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空间:糙汉的穿书娇气小知青》 第1章 穿书了 “快把她搬进去,真是的,这么不经打就别闹起来啊!你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血流得到处都是嘛!” “妈,她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我告诉你,等你爸回来,就说她自己磕的,可不关咱们俩的事!” 陌生女人尖利刻薄的声音,让于静姝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于静姝眼皮发沉,额头也刺痛得厉害,鼻端还能闻到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潮湿气味。 除此之外,她还闻到明显的血腥味。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于静姝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随即感受到一双大手伸到了她的腋下,万分粗鲁地将她拖拽了老远。 这到底是哪? 她不是应该在车上吗? “行了,把她放这吧,刚来就要咱们娘俩照顾她,真是小姐身子丫头命!”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女人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心虚的嘀咕声。 “还没到你爸下班的时候呢,这个时间谁会来啊?” “妈,那她怎么办?” “不用管,把你房间门关好,和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正当于静姝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陌生的鬼地方到底是哪里的时候,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猛地涌入了她的脑海。 经过几分钟死去活来的头痛,于静姝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她穿越了……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于静姝当然知道穿越是什么意思。 但在此之前,她从不相信世界上真有穿越这回事。而现在,她不仅穿越了,而且还穿进了最讨厌的女同学写的一本三流小说里。 她穿到了一个十六岁少女的身上,这个人的名字还和她一样,也叫于静姝。 接收了原主十六岁前的记忆之后,于静姝一时说不清,两人到底是谁更倒霉一些。 原主在于静姝到来之前就死了,于静姝醒过来的时候,之所以觉得额头剧痛,正是因为原主的额头上有一个狰狞的伤口。 至于一开始那两个说话的人,一个是原主的后妈陈继芳,一个是原主后妈生的便宜弟弟于承业。 而原主就是被后妈和便宜弟弟推到了桌角上,才撞破了脑袋死掉的。 回忆到这,于静姝不由恨得牙痒痒。 什么后妈、弟弟的,这不就是俩杀人犯?应该叫被告才对! 于静姝伸手碰了碰额头,立刻沾到了一手黏腻。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手上的血,才皱起眉头,环顾四周。 “……” 这是人住的地方? 于静姝彻底不会了。 眼前的房间非常逼仄,而且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 于静姝甚至在床尾看到了几只属于男人的臭袜子。 而且这张床非常窄,是现代人绝对不会摆在家里的那种铁架单人床。 于静姝也不是没见过穷人家什么样,但人家穷人家也有爱干净的,面积虽小却很整洁,现在看见这么一间脏乱得像狗窝的屋子,于静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立刻找条河,跳进去洗个八百遍。m.23sk. 可是她奋力挣扎了半天,最终却失望的发现,自己起不来。 大概是这具身体失血过多了。 没别的办法,于静姝只能暂时躺在这个有汗臭味的床上,捋一捋这本破书的剧情。 于静姝穿进来的这本书叫《七零之我是万人迷》,在这本书里,原主就是一个三线的炮灰女配,连女二都不是。 书里原主前十几年的人生轨迹和于静姝本人差不多,无非就是养尊处优、吃穿不愁,但是自从原主外婆去世,被亲生父亲接回家之后,她的命运就全变了。 原主不仅被渣爹送去代替便宜弟弟下乡,还被乡下一个二流子盯上,找机会给祸害了。之后又因为这事大了肚子,被全村人抓起来审破鞋,为了不坐牢,只能选择嫁给侵犯她的二流子,怀着孕还被婆婆逼着去上工,在地里流产大出血死了。 书里原主死后,连棺材都没一口,就被二流子一家用破草席裹着扔进了乱葬岗,最后尸体还被山里的野兽啃得面目全非。 故事到这里的时候,这本破小说的进程还没走到一半,反正于静姝看的时候,真的是恶心的要命。 至于这个炮灰女配为什么和于静姝同名?当然是因为那个女同学恨她入骨,所以把她写成了书里下场最惨的炮灰女配! 而且这个女同学还非常不要脸地把自己写成了万人迷女主,甚至还在下乡后,“机缘巧合”地得到了原主的一件东西,从此就开启了金手指…… 真是清清白白的白莲花呢! 呕…… 要说起于静姝和这个女同学的爱恨情仇,听过的人恐怕会觉得,两个人的恩怨比狗血剧还要狗血。 于静姝的这个女同学名叫白秋雨,两人从小学就认识,除了大学不一样之外,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 但和于静姝从小养尊处优、长得漂亮学习又好不同,白秋雨只是普通家庭出身,长得也一般,学习也只是中上,时间久了,白秋雨心里自然也就越来越嫉妒什么都有的于静姝。 而且这个白秋雨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因为她自己喜欢的富二代暗恋于静姝,她就使尽浑身解数,和于静姝的男朋友上了床。 那时候于静姝还不信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会做这种事,于是跑去质问,结果无意间看见白秋雨在房间里满脸阴狠地用刀子划她的照片,一边划还一边诅咒她赶紧去死。 从那之后,于静姝就明白,有的人你对她再好也是没用的。 而且细说起来,于静姝也没有采取什么报复手段,在她看来,失去能被勾引走的男人,叫及时止损,与其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不如让渣男贱女烂在一起,别去祸害别人。 但有些事就是天不遂人愿,于静姝不想再和烂人有牵扯,偏偏老天爷不让她如意。一次同学聚会,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偷偷把白秋雨写的一本网络小说链接发给了她。 同学聚会结束,于静姝坐车回别墅的路上,就翻看起了这本《七零之我是万人迷》…… 然后再一睁眼睛,她就穿进书里来了。 于静姝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书了,但总觉得这破事和白秋雨脱不开干系。否则原主在书里本来应该是下乡一年多后才死,怎么现在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想到这,于静姝气愤地磨了磨牙,决定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去找白秋雨算账! “呦!江阿姨来啦,快请坐!” 卧室门外,陈继芳做作的声音,将于静姝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2章 后妈吓得失声尖叫 “我来看看阿姝,不是说今天的火车吗,怎么那孩子不在家?”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 比起陈继芳的做作,于静姝觉得,这个声音虽然苍老,但听起来却舒服多了。 “阿姝那孩子坐了一天的火车,刚刚才睡下,我看她累了一天了,睡得正香,不忍心叫她,要不等她醒了,我再让她去看您?” 别看陈继芳自己在家的时候,对着于静姝说话恶毒,但在外人面前,陈继芳可是很会做戏的。 于静姝躺在卧室里听着,就要起身戳穿这个恶毒女人。 然而刚刚头破血流,还死过一次的身体,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恢复的? “嘶……” 于静姝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受控制地倒了回去。 “既然是这样,就让她多歇歇,我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门外,苍老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 眼下的剧情书里根本没有具体描写过,毕竟于静姝作为炮灰女配,只需要下场凄惨就行了,其他的细节,自然由世界意志自行填充。 于静姝一时也猜不出门外的老奶奶是谁,但听对方声音里的关切不似作伪,于静姝用膝盖想想也能知道,对方八成是原主外婆的旧相识。 如果让对方就这么走了,她不就得拖着这幅虚弱的身体下乡去了? 下乡她倒是不怕,毕竟于家这样,她留下也没好处。但陈继芳和于承业想这么轻飘飘揭过这件事怎么行呢? 于静姝暗自咬牙,狗东西,不死也得让你们脱层皮啊! 于静姝眼皮底下的眼睛轻轻转动着,闭着眼睛思索对策。 她现在起身都困难,想扯着嗓子把已经出了这栋房子的老奶奶喊回来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喊不出来,不代表别人喊不出来…… “妈,她、她不会出事吧?她死了谁替我下乡啊……” 原主的便宜弟弟目前正在变声期,是个公鸭嗓,被陈继芳养得脑满肠肥的,才十五岁就快一米八了,身材也是这个大多数人都缺油水的年代里罕见的微胖。 “早干嘛去了?我之前不是告诉你吓唬吓唬她就得了,你倒好,看你爸下班了数不数落你!” 陈继芳几句话,就概括了原主的家庭地位。 于静姝:“……” 好家伙,把人打成这样,才数落几句?什么法外狂徒啊! “现在又怪我了,还不是妈你说她身上肯定有钱的,我这不都是为了让她把钱交出来,才失手的。” “她肯定有钱,前头那个短命鬼可是个资本家大小姐!她舅舅又是烈士,抚恤金都在这赔钱货的外婆手里,那老东西身边又没别人,票子肯定都给了这个赔钱货了!” “妈,那咱们是不是翻翻她身上……” “算了,你爸就要下班了,明天再说吧,你爸那人好面子,知道了又要不高兴。” 门口的声音让于静姝不自觉攥紧了衣摆。 这两个狗屁倒灶的玩意儿还想搜身是怎么着? 毕竟是书中的世界,于静姝想了解原主的过去,也得慢慢调动记忆。 原主的母亲是难产去世的,之后渣爹无缝衔接,很快就把陈继芳娶进了门。 原主外婆不舍得原主受后妈苛待,就把原主带在身边,抚养长大。在原主二舅被打成臭老九以后,祖孙两人就一起去了二舅下放牛棚邻近的城市,靠着大舅的烈士抚恤金和小舅时不时寄回国的外汇生活,再没有来过生父家里。 总体来说,原主生母一家的家庭结构,和于静姝穿越前差别不大,只是生父一家却和现实世界完全不同。 原主这个亲爹,要真计较起来,还不如陈继芳这个后妈呢! 毕竟后妈和原主又没有血缘关系,对她不好也情有可原,可原主身上毕竟有亲爹一半的血脉,这亲爹却拿原主当替他宝贝儿子下乡的工具人,任由原主在乡下自生自灭,屁都没放一个。 可以说是人渣中的人渣了。 说起原主下乡的事,74年的政策虽不如从前严格,但每个职工家庭也必须要有一个子女下乡。 原主的生父费尽周折,又是办手续又是跑关系、开介绍信把原主弄回来,就是为了代替于承业下乡的。 只不过陈继芳和于承业太贪心,不仅想让原主下乡,还想把原主外婆留下的遗产抢走。 回忆到这,于静姝一阵无语。 这一家人也太不要脸了。 想到于承业那个死胖子刚才说她是不是死了,于静姝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 门口的两人说完了话,才开门走进房间。 “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别像她那妈似的,一口气上不来再死了。” 陈继芳私下里说话一点也不积口德。 于静姝闭着眼睛,不动声色地屏住了呼吸。 于承业伸出一根手指到于静姝鼻下,不信邪地试探了十几秒,才终于颤抖着收了回去。 “妈!妈!她死了!” “什么?!不可能!” 陈继芳忙把手伸到于静姝鼻下。 “怎么会……你不就是推了她一下……” 母子两个正惊慌的时候,于静姝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两人。 她失血过多,脸色煞白,头发又因为之前的争斗有些凌乱,猛地一看,还真有点像索命的女鬼。 当然,即便是女鬼,也是聂小倩那个级别的。 可惜陈继芳两人做贼心虚,看到这一幕,只想到了厉鬼索命几个字。 “啊!” “鬼啊!” 陈继芳和于承业尖叫着跑出了房间。 于家住的是老式的筒子楼,隔音非常差。这么一嗓子吼出来,左邻右舍都听见了,楼道里开门声此起彼伏,几个脑袋探出来,都想一探究竟。 “这是出什么事了?” “声音听着是从老于家出来的。” “我听说老于那口子今天特地请了假,说要照顾前头那个留下的女儿。” “那也不用闹出这么大动静啊!什么鬼啊神的,幸亏邱主任不在,不然还以为咱们搞封建迷信呢!” 一群邻居站在楼道里说着闲话,眼睛却都往陈继芳家的方向瞟。 原本已经快走到一楼的老太太江曼英听见声音,也停下了脚步,跌跌撞撞地往回赶。 江老太太和原主的外婆关系不错,这次过来,就是听说原主被接回上海,怕她被后妈欺负,才过来看看的。 本来没见到原主就被打发了,江老太太心里就有些不安,现在听见楼上的尖叫声,这还了得? 老太太倒腾着两条腿,赶紧着爬到了三楼。 这时候,陈继芳和于承业也从房子里跑了出来,一脸的惊魂未定。 “出什么事了,阿姝呢?”江老太太板着脸,神色不善地瞪着两人。 “她……她……”陈继芳咽了一口口水,不敢说出真相。 江老太太再没功夫废话,拨开陈继芳,往屋里冲了进去。 “这就是你说的睡下了?陈继芳,你好歹毒的心肠!”天籁小说网 江老太太看着倒在床上,头上都是血的于静姝,气得声调都变了。 左邻右舍本就想凑热闹,一听这话,立刻争先恐后地往屋里挤。 陈继芳还没从“闹鬼”的事里缓过劲儿来,一回头,就发现周围的邻居就全跑进她家里去了。 第3章 当众闹大 “哎呀我的妈呀!好大一滩血呀!” 一个邻居大婶看见于静姝脑袋下的枕头,顿时惊呼出声。 后续钻进来的邻居争先恐后地往前挤,看清了这一幕,脸色都有些微妙。 看不出来啊,这陈继芳平时不声不响的,装得跟个文化人似的,私下里这么狠啊! 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好心肠的人谁舍得这么往死里打啊! 于静姝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闭着眼睛,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行动。 她要的就是现在的效果,既然她现在受伤没体力,不能跑出去呼救,当然就得想办法把人引进来,大庭广众之下,陈继芳总不能继续虐待她吧? 现在人都来了,做戏就得做全套。 不过于静姝没想到,江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紧赶慢赶地跑回来,可见对原主有多么看重。 她搜遍原主的记忆,也没想起这号人。 只是眼下也顾不上猜测江老太太的身份了,再装晕一会儿人都散了。 想到这,于静姝的睫毛像刚醒过来似的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站在床边,离于静姝最近的,就是江老太太。 于静姝端详了一下江老太太的脸,心下恍然。 这张脸挺眼熟的,估计原主和外婆离开海市前见过,只不过时隔太久,当时又太小,所以记不清了。 想着心事的于静姝此刻苍白着一张小脸,头上还顶着一个狰狞的伤口,泫然欲泣的样子,像一株风中摇摆的小白花似的,邻居们看了都暗道可怜见的。 江老太太看见她那张神似她生母的脸,又看了看她额头上的伤口,心疼得脸上皱纹都多了几道。 下一秒,于静姝就拼尽力气,一把抱住了江老太太的腰,带着哭腔有气无力地说道:“奶奶,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好疼啊,后妈和弟弟要打死我……” 不等江老太太说话,后面热心的邻居就开口了。 “孩子你别怕,光天化日的,我们大家都在呢,我看看谁敢杀人?” “继芳啊,人心都是肉长的,前头那个留下的毕竟也是老于的亲骨肉,你这么往死里打孩子,我们这些老邻居看着也不落忍啊!” 陈继芳本来还在发愣,闻言立刻清醒过来。 这罪名她能认吗? 当然不能! 她一个箭步窜进屋子,眼睛里淬了毒似的,盯着于静姝说道:“静姝啊,你说话可要仔细,不能平白冤枉人呐!阿姨今天第一次见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必对你动手呢!” 于静姝等得就是她这句话。 于静姝好歹也是富家出身,生活的圈子里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不胜数,之前被白秋雨算计,也不过是因为于静姝向来不把心思用在抢男人身上,而是用在结交人脉和赚钱上。 要动起真格的,论心眼和演技,陈继芳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陈继芳能威胁得了原主,可威胁不了她。 今天要当着众人的面做戏,陈继芳就是开着超跑,也追不上她的车尾气。 于是陈继芳话音刚落,于静姝就猛地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全身就开始打摆子,上下牙齿都碰得咯咯响,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 江老太太明显感觉小丫头抱着自己的双手抓得死紧,就跟即将溺死的去抓着浮木似的。 于静姝的一番姿态左邻右舍都看在眼里。 他们哪里想得到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内里已经换了芯子,都当是叫陈继芳吓得。 于静姝一边往江老太太身后躲,一边磕磕巴巴地说道:“陈姨,我、我再也不敢了,别让弟弟打我!我真的、真的没钱,外婆治病把钱都花光了,别打我!” 陈继芳听见于静姝这么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陈继芳也反应过来了,她让这个小贱人给算计了! 于静姝根本没出什么事,就是故意装死,吓唬他们母子两个,为的就是把邻居都引过来,当众给他们母子泼脏水! 要是于静姝能听见陈继芳的心声,恐怕都要笑出声了。 还泼脏水…… 就这对母子内心肮脏的程度,给他们泼脏水都算是净化了。 陈继芳心里气急败坏,恨不得撕烂了于静姝的嘴,周围的邻居可不管她怎么想。 他们听见于静姝提供的“爆炸新闻”,立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 虐待人家原配的女儿不说,连人家外婆留的遗产都想抢走! 人家外婆是原配的妈,又不是你陈继芳的妈,凭什么把遗产留给你陈继芳一个外人? 况且孩子都说了是给老人治病把钱用光了,又不是有意不给,怎么就把人家孩子往死里打啊! “瞧瞧孩子都吓得什么样了,真是作孽,可千万别做下病根。” “继芳,你看你这事办的,我们可得和邱主任说道说道,哪能把人往死里逼呢?” 陈继芳气得脸色发绿,却不好发作,只得陪着笑脸强行解释。 “刘大姐你误会了,这孩子和我们置气,这是说胡话呢。” “什么胡话!你当我不知道?小秋当初留下的东西,都叫你这搅家精给贪了去,就这样你还不知足,连我那老姐姐留下的东西都想霸着!” 江老太太气得嘴唇都直打哆嗦,于静姝偷偷给老人家顺了好一会儿气,江老太太才缓过气儿来说话。天籁小说网 “你这么害人性命,将来是会遭报应的!我告诉你,别说我那老姐姐没留下东西,就是留下了,你一个外人,也别想沾一分!” 本来这屋不大,挤进来的只有几个邻居,于静姝失血过多,声音微弱,外头人根本听不清,现在叫江老太太这么一嚷嚷,恨不得整栋楼的人都听见了。 没挤进屋的邻居熄灭的八卦之魂立刻死灰复燃,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去。 甭管走廊里的还是留在家里的,江老太太这信息量巨大的一嗓子吼出来,大家只要不傻,也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呦!陈继芳平时人模狗样的,还干过这些事呢!可真不是人! 难怪老于一个月六十几块钱工资,陈继芳一个临时工一个月就十几块,一家人却过得比别的双职工家庭体面多了。 敢情儿是吃人家前妻绝户坟呢! 陈继芳这会儿恨不得地上有条地缝,能让她钻进去。 她虽然确实做了这些事,可没打算让全世界都知道啊! 再说了,眼瞅着她男人就要下班了,一起生活这么些年,陈继芳哪里不知道她男人最是好面子,如今这么闹出来,一会儿可怎么收场啊? 陈继芳怕男人回来发火,又有心扳回一局,给于静姝一个下马威,于是半是真心半是演戏地哭了起来。 “江阿姨,您这么说我可没法活了。我知道您和姐姐一家是世交,看不惯我嫁进陈家大门,可您也不能这样说我呀!” 陈继芳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狠狠地剜了于静姝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 给我等着,一会儿要你好看! 第4章 和后妈互飙演技 于静姝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无语了。 要不要这么嚣张?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还有理了! 更何况细算起来,这陈继芳和于承业根本就是杀人犯,现在在这的可是现代穿来的她,不是什么原主,原主早就被这两人给害死了! 陈继芳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背了一条人命,即便知道,可能也不会后悔。 她哭着哭着,自己都当了真了,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诉起来,“我在老于家当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的儿子,将来可是要顶立门户的,哪里会和一个丫头片子过不去啊!这丫头被她外婆惯坏了,一回来就问我要钱买大衣,张口就要进口货呀!我拿不出来,她就撞墙威胁我呀!” 一番唱念做打,跟唱大戏似的。 要不说这陈继芳心眼坏,编排于静姝也就算了,还要顺带损一下人家已经去世的外婆。 周围的邻居都半信半疑。 没办法,于静姝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正当妙龄,生的又像小仙女似的,白着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说话也柔柔弱弱的,哪里像是会要挟人的? 而且地上枕头上那一大摊子血还在呢,谁缺心眼到这份上,为了要挟后妈买件衣服,就直接让自己淌那么多血? 命不要了? 陈继芳虽然年轻时长得也算不错,不然一个乡下姑娘也嫁不到城里来。 可陈继芳到底都三十四五了,加上她一心想为自己正名,嚎起来嗓门那叫一个大,恨不得整栋楼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外头的人尚且不清楚情况,屋里的几个邻居这么一对比…… 两人简直就是小白菜和泼妇的区别。 人都是有扶弱心理的,两相对比,几个邻居心里不自觉地把天平倾向了于静姝。 更别提江老太太火眼金睛,从来就看不上陈继芳这个后妈。 “行了,别嚎了,于问春还没回来呢,没人听你在这颠倒黑白!”江老太太转头招呼先前开口的邻居,“小刘啊,来给我搭把手,这孩子伤得太重了,得去医院看看。” 江老太太都发话了,几个邻居听了,赶紧上前帮忙。 陈继芳立刻急了,疯狂地冲自己儿子打眼色。 这要是让她们把于静姝那小贱人带去医院了,一路上不知要碰到多少人,他们老于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于承业接收到亲妈的眼神,仗着自己快一米八的大个子,一下就窜到门口,挡住了江老太太几人的去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老太太脸色一沉。 怎么,这两人还敢拦着她给阿姝看病? 反了天了! “江阿姨,家丑不能外扬,再说静姝这孩子不是没事嘛!大不了我去诊所请个大夫到家里来,再给她炖点鸡汤补补,把流的血补回来就是了。”陈继芳自己也挡在了门前。 她看着江老太太,心里早恨得牙痒痒了。 老不死的!要不是看在你家里有个师长儿子,谁在这看你的脸色! 这么大岁数了还不蹬腿,四处讨人嫌,管闲事管到别人家里来了! 叶知秋那个短命鬼也是阴魂不散,都死了这么些年了,竟然还有人给她撑腰! “我也是为了静姝好,怎么说我也是她后妈,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年纪轻轻,就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的要挟长辈,将来可怎么嫁的出去呀!” 陈继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难掩恶毒地看了于静姝一眼。 小贱人!和她妈一样,生了一张惹人厌的狐媚子脸!让她下乡被老光棍糟蹋了才好呢! 陈继芳这话说得诛心,摆明了是要给于静姝受伤的事定性,让她一辈子背着不敬长辈的污名。 这年头虽说已经是新社会了,但大多数人还是旧观念,极看重女人的名声,说是男女都一样,可脑袋里却还是没丢了三从四德、开枝散叶的那一套。 但于静姝是什么人? 她活了这么大,经历过不知多少人心险恶,当初她父母出了意外,为了保住家产,于静姝和几个叔伯明争暗斗,比这还大的阵仗不知见过多少。3sk. 说到底,七十年代的人到底没太多见识,比起社会新闻和富豪绯闻上的那些坏蛋,他们简直可以说是“民风淳朴”了。 在陈继芳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于静姝一拧大腿,脸上的泪流的更凶了。 只见她噗通一声倒在陈继芳脚边,扯着她的裤腿哭道:“陈姨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您逼我替弟弟下乡我可以答应,但外婆的钱真的花光了,您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呀!” 按于静姝的习惯,敌人的罪状怎么能一股脑儿说出来呢? 要是第一次就都说出来,不就是给对方狡辩的机会吗? 于静姝就是要一条一条,叠buff一样递进式地列举陈继芳母子的罪状,让他们颠三倒四,狡辩也理不清头绪。 至于代替于承业下乡…… 于静姝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不是突然圣母心爆发,而是她要验证一下,自己穿书到底是不是白秋雨搞的鬼。 要真是白秋雨搞得鬼,这会儿她说不准也穿进书里来了。 毕竟万人迷、金手指、女主光环什么的,不正是白秋雨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梦寐以求的吗? 而且白秋雨穿进来,顺便还可以看看她于静姝的“悲惨下场”。 这种诱惑,白秋雨能忍住才有鬼了! 于静姝眯了眯眼睛。 白秋雨那女人要是真有胆穿进来,她一定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于静姝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周围邻居的三观已经集体粉碎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凑个热闹,就让他们看了这么一场大戏,而且还是越来越精彩,越来越狗血的大戏。 虐待原配的女儿,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还不是最过分的,紧接着又是逼迫人家交出外婆的遗产,现在更是逼着人家替自己的儿子下乡。 这陈继芳和她儿子也太不要脸了! 邻居们看着杵在门前的大小伙子,再看看倒在地上,柔柔弱弱的于静姝,简直没眼再看。 江老太太和姓刘的女邻居震惊得愣了几秒,连忙把于静姝从地上扶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咂舌。 让这么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小姑娘,代替一个快一米八的大小伙子下乡,陈继芳臊不臊得慌! 一群人目瞪口呆之际,客厅里却响起了脚步声。 下班归来的于问春进了家门,见客厅没人,便喊了起来。 “承业!你妈呢?都几点了还没做饭!” 说着便拉开了于承业卧室的门。 一群邻居纷纷转过头来,目光像聚光灯似的,打在于问春的身上。 第5章 亲爹还不如后妈呢 于问春冷不防地遇上这么大阵仗,几乎开门的同时就被一群邻居炯炯的目光吓得打了个突儿。 “你们……” 怎么都跑我家来了? 于问春话没说话,目光一转,就看见了满头是血被人架着、小白菜似的于静姝。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不大好地问道:“静姝,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这话,江老太太还没来得及熄灭的怒火顿时烧得更旺了。 “怎么回事?这话不如问问你的好妻子,好儿子!问问他们是怎么对待阿姝的!” 几个邻居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给陈继芳母子上眼药。 “哎呦!老于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不知道,你家今天可热闹着呢!好好的一家人,都打破了头了!” “继芳的脾气也太大了,小姑娘的外婆虽然不是她亲妈,好歹也是长辈,人家才刚没了,她就这么算计人家的遗产,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孩子往死里打呀!老于你可得劝劝,我们要带孩子去医院,弟妹和承业还拦着不让去,也不看看孩子都被磋磨成什么样了。” 冲进屋里的几个邻居,都是最好看热闹的,说起话来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而且普通人多多少少都有朴素的善良,于静姝脑袋上那么大个伤口,淌血淌得脸色都煞白了,出于恻隐之心,邻居们也不好坐视不理。 要说平时打孩子打几下屁股,拧几下胳膊什么的,邻居们也不好管,可今天不一样,都快出了人命了! 于是陈继芳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被一群邻居按在了耻辱柱上。 于问春在厂子里好歹也是个工段长,虽然不如车间主任那么风光,但也是个小领导,平时好面子惯了,什么时候让人下过这么大脸面? 这会儿几个邻居你一句我一句的挤兑,于问春听了,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严厉地瞪了陈继芳一眼,虎着脸质问道:“继芳,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于问春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妻子是那样不堪的人,即便以他的了解,他的妻子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温柔顺从。 “老于,你听我解释,这都是静姝这孩子说得气话。”陈继芳站在门边,眼珠子一转,耷拉着嘴角,淌眼抹泪地说道:“都说当后妈不容易,我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3sk. 几个邻居愣住了,一时不知道陈继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于承业作为陈继芳的儿子,母子间还是很有默契的。 他立刻语气不悦地说道:“爸,您怎么跟着外人一起说我妈啊?我妈特地请了假去火车站接于静姝回家,她倒好,倒打一耙!” 这时陈继芳扯住于问春的袖子,一脸委屈地说道:“老于,你说咱们也不过是普通工人家庭,哪能买得起进口的大衣啊?静姝一回来,开口就问我要钱,说要去百货商店,买进口的华达呢大衣,那衣服一件就要一百多块啊!咱们这个月不吃不喝,也买不起啊!” 说到一半,陈继芳指向于静姝的伤口,“这孩子气性也太大了,我好声好气地说家里没这么些钱,她就威胁我,说要是她受了伤,就说是我和承业打的,要你回来打死我,和我离婚!” 于承业也在一旁帮腔,“她还上手要打我妈呢,我不过拦了一下,她就自己往墙上撞,说等您回来了,看见她受伤,我们两个准没有好下场!” 陈继芳又是“华达呢”,又是“一百多”的,谎话编的像真的似的。 几个邻居看她又提了一遍买衣服的事,一时也有些犹豫了。 别是真的吧? 这年头要不是有人提起来过,可没几个人知道华达呢料子的大衣多少钱呢! 普通人家哪买得起那么贵的衣服? 其实于问春根本不在意妻子说的是真是假,他只是需要有个台阶下。 现在台阶递过来了,于问春就想顺坡下驴了。 在他看来,反正女儿又没怎么样,头上的伤口养一养也就好了,要是家里因为这件事担上苛待孩子,贪图前岳母遗产的恶名,以后在邻居面前可就没办法做人了。 相比之下,给于静姝扣一个任性不懂事的罪名,反而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他于问春是一家之主,有什么事会比他的面子更重要呢? 于问春看着于静姝酷似前妻的脸,脑中闪过一些不愉快的片段。 当初前妻叶知秋仗着家世好,一副大小姐脾气,婚后没少给他气受。她那个臭老九二哥也时不常敲打他,言语很不客气。 要不是那个臭老九后来被送进了牛棚,他这些年没准还要被他折辱! 不就是帮忙安排了个工作,有什么了不起! 如今这个酷似前妻的女儿一回来,就让他当众丢了这么大的脸。 果然叶知秋生下来的女儿,天生就是克他的! “静姝,爸爸知道这些年忽略了你,可你陈姨是长辈,你怎么可以和她动手?” 于静姝听见这句话,心里一声冷笑。 果然是有后妈就有后爹,后妈敢这么嚣张,还不是有便宜爹在背后撑腰? 诡计多端的凤凰男,让老婆冲锋陷阵,自己坐享其成,还想顺便赚个美名,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遇见了她。 于静姝抬起头看向于问春,不敢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眼睛里的眼泪要掉不掉的,咬着嘴唇,强行“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她一脸委屈地低下头,露出脆弱的脖颈,有些倔强地说道:“爸爸,我下午才刚刚到家,放下行李去个厕所的功夫,陈姨和弟弟就把我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我一个女孩子,衣服箱子里可还有私密的东西呢,怎么能让弟弟一个大小伙子乱翻?我不过分辨了两句,陈姨就让弟弟把我打成了这样。” “静姝,你可不能乱说,是你说箱子里没有好衣服,非让我买新的,才自己把箱子翻乱的。女孩子家家的,可不兴撒谎!” 陈继芳打定主意反咬于静姝一口,反正箱子是谁翻乱的,其他人又没看见,还不是随她怎么说? 她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可不像小姑娘那么脸皮薄,大不了咬死不承认,谁还敢硬往她头上安? 况且老于还站在她这边呢! 等时间长了,周围的邻居也忘了,这事自然而然就过去了。 于静姝一眼就看透了陈继芳的打算,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转头看向一旁的于问春时,脸上已经挂上恰到好处的倔强,仿佛不死心似的问道:“爸爸,您真的不愿意相信我吗?” 于问春叹了口气,一脸为难地说道:“静姝,这些年你陈姨一直是个合格的好妻子,好母亲。” 言下之意,自然是他不能随便怀疑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妻子。 于静姝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好啊,天堂走路你不走,一会儿可怪不得我咯! 第6章 打脸渣爹和后妈 于静姝侧着脸,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既然爸爸都不愿意相信我,我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江奶奶,刘阿姨,能不能请您二位去主卧帮我拿一下行李?” 江老太太神色一变,有些严肃地问道:“你的行李在主卧?” 于静姝咬着嘴唇,看了于问春一眼,随即眼神黯淡下去,仿佛一个渴望父爱的孩子。 “陈姨说家里就两个卧室,承业是男孩,得自己住一间,让我晚上跟着她和爸爸挤一挤。” 几个邻居闻言,神色间便难掩不屑。 就这还装贤惠后妈呢? 这么大姑娘和亲爹住在一块,说出去像话吗? 江老太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陈继芳,去了于家主卧。 几个邻居也赶紧扶着于静姝跟了过去。 卧室里,于静姝的两个行李箱大敞着,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被翻的到处都是。 “呦!这行李箱看着可真洋气,是外国货吧?”邻居刘大嫂摸了摸行李箱,稀奇地说道:“我听说这东西可贵着呢!” 刘大嫂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人家小姑娘的衣服都用进口的小牛皮行李箱装着,还能眼皮子那么浅,缠着你陈继芳要什么大衣? 几个人打量了一圈屋里四处散落的衣服,看向陈继芳的眼神顿时充满了鄙夷。 她们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人家商店里那些贵的咂舌的衣服,就长这样! 难怪小姑娘说自己外婆没留下遗产,就冲人家把外孙女养得这么娇贵,恐怕也剩不下什么钱。 再说老太太自己看病还得花钱呢! 而且这陈继芳也不收敛收敛,地上那些衣服的口袋可都被翻出来了,人家小姑娘自己翻衣服,还能把口袋都掏一遍? 这时陈继芳和于承业也追了过来,“静姝,你这孩子也太任性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虽然你犯了错,但我们长辈也会包容你,再说你头上还带着伤,我哪放心你出门啊!” 这么两箱子的好衣服,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再说了,之前翻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翻完于静姝就跑回来了。 说不准哪件衣服里还藏着钱呢! 欣赏了一番屋里几人各异的脸色,于静姝回过头,看着于承业,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弟弟,家里你最小,我知道你本性不坏,我只求你说句实话,告诉大家,我的头是怎么受伤的。” 于承业心说这就是老子打的,这赔钱货是不是脑子磕坏了,让老子说实话? “你说要进口的华达呢大衣,还说初来乍到的,不知道哪里有卖的,让我妈领你去百货商店,不然就让我们好看,你自己说的话,怎么还忘了?” 于问春最后一个跟过来,指着于静姝吼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悔改!到底要丢多少人?” 于静姝看着这一家三口,心想: 啧,一家人还真是齐齐整整。 这可怪不得我了。 她立刻影后上身,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两步,低下头,捂住了苍白的小脸。 好一朵被逼上绝路的小白花! 要不是时机不对,于静姝都想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就是可惜不能老靠拧大腿掉眼泪。 “陈姨,我从来没想过咱们一家人会闹成这样。我不想指责您,可进口的大衣,得去友谊商店或者华侨商店才能买到,没有外宾证、外汇、侨汇券这些东西是进不去的。我小舅舅就在国外,这些我早就知道,又怎么会让您带我去百货商店买进口货呢?” 她之前没有直接戳穿陈继芳的谎言,等的就是这一刻。 原主从小跟在外祖母身边,时不时地还能收到小舅舅从国外汇来的钱,所以才有一堆进口的衣服、用品。 陈继芳一个纺织厂临时工,又是个天天围着男人转的,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只知道华达呢是高档布料,就信口胡诹,根本听不出自己的话漏洞百出。 如果是她一个人一口咬定这话,还可能是记错了,可于承业也是一样的说法,就只能证明两个人是串通好了,故意说谎。 邻居刘大姐听到这也明白过味儿来了,“天啦!这是看我们几个没见识,母子一块儿撒谎哄我们呐!我说老于,你也该管管家里的事了,一碗水要端平了。今天这事我们几个老邻居看看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去,可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陈继芳和于承业想不到于静姝还有这一招,一时根本想不到其他理由反驳,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像两根木头桩子似的。 于承业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就是故意的!想让我妈去百货商店丢人!” 然而比起于静姝心平气和、有理有据的辩解,这句话未免过于苍白。 你陈继芳一个临时工,人家百货商店的店员认识你是谁,不过是问错了商品,谁有功夫管你丢不丢人! 一旁的陈继芳见时机不对,连忙拽了儿子一下,脸色也灰败下去。 她这次是彻底输了! 没想到于静姝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心机这么深,把他们娘儿俩耍的团团转! 于问春现在一张脸也变成了猪肝色,恨不得原地蒸发算了。 他虽然当初娶了叶知秋,可满打满算结婚一年,对方就难产死了,根本没机会认识叶知秋在国外留学的弟弟,更不知道什么侨汇券。 没认识叶知秋之前,他不过就是个穷小子,如今当了工段长,一个月也才67块钱工资,还要养一大家子,哪有机会接触什么进口货! 于静姝的话,不仅让他觉得丢脸,还让他回想起了年轻时卑微讨好叶知秋的日子,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江老太太还不肯放过他。 “小于,你也看见了,你这后娶的媳妇容不下阿姝,打骂她,逼她替你儿子下乡还不够,现在更是脏水都泼上了。你要是还认阿姝这个女儿,就让我送她去医院。” 这时于静姝突然抬头说道:“爸爸,您刚回家,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您也是受人蒙蔽,我不怪您。” 于问春这死渣男不是好面子?今天她还非得利用他好面子这一点,让他吃个大亏不可! 于问春没想到这事还能峰回路转,怔怔地看了于静姝一眼,不知该作何反应。???.23sk. 于静姝顺势捂住脑袋,说道:“爸爸,我头疼,您带我去医院吧!” 不然还得江奶奶付医药费。 于静姝看看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缓过来的妻子和儿子,又看看一脸审视的邻居,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于静姝一起,走出了家门。 第7章 贵的东西都是阿姝的 江老太太看于问春跟着一起出来了,虽说心底看不上他,但还是不死心地劝了几句。 “小于啊,按说有些话不应当我来讲,可我那老姐姐如今人不在了,阿姝的两个舅舅也不在身边,我就倚老卖老说上几句。” 于问春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想到江老太太的身份,却也只能忍着,不敢说什么。 谁让老太太有个师长儿子呢? “我知道陈继芳作为妻子把你照顾得不错,可能没什么疏漏。但作为母亲,她却差得远了。阿姝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就这么糟践孩子。连你儿子小小的年纪,也被她教的谎话连篇,甚至动手打自己的亲姐姐。你如今还年轻,不觉得有什么,可人总有老的一天吧?现在你不好好经营这个家,等到时候就晚了。” 老太太也不管于问春听没听进去,一边说,一边就要扶着于静姝往楼下走。 管他听不听,说了就是尽到责任了,还是给阿姝看病要紧! 这时于静姝停了下来,冲着另一边扶着她的邻居说道:“刘阿姨,能不能请您和其他几位阿姨帮个忙,去我家帮我收拾一下行李?”23sk. 说着又抱着江老太太的手臂摇了摇,低声道:“江奶奶,我想去您家住几天,行吗?” 不等江老太太说什么,于问春就皱眉数落道:“你还想离家出走?女孩子家家的,这么争强好胜可不行,哪都不许去,看完病就跟我回家!” 刘大嫂几人在一边看着,也不好率先跑去收拾行李。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她们帮忙拦着,不让陈继芳母子打人是一回事,现在帮着人家女儿离家出走,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静姝见状,低下头揉了揉眼睛,软声道:“爸爸,我没有想离家出走,我就是有点害怕陈姨和弟弟,想缓两天。” “行了,阿姝去我那住几天又不是什么大事!”江老太太看不得于静姝受委屈,立刻出声帮腔:“再说了,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你平时又不在家,她能不害怕吗?” 江老太太拍了拍于静姝的手背,意有所指地说道:“奶奶家虽然不大,空房间倒是有几间,你去了也不必和别人挤着,怕丢东西就锁起来,咱们谁也不让进。” 几句话,把于问春挤兑得脸都绿了。 这不明摆着说他们一家子是强盗土匪,专门抢丈母娘的遗产吗? 哪知道他刚要想理由反对,于静姝就说道:“爸爸,我相信您疼我,可是您要赚钱养家,哪能天天守着我呢?爸爸您就安心去工作,我在江奶奶家会听话的。” 说得好像于问春是个好父亲,真的要辞职在家守着她似的。 于问春被戴了这么一顶高帽子,想反驳又反驳不了,上不去下不来的,只好拉着脸说道:“行吧,去了可别给你江奶奶家添麻烦。” 刘大嫂这才和几个好姐妹使了眼色,几个人快速折回了于家主卧。 “呦!这是阿姝的衣服吧?陈继芳,你拿着阿姝的衣服做什么?” 刘大嫂一把抢过陈继芳手里的娃娃领小洋裙,冲着其他几人喊道:“阿姝求咱们帮忙收拾行李,可怜见的,咱们几个可得仔细点,别落下什么东西!”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的东西!”陈继芳像是被别人剜了肉似的,和刘大嫂推挤起来,张开手就要护住地上的衣服。 刘大嫂在这片区域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虽说好热闹,但心地不坏。 她今天见了陈继芳的种种表现,再想起陈继芳平时仗着自己丈夫是工段长,那种隐隐带着优越感,装高贵的样儿,顿时气就不顺了。 你个坏心眼的后妈在这推谁呢? “笑话!人家阿姝都要去江姨家里住了,你们还想霸占人家的东西啊?”刘大嫂高声冲外头喊道:“老于,你媳妇舍不得阿姝的东西呢!” 于问春都要走到二楼了,听见这么一嗓子,想到全楼的邻居都该听见了,顿时气得一佛出世,大喊了一句:“陈继芳!没你的事,让她们收拾!” 刘大嫂宛如得了圣旨,得意洋洋地把陈继芳和于承业往客厅赶,“没你们的份儿,可别在这碍事!” 陈继芳和于承业就是两个窝里横,敢打于静姝,却不敢和刘大嫂这样的泼辣角色动手,只能咬着牙往后退,嘴里还心疼地嚷嚷着“可别装错了!”,最后还是被赶出了主卧。 几个妇女对视一眼,都心有灵犀。 开干!贵的好的肯定是人家阿姝带来的! 于家什么日子,真当他们不知道呢! 于问春一个月也就六七十块,陈继芳顶天了二十块,这些钱要让于问春在外维持体面,夫妻俩平时又惯着于承业,吃好的喝好的。 再加上厂里还没给于问春分房子,他们现在的房子每月都要付租金水费,哪能剩下什么钱买那些奢侈的东西? 几个女邻居扫视了一圈。 好料子、尺码小的女式大衣、进口羊绒衫,收进去! 桑蚕丝睡衣,收进去! 女式小牛皮鞋、高档尼龙袜,收进去! 手表、牛角梳,收进去! …… 几个人动作极快,宛如狂风过境,两三分钟就把两个行李箱塞的满满的,赶火车似的,拎起来就跑了出去。 东西交给阿姝她们就走,省得陈继芳这个谎话连篇的再诬赖她们拿东西! 刘大嫂下了楼,跟着到了公交车站,还不忘挤兑于问春几句,拍着自己的口袋说道:“老于,东西我们收拾好了,你也赶紧看看,我们口袋里有没有贪你们于家什么东西。” “嫂子你说哪里话,我怎么可能这么想。”于问春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干巴巴地说道。 “哼!你不这么想,你媳妇可未必。”刘大嫂说罢,拍了拍于静姝的肩膀,“孩子,你好好养病,阿姨们就先走了啊。” “谢谢阿姨们,阿姨们再见。”于静姝一脸乖巧。 “好了,车来了,咱们先上车。”江老太太紧盯着于问春,大有对方不跟着一起去医院,就不是个好父亲的意思。 于问春这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跟去医院是干什么的,可是让他直白地承认自己是个偏心的父亲,这种脸面他可丢不起。 尽管内心并不情愿,于问春还是上了车,跟着江老太太和于静姝,来到了最贵的市医院。 于问春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这个老不死的!专挑贵的医院! 第8章 渣爹大出血 “伤口挺严重的,看样子流了不少血吧?先做个头部检查,如果有条件,建议输血,她的体温有点偏低了,这很危险……” 诊室里,医生给于静姝测了体温,公事公办地说了于静姝现在的情况。 医生说的越多,江老太太的脸色就越难看,旁边的于问春也越坐立不安。 不过于问春可不是因为愧疚和心疼,他反而怀疑是医院为了多赚钱,特意把病情往严重了说,这丫头刚才还有精力和他犟嘴呢,哪像医生说的,人都快死了? 于静姝听见医生的话,心情也不太好。 原主这几个所谓的家人,还真是一群杀人犯,可不是失血过多?人都没了! 想到这,她看于问春更是不顺眼,于是抬头看向对方,可怜巴巴地哀求道:“爸爸,我好害怕,我不想死,我能输血吗?” 旁边有个虎视眈眈的江老太太,于问春敢说不能吗? “能。”于问春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江老太太看他这样就觉得晦气,连忙摆了摆手,“行了,你去跟着大夫交费去吧,阿姝这有我守着。” 于问春垂头丧气地跟着医生去了收费处,一看费用,顿时精神了。 “五十块?!” 医生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病人情况很严重,脑部检查用的都是最先进的仪器,再加上输血、住院观察这些,后续你可能还要补交其他费用。” 出了厂子,于问春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哪里敢挺直腰杆子和医生大吼大叫的? 而且他这人最好面子,人家医生的不屑都快写在脸上了,这时候不交钱,他可就更丢人了。 其实于问春这次真的是想多了,市医院的医生一天到晚不知道接触多少病人和病人家属,心累得要命,根本没空瞧不起谁,只是懒得多看一眼。 然而于问春因为早年家里穷,又是靠着巴结叶知秋一家才摆脱穷困命运的,内心自卑又自负。 因此一到外面,于问春就总觉得别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 害怕自己被人瞧不起,于问春赶紧把口袋里的钱一股脑儿都掏了出来,好歹把费用给交上了。 等交完了钱,于问春才泄气似的,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这一天天都是什么事啊? 辛苦工作一天,晚饭都没吃上,还当众丢了那么大的脸面,现在又一下子把大半个月的工资搭进去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在身上带那么多钱! 于问春心里叫苦连天,病房里,于静姝却舒服着呢! 此刻她正躺在干净的双人病房里,打着营养针闭目养神,等着一会儿护士过来安排输血。 市医院的双人病房可不便宜,环境比其他病房好不说,还没那么多人打扰。 除了屋里有一个明天才出院的年轻男人之外,于静姝没什么不满意的。 最重要的是,这一切,花的都是于问春的钱。 于问春肉疼,她就高兴。 于静姝老神在在的,一旁的江老太太却止不住心疼,“真是作孽,那两个畜生怎么下得去手。等你李伯伯回来了,我叫他给你做主。” “李伯伯?”于静姝刷地睁开眼睛,看向江老太太。 说实话,从醒过来到现在,她还没完全捋清原主的人际关系呢。 之前的经历,让她猜到眼前这位江老太太,应该与原主外婆有交情,但于老太太看起来,少说也比原主的外婆年轻十几岁,说这两个人是朋友,其实也有点奇怪。 “就是我家老大,比你二舅舅小一岁,和你妈妈他们都是一块长大的。你见过他几次,不过那时候你还小,不记事呢!”江老太太说起过去的事,语气都带着怀念。 “江奶奶,您和我外婆很早就认识了吗?” “是啊,那时候我才二十几岁,你李爷爷去的早,你外婆看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当初可没少帮衬我。” 江老太太也看出于静姝的顾虑,解释了两句,又说道:“说起来,你外婆可是我们一家子的大恩人,等你见了你李伯伯,也不要见外,就当是自己的亲大伯就行。” 与此同时,江老太太提起的大儿子李封疆,正风尘仆仆地往医院赶。 他一下火车就赶紧回了家,到家发现母亲不在家里,找邻居问了一下,才知道人去了医院。 刘大嫂她们爱串门说闲话,于家的事没过几个小时,周围的邻居就全都知道了。 邻居好心,怕李封疆着急,便把于家的事说了,直言住院的不是江老太太。 然而李封疆听了,非但没松口气,反而更紧张了。 小秋唯一的孩子出事了! 李封疆来不及休息,放下东西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医院。 刚进去,就迎面碰上了一脸菜色的于问春。 “你做的好事!回头再和你算账!”李封疆一把扯住于问春的衣领,警告了他一句,丢下对方就往前台护士的方向走了。 于问春被人当众训斥,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发作,拉长着脸走出了医院。 当他不知道吗?这个李封疆就是叶知秋那个女人的旧情人! 亏叶知秋当初还好意思指责他不忠!他不过就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老婆天天一副大小姐脾气?不就是偷了几回腥嘛! 要不是继芳温柔小意地哄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挺过那段时间。 反而是叶知秋,也不知道和那个李封疆做过什么勾当!葬礼的时候,那小子哭得比谁都伤心!天籁小说网 于问春以己度人,回想着前妻的“背叛”,一路上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好不容易到了家,迎接他的却是家里的冷锅冷灶。 陈继芳抱着手臂,坐在客厅,像没了魂似的。 “怎么还不做饭?都几点了?”于问春没好气地说道。 陈继芳这才如梦初醒,慢吞吞地起身去了厨房。 她根本不敢告诉于问春,家里丢了一块全新的上海牌手表。 因为那块表是她偷卖叶知秋留下的嫁妆买的,她今天请假,就是为了去商店取那块表,什么接于静姝都是其次。 要是那块表现在戴在承业手上,于问春看见了,也只会当做看不见,反正他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 偏偏今天一群人闹了一通,把表弄没了! 但这种事不能当着于问春的面提出来,否则他脸上挂不住,就要发火。 陈继芳一想起一百二十块的东西就这么没了,眼睛都要绿了。 她握着锅铲,暗暗咬牙。 不行!不能让老于看见,她就私下去要,那块表肯定是被收进于静姝那小贱人的行李箱里去了。 明天她就去医院把东西要回来! 想到今天自己吃的暗亏,陈继芳眼神一狠。 不仅要把表要回来,她还要在医院好好宣扬一下那小贱人的名声! 到时候人赃并获,她就是贼! 第9章 原女主的金手指 于静姝可不知道,自己行李箱里装着一个定时炸弹,只等着陈继芳过来引爆。 她这会儿正无聊着呢! 试想,一个生活在互联网时代的人,突然出现在这么一个生活节奏慢得可以的时期。 没有手机可刷,也没别的事可做,碍于身体原因,又只能在病房里躺着,周围的人都不认识,唯一一个认识的,还是她第一次见的江老太太。为了不暴露身份,她还不能和江老太太说太多话。 毕竟她也不是七十年代的人,即便有原主的记忆,可二十一世纪的习惯却也没忘。 于静姝躺在病床上,输过血之后,就感觉自己闲得慌了。 穿越之前,于静姝可是个大忙人,家里的动产不动产要她来打理,学业上又因为学的是设计,每天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就这样,于静姝还能经营着一个手工博主的账号,两年就吸引了上百万粉丝。 白秋雨恨她,也不是完全没理由。 像于静姝这种出身好,个人能力又出众,长得漂亮还聪明,又会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别人多多少少会有点羡慕嫉妒。 至于白秋雨那种心眼小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可不就恨死她了? 而且于静姝最气人的地方,就是有天分,除了体力劳动之外,剩下的所有东西,她都学得飞快。 上学的时候,别人看了十几遍都背不下来的文言文,她看两遍就能倒背如流。 别人都在玩命学习,她小小年纪一边处理着父母的丧事,一边打理家业,和叔伯争家产,高考的时候还考上了985名校一流专业。 可即便如此,于静姝也不觉得自己活该被白秋雨算计。 凭什么啊?别人有天分就活该遭雷劈?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光是想想自己来到这本破书里遭这种头破血流,以后还可能曝尸荒野的罪,于静姝就想立刻下乡,飞到白秋雨面前,和她战个痛! 你无能,你有理,你高贵,你就能拿别人的命当自己的垫脚石? 于静姝恨得牙痒痒,既然不能立刻下乡,她就得把原主的金手指找出来。 也不知道白秋雨那个人有什么毛病,关键剧情竟然写得模棱两可的。 “白秋雨在角落里捡起一样东西,隐约记得那东西在于静姝的脖子上出现过,想到于静姝已经死了,她没多犹豫,就把东西戴在了手上。” 于静姝记得很清楚,书里就是这么写的。 想到这,于静姝就觉得无语。不说清楚东西是什么也就算了,毫不犹豫地把别人的遗物戴在手上是什么鬼啊? 刚醒过来的时候鸡飞狗跳的,于静姝自然没空想这些,但这会儿闲下来,她整个人就像被人涂了痒痒粉似的,坐立难安。 确切得说,于静姝急于找到那个金手指。 那么好的东西,就是毁了,她也不会留给白秋雨那个白眼狼! 不过书里既然说了,是能戴在脖子和手上的东西,那么那东西估计应该是个戒指。 于静姝搜遍原主的记忆,最终只想到了一件东西,那就是原主外婆留下的一枚红珊瑚戒指。 那东西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也是原主外婆出嫁时的嫁妆之一,现在应该就在原主行李箱的夹层里。 书里原主下乡后,一直把那个红珊瑚戒指贴身戴着,并不是因为那东西值钱,而是因为思念外婆。 只是没想到,那么好的东西,最后竟然落在白秋雨手上,还跟了她一辈子。 于静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白秋雨写的东西不合逻辑。 七十年代诶!谁不是勤劳朴素,穿个布拉吉都怕招摇! 一个知青天天手上戴着个显眼的红珊瑚戒指招摇过市,像个贵妇似的,其他人难道是瞎子,都看不见? 女主光环未免过于大了!m.23sk. 不过眼下江老太太就在旁边,于静姝也没办法去翻行李箱。 而且除了金手指的事,她也有其他事情要解决。 因为她已经不是穿越前的于静姝,而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于静姝了。 虽说这只是一本书,但既然穿过来了,这里对于于静姝来说,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子,她就得给人家处理一下身后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以她为原型创造出来的。 根据记忆,原主确确实实是被陈继芳控制住,然后被于承业推得撞在桌角上才死的。 即便于静姝并不是主动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却实实在在地占了人家的身份。 做人得讲良心,不替原主收拾收拾这两个杀人犯,和她那个渣爹,于静姝心里也觉得不安。 而且陈继芳没猜错,原主的外婆确实留下了一笔遗产,只不过不是现金,而是存折,就藏在行李箱里。 没错,存折在行李箱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它被藏在了行李箱内衬和外面的皮革之间。 陈继芳恐怕想破头也想不到,那两箱衣服加在一起,都没有行李箱本身值钱。 但这钱于静姝当然不可能给陈继芳花哪怕一分。 不说别的,原主现在还有一个二舅如今还在牛棚里待着,生母死了都不能回来送终。 除此之外,原主还有一个小舅在国外生活,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 这两个人对原主都不赖,存折里的钱要花也是给他们花。 可于静姝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于问春一家,不管有没有其他目的,她都会替于承业下乡,不收点利息怎么行呢? 于问春十几年来对原主既没有生恩,也没有养恩,还助纣为虐,间接害死了原主,于静姝就算坑他一笔,也不觉得亏心。 就是怎么把钱要到手,得从长计议。 正当于静姝打鬼主意的时候,护士领着两个军人进了病房,“阿姨,这两位说是您的亲属,要看看病人。” 第10章 万人迷攻克不下的大佬 护士这话是跟江老太太说的。 于静姝转过脸,看见两个穿着军装,身材挺拔的男人。 其中一个是个中年人,眉心有一道很深的皱纹,看起来十分严肃,不过浓眉大眼的,很符合时下审美。 另一个则是个青年人,生着一双威严的丹凤眼,五官深邃,小麦色皮肤,身量很高,几乎接近一米九。 用二十一世纪的网络用语来讲,那就是a爆了。 于静姝微微眯了眯眼睛,心思电转。 这种级别的帅哥,大概率不可能是路人甲。23sk. 就凭白秋雨给书中自己的万人迷光环,凡是帅哥,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这个会是谁呢? 于静姝把书里男主、男二男三,包括一二线的男配都回想了一遍,却没发现谁的条件符合眼前这个人。 这时江老太太站起身,半是亲近半是埋怨地说道:“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会儿倒是回来了!阿姝,这是你李伯伯。” 于静姝支起身子,“李伯伯好。” 李封疆伸出手,神色自若地将一个枕头垫在于静姝身后,说道:“不用讲究这些,我和你……舅舅是故交。” 于静姝探究地瞥了李封疆一眼,总觉得他刚才想说的不是舅舅。 不过两人初次见面,她也不可能多说什么。 李封疆看着于静姝,目光似怀念又似痛苦,仿佛透过她看见了曾经的叶知秋。 也正因如此,看着这张神似叶知秋的脸如今白得像纸似的,头上还包着一大块纱布,李封疆就更加怒火中烧,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安心养病,其他的我会处理。” 李封疆说着就要往外走,被江老太太一嗓子吼了回来。 “回来!你怎么处理,跟我说说。” 李封疆只好在母亲面前立正站好,像打报告似的,一板一眼地说道:“让于承业下乡,阿姝留下。” 于静姝吓得差点从病床上弹起来。 不不不!她可是想下乡的! 她还要下乡找白秋雨那家伙算账呢! 于静姝一瞬间骤变的神色,全都落在了李封疆身后的霍旬的眼中。 从进病房起,他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于静姝的身上。 部队里的人都说霍旬不近女色,其实并不是这样。他只是在审美方面比较挑剔,难得会觉得一个人漂亮。 之前李师长带着他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的时候,他还觉得李师长未免过于看重男女之情了,连初恋和别人生的女儿都这么紧张。 但是在亲眼看见于静姝之后,霍旬却突然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 毕竟女儿长成这样,母亲年轻时应该也是会惊艳别人岁月的人吧? 霍旬以前从不知自己是这样一个前后不一的人。 不过他向来内敛,房间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霍旬看着于静姝苍白的小脸,心想: 难道她想下乡? 此时于静姝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一脸低落地说道:“李伯伯,我想下乡。爸爸和陈姨都不喜欢我,我留下也是讨人嫌。” “阿姝说的在理,那两个黑了心的,哪能让阿姝过好日子?咱们也没法儿天天看着,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是这下乡……” 江老太太说到一半,征求似的看向儿子。 她知道儿子在东北军区任职,要是能让阿姝去东北,兴许还能照顾一二。 就是东北那地方,实在是太冷了,也不知道小丫头受不受得住。 李封疆看亲妈这样,皱起眉头说道:“不行,东北那边太冷了,而且建设兵团不归我管辖。” 李封疆就不是能和别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人,让他自己关照于静姝还行,托别人关照,他不放心,也开不了口。 “不是还有农场吗?” 江老太太和儿子不一样,就是个普通小老太太,时下的人也不像后世那么敏感,江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的话有以权谋私的嫌疑。 实在是李封疆孤家寡人一个,四十二了还没娶妻生子,家里也只有老娘和妹妹,没什么以权谋私的必要。 要不是东北那边太冷,李封疆可能早就把老太太接那边去了,之所以还留在上海,一是老太太的老姐妹都在这头,故土难离,二是人岁数大了,受不了那个罪。 李封疆沉默半晌,转头瞥了于静姝一眼,脸色又是一沉。 就这小丫头长得这样,只要是下乡,恐怕去哪都不行。 李封疆自己是一直忘不了叶知秋,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的容貌比起她母亲,简直是青出于蓝。 于问春那个人当初就是靠着一张好脸才迷惑了叶知秋,两人结合生出来的于静姝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一张脸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缺点。 送她去下乡,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分别。 真当那些大老爷们儿都怜香惜玉呢? 李封疆自己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私下里龌龊。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们喜欢就要得到,有的时候甚至不择手段。 “农场那边……” 李封疆没说完,江老太太就明白了。 活了这么大岁数,她还看不出儿子那神色是什么意思? 江老太太爱怜地看了于静姝一眼,心道: 于问春那小赤佬什么铁石心肠,西施似的女儿也舍得送去下乡! 可阿姝不下乡,把于承业送到乡下去,那对夫妻现在就敢把阿姝打成这样,到时候还不得往死里虐待阿姝? 李封疆也想到了这些,于是低声说道:“我明天去知青办一趟,总得想想办法。” 于静姝不想麻烦别人,于是赶忙说道:“李伯伯,您不用特地为我安排这些,我去乡下的生产队插队就行。我听说东北那边虽然冷了点,却不缺粮食,我去了也不会挨饿,最多不过累点罢了。这年头,谁下乡还能不受点累?” 当然,于静姝没说的是,她就想去东北乡下的生产队。 毕竟按照原剧情下乡就能遇到白秋雨,万一这位李伯伯一插手,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了,再想找白秋雨算账可就难了。 一想到白秋雨,于静姝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自觉地鼓起了脸。 霍旬看着病床上鼓着脸、撅着嘴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就这么想下乡?嘴都嘟起来了,像小孩子一样。 “师长,我的退伍手续已经办下来了,过几天就要回乡转业了。如果您这边需要帮忙的话,我就去把明天的火车票退了。”霍旬说话的时候,余光不自觉地注意着于静姝的反应。 霍旬的话是在提醒李封疆,可以帮忙代为照顾于静姝的人选就在眼前。 然而霍旬不知道的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于静姝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师长!退伍! 上司是李师长,表面上退伍,实际上却是在乡下秘密抓捕敌特的军人…… 不就是书里唯一一个让白秋雨万人迷光环失效的隐藏大佬霍旬吗? “霍旬一向不近女色,即便面对白秋雨这样迷人的女人,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书里描述两人独处时的内容,几乎都是类似的话。 大概是把霍旬这个人的人设写得太出彩了,白秋雨也舍不得崩掉这么好的人设,书里竟然没有强行把他和女主捆绑在一起,反而让他独自美丽,最后成了某军区的首长。 想到这,于静姝看向霍旬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不近女色好啊!小伙子有前途!可千万不能上白秋雨那女人的当! 第11章 她像一只小仓鼠 霍旬被这样热情的目光盯着,浑身肌肉都忍不住变得紧绷。 这时李封疆才若有所思地看了霍旬一眼,皱着眉头考虑起来。 霍旬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如果从负责任、可靠的角度来考虑,让霍旬关照下乡的于静姝,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霍旬这次毕竟是有任务在身,李封疆也有些怀疑,此时再给他增加负担,会不会有些不近人情了。 “我这两天确实有点忙不过来,这样吧,你去把火车票退了,过几天,我给你订卧铺票回去。” 李封疆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决定先让霍旬多留几天,再做打算。 “算了,今天天也不早了,下乡的事明天再说。”江老太太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不由问道:“你们这个时候回来,吃饭了吗?” 说着,江老太太转头看向于静姝,“几点了?你是不是也饿了?” 这时候,江老太太才注意到,于静姝手腕上光秃秃的,并没有手表。 她脸色登时就有些不好看。 她那老姐姐她还不知道?最是宠着孩子的,能买进口的衣裳,还能不给买个手表? 而且小秋生前就买过一块劳力士的金表存在叶家的保险箱里,她亲眼见过。那时候就七八百块的东西,是将来留给女儿的嫁妆,怎么不见阿姝戴着? 怕不是叫陈继芳和她那儿子抢去了吧! “他们把你手表也抢了?” 于静姝还没从于老太太的话中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原主以前确实有一块金表,不过在外婆去世的时候,就和骨灰放在一起葬了,算是尽尽孝心。 毕竟以原主从前优渥的生活环境,会这么做也不稀奇。 “江奶奶您误会了,那块表……我留在外婆身边了。” 江老太太这才缓和了脸色,“你是个好孩子,行了,我去和护士说一声,看看去饭店打包点饭菜回来。” 说着,老太太冲着李封疆打了个眼色。 母子两个显然有话不好当着于静姝的面说,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 李封疆想起之前的顾虑,回头冲霍旬说道:“小霍,你出来一下。” 房间里只剩下了于静姝一个人。 趁此机会,于静姝下了病床,蹑手蹑脚地走到行李箱旁边。 江老太太之前的话提醒了她,陈继芳母子虽然没拿原主的手表,可却保不齐拿了其他东西,她得先确认金手指有没有被偷走。 想到这,于静姝立刻打开了行李箱。 原主的行李箱是进口货,材质是小牛皮的,上面还有精美的几何压花。 不过这两只行李箱并不是后世那种有推拉杆和轮子的旅行箱,而是像上海滩那种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手提箱。 这种手提箱是可以加挂锁的,不过原主似乎嫌弃难看,于是没有上锁,才有了后来陈继芳母子偷翻她手提箱的事。 于静姝端详了一番行李箱,才蹲下去,咔哒一声打开了箱子上的卡扣。 大概是邻居刘大嫂收拾得着急,东西都是硬塞进去的,陈继芳一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就像喷泉似的,从里面冒了出来。 对面病床的小青年早就对陈丹青好奇得不得了了,此刻更是忍不住伸着脑袋张望。 毕竟普通人哪有军官亲戚? 刚才那个军官身边还跟着个小年轻,一看就是勤务兵,这说明那人至少是个团长啊! 于静姝没注意到有人打量自己,正自顾自清点着行李箱里的东西。 原主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以为自己来上海是投奔生父的,所以带回来的衣服并不都是当季的,而是春夏秋冬都有。 于静姝根据记忆清点了一下,发现行李箱里有两件大衣,一件是驼色华达呢大衣,一件是英式的毛呢大衣,即便是下雨天穿着,也几乎不透水的那一种。 还有三件进口的羊绒衫,一件白色两件奶黄色的,柔软又保暖。 几条直筒裤和半身裙,摸着料子也很精贵,甚至有于静姝在展馆见过的经典绝版liberty面料。 剩下的,就是一些相对轻薄的衣物,真丝睡衣、娃娃领农夫裙、衬衫、丝巾之类的,还有几双款式不同的小皮鞋,至于贴身的衣服,因为装在小包里,又是在医院,于静姝没有拆开检查。 和这时候大多数人不一样,原主的衣服都不太适合劳动,而且都是相对娇贵且舒适的布料。 别说劳动布,就是一件的确良的衣服也没有。 这一点,于静姝倒是挺认同。 毕竟涤纶那种东西…… 是真的不怎么舒适。 不过可想而知的是,于静姝下乡之前,肯定还得置办一点适合劳动穿着的衣服。 虽然她大概率不可能一直老老实实在生产队干农活赚死工分,但有备无患嘛! 把衣服简单地叠了一下,在行李箱里码好,于静姝才开始寻找其他东西。 最值钱的存折封在箱子里,倒是不用担心,不过原主还有其他比较值钱的物品,比如小首饰盒、红灯牌收音机、进口的铁盒雪花膏、雕花的纯银小镜子……还有一块古董洋怀表。 原主之所以把那块金表与外婆一起下葬,也有这块洋怀表的原因。 于静姝把小首饰盒打开,打开中间的夹层,终于找到了让她提心吊胆了许久的红珊瑚戒指。 她想都没想,就把戒指串在了一根红绳上,打上绳结,戴在了脖子上。 这么重要的东西,要不是现在场地不对,于静姝都想立刻认主,当然得贴身戴着才放心。 正当于静姝满意地清点完了箱子里的东西,准备把箱子关上的时候,她的手摸到了一块凸起。 于静姝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她好像没落下什么东西啊? 这么想着,于静姝还是把手伸进了行李箱夹层。 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 一块手表! 原主即便再怎么娇生惯养,应该也不至于一块手表接一块手表地买。 毕竟这时候的手表基本都是机械表,不容易出问题。 何况人家外婆年轻的时候是留过洋的,正经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不至于特地买这么多这玩意儿穷显摆。 而且于静姝搜遍原主记忆,也不记得她还有其他手表。 既然如此,那么这块手表…… 竟然是于问春家的东西吗? 于静姝虽然知道这可能就是事实,但还是有点惊讶。 毕竟陈继芳和于问春那眼皮子浅的样儿,就不像是会买这东西的人。 更何况于问春自己手腕上就有一块半旧不新的手表呢! 难道这东西是陈继芳买来自己戴的,被那几个邻居阿姨误收进来了? 于静姝往病房门外瞧了瞧,没看见江老太太和李封疆的身影,估摸着他们是去买饭去了,才把手表从行李箱夹层里掏出来。 手表看起来是全新的,锃亮锃亮的,没有一处划痕,看表盘上的字,是上海牌手表。 不过看表盘大小,这只表更适合男人。 这么说就是陈继芳买给于承业的了。 由于这个牌子的手表在七十年代实在是过于有名,即使原主没买过,于静姝也知道这东西应该是一百二十块左右一个。 她转了转眼珠,勾起一抹坏笑。 不管这手表是给于问春一家三口谁的,她都不可能还给他们。 她还嫌坑他们坑的不够呢! 生命是无价的,原主一条命,于家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不过那一家子爱财如命的样子,估计一发现手表丢了,就会马上过来讨要。 于静姝当然不能把这玩意儿放在自己身上。 思及此,于静姝的目光终于挪到了同一病房的病友身上。 对床的小伙子正盯着于问春手里的手表出神,就看见于问春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正在对着自己笑,顿时脸就红了。 病房门口,霍旬观察着像小仓鼠一样清点着财物的小姑娘,却发现对方突然对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露出了笑颜,心底莫名冒出一股酸意来。 只是这股酸意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下一秒,他就听见于静姝对那个丑八怪说道:“兄弟,明天几点出院呀?” 兄弟? 第12章 这小狐媚子是个贼 霍旬脸色不由有些古怪。 这语气,怎么有点像华侨商店门口倒卖侨汇券的二道贩子? 好奇于静姝到底想做什么,霍旬自动往门后闪了闪,没出声惊动病房里的人。 小伙子:“……”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一开口跟街上的二流子似的? “咳!”小伙子掩盖住一瞬间的震惊,回道:“快好了,明天八点就出院。” “八点好啊!” 八点于问春他们来了都进不来住院区。 于静姝满意地点了点头,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问道:“这个,你有没有兴趣?” 小伙子看着于静姝细白的手,莫名地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道:“那个……我没那么多工业券。” 他最近忙着准备结婚的事,女方不要收音机,但缝纫机、自行车和手表一个都不能少,要不是为了凑够工业券,他也不可能忙中出乱,进了医院。 不过这么一耽误,工业券自然就更凑不够了。 比起手表,小伙子还是觉得,自行车和缝纫机更实用一些。 于静姝手里那块手表他虽然眼馋,却也只能放弃了。 没想到下一秒,于静姝就说道:“不要工业券,一百二卖给你,怎么样?” “这……”小伙子不太敢信有这种好事,局促地抠了几下床单,“真的?” 工业券在黑市少说也得七八毛钱一张,有时候甚至能炒到两块,而且有价无市,这小姑娘可是一口气给他抹了二十多块钱! 比临时工一个月工资还多! “那还有假?”于静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我妈去的早,现在家里只有我爸和我后妈,这脑袋就是我后妈和弟弟打的,我爸知道了却一点也没管我。本来吧,这表还是我攒钱买了准备送给我爸的,但是出了这事,我是彻底伤心了,还不如卖了眼不见心不烦。” 几句话,就给自己立了个缺乏关爱的问题少女人设。 小伙子信以为真,一时也没了疑虑,于是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包,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摸出一卷大团结,买了于静姝手里的表。 于静姝心里头一块大石落地,美滋滋地收了钱,才关好行李箱,回病床上躺着去了。 霍旬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江老太太和李封疆就拎着几个饭盒回来了。 “国营饭店今天有红烧肉和腌笃鲜,我和你李伯伯打包了一份回来,又请大厨烫了一份小青菜,来,都趁热吃。”江老太太打开饭盒,把筷子塞到于静姝手里,又递了一个白面馒头给她,才顾得上自己儿子和跟着儿子来的小年轻。 虽说是第一天认识,于静姝也有些触动。 比起于问春那一家人,江老太太才更像原主的亲人。 “江奶奶,李伯伯,谢谢你们。” “这孩子,说什么见外的话,快吃吧!” 江老太太想摸摸于静姝的脑袋,看了一眼她头上的纱布,又收回了手。 而李封疆一个四十多岁大老爷们,坐在江老太太身边却端正的像个小学生似的,一边咬着馒头,一边想着明天的行程。 他和江老太太在外头走了一圈,商量了不少事,其中一件,就是明天去知青办,给于静姝选一个合适的下乡地点。 这方面,知青办主任应该比他们更了解。 想到这,李封疆看了一眼身边的霍旬,心想: 要是知青办的人也推荐去东北农村,那就只能麻烦小霍了。 几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饭,作为病人的于静姝就被江老太太按着躺下了。 忙碌了一天,又经历了许多糟心事,于静姝也觉得疲惫,不一会儿就眼皮发沉,睡了过去。 …… 第二天。 于静姝是被手背上的刺痛惊醒的。 醒过来的时候,病房只剩下她一个病人,昨天的小伙子已经走了。 护士正在给她输液,霍旬则站在床边不远处看了她一眼,随即走出去通知李封疆去了。 因为背着光,于静姝看不清霍旬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眼睛格外深邃。 