的剧情不应该是你想办法救我“脱困”吗,狗东西! 第17章 回头率百分之百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杀了你,不就帮你脱困了吗。” 轻松写意的语调,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蛇精病啊! 佘山君飞身上来,宋京方又是一个滚地龙,身后石屑乱飞,半人大的石头碎成渣渣。 “等等,大人能力卓绝,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宋京方边往林子里跑边喊,脚上的伤口开始裂开,白色裤管被血浸湿,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你不是求我救你吗,躲什么?” 往林子里躲,小老鼠,本君可没时间陪你玩儿捉迷藏。 佘山君蛇瞳一震,口中尖细长舌吐两下,发出诡异啸声。宋京方跑得飞起的身体一下子僵住,慢慢转过身。 “过来。” 宋京方两眼失去焦距,“好。”无意识走到佘山君面前。 好你的二锅头! 突然暴起,宋京方抄起降魔杵敲下去。 降魔杵金光大盛,蛇瞳应激猛缩,身体本能想要躲避。 宾果,正中靶心! 宋京方美滋滋跑路,这具身体真不赖啊,反应、速度都是超一流,蛇精病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敲了闷棍。 阴沟里翻船,佘山君妖魄震荡,差点就被敲碎了。 回头看看自己的杰作,蛇精病还晕在原地没来追它她。 干得漂亮,我咋这么厉害呢。 没高兴多久,宋京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根本不知道镇国寺往哪里走,她迷路了。 周围全是树,仙女知道她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双脚隐隐作痛,裂出一道道口子与被血浸湿的裤腿难分难解。 镇国寺在山顶,她就一直往上走,宋京方不信这样她都还到不了。 山道处,佘山君半天没反应过来。 震惊于他的摄魂大法失效,震惊于自己居然被当头敲了一棒,连躲闪都没来得及。 对天空冷哼一声,寻摸宋京方残留的气息而去。 一步一个血脚印,仗着玄蝉身体底子好,宋京方硬是直线上山,半点弯路不走。 出了树林,她出现在一片空地上。 往前走,是悬崖。 老天,要这么玩儿我吗! 好不容易走出树林,结果特喵的一条死路。 “怎么不跑了?”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佘山君脑袋上顶着个大包,又红又亮,回头率百分之百。 宋京方浑身僵硬,“好……好巧啊。”神特喵的好巧! “小老鼠,你惹恼本君,知道有什么下场吗?”佘山君若有所思,他得想想,该给她一个什么样的死法好。 “呜呜~”宋京方笑得跟哭一样,“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 背后,她紧握降魔杵,思考该用什么样的姿势,再送蛇精病一个“红灯泡”。 “呵呵~”佘山君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左右不过死,投降来作甚。 寒光一闪,佘山君欺身上前,蛇瞳猩红,脸型变幻成蛇头,大嘴一张,用最原始、直接的方式置宋京方于死地。 宋京方心一横,举起棍子挡在前面,闷头往前冲。 “唔~” 好巧不巧,佘山君一张蛇嘴刚好咬在降魔杵上。降魔杵立即浮现缭乱的金光字符,一震。 獠牙崩断。 宋京方的大光头又一次把佘山君撞飞。 悬厉山顶之上,黑云快速聚集在一起,电光大作。 宋京方心感不妙,每次打雷遭殃的都是她。 佘山君妖魄几欲离体,倒在地上,堂堂一方大妖,跟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 他不要面子的啊! 蛇瞳恨恨注视积聚的黑云,不远处宋京方要跑,索性破罐子破摔,要死大家一起死。 抬手周身红光流转,一朵赤红火焰在掌心出现。 咻——火焰脱离掌心。 宋京方神秘第六感回头,火焰眼看着要撞上来,硬是强行别过脚,换方向极限走位躲开。 火焰划出一道弧,竟然跟着一块转弯了! 以为躲过,下一秒,后背火燎似的烫。 你丫的是追踪导弹吗! 宋京方满地打滚,火,好多火啊。眼前是无尽火海,火舌舔舐她全身。 放声哀嚎,真的好痛。 肤色红赤,皮肉皲裂,手中降魔杵金光熠熠,裂痕又有愈合之势。两相较劲,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佘山君拖着身体,蛇尾卷起宋京方,她身上没有半点火星,反而严寒逼切。 红莲灼人魂,总有一日宋京方会被消耗殆尽。说来还得感谢明志和尚,若不是他当初以身种火,化无尽红莲,自己也得不到这一神通。 天空之上的黑云似乎长了眼睛,底下两人打完收工,合该轮到它出场。 三道大雷接连落下,佘山君堪堪躲过第一道,正好以头接下第二道大雷。 面色发白的佘山君脸近乎透明,皮下的血管根根清晰可见,他的脸像是被树根覆盖。 伸手压灭头顶火星,一道天雷的威力,似乎对他没造成啥实质性伤害。 宋京方此刻要是清醒,绝对会对佘山君竖起大拇指,头铁啊哥们儿! 第三道大雷落下,佘山君狠戾之色尽显,当本君是好欺辱的! 袖袍一甩,口吐雷电。 白光闪过,天空中乌云轰隆爆开消散。佘山君倒地半身蛇尾伤痕累累,皮开肉绽,昏迷的宋京方抛在一处。 “师叔,人在哪儿!” 树林中淅淅索索,镇国寺僧人寻到这处。 众人冲出来,只见宋京方昏迷躺在地上,衣衫褴褛。 “师祖!师祖!” 缘责最先跑过来,粗粗察看了宋京方的伤势,背起她回去找伏心。 镇国寺,禅房。 房中聚集三名僧人,两大一小,一灰一白一黄。白袍僧切着脉,缘责在一旁紧张看着。 “伏心师叔,师祖伤势如何?”缘责修行未够,沉不住心。 “缘责,莫心急。” 盘坐的灰衣小和尚说话,缘责对上他的眸子躁动的心一下子静下来。 “缘责知错。”立在一旁念经静心。 伏心放下手,扶一把胡须低头沉思。灰衣小和尚未曾催促,嘴唇翕动,双手置于小腹拨动念珠。 “主持。” 灰衣小和尚睁眼,“师兄可是想到方法了?”声音缓缓,不骄不躁。 未想到,一寺主持竟是总角孩童。 第18章 银瓶儿的去处(1) 邵阳,尚书府敏德院。 杜仲景披着外衣坐在椅子上,手抵着下颚望着窗外发呆。自他醒来,心底总是空落落的。 他再未梦见过瓶儿,她是真的离开了。 变成老鼠的银瓶儿躲在不远处偷偷仰望杜仲景,眼泪在眶里打转。 小少爷,你是在想瓶儿吗,瓶儿也想你,很想很想。 从黑匣子里出来,银瓶儿头也不敢回,飞速往尚书府的方向走,生怕动作慢点,便被那位大人给捉了回去。 回到尚书府后她发现,她再也不能靠近小少爷一步。 小少爷身上有金光,一旦她靠近,金光便会把她弹出去震伤她。 附近她也没找到合适的躯壳,只能委屈待在一只老鼠身上。一只老鼠,就只配待在黑暗的角落里。 或许她该再出去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合适的躯壳,光明正大出现在小少爷面前。 “景儿,景儿。” 杜夫人喊了数声,杜仲景才回神,起身问候,“母亲。” “今日身子感觉如何,可再有心悸?”赶紧让他坐下,别累着。 杜夫人甚是疼爱这个幼子,每日必亲自前来过问。 尤其是前段时间被脏东西缠上,令她好生担心。胎里带疾,天生体弱,终究是她亏欠这个孩子的。 “孩儿尚可,母亲不必忧心。” 杜仲景说话气弱,加之心有所想,言语对杜夫人多有敷衍,旁人看便是整个人精神不佳、萎靡不振。 杜夫人看着心里不是滋味,杜仲景的笑脸在她眼中极其勉强。 都怪她,给了景儿这么一副羸弱的身躯,又疏忽大意,让不怀好意的脏东西寻上来,连江南寻来的名医都道景儿最多有两年寿数。 老天爷,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我的景儿,是娘对不起你啊~” 杜仲景颇为头疼,每日母亲见他必哭上一场。 取下腕上的佛珠,宽慰杜夫人道:“孩儿有佛祖保佑,永远都会在母亲膝下尽孝,母亲不必伤心。” “景儿快戴回去!”见杜仲景取下佛珠,杜夫人如开闸水龙头般的泪珠子一下子止住。 嫌杜仲景反应慢,杜夫人夺过佛珠给套上去。 “这是你爹特意从镇国寺求来的,保你性命,万万不可取下。” 杜仲景对佛珠浑不在意,镇国寺再神奇,还能在生死簿上多加两笔寿数不成。 “好好好,知道了母亲,您别伤心了。”他能活多久心中有数,戴佛珠只是为宽慰母亲。 杜夫人拉着杜仲景再三嘱咐,万不可取下佛珠。杜仲景听到最后不胜其烦,推说累了想休息,杜夫人这才住嘴离去。 出了敏德院,杜夫人不放心的回头瞧了瞧,确定没什么异样才领着嬷嬷继续走。 杜夫人眉头不展,嬷嬷好言劝道:“夫人不必忧心,有佛珠在,魑魅魍魉再伤害不了少爷。” “蝉一法师佛法高深,我自是不担心,就是景儿,就怕他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随意摘取佛珠离身。” “夫人为何不告诉少爷?”嬷嬷不解,佛珠明辟邪,夫人却说是为保命。 “如何能说,景儿醒来,心心念念皆是那……”说道此处,杜夫人噤声,左右打望,“若我说佛珠是为防着那东西,景儿还能老老实实戴着?” 杜夫人不敢真提,就怕自己一说又把脏东西招来。 嬷嬷思虑几番,“夫人何不替少爷定门亲事?” “定亲?”杜夫人真没想过,景儿身子弱,男女情事方面,一向避讳。 “公子年龄已到,血气方刚在所难免。”嬷嬷神色忽地郑重起来,“老奴有话,望夫人不要见怪。” “嬷嬷为我陪嫁,伴我左右排忧解难,我怎会见怪。” “定亲一是为公子冲喜,再者,趁公子身体尚可诞下香火,得以延续血脉。” 经嬷嬷一提,杜夫人心思活络起来。 “可是景儿的身体,只怕没有姑娘愿意嫁进来。” “只能委屈公子,以我杜府门第,官宦人家的嫡女不愿,但是不受宠的庶女还是可行的。” 杜夫人犯难,“不受宠的庶女,平日都被各家主母关在院子里,品性德行不漏半点风声。” 就算要娶,她家景儿也得娶个贤良淑德的回来。她尚书府的门,也不是些歪瓜裂枣能进的。 “夫人不必忧心,放出风声,办个赏花宴,请各府夫人小姐出来聚一聚。” 杜夫人瞬间明白嬷嬷的话外之意,“就按你说的办。” 躲在草丛中的银瓶儿,心中焦急万分。 该怎么办,小少爷要成亲了! 杜夫人操持的赏花宴很成功,当天便相中了肖寺监家的二女,性子温良纯善。 两家很快定下亲事,过六礼,下月初五成亲。 杜仲景知道自己要成亲,不说抗拒,但也谈不上热络,依旧整日恍恍惚惚的,神游天外,回忆梦中人儿。 银瓶儿偷偷去肖府,远远瞧见那位肖二娘坐在湖边小亭中,感觉不对劲。 凑近一听,原来是肖二娘正掩面流泪。 “小姐,夫人真的太过分了,她怎能将您嫁给一个要死的人。” 肖二娘身边的小丫头愤愤,对自己小姐即将守寡很是不平。 银瓶儿当即想冲出去咬死那小丫鬟,你才要死了! “小翠住嘴。”肖二娘出言呵斥,“别瞎说,杜公子只是身体稍微羸弱些罢了。” 再有三日她便要嫁过去,难道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可是小姐,小翠打听过了,那位公子最多再活两年!您嫁过去就是守寡啊,他活不成,还要来拖累您。” 小翠不管不顾,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肖二娘厉声呵斥,“小翠!”确定周围无他人才松口气,“是我要嫁人了管不住你了吗。” 小翠扑通跪下,“奴婢知错。”二小姐惯是温温柔柔的,平日里从不苛责她,如今是真生气了。 见小翠认错,肖二娘神色缓和下来,“谨言慎行,你这样多嘴,还是不要跟着我去杜府了。” “二小姐不要,奴婢知错了!小翠这条命是您救的,您不要留下小翠,让小翠跟着您,至少以后不会太寂寞。” 第19章 银瓶儿的去处(2) 肖二娘起身,湖水中一尾鲤鱼欢快畅游。 场面一时僵住,小翠未得到肖二娘的答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小翠……”肖二娘似想通,堪堪转身。 一道黑影直扑面门。 “啊!” 扑通—— “二小姐!”小翠惊惶起身,“不好了,二小姐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有惊无险,肖二娘被府中下人救起,寻医问药,众人忙活到深夜肖府才彻底静下。 次日肖二娘醒来,燕窝补品好生将养,静待婚事。 至于落水缘由,不过是因一只老鼠乱窜惊着二小姐,府中管事第二天便去医馆买药,彻底清除府中鼠患。 三日后,尚书府准时来肖府迎亲。 杜仲景的亲事,考虑他身子要紧,杜夫人操持的并未多热闹。 简单请过杜尚书朝中同僚,平日往来密切的世家,杜仲景敬过头杯酒便回到新房中。 此刻房中只余两位新人,嬷嬷、婢子守在门外听候。 大红喜袍,映衬得他肤色过分苍白。挑开盖头,肖二娘俏丽容颜一下撞入眼中。 “相公~”娇声一喊,眼中是藏不住的雀跃。 杜仲景心猛地一跳,手捂住胸口,呼吸急促。 肖二娘急忙扶住他,“相公可是病发了,我这就去叫大夫。” “别~杜仲景拉住肖二娘手腕不让她离开,一双眼舍不得从肖二娘脸上挪开,“我歇会儿便好,不用叫大夫。” 肖二娘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到面颊飞红,忍着心中羞意,扶着他坐床榻上休息。 一坐下,两人被铺了满床的大枣、桂圆硌着。 面色很快恢复正常,肖二娘娴熟地将床上的东西收拢到床上一角。 杜仲景静静观察肖二娘的举动,“你真像我见过的一个人。”不知怎么了,他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 肖二娘微不可察的抖了下,勉强笑起来,“哦,不知是哪位府上的贵女,能让相公这般魂牵梦绕的?” “我多在院中养病,不常见外人,并未有甚么相识的贵女。” 杜仲景发觉不妥,出言解释。 此番话题两人皆默契不再提及,春宵一刻值千金,哪里能在这些个地方浪费时间。 芙蓉帐暖,红帐轻晃,交颈鸳鸯湖中戏水。 夜半事毕,肖二娘唤婢子端水进房,嬷嬷收拾床榻,众人皆大欢喜。 新房归于寂静,杜仲景抱着肖二娘睡得昏沉。 肖二娘却怎么也睡不着,手指在杜仲景的眉眼上轻抚,双眼里满满都是她,怎么都看不够。 “瓶儿~” 杜仲景嘤咛一声,肖二娘眼圈一下子红了,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怕忍不住自己哭出声来惊扰到他。 小少爷,瓶儿在呢,我就知道你没忘记瓶儿。 是的,肖二娘就是银瓶儿。 当肖二娘站在湖边时,银瓶儿脑子冒出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 推她下去。 肖二娘落水,她就能乘机占据身体,成为肖二娘嫁给小少爷。 这个想法一冒头,银瓶儿再也忘不掉。 忘不掉,就实现它。 * 镇国寺后院,玲珑舍利塔。 “伏心师叔。” 缘责把食盒放下,“辛苦师叔在此守候,今日师祖情况好些了吗?” “不好不坏。”伏心多有忧色,“师祖红莲缠身,业火焚魂,虽有舍利塔遮蔽气机,降魔杵金光蕴养,避免魂飞魄散,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治标不治本,多受折磨。” “难道师祖就只能这样了?”好不容易重归人间,却只能做个活死人。 缘责难受,他真的无能,帮不了师父,也帮不了师祖。 “缘责,凡间的医术怎么医佛陀身,你不必自责,努力修行便是。” 这本就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何必给自己徒添纷扰,乱了禅心。 缘责呐呐道:“师叔教训的是。” 放下与否,全在他自己。 宋京方盘坐于舍利塔下,半年未挪动过,身上积聚不少灰尘,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怀中搁着的降魔杵散发微弱的光,身上干裂的疤痕愈合又裂开。 平静的外表下,宋京方在无尽火海中苦苦煎熬。 从最初的不断哀嚎,到后来慢慢适应,咬牙死忍时,顺带口吐芬芳。上至老天爷,下至绊过她的小石子儿。 只要她能想到,都要骂上两句。反正她都受这样的折磨了,不怕再惨点。 还不能骂人了咋地! “住持。” 蝉一赤脚驻足在舍利塔前,温和一笑,“伏心师兄。” “多日不见住持,佛法又精进不少,伏心惭愧。” 与缘责小和尚背宋京方上山时不同,今日的蝉一非是昨日的孩童,已长成翩翩少年。 细看眉眼,与宋京方附身的玄蝉,多有相似。 “师兄言重。” 他情况特殊,岂能与常人相较。 “住持来,可是有法子救玄蝉师祖?” 蝉一摇头,“蝉一无能,尚不能救得师祖脱离苦海。翻阅经书时,意外参悟到一门法术,应能使师祖暂时清醒过来。” 他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蝉一双手合掌,嗡嗡念咒。顿时天地寂静,万物皆止,都停留在一瞬。 天降梵音,整座舍利塔活跃呼应。 塔下幻化出一片湖泊,舍利塔中迸发出数点金光,飘飘扬扬落入湖泊。 泉涌金莲,瞬息间经历发芽、出朵、盛开、衰败,最终重新变回光点,争先纳入宋京方体内。 蝉一吟诵完毕,神迹消散而去。 伏心还维持刚才姿势,殊不知自己前一秒还站在一杆荷叶上。 “阿嚏!” 尘土飞扬,一个震天响的大喷嚏。 睁眼,红光闪过。 宋京方抬手挡着脸,重见天日,阳光刺眼。 好半天,她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眼前世界跟调色盘似的。 俗话说,八百度老近视眼,一米之外人畜不分。 做套眼保健操缓缓。 蝉一、伏心不明就里,静静看宋京方做完一套眼保健操。 舒服~看清世界的宋京方振奋不已。 亲切,无比的亲切,她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差点泪奔,宋京方心里苦,太苦了。 特喵的她招谁惹谁了,在火海地狱里走一遭,谁顶的住啊。 额……这两个光头看着我干嘛? 三人大眼瞪小眼。 第20章 我是狗 她是在镇国寺吧,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有点礼貌好。 “不知两位师父怎么称呼?” 伏心先看了蝉一,随后道:“贫僧伏心,见过玄蝉师祖。” “小僧蝉一,见过师祖。” 宋京方心里嘀咕,她就是个假货,到了人家老巢再装下去,迟早得露馅,不如主动出击。 “往事浮云,过眼云烟。我重回凡间,当如新生,一切从头再来,两位再何必拘泥于过去身份?” 蝉一虚心受教,“师祖之意,小僧听得明白。称呼不过是方便他人,师祖倒也不必在意。” 轻飘飘又将话还给宋京方,既然你不拘泥过去,又何必在乎他人如何称呼。 “住持所言极是。” 面上笑嘻嘻,心里麻辣皮。宋京方是有点飘了,在小和尚面前无往不利,以为自己也能轻易忽悠住镇国寺的和尚。 宋京方身上甚是狼狈,与蝉一、伏心一道回到禅房,洗漱更衣。 身上的伤势愈合,留下怖人疤痕。亏得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否则她真得心疼死。 一道道划拉的,除了脸,没一块好地儿。 洗漱完毕,蝉一备好斋菜。 “师祖伤势在身,数月滴水未进,喝点白粥。” 蝉一不提,宋京方丝毫不觉得自己渴了、饿了。白粥青菜摆在眼前,她没有半点食欲,本能的排斥。 “谢过住持好意。”没有碰白粥。 如此当面打人脸宋京方是做不出来的,找个借口替自己开脱,“辟谷数百年,不食人间烟火。” 绞尽脑汁,把自己不爱吃饭往高大上了说。 蝉一歉然,“是小僧考虑不周,忘记师祖佛法高深。” 诶!别说,我不是,我没有。 “住持言重,我重回凡间,记忆流失忘记许多,不吃饭是身体本能而已,哪里能说是佛法高深。实话给你说,我现在佛经都背不出一篇。” 世界上最持久的谎言就是真假参半,宋京方抛出这句话,主动解了自己身上的谜团,降低他人对自己怀疑的可能性。 果然,宋京方此话一出,一直温吞的蝉一变了脸色。 “师祖您是说,您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宋京方补充道:“除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余都忘记了。” 她知道这和尚叫玄蝉,然后……没了。 蝉一眉头微皱,手指不停拨动念珠,他的心不平静。 失去记忆,不应该啊,难道是封禁禅出了什么纰漏? 见蝉一不断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自己,宋京方紧张得右眼角抽了下。 “怎么,有什么不妥当的?”不是吧这么倒霉,撒个谎都还热乎着就被拆穿了? “可能是师祖重回凡间时出了点意外。” 蝉一这么说,宋京方心里慌得一批,你师祖根本没回来啊! 她紧张得都溢出来了,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蝉一好言安慰,“不过师祖不必担心,既是新生,一切从头学过。小僧忝为住持,愿助师祖重修佛道。” “啊?”宋京方坐不住。 重修佛道? 当和尚?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我要还俗!”没得商量。 宋京方气势汹汹,蝉一还是一副温和模样,师祖有还俗的念头,缘责曾告知过他。 “还俗一事,全赖师祖自己意愿,不过小僧不希望师祖还俗。” 温吞淡然的语气,宋京方想跟他吵架都吵不起来,感觉自己说话声音大点都是无理取闹。 “你都说随便我了……”小声哔哔。 蝉一正色道:“镇国寺需要师祖,绝非蝉一故意刁难。” 麻烦来了。 用脚趾猜都猜到了,这个世界有大麻烦,要不然费那么大的劲儿抢个成佛的大神下凡干嘛。 动之以理,“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帮不了你们任何事。”不送人头、不拖后腿都不错了。 “师祖不必担心,小僧会帮您的。” 晓之以情,“我重活一世,不想再当和尚了。”宋京方幽幽注视蝉一,“强扭的瓜不甜的。” “待大事毕,小僧绝不阻拦师祖。” 蝉一回视,不容宋京方拒绝。 你瞪我,我瞪你,谁先撤回谁是狗。 …… 我狗,我是狗。 比耐心毅力,宋京方先崩了,她哪是蝉一和尚的对手。 “我重修佛道,但不守清规戒律,你可答应。” 吃肉是宋京方最后的底线,无肉不卖命,你不答应我正好不干。 “小僧无权干涉师祖。” 蝉一是答应了,清规戒律对于他们来说不重要。 事情谈妥,宋京方毫不客气“请”蝉一和尚出去。 躺床上叹口气,都是债啊。占了人家的身体,接下人家的因果,还呗。 想想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活活给摔死。现死现穿,无缝衔接,生死大事跟闹着玩儿似的。 老天爷的胳肢窝,真香。 * 清晨,邵阳尚书府。 杜仲景尚在梦中,银瓶儿已梳洗打扮好前去给杜夫人请安。 银瓶儿到时,杜夫人还未更衣,她进屋伺候。 “景儿昨晚睡得可安稳?” 杜夫人喝茶漱口,问银瓶儿杜仲景的身体状况。 “母亲放心,相公昨夜睡的很好。” 有肖二娘贴身照顾杜仲景,杜夫人要轻松许多。例行问过两句,杜夫人视线在她肚子上打转。 “你和景儿成亲也有段时日,这肚子怎还不见动静?” 小夫妻两人干柴烈火,哪怕因景儿身体羸弱多有节制,也该有消息传出。 银瓶儿脸色煞白,“儿媳不知。” 她是怀不上孕的。 杜夫人看她照顾杜仲景,对她也尽心尽力的份上,并未多加责难。 “城东徐大夫是有名的圣手,今日应邀上门替府中小姐们调养身体,你伺候景儿服过药后也来立德院吧。” “是,儿媳回敏德院了。” 杜夫人点头,“去吧。” 银瓶儿领着婢子退出立德院,一路愁容。 母亲哪里是请徐大夫给府上小姐们调养身体,分明是专门冲她来的。 自己虽有呼吸心跳,也只能算是半个活人,生儿育女,这辈子是没有办法了。 “丽娘,你脸色怎这么难看,是母亲为难你了?” 银瓶儿回到敏德院,杜仲景一眼瞧出她不对劲。 “没有,母亲待我很好。” 第21章 日行一善而已 见着小少爷,银瓶儿沉郁的心情开始好转。 “那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苦闷?”杜仲景继续问道。 银瓶儿环住杜仲景的腰,耳朵贴在他心口。 “相公,丽娘很庆幸能成为你的妻子。” “我也很庆幸能成为你的相公。” 杜仲景说话时胸膛嗡嗡震,混着他的心跳一点不落传递给银瓶儿。 银瓶儿手勒得更紧些,“你喜欢孩子吗,我是说,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当然。”杜仲景双手把住银瓶儿双肩,一脸欣喜盯着她看,“可是有了?” 杜仲景表现的越惊喜,银瓶儿舌尖的苦涩味道越浓。 对不起,对不起小少爷。 银瓶儿躲开杜仲景喜悦的双眼,再次抱住他,头深深埋在他的颈项间,嗅着小少爷身上独有的气息,发闷的药味。 “丽娘。”淡下喜悦的杜仲景已经猜到杜夫人说了些什么。 良久,“都怪我。”都怪他身体太弱。 “不,怎么能怪相公。”银瓶儿急急反驳,都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 杜仲景还想说些什么,银瓶儿转移话题,“早膳摆好了,我们快去吃,等会儿我还得去母亲那儿一趟。” 不愿再提孩子的事。 杜仲景配合她,假装从未提及。 两人一起开心吃过早膳,在腻歪会儿,银瓶儿收拾整齐去到立德院。 妇科圣手徐大夫已上座,杜夫人只留了个嬷嬷在屋里伺候,尽量保证不漏出风声。 一双纤细白嫩的手从药箱里拿出腕枕,“这位客人请伸手。” 徐大夫很奇怪,称呼病人为客人。 与她年轻、漂亮的双手比,徐大夫脸上褶子一层叠一层,连眼睛都淹没在皱纹中,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 自己身体的异样,不知这位声名远播的圣手能诊断出来否?银瓶儿提心吊胆,把手放了上去。 切上脉,徐大夫双眼阖上,彻底隐没在层层叠叠的褶子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除徐大夫切脉的手时不时换位置,再无其他。 在等待的过程中,无疑推动着银瓶儿心底的心虚与压抑一点一点积攒。 “徐大夫,如何?可是我身体有何不妥?”徐大夫松手的刹那,银瓶儿迫不及待问出口。 伺候的嬷嬷同样期盼的看着徐大夫,都等她说出诊断结果。 徐大夫久久不说话,她满脸褶子,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她有何想法。刀悬在头上,要落不落,得不到答案的银瓶儿不禁着急起来。 “可是我身体有大问题,徐大夫但说无妨。” 徐夫人微笑着对她道:“夫人体质性寒,喝药调理一段时日即可。” 银瓶儿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顿时回归原位,言语稍激动,“只用喝药调理就行了吗?” 她因身体不能怀孕,却未尝没有解决办法。 “没错,只要夫人依老身开的药方按时喝药,保准药到病除。” * 悬厉山,镇国寺外树林中,一道青烟袅袅升起。 宋京方手持菜刀将一只野鸡大卸八块,跟洗干净的野蘑菇一起利落扔进面前烧滚的大铁锅里。 盖上锅盖,手里拿蒲扇看火添柴,眼巴巴看着大铁锅,等上个把时辰她就能喝小鸡儿蘑菇汤了。 “师祖,您还真在这里。” 缘责提着食盒,满头大汗,看样子找宋京方找了很久。 “去去去,别挡着我的小鸡儿吸收天地精华。”宋京方拿蒲扇对着缘责挥,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她都躲林子里了,这小和尚怎么还找上门。 宋京方溢于言表的嫌弃缘责就当没看见,掀开食盒盖子,开始日常一顿推销。 “师祖尝尝今日斋菜,这是缘责吃过最好吃的斋菜。” 宋京方怼他一个白眼,天天来顿顿来,烦不烦啊。再好吃的斋菜都是素的,吃出花儿来又能咋地。 缘责锲而不舍,卖力推销自己的产品,啊不是,斋菜。 叨逼叨比,嗡嗡苍蝇叫,跟唐僧同出一源。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滚犊子!憋来烦我。”暴躁吃货宋,在线骂人。 缘责一本正经,“师祖,您不能造口业,会被雷劈的。” 一口老血卡嗓子眼儿,有你这样不肖的徒孙光拆师祖台的吗! 关于宋京方造口业会被雷劈一事,可以追溯于四天前她嫌春秋禅音难背,忍不住口吐芬芳被天雷劈成爆米花,最后躲到舍利塔下才逃过一劫。 换个礼貌的说法,“那你能圆润快速的离开这里吗?” “等师祖您吃了饭,缘责就离开。” 缘责小和尚固执的很,非得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师祖从“邪魔歪道”上拉回来。 宋京方被他烦的厉害曾向蝉一和尚告状,结果人家三两下给挡回来。 说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师祖不想他人干涉自己,又何必干涉他人。 特喵的,歪理! 大哥,你从小背佛经,背烦了换换口味读读论语我能理解,但你能不能多读点书。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你这样用的吗,老孔的棺材板子怕是要压不住了。 也是看缘责小和尚年纪小,不懂事,要不然她早就一顿老拳伺候,叨哔一次打一次,多打几顿就老实了。 缘责小和尚尽心尽责,充分发挥牛皮糖、复读机的终极属性。 宋京方被他磨得没有办法,胡乱往嘴里塞口青菜。 咦? 宋京方细细咀嚼。 “怎么样师祖,缘责没有骗您吧。”炒鸡好吃对不对。 吧唧吧唧,吞了,“胡家有人来镇国寺?” 斋菜的味道跟她在胡府吃过的味道相似,应是用了差不多的调味料。 “师祖真厉害,胡老夫人远行归来,今日特地上山还愿。” 宋京方之前上门,胡老夫人带着孙子孙女回老家,无缘得见。 “胡三娘可有一道上山?”她一直念着胡三娘对她有不轨之心,每每闲暇时想起,越想越觉得这女人有古怪,她都快得迫害妄想症了。 心里悬吊吊的,甚至想胡三娘快点对她做点什么。 缘责摇头,“未在人群中看见胡三夫人。” “哦。”宋京方语气中蕴含着无限的失落。 贱呐~宋京方暗暗唾自己一口。 没动静就没动静,你自恋个屁,要钱没钱,要人还是假的,人家对你不过是日行一善而已。 第22章 所有母鸡都是我媳妇 “你怎么还在这儿?” 她不是都吃了斋菜了吗,小和尚不是应该圆润的消失。 “师祖,您没吃完。” 宋京方:“……”so? 缘责没注意宋京方难看的脸色,毫无求生欲补了一句,“浪费粮食是不对的。” 怪我咯,是我愿意浪费的吗?还有你这一脸期待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等我夸你呢。 宋京方默默离他远点,“师祖看你每日辛苦,剩下的斋饭奖励你了!” 怕缘责拒绝,开口堵死他话眼儿,“长辈赐不能辞,不吃完斋饭你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缘责小和尚说不过宋京方,也不走,抱着饭碗坐宋京方旁边。 师祖在哪儿,缘责在哪儿。 嘿,还赖上我了。宋京方没心情搭理小和尚,她的小鸡儿蘑菇汤好了。 香味扑鼻,迫不及待舀一勺汤尝尝鲜。 “咯啊~”厄运从天而降。 宋京方极限躲避,汤勺里的汤汁儿飞洒出去。 “咣当——”砸翻大铁锅,整锅小鸡蘑菇汤全喂了土地公公。 宋京方听见了某个东西碎裂的声音,她的心碎了。 “死鸡崽子!”宋京方一声暴喝,掐住厄运的鸡脖子,咬牙切齿,“劳资跟你什么仇什么怨!”疯狂摇晃,厄运鲜红的鸡冠子模糊成一道光。 “咯咯~咯咯~咯~”林子里回荡着厄运凄惨的啼鸣。 宋京方简直爆炸,毁我一锅汤,今儿就把你炖了! 正义小天使缘责怎能容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命案。 “师祖,师祖冷静!” 宋京方手劲儿大,缘责没敢硬抢,怕相互拉扯,一下子就把厄运脆弱的鸡脖子拉脱。 “厄运是您的分身,您不能杀啊。” 玄蝉身蜕是佛陀之身,气机与天道牵扯深重,为了宋京方能修炼,蝉一特意从山下买回来一只垂死童子鸡作以分身,将气息平摊来躲避天道。 被小鸡蘑菇蒙了心智的宋京方恢复丢丢理智,手松了松。缘责偷偷松口气,真怕师祖一个激动折断厄运的脖子。 “老不死的,你敢动小爷一下试试……咯叽~”厄运的鸡嗓子被捏得嗷嗷叫。 宋京方恶狠狠道:“死鸡崽子,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宰了。天天好吃好喝照顾着,还恩将仇报!”一手甩地上。 大局为重,不能整死了。 厄运在地上扑腾站起来,“你不宰我,所以你就宰我媳妇儿。” “你!”宋京方气到想笑,“你干脆说所有母鸡都是你媳妇儿好了。” 死鸡崽子,天天找媳妇儿,小心鸡腰子受不住!这么一逗,宋京方一腔怒火灭个干净。 顿顿吃荤不行,今天这一顿就吃素刮刮油。带着这样健康思想,宋京方把缘责带来的斋菜吃个干净。 留小和尚收拾残局,宋京方拎着厄运回禅房睡觉,刚躺下。 “师祖,住持请您过去。” 蝉一有事找,宋京方一点都不高兴。小鳖崽子坏得很,她每次都觉得自己智商被碾压。 领路的小沙弥没有将她往大殿带,反倒去后院的封闭性很好的院子。宋京方顿时认真,蝉一口中的大事出现了。 “师祖。” 屋内除蝉一外还有伏心跟位老太太,宋京方猝不及防双眸刺痛,老太太身上发生变化。 像x透光片一样,宋京方居然看见了老太太的全身骨架。 同样看蝉一、伏心两人,正常啊。 难不成…… “师祖,这位是胡老夫人。”伏心起身介绍。 “这位便是玄蝉大师,胡灵失礼。” 胡老夫人庄重行礼,荧光白骨架对着自己还是挺瘆人的,宋京方伸手抬了抬。 “胡老夫人不必多礼,叫我玄蝉就好。”怎么有种自己是大地主的赶脚。 蝉一不多废话,开门见山,“此次喊师祖来,是有要事请师祖帮忙。胡灵,你将情况说与师祖。” “老身这次去万麓山参加息凤王的寿宴,得知他们已建造好祭坛,准备迎接三圣下凡。” 万麓山息凤王,蝉一和尚给她提过,是一只具有凤凰血脉的野鸡精。从他的封号就能看出,他是一只胸怀大志的妖怪。 胡灵既然能去参加野鸡精的寿宴,身份已经很明显。 妖怪,白骨精,火眼金睛! 宋京方有点小激动,难不成她是孙猴子转世,在火海里滚过一圈,前世的神通解封了? 淡定,淡定。 “具体位置,老身身份低微没有资格探知。但根据其手下活动痕迹推断,应该在悬川山脉一带。” 伏心接着道:“祭坛建造条件苛刻,悬川山脉虽绵长广博,但符合地利条件的也就三处,到时我佛门去两处,道家去一处,坚决不能让妖族三圣降临人间。” “所以,到时需要师祖与伏心师兄去一处,小僧领剩余僧众去另一处。” 幸好有师祖下凡,否则今日,他一人实在分身乏术。经过数月的修行,蝉一对宋京方很放心。 “只用阻止三圣下凡就可以了吗?” 宋京方问,是不是阻止了三圣下凡,她就能离开镇国寺。 “三圣不下凡,妖族则不能为祸人间,我等回归西天时也能面见佛祖。” 这算什么回答,蝉一和尚又再跟她打马虎眼。照他的意思,我没能阻止妖族为祸人间就没脸见佛祖,所以,不成功不许跑? 不管,我不管,成没成功我都要跑,抓了银瓶儿就溜。 身居山中不知岁月几何。 上山时天气炎热,正值酷暑。此间下山,多见树叶枯黄,秋天到来。 不知不觉,她已在镇国寺呆了一年有余。 宋京方深深吸一口空气,自由的气息啊。 去悬川山脉需要准备甚多,她不愿在镇国寺多待,提前跟胡灵一同下山,在胡府等伏心他们。 再跨胡府门,宋京方心情截然不同。 “玄蝉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一年不见,胡三娘风采依旧。 “咯咯~”厄运瑟瑟发抖,鸡头一个劲钻宋京方臂弯。 宋京方心念一动,想看看胡三娘的真身。 “大师,妾身身上是有不干净的地方?” 胡三娘见宋京方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珠还乱转,以为自己衣衫不妥。 第23章 反正我没错 “啊,眼睛里进沙子了。”宋京方假装揉眼。 她什么都没看见,白高兴一场。 “秋风扑人,大师当心身体。”无伤大雅的小谎,胡三娘不会自讨没趣去拆穿。 “玄蝉大师,老身先行告退。三娘,你代我好生招待玄蝉大师。” 胡灵带着两个小辈离去,花厅里只剩她与胡三娘。 “不知大师怀里的公鸡,用着可好?” 厄运闻言,鸡头又往宋京方的怀里钻了钻,它很怕胡三娘。 “尚可,还要谢过胡三夫人。” 喔,目的终于要说出来了。宋京方血液小小沸腾一把,等好久了她。 寻找厄运多亏胡三娘的帮忙,垂死的童子鸡不是那么好找的,其中隐秘琐碎蝉一和尚没有跟他细说。 胡三娘经商多年,怎会轻易抛出底牌,注定要让宋京方失望了。 “大师用得惯就好,有甚需要告诉三娘即可。” 言语中,大有现在的“厄运”不合适就处理掉,寻一只新“厄运”的意思。 “咯咯~”厄运身体一抖,鸡头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宋京方恨铁不成钢,欺软怕硬的死鸡崽子,这么点儿胆子,还敢踩在我头上拉屎,天天跟姑奶奶斗嘴。 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之前不确定胡三娘对自己的态度,才有拿佛珠试探的行为,可惜的是,胡三娘没有任何举动。 今日的三言两语,她能确定,胡三娘对她确实别有意图。舍得在她身上下血本的商人,不在她身上捞回百八十倍绝不会罢手。 上次见面,胡三娘究竟是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 不急不急,宋京方劝自己按住性子。无论她要什么,自己好生等着就是,有求于人的是她,不是自己。 在胡府好吃好喝三天,胡三娘除在饭点儿时出现刷刷宋京方“好感度”,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忙碌非常。 胡灵老太太更是,下山进胡府后,宋京方再未见过她。 该不会,这家子是准备跑路了吧。 无怪乎宋京方会这样想,胡灵是妖怪,却成了奸细替佛门打探族中秘密。这回有关妖族三圣,几乎牵扯到整个妖族在人间的生存。 此行佛门顺利摧毁祭坛还好,一旦失败,胡灵的身份暴露,等待她的不是简简单单的失去性命,而是抽骨扒皮、削肉熬油。 次日,伏心带着二十多位弟子来寻宋京方。一行人行色匆匆,连进府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叫上宋京方就往邵阳城去。 