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之界门劫》 1.距母星5.53光年 人类星舰太平洋号。 茫茫星空漫无边际！ 隐约从船舷边掠过一芒蓝色的光，转瞬即逝。 这是一艘科考船，正在接近目的地行星。 诸葛云——是第一个从冬眠仓醒来的人，他的身体有些发虚，脑垂体都无法平衡。 这是肌体长时间停止活动后，神经传导系统刚恢复工作，缺水的反应。 在地球上，他是地球联邦中，最年轻的一位“天体研究中心”语言学者。 所谓的“最年轻”也只是因为——这门学科几乎快绝代了！ …… 很多年了，“语言学”基本上无人研究。 试问，有了智能的程序，还有能装下整个图书馆的资料的储存技术，谁还愿意抱着一堆这样的东西——专门研究呢？ 语言学者——在这时代，研究方向是物种语言学。 不光是曾经使用过的语言文字的研究，还包括了声音文字、象形文字、甚至史前文明信息学研究等，并逐渐形成新的语言交流学——建立在多语种基础上的，更广泛的通用语。 此时的地球，早已经跨入行星移民的时代。 一个已经建好，三个还在建设的太空城——建立在太阳系的木星到水星之间，数百万天文单位上的深邃太空中。 地球上的各种物资、矿产、生物循环系统、胚胎、种子……还有人，被源源不断运送到上面。 公元纪年已经消失了，自千年起重新记历，星历——以纪念人类成功跨入太空。 数百年间，各大国间经历了历史上的几次小规模的战争后，世界逐渐趋于全球统一化。 人类趋向一个过渡期的政府“地球联邦”的领导，在不久以后，会有一个太阳系圈联合机构诞生，它将取代这个过渡政府。 崭新时代即将开启，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人类前进的步伐。 在即将跨入新的宇宙移民时代后，谁还关心是什么政%府或机构主导地球的统治呢？ 因为太空移民的需求，各地区以行政地域划分。国界，这种本就只存在于地图上的原始形态，将会消失，它会湮灭于人类历史的长河中。 “天体研究中心”，遍布在这个蓝色星球之上，隶属于“行星理事会”，共有三十多个，并且还在陆续增加。 这些研究中心是非常古老的存在。除了学者们的研究院，甚至还包含了太空武装的培训基地。 就像公元时期的大学城，只是更大了。 “新非洲天体研究中心”是其中的一个。 那是在母星地球上设立的众多天体研究中心的一个，位于撒哈拉新绿洲区。 这里，研究并教授人类最顶级的知识。 天体研究中心的前身，是在公元纪元里，由美国nasa，欧洲宇航中心、中国航天院等多家机构所联合主导的，大型全球宇航机构。 研究中心分享研究成果，旨在研究宇宙学、恒星及星系演化，高能天体现象等。 经过漫长历史，最后由全球统一的行星联合研究会主导，简称ciaa。 诸葛云现在是这个“新非洲天体研究中心”一名年轻，并且很有前途的研究员。 …… …… “太平洋”号星舰 “嘟！嘟！”音。 “已检测完毕，气舱即将开启！” …… 诸葛云，从不适中逐渐恢复后，独自站在舷窗边，飞船最漆黑的那一面。 他楞在窗边出神，想到了出发前的某天晚上。 那是一个平常的夜晚，空气飘散着细雨，街道上闪烁着亮光， 就像过去时代的霓虹灯光，闪烁在夜空。 这是一个中等繁华的都市，距离撒哈拉绿洲的太空基地不远的城市。 诸葛云这个人，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学院的同学们也基本上跟他没什么交集，但，其他人对于他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 他保持着特有的沉默，冷静，难以捉摸。 对于交际方面的事情，他不是很出众，与一般人也没什么两样。说他孤僻，那倒也不是，对大多数人来说，谁不认识几个略显孤僻的人呢。 有人与他说话，他还是礼貌的回答，但他是不会主动去跟人谈心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另外，他对某些事情还是非常敏感的：比如他的出身。 曾经有人故意套他的话，询问他的来历和信仰等，他的脸色有时会慢慢变得惨白，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与他谈话的人察觉了他的异常，也会知趣的走开了。 但是当人们得知他被选为“太平洋”号上的随船科学家，所有人都大为吃惊。 这可是全球选拔啊！早在半年前，就发布了“人类新型探索船梦想启航”的招募信息，也许普通大众对这样的事情还不是那么激动，但，在所有的地球研究机构，这个招募信息可是激起了轩然大波。 能够被选上的人，就像当年首批登上月球的人类，万众瞩目，光芒万丈。 不仅仅是荣誉加身，能选上的人类，无不站在新人类的起点，各方面都是优异的代名词，更是代表了地球上顶级的头脑和顶级的学问。 上午，诸葛云就被通知去院长室了，这个结果，他早已知晓。 随后的整个研究中心，很快就知悉了这一消息：诸葛云被选为‘太平洋号星舰’随船考察员。在‘撒哈拉新绿洲学院’，递交了一张超过两千份候选者的名单，而他，是仅有的一名被选拔者。全球的研究机构更是提交了将近十万份的候选者名单。 震惊！ 无比震惊！ 叹息、懊恼、疑惑不解、神志恍惚和无以伦比的震惊！ “天哪，这种最高级别的科考船怎么会选上他的？” “万分之一的淘汰率啊！是不是出错了？怎么选了他？” “我三个月前就报名了！所有的要求我都达标了！为什么我却落选了？” “难道他是天才！难道他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特殊才能吗？” “这是什么狗·屎运啊！” “我太崇拜他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神啊！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一般人！说起来，我还跟他打过招呼呢！他也许记得我……” 一个女人忽然兴奋的尖叫起来，“看啊，他过来了！” 众人都向这边跑了过来。 很快，他，被几乎整个研究院的人包围了，没有走过来的人也伸长了脖子垫着脚往这边看。 院长跟在他旁边，手里帮他拿着一张小卡片——入选通知函。 还有一个信封，厚重的公文，是用公元纪元的那种纸书写的，这是为了表示郑重和传统，上面写着入选者信息，那是盖有火漆封的信封。 “哗”人群骚动了！ 一辆写着“地球联合政·府太空总署警备”的高级轿车开进了研究院，按着喇叭缓缓穿过人群。 车上跳下来两个人，径直走向诸葛云和院长。其中一人是“行星理事会”的舰队军人，另一名是负责接待的官员。他们走近后，军人停住，面对着诸葛云与院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此刻，上万双眼睛都注视着他。 “啪、啪啪、……啪啪啪……”人群中不知道谁带头鼓掌了，瞬间整个研究院上空回响起了一片自发的热烈的掌声！惊得鸟群都飞了起来。 “哗——” 人群沸腾了，仿佛整个大地都兴奋的颤抖了起来，同时也爆发出了一片欢呼声、喊叫声…… …… 2.身世 他是一个孤儿。 他被放在襁褓中写着他的名字的小篮子里，被人放到特劳爵士的豪宅前。 这所占地约有300亩的私人庄园，坐落于繁华城市的西北部，光是花园就有一整座足球场那么大…… 在里面种满了奇异的植物，并且还拥有一处私人动物园！这个庄园在周末还会免费对附近的居民开放。 所以特劳爵士不仅在上层圈子里是相当有人脉的，而且他在当地也是有口皆碑的人物！ 他被特劳爵士收为养子，并与爵士的儿子强森一起长大。 爵士很有威望，也很富有，但他看诸葛云的时候仿佛有种不一样的眼神。 他有时会在远处偷偷凝视他，却很少与他一起玩耍，在物质上，又总是给他丰厚的物质关怀，但并不太爱和他说话。 从前，他小的时候还是跟别的孩子一样，阳光、开朗。 但从记事起，他就开始经历一场场的噩梦了！ 他常被爵士的另一个儿子强森欺负，当作猴子般嘲笑和戏耍。 比如，在他的喝水杯里悄悄放上一只活的蝌蚪；在学校里，他走下楼梯的时候，被人从下面台阶上涂满洗手液……等他摔得鼻青脸肿，从嘴里吐出一颗摔掉的牙齿，强森就与一群孩子哈哈大笑； 在中学时，强森成为学校里的一霸，仗着有钱势，拉拢了一帮小弟，以破坏为乐趣、以狂笑为收场。 他们划地为治，与外校的家伙们火拼，清除异己；欺负学校的其他学生，尤其喜欢欺负诸葛云，经常隔三岔五把他叫出来，狂虐一通，弄得他变体鳞伤，血流不止。 一次，在放学后，诸葛云又被人叫去了。一个长着三角形眼睛的邪恶家伙，在强森的指使下，用一个套套包裹住的物体，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吞下去！按这上面写的，找到接头人，然后把东西吐出来交给他。” 诸葛云当然不愿吞下这种未知的东西，鬼知道这是什么！吞下这东西，他可能会死的…… 不过，眼前的东西让他惊恐了，那是一把枪！三角眼的混混掏出了一把枪！枪身缓缓从他的下颚划过，又从脖子滑上了脸颊！ 一分钟后，他终于屈服了…… 强森一伙，甚至还吸违禁品，贩卖那些东西，并以市场价格的数倍，强迫别人购买。 在14岁的年纪，也是诸葛云记忆中的最后一次被欺侮，强森居然把一颗内部包有不知什么玩意儿的洋葱，当众塞入他的嘴里，并把他一丝不挂的吊在树林中，让所有人都来观看，声称这是小偷的下场。 洋葱的一头连着挂钩，挂钩上系着绳索，只有当他全部吃完时，绳子才会自动掉落，但是挂钩也会刺破他的上腭。 围观的众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他，但是，没人敢发声……最终的结果是：诸葛云把洋葱艰难的吃完，嘴巴和半张脸也被刺破一个洞，血肉模糊。 血水混合着泥土，缓慢的被他自己吞下肚。 强森的手下在周围起哄！他们狂妄的哈哈大笑，对他们来说，这就像是在虐待一条可怜的野狗。 在落地的一瞬间，诸葛云内心的积怨爆发了，他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醒了！ 在这天的夜晚，诸葛云在街上悄悄砸破一家商店的玻璃。 偷出了一把军警用的刀具，回到了特劳爵士的房子，在蹑手蹑脚爬上楼梯后，来到强森的卧室门口…… 强森在熟睡中，诸葛云猛然掏出匕首，狠狠的对着被子猛地插下！！强森翻滚着，发出撕裂心肺的吼叫！ 诸葛云充耳不闻，更是发疯般的从上至下又连刺了数下。 尖叫声惊动了整个建筑，楼下有人从门廊的另一边跑来了。 诸葛云很冷静的藏身在门后，他手上的刀子正从血槽中滴下新鲜的血液。 门被“砰！”的推开，同时，他用手中的匕首迅速的朝进来的人脸上划去，“噗！”的一声，来人应声倒下。 躺在地上的人，只是喉头发出了咕咕的声音，颈动脉被割开了，鲜血狂喷…… 特劳爵士，被自己的鲜血溺毙窒息。 诸葛云惶恐的迅速转身跑下楼梯，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楼上传来越来越多的脚步声。 强森被送往医院紧急抢救，而且他没死！ 但却比死了还难受！ 背部神经被撕裂，肋骨挫伤，右边肺部被刺破，一条腿的神经受到影响，总是不停的抽搐。 这，导致他后半生，都只能像个废物般的躺在病床上。 除了眼睛的偶尔的转动，代表他还活着，其余的时候他就像个木乃伊，一动也不动。 诸葛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个家，他选择了隐姓埋名，离这个城市越远越好！ 他一路尽捡偏僻的小路，艰难的走着，甚至白天不敢碰到外人。 雨天，他就躲在树林中避雨，饿了就去林子里随便找点野果裹腹…… 因为脸上的伤，本来帅气的他，也变得丑陋，他总是带着口罩和帽子，这样就找来更多奇怪的目光，被很多人厌恶。 他的标准装束是帽子、口罩，在肮脏的渔船搬运一筐筐的鱼虾；为小偷做掩护，耍无赖般缠住岗哨的人，帮助他们逃避检查；在垃圾场的工地上，搬运医院里倾倒的垃圾，那是没有一个工友愿意碰的东西；甚至给违禁品贩子偷运东西…… 总之，他什么都干，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后来，因为身上的恶臭和实在太邋遢的形象，最后就连毒贩子都不肯雇佣他干活了。 他只能去乞讨，偷盗，并在垃圾桶里找食物…… 人们的白眼他也早已习以为常，世间的冷暖，生活的艰辛，反而更激发了他求生的意志！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统统踩在脚下，我要你们向我跪拜！！”他有时在半夜的旷野中被冻得惊醒，对着天空狂吼。 之后，他被人盯上了。 那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有人友善的递给他食物，用温热的水擦拭他的身体。 街角一所破旧的大木屋，很多人住在一起，里面的人，都是些社会的底层人物。但是很奇怪的，据说，这个神秘组织的创始人是一位年轻的超级富豪，他投入了自己全部的资产，创立了这个神秘组织。 这个组织的主体本来就是一个崇尚自然、田园生活的组织！ 这是诞生于很早以前，可能有两、三百年前的组织——他们在大澳地区创立起家，后来搬至南半球印度洋东南的岛屿上，在那里他们几乎与世隔绝。 他们从来不用现代化的工具，甚至拒绝使用手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集体耕织生活，世界各地居然都陆续有些人慕名而来。 这些人都是有坚定意志的人，对美好生活有着自己的向往！他们的思想被牢不可破的美好生活理想俘虏着，极少有主动脱离的人。他们崇尚自然，向往自给自足的田园牧歌式生活。 但是他们也有自己一套对待外界的方式，不会干涉和扰乱其他人或者文明和现代科学。 （删去70字） 他们这些人过着看似清贫的生活，也许这是很多现代都市人梦想的生活方式。 都市中的生活的压力和莫名的离群感，孤独无助与一些美好愿望，让他们选择了回归大自然中的简陋原始的生活方式…… 当然他们也有规定，虽然很严苛，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在她们的眼睛里，都透露出了满足的目光，嘴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此处删去130字） 大概几十年后，突然某一天…… 他们的家园被一些暴徒们袭击了！ “怪胎！毒瘤！滚出我们这里！滚出地球去！”这些人其实就是当地社区的一些被教唆的年轻人。 因为有些不明就里的人诬告他们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对现代社会的人们来说，这些离群索居者的格格不入显然格外刺眼，对生活在现代文明的人，是一种原始的倒退。 他们反抗！他们怒吼……但很快，他们的声音被无情的口水淹没了。 …… 再后来，反抗的形式也变了，而他们的组织也消散了！ 他们有一部分人在黑暗里徘徊着，反抗的情绪像是被压制住的火山般，总有一天会爆发。 但诸葛云在彷徨无助的时候加入了他们，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一般！ 他头脑聪明，受过正统教育、吃苦耐劳！并且，他有着极高的忍耐力，只要交给他的任务，他都会出色完成，甚至远远超过预期的完成…… 3.公海邮轮 像他这样有能力的人，如果不被那个“神秘组织”重用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能力什么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或者说，他早已过了这一阶段的考核了，才会来到这里。对这个组织来说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对“组织”有着绝对的“自发热爱”的男人！ 一艘排水量达到26.6万吨，漂浮在深蓝色公海上的邮轮正在游弋着。 暗金色的夕阳投射在巨大的桅杆上，影子的延长线，斜落到一个舷窗旁。这里面，是一间能容纳数十人的房间。 晚餐时间到了，但船上的其他客人似乎还未尽兴。人们散落在餐厅、泳池、影院、酒吧、赌场等各个角落。 没有人知道，这艘船是那个“神秘组织”的财产，通过瑞国的银行，转手了几十次，被登记到希国船王的名下。 这是一艘手续证照等等绝对都合法的邮轮。 这个位于邮轮倒数第4层，有着5面巨大舷窗的大房间内只有三个人——诸葛云侍立在一位老人的面前，老人旁边还有一名年轻女子。 老人坐在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面前摆放着的是上等的红衫木长条大桌子。精致的欧式花纹遍布其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依然被擦得一尘不染。 老人旁边是一个苗条的，戴着一只红色眼罩的女人，眼罩的边缘有一圈金色的螺母。黑色亮丽的头发，身上包裹着亮红色条纹点缀与咖色的皮衣短裙，鲜红的嘴唇轮廓清晰。 一只独眼中透着清澈冷冽的目光，一看就知道，她精明强干，桀骜不驯。 此时，她正微侧着下巴，用完美精致的侧脸和下巴尖打量着诸葛云。 而诸葛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女人的外貌所吸引住了！ 虽然她戴着眼罩，但是那清秀俊美的脸庞，依然能让男人们看得心跳加速。诸葛云也是个男人，也并不能免俗地“通！通！通！”的心跳加剧。 她，是这个神秘组织——“至高神”教北米总部的最高负责人。 她的主要工作是机密的，但诸葛云有过几次间接的接触，实际上她就是策划实施，并打击组织认为有必要打击目标的主脑。 有时候，这个目标甚至是些非常著名的人。 全世界想抓住她的人，只要是你叫得上名字的某些组织和各种特工，几乎都能挤爆这条伟岸邮轮的每个房间了。 抓她都要排队领号……这就是她的处境了。 但是，他们甚至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 人们所掌握的，仅有的一张模糊照片，是隐蔽摄影机拍摄的。而拍摄它的人，是潜入这个神秘组织内部的叛逃者，在拍摄后不到一分钟，就死于非命。 她，是公认的，被整个星球秘密通缉的最大逃犯之一。 她，也是这个神秘组织最高执行者的孙女，阳瑞雪。 在诸葛云面前的老人，叫阳东升，“神秘组织最高的执行者”，一个满脸风霜的老人。 他脸上的皱纹很多，但集中于眼角和额头，刀削般的眼神，刚毅坚定又充满了睿智。 阳东升博士这个称号，很多年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了。他当上组织的现任最高执行者也有近30年了，他曾经是见桥大学最著名的教授，物理学诺尔奖得主。 那个时候他很著名——说他著名，倒不是他的学问有多么惊人，在见桥，得过诺尔奖的教授太多了…… 上百年来，几乎每年都会有几个学科被提名。而阳东升的出名，是因为他从物理学神坛到违心主义的转变，如此之大！ 之前，在见桥大学，他很喜欢与不同学科的教授们，讨论某些问题。 当然，这种学术交流在这所著名学府几乎是公认的，最有效的获取灵感方式。 在那里有句话：“万类霜天竞自由，自由、闲暇、交流产生智慧。”在见桥这所世界知名的学府里，很多学者，都是通过下午茶的时间，互相交流认识的。 交流——他们互相探讨学问，互相借鉴彼此的想法。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一次远行考察后，他开始闭门不出，埋头钻研着什么学问。 直到有一天，他从象牙塔中走出来了。 遇到别的教授，依然与他们交流。但与他们讨论问题是“如果交流的对象并非人类呢？异类的智慧，对我们来说，有意义么？”这种问题。 所有教授们都对这个问题难以回答，但是有几位也很感兴趣，把这问题反复思索着。 人类站在人类的角度和立场思考的问题，如果换个方式，让不属于人类的立场来解读的话，会得出什么结论呢？ 这个问题还真有意思！ 但是，在其他教授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而开始追问他时，他却沉默了。 世人不知道，他那时，已经成为了某个“神秘组织“忠实的徒众。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老人对诸葛云缓缓说道，他仔细打量诸葛云的眼睛……“这是一个能改变人类历史甚至是前进方向的决定，也是我们创立的基本！” “首先，在我们已知的这个宇宙中，我们并不是孤立的存在。其次，在这些智慧文明存在的背后，都是非自然选择的结局。” 老人低垂眼帘，然后抬头，目光盯住诸葛云的眼睛。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我不是太明白……我猜，你是说，除了我们人类，在这宇宙中，还有其他文明的存在？嗯，而且是很多的文明？……他们在非自然选择中的结局……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很好，你至少明白了一半。”老人眼中有赞许的意思 “你想过，这些文明存在了多久吗？还有，他们最终变得怎样？ “现在就回答我。” 老人不容质疑的口气，继续问道，仿佛这是对诸葛云的某种考验。 “我没想过，我也不知道……我猜……这是宇宙的终极问题吧？就像我们人类的终极命题一样。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类似于这样？ “没错……这是个宇宙的终极问题。但，相信我，有智慧生物，或者说‘某种东西’，回答了这个问题。” 冷汗从诸葛云后脖颈密密的渗出，他随后又用手轻轻在脖颈上擦了一下，脑中好像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又好像一片空白。 “有智慧生物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大脑似乎被短路了。 “那么……答案呢？是什么？“他反问到，他已经对这问题无法想象了，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了。 “也许是另一种人类所不知道的结果，一个循环。也许是毁灭……非自然选择的毁灭……谁知道呢？你可能要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这不是莎士比亚的tobeo ottobe这句经典的台词。 老人所说的就是“毁灭”两字。 诸葛云听得很清楚，他木然的呆在当地。这也是他在脑中思考的问题，他心中甚至回想起那些经典的台词： 生存或毁灭，这是个问题； 是否应默默的忍受坎坷命运之无情打击， 还是应与深如大海之无涯苦难奋然为敌， 并将其克服。 此二抉择，究竟是哪个较崇高？ 死即睡眠，它不过如此！ 这个答案其实他隐约的猜到了，只是不敢再往深想，也不敢说出来。 “好了，你需要知道的就这些了……” 老人不再说话了，他对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有没有认同感，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说说你的想法吧！刚才，阳博士所说的这个事情……是完全真实的而不能琢磨的。在这之前，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不超过三个人知道。你现在是第四个人了。” 阳瑞雪语气平和，似乎依然对他很有信心的说。 “之后……我们会为你带来一些东西，希望你要有心理准备，愿至高神保佑你”。 说完，阳瑞雪也不看诸葛云了，她转身走到一排书架旁。 书架非常高大，占据了一整面墙壁。她小心的拿起一本书架上的书，一部精装版的厚重大书，诸葛云用旁光看到，书名是《哈姆雷特》。 然后，她把手伸进书架，那个由于书被拿出而形成的空洞中，似乎在里面动了几下。 4.谜一般的景象 ……就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样，书架从中间分开成左右两部分。光滑的墙面上出现了一扇很小的，慢慢打开的门。 等到门完全打开了，阳东升才对诸葛云说道：进去看看吧，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里面。” 说完，不等诸葛云答话，他就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诸葛云心怀忐忑地跟上，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一样，“扑通、扑通！”在寂静的大厅中，自己都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打在他的胸腔壁。 他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血液上涌，头脑发热。 里面的灯光亮了，阳瑞雪打开了照明电源。 屋子不大，正中央摆放着一具宽大的实木台子，里面显然有某种“东西”，被一种不透明的金属材料密封着。那像钢盔一样结实的材料被移开后，里面还有一层玻璃材质的透明物体罩住了它。 有个小东西静静躺在木制的托盘上，在光线的照射下，那是看起来有些粗糙的表面，但仔细看，那只是无数细小的光线折射，使它看起来粗糙。 就像无数颗小钻石紧密排列在一起，没有任何缝隙。 实际上那小东西异常光洁，表层下似乎还有几层结构，看不清楚，只是感觉因为光的折射，有时透过表层似乎穿过了一些透明的物质，使得它的一部分在某些角度看来是透明的。 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这东西只比手掌大一些，整体形态像一具雕塑——非洲的某种原始鸟类的雕塑，有左右对称的翅膀状突起，头部的位置就像戴着一个面具。 玻璃罩缓缓打开了，杨瑞雪按动木台上开关。 “你去摸摸它，不用害怕，我们都尝试过的。”老人对诸葛云说道，语气依然是毫无波澜，但气势不容置疑。 诸葛云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掌，触碰到那个东西上。 突然，他眼前一黑——这到并不是因为他闭上了眼睛，他确定此刻他的双眼是睁得很大的。 这种感觉像是意识正在被剥离，大脑神经像被电流过滤了一遍。 眼前的情况他能“看”到，这是真真实实的影像。 黑，幽暗深邃的黑暗，没有一点光芒出现，那黑暗，不是出现在他的眼睛里，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经……他的大脑！ 他感觉到了，黑色慢慢透亮起来，出现了红色的——暖暖的红色。周围感觉中是红色的世界，就像笼罩在一片红色的雾中。 那满眼的红雾逐渐变淡，他看到了眼前的奇景！ 无数的高耸的方碑，大小不一，高低错落；各种形状的宽阔透明的管道，或扁或圆。有巨大的，也有窄小的，无规律的“漂浮”在半空中，并围绕着这些方碑。 管道中有一些类似飞行器的东西，正在管道内疾驰；管道的尽头，有些是开放的通道，像极了城市的排水口深入大海中。 一座城市的高大建筑，耸立在广袤的大地之上，就像是巨大无比的管风琴，立在云霄之中。 城市的天空中，漂浮着淡黄色的球状物，大小不一。最大的差不多有兵乓球那么大，小的比一颗黄豆还小，像雾一般正缓缓飘落到地面上；远处的地面上，有几个人……没错，是人类！那是两腿直立行走的人，可是看身形又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他们在行走，其中一个，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上，并没有马上爬起来。 可以看出，他们的头上光秃秃的，并没有头发，黑色的眼睛没有瞳孔，身上的衣服有锈迹斑斑的东西，似乎是跟天空中黄色的絮状物有关。 看到这里，诸葛云心下犹豫起来，他完全不知道深处何处…… 很快，他的脑海中思维在快速的翻阅着，搜索着。 他似乎在脑海记忆里寻找——寻找和眼前的景象类似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 显然，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从建筑的风格到周围的环境，都表明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显然，这是一个类人的文明。 但是看那建筑的规模，应该是远超人类的文明生物所创造的。 他不确定，这是否是真实的世界，抑或是电影的场面？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种感觉，这种融入其中感受，就好像他是这些生物中的一员，这种感知力，让他伸手就能摸到这个世界的一切！人类现在的技术，远远不能做到这种尺度的真实。 很快的，他看到其他的一些生物，像动物般，飞速的跑过他身旁，地面在抖动，好像有什么在追赶着他们。 “嘭！” 无声的爆炸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上面的管道内，突然爆炸般的碎裂了。 “嗖！”一架飞行器被甩出了管道上的断面，像被无形的巨手，以极快的速度扔了出去。 剩下的那些飞行器撞在一起，落下深渊；在同一时间，上百万的飞行器都在发生着类似的命运…… 更远的地方，有一道无法想象的黑色线状物，匍匐在地面上，快速的向着这边移动，天哪！那是一个能吞噬一切混沌的裂缝，大地裂开了！ 如果有声音的话，他想，那一定是非常巨大的，天崩地裂的声音。 远处，黄色的风暴在地平面升起，空气都在震颤着，因为连整个天空都被这黄色的风暴所震颤着。 数千公里高的巨大风暴像一堵墙，笼罩着这片天空，远处有庞大的黑影被扭曲旋转，超过180度——那是山脉！ 远古的洪荒之力正侵袭着这里的文明。 惊慌的人们，并没有走多远，他们在互相依偎中抱着头，蹲在地上。但瞬间被风暴吹起，不知所踪；一幢方尖碑轰然倒塌，压在另外一个方尖碑上，尘硝抛向天空中，他看到那方碑的断截面上也是人类，他们也并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 无数的方尖碑倒塌了，地面上形成无数的巨坑，天空中被风暴吸入的东西很多，但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树木、建筑、动物、人类……有的掉进巨坑，有的被卷上数千米高空，排山倒海的黄色巨浪，一波波地席卷着大地。 很快，地平线上升起了红色的球状物。 那么巨大，肉眼看上去，就像是太阳被什么东西突然拉到了眼前，那是一颗闪耀的恒星！ 炙热几乎覆盖了眼前的世界，黄色的雾气转眼间被蒸发的无影无踪，刺眼的红光照耀着大地，很长时间后，红光也消失了。 更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蓝白色电弧，在半空中，转瞬形成上百万条闪电，舔舐着地面。 突然，有几道微弱的光从地面射向漆黑的太空，朝向地面的反方向疾驰，然后就是黑暗的降临。 然后，诸葛云震惊的看到一个他熟悉的东西，那个像木雕一样的小东西，就在他眼前缓缓的升起！ “这东西怎么出现在此地？这不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小东西吗？” 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所打湿了。 很快，一个蛋壳状的物体快速包围了它，消失了？隐形了！ 在那东西消失的位置，一个微小的闪光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混乱的感觉停止了，留下的只有震惊。 没人知道，诸葛云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或者还在混乱中？ 他回过神来以后，目光久久的呆滞着，但，心头起伏，呼吸急促。脑海里的还在不断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无数的疑问，无数的迷一般的景象充斥着他的大脑。 …… 5. 新生的圣徒 “诸葛云……诸葛云……”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轻轻呼唤。 “别叫他……让他缓一缓吧。” “他看到的东西，也许与我们的有所不同……”老人说道。 过了好一会，诸葛云的意识，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感觉到这间屋子和脚下的地板。 奇怪的反应，他自己都惊奇，首先注意到的，竟然是地板…… 也许是脚踩着地面，不同于漂浮，让他感觉身心上都很踏实，也把他拉回到现实的世界中来。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阳瑞雪和阳东升就站在面前。 两人都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的脸，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和额头——那是汗水，冷汗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沁湿了他。 他依然紧绷着神经，就像刚与野兽搏斗后的感觉。 “也许你会能为我们描绘下……你看到的东西？” “嗯，还是算了，也许我们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完全一样。但，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我们非常肯定！” 阳东升老人盯着他的双眼，缓缓说道。 “虽然我们的看法可能有些差异，嗯，但接下来，我会为你解释我们的理解。当然，是我们通过人类能够理解的范围为你解释。” “等一下，我想先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它是怎么被得到的？”他指着那个小木雕。 “年轻人，不要急！” 博士顿了顿，思考了一下：“好吧，如你所愿，那……我就先说说这个小东西吧。 “很简单，我们确信，它是个信使。要问它的来历，那就很长了……简短而言，这个小东西就是”先知“本人发现的，得到它后，他做了大量的研究。根据‘至高神’的应许，创建了我们的信仰和组织。” “至高神？” 诸葛云无比惊奇道。 有关于这段历史，诸葛云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作为组织的高级使徒，他听说过“先知”。 他也知道”先知“的本名——斯坦利·库克。 这是只有少数高位阶使徒，才知道的名字。在当时，听说他抛弃了巨大财富创立组织的同时，有4位追随他的信徒——最初的4位高级使徒，是他们帮助他，发展壮大了组织。 斯坦利先生在创立组织后，就舍弃了自己的名字，也不容许别人再叫他的名字。 于是，教众们就开始称呼他为”先知“了，而”先知“的真名，也就只有那四个人知道了。 “你看过了那些灾难的画面吧？你一定想问，那是什么？对吧？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地球。我知道的是……那是一个警告！这个小东西……它不属于我们。它很可能是由宇宙中的其他文明创造的，穿过永恒的空间与时间，来到这里，向我们预警，并显示未来！”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博士。 涔涔冷汗，又一次从他的额头渗出。 诸葛云的身体虽然依然在发抖，手指头也在不自觉的微颤。但是，心中的疑惑仿佛被一缕阳光穿过，他隐约想到了什么。 “既然你看过了‘先知’希望我们看到的东西，现在——‘执行者’诸葛云，我想问，你了解你的职责了吗？ 诸葛云听到“执行者”这三个字，从老人口中说出，不由得身躯一震，脑中出现了那些多次执行任务的情形。 是的，这称谓代表组织的中仅次于先知的地位——执行者。 片刻间，他明白了！ 他将会为了最崇高的“至高神”献出一切。 很快，他镇定而且坚决的回应了老人的目光：“是的，我完全了解！我会担负起执行者的职责！” “执行者“——是”至高神“组织最高的头衔，只有被认可的人，对组织最义无反顾的人，最坚定的战士，对信仰最坚决的拥护者，对未来最明晰的人——他们，才配拥有这样的称呼。 片刻后，似乎是由于他的坚定果决眼神，得到了阳东升的赞许：“你一直是有着坚定信仰的战士，你对组织忠心耿耿……我们曾经仔细的考察过你，对于你个人来说，我们没有什么禁忌和需要避讳的东西了。我们需要你执行一项计划，改变现状的计划——直接面对我们的‘神’。” “什么？我要直接面对……” ”现在，你需要宣誓仪式，‘先知’将见证你的一切——荣耀和至高神将与你同在。” “……你会了解到我们的计划，这个计划也许会让你等待好几年，也许是一生。” 宣誓仪式，在两天后举行了，这是一处地处繁华的都市，位于北半球。 不远处就是这个城市中心。 一座私人宅邸，占地面积很大，有很多古树和当地不常见的植物，昂贵、豪华，而且古老。 这种气场甚至于让人不禁怀疑，这样一个古老、占地又这么大的地方，真的位于市中心？ 他被带入到房间里面。 仿佛置身于所罗门的陵墓，最初的陵墓。 门口有两只重达几十吨的中国古代的石狮。 廊上挂着许多世界著名的画作，深红色的大理石墙面从地面直达天花板，爱奥尼式柱子在很多地方塞满了墙壁的边角，一根根耸立着。方形的屋顶向上延深数十米，深如洞穴。 像教堂的彩色玻璃般的穹顶，投射下淡淡的月光。 诸葛云看到身边无数的面孔，他不敢相信，这些在外面叱咤风云的人，此刻都汇集于这里。 宣誓者都知道，这一刻他们已经抛弃了世俗的身份，无论他们是高级官员，权贵，甚至是总统、各国首脑…… 这座房间是古老世界的圣所。 在这里，只有兄弟相称的人，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导引词响起：“此刻，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守护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在这个圣所里拥有无数的房间、祷告室、图书馆、礼堂等华丽装饰的房间，墙壁里是中空的，有一堵墙里，甚至封存着两具人体骸骨。 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巨室，正是这隐藏无数奥秘的最幽深的所在！ 今夜，为会堂照明的，是事先精心布置的一系列蜡烛，微光照耀着方形会堂的正中央，会堂内的镇殿之宝——一整块硕大的黑色“方晶岩”制作的大理石圣坛。 宣誓者精神一振，调整了身体的姿态，他捧起手中一具骷髅做成的酒杯。 这酒杯不知是什么年代、什么人的遗物，远古深邃，骨头的边缘异常光滑，就像是翡翠雕琢的一般。酒杯里面是红色液体，但是在今夜暗淡烛光的映衬下，红色的液体几乎为黑色。 “宣誓吧……”最高圣者声音**又柔如飘雪：“你自愿成为这肩负殊荣和命运的人，永不背叛兄弟，永不说出秘密，你的意愿并非出于贪婪或无为的动机……” 他照做了，按照宣誓词大声念着。 宣誓者的眼部被蒙上了一条天鹅绒的丝带，无数人从他身旁走过，他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手掌在他的额头、脸颊轻柔的划过。 眼前的丝带被拿掉了，他跪在圣坛前，面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位面目慈祥的老人，老人端坐在圣坛上那刻着无数神秘符号的宝座上。 忽然，一个念头腾然闪现，那老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祝贺你，孩子。这一刻，没有什么是我们共同的信念不能企及的了，你看过我们的未来！你将执掌，延续我们神的意愿。” “您！您是……” “是的。” 那老人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和他想问的问题。 话语轻柔和缓，但这一刻，诸葛云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老人，无数奇怪的念头，乱糟糟的挤在他脑中，他甚至在这一刻忘了礼仪。 没错——这老人就是组织的创始人。 斯坦利·库克。 但是，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先知“的话，那么他到底多大了？到底活了几百岁？ 站在他面前的，这是真人还是幻像？ 6. 启程 “我会向你解释一切，但首先，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兄弟。” 老人平静的说道，黑暗中，无人察觉到他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 几天以后，诸葛云坐上了飞往撒哈拉“新非洲天体研究学院”的穿梭飞机。 几年后，他从一所著名学院毕业了，他现在的身份是学者——一名“物种语言学“的学者。 如果他不是选择了“物种语言学”这门学科，作为研究方向，也许这门学科就此灭绝了也未可知。 整个学院只有两个人，他和他的导师，在研究这门学科。 超级现代文明的进程，使得这个时代的人们能够摆脱繁重的劳力，多数事情基本都交由智能电脑处理。 能在太空中生存，是人类社会文明的进步，需求量最大的是制造业、人工智能系统、人机工程学，基础材料工程学……等等，这些研究方向，对人类进发宇宙的未来而言，才有更大的价值。 “物种语言学”……似乎已经是上个世纪才有人研究的东西了。 “新非洲天体研究中心“所研究的课题，通常大部分是由“上面”分拨的，少部分是某位教授带领研究小组提交的。 这时位于地球上的生态系统，远不如太空城中那般舒适。 曾经在地球上实验过无数次的封闭生态环境工程，已经得到了突破。 最初，人们是想打造一个完整闭合的，适于人类生存的生态系统。 科学家们在直径约5米的玻璃器皿中，放入了某种细菌开始培养，用它们自身制造的氧气和二氧化碳、氮气维持系统运转，并利用它们的互相作用，制造生态循环。 而后又加入一些无机物——矿物元素，并模拟海洋中的元素环境，一点点往里面添加更多生物，并考虑了每种添加生物的基因成分和与环境互动产生的结果。 但很遗憾，无论在这个生态系统中的每个细小个体，设计的多么完美，多么精密，最终不过几个月，里面的生物就会全部死亡，无一例外。 后来，人们改变了做法——利用超级电脑系统，来模拟这个无限庞杂而丰富的环境，以期减少差错，更正之前耗费的大量时间和金钱的做法。 最终，系统运行了8个月，得到的数据，却是让人无比的震惊。 他们对比了实际模拟环境的数据，得出——以目前超级电脑的运算力，是远远不能控制其中的一切的。 但是实验数据也证明了一种可能性——在这个封闭的，类似于太空中独立存在的空间里，每一个物种的基因会被环境所迫，发生改变，以适应当前的环境。 但是，问题来了——他们的基因改变方式和改变的时间，实在是太小太少。 整个生态系统就趋于一种灼热的种族熔炉，每个物种都会相互适应，相互融合，相互作用，但这种环境太简单，基因样本的匮乏只能达到理想中封闭系统的0.3%…… 以最终计算出的结果来看，是看不到任何生物，能在这封闭生态系统中生存的可能性的。 这就表明，并不是超级电脑有问题或控制力不够，而是这封闭环境的“空间内组成物质”太少。 而且，人们渐渐发现，如果要达到理想状态的基因样本，他们的控制能力也捉襟见肘了。 以超级电脑给出的部分数据解析来看，这个基因样本库，至少要再扩大6个指数级倍数，才可以保持一种微妙的生态平衡和自我造血功能，里面的生物也才能够存活下来。 简而言之，这个系统的数据承载和控制综合能力，要达到现在的600万倍，才有可能实现。 另一个方面，与之匹配的并非是基因库不足，而是容纳这个基因库的系统“太小”，这个小是相对于整个地球的生态系统来说的。 打个比方。 这个“小系统”就像是把地球切下十三万亿分之一，然后把三百年的时间压缩为三十秒——里面的生物当然活不过这三十秒，甚至在三秒左右，就已经全部死亡了。 进化的代价是如此可怕…… 如果要完美控制这个生态系统，以供人类这种——有复杂基因和复杂行为的生物，能够在其中生存下去，那么超级电脑的计算力与控制力也需进一步加强才行。 它需要的每秒运算的次数，只是维持简单的环境，并非能够使人类生存。而且一旦发生某个微小的误差，都要系统重启重新计算…… 摆在人类面前的进化之路是如此漫长和无奈。 “计算力”和“空间样本”，成为了这个复杂生态系统的瓶颈。 除非出现爆炸般的科技进步，这种科技的发展，至少要耗费整个人类文明120-150年的时间。 但是，奇迹就这么出现了！ “智脑”的出现，代表了人类科技硬实力的突破，人机工程、新材料学与人工智能的最尖端成果。 以人类大脑为样板的“人工智能”工程，让智慧电脑——“智脑”的计算力，至少提升了6个指数级倍数。 它们也为生态系统的庞大繁复带来了更为复杂精准的控制力，数万个基因样本与环境模拟的数据控制，最终被“智脑”出色的计算力所征服。 而代价仅仅是7年时光。 …… 被人类太空文明培养的下一代，所学的东西往往趋于适应太空的生活。像那个时代大多数人的选择一样，诸葛云需要做的像其他人一样平常。 工作，对于现阶段的地球人类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社会资源系统会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分配他一些工作，比如：擅长具象思维和表现情绪，就去研究艺术和创造思想；擅长动手和发明创造的能力，就去与制造业相关的产业；擅长和人打交道，就去沟通相关领域和传播机构…… 总之，人们生产生活需要的各种能力，都被系统无限细致的归类、分配。 最吃香的人，是那些复合型人才，他们选择的领域会比常人更宽广。 “太空研究中心“的学者们，很少会选择呆在地面，他们要么去太空城上的研究机构，要么做考察船上的随船研究者。他很自然的选择了后者，这让他感觉有了一丝新鲜感，这个时机来了…… 在研究院期间，“至高神“组织并没有什么动作，他们一直蛰伏着。 甚至一度让世人以为他们消失了。 这是他在地球上最后的一夜了，计划终于开始启动。 诸葛云漫无目地走在街道上——直到，他无意中看到一间风格怀旧的酒吧，一股莫名的感觉让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7. 最后的夜晚 酒吧里面人很多。 也许是直觉的感应，他挤身坐在吧台前，最中央的地方。 他并没有在意人们在闲聊了什么，他随意要了一杯啤酒，打量这间酒吧。 原木制造的桌椅，粗狂的野兽派风格的挂画，破旧的楼梯扶手和木地板，磨损的吧台边缘延伸到了吧台底部。 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西部开拓时代，那是几百年前美国的血腥蛮荒西部。 生存与荣耀，死亡与英雄，在一个舞台上你来我往，血与泪在那片土地挥洒。 疯狂的梦想、希望，无声的绝望、震撼人心的哀嚎和累累白骨，让少数人成为了金矿主、石油大亨、拥有庞大土地的牧场主、财阀创始人。 他很向往这样的时代，冒险的代价，往往能够得到巨大回报。他并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依旧孤身一人。 ……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学院里，庞大人群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他冷静的冲着人群默然注视，偶尔点头示意，不带一丝激昂的情绪。 他很清楚，计划要开始了，他的使命也启动了。 他是这庞大计划中，最核心的部分。 此刻，所有的资源都在他掌控之中，不可掉以轻心…… 但今天，他忽然像被人动了脑中的某根弦，他想要暂时摆脱束缚，放飞自我，来到这风格独特的小酒吧。 夜深了，窗外的细雨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又要了一杯啤酒，这是快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要的第6杯啤酒了。 这时，一个陌生的女人靠了过来，坐下，在他旁边，微笑着与他搭讪。 也许是看到他迷人的精致外表和孤独的身影，让她动了一丝念头。 女人浓妆淡抹，精致妖娆，但五官也很漂亮，而且面部轮廓很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玉腿修长，镂空的蕾丝包裹住它下面迷人的身躯，看起来修洁清纯——绝对的美女，又散发着淡淡少妇般的成熟气质。 也许她是夜晚的常客，也许只是跟他一样，在这里寻找慰藉或放飞自我的。 在这个时代，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思想都很开放。哪怕是女人狩猎男人，也是太常见的事情了。 女人身边很快跟过来几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显然，是有意无意靠近这位美女…… 诸葛云嘴角很快掠过一丝冷冷笑意。 在很短的时间里，那些壮汉的身旁出现了几个陌生人。 几分钟后，就再也看不到那女郎的身边除了诸葛云外，还有任何男人了。 他对女人电流般的眼光，报以更炙热的目光，但表情显得又很礼貌地回望着她。 “再来两份那种淡啤。” 他对酒吧侍应生打了个响指，面露微笑，又像不自觉的小动作般，大拇指和小拇指的指甲扣成个圆圈，掠过耳朵，在耳旁随意弹了弹小拇指。 那女人没有正面看他，仿佛很自然地，拨弄了一下她那柔顺的长发。 但诸葛云知道，她眼角的余光，已经漫不经心似的，扫过了自己耳旁的纤长手指。 “我请你的，今晚的一切开销都算我账上。” 女人嫣然一笑：“好啊！” 片刻间，在侍应生熟练的动作下，两杯洒满着金色粉末的，最顶级、最昂贵的托斯卡纳牌子的淡啤酒，冒着细腻丰富的泡沫，摆在他和她的面前。 诸葛云请她喝酒。 很快，两人就热络的仿佛老朋友。 诸葛云仿佛变了一个人，今天不知怎么了，他从来不会跟人聊这么多的…… 也许是这个酒吧的氛围，和身旁这窈窕的女郎，激发了他身体内蕴含的某种巨大热情。 俩人聊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女人放肆地大笑起来。 在俩人长达2个小时的聊天中，她两片红唇，无数次弯成上翘的新月形状，偶尔又会变为一个樱桃的形状，娇媚可爱。 他们又要了一整瓶17年的特级珍藏红酒。 女郎咯咯笑着说：“是吗？这么说，你是研究‘怎么说话’的学者咯？物种语言学……那又是什么样的物种呢？“ 女人带着微醺的醉意，媚眼如丝，半真半假的问道。 “嗯——是的，你说的很对，‘研究说话的学者’……呵呵，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又不太对，你想深入了解一下？“ 诸葛云嘴角上扬，似乎像在调侃那个女人的说辞，又似乎像是在自嘲。 “我有兴趣啊……” “比如，人类这种生物，也可以说是灵长类的一种……分男人和女人，这是地球上最顶级的物种了。而我嘛，是专门研究女人这种生物的。” “我不信！切——你们这些学者说的没一句是真话，哄骗无知的普通人，哪有专门研究女人的？” “呵呵——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研究怎么和漂亮的女人说话，用语言来引诱她们……物种语言学就是这样。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她们察觉！” “哈哈哈，那你觉得我是否察觉了呢？” “呵——我认为嘛，女人的直觉很强，你应该是其中的佼佼者啊。但是，我也不太确定，那还要看……你的具体反应咯。” 他用老鹰一般的醉眼，盯住女人的粉唇，女人似乎一点也不掩饰得微微侧过了头，一丝秀发像活了一样飘过诸葛云眼前。 毫不犹豫的，他脸庞一侧，狂吻上去。 女人竟也头一偏，秀发深埋入他颈窝，仰头配合地伸出了舌头，搅动在一起。 他顺势捧起了她的下颌，手掌缓慢转动，抚上了她的脸颊。而她的手，也顺势攀住了诸葛云的肩头，五根玉指上下摩挲着。 顷刻间，两人都感受到了——天堂中腾起了生物原始的火焰。 水到渠成般，之后的两人牵手走出了酒吧。 最豪华的酒店顶层，总统套内的空气中，传来清爽的味道！ 青柠柑橘+薄荷？还是东方麝香+桂皮香草？ 这味道从酒店高处，一路飘散至脚下俩人俯瞰的全城，巨大窗帘被风吹得飘向富丽堂皇的房间一角。 城里楼房上的每一簇灯光，似乎每一间亮着的窗户，都望向酒店顶层的这一出活剧。 一瓶30年的珍藏金叶皇家干邑，为激情的夜，点燃了最后一根即将熄灭的烛火。 一夜的风光旖旎，女人像顺滑的蛇一般，游遍了诸葛云的全身，喘气声和娇笑声此起彼伏，他也执着的报以粗犷的鞭打…… 第二天早上，诸葛云直到上午才醒来，身体有点疲惫，体力消耗巨大——昨晚实在是太努力了。 看到床上旁边的睡痕，他丝毫也没有惊异。在他还在熟睡时，女人很早就已经离开了，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不知道的是，在几个小时以前，那个女人已经在睡梦中被人带走，并消失在了这颗行星表面上…… 整理好了一身衣衫，他掏出腕表戴在手上看了一眼，随后走出房间。 “请您下来吧，司机已经到了。”一个声音与他通话。 豪华酒店的门廊外，站着2名“行星理事会”派来的工作人员。 从他们被撑得很满的西服看来，这2人都是有身手的硬汉，说不定身上还别有武器。 一辆豪华汽车正停在酒店门口，显然是在等他。 “人类新型探索飞船梦想起航”，几名身穿制服的跳舞的女孩定格在画面中，打出了一串募集广告词。 他最后看了一眼对面楼上，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中的女孩，抬腿跨进了豪华轿车。 今天是他到木星外层基地报道的日子，这是拿到登船通知前他就知道的事。 但首先，他要去最近的欧洲地球行星理事会，听取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是单独给“太平洋号”上的随船研究者的。 这件事也是他早就知道的——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无法停止。 …… 8. 谁在说话？ 星舰“太平洋号”的启航，是人类共同的决定，但这是有前提的。 在这之前，一项没有被人类突破的宇航科技——空间跳跃的基础理论产生了。 人们已经从理论上证实了，空间跳跃的可行性，“证实”这说法不太准确，确切的说应该是被发现了，因为“空间跳跃”本来就存在着。 就像物理定律，在宇宙里是本来就存在的，某些人类发现了它而已。 地球人类只不过像个孩子一样，在路边玩耍时偶然见到了它，像捡到了一个宝贝，也像看见了一扇门。 人类蹒跚着，向那扇门走了过去。 无意中发现的这扇门，似乎一抬脚就能跨出去。 但是，光有理论，是无法做任何事情的。 当然，理论最终会被检测验证，但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还无法达到要求——要实现这种空间跳跃，是需要消耗巨大能量的。 理论，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怎么控制这扇门？这扇门开在哪里？门外是哪里？目的地的坐标就像钥匙，如果坐标未知，那么这扇门就被无法打开。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门的另一端，被别人打开了。 太平洋号已经做好了准备，地球圈的人们也迫不及待的，让太平洋号做好了准备，这是目前人类所能造出的，最先进的一艘船了。 先进的科研设备，新的智慧电脑系统，在船上都有体现。 人们必须走出去了！ 它的使命很明确，找到“鸟神像”的来源。因为它所指向的目标，显然与地球文明有某种奇特的联系。 因为，门已经被别人打开了，门的这一端出现了人类熟悉的行星——地球！ 这扇门处于南门二——也称为半人马座α星，距离太阳只有4.24光年，是已知最接近太阳的一颗恒星。 在地球上的天文爱好者和无数观测者都观察到了，那巨大能量在宇宙中汇集的时候，出现了空间奇点。 经过庞大数据的对比证实，这奇点映出的星系，正是我们的太阳系！ 奇点能量，位于那个空间坐标的时候——空间跳跃的理论又一次被证实了。能在数千亿的银河系中，映出太阳系，这本身就具有非凡的意义。 …… 一小时后，行星系飞船停靠在木星轨道上的外层基地，一共13名随船考察科学家，陆续登上驳船。 他们的报告会议改了地址，本应在基地内的大厅中举行，临时改为在驳船上的天球厅听取汇报。 据说这是为了避免基地上的其他干扰，由“太平洋号“的罗斯福舰长提议临时更改。 诸葛云的面部毫无表情，对那些临时的变动，也没放在心上，就像是他早已知道，会是这种安排一样。 会议全息图像，由窄带通信加密传输，而发射地点就在”太平洋号“上。 这次会议是完全保密的，除了13名随船者，没有通知“太平洋号”上的任何人。 这些人包括了考察船22名船员，和船上30名士兵，这次任务如果算上舰长和2名副舰长，一共68人。 “各位‘太平洋号’随船考察者们，首先我要祝愿你们的旅途顺利，以及我个人，对你们今后将要长期奉献的事业的感激。我不会说诸如‘人类梦想起航’或者’你们承载了亿万地球人类希望’之类的说辞——那是给普通人听的，我要说的话，应该算是战前动员。好了！时间有限，让我们长话短说吧。” 全息图像展示了”行星理事会“的会长丁格·斯万的身影，他的身影清晰自然，语音苍老但有力。 他的身边圆桌上，还整齐地坐着十几位轮值理事和军方代表。 “首先，我为事先并未告知诸位的事情，表示抱歉，但我可以担保，这件事，并非是我个人的决定，而是由全体上层参与者表决通过的。” “下面我将通过报告的形式，向诸位解释，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也可以说是此行最大的目的。 驳船上的考察者们除了一个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他们都隐约感觉此行，会有某些未知的情况。 特别是斯万刚才用过的那个词“战前动员”，这听起来是让人很不舒服的。 “报告分为两部分组成，下面是报告第一部分，由星际矿产探查船“无畏号”舰长汇报……” …… 诸葛云回忆的思绪，被拉回到舰船上，但脑中仍然回想着，出发前“行星理事会”斯万会长的话——“战前动员”，他不明白为什么是“战前动员”？ 但他面前蓝白的光又一次擦身而过。 就像是这次的太空考察任务，船上的大多数人知道去干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干。 听起来很简单，因为目的只有一个，但却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舷窗外，那是一场小型的陨石雨，看似近在咫尺，似乎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 陨石雨，实际上用肉眼看到的，并不真实。 陨石距离飞船，至少还有几公里远，只是舰上的人已经长时间在广阔的宇宙漂浮，放眼都是闪烁的群星和黑暗，还有死一般的太空不知名物质。 诸葛云的感觉和一般人一样，突然看到如此近的陨石雨，就像发生在身旁的感觉。 太快了，他不觉已经把它们当成了“视界中几乎伸手可以触摸的物体”。 飞行系统中，响起了系统模拟的舰长罗斯福的声音：“各位太平洋号上的姑娘们，小伙子们，飞船的冬眠系统现已启动解锁进程，有人将会陆续醒来，请先从冬眠中恢复的人做好苏醒预备进程。” “牛顿号将于36小时候后，进入预定行星圈，并停留在ns811行星引力平衡点上，等待进一步指示。” “牛顿号”是“太平洋号”上的着陆驳船，按预定行程，将前往物资行星收集氢气做补给。 再过几分钟，“太平洋号”船上的人们就会陆续醒来。 就在诸葛云对着陨石雨思索的时候，头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些异象和一个模糊的声音。 “utftaghuwk"！"hm nya 惊奇！恐惧！ 这到底是谁在说话？他开始四处张望…… 令他惊恐的不是这声音本身，而是他居然能听懂这古怪模糊声音的含义——“我呼唤你！披上这皮囊，化身成奈亚拉托提普吧！听啊！” 他的眼前黑了大约2、3秒钟，等到睁眼时，看到了那蓝白光芒像一根无限延伸的细线般，横贯整个虚无的空间。 “什么？”混沌的思维，在他脑海里无法平息！ 他的额头猛然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奈亚拉托提普？皮囊？这是什么意思？ 这声音本身，这话语的意思，他为何能够听懂？ 这才是最让他感到恐惧的！ 宇宙的空间尺度感，在这里完全被实体化了。他忽然能感觉到，在这空间中的某个位置上，出现了巨大的能量反应。 他说不明白，也想不明白，但他就是能感应到能量。 9.记忆 在诸葛云的意识即将变为混沌状态时，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做过的梦。 确切的说，这不是他有意识的回想，而是某种强行植入他大脑里的记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是真实的记忆，或是梦境中的幻觉。 深绿的苔藓在巨石浮出水面的一刻，映出了犹如橄榄绿色般的建筑。波涛在狂暴地冲刷着石阶，和无数凸起的岩石造物。那些石块样的建筑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扭曲狰狞的形态，显示出那些并非按照人类美感所形成的尖碑。 那是一座无比庞大的城市，全部沉入海底，露出水面的只有一座巨石堡垒。 城市的构造与未来派艺术相仿，建筑物的结构都是反常的，与欧几里德几何学完全相悖。乍一眼看去，像是凸起的建筑表面，仔细分辨的话又像是凹陷下去的。 其前所未见的空间结构和维度尺寸，会使人产生强烈的厌恶感。 仿佛来自黑暗群星的边缘，将无尽的黑暗投射在那些造物之上，处处都在影射破碎的空间结构，连太阳都在这些几何形态的反常折射下扭曲。这些建筑由巨大的、大到不可能来自地球的绿色石材建造；还有高到令人目眩的巨石雕刻，宏伟的石像和华丽的浮雕；整个城市散发出强烈的不洁气息。 在好像是青铜铸造的大门前，只凭感觉就能感受到从门里吹出的冷风。 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黑影遮蔽了天空，就像是群山跌落进了弧形的海平面，变幻不定的形体，映出令人费解的奇特符号。 在黑影略过那些建筑时，星光呈现出古老、禁忌的古书中记载的排列方式，运行在它的体内…… 诸葛云曾不止一次梦到过那些令他恐惧的景象，每次梦醒后，都会被汗水打湿睡衣。他不知道这是某种刻意的显示，还是由于脆弱敏感的神经在捉弄他的思维。 随着年龄的增长，做这种梦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但是那种感觉却保留了下来，让潜意识中的印象，一直不断的完善着他的记忆。 此刻的他，就算知道自已仍然处于“太平洋”号的船舱内，但是某种意识，早已经剥离了他的身体，让思维神游万域之中，感受那无比亲切的感觉。 他忽然收起了意识，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于是挪动脚步，向着舰船的生活区走去。 …… 星历230年升空，“太平洋号”从木星外围出发。 是地球人类自火星轨道上，建立第一个太空移民基地以来，第二只出发脱离太阳系的探索飞船。 第一只是实验性质的探索船，于两年前出发，上面并没有人类，完全由智能主脑控制，依照系统程序运作。 船上max7003型智慧电脑，除了做重要决定外，妥善的安排着飞船上所有不需要人类操作的工作。 甚至连一般航行指令，都是由电脑智能ai统筹。 在这个时代，在经过了2次技术爆炸——一次是超级粒子的发现，另一次，是百万分之一纳米级材料的突破与应用。 随之而来的科技进步，几乎涵盖了人们已知的各行各业，人类的科技实力在短短不到70年间，就已经超越了原先需要300年，才建立起的知识体系。 很多原先被认为是不变真理的认知，已经被证伪。 伴随新的理论体系和制造水平正在逐步完善，人类已经主宰了太阳系。 就好比哥伦布时代的人们——手中拿着羊皮纸手绘地图，用破碎的地域边界，拼凑出欧洲海岸线的位置，地球的概念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而现在的人们，只需通过小小的手机，就能看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区，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就好像是用上帝的眼睛，俯瞰这个星球一样。 这，就是自公元世纪消失以来，800年的时光，带给人类认知上的差距。 原先的人类探测器——“旅行者”花费了35年时间，才走了不到200亿公里，现在最短只要花费35个小时，就可以从地球到达火星。 当然，还有更多的宇宙未知，没有被人们了解。 人类依然只是井底之蛙，刚刚跳出井口，想去看看苍穹下无限大的宇宙。 “太平洋号”上的人们，准备去井口外面看一看了。 时间跳跃回木星外层轨道。 驳船上的临时报告会议正在进行，但是诸葛云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 他的目光，正盯着舷窗外的景色。 木星是一个巨大的液态氢星体。随着深度的增加，在距离表面至少5000公里深处，液态氢在高压和高温环境下形成。 据推测，木星的中心，是一个含硅酸盐和，铁等物质组成的核区，物质组成与密度呈连续过渡。 是类木行星中的一个：即不以固体物质为主要组成的行星，它是太阳系中体积最大的行星。 虽然木星的直径是地球的11倍，非常巨大，但是它的密度很低。所以木星的体积是地球的1300多倍，但质量只是地球的318倍。地球在它面前，就像一颗玻璃弹珠在一颗篮球面前。 这颗气态巨行星自转非常快，一天只需要地球上的9个小时。 人类在木星的轨道建立前哨基地，目的很明确——是为了木星上几乎取之不尽的，液态氢和金属氢能源。 金属氢是液态或固态氢，在木星上百万大气压的高压下，变成的导电体。这些物质，将是可控核聚变发动机的理想燃料。 此时，在诸葛云眼中的木星，正呈现出美丽而著名的“大红斑”。大红斑是一团激烈上升的气流，呈深褐色。 这个彩色的气旋以逆时针方向转动。在大红斑中心部分有个小颗粒，是大红斑的核，其大小约几百公里，整个“大红斑”的直径，大到可以容得下2至3颗地球。 这个核在周围的漩涡运动中维持不动，其寿命很长，可维持几百年或更久。 此时的其他12名科学家，正在聚精会神的听取那些报告。 第一份报告如下： 由星际矿产探查船，“无畏号”船长克拉肯汇报。 10. 25.27克 以下是矿产探查船，克拉肯船长的简报： “鸟神像”是发现它的人，给它起的名字，第一个发现它的人是一个矿产探查员——金根巨。 他是行星矿产探测船，“无畏号”上仅有的一名亚洲人，而且是古老的棒子国人。 在一年前的土星美丽光环附近，一艘探测船正在作业，这是一艘矿产探测船。 2小时前，他们探测到土星光环附近，有一股巨大的脉冲波，由于这种脉冲波通常来自于科依波带，也被称为科依波飓风。 这种冲击波，有时会使宇宙中的巨大飘散物，瞬间超高温而汽化，或者碎裂，迸发，如果被直接击中，很危险。 虽然探测船提前收到了预警信息，也做了相应的调整航线，和飞船的防护措施，但仍然在脉冲过后，被附近扰动的小型铁陨石击中了。 虽然有飞船的电磁流体罩防护，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这种流体罩，可以笼罩在船体周围50米左右，越靠近船体的部分，它的防御能力越强。 飞船就像一根针，穿行在一条足球场那么大的，充满未知来源的α粒子火焰中。 电磁流体护罩，抵御了大部分的冲击能量，但，飞船依然由于强力冲击力，在后挂的窜仓上留下几个坑洞。 在船体经过数十秒的剧烈晃动后。 金根巨正仔细检查显示屏幕上的飞船损害数据，船体外部的扫描探测显示，除了船外的损害，船内部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脉冲后，船外舱体除了一两个微小的坑洞——这是陨石的向心冲击力被防护罩弹开后，微弱的余波冲击了船体。 船上的其他各部分一切工作正常。 就像一坨鸟粪正好掉在汽车的顶盖上，除了令人感到有点脏，对车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除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小发现——飞船变重了。 实际上，飞船重了25.27克，这是航行系统检测了飞船数据后，给出的一行红字。 舰体重力系统——正常 生态维持系统——正常 航行轨迹——正常 舰上生物反应系统——正常 能源系统——正常 船体基本参数——异常 数据显示：+0.02527kg …… 一行红字如此刺目。 “嗯，什么？飞船的基本参数有变化？” 金稍微紧张了一下，脑子里飞快掠过几种可能：不管怎么说，飞船上有一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是陨石掉落吗？太空垃圾被吸入？或者，之前有没被抛出的船内垃圾未被计算？ 他立刻检索飞船各部位的超重位置，启动异物入侵探查。 金的手指飞快的操作系统，开始扫描，同时他略带惊讶的，大声冲着其他人喊道：“喂！你们来看看这个！” 金确信，似乎有什么东西嵌入窜仓的舱壁，吸附在飞船的底部。 一切细节都是未知的，只知道——这个东西重量为25.27克。 金对船上另外2人，通报了初步的检测结果，和发现这一情况的经过。 船上另外的两人，一位是船长克拉肯，一位是领航员霍顿。 克拉肯听了初步汇报，眉头微微拧在了一起！ 三个人围在显示屏前仔细观看，并仔细分析每条数据。 “是不是我们太神经过敏了，这种程度的冲击！……就这种程度？对我们的船有影响吗！防护罩失灵了吗？” 霍顿显然没把这东西当回事，于金的召集，他的确不太认同——这让他放下了手中庞杂的，需要清点的矿物标本海量数据，却来看这显示屏有些不满。 “我猜只是一小块陨石的碎渣，或者其他什么垃圾，在冲击中掠过了我们的船。我建议，不用管他，也许过一会儿它可能就自己飘开了。”霍顿首先开口了，显然，它并不太在意这个小东西，而且目前为止，这小东西对他们的船，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当然有影响！” 金大声的反驳道：“那玩意不属于我们的船……也许一个小螺丝钉，就能让我们的回程变为泡影，或者使我们葬身宇宙中！” 克拉肯船长盯着屏幕，沉吟半晌，猛地抬起头说：“你说得很对！这东西需要进一步搞清楚……而重点不是冲击，而是重量。” “你们想想看，这是物质冲击吗？如果有陨石的剩余波能量可以击中船体，那么，它首先不该有质量。其次，以它的质量和冲击力来说，应该是超过防护罩的强度的，也就是说，那至少应该是重量在5吨以上的东西！” “而且，我们的防护罩，会立即改变外力的轨迹，或者改变我们的轨迹。所以说，如果不是物质，那就应该是能量！” 克拉肯船长盯着两人的眼睛扫视着。 “比如，这一带常见的宇宙风暴，强磁力场什么的……见鬼！总之，上帝保佑我们不要被那种东西碰上。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那东西不仅进入了防护罩，还落到了船体，还有质量！而我们船的系统检测到了它，并有了反应！” “那么，你的建议是什么？”霍顿眯着眼问了一句。 “我的建议是，立刻探查它，做好近距离观察的准备，用物理手段清除掉！我提醒各位一句，先生们！你们不要忘了航行检疫法。” 金也点点头：嗯！没错，我也同意舰长的说法，除非防护罩坏了，要么是系统出了问题——不过这不太可能。否者，没有东西在冲击后，还附在我们船上。 这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在三人短暂的商讨后，就开始实施了清除计划。 计划很顺利，金操作的舱外无人机，从船体后部慢慢靠近它。 之所以用无人机，是因为那东西的质量太小了，而且体积目前还无法检测。 只有无人机上的精密探针才能有效作用，用机械臂那么笨重的东西对它，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但是，他们错了！ 在无人机离那东西大约10米远的距离上，大家终于看清了它。 那个重25.27克的物体，只比一个网球小一点。 它被挡在飞船窜仓底部和粒子引擎外壳的缝隙中，刚好是一个死角，肉眼看不到它。 显然，无人机那细小的探针无法完成使命！ 金操作无人机返回，马上又换上机械臂控制手套，从飞船的顶部打开了一扇门，精巧的机械臂伸出来了。 金熟练的操作机械臂，在以往的岩石探查作业中，他为了取得矿石标本经常这么做，就像一位老司机开车行驶在自己熟悉的宽阔平坦的街道上，没有丝毫的紧张或者慌乱这种波动。 三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住屏幕，近了，更近了，机械臂轻巧的靠近那个东西，没有一丝阻碍。 快接近物体不到10厘米的时候，金突然感觉不太对劲，是控制手套！ 11.黑暗中 那个手套控制器剧烈的颤抖着，像电流经过躯体一般令人难过。 要知道，这个机械臂的操作系统，是模拟人的神经系统建立的，也就是说，这时，飞船外的机械臂不听使唤了，它对金发出的指令视而不见。 它开始神经质般的小幅度挥舞，甚至有一次快要把那个物体击飞出去。 金的心头大骇，急于想除掉手套，手指尖的微微电麻感扩大到了整个小臂。 但就在他刚忙乱地脱到一半时，那酥麻感忽然减弱了。 电流般的颤动只持续了几秒钟，那条机械臂安静了，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金的手臂也恢复了之前熟悉的操控感觉，他的额头冒出了一些冷汗，扭头看了看另外的两人。那两人也惊恐的与他对望，似乎要用眼睛从他身上看明白发生的情况。 “刚才、是、是怎么了？我感觉像是触电了……” 金话还没有说完，他又惊恐的发现，屏幕上的机械臂正慢慢向那东西靠了上去，但不如说是那东西主动吸引机械臂靠上去的。 因为他还并没有开始操作呢！ 很快，金属的手臂，终于触碰到了那个物体，就在机械臂前端刚好触碰到它表面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感觉，从其所佩戴的手套上传来，顿时令他感觉像失重了一般。 “这、这怎么回事？” 金喊了起来，身体忽然缓慢的漂浮上去。 另外两人慌忙抓住舱内的扶手。 “是重力系统失灵了，快点抓住扶手！”克拉肯大叫着，一把拉住慌了神的霍顿的领子。 这种感觉和刚才不一样。这是真实的失重，就像金初次参加宇航课程时体验到的那样。 “不对啊，重力系统怎么显示正常？你们看看屏幕！”霍顿指着对面的显示屏。 “怪了，明明是那个人工重力问题啊。船长，怎么办？”金叫道。 “等等，系统不会错的，它没报警……这可能不是重力问题。”克拉肯船长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控制器按了几下。 屏幕上切换到飞行状态显示，此时飞船的速度达到了1868公里/秒，而且还在飞快地增长中，正在向地球方向急速前进。 但要知道，这船只是恒星系内的矿产探索船，最高设计时速不会超过第三宇宙速度——16.7千米/秒。 “不！不可能！这已经突破了这船的最大航速，绝可能这么高！”金的声调陡变。 速度再快下去，几个人都会被压成肉泥的……但是他们却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重压感。 老天哪！震惊！ 三个人看着那还在增长的数据，眼珠快都瞪出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霍顿惊呼。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黑暗降临了。 “嗡！嗡！” 两声短促的声音响过，那是系统突然停机的声音，不到三秒钟，飞船上的一切陷入了黑暗。 飞船上的能源仿佛被突然切断了一样。 备用电源，只启动了一下，很快就又熄灭了，显然，那第二声“嗡”是备用电源也熄灭的声音。 飞船上的照明设施全部熄灭了，周围漆黑一片，人造重力也失效了，三个人同时处于失重状态。 他们仨的脑子，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一片空白。 这种远远超过了他们认知的情况，即使他们在太空中心培训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学过。没有丝毫头绪，也无法思考，仿佛这异象就不是为人类准备的。 船上的每个人，都像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般，四肢百骸中绵软无力，好像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被抽出来了。 几秒后，船长克拉肯首先恢复了理智。他的大脑恢复了思考，首先打破了沉默。毕竟，这是作为船长，受过长期训练的、冷静处理应急问题的神经发动了：“先不要动，各位，冷静！” 金和霍顿也恢复了思考，“那东西！有点不对劲！”霍顿在黑暗中说，语音有点颤抖。 “该死的，这玩意是他妈什么东西？一定是它搞的鬼！”金也情绪激动了起来，声音却不太大，像害怕被什么听见一样，回想起那瞬间虚脱的感觉，他的语气中显然还有一丝恐惧。 “你们感觉怎么样？身、身体没问题吧？” “我的身上刚才有种奇怪的反应？你们呢？” “现在没事，我刚才也有那种感觉……不过现在不要紧了！” “船上的电源熄灭了，我们要试着唤醒它么？太暗了，我摸不到控制器……要找找吗？”霍顿的语音很低沉，很小心。 “不，别！等一等，现在不要动。” “好的、好的，我不会乱动的，老天啊！这种困在黑暗中的情况……我、我有点害怕！” “我们的能源系统好像失灵了，怎么办？有可能是脉冲，刚才肯定有一股强大的脉冲波。” “嗯，也许是的，但我感觉，也有可能是其它波动，通常电力系统对它很敏感，所以才会停电。” “我现在感觉不那么害怕了，谢天谢地！哦，身上的各种器官还在！也没有任何不适……我想想，如果能源系统出了问题，我们应该启用备用能源……哦？不对！好像备用的也失灵了，上帝啊！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 是的，他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样，三个人在黑暗中不停的思考着，互相安慰着以减少恐惧感。 这一刻，他们讨论的话题，自然都离不开船外那个物体。 突然，又是“嗡！”的一声，灯亮了，船内的照明系统工作了！电力供应恢复。 咚，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掉到飞船内甲板上，好在舱体并不高。飞船的重力系统也恢复了。 航行辅助系统的语音清晰明亮：“系统自检完毕，没有异常。” “什么？没有异常？这他妈的怪事还不算异常！” “好了，金！你检查下外面的机械臂，还有，打开显示图像吧，我现在比较关心那东西，必须要确认一下。” 金摇摇头，他似乎害怕再触碰那东西，霍顿飞快的把显示画面转到船体外，那东西所在的地方。 克拉肯舰长看了看金，镇定的说到：“也许不用了，你看！” 画面显示，外面的机械臂，已经顺利的把那个小东西捏在机械爪里。现在，正握在前端的金属手掌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机械臂也毫无异状，连块漆都没掉。 “启动舱外扫描程序！”船长命令船上的智慧电脑max4000。 只过了几分钟，电脑分析了外面的气体成分，压力、温度、辐射水平、电磁力场等，仪器显示，舱外一切正常。 对那物体的扫描，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船长认真的听着分析报告，沉吟半晌后，他开口了。 “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把它拿进来，这没什么困难的，准备好研究台和气密室。”船长的语气尽量平稳，毫无波动。 “天哪，我们真的要把它拿进来吗？” 12.解析报告 “是的，扫描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没有任何不妥。”舰长说道。 “可是，那东西很有点古怪啊？是什么东西还没搞清楚，这样太冒险了吧？”金刚从恐惧中摆脱出来，摇头说道。 “没错！这东西很危险。而且，如果真的是它使飞船的系统瘫痪的……那么它的能量一定非常巨大，搞不好还会有太空辐射！”霍顿一脸的惊恐。“也许还会有宇宙病毒，或者、也许是携带未知寄生物，甚至它本身就是！” “但……我同意舰长的判断，它目前看起来是无害的，要研究后才能做取舍。”金有些犹豫地说道，作为一名探索者的理智占了上风。 “你们都疯了吗？没人清楚，这东西……”霍顿对刚才的经历还心有余悸。 “先生们，我们把它拿进来研究，就是为了搞清楚它是什么！”舰长打断了他的说话。 “好了，如果我们一直在这讨论，结果还是一样——依然一无所知。唯一的办法，就是检测它。各位！我提醒一下，这是一艘矿产科学探测船，我们也不是出来旅游度假的，每天都可能要面对这种未知的情况！我们干的活，不就是这样吗？” “而且，如果你们不把它拿回来，难道要一直让它在外面挂着，直到我们返回地面吗？依我看，如果我们足够小心谨慎，只要它通过了我们的检测……”船长抬眼盯住其他两个人：“那么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把它带回去！” 船长最后肯定的点了下头，语气很坚定。 看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于是，机械臂动作起来，很轻松的就把那东西收入了船体。 直等到那东西被放置在飞船内的研究台上，三个穿着隔离服的人，才开始用肉眼仔细的观察它。 很显然，这个东西并非自然形成的。 比一个人类的拳头小些，一个成年人可以轻松用一只手抓住它。任何人看过一眼，都能从记忆中搜索到类似的东西。 它的外形是比较对称的形状，像极了非洲某些部落的，卖给游客们的那种木雕，但它肯定不是木头作的。 它比木头轻太多了，就是一个奇怪的鸟类图腾。 材料对比结果，无法确定，因为它的质量和体积的关系，无论谁都明白那并不是人类已知的东西。 它的外形让人感觉是不变的固体，直到金用x射线对它表面照射时，那东西忽然变得有些透明，同时，三人看到了奇特的一幕！那物体似乎波动了一下，表面泛起了一阵涟漪，仿佛这东西的原子排列有了变化——如果它是原子构成的话。 “这东西多神奇啊！”金忍不住赞叹起来。 “你们不觉得它像个神像吗？鸟神像，以前，我祖母家里就有一个类似的雕塑。”金继续说着。 “是的，鸟神像！”其他两人也不能再同意了。 就这样，这个东西被叫做了“鸟神像”。 在所有船上的检测设备，都在那东西身上用了一遍后，三个人依然不能判断它的任何属性。 唯一能确定下来的结论就一个，它是“地外未知智慧生命制造的物体”。 三周后，矿产探测船安全的抵达了行星地球。 随后，“鸟神像”被送回了地球上的矿产公司，几天后，又被送往了“行星理事会“的科研中心。 克拉肯船长和其他两位船员，共同撰写了一份发现报告，连同他们的矿产调查纪录，一起被送到了科研中心。 ———————————— 第二份报告。 由“行星理事会”下属的“特斯拉”实验室的研究员韦斯特汇报。 以下是汇报内容： “鸟神像”——是一个小东西。 毫无疑问，这东西显然不是自然生成的。成分分析显示，它是由介于生物体和某种类似金属的未知元素构成。 这东西有一定智慧，或者说它的创造者有。 人们已经从那上面，接收到了一些资讯，它或许来自一颗行星，也许就在银河系中的某处的某个恒星上，或许是在宇宙的一片虚无中，存在于某个角落的黑暗碎片地带…… 谁知道呢？ 也许这东西根本就是个幻影，某天在人们转过身后，它就可能消失在空气中。 但是，人类有充分的理由研究它。 这个东西上面，有庞大的数据存在，据悉是宇宙的某个坐标，还有未知的其他东西——智慧生物的痕迹。沉眠在上面的东西，也包含了许多读不懂的含义，还有很多未解的信息。 但，破译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月后，“行星理事会”听取了科研中心得初步报告。 最令人感兴趣得是这段：“鸟神像”在某位研究员，充满为科学献身精神的大胆触摸后展现的景象，令到场的大多数官员惊恐。那仿佛末世般的景象存在也立刻得到了情报封锁，在未有更进一步的发现前，这件事是要绝对保密的。它甚至很有可能颠覆人类的认知，造成社会恐慌和民众的无府主义情绪，那样的话，局面会非常难以控制。 随后而来的研究也陆续有了新发现，那就是，在无数次的试验后，“鸟神像”又展示了一些新的情况。 首先，这东西有吸收“波”的情形。主要是吸收生体波动，说白了，也就是由于人体的接触产生的生体波动。在吸收了生体波后的某一天夜里，仪器检测到它发出了有规律的电磁波。 研究人员实验了各种动物，羊、狗、猫、兔子、老鼠…… 居然也检测到了被那些动物触碰后，“鸟神像”所产生的能量波动。但是，人类的接触使其产生的波动，明显要更强烈得多。 知道这一情况后，研究人员开始不停的收集波形数据。最后，经过大量的数据检索，经过max5003主脑几天的运算解析，那些电磁波的点状图像被证实了。 因为这图像的分布，每个点的大小及位置，无论怎么看都是太阳系的坐标！ 只是一个太阳系的宇宙坐标——横亘十万光年银河系里的这颗小小恒星系的坐标，就足以使人类震惊了。 这一发现使人们更加惊恐了，如果说之前的展示画面是世界末日，离我们太遥远，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太阳系坐标！那意味着什么？ 一种可能的解答是，这是“鸟神像”在通过某种渠道对外发射太阳系坐标。但是，很快这种结论被否决了，原因是，这种能量级别的波，别说在广大宇宙的尺度中，就是在地球的大气层内，都很难被侦测到。简而言之，它发射的太阳系电磁波坐标的行为，更像是发射给自己看的，或者说——是接触到它的智慧生物。 接踵而来的事情变得更加有意思了……在吸收了更多生体波动后，“鸟神像”产生的电磁波也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一开始，人们以为这是另一种警告的代码，但随后发觉不对，这些电磁波的规律时刻在变化着，似乎在检索着什么，就像人类在用电脑不停搜索互联网上的东西。 最终，波形规律变得清晰起来，那显然也是一个坐标，指向南门2星系中的一个区域。 13.感兴趣的结论 这几乎是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系了，这区域的比邻星很有名，“比邻星“顾名思义，是邻居，太阳系的邻居。 这下，有人坐不住了，因为，以目前得到的监测结果来说，“鸟神像”给出的信息，都是无比震撼的。而且，绝不是毫无意义的给出几个坐标，它给出的一般是结论性的东西，也是能够证实并且实际存在的。 在这以后，“鸟神像”似乎沉寂了，再多的生体波动似乎也没法唤起它的兴趣了。 它，对人类没兴趣了。 “我们需要有更多的证据证明，那东西的数据是真实的！” “我们的飞船是能够到达那里的，这是一次伟大的航海！想想哥伦布吧！各位！” “如果我们不能立刻、马上去那里探查，而是留给子孙后代，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瞑目的！” “它告诉我们的事情，再明白不过了！那是神对人类的预示，我们不能忽视这么明确的指示！” “我建议马上出发，组建考察队，任何发现都将颠覆人类文明的认知，创见新的历史，这种事情越快越好！” 所有人都被自己的想法激励起来了，探索未知——而且是与自身生存密切相关的未知，是人类的天性。 最终，“行星理事会”以最紧急的时间草拟了预案法，通过了探索计划——不惜代价，不计成本，在一年内组织起科考队，对南门2的坐标星系展开人类的探索计划。 首先，通过无人探测器收集该区域的数据，进而为有人飞船提供更加可靠的指引。其次，载人飞船将通过大约23-27年的航行到达那里，进行实地探查。 在进行这些的时候，“太平洋号”上还有一些惯例的考察动作，比如改进飞船生态循环系统，探查星系数据，研究恒星衰变，采集宇宙物质标本……诸如此类的。 所以船上除了要有必要的船员，还需要有其他方面的科学者。 马上就要登船了，此去不知何年回。在听完了两份简短但颇有分量的报告后，所有13名随船科学者都沉默了。虽然他们早已做好了某种觉悟，但，那是在没有了解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做出的判断，天知道，出发后他们会经历什么呢？ ————————— 地球上，峰顶隐约覆盖着荧光的山脉，从南美洲的南端到最北面的加勒比海岸绵亘，形成一道连续不断的屏障。 安地斯山脉将狭窄的西海岸地区，同大陆的其余部分分开，是地球重要的地形特征之一。 位于南美洲西部原根挺国境内的阿空加瓜山，海拔6962米，为西半球和南半球第一高峰。 深绿色热带丛林延伸到山腰后变得稀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冷高原上红色的灌木。“行星理事会”的研究机构之一，位于阿空加瓜山脉南端的一处地下。 此地的研究机构，是南美洲唯一一个拥有大型智脑中枢设备的研究机构，而且已经存在了至少50年。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修建如此规模的地下基地，还有一个原因，此地与西部的圣多姆哥港之间，有便捷发达的交通，而这个港口是离南太平洋最近的港口。 在30年前，南太平洋某个地方发现了一些东西，被转运到这里后在地库中保存。 至少在目前，这些东西的作用还不能被人类所知，虽然质地材料被确认了，是地球上的物质组成的，但是人们先后用了至少4种探测年代的方法，才确定了其所处的年代。 首先排除了考古类型测年法，因为这东西是从海底偶然打捞上来的，不能判断其地质年代； 而后，人们使用了铀钍同位素测量法，对其海底化石层上覆盖的厚厚石灰质进行了测年，铀-234快速衰变为钍-230，后者的半衰期为75200年。通过使用质谱仪，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因为这东西的年代显然远远超过50万年； 于是，人们又用了宇宙成因核素测年——铍-10，其周期约为140万年，推测出其形成年代至少在470万年以上，显然还是不够准确； 最后，人们使用了钾氩测年法，基于对拥有12.5亿年周期的钾-40，以及其子元素之一的氩-40两者各自浓度测量来进行的。主要采用快中子活化的方法，只需测定一份中子活化样品的钾氩-39比值即可计算样品的年龄。最后的结果显示是700万年到720万年之间。 这个结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整个基地当时就轰动了！但立刻被研究机构对外封锁，并未公布于世。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这些东西并非只有石头一样的外壳包裹着，内部还有更惊人的东西——断层扫描结果显示，内部有很复杂的合金结构和生物反应，就算以现今的科技也很难理解其作用。 这个消息能瞒过世人却瞒不过那个组织——至高神教。而且有一个人对这发现非常感兴趣，那就是教派的首脑人物杨东升。 在至高神教秘密渗透进“行星理事会”的高级圈层后，这些研究结果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在星舰“太平洋号”向南门二出发之前的5年前，杨东升已经来过此地不下9次了，在第10次到此地时，他带来了一个年轻人——物种语言学者诸葛云。 今日是阳东升第13次来到这里，这个地下基地在“行星理事会”的下属众多研究机构中，并没有任何特色。而且那东西已经被封存了近30年，除了少量已经退休的官员，几乎已经无人在关心这件事，或继续研究了。 所以，这里很快被“行星理事会”列为4级研究基地——研究机构中地位最末席的存在，除了每年的少量拨款经费，其它的一切开销都由民间各大慈善机构捐助才能运营下去。 慢慢的，此地便成为了至高神组织的影子机构，以组织在各地的化身机构的名义而存在着。 这次来，阳东升是要知道一些研究结果。 基地的闸门缓缓打开了，一辆高级轿车在前面引路，后面是3辆很低调的车子。 除了新来的卫兵，其它在这里工作的研究人员也好，警卫也好，后勤人员也好，都认得这些疾驶的车子——车上坐的可是这里的最大赞助者，他们能生存下去的衣食父母。 阳东升从车上下来，在两名贴身侍卫的跟随下来到了其中一间实验室。这老人行动如风，居然比那2名侍卫的步伐，还要凌厉稳健。 一名头发蓬乱，身穿绿色工作服的年老研究者，从实验室的角落里站了起来。很认真地抖了抖衣袖，把皱褶拉平，手指扶着厚厚的眼镜片往鼻梁上推了一下。 他身后的一名年轻研究员也站了起来，淡黄色的头发扎着小辫，显得很洒脱的样子，并不像一般年轻人那样的拘谨。 “阳博士，您可算来了！”他的笑容有些生涩，明显有些呆板的科学家的神态。 “嗯，直接说吧，洛克博士，我看过你的研究报告了，非常出色。到此想听听你的意见。”阳东升也不跟他客气，开门见山的问道。 “您先看看这个。” 说完，洛克就打开了从天花板上垂下的一面巨大显示屏。上面右半部分是密密麻麻的下落文字，左边是一副不断变化的三维图形，无数颗小圆点在不规则的运动，慢慢变成了向左上、左下、右上、右下辐射的弯曲弧线。 “嗯，我知道，这是波粒子的磁场反应，这么说……难道是你们解析出来的最终效果？”阳东升僵硬的面部显现出的兴奋表情，像年轻了20岁。 “是的，不光是这些，还有这里的。”屏幕上又出现了另一些画面，双螺旋上升的三维结构，被不同颜色的球状物排列组合。 “嗯，这是基因片段，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看不出有何异样。”阳东升实话实说，感兴趣的应该是结论。 “呵呵，这东西就有意思了，让生化学的leade 李银龙来解说这个吧。” 14.何为妖孽？ “这是与那些石头外壳包裹着的东西，一同发现的胶质体的基因，您请看这里。” 那年轻人用激光笔指着屏幕上的一段图像，那颗黄色标记数字的三维小球被无限放大，其内部的碱基键立刻显示出无比庞杂的形态。 “这是什么？” 阳东升目不转睛，但是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包含了无数rna的新序列……嗯，简而言之，这里片段构成的是隐藏的新位点数量，也就是说，这里的信息要超过表面上看到的，与人类31.6亿个碱基对比较，大约要多出707万亿个左右。” “什么？”阳东升眯起了眼睛。 “是的，大约是人类碱基数量的近24万倍。”李银龙回答道。 “不可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基因？你确定没有搞错吗？” “不会错的，我们反复做了上千次实验，比对的结果是每次中央智脑都给出相同的结果。”洛克在一旁插话道，这数据是他们1年来的成果。 “其实，这东西的结论并不是最让我们震撼的，请您再看看这个。这才真是让我们感到困惑的……” 年轻人又切换了一组图像，与之前看到的图像一起对比。 他在切换的时候，手居然抖了一下——并不是由于失误，而是每次看到这图像，都会让他内心无比恐惧。 这的确是一副更让人胆寒的图像，相比上一幅，这图上的碱基数量简直就像是无穷无尽般复杂。看起来绝不是一个数量级，以至于不得不放大画面尺寸，才能感受那恐怖的密集度。 那已经不是代表“点”了，而是无数个点连成的面。 “啪嗒！” 阳东升手上轻轻敲着嘴唇的笔，掉落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的基因图像？等等……该不会是！”阳东升的双眼迸射出精光，下颌一直张着。 “是的，就是您带来的那名年轻人……而且，以我们现有的智脑分析能力。嗯，我想要完全解析出这东西，怕是不太可能的。智脑给出的结论，是正常人类的1.3亿倍左右。” “你说什么？老天呐！” 实验室中的空气凝固了，半天没有任何声音。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定！一定要、必须要解析出来！”阳东升头一次用这种毫无置疑的语气对他们说话。 “对了，你是怎么想到，要用那个年轻人的基因样本来研究的呢？”阳东升又问道。 “这个嘛，是因为偶然的一件事。之前您带他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件事。在他走过那个包着石壳的物体时，我身上的一只磁力波计数器忽然失灵了……。” 李银龙顿了一下说道。 “于是我就想试着研究一下，也幸好他留下了血液样本。” “你们知道那个石壳包裹着的物体会有电磁反应……那意味着什么？”阳东升皱了皱眉头，一种忧郁深邃的眼神从目光中射出。 “我们也还在努力搞懂那东西的工作原理，似乎需要某种能量，但如您所见，这种波粒子的磁场应该是被那个年轻人偶然触发了。” “这么说，你是突发奇想，才想去研究他的血液样本咯？”杨东升似乎想到了什么，闭上了眼睛问。 “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不确定是他身上的某种能量还是他带着什么东西。总之，我们实验了很多能量源，都没能让那个石头做出反应，除了那个年轻人……但是，您似乎之前就对他知道些什么啊？”李银龙的眼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冲他眨了一下。 阳东升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眼前这个年轻的研究人员很聪明，而且有很强的直觉。 “好了，我大概清楚了。洛克和你，继续分为两个小组研究，一定要把这些东西解析出来！最好给我个时间期限。” 阳东升的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视着，在等他们回答。 没想到，那个年轻人摇了摇头：“我说过了，这种基因，以现有智脑的计算速度，完全无法解析。呵呵，估计得连续运行1万年吧？就算是‘行星理事会’最新制造的max7001，或者说那台传闻中叫‘亚当’的超级智脑，估计也要至少几百年以上。那时我们可都不在了！哦，如果要有几十台max7001联机运算，应该会快一点……” 阳东升明白他的意思，看着屏幕上那无比复杂的基因排列图像——这些基因的无穷数量要想搞明白，就好像从此地到北半球的极点，在近万公里的路途中，记录下沿途看到的每一座山峰、每条河流、每一棵树、每个建筑、每座桥梁、每个峡谷……用步行的丈量方式。 这种庞大的数据量，也只是记录每个基因碱基的位置，并没有分析、搞懂它们各自的作用。 “嗯……那么，你们就先尝试一下吧，现在也只能碰运气了。超级智脑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愿至高神与你们同在！” 说完这句话，阳东升就转身离开了，但脚步很慢很慢，像是苍老了10岁。 至高神组织的能量之大，似乎无穷无尽，在全球各大机构中都能见到他们派驻者或代理人的身影，“行星理事会”及其下属的军方，更是其主要渗透的目标。 除了隐藏的高级使徒，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地。 特劳爵士也是组织的一员，但是他的死，似乎比活着的时候作用更大。 阳东升博士很庆幸，能为至高神教收揽到如此合适的人选——与诸葛云相比，特劳爵士的存在似乎微不足道了。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无法形容他这种状态。 当他还是个婴儿时，阳东升也许还明白这是个人类的孩子。但是14岁的年纪之后，那个少年的灵魂就消失了，心没有了。 但是现在的他，无法形容到底变成了什么？除了“妖孽”、“恶魔”。 老年的研究者在阳东升走后，看了一眼那个叫李银龙的年轻人道：“你觉得，阳博士是否对这项研究不报太大的希望了？” “不，我觉得恰恰相反，他对这项研究的结果似乎很期盼。而且……”李银龙顿了顿，忽然停住不说了。 “而且什么？”老年研究者追问道。 “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们的这个研究对象绝不一般……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谁知道呢？” 李银龙偏过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屏幕，无数的碱基排列隐藏在正常人类基因的末端，正在无时无刻的变化位置。 15.奇特的感知 智脑模拟的船长声音已经重复了4次，在最后的10分钟内，所有冬眠仓会全部开启。 这是“太平洋号”在未来几十年的航行中，事前安排好的程序。 在经历了大约十年的星际航行后，“太平洋号”上的乘客们第一次醒来，这是在现有条件下，最经济的一种做法。 通过飞船智脑的大量模拟运行数据，依靠本体携带的飞船的能源消耗，只能维持12年左右，需要在第10年唤醒乘客一次。 核聚变发动机需要在航行途中做一次能源补充，在规划的航线上，智脑选择了一处充满初生彗星碎片的星域，这里的大量液态氢、氮分布于航线上的各种类行星上。 唤醒这些人的目地主要有3个：其一就是为了补充能源。虽然可返回式的飞船可以由智脑操控，但是在行星表面的复杂环境中，需要人工指引并判断资源类物质的采集； 其二，是由于冬眠设备的设计寿命需要一次大更改，这是在出发前就设计好的步骤。