于静姝看着霍旬的背影,即便不看脸,仅仅看身材,这种肩宽腰窄,九头身的超模身材也是鹤立鸡群。 更别提还穿着军装,简直就是制服诱…… 不愧是万人迷都搞不定的男人。 大清早的,谁还不想看点赏心悦目的东西? 于静姝心情颇好地躺在病床上,感觉打针都不那么疼了。 病房外,李封疆和江老太太正在和知青办的邱主任说话。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李封疆和邱主任在说,江老太太在听。 这位邱主任不仅是负责于家所在区域的知青办主任,还是那一带的妇联主任。 她昨天下班没多久就听刘大嫂说了于静姝在后妈手里受虐待的事,晚上又接到顶头上司的电话,要她帮李师长的侄女安排下乡。 一问名字,李师长那位侄女就是于静姝。 所以今天邱主任没有去办公室,一大早吃完饭就往医院这边来了,一是为了完成上司的任务,二是出于妇联主任的职责,不能放任这么一个小姑娘受人虐待不管。 “其实从气候上来讲,确实有比东北更好的去处。不过综合考虑起来,东北还是最合适的。”罗主任看了李封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毕竟就在眼皮子底下也好照顾,放在别的地方,别说李封疆是师长,就算是军长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挑了几个合适的生产队,这几个生产队在哈尔滨周边的乡下,不算太落后,交通也相对方便。” 邱主任正说着,霍旬走了过来,无意间瞥见纸上的地址。 利业村,正是他老家。 霍旬看了一眼李封疆的神色,不动声色地说道:“师长,小于同志醒了。” 李封疆沉吟片刻,接过邱主任手里那张纸,说道:“麻烦你了,如果有什么我能——” 不等李封疆把话说完,走廊尽头突然吵闹起来。 “这位同志,你是谁的家属?进住院区是需要登记的。”护士看眼前的一男一女不像个善茬,一边拦着不让进,一边开口询问。 “我们是于静姝的家属,来看看她。”陈继芳话音刚落,于承业就推开护士,带着她横冲直撞地往于静姝所在的病房去了。 陈继芳早就想过来的,但于问春没出家门,她也不好溜出来。 好容易等到于问春上班走了,她才急匆匆地坐着公交车过来了。 要是平常,她是不会花这个钱的,不过为了赶时间,她也只能坐车过来了。 一百多的手表,多在于静姝那个小贱人那待一秒,她都心疼! 母子两人捉奸似的,推门就抢进了于静姝的病房。 正在护士的看护下吃消炎药的于静姝一口水差点呛在气管里,捂着喉咙咳嗽了好几声,抬起头时眼圈儿都红了,看起来异常可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护士小姐姐本就对闯进来的人不满,一看于静姝这样,顿时更不高兴了,扭头就对陈继芳母子两个人呵斥道:“你们怎么回事?病房也能这么乱闯?” 陈继芳气不过所有人都护着于静姝这个小狐媚子,于是连过场也不走了,直接指着于静姝的鼻子喊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们家这是出了个贼!” 第13章 后妈继弟大闹病房 江老太太匆忙跑回来,听见这话立刻骂道:“陈继芳你放屁!你们昨天的做的好事我们还没追究,你还敢跑过来找骂!” 这时邱主任也赶了过来,皱着眉头看向陈继芳,说道:“这位同志,于小同志还病着,你这样在病房里大闹合适吗?” 霍旬和李封疆更是第一时间赶过来,挡在了于静姝的病床前,一副谁敢造次就立刻拿下的样子。 于承业见这阵仗,一时便有些退缩。 他虽然块头不小,可平时也只敢对着比自己弱小的人挥拳头罢了,哪里敢和军人对上? 然而他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事本来就是于静姝不占理,他怕什么? 于是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陈继芳,清了清嗓子说道:“邱主任,我们今天过来,也是为了避免我姐误入歧途,毕竟年纪轻轻的,就偷手表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就更难说了对吧!”23sk. 陈继芳站在一边,适时拿出买手表的收据,亮给其他人看,“这是我昨天上午在百货商店买手表的收据,上海牌,一百二十块,还盖着章呢!谁想到昨天静姝一离开家,这手表就不见了!你们要是不信,大可去商店问,去我们家里搜,就是公安来了,我们也理直气壮!” 病房外此时已经聚集了一群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哗然。 连公安都敢请过来了,这事儿还能有假? 于静姝冷眼看着陈继芳母子表演,心里十分瞧不上。 不说别的,光凭陈继芳亲眼看见刘大嫂她们收拾行李,就应该知道,手表肯定不可能是她于静姝主动拿的。 即便如此,陈继芳还是要带着儿子在医院里大闹,嚷嚷出来,非要给她扣一个小偷的屎盆子。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通过正常手段,将手表要回去。 正常人意识到手表被误拿了,难道不是私下找到那个人,把手表要回去就行了? 偏偏陈继芳母子要大张旗鼓,恨不得闹的满世界都知道。 而且这两人根本没提别人替于静姝收拾行李的事,他们为的就是瞒下这件事,让别人以为手表是于静姝主动偷走的。 这一刻,于静姝不由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就陈继芳母子这种胡搅蛮缠的,即便她主动把手表送回去,恐怕不出一天,她偷东西的谣言就会传的满天飞。 对付陈继芳母子这样的人,就不能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敌人无耻,她于静姝就只能更无耻咯! 更别提陈继芳之所以有钱买手表,大概率是花了原主亲妈的嫁妆。 于静姝不把手表卖了,难道把手表留着,让他们败坏她名声? 脑袋里闪过这么多念头,于静姝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怔怔地发愣,一副被吓呆的模样。 陈继芳愈发得意起来,嘴上却冠冕堂皇的,“静姝,阿姨知道你不喜欢我,怕我们苛待你,可你也不能偷家里的东西呀!你爸爸是男人,出去应酬总得有块手表,阿姨省吃俭用大半年,才攒下这么点钱和券,你把表偷走了,咱们全家可怎么活呀!” “就是,姐,你也太任性了,你离家出走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偷家里的手表呢?”于承业指着于静姝的行李箱,故意大声提醒着周围的人。 围观的病人和护士立刻看见了病床边的行李箱,低声嘀咕起来。 “还真是离家出走啊,谁住院带这么多行李?” “那行李箱看着可挺贵的,人家小姑娘不至于贪一块手表吧!” “这你就不懂了,娇生惯养的才任性呢,你看人家后妈和儿子穿得还挺朴素的,这是对前头那个生的比自己孩子还好呢!这不就惯坏了,一生气就离家出走,还偷东西,估计是大手大脚惯了,一百多的东西也不当回事。” 于承业在一边听得青筋直跳。 虽说这些人议论的话对他有利,可他一点也不想被人说“朴素”好吗? 好像于静姝是千金小姐,他就是个下人似的! 李封疆皱起眉头,说道:“一块手表,阿姝还不会看在眼里,你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于静姝:“……” 啊这…… 论吵架,李伯伯您这战斗力也太弱了。 好在于静姝本来就希望陈继芳母子闹起来。 毕竟光在筒子楼里出名算什么事,在整个上海出大名那才好呢! 陈继芳就算想破头,恐怕也想不到,那块表早被她卖了,还卖给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 于静姝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副心虚的模样,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可别乱说话!上海牌手表全国都有名的,难道就许你一个人有吗?”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说,还挺有道理,放在这里说,却像极了狡辩。 陈继芳哪里肯放过大好机会,当即就反驳道:“静姝啊,你前阵子还在忙着你外婆的丧事,昨天才到上海,哪里有功夫去买手表?就是有,上海牌的手表也得排队买呢,没提前打招呼,想买也买不到的。” 哼!看来这死丫头看过行李箱了,果然是贼,竟然霸着她的手表不想还。 这一刻,陈继芳仿佛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腰杆都挺得更直了。 她一点也没考虑过,那块手表本来就是用叶知秋的嫁妆换来的。 于承业这时已经走向行李箱,不耐烦地说道:“妈你和她废什么话?她这么不知悔改,咱们也不用再留情面了,把手表翻出来咱们就走!” 虽是这么说,于承业却没打算按照自己说的做。 他要是真翻出了手表,必然会在医院里大肆宣扬,非得让于静姝再也没办法抬头做人不可。 到时候只有他们于家收留她这个赔钱货,让她下乡她就得下乡,让她交出遗产她就得交出遗产。 李封疆不可能放任别人这么欺负于静姝,当即挡住于承业,一手像铁钳似的,制住了于承业的胳膊,“你们不是公安,没权力搜阿姝的东西。” 说完,就一把将于承业甩到了一边。 于承业揉着胳膊,神色阴狠了一瞬,突然喊道:“李师长,您可不能仗着职位欺负人!我们现在证据确凿,作为军人,您得为我们主持公道,怎么能包庇于静姝呢?” 霍旬之前亲眼见证了于静姝卖手表的全过程,此时再看着小姑娘表演,一瞬间就猜透了她的心思。 不过于静姝昨天是怎么离开家的,霍旬早在江老太太那里知道了,因此于静姝卖掉手表的行为在霍旬看来,根本无可诟病。 反而是眼前这对咄咄逼人的母子,格外令人厌烦。 霍旬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于承业,“污蔑高级军官,这个罪名追究起来,可是要坐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霍旬站得离于承业很近,迫使对方不得不在他的强势下连连后退,狼狈异常。 “同志,话可不是这么讲的。我们收据也拿出来了,理由也说清了,哪怕公安来,我们也不怕的。就这样,李师长还不让我们搜行李箱,我知道我们是工人家庭,和你们比不起,我们也不要别的,就想拿回自己的手表。这么贵的东西丢了,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报公安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陈继芳不遗余力地鼓动着周围的人群。 这年头能在市医院住院的,家境都不算太差,有的老头老太太,儿子可能比李封疆还有出息。 他们自然是不怕得罪李封疆的。 “依我看,就让人家打开看看,要是找到手表,还回去就行了,找不到,也算是还小姑娘清白。” “是啊!年轻人,你这么拦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赃物就在里头呢!” 几个长期住院的老头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地,李封疆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这是清不清白的事吗? 陈继芳屡次欺负阿姝,要是次次都让她得逞,以后她岂不是更得寸进尺? 昨天翻了还不够,今天还要当众翻! 他可是听自己亲妈说了,于家那个小瘪三,连阿姝的贴身衣服都给翻出来了! 在家他就敢这样,现在这么多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故技重施,让阿姝当众出丑? 李封疆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个时候的人都很保守,即便是相对开放的上海,女人在家洗衣服,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贴身衣服晾在外头。 于静姝今年才十六,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脸皮薄着呢! 要是被人当众翻出了内衣内裤什么的,以后还怎么做人? 于静姝可不知道,自己在李封疆眼里,是这么腼腆的小姑娘。 要是知道了,可能会哭笑不得。 毕竟二十一世纪,穿着比基尼在海边玩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她自己夏天还动不动穿小吊带逛街呢! 于承业想让她因为这种小事抬不起头来,那就是做梦。 她有什么好害臊的?翻别人内衣的死变态都不害臊呢! 于静姝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才终于开口说道:“李伯伯,他们既然想翻,就让他们翻吧!不过……” 霍旬看着于静姝这幅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 小仓鼠要咬人了。 第14章 陈姨您不会不敢答应吧 陈继芳和于承业都有些紧张,不知道于静姝要搞什么幺蛾子。 经过昨天的事,两人都明白了,于静姝根本不像表面看着那么软弱可欺,这死丫头鬼主意可多着呢! “你们得先保证,如果没翻到手表,就得乖乖离开医院,不能再打扰医院的病人们静养。”于静姝一副为大家考虑的样子,冠冕堂皇地说道。 “那怎么行呢?”陈继芳总觉得于静姝在挖坑给她跳,自然不肯轻易答应,“不是阿姨小心眼,可手表这么小的东西,你有没有藏在身上阿姨可不知道。” “你这泼妇别欺人太甚!阿姝这么大姑娘了,你还想搜她的身?”江老太太恨不得跳起来给陈继芳两下,把她敲到地底下去。 于静姝抿着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屈辱表情,委屈巴巴地说道:“要是搜身也没有,你们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于承业得寸进尺,再次反驳,“也不行啊,万一你把手表卖了呢?” 这话一出来,周围的护士脸色都变了。 这是什么话? 于静姝昨晚住院,一直没离开过,能把手表卖给谁?还不就是她们这些护士? 她们还成了销赃的了! 这年头护士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能在市医院当护士的,家世通常都不错,哪能咽下这口气? 给于静姝拿药的护当即就不乐意了,“你可别血口喷人啊!大伙评评理,于小同志昨晚才入院,我们除了打针换药可没机会和她接触,这病房里就她一个人,手表能卖给谁?” 医院里每天人来人往的,护士们又是轮值,今早出院的小伙子早就被护士们忘在脑后了。 更何况陈继芳母子这么咄咄逼人的,她们这些护士和人家小伙子又没仇,人家昨天白天就说要出院,又不是于静姝来了才临时起意,她们干嘛把人家特地提出来,让陈继芳母子攀咬呢? 其余护士也跟着帮腔,“这也太霸道了,难不成我们全医院的人都得让她搜一遍才行?公安来了也没这个权力!再说了,我们在医院轮值,谁还没有块手表了,犯不上贪别人的东西!” “就是,人家于小同志昨天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又是输血又是打营养针的,正虚弱得很呢,哪有精力做这些事?”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于静姝头上的纱布,一时看向陈继芳母子的眼神就有点变味了。 多大仇多大怨,能把孩子打成这样? 陈继芳母子犯了众怒,也不敢再提于静姝卖表的事。 其实他们只是嘴上说说,根本不敢报警。 毕竟要是报了警,公安来了,肯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 到时候刘大嫂她们被叫来一对质,公安立刻就会知道,手表是她们不小心收进去的。 这么一来,陈继芳还怎么说于静姝是贼呢? 不过于静姝主动答应的条件,陈继芳可不会让出去。 她不太自在地跳过于承业的话,生硬地说道:“既然静姝答应让我们搜箱子和搜身,我们也不会太过分,如果真找不到,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话里的意思,就是表确实丢了,要是找不到,就是于静姝藏得好。 江老太太在一边听的愈发生气,可李封疆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探究地看了霍旬一眼。 霍旬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算是印证了李封疆的猜想。 李封疆心里叹了口气,板着脸,冲着陈继芳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不用这样话里有话,今天这个病房你们也可以随便搜!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搜出什么!” 这时于静姝戏精上身,脸上适时闪过一丝心虚,正好被紧盯着她的陈继芳看见了。 陈继芳打蛇随棍上,满口答应道:“还是李师长有觉悟,既然这样,我们就连病房一起看看,要是阿姝没拿东西,也能尽早还她清白。” “等等!”于静姝满脸焦急地从病床上挪下来,站起身说道:“陈姨,您这话说的就不公平了。要是我没拿您的手表,那您和弟弟就是在大庭广众下给我泼脏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一个姑娘家,这事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就是,要真是冤枉的,也得给人家赔礼道歉才行啊?” “哪儿那么容易,要是我女儿被人这么冤枉,我怎么也得拉着他们去g委会说道说道!” 围观的人既帮着陈继芳达成了搜病房的目的,也让她骑虎难下。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能说自己不为这事负责任吗? 当然不能。 何况于静姝还“贴心”地提供了方案。 “不如这样吧,陈姨。如果您真的搜出了您那块上海牌手表,我就主动去公安局投案自首,改过自新。” 于静姝先抛出自己失败的“下场”,迷惑敌人。 陈继芳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兴奋,嘴上却很贤惠似的说道:“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都是一家人,阿姨怎么舍得你去坐牢呢?不过——” “我还没说完呢,陈姨。”于静姝不客气地打断陈继芳的话,说道:“如果您没搜出手表的话,那么您和弟弟就得在市医院、我爸爸工作的食品厂、您工作的纺织厂、弟弟就读的学校,以及咱们街道办张贴大字报,把你们对我做过的事一一写清楚,并且郑重向我道歉。也请在场的各位帮我做个见证,监督陈姨和弟弟如实上报,大家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我们在这住院也没别的事干!” “小姑娘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于静姝一手紧紧捂着枕头,好像那藏了东西似的,一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陈继芳,拿话激她,“怎么了陈姨?您不会不敢答应吧?要是您不敢答应,这事就还是算了吧!” 说着,还搓了搓手指。 陈继芳盯着于静姝压在枕头上的手,再想想那一百二十块钱的手表,一咬牙,一跺脚。 “答应就答应!承业,动作麻利点,搜!” 于承业早等着这一刻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在病房里翻腾起来。 第15章 竟然真的找到了手表 陈继芳则一个箭步抢到行李箱前,啪嗒一声打开了一个行李箱,像抄家一样把衣服都翻了出来,挨个检查,连口袋和衣服内衬都没放过。 她这么个翻法儿,可就不仅仅是为了找手表了。 江老太太看着,暗地里给于静姝使眼色,害怕万一自己那老姐姐留下什么钱票,都被陈继芳趁机翻出来。 于静姝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安抚住江老太太,才可怜巴巴地对刚才送药的护士说道:“护士姐姐,能请您带我去其他房间搜身吗?” “不行!你们在别的地方搜,我们又看不见!”陈继芳正翻在兴头上,想也不想地喊了出来。 江老太太登时气了个倒仰,“陈继芳,你还是不是人!这么大的姑娘,能当众搜身吗?” 人群也一片哗然。 要是大街上也就算了,可住院区的人都是病人,平日里病友们互相激励,心地也都不坏,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推波助澜? “这也太过分了,人家姑娘不要做人的?” “就是,一块手表,也不至于毁人家一辈子吧!” 陈继芳发觉自己话里有歧义,连忙解释道:“我可没这意思,只是就派一个护士看着搜身,万一漏过什么就不好了,还是我跟去看看。” 言下之意,谁知道你们护士和于静姝是不是一伙的? 这时邱主任站了出来,“各位,我姓邱,是知青办的主任,也是街道的妇联主任,不知道我在一旁监督够不够格?” 妇联主任都出来了,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邱主任审视地看了陈继芳一眼,继续说道:“这里毕竟是医院,你们在这里闹也不是事,依我看,你们继续在病房里搜,我带着于小同志去别的房间,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你大可放心,我们妇联可不会贪你一块手表。” 于静姝巴不得有个德高望重的人从旁作证,立刻点头同意,“邱主任,我都听您的。” 一个是咄咄逼人的后妈和继弟,一个是听话的原配女儿,两相对比,邱主任不自觉地就有些同情于静姝,言语也温和下来,“跟我走吧,咱们去检查一下,很快就回来。” 护士冷冷地瞥了陈继芳母子一眼,摔摔打打地离开了病房,找了一个空房间,让于静姝脱衣服搜身。 于静姝身上又没有上海牌手表,自然丝毫不心虚,脱得只剩下女式背心和小短裤,坦坦荡荡的把衣服递给了护士。 护士和邱主任检查了衣服的口袋,拿出了一卷大团结,和几张零钱,并一些零碎的票据。 原主从前毕竟养尊处优,身上自然有一些钱,于静姝把它们和之前卖手表的钱混在了一起。 “十三、十四……十九张。”护士抬头对邱主任说道:“一共是一百九十四块七毛八,这几张应该是侨汇券,剩下的就是粮票和副食品券了,没有手表。”23sk. 于静姝低着头,手护着胸前,软着声音说道:“外婆留的钱都在这了,陈姨昨天问我要,我没给。邱主任,陈姨要我替弟弟下乡,我身体不好,手里要是没有钱,就更活不下去了。” 那副小白菜的样子,好像自己护着自己的钱,都觉得罪过,得和其他人解释一下似的。 护士义愤填膺地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难道我们连这个都看不明白?这就是欺负你妈妈娘家没了人,这样的人我可见多了!” 邱主任不好说什么,只把衣服递给于静姝,“孩子,先把衣服穿上吧!” 于静姝悉悉索索地穿起了衣服。 这时病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喊。 “可让我找到了!这是什么?” “是手表!” “竟然真的有手表!” 邱主任和护士转过头,震惊地看向于静姝。 这回轮到于静姝发懵了。 “这不可能!我行李箱里根本没有她的手表!” “先回去看看。” 邱主任催促于静姝快点穿衣服,之后三人匆忙赶回了病房。 于静姝此刻一头雾水,转头却看见一旁的李封疆欲盖弥彰地摸了摸鼻尖,似乎知道内情的样子。 霍旬饶有兴趣地看着于静姝疑惑的表情,有些坏心眼地想着: 原来吓到的时候,眼睛会变得水汪汪的。 眼看着站在自己这边的人都很淡定,电光石火之间,于静姝终于反应了过来。 江老太太昨天看见她手腕光秃秃的,又把李封疆叫出去说话…… 该不会是给她买了块手表吧? 那陈继芳翻出来的…… 于静姝目光转向郑永芳,盯着她不停舞动的手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一声。 这陈继芳也太心急了吧,看见手表都没检查是什么牌子,就把东西亮出来,四处说她偷东西了? “陈姨,我确实有一块手表,不过不是上海牌的,您再仔细看看,您翻到的这块表,是您的吗?” 一句话,就让陈继芳变成了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 周围的人也反应了过来。 陈继芳拿到手表就在这里四处舞,他们上哪能看清是什么牌子的手表? 这年头手表的外观一打眼差别又不大,这么晃来晃去的,就是火眼金睛也分不出是什么牌子。 察觉气氛不对,陈继芳的气焰也弱了下来,动作便有些慢了。 一个护士趁机把手表抢了下来,看了一眼表盘,冷笑道:“可真不要脸,人家这是瑞士表,英纳格,二百多一块,比上海牌可值钱多了!” 邱主任也松了口气,要是于静姝真让人拿人拿赃了,她脸上也不好看。 “这不可能!一定是于静姝把我妈的手表卖了,换了这块表!”于承业不死心地继续给于静姝泼脏水。 他在家和他妈都商量好了,今天肯定不能放过于静姝。 更何况那块表确确实实是丢了,除了于静姝,没人可能把那块表带走! 再不然就是那几个多事的女邻居! 于静姝还没开口,护士就继续呛声道:“可得了吧!我们刚才给于小同志搜身,人家身上有足足两百块呢,要真像你说的,人家买这块英纳格还得倒贴一百多,人家身上就有三百块,看得上你那一百的东西?” “不对,她本来就有这块英纳格,只是把我们的手表卖了,那两百块里有我们一百二!”陈继芳接受不了现在的结果,冲向于静姝胡搅蛮缠道:“你得赔我一百二,还得赔我的工业券!” “够了!” 李封疆一嗓子吼出来,整个病房霎时一静。 “箱子也搜过了,病房也看过了,阿姝也被搜了身,你们还要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不客气!” 陈继芳和于承业被吼得哆嗦一声,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然而一百二十块钱谁舍得放弃? 放在普通工人身上,这些钱得不吃不喝四五个月! 于承业知道那表是给他的,心里比陈继芳还要焦急。 他咬了咬牙,说道:“于静姝的行李箱是几个邻居收拾的,谁知道她们是不是说好了,藏起我家的手表,事后分赃?” 都这时候了,于承业还不死心,江老太太也彻底不想留情面了。 反正留了情面,这种白眼狼也不可能善待阿姝哪怕一天! 江老太太看向霍旬,说道:“小霍,你知道我们家住哪,你现在就去把那几个邻居请过来,先找刘冬梅,她会帮你把其他人找出来的。” 霍旬瞥了于静姝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第16章 梅开二度加倍丢人 于静姝戏精上身,茶里茶气地躲在护士姐姐身后求安慰,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护士姐姐,我真的没有拿手表,那几个阿姨是好心帮我收拾行李才被牵连的,现在可怎么办呀!” 护士一点也没压低声音,“别怕,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些人连人家外祖母留下的遗产都不放过,还想逼着人家代替自己儿子下乡,这都不心虚呢,你心虚什么?” 在市医院工作的,哪个没见过大场面,平时医闹比这难缠的也不是没有,护士三两句话,就把陈继芳母子的丑事抖了出来。 陈继芳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脊梁骨,气得眼睛都红了,一时口不择言,骂道:“你说什么呢?你们第一天认识,没凭没据的,就听这小贱人颠倒黑白,你亲眼看见了?就这么污蔑我们!” “你们听听!哪有这样骂自己家孩子的?这是看人家前头的不在了,欺负人呢!”护士也不甘示弱。 住院区老头老太太居多,而且多数是干部家庭,平时都是斯文有礼的,看不惯有人这么不积口德。 “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说不准平时就这样,出来装了半天,装不下去了。别说小姑娘了,我老太太听见别人这么骂我也受不住啊!” “难怪孩子离家出走,这不是羞辱人嘛!亏她骂的出口!” 于承业看自己亲妈被人挤兑,忙说道:“我妈丢了那么贵的东西,一时气急了,你们可不能因为一句话就造谣!” 他自己深觉有道理,又断定几个女邻居一定藏了手表,于是又有了些底气。 于静姝就算没参与又怎么样?他非得把这事安她身上不可! 那几个多管闲事的老女人给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偷了手表,谁会信这事和她没关系? 一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这么僵持了半个小时。 终于,霍旬领着刘大嫂几人到了住院区。 刘大嫂路上就听霍旬简单说了情况,一到地方就指着陈继芳的鼻子,劈头盖脸骂道:“你个没脸没皮的,还蹬鼻子上脸了!昨天你和你儿子把阿姝打成这样,我们几个邻居都看在眼里,你以为不在筒子楼,就能颠倒黑白了?我告诉你,做梦!” 于静姝默默给刘大嫂点了个赞。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战斗力,陈继芳都不是个儿啊! “刘冬梅,你少转移话题,昨天你们收拾完行李,我的手表就没了,那手表就是你们串通好拿的!别以为她行李箱里没有,你们就干净了!”23sk. 陈继芳节节败退,被人言语羞辱了好几轮,也有些失去理智了。 跟过来的几个女邻居本来还没开口骂人,一听自己被这么污蔑,一下子火了。 “陈继芳你是疯狗吧,得谁咬谁!我们昨天收拾行李前后就两三分钟,出来还让你家老于看了口袋,这么点时间,我们还能藏住一个手表?再说了,我们怎么料得到你第一天就打人家阿姝,害得人家住不下去?当时匆匆忙忙的,我们就是有心合谋,也没商量的时间!” 眼下是十一月,大家都穿着冬装,动作也相对笨拙,两分钟装满那两个大手提箱都费劲,根本没空把手表藏在里衣里。 何况当时匆忙,邻居们也只记得似乎收进去过一块手表,谁会记得拿的是英纳格还是上海牌手表? 因此几个邻居自然觉得问心无愧。 邻居们有理有据的,更显得陈继芳没理搅三分。 刘大嫂仍旧气不过,一口气把陈继芳和于承业做过的丑事,添油加醋地都说了,从逼迫人家小姑娘下乡,到谋夺人家外婆遗产,再到打破人家脑袋不承认,撒谎成性给人家泼脏水被戳穿…… 简直把陈继芳母子的底裤都扒了。 陈继芳母子昨晚有多丢人,今天就是超级加倍,梅开二度。 这时候邱主任也了解了前因后果,自然不能任由闹剧继续下去。 “陈继芳,于承业,现在查也查了,问也问了,你们要是还不服气,就跟我到公安局和g委会走一趟,到时候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陈继芳从癫狂中惊醒,摇着头往后退,“不不不,我不能去g委会!” 现在这么多人给于静姝撑腰,去了g委会,她和儿子还不得被生吃了? 而且这年头人的名声不知道多重要,他们要是真被处分了,以后可就没办法做人了。 她嫁出去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个临时工的工作,要是让工厂开除了,不仅老于会厌弃她,回娘家恐怕也抬不起头啊! 再说承业来年就上高中了,这时候受处分,以后还怎么找工作? 陈继芳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彻底坐实了刘大嫂的说法。 围观的人顿时更不忿了。 合着这俩人利用他们的好心,来干缺德事呢! 一个老大爷当即说道:“邱主任,李师长,他们之前可承诺了,要是没搜到东西,就得贴大字报写检讨!” “就是,破坏人家姑娘名声,还污蔑军人,可不能这么放过他们!” 邱主任点点头,继而看向陈继芳母子两人,“你们也看见了,今天你们要是不想被处分,就得按照之前说的来,去贴大字报。李师长,也请您在旁监督。对了,不知道医院的院长在不在?” “我去叫!”一名护士乐颠颠地跑了出去。 眼见大势已去,于承业和陈继芳彻底慌了,一个嘴里说着“我……我不能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另一个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一直关注着于静姝的霍旬发现身边的人身子晃了晃,也向后倒去,眼疾手快地过去托住了于静姝的后腰,将人扶住了。 他一开始以为于静姝见陈继芳晕过去了,怕周围的人对陈继芳产生同情心,所以也装晕。 可是怀里的人却微微颤抖着,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胸口,身体不住地往下滑。 没有经受过训练的人,不可能装得这么像。 她是真的晕过去了! 霍旬脸色变得紧张,一把将于静姝抱了起来,放在了病床上。 “护士,她的情况不太对。” 护士连忙跑过来,查看于静姝的情况。 人群中,一个老太太眼尖地看了一眼于静姝的手,说道:“这是刚才针孔没按住,开始流血了!” 陈继芳母子来的时候,于静姝还在输液,搜身的时候走得急,拔了针也没太顾得上按压伤口。 护士看着于静姝手上的血,回头又看见陈继芳眼皮底下眼珠子乱转,明显是在装晕,一时气不过,故意把情况往大了说。 “这是低血糖晕倒了,人家小姑娘昨天被这两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今天早上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闹了一场,还被这两人合伙羞辱了一顿,能不晕倒吗?” 江老太太信以为真,冲过去就给了于承业一巴掌。 她本就是个乡下老太太,虽然很多年没和别人起过冲突了,但到底从前干过体力活,手上力气可是不小,一巴掌给于承业打得愣在了原地。 江老太太想得很简单。 谁打我们阿姝的,我就打谁。 你陈继芳不是装晕吗?有本事别心疼儿子! 果不其然,陈继芳这晕倒彻底装不下去了,爬起来就要和江老太太拼命。 “你敢打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江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谁敢真让她挨打? 一时李封疆拦住陈继芳,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拦着于承业,病房里乱成了一锅粥。 这一切于静姝都一无所觉,她这会儿意识已经进入了空间。 第17章 我的空间怎么和书里不一样 展现在于静姝眼前的,是一个类似于农场游戏的界面。 于静姝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心微蹙。 怎么会突然进入到空间里来了?难道这东西根本不需要认主?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谁拿到戒指,谁就是空间的主人了? 于静姝满心疑惑,细致地回忆起原书里的内容。 得益于她的记忆力,白秋雨写的那本破书她虽然就看了一遍,但也记住了大部分的内容。 在原著里,白秋雨第一次进入空间的时候,是这样描写的: 空间里有四块土地,以及一个体积无限制的仓库,白秋雨的视线上方,有一个经验值进度条,右下角有一个商店。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静姝对比着原著的内容,和空间里的东西一一对照。 四块地、仓库、经验值进度条、商店…… 确实是都有。 可问题是,为什么她的视线下方还多了一排灰色的功能入口? 于静姝盯着下方那四个功能入口,半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该不会是这个空间还有什么家族血脉之类的界限吧? 所以白秋雨那个抢别人金手指的货色,即便把空间占为己有,也只解锁了最初级的农场功能! 亏白秋雨当初还觉得这是个大宝贝,动不动和男主男配为爱鼓掌,收集经验值给农场升级呢! 想到这,于静姝心里只有一句话。 妈妈快开门,我是离谱! 这种通过为爱鼓掌升级的设定,也只有白秋雨写得出来了,好好一个空间主人,搞得像合欢宗妖女似的! 于静姝心里暗自发誓,要是空间升级必须得经历这些,那还是让它一直是0级吧! 大可不必如此。 于静姝的视线下意识地往经验值进度条的方向看去,当她看到进度条上居然有小小的一块进度的时候,顿时惊呆了。 不、不会吧……难道她晕过去的时候被…… 于静姝只慌乱了一瞬间,理智就回归了。 不可能,医院病房那种地方,大庭广众的,还有李伯伯和霍旬那样一身正气的军人镇守,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那这经验到底是哪来的? 总不会她拿回自己的金手指,连带着还觉醒了女主光环吧? 这书可是白秋雨写的,怎么可能把女主光环给她…… 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静姝暂时放下了这个疑问,将视线放在了那几个灰色的功能入口上。 【果园暂未解锁,请先将农场升级至5级。】 【牧场暂未解锁,请先将果园升级至5级。】天籁小说网 【工坊暂未解锁,请现将牧场升级至3级。】 【家园暂未解锁,请现将工坊升级至3级。(家园解锁后,本体即可进入空间)】 于静姝点击了几个灰色入口,就得到了这些提示。 “……” 在这套娃呢? 5级3级的,还得靠为爱鼓掌升级,什么鬼啊! 忍者听了都忍不了! 话虽如此,于静姝也不可能真放着空间不管不用。 她打开商店,看了看目前能用的种子。 农场现在是0级,解锁的种子只有五种,分别是牧草、樱桃萝卜、薄荷、香菜和小白菜。 农场升级之前,于静姝只能种植这五种作物。 不过这些种子都是要用虚拟金币买的,于静姝现在的余额是0,根本买不了。 她打开仓库,看见了一个新手大礼包。 点击拆开之后,于静姝得到了五包种子,分别对应商城里解锁的那五种作物。 说是五包,其实每包种子只够播种一块地。 于静姝想了想,留下了牧草,将其余四种都播种了,才将意识抽离了空间。 她醒过来的时候,霍旬正挡在她的病床前,病房里则吵闹一片。 陈继芳衣服都被扯乱了,于承业则被两个高大的保安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群围观的病人还在一旁起哄,要送他们去g委会。 “别动,护士说你低血糖,要多休息。” 于静姝刚想坐起身看热闹,就被霍旬按回了原位。 她不知道,霍旬这会儿正心如擂鼓呢! 他刚刚才抱过于静姝,知道她娇小的身体有多么软,多么轻,这会儿又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了病床上…… 她又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霍旬喉结滚动,眼眸深沉,心虚似的收回了手,开始怀疑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定力。 于静姝对此一无所觉,还觉得霍旬这么快就把手收回去,是挺知道避嫌的。 不愧是不近女色的男人! 就这样,白秋雨肯定是拿不下啊! 白秋雨拿不下的男人,那就是她于静姝的队友啊! 四舍五入已经是自己人了,碰一下肩膀也没什么。 两人的想法南辕北辙,而同在病房里的陈继芳母子,可就没那么痛快了。 陈继芳故伎重施,再一次晕倒了。 她心里明白,只要自己晕倒了,别人就不能立刻逼着她做什么。 不过大字报这种东西,今天能贴,明天也能贴。 陈继芳是晕了又不是死了,想逃过责罚可没那么容易。 邱主任立刻安排人去食品厂把于问春叫到了医院,将陈继芳和于承业的所作所为当面说了,给了于问春一个没脸,才让他把昏迷的陈继芳接回去了。 于问春死要面子活受罪,当场没有发作,硬撑着把陈继芳接回去,一到家就大吵了一架。 “都是你做的好事!你知不知道,食品厂就要分房子了,这种时候别人巴不得我出事,把名额空出来,你倒好,给我弄出来一个大字报!” 陈继芳坐在床上呜呜直哭。 这次她倒没有装哭,而是真的哭得很伤心。 这年头,谁不想分房子? 单位分的房子不仅免费住,如果交一些钱,百年之后,还能让儿子继续住,将来儿子娶媳妇也算是个拿得出手的条件。 现在她被邱主任逼着贴大字报,不贴就得去g委会,房子的事肯定是泡汤了。 陈继芳一想起这事儿,那哭得可就更伤心了。 再说她还丢了一块一百二十块的表呢! 有一瞬间,陈继芳都怀疑,是自己花了前头那个短命鬼的嫁妆,所以那个短命鬼派她生的赔钱货讨债来了。 要不然于静姝那小贱人才十六岁,怎么就那么多心眼子呢? 陈继芳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老于,咱们可不能放弃单位的房子,大不了我去g委会,那工作不要就不要了。只是老于,你可要记得我都是为了这个家。” 我都是为了这个家。 以前于问春听见这句话,还挺受用的。 毕竟叶知秋嫁给他的时候,可从没说过这种话。 像陈继芳这种以夫为天,为家庭牺牲自己的小女人,极大的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可是今天,于问春听见这句话却怒火中烧。 “为了这个家?你还有脸说为了这个家?没有你闹的那些事,家里会摊上这种事?” 于问春陷入愤怒,原本斯文的长相变得有些狰狞,“你就是想去g委会,也得考虑承业能不能去!g委会是好去的地方吗?去了全家人都会被审查,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睡大街!” 在于静姝面前那么嚣张的陈继芳,在于问春面前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知道自己的工作,自己支配叶知秋嫁妆的权力,都是于问春给她的,要是没有于问春,她这辈子就只能嫁个泥腿子,可能怀着孕都得下地干活。 现在于问春这样,陈继芳是真的害怕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老于。”陈继芳带着哭腔,抱住于问春的胳膊,“老于我错了,可我也是想家里过得宽裕点,现在这样,我也没料到呀!” 说到这,陈继芳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 “老于,我明天就去给于静姝道歉!我给她下跪,求她放过我们,一个孝字压死人,当妈的都下跪了,她还能继续计较?” 陈继芳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跪可不能白下,不仅得把这事平了,还得让于静姝那小贱人落个逼迫后妈下跪的恶名! 第18章 半聪明不聪明的坏蛋 于问春其实有些意动,但碍于面子,不好直说,只能一甩手,皱着眉头说道:“胡闹!你的事我可管不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他一向是这样,凡是不光彩的事,都推给别人去做,自己要么装不知道,要么装管不了。 这样一来,以后出了事没有他的责任,得了好却是全家人享用。 总之他这个一家之主是不会做错事,不会有道德污点的,坏事自然都是“不懂事的女人”干的。 陈继芳知道这是默认了,连忙擦干眼泪,起身做饭去了。 …… 两天后,于静姝身体各项指标基本恢复了正常,就开始着手办理出院手续。 “你现在才刚好一点,不在医院多观察几天吗?”护士和于静姝有了点共同战斗的革命友谊,说话也亲近了些。 “不了。”于静姝有些为难地看了护士一眼,小声说道:“我后妈那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之前没讨到好处,回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在这待久了,住院区的爷爷奶奶们就没办法养病了。” 当然,于静姝只说了最大公无私的理由。 实际上,陈继芳要干什么,她多少都能猜到。 这当然不是因为于静姝有多么神机妙算,而是因为陈继芳和于静姝穿越前的那些极品亲戚相比,战斗力其实很一般。 用于静姝的话来说,就是文不成武不就。 要说这种家庭纠纷的武力值天花板,还得是那种思想封建、没文化、又一点不在意脸面的老太太,也就是乡下最难缠的那种人。 这种人完全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倚老卖老、胡搅蛮缠,完全是一副“我老我有理,我弱我有理,我岁数大所以我的歪理是道理,别人讲道理都是放屁”的样子。 普通人遇到这种人,那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而另一种厉害角色,则是那些脑子聪明,杀人不见血的棉里针,看着文文弱弱,实际上事事掐别人命门的人。 陈继芳和这两种人比起来,既不像第一种人那么豁得出去,又不像第二种人那么有智商。 这类半聪明不聪明的坏蛋,于静姝前世可见多了。 他们的行为模式,其实还挺有迹可循的。 于静姝估摸着,陈继芳回家待上几天,咂摸过味儿来,就得想办法给她自己和于承业逃避责罚了。 而逃避责罚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就是对她于静姝进行道德绑架。 毕竟于静姝是女孩儿,又辈分低,天然就是传统孝道中应该顺从长辈的角色。 陈继芳单用一个“孝”字,就能拿捏于静姝。 所以陈继芳走后没多久,于静姝就立刻说服江老太太,办理出院手续了。 医院那么多人,到时候陈继芳要是过来磕头下跪,求她不要赶尽杀绝什么的,可不好看。 但在江老太太家,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军人在,陈继芳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而且就算陈继芳在门外头下跪,刘大嫂她们这些被污蔑偷东西的人可不是路人,不可能会对她有什么恻隐之心。 加上筒子楼里的人毕竟不像医院那么多,卖惨效果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 护士不知道于静姝的想法,听见她的话,既感动又气愤。 “这样也好,你出院也能躲躲清静,放心,要是他们再敢给你泼脏水,咱们医院的护士都去帮你作证!” 就这样,于静姝很快就出了医院,住进了江老太太家里。 江老太太和于问春家在一栋筒子楼,只不过江老太太岁数大了,腿脚不便,住在一楼,而且是更大的三室一厅。 于静姝去了,住的就是李封疆小妹从前的房间。 筒子楼就那么大,于静姝出院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于问春一家的耳朵里。 传消息的人,就是刘大嫂。 不过刘大嫂可不是好声好气当面告诉于家人的,而是站在老于家门口,和几个邻居高声议论,指桑骂槐。 除了于静姝出院之外,刘大嫂还把陈继芳母子在医院的丑事宣传得整个筒子楼都知道了。 陈继芳隔着门板,在家里恨的牙痒痒,却不能冲出去骂人。 毕竟她都打算给于静姝下跪了,现在出去张牙舞爪的,岂不是更落人把柄? 于静姝那小贱人也是天生来克她的,好好的医院不住,偏要这么早回来! 也不怕伤口恶化流脓! 陈继芳忍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于问春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去江老太太家堵于静姝去了。 与此同时,于静姝正和江老太太母子、霍旬四个人一起吃早饭,说起昨天手表的事。 霍旬垂眸看着于静姝,解释道:“师长怕你不收,嘱咐我把手表藏在你行李箱里,我把手表放进去没多久,你就醒了,没想到后来会出那种事。” 霍旬毕竟是男人,怎么可能站在病床前一直盯着于静姝一个小姑娘呢? 这时候女孩子名声最要紧,传出闲话可就不好了。 于静姝昨天醒过来之所以看见他,就是因为护士没过来之前,他在偷偷往行李箱里放手表。 霍旬提起这件事,让饭桌旁的李封疆忍不住探究地看了于静姝一眼。 昨天陈继芳的表现,确实像是真的丢了手表。 不过于问春那家人这些年来没少花小秋留下来的钱和嫁妆,李封疆看在眼里,当然不可能为他们说话。 而且在他看来,有这样的家人,于静姝有点心眼,反而是好事。 李封疆确实猜对了一件事,那就是于静姝并不想接受那块手表。 于静姝不认为自己可以接受这份好意,人家江奶奶一家都帮她那么多了,她这样连吃带拿的,也有点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然而还没等她提起把手表还给李封疆的话头,门外就传来了陈继芳的声音。 “静姝啊!陈姨错了!陈姨现在给你跪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陈姨这一回吧!” 声音大得简直像是用了扩音器,恨不得整个宇宙都能听见。 于静姝翻了个白眼,心想: 天堂有路你不走,可就别怪我将计就计了。 第19章 霍大哥可以吗 这时江老太太啪嗒一声放下筷子,低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这是把阿姝架在火上烤啊!” 于静姝拍拍江老太太的手以示安抚,同时给霍旬打眼色,“霍大哥,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霍旬知道筒子楼隔音不好,于是凑近了一些。 “霍大哥,你身手好,一会儿从窗户翻出去,把邱主任叫来,再去食品厂叫几个人过来,级别越高越好。”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吐气如兰,吹在霍旬的耳边,顿时让霍旬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霍旬紧绷着下颌,用了好大的定力,才没有出丑。 “霍大哥,可以吗?”于静姝迟迟等不到回应,以为霍旬不愿意,只能放软声音询问。 霍旬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于静姝一眼,喉结滚动,“可以。” 她这样看着他,娇娇软软地征求他的意见,还有什么不可以? 霍旬闭了闭眼睛,生怕浑身的热血继续叫嚣,连忙起身,出了李家。 于静姝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撩了霍旬一把,转头附在江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不介意在江老太太和李封疆面前暴露自己真实的一面,之前那副柔弱可欺的样子,不过是表现给外头人看的,面对自己人,自然不用一直端着。 江老太太听了于静姝的话,有些震惊地看向于静姝,眼中的欣慰却是藏也藏不住。 这孩子是个有成算的,她也能放心一些。 这时门外陈继芳又喊道:“静姝,陈姨真的知道错了!你出来看看我,我给你磕头了!” 摆明了是要逼着于静姝出来。 周围的邻居听见声音,也都跑出来凑热闹。 江老太太在里头不甘示弱地回击。 “陈继芳,你可别做戏了!有这个功夫,还是把大字报写好了,明天邱主任和市医院的院长还要亲自监督你贴大字报呢!” “江姨,求求您让我见见静姝,我是真心悔过呀!” “呸!阿姝伤还没好,需要静养,你安的什么心!” 陈继芳和江老太太你来我往,一个咬死了要逼迫于静姝出来,一个认定于静姝伤重不能出门,隔着门斗嘴扯皮了好久,也没个结果。 这时霍旬已然把人带了过来。 邱主任进了筒子楼,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陈继芳,二话不说就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板着脸训道:“都新社会了,可不兴搞这些了,陈继芳,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可要记你一笔了!” 一句话,陈继芳就不敢继续跪了。 她瞪了霍旬一眼,恨他多管闲事,然而一接触到霍旬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陈继芳心里就打了个突儿,到嘴的话立刻就咽回去了。 陈继芳不由暗骂: 于静姝那个小狐媚子,还真是有手段,和她那个贱人妈一样,仗着一张脸,惯会勾引男人! 这煞星似的男人,也让她使唤得团团转! 陈继芳还没腹诽够,一转头,却看见了脸色铁青的于问春。 “老于,你……你怎么回来了?” 于问春没说话,他旁边的人却说道:“老于,没想到啊,你家里平时这么热闹啊!” 说话的人叫金娜,是食品厂的四级工,和车间主任是亲戚。 本来去年她有希望当工段长的,但却让于问春给搅和黄了,自己上了位。 现在看见这场闹剧,金娜怎么会让于问春好过? 而于问春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看见跟在李封疆身边那个年轻军人找来了食品厂,还找到了和他有过节的车间主任郑斌和金娜。 有这两个人掺和,于问春哪里还能装作对陈继芳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只能跟着厂里的人一起赶回家来了。 一时间,邻居刘大嫂那一伙人、食品厂一伙人、邱主任,再加上李封疆一家子,一群“敌人”,简直要把于问春一家包围了。 于静姝躲在门后偷着乐。 不是喜欢道德绑架吗?今天就让你体会个够! 现在人员各就各位,于静姝终于打开房门,怯生生地走了出去。 江老太太当即开始第一波火力输出,“邱主任你可算来了,你可得给阿姝做主啊!他们害了阿姝两次还不够,这是要逼死阿姝啊!” 刘大嫂在一边帮腔,“就是,真想道歉就赶紧去贴大字报,你们前两天……” 附近几条街,就没几个人比刘大嫂嘴皮子利索,陈继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丑事就又被刘大嫂当着食品厂那些人的面抖了出来。 陈继芳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这个刘冬梅就是个大喇叭,什么事让她知道了,恨不得顶风都要传出十里地! 邱主任也不拦着,等刘大嫂说完,才说道:“大家放心,我们妇联绝不会姑息欺压妇女的恶劣行为。今天,我会当面督促陈继芳和于问春写完大字报,并到承诺的地点张贴。” 说到这,邱主任看向于问春,“于工段长,你好歹也是厂里的小领导,应该不会纵容家属出尔反尔吧?” “哎呦!老于可不会那样,是吧老于?在我们厂里,老于可是先进模范!”金娜阴阳怪气地挤兑于问春,“再说了,我们单位过几天就要分房了,这思想觉悟不够的坏分子,可就分不了房了。”m.23sk. 金娜的话提醒了一起过来的车间主任郑斌,郑斌立刻严肃地说道:“于问春,厂里可是一直很看好你,今天的事你可得好好处理。否则这样的丑事传出去,没分到房的同志们怎么能信服呢?” 这回轮到于问春被架在火上烤了。 两条路他哪个都不想选择。 贴了大字报,他家的丑事就人尽皆知了,到时候妻子没了工作,儿子抬不起头,他的名声也不会好听。 可今天要是不贴大字报,郑斌回去把这事给领导一报,他自己的工作却会受更大的影响。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非要取舍,当然…… 就在于问春即将下定决心的时候,于静姝突然开了口。 “爸爸,我也不想让您为难,可是我要替弟弟下乡,陈姨和弟弟却把我打成这样,我去了乡下,可怎么活下去呀!” 江老太太也道:“小于,阿姝孝顺又爱护弟弟,愿意替承业下乡,她这么懂事,你也得一碗水端平啊!” “是啊,我听说乡下日子可不好过呢,这小姑娘娇滴滴的,要是没有家里贴补,去了饭都吃不饱的。”金娜见不得陈利民好过,适时补刀,“怎么着两个孩子的花销也该一样吧” 于问春看向几人,读懂了她们的暗示。 他当然不想出钱,可眼下他没别的办法,只能抓住这个救命稻草,于是咬牙说道:“阿姝你放心,爸爸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你想要什么,爸爸都补偿你。” 于问春看着于静姝那身精致的衣服,再看看她那张养尊处优的细嫩小脸,心头都在滴血。 这死丫头过惯了好日子,一定会狮子大开口的! 第20章 你这是要我们老于家的命啊 于静姝默默地看了于问春一眼,往后退了退,没说自己要什么补偿。 于问春这个凤凰男还真是够鸡贼啊! 大庭广众的,让她自己主动要钱。她要是真开口,可就上当了。 毕竟对自己亲爹狮子大开口,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 于静姝晃了晃江老太太的衣角,一副小儿女姿态。 “我年纪小,见识浅,不知道下乡是什么样,爸爸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吧?” 一句话把皮球又踢回给了于问春。 于问春心中暗恨。 到了这时候,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满肚子心眼,不是个好对付的。 可让他主动开口,给少了周围人不满意,给多了他心疼。 而且主动给,无论给多少,可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以后一句怨言也不能有。 于问春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周围的人可没空等他。 金娜和郑斌对视一眼,打起了主意。 他们两个今天遇到霍旬,本来是想跟过来,趁机把于问春钉在耻辱柱上,让他彻底丢掉工作的。 现在于问春跟了回来,一门心思要弥补前妻的女儿,堵住悠悠众口,他们自然也就没办法抓住这个错处,让他被开除了。 不过即便于问春真的和于静姝和解了,金娜也不会让他好过。 她资历比于问春老,本该先当上工段长,可于问春却仗着前妻留下的嫁妆,从里面挑了两件好东西,投其所好地送给了领导,要不然这工段长的位置哪有他于问春的事? 金娜是过了很久才偶然间听别人私下里说起这件事的,当时心里就气得要命。 这于问春不就是仗着一张脸,才哄了个资本家小姐回家? 也不知道那前头的到底什么来头,手指缝漏点东西,就能让于问春爬上工段长的位置! 不过现在看来,这前妻生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善茬,摆明了挖好坑给于问春跳呢! 这么好的机会,金娜当然要不遗余力地推波助澜。 反正于问春过得越不好,她就越高兴! 别说今天要让这老小子扒层皮,等回了食品厂,她非得把这事宣传得人尽皆知不可。 到时候于问春他还想分房子? 做梦呢! 厂里的房子可不是年年都分,下次分房少说也得两三年之后,光是想想于问春这几年还要苦哈哈地租房子付房租,金娜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看其他人都不说话,金娜清了清嗓子,说道:“老于你家里孩子少,恐怕还不清楚下乡有多辛苦吧?我家里倒是有孩子下乡,不妨告诉你,省得你想疼孩子,又不知道怎么疼。” 于静姝听见这话,差点笑出声。 这阿姨有点东西,可比她还会给于问春戴高帽子呢! “谢谢阿姨,我和爸爸正不知道怎么办呢,您快告诉告诉我们吧!”于静姝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金娜。 金娜腰杆一挺,“哎呦!你们可不知道,这下乡的日子,那是苦得没边,孩子们去了得干农活、砍树,有的还得挑粪呢!乡下庄稼人体格都好着呢,人家干起农活比当兵的还厉害,你们瞧瞧这姑娘这小身板儿,去了能讨着好?你想不干活?不干活就没饭吃!” 为了挤兑于问春,金娜当然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城里这些人即便家里有孩子下乡,可毕竟自己也没亲自去过,他们平时看孩子写信抱怨,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m.23sk. 刘大嫂插嘴说道:“阿姝可真是个好孩子,那么苦的地方,也愿意替弟弟去。” 另一个邻居说道:“我听说乡下粮食不要票,可价钱却比咱们这贵呢!” “可不是嘛!”金娜伸出四根手指,“咱们这面粉要票,一毛八一斤,要是去大队上预支,年底那得抵三四斤粗粮,少说四毛钱呢!我儿子在乡下,想吃个白面馒头都不容易!” 其实金娜本想说黑市价格的,但公开场合实在不适合说这个,所以才只说了公社赊粮的价格。 这时车间主任郑斌面带关切地看了一眼于静姝的额头,说道:“我看这孩子伤得不轻啊,去了乡下不好好养着,以后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 周围邻居顿时起哄。 “你们不知道,我那天看见了,阿姝那血流的,枕头都浸湿了,少说流了一碗血!” “天呐!那阿姝下乡头一年可不能干重活!我听说这血流多了要是落下病根,以后一干活就头疼!” “都这样了,于问春干嘛不让他儿子下乡?” 于问春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可他舍不得开口让自己的儿子下乡。 他骨子里是个很封建的人,总觉得自己需要儿子传宗接代。 那些下乡的知青,虽然大多数没出什么事,却也有一部分人死在了乡下,于问春可不舍得唯一的儿子冒这种险。 现在这么多人逼着他表态,他只能咬牙说道:“这样吧,静姝,家里粮票也不富裕,你身体养好之前,爸爸每个月给你寄钱买粮食。” “寄多少钱啊?”于静姝不方便说的,江老太太想到了就会替她说。 于问春一狠心,“十五。” “十五?”金娜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于问春,你可真说得出口啊!阿姝伤得这么重,难道在乡下还得吃糠咽菜啊?” “就是,人家孩子淌了这么多血,怎么不得吃点细粮?再说了,光吃白面馒头有什么用,补血还是得吃点红糖,吃点红枣什么的,这些东西精贵着呢!” 郑斌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于问春,问道:“老于,你一个月就给你家于承业花十五?阿姝放弃了上学的机会,下乡接受再教育,你这么厚此薄彼,孩子得多伤心啊!” 他话音刚落,于静姝就配合着低下了头,还揉了揉眼睛,好像要掉眼泪了似的。 霍旬看着于静姝那小样儿,就莫名得有点想笑。 小骗人精。 江老太太咳嗽一声,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阿姝从小跟着她外婆长大,老于家可没出过一分钱,依我说,阿姝是个厚道孩子,不计较,可你于问春不能丧良心。我老太婆也不要求太多,就算你每个月给于承业花二十块,再加上粮票、副食品这些,你每个月起码得给阿姝三十块!” 于问春还没说什么,陈继芳就跳起来了。 “三十块!你们这是要我们老于家的命!” 第21章 渣爹一家的"福报" 邱主任本打算劝和一下的,结果一见陈继芳这泼辣劲,顿时不想劝了,反而帮腔说道:“于小同志这伤,养个一年半载也就好了,你们十六年没抚养过她,还虐待她、逼着她下乡,现在连这点义务都不愿意尽吗?” 周围邻居开始还觉得江老太太狮子大开口,可转念一想,十六年都没出一分钱养女儿,这会儿却让人家替自己儿子下乡,再看看于静姝那可怜的小模样,一群邻居顿时同情心泛滥了。 “就是,老于你也就紧巴一年,孩子却得受那么多年的苦,你还有什么不情愿的?” 刘大嫂看热闹不怕事大,趁机吆喝道:“一年过了这孩子也不能不管了吧!瞧着瘦巴巴的也干不了体力活儿,怎么一个月还得给个二十!” 于静姝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于问春,“爸爸,我看叔叔阿姨们都挺热心的,他们说的话我也愿意相信,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于问春能说不愿意吗? 连邱主任都发话了! 他气得头上青筋都起来了,却只能点头,“行,阿姝,只要你不怪你陈姨和你弟弟,爸爸都答应。” 然而于静姝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她震惊地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了于问春一眼,随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受伤地说道:“爸爸,原来这是交换吗?您愿意对我好,只是为了保护陈姨和弟弟?” 于问春:“……” 啊,那不然呢? 可惜他不能这么说,只能干巴巴地找补,“静姝啊,咱们都是一家人,爸爸心疼你,可你陈姨和弟弟不好过,爸爸也会伤心。” 于静姝不接腔,反而往江老太太背后一躲,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可是爸爸,我害怕陈姨和弟弟,怕他们以后还会打我。您又不能天天在家,我害怕。” 金娜在一边就差拍手称快了,她两脚死蹬着地,恨不得扎根这里,让这里的热闹持续一辈子。 “老于,你这老婆和儿子可不太可信啊!我们今天不来,没准她能堵着房门,把你女儿拎回家毒打呢!” 江老太太把于静姝往邱主任面前一推,说道:“孩子,你别怕,有什么话跟邱主任说,让她给你做主。” 于静姝这才说出今天的真正目的。 “邱主任,我昨天气急了,才想让陈姨和弟弟贴大字报。其实都是一家人,陈姨和弟弟虽然要害我,可我却不舍得害他们。现在爸爸也为这事担心,我也不忍心,依我看,这大字报就算了吧!” 周围的人听了,有的恨铁不成钢,有的则赞于静姝仗义。 “看看人家阿姝,可善良着呢!再看看陈继芳和她那儿子,也不知一颗心怎么长的,那么狠……” “唉!这孩子这么心善,以后可得受后妈不少磋磨。” 于问春达成目的,哪里还能站在这任由别人编排,立刻拍着胸脯说道:“阿姝,你能这么做,爸爸很欣慰,跟爸爸回家吧,爸爸什么都能补偿你。” 这只是场面话,关起房门,谁还能从他手里抠钱不成? 只是于问春没想到,于静姝直接打蛇随棍上了。 “真的吗,爸爸?您什么都补偿我?爸爸您真好!”于静姝压根不给于问春反驳的机会,“既然爸爸说了,我就提两个小要求,爸爸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于静姝转向邱主任,说道:“邱主任,虽然大字报的事算了,但我还打算求你一件事。我爸爸做人太直率了,根本不知道陈姨和弟弟私底下都做了什么。我虽然不忍心让陈姨和弟弟当众丢脸,却也得保护我自己。所以我想请您监督,让陈姨和弟弟写两份认罪书,把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都写下来,按完手印后交给您保管。您是妇联主任,如果我以后受到伤害,我相信您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两份认罪书的,对吗?” “不行!我不写!于静姝,你安的什么心!” 于承业因为大字报的事还没解决,到了礼拜一也没敢去学校上课,一直藏在楼上偷听,这会儿听到认罪书的事,他才终于忍不住跑了下来,抬手就要打于静姝。 霍旬一直关注着于静姝,哪里会给于承业这种机会? “啊!” 于承业还没碰到于静姝,就被霍旬抓住了手腕,顿时手腕就脱臼了,像个公鸭子似的哇哇乱叫。 可霍旬却一直黑着个脸,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放开我儿子!放开!” 陈继芳疯了似的扑上去要拽霍旬的胳膊,霍旬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果断地松开了于承业,往后退了一步。 陈继芳因为惯性,一把将于承业扑倒在地。 于承业本就脱臼的手发出咔嚓一声,抱着手臂在地上哀嚎。 “承业!”陈继芳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可惜在场根本没人同情她。 于静姝被这一幕惊得瑟缩了一下,委屈道:“弟弟,这份认罪书只有邱主任能看,你和陈姨以后如果愿意和我和睦相处,又何必担心它们会被公之于众呢?” “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金娜趁机和稀泥。 这时李封疆站出来,问道:“阿姝,这是第一个要求,第二个要求是什么?你放心,李伯伯不会任由别人欺负你。” 李封疆一直没说话,等的就是这一刻。 毕竟他一个师长,说多了就是以势压人,还不如在关键利益上帮衬一下。 现在他开口了,陈继芳母子自然不敢造次,否则李封疆转头就能把大字报的事重新提起来。 于静姝得偿所愿,低着头站了半天,才终于想起什么似的,对于问春说道:“爸爸,我这次回来除了衣服什么都没带,而且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下乡前要置办的东西……” 于问春这会儿哪还有什么挣扎的余地? 认罪书一写,于静姝就可以随意拿捏他们一家三口。 偏偏比起大字报和去工厂闹开,认罪书是影响最小的选项! 于问春已经答应了一个月给于静姝三十块,如果再不舍得置办东西的钱,没哄好于静姝,保不齐认罪书哪天就会被送到g委会。天籁小说网 到时候陈继芳工作丢了,家里不仅钱会紧张,各种票也会一下子少很多,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此即便心头在滴血,于问春也只能咬牙受着。 “好,我答应你。” 于问春连客气话都说不出来了,邱主任却又给了他一记打击。 “街区邮局的办事员是我亲戚,我会让她监督你每个月给阿姝寄钱,第一年每个月三十,之后每个月二十,为了避免误会,以后你就在那里给阿姝汇款吧!” 耿直的邱主任心想,于问春既然自己说了什么都答应,那刘大嫂的建议应该也包括在内吧? 于问春眼前一黑,好悬没晕过去,一旁的金娜补了最后一刀。 她一把抓住于静姝的手,亲昵地说道:“阿姝,下乡要置办的东西,阿姨最懂了。等你要置办东西的时候,阿姨可以给你参谋参谋,这是阿姨的地址,你到时候可以找阿姨,阿姨绝对给你撑腰!呦!老于你怎么了?快来人呐!老于晕过去了!” 第22章 太过貌美的烦恼 筒子楼里的闹剧最后因为于问春的晕倒而告终,不过邱主任见识过这一家的胡搅蛮缠之后,却没留什么情面,公事公办地看着陈继芳母子写了认罪书,确认手印和内容都无误之后,才写上自己的批语,盖好个人印章,收了起来。 至此,于家三口就变成上了紧箍咒的孙猴子。 这一家人回到家里怎么互相埋怨,推卸责任,于静姝不知道,也没空搭理。 此时此刻,她正对着镜子,给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换药呢! 因为从醒过来就没消停过,于静姝还是第一次仔细观察这张脸。 不得不说,白秋雨虽然恨她,但对她的外貌却异常了解。 否则原主的长相,和穿越前的她,不可能在细节上都一模一样。 哪怕是于静姝自己,通过文字描写自己的外貌,恐怕都达不到这么百分百还原。 可见白秋雨对她这张脸是有多么耿耿于怀。 典型的又恨她,又想成为她。 要说于静姝从父母那里继承了什么优点,第一是容貌,第二就是头脑和记忆力。 现在镜子里这张脸,和于静姝穿越前一样优越。 镜子里的人长着一张鹅蛋脸,侧过脸时,能看到清晰的下颌轮廓。 眉毛天生形状姣好,下面生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鼻梁高挺,鼻头却很秀气,嘴巴偏小但却丰润,上唇中间还有一颗唇珠,衬得嘴巴愈发娇嫩,肉嘟嘟的。 然而这些并不是这张脸最显著的特点。 于静姝抬手碰了碰眉心,一时有点头疼。 还真是百分百还原啊! 原主的眉心正中央,也有一颗红豆大小、鲜红如血的朱砂痣,摸着没有任何凸起,但却异常显眼,再配上这张本来就引人注目的脸,和一头浓密的长发…… 远远看去,简直就像个观音。 还是一点都不庄重的那种。 而且不知为什么,于静姝额头上的朱砂痣,比穿越前还要艳丽。 长成这样,于静姝算是彻底告别投机倒把了。 否则纠察队来了,但凡看她一眼,第二天就能挨家挨户把她搜罗出来! 这朱砂痣红得锅底灰都盖不住好吗? 投机倒把虽然不太安全,但到底是条财路,如今就这么断了,于静姝也有点发愁以后的生计问题。 毕竟白秋雨当初下乡能过得有滋有味的,靠的就是倒卖空间里那些水灵灵的蔬菜。 怎么轮到她于静姝,这条路直接就掐断了呢? 于问春一个月那三十块,也就他自己当回事,放在于静姝这,那三十块可能都不够她一个月花销的。 怎么说她也是富养大的孩子,衣食住行用得都是最好的,像于问春那种人,恐怕一辈子也理解不了。 更何况于静姝本来就不是自愿穿越的,凭什么因为这本破书的故事情节,就得降低自己的生活档次啊? 想到原主这张脸跟于问春有一半关系,于静姝愈发看于问春不顺眼,于是下定决心,这次置办下乡的东西,必须得让于问春那个死渣男再出一次血。 于静姝因为丧失了投机倒把的机会而心情不佳,但到底没忘了重要的事。 她从衣领里拽出红珊瑚戒指做成的小吊坠,想研究研究怎么才能把东西藏好,不至于被别人夺走。 然而这一看不得了,手里的戒指光秃秃的,竟然只剩下了银色的指环,上面的红珊瑚却不翼而飞了! 于静姝惊慌失措地在地上找了一遍,没看见脱落的红珊瑚珠子,连忙闭上眼睛,确认空间是否还在。 眼前的农场界面让她松了口气。 空间没有被夺走。 那么红珊瑚珠子去哪里了? 于静姝看着镜子里,自己眉心上那颗格外艳丽的朱砂痣,福至心灵。 该不会是…… 于静姝猛然想起自己上次在医院昏迷后的场景。 那时候她的手背似乎有些淤青,好像是输液的针孔没有按压好。 那么她去搜身脱衣服的时候……可能是把血蹭到了戒指上? 门外,江老太太见里头半天都没动静,出声问道:“阿姝,药换好了吗?你李伯伯有话要和你说。” “好了好了,这就来。”于静姝回过神来,快速将纱布贴好,走了出去。 客厅里,李封疆和江老太太坐在沙发一侧,目光时不时落在茶几上,脸色有些严肃。 霍旬则背对着于静姝,坐在茶几另一侧的沙发上。 于静姝向茶几看去,就看见了一张纸,上面似乎有几行手写的字。 这时李封疆说道:“阿姝,过来,这是邱主任推荐的几个下乡地点,你看看有没有想去的。” “李伯伯,您不用特地为我费心,我可以自己去知青办……”于静姝一边走一边说,待走近时余光瞥见了纸上的一行字,情绪就突然激动起来,“哎呀我去!我去!” 第一个“我去”是感叹词,第个二,则是动词。 李封疆:“……” 这孩子从哪学的东北话? 于静姝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在那张纸上,看见了书里原主插队下乡的村子。 亮珠镇利业村大队! 于静姝愈发确定,这次下乡肯定能找到白秋雨那家伙,揪住她的小辫子,一时脸上的喜色都有点掩盖不住。 这一幕落在霍旬眼中,却格外引人误会。 她为什么盯着利业村?难道她知道那是他的老家? 霍旬心中有些不能对外人道的欢喜,却紧绷着脸,不敢表露出来。 即便如此,于静姝也很快反应过来,在下乡的事上表现得这么开心,放在别人眼里,实在是太异常了。 想到这,于静姝连忙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李伯伯我相信您,您和邱主任一起挑的地方肯定没问题。我看……我就去这个大队好了。” 于静姝的手指看似随意地点中了“利业村大队”。 李封疆看见于静姝选的大队,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咳!我和邱主任讨论,确实是这个村子最合适。” 说着,还下意识地看了霍旬一眼。 李封疆这人不太擅长表达,也不提自己叮嘱霍旬照顾于静姝的事,只说道:“既然你也想去这里,那我就和邱主任说一声。” 这些天江老太太母子没少帮忙,于静姝有点不好意思。 “李伯伯,要是别人听说这件事,会不会对您有影响?” 李封疆一愣,摇头道:“不会,除了我的下属出生在那里之外,利业村和东北其他的村子没太大分别。” 东北是重要粮食产区,几乎下乡到东北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至于挨饿,只是很缺油水而已,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村子里的治安,或者说村民的人品问题。 但这种隐性的东西,在知青办的文件上是不会有什么体现的,只有知青办内部的人,才能根据自己历年来的经验判断哪个村子好,哪个不好。 因此即便有人知道于静姝下乡的村子是李封疆挑的,明面上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听见这话,于静姝才放下心来。 利业村她是一定要去的,但要是因此拖累了李封疆的名声,她也会觉得不安。 不过李伯伯说的下属……不就是霍旬吗? 于静姝看着霍旬的侧脸,心想: 既然书里说他对女人都不假辞色,想必他会嫌女人麻烦吧? 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就这样,于静姝敲定了下乡地点,第二天就找到于问春和陈继芳,要求两人带她去置办东西。 于问春和陈继芳心里老大不情愿,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认罪书在邱主任手里捏着,两人要是不哄好了于静姝这个祖宗,认罪书第二天就能被送到g委会。 于静姝本来没打算带别人一起,但江老太太和李封疆不放心,还是派了霍旬跟着于静姝,和于问春夫妇一起去了百货商店。 第23章 我是外人吗 于静姝一到地方,就毫不留情地开始买买买。 陈继芳在一边看着于问春不停地往外掏钱掏票,简直像被人剜了肉一样心疼。 “阿姝啊!搪瓷盆这东西耐用,三个是不是有点多……” 于静姝诧异地看了陈继芳一眼,声音不低地说道:“天呐!陈姨,您不会洗脸洗屁股洗脚都用一个盆吧!这个习惯可得改改,多不健康啊!” 说罢,不顾陈继芳涨红的脸色,转头对售货员说道:“我要三个搪瓷盆,一个搪瓷缸,两个搪瓷口杯。” 陈继芳都快气疯了! 谁说她都用一个盆?问题是这年头谁舍得用搪瓷盆洗脚? 小贱人,真当自己金贵了! 售货员冲于问春伸手,“十块四毛六,五张工业券。” 于问春心头滴血,手伸进口袋里,恨不得能从里面掏出一把枪。 这个死丫头专挑贵的买!还尽是要工业券的! 然而于静姝可听不见于问春的心声,而且就算听见了,她也不可能收敛。 霍旬跟在后头拎着东西,看着于静姝乳燕投林似的奔向下一个柜台,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小姑娘这是要把百货商店搬走啊! “我要一只小锅,不要铝的,要最好的那个!” “阿姝你会做饭吗,要锅干什么?”陈继芳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了。 小贱人!十一块二的锅也好意思开口要!那么点的东西就那么贵!金子做的吗? “哎呀!陈姨您不用心疼我,我下乡肯定得自力更生,学习做饭呀!美女,帮我包起来!”于静姝气死人不偿命地阴阳了陈继芳一句,顺便还用二十一世纪的称呼赞美了一下手脚麻利的售货员。 售货员听见,脸都红了。 这年头,谁会这么直白地夸别人啊! 长这么大,还没人叫过她美女呢! 售货员本来拉着个脸,现在也有了笑模样,言语也热情了起来,“小姑娘,我这还有暖水瓶,你要不要看看?全金属外壳的,上面还有牡丹花呢!” 陈继芳听见这话,气得眼睛都绿了。 有这么坑人的?别人家结婚才舍得买这么贵的热水瓶!这赔钱货用两块钱的就行了,用这么贵的她配吗? “哎呀!这个真好看,我要两个。爸爸!您快过来呀!” 于静姝娇滴滴的声音把夫妻俩气了个倒仰! 他们才在百货商店逛了半个小时,这死丫头就花了一百多块!用掉的工业券都快够买一辆自行车了! 这可都是他们夫妻俩给承业攒的老婆本! 偏偏于静姝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崩溃。 “爸爸,我还得买几丈布,做被褥和劳动穿的衣服,你看我那些衣服哪能穿着下地呀!虽说劳动布挺粗糙的,不过都要下乡了,我也就不嫌弃了。我的衣服一天就要一换,不过我心疼爸爸,就不做十套了,就做五套吧!嗯……秋衣秋裤买现成的就行了,还得做几件毛衣……爸爸,您就给我扯两丈劳动布、两丈花布、两丈细白布和一丈棉的确良就行了。对了,还得要十斤棉花和五斤毛线!”23sk. 于问春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 就? 别人家买布都按尺算,她买布按丈算还敢说“就”! 她一开口,全家两年的布票都没了! 再说了,做被褥哪用的了十斤棉花?她也不怕睡觉被压死! 不过于问春还是低估了于静姝。 因为买完了这些,于静姝竟然又去了另一个柜台,买了四把牙刷、四盒牙膏、六条毛巾、三盒双妹的雪花膏、三块香皂、两瓶上海洗头水和八块肥皂! 她怎么不把百货商店直接搬东北去! 于问春目眦欲裂。 这时于静姝突然说道:“爸爸,霍大哥是外人,您怎么不帮忙拿点东西呀?我和陈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可还指望您这个顶梁柱呢!” 霍旬终于没绷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随即把一部分东西转交给了脸色铁青的于问春。 虽然他拿着这些东西并不费力,但能让小姑娘出出气也是好的。 不过有一句话他还是不赞同的,他至少不会比这对夫妻还像“外人”吧? 霍旬淡淡地瞥了于问春一眼,看着对方被压得矮了一截的身形,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这一眼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于问春涨红着脸,敢怒不敢言。 这时于静姝又说道:“对了爸爸,我还得买点营养品,不然我这伤到了东北,恐怕会恶化呢!” 于问春心说你他妈死在东北算了,可一想起认罪书,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口,只能憋着火气说道:“这么多东西,你路上带着不方便,不如到了那边再买。” 虽说还是花他的钱,可那时候,于静姝买东西的钱就只能从那三十块里出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出了太多钱,于问春一时间竟然产生了“每个月三十块是小钱”的错觉。 然而于静姝根本没接招,“爸爸,我们知青的行李都是可以托运的,带队干部会帮我们处理好的。” 于是再无借口的于问春,眼睁睁地看着于静姝又买了三块二一斤的巧克力、两块钱一瓶的蜂乳、一块六一斤的什锦水果糖、果丹皮、富平合儿柿饼、话梅……甚至还借霍旬的特供票,买了两罐麦乳精! 特供票的钱还得他于问春按黑市的价格出! 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更是多不胜数。 好不容易于静姝终于采购完毕,于问春夫妻心疼之余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回家的路上经过邮局,于静姝却停了下来,当着邮局办事员的面说道:“爸爸,我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您就直接给我好了,省得还得再跑一趟邮局。” 啊啊啊啊啊啊! 于问春内心爆发出一阵土拨鼠尖叫。 今天一天于静姝就花了五百多,那是他们夫妻攒了三年的钱! 就这,两人还得时不时去黑市偷卖叶知秋的嫁妆,才能维持比较体面的生活。 于问春愈发觉得于静姝生来就是克他的,一边往外掏钱,一边青筋直跳。 于静姝可一点不觉得亏心,要是让她知道于问春暴殄天物,把叶知秋的首饰古董都白菜价卖了,她恐怕还得再折腾折腾于问春。 说实在的,要不是叶知秋当初难产来得突然,没来得及立遗嘱,那些嫁妆于静姝可能都会想办法让于问春交出来。 毕竟就算嫁妆都还给叶知秋娘家人,她自己一分不要,也比养于家的白眼狼强一万倍! 不过眼下下乡在即,于静姝也没空再和于问春磨叽,收好了三十块钱,又把买来的大部分东西直接在邮局寄了,就施施然回了江老太太家,连于家的地板都没稀得沾一下。 之后的几天,于静姝和江老太太紧赶慢赶地做完了被褥,寄到知青点,第二天就带着不放心邮寄的精贵东西,大包小裹地去了火车站。 