宋京方注意到,队伍中有作差役打扮的随行。 “发生何事?这么赶时间。” 蝉一和尚观天象,悬川山脉那儿的时间估摸着要在下月,有差役,而伏心又这般急切,定是邵阳城中出了事。 提起邵阳城,银瓶儿怎么也绕不过,要不她顺道带走? “师祖走后不久,邵阳官府来人,说邵阳城中有妖物作祟,请住持派人下山除妖。” 伏心语气沉重,想必是邵阳城的妖物闹出的事情不小。 “真猖狂啊。”宋京方唏嘘。 一般来说,妖怪一类是不敢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的,尤其是一国主城,那是真龙天子的居地,国运凝聚之地,气势压制妖邪,且一国皇城,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指不定就丢掉小命。 邵阳虽不是皇城,却离皇城很近,是皇城的附属城池,同气连枝,如今有妖物在城中公然肆虐,可想而知,妖佛两道已撕破脸皮,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邵阳事态紧急,在伏心不作丝毫停留的带领下,宋京方他们紧赶慢赶在太阳落山前进城。 “伏心大师,救救我邵阳城的百姓吧。” 邵阳府尹见着伏心当即扑跪下去,四五十岁的人泪洒衣襟,一边哭一边跟伏心和尚诉苦。 明明是父母官的做派,却看得宋京方恶寒不已,鸡皮疙瘩一层掉落一层又起,太浮夸了!紧紧抱着厄运取取暖。 絮絮叨叨,一堆人站在庭中看这位府尹大人表演。 “大人快请起。” 伏心拧着眉头要扶府尹起来,府尹口沫飞溅说的起劲,又把伏心的手挡回去。 邵阳府尹也是要面子的,刚才装装已经赚够名声,在伏心第三次伸手的时候,他终于顺着梯子下来了。 快速起身,假模假式擦擦脸上已经蒸发的泪水,“大师见谅,下官心头焦急,一下失态。诸位大师舟车劳顿,下官命人安排了斋菜……” 伏心不礼貌的打断,“大人是心系邵阳百姓,不知能否先带我等去看一看尸体。” 说这句话时,伏心两条眉毛都拧成一字眉了。 能把一向耐心十足的伏心逼成这样,不得不说这位府尹大人是个人才。宋京方觉得好笑之余,不禁猜,伏心和尚这会儿是不是在心里爆粗口。 要在从前,伏心免不了跟府尹多说两句废话。但如今妖族来势汹汹,作为佛门弟子同时作为医者,人命关天,他真是没有心情跟这位府尹大人虚与委蛇。 府尹大人在乎顶上官帽,听伏心要先去看尸体自是高兴,带他们去放置尸体的屋子。 三件联排屋舍,头碰头、脚挨脚,放置了近百具尸体。尸体放置时间不同,各种腐烂程度应有尽有,冲天臭气,把宋京方熏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喉头发紧,宋京方咽口水强忍住作呕的冲动。 “仵作,你怎么回事!呕~” 府尹大人差点被臭晕过去,幸亏有身侧差役扶着躲出院子外,要不然停尸房又要多一具尸体了。 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府尹大人抽搐着问罪,“这么多尸体,都腐烂了还不拿去埋了。” 仵作跪在地上,“大人,是您下令不准下葬的。”他整日守在这里,难道不知道受罪啊。 “我……休得狡辩!本官公务繁忙,对这里情况不清楚,你就不能主动上报。” 宋京方对府尹的甩锅技能叹服,流批啊。不管谁的错,反正我没错。 伏心面不改色进到停尸房,接连查看尸体,发现他们皆是肚腹大开,五脏六腑消失无踪。 宋京方有自知之明,为了自己老祖宗的尊严,站在院中等伏心出来。 第24章 看出什么名堂 伏心看过一圈出来,被熏得不轻,扶着廊柱大喘气。 “师祖。” 带起一股浓浓臭风,宋京方迅速捂住口鼻,躲瘟神似的躲开伏心。 伸手制止他的靠近,“别过来,有话好说。”你不过来我们还是好盆友。 伏心整个人已经被尸臭浸泡过,威力伤害堪比原子弹,是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就站那儿说,我听得清楚!” 宋京方一系列举动,饶是伏心平常波澜不惊,禅心坚定,此刻也脸皮发热。 师祖,你嫌弃的意思能不能收敛些,我不要面子的啊。 “伏心大师可是看出什么名堂?” 府尹跳出来想靠近伏心,被熏了一鼻子后灰溜溜退回来。 伏心脸色更黑了。 “师祖,尸体内脏不见,伤口边缘整齐切开,没有妖气残余,是凡人所为。” “这么说,邵阳城不是妖物作祟?”宋京方看向府尹。 府尹涨红了脸,急忙替自己辩解,“谁人会犯下如此命案,杀人只要内脏?” 伏心没有回答,问道:“大人可有调查过死者们的身份?” 府尹一头空白,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其身后的师爷出来说话。 “每桩命案发生时,地点分散在城中各处偏僻角落。衙役都问询过附近居民,都不认识。后排查下来,多是城东区的流民,还有走街串巷的行脚商贩。” 连年旱灾,北地颗粒无收,饿殍铺地,百万流民南下,只求一命。 “邵阳收容流民近万,登记造册事务杂乱,一直未梳理清楚。” 师爷的意思,死去的人大概知道是流民,具体叫什么,原籍何处无从知晓。 流民、行脚商贩,死的都是外地人,身份不明,社交关系更是无从查起。 在这个没有监控、痕检,户口登记相当于没有的古代,凶手不主动出现,他们根本逮不住人。 “大师,真不是妖怪干的吗?” 府尹嘴唇苍白颤抖,不是妖怪干的,那表明是因他的无能,治理不善而出现了人屠。风声往上飘点,别说乌纱帽,脑袋都保不住。 “大人……” 府尹又是一个扑通,身上的肥肉抖三抖,也不管什么臭不臭了,抱住伏心的大腿一通拱。 “大师,您在进去好生瞧一瞧,指不定是什么妖气藏的太深,您没发现……” 伏心被他冷不丁的一拱,差点儿没给拱地上坐着。 看戏的宋京方脑子里顿时浮出一个大猪拱白菜的画面,真形象。 “……这么多流民,死了也就算了,偏偏死得都一个样子,哪个杀人狂魔会杀人只为拿内脏的。”府尹痛哭流涕。 这回是真痛哭流涕,黏糊的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肥脸和伏心的僧袍。 宋京方手指搓着厄运的鸡冠子,府尹说也没错。 普通人谁能这么变态,丧心病狂杀了近百人,都只取一副内脏。又不是动物内脏,还能拿来煮了吃不成。 额……说不定真是拿来吃的。 府尹嚎得感动天,感动地,声音都嚎劈叉了。伏心数次开口都没说出话来,脸上隐有急色,拽着自己裤腰带。 镇国寺弟子一窝蜂围着,拉扯半天都没将自家师叔救出“魔爪”。 宋京方用小拇指抠抠耳朵,气沉丹田。 高声一吼“都闭嘴!” 府尹被宋京方给吼傻了,坐在地上愣愣看着,亮晶晶的两条鼻涕吊着。伏心趁机救出自己的大腿,保住自己一根裤腰带。 “大人,你莫激动,贫僧只是说杀人不是妖物所为,并没有说不是妖物作祟。” 说到这儿,伏心隐晦地瞅了眼宋京方,要不是师祖那句猜测,府尹大人也不会闹出乌龙。 宋京方气势十足看回去,瞅啥瞅,自己身手不矫健,怪我咯? 一惊一乍的,府尹恢复理智。 经过宋京方一声“震人心神”的大吼,府尹才注意到一直跟在伏心身后抱公鸡的和尚。 试探道:“不知这位大师是?” 宋京方给伏心使了个“你搞定”的眼神儿,抱着厄运高冷离开。 有那闲工夫跟你瞎扯,还不如找个地方洗澡换身衣裳。 离开胡府时,胡三娘很上道的给她送来一张面值千两的银票。宋京方知道她别有目的,收银票时半点不亏心手软。 从府衙出来已是黑夜,街上行人寥寥。宋京方在附近找了家装修不错的客栈,开好房间,托付小二给她买套衣裳。 洗完澡出来,衣服已在桌上放好。 宋京方拿起来一看,嘴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本来她想,大晚上的随便买套男装回来便是,正好她穿僧袍都穿烦了。 结果小二太贴心,专门给她买的僧衣回来,还两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的。 倒床就睡,赶了一天的路,在精神上宋京方早就累瘫了。 月黑风高夜,邵阳城中万籁俱静。 “吱呀~” 某府邸后巷,角门打开从里走出一人。此人浑身被黑色斗篷罩住,看不清面容。 走出后巷,又钻进对面一道小巷,一直走,走到最深处。 “扣扣扣~” 门开了,这人跨过门槛进去,小厮引进花厅,兜帽一摘。 “婆婆正在用膳,杜少夫人可要一起?”小厮长相奇特,嘴巴尤其尖长。 银瓶儿双目在地面上游移,不敢抬头,“不妨事,我在此等着就好。” 交叠在腿上的双手纠结,攥紧衣料缓解心中的紧张。 不一会儿,小厮口中的婆婆从后堂走出来,一只手极其好看,拿着锦帕在擦嘴。 “今夜不是约定之日,杜少夫人来寻老身另有他事?” 银瓶儿局促站起来,开口慌张,“徐大夫,镇国寺来人了!” 近一月接连死人,邵阳城中人心惶惶,今日镇国寺和尚一进城,消息便传的人尽皆知,都道佛祖慈悲,派弟子来拯救邵阳百姓。 “那又如何?” 一旁侍婢呈上铜盆,徐大夫将双手放入盆中。 “徐大夫就不担心他们找上门来?”银瓶儿不信她不怕。 花厅中一时只剩哗啦啦的水声,徐大夫净完手,拿锦帕仔细擦拭手掌。 “镇国寺和尚是来捉拿命案真凶的,与老身何干?”她清清白白,死去的那些人她见都没见过。 “徐大夫你!” 银瓶儿怒惊不已,不敢相信。 第25章 儿子饿了 “徐大夫是在同我说笑?” 银瓶儿的强硬只是眨眼间,尽量克制语气中的战栗害怕,硬着脖子抬头看徐大夫。 徐大夫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一条一条堆叠在一起,远远看就像头发长在脸上。 “杜少夫人,何必着急上火的,对身体不好,喝杯茶降降火。” 抬手一招,一套白瓷青花杯盏凭空出现在桌上。杯盖自掀,白底杯盏中呈着红色汤水,其中丝絮沉浮。 银瓶儿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嘴唇紧抿,没动。 徐大夫笑,扯动脸上的皱纹,“老身的茶不合少夫人胃口?” “没。”银瓶儿端起杯盏,手直哆嗦。 闭眼闷头喝下,不敢贪味直接吞入肚中,口留淡淡香甜令她胸口发闷。 “少夫人不必担心,镇国寺的秃驴,老身自会派人去解决,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就是。” “继续?已经死了很多人,会被发现的!” 死的人越来越多,邵阳城的巡防严密更胜以往。 她行动何其困难,前夜差点就被巡逻的士兵发现。 “有老身在,少夫人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可是……”银瓶儿担心得很,“不能暂停,等风头过了再继续吗?” 徐大夫走到银瓶儿身侧,搭住脉,“只差迈出这最后一步,少夫人愿望便可成真,难道要在此时前功尽弃?” 皱纹缝中的一双眼,勾起人心底的欲念。 银瓶儿激动地捂着小腹,“徐大夫,你没骗我?” 她,她真的怀上了?! “老身可不会拿这样重要的事情同少夫人开玩笑,看脉象,夫人确实怀有身孕。” 银瓶儿眼泪珠子滚出,高兴到说不出话来。 徐大夫“循循善诱”,手搭在银瓶儿的肩头,“若差了最后这一步,你腹中孩儿怕是活不过三月,你真舍得?” 银瓶儿一扫之前的犹豫,眼神坚定,“我不会放弃的。” 她做了这么多,哪怕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现在临门一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缩回去。 “老身说过,会帮助少夫人的。” 后半夜,银瓶儿回到敏德院。 轻轻关上房门,身后有人说话,“丽娘,你去哪儿了?” 杜仲景穿着单衣坐在床上,手中握着一卷书册,他醒了有一阵。 迷香失效了?银瓶儿心跳一时加快。 “醒来睡不着,去花园逛了逛。” 谎言拙劣,杜仲景不在意,“夜深风寒,小心着凉。” 才入秋,杜仲景房中已搁了炭盆。 “不妨事,我披了斗篷。”银瓶儿脱鞋上床,压住自己心底的激动。 等等,再等等,等稳定了再告诉小少爷这一好消息。 日上三竿,宋京方睡得正香。 “咯咯~咯咯~” 厄运站在床头,啄宋京方的大光头。 宋京方烦躁的哼唧一声,一手把厄运打下去,死鸡崽子。 厄运张开翅膀扑腾,安稳落下地上,“咯咯咯~老不死的,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老不死的,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 “再哔哔把你炖汤!” 宋京方咆哮,翻身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厄运皮糙肉厚,扑腾两下再次飞上床榻。鸡嘴蓄势待发,目标大光头。 出击! 喀—— “啊!”宋京方一下弹起来。 厄运扑腾,想要快速逃离暴风核心。 “咯叽~”鸡脖子被掐住。 “死鸡崽子,真当我不敢炖了你?”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一句话。 起床气爆发的宋京方,在没有小天使缘责的情况下,厄运“在劫难逃”。 手下狠捏鸡脖子,厄运囫囵话都说不出,屋子里一声接一声的“咯叽~” 别说,厄运具有弹性的鸡脖子手感不错,捏着捏着,宋京方气消了。 “再啄我脑袋,看我不钉穿你鸡头。” 放过狠话,宋京方松开厄运。 厄运平时仗着宋京方不敢炖了自己嘴贱,这会儿被收拾了一顿也老实了。 “老不死的,小爷饿了。” 宋京方一巴掌呼它鸡头上,恶狠狠警告,“好好说话。” “粑粑,儿子饿了。” 厄运一声“粑粑”换来一顿丰盛早餐,不得不说,厄运颇有能屈能伸的“大人物”气质。 “师祖。” 宋京方左手鸡腿,右手大肘子吃的欢快。 伏心看见,忙闭眼宣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伏心来了,快坐快坐,吃早饭了没,师祖请你吃鸡腿。”宋京方老热情拉伏心坐下,手里的鸡腿儿搁他碗里。 伏心端坐,“谢过师祖,伏心心领。” 有意逗逗他,鸡腿儿凑他脸上,“真不吃?你闻闻,真香。” “师祖不必考验伏心。” 宋京方可惜的咂咂嘴,嘀咕一句,“何必呢。” 自己吃自己的。 “师祖对于昨日,有何看法?” 宋京方没听明白,“什么什么看法,昨天不就看府尹大人哭了两场,要我说观后感?” 皮一下好开森。 伏心不受宋京方干扰,“师祖昨日不是说凶手不是妖物。” 宋京方恍然大悟,想问自己是不是找到妖物的线索,直说就是。世界上技能那么多,非得学蝉一和尚拐弯说话,不学好。 “是你说的在尸体上没发现残留的妖气,我只是猜了一嘴。”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伏心面色犯难,他今早又去查探了尸体,仍旧一无所获。 “杀人取走内脏,人数还很多,伏心能肯定绝不会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但尸身上没有妖气,我从未听说有清理妖气的秘法。” 宋京方顺嘴回答他,“清理妖气的秘法,你没听说过就真的没有?再说,有屏蔽、隐蔽妖气的秘法也行啊,就像厄运,不就是拿来帮我骗老天爷的。” “或者就像我最先猜测的那样,接触尸体的就是个凡人,自然是不会有妖气残留。无论哪个可能性,反正你没发现,何必死纠结在有没有妖气上面,找到凶手才是关键啊。” 越说越起劲,筷子在碗边一敲,宋京方顿时想到了什么,神情期待看着伏心和尚。 “你们……咱们镇国寺就没有什么照妖镜的宝物吗?” 有照妖镜,那寻找妖物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还用得着在这儿,排排坐抓脑壳。 第26章 还真是你 “寻觅妖物的法术伏心知晓,不知师祖所说的照妖镜是何等法宝?” 得,我问你,你反倒来问我。 看来这个世界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神奇,至少在人间,佛道两家传承式微,除了舍利子,没别的宝物。 不知上界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打住,不能想,早点完成任务离开,回家睡觉。 “既然你通晓寻觅妖物的法术,那就等妖物下次出来害人时,一举捉住它。”这种寻觅法术应是需要媒介,要不然伏心和尚也不会这样束手无策。 伏心悲天悯人,“如此一来,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生命葬送,阿弥陀佛。” 感叹完,闭眼念起往生咒。 宋京方白了他一眼,念咒管个屁的用。大家尚在集思广益阶段,我不过提供给你其中一种选择,你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直接接受,是专门等我说出来? 去你妹的悲天悯人。 这么一想,伏心怎么看怎么碍眼,念经的声音不断钻进宋京方的耳朵,吃个早饭吃得心里拱火。 “你还呆在这儿干嘛!”打扰老娘吃饭几个意思啊。 宋京方火气旺盛,一直吃得撒欢儿的厄运叼着饭碗直接缩桌底下。 伏心停止念经,如实道出,“等师祖一起去邵阳府衙商议捉妖一事。” “找我商量干嘛,你自己决定就行了。” 伏心恭敬答道:“师祖,此行主事的是您。” 还主事人,说得好听,我不过是你们的打手。 宋京方顺杆子往上说,“你都说我是主事人了,我安排你跟官府接洽,除非妖物跑出来,要不然别来烦我。” “可是师祖……” 伏心试图解释。 “可是什么可是,师祖说的话不管用?计划你们自己定,行动时通知我就行了。”这总行了吧! 别搞得离了我,你们什么都不行的样子。这个世界佛门兴盛,正道领头羊,没两把刷子谁信呐。 不容拒绝,宋京方拎起桌底下的厄运就走。死鸡崽子吃的真多,抱起来死沉死沉的。 伏心原地看着宋京方离去的背影,随后往邵阳府衙的方向去。 最近邵阳死讯频发,搞得人心惶惶,大街上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宋京方去过好几家茶舍、小摊棚,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满城转悠,哪儿人多往哪儿走。 “也没听说什么事,不过一年前杜小公子大病之后,神医诊断只能活两年,所以杜夫人急急替他娶妻,延续香火。” 简单问过两句,宋京方递给小哥两碎银子离开。小哥接过银子,嘴咧得牙花子 陆续问过四五人,都是差不多的说辞。 奇了怪哉,银瓶儿没有回尚书府? 等到夜深,宋京方翻院墙偷进尚书府。 这次比上次偷摸进来要帅气的多,仗着从蝉一那儿学的一门隐身秘术,宋京方是大咧咧在尚书府中晃荡。 幸好宋京方不是路痴,记忆力很好,在没有手机地图的情况下,顺利摸到敏德院。 “咯叽~”厄运伸伸脖子,嚎一嗓子。 宋京方抬手就是一巴掌,“叫个屁啊叫,天还没亮呢!” 净给她捅篓子,幸好院里没人。 要不是死鸡崽子不能离她十米之外,她早就找个竹篓子,把它塞里面扔客栈了。 “老不——” 又是一巴掌敲鸡头上,宋京方捏住它的小鸡嘴,“给粑粑闭嘴,你以为粑粑这会儿是在逛街呢。” 厄运眨眨眼,好,我闭嘴。 老不死的,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搞定掉链子的厄运,宋京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走过中庭,房中还有灯光,两人还没睡。 借助周围树木,轻松爬……飞上房顶。 大鹏展翅,一跃登顶。像片羽毛,轻飘飘落下,没有半点声响。 武林高手啊,抛开危险性不说,这趟旅途真是圆了她不少梦……当然,也克服了更大的障碍。 揭开瓦片。 “小少爷,小少爷?” 宋京方听声音,比银瓶儿娇媚尖细的声音更低沉些,更显端庄。这便是杜仲景娶的媳妇,肖丽娘。 过了会儿,肖丽娘下床。 “嘶~”宋京方眼睛刺痛。 视觉变成黑白世界,目光所及的肖丽娘全身被看透。 她的身体里,装着另一个人。 我就说!依银瓶儿对杜仲景的痴恋,怎么可能不回尚书府来。 她居然用了肖丽娘的身体。 宋京方脑子转个弯,将银瓶儿与肖丽娘之间的关系猜个七七八八。 一条无辜生命!眼中厉色显现,原本对银瓶儿的同情、怜悯消失殆尽。 银瓶儿穿好衣裳,披上黑色斗篷提灯笼出门。 宋京方尾随。 银瓶儿没有任何躲避,正常来去,顺利走出尚书府。 跟在后面的宋京方惊觉,怪不得她今夜进来没遇见府里的人,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想来,是因为银瓶儿在捣鬼。 隐身秘术消耗法力,出了尚书府,宋京方现出真身,不远不近跟着。 一路走的很快,宋京方仔细辨别了途径的建筑物,银瓶儿是在往城东走。 城东,流民区! 宋京方心情复杂,你就是祸害邵阳城的妖物吗? 流民区是由数十座宅院附属搭建简易窝棚组成,一整套宅院窝棚大概能容纳六七百人。 银瓶儿在窝棚前站了一会儿,宋京方不敢靠太近,看见她停住,自己就躲在一堵短墙后。 接连两次探头,银瓶儿仍旧站在棚外。 见银瓶儿没有张望,宋京方胆子也大了点,没有再缩回去。 “嘎~嘎~嘎~”头顶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 进去了! 宋京方跟上去。 靠近窝棚,从里传出血腥气。 宋京方大跨步进去,微弱的灯光下,银瓶儿蹲在一人身旁,手握匕首。 “银瓶儿!” 宋京方一急,顺手把厄运扔出去砸她。 “咯咯咯!”厄运大发神威,“咯叽~”银瓶儿一手抡厄运身上,厄运被抡飞了。 趁此时机,宋京方一脚踹过去。银瓶儿翻身滚到一边,宋京方回头看流民。 没来得及,人已经被开膛破肚。 银瓶儿翻身,单膝跪在地上,伸出舌头舔过匕首的锋刃。 “银瓶儿,你杀人做什么,既然嫁给杜仲景,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第27章 连头都不见了 银瓶儿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银瓶儿,你怎么了?”宋京方弯腰凑过去,防备地戳戳她。 不动弹? 宋京方神色变得严肃,忙探了探银瓶儿的鼻息、脉搏,确定没有重现自己“不小心”弄死银瓶儿的事故。 安全起见,宋京方把昏迷的银瓶儿带回客栈。 厄运对银瓶儿不是很喜欢,一路不停对她咯咯咯叫,宋京方踹了好几脚都没长记性。 夜色掩盖,没有人看见宋京方偷偷带人进客栈。 “老不死的,你不带她去见伏心,抗回客栈作甚?” 憋了许久,一进屋厄运忍不住开口。 “这么晚,去不是打扰人休息。” 厄运蔑视她一眼,“打扰了又能如何?” 老祖宗有事找,小辈都得乖乖听着。而且你发现了命案凶手,伏心谢谢你都来不及。 找这样的借口糊弄我,你是看不起谁? 宋京方从厄运的动作神态,读出它丰富的内心世界,悠悠道:“厄运,你要清楚是谁养着你,好吃好喝供着你。大不了,粑粑换一只乖巧的养。” 要不是我乐意,糊弄都懒得糊弄你。 厄运鸡翅膀收拢,站得笔直,乖巧,“粑粑,儿子困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立马扑腾进宋京方用被子给它团的鸡窝,“粑粑晚安。” 宋京方施舍的点点头,“睡吧~” 厄运缩头埋进鸡窝,秒睡。 算你小子识相。 转过身,宋京方肩膀耷拉,重重叹气。连死鸡崽子都看出她不对劲了,她真的太难了。 她不但不能带银瓶儿去找伏心,还得保护银瓶儿不被伏心他们发现。 回想刚才在城东的一系列事情,透露出浓浓的诡异。 看似银瓶儿是凶手,但她种种不正常的行为都让她心存疑虑。 中间存在时间差,今晚才死的人不能确定是银瓶儿杀的,哪怕是之前的人都不能肯定。 过往十八年的经历告诉她,眼见为实,甚至眼见都不一定是真。 窝棚中,银瓶儿打飞厄运以及被她踹了一脚后的反应,让她感觉陌生。 跟一年前,只会哭哭啼啼、矫情至极的银瓶儿一点都不像。 宋京方看着肖丽娘的面庞,“银瓶儿,换个身体,连性格也会一起换吗?” 不知道银瓶儿什么时候会醒来,为让自己睡个安生觉,宋京方在门窗上施法,不给她偷跑出去的机会。 呈大字型倒在床上,睁眼发愣。 以前看小说,上帝视角看觉得书中的人物勾心斗角很低级弱智,如今轮到自己,只想哪儿凉快呆哪儿。 从她被绿帽子扔下来摔死开始,剧情已经脱轨。 被追杀,被火烧,绞尽脑汁学习佛门神通不敢懈怠,怕自己被某个妖怪或者某个人像捏死蚂蚁一样,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夺去性命。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能回去,完成任务就能回去。 宋京方裹着被子蜷成虾米状,睡意朦胧,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咯咯咯~” 宋京方睡梦中,闭眼凭感觉薅开厄运,别闹。 厄运被打得个杵,鸡嘴磕床沿上。 好悬,幸亏小爷身手矫健,不然就摔个狗啃泥了。 “老不死的,伏心在外面。” “什么?”宋京方懵比坐起来。 门外,伏心礼貌敲门,“师祖您起身了吗,弟子有要事禀报。” 谁? 伏心? 不能让他带走银瓶儿! “你去楼下等我。” 宋京方爬出被窝,手忙脚乱穿衣裳,裤子绞成一坨,蹬了半天都没传上去。 抽空瞅了眼银瓶儿,还好,还睡着。伸手一拉铺盖,把她都蒙上,千万别让伏心发现了。 怎么搞得跟偷情一样…… 伏心恭敬道:“弟子有要事,师祖能否开门?” 他要进来! “不能,我没穿衣服,你去楼下等我。”宋京方心如擂鼓。 好紧张啊……紧张个屁,她又没出轨。 要事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说,伏心跟宋京方解释,“师祖,楼下大堂龙蛇混杂,不是……” “啪!”房门迅速开启合上。 眨眼间,宋京方出现在房门外。 整整衣领子,靠在门板上,“我好了,有什么事,说吧。” 抹一把脑门子上的汗,大早上的,急死我了。 “师祖,昨夜妖物出现了。” 宋京方制住想要往屋里看的心思,假装不知,“出现了?什么妖物,你们抓住了吗?” “是乌惑鸟,师祖赎罪,弟子修为不佳,赶至妖物藏身的宅院时,妖物已经不见踪影。” 昨夜突然妖气爆发,他感应后匆匆赶到妖气出现的地方,只看见原地留下的鸟羽。 乌惑鸟,突然妖气爆发? 宋京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旋即想起昨夜跟踪银瓶儿时,那声突兀的乌鸦叫。 卧靠!后背激出一层冷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能力还是太弱,被妖怪跟了一路竟然一无所知。 宋京方感叹万千,拍拍伏心的肩膀。阴差阳错,伏心救自己一次,自己以后对他的态度好点吧。 伏心不明所以,被宋京方略显慈爱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 “师祖,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这次失败不要紧,下次你努努力,总会抓住妖物的。” 母性光辉散发的宋京方安慰伏心,但一点都不走心。 伏心表情沉重,“下次,又是数十人的性命,师祖,我们一定要尽快抓住妖物才行!” “什么数十人?” “今早有人上府衙报官,有五十六人死在城东的流民安置处。” 宋京方再保持不了淡定,不可能,昨夜她离开时,明明只死了一个人。 难道乌惑鸟逃跑途经城东,顺便饱餐一顿?那这只鸟的胆子也太大了叭。 “且这次与以往情形更严重,除剖开肚腹,内脏悉数消失外,还有头颅也一同不见。” 头都不见了?! 胃口见涨。 “那我是不是能猜测,妖物修炼的邪术已经到达更深一层次了?”简单的人内脏已经满足不了它的修炼需求。 “弟子不确定。” 这算什么回答,宋京方挑眼看他,“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伏心据实以告,“弟子在尸体上发现有道家法术的痕迹。” 第28章 拔毛警告 这就麻烦了,此时正值道佛两家联手迎战妖族的关键时刻。 “明显的栽赃嫁祸,伏心,你不会看不出来。”别还没抵达战场,自己家就开始内讧。 伏心没说话,眼神中犹豫、怀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该不会是道家有过前科吧,宋京方问道:“曾经有过类似情况出现?” 伏心低头合掌,“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垂着脑袋。 哪有话说一半,剩余半截儿还吞回去的。 宋京方催促道:“你怎么不说话?”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 “师祖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伏心反问。 跟玄蝉还有关系? 宋京方腿不抖、心不慌,“不都跟你们说了,我记忆丢失,什么都不记得。” 伏心道:“两百年前,一向隐居世外的道宫发布乾坤令,号令天下道人追杀一位叫间离子的弟子。” “间离子偷学天书禁术,每日啖肉饮血,后炼至深处,甚至屠戮凡间村庄,犯下滔天罪孽。” 吃人肉修炼,咦~间离子真重口味,哪里算的上人,人形妖物罢了。 “直到道宫长老天星道人出山,连同您一起才解决了这魔头,化解人间劫难。” 不仅跟“自己”有关系,而且还是核心人物。 “你不都说我跟天星道人已经解决了间离子,今日这事,栽赃嫁祸无疑。有教无类,佘山君都能学会佛门神通,又怎会没别的妖怪学了道家法门。” 无论是佛门神通还是道家法门,谁都能学,端看个人的领悟、天赋,没有修炼体系不同,存在“生殖隔离”一说。 当初佘山君在她身上种下红莲业火,烧得她欲仙欲死,就是从缘责小和尚的师祖,明志和尚留下的火种里悟出来的。 “师祖说的是,弟子着相了。” 看他老实认错,宋京方忍不住多说两句,“既然妖物的目标是城东的流民,你们就没有安排人在附近?” 要连守尸他都没想到,她现在立刻马上带着银瓶儿跑路。 猪队友远比神对手更可怕。 “这正是弟子不解之处,昨夜我们派出去的弟子回来说,城东一切正常。” 昨夜在城东巡逻的弟子若能传回消息,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他们修为低微,妖物小施障眼法就能轻易蒙骗过去。城中妖物定不是单打独斗,有一群手下以供驱使。” 甚至可能有凡人被蛊惑,助纣为虐。 宋京方心中反复算计,光明面上己方手上这点牌,打哪一张都压不过人家。 伏心谦虚问道:“师祖,我们该怎么办?” “伏心,你总问我该怎么办。你说,师祖该怎么办?” 宋京方笑得玩味,伏心不是缘责小和尚,不用什么事都需要她教。 能成为镇国寺二把手的人怎会简单。 她不是戏精,惯不会掩饰自己,以蝉一和尚的心智,多半已经怀疑她的身份。 他选伏心和尚与她同行,一是辅助,更多的是监督吧。 而眼前的伏心,处处以她为先,事事求她做主,毫无主见,要说他没存试探的心思,谁信呐。 戏太过了。 伏心似乎没有听出宋京方的言外之意,“弟子全凭师祖吩咐。” “哼~”听我吩咐? 行!我们比比谁的头更铁。 “昨夜你已经打草惊蛇,短时间内,乌惑鸟妖应该不会再回来,我们明日启程,抓紧时间赶往悬川山脉。” “师祖,距离跟胡灵约定的时间尚早。且我们一走,乌惑鸟妖再回来,邵阳百姓怎么办?” “那你留下,我带自己弟子去。”宋京方开始胡搅蛮缠。 “弟子修为不济,不敌乌惑鸟妖,留下也无济于事,希望师祖以邵阳百姓为重。” 宋京方俩手一摊,苦恼道:“我也没办法啊,连乌惑鸟妖的踪迹都找不到。我总不能一直在邵阳耗着。” “比起悬川山脉,天下人的安危与邵阳百姓,孰轻孰重,伏心你说,师祖该如何选?” 宋京方问题级别拔高,又给伏心抛回去。 选小部分人,还是选大部分人? 好像选哪一个都不对。 伏心没有被宋京方绕进去,“佛祖亦不能普渡众生,弟子只希望师祖能再多留几日,尽最大的努力去拯救。” “行啊。”多待几日她又没关系,“你负责找,我负责打,能不能拯救邵阳就看你了!” 还是给绕回来。 热络的氛围随着宋京方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消失,两人相看无言。 伏心抿着唇,捏着念珠,目光灼灼盯着宋京方,散发出的无形气势罩住宋京方,逐步施压。 宋京方脑中神经紧绷,下巴昂着,骄傲到底,无所畏惧。 随便看! 当粑粑我被吓大的? “下午,皇城派有使臣来邵阳,弟子会来请师祖一同迎接,请师祖不要外出。” 态度还是恭敬的态度,但宋京方从中感受到一丝高傲。 呵~小子你还是嫩点,屈居蝉一之下不冤枉。 “我去干什么,你做主就行了。” 宋京方不是跟他商量,话撂下推开门进去,火速关上,送客。 伏心拇指掐着一颗念珠珠子,摩挲两下拨过去,甩袖离开。 厄运咯咯叫着在宋京方面前扑腾而过,一看就是被宋京方突然开门给吓的。 死鸡崽子,胆儿挺肥,敢躲在门后偷听。 银瓶儿还在昏睡,宋京方放心跟厄运算账。一把捞起,别住它的两只鸡翅膀。 “咯咯咯~老不死的,你压小爷的翅膀作甚。”小鸡腿儿蹬呀蹬。 摁鸡窝里,“粑粑有事问你,昨晚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们?” “咯咯咯~” “你不说人话,就是有咯?” 厄运的感知比她灵敏,也正是因为带着它,宋京方自认不会被别人跟踪的原因。 结果,家门不幸! 宋京方掐住鸡脖子用力一捏,“咯叽~”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不怀好意的人,简直找死! 手下一收一松,厄运被捏得唱出各种调。想想都好气,自己养这么个坑爹玩意儿。 “你咯叽……冤枉咯叽……小爷!” “我冤枉你?”宋京方松开让它好好说话,“咱们好生说道说道,我怎么冤枉你了。说不出个一二三,扒光鸡毛,让你以后再也勾搭不了小母鸡。” 第29章 国师来了 “在尚书府时,我要说,是你不准我说的。” 你还怪我! “我特……你就不能……” 厄运学习态度很端正,“我就不能怎样?” 宋京方憋出一句,“你就不能再坚持坚持,多尝试两次,我一定让你开口说话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 “咯咯咯~” 厄运:呵呵! 邵阳府衙,府尹大人畏缩着身子站在杜夫人身侧,小心陪不是。 “杜夫人,邵阳城搜寻了遍,都没有找到杜少夫人。” 哎哟,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唷。城中妖物未平,尚书大人家的儿媳妇又失踪,只怕凶多吉少。 杜仲景着宝蓝锦衣,外罩仙鹤祥云披风,白着一张脸,虚虚喊道:“付大人,丽娘她……” “景儿,莫为难付大人。”杜仲景的心思杜夫人怎么会不知,“红颜薄命,该是丽娘命中有此一劫。” 肖丽娘失踪,杜夫人与付大人想的差不多,都认为是祸乱邵阳的妖物给抓了去。 “麻烦付大人,若有丽娘消息,请立即告知。” 可惜了肚里的孩子,她跟景儿盼了许久。 付大人应和道:“谢杜夫人体谅,下官会一直派人寻找少夫人的踪迹,一有消息,立马派人告知。” 杜仲景体弱,杜夫人不在府衙多留。 送走尚书府一行人,付大人直直瘫在靠椅上。撑得圆润的脸硬是挤出褶,付大人是真的愁。 可怎么办呐,连尚书大人家都遭难,哪怕最后能保住顶上乌纱帽,杜尚书也不会让他安生做官。 杜仲景在回来的途中突然昏迷,杜夫人顿时慌乱,哪还有在府衙时从容不迫的气度,连声催促马夫快回府。 马车还未停稳,杜夫人急急喊道:“快请薛神医!” 薛神医是杜夫人重金从江南请来的神医,多亏他一年的精心调养,杜仲景的身体才有一丝生机。 “夫人,您歇歇,有薛神医在,小少爷不会有事。”嬷嬷捧上一杯热茶。 杜夫人嘴唇沾湿放下茶盏,手抵额头,揉捏太阳穴。 “景儿命苦,是我这个当娘的对不起他。丽娘嫁进来,他才真正开心几日,就这么点快乐,老天爷都要夺走。” “丽娘被妖怪掳走,景儿立即病倒,这不是要我儿的命跟我的命吗!”说到动情之处,泪水打湿手帕。 嬷嬷递上一块新帕子,“小少爷初沾情事,与少夫人情正浓时陡生变故难免心伤,不如挑两个温柔可人的小婢近跟前儿好生伺候。时间一长,小少爷对少夫人的感情自然淡下来。” 嬷嬷说的有理,杜夫人挥挥手,“你去办吧,挑两个老实的,景儿身子不佳,经不起狐媚子乱折腾。” “是,老奴选好人,夫人再过过眼。” 未时。 邵阳城门处,府尹付大人跟伏心和尚领着一众差役、弟子在茶棚坐着。 一名镇国寺弟子走进茶棚,“师父,师祖不肯见弟子。” “知道了。” 玄蝉真不来?伏心摸不准他要做什么,念两句静心咒驱除燥意。 付大人的“猪耳朵”支得长,听见小和尚跟伏心和尚的话。 问道:“那位大师不来吗?” 据说此行皇上派来的使者是国师大人,出身道宫,地位超然。 “师祖不理俗世,一心修禅。” “大师果真高僧。”付大人先吹一波,“按理说下官不该打扰大师修行。不过,国师来……” 不来见一面不太好吧。 “付大人不必担心。” 伏心说完不在开口,任由付大人在一旁抓耳挠腮,板凳长了钉子坐不住。 不多时,差役来报,“国师大人他们已至百米外。” 付大人圆滚的身子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问过师爷有衣衫不整之处。 伏心不慌不忙起身,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出茶棚。 十米外,一头青牛“哞哞”甩尾来,牛背上坐着小童,头戴草帽,白褂青裤,手拿皮鞭甩一甩。 其后四名身背巨剑的赤身武者开道,一架十人抬的轿辇,白纱朦胧,内里跪坐的人看不真切。 轿辇后童男童女各九人,列队成行跟随。 阵仗颇大。 青牛先至,付大人没有上前。 他根本不知道这小娃子是谁,摸不准,他不敢轻举妄动。 与付大人谨小慎微相比,伏心大方上前道:“不知是道宫哪位先贤,镇国寺弟子伏心有礼。” 小牛童眉眼弯弯一笑,“大师有礼,小道观鱼,先贤不敢当,不过是道宫历代弟子中的一个。” “原来是观鱼道长,您一柄长剑灭绝昆山妖族,小僧佩服。” 念及往事,观鱼小童望向远处,“年少轻狂,如今想来,当时自己杀戮之气太重。” 付大人小眼睛偷瞟观鱼,这么点个小娃娃,一人杀绝了昆山的妖族? 那邵阳城的妖物,他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捉住。 这么一想,付大人看观鱼童的眼神登时热切起来,不能怠慢。 轿辇落地,素手伸出撩开纱幔。 “国师大人。” 付大人要靠近,被巨剑武者挡住。 “伏心,多年不见,你还在卧佛寺?” 妙真一袭白衣,手持拂尘。