同时人类的身体不可能一直冬眠，那样会对人体造成某些不可逆的损伤，比如大脑的记忆细胞等组织。 其三是，所需的生态环境需要做一次升级。在智脑连续10年不断完善生态系统数据后，积累了大量冗长的数据。这些数据帮助飞船的生态往更好的方向进化，但是需要人们做些判断工作，做必要的取舍。 诸葛云看到舱室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在恢复训练室，很多人都在干呕。 但是他，没有那些人醒来后这些强烈的副作用——也可以说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其身体的不适，在不到一分钟后就已经完全适应了。 闭上眼，那些回响在脑海中的只言片语，让他充满了敬畏。 诸葛云有种感觉：身体在冬眠中由无数细胞构成的基因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填充他的思维、意识。在他察觉不到的地方，某些基因的末端，大量的、无穷无尽的东西正在复制——只不过自己是不知道的，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起过类似的事情。 现在，在他头脑中，依然还萦绕着那些只有他能听懂的词语，只是依然无法理解那些话的意义。 这就像那些童年时做过的梦，总是能在一些关键的时候，在其人生中的某个转折点、路口适时地出现。像指路的灯光，让其看见一些平时连想都没想过的东西——比如那扇狰狞古老的厚重石门。 但，为什么是门？ 只是他感觉那东西像门而已，怎么知道那是石头做的、看起来像门的东西，是一扇门？从来没有人说那是一扇门，只是无法名状的感觉在驱使他，让他认为那是一扇门。 万一，那只是一块让人有些瞎想空间的普通石块呢？ 或者只是某些被人以讹传讹，在他小时候从某本书上看到的神话传说，埋藏在潜意识里的东西？也许是那些貌似某种动物的形象，让人起了联想，就被人说成是仙人或神兽，“被成为”某些人希望它成为的样子呢？ 诸葛云搞不懂，这种臆想是否正常……也许该在船上找个医生，好好地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和脑部。 也许还有别人，梦到过类似的东西吗？ 就像他在观看那个“鸟神像”带给他的震撼景象一样，那些事情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 一切都是未知的。对于人类躯体里的他来说，或许该称为“无知”？ 他只是凭直觉在思考、做事，对错是否很重要？不知道。做对了会怎样，做错了又会怎样？不重要。 反正没人能够评判。 理性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是直觉的延伸。 以人类的理性和创造力来说，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曾做对过很多事情，但是也不可避免的做错过很多事情。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人类都同样解释不了被发现的更多新问题。 这是人类的天性——一直在探索，一直在发现。被解析、理解后，又重新探索和发现，不断更深入的探究下去，直到那些不被理解的事物越来越多——到最后，超出所有人类中最聪明的那颗大脑承受的极限。但是，不会停…… 人们不会停止探索和理解真理，依然像追逐太阳的小飞蛾，以为煽动翅膀就能到达那里，于是不停地奋力向前，直至永远。 然后，在到达那里时，在触及太阳表面相对于内核百万分之一的温度后，化为一缕青烟。 知识是伟大的，自人类诞生以来，可以被记录在纸上、石碑上、金属上、各种物质之上传承。以人类的短暂寿命来说，获取全部人类的知识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些记录者有可能出错，无法辨明真伪。前人认为是真理的东西被后人修改更正，不断完善；但是个体的记忆和感觉，是无法被拷贝、复制的。 人们在历史中重复的错路与对路上，艰难地徘徊前进。 以人类在有记载文明的近万年时间中加速获取知识的速度，相对于这颗岩质行星46亿年形成与原始太阳星云来说，这已经是很快的了。但，不知为什么，诸葛云此刻感觉，这依然很慢，感觉像在一条近似于圆形的道路上行驶，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他不知道，自己的预知能力已经被开启了。 混沌的时空在思维里充斥，他完全不必沿着圆形的轨迹前进，可以在圆圈上的任意两点间画出一条直线。 有时候，就像一只虫子无法体验和感知人类的喜怒哀乐，人类也无法理解那些更高级生命存在的所作所为——那些演化了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上千万年的文明生物。 有一种学者的观点认为，在宇宙形成的数百亿年间是没有物质，或者说组成生命的物质的。 原因很简单，一切都起始于那个质量和能量无穷无尽的点，能量一直在其中循环着。 能在最初的大爆炸中存活下来的——那时，无处不在的狂暴能量充斥在一个小小的原子核内：比如伽马射线暴，曾横扫整个万域空间，其能量在已知的时空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恒星与星系，任何东西都无法屏蔽这种巨大的能量。 学者们通过计算发现，强大的伽玛射线暴能够杀死一定范围的宇宙生命，更致命的是伽玛射线暴还有定期发生的规律，这对宇宙生命而言是个不利的消息，因为这一情况可以阻止宇宙生命进化成高级物种。 而人类，只是在银河系边缘某个星系的悬臂上的一颗小小主序星的庇护下，依靠其能量赖以生存繁衍的小小岩质行星上，存在了相对其来说，不足46亿年中的短短几十万年的双足行走的小生物而已。 凭什么认为人类有本事躲避那些未知的攻击呢？ 如果说人类的大脑，是为了理解三维空间，而在地球上自然演化而成的。 那么在更多维度的时空里，以及在那些时空中所发生的，看似与人类的理解有悖论的、矛盾和扭曲的事情——以人类所认知三维的脑袋瓜去理解，用带有只能分辨立体图形的双眼，去观察事物，可能得到的就是完全错误的情报和无法认知的东西了。 诸葛云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 他意识和感知到了一些事物，但是却完全无法明确理解，也不明白是通过何种渠道获得这些感觉的。 16.冰冻的美人 “牛顿号”已经被智脑安排妥当了。 在整整十年的时间里，智脑一直在更新数据：航行数据、观测数据、宇宙物质分析、扫描拍照星体、生物循环系统数据，完善船内的各种设备性能。 智脑所学的东西，超过了一个人能在一生中学习的所有知识的100万倍，除了生物的情绪波动它还学不会之外，它越来越像人了，甚至连语言节奏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它把所学的这些东西交叉分析后进行综合思考，独自研究出了很多理论——基于数据解析而来。人工ai的自我学习能力，也从一个青蛙的思维成长成一个成年人思维的水平，逻辑能力和统筹分析、预判等能力都类似于人类。 除了对情感——这种智慧生物才有的独特情绪，目前还像个婴儿般，其它的一切都做得很好。 它能在几毫秒之内算出一个人面部肌肉的变化所代表的含义。但是，无法得知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和带有人类大脑非理性逻辑的东西，比如一个计划。 智脑的芯片仍需要人类为它更新，它没有手和脚，也不会走，只是静静地待在“太平洋号”上。 人类耗费了近60年的时间才研发出了它，也为这个智脑取了个好名字——“亚当”。 有两个“亚当”，这个是二号，另一个在人类位于土星轨道上的卫星城中。就像刚从伊甸园中走出来的懵懂人类，亚当的智慧一直在被开发，对一切知识都贪婪地吸收一空。 与从土星出发时相比，“牛顿号”上的小型智脑的数据处理能力，已经比之前增长了330%左右，只待船员们醒来就可以随时出发。 在这片星云的缝隙中——夹在两颗巨行星中的，距离约4个天文单位的巨大缝隙，这是智脑不带感**彩的数学描述。 “太平洋号”正在以强大的推进力，摆脱身后一颗巨行星的引力束缚，刚好有陨石流在头顶掠过。 刚醒来的船员们都舒展四肢，已经做完恢复肌体运动的人，陆续走向餐厅，准备吃10年来的第一餐。 这种餐的特点也很明显，流质体、富含纤维与葡萄糖、人体必需的维生素和蛋白质，没有任何味道。 在6个小时后，人体的各种机能才会被完全恢复，那时可以吃合成蛋白块做成的各种美味菜肴。 整个“太平洋号”就像一个巨大的生物战舰，所有船上的生命，就像生活在其体内的微生物。 流体能量，在这个自成一体的生物圈内循环，任何一点“物质”都不会没用。包括生物的排泄物——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这些船员吃的合成食物的物质，是某人的粪便也没错。 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这么想…… 那样是会引起生理上的不适，虽然他们都知道这种处理方式经过上千道工序，与地里长出的庄稼没什么区别，但这是事实。 被生物利用过的废弃物，那些高分子物质被转化成氢、氮、碳等后会被重新收集，密集处理后重新投入整个“太平洋号”大循环中。 没人注意诸葛云的行踪，除了无处不在的“亚当”——但是，他有最高等级的控制权限，丝毫也不在乎智脑的监视。这部分监视数据也只有最高权限才能看到，那就是他自己和舰长本人。 罗斯福舰长的身份是个谜。 他的一切资料，甚至连诸葛云都不清楚，但是他明白一点就够了——舰长是需要首先被控制的人。 他曾经在阳东升的私密会客室中见过罗斯福，当然，是秘密的会见。 对方是否知道自己，就无从判断了，因为彼时的他，是隔着双向玻璃见到罗斯福的。 而罗斯福舰长的一切资料，都在“行星理事会”对外公布的资料中可查，只是没人知道那是真实的或做过手脚的资料。 在无人的区域，有一些特别的舱室，没有人知道这些舱室的作用，除了诸葛云。 在飞船的结构图上，这里显示是循环控制系统的备用设备室，而且不是为居住而设计的。 他从自己的房间里走进去，一个独立的隔间就在其隔壁。 套房内的空间很大，飞船上的居住区为了保证每名随船研究人员的舒适性——或者说是为了他们的心理健康，对房间的私密性和独立性，是必须要满足的。 套房内开门的3层锁秘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门后的事物，也是他任务的一环。 在门前，他把手指放到了设备上，屏幕上什么也没有显示门就开启了。 那里面是一个秘密储藏间，在有些发紫的白色灯光照射下，他的全身都像被薄纱覆盖住了。 这种探测光线在系统控制下有三种模式，前两种主要是扫描、记录生命体的基本特征和基因特征。 而最后一种，是能在10秒内杀死一切生物的细胞破坏射线。 只有被授权后，才能通过扫描，并无伤的待在这房间里，没有授权的人在这里是一秒钟也不能待的。 静谧无声的仓房内，顶壁上被荧光带环绕的、三种颜色的淡淡灯光依次亮起，内室的门开了。 零下5度的室温，让人很快就浑身发抖，但是诸葛云不在乎，他的身体上有自动调节温度的皮肤衣，红外热能在其上流转。 温度这种物理变化，是广泛存在于宇宙中的基本状态。 既可以是生命的摇篮，也可以是生命的坟墓。 任何一个恒星系统中温度都存在着数亿倍的差距，温度最低是-273.15度，上不封顶，从绝对零度到上亿度的高温。 冰河期，是绝大多数岩质行星在某个时期都曾有过的时期。 地球上的冰河期，是在地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气候寒冷的大规模冰川活动的时期。这种冰期曾经有过三次，即前寒武晚期、石炭一二叠纪和第四纪。 冰河期的成因也并不复杂，主要是由地壳运动和火山喷发形成的。厚厚的火山灰喷发到大气中，遮蔽了恒星能量到达行星表面，时间可以长达几百年，而这几百年间，所有不能适应温度变化的生物都会死亡。 人类也是生物，身体温度超过正负10度就会死亡，同样不能适应温度的这种变化。 但是人类的智慧，让这些温度的变化所造成的影响降到了最低。耐低温抗高温的衣服，只要包裹住人类的躯体，里面的生物就会保持在恒定温度中。 所以说，智慧对于生物来说，也是一种能保证生存和种族延续的能力，但是智慧必须借助外力来延续。 这就好比：让拥有智慧这种能力的人类，和缺少智慧，但拥有强韧身体的野兽，放在一个没有任何辅助工具的同一个笼子里，最后哪一方会活着出来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缺少智慧的生物为了延续自身种族，会向另一种方向进化——坚厚的外壳、尖利的爪牙、更大的感知力、强壮庞大的肉体、能高速移动的身躯…… 如果同时拥有无上智慧和超级坚韧的身体，这种生物是否存在于宇宙万域呢？ 诸葛云站在一个凸起于地面，直径约为3米的地台上，触摸了头顶5条机械臂的其中一条，一道光屏浮现于空中。 在输入了几条命令后，地面上的环形地台开始缓缓转动，顷刻间那个凸起的地台中间就升起了一台冰棺，冰冷的气息蔓延开来，几束光从机械臂的圆球状关节的透镜中射出，打在了冰棺上，来回移动扫描。 这是一台特制的冬眠装置，里面的“东西”也是特别的。 诸葛云注视着光屏：生物扫描各项数据正常，是否解除冬眠是/否 手指轻轻触摸了“是” “嗡！” 整个房间的光线由紫黑色缓慢转变为淡黄色。墙壁上的柔光灯带亮起，光幕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大堆数据，有如绿色的萤火虫般落下，复杂、冗长。 这套生物自检系统是独立于“亚当”那庞大系统之外的，所有的数据接口都被人为的封锁了。 一条机械臂降了下来，微微闪耀的绿光，从机械臂金属手指端裂开的缝隙中柔和地洒出，除冰的光子罩展开工作。在13秒的时间内，缓慢从冰棺的上部划过下部，绿光随后隐匿于机械臂里。 外部除冰完成，冰棺内的生物循环系统启动了。 水雾在罩子内部，被偏振波击碎成细小的分子团，很快消失在其内部。 诸葛云隔着玻璃罩，静静地望着其中躺着的女人，除掉了眼罩的美丽眼皮上有一条白色的，很长的冰裂纹样的疤痕。 很快，冰棺中的女人鼻翼煽动了一下。 无比俏丽的脸庞上滚落了一滴水珠，像泪珠一样“啪嗒”跌落在肩胛骨上，顺着柔滑的肌肤滑落身后，更衬托了其魅力无比的身躯。 冰冻的美人睁开了双眼，呆呆地凝视着玻璃罩外的面孔。似乎大脑还沉浸在近10年冬眠的梦境中。 17.唤醒 “滋——噗！” 设备内的雾气被吸走，从设备底部消失，同时淡淡的光在室内亮起。 诸葛云看着里面熟悉的面孔，不禁也看得痴了。 10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刻。 “咔喳，咔喳！” 玻璃罩子表面出现一道道规则的横纹，很快就变为一条不到1厘米宽的弧形物，无声无息地褪到了设备上部，隐没其中。 那个冰美人的听觉好像恢复了功能，侧耳抬头瞧了一眼头上的设备，又微微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光洁身体。 她从那冬眠设备中缓缓坐起身来，一层很薄的皮肤样的膜从身上飘落，凝聚成液体后，从设备底部缓缓流走了。 室内的灯光很柔和，让从长时间黑暗中醒来的人的眼睛不会感到不适。 诸葛云的手伸了出去，递过去一杯水，手掌打开，是一只小小的圆片，淡粉色的药片顶端有几个小凸起，这是用可被完全生物降解的材料制成的。里面是一种生物酶的药液，注射进体内后，可以缓解冬眠后带来的不适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在递出去的时候，轻轻触碰到了那女人的柔滑肩膀。 “把它用了吧，对你身体有好处，瑞雪。” 面前的女人就是“至高神”组织的最高执行者阳瑞雪，若是没有脸上那道裂纹般的疤痕，她那清丽修洁的面容会让无数男人垂涎欲滴。 她冲诸葛云摇了摇头道：“用不着，相信我，没事的。” 修长的玉腿从冰棺中迈出，但在足尖一触碰到地面时，她的身形晃了一下。 “小心点，这里已不是地面了。” 诸葛云脸上毫无预兆地露出关心的神色，在以前，他几乎从未对其他人有过这种情感。 阳瑞雪淡淡一笑，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看得出来，她的目光虽然停留在他的面颊上，心里却装着别的事情。以她平日里冷酷果敢的作风而言，那张无表情的脸上从未被人看到过任何情感，除了在诸葛云面前。 在“太平洋号”上，阳瑞雪是他唯一真正意义上的领导者。 “你需要恢复体力。”诸葛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但是却看到了对方隐约埋藏起来的情绪，那感觉在他看来，似乎是悲伤？这种情绪让人不禁有些疑惑，他心里略带愧疚的念头油然而生。对于组织来说，这次任务如此重要，甚至派出一个人无法独立完成，还要有另一名执行者。 而这个人竟然是阳瑞雪，这个唯一了解他内心情感的人，唯一对其敞露过心扉的女人。 两人都至少清楚一件事，如果任务达不到预定的计划，那么，就没有人能活着返回家园——地球。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都将留在此地，变为宇宙中的尘埃。 “太平洋号”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个载有微生物的纸帆船，在未知的领域里颠簸。 哪怕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随船人员，在驾驶这艘纸帆船的时候，也会有不能免俗的恐惧感——从未有人类到达过离地球如此远的地方。 在这之前，他们想要确保此行的计划万无一失。 但是任谁都清楚，在这种类似于大海航行中的孤独环境下，一切事物都是不可控的，想要保证什么，很难。 整个宇宙中来自方方面面的威胁随时会出现，那些伟大的自然之力，不是人类所能控制的。 但最主要的未知因素还是来自于人，虽然这些船员都知道他们目的地，和到达那里后需要做的事情，但是真正考验他们的是心理，要克服那种无处不在，离家远航者才有的畸形心理因素。 他们的任务很难，但是诸葛云和阳瑞雪的任务更难——他们要劫持这艘船。 劫持的最简单方式，就是控制开船的人。 但不同于过去时代那种海盗的劫持方法：杀光原来船上的人，把自己人都安排上船就算大功告成。 在这艘船上，要去哪里或要停留在何处，都是由“亚当”操纵的，没有一个人能独自操控整艘船，而控制智脑的指令由最高到低，分为6个级别。 在“太平洋号”上，拥有全部权限和最高权限，是两个概念，或者说两套系统。 打个比喻：一个动力工程师拥有全部的设备权限，但要做出决断的时候，需要征得舰长的同意。一个领航员拥有线路预判的全部权限，也需要征得舰长的同意。但是舰长不一定有改变动力设备和路线选择的全部权利，他要听动力工程师和领航员的建议，同时，所有人都还要综合考虑智脑的选择权。 必要时，全部成员还可以用投票表决。 诸葛云他们的任务，需要在一开始就拿到智脑的最高权限，这一点在出发前已经实现了，“至高神”组织不知用什么手段，让他拥有了最高选择权。 但是这权利不是唯一的，还有一个人拥有这个权限——罗斯福舰长。 是的，最高选择权还有一半在舰长的手里。 也就是说，他只要控制了舰长，就等于拿到了完整的最高权限。但是，舰长可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的控制能力是体现在所有船上人员间的东西——威信。 就这一点来说，倒是与过去时代的海船船长差不多。 诸葛云采取的办法是隐藏身份，在要实施计划的时候再见机行事，或者用欺骗、谎言等各种手段“说服”舰长罗斯福，让他确信这样做是对的。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乘坐牛顿号，到即将要登陆的那颗行星上去。 虽然这次登陆的目地只是采集必要的能源，但是也是实施组织下一步计划的关键环节之一。他将利用这次登陆，带一个东西去，并永久把它留在那里，作为路标。 从地球到“南门二”星系，直线距离最短。 “太平洋号”也确实是按照此路线航行的，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条直线上留下一个特殊的标记。围绕这条直线的中心部分，需要有一个面，三个点就可以形成一个面，这是最基本的几何学常识。 根据诸葛云领到的任务，三个点要形成一个大致上是等边三角形的形状。 所以，“牛顿号”现在即将登陆的地方，就是第一个点。 而标记就是在这颗行星上，留下一部引力波发射器。这一步的计划是最简单的，也是他们经过长时间策划、精心计算所安排好的。 在这一步骤实施前或实施后，诸葛云都无需暴露自己。 但是，为什么要留下这三个路标，却是他所不知道的了。 只知道，这是个任务，仅此而已。 阳瑞雪的任务听起来很简单，那就是要确保在诸葛云遭遇不测，或者说，失去生命迹象后，计划任务能够保证继续实施。 当然，诸葛云除了知道她是来协助自己的，并不知道其具体的职责，而她也不会对他明说。 所以，诸葛云在此时此刻，适时地唤醒了她。 18.用眼确认，用身体感受 “谢谢，这是为我专门调制的咖啡么？” 罗斯福舰长端起杯子，尝了一口，转过头去，用深沉的眼光看着身旁的一名女性，她是船员后勤部的特勤人员。 “呵呵，当然是的，罗斯福舰长。”那名女性特勤人员回答。 “我记得咱们船上没有带咖啡吧？这是你夹带上船的私货吗？”罗斯福舰长问道。 “呃，不，舰长！我可没有夹带私货这种嗜好，这东西的来源嘛……具体情况要问秦副舰长。” “我们很幸运，舰长！我在厨房的食谱上清单上，意外的发现了这东西。我估计是‘亚当’栽培的。这10年间，咖啡树长势良好，还有基因改良过的痕迹。” 长着一张中性面孔的副官说道，他是这艘船上的3号驾驶员，也是一名副舰长，名字叫秦宇。 另一名副舰长，2号驾驶员——特纳迪斯道：“应该是亚当从热带植物库里发现，我们所携带的咖啡种子多了一份吧？” “不！不是，完全是从无到有，利用地球上得来的基因库自行合成的吗？‘亚当’的能力果然是越发强大了。”罗斯福舰长又喝了一口，仔细在嘴里咂么了一下味道：“嗯，真是不赖，纯正的吉力马扎罗优质咖啡豆的味道！” 讲究香浓口味的雅客咖啡，也是罗斯福舰长的最爱。 想要感受异国风味、沸腾讲究的味觉、感受淘淘不绝的多重奏口感之人，吉力马扎罗优质咖啡豆是很好的选择。 至于“亚当”为什么会自己栽培咖啡这种东西，只有天和它自己才知道了。也许在某个教人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的“秘籍”中，它学会了拍舰长的马屁——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故意的，制造出了罗斯福舰长最钟爱的口味。 “这种东西储备了多少？”舰长问道。 “在10年里，大概产出了8吨左右，在未来的1年中，成熟的植株会比前10年的产出速度快4倍。” “老天啊！8吨……足够全舰人喝15个月到20个月了。” 秦宇眉头微微一挑，明白了舰长的担忧：“您请放心，这些额外的能源消耗，还不到全舰储备的百万分之一。而且只是生态循环，毫不影响动力能源的消耗。” “把产量保留在10%左右就行了，偶尔享受一下还不赖。我可不想因为这东西而耽误了我们的计划。” “呃，好的，舰长！” “嗯，那么，现在。船员们和牛仔们都醒了吧？”罗斯福问道。 “牛仔”是他给那些随船考察研究人员起的外号，他觉得他们就像跟随大船远渡重洋，来到新大陆拓荒的牛仔一样。 秦宇看了看时间道：“嗯，应该都醒了，离出发还有34个小时。” “一小时之后，你去召集本次登陆任务的人员在此集合，听取行动指南。” “是的，舰长！”秦宇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后，转身离开了舰长室。 罗斯福舰长一挥手，通过个人特征验证的秘钥感应后，一颗小球从面前的控制面板上弹起，包含13万种色彩的白光立即展开，形成了一副光屏，以全息影像的方式展现出此刻的航行数据。 舰长的周身被光线笼罩其中。 在这艘船上，普遍运用了这种通过个人身份认证的光屏。 这种小球就是“亚当”的大脑外延，可以在船上有标记的位置召唤出来，方便每一位乘客查看各种基本信息，就如同图书馆的公共电脑一样方便。 “亚当，目的地行星的适应性分析结果，调出来我看。” 各种变化的模拟图像和数据参数发了过来，屏幕上看起来有些混乱不堪，海量的数据在实时取动态的平衡值。 第一次看到的人会有些眼花缭乱，不知道该看哪里。但是熟悉的人都会认可，这种最大化显示、能一目了然看清全貌的排列组合方式是最合理的。 这颗被人类编号为cf-b213的岩质行星是一颗诞生不超过20亿年的小型伴星。 据亚当的分析，它是由附近无数小行星带上的尘埃所聚合而成的，内部压力与地球相比要小得多，地表引力却与地球相差无几，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月球一样，是另一个远在130万公里外的，体积是其1140倍的气态行星的伴星。 cf-b213在20亿年前的一秒钟诞生，然后，静静在这片星域中存在了20亿年。 除了气体成分和表面物质与地球有相似性以外，这里没有任何与地球相似的地方了。 所以此次所谓的登陆，是在这颗岩质行星上停留约200小时，派出智能矿产机械采取原料，并运回“太平洋号”上。在此期间，有兴趣的“牛仔”可以近距离的展开对它的研究。 尽管“亚当”早已完成了路线图比对，但是罗斯福舰长还是对照航线计划和任务计划，又核查了一遍，并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计划清单中，有一项被列为空项。也就是说，这项计划的具体信息未知。对于他来说，由于拥有最高权限，可以执行也可以不执行，对结果和最终目地没有影响。 出于好奇心——这种人类都有的心理，他还是想搞清楚，这项任务是在何种情况下做出的，其代表的意义何在？ 功率50万瓦的信号传输器，基本可以保证位于土星和木星之间的广域信号接收网络，能够清晰的收到此次探索最远端星域发回的信号。但是信号延迟可能是16000小时，母星上的人们得知“太平洋号”上的消息，需要等待667天左右。 “太平洋号”的智脑几乎每隔一定周期，就会把数据打包发送回那里。 所以，除非“亚当”停止了与母星的通讯，一般情况下，“太平洋号”的人们是不会主动联络“行星理事会”的那些人的，这也保证了身处茫茫星海中的人们有足够多的决定权。 诸葛云惊奇地发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阳瑞雪的身体是部分改造过的——她的左腿整个都是一个精密的机械义肢，虽然那义肢表面覆盖了一层绝对逼真的人造皮肤。 但是，诸葛云还是看出来了，在连接腹股沟的位置有一条细线，隐隐透出了蓝色的光。在其上面约半厘米的位置，有一条浅浅的疤痕，与其左眼上方眉骨到眼睑下方位置的白色疤痕差不多。 这是他第一次“用眼睛”确认那个传言。 但那是漆黑夜晚，而且是很能激起人类原始欲望的时候。上一次，是在“撒哈拉学院”他的房间中，他用身体感觉到了，她的身体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据说阳瑞雪在某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失去了左腿。同时还被碎片刺伤了眼睛——其结果就是，在此后的3年时间里，她一直是躺在病床上，指挥那些每个都绝对能登上电视网络突发新闻的任务。 19.苏青羽 如此说来，她身上另一个隐藏的秘密，倒是诸葛云所不知道的了。 那超乎寻常人的力量和速度，肯定不是来自于她那机械编织成的腿部，而是别的东西。 按照原定的计划，杨瑞雪将在这个房间里隐秘的生活。期间可以再短暂的冬眠2次，直到第三个点被激活由她确认放置路标后。 但是她本人的决定，让诸葛云震惊。 她不想进入冬眠了，想要在这里一直生活，直至返航。这就意味着返回地球的时候，会比诸葛云老10岁左右。 对于他们两人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来说，情感的纠缠反而是次要的了。 她本来就要比诸葛云大几岁，看起来像个大姐姐。但情感更成熟，行动也更果决，他不知道是她身上哪一点吸引了自己，反正就是有种说不出的迷恋感觉。 名义上2人都是“执行者”，实际上还是有上下级关系的。她的信念相比诸葛云来说也更坚定，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个房间的室温被调到一个很温暖、舒服的温度。 柔和的光线下，阳瑞雪那乌黑的发梢上似乎有一层雾气，在紫外光的淡淡照射下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别那么害羞，进来吧。” 阳瑞雪摘掉眼罩后，那道伤痕清晰的展现在他面前。 闪烁着星芒的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映出了诸葛云的面孔，在咫尺的方寸间，相互鼻息可闻。 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他眼中有一抹淡淡的神色，是悲伤还是惆怅？ “你在悲伤什么？是感慨连你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吗？” “不！”荷尔蒙的气息在房间里飘荡，他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只是奋力的耕耘着。 离听取任务路线图的时间还有2个小时，他要去执行10年来的第一次任务了。这次，不同于在地球上执行的那些任务，因为无法把控的因素太多了。 自信不再是他渐渐远去的朋友，而是像幽灵般的敌人，偶尔会在不知名的时候出现。 “我必须要走了，20分钟后在罗斯福舰长那里，将会听取行动路线图。相信我，这次的任务会顺利完成的，等我的好消息，注意不要泄露身份。” 诸葛云的眼光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坚毅，用毛巾快速地擦干了身上的汗水，拢了拢黑色的头发，梳成了一个小辫。一伸手，快速端起桌上透明材质做成的水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杨瑞雪看着他离开房间的背影，有些怔怔地出神。 随后，她一刻也没停止动作，从隐藏在合金桌子下面的荧光体中，摸出了一个小型喷雾剂，旋开盖子，在自己的全身上下喷涂着，甚至连脚底都不放过。 这种喷雾，能防止被船上无处不在的生物探测装置扫描，是用来隐藏身份的阻断粒子。她又伸手拿出了随身的小箱子，俯身捏起一个红色的镶金边的眼罩，楞了几秒后，又放了回去。 转眼间，她就变得如同一台冰冷的机械，而不是一个生物。 淡淡的蓝色光芒，从其大腿上方那条微小的缝隙中透出，在刚刚躺过的床上，床头位置的银白色金属床架光滑的表面，被五个深深的手指印取代了。 能把金属捏出坑洞，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啊？ 在餐厅吃过了醒后第一餐的船员们，都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13名随船考察者都有各自的任务，而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在“太平洋号”出发前，就在木星轨道的太空城上一起特训了6个月。 在这期间，他们强化培训了飞船的基础知识、宇航知识、医疗急救、简单维修和通讯知识等等。 但更多的是体能训练，因为那些基础知识他们只需要了解就够了——强大的智脑几乎覆盖了整个人类所能认知的知识体系，而更考验他们个人能力的是身体素质和判断力。 不过这也几乎不用担心，这13人都是万里挑一的，无论是头脑或身体。 他们是：2名天体物理学家，2名数学家兼物理学家，2名生物学家、1名动力学家、1名电脑工程师、1名心理学家、1名社会学家、1名材料工程师、一名医学家、还有一名语言学者。 对于这个人员配比，也曾有很多方案被提出过。 之所以选择了现在这套方案，没人敢说是何原因，都是由“行星理事会”根据投票表决的。 但另外12名科学家的脑中始终有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要在很紧张的仓位和候选学科名单中，选择一名“语言学家”？ 没有人能够质疑“行星理事会”的选择，哪怕是这些即将要远航的、一起度过27年漫长岁月的人们。 所有人都在登船前，签署过无条件同意“行星理事会”所做出的一切决定的保密文件，这也是登船者能够进行此次远航的必要、强制条件。 这些随船考察者，其实也都是些精通各种尖端科学的研究者。 比如那名叫苏青羽生物学者，她还身兼仿生学博士、医学某专业最年轻研究员、神经学博士、人类学博士和考古学博士等十几个博士的头衔。 这在公元世纪，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如果研究一下5000年前古人的大脑和现代人的大脑，也不可能发现，在脑组织结构方面有任何不同之处，唯一的改变可能就是装进去的知识更多了吧？ 但据她自己所说，考古学是为了放松身心，缓解学习后的紧张情绪的消遣，在半年内，读完了整个考古学博士生4年的课程后，学院硬塞给她的头衔。 她的时间与别人是一样的，但是所学到的东西完全是两个数量级。 这绝对是一名少年天才，惊材艳艳，浑身都笼罩着优等生光环中的人物。 “喂，那名电脑工程师，你可别小看他！” 苏青羽撇了撇嘴，转身对诸葛云说道：“看起来才30多岁的年纪，已经拿过3个诺尔发明奖了。不知道他拿第一个诺奖的时候，上台时是不是需要那个垫高的小凳子。呵呵……” 这名叫苏青羽的女博士，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皮肤白皙，走路和语速都快得惊人。顺便提一句，她还是集训时在抗压水环境里，能憋气长达15分钟的怪物。 真该让她把自己解剖一下，认真研究一下自己的身体究竟有何不同——诸葛云略带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又恢复了平时冷峻的模样。面对这名对自己有明显好感的女生，脑子里却蹦出这样的想法。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舰长室的门外，那里已经有另外两名随船研究者在等候着了。 20.小小的建议 这两人是天体物理学家马克·戴森威尔，和动力工程师同时也是一名矿产学家的齐麟。 “哦豁！两位来得真早啊，我以为还有10分钟呢。”苏青羽微笑着冲两人打招呼，诸葛云在旁边只是微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 “的确还有10分钟才开始呢，我们两人只是无聊，在此打个小赌而已……”马克尴尬地笑了笑。 “打赌？嗯——我猜猜，你们不会是在赌跟我有关的事情吧？” 马克和齐麟一齐睁大了眼睛，随后尴尬的相视一笑。他俩赌的事情还真是跟她有关…… 只是，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也太神奇了。 “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问我怎么知道的？” 看到两个人的表情，苏青羽脸上带着略带些顽皮的一笑。 齐麟和马克都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除了这条船上‘行星理事会’的士兵。一会的路线图应该就咱们几个听，对吧？” “嗯，不过这跟你的猜测有什么关系？” “我看过任务简报了，牛顿号上有4名随船科学家，3个男人，我一个女生，嗯……似乎整个随船的考察者里，也就我一个女生。” “呃……你是因为整艘船上，就你一个女生，才猜到我们是用你打赌吗？”齐麟追问，对她的话显然太不相信。 “这样就猜到了？不可能。” “当然不是。我看到了你们两人的眼神变化，用男人看跟你们同船的女人的眼神……在见到我的那一刻起，眼神变得很快哦！” “我们的眼神？有什么特别吗？”马克惊讶道。 “呵呵——别忘了，我是生物学研究员和心理学博士，可能还看过几本行为心理学的书。你们脸上写着‘秘密’两个字呢，而且是看到我之后才出现的。” 马克听后居然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头发。 “我看你当个生物学家太屈才了，原来是靠我们的表情猜测的，你或许干私家侦探更合适！”齐麟无奈地撇了撇嘴道。 “先生们，你们知道人类用于控制脸部表情的肌肉，有多少条吗？每种表情和肢体动作有何关联呢？” 苏青羽眨了一下眼睛，歪着头微笑道。 齐麟和马克又尴尬的对望了一眼，对这个貌似柔弱的女生心里多了一份忌惮。 “好了，好了……我们彻底领教你的厉害了，不愧为顶尖生物学家，这方面我们可甘拜下风了，你的脑子简直就像这艘船的智脑一样。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马克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太平洋号”此时离目标小行星只有不到60万公里了，已经开始了减速动作。为了避免过早进入其引力范围，将于30个小时后悬停在行星的外层轨道上。 实际上，“太平洋号”上的最高速已经能达到光速的40%了，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不敢使用最高速航行而已。 在这里发现小行星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为这是一颗几乎没有自转的小星球。 也就是说，它的一半长期处于白天，而另一半看似永夜。在其星系中离它最近的恒星也有地球到太阳的400——550倍，大约600多亿公里。 所以它的发现颠覆了科学家提出的所有星球理论，之前的星体理论完全解释不了它的存在。 它的质量是火星的11倍，平均温度高达1100摄氏度，且大部分发出的能量是红外线而非可见光。它的温度从何而来，在距离恒星如此远的地方如何能形成这样一个奇怪的小东西，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随着离它越来越近，空间探测器反馈的信息也越来越多，此次近距离考察就将解开这个谜。 船长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罗斯福舰长站在房间里冲4个人微笑了一下。 整个房间，已经被“亚当”所展现出来的三维粒子影像所包围了。 “各位，这是在你们的冬眠中，由三台探测器发回的影像资料，有些东西，可能要迫使我们的近距离考察计划有所改变了。” 在这副影像资料中，显示出这颗小行星的地表情况，看来三台探测器已经穿越了它那稀薄的大气层。 罗斯福舰长此刻正注视着几个人的表情变化。 “天呐，这、这东西是什么？” 马克首先留意到一个隐藏于白色半球的区域，这里有一片类似人造物体的地表起伏，从高空看起来是如此的规整。 罗斯福舰长看到几个人吃惊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反应是一样的，而且后面还有更令人吃惊的东西呢。 “各位，如果不是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恐怕人类是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些的，还有一些东西我想让你们看一下。” 他的手指在行星表面轻轻滑动了2厘米，按照按比例来说，距离大概是3000公里左右，球体转到了另外的一个面——永夜的黑暗面上。 三维的图形放大到1500倍，另一个与之前那遗迹类似的图形显示出来，只不过这东西没有白半球的那个规整，看起来太古怪了。 一定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某种昆虫般的肢体残骸，没有头，多条细线就是其足部，但按照地图的比例来看，其躯体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建造的金字塔的投影面积，大约有30-40公里的长度，看起来就是那个东西趴在废墟中。 “你们所看到的景象，是2#探测器于9个小时前发回的图像，再过17分钟，会有更清晰的图像传来。” “亚当，说一下你的看法吧。”苏青羽忽然说道。 “我感到大家的心率都有些偏快，现在我还无法对已知的信息给出我的判断，即使我说了，正确率也不会超过5%。” 一个空旷而不带语气的声音响彻房间，是亚当的模拟合成音。 “那么，你认为，这些图像上显示的东西，是‘人造’的吗？”苏青羽继续问道。 “根据我的推测，这些东西自然形成的几率很低，是类智慧生物建造的可能性超过54%。” “那……你的数据库里，有没有其他类似的东西可以比对？” 亚当很快就在另一个位置，显示了几张地球上的遗迹图像：“这是白半球的图像对比，第一幅是位于地中海沿岸的庞贝城卫星图；第二幅是特奥蒂瓦坎，位于中美洲墨西哥高原；第三幅是古代城市卡帕多西亚，位于现在的黑海南部的代林库尤。” 而位于黑半球的那个造物，在亚当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可以比对的图像。 众人看着那几幅图像，都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亚当的判断显然是模糊而抽象的，它是仅凭其外表的轮廓，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颗表面上千度高温的小行星上，存在了如此规模的造物呢？ 罗斯福舰长的话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大家的思考：“各位牛仔们，啊不，是先驱者们！有一些话很重要——这次登陆，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完成补给能源的采集，否则，我不能保证各位能顺利的返回老家。其次的任务才是各位身兼的科考任务，请不要忘记这一点。” “当然，如果按照原定的计划，在采集原料能源的期间有大把富裕时间，你们也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要更深入的探索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 罗斯福舰长停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继续道：“这是与第二部分你们各自的任务不矛盾的，考察和探索可以同时进行，仅需要修改一下你们各自的工作内容和时间。我个人来说，对那些遗迹般的造物也很有兴趣，刚才所说，只是我身为舰长的一点小小建议。” 21.巨像 “那么，时间呢？我们有多少时间？”齐麟博士问道。 “还有，我们现有的探测手段，是否支持我们更近距离的考察？”马克问道。 “等一下，我们现在还有点时间，是否应该讨论一下要不要做实地观测和考察？毕竟，我们的目的地是南门二。”苏青羽问道。 诸葛云此时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的思维，已经完全被那个图像所包含的信息所淹没了。 有一种莫名的庞大数据流，正通过他的大脑，无数纷至沓来的景象让他有些震惊，开始被动接收并分析哪些信息。 身体木然，眼光呆滞，其主观意识已经被那些讯息弄得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思考了。 “不！”处在朦胧的意识下，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喊出了这个词。 正想开口解答随船人员问题的罗斯福舰长转过身，其他人也一起看向他。 “什么‘不’？刚才是你在说话么？”苏青羽盯着诸葛云的脸，奇怪地问道。 但是，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漆黑的瞳孔里闪烁出繁星般的光芒。 过了几秒钟，罗斯福舰长看到他没有任何回应，于是继续回答苏青羽的问题：“我们原定的滞留期是200个小时，如果你们都同意去那上面考察的话，这个时间可以再延长20小时左右。不然的话，就会对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了，而且，很可能会造成我们到达最终目地的时间……” 罗斯福是一个很会精打细算的人，“太平洋号”也早已预设好了航行轨迹，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作为舰长的职责，首先是能顺利到达南门二星系，然后是把这些人都安全带回去。 他略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还有，刚才有人问到探测设备的问题，我想，这不是太大问题。我们的探索船是能够支持在木星的风暴环境中进行作业的，抗高温和耐压等条件都不是问题，可以支持这次考察。” 一席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思考这次任务的意义。 这看起来无比庞大的行星造物，很可能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但是，如果只能看到那些造物，又能证明什么呢？ 他们必须要深入的考察才能有进一步的结论，而深入的探索势必要浪费许多时间，对于被人类寄希望于一身的他们来说，能顺利到达南门二星系，为那些迷雾般的影像和位置解开真相，才是他们这次远航的主要目的。 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肯舍弃这次近距离考察的机会，此地的行星显然也有很多需要探索的必要。 这些从未有人类踏足之地的秘密，如果能被解开，说不定将会有震撼所有人的大发现，没有人不想一窥究竟，何况是对这些本来就渴求知识的科学家们呢？ “诸葛云博士，我一直有个疑问。您这次来考察的目的跟您的专业知识有何联系呢？啊，请不要多心，我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而已，您也可以完全不用理会。”马克耸了耸肩，忽然转向诸葛云问道。 此时的诸葛云还沉浸在那些模糊的信息中，似乎丝毫没有察觉马克的提问。 苏青羽立刻转身，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瞟了一眼马克：“这艘船上的13名随行者都是万里挑一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清楚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似乎忘了规矩？”她看了一眼仍在发呆的诸葛云，又说：“在上船前，我们每个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对这次的远航任务，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和研究的部分，你是在怀疑么？” 马克把手一摊，一脸无辜的样子，做了个很丧的表情。 “你真的想知道吗？” 诸葛云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语气有些过分的平静，继续道：“也许，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好吧，是我多嘴了。抱歉，谢谢你的回答……”马克认错倒是很快，但是，还是没搞明白诸葛云这么说的意思。 “好了，你们每个人的任务都是只有自己才清楚的，我只想问你们大家的意见，是否决定……”罗斯福舰长的声音适时的介入进来，但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图像换了几张。 “咦？这、这是什么？” 齐麟诧异地看着新出现的图像，张大了嘴巴。 “亚当！你在搞什么？为什么放了这几张图？”罗斯福舰长的声音在质问。 画面上的图像是一个巨石雕刻的头像，虽然有些模糊，但这东西大家都认得——是地球上的位于太平洋中复活节岛上的巨石头像。 “这是刚刚解析出来的，由3号探测器发回的数据生成的图像。还有，罗斯福舰长，您刚刚是否生气了？我察觉到您的血压刚刚升高了，这对您的心血管不好。”亚当不带丝毫语气的平静声音传来。 众人似乎都没听见后半句貌似在调侃舰长的话，只是震惊于前半句话。 “你说什么？这是……刚刚传来的数据？”苏青羽不敢相信般的又问了一遍。 “是的。” “我的老天啊！” “上帝啊！这是巧合吗？” “不会吧……这么说。” 几个人都震惊了。 “你们看，这里！这是什么东西？”马克指着另一幅图像道。 那是一幅在更高的位置上拍摄的图像。扫描图像显示，这种石雕似乎规模极其庞大，有上万个之多，并且用一种貌似很严谨的方式排列着。但仔细研究的话，会发现所有雕像的面朝位置都不一样，而且完全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雕刻，所有石像都是以散点排列的方式，混乱地矗立在大地上。 整整3分钟，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地陷入了对这些古怪石像的思考中不可自拔。 “呼——亚当，分析一下这些石像的数量和基本信息。”诸葛云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给了亚当一个指令。 以亚当的计算力，很快就给出了答案：735447个完整的石像；一种黑水晶岩，组成成分是硅酸、铁和硫化物；每个重量约930-1270吨；只是根据其表面散发出的各种波形数据推测出来的，其存在时间就已经超过了3000万年。同时对比了其所处的地质环境，没有实际样本是很难精准的。 “……” “存在了这么长时间？这、这是什么人的造物……” “为什么这么像复活节岛的石像？” “不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你们仔细看那些石像的面部，不觉得像是戴着面具吗？凸起于表面，那么大，不可能是鼻子吧？” “是的，与地球上那些石像不同。体积、重量、还是制造的手法都完全不一样。” “这东西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吧？我猜，绝对是智慧生命所创造的！” “问题就在于此了，到底这石像和这些貌似遗迹的东西是什么‘存在’所创造的？为什么要造这种东西？” “嗯……也许是想吸引我们过去？