第24章 白富美女配和小白莲女主 候车大厅里,带队干部刘志强正在根据名单,核对人数。 去年出了新政策,之后下乡的知青,都要由带队干部带领,到乡下插队。 刘志强的职责,就是把知青安全地送到乡下,安顿好他们,之后就可以打道回府。 这活儿听起来不难,但也不轻松。 刘志强一个一个念着知青的名字,顺便趁机记住他们的长相特征。 毕竟十八个人也不算少了,不仔细记还真记不住。 “王学理。” “到。” “彭勇军。” “到。” …… “方小檀。” “到~” 听见这声骄纵且不耐烦的回应,于静姝忍不住转过头,和声音的主人来了个对视。 是个五官艳丽、穿着讲究的女孩子。 从对方的眼睛里,于静姝发现了“自己人”的目光。 于静姝:“……” 突然得到了富家女的认可是怎么回事? 于静姝之所以关注方小檀,是因为在这本书里,方小檀是和白秋雨争夺男主的女配之一。 原书里,方小檀和男主韩靖鹏是青梅竹马,出身也都非常好,可以说得上是门当户对。天籁小说网 如果没有下乡的事和白秋雨的出现,这两个人没准还真能成为夫妻。 可惜韩靖鹏下乡之后,却对善解人意的白秋雨产生了好感,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感情也日渐深厚。最终韩靖鹏不顾父母反对,娶了家世一般的“真爱”白秋雨。 而方小檀却因为性格骄纵,不仅在利业村大队落下不好的名声,还“意外”毁了容貌,最终黯然地回了上海,之后在书中再也没有出现。 不过在于静姝看来,书里那些女配、炮灰出的所谓的“意外”,八成都有女主白秋雨的手笔。 不然女主的金手指又不是锦鲤体质,怎么得罪她的人都那么巧碰上了“意外”呢? 而且方小檀在书里,除了性格骄纵了点,人品上却没什么问题,让她落得这样的下场,无非是白秋雨从心底就恨方小檀这样的白富美。 毕竟现实生活里的白秋雨,不过就是一个相貌、头脑、家世都很普通的一杯普洱罢了,她自己不努力,嫉妒心又那么重,当然会恨那些家世好、长得漂亮、头脑聪明又上进的女人。 也正因如此,白秋雨这本书里的女配,放到现实生活里,个个都是人杰,不仅有品学兼优的白富美大小姐,还有女医生、女科学家、未来的女企业家、军中之花……哪一个都比白秋雨能力出众。 然而这些女配却没一个有好下场,且都在爱情上败给了白秋雨。 总而言之,白秋雨在这本书里的价值观就是——“学得好不如嫁得好,你们这些女人优秀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抢了男人?” 这个三观,属于白眼狼看了都要翻白眼的程度。 这时,带队干部终于叫到了于静姝的名字,于静姝回过神来,连忙答了一声:“到。” “好了,人都到齐了,那我就讲几句。”刘志强满意地收好名单,随即严肃脸色,用演讲的架势说道:“同志们,我们根据最高指示,下乡接受再教育,想必大家也明白,接下来的生活不会轻松。但我们要坚决贯彻吃苦耐劳的精神,做好一辈子扎根农村的准备……” 一群知青强打着精神,听着再熟悉不过的场面话。 这年头就这样,除了于静姝这个“外来户”,其他人上台,都能讲几句类似的话。 至于真正要讲的话,就在这些场面话后头。 比如…… “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现在不需要集体票的同志到我这里来一下,登记一下自己所在的车厢。” 知青下乡都有集体票,不需要自己掏钱,不过用这种集体票,就只能坐硬座,不在始发站上车的,甚至可能连座位都没有。 于静姝这次下乡,坐的是56次列车,从上海直达哈尔滨的三棵树车站,历时两天两夜,晚上十点始发,第三天下午五点多才到站。 这么长时间,坐硬座…… 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于静姝虽然不想麻烦别人,但她头上带着伤,最近动不动就头晕乏力,自然不可能坐两天两夜的硬座。 56次列车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一般是全硬座,只有干部、军官需要乘坐这列车的时候,才会加挂硬卧车厢,对外出售剩余的位置。 而这次于静姝更是运气好,直接买到了一张软卧票。 不过这一切,还是受李封疆照顾。 李封疆毕竟是师长,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于是就打听到了这次列车因为要接待外宾,临时加挂软卧车厢的事。 凭着内部门路,才给于静姝弄到了这么一张软卧票。 而霍旬因为这次回乡复员,自然与于静姝同路,李封疆求人办事,自然也给霍旬弄了一张软卧车票,和于静姝正好是上下铺,可以互相照应。 于静姝先前早把那块英纳格手表退还给了李封疆,表明了自己不要金钱援助的立场,是以这次软卧车票的钱,依旧是于静姝自己出的。 当刘志强话音落下的时候,于静姝就拿着自己的软卧车票,走了过去。 和她一起走去登记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女生就是之前和陈丹青对视的方小檀。 刘志强当即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十八个人里四个买卧铺票的!这些人当下乡是什么?春游吗? 有事他还得挨个跑车厢通知他们去! 不过刘志强到底不好说于静姝什么。 在这次的下乡队伍里,于静姝年龄最小,头上还带着伤,更别提邱主任还亲自叮嘱他,对人家小姑娘照顾些。 怎么听,这小姑娘来头也不小啊! 更别提这人身边还跟着个军人,大包小裹地帮忙提着行李! 刘志强低头看了一眼于静姝手里的车票,顿时更不敢说什么了。 硬卧也就算了,软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 旁边那个年轻军人,怕不是这小姑娘家里长辈的勤务兵吧? 下一秒,就有人说出了刘志强的心声。 “软卧!”方小檀伸头过来,一点也不见外地拍了一下于静姝的肩膀,“天哪!你怎么搞到的?” 周围的人刷地一下向两人的方向看去。 于静姝抽了抽嘴角。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我吸引了全火车站的注意力。 “我受了伤,家里长辈才给买的。”于静姝象征性地解释了一句。 “也是,这么重的伤,是得好好休息。” 方小檀是那种没什么心机的人,最多羡慕于静姝一下,却也没什么其他想法,可其他知青却未必是这样。 “资本家做派!”人群里不知是谁低声骂了一句,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刘志强怕还没出发就闹出事,连忙给几人登记完,就赶紧催促着大家上车了。 由于下乡带的行李多,每个人都大包小裹的,刘志强一发话,大家也没空嫉妒了,纷纷拎着行李往火车上挤。 第25章 男人可怕的胜负欲 只有于静姝手臂上挂着一件军大衣,空着双手。 于静姝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霍旬。 此时此刻,霍旬肩上勒着两个军用背包,一手拎着一个手提箱,腋下夹着一个大行李袋,胳膊上还挂着好几个布包袱。 “那个……霍大哥,火车上挺挤的,你把行李给我一些吧!”于静姝看霍旬这样儿,都觉得自己是个压迫农奴的地主老财。 “好。”霍旬伸出手,递给了于静姝一个包袱。 于静姝低头一看,顿时沉默了。 霍旬给他的包袱只有巴掌大,里面装得不过是江老太太带给他们火车上吃的小零嘴儿,加起来还没有两斤沉呢! 似乎看出于静姝的犹豫,霍旬还补了一句,“其他的你拿不动。” 于静姝默默接过包袱,欲言又止地看了霍旬一眼。 难道说,这就是男人可怕的胜负欲? 于静姝环顾四周,有点纳闷儿。 周围好像没出现什么大力士啊? 但霍旬坚持如此,于静姝也没办法,而且火车站人挤人的,也没时间留给两人磨蹭,于静姝也只好一头雾水地上了火车。 在于静姝看来,上海知青的待遇还算是不错的,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艰苦。 尤其去东北插队的,补贴更高。 她这次下乡之前,就领到了一件薄棉衣,一件黄绿色斜纹棉的仿军大衣,一顶羊皮军帽,还有四十块的冬装费。 不过于静姝手臂上这件,是李封疆给的,正规的军大衣,质量杠杠的。 于静姝也是听江老太太说这东西部队年年都发,李封疆又没老婆孩子,送别人也是送,才接受了这件新大衣。 而知青办发的那件,早叫她邮寄走了。 至于安家费,虽然有几百块,但却是直接发到大队手上的,由大队操办使用的。 除此之外,他们这些知青下乡第一年,因为没有分粮食,吃的还是商品粮,每个月三十五斤粮票、和城里一样额度的副食品票,以及七块五的买粮款,冬天的时候,大队还要负责给他们提供取暖的柴火和耐存储的蔬菜。 不过等到第二年秋收,这些额外的补贴也就没有了。 如果没有家人的额外支援,知青们在乡下的日子,往往是越来越不好过的。 缺油水不说,各种票据也捉襟见肘。 好在于静姝一时半会儿还不用担心这些。 于静姝想着心事,也就没注意到自己上车的路上顺畅的出奇。 然而车上其他人却频频侧目。 霍旬人高马大的,又一脸的不好惹,其他乘客见了都退避三舍,有他走在前面,于静姝才不至于被其他人挤到。 两人路过硬卧车厢的时候,于静姝听见了一阵吵闹声。 “韩靖鹏,你脑袋坏掉了吧?我买的车票,凭什么和她一起坐?她要坐就让她坐你床位上!我还要躺着呢!” “你这是什么话?秋雨一个女孩子,坐我位置上传出去多不好听?” “韩大哥,我不累,就是过来和你们说说话,一会儿我就回硬座车厢去。” 于静姝循声看去,正好看见方小檀护食似的张开手臂护着自己的位置。 在方小檀对面,是一男一女,其中男的穿着呢子大衣,看起来家境也不错,浓眉大眼的,气质还有点痞帅。 女的则穿着知青办配发的薄棉衣,里面的衣服也是很普通的棉布衬衫,应该不像方小檀家里那么有钱。 不过那张脸,即便是被美化了很多,于静姝也一眼就能认出来。 白秋雨。 这家伙还真是敢出现啊! 于静姝几乎立刻就断定,白秋雨也是穿书过来的。 否则原书里白秋雨和韩靖鹏本应该到了乡下才说上话,怎么这会儿两人就已经是这幅认识了一段时间的样子呢? 不过于静姝可没打算这会儿找白秋雨麻烦,她看了一眼拎着行李的霍旬,就继续往前走了。 这时另一节卧铺车厢的男知青走了过来问道:“同志,你在哪个车厢?” 于静姝抬眼看了对方一眼,一时没认出对方是谁。 男知青笑了一下,“我叫莘学儒,这次下乡也是去利业村。” “你好,我叫于静姝。” 莘学儒…… 好像是个二三线的配角,和白秋雨没什么交集。 于静姝在脑海里对着莘学儒的身份,眼神不由有些放空,远远看去,倒像是看着人家看呆了似的。 霍旬迟迟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立刻看见了这一幕,身周的气压顿时有些低。 “阿姝,我们的车厢就在前面。” 霍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就用了自己从未用过的亲密称呼。 莘学儒回头看了霍旬一眼,总觉得这人不太友善,于是对于静姝说道:“我就在三车厢,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这时候的火车一般都是冬天卧铺挂得离车头近,夏天离车头远,冬暖夏凉,也算是对卧铺乘客的优待。 于静姝看对方目光清正,不像是有歪心思的人,心道这位莘学儒知青,可能就是传说中那种乐于助人的五好青年。 向对方道了谢,于静姝才跟着霍旬来到了软卧车厢,放好行李,开始观察自己所在的车厢。 软卧车厢是四人一间,车厢里还有单独的卫生间,方便洗漱和解决个人问题,不过大概是因为车票太贵,于静姝所在的房间只有她和霍旬两个人。 于静姝把带来的一个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不少东西。 其中有一个铝制饭盒、一块打好褶子的碎花棉布、一小盒绣线、和一个带磁铁的针线盒。 于静姝打开饭盒,露出里面洗干净的红枣和几颗樱桃萝卜,拿起来吃了一颗。 原主毕竟是因为头破血流才去世的,于静姝虽然去医院输了血,身体也依旧受了影响,只能自己时不时地想办法补一补。 红枣能补气血,至于樱桃萝卜,因为是空间产出的,对身体也有好处,于静姝看过原书,当然知道。 “霍大哥,你吃吗?”于静姝将饭盒往霍旬那边推了一下,问道。 饭盒里的红枣颗颗饱满,红彤彤圆滚滚的,樱桃萝卜更是胖乎乎的,很是可爱,霍旬看在眼里,总觉得这种小颗小颗的东西,像是那种柔软的小动物才会吃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吃吧!我先去看看餐车在哪。” 嘴里吃着甜甜的红枣,于静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目送霍旬出了车厢。 她拿起碎花布片看了一眼,找到要用的绣线,开始分股、穿针引线,准备做刺绣。 这块碎花布她打算拿来做一件洋气的缩褶绣农夫裙。 于静姝从小审美就好,喜欢漂亮衣服,又有设计天赋,大概是初中的时候,于静姝收到了一件做工精致的小裙子作为生日礼物,查阅之下,发现这种裙子起源于英国的一种服装制作工艺,名叫缩褶绣。 这种纯手工的衣服制作精美,耗时很长,在于静姝穿越前,定制一件做工尚可的缩褶绣连衣裙也要上千元。 于静姝那时候沉迷手作,便买了书和杂志学习,她不缺钱也不缺学习的渠道,平时一有空就自己在家练习,到穿越之前,已经学了足足十三年之久,距离大师级水平仅有一步之遥。 于静姝自己的毕业作品,还用了缩褶绣的工艺,在圈子里拿过不大不小的奖。 不过那时候于静姝不缺钱,作品多数都是自用或者送给要好的朋友,很少对外出售,毕竟赶制缩褶绣订单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 穿越之前,出自于静姝之手的缩褶绣作品,少说也要几万了。 只不过越是精美的缩褶绣,越没办法量产,真正为于静姝的时装品牌赚大钱的,还是平价简单,可以找人代工的基础款。 于静姝想着自己下乡,要是有机会,总得想办法用自己的特长搞点副业,否则生活水平肯定是直线下降。 就是这么精细的裙子,卖便宜了她亏得慌,卖贵了又怕没人买。 于静姝拿不定主意,索性决定先做一条给自己穿。 她在江老太太家里用手缝针一针一线地把一块两米多长的布料缩褶成几十厘米宽的布片,又紧赶慢赶地在上面做了最基础的轮廓刺绣,到了下乡前的最后一天,才堪堪停了下来。 现在忙了一大通上了火车,于静姝的心还没静下来,因此也睡不着,于是就趁着还没熄灯,继续绣起了裙子胸口的绣片。 于静姝安安静静地刺绣了好一会儿,在火车就快出发的时候,才有一个外国女士走进了于静姝所在的房间。 起初外国女士只是关切地看了一眼于静姝的脑袋,和她点头打了声照顾。 但是在她看到于静姝手里的东西时,她的淡定一瞬间消失了。 “goodlord,i、isthatsmocking?” 第26章 送上门的大买卖 这位外国女士是标准的英式发音,于静姝一听就知道她是个英国人。 不过一上来就这么热情,倒是不太符合于静姝对英国人的印象。 于静姝点了点头,斟酌着用英语答了一句“是。” 对方似乎惊讶于于静姝居然会英国的传统手工,便多和她聊了几句。 交谈中,于静姝得知这位女士名叫比阿特丽丝·普雷斯利,是个英国人,现在长期居住在香港,这次似乎是要去北京办事,所以才乘坐56次列车。 于静姝其实是对于打听别人的事没太大兴趣,而且穿越前因为自己从事的行业与时装有关,经常会和外国人打交道,那些外国人不仅有说英语和法语的,有时候还会有说俄语或者西班牙语的,所以于静姝见得多了,对外国人其实没有太多好奇心。 无非是两只眼睛一张嘴,都是人罢了。 反而是比阿特丽丝在于静姝过于平常的态度下,有些不适应。 毕竟平时她遇见的那些人,都对她挺好奇的,有时候她走在街上,都被人当成展览品围观。 于静姝这种正常的反应,在七十年代其实才是相当不正常的。 不过眼下比阿特丽丝可没空在意于静姝的平淡的反应,相比之下,她更想知道另一件事。???.23sk. 那就是于静姝手里的裙子卖不卖。 “这样问可能不太礼貌,但我实在太喜欢缩褶绣了,不知道您能不能把这件裙子卖给我?” 比阿特丽丝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英国现在正风靡这种裙子。 但她因为工作关系,长期居住在香港,想找人订制一件缩褶绣裙子都没机会。 和普通的衣服不一样,缩褶绣的工期相当长,而且供不应求,像于静姝这种水平的“手艺人”更是难得,有时候即便幸运地抢到了名额,往往也是今年订制,半年多甚至一年后才能收到货。 比阿特丽丝对国内的情况有些了解,知道这里会这门手艺的人不多,而且不能随便向别人兜售商品,所以才想抓住机会,让于静姝单独为她和女儿制作两件缩褶绣连衣裙。 于静姝愣了半晌,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七十年代,好像正是国外风靡缩褶绣的时候。 这时候即便是一件最简洁的缩褶绣连衣裙,价格也绝对不会低。 因为缩褶绣,本身是起源于十五世纪的贵族服装工艺,制作完全依赖手工,根本不是普通家庭消费得起的东西。 于静姝看了一眼手上的绣片,心想: 我好像误打误撞找到了一条财路? 本来于静姝是没打算用这么复杂的缩褶绣来赚钱的,只想在细节上用一点这种工艺做装饰,来试试能不能卖一些有巧思的基础款,毕竟这种大面积缩褶绣的裙子对目前的国内市场来说并不合适。 缩褶绣需要在布料上画格子,然后等距离疏缝,整理出整齐且密集的褶皱之后,再进行刺绣,通常一件裙子需要的布料,是普通裙子的四到六倍。 且这种裙子不仅费布料,还非常费人工,卖贵了怕没人买,卖便宜了制作者自己又吃亏。 现在国内也没人了解这个,想找个买家都困难。 于静姝本来只打算下乡后,先找机会替别人做做日常的衣服,赚点手工费。 比起被明令禁止的投机倒把,裁缝赚取手工费大家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无论在哪里,人都得穿衣服,自己不会做衣服又舍不得买成衣的那些人,总不能光着吧? 只是于静姝也没料到,自己还没开始想辙赚钱呢,客户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于静姝还是挺谨慎的,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向比阿特丽丝解释了自己的处境。 否则万一在火车上被人抓住自己投机倒把,她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比阿特丽丝立刻向于静姝保证,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沈是个很好的年轻人,他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付订金。” 沈又是谁? 于静姝摇了摇头,托起手上的绣片说道:“这是给我自己穿的,恐怕尺寸不太合适。而且我想,这件衣服的布料可能不符合您的要求。”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于静姝非常懂得掩饰自己的目的,不动声色地提要求。 果然比阿特丽丝在看到那块碎花布料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虽然于静姝自己很爱国,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时候国内的纺织水平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的确良这种布料或许是一种洋气的噱头,但这时候从国外进口的棉布,尤其是印花棉布,确实质量要好得多。 而国内的好布料,更多的是丝绸和织锦缎。 于静姝需要更好的布料,才能将裙子卖出更好的价钱。 而想要买到高端的进口liberty布料,以及装饰用的法蕾,得去友谊商店或者华侨商店才行。 目前侨汇券与各省的银行挂钩,一个省的侨汇券只能在一个省用,于静姝之前的那几张侨汇券,不仅在上海用不了,在东北更用不了。 必须得有亲属汇款到她所在的省份,她才能在银行领取当地配发的侨汇券。 说白了,于静姝兜这么大圈子,就是希望比阿特丽丝把钱汇给原主的小舅舅。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位小舅舅是绝对不会贪于静姝的钱的,正相反,他每过一段时间还会汇一笔钱。 现在于静姝也不是从前的原主了,当然不能再让人家打钱,但她总不能说“你外甥女没了,芯子里换成了我,别打钱了”吧?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位小舅舅知道她能自己赚钱,这样既能阻止对方再额外给她钱,还能顺便挣一笔侨汇券。 由于当前国内外汇紧张,为了刺激外汇,海外侨胞向国内汇款折合100元,国家就会奖励其亲属价值在20-25元之间的侨汇券,这种票证是一种组合券,各省之间有点差别,但综合起来,一般就是粮票、油票、布票、副食品券和工业券。 只不过有的地区简单粗暴,上来就是“工业券x张”、“副食品券x张”、“购物券x张”,而有的地区则是对应的具体商品,比如“煤球七十斤”、“棉布一市尺”,诸如此类。 于静姝想做生意,就得先想办法,让比阿特丽丝把钱汇给原主的小舅舅。 不过她不好一上来就说的这么直白,怕对方会有抵触情绪。 比阿特丽丝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用进口布料。” 于静姝适时露出一丝为难,说道:“我也希望如此,不过这对我来说有点困难。您知道,在这里购买进口布料需要一些特殊的票证。” 在欣赏了一会儿比阿特丽丝苦恼的表情之后,于静姝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想,我可能想到了一个办法,但这可能会有点麻烦。” “说说看!”比阿特丽丝比于静姝更急切。 “您应该看出来了,我对英国文化有些了解,不过这一切,还要感谢我的舅舅……” 题外话: 缩褶绣:缩褶绣是一种将面料抽褶,然后在褶皱峰上刺绣的一种方法,这个抽褶不是常用的碎褶,而是司马克抽褶,smocking中文音译司马克,其本意是缩褶绣,也叫打褶绣,国内也常叫做打揽。缩褶绣起源于英国,是一种古老而俏皮的装饰工艺,在贵族家庭服装、家纺上才能使用,曾在上世纪70年代风靡一时,被广泛运用在服装,饰品,家居装饰中。 liberty面料:一般指布料品牌libertyartfabrics出产的印花布料,该品牌于1892年成立,隶属于liberty百货公司,出产布料以配色舒适、图案优美著称,且布料本身高支高密,兼具轻薄、平整、不易起毛等优点,相比普通棉布也更加挺括,非常适合制作夏季服装。 第27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于静姝用闲聊的方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需要比阿特丽丝先向原主的小舅舅寄一笔订金,顺便说明于静姝目前的地址和这笔钱的用途。 按照计划,原主的小舅舅应该会在收到钱后,立刻将钱汇给于静姝。 到时候于静姝就可以去华侨商店,购买更好的布料,为比阿特丽丝母女制作裙子。 至于之后支付尾款,就和于静姝穿越前订制衣服的流程没太大分别了。 于静姝之所以选择这么麻烦的方式,一是为了侨汇券,二是利用漏洞,排除自己被查出投机倒把的可能。 毕竟钱是付给原主小舅舅的,那么交易地点自然算在国外,而原主小舅舅寄给她的,是“生活费”。 有了这一点做保障,于静姝就不用担心被叫去喝茶了。 虽然比阿特丽丝听了于静姝的主意,也觉得有点麻烦,但于静姝承诺收到订金后两个月就能将裙子做好的话,还是让她十分心动。 于静姝的手艺她看在眼里,这种水准的缩褶绣,放在国外,至少要半年工期,而且有价无市。 最重要的是,于静姝给出的定价,比国外更便宜。 毕竟是开门做生意,于静姝也知道自己目前的优势在哪里,她的优势就是有空,以及国内的手工费更低廉。 虽说这样讲她自己也挺不服气的,但大环境就这样,也没别的办法。 最终,一大一小两件缩褶绣连衣裙,于静姝要了一个友情价,一百五十英镑。 比同水平的缩褶绣大师,要低一倍不止。 即便是这个价格,对于大多数人来也相当惊人了。 毕竟这时候的一百五十英镑,折合人民币九百元左右,差不多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三年的工资了。 然而对于外国人而言,这笔钱算不上多大的开支,因为这时候皮尔卡丹的一件西装,或许比这个价钱更贵呢! 还不是纯手工的。 对于缩褶绣这种耗时长的手工艺品而言,以于静姝的水准,给出这个价格,简直是跳楼价。 两人谈好了价格和付款方式,火车也早就开动了。 由于时间已经是十点多,车厢里很快就会熄灯,于静姝也就没再做衣服,而是收好东西,拿出搪瓷口杯、牙刷、毛巾,去了卫生间。 霍旬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洗漱完毕,准备爬到上铺的于静姝。 于静姝的身高是一米六二,在这个年代算是中等个,不高不矮,但和霍旬一米九的身高比起来,就显得格外娇小了。 而且她骨架小,虽然看起来瘦,实际上骨骼上却包着一圈软软的肉,加上年纪小有婴儿肥,看起来就格外软萌。 霍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于静姝穿着白袜子的小脚丫,暗自和自己的手掌比了比。 好像还没他的手大。 霍旬对女孩子的娇小又有了新的认知。 于静姝在上面整理好了床铺,把自己带来的床单铺好,就看见已经进了房间的霍旬。 没办法,软卧上铺的高度只有一米五,霍旬这么高的个头杵在这里,于静姝看不见才有鬼了。 她甚至有点担心霍旬在房间里会磕到脑袋。 “霍大哥,你也快去洗漱吧!我要睡啦,晚安~”于静姝歪着脑袋看了霍旬一眼,像个小动物似的钻进了被窝里。 可爱的简直让人想捏两把。 霍旬看着被子下鼓起的小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拿着洗漱用品走了出去。 他刚刚其实并不是去看什么餐车的位置的,而是和部队里的人对接任务。 只是这些是不能透露给其他人的。 霍旬这次回乡复员,明面上,还是被他爹霍老汉折腾出来的。 反正利业村大队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偏心眼的亲爹,为了后娶的那个媳妇生的小儿子,可以毁掉大儿子的事业。 霍老汉又是写信说自己病得快不行了,又是匿名信举报他不孝顺,无非就是为了让他退役,这样就可以拿到他的复员费,给自己没用的小儿子堵窟窿。 霍旬想着,与其越拖越久,不如把这种糟烂事一并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所以才毅然决然地接受了部队的任务。 这么多年来,他对家里那边一直说自己是普通列兵,整个大队的人也都以为他在部队这么多年都是当大头兵,没什么出息,只不过是年头多了,津贴从每个月五块涨到十几块。 然而实际上,霍旬虽然今年才二十三,却已经是行政级别14级的高干,正经的副团级,一个月的津贴足有140块,各种补贴的票据更是让人眼红。 霍旬不知道霍老汉知道这一切之后会不会后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但在彻底脱离关系前,他是不会对霍老汉透露半个字的。 自己选择的路,就要自己走完。 从家庭这方面讲,霍旬和于静姝是有些同病相怜的。 只不过霍旬的优势在于自己是男人,可以从军闯出一片天地。 而于静姝的优势在于,她至少还有疼爱她的外祖母,所以童年并没有吃过什么苦。 别人都以为,像霍旬这样刚正不阿的军人,一定会喜欢勤劳、善良、乐于奉献的女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贤妻良母。 但他们不清楚,霍旬的内心住着一头猛兽,渴望的是像于静姝这样娇嫩的蔷薇。23sk. 这个以往不近女色的男人,在看到于静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沦陷了。 而且后来的几天,于静姝的聪明、果敢他都看在眼里。 霍旬知道,她和他一样,恩怨分明,不会以德报怨,相比于那些愚忠愚孝的人,于静姝是这个乏味的世界里,不可多得的色彩。 水龙头下冰冷的水泼洒在脸上,让霍旬的头脑冷静了一些。 她只有十六岁,还太小,但他会护着她,总有一天,她会开窍的。 而他会一直守在她身边,绝不让其他人,染指他的小蔷薇。 此时此刻,车厢里,“还没开窍”的于静姝已经闭上了眼睛,将意识沉入到了空间当中。 题外话: 部分读者可能会对本章中提到的金额抱有疑问,此处解释一下,74年国外的消费水平和国内差距是比较大的,当时美国一个家庭在服装上的年消费的中位数在4500美元以上,以当时的汇率,折合人民币差不多要17000+,所以文中提到的高级定制服装的价格对于比阿特丽丝来说是在合理范围内的。 以及文中霍旬的津贴,是根据国务院1956年制定的24级干部工资标准设定的,这个工资标准沿用了三十年,一直到1985年才出现了变化。 第28章 外贸局办事员 于静姝看着农场里四块地上漂浮着的气泡,开始干起了农活儿。 说是农活,实际上却和那种比较古早的模拟经营小游戏差不多,点击气泡就可以完成。 气泡上悬浮的图标也只有四种,大青虫代表除虫,青草代表除草,喷壶代表浇水,化肥袋子代表施肥。 除了施肥这个选项之外,其他三个选项都不需要消耗金币。施肥本身起到的也不是增加产量的效果,而是加速作物生长。 农场里的每一块地,产量都是固定的。 现在外面是冬季,等于静姝到了利业村之后,还得和其他知青一起吃大锅饭,要么就是在老乡家吃派饭,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把空间里那些水灵灵的蔬菜拿出去的。 否则别人冬天只能买到萝卜白菜的,她却能拿出那些春夏才有的新鲜的小菜,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原书里女主有主角光环,于静姝可不敢保证自己也有,更何况她顶着这张脸去投机倒把,卖的还是别人搞不到的反季节新鲜蔬菜,这不是等着被别人抓走吗? 于静姝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把蔬菜卖给商城,用金币买种子和化肥,加速作物生长,缩短每次收获的时间,来尽快赚取经验。 这个办法虽然比较辛苦,但是比起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男人为爱鼓掌什么的,总归是强多了。 她可没有白秋雨那么好的胃口,再说了,抢别人的男人,也不怕消化不良! 想着只有樱桃萝卜适合生吃,其他的暂时也用不上,于静姝一股脑儿把之前收成的蔬菜都卖了,买了四包种子,剩下的金币就全都买了肥料,开始给四块地里的蔬菜催熟。 不过这个方法也不是能一直刷下去的,空间里每天的施肥上限是一百次,于静姝现在的等级只能买一次催熟一小时的初级肥料,而0级作物的生长周期是8个小时。23sk. 加上金币本身也有限制,于静姝催熟了两轮作物之后,再种下新的种子,就没有多余的金币来施肥了。 好在于静姝本来也要睡觉了,醒过来估计还能再收一波。 于静姝好心情地看了一眼经验条的位置,意识脱离空间回归现实,美美地睡着了。 下铺的霍旬却久久不能入眠,反而和对面的另一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比阿特丽丝提到的“沈”——外贸局的办事员沈星瀚。 这年头能在外贸局工作的,家世都不差,家教一般也比较好。 沈星瀚进来卧铺车厢的时候,看见对面上铺有人,怕打扰别人睡觉,所以一直轻手轻脚的。 所以于静姝意识退出空间之后,都没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但霍旬不一样,他从军多年,平时警惕惯了。 这年头火车上什么人都有,他不得不防。 更何况…… 想起于静姝那张姣好的小脸,霍旬觉得,整列火车上的男人所谓的定力,都不值一提。 因为担心夜里会有小流氓、二流子偷偷跑到卧铺车厢对女同志摸摸捏捏,霍旬合衣靠在下铺的床位上,一宿都没有睡实。 …… 于静姝一夜无梦,睡了一个好觉,赖在床上收了一波蔬菜,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下铺的霍旬早就醒了,正站在门口,和沈星瀚低声交谈。 于静姝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多出来的陌生人,正好被回过头来的霍旬看个正着。 “你醒了,想吃什么?我去餐车那边看看。” 站在霍旬对面的沈星瀚听见这堪称温和的声音,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人刚才和他说话的时候,严肃得像是查户口似的,听说他是外贸局的才勉强缓和了神色,怎么现在又是这个态度? 沈星瀚往于静姝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咳!英雄难过美人关嘛!都是男人,他懂! 刚认识没几天,于静姝哪好意思真的使唤霍旬跑前跑后的? 她听见霍旬的话,立刻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从上铺下到下铺,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早餐应该会有点烫,你一个人也拿不过来。我这就去洗漱!” “不急。”霍旬看着于静姝有些凌乱的头发,手指动了动,强忍住要亲手给她抚平的冲动。 于静姝拿着牙刷、口杯和毛巾,钻进了卫生间。 只是没想到她洗漱过后,刚和霍旬走出车厢,就迎头撞上了方小檀。 于静姝往后退了一步,挑起眉头,心想: 软卧车厢就这一节,这是专门过来找我的? “我能不能去你那待会?我买了吃的,可以分给你吃!”方小檀满脸怒容,仿佛于静姝不答应,下一秒她就会发火似的。 于静姝内心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看在早餐的份上。 合格的干饭人,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吃的过不去。 而且能把方小檀惹毛到这个份上的,八成就是白秋雨。 于是于静姝用愧疚的目光看向霍旬,“霍大哥……” “你在这里和朋友说话吧,我自己去就行。”霍旬虽然有点遗憾于不能和小姑娘多待一会儿,但到底不至于连理智都没有了。 现在暴露自己的意图,未免为时过早。 他是军人,确定关系到打报告结婚可能一个星期就能搞定,但像于静姝这样的小姑娘,肯定是适应不了这种速度的。 他只能耐心等待。 霍旬走后,方小檀拎着一兜子吃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着于静姝去了她的床位。 两人进去的时候,比阿特丽丝并不在房间里。 于静姝从桌子上拿起暖壶,倒了一杯热水,转头问方小檀,“杯子带了吗?” 方小檀的表情瞬间空白。 我都气成这样了,这人怎么看不出来呢? 也不问问我为什么生气! 不过她还是翻出搪瓷口杯,递给了于静姝。 “喏。”于静姝倒了热水,把杯子递还给方小檀,才说道:“出什么事了,生这么大气?” 其实于静姝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变成知心姐姐了。 她不知道,方小檀从小娇生惯养,花钱大手大脚,没少被别人当冤大头,是以她后来痛定思痛,决定还是和那些家境相当的女孩子交朋友。 至少人家不至于一边占她便宜,一边还说她坏话。 于静姝身上的衣服都是进口货,又能买到软卧车票,方小檀第一眼就把她当成了同类人。 是以一受委屈,她就立刻跑到“同类”于静姝这里求安慰来了。 “还不是那个韩靖鹏!竟然和别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方小檀的声音起初很高,但看到其他房间有人探头出来,就立刻放低了声音。 于静姝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一幕,都没费心细想,就猜了个大概。 方小檀虽然在说气话,但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却表明了她和韩靖鹏的关系不一般。 至于那个“别人”…… 于静姝看了一眼方小檀,一时有点羡慕又有点无语。 看起来方小檀家里人还真是把她保护得很好,一点也没让她遭受社会的毒打。 否则这家伙也不会把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就这样,人家“别人”想算计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静姝叹了口气,终于顺着方小檀的心思追问道:“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我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去餐车买早餐了,结果回来的时候,那个白秋雨就坐在我的床上,和韩靖鹏有说有笑的,脸都快笑烂了!我让她起来,她还在那装可怜!真想坐硬卧就自己买票啊!” 方小檀眼圈都红了,可见在家的时候没受过这种委屈,“韩靖鹏不仅不帮我说话,还说我自私,都睡了一宿了,让她坐一会儿怎么了!他还让我把早餐分给白秋雨一点!” 说着,方小檀打开装早餐的袋子,从里面拿出几大片烤好的大列巴,又打开饭盒,放到桌子上,露出里面切好的茶肠和酸黄瓜,气哼哼地说道:“咱俩把这些都吃了,一口也不给他们留!” 由于这趟车终点站是哈尔滨,所以餐车上有不少秋林公司的食品,于静姝穿越前交通那么便利,自然哪里的美食都吃过,反而是方小檀这个本土白富美没吃过茶肠。 “这是什么啊?我记得我爸爸只带回来过红肠。” “这是茶肠,没有红肠那么好保存。”于静姝咬了一口大列巴,状似无意地说道:“我听你的意思,白秋雨很想坐卧铺?” 第29章 穿越的原因 “她当然想了!要不然怎么一有空就过来!我都快被烦死了!” 方小檀想到自己从几天前和韩靖鹏一起去知青办遇见这个白秋雨之后,就一直被这个人明里暗里地挤兑,心里就气得要命,只能恶狠狠地啃着手里的面包。 其实她也明白,白秋雨可能对韩靖鹏有点意思,但一上来就排挤她算怎么回事啊? 难道她先认识韩靖鹏就有罪了? 韩靖鹏也是,答应了爸爸好好照顾她,现在却为了别人说她坏话! 这时于静姝又不咸不淡地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劝她买张卧铺票呗!” 方小檀不提,于静姝都快忘了白秋雨书里给自己的是坚韧、善良、纯洁的小白花人设。 这类小白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人穷志不短”,在一众贫苦大众当中,那叫一个鹤立鸡群,出淤泥而不染…… 于静姝光是想想就yue了一下,说真的,没过过苦日子,要求穷人人穷志不短什么的,其实是有点何不食肉糜的。 这个时候的穷人可是真的穷,饭都吃不饱的穷。 更何况白秋雨要真有这么脱俗的品质,为什么她给自己安排的男主男配都是各种二代呢? “我说过了啊,可她就会装可怜,根本不掏钱买。” 于静姝一言难尽地看了方小檀一眼,说道:“你这语气,应该也不是劝吧?” 方小檀脖子一扬,“我又不是她爸妈,凭什么惯着她!” “但是现在看起来,你比她更生气。”于静姝咽下一口酸黄瓜,毫不留情地说道:“而且你还把自己的床位让出去了。” 方小檀的眉头皱了起来。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不行!我得把位置抢回来!”她起身就要走,连饭都不准备吃了。 于静姝拦住她,说道:“吃完饭再回去不迟,不然你丢了座位,早餐也顾不上吃,不是更吃亏了?” 方小檀只好坐下,嘟囔道:“怎么办啊?总感觉回去也会吃亏。” “不会的。”于静姝看了一眼手里的大列巴,说道:“为了感谢你的早餐,我可以教你一招。” “就你?”方小檀一脸怀疑地看了于静姝一眼,“我听刘干事说了,这次下乡的知青你最小,才十六,我可比你大三岁呢!” 于静姝放下面包,拍拍手上的面包屑,说道:“要不试试?你现在是白秋雨,我是你。我先来啊!白秋雨,你是不是也想坐卧铺呀?车厢里还有很多空位呢,要不你也买一张吧!” 方小檀听着于静姝甜美的嗓音,心道我才不可能和她这样说话呢,不过她还是学着白秋雨的语气,怯生生地说道:“小檀姐,我不像你家世好,我家……没那么多钱。”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当什么事呢!”于静姝有模有样地拍了一下旁边的空气,“韩靖鹏,秋雨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干嘛不借她点钱买卧铺票!你俩关系这么好,你这样可不够意思啊!瞧瞧秋雨多可怜啊,四处蹭别人铺位,叫人看见还以为她是故意的呢,影响多不好啊!” 方小檀坐在旁边,已经被于静姝的一番话惊呆了。 还能这样说话! 这时于静姝恢复脸色,问道:“学会了吧?其实这本来就不难,关键就是别冲动,说话之前多过过脑子。你就是太冲动了,才让人钻了空子。” 几句话,说得方小檀信心满满,重拾斗志。 “我吃饱了,这些都归你了,饭盒我中午再过来拿!”方小檀把手里的大列巴三两口解决掉,撂下这句话,就兴冲冲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比阿特丽丝和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于静姝饭吃到一半,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这不就是刚才和霍旬说话的男人吗? 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相貌还挺周正,西装革履的,看着不像是普通人。 于静姝打量沈星瀚的时候,沈星瀚也在打量他。 昨天因为上车已经很晚了,沈星瀚没来得及和比阿特丽丝多说话。 今天他听比阿特丽丝说起昨天的事,再看向于静姝的眼神就更好奇了。 原本只以为她长得漂亮,没想到小小年纪还是个缩褶绣大师! 不过作为外贸局的工作人员,沈星瀚必须抓紧每一个创造外汇的机会,因而也没有因为年龄小看于静姝。 “你好,我是外贸局的办事员,我叫沈星瀚。” “你好,我叫于静姝。” 于静姝有些纳闷儿地看了对方一眼,心想: 这是什么意思?警告我不能投机倒把?还是要干什么? 似乎看出了于静姝眼中的疑虑,沈星瀚连忙笑着解释道:“别紧张,我又不是纠察队的,不管那些事。” 于静姝静静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我来是想看看于小同志你的作品,你的事给了我一些启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和你交换通信地址,交流一下外贸方面的经验。” 这个时候在外贸局工作的人,社会地位都是非常高的,能对于静姝这么客气,实属难能可贵。 尽管于静姝觉得,靠自己一个人,大概率创造不了多少外汇收入,但还是和沈星瀚交换了通信地址。 不过除此之外,两人倒没再多说什么。 车厢里一共四个人,只有前去餐车的霍旬遇上了麻烦。 他皱着眉头,看着倒扣在地上的搪瓷缸,脸色黑沉沉的,连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女人一眼。 冬天的时候想买到绿色蔬菜是很困难的,他去餐车买的这份排骨炖豆角是今天最后一份,本打算带回去给于静姝补补身体,却在半路上被人撞翻了。 白秋雨倒在地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面男人的搀扶,脸上闪过一抹委屈。 她刚刚和方小檀斗嘴,也不知道那方小檀突然基因突变了还是怎样,竟然学会动脑子了! 为了避免给韩靖鹏留下拜金的形象,她只能一脸委屈地说自己不能白白接受别人的馈赠,推回了韩靖鹏手中的钱,哭着跑出了卧铺车厢。 只是没想到,半路竟然撞上了一个这么帅的兵哥哥! 白秋雨姿势都摆好了,表情惊恐中带着娇羞,摔倒的时候甚至还露出了又细又白的脖颈。 可惜风情都摆给了瞎子看,眼前这根木头眼里只有那碗排骨炖豆角! 白秋雨虽然也是穿书进来的,但书就是书,虽然是她写的,可是她也没办法在书里没描述的场景里,第一面把每个人的相貌对应上。 而且霍旬之前拿行李上火车的时候,头上还戴着个军用羊皮帽,大衣领子一竖,把半张脸都挡没了,白秋雨根本就不知道,他就是那个一路帮于静姝提行李的男人。 白秋雨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也没等到霍旬扶她起来,一走神的功夫,霍旬已经拿起空掉的搪瓷缸走了。 列车员还提着一个脏兮兮的扫帚,在她旁边清理掉在地上的排骨炖豆角! 列车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看不得这么好的东西被糟蹋了,看向白秋雨的眼神就有些不善,“真是的,火车上这么一大碗排骨炖豆角要一块多呢!说给人碰洒了就碰洒了,连道歉都不会!” 白秋雨挨了大姐一记白眼,周围又没有认识的人,想破口大骂又怕影响自己的形象,只能憋着气爬起身,摔摔打打地往硬座车厢走了。 她心里恨得要命。 一定是于静姝那个贱人真的穿进来了,否则她一向无往不利,又有女主光环,怎么会碰上这种倒霉事呢! 白秋雨之所以这么想,倒不完全是因为恨于静姝恨得牙痒痒,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进来。 她是被该死的黑子读者诅咒,才穿进来的! 想到这,白秋雨的脸都忍不住有些扭曲了。 于静姝那狐狸精还真是好命!写本让她惨死的书都有读者为她打抱不平! 一本几千读者的书,那群黑子竟然还特地成立了什么阿姝反黑小组! 就一个十八线炮灰!她于静姝配吗? 这群黑子不仅天天跑到她评论区底下挑她的逻辑漏洞,还骂她雌竞恋爱脑,缺了男人活不下去! 哼!一群丑八怪,嫉妒她有哥哥们喜欢! 其中骂的最过分的那个,就是导致她穿越的罪魁祸首! 【这么喜欢和别人的女生抢男人,还把书里可爱的小阿姝写得那么惨,作者现实生活一定很不如意吧?既然你说原型是你自己和你死对头,那你就穿进去和人家battle一下吧!看看谁输谁赢!】 楼下还有个气人的回复。 【什么?原型是作者自己?这也太呕了吧!】 白秋雨当时正想阴阳怪气地反驳那两个读者,结果手放在键盘上,还没等打字呢,就两眼一黑穿了过来! 想到这,白秋雨咬了咬牙。 于静姝那贱人一天到晚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儿,肯定没空看小说。 一起穿过来又怎么样,她可是这本书的作者! 玩死于静姝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想起于静姝手里还有个金手指,白秋雨按下怒火,勉强冷静了下来。 等下了乡,拿到金手指,她就会越变越美,现在就先忍两天! 第30章 被他锁住双手扑倒了 霍旬拿着空掉的搪瓷缸子,手里拎着一袋吃的,不爽了一路,走到软卧车厢时才勉强调整好了脸色。 “霍大哥,你回来啦!”于静姝本来坐在下铺中间的位置,看见霍旬回来,赶忙往外边挪了挪,把正对着小桌子的位置让了出来。 霍旬看着于静姝额头上的纱布,心中有些懊恼。 刚才走路应该小心一些的,不然也不会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人撞到了。 霍旬倒没有责怪白秋雨的意思,主要是他压根没有在意撞他的人是谁,更不在意对方是男是女。 之前之所以不高兴,也只是因为没能把搪瓷缸里的菜带回来给于静姝,而和第三人没有任何关系。 说白了,霍旬不在乎的人,只要没有做出违法乱纪的事,他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不会记在心里。 霍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带回来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两个饭盒和一个菠萝罐头。 两个饭盒里面,一个装着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个装着香喷喷的葱花煎蛋。 在这个时候,一顿早餐又有肉又有蛋其实是非常难得的,更别提火车上的东西要比外头还贵上许多。 于静姝觉得霍旬确实像书里一样,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普通人即便受上司嘱托,应该也不至于把人照顾得这么无微不至的,毕竟这么个照顾法,不仅费力,而且也费钱啊! “给,再吃一点吧,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要多补充营养。” 霍旬其实看见了于静姝收在一旁的饭盒,也猜到那应该是刚才来找于静姝的那个女孩子带来的,但他私心里还是希望于静姝能吃他带回来的早餐,所以就把手里的肉包子递了出去。 于静姝想起自己今天本应该和霍旬一起去买早餐,结果却临时变卦,拒绝的话一时说不出来,下意识地就把包子接了过来。 “霍大哥,之后车上的饭我请你吃吧!本来下乡后就要麻烦你照顾我,要是吃饭还要你花钱,我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好。” 他总不好太早被她察觉心思,她还那么小,万一被吓跑了怎么办? 霍旬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搞得于静姝准备的一大堆劝说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 于静姝愣了一下,才掩饰性地咬了一口包子,吐槽自己自作多情。 非亲非故的,人家本来就不应该推辞! 不过就这个耿直的行事作风…… 于静姝偷偷瞄了霍旬一眼,心想: 的确是异性绝缘体了。 毕竟女孩子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被偏爱的,虽说她确实是想自己付钱,没有占小便宜的意思,但要是万一哪个女孩子想和霍大哥谈恋爱,这么回答未免就有点太生硬了。 很容易打消女孩子的积极性的。 于静姝开着小差,又咬了一口包子,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救命!肥肉丁! 不能吐,浪费粮食可耻! 于静姝挎着脸,吃药似的把那一口包子强行咽了下去。 这一幕没能躲过霍旬的眼睛。 “吃不下就放在一边吧!” “可是……”于静姝心有余悸地看着手里的大半个包子。 可是她都咬过了,谁会吃啊? “一会儿我吃。”霍旬转开眼睛,将菠萝罐头拧开,递给于静姝一个勺子,“吃这个吧!” 说着,就拿走了于静姝手里的包子,放在了饭盒的盖子上,欲盖弥彰地夹了一筷子煎蛋,送进嘴里。 于静姝被罐头吸引了注意力,盯着罐头瓶,问道:“霍大哥,火车上还卖罐头吗?” “是准备给外宾的,我和餐车的师傅商量了一下,让他匀给了我一罐。”m.23sk. 霍旬脸上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 小姑娘果然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 于静姝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小孩子看待了,正像个小动物一样,一边咀嚼着菠萝果肉,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去会一会白秋雨。 不过一想到自己目前还受着伤,战斗力直线下降,于静姝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火车上人挤人的,万一白秋雨使坏,把她碰倒了什么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静姝估计白秋雨最多只知道两人都穿越了,但却并不知道她也看了书,所以才这么耐得住性子,否则白秋雨肯定会急不可耐地来确认金手指还在不在。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计就计…… 反正书里白秋雨得到金手指之后,可一直都没能完成认主,否则她没必要一直把原主的首饰戴在手上。 到书的末尾,白秋雨都已经是有钱有势的富太太了,也不可能还眼皮子浅地看上原主的一枚普通的戒指。 所以只可能是空间确实没有认主。 想到这,于静姝眯了眯眼睛。 不就是红珊瑚戒指,再找一颗红珊瑚镶嵌在上面不就行了? 于静姝勾起一抹坏笑,白秋雨不是喜欢抢别人机缘吗?要是她费尽心思,最终却发现自己拿到的是个假的金手指…… 场面一定很精彩。 于静姝又吃了一块菠萝果肉,丝毫没注意到,霍旬拿起了那半个肉包子咬了一口,对准的还是她咬过的位置。 …… 软卧车厢悠闲又安静,下午时分,阳光正好,于静姝坐在窗边,专注地做着缩褶绣。 霍旬坐在下铺的另一边,看着阳光下的小姑娘,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昨晚不曾到访的睡意,此刻也慢慢袭上霍旬的大脑,霍旬的双眼缓缓闭合,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 于静姝做了许久的刺绣,抬头活动身体的时候,才发现身旁的男人已经睡着了。 她看着霍旬眼底的疲惫,猜测对方昨天夜里可能没怎么睡好,心下不由有些愧疚。 明明下铺是人家的位置,她占着人家的位置忙自己的事,搞得人家都不好意思赶她走,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床上睡觉! 于静姝轻手轻脚地收好针线盒,起身走到霍旬面前,想扶着他躺下休息。 然而在她的手接触到霍旬肩膀的一瞬间,霍旬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天旋地转,于静姝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霍旬锁住双手,按在了床上。 第31章 不高兴了可以惩罚我 “霍、霍大哥……”于静姝被人锁住双手,身上的羊绒衫也被牵动着向上移动了一截,露出细白的腰肢。 哪怕知道这一切可能是因为霍旬警惕性太高才造成的,维持这样的姿势也足够令人尴尬。 于静姝绯红的脸转向一边,不敢去看霍旬的眼睛,强忍着羞意说道:“霍大哥,这里是火车上,我不是你的敌人,你快放开我。” 霍旬如梦初醒,猛地松开钳制着于静姝的手,半压在对方身上的身体也往后撤了一大截,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抱歉,我在部队里习惯了,一有人靠近就会不自觉防卫。”霍旬声音有些干涩,喉结滚动,想起刚才的一幕,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感觉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她就像一只乖巧的小鹿,又害羞又惊惶地被他压在身下。 霍旬从不知自己内心竟然这样卑劣,他无法否认,自己内心深处,感激命运造成这样美丽的误会,让他一亲芳泽。 女孩纤细的手腕细腻的触感、转过脸时露出的柔弱颈项、不盈一握的腰肢,都像是反复拨弄霍旬心弦的手指,让他的心绪无法平静。 但与此同时,他也异常忐忑,生怕自己下意识的举动,会让她感到害怕。 “没关系。”于静姝低着头,掩饰住自己被突发状况吓出来的泪意。 要是被人发现她竟然差点被吓哭了,那可太丢人了! 可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啊,换做其他女生突然被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按住也会感到害怕吧? 于静姝将脸转向车窗的方向,偷偷抬起手,擦掉了险些溢出眼眶的泪水。 这一切根本逃不过霍旬的眼睛。 霍旬眼底暗沉一片。 果然还是吓到她了。 “别哭。” 于静姝耳边突然响起霍旬的声音,愣怔间,左手就被霍旬执起,啪地一下打在他的脸上。 “如果觉得我惹你不高兴了,应该过来惩罚我,而不是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于静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震惊于眼前的这一幕,连被霍旬握住的手都忘了抽回来。 这个时候的男人不是应该很好面子的吗?尤其像霍旬这样,二十几岁就靠着自己走到现在的位置,怎么会愿意被别人打脸? “我没有生气。” 于静姝感觉手心都麻了,可见刚刚那下打得很重,虽然不是自己主动打的,却仍旧不免心虚。 “你哭了。”霍旬没有放过刚才看到的事。 “我没哭!”于静姝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我就是突然被吓了一跳,那是生理泪水,才不是我在哭呢!” 她这么坚强自立的女孩子,怎么会哭呢! 绝对不能承认! “好,是我看错了,你没哭。”霍旬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纵容,本就低沉的声音此刻更是让人莫名地脸红。 于静姝瞥了霍旬一眼,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以后就算惹别人生气了,也不要让人家打你的脸。打脸不仅是一种体罚,还是精神上的羞辱,不应该这样作贱自己。”3sk. 她看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大佬还有这种习惯? “好。” 都听你的。 霍旬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比阿特丽丝和沈星瀚走了进来,只得讪讪作罢。 比阿特丽丝本来就对缩褶绣感兴趣,一回来就喋喋不休地和于静姝攀谈起来,让同屋的两个男人根本没有任何插嘴的余地。 而两个男人这时候也震惊地发现,于静姝的英语竟然好到可以和一个英国人无障碍交流。 英国人说母语的速度可是很快的,普通人别说交谈,就是能一遍听懂的也很少见。 可于静姝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外语竟然说得和外国人一样好! 于静姝知道别人听见她说外语或许会很震惊,但她并不怕被别人看出破绽。 原主从小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在外婆去世后,身边就没有相熟的人了。 而且原主外婆以前也是留过洋的大家闺秀,教过原主外语也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所以于静姝才敢明目张胆地说外语。 就这样,于静姝在火车上度过了两天两夜,期间除了方小檀过来大肆渲染了一番自己“凯旋”的消息之外,并没有再发生其他有意思的事。 等到第三天傍晚,火车到站,于静姝穿好军大衣,戴好羊皮军帽,又换了一双厚棉鞋,就跟着其他知青一起下了火车。 带队干部刘志强联系当地学校,借用了几间宿舍,让知青们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有部队派了军卡过来,拉着一群知青去了乡下。 军卡到镇上的时候,霍旬因为有复员的事要办,暂时留在了镇上。 知青们则又换到马车上,从镇上往乡下赶,等到公社大院的时候,大家浑身都冻透了。 这时利业村的村支书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 “都冻坏了吧,快进屋,屋里暖和。咱们大队今天还特地做了杀猪菜,欢迎城里来的知青们到咱们利业村大队插队!” “杀猪菜是什么啊?”方小檀走在于静姝旁边,小声询问。 “就是刚杀的猪,用猪肉、下水、猪血之类的东西炖的菜。”于静姝一边心不在焉地解释着,一边用目光在围观的人群中来回扫视。 知青们第一天到利业村,村子里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来了。 于静姝琢磨着,这些人里,没准就有林家人。 要说这林家人,大概是书里原主下乡后,唯一对原主展现过善意的人了。 然而白秋雨那么恨于静姝,又怎么可能让林家人好好的呢? 或许是为了表达“和于静姝走得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种奇葩的观点,白秋雨给林家人的剧情,几乎都是炮灰剧情。 总而言之,林家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其中最早出事的,就是林家的小儿子林凤军。 根据书里的描述,林凤军似乎是在知青下乡这天,因为什么琐事被村里的一个泼妇打聋的。 这样想着,于静姝的眼睛就一直往周围的小孩儿身上瞅。 “今天的菜是根宝媳妇做的,咱们村里属她最会做饭,瞅这些孩子吃的多香。”一起过来妇女主任说道。 像是印证妇女主任的话似的,人群里,几个孩子因为争抢猪肉,推搡了起来。 “你敢打我妹妹!” 不知哪个小男孩吼了一句,推搡瞬间演变成了撕打。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在孩子堆里,像个小霸王似的,骑在另一个小男孩身上打。 妇女主任连忙喊了一声,“凤军他娘在哪呢,快把孩子拉开!” 于静姝听见这个名字,顿时一惊,连忙冲了过去。 这时,于静姝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刺耳的声音,“死逼崽子,敢打我家来旺,我和你拼了!” 说着,一个中年妇女就窜了出来,扯住之前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扬手就要打。 于静姝顿时急了。 这不就是书里那个泼妇? 第32章 刚下乡就打了一架 于静姝能让别人打自己人吗? 当然不能。 林家人可是因为她才被白秋雨安上那么惨的命运,于情于理,她都该阻止这一切。 她眼疾手快地抓住妇女落到半空的手,使了个巧劲儿把人往后搡了一个趔趄,嘴里还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怎么打人呢?” 其实于静姝不是多有力气的人,但王翠萍根本没料到一个知青会掺和这事,一时不防备,就让于静姝推得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地上去。 妇女主任怕王翠萍这个拎不清的泼劲儿上来了,再动手打城里的知青,赶忙挡在两人中间,把人隔开了。 “王翠萍,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就在这闹!这些小孩儿哪天不磕磕碰碰的,你在这掺和什么?丢不丢人!” 这时林凤军一把甩开王翠萍的手,扯开嗓子喊道:“来旺先打我妹妹的,自己分了一块排骨还不够,还要抢我妹妹的猪尾巴!” “放你娘的屁!你们老林家穷得啥样,当别人不知道呢?”王翠萍伸着脖子看了林凤芝一眼,趾高气昂地说道:“这小兔崽子拿的不是猪尾巴?我看是你们几个不要脸,抢我儿子的肉吃吧!” “二哥!”躲在一边的林凤芝突然紧张的喊了一声。 紧接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来旺就给了林凤军一拳。 “艹!我削死你!” 林凤军从小就长得比别的孩子壮实,虎头虎脑的,骨架子也大,那个来旺根本就不是对手,一转眼就被林凤军按在地上了。 这变故出的突然,周围也没什么声响,反衬得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响异常突出。 半晌,王翠萍突然尖叫了一声,“瘪犊子,我弄死你!” 于静姝本来寻思既然王翠萍没打到人,这事也就算了,现在听了这话,顿时怒火中烧。 林家人在书里有多厚道,她还是了解的,要是没有的事,林凤军不可能撒谎。 合着这个什么来旺还真打林家小五了?小的打不过,老的就一起上? 于静姝低头看了一眼小五林凤芝。 这小丫头看着也就四五岁,还瘦巴巴的,跟颗小白菜似的。 那来旺可少说也有十岁了! 于静姝这回也不想善了了。 治不了熊孩子,那就治熊孩子的家长。 她冲上去,一把薅住王翠萍的衣裳,大声嚷嚷起来,“有话好好说,打孩子可不对!” 一边还给方小檀使眼色。 “哪来的骚狐狸,这没你的事!”王翠萍看着于静姝那张姣好的脸就不顺眼,顺嘴就骂了出来。 一群知青还没从于静姝突然冲出去的那一幕中缓过神来,听见王翠萍的话,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说话也太难听了。” “农村人没素质呗!” 方小檀听这声音有点熟悉,转头看向说话的女生。 如果她没记错,之前就是这人说他们几个坐卧铺的是资本家做派。 方小檀翻了个白眼,心想: 也太能给人扣帽子了,哪没有没素质的人? 不过她这会儿没空和别人拌嘴,向着于静姝的方向就冲了过去,拉起了偏架。 于静姝之前帮过她,她当然不能让于静姝吃亏。 就于静姝那小身板,头上还带着伤,哪里能打得过王翠萍那个泼妇? 方小檀仗着自己身材高挑,胳膊腿都长,一边嫌弃地拽着王翠萍脏兮兮的领子不让她打于静姝,一边拱火:“快来人呐!这个泼妇要打咱们女知青啦!” 一群男知青看着最漂亮的两个女知青被王翠萍撕扯,当即就忍不住加入了战局。 他们不能打女人,但却能拉着王翠萍不让她打人。???.23sk. 没过多久,王翠萍就让人扯的披头散发的,更像个疯婆子了。 于静姝空出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气喘吁吁地说道:“大队长,咱们这和别的地方可挺不一样。我听说人家别的地方,身为贫下中农,那可是光荣的事,咋放这个婶子嘴里,贫农就可耻了?也不能因为人家穷就这么欺负人家孩子啊!这事要让g委会的人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想咱们利业村呢!” 于静姝转手就给王翠萍扣了个大帽子。 大队长一听这还了得? 有啥问题,都不能让人说咱村里思想觉悟有问题! “王翠萍,你个大嘴叉子,瞎勒勒啥呢?人家穷吃你家大碴子了?在这没完没了的,哪凉快哪呆着去!再敢闹事我明天高低找你掌柜的说道说道!” 村里人谁不知道王翠萍一家的性子,就她家来旺能被人抢吃的?那才有鬼了! 然而王翠萍最是胡搅蛮缠的,听见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地一边嚎:“这是看我妇女主任的位子被撸下去了就欺负我啊!林家的小逼崽子打我来旺也没人管啊!” 合着这素质,以前还当过妇女主任! 一群知青都心说撸得好,要让这人继续当妇女主任,在村里穷搅和,他们这些知青以后还不知道得过得多糟心呢! 王翠萍越喊越来劲儿,冲着围观的人群骂道:“汪敏真,你个烂裤裆的给我滚出来!自己下的崽子也不管管!” 这时一个圆脸的中年妇女挤开人群,拎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汪敏真看村里今天杀了猪,孩子们又挺长时间没见油水了,实在太馋猪肉,才咬牙割了一条猪肉,准备给孩子们做猪肉炖酸菜,再做点细粮打打牙祭。 这猪肉炖酸菜刚做好,她正忙着擀两掺面儿饼子呢,就听见老远有人扯着嗓子骂她。 青天白日的,她好好待在家里,还叫人给骂了! 这都是什么事! 汪敏真拎着擀面杖,在人群里找了一圈,一眼就看见正在撒泼的王翠萍,当即用擀面杖指着王翠萍骂道:“来来来,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看我不把你脑瓜子削放屁了!” 王翠萍站起来就往汪敏真怀里撞,“来啊!你削啊!今天你不削死我,以后你生儿子没屁眼!” 村支书和大队长脑袋都大了。 本来好好的欢迎会,现在闹成这样,连知青都动手了! 这会儿又来个更厉害的汪敏真,要是这俩母老虎真打起来,一会儿更收不了场了。 第33章 啪地一下棉裤就掉了 大队长赶紧给民兵队长使了个眼色,“老二,赶紧把人拉开,这么撕吧着多难看!” 民兵队长赶紧一扬手,人群里就出来几个人,把王翠萍和汪敏真两人拉开了。 这时候林凤芝已经吓哭了,缩在于静姝后头拿小油手儿抹眼泪,一边哭还一边小声抽气。 偏偏王翠萍被拉开两次还不死心,看见林凤芝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着旁边的于静姝一块骂了起来,“大骚狐狸领着个小骚狐狸,瞅瞅摆的那个死出儿!汪敏真,你家小五这么小就知道撺掇男人打架,将来还了得?” 方小檀已经听见三次“骚狐狸”的字眼了,气得眉毛一竖,“你怎么说话呢?拦着你打人就是狐狸精了?这么败坏别人名声,也不怕遭报应!” 这时林凤军松开来旺,一头撞在王翠萍肚子上,炮弹似的,一下子把王翠萍撞得坐地上了。 “让你嘴贱!” 汪敏真也和拉架的人撕扯起来,擀面杖都不要了,拼了命地挣脱别人的钳制,扬手啪啪就给了王翠萍两个耳光。 “你个不积阴德的丧良心玩意儿,我们小五才五岁,你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王翠萍刚坐了个屁股墩儿,这会儿又挨了两巴掌,顿时一点理智也不剩了。 “汪敏真我和你拼了!” 本来王翠萍长得人高马大,少说有一米七,按理怎么也比不到一米六的汪敏真能打。 但汪敏真是满族人,改姓前姓瓜尔佳,在当时出身实属不错,小的时候不仅学过骑马还学过摔跤,后来因为她爸好赌,把家财败光了,她家才从地主变成了贫农。 且汪敏真性格强势泼辣,平时连男人都不服,怎么可能怕了一个王翠萍? 这王翠萍两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半天,愣是没抓住汪敏真,还让她趁机踹了两脚,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把围观的村民撞倒了。 这时村里的年轻寡妇刘小翠暗地里给自己相好的打了个眼色。 刘小翠平时行为不太检点,但从来没找过有妇之夫,都是和村里的光棍儿眉来眼去,让人家给她干活。 这王翠萍平时不会做人,一张嘴恨不得像个大喇叭似的,抓住别人的事就不放了。 好几次让刘小翠在村里没脸。 这次得了机会,刘小翠可不得收拾收拾她? 于是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人群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揪住王翠萍的裤子,往下一扽。 王翠萍还没反应过来,棉裤就掉地上了。???.23sk. 围观的村民哄堂大笑。 “呦!没看出来啊,翠萍平时看着正经,私底下这么风流,还穿花裤头呢!” “就是,王翠萍,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城里的女知青呢?我看人家比你正经多了!” 王翠萍就算平时撒泼打滚,却也没出过这么大丑,她低头慌里慌张地把裤子提上,涨红着脸磕磕巴巴地骂道:“别、别让我抓住是、是哪个王八蛋!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就提着裤子一溜烟儿跑了。 于静姝:“……” 一天到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好好吃个饭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她赶紧转过身,拿出帕子给林凤芝擦眼泪。 “不哭了,不哭了,是不是那个来旺给你打疼了?姐姐给你看看。” 林凤芝抬头看着城里来的漂亮姐姐,又好奇又害羞。 漂亮姐姐的手绢香香的,声音也好听。 林凤芝眨巴着眼睛,拉开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二哥没撒谎,来旺抢猪尾巴,抠我手。” 于静姝低头一看,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眼前的手腕细得可怜,上面还有三个月牙形的伤口,皮肉都让抠下去一块,还往外渗血呢! 什么东西!一个男孩留那么长手指甲,抢不过就抠人家肉! 谁知道有多少病菌! 于静姝以自己从前的生活标准,在那心疼的要命,却忘了这时候的孩子都皮实,平时夏天乱跑,动不动就摔地上蹭破一大块皮。 就林凤芝胳膊上这伤口,大人都不当一回事。 那边汪敏真大获全胜,还觉得挺高兴,扬声冲俩孩子喊道:“凤军、凤芝,走,跟妈回家吃饭!” 于静姝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汪敏真。 不得不说,这汪婶子心可真大啊! “婶子,等一下。” 于静姝爬上拉行李的马车,从自己行李箱里翻出一瓶碘伏,走过去递给汪敏真,低头看了林凤芝一眼,说道:“我看她胳膊上抓得挺严重的,还是上点药吧,免得感染了。” 这时候的人都爱用紫药水消毒,但那东西有致癌物,于静姝没敢买,就多花了点钱,买了碘伏,没成想刚下乡就派上用场了。 “不用!”汪敏真一看那瓶子,就知道那药水不便宜,哪好意思真接,于是说道:“我们农村孩子皮实,不碍事。” 但于静姝依旧坚持,“还是给凤芝擦一下药吧,婶子。” 汪敏真接收到于静姝清凌凌的目光,一时竟有些不敢拒绝,她转念一想,人家也是好心,哪能不识好歹呢? 于是接过药瓶,笑着说道:“那行,谢谢啊,等上完药我再给你送回来。” 其实汪敏真不是不疼孩子,但这时候养孩子都是这么粗糙,恨不得给口饭吃就行了。 而且这时候农村也没啥避孕意识,她家里孩子多,两个儿子六个女儿,就是想精心养孩子也没那个精力。 平时家里壮劳力还得上工干活呢!哪有空事事亲力亲为? 再说现在家里还有个小六刚一生日多,两虚岁,哪有空管几个大的? 于静姝也能理解自己汪敏真养那么多孩子不容易,但她觉得,现在她来了,就得慢慢转变林家人的观念。 不然养孩子像放散羊似的,尤其是女儿,到后来都找一些不着调的男人结婚,这辈子不就毁了? 可不是于静姝危言耸听,而是穿越之前,书里林家这几个女儿,包括林凤芝在内,最后就没一个嫁的好的,找的都是一些不靠谱的男人,不是好吃懒做,就是抠门小心眼儿一点不知道疼老婆,有的还家暴呢! 合着一家子姑娘,都是嫁到别人家当牛做马去了,凭啥啊?凭男的多长了二两肉,还是凭他们夏天不洗澡啊? 别人家于静姝不知道,但林家那几个女儿…… 于静姝觉得,还是得养的娇气点,让她们知道对自己好点,别傻不愣登地到哪都找活干。 毕竟这几个女孩实在是太不娇气了,一辈子在别人家死命干活,到老了身体都不好了,尤其是老大和老三,不到四十身体就出了问题没了。 结果除了自己娘家人,婆家有人心疼吗? 没有! 别人于静姝可以不多管闲事,但林家毕竟对原主不错,就是冲着这份善意,于静姝也不能坐视不管。 于静姝看着汪敏真和两个孩子的背影,兀自想着心事,后头几个村干部已经开始张罗大家吃饭了。 “这事儿闹的,让大家伙儿看笑话了,来,大家也累了一天了,赶紧进屋吃饭吧!今天做的菜有油水,放的都是荤油,一会儿凉了该不好吃了。” 第34章 军大衣引起的风波 正主儿都走了,一群知青也没心思闹下去,听大队长一说,就顺坡下驴,跟着往屋里走。 大队长还特地走到于静姝旁边,替王翠萍道了个歉,“她大字不识一个,小于知青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回头我开会跟他们宣导宣导,不能让村里人传你闲话。” 其实大队长之所以这么客气,是因为于静姝身上那件簇新的军大衣。 实在是于静姝身上的军大衣太打眼了。 别人身上穿的仿制军大衣是黄绿色的,远远看着跟小鬼子似的,就于静姝身上这个颜色正,草绿色的,一看就是真货。 而且那些排长连长啥的,平时也得参加训练,就算有大衣也半新不旧的。 于静姝身上这件这么新,一看就知道她家里长辈级别高,不用在外头风吹日晒的。 周围的几个知青也都意识到于静姝身上那件军大衣是真的,难免对她高看一眼。 之前大家一路奔波,哪有空看别人穿的是什么? 现在倒是都有空看了。 这时候部队待遇好,当兵的时不常就能往家里寄点特供品,别的地方都弄不到的。 知青们下乡日子过得艰苦,谁不想想办法弄点好东西补补身体,像于静姝这种一看就有门路的,以后必然是别人巴结的对象。 于静姝芯子里毕竟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根本不知道一件军大衣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儿,只当是大队长客气。 反而是方小檀进屋坐下后,用胳膊肘拐了于静姝一下,问道:“你这衣服就是给你买软卧票的亲戚给的吧?” “嗯。”于静姝点了点头,“是一个伯伯。” 看于静姝没有多余的反应,方小檀有点得意地说道:“看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 于静姝疑惑地看了方小檀一眼。 什么意思? 方小檀凑到于静姝耳朵边,悄声说道:“你看大队长对谁那么客气了?还不是看见你这件大衣了。” “万一我家里亲戚是个普通战士呢?”于静姝好笑地问道。 一件大衣就主动示好,未免有点太心急了吧? “怎么可能?你这是军官的制式。”方小檀很懂行地说道:“普通战士是单排扣的。” 于静姝恍然大悟。 也是,市面上仿军大衣肯定是优先仿军官的样式。 她之前看大家的仿军大衣都是双排扣的,还以为所有军大衣都这样呢! 这时方小檀掀开于静姝大衣的衣襟,说道:“而且你这件大衣的面料也贵,放国外都是拿来做风衣的。你看,里头是羊皮毛里的,你亲戚应该是东北军区的吧?只有那的军大衣才这么保暖,我听说这种大衣成本价都得一百二,要不是我爸在部队没什么门路,我都想让他给我弄一件呢!” 方小檀说到兴奋的地方,声音不免高了点,知青里有人就看不惯了。 “显摆什么……资本家大小姐。” “你!”方小檀转头看见又是之前那个女知青说她们坏话,立刻就要站起来,被于静姝一把拉了回来。 “今天够乱了,再闹人家村干部还以为咱们故意找事呢。”于静姝低声劝了方小檀一句。 其实于静姝听见那个知青的话,还觉得挺好笑的。 一件衣服就能“荣封”资本家啊?那她穿越前自己和祖辈的事业都是白闯的? 于静姝不咸不淡地瞥了那个女知青一眼,也没红脸生气,就继续和方小檀说话去了。 然而对方看见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心里非但没觉得解气,反而更生气了。 装什么!不就是有个好爹!有什么了不起的? 似乎察觉氛围不太对,村支书站起身来,张罗道:“先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利业村大队书记,我叫杨树生,以后大家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老杨说几句。” 村支书虽然自称老杨,实际上却只有二十八岁,是村里少见的文化人,念到高中毕业才回来做村官,媳妇还是镇小学的语文老师,一家子在村里都算讲究人。 “现在有请咱们大队长说几句。”杨树生介绍完自己,把话头扔给了大队长。 大队长哈哈笑了两声,站了起来,“我叫梁爱民,是咱们利业村大队的大队长。”他指着民兵队长,说道:“这是我弟梁爱国,是咱们这的民兵队长,以后大家要是遇上坏分子,找我弟就行。那什么……也请妇女主任讲两句?” 妇女主任等大队长坐下,才站起来,说道:“我叫孙丽英,你们这些小年轻儿叫我丽英婶儿就行,别学他们打官腔,啥主任不主任的……” 紧接着又是出纳员、保管员、会计和三个小队长做自我介绍,然后就是知青们自我介绍。 不过一下子认识这么多人,大家都有点发懵,除了几个记性好的,剩下的人也就记住前头几个,余下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吃完一顿饭,几乎全忘了。 等这顿接风的杀猪菜吃完了,大队长就带着一群知青去了知青院。 知青下乡到农村后,落的是集体户口,一起下乡的知青算是一个集体户,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吃住都应当在一起。 由于每个人都有托运的行李,一次拿不完,大家只能一趟一趟地往知青院里送。 好不容易搬完了东西,知青们才有空观察自己的居住环境。 知青院有一大片空地,看起来是种菜的自留地,看着不小,实际上平均到每个知青身上的面积却不大,只有一分地左右。 院里有个大平房,一共三大间,中间那间被分成两半,一半是厨房,一半是杂物间,两边的房间则一宽一窄,分别从两边开门,没办法通过厨房横穿,为的是避免男女知青闹出丑事。 其中宽的房间有两排炕,有单独的火口,是给男知青住的,窄的房间一排炕,连着厨房的灶坑,是给女知青住的。 恰好这次下乡男知青十二个,女知青六个,倒是刚刚好。 村里几个好心的年长妇女看着乱糟糟堆在一起的行李,在一旁劝道:“先把东西收拢到屋里去,外头有雪,那布口袋都弄埋汰了!” 于静姝自己东西多,不想和其他人挤,就站在一边,等别人先把东西拿屋里去。 而妇女队长孙丽英就站在她旁边,盯着周围的人。 虽说村里人大多淳朴,但到底有几个爱小偷小摸的,万一让他们得手了,知青第一天来就丢了东西,整个利业村大队也没脸。 这时于静姝从饭盒里拿出几个红枣,趁别人没注意,塞进孙丽英手里,低声说道:“婶子,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别嫌弃。” 孙丽英一看那红枣老大一个,还圆乎乎的,一点也不干瘪,就知道这红枣是一等品。 按说这东西她该推辞的,但一想到家里几个孩子那小馋样儿,孙丽英就没忍住把红枣接了过去,偷偷藏口袋里去了。 没办法,这年头乡下缺油水,也缺甜嘴儿的东西,大人就算了,孩子们一天到晚可都馋好吃的。 孙丽英有点不好意思,忙说道:“嫌弃啥,这么好的东西,咱们这哪有?” 于静姝笑了一声,状似无意地说道:“今天那个婶子脾气也太大了,咱们村真选她当过主任?依我说,一开始就该选婶子你啊!” 第35章 你这么多好东西,总不能让老乡干看着吧 “嗨!她那是破罐儿破摔了,以前没到这份儿上。”孙丽英摆了摆手,“这不给她撸下去了,连点面子情儿都不做了。” 孙丽英自己作为后一任妇女主任,也不好把前一任做过的丑事往外说,也只能含糊地说个大概。 “这样啊……”于静姝纳闷道:“我还以为她跟那个老林家有仇呢,连人家孩子都上手打。” 这时孙丽英往后闪了闪,说道:“他们两家可不有仇咋的,不过要我说,人家老林家可没啥不厚道的地方。当初她让撸下去,也不是别人故意给她使坏,是她自个儿作,得罪的社员太多了,都不选她,选了人家汪嫂子。结果汪嫂子家孩子多,顾不上这事,社员们才又推选的我,这不人家就连着我俩一起恨上了……” 孙丽英毕竟还当着妇女主任呢,王翠萍不敢太找她麻烦,就把气都撒在老林家头上了。 毕竟在她眼里,汪敏真才是把她挤下妇女主任位置的罪魁祸首。 最可恨的是,她王翠萍当命根子宝贝的位置,人家汪敏真根本就不稀罕! “行了,我看别人把行李都拿进去了,咱俩把你的也拿进去吧!” 孙丽英拿人手短,寻着机会就想帮忙,二话不说,拎着两大包行李就进了屋。 这会儿男知青也拿完了自己的行李,纷纷过来帮于静姝拿,到最后,反而是于静姝自己两手空空进了屋子。 一群社员也趁着机会,看知青们归置个人物品。 城里来的知青都带着不少稀罕物儿,村民们都想看个新鲜。 上次村里来知青,那可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于是于静姝打开包裹的时候,一群老乡就揣着手,伸着脖子瞅。 “那是雪花膏吧,听说比蛤蜊油贵多了。” “买那老些白手巾干啥,那都不抗抹糊。” “你以为人都像你呢!人家知青那手巾几天就一洗。” 这边人管毛巾叫手巾,平常村里都是一家人共用那么两三条手巾,不到用坏了都不舍得置办新的,男人们又爱出汗出油的,所以家家户户买的都是颜色偏深的毛巾。 这些毛巾通常用不了多久,就洗不出颜色了,却也没人舍得扔,所以村民们看见于静姝拿出一叠白毛巾,才那么惊讶。 房间里六个女知青,就数于静姝和方小檀的个人用品最全最好,每拿出一样东西,村里人就要惊叹一阵。 于静姝见有的知青脸色不好,便没有把那两个牛皮手提箱打开,直接一整个就塞自己柜子最后一层去了。 