发冠高束,五官本就明艳,眉心的一点朱砂更添魅惑,与世人想象的遗世独立的神女相去甚远。 “妙真上人,卧佛寺已由皇上下旨改名‘镇国’。” 伏心的回答疏离,跟她不熟。 “是吗?”妙真低头对身边的白衣小童说,“改天本国师也跟陛下提上一提,在皇城建座‘三清观’,你说如何?” 付大人夹在两人中间,脖子都缩肚子里了。两位大人才见面,就争锋相对起来。 伏心眉头微皱,认真在思考妙真的话。 谁知白衣小童皱眉,脆生生回道:“师叔,师父说,我道宫高居世外,不染红尘俗世。”对妙真要在皇城建三清观的提议表示反对。 “师兄是迂腐,你不要跟他学,知不知道?” 白衣小童直冲冲道:“师叔你说师父坏话。” 妙真:…… “妙真,大事为重。”伏心不客气的打断两人闲话,出言提醒。 妙真睨了眼伏心,一甩拂尘,“师叔祖,您先随他们进城。” 第30章 你有张良计 “你要去哪儿?”伏心警惕的问道。 妙真美目一瞪,“怎么,不放心?好啊,那你跟本国师一道走。” 我敢让你跟着,你敢跟着我来吗。 “城中妖物作乱,情况未明,贫僧多问两句,妙真上人何必气恼。” 两句话的功夫,两人又要吵起来。 青牛哞叫,观鱼小童出言制住两人的势头,“妙真你布置法阵速去速回,伏心大师,我们先进城,大事要紧。” 伏心一伙人浩浩荡荡进城,妙真带着身边的白衣小童在城墙外寻找阵眼。 白衣小童走在前面,手里握着根竹枝,缀着三片翠绿竹叶,在城墙上敲敲打打。 妙真把玩手中的三枚铜钱,漫不经心跟在后面散步。 “师叔,你跟伏心大师有仇吗?” 妙真戳戳前面的小脑袋,“小孩子别问,找到阵眼了吗?” “第一个找到了。”白衣小童停住脚,“就在此处。”竹枝戳在城墙上一点。 妙真把一枚铜钱塞去,第一个阵眼算是布置好了。 紧接着,白衣小童陆续找到第二、三阵眼,妙真一一塞进铜钱。 “师叔,这么简单的望气法阵能找到乌惑鸟妖吗?镇国寺的大师比我们早两日到,都没有半点发现。” “乌璐找的阵眼绝对是最佳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妙真拍拍乌璐的脑袋,牵起他的小手,“走吧,我们去找师叔祖。” “师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一定能找到的,小家伙你想吃什么,师叔现在带你去吃好不好,要不然等去了府衙,跟着那班和尚,连肉沫儿都没有……” 迎着夕阳余晖,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妙真的声音逐渐远去。 客栈中,一人一鸡相对蹲着。 中间的银瓶儿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睡着了。 “死鸡崽子,你说她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宋京方也不懂中医,不清楚银瓶儿怎么了。 厄运的鸡脑袋左歪歪、右偏偏,得出自己的诊断结果,“小爷认为,她是太困了,所以睡得久些,你不用大惊小怪。” “真的?”宋京方心里犯嘀咕,怎么感觉你是在拿话蒙粑粑。 “咯咯~小爷就是这样,总想睡觉,要不是肚子饿,我还想继续睡……对了,小爷饿了。” 厄运理直气壮的提要求可把宋京方气笑了。 真想掐死这死鸡崽子,说你是个憨憨,你非要说自己聪明绝顶。 “忍着!等粑粑饿了再说。”活儿没干多少,净想着吃。 “哦。”厄运回到自己的鸡窝蹲着。 居然没顶嘴?不像死鸡崽子的性格呀。 宋京方朝它勾勾手指,“厄运,你过来,出来活动活动,整天呆在鸡窝里,怎么勾搭小母鸡。” 厄运偏过头,不拿正眼瞧人,小模样傲娇的哟。 爷生气了,不想搭理你,除非你拿好吃来的给爷赔罪。 宋京方伸手摸它,厄运躲开,不让她碰自己。 “行了,瞧你那点出息,等着,粑粑下去拿。” 走到楼下,拉过小二点了几个菜,宋京方坐在大堂里等着。 吃人妖物闹得满城风雨,客栈生意少的可怜,大堂里除开宋京方一桌外,唯窗边有两人。“你要去哪儿?”伏心警惕的问道。 妙真美目一瞪,“怎么,不放心?好啊,那你跟本国师一道走。” 我敢让你跟着,你敢跟着我来吗。 “城中妖物作乱,情况未明,贫僧多问两句,妙真上人何必气恼。” 两句话的功夫,两人又要吵起来。 青牛哞叫,观鱼小童出言制住两人的势头,“妙真你布置法阵速去速回,伏心大师,我们先进城,大事要紧。” 伏心一伙人浩浩荡荡进城,妙真带着身边的白衣小童在城墙外寻找阵眼。 白衣小童走在前面,手里握着根竹枝,缀着三片翠绿竹叶,在城墙上敲敲打打。 妙真把玩手中的三枚铜钱,漫不经心跟在后面散步。 “师叔,你跟伏心大师有仇吗?” 妙真戳戳前面的小脑袋,“小孩子别问,找到阵眼了吗?” “第一个找到了。”白衣小童停住脚,“就在此处。”竹枝戳在城墙上一点。 妙真把一枚铜钱塞去,第一个阵眼算是布置好了。 紧接着,白衣小童陆续找到第二、三阵眼,妙真一一塞进铜钱。 “师叔,这么简单的望气法阵能找到乌惑鸟妖吗?镇国寺的大师比我们早两日到,都没有半点发现。” “乌璐找的阵眼绝对是最佳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妙真拍拍乌璐的脑袋,牵起他的小手,“走吧,我们去找师叔祖。” “师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一定能找到的,小家伙你想吃什么,师叔现在带你去吃好不好,要不然等去了府衙,跟着那班和尚,连肉沫儿都没有……” 迎着夕阳余晖,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妙真的声音逐渐远去。 客栈中,一人一鸡相对蹲着。 中间的银瓶儿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睡着了。 “死鸡崽子,你说她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宋京方也不懂中医,不清楚银瓶儿怎么了。 厄运的鸡脑袋左歪歪、右偏偏,得出自己的诊断结果,“小爷认为,她是太困了,所以睡得久些,你不用大惊小怪。” “真的?”宋京方心里犯嘀咕,怎么感觉你是在拿话蒙粑粑。 “咯咯~小爷就是这样,总想睡觉,要不是肚子饿,我还想继续睡……对了,小爷饿了。” 厄运理直气壮的提要求可把宋京方气笑了。 真想掐死这死鸡崽子,说你是个憨憨,你非要说自己聪明绝顶。 “忍着!等粑粑饿了再说。”活儿没干多少,净想着吃。 “哦。”厄运回到自己的鸡窝蹲着。 居然没顶嘴?不像死鸡崽子的性格呀。 宋京方朝它勾勾手指,“厄运,你过来,出来活动活动,整天呆在鸡窝里,怎么勾搭小母鸡。” 厄运偏过头,不拿正眼瞧人,小模样傲娇的哟。 爷生气了,不想搭理你,除非你拿好吃来的给爷赔罪。 第31章 这回真秃了 “大师,您的菜,小的给您……”小二上来,见宋京方站在门前。 “不用,这顿饭我请你吃。”宋京方进屋,嘭地一下关上房门。 小二端着托盘愣了愣,嘀咕两句欢喜拿着饭菜下楼。 屋内凌乱不堪,桌子椅子倒的倒、摔的摔,四处散落鸡毛和鸦羽。 显然,乌惑鸟妖来带走银瓶儿时与厄运有过一番激烈争斗。 宋京方眼前发黑,心慌到不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摇摇欲坠。 厄运离开她十米之外,这片天地施加给她的压力成倍反噬到她身上。 她该早一点回来的,此时才开始反噬,极有可能她在楼下时鸟妖还在屋内。 体内,红莲业火愈演愈烈,宋京方满脑子都是火山喷发的画面。 难受…… 难受到她想剖开自己,把所有火都释放出来。 念头一起,宋京方艰难摊开手掌。 “噗嗤——” 大簇的火自掌心燃起,周围温度骤然降低,肆虐的气焰扭曲了空间。 掌中的火焰一旦落下,将会携烈火燎原之势,把整座邵阳城化作烈火地狱,数十万生灵灰飞烟灭。 面如金纸,手掌颤颤,只待倾覆。 …… “嘶~啊!”痛苦低吼,面目狰狞。 握紧的拳头重重砸下,臂上青筋爆出,红得发紫。 一念地狱,一念人间。 宋京方盘坐,双手结印置于肚脐下三寸。嘴唇嗫嚅,断断续续念咒。 随着时间的推移,念咒不再磕磕绊绊,周身云雾蒸腾,头顶冒出一线青烟。表情祥和,烟雾笼罩在她脸上,如梦如幻。 好像,她真的是得道高僧玄蝉。 良久,宋京方退出那种玄妙状态,踉跄起身。 得快点找到厄运,她能忍住这一次,不代表她能忍住下一次不将手覆下去。 城门高楼,旌旗猎猎。 妙真立于墙头,风吹过,衣衫勾勒出曼妙身形,望着城下,眼中是势在必得的信心。 “师叔,你站那么高,看见妖怪了吗?”童言稚语,乌璐仰头看妙真,问的认真。 原本打坐的观鱼小童睁开眼,看妙真如何应答。 活了几百年,阅人无数,数他这位后辈最有意思,无半点我道家淡泊宁静,野心勃勃,叛逆桀骜,总想着在红尘中走上一遭。 若是旁人这么问,妙真早一拂尘抽他下去,但对上乌璐,她总没有办法。 轻言细语,温柔到不行,“马上就过来了,小家伙儿你可要睁大眼睛,看你师叔我降妖除魔。” 乌璐迟疑,“师叔不告知伏心大师他们吗?” 师父说,师叔看着厉害,实则外强中干,遇见危险的事要拦着她,劝她不能冲动。 “他们在另一个城门,师叔的封禁法阵因地制宜,邵阳城有两口城门,法阵就有两个出口。小家伙儿,功课不到家。” 功课不到家是妙真苛责了。 乌璐悟性高,道术天赋佳,平时刻苦勤奋,小小年纪就能堪位定穴,布置法阵,但封禁法阵他还没学过,自然看不出。 面对妙真的刻意刁难,乌璐没有辩驳,“师叔教训的是。” 妙真略微失望,她挺希望小家伙儿反抗她的,结果跟师兄学得一模一样,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忽地,天空中风云变幻,乌云压顶,电闪雷鸣。 观鱼小童望天,神色晦暗不明,究竟什么人引起天道异动? 掐诀做法,隐匿自身气机。 “妙真,接下来我不能出手,你自己小心。” 一旦施法,势必会引来雷霆,大事未成,他不能提前暴露。 “杀鸡焉用牛刀,师叔祖,小小精怪还不值得您出手。” 一群黑鸦呼呼啦啦飞来,乌璐个子不够,扒着城墙小脚踮一踮的。 “师叔,它们来了!” 乌璐很兴奋,他生于道宫,学于道宫,从道门典籍中知晓的妖邪精怪数不胜数。 今天,是他第一次看见与活着的妖怪。 妙真回头叮嘱,“小家伙儿,别太兴奋。” 运真气腾身飞起,落于城楼顶。 两指勾出一缕拂尘白丝,摘下缠于指间。口中念咒,妙真变换手势结印。 白丝被分成数截,挥手撒下,白丝在空中幻化成三只白鹰。 鹰击长空。 三只白鹰威风凛凛,锐利的爪子一下又一下,抓得鸦羽唰唰往下掉。黑鸦群空中不敌白鹰,纷纷化作人形落地。 妙真很自信,没有下令关闭城门,化作人形的黑鸦们直直往城门冲。 想跑,跑得掉吗? 妙真从袖子里掏出四枚铜钱撒下,铜钱化作当日的四名巨剑武者,拦着城门前。 巨剑横空,杀得黑鸦们片甲不留。 妙真心中颇为得意,困扰伏心秃驴多日的妖物竟这么不堪一击。 “嘎——!” 洋洋自得之际,一头体形硕大的黑鸦从后突袭,妙真身体反应远远不及术法的精湛,她甚至忘记鼓荡真气控制自己的身体,呆呆从高楼坠下。 站的高,摔的惨。 “喝!”宋京方脚下一跺,借住附近城墙飞身接住下坠的妙真。 天空中,雷鸣大作,隐有降下雷霆的意思。 妙真不可置信,看着玄蝉的脸失神。 宋京方放下妙真,话不多说立即飞身上城楼。她一路觅踪到此,厄运就在这里。 观鱼小童看出玄蝉身上气机与天道纠缠至深,不敢在城墙上多待,怕殃及池鱼,牵着乌璐跳下来。 离厄运很近了,体内汹涌的业火平息,宋京方好受许多。 城楼之上,硕大的黑鸦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爷爷。银瓶儿若在现场,定会大吃一惊,长得好像徐大夫。 “厄运在哪儿!” 宋京方手里握着降魔杵,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徐太爷从身后拎出一只倒吊公鸡,桀桀笑,“是这只小鸡崽儿吗?” 厄运身上鸡毛凋零,尤其是鸡屁股上葱茏华丽的尾羽,一根不剩。 “老不死的,快救救小爷~”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厄运撕拉嗓子求救。 降魔杵往前一伸,棍身金光一胜,荡出一波气势扑向徐太爷。 徐太爷手臂变成鸟翅,挥出挡下。 “还给我。”不然死! 第32章 满脸桃花开 “哼!”徐太爷不屑,“我妖族的人什么时候成你佛门之物?” 那就是不还的意思咯? 宋京方火气正盛,乌惑鸟妖撞上了,不好好打一架怎行。 不跟老鸟废话,挥起降魔杵往前冲,想直接抢下厄运。 徐太爷自恃修为深厚,保留人形态,用单翅与宋京方过招。宋京方进攻技巧简单,攻势粗暴,挥着降魔杵就是一顿敲敲敲。 哪里顺手敲哪里,百无禁忌。 她的动作迅猛,速度飞快,棍子在空中只留下残影。徐太爷除开第一下是有意对上,试探大和尚的深浅,其余都是被动挨打。 “别打别打,老夫还给你!” 宋京方眸中猩红,降魔杵高举,恶劣的咧咧嘴,“晚了!”她才刚刚开始热身,别停。 一棍落下,携恢弘气势。 躲闪不及,徐太爷把厄运举过头顶当挡箭牌。 “粑粑,别动手啊~~~” 厄运吓得魂飞魄散,鸡身极速抖动,扑腾两下自己几近秃杆儿鸡翅膀,嘶嚎求饶。 宋京方理智尚存,快要砸在厄运身上时硬是转了方向。 瓦片飞溅,城楼屋顶被宋京方砸出一条沟。 厄运两眼一闭,被降魔杵的余威震晕。 楼顶晃荡,降魔杵的一棍终究是把屋顶砸塌了。徐太爷变回乌惑鸟原形,叼着厄运这保命符趁机跑路。 宋京方落下城墙上,见徐太爷要跑,单勾嘴角笑得邪肆,单臂一掷,降魔杵嗖地飞出,一棍钉在乌惑鸟头上。 砸得个满脸桃花开,睁眼满天星。 徐太爷触棍坠机。 厄运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往下掉,“啊啊啊~粑粑救命!” 宋京方自顾不暇,无他,雷霆霹雳,接连两下劈在她身上。也许是挨雷劈挨多了,受了两下,宋京方还能保持清醒,控制自己去救厄运。 “咵嚓——” 在她要救下厄运时,第三道天雷击中她。 俩眼一翻,昏过去。 妙真及时救下厄运,却没来得及接住宋京方,眼睁睁看着他砸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这场降妖大战随着宋京方砸出大坑落幕,天空之上风吹云散,各归各位。 厄运从妙真的怀里挣脱,扑进坑中。 妙真操控巨剑武者想要把宋京方从坑里挖出来,谁知,巨剑武者一触碰宋京方皆化成灰烬。 扭头朝观鱼小童求助,“师叔祖,您快来瞧瞧他!” 观鱼小童看两眼,惊疑不定靠近宋京方欲搭脉,却在触及宋京方手腕的瞬间缩回。 “师叔祖!”妙真失声喊道。 观鱼小童指尖冒烟,面覆寒霜。 “怎么会这样?”妙真对观鱼道人的伤势惊奇,伸手要触碰宋京方。 “别碰!”观鱼小童呵止,同时,厄运的鸡嘴叨在她手上。 厄运面对妙真,殷勤道:“小美女别碰,老不死的会烧死你的。” “哼!”徐太爷不屑,“我妖族的人什么时候成你佛门之物?” 那就是不还的意思咯? 宋京方火气正盛,乌惑鸟妖撞上了,不好好打一架怎行。 不跟老鸟废话,挥起降魔杵往前冲,想直接抢下厄运。 徐太爷自恃修为深厚,保留人形态,用单翅与宋京方过招。宋京方进攻技巧简单,攻势粗暴,挥着降魔杵就是一顿敲敲敲。 哪里顺手敲哪里,百无禁忌。 她的动作迅猛,速度飞快,棍子在空中只留下残影。徐太爷除开第一下是有意对上,试探大和尚的深浅,其余都是被动挨打。 “别打别打,老夫还给你!” 宋京方眸中猩红,降魔杵高举,恶劣的咧咧嘴,“晚了!”她才刚刚开始热身,别停。 一棍落下,携恢弘气势。 躲闪不及,徐太爷把厄运举过头顶当挡箭牌。 “粑粑,别动手啊~~~” 厄运吓得魂飞魄散,鸡身极速抖动,扑腾两下自己几近秃杆儿鸡翅膀,嘶嚎求饶。 宋京方理智尚存,快要砸在厄运身上时硬是转了方向。 瓦片飞溅,城楼屋顶被宋京方砸出一条沟。 厄运两眼一闭,被降魔杵的余威震晕。 楼顶晃荡,降魔杵的一棍终究是把屋顶砸塌了。徐太爷变回乌惑鸟原形,叼着厄运这保命符趁机跑路。 宋京方落下城墙上,见徐太爷要跑,单勾嘴角笑得邪肆,单臂一掷,降魔杵嗖地飞出,一棍钉在乌惑鸟头上。 砸得个满脸桃花开,睁眼满天星。 徐太爷触棍坠机。 厄运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往下掉,“啊啊啊~粑粑救命!” 宋京方自顾不暇,无他,雷霆霹雳,接连两下劈在她身上。也许是挨雷劈挨多了,受了两下,宋京方还能保持清醒,控制自己去救厄运。 “咵嚓——” 在她要救下厄运时,第三道天雷击中她。 俩眼一翻,昏过去。 妙真及时救下厄运,却没来得及接住宋京方,眼睁睁看着他砸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这场降妖大战随着宋京方砸出大坑落幕,天空之上风吹云散,各归各位。 厄运从妙真的怀里挣脱,扑进坑中。 妙真操控巨剑武者想要把宋京方从坑里挖出来,谁知,巨剑武者一触碰宋京方皆化成灰烬。 扭头朝观鱼小童求助,“师叔祖,您快来瞧瞧他!” 观鱼小童看两眼,惊疑不定靠近宋京方欲搭脉,却在触及宋京方手腕的瞬间缩回。 “师叔祖!”妙真失声喊道。 观鱼小童指尖冒烟,面覆寒霜。 “怎么会这样?”妙真对观鱼道人的伤势惊奇,伸手要触碰宋京方。 “别碰!”观鱼小童呵止,同时,厄运的鸡嘴叨在她手上。 厄运面对妙真,殷勤道:“小美女别碰,老不死的会烧死你的。” 观鱼小童指尖冒烟,面覆寒霜。 “怎么会这样?”妙真对观鱼道人的伤势惊奇,伸手要触碰宋京方。 “别碰!”观鱼小童呵止,同时,厄运的鸡嘴叨在她手上。 厄运面对妙真,殷勤道:“小美女别碰,老不死的会烧死你的。”观鱼小童指尖冒烟,面覆寒霜。 “怎么会这样?”妙真对观鱼道人的伤势惊奇,伸手要触碰宋京方。 “怎么会这样?”妙真对观鱼道人的伤势惊奇,伸手要触碰宋京方。 第33章 别靠那么近 “你是?” 妙真盈盈一拜,“道宫妙真,谢过大师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宋京方完全没印象,自己根本没见过她呀。 她当时脑子混乱,眼中只有厄运这死鸡崽子,没有注意其他。 “昨日,妖物偷袭,我不慎从城楼坠下,是大师挺身而出接住我。” 妙真简单道来,宋京方想起来,“原来是你。”摆摆手,“小事而已,大家都是相互帮忙。” 自己在坑里躺了一晚上,你不也守了我一晚上。 “对了,乌惑鸟妖抓住了,你们问出点什么?”她可是英姿飒爽,一杆入魂!直接把老鸟钉晕过去。 “这个……”妙真一时间吞吞吐吐。 “发生什么事?” 啊喂!别说我都做到那种程度,你们还是让它给跑了。 “大师修为深厚,一棍之威当场消灭乌惑鸟妖。” 宋京方有些消化不良,“你是说我一棍子把老鸟给钉死了?” 这位佛门大师说话好有意思,妙真想笑又强忍回去,认真回答救命恩人的问题,“是的,在大师昏迷之后,乌惑鸟妖已气绝身亡。” 死了?宋京方心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狠,直接把老鸟给弄死了。 “大师不必心有挂碍,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辈修道人的义务。” 妙真以为玄蝉正自责自己,手下过重,犯下杀戒。 “大师打死乌惑鸟妖,害了一条性命,却救了千千万万人,功过相较,大师也是功德深厚。” 宋京方微笑点头,“你说的对。”你在说什么? 厄运好气啊,你个老不死的,以前吃我媳妇儿,现在还要抢我媳妇儿。 “咯咯~老不死的。”挤进宋京方、妙真中间,你们两个别站那么近,男女授受不清。 宋京方像抱小孩子一样,一把搂起厄运。 “啧啧啧~”宋京方的手拨撩厄运的鸡毛,“老鸟的技术不怎么样啊,给你啄的跟个癞子似的。”一句话戳中厄运心中的痛,尤其还在它的新晋女神面前揭它的短。 “啊啊咯咯咯~”士可杀不可辱,“老不死的,小爷跟你拼了!” 厄运十分暴躁,鸡嘴瞅准宋京方的大光头叨叨叨。 小爷今儿给你叨出满头青包,送你提前成佛! 当然,以上是厄运的美好幻想。实际情况是,厄运武力值太低,宋京方先它一手,掐住鸡脖子。 “咯叽~” “翻了天了,还想啄粑粑。” “咯叽~” “说,知道错了没?” “老不死的……咯叽~” “错了没?” “粑粑,儿子知道错了。” 妙真在旁捂嘴偷笑,心中琢磨。以为佛门中人都像伏心秃驴那般假仁假义,这位玄蝉大师倒是个真性情,有意思。 “妙真啊。”宋京方收拾完厄运,主意打到妙真身上。 宋京方一喊,妙真猜到他有事要自己帮忙,“大师有何事,但说无妨?”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宋京方也不客气,直接说道:“身上有银子没,借我点。” 都说,成年人的友谊是从借钱开始。自己好歹是她救命恩人,应该会借的叭。 妙真当场愣住,银子? 她还真没有。 居道宫时,整日悟道修行,出世便被皇帝拜为国师,出行自有旁人张罗妥当,妙真从未沾过黄白之物。 “银子妙真身上没有,不过大师能否告知要银子作甚,妙真能否帮上一二。”实在不行,她立即施法找府尹借点儿也成。 没有银子你还能怎么帮我? 嘀咕归嘀咕,宋京方坦白告知,“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总得去客栈洗澡换身衣裳。” 她现在整个跟一非洲黑人没什么两样,得找地方洗澡换衣裳。但身上的银子都不知道被雷劈哪儿去了,只好找妙真借点儿。 “原来如此,若大师不介意,我在您身上施个小拂尘诀,比洗澡更简单方便。” 有这等造福人类的法术你怎么不早说,宋京方蹬鼻子上脸,“那你介不介意教教我?” 依自己被雷劈的概率,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没地方洗澡了。 “要是为难,你就当我没说过。”宋京方又补了一句,其实内心无比期盼。 妙真笑道:“小小术法,大师既有兴趣,妙真告知又何妨。” 哎呀,小姐姐你真可爱。 两人对于道家法术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小拂尘诀的咒语,比逼得她口吐芬芳的春秋禅音简单不知道多少倍。 扔嘴里嚼两遍宋京方就会了,不过她可没在自己身上试。 小拂尘诀能清洁身体,不代表能变出一身完好的衣裳,这会儿身上黑,该遮的地方都能遮住,干净了就有碍市容。 “玄蝉大师!”一团腻乎乎的五花肉朝自己扑来。 宋京方一巴掌抵住付大人的大脸,“付大人,我不搅基。” “大师,什么是搅基?” 付大人现在把玄蝉奉若神明,玄蝉说东他绝不往西。 这么高深的词汇我是不会解释给你听的,宋京方推开腿部挂件付大人,“你离我远点的意思。” 磕碜得我像再被雷劈一次。 “师祖。”伏心带着众弟子来,“师祖身体无恙?弟子已传信给住持。” “你有多的衣服没?” 伏心一出现,宋京方就盯上他的衣裳。 好仙气飘飘的一件僧衣,尤其是外罩一层的白色欧根纱,好水心。 “弟子料师祖劫难归来,特意多备了一身。”身后弟子适时呈上一个包袱。 宋京方拿了衣服找个遮蔽的地方,付大人想巴结,跟在宋京方身后,看有什么地方…… “滚!” 付大人灰溜溜滚回来。 神清气爽。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了新衣裳感觉自己整个人档次提升好几级。 “玄蝉大师,您要救救我邵阳的百姓啊。” 一言不合就熊抱,宋京方嫌弃地推开付大人,哭归哭,别把她新衣裳弄脏了。 “鸟妖都死了,城里还有其他妖怪?” 宋京方不指望废物付大人能说出个一二三,直接问的伏心。 “邵阳城守备军,拜见国师。”伏心身旁,一位全身铠甲,腰上挎刀的兵士向妙真行礼。 第34章 小心脏扑通扑通 “原来你是国师!”大腿啊。 宋京方还以为妙真是跟着道宫的长辈出来见世面的,没想到地位这么高呢。 “以后没饭吃,我就投奔你了。” 眨眨眼,以后我就是你的人。 妙真亦朝宋京方眨眼,“没问题,妙真随时恭候大师。别的不能保证,让大师饿肚子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一人一句,两人交换暗号,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咳咳,师祖。”伏心咳嗽两声,“镇国寺有千亩良田,不会吃不起饭的。” 说话时有意无意眼神警告妙真,不要太过分。 话归正题,守备兵士继续汇报情况。 “近月,城中妖物横行,我军增加加强戒备,防止敌国奸细趁机生事。昨日我手下的巡逻小队发现有可疑马车,出城跟踪,一夜未归。” “今早我们根据他们留下的暗号,在乱葬岗找到他们的尸体。尸体已经残缺不全,死状跟城中被妖物害死的人相同,所以我们推断,妖物并没有完全消灭。” 想想也是,黑鸦都是成群成群的出现,昨日数量有点少。 妖怪又不傻,知道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跑路不能按照敌人设想的来。 “请国师出手,灭绝妖物!” 守备兵士跪地,身后的兄弟一起跪下。 “请国师出手,灭绝妖物!” 付大人也苦苦哀求道:“玄蝉大师,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吧。”甚至挤出两滴眼泪。 咦~大哥,要我出手你就别再恶心我。 宋京方伸出一根手指头,推开付大人,“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再扑过来,给你一棍子。” 付大人浑身五花肉一抖,迅速撒手,连蹦带跳与宋京方拉开距离。 大师一棍子把妖物都敲死了,自己的小身板不抗造。 “妙真,你觉得呢?” 降妖除魔为百姓造福当然好,但距离与胡灵约定的将近,他们差不多该启程前往悬川山脉。 “邵阳的事发生的诡异,乌惑鸟妖既不想跟我们直接对上,却一直在城中制造事端。其目的,多半是为拖住我们。” 妙真来回踱步,“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兵分两路,观鱼师叔祖与伏心前往悬川,我跟玄蝉大师留下来灭绝乌惑鸟妖。” “不行。”伏心反对,“悬川事重,师祖不能留在邵阳。” “那就我跟你留下,玄蝉大师跟师叔祖一道。” 伏心没再说话,默认妙真的决定。 宋京方很难受,如今出现乱葬岗事件,她猜银瓶儿十有八九落在乌惑鸟妖手中。 她去了悬川,妙真跟伏心两人剿灭鸟妖还不得一起把老巢都给掀了,到时她上哪儿去找银瓶儿。 “不如我们这会儿去一趟乱葬岗?”摆出师祖的威严,“悬川一战关系人间安危,若兵分两路,减弱我方实力不也中了妖族的伎俩。” 经过宋京方的煽动,众人往乱葬岗的方向去。 乱葬岗跟宋京方想象中的不一样,她一直以为乱葬岗就是一个大坑,然后里面堆满了新鲜的、不新鲜的,男的、女的尸体,周围还有成群的、眼冒绿光的野狗徘徊。 她想象的不是乱葬岗,是万人坑才对。 真乱葬岗是一片荒地,树木单根单根的胡乱长着。一个连着一个的土包,没有墓碑。 孤独寂寞冷,宋京方诗兴大发。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咯咯!”怀里的厄运猛力跳起来。 啊,你这个破坏气氛的债种。 “什么情况?”厄运不会无故发作,应该是发现附近有东西。 “小爷闻见了尸体的气味。” 宋京方拍了它的鸡头,“你在乱葬岗,闻见尸体的气味很稀奇吗?” “小爷是这么肤浅的鸡吗。”厄运骄傲的昂头,“我是闻见不同寻常的尸臭,是吃了很多尸体腐肉才会积聚的气味。” 宋京方收起嬉皮笑脸,“妙真,拜托你了。” “是,大师。” 妙真对宋京方笑得灿烂,连眉心的朱砂痣都比往常更鲜红。 宋京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大姐,你对我笑成这样,我怕我有非分之想啊。 伏心半截身子挡住宋京方,眼神警告。 妙真拿出一叠符纸,拂尘一旋,符纸打向四周树干。符纸贴上树皮,光晕一晃隐没。 “简单的困阵,对付两小妖应该够了。”嘴上说得自信满满,实则袖袍下藏着符纸,一旦阵法出现纰漏,能立即补上。 “原来你是国师!”大腿啊。 宋京方还以为妙真是跟着道宫的长辈出来见世面的,没想到地位这么高呢。 “以后没饭吃,我就投奔你了。” 眨眨眼,以后我就是你的人。 妙真亦朝宋京方眨眼,“没问题,妙真随时恭候大师。别的不能保证,让大师饿肚子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一人一句,两人交换暗号,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咳咳,师祖。”伏心咳嗽两声,“镇国寺有千亩良田,不会吃不起饭的。” 说话时有意无意眼神警告妙真,不要太过分。 话归正题,守备兵士继续汇报情况。 “近月,城中妖物横行,我军增加加强戒备,防止敌国奸细趁机生事。昨日我手下的巡逻小队发现有可疑马车,出城跟踪,一夜未归。” “今早我们根据他们留下的暗号,在乱葬岗找到他们的尸体。尸体已经残缺不全,死状跟城中被妖物害死的人相同,所以我们推断,妖物并没有完全消灭。” 想想也是,黑鸦都是成群成群的出现,昨日数量有点少。 妖怪又不傻,知道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跑路不能按照敌人设想的来。 “今早我们根据他们留下的暗号,在乱葬岗找到他们的尸体。尸体已经残缺不全,死状跟城中被妖物害死的人相同,所以我们推断,妖物并没有完全消灭。” 想想也是,黑鸦都是成群成群的出现,昨日数量有点少。 妖怪又不傻,知道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跑路不能按照敌人设想的来。 “今早我们根据他们留下的暗号,在乱葬岗找到他们的尸体。尸体已经残缺不全, 第35章 一颗鸡蛋 “师祖,先寻找鸟妖巢穴。”伏心语气低沉,他对宋京方不分轻重缓急的随心所欲不满。 宋京方把厄运扔地上,环顾四周,“你们难道没发现,我们已经在原地绕圈了吗?” 众人才发觉,天空已暗下,刚才还烈日当空,此刻已明月高悬。 妙真抛一把铜钱卜卦,“阴阳颠倒,我们入阵了。”衣袖一抖,符纸散八方,招来四方黑鸦围攻。 树林间起一阵大雾,伸手不见五指。 一只黑鸦直扑妙真,拂尘挥打,黑鸦毫无反抗之力被打散。 “是幻觉!” 宋京方一棍子轰死一只黑鸦,“不是幻觉!” 黑鸦群真假难辨,轮番轰炸消耗众人体力。 宋京方空有一身蛮力,无处使劲。黑鸦群奈何不了她,她同样奈何不了黑鸦群,甚至有黑鸦群的牵制,她空不出手帮其他人。 伏心勉强护住身后弟子,其他的无能为力。 守备兵士浑身浴血,伤势严重。肉体凡胎,被黑鸦啄上一口就是二两肉。 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成为黑鸦的食粮,宋京方大喝,“朝我靠拢。” 伏心、妙真等帮助守备兵士一同靠拢宋京方。 盘腿坐下,抛出钵盂,倒扣在己方头上,形成的一层金色透明罩把黑鸦群隔绝在外,些许带进来的黑鸦被伏心、妙真两人联手。 众人得以短暂喘息。 度妖盂! 伏心面色苍白,消耗过大,抬头看度妖盂,又看了看玄蝉,住持居然把度妖盂给他。 度妖盂是镇国寺的镇寺之宝,从它出现开始,收服的无一不是各方大妖,独独到了宋京方手中用了两次。 一次抓两只小鸟,这一次干脆当盾牌用,生生拉低了度妖盂的逼格档次。 “催动佛宝消耗巨大,妙真,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找到破阵的方法。” 如果不行,她只好铤而走险,放出体内的业火来一顿“烤麻雀”。 闭眼沉浸内心,能更好控制度妖盂,宋京方整个人泛金光,嘴角勾起,面容慈悲,散发普渡世人的光辉。 妙真咬唇,半柱香的时间无疑紧迫。结印施法,操控在外的八张符纸试眼。她阵法造诣平平,此次限制太多,便用最笨的方法。 位于东方的符纸凭空自燃,大雾瞬间淡去许多,度妖盂之外的黑鸦群顿时减去一半之数。 “找到了。”妙真舒一口气,幸不辱命。 宋京方收了度妖盂,妙真飞身掠到阵眼处,施法破坏。 天清地明,拨乱反正。 眼下的黑鸦群不足为惧,宋京方借由降魔杵震荡真气,棍到之处,黑鸦嘭成团团血雾。 厄运激动的跳脚,“在那儿!” 破除迷魂阵,厄运清晰闻到乌惑鸟妖的老巢,挽回一把支离破碎的自尊。 宋京方没有着急,转过头吩咐道:“伏心,带他们回去。” 守备兵士死伤惨重,镇国寺弟子都有负伤,他们再跟下去是给乌惑鸟妖送口粮。 “不客气的说,他们在这儿完全没有存在价值。”宋京方特意看伏心。 除了妙真小姐姐,在座各位都是辣子鸡。宋京方不得不说狠话,就怕有些人心里没点逼数,非得逞能。 伏心沉默片刻,师祖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把矛头转移,“妙真上人,不如你回去。” “要是后面再有阵法,你能替玄蝉大师破解?”一个可能性,轻轻松松把伏心打回去。 宋京方不跟他磨磨唧唧,“带他们回城,你若不放心,再回来找我们。” 当然,等你回来我们说不定都打完了。 愉快的决定,宋京方摆脱掉伏心这个牛皮糖,自己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妙真眸中光晕流转,对玄蝉的兴趣越来越浓。这位大师,别有目的呀。 “就是这里。” 厄运躲在宋京方的腿后,鸡翅膀隔空指了指。 那是一口枯井,旁边立着棵人粗的枯树。 “我们下去?”妙真询问玄蝉的意见,眉眼间带有犹豫之色。 宋京方将妙真的神色一丝不落收入眼中,“我下去,你在井口策应。”看我多善良,你不愿下去,我成全你。 妙真迟疑,艰难点头答应,“大师小心,一旦有不对劲,撕裂符咒我便能知道。” 宋京方手下符咒,拎着抗拒的厄运跳入枯井中。 “啪嗒!”宋京方落地,水打湿鞋袜。 竖起食指,逼出一点红莲火苗照亮,灼热的温度立即在这个冰冷的井底撞出一层迷蒙薄雾。 井底之下,有一条隧道。 厄运头埋臂弯,开始装鸵鸟。看不见、听不见,什么都不知道,当我不存在。 运气算好,隧洞口勉强够塞下宋京方的大块头身躯,能爬。 爬了一段时间,出现三岔路口。 “喂!别给粑粑装死,选哪条?” 厄运头埋着,支出鸡翅膀指路,最左边的那条。 宋京方哼哧哼哧爬,很快,遇见第二个三岔路口。 厄运指中间的路,宋京方哼哧哼哧爬,第三个岔路口出现。 特喵的,乌惑鸟妖跟兔子精是亲戚吗,这么会打洞! 宋京方过五关、斩六将,有厄运的精准导航,她终于看到隧道出口。喜极而泣,再爬下去,她都要成兔子了。 我去! 宋京方双手撑住洞口边缘,双脚抵住隧道往回勾,强行把自己露出半截的身子退回隧道。 隧道出口开在高墙上,要不要这么骚啊。 宋京方小心探出头,下方是个巨大的鸟巢。 要不是刚才反应快,真就掉老巢里。 观察下地形,整个空间大概成一个鸡蛋形状。 鸡蛋底部是鸟巢,壁身开有大小差不多的洞,宋京方就爬在其中一个洞中。鸡蛋顶上是明亮的光源,照亮整座巢穴。 鸟巢中央有一口池塘,液体昏黄,银瓶儿就泡在里面。 奇怪,怎么不见乌惑鸟妖,连一只黑鸦都没有。 宋京方谨慎的在隧道里等上片刻,仍然没有动静。 不管了,先带银瓶儿走。 宋京方跳下来,兜头一张黑网,她被吊在半空。 “嘎嘎嘎~嘎嘎~” 整个鸡蛋里霎时间热闹起来,黑鸦群在空中盘旋。 宋京方身体在被黑网罩住的瞬间,网线上的倒刺就扎入她的皮肤。 第36章 亲人呐~ 呼吸间,她的身体被麻痹,只剩头还能动。 徐婆婆从暗处优雅走出来,白皙的一双手在整身黑色下很显眼。 “你便是玄蝉?” 满是皱纹的脸欺近,宋京方吊儿郎当反问,“你是老鸟的姘头?”很有夫妻相嘛。 笑吟吟的徐婆婆瞬间翻脸,脸上条条皱纹黑光滑过,“佛陀之身,老身要是将你吃了,这个世间没人能够打败我。” 消息挺灵通嘛,不过有偏差,宋京方本着客观明确的基本原则,给徐婆婆掰扯。 “准确来说,我不是佛陀身。” 是成就佛陀之前的身体,离真正的佛陀身还有点差别。 “你不害怕?” 徐婆婆说话给宋京方一股黏糊糊的感觉,她说每一个字就跟鼻涕虫一样黏自己身上,甩掉了还觉得恶心。 “你有资格让我害怕?”大佬的霸气发言,忽略掉怀里瑟瑟发抖的厄运。 “桀桀~老身喜欢吃硬骨头,有嚼劲。” 池塘边有个圆台,徐婆婆的手下搬上一个十字架,还有一口大瓮,里面呈好水,架起柴火烧。 “小心崩掉你的老蛀牙!” 徐婆婆沉得住气不搭理她,宋京方连过嘴瘾都没机会。 她从黑网里出来,被扒了衣裳又上十字架。 黑心肝的,用跟黑网同样材质的绳子绑她,麻痹毒素源源不断,她的身体解毒速度赶不上毒素注入的速度。 厄运咯咯咯,同样倒吊在十字架上,没出息的死鸡崽子已经吓昏过去。 黑鸦手下给徐婆婆穿上红色围裙,递上一把尖头小长刀。 “老身长居深山,听说凡人之中有一种刑罚,名为千刀万剐。好的屠夫,能割三万多刀而保证受刑人不死,不知老身能割多少?” 漂亮的手摸上宋京方的脸,滑腻的触感,大鼻涕虫。 你个死变态! 宋京方昂头,死变态,摸一摸三百多。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在我身上创下吉尼斯世界纪录的,你敢下刀子,粑粑立马咬舌自尽。 她就是这么有骨气。 手指宽的尖刀……宋京方害怕到闭眼,这种眼睁睁看自己生不如死的痛她受不来。 徐婆婆笑吟吟,“别害怕,老身练习过很多次,手法已经很娴熟,让你感受不到一丝痛,肉就片下来。” 劳资信了你的邪! 冷冷的狂风暴雨胡乱的拍打在我脸上,海燕呐,你可……倒是动手啊! 闭眼等了半天,怎么没动静? “卧槽!”宋京方睁眼吓一跳。 割肉刀已经对准自己的胸肌,徐婆婆持刀一动不动。不止她不动,鸟巢里所有的妖怪都像被施了定身术。 半空中,悬浮着一个幽蓝沙漏。 宋京方泪奔,哪位神仙姐姐降临啊,我谢你八辈儿祖宗! “宋京方?” “啊?”宋京方愣愣看着眼前梳着油光光背头,穿着墨绿色西装,手指上带了十个大金戒指的男人。 神仙姐姐变暴发户大叔? “小方是我呀,老财。” 余老财戴上防护手套,拿刀把宋京方放下来。 “亲人呐~”徐婆婆的麻痹毒素威力大,宋京方的脸肿成猪头。 遏制住自己强烈的情感,“我快被这个世界的变态搞死了。” 前有蛇精病,后有死变态,还有摸不清心思的蝉一、身份不明的胡三娘,她真的太难了。 余老财面丑心善,“一发现你失联,老哥我立马推了任务来救你。”从兜里掏出一管绿色试剂,扒开塞子,“来,快把解毒剂喝了。” 宋京方喝下解毒剂,立马见效,她感觉到四肢的存在,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啪啪啪~” “什么声音?”宋京方神经绷得老紧,稍有风吹草动她能窜上天。 余老财转过身,“没什么声音啊,你是不是惊吓过度,出现幻听了。” 等了等,并没有啪啪声,宋京方蔫了吧唧,“可能是。” “你这一个多月都发生了什么,怎么联系不上你,手机呢?” 