不，不对，就算是这样，他们又怎么知道吸引的是地外生物？又怎么知道来的是我们？” “你的意思是说，造这些东西的‘存在’……是想把这些展现给宇宙中来的其它生物？” 22.原籍是地球 “呵呵——你这想法很有意思！但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也许造这些东西的家伙不是想给地外生物看得，而是给他们自己，或是生活在这颗行星上的其他物种？” “也许吧，谁知道呢？我们只是在合理的推测而已……” 诸葛云忽然转身，向着众人说道：“我有个想法，这735447个完整的石像，它们的排列似乎有什么规律？亚当，你可以分析一下么？” “可以，但你想要怎么样的分析？” 诸葛云摇摇头，在他脑子里有些想法，但是这是基于直觉而产生的，“亚当”没有直觉这种东西。 “也许……用模拟图像，忽略这些石像的形态，把它们的所在位置变为一个个点看看吧。” 很快，空间里的图像就变成了一副散点排列的小蓝点，一闪一闪的分布在众人面前。 “亚当，这些点的分布有什么规律吗？”苏青羽问道。 “没有任何规律，也许是我的数据库还不够完善。找不到任何类似可以比对的东西。” “也许，是我们观察它们的方式还不够细致……”诸葛云摇了摇头。 “细致？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齐麟看着那些乱糟糟的蓝点道。 “是的，如果我们能再靠近一些，获取到每个石像的细节特征……也许，就能更清楚的知道些什么吧？” “咦？等下，你们看，这里好像有些东西。”苏青羽指着一张石像图片道，脖子伸长了，眼睛眯起，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亚当’这里再放大一点。” 很快那副图像里的石像额头被放大了300%。 “不行，还要再大点。” 图像又被放大到1000%，已经呈现出了让人眼不适的粗糙颗粒感。 “好，停，可以了。”苏青羽喊道。 “哦？真的有东西啊，这是符号还是文字？”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都开始了议论。 图像上的模糊直线和圈状，组成了一些不算太复杂的符号，这些符号就像是几个人们常见的地球符号套叠在一起，但是很有规律，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几乎不能被分割。 可惜的是，这些图像的细节都缺失了，必须靠猜测来推断，除非能够近距离给它拍几张照片。 “嗯……这东西，没人会说是自然形成的吧？这些不管是文字或符号的东西有解吗？”齐麟皱着眉头说道。 “唔，这可是世纪难题啊，先不论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它想表达什么意思呢？”。罗斯福舰长对这种显然不牵扯他工作领域的问题，连思考都懒得思考了。 诸葛云在第一眼看到那图像时，脑海中就有个声音在对他低语了。 那声音似乎在劝他回避一些东西…… 但是他并非在自主地思考，胳膊在身不由己地抖动着，脚步来回在屋里沿着一些奇特的方位挪步，也许在别人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倒像是在抵抗着什么？ “亚当，你能对比一下这些图形吗？在资料库里查一查，有没有数据可以参考？”苏青羽问道。 “如果你是指把它们——这些线条和圈拆开？那倒是有一些参照物。” 亚当说完，就在旁边罗列了一堆线条和弧形、圆圈的图像，有些是断开的，有些是组合的。零零总总大概有上百个之多，所有能与那副图像上符号吻合的线段都拿出来比较了。 “大概有这么多，我尽可能排除了重复的图像。”亚当沉稳、冷静的声音。 “嗯，老天啊！居然有这么多？那么，这些图像的原型出处都是哪里？”马克问道。 “是记录在书里的符号，来源都是被证实过的，图书馆、博物馆、原始部落、还有古老的宗教，那些曾经存在于地球上的典籍。” 亚当说完后，那些符号的片段还在往下落着，像是下雨一般，但是到后面就越来越慢了。 一共有2700多张左右的图像片段。 “唔，太多了吧？让我们缩小一下范围，去掉那些过短的线条和独立的符号，选500张最复杂的先排查。” 苏青羽皱起眉头，显然她也对这些纷乱的符号起了足够的敬畏之心。 看到选出来的500张图，乍一看还是很让人头大的，但已经比刚才的庞杂感觉清爽、舒服多了。 每一张被选出来的图都飞了出去，和那副放大图像的某一部分做了比较，闪烁高亮，并以不同的颜**分。 “哦，我真的不是不想看了，只是对这些具象的线条有点反胃了，不如让我们的语言学博士来分析一下吧？”马克摇摇头。 苏青羽看了他一眼，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你终于承认，咱们船上有语言学者，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了？” “当然咯，如果你让我看那些复杂的数学公式，也会让我现在好过一点！对于这种有某种联系的图形，我是真的没有研究啊！”马克耸了耸肩，双手一摊，看向诸葛云。 既然解析这些东西确实不是他所擅长的，那就让精通它的人去研究好了。 不过此时，他似乎明白了，诸葛云之前说过的那句“你很快就会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但是另一个疑问出现了，诸葛云是怎么事先知道的？ 众人都望向他：诸葛云的反应让众人有些吃惊，只见他的目光涣散，眼睛整个变成了漆黑的，有星云般的点点闪烁隐现其中，没有了瞳孔！手臂还在微微颤抖着。 猛然间，他举起了手臂，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单腿一软跪了下来。 “啊！”吃惊的人们都喊了出来。 “喂！你怎么了？” “那里不舒服吗？你、你这是……” 但只过了2秒钟，他的手臂放下了，恢复了正常的面孔，眼睛却有些茫然地看着众人。 没人知道，就在刚刚，几十秒钟之前，他的意识已经穿越了无数个世纪，亲眼看到了那些雕刻的符号是如何被做上去的！ 无名的意识，似乎在那个瞬间控制了诸葛云的大脑思维。 那是天空中，星云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华光，大地上耸立着巨大的、无与伦比的伟大圣城。 一些生物在建筑中来来往往，这些建筑都像是上下颠倒的，就像是镜像中的产物，奇怪的生物在其中移动着，从天花板上一跳就落到地面，毫无方向感。 忙碌、守序、做着各种工作，像是一群忙碌的工蜂。 那种奇怪生物像极了一个巨大的虹色圆锥体，高约2.5-3米，底部的直径也有2米，全身都覆着某种凹凸不平的半弹性鳞片。 锥体顶端，有四只可以伸缩的管状器官，看起来是以与圆锥体相同的物质构成的；这些器官有时能收缩到几乎消失的程度，有时则可以伸展到十英尺长。 这些细茎的表面同样覆盖着鳞片，只是比身上那些要小而薄。头部就是花瓣一样的东西，绽放在圆锥体的顶端，那花瓣的尖端有三只圆形的器官，就好像蜗牛触角连着，看起来像是他们的眼睛。 头部下面还有7、8条细小的灰白色的触须，再下面是肢体、手臂，那肢体的前段有钳子一样的器官，那是它们的手部。 最重要的是，诸葛云知道这些造物的来历和它们种族的名字——伊斯。 没有定型的身体，是它们的特征。 距今四亿八千万年前，伊斯一族跨越了宇宙银河系，从已经毁灭、被称为伊斯庭的世界来到了这颗行星。他们将整个种族的意识与行星上的原生种族进行意识交换，得到了在其上行动的肉体。 那些圆锥体的生物，就是这个种族通过交换当地生物的意识而得来的。有意思的是，这些生物的原籍，竟然是一颗蓝色的小行星——地球。 23.旧印 而且诸葛云还意识到了一点：这颗行星仿佛不是恰好在他们行进的道路上，而是被人搬到这里的一样。 这简直超过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那些繁华的圣城，巨大而远古，被闪烁的群星照耀，抬头能看到非凡的星辰美景，而不是像现今这样：隐藏在黑暗星云的边缘。 如同山脉一样高的城市里，响起嘹亮的号角声，震撼着星空万域。红色和黄色，紫色和蓝色，都像雾气一样交融在城市的上空，是那么和谐而充满生机。诸葛云在震惊，所有目力所及的生物是那样奇怪，它们忙碌的身影显示出了无比的智慧，也只有这种智慧，才能修建起这样庞大规模的城市。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而这城市现在正淹没于千度高温的沙土下，只是露出了最上面的残存遗迹。 这种忽然间展现在他意识里的景象，毫无来由，但已经让他开始有了恐惧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诸葛云？怎么了，你没事吧？”苏青羽带着惊慌、但关切的语气问道。 诸葛云看了看周围的人，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看到的异象，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像被挤出了水分，让他大汗淋漓。 “我们必须要去那个地方实地考察，我感觉到有东西在那里。”过了片刻后，诸葛云甩了甩脑袋才开口。 “你是怎么了？忽然说这些话……刚才马克在问你，是否能搞明白那些符号的意思。”罗斯福舰长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疑惑地看着他的双眼。 诸葛云抬起头，看了看舰长，略微迟疑了一下道：“那符号名叫‘旧印’，是曾经生活在这个行星上的生物制作的。” “嗯？旧印？” “喂！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生物、旧印，难道你看得懂这复杂的符号吗？”马克瞪大了双眼，神情中带着一种明显的怀疑。 “你所说的‘旧印’是什么玩意儿？它们是干嘛的？为什么出现在……” 诸葛云也没有搭理他们，按照记忆中的情景思索了一下道：“亚当，把所有石像所注视的方向，在平面上显示出来。” 这种计算空间轨迹的庞大数据，在亚当的强大运算能力下不算难事，很快，众人就看到了一副令人震惊的图像：几十万条连线就像密密麻麻的蛛网一样编织起来，虽然只是二维的，但是看起来还是让人有些头皮发麻，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也许会难过得晕倒。 看着这些无意义的细细线条，众人更迷惑了：这能代表什么？ “诸葛博士，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能否给我们解释一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思索，2秒钟后…… “亚当，把所有那些相交的点用相同颜色标识，嗯，把连线的颜色去掉。” 在诸葛云的授意下，亚当仅用了不到一秒，就完成了图像，只显示点的图像。 “交叉点的亮度加大，对，再大点。” 整个画面上，那些连成一体的红点，像燃烧的蜡烛，组成的图形都无比清晰的显示出几个古怪的符号。乍看上去很类似，实际上每个符号都绝不相同，很像在石像的额头发现的那种符号。 “老天啊！你是怎么知道让这符号如此显现出来的？” 苏青羽看着那些红色的图像吃惊的问道。 “这些符号，每一个按实际面积来说，都有上万平方米那么大吧？” “不止，最小的一个符号是13.67万平米左右。”亚当说。 其实，就连诸葛云自己都无法解释这诡异的事情，但是凭着脑海中的记忆，直觉引领他把话说了出来，而这居然是真的。 “诸葛博士……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看着他，眼睛里都是震惊、疑惑，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崇拜的神情。 “偶买噶！这些东西是如此活灵活现……这种智慧，这是什么人做的，啧啧！” 诸葛云低下头思考起来，没有立刻回答问题。 那些暗示他的景象如同幻影却又无比真实，脑中的记忆又是如此清晰，而且刚刚还被验证是真实的。 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这种能力的？ 他的脑子里到底有什么不同的东西？ 那些信息、数据、无穷无尽的景象为什么会找上他？ 如果是出发前，或刚离开木星哪会儿，他绝对会被那些异象所吓傻的。 但是，在冬眠了10年后，他竟然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除了刚开始时候的一点恐惧外，那些信息似乎是他本来就都知道的，但是，他应该根本没经历过那些事情呀！ 忽然，诸葛云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是那个小雕像？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确切的说，是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有这种莫名的情况出现了。 可那时，他也没见过那个小雕像啊！ 但是他知道，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说了，那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反正他也解释不清，不明白的事情太多。 只当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好了，或者告诉他们，是直觉。 而且，他还想到了必须要做的那件事。 “各位，大家都看到的符号是‘旧印’，关于这些东西，就当做这是一名语言学者的直觉吧，无法给你们解释清楚。但在我脑子里，对这些符号有印象，我的导师曾在很多年前研究过这些东西。” 诸葛云随意编了一些理由，但是大家显然是不买账的。 “那你之前所说的生物又是什么？”齐麟问道。 “对啊，这些遗迹一样的东西，还有那些石像造物，它们是什么？”马克也在问。 “这个我就搞不懂了……那些生物嘛，很明显，是建造这些石像和遗迹的智慧生物啊！大家都和我想得一样吧？哦，对了！苏青羽，我记得你也是一名考古学家吧？你有合理的解释吗？”诸葛云话锋一转，把话头儿递给了苏青羽。 “不，我不知道……” 苏青羽摇了摇头，她似乎刚才一直在思考什么问题，接着又说：“考古学吗？可没你想得这么简单，靠手头上没有任何实物就能推算出那些人造物体是什么，这我可不会，但你是否能大致给我们说下，你所知道的那些符号啊？” 苏青羽又把话头转了回来…… “嗯……关于那些符号，我真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你看看面前这些东西，你既然知道它们的名称，又把它们解析出来了……如果你的导师层见过，或者说研究过这些东西，你不可能除了名字什么也不知道呀。照你说，这东西难道并非是地球上才有的吗？” “如果知道名称也算知道的话，那我也算知道吧……但是，我还要继续研究这些东西，很肯定的一点，我们必须要去那上面实地走一遭，才能发现更多信息。” 诸葛云苦笑了一下，他总不能说是靠直觉吧！ “这个我同意，毕竟这是原本就定好的计划。”苏青羽道。 “没错，这行星上的东西太离谱了，我们得去实地观测一下。而且最主要的是，这颗小行星上有足够的资源，我们本来就是要去那上面的。”齐麟也同意。 “各位，时间也不多了。既然你们都考虑好了，那么我就安排牛顿号的行程和补给了，我要预祝你们的任务顺利，并在此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24.隐形的乘客 在船员训练室里，几名即将展开任务的随船考察者在集中做体能训练。 “牛顿号”是一艘中型行星船，可以拖挂2个无人动力柜，船上的生态系统不可能像“太平洋号”上那么庞大和完备，居住舒适度也远远不及母船。 “太平洋号”采用的是可控核聚变发动机，这种用核燃料作为主要发动机推进介质的做法，代表了当时人类最先进的科技了。 但是，在舰船乘客冬眠10年的时间里，亚当已经通过无时无刻的计算，把在人类“3号太空城”中偶然发现的反重力力场的参数研究明白了，发动机引擎的小型化也实现了。 在冬眠第5年，亚当就造出了第一台反重力发动机原型，在其后的2年间不断改进，生产出了近13个成熟、稳定的发动机，并通过4个月的体外实验，证实了其可靠性。 于是，“亚当”就在航行途中制造了“太平洋号”的另外一套动力系统。只等舰上人员的确认，立即就可以切换模式。所以，“太平洋号”上，现在是有两套发动机的。 这种反重力力场，是依靠反粒子的控制来推进庞大物质的运动，其核心燃料就是金属氢或液态金属氢。 金属氢是一种简并态物质，经过超1000万的大气压作用而形成的。通常存在于大行星的内部，比如，像土星或木星那样的天体。 “太平洋号”上有专门利用巨大磁场力制造的“动态冲压设备”，所以制造金属氢没有任何难度。“牛顿号”的主要任务自然是采集能源，为母船提供能持续推进至少5年的衰变元素燃料。 “牛顿号”虽说理论上是一艘矿产飞船，但是，4名随船科学家要在上面度过220小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诸葛云在考虑他的任务，引力波发生器已经从他的房间运到了“牛顿号”上，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发射它后，能否按预定的程序，停留在那颗小行星的低空轨道上。 这可能需要特制的小型**来发射它。 幸运的是，“牛顿号”上就有这种东西，为了最低级的防御而携带的武器发射装置。 主要用途是消灭一些靠近的陨石，或可能会对飞船造成损害的太空物质——比如彗星，可以用这些武器改变其运行轨道。 “很好，很好。”诸葛云对这种安排感到很满意。 他不需要向舰长和其他成员解释携带“引力波”发生器的原因，道理很简单，这是每个随船研究者的任务，没人会干涉别人的研究，除非在一些特别的情况下，比如——会威胁到其他船员的生命时。 引力波发生器这东西其实并不大，像一根长长的机械管子，平时会绕成一个圆圈，使用时再机动展开。 人类已经能够做到把它放进一辆小车的程度。发射后进入预定轨道，然后让它通过与附近星体的扰动，模拟“和谐共振”产生的时空涟漪，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牛顿号”上的权限与“太平洋号”的不同，几乎任何一位船员都有操控它的权限。 现在，诸葛云等四位考察者，已经准备好享受这一次220小时的旅程了。他们拟定了考察计划，接下来有12个小时的准备。 考察计划是，在“牛顿号”进入行星低空轨道后，让其释放由智脑控制的动力柜机器人，环绕轨道自行采集丰富的氢元素。 同时发射一部载人飞行器，近距离观测那些“人造遗迹”。 所以，他们请求罗斯福舰长，让牛顿号额外带了2艘小型载人探测器。 这2个小型探测器是一模一样的，一艘作为考察船，另一艘备用。 而诸葛云已经打定了主意，在考察船发射之前，就启动**发射装置，让那个引力波发生器顺利推入高一层的行星轨道，形成永久围绕行星运行的卫星。 对于这次在这颗行星上发现的东西，应该说是一项计划外的考察任务，就算不去管它，对终极任务也没什么影响。 但是，人类的好奇心就是这么旺盛，何况是对这些以研究未知为人生最大追求，并有着特别敏感度的随船研究者。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放弃考察那些神秘造物的机会的。 除了4名即将去行星上考察的随船研究者，另外9名研究者也如期醒来了。 在为期3个月的恢复性训练和对这10年来航行记录，以及亚当收集的各种数据的分析外，每个人还有各自不同的研究任务。 在一片生机盎然的热带雨林里，研究者们三五成群，边喝着茶、咖啡边聊天。 这地方可不是vr投影和环境体感设备营造出来的空间，而是真正的热带雨林——它是庞大的“太平洋号”上一处完全生态独立的环境，为了适应生态循环而建造的。 其系统本身就是一项重要的研究课题，而且亚当把它管理得很好。 鸟兽、昆虫、植物、微生物、流水瀑布、人造的太阳……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没有任何危险性，它们的每个个体都在控制中，而且被隔离在看不见墙壁的空间里。 放眼望去，让人恍如置身在地球的赤道某地的大自然中。 像这样的空间有很多，甚至还有雪山和极地、草原与沙漠，所有这些环境都是生态系统所必须，最大程度模拟了地球上大自然中的一切。 这些空间每个都由几条独立的管道和巨大的闸门连通，温度、湿度、压力、重力……所有的一切都让人仿佛忘记了自己是在一条船上，这些环境舱室每个都巨大无比，环绕在“太平洋号”的船体外围，包裹着船员们居住的空间。 如果乘客们想在自己的房间里体验一下外面的情况，就必须借助vr系统了。 他们的房间会在智能切换中，改变成以上任意的自然环境——这也是在设计这条船时，人类做出的努力，为了减少孤独感和抑郁的心情。 所有这些复杂的环境工作中，亚当做起来都井井有条而且毫不费力，用它那无比庞大的计算力来统筹这一切，但这艘船上最复杂、最难以计算的，就是人。 人，这种复杂的动物，就算以亚当的计算力，也根本不可能预测或协调其复杂行为带来的生态变化，是否会对整艘船有什么影响。 但是，人类的某些行为在这条船上有制度和规范约束，亚当只需要知道某人是否做了违反规定的事，或是其体温和生理指标是否在不合理的变化范围内，就能判断其造成的影响。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比如说，诸葛云把隐形的第69名乘客——阳瑞雪，安排在自己的宽大房间中…… 亚当的芯片中，对这一信息是闭锁的，它完全察觉不到。 25.这是你身上的 船上的男女成员比例是很协调的，除了随船研究者只有一名女性外，士兵和船员的男女比例大致是3：1，男多女少。 这个协调的数字，是由智脑分析出来的——最佳黄金比例。 天知道，这所谓的黄金比例是怎么算出来的，或许是某个不太正常的程序员编入的程序？ 没有逻辑和理性上站得住脚的解释。 总之，女性乘客在这里绝对是香饽饽，就算再木讷的男性乘客都愿意与女乘客聊上几句，以慰藉长期孤独太空生活需求、和生理需求。 说到生理需求，就不得不提这艘船的伟大设计师们了。 他们想的总是那么超前，在智脑的帮助下，甚至分析了上百万种生物的异性相处模式和各自的生理需求。精确到了每个小时，每天、每周、每个月的复杂情况。说来复杂，做起来更复杂——如果没有智脑的情况下。 如果亚当会笑，估计它已经笑傻了！ 各种有助于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被智脑想到到了，完全可以用各种奇葩的道具和设备所取代。 亚当就是扮演这条船上的“超级保姆”，它除了有理性的判断力，竟然也有初步的感情线逻辑，也许跟他看过海量的人类小说有关？ 不管如何，不管那些情感方面的文字，能否被它“理解”。事实是，所有的生物都在这条船上，在它的悉心照料下生活在一起。 但有一点，是智脑无法替代的，那就是感情生活和情绪波动指数。远离人类群体的68名乘客，他们的思想是在改变的。所以，这个所谓的3：1的黄金比例才应运而生。 简单来说，人在某些时候，是需要找同类异性聊聊天的，男女皆如此。 13名随船研究者在一起训练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大家彼此都很熟络。其他人似乎都对这趟前途未卜的远航，充满了信心和期待，除了诸葛云以外。 登船前的那次“战前动员”讲的话，那些不安的情绪，似乎早已被他们抛在脑后了。 那名留着大胡子，略显邋遢的物理学家，甚至有个想法——最好在这条船上住一辈子！以此好好研究天体的演变和宇宙中那些未解的知识，还有本来就存在的真理。所以，他是个单身主义者，除了埋头做学问，其它东西似乎都不感兴趣，除了偶尔读读无聊打发时间的小说。 总之，每个人有每人的不同想法，各种各样不合身份的癖好。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交织在所有人当中，讨论、聊天、眼神交流，并产生影响，出现某些“化学变化”。 而要搞懂人类的这些情绪、感情方面的东西，应该是亚当穷其一生都无法搞定的吧？ 还有一个“人”也是亚当无法搞懂的。 在登船时，提取了诸葛云博士的血液样本后，它一直在默默计算那些庞大到天文数字的基因。 这是亚当的必要工作，每个船员的健康情况必须掌握，这项工作它已经解析了10年。如果不是还有别的计算力要分配，它一定会用全部计算力运算出结果的。 已经解析出诸葛云博士的一部分碱基的位置，按一般做法，会与已知的资料对比，得出结论。 可是，这次不同，没有任何资料参照，只能靠亚当庞大的计算量。 很可惜，它就是没有算出结果，直到10年后的现在。 …… “太平洋号”已经在90个小时前就开始了减速动作，在19小时后开始进入这颗行星的引力范围。 随船研究者们，都对即将执行任务的4人给与了祝福。 “我说！高兴点，又不是去执行什么特别任务，你干嘛表情这么严肃？” 医学博士王冲咂了一口咖啡对诸葛云说道，咖啡是舰长送给大家的特别礼物，让人很意外。 一句话让诸葛云略微一怔，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表情确实过于严肃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失态，他也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道：“没什么……只是，刚从冬眠中恢复，而且醒来就要去陌生的地方，感觉心里有些感慨，身体还不太适应。” “哦？那倒是，不过我是医生，我知道有些人，会把冬眠中脑皮层损失的细胞，利用这次醒来的机会好好修补一下。”王冲又咂了一口咖啡，缓缓道：“需不需要我为你做一次全身的检查？这样你也许会恢复些精神，同时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更好的掌握。” 诸葛云想了想，点点头道：“嗯，您的建议不错，那就麻烦您了。” “太平洋号”的医疗室内，王冲看着字符飞速出现的屏幕，眼睛一眨不眨，一丝疑惑的表情渐渐出现在他的脸上。 “嗯！怎么说呢，虽然倒不是什么大的情况，但是，诸葛云博士，您的免疫系统似乎……似乎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诸葛云有点紧张地坐了起来，看王冲的脸色有些不一样，也不知道他说的“小问题”到底是什么？严不严重？ “请您直说，有什么不对的吗？” 王冲似乎沉浸在某种疑惑的事情里，脸上一会紧绷一会又放松，好像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他。 半晌后才抿了抿嘴，脑袋微侧嘴唇微颤，眼睛却依然斜视着光屏道：“不，也许是我看错了，不算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 诸葛云似乎也变得心事重重，自从醒来后的最近一段时间，他自己也觉得，那些幻觉和幻听的事儿变得有点多了。 “您看，这是您的全身神经扫描图。” 诸葛云看着那些他并不太懂的数据和图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生命的核心意义，是机体能够感知和解释环境中的刺激并对其做出适当的反应。这主要是神经和免疫的工作，它们不仅能够识别和响应，还能通过在系统和细胞层面形成记忆来适应外界环境。” 王冲解释了一下，但是看到诸葛云依然疑惑的表情，挠了挠头，用手推了推眼镜，知道自己没表达清楚。 “那么……？” “那么，你的细胞里……嗯！我不知道……该死、应该怎么说呢？您理解吗：探索神经免疫作用建立，维持自身系统的完整……以及它们是如何影响疾病的发生，正常情况下的衰老过程。这是一般人的免疫过程，对吧？” “嗯，衰老和疾病？应该是吧。可是，我还是不太懂您的意思……” “简单来说，你看，这是一般人的免疫细胞，在长时间的冬眠中有些已经退化了，等待新的细胞补充，缓慢但在持续。” “然后呢？” 诸葛云看着那些所谓正常的免疫细胞，正在一点一点的分裂补充着，点了点头。 “这个是你的免疫细胞，还有这些数据，嗯！数据您可以不用看，我会解释的。哦！老天啊，又开始增长了，简直太快了！” 王冲下意识的又扶了扶眼睛，盯住了屏幕。 26.确保任务 诸葛云这次总算搞明白了。 因为他看到那些免疫细胞，无论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的，都无一例外在吞噬和分裂，如同要变得无穷无尽般。 就像阿米巴氏变形虫：这种原始的细胞，由于原生质层的流动，使身体表面生出无定形的指状、叶状或针状的突起，身体的形状轮廓也会随伪足的伸缩而有变化。伪足间可自由包围融合，借此包裹食物进行消化。 他的这些免疫细胞与神经互相作用，很快就组成像喷发的火山横截面一样的图像，每条神经的末梢端都深深扎入免疫细胞内。 从未见过这种情形的诸葛云，被这莫名恐惧的图像弄得不知所措。他转头望着王冲，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合理的解释。 “你的免疫细胞粘连在一起了，互相融合。你也看到了，很深入。” “那意味着什么？” “我现在还无法解释，但是，通常来说，这是因为细胞的再生速度太快所导致的，也许……” “再生太快？我还是不明白，那样的话会有怎样的情况发生？”诸葛云追问。 “嗯？会发生什么……也许只是不正常。后续可能造成无数可能性，但是你要让我解释会发生什么的话，呃！我不确定是好是坏？我的意思是说，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而已，并不代表好坏。” 王冲摇摇头，这些话显然自己也不能信服，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哪怕他已经是这方面的权威，而且参加过军方的最高机密行动“泰坦计划”，但这种其从来没见过的情况，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头绪，也许在将来这种事会变成他的研究领域。 “那……我能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正常吗？有没有恢复正常的方法？”诸葛云对自己的身体确实有些担心，于是这样问王冲。 忽然，脑海里的一个声音响起。 “你不能尊重你不理解的东西……” …… “嗡……” 他的头脑里，似乎有一根琴弦被什么人弹动了一下。 诸葛云瞪大了眼睛，不确定地看着王冲道：“嗯？你说什么？我不能尊重不理解的东西？” 王冲眼睛眯起，歪着脑袋看了了回去：“我并没有说话啊？嗯，你怎么了？” “你？……不对，这是怎么了？唔……最近老是神志有些不清。”诸葛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解释。 “没关系的，诸葛云博士，很多人都有谵妄的反应，也许这就是冬眠带来的某些未知的副作用吧。神经和免疫系统的变化，也许用现在的医学知识很难解释清楚，但是你放心，不会带来更坏的影响了。” 王冲很肯定的对他点头安慰道。 “而且，这些长期冬眠的副作用，也是我此次旅行的研究方向，我迟早会弄明白的。” “不好意思，我可能身体有些疲倦也说不定，感谢您帮我检查身体。”诸葛云说完从床上翻身一咕噜，跳下地来。 “哦，对了，诸葛云博士。”王冲在他即将走出检查室时叫住了他。 “嗯？怎么？” “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可否请您留些备用的血液样本？我想再多观察一下。” “血液样本？” “是的，我的职责之一就是研究人体，“行星理事会”的任务……你知道，对长期太空生活会产生那些变化，你的血液样本，应该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里面蕴含了很多……不确定性因素。” “这样么？那好吧，我会留下血液样本的，不过可能要等一会，你可以在房间里等着……哦，对了，同时我也想让你帮我个忙。” “没问题，只要是我帮得上的忙。”王冲露出了一个很随意的微笑。 “那么您可以在这里等着，在房间内，我会快就会把样本送来。” 诸葛云说完，立刻离开了房间。 在回到自己与阳瑞雪的舱室后，他立刻在墙上的设备中找到了采集血液的名为“医疗模组”的机器，把手指放了进去。 就在他进一步思考，如何进一步取得阳瑞雪的血液样本时，忽然摇了摇头。 虽然自己对她的身体很在意，但是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不妥当的地方。 阳瑞雪的体内有一种让他不安的东西，说不出来，但是他能感受到，就像他能听懂在无尽的黑暗空间中传来的那个声音。 她的左腿到腹部，明显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这肯定不是错觉。他甚至在享受愉悦时，有某些奇怪的感触。 他要取得阳瑞雪的血液或生物样本，以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否是空穴来风——她的身体被某些机械装置替代的结论之外，似乎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呢？并非是皮肤、肌肉、骨骼的感觉，而是更深层次的感触。 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过直接问她本人。 但是，最终诸葛云放弃了这个想法，不仅因为这样做可能得不到任何结论，反而会引起她的戒心。更重要的是，她是秘密任务的一部分，需要隐藏身份直至任务顺利完成。 这显然并非儿戏。 不论从情感因素还是从自身的安全性考虑，这都不是个最好的选择。 他明白，在任务和他之间做选择的话，直觉告诉自己，阳瑞雪的选择不是五五开，绝对选择任务要多过选他。 如此坚定不移、拥有强大个人魅力的女人，在组织里他所认识的人中，几乎没人能跟她相比，这是一种悍然不畏死的信仰，似乎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深深烙在她身上了。 也许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验证他的想法？ 诸葛云在留下自己血液样本的时候一只在苦苦思索着。对了，可以用她身上其它有细胞组织的东西，没准一根头发就够了。 正在盘算间，他看到里间的套房内感应门打开了。阳瑞雪头发湿漉漉地，还笼罩着一层雾气，显然是刚从里面洗澡出来，看到他后有些疑惑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任务简报怎么样，有什么变化么？” “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那行星上探测卫星发现了一些东西，我们的考察时间增加了20个小时而已。” “发现了一些东西？呵——那么，你们还真是应该去好好探查一下了，希望对‘咱们’的任务没有影响……看来，你有了充分的准备吧？” 诸葛云很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如果那些发现对任务有影响的话，她从自己脸上也可以看出表情变化。 她关心的是任务能否完成，当然，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那么任务肯定是完不成的了。 所以自己活着是否能完成任务的前提，她是保证这个前提能够生效的人。 27.共同的答案 诸葛云愣愣地看着她吹头发的样子，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离子吹风机，不禁淡淡一笑：真是笨啊！拿到她的一根头发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我来帮你吧……”他笑着走上前去。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阳瑞雪把头一偏，避让开他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诸葛云真的住手了，心里却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阳瑞雪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接纳他吗？ 他感觉自己有时候像匹种马。自小就没有人疼爱过的感觉，他一直在独自体会。虽然身边都是人，但他依然感觉自己像在黑暗的森林中独自徘徊。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小时候没有玩伴，只有一名奶妈陪伴，那个中年妇女在他7、8岁的年纪也不知所踪了，再往后就是和强森一伙无尽的纠缠当中。 上学时也没有一个可以倾心的女性朋友，他似乎感觉到一直生活在人群之外。直到那一天遇到了阳瑞雪，她就像一个大姐姐般的疼爱着他，关心他。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和女性独处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一直都很拘谨。可以说阳瑞雪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包括男女之事——她也是启蒙老师。 “你也许……要做恢复性的训练了，我为你弄一套专门的肌体锻炼程序吧？”诸葛云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的身体感觉我自己知道，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特别是在跟你……之后。好了，你不用惦记我了，我也不会再冬眠的，往后恢复训练的日子还多着呢。”阳瑞雪摇摇头，目光中是真诚的神色，还有少许的感激之情。 “你当真不再冬眠了？可是，我们还有十几年的旅程啊，你如果不去冬眠，也许等我那时醒来后，你的容貌怕是要……” “容貌？呵——不用担心我的容貌？你过虑了，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放心，就算你再冬眠17年，也不会比我年轻的，嗯！” 诸葛云听到她这么说，显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用疑惑的眼神一直打量她。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眼下你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阳瑞雪把梳子放下，拢了拢头发，冲他嫣然一笑，又回到里间去了。 诸葛云看到桌面上的梳子，叹了口气。 …… 位于星舰中庭的球形大厅里，小珠形的漂浮物展开成几面光屏，在空中一直跟随着几名科学家。 他们正在一起散步聊天，顺便不时指着光屏在研究着。 一个东方面孔的学者正在与其他2人争论什么。 杨昆是船上的社会学家，另外2名是数学家兼物理学家肖恩·克里斯蒂安，天体物理学家，瓦格纳·雷恩。 “你们也许还没意识到吧，一名语言学者出现在这次考察活动里意味着什么。”杨昆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 “你是说诸葛云博士？嗯，这么说，你看来意识到了？”肖恩不屑的撇了撇嘴。 “如果你知道些什么，就赶紧说说吧，也许跟我们这次远航有莫大的关系。”瓦格纳插嘴道。 “我问个问题，在登船前，行星理事会和ciaa的官员都在场对吧？” “嗯，没错！都是些高层人物，著名机构的头脑差不多都来了。不过，你想说明什么呢？” “那些高层人员齐聚，很显然是在之前一起商讨过，有些共同的计划吧？”杨昆反问道。 “这次考察计划吗？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别卖关子了。”肖恩无奈地耸了耸肩。 “是啊，高层官员在一起，只能说明他们很重视这次考察，对待计划很慎重！”瓦格纳微微点头。 “那我问你们，凡事都要有目的性，你们觉得这次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抛砖引玉，你们各抒己见啊。” “当然是为了那些重大发现咯！为了时空跳跃的理论能够被证实，而且那个人造的小东西‘鸟神像’显然是有重大秘密的，它显示的坐标不会没有任何意义。” “没错，如果真的能证实那个时空奇点，将会对人类的科技和文明的进步有无比的推进作用。” 肖恩和瓦格纳对此次远航科考，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那么，你们觉得丁格会长所说的‘战前动员’是什么意思？” “这……我说实在话，没有仔细考虑过。”瓦格纳说。 “嗯，你说的这个问题估计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吧？我虽然也是猜测的，但隐约感觉他们是指这趟远途考察太过危险，毕竟史上从来没有人类能实地探索太阳系以外这么远的地方，丁格会长是想以此激励我们吧？”肖恩说。 “见鬼，你怎么绕到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上来了？我们本来要讨论什么来着？”肖恩补充道。 “不，你们认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联系吗？并不是我要兜圈子，如果你们没想过‘战前动员’和那个小东西，还有语言学者、南门二、空间跳跃理论之间的联系，恐怕是不会明白那些高层人物真正所想的东西。” 杨昆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光屏上的内容。 “等等，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肖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看着一个地方愣神。 “话说回来，你的理解是什么呢？”瓦格纳问道，这种猜测政治目的逻辑的游戏，显然不是他这个天文物理学家的特长。 杨昆喝了一口咖啡，平静的说道：“呵呵，我说了你们也别惊讶！也许，我们会在南门二星系遇到其他文明。” “你、你说什么？其他文明？” 瓦格纳被他这个大胆的推测震惊了，这种类似科幻故事的情节他确实没想过。 肖恩忽然把头转过来，盯着杨昆道：“还真有你的，我刚才还在想，这趟考察是否会得知那个‘鸟神像’的来源，你刚才说的其他文明……” “嗯！你似乎想到了啊？这样一来，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杨昆又咂了一口咖啡，然后咕嘟一口全部喝光了。 “不会吧，你们真是这样认为的？” 瓦格纳不屑地撇了撇嘴：“人类已知的探测手段早已表明，那个星系虽然有行星的存在，但是不可能演化出生命的，你们不要忘了这一点！” “哈哈哈……”杨昆和肖恩听了这话都大笑了起来。 “嗯？你、你们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瓦格纳一脸疑惑。 等到两个人都笑够了，肖恩到：“你的脑袋还真是对物理学更合适一点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哈哈，哈哈哈！” “你觉得那个星系不可能有生命存在，那我问你，空间跳跃又是干什么的呢？我们费力跑这么远去干什么？” “呃！等等……我明白了。” 瓦格纳此时像忽然明白过来，犹豫着道：“你们是说，那些文明是穿越过来的……它们不是南门二星系原生的物种？” 说完这话，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表情像木头一样，脑子里却在反复思考着刚才谈到的几个关键点。 肖恩忽然长出了一口气，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拍了一下桌子道：“我觉得对！没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定是有某种联系的！” 杨昆和瓦格纳都看着他，眼神中也有着一丝不苟的样子。 两人的表情似乎都在鼓励他，即将说出那个共同的答案。 28.泰坦计划 “我认为，我们的推测是很合理的！” 但肖恩只说了这一句就不说了，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眼神中似乎仍有某种疑惑，眉头又皱了起来，慢慢坐下。 杨昆和瓦格纳看着他的样子，也开始了思考。 几个人脑袋所想几乎是一样的：一趟星际远航将为人类解开或者说证实某些东西，这是关乎人类命运的一个重大问题——那个出现在南门二星系的，包含巨大能量的空间奇点，无论是不是自然形成的，都不能说明什么，重要的是，因为“鸟神像”给出了具体的空间坐标。 而“鸟神像”本身不可能是自然形成，必定出自某个人或者说某个智慧生物之手。 也许说得再大一点，是某个星空间的文明生物。那么，他们这趟远航的最后，很可能会按照其指引的坐标发现一些东西——非人类创造之物，或许就是其他文明生物本身。 那样的话，在未知生物的面前，人类会怎么做？或者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答案只有两个字，沟通。 只有沟通才能让彼此了解到对方的态度，是否对自己构成威胁。沟通是两个智慧生物之间，思想与感情的传递和反馈的过程。 无论双方的交流是否存在障碍，尝试“沟通”仍然是化解这一问题的关键所在，这正应了剑桥大学的那句话“万物霜天竞自由，沟通产生智慧”。 假设，老虎遇到了兔子，彼此从未见过对方，哪一方会更害怕对方呢？ 兔子见到老虎恐惧会多一些？还是老虎见到兔子恐惧会多一些？ 但是无论从体型大小，或是力量对比上肯定都会有所不同的，两者实力相当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对方如果是能造出“鸟神像”，这种人类难以理解的未知之物的智慧生物，这种力量相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对方的科技水平远超人类，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论对方是善意或者恶意，人类必定会是弱势的这一方面，这点毫无疑问。 以沟通的成本来说，两者倒是差不多。 一是直接的时间成本，没有任何可比性。人类不在乎这点时间，甚至愿意花费27年的航行来验证或得到，但是对人类来说也许会更紧迫？ 二是沟通不利的或有损失，这一点也很难确定，人类会损失什么？一艘对方完全可能看不上眼的星舰，或是62个远离母星的人类？ 三是沟通之于各自发展的价值，显然弱势一方的人类更占优势。不论对方是善意或是恶意，其科技水平之高，如果能被人类了解到哪怕一点点，都会对文明的发展起到不可估量的进步。 几个人对这样的答案很肯定，似乎完全沉迷于其中了，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而最后的结论是，回到一开始三人争论的话题，似乎也就很明了了。在“太平洋号”上存在一个说不定会起关键作用的沟通者——物种语言学家，简直是太有必要了。 “唔，原来是这样……语言学者么？”肖恩想明白了整个逻辑顺序。 但是没人能保证，这位语言学家会起到他应有的作用，这似乎看起来很合理的推测也许是个玩笑。但是那些官员们如果真的跟他们想的一样，那么，有总比没有要强，这就是他存在的必要性了。 “呼——”从沉思中蓦然醒转的杨昆，忽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长吁了一口气。 “各位，也许我们都想得太多了，虽然我们的推测看起来很有道理，但是，这里面的变数太多了……嗯，怎么说呢，也许这都是我们的臆想罢了，事实根本不会照这样子发展的。” “但愿如你所说，你们知道我搞明白这事后，是怎么想的吗？”肖恩讳莫如深地说道。 “我感觉——我们，不！是所有在这艘该死的船上的人，就像是1000年前的古老挖煤工一样。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就一心想要挖到地心去，为了几块没影的、腐朽了上百万年的烂木头……” “也许，还为了那些官员们‘人类梦想起航’的谎言……”杨昆道。 “没错！也许这趟考察根本就是一个自我毁灭的决定，但愿事情不会发展成我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三个人都开始沉默了，一些阴影如同幽灵般徘徊在他们的脑海中，细思极恐。 “太平洋号”上的人类无疑是伟大的先驱者，没人能够否认这一点，但是，他们回不去了。 地球上的人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此刻真实的想法，还在热切的期盼他们能够回去，并带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人类在坚持不懈的正确的航线，和愚蠢的错误的航线之间徘徊，他们为了一个小小的发现而欣喜若狂，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直至到达错误的终点那一刻——毁灭。 毁灭，对于一个文明来说是灾难性的，但是对另一个文明来说却是新的开始，这个事情要在人类很久以后才会被了解到。 …… 在医疗室内，闪烁的设备上有个小东西在离心机的带动下，不停的旋转着。 之前王冲就很在意诸葛云的细胞再生速度，现在，拿到了他送来的血液样本和几根头发，立刻就展开了研究。 “等等，这几根头发不是你的吧？”王冲盯着不断变换数据的光屏，转头问诸葛云。 “嗯，这是……我的另外一项任务，是‘行星理事会’的机密任务。”诸葛云撒了个谎。 反正在这艘船上的每个随船科学家都有自己的任务——秘不可宣的，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任务，他没必要把阳瑞雪的秘密告诉这名医生，相信他也会理解的。 没想到，他的话一出口，就立刻感到了王冲的脸色有了进一步的变化！ 诸葛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不明白这名医生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这几根头发……嗯，怎么说呢，我想问你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王冲皱着眉头问道。 “……您请说。” “你了解‘泰坦计划’吗！诸葛云博士？” “嗯？‘泰坦计划’？不了解，那是什么计划？” 诸葛云略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名医生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否则的话，可能要费一番周折，必要时他不介意制造一起事件，让这名医生猝死过去。 王冲关注光屏上的数据更多过观察诸葛云的表情，对他的回答显然也不太在意。 片刻后，他的目光从屏幕上离开，有些认真地看着诸葛云道：“唔——如果这仪器的分析结果没错的话，你给我的头发样本，应该是某个基因改造体的吧？” 29.天方夜谭 基因改造体？ 诸葛云的脸色微变眼睛眯起来，在心底里默念了一遍，她果然有什么事情没让他知道。 但很快就强自恢复了往日冷峻的模样，强大的内心让他不动声色，没有说出来。 王冲没有察觉他瞬间的脸色变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诸葛云故作镇定的回答：“哦？我不太明白您说的什么改造体……能否给我讲讲？”。 “其实这事儿在以前也算是机密了，但是……现在么，就我们目前的处境，在远离母星的这条船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嗯，愿闻其详。”诸葛云随意的说道。 王冲用手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流露出一些忧伤，陷入了回忆中。 “在离开地球前，我曾经参与过‘行星理事会’的一项研究计划。在我加入的时候，这项计划已经开展了近10年，那时的我估计和你一样年轻，在苏立文·多米诺博士手下做助理研究员。” “那时，苏立文博士在某个‘行星理事会’军方的实验中发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那些东西据说是从地底深处发现的，经过他的研究，有了重大发现。”王冲的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道：“于是军方就提出了一个长期研究计划，这就是‘泰坦计划’的前身。” 诸葛云对这些东西显然从来没有听说过，于是问道：“那么说，这项计划到那时为止已经进行了很多年了？这计划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项计划的目的性不是很明确，但是据我了解，在早期的时候，是为了攻克一些人类的癌变细胞做的研究。” “后来，因为对那些研究的深入，发现了更多新的东西。就连几个其他非医学领域的顶尖人才都陆续加入计划了。比如高能物理学、遗传学、药物学、生物学、甚至是数学家和人类学者。” 王冲脑袋微微晃动，亮片般的眼镜在壁灯的照耀下泛起了白光。 “哦？那么说，这项计划牵扯的学科很广泛啊？” “没错，不仅研究的面广，研究深度也是现在绝难以再现的——光是后来加入的药理学研究小组就有7个，据说里面几乎囊括了全部的著名植物学家呢。” 王冲说道这里，苦笑了一下，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不愿提起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这项研究计划是很重要的咯？‘行星理事会’和军方么……也许他们想解开什么长期困扰着人们的东西？” “是的，这毫无疑问！‘泰坦计划’是当时科学界惊天动地的研究！庞大、深入，简直就是要解开人类自身的创世密码！” 王冲说着激动了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诸葛云微微一笑，只是静静听他述说。 “我们的实验开始有了些初步的成果，后来我猜慢慢了解到那些东西是什么。” “哦？你们了解到什么了？” 王冲似乎没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说道：“在那些植物学家、药理学家加入进来后，他们从喜马拉雅山脉弄来一些极为罕见的植物，叫摩诃木花，然后从里面提取了植物的精华，每次只取不到5毫升吧……一开始是对些实验动物注射了那种药物，但是很快那些动物就死去了，实验很失败。” 摩诃木花是一种生长在高寒地区的植物，诸葛云记得在某个杂志上看到过它的介绍，很珍稀很神奇。 喜马拉雅山脉是它的原发地，那里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山脉，其中有110多座山峰高达或超过海拔7350米，是东亚大陆与南亚次大陆的天然界山，诞生年代比人类早了上亿年。 这种花根茎很粗大，有着肥厚的白色花瓣，中间是像喇叭一样的孔洞，花蕊从孔洞中心长出来。这种花的花期很短，但是成花间隔很长，每次花期据说要300-400年才能有一次开花，如果有幸得见，将会是人生一大乐事。 据古老的文献记载，当地的僧人有把它用古老的秘法制作饮料的传统，能增强人体免疫力。古时候有很多武僧，掌握了其神秘的妙用，服用多年后，不仅延年益寿，而且成为具有飞升能力的超能武者。 当然，这只是个传说，诸葛云一笑了之，根本是不相信的。 王冲继续说道：“他们用那些提取物制作了某些药物，据说那些药混合了很多种成分。但是药性很猛烈，而且是严格保密的，我和多米诺博士在前期，只负责研究那些对人体有直接关系的理论基础，直到后期才参与那些机密的实验。”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实验呢？”诸葛云问道。 “是人体的临床实验！” “临床实验？这么快？” “是的，本该有更多的实验基础数据需要推导、检验的，但是军方要求的时间非常紧迫，根本不给我们得到更多的、完全的数据变化的时间。” 王冲又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嘶——你的意思是说，在没有完善理论基础数据时，直接就用人体开展实验了？”诸葛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简直也太过儿戏了。 “没错，他们要求直接从人体得到数据，以加快进度。天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着急！” “哦，之后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 “在开展人体试验后，我们当然是很小心的。那些志愿者实验体们一开始只被注射了少量药物，然后就被推进了一个高能物理实验室观察。那里面是一级保密的……嘿！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是瞒不过我和多米诺博士的。” “嗯，你们是专家嘛……那都发现了什么？” “简单说吧，那些实验体的细胞是被混合入一些其它的基因片段的。我们当时在那些实验体上做过深入细胞分析，我和多米诺博士都认为他们被植入了某些增值细胞，但是根本无法分析那些奇怪细胞的来源。只是……” “只是什么？”诸葛云来了兴趣，不断追问道。 “只是，我们很肯定！那些细胞是受到过大量辐射的。而且就短期效果来说，那些不明来源的噬体细胞，能很好的和正常人体细胞融合，就像正常人体细胞是它们的天然载体一样，不断自我培养、增殖、生成新的细胞。” 受过辐射的噬体细胞，如果像他所说，增殖如此快速按能量的守恒定律来说，快速的代谢的结果必将缩短细胞的生存周期。 “唔，这么说来，它们的来源就是最大的问题了。那些被增殖细胞培养的人怎么样？他们有什么不一样么？” “我和多米诺博士经过临床观察，那些实验体虽然被替换过细胞，但是人类某些生理机能的改变，却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毕竟人类已经进化了几十万年，甚至数百万年对吧？要在短期内看到改变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原来如此，就像他所说，这些实验体人类谁也不知道将发生什么变化。 那这实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诸葛云点点头也陷入沉思：阳瑞雪的身体果然有什么秘密啊……这倒是怎么回事？ 30.庞大的谎言 她到底要隐藏什么秘密呢？ 诸葛云的脑子现在有点乱：如果说阳瑞雪是被改造过基因的人，那么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改造的呢？改造的目的又是什么？她的身份是如此绝密，如果非本人的意愿，是不可能被人强迫的啊！ 往深里想的话还有，至高神组织的最高领导者必定是知道此事的，那么组织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派她来执行这些任务？组织的计划是什么，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这些事情他一概不知，难道是对此隐瞒了什么？“行星理事会”和军方应该是此事的主导者，如此说来…… 万般头绪，现在像是一团乱麻般纠缠在一起，诸葛云不禁神色越来越凝重，甚至对王冲用胳膊捅了他几下都没反应。 “喂，喂！诸葛云博士？”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手指却在不自知地发抖。 “嗯？你说什么了？抱歉，我走神了。” 诸葛云连连抱歉道。 王冲见他的样子，确实像是刚从乱麻堆中走出来一样，目光呆滞，神色涣散，知道是在想什么事儿。 “没关系，这些事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的。就像你之前说的，如果这真的是任务，那么我倒是觉得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哦！” 诸葛云有些吃惊的问道：“为什么？” “嗯？你之前不是说这是‘行星理事会’给你的任务吗？莫非你……等等，你当真不知道‘泰坦计划’？” 王冲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诧异道。 诸葛云心里咯噔一下，回过味儿来，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马上圆谎道：“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个人确实有些任务，但是刚才听你说到‘泰坦计划’，有些……怎么说呢，确实不了解里面的实情。” 他顿了一下又道：“哦，对了，就像您一样，只了解这计划的一部分，另外的那些事情您不也是靠猜的吗？” 王冲疑惑的神色消退了，迟疑地点点头：“是啊，这个泰坦计划照我的推算实在是太庞大了。每个不同研究方向的科研小组，包括我们都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应该没人能了解到整个计划的全貌吧？” 诸葛云应声道：“是啊，我们幸好都在一条船上，我也很幸运，通过您，我才了解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啊……” “嗯……是啊！”王冲点头。 “咦……等等！”王冲想到什么。 “……” “……” 两个人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盯着对方的眼睛。 沉默了良久，两个人的眉头都拧了起来，都意识到刚才说的话里，似乎巧合般地揭示了一个问题。 “诸葛云博士……你先说。” “啊，不，你先说吧。” “泰坦计划还没完结！” 两个人都异口同声喊了出来，在这之后，他们都像木头一般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也太巧合了吧？ 王冲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莫非是这样的？这，这不可能！” 诸葛云的脑子现在更乱了。 “我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们为什么要踏上同一条船？” 扪心自问，他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执行什么任务？是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任务，还是浮于表面的、人人都有的任务？ 人类就是这样，当他们越好奇就越去探究真相，就离危险越近。 在稍微镇定了一下情绪后，诸葛云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想一个人静静。 “请等一下，诸葛云博士！” “嗯？怎么了？”他漠然地回头看着王冲。 “我还是想知道，你……是否方便告诉我，这些头发是什么人的？这也许很重要！” 沉默了一下，诸葛云缓缓摇头：“对不起……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谢谢你，告知了我这么多关于‘泰坦计划’计划的事。” “如果你能想起什么这方面的事情，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希望我们这些人被别有用心的谎言欺骗！”王冲在做最后的努力，他想了解得更深入些。 “凡事有三面，你这面，我这面，还有真相。也许谁都没有说谎，只是视角不同而已。”诸葛云心底里思索了良久，说了出来。 “……” 看着诸葛云远去的背影，王冲伫立了好久，嘴里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任务到底……到底有多庞大？”。 是的，王冲和诸葛云同时意识到的问题，足以颠覆这次远航的目的，虽然只是靠推测出的结论，也足以让人震惊。 一个物种语言学者，他在执行什么任务呢？ 这么年轻，他有何资格登上这艘承载了人类梦想的“太平洋号”的呢？还有，这年轻人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东西，那些增殖的强大免疫细胞……那又是怎么来的呢？ 王冲想不明白，不光是这些事，这人也是个谜。 “泰坦计划”如果还在进行中——这次星际远航如果真的像他们想的那样，只是计划的一部分，那么它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增强人体免疫力”的说辞所展开的庞大研究吗？ 王冲低头看了看诸葛云留下的那管血液样本，苦笑了一下，很快转身走进了实验室。 诸葛云在环厅舱室的走廊上越走越慢，那些困扰着他的问题不仅让人心惊，而且似乎在刻意对他隐瞒什么。 阳瑞雪与“泰坦计划”显然是有联系的，如果可能的话，他真想直接去询问她…… …… “太平洋号”已经围绕着小行星稳定运行了1圈，并逐渐缓缓切入了外层轨道。 2号发射仓的栈桥上站满了人，为即将执行任务的4个人送行。 出发去那颗行星考察的“牛顿号”，在机械师和士兵们的最后检测下已经做好了准备。 “记住，你们的时间最多只有220小时，能量收集程序和返航程序已经让智脑安排好了，祝你们一切顺利。”罗斯福舰长看着4名穿戴好的考察者，郑重地说道。 4个人都点了点头，苏青羽把秀发一拢，戴上头盔的瞬间，忽然冲着诸葛云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诸葛云却沉浸在思考中，并没看到她藏在头盔中的笑容。 “关闭气动闸，打开隔离板，准备弹射。”指令长的声音从“牛顿号”中传出。 从相对速度为零加速到1.2公里每秒，要在“太平洋号”的环形轨道上耗费约80秒。 为了最大限度节约“太平洋号”的能源，本次采集和考察任务没有使用化学燃料的发动机引擎，“牛顿号”将以动能弹射的方式自由坠向行星表面。 此时，漆黑星斗中，一个苗条的身影矗立在“太平洋号”的船体外壳上，她的眉毛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默默地注视着即将离开的母船的“牛顿号”船舱。 特别是坐在控制室舷窗旁那个黑发的年轻人。 31.暴露信息 “诸葛云博士，现在可以说说，你对那些符号的见解了吗？”马克在“牛顿号”即将进入行星低空轨道后问道。 他愣了几秒钟才缓缓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呀？你还想知道什么？” “关于那些符号，你是怎么知道，用那种匪夷所思的方法来呈现它们的？这简直就像、就像是你早就知道了一样！” “谁知道呢。”诸葛云用一个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缓缓道：“合理的推测罢了。也许是我在研究某个古老部落语言的时候，曾接触到过类似的东西吧，也许是直觉也说不定，谁知道呢？它就那么出现在我的脑袋里……” 诸葛云知道，那时涌进脑里的信息，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信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呢！ 停顿了片刻，他看到马克瞪大的双眼，果然还是在怀疑，于是又道：“你大概忘了，这并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苏青羽博士也帮大家做出了合理的推测呢。” “不，那不一样！” 马克摇头，盯着诸葛云道：“苏博士只是做了一些符合逻辑的尝试而已，但你却说出了那东西的名字，叫‘旧印’对吧？这你怎么解释？” “名称不重要，就算我说出别的名字，你依然会有这样那样的疑问，对吧？事实上，我不确定是在哪部古籍上曾见过类似的东西，然后顺嘴说出来了，仅此而已。” 诸葛云说完耸了耸肩，眼皮垂了下来，消瘦的脸孔似乎在船内显得很苍白。 马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依然有疑问，但不再做声了。 …… “牛顿号”上的智脑并没有“亚当”那么强大的计算力，因为这艘船上不需要维持庞大而复杂的生态系统。 与母船相比，“牛顿号”这种中型采集船就像是一艘小帆船，而“太平洋号”就是一艘巨型邮轮。 这艘船上的智脑型号是max-6000，用以控制行星际飞船上的一切，对于短途航行的“牛顿号”是绰绰有余的了，何况在行星轨道上，“亚当”完全可以直接控制这里的智脑，并共享数据。 在进入低空轨道后，“牛顿号”上的每个人就开始各自忙自己手头的工作了。 已经在低空轨道上漂流了近4个小时后，每人各自的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 麒麟和马克忙着对行星表的反馈数据进行分析，苏青羽则准备对两个采集箱收集的少量资源做监测，诸葛云一直在研究那些小型探测器发回的图像和波形等数据。 一切都按预定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在220个小时里，“牛顿号”要不停派出往返的采集箱，收集足够多的氢气和氮气。 如果没有那些在母船上见到的，令人震惊的发现的话，他们要在行星低空轨道上一直环绕航行，直到这里的收集工作完毕，然后返回“太平洋号”上。 但是，凡事都无绝对。 现在的他们，显然不可能再这样了。 经过近1小时的讨论，最终决定要如何到那个行星表面上去，并制定了路线图，实地考察那些遗迹，并近距离分析那种石像和更多的未知造物。 虽然“牛顿号”上有智脑控制一切，但也必须在船上留下一个人。 这是长久以来星际飞船上不成文的规定，这个传统的来历也许早已无法溯源了，但是据说源于人类的大航海时代——船上必须有人。 这并非是对智脑的不信任，而是出于人类最底层的，心里上的一种自我安全感。 “好了，除了诸葛云博士以外，他必须要去解读和辨认那些古怪的符号。我们三个人来抽签决定谁留下，呃！或者你俩自愿留一个？我可是想去那里实际考察的。” 说这话的时候，齐麟撅了一下嘴唇，眼睛还向上翻了一下，显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个动作显然没有逃过苏青羽的眼睛。 这是一种开玩笑般的神态，但是船上唯一的女性可不答应。 “噢——你这样就好像说，我和马克必须留下一个一样，把你自己刨除在外了，这可不行。诸葛云博士不用抽签，我想应该没人会反对，但你可不行，咱们三个抽签决定吧！”苏青羽虽然知道这是开玩笑，但还是故意板起面孔道。 “我只是建议，建议而已。你可别当真啊！” 齐麟对这名身挂多种学术头衔，还会读心术的，高情商女博士显然有些敬畏了。 抽签的结果出来了，留下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人，马克。 “好吧，好吧，你们去吧！让我在这里独守空房好了，你们去揭秘奇迹吧，祝你们此行一切顺利。”马克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众人决定，在忙完各自手头工作后，于2小时内出发，降落在那个小行星的白半球遗迹附近。 如果资料收集顺利，在24到36小时后，再出发去黑半球那个遗迹考察。 诸葛云已经盘算好了，在出发之前一定要把引力波发生器，推入行星近距离轨道，完成自己这项隐秘的任务。 虽说这是隐秘的任务，但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以科研需要为理由，公开实施发射。 “各位，我即将要做一项研究工作，这是‘行星理事会’交给我的任务，发射一枚小型引力波装置，让它永久的在这颗行星旁做伴星。” 诸葛云小拇指的指甲微微弹动了两下，用手拢了拢头发。 “哦，随意，诸葛云博士！那是你的任务，没人会干涉的，你不用跟我们说得那么详细……”齐麟毫不在意地说道。 马克和苏青羽也表示没有异议。 女博士仔细想了想，还专门半开玩笑般，问了一句：“这项任务好像是一种宣誓哦？” 几个人当然都明白她的意思，宣誓人类曾经来过这里。 这种事情对人类来说也确实很正常——毕竟已经干过好几回了。 公元纪年里，最出名的有例可查的就有几件：1974年，为庆祝阿雷西博射电望远镜完成改建，而创作出了无线电信息，并以球状星团m13为目标，把信息透过该望远镜射向太空。 人类暴露的信息是：对于生命最重要的原子是氢、碳、氮、氧、磷；我们的生命遗传物质是dna，dna是双螺旋结构的；我们这里成年人的平均身高约为1760mm；这个星球总人口有40亿；我们生活在太阳系的第3颗行星上…… 而到了1977年，人们则干脆做了个实物——金唱片。 旅行者一号探测器，携带着镀金的铜制密纹唱片驶向太阳系外。被称为“旅行者金唱片”的唱片中，收录了115幅以模拟信号的图像、里面还包含了男人和女人的图像、地球的坐标、生活和自然的照片，其中还包含了食物、水、x光照片、dna方案和人类进化的照片，55种语言的问候语，12分钟的地球声音和90分钟的音乐， 如今，据计算“旅行者金唱片”已经进入银河系最内层边界…… 公元2008年，nasa的50周年诞生纪念日，人类将披头士的ac osstheu ive se以电波形式发射到太空，目的地是北极星，历时431光年，到达时间预计为450地球年后。 …… 间大家都没有异议，诸葛云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很快设置好了发射程序。 引力波发生器在几分钟后，很顺利的被推入行星轨道。 这东西如果不出差错，将以其内置的辐射接受装置持续供电，并每隔48小时向外发射引力波。一直持续到电池耗尽，或到600年后设计寿命的终结。 32.红海 位于亚洲与非洲交界的红海沿岸，常有来自非洲大沙漠的风，送来一股股炎热的气流和红黄色的尘雾，使天色变暗，而呈暗红色。 这里是世界上温度最高的海，适宜生物的繁衍，所以表层海水中大量繁殖着一种红色海藻，使得海水略呈红色，因而得名红海。 两岸特别是非洲沿岸，是一片绵延不断的红黄色岩壁，这些红黄色岩壁将太阳光反射到海上，使海上红光闪烁。 一艘“行星理事会”的特殊运输船只正快速地通过这里，船上有一个被70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守的巨大容器，它的目的地是阿拉伯半岛的一处隐秘的军事基地。 这个军事基地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任务，已经被重新改造过了，在地下70米深的地方专门新设计了一个庞大的地下泳池。 同时基地还从距离红海13.7公里的地方引入海水，通过巨大的管道源源不断地输入。经过为期15个月的海水培养，使其成为盐度和有机物更高的培养皿。 尾随在运输船后的，是一艘排水量3700吨级的轻量级驱逐舰，这是专门为追求迅捷的机动力而设计的小型驱逐舰，但是船上的武器设备已经老旧，服役期很长，已经到了快退役的地步。 派这样的舰船护航也是没办法的事，“行星理事会”在此地的军方机构，距离非洲东部最近的军事基地，目前也只有这一艘船能担任出航护卫任务了。 军方的要求很急迫，根本来不及调遣其他的船只了。 隐秘军事基地的地下。 “还有多长时间才能运到？” 一名有些不修边幅的、形貌伟岸的中年人问道，他胸前军服上有两排亮闪闪的勋章。 “还有大概29个小时，是今天中午1点半左右发来的通讯，苏博士，您看。”一名侍卫兵抬起胳膊，空中瞬间出现了一个弧形的光屏，看了看上面的通讯记录。 那名被称为苏博士的人瞅了一眼，摆摆手嗯了一声，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有些焦急地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那名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六角形玻璃后面实验室里其它研究员正在忙碌的身影，他们的面前是不断变换数字信息的墙壁，快步跟了出去。 地下研究室的闸门在两人身后无声地关闭了，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观望台上，两名研究员在紧张的分析面前竖立仪器上的数据，其身下是泛着波光的水面。 “等等，苏博士，您来看下这个！”一名研究员在察觉到苏博士从其身边经过，赶忙叫住了他。 苏博士停下了脚步，往研究员所指的光屏看去，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这些营养液的温度怎么这么不稳定？” “应该是20天前放进去的蓝藻，繁殖太快了，它们的热量在达到一定规模后产生了光噬体症候效应，并且很难控制种群数量。” “用荧光剂把它们整体标记一下，用氮气注入，观察3小时的种群变化量并记录。如果还是不能控制，就每小时清理一次，把多余的蓝藻消灭，控制在1度范围内，不能再高了。” “是的，我们正想这么做呢，但想先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了，你们自己做决定。还有29个小时才运到，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要精准控制，决不能出差错，听明白了吗！” “好、好的！” 那名研究员察觉到苏博士的急躁心态，立刻保证道。 苏博士是这次研究项目的首席生态研究员，虽然是临危受命，很仓促，但是没有人怀疑他的能力是这方面的顶尖者。 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太平洋号”星舰上的另一位博士——苏青羽的亲爹苏哲。 他本来是在亚洲中部山脉的“行星理事会”8号研究基地工作，已经研究类似的项目近43年了。但是，这次的发现太重大了，军方机构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参与进来，并负责领导这次项目。 “咦……我的笔记本放到那里去了？怎么又找不到了……”他坐着超高速电梯上到地面后，才想起来，似乎忘带了笔记本。 “唔——你，下去一趟！到中间那个有巨大六角玻璃的研究室去找找，我的笔记本好像落在哪儿了。” “是！”那名军方特派的侍卫兵立刻一路小跑，坐电梯返回地下。 “呼呼——苏博士，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走，军方紧急会议。” 一名刚从直升机上下来的军人，眼见着从停机坪跑来，直奔紧急消防梯上，滑落到大厅的地面，气喘吁吁地冲他喊道。 “嗯？发生什么事儿了？”苏博士吃惊地看着他。 “不知道，我是奉命来接您的。快走吧！” 苏博士眉头一皱，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跟着那名军官迅速跑上了通往停机坪楼梯。 …… 红海上阴云密布，似乎从沙漠吹来的狂风，夹带着一股咸腥的味道。 运输船的时速在不断减慢，通过这片海面的水路不太平静，风浪有渐高的趋势。 这区域不仅有大片的红藻和一段暗礁区，看起来今天这天气也有些诡异。 运输船的船长显然是一名经验丰富老司机，但是，那些他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的航道和天气也许不是大问题，而是那船上一百多名士兵让他很不自在，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所以这次驾驶格外小心。 “呸！这扯淡的鬼天气！”他往甲板上吐了口浓痰，骂了一句。 一路的航行都没有遇到任何风险，两岸的峭壁陡立，偶尔有几只海鸟从船员们的头顶上飞过。但是有船员奇怪的发现——那些海鸟似乎并不是此地常见的那种白领鸥。 “那些鸟看起来很美丽，头连颈部都是黑色的，看起来不像海鸥啊？”一名驱逐舰上的士兵望着天空说道。 “你个旱鸭子懂个屁！那鸟可是很少见的，我估计是埃及那边飞来的黑头麻枭。据说它们是北方的鸟，这里对它们来说太热了。”另一名叼着烟的家伙说着，抬起胳膊，用手里的枪对准了那些鸟。 “喂，你要干嘛？打鸟吗？”先一名士兵有些吃惊。 “呵呵，你慌啥？我可没那么高的射击技术，只是用瞄准镜看看它们而已。”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用瞄准镜观察。 “我只是提醒你，乱开抢可是要受罚的……咦？你不觉得那些鸟飞行的轨迹很不一般吗？” “啊！老天啊！”那名士兵的嘴巴大张着，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无端地大喊起来。 “那些鸟的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33.三年了 海岸线上似乎有隐隐的雷云涌动，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红色的巨大火球表面，燃烧着混沌的烈焰，火红的岩浆被超高温蒸发，形成跳动着鲜红的火舌，几乎与人类用探测器观察到的太阳的表面类似。 但是这奇特的景象并非显现于地球的表面，或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而是出现在一只黑头麻枭的瞳孔中。 有一只鸟停在空中不动了，翅膀伸展着，一动不动就这样悬停在半空中。 老天啊！这是什么海鸟？ 那名用瞄准镜观察海鸟的士兵，观看到了黑头麻枭的浑身都在燃烧。 由于距离的缘故，那些火焰用肉眼是看不到的，或者说那火焰并不真实，这名士兵是靠显现在它身上的，那些像触手般的黑色烟雾猜测的。 现在，站在他身后的，另一名不用瞄准镜观察的士兵，也知道那些鸟有些不对劲了：不仅飞行姿势怪异，而且体型轮廓也似乎在不断改变，已失去了明确的边沿与轮廓，变得比刚才看到的体型要大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鸟……是我看错了吗？”那名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枪，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另一人。 可是对方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依旧仰着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空。 又看了一会儿，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枪械。 这大清早的？刚才是眼花了吗？ “妈的！这鬼地方真是太令人费解了，你继续看鸟吧，我得下去喝两杯压压惊！” 说完他把枪往身上一背，扭头就走了下去，悬梯下是船员们的临时休息室，那地方，船长当年可是藏了许多珍贵的特酿。 “我……” 就在他刚抬腿要跨入舱门之际，忽然听到身后那名看鸟的家伙好像说话了。 “嗯？你怎么了？”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之间那名士兵的头颈慢慢垂了下来，几乎快弯到胸前了，身体的中心也随即向前倾倒，眼看就要摔下去。 “嗯？” 察觉到他的动作有些反常，立即一步跨上伸手搀扶住了他的肩膀。 “喂，你这是怎么了？晕船了，还是什么？” “我……”低垂着头颈的家伙又晃了晃脑袋，抬起了头。 这下，背枪的士兵看清了，那家伙的眼神里空荡荡的，瞳孔也变成纯黑色，暗淡、茫然无光，呆滞的模样像是大脑被什么清空了一样。 “喂，喂！你别吓我啊，你、你这是怎么了？” “……” “嗡”背枪的士兵眼前一黑，眼睛里同时也变得虚无了起来。 脑海中泛起一种含混、杂乱无章的声音，无数有形无形的空间正在朝他挤压过来，令人不快的雪花噪点和律动感，充斥了他的整个神经系统，令他感到了自己心跳声。 “嗵！” “嗵！” “嗵！” 几乎难以自持的声音震撼着狭小的时空。 不，那也许并不是人类的心跳声——如此沉重而缓慢地压迫着他的所有感官，而是无名“唤醒者”的身体律动之声。 被剥夺了心智的背枪士兵，茫然地倒了下去，“咕咚！”一声，身体砸到了甲板上，他的肋下有一柄从后面自下而斜上扎入的军用匕首。 另一名目光呆滞的家伙，缓缓地用手捏起那家伙的手，又从自己肩头扔掉了那名士兵的胳膊，把他身侧的枪带子摔到他背后，缓慢站起身子，一步步向着船只的中部旋梯走去。 空洞的眼神，蹒跚的步伐，像是失去了魂魄的人。 此刻还在熟睡中的舰艇士兵们，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天空中那些黑头麻枭越来越多了，犹如一张编织的灰色大网在红海海面上翻腾。 在偶尔早出捕鱼的渔民看来，这些鸟就像忽然出现，而且毫无章法地乱飞，时快时慢、忽高忽低，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他们不知道，如果从更高的地方看去，这些鸟类似乎在空中组成了一个人类认得的符号，像是一个微笑的表情。 “轰！” 在离海不远处的小村庄中，正忙着从木架上取下渔网的村民们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 停止了手中工作的渔民们，看向晨曦中的西边海面。阳光照射在海面，使得视线异常清晰。 有些人从房子里跑了出来，看到10多公里远的海面上腾起了一股浓烟，有什么东西在燃烧。随后他们看到一股巨浪呈圆形，从那个冒烟的海面上向四周扩散开来。 “那边是怎么回事儿？” “有船失事了吗？刚刚那是爆炸声吗？”村民们互相问询着，议论起来。 没过多久，摸不着头脑的村民们听到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发动机噪音，循声望去。几辆像是矿山才用的巨型车辆，去掉了拖斗只留下车头，拖着滚滚浓尘，从村子外的泥泞地面上碾过，留下深而宽大的轮胎印痕。 这种车是如此巨大，光是一个轮胎都有三名成年人那么高了。 车辆上没有任何标记或车牌，似乎外形也做了某种程度的伪装，所有带有印记的地方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但是就算偏远地方的村民们也都知道，这些特种车辆是用来载重物的巨型拖车，是军队才有的装备。 果不其然，他们在后面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被金属网格加工成的护罩，其上布满了无数粗大的线缆。 看模样那里面应该包裹着一个大家伙。还有村民眼尖，看到车上帆布没有遮盖严实的地方偶尔冒出人影。 车辆驶过后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过去，那是全副武装，头戴古怪头盔、防护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 村民们都呆呆站立，看着那些车辆离开，向着沿海的公路驶去。扬起的漫天尘埃遮蔽了阳光，很久才完全落下。 …… 某处的城市近郊，代表繁华都市的灯火，在这基地的深处一样耀眼，甚至比城里更明亮。 稳定的“嗡嗡”声逐渐变得缓慢，位于基地最大的一个停机坪上，一架刚刚降落的军用直升机下跳出2个人，弯着腰快步向着灯光最明亮的建筑一路疾行。 在刚下飞机的时候，他们看到不远处的天上有个红色的光点在闪烁，似乎还有一架直升机也在朝这边飞来。 “喂，苏博士，等下！”一辆军用便车从旁侧疾驰驶来，车上是一名深蓝色海军服的基地勤务兵。 “是苏博士吧？我已经在此待命多时了，请您上车。”说完冲着苏哲敬了个军礼。 苏哲点了下头，直接跳上了车子。 车子并没有驶向那个建筑，而是开向了一条到处写着“禁止入内”的小路。 车灯照亮了前方，依稀看到道路尽头的岗哨多了起来，在最后一个岗哨的卫兵按下按钮，挪开电动的地刺减速带后，苏哲有机会看清了此地的面貌。 这是一个巨大的涵道，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不禁竖起了衣领，把鼻子以下严严包裹住。 在进入之前，苏博士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基地是他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但是这条新修的涵道居然是他不知道的。 “这地方是什么时候修的？” “应该是在您离开这里去南极后，大概有3年了吧？” “哦！有3年了啊……” 34.难以置信 苏哲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洞内的情况，在巨型探照灯的照射下，这里显得很令人很紧张。 车子继续开动，里面也有很多卫兵把守。 博士在车上也在心里默默不停计算着：如果估计没错的话，这里只是无数个通道中的一条而已。照通道内的走向看来，应该有几条是通往都市方向的地下。 车速很快，里面的地势渐低，显然是在往地下更深处开。 在经过了几个岔道口后，苏哲看到了更深处也有些通道和岔路口，他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些道路可能有几十条之多，如果说它们是密如蛛网也毫不为过。 车子终于停下了，那名勤务兵又敬了个军礼后开车离开了，只剩下苏博士和那名副官了。 “苏博士，请您跟着我这边走。” 说完，副官径直走向了一个玻璃门，在验证了瞳孔后，那扇门向后退去。 进门后是一个房间，四面金属的墙壁，生物识别扫描系统会在看不见的墙里，对外来单位进行分析。 所有进来者都必须要在里面待上至少2分钟才可以，否则的话，将会在第3声滴滴音后关闭房间的所有闸门。 苏博士很清楚这种生物扫描的意义，他是当时这项系统的参与者之一，并为此工作了近半年。 走廊顶壁上的灯带发出柔和的光线，两旁的墙壁上挂满了许多古老的照片。就算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也认得，照片里的人物都是一些赫赫有名的人物。 有人类第一位宇航员，第一次太空行走的宇航员，第一次登上月球的宇航员，还有当时各国的著名宇航员等等，摆满了一条走廊，有几百位之多。 这些人，在之前的时代，曾为了人类能向更广阔的空间探索做出过不可磨灭的功绩。但是，在这个智能化的时代，墙上还摆放着这种古老展示形式，显然与时代精神格格不入，也不相符大多数人的审美，应该是为了某种特殊意义上的纪念吧？ 或者说，是某个“行星理事会”高层，小小的、怀旧的癖好？ 当两人穿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有着荷枪实弹的枪手站岗的走廊，就来到了一个造型很前卫的大厅。 苏博士认得这个地方，早在那条基地新通道还未修建之时，这里就曾经直播过很多电视新闻——以这间大厅为背景，此处是“行星理事会”最重要的新闻发布现场之一，也是其下属的军方众多研究机构之一。 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军方最主要的研究机构，有几个很重要的原因。 苏博士作为当年的参与者当然知道，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这地方隐藏着一个重大秘密。 这个重大秘密几乎在这几十年里影响了整个人类社会，还有大多数顶层的决策——由“行星理事会”主导的重要决策。 “啊，苏博士，您终于来了！”一名头戴半遮面机械的头盔，淡红色头发的人冲他打招呼。 苏哲疑惑的看着他，尴尬地笑了一下，但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呃，您好。” “怎么，您忘了吗？我是库克啊，库克·斯科特！”那个叫库克的青年摘下了那个古怪的头盔。 “你是库克？……哦，真是你啊！我可真没认出来，你怎么也在这里？”博士想起来了，这人是一名光学方面的专家，曾经在军方的实验室做过项目。 自己曾在军方的某个外包项目上见过他，他记得此人在激光武器研究方面有特长，但是因为不愿意在军队待着，所以一直游离在核心圈层外。 但是，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上他为什么出现了？ “呵呵，您总算想起来了，今天，我也是受邀来参会的。”库克一脸的憨笑，显得心无城府的样子。 “原来如此，那你知道会议是什么议题吗？” “哎呀，说实话，这我可不知道，来了后已经在休息室等了快半小时了。但我猜您来了，这会应该马上就开始了！” “哦……” 苏哲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手头的项目涉及了很多机密，如果只等他来了才开始，那么必定跟这项目有莫大的关系。 果不其然，一名少尉急匆匆跑了过来，冲苏哲敬礼后直接道：“苏博士，就等您了，会议马上开始，请跟我来。” 说完，那少尉示意他们跟着，然后转身就快步向着会议室走去，2个人也急忙跟上。 会议室里面灯光缓缓变暗，但是苏哲在一瞥间，还是看清了几个很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一半都是军方的高层将领，还有几名之前共事过的研究者，其余的人也是熟面孔，在新闻节目里经常出现。 怎么回事？ 这些人的表情似乎很严肃，他的感觉似乎被印证了，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会议的主持者是一名高级将领——贝克将军。 苏哲以前跟他打过交道，为人很严厉，特别是对那些部下们。 同时，他对军方的事情，特别是项目的进展一丝不苟，近乎苛刻的每天都会审阅项目进展，而且要改到完全满意后，才会向军方做汇报。 别看他是这样一个严厉的人，但是，跟研究员们相处得很好。 因为他在职权的范围内对研究者很尊重，而且对他们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 但是也不要过分奢望他能提供什么研究项目以外的事情，那会让他很不高兴的。似乎在他眼里，项目进度，或者说是军方的命令才是他眼里被称为“事情”的东西。 “各位，这次会议首先要通报一个紧急的消息。”贝克将军环视了大厅内的众人，目光最后停在了苏博士的身上。 “我们代号为3号的实验体，在西部时间5：20左右被人劫持了！” “哗——”整个大厅的人都开始发出各种声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震惊两字。 苏哲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3号实验体，正是要被运往他之前所在的阿拉伯沙漠基地的东西。 贝克将军似乎知道人们的反应，等大家几秒钟的感叹抒发完后才继续说道：“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劫持事件。目前，据我们军方掌握的资料来看，对方显然是使用了大规模的声波或光学武器，不过，这方面还没有准确的定论。”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现场是在红海航道上，运输船和护卫舰艇的船体都没有遭到明显遭到外部打击。各位，请看一下从卫星上拍摄到的实际情况。” 35.“s”级紧急通讯 光屏上出现了从高空视角拍摄的景象。 被袭击后的情况被几幅高清的图像显示出来，运输船上是横七竖八的船员和士兵的尸体，但是船体完好无损。 另外几张运输船的图像不是很清晰，但也能看出来，袭击现场很惨烈，跟前几幅的角度差不多。 后面几张是护卫驱逐舰的图像，船体在燃烧，依稀可见浓烟中船体后部甲板上有一个大洞，船头甲板上有一名背着枪死去的士兵。 这种破坏程度会让船只在最多不超过20分钟就完全沉入海底，照片显然是在发生不幸后，20分钟内拍摄的。 船上的紧急通讯线路，应该是在遇袭后起了作用，警报传达到总部，总部又把信息传送到军方的监测卫星，其后通过监测卫星紧急拍摄了这些图像。 “嗯？老天啊，这些运输船上的尸体都是士兵吗？”一名“行星理事会”的特派员问道。 “是的，全体船员包括士兵总共88人无一幸免，全部死亡。” “那么，他们的死因是什么？还有另一艘驱逐舰的人，他们的死因是一样的么？” “你这问题很好，这就是离奇的地方了。他们的死因似乎由于……船上的殴斗，所有人参与的斗殴。那些造成致命伤的物件，都是那些随处可见的东西，比如这些。” 将军大手一挥，划过了几幅图像。 一张能显示更多细节的图像被放大了，上面依然是运输船上的惨状：有人被武器射杀；有人被绳索勒住脖子，挂在船外；有人被随身携带的利器穿刺了身体要害部位；还有人被船舷上的钩子钉死在甲板上；还有跳船漂浮在海面的人；另一个家伙显然是被灭火器砸死的…… 总之，各种诡异的死法都有，那艘船上的景象仿佛是人间炼狱般，士兵们都陷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互相杀戮。 大厅中的众人越看越心惊，有个官员开始不适地大口喘息着，并不断往嘴里喷洒药剂。 “老天啊，这种情况是什么东西导致的？” “看看那个！那个人是把绳索套在脖子上，妄图跳到海里，再把自己勒死吗？” “他们都疯了吗？” “斗殴？不，不可能是斗殴呀，这是屠杀！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么残忍的互相残杀？” 众人又开始在下面交头接耳，大厅里一时间响起乱糟糟的声音。 “安静！刚才各位看到的高清图像，就是我们从最近的基地派出无人探测机所发回的，大约在1小时前。” 贝克将军用手中的金属小棍敲了敲桌子，下面的人都立刻安静下来。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是一名苏博士认识的物理学研究者，应该隶属于ciaa，以前也曾和他有过一段时间共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另一艘船上的火光和大洞怎么解释呢？你之前说过，2艘船都没有受到外部攻击的痕迹……还有那艘船的甲板上，为什么只有一名死去的士兵？” 贝克将军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这也很好解释，据我们的舰船专家判断，那个被爆炸搞出来的大洞，是船上的弹药库内部爆炸造成的。护卫舰上的大部分士兵应该是在那样的爆炸时都死了。至于那名士兵，可能跟前一艘货运船的遭遇差不多。” 贝克将军看了那物理学家一眼，如此回答道。 “嗯，内部破坏……这样啊。”物理学家果然不再做声了，埋头思索起来。 贝克又环视了一圈，才缓缓开口。 “关于这次事件，你们还有什么疑问或看法么？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来，整个事情就是这样了。” 贝克放下了手中的金属棍，伸出手掌在空中一抹，那些令人不快的图像消失在眼前。 “等一下，把护卫舰上的图像再让我看看。”一名面容冷峻的军官说道。 贝克将军认得他，那是军方调查科的头目，人称“多面手”的福柯·查尔斯上校。 “嗡”光屏重新显示了那幅图像。 “这里，他的肋下放大一点。嗯，好，就是这个。” 画面上是那名士兵伏地而亡的样子，身边没有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在清晨时分，阳光隐隐照射到船头的围栏上。 “咦？这个人的死因是因为肋下的匕首吗？但是，好像没流血啊？”一名官员也看出来了。 福柯沉吟半晌，点点头道：“这个人显然是被刺杀的，凶手从后面刺入他的肋下。嗯，这倒是很少见。甲板上为什么还湿漉漉的……” “福柯上校，您对这名士兵的死法有什么看法吗？”贝克将军问道。 福柯上校似乎在喃喃自语，没有立刻解释自己的看法：“没有血流出，也没什么奇怪的，内脏被刺破了但那柄匕首堵住了伤口……但是，从背后刺来的匕首是他身上的，这说明是凶手用他自己的武器，近距离杀了他。嗯，还有这个角度问题……” 福柯上校拿起桌面上贝克的金属小棍，用手比划了一下，从背后斜上插去，然后又换了几个姿势，试了试反握匕首的样子——总之，每个姿势都很怪异，很不顺手。 “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贝克将军有些急躁的问道。 福柯上校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可以推测一下，这个人从背后刺杀了他，然后走进了下层甲板的船员休息室……穿过走廊通道，最后来到弹药库……” “就是他，最后炸死了全舰的士兵，包括他自己？”一名ciaa的官员喊道。 “嗯，合理的解释，也许就是这样了。”福柯点点头。 “天呐，这个疯子！” “这混蛋，他是军方内部的叛徒？