东北这边不缺木头,知青的屋子里,每人都有个原木双开门衣柜,虽说做工挺粗糙的,但却厚重结实,于静姝来的时候还担心没地方放贵重东西,现在发现有这么个柜子还挺惊喜。 屋子里,其他四个女知青早收拾好了东西,正在往炕上铺褥子。 其中一个叫何美霞的,早就看于静姝和方小檀两人不顺眼,铺好褥子,一转头就看见于静姝往柜子最上层放了两罐麦乳精,眼珠子一转就说道:“咱们带了这么多东西,让老乡们干看着多不好啊?” 于静姝回过头,有些好笑地看了何美霞一眼,又看着其他知青骤然僵硬的脸色,心想: 就这个智力,还想把别人架在火上烤呢? 反正她是不缺那点吃的,其他知青可就说不准了。 到时候她分了吃的给大家,其他知青干看着不分,尴尬得可不是她! 这年头又不是城里的就一定有钱,其他人下乡可能就带那么点好吃的,现在倒好,一句话让人全送出去了。 于静姝记性好,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些知青的名字都记住了,这些知青在火车上一起待了两天两宿,可能人名还没她记得全呢! 她记得这女的应该是叫何美霞。 不等于静姝说什么,白秋雨就有点为难地说道:“这可真不好意思,我下乡匆忙,也没带什么好吃的,等有机会再给孩子们带点糖吧!” 至于什么时候有机会,自然就说不准了。 而另外两个女知青则假装没听见何美霞的话。23sk. 外头那么多老乡围观,光孩子就有十几个,真给他们分东西,她们这几个月就别想再吃一口零嘴儿了。 方小檀和于静姝对视了一眼,拿话挤兑何美霞,“何美霞,别光说漂亮话呀,老乡们可等着你的糖呢!” 何美霞顿时肉疼了,一脸警惕地说道:“你俩咋不给?” “我们没说不给呀,是你刚才说的咱们,咱们肯定也包括你吧?”于静姝接过话头,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何美霞一眼,“我以为你怎么也要凑一份呢!光我们俩人的东西哪够分啊?” 说着,于静姝从包里拿出一包水果糖,方小檀也拿了一盒山东产的钙奶饼干,两人眼巴巴地等着何美霞拿东西。 笑死人了,她们俩本来也不太好意思让一群孩子干看着,早就打算收拾完给孩子们分点吃的,反而是何美霞说得那么好听,实际上却根本不想给吧! 何美霞一张脸都绿了,但为了面子又不得不拿东西,吭哧了半天,才慢吞吞地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 方小檀可不管她舍不舍得,抢过来就给周围的老乡分,“大家别客气,一人拿两块。” 村民们不好意思跟孩子抢东西吃,都说让孩子们拿,一群孩子乐得像过年似的,争先恐后地过来领饼干和水果糖。 于静姝看水果糖分完了,才打开何美霞的纸包,打开一看,顿时无语。 纸包里只有十几块冰糖。 也太抠门了吧! 方小檀此前的人生当中可没见过这样的人,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何美霞一眼。 何美霞愈发觉得屈辱。 十几块冰糖不是钱啊? 要不是这些资本家小姐剥削他们工人阶级,她能连几块糖都舍不得吗? 偏偏方小檀还没说什么,一个没领到水果糖的小孩哭起来了,“我不要冰糖!我也要水果糖!我也要水果糖!” 方小檀不会应付小孩,赶紧从柜子里又拿了点奶糖,给剩下的几个孩子分了,这场闹剧才终于结束。 老乡们看人家知青出了这么大的血,也不好再待着看热闹,于是都跑男知青那边去了。 方小檀气不过,把一包冰糖劈手扔何美霞褥子上,“人家不稀罕要,还给你!” “你别欺人太甚!”何美霞想理论,又怕冰糖丢了,连忙趴在褥子上四处捡。 于静姝用手戳了方小檀一下,两人各自在柜子上挂了锁,才一起走了出去。 白秋雨见两人出去了,才走到何美霞旁边,低声劝道:“美霞你别和小檀她们计较,她们一看就知道,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 “谁惯着她!” 门外,于静姝听见里头的声音,挑了挑眉毛。 本来她是想和室友们和平相处的,但是现在看来,不太现实。 第36章 我睡不好今晚谁都别想睡 “还真让我妈说准了,女孩子要是互相之间不熟悉,住在一起准没好事!”方小檀生着闷气,靴子把雪地踩得咯吱咯吱响。 于静姝笑了,“这是偏见,要我说,男知青那边,肯定比咱们这边斗争得还激烈呢!” “真的假的?”方小檀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听说他们男孩子都挺团结的。” “听谁说的?今天村里打架的不是小男孩?”于静姝反问。 “可男知青都多大了……” 方小檀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思想不可避免的被时代裹挟。 “那你可想多了,成年男人争夺利益的时候可比咱们精明得多,也残酷得多。不过是咱们不在男知青宿舍,看不见罢了,你不信就试试,看看是咱们女知青矛盾大,还是男知青矛盾大。”于静姝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方小檀在听到于静姝说“不信就试试”的时候,就开始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因为上次于静姝说这句话的时候,转头就给她支了一招,那可是她第一次让白秋雨碰了一鼻子灰! 难道男人所谓的兄弟情真的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坚固? 于静姝其实还有更可怕的话没说呢。 在她看来,大多数时候,女人争斗无非就是互扯头花、造谣什么的,更过分的极少。???.23sk. 又不是所有女人都是白秋雨! 说真的,要是女人都利益至上,无所不用其极,没准现在都统治地球了! 反而是男人,要是互相仇恨,轻则给对手梆梆两拳,重了都能要对方的命,就这还不包含使阴招的呢。 更别提还有个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到时候这群人会争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 两人在外头透了会气,就回了房间。 然而一进屋,于静姝就再次气笑了。 本来所有人的位置都是大队事先分好的,正对着柜子,于静姝和方小檀挨着,应该在炕中间那段。 但她俩出去的时候,何美霞和白秋雨却占了中间的位置,把最烫的炕头儿和最凉的炕尾留给了她们俩。 占了于静姝位置的,是白秋雨,占了方小檀位置的,是何美霞。 于静姝也没说别的话,直接出去抱回来一个大雪球,说道:“谁占了我位置就赶紧卷铺盖滚蛋!不然今天谁都别想睡!” 现在屋里都没别人了,还指望她装纯良呢? 做梦吧! 下乡第一天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搞这种小动作,今天要不把这俩得寸进尺的玩意儿治服帖了,以后还不得骑着她脖子撒尿? “不让是吧!我倒是有替换的褥子,就是不知道有些人有没有了。” 于静姝直奔着白秋雨的褥子就去了,眼看着就要把雪球摔炕上。 白秋雨没想到于静姝直接来硬的,登时也不装白莲花了,吓得赶紧大叫道:“别扔!我让!我让!” 该死的,竟然忘记她也是穿过来的,不是原主那个面团儿性子了! 等我拿到金手指,就让你好看! 白秋雨心里恨得要命,表面上却装得像是自己受欺负了似的,委委屈屈地收走了自己的被褥。 于静姝拿眼睛剜了白秋雨一眼,掂了掂手里的雪球,往何美霞的位置走去。 这时候汪敏真刚好从外头推门进来,“小于知青,你的药我给你送回来了!” 于静姝没料到这个时候还会有其他人出现,手当即就是一抖。 雪球啪嗒一下掉在何美霞褥子上,摔了个粉碎。 “于静姝!我跟你没完!”何美霞目眦欲裂,大吼出声。 知青院的房子当初是赶工盖的,隔音并不是很好。 何美霞这么一嗓子,立刻把男知青都引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一个看着挺机灵,面相有点像猴的男知青在外头敲门。 这个男知青名叫宋志飞,上学的时候就是班级里最爱耍宝的类型,平时也比其他人好热闹。 白秋雨看汪敏真愣在门口,绕过她去把门打开了,抢先说道:“于知青往何知青的褥子上扔雪球,褥子都弄湿了,何知青正生气呢!” 方小檀正挡在于静姝前面防备何美霞动手呢,听见白秋雨这么颠倒黑白,立刻就急了。 “白秋雨,有你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你们不抢我们位置,谁稀罕往你们被子上扔雪球?” 于静姝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方小檀其实并不笨,只是单纯,所以慢条斯理的时候还行,一急躁就容易失言。 现在这话说出来,不但达不到指责白秋雨的目的,反而坐实了于静姝往何美霞褥子上扔雪球的事。 白秋雨见方小檀上当,眼中闪过一丝隐秘的得意,一转头却发现旁边的汪敏真在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心里一虚,欲盖弥彰地把头转了回去。 一个细眉细眼,长相斯文的男知青这时说道:“大家一起下乡,也算是共患难,何必闹的这样?” 何美霞则趁机拽住于静姝,凶巴巴地吼道:“你赔我褥子!现在雪都化了,我晚上怎么睡啊?” 下一秒,于静姝就给她当场表演了一个变脸。 本来于静姝刚从外面回来,一张脸还冷得发白呢,正适合装小可怜。 在何美霞抓住她的时候,她就立刻戏精上身地哆嗦了一下,一张脸迅速由最初的惊愕,转变为了恐惧。 “何知青,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你能不能松手……” 何美霞还没来得及松手,于静姝就转头看向方小檀,“小檀姐,救救我,我害怕!” 那演技…… 方小檀差点都没接住。 方小檀反应了一下,赶忙去掰何美霞的手,“何美霞,你多大她多大?以大欺小你也不害臊!” 这些知青都是高中生,有的还是高中毕业,基本都不低于十八岁,有个别上学晚的,都二十三四了,自然比于静姝要大。 另一个叫许胜男的女知青也有点看不惯何美霞这种爱找事的,于是走过去,把于静姝和何美霞分开了,“都是一个宿舍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许胜男也觉得心烦,本来奔波了好几天,她还打算铺好被褥睡一觉呢! 就是这个何美霞一直找事,现在才闹成这样。 铺位本来就是人家于静姝和方小檀的,她何美霞之前当众嘴贱,让人家俩人赔上那么些糖和饼干,现在又和白秋雨一起抢人家铺位,真当人家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软柿子,随她怎么捏? 这会儿功夫,于静姝已经趁机跑到门口,找白秋雨麻烦去了。 第37章 年纪小就是可以装嫩装纯呀 “白同志,你们刚才为什么要抢我和小檀姐的铺位?”于静姝语气又娇又凶,像个挥爪子的小猫儿似的,看着不仅不让人厌烦,反而让人觉得可爱。 当然,这是男知青们的感受。 此时此刻,站在于静姝对面的白秋雨看见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恨不得抬手把它撕烂了,好让于静姝再不能用它勾引男人! 凭什么于静姝就能装娇蛮大小姐,她就只能装温柔顺从? 虽然心里恨的要命,白秋雨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狡辩道:“我听说炕头晚上暖和,想着小于知青你头上有伤,需要好好休息,才想着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于静姝知道她是故意的又怎么样?没凭没据的,还不是随她怎么说? 哼!她穿越前能抢走于静姝的男朋友,就有本事让于静姝在众人面前百口莫辩! “原来是这样。”于静姝一脸纯良地看着白秋雨,“是我误会你了,白知青。难怪刚才我说不想换,你立刻就把被褥拿走了。不过医生叮嘱过我,说是伤口最好别碰水。我要是睡在炕头,恐怕晚上会出很多汗,不过白知青你应该是不知道这些,才想让我睡炕头的吧?” 于静姝语气越是天真无邪,白秋雨的脸色就越僵硬。 怎么能有人把对别人的怀疑说得这么无辜,还这么理直气壮? 早知道就不该把她的年龄写得那么小!死贱人!明明壳子里都二十几的人了,还在这里装嫩! 白秋雨艰难地维持着假笑,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我确实不知道,对不起啊于知青。” 怼了白秋雨之后,于静姝又转过头,桃花眼里泛着水光,好奇地问道:“何知青,那你是为什么要让小檀姐住炕尾啊?睡冷炕也对人身体好吗?” 何美霞:“……” 好你个头啊! 宋志飞噗嗤一声笑了,“小于知青你也太单纯了,没听说过睡冷炕还能对身体好的。” “啊?”于静姝傻乎乎地愣了一下,“可是白知青刚才告诉我,她们两个是好心啊!而且何知青虽然脾气大,其实心地是很好的。” 何美霞不知道于静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23sk. 什……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夸我? 不过于静姝下一句话,就把何美霞打回了现实。 “刚才老乡们在这围观我们收拾东西,何知青就可好心了,说我和小檀姐带了好吃的,应该分给村里人尝尝。我和小檀姐一想也是,哪能让村里人干看着呢?所以我就拿了半斤水果糖,小檀姐拿了一大盒饼干,给大家分了,何知青自己还拿了几块冰糖出来呢!就是那些小孩没要,小檀姐只好又给他们分了点奶糖。” 几个男知青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这算什么好心啊?这不是拿别人东西卖人情吗? 听了这事,几个男知青对何美霞的印象顿时下降了一大截。 何美霞则被这个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脸都青了。 这群直男当然不会以为十六岁的于静姝是装的。 确切的说,男人对长相甜美、清纯的年轻女孩,有一层很深的滤镜,或者说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就是长相清纯、甜美的小姑娘,都有一颗纯洁如天使的心。 更别提于静姝这幅身体现在年纪小,在人前演技还那么精湛,让人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 看着这么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被何美霞耍得团团转,一群男青年的怜香惜玉之心瞬间被点燃了。 男知青里长得最高最壮的彭勇军立刻说道:“小于知青,你也太单纯了,下次谁要是想送老乡东西,你就让她拿自己东西送!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一个人一个月才半斤糖票,哪能别人说一句就分出去?” 何美霞都快气哭了。 这个彭勇军什么意思?就差指着她鼻子骂她慷他人之慨了! 这会儿方小檀也意识到自己先前冲动了,于是眼睛一转,扭扭捏捏地走到于静姝面前,说道:“其实我刚才不太想分那么多东西,但是那么多人看着呢,不分又不好,我一生气,把冰糖还给何知青的时候语气就不太好,所以她才会……” 方小檀没明说,但潜台词却句句都在说何美霞趁机报复。 “你们两个不要脸!刚才在屋里什么嘴脸都忘了!”何美霞急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白秋雨看战火都引到何美霞身上了,遗憾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何美霞这个蠢货,烂泥扶不上墙,这种时候明明哭几声就能博得同情,结果她倒好,张牙舞爪的,哪个男知青看见能同情她? 可惜白秋雨高兴的太早了。 “不会吧?”于静姝惊讶地捂住嘴,好像不敢相信何美霞是故意报复似的,“可是我们出门前,何知青还在和白知青聊天呢,怎么白知青都不阻止她一下,还和她一起占我和小檀姐的铺位呢?” 方小檀冷笑一声,“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白知青为人太正直了,看不出来别人有坏心思吧!” 一群男知青交换了一下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刚刚还和何美霞有说有笑,转头就说自己不知道何美霞的目的,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眼看着其他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白秋雨心中暗恨,手藏在袖子里狠掐了一下大腿,眼圈立刻红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方知青、于知青,你们要是这样怀疑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两串眼泪就像珠子似的落了下来。 于静姝在旁边看着,也不由赞叹。 白秋雨虽然别的地方不算出挑,但一双眼睛真的是水光盈盈、我见犹怜,尤其哭起来的时候,眼泪就从下眼睑正中央往下落,泪珠子那叫一个圆,简直都能演琼瑶剧了。 方小檀一见白秋雨这样就来气,明明自己理直气壮,但是每次白秋雨一哭,就把事情弄得好像是别人欺负她似的。 她刚要发作,抬头就看见于静姝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于是只好按耐住冲动,没有开口。 这时于静姝才说道:“白知青你别生气,小檀姐就是性子太直率了,其实她没有别的意思。” 一句话,就把白秋雨的伤心转变成了生气。 周围的人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合着你白秋雨有可疑举动,人家还不能怀疑,怀疑了你就要生气是吗? 这也太霸道了吧! 方小檀也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啊白知青,我说话不过脑子,有什么说什么,没想别的。以后我说话你按字面意思理解就行,我真没别的意思。” 言外之意,你白秋雨心思多,咋还赖上我了? 韩靖鹏和方小檀从小一起长大,从没见她对别人这么低声下气,一时也忍不住帮她说话,“白知青,小檀从小就这样,你别多心。” 白秋雨听见韩靖鹏的话,愣愣地抬起头,连眼泪都忘了往下掉。 第38章 到老林家认门儿 自从认识到现在,韩靖鹏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帮方小檀说话。 这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危机。 作为这本书的作者,没人比白秋雨更清楚韩靖鹏的家世有多好,所以她才会在穿书后,仗着自己知道剧情,第一时间偶遇韩靖鹏,想尽办法排挤方小檀,为的就是下乡后有个依靠,不用吃苦。23sk. 不仅如此,她还想嫁给韩靖鹏,这样以后就能像书里的结局一样,吃穿不愁,在家里当阔太太。 毕竟比起其他男配,还是韩靖鹏最适合做丈夫,虽说其他男配她也没打算放弃,可丈夫和情人的标准又不一样。 本来方小檀性子冲动,又大小姐脾气,白秋雨还觉得自己拿下韩靖鹏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现在,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方小檀什么时候变得有心眼了? 白秋雨下意识看向于静姝,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八成就是于静姝教的。 穿越前还假装得那么大度,被抢了男朋友也没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看来都是装的! 这贱人现在一副面对陌生人的嘴脸,该不会以为只有她自己穿书了吧? 正当气氛僵持的时候,被晾在一边好半天的何美霞终于爆发了。 “我不管什么位置不位置的,于静姝把我褥子弄湿就是故意的!她得赔我!” 凭什么这群人羞辱了她一顿,就能跳过话题了? 她的褥子还湿着呢! 一直冷眼旁观的汪敏真这回突然开了口,“这事说来赖我,人家小于知青好心,看我家小五手坏了就借了我一瓶药水,我寻思这药水得挺贵,给孩子上完药就赶紧送回来了。” “这不!”汪敏真两手一摊,“我们村里没那么多讲究,我推门就进来了,于小同志估计不常看见雪,正在那玩雪球呢,我一进来给她吓一跳,雪球啪一下子就掉炕上了。” 汪敏真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能看不出小姑娘之间的弯弯绕儿? 那个什么何知青和白知青,心眼可不怎么好。 和这个时候的许多人不一样,汪敏真小时候也过过富贵日子,所以并不仇富。 何况她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理就不怕得罪人。 再说今天吃饭的时候,凤军和凤芝都说了,是两个可漂亮的女知青护着他们,他们才没吃亏。 结合她赶过去时看到的,那两个知青肯定就是小于知青和方知青。 汪敏真心里感激,自然就把看到的事往有利于于静姝两人的方向解释。 反正之前发生的事她都不在屋里,也不知道,这样说也算不上撒谎。 于静姝冲着汪敏真露出一丝和煦的微笑。 她也没想到,在剧情都已经改变的情况下,汪敏真还愿意主动维护她。 何美霞毕竟还年轻,面对接连出现的变故和百口莫辩的情况,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要多惨有多惨。 “你们撒谎!都帮着这两个资本家小姐说话!你们不就是怕于静姝的军官亲戚吗?狗腿子!” 几句话,几乎把屋里人全都得罪尽了。 于静姝:“……” 这是什么自杀式卖惨啊…… 简直不给我出手的机会。 一群男知青看着两个苦主还没哭,另外两个倒哭了,一时也觉得没意思。 “看来误会解除了,那我们就走了。小于知青,有困难可以找我们男知青求助!” 留下这句话,男知青们就绕到房子另一侧,回了男知青的宿舍。 方小檀此刻热血沸腾。 自从跟着阿姝混,她简直就变成了常胜将军! 以前百口莫辩,忍气吞声的都是她自己,这回终于变成了别人。 方小檀心里美的,恨不得跑门口放两挂鞭炮。 她十分嘚瑟地走到自己的铺位,把何美霞的褥子一掀,扔到炕尾去了。 “你干什么?”何美霞尖叫一声,赶紧护住了自己的褥子。 “别再碰我铺位,不然下次我直接往你褥子上倒水。”方小檀翻了个白眼,“你家里穷又不是我们害的,少在这跟我耍脾气,没人惯着你。” 何美霞本来就满脸眼泪,听见这话气得脸都变形了,吓得方小檀还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汪敏真重新提起自己的来意,把药瓶递给于静姝,说道:“小于知青,这个还给你,麻烦你了。” 于静姝处理完宿舍里的闹剧,心思就飞到老林家身上去了,于是上前问道:“婶子,凤芝现在怎么样了?没吓着吧!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这时候的普通人都比较腼腆,像于静姝这样刚认识就上赶着要去人家里的极其少见。 汪敏真愣了一下,虽然觉得有点突然,却还是说道:“那有啥不能的,就是我们家孩子多,有点闹腾,怕你们城里来的不适应。” “这有啥不适应的?我都下乡了,还怕去老乡家里?”于静姝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一把金币巧克力,揣在口袋里,才说道:“走吧婶子,我在这也没啥认识人,先去你家认认门儿。” 说着,于静姝看了方小檀一眼,收到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就跟着汪敏真一起出了知青院。 两人走出院门没几步,就走上了一座桥。 于静姝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因为书里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这里。 这座桥底下,是镇上最大的一条河,镇上的人都管这里叫东大河。 而亮珠镇之所以叫亮珠,就是因为这里有一个有关于龙珠的老故事,说是从前有一条龙在此地安家,夜里常常吐出龙珠修炼,夜里过桥的人,偶尔便能看见河底有一颗如月亮般明亮的珠子,所以小镇后来取名亮珠。 于静姝回忆着书里的事,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汪敏真便开口说道:“小于知青,今天可多亏你护着我家那俩傻孩子。” 于静姝回过神来,“啊,应该的,哪能看着那么大人欺负孩子呢!这事谁看见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难怪都说城里来的知青有思想,觉悟高。”汪敏真笑着夸了一句,随后又想起王翠萍今天骂人家时的嘴脸,好心劝道:“不过小于知青,以后再碰上那个王翠萍,你别搭理她就完了,她孩子都好几个了,又撒泼惯了,你们未婚姑娘和她掰扯,容易吃亏。” “好,以后我躲着她。”于静姝从善如流。 她这么听劝,汪敏真还挺意外。 看着于静姝尚且还有婴儿肥的脸,汪敏真心想: 谁家舍得把这样的孩子送来乡下?真是作孽。 心里倒是对于静姝更喜欢了几分,毕竟乖巧又漂亮的女孩子,没人会不喜欢。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不知不觉便到了汪敏真家。 于静姝站在大门前,一脸新奇。 第39章 林家人悲惨的炮灰命运 她以前在网上看过不少老照片,但却没亲眼见过这种农村的老房子,今天倒是有幸看见了。 这时候的房子多数还是土坯房,墙面没有砖房那么笔直平整,凑近去看,还能看见泥墙上混合的茅草,而且大多数人家的房顶也不是瓦片,而是一种防水的油毡,顶上铺着厚厚的茅草。 “快进来吧!外头冷。”汪敏真招呼着于静姝往里走。 于静姝一跨进大门,就看见一只大黄狗,冲着自己冲了过来,顿时吓了一大跳。 “大黄!听话!”林凤军从后面追过来,管住兴奋的大黄狗,用农村小男孩那种好奇又腼腆的眼神看了于静姝一眼,挠着后脑勺傻乐。 “又跑出去疯!叫人!”汪敏真虎着脸说了小儿子一句。 “姐。”林凤军小声叫了一句,自己脸先红了,领着大黄撒腿就跑。 “妈!我去找薛六哥!” “看着吧,一会儿就跑山上去了。”汪敏真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静姝在一边憋着笑,书里林凤军确实就是这样。 一开始是上山打兔子、野鸡,后来耳朵聋了一只,打不了猎了,他就迷上了钓鱼,大夏天在草甸子里坐一整天,被咬得浑身是包,也得把河里的大鱼等到手,完全是小孩脾气。 不过林凤军长大后,干农活是把好手,倒也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人。 于静姝跟着汪敏真往屋里走,刚进屋,就有个小丫头抱住了她的大腿。 她低头看去,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牙还没长齐的小姑娘。 林凤芝跟在小姑娘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她也想抱抱漂亮姐姐,但是小妹才两岁,她都五岁了,不能这么不懂事。 其实要不是被抱住了,于静姝根本想不起来林家还有个小六。 因为林家小六去世得太早了,三岁的时候就得病没了,书里对她的描述也少得可怜。 不过林家小六的死,对整个林家都影响巨大。 她是汪敏真最爱的孩子,即便时下农村普遍重男轻女,汪敏真也依旧最宠爱这个小女儿。 林家是汪敏真当家,可以说她是这个家的支柱,在小六去世之前,林家起初虽穷,但随着前头几个孩子慢慢长大,成为壮劳力,林家的日子整体而言是蒸蒸日上的。 直到这个最小的孩子意外离世,汪敏真整个人的精气神就突然没了,从前那么勤快好强的人,一夜之间就变了。 这时候夭折的孩子不用棺材,都是用草席裹着,送到后山去,而汪敏真在小六刚去世那阵子几乎精神失常,常常会半夜跑到山上,去找孩子的尸体,想要带回家。 也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本就有恶意,村里几个妇女开始教汪敏真“看小牌”,说是玩玩牌,时间长了就忘了。 从那以后,汪敏真为了麻痹自己,变成了一个赌徒,见天和那几个妇女摸牌,家里的钱几乎都被那几个妇女赢走了,导致林家越来越穷,那几个带着汪敏真赌钱的人家倒是越来越富。 几个大孩子见此,也没了奋斗的动力,一家子就这么得过且过,后来家里几个女孩到了年纪,也都没说上好人家。 于静姝看着自己身前的小丫头,心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其实比起小六,于静姝看书的时候,更心疼的是小五林凤芝。 林凤芝是林家最不受重视的孩子,也是最乖巧听话的,却要从小看护着这个最受宠爱的孩子,其中的辛酸和委屈,恐怕也没人能够感同身受。 而且书里林凤芝和小六林凤春是同时患病的,得的是一种叫做“克山病”的急性心肌炎,结果林凤芝挺过来了,小六林凤春却没了。 林家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书里小六之所以死了,不是因为她的病重到不能救,而是因为管着镇医院药房的一个男配和白秋雨偷欢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几支特效药,又怕担责任,所以把给小六的特效药换成了生理盐水,才导致小六不治身亡的。 几乎不用想,于静姝就明白,那时候林凤芝的处境会多么尴尬。 而且原主被二流子欺负的时候,还是林凤芝帮忙跑去喊人,虽说最后并未成功阻止悲剧的发生,但对于一个几岁的小姑娘来说,她做得已经足够多了。 其实如果抛去个人喜好,于静姝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丫头确实有讨人喜欢的资本。 小丫头皮肤白里透红,一双眼睛像黑葡萄似的,一眼看去,活像观音座下的小金童。 倒不是说小五林凤芝不漂亮,正相反,林凤芝长得很精致,眉眼和老画上的林妹妹很相似,但以老一辈的眼光看,这种长相却显得很“福薄”。 相比之下,眼前的小丫头就长得像个小福娃了。 不过福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本来就不可信。 有她于静姝在,就不会看着书里的悲剧重演。 于静姝整理好情绪,将小丫头抱起来,掂了两下便说道:“婶子,还是你抱吧,我劲儿小,怕摔着孩子。” 汪敏真信以为真,便冲着小丫头伸出手,“来,凤春,妈抱啊……” 于静姝这才得空去看林凤芝。 她半跪在地上,和林凤芝平视,和颜悦色地说道:“我来看看你,手怎么样了?” 林凤芝极少被人这样又关切又爱怜地看着,抿着嘴红着脸站在原地,两只小脚不安地翘起脚尖,低下头回答:“好了,不疼了。” “是吗?给我看看呗!”于静姝觉得小女孩这样可爱极了,强忍住捏脸的冲动,伸手挽起对方的袖子,看了一眼林凤芝的手腕。 伤口倒是结痂了,就是距离“好了”还很遥远。 不过现在冷静下来,于静姝也知道自己此时再说什么,未免过于大惊小怪。 于是只好点点头,“看着是好些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金币巧克力,撕开包装纸,递给林凤芝,“对了,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张嘴,啊……” 林凤芝听话地张开嘴,立刻被投喂了一块巧克力。 她小心翼翼地把巧克力含化了,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这是啥东西?比糖块还好吃! 于静姝看见林凤芝眼里的光,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是吃了一块成斤称的金币巧克力,就高兴成这样? 知不知道你自己后来因为救人,被二流子扔到山下,落了个终身残疾啊? 于静姝想不明白,眼前的小孩儿为什么会那么傻,用自己的命去管别人的事。 这时汪敏真看见于静姝手里的巧克力,愣了一下说道:“你这孩子,都帮我们那么些忙了,咋还带东西过来?留着自己吃吧!” 她还以为那些巧克力是于静姝给她自己带的零嘴儿呢,没想到竟然是给凤芝带的。 汪敏真小时候其实见过不少稀罕玩意儿,不过后来家道中落,自然也就没那条件了。 不过她人穷志不短,不会伸手问人家要东西,也不许孩子们主动要,讨人嫌。 于静姝便笑着解释说:“刚才收拾东西,不是给了别的孩子好些糖?现在糖没了,就想着给凤芝他们带点别的。” “不是我说,下次可别这么实在了。半斤水果糖说分就分了,时间长了人家以为你冤大头呢!到时候都让孩子问你要东西,你能供得起?”汪敏真想起那场景,都替于静姝心疼。 “啊?” 林凤芝听见“半斤水果糖”的字眼,也忘了腼腆紧张了,顿时瞪大眼睛,“姐你咋给别人那么多糖?” “让别人诓了呗!”汪敏真替于静姝回答,“是个坏心眼子的知青撺掇的,下次妈指给你看,没事别往她跟前凑合,不是啥好人。” 于静姝想起散步时方小檀说过,何美霞好像是瞧不起乡下人,于是附和道:“对,咱不跟她玩儿。” 这时于静姝身后响起开门声,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第40章 老乡家里吃派饭 “妈,家里来客了?” 女孩说的是这里的方言,“客”发的是“且”音。 “这是我二姑娘,凤芹。”汪敏真说着,疑惑地看了于静姝一眼,“凤芹十七了,你俩谁大?” “婶子,我十六。”于静姝转头冲着林凤芹笑了一下,“凤芹姐。” “你、你好。”林凤芹有点拘谨地打了声招呼,“你是城里来的知青吧?” 她今天和大哥上山拉柴火,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啥事。 汪敏真便把今天的事简单的说了,林凤芹当即义愤填膺,“那王翠萍可真不要脸,这是看我和大哥不在家呢!欺软怕硬的玩意儿,我们都在她敢嘚瑟?” “好好个大姑娘说啥呢?不该你掺和的别掺和!让人听见嫌你泼辣,以后可咋说人家!” 林凤芹不太服气地抿了抿嘴,不好和亲妈顶嘴,就去教自己家妹妹,“小五,下次来旺欺负你,你就找你二哥和三姐,打不死他!” 这时又一个瘦高个儿女孩挎着书包走进来,拉着脸说道:“我可不管那些破事!我都十三了,和那些皮猴子撕吧多难看啊!” 说着,就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于静姝。 这是老林家的三女儿林凤萍,性子好强,但心地不坏。 “行,你不管,让凤军揍他。”林凤芹也不和妹妹吵架,而是很有大姐姐样儿地问道:“老四呢?” 林凤萍翻了个白眼,“听说人家春妮儿家扯了一块花布,跑去看去了。人家就是显摆给她看的,她倒好,上赶着捧人家臭脚!” 抱怨了几句,林凤萍的鼻翼突然动了动,随即脸色大变,“妈,你们在家吃肉了?咋不等我放学回来呢?” 由于冬天来回走路太冷,林凤萍都是带午饭去学校吃。 不过这样的条件还能送女儿上学,可见汪敏真还是挺疼孩子的。 “瞅你那点出息!给你们留了半条肉,晚上炖土豆吃!” 都说到这了,汪敏真当然不可能忽略一边的于静姝,于是有点窘迫地询问:“小于知青晚上在这吃两口吧,今天还烙了两掺面儿饼子。” 汪敏真倒不至于舍不得几口肉,就是她家孩子多,平时吃点好吃的,饭桌上就跟打仗似的,她也怕人家于静姝嫌他们农村人埋汰。 没想到于静姝一点也没为难,反而落落大方地说道:“那敢情儿好,大队长今天还说,我们做饭的家伙什儿还没置办全,冬储蔬菜也还没来得及拉过来,得去老乡家吃派饭,我正愁没地方去呢!” 说着就往外掏粮票。 这时候知青在老乡家吃一顿饭,得给四两粮票,一毛钱,如果要吃肉,得自带东西。 总而言之,老乡是不会吃亏的,反而是知青碰上抠门的人家,吃着糠咽菜,还得倒贴钱。 汪敏真顿时更不好意思了,“这咋说的?咱们也是真心请你吃顿饭,哪能收这些。” 于静姝坚持给,“一顿两顿也就算了,我听大队长说了,供销社过几天才到新货,我们得在老乡家吃三四天饭呢!婶子你看,今晚上的我没算,剩下的是四斤八两粮票,一块二毛钱,这样总行了吧!” 见汪敏真还不收,于静姝又说道:“我还有要求呢,我不爱吃玉米面儿,婶子你得给我做两掺面干粮。” 汪敏真这才接过钱和票,从装粮食的大缸里舀出一瓢黄豆,又给了林凤萍一毛钱,“去老吕家换袋冻豆腐回来。” 这时候豆腐是细粮。 由于豆子能榨油、做豆腐、豆浆,豆渣还是比较奢侈的精饲料,城里人想买黄豆,还得有特供票才行。 利业村的农作物是以玉米为主,其次是水稻,小麦和大豆种的比较少,算是难得的精细东西,有那些抠门的人家,平时换块豆腐,恨不得吆喝得全村人都听见。 “凤芹,你去外头咸菜缸捞一捆芥菜缨儿,晚上炖豆腐吃。” 所谓的芥菜缨儿,就是芥菜的叶子,用盐腌了,等要吃的时候用水泡泡,洗干净剁碎了,和豆腐一块炖了,不用额外再放盐就很好吃。 林凤芝知道漂亮姐姐要在家里吃饭,一边偷着乐一边拿眼睛偷看于静姝。 于静姝一直关注着林凤芝,见状冲她做了个滑稽的鬼脸,趁别人不注意,把口袋里的的金币巧克力都塞林凤芝兜儿里去了。 “婶子,我想回去问问方知青想不想来这吃饭,她也没地方去呢!” “行,你去问问吧,不嫌弃咱家就行。” 于静姝这才溜出林家,往知青院去了。 其实她除了想带方小檀过来之外,还想回去,拿点香肠、海货啥的,让汪敏真晚上做菜用。 下乡之前的那次采购,她可没少让于问春出血,带过来的都是这时候的人舍不得买的好东西。 现在好不容易能找机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于静姝当然得抓紧机会。 而且林家小五瘦得那小样儿,看着怪可怜的,于静姝也想把她喂胖点。 看书的时候没那么大的感触,真正接触之后于静姝却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林家的人。 林家的人给她的感觉,就是真实不做作,从不搞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这样的人家本身就是值得相交的。 东北的冬天黑得快,于静姝走到知青院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于静姝推门进了女生宿舍,发现屋里只剩下方小檀和许胜男两个人,其他人应该也是找地方吃饭去了。 “你回来了……”方小檀像遇到救星了似的,一把拉住于静姝,“我刚才发现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于静姝问道。 “我忘了这边没电,路过镇上的时候我应该买个马灯的。你有吗?” 于静姝心说我不仅有马灯,我还有手电筒呢! 反正花的都是于问春的钱,当然得把东西置办全啊! “有。” 于静姝话音刚落,坐在窗前,就着余晖看书的许胜男就抬起了头,眼睛里的渴望一闪而过。 不过她和于静姝还不太熟,所以也没说什么。 于静姝瞥见许胜男手里的书,又看了看她的齐耳短发,转身用钥匙打开柜子,从里面找出马灯,放在了桌子上。 马灯就是有玻璃罩和金属框架、可以用阀门控制火焰大小的煤油灯,最开始是马车夫挂在马匹身侧照明用的,所以叫马灯。 而乡下除了大队公用的煤油灯是马灯之外,其他人用的煤油灯都是用瓶子、碟子等器皿自制的,严格得来讲只能算是油灯。 于静姝把马灯点亮了,屋里瞬间亮堂了不少。 她一边从柜子里找东西,一边冲方小檀说道:“我这几天打算去老林家搭伙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当然要了!” 方小檀自从今天一战,就觉得于静姝是自己的军师。 她们俩肯定得共同行动,不能让敌人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方小檀一点也没考虑,如果分开,可能只有她一个人被“击破”的事实。 “诶?你还带海货去啊?”方小檀看于静姝从柜子里拿出一包干虾仁,有些惊讶地说道:“我听说林家人挺多的,你带过去咱俩也吃不着多少啊?” 不过方小檀转念一想,于静姝之前那是装傻,又不是真傻,她应该不至于当冤大头,于是努努嘴,没再多说什么。 于静姝也知道第一次不好带太多东西,免得引人疑心,于是打开装虾仁的袋子,从里面抓了一小把,用一小张牛皮纸包了,再拿出一根风干肠,就重新锁好了柜子。 方小檀第一次去别人家里,也不好空着手,就象征性地从柜子里拿了一小罐炼乳出来。 这时于静姝提起马灯,走到许胜男旁边,说道:“许同志,能不能请你帮我们看着点铺盖,我怕有人使坏。” 说完就把马灯递给了许胜男。 “行,我给你们看着。” 许胜男接过马灯,继续看起了书。 于静姝这才走回去拿起手电筒和要带的东西,和方小檀一起走了出去。3sk.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大队长梁爱民。 “方知青,小于知青,这是要去吃饭吧?”梁爱民寒暄了一句,随即说道:“一会儿吃完饭去公社大院开会,看看给你们分配分配,过两天咱们大队就得去山上打柈子。” “啊?不是说开春才开始干农活的吗?”方小檀一下子苦了脸。 她还没做好劳动的准备呢! “不是农活儿,这不是建材厂赶工嘛!要是往年不忙的时候,也能休息一阵子,可基础建设耽误不得,咱们大队不能搞特殊化,也得咬牙干啊!我还得通知其他人,就先走了啊!” 梁爱民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方小檀一头雾水,低声问于静姝,“打柈子是什么?怎么还和建材厂扯上关系了?” 第41章 地方特色劳动项目——打柈子 于静姝其实对书里的内容早滚瓜烂熟了,可原主又没去过东北,她也不好表现得过于了解东北,于是说道:“我也不知道,汪婶子应该知道吧!” “走,问问去!” 十分钟后,汪敏真看着站在锅台边,拎着东西的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下次可别再带这么些东西了,再这样我就做两样饭,你们自己吃自己的。” 方小檀听这话,也知道人家不是那种贪东西的人,于是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们那的风俗,第一次上门得拿点见面礼。” 实际上这风俗要说有,哪都有,要说没有,哪都没有。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别人要是主动要东西,他们反而不想给,人家推辞不要,他们却硬往人手里塞。 方小檀现在就有点这样。 她在厨房里看了一圈,把炼乳放在碗架子上,转而提起打柈子的事,“汪婶子,打柈子是干什么啊?” 汪敏真把切好的芥菜缨儿放在粗陶碗里,又开始切土豆,“打柈子啊,就是上山锯树、劈柴火,咱们这管那一截一截的圆木头,叫柈子。” “这边树让随便砍?”方小檀有点惊讶。 “那哪能呢?那些能做家具的,松树、橡树啥的不能随便砍,都得批条子的,咱们这烧火用的是不能做家具的黑桦树和倒木。” “倒木?” “就是枯死的树,都是松树,那玩意儿火太大,咱们这做饭用不上,都是给人家厂子里烧锅炉用的,不过倒木往下挖倒是能挖出来不少树根。”汪敏真指了指灶坑边放柴火的一小块空地,“咱们引火用的明子就是从那树根上劈下来的。” 汪敏真说的明子就是松明子,松明子富含油脂,是很好的引火物,后世那些喜欢野营的人,去寒冷地带野营的时候,就会携带一小盒细细的松明子。 不过这东西在这时候的东北农村并不稀罕,老林家平时用来点火的明子,一根都有大拇指粗。 “那锯树一定很累吧?”方小檀一张脸顿时皱成一团。 她从来没干过体力活,更别说锯树了。 汪敏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脸色毫无变化的于静姝,心道这俩姑娘还真是挺有意思。 小的那个咋看着比大的那个还稳重呢? “你们小姑娘不用锯树,你们劈柴火,锯树让他们老爷们儿干。” 方小檀嘟起嘴巴,“劈柴火也不轻松啊……” “劈柴火那可比锯树好多了,等你们学会用巧劲儿了,一天十个工分都没问题。冬天就是冷些,要是到农忙的时候……”汪敏真斜着眼睛一笑,“不是婶子笑话你,以前来的女知青,第一年干农活一天能挣六个工分就不错了,就我那二姑娘,一天能顶你们两个。”m.23sk. 这时二姐凤芹抱着小六凤春出来,笑话自己亲妈,“妈你这说的是啥话?人家知青是文化人儿,咋能这么论呢?” 这时乡下有两种人,一种自己不想干力气活儿,同时又嫉妒别人能不干的,就会想,啥文化人,现在还不和我一样卖力气? 另一种对读书人有所敬畏的,就会像林凤芹这样,觉得人家不会力气活那是术业有专攻。 于静姝倒没在意这些,而是抓住关键,问道:“咱们这一天最多能挣十二个工分?” “那可不!”汪敏真说起这个还挺自豪,“我、我们家凤友、凤芹,农忙的时候每天都能挣十二个工分。就是他爸完蛋,一天就能挣九个工分。不过农闲就不行了,农闲一天才顶八个工分,好在活儿也轻省些。” “天哪!汪婶子你可真厉害!”方小檀没什么坏心眼,虽说出身好,却也没有瞧不起农村人。 “咱们这能挣这么些工分的人肯定不多吧?”于静姝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多,一个小队四十户,十户分一组,干活最利索的人当小组长,在前头打头,那得正经能跟上的才能拿这些工分,一组统共也就那么三四个,将将巴巴能跟上的,十个工分,再慢的那就更少了。咱们这一个工分合一毛钱,干的好的,一年除去粮食,能分一百多块呢!” 不过汪敏真没说的是,干农活好到这份上的好手,往往一大家子也就那么一个,有的人家一个也没有。 林家能出三个,也算得上“骨骼惊奇”了。 这年头大家一提挣钱都双眼发亮,汪敏真也不例外。 其实她心里存着一股气儿。 他们家是从双城搬来的,在这的年头不算多,像那些闯关东来的山东人,或者是三年困难时期来的安徽人,在这个镇上生活的时间都比他们长。 至于村里土生土长的东北人,那就更不用提了。 她家里起初孩子多,劳力少,村里人都笑话她家穷,其实她心里都门儿清。 现在穷咋的,她家里孩子有出息,再过几年,欠的饥荒都还了,村里有几个人能比她家粮食多可说不定呢! 眼看着话题扯远了,汪敏真继续切了几个土豆,才又说道:“你们现在嫌劈柴火累,等来年春天就知道啥才是真累了。都不用等那时候,等过两天去山上,你们瞅瞅别人咋锯树,你们就知道劈柴火是个好活儿了。” 这时候几人身后的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拉开了,一股寒风灌进来,于静姝有所感应,当即就回过了头。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的长相在东北很常见,脸型偏长、鼻子眼睛嘴巴形状也都偏狭长,鼻梁眉骨都很高但面中很平,身材也是又高又瘦,一双大长腿异常显眼。 一些出身于东北的男明星也符合这种特征,只不过五官细节上要优越得多。 不过眼前这个瘦高的男人当然不可能像人家男明星那么会生,哪哪都好看。 而且这个人都四十多岁了,在农村,这个岁数的男人就是年轻时好看,现在也看不出什么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汪敏真的丈夫林广发。 而另一个方圆脸,五官秀气却一脸严肃的年轻男人,就是林家的长子林凤友。 于静姝记得,书里曾经说过,林广发从年轻时就不怎么顶事儿,家里的长子林凤友却很有“长兄如父”的气派。 “回来了?”汪敏真看大儿子板着脸那个样儿,怕吓着两个女知青,连忙擦了擦手,迎了上去,说道:“这是城里来的知青,这几天在咱们家搭伙吃饭。方知青、小于知青,这是我家老大凤友,这个是我家掌柜的,你们叫大爷就行。” “林大爷,林大哥。”于静姝和方小檀异口同声地问好。 林广发笑了两声,半天吭哧出一句,“一会儿多吃点,别见外。” 林凤友则严肃地点了点头,就当是打招呼了。 听见门口的动静,一直在屋里待着的林凤芝才像找着借口了似的,扒着里屋的门框,眼巴巴地看着于静姝。 第42章 震惊!白富美竟是厨艺黑洞 凤芝想过去和城里来的漂亮姐姐玩儿,但又怕人家嫌她不听话。 她三姐平时就不爱带她玩儿,说小孩儿最烦人。 林凤芝不想被漂亮姐姐讨厌,但又想多看她两眼,于是就像个小老鼠似的,趴在门边偷看。 于静姝看见她那眼巴巴的小样儿,立刻就笑着冲她招手,“凤芝,过来。” 林凤芝眼睛一亮,颠颠儿地跑了过去。 “张嘴。”于静姝从纸包里捻起一个干虾仁,喂到林凤芝嘴里。 汪敏真在一边看见了,嗔怪道:“小于知青你自己吃,别太娇惯她。” 这边大人经常这样说自己孩子,其实直到后世,也常有家长这样说。 虽说是客套话,可对孩子来说,却有点伤自尊。 “没事,汪婶子,凤芝合我眼缘儿,我看全村的孩子就我们凤芝最可爱。咱姐儿俩最好了,是吧凤芝?”于静姝把凤芝抱在怀里,笑呵呵地说道。 林凤芝本来还因为被亲妈说了有点失落,听见这话,心里却升起一股难言的喜悦。 有人说她最可爱! 还是城里来的漂亮姐姐! 林凤芝挺起小胸膛,一时还有点小骄傲,声音难免也比平时高了些,“是!” 汪敏真心粗,也没察觉到什么,反而拍了拍林凤芝的脑瓜,“瞅你那小样儿。” 这时于静姝把风干肠递过去,说道:“婶子,把这个切了吧,这个吃着方便,上锅蒸一会儿就行。” 汪敏真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风干肠接过去,用菜刀切成了薄片。 这时候农村的主妇们都是做菜的老手,不看案板就能把菜切出来,有时候冬天想拌点清爽的小菜,那萝卜丝切的几乎都能穿针。 方小檀在一边看着,眼睛都直了。 “怎么切的这么薄的?我看着都怕切着手!” 她看于静姝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有些震惊地问道:“你会?” 于静姝:“……” 废话! 我当然…… 当然不会了! 但是我家厨师会啊! 于静姝无论是书里还是现实世界,都养尊处优的,除了小时候想向长辈开口要什么贵得过分的礼物的时候会“露两手”,其他时候连锅铲子都没碰过。 就这样,“露两手”时做出来的东西,也基本是人家厨师完成的。 算起来,于静姝满打满算,应该也就做过几次饭,而且还都是那种需要丰富的食材和调味料的名菜菜谱——一点也不家常。 以当前这个年代生活物资的匮乏程度,于静姝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 而且她的刀工…… 真的是每一刀都有自己的想法,切出来的每一块蔬菜,都非常的有个性。 毕竟她的技能点也没点在做菜上,在这方面没天赋也不稀奇。 刻刀和菜刀又不是一个重量。 正当于静姝陷入回忆的时候,汪敏真冲着里屋喊了一声,“凤友啊!去找找,都快吃饭了,凤军咋还不回来?凤萍,你也去找找凤霞!” “她天天出去疯,凭啥老让——”三姐凤萍在大哥凤友的目光下闭上了嘴,拉着脸老大不乐意地出去找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去了。 林家的三姐和四姐是异卵双胞胎,长相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 三姐林凤萍是容长脸,瘦高个,四姐林凤霞是圆脸,中等身材。 大概因为是双胞胎,年龄一致,女孩里就这两个掐的最厉害。 等林凤友和林凤萍走了,汪敏真才冲于静姝说道:“我要炒菜了,你俩去里屋待着吧!这烟熏火燎的,一炒菜都是油烟子,别再把你们新衣裳弄埋汰了。” 于静姝便抱着林凤芝往里屋走,方小檀也跟在后头。 汪敏真回头看了一眼,一时有点纳闷。 这小于知青抱不动凤春,咋还把凤芝抱屋里去了?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汪敏真也没深想,下一秒就回头炝锅炒菜去了。 方小檀跟着于静姝进了里屋,在炕边坐下,听着厨房里的炒菜声,有点犯愁的说道:“是不是等过几天厨房里的东西置办齐了,咱们就得自己做饭了?” 于静姝其实有点想逃避这个话题,但还是点了点头,“听大队长那意思,应该是,要是有知青食堂,他何必叫咱们自己找老乡搭伙呢?” 二姐凤芹抱着小六凤春在炕上坐着,闻言插嘴道:“咱们这原来是有知青食堂的,当时大队里让美燕婶去给做饭,后来那些知青非说美燕婶克扣他们粮食,给人家闹了个没脸,这事儿就黄了。” “啊?”方小檀这下更遗憾了,“怎么这样啊!我一点都不想做饭!那……那个美燕婶到底克没克扣人家粮食啊?” “克扣啥呀!咱们村里吃的粮食都是一样的,那些知青早前还有家里帮衬,时间长了就没了,他们又爱吃细粮,粮食一分,就先把细粮吃了,后头就只能吃苞米面儿,不是煎饼就是窝头、贴饼子,吃不动了就说人家美燕婶克扣他们细粮了。人家美燕婶——” 二姐凤萍说着说着,忽然想起这俩人也是知青,自觉失言,赶紧住了嘴。 这时于静姝神色一动,问道:“凤芹姐,上一批知青是什么时候来咱们利业村的?” “好像是三年多前吧!他们那时候是夏天来的。” “有多少人啊?都回城了?”方小檀纳闷地问道。 毕竟如果还有老知青在村子里,她们到知青点的时候,就应该会碰见。 二姐凤芹比方小檀更懵,“没有啊?有五六个都在村里呢,剩下的不是回城了就是上大学去了,好像还有个当兵的。” 方小檀和于静姝对视了一眼,说道:“可我们今天来的时候,一个也没看见啊……村里还有其他知青院吗?” “哪有那个钱盖这老些房子!”凤芹笑了一声,“他们之前也住你们那院儿,就是后来不知道闹啥矛盾了,一群人都分开了。那几个老知青现在都住在老乡家,有的都结婚了。” 这下方小檀也不知道怎么接腔了。 她虽然不讨厌这里的人,但不代表她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呀! 与她相反,于静姝想的却是另一件事。23sk. 白秋雨书里早期都是围绕知青院写的,直到高考恢复才将阵地转到城里。 于静姝之前不知道,还以为知青必须得住在知青院里呢! 现在看来,知青不一定要一直住在知青院。 要是闹点矛盾,就能搬出去,她反而觉得是好事。 毕竟知青宿舍里有那么两个看她不顺眼的室友,尤其白秋雨恨不得把脑袋削尖了背刺她,她以后想干点什么赚钱的买卖,都得遮遮掩掩的。 最重要的是,她做的缩褶绣连衣裙一件就值好几百块,要是哪次忘了收起来,让那两个使阴招给弄坏了,那她非得气死不可。 要是搬出去,找个靠谱的老乡家借住,每天只要把房间门一锁,就万事大吉了。 于静姝坐在那发愣的时候,怀里的林凤芝伸出小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姐,住我家。” 林凤芹捏了一把五妹的脸蛋儿,“你可盼着人点好吧!刚来就闹矛盾,那成啥了?” 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圆脸的小姑娘跑了进来。 第43章 可厉害的薛六哥 “妈!我回来啦!”小姑娘奔进里屋,一眼就看见了于静姝和方小檀。 确切得说,是看见了她俩身上的衣裳。 于静姝明显看见林凤霞脸上的表情由好奇转为了惊叹。 凤芹给自己的妹妹介绍,“这俩是城里来的知青,这个是小于知青,这个是方知青。” 说完她看向于静姝和方小檀,“这是我们家老四凤霞。” “我知道她俩是城里的。”林凤霞有点讨好地冲于静姝两人笑了一下,“咱们村里哪有人穿得这么洋气?” 跟进来的林凤萍很看不上自己妹妹那个样儿,剜了她一眼,说道:“赶紧把你那爪子洗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抓马粪去了呢!” “你说啥呢!二姐你看她!”林凤霞在城里知青们面前丢了脸,气得跺了两下脚,才跑去脸盆架子那洗手去了。 过了不多会儿,大哥凤友也拎着二哥凤军的后领子回来了。 林凤军跟个小老虎似的,在林凤友手里扑腾。 汪敏真正往外盛菜,回头一看乐了,“又让你大哥揍了吧?该!天天在外头疯个没够,看看都啥时候了!凤芹啊,把桌子放炕上!” 于静姝把凤芝抱到旁边坐好,就想下去端菜,凤芹看见了赶忙拦她,“不用你,不用你,你等着吃就行!” 剩下几个小的听见,赶紧麻溜儿地端菜去了。 这要是让人家城里知青端菜,回头妈肯定打他们屁股。 别看汪敏真基本不打孩子,真要打的时候,那可真是下黑手啊! 几个孩子平时跟她嬉皮笑脸的,关键时候都不敢捋虎须。 老林家的炕桌是个大方桌,一群孩子脱鞋上了炕,林广发和林凤友干了一天活,却不好意思脱鞋,于是在炕沿边儿坐了,让其他人坐炕里头。 汪敏真一共做了四个菜,一道猪肉炖土豆,一道芥菜缨儿炖豆腐,一道蒸风干肠,又用辣椒油拌了一盘切得细细的咸菜丝儿。 这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缺油水,像辣椒油这东西,平时都舍不得吃的,汪敏真寻思自己家今天吃这么好也是跟着人家知青沾光了,于是就烫了点辣椒油,拌了这么一道小菜。 一桌子菜有荤有素的,还有两掺面儿干粮和面子粥吃,一群孩子都高兴得像过年似的。 汪敏真把风干肠和肉菜都放在了于静姝两人那边,才给大家挨个分干粮。 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于静姝和方小檀,等着她俩先动筷子。 于静姝夹了一筷子风干肠到林凤芝碗里,笑着说道:“干看着干嘛?都吃,都吃。” 几个小的早都馋的不行了,一听见这话,筷子就立刻伸进菜盆里去了。 林家人口多,汪敏真做的猪肉炖土豆和芥菜缨儿炖豆腐都是用小盆装的,要说肉够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借个肉味儿,炖出来的土豆也喷香。 方小檀还是头回见别人吃饭这么快,一愣神的功夫,菜都下去一小半儿了。 这时林凤友咳嗽了一声,几个小的筷子顿时一停,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 于静姝在旁边看得差点笑出声,借着吃干粮的动作挡住了半张脸,好歹混过去了。 她看林凤芝吃得秀气,又给她夹了一块冻豆腐。 冻豆腐算是东北的一个特色,冬天把切好的豆腐块放在外头,豆腐里头的水冻成小冰珠儿,等拿回屋里化开之后,就会留下许多天然的气孔,炖菜的时候气孔会吸饱汤汁,吃起来滋味儿很足。 “小于知青你们自己吃,别老顾着他们,一会儿菜该凉了。”汪敏真看自己家几个孩子的吃相,心里不大自在,连忙催促于静姝两人吃饭。 方小檀虽然最初惊了一下,尝了几口汪敏真做的菜之后,也开始埋头苦吃了。 “婶子你做菜真好吃,我都不想回知青院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这是今天肉菜多,可不做啥都好吃。”汪敏真嘴上谦虚,脸上的笑却止都止不住。 “静姝姐,你这衣裳真好看,是啥料子的?”林凤霞吃了个半饱,开始和于静姝套近乎。 于静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说道:“这个是羊绒的,也叫开司米。” “这得老贵了吧?”林凤霞根本不知道羊绒具体是个啥。 这时候国产的羊绒基本都以半成品的形式出口了,国外加工成成衣之后,再高价卖到世界各地。 别说村里人,就是上海人,其实也没几个能穿得起羊绒的。 于静姝不想让桌上其他人难堪,便说道:“还好。” 这时林凤军看着林凤友,说道:“大哥,你们后天是不是去打柈子?带我去呗!我也会用大锯!” “你去什么去!”林凤友板着脸训了弟弟一句,“树倒下来,你那小短腿儿都倒腾不开!” 林凤霞被吸引了注意力,撇嘴说道:“打柈子有啥好玩儿的?我要是不用上学,我就在被窝里睡觉,在家歇着多好啊!” “你以为谁都像你呢!”林凤萍怼了妹妹一句。 “嘁……你就是不会享福,不信你问问人家知青,谁乐意大冷天出去干活?” 方小檀闻言苦着脸点了点头,“我也不想去打柈子,我不会劈柴火。” 说完,方小檀忽然想起于静姝脑袋上的伤,“阿姝,我去也就算了,你怎么办啊?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呢!” 汪敏真也一脸关切,“是啊,林子里可比村里更冷,好人都容易冻坏了,你这出去挨冻,别再落下病根儿。” “大队长不能安排小于知青去山上吧?”二姐凤芹不太确定地说道:“我记得往年大队里会挑出一个人喂马,没准大队长能把这活儿给小于知青。” “喂马?”于静姝转了转眼珠,“咱们村里有多少马啊?” 村里的大牲口,诸如马、牛、骡子、驴等等,都是大队的重要财产,平时宝贝得不行。 凤芹回想了一下,说道:“二十多匹呢!咱们村一百二十多户,打柈子的时候一家出两口人,到时候马拉着爬犁,把人拉上山,头午打的柈子外头厂子派车拉,算是买咱们村的,下午打的咱们村自己拿爬犁拉回去,是咱们大队自己用的。等过几天咱们自己用的打够了,剩下的就都卖给厂子。” 林凤芹说的爬犁,就是雪橇。 “要是真的,那你可捡着了!我薛六哥会老多东西了!”林凤军这时没头没尾地插了一句。 于静姝觉得好笑,就问他:“你薛六哥这么厉害啊?” 怎么书里都没怎么听过这个人? “那可不!咱们村儿里的马都听他的话,大队长说今年冬天让薛六哥管马棚。薛六哥可厉害了,会骑马,还会打猎,前两天他还给我做了个小板凳呢!” 汪敏真立刻虎着一张脸,说道:“跟着你薛六哥玩儿行,不行往深山里去!人家进深山,那是人家有本事,你别不知道自己几两重,就进去嘚瑟!” 吓得林凤军把脖子一缩,低头喝粥去了。 于静姝怔了怔,“能进深山打猎,那可真挺厉害。” 林凤军又憋不住抬头,“那当然,前两个月薛六哥还从山里带回来一只狍子呢!” 一群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吃完了饭,于静姝怕开会迟到,一吃完饭,就赶紧带着方小檀往公社大院去了。 第44章 小于知青怎么能和男人一起过夜呢 两人到地方的时候,还有两三个知青没来,其他人都来了。 最后赶过来的是何美霞和一个叫孙建平的男知青。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美霞来的时候,眼眶红得厉害。 “她不会一直在哭吧?”方小檀看见何美霞的眼睛,小声和于静姝咬耳朵,“这都过去两三个小时了。” 于静姝支愣着耳朵,听见何美霞那边传来“农村人”、“贪东西”之类的字眼。 以何美霞的性格吃饭多半是按顿给老乡钱和票的,村子里粮票又没办法立刻花出去,一毛钱肯定也买不了肉,何美霞这顿估计也没吃上啥好的。 不过老乡有没有特意克扣她粮食,于静姝就无从得知了。 但看何美霞现在的状态,估计是跟老乡闹的不太愉快。 想到这,于静姝也有点无语。 这个人也太能得罪人了吧! 虽说没必要刻意讨好别人,但也没必要第一天就得罪那么多人啊! 眼看人到齐了,大队长才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凑近点。 “现在人都来了,咱们就赶紧把打柈子的活分派分派。咱们利业村大队一共三个小队,今年来的知青一共是十八个人,那咱们就一个小队分六个,四个男知青,两个女知青,等开春了,也跟着小队一起上工。这人我就不单独分派了,就让三个小队长过来抓阄儿吧!” 大队长旁边的桌子上摆了两堆叠好的纸条,上面分别写好了男知青和女知青的名字。 三个小队长轮流抓阄儿,抓一个纸条,会计就打开念一个名字。 “宋志飞,一队。” “张明伟,二队” “马远超,三队。” …… “方小檀,一队。” “白秋雨,二队。” “许胜男,三队。” “何美霞,一队。” “于静姝,二队。” “吴晓曼,三队。好了,人都分派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于静姝和方小檀没分到一个小队,偏偏都和对头分到一个小队去了。 最让方小檀不高兴的是,韩靖鹏也分到了二队,刚好和白秋雨一队。 眼看着人分派好了,大队长再次开口,“行了,现在咱们开始分派活儿了。咱们利业村大队往年打柈子,都是每户出两口人,分柴火也是按每家出的人口来分,知青院人多,废柴火,所以都得去打柈子。当然了,去的人多,咱柴火也多分,这男知青呢,到时候就锯树,女知青劈柴火。” 其实大队长这么说,还是给知青们留面子了,东北这地方地广人稀,不缺资源,为了鼓励生产,分粮食、分柴火的时候,都是按劳分配大于平均分配。 比如别的地方年底分粮,都是按人头平均分的占七八成,按工分分到的占两三成,也就是常说的人八劳二,人七劳三。 其实光想想,也知道这么分,能干的人肯定会觉得不公平。 但这时候很多地方粮食产量也不过将将巴巴够吃,很多村子一个人一年的口粮才不到三百斤,还是带皮粮食,为了活命,这些人也得好好种地。 但东北不一样,东北地多,土地肥沃,哪怕灾荒年,也鲜少听见这边有人饿死。 如果不用实际利益鼓励大家,可能村里人就开始磨洋工了——反正多干最后也和别人分的差不多,少干又饿不死,谁不想歇着? 所以利业村这边和别的地方刚好反过来,是人三劳七。 只要肯干,年底就多分粮食。 这么一来,大家干活也就都有了积极性。 只不过这件事放在知青身上,就有点难受了。 因为绝大多数的知青,干活都不怎么厉害。 就拿打柈子这事来说,如果知青院第一年不派出所有人参加劳动,那他们分的柴火,基本上就不可能支撑接下来的一整年。 大队是要给知青提供过冬的柴火,但也只是最低标准,更何况过冬之后,他们还得烧火做饭呢! 只不过大队长的好心,知青却未必都领情,一个分到一队的男知青听了大队长的话,立刻举手说道:“大队长,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为什么男女知青的活儿还要分开?” 这个人叫孙建平,在男知青里个头不算高,一看就不是块干活的料子。 而且他脑子精明,一听见锯树,就想到了这份工作的危险。 要说把已经倒下的树锯成小段,那当然没什么,可在林子里锯好好的树,那锯完的时候,树不得往地上倒? 光想想就知道这活儿有风险。 万一砸着人,不是一辈子都完了? 孙建平当然不想干这种危险的活儿,所以才拿“男女都一样”当借口。 大队长听见这话,脸顿时沉了下来。 “是,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但来了咱们利业村,也得入乡随俗,咱们利业村,老爷们儿就得有点老爷们儿样,要是事事都让女同志顶在前头,那还要男同志干啥?” 几句话就把孙建平挤兑得面红耳赤。 大队长自己心里也挺生气。 今年来的这群知青还挺能找事!下午出了两个不服安排,偷偷换人家铺位的女知青,这会儿男知青里又出了这么个软蛋玩意儿! 大队长之所以知道白秋雨和何美霞换铺位的事,还是回家吃饭的时候听自己媳妇说的。 今天汪敏真拌咸菜丝儿出去拿干辣椒的时候,在院子里和隔壁邻居说了这事,邻居出去看鸡笼子的时候,又把这事传给下一个邻居,结果就这么一个传一个的,一顿饭的功夫就传到大队长媳妇耳朵里去了。 大队长媳妇一听这事,心想这怕不是那俩知青埋怨她掌柜的不公平,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事说了。 大队长听了,当时心里气儿就不太顺。 给小于知青安排个好铺位养伤,是城里来的刘干事叮嘱的,这事儿咋还赖上他了呢? 再说了,那炕就那么大,炕头炕尾怎么都得有人,要都这么挑理,还没法住了呢! 这不大队长心里堵着气过来,孙建平又偷奸耍滑,一下子就撞枪口上了。 给了孙建平一个下马威之后,大队长的气也慢慢消了,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咱们大队后天去打柈子,前一天也得派人给马喂夜草,这活儿琐碎,但轻省些,我看就分给小于知青吧!” 大队长看着于静姝,说道:“小于知青,马棚那边也点炉子,晚上都不断火的,你去了那冻不着,就是得熬一宿。马棚里还有个薛家老六,你去了就跟着他一块喂马就行。” 何美霞一看自己后天得去挨冻,于静姝喂一宿马就能回去睡大觉,立刻就忍不住了。 之前换铺位的事,让她彻底把于静姝恨上了。 在她看来,这个于静姝比方小檀还惹人讨厌,因为方小檀只是资本家小姐,于静姝却是个一肚子心眼的资本家小姐,还是个爱勾引男知青的狐狸精! 所以但凡对于静姝有好处的,她就要反对! 于是何美霞立刻举起手,大声喊道:“不公平!凭什么我们都干重活,她这么轻松!我要求重新分配!抓阄也行!” 没等于静姝说话,方小檀就跳起来了,“凭什么?凭小于知青头上有伤!怎么,你想干这个活儿,那行啊!只要你让我去外头找根棍子,把你打得比小于知青伤得还重,这活儿就归你!” “你!”何美霞眼睛一瞪,“大队长还没说话呢,你装什么领导!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不算你说了就算了?你算老几!”方小檀不甘示弱地反击。 大队长一听见别人吵架就心烦,一张脸皱得像七老八十了似的,“都闭嘴!哪年分派活儿都没这么多事,你们这一届知青咋这么麻烦?就按我说的办!” 说着就要散会。 这时一直不声不响的白秋雨突然抬起头,说道:“大队长,小于知青有伤,我们都能体谅。就是我听您刚才说的薛家老六,应该是个男人吧?于知青虽然年纪小,但也有十六了,放村里这个年纪都能说亲了,让她和一个男人在一块呆一宿,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白秋雨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薛老六,估计这人就是世界意志自行填补的人物。 毕竟小说里写下乡,也不可能把村子里七百多口人写个遍。 这薛老六既然在马棚上工,估计就是个地主家的狗崽子,还是未来也没啥出息的那种。 虽说她巴不得于静姝被祸害,可这地主家的狗崽子估计也没那么大胆子,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于静姝那贱人多干点活呢! 最好让她伤口恶化流脓,毁容了才好呢! 白秋雨掩饰住眼中的不怀好意,说道:“我建议换男知青去喂马,至于于知青,我们干活的时候会多照顾她的,您看行不行?” 一群男知青一下子炸开了锅。 对啊! 小于知青那么漂亮,让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去喂马,谁能放心啊? 于静姝看着白秋雨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冷笑了一声。 好个白秋雨,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第45章 勾起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其实于静姝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里毕竟不是在原主上海那个家里,虽然知青们有摩擦,但至少没人会像陈继芳和于承业似的,那么明目张胆地想要她的命。 因此于静姝并不像在上海时那样,那么草木皆兵。 在白秋雨开口之前,她甚至没有想过和一个男人一起喂一宿马有什么不对。 毕竟大队分配的是工作,工作的时候,于静姝很少考虑同事的性别——除非那个同事自己有问题。 穿越之前,于静姝自己的公司偶尔也会出一些纰漏,紧急将对应的工作人员叫回去补救。 她作为老板,自然比员工更注重公司的利益,偶尔也会和某个男高层在公司忙上一整个通宵。 但工作上的事,谁会想歪呢? 要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女职员和另一个男同事因为工作一起加班了一宿,第二天就有人传闲话,那么听到闲话的人,一定会觉得传话的人有病。 可惜这个年代的人不会这样想。 于静姝毕竟不是七十年代的人,还保留着二十一世纪的思维惯性,大队长说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注意到其中可能存在的隐患。 不过于静姝在富人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遇上的突发事件不知有多少,自然不可能每次都有机会打有准备的仗。 所以即便白秋雨突然给她创造了一个难题,她也没有失去冷静,反而在对方说完话开始,就积极地寻找对策。 比起于静姝的淡定,站在她旁边的方小檀都快急死了。 方小檀压低声音,小声催促于静姝,“阿姝,怎么办啊,你说句话啊!那个白秋雨肯定没安好心!” 周围的男知青也开始窃窃私语。 “白知青说的有道理,小于知青那么单纯,怎么能和一个大男人单独待一宿呢?谁知道那个什么薛老六是不是好人?”一个分到三队,名叫张磊的男知青说道。 另一个长相斯斯文文的男知青徐逸春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大队长,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大队长这么大岁数了,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个,没准那个薛老六是个老头子。” 个子最高的彭勇军当即反驳:“老头子怎么了?老头子就不好色了?那些坏心眼的老头子,干起坏事来比大小伙子还过分呢!” 彭勇军因为白天的事,简直把于静姝当成了全天下最纯洁善良的小姑娘。 一想到马棚里可能有个龌龊的老头子,想占于静姝的便宜,他就觉得这马棚坚决不能让于静姝去。 徐逸春顿时无语,“那你说怎么办?” 彭勇军愣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要不,就按白知青说的办?” 彭勇军是个直肠子,一根筋,什么坏事在脑袋里过一下就忘了,这会儿他也忘了白秋雨可能是换铺位的主谋这件事了,反而觉得白秋雨是好心。 毕竟累一点、冷一点,和被马棚里的男人欺负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静姝看着这群男知青自说自话,就想决定她这个冬天的工作,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别搞笑了! 这群男的在白秋雨面前的时候,智商基本就是负数,指着他们,她还不如指着母猪上树呢! 不过于静姝当然不可能直接反对白秋雨的主意。 毕竟她总不能在一群保守的村里人面前说“我不在乎,我就要和陌生男人一起待一宿”吧? 要是这时候治安足够好,人人自扫门前雪,于静姝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可是现在不行,她才刚刚认识林家人,还没来得及和林家建立足够的感情。 要是在村里名声不好了,没准林家怕受影响,就疏远她了。 这时候在村子里孤立无援可不是什么好事,落单的女知青,可是有可能被老光棍二流子占便宜的。 于静姝虽然有脑子,可论和歹徒搏斗,她就是个战五渣。 于静姝皱着眉头,无视周围那些吵闹的男知青,认真思索起来。 过了几分钟,她才抬起头,平静地看了白秋雨一眼。 既然没办法正面反击,那就只能…… 大队长的话里有疏漏,难道白秋雨就没有了? 当然有。 譬如“我们干活的时候会多照顾她的”。 无论白秋雨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的这句话根本就不成立。 于静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的光,直视着白秋雨,说道:“白知青,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打柈子毕竟事关整个利业村,提意见之前,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比较好,不然又像今天下午似的,多不好收场啊!” 大队长知道内情,看向白秋雨和何美霞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一次还能说是无意间挑起的小矛盾,可接二连三,就只能说明这俩女知青是两个刺头儿了。 他当这么些年大队长,就这种小年轻之间的弯弯绕儿,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女知青刺头儿起来,可比男知青还难缠呢! 男知青他气急了还能教训教训,可女知青他能咋的人家?就是让妇女主任管,人家妇女主任也不能动手打人。 大队长打定主意,明天就叮嘱妇女主任,多盯着这俩爱闹事的女知青,少给他整那些洋事儿! 而在场的其他几个村干部听见于静姝的话,眼睛顿时一亮。 今天下午?今天下午咋了? 可于静姝这段话就说到这,下午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一句也没提。 反而是白秋雨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她不知道下午的事早传到大队长耳朵里去了,因此愈发怕于静姝又假装天真,把她的事全抖落出去。 实际上,于静姝如果真想,还真能这么干。 不过于静姝爱惜羽毛,可不想给别人留下一个爱搬弄是非的形象。 反正村干部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之后他们要在村里打听,那就不是于静姝能管的了。 于静姝这一招,和被甩时回复“看来你都知道了。”有异曲同工之妙。 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真相的又不是她,真打听出来什么,可不关她事啊! 不过这么点小事,不过是于静姝送给白秋雨的开胃小菜而已。 第46章 一而再再而三地揪着不放 欣赏了一下众人各异的神色,于静姝就转头看向大队长,问道:“大队长,咱们利业村往年打柈子,应该是男同志多吧?” 大队长不明白她这时候问这个干嘛,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往年去打柈子的男同志差不多是女同志的三倍,今年也差不多。不过咱们村里的女同志能干,这么些人锯树,还跟不上她们劈柴呢!” 于静姝虽然没做过家务活,但小时候淘气,还真在农家乐自己试过劈柴火。 不过她那时候小打小闹的,劈几块就让长辈拽走了,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劈一天? 这边农村劈柴火,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劈来做饭的,一般是在家里自己劈,这种劈法就得把柴火劈得像小孩胳膊那么细,为的是省柴火的同时也容易点燃。 否则那么粗一大根木头直接续灶坑里,不仅点火费时间,做菜容易糊锅,等柴火燃尽了,那炕得热得像烙铁似的,一家人今天晚上就甭睡觉了。 而第二种情况,则适用于打柈子,这种情况下劈出来的柴火适合烧炉子,如果要做饭,就得自己再劈细一点。 可想而知,第二种劈法,劈出来的柴火还是很粗的。 把一块圆木劈成这种柴火,只需要五下,先是一劈两半,然后每一半劈两下,一共劈出六块柴火,之后就可以码在一起,等车拉走了。 与之相比,负责用大锯锯木头的男人,想锯出一块圆木,肯定远远不止劈五下斧子的时间。 即便男人体力更好,平均三个男人锯树,也供不上一个妇女劈柴。 其实大队长自己说完话之后,也有点反应过来了。 他原本就没打算答应白秋雨的要求,现在细想想,就更不能答应了。 本来男的锯树就供不上女的劈柴,要是再少个大男人锯树,多个伤员跟着劈柴,那女社员不就更没事干了? 就是她白秋雨愿意,村里女社员们还不乐意呢! 大家出来上工是为了挣工分的,打的柈子越少,工分就越少,到了年前的时候,那可就是少分柈子少分钱的事! 真当谁都跟这些知青一样,偷懒耍滑呢!23sk. 大队长一想到这两个女知青为了私心,就耽误大家挣钱,心里就更看不上了。 这可是思想觉悟问题! 白秋雨也想到了这一点,张开嘴刚想说什么,之前在火车上和于静姝说过话的男知青莘学儒就抢先说道:“我们知青初来乍到,还不了解大队集体劳动的规矩,依我看,还是听大队长安排比较好。要是哪位同志劳动之后,发现了问题,再向大队长反映也不迟。” 于静姝适时接过话茬,“莘知青说得有道理,我刚才听大队长的意思,打柈子的时候,女同志们干活快,尚且还有休息的余地。这说明每天能打多少柈子,更多的还是取决于锯树的男同志们。要是男同志被调走一个,一天两天也就算了,一个冬天可得少打不少柈子,这不仅影响工分,也影响咱们大队的收入。我们是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可不能拖老乡们的后腿。” 说到这,于静姝腼腆地冲大队长笑了笑,“再说了,本来柈子就供不上大家劈的,要是我也去劈柴火,咱们村里女同志不就更没办法发挥实力了吗?反而是我去把马喂好了,大家上山下山的时候,还能更轻松点。大队长,我申请在更适合我的地方发光发热,要是大家实在不放心,倒不如从村里找一个奶奶婶子什么的,陪我一块过夜。” 知青是都要参加劳动,可村里每户却只出两个人,有闲工夫的大婶可大有人在呢! 这时何美霞跳出来说道:“你说的容易,人家村里的婶子也有孩子得照顾呢,你让人家陪你守夜,总得分人家一半工分吧!” 于静姝惊了一下,愕然地看向白秋雨,“可是白知青说大家会照顾我呀!你们刚才都没反对,我还以为工分大家会帮我一起出呢!白知青,难道你愿意一个人帮我承担这些?你也太大公无私了吧!” 白秋雨:“……” 谁答应帮你出工分了?做梦呢? 然而之前白秋雨表现得那么伟大无私,这话当然不能直说。 不过她脑子也不慢,随即就找到了理由,“于知青,体力活我帮你做当然没什么,但工分……咱们知青院的柴火都是一起用的,我要是帮你出了,等分柴火的时候,还是整个知青院受损失呀!” 几句话,转手又把烫手山芋扔回给于静姝了。 而且顺便还给于静姝出了个难题。 你不是要让别人陪你过夜?只要找人就得出工分,不管谁出,知青院都会少柴火。 整个知青院十八个人,难保没有几个小心眼的因此恨上你于静姝。 方小檀听见白秋雨的话,那叫一个气呀! 真不要脸!你不出还不许别人出,甚至不许人家阿姝自己出! 方小檀脸都气红了,立刻就想直接说,少多少柴火我们自己拿钱买! 然而一抬头,收到于静姝的眼色,方小檀的情绪就迅速平静了下来。 阿姝这么冷静,一定是还有其他办法。 其实于静姝倒是没想到怎么反击白秋雨的话,但她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的霍旬。 霍旬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安抚性地冲于静姝摇了摇头,暗示她不必担心。 原本霍旬今天在镇里领了复员费,就应该回家处理家里的烂摊子,但他心里不放心于静姝,于是回村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公社大院。 结果竟然真的看见有人为难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霍旬躲在人群里听了半晌,知道了前因后果,心下不由冷笑。 他在军队这么多年,又参与过很多艰巨的任务,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那个什么白知青骗骗那些傻学生还可以,但却骗不了他。 比她狡猾,比她会扮好人的敌特他不知见过多少,她的演技还差得远呢! 更何况薛老六是什么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霍旬想了这么多,却压根没想起,白秋雨就是火车上撞到他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白秋雨看见他的时候已经惊呆了。 火车上那个帅气的兵哥哥竟然是村子里的人,那……那他岂不是书里就对她没什么兴趣的霍旬? 书里女主不知道霍旬的真实身份,可是她是知道的呀! 这人以后位高权重,比韩靖鹏有出息多了! 白秋雨自己写书的时候,也是走了狗屎运,误打误撞写出了一个这么受欢迎的人设,现在亲眼看见,她哪还能不明白这个人设为什么受欢迎? 想到这么冷漠的男人如果拿下了,就只对她一个人柔情似水,白秋雨就觉得无比兴奋。 原女主拿不下又怎么样?纸片人怎么会比她有手段呢! 白秋雨兀自陶醉在妄想中,几乎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而与此同时,于静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大队长和她没有仇。 甚至因为军大衣的事,大队长对她还挺友善的。 当然了,巴结倒是谈不上,最多只是觉得以后可能用得上她,所以对她态度比别人好点。 于静姝猜测,大队长应该是疼老婆或者疼孩子,想混熟了之后托她弄点特供品啥的。 所以大队长应该不至于害她。 要是马棚里真有个调戏姑娘的二流子,大队长怎么可能派她过去喂马? 