时间还早,余老财从兜里掏出一张躺椅,跟宋京方唠唠嗑。 宋京方一脸菜色,“手机摔坏了。” “摔了?!”余老财屁股都没坐热,噌地跳起来。不敢相信,再问一次,“手机真摔了?” 宋京方无比沉痛的点头。 “那可是大人的古董机,用了五百年都没坏,给你用一个月就摔了。” 余老财重重坐回去,把躺椅压得嘎吱嘎吱响,又从兜里掏出烟斗,吧嗒一口,镇定镇定。 “老财哥,我该怎么办?”用了五百年,巨佬得对这手机有多深厚的感情啊。 “能怎么办,再买个新的赔给大人。” 宋京方来了精神,“哪里能买?价格多少?”她存款不多,买个新出的菠萝11promax勉勉强强。 “论坛商城有,至于价位分两个档,998-1998,9998-19998,你自己看。” 余老财在自己手机屏幕上一滑,biu~ 一道商城商品列表投影。 各种类型功能的手机看得宋京方眼花缭乱,专业名词弄得她一头雾水,看不出谁好谁坏。 狠心咬咬牙,“买最贵的手机。”对,买最贵的一定不会错。 啊,我的小金库。“论坛商城有,至于价位分两个档,998-1998,9998-19998,你自己看。” 余老财在自己手机屏幕上一滑,biu~ 一道商城商品列表投影。 各种类型功能的手机看得宋京方眼花缭乱,专业名词弄得她一头雾水,看不出谁好谁坏。 狠心咬咬牙,“买最贵的手机。”对,买最贵的一定不会错。 啊,我的小金库。“论坛商城有,至于价位分两个档,998-1998,9998-19998,你自己看。” 余老财在自己手机屏幕上一滑,biu~ 一道商城商品列表投影。 各种类型功能的手机看得宋京方眼花缭乱,专业名词弄得她一头雾水,看不出谁好谁坏。 狠心咬咬牙,“买最贵的手机。”对,买最贵的一定不会错。 啊,我的小金库。狠心咬咬牙,“买最贵的手机。”对,买最贵的一定不会错。 啊,我的小金库。狠心咬咬牙,“买最贵的手机。”对,买最贵的一定不会错。 啊,我的小金库。至于价位分两个档,998-1998,9998-19998,你自己看。” 余老财在自己手机屏幕上一滑,biu~ 第37章 我不配555 “9666朵小红花。”宋京方捂着自己抽搐的小心脏,快要升天。 天呐,不仅不够,几乎差了一半,自己得同时做多少份兼职才够补这个窟窿。 不行,头有点晕,坐地上缓缓。 余老财很大方,“钱的问题,老哥能借给你,不过呢……” “亲兄弟明算账,老哥条件你开。” 宋京方没那么自恋,期望余老财看在自己“美貌”的份上,不计回报的帮助自己。 “小方你果然是爽快人,老哥也不占你便宜。”从兜里掏出一个黄金大算盘。 金光闪闪,闪瞎她钛合金狗眼。 宋京方:“……”刚才的啪啪声就是大哥您拨算盘的声音叭。 余老财噼里啪啦,手指如穿花蝴蝶,“手机9666,这趟来救你用的价值99998朵小红花的1h黄级入界许可证……” “桥豆麻袋!老财大哥,入界许可证是什么?”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把钱算她头上啊! 99998,都能买五个顶配手机了。 余老财严肃解释,“能量体是不能随意进入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这回我为了来救你,特意花了99998,买了一个小时的入界许可证。” “哦,谢谢你特地来救我。” 喂?老板,我可以退货吗,我的命不值这么多钱! “还有战补处出品的998精品冰块沙漏一个,98自定义落地卡一张,对了,还有98解毒剂,这个就当是老哥我送你的见面礼啪啪……共计110760朵小红花。” 宋京方呼吸一窒,捂住心口。 快,氧气! 换算过来七万多块钱,把她上称掂了掂,切肉卖都卖不了那么多钱。 这才刚刚开始,余老财有条理的算账,“看小方你大学还没毕业,只能兼职挣钱,大概算你一个月挣1000朵小红花。啊这里老哥照顾你,按照世界银行贷款的最低利率4.32%算。” 啪啪啪…… 空荡荡的大鸡蛋里噼里啪啦响,金算盘每拨拉一下,宋京方的小心脏就跟着抽一下。 “……每年本金12000,利息4785,勤奋努力点,争取十年之内还完。” 十年! 宋京方饱含热泪,“深情”望着余老财,唱起那首歌。 十年之前,我认识你,你不属于我。十年之后,我还认识你,你还是不属于我。 血汗钱啊~粑粑不配拥有你。 “本来按照世界银行贷款规定,超过五年利率翻倍,但老哥我看你一个人生活艰难,就不给你翻了。” “谢谢大哥。”手下留情! 余老财拟好欠条,biu~的一下,签名板投影到宋京方面前。 “小方看看欠条对不对,没问题的话,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 我是在卖身吗? 可能是的。 宋京方读了一遍,签字按手印儿。 余老财又把手塞进兜里,拿出个长方体白盒子。 “手机给你。” 盒子表面印有品牌logo,一片银色羽毛躺在一朵火苗中。 “这……这么快?”宋京方怀疑余老财故意给自己下套。 “绝对正品,不信你扫真伪条码。我来之前才买的,本来想自己用的。” 宋京方半信半疑,拆开包装。 一对美瞳??? 余老财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科技在发展,手机已经脱离零件,实现能量共体。小羽毛最新发布的薪火6plush,史上最舒适的佩戴体验,最大能量容积,最极致的能量网速。” “哦。”恕我孤陋寡闻。 宋京方把“美瞳”装回去,又递回给余老财。 “老财大哥口袋深,请先替我保管一下。”赔给巨佬的手机,她戴过就成二手机了。 余老财也就拿出来让宋京方看看货,放回兜里。 “小方,你自己要不要买一部手机,多方便啊。” 宋京方第一想法是拒绝,“不用了吧,我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这么贵。 完成任务她都回家了,买个世界之心的手机,在自己的小世界有没有信号都不知道。 太亏。 “你觉得你还能恢复原来的生活?”余老财递给宋京方一杯哈啤,碰一下杯,喝一口。 宋京方跟着喝一口,问,“难道我不能再回去?” 杀人灭口? 宋京方立即离余老财远点。 我有棍,你别过来。 “想什么呢!”余老财笑骂一句。 “你这样想真是太伤哥哥心了,我是觉得,你是唯一一个在非能量体状态下知道世界之心存在的人,身上说不定藏有大秘密,不如留在世界之心谋生活。” 好深奥,宋京方每个字都听清了,连在一起她就不明白。 余老财对牛弹琴。 “唉,算了。”放弃跟宋京方探讨这个深奥的问题,“到时去孟老师那里买碗毒鸡汤就行了。” 余老财起身,收拾收拾,把自己拿出来的家伙什一一揣回兜里,“走,我们回去。” 看了眼头顶的冰块沙漏,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 “等等,老财大哥,我怎么办?” 余老财没明白,“什么你怎么办,跟我一起走啊。” “这不是我自己的身体,我是个女的。”宋京方还惦记着自己原来的身体,她总不能从此以后当男人叭。 余老财想起来,宋京方的载体是本土载体,带走本土载体是要扣信誉值的,低于及格线,不让乘坐交通工具。 小事儿。 “这样,我把你抽出来带走。” 宋京方:“……抽出来?” 余老财拿出一张空白卡片,“这是缚能卡,是我们抓捕的任务目标待的地方,相当于移动牢房,方便携带。” 而且少一个载体过世界屏障就少收一个人的世界税,美滋滋啊。 宋京方弱弱提议,“能不能找回我原来的身体?”东西还是自己的好用。 喝过解毒试剂,世界之心的奇异程度超出她的想象,她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波。说不定带回去泡泡营养液什么的,她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宋京方。 “时间都这么久了,你原来的载体还不腐烂?还是我把你抽出来。” 不用交税。 “我放在义庄的宝物棺材里,那具棺材能保持身体不败。” 余老财皱眉,退让一步,“义庄在哪儿?” 宋京方飞快答道:“就在乱葬岗旁边的小土坡上,过去大概要二十分钟。” 第38章 能带走它吗? “时间不够,入界许可证的时间还剩26分钟。”他说的大实话。 “来不及,等下次你自己买张许可证回来拿,这回还是让我把你抽出来。” 不用交税,嘻嘻~ “行叭。” 宋京方丧到不行,等我攒够许可证的钱,十年之后吧。 余老财把缚能卡放手中搓了搓,然后把卡按在宋京方的额头上继续搓。 “噌~劈里啪啦~” 一路火花带闪电,余老财连蹦带跳推开宋京方。 “我的防护手套!” 余老财肉痛,他价值998的精品防护手套,陪伴他十年,寿终正寝。 手套没了,卡也没了。 宋京方脑子被锤,天旋地转debuff。 余老财严谨的戴上眼镜,围着宋京方打转,“你这……” 什么情况?缚能卡居然失效。 他余老财绝不是个“背信弃义”之人,说要把你抽出来就一定抽出来。 祭出自己的“必杀”重器,一台手持吸能器。 导管抵在宋京方的额头上,按下开关。 “吸~bong!” 直接爆炸。 “我的盾!”余老财已经不是肉痛,是全身粉碎性骨折的痛。 他这套价值9998的三盾西装,这么多年,经历多少风风雨雨,省吃俭用剩的最后一个盾没了。 “我的吸能器。” 他这只手持吸能器是他喝啤酒比赛的安慰奖品,代表他的荣耀,多有价值,起码得值998。 金算盘啪啪响,加上加上都加上。 “老财大哥,这下怎么办?” 宋京方暗自心惊,自己体内的业火也太流批了点。天雷抗造的体质,也灰常流批。 “小方啊,不是大哥不帮你,是大哥这点儿家底禁不住造。”余老财心有戚戚,“大哥认栽,多交点罚款,把你和本土载体一块儿带走。” 至于信誉值,那就扣不到他头上了。 “行叭。”你是大哥,你说咋办就咋办。 余老财头摇一摇,手抖一抖,跳一跳。 额……一段新式广场舞? 灵光一闪,宋京方尔康手,“桥豆麻袋,大哥我还有事儿。” 猝不及防,差点儿闪着老腰。 “还有什么啥事儿?” 宋京方指指天,“我还有点人情要交待,大哥等等我。” 说完,宋京方拿起降魔杵对着乌惑鸟妖徐婆婆就是一棍子。 诶诶,怎么敲不动? 余老财看着脑壳痛,时间不等人,咂吧下嘴,还得哥哥我出马。 “冰块沙漏能把目标冻成冰块,坚不可摧,直接搬走就好。” 宋京方摇头,“但是不制服它,我们一走,它又跑了。” “这个嘛,让我想想……有了。” 在兜里找找,掏出一张浅黄色符纸。 “这是酒鬼老道在我这儿抵债的镇妖符,据他吹牛,能镇住金丹期大妖。” 宋京方赶紧抱住余老财的手,“别啊,这么珍贵的符,我用不起啊。” 泪奔,不能再借了,再借她就得卖给余老财当洗脚丫头了。 余老财大气道:“没事儿,谁知道酒鬼老道说的是真是假,到时我就说镇妖符是假的,不能抵账。”一句话的事儿。 宋京方默默替那位叫酒鬼的仁兄点根儿蜡,对不起,死道友不死和尚。 两人把徐婆婆贴上镇妖符带出老巢,妙真兢兢业业守在井口。 宋京方把“雕像”徐婆婆摆好,降魔杵放地上,目光落在厄运身上。 “老财大哥,我能带这只鸡一起走吗?” 余老财果断摇头,“不能。” “时间不够,入界许可证的时间还剩26分钟。”他说的大实话。 “来不及,等下次你自己买张许可证回来拿,这回还是让我把你抽出来。” 不用交税,嘻嘻~ “行叭。” 宋京方丧到不行,等我攒够许可证的钱,十年之后吧。 余老财把缚能卡放手中搓了搓,然后把卡按在宋京方的额头上继续搓。 “噌~劈里啪啦~” 一路火花带闪电,余老财连蹦带跳推开宋京方。 “我的防护手套!” 余老财肉痛,他价值998的精品防护手套,陪伴他十年,寿终正寝。 手套没了,卡也没了。 宋京方脑子被锤,天旋地转debuff。 余老财严谨的戴上眼镜,围着宋京方打转,“你这……” 什么情况?缚能卡居然失效。 他余老财绝不是个“背信弃义”之人,说要把你抽出来就一定抽出来。 祭出自己的“必杀”重器,一台手持吸能器。 导管抵在宋京方的额头上,按下开关。 “吸~bong!” 直接爆炸。 “我的盾!”余老财已经不是肉痛,是全身粉碎性骨折的痛。 他这套价值9998的三盾西装,这么多年,经历多少风风雨雨,省吃俭用剩的最后一个盾没了。 “我的吸能器。” 他这只手持吸能器是他喝啤酒比赛的安慰奖品,代表他的荣耀,多有价值,起码得值998。 金算盘啪啪响,加上加上都加上。 “老财大哥,这下怎么办?” 宋京方暗自心惊,自己体内的业火也太流批了点。天雷抗造的体质,也灰常流批。 “小方啊,不是大哥不帮你,是大哥这点儿家底禁不住造。”余老财心有戚戚,“大哥认栽,多交点罚款,把你和本土载体一块儿带走。” 至于信誉值,那就扣不到他头上了。 “行叭。”你是大哥,你说咋办就咋办。 余老财头摇一摇,手抖一抖,跳一跳。 额……一段新式广场舞? 灵光一闪,宋京方尔康手,“桥豆麻袋,大哥我还有事儿。” 猝不及防,差点儿闪着老腰。 “还有什么啥事儿?” 宋京方指指天,“我还有点人情要交待,大哥等等我。” 说完,宋京方拿起降魔杵对着乌惑鸟妖徐婆婆就是一棍子。 诶诶,怎么敲不动? 余老财看着脑壳痛,时间不等人,咂吧下嘴,还得哥哥我出马。 “冰块沙漏能把目标冻成冰块,坚不可摧,直接搬走就好。” 宋京方摇头,“但是不制服它,我们一走,它又跑了。” “这个嘛,让我想想……有了。” 在兜里找找,掏出一张浅黄色符纸。 “这是酒鬼老道在我这儿抵债的镇妖符,据他吹牛,能镇住金丹期大妖。” 宋京方赶紧抱住余老财的手, 第39章 新的认识 余老财多精的人,见宋京方主动凑上来,毫不留情的“压榨”,从兜里掏出大包零食让她提着。 让你小子嘴贱。 两人走进候车大厅,却没有去售票处,反倒绕了圈从后门出来。 “老财大哥,我们不买票吗?” 宋京方提着两个蛇皮口袋,越走越偏僻。观园真的大,估摸着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还在森林小路上走。 “你觉得你能买到票吗?”余老财给她一个白眼,“买票要身份证,你有?” 他说的是世界之心身份证。 “我以前的身份证不能用吗?” 余老财凉凉看她一眼,“忘了告诉你,从你离开你的原生世界开始,世界屏障便认定死亡,销除你的世界户籍,更别说,观园只认定世界之心。” 宋京方缩缩头,所以她现在是个没有户口的“黑人”。 “那我们是要去哪儿?” 该不会是让我走回去叭! “跟着哥哥走就对了,问那么多,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余老财明显不想透露,宋京方识趣闭嘴。 路线偏离,走到后面,连踩出来的小道都没有,穿出一片野地。 站台? 很简陋的一个小站台,样子跟公交车站差不多。 余老财带她爬上去,站台设有座椅,他一屁股墩儿坐下去。 站台上不止他们两人,最左边站着三个人,样子怪怪的,黑色斗篷从头罩到脚,一看就不是好人,宋京方本能的选了个离他们远点的地方站着。 “等会儿列车会停三分钟,你手脚快点儿爬上去。” 这是要带她扒火车啊。 “被发现了怎么办?”能有无实体手机的世界,怎么会发现不了有人扒火车。 余老财给她科普,“默认搭顺风车,算是观园的潜规则。世界之心对各界通行严密把控,而没有户口的“黑人”不在少数,为了通行就搭顺风车,只要不闹事,列车上的巡察者就不会管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是这样,还有人买车票?而且,不是不准随意进入异世界吗,我的情况特殊,怎么还有很多‘黑人’?” 照她对世界之心的认知,类似世界流浪者的出现是违反世界之心管理机制的。 余老财吧唧一口烟,“小方你还是太天真,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宋京方一脑门子的问号,社会的毒打?老哥你别吓我,我才刚成年。 “你以为‘顺风车’是普通人能搭的?没点儿保命本事谁敢找死。列车巡察者不管,是什么都不管,你在车顶上死了他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宋京方紧张的吞口水,“车顶很危险吗?”电视剧里,注意注意隧洞别撞着大脑袋就没别的了。 余老财高深一笑,“等会儿来了,你上去试试就知道了。” 不,我不想试试。 “再说‘黑人’的问题,你的世界有‘黑人’存在吗?” 宋京方眼珠子往斜上方看,掏空她十几年的见识,回答道:“其他国家我不知道,种花家经过最新一次的人口普查,修正了人口登记,除了什么假死、逃犯的情况,每人都有户口叭。” 当初‘黑人’现象出现,多半是超生导致,如今二胎开放,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再有教育资格,交通实名制等政策的实施,没有户口就是失去全世界,连大巴车都坐不了。 “就拿你说的逃犯情况举个例子,当然先排除一点,假身份证在世界之心是没有生存可能性的,世界之心的身份证与生命能量共联,根本无法造假。” “世界之心制定的规则不是所有能量体都会遵从,一旦违反规则,他们会受到三千世界的驱逐,不能再去任何世界重新开始。” “有光明就有黑暗,一件事必定有正反两面,世平部不能完全杜绝这种现象的发生,只能控制在一个合理范围,毕竟,三千世界只是个意象说法,具体有多少个世界,谁能数清。” 反正比三千多多了。 宋京方点点头,“老财大哥,你大概意思,只要那些人破坏不了大局面,世平部就不会插手,对不对?” 就是,你们这个小蚂蚱随便蹦跶,粑粑很忙,没搞出大事情粑粑都没心情搭理你们。 “没错。” 余老财欣慰的看着宋京方,孺子可教。 “那‘黑人’岂不是很惨?不能进入世界,就代表不能开始新的人生,只能日复一日流浪,格格不入,只剩自己。” 多憋屈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是她,她会疯的! “惨?那只是你认为,‘黑人’组织不在少数,他们所追求的是永恒生命。” 根据世界之心制定的规则,每当一个世界的能量体脱离载体回归到世界之心,要经过一系列正规流程,再次进入新世界。 而进入新世界之前,是要抹除记忆的。 没有记忆,就是全新的一次人生,不再是自己。对于追求永恒生命的人来说,无疑是不可接受的。 “再说,他们之所以不能进入世界是因为有世界屏障的阻拦。一个组织里,牛人总是有一两个,破坏、欺骗世界屏障的手段数不胜数,就是麻烦多点,限制多点。” 世界那么多,等级高低不一,世界屏障的阻拦能力有弱有强。 “所以才有世平部,异量司的存在是吗?” 经过余老财的科普,宋京方对世界之心有了新认识。 “当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论是机遇还是人为,状况数不胜数,若放纵世界之外的变数,世界必将迎来毁灭。” 柿子要挑软的捏,要不是有世平部把控大局,那些‘黑人’组织早把丁等级别的世界弄成筛子,最后崩坏。 想想,要是有一个世界里,全是千年不出,万年不遇的老妖精,那得多恐怖。 “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内心发出的真挚感叹。 之前对世平部的了解很浅薄,一直把它当做一种权力机构,有种它是三千世界的主宰感觉。 一番了解过后,感觉世平部更像救火队,世界之心是中转站。 第40章 母亲的怀抱 宋京方跟余老财摆龙门阵摆得热闹,最左边站着的三位黑袍人安静非常。 零交流也就罢了,三人连动都没动一下,跟雕塑似的,搞得一直用余光扫他们的宋京方心里毛毛的。 “xiuuuuu~~~” 飞天火车到站了。 “现在的停车站是黄乙835号子站,停车三分钟,请要上车的乘客在三分钟内上车。” 三个黑袍人动了,张开双手,三只大蝙蝠飞上车顶。 “愣着干嘛,快点儿!” 余老财爬上车顶,反身要搭把手,结果宋京方在底下发呆。 宋京方赶紧把手里的两个蛇皮口袋送上去,自己扒拉住铁梯子三两下爬上去。 “小方,车还没开呢,你别紧张,放轻松点儿。” 余老财挺放松的,摆出一张软垫儿躺上,周围瓜子饮料摆满了。 宋京方双手牢牢握住边缘的铁杠,哭笑不得看着放松过度,已经晒起日光浴的余老财。 说危险的是你,让别紧张放松的也是你。 “老财大哥,为了自己的安全,我还是谨慎点叭。” 余老财扔给宋京方一包阳光牌海味儿瓜子,“来,陪老哥嗑瓜子。离开黄乙835号世界之前,都是安全的。” 宋京方被余老财吓怕了,没敢全信,只松了一只手,另一只牢牢握住铁杠。 飞天火车启动,宋京方扔下手里的瓜子两只手都握住了,余老财笑她胆子比耗子还小,浪费他美味的瓜子。 宋京方除了苦涩的微笑还是苦涩的微笑。 列车飞天,风化作无数冰刀子持续不断刮脸,宋京方跟余老财摆龙门阵摆得热闹,最左边站着的三位黑袍人安静非常。 零交流也就罢了,三人连动都没动一下,跟雕塑似的,搞得一直用余光扫他们的宋京方心里毛毛的。 “xiuuuuu~~~” 飞天火车到站了。 “现在的停车站是黄乙835号子站,停车三分钟,请要上车的乘客在三分钟内上车。” 三个黑袍人动了,张开双手,三只大蝙蝠飞上车顶。 “愣着干嘛,快点儿!” 余老财爬上车顶,反身要搭把手,结果宋京方在底下发呆。 宋京方赶紧把手里的两个蛇皮口袋送上去,自己扒拉住铁梯子三两下爬上去。 “小方,车还没开呢,你别紧张,放轻松点儿。” 余老财挺放松的,摆出一张软垫儿躺上,周围瓜子饮料摆满了。 宋京方双手牢牢握住边缘的铁杠,哭笑不得看着放松过度,已经晒起日光浴的余老财。 说危险的是你,让别紧张放松的也是你。 “老财大哥,为了自己的安全,我还是谨慎点叭。” 余老财扔给宋京方一包阳光牌海味儿瓜子,“来,陪老哥嗑瓜子。离开黄乙835号世界之前,都是安全的。” 宋京方被余老财吓怕了,没敢全信,只松了一只手,另一只牢牢握住铁杠。 飞天火车启动,宋京方扔下手里的瓜子两只手都握住了,余老财笑她胆子比耗子还小,浪费他美味的瓜子。 宋京方除了苦涩的微笑还是苦涩的微笑。 列车飞天,风化作无数冰刀子持续不断刮脸,宋京方跟余老财摆龙门阵摆得热闹,最左边站着的三位黑袍人安静非常。 零交流也就罢了,三人连动都没动一下,跟雕塑似的,搞得一直用余光扫他们的宋京方心里毛毛的。 “xiuuuuu~~~” 飞天火车到站了。 “现在的停车站是黄乙835号子站,停车三分钟,请要上车的乘客在三分钟内上车。” 三个黑袍人动了,张开双手,三只大蝙蝠飞上车顶。 “愣着干嘛,快点儿!” 余老财爬上车顶,反身要搭把手,结果宋京方在底下发呆。 宋京方赶紧把手里的两个蛇皮口袋送上去,自己扒拉住铁梯子三两下爬上去。 “小方,车还没开呢,你别紧张,放轻松点儿。” 余老财挺放松的,摆出一张软垫儿躺上,周围瓜子饮料摆满了。 宋京方双手牢牢握住边缘的铁杠,哭笑不得看着放松过度,已经晒起日光浴的余老财。 说危险的是你,让别紧张放松的也是你。 “老财大哥,为了自己的安全,我还是谨慎点叭。” 余老财扔给宋京方一包阳光牌海味儿瓜子,“来,陪老哥嗑瓜子。离开黄乙835号世界之前,都是安全的。” 宋京方被余老财吓怕了,没敢全信,只松了一只手,另一只牢牢握住铁杠。 飞天火车启动,宋京方扔下手里的瓜子两只手都握住了,余老财笑她胆子比耗子还小,浪费他美味的瓜子。 宋京方除了苦涩的微笑还是苦涩的微笑。 列车飞天,风化作无数冰刀子持续不断刮脸,宋京方跟余老财摆龙门阵摆得热闹,最左边站着的三位黑袍人安静非常。 零交流也就罢了,三人连动都没动一下,跟雕塑似的,搞得一直用余光扫他们的宋京方心里毛毛的。 “xiuuuuu~~~” 飞天火车到站了。 “现在的停车站是黄乙835号子站,停车三分钟,请要上车的乘客在三分钟内上车。” 三个黑袍人动了,张开双手,三只大蝙蝠飞上车顶。 “愣着干嘛,快点儿!” 余老财爬上车顶,反身要搭把手,结果宋京方在底下发呆。 宋京方赶紧把手里的两个蛇皮口袋送上去,自己扒拉住铁梯子三两下爬上去。 “小方,车还没开呢,你别紧张,放轻松点儿。” 余老财挺放松的,摆出一张软垫儿躺上,周围瓜子饮料摆满了。 宋京方双手牢牢握住边缘的铁杠,哭笑不得看着放松过度,已经晒起日光浴的余老财。 说危险的是你,让别紧张放松的也是你。 “老财大哥,为了自己的安全,我还是谨慎点叭。” 余老财扔给宋京方一包阳光牌海味儿瓜子,“来,陪老哥嗑瓜子。离开黄乙835号世界之前,都是安全的。” 宋京方被余老财吓怕了,没敢全信,只松了一只手,另一只牢牢握住铁杠。 飞天火车启动,宋京方扔下手里的瓜子两只手都握住了,余老财笑她胆子比耗子还小,浪费他美味的瓜子。 宋京方除了苦涩的微笑还是苦涩的微笑。 第41章 你打不过我们 “那我的也是这样咯?”宋京方指指自己,“为什么我不知道怎么用?” 要是知道,她就不用“惨死”,接下来受这么多苦,最重要的是不用欠债啊! 余老财把她激动的手拉下来,“你情况特殊嘛,新脱离的能量体都会有观园引路人带他们,并发有能量体行为守则。” 你的“引路人”是那位大人,你敢多问一句? “哦~”说白了她就是倒霉呗。 列车启动,驶向远方。 宋京方在大铁锅底下吃了睡,睡了看会儿小电影。 经过二百多个站,车顶比之前寥寥五个人已经增多至二十一人。 各式各样的,其中有四人是上一站一起上来的。 超过两米高的男人,头戴兜帽,手里拿着水晶球神神叨叨的老妪,背弓箭的青年,甚至其中还有个穿lo裙的小姑娘, 尤其是超过两米高的男人,他上来离她最近,气势迫人,随随便便能把她头拧下来。 小短腿跑肯定是跑不赢,自己跳起来都打不到他的膝盖,大光头撞过去人家一巴掌给你扇得原地转圈圈。 实在是太可怕了。 【亲爱的乘客,前方到站黄丁14号站,下车的乘客请到车厢两端,排队等候下车。】 余老财把铁锅往上抬一抬,“怎么到黄丁等级的世界,我们不会搭反车了吧。” 宋京方一听,眼睛都睁圆了,“都过两百多个站,你现在告诉我坐反了?” 余老财自知理亏,讪笑道,“这不是太放松,没注意不是,大哥也不是故意的。”列车广播这东西谁听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余老财一张笑脸,宋京方倒不好生气,“接下来怎么办,下车重新坐吗?” 余老财摇头,“一条路线就一辆列车,我们下车等还是要等这趟列车回来,不如一起坐到终点站。” “这么多世界,就不能一条路线多加两班车?” 宋京方觉得世平部好抠啊。 “你以为穿梭列车是1,想加就加?”余老财脑仁子疼,“七辆穿梭列车在世界之心诞生之初就存在,到现在,战补处的研究人员都没弄懂穿梭列车能在世界空隙运行的原理。” 不止世平部的战补处,“黑人”组织同样在寻找,为什么只有穿梭列车能在世界空隙运行的原因。 一旦解决这个问题,世界之心将失去对三千世界的绝对控制权。 【现在的停车站是黄丁14号站,停车三分钟,站台在列车运行的左侧,下车的乘客请按先后顺序下车,不要拥挤。】 “欸,大哥,他们怎么都下车了?” 列车顶上搭顺风车的人都下去,一个不剩。 “谁知道,凑巧吧。”一看就是穷逼,余老财对那些人没兴趣。 在散乱的人流中,三个并排而行的黑袍人显眼。中间的黑袍人个子有点矮,走着走着停下脚步,转过来。 【叮铃铃~】列车启动。 宋京方双手握住铁杠,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玄蝉大师。” 有人在叫她? 闻声转头,视线还没聚焦,自己身体往下倒。 “小方!” 余老财瓜子抛得满天飞,张手要抓。 没抓住。 宋京方一脸懵比杵在站台,穿梭列车剩个车屁股给她。 车,开走了。 连车屁股都木有了。 卧槽!什么情况?她是被什么东西拉下来的。 “玄蝉大师,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宋京方一直心存警惕的三个黑袍人靠近,中间那个摘下兜帽。 “胡三娘!” 宋京方着实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想过不会出现的人出现在这里,怪不得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玄蝉。 她们,还一起扒火车。 “是你把我拉下来的。”宋京方是肯定,语气很冲,不给她个合理的解释,她就立马给胡三娘两巴掌。 胡三娘先是道歉,“三娘在异乡见着大师很亲切,一时情急,用了非常手段,大师得道高僧,不会跟我一小小弱女子计较吧。” 大姐,你语义重复,是个病句! “都是千年的狐狸,别在这儿给我瞎扯犊子。我们不同路,你非得让我跟你一道,说吧,什么目的。” 在车顶那么长时间你不来找我“叙旧”,非得等你到站下车了,发现我不和你一起,使阴招都要把我弄下来,没点阴谋诡计,谁信呐。 胡三娘一脸委屈,“大师这么想,三娘好生伤心。” 不好意思,我是女的,你装可怜对我没用。 宋京方不为所动,胡三娘自然收了假惺惺的泪水,“三娘请大师来,是想邀请大师一起去一个地方。” “不去!” 宋京方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依自己以往运气的尿性,胡三娘说的地方绝不是好地方。 被拒绝,胡三娘不生气,不着急,脸色都没变。 “这可由不得大师。” 她身侧的两个黑袍人一左一右,将宋京方夹在中间。 这两人扯了斗篷,露出馒头一样大的肌肉,威慑力十足。而且面容一模一样,是对双胞胎。 “大师,这里是异世界,佛法神通无法施展,您只是个身强力壮的普通人。” 赤果果的威胁,你打不过我们,劝你乖乖跟我们走。 “什么地方。” 人多势众,卑鄙!粑粑鄙视你。 嘴强王者宋京方,在心中默默将胡三娘等三人鞭尸百遍。 “大师跟我们走就是。” 一丝口风都不漏,宋京方想不明白,她迟早要知道,早说不行? 三人走出车站,入眼一台加长版豪华轿车。两名高大威猛,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人守在车门前。 宋京方正琢磨怎么逃跑,胡三娘径直走过去。 “间离子介绍来的。”胡三娘从脖子上取下身份证明,是一块圆形翠玉吊坠。 西装黑衣人匆匆看了一眼,车后出来两名黑衣人,带他们上车,并蒙上眼罩。 宋京方的车站逃跑计划刚刚萌芽,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轿车座椅很舒服,比铁皮座舒服一百倍。 宋京方不负所望,舒服一会儿就舒服得睡着了。 反正她已经受制于人,那些人真要对她做什么自己也反抗不了,还不如舒舒服服睡一觉。 第42章 现在开始 刚跟周公老爷见面,宋京方被人弄醒。 拉下车揭开眼罩,自己站在广场中央。面前大喷泉,滋出来的毛毛雨给她做个spa。 场面十分华丽,保守估计,圆形广场有两个足球场大,修建整齐的人工草坪一眼望不到头,连脚下踩的瓷砖都是镶金边的。 绕过喷泉,远远望见一栋别墅,妥妥的巨富之家啊。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 胡三娘满是感叹,“我第一次来时也为之震撼,从未没见过如此……”她想不出一个形容词能够形容。 宋京方暗暗翻个白眼,大姐,你们那儿是个古代,比高大上当然比不过西式建筑。 接连不断有人乘坐黑色轿车来,广场上人数过百。 不意外,宋京方在人群中见着之前在车顶上印象深刻的四人组。 “究竟是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宋京方心里好方。 “你想长生不老吗?”胡三娘眼中火热。 宋京方一口回答,“当然想。”谁不想多活两年,两年两年再两年,长命百岁。 “这个地方能够实现你的心愿。”胡三年抓住她两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大姐,说话好好说,别揪着我,你指甲长你不知道吗。 宋京方撇开胡三娘的两只爪子,“天上不会掉馅饼,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宋京方:“呵呵。”你看我信吗。 “真的不用,只要你能从这里的一百二十一个人里脱颖而出。” “那剩余的一百二十个人呢?” 胡三娘一时间沉默,后退半步。 宋京方压上前,讥讽道:“怎么,不肯说?无非就是死,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这种百里挑一的竞争机制本身就是一种残酷,优胜劣汰。 宋京方拍拍自己的衣服,缓解内心的紧张,“要是死的是你呢?你拿自己的生命,去赌那或许不存在的机遇,真的值得?” 胡三娘回答的理所当然,“为了永恒的生命,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很疑惑,自己给玄蝉提供这个机会,他非但不感激还埋怨自己。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胡三娘想长生想魔怔了,宋京方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一拳捶过去。 麻辣皮,你个疯婆子。管你值不值得,敢拉上粑粑当垫脚石,硌你一脚血。 刚跟周公老爷见面,宋京方被人弄醒。 拉下车揭开眼罩,自己站在广场中央。面前大喷泉,滋出来的毛毛雨给她做个spa。 场面十分华丽,保守估计,圆形广场有两个足球场大,修建整齐的人工草坪一眼望不到头,连脚下踩的瓷砖都是镶金边的。 绕过喷泉,远远望见一栋别墅,妥妥的巨富之家啊。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 胡三娘满是感叹,“我第一次来时也为之震撼,从未没见过如此……”她想不出一个形容词能够形容。 宋京方暗暗翻个白眼,大姐,你们那儿是个古代,比高大上当然比不过西式建筑。 接连不断有人乘坐黑色轿车来,广场上人数过百。 不意外,宋京方在人群中见着之前在车顶上印象深刻的四人组。 “究竟是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宋京方心里好方。 “你想长生不老吗?”胡三娘眼中火热。 宋京方一口回答,“当然想。”谁不想多活两年,两年两年再两年,长命百岁。 “这个地方能够实现你的心愿。”胡三年抓住她两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大姐,说话好好说,别揪着我,你指甲长你不知道吗。 宋京方撇开胡三娘的两只爪子,“天上不会掉馅饼,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宋京方:“呵呵。”你看我信吗。 “真的不用,只要你能从这里的一百二十一个人里脱颖而出。” “那剩余的一百二十个人呢?” 胡三娘一时间沉默,后退半步。 宋京方压上前,讥讽道:“怎么,不肯说?无非就是死,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这种百里挑一的竞争机制本身就是一种残酷,优胜劣汰。 宋京方拍拍自己的衣服,缓解内心的紧张,“要是死的是你呢?你拿自己的生命,去赌那或许不存在的机遇,真的值得?” 胡三娘回答的理所当然,“为了永恒的生命,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很疑惑,自己给玄蝉提供这个机会,他非但不感激还埋怨自己。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胡三娘想长生想魔怔了,宋京方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一拳捶过去。 麻辣皮,你个疯婆子。管你值不值得,敢拉上粑粑当垫脚石,硌你一脚血。 刚跟周公老爷见面,宋京方被人弄醒。 拉下车揭开眼罩,自己站在广场中央。面前大喷泉,滋出来的毛毛雨给她做个spa。 场面十分华丽,保守估计,圆形广场有两个足球场大,修建整齐的人工草坪一眼望不到头,连脚下踩的瓷砖都是镶金边的。 绕过喷泉,远远望见一栋别墅,妥妥的巨富之家啊。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 胡三娘满是感叹,“我第一次来时也为之震撼,从未没见过如此……”她想不出一个形容词能够形容。 宋京方暗暗翻个白眼,大姐,你们那儿是个古代,比高大上当然比不过西式建筑。 接连不断有人乘坐黑色轿车来,广场上人数过百。 不意外,宋京方在人群中见着之前在车顶上印象深刻的四人组。 “究竟是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宋京方心里好方。 “你想长生不老吗?”胡三娘眼中火热。 宋京方一口回答,“当然想。”谁不想多活两年,两年两年再两年,长命百岁。 “这个地方能够实现你的心愿。”胡三年抓住她两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大姐,说话好好说,别揪着我,你指甲长你不知道吗。 宋京方撇开胡三娘的两只爪子,“天上不会掉馅饼,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宋京方:“呵呵。”你看我信吗。 “真的不用,只要你能从这里 第43章 规则阴谋 至于队友愿不愿意,端看个人造化了,反正这个游戏三天两夜之后,只会留下一只队伍。 全队成员积分总和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一点,且最大的队伍。 小木屋休整一夜,宋京方、胡三娘等四人开始探索地图。 四人从小木屋走出没多久,距海滩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发现有队伍正在动手。 默契交换眼神,各自寻找位置隐藏。 两支都是五人队,打起来,人数上势均力敌。 打斗的方式原始粗暴,赤膊抡腿,头碰头等伤敌以前自损八百的战斗方式。 为什么没有匕首、刀等武器,因为游戏规则,本着文明和谐的原则,杜绝游戏者带武器进入游戏场景。 宋京方读这条规则时,内心狠狠吐槽,神特喵的文明和谐。而在后面冗长的游戏场景须知里面,掺杂了一句。 【不主动提供任何物品,一切全靠游戏者自寻探索。】 这才是真正的游戏规则……阴谋点。 不主动提供,任何物品,自寻探索。 一句话三个重点,做阅读理解翻译过来,所有需要的物品已经在游戏场景中出现,能不能找到看游戏者的运气。 说白了,玩二十一点抢积分的同时,还开了找宝箱、摸箱子的任务支线。 看打斗的两支队伍都很朴素,显然是没有欧皇运气摸出攻击武器。甚至可能,他们都不知道能摸箱子。 不过他们脑筋真是死,规则上虽然说不准带武器进入,但他们就不能找根木棍子、大石头这样的玩意儿当武器吗。 一板儿砖拍下去,直接毙命,简直不要太爽。 两队的战斗接近尾声,宋京方一直耷拉着眼皮,低头没有看。 