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家伙难道不畏死吗？” “这么说，这艘船上的事情就算搞清楚了，可那条运输船上的情况又怎么解释呢？”一名官员反问道。 “是啊！那可是全体士兵的集体大斗殴啊！太疯狂了，而且一个活口都没有，这怎么可能？难道也是一个人干的？”另一个ciaa的官员插嘴道。 “不，不会的，这太匪夷所思了！” 众人的结论最后都向一致的方向发展：这也太离谱了吧？ 忽然，贝克将军手上的通讯器蜂鸣音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代码：嗯？是s级紧急通讯。 他立刻皱起眉头，转身对旁边的秘书示意道：“接通。” 很快在光屏上显示了一些文字信息：21：33分，侦查部队的无人机，在距离红海西岸14.2公里的“可可胡安西蒙”地区，现场发现17名村民，已经全部没有生命体征，现场视频传输中…… 36. 知道越多越困惑 “嗯？这又是怎么回事？” “天呐，好惨，这是那艘船附近的村子吗？” “喔！还有活口吗？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是谁干的？” “这些人的死亡，跟这次运输船被劫持事件有关系吗？还是说由于当地部族的冲突引起？”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开了。 实时传送的画面上是某个渔村的景象，有些渔网还挂在木架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泛起微光，一轮圆月照出惨白的大地。 村民们都倒在了自家的门口，身体了无生机，有的人身边还有来不及收取的鱼获，一个个大木桶被放倒、滚落到旁边。 现场甚至看不到其它的活物，死气沉沉。 贝克将军看到这些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心头一震。 转眼间就立刻做出指示：“之前被派往附近执行任务的部队，马上分出一个小队人马，立刻赶往该地区清查并封锁现场。还有，让基地曾派一个中队的人手，清查主要道路和附近的可疑人员。” 苏博士看到这种景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点奇怪啊，这村子里没有任何活物了吗？” “嗯，博士你有何看法？” 苏哲眼睛盯着那缓缓移动的画面，像是在仔细分辨什么：“嗯！又出现了……那里，你们看。那里又出现了，那群鸟。” 他腾地站了起来，脚下一绊，险些一头扎进光屏里。 众人听他说完，都仔细分辨画面中的右上角，果然有些鸟在空中乱飞。 “嗯，好像是些海鸟吧？这高度确实有点低。”一名官员说道。 “有什么特别吗？我没看出来啊。”另一名官员说道。 “飞行的姿态似乎有点凌乱，可能不是海鸟，倒像是蝙蝠。嗯，对了，那些海岸线的崖洞中，不是经常有成群的蝙蝠出现吗？”福柯上校也发表自己的见解，他没感觉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唔，这么说来，它们又进化了吗……”苏哲的嘴里自言自语。 贝克将军显然也没看出什么，几只海鸟罢了，跟那些地面发生的事情相比，确实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那么，苏博士，您到底想要说什么？这些鸟怎么了？” 贝克将军虽然没觉得此地上空盘旋着几只鸟有什么奇怪的，但是他很在意这位资深生物学家的意见。苏博士，是研究3号生物体——运输船上那个被劫持的存在的专家。 他可以忽略在场所有人的意见，但，苏博士的意见不能不听。 苏哲拧起眉头，苦苦思索这些在几小时前发生的事件的真相，他知道在这个地区范围内发生的一切，必须都是有联系的。 那些所谓的其他猜测，比如部族冲突，海盗打劫等等都不会造成像这样的结果。 其实他早就猜测到可能是什么原因了，在那些对其他人来说都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后。 他只是对于刚才那些人的讨论根本没兴趣而已。 如果说以他数十年的研究，对此还没有个清醒认识的话，那他就简直太傻了。早在十多年前，见过那些神秘的人物以来，就已经明白了一件事，人类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他是个无神论者，一生都奉献给了科学。 但是，越是深入的研究越让他感到害怕，因为以如今的科学也解释不来的东西太多了。仅仅是触碰到的，某些人类难以理解理的禁忌边缘，就已经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有些事情很明白地摆在他面前，似乎只要伸出手就能够到它们。 但是理智告诉他，那些理解是多么肤浅和遥不可及！离“真理”边界的皮毛都算不上，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别的人都叫他疯子科学家，虽然他有时候的确也很严厉和冷酷，但这绝非他得来这个称号的原因。 在科学的领域，并非因为只有他才敢去探索那些深奥知识的边缘。而是为了研究，他情愿抛弃那些所谓的，人类意识形态上的善恶，只追求完美的逻辑和真理。 对他来说，科学没有善恶之分。 那些所谓的道德和情感因素，被他完全舍弃。 并不是他从来不想，而是就算他想了，也不会对那些研究有更大的帮助。 在他的意识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和道德观念类似的问题，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和研究对象。 那是政客们、批评家们、律师和法官所该关心的东西，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愿意浪费在那些对他来说无所谓的事情上。 “名为‘科学’的徽章，已经不配戴在他的身上了，他使那些动人的光辉褪去，晦涩难辨，不再为人类服务了。” 这是另一位医学领域的著名研究者，苏立文·多米诺对他的评价。 但他最终，还是成功说服了苏立文博士加入到他那令人震惊计划里，这件事在当时可算是惊动世人的大新闻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干的。 在他的眼里只有真相和真理，为此，他已经倾其所有。 那些探究人类创生密码的研究，一直是最为大众道德领域所深恶痛绝的。 比如很早以前的克隆技术，据说曾遭到广大社会舆论的投票表决，最后甚至到了动用了立法的地步。 他也不是不明白在公元世纪，那位著名女性科学家所说的话——“我们愉快地贡献我们的一切为科学服务。我们相信科学是通向人类幸福之路。但是，我们怀着惊恐的心情看到：也正是这个科学向人类提供了自杀的手段。” 只是，这是他的性格使然，“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说的就是这种人，也应该算是他的真实写照了。 知道越多越困惑，得到越多越贪婪。 对于探索事物本源，和追求更多欲望这两件事上，人类是永远不会满足的。 今天，就在刚才，他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这种恐惧的感觉曾一直潜藏在他的大脑深处，并不是现在看到的莫名事物，而是在做那些研究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困扰着他的问题，无法以人类的思维去理解——这才是他恐惧的根源。 “苏博士？苏博士？” 贝克将军连喊了两声，才唤起他的混乱思维重新回到正常轨道上来。 “嗯，那些鸟，我从没见过，从不知道它们还能飞得这么……混乱。” 苏哲一脸无辜的样子，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大人逼问的孩子。 这当然不是他的实话，曾经他说的话没人敢相信。 科学界一度诋毁他，叫他疯子，因为那时他还拿不出科学证明和理性的推导。 现在又有人强迫他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了，这次，他忍住了。 他能说什么呢？ “那么，您再没有别的意见了吗？”贝克追问道，他不相信苏博士一点有用的意见都没有。 “没有了。” “……” “哦，对了，将军！”苏博士开口了。 “嗯？您请说。”贝克眼睛一亮。 37. 那是什么？ 苏博士看了一眼众人的目光，问道：“那么，3号被劫持后在什么地方，现在有线索了吗？” 苏哲所关心的点显然不在事件本身，他更关心那个实验体的下落。 “恕我直言，目前还没有任何情报反馈。但是，我们很快会查出来的，我已经派遣了一只特种部队前往那个区域。” 贝克将军略微停顿了一下，说：“在座的各位是第一批得到这信息的人，如果有进一步消息的话，也会最先得到汇报。” “哦，那么我建议，如果查明了3号的下落，不要对它采取过激的行为。因为那样可能会使它陷入那种假死的状态，我们又不得不再等待几年了。” “当然，谢谢您的这个提醒。我想请您进一步分析一下得到的情报，这也许会对我们的调查有很大帮助。” 苏博士摇摇头：“这件事，在没有更多消息之前，我也没有更合理的推断，所以，还是等你们军方的人摸清对方的底细再说吧，毕竟我们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贝克将军眉头一皱，缓缓道：“我们现在连这事的头绪都还没搞清楚呢，袭击者所用的手段很隐秘。但请您相信，查明真相只是时间问题，对方是什么人都没关系，这是无法隐藏的。” 苏博士盯着贝克将军，脸上有一种莫名的神色，一字一句的说：“将军，也许站在您的角度上考虑，这次事件也许是袭击者搞出来的。但我想告诉您另一个可能，也许并没有什么袭击者。” 没有袭击者？这话说得众人有些不可理解。 “苏博士，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是……莫非，3号是自己跑掉的？”有位官员诧异道。 “自己跑掉么……我只是考虑到有这种可能而已。但是不知道当时它的状态如何，就算事实不是如此，我怀疑也可能是有什么人，或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它，从而导致这种结果的。” 苏博士的话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让在场的高级官员们面面相觑。作为这方面研究的权威专家，他的话似乎透露出一些难以理解的信息，让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么，您怎么解释那些士兵的死亡和护卫舰上的爆炸呢？您可别说那是某个人受到了什么自杀袭击指令干的。据我所知，那条船上的所有士兵都不是新兵蛋子了，您这么说，就好像在怀疑那些人中有叛徒？” 说话的人是另一名军方的参谋。 贝克将军的目光开始变得灼热起来，他盯着苏博士那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的面孔——对于这种质疑军方做法的问题，他很敏感，也很恼怒。 哪怕对方是苏博士这样的天才人物，他有时也很无奈。 其掌握的东西很多是连贝克本人都无权过问的。不是由于他的权限未到，而是在之前签署保密协议的时候，对具体的游戏规则和时间上有明确的规定。 连军方都不能干涉，当然，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苏博士可以选择定期汇报项目进展，当然也有权利选择带着秘密走进坟墓。或者，他完全可以说一句“不玩了”，然后撂挑子走人。 这种结果对于一个进行中的庞大计划来说，是不能够被接受的。那样的话，损失的可不是一个项目或是军方的利益，整个“行星理事会”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贝克将军也深知这里面牵扯的利益过于复杂，军方作为“行星理事会”的下属机构，一切要听从上级的。 其内部的官僚管理系统，很多都由军方的高级候选人升迁所牵制，庞大、臃肿，各种纠葛和派系丛生。 这些人的做法虽然有时候很官僚，但是在体制内部如果出现叛徒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论牵扯到那个派系或哪个人的头上，都是大事件，可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 一个叛徒、双面间谍，隐藏在这事件的背后，说明了什么？ 或者说，军方在执行这么重大的任务上，因为人的原因出了差错，显然并非是个孤立的事件，是所有可能的结果里，最不能被接受的一种。 其往往牵扯到背后一连串的大人物，甚至影响军方的声誉问题，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贝克将军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措辞，说：“那么，我们就耐心等待吧，等着前面发回的信息。如果找到被人劫持的真实线索，那么也许……我们就会得到更准确的信息了。” 苏博士微微一笑，有缓缓摇了摇头：“但愿我的某些想法是错误的，有些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认知，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人在这点上比我更有发言权了，对吧？” “是的，苏博士！” 贝克将军接着说道：“但是，我只希望您能提供更多可以参考的东西，除了您所进行的‘泰坦计划’外，如果有能解开这次事件的……” “解开这次事件的信息吗？呵，天知道那些信息是否存在着。”苏博士打断了贝克的说话，毫不客气地。 “可是，您之前说过……” “听好了，那是我的个人意见，仅此而已。” 苏博士不屑地瞥了贝克一眼，说：“我是一名生物科学家，不会对没有还未经过验证的信息，作为什么证据来提供给你们的。那样，只会误导你们，我不想这样。” “唔——嗯” 贝克将军一时也没了主意，他知道，苏博士说的是实情。 他能吐露这些想法已经够多了，那些猜测的东西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没有更多证据的话，休想再从他嘴里知道更确切的东西了。 正在他和众人都踌躇着，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时，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咦！那是什么？”福柯上校盯着光屏说道。 “嗯？有什么发现么？”贝克也急忙转身看着光屏，无人机正在高速掠过一片洼地。 “不是，让它退回去，我要看刚飞过的那片沙砾地带！”福柯叫喊到。 一名戴着头盔的士兵立刻切换了信号。 “再往树林的方向来一点，对！就是那个，你们仔细看地面。”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是一片似乎被人有意破坏掉的地面，很多沙土断断续续地掩盖了路面上的东西。 38.新都市 “这是什么？”贝克将军疑惑地问道。 “不清楚，看来是人为的痕迹，嗯……看起来像是车子的车辙？” “顺着这些印记找下去，镜头抬高点，对！就这样，那边还有。” 很快，这些不时断掉的车辙，印暴露了车辆的行进方向，看起来像是巨型车辆所遗留的。 那些没有被沙土掩埋的地方，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那里有着类似沟壑的存在。 从沙漠方向吹来的沙土，很快就会将这些印记完全掩埋，不会超过20个小时。如果他们再晚点发现的话，就绝不会看出这地面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大的秘密。 “那是被重型车辆碾压过后的痕迹，将军，请查一下，这附近可有我们的基地？”福柯上校立刻就在脑中梳理出了思路。 很快，光屏上就显示了附近的几个基地，最近的离这里都有几百公里远，此地实在是太偏远了。 无人机还在一路搜索着，那些巨型的痕迹断断续续，但是行进的方向很清晰。 再往前走，是一片近百公里的荒无人烟的沙漠地带，痕迹已经非常淡了，甚至有一大段已经无法辨认，到底是不是车辙印痕。 追踪的线索几乎断了，这里的沙丘移动速度不算快，但是比起刚才那些地方，已是快得惊人了。也许，不到一小时黄沙都会完全吞没掉那些痕迹。 如果那帮人再狡猾一点的话，在里面故意设几个掩人耳目的迷局，就更难发现他们的踪迹了。 “嗯，这些人显然是在逃避追踪，我要立刻彻查这片沙漠！”贝克将军立刻命令搜索部队的改变行进方向。 “不行！这样太慢了，还得从几个方面追踪下去。” 福柯摇了摇头，一口气地说道：“首先把这些车辙痕迹资料传到侦查科，让装备专家和追踪专家辨认，搞清楚是何种车辆；另一方面派遣更多的无人机，对这片地区展开地毯式搜索；还有海面失事船只的调查，要派飞机去，让部队人员登船搜索。哦，将军！您看这样如何？” 福柯上校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越权了，急忙又补充了一句，似乎这是将军本人发布的指令一样。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了，将军没有丝毫犹豫，对他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他对通讯兵说：“很好，对此我没意见！现在，各单位注意！按此方案执行，立刻！” 所有人都感叹在贝克将军的态度，显然，军方对如此重大任务的执行速度是没那么多教条的，雷厉风行。 “贝克将军！” “嗯？”将军一转身，只见一名秘书急匆匆从门外跑来，在将军的耳旁嘀咕了一阵。 “啊！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看到秘书很确定地点头，金色的秀发在肩头一颤一颤，似乎在等他的回复。 可是将军紧咬着嘴唇却望向了苏博士那边。 贝克将军有些令人惊诧的眼神，让苏哲不由得有点心慌：难道又有什么事情牵扯到自己了？ “好了，我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这次的会议暂时就到这里。保密原则我就不用跟各位强调了，请不要离开基地，等待此事进一步的结果。” 将军说完，忽然向苏哲走去。 啊？没错，果然是来找我的！他的心里暗想。 “苏博士，有人要见你，咱们走吧！”将军已然发话了，口气像是命令般，容不得他推脱。 “找我？专门到这里找我？”苏哲疑惑道。 “是的，看来你认识不少大人物啊！” “大人物……这是怎么回事？” “好了，别说这些了，赶紧动身吧！”说完，他大步流星往门外而去。 苏哲的心中虽有疑惑，但也只得快速跟了上去。一辆电动小车已经停在了基地内的车场。 “贝克将军，咱们不要司机吗？”上车后，苏哲看到将军自己坐到了驾驶席上，开口道。 “别说这么多了，我就是司机。” 一路上卫兵们看到这车驶过，都表情严肃的敬礼，将军亲自驾车让他们无比惊讶。 车上坐着的另一人他们虽然不认识，但显然也是个厉害的大人物。 “咦？不是说要跟什么人会面吗？这、这是出基地的路啊？”苏哲疑惑道。 “没错，的确是要会面，但我没说是在基地内啊。”将军的语气生硬地回答。 在基地内的一处地下车场，两人换了一辆在城里开的军用车。 这车不见得有多豪华，但明显整车都是改装过的。 苏哲一眼就看出来了，其内部结构换上了更结实的合金梁，轮毂电机也不是民用车上的那种通用电机。 夜幕下的城市正逐渐向他们走来，这座名为33区的新都市，似乎刚刚进入苏醒时间。 悬浮在楼体上的街道被上一层街道覆盖，就这样层层往上。 所有的照明系统像是被同时打开了，商店橱窗的五光十色，被喧嚣的街道立体光屏取代，城市瞬时披上了不同于一层薄薄的光晕。 只有竖立在地面上的那些建筑，才是真正的老古董，看起来和公元世纪的城市没什么两样。 但整个都市规划的新建筑都是往两极发展的，就像巨型的大铁桶竖立在大地上垂直的高度，包括地下空间和地上空间。 在整个都市的外围都以一层力场覆盖，从城市里的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都能看到像补丁一样排列整齐的方格子——那是巨大的投影广告。 这个时代的新城市被严格限制了面积，为了不破坏自然，减少污染排放，尽量精细化控制一切人类资源。 “都市矿山”计划，是某个学者在百年前提出的概念。 这个计划旨在利用“智脑”的庞大计算力，在封闭空间内最大限度的合理分配、回收一切可以循环再利用的资源。 都市里，所有人都像是生活在一个超巨型的柱状体中。 就连二氧化碳的排放都在城市内被严格限制，通过中央处理装置集中净化后才可以排放。 与这个时代大多数新建城市相同，每座城的地下都在近几十年内铺设、安放了与太空城中类似的模块。 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这些城市完全可以达到与空间站同等的机动条件——拆分、组合成新的太空城，尽量减少对行星生态资源的破坏。 市内最大最豪华的“大陆酒店”，外形却像几百年前的老式楼体，但其内部都是装修得焕然一新。 希尔·特瑞集团，是这个古老连锁酒店的主人，也是遍布于这颗行星表面的最大酒店集团之一。 贝克将军在酒店门口停稳了车后，把一个发光的钥匙扔给了微笑躬身的侍者。 “走，咱们进去吧。” 将军说完迈开步伐，似乎很熟悉这里，直奔酒店大堂内的贵宾专用高速电梯。 对于一个出生于偏远的小城市，而且大半生几乎都奉献在了实验室里的学者，对外面的世俗生活他反而不怎么熟悉。 苏哲开始不断打量着内部装饰豪华的各种陈设。 39. 奇怪的少女 高速电梯是下行的，熟悉这酒店的常客都知道，酒店真正奢华而高档的客房都是在地下的。 位于地下53层，电梯稳稳地停住了，从机械动作开始只运行了17秒。 2人走出电梯，眼前的景象让苏哲略有惊讶。 透过酒店内的巨大透明窗，他看到头顶上是蓝天白云，有鸟从空中飞过；脚下的街道上是流动的人群，车辆都在按照秩序行驶；人的全部视线，被各种颜色的商店招牌荧光包围，这里显然是酒店内商店街集中的地方。 光线从天空的蓝白色到地下商店的昏暗分层，从上往下渐变。 地下的空间如此热闹，远非他想象的样子。 他并不熟悉这座城市和这里的各种现代化设施，埋头于研究室的项目几十年，让他完全没有在外面生活的经历。 或者说已经让他忘记了城市是什么样子，特别是最近几十年才出现的新型都市。 这地方就像是巨大的地下都市，气候、温度、湿度、天空、植物，几乎一切都被人工塑造。 他看到街上有形状像等腰三角形的植物，高大挺拔；有发光圆盘一样悬浮在空中的路灯；还有装在玻璃罐子里出售的猫；一些穿着奇特服装的年轻人类，正在街上靠扭动身体玩一种类似滑板的工具。 在这里生活并不代表闭塞，资讯的发达和人工智能的普及让人可以足不出户的生活，“地下都市”反而是一种舒适的代名词。 很多人甚至不愿意去到地面上，情愿一直生活在这里。 “咱们走吧，快到了。” 贝克将军看苏哲的样子也知道，他肯定没在这种地方生活过，对什么都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贝克将军，到底是什么人要见我？”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将军并不想说那么多。 穿过明亮的空中花园，那些人工栽培的热带植物让人眼前一亮。 苏哲认得那些怪异的嫁接植物，这种开紫花的植物经常在草坪中出现，名为颠茄，同时也是出名的剧毒。 这些漂亮的紫花现在长在一株高大的热带植物上，鲜艳的红色果实比一般的果实要大许多倍。 厚重的、包着木门被打开了，一名戴着精致眼镜的妙龄女子从门后走了出来，一身干练的职业装，修长的腿上是黑色的丝袜。 “是苏博士和贝克将军吗？” 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名女郎笑盈盈地望着2人。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很优雅的转身，在前面领路。 门后的地面铺着驼毛的地毯，随意摆放的艺术品都是用透明材质镶嵌入墙壁的，走廊里面的东西全部是私人收藏的顶级珍品。 女郎的手指在一扇绿色的门前轻轻划落，门楣上浮现出一连串绿色数字，门开了。 苏哲不太懂这些装饰豪华房间的意义，但他知道，这里所见的一切都是极其昂贵的东西。 比如：刚刚进入的那扇厚重木门，在手掌触摸到坚实翡翠把手的一刻，就感觉到了它的价值不菲。 丁格·斯万正站在一面巨大的油画前，身上穿着宽松的、裁剪得很合理的睡衣，手里还拿着一根粗大的雪茄。 他这副样子让普通民众见了一定会很吃惊，这与他的公众形象显然格格不入。 在开门的一刻，贝克将军和苏哲2人，还在一瞥间见到了另外一个略显娇小的身影，她正端坐在缀满淡黄古怪石头的盆栽后面，一架宽大的皮质沙发，让这女人的身躯更显瘦弱了。 推门而进的女郎微微弯腰，冲2人伸出并拢的五指，弧度优雅地一转小臂，说：“斯万先生，您的客人已经到了。” 说完后，她的脸上收起笑容，在2人迈进房间后轻轻关上了那扇沉重的门。 丁格会长转过身来，不再看那副画着古怪内容的油画，冲2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贝克将军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军人，但其本人的艺术修养也很高，更重要的是，以他的级别接触到顶级圈层私人藏品的机会也很多。 他认得那副画，出自于著名的公元世纪画家——萨尔瓦多·达利，那是一名西班牙的国宝级画家，以超现实主义的画作闻名于世。这名画家擅长把怪异梦境般的形象，与卓越的文艺复兴时代的绘图技法惊人地混合在一起。 但是眼前这幅古怪的油画，让他非常疑惑。 因为贝克将军熟悉这位画家的画风，因此很自信，绝对不会看走眼。 但事实上，他却从未在这间屋子以外的，或其它任何媒介见过这幅画的内容。这样的一幅画作，这种大尺寸要画上至少一年，以他对画家生平的了解，是绝对不可能不为世人所知的。 就在贝克犯嘀咕的时候，对面的声音传来。 “贝克将军，在我这里您大可以放轻松些，这是我的私人行宫。” 丁格会长挺着大肚腩，从嘴里吐出一口浓烟。 说完，他又侧身看着苏哲，并点了点头道：“苏博士，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我却久仰您的大名了。很高兴您能来我的行宫做客，也很高兴为您引荐一位朋友。” “朋友？” 苏哲疑惑了，眼睛瞟向那名坐在沙发上的少女，说：“这位是？” “呵呵，2位不必客气，请坐下，容我介绍一下。” 说着丁格会长一伸手，请他们落座。 待他们坐下后，丁格从一个精致的酒架上抓出一瓶上看上去价格不菲的酒瓶，拧开盖子倒了几杯酒，分别递给了贝克将军和苏博士。 苏哲不喜欢喝酒，所以连杯子都没碰。 贝克将军拿起酒杯咂了一口，赞道：“嗯！金黄的琥珀色，爽朗甘甜，是顶级蓝色龙舌兰。” 丁格会长听后微微一笑，向2人介绍道：“2位是今天我以私人身份请来的贵客，呵呵，这位是，‘伊斯帕庭’的代理人，玉玲珑。” “哦，伊斯帕庭？” 贝克将军忽然想起来，在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不管怎样，能够让丁格会长直接介绍，这女人很不简单。 苏哲却从没听说过这名字，但是，此时可以近距离的打量那名少女了。 斜对面的少女五官清秀，脸上似乎有一种傲气。 身材不高但是很苗条，梳着乌黑顺滑短发的娃娃头，身着一件碎花的方格亚麻披肩，黑色的紧身衣。 一身奇特的打扮，衬托出这女人有股不同常人的气质。 但最让苏哲目不转睛盯着看的，是她的后颈上一缕几乎快垂到腰间的长发。 乌黑长发的中间被打了个发结，甩在胸前，蝴蝶结下面，系着一个硕大的、像红宝石做成的珠子。 40. 那取决于你的态度 只见那少女眉毛一挑，声音像银铃般，开口道：“呵——我们‘伊斯帕庭’是一个隐世的组织，已经存在了上千年。我们很少干涉世俗之事，所以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嘶！” 贝克和苏哲2人互相对看了一样，都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有存在了上千年的奇怪组织？他们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这简直太神奇了。 “伊斯帕庭？等下，我忽然想起来了，你们似乎与‘共济会’……就是那个曾暗中操纵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果的组织，是一样的吧？”贝克将军问道。 没想到那少女把嘴一撇，缓缓道：“您果然有些见识，但是听说过不等于真的了解。‘共济会’是我们‘伊斯帕庭’曾经的一个小小分支罢了，不足挂齿。” “什么？‘共济会’是你们的分支？”苏哲也大为惊讶。 “嗯，我们的确是同根同源的，由于时间太久远，所以各自的使命和信仰也早已扭曲、模糊了。” 他也听说过“共济会”这个名字，据说，这个组织在世界各地的成员已经超过了600万。 很多历史著名的人物都曾经是“共济会”的成员，它最著名的成员包括古希腊“沙滩上的演算者”阿基米德、费烈特大帝、狮心王查理、美国总统乔治·华盛顿，作家马克·吐温、汽车大亨亨利·福特、飞行先行者查尔斯·林白等。 在过去，要参加“共济会”的人必须在秘密投票中获得通过。 为保证成员素质，申请参加者必须是年满18岁的男子、身心健康、有坚定的信仰，而且至少要获得一名老会员的推荐。 虽说现在这个时代，“共济会”的名头已经渐渐被世人遗忘，但是那些隐藏在人类历史背后的惊天之举，依然为少部分人所津津乐道。 “没想到啊，‘共济会’与你们，竟然是同一脉的支系？不可思议啊！”苏哲呆了半晌才说出这番话来。 “可是你们怎么会……” 苏哲看了看丁格会长与那名叫玉玲珑的少女，又陡生疑问。 “这事说来话长，你也不用去了解那些我们的信仰之类的事情了。嗯，总之……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 万人敬仰的丁格会长，在这名少女的面前气势似乎矮了一头，说话有些支吾。 玉玲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下巴扬起，看着丁格会长道：“有什么难说的？信仰就是信仰，从古至今，比你权利大的人物我见的多了，他们也未曾改变过！” 贝克和苏哲又相视愕然。 这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女，口气居然如此老气横秋，竟然敢对“行星理事会”的现任会长，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呃，不敢！是的，您说得对，呵呵。”丁格会长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紧跟着，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刺激还是别什么原因，长长呼出了一口长气。 看着这一幕，只让人感觉很滑稽：在这少女面前，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玉玲珑眉毛一挑，忽然站起身来，修长的玉腿在房间的地毯上走了几步。 直到这时，贝克将军才发现，她的背后有个奇特的背囊，隐约可见一小截雪白的东西，似乎里面藏有什么古怪之物。 她的脚跟一旋，身形无比灵动，转过脸来，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地说：“好了，有件事，我想跟苏博士聊聊。” 苏哲一脸的诧异，看着对方，但很快镇定下来。 他知道，对于这种历史上都赫赫有名的古老的团体而言，他们有很多秘密，也了解这世界上太多不为人所知的东西。 结合自己这几十年的研究来看，对方很可能会说出一些曾在脑海中疑惑的答案？ 他微微一笑，说：“既然如此，我正好也有些问题想请教于你，只是，不知道这样做，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玉玲珑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那取决于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好！要想知道我的态度，不如先说说你的目的吧？”苏哲听到对方的口气生硬，到像是蕴含着某种威胁。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既然对方要提条件，那么得就先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而且看样子，她似乎有求于自己？ “我的目的很简单，加入我们组织。”玉玲珑微微扬起下巴，很容易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她如此轻松说出的话，不光是苏哲自己，就连贝克将军也脸色一变。 “嗯——这就是你们的目的？你在开玩笑么，凭什么要我加入你们的组织？” 苏哲看到她的脸上，似乎划过了一丝不悦之色，虽然只是片刻闪过，但被他捕捉到了。 玉玲珑很快恢复了那种冷傲的姿态，淡淡地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泥潭？恕我直言，没有我们的帮助，你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苏哲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说：“你什么意思？有人想要杀我吗？” 玉玲珑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已经被列为他们名单上的头号清除目标了，只不过自己不自知罢了。” “他们？他们是谁？为什么想要暗杀我？” 苏哲大为吃惊，对她这种耸人听闻的言论显然是不信的。 “怎么，你不信么？”玉玲珑淡淡的声音。 “那么，你们难道有什么手段保护我？” 且不论他一直身处军方的保护，身边一直有少校级别的卫兵和众多士兵保护。他很少在外面抛头露面，实验室也在地下深处，就是算是有什么人要暗杀他，只要不是发射导弹或出动轰炸机一类的玩意，恐怕也很难得手。 “哼——” 玉玲珑不屑地发出一声鼻音，说：“无知！你对这世界的认识还太浅薄了。你以为有些废物般的卫兵保护，又常年躲在地下，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就杀不了你么？” “嘭！” 话音未落，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能力，桌上的两只酒杯猛然爆开了，哗啦一下，酒水四溅。 苏哲觉得脖子上忽然一凉，急忙低头看去。 只见衣服的领口居然被整齐得像刀切掉了一般，一圈领子的碎片掉落到地上，但脖子上并没留下半点伤口。 “你、你干了什么？”他受到惊吓，瞪大了眼睛看着玉玲珑。 贝克将军同样吃惊，脸上的肌肉紧绷，甚至不由得伸手摸住了腰间的配枪。 “啪！” 贝克的五根手指似乎被人强行拗弯了，疼得他“嗷！”一声。 紧接着，腰带像被什么东西齐齐割断了，连带着枪套一起跌落到地面。 这次他看清了，玉玲珑的五指上似乎有细丝相连，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捡起来！”玉玲珑的声音冰冷。 “你、你！” 贝克将军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41.禁忌的边缘！ “我让你捡起来！”玉玲珑又淡淡重复了一遍，语气丝毫未变。 贝克的声音发颤道：“你疯了吗！你、你想干嘛？” “把枪捡起来，用它打我。” “呃？什么意思？你、你要我用枪打你？”贝克将军惊道。 “没错！我要让你们知道，这世界上未知的力量多着呢。别废话了，赶快动手，然后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 玉玲珑的话似乎波澜不惊，但在贝克将军和苏哲听来，却震撼无比。 “好！你说的，既然这样……” 贝克将军眉毛上挑，嘴角动了动，弯腰从地上捡起了枪。 作为一个军人，他只相信理性和科学，他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快过子弹！ 这个身形娇小的女人哪来的这种自信？ “哼——我倒要见识一下你说的未知力量！说吧，要我打哪里？”贝克将军不屑地撇了撇嘴。 “随便你好了，打哪里都一样。” 玉玲珑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这普通人眼里要命的玩意儿看在眼里。 “嘭！”贝克举起手臂，一咬牙，开枪了。 子弹破空，对准她的肩膀射出——他只是想试试，没敢往身上要害部位射击。 “噗！” 电火之间，玉玲珑身后铺了壁纸的墙壁上多了一个小坑，被子弹击中了。 不可能，难道打偏了？ 贝克将军自信不会的，以他的枪法，这种距离不可能射不中。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子弹在未接触到她的身体时就偏转了。不敢相信，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真有这种奇人奇事？ 而且，子弹的冲击力才在墙壁上击出如此一个小坑？ 太没道理了！ 这可是柯尔特m1931改进型半自动枪，虽然只是用的普通子弹，但贝克将军很清楚它的威力。 “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介意你再多开几枪，不过就算你再近点开枪，也是一样的结果。” 玉玲珑昂起头，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头，像是在示意他。 “好！如你所愿！”贝克把心一横，双手握枪，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一连三枪，巨大的回音在房间中回荡，震得人头皮发麻。 这次就连苏哲都看清了，在开枪的瞬间，玉玲珑的手掌张开，在她身前一划。 “叮当铛铛……” 在手划过空中的时候，那些射向她的子弹，已经落在了脚边的地毯上。而且几乎每颗子弹都被切开了，所有的切口都整齐划一。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贝克将军和苏哲两人相顾愕然，这少女竟然是连子弹都不怕的，莫非她有什么特异功能？ 苏哲联想到刚才，没看到她如何出手的，桌上的几个酒杯就炸裂了；还有自己的衣领，被齐齐地切下了一截，这怎么解释？ 她的手段太凌厉了，而且从未听说过，他甚至一度怀疑她隐藏了什么微型的声波武器。 但他知道，就算有声波武器也绝做不到这么精准的打击，所以他这次相信了。 没错！ 如果想杀他的人有她这样的身手，那么按她所说——要想杀他的确太容易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怎么样？现在，我说的话你们信了吗？”玉玲珑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些许平静，不似刚才那般冷傲了。 “我明白了，你们‘伊斯帕庭’之人都有异能，对吧？”贝克问道。 “这可不是什么异能，我们一直都有自己的修行之法，或者按你们的说法，秘术。” “修行和秘术，当真如此神奇！”苏哲在一旁不禁有些豁然开窍的感觉，他确实想到了一些事情。 “嗯！我大概懂了，你们的秘术……听起来就像古代中国的气功，或者印度的修行者秘术那样？”贝克也恍然大悟，点点头道。 “既然你们都相信我说的了，那么，苏博士，接下来你的考虑是什么？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苏哲把头低下了，思考了很久才抬起头：“要我加入你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与我手头上的研究项目有关系吧？” “没错，确实是这样。”玉玲珑很爽快地说了出来，毫不隐瞒。 “那么，你们知道我手头上正在进行的项目是‘行星理事会’主导的吧？” “当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知道得更多，而且多到你难以想象！”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丁格会长。 对方表情有些木然，一言不发。 “你的意思是，我将接触到你们组织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的。但前提是你加入了我们之后，作为其中一员，你有权了解到一些真相。” 玉玲珑的话显然打动了苏哲，作为一个生化科学研究者，没有什么比让他得知真相更能打动他了。 “那么，我所主导的研究——‘泰坦计划’怎么办？你们会把他停止吗？”苏哲说出了心中最后的疑问。 “这件事不由我决定。这么说好了：如果你也能了解到这些研究项目背后的东西，也许更该由你自己说了算。” 玉玲珑缓缓走到苏哲的面前，红色的宝石在背后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她的刘海在额头上微颤，目光直勾勾盯着苏哲的双眼。 她在等待苏博士的回答。 “你们……会保护我的安全？”苏哲迟疑了半天，说出这句话。 “哈哈哈……”玉玲珑爽朗的笑声响彻这间屋子，仿佛是在嘲笑他，又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可笑之事。 “你觉得呢？如果这个世界上，连我们‘伊斯帕庭’都保护不了你，相信也没有什么人或组织能保护你了。” “可是，你之前说过，有人要暗杀我。他们，又是什么人？”苏哲缓缓坐了下来，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这种事情，我现在可不会告诉你，但加入我们之后，你自然会知道一切。” “……” 一道阴影罩住了苏哲，玉玲珑站在其面前，娇小的身躯挡住了头顶的灯光。 “等等！”贝克将军忽然说道。 “嗯？怎么，你想说什么？”玉玲珑的神色冷峻，转向贝克将军。 “苏博士是泰坦计划的主导者，如果他离开了，我们这么多年的研究计划怎么办？已经耗费了数十年和上百亿的资金，还有……” 玉玲珑打断了他，淡淡说道：“我说过，苏博士的研究引来了暗杀者。而你们不了解的事情太多，只有加入我们，才能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所以这件事要由他自己决定。”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你们军方的研究计划，恕我直言，已经触碰了禁忌的边缘。你们完全可以继续研究，但我们会一直密切关注着，在我们认为触碰了警戒线的时候，也会做出必要的干涉。所以，我建议你们换个研究领导者，比如那个苏立文博士。他应该一样会很好的继续那个计划。” “禁忌的边缘……禁忌的边缘，果然，这是人类不配拥有的力量吗？”苏哲自言自语道。 “我同意加入你们，但我有个条件！” 42. 无人了解本源 “条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玉玲珑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苏哲的这个决定还有附加条件，觉得很可笑。 因为，以她的认知来说，没有人敢向“伊斯帕庭”的使者提什么条件。 但是转念一想，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也难怪他会迷惑。 不如先听下他的条件再说。 “那好，你说来我听听吧！” 玉玲珑仍然是一副冷傲的面孔，对于人类中杰出的智慧人物，还是要给与必要尊重的。 “我希望，在得到你们组织的保护后，能给我充分的自由和……能继续我所从事的研究的条件。” “哈哈！” 玉玲珑爽朗的笑声传出，她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条件呢。 “我答应你，这太简单了。但你在见识过我们掌握的那些知识后，也许会立刻改变想法的。” 对她来说，人类所掌握的知识，虽然已经触及了某些禁忌的边缘，但还差得远呢！ 确保自己的任务才是当务之急，对于苏博士来说，提出这样的要求根本不是事儿。 那些远古遗留的东西，每一个印记都能让所有人类震惊。 人类对生命本质的认识，肤浅而幼稚。 就拿对待生命的看法这件事来说，有些实实在在的做法，曾被人们奉为真理。 地球上有些宗教主张尊重生命，印度耆那教的教徒就是一例。 类似的想法造成了素食主义，至少有许多素食主义者在约束饮食时，心里想的是尊重生命，但为什么残杀植物就比残杀动物好一些呢？ 历史上还有很多记载，因为封建愚昧和完全扭曲的认知所发生的事情，在人类进化的缓慢进程中，屡见不鲜。 因对魔鬼的恐惧，中世纪的人们开始规模化的杀死众人指认的巫婆，其中也有不少被裁定为异端的学者；因为法律的漏洞，贵族女士们爱上了下毒这种时髦的杀人方式；因对暴富的渴望，一洲之人都哄抬郁金香球茎的价格；因为原始野蛮的信仰，无数骑士死在了临时起意的决斗中，十字军东征莫不如此；出于对财富的渴求，人们沉浸在炼金之术中无法自拔…… 真相就存在于世间，但无人能够了解到本源。 人类在进步到如今的地步，整个认知也在提高。原来信奉已久的东西，被现代人类了解真相后无情的抛弃。 被恶魔蛊惑，却又被天使指引。 这是人类文明的进程中不断出现的事情，没人能打破远古的轮回。 人类澈底澄清的历史，也不过短短千年。 若再刨去无知且野蛮的年份，“文明”二字还要大打折扣。 在科学尚未普及的时代里，冰冷的宗教礼法和禁锢的道德传统，依旧控制着底层人言。一旦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便会被视为异端，人们在无意识中服从了群体思维。 “历史不会重复自身，但会押着同样的韵律。”一位著名学者这样说过。 科学和真理固然是一剂使人走出愚昧的良药，但治标不治本。 在二者已经普及的这个时代，人类群体依然会做出很多反常的疯狂行为。 认知的盲区可以通过知识抹去，但是人性中滔天的贪欲，和对异类的排斥，才是人类千年从未去除的顽疾。 “伊斯帕庭”，这个隐藏于人类历史背后的神秘组织，当然也有其主张。 这些主张在超过人类历史的年代里，被深埋于地下。 他们不会主动干涉人类历史的进程，该来的总会到来，这已经写进了他们的预言里。 超人般的玉玲珑，只不过是其在地面上的一名小小代理人而已，就已经拥有了许多大能。 可想而知，这个组织的秘密是多么庞大而深厚。 苏哲相信，“伊斯帕庭”肯定有他想了解的东西，如果这是他研究了几十年，却依然困惑的问题的答案，那为什么不去寻找现成答案呢？ 人类的太空城，已经建在数百天文单位的横亘星空中，并几乎主宰了整个太阳系时，一个小小的岩质行星——地球，还有多少秘密可言呢？ 但对于玉玲珑来说，今天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对手的庞大计划才刚刚开始启动呢！ 那可不是一般的对手，而是与“伊斯帕庭”几乎拥有同样强大，同样拥有力量的组织：另一个同根同源，在历史的某个路口，走上另一条路的兄弟。 黑暗中的喃喃低语已经影响到了人类，异星的到访何时才会出现呢？ 红色的彗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等一下，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问问苏博士！”贝克见到玉玲珑要带走苏博士，斗胆喊了出来。 “你还有什么事情？”玉玲珑的脸上蒙着一层冰霜，淡漠开口。 “关于，我们最近遇到的一些棘手问题……我想最后请教一下苏博士，请问，你还会回来继续这项研究么？” 苏哲眯起了眼睛，似乎在看着一个方向——他在思考。 接着缓缓摇头，语气沉重对贝克将军道：“你问我的建议么？那么我的回答是，暂时关闭阿拉伯半岛的地下实验室吧。不要再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东西，那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 他忽然发现，自己很无知，懂得越多越无知。 “那么‘泰坦计划’呢！您真的准备一走了之了吗？” “……不，我不会舍弃最初的理想！” 苏哲抬起了头，眼睛盯住贝克将军，认真地说。 “在得到我想得知的答案后，也许还会回来继续这项研究的。但是，我心中有太多疑问了，在没得到解答前，我不会继续深入研究了，也许我想错了……那也许是……无尽的深渊。”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一只手臂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秘密这种东西，始终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苏哲头也不回，跟着玉玲珑走了，留下呆立的贝克将军和若有所思的丁格会长。 “丁格会长，您要的车子已经到了。” 包着黄铜大门的翡翠把手，吱呀响了一下，那名身材无匹的女秘书站在门口，人未到声先至。 显然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送贝克将军出去吧。啊，对了！还有，这是我的私人时间，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不用记录在案。”丁格·斯万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的，如果您没有其它要求的话，那么我送走贝克将军后，就下班了。”女秘书有些妩媚的淡淡一笑。 丁格会长挥了挥手，有些不上心地的样子，拿起桌上那个完好的酒杯，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龙舌兰。 在第二天，这个清爽的晨曦，一条突发爆炸新闻登上了各大网络的头条——“33区都市著名酒店爆炸，军方高级将领遇袭！！” 43. 无法传达的信号！ “现在高度是7.5万，速度1.78公里每秒，外界压力9.2帕，还在逐渐升高。”牛顿号上的智脑上显示出飞行的实时数据，苏青羽一字一句念道。 考察船与行星表面白半球的距离在逐渐缩短，由于只有很稀薄的大气层，因此，由摩擦产生的那点热度，几乎连“牛顿号”上的磁力护罩都没有必要开启。 