更何况林凤芹也说过,利业村每年冬天都会临时加派一个人去喂马,要出事恐怕早也出事了,等不到这两天。 大队长怎么说也是个领导,看着又是四十来岁的年纪,老大不小了,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个问题。 即便不是她于静姝,换别的女知青,哪个大队长能放任刚下乡的知青在自己村里出事? 万一传出去,这大队长他也不用干了,直接去挨处分得了。 电光石火之间,于静姝福至心灵。 那个什么薛六哥,该不会……是个小屁孩吧? 第47章 坏事做绝只能自食恶果 林家二哥林凤军今年可才十岁,还是虚岁,要是二十几的大小伙子,见天儿带着个十岁的小娃娃出去玩,这事怎么说也有点奇怪啊!???.23sk. 不过到底是多大的男孩子,能从山里带回家一只狍子? 那东西可不好打。 于静姝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面上却乖巧得不得了。 白秋雨看见她这个表情,心里就一紧。 她太了解于静姝了,每当于静姝露出类似表情的时候,百分百是要出幺蛾子。 不过下一秒,她就松了口气。 因为她听见于静姝对大队长说道:“唉!我年纪小,很多东西都不懂,要不还是让大队长做主吧!刘干事说了,让我们在乡下听领导安排,现在大队长就是我的领导,我都听大队长的。” 白秋雨心中嗤笑。 于静姝啊于静姝,你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 就是大队长,也不能不顾全体知青的反对,非得派一个小姑娘去马棚里和一个男人过夜吧? 今天晚上,她非得给于静姝这个贱人一个教训,要么出钱,要么受累,让她知道即便穿书了,她白秋雨也不是好惹的! 白秋雨怎么想,大队长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听见于静姝的话,心里很受用。 看看人家小于知青,多有觉悟! 人家家世那么好,在村里都不摆架子。 不像有些人,一天到晚贡献没有,事儿倒是不少。 一群没干过活的小兔崽子,还在这跟他梁爱民扯犊子! 大队长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既然小于知青愿意听指挥,就还让她去马棚喂马吧!” “不行!她要是和马棚里那个薛老六干出什么丑事,我们女知青的脸往哪搁?”何美霞立起眉毛反对。 其实她巴不得于静姝被人糟蹋呢,到时候看她还能不能抬头做人! 然而她转念一想,大队长既然这么决定,就说明马棚里那个薛老六人品应该不错,不可能干出什么丑事。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更不能让于静姝去喂马了。 凭什么她就能干轻省活,她们就得跑到山上挥着大斧子劈柴火? 白秋雨也跟着附和,“大队长,我们也是担心于知青吃亏。” 虽然男知青们不怎么喜欢何美霞,但他们担心于静姝倒是真的。 不过这种担心到底是出于怜香惜玉,还是出于男人的对于单身美女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可就说不准了。 但无论如何,这些男知青里倒是有大半都附和了何美霞的话。 “是啊!小于知青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女同志的名声那么重要,这么决定太草率了吧!” 大队长见于静姝都没意见了,这群知青还想着闹事,气得手都有点发抖。 “好!好!今天晚上我就带你们去看看薛老六,看看人家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都跟我来!” 几个村干部交换了一下眼色,谁都没说话。 一群知青也被激起了逆反心理。 看就看!谁怕谁? 谁人品不好还能长脸上了?他们就不信,看薛老六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好人? 莘学儒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劝阻大家,“大队长带领全村劳动这么多年了,考虑事情比咱们周全,大家还是不要再闹了。” 然而他的好心其他人并不领情。 “莘学儒,你什么意思?刚才你就一直撺掇小于知青去喂马,你安的什么心啊!” “就是,小于知青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独处一宿?” 反而是白秋雨见大队长态度如此强硬,意识到不对,想趁着大家吵架的功夫偷偷溜走。 这时霍旬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推了一把,将会计推了出去。 会计本来想回头骂人,一转脸却看见了退到门边的白秋雨,于是立刻高声喊道:“白知青别走啊!你这么担心小于知青,可得去看看!万一咱们村的薛老六不是好人,你可得再替小于知青想想办法!” 白秋雨心里暗骂一声,不得不跟了上去。 村干部们带着知青们浩浩荡荡往马棚去了。 因为快要打柈子了,最近薛老六一直在马棚住着,没有回家。 不但他没有回家,他的奶奶李老太太也跑到马棚来了。 于是一群人赶到马棚外头的时候,正好碰见端着脏水往外倒的李老太太。 于静姝跟在大队长身后,感觉大队长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 “李、李婶子。”大队长的声音也异常艰涩。 于静姝不明所以。 难道走了这么一会儿路,大队长就冻着了? 李老太太倒是笑眯眯的,点头打招呼,“大队长来了,找我们家惊蛰?” 这时一个男知青迟疑地说道:“原来还有个老太太……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何美霞仍不死心,不怕得罪人地说道:“有老太太怎么了?万一她儿子看上于静姝了,这不是把于静姝往火坑里推?” “闭嘴!”大队长突然变了脸色,神色紧张地盯着李老太太手里的木盆。 周围几个村官甚至还有人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把本来落后的霍旬闪了出来。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何美霞被吓了一跳,眼圈一红,嘴却依旧很硬,“我说的也没错啊……” “瞎勒勒什么?这没你说话的份儿!”会计咬牙切齿地看着何美霞,好像她犯了天大的错误。 何美霞之前虽然一直在闹,但终究没人对她这么疾言厉色的,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被人无故扣了大帽子的李老太太却没生气,依旧笑眯眯地询问道:“是不是有啥误会?小姑娘,我儿子不在这,在这的是我家小孙子。惊蛰啊,出来!” 李老太太话音刚落,一个不太高的身影就从马棚里走了出来。 场面瞬间变得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跟来的知青都傻了眼。 因为马棚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小少年。 确切得说,是一个介于孩子与少年之间的男孩,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连身体都还没有发育起来呢! 或许是正处在“小树抽条”的阶段,男孩的四肢格外长,愈发显得身材纤细。 此时此刻,男孩站在马棚门口,提着一个马灯,木着脸看着周围的人,眼神颇有几分不耐烦。 知青们:“……” 这要是能欺负小于知青,他们都能把脑袋拧下来当路灯。 于静姝差点噗地一下笑出声。 好家伙!这就是林凤军崇拜的“可厉害的薛六哥”! 大队长也想起了这次的目的,皮笑肉不笑地向大家介绍:“这就是薛家老六,小名叫惊蛰,是咱们村里从小看到大的,现在还有谁觉得他会干坏事?” 之前叫得最厉害的何美霞低声嘟囔,“也不早说,谁知道他是个小男孩啊。” 大队长眼睛一瞪,“你们问了吗?我还没说话呢,你们一个个争的脸红脖子粗的!现在大晚上白挨一场冻,还连累人家小于知青带着伤跟着你们跑!下次谁再带头挑事,就给我写五百字检讨!” 就差被指名道姓的何美霞和白秋雨脸色涨红,恨不得融化在雪地里。 不过于静姝可一点都不同情。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她们要不搞这些幺蛾子,能当众丢那么大脸? 下午都吃过一次教训了,还不长记性,可见本性就是坏的。 看一群知青都变哑巴了,大队长这才顺了顺气,招手把于静姝叫出来,对李老太太和颜悦色地说道:“婶子,打柈子这阵儿,就让小于知青跟着惊蛰一起喂马。小于知青是个好孩子,消停着呢!您看……” “李奶奶好。” 于静姝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一脸和善的李老太太,又看了看和气得出奇的大队长,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她怎么感觉,这大队长……有点怕李老太太呢? 不然为什么他安排工作,还要征求李老太太的意见? 这李老太太,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第48章 凭空多出的经验值 李老太太打量了于静姝一眼,笑容慈祥,“大队长太客气了,咱们老薛家,那肯定得服从大队安排。” 大队长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藏在棉大衣下的肩膀都落下了好大一截,“那行,天也晚了,大家都散了吧!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后天早上六点半到这集合,一起去打柈子。” 周围的村干部好像也一瞬间松懈下来,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 唯有霍旬表现得始终如常,既没有紧张,也没有轻视。 于静姝虽然心有疑问,但这时候也没办法问什么,只能跟着知青们一起回了知青院。 “你们觉不觉得,刚才大队长的态度有点奇怪?” 回到知青院,三个女知青在厨房里点火烧水,方小檀提起了之前在马棚发生的事。 因为白秋雨和何美霞当众闹了个没脸,一回寝室就没再出屋。 许胜男则在寝室里一边看着其他人的铺盖一边看书,所以也没到厨房来。 于是厨房里只有于静姝、方小檀,以及另外一个叫吴晓曼的女知青。 吴晓曼是个挺安静的女孩子,听见方小檀的话时,略显迷茫地回了一句“啊?是吗?”,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显然她并没有注意到大队长和李老太太之间那种怪异的气氛。 这时一个宋志飞抱着柴火进了厨房,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猜我刚才打听着什么了?我刚才去搭伙的老乡家送粮票,那家人告诉我,那个老薛家,就是利业村以前的地主。” “地主?不是说地主成分不好吗?怎么大队长对李老太太那么客气?”方小檀连珠炮似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着急回来烧水洗漱,就没多问,没想到你们已经把火点上了。柴火我放这了,一会儿给我留一壶开水啊!”宋志飞把柴火放在一边,钻出厨房走了。 几个女知青面面相觑,但大半夜的,也没办法出去打听什么,只好各自拿暖瓶灌了开水回屋,洗洗睡了。 大冬天睡东北的热炕,的确是一种享受,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于静姝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 因为这几天舟车劳顿,新收成的蔬菜又不够一次性买很多肥料,于静姝每次在空间停留的时间也很短暂,几乎每次都是收了菜再重上,意识就脱离空间了。 现在安顿下来,她才有空关注自己的经验值。 于静姝本来只是想看看这几轮播种涨了多少经验,看向经验进度条的时候,却一下子惊呆了。 “!!!” 怎么经验值一下子涨了那么多! 上次一口气催熟两轮作物收获了多少经验值,于静姝还是记得个大概的,按照那个速度,农场可能一年都未必能升到1级。 可是现在,经验值的进度条却猛涨到了四分之一! 眼前突然多出的一大截经验,不可能是这几天种菜就能拿到的。 可是她又没做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凭空冒出这么多经验值呢? 于静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快到难以捕捉。 空间刚刚认主的时候,她还没开始种东西,农场里似乎也是自带了一截经验值…… 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呢? 于静姝一时想不起这两个时间点有什么关联。 毕竟从穿越到下乡的这段时间,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即便其中某两件有共同点的事影响了空间,于静姝也没办法立刻理出头绪来。 更何况于静姝也不清楚,这两截经验值具体是什么时间增长的。 经此一事,于静姝也知道了空间也许有其他的升级办法,而不一定非得拼命耕种或者为爱鼓掌,只是以后她可不能再这么粗心下去,必须要时刻关注农场经验值的变化才行。 火炕暖烘烘的热度顺着被褥包围住于静姝,于静姝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于静姝洗漱完了,就准备去老林家吃早饭。 方小檀临走前不太放心地和于静姝咬耳朵,“我们的被褥,她们不会使坏吧?” 昨天晚上也就算了,今天白天她们两个可还打算去镇里供销社置办点东西呢,总不可能让人家许胜男一直帮忙看着。 而且她俩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多,柜子里根本没空位置藏被褥。 方小檀觉得这么千日防贼,可真是够烦的。 然而于静姝却一点都不担心,反而用不低的音量说道:“放心吧,没人敢动我们的被褥,否则这个冬天,看看是我睡不了好觉,还是某些人睡不了好觉。毕竟……我可不用干重体力活呢!” 白秋雨和何美霞只要不是傻子,经这么一提醒,恐怕也不敢使坏了。???.23sk. 于静姝这个冬天都是夜里去马棚,可其他知青却要白天去打柈子,要是于静姝白天使坏,可是谁都阻止不了的。 白秋雨眼神暗了暗,咬着牙没说话。 何美霞却气得把毛巾往脸盆里一甩,“谁稀罕!” 于静姝和方小檀都没搭理她,转身就出了知青院,往老林家去了。 她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这时候农村吃饭都早,两人到地方的时候,林家人早吃过饭了,只把她们两人的饭单独温在锅里。 二姐林凤芹见两人来了,便把锅盖掀开,往外端饭。 “暖壶里有热水,你们先去洗手吧!” 说着,就从箅子上端出两碗面子粥来。 于静姝往锅里看了一眼,看见箅子上还有几块两掺面发糕和一盘炒豆角丝。 东北这边冬天的蔬菜来来回回就那么几种,不是白菜,就是萝卜土豆。 像是茄子、豆角这种,那都是夏天特地费精神晒的。 因为农活儿忙,即便是有心思晒这些菜干的,也没工夫晒太多,所以一般都是过年那阵儿,才有人舍得拿出来做菜。 汪敏真这一顿看似简单,其实无论是发糕,还是炒豆角丝,都很费功夫。 为了今天早上能蒸发糕,前一天晚上就得揉面,放在暖和地方等着发。 至于豆角丝,因为都是晒干的,炒之前还得拿水泡一段时间。 由此可见,汪敏真是个厚道人,收了粮票,就真拿好东西招待。 于静姝琢磨着,其他知青多半是没这个待遇。 毕竟老乡们总不可能白给别人做十几顿饭,啥都不给自己剩下吧? 于静姝洗手之后,林凤芹就搬出一个小炕桌,专给她和方小檀用。 一张大炕被林家人用两块打满补丁的土布帘子隔出三块地方,林凤芹卷起其中一块土布,另一块却没管。 于静姝看了一眼,笑了。 原来老四林凤霞这会儿正搂着小六林凤春在被窝里睡大觉呢! 林凤芹看她发现了,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家就老四这样,喜欢睡懒觉。看着吧,一会儿闻着你们吃发糕,她就醒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汪敏真抱着一颗大白菜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脸蛋红扑扑的林凤芝。 第49章 剧情之外扑朔迷离的人际关系 至于林家的其他几个孩子,这会儿不知道都去哪了。 “姐!”林凤芝双眼亮晶晶的,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到于静姝面前。 于静姝下意识就要摸口袋,拿好吃的给林凤芝。 不过她手抬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了林凤芝一眼,想起了一件事。 小五昨天吃了巧克力,有没有刷牙? 这时候农村很多人都不刷牙,即便刷牙,往往也是大孩子才有的特权。 只有能挣工分的大孩子,秋收和年前分钱的时候,父母才会给零用钱,让他们能够置办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也算是变相鼓励孩子们劳动的一种手段。 至于不能挣工分的小孩子,可就没这个待遇了。 想到这,于静姝就没往外拿糖。 还是等明天其他人都去上工了,教会小五刷牙再给吧! 于静姝亲昵地捏了一下林凤芝的脸蛋儿,这才坐上了炕沿,吃起了早饭。 汪敏真一边收拾白菜,一边冲屋里喊道:“小于知青,方知青,昨天大队长给你们分配的啥活儿?” 不等于静姝开口,方小檀就连珠炮似的,把昨天晚上的事都说了。 二姐林凤芹听了,都有点生气。 “这俩知青咋这样?也太不是东西了!人家脑袋上那么大一块血痂子看不着?” 方小檀深以为然,“她们就看不得别人好!” 这时于静姝问道:“凤芹姐,李奶奶是不是在咱们这块挺有威望的?我看昨天那些村干部可都挺敬重她的。” 方小檀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李老太太不是地主婆吗?阿姝这是说什么呢? 林凤芹神色有点异样,张了张嘴却没说话。m.23sk. 反而是厨房里的汪敏真哼了一声,“敬重?他们那是害怕呢!” “妈!”林凤芹有些紧张地冲着厨房嗔怪了一句。 “咋的?他们自己那个熊样儿,还不让人说了!老薛家厚道,瞅瞅他们办的都是啥事!连咱们这样的外来户都不如呢!” 不过汪敏真也就说到这,再多的也没说了。 于静姝看林凤芹不愿意多提,也不好多问。于是就把话题扯到了打柈子上。 “凤芹姐,我们今天打算去镇上一趟,想问问你,打柈子需不需要准备啥东西?” 林凤芹想了想,说道:“要说打柈子用的东西,你们去供销社可买不着。咱们这山上雪多老厚,要是有余钱,你们最好买双靰鞡穿,再买副绑腿估计也就够了。” “靰鞡?”方小檀根本猜不到这个像是拟声词的词语到底是指什么。 “搁你们城里话,这玩意儿应该叫鞋套。咱们这冬天到处都是雪,穿着棉鞋走在地里,时间长了,鞋也潮了。可要是套着靰鞡,哪怕走一天,回来鞋也是干的,不冻脚。” “你家有吗?我想看看什么样。”方小檀听着更好奇了。 老林家虽然在村里算是穷的,但汪敏真当家当的却不错,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在置办干活的家伙什儿上从不含糊。 所以老林家还真有两双靰鞡。 等于静姝两人吃完了早餐,林凤芹就把自己的靰鞡找了出来。 “就是这玩意儿,看着是不是没啥稀奇的?一双要三十多呢!不过这玩意儿年年都得用,买一双,打柈子的时候不遭罪。” 林凤芹这双靰鞡是黄牛皮的,这年头不让随便杀牛,做靰鞡的皮一般都是人家以前的私藏,所以价格格外贵。 这年头虽然不许投机倒把,但农村人去城里毕竟不方便,因此偶尔卖卖这些和干活儿有关的用品,譬如自己做的靰鞡、柳条筐、扫帚一类的东西,又或者私人的豆腐坊、酿醋酿酒的小作坊,上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村里人图方便,也鲜少有人举报。 “这东西咱们村有人卖吗?”方小檀一点也不想遭罪,连忙追问道。 林凤芹又露出熟悉的异样神色,语气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们要是要的急,恐怕就只能去老薛家买了。” 方小檀肯定要的急啊! 但凡有别的办法,她可是一天罪都不想受的。 于是两人吃完饭,就去了马棚。 马棚里依旧是李老太太和那个叫惊蛰的男孩。 于静姝好奇地看了看马棚里的环境。 利业村一共二十多匹马,都在这个马棚里,所以马棚的面积并不小。 除了马歇息的地方之外,马棚里还有个单独的隔间,里头有炉子,有锅灶,还有一个简陋的木板床,李老太太和惊蛰平时就待在这间隔间里。 于静姝鼻翼翕动,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可见马棚被打扫得很干净。 她暗自点了点头,对自己这个冬天的工作环境还算满意。 这时方小檀已经说明了来意。 李老太太听了,看了一眼方小檀的脚,便转头对自己孙子说道:“惊蛰,回家拿一双中号的靰鞡过来。” 由于靰鞡里面还要垫靰鞡草,不必把尺寸做得太精确,所以只有大、中、小三个尺码。 叫惊蛰的男孩闷不吭声地走出了马棚,全程都没有说话。 马棚里等着靰鞡的三个人陷入了沉默,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于静姝有点受不了这个气氛,于是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问李老太太,“李奶奶,喂马的草料在哪啊?我今天晚上该干点什么啊?” “草料在马棚那头儿。”李老太太用手指了一下马棚尽头,然后摆摆手说道:“不用你去拿草料,让惊蛰去,你在这陪我这老太太说说话,煮煮豆子就行。” 方小檀有点惊讶,“咱们这儿的马吃黄豆吗?” 这年头人想吃点豆油、豆腐什么的都不够吃,给马吃黄豆未免有点奢侈。 “冬天和农忙吃,马干重活,也得吃点好的。”李老太太一直笑眯眯的,和人说话也挺有耐心,还给于静姝两人解释,“这豆子得用盐水煮,马吃了,明天才有劲儿干活。咱们农村人为啥天天吃咸菜疙瘩?也是这么回事,庄稼人要是吃的盐少了,干活儿可没力气!” 于静姝在一边看着,愈发不能理解大队长为什么会害怕李老太太。 这不挺慈爱和善的嘛!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多会儿惊蛰就把靰鞡取了过来。 “给三十就行。”李老太太把靰鞡递给方小檀,也没多要钱。 两人离开马棚的时候,方小檀也有点纳闷。 第50章 给白秋雨一个教训 “我看这个李奶奶人不错啊,怎么村干部都怕她?再说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哪里的人怕地主婆呢!欺负都来不及。” 于静姝没接话,反而转移话题道:“还去不去供销社?要是去,咱俩得去找大队长问问,用不用开介绍信。” “去!我还没买马灯呢!” 方小檀想起一出是一出,说完就要拉着于静姝去大队长家。 “等等,先把东西送回去吧!而且第一次去大队长家,总不能空着手。”于静姝目光暗了一下。 白秋雨恐怕以为昨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她于静姝不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 凭什么别人三番五次找茬,她还不能反击了? 怎么,没害到她就算扯平了?天底下没这种道理。 否则谋杀未遂也不用判刑了。 于静姝打定主意,要给白秋雨一个教训。 至于何美霞,因为她和方小檀一组,这次就暂且算她走运。 毕竟就算是打击报复,为了名声,于静姝也不可能明面上针对。 于静姝和方小檀回到知青院,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罐麦乳精。 方小檀正往柜子底下放靰鞡呢,一抬头眼睛都瞪大了,连忙用胳膊拐了于静姝一下,低声说道:“也不用送这么难得的东西吧?你自己还得补充营养呢!” 于静姝摇了摇头,冲方小檀坏笑了一声,“我有主意,一会儿到了地方,你看我眼色行事。” 比起一会儿要交换的东西,她才不心疼那一罐麦乳精呢! 反正火车上谈了一个九百块的大单子,于静姝也不怕这阵子会缺钱花。 于是方小檀带着一小包奶糖,一头雾水地跟着于静姝去了大队长家。 两人到地方的时候,大队长正在家里磨大锯呢。 大队长媳妇李萍则坐在炕沿边儿织袜套儿。 “大队长,婶子。”于静姝探头进来,打了声招呼。 “小于知青?方知青?”大队长愣了一下,随即看见了于静姝和方小檀手里的东西,连忙站起来,说道:“来就来呗,咋还拎着东西?” 大队长媳妇听见有东西,立刻放下手里的毛衣针,眉开眼笑地迎了出来,“快进来坐!娟儿啊,把茶叶拿出来,家里来客了!”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姑娘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包猴王茉莉花茶出来,小心翼翼地往茶缸里倒了一些,这才去炉子上拎起热水壶,倒水泡茶。 “婶子,不用这么忙活,我们就是来认认门儿。您看,我也不知道带点什么好,想着麦乳精大家肯定都爱喝,所以就带了一罐过来。”于静姝把麦乳精递了过去。 紧接着就和李萍来了一阵东北乡下惯有的推让套路,好一会儿才让对方收下了东西。 方小檀可不会这一套,趁着李萍收了麦乳精,赶紧把自己带的奶糖趁机也给放下了。 大队长家收了两人的好东西,待客自然更加热情。 “来来来,喝茶,我们庄稼人也不会喝这东西,就听说人家职工家庭爱喝这个,就买了点尝个新鲜。” 于静姝小时候其实也见过猴王茉莉花茶,不过这个牌子好像是因为盈利太低,后来渐渐也就销声匿迹了,如今有机会尝尝,她还觉得挺新鲜的,于是接过搪瓷口杯,喝了一口。 “这茶可真香,咱俩今天可没白来。”于静姝笑嘻嘻地说了一句,随即才说起正事,“婶子,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去镇上买东西,用不用开介绍信。我们以前也没干过活,不知道深浅,今天在汪婶子家吃早饭,听人家一说,才知道好多东西我们都没置办呢!” “不用开!”李萍摆摆手,“咱们利业村离镇上才几里地,你们不知道,比咱这离镇上还远的那些屯子,还管咱们这叫街里呢!为啥叫街里?就是咱们附近这几个村子,离镇里最近,村里还有人天天去镇上上班呢!” 方小檀在旁边听着,心里琢磨着于静姝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下一秒,于静姝就看向大队长家那个叫“娟儿”的年轻姑娘,说道:“婶子,我十六,不知道该叫姐还是叫妹?” “她十七,你管她叫娟子姐就行。”李萍又询问方小檀,“方知青呢?多大了?” “婶子,我十九。”方小檀回道。 这时候大家说的,都是虚岁。 几个人互相认识了,于静姝便说起了家常话,“婶子,我昨天听大队长说,咱们村的妇女都可能干了,一个人劈柴火,三个大男人都供不上,这劈柴火,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 她抬胳膊推了推方小檀,“不瞒您说,我和小檀姐从小到大都没干过活,心里正发愁呢!我也就算了,喂马还轻省点,小檀姐从来都没劈过柴火,怕明天去了跟不上村里的女同志,让人家笑话。”23sk. 李萍听见这话,笑了,“哎呦!咱们村的女同志也不是第一天就会干这活儿,这有啥可笑话的?再说了,往年知青打柈子也没几个跟得上的,咱们村里人早习惯了。” 于静姝转了转眼珠,煞有介事地说道:“天呐!这不是耽误事吗?打柈子都是算工分的,要是三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一组,就我们柴火劈得越慢……村里谁和我们分一块了,肯定得不高兴吧?” 方小檀虽然还不知道于静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配合着低下了头,“这可怎么办啊……我干活慢,不会有人骂我吧?” 大队长本来坐着个马扎凳在厨房里磨大锯,听见这话也钻里屋来了,“可别瞎想,哪能那么干呢?有人干活慢就骂人家,那不成了黄世仁了吗?” 方小檀低声嘟囔,“人家明面上不说,私底下肯定议论我。” 这时于静姝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大队长,“大队长,别人家两个人打柈子就够一年用的,我们虽然比不上,但总能顶人家一半吧?” 大队长点头,“那肯定没问题。” 于静姝眼睛一亮,“既然这样,我想给您提个建议。” 第51章 唯独不利于白秋雨的建议 “大队长,您看,村里都是三个男同志,一个女同志一起打柈子,当天打的柈子也是一起算工分。我们知青分到一个小队里的,一共才六个人,要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肯定每个生产小队得分两个男同志单独和知青一块打柈子吧?” “是这么回事。”大队长疑惑地看了于静姝一眼,不知道她要提什么意见。 “要是这样,被分到知青组的社员肯定不高兴。男知青锯树没他们利索,女知青劈柴也没其他女同志快,工分上人家肯定吃亏。” 于静姝分析了半天,才终于转入今天的正题,“依我看,不如这样,先让知青们按所在的生产小队自己分组,两个男知青,一个女知青,给大家一个适应时间。等知青们学会了打柈子,能跟上其他社员的步调了,再和社员们一起劳动也不迟。这样知青们循序渐进地劳动,也不至于第一天就累趴下,同时还不耽误其他社员挣工分。” 其实于静姝提的这个意见,不仅对利业村的村民有利,也对知青们有利。 毕竟知青们第一年不缺口粮,也没那么缺钱,当然乐得轻松。 这个建议唯一只不利于白秋雨。 大队长当即就有些意动,但还是压住心底的兴奋,说道:“这个建议倒是有点道理,就是怕其他知青不同意。” “这有什么?大队长您就提一句,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投票,要是他们不同意,以后累着了也怨不着您。” 于静姝说得诚恳又热络,没过多久,大队长就答应明天出发集合的时候和大家提提这件事。 目的达成,于静姝也没多待,又寒暄了几句,就和方小檀一起离开了。 等她们走了,大队长磨了好一会儿大锯,才突然反应过来,当即就把手里的锉刀扔在地上,笑着叹了一句,“这个小于知青,年纪不大,心眼子不少。” 李萍正往柜子里放麦乳精呢,闻言回头问道:“咋了?我看人家孩子挺实诚的,又热心。” 大队长把磨好的大锯放好,走到脸盆架子前洗了洗手,冲里屋说道:“你当她干啥突然跑来提意见?这是给那个白知青上眼药呢!那个白知青和她一队,她这办法一提出来,知青按队分组,她倒是喂马去了,一天十个公分轻轻松松到手,人家白知青一个人得劈四个男知青锯的木头!” 不过大队长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挺解气的。 本来他因为昨天的事就憋着火呢,能给那个爱挑事的白知青点教训,他也乐见其成。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大队长不过一两天时间,就看出来何美霞和白秋雨这两个刺头里,有心眼儿的是白秋雨。 他心想: 不是爱耍心眼吗?多干点活儿,力气用光了就没空耍心眼了。m.23sk. 另一边,方小檀和于静姝两个人从大队长家出来,坐在去镇里的马车上,笑得都快岔气了。 “可真有你的!白秋雨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你还有这招呢!”方小檀一想起白秋雨从明天开始,就要一个人苦哈哈地劈四个男知青锯的木头,就觉得解气。 这回耽误别人工分的是谁,可就说不准了。 打柈子和干农活不一样,是百分百按数量计分的。 男女合作,得把树锯成半米的小段,劈成柴火,码成高1.2米,长4米的柈子垛,才算十个工分。 要不是马匹不够,村里人每户只能派两口人,恐怕一户人家冬天打柈子,比农忙挣得公分还多。 分到二队的知青不算于静姝一共五个人,得挣五十工分,当天才算是没拖其他知青后腿。 这么一算,白秋雨一个人竟然得劈出来12立方米的柴火才行! 村里的妇女一天干这么些活都未必遭得住,更别提白秋雨那小身板了。 两人嘻嘻哈哈地去镇里买了点用品,当天晚上,于静姝就提着马灯,带着零食和针线、绣片去了马棚。 马棚里,李老太太一看见她,就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小板凳,“冻坏了吧!快进来暖和暖和。” “奶奶好。”于静姝在老人面前最会装乖,闻言立刻走过去,在小板凳上坐下了。 正在烧火的惊蛰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都一整天了,她还不知道他们老薛家以前是地主吗? 村里人平时见了他们都躲着走,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的。 惊蛰黑色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里的光,有些自嘲地想: 估计明天知道他们是地主阶级,就会变脸了吧!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于静姝已经把零食拿出来,分给李老太太了,“李奶奶,我带了点话梅,您尝尝。” 这话梅也是于静姝从于问春那敲来的,一块七一斤,比广州产的什锦水果糖还贵一点,算是这时候比较金贵的小零食。 “薛六哥,你吃不吃?”于静姝学着林凤军的语气,调侃着把装着话梅的纸包递到惊蛰面前。 惊蛰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往马棚深处去了。 这城里女人说话声音咋这样?比戏匣子里的还腻人! 李老太太含着话梅,乐呵呵地说道:“不用管他,这么大的皮小子犟着呐!狗都嫌!” 于静姝也不在意小孩儿的别扭,收回纸包,去锅台前看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奶奶,你们把豆子都煮上啦?下次让我自己煮吧!” 李老太太摆摆手,“费不了什么劲儿。” 于静姝这才坐下,从布包里拿出之前绣到一半的绣片打发时间。 绣片上已经绣出了基础的几何图案,灰粉色的细菱格透着一股古典的优雅,整齐得像是机器打印上去的,细看来却远比机器制作出的东西灵动多了。 于静姝手里捏着一根粗孔针,牵引着香槟色的真丝缎带,在绣片的中间部分,绣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 李老太太看见,顿时惊讶道:“你还会这个呐?我看着比村里手最巧的永生媳妇绣得还好呢!” 心灵手巧又貌美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看见于静姝年纪小小的,绣出来的东西却这么精致,李老太太心里又佩服又喜欢,有点惋惜自己家生的不是个孙女。 不过李老太太随即目光一暗。 没孙女也好,女孩儿托生到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是受苦。 “从小就开始学了,您别看我年纪小,学这个也学了十年了。” 于静姝总不能说自己三虚岁就开始学缩褶绣了,于是便把时间减了三年,说成是学了十年。 即便如此,也够让李老太太赞叹的了,“我怎么就没这么巧的手?我老太太一辈子也没学会个针线,现在补衣裳,还靠着我们家惊蛰呐!” 于静姝不了解老薛家的事,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就只是笑。 这时李老太太冷不丁地说道:“姑娘,你知道我们家是地主吧?” 第52章 夜半的惨叫声 正在给马槽里续草的惊蛰竖起了耳朵。 “知道。”于静姝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那你……”李老太太也有点紧张。 于静姝也没办法说自己不在乎成分,毕竟这对这时候的人来说太过惊世骇俗了,于是便低下头,佯装低落地说道:“我有个舅舅,在牛棚。” 马棚里响起咣当一声,惊蛰手忙脚乱地捡起了倒在一边的铁锹,脸上的震惊几乎掩盖不住。 穿得那么好,那么洋气的城里知青,家里竟然也有人下放到牛棚! 隔间里李老太太的反应反而比较淡定,只是抬手拍了拍于静姝的肩膀,以示安慰。 于静姝看着李老太太那双大手,感觉肩膀都麻了半边。 “……” 这小老太太的手劲儿是不是有点过于大了? 有了这么一层“同病相怜”的关系,接下来的半宿,三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到了后半夜,李老太太就撵着于静姝去睡觉,“睡一会儿吧!豆子都拌进去了,后半夜也用不上你。” 于静姝困得眼皮打架,也没推辞,把军大衣盖在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惨叫,于静姝刷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她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不过距离她躺下的时候,时间也才过去半个多小时。 这会儿马棚里只剩下她和惊蛰两个人,惊蛰正拿着一个炉钩子,掀火炉上的铁盖子往里头续柴火,仿佛没听见外头的声音似的,连头都没回。 于静姝狐疑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要起身去外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老太太却正好打开门走了进来。 “醒了?一会儿吃鸡肉,我们惊蛰可会做饭了!”李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惊蛰,语气莫名地有点讨好。 惊蛰往炉子里续了一大块柴火,臭着脸接过李老太太手里的野鸡,拎着一壶热水,跑马棚里拔毛去了。 于静姝看着李老太太,问道:“李奶奶,刚才您在外头碰见人了吗?” 李老太太摇了摇头,“没有啊,这都几点了,哪来的人,都在家睡觉呢!”???.23sk. 说完,李老太太就把腰侧的马鞭解了下来,挂在了墙上。 看这祖孙俩都这么淡定,于静姝也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于是也没再纠结。 李老太太从架子上拿出一小包晒干的榛蘑,又拿出一小包粉条,说道:“熬了一宿得吃点东西,那是我藏了一冬天的野鸡,今天咱们吃小鸡炖蘑菇!” 这时候肉这么难得,于静姝哪好意思白吃人家的东西?于是连忙推辞道:“李奶奶,我早上去汪婶子家吃就行。” “那能一样吗?”李老太太拉着于静姝一起坐下,“你那是去搭伙吃饭,这是我老太太请你的。” 马棚里响起一声咳嗽。 “哦对!还有我们惊蛰请的!” 李老太太脸上浮现出一丝狡猾又调皮的表情,小声和于静姝说悄悄话,“我跟你说,我一直就不会做饭,后来家里出了事,就剩下我和惊蛰在家。你说,这娘两个总得有个会做饭的吧?我就忽悠惊蛰,跟他说,人家小男孩都得学做饭,不然回家挨媳妇揍!结果……他就信了。一会儿他做饭你可得夸好吃,不然他想起这事,那脸都拉多老长!” 于静姝看着李老太太背后的人,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 她心说这会儿脸拉得是挺长的。 不过这么有男德的小男孩,脸拉得再长也比那些只会在家里当大爷的男的好看。 看看人家,又会做饭又会缝衣服,果然男德就得从小培养! 惊蛰无奈地瞥了自己奶奶一眼,把马勺架在了炉子上,制造了点声响。 李老太太一下子直起了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高声说道:“小于知青你一会儿尝尝我们惊蛰的手艺,那就是这个!” 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变脸速度比于静姝还快。 李老太太这么乐观的态度,其实有点出乎于静姝的意料。 在她想象中,这时候的地主婆不是谨小慎微,就是对别人过度防备,像李老太太这样的老顽童,她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很快,她就没空想这些了。 因为小鸡炖蘑菇实在太香了。 自从穿越以来,她还没吃过这么合口味的东西,这会儿闻着味儿,简直都要流口水了。 这么一来,于静姝推辞的态度自然就软化了。 大不了过几天她再还一只鸡! 于是三个人就着贴饼子,把一锅小鸡炖蘑菇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粉条和汤汁都没剩下。 吃完之后,李老太太拎着一堆鸡骨头,也不知道跑哪“毁尸灭迹”去了,反正回来的时候,确实是两手空空。 惊蛰也很有经验地把鸡毛处理干净了。 等到大队长早晨带着人过来的时候,马棚里的鸡肉味儿早散干净了。 于静姝吃饱喝足,心情很好地和李老太太告了别,出来的时候,却从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其实长得不怎么样,平时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然而于静姝却一眼就看见了他。 当然,于静姝绝无可能对一个相貌平庸的男人一见钟情。 那个男人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是因为他的脸上,有一道非常显眼的伤痕,细长细长的,看起来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下。 而且这男人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好像是被人狠揍了一顿。 于静姝此时急着回去睡觉,一时也没多想,瞥了一眼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回到宿舍洗漱一番,倒头便睡下了。 与此同时,站在马棚前听着大队长提出的新方案的白秋雨,却目眦欲裂。 这个梁爱民到底是不是人?竟然让她一个人劈四个人锯的柈子! 偏偏她还不能反驳,因为前天她和于静姝打擂台的时候,亲口说过可以帮忙干体力活! 现在于静姝一天十个工分,她要是不同意,拖后腿的就变成了她! 最可恨的是,梁爱民提出的新方案利于所有人,却唯独不利于她白秋雨! 说是投票决定,可除了分到二队的知青,谁会不同意? 白秋雨简直打落了牙和血吞,眼看着梁爱民的主意几乎全票通过,自己却不得不跟着大部队一起坐上了爬犁。 她平时就仗着自己那副柔弱的样子,来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身上怎么可能有多少肌肉? 仅仅半天时间,就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然而她面前还堆着一堆没劈开的柈子,小山似的,看一眼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几个男知青虽然有心帮她劈柴,但也得先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才能过去帮忙。 毕竟这年头保守,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们自己的活还没干完,就急慌慌地给女知青干活,让人看见那成什么了? 白秋雨虽然也希望自己被男人追捧,但这心思到底隐晦,并不敢表露出来,怕被别人骂成狐狸精。 她看着不远处劈完了柴火、正坐在柈子上等着男知青锯木头的何美霞,眼珠子转了转,打起了歪主意。 第53章 一不小心走到了霍旬家门口 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于静姝一点也不知道。 她回到知青点后,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多,才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了。 虽说光天化日的,但知青点的人都去山上打柈子去了,只留下于静姝一个人在屋里,所以于静姝睡觉前就把房门和大门都从里面闩上了。 这会儿听见有人敲门,她才从被窝里钻出来,掀开窗帘一角,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向外张望。 大门外,林家老四林凤霞领着小五林凤芝站在雪地里,手里还端着一个箅子。 看见结满霜花的玻璃上露出于静姝那张精致的脸,林凤霞立刻露出笑容,高声喊道:“静姝姐,开开门!我妈让我给你送饭来了!” 于静姝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赶忙穿上棉裤,披上军大衣就跑了出去。 她头发都没来得及扎,就那么披散着,黑缎子似的,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晃眼。 林凤霞都快看呆了,直到被小五林凤芝拽了一下袖子,才如梦初醒似的,赶忙端着箅子往里走。 于静姝能看出来,老四林凤霞对城里人的生活很向往,不过对于一个不怎么爱读书,心眼又不太多的小姑娘来说,过于向往这些,并非好事。23sk. 书里林凤霞都经历过什么,于静姝一清二楚。 这一次,可不能放任对方被渣男欺骗,走上歪路了。 林凤霞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城里知青一瞬间就想了这么多,自顾自地端着箅子,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妈说你这会儿该醒了,让我过来看看,把晌午饭送过来。今天早上你没来吃饭,我妈让我把那顿的饭钱还给你。” 把箅子放在桌子上,林凤霞从口袋里拿出四张一市两的粮票,和一张一毛钱。 林凤芝在一边插嘴,“姐,今天有大虾和鸡蛋,可香了!” “是吗?”于静姝笑嘻嘻地刮了一下林凤芝的鼻子,随手接过粮票,钱却没接,只说道:“钱你俩买糖吃吧!” 林凤霞看着钱,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还是摇了摇头,推拒道:“我妈不让我要人东西。” “没事,拿着吧,汪婶子问起来有我呢!”于静姝转身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一包富平合儿饼,给林凤霞和林凤芝一人发了一个,“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先洗把脸,再把碗给你腾出来。” 林凤霞才十三岁,这两天小学又放假,正没什么事干,自然不急着走,闻言立刻说道:“静姝姐,你忙你的,我不急。” 于静姝这才从暖瓶里倒出热水来,又去厨房舀了点凉水来洗脸。 林凤芝咬了一口甜甜的柿饼,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于静姝洗脸。 “四姐,那是啥?”林凤芝看着于静姝手里揉出泡沫的香皂,有些好奇地问自家四姐。 “那是香胰子,大队长家的娟子姐就有一块,听说比没香味的胰子贵多了。” 林凤霞语气里满是羡慕,然而于静姝撩起水洗着脸,心里却无比想念温和的氨基酸洁面乳。 东北这边冬天本来就干燥,她还睡着热炕,屋里又点着炉子,要不是还有雪花膏顶着,就光用这种清洁力巨强的香皂洗脸,简直皮肤都要裂开了好吗? 于静姝擦干脸上的水,感觉皮肤紧绷地难受,赶紧从柜子里拿出雪花膏,挖了一大块,往脸上涂。 她看林凤芝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伸出手就往对方鼻尖、脸颊、额头上点了点雪花膏,又给林凤霞也分了点,才搓热手心,将脸上的雪花膏涂匀了。 “快揉开,可香了。”林凤霞美的不行,一边揉着脸,一边指导林凤芝。 于静姝这时顿了顿,问道:“凤霞,你俩在家用不用牙刷?” 这话要是别人问,林凤霞肯定立刻就说不用,而且还能说的理直气壮。 但于静姝是城里人,又这么洋气,一看就是讲究人,林凤霞不知怎么的,突然生出一股羞耻来。 于静姝看她这样,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支新牙刷,递给两姐妹一人一支,“我这有多余的,都是新的,红的给你,蓝的这个给凤芝。” 说着,又拿出自己的牙刷,在三支牙刷上都挤上牙膏,“走,咱们现在就去刷牙去。” 于静姝领着两人去了厨房,站在泔水桶不远的地方刷牙。 现在大多数人家都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所以刷牙也没那么多讲究,要么就是去院子里对着排水沟刷牙,要么就在屋里围着泔水桶刷牙。 现在外头天冷,于静姝当然选择在屋里刷牙。 “凤芝,来看我,对,一开始要上下刷,然后左右刷,牙齿里面和舌苔也要刷干净哦!以后要每天都刷牙,不然牙齿里会长虫虫。” 于静姝有个习惯,就是对小孩子和可爱的小动物说话的时候,语气会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说话的风格也格外幼稚可爱。 林凤芝很少听见有人这样耐心又温柔的和她说话,小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里盛满期待,看着于静姝。 “我看看,刷得干不干净?”于静姝自问自答,“哎呀!刷得这么干净呀!我们凤芝真厉害!” 林凤霞在一边听得冒酸水,心想: 我咋不是五岁呢?要不静姝姐肯定也夸我了。 三人刷完牙,才回到宿舍。 于静姝这才打开箅子上盖着盘子的大碗,看了一眼今天的午饭。 碗里是满满一碗炒饭,油放的不多,但闻起来香喷喷的,还能看见切碎的虾仁、炒蛋和咸菜丁,看着非常有食欲。 林凤霞刚才的柿饼还没吃完,这会儿又继续吃了一起来,一双眼睛还在屋里四处张望。 她看见于静姝的被褥,走过去摸了摸,顿时有点震惊地问道:“静姝姐,你咋用这么好的布做被?做布衫多好看呀!” 于静姝拿出饭盒,把炒饭倒腾到饭盒里,闻言看了一眼林凤霞和林凤芝的穿着,一双眼睛转了转。 这边下乡穿的棉袄都是一体的,平时穿着也不套外套,讲究的人家最多也不过套上一对袖套,一个冬天下来,那棉袄穿得像打过铁似的。 而且这时候棉花不好买,每年都是定量的,价格也不便宜。 村里人基本都是一人一件棉袄,没有换洗的,每年春天才能换下来洗一次,等棉袄穿得不保暖了,或者孩子长高了,就拆开再补一层新棉花接着穿,没谁舍得把旧棉袄扔掉。 现在才入冬一个月左右,林凤芝身上的棉袄看着还不算特别埋汰,只是有不少补丁,还不合身,看样子是用家里大孩子的旧衣服改的。 而林凤霞身上的棉袄则是土布做的,虽然灰扑扑的,但却合身又蓬松,像是特地扯了布买了棉花新做的。 于静姝想起那本书里曾经说过,林家里几个姑娘,除了小六,就属老四林凤霞最会撒娇,所以汪敏真偶尔耐不住磨,也会额外给林凤霞买东西。 只有林凤芝老实,从小就听话懂事,啥也不要。然而家里就那么穷,她不要,别人自然也想不起来给。 于静姝心里顿时就有点同情,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话的确不假。 小五不仅小时候不受偏爱,后来又因为救原主落了残疾,说亲时被人嫌弃,不得不嫁给了村里最穷的老光棍,天天干活还要挨打。 可以说是命苦得没边了。 过了一会儿,村里有个小姑娘不知从哪打听到了林凤霞在这,跑来叫她。 “凤霞,汪婶子让我叫你回家摊煎饼!” “我三姐不是在家吗……”林凤霞嘟囔了一声,才收拾好碗盘和箅子,准备跟那小姑娘一起走。 这时于静姝说道:“你们摊煎饼肯定没空顾孩子吧?把凤芝留在我这吧,等晚饭的时候我带她一块回去。” 林凤霞心说还得让小五看着小六呢,然而当着于静姝的面,这话却说不出来,于是只好悻悻地走了。 反而是林凤芝有点不安,待了几分钟就想回家,“姐,我回去看小六……” 于静姝叹了口气,说道:“等一会儿,姐先给你量量尺码,量完就送你回去。” 五岁就这么懂事,时间久了,谁还能拿她当孩子? 林凤芝不知道“量尺码”有什么用,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于静姝仔仔细细地给她量好了尺码,这才收好自己的东西,锁好柜子,带着林凤芝出了门。 她柜子里那么多布料,放在那也是落灰。 而且当初做被褥的棉花还剩了两斤,林凤芝身上的棉袄都那么旧了,用这些棉花给她做个小棉袄刚刚好。 当然,这些东西不能送得太直白。 否则以汪敏真的脾气,恐怕是不会无故受人恩惠的。 总得找点合适的理由才行。 于静姝一路上想着心事,连走叉了路都没发现,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一条陌生的小路。 林凤芝乖巧,以为于静姝来这里找人,半路上也没出声,这会儿看见于静姝停下了,才奶声奶气地问道:“姐,你要去霍大爷家吗?” “霍大爷?”于静姝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走错路了。 “姐姐刚才想事情,没注意看路,咱们现在就去——” 于静姝话说到一半,霍家的院子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 “我是你爹,今天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我就去告你!说你打爹骂娘,你那复员的工作一天也别想干!” 林凤芝被吓得瑟缩了一下,躲到了于静姝身后。 于静姝一手护住林凤芝,双眼却忍不住往院子里眺望。 姓霍,儿子还刚刚复员…… 这里不会是霍大哥家吧? 第54章 五百块可以给,先断绝关系再说 没穿越前,书里的内容毕竟都是围绕女主白秋雨写的,有的事只是一带而过。 霍旬作为书里的神秘大佬,书中更多的展现的是他本人的能力,对他的原生家庭反而一句带过,只说他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太好。 想到这,于静姝抽了抽嘴角。 都要去把亲儿子的工作搅黄了,这霍家的老头子哪里只是和霍旬关系不好啊? 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虽说过几年就改革开放了,但除了于静姝和白秋雨这两个穿越者,其他人可并不知道未来的走向。???.23sk. 在他们的眼里,正规工作可是可以代代相传的。 霍老汉不在乎儿子也就算了,连儿子可以传下去的工作都不在乎…… 怎么听怎么像是盼着霍旬绝后。 难道霍旬是捡来的? 于静姝面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这些天霍大哥对她一直不错,明里暗里帮过她不少,即便是受李封疆嘱托,人家也不欠她的,现在眼看着霍大哥被家里人欺负,她要是就这么走了,也太不近人情了。 她自己能够毫无心理障碍地对付于问春,很大程度是因为她根本不是原主,对于问春没有任何感情,也不认为对方是自己的父亲。 毕竟现实世界里,于静姝自己的亲爹虽然去世得早,却是一个十足的好爸爸。 但霍大哥不一样,他在这里长大,很可能从小到大都渴望父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 于静姝看过原著,当然知道霍大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一个人内心承受的伤害,难道就不是伤害了吗? 再强大的人,也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可是非亲非故的,她突然闯进人家家里,管人家的家务事…… 万一霍大哥不需要帮忙,她去了岂不是讨人嫌? 于静姝正犹豫不决,霍家的房门突然砰地一下打开了,听着力度,很像是被人一脚踹开的。 霍旬高大的身影从屋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对老夫妻。 乡下人从小干农活长大,一辈子卖力气,脸上风霜也重,霍老汉和他后娶的这个媳妇其实也才四十多岁,看起来却已经有老头老太太的样子了。 而且还是眉眼一点都不慈祥,反而有点凶相的老头老太太。 这两人追在霍旬屁股后头,一点也不积口德地咒骂。 “我早看出你是个白眼狼,当初你那个破烂货的娘不要你,我就应该把你淹死在尿桶里!都说后娘难当,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个丧良心的玩意儿就这么对我们母子!” “我告诉你,这五百块钱你必须出!要是我的小临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霍旬,你他妈给我站住!老子和你说话呢!” 霍旬站在雪地里一言不发。 霍老汉张嘴还想再骂,一抬头却看见了站在院子外头的于静姝。 他老脸一僵,狰狞的表情短暂地定格在脸上,随即才不自然地缓和下表情,看起来异常滑稽。 霍老汉的媳妇赵娟面色也讪讪的,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于静姝。 呦!这女的看着这么洋气,一看就是城里知青! 赵娟不自在地拢了拢头发。 她刚才骂人的那些个话,也不知道人家知青听没听见。 她家霍临今年都十八了,再过两年就该说亲了,可不能在城里知青这留下坏名声! 赵娟自己拿自己的儿子当宝贝蛋,觉得自己儿子哪里都好,还读过高中,娶个城里人也般配得上。 所以她今天必须得从霍旬手里把那五百块钱的复员费抠出来! 要不然隔壁村那个老王家就要逼着她家霍临娶他们家那个赔钱货!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乡下土丫头,家里还一堆兄弟,嫁妆都陪送不了几个钱,就想嫁给她的宝贝儿子! 虽说霍临也淘气,和那个土丫头滚到一个炕上了,可一个巴掌拍不响,那王家丫头要是不愿意,谁还能逼她不成? 哼!小小年纪倒是骚浪得厉害,破鞋一副还想嫁到他们家?做梦! 等五百块到手,堵了老王家的嘴,她就给霍临找个城里姑娘当媳妇,到时候一大家子搬城里去,再不回这个穷山沟里来! 赵娟想着这些,看向于静姝的眼神不免带着一种打量货物的审视。 于静姝接收到这种目光,整个人都无语了。 这大婶内心戏是不是太足了?这是脑补了什么事了,眼神这么吓人?像要吃人似的! 于静姝对面,霍旬看着院子外的一大一小,心情忐忑异常。 他并不希望于静姝看见他家里的这些糟烂事。 这边托媒说亲,都会考察对方的家庭,哪一家要是名声不好,说亲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他和于静姝虽然离谈婚论嫁还远着,可他却不希望于静姝以为他家宅不宁,不是良配。 霍旬并不是那种不尊重女人的大男子主义者,觉得女方体谅男方都是应该的,他清楚自己有这样的亲爹和后妈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因此更加害怕从于静姝的眼睛里看见嫌弃的眼神。 他浑身僵硬地站在雪地里,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然而于静姝却无视了霍老汉和赵娟,歪着头冲霍旬露出笑颜,“霍大哥,原来你家在这里呀!” 霍旬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像一个被送到法场却无罪释放的死囚一样,露出劫后余生的神色来。 “嗯,不过我不常回来,你如果有急事,就去大队部找运输队的人,他们会带你来找我。”霍旬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院子,站在于静姝面前说道。 他身后的赵娟看见这一幕,可就没那么高兴了。 她刚才看于静姝娇滴滴的,人又漂亮,肯定是城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是嫁到他们家来,日后对霍临肯定有好处。 可她没想到,这城里来的知青居然认识霍旬! 短短一瞬间,赵娟看于静姝就变得哪哪都不顺眼了。 小小年纪妖妖娆娆的,一看就是个狐狸精! 眼皮子也浅,勾引霍旬一个没上过学的泥腿子,除了能干活,还有什么用? 再说了,就那身上没二两肉的样儿,到时候和霍旬这么个大高个子滚炕头儿,受得住吗? 赵娟白眼一翻,倒腾着两条腿就凑了上去,不怀好意地冲着于静姝说道:“哎呦!这是城里来的知青吧!看着细皮嫩肉的,咋没跟着大队一起上山干活呢?” “这话说的,婶子你不是也没去吗?”于静姝笑眯眯的,嘴里的话却挺噎人。 人品这么次的人,别说是霍旬后妈,就是不认识的人,于静姝也不屑于和这种人为伍。 赵娟噎了一下,暗中瞪了于静姝一眼,才继续说道:“我们家可不一样,我们家这是当家的病了,才没去上山,要是能去我们早去了!霍旬啊,你也别在这闲聊了,家里欠着几百块钱饥荒呢,哪有功夫让你在这闲晃荡!” 言下之意,霍旬这小子穷着呢!谁嫁他谁倒霉! 于静姝搞不懂赵娟为什么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上头了。 她又没想过嫁人,哪里会明白赵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霍旬却受不了赵娟这样夹枪带棒地和于静姝说话,立刻打断赵娟,冷着脸说道:“你们不是想要五百块吗?只要你们一家和我断绝关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就把五百块复员费给你们。” “你说话算话?”霍老汉安静了半天,听见这句话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你可以请大队长他们来做见证。”霍旬向霍老汉投去失望至极的一瞥。 自己选的路,以后可不要后悔。 第55章 只会吸血的极品家人 霍旬十七岁就入伍当兵了,到现在整整七年,却从没有对家里透露过自己的职位,就是因为霍老汉一家贪得无厌,但凡打听到他涨了津贴,就会想方设法地弄到手,甚至不惜给军区领导写匿名信,败坏霍旬的名声。 要是让他们知道他已经是副团级干部,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扒着他吸血。 所以霍旬才会一直对外声称自己是列兵,每次回乡都要特地换上自己做列兵时的军装,蒙混过关。 这次他因为任务需要,复员回家,依旧是以列兵身份,复原费、退役金加上各种补助金加起来,差不多是一个列兵两年半多的津贴。 他对外宣称一个月的津贴是十六块,发下来的一共刚好是五百块。天籁小说网 霍老汉老早就打听了军人复员能拿多少钱,所以霍旬一回来,就赶紧盯着他要钱了。 霍旬这次的任务是抓敌特,手下的不少兵也都换了个身份在运输队工作,对这一带的风吹草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霍老汉和赵娟生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和邻村的姑娘乱搞男女关系,把人家搞大了肚子,霍旬当然也清楚。 这五百块钱,就是为了堵那姑娘家人的嘴,阻止人家举报霍临犯了流氓罪。 而且霍老汉和赵娟自己以为人家想攀高枝,其实人家老王家是不想把姑娘往火坑里推,才给女儿要了五百块傍身的钱,压根没打算真的逼着霍临娶人家。 其实要不是升迁也需要一定的背调,霍旬也不至于如此小心谨慎,但如今机会送上门了,霍旬自然要把霍老汉一家剔除出自己的背调范围。 从此以后,这一家子吸血鬼就再也不能影响他分毫了。 霍旬眼神一暗,心想: 五百块钱可以给,但霍临却别想逃避责任。 霍老汉可不管霍旬在想什么,着急忙慌地就跑了出去,要去找大队长。 他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前妻生的孩子是根草,后娶的这个生的才是个宝。 只要能给霍临堵窟窿,他才不在乎大儿子以后有没有钱娶媳妇! 那小子脾气又臭又硬的,小时候一打他,眼神就跟个狼崽子似的狠瞪着,霍老汉才不信他会孝顺。 既然不孝顺,谁管他打不打光棍?没人送终才好呢! 霍老汉找人去了,赵娟就在这里盯着霍旬,生怕他跑了似的。 于静姝则不断地给霍旬使眼色。 五百块啊大哥!凭啥给他们啊!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跑路啊! 霍旬冲她安抚地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五百块就能永绝后患,他当然是愿意的。 而且…… 霍旬深深地看了于静姝一眼。 他不会让她卷入到这么糟心的家务事里去,即便是未来的万分之一可能,都不行。 于静姝原本想去老林家,这会儿也打消了念头。 霍大哥那么正直,是不可能会打女人的,万一眼前的老妖婆子撒泼,霍大哥可招架不住。 这么想着,于静姝也不急着走了,就站在霍旬对面,和赵娟耗着,看谁先不耐烦! 霍旬看着于静姝鼓起的脸颊,手指轻轻活动了下,忍住了想要捏一下的冲动。 怎么这么可爱。 有于静姝在,霍旬感觉家里的糟心事都变得没那么烦心了。 …… 另一头,霍老汉去了大队长家,一打听才发现大队长也去山上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去找了妇女主任和民兵队长。 民兵队长一听这又是断绝关系,又是要儿子复员费的,头都大了,心道这霍老汉真是不积德,要不是当初霍旬从出生就在村子里长大,他都以为霍旬是捡来的! 哪有这么逼孩子的?统共五百块复员费,一分都不给人家留,也太贪了! 这偏心眼的父母就是拎不清,也不看看人家霍旬这小伙子多能干,虽然这么多年在部队还没当上官,但估计也快了。 要不然霍老汉当初去闹了那么一通,一般列兵复员回来肯定是种一辈子地,人家霍旬复员回来却当了运输队长,这肯定是部队有赏识他的人给安排的。 霍旬自己体格又好,这将来的日子还能过差了? 霍临虽说读了高中,可学习又不咋样,一年到头四处闲逛,正经事一件不干,何况这年头城里高中生都在乡下种地,你霍临多啥? 为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让霍旬彻底寒了心,真是目光短浅! 民兵队长怕这糟烂事以后出了变故再赖上自己,赶忙说道:“五百块啊!这么大的事光我们两个人可担不起,要不咱们还是找几个大家都信服的社员,一起做个见证。” 霍老汉小人之心,也怕霍旬不认账,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民兵队长的提议。 几人说着话,就到了老林家门口。 妇女主任孙丽英说道:“我看汪嫂子就行,咱们村儿的妇女都信她说的话,这回不如就把她一起叫上。” 几人进院子的时候,老林家一大家子,正在院子里用鏊子摊煎饼。 孙丽英看着汪敏真旁边已经堆了两尺高的煎饼,笑呵呵地上去搭话。 “嫂子摊煎饼呢!” 汪敏真一看来了这么些人,停下问道:“这是出啥事了?” “唉!树大分枝,老霍家要分家,想找几个人在旁边作证,这不我就找嫂子你来了嘛!” 妇女主任毕竟在村里很有话语权,汪敏真虽说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愿意主动得罪人,于是擦了擦手,把破布围裙递给老三林凤萍,就跟着霍老汉几人一道走了。 等到了霍家门口的时候,四个人已经变成了七个人,加上门口的于静姝、霍旬、赵娟,以及小小的林凤芝,一共十一个人,一起进了老霍家的屋子。 进屋的时候,屋里还有个霍临,像个大少爷似的躺在炕上,看见人来了,才慢吞吞地坐起身,不情不愿地向村里长辈问好。 然而当他看见于静姝的时候,那散漫的态度立刻就没了,盯着人家一个劲儿地看,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 于静姝今天梳得是蝎子辫儿,和一条真丝的丝巾编在一起,她审美好,手又巧,头发编得自然又蓬松,衬得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更小了几分。 她身上再穿着军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的呢子料风衣,俏生生地往那一站,跟个电影明星似的。 霍临虽然正上着高中,可也只是在县城,连省城都没去过,猛地见着于静姝这么漂亮的姑娘,比文工团的还洋气,他的眼睛哪里还挪得开? 这一幕落在霍旬眼中,顿时让他脸色一寒,上前一步把于静姝挡在了身后。 霍临正看小美人儿看得上瘾呢,猛地看见霍旬那张冰块似的脸,一下子就吓回神了。 他瞪了霍旬一眼,看见霍旬一米九的个头,又讪讪地把脖子缩回去了。 于静姝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正拉着小五林凤芝的手东张西望呢! “你一个未婚姑娘,来这干啥?”汪敏真见于静姝在这,板着脸低声问道。 于静姝含糊道:“凑巧碰上了。” “行了,这会儿人都来了,走也来不及了,一会儿你抱着小五坐在边上,可别瞎掺和这事。”汪敏真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静姝这才抱着林凤芝,坐在角落里,围观霍家怎么处理这件事。 霍老汉和赵娟两人跟戏班子来的似的,一唱一和地,上来就指责霍旬不孝顺。 “孙主任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老大那就是铁心石头肠子,出去当兵一年也回不来一趟家,家里几个小的替他尽了孝,他却连一点钱也不愿意出啊!” “哼!我也不指望他将来给我端屎端尿,养老送终!反正我还有两个儿子,还能缺了摔盆的人?但这养老的钱,是他为人儿子必须给的,一分也不能少!” 民兵队长听着两人刺耳的声音,眉头一皱,问道:“咱们几个是来当见证人的,现在吵吵这个有啥用?不如说个章程出来,以后霍旬咋给你们养老,要出多少钱,你们心里有没有计划?” 赵娟眼珠子一转,尖声说道:“给爹娘养老天经地义,我们也不多要,就要霍旬一次性给五百块钱,以后每年还得给我和他爸一人三百斤粮食,过年过节再孝敬点米面肉蛋的就行了!” 第56章 要粮没钱要钱没粮 妇女主任当时就冷笑出声了。 一人三百斤粮食?咋的,其他儿女啥也不出,就出张嘴啊? 这年头粮食都是有指标的,人家霍旬有工作,又不留在这种地,多大能耐能一年整出来六百斤余粮? 十里八乡的大孝子也没这么大方的! 何况过年还得送米送面,送蛋送肉! 再说还有五百块钱呢!就是能干的人家,一大家子也得攒个十年八年的,才能攒下这么些钱呢! 这不是要孩子的命嘛! 咋的,这霍旬以后日子不过了,不娶媳妇,不生孩子? 霍旬也冷着脸开口,“只有五百块钱,你们要是要粮食,钱就一分没有。”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哪有这样跟爸妈说话的?他这是不把我和老霍放在眼里啊!”赵娟在那装模作样地抹眼睛,却一滴眼泪也没掉下来,围观的人都被恶心到了。 霍临在一边看着,也觉得自己亲妈丢人,连忙拉了赵娟两下。 平时也就算了,现在人家天仙似的城里知青在这,他妈做出这个丑态,多给家里丢人! 他还对这个知青挺满意的,万一人家看家里这样相不中他咋办! 幸亏于静姝不知道霍临的想法,否则恐怕要忍不住翻白眼。 真是长得丑想得美,谁管他喜欢什么样的? 这时妇女主任出来打圆场,“嫂子你也别生气,孩子这是没办法,咱们村里最能干的大小伙子一年不吃不喝,也才得五六百斤粮食,霍旬不在生产队上工,吃的都是商品粮,哪能匀出来这么些粮食给你和大哥啊!” “那可不行!我和老霍岁数也大了,农活也干不动了,没粮食可怎么活啊!” 于静姝在一边听得低血压都治好了。 老霍老霍,还真是两个不要脸的老货!家里另外两个儿子是废物吗?全靠霍旬一个人养家? 于静姝一时气不过,插嘴说道:“原来咱们利业村生活这么好呀!那我下乡可不愁吃穿了!” 汪敏真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没能阻止于静姝继续说下去。 “你们算算,霍大爷家有三个儿子,一个儿子给五百块,一年还给两人六百斤粮食,霍大爷手里就有一千五百块,夫妻俩每年还有一千八百斤粮食,吃都吃不完,过年过节还有大鱼大肉!以前地主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一番话说得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这年头穷的村子恨不得一个人一年才两百斤粮食,要是真让霍老汉坐实这一年一千八百斤粮食的名头,明天g委会的人就得找上门! 啥家庭啊!别人吃不饱饭,你一个人的粮食比人家一大家子的还多! 这和地主老财有啥分别? 霍老汉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娘们儿瞎勒勒啥?男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孙主任,霍大爷歧视女同志,这思想觉悟可不行啊!”于静姝可不怕霍老汉这种思想恶臭的糟老头子。 这样男的放她没穿越之前,都不配上桌吃饭! “梁队长,孙主任,你们可别听这臭丫头瞎勒勒,我和老霍可是本分人!哪能要孩子那么些粮食呢?这不是霍旬常年不在我们身边尽孝,我们才让他用粮食补偿的,别的孩子我们可不要粮食。” 赵娟急得都快跳起来了,他们可不是地主老财! 而霍临色迷心窍,还在一边和稀泥,“爸妈你们咋这么说话,人家城里来的知青又不是乡下的,哪知道咱们乡下的事。” 说完还自以为潇洒地冲于静姝笑了一下。 于静姝猛地打了个哆嗦。 花木兰没给我整沉默,你给我整沉默了。 什么人间油物啊我的天!冰天雪地的,还没进烤箱呢,人就开始呲油了是吗? 年纪轻轻黑眼圈就那么重,看着像肾虚似的! 退!退!退! “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要养老也只需要养我爸。”霍旬好笑地看了一眼于静姝那嫌弃的小表情,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插手,又板起脸对霍老汉说道:“爸,你今年才四十五,应该还没到养老的时候吧?” 农村人大多勤快,男人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但凡能干活就不会歇着,有的老汉六十出头了还去地头上工呢!霍老汉今年才四十五就想让儿子出养老钱,的确是过于厚颜无耻。 屋里的人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霍旬从小在后妈和偏心眼的爹手里过得是啥日子,村里这些长辈都有目共睹。23sk. 霍老汉养霍旬别说花五百块了,五十块他也没花过呀! 霍旬小时候饿得黑瘦黑瘦的,动不动就被赵娟撺掇着霍老汉打得浑身是伤,脸上顶着皮鞭印子在地头干活,还是李老太太看不下去,教了…… 想到这,民兵队长的脸色有点不自在,就没再深想。 霍老汉听见霍旬的话,一蹦三尺高,丧声嚎气地喊了起来。 “你这个不孝子!还敢教训你老子!我是你爹,你敢和我顶嘴就是不孝!” “哎呀!行了!”民兵队长好歹拉住了霍老汉,“老霍,你要是找我们来看你吵架,那我们可就走了。大家伙儿家里都还有活儿要干呢,你这事还是齐了咔嚓赶紧整完,不然我们可没那些功夫可耽误!” “就是,十里八乡也没有分家管儿子要这么些钱的,这事儿咱们可不敢作保,说出去成啥了?”跟过来的老乡也有人看不过眼。 孙主任顺势说道:“依我看,倒不如折中一下,霍旬给他爸三百块钱,以后每年再给一百斤粮食,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哪能真断绝关系呢!” 其实孙主任倒是真的出于好心,这年头名声那么重要,霍旬要真和家里断绝关系了,一个孝字压死人,外人指不定咋戳他脊梁骨呢! 但霍旬和霍老汉都不这么想。 霍旬巴不得脱离这个没有一丝温情的家,霍老汉则是急需五百块钱,给二儿子填窟窿,所以钱上的事一分也不想退让。 他自己手里倒是有几十块,但能让霍旬出的钱,他就不可能自己出一分。 “那不行!我这么些年可不能白养活他!五百块一分也不能少!” 赵娟生怕自己的五百块长腿跑了,连忙说道:“孙主任,这可不是咱家狮子大开口,是霍旬自己说的,给我们五百块,让我们和他断绝关系。他这么绝情,我和老霍也没别的办法啊!” 霍临虽然想在于静姝面前表现,可到底小命重要,要是没那五百块钱,被当流氓抓起来他可就完了。 于是也附和着说道:“大丈夫得说话算话,霍旬自己说的话,我们可没逼他!” 孙主任怀疑地看了霍旬一眼,问道:“霍旬,你真说过这话?” “孙主任,我确实说过这话。我昨天刚回家,热水都没喝上一口,我爸就让我把复员费都交出来,给二弟收拾烂摊子。我在外头卖命七年,才得了这些钱,这样的事,换做是谁,也经受不起第二次。可二弟是个什么秉性,大伙也都清楚,为了后半辈子,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霍旬的声音很平静,说出的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给二弟填窟窿! 这霍家老二又闯啥祸了? 屋里一群人像瓜田里乱窜的猹,好奇心被拉到了顶点。 霍临立刻就急了,“霍旬你说话注意点!没凭没据的事,你这么说可是造谣!” “霍旬,这话可不能瞎说!我家霍临好好的,啥时候用你收拾烂摊子了?这五百块是给你爸养老看病的钱,你可别给我们扣屎盆子!”赵娟脸色都变了,恨不得变成老母鸡,飞起来叨霍旬两口。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心知肚明。”霍旬越是不争辩,反而显得他的话越可信。 他转头看向民兵队长梁爱国,说道:“梁队长,我手里只有五百块钱,可以全部交给我爸。但今天大伙儿得给我做个见证,写份文书出来,从此以后,我和霍家再没有任何关系,这五百块,是我一次性结清的赡养费。以后霍家要是再向我要钱,那就是勒索。” 第57章 彻底断绝关系 “放你娘的屁!我是你爹,问你要钱天经地义!算哪门子的勒索!” 霍老汉心里还想得美呢,以为这断绝关系的文书做不得数,只要自己以后要钱,霍旬就还得给。 按理说,断绝关系的文书确实没有法律效应,但是霍旬加上了一次性结清赡养费的条件,这文书就有实际作用了。 反正这年头,法定子女给父母的赡养费又不高,只是保证基本的温饱就行,毕竟标准定太高了,万一对生活不满意的老头老太太都去告子女,那穷人岂不都去蹲大牢了? 现在霍旬一口气给了五百块,并且明确指出这是一次性结清的赡养费,以后霍老汉再想要钱,可就没理由了。 毕竟他要是敢告霍旬,霍旬也可以告霍家其他几个孩子,没有尽到相同的赡养义务,让他们出一样的钱。 只要霍老汉不想把几个孩子的名声都搞臭,他就不能拿霍旬怎么样。 霍老汉此时还没意识到这份文书有多厉害,只顾着冲霍旬叫骂,民兵队长和妇女主任却对视一眼,打定了主意。 与其让霍老汉以后三不五时地就这么闹,不如就遂了霍旬的意,出一回血,以后村里也安生。 有了计较,民兵队长立刻虎着脸吓唬霍老汉,“老霍,你要是这么闹下去,这事我们可不管了!霍旬这么大小伙子,也到了说亲的岁数,你一分钱不给人家留,本来就不厚道!他要是因为这事躲着不见你,我们民兵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汪敏真听了半天,这会儿慢悠悠地说道:“我听说人家运输队动不动就去外地跑运输,十天半月都不回来,这要是想躲着谁,恐怕一年也见不着影儿。” 几个人这么一吓唬,霍老汉一家顿时老实了。 不说别的,万一霍旬真出去躲上十天半个月,王家收不到钱,霍临可就完了! 想到这,霍老汉一咬牙,“行!五百就五百!现在就写文书!” 他阴测测地看了霍旬一眼,说道:“但他今天就得搬出去,既然断绝了关系,那就是两家人了,我们家可没地方给他住!” “这……”民兵队长和妇女主任都有点为难。 霍旬冷笑道:“好,签了文书,我立刻就搬出去。” 这个家,他本来就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小于知青,你是文化人,这文书你来写。”孙主任把于静姝叫了过去。 “不行!她和霍旬不清不楚的,万一使坏呢?我们大字不识一个,可看不懂她写啥!”赵娟掐着个腰,梗着个脖子尖声说道。 汪敏真脸刷一下就黑了,“放你娘的狗屁!你个黑心肝的老娘们儿,一个屁八个谎!人家小于知青才来了两天!平时不是待在知青院,就是在我们家吃饭,你两片臭嘴一闭一张,就给人家扣大帽子啊!” 赵娟让汪敏真骂得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汪敏真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货,她可骂不过她! 于静姝看赵娟那欺软怕硬的样儿,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可不敢乱写,要是有人不信,出纳员也在场,他识字多,大可以在旁边看着我写。” 霍临上杆子走上前,讨好地说道:“我帮着你一起看!” 于静姝厌恶地甩了他一眼,把脸扭向了一边。 其实于静姝穿越前不知道看过多少份合同,比村里人懂得多多了,真要下绊子,出纳员也看不出来。 至于霍临这个草包,那就更看不出来了。 她默默在文书里加了一句“因甲方霍旬身在部队,无法亲自陪伴父母,其父乙方霍玉海自行要求霍旬一次性结清养老费伍佰圆整,从此免除甲方霍旬其余赡养义务,一心服务人民,此合约自签订后不可更改,乙方毁约需赔付甲方违约金壹仟伍佰圆整。”。 霍老汉不知缘由,不当回事,于静姝却知道这句话的威力。 毕竟“因身在部队”这个理由,霍旬完全可以用一辈子。 就这样,于静姝写好了一式两份的文书,交给双方按了手印,霍旬把五百块交给了霍老汉,就提着根本没有打开过的行李,离开了霍家。 于静姝紧随其后,连看都没看霍临一眼。 “霍大哥,你……以后住哪里呀?”于静姝出来后,忍不住追问。 霍旬此刻浑身轻松,说话也轻快了不少,“先住在运输队的宿舍,等开春了,再请大队长批一块宅基地盖房。” “小于知青,你晚上要吃点啥?跟婶子说说。”汪敏真怕别人传闲话,赶忙把于静姝往回叫。 于静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对霍旬说道:“霍大哥,我就先走了,再见。” “好。”霍旬冲着于静姝摆了摆手,目送她离开了。 路上,汪敏真忍不住数落了于静姝几句。 “不是婶子多嘴,你这小姑娘也太虎了,人家别人家里的家务事,你一个未婚姑娘插什么嘴?传出去多不好听?那老霍家除了霍旬,没一个好东西,万一败坏你名声,看你以后可咋嫁人!” 要不是于静姝不是自己的女儿,汪敏真都想照着她屁股给她两下子,让她长长记性。 于静姝笑嘻嘻的,“要是嫁不出去,我就认婶子当干娘,婶子也不好意思撵我走吧?” 她才不想嫁人呢!23sk. 这时候的男人比她穿越前还封建,她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吃饱了撑的上赶着给别人家当大丫鬟? 再说了,听信谣言就能退缩的男人,本来也不配和她在一起,刚好还正向筛选了呢! 汪敏真见于静姝这样,也没办法,只能摇头叹气地带着她和小五回了家。 老三林凤萍正有模有样地摊煎饼呢! 因为煎饼可以折起来,带着比窝头、饼子一类的方便,村里人活儿忙的时候几乎家家都摊煎饼。 这时候吃的煎饼和后世吃的不一样,基本都是纯玉米的,很少加豆子和大米,所以吃起来口感不怎么样,算不上什么好吃的东西。 “哇!这么多煎饼!吃得完吗?”于静姝一进院子,就看见了摞起来的半人高的煎饼。 汪敏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这还多啊!你别看这煎饼看着多,其实一点也不扛吃,我们家凤友和凤芹出去上工,一天能吃八张呐!就这还不算早上饭和晚上饭。这么些煎饼,都不够咱家吃一个礼拜的!” 乡下的鏊子大,摊出来的煎饼一张直径都快有一米了,一顿饭吃八张这种煎饼…… 于静姝有点不能想象。 “一顿就吃这么多啊……能吃得下吗?” “还一顿?