没什么好看的,拳拳到肉的攻击最为暴力。 当群体中,战斗力最弱的人被打出内伤,呕出第一口血时,瞬间将这场战斗推上另一个阶段。 所有人皆因那口血肾上腺素飙升,兴奋不已。 强势的下手更狠,因为要赢。弱势的激出血性,想要绝地反杀,下手更是无所顾忌。 “大师到现在还抱着慈悲之心吗?” 胡三娘躲在宋京方斜后方,既能看清战场,又能观察玄蝉。 “管你屁事!” 宋京方不耐烦的怼回去,你是事儿妈,粑粑想什么你都要管? 胡三娘没想到玄蝉对她这么不客气,硬是被怼得当场愣住。 “三娘要提醒大师,我们是队友,这里是战场,大师千万不要对敌人慈悲,对自己残忍。” 宋京方反讽,“既然你这么信不过我,当初为什么要拉我下来。” 她真就奇了怪,这样除了自己,其余人都是敌人的游戏,胡三娘真是脑子有泡才会选跟自己只见过两面的人当队友。 还是用强硬的方式,不怕自己满腹怨怼,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大师说笑,三娘怎会信不过你。只是大师身出佛门,三娘好言提醒罢了。”胡三娘果断结束这个话题。 她越是这样,宋京方越觉得她心里有鬼,对自己有不可描述的想法。 总有刁民想害朕。 弱势的队全军覆没,赢得胜利的队伍同样惨烈,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人,头顶上原本透明的数字变红,加上积分后恢复原状。 原本十个人的积分大洗牌,全都加到剩余的三人头上。 “我们动手?”刀武者脾气一惯暴躁,眼中战火熊熊,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大战八百回合。 胡三娘没表态,反倒先看宋京方,“大师?” 刀武者急道:“三娘,再不动手,那三人就跑了。”对于胡三娘居然要听和尚意见的行为相当不满。 宋京方老神在在,没有丝毫要迈步子的意思。 “不会哟,他们暂时还不会跑。” 刀武者轻蔑道:“你个和尚知道甚?” 宋京方懒得跟头脑简单的人理论,“爱信不信,要上就上,不上闭嘴。” “上就……”胡三娘拉住刀武者,问宋京方,“不知大师何出此言?” 宋京方无语,大姐,你游戏规则白看的? “你们注意看那三人头顶的积分。” 分别是9、14以及9。 牌爆了。 这下,可好玩了。 “积分,他们积分怎么了?”刀武者不懂,“不是没超过二十一吗?” 刀武者看着他,胡三娘与剑舞者都看着他。 “游戏结算的队伍总积分,他们加起来超过二十一点了啊。”他们牌爆了呀! 宋京方抓狂,怎么回事,猪队友? “不是个人不超过二十一吗?”话不多的剑武者发问。 宋京方拿出游戏规则介绍,指着规则注解。 【以团队为单位】 “你们没看见这句话?以团队为单位,意思就是一个队伍才是一个游戏者。” 要不然,像二十一点这种游戏还要组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各自为战不就好了。 等等,宋京方突然想到,像胡三娘等误读规则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尤其是古代背景的游戏者,没有现代游戏的经验,很容易落入陷阱。 那剩余的三人…… 忙把注意力放在二十米之外的三人上,根据衣着,他们也是出自某个古代世界,而且极有可能普通古代,不存在妖魔鬼怪,超脱自然的现象。 果然,剩余的三人没有异样,正在摸尸。 “我们走吧。”再待下去也没有太大意义。 刀武者不服,“为什么要走,遇着软柿子不捏,傻不傻?”以他的身手,分分钟捏死这三人。 “他们已经是死人了,不走留着干嘛?”都没发现自己爆牌,可能为了各自的积分还要继续杀人。都不用动手,他们自己在死亡的道路上狂奔。 “大师,我们可以杀掉其中一个9。” 胡三娘聪慧,游戏规则是在进入山庄后才拿到的,她只匆匆看过一遍,所以不甚误入陷阱。宋京方稍加解释,她脑子立刻活泛起来。 空手而归不像她的风格,正好有一个14,两个9,他们拿走一个9,正好。 “也行。”宋京方摊摊手,“你叫嚣的这么凶,你去拿那个9呗。” 胡三娘有不同意见,“大师,你的积分最少,还是你去合适。” 宋京方摇摇头,摆明自己的态度。 第44章 当然是摸箱子 每次玩二十一点,她的第一张牌总是7、8、9这种大牌,弄得她总玩不过三轮就被淘汰,这次奇迹的分给她个1,怎么着她也得多留会儿。反正是团队赛,队友牌大不就行了。 再磨叽,人都跑了! 刀武者梗着脖子,“我去!”走之前瞪了宋京方一眼,你个怂包秃驴。 练武的脾气都这么暴躁的吗? 宋京方瞟一眼剑武者,应该是,双胞胎的性格都是一冷一热,一静一动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没结果时,刀武者已经得手。 他绕到其中一个9的身后,趁他专心摸尸,一下捏断他的脖子。 “你!” 在刀武者出现时,另一个9跟14都察觉到,迅速靠拢。 “阁下背地里使阴招,岂是大丈夫所为!”14激烈抨击刀武者的不道德行为。 “大丈夫?你怕是来错地方了。”刀武者拿到积分心情大好,“真不明白,茱蒂丝山庄的引荐人怎么会选中你们。” 都是能被他一手捏死的弱者,赢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不仅杀他们的伙伴,还出言伤人。 活着的9愤愤道:“我们是否有资格还轮不到你来评说,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任人侮辱。 说着说着动起手来,躲在后面的宋京方无语到拍额头。 反派死于话多,能不能不哔哔。刀武者要是一不小心把人杀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胡三娘面色不虞,对刀武者的自作主张很不满意。 “阿大。” 剑武者掠身而出。每次玩二十一点,她的第一张牌总是7、8、9这种大牌,弄得她总玩不过三轮就被淘汰,这次奇迹的分给她个1,怎么着她也得多留会儿。反正是团队赛,队友牌大不就行了。 再磨叽,人都跑了! 刀武者梗着脖子,“我去!”走之前瞪了宋京方一眼,你个怂包秃驴。 练武的脾气都这么暴躁的吗? 宋京方瞟一眼剑武者,应该是,双胞胎的性格都是一冷一热,一静一动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没结果时,刀武者已经得手。 他绕到其中一个9的身后,趁他专心摸尸,一下捏断他的脖子。 “你!” 在刀武者出现时,另一个9跟14都察觉到,迅速靠拢。 “阁下背地里使阴招,岂是大丈夫所为!”14激烈抨击刀武者的不道德行为。 “大丈夫?你怕是来错地方了。”刀武者拿到积分心情大好,“真不明白,茱蒂丝山庄的引荐人怎么会选中你们。” 都是能被他一手捏死的弱者,赢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不仅杀他们的伙伴,还出言伤人。 活着的9愤愤道:“我们是否有资格还轮不到你来评说,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任人侮辱。 说着说着动起手来,躲在后面的宋京方无语到拍额头。 反派死于话多,能不能不哔哔。刀武者要是一不小心把人杀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胡三娘面色不虞,对刀武者的自作主张很不满意。 “阿大。” 剑武者掠身而出。每次玩二十一点,她的第一张牌总是7、8、9这种大牌,弄得她总玩不过三轮就被淘汰,这次奇迹的分给她个1,怎么着她也得多留会儿。反正是团队赛,队友牌大不就行了。 再磨叽,人都跑了! 刀武者梗着脖子,“我去!”走之前瞪了宋京方一眼,你个怂包秃驴。 练武的脾气都这么暴躁的吗? 宋京方瞟一眼剑武者,应该是,双胞胎的性格都是一冷一热,一静一动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没结果时,刀武者已经得手。 他绕到其中一个9的身后,趁他专心摸尸,一下捏断他的脖子。 “你!” 在刀武者出现时,另一个9跟14都察觉到,迅速靠拢。 “阁下背地里使阴招,岂是大丈夫所为!”14激烈抨击刀武者的不道德行为。 “大丈夫?你怕是来错地方了。”刀武者拿到积分心情大好,“真不明白,茱蒂丝山庄的引荐人怎么会选中你们。” 都是能被他一手捏死的弱者,赢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不仅杀他们的伙伴,还出言伤人。 活着的9愤愤道:“我们是否有资格还轮不到你来评说,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任人侮辱。 说着说着动起手来,躲在后面的宋京方无语到拍额头。 反派死于话多,能不能不哔哔。刀武者要是一不小心把人杀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胡三娘面色不虞,对刀武者的自作主张很不满意。 “阿大。” 剑武者掠身而出。每次玩二十一点,她的第一张牌总是7、8、9这种大牌,弄得她总玩不过三轮就被淘汰,这次奇迹的分给她个1,怎么着她也得多留会儿。反正是团队赛,队友牌大不就行了。 再磨叽,人都跑了! 刀武者梗着脖子,“我去!”走之前瞪了宋京方一眼,你个怂包秃驴。 练武的脾气都这么暴躁的吗? 宋京方瞟一眼剑武者,应该是,双胞胎的性格都是一冷一热,一静一动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没结果时,刀武者已经得手。 他绕到其中一个9的身后,趁他专心摸尸,一下捏断他的脖子。 “你!” 在刀武者出现时,另一个9跟14都察觉到,迅速靠拢。 “阁下背地里使阴招,岂是大丈夫所为!”14激烈抨击刀武者的不道德行为。 “大丈夫?你怕是来错地方了。”刀武者拿到积分心情大好,“真不明白,茱蒂丝山庄的引荐人怎么会选中你们。” 都是能被他一手捏死的弱者,赢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不仅杀他们的伙伴,还出言伤人。 活着的9愤愤道:“我们是否有资格还轮不到你来评说,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任人侮辱。 第45章 友谊太廉价 …… 等半天,什么都没有。 好吧,确定开宝箱不是百分百概率爆东西,三个开出一头野猪,运气已经不错了。 刀武者泡在海里,往深处游了游,试图再摸上两个发光蚌上来。 宋京方在围观胡三娘料理野猪时发现,她的一双手堪比利器,野猪皮那么厚,她指尖轻轻划破。 解剖野猪期间,胡三娘诚挚邀请宋京方一起喝野猪血。宋京方义正言辞拒绝,她不用补水。 事实是,野猪血腥臭,别说喝,她连闻一下都勉强。反正身体底子好,可劲儿委屈糟蹋。 一头野猪,四人吃了一半。胡三娘发挥了她妖怪本性,一半野猪,大半进了她的肚子。宋京方吃的最少,没有盐,她实在不习惯。 宋京方想摸箱子,胡三娘他们想杀人赚积分,四人“一拍即合”决定往岛中心走。 慢慢往深走,树木越来越少,土地上翻出的比人还粗的根系越来越多。 岛中心是有一棵最大的树。 宋京方他们还没走近是,因树林的遮挡以为是一堵墙,一栋cbd的墙。 “哇~”刀武者仰头180度,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看不见天空,应该说,是树叶的天空,这颗树的树冠大到连天空都完全遮挡。 参天大树。 “souuu——” “闪开!” 一支手臂粗的箭矢从胡三娘腰侧擦过。 胡三娘双脚蹬地,一只手扶着剑武者,另一只手撑地,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树枝掩映间,人影一闪而过。 “小二,回来。”刀武者施展轻功想追,胡三娘呵止。 剑武者翻身扶住胡三娘,“三娘,你没事吧?” 胡三娘还是柔柔弱弱的样子,朝剑武者温柔笑笑,“三娘没事。” 仿佛刚才的锐利锋芒只是宋京方的错觉,深藏不漏。 刀武者急匆匆过来,“三娘,你没事吧?” 胡三娘把跟剑武者说的话再说一遍,刀武者才放下心,随后又问,“三娘刚才为何拦我,我已经看见暗中放冷箭的小子,追上去一定能杀了他。” “小二,他有一支箭,说不定还有第二支,你追上去太危险了。” 现身的只有一人,他的队友绝对躲在暗处。 手臂粗的箭矢斜插,颤抖的箭尾嗡嗡带有余威。 “不是说不能带武器吗,他哪儿来的箭?”刀武者感觉自己受到欺骗,“大哥,我们就不该把兵器交出去,太亏了。” 胡三娘朝宋京方身上打望一眼,见她注意力放在箭矢上,开口道:“或许,这支箭是他们从发光的蚌里得到的。” 宋京方围着箭矢转了半圈,上手去摸,箭矢瞬间化作星光点点消失,包括地上戳出来的坑都恢复原状。 不出所料,这支巨箭是从宝箱里开出来的。依梦幻岛的小气程度,这支箭没有第二支。 “大师,我们?”胡三娘很谨慎,她猜到玄蝉知道些她不知道的,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都要问过他的意见。 “走,去报仇!”宋京方潇洒转身,被人暗算了当然要去找回场子。 刀武者揽住宋京方的肩,“和尚,有你这句话,我王小二从今以后把你当兄弟了!” 王小二同学,你的友情太廉价,配不上我昂贵的身份。 宋京方薅开刀武者的胳膊,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自己体会。 参天大树并不是完全实心,有些树皮老化将要脱落,形成天然的楼梯供人往上爬。 “小二,你确定偷袭的人是往上走的?” 常理来说,偷袭过后应快速离开,去到安全的地方隐藏。 刀武者肯定,“我的眼睛绝对不会错,他绝对是往上走的。” 有意无意,巧合使然,参天大树的梯子是螺旋而上,一条路,单行道。若是那人没能在宋京方四人上树前离开,他就只能在树上面。 宋京方他们走出树洞,抵达最低的枝干臂。在内凹的树疙瘩里,发现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刀武者站在一根分枝上,“就是这里,他就是站在这里偷袭我们的。” 宋京方抱住一片叶子荡过去,面方是望不到尽头的绿叶天梯。 他们太渺小了。 “我们就在这里,不走了。”宋京方当即决定不追,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 这下子,有人不乐意了。 刀武者咋咋呼呼,“和尚,我们为什么不追,你说报仇是开玩笑的?言而无信!” “他们会主动来找我们,我们干嘛要浪费力气去追?” “以二十一点的游戏机制,要的就是游戏者相互残杀,踏着对方的尸骨赢得胜利。撇去他们是否有食物的因素,迟早会乖乖下来。” “而我们,当然是堵在唯一的出口,养精蓄锐。” 宋京方解释一堆,刀武者大概知道,他们是要守株待兔,等敌人自投罗网。 “要是他们再偷袭我们怎么办?”剑武者对巨箭心存忌惮。 “居高临下的地势,我们可以退回树洞,遮挡他们的视线。”相比选择,我们更多,角色反过来才是。 除非,他们欧皇附体,开出第二件武器。 宋京方发现,在梦幻岛上,游戏者不能取予、破坏岛上任何东西。 比如永远摸到的鱼,消失的蚌壳,被箭矢戳出的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枯树枝、枯树叶不会消失,能用来生火,不至于让她吃生猪肉。 梦幻岛,真有意思。 树冠遮天,没有符合物理常识的昏暗,整个空间保持和煦的光亮。 “有人。”剑武者负责警戒,第一时间发现有人出现。 七人队,五男二女。 皆是古装打扮,两男领头,二女走中,剩下的三男在后。三角护卫队形,姿态气度,显然两个女的是核心人物。 3、5、1、1、4、2、4,总共20点,宋京方不得不感叹一句,欧啊! 胆子也大,敢组七人的队,在爆牌的危险边缘来回试探。要是能保持队形到最后,他们有很大的机率赢。 刀武者跃跃欲试,“我们现在有17积分,不如干掉他们的3?” “哦?算盘打的挺好,你能一打五?”他们在树上面,距离远,现身还没碰到人家就被发现了。 第46章 哎呀,好热闹 “区区一打五,你也太小看我了。” 二狗子,你很膨胀啊。 哪怕是最低的树枝,离地也有四五十米高。脚下没有缓冲点,刀武者也不能仗着轻功直接往下跳。 靠近树洞的一个点,他真跳下去了。 大树躯干上凹凸不平,虽然狭窄,大概有半个脚掌的宽度,普通人站不稳,但对刀武者来说足够了。 又一个奇特的点出来,宋京方居高处,眼神儿再好也不会像望远镜,把七人队每人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七人队的骨头不好啃,刀武者弄出的动静人家立马察觉。红衣女脾气跟刀武者差不多,出手一鞭子,刀武者明明能翻身躲过,但在鞭子袭来时,他硬是动不了。 被抽了一鞭子,倒地。 3、5护卫近身,一个出拳,一个扫腿,刀武者身手敏捷挡住两人的进攻。 拉住3护卫的手臂就势起身,抢先跳起来给5护卫一记腾空横踢,3护卫挣脱钳制,转身出拳被刀武者一掌拍在心口。 红衣女甩鞭要缠住刀武者的脖子,刀武者熊掌一爪,握住鞭梢往后用力一扯,红衣女下盘不稳,力气不敌,直接拉个踉跄,摔个狗吃屎,长鞭被抢走。 武力确实强,三人打他,他不落下风之余还缴了别人的兵器。 主要是红衣女太弱了。 3、5护卫再次攻击,后面的4、2、4护卫时刻关注,谨防偷袭。 “来的正好!”刀武者舔舔牙后槽,找的就是你。 他不会甩鞭子,把它当上吊绳使。挡住3护卫的拳,同时膝顶,顺势就用鞭子勒住3护卫的脖子。 抬手一提,断气。 头顶上,透明11突显,变成14。 如此快速杀掉一人,无疑震慑住七人,不已经是六人队。 红衣女与5护卫撤退,与蓝衣女等人汇合,把刀武者视为生死大敌,不敢掉以轻心。 刀武者双手一抻鞭子,一声脆响。 目光落在两个1头上,杀哪个好呢? “快让他回来。” 树上,宋京方皱眉。胡三娘对剑武者示意,剑武者手指放入口中吹哨。 刀武者听见,明白是自家大哥让他离开。杀气凌凌看了红、蓝两女头上的1,不甘撤退。 “哟,这么热闹啊。” 头扎小辫儿的青年,身穿炫酷机车皮衣,脚蹬骚黄马丁靴,墨镜挂在鼻梁要落不落,头顶是15积分。 青年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人。其中中年男人身穿迷彩,皮肤黝黑,一看就是长期在野外活动的,2积分。 迷彩男人身上还扛着一个人,生死不知。嘭地扔地上,踩在脚下。 另一个是穿中山装的老头儿,手上戴着黑色皮手套,油光背头,泾渭分明的黑白发色,宋京方怀疑是不是染发膏只够染半个头,2积分。 新出现的三人队,共19个积分,他们在这之前已经与另外的小队有过遭遇。 “我要下去吗?”剑武者问,这三人来者不善,尤其是怪异少年后面的两人,让他产生浓浓的危机感。 宋京方摇头,“他不会有事,继续发信号,让他不要看热闹,赶紧上来。” 刀武者头上顶着14,在场两队,谁杀谁死。不过,迷彩服脚下的那个人让她心中不安。 至于偷袭,同理。 刚才那人在有1、3、11、2的情况下,选择杀头上是3点的胡三娘。连11点都不拿,那就更不敢杀已经变成14点的刀二哈。 如宋京方所料,刀武者大咧咧离开,没有任何人阻拦。 他们心里可能都在庆幸,这样的人,杀,杀不得,赶,赶不走是最头疼的。若这人非要搅和进来,对谁都是威胁。 “大师,他们接下来会如何?”胡三娘过来跟宋京方搭讪。 宋京方翻个白眼儿,“能干什么,杀人夺积分呗。” 至于杀谁,选择很多啊。 三人队,19积分,可以杀六人队里的两个1,或者2护卫。 而六人队,死去一个3,剩17个积分,迷彩服、中山装都能杀。前提是,保得住命。 刀武者回来,一脸不爽,“我们还差1积分呢,着急叫我回来作甚?” “把鞭子给我看看。” “拿去拿去。”王小二同学别扭的把自己的战利品拱手让出。 皮质鞭子,褐色。宋京方甩了甩,手感很好,在握柄底部,发现指甲盖大小的显示屏,数字跳动。 倒计时? “小二。”宋京方喊刀二哈小二,感觉自己在点菜。 刀武者不乐意和尚这么喊他,“不准这么叫我!” “谁愿意叫你,自作多情。我问你,刚才你挨了一鞭子,感觉如何?” 还我自作多情,那你别问我。刀武者傲娇道:“你挨一鞭子不就知道了。” 宋京方微笑看向胡三娘,你的人,快管管。 “小二,想来这鞭子有奇特之处,大师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果然胡三娘的魅力无穷,傲娇的王小二同学哼哼唧唧,“不就是根鞭子,哪来的奇特。三娘想要,回去我请能工巧匠做个十根八根的。” “快说!”宋京方不想听他废话,大老爷们儿,话痨? “就被打中的……对了,是有点奇怪。”刀武者回忆起重要的点,“那女的第一鞭甩过来时,明明我是能躲过去的。可就像被点了穴,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样一说,鞭子是挺诡异的。 “我亦奇怪,你的身手我清楚。”剑武者没有一个字的废话。 “只有第一鞭?第二鞭你就没有那样的感觉?” “没有,要是第二鞭仍然那样,我也抢不下来这条鞭子。” 刀武者自视甚高,除了自己大哥,谁都打不赢他。但面对诡异的鞭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敌不过。 她想,她知道这条鞭子的使用规则了。 首先,不会是一次性消耗品,梦幻岛的一次性消耗品都是用完就消失。 其次,从握柄底部的倒计时得知,有使用时间间隔。 最后,下一次使用在十一个小时之后,是否是最后一次未知。 “你们谁会使鞭子?” 宋京方当然想把宝贝留给自己,谁叫她不会用。软趴趴的鞭子,不如棍子来的好使。 第47章 柠檬树下只有我 经过友好协商,间歇性抽风长鞭给剑武者。 树下,六人队vs三人队 两队已经过了你好、我好、大家不好的寒暄阶段,可能是谈崩了,现在气氛有点微妙紧张。 “美女,真的不考虑把人交出来?”青年那墨镜腿儿点点对面的2积分护卫。 “做梦!要打便打,鹿死谁手未可知!”红衣女怒目,依她以往的脾气,早冲出去把面前这嚣张可恶的男人大卸八块。 青年把墨镜从鼻尖上拿下来挂在胸前,摆出唬人架势,“本少没有不打女人的臭屁规矩,美女,不如你来陪本少玩玩儿?” 说完意犹未尽,青年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来衬托自己的王八之气。手臂一抻,单手握拳,轰出一道雷电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宋京方眼皮子一跳,掌控雷电的男人? 他们是异能者? 接下来的仗难打了。 胡三娘还好,毕竟是个妖怪,本就身赋神通,倒是难为刀剑武者二人,他们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刀武者尤甚,他一直不把梦幻岛上其余小队放在眼里,认为他们太弱了,弱到他能一手捏死。 这下冒出个能放出雷电的少年,他真的怕了。 红衣女逞强的心思一下子被雷电打得烟消云散,失去长鞭她的战斗力所剩无几,此时被该死的男人使雷吓了一遭,哪还有逞凶斗狠的意志。 一直稳重的蓝衣女把红衣女护在身后,“公子何必吓唬我妹妹。” 小辫儿青年抹一把自己的小辫儿,“本少有那么闲?露一小手是本少善意的提醒。否则白嫩嫩的美女变成焦炭,本少于心何忍。” 秉承怜香惜玉的家风,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位美女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所以两位美女,识趣的话,还是将头顶着2的哥们儿交出来。” 有意无意挥一挥手,外放出电流滋滋作响。 “在下来讨教这位公子的功夫。”5积分的侍卫请战。 蓝衣女没有阻拦,默认。 掌控雷电的青年无奈耸耸肩,食指把墨镜抵上去戴好,“长得太丑,没资格跟本少打。” 迷彩服扭扭脖子、掰掰手腕上前。 “是他!”刀二哈汪的一声叫出来。 “你认识?” 迷彩服一看就是现代世界的人,古代世界出身的刀武者不可能见过的。 “我是说地上那个人。” 迷彩服之前脚下踩着一个人,此时他上前,脚下的人得以起身。不过他只是没趴地上,而是跪在原地。 “是我们之前在海滩上碰见的那的,不是被我放掉两个吗,底下那人是其中的9。” 说起来,刀武者还有点生气,自己哥哥居然为两个弱者打了他一掌。 9被三人队抓了,那14的积分应该是加在小辫儿青年的头上。 迷彩服只用了两招制服了积分5的侍卫,卸掉手脚关节当着所有人的面踩在脚下。 欺人太甚! 纵使群情激愤,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无趣。”小辫儿青年无聊到抠指甲,“杀了吧。” 跪在地上的积分9爬过去,掐死了积分5的侍卫。 积分9变成14。 “他爷爷的,还能这么干?!”刀武者震惊了! “规则之内,完全合理。”宋京方凉凉一句。 “大师,我们要不要出手?”胡三娘问。 宋京方扭头看她一眼,玩味道:“怎么,你想救下谁?” “对啊三娘,我们也弄来个替死鬼,多方便啊!”刀武者一拍大脑袋,蹦出一颗聪明豆,这样他就不用束手束脚了。 “穿红衣的姑娘,看着没那么多心眼儿,三娘选她,大师呢?” 宋京方抵着下巴,“挺好,红衣女一看就是脑子不好使的类型。”目光在胡三娘、刀剑武者三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落回到胡三娘。 “谁去呢?” 刀武者十分踊跃,“当然是我……”对上宋京方带笑意的眼,心底发虚,“去了……”声音细若蚊吟。 “去呗,反正我不给你收尸。”宋京方鼓励刀武者跟从自己的内心,“根据我前几次被雷劈的经验,就刚开始痛那么一下,后面没知觉的。” 闭眼仔细回味下被雷劈的滋味,很不错呢! 刀武者默默退回去,他什么都没说过。 小样儿,你还有点脑子。 教训了二哈,宋京方把注意力放在下面的战场。 积分是5的侍卫一死,似乎耗光了小辫儿青年的全部耐心,直接吩咐迷彩服动手。 “等等!”蓝衣女要说什么,但迷彩服没有停住脚步,“别过来,我给。” 小辫儿青年伸出食指摇,恶劣的笑,“美女,现在说太晚了。” 迷彩服已逼近,先挑了个积分4的打,腿刚踢出去。 “嘭!” 一朵白色蘑菇云,所有人瞬间失去视野。 宝箱道具!欧皇! 失去视野,宋京方的第一念头。好酸,柠檬树上最酸的那颗。 大概三十秒之后,视野恢复。 一根藤蔓从地上长出来缠住了红蓝二女,看位置,蓝衣女拉着红衣女跑了近两米就被抓住了。 “迷雾弹啊,可惜,我正好抽中根绿藤,在你们身上试试效果。” 什么狗运气!宋京方化身柠檬精。 积分4的侍卫被迷彩服解决,替死鬼的14积分变成18。 4、2两侍卫被吓破了胆,要上不敢上,后退跑不掉。 “xiuuu——”一只破风箭。 黑白发色中山装反应最快,立即护住小辫儿青年。积分2侍卫血箭穿喉,死的耿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神经紧绷到极点。 刀武者瞪着上方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那小子好胆,敢抢人头。” “他,还有箭?” 前后两支箭样式一致,一粗一细,一长一短,显然是成套的。 胡三娘问宋京方,而宋京方此刻没得心情考虑还有没有箭。 柠檬树下只有我! 咱不说质量,就说数量,都是两件道具,凭什么自己就一头大野猪? 玄学问题没得答案。 黑白发色的中山装目光锁定参天大树,“鬼鬼祟祟!” 声音极大,惊颤满树绿叶。 亡羊补牢地捂住双耳,宋京方脑子里有一颗地雷炸了,脑花绞的稀碎,天灵盖都飞了的感觉。 第48章 小辫子喂 刀剑武者双双跪倒,被强大的声波震得口、鼻、耳出血。胡三娘双手交叠在胸前,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做无声抵抗。 中山装敛了威势,“上面的朋友,不下来露个面吗?” 藏身之处被发现,宋京方干脆大胆出声。 “老兄好嗓子,把我多年的耳聋都治好了。树上不止我一人,之前有一群小人暗中偷袭,被我追上树找不见了,方才放冷箭的必是那狗东西。” 宋京方说的都是大实话,可人家信不信另有说法。 “有没有其他人我自会查清楚,不过,你真的不下来吗?” 中山装目光已经锁定宋京方藏身的枝丫,小辫儿青年放出哔哔啵啵的闪电在手臂上跳跃。 “小家伙,别拿你那点小电流出来丢人,哥哥我是抗雷体质。” 就你那点小电花儿,也就给我按摩的程度。 小辫儿青年头次见敢这么说大话的,“本少从来没听说过抗雷体质,大哥不妨下来让我长长见识?” “下来?好,我这就下来。” 宋京方张口答应,把刀二哈激动的,当时就要跳起来被及时按住。 胡三娘对宋京方做口型,“大师小心。” 宋京方没理会胡三娘的小心思,她没有绝顶轻功,走原路下去。 “居然是个和尚。”小辫儿兴致甚高,“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我们来比划比划?” “比划?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长高点再来。” 不是宋京方瞧不起小辫儿,就怕她一不小心把他给烤焦了,自己的牌可就爆了。 “呵~” 小辫儿脸上痞笑消失,双拳紧握,周身激起的雷电往宋京方去。 一道一道落在宋京方身上,噼里啪啦爆豆子,宋京方舒服的都像睡一觉。 活动活动脖子,“小老弟,你不行啊。” “是吗!”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辫儿使出全身力气,机车皮衣鼓鼓涨涨。 他大了一圈? 双拳对轰。 “咵嚓——”这道雷电稍稍像样,比小电流大了一个号。 宋京方不痛不痒接住,甩甩手指,有点发麻。 小辫儿有些脱离,双手垂在两侧,脸色煞白,眼中是难以置信。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仅仅,仅仅是让对手的手指发麻。 “站着让你劈了两次,该我动手了吧?” 宋京方伸出一根食指,“嗯~”双眼紧盯之间,狠憋气,脸都涨红了。 小辫儿疑惑的看着和尚,他这是干嘛,便秘? 离开黄乙835世界后,宋京方身体里的红莲业火就老实了。 我滴乖乖,粑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快出来释放你的热情呀。 “biu~扑哧。”冒出一朵小火苗。 小辫儿绷得严肃的脸一下裂开,“哈哈哈,和尚,你是打算用这小火苗来烧什么?要不要本少借个打火机给你,搞艺术呢吧。” 中山装一脸慎重走上前,“朋友,手下留情。” 笑声卡在小辫儿的喉咙,“咳咳,严师你说什么?”他好像遭到了背叛。 宋京方试了试红莲业火的温度,冷到灵魂里。 “我看那位少爷不信,要不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变成郭女侠做的宫保鸡丁。 小辫儿真不信,一朵妖红小火苗能翻出什么浪来,看他不一梭子劈开花。 “朋友说笑,在下孤陋寡闻,不知这异火可是佛门中传说的红莲业火?” 宋京方自己瞅一瞅,也就颜色比普通火艳丽一丢丢。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中山装自信一笑,“猜的。” 红莲业火最出名,他就是随口一猜,还真蒙对了。 “严师,你说和尚手指尖上,我一口气就能吹灭的小火苗是红莲业火?”特么逗我呢。 小辫儿不信佛,听说过红莲业火的大名,想象的也是呼啦一烧一大片烈火呀。 就着,小火苗,蔫不拉几的,风中摇曳随时扑街的样子,太难相信了! 宋京方笑,“我说了,不信,你可以来试试呀。”看我多热情。 小辫儿虽然骄傲,却是爱惜小命的人,“本少不跟长得丑的人打。” 就是嘴太硬,得用火烤烤。 宋京方对准小辫儿的小辫子,“biu~”发射! “诶诶!”小辫子头上冒火,跳起欢快的踢踏舞。 用手去拍,中山装先一步挡住,手刀一划,小辫儿的着火的小辫子割下来赶紧扔下。 小辫子在落地前已经烧成灰烬。 “严师,我出生起就留的辫子!”割辫子无异于朝他心口捅一刀。 “业火沾之跗骨,不尽不灭,碰不得。”中山装解释了他为什么割掉小辫子。 还是心痛。 宋京方乐了,从来只有女生不忍心剪头发的。 “我说小辫子,大清早亡了,你留着辫子是要继承哪家的王位呀?” 小辫子摸着他头顶刺拉的头发,失魂落魄,喃喃道:“难道,本少真要命绝于此?” “你说什么?” 死在这儿,可能性很大哟。作死游戏,谁玩谁知道。 “完了,早知道我就不该来,是美女不好看还是事业不够好,每天从两百平方米的床上醒过来,泳池洗澡有是个美女轮番伺候的生活还不够享受,非得来这个鬼地方!” 失去小辫子的小辫儿仿佛失去全世界,自言自语不停,满满后悔来了这里。 宋京方摇头,好好的孩子给疯了,咋就想不该呢。 一点都不同情。 中山装觉得丢脸,无奈解释道:“安少,若我不割掉你的辫子,你现在已经成花肥了。” 至少你现在还活着,知足吧。 小辫儿接受现实,虽不再喃喃自语痴线状,但双目无神、死鱼白眼,是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连人都没兴趣杀了,控着绿藤把红蓝两女放下。 “一条辫子,至于吗你?” 宋京方,你这该死的好奇心! 骂完自己,心安理得扒拉八卦。 小辫儿正需要一个人诉说心中的苦闷,干脆摆起龙门阵。 “和尚你不知道,我们家族的男人从出生起就会留辫子,辫子越长,活得越久,一旦辫子断了,离死也不远了。” “这么邪乎?”邪乎到宋京方都不信。 小辫儿淡淡的忧桑,“其实此行来参加茱蒂丝山庄的酒会,族中长老替我卜过一卦。” 第49章 被迫的土著 “等等,你说茱蒂丝酒会?” 胡三娘的邀请函没说有酒会,介绍的是梦幻游戏,争夺永恒生命。 “是酒会,当时长老替我卜出十死无生的卦象时,我觉得荒谬,只是参加一场酒会,并未放在心上。谁知会这么倒霉,刚进酒会喝一口酒,等本少再醒过来就在这么个鬼地方。” 真特喵的倒霉。 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参加一场狩猎游戏。 “所以,你不是从中心广场上过来的?你是本地的土著?”宋京方以为,参加这场游戏的都是异世界拿到引荐函的人。 “喂!”小辫儿不乐意了,“什么土著,你见过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土著吗,会不会聊天儿。” “本少可是全球百强家族,安家的少主。”自以为酷毙了抖抖衣领子。 宋京方补充道:“即将死亡的百强家族少主。” 杀死气氛就是这么令人愉快。 安小辫儿垂头丧气,怏怏不乐,“本少不跟你一般见识。” “酒会邀请你们的原因是什么?总不会是搞慈善拍卖,那也太假了。而且邀请的不止你一家吧,百强家族这么多,你碰见过其他人没有?”宋京方继续问。 安小辫儿抬起他高贵的头颅,“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我们不是生死大敌的关系吗?” 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保护自己的贞操。 宋京方深呼吸一口,死孩子,脑筋转太快不见得是件好事。 “既然你都说我们是敌人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如法炮制,逼出一点妖红小火苗准备杀人……放火杀人。 中山装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你要做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 “诶诶,你要干嘛。”安小辫儿护住自己幸存的头发,“手别抖,千万别抖!” 小火苗的威力他见识了,不想再见第二次。 宋京方推推他肩膀,“行了,别装了!”骚年,你的戏太浮夸了。 刚才还狂雕酷帅、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张口就是两条生命,这会儿傻白甜,不觉得情感转换太跳了吗? 不过宋京方也能理解,生存本能嘛。历史上的某位大人物不就靠装疯卖傻,最后当了皇帝。 安小辫儿惊恐中又透露出一丝疑惑,“你别碰我,只要你放过我,你要多少钱本少都给。” “我不会要你命的。”大哥,你清醒一点。 “我不信!”安小辫儿抱住弱不禁风的寄几,“你才1积分,我15,整整15积分呢!” 你绝对觊觎本少的美貌和身体。 宋京方面无表情看着中山装,“你家少爷一直这么笨的吗?” 中山装一本正经说,“安少性子跳脱,我们经常跟不上他的思维。” 这沙比一直这样沙比,我们习惯了。 “还有跟你们一样的人进入这里吗?”既然安小辫儿不肯说,她只好问中山装。 “不确定,参加酒会有我们安家,还有韩家跟万家。醒过来我们躺在一艘快艇上,然后有个老头过来给我们游戏规则,发放积分。” 宋京方手抵着下巴,陷入思考。 安小辫儿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主动、巴不得来参加游戏,本地土著安小辫儿却是被骗过来、下黑手扔进游戏,被迫参加。 “你们在进入游戏之前,有听说过关于获得永恒生命的消息吗?” 中山装道:“修炼之人,谁不想获得无尽寿命。关于长生的消息无时无刻不在传,但都是些虚假消息,从未听说有人真的成功。” 宋京方想不出为何茱蒂丝山庄要骗安小辫儿他们,“茱蒂丝山庄是以什么名目邀请你们来的?” 安小辫儿“咸鱼翻身”,刷一波存在感,“朗万夫人的幼女茱蒂丝成人礼,本少也是看着茱蒂丝长得不错才来的,谁知道栽进贼窝。” 宋京方鄙夷他一眼,“我看你玩的挺开心。”杀人不眨眼,说的就是你。 安小辫儿脸皮厚如城墙拐,眼冒精光,兴奋异常,“开心是真开心,本少从来还不知道杀人还能这么玩儿。” 深井冰! 宋京方看错了,这小子不是戏精,而是以杀人为乐的大魔头。 “你杀人晚上不会做噩梦吗?”宋京方忍不住问他。 安小辫儿像看深井冰一样看宋京方,“强者生,弱者死的世道,本少为什么会做噩梦?就像在这里,梦幻岛,和尚你不杀人,能活下去吗?” 想不沾血腥活到最后,可能吗。 宋京方失神,是啊,她虽然没直接动手,但她是帮凶。忽然觉得自己好委屈,自己明明就是个普通人,最多就杀个鸡……怎么,怎么就这样了呢。 安小辫儿悄悄退开,宋京方知道却没在意。 绿藤鬼魅,悄无声息,等宋京方发现不对劲时绿藤已缠上她脚踝。 