在1小时前发射的“引力波”发声器，已经被诸葛云顺利推入到预定低空轨道了。现在正以缓慢的速度环绕这颗小行星飞行，如果不出差错的话，从这一刻起，其稳定环绕该行星运行，将持续到大概600年后。 装载了诸葛云、苏青羽、齐麟3人的小型驳船的船体，正以越来越慢的速度，环绕白半球盘旋下降，撞向行星表面。 “咦？”齐麟看了一眼光屏上的数据，开始疑惑起来。 “怎么了？” 苏青羽也没回头，轻轻问了一句。 齐麟半天没答，眼睛一直看着光屏上光屏上数据的变化。 “喂！我们之前在‘太平洋号’上得知，探测到的这颗星体的表面温度是一千多度，对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诸葛云扭过头，看向齐麟这边。 “可是，在这个高度上重新探测，我看到温度在下降啊！” “下降？现在探测温度是多少？”苏青羽问道，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矿产收集数据，转过身来。 “定向扫描了大概7万平方公里的行星着陆点，你们看，平均温度只有330度。” 齐麟认真地说着，伸手指着光屏右下角不断落下的数据。 光屏上的各种数据在急剧变化着。的而且确，之前看到的炙热景象不见了，温度在随着下降的高度而变低。 整个行星的表面的颜色似乎也在变化，红色的砂质土壤和黄色的沙丘在慢慢变为绿色和蓝色，星空的颜色也由深蓝发黑变得湛蓝了。让景象让3人都联想到了另一个行星，人类的母星——地球。 这怎么可能啊？ 一个连稳定大气层都未曾生成的小行星，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 “现在行星表面温度是多少？”诸葛云在看了一眼舷窗外的真实景色后问道。 “温度260度左右，高度2.9万米，预计还有14分钟可以着陆了。” “等等，设定程序不是着陆吧？”苏青羽有些意外。 “嗯，咱们本来是要在高度3000-5000米的地方巡航的，但是现在智脑自动做了修改、并重新建议，调整为可以在行星表面降落。”齐麟看了看20多分钟前的数据。 “哦，我还以为是被你手动更改了呢。” “呵——怎么可能，我可不想下去变成烧烤，火山熔岩边上的烤鸡！” 齐麟盯着数据，脑子里却在想着，这颗古怪的行星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温度在不同高度上测量，变化却这么大？ “不对，不对，这不可能！” 苏青羽看到诸葛云站在舷窗旁，不住地摇头，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什么不对不可能？”她由此而诧异道，刚才就觉得诸葛云的样子有点奇怪。 “不对，完全搞错了！这不是真的。” 就在几分钟以前，他的脑中感受到了一股思维在刺激着他。 那是无比精准的思念波，只作用于他一个人的大脑。 这颗行星上有东西存在着，与他之前在舰长室那会看到的情形完全一样。那是无数古怪生物在忙碌的图景，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代。那时，这颗小行星还是充满绿色的，不是现在这个红色荒漠的样子。 但是，就在刚才，他望向舷窗外时，看到的绿色、蓝色越来越多。那是植物的颜色吗？蓝色的是海洋，还是别的什么？ 诸葛云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这颗行星在不停的改变样貌——似乎在迎接他的到来？ 他思考着，如果不是行星本身在改变，那就只能是他的意识穿越了，看到的也许是幻影，绝对是幻影。 行星的地表地貌又怎么可能改变呢？ 在眼睛看到的同时，他的大脑也开始了工作。 太不真实了——无数的名称和无数的思维，开始向潮水般向他涌来。而他的大脑，竟然没有任何不适，把这些信息全盘接收了。 他知道，接收到的东西，只是浩渺信息中的极小一部分。 如同沧海里的一滴水那么小。 如果说，人类的双眼看到的才是真实的。那么现在，他也会认为“眼见为实”这说法是正确的。 “你们看到了吗？这颗星球在变绿？”诸葛云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苏青羽和齐麟都走到了舷窗边，向肉眼可见的地方看去。 远处吹拂漫天黄沙的狂风不见了，岩石和山脉、大地和海洋、树木、河流都几乎与地球上的景色毫无二致。 老天啊，这不是地球吗？ 2人都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这和我们在5万米的高空时，看到的景色完全不一样啊！”齐麟喊了出来。 “这、这不就是地球吗？”苏青羽几乎不敢相信，这越来越清晰的景象占据了她整个视线。 诸葛云对此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异象在苏醒后频繁出现。 他摇摇头，说：“不，还是不一样的。那里，看到了吗？那是晨昏分界线。” 一条黑白分明的线，在目力所及的地方，有些模糊的展现在这颗行星表面。 像极了一块巨大的巧克力，一半涂成白色的巨大巧克力球。 这些光线来自于距此7.3万分之一光年外的，另一颗巨大的恒星。是这个星系的太阳，如此遥远，但如此清晰明亮。 他现在确认了，这不是幻景，也不是它脑中的幻想。 “哦，是啊！我真是被吓傻了，这颗星球怎么可能是地球？我们离地球十万八千里呢！”苏青羽自嘲道。 诸葛云建议道：“我们要下去考察那些白半球的废墟，同意吗？你们看，它越来越清晰了。” 考察船此刻正在飞掠过不到2000米的高空，温度变化很小，已经降到47度至60度左右了，气压比地球略低。那些在外层空间轨道上看到的废墟，此刻同样也能看见，而且更清晰了。 3个人看到，废墟里杂乱无序。但是不同于通常所认为的“乱”，而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融合形态。 所有石块状的物体都黏连在一起，在最具狂想的画家笔下，也画不出这些东西，它们纷乱复杂，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扭结在一起，像是无数黑色水晶上粘了口香糖。 另外，还有些黑色的物质漂浮在半空中，在光线的照射下竟然没有反光，像是黑色的玄武岩或是黑色水晶，显得不合常理。 仔细观察那些黑水晶的话，可以感受到其上流转着像水波纹一样的东西，很微妙。 “老天啊，这废墟是什么玩意儿啊？谁把它们怎么弄成这样的？”齐麟感叹道。 “这颗行星的变化很不寻常啊，咱们把这里看到的情况，反馈给‘太平洋号’了吗？”苏青羽问船上的智脑。 但是，经过长达10秒以上的寂静无声，智脑才做出了反应，传出了“亚当”的声音：“无法联络，信号被屏蔽。” “……什么？”齐麟说。 “不可能！信号怎么会被屏蔽？”苏青羽说。 44. 宏大废墟 怎么回事儿？信号被屏蔽了？ 考察船正在行星表面飞速盘旋，他们的头顶上就是“太平洋号”和“牛顿号”，但是却没有收到任何信号。 诸葛云抬头看看了舷窗外的天空，缓缓道：“你们没觉得，此处有些不太一样吗？” “你是指这里的那种黑水晶样的东西吗？”齐麟问道。 诸葛云摇了摇头，说：“不，我是指是天空、大地、植物，这地方所有的一切。” “是有些……感觉不太像我们之前在‘太平洋号’上看到的，嗯，也许这些废墟也得算上。” 苏青羽说着，又向舷窗外看去。 满眼都是黑色的巨大晶体，像巨人的手臂从地里破土而出，斜插在大地上。 诸葛云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无从说起。他静默地看着蓝得发紫的天空出神。 才离开行星外围没多久，是什么屏蔽了此处的信号？ 他知道，这里似乎被某种诡异的气氛所覆盖着，那是远超人类认知的东西。 诸葛云隐约觉得，这里虽然看起来很像地球的环境，但是体现出和地球的差异感不是一点半点，时空的界限在这里是模糊的。 他不知道那些生物，是什么时间开始出现在这里的。在脑海里，被称为伟大种族的“伊斯”，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伊斯”一族，曾经在这里生存过吗？ 那些在脑海中出现的生物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不知多少年以前，此地曾是多美、多繁华，他们的文明又是多么先进。 他们现在去了哪里？还是早已经消亡了？ 还有，眼前的这片废墟，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再试试吧，联络下‘太平洋号’，也许我的想法不太对。”诸葛云淡淡说道。 “可是，你什么也没说啊？”苏青云撇了撇嘴道。 诸葛云一怔，缓缓道：“哦，是么？对不起，是我走神了……也许现在脑子里有点乱，都忘记自己说什么了。” 自从从冬眠醒来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精神恍惚。 “那你就现在说说想法啊！”齐麟看了他一眼，插嘴道。 “嗯，想法……好吧，那就直说了。我觉得此地的东西都是些用来迷惑外人的，除了那个废墟外，都是假的。” “假的，我不太懂，你什么意思？” “呵——如果我说出来，你们2个可能会嘲笑我的。” “你还怕我们嘲笑？赶紧说吧，你的高见到底是什么，语言学家大人。”苏青羽嫣然一笑，催促道。 诸葛云闭了一会眼睛，很快又睁开，说：“你们知道，很多时候眼见未必为实。这行星的天空，还有下面的土地，你们觉得，是否被故意弄成这个样子的呢？” “故意弄成这样子？你是说……眼前这一切都是被伪装的？”苏青羽对他这个想法震惊了，张大了嘴巴看着他。 齐麟也很震惊，说：“这、这怎么可能？是谁要把这么大面积的空间伪装起来？又是怎么做到的？” 诸葛云就知道他们会是这种反应，但是没法跟他们解释。 “我说过了，除了这些废墟能告诉我们答案，其它的，真的无法为你们解释清楚。我想，这可能是一种……嗯，直觉吧。”他淡淡地说。 “呃，直觉？”苏青羽眉头一皱。 “我不信，你要拿出证据才能说服我！”齐麟耸了耸肩，似乎觉得他在开玩笑。 “阻断力场。造成假象的东西，把这一切景象掩盖了，就像障眼法。”诸葛云说道。 “什么？阻断力场……等等，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齐麟不愧为天体物理学家，很快就想到了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在某些利用电介质自身的属性，电荷消耗能量大的材料上，比如金属，就能很好的损耗掉或反射电磁波。 但是，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他们的头顶上有个无形的大罩子吗？ 看来，唯一的答案，可能就存在与那片黑色的诡异废墟中。 考察船的速度降到了2.3公里/小时，掠过大片的废墟上空，强大的量子引擎的白光，让空气中的水分瞬间蒸发。 在船上的仪器分析完行星表面的数据后，得出了惊人的结果。 这里的空气成分、温度、湿度、压力、重力……几乎所有的数据都与地球上一模一样。 确切地说，这里的气候，相当于地球上北半球的秋季。 但是，那些在低空轨道上测量到的狂风，还是有的，只是减小了很多，并没随着探测器的着陆而消失。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片可以降落的地点，就在一个小丘的缓坡上。 考察船上的智脑，能够自动扫描出这里的地址结构，做出合理判断。 这里土质坚硬，坡度平缓，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降落位置。 “怎么样，‘太平洋号’有回应了吗？”苏青羽问道。 “没有。收不到任何回应，我怀疑可能连信号都没发出去。就像诸葛云博士所说的，这里的一切信号似乎都被某种力场屏蔽了。” 齐麟的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现在是继续向前，还是及时返回去？”苏青羽喃喃道。 无法应急通讯的问题摆在眼前，这个问题可以说很严重。因为，这就代表了3个人在这里遇到任何危险，都得不到及时的援救。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问题关系到他们的生死。 “把时间设定好吧，我们还有至少6个小时。返回去不难，但是，我们这趟考察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诸葛云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他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有那种感觉——这里似乎有东西在召唤着他。 另外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他们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回不回去意义都是一样的。 本来降落到这颗行星上，这趟考察就可能遇到各种危险，他们也早有这个觉悟了。 对一名研究者，特别是对身为这趟“人类史上前所未有”远行的他们来说，不冒一点风险就能得知事情的真相，这种几率几乎是不存在的。 “那我们可一定要加倍小心！不管如何，在去那废墟里的时间，不能超过预定时间。”苏青羽终于最后点头道。 3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去近距离考察那些宏大的废墟。 45. 绝不掺假 从考察船上降下一部车子，是用离子电池作为能量来源的悬浮车，在这里看起来还是能用的。 岩质的土壤看起来被风化得很厉害，但是脚下坚实的大地，让他们心里有种久违的踏实感。 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透过脚趾踩在地面的真实感觉，让他们都有些兴奋。这绝非是人工重力可以带来的感受。 似乎就像回到了地球上一样，阳光、空气，每一样东西的感觉都是如此熟悉。 风驰电池般行驶了20分钟后，他们已经来到了黑色废墟的近前。 悬浮车停在了一块黑岩不远处，脚下的地面开始显出有规律的几何形，一直延绵到黑色丛林的深处。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看，这些黑色废墟显得更加巨大。 黑水晶般的岩石，就矗立在他们眼前，直到在眼前看到这些巨大的造物时，他们才开始感叹修建者的伟大。 这种不同于任何人类建筑风格的“建筑”，让人恍如置身于黑色反光的巨大都市中。 苏青羽拿出了个人记录设备，这是一种可以作为野外处理数据的小型智脑。在对整个目力所及的环境，做了拍摄和详细记录后，他们3人，都对这些“人工”的造物心生敬畏。 “看呐！这种黑水晶的成分，与地球上黑曜岩的成分多么相似。”齐麟看着分析出的结果说道。 诸葛云在目睹到这种黑水晶的时候，却一直在回想，那些古怪的生物，是如何得到这种物质的。 “嗯，的确是这样。但是我觉得这些并不是岩石，而是被建造者，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熔炼出来的。” 苏青羽瞅了他一眼，笑道：“呵，莫非这又是你的直觉吗？” 诸葛云摇摇头，也不解释，继续向着黑色都市的深处走去。 这种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从何而来的意识，要如何解释给别人听呢？那种“直觉”一直指引着他，从未出过差错，这一点他是坚信不疑的。 前面有他想知道的东西存在着，他不确定这种感觉是否正常，总之，在亲眼见到时，自然会知晓的。 3个人脚下的地面越来越清晰了，偶尔有些未被掩埋的地方，暴露出下面的物质——那是被无数被打磨的异常平滑的晶体，走在上面的体验，让人觉得毫不费力。 齐麟和苏青羽忍不住蹲下来，仔细查看一番。深邃的黑色看不到边际，也感觉不到厚度。 “铛铛！”齐麟拿出工程锤，试探着敲了敲地面。 紧密排列的黑水晶原子被震动了，就像在寂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一样，淡淡地晕开。 回音一直传导到黑色都市深处，无限远的深处，没有任何阻碍。 “太精密了，这到底是怎么做成的啊？”对材料学也略懂一些的苏青羽感慨。 “咦！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有什么声音……” 诸葛云本来在前面走着，忽然回过头来，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声音？” 3个人都静静立在当地，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震动。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听到。” “我也没听到啊，你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苏青羽小声对诸葛云说道。 在静立了将近半分钟后，3人什么也没听到了。 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中，一道红色的晦暗细长物体，似乎闪耀了一下，随即隐没于星空中。 3个人谁都没有察觉到这异象。但是，苏青羽手中高灵敏的智脑，却出现了一丝波动，并忠实记录下了一些声音。 “走吧，我可能听错了。”诸葛云也不再纠结这个事了，大步往前走去。 他感到有个“入口”在前面。 苏青羽看着他毫无畏惧的身影，快步而行，急忙跟了上去。 但是，有个小细节被她注意到了——在诸葛云走过身边的那些晶体时，那些深邃的黑水晶深处，有流转的黑色光晕，像电流一样。这件事让她有些惊讶。 她也试着自己靠近那些黑水，仔细分辨其中有什么不同，却遗憾的看不出任何变化。 终于，在脚下地面完全暴露出来的地方，他们停下了。3个人似乎来到了一个充满无限重复的，几何形态的广场上。 光线在他们头顶被黑水晶遮蔽起来，似乎被它们吸收了，有些阴暗恐怖。 周围那些宏大的黑水晶，以无比复杂的形态围绕着他们，静默无比看着他们。 诸葛云抬头看了看天空，无数黑色尖端伸展在上方——那些在考察船降落过程中看到的悬浮黑水晶体，此刻就在这些尖端上方静静地待着。 各种多面体——几何形态的悬浮黑水晶都有，甚至有一个很像人类建造的巨大金字塔，但是，以倒立之姿呈现。 看得久了，它们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向他们砸下来。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种事情是不会真的发生的。 “那么，往下我们该怎么走？”齐麟问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因为并非是没有路了，而是路太多了。 3个人在这里伫立了片刻后，都开始思考下一步要去哪里了。他们时间有限，不敢停留太久。 “不知道，这些黑水晶看得我有些眼花了，现在连方向都分不清。”苏青羽无奈地耸了耸肩，黑色的柔顺长发被风吹动，很有女人的韵味。 “这些东西是什么‘人’建造的啊，简直太震撼了。”齐麟用手抚摸了一下那些黑水晶。 诸葛云在竭力回忆那些曾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情景。名为“伊斯”的种族的身型很高大，也不是用双腿行走的，是用伪足。 而且他们似乎是没有任何方向感的，从天花板戳到地板，跳跃前行。 也许他们3人，也可以这样试试？ 但是，这样做明显是违反物理常识的，任何一个人类都知道，他们脚下的重力可不是不存在的。 诸葛云一只脚踏向黑水晶的表面，“嗡！”。黑水晶的表面泛起一阵流蕴。 “喂！你要干什么？”苏青羽离他最近，身体感觉到了一股异常的力场袭来。 “你们退后点，我要试试这个办法行不行。注意保护自己。” 诸葛云没有停止动作，后退了几步，身体腾空，跳起了半米高，双脚先后猛地踏向黑水晶墙壁。 苏青羽在他双脚都离开地面后，“啊”一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刻就要见他跌落地面了。 “嗡嗡嗡——”空气中的声音传导过来，只见诸葛云已经稳稳地站立在了与地面垂直的黑水晶墙壁上。 “老天啊！这样也行？” 齐麟震惊得喊叫起来。 前一刻，苏青羽还在为诸葛云的疯狂举动惊惶，下一刻，她就被这古怪现象震惊了。 诸葛云半长的黑发，依然垂立与地面，但是身体，已经被地面的引力所抛弃了。他没想到真的可以如梦境般这样做。 而且这也充分证实了一件事。 他脑海里的那些信息是真实的，没有半点掺假的成分！ 46. 黑水晶都市 片刻后，其他两人也学着诸葛云的样子，凌空跳起，双脚稳稳地踩在黑水晶上。 “哇奥！我的天哪，这感觉太奇妙了！”齐麟赞叹道。 苏青羽站在上面，不住地扭转身体，打量着身前身后，直到此刻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喂，诸葛博士，你是怎么想到这法子的？又是直觉吗？” “叫我诸葛云就好。你说的没错……就是直觉。” 诸葛云的语气波澜不惊，与他脑海的幻像里那些事相比，这真不算什么。 眼前的视野逐渐开阔了，3个人对空间的认识也跟着扩大了。 与人类与生俱来的方向感——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相比，此刻3人的思维也被解放了，更无拘无束了。 既然不必拘泥于重力，那么很多看上去到不了的地方，现在也都可以去到了。 他们像重新认识了物理世界一样，观察着、思索着，下一步要到那里去。 这感觉很奇妙，每个人的身上都像卸下了重担，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 苏青羽在走了几步后，回头看看地面，没有任何不适。地面此刻在她眼里，就是一堵广大的墙而已。 她开始思索，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奇怪的引力。 齐麟开始不停地走动、跳跃，感受这奇诡的事情。 他也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什么能造成这种结果的话，这种重力肯定是直接作用于黑水晶之上的，这是人类未曾涉足的研究。 他忽然开口道：“喂，诸葛博士，我想……我似乎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诸葛云道。 “就是电波信号呀！你们想想，如果这些黑色的造物，连重力都能改变，那么阻隔信号又有什么难的呢？” 苏青羽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应该是这样了。其实我在想，到底是谁才能建造出这么伟大的建筑？你之前说过，他们是‘生物’，那他们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建造这地方的？” 诸葛云说：“嗯！这地方确实很奇怪，我们时间有限，这些事情回去后，我们再慢慢分析不迟。” “那么，现在怎么办？” “我有种感觉，这里是他们建造的都市，是用来居住的。那么一定会有类似‘门’的存在，咱们去找找看。” 3个人像是在丛林里跳跃的原始猴子一样，不停地蹦来蹦去。 如果不是因为身形上大差距太大，看起来，他们和当初建造这些“建筑”的生物，行进方式几乎是一样的。 重力这种东西，已经被他们很好的掌握了，在习惯了这种感觉后，随便一跳就能达到十几米。 苏青羽的记录是26米，这是经过随身微型智脑测量的数据，很准确。 “嗯？这里，看右边。” 随着诸葛云的一句话，其他2人都扭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奇特的东西。 光线在黑水晶侧面约3米的高度被什么扭曲了，与周围的景物割裂开来，像是透过另一个世界出现在这里的。 “老天啊，那是什么鬼东西？你小心点，看好了再说！”苏青羽喊了一句，显然对诸葛云接近这奇怪的东西，很不放心。 只见诸葛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跳了过去，正好落到那团幻化的光线正中。 “啵！” 他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半空，仿佛被不知名的空间所吞噬了。 “啊！诸葛云！” “诸葛博士！” 2人同时高喊起来，声音的震波在巨大的黑色都市里回荡起来。 他们又一次被诸葛云的举动所震惊了。 两人屏住呼吸，睁大了双眼，慢慢靠近那团奇异的光线。 就在他们惊魂未定的时候，诸葛云的身影又重新出现了——在他们头顶上倒立着。 “呵——你们真应该进去看看，那里面才是真正的宝藏呢。” “啊！什么，里面？”麒麟说。 “吓死我了，老天啊！你刚才是进去了？”苏青羽说。 诸葛云一改平时冷峻的面孔，闪过一丝笑意，说：“这只是一扇门而已，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一扇门？”苏青羽惊讶了一下。 “这、这是门？” “跟我来吧。” 诸葛云说完，又是纵身一跃，直接从他们的身旁掠过，又消失在那团扭曲光线中。 齐麟和苏青羽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跳了进去。 他们进去的一瞬间，只觉得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好像身上每个毛孔都被什么过滤了一遍，还有种温暖的感觉。 等到脚下踩到地面时，苏青羽一颗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睁眼一看，自己身处一个奇妙的“房间”中。 在外面看到的那些，被沙土厚厚掩埋的地面，在这里面已经变成了墙壁，应该是同一种材料制成，只不过显出了其本来的面目。 到处都是诡异的深蓝色光，充斥在这缝隙里、头顶上、墙壁里面等各处。 诸葛云和齐麟在房间不远处站立，黑色的、光洁无比的材料，身边地面也洁净无垢，而且同样没有上下之分。 诸葛云摸了摸身边的光滑墙面，思索了一阵后，走出了房间。 “等等，咱们应该在这里做些标记吧？否则一会儿怎么出去呢？” 苏青羽四顾而视，满眼都是相同的材料，根本无法区分方向和位置。 她迅速把身上的装备解下来，取出一个半圆形的小东西，放到了刚刚进来的地方。 这是紧急照明装置，同时也可以用来当做地标使用。 “嗡！” 那个小装置在被放置后，发出了一道锥形的光线。 苏青羽手指在上面触碰了几下，就算设置好了图案。是一个大大的白色“e”，像立体投影的霓虹灯一样，代表出口。 锥形光线没设置成了闪烁状态，小型聚合物电池的电量，足够使用几十个小时，所以不用担心。 她说得没错，万一前面没有其它出入口，只有这一个地方能进出，确实有必要留下点记号。 可是，诸葛云似乎没有听到，依然还在前面摸索着前进。 齐麟看到她设置好了，看了看诸葛云已经走远了，也急忙追了上去。 前面有无数明亮的线条，他正走在一条宽阔无比的道路上。 两侧是高耸的墙壁，更高的地方似乎有些几何形的窗户透了进来。 这里到处是发出略带淡淡蓝色的白光，就算没有阳光投进来，也完全不是问题，人眼可以适应。 诸葛云看到黑色的墙壁上，是无数复杂到极致的白色细线。 这些线条有弯曲的，也有直线，就如同自己进入了一个蚀刻了电路芯片内。 “喂，这里就是那些巨大的黑水晶的内部吧？”齐麟问道。 “应该是吧，至少这些材质看起来一样。” 苏青羽小心翼翼地迈步，同时，留心观察脚下像镜面一样的地板，或者说是“天花板”？ 三个人如同进入了一个复杂的迷宫，到处是一样的结构，而且在跳跃了几次后，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喂，你对这里很熟吗？等等我们啊！一个人走那么快干嘛？”齐麟在后面嚷嚷道。 苏青羽每走一段路，就回头看看周围，每次看到那个刚进来的入口，就让她有种安心。 47. 无知者的棺冢 不知为什么，诸葛云进到此处时，一直有种感觉——前方有东西在等着他。 那东西，也许从踏上这地方的那一刻起，就在指引他、迎接他。 此处是什么文明创造的遗物他很清楚，但是，为什么会在幻境中显示给他？ 而且那意识在不断指引他。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那个指引他的东西又是什么？ 从身边流光变化的光晕中，他感到了一种气息。 这种气息在空气中、黑色的石头中、幻化的蓝色微光中……以及，此地所有的存在物之中。 这地方似乎在呼吸着，他能感受到。 “天堂山”他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这个名字。 不由自主地，诸葛云的脚步放慢了，直至停滞不前。以前他多次看到过的情景又出现在脑海里，但此刻，灵魂深处依然受到了震颤。 他的灵魂仿佛离开了躯体，眼前是一片柔和的光芒。好像有什么人轻轻拨开了黑暗的裂缝在朝他观望。 “诸葛博士，你怎么了，还好吧？”苏青羽看到他的样子有点古怪。 他忽然单膝跪倒，头颈伸长，仰望着一个方向。 “他们……为什么要留下这东西……给我？还是其他人类……”诸葛云的嘴里在自言自语道。 “喂！你嘟嘟囔囔在说什么？”齐麟赶了上来，看到他的样子略显惊奇。 这个年轻人一半的脸上，被摇曳的蓝色光芒照亮了，那是从黑色水晶中透出的天光。 苏青羽看到他的脸上现出了透明，好像皮肤下的血液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 诸葛云脑海中的景象还在不停的幻化。 他看到了黑色的圣城，耸立在一片绿色的大地上，他看到了沙漠的形成——前一刻还是绿洲，下一刻就被天光照耀，一切地面之物都被化为尘埃，除了黑色的圣城。他看到了无数飞起的黑色尘埃，兀然自天边冲天而起，飞速接近圣城。在离近时才发现，那是无数带着鞘翅的生物，数以亿计。 这地方是哪里？ 诸葛云竭力在记忆中搜索着，企图找出那个地方的所在。 沙漠……如此广大的沙漠，被瞬间形成？那是什么力量？ 忽然间出现的异象到底向他展示了什么？ 那些鞘翅生物又是什么？ 诸葛云的眼神恢复了常态，他看到苏青羽和齐麟在疑惑地望着他。 他的理智恢复了，看了看眼见的空间，那些黑色圣城莫非就是现在这里？ “你怎么了？刚刚的样子好吓人！”苏青羽关切的问他，伸出一只手，缓缓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景象中。 诸葛云抬头看了一眼苏青羽，眼神茫然又摇摇头，似乎想驱除掉脑中可怕的想法。 “我只是从来没见过……算了，没什么，咱们走吧。”他淡淡地说。 苏青羽和齐麟都不知道他刚刚看到了什么，反正这地方已经很古怪了，就算再碰到什么令人惊讶的事儿，他们也不会像刚进来时那么震惊了。 苏青羽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上面有设定好的时间——在那之前他们需要离开这里，到目前还有3个小时。 根据智脑测量，他们已经距离那个进来的地方有15.4公里远了，只行进了32分钟。 3个人又继续前行，这里黑水晶的几何形状，更加细致，也更加破碎了——其面积比之前小多了。 看起来没有路的地方，在三个人越来越熟练的“攀爬”后，竟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在穿过数不清的巨大倒置空间后，面前出现一条无比宽阔的“街道”。与曾经走过的那些路相比，这里显然就是一条主干道了。 他们从进来后就一直在观察道路的变化，对这种复杂结构的变化，已经有了更多、更清晰的认识。 “诸葛云，你知道要去哪里吗？咱们这样走有目的地吗？”齐麟问道。 “会有的，我觉得离咱们不远了，你们看，那些有光线的地方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改变形状。” 齐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但一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什么变化？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看那些黑色的几何形状。窄的那一面，都向着上方延展，像不像所有路标都指着一个方位？”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齐麟眯起眼睛，看着那些蓝色的细线，似乎真的是指向一个方向。 他们顺着指示，又“跳”了一段路后，蓝色的光开始变得很淡很淡，所有几何形的建筑材料，在光线变化下向着同一个方向展开了。 行进的速度很快，几个人对这种连跑带跳行进的方式已经掌握了诀窍，丝毫不觉得累。 实际上，由于引力的变化在辅助行动，他们连汗都没出。 “哇奥！你们快看，那是、那是什么玩意儿？”苏青羽在跳上一面斜斜向上的“道路”后，忽然惊呼起来。 三个人都同时抬头，注视着半空中的东西。 一个无比巨大的黑影悬挂在黑色都市的上空，像是一个不规则多面体的结构。目测这东西的直径在3-5公里左右，上面星星点点，映辍着蓝色的细线，如同一轮小月亮映照在他们头顶。 “老天！好大啊！”齐麟扬起下巴，盯着半空那物体感叹道。 “这就是他们伟大都市的核心了吧？”诸葛云对这样的东西没有印象，那些梦幻般的景象里没有向他展示这个。 但是，仅凭直觉诸葛云也知道，那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了。 苏青羽左顾右看，并没有通到那上面去的地方了，于是疑惑道：“咱们要到那上面去看看吗？不过，好像没路了啊。” “走吧，去找找。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又是诸葛云当先跨了出去，一跳就是近15米的距离。 三个人现在终于站在这巨大多面体的下方，每人相隔近百米，沿着墙壁和地面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突然，诸葛云看到脚边的某个地方有些不一样，与之前那些黑水晶材质相比，这里的地面有些反光了，透露出一丝丝星光的样子。 他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直径大约5-6米的多边形地面，边缘光滑，完全看不出一点缝隙。 诸葛云的一只脚轻轻踏上去试了试，“嗡！”一股像是刚进门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全身的毛孔被什么力场洗刷了一遍。 他心中一喜，知道这应该是去到上面的路了。 “我找到了！快过来我这边！”他冲另外两人喊了起来，但是刚喊道一半很快就愣住了。 因为，他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48. 亚当的声音 冷汗从诸葛云的头上渗出，他感受到自己的声带在震颤，然而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怪了！ 对面的二个人还在地面上低头寻找，显然没听到他的声音，也没看到他在呼喊。 “嗯？怎么回事？” 他张了张嘴，试着轻轻发出一个音节。 “啊——” 依然没有声音，就如同在真空中一样，他是真的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然而，在四下里慌乱地观察后，诸葛云看到苏青羽也一脸的惊愕表情，跳着脚在向他招手。于是，他急忙奔了过去。 等来到苏青羽的面前，他才发现，她也发不出声音了。 苏青羽焦急的表情和无奈的动作，都在明确地传达这个信息。 “怎么回事啊？这是什么情况？”诸葛云从她的口型中，一个词接着一个词读着。当然，是在心底里默念。 她的嘴型在快速的变化，但是也跟他一样，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住口了，并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 像两只原始的猴子一样，两个人连比划，带表情。 两个人用手挡在嘴巴前，都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依然没有一点声音，谁都听不到谁。 他们俩此刻似乎都在做实验，实验声音的奥秘。 苏青羽向着四周望了望，并试着跺了一下脚，依然没有声音出现。 这不可能是听觉的问题。 只见她看着对面另一个地方，飞快地跑到了不远处。看样子，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在离开了近百米后，她忽然停住了。 并且，开始伸着脖子在四周喊什么，同时冲着诸葛云招手。 这时，诸葛云看到另一边，齐麟也惊恐地向她跑去。 “呼——” 从远处跑到苏青羽所在的地方后，齐麟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次，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老天啊，你们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吗？”齐麟心有余悸，喃喃自语道。 “你说不出话来了。”诸葛云面露古怪的微笑，淡淡道。 “咦！你怎么知道的？那一刻，以为自己变哑巴了呢！我使劲地喊，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苏青羽忽然指着他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齐麟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好一会才缓了过来，说：“我跟你不一样，当我意识到在那个地方声音无法传播后，第一反应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看能否呼吸。” 齐麟也笑了起来，他明白了苏青羽的反应：她在实验是否是真空，如果是的话，别说声音了，就连呼吸都不可能。 苏青羽收起了笑容，开始思考。 诸葛云也皱起眉头，在想造成那种诡异现象的原因。 3个人都意识到了，在哪个区域，声音是无法传播的。 这完全是不符合自然逻辑的，那地方的声音，无法在空气中形成振动，就像身处于太空中的环境，但是他们却能呼吸。 但，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种结果，这违背自然法则的事情，当然没有一个人想得明白。 忽然，苏青羽身上的智脑，开始传出了一片嘈杂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随身携带的那台小设备，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又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那是智脑的声音。 可是，她记得根本没有打开扬声器啊。 这次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单凭它的特征，就将此前积聚在他们心里的所有恐惧推向了最高点。 那声音从一片嘈杂，慢慢变为了亚当的声音。 苏青羽惊恐地想操作小型智脑，但不管她怎么操作，甚至关掉电源，那个模拟的亚当声音却依然没断过，像是亚当在说着什么他们听不懂的话。 简单的字句组合，毫无章法，但是能够很清晰的分辨，那是人类的语言。 “怎么回事，是‘太平洋号’和‘牛顿号’联系上咱们了吗？”齐麟的语气显得有些慌乱。 “不对啊，你们看，智脑的光屏，信号还是无，这里是不可能有电波接收的。”苏青羽想继续操作一下，却发现智脑依然没反应。 亚当的声音在混杂的语音中，逐渐变得有了些逻辑，一些简单的词汇从小小的设备上传来：“这里有……来……记忆……关于你们……来……这里……沟通……方式……重要特征……” “老天啊，是、是亚当的声音，它想要对我们表达什么？”齐麟眉头紧皱，眼睛直勾勾盯着智脑。 “是亚当的声音没错，但是，我完全听不懂，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苏青羽也皱起了眉头，嘴里在反复念叨亚当说的那些词语。 亚当的声音又一次变得清晰，而且有逻辑起来：“来我这里，有记忆，你们需要了解，这是我，与，你们沟通，方式，来，我这里……” 3个人听到这段话都开始恐惧起来，周围安静的出奇，“亚当”又重复了一遍，这些声音不大，但却像是巨锤敲击铜锣一样，砸入众人的耳膜。 “亚当？你是……是亚当吗？”齐麟说。 “谁啊！是谁，在跟我们说话？你刚才说的记忆是指什么？谁的记忆？” 苏青羽也有些懵，但是她看向身边的诸葛云时，忽然发觉他似乎进入了一种梦呓的状态。双目呆滞，仰着脖子盯着上面那个不规则多面体。 “喂，你、你又怎么了？别吓我啊！”苏青羽用手扶住了他的肩头。 诸葛云的声音有些发颤，但似乎神志还算清醒地看了一眼苏青羽，说：“等一下，我似乎有些懂了，亚当，啊不，是他们——这个地方的建造者在与我们说话。” 几秒钟前，就在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那种频现的异象，在他的意识里闪现了一次。 这次不是看到，而是听到了一种奇特的“嗡嗡”声，像是从无数空间汇聚起来的声音，在以无比的速度瞬间拼合成那些音节。 在拼合的过程中，那些碎片般的噪音被整合起来了，通过他们随身携带的发生设备——智脑，传达了出来。 诸葛云作为语言学家，是能够理解这些碎片化声音的含义的，这只是一些语言学基本知识。 比如说，时间性就是语言学的一个重要特征。 声带的震动，空气穿越不断变化的口型，依靠嘴唇和牙齿的阻隔，吐出每一个有头有尾音节。 即使是时不时被声音系统影响的手语，依然有其表达的先后顺序。 他刚才听到的声音，反应到人类大脑里，就像是被专门挑出来的符号化的音节，被拼合在一起，却没有先后顺序。 但在下一刻，当智脑里传出这些声音时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刚才听到的东西真的被传出来了。而且被不可名状的力量改变，变成了有先后顺序的语句，而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他们3个人类能够听懂。 49. 恍然顿悟 齐麟听到诸葛云的话岂止是震惊，连忙问：“你说的……是这个地方的建造者？” “嗯，我觉得应该是的。”诸葛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不规则的巨大物体说道，声音不大。 苏青羽有些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靠猜的吗？” 随后，诸葛云讲出了自己的看法——对这个亚当的声音为何有明显的不连贯性和拼凑感，做出一番自己的解释。 “老天啊！亚当这些话，你认为是此地的建造者，通过我身上的智脑来传达的吗？那他们在哪里？”苏青羽问。 “我不知道……这只是直觉而已。对了，语言学上有一些沟通的原则和理论基础，你应该也多少懂一些吧？”诸葛云看着她的双眼，缓缓说道。 “语言学？我涉猎不深，你是说，像非零和博弈那一套理论……那些建造者是要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很可能，也许是他们的目的，想引我们过去。” 齐麟在一旁也插嘴道：“等等，如果这是他们的目的，那他们是靠什么来和我们交流的？这个智脑吗？” 诸葛云摇摇头说：“我认为，他们要想向我们传达什么，也只能借助工具罢了。” “可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你……莫非见过他们，还是说对这种交流方式有研究？”齐麟继续问道。 “没有，跟你们一样，我从来没到过这里，也不可能研究过他们。但是……” “但是，你这结论肯定与海豚社的研究结果类似，对么？”苏青羽若有所思地说道，同时抬起头看着诸葛云的脸。 “海豚社么？嗯，你果然也知道这些。可以这说，那些研究确实是属于语言学领域范畴的。”诸葛云点点头。 苏青羽所说的“海豚社”，是公元世纪曾经发展过的一种语言学理论。曾经在“ciaa”的早期研究中有过记录，后来分成了几个流派，但是目前这方面的研究者越来越少了。 “海豚社”的研究发展出了一整套理论体系，首先是，不论生物的智能水平如何，它们必定有自己种群的沟通方式。其次是，假设某个物种的智能水平大概与人类相当，那么它们的沟通水平就可能包含多种手段。 比如说，人类除了用语音沟通，还有手语、盲语、脑电波刺激、图画等。 那些早期研究者认为，在地球上，除了人类以外，海豚可能是我们自己星球上另一种具有极高智慧的动物，它们的族**流也有很多种。 但视觉在水中会大受限制，相比较来说声音是很好的传达方式。因水是传声的良导体，声波在水里传播速度快、距离远，它是海洋里最有效的信号传递方式之一。 海豚相互间交流的方式近乎于人类的说话——声音交流。 靠的是像吹口哨一样的声音，这些声音是由特定组织震动发出的，其运作原理类似于人类和许多陆生生物的声带振动。但与陆地上相比，声音的传播效率显然是很低的，受干扰的因素也很多，于是海豚族群发展出了回声定位系统，通过互相用回声定位，它们依然可以在深海远隔数千米交流。 研究海豚的交流方式，可能会有助于解决一些人类沟通手段的问题。 如果人类在进化的数十万年里，能创造出语言文字等高等智慧生物才有的沟通手段，那么出于同一智慧条件下的生物，也理应有自己的一套沟通手段才对。 所以，这些研究的最终方向，为其他的探索奠定了“星历”纪元语言学的基础之一。 当时有这样的感觉，一旦建立了星际无线电联系，我们就面临和另一行星的智慧物种通讯的任务，所以，与海豚对话的努力，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和与另一行星上的智慧物种联系时的任务相比。 通过诸葛云的粗略解释，其他2人都点点头，这个解释的确很合理。但是仍然不能解释从智脑里传出“亚当”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这顶多算是一种可能性。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结论吗？”齐麟想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其中的联系，物理学家的脑袋开始刨根问底了。 “当然有，就在那边。”诸葛云咧嘴笑了笑，指了指上方的巨大不规则黑影。 “嘿，我好像也明白了，咱们去看看吧！”苏青羽嫣然一笑，向着那些不能传出声音的位置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但愿我们的推论是对的。” “等等，你明白了什么？”齐麟有些疑惑地跟了过去，瞅了一眼上面的大家伙，又看了看诸葛云，对方也显得很有信心的样子。 在进入那些诡异的地域后，3个人果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苏青羽大概推算了一下这声音无法传播区域的范围，约有30-40米的直径，似乎是个圆形或者是个球体，她无法确定空旷区的上空，是否也有这种屏蔽声音的效果。 诸葛云仔细探查了地面，果然跟其他地方有些区别。 这里的黑色水晶中似乎有些流动的蓝色光晕，像是深海中隐蔽的可燃冰，而且这东西似乎在跟着他的脚步方向移动。 “嗯？这东西有意思啊，你们过来看看。”诸葛云试着往前跳了一下，那些流动的深色物质也理所当然地跟了过来。但他忘了这里的声音无法传播，只得招手示意其他2人。 齐麟也试着运动了一下脚步，那些黑色的流质体也是跟着流动起来，心里也在惊诧：这又是什么鬼东西？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这地方充满了迷！ 唔，我觉得……苏青羽一直抬着头，望着浮空的巨大不规则多边形，若有所思：它们应该是一体的，或者有什么关联呢？ 就在苏青羽把眼光从上面收回来时，看到齐麟飞快地跑向自己，脸色煞白，神色慌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同时还用惊恐地手势指着上面。 苏青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被吓傻了。 一个硕大无朋的黑色尖状物，朝着天蓬顶壁舒展开来，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的触角一样，目测其展开可能有几百米的长度。 “啊！老天啊，那是……” 呆呆的站立在地上，等她再仔细看时，那个触角般的东西尖端似乎还有一个蓝色的小光点。 她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流转的深色流体，忽然像悟到了什么一样，心里一下子反应过来，这蓝色光点不就是脚下的流体发出的么？只不过隐藏在黑水晶里，看起来就像是深蓝色而已。 齐麟用力抓住她的手臂，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深深的恐惧，手臂胡乱挥舞着，又抬头示意她仔细看那上面的东西。 她发现少了个人，无声地惊呼起来：“咦，诸葛云呢？” 50. 建造圣城 苏青羽顺着那个蓝色的小光点看去，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彻底傻了。 那条黑色触角的尖端赫然有个小小的人影，确切地说是条长长的人影，与满眼的黑色和暗蓝色相比，“太平洋号”上以红白为主色调的人类宇航服是那么刺眼——那人影不就是诸葛云吗？ 只见他的身体被拉成像面条一样的细长形状，而且还在不断拉长，在某种引力作用下，由黑色触角牵引，直奔那团蓝光而去，转瞬即逝，就像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种诡异的景象不仅她从未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 人类的身体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苏青羽和齐麟两人就这么瞪着大眼，张着被吓得扭曲的嘴巴，仰头望着眼前这震惊的一幕，同时发出了无声的惊恐叫声。 此时的诸葛云已经看到了眼前景色在快速的变化，也看到了那个节肢状的巨大黑色触手悬浮于他的头顶，但却没有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他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力量在他周围半米的空间里流动，就像是被一股柔顺的气流包裹住了一样。 