那是三顿!你当咱庄稼人都是铁打的,不用歇歇的?”汪敏真嗔了一句,伸出三根手指,“咱们这打柈子,一天歇三次,头午歇半个小时,晌午歇半个小时,下午还得歇半个小时,不然就一直那么死干,好人也累坏了!” 说到这,汪敏真才看了一眼林凤芝,“小五,进屋把你四姐换出来,还有这么些煎饼没摊呢!” 林凤芝乖乖地就去了屋里。 于静姝有些看不过眼,于是打趣似的说道:“刚才我留她在我那玩儿,几分钟就坐不住了,说家里小六没人看。她才多大呀,就这么懂事了!” 汪敏真愣了一下,随即笑容就有点不自然。 是啊,小五也就比小六大三岁,细算起来也才四生日多点。 此前汪敏真几乎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实在是因为小五太懂事听话了。 这孩子从不睡懒觉,从会说话走路开始,汪敏真早上什么时候起,她就什么时候起。 小小的人儿早早爬起来,跟在汪敏真后头,还会主动帮忙干活。 起初汪敏真还觉得熨帖,时间久了,也习惯了,便渐渐以为一切理所当然。 然而仔细想想,家里这么些孩子,就是二姑娘凤芹五岁的时候,也没这么听话。 剩下几个小的,只要有机会就跑出去玩了,只有小五一个人天天在家带着小六,从来都不抱怨。 汪敏真虽然心大,此刻心里也难免有点愧疚。 于静姝看汪敏真这样,知道是听进去了,也就没再说什么,说了几句家常话就离开了。 第58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于静姝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见天儿待在老林家。 而且现在老林家的人和她还算不上多熟,留的久了,人家估计也觉得奇怪。 于静姝回到宿舍,就拿出一块白布,照着林凤芝的尺寸,用划线粉画起了版型。 她准备做个可拆卸的双层夹袄,里头有棉的那一层就用白布做,到时候安在外套里头就是棉衣,拆下来单独穿外套,就是春秋的大衣。 倒不是于静姝不舍得布料多做几件,而是林家人不是那种贪图别人东西的人。 吃的喝的她塞到林凤芝嘴里,汪敏真也没办法抠出来还给她,可衣服这种东西要是经常送,汪敏真肯定是不会收的。 因此于静姝也没办法送林凤芝太多衣服,只能尽量把衣服做的“多功能”一点。 这种难度的衣服,对于于静姝来说简直信手拈来,其他知青下工回来的时候,于静姝的衣服都快做了一半了。 这还是因为于静姝手缝速度不够快。 要是有缝纫机,没准儿这会儿林凤芝新衣服都穿上了。 看着于静姝坐在屋里做衣服的悠闲样子,白秋雨和何美霞恨得牙痒痒。 不过她们两个今天打柈子都快累死了,又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精力再给于静姝添堵。 两人洗了把脸,就像饿死鬼似的,奔着自己搭伙的老乡家就去了。 许胜男和吴晓曼虽然好一些,但也饿得要命,宿舍里很快只剩下于静姝和方小檀两个人。 方小檀一脸神秘,饭也不急着去吃,拉着于静姝,就把今天白天的事倒豆子似的都说了。 “你是说,何美霞帮白秋雨干活?”于静姝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兴味。 这俩人关系还没好到这份上吧? 何美霞和白秋雨都不是省油的灯,这种事多的人待在一块,还能好的像一个人似的…… 概率几乎为零。 方小檀一下子来劲了,“你也觉得不正常是吧?她们两个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我都看见了,白秋雨吃饭的时候,鬼鬼祟祟地把何美霞叫到一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期间何美霞还往我这边看了好几次,她们两个肯定说咱们俩坏话了!” 于静姝一转念,就把当时的情况分析了个差不多,于是笑着说,“说呗!她们两个只要不在别人面前造谣,私底下就算把嘴说烂了,咱俩也不会掉一块肉。” “怎么不会?我今天差点就被坑了!”方小檀现在回想起下午的事,还气哼哼的,“白秋雨也不知道给何美霞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们刚吃完午饭,何美霞就要帮白秋雨干活!” 于静姝皱起眉头,把针线收了起来,“一组就两个女知青,她帮白秋雨干活,你不就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吗?” “是啊!我当时都快气死了,凤芹要过来帮忙,我没让。人家欠她的啊,替她干活?”方小檀说到这,脸色还有点得意,“我那时候本来想发火的,但我想起你说的,遇事得沉着冷静。我一想,凭什么我多干活,还得留个不好的名声?然后我就把大队长找来了……” 方小檀这次还真是聪明了不少,当场把大队长叫过去,说明了情况,表明自己体力不行,就只能干一个人的活儿,愣是把没劈的柈子留了一半给何美霞。 何美霞为了这事,还和方小檀大吵了一架,结果因为不占理,还被大队长数落了一顿,只能灰溜溜地回自己的小组干活。 总而言之,最后何美霞虽然帮白秋雨干了点活,但两人今天却也都没讨到好。 于静姝看方小檀那个眉飞色舞的样儿,一时也有些好笑,“行了,你干了一天活儿,又说了这么半天,不饿呀?我把东西收一下,咱们两个赶紧去汪婶子家吃饭吧!” 没想到方小檀这会儿还真不饿。 “你不知道,我今天出门前带了好几块桃酥,准备当午饭吃,没想到人家凤芹还帮我带午饭了。汪婶子可真是个厚道人,自己孩子吃贴饼子,给我做的米饭和蒸茄子干。” 虽这么说,于静姝和方小檀还是换了衣服,出了知青院。 路上,方小檀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白天的事,“你还别说,咱们和老林家搭伙还真选对了,你都不知道白秋雨和何美霞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就是咸菜和窝头!不过她们吃了人家三顿呢,每次休息都去吃,我看人家那两个帮忙带饭的小媳妇都不高兴了!” 于静姝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白秋雨和何美霞在书里家境都不算好,给了人家粮票,肯定会想办法吃够本儿。 何况何美霞还觉得人家克扣她东西,当然抓着机会就得使劲儿吃。 不过窝头咸菜这些东西又没什么热量,当然没办法和桃酥、米饭、蒸茄子比,这俩人今天又干了重活,不饿得前胸贴后背才怪呢! 于静姝暗自笑白秋雨何美霞和她们搭伙的那家人真是半斤对八两。 一个一顿收人家四两粮票、一毛钱,就给人家吃窝头,一个给了一顿的钱和票,就能厚着脸皮去吃人家三顿东西。 估计以后还有得闹呢!???.23sk. 至于何美霞为什么帮白秋雨干活? 于静姝垂下睫毛。 分派工作那天,是何美霞先起头反对她去马棚喂马的,白秋雨嘴那么巧,八成是把自己的遭遇说成是受何美霞连累了。 何美霞也是智商堪忧,还真傻不愣登地帮人家干活。 想到这,于静姝看向方小檀,问道:“白秋雨一个人干那么多活,吃的还是窝头咸菜,韩靖鹏就没心疼?” 方小檀嘁了一声,不高兴地说道:“心疼了啊!你以为白秋雨自己一个人真能把那些柈子劈完?韩靖鹏帮她劈了不少呢!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勤快!而且你们那组还有个叫张明伟的,干活比谁都积极,力气最大的彭勇军劈柴火都没他快,我看他……哼!” 这年头毕竟保守,方小檀虽然不喜欢白秋雨,但也不愿意败坏人家这方面的名声,所以也没明说,只用冷哼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觉得这情况不大妙,“阿姝,你在马棚喂马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你平时和其他知青都不在一块,这样下去,等春天的时候,你们组的男知青都被白秋雨拉拢了,谁帮你干活啊?” “呵呵……”于静姝抽了抽嘴角,“我干嘛指着他们帮我干活?再说了,你把男人想的也太傻了,他们其实精着呢!你以为人家那活是白帮你干的?比起他们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那点体力简直不值一提!” 白秋雨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就是这种有点好看,但又不至于高不可攀的女孩子才最受男人欢迎。 男人虽然普遍自信,但也不至于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像方小檀这种娇气的白富美,一看就不好追,大多数男人也知道自己没希望。 相比之下,白秋雨这种出身普通、性格“温柔”,有点漂亮但又不至于太漂亮的女孩子,却让大多数男青年觉得自己努努力也能抱得美人归。 人们都以为大美人是最受欢迎的,实际上并不是。 以绝大多数普通人的勇气,多数只敢追求那些略高于平均线的小美女。 毕竟后世很多人网上口嗨得厉害,现实里看见帅哥美女,连个联系方式都不敢上前要呢! 这时候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因此反而是白秋雨这种有手段的小家碧玉更受欢迎。 当然了,白秋雨如果总这么吊着别人,以后会不会玩脱,于静姝也说不准。 但无论如何,她于静姝可对这种事没兴趣。 她有手有脚,又有脑子会赚钱,干嘛要用自己宝贵的人情,去换这种廉价劳动力? 没必要! 这时方小檀突然惊叫了一声,抱住胳膊,一副防守姿态,“不会吧!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今天莘学——” 方小檀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 第59章 外汇到手 “哦~莘学儒今天帮你干活了啊!”于静姝似笑非笑地调侃方小檀。 “他、他那是因为孙建平一直抱怨我们女知青干活慢,才过来帮、帮忙的……”方小檀红着脸辩解。 虽说女知青上午还能游刃有余地劈柴火,偶尔还能歇一会儿,但到了下午,大家体力逐渐不支,劈柴火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快到下工的时候,几乎每个知青小组都剩了一些柈子没劈,男知青看不过眼,也有过来帮忙的。 于静姝想起莘学儒在火车上就挺热心的,目光也清正,觉得他应该也没什么歪心思,于是也没再多问。 不多会儿,两人就到了老林家。 晚饭的时候,汪敏真难得地给林凤芝夹了一筷子蒜茄子。 林凤芝有点惊讶地抬头看自己亲妈。 汪敏真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没好气儿地说道:“那是啥眼神?我是你妈!” 还不能疼疼你了? 后面的话汪敏真没说出口。 这年头副食品难得,村里人平时做菜,酱油、醋都舍不得放。 今天的蒜茄子是拿酱油拌的,算是有滋味儿的好菜,汪敏真自己都没咋舍得吃,全让孩子们吃了。 于静姝看见这一幕,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其实汪敏真不是那种过分偏心眼儿的坏妈妈,只是家里太穷,孩子太多,平时活儿又重,很难一碗水端平而已。 而且汪敏真自己也没享受着什么。 说白了,还不都是穷害的! 一碗水端平这种事,只能慢慢改变,不可能一蹴而就。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于静姝的生活都很平静。 由于这段时间知青都要外出劳动,而且不像农忙时距离劳动地点那么近,有功夫做饭,所以知青们依旧各自在老乡家搭伙吃饭,做饭的事只能推到打柈子彻底结束之后。 大概是打柈子太累,知青院的知青们每天干完活回来倒头就睡,根本没空闹矛盾,倒让于静姝过了一段时间安生日子。 这一天,于静姝回到宿舍,才睡下两个小时,就被村口大喇叭给叫醒了。 “于静姝同志!请到大队部一趟,有你的挂号信!于静姝同志……” 大喇叭来来回回重复了三遍,生怕于静姝听不见似的。 于静姝只好爬起来,洗漱了一番,急急忙忙地去了大队部。 她自己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大队部连大喇叭都用上了。 不过当她看到挂号信上的地址的时候,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信是原主的小舅舅寄过来的。 说是一封信,其实就是汇款单,还是邮寄外汇的汇款单。 来送信的是镇上的邮递员,似乎对这封信还挺重视。 “你就是于静姝同志?” 于静姝点了点头,“是我,谢谢啊!” 她接过信,看了一眼,也没拆开,揣进兜里就打算回去补眠。 反正汇款单在手里,钱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肯定是回去睡觉要紧。 邮递员见于静姝这样,更加断定她早已习惯了这种事,于是态度也更加热络,“等一下,于同志,你应该没在咱们镇上取过钱吧?” 于静姝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邮递员。 她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并没有发现取钱这件事有什么难度。 无非就是国内汇款去邮局取,大宗资金和外汇去银行取呗! “镇上……没有银行?” 邮递员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解释道:“咱们镇上的小银行可领不了侨汇券,你要是领侨汇券,得去省城领。” 其实黑龙江其他大城市也能兑侨汇券,只不过对于利业村来说,省城反而最近。 “省城?” 这回终于轮到于静姝大惊小怪了。 wtf? 去省城才能领侨汇券? 这侨汇券是和钱一块兑换的,要是这样,岂不是以后取一次钱,就得去一次省城? 这也太不方便了! 这时候又不是后世,去一次省城就得开一次介绍信,到时候大队长乐不乐意都说不准呢! 原主以前都是住在大城市里,在此之前于静姝还从没想过取钱这种事还能遇上麻烦。 看于静姝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邮递员笑了,“一看你以前就没来过咱们乡下,侨汇券那玩意儿咋可能在咱这领?不过你也别担心,你给咱们省创造外汇收入,大队长也不会为难你。” 于静姝这才露了点笑模样,和在场的人打了声招呼,慢悠悠地晃回了知青院。 经此一事,她也没心情睡觉了,一回去就把信封拆开了。 比阿特丽丝转交给原主小舅舅的订金一共是五十英镑,折合人民币约三百元,也就是订单价格的三分之一。 用这些钱,去华侨商店买做衣服的布料肯定是够用了。 这时候国产的印花棉布一米在一块多到三块钱之间,英国的liberty布料虽然贵,但这时候的钱实,一米也不过两英镑左右,折合人民币十二三块。 即便缩褶绣连衣裙费布料,做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裙子,用的布料加起来也不过五到六米。 整个订单最贵的成本,其实是于静姝的人工成本,布料、辅料、绣线一类的东西,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一百块钱。 不过于静姝做这么一个订单,怎么也要花个把月时间,所以这些钱她收的一点也不亏心。 毕竟按照她的水准,给比阿特丽丝这个报价,还是念在这是第一单生意,打了八折之后又打了个对折。 要是下一次有其他人订购,可就不是这种跳楼价了。 于静姝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尽快去省城一趟,把布料什么的采购回来,才好赶订单。 她是十一月末从上海出发的,到利业村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初了。 眼见着在利业村已经呆了一个月,再过三十几天就过年了,为了年后能度过一段闲暇时光,于静姝肯定得在年前把订单赶出来。 毕竟她承诺的工期是两个月,从收到订金开始算起,二月末之前就得把裙子邮寄出去。 而二月中旬到下旬正是年节,所以于静姝只能抓紧年前这一个多月时间。 这么想着,于静姝就打算今晚去大队长家一趟。 第60章 甜蜜的负担 不过在方小檀回来之后,于静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天再去呗!你忘了?明天放假。” 亮珠镇这边逢七是集,每月初七、十七、廿七三天放假,人们也可以去集市采买些必须的东西。 今天是1月8号,农历刚好是二十六,明天二十七,自然就是假期。 一听说于静姝要去省城,方小檀立刻就跳了起来。 “我也要去!镇上一点好玩的也没有!我都快闷死了!” 由于于静姝喂马,所以放假比其他知青早一晚上,上工也早一晚上,所以这天晚上她没去马棚,而是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和方小檀一起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去了。 大队长早听自己媳妇说了于静姝收到外汇的事,也没为难,非常痛快地就给两人开了介绍信。 于静姝和方小檀商量过后,决定坐火车去省城。 因为东北是重工业基地,工业发达,亮珠镇其实有直达省城的火车。 于静姝他们来的时候之所以坐解放车,是因为当时还有很多去其他村镇的知青,为了避免特殊化,所以所有人统一坐了解放车。 从大队长嘴里,于静姝得知从镇里坐火车去省城需要四个小时,为了当天赶回来,他们出了火车站,也只有四个小时买东西的时间。 于静姝怕买不到票,和方小檀火急火燎地往火车站赶,没想到在半路上碰到了霍旬。 “正好运输队有点东西要送去省城,我可以送你们过去。” 霍旬开的是运输队的货车,不用绕路,速度比火车要快一些。 于静姝看他神情不似作伪,于是就点头答应了,“那就麻烦你了,霍大哥。” 毕竟这年代治安还没那么好,城里也有不少二流子、小流氓,有一个男人在旁边陪着,她们两个也觉得安全一些。 本来于静姝和方小檀临时买票只能买到站票,现在坐在货车的车头里,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而且她和方小檀都比较苗条,两个人坐在副驾驶也不觉得拥挤。 霍旬开车稳,有坑洼的地方都被躲了过去,于静姝和方小檀在车上晃晃悠悠的,没多久就睡着了。 后视镜里,霍旬看着于静姝的小脑瓜一点一点的,感觉像有一只小奶猫,轻轻地撩拨他的心弦。 终于,于静姝的身体一歪,头枕在了霍旬的肩膀上。 霍旬的肌肉瞬间紧绷,却不敢乱动,只能无奈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小姑娘,心想: 真是甜蜜的负担。 …… 几个小时候后,货车终于到达了省城,霍旬轻轻碰了碰于静姝的胳膊,叫醒了她。 “阿姝,醒醒,我们到了。” “!!!” 于静姝发现自己枕着人家的肩膀睡了一路,脸一下子就红了,下意识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 呼!还好没流口水! 要不然枕着人家肩膀还流人家一身口水,可就太尴尬了! “霍大哥,你肩膀酸不酸?都怪我睡得太沉了……”于静姝的声音越来越小。 霍旬看着她因不安而颤抖的睫毛,温声说道:“不碍事。” 于静姝坐立不安,连忙把睡得比自己还死的方小檀推醒了,带着稀里糊涂的方小檀一起下了车。 霍旬将车子停靠,把货物交接给了部队里的下属,二话不说就陪着于静姝去了银行。 几个下属面面相觑。 “头儿这是……要给咱们找小嫂子了?” “啧……铁树终于开花了。” “诶诶……你们两个别挡着啊,我看看哪个是!” 霍旬没听见几个下属的调侃,熟门熟路地带着于静姝和方小檀来到了银行。 “汇款单。”银行柜台前的业务员见于静姝进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于静姝也不在意,从口袋里翻出汇款单,和证明身份的介绍信放在一起,递了过去。 业务员扫了一眼汇款单,眼神立刻就变了。 “咳,兑外汇是吧?”业务员直起腰,拿起笔对着汇率表认真核对起来。 现在各省都缺外汇,每个月来兑外汇的人都是有数的,于静姝是生面孔,业务员只需要看一眼就一清二楚。 她状似不经意地套话,“是来这边下乡的吧?” 于静姝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会常来,于是点点头,说道:“嗯,家里长辈不太放心。” 一句话就解释清了汇款的来路。 业务员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既然是下乡,那以后外汇肯定就一直从他们银行走了。 这可是大好事。 “一共是三百块,侨汇券你要什么面额的?” 业务员这会儿态度简直好的出奇。 要放在平时,普通人过来兑钱,什么面额不面额的?给你什么面额就是什么面额,哪有挑的余地? 然而放在于静姝身上,就能挑了。 于静姝思索片刻,说道:“兑一张一百的,五张十块的,剩下的就兑五块的吧!” 侨汇券的面额其实并不代表实际价值,而是一种证明。 一整张侨汇券里,只有中间那张主券上写着面额,其他的都是不同种类的票证。 例如五块的侨汇券,就代表领券的人为本省创造了折合人民币五块钱的外汇收入。 而这张写有“五元”字样的主券,同时还是证明其他副券有效的佐证。 也就是说,要用副券买东西,必须得出示主券。 如果谁剪下副券,却把主券弄丢了,那么华侨商店的店员也不会收这张副券。 于静姝之所以兑了那么多小面额的侨汇券,是因为小面额的侨汇券上,对应的副券面额也小,相对比较方便花。 否则她去华侨商店买一斤糖果,一看面额一百的侨汇券上,咔嚓一下子来一张五斤的糖票,人家店员给她找糖票,也只能找普通糖票,根本没办法用来买进口糖。 方小檀跟在一边,听于静姝说得这么顺溜,再看着业务员没一会儿就数出来三十张大团结,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阿姝的亲戚到底多有钱啊? 一次就寄过来三百块! 她家境虽然也不错,爸爸妈妈一次最多也才寄五十一百的。 而且阿姝又是军大衣,又是外汇的,这至少就有俩厉害亲戚了。 再说了,远亲哪能舍得一次汇这么些钱? 于静姝不知道,自己取个钱,在方小檀眼里,家世就又上升了一个level。 此时此刻,捏着自己的小钱包的于静姝只想立刻冲进华侨商店,大肆采购一番。 她回头看了方小檀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走!买买买! 第61章 霍大哥不是别人呀 于静姝临走前和业务员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边没有华侨商店,只有一个友谊商店,同时招待外宾和侨眷,只不过招待侨眷的是三楼,招待外宾的是二楼。 这时候其实很多城市都这样,只是名字上略有不同,有的地方还直接管华侨商店叫华侨专柜呢。m.23sk. 友谊商店的位置在南岗区,于静姝听说的时候还挺高兴。 因为秋林公司的西餐厅和百货商店,也在南岗区。 本来这次出来就时间紧迫,能把要置办的东西在一个区域置办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几人很快就到了友谊商店附近。 这时于静姝拿出几张侨汇券,转头问霍旬,“霍大哥,你和我们一起进去吧!” 按理说,进华侨商店得同时有侨眷证和侨汇券才行。 不过这种事其实抓得不太严,上海那边有不少黄牛天天蹲在华侨商店附近卖侨汇券,难道买侨汇券的人,还能都是侨眷? 但他们照样能拿着侨汇券进去买东西。 所以这时候顾客只要出示侨汇券,店员一般也不会再细查顾客的身份。 像于静姝和方小檀这种穿着洋气的,有的时候店员可能连侨汇券都不查。 不过要是想领孩子进去,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因为这年头没人会给小孩子那么多钱,也不会额外给小孩子办侨眷证。 霍旬不放心于静姝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的地方闲逛,于是拿出几张特供票,递给于静姝,“好,我用这些和你换侨汇券”。 于静姝看霍旬手里又是奶粉票,又是肉票、糕点票的,甚至还有一张茅台的特供票,哪里好意思收? 于是推辞道:“霍大哥你这次送我和小檀姐过来已经是帮了大忙了,几张侨汇券而已,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快拿回去吧!” 说着就要递给霍旬几张侨汇券。 “孤身在外,对别人不要这么大方。”霍旬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霍旬虽然在军队里职位不低,但因为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完成任务,在外面花钱的机会反而不多,否则他一个没有根基背景的普通人,也不可能像坐火箭似的一路晋升。 他其实也不清楚侨汇券值多少钱,只知道这种东西有价无市,肯定比工业券那些东西还贵。 更何况五元面值的侨汇券上,本来就带着一张工业券。 于静姝手里的侨汇券,是那种类似于邮票的一大张,中间的主券写着“侨汇物资供应票票根”、“伍元”、“侨眷专用”、“禁止买卖”等字样,下方还有一个小表格,用于登记使用者将侨汇副券花了多少,买了什么商品。 而主券周围,则包围着七张副券,分别是三市斤的粮票两张、三市两的油票一张、一市尺的布票一张、二市两的肉票一张、三市两的糖票一张、1.0面值的工业券一张。 其他面额几乎都是等比翻倍。 按照物价局的规定,一张面额五元的侨汇券,原则上价值在1-1.25元之间,不过在黑市,侨汇券显然不止这个价格。 于静姝本来也没打算靠投机倒把赚钱,对方又是一直帮助她的霍旬,自然不太在意这些。 “霍大哥不是别人呀!”于静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在霍旬的心里引起了多大波澜,坦然地把两张五元的侨汇券塞进霍旬手里,随即转头看向方小檀,“你要几张?” 方小檀上来就是个狮子大开口,“我要五张,十块的。” 于静姝翻了个白眼,“贪死你得了!” “诶!等等我啊!我要四张总行了吧!不要这么小气嘛!” 最后方小檀软磨硬泡,从于静姝手里换了两张十元面值的侨汇券又“强抢”了两张五元面值的侨汇券,三人才假装不认识,前后脚进了友谊商店。 友谊商店里的店员和供销社的售货员不一样,很有后世服务行业的样子,态度十分友好。 于静姝一进去,就有店员走上来,礼貌地询问她想买些什么。 “我想看一下进口布料,还想买点糖果和巧克力。”于静姝好奇地打量着店铺里的几个柜台,但神色间并无任何惊艳的神色。 店员看她这样,隐约猜出她以前应该去过其他地方的友谊商店,于是也没多做介绍,而是向前伸出手,说道:“进口布料在那边,请跟我来。” 这时方小檀和霍旬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各自被店员领走了。 方小檀倒没什么,霍旬个子太高,又一身军人气质,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其实店员看见霍旬这样的,心里都门儿清。 这哪是来买东西的?眼睛都不在货物上,八成是来找人的! 不过侨汇券这东西本来就得通过在友谊商店、华侨商店这种地方买东西,才能回收回来,谁有侨汇券谁就能进店消费,她们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那边于静姝跟着店员到了柜台前,看了不少进口布料。 不过因为当前季节,柜台里摆的布料多数都是保暖的羊毛、毛呢等布料,只适合做秋冬的服装。 于静姝来这当然不是为了买这些的,于是便问道:“有没有印花棉布?最好是liberty的布料。” 店员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说道:“库存里确实有一些,请稍等一下。” 其实这年头,进口的布料都是卖给国人的,毕竟人家外国人自己在家门口就能买到那些布料,何必大老远跑友谊商店来呢? 反而是国产的丝绸、织锦缎等布料非常受外国人欢迎。 于静姝点名要的liberty布料,在棉布里简直贵得乍舌,有这个钱的人,一般都会添点钱,买能做大衣的呢子之类的布料。 毕竟在大家眼里,大衣可比布衫体面多了。 所以liberty布料虽然好,但在国内,尤其是冷的要命的东北,却有那么点无人问津的意思。 因此友谊商店虽然进了一些这种布料,却没卖出去多少,剩下的大多数,都在仓库里吃灰呢! 于静姝提出要买这个,店员虽然诧异,但也乐得有人来清清库存。 于是没过多久,就把库存里有的样品布都拿了出来,让于静姝自己挑选。 第62章 进口零食和卫生巾 比阿特丽丝下订单的时候,就和于静姝谈好了想要哪种类型的布料。 因此于静姝一眼就挑中了符合比阿特丽丝审美的孔雀羽印花的那一匹布料。 这种印花和花卉、浆果是liberty比较经典的印花款式,除了订单需要的六米布,于静姝也挑了两个自己喜欢的图案,一样买了三米。 方小檀看见店员一口气给于静姝打包了那么多布,也顾不上装不认识了,匆忙走到于静姝身边使眼色,“阿姝,你怎么买这么多布啊?” “做衣服。”于静姝眨了眨眼睛,凑到方小檀耳边,悄声说道:“这些布,过两个月就会变成更多的侨汇券。” 方小檀倒抽了一口冷气,想说什么,但看见店员正盯着她们,只能暂时憋住了。 等于静姝买好了布料、法蕾、绣线,去看糖果和巧克力的时候,方小檀才紧张地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地劝告,“阿姝,你可不能去黑市冒险,三百块够花好久呢,实在不够了我借你,你可不能犯傻!你看看你这张脸,去一次黑市人家肯定就记住你了,到时候人家纠察队抓你还不是一抓一个准儿?” 于静姝一时又好笑又熨帖。 方小檀怎么会觉得她要去黑市卖衣服? 那里的人可能连成本价都不愿意出! 不过知青里能这么大方地说借钱给她花的,恐怕也只有方小檀一个人了。 “不是那回事,别担心,回头我跟你细说。”于静姝拉着方小檀到了巧克力柜台,“先看看买点什么,一会儿我还想带你去秋林西餐厅吃饭呢,再拖下去时间该不够了!” 因为这两年和苏美关系有所缓和,这边的友谊商店卖的基本都是苏联的副食品。 于静姝凑到柜台前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玻璃橱窗里的“阿廖沙”巧克力。 “阿廖沙”的包装非常经典,虽然前后换了几十版,但也是只换画风不换主题,每次都是一个戴着头巾的小女孩。 柜台里的“阿廖沙”巧克力有两种包装,大块的100克,价格是四块五,小块的15克,价格是八毛钱,是口味比较甜的牛奶巧克力。 这么贵的东西,于静姝没打算分给村里其他孩子,只打算给自己人吃,所以买了四块大的。 之后于静姝又买了一斤“公社女社员”工厂生产的酒心巧克力,以及一盒印有尤里加加林头像的“摘星”巧克力威化。 这些巧克力加在一块,就花了于静姝将近五十块钱。 霍旬暗中观察着于静姝买的东西,一边暗自计算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危机感。 小姑娘出来买糖果就花了五十块钱,他要是不努力晋升,将来怎么养得起她呢? 不过霍旬转念一想,又觉得于静姝能花钱是个优点。 村里和他差不多岁数的男人路上看见于静姝,都伸长了脖子偷看,他们要是知道于静姝逛一次省城,就能花一百多,恐怕就不敢自不量力地往前凑了。 相当于无形中消灭了大部分无能的竞争对手。 在霍旬看来,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养不起还妄想娶个天仙回来做媳妇的男人,那就是无能。 霍旬跟在后面胡思乱想的时候,于静姝已经买完了巧克力,又买了一罐椰子油,转头去了卖女士用品的专柜,去看卫生巾去了。 这时候职工家庭的妇女生理期还在用月经带,乡下的妇女则连月经带都用不上,只会去供销社买稍微好点的卫生纸。 有的甚至还用什么布袋包草木灰。 于静姝对于那种既不舒适,又要反复清洗使用的月经带敬谢不敏。 不过这时候卫生巾都是进口货,只有来了友谊商店,才有机会买,而且可挑的品牌也不多,无非就是高洁丝公司和宝洁公司出的,平均一片就要一毛多,贵得要命。 方小檀跟过来的时候,倒是没再咋咋呼呼,反而刻意压低了声音。 买个卫生巾,搞得像做贼一样。 于静姝虽然有点无语,但想到这个年代都这样,也就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去问店员,“有背胶的吗?” 店员见惯了女孩子买卫生巾时羞涩又窘迫的模样,再见于静姝这么落落大方的,反而觉得于静姝这人有点不害臊。 好在她到底也接待过外宾,知道国内也有一部分华侨思想比较开放,于是掩饰下尴尬,说道:“这种是背胶的,会贵一些,一盒十个,两块二一盒。” 于静姝考虑了一下,说道:“我要五盒吧!小檀,你要几盒?” 方小檀脸红的都快冒烟了,又窘迫又紧张地拉着于静姝的袖子,“你小点声啊,万一让人听见怎么办啊?” 于静姝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店里有几个男人正一言难尽地看着这里,顿时就有点不高兴。 “听见怎么了?女人没有月经哪来的孩子?人类怎么繁衍后代?一边依靠女人繁衍后代,一边还对月经避之不及,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有什么可丢人的?” 于静姝的声音不高不低,既不刺耳,又能让店里的人都听见。 那几个男顾客听了于静姝的话,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赶紧避过了她的目光,该干嘛干嘛去了。 一边的店员也目瞪口呆。 于静姝自觉理直气壮。 什么女人的经血不干净、不祥,要真是这样,这么想的男人从出生那一刻,就该用脐带勒死自己! 毕竟他们出生的地方,就是“不祥”的发源地呢! 即便是霍旬,被这惊世骇俗的理论震慑住了。 他转过头,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怕惹恼了于静姝,没敢笑出声。23sk. 小姑娘也太敢说了,幸亏今天来的是他,否则这话要是让村里其他人听见,说不定背地里就要说她的坏话。 虽然他不可能放任别人编排她就是了。 反而是方小檀若有所思地看了于静姝一眼,嗔怪道:“你还说我说话不过脑子,你看看你自己,这话要让村里人听见你也别做人了!他们管你说的对不对呢!” 其实于静姝也是仗着这里没人认识自己,才这么口无遮拦。 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过她说出来的,确实是心里话。 这个世界上,只有男人最没资格嫌弃女人的月经,否则就是又当又立。 然而闹了这么一出,于静姝买完卫生巾又买了一盒雪花膏,就没心思再逛下去了。 几人出了友谊商店,又直奔着秋林百货去了。 题外话:以后可能不会看评论区了,这些天因为看书的人多了,被无良工作室盯上,下群带节奏刷低分,有些还会用非常低俗的语言辱骂我,因为太过不堪所以举报删除了。 第一次写书,没经验,不知道这种事要忍气吞声,不能揭穿,揭穿了会被疯狂报复。 为了不影响写作,最近可能不会再回答大家的问题了,在此先对读者们说一声抱歉。 第63章 秋林西餐厅偶遇外贸局办事员 秋林百货改过几次名,这时候挂的是东方红百货的名字。不过这里的老哈尔滨人,还是习惯性地称之为秋林。 于静姝来秋林,主要是为了买香肠和主食,再买点糖果。 秋林这边的很多东西做得都很美味,但价格却比友谊商店低得多。 方小檀和霍旬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于是就去别的柜台,替于静姝排队买东西,霍旬帮忙买红肠、茶肠和松仁小肚,方小檀帮忙买奶油香糖、黑豆酒香糖和大虾酥。 至于于静姝自己,则去排队买面包去了。 东北这边有句话,叫做“东北一大怪,面包像锅盖”,说的就是秋林的大列巴面包。 于静姝穿越前,大列巴面包是四斤左右一个,已经是大的很惊人了。 然而到了这时候,大列巴居然是五斤半一个,比于静姝见过的还大了一大圈! 看见大列巴的那一瞬间,于静姝甚至萌生了退意。 这也太大了! 拿回去都没地方放! 而且这么贵的东西,分给方小檀吃点还行,其他人她可不想分。 可这么大的东西,让人看见了,哪好意思一点也不分呢? 售货员不知道于静姝在想什么,只看见她杵在那不动,声音难免就有点不耐烦,“要买就快点,不买下一位!” “买!”于静姝赶忙说道:“再要三个塞克面包!” 先买了再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连大列巴都不带回去尝尝。 “三斤半粮票!七块钱!” 售货员接过钱票,绷着个脸,抽出几张大牛皮纸,开始打包。 这时方小檀和霍旬也买好了东西,三个人碰了头,大包小裹地去了西餐厅。 俄式西餐没有法餐那么有名,但对于静姝这个吃过不知多少次西餐的人来说,却别具风味。 于静姝和方小檀大大咧咧地就走进去了,显得跟在后头的霍旬像个保镖似的。23sk. 西餐厅里是于静姝熟悉的暖黄色灯光,桌子上的餐具只有刀叉、餐盘,和折成主教帽形状的餐巾。 于静姝环顾一圈,在墙上看到了一部电话,角落里还有钢琴和留声机。 餐厅里有不少白人面孔,看衣着,像是苏联人。 服务员引着三人各自落座,为了避免尴尬,方小檀和于静姝坐在了霍旬对面。 于静姝扫了一眼菜单,就非常熟练地开始点菜,“我要红菜汤、蔬菜沙拉、土豆小松饼,再要一份软煎马哈鱼,饮品要黑格瓦斯,甜品要小水点心。” 紧接着是方小檀点菜,“我要奶油南瓜浓汤、奶酪配列巴、安格斯牛小排,再要一杯柠檬水。” 于静姝看霍旬皱着眉头,应该是没来过西餐厅,于是开口替说道:“霍大哥,我帮点吧!” 得到首肯后,于静姝转头对服务员说道:“这位先生要酥皮奶油汤、法棍、冷切肉拼盘、烤羊尾油、蔬菜沙拉和格瓦斯。” 这时方小檀问道:“怎么不配红星啤酒啊?我看男的来老莫都爱这么点。” 时下对酒驾管得不严,很多人也没这个意识,觉得喝点啤酒开车没什么事。 但于静姝毕竟是现代人,对酒驾可是深恶痛绝地,闻言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喝酒,不光霍大哥,就算你以后会开车了,也不能开车的时候喝酒。” 想起今天路上自己枕着霍旬的肩膀睡了一路,霍旬却没好意思把她叫醒,于静姝就觉得,霍旬的安全驾驶意识有待提高。 她哪里知道,霍旬根本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不舍得。 而且霍旬以前执行任务,条件比较苛刻的时候,自己手臂带着伤,还要开车追击敌人,于静姝给他造成的那点妨碍简直不值一提。(此处为小说设定,23岁以前没混上副团级的不要模仿,混上的也请惜命,更不要模仿。) 方小檀有点好笑地说道:“我上哪学开车去?” 汽车都是公家的,哪里轮得到她来开呀! 霍旬本就自律,不喝酒不抽烟,见于静姝如此紧张他,立刻从善如流地说道:“好,以后都不喝酒。” 方小檀在一边听着,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也说不清怎么回事,但总感觉霍旬和于静姝说话时的态度,和面对别人时不太一样。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几人的心情,很快,面包和冷盘就上来了,于静姝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不动声色地给霍旬做示范。 她不知道,餐厅里,还有另一个人,正在观察着她。 这个人就是外汇局的办事员沈星瀚。 沈星瀚前段时间陪同比阿特丽丝结束了北京之行,没过多久又接到任务,来哈尔滨与几位苏联友人洽谈合作。 此时此刻,他正是在陪同几位苏联友人吃午餐。 于静姝和方小檀的容貌都很出挑,两人走进餐厅的时候沈星瀚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还能在西餐厅遇见这位小于知青。 难道这边的下乡生活这么悠闲,知青们还有空来省城吃饭? 其实如果于静姝这次没有出现,沈星瀚都快把上次的事抛在脑后了。 于静姝的出现,重新唤醒了沈星瀚的记忆。 他决定这次写信汇报工作的时候,把于静姝的手艺,跟领导提一提。 毕竟一件衣服就能创造小一千外汇的手艺,可是不容小觑啊! 另一边,于静姝一边吃着美味的食物,一边琢磨着,怎么把下一笔订单搞到手。 说实在的,她对现在的生活水平并不满意。 这话对于这时候的普通人来说,或许挺狂妄的。 但对于静姝来说,却稀松平常、理所当然。 于静姝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又是富家女,生活水平比这里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再说了,即便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家,天天吃白面馒头、大米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放到现在,就是有钱,一个月也只有十斤的细粮指标,最多只能买十斤富强粉,否则就只能高价买人家做好的面点。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书中的世界并不安全,尤其是女主初期生活的利业村。 这里毕竟不像于静姝穿越前生活的世界,可以说很多剧情都是为女主白秋雨一个人服务的。 所以女主生活的村子里免不了三灾九难,为的就是让各路男配英雄救美,让万人迷女主展现出她有多么柔弱,多么令人怜惜。 至于村子里的灾难会死多少人? 白秋雨才不在乎呢! 为了凸显书里的她有多么吸引男人,利业村可谓是多灾多难,什么大雪压塌房子、病虫害导致减产、二流子侵犯妇女、甚至敌特潜入村子,那都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 于静姝自己知道侨汇券有多稀罕,不仅能给自己提供下乡后逐渐变得难得的粮票,还能让村里人有求于她,从而让她有更多的人维护,降低自己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的危险指数。 毕竟霍大哥又不是她的贴身保镖,哪能二十四小时保护她的安全呢?关键时刻遇到危险,肯定是人缘越好越可能有人伸出援手。 为了人际关系,她也不能放弃这个收入来源。 而且于静姝对自己现在的收入水平也很不满意。 穿越前,哪怕不靠父母留下的产业,于静姝也是粉丝量可观的设计师兼手工博主,开创了自己的品牌,有固定的代工合作工厂、仓库,还有了自己的运营团队和私人助理。 线上和门店每个月的纯利润,都有上百万。 哪怕七十年代一块钱实在得可以当成后世的几百块来花,于静姝想达到自己穿越前的收入水平,一年也得赚个十万八万的。 然而想想现在…… 于静姝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松饼。 一个一百五十英镑的单子,加上来回汇款的路程,就得花掉四个月,再去掉成本,她四个月竟然只赚了八百块。 即便下一单会涨价,并且保证后续订单无缝衔接,于静姝一年也不过赚个三千块。 要是于静姝没达到过穿越前的水平,或许这个收入会让她很高兴。 但人最怕对比,更何况她第二笔订单还没个影子呢! 第64章 堵在村口泼脏水 这年头,哪有那么多外国人等着和她于静姝偶遇,又恰巧能“无意间”发现她会缩褶绣,主动把订单送到她手里啊? 火车上那个订单,还是在软卧车厢和狗屎运的双重加持下,才落在了于静姝的手上。 至于以后,于静姝还是得自己想办法,找到稳定的客源。 像是友谊商店、西餐厅这种地方,就是很好的广告场所。 当然了,于静姝还没傻到在公共场合主动推销,给别人举报她投机倒把的机会。 她要用自己做活广告。 毕竟有什么招牌,会比让一个正当妙龄的小姑娘自己穿着漂亮精致的缩褶绣连衣裙招摇过市更显眼呢? 于静姝只需要使出浑身解数,自己给自己做一身最能展现自己水平的缩褶绣连衣裙,在友谊商店逛上那么一圈,再在西餐厅吃一顿饭,相信到时候总会有识货的外国人主动来问的。 不过现在都一月份了,东北虽然春天来得晚,四月也得开始准备春耕的事了。 想到这,于静姝就有点头疼,她这个冬天在马棚喂马,可以说是没干过一点重活儿。 可等到春天…… 于静姝看着自己细白的手腕,就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这小身板干农活就是个废柴。 她得想想办法。 赤脚大夫?她没这个医术。 乡村教师?好像也不缺人。 这时于静姝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她是不是好像……和一个外贸局办事员交换过通信地址? 这时候的生产队,好像是允许搞副业的,前提是必须卖给公家,不能耽误干农活,或者比种地要赚钱才行。 而且副业队还有队长和副队长,带领大家搞副业,这种职位不需要干农活,年底还有满工分,不过相应的,副业队赚的钱,得拿出来一部分来抵分到的粮食,相当于变相给村里其他人多分点钱。 听起来好像并没有占便宜,但实际上,如果不在副业队很集体一起干,就没有工分,连分粮食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如果副业队赚了钱,却一毛不拔,村里其他人肯定有意见。 拿出一些钱分给村里干农活的那些人,大家和气生财,才能长久。 于静姝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副业队长的位置,她挺想要的。 看来回去就得琢磨琢磨写一个方案,给那位办事员去一封信。 …… 吃完了一餐,于静姝和方小檀、霍旬取回了寄存在柜台的东西,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而此时此刻,利业村都已经炸开了锅了。 “就咱们村那个小于知青,有洋人亲戚!” 说话的是民兵队长的媳妇王桂花,村里出了名的大喇叭。 但凡村里有什么新鲜事,一旦叫她听见了,第二天肯定全村人都知道了。 这王桂花和王翠萍还是堂姐妹,两人平时在村里,没少传别人闲话。 王翠萍上次在于静姝手里没讨到好,还叫汪敏真抽了俩大嘴巴,一直怀恨在心,这次听说于静姝去取外汇去了,早早地就聚集了一群平时爱看热闹的村民,在村口等着给于静姝扣大帽子。 王翠萍没啥文化,但她听说外国有不少资本家。 这于静姝能收到别人寄的外国钱,那不就说明她和资本家有关系? 王翠萍两只眼睛一翻翻,丧声嚎气地说道:“我就说她是个骚狐狸,要不人家外国那大地主大资本家,咋给她寄钱呢?” 那口气,说得好像于静姝收到的钱,是通过不正当交易得到的似的。 这时会计的媳妇闫美英,也就是之前被李老太太夸手巧的永生媳妇说道:“翠萍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听我家掌柜的说,人家这是给省里挣外汇呢!连大队长都说是荣誉的事,咋到你嘴里就说的这么难听?” 闫美英一边说话,一边给自己小叔子崔永奎使眼色,让他通风报信去。 王翠萍这大嘴叉子一天到晚瞎勒勒,人家小于知青回来要是不乐意了,以后谁家要是娶媳妇缺工业券了,找谁换去? 她王翠萍家的来旺倒是不着急,可她们老闫家和老崔家还有要娶媳妇的后生呢! 崔永奎见自己嫂子使眼色,趁着别人不注意,就往大队长家去了。23sk. 大队长听了,当时就火了。 “这王翠萍还没完没了了!老二媳妇也是,闲着没事跟她掺和啥?我这就找他去,让他管管他媳妇,没事别出来丢人现眼!” 大队长媳妇李萍也气的够呛。 她家大儿子就快娶媳妇了,正缺各种票呢,王翠萍和王桂花这时候说这种话是啥意思? 咋的,姐妹一条心,就把妯娌往死里坑啊? 要是他们老梁家因为这没换到票,亲事黄了,她跟这俩败家玩意儿没完! 李萍转念一想,村里能治住王翠萍的也只有妇女主任和汪敏真了,她得赶紧把这俩人找出来! 眼瞅着大队长和大队长媳妇急慌慌地走了,崔永奎想了想,又去了知青院。 于是等于静姝到村口的时候,村口那叫一个热闹! 跟赶集似的! 方小檀还没发觉不对,笑嘻嘻地跟于静姝咬耳朵,“村里人也太好热闹了,咱们去个省城回来,怎么全村人都来了?” 于静姝在人群里看见不怀好意的王翠萍,又看见白秋雨和何美霞,脸上的笑意就立刻消失了。 看热闹?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于静姝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继而看向大队长,“大队长,我们才离开一天,村里这是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市里来领导了?” 大队长心说这不都来看你来了,然而这话不能直说,于是便说道:“村里人没见识,知道你们去省城了,就来看看热闹。” “看热闹?这有什么可看的?”于静姝很惊讶似的,“我们去一趟省城,也不能把省城背回来呀!” 这时人群里一个年轻男人突然喊道:“小于知青,你这大包小裹的,没把省城背回来也差不多了!买了什么好东西,让我们开开眼呗!我们虽然没有霍旬力气大,可也愿意给年轻姑娘干活啊,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于静姝目光一利,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五官平庸,气质下流,如今不怀好意地看着于静姝,更加平添几分猥琐。 于静姝记得这张脸,上次在马棚外头,看见这张脸的时候,这张脸上还挂着幌子呢! 之前她还奇怪呢,现在倒是理解了。 嘴这么贱,确实欠抽,也不知道是哪个正道的光,给了他那么一下子。 大队长看于静姝脸拉下来了,立刻呵斥了说话的年轻人一句,“刘宝山,别瞎起哄!啥你都想看,咋的,看了你买啊?” 于静姝听见这个名字,脸色顿时一白。 刘宝山?不就是书里糟蹋了原主的二流子? 没想到她穿过来了,这个人渣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了坏心思。 霍旬看见于静姝脸都吓白了,以为小姑娘被调戏了两句害怕了,看向刘宝山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善。 这些二流子每天不是调戏大姑娘,就是偷看小媳妇。 上次被师父抽了一鞭子,又被他套着麻袋揍了一顿,竟然还不长记性! 看来是是皮子又紧了。 “呦!大队长,瞅你这话说的,人家宝山没有资本家亲戚,买不起还不能看一眼啊?”王翠萍扯着嗓子在人群里喊,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方小檀立刻跳起来了,“你说谁资本家呢?” “谁天天买那些资本家用的东西,说的就是谁呗!” 于静姝听了,轻笑了一声,“原来咱们村里最有见识的人是翠萍婶子,我还不知道资本家用什么东西呢!再说了,翠萍婶子,你这是有透视眼啊,看一眼我的包裹,就知道里头有资本家用的东西了?行啊,翠萍婶子,今天我也想长长见识,你告诉告诉我,资本家用什么东西呗?” 王翠萍被这么冷嘲热讽,心里顿时一赌,张嘴就说道:“你之前买的那些巧克力,麦乳精,那不是资本家的东西是啥?” 这一句话出来,顿时捅了马蜂窝。 第65章 道德绑架谁还不会了 只见于静姝瞪大了眼睛,万分惊讶地看着王翠萍,震惊地说道:“天哪!大队长,你还不赶紧报公安,这王翠萍没准是个敌特呢!” 人群里,何美霞本来想说什么,却被白秋雨拉住了。 知青里现在就何美霞和白秋雨关系好,剩下四个,两个和她不对付,另外两个也和她不亲近。 所以白秋雨也不想何美霞掺和这种一看就没胜算的事。 毕竟就算是棋子,也得用在有用的地方呀! 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虽然白秋雨看出了于静姝的意图,村里其他人却没看出来。 尤其是大队长,被于静姝这句话吓坏了。 “小于知青,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村哪来的敌特!” 妇女主任也赶忙劝,“有话好好说,可不兴这样。” “就是她啊!”于静姝抬手指向王翠萍。 王翠萍当即不干了,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放屁!” “是你自己承认的呀!”于静姝摊手说道:“据我所知,只有敌特才会抹黑军人呢!麦乳精、巧克力这种东西,那是特供给干部和军人的营养品,让他们养好身体保家卫国的,放在你嘴里,就成资本家的东西了。现在这话大家都听见了,要不我明天去上告,看看这算不算侮辱军人,污名化国营工厂?” 王翠萍听于静姝说得头头是道,吓得腿都软了。 这罪名她可不能认! 这罪名认了可是要吃牢饭的! “你可别瞎说,我可没说过这话!”王翠萍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了泼,“这文化人就爱给人扣帽子呀!我们农村人说不过,大帽子就让她们扣上了呀!谁明天敢去上告,我就不活了,吊死在她家门口天天找她索命!” 汪敏真这会儿听不下去了,指着王翠萍的鼻子骂了起来,“行啊!明天我就去告你,你要不吊死在我家门口,我削死你!” 就王翠萍这样的能上吊?吓唬谁呢! 人群里,安安静静听了半天的白秋雨终于找到了机会。 她先是怜悯地看了王翠萍一眼,继而看向于静姝,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于知青,都是一个村的社员,何必这样呢?我看翠萍婶子就是爱看个热闹,想看看你买了什么,不过就是她说话不中听,你批评她几句也就算了,哪能逼着人家上吊呢?” “就是,几句话就要把人家说成敌特,这不是逼着人家去死吗?” “是啊,几句话就要把人家说成敌特,确实是逼着别人去死。”于静姝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何美霞的话。 在对方目瞪口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承认罪名的时候,于静姝再次开口了,“王翠萍要把我打成资本家小姐的时候,你们两个怎么没站出来帮我说话?她可是一句话就直接要我活不了呢!” 白秋雨脸色空白了一瞬间,随即才反应过来,说道:“可是于知青,你不是好好的嘛,都是乡里乡亲的,就别这么计较了吧!” 态度倒是从指责转为了道德绑架。 “那可不行,我现在之所以好好的,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资本家,可王翠萍却是思想觉悟有问题。难道说,白知青你觉得侮辱军人是一件小事?” 于静姝其实没打算跟王翠萍动真格的,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毕竟这时候虽然严格,但村里人厚道,不太可能因为几句话,就把同村的王翠萍送上绝路。 但白秋雨这个时候没事找事,她也不介意让对方难受难受。 扣大帽子谁还不会了? 她要是想给别人扣帽子,这群人都不是对手。 白秋雨被挤兑的脸色青红交加,但却只能忍着气,赔着小心说道:“翠萍婶子就是一时失言,哪里够得上这么大的罪名……” 言下之意,这个罪名是大,但不该扣在王翠萍身上。 这时于静姝突然说道:“我昨天丢了一百块钱,应该是白知青你拿的吧!” “你胡说什么?秋雨怎么可能拿你的钱?”白秋雨还没说什么,张明伟就忍不住了。 于静姝用暧昧地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笑嘻嘻地说道:“我就是一时失言,白知青还没生气,张知青你怎么就生气了?我都不知道,你们俩的革命友谊什么时候这么深厚了。白知青刚才都说了,一时失言不至于定罪……” 她转向白秋雨,“白知青,你应该不会计较我的一时失言吧?” 说着,还很有威胁性地看了王翠萍一眼。 王翠萍打了个激灵,立刻表明立场,“白知青,这么点小事你可不能计较啊!人家于知青就是一时嘴快!” 都到这份上了,白秋雨还能说什么? 更何况这会儿韩靖鹏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和张明伟呢! 白秋雨都快被张明伟气死了。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普通工人的后代,还真以为她能看上他了? 要不是这段时间劈柴火实在太累,需要找个人干活,而她又心疼靖鹏哥哥,她才不会搭理张明伟呢! 白秋雨怕韩靖鹏误会,连忙摇头道:“我当然不会和于知青计较了,于知青也累了一天了,我们大家就别打扰她了,不如都先回去吧!” 这么多人,她怎么找机会和韩靖鹏解释! 大队长觑了一眼于静姝的神色,发现她没有发难的意思,这才训了王翠萍几句,让大家都散了。 看热闹的人见闹得这么不愉快,也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嘀咕了几声,就各自回了家。 于静姝和方小檀对视一眼,提着东西先去了老林家。 而霍旬帮着送完了东西,与两人分开后,却不声不响地跟上了刘宝山。 他眼神一片冰冷,心想: 看来一个人教训他还不够让他长记性,这一次要好好招待招待他才行。 另一边,于静姝到了老林家,就把大列巴拿了出来。 大列巴太占地方,又不能久放,于静姝打算这两天就拿它当主食,一大家子一起吃。 剩下那些不占地方的,她才好拿回去放柜子里。???.23sk. 汪敏真一看那大列巴,就知道是金贵东西,直推拒说让于静姝拿回去自己吃。 然而这面包实在太大,汪敏真又怕和于静姝推来推去的把东西掉地上糟蹋了,最终只好把东西暂时收进了放食物的碗柜子里。 于静姝又从包袱里拿了大虾酥,给林家几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块,又强塞给汪敏真一块,自己和方小檀也剥开糖纸吃了糖,才提起村里的二流子。 “婶子,那个刘宝山是什么人?我前阵子好像还看见他脸上挂着鞭子印儿呢!”于静姝一放下东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真是奇了怪了,她得罪王翠萍和白秋雨也就算了,什么时候得罪过从来没说过话的刘宝山? 按理说,就算刘宝山是书里的二流子,想调戏姑娘,怎么也该有个讨好的过程吧? 毕竟于静姝也不是没见过流氓,就是再急色的,也懂得先套几句近乎,没道理一上来就不怀好意地跟着王翠萍一起给她扣帽子。 “那可不是啥善茬儿,你这阵子可不许一个人往偏僻的地方走,那刘宝山可啥事儿都干得出来!”汪敏真想起刘宝山的德行,瞬间沉下了脸。 第66章 李老太太的身份 方小檀立刻就不服气了,“光天化日的,他想干什么?民兵队长就在村里,难道就不管管?” 由于书里原主是个三线炮灰,有关她的很多剧情都只讲结果不讲过程,于静姝也不知道,原主在书里,具体是怎么被刘宝山得手的。 不过有一件事,她确实有所怀疑,那就是刘宝山的身份并不像表面描述得那么简单。 原主虽然亲妈早死,又有渣爹后妈虐待,可说到底,她既然下了乡,就是知青的身份。 一个知青被刘宝山和他的家人逼迫至死,知青办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问。 何况刘宝山在村里名声又不好,是出了名的二流子,他害死了人,难道不是更应该被着重调查吗? 可是这个人,却在害死原主后逍遥法外,直到几年后才突然死在了村东头的一座荒山上。 怎么看,都像是背后有人的样子。 于静姝想到这的时候,汪敏真开口说道:“你当梁爱国没管过他?要是能管住,早就管了。” “一个民兵队长这管不住那管不住的,那还当什么民兵队长?”方小檀不太高兴地往炕上一坐,“阿姝晚上可还得去马棚喂马呢!我倒是能叫几个知青送她一块过去,可马棚里就李奶奶一个老太太和惊蛰一个小孩子,万一刘宝山半夜来可怎么办啊!” 汪敏真听了,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刘宝山要是敢进马棚,脸上就不会有鞭子印儿了。” 马棚和鞭子印有什么关系? 于静姝灵机一动,问道:“难道那鞭子是李奶奶打的?” “八成是她。” 方小檀一脸惊讶,“天哪!李奶奶胆子也太大了,她就不怕那二流子还手?” “还手?腿都给他打折了!”汪敏真解气地哼了一声,“这村里,要说刘宝山不敢惹谁,我看也只有李婶子和霍旬了。” “汪婶子,这李奶奶是什么来头?听你的话,她是有功夫在身啊!”于静姝连忙追问道。 汪敏真沉吟了一会儿,有些严肃地说道:“我今天的话你们听听就完了,出去可别乱说,老薛家如今日子艰难,可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你放心吧婶子,我们肯定不往外说。” 汪敏真这才说道:“这李老太太小时候是学唱戏的,学的是刀马旦,像那舞枪弄棒的事,她都会。只是后来世/道乱,这李老太太活不下去,就去山上做了响马,那本事可是实打实的!” 几句话,把于静姝和方小檀说得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村子里卧虎藏龙,还有这么一位人物! “那李奶奶最后怎么嫁了人?”于静姝好奇道。 汪敏真有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还不是当初抓错了人,把人家地主家的小儿子抓到山上去了。咱也不知道后来咋整的,反正就金盆洗手了。那地主家的小儿子可是正经留过洋的,也不知俩人儿怎么就瞅对眼了……” 于静姝和方小檀两个人在老林家听以前的老故事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地忘了时间。 与此同时,白秋雨在知青宿舍里,也正拉着何美霞一块说闲话。 白秋雨今天听见大队长喊了一句“刘宝山”,心里就有了一个毒计。 其实她这些天一直想找机会,把书里那个金手指找出来。 可是偏偏因为穿书这件事,剧情出了变故,于静姝的头受了伤,以至于书里本该落在村里人头上的轻省活落在了于静姝头上。 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于静姝是夜里上工,而白秋雨是白天上工,而且平时打柈子又累得要命,夜里大家又都在宿舍里,导致白秋雨根本没机会偷翻于静姝的东西。 毕竟她又不是什么神偷,能无声无息地撬开于静姝的柜子而不惊动其他人。 最气人的是,于静姝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即便假期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放松,每次从柜子拿了东西,立刻就会锁好,从来不会让柜子在离开自己视线的情况下敞开。 想到这,白秋雨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 既然如此,可就别怪她下死手了。 “真是气死我了!于静姝那张嘴怎么就那么会吵架?自己勾搭村里的男人帮她搬东西,结果别人说几句反而让她占了理!” 何美霞尖利的声音将白秋雨的思绪拉了回来,白秋雨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眼睛里却饱含着对何美霞的鄙视。 蠢货! 白秋雨温温柔柔地开口说道:“唉!可能她年纪小,不知道避讳这些。我们比她大几岁,怎么也该提醒提醒她……女孩子总是这样,可是容易被人看轻的,我看今天村里那个二流子就不怀好意……” 白秋雨故意慢吞吞地说话,为的就是把这些话灌进何美霞的大脑里。 果然没过多久,何美霞的眼睛就亮了,“你是说那个二流子盯上于静姝了?” “也不一定,可能是我多虑了吧!我听说那个叫刘宝山的二流子就喜欢盯着漂亮的女孩子祸害,以前邻村有个年轻的小媳妇就是被他糟蹋,最后上吊自杀了,也不知道这刘宝山为什么没被抓……” 白秋雨满意地看着何美霞那副陷入沉思的样子,拍了拍何美霞的手,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何美霞这个人做事不顾后果,要是因为嫉恨做出什么恶毒的事,可怪不得别人。 白秋雨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 毕竟她只是想“好心”提醒大家,小心二流子呢! 这两个心术不正的人结束聊天没多久,于静姝和方小檀就回来了。 于静姝虽然把占地方的大列巴放在了老林家,但提回来的东西却依旧非常多。 不过她和方小檀并没有把零嘴分给白秋雨两人的打算,一回宿舍,就把东西收拢进了柜子里。 何美霞看于静姝和方小檀提回来那么多好吃的都没说给她分一点,顿时就不高兴了。 “有些人真是一点也不团结知青点的同伴,自己吃香喝辣,看着其他人吃糠咽菜!” 于静姝把买的卫生巾放在柜子里,回头不阴不阳地打量了何美霞许久。 “你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何美霞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叉着腰质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看某些人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一张口就想要饭呢?”于静姝不客气地损了何美霞一句。 真是活久见,自己平时人缘怎么样没点数吗? 叫花子要饭还知道发个财神爷,唱段莲花落呢! 有的人对别人尖酸刻薄,还想强行打秋风…… 怎么着?武丐啊?不给就硬讹? “你!”何美霞气得脸都变形了,“你说谁是乞丐?” “谁想不劳而获,要别人的东西,谁就是呗!”于静姝笑吟吟地讽刺何美霞,“不过何知青你应该不是那么厚脸皮的人吧?街边的狗要骨头都知道摇两下尾巴,何知青你和我关系又不好,应该不会恬不知耻地要我的东西吧?” 何美霞一听于静姝又骂自己连狗都不如,眼睛都瞪红了,二话不说就要撕打于静姝。 “你凭什么骂我!我和你拼了!” 其他两个女知青本来在厨房烧水,听见动静赶紧往回跑。 方小檀则一把架住何美霞的手,喊道:“快来人啊!何美霞抢小于知青的东西不成,就要动手打人啦!” 一嗓子吼得整个知青院都听见了。 和于静姝一起这么些天,方小檀也学精了。 不管打不打得起来,得先声夺人,把何美霞这个不要脸的干得丑事宣扬出去再说! 而于静姝看了一眼一旁看戏的白秋雨,眼珠子一转,突然手抖了一下,把柜子上层的首饰盒扒拉了下来,里面的小东西洒了一地。 其中正好有她下乡前准备好的冒牌的红珊瑚戒指。 那一刻,白秋雨脸上的贪婪一览无余。 于静姝心想: 吊了这么长时间的胃口,也该下饵了。 第67章 泼黑水就用耳光还击 于静姝其实早在下乡前,就准备好了这枚戒指。 因为原著里根本没有具体描写过戒指的样子,只是通过一些模糊的信息,暗示金手指是一枚看起来不过分贵重的戒指,所以于静姝造假的时候,并没有花费太高的代价。 这年头废品收购站经常会出现一些老物件儿,于静姝当初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一枚银戒指,只不过上面镶嵌的是一颗盘得十分莹润的朱砂,而不是什么红珊瑚。 不过因为朱砂和红珊瑚在宝石当中偏冷门,而白秋雨本人无论书里书外,家境都一般,即便是收男人的礼物,也很难收到这两种东西,所以于静姝一点也不担心,白秋雨能看出什么来。 何况东西在于静姝自己手里,自然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于静姝心思电转之间,本来在厨房的两名女知青已经冲了进来,正好看看何美霞疯了似的撕扯方小檀,想要越过她去打于静姝,于是赶紧上前把两人拉开了。 吴晓曼胆子小,只敢轻轻地把方小檀往后拉,许胜男却不管那一套,直接用了狠劲儿把何美霞往后搡了好几下。天籁小说网 “何美霞,你还要不要脸?人家自己买的东西,本来就不该给你,你怎么还好意思上手打人?” 一起住了这么多日子,许胜男也看出来了,何美霞和白秋雨就不是省油的灯。 人家于静姝虽然也不好惹,可从来不主动犯贱,相比之下,这何美霞可是贱到家了! 何美霞气得眼睛都快充血了,一边蹦着高推搡许胜男一边尖声叫道:“关你什么事?人家方小檀还能落下点好东西,于静姝给你什么了?你这么巴结讨好,跟个狗腿子似的!贱不贱啊!” 言下之意,方小檀和许胜男都是于静姝的狗。 这时候男知青们已经从院子另一头赶过来了,听见这句话都大皱眉头。 “何美霞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刚才可听见了,是她要抢人家于静姝的东西。” 彭勇军自从下乡那天对何美霞印象就不好,立刻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之前她不就撺掇人家小于知青白送了老乡半斤水果糖?这嫉妒心也太重了,看人家有钱买零嘴儿就明着抢,当人家小于知青的柜子是她家大饭店呢!” 几个男知青说话的时候,于静姝突然冲到何美霞面前,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 顿时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何美霞也被打懵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疯了似的要往于静姝面前扑。 “你凭什么打我?我和你拼了!” 方小檀和许胜男连忙架住她往后扯,方小檀还大声冲身后喊道:“你们这些男知青是来看热闹的?有人打架还不过来拦一下!” 几个男知青如梦初醒,赶紧上前把何美霞给控制住了。 这时于静姝才蹲下身子,捡起散落在地的东西。 她长得娇小,一个人蹲在地上捡东西的样子看起来也格外可怜。 明明刚刚被打的是何美霞,几个男知青却依旧觉得受欺负的是于静姝。 于静姝慢吞吞地把东西一一收好,这才拿起那枚红色的朱砂戒指,看着何美霞说道:“我打你,是因为你该打。你嫉妒心重,又好吃懒做,看见别人的东西就想不劳而获,甚至出手强抢。方知青和许知青出于正义帮我,你还出言辱骂。还有我手上的这枚红珊瑚戒指,也因为你才会摔在地上,这是我外婆留给我的遗物,你要庆幸它今天没坏,否则我不仅要打你,还要和你拼命!” 于静姝平时在知青院的形象一直是纯洁懵懂、温温柔柔的,今天一反常态的发火,别人不仅不觉得凶,还觉得她是被何美霞逼急了,才会出此下策。 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可是何美霞就不一样了,她这会儿都要气死了,偏偏又挣不开男知青的钳制,只能扯着脖子破口大骂:“于静姝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就会在男人面前卖骚!刚才是你先骂我的,现在还装无辜!秋雨,你快告诉大家,是她先骂我的!” 一群人这才看向一直安静的白秋雨。 于静姝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再茶一次,没想到却看见白秋雨一脸为难地看了何美霞一眼,才仿佛撒谎似的点头道:“确实是小于知青先骂人的。” 说完还心虚地避开了于静姝的目光。 一群知青一看白秋雨这样,顿时都明白了。 这是何美霞在威胁白秋雨啊! 看何美霞那泼辣样儿,没准白秋雨不顺着她一起撒谎,回头就会挨打! 何美霞却没注意到这些,一脸得意地挣扎道:“听见了没有,你们几个还不快放开我!” 几个男知青不为所动。 “你以为你威胁别人替你撒谎就有用了?今天这事你要是不给小于知青道歉,我们就去把大队长请来!” “我凭什么道歉!该道歉的是她!”何美霞恨得直咬牙,“你们这么帮着她,不就是看上她那张脸了?” 几个男知青急得脸色涨红,“你说话注意分寸!” 于静姝目光一寒,上去又给了何美霞两巴掌,直接给何美霞打懵了。 “何美霞,大队长分派活儿的时候,你多次企图败坏我名声,现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造谣,实在是欺人太甚。今天的事你别想道歉就了事,我这就去叫大队长和妇女主任,好好把这事说道说道!” 说完,于静姝就跑了出去,甚至还抬手抹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其实于静姝今天之所以一反常态,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件事闹大,营造出一种“何美霞在知青院横行霸道,不给其他女知青留活路”的氛围。 何美霞一天到晚咋咋呼呼,什么话都往外说,屡次把一些莫须有的黄谣加在她于静姝身上,还真当说这些不用付出代价? 这年头女孩子的名声那么重要,何美霞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话如果让人误会了,会给于静姝造成多大伤害,但她还是口无遮拦地说了,这就说明她就是既蠢又毒! 现实里的于静姝可以不在乎,但在这本书里,于静姝当然要爱惜名声。 何美霞那些龌龊不堪的揣测,只要于静姝想,就能说何美霞是在逼着她去死。 所以今天,于静姝要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让何美霞好好出出名,把她钉在“爱说人是非,喜欢造谣”的耻辱柱上,让别人一想起何美霞,就想起“嚼舌根”、“撒谎成性”、“欺凌弱小”、“抢劫”等等污名。 何美霞不是要破坏她名声? 正好这次拿戒指钓白秋雨上钩的时候,可以顺便把何美霞这个爱犯贱的给一起收拾了。 当然了,如果顺便还能让知青院解散分开住,那就更好了。 于静姝想着这些,一边跑一边暗中使劲儿,把两只眼睛都给揉红了。 妇女主任孙丽英正在家做饭呢,听见有人敲门,刚把门打开,就被于静姝扑了个满怀。 “丽英婶子您救救我吧!何美霞要逼死我呀!” 第68章 坏人名声者声名扫地 孙主任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于静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咱们现在都是新社会了,谁有那个权力,能逼着人去死?” 于静姝可怜巴巴地抬起头,将知青院发生的事说了。 “何美霞要抢我在省城买回来的东西,那些都是我舅舅知道我受伤,自己省吃俭用寄过来的钱买的营养品,是让我自己补身体的。我不愿意给何美霞,她就要动手打人,其他知青劝架,她还不分青红皂白,说劝架的女知青是我的狗腿子,男知青和我有不正当关系。” 说到这,于静姝一张小脸绷着,带着一种宁死不屈的决绝,“婶子你这些日子也听过不少吧,何美霞四处造谣,不是说我和马棚里的惊蛰乱搞男女关系,就是说我资本家,我才十六岁,家世也清清白白,被她说成这样,万一村里人听信了她的瞎话,我就不活了!” 这刚下乡一个月,就有女知青闹着说活不下去了,孙主任当然不能不重视。 而且于静姝平时也不是那种喜欢给村干部找事的人,孙主任对她印象也很不错,当然也不忍心看着她受委屈。23sk. 何况身为妇女主任,孙主任本身就有关心妇女群体的责任,所以于静姝这话一出来,孙丽英立刻饭也不做了,拍着胸口说道:“小于知青,这事你大可放心,咱们大队肯定要为你主持公道,走,我这就带你去找大队长!” 说着,就带于静姝去了大队长家。 村里有些做饭晚的人家,有的跑去院子里抱柴火,一抬头就看见妇女主任领着哭哭啼啼的小于知青走在路上,顿时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嫂子,这是咋的了?小于知青,出啥事了哭得这个样儿?” 孙主任之前就听大队长说过何美霞和白秋雨这两个女知青爱找事,今天听于静姝像个窦娥似的哭诉,更是对何美霞的印象差了三分。 她没替何美霞遮掩,直接大着嗓门喊道:“还不是知青院那个何知青!抢人家小于知青的零嘴儿,还上手打人家!其他知青看不下去帮忙,还要被她攀扯,造谣人家乱搞男女关系!也不打听打听,人家惊蛰才几岁的孩子,有些人还是知识青年呢,一点教养也没有!” 这么大嗓门,不仅问的邻居听见了,一个胡同里的村民都听了个轻轻楚楚。 孙主任喊完,带着于静姝风风火火地走了,紧接着一群邻居就像瓜田里乱窜地猹似的,溜出去串门说闲话去了。 其实也是何美霞平日里不会做人,来下乡还鼻孔朝天,看不起农村人,村里人早看她不顺眼,一听有不利于她的闲话,还不赶紧和相熟的人说说,一起笑话她? 就这样,等到大队长跟着于静姝和孙主任来到知青院的时候,村里差不多有半数人都知道何美霞干的丑事了。 速度简直堪比互联网。 于静姝还不知道孙主任那一嗓子有这么大威力,一回知青院,就蹭到方小檀怀里,低着头装哭去了。 女知青的房间前所未有的热闹,不仅大队长、妇女主任来了,之前没赶过来的男知青也都赶了回来。 白秋雨依旧一言不发,站在角落里像条毒蛇似的,暗中观察着一切。 她之前之所以没帮何美霞,就是为了让何美霞当众出丑。 毕竟何美霞这次越惨,心里就会越恨于静姝,也就越可能做出疯狂的事。 只要何美霞能得手,之后她会不会坐牢,会不会死,白秋雨一点也不在乎。 刘宝山那个二流子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他祸害过的女人,不死也去半条命,到时候她白秋雨有了空子可钻,拿到金手指还不是易如反掌? 有了金手指,她就不需要何美霞这条蠢狗了。 白秋雨幻想着美事的时候,屋里的知青们已经开始轮番讨伐何美霞了。 “大队长,您这次可得为小于知青主持公道!何美霞太欺负人了,人家自己的东西,不给她就动手打人,这简直就是奴隶主做派!” “就是,还四处攀咬别人,我们一群人光明正大的,连多看小于知青一眼都没有,就被她造谣乱搞男女关系,任由这样的害群之马四处造谣,以后全村人谁还能落下好名声?” 许胜男尤其生气,“我们想维护知青院团结,阻止她打人,就要被骂成狗腿子,都是平等的人,我们还低她一等了不成?”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得大队长头都大了。 何美霞起先还敢顶几句,现在这么多人一起声讨她,她才知道怕了。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恐怕要付出代价了。 “大队长,我就是一时气急了,才口不择言,都是他们合起伙孤立我,我才会这样!” 于静姝听见这话,暗中翻了个白眼。 都这种时候了,还把其他人推到自己的对立面,真的是疯狂给对手送人头。 果然下一秒,知青们更加群情激奋了。 “谁孤立你了?你自己逮着人就骂,别人难道还要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一天到晚在知青院掐尖要强的,别人都要让着你,现在更是直接明抢了,我们知青院是不是要供着你当土皇帝啊?” “哎呀!行了!”大队长皱着一张脸,高声喝止了这场闹剧,“都闭嘴!小于知青,你来说。” 于静姝这才从方小檀怀里退出来,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也不要求何知青赔偿我什么,毕竟我年纪小,又不会打架,以后也怕人报复。但何知青这么三天两头造我的谣,我实在是承受不住,所以我要求何知青写一封一万字的道歉书,把她欺辱我的前因后果都写清楚,到大队部和公社大院公开朗读道歉,承诺以后再也不说人是非,另外——” 没等于静姝说完,何美霞就再次失去冷静,“我不写道歉书!于静姝,你这是想逼我去死!” “何知青,你摸着良心说话,如果我让你道歉就是逼你去死,那你之前败坏我名声算什么?照你这么说,我早死了一万次了。” 于静姝一句话,就把何美霞的道德绑架给化解了。 大队长一路上早听过前因后果了,刚才又听见那么多知青作证,心里可是一点也不同情何美霞,于是板着脸说道:“这个咱们大队可以做主答应!这道歉书必须得交,等半个月后打柈子的活结束了,就到公社大院当着大家的面念!谁要是不同意,今年就没资格挣工分!我们大队可不要品德败坏的坏分子!” 何美霞家境一般,父母能给的支援很少,大队长一句不能挣工分,就掐住了她的命门。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于静姝,眼中恨意翻涌,“好,我写!于静姝,你给我等着!” 于静姝立刻吓坏了似的躲到了孙主任身后,“丽英婶子,我害怕,我不敢在知青院住了,何知青一定会报复我的!” 于静姝一说这话,白秋雨立刻坐不住了。 不行!让于静姝搬出去,她还怎么抢金手指! 第69章 空间升级 白秋雨之前只是想着推波助澜,让于静姝把何美霞的名声彻底搞臭,这样何美霞就会因为仇恨,不择手段地报复于静姝。 可她没想到,于静姝打得是一石二鸟的主意,竟然不仅想搞臭何美霞的名声,还想趁机搬出知青院! 一旦于静姝搬出去,即便刘宝山得手了,她也没机会跑到老乡家里,去偷那枚带有空间的戒指! 自从穿越后,剧情出现了偏差,白秋雨就时常有种无力感。 原本她应该更快拿下韩靖鹏的,可自从方小檀认识了于静姝,就不像从前那么依赖韩靖鹏了。 没人主动竞争,白秋雨的温柔善解人意就大打折扣,变得没那么有魅力了。 以至于韩靖鹏这么久还没有坠入爱河,迷恋上她。 要是剧情继续崩坏…… 白秋雨想到这,心里简直比大队长还要着急上火,说话都有些维持不住自己以往恬静柔弱的人设了。 “不行!”白秋雨的声音难免带出点急切,听起来倒像是恐吓于静姝似的,“小于知青,这可不利于团结!” 于静姝眯了眯眼睛,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怯生生地说道:“白知青,我知道你和何知青感情好,我不会要求你们搬走的,我只是想自己搬出去住。何知青之前动手打我,现在又威胁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这样下去,我以后在宿舍吃个零嘴,恐怕都要被何知青打骂,这种日子谁能忍得下去?我又不是农奴,自己的的东西吃一口还要心惊胆战的。” 就差指着何美霞的鼻子说她是周扒皮了。 大队长其实也不希望知青们下乡第一个月就闹着解散,于是上前阻止道:“小于知青,你看,这么多知青都站在你这边,何美霞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你们下乡接受再教育,不也讲究一个团结友爱嘛!依我看,这道歉书写了也就行了,搬走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这时许胜男不乐意了,指着自己的衣服说道:“大队长,搬不搬走的事我不管,可我的衣服让何美霞扯坏了,您得做主让她赔偿!” “我凭什么赔偿?谁让你手贱多管闲事!”道歉信何美霞已经答应写了,但赔钱赔布票的事她可不能答应,“啊,我知道了,你今天过来拉偏架,就是为了讹我一套衣服吧?也不看看自己那穷酸样儿,一件衣服穿四季,都洗得发白了,穷疯了吧你!” 于静姝看何美霞那嚣张的样儿,在孙主任旁边添油加醋地说道:“丽英婶子,她平时就这样,瞧不起村里人,也瞧不起艰苦朴素的人,这可是思想觉悟问题。您看,现在都这样了,她还不知道悔改呢!” 听得孙主任眉头直皱。 “何美霞!你现在也是利业村大队妇女群体的一份子,这个思想觉悟可不行!今天你要是不能诚恳地给知青们道歉,赔偿人家的损失,等来年开春,咱们大队可得好好让你改改这脾气!依我看,挑大粪的活儿就挺合适……” 孙主任这话一出来,何美霞立刻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说道:“我赔!我赔还不行嘛!” “我可不敢占人家便宜,一分也不会多要你的,一件衣服四尺布票,一块六的买布钱,衣服我自己做总行了吧!” 许胜男虽然家境不好,但被何美霞当众说出来也觉得很不高兴,冷着脸提了赔偿。 何美霞柜子里只有那么几尺布票,零花钱也不多,一下子赔进去这么多,心里简直疼得滴血,然而有妇女主任和大队长在一边虎视眈眈,她也不敢再耍花样,只好不情不愿地把布票和钱给了许胜男。 “还有赔礼道歉呢!”方小檀面色不善地盯着何美霞。 “对不起!”何美霞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不甘不愿、语气发狠地道了歉。 于静姝戏精上身,带着哭腔躲在孙主任身后,“孙主任,你看她!像要吃了我似的,我以后还怎么敢住啊!” 方小檀在一边帮腔,“我也要搬出去,这地方没法住了!哪里有千日防贼的?现在都敢打人,哪天我们不在宿舍,她不得砸了我们的柜子洗劫呀!” “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砸过你们柜子!”何美霞这次是真的委屈了。 她觉得自己又是道歉又是赔钱,就算之前不占理,这会儿也都偿还了。 于静姝和方小檀凭什么死抓着不放?