迷彩服一手臂挥过来,直击宋京方的右耳。 宋京方硬受一拳,眼前发黑,脑袋嗡嗡响,不知道哪里痛。仗着出拳快,对着人随便揉出一拳头,打在迷彩服的肩头。 力气不小,迷彩服差点倒地。宋京方再接一拳,迷彩服匆匆躲过。 “和尚,看来你真没杀过人,手段粗陋,招招式式都是漏洞。”安小辫儿躲在最后面,他不会动手。 宋京方没注意安小辫儿在说什么,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飞过来的拳头跟脚上。脑子转的慢,多数来不及躲,依仗玄蝉身蜕的强韧,一一硬扛。 “三娘,我们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和尚被他们打死吗?”刀武者对树下面的情况很着急。 胡三娘皱着眉头,“可是我们下去也帮不了大师,我身上是有点奇特之处,可那少年于我乃天敌克星。” 掌握雷霆,她心生畏惧。幸好,大师只有1积分,对他们来说损失不大。 刀武者不知道胡三娘的心理活动,为玄蝉的处境焦急,一拳捶在树干上,“不知道和尚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地,刚才干嘛出声。” 话里埋怨宋京方跳出来,心里更多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小二。”剑武者提醒刀武者,“莫要放松警惕。” 第50章 渣渣而已 玄蝉大师身处险境,他们的处境同样好不到哪里去。面对底下的三人,他们没有一丝胜算。 迷彩服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来,出手敏捷迅速,不管最后能不能触摸目标,打一头就换个位置,不留机会给宋京方抓住他。 没有见过血的宋京方被动挨打,但,只是挨打。 玄蝉身蜕异于常人,迷彩服的拳脚显然奈何不了。 宋京方越挨打脑子越清醒,渐渐,她发现自己可以看清迷彩服出拳的轨迹。 他的动作,慢了。 “喝~”抓住一个空隙,宋京方抱住迷彩服出拳的手。 找到支点,翘起整个……把迷彩服摔破布一样摔地上。 是,她是不怎么会打架,好在,有一把子力气。 眼见着迷彩服被宋京方制住,安小辫儿控着绿藤加深力度,从脚踝一直往上,缠到宋京方的腰上。 宋京方难得抽空,对着安小辫儿歪头一笑。 火气正盛,不费吹灰之力逼出一点红莲业火,引至绿藤,眨眼的功夫,烧个精光。 落在自己身上的业火有意识的延成一线,蜿蜒而上,触及迷彩服的汗毛。 燎原之火。 迷彩服,死! 宋京方头顶上万年不动的透明1积分,鲜红变色,2。 迷彩服到最后连渣渣都不剩,宋京方慢慢往前走,偏头问,“要尝尝滋味儿吗?” 简单平常的语气,来自主人家的晚餐邀请。 安小辫儿张皇后退,吓得大喊,“严师!”熊孩子真的怕了。 中山装站出来,闭了闭眼,“大师,我不想跟你动手。” 油光光、黑白对半分的头发此时看起来有些毛躁。 玄蝉大师身处险境,他们的处境同样好不到哪里去。面对底下的三人,他们没有一丝胜算。 迷彩服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来,出手敏捷迅速,不管最后能不能触摸目标,打一头就换个位置,不留机会给宋京方抓住他。 没有见过血的宋京方被动挨打,但,只是挨打。 玄蝉身蜕异于常人,迷彩服的拳脚显然奈何不了。 宋京方越挨打脑子越清醒,渐渐,她发现自己可以看清迷彩服出拳的轨迹。 他的动作,慢了。 “喝~”抓住一个空隙,宋京方抱住迷彩服出拳的手。 找到支点,翘起整个……把迷彩服摔破布一样摔地上。 是,她是不怎么会打架,好在,有一把子力气。 眼见着迷彩服被宋京方制住,安小辫儿控着绿藤加深力度,从脚踝一直往上,缠到宋京方的腰上。 宋京方难得抽空,对着安小辫儿歪头一笑。 火气正盛,不费吹灰之力逼出一点红莲业火,引至绿藤,眨眼的功夫,烧个精光。 落在自己身上的业火有意识的延成一线,蜿蜒而上,触及迷彩服的汗毛。 燎原之火。 迷彩服,死! 宋京方头顶上万年不动的透明1积分,鲜红变色,2。 迷彩服到最后连渣渣都不剩,宋京方慢慢往前走,偏头问,“要尝尝滋味儿吗?” 简单平常的语气,来自主人家的晚餐邀请。 安小辫儿张皇后退,吓得大喊,“严师!”熊孩子真的怕了。 中山装站出来,闭了闭眼,“大师,我不想跟你动手。” 油光光、黑白对半分的头发此时看起来有些毛躁。 玄蝉大师身处险境,他们的处境同样好不到哪里去。面对底下的三人,他们没有一丝胜算。 迷彩服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来,出手敏捷迅速,不管最后能不能触摸目标,打一头就换个位置,不留机会给宋京方抓住他。 没有见过血的宋京方被动挨打,但,只是挨打。 玄蝉身蜕异于常人,迷彩服的拳脚显然奈何不了。 宋京方越挨打脑子越清醒,渐渐,她发现自己可以看清迷彩服出拳的轨迹。 他的动作,慢了。 “喝~”抓住一个空隙,宋京方抱住迷彩服出拳的手。 找到支点,翘起整个……把迷彩服摔破布一样摔地上。 是,她是不怎么会打架,好在,有一把子力气。 眼见着迷彩服被宋京方制住,安小辫儿控着绿藤加深力度,从脚踝一直往上,缠到宋京方的腰上。 宋京方难得抽空,对着安小辫儿歪头一笑。 火气正盛,不费吹灰之力逼出一点红莲业火,引至绿藤,眨眼的功夫,烧个精光。 落在自己身上的业火有意识的延成一线,蜿蜒而上,触及迷彩服的汗毛。 燎原之火。 迷彩服,死! 宋京方头顶上万年不动的透明1积分,鲜红变色,2。 迷彩服到最后连渣渣都不剩,宋京方慢慢往前走,偏头问,“要尝尝滋味儿吗?” 简单平常的语气,来自主人家的晚餐邀请。 安小辫儿张皇后退,吓得大喊,“严师!”熊孩子真的怕了。 中山装站出来,闭了闭眼,“大师,我不想跟你动手。” 油光光、黑白对半分的头发此时看起来有些毛躁。 玄蝉大师身处险境,他们的处境同样好不到哪里去。面对底下的三人,他们没有一丝胜算。 迷彩服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来,出手敏捷迅速,不管最后能不能触摸目标,打一头就换个位置,不留机会给宋京方抓住他。 没有见过血的宋京方被动挨打,但,只是挨打。 玄蝉身蜕异于常人,迷彩服的拳脚显然奈何不了。 宋京方越挨打脑子越清醒,渐渐,她发现自己可以看清迷彩服出拳的轨迹。 他的动作,慢了。 “喝~”抓住一个空隙,宋京方抱住迷彩服出拳的手。 找到支点,翘起整个……把迷彩服摔破布一样摔地上。 是,她是不怎么会打架,好在,有一把子力气。 眼见着迷彩服被宋京方制住,安小辫儿控着绿藤加深力度,从脚踝一直往上,缠到宋京方的腰上。 宋京方难得抽空,对着安小辫儿歪头一笑。 火气正盛,不费吹灰之力逼出一点红莲业火,引至绿藤,眨眼的功夫,烧个精光。 落在自己身上的业火有意识的延成一线,蜿蜒而上,触及迷彩服的汗毛。 燎原之火。 迷彩服,死! 宋京方头顶上万年不动的透明1积分,鲜红变色,2。 第51章 第二轮游戏,开始! 宋京方醒过来时,看见屋内所有人头上挂着倒计时。 09:58 09:57 09:56 …… “大师,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胡三娘指指倒计时。 宋京方道:“倒计时,还有九分钟,游戏结束。” 得到宋京方的肯定回答,胡三娘这才放下心来,之前大概猜测是类似计时的东西。 “大师,这轮游戏结束,第二轮是个人赛。”胡三娘跟宋京方谈心。 “个人赛还不是一样的玩儿法。”宋京方睡太多,整个人懒洋洋的,语气中带着浓浓倦意,说着说着打上一个呵欠。 胡三娘缓缓蹲下,言语诚恳,“接下来还望大师多多照顾。” 宋京方轻哼,没好气道:“你不在背后阴我,我就谢天谢地了。”照顾?粑粑不背后踢你一脚都不错了。 胡三娘似乎摸清了宋京方嘴硬心软的毛病,对她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大师慈悲心善,三娘在这里谢过。” “谁跟你慈悲心善!” 宋京方一撩衣摆,背过身不再理会胡三娘,不背后算计人已经是她最后的善良。 她心软,不代表她圣母傻白甜,对于害了自己的人还能以德报怨。 十分钟很快,当最后的1变成0,整个世界暗下。 宋京方再次出现在中央广场。 嘭—— 整片天幕的绚烂烟火迎接她。 出现在中央广场上的人,零零散散位于各处。 空中飞来肥皂泡,里面带着一支红酒杯。 “恭喜诸位,幸运的进入下一轮游戏。”悬停直升机射灯投影的大屏幕上,梳着背头的儒雅中年男人半身像,手里拿了杯红酒隔空与广场中的人碰杯示意。 宋京方戳破肥皂泡,把高脚杯拿在手里可劲儿晃,不喝。 “仆人已备好舒适的套房,小女茱蒂丝的假面舞会在玫瑰大厅举办,或者去空中娱乐城玩儿上两把,诸位任意选择。” 话毕,广场中央出现三位身穿燕尾服的金发帅哥。 “去客房休息的客人请跟我来。” 左边的金发帅哥首先说道,接着是中间及右边的。 “去玫瑰大厅的客人请跟我来。” “去空中娱乐城的客人请跟我来。” 胡三娘、刀剑武者三人走到宋京方身旁,“大师,您打算选哪个地方。” “你们难道要跟我选同一个地图?”宋京方挑眼,这会儿是让你选第二轮游戏地图,不是真让你去放松娱乐的。 胡三娘三人没说话。 “你们要是跟我一道,不是摆明了要自相残杀?”尤其在最后四个字加重语气。 “这是个人战,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 宋京方双手抱胸,率先选了中间的金发帅哥,假面舞会。胡三娘、刀剑武者三人并没有分开,选择了去客房休息。 看他们的选择,宋京方没多言。两个痴情种子,这轮是要豁出性命保胡三娘了。 忽然感觉到压迫感,宋京方抬头一看。 马德!两米高的拧头男人。 现在换队伍还来不来得及? 金发帅哥看出她的意图,用温柔的声音说:“亲爱的客人,您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宋京方醒过来时,看见屋内所有人头上挂着倒计时。 09:58 09:57 09:56 …… “大师,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胡三娘指指倒计时。 宋京方道:“倒计时,还有九分钟,游戏结束。” 得到宋京方的肯定回答,胡三娘这才放下心来,之前大概猜测是类似计时的东西。 “大师,这轮游戏结束,第二轮是个人赛。”胡三娘跟宋京方谈心。 “个人赛还不是一样的玩儿法。”宋京方睡太多,整个人懒洋洋的,语气中带着浓浓倦意,说着说着打上一个呵欠。 胡三娘缓缓蹲下,言语诚恳,“接下来还望大师多多照顾。” 宋京方轻哼,没好气道:“你不在背后阴我,我就谢天谢地了。”照顾?粑粑不背后踢你一脚都不错了。 胡三娘似乎摸清了宋京方嘴硬心软的毛病,对她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大师慈悲心善,三娘在这里谢过。” “谁跟你慈悲心善!” 宋京方一撩衣摆,背过身不再理会胡三娘,不背后算计人已经是她最后的善良。 她心软,不代表她圣母傻白甜,对于害了自己的人还能以德报怨。 十分钟很快,当最后的1变成0,整个世界暗下。 宋京方再次出现在中央广场。 嘭—— 整片天幕的绚烂烟火迎接她。 出现在中央广场上的人,零零散散位于各处。 空中飞来肥皂泡,里面带着一支红酒杯。 “恭喜诸位,幸运的进入下一轮游戏。”悬停直升机射灯投影的大屏幕上,梳着背头的儒雅中年男人半身像,手里拿了杯红酒隔空与广场中的人碰杯示意。 宋京方戳破肥皂泡,把高脚杯拿在手里可劲儿晃,不喝。 “仆人已备好舒适的套房,小女茱蒂丝的假面舞会在玫瑰大厅举办,或者去空中娱乐城玩儿上两把,诸位任意选择。” 话毕,广场中央出现三位身穿燕尾服的金发帅哥。 “去客房休息的客人请跟我来。” 左边的金发帅哥首先说道,接着是中间及右边的。 “去玫瑰大厅的客人请跟我来。” “去空中娱乐城的客人请跟我来。” 胡三娘、刀剑武者三人走到宋京方身旁,“大师,您打算选哪个地方。” “你们难道要跟我选同一个地图?”宋京方挑眼,这会儿是让你选第二轮游戏地图,不是真让你去放松娱乐的。 胡三娘三人没说话。 “你们要是跟我一道,不是摆明了要自相残杀?”尤其在最后四个字加重语气。 “这是个人战,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 宋京方双手抱胸,率先选了中间的金发帅哥,假面舞会。胡三娘、刀剑武者三人并没有分开,选择了去客房休息。 看他们的选择,宋京方没多言。两个痴情种子,这轮是要豁出性命保胡三娘了。 忽然感觉到压迫感,宋京方抬头一看。 马德!两米高的拧头男人。 现在换队伍还来不来得及? 金发帅哥看出她的意图,用温柔的声音说:“亲爱的客人,您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第52章 天黑了 在人间的极东有座青山,方千里,高万仞。 据史载,某日电闪雷鸣,声势浩荡,天都被劈出一道口子。山石倾覆,地裂千里,成渊万丈。 从渊中拔起山一座,日起一丈,日日增长,测不足惜。近万年,终年长青,万年不荒。凡人曰乎,仙山也。 这日,常年萦绕在青山山巅的云雾忽的散开,有彩霞金光降临。 远处一只白鹤翩翩而来,其上盘坐一黄裳女子,环抱琵琶,顶上赤色头巾飘扬。 白鹤敛翅,落在山巅的一块大石上。黄衣仙子抱着琵琶飞身而下,赤足踩地。 啁啾—— 大石旁有株根系裸露在外的老松,是松间的山雀鸣叫,似恭迎仙子到此。 黄衣仙子抬起手,山雀展翅自落其掌心之中。 “青山生灵……”淡淡的语气听不清悲喜,遂收手,山雀自行消散。 目光落在某处,唤一声“长虞帝君。”原来青山上还有他人。 而被黄裳仙子唤作长虞帝君的人,正卧在石缝间昏睡不醒,没有苏醒的迹象。 “啼白来此,是为启明星君而来。” 卧在石缝里的长虞动了动,刹那间,出现在啼白面前。披头散发,身上的灰白道袍陈旧。 “出了何事?”一对灰白重瞳无神的对着啼白。 啼白言道:“老君观天象,原东方启明黯淡,突生一线微光,后黑云遮星,云散,启明不存。” “启明不存,何谓启明不存?”长虞面无表情,话尾的颤音泄露他的心绪。 “星位消散,启明星君彻底陨落。” 啼白话音刚落,青山狂风大作。猎猎大风瞬间席卷整座青山,飞沙走石,青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 长虞一头鸦青长发漫天飞扬,从发尾寸寸变白。灰白的重瞳依旧无神,只是眼眶里淌出的两行血泪在他苍白的面庞上很是扎眼。 陈旧的道袍翻飞,露出长虞脚下一对镣铐。 正对长虞的啼白衣衫不动,护住自己的坐骑白鹤,冷眼看长虞如疯似魔。 “青山生灵,道至臻境,只差一线帝君便可劫难圆满,眼下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万年前龙族与仙宫开战,战败后,仙帝只手画牢,极东与世隔绝,将龙族之主长虞帝君囚禁在此。并设下禁令,荒芜极东,万灵不存。 咔嚓—— 回答啼白的,是长虞脚下镣铐碎裂的声音。 一直面不改色的啼白终于面露惊惶,失声道,“怎会,你怎会挣脱?” 有仙帝加诸的禁令,除非是极东诞生出真正的生灵,长虞方能突破禁令,重获自由。 长虞抬头仰天,猩红的眼眶欲裂。 你怎么不等我? 错了,是他太慢了。 他以为,日日修行,拔高青山,总有一日能上接九重天,到时,他便可再次见到他。 可惜……他终究没能等到。 极东再也困不住他,长虞满头尽白,周身孽火,所行至处皆灰飞烟灭,烧毁殆尽。长臂一伸,啼白的脖子被掐住,白鹤惊惧,浑身打颤伏倒在大石上。 “你且随本座走上一遭。” 一道火光般的身影冲天而起。 近乎破碎的青山山巅独留一块完好的大石,石旁蟠曲孑立一株老松,翠冠迎风,枝上隐有只山雀跳跃。 百余年后 人间,丰国临安城。 巷子里,一群孩子正围着对一小男孩拳打脚踢。旁了站着位头戴金冠的小公子,满脸狰狞的吼道,“打,给我往死里打,一个傻子居然敢咬本少爷。” 金冠小公子是这群孩子中的小头头,听得一声令下,围打傻子的孩子们下手加重。 渐渐…… “诶你们看,这小傻子怎么不动了?”其中有人说道。 “好像是,从前他挨打总会还手,今日怎没了动静。” “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 纷纷停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打小傻子。小傻子虽然傻,不受重视,但却也是将军府上的人,真打死了,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金冠小少爷见他们停手,不满的嚷嚷道,“本少爷还没解气,你们怎么停手了?” “萧小少,傻子好像昏过去了。” 萧小少满不在意,“昏过去那就拿水给本少泼醒,咬了本少,岂能轻易放过!” 此时,萧小少身边个头稍长的锦衣少年出言,“萧小少何必为了这小傻子大动肝火,打一顿出气便是。眼下他已昏了过去,扔在这儿弃之不理即可。” 少年的话虽是在劝萧小少罢手,但言语间的冷漠显而易见。这时正处寒冬腊月天,小傻子昏迷在偏僻巷子里无人问津,一夜过后,冻死也未可知啊。 萧小少眼珠子骨碌一转,想通其关窍,“纪磬说的有理,本少今日放过他就是。” 其余的孩子纷纷应和,“萧小少大度。” 奉承得萧小少很是开心,他一撩袍摆,身边的赤膊高大的男奴立即跪下。骑上去,举起的小胖手上还有个渗血的牙印儿,“走,今儿本少爷高兴,请你们去平康坊看新来的胡姬跳舞。” 奴仆驮着萧小少出小巷,一群人浩浩汤汤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巷子深处,小傻子蜷缩的身体。他没有昏过去,他是故意不动的。他记得小环说,以后谁再打他,他一定不能还手,只要不还手,就不会再挨打了。 这次他见所有人都围上来,就赶紧聪明地缩起来,不还手。果然,他们打了一会儿就没打了,小环说的真没错。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单衣满是污迹,寒风往里一吹,小傻子不禁打了颤,好冷。 从怀里小心翼翼捧出两块糕点,对着手掌痴痴笑着。因为在怀里捂着、压着,糕点差不多都碎掉了。 小傻子不在乎,开心的张嘴把甜甜的糕点全都倒进嘴里,狼吞虎咽,连手掌中的碎屑都用舌头一一舔掉,半点不浪费。 吃完了,小傻子这才环顾周围,他好像要回去睡觉了,可是,他该往哪儿走?他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不知所措地往前迈了几步,小傻子赤脚踩在青苔上,嘭地一下,摔个狗啃泥。嘴巴重重磕在地上,登时满嘴的鲜血。 第53章 跑不掉 百余年后 人间,丰国临安城。 巷子里,一群孩子正围着对一小男孩拳打脚踢。旁了站着位头戴金冠的小公子,满脸狰狞的吼道,“打,给我往死里打,一个傻子居然敢咬本少爷。” 金冠小公子是这群孩子中的小头头,听得一声令下,围打傻子的孩子们下手加重。 渐渐…… “诶你们看,这小傻子怎么不动了?”其中有人说道。 “好像是,从前他挨打总会还手,今日怎没了动静。” “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 纷纷停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打小傻子。小傻子虽然傻,不受重视,但却也是将军府上的人,真打死了,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金冠小少爷见他们停手,不满的嚷嚷道,“本少爷还没解气,你们怎么停手了?” “萧小少,傻子好像昏过去了。” 萧小少满不在意,“昏过去那就拿水给本少泼醒,咬了本少,岂能轻易放过!” 此时,萧小少身边个头稍长的锦衣少年出言,“萧小少何必为了这小傻子大动肝火,打一顿出气便是。眼下他已昏了过去,扔在这儿弃之不理即可。” 少年的话虽是在劝萧小少罢手,但言语间的冷漠显而易见。这时正处寒冬腊月天,小傻子昏迷在偏僻巷子里无人问津,一夜过后,冻死也未可知啊。 萧小少眼珠子骨碌一转,想通其关窍,“纪磬说的有理,本少今日放过他就是。” 其余的孩子纷纷应和,“萧小少大度。” 奉承得萧小少很是开心,他一撩袍摆,身边的赤膊高大的男奴立即跪下。骑上去,举起的小胖手上还有个渗血的牙印儿,“走,今儿本少爷高兴,请你们去平康坊看新来的胡姬跳舞。” 奴仆驮着萧小少出小巷,一群人浩浩汤汤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巷子深处,小傻子蜷缩的身体。他没有昏过去,他是故意不动的。他记得小环说,以后谁再打他,他一定不能还手,只要不还手,就不会再挨打了。 这次他见所有人都围上来,就赶紧聪明地缩起来,不还手。果然,他们打了一会儿就没打了,小环说的真没错。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单衣满是污迹,寒风往里一吹,小傻子不禁打了颤,好冷。 从怀里小心翼翼捧出两块糕点,对着手掌痴痴笑着。因为在怀里捂着、压着,糕点差不多都碎掉了。 小傻子不在乎,开心的张嘴把甜甜的糕点全都倒进嘴里,狼吞虎咽,连手掌中的碎屑都用舌头一一舔掉,半点不浪费。 吃完了,小傻子这才环顾周围,他好像要回去睡觉了,可是,他该往哪儿走?他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不知所措地往前迈了几步,小傻子赤脚踩在青苔上,嘭地一下,摔个狗啃泥。嘴巴重重磕在地上,登时满嘴的鲜血。 趴在地上,小傻子犹在咂巴咂巴嘴,将自己嘴里血沫吞到肚子里,品着嘴里的味道皱着眉,似乎在嫌弃血的味道,一点也不好吃。 一双穿着布鞋的脚,一根竹杖立在小傻子面前,小傻子呆呆抬头,望着面前的人。 好漂亮的人! 小傻子不由屏住呼吸,他也不明白什么是好看,就呆呆地望着长虞的脸,挪不开眼。 长虞微微躬身,侧了侧脸,使自己的左耳离小傻子近些,伸出右手,“你可愿跟我走?” 小傻子痴痴笑着,伸出自己手想要放上去,突然看见伸着的手白白的很干净,再看自己,手脏兮兮的,会被骂的,这般想着,小傻子要将手缩回来。 长虞一把逮住他想缩回去的手,小傻子只觉得,漂亮的人手好凉,比他的手还凉。 “你……你冷……”小傻子一张嘴,带血的口水自然流下。 长虞握着小傻子的手紧了紧,他再次问道:“你是要跟我走吗?”语气里有他不曾察觉的迫切,“我那里有许多好吃的糕点。” “呵呵……好……吃……糕点……跟……跟……呵呵……”小傻子话说的很慢,高高肿起嘴里流下混着血与碎肉的口水,听着他的痴笑,既恶心又瘆人。 长虞闻见了血腥味,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棉巾,摸索着为小傻子擦拭嘴角的血。 刚擦了,伤口上立刻又涌出鲜血,合着控住不住的口水,顺着肿起的嘴角再次流下。 “走吧,我带你回家。” 小傻子听不懂什么是回家,傻傻的跟着说道,“回……回家……” 左手牵着小傻子的手,右手杵着竹杖,长虞带着他穿过小巷,走到一座宅院门前。 推开门,迎面一股子药味儿。院儿里搭着架子,搁在上面的簸箕里晒着药材。堂屋四面墙,三面都是药材柜子。 从前这所宅院的主人祖上是开医馆的,可惜子孙不肖,骄纵淫奢败了家底。 “先生,您回来了。”有个小丫头怯生生的站在一旁,她叫穗儿,是长虞在买下这家医馆时顺带的。上个主人家用不起婢女了,正巧长虞是个瞎子,便将穗儿一同卖给了他。 “穗儿,你先带他去清洗一下。”长虞牵着小傻子的手递出去。 小傻子朝穗儿走了两步,咧嘴呵呵笑,满脸的污泥和鲜血淋淋的嘴构成丑陋不堪的面目,吓的穗儿不住往后退。 求救般的望着长虞,却只看见他被白纱蒙住了的双眼,穗儿失望的低下头,是啊,先生看不见。 小傻子仍旧笑的“狰狞”,穗儿鼓起勇气牵起他的衣角,“跟我来。” 幸好灶上有她提前烧好的热水,不用多做功夫。 长虞缓缓进到堂屋,摸索着坐下,竹杖倚在手旁的桌案边。 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堂屋说道,“你来此,可是老君有何嘱咐?” 半空浮现出一位周身泛着光晕的黄裳女子,啼白朝长虞揖手作礼,“仙帝命小仙随帝君下凡,若帝君得遇难处,可襄助一二。” 兀自轻笑,“吾一身修为仅保残身不灭,渥丹何故如此。” 渥丹乃当今仙帝道号,长虞同为帝君,口含天宪, 第54章 你是谁,我是谁 等…… 等等…… 明天…… 百余年后 人间,丰国临安城。 巷子里,一群孩子正围着对一小男孩拳打脚踢。旁了站着位头戴金冠的小公子,满脸狰狞的吼道,“打,给我往死里打,一个傻子居然敢咬本少爷。” 金冠小公子是这群孩子中的小头头,听得一声令下,围打傻子的孩子们下手加重。 渐渐…… “诶你们看,这小傻子怎么不动了?”其中有人说道。 “好像是,从前他挨打总会还手,今日怎没了动静。” “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 纷纷停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打小傻子。小傻子虽然傻,不受重视,但却也是将军府上的人,真打死了,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金冠小少爷见他们停手,不满的嚷嚷道,“本少爷还没解气,你们怎么停手了?” “萧小少,傻子好像昏过去了。” 萧小少满不在意,“昏过去那就拿水给本少泼醒,咬了本少,岂能轻易放过!” 此时,萧小少身边个头稍长的锦衣少年出言,“萧小少何必为了这小傻子大动肝火,打一顿出气便是。眼下他已昏了过去,扔在这儿弃之不理即可。” 少年的话虽是在劝萧小少罢手,但言语间的冷漠显而易见。这时正处寒冬腊月天,小傻子昏迷在偏僻巷子里无人问津,一夜过后,冻死也未可知啊。 萧小少眼珠子骨碌一转,想通其关窍,“纪磬说的有理,本少今日放过他就是。” 其余的孩子纷纷应和,“萧小少大度。” 奉承得萧小少很是开心,他一撩袍摆,身边的赤膊高大的男奴立即跪下。骑上去,举起的小胖手上还有个渗血的牙印儿,“走,今儿本少爷高兴,请你们去平康坊看新来的胡姬跳舞。” 奴仆驮着萧小少出小巷,一群人浩浩汤汤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巷子深处,小傻子蜷缩的身体。他没有昏过去,他是故意不动的。他记得小环说,以后谁再打他,他一定不能还手,只要不还手,就不会再挨打了。 这次他见所有人都围上来,就赶紧聪明地缩起来,不还手。果然,他们打了一会儿就没打了,小环说的真没错。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单衣满是污迹,寒风往里一吹,小傻子不禁打了颤,好冷。 从怀里小心翼翼捧出两块糕点,对着手掌痴痴笑着。因为在怀里捂着、压着,糕点差不多都碎掉了。 小傻子不在乎,开心的张嘴把甜甜的糕点全都倒进嘴里,狼吞虎咽,连手掌中的碎屑都用舌头一一舔掉,半点不浪费。 吃完了,小傻子这才环顾周围,他好像要回去睡觉了,可是,他该往哪儿走?他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不知所措地往前迈了几步,小傻子赤脚踩在青苔上,嘭地一下,摔个狗啃泥。嘴巴重重磕在地上,登时满嘴的鲜血。 趴在地上,小傻子犹在咂巴咂巴嘴,将自己嘴里血沫吞到肚子里,品着嘴里的味道皱着眉,似乎在嫌弃血的味道,一点也不好吃。 一双穿着布鞋的脚,一根竹杖立在小傻子面前,小傻子呆呆抬头,望着面前的人。 好漂亮的人! 小傻子不由屏住呼吸,他也不明白什么是好看,就呆呆地望着长虞的脸,挪不开眼。 长虞微微躬身,侧了侧脸,使自己的左耳离小傻子近些,伸出右手,“你可愿跟我走?” 小傻子痴痴笑着,伸出自己手想要放上去,突然看见伸着的手白白的很干净,再看自己,手脏兮兮的,会被骂的,这般想着,小傻子要将手缩回来。 长虞一把逮住他想缩回去的手,小傻子只觉得,漂亮的人手好凉,比他的手还凉。 “你……你冷……”小傻子一张嘴,带血的口水自然流下。 长虞握着小傻子的手紧了紧,他再次问道:“你是要跟我走吗?”语气里有他不曾察觉的迫切,“我那里有许多好吃的糕点。” “呵呵……好……吃……糕点……跟……跟……呵呵……”小傻子话说的很慢,高高肿起嘴里流下混着血与碎肉的口水,听着他的痴笑,既恶心又瘆人。 长虞闻见了血腥味,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棉巾,摸索着为小傻子擦拭嘴角的血。 刚擦了,伤口上立刻又涌出鲜血,合着控住不住的口水,顺着肿起的嘴角再次流下。 “走吧,我带你回家。” 小傻子听不懂什么是回家,傻傻的跟着说道,“回……回家……” 左手牵着小傻子的手,右手杵着竹杖,长虞带着他穿过小巷,走到一座宅院门前。 推开门,迎面一股子药味儿。院儿里搭着架子,搁在上面的簸箕里晒着药材。堂屋四面墙,三面都是药材柜子。 从前这所宅院的主人祖上是开医馆的,可惜子孙不肖,骄纵淫奢败了家底。 “先生,您回来了。”有个小丫头怯生生的站在一旁,她叫穗儿,是长虞在买下这家医馆时顺带的。上个主人家用不起婢女了,正巧长虞是个瞎子,便将穗儿一同卖给了他。 “穗儿,你先带他去清洗一下。”长虞牵着小傻子的手递出去。 小傻子朝穗儿走了两步,咧嘴呵呵笑,满脸的污泥和鲜血淋淋的嘴构成丑陋不堪的面目,吓的穗儿不住往后退。 求救般的望着长虞,却只看见他被白纱蒙住了的双眼,穗儿失望的低下头,是啊,先生看不见。 小傻子仍旧笑的“狰狞”,穗儿鼓起勇气牵起他的衣角,“跟我来。” 幸好灶上有她提前烧好的热水,不用多做功夫。 长虞缓缓进到堂屋,摸索着坐下,竹杖倚在手旁的桌案边。 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堂屋说道,“你来此,可是老君有何嘱咐?” 半空浮现出一位周身泛着光晕的黄裳女子,啼白朝长虞揖手作礼,“仙帝命小仙随帝君下凡,若帝君得遇难处,可襄助一二。” 兀自轻笑,“吾一身修为仅保残身不灭,渥丹何故如此。” 渥丹乃当今仙帝道号,长虞同为帝君,口含天宪, 第55章 一轮又一轮 等明天…… 我发现我进入欠更死循环…… 在人间的极东有座青山,方千里,高万仞。 据史载,某日电闪雷鸣,声势浩荡,天都被劈出一道口子。山石倾覆,地裂千里,成渊万丈。 从渊中拔起山一座,日起一丈,日日增长,测不足惜。近万年,终年长青,万年不荒。凡人曰乎,仙山也。 这日,常年萦绕在青山山巅的云雾忽的散开,有彩霞金光降临。 远处一只白鹤翩翩而来,其上盘坐一黄裳女子,环抱琵琶,顶上赤色头巾飘扬。 白鹤敛翅,落在山巅的一块大石上。黄衣仙子抱着琵琶飞身而下,赤足踩地。 啁啾—— 大石旁有株根系裸露在外的老松,是松间的山雀鸣叫,似恭迎仙子到此。 黄衣仙子抬起手,山雀展翅自落其掌心之中。 “青山生灵……”淡淡的语气听不清悲喜,遂收手,山雀自行消散。 目光落在某处,唤一声“长虞帝君。”原来青山上还有他人。 而被黄裳仙子唤作长虞帝君的人,正卧在石缝间昏睡不醒,没有苏醒的迹象。 “啼白来此,是为启明星君而来。” 卧在石缝里的长虞动了动,刹那间,出现在啼白面前。披头散发,身上的灰白道袍陈旧。 “出了何事?”一对灰白重瞳无神的对着啼白。 啼白言道:“老君观天象,原东方启明黯淡,突生一线微光,后黑云遮星,云散,启明不存。” “启明不存,何谓启明不存?”长虞面无表情,话尾的颤音泄露他的心绪。 “星位消散,启明星君彻底陨落。” 啼白话音刚落,青山狂风大作。猎猎大风瞬间席卷整座青山,飞沙走石,青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 长虞一头鸦青长发漫天飞扬,从发尾寸寸变白。灰白的重瞳依旧无神,只是眼眶里淌出的两行血泪在他苍白的面庞上很是扎眼。 陈旧的道袍翻飞,露出长虞脚下一对镣铐。 正对长虞的啼白衣衫不动,护住自己的坐骑白鹤,冷眼看长虞如疯似魔。 “青山生灵,道至臻境,只差一线帝君便可劫难圆满,眼下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万年前龙族与仙宫开战,战败后,仙帝只手画牢,极东与世隔绝,将龙族之主长虞帝君囚禁在此。并设下禁令,荒芜极东,万灵不存。 咔嚓—— 回答啼白的,是长虞脚下镣铐碎裂的声音。 一直面不改色的啼白终于面露惊惶,失声道,“怎会,你怎会挣脱?” 有仙帝加诸的禁令,除非是极东诞生出真正的生灵,长虞方能突破禁令,重获自由。 长虞抬头仰天,猩红的眼眶欲裂。 你怎么不等我? 错了,是他太慢了。 他以为,日日修行,拔高青山,总有一日能上接九重天,到时,他便可再次见到他。 可惜……他终究没能等到。 极东再也困不住他,长虞满头尽白,周身孽火,所行至处皆灰飞烟灭,烧毁殆尽。长臂一伸,啼白的脖子被掐住,白鹤惊惧,浑身打颤伏倒在大石上。 “你且随本座走上一遭。” 一道火光般的身影冲天而起。 近乎破碎的青山山巅独留一块完好的大石,石旁蟠曲孑立一株老松,翠冠迎风,枝上隐有只山雀跳跃。 百余年后 人间,丰国临安城。 巷子里,一群孩子正围着对一小男孩拳打脚踢。旁了站着位头戴金冠的小公子,满脸狰狞的吼道,“打,给我往死里打,一个傻子居然敢咬本少爷。” 金冠小公子是这群孩子中的小头头,听得一声令下,围打傻子的孩子们下手加重。 渐渐…… “诶你们看,这小傻子怎么不动了?”其中有人说道。 “好像是,从前他挨打总会还手,今日怎没了动静。” “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 纷纷停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打小傻子。小傻子虽然傻,不受重视,但却也是将军府上的人,真打死了,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金冠小少爷见他们停手,不满的嚷嚷道,“本少爷还没解气,你们怎么停手了?” “萧小少,傻子好像昏过去了。” 萧小少满不在意,“昏过去那就拿水给本少泼醒,咬了本少,岂能轻易放过!” 此时,萧小少身边个头稍长的锦衣少年出言,“萧小少何必为了这小傻子大动肝火,打一顿出气便是。眼下他已昏了过去,扔在这儿弃之不理即可。” 少年的话虽是在劝萧小少罢手,但言语间的冷漠显而易见。这时正处寒冬腊月天,小傻子昏迷在偏僻巷子里无人问津,一夜过后,冻死也未可知啊。 萧小少眼珠子骨碌一转,想通其关窍,“纪磬说的有理,本少今日放过他就是。” 其余的孩子纷纷应和,“萧小少大度。” 奉承得萧小少很是开心,他一撩袍摆,身边的赤膊高大的男奴立即跪下。骑上去,举起的小胖手上还有个渗血的牙印儿,“走,今儿本少爷高兴,请你们去平康坊看新来的胡姬跳舞。” 奴仆驮着萧小少出小巷,一群人浩浩汤汤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巷子深处,小傻子蜷缩的身体。他没有昏过去,他是故意不动的。他记得小环说,以后谁再打他,他一定不能还手,只要不还手,就不会再挨打了。 这次他见所有人都围上来,就赶紧聪明地缩起来,不还手。果然,他们打了一会儿就没打了,小环说的真没错。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单衣满是污迹,寒风往里一吹,小傻子不禁打了颤,好冷。 从怀里小心翼翼捧出两块糕点,对着手掌痴痴笑着。因为在怀里捂着、压着,糕点差不多都碎掉了。 小傻子不在乎,开心的张嘴把甜甜的糕点全都倒进嘴里,狼吞虎咽,连手掌中的碎屑都用舌头一一舔掉,半点不浪费。 吃完了,小傻子这才环顾周围,他好像要回去睡觉了,可是,他该往哪儿走?他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不知所措地往前迈了几步,小傻子赤脚踩在青苔上,嘭地一下, 第56章 死循环 让我立个g,最后一个,明天我绝不替了。 (?_?) “西苑的老墙下有个狗洞,七少爷应该是从那儿钻了出去。” 小环很是懊恼,早知道她就该去把那狗洞堵上。七少爷虽是个痴儿,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少爷,比她这个下人要金贵得多。 如今失踪,她恐怕会被主子打一顿棒子发买了出去。 自将军战死沙场,府里的少爷们立不起来,将军府就落魄了。纵使落魄,临安城大户人家里的规矩也一样不少,比方说她身为姨娘,不得随意出府。 事急从权,关姨娘也顾不得许多,让小环带她去西苑的狗洞,她钻了出去。 医馆的庭院里,小傻子正蹲着马步,嘴唇的磕伤好了大半。 长虞坐在一旁,守在他身边,穗儿端着糕点正正站在小傻子面前。这是长虞给他安排的任务,蹲满一炷香奖励一块糕点。 也不知是从小挨打还是怎的,小傻子下盘很稳,连蹲三炷香腿不打颤,眼睛直勾勾挂在穗儿手里的糕点上。 扣扣扣——忽然有人敲门。 穗儿想去开门,被长虞出声制止,“你继续看着他。” 摸了竹杖,长虞缓缓行至门前,开门。 来人正是关姨娘,她从狗洞出来,一路见人就问,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鬼使神差敲了这家的门。 开门见人一袭藏青大袖宽衫,鸦青的长发同用藏青的头巾束起,面如冠玉一派温润谦和,却在双眼处蒙了一条白纱巾,令人叹息。 “敢问先生可见……注意到一个小孩,痴痴傻傻的,爱冲着人笑。”关姨娘暗道失礼。 “夫人请进,令郎正在舍下。” 长虞微微侧身,关姨娘看见正站在院中的小傻子。 她跑进去死死抱住小傻子,又哭又笑,不住地抚摸小傻子的面庞,发现他脸上的伤,眼里是止不住的疼惜。 长虞不慌不忙阖上门,握着竹杖就要走回来。穗儿见状,赶忙迎上去想要搀扶,却被长虞温温推开。 重新坐下,手摸到石桌上放置的茶盏,喝一口压下心底的燥意,等关姨娘平复心绪。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关姨娘收敛好情绪,用袖子沾去面颊上的泪水。 长虞蒙着白纱的脸往小傻子的方向转了转,沉吟道:“在下姓楚。” “多谢楚先生救下小儿,妇人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关姨娘拉着小傻子就要跪下。 