但是，他很快就感觉到了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不仅难以动弹，就连手和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神经末梢仅有的一点感知力，在消失前最后一刻，有种麻麻的感觉出现了。 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感觉被同时剥夺。 当他再睁开双眼时，看到了周围的环境——一片茫茫沙海中，凭着他仅有的可怜认知，他看到了那无边无际的沙漠，但是这沙子是黑色的，是一种细小的晶体，像是黑色的盐粒一样，每个小沙粒的直径大约在0.5毫米到2毫米之间。 这时，脑海中忽然又一个声音淡淡在对他呢喃着，却完全听不清在讲什么。 诸葛云开始恐惧了，这片空旷的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除了他自己。 人之所以害怕黑暗，是因为黑暗中的一切，对于人类是未知的。 但是此地不仅不黑暗，相反得，却格外亮堂，光线充满了整个地区，抬头看得话，天空倒是是黑暗深邃的，就像被拿掉了大气层后看到的星空，或者可以说，就是宇宙本身。 他找不到这些光线的来源——因为他根本没看见那颗自打出生后就让每个人都感到温暖的，被人类熟知的，挂在天空散发光和热的恒星——此地没有太阳。 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不合逻辑与自然法则，这是个充满悖论的空间，他目前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至于这个解释合不合理，他根本不会去想，也完全想不出来，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能力。 这个答案其实算不得答案，只是为他的无知找到了个借口而已。 在环顾四周，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任何发现后，一种无力感袭来。巨大、空旷、寂静、单调，这就是这个空间的全部了，诸葛云颓然地坐倒在沙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 “对了，苏青羽呢？还有齐麟……你们在哪里？” 他定了定神后，自言自语道，看来大脑皮层的记忆功能还在，也说明他的理智也健在，这个发现让他有了一点点信心。 他又开始站起身来，继续重新探索这个地方。 脑中那个呢喃声又一次回荡了起来，这次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像是亚当在说话：“快了……快到了，就要找到你了……” 诸葛云猛然停止了脚步，对着空中高喊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一片寂静就是他得到的回答了。 他环视四顾，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幽深黑暗的天空中似乎显现出了像极光一样变化的色彩，让他有些惊喜的是，一抹湛蓝色出现在了苍穹上，很细微的一缕，但是他看到了。 过了好久，他却没有再收到任何回答。 诸葛云感到刚才自己像被愚弄了一样，或者像个傻瓜般，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脸上依然是茫然之色。 忽然，一个念头出现了。这个念头的出现犹如灵光一闪，让他又开始思考起来。 “刚才”——自己为什么要用“刚才”来形容前一刻那些在他脑海里出现的话语？“刚才”说明了时间的顺序，那个声音说了：快到了。这到底是指时间还是距离？ 如果是指时间的话，那么这个声音主人的一切也许还是有逻辑可言的——时间和空间，这两个要素在此地依然存在，也没有逃离万物的法则。 既然这巨大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沙海，不可能靠人类的双腿走出去，那么他也没必要费这功夫了，不如保存些体力吧。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于是静静地坐下来等着。 开始有些饿了，咕咕叫的肚子在这个时候提醒了他。于是他从连体宇航服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根能量剂，吸吮了起来。 这是专门为外出考察者设计的高分子能量剂，拥有人体所需的一切必要营养。 但是他不敢吃太多，因为他还渴了，而在此地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不可能有水的，水这种珍贵资源大多数时候，是比食物更重要的能让人类多活几天的生存元素。 “嗯？这是什么情况？” 当他在目无表情吃能量剂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黑色细沙在悄然变化着，他撑在细沙里的手感到它们在向着一个方向流动着，非常迅速。 黑沙像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样，透过似乎无数道看不见的放射状能量，形成了长长的条状物。这些条状物如同被磁石吸引着，沿着不同的精确轨道，互相融合到了一起，并开始以其它的黑色线条为依托奋力地向上攀爬着。 整个茫茫沙海都在运动中——表面的黑色细沙流走之后，显露出下层黄色的沙粒，这才是人类熟悉的沙漠的样子。 每一个条状物在肉眼看不见的高度上，又重新融合到了一起，形成有厚度的薄板，这些薄板有很快开始像翻板一样拼合成一个整体。 如果此时，诸葛云能用耳朵听到那些诡异黑色薄板拼合的声音，一定会被那巨大的动静震得耳膜生疼的，因为在那些东西拼合的时候，连大地都在因此而震颤。 但是，这情况并没有发生。 他依然听不到一丁点声音，除了曾经在他脑海出现过的声音外，这个广袤的空间实际上是无比寂静的。而那些所谓能发出巨大声音的拼合过程，也只是他作为一个人类的直觉，或者说根据自身的经验才会自动脑补出的结论。 在不到百秒的时间里，这些自行组合的黑色细沙就如同被最精密的机器雕琢过一样，形成了一个巨大建筑的外立面。说这是一个建筑可能不太准确，因为，它有着无数直角和钝角的顶部，看起来就像是远古神话中的神灵在一时兴起后铸造的庞大、宏伟、拥有众多建筑的城市。 而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这座伟大的圣城，竟然与之前他们坐着太空驳船，刚刚踏上那颗岩质小行星上看到黑水晶城市简直一模一样！ 51.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诸葛云现在的感觉简直无法用震撼来形容，甚至任何语言的描述都是无力的。 在前一秒还是沙粒状态的黑色物质，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搭建出了一座庞大的都市，近千米高的山墙巍然耸立，似乎连天空都被阴影遮挡住了。 但他知道，目前所见的也只是这伟大圣城的冰山一角，远远没有达到其真实规模的万分之一。 在木然若鸡般站立了将近30秒后，诸葛云想起了脑海里的，那个听起来像是亚当发出的声音。 他不明白，在这种时候为什么第一反应会想起那个声音说的话，明明眼前所见的一切，才是最值得他思考的问题。 就像一个面对庞大谜团的猜谜人，最想得知的，不是直接给出的答案，而是谜题展露出的任何线索——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提示。 这些提示，才是用人类大脑复杂曲折的脑回路，所要思考推理出的正常顺序。 但诸葛云此刻面对的谜面，太过庞大、太复杂了，已经完全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时间和空间的问题，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只要他闭上眼睛，甚至就能感觉到时间在飞快地流逝。 这种感觉，就如同在他头顶上，那片幽暗深邃的星空所展现的状况类似——每一次遥远星空的微微闪烁，都代表着过去了亿万年之久。那是一颗恒星从诞生到猛烈塌缩，再从强烈的爆发归于虚无，又从虚无中凝聚成另一颗恒星，万物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如果说这些过程中还有什么能保留下来，那可能就只剩下意识的存在了。 人类曾自诩为万物之灵，乃是地球上，甚至是目力能及的，所有宇宙星辰的主宰。 但是这一刻，在诸葛云的心里却感到自己是那么渺小，小到连一颗宇宙万域的尘埃都算不上，甚至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管他的，既来之则安之！ 诸葛云这样想着，又看了看拔地而起的黑色建筑物，其上任何一块方砖，都有着让他无法企及的玄奥之秘。 他也不想那么多了，这是什么地方不重要，是什么年代也不重要，就连他自己，在这些隐藏了无数秘密的存在面前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来了。 就像那个声音说的一样——怪事见得多了也没什么好想的，因为他就站在这里。 他要大踏步地走进去，亲眼确认一下，自己与那些未知存在的联系到底是什么，或者说见识一下，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 就在他刚一动了想进去那些伟大圣城里面的念头后，就感觉到了一股腥咸的风拂面吹来，这种味道他知道，在码头上帮渔民搬运那些臭鱼烂虾时的他曾经熟知，那是海风的味道。 可是这茫茫沙漠里，漫无边际，又怎么会有海风吹来呢？ 身旁是上升的黄沙，他漂浮起来了，速度并不快，在大约升到20米的时候，他有些恐惧了，生怕那些风就此消失，把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下一刻，沙子形成的旋涡状气流真的消失了，但让他担心的跌落并没有发生。 诸葛云看到脚下虽然依旧只是黄沙，但那些景物在不断变化着，眼前的黑色巨墙也离他越来越近了。 腥咸的海风带着他，直接撞向了那些高大无比的黑色墙壁。 就在即将发生碰撞之时，他也一脸淡然，依然坚持睁着眼睛——这是一种毫不畏死的意念，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这种勇气。 海风吹拂在黑色巨壁上，向两旁散去，一道细细的光线像是把墙壁切开了，随后出现的矩形的亮光，在黑色巨壁的表面闪耀了起来。 如同那里开启了一扇无法看到的门，在下一秒，诸葛云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黑色巨壁的里面，他进来了。 腥咸的海风依然还在，在圣城的里面沿着某个方向吹拂，同时还承载着他的身体。 诸葛云就像一粒灰尘或者是一片羽毛般，随波逐流，穿越过无数矩形的尖角和钝角，这些并不规则的几何形态，像是被放大了几万倍的水晶簇一样，掠过他的眼前。 此时，根本分不清上下，他感觉自己是在头下脚上飘过去的，因为那些尖顶，有时是在他头顶上，有时是在他的脚下，有时上下都有。 如果一个人类飞行员看到这些情景，一定会生出一种熟悉感的，就像坐在飞机的驾驶舱里，不停在万米高空中翻滚倒置，看着大地和云层互相颠倒。 在穿过一片泛着淡蓝色微光的巨大空中走廊后，那些托举着他的风终于不再吹拂了。 恐惧感不再出现，有的只是被强大的感官刺激所震慑的景象。 他的眼前是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空间形状，诸葛云惊奇地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形状的内部。 没有片刻的思考，他就认出了这个地方。 那不就是和苏青羽、齐麟他们在那个黑水晶城市里的空间，抬头仰望之所在吗？ 只不过他现在不是在下面看着它，而是身处于其内部。无数的淡蓝色线条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汇集，多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细线在空间里交错，忽明忽灭，以一种人类难以理解的复杂规律纵横交错，又在某个节点消失掉。 周围还有很多隔墙——都是完全透明的，诸葛云想伸手去触摸一下那些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的墙壁。 最终，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发现，那些东西似乎是用光线构成的，跟触摸空气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在他眼前就有一片这样的东西。 他又看到一些如同鬼影般出现在半空中的东西，时隐时现的身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小水母。 “嗡——” 一阵如同电流涌动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微弱、细小，但是有规律可循。 诸葛云立刻察觉，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被开启了。 那些淡蓝色的细线开始略微变粗，也更加明亮起来，整个空间被缓缓渲染得明亮起来，但是光线在他开始眯起双眼的时候，就不再变亮了。 “唔，这是专门为人类设计的光线吗？”诸葛云的大脑在快速思考着。 所有的淡蓝色细线都像雾气被凝结了一般，构筑出一片片类似实体化的隔断，周围的景象又有了变化。 此时呈现在诸葛云面前的是另一番景象，数十秒后，那些不停变化的实体组成了一些小小的隔间，排列有序，结构复杂，但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种空间的感觉，很像人类的图书馆或者类似的东西，只是要大得多也复杂得多。 那些漂浮着的小小水母也逐渐实体化了，这次他能看得更仔细一些了，那显然是某些有智慧的生物。它们的样子很难以形容，像是压扁的球体组合在一起，皮肤的表面上，伸出了一些像触手般的肢体，有的是5条，有的是4条，每条触手的顶端还有一些更细小的触须——那是他们的手指。 “你来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一个声音在诸葛云的脑海里响起，让他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52. 提问和回答 诸葛云沉默了许久，思维一直在快速地转动着，惊恐的双眼内蕴含了诸多茫然，诸多问题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全部都是无解的问题，困扰他很久了。 他的双眼闭了起来，想着该如何回答那个声音。 诸葛云不清楚，这个声音是否就是建造这些黑色都市的“人”或者其它什么发出的，“他”的动机是什么？也不清楚对方是否能解决自己提出的质疑，但他甚至连此刻该打招呼还是问问题都搞不清楚。 他只知道，既然是对方把自己招到这地方来的一定有其用意，而且听那个声音所说，似乎不但知道自己，而且还是在期盼他的到来。 “你是谁？谁在跟我说话？”诸葛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过多久，大概、也许可能只有2、3秒的样子吧，总之他不太确定。在诸葛云问完那些话后，感觉过了好长时间，甚至以为时间的流动也变慢了，他内心的焦虑开始显现。 空间里有些景象开始改变，那些“小水母”的影像越发模糊起来，头脑中的那个清晰而柔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其对语言的运用也更加流利了：“ec238的生物已经改变了吗？个人的地位被压制于集体之下，你们的文明演化到哪个阶段了？” 一段明显让诸葛云摸不着头脑的古怪言语说了出来，语音无比清晰自然，而且每一个词和每个字的意思他也都懂，但连在一起却让他不知其意了。 他像个白痴一样呆呆地站立在那里。 对方的语气虽然听不出任何变化，如同机械般的腔调，但还是让他内心有了无数个莫大的疑问——他完全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 什么是ec238？什么是个人地位？文明的演化又是什么意思？ “等等，文明的演化……这是在说人类的文明吗？”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传了出去，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诸葛云仔细思考这句话后，脑子里想到了一种可能，对方是不了解人类种族的，它在询问一些关于基础知识的问题。 想通了这一点，他感觉像跌落入无尽迷雾中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火把，眼前的路豁然敞亮起来。 没错，对方说的是“你们的文明演化到哪个阶段了”。这句话他听得很清楚，而且听懂了，但是，该怎么回答却是个新出现的问题。 但在不到3秒钟后，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对方的声音又重新回荡在了头脑中，缥缈而空旷：“我要问一些简单的问题，如果你能解答，不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会得到推测的依据。” 诸葛云的头脑逐渐清醒起来，同时，也不似刚才那么呆滞了，他意识到对方是想从自己这里，获取关于人类文明的发展情况。 “等等，在你问之前，可否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在我的记忆库里没有这个字的概念，我就是我。” 诸葛云一下子懵逼了，这个回答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畴，“记忆库”？“我就是我”？，这完全是废话，如此白痴的问题，如此白痴的答案。 “那么……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是有什么目的吗？” “为了更好的让我了解你，引导你。” 诸葛云疑惑的重复了一遍那个声音的话：为了更好的让我了解你？“引导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这话是有什么别的含义吗？这个声音为什么想要了解自己？ 看来，问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了，让他理不清头绪，与其这样，还不如先让“它”问自己问题吧。 于是，诸葛云点了点头，说：“好的，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所居住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形状？” 这个声音刚说完，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堆由线条所堆积起来的空间，这些线条像是用某种软件制作出来的一样，可以随意组合。诸葛云用手指小心地拼出了一个圆形，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简单、合理的形状了，这个问题本身也并不难。 “第二个问题，你的世界里是否能够进行多维通讯？” 这次没有任何画面展现在诸葛云的眼前，那个声音在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过多的废话。 “多、多维通讯？我不太理解……” “第三个问题，在你的世界里，生物的构成形式是怎样的？” “等等，上一个问题，我没太搞明白，能不能详细跟我解释……” 诸葛云的话还没说完，就噎住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但在他停顿的2秒钟后，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我不需要你的答案了，你的回答已经很明确了。” “唔——”诸葛云听了这话，长长地呼了口气。 第三个问题的画面展现了出来，这次似乎是选择题：他的身旁多了一些浮动的东西，首先是空间里充满红色的色调，有无数颗粒状的小球悬浮着，一颗大球被几个小球环绕着，距离忽远忽近。 诸葛云知道，这是物质的基本粒子形态，大到星球宇宙，小到分子、原子、电子等极微小的粒子，都可以用这种形象替代，它们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实物”和“场”的关系。 附在他身边的，除了红色的区域还有其他一些颜色的区域，里面也有很多悬浮的基本粒子，但在这些形态里，他看到一种像复核形态的基本粒子，知道这是细胞的多分子结构，这是不同于金属的原子或电子、质子的形态。 既然对方是问“你的世界生物的构成形式”，那显然说的是占地球生物总量最大的“碳基生命体”，地球上所有能被称为“生物”的，全部都是“碳基生命体”。 从病毒、微生物到大型的鸟兽鱼、再到人类，都是属于这个范畴的。 于是，他很快就选择了这种具有复合形态的粒子结构，手指在那个粒子上拨动了一下。 那个声音在他做出选择后，立刻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如此这般，时间过了多久他不清楚，但是他记下了问题的数目——对方一共问了17个问题，而第18个问题是他口中最后的一个问题了。 诸葛云对那个声音提出的问题，都尽量做了详尽的回答或选择。 问题千奇百怪，但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似乎越来越接近他所认知的知识范畴了，不会再出现类似“你们的世界是否能够进行多维通讯”这样的问题了。 诸葛云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们的世界近期发现的物理定律，随便列举一个。 对于这个问题，诸葛云思考了很久，但让他更加清晰的认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对方已经对他所在的人类文明有了一个大概了解，否则它也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了。 他甚至有些隐约的感觉，觉得对方是“人工智能系统”，通过学习、排查、检索、归纳等方法，来尽量获得精确的数据。 他记不清太复杂的公式，而且基于对对方未知目的的恐惧心理，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多了一个心眼，在思索了一阵后，随便写下了一个几百年前的公式——“e=mc2”。 他不清楚对方是否能认得其中出现的符号和字母的含义，但下一刻他就被彻底震惊了。 “很好，你们已经进入量子理论的领域了。”那个声音机械般地回答道。 53. 未知的年代和地点 这个答案，让诸葛云多少觉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他已经有种感觉，估计对方的文明等级，或者说科技程度要远远超过自己的认知水平。至于超出多少，因为没有具体可以比照的对象，所以完全没有头绪。 “我曾引导过像你一样的种族，在你们的世界还年轻的时候。”那个声音说道。 诸葛云被震撼得浑身颤抖，连声音都变调了，问道：“请等等，我们的种族？你是指我们人类吗？我们的世界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对方没有答复，诸葛云猜测它可能在思考，或者干别的事情去了？反正等待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他心里实在憋不住了，又问了一遍。 依然没有回答，难道是这问题如此难以回答吗？ 他改变了自己的思维模式，又想了一个问题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现在，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了关于我们文明所想知道的东西，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 “当然可以，但以你掌握的知识结构，了解得越多可能会越迷惘。”对方终于又“复活”了过来，那个声音开始说话了。 “也许吧，但你通过表面的数据是不会认识到我们是多么渴望和好学的。” 诸葛云已经认定对方不会只通过那些问题和回答就了解一切——关于人类这种生物，学习能力有多么强大。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通过对方的询问方式和口吻，他有种感觉，对方似乎是一种类似人工智能的感觉，而并不是活生生的生物。 “还记得我之前的问题吗？你们是谁？有何目的？”诸葛云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节奏，一口气连问道。 “当然记得，如你所愿。” 那个声音话音刚落，空旷得如同巨型图书馆的空间里光影开始变化了，瞬即展现出一幕幕令人惊讶的景象。 他抬起头向上看去，黑幕之下是一颗缓缓转动的蓝色行星，似乎离得不远，他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环宇中升起的光亮。 诸葛云的眼前看到了满天星斗，面前，一片红色而炙热的光从海面向大地推进，如同旭日东升。 毫无疑问，这熟悉的蓝色的行星是地球，但问题是——这是从哪里看到的地球？ 难道是月球吗？ 不，不可能，自己所处的地方有山，海和植物，简直与地球一模一样，他的脚下才是地球。 恒星在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热核反应，在冰冷无边的宇宙中放射出数千万度乃至上亿度的高温，如同悬挂于巨大冷库中的一盏小灯泡。 诸葛云认出，那颗恒星是太阳，正在缓缓从地球的背后升起，星球上被明亮的光芒位移笼罩了，散发着光和热，瞬间照亮了南半球的迷雾，驱散了黑夜的薄暮，这景象令人有些感动也无比熟悉。 等迷雾散过，视野逐渐清晰起来，一片处于干旱中的广袤大地上，忙碌着一群生物。 这正是自己之前身处“太平洋号”上看到过的生物，圆锥状的身体，像软体动物般的身躯，某些部位覆盖着甲壳般的东西，有几条触手状的肢体，那顶端应该有吸盘样的组织，吸引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工具。 一件件不知名的“建筑工具”，被另一群像鞘翅类的生物搬运到高空，在看不到顶的地方被拼合、组装起来。 他们细长的手臂像是极为强健有力，那是一个看起来是黑色高塔的建筑，就算粗略估计，这种生物也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之多，密密麻麻环绕在高达千米的高塔周围。 他们的身影在沙地上投下了一片片的黑影，使得这块地上的颜色都明显比其它地方要暗一些。 螺旋状不停蠕动的升降梯，像磁铁一般吸住了黑色板状物，极为有序的在一定高度上，被排着队送入黑色巨型塔内。 就像工厂里的传送带和工业机器人一样，忙碌、守序。 能够控制这种庞大规模的造物，一定是具有超高度计算力的，他们的容错性显然也令人匪夷所思。 诸葛云一直在数着那些穿梭往来的“传送带”，盯着它们的运动轨迹，直到他看花了眼，也没见到有任何失误出现。 升降梯在运动完一批物资后，又开始运送另一批，在更高些的地方重复之前的动作，被等在上面的圆锥形生物用触手接住，变魔术一般组合成他们需要的形状。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这巨型的黑色高塔被一点点建立起来，按照诸葛云推算出的建造速度，这种效率至少比人类的速度高出上百倍不止，而且，不光是这些黑色的高塔，就连其他地方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那是用同样的工作手法建立起来的黑色都市，在远方，在巨塔建造的周围区域，同时拔地而起。 原来这就是黑色圣城的诞生经过？ 但是，这意味着什么呢？ 那个声音为什么要展示这种东西给他看？ 接下来，他看到了生产原料的过程——这些生物们熔炼建筑材料的方式很特别，在“车间”内利用高温加热，融化金属与矿物质，然后利用蒸腾起大量的雾气，开动另一些不知名的“工具”，随后多余的雾气又被五彩的光线吸收干净，一切都像是在高度精准的控制之下。 他们在用这种独特方式得到一种“黑水晶岩”，用以建造他们那伟大的“黑水晶”都市。 看起来远处那些蓝色的光华所在，像是一片平静的海洋，黑色的海水在靠近海岸线的地方变成深蓝色。 那么，这地方在到底是哪里？ 他目不暇接看着那些建筑材料被熔铸出来，根本没时间去思考那些问题。 关于材质，诸葛云却完全不了解，只知道是用这颗行星上的物质提炼的，而且，他们似乎特别青睐于那些具有高密度的人工合成高分子材料。 另外，还有一些造型古怪的设备被整齐排列，连摆放的间隔都绝对一样，在一片忙碌中被运送到黑色的巨塔里。 那些设备就像是人类发明的人工智能装置，或是储存设备的“硬盘”，诸葛云猜测，很可能是用以记录它们从宇宙中各处搜集来的知识、种族的历史、文明的起源等等。 那些鞘翅类生物，很可能是有着圆锥形身体的生物的奴隶或者仆役。 做出这种判断并不困难，诸葛云是有充分依据的：那些圆锥形生物的头上戴着闪亮的装置，挥舞的触手上还有一些像老式相机般的东西，任何一个有类似经验的人类见了，都绝对会认为那是种武器。 虽然那种鞘翅生物的数量众多，但仍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的工作，没有一个人在偷懒，或由于失误、交谈而停下来。 其实，诸葛云在长时间的观察中，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在工作中有任何失误。 有序、整齐、充满条理，这就是他们的工作状态，或者说是一种工作节奏。 诸葛云在观看的些景象的时候，除了茫然和震撼，脑子里就一直在不断思考：这些影像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被编造出来的？如果是真实的话，那么发生在什么地方，又是在什么时候？ 54.超越时间的蓝色行星 “现在，你看到的是这个地方被主人建立时的情景。” “主人？你是指那些圆锥形的生物？” 诸葛云已经料到了，既然那些看起来像指挥者的生物拿着武器，那么它们必然会是族群里占统治阶级的人。 这点倒是与人类社会差不多。 “是的。” 那个声音回答道，简洁明了。 “那么，这个大房间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个声音答道：“这里是我们的奈科特城，也叫图书馆之城，是被用来储存知识和记忆的所在。” “奈科特城……图书馆？” 诸葛云困惑了，他问道：“我有点搞混了，如果是为了储存你们种族的知识和记忆，那么，你们现在在哪里？” 那个声音说：“现在我们在位于某个恒星系的第三颗小行星上，我们称之为ec238，那里，也是你们种族的栖息地。” 诸葛云吃了一惊：“你说的ec238是我们的栖息地？我们的地球吗？” “是的，地球。”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球有2个吗？诸葛云越来越困惑。 “等等，这么说，你们也是地球上的生物吗？” “不，我们不是地球的原生物种，那里是我们的繁衍地之一。” “繁衍地？等等，你们的族人现在还在地球上吗？” “是的。” “我的天！还有，之前我在你展示的图景里，曾看到的那颗蓝色的行星是哪里？别告诉我也是地球！”他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但是自己却听不见。 他在期待对方告诉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但他很快就失望了。 那个声音很快回答道：“是地球，距离你们的时间点大约5000万年到3亿年前的地球。” 史前的地球？！ 诸葛云的思维完全搞不清状况，一下子懵了。 真的假的？ 那么，史前的地球上有如此伟大的种族？那个声音到底来自何处，为什么要为他展现这种景象，到底是什么目的？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他此刻在跟谁说话？现在又是什么时间？ 在一片茫然的记忆里，他脑袋里的知识告诉他完全不记得曾有一个种族，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存在过，而且现在就在他面前。 他只记得在几个小时前，刚刚从“牛顿号”上坐驳船来到一个红色的岩质小行星。他只记得，时间线能追溯到的最远的历史，是人类在几千年前的文明史。 “你，你是生物吗？”诸葛云又问道。 “我们对生物的定义不一样，所以很难回答你。在你看来也许不是吧。”那个声音好不波澜地说。 “唔——那么，你在用意识与我沟通，而不是用发声器官咯？” “是的，你可以称之为意识。” 忽然间，诸葛云的身体如遭雷击一般，被莫名的力场所控制。就如同之前一样，他的身体在外人眼里看来，就像被拉长了一样。 他的意识无比清醒，大脑反应像被什么东西激活了一样。 有什么东西悄悄进入了他的记忆，就像他小时候那样，又出现了一些他未曾了解过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3亿年前的生物，还曾在地球上存在，那只能是恐龙了。 但他的脑子里清楚的知道那个种族的名字——“伊斯”。 那是一段煞有介事的传说。 有一部分神话传说与另一些讲述人类出现之前，远古世界的晦涩传说有着明显的联系。 “伟大种族伊斯！”他脱口喊了出来。 对面的声音显得很平静地说：“是的，我的主人们的确叫这个名字。” 随后，一些思维和记忆的狂潮向他涌来，狂暴地占据了他的意识。 这些记忆似乎并不是面前这个声音强加给他的，而是他不知何时起，从何地得来的。而是似乎一直存在于他身上，直到现在才被发掘出来。 诸葛云的脑海里涌现出的记忆很清晰，除了没有时间提示，所有的东西都符合逻辑。 他看到，一个物种出现了，与另一个原生物种展开旷日持久的，对栖息地的争夺。 类人的生物驾驭着庞大的异形之物，在死亡的光线和血腥的刀光剑影中倒下。 天空中是无数从天而降的强者，他们手持武器，或者用自己的身体充当武器，不知是为崇高的荣耀、信仰、自由，或者仅仅只是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和其它什么理由而战。 不论是飞舞黄沙或飞舞雪花的地方，都是他们的战场。雄壮的山峦在无数轰鸣的机器中坍塌，断裂的肢体在战场里灰飞烟灭。 高唱着战歌，跳着血腥狂舞的战士沐浴在红色的大雨里，转瞬间又被巨大的肢体践踏，连渣都不剩，直接在空中腾起一片浓重的黑雾。 海中升起了黑色的巨塔，继而发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横扫整个大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扭曲的哀嚎和蠕动的黑影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和它们的敌人一起湮灭。 赢了的种族占有大部分资源，输了的种族灭亡，或者退居到大海和地下。 然后又有新的种族到来地球，与原生种族爆发战斗、争夺生存空间…… 到来、争夺、战争、胜利或失败、退出舞台，一切都在周而复始，像是无尽轮回的诅咒一般。 “啊喂！等等，那是什么？”诸葛云的眼睛发亮，看到了他熟悉的一些生物。 但是没有片刻停留，他就像漂浮在时间长河的一叶小舟，看着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形象。地球的表面也在飞速改变，黄色沙漠，黑色的海水，白色的冰雪，崩塌的岩石和被山体掩埋的都市。 除了那些种族的形体和面孔的不同，他们的行为模式如出一辙。 那是地球的文明历史，每一个曾经统治过此地的生物虽然最终仍然难逃时间的沉淀，最后都归于寂静宇宙的尘埃，但是，“伊斯”这个种族却是个例外。 伊斯人的社会形态是理想主义式的，它们将理性置于一切价值观之上，在精神转移时也以此为基准。 它们超脱于时间之外，“伟大种族”也不崇拜任何神袛。 但有一点，它们曾无意中触及了某些禁忌的知识，但很快被种族的人封存了起来，再也不曾拿出来过。 每一个种族的特征都很明显，这记忆也实在是太庞大了，像走马灯一样，转过诸葛云记忆细胞的每一个角落。 像被激活的电子设备，这一刻，就仿佛整个宇宙诞生之时到现在、未来，所有的时间统一起来。 这些远古居民中有一部分自群星上降临到这里——它们中的一小部分甚至和这个宇宙一样古老。 而另一些则是由原本属于这地球上的微生物飞速进化而成的，在它们踏入进化历程很久之后，另一种属于我们不熟识的生命形式才开始出现——最后，也就是这些生物演化成了人类的样子。 但他们不是人类，而是比人类更古老的存在。 无穷的记忆片段，天马行空般讲述了地球以及一些其他的星系，甚至是其它的宇宙在数十亿年间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事实上，这一切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所认知的时间概念了 55. 管理员 最后，这颗行星上已经没有了幸存的种族。 或者说，所有幸存下来的种族的界线都消失了，进化到顶点的存在——一个庞然大物崛起于混沌而深邃的海洋中。 像星空一样的幽暗，像山峦一样连绵不断，像没有形体的浓雾层层叠叠铺盖在大地上。 亿万个种族的特征在它的身上归于一统。 也许，从一开始宇宙的诞生之初，就没有任何种族的分别，他们都是从一个原点——生物学的原点进化而来的。也许，用“进化”这个词并不准确，这更像是人类所认知的“吞噬”的概念。 细胞吞噬细胞，大鱼吞噬小鱼，老鹰吞噬小鸟，人类吞噬家畜……它们没有本质的区别。 只不过看起来手段更先进了，程序更复杂了，吃相更文明了，仅此而已。 诸葛云心里很明白，眼前看到的一切是伊斯种族对于“生命”的知识，或者说是客观记录，但他并不能证明这些事情的真实性，也不能证伪。 人类知识在他的脑海早已经自成一套系统，他只知道，人类那浅薄的认知与面前展现的一切相比，就如同一滴水与浩瀚的海洋相比较！ 曾几何时，人类自以为了解了世间诸多的奥秘。 甚至想当自己种族或其它种族的“上帝”，创造或复制生命，站在生物链的制高点上。 但现在看来，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但，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人类只不过是在重复之前那些生物做过的事情而已，毁灭、重生，周而复始。 那些进化到更高级的生命，也早已离开了这个低级的、庞杂无序的种族大熔炉，向着黑暗群星的边际而去。 眼前的事实向诸葛云展示了真理，一个无尽的循环，存在于空间和时间上的循环。 他甚至看到了在无数种族中，人类目前所处的能量层级。 最早的生物体，可能是从星球地表下的化学物质中汲取能量的，它们“吃”化学物质。但是很早的时候，有些生物体就学会了以吃掉其他生物体的方式来获得能量。于是，从无生命的环境中汲取能量的“初级生产者”，与依赖包括“初级生产者”在内的其他活的生物体的、处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体之间就出现了明显差别。 如果这些只是汲取能量的唯一手段，那么地球生命的历史便会被局限——被地球上千度高温的熔融地核所提供的能量所局限。 而最容易得到这些能量的是生活在深海里的生物体。但是最迟在几十亿年前，一些生物体生活在靠近海洋表面，可以依靠阳光来获得能量。 与地球中心的那个热能发动机相比，太阳是一个更加丰富的能量源。 他看到伊斯人小心的用器皿装起一些浑浊的液体，然后消失于空气中，把从不知什么时间出现的微小生物带到了它们所在的时代。 诸葛云听到那个声音告诉他，现在，他需要冥想，因为他已经看到够多的东西了。 他照做了，于是脑海中的认识更加清晰明了。 伊斯种族其实是一个较晚出现的种族，这是一个有着难以想象的怪异外型的种族。但是，仅从外形上来分辨它们是完全不科学的，因为，它们的形体在数十亿年中从未一成不变，了解它们的知识和精神远比了解它们的长相更为重要。 它们与现今科学所了解的任何生命形式都完全不同。但它们却一直生活在这个地球上。 直到人类出现的五千万年前，它们才突然消失。 这些记忆中的片段还中提到，它们是这些远古居民中最为伟大的种族，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够与它们相媲美，因为只有它们征服了时间本身。 这就是他们被称为伟大种族的原因。 之前看到的庞大黑色晶体建筑就是它们的城市，在最繁荣的时候曾经一度覆盖了大地表面和无数的海洋底部。 伊斯，这个伟大种族了解地球上所有已经知晓的和将会被知晓的知识。 在它们的文明中，通过它们精神所蕴含的强大力量，创造出了很多小黑盒子——停滞块。 这些小玩意儿精巧而神秘，伊斯种族能让自己的思想通过黑盒子跨越千百万年的时间鸿沟，投射到遥远的过去和未来，学习并掌握任何一个时代的一切知识。 停滞块会以各种各样的形状和大小出现，但它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减缓时间的流逝。古代的停滞块能在外部流逝一千年的时间之后，只让内部流逝一秒钟的时间。在未来，伟大种族将会把这一比例提高到内部一秒钟等于外部一百万年。 在被称为黑色圣城的纳克特城，最小的停滞块常被用于保存书籍，较大的停滞块则被用于将伟大种族送向未来。几乎所有停滞块的样式都很简单；大多数停滞块都可以通过一种神秘的能源将它打开而停止工作。但有些停滞块也提供了复杂的面板，允许使用者设置停滞的时间。 此外，还有一些更为复杂的设备，但这些设备不太可能为那些不懂伟大种族科技的人理解。不过，任何人都能使用比较简单的停滞块，甚至可能只是出于无意之举。 也正是因为它们这种伟大的力量，它们出现在了一切有关先知的传说中，当然也包括了那些类人生物的神话体系。 黑色圣城纳克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保留了种族从跨越星系的旅行中和时间的长河里搜集的无尽知识。 在伟大种族那雄伟的图书馆里有着浩如烟海的书卷和图片。 “那么，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你们的图书馆？” “是的。” “那么……你是图书管理员？” “不太准确，但以你的理解来说，也对。我是在重要的时间点，提醒那些存在的管理员。” “……” 诸葛云不敢相信，这雄伟的图书馆现在就在自己的脚下。 这是得到那个声音确认的事情。 这些书籍和记录，同样详细地讲述了地球经历的漫长岁月里的所有历史，精心地描绘了每一个曾出现在地球上或者将会出现在地球上的物种，并完整地记录下它们的艺术、成就、语言以及心理特点方面的一切知识。 通过这些包容了从古至今乃至永世的知识，伟大种族们从每个生命形式和每个纪年中挑选出那些思想、技术、进程较合适的种族进行研究。 它们使用一种超越凡人认知的精神投射的方法，到达各个时期收集它们需要的信息。 原始的欲望对它们们来说是需要被压抑的，一切以理性思考为基础。 如果它们向了解某个时间节点的其他种族的知识，它们会选择当时最具代表性的高等生物，有精神替换的方法占据其大脑。作为交换，对方的精神会传回伊斯种族所在的年代，出现在交换者为他准备的躯体内。 当地球和其他文明被送到这些精神体的面前，处于好奇和无知，他通常会打开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录片段，从而窥见极度恐惧的秘密。 现在，这些秘密就被展现在诸葛云的面前。 但他知道，这个事情并不是伊斯种族对他做的，他也没有被交换精神，而是他体内另一个记忆才刚刚苏醒。 56. 不合常理的引导 现在，这些秘密就被展现在诸葛云的面前。 但他知道，这个事情并不是伊斯种族对他做的，他也没有被交换精神，而是他体内另一个记忆才刚刚苏醒。 这是种奇妙的感觉，深深埋葬在他体内的意识里，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想，甚至就连诸葛云自己也猜不到。 更为可怕的是，那个记忆所知道的东西似乎更加庞大，古老和深奥，伊斯种族也无法认知到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在接触了这具身体所带来的狂暴思潮后，伊斯种族对诸葛云的探测就结束了。因为，它们感到了茫然，反而在某种层面上想要逃离开诸葛云施加的恐怖精神。 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曾施加过这种精神上的威胁。 只是奇怪，为什么那些本该令他极度恐惧的秘密，现在却一点也不觉得恐惧了，那些发生于过去或未来的东西，一股脑地拼命往他的脑子里灌输。 而他，并不感到那些不同时代的记录片段有多么深奥了，他的深层意识把这东西统统装进了脑子里，然后封闭了记忆的闸门。 “我们怎么会错过你呢，在多年后我们就该相遇才对，你叫诸葛云对吧？” 又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说话了，伊斯种族的声音像潮水般褪去。 “是的，但你又是谁？” “你在很早以前就学会了伪装自己，让我们发现不了你……” “你们？”诸葛云意识到在跟自己说话的不是一个人。 “好吧，我尽量用你能懂的方式告诉你，我就是你，同一个意识下的不同载体。”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明白！” 诸葛云的心里本来应该极度惊讶才对。 但是在看过那么多的异象之后，这种惊讶却逐渐消失了，他只想弄明白到底是自己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一直存在于自己身体内的那个“迷”是什么。 “你是这世上最后一个还未被犹格索托斯的意识收回的幽灵了吧……那些永生不死的存在是多么可悲啊，它们连想死都死不了。” 那个声音平静地说道，不知道那种讽刺的口吻代表了什么，犹格索托斯又是什么？ “不，我不是幽灵，我是人类！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 “呵——但愿如此。” 诸葛云想喊出声来，但是声音根本无法传播，在外人眼中看来，他只不过是动了动嘴而已。 忽然间一片寂静，他脑中的声音消失了。 寂静，阴森冰寒的空寂感在巨大的图书馆里蔓延着。 “你们都在玩我……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诸葛云在心底里呐喊着！ 但是，除了自己知道是在呐喊外，没有任何回应。于是他慢慢闭上了双眼，在等待那个伊斯种族对自己做出解释。 伊斯种族为什么在这个图书馆里留下这个能与自己对话的意识，诸葛云不知道。 但他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要告诉自己什么东西。 经过深层次思考后，诸葛云认为那个声音确实是留在这个地方的伊斯种族的某种意识，可能是人工智能，也可能是存储在这里的更高级智慧，或者是用精神沟通的残留物。 为什么对方会选中自己来接受这些信息，而不是外面的苏青羽或齐麟？这倒确实是个迷。 但这至少代表了对方不是盲目的，而是有选择性的，有选择就是好事。 这个选择性，按诸葛云自己的估计，很可能是因为他“语言学者”的身份。 虽然他对于这个身份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他进入“天体研究中心”的学院，只是为了达到组织的目的，为了另一重身份服务的幌子而已。 但以他的智慧和学习能力，这种表面的学习和身份也完成得很好——他动了很多东西，而且确实成了一名真实的语言学者。 那么，对方的意识不管目的性如何，至少讲述了沟通与隔绝，我们或它们都被困在某一种自以为是的文明和偏见之中，它呼吁沟通和交流，它拆解了时间，只为展示给其它生物一幅图景。 诸葛云想起了那个像山一样庞大的身躯，那是以人类，不，是任何智慧生命都无法想象到的庞大身躯。 所谓的终极生命体，它还活着吗？ 对了，他想起那个浑厚的声音曾说过一个名字——“犹格索托斯”？这是个名字还是个代号，或者只是个发音？ 许久，这个物质空间里，能被人类感受到的“灯光”柔和地亮起，眼前又出现了那些无序的图书馆结构。 就在诸葛云思绪纷乱的胡猜时，伊斯种族的那个声音回来了。 “你要出发了么？” “出发？”诸葛云意识到它在问自己。 “按照你们载具的行进方向，是要去探索哪个奇点吗？” 诸葛云想起了鸟神像给出的空间坐标，没有任何疑惑地点了点头：“是的，你知道哪里有什么吗？” “不知道。” 对方的回答很干脆，答案让诸葛云多少有些意外。 “但是我知道关键的节点在那里，它会引导你，就像以前我们引导他们一样。” “唔，引导？关键节点？……但你们不是伊斯种族吗？跨越时间的束缚，通晓万物的伊斯种族，你们还有不知道的东西？” 诸葛云现在非常困惑，有太多不合常理的逻辑了。 “我们知道的东西很多，但不知道的东西更多，这是随机的结果，有无数种可能，而我们要确保最正确的结果出现。每一次界域面的交汇，都将带来无穷尽的变化，没有人能在这种轮回下通晓一切，全知全能，除了那些在外面的空间里，注视这里的双眼。” 诸葛云有点理解它的意思了。 随机转动的筛子就是如此，你知道它有6个面，也知道每个面上有几个数，但是一旦摇动起来，在它没有停稳的时候，你是不会知道那上面的数字的。 但是它所说的话里，还是有些深奥的东西让人无法理解。 轮回……外面的空间又是什么？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诸葛云完全懵逼了，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