一根竹杖横在关姨娘面前,长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夫人不必行此大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对楚先生而言是举手之劳,于妇人我却是宝贝疙瘩命根子,天大的恩情。我现下困窘交迫,也没有旁的能馈赠给楚先生,唯有三拜,聊表谢意。” 关姨娘要拜下,长虞开口道,“我天生目盲,既然夫人要谢,不如将令公子留在我家医馆,每日替我晾晒药材。” “可小儿痴傻,只怕会给先生徒添麻烦。”关姨娘推脱道。 “夫人,令郎的痴疾我能医。” 关姨娘不可置信,“当真?”眼睛睁的极大向长虞求证,哪怕长虞看不见她。 长虞颔首,“当真。” 思忖片刻,关姨娘未多加犹豫,“如此,劳烦先生照料小儿。” 远儿跟着她回将军府不如待在医馆里自在,且从远儿的衣着打扮看,这位楚先生对他是好极了。 “不知令郎姓甚名谁?” 他还不知道小傻子的姓名。 提及小傻子姓名,关姨娘赧然,“孩子生下时,他父亲就不在了,妇人不通文墨,没敢给他取名,一直以远儿的小名叫着。” 她是远州人,当初将军亦是在远州救了她性命,带她到临安,才有了远儿。是她对不起将军,生下个痴儿,好在老天开眼,远儿的病还有救。 “不如就请先生替小儿赐名,妾夫家姓裴。” 长虞不疾不徐道:“姓名乃父母予孩子之第一恩泽,我与令郎……毫无瓜葛,更不是他的长辈,无权为他取名。” 关姨娘却道:“楚先生于远儿有再生之恩,不过取名,怎当不得?” 长虞一手托着茶盏的底,一手捻着杯盖,“既夫人取了一个远字,我再加一个怀,名怀远,可好?” 长吸一口气,压下从体内泛上来的空虚。他养气的功夫倒不如从前,不过是嘴上念念他的名,心底还会涌出一股惧意跟后怕。 他已经救回他,真的救回来了,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裴……怀远……”关姨娘嘴里喃喃,看着小傻子的脸不禁热了眼眶,“甚好,甚好!”声音都走调了。 关姨娘爱怜地摸摸小傻子,小傻子什么也不明白,痴痴对着她笑,对着所有人笑。 “妾不便多留,先告辞了。”她是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就不好了。 长虞送关姨娘至门槛处,“夫人放心,我会好生照料令郎,夫人可常上门探望。” “劳烦楚先生。”至于上门探望,尽力吧。关姨娘抚着裴怀远的头,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明白,“远儿要乖乖的,不要乱跑,要听楚先生的话。” 说罢,关姨娘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关姨娘的背影消失在巷尾,长虞才阖上门牵了裴怀远往屋里走。 “穗儿,热水可备好了?” 穗儿清脆答道:“备好了先生。” 长虞让裴怀远脱光了坐进浴桶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红布塞子一拔开,顿时暗香盈室。穗儿离得近,软软倒地,她被香晕了过去。 将瓷瓶里的香液倒进水里,怀远傻傻地闻着好香,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一头扎进水里,喝上一口自己的洗澡水。 不一会儿,他靠在桶边沉沉睡了过去。 长虞扶着浴桶坐在一旁,对着半空道:“劳烦设下结界。” 啼白显身,“遵帝君令。” 抱着琵琶妙手随拨两下弦,两道流光自弦上飞出落在院子里。 结界设好,“啼白告退。”抱着琵琶隐去。屋内再次恢复安静,长虞的耳边仅剩裴怀远的呼吸声。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裴怀远的脸,他还不知道他的样子呢。 第57章 一闪而过的白鸽 此时,翟萌萌正两股战战,徘徊于村口。一旁杂草丛生之地立着一块斑驳石碑,隐隐约约可见其上“庆余”二字。翟萌萌脚下一步之远,便是庆余村的地界,只要迈过去,便算是进了庆余村。 “进……?真的要进去啊……” 翟萌萌纠结地望着村口,咬着手指,心中满是无奈。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抽中这么个鬼地方作为试炼之地。尤其近几年,庆余鬼村的凶名愈胜,探访庆余鬼村的江湖中人一个接一个,无一例外都有去无回。 这还要从几日前说起,翟萌萌,一位爱好八卦的热血江湖儿女,下山的唯一目标便是进入“江湖报馆”,做一位“阅绿人”,阅遍江湖百态,写尽江湖轶事。翟萌萌下山之后,直奔余量江畔的江湖报馆。 使尽浑身解数,翟萌萌终于通过“观书”“御笔”两关,至于这最后一关,便是“纵行”。要想正式成为江湖报馆的一员,乃至当上能参与《江湖快报》编审工作的阅绿人,这第三关,至为重要。 而翟萌萌的“纵行”之地,便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庆余鬼村。 “我怎么这么倒霉,纵行之地那么多,为什么就我抽中的这鬼村……” “我的轻功虽然不错,可我也跑不赢鬼啊……” “要是我被鬼吓死了,不知道师父师兄会不会来替我收尸……” “师兄的胆子比我还小,肯定不会来帮我收尸的……” “啊唔……师父……” “啊……我死也就死吧,居然还要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我上辈子难道是个邪教的大魔头吗,今生要遭遇这么惨的事……” 翟萌萌越想心里越害怕,嘴里喋喋不休,脚下似一步踩死一只蚂蚁般,缓缓往后退。她胆子本来就不大,从小就怕鬼怪之类的。 “嗤……” 一声似嘲笑的声音在翟萌萌的耳后传来,没等她解开扭曲似疙瘩的眉头转过身,一只满是污迹的黑手猛地按在翟萌萌的后脊梁,发力一推,将在庆余村口磨叽了几个时辰的翟萌萌给推了进去。 “啊!” 翟萌萌的海豚高音经久不散,持续了好一阵。迟迟缓过神来,翟萌萌转身,动若脱兔般冲向那只“罪恶黑手”的主人,一头撞在了那人的怀里。 “嘭……” 闷声一响,翟萌萌生生将那人撞倒在地。武析不曾想到,这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冲击力这么大,居然将他撞倒在地。翟萌萌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边透着委屈的泪光,右手握紧,一拳锤在武析的胸口。 “啊……” 武析一声痛呼,翟萌萌的拳头威力不小,一边捶着武析,一边嘴里还念叨着, “小乞丐!” “我是抢了你的馒头吗……” “还是我偷了你的鸡腿……” “你干嘛推我!” “你不知道那里面会死人的啊!” “我给你找大夫……” “抓药……煮药……” “还喂药!” “还有这大冬天的,这么冷,我给你买棉服,买棉鞋,给你买干净食物……” 就在这时,翟萌萌手顿了一顿,像是攒了些力气,再一拳打在武析的胸口上,嘴里发出的声音越发大, “都是我出的银子,我的银子!” “你就这么对我!” “白眼儿狼……你个小白眼儿狼……” “我真是倒霉,倒霉透了……” …… 最后,还是武析眼疾手快,将另一只手上还未啃完的脏馒头塞进翟萌萌的嘴里,另一只手则握住翟萌萌的手腕,再让她打下去,自己的内力都可以逸散了。比起翟萌萌拳头,武析更怕的是她那张念叨不停的嘴,像只“嘎嘎嘎”叫个不停的鸭子。 “唔……” 翟萌萌的嘴被脏馒头堵上了,一时间还没从武析这一段连续动作中反应过来。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地上这么凉,我感染了风寒还不是要你出银子请郎中。” 翟萌萌一听,没顾上嘴里正塞着的脏馒头,连忙从武析身上爬起来,捂紧自己的小荷包,钱袋子。她还没正式加入“江湖报馆”,这一趟的纵行试炼,完全是她自费,报馆不出一两银子。 下山时,师父就只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她容易吗她,在遇见小乞丐武析之前,她没大手大脚花银子,那钱袋子的重量老沉老沉了。可就是遇见武析之后,她的钱袋子一天比一天轻,现在她拿在手里掂了掂,也就剩几两银子了。 “你……” 翟萌萌拿出嘴里的脏馒头,想扔了,又转念一想,馒头还算白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将就着吃吧,能省一点是一点。翟萌萌想着,拿嘴吹了吹那吹不掉的淡灰色指印。恶狠狠咬着手里的馒头,好像那是武析的胳膊。 “我这是在帮你,看你都在这村口转悠几个时辰了。” 武析披头散发,晃晃悠悠起身,他浑身上下污迹斑斑,油水印子、污泥印子、脚印子都有,下摆长衫破破烂烂,倒是脚上的冬靴和包住长衫的棉袄倒还有些衣样子,那是翟萌萌今天早上才给他买的。他到也不在乎身上的泥土,混不吝地走向翟萌萌,腰间的大刀轻晃。 “狡辩,你这是狡辩!” 翟萌萌看着武析无比真挚的眼神,愤愤放下拳头,尽管她不相信自己捡的这个小乞丐会“好心”帮自己。 当初翟萌萌之所以会认识他,都是因为武析在碰瓷!而那个被碰瓷的倒霉蛋,就是她自己…… 在距庆余村最近的一座城镇,是十里之外的安良城。那天,翟萌萌骑着马,刚过安良城城门,不知被哪个天杀的下九流之辈用暗器暗算,使得马儿受惊,在安良城街道上狂奔不止。 就在翟萌萌堪堪将马匹勒住,使它平静下来之时,她摊上事儿了。一个乞丐,也就是武析,躺在了翟萌萌的马蹄边,把住自己的臂膀,皱紧眉头,说他被翟萌萌的马撞了。 翟萌萌是个老实孩子,真以为是自己撞着人了,是自己的过错,没有纵马逃离,问了一旁的行人,将武析背到安良城的正骨医馆, 第58章 永恒生命 我错了,啪啪打脸g…… 我恨!还是欠账,我枯了…… (?_?) “西苑的老墙下有个狗洞,七少爷应该是从那儿钻了出去。” 小环很是懊恼,早知道她就该去把那狗洞堵上。七少爷虽是个痴儿,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少爷,比她这个下人要金贵得多。 如今失踪,她恐怕会被主子打一顿棒子发买了出去。 自将军战死沙场,府里的少爷们立不起来,将军府就落魄了。纵使落魄,临安城大户人家里的规矩也一样不少,比方说她身为姨娘,不得随意出府。 事急从权,关姨娘也顾不得许多,让小环带她去西苑的狗洞,她钻了出去。 医馆的庭院里,小傻子正蹲着马步,嘴唇的磕伤好了大半。 长虞坐在一旁,守在他身边,穗儿端着糕点正正站在小傻子面前。这是长虞给他安排的任务,蹲满一炷香奖励一块糕点。 也不知是从小挨打还是怎的,小傻子下盘很稳,连蹲三炷香腿不打颤,眼睛直勾勾挂在穗儿手里的糕点上。 扣扣扣——忽然有人敲门。 穗儿想去开门,被长虞出声制止,“你继续看着他。” 摸了竹杖,长虞缓缓行至门前,开门。 来人正是关姨娘,她从狗洞出来,一路见人就问,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鬼使神差敲了这家的门。 开门见人一袭藏青大袖宽衫,鸦青的长发同用藏青的头巾束起,面如冠玉一派温润谦和,却在双眼处蒙了一条白纱巾,令人叹息。 “敢问先生可见……注意到一个小孩,痴痴傻傻的,爱冲着人笑。”关姨娘暗道失礼。 “夫人请进,令郎正在舍下。” 长虞微微侧身,关姨娘看见正站在院中的小傻子。 她跑进去死死抱住小傻子,又哭又笑,不住地抚摸小傻子的面庞,发现他脸上的伤,眼里是止不住的疼惜。 长虞不慌不忙阖上门,握着竹杖就要走回来。穗儿见状,赶忙迎上去想要搀扶,却被长虞温温推开。 重新坐下,手摸到石桌上放置的茶盏,喝一口压下心底的燥意,等关姨娘平复心绪。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关姨娘收敛好情绪,用袖子沾去面颊上的泪水。 长虞蒙着白纱的脸往小傻子的方向转了转,沉吟道:“在下姓楚。” “多谢楚先生救下小儿,妇人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关姨娘拉着小傻子就要跪下。 一根竹杖横在关姨娘面前,长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夫人不必行此大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对楚先生而言是举手之劳,于妇人我却是宝贝疙瘩命根子,天大的恩情。我现下困窘交迫,也没有旁的能馈赠给楚先生,唯有三拜,聊表谢意。” 关姨娘要拜下,长虞开口道,“我天生目盲,既然夫人要谢,不如将令公子留在我家医馆,每日替我晾晒药材。” “可小儿痴傻,只怕会给先生徒添麻烦。”关姨娘推脱道。 “夫人,令郎的痴疾我能医。” 关姨娘不可置信,“当真?”眼睛睁的极大向长虞求证,哪怕长虞看不见她。 长虞颔首,“当真。” 思忖片刻,关姨娘未多加犹豫,“如此,劳烦先生照料小儿。” 远儿跟着她回将军府不如待在医馆里自在,且从远儿的衣着打扮看,这位楚先生对他是好极了。 “不知令郎姓甚名谁?” 他还不知道小傻子的姓名。 提及小傻子姓名,关姨娘赧然,“孩子生下时,他父亲就不在了,妇人不通文墨,没敢给他取名,一直以远儿的小名叫着。” 她是远州人,当初将军亦是在远州救了她性命,带她到临安,才有了远儿。是她对不起将军,生下个痴儿,好在老天开眼,远儿的病还有救。 “不如就请先生替小儿赐名,妾夫家姓裴。” 长虞不疾不徐道:“姓名乃父母予孩子之第一恩泽,我与令郎……毫无瓜葛,更不是他的长辈,无权为他取名。” 关姨娘却道:“楚先生于远儿有再生之恩,不过取名,怎当不得?” 长虞一手托着茶盏的底,一手捻着杯盖,“既夫人取了一个远字,我再加一个怀,名怀远,可好?” 长吸一口气,压下从体内泛上来的空虚。他养气的功夫倒不如从前,不过是嘴上念念他的名,心底还会涌出一股惧意跟后怕。 他已经救回他,真的救回来了,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裴……怀远……”关姨娘嘴里喃喃,看着小傻子的脸不禁热了眼眶,“甚好,甚好!”声音都走调了。 关姨娘爱怜地摸摸小傻子,小傻子什么也不明白,痴痴对着她笑,对着所有人笑。 “妾不便多留,先告辞了。”她是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就不好了。 长虞送关姨娘至门槛处,“夫人放心,我会好生照料令郎,夫人可常上门探望。” “劳烦楚先生。”至于上门探望,尽力吧。关姨娘抚着裴怀远的头,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明白,“远儿要乖乖的,不要乱跑,要听楚先生的话。” 说罢,关姨娘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关姨娘的背影消失在巷尾,长虞才阖上门牵了裴怀远往屋里走。 “穗儿,热水可备好了?” 穗儿清脆答道:“备好了先生。” 长虞让裴怀远脱光了坐进浴桶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红布塞子一拔开,顿时暗香盈室。穗儿离得近,软软倒地,她被香晕了过去。 将瓷瓶里的香液倒进水里,怀远傻傻地闻着好香,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一头扎进水里,喝上一口自己的洗澡水。 不一会儿,他靠在桶边沉沉睡了过去。 长虞扶着浴桶坐在一旁,对着半空道:“劳烦设下结界。” 啼白显身,“遵帝君令。” 抱着琵琶妙手随拨两下弦,两道流光自弦上飞出落在院子里。 结界设好,“啼白告退。”抱着琵琶隐去。屋内再次恢复安静,长虞的耳边仅剩裴怀远的呼吸声。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裴怀远的脸,他还不知道他的样子呢。 第59章 烙印 我真的好难……我……没得借口,欠债就是欠债了…… 此时,翟萌萌正两股战战,徘徊于村口。一旁杂草丛生之地立着一块斑驳石碑,隐隐约约可见其上“庆余”二字。翟萌萌脚下一步之远,便是庆余村的地界,只要迈过去,便算是进了庆余村。 “进……?真的要进去啊……” 翟萌萌纠结地望着村口,咬着手指,心中满是无奈。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抽中这么个鬼地方作为试炼之地。尤其近几年,庆余鬼村的凶名愈胜,探访庆余鬼村的江湖中人一个接一个,无一例外都有去无回。 这还要从几日前说起,翟萌萌,一位爱好八卦的热血江湖儿女,下山的唯一目标便是进入“江湖报馆”,做一位“阅绿人”,阅遍江湖百态,写尽江湖轶事。翟萌萌下山之后,直奔余量江畔的江湖报馆。 使尽浑身解数,翟萌萌终于通过“观书”“御笔”两关,至于这最后一关,便是“纵行”。要想正式成为江湖报馆的一员,乃至当上能参与《江湖快报》编审工作的阅绿人,这第三关,至为重要。 而翟萌萌的“纵行”之地,便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庆余鬼村。 “我怎么这么倒霉,纵行之地那么多,为什么就我抽中的这鬼村……” “我的轻功虽然不错,可我也跑不赢鬼啊……” “要是我被鬼吓死了,不知道师父师兄会不会来替我收尸……” “师兄的胆子比我还小,肯定不会来帮我收尸的……” “啊唔……师父……” “啊……我死也就死吧,居然还要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我上辈子难道是个邪教的大魔头吗,今生要遭遇这么惨的事……” 翟萌萌越想心里越害怕,嘴里喋喋不休,脚下似一步踩死一只蚂蚁般,缓缓往后退。她胆子本来就不大,从小就怕鬼怪之类的。 “嗤……” 一声似嘲笑的声音在翟萌萌的耳后传来,没等她解开扭曲似疙瘩的眉头转过身,一只满是污迹的黑手猛地按在翟萌萌的后脊梁,发力一推,将在庆余村口磨叽了几个时辰的翟萌萌给推了进去。 “啊!” 翟萌萌的海豚高音经久不散,持续了好一阵。迟迟缓过神来,翟萌萌转身,动若脱兔般冲向那只“罪恶黑手”的主人,一头撞在了那人的怀里。 “嘭……” 闷声一响,翟萌萌生生将那人撞倒在地。武析不曾想到,这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冲击力这么大,居然将他撞倒在地。翟萌萌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边透着委屈的泪光,右手握紧,一拳锤在武析的胸口。 “啊……” 武析一声痛呼,翟萌萌的拳头威力不小,一边捶着武析,一边嘴里还念叨着, “小乞丐!” “我是抢了你的馒头吗……” “还是我偷了你的鸡腿……” “你干嘛推我!” “你不知道那里面会死人的啊!” “我给你找大夫……” “抓药……煮药……” “还喂药!” “还有这大冬天的,这么冷,我给你买棉服,买棉鞋,给你买干净食物……” 就在这时,翟萌萌手顿了一顿,像是攒了些力气,再一拳打在武析的胸口上,嘴里发出的声音越发大, “都是我出的银子,我的银子!” “你就这么对我!” “白眼儿狼……你个小白眼儿狼……” “我真是倒霉,倒霉透了……” …… 最后,还是武析眼疾手快,将另一只手上还未啃完的脏馒头塞进翟萌萌的嘴里,另一只手则握住翟萌萌的手腕,再让她打下去,自己的内力都可以逸散了。比起翟萌萌拳头,武析更怕的是她那张念叨不停的嘴,像只“嘎嘎嘎”叫个不停的鸭子。 “唔……” 翟萌萌的嘴被脏馒头堵上了,一时间还没从武析这一段连续动作中反应过来。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地上这么凉,我感染了风寒还不是要你出银子请郎中。” 翟萌萌一听,没顾上嘴里正塞着的脏馒头,连忙从武析身上爬起来,捂紧自己的小荷包,钱袋子。她还没正式加入“江湖报馆”,这一趟的纵行试炼,完全是她自费,报馆不出一两银子。 下山时,师父就只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她容易吗她,在遇见小乞丐武析之前,她没大手大脚花银子,那钱袋子的重量老沉老沉了。可就是遇见武析之后,她的钱袋子一天比一天轻,现在她拿在手里掂了掂,也就剩几两银子了。 “你……” 翟萌萌拿出嘴里的脏馒头,想扔了,又转念一想,馒头还算白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将就着吃吧,能省一点是一点。翟萌萌想着,拿嘴吹了吹那吹不掉的淡灰色指印。恶狠狠咬着手里的馒头,好像那是武析的胳膊。 “我这是在帮你,看你都在这村口转悠几个时辰了。” 武析披头散发,晃晃悠悠起身,他浑身上下污迹斑斑,油水印子、污泥印子、脚印子都有,下摆长衫破破烂烂,倒是脚上的冬靴和包住长衫的棉袄倒还有些衣样子,那是翟萌萌今天早上才给他买的。他到也不在乎身上的泥土,混不吝地走向翟萌萌,腰间的大刀轻晃。 “狡辩,你这是狡辩!” 翟萌萌看着武析无比真挚的眼神,愤愤放下拳头,尽管她不相信自己捡的这个小乞丐会“好心”帮自己。 当初翟萌萌之所以会认识他,都是因为武析在碰瓷!而那个被碰瓷的倒霉蛋,就是她自己…… 在距庆余村最近的一座城镇,是十里之外的安良城。那天,翟萌萌骑着马,刚过安良城城门,不知被哪个天杀的下九流之辈用暗器暗算,使得马儿受惊,在安良城街道上狂奔不止。 就在翟萌萌堪堪将马匹勒住,使它平静下来之时,她摊上事儿了。一个乞丐,也就是武析,躺在了翟萌萌的马蹄边,把住自己的臂膀,皱紧眉头,说他被翟萌萌的马撞了。 翟萌萌是个老实孩子,真以为是自己撞着人了,是自己的过错,没有纵马逃离, 第60章 又一位男装 我以为我能行……结果还是只有2000 (?_?) “西苑的老墙下有个狗洞,七少爷应该是从那儿钻了出去。” 小环很是懊恼,早知道她就该去把那狗洞堵上。七少爷虽是个痴儿,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少爷,比她这个下人要金贵得多。 如今失踪,她恐怕会被主子打一顿棒子发买了出去。 自将军战死沙场,府里的少爷们立不起来,将军府就落魄了。纵使落魄,临安城大户人家里的规矩也一样不少,比方说她身为姨娘,不得随意出府。 事急从权,关姨娘也顾不得许多,让小环带她去西苑的狗洞,她钻了出去。 医馆的庭院里,小傻子正蹲着马步,嘴唇的磕伤好了大半。 长虞坐在一旁,守在他身边,穗儿端着糕点正正站在小傻子面前。这是长虞给他安排的任务,蹲满一炷香奖励一块糕点。 也不知是从小挨打还是怎的,小傻子下盘很稳,连蹲三炷香腿不打颤,眼睛直勾勾挂在穗儿手里的糕点上。 扣扣扣——忽然有人敲门。 穗儿想去开门,被长虞出声制止,“你继续看着他。” 摸了竹杖,长虞缓缓行至门前,开门。 来人正是关姨娘,她从狗洞出来,一路见人就问,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鬼使神差敲了这家的门。 开门见人一袭藏青大袖宽衫,鸦青的长发同用藏青的头巾束起,面如冠玉一派温润谦和,却在双眼处蒙了一条白纱巾,令人叹息。 “敢问先生可见……注意到一个小孩,痴痴傻傻的,爱冲着人笑。”关姨娘暗道失礼。 “夫人请进,令郎正在舍下。” 长虞微微侧身,关姨娘看见正站在院中的小傻子。 她跑进去死死抱住小傻子,又哭又笑,不住地抚摸小傻子的面庞,发现他脸上的伤,眼里是止不住的疼惜。 长虞不慌不忙阖上门,握着竹杖就要走回来。穗儿见状,赶忙迎上去想要搀扶,却被长虞温温推开。 重新坐下,手摸到石桌上放置的茶盏,喝一口压下心底的燥意,等关姨娘平复心绪。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关姨娘收敛好情绪,用袖子沾去面颊上的泪水。 长虞蒙着白纱的脸往小傻子的方向转了转,沉吟道:“在下姓楚。” “多谢楚先生救下小儿,妇人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关姨娘拉着小傻子就要跪下。 一根竹杖横在关姨娘面前,长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夫人不必行此大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对楚先生而言是举手之劳,于妇人我却是宝贝疙瘩命根子,天大的恩情。我现下困窘交迫,也没有旁的能馈赠给楚先生,唯有三拜,聊表谢意。” 关姨娘要拜下,长虞开口道,“我天生目盲,既然夫人要谢,不如将令公子留在我家医馆,每日替我晾晒药材。” “可小儿痴傻,只怕会给先生徒添麻烦。”关姨娘推脱道。 “夫人,令郎的痴疾我能医。” 关姨娘不可置信,“当真?”眼睛睁的极大向长虞求证,哪怕长虞看不见她。 长虞颔首,“当真。” 思忖片刻,关姨娘未多加犹豫,“如此,劳烦先生照料小儿。” 远儿跟着她回将军府不如待在医馆里自在,且从远儿的衣着打扮看,这位楚先生对他是好极了。 “不知令郎姓甚名谁?” 他还不知道小傻子的姓名。 提及小傻子姓名,关姨娘赧然,“孩子生下时,他父亲就不在了,妇人不通文墨,没敢给他取名,一直以远儿的小名叫着。” 她是远州人,当初将军亦是在远州救了她性命,带她到临安,才有了远儿。是她对不起将军,生下个痴儿,好在老天开眼,远儿的病还有救。 “不如就请先生替小儿赐名,妾夫家姓裴。” 长虞不疾不徐道:“姓名乃父母予孩子之第一恩泽,我与令郎……毫无瓜葛,更不是他的长辈,无权为他取名。” 关姨娘却道:“楚先生于远儿有再生之恩,不过取名,怎当不得?” 长虞一手托着茶盏的底,一手捻着杯盖,“既夫人取了一个远字,我再加一个怀,名怀远,可好?” 长吸一口气,压下从体内泛上来的空虚。他养气的功夫倒不如从前,不过是嘴上念念他的名,心底还会涌出一股惧意跟后怕。 他已经救回他,真的救回来了,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裴……怀远……”关姨娘嘴里喃喃,看着小傻子的脸不禁热了眼眶,“甚好,甚好!”声音都走调了。 关姨娘爱怜地摸摸小傻子,小傻子什么也不明白,痴痴对着她笑,对着所有人笑。 “妾不便多留,先告辞了。”她是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就不好了。 长虞送关姨娘至门槛处,“夫人放心,我会好生照料令郎,夫人可常上门探望。” “劳烦楚先生。”至于上门探望,尽力吧。关姨娘抚着裴怀远的头,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明白,“远儿要乖乖的,不要乱跑,要听楚先生的话。” 说罢,关姨娘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关姨娘的背影消失在巷尾,长虞才阖上门牵了裴怀远往屋里走。 “穗儿,热水可备好了?” 穗儿清脆答道:“备好了先生。” 长虞让裴怀远脱光了坐进浴桶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红布塞子一拔开,顿时暗香盈室。穗儿离得近,软软倒地,她被香晕了过去。 将瓷瓶里的香液倒进水里,怀远傻傻地闻着好香,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一头扎进水里,喝上一口自己的洗澡水。 不一会儿,他靠在桶边沉沉睡了过去。 长虞扶着浴桶坐在一旁,对着半空道:“劳烦设下结界。” 啼白显身,“遵帝君令。” 抱着琵琶妙手随拨两下弦,两道流光自弦上飞出落在院子里。 结界设好,“啼白告退。”抱着琵琶隐去。屋内再次恢复安静,长虞的耳边仅剩裴怀远的呼吸声。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裴怀远的脸,他还不知道他的样子呢。 第61章 能走吗 拖延症晚期患者 (?????`;)干啥啥不行 “对楚先生而言是举手之劳,于妇人我却是宝贝疙瘩命根子,天大的恩情。我现下困窘交迫,也没有旁的能馈赠给楚先生,唯有三拜,聊表谢意。” 关姨娘要拜下,长虞开口道,“我天生目盲,既然夫人要谢,不如将令公子留在我家医馆,每日替我晾晒药材。” “可小儿痴傻,只怕会给先生徒添麻烦。”关姨娘推脱道。 “夫人,令郎的痴疾我能医。” 关姨娘不可置信,“当真?”眼睛睁的极大向长虞求证,哪怕长虞看不见她。 长虞颔首,“当真。” 思忖片刻,关姨娘未多加犹豫,“如此,劳烦先生照料小儿。” 远儿跟着她回将军府不如待在医馆里自在,且从远儿的衣着打扮看,这位楚先生对他是好极了。 “不知令郎姓甚名谁?” 他还不知道小傻子的姓名。 提及小傻子姓名,关姨娘赧然,“孩子生下时,他父亲就不在了,妇人不通文墨,没敢给他取名,一直以远儿的小名叫着。” 她是远州人,当初将军亦是在远州救了她性命,带她到临安,才有了远儿。是她对不起将军,生下个痴儿,好在老天开眼,远儿的病还有救。 “不如就请先生替小儿赐名,妾夫家姓裴。” 长虞不疾不徐道:“姓名乃父母予孩子之第一恩泽,我与令郎……毫无瓜葛,更不是他的长辈,无权为他取名。” 关姨娘却道:“楚先生于远儿有再生之恩,不过取名,怎当不得?” 长虞一手托着茶盏的底,一手捻着杯盖,“既夫人取了一个远字,我再加一个怀,名怀远,可好?” 长吸一口气,压下从体内泛上来的空虚。他养气的功夫倒不如从前,不过是嘴上念念他的名,心底还会涌出一股惧意跟后怕。 他已经救回他,真的救回来了,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裴……怀远……”关姨娘嘴里喃喃,看着小傻子的脸不禁热了眼眶,“甚好,甚好!”声音都走调了。 关姨娘爱怜地摸摸小傻子,小傻子什么也不明白,痴痴对着她笑,对着所有人笑。 “妾不便多留,先告辞了。”她是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就不好了。 长虞送关姨娘至门槛处,“夫人放心,我会好生照料令郎,夫人可常上门探望。” “劳烦楚先生。”至于上门探望,尽力吧。关姨娘抚着裴怀远的头,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明白,“远儿要乖乖的,不要乱跑,要听楚先生的话。” 说罢,关姨娘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关姨娘的背影消失在巷尾,长虞才阖上门牵了裴怀远往屋里走。 “穗儿,热水可备好了?” 穗儿清脆答道:“备好了先生。” 长虞让裴怀远脱光了坐进浴桶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红布塞子一拔开,顿时暗香盈室。穗儿离得近,软软倒地,她被香晕了过去。 将瓷瓶里的香液倒进水里,怀远傻傻地闻着好香,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一头扎进水里,喝上一口自己的洗澡水。 不一会儿,他靠在桶边沉沉睡了过去。 长虞扶着浴桶坐在一旁,对着半空道:“劳烦设下结界。” 啼白显身,“遵帝君令。” 抱着琵琶妙手随拨两下弦,两道流光自弦上飞出落在院子里。 结界设好,“啼白告退。”抱着琵琶隐去。屋内再次恢复安静,长虞的耳边仅剩裴怀远的呼吸声。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裴怀远的脸,他还不知道他的样子呢。在指尖即将触及怀远的面庞时,倏地握成拳,手收了回来。 何必,何必要知道,徒添纷扰。 岁月迁延,白驹过隙,眨眼间裴怀远已在医馆了呆了近一年。中途关姨娘曾半夜偷偷来看过一次,留下些衣物跟散碎银两便匆匆离开。 “先生,真的不用我陪您一块儿去吗?”穗儿提着包袱一脸担忧的看着长虞。 昨日,先生突然吩咐,说是要带阿远出趟门,来回需得半月。一个眼盲一个少智,还不带上她,教她怎能不担心。 长虞摇头,“穗儿你守在医馆等我们回来即可。” 穗儿再担心,只得应下,“先生放心,穗儿必定好好守着医馆,等你们回来。” 将手里的包袱递给长虞,送他们至巷口坐上马车离去。 马车内,怀远盘腿乖巧坐在长虞身旁。与一年前相比,他壮了不少,个头也蹿了一头,有长虞肩膀高。 怀远掀开帷幔,目不转睛盯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物。 “先……先生……我们……要去?”话说的还是囫囵,但经过长虞的精心调理,裴怀远的痴傻好了些许。 “我们要去一个山村。” “山……山村?”怀远 长虞是要带怀远去一个叫青雨的小山村,青雨村在距临安城三十里的沛丰县境内。 马车缓缓,等两人至培丰县城时已近傍晚。天色已晚,而去青雨村还得翻过白石山,所以今夜长虞便带着怀远在县城内歇下。 因着怀远的缘故,长虞只开了一间客房。 小二并未因长虞是瞎子还带着个傻子而心生恶意欺负人,恭敬地引着长虞走进客房,“客官有甚需要,尽管招呼。” “店里可有饭菜?”一日都在马车上,即便有糕点填肚,怀远也该吃腻了。 “有,客官想吃些什么?” “随意,多点肉食即可。”长虞并不挑剔,他吃与不吃都可。 小二脚步也快,长虞坐在房中没多久,他端着托盘就上来。酱香肘子、白切鸡、野菜汤还有两碗粟米饭,怀远眼珠子就不转了,开心的咧嘴。 “客官慢用。”小二摆上桌收了木托盘退下。 怀远笨拙地使着竹筷,正要吃,突然停住,抬头对着长虞道:“先……生……吃吃……” 原来是在等长虞。 “你自己吃。” 怀远听后有点不开心,自顾自开始吃。竹筷很不听话,怀远连夹了几次,就是夹不住肘子。折腾半天都没吃着,他急了,发脾气把竹筷 第62章 有钱人住垃圾场 今天把60章更新了,还是只有2000……不得行,这周必须把账还完,要不然下周更没得时间还 (?_?) 小环很是懊恼,早知道她就该去把那狗洞堵上。七少爷虽是个痴儿,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少爷,比她这个下人要金贵得多。 如今失踪,她恐怕会被主子打一顿棒子发买了出去。 自将军战死沙场,府里的少爷们立不起来,将军府就落魄了。纵使落魄,临安城大户人家里的规矩也一样不少,比方说她身为姨娘,不得随意出府。 事急从权,关姨娘也顾不得许多,让小环带她去西苑的狗洞,她钻了出去。 医馆的庭院里,小傻子正蹲着马步,嘴唇的磕伤好了大半。 长虞坐在一旁,守在他身边,穗儿端着糕点正正站在小傻子面前。这是长虞给他安排的任务,蹲满一炷香奖励一块糕点。 也不知是从小挨打还是怎的,小傻子下盘很稳,连蹲三炷香腿不打颤,眼睛直勾勾挂在穗儿手里的糕点上。 扣扣扣——忽然有人敲门。 穗儿想去开门,被长虞出声制止,“你继续看着他。” 摸了竹杖,长虞缓缓行至门前,开门。 来人正是关姨娘,她从狗洞出来,一路见人就问,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鬼使神差敲了这家的门。 开门见人一袭藏青大袖宽衫,鸦青的长发同用藏青的头巾束起,面如冠玉一派温润谦和,却在双眼处蒙了一条白纱巾,令人叹息。 “敢问先生可见……注意到一个小孩,痴痴傻傻的,爱冲着人笑。”关姨娘暗道失礼。 “夫人请进,令郎正在舍下。” 长虞微微侧身,关姨娘看见正站在院中的小傻子。 她跑进去死死抱住小傻子,又哭又笑,不住地抚摸小傻子的面庞,发现他脸上的伤,眼里是止不住的疼惜。 长虞不慌不忙阖上门,握着竹杖就要走回来。穗儿见状,赶忙迎上去想要搀扶,却被长虞温温推开。 重新坐下,手摸到石桌上放置的茶盏,喝一口压下心底的燥意,等关姨娘平复心绪。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关姨娘收敛好情绪,用袖子沾去面颊上的泪水。 长虞蒙着白纱的脸往小傻子的方向转了转,沉吟道:“在下姓楚。” “多谢楚先生救下小儿,妇人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关姨娘拉着小傻子就要跪下。 一根竹杖横在关姨娘面前,长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夫人不必行此大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对楚先生而言是举手之劳,于妇人我却是宝贝疙瘩命根子,天大的恩情。我现下困窘交迫,也没有旁的能馈赠给楚先生,唯有三拜,聊表谢意。” 关姨娘要拜下,长虞开口道,“我天生目盲,既然夫人要谢,不如将令公子留在我家医馆,每日替我晾晒药材。” “可小儿痴傻,只怕会给先生徒添麻烦。”关姨娘推脱道。 “夫人,令郎的痴疾我能医。” 关姨娘不可置信,“当真?”眼睛睁的极大向长虞求证,哪怕长虞看不见她。 长虞颔首,“当真。” 思忖片刻,关姨娘未多加犹豫,“如此,劳烦先生照料小儿。” 远儿跟着她回将军府不如待在医馆里自在,且从远儿的衣着打扮看,这位楚先生对他是好极了。 “不知令郎姓甚名谁?” 他还不知道小傻子的姓名。 提及小傻子姓名,关姨娘赧然,“孩子生下时,他父亲就不在了,妇人不通文墨,没敢给他取名,一直以远儿的小名叫着。” 她是远州人,当初将军亦是在远州救了她性命,带她到临安,才有了远儿。是她对不起将军,生下个痴儿,好在老天开眼,远儿的病还有救。 “不如就请先生替小儿赐名,妾夫家姓裴。” 长虞不疾不徐道:“姓名乃父母予孩子之第一恩泽,我与令郎……毫无瓜葛,更不是他的长辈,无权为他取名。” 关姨娘却道:“楚先生于远儿有再生之恩,不过取名,怎当不得?” 长虞一手托着茶盏的底,一手捻着杯盖,“既夫人取了一个远字,我再加一个怀,名怀远,可好?” 长吸一口气,压下从体内泛上来的空虚。他养气的功夫倒不如从前,不过是嘴上念念他的名,心底还会涌出一股惧意跟后怕。 他已经救回他,真的救回来了,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裴……怀远……”关姨娘嘴里喃喃,看着小傻子的脸不禁热了眼眶,“甚好,甚好!”声音都走调了。 关姨娘爱怜地摸摸小傻子,小傻子什么也不明白,痴痴对着她笑,对着所有人笑。 “妾不便多留,先告辞了。”她是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就不好了。 长虞送关姨娘至门槛处,“夫人放心,我会好生照料令郎,夫人可常上门探望。” “劳烦楚先生。”至于上门探望,尽力吧。关姨娘抚着裴怀远的头,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明白,“远儿要乖乖的,不要乱跑,要听楚先生的话。” 说罢,关姨娘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关姨娘的背影消失在巷尾,长虞才阖上门牵了裴怀远往屋里走。 “穗儿,热水可备好了?” 穗儿清脆答道:“备好了先生。” 长虞让裴怀远脱光了坐进浴桶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红布塞子一拔开,顿时暗香盈室。穗儿离得近,软软倒地,她被香晕了过去。 将瓷瓶里的香液倒进水里,怀远傻傻地闻着好香,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一头扎进水里,喝上一口自己的洗澡水。 不一会儿,他靠在桶边沉沉睡了过去。 长虞扶着浴桶坐在一旁,对着半空道:“劳烦设下结界。” 啼白显身,“遵帝君令。” 抱着琵琶妙手随拨两下弦,两道流光自弦上飞出落在院子里。 结界设好,“啼白告退。”抱着琵琶隐去。屋内再次恢复安静,长虞的耳边仅剩裴怀远的呼吸声。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裴怀远的脸,他还不知道他的样子呢。 第63章 挖矿的来了 拖延症晚期患者 (?????`;)干啥啥不行 努力熬个夜,看今晚能不能更新道61章…… “对楚先生而言是举手之劳,于妇人我却是宝贝疙瘩命根子,天大的恩情。我现下困窘交迫,也没有旁的能馈赠给楚先生,唯有三拜,聊表谢意。” 关姨娘要拜下,长虞开口道,“我天生目盲,既然夫人要谢,不如将令公子留在我家医馆,每日替我晾晒药材。” “可小儿痴傻,只怕会给先生徒添麻烦。”关姨娘推脱道。 “夫人,令郎的痴疾我能医。” 关姨娘不可置信,“当真?”眼睛睁的极大向长虞求证,哪怕长虞看不见她。 长虞颔首,“当真。” 思忖片刻,关姨娘未多加犹豫,“如此,劳烦先生照料小儿。” 远儿跟着她回将军府不如待在医馆里自在,且从远儿的衣着打扮看,这位楚先生对他是好极了。 “不知令郎姓甚名谁?” 他还不知道小傻子的姓名。 提及小傻子姓名,关姨娘赧然,“孩子生下时,他父亲就不在了,妇人不通文墨,没敢给他取名,一直以远儿的小名叫着。” 她是远州人,当初将军亦是在远州救了她性命,带她到临安,才有了远儿。是她对不起将军,生下个痴儿,好在老天开眼,远儿的病还有救。 “不如就请先生替小儿赐名,妾夫家姓裴。” 长虞不疾不徐道:“姓名乃父母予孩子之第一恩泽,我与令郎……毫无瓜葛,更不是他的长辈,无权为他取名。” 关姨娘却道:“楚先生于远儿有再生之恩,不过取名,怎当不得?” 长虞一手托着茶盏的底,一手捻着杯盖,“既夫人取了一个远字,我再加一个怀,名怀远,可好?” 长吸一口气,压下从体内泛上来的空虚。他养气的功夫倒不如从前,不过是嘴上念念他的名,心底还会涌出一股惧意跟后怕。 他已经救回他,真的救回来了,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裴……怀远……”关姨娘嘴里喃喃,看着小傻子的脸不禁热了眼眶,“甚好,甚好!”声音都走调了。 关姨娘爱怜地摸摸小傻子,小傻子什么也不明白,痴痴对着她笑,对着所有人笑。 “妾不便多留,先告辞了。”她是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就不好了。 长虞送关姨娘至门槛处,“夫人放心,我会好生照料令郎,夫人可常上门探望。” “劳烦楚先生。”至于上门探望,尽力吧。关姨娘抚着裴怀远的头,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明白,“远儿要乖乖的,不要乱跑,要听楚先生的话。” 说罢,关姨娘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关姨娘的背影消失在巷尾,长虞才阖上门牵了裴怀远往屋里走。 “穗儿,热水可备好了?” 穗儿清脆答道:“备好了先生。” 长虞让裴怀远脱光了坐进浴桶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红布塞子一拔开,顿时暗香盈室。穗儿离得近,软软倒地,她被香晕了过去。 将瓷瓶里的香液倒进水里,怀远傻傻地闻着好香,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一头扎进水里,喝上一口自己的洗澡水。 不一会儿,他靠在桶边沉沉睡了过去。 长虞扶着浴桶坐在一旁,对着半空道:“劳烦设下结界。” 啼白显身,“遵帝君令。” 抱着琵琶妙手随拨两下弦,两道流光自弦上飞出落在院子里。 结界设好,“啼白告退。”抱着琵琶隐去。屋内再次恢复安静,长虞的耳边仅剩裴怀远的呼吸声。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裴怀远的脸,他还不知道他的样子呢。在指尖即将触及怀远的面庞时,倏地握成拳,手收了回来。 何必,何必要知道,徒添纷扰。 岁月迁延,白驹过隙,眨眼间裴怀远已在医馆了呆了近一年。中途关姨娘曾半夜偷偷来看过一次,留下些衣物跟散碎银两便匆匆离开。 “先生,真的不用我陪您一块儿去吗?”穗儿提着包袱一脸担忧的看着长虞。 昨日,先生突然吩咐,说是要带阿远出趟门,来回需得半月。一个眼盲一个少智,还不带上她,教她怎能不担心。 长虞摇头,“穗儿你守在医馆等我们回来即可。” 穗儿再担心,只得应下,“先生放心,穗儿必定好好守着医馆,等你们回来。” 将手里的包袱递给长虞,送他们至巷口坐上马车离去。 马车内,怀远盘腿乖巧坐在长虞身旁。与一年前相比,他壮了不少,个头也蹿了一头,有长虞肩膀高。 怀远掀开帷幔,目不转睛盯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物。 “先……先生……我们……要去?”话说的还是囫囵,但经过长虞的精心调理,裴怀远的痴傻好了些许。 “我们要去一个山村。” “山……山村?”怀远 长虞是要带怀远去一个叫青雨的小山村,青雨村在距临安城三十里的沛丰县境内。 马车缓缓,等两人至培丰县城时已近傍晚。天色已晚,而去青雨村还得翻过白石山,所以今夜长虞便带着怀远在县城内歇下。 因着怀远的缘故,长虞只开了一间客房。 小二并未因长虞是瞎子还带着个傻子而心生恶意欺负人,恭敬地引着长虞走进客房,“客官有甚需要,尽管招呼。” “店里可有饭菜?”一日都在马车上,即便有糕点填肚,怀远也该吃腻了。 “有,客官想吃些什么?” “随意,多点肉食即可。”长虞并不挑剔,他吃与不吃都可。 小二脚步也快,长虞坐在房中没多久,他端着托盘就上来。酱香肘子、白切鸡、野菜汤还有两碗粟米饭,怀远眼珠子就不转了,开心的咧嘴。 “客官慢用。”小二摆上桌收了木托盘退下。 怀远笨拙地使着竹筷,正要吃,突然停住,抬头对着长虞道:“先……生……吃吃……” 原来是在等长虞。 “你自己吃。” 怀远听后有点不开心,自顾自开始吃。竹筷很不听话,怀远连夹了几次,就是夹不住肘子。折腾半天都没吃着,他急了,发脾气把竹筷 第64章 还有人 我佛了,我特么是什么神仙拖延症……在电脑面前坐一天,硬是只写了300字…… “都是我出的银子,我的银子!” “你就这么对我!” “白眼儿狼……你个小白眼儿狼……” “我真是倒霉,倒霉透了……” …… 最后,还是武析眼疾手快,将另一只手上还未啃完的脏馒头塞进翟萌萌的嘴里,另一只手则握住翟萌萌的手腕,再让她打下去,自己的内力都可以逸散了。比起翟萌萌拳头,武析更怕的是她那张念叨不停的嘴,像只“嘎嘎嘎”叫个不停的鸭子。 “唔……” 翟萌萌的嘴被脏馒头堵上了,一时间还没从武析这一段连续动作中反应过来。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地上这么凉,我感染了风寒还不是要你出银子请郎中。” 翟萌萌一听,没顾上嘴里正塞着的脏馒头,连忙从武析身上爬起来,捂紧自己的小荷包,钱袋子。她还没正式加入“江湖报馆”,这一趟的纵行试炼,完全是她自费,报馆不出一两银子。 下山时,师父就只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她容易吗她,在遇见小乞丐武析之前,她没大手大脚花银子,那钱袋子的重量老沉老沉了。可就是遇见武析之后,她的钱袋子一天比一天轻,现在她拿在手里掂了掂,也就剩几两银子了。 “你……” 翟萌萌拿出嘴里的脏馒头,想扔了,又转念一想,馒头还算白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将就着吃吧,能省一点是一点。翟萌萌想着,拿嘴吹了吹那吹不掉的淡灰色指印。恶狠狠咬着手里的馒头,好像那是武析的胳膊。 “我这是在帮你,看你都在这村口转悠几个时辰了。” 武析披头散发,晃晃悠悠起身,他浑身上下污迹斑斑,油水印子、污泥印子、脚印子都有,下摆长衫破破烂烂,倒是脚上的冬靴和包住长衫的棉袄倒还有些衣样子,那是翟萌萌今天早上才给他买的。他到也不在乎身上的泥土,混不吝地走向翟萌萌,腰间的大刀轻晃。 “狡辩,你这是狡辩!” 翟萌萌看着武析无比真挚的眼神,愤愤放下拳头,尽管她不相信自己捡的这个小乞丐会“好心”帮自己。 当初翟萌萌之所以会认识他,都是因为武析在碰瓷!而那个被碰瓷的倒霉蛋,就是她自己…… 在距庆余村最近的一座城镇,是十里之外的安良城。那天,翟萌萌骑着马,刚过安良城城门,不知被哪个天杀的下九流之辈用暗器暗算,使得马儿受惊,在安良城街道上狂奔不止。 就在翟萌萌堪堪将马匹勒住,使它平静下来之时,她摊上事儿了。一个乞丐,也就是武析,躺在了翟萌萌的马蹄边,把住自己的臂膀,皱紧眉头,说他被翟萌萌的马撞了。 翟萌萌是个老实孩子,真以为是自己撞着人了,是自己的过错,没有纵马逃离,问了一旁的行人,将武析背到安良城的正骨医馆,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倒是把医馆里的老大夫吓了一跳。 正骨医馆的老大夫行医数十年,手下正过骨的胳膊、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 老大夫和翟萌萌两个人,把武析浑身摸了个遍,最终确诊,武析只是胳膊有些挫伤,并无大碍。 翟萌萌松了一口气,爽快的将看病抓药的银子付了,便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她自己还有要事在身,纵行试炼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要是翟萌萌在一个月之内,没有回到余量河畔的江湖报馆,将庆余鬼村的情况报上,她就没了进江湖报馆的资格。 哪知,武析扯住翟萌萌的石青色衣摆,让她负责。黑乎乎的手在衣摆上留下痕迹,后来翟萌萌在客栈的水井边,沾着皂角,搓了好久,始终没将衣摆洗干净,而她自己也没摆脱掉小乞丐武析。 当晚,翟萌萌睡在客栈的地板上,武析以伤患的身份,光荣霸占了翟萌萌的床。那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翟萌萌辗转难安,近乎天亮,才堪堪闭眼,在闭眼的前一瞬,她的智慧终于点亮了她的脑海,她这是被碰瓷了啊。 —————————————————————— 翟萌萌本就在庆余村耽搁了些许时辰,等进村之时,已是傍晚。武析捏住翟萌萌的手腕,将她往庆余村里拖。 翟萌萌挣扎许久,居然没有挣脱开,挣扎无果,只好认命,任由武析拖着她在村子里晃悠。 刚开始是武析拖着翟萌萌,到后来却是翟萌萌死死抱住武析的手臂,一路上,翟萌萌掩耳盗铃一般,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嘴里神叨叨的念叨着,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最后,武析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从怀里掏出一只油腻大鸡腿,将翟萌萌的嘴堵上。 经过这两天和翟萌萌相处,武析的经验告诉他,堵住翟萌萌的嘴,是拯救自己耳朵最快最佳乃至唯一的方法。 “唔……” 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嘴里有“异物”,翟萌萌也顾不上捂眼睛了。将手拿开,入眼便是大鸡腿的油腻外皮,翟萌萌眼珠子往下移,瞳孔聚焦,她清楚地看见了鸡皮上的根根细毛。 用嘴撕咬下一块鸡腿肉,一边咀嚼一边用鄙视的眼光看向武析,抱怨道, “你哪儿买的,怎么连毛都没粘干净……” 说着,翟萌萌还拿自己手里的鸡腿晃了晃,看见鸡腿好像被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还咬了一口,翟萌萌拿着鸡腿摇了摇, “这怎么少了一块肉,我的肉呢?” 武析本不欲理会这个被不知所谓的鬼,吓得神志不清的呆萌萌,眼风突然扫到远处的一棵大树,转念,随口一说, “不是我买的,我从望江楼门前的大狼狗嘴里抢来的,所以少了一块肉,不过……” 武析语气稍稍停顿,接着说道, “好歹也是肉,补充你这小身板还能有些富余的。该我吃了……” 说完,武析将翟萌萌手里的鸡腿拿走,自己一口将剩余的鸡腿肉全部吞进肚,丝毫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对劲儿的话, 第65章 废掉 拖延症晚期患者 (?????`;)干啥啥不行 努力熬个夜,看今晚能不能更新道61章…… “对楚先生而言是举手之劳,于妇人我却是宝贝疙瘩命根子,天大的恩情。我现下困窘交迫,也没有旁的能馈赠给楚先生,唯有三拜,聊表谢意。” 关姨娘要拜下,长虞开口道,“我天生目盲,既然夫人要谢,不如将令公子留在我家医馆,每日替我晾晒药材。” “可小儿痴傻,只怕会给先生徒添麻烦。”关姨娘推脱道。 “夫人,令郎的痴疾我能医。” 关姨娘不可置信,“当真?”眼睛睁的极大向长虞求证,哪怕长虞看不见她。 长虞颔首,“当真。” 思忖片刻,关姨娘未多加犹豫,“如此,劳烦先生照料小儿。” 远儿跟着她回将军府不如待在医馆里自在,且从远儿的衣着打扮看,这位楚先生对他是好极了。 “不知令郎姓甚名谁?” 他还不知道小傻子的姓名。 提及小傻子姓名,关姨娘赧然,“孩子生下时,他父亲就不在了,妇人不通文墨,没敢给他取名,一直以远儿的小名叫着。” 她是远州人,当初将军亦是在远州救了她性命,带她到临安,才有了远儿。是她对不起将军,生下个痴儿,好在老天开眼,远儿的病还有救。 “不如就请先生替小儿赐名,妾夫家姓裴。” 长虞不疾不徐道:“姓名乃父母予孩子之第一恩泽,我与令郎……毫无瓜葛,更不是他的长辈,无权为他取名。” 关姨娘却道:“楚先生于远儿有再生之恩,不过取名,怎当不得?” 长虞一手托着茶盏的底,一手捻着杯盖,“既夫人取了一个远字,我再加一个怀,名怀远,可好?” 长吸一口气,压下从体内泛上来的空虚。他养气的功夫倒不如从前,不过是嘴上念念他的名,心底还会涌出一股惧意跟后怕。 他已经救回他,真的救回来了,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裴……怀远……”关姨娘嘴里喃喃,看着小傻子的脸不禁热了眼眶,“甚好,甚好!”声音都走调了。 关姨娘爱怜地摸摸小傻子,小傻子什么也不明白,痴痴对着她笑,对着所有人笑。 “妾不便多留,先告辞了。”她是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就不好了。 长虞送关姨娘至门槛处,“夫人放心,我会好生照料令郎,夫人可常上门探望。” “劳烦楚先生。”至于上门探望,尽力吧。关姨娘抚着裴怀远的头,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明白,“远儿要乖乖的,不要乱跑,要听楚先生的话。” 说罢,关姨娘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关姨娘的背影消失在巷尾,长虞才阖上门牵了裴怀远往屋里走。 “穗儿,热水可备好了?” 穗儿清脆答道:“备好了先生。” 长虞让裴怀远脱光了坐进浴桶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红布塞子一拔开,顿时暗香盈室。穗儿离得近,软软倒地,她被香晕了过去。 将瓷瓶里的香液倒进水里,怀远傻傻地闻着好香,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一头扎进水里,喝上一口自己的洗澡水。 不一会儿,他靠在桶边沉沉睡了过去。 长虞扶着浴桶坐在一旁,对着半空道:“劳烦设下结界。” 啼白显身,“遵帝君令。” 抱着琵琶妙手随拨两下弦,两道流光自弦上飞出落在院子里。 结界设好,“啼白告退。”抱着琵琶隐去。屋内再次恢复安静,长虞的耳边仅剩裴怀远的呼吸声。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裴怀远的脸,他还不知道他的样子呢。在指尖即将触及怀远的面庞时,倏地握成拳,手收了回来。 何必,何必要知道,徒添纷扰。 岁月迁延,白驹过隙,眨眼间裴怀远已在医馆了呆了近一年。中途关姨娘曾半夜偷偷来看过一次,留下些衣物跟散碎银两便匆匆离开。 “先生,真的不用我陪您一块儿去吗?”穗儿提着包袱一脸担忧的看着长虞。 昨日,先生突然吩咐,说是要带阿远出趟门,来回需得半月。一个眼盲一个少智,还不带上她,教她怎能不担心。 长虞摇头,“穗儿你守在医馆等我们回来即可。” 穗儿再担心,只得应下,“先生放心,穗儿必定好好守着医馆,等你们回来。” 将手里的包袱递给长虞,送他们至巷口坐上马车离去。 马车内,怀远盘腿乖巧坐在长虞身旁。与一年前相比,他壮了不少,个头也蹿了一头,有长虞肩膀高。 怀远掀开帷幔,目不转睛盯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物。 “先……先生……我们……要去?”话说的还是囫囵,但经过长虞的精心调理,裴怀远的痴傻好了些许。 “我们要去一个山村。” “山……山村?”怀远 长虞是要带怀远去一个叫青雨的小山村,青雨村在距临安城三十里的沛丰县境内。 马车缓缓,等两人至培丰县城时已近傍晚。天色已晚,而去青雨村还得翻过白石山,所以今夜长虞便带着怀远在县城内歇下。 因着怀远的缘故,长虞只开了一间客房。 小二并未因长虞是瞎子还带着个傻子而心生恶意欺负人,恭敬地引着长虞走进客房,“客官有甚需要,尽管招呼。” “店里可有饭菜?”一日都在马车上,即便有糕点填肚,怀远也该吃腻了。 “有,客官想吃些什么?” “随意,多点肉食即可。”长虞并不挑剔,他吃与不吃都可。 小二脚步也快,长虞坐在房中没多久,他端着托盘就上来。酱香肘子、白切鸡、野菜汤还有两碗粟米饭,怀远眼珠子就不转了,开心的咧嘴。 “客官慢用。”小二摆上桌收了木托盘退下。 怀远笨拙地使着竹筷,正要吃,突然停住,抬头对着长虞道:“先……生……吃吃……” 原来是在等长虞。 “你自己吃。” 怀远听后有点不开心,自顾自开始吃。竹筷很不听话,怀远连夹了几次,就是夹不住肘子。折腾半天都没吃着,他急了,发脾气把竹筷 第66章 再次废掉 我……再次废掉……对不起读者老爷们 (?﹏?) 翟萌萌本就在庆余村耽搁了些许时辰,等进村之时,已是傍晚。武析捏住翟萌萌的手腕,将她往庆余村里拖。 翟萌萌挣扎许久,居然没有挣脱开,挣扎无果,只好认命,任由武析拖着她在村子里晃悠。 刚开始是武析拖着翟萌萌,到后来却是翟萌萌死死抱住武析的手臂,一路上,翟萌萌掩耳盗铃一般,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嘴里神叨叨的念叨着,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最后,武析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从怀里掏出一只油腻大鸡腿,将翟萌萌的嘴堵上。 经过这两天和翟萌萌相处,武析的经验告诉他,堵住翟萌萌的嘴,是拯救自己耳朵最快最佳乃至唯一的方法。 “唔……” 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嘴里有“异物”,翟萌萌也顾不上捂眼睛了。将手拿开,入眼便是大鸡腿的油腻外皮,翟萌萌眼珠子往下移,瞳孔聚焦,她清楚地看见了鸡皮上的根根细毛。 用嘴撕咬下一块鸡腿肉,一边咀嚼一边用鄙视的眼光看向武析,抱怨道, “你哪儿买的,怎么连毛都没粘干净……” 说着,翟萌萌还拿自己手里的鸡腿晃了晃,看见鸡腿好像被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还咬了一口,翟萌萌拿着鸡腿摇了摇, “这怎么少了一块肉,我的肉呢?” 武析本不欲理会这个被不知所谓的鬼,吓得神志不清的呆萌萌,眼风突然扫到远处的一棵大树,转念,随口一说, “不是我买的,我从望江楼门前的大狼狗嘴里抢来的,所以少了一块肉,不过……” 武析语气稍稍停顿,接着说道, “好歹也是肉,补充你这小身板还能有些富余的。该我吃了……” 说完,武析将翟萌萌手里的鸡腿拿走,自己一口将剩余的鸡腿肉全部吞进肚,丝毫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对劲儿的话,也没看见一旁翟萌萌便秘似的脸色。 翟萌萌此时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中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说什么?”、“我听错了?”、“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狗嘴里抢的鸡腿……”、“还有之前的馒头……”、“啊,你个天杀的小乞丐!”。 想着一头黑亮茂盛毛发的大狗,龇牙咧嘴地盯着自己,翟萌萌浑身一颤,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从胃里开始翻腾,顺着喉管一路蔓延直至嗓子眼儿。 “呕~哇……” 一时没反应过来,武析被翟萌萌吐了个正着。武析看着自己满身秽物,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翟萌萌的不适反应比他预料的还要大。 虽然他是乞丐,他身上很脏,但他不臭啊。现在,酸臭气息以武析为源头,向四周侵蚀。翟萌萌趁武析失神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离武析周身三米的距离。 即使武析身上的味道,是她自己吐出来的味道,但真的很臭,翟萌萌无法忍受。 武析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将自己视为蛇蝎的翟萌萌,故意上前,靠近她,又再故意逗她一逗。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现在不怕鬼了?” 武析的声音低沉,语速缓慢,尤其在最后一个字上边语调一转,生生将翟萌萌压在内心深处的惧意勾起。就在此时,翟萌萌后背一凉,好似吹起一阵阴风,撩的她头皮一阵发麻,这下,翟萌萌再也顾不得什么,快跑至武析身边,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恐惧使她嗅觉失灵! 翟萌萌的反应,武析很满意了,望了望天,拖着翟萌萌这个“累赘”,进了一间屋顶尚存的破败屋子。 天色见黑,不宜继续在外晃悠。像是这种露宿野外的情况太多,武析应付这种情况很是娴熟。收集了些许木柴,迅速将火堆引起。 “诶,小乞丐,你那天为什么非要讹上我?” 两人就围坐于火堆,翟萌萌心底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有些话她憋了几天,实在憋不住了。她是真想不明白,那安良城那么多人,武析为何就挑上她打牙祭了? 武析面上不动神色,脑中也在问自己,为何那天会做出如此异于往常的举动,赖上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姑娘? 只记得那时的马背上,衣袂纷飞,小姑娘充满焦急之色的双眼,以及翻身下马时扬得双髻上的红绳铃铛脆响。 收敛心思,武析面带疑惑反问道, “难道不是你撞的我?” 翟萌萌听得气息一滞,一口真气噎在胸口,看着武析那一脸疑惑不似作假,“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武析全然没听见翟萌萌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行我素,闭目养神。翟萌萌见他这般作态,也不拿自己的这张软乎乎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坐在一旁,垂着眸子。 她翟萌萌,虽说初入江湖,但江湖险恶,对谁她都警惕万分。除了第一天和武析相遇之时,她单纯的以为自己就是倒霉被人讹上了。 之后,她发现这武析的做派完全不像一个乞丐。就说自己混着内力的那几拳没将他打到吐血,武析的内力就绝对不比自己差。 还有他以发遮面,身上黑迹斑斑,掩饰、伪装自己。江湖之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非得揪着人家的秘密不放,那就是送死。 这几天,翟萌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傻充愣,任武析自由发挥,只要不做出妨碍自己的举动,她就当做看不见。 其实,她还有一个猜测,就在武析推她进庆余村之后,那个念头就跟野草疯长似的。 她猜测,武析极可能是江湖报馆派的人,来监察乃至协助自己的。 毕竟,自己的纵行之地可是庆余鬼村呐!一个入馆试炼,死人,就不美好了。刚才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想探探武析的口风,结果噎了自己一嘴。 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的翟萌萌在周公的深情呼唤之下,逐渐阖上双眼,最后干脆倒在身后的渣滓堆上。 武析将身上吐满秽物的棉袄脱下, 第67章 目前欠更三章,也就是六千,我特喵的,怎么越来越多了…… (t_t) 两人对视一眼,武析眼中的镇定让翟萌萌稍稍安心。翟萌萌缓缓向武析靠拢,以自身最佳的防御姿态迎战。两人全身的肌肉紧绷,尽皆盯着门外。 今晚诡谲翻涌,乌云遮月,几乎没有月光,灰暗一片,因着门前火光,倒是显得越发黑暗,周遭风声不断,隐隐察觉门外的树被风吹的乱舞。 一道虫鸣嘶叫,只觉一阵刺耳,随后那虫鸣之声不断袭扰这翟萌萌和武析。那虫鸣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轻微,但就像一件微小的暗器,以刁钻的角度袭击你的耳朵,虽然不致命,可也足以乱你心神,使得气息紊乱,内力浮动。 武析乱发之下的鹰眸微缩,以内力封住自己双耳四周的穴道,断自己听觉。翟萌萌自然没武析那般狠人的气魄,只是面上痛色一晃,将自己才买了没穿一天的绸皮棉袄给划破。抽其棉花以塞耳,大致能减缓虫鸣对自己的危害。 “哇靠!” 如此紧张时刻,连敌人的面还没见呢,翟萌萌便大惊失色。她扯着自己的棉袄衣摆,一脸愤世嫉俗, “这个奸商,居然掺假棉,还卖这么贵,我要揭发他!” 好在大敌当前,翟萌萌心中也惴惴不安,只悻悻说了一句。将耳朵堵上便收敛精神,集中注意力御敌,流锤捏在手上,蓄势待发。 火堆上的火光灼灼,将大门处映的通亮。一道人影似鬼魂般,“倏”的一下,在门前晃过。 “啊!” 怕鬼的翟萌萌本就全神贯注地盯着大门,被这突然出现,好似鬼的物什吓得大叫。手臂发颤,差点将手中的流锤都抖落在地,双腿打颤,一下躲在武析的后背,战斗力急剧下降。 武析剑眉一斜,手掌一翻,行刑刀刀身一侧,刀锋划过一抹光泽,鹰眸中狠色尽显,朗声说道, “哼!装神弄鬼。” “阁下藏头露尾,尽派些不入流的东西来招待我们吗?!” 此话极具挑衅,但躲在暗处的人没有作声,倒是虫鸣声渐渐停止。翟萌萌将堵耳的棉花取出来,塞回衣摆。武析自然也察觉到翟萌萌的举动,将自己耳边穴道解开。 “为什么还要回来?” 声音嘶哑不堪,好似积年没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翟萌萌一听这话,自己第一次进庆余村,不存在回不回来的问题,那这句话,自然就是问的自己身旁之人。 “阁下这十几年坑杀无数人,你一日不归案,我自然还在这里!” “哼!天真小儿,昔日老夫手下留情,放你一马,你还进来送死,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翟萌萌听得一脸懵,归案?这是什么梗?那老头说不客气,是真不客气。那个之前在门外一晃而过的人影进了屋子,翟萌萌的眼睛睁的老大,布满惊恐。 只见一身挂着缕缕布条的人,那人面色釉红,双目怒睁,但瞳孔涣散,了无生气。胸膛处血肉全无,露出森森白骨。 目光所及之处,皆为赤色皮肤。不,不能称之为人,应该是半副腐肉半副骨架的活尸。 武析看见门口的活尸,鹰眸微眯,薄唇紧抿,“就是这个东西。”。 翟萌萌躲在武析的背后,越过武析的肩膀,看着门口的活尸脸色发白,已经没有心气儿想别的事了,这活尸的出现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活人蛊啊~” 翟萌萌满脸苦涩,嘴里喃喃道。她来庆余村之前,只想着可能有鬼祟之人联合着穷凶极恶之徒藏身于这庆余村,但是,怎么会,怎么会有西蜀的人在此。 翟萌萌皱巴着小脸,想了想,从武析的后背走出来,对着门口的活尸倾身拱手道, “不知苗蛊十三寨的前辈在此,晚辈无意冒犯,还请手下留情。” 不能怪翟萌萌怂,还没开打就认输。她以前在山上聆听师父教诲,师父千叮咛万嘱咐,江湖上的各个门派,哪怕是北荒黄漠之中的千乘魔教,她也随便打交道,因为,江湖上的各个门派都有所求。 唯独川蜀万叠大山中的苗蛊十三寨,沾都别沾,更别打什么交道,攀什么交情。借着万叠大山这一天险,苗蛊十三寨避世而居。不插手江湖事,不招惹江湖人,无欲无求,静静屹立在大山中,看江湖中各个门派从建立到兴起再到破败,它始终存在,无欲则刚。 苗蛊十三寨在江湖上的传世凶名不是靠吓出来的,是踩着一辈又一辈狂傲不自知之人的尸体,杀出来的。 “嗬,你这小女娃子倒是有些见识,不过……老夫多年未回去了……” 声音悠远,隐含追忆。一听那未露面的老头儿这么说,翟萌萌的心倒是放下去一半。多年没回西蜀,多半是犯事叛徒。但也只是一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夕阳红也是不同时期的太阳。 翟萌萌眼珠乱转,胡思乱想还没想明白呢,那活尸可不等你,柿子要挑软的捏,已经杀上前。赤色手臂一晃,直直朝翟萌萌抓去。 翟萌萌闪身,匆匆躲过一击,脚步轻移,拉开与活尸的距离,她学武不精,不擅近战。 一旁的武析也不是个死的,手持行刑刀,以身拦住活尸。刀光迷眼,武析的狂刀舞的滴水不漏,攻势迎风高涨。 翟萌萌在远处以轻功变换方位,施以流锤补刀。她没别的长处,耍的一手好流锤,有一身能保命的绝顶轻功。 活尸没有意识,只攻不守,被武析的行刑刀连砍数刀,那半副血肉之躯被生生刮掉许多,露出的白骨更多。 但,那是尸体,活动的尸体,没有意识,不会因武析占据上风而恐惧,五感全无,更不会因身躯上的累累伤痕而退缩。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强度的打斗,武析渐渐体力不支,翟萌萌更因持续使用轻功,内力过耗,身心俱疲。 武析自然也发觉己方的颓势,用刀背抵住活尸的手臂重压,咬牙开口, “风后倚,你看戏也该看够了吧。” 第68章 我可能预见了自己凉凉…… 翟萌萌看得面红耳赤,她还是第一次见着如此好看之人。要不是现在外敌当前,翟萌萌定当好生欣赏风后倚的立世丰姿。 “既然你不看戏,那就动手。” 武析的语气沉稳,丝毫听不出劲敌当前,有求于人的意思。风后倚松开翟萌萌,朝她眨眼一笑,转身加入战局。 风后倚纵使入局帮忙,也没有真的以身肉搏。而是脚下轻蹬,旋身上了房梁。青玉长笛在风后倚指尖一转,气沉丹田,八指齐动,一阵有些诡异的声律自长笛发出。 翟萌萌不自觉捂住双耳,虽然风后倚貌似潘安,气质风流,悬于房梁吹笛的姿态相当潇洒,但吹出的笛声难听也是改变不了的。 风后倚的笛声难听是难听了点,好在效果显著,身处战斗第一线的武析有着最为直观的感受。 他明显感觉到活尸的行动变得更为迟缓,在招式与招式的连接之上,有一段空白期,滞后严重。 得势不饶人,痛打落水狗是武析的宗旨,这么一个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自然不会放过。武析挥着行刑刀,另起一式。 观战的翟萌萌觉得房梁是个好地方,也飞身上去,坐在上边,看下边打的热火朝天。却见武析招式一变,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安静。 第一刀,翟萌萌不由得皱了眉,怎么这么弱?连刚才的威力都没达到,第一刀恰好砍在活尸的骨头上,只留下一道刀痕,翟萌萌猜测那刀痕,恐怕还是行刑刀够锋利才留下的。 第二刀,武析砍在活尸的头颅之上,咦~翟萌萌不由的捂住眼,太血腥,太暴力了。这刀的威力直追武析刚才的巅峰战力,生生将坚硬的颅骨劈断。 第三刀,前推平切,武析箭步向前,与活尸对冲,活尸拦腰而断,武析的行刑刀倚在臂弯,刀锋如芒,滴血不沾。 之后,武析气势猛坠,行刑刀回鞘。翟萌萌纵身一跃,跳下房梁。 “啧啧啧……” 看着地上几近肢解的活尸,翟萌萌不由自主耸了耸肩,后背一阵麻意直冲头皮,根根汗毛矗立。 “真血腥,真呕……” 顺应身体本能,翟萌萌作呕,吐着酸水,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慌忙转身不再看。 “嗬,是挺血腥的啊,武大人~” 风后倚也顺嘴接了一句,与翟萌萌一起揶揄武析。 就见刚才还好好的翟萌萌已经面色苍白,风后倚好笑,拿出一长颈阔口瓷瓶,将里边的液体倒在尸体上,点燃,毁尸灭迹。 武析毫不理会两个无聊之人发出的闲言碎语,眼风扫都不扫他俩一下,径自坐下,闭眼调息,刚才那三刀耗尽他周身内力。 “唔,后半夜能睡个好觉咯。” 风后倚瞥了一眼门外,仍旧大风不止,随即转身飞上房梁,躺在上边。翟萌萌此时轻松多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那个不露面的老头儿走了,她终于能睡个安生觉了。翟萌萌将手中的乱云流锤重新缠回腰间,拾捯拾捯准备睡觉。 “欸,那个……小锤子……” “额?” 翟萌萌头顶幽幽飘来一句话,小锤子,谁啊?武析还有朋友、帮手来这儿了?正四处张望着, “别乱看了,我叫的你……” 风后倚看着翟萌萌如此可乐,觉着,人如其名。翟萌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腼腆起来, “那……那个……我叫翟萌萌,不叫小锤子。” 翟萌萌仰头,磕磕巴巴说完一句话。风后倚右手撑头,侧躺在房梁上。嘴角微勾, “我知道……” “跟了你两天,如果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我在江湖这几年,算是白混了。” 风后倚缓缓说道,另一只手把玩着青玉长笛,使其在指尖翻转,隐隐可见其中流光溢彩。 “唔~原来,是你在跟踪我,我就说,怎么感觉背后长眼睛了呢。” 翟萌萌得知“真相”,都不结巴了,一顺溜儿,嘴秃噜出一串儿。风后倚愈发觉得这“小锤子”有趣儿,嘴角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 “小锤子,你那小锤子是什么新式武器?” “看着像流星锤,可你这锤也忒小了点吧,跟山核桃似的。” 翟萌萌握住垂在腰间的流锤,摊开掌心,两个跟山核桃似的小球躺在其上。似铜非铜,应该是一种特制金属,上边坑坑洼洼,沟壑难掩,一个球上镌刻着“乱”字,另一个球刻的是“云”字。 连接着两球的乃银带,那银带有粒米之宽,材质不凡,谓曰“银”,此银非比银,鎏金秘银经特殊炼制之法,坚韧无比,在加上独有的连结法,使这条银带能直能曲,可长可短,似软非软,似硬非硬。 “风大哥是说乱云吗?” “我从小杂学颇多,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但样样都不精通,师兄便给我特别制作了这样武器,让我万般招式取其七,七种招式精炼三,我才勉强下山。” 翟萌萌说着,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揭自己短,真是极大的勇气。 风后倚觉着,真有意思,有意思的武器,有意思的师兄,有意思的小师妹。 “有意思~” 风后倚发出感叹,翟萌萌有种被夸奖的错觉,又揉了揉掌中的“乱云”,双眸熠熠生辉,语气诚挚, “师兄还说,这乱云流锤形态多变,以我现在的实力,只能发挥出其中三成威力。” 风后倚仰身躺下,闭眼微笑, “那小锤子你可要努力了哟~要不然哪天,我抢了你的小锤子……” 声音已尽却余味悠长,风后倚朦胧的语气里究竟藏着何种心思,只有他自己知晓。 虽然翟萌萌很想风后倚再和她多说几句话,但人家已经躺好睡了,她自己也疲惫不堪。最后,翟萌萌攥着乱云流锤,躺在渣滓堆上,继续和周公讲上半夜没讲完的八卦。 房梁上的风后倚朝下边瞟了瞟,翟萌萌已经睡着了,他心中不由诧异,这翟萌萌刚才还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