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哼!你以前也没露出真面目抢东西打人呢!”于静姝看似在嘟囔,其实声音大家都听得清。 “就是,现在可不仅是我和阿姝不安全,以后宿舍里谁要是家里寄点好东西,保不准得先挨某些人一顿打才能拿出来用呢!” 方小檀和于静姝现在配合打得极好,一瞬间就把其他女知青纳入到了自己人的范围。 毕竟就算家境不好的知青,偶尔也有机会打打牙祭,何美霞那么疯,谁敢和她一块住啊? 原本一直安安静静不掺和的吴晓曼难得开了口,“要不然就分开住吧,现在闹成这样,硬要住在一起,大家心里都添堵。” 反而是许胜男一反常态,说道:“咱们第一年下乡,又没分到粮食,也不能天天用粮票在老乡家里吃派饭啊!一个月下来,粮票还不够用呢!” 白秋雨见缝插针,赶忙支持,“许知青说的没错,而且我们大家才相处了一个月,有矛盾很正常,小于知青,你总得给美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能一棒子打死呀!” 知青院的男知青就是一群墙头草,这些日子白秋雨又没少费心思拉拢人心,她这么一说,当即就有大半男知青倒戈了,只剩下莘学儒、宋志飞和彭勇军三个人没发表意见,其他人几乎都发了话。 “要不就算了,大家都是一起下乡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小于知青你就再给何知青一个机会,她要是下次还这样,我们大家都支持你搬走!” 很多人都是这样,不是分不清青红皂白,而是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就不痛不痒,觉得受害者原谅施害者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等到刀子真的砍到自己身上,就立刻宽容不起来了。 然而现在敌众我寡,于静姝和方小檀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次的事不能一蹴而就,只能暂时妥协。 其实于静姝明白,自己这次之所以不能成功,根本原因是因为知青点下乡第一个月就解散,对大队长名声不利。 但这次闹起来却也不是毫无意义,因为分开住的事越早提出来,实现的时间就越早,否则等到彻底住不下去了再提,还得再多委屈好一阵才能分开。 集体生活就是这样,彻底撕破脸比和稀泥要难得多。 “那好,我暂且信任大家的话,给何美霞一个机会。不过我这人胆子小,要是下次何美霞再这样,大队还是不许我搬走,我活不下去,就只能去上告了。” 于静姝知道何美霞绝对不会一直安分,就用这句话给在场的人打了个预防针。 反正有些事,缺口一旦打开,裂隙就会越来越大。 这次虽然没能一鼓作气,于静姝也并不气馁。 反正一次不行,她就闹两次三次,何美霞这种压不住脾气的人,迟早还会再次犯贱。 一群人看事情解决了,天也晚了,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三三两两地散了。 大队长为了安抚于静姝,还做主多给于静姝放了一天假,让她明天晚上再去喂马,工分照给。 当天晚上,于静姝也没开马灯,洗漱完就钻进被窝躺着去了。 何美霞想蹭于静姝的马灯写道歉书的计划也落了空,心里暗骂了一句,摔摔打打地去了厨房。 一万字的道歉书!她平时还得干活,不抓紧时间写,半个月都写不完! 何美霞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往灶坑里续了几块柴火,把火弄得旺了些,就着火光写起了道歉书。 让你们睡!热死你们算了! 何美霞根本忘了,睡在炕头的是白秋雨。 白秋雨本来就满脑子戒指,急得抓心挠肝,这几块柈子续进去,直接就让她烙饼似的睡不着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于静姝躺在被窝里,意识沉入空间,看着眼前突然升级的农场,惊得目瞪口呆。 仅仅是去了一趟省城回来,原书里白秋雨费了大半年时间为爱鼓掌才升到1级的农场,居然直接从0级跳到了2级! (ps:求大家别骂我,女主很快就会搬出去,轻轻跪下) 第70章 终于意识到了升级的原因 农场怎么会突然升了两级? 于静姝一边看着新解锁的作物,一边思索今天都发生了哪些事。 农场升级后,解锁了1级和2级的作物,1级作物分别有菠菜、大豆、小葱、芹菜、红薯,2级作物有大白菜、小麦、生菜、姜、蒜和芋头。 农场的土地也由四块变成了六块。 其实蔬菜于静姝倒没有太过看重,毕竟春天就快到了,农耕期乡下不太可能会缺蔬菜。 但粮食不一样,于静姝之前明知道不效仿白秋雨那种为爱鼓掌的升级方式,升级恐怕会很困难,但仍旧每天在农场播种、收获,就是想把空间尽快升到2级,这样就不用担心细粮的问题了。 毕竟知青只是第一年吃商品粮,有细粮指标,第二年就和老乡们一样了。 她虽然有侨汇券自带的粮票,但华侨商店卖得更多的是面包、饼干一类的点心,她力气又不大,总不能每次去省城都扛着几十斤干粮回来吧? 现在农场解锁了小麦和大豆,小麦每次收获就会自动加工成面粉,大豆也可以自己拿去榨油,于静姝就不用担心细粮不够吃的问题了。 而且白秋雨那本书里可说了,农场的小麦收获之后,得到的面粉比最好的富强粉还好吃一些。 原本于静姝都没敢奢望,自己能解锁更高的等级,但现在,她却对农场升级充满期待了。 于静姝敢百分百保证,自己今天绝对没有“失身”之类的遭遇。 那么只要找到农场经验值暴增的原因,是不是就代表……她可以无痛升级金手指了? 于静姝躺在被窝里,冥思苦想起来。 农场经验值突增的情况,一共发生过三次。 第一次是空间刚刚认主的时候,第二次是刚到乡下的时候,第三次就是今天。 于静姝虽然不清楚经验具体是什么时间凭空产生的,但她能推测出大致的时间范围。 比如第一次应该是她在病房晕倒和在江奶奶家的卫生间查看空间这两件事中间。 第二次应该是在上火车的第一晚和到利业村的第一晚之间。 至于第三次,应该就是在今天发生的。 而这三个时间段里都出现过的人,只有霍旬。 可是霍旬在江奶奶家的时候,和她相处的时间也有好几天,那几天她的农场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的。 这说明仅仅待在一个空间里是不够的,可能还有…… 电光石火之间,于静姝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自己和霍旬今天在货车里的样子,脸颊不由开始发烫。 难道是要有肢体接触? 上次在火车上,确实也是有肢体接触的,就是场景过于尴尬,她直接被霍大哥给擒拿了! 不过要真是这样,霍大哥是不是“阳气”过于旺盛了? 不怪于静姝这么想,实在是因为白秋雨那本书里写的升级方法,实在太像是什么合欢宗采阳补阴的邪术了。 现在一对比,白秋雨“采补”的那些男人…… 是不是都不太行啊? 霍大哥跟他们比起来,确实是有方圆三十里不敢闹鬼的一身正气。 于静姝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得差点笑出声,但又怕被宿舍的人当成神经病,于是赶紧憋住,给农场的几块地播种了小麦,就将意识退了出来。 她决定明天去找霍旬试一试,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不过验证之后要怎么办,于静姝还没有想好。 毕竟书里霍旬是个不近女色的钢铁直男,她总不好为了自己过得舒服,就老去揩人家的油吧? 而且霍旬也不会任由她揩油不管,没准会把她当女流氓叉出去呢! 于静姝设想了一下自己被霍旬当流氓钳制住的样子,不由打了个激灵。 明天去验证的时候,得想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她这小胳膊小腿的,霍大哥一个擒拿她就交代了! 要不……就以感谢霍大哥照顾为理由,给霍大哥做件衣服? 做衣服量尺寸肯定会有肢体接触,霍大哥应该不至于介意到这种程度吧? 于静姝在心里安慰自己。 手作人的事,怎么能叫揩油呢?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于静姝敲定了明天的计划,心满意足地陷入梦乡。 与此同时,霍旬却还没有入睡。 此时此刻,霍旬正冷着一张脸,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在山林里穿行。 而麻袋里的人,正是白天不怀好意的刘宝山。 刘宝山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晚上走在路上,正想着今天去哪个小寡妇家里找乐子,就被人兜头一个麻袋,紧接着眼前一黑,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装进麻袋里,被人拖死狗似的拖到林子里来了。 至于刘宝山为什么知道自己在林子里? 因为他都快被路上的树桩子撞傻了。 霍旬走路根本不会顾及麻袋能不能通过,不能通过就硬撞过去,所以现在人还没开打,刘宝山就被撞得鼻青脸肿,眼冒金星了。 不过刘宝山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霍旬这次可不止一个人,林子深处,还有他一大堆战友,在摩拳擦掌,等着好好招待招待刘宝山。 笑话! 头儿对小嫂子都不舍得大声说一句话呢!刘宝山这癞蛤蟆还敢调戏小嫂子! 他们可听说了,上次这狗东西还想半夜偷偷潜入马棚占小嫂子便宜,幸亏被李老太太发现,一鞭子给抽跑了。 因为这事,头儿还狠揍了这狗东西一顿。 没想到这狗东西下次还敢! 今天不给他个教训,这小子还以为自己连天仙都能拉下凡呢! 霍旬到了约定地点,扔沙包似的,把麻袋往中间一扔,愣是把一百多斤的大男人扔土豆似的扔出去两米多远。 刘宝山被砰地一声砸在雪地上,膝盖刚好磕中一块藏在雪下的山石,立刻嗷地惨叫了一声。 霍旬没说话,只冲着几个兄弟扬了扬下巴。 一群兄弟早等着这一刻了,上前围住麻袋,就开始拳打脚踢。 因为他们平时在运输队,和村里交流不多,除了霍旬是本地人之外,其他人对村里人来说都是生面孔,发出点声音也不怕刘宝山发现。 霍旬之所以不说话,一是怕露了行迹,给刘宝山抓住把柄,去败坏于静姝的名声,二是这个刘宝山平时和镇里的一群二流子来往密切,似乎有一些值得调查的人际关系,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也不便暴露身份。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死了……我知道错了……” 刘宝山被一群受过训练的壮汉胖揍了一顿,即便脑子还没想清楚自己得罪了谁,嘴上也不得不求饶了。 “行了,够他躺半个月了。”说话的人绰号叫大头,又踹了刘宝山一脚,才叫停了其他人。 “呸!渣子!”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往地上呸了一口,不太情愿地跟上了霍旬几人。 “这些天多盯着他点,他认识的那些小流氓里,有几个人不太对劲。刘宝山这次出事,他们当中说不定会有人做贼心虚,来村里打探消息。”霍旬叮嘱完,回头往林子深处看了一眼,才挥手让几人散了。 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出了林子,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猜不到他们今晚聚在了一起。 教训了刘宝山一顿,霍旬心中的戾气平复了许多,趁着月色,悠闲地走回了运输队宿舍。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就被于静姝堵在了门口。 “霍大哥,我有话想和你说,你能不能……” 于静姝话说到一半,一回头,却发现刚才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凑热闹的人眨眼间都不见了。 大头几人藏在运输队的货车后面,眼冒绿光。 能啊!肯定能! 不能也得创造机会能! 霍旬无奈地往几人藏身的地方扫了一眼,才温声对于静姝说道:“有什么话进来说吧,他们都不是外人,不会乱传闲话。” 第71章 她在四处点火 于静姝十分乖巧地跟着霍旬进了运输队的小食堂。 说是小食堂,其实就是宿舍和厨房之间隔出来的一个房间,里面除了桌椅之外,没其他东西。 霍旬怕于静姝不自在,特地坐到了正对窗户的位置,这样于静姝坐在他对面,就看不见外面那些鬼鬼祟祟偷看的战友了。 “霍大哥,我这次来,其实有两件事。” “不急,一件一件说。”霍旬给于静姝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问道:“第一件是什么?” 于静姝贴着杯子暖了一下手,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我想查一个十几年前出生的人的真实出生日期,查到的可能性有多大?” 霍旬探究地看了于静姝一眼,沉吟片刻,说道:“十几年前的事,不太好说。如果是正规的大医院,还是有可能查到的。” 于静姝听了这话,眉头蹙了起来。 “为什么问这个?”霍旬忍住抚平于静姝眉心的冲动,问道。 “只是对一件事有所怀疑,生出早产儿的孕妇,如果难产,会是什么原因呢?一定不是因为胎儿太大吧!” 霍旬心中一惊,问道:“你怀疑你母亲当初难产另有原因?” 于静姝模棱两可地说道:“只是觉得可疑,但没有证据。外婆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像小猫似的,我总觉得,妈妈的死不是因为我。但我那时候太小了,于问春和陈继芳是什么时候认识,什么时候结婚有了于承业,我都是从别人嘴里才听到大概,并没有真实的记忆。” 说到这,于静姝看向霍旬,问道:“如果我请求李伯伯帮忙调查这件事,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吗?” “不用麻烦他,我可以帮忙。”霍旬下意识说道。 “可是……霍大哥你都退伍了,帮我查这件事,会不会太为难了?” 于静姝当然知道霍旬的真实身份,但原主不应该知道。 更何况,她也不太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霍旬的正经事。 “不为难,我有不少战友转业当了公安,有几个就在上海那一带。你要查什么,我可以写信给他们。”霍旬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心里忍不住有些紧张。 他既希望于静姝发现他待她的不同,又怕她发现之后会刻意回避,实在是矛盾得很。 而于静姝听了霍旬的话,得知这件事不会耽误霍旬的时间,难免也有些意动。 “其实我想查陈继芳的老家在哪,当初在哪里生下的于承业,接生的人现在还在不在,其他的,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说完,于静姝抬头看了霍旬一眼,说道:“霍大哥,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要不,我给你做件衣服吧!” 霍旬本想说“跟我不必那么客气”,可是一听到于静姝要亲手给他做衣服,推辞的话就像被胶水黏在喉咙里一样,说不出口了。 “好。” “你答应啦!那……我得给你量一下尺寸才行。”于静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软尺,看着霍旬跃跃欲试。 农场的经验值进度条到哪了她都记好了,如果一切真的是霍大哥的原因,她回去就能看见猛涨的进度条! 于静姝心里其实有点迷茫。 就算知道了农场升级需要和霍大哥有肢体接触,可然后呢? 她要怎么经常和霍大哥有肢体接触啊? 现在这个年代这么保守,要是现代,可能还能约霍大哥一起冲浪、打沙滩排球什么的,自然而然会有肢体接触。 可是现在…… 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贴在霍大哥身上吧? 不仅霍大哥不愿意,她也没有这么奔放的勇气啊! 何况霍大哥不近女色,她要真那样纠缠人家,和勾引出家人犯戒的妖精有什么分别? 于静姝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小脸逐渐变得粉红。 霍旬以为她不好意思在这里量尺寸,于是站起身,退到门和窗的夹角位置,说道:“这里外人看不见,量吧!” 于静姝回过神来,跟着站起身走了过去。 “先量颈围。”于静姝抬起手,想将软尺挂在霍旬的脖子上。 霍旬顺着她的意思低下头。 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脸对着脸,距离一时变得很近。 霍旬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视线忍不住看向于静姝的脸庞,目光从额头一路流连到眉心的朱砂痣,然后是低垂的睫毛、精致的鼻尖、丰润的嘴巴和小巧的下巴。 几乎像是在用视线描摹于静姝的轮廓。 于静姝的视线盯着霍旬的喉结,两只手牵引着软尺,紧贴住霍旬颈部的皮肤,在喉结处交汇。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霍旬的皮肤。 紧接着,霍旬的喉结骤然滚动。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了。 于静姝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视线在房间里游移不定,但却始终没有落在霍旬身上,“要、要量肩宽了。” 看见于静姝的反应,霍旬的目光一深,“不用记下来吗?” “不用,不会忘的。”于静姝记忆力好,很少会动笔去记这种简单的东西。 她抬手将软尺的一头贴近霍旬的左肩,另一只手将软尺拉直,贴在霍旬的右肩,“肩宽是一尺六,霍大哥,你能不能把手抬高一下,我要量胸围了。” 霍旬伸开手臂,目光追随着于静姝。 于静姝愈发觉得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古怪,逃避似的转到了霍旬的身后。 然而她对一米九的男人还是缺少足够的认知。 霍旬不仅长得高,而且常年训练,宽肩窄腰,是标准的衣架子,于静姝不凑近还不觉得,凑近了才发现,自己跟对方的体型差不是一点半点。 尤其是胸围这种有肌肉的地方,和给女孩子量尺寸的时候不一样,根本不是两手一绕一拉就能完成的。 这一刻,于静姝终于知道穿越前网络上一些人看到型男为什么“daddy”、“daddy”叫得那么欢了。 她自己伸出手去够软尺另一头,都看不见前面是什么情况! 于静姝几次不小心碰到霍旬,心里一急,两手用力交握,结果用力过猛,整个人一下子扑到了霍旬的后背上。 霍旬的肌肉瞬间紧绷,低头看着交握在自己胸前的白皙小手,暗自咬牙。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四处点火? 第72章 一定是早晨的自然规律 于静姝的双手触电一般松开,连软尺掉在地上都没顾得上管,慌忙往后退了一步。 她感觉到刚才霍旬浑身紧绷,以为自己引起了霍旬的反感,心里欲哭无泪。 虽然她确实打算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但刚才那一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于静姝穿越以前做的基本都是女装,平时不怎么和男模特打交道,头脑里对一米九的男人该有什么样的三围尺寸还有点模糊。 当然了,t恤xxxl的尺码她是知道的,只是那种宽松的版型,参考性不大。 于静姝胡思乱想的时候,霍旬已经弯腰把软尺捡起来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把手伸向身后,十分简洁地说了一句,“给。” 愈发显得像是生气了。 于静姝低头看着霍旬手心里的软尺,暗骂自己愚蠢。 书里都说了霍大哥不近女色,还来验证什么呀! 验证了也没用!笨手笨脚的,惹人反感! 对于霍大哥来说,她刚才的举动都算得上是x骚扰了吧? 于静姝垂头丧气地接过软尺,低声说道:“霍大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原本浑身紧绷,怕于静姝发现自己异样的霍旬顿时急了。 他不管不顾地转过身,面对着于静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生气。”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于静姝就已经知道他没有生气了。 因为…… 于静姝骤然转开因为之前低着头而向下看的目光,眼睛里盛满了惊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当前的情况。 她现在又窘迫又震惊。 不是说不近女色吗?怎么会…… 霍旬看着于静姝那张红得快冒烟的小脸,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暴露了什么,脸色也猛地一热,再次转回身去,背对着于静姝。 “你别害怕,我不会……”霍旬难得有这种百口莫辩的时候。 尽管此时根本没有人对他加以指责。 于静姝怕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连忙说道:“我知道霍大哥你不是那种人!” 她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毕竟霍旬现在的状态,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尤其是男人。 要是她走了,霍旬在运输队的同事进来了,看到霍旬这样,没准还会误会两人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呢! 可是现在不走,这场面也太尴尬了! 于静姝可以对天发誓,这是她脚趾头最灵活的一天。 因为她直接抠出了一座凡尔赛宫! 她默默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即便出丑,也只有霍大哥一个人知道,勉强还算是好事。 做完心理建设,于静姝鼓起勇气,再次打破沉默。 “霍大哥,还量吗?” “量。”霍旬古铜色的皮肤下,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不过比起让于静姝误会他在厌恶她的触碰,霍旬并不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 他想起部队老前辈们的话。 果然追媳妇就不能要脸,谈对象还端什么架子? 霍旬觉得,于静姝这次没被吓跑,已经算是两人关系的一种进步了。 如果于静姝对他完全没男女那方面的想法,刚才恐怕一定会露出厌恶的神色。 可是刚才她像一只吓坏的小白兔似的,惊慌失措的样子,应该怎么样也谈不上厌恶吧? “霍大哥,我在背后按住,你接住软尺,在胸前量一下。” 于静姝这回是真的不敢一顿操作猛如虎了。 霍旬压下心中隐隐地失落,拉过软尺两端,量好了胸围。 “三尺一寸五分。” 于静姝:“……” 胸围被男人碾压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于静姝十分在意地瞟了一眼霍旬的背影,将软尺收回来,继续量了一下霍旬的背长、肩高、臂长、臂围,最后才不可避免地量到了腰围。 好在霍旬肩宽腰细,量腰围的时候,可以避开令人误会的肢体接触。 “二尺二。” 什么国际男模啊我的天! 于静姝心里感叹了一句,默默记下尺码。3sk. “霍大哥,我量好了,就先回去了,你……好点了吗?” “咳!”霍旬干咳了一声,“好多了。” “那、那就好!霍大哥再见!” 于静姝打开门,一溜烟儿地跑了。 过了一会儿,大头几个人探头探脑地溜了进来,向霍旬打探情况。 “头儿,出什么事了?我怎么看小嫂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霍旬背对着几人,坐在窗前,手里握着于静姝刚刚用过的水杯,对几个兄弟的话充耳不闻。 他心想: 刚才被抱住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蹭了一下肩胛骨。 那个高度,好像只可能是她的嘴巴了。 霍旬心里有点遗憾,自己不能亲眼看见那一幕。 几个下属见霍旬一言不发,纷纷绕到他面前,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诶诶!回神了!” “看见没,这就叫春心萌动!” “铁树开花!” “老房子着火!” 几个人说相声似的,调侃霍旬。 霍旬回过神来,沉着一张脸。 “你们几个,没什么事干吗?” 大头几人顿时作鸟兽散。 “哎呀!我想起来今天挺忙的,还有一车货没送呢!” “对对!县城那边还催我送建材呢!我这就忙去了啊!” 都不用霍旬看第二眼,这三人就跑得没影儿了。 霍旬没好气儿地啧了一声。 什么老房子着火?他才二十三周岁! 虽然这么说,霍旬心里到底还是有点发愁。 毕竟于静姝的年龄确实比他小了不少。 …… 另一边,于静姝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之前在屋里的表现,真的是尬出一身黄豆汗。 不过霍大哥为什么会那样? 应该不是因为喜欢她吧? 于静姝飞快地否认了这个猜想。 这么想也太自恋了! 倒不是于静姝多么相信白秋雨书里的话,而是书中霍旬的人生轨迹,确实并没有另一个女人的参与。 虽说在于静姝眼里,大半的男人都不配有老婆,但霍旬显然不在其列。 年轻有为、长相英俊、身材好、似乎对女生也很有绅士风度……这些优点加在一起,应该不至于找不到一个对象吧? 可是书里霍旬就是单身了一辈子。 这说明霍旬大概率对结婚生子是没什么兴趣的。 至于今天为什么会那样…… 于静姝抬头看了一眼天气,应该是因为现在是早晨吧? 心安理得地把锅推给了自然规律,于静姝一身轻松地回了知青院,趁着其他人都去上工了,锁好大门和房门,再次将意识沉入了空间。 第73章 这个戒指丢了我可是要报警的 意识刚一进入空间,于静姝就立刻看到了涨了一截的经验值。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见的时候,于静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猛涨的经验值几乎占了整个经验条的十分之一。 于静姝看过白秋雨的那本书,虽然书的内容不怎么样,但车速是真的高。 经常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车轱辘就从脸上轧过去了。 由此可见,白秋雨在那本书里,为了升级空间有多拼。 肾不好的都当不了她的女主。 即便如此,白秋雨书里升级空间的速度也没多快。 毕竟这是一本年代文,再怎么喜欢开车也不能不考虑现实因素。又不是现代,有身份证开个房就行了。 尽管没有一次一次统计,于静姝看过书也记得个大概。 白秋雨书里将农场从二级升到三级,前后至少花了一年半的时间。 再看看现在,空间被于静姝认主之后…… 只是和霍旬拥抱了一下,二级的农场就涨了十分之一的经验。 要是白秋雨知道了这个事实,恐怕会气得螺旋升天。 想到这,于静姝刷地一下睁开眼睛,起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那枚冒牌的红珊瑚戒指。 她非常确定,白秋雨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怎么得到这枚戒指,日思夜想,吃不好睡不着的。 但是因为她那天打何美霞耳光的时候,当众展示了这枚戒指,白秋雨事后只要动动脑子,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在白秋雨眼里,金手指是隐藏不了的,只能随身携带。 如果知青点所有人都认识戒指的样子,白秋雨就必须得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戒指换走。 这样万一被人发现了,白秋雨也可以说,是那枚戒指款式比较普通,其实她也有一个。 到时候两个戒指一模一样,谁又能确定哪个是哪个呢? 于静姝想到白秋雨可能会处心积虑地换走一枚假戒指,心里就忍不住发笑。 装了这么久,也该撕破脸了。 她总不能永远让白秋雨以为她没看过那本书吧? 白秋雨这种人,一旦觉得自己有点优势,就会利用个彻底,但知道自己处于劣势之后,也会安分许多。 于静姝就是要告诉她,即使穿书了,她白秋雨也不可能靠着那些下三滥的阴谋诡计,踩在别人头上。 认命缩着吧!这辈子别想在她于静姝面前抬起头! 既然白秋雨暗中搞鬼,把两人都弄进书里,那就得自食苦果,失去书中女主本来拥有的一切。 当然了,书里那些男主男配,于静姝可无福消受,就还是和白秋雨烂在一起吧,别去祸害书里那些优秀的女配小姐姐们了。 不如让渣男渣女一起发烂发臭,互相伤害。 于静姝可不信,白秋雨的女主光环有那么大,即便男配男主知道了互相之间的存在,还会把白秋雨奉为仙子。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对方的存在? 于静姝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日行一善。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问就是见义勇为。 想到这,于静姝把假戒指揣进口袋里,准备等方小檀她们回来之后,再宣传宣传,一定要保证知青院的每一个女知青,都认识这枚戒指。 …… 傍晚,方小檀下工刚回来,就被于静姝叫了过去。 “小檀姐,你过来看看,我这个珊瑚戒指没坏吧?” 其实上次闹得一团糟,方小檀根本没仔细看过于静姝的戒指,现在被叫过去,她当然要仔细看看。 然而这么仔细一看,方小檀就看出问题了。 这戒指好像不是红珊瑚的…… 反而像是不值钱的朱砂。 方小檀有点诧异地看了于静姝一眼。 阿姝怎么会不认识这些? 紧接着,方小檀就看见于静姝冲她眨了眨眼睛。 她立刻意识到,于静姝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于静姝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方小檀还是配合着说道:“我看看,幸好是没坏,成色这么好的珊瑚要是坏了,都不知道去哪里修。” 白秋雨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话,望眼欲穿地看了一眼于静姝手上的戒指,心里暗恨。23sk. 真是暴殄天物!那可是农场金手指!于静姝这个贱人笨手笨脚的,上次还给摔地上了! 也不知道里面的农场会不会受影响。 白秋雨心里急得冒火,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通过于静姝下乡之后的表现,白秋雨确定于静姝应该是没看过那本书,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比现实世界漂亮几分的白秋雨,也是穿越过来的。 否则于静姝看见自己在书里被写得那么惨,又知道她白秋雨也穿了过来,刚见面的时候就能生吃了她! 白秋雨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干得事有多缺德。 只是她的实际行为,却没有任何悔改的迹象。 她依旧想抢走于静姝的金手指,还想利用于静姝的“不知情”,让她跌入书中原主所在的深渊,万劫不复。 白秋雨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冷光,看着于静姝,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于静姝恍若未觉,自顾自地和方小檀说着话。 “你看了一遍也觉得没坏是不是?我都快担心死了,这是我外婆留下的遗物,以后要拿来和我小舅舅相认的,万一坏了就完了!” 于静姝所谓的认亲当然是无稽之谈,原主的小舅舅虽然不在国内,但见过于静姝的照片,即便以后回国,也不至于连人都认不出来。 但这种书中世界自行衍生的剧情,白秋雨显然是不知道的。 “坏了就让何美霞赔!谁让她那天找事!”方小檀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自己摔的可别赖我!”何美霞摔摔打打地去厨房烧热水去了,生怕于静姝追着她要钱。 这时于静姝说道:“反正这枚戒指对我来说很重要,要是被人偷走了,我是一定会报公安的。到时候就算得罪人,我也得请公安搜查,就是搜身也得把戒指找出来。” 几句话,说得白秋雨头皮发麻。 她暗中咬了咬牙,心想: 看来这戒指只能找机会换走了。 纯银的素圈好找,可是要到哪里去找一颗一模一样的红珊瑚呢? 第74章 狼狈为奸的何美霞与许婆子 其实以白秋雨的人品,也不是完全做不出明抢别人东西的事。 可问题就出在,书是白秋雨自己写的,为了显摆金手指的存在,并且不断勾起读者的担忧情绪,白秋雨写书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那些能把金手指隐藏起来的功能。 现在她自己穿过来了,才开始悔恨。 早知道就把空间写成可以认主隐藏的了! 要是当初这么写,她哪怕明抢了于静姝手里的戒指,只要没有第三人在场,于静姝也没办法指认她抢走了戒指! 白秋雨看着于静姝手里的戒指,恨不得眼睛里能射出两把利剑,把于静姝的手砍下来,把戒指抢过来。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为了得到金手指,她不仅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戒指换走,还得永远隐瞒戒指里有空间的秘密。 否则其他人知道了戒指里内藏乾坤,还有她什么事? 比她有权有势的人多着呢! 白秋雨咬着嘴唇上的死皮,冥思苦想,决定下次放假去黑市看看。 韩靖鹏虽然现在对她还不够死心塌地,但他出手大方,花钱不计较,所以她现在手里也攒了一些钱,可以去黑市买点东西。 想到这,白秋雨十分肉疼地看了一眼戒指上的“红珊瑚”。 颜色这么正的红珊瑚,即便是在这个年代也不会太便宜。 于静姝这贱人还真是好命,到哪都能享受好东西! 白秋雨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方小檀都察觉到了,于静姝当然不会察觉不到。 但她就是假装没看见,给白秋雨全方位地展示了她的“红珊瑚”戒指,才恋恋不舍地把戒指收了回去。 展示得这么全面,白秋雨应该能复刻出一个外观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红珊瑚戒指吧? 不过她可没逼着某人偷东西,要是某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用上好的红珊瑚换了朱砂,她可不负任何责任啊! 毕竟谁会想到“柔弱善良”的白知青会偷东西呢? 而且也没人会相信家境很好的小于知青会用朱砂假冒珊瑚吧? 假的那个一定是没钱的那个才会持有的啊! 于静姝美滋滋地锁好了柜子,和方小檀结伴吃饭去了。 “你刚才干嘛啊?那戒指应该不是你外婆留下的吧!” 方小檀见过于静姝随身携带的古董洋怀表,其他人不识货,以为那是比手表更落后的表,不值钱,方小檀却知道那东西有多值钱。 说于静姝外婆给她留一个破朱砂戒指,方小檀是肯定不会信的。 “假的,不过你别管,过一阵子,我给你表演一个朱砂大变珊瑚!”于静姝眉飞色舞地说道。 “德性!”方小檀嗔怪了一句,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地去了老林家。 吃饭的时候,林家二哥林凤军冲着于静姝问道:“姐,那个何知青昨天抢你东西来着?” “没抢成,我和她又不好,凭什么把东西给她啊!”于静姝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抬。 这时候一向沉默寡言的林家大哥林凤友说话了,“说起这事,你可加点小心,今天打柈子歇气儿的时候,我看见那个何知青和许婆子说话来着。” 二姐凤芹立刻就有点着急,“你白天咋没告诉我呢?” “那么些人呢,我跑去跟你说这个,让人听见成啥了!”因为岁数差得不大,林凤友对二妹林凤芹倒是比较和气。 不过林凤友没说的是,他是去林子深处解手,才碰巧看见何美霞和许婆子鬼鬼祟祟地凑在一块说话的。 山上又没个厕所,大家去解手都是约定俗成,男左女右,林凤友也没想到自己跑了那么远去解手,还能碰见村里人。 这何美霞和许婆子要不是做贼心虚,能特地躲到林子深处去说闲话? 于静姝听见这话,停下了筷子。 别人可能乍一听什么许婆子听不出什么蹊跷,她看过原著,当然是能听出来的。 这许婆子就是刘宝山的妈,书里害得原主难产死在地里的那个老虔婆。 何美霞和她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许婆子是谁?”方小檀不明真相,好奇地问道。 “就是二队小队长的媳妇,刘宝山他妈!家里有个弟弟在镇上的厂子当主任,平日里那眼睛都长奔儿喽上,牛烘烘的,那刘宝山这个样儿,都是让她惯的!”汪敏真想起许婆子鼻孔朝天的样子就来气。 她说的“奔儿喽”是满语,说的就是人的额头,这边是女真的起源,满语和汉语交融,很多东北人也这么讲话。 “何美霞跟他们混在一起干嘛?”方小檀露出嫌弃的表情,“真是物以类聚,就算开春了,她也不是二队的,她不会是想巴结许婆子,撺掇二队长给阿姝穿小鞋吧!” 方小檀和何美霞都是一队的,于静姝和白秋雨是二队的,要不是当初于静姝跟大队长提议,知青和村民分开打柈子,她们本该都跟着各自的小队长干活。 就是因为于静姝的提议,现在知青们相对才比较自由,暂时不归各自的小队长管理。 不过等到开春种地的时候,知青们可就必须得跟着小队长一块劳动了。 方小檀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于静姝却觉得,事情不像方小檀想得那么单纯。 何美霞又不是什么大方人,刘宝山家里的人虽说人品不好,但人家亲爹好歹是个小队长,舅舅又是工厂的主任,还能缺了何美霞那仨瓜俩枣的? 要是没有更大更实际的利息,许婆子那老虔婆才不可能任由何美霞使唤。 除非何美霞许诺了什么连许婆子都动心的利益。 这利益未必是何美霞能给得起的,但八成却是她们要干的坏事能算计来的。 许婆子要算计谁,才有必要必须和何美霞合作? 当然是算计女知青。 否则许婆子这种地头蛇,在村里找谁合作不行? 于静姝冷笑了一声,知青点被认为家里有钱的女知青还有谁啊?不就是她和方小檀! 何美霞前脚刚被按头答应写道歉书,后脚就和许婆子勾结在一起,肯定就是为了报复呀! 想到这,于静姝觉得自己得找霍大哥求助。 毕竟许婆子算计女知青,肯定是为了把女知青弄到他们家当儿媳妇,算计人家嫁妆、家产,总不可能是为了认女知青做干女儿,这件事里肯定会有男人参与,靠她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 要是霍大哥走不开,她就找李奶奶,再不行就求林大哥,反正为了避免被侵害,这时候脸皮就不能太薄,要向一切可以帮助自己的人求助。 只要能避免被害,之后给多少报答,她都不会吝啬的。 正当于静姝想到这的时候,汪敏真冷不丁地说道:“也不用太担心,我看许婆子最近可没心思作妖,刘宝山也不知道让谁给揍了,好不容易从林子里逃回来,命都去了半条,没个十天半月的,他别想出来嘚瑟!那刘宝山就是许婆子的命根子,她这些日子不得照顾他啊!” 于静姝和方小檀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刘宝山又被人揍了? 第75章 一封信也是一个企划案 吃过饭,于静姝就回知青点,拿了三个赛克面包和一截茶肠,去了马棚。 上次李奶奶请她吃了小鸡炖蘑菇,她还没来得及还礼呢,这次去省城买了东西,刚好带去马棚,半夜饿的时候,一块打打牙祭。 马棚里,于静姝旁敲侧击,问了李老太太半天,发现李老太太好像并不清楚刘宝山这次挨揍的事。 反倒是上次抽刘宝山鞭子的事,李老太太挺痛快地就承认了。 “嗨!那小王八犊子一天到晚遛大街,估摸着是半夜想干坏事,碰巧瞅着我出了马棚,才打了歪主意。”李老太太骂人的时候也不算疾言厉色,就是眼睛里透出的光似乎不太友善,“他又为难你了?不应该啊……” 于静姝就把从省城回来的事说给了李老太太听。 李老太太坐在灶坑前头纳闷儿。 上次刘家那小犊子不是让小旬揍了一顿吗?她第二天早上看得明明白白的,刘家那小犊子让揍得那个熊样儿,不可能是别人揍的。 合着这小鳖犊子这次还敢嘚瑟? 到底是她老了,拿不动刀了,还有人敢蹬鼻子上脸了! 李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安抚性地拍了拍于静姝的手,“不用怕,凡事都讲究个再一再二不能再三,那小王八犊子要是再敢嘚瑟,自然有人让他躺一辈子。” 说得于静姝都跟着打了个激灵。 自从听汪敏真讲过李老太太年轻时候的光辉事迹以后,于静姝就有点不能直视这个笑眯眯的小老太太了。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太太,曾经还要过不少小八嘎的命呢? 反正于静姝听说的时候,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要不是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于静姝自己都想弃文从武,跟李老太太学功夫了。 不过有李老太太这句话,于静姝也明白,这是要罩着她的意思,心里的忐忑就更少了几分。 她从隔间走进马棚,把惊蛰叫了回来。 “一起吃点面包垫垫肚子吧!” 惊蛰这小孩挺别扭的,于静姝不睡觉的时候,他通常不往隔间里来,不是喂马就是在马棚里做做他的小木工,鼓捣鼓捣手弩和弹弓,等于静姝一睡着,他就守在隔间里,给炉子续续柴火什么的。 然而于静姝一醒,他就又跑去忙自己的去了,于静姝不主动叫他,他都不怎么进屋。 现在于静姝来叫他,他也是板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往隔间里走,好像上刑场似的。 李老太太看他那样儿,就拿话损他,“咋去个马棚你也尥蹶子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说得惊蛰脸一红又要走。 于静姝连忙把人给拉住了,“别走啊!这么大三个面包,我们俩可吃不完!” 说完就忙着拿茶肠去了,留下惊蛰站在原地都快冒烟了。 城里女人咋这样?一点也不害臊!咋还摸他手呢? 李老太太在一边看着好笑,拿手指头点他脑门儿,“毛儿还没长齐呢,瞎想个啥!” 惊蛰臊得往后一躲,“我才没瞎想!” 于静姝把切好的茶肠端过来的时候,惊蛰恨不得坐得离她两米远,像躲洪水猛兽似的。 她不明所以地看了李老太太一眼,李老太太摆摆手说道:“别管他,十一十二狗都嫌!” 反正惊蛰总是这样,于静姝也没理会,自顾自就着茶肠吃起面包来。 她今晚得养精蓄锐,明天可有不少事要做呢! 眼看着年节越来越近,等过了年,春耕也就不远了。 于静姝可没打算老老实实种地。 术业有专攻,她又不是干体力活的料,去干农活不仅自己累,效率还不高,创造不了多大价值,还不如抓紧时间把副业队的事弄好了,少遭几天罪。 但是要把副业队发展起来,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完成的事,她总得写个规划出来,把副业队的优点、自己的专长、能为社会创造的价值等等都总结出来,简明扼要地提出来。 否则人家沈星瀚在外贸局的工作也挺忙的,哪有功夫跟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啰嗦? 更何况沈星瀚的权力应该不大,副业队的事八成还要他的领导批准,人家领导日理万机的,就更没空看废话了。 所以于静姝得把信写得简洁精炼,既不能耽误领导的时间,又得把自己的计划呈现出来,否则信件一来一回,就得耽误不少时间,即便她锲而不舍,也得多费不少功夫。 这么想着,于静姝吃过面包没多久,就赶紧把豆子拌进了草料里,给马添了夜草,之后就赶紧补眠去了。 连每天都要做的缩褶绣都暂时放在了一边。 第二天,于静姝回到宿舍,就开始琢磨着写方案了。 她穿越前看过不少企划案,自己也写过一些,对于什么样的格式排版能吸引眼球很有研究。 只不过很多新型的贸易模式,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并不适用于七十年代。 于静姝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提出的方案,也只是比现在稍微超前了一些,并没有太过出格的东西。 信件里,于静姝提到了一个贸易形式,叫做“三来一补”。 即“来料加工”、“来件装配”、“来样加工”和“补偿贸易”的简称。 这种贸易方式,其实就是很多代工厂最初的贸易方式。 外商需要提供原材料、生产商品需要的工具、设备,以及商品的设计图和生产原理,而代工厂则需要以人工来抵偿这一切,仅收取双方约定的工本费,将成品提供给外商。 这种贸易方式其实在国外已经不算超前,但在国内,却是78年才第一次推行起来的,现实世界里第一个使用这种贸易方式的工厂,就是东莞虎门的太平手袋厂。 于静姝做不到在改革开放前就自己开服装厂,但通过副业队,向外贸局提供可以赚取外汇的商品,应该不算是违反规定。 同时于静姝也可以以低于国外的价格,向外商提供缩褶绣的服装设计图,赚取设计费。 设计的衣服则由村民生产出来,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既为客户节约成本,也为自己争取了利益。 而且这么一来,副业队的村民可以赚取手工费,外贸局可以创造更多外汇,于静姝自己的收入也完全合理合法,只要方案能通过,就是无人吃亏、和气生财的好事。 于静姝信心满满地写好了信,为了保险,还特地去镇上的邮局寄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卖猪肉的地方去了。 然而于静姝到了地方,却被红光满面的屠夫告知,猪肉都卖光了。 “啊?一点也没有了吗?” 于静姝失落的小模样落在卖肉大爷的眼里,大爷到嘴的话愣是拐了个弯。 “其实还有点棒骨和下水,就是那玩意儿没啥油水,怕你们城里小孩儿不爱吃。” 第76章 会做卤味的黑市女配 “我能看看吗?”于静姝问道。 卖肉大爷从后边提了一个桶出来,“都在这了,下水还有大肠、猪肝和猪腰子,筒骨还剩两根。” 大爷有些犹豫地看了于静姝一眼,不太确定地问道:“大肠你不要吧?” 于静姝看着桶里的猪大肠,吓得后退了一步。 救命!她肯定不要啊! 于静姝本来就很少吃动物内脏,而且大肠这种东西……即便清理干净了,她心理上也有点接受不能。 更何况这么不好清理的东西,她要是买回去让汪婶子做,未免有点太难为人了。 大冬天的,又不能去外面洗,弄得人家厨房里又脏又臭的,也不像话啊! 于静姝赶忙摇了摇头,“我不要这个,那个猪肝给我来一块吧!棒骨两根我都要了。” “行,棒骨是两毛一斤,猪肝五毛五一斤,不要票。” 这时候的猪也缺营养,相对比较瘦,五指膘的一等品市面上几乎见不着。普通的猪肉一般是两指膘、三指膘的,即肥肉最厚的地方,只有两三根手指并拢那么宽,一斤肉的价格在七毛八到八毛五之间,猪越肥,猪肉就越贵。 要是运气好,能碰上二等的去骨后腿肉,称上一斤,可得要九毛八呢! 不过这时候大家都缺油水,要吃荤菜,肯定是喜欢吃肉,内脏、棒骨、猪蹄这类东西就不那么受欢迎了。 所以这些东西价格会便宜很多,而且大多不要肉票。 猪肝因为算是干净又没怪味的内脏,在下水里还算贵的。 于静姝称了两根棒骨,一斤猪肝,一共花了七毛五。 于静姝付完了钱,提着东西转身要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个年轻姑娘,风风火火地往肉摊上赶。 “杨大爷,我的下水你没卖给别人吧?”年轻姑娘有点怀疑地看了于静姝手里的东西,就开始质问卖肉的大爷了。 “人家就买了块猪肝,你那猪大肠可没人要。”杨大爷似乎和这姑娘很熟,说话虽然不客气,却带着一股老熟人之间的熟稔。 “没人要?我这篮子里还剩点卤好的大肠,你不要我正好留着自己吃!”年轻姑娘也不甘示弱。 “诶?别啊!要要要!大不了今天大肠多给你两斤,要不你大娘知道了,回去又得念叨我!” 于静姝听见这两人的话,忍不住停了下来,问道:“同志,你会做卤味?” 那年轻姑娘看生意上门,也没藏私,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会做,卤大肠、猪肝、鸡心鸭心啥的,要是你自己能买着肉,我也能帮着做卤肉,过了冬天还有拌菜,就看你想要啥了。” 其实比起买卤味,于静姝想得更多的是另一件事。 她隐约猜到了眼前这个年轻姑娘是谁。 如果她没猜错,这姑娘就是原书里的女配之一,郝盈盈。 书里说郝盈盈长得浓眉大眼的,个头又高,乍一看像个小伙子,所以才在鱼龙混杂的黑市里混得不错。 而且郝盈盈在书里,就是靠卤味赚了第一桶金。 眼前这姑娘长得确实挺英气的,看着和林家二姐差不多高,又恰巧会做卤味,这么多特点凑在一起,应该除了郝盈盈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在于静姝看来,书里的女配们没别的缺点,就是容易看上渣男。 不过书中世界大多数的东西,都是为了服务女主白秋雨而设定的,白秋雨自己想当万人迷女主,不仅要所有男人围着她转,还要所有女配都对她羡慕嫉妒恨…… 女配们想不遇到渣男都不可能。 郝盈盈遇到的渣男,也就是男配之一——书里在黑市帮过白秋雨不少忙的江青云。 郝盈盈和江青云都在黑市做生意,平时没少共患难,按理说应该是有真感情在的。 然而得到空间的女主白秋雨一出现,时不时地给江青云提供一些运输队才能搞到的反季节蔬菜,就掺和到两人的生意里去了。 郝盈盈一心卖她的卤味和拌菜,根本没防备新来的合作伙伴,没多久对象就让白秋雨给撬走了。 而且白秋雨也是心眼坏,嘴上说着不忍心让郝盈盈知道这一切,不许江青云坦白,私底下跟人家什么都做了,还吹枕头风,暗示江青云转移财产。m.23sk. 江青云也是没什么良心,还真的暗戳戳架空了郝盈盈,最后事情败露,他还和白秋雨联手,在黑市里排挤郝盈盈,让她做不成生意。 郝盈盈家里有个天生体弱的妹妹,一直靠着郝盈盈在黑市赚得钱续命,后来也因为家里没了收入来源病死了。 从那以后,郝盈盈就一蹶不振,后来草草嫁了个不了解的庄稼汉子,浑浑噩噩地过了一辈子。 于静姝想起自己最近的计划,就觉得郝盈盈的出现简直太是时候了。 白秋雨想偷换戒指,最近肯定会找机会去黑市! 这时候不和女配联手坑白秋雨一把,更待何时啊? 她白秋雨想抢别人金手指就抢金手指,想抢别人劳动成果就抢别人劳动成果? 做梦吧! 抢渣男可以,麻烦把人家的钱还回来好吗? 无耻至极! 这一刻,于静姝觉得自己不是来破坏这本书的,而是来加入这本书的。 什么《七零之我是万人迷》,直接改成《姐姐妹妹站起来》! 想到这,于静姝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十分热情地握住郝盈盈的手,问道:“你的卤味怎么卖啊?能不能预定?咱们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谈谈。” 郝盈盈看于静姝这小身板,穿得又好,不像是会起坏心的,于是和杨大爷说了一句一会儿过来拿下水,就带着于静姝到僻静点的地方说话去了。 “你要买多少?快腊月了,最近都不咋杀猪了,攒着年前杀,太多的我也没地方弄。事先说好,我这卤味不便宜,两斤下水都不一定能出一斤的货,调料又贵,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干啊!”郝盈盈到了地方就直奔主题。 “你做的卤味能放多久?我想买点当零食吃,要是第一次送来的味道不错,我就长期在你这订……” 于静姝和郝盈盈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决定每个月要三斤卤味,一次一斤,让郝盈盈送货上门。 第一次送货的时间就是明天。 于静姝要的虽然不多,但因为是长期生意,一个月五块钱的稳定收入,郝盈盈就住在利业村隔壁的解放村,走三里地就能过来,当然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郝盈盈当然不知道,于静姝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来利业村,提前了解一下白秋雨的真面目,省得白秋雨到了黑市和江青云勾搭在一起,再把郝盈盈一块蒙骗了。 像郝盈盈这样有本事的女人,只要认清了真相,相信她自己就能解决渣男和小三。 到时候白秋雨还想去黑市找红珊瑚? 先喝一壶吧! 第77章 我一生行善积德,看见这个是我应得的 于静姝和郝盈盈说好了明天几点去送货,就准备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趁着周围没人,从农场仓库拿了一捆小白菜出来。 因为镇上有跑货运的司机,黑市偶尔也会有从南方带回来的绿色蔬菜,只是数量很少,价格也贵,于静姝来了镇上一趟,带点蔬菜回去,倒也不会引起怀疑。 她提着猪肝、棒骨和小白菜去了老林家,一进屋就嚷嚷着要喝大骨头汤。 “想起一出是一出,那大骨头汤得炖好几个小时呢,晚上再喝吧!中午先给你做爆炒猪肝。”汪敏真瞥见于静姝手里的小白菜,不太信任地问道:“多少钱啊?没让人坑了吧!” “没多少钱。”于静姝笑嘻嘻地搪塞过去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没事少去黑市,那块人就挑你这样的小姑娘坑。再说了,万一有流氓呢?”汪敏真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才开始点火烧开水,准备清理猪肝。 “汪婶子,你也知道黑市在哪?” “我咋不知道?我在这这么些年了,你都知道的地方,我还能不知道?”汪敏真觉得好笑,斜眼看了于静姝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也严肃了起来,“这几天也就算了,等那个刘宝山出来嘚瑟了,你可别再去黑市了,那小子和一群二流子动不动就在那里混!” “我知道了婶子,再说我也没去黑市,我是凑巧买棒骨的时候碰见有人卖东西,才买了点。”于静姝从善如流地答应着。 “这才像话。”汪敏真没再说什么,闷头儿做饭去了。 这时候二哥林凤军领着大黄兴冲冲地跑回来了。 “姐,你看我抓着啥了?”林凤军脸蛋儿冻得红扑扑的,举着一只兔子跟于静姝显摆。 于静姝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故意逗林凤军,“这是耗子吧!咋这么大个儿?” “啥耗子啊!我这是兔子!”林凤军大声抗议,“我和大黄在山上抓的!” 汪敏真听见动静,抬头一看,乐了。 “呦!还真抓着兔子了,这些天跟着你薛六哥没白学啊!正好晚上炖骨头汤,把这肉也炖上。” “那是!薛六哥抓的那只才肥呢,我这只小点。” 林凤军兴致勃勃地跟在于静姝身后,讲他的捕猎经过,“姐你是没看见,当时我看见兔子,一抬手,说‘大黄,上!’,大黄蹭地一下就冲出去了,我拿着弹弓在后面追……” 于静姝对打猎的事没什么兴趣,但她还算比较尊老爱幼,所以还是耐心地听着。 谁知道林凤军这话题说着说着,就牵扯到了另一件事。 “我和薛六哥追了老远了,后来不知道从哪突然钻出个老头儿来,提着裤子,还骂我和薛六哥,让我俩赶紧滚。我俩没管他,追兔子去了,回来的时候,薛六哥告诉我,他瞅见那人在树林子里撒尿,那人没长牛牛!” 汪敏真脸立刻就拉下来了,一把揪住林凤军的耳朵,“跟人家知青说啥呢?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啥都往外勒勒!” “哎呀!妈,疼疼疼!我再也不说了!” 林凤军好不容易抢救回自己的耳朵,把兔子扔家里,带着大黄撒丫子就跑了。 于静姝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书里有个弄出不少人命的大反派,就是旧时的太监。 没有那东西,不就是太监吗? 大清虽然12年就亡了,但在那之后,末代皇帝溥仪其实仍旧过了许多年优渥的日子,太监这个封建王朝特有的存在也依旧没有取缔,到了大概26年的时候,太监这个职业才彻底被取缔了。 白秋雨书里的大反派,以前就是伺候旗人贵族的小太监,用满语来讲,就叫哈哈珠子太监。 大概因为已经不算男人,这个大反派在所有反面角色里,是最冷血最不讲私情的一个,为了自保,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书里霍旬为了把他揪出来,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但因为这个人不是利业村的村民,且一个老太监白秋雨也不可能看得上,所以针对他的描写,都是侧面烘托。 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因为霍旬的存在,才写出来的分支剧情,根本和白秋雨的万人迷主线关系不大。 所以这个人即便做了很多坏事,在书里却连个名字也没有,只说是在隔壁东兴村蛰伏了很久,一大家子都是敌特假扮的,被抓住的时候,轰动一时。 于静姝拿不准林凤军和惊蛰碰到那个老太监的时候,那个老太监到底是单纯找个地方解手,还是在那里等人。 要是后者,那老太监没准会动杀心。 而且为了隐瞒身份,老太监肯定是不想暴露自己是太监的事实的,否则哪天万一林凤军和惊蛰去了东兴村,指着他这个儿孙满堂的老头子,说他是个太监,所有的伪装不就全泡汤了? 于静姝也想不到,这俩小孩儿闷声不响地,竟然干了件大事,万一那老太监察觉自己的秘密被人看见了,他俩岂不是都要没命! 于静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提醒一下霍旬。 毕竟要是早点把那老东西抓住,因为白秋雨的存在而多灾多难的村子,也能少出点人命。 就这样,于静姝吃过午饭,就去了运输队。 到地方的时候,霍旬正站在院子里,光着膀子冲冷水澡呢! 于静姝:“……” 啊这……什么逆天体质啊!大冬天洗冷水澡,冰桶挑战了属于是。 于静姝不知道,霍旬所在的部队比较特殊,训练也格外苛刻,冬天冬泳都是家常便饭,洗冷水澡也是部队特色,为的就是锻炼出钢铁般的意志。 因为水声太大,霍旬一开始没注意到院子里进来了人,等到察觉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淋湿了。 霍旬甩了甩短发上的水珠,古铜色的皮肤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显眼。 不过当他回头发现院子里的人是于静姝的时候,流畅的肌肉线条就因为骤然紧绷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于静姝视线顺着水珠缓缓下移,看着霍旬规整的八块腹肌,一时间被晃了一下眼睛。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我一生行善积德,看见这个是我应得的! 第78章 原来她喜欢这里 要说于静姝这个人最喜欢看别人哪个部位,恐怕腹肌就是不二之选了。 如果腹肌两侧还有人鱼线,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这一点上,霍旬的身材简直完美契合于静姝的喜好。 所以于静姝的目光难免有点……收不回来。 不过为了避免被误会成女流氓,于静姝还是凭借良好的定力,迅速转开了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都被霍旬尽收眼底。 霍旬是什么人?那可是审问过不少狡猾的敌特的人,除了恋爱上的事没什么经验之外,其他的事上,他早已锻炼成人精了。 虽说审讯手段不适用于谈恋爱,但像霍旬这样的人,对心理学上的东西,是有一点无师自通的。 霍旬总觉得,于静姝的目光刚才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长。 这是不是说明,她对他的身材还是挺满意的? 霍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脸上的表情却很正经。 “抱歉,吓到你了吗?” 于静姝赶紧摇了摇头,“是我没敲门就闯了进来,不是霍大哥你的错。” 话虽如此,可青天白日的,又不是进屋,只是进院子,运输队的大门又大开着,谁会想到敲门啊? 不过霍旬现在没穿上衣,又被水淋湿了,也不能和于静姝两个人就在院子里这么干站着。 否则万一有路过的人看见了,说不定就会传出什么闲话。 霍旬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要紧,就怕连累于静姝的名声。 他的确很想把于静姝娶回家,但却绝对不想以这种破坏对方名声的方式达成目的。 “先进食堂坐一会儿吧,我去换件衣服就过来,其他人都去送货了,一时半会儿没人会回来。” 霍旬的本意是为了让于静姝安心,告诉她不会有人传出闲话。 但是这话说着说着,就越说越不对劲。 于静姝还没从腹肌的视觉冲击里缓过神来,晕晕乎乎地跟着霍旬进了屋,等霍旬都回宿舍换衣服去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怎么刚才的话听着怪怪的? 越听越像小情侣幽会呢? 于静姝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 霍大哥可是正经人,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意思! 正想着,霍旬就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他衣服换得匆忙,也没来得及挑什么样式,直接就把自己从前训练穿的衣服换上了,因为身上的水还没擦干,里面军绿色的短袖贴在身上,几乎遮掩不住肌肉的轮廓。 于静姝没管住眼睛,又往腹肌的位置瞄了一眼。 霍旬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看见了被布料紧贴着的腹部。 原来她看的是这里。 等霍旬再抬起头的时候,于静姝已经把目光收回去了。 “霍大哥,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有一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虽说一饱眼福,于静姝还是没忘记正事的。 “是什么事?” “我今天去汪婶子家的时候,听见她家凤军说起一件怪事……” 于静姝几句话,就把林凤军和惊蛰在山里碰见太监的事说清楚了。 就是一男一女坐在屋里讨论太监什么的…… 还真是挺尴尬的。 霍旬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太监?” “我其实就是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汪婶子平日里也和我说镇里的事,可没听说哪个村里有太监。我听说建国以后,可是解救过不少太监,这些人在北京、沈阳那些地方都有很好的安置,一个月还有十几块到三十块的补助。要是咱们这真有一个太监,他为什么不去领补助呢?” 说到这,于静姝的表情有点担忧,“可能也是我太敏感了,咱们这离边境线不算远,我总怕人群里隐藏着坏人。霍大哥,你当过兵,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件事不是我亲眼看见的,自然没什么证据,你觉得,我应该报公安吗?” 霍旬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一个女孩子,去公安局说这种事,难免不方便。” “好,我听霍大哥的。那霍大哥,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搅你工作了。” 于静姝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就准备离开了。 反正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提醒霍旬,并不是真的要报警,既然霍旬重视了这件事,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等一下。” 霍旬站起身,拦住了于静姝,回屋拿了一袋奶粉出来,递给她,“昨天队里有人从内蒙回来,带了些奶粉,我平时不喝这些,不如给你带回去吧!” 他的目光停留在于静姝的额头上。 一个多月的时间,那里的伤口已经好了,只剩下越来越淡的粉色印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曾经受过伤。 但霍旬还是有点担心,于静姝的身体没有养好。 于静姝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虽然奶粉这种东西她也不是还不起,但是霍大哥帮过她好几次了,现在她还要人家的东西,总觉得有点得寸进尺。 太没分寸感了。 “霍大哥,我不能总是要你的东西……” “如果过意不去,就多给我做件衣服吧!我换洗的衣服不太够。”霍旬低着头,光线照在立体的脸型上,留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离开村子这么多年,现在又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也不知道这些事该找谁帮忙。” 于静姝看着霍旬极具攻击性的五官,觉得这样的话由他说出来,真是格外可怜。 “哎呀!霍大哥你别担心,这种小事我就能帮忙,以后你要是想做新衣服,可以随时找我呀!” 霍旬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从口袋里掏出一堆布票,“那就麻烦你了,现在你帮了我的忙,这袋奶粉就不要推辞了。” 于静姝其实也很久没喝过牛奶了,奶粉虽然不能完全代替牛奶,却也可以解解馋。 这个年代,全国饲养的乳牛加在一起,也只有十几万头,无论是鲜牛奶,还是奶粉、奶酪、奶油,几乎所有的乳制品,都是稀罕物。 除了本身能利用工作便利买到这些东西的人,普通人想买到这些东西,要么就要有干部的特供票,要么就要去黑市高价买,否则是不可能有机会喝奶粉的。 很多家境不错的人家,即便没有母乳,给孩子喂的,也不过是一种叫做糕干粉的东西,营养价值和奶粉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于静姝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接过了奶粉。 “那好,等我把两套衣服做好了,一起送过来给你,霍大哥再见!” “再见。”霍旬将于静姝送到门口,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背影在转角处消失了,才转身回了室内,拿起了手摇式电话机的话筒。 “猴子,省城的货送完尽快回来……” 第79章 女主在明,女配在暗 于静姝回了知青宿舍,忙起了做衣服的事,等到晚上去马棚,半夜加餐的时候,才状似无意地调侃了惊蛰一句,问他“是不是遇上了一个老太监”。 惊蛰年纪小,觉得这种事不应该和女孩子讲,吓得窜进马棚里不肯出来,李老太太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于静姝知道李老太太应该是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应该不会任由反派在村子里作乱,而林凤军每天跟在惊蛰屁股后面,只要惊蛰没事,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第二天,于静姝下午有了空闲时间,把要给霍旬做衣服的布料裁剪好,缝到一半,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她放下针线去窗前看了一眼,赶紧出去给等在外头的郝盈盈开了门。 “你们村的知青院修得可真不错。”郝盈盈进了女知青的宿舍,感叹了一句,随即说起正事,“我给你送卤味来了,你之前要的,半斤卤鸡心,半斤卤猪肝,我用洗干净的罐头瓶儿装的,现在天冷,拧上放柜子里,能放个五六天。” 郝盈盈把罐头瓶打开,说道:“你先尝一块,要是不好吃,我也不卖给你。” 于静姝拿了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鸡心吃。 咸香微辣的味道立刻让于静姝眯起了眼睛。 难怪郝盈盈一个女孩子,能在鱼龙混杂的黑市里混得不错,这卤味做的,比起后世的绝味也差不了多少了。 看见于静姝的表情,郝盈盈有点得意地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国营饭店的师傅都未必有这本事!”于静姝没有吝啬赞美之词,从钱包里数出一块六毛钱,递给了郝盈盈。 这时候郝盈盈看见了于静姝放在一边的布料,随口说道:“你还会做衣服呢?我们村里的女知青都是买了布,请村里的婶子帮忙做。” 正说着,外面就闹起了动静。 因为最近天气越来越冷,眼看着就要进入三九天了,村里人也打够了柈子,下工的时间也提前了一些,日落之前就能回来。 而且累了一冬天,还有二十几天就过年了,村里人也都乐得轻松几天,最高兴的,还属知青们。 这会儿一群知青下了工,正有说有笑地往院子里进呢! 于静姝眼疾手快地把做了一半的衣服收进了柜子里,没让紧接着进来的女知青们看见。 郝盈盈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立刻就猜到这知青院里的关系不太融洽。 “于静姝,你怎么随便把外人往知青院带,丢了东西算谁的!”何美霞不怀好意地打量了郝盈盈一眼,张嘴就给人泼脏水。 方小檀可不惯着她,一句话就给她怼回去了,“可得了吧!你要是有东西可丢,之前还用得着抢我们的东西啊?自己做事不光彩,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你!” “我怎么样?赶紧老老实实写你的道歉书去吧!再敢闹事小心一万字变成两万字!”方小檀嘲讽了何美霞一顿,才转头问于静姝,“阿姝,你们俩在哪认识的?我怎么在村子里没见过?” “是我上次去镇上认识的,隔壁村的姑娘。”于静姝故意没说郝盈盈的名字,也没说她具体在哪个村子。 白秋雨抬头看了一眼郝盈盈的穿着,发现对方膝盖上还打着补丁,衣服也是最便宜的劳动布,顿时也没了打探的心思。 于静姝还真是喜欢展现自己的“平易近人”啊!当初不就是为了显摆这一点才和她做朋友的? 说是什么不在乎朋友的家世,不过就是为了秀优越罢了! 随手送的东西都是别人买不起的,从来没考虑过穷人的自尊心! 白秋雨想到自己现在这副身体普通的家境,心里的嫉妒几乎都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郝盈盈似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一眼,猛然触及白秋雨的目光,还被吓了一跳。 一边的何美霞因为方小檀的话憋了一肚子气,又因为才受过处分不敢再闹事,于是一下子把郝盈盈撞开,走到了白秋雨面前,“秋雨,我没热水了,咱们两个去厨房烧热水吧!” 郝盈盈眉毛一竖,“你没长眼睛?” 何美霞没想到这个外村来的还敢在知青院为难她,瞪着眼睛看着郝盈盈,没好气儿地说道:“这是我们女知青的宿舍,我爱走哪就走哪!” 白秋雨巴不得于静姝的朋友在知青院吃瘪,于是茶里茶气地上前拉偏架,“这位同志你别生气,美霞也是怕丢东西,才态度不好的。我们院里的女知青平时都不带外人过来的。” 言下之意,你一个外人在这充什么大瓣蒜? “是吗?照你这么说,你们村的女知青都不和村里人来往呀!下乡了还不团结社员,这觉悟可不行啊!”郝盈盈不阴不阳地讽刺了白秋雨一句,随即又说道:“不过也不用狗眼看人低,就你们俩这样的,我还看不上呢!”m.23sk. 何美霞气得往前了一步,“你说什么?” 然而郝盈盈的身高有一米七多,比不到一米六的何美霞高出半个头,而且郝盈盈是农村长大的,干过不少农活儿,虽然没多壮实,可也比城里的女学生体质好多了,往那一站,看着就比何美霞能打。 何美霞就算平时爱发疯,到底也还有点自知之明,叫嚣了一句,就偃旗息鼓了。 郝盈盈轻蔑地扫了何美霞和白秋雨一眼,转头对于静姝说道:“天也快黑了,我得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于静姝锁好柜子,跟着郝盈盈一起走了出去,嘴上还说道:“她们俩跟我关系不好,让你受连累了。” “这有什么?这样人我见多了。”郝盈盈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摆了摆手就出了知青院。 不过经过这件事,她对白秋雨的印象确实是差到了极点。 就这样,于静姝后来的几天,一边忙着赶订单、做衣服,一边等着沈星瀚那边的回复,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下一次赶集。 眼看着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大队打柈子的活儿也彻底停了下来。 知青们终于有了假期,可以休息休息、去镇里、县里逛逛,准备点过年的东西。 知青院也终于开始了做大锅饭的日子。 于静姝因为农场仓库里收获了不少面粉,决定去镇里一趟,给自己手里的面粉过个明路。 第80章 他什么时候和霍旬走得那么近了 于静姝去镇上,方小檀肯定也跟着一起去。 只不过这次去镇上的马车可比以往挤多了。 几乎所有的知青都要去镇上买东西。 于静姝和方小檀到村口的时候,去镇上的两个马车都挤满了。 “要不咱俩走着去吧!我可不想在上面人挤人的。” 人们总是对长相美艳的女生抱有一种隐隐的恶意,好像天生性感是一种罪过,方小檀虽然性子单纯,但从小到大被人恶意揣测得多了,在男女这方面反而比普通人更保守。 现在让她在马车上男男女女地挤在一起,别的女孩子不会被传出闲话,可她却未必。 而且方小檀也不是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有些男的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人挤人的时候却会向女孩子伸咸猪手! 于静姝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觉得马车速度又不快,风还那么大,要是还人挤人地坐也坐不消停,还不如走几步路活动活动。 马车上,何美霞得意极了,冲着于静姝两人的方向穷显摆,“想去镇里买东西还不早点来,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了!” 而白秋雨却一脸大公无私的样子,高声说道:“总得等人到齐了才能走,幸亏你们两个赶来了。大家看看能不能挪一挪地方,让方知青和小于知青上来挤一挤。” 听着像是帮忙,实际上是在指责于静姝两人来得晚,让大家等着她们俩。 于静姝差点气笑了。 明明是马车才坐满了正要走,现在说得却好像她们俩耽误了大家时间似的。 她刚开口要说什么,身后就响起了汽车引擎声。 霍旬停下货车,冷冷地瞥了白秋雨一眼,随即快步走到于静姝面前,“不是托我帮忙捎你们两个一段路吗?怎么不直接去运输队找我?” 马车上的人顿时酸了。 合着人家方知青和小于知青有汽车送,压根不是来村口坐马车的! 白秋雨看见这一幕,感觉三九天的冷风都变成了刀子,生生刮得脸疼。 她看着于静姝白皙娇嫩的脸颊,心中暗恨。 难怪别人下乡皮肤都变粗糙了,她还跟个千金小姐似的,娇滴滴的,原来是厚着脸皮蹭人家霍旬的车,连风都不愿意吹一下! 霍旬不是对女人不假辞色吗?怎么就对于静姝这么特别? 白秋雨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上工,根本没机会盯着于静姝,现在放假了,才发现于静姝竟然和霍旬走得那么近! 想到霍旬可能被于静姝勾搭上,白秋雨顿时不淡定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有些干燥的脸,暗恨于静姝多事。 把柜子锁那么严实干什么?放着好好的空间不用,还不如给她! 书里白秋雨之所以能迷倒那么多男人,除了她本身茶香四溢的性格之外,还有空间金手指的加成。 空间产出的东西养人,书里白秋雨每天吃着农场里产出的蔬菜,皮肤被养得像羊脂玉似的,六分的容貌也变成了八分。 而且按照原剧情,即便是前期没得到空间的时候,白秋雨也能用很贵的护肤品。23sk. 毕竟书里方小檀不怎么擅长交朋友,到了陌生的地方也很迷茫,出于稚鸟情节,对青梅竹马的韩靖鹏十分依赖,哪怕平时大小姐脾气,为了维系这段关系,也不得不吃些哑巴亏,把自己的好东西分给白秋雨,以证明自己不是白秋雨所说的那种刁蛮大小姐。 然而现在…… 方小檀一下乡就和于静姝成了好朋友,两个人在女知青宿舍里一点也没被孤立,方小檀一下子就对韩靖鹏没那么在乎了,白秋雨想仗着自己的茶言茶语空手套方小檀的东西,那简直就是做梦。 所以这么多天下来,白秋雨原本还算细腻的皮肤也变得有些粗糙了。 偏偏她自己家里给的钱很少,买个雪花膏都只能扣扣搜搜的,现在又因为要买红珊瑚不得不省吃俭用,连买雪花膏的钱也没了! 白秋雨心里愈发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皮肤粗糙了,韩靖鹏最近才对自己若即若离的。 她得尽快拿到金手指才行! 被心里的急切驱使,白秋雨也没再挑事,任由车把式一挥鞭子,赶起了马车。 她哪里知道,于静姝因为白天一个人待在宿舍,时不时就要洗几个农场里的樱桃萝卜吃,平时也用农场产出的薄荷叶泡水喝。 这么多天过去,于静姝不仅额头上的伤一点也没留疤,皮肤还比穿越前好了一些,即使凑近了看也看不出一点瑕疵。 说什么放着空间不用…… 怎么可能呢? 方小檀看白秋雨酸溜溜地走了,一时又气又好笑,“她还真是随时随地准备给咱俩泼脏水,何美霞起码光明正大骂人,她又是个什么东西,净玩阴的!” “她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的女孩子比她过得好,看着吧,不止咱们俩,但凡比她过得好的,她都看不惯。” 于静姝温声对霍旬道了谢,随即转身上了货车的副驾驶。 白秋雨今天没多茶言茶语几句,估计是急着去黑市找红珊瑚,否则以她的脾气,看见霍旬过来帮忙,还不得拼尽全力搅黄这件事? 于静姝太了解白秋雨了,这个人是典型的媚男厌女。 要是一个女孩被她为难,没人帮忙,她可能还会少落井下石一点,但凡出来一个条件优越的男人帮忙,白秋雨可就恨不得那个女孩去死了。 一副全天下有钱有权有势的男人都该拜倒在她白秋雨裙下,别的女人一个也不配得到的样子……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于静姝心里吐槽着白秋雨,没注意方小檀也上了车,一个不防备,被方小檀往里一挤,差点直接扑倒在霍旬怀里。 最近发生的尴尬事实在太多了,于静姝简直是使出了洪荒之力,才一手撑着霍旬的手臂,没扑在人家身上。 方小檀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制造出了当前的尴尬局面,连忙把于静姝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干笑着解释道:“阿姝,不好意思啊!我忘了这次的车没那么大!” 霍旬这次是去镇里送货,镇里的厂子规模都比较小,要的货也不多,所以他没开上次的中型货车,开的是一辆小货车,副驾驶的位置也挤多了。 其实也是霍旬没料到能在村口遇见于静姝,否则也不会开这辆小货车出去。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车都开出来了,总不能再折返回去。 尽管方小檀一直注意着不去挤于静姝,可副驾驶就那么大,村里去镇上的土路又不好,每当路上颠簸或者转弯的时候,两人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晃来晃去。 霍旬感觉到于静姝的小手时不时就会因为坐不稳压在自己手臂上,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慢慢升温。 不过他的皮肤颜色深,旁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霍旬咬紧牙关,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短短的一段路,变成了一场甜蜜的折磨。 第81章 供销社的大辫子 “到了。” 霍旬的声音哑得厉害,引来于静姝好奇地一瞥。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几个白纱布做成的小茶包,递给了霍旬。 “霍大哥,你是不是上火了?这是我经常喝的薄荷茶,你可以拿去泡水喝,去火很管用的。” 霍旬的身体僵住了。 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于静姝接下来的话让他失落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冬天就这样,外面那么干燥,屋里还点着火炉,不上火才怪呢!我先走了,霍大哥你记得喝呀!” 说着就被方小檀拉着跑下了车。 两人先去邮局领了这个月的汇款,之后又去粮站把这个月的细粮额度用了,一人买了十斤的富强粉。 这个时候买东西都要抢先的,去晚了就没了,于静姝农场里的面粉品质好,要是买次一等的建设粉或者更次的生产粉,以后拿出来开小灶做吃的,恐怕会被别人看出端倪。 所以她才早早地过来把细粮买了,生怕来晚了富强粉就被抢购一空了。 两人买完了细粮,才慢悠悠地往供销社走。 “怎么又是她啊……” 方小檀看见供销社里的售货员,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嘴。 镇上的供销社有三个售货员,平时基本只有两个在,另一个似乎是因为家里有关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态度也极差。 倒不是说另外两个态度有多好,但于静姝两人眼前这个,态度真的是格外差,每次别人去买东西,都得惹不少气。 于静姝因为在下乡前就把东西置办齐全了,之前又去省城买了不少进口货,平时白天来镇里,多数都是去买肉的,倒是很少来供销社。 方小檀说的这个售货员她见过几次,但因为没说过话,所以也没留下太深的印象。 只听说村里的人都管这人叫大辫子。 之所以这么叫,大概是因为这人生活不错,留了一头乌油油的大辫子,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这年头大家都缺油水,虽然少有人脱发,但头发普遍偏干,能把头发养得油光水滑的人极少。 大辫子这个绰号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其中却隐含着大家对小康生活的艳羡。 不过很快,于静姝就领教了这位大辫子的脾气。 “你们两个买不买?不买就出去!在这看什么看!后面还有人呢!手里拎的什么东西,别把我的货弄脏了!”大辫子狠狠地剜了于静姝一眼,恶声恶气地说道。 于静姝当场表演了一个“美女无语”。 什么鬼啊?她和方小檀就在摆着棉线和松紧带的地方站了不到两分钟!连碰都没碰这里的东西! “买不买的,也得先看看再说,没听说有人蒙着眼睛买东西的。我不看,怎么知道要买什么呢?”于静姝不紧不慢地说完,拉着方小檀往外走,“不过今天还是算了,来买东西又不是来受刑的,碰上这么个急头白脸的,真是晦气!” “你回来!你说谁晦气?”大辫子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追出来,却被后来的人群堵了回去。 “哎呀!我们还要买东西呢!” “就是,都快过年了,谁有功夫听别人吵架!” 镇上的人都在大辫子手里受过气,看见她吃瘪,心里都偷着乐呢,哪能让她追出去? 于静姝和方小檀顺利地走出供销社,嘻嘻哈哈地往国营饭店走。 “真痛快!她想不想工作关咱们什么事?一天到晚跟吃了枪药似的!再说了,那供销社的工作别人都抢着要,她还不好好干,真是狂得要命!” 方小檀和于静姝走到点菜的窗口,跟里面的大师傅说话。 “师傅,要两碗阳春面,一份锅包肉,一份醋溜白菜。” 这里的阳春面汤头好,一碗要二两粮票,一毛五分钱,锅包肉要三两肉票,五毛五分钱,醋溜白菜因为是素菜,一份只要八分钱。 不过来一般人来国营饭店都是来打牙祭的,花钱点素菜的人不多。 于静姝和方小檀几乎每次放假都来,而且吃饭还挺讲究,每次都一荤一素,大师傅早把她俩给记住了。 大师傅接过钱和票,就开始忙碌起来,“你俩还不找个地方坐着,一会儿人就多了。” 这会儿方小檀还没忘了供销社里受的气呢,一边往去找座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说道:“不过今天也怪了,那大辫子看咱俩那眼神,像要吃人似的,我以前也没得罪过她呀!” 大师傅听了一耳朵,从窗口冒出头来,“哪个大辫子?” “还能是哪个?就供销社那个,跟个机关枪似的,我们俩就在那站了能有两分钟,就被她给突突了一顿!” “她呀!”大师傅露出意味深长地表情,“家里有个好爹呗!” “她爸是谁啊?”方小檀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忍不住追问起来。 “她爸就是咱们镇上木材厂的主任,人家家里牛气着呢!这不供销社的工作说整就能整一个!” 方小檀还要说什么,一群知青突然呼啦啦地闯了进来。 “原来你们在这呢!我们刚才还说你们两个女同志来镇上也没个伴儿,没想到在这就碰上了!”宋志飞平时就能说会道的,跟于静姝两人打了招呼,去窗口点了菜就跑两人对面坐下了。 彭勇军跟他一起,也坐下了。 这里一桌能坐六个人,进店的知青还有其他村的,人挤人的,也没什么空位,又过了一会儿,莘学儒和韩靖鹏也坐了过来。 韩靖鹏一双眼睛都在方小檀身上,气氛一时就有点古怪。 想到韩靖鹏动不动就和白秋雨待在一块,方小檀也没搭理韩靖鹏,反而故意把白秋雨提了起来。 “怎么就你们几个过来了,白秋雨她们呢?” 于静姝在一边冷眼看着韩靖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心中不由冷笑。 可真有意思,书里方小檀跟在屁股后头追着,他嫌人家烦,现在人家方小檀弃暗投明了,又想过来挽回人家! 而且一点诚意也没有,倒是先和白秋雨断了啊? 再说之前白秋雨在村口为难人的时候,也没见韩靖鹏说话。 真是花心又没用的男人! “她好像和何美霞在一起吧!说是要买什么东西,和我们分开了。”彭勇军抬头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 “是吗?我怎么好像看见何美霞了,没见她和白秋雨在一块儿呀!”于静姝看着窗外不远处的何美霞,示意其他人往外看。 一群人转过头去,就看见何美霞和供销社的大辫子站在街边不知道在说什么,身边连白秋雨的影子也没有。 “真怪了,何美霞什么时候和供销社的人认识了?”彭勇军有点纳闷儿。 “她最近不是和许婆子走得挺近的,我听说那大辫子是许婆子的侄女。” 宋志飞在知青院里就是个包打听,平时就爱打听村里的事,何美霞可能还以为自己隐藏得挺好,却不知道她和许婆子走得近这件事,早让汪敏真宣扬出去了。 现在村里不少人私底下都传何美霞要给刘家当儿媳妇,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群知青在国营饭店说着闲话,另一头,白秋雨已经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黑市。 第82章 那种成色的珊瑚可不便宜 白秋雨的心里其实也很忐忑。 很多内容,写书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但让人亲身经历,就会变得格外惊险刺激了。 书里白秋雨得到金手指的时间差不多是下乡一年以后,和现在的时间点差了很多。 所以白秋雨也不知道现在的黑市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万一这个时候江青云还没来黑市做生意,找珊瑚的事可能就会麻烦多了。 白秋雨心里想得挺美,觉得即便剧情变了,男主男配的人设都是她写出来的,她对他们的喜好了如指掌,拿下他们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但她从没想过,除了韩靖鹏之外,她和其他男配感情升温的时间点都在拿到金手指之后。 男配们对她的爱意,到底有没有掺杂对金手指提供的美貌加成和利益的迷恋,可就说不准了。 不过白秋雨自卑又自负,觉得自己的魅力无可抵挡,当然也就不会考虑这些。 她壮了壮胆子,按着书中的描述,找到了黑市商人们集中交易的小巷。 “同志,你找谁?” “我找我表哥,听说表嫂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来送几个鸡蛋。” 白秋雨准确地说出了黑市的暗号。 问话的中年妇女打量了她一眼,才带着她往里走去,“跟我来吧!” 巷子拐角处,一身男装,挎着篮子刚想露头的郝盈盈看见白秋雨,立刻缩了回去。 她怎么来黑市了?还一下子就找到了黑市最中心的地方? 别人不知道白秋雨的知青身份,郝盈盈可是清楚的很。 她前阵子刚去过利业村的知青宿舍,还和这女的呛了两句,怎么可能忘的了? 郝盈盈转了转眼珠,找了块旧围巾把脸蒙上了,只露出两条黑黑的眉毛和一双大眼睛,偷偷摸摸地跟在白秋雨和中年妇女的身后。 “嘿!干嘛呢?在咱们自己地盘儿跟做贼似的!” 一只大手从背后啪地一下拍在郝盈盈肩膀上,给她吓得一个激灵。 郝盈盈回过头,立刻没好气地还了对方一下子。 “江青云,你一天不挨揍皮子痒痒是不是?” 说完就赶紧追着白秋雨的背影跟了上去。 “诶,前面那女的谁啊?你跟她屁股后头干什么?”江青云这阵子正追求郝盈盈呢,说话也一股黏糊劲儿。 “是个女知青,我前阵子在隔壁村见过,挺瞧不起人的,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咱们老窝在这的。”郝盈盈没防备,就把白秋雨的身份说了。 江青云听了,眉头就皱起来了,“谁特么嘴这么不严实!不知道普通人不能放到这片儿吗?漏了风声怎么办?我去跟坤哥说说去!” 本来江青云看着白秋雨的背影,还觉得身段挺有女人味的。 他虽然看上郝盈盈了,但郝盈盈也就脸好看,身材跟个男人似的,打人还倍儿疼,要是能勾搭勾搭前面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就是不干什么,偶尔打情骂俏也挺有意思。 但是听了郝盈盈的话,他那点旖旎的心思就都没了。 他生意才刚刚起步,要是这女的把纠察队引来了,就特么全完了! 打情骂俏哪有钱重要? 于是也不和郝盈盈拌嘴,火急火燎地就去找黑市老大坤哥去了。 白秋雨被领到地方的时候,江青云已经抄近路把这事儿告诉给坤哥了。 他站在坤哥旁边,打量着白秋雨那张清秀的脸,一时心里也有点后悔。 这么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姑娘,应该不能是纠察队的探子吧? 而白秋雨抬头看见江青云的一瞬间,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没办法,江青云的长相在黑市的一众歪瓜裂枣里,简直是鹤立鸡群。 虽说长得痞里痞气的,但耐不住五官好看。 白秋雨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愧是她写出来的男配,果然符合她的喜好。 “小姑娘,咱们这地儿可不做小买卖,你要找什么呀?说说看!”坤哥叼着根烟,放肆地上下打量着白秋雨。 白秋雨感觉那眼神像是要把人扒光似的,立刻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江青云,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把江青云看得都要飘起来了。 “坤哥,我看这么个小姑娘,不像是来捣乱的。”江青云没忍住帮了句腔。 坤哥脸色一黑,“老子啥时候说她来捣乱来了?那来黑市不得买东西?” 眼看着周围有人面色不善,白秋雨连忙说道:“我真是来买东西的,就是不知道你们这有没有。” “呦!口气还挺大!你说说,你要什么东西?”坤哥斜着眼睨着白秋雨,问道。 “我想找一颗红珊瑚,不用太大,杏仁大小就行,但是颜色要正,要像鸽子血那么红的才行。”白秋雨回忆着于静姝手里那枚戒指的样子,说起了要求。 坤哥一听还真算是个大买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这种珊瑚,咱们手里虽然没有,可也不是没见过。颜色这么正的珊瑚,那都得是从前的老物件儿,价钱可不便宜!” 白秋雨顿时有点着急。 她手里只有二十几块钱,要是价钱太贵了,她可买不起。 白秋雨委屈地看了江青云一眼,软着声音说道:“可是我听说,现在古董都不值钱啊……” “嘁……你听说?你听谁说的?”坤哥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这么跟你说吧,这年头不值钱的,都是那些瓶瓶罐罐的,像是黄货、玉石这些东西,大伙儿能留手里的,人家都不轻易卖!再说了,古董要真是一直不值钱,文物局还能跑别人家里收?” 坤哥说到这,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九,“你那红珊瑚,少于这个价儿,谈不拢。而且这玩意儿少见,想收都费劲,你想买,也不一定收的着。” 其实坤哥说的这个价格,还真没多赚白秋雨多少钱。 只要不是来捣乱的,他也不屑于为难一个小姑娘。 如果于静姝在这,恐怕还要嫌坤哥要的少。 虽然她自己准备的是朱砂戒指,但要是弄一个同样颜色,光泽还好的红珊瑚…… 放在她穿越前,都得十几万呢! 也就这年头,老物件儿都折价卖,否则以白秋雨的经济实力,根本不可能买得起。 江青云虽然也想帮白秋雨的忙,可是他也才接触到坤哥不久,没什么话语权,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心里暗骂自己刚才嘴贱。 就在这时候,江青云突然想起一件事。 郝盈盈家没出事以前可挺有钱,她小时候好像还戴过一个黄金的多宝镯,上面就有一个红珊瑚。 …… 一个小时后。 “你要我卖我爸妈留下的遗物?”???.23sk. 郝盈盈看着江青云,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让她感到陌生。 第83章 电影院打群架 “反正你妹妹生病不是缺钱吗?现在有人高价买,你把它留在手里也是放着,还不如换了钱给你妹妹买药治病。” 江青云一双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直视郝盈盈的眼睛。 郝盈盈心里明白,这理由根本就是假的,说白了还是为了那个说话哭鸡赖尿的女知青。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男的总喜欢那样的? 她本来还觉得,江青云和她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在黑市里又机灵,两人也算志同道合。???.23sk. 现在看来,可去他大爷的吧! 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就开始三心二意了,当她郝盈盈是傻子? “这事儿你还是找别人去吧!我爸妈留下的遗物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卖的,你以后也少提这件事,不然我去我爸坟头烧香,让他晚上和你说道说道!” 说完,挎着篮子就噔噔噔地跑了。 留下江青云在原地碰了一鼻子灰。 …… 另一边,于静姝和方小檀出了国营饭店没多久,就碰到了林凤芹领着小五林凤芝,身边还站着一个圆脸的小媳妇。 这小媳妇怀里还抱着个不大的小姑娘。 “你俩也来镇里了,大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在咱家搭过伙的女知青,这个是方知青,这个是小于知青。方知青,小于知青,这是我大姐,叫凤云。” “凤云姐。”于静姝打了声招呼,摸了摸凤芝红扑扑的脸蛋,顺口问道:“你们几个这是要干嘛去?” “这不要过年了嘛!我妈嘱咐我买点年货,凤萍和凤霞今年能扯布做条裤子,给她俩乐疯了,现在还在供销社挑呢!我就带着小五过来,看个电影。” 林家几个大姑娘里,属老二凤芹最有大姐姐样儿,她自己也知道小五太懂事了没人疼,所以有时候也会偷偷给小五点贴补。 只不过她到底是个未婚姑娘,手里的钱大多都上交给了汪敏真,能拿出来花的钱也不多。 于静姝听见这话,心里就叹了口气。 得,还以为改善了呢,合着好东西还是没有小五的份儿。 方小檀却没多想,立刻兴奋地说了一句,“看电影?阿姝,咱们也去看吧!凤芹姐,今天有什么电影啊?” “有好几场呢!不过咱们去的晚,估计就剩《向阳院的故事》和《沙家浜》了,我听别人说,《向阳院的故事》里有贺小书,还有个可俊的男演员叫什么刘衍利,今天正好去看看。” “那我们也跟你们一起去!” 方小檀拉着于静姝,跟着林凤芹几人一块去了电影院。 几人到电影院的时候,票都没剩几张了,有的人都开始进场了,于是赶忙买了票,进去看电影去了。 于静姝对这时候的电影兴趣不大,而且《向阳院的故事》算是儿童教育片,整体而言更适合孩子看。 一场电影看得她都快睡着了。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于静姝突然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 “一会儿给她点颜色看看,一个外来户,在镇上还敢跟我嘚瑟。” 是供销社那个大辫子的声音。 “放心吧,几个嘴巴子就给她扇老实了。” 于静姝正疑惑这几人说的是谁,就看见前面一个人,回头往她的位置瞪了一眼。 她当即就明白,这几个人说的是她。 这供销社的大辫子不仅家里有关系,还是个街溜子! 东北这边管那些男男女女不务正业、凑在一起鬼混的人,叫街溜子。 在北京,这样的人男的叫顽主,女的叫圈子,总之名声都不怎么好。 这些小流氓一天到晚不是打群架,就是在街上四处堵人,耍流氓、勒索钱财,和后世的混混、太妹没什么区别。 于静姝心里骂了一声晦气,手伸进挎包摸索起来。 她虽然不怎么会打架,可基本的安全意识还是有的,随身总会带点防身的东西。 现在她的包里,就有一把剪绣线的小剪刀,刀刃不长,只有三四厘米,但锋利异常。 防身的时候,用食指和无名指伸进剪刀的把手里,中指卡在中间,握住拳头,就能当武器来用。 这种方法是于静姝穿越前,在陈鹤皋的无限制格斗术里看到的,因为便于发力,即使是力气很小的女生和小孩子,以出拳的力气打出去,也能让坏人吃不了兜着走。 但不到危急时刻,于静姝也不想做这种见血的事。 她把剪刀调整到最方便拿取的位置,才把手抽了出来。 这时候屋里灯光一亮,电影散场了。 于静姝起身的时候,低声叮嘱方小檀,“一会儿咱们快点走,那个大辫子叫了几个人,想堵咱们俩。” 然而有些事偏偏不能如意。 这时候电影院不像后世秩序那么好,一散场一群人就全挤到过道里去了,于静姝她们想离开也挤不过去。 林凤芹不明真相,还把小五林凤芝往于静姝那边推了推,“你站我俩中间,省得一会儿让人挤倒了。” 于静姝冲着林凤芹打眼色,“凤芹姐,你先把凤芝领大姐那边去。” 她话音刚落,小腿就被人踢了一脚,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林凤芹发现了不对劲,眼神一利,往后一看,“出什么事了?” 后面一个留齐耳短发的女的听见,又给了林凤芹一脚。 林凤芹当时就站住了,“你眼睛瞎了?” 大辫子和周围几个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几步就围了上来,有一个还想抬腿踹才五岁的林凤芝。 林凤芹眼疾手快地把小五塞到于静姝怀里,说道:“你带着小五在一边呆着。” 话没说话,一把就拽住了大辫子的头发,往脚底下一踩,双手左右开弓,给了大辫子一顿大嘴巴子! 那群街溜子一看这还了得,三个女的立马扑了过来。 林家大姐林凤云把孩子举起来往观影区座位上一放,“燕燕你坐着别动!” 说完就一脚把扑上来的短发女的给踹开了。 “艹你大爷的!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老林家几口人!今天不把你嘴丫子撕烂了,姑奶奶跟你姓!”林凤云最像汪敏真,个头不高却泼辣得很,骑在一个女街溜子身上给她挠了一脸花。 方小檀和于静姝起先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把小五赶进观影区呆着,就上去帮忙,拽着一个街溜子的头发和后脖领,给对方扯得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其他人看这架势,连忙躲远了一些。 这时人群里一个拄拐的中年人见林家就两个姑娘,另外两个女知青又不是打架的料,心里不由着急。 这人是利业村的赤脚医生孙大夫,因为小时候出意外瘸了一条腿,村里人背地里都叫他孙瘸子。 别看孙瘸子看着其貌不扬的,心地却挺好,他看着那几个街溜子里的男的犹犹豫豫要上手,担心自己村里人吃亏,连忙虚张声势地冲外头大喊:“凤友啊!快把你几个兄弟带来,你妹妹挨打了!” 几个男的顿时就有点不敢上了,只有一个脾气急又好色的,冲着于静姝扑了过去 于静姝回头正好看见这人扑过来,一下子就把包里的剪刀掏了出来,冲着对方挥了过去。 那男的没看见于静姝手里有东西,以为一个小姑娘拳头也没啥力气,也没怎么躲着,直接让于静姝的剪刀戳了个正着,当即就惨叫了一声。 东北这边冬天穿得厚,于静姝的剪刀又小,虽然扎进去了,也只是给对方戳了个口子,伤口并不深。 于静姝知道这样不能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一狠心,趁着对方捂伤口的空档,抬起腿狠踹对方的裤裆。 “啊!卧槽……” 那男的捂着重要部位大叫一声,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于静姝眼看着另外几个男的也有动手的趋势,也虚张声势地大喊:“霍大哥,你快过来!这有几个王八蛋欺负我!” 可巧霍旬和猴子几个人刚刚碰头没多久,就在不远的地方,听见声音立刻急了。 霍旬二话不说就奔电影院冲了过去。 猴子、大头几人紧随其后。 “走!快去看看!” 第84章 霍大哥你流血了 霍旬冲进电影院,正好看见几个男人要往于静姝跟前凑,于静姝一个人手里握着个小剪刀,跟个被逼急的小白兔似的,顿时心头火起。 离于静姝最近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耳后一阵凉风,被人拽着衣领往后拖了一大步,整个人还没站稳,脸上就挨了一拳,鼻血哗哗地往下流。 “给我上!揍死这几个不长眼的!”猴子领着几个兄弟跟了进来,一扬手,几个人冲着街溜子扑了过去。 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些街溜子哪是对手? 没几下就被揍得没有还手之力、鼻青脸肿了。 女的那边,林家两姐妹和方小檀一点没吃亏,给那几个女街溜子脸都扇肿了,头发也撕掉了一地。 大辫子早在被林凤芹扇耳光的时候,理智就不剩多少了。 现在看着于静姝身边还站着几个男人,脑子里立刻就想起自己表弟挨揍的事。 她表弟刘宝山当初就怀疑是村里有人看上于静姝了,所以才会揍他。 现在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到自己表弟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养伤,自己也第一次当众丢了这么大的脸,大辫子仅存的一点理智也没了,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削笔刀,奔着于静姝的脸就去了。 死狐狸精!把你脸划花了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于静姝和方小檀惊魂未定,身体刚放松下来,冷不丁地就看见大辫子握着把刀冲了上来,大脑一片空白。 剪刀!剪刀呢? 不对,得躲开! 于静姝心里急得厉害,但手脚却不听使唤。 她刚才捅人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了,现在不仅虚脱,手还有点发抖。 正当于静姝内心绝望的时候,霍旬冲了过来,单手将于静姝抱起来转了半圈,把她挡在自己身后,手臂挡住了大辫子的刀,抬腿一脚把大辫子踹出去了老远。 刀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大辫子则直接让这一脚踹晕过去了。???.23sk. 霍旬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就差一点,那个疯女人的刀子就要划在阿姝身上了! 现在挡下来了,霍旬才开始感到后怕。 他一张脸冷得像要结霜似的,对着猴子说道:“报公安,把他们送到派出所去。” 霍旬他们执行任务,也不能只靠伪装的身份,必要时也要有人接应。 镇派出所就有负责接应他们的公安。 猴子听见这话,立刻就跑出去报警去了。 没过多久,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就把电影院围了起来,为首有个看起来文邹邹的男人,冲着霍旬打了个眼色,随即板起脸喊道:“都给我老实点,好好的日子不过,在这打架斗殴,带走!” 这些街溜子刚挨过一顿好揍,想反抗也难,公安没费多少工夫,就把人都控制住了。 大辫子更是因为持刀伤人,直接被拷上了。 这家伙被带走的时候还挺嚣张。 “你们敢抓我?我爸是建材厂的许主任,你们抓我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管你爸是谁!你爸是你爸,你是你,给我带走!” “走吧,你们也得跟我去所里做个笔录。”为首的公安语气熟稔地对霍旬说道。 于静姝听见声音,从闹剧中回过神来,又被霍旬吓了一跳。 “霍大哥,你流血了!” 于静姝从挎包里抽出手帕,手忙脚乱地去捂霍旬胳膊上的伤口。 “别担心,只是小伤。”霍旬看于静姝眼眶都红了,不自觉地放低声音安慰她。 旁边的公安听得一激灵,“啊,那个……我们所里就有急救箱。” “我们快走吧,霍大哥。”于静姝听见这话,拽着霍旬的袖子就往外走。 她虽然经历过不少事,但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文明人。 而且穿越前治安好,还动不动满大街循环播放什么“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平时连单挑斗殴的都少见,更别说动刀子打群架了。 尤其是别墅区,治安更是好得出奇,哪有这种混混流氓? 这种完全不讲道理,只能以暴制暴的冲突方式,的确不是于静姝所擅长的。 现在霍旬因为保护她流血受伤,于静姝心里又急又愧疚,加上之前的惊吓,终于没忍住掉了眼泪。 她其实除了斗极品装可怜的时候,很少会掉眼泪,现在感觉脸被风吹得生疼,才察觉自己哭了,连忙抬起袖子擦了一下。 霍旬走在她旁边,看见这个动作顿时不知所措。 “我真的没事,别哭。” 霍旬忘记了一件事,想哭的人是不能哄的,因为本来只有的一点泪意,会因为别人的一句关心瞬间决堤。 于静姝自己也想停下来,可眼睛却像两个小泉眼似的,不停地往下掉金豆豆。 霍旬想给她擦眼泪,又怕吓着她,一个大男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搞的霍旬的几个战友又想回头看小嫂子哭的时候啥样,又不敢回头看。 林凤云拿胳膊肘拐了一下林凤芹,凑过去跟她咬耳朵,“这是有意思啊……” “啥呀,你可别瞎说。”林凤芹往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又有点不确定,“不能吧……” “啥不能啊!”林凤云发现自己声音有点高,连忙悄声说道:“我小时候又不是没和村里孩子一起玩过,那些小姑娘在霍旬眼里就很没有似的,他看都不看一眼,你啥时候见过他今天这样?” “这话跟我说行,出去可别说,对人家小于知青多不好啊!”林凤芹还是半信不信的。 “嘁!我都当妈的人了,还用你教!”林凤云嗔怪了妹妹一句,率先进了派出所。 一群人也没被为难,做了笔录就让送出来了。 只有于静姝和霍旬因为是大辫子持刀行凶的直接受害人,要多留一会儿。 猴子看这情况,眼睛一转,鬼主意就打上了,笑嘻嘻地推着其他人往外走。 “哎呀!这一天到晚的,可受了不少惊吓,咱们大人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要不你们几个女同志就带着孩子们先回去,刚子,你开车把人好好送回去!” 方小檀不愿意走,“我还是等等阿姝吧!” “不——用!”猴子夸张地拉长声音,“咱们哥儿几个你还信不过?等小于知青一出来,我们头儿肯定全须全尾地把她送回去!” “不行!我们宿舍那两个搅事精天天削尖了脑袋要给阿姝泼脏水,要是留阿姝一个人在这,回村不一定会传成什么样呢!”方小檀站在原地没动。 林凤芹把小五领到林凤云跟前,说道:“方知青说得在理,大姐,你先把小五和燕燕领回去,我和方知青在这等等小于知青。” “行,我先回去跟妈说一声,省得她担心。” 猴子这回也没了办法,只能一摊手,“嗨!也行,咱们几个先上车上等吧!” 几个人钻进车里,望眼欲穿地看着派出所的大门。 与此同时,于静姝正坐在接待室里,准备给霍旬处理伤口。 所谓的审讯他们俩的人,这会儿正站在门外假装电线杆子呢!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自己把握吧! 第85章 发现于问春和陈继芳的奸情 屋里,于静姝看着霍旬撸起袖子露出的伤口,顿时皱起了眉头。 伤口不算太大,但流了不少血。 大辫子之前拿的那把刀就是普通的削笔刀,也不知道削没削过铅笔眉笔之类的东西,要是削过,不好好消毒,伤口没准会感染。 想到这,于静姝从急救箱里拿了一瓶双氧水出来,给霍旬清理伤口。 “嘶……” 浸过双氧水的棉球刚碰到霍旬伤口上,霍旬就倒抽了一口气。 于静姝停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霍大哥,我是不是弄疼你了?那我轻点。” “好。” 门外的人听得一脑门子问号。 这俩人是不是词儿说串了? 其实门外这人,是霍旬的战友,名叫潘成庆,家里挺有背景,因为这次的任务很重要,所以才被家里老爹弄来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当职。 毕竟每次和霍旬一块,升职都是最快的。 他以前和霍旬一起执行过不少任务,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霍旬什么样他没见过? 以往伤口都见骨了,条件艰苦没有麻药就缝针,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一个小伤口咋呼成这样! 真是人不可貌相! 人家小姑娘那么天真,不得被他骗得团团转! 潘成庆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要脸,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赶紧躲远了一点。 他可不认识这种人啊! 房间里的霍旬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兄弟怎样吐槽了,他现在正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于静姝。 于静姝专注地给霍旬的伤口上药,一缕碎发掉到眼前,也没功夫整理。 霍旬一时没忍住,帮她把碎发别到了耳后。 于静姝察觉到霍旬的动作,有些错愕地抬起头,于霍旬目光交汇,瞬间就感觉被霍旬的目光烫了一下,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 “霍大哥,我好像总是给你添麻烦,你……会不会觉得厌烦?”于静姝拿出一卷纱布,缠在霍旬的胳膊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霍旬看着她低垂的睫毛,似乎察觉到她心底的不安,神色也严肃了些,认真地说道:“那些麻烦不是你带来的,是作恶的人带来的。无论你的人品有多端正,那些恶人也不会停止作恶的心思,犯错的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受害者是无罪的。”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阿姝,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当过兵,比你遇到过更多穷凶极恶的人,他们作恶不一定需要充分的理由,你今天只是和人起了一句口角,就被她拔刀相向,她行凶的理由绝不仅仅是你讽刺了她一句,而是她从一开始就想要害你。” 霍旬抬起手,像抚摸一件易碎品一样,摸了摸于静姝的头发,“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罪犯,所以永远不要觉得是你连累了我。” “霍大哥,谢谢你。”于静姝在纱布的末端打了一个蝴蝶结。 谢谢你这样无条件地袒护我。 于静姝心底默念。 “咳!那个,伤口包扎好了吧!” 门外的声音让两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截,拉开了距离。 潘成庆这段时间去了一趟收发室,拿了一封信回来。 “好了,可以进来了。” 潘成庆一进来,就被霍旬胳膊上的蝴蝶结辣了一下眼睛。 倒不是蝴蝶结不好看,就是配霍旬这种古铜色皮肤、一米九的糙汉实在是过于违和。 而且霍旬那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潘成庆嫌弃了一番自己的战友,才把信递了过去,“你前段时间托我查的东西,上海那边来消息了。” 说完还特地看了于静姝一眼。 于静姝反应过来,这是陈继芳和于问春的事调查出什么了,于是征求地看向霍旬。 霍旬把信封递给她,“本来就是给你的,看看吧!” 于静姝撕开信封,读起了里面的信。 刚看了一会儿,于静姝就皱起了眉头。 写信的人在信里提到,自己在查于承业的出生日期时遇到了点阻碍,但却意外地发现陈继芳在57年的十二月份曾经在市医院做过一次检查,检查结果发现她当时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于静姝是59年农历三月二十四出生的,公历刚好是五月一日劳动节。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外婆曾经提起过,她是叶知秋怀孕七个多月生下的早产儿。 也就是说,叶知秋怀孕的日期,应该是在58年的九月份。 竟然比陈继芳晚了九个月! 陈继芳就算是足月分娩,于承业也只可能比于静姝出生得早,绝对不可能比她出生得晚! 什么继弟,这分明是婚外情弄出来的私生子! 于静姝虽然心里隐约对此有所猜测,知道真相的时候也仍旧气得要命! 她之前就觉得于承业给人的感觉不太对劲。 这年头大家营养都不全面,无论男女发育得都比较晚,于承业要是真的比她小一岁,那他现在也才十四周岁不到十五周岁。 这个年代这个岁数的小男生能长到快一米八的极少。 可要是于承业还比她大将近一年,一切就合理多了。 于静姝心头火起,面上却还维持着镇定,将信递给了霍旬看,随即抬头问潘成庆,“潘警官,能不能请你再查查陈继芳当初在哪里养胎?我想知道当初给她接生的人还在不在。我可能要查很多东西,如果会耽误上海那边公安同志的休息时间,我可以支付劳务费。” 现在陈继芳怀孕的时间确定了,可是要起诉,也得证明当时她怀的就是于承业,否则把现在的证据公布出去,最多只能证明陈继芳和于问春结婚之前还怀过一胎。 以前乡下结婚经常不扯证,都是事实婚姻,到时候陈继芳为了脱罪,花钱雇人演戏,说自己是二婚,于静姝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最好是能找到当初给陈继芳接生的医生或者接生婆,有证人指认,证明于问春在叶知秋死前就和陈继芳搞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这两个人犯得就是流氓罪,而且还是婚内出轨,罪加一等。 于静姝甚至怀疑,叶知秋难产就是这两个人的手笔。 所以这件事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 她必须把证据都收集齐了,一鼓作气,即便不能让这对狗男女吃花生米,也得让他们吃一辈子牢饭! 至于叶知秋的嫁妆,目前知情的人,恐怕也只有原主的二舅叶廷谦了。 但现在给叶廷谦寄的东西很容易就会被层层盘剥、扣留,于静姝想给他写信,还得找个稳妥一点的办法。 只要问出了叶知秋当初的嫁妆单子,等起诉的时候,就能明确地要求于问春把嫁妆都交出来。 毕竟于问春婚内出轨,可是没资格保留和叶知秋的婚内共同财产的。 而且他们还不上,不还有个于承业在外面吗? 于承业都那么大人了,还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花了别人的钱当然是要还回来的。 要是他不还,她也不介意雇人天天去催债,让他一辈子不得安生! 一家子三个狗东西,一个都别想有好下场! 第86章 找何美霞秋后算账 “嗨!什么劳务费啊!都这么多年的战友了,真有事还能不伸把手?你和霍旬好好的就行。”潘成庆摆了摆手,说道。 于静姝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她和霍旬好好的就行? 说得……说得好像他们两个人要结婚了一样。 可是让她主动开口解释自己和霍旬不是那种关系,她又怕是自己想多了,说出来更尴尬。 而且信里的内容把于静姝搞得心情挺烦躁的,也没心思在这种小事上多做计较。 她和霍旬又针对大辫子行凶的事做了笔录,才从派出所出来。 “可算出来了,再晚一会儿都赶不上晚饭了。”猴子打开车窗伸头喊了一句,就启动了货车。 方小檀坐在他旁边干着急。 她还没来得及和阿姝说话呢! 于静姝和方小檀摆了摆手,跟着霍旬上了另一辆货车。 上车后,霍旬从后视镜看了于静姝一眼,问道:“信里的内容我也看了,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于静姝自从看完信之后,脸上就没了笑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要看能查到什么程度,最少也要能查出于承业的真实出生日期,以及参与接生过程的人,如果能找到陈继芳孕期接触过的人,法庭上的证据和证人也会更充足。这样我争取到的最低限度,起码也能让于问春和陈继芳坐牢,我妈妈的嫁妆也能顺利拿回来。” 说完这些话之后,于静姝才后知后觉地观察起霍旬的神色。 毕竟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送亲生父亲去坐牢还是太惊世骇俗了。 她刚才说得那么顺嘴,一点犹豫都没有,难免会被人诟病。 好在霍旬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于静姝虽然年纪小,但却并不是那种软弱可欺的人。 而且他也并不觉得,受害者要以德报怨。 为什么要把这些道德枷锁强加在受害者身上呢? 有那个精力,不如去指责那些害人的人,当初为什么要丧良心做出那些不道德的事。 他们受惩罚本来就是应该的。 亲爹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是个畜生! “如果查到东西远超预期呢?你准备怎么办?” “要是查到我妈妈当初难产的事,也和他们有关,我当然是想送他们上刑场的。”于静姝眉宇间有些忧虑。 陈继芳十月怀胎,加上她带着于承业东躲西藏,到了不引人怀疑的时候才敢嫁给于问春,这中间肯定有很长时间,接触其他人的概率也更大。 但叶知秋难产只是一天内发生的事,相比于孕期见过陈继芳的人,目击过叶知秋难产的人肯定是要少得多的。 甚至于如果叶知秋难产真的是于问春和陈继芳搞的鬼,当时的目击证人没准只有这对狗男女! 而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想找到证据,无异于大海捞针。 于静姝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转头对霍旬问道:“霍大哥,如果没有证据的事,罪犯在笔录里却自己承认了,会不会被判罪?” “如果是罪犯自述,采信的可能性很大,但也要保证,罪犯不会当庭改口。” 于静姝闭上眼睛,往副驾驶的靠背上一靠,不知道又打什么鬼主意去了。 车子晃晃悠悠地,于静姝坐在里面,逐渐感到困倦。 睡着的前一刻,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于承业长得像个猪刚鬣似的,和于问春那个小白脸可一点都不像啊…… …… “阿姝!咱们到了!快下车!” 于静姝是被方小檀敲车窗的声音叫醒的。 货车停在了知青院大门口,一群知青听说了电影院的事,都跑出来看于静姝和方小檀两人受没受伤。 连大队长、民兵队长和妇女主任都在。 于静姝一下车就被知青们围住了。 “于静姝你没受伤吧?我们回了镇里才知道这件事,都吓坏了!” “这些小流氓也太猖獗了,光天化日地就敢打人!” “就是,幸亏是没出事,还在供销社工作呢,这种坏分子挑大粪都是糟蹋工分!” 于静姝笑着应付了一下知青们的关心,踮起脚尖在人群里看了一圈,问道:“何美霞没回来吗?” 许胜男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没回来?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来就躲在屋里不出来了。” 这时宋志飞一拍脑门儿,“我想起来了!今天我们在国营饭店吃饭,看见她和那个大辫子说话来着!她不会早知道大辫子要堵着于静姝她们俩打架吧?” 方小檀今天因为电影院的事吓得够呛,听见这句话气性一下就上来了,挤开人群冲进女知青宿舍,拽着何美霞的头发就把她薅了出来。 何美霞做贼心虚,一边叫着“你快松手”,一边往后躲。 然而方小檀长得比她高,又正在气头上,也不管手被人抠了几下,一股蛮劲儿就把何美霞给拽到院子里,一把将她甩地坐在了地上。 “何美霞!你还是不是人?你知不知道那个大辫子带了八个人来堵我们,要不是运输队的几个男同志路过帮忙,阿姝就被毁容了!” “毁容!”院子里的知青顿时一片哗然。 本来他们以为于静姝和方小檀只是被人掐了几下,打了几下,还觉得方小檀这么疯有点过分了。 现在一听说于静姝差点被毁容,他们又觉得方小檀这样也情有可原。 容貌对一个人来说多重要啊!尤其是方小檀和于静姝这种好看的女孩子,从小就骄傲,毁了容差不多等于把后半生给毁了。 白秋雨躲在人群当中,心里暗道可惜。 怎么不真的把于静姝那张狐媚子脸给毁了! 她走到韩靖鹏身边,怯生生地说道:“韩大哥,我看小檀姐受了不小的刺激,都开始草木皆兵了,要不……你去劝劝她?” 嘴上仿佛关心方小檀,实际上却在阴阳她没证据就冤枉何美霞。 韩靖鹏立刻皱起了眉头,冲着方小檀说道:“小檀,你先冷静冷静,要是何美霞替大辫子隐瞒了什么,公安是不会不管的。” 白秋雨站在韩靖鹏身侧,冲方小檀露出得意的神色。 她就是要激怒方小檀,方小檀不撒泼,怎么能体现她的温柔善解人意呢? 想到要买红珊瑚还得再凑七十块,白秋雨的眼神一黯。 她等不了太久,必须得尽快把金手指拿到手。 否则她的皮肤越来越不好,韩靖鹏也会疏远她的。 原本她还想矜持一下的,可是现在…… 为了让韩靖鹏为她花钱,她也只能提前确定关系了。 没想到这时于静姝往前一步,把方小檀拦在身后,说道:“我看也不用等公安来了再问,何美霞,你现在就说说,你在国营饭店外面的时候,和大辫子说什么了?” 第87章 众目睽睽之下的弃车保帅 何美霞的表情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她回来之后听说于静姝两人没事,反而是大辫子被抓起来了,心里就开始害怕了。 她一个人躲在宿舍里,生怕大辫子受审的时候把她给供出来,自己一个人绞尽脑汁地在那编借口,可偏偏她这阵子又被于静姝逼着写了一万字的道歉书,大脑都快成浆糊了,什么都编不出来。 现在她被方小檀揪着头发扔到众人面前,被这么多人看着,只感觉眼前发黑,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借口都说不出来。23sk. 方小檀气得脸色发白,在旁边瞪着她,语气不善,“你说呀!你和那个大辫子说什么了?怎么她和你说完话,就去电影院堵我和阿姝了?” 何美霞哪敢承认自己挑唆大辫子打架的事? 但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她也编不出瞎话,于是嘴硬道:“你们又不是公安,凭什么在这里审问我?我和大辫子说过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方小檀人生头一次被混混堵在电影院里,情绪也有点稳定不住。 于静姝拍了拍她的手,随即抬起头,看着人群,扬声说道:“这话说得可不对。何美霞,你上次抢我东西的事还没完呢!道歉书才写完,连念都还没念,你不会以为自己的错误已经被大家伙原谅了吧?现在大辫子能被公安抓走,就说明她是个坏分子,你和她走得那么近,说明你这思想觉悟是一点也没变啊!” “就是,全村的人都知道那大辫子在镇上横行霸道,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就你上杆子和她混在一起?”方小檀冷静了一会儿,开始帮腔。 这时彭勇军说道:“今天去镇上,大家分开时她还和白秋雨在一块的,我们去了国营饭店之后,她就变成一个人了,这不是摆明了做贼心虚,把人家白秋雨甩开,自己干坏事去了!” 人群里,莘学儒下意识看了一眼白秋雨,发现她的眼神游移不定,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他虽然不太了解女知青的事,但还挺擅长观察人的。 白秋雨这个表现,看着不像是受委屈的那个,反而像是心虚的那个。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两个女孩子在镇上分开,身边又没有男同志,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其他几个女知青都知道一起行动,白知青,我有点不明白,你们是因为什么分开的?” 这话听着像是因为不信任何美霞才问白秋雨的,周围的男知青,包括韩靖鹏在内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白秋雨暗恨彭勇军这个傻大个多事,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温柔怯弱的表情,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今天想着快过年了,想多看看,买点东西备着,但是感觉美霞好像有什么急事,以为她在镇上和哪个姑娘约好要一起玩,不好带着我,所以就主动提出分开走了。不过我相信美霞不是那种会做坏事的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何美霞现在很有可能和犯罪牵扯上了,白秋雨当然不可能再维持所谓的姐妹情,反而要极力撇清。 韩靖鹏看她这幅委曲求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秋雨,你就是太为别人考虑了,镇上有那群二流子,你一个人去买东西多危险,下次——”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何美霞的尖叫声打断了。 “白秋雨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说自己要买的东西很多,让我如果有私事就先去忙!我是听了你的话才和你分开的,否则我根本不可能去找大辫子!” 何美霞还有一半话没说。 她和白秋雨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无意间提起过大辫子今天当班,没准会找于静姝的麻烦。 白秋雨听了这个之后,才突然十分热情地叫她先去忙自己的事。 在那之前,白秋雨一路上可没怎么说话。 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否则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撺掇大辫子为难于静姝。 何美霞其实心眼不太多,属于那种四处掐尖要强,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假精明,是最容易讨人嫌的一类人。 她的话一说出来,几乎等于变相附和了白秋雨刚才的说辞。 白秋雨立刻瑟缩了一下,抬头泪汪汪地看了韩靖鹏一眼,随即用假得不能再假的语气承认道:“是我刚才说错了,美霞说得对,是、是我自己急着买年货,才主动和她分开的。” 韩靖鹏听了,立刻皱起眉头,“秋雨你不用再为她遮掩了!你今天回来,手里都没提什么东西,这种借口我们是不会信的!” “美霞,我……”白秋雨红着眼眶,为难地看着何美霞,好像为不能帮到她而愧疚。 何美霞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一时说不上来,愣在那像傻了似的。 这时张明伟看白秋雨受了委屈,立刻不高兴了,“现在这不挺清楚的,就是何美霞心怀鬼胎,找大辫子商量坏事去了!” 于静姝看了一会儿戏,终于再次开口,对大队长说道:“大队长,这件事何美霞的嫌疑很大。大辫子现在都被抓起来了,要是何美霞真的和这件事有关,咱们利业村的名声也会受影响。万一以后有人有样学样,咱们村里谁犯了错误受罚,都去找人报复,以后村里谁还敢伸张正义?” 小打小闹的事大队长都可以不在意,但利业村的名声可事关明年评先进,这可是奖励钱奖励细粮的事,于静姝这么一说,大队长立刻就不淡定了。 这个何美霞还真是一天不消停! “何美霞,你现在老实交代,到底有没有撺掇大辫子欺负方知青和小于知青?” 何美霞哪敢承认啊! 她现在承认了没准立刻就会被送进派出所! 哪怕知道大辫子有可能把自己供出来,何美霞也想多做几天缩头乌龟,于是梗着脖子说道:“我就是去和大辫子说几句闲话,根本提都没提过于静姝她们两个,你们可不能这样冤枉我!” 然而下一秒,于静姝就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刷刷刷写下她的话,将纸举过头顶,高声说道:“大家都听见了,何美霞说她从没有和大辫子提过我和小檀姐,我们知青院的人都是懂法守法的人,也不能冤枉了好人。既然何美霞这么说,大家就给她做个见证,在纸上签个名字,证明听过她这句话!要是她说的都是真的,这张纸就是她清白的证明!咱们大队以后谁也不能传她的闲话!” 几句话,就把何美霞架在高处下不来了。 何美霞心里慌得要死,伸出手想阻止于静姝。 于静姝灵活地躲开她,先把纸递给了大队长,“大队长,您是大队的领头人,您先来!” 何美霞不是死不承认?她就把这张纸送给大辫子看看,让她们狗咬狗去! 第88章 大锅饭交粮食 于静姝早想好了,何美霞说过话的话可以改口,纸面上的文字却不能随意更改。 现在这么多人签了名字,一旦何美霞被大辫子供出来,这张纸就是现成的联名举报信,能让她罪加一等。 而且大辫子那种一点亏不肯吃,恨不得普通老百姓都跪在她脚下的样子,能任由何美霞利用完她之后再把她一脚踹开? 这次打架斗殴的结果确实可能只是拘留一阵子,但对于大辫子这种人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她丢了人,档案也不干净了,怎么可能愿意何美霞这个同伙清清白白的? 所以哪怕大辫子招供时没想起何美霞来,只要看见这张纸,也会立刻把何美霞供出来。 毕竟大辫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己受罪也要保护同伙。 她巴不得同伙比她还惨呢! 于静姝心满意足地把签过字的纸递给了霍旬,说道:“霍大哥,这张纸就交给你保管,等你们有空去镇上,就把这个给派出所的公安同志看看,省得冤枉了好人。” 霍旬看着于静姝那冠冕堂皇的小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正经得很,“行,正好明天有一批建材要送,也顺路。” 大队长这时说道:“既然小于知青和方知青没事,我们就先走了,明天上午十点钟,大家记得去公社大院一趟,村支书会亲自监督何知青,在大会上公开道歉。” 何美霞本来刚从地上爬起来,听见这句话,直接又坐回地上去了。 她哭丧着脸,捶了一下雪地撒气。 今天放假第一天,她起床时还忐忑了一会儿,怕有人叫她去念道歉信,结果等到去镇上了也没人提这件事,她还以为能躲过去了。 没想到傍晚这么一闹,这件事又被提起来了!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去撺掇大辫子闹事了! 现在好了,明天不仅要当众念一万字的道歉书,还得提心吊胆,等着派出所审问大辫子的结果。 何美霞都不敢想象,那张纸送到派出所,要是被公安拿给大辫子看了,她会怎么样! 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只要大辫子能被捞出来,那张纸许家和刘家就可以不计较。 要是大辫子真被关上几个月,许家和刘家的人都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何美霞也顾不上当众念道歉信有多羞耻了,着急忙慌地爬起来,奔着刘宝山家的方向就去了。 方小檀看她那样儿就来气,“不知道又作什么幺蛾子去了,今天第一天做大锅饭,是我们一队的知青第一个做饭,她倒好,直接厚着脸皮跑了!” 宋志飞也有点犯难,“这怎么办啊,你一个人也做不过来吧?可我也不会做饭啊……” “不会也得学,总不能一直指望我们女知青吧?十八个人的饭呢,指着我们做还不得累死!再说了,你们男知青吃得多,还不学做饭,我们女知青又不是厨子!”许胜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说话的时候怨气挺大的。 宋志飞也有点懵,“这怎么还生气了……再说咱们也不是一个组啊!” 莘学儒这时候说道:“不如一队的知青都过来搭把手吧,不会做饭的就洗菜、切菜、烧火,总不能因为不会就不学习,人家国营饭店不少大师傅都是男人,这说明咱们男同志也能学做饭。” 一向干活推三阻四的孙建平低声抱怨了一句,“谁家不是女的做饭,哪有男的做饭的?” 另一个叫王庆的男知青也是一组的,闷不吭声地去外头抱柴火去了。 宋志飞要去地窖里拿土豆,走到孙建平身边的时候忍不住讽刺了一句,“我可没说过把活儿都推给女知青啊,有些人自己逃避劳动,可别拉上我。” 什么东西啊! 干活的时候躲得最快,有好东西的时候怎么不往后躲躲呢? 莘学儒则开始组织大家交粮食了。 知青们现在还没有分粮,吃的都是商品粮,所以吃大锅饭得自己主动交粮食充公。 “咱们现在吃大锅饭,粮食都是一块吃,女知青饭量小,就少交点粮食,男知青饭量大,就多交点粮食。要是怕不够吃,可以自己想办法把细粮指标换成粗粮。第一个月也不知道怎么个交法,不如女知青交25斤,男知青交35斤,月底算一算是多是少,多退少补。” 孙建平一听男知青比女知青多交粮食,立刻就不同意了,“咱们一个月也才三十五斤粮票,全交上去以后连去饭店打个牙祭都没票用了。再说了,女知青以后一样干农活,你怎么就知道她们吃得少了?” 莘学儒知道孙建平是什么脾气,一时也有点无奈,“要是大家觉得这样不公平,也有别的办法,咱们就一人交三十斤粮食,但每天做的干粮,也平均分,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几个女知青立刻举手,“我们都同意!” 笑话! 她们本来就吃得少,这样平均分反而不吃亏。 要是按第一个办法,没准她们吃了亏,孙建平还觉得她们占便宜了呢! 一群人纷纷按比例交了粗粮和细粮,没来得及买的就交粮票和买粮款,统一交给莘学儒管理,让三队的许胜男记账。 因为知青院里有的知青生活比较拮据,每个月需要省下一点买粮款以备不时之需,所以三十斤粮食里,每人只交三斤细粮,剩下的都是粗粮。 于静姝把买来的富强粉交了三斤,粗粮则交了粮票和二十七斤玉米面的买粮款,就没再管了。 她和方小檀都说好了,为了早点搬出去,做饭的时候不给对方帮忙,做成什么样是什么样。 而且就按着自己口味做饭,油盐酱醋是不可能吝啬的,要是其他人心疼受不了,大家就早点散伙,也省得这么互相迁就,谁都不舒服。 于是一顿饭做下来,难吃倒是不难吃,毕竟方小檀做菜舍得放油放调料。 可要说好吃,也谈不上,毕竟方小檀也没啥做菜的经验。 反而是莘学儒做的两掺面贴饼子卖相不错,吃起来也挺香。 即便这顿饭不尽如人意,因为心疼粮食和副食品,一群知青也把饭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浪费。 何美霞回来的时候,已经什么也不剩下了。 她刚想质问,就听见许胜男说道:“何美霞,咱们知青院吃大锅饭,一个人要交三十斤粮食,二十七斤粗粮,三斤细粮,你今天没交,所以没做你的份。你要是还不补上,明天早上的饭也不用吃了。” 说完就提着暖瓶打热水去了。 留下何美霞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于静姝从她身边经过,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追着许胜男就去了。 她记得打柈子期间许胜男为了省钱省票,经常自己在炉子上做早饭和歇气儿时的饭,厨艺似乎还不错。 现在霍旬因为保护她受了伤,农场产出的东西对身体好,她想找许胜男取取经,单独开小灶做点吃的给霍旬送过去,也好让霍旬早点好起来。 何美霞看着于静姝的背影,面容扭曲。 想起回来前许婆子的话,她又觉得一阵快慰。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于静姝家里再有钱又怎么样?以许家的关系,把大辫子捞出来轻轻松松。 何美霞不知道,在她眼里能量极大的许家人,现在正急得团团转呢! “以前不是送点礼就行吗?这次怎么不管用了?” “你问我我他妈问谁去?这次新调来的二把手不知道什么来头,就是不肯放人!” 第89章 亲手给霍大哥做手擀面 许家几口人都住在镇上,大辫子被抓没多久,她爸许生科就知道了。 这许生科是木材厂的车间主任,平时仗着建材这些东西都是有指标的,私人没门路搞不到,没少仗着自己的职位以权谋私,赚得盆满钵满不说,还巴结上了不少人,在镇上和县里都有人脉。 本来他以为就这种打架斗殴的小事,只要花点钱,送点礼疏通疏通关系就行了,没想到派出所那个新来的潘成庆竟然咬死了不放人! 许生科老婆急得嘴都要起泡了,冲着自己丈夫抱怨,“还是钱使得不够,再说了,二把手不同意就找一把手去!跟他一个死心眼的死磕什么!咱们家小可在局子里待着,得受多少苦啊!”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个什么?那案子是谁接手谁负责,人是那个姓潘的抓的,别人说放人,他不松口也没用!这人来头不小,谁的话都敢驳,咱们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许家人在家里愁了一宿,大辫子在派出所也逐渐开始绝望。 以往她也不是没犯过事,可是只要她爸来捞她,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把她放出来。 甚至更多时候,她犯事也没人抓她。 这次她都在派出所待了一宿了,外面却还没有人来放她回家,难道那个于静姝家里人真的那么大来头,手都伸到这来了? 大辫子自己什么样,就觉得别人也都和她一样,却没想过她持刀行凶被关起来,本来就是罪有应得,潘成庆不放她走,那也是秉公执法,真放她走了,那才叫对不起那身制服呢!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大辫子没等到自己爸妈来捞她,反而等到了两个女公安,带着一个女医生来给她做检查。 “你们要干什么?”大辫子做贼心虚,脸一下就白了。 女公安没理她,转头对医生说道:“麻烦你给她做一下检查,有人举报她乱搞男女关系。” 大辫子挣扎起来,却被两个女公安给按住了。 医生脱了大辫子的裤子,检查了一下,说道:“确实和别人发生过关系了,但和刚才那个不一样,没怀孕。” 这年头男女关系管得严,大辫子之所以挣扎,一是怕父母知道,二是怕坐牢。 她虽然被她爸妈惯得不像样,却也知道自己和男人鬼混被爸妈知道了就完了。 现在她做的那些事都被记在口供里了,爸妈要是嫌丢人不管她了可怎么办! 大辫子又急又怕,抓着一个女公安的手臂追问,“谁把我供出来的?谁?” “不想被人供出来,当初就别干坏事,你们这些年轻姑娘,以为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显得自己厉害呢?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说完这句话,女公安锁上门走了。 几个人在走廊里说的话,断断续续传到大辫子耳朵里。 “我昨天晚上就觉得不对劲儿,这群街溜子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了,那个梳俩辫儿的女的平时挺能打的,昨天被人打得跟个孙子似的……” “到了所里就开始吐,我一开始以为是谁打架踹着她胃了,怕叫人给打坏了,结果你们科室那个王大夫一看,说都快三个月了!” “也不知道是走运还是倒霉,听口供说是光打脸了,孩子还好好的。” “这群街溜子也是不像话,问了那么半天,说是什么喝多了,连女的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现在好了,都招了,没一个无辜的,这要是我生的,腿都给打折……” 几个人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 大辫子咽了一口唾沫,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打架斗殴也就关个十天半个月,可流氓罪判个两三年都是轻的! 要是被其他人发现,她还能紧急和一起鬼混的街溜子结婚,解决这件事,可让公安发现这事就非得坐牢不可了! 她犯这么大错,万一爸妈也不管她了,以后出了监狱可怎么生活啊! 而且这事宣扬出去,她这辈子就别想抬头做人了! …… 派出所那边的故事有多狗血,于静姝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她正专心致志地揉面呢! 许胜男告诉她,包子和馒头都得发面,烙饼油烟太大,要想现做现吃,就得包饺子或者做手擀面。 于静姝自己也没多大力气,让她剁饺子馅儿实在是有点为难她。 而且煮饺子得用大锅,在炉子上倒腾不开,去厨房被人看见不分又不好。 毕竟也不是每个知青都像何美霞、白秋雨、孙建平他们那么烦人,于静姝也不想太得罪人。 思来想去,于静姝决定做更简单点的手擀面。 反正真正养身体的是农场种出来的小麦和青菜,有没有肉差别不大。 “多揉一会儿,擀出来的面才劲道。”许胜男有点羡慕地看了一眼于静姝又白又嫩的小手,“一看你在家就不干活,我弟的手都没——” 许胜男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随即表情就不太好。 她家里重男轻女,生了三个女儿才有了一个儿子,所谓的胜男,和招娣莱娣没什么区别。 现在她下乡了,家里两个妹妹还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日子呢! 于静姝隐约察觉到了许胜男的情绪,连忙笑着岔开了话题,“许知青,你帮我看看这些面够下几碗面条?人家运输队的几个男同志昨天帮了这么大忙,我还没道谢呢!而且咱们屋四个女知青也得吃点。” 反正是直接把白秋雨和何美霞排除了。 何美霞本来十点就得去公开道歉,这会儿看着于静姝揉面就来气,一听这话更来气了,张口就说:“谁稀罕!” 于静姝笑吟吟的,“我知道何知青你不稀罕啊,所以也没打算请你呀!” 气得何美霞把道歉信一扬,就想扔出去,但随即想到这一万字是自己绞尽脑汁写的,最后愣是没舍得扔,攥得皱皱巴巴地又收了回来。 许胜男在旁边憋着笑,说道:“这些面就够了,咱们早上都喝粥了,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她不是爱占人便宜的人,再说富强粉那么贵,就是有人请,谁好意思放开肚皮吃啊? 这时方小檀一身寒气地进来了,“阿姝,你之前做的那个小棉袄我给小五送去了,我又给俩孩子拿了点上次买的点心,汪婶子还让我告诉你下次别送那么好的东西了,村里孩子又不是没见过打架,吓不着,何况一起搭伙这么长时间了,有人欺负咱们凤芹她们也不可能不伸手。” 说着就凑到于静姝跟前,“我柜子里有海米,你一会儿放一点吧!要是过几天富强粉不够吃了,就从我这拿。” “行。”于静姝不太在意地答应了一声。 白秋雨看不下去这俩人这幅互相对对方大方的样儿,憋着一股气出了宿舍,不知道找谁去了。 于静姝煮好了面,留下四个小碗,就和方小檀一人挎着一个小篮子往运输队去了。 第90章 何美霞道歉大会 两人走到运输队大院的时候,猴子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呢! 方小檀有点稀奇地看了一眼,和于静姝凑在一块说悄悄话:“我看这运输队的男同志做起家务来还挺像样的,比咱们院里的男知青强多了。” 于静姝心说这几个都是军队里待过的,内务都是自己打理,当然不一样了。 只是还没等她说什么,方小檀就眯起眼睛看向了晾衣绳上一件半干的衣服,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那件衣服怎么好像是阿姝前段时间做的? 她当时看见阿姝做男人的衣服,还以为是给家里长辈做的,没想到竟然是…… 倒不怪方小檀眼睛尖,实在是于静姝剪裁的手艺受后世时尚圈的影响,做出的衣服版型比当前市面上的款式要好看得多,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和其他衣服放在一起就会变得十分显眼。 方小檀看了于静姝一眼,不知道这件衣服具体是谁的,又不好当着别人的面问于静姝,于是一脸热情地走向猴子,说道:“侯大哥,洗衣服呢?我和阿姝来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猴子手里的衣服顿时有点无处安放,受宠若惊地看着方小檀胳膊上的篮子,说道:“给我的?” “是啊,阿姝做了手擀面,我给她打了下手,也算沾沾光,送过来感谢你们昨天出手相助。”方小檀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露出里面盛着面的大陶瓷缸。 于静姝看方小檀和猴子说话,就自己往屋里去了。 等她进了运输队大院的小食堂,方小檀才扫视了一下晾衣绳,佯装感叹地说道:“侯大哥,这么多衣服都是你一个人洗的?” “哪儿啊!我一个大男人哪来这么些衣裳!”猴子冲着装货的棚子里喊了一句,“刚子!过来吃面!”随即才继续说道:“我这边是我自己的,那边是我们头儿的。” 方小檀收回视线。 原来还真是给霍旬做的…… 虽说霍旬看着人是不错,但阿姝那么小,没准她家里人还指望她回城呢,要是嫁到村里来了,以后可怎么办啊!???.23sk. 方小檀这会儿关心则乱,也忘了于静姝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这回事了。 屋里,于静姝正坐在霍旬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至于大头…… 早领了他那碗面条麻溜儿滚蛋了。 这时候搁这儿当电灯泡,不是擎等着挨揍吗? “霍大哥,你伤口还疼吗?伤口愈合之前,最好不要碰水。”于静姝有些在意地看着霍旬的胳膊。 霍旬身上穿着一件纯棉的白衬衫,这种有点文邹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不仅没有书生气,莫名地还有点西装暴徒的味道。 究其原因,大概是霍旬的肌肉线条太明显,衬衫穿在他身上也不觉得空旷,反而隐隐勾勒着他的身材。 听了于静姝的话,霍旬抬起手,解开了袖口的扣子,将袖子挽了上去,胳膊伸到于静姝面前,“没碰水。” 于静姝看着霍旬胳膊上那个完好无损的蝴蝶结,突然有些想笑。 咳!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德牧穿了博美的衣服,违和感都要溢出屏幕了。 霍旬察觉到她的视线,脸突然就有点热。 那个蝴蝶结……他没舍得解。 于静姝憋着笑,把搪瓷缸的盖子打开,说道:“霍大哥,你快趁热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我自己宿舍也留了一些,怕放坏了,我和小檀姐就先回去了。碗筷你可以放着,等道歉大会结束了,我再来拿。” “不用这么麻烦,等他们吃完了,让他们洗干净,一起给你送过去。”霍旬一边送于静姝出房间,一边说着这句话。 院子里正在嗦面的猴子顿时头皮一紧,“是啊!小……小于知青,你们都来送吃的了,哪能让你们刷碗啊!等我们吃完了就刷好给你送回去!” 于静姝笑着答应了,这才和方小檀往回走。 “阿姝,你和霍旬……” 路上,方小檀欲言又止。 “什么?”于静姝没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给霍旬做衣服啊?”方小檀还是决定问清楚。 好朋友的终身大事,问得再细也不为过。 “我有一些私事请他帮忙,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所以给他做了两件衣服。”于静姝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虽然她并没有说谎,但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说谎的心虚感。 “只是这样?”方小檀半信半疑。 在乡下,除了亲娘和姐妹,只有对象和妻子才会给男人做衣服呢! 于静姝把脸扭向一边,“还能怎么样啊?” 方小檀感叹了一句,“你这心也太大了,万一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和霍旬处对象了呢!” “你可别瞎说,人家霍大哥才没那个意思呢!”于静姝吓得差点把方小檀嘴捂上。 方小檀顿时就不乐意了,“啊!怎么?还委屈他了?” 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刚才还觉得于静姝不应该在乡下处对象的事了。 “哎呀!你别说了,赶紧回去吃面,一会儿还要看何美霞道歉呢!”于静姝怕方小檀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赶紧推着她往知青点走了。 等几个女知青吃完了一小碗手擀面,时间也快到十点钟了。 冬日里没什么事,一群知青到公社大院的时候,老乡们早都到齐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何美霞上台。 何美霞脚下像黏了胶水似的,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然而村里根本没人同情她,知青院更没有。 一群人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何美霞拿着厚厚一沓道歉信,哭丧着脸蚊子哼哼似的念起了道歉信。 “尊敬的各位领导,利业村的乡亲——” “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村里爱凑热闹的闲汉在人群中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人附和。 “装啥呀!以前埋汰俺们的时候可没这么腼腆!” “就是!我听说她欺负人家小于知青的时候可泼辣得很!” 利业村里东北人、山东人、安徽人都有,平时说话有的说“我”,有的说“俺”,因为这事还曾被何美霞嘲笑过,说是乡下人说话土气。 老乡们平时不说,心里却都记着呢,现在找着机会,当然也想让何美霞下不来台。 嘁!你何美霞那么洋气,咋在台上扭扭捏捏,比我们乡下人还上不得台面呢? 何美霞再怎么蛮不讲理,也没见过这阵仗。 全村的人围在一起看她的笑话,还拿话挤兑她! 她一下子眼圈就红了,一紧张竟然直接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儿! 村里人当即就笑开了。 “哎呦!何知青,你这是不想道歉,改打鸣儿了?” “快别装可怜了!你抢人家东西的时候咋没掉眼泪呢?这会儿像个人似的,做给谁看啊!” 大队长看场面越来越乱,连忙出来维持秩序。 “行了!都少说两句,何知青的道歉大会,光听你们勒勒了!” 何美霞站在台上哭得更难看了。 她才不想在道歉大会上说话呢! 然而哭也没用,一群人都等着她继续念道歉信呢! 有这么多人监督,一封一万字的道歉信,何美霞愣是一个字不落地给念完了。 一开始她还觉得羞耻,到后来干脆就麻木了。 村里人听戏似的听着,偶尔还点评几句。 “还文化人儿呢,翻过来掉过去就那几个词儿,比咱也强不到哪去!” “她算啥文化人儿,文化人儿能抢人东西,咱这大老粗也干不出那事啊!” 村支书杨树生看何美霞念完了道歉信,也怕她受太大刺激,万一出了事就不好了,于是出来说道:“何美霞同志写了这么长的道歉信,可见是诚心改过,咱们大家伙儿也得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能老是挖苦人家。今天这会就到这吧,大家都散了吧!” 何美霞如蒙大赦,撞开人群,捂着脸跑了出去。 白秋雨站在人群当中,看着何美霞的背影,一双眼睛里满是算计。 何美霞受了这么大屈辱,也该下定决心动手了吧? 她也该快点把红珊瑚的钱凑齐了。 想到这,白秋雨一脸娇羞地拽了拽韩靖鹏的衣袖,怯生生地说道:“韩大哥,你今天傍晚能出来一趟吗,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第91章 意外撞破白秋雨的好事 韩靖鹏看着白秋雨那副欲语含羞的样子,没忍住就答应了。 然而答应过后,他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方小檀。 也许是昨天一起做饭的原因,方小檀站的位置离莘学儒有点近,莘学儒不知道说了什么,把方小檀逗笑了。 方小檀已经很久没对他这样笑过了。 本来两人一起下乡的时候,他还答应方叔叔会照顾她,但自从遇到秋雨以后…… 方小檀似乎就不再依赖他了。 韩靖鹏被白秋雨撩拨起来的心往下沉了几分,又看了一眼对自己满心依恋的白秋雨,自欺欺人地想: 我没有做错什么,秋雨家境不好,又那么柔弱,当然需要人保护。 小檀既然下乡了还能过得这么好,恰恰说明她其实不需要太多关怀。 韩靖鹏自我原谅了一番,心安理得地继续和白秋卿卿我我去了。 于静姝和方小檀则随着大流一起出了公社大院,回了知青院。m.23sk.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有点诧异。 何美霞竟然不在。 公开念了一万字的道歉书,于静姝还以为何美霞会跑回来嚎啕大哭呢! 毕竟经历了这么丢人的事,现在又是冬天,何美霞一个在村子里没什么人脉的女知青,还能去哪“疗伤”去啊? 方小檀也有点担心,“她不会想不开跳河去了吧?” 于静姝一阵无语。 能想个靠谱的死法吗我的姐? 东北这边冬天河里的冰都有一尺厚,何美霞就是想跳也跳不进去啊! 再说了,何美霞要真是脸皮那么薄的人,估计昨天晚上就得要死要活的了。 在于静姝看来,那些会自杀的人,往往本性还是比较善良的,痛苦的时候只会伤害自己。 像何美霞这种人,即便受了羞辱,也会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觉得是别人对不起她,她不报复别人就好不错了。 不过方小檀的担心也只有一瞬间,下一句话,她的话题就转到别的事上去了。 “唉!中午做什么吃啊?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一个队做十天,我都要愁死了!” 因为之前吃了于静姝分的手擀面,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知青也不像之前那么生分了。 许胜男做饭有经验,直接说道:“早上吃的粥,估计中午大家也都饿了,不如做点管饱的贴饼子,再炒点白菜。” “啊?贴饼子我可不会,那我去找莘学儒。”方小檀有点不乐意地看了一眼何美霞的铺位,“还说别人大小姐呢,一到做饭就跑了,今天晚上做饭她要是再跑,就别吃饭了!” 说着气哼哼地走了。 吃午饭的时候,何美霞依旧没有回来,一群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怕何美霞真的出事了。 “要不还是去找找何美霞吧?这么冷的天,万一她跑到山里碰上什么多危险啊!” “找她干什么?谁能保证她一定去山上了?万一她没去山上,咱们去了碰见野兽,不是一样危险?”孙建平一听见要去山里,立刻推脱起来。 彭勇军虽然挺烦何美霞这个人,但也不至于看着人去死,见孙建平这样,心里挺瞧不上的,嘴上难免也显露出来,“有知青出事是咱们整个知青院的事,有些人没种可以不去,有种的就一起去山上林子里找找。女知青就留在村子里,去老乡家问问,或者去附近的打稻场、粮库周围转转,看何美霞有没有藏在那。” 既然这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于静姝也懒得反对。 毕竟何美霞这时候大概率是没干啥好事,一群人大张旗鼓地去找她,没准还能给她抓个现行呢! 于是一群知青吃过午饭,就分成了几组,进山的进山,去树林的去树林,都找何美霞去了。 因为怕山里真遇上啥事,彭勇军还和民兵队长打了声招呼,有几个民兵还带着武器跟着一起上了山。 民兵队长虽说是派了人去,心里到底有点不乐意,转头就把这事告诉大队长了。 一来二去,何美霞在村子里的名声又差了一层。 觉悟不好脾气还大,谁不嫌烦? 于静姝没管这些,一个人在村子里闲逛起来。 方小檀因为中午做饭的时候用了不少东西都没收拾,而且她又讨厌何美霞,所以借口收拾厨房没出来。 于静姝虽说出来了,目的当然也不是为了找何美霞,而是为了物色自己搬出知青院以后的寄宿地点。 老林家她肯定是不能去的,毕竟人家家里那么多口人,自己住都不够,她去了挤不说,也不方便。 但村里的其他人家,于静姝也不是很了解。 毕竟在这之前,她一直在喂马,没怎么和村里人相处,那些人是什么人品,她还两眼一抹黑呢! 于静姝先想到的是大队长家。 然而她转念一想,大队长家好像孩子也不少,而且因为是长子,家里还有老人,总感觉人多了会有那么点鸡飞狗跳的。 至于民兵队长家就更不行了,梁爱国的媳妇是王桂花,就是王翠萍那个事儿妈的堂姐,去他家肯定更没个安生。 于静姝走了一路,看到的人家不是房子太小,就是人口太多,还有几个婆媳关系不和,家里鸡飞狗跳打擂台的,也有占便宜没够让人不放心把东西放他们家的,剩下的要么有还没娶媳妇的大小伙子,住进去不安全,要么就是家里孤儿寡母的,住进去更不安全。 一趟走下来,都给于静姝走上火了。 行不行啊?这么大个村子,还没个能住的地方了? 于静姝心里正发愁呢,冷不丁看见前面有个挺大的院子,孤零零地伫立在村子的角落里,和周围的人家竟然都不挨着。 院子后头就是一大片田地,西边没有人家,东边也隔了好远才有一户人,仿佛被隔离出这个村子了似的。 大概是和最近的一家离得太远,空地太大,村子里没地方放的稻草,全都堆在那,还有个农忙时看地用的小茅草屋挡着,不仔细看,都看不见后头还有个院子。 于静姝有点好奇这是个什么地方,于是向院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就在她经过茅草屋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响起了某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听着莫名有点熟悉。 “韩大哥……” 于静姝倒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运气!出来闲逛竟然能碰见白秋雨和韩靖鹏偷情! 于静姝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其他人,有心抓白秋雨一个现行,又怕韩靖鹏万一狗急跳墙,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霍旬从师父李老太太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的小姑娘站在茅草屋前,一副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样子。 他一时起了点恶劣的心思,悄悄绕到稻草垛后面,想逗逗于静姝,没想到经过茅草屋窗前的时候,余光竟然看见里面有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霍旬身高太有侵略性,又没有故意隐藏,茅草屋里的人感觉到窗外有个人影,立刻变得警觉。 “谁!” 韩靖鹏手忙脚乱地提好裤子冲了出去,绕着茅草屋走了一圈,却什么都没看见。 想着屋里还有白秋雨等着自己,韩靖鹏暗叹自己疑神疑鬼,狐疑地扫视一圈,又回了茅草屋。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还有另外两个知情人,正藏在两个稻草垛之间的空隙里。 于静姝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霍旬,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就被人捂着嘴抱小孩似的抱进了稻草垛。 第92章 三观被男女主震碎 偏偏霍旬一脸怒容,捂在于静姝嘴上的手根本就没松开。 霍旬当然不是在生于静姝的气,而是对茅草屋里的事感到愤怒。 他藏在稻草垛里,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也没看清茅草屋里的人,只以为是村里的小寡妇和哪个老光棍偷情。 原本这种事霍旬是不放在心上,也不多管闲事的,但他没想到这些人做的恶心事会让于静姝碰上。 村里那些不检点的人名声本来就那样了,阿姝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搅进这种事里? 想到自己连多说一句话都怕唐突的人,听见了这么龌龊恶心的东西,霍旬的火气就止不住地翻涌。 这么一个一米九的糙汉一脸阴沉,于静姝也有点发怵。 然而她现在腿弯处被霍旬的胳膊箍着,像个小孩似的缩在他怀里,想逃跑也没条件,只好伸手去碰霍旬捂在自己嘴上的另一只手。 霍旬这才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缓和了神色看了于静姝一眼,猛然发现两人的姿态有多么令人误会。 他像是被眼前的一幕烫到了似的,连忙将于静姝放了下来。 可是稻草垛的空隙就那么大,多了霍旬一个大男人,于静姝几乎要没有地方站了。 她的脚不小心踩在霍旬的脚上,人也和霍旬挤在一起,贴得很近。 而且茅草屋隔音不好,时不时还传来令人尴尬又脸红的声音。 于静姝感觉到头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脸颊也变得越来越烫。 就在这时,霍旬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别怕。” 随即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于静姝愣愣地抬起头,看向霍旬,眼中有些不解。 怕什么? 霍旬一脸担忧地看着于静姝,神色不似作伪。 于静姝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刚才的话。 霍大哥在担心她年纪小,听见茅草屋里的“妖精打架”会害怕。 于静姝心说自己才不怕呢,不仅不怕,还想把父老乡亲都找过来,抓住这对耍臭流氓的狗男女。 然而霍旬的目光让她说不出这句话。 因为自从现实世界的父母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呵护过她了。 这样无微不至,小心翼翼,好像她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样。 她穿越前追求者其实并不少,很多人也吐槽她难追、难伺候,但实际上,于静姝因为自己有钱,所以对另一半只有情感上的要求。23sk. 那些所谓地追求她的人,在她看来,大多都没什么诚意。 毕竟很多男人,觉得自己送个礼物表个白就是追求了,根本不在乎女生需要什么。 说白了,就是渴望女人又不尊重女人。 但霍旬不一样,霍旬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温柔的人,却好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于静姝沉溺在霍旬的关爱中,像温水中的青蛙,明知自己快要沦陷,却舍不得跳出来。 她的桃花眼变得水汪汪的,却依然专注地看着霍旬。 霍旬此刻简直心如擂鼓,甚至怀疑自己的心跳声会通过手掌传到于静姝的耳朵里。 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随即又不舍似的睁开。 事到如今,比起茅草屋里的两个人,霍旬反而更怕自己会吓到于静姝。 他仗着自己力气大,硬是挤开身后的稻草垛,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霍旬不想在这个尴尬的地方剖白自己的心迹,仿佛那样自己也和茅草屋里龌龊的野兽没什么两样。 他不想让于静姝感觉自己被看轻。 所以无论当前的气氛多么暧昧,他都没办法说出自己的心事。 霍旬心底叹了口气,知道错过今天,也许还要再等很久,不过他的心里并不后悔。 他的阿姝值得最好的一切。 为了避免自己身体的转变吓到于静姝,霍旬觉得,还是趁茅草屋那两个人没结束,赶紧带着于静姝溜走。 可惜天不遂人愿。 茅草屋里的两个人竟然胆大包天地跑了出来。 确切得说,是韩靖鹏把白秋雨抱了出来。 于静姝感觉到稻草垛另一头的压迫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三观碎了一地。 霍旬也被这过于惊世骇俗的举动惊住了,捂在于静姝耳朵上的手都落了下来。 现在于静姝和霍旬想从藏身的地方跑出去也来不及了。 而且大白天的,要是韩靖鹏和白秋雨看见于静姝和霍旬一起从稻草垛里钻出来…… 即便两人没做什么,这破事有嘴也说不清啊! 到时候举报耍流氓岂不是会被白秋雨两人倒打一耙! 于静姝听着外面越来越激烈的声音,又害羞又生气。 白秋雨怎么这么…… 现在可是大冬天!幕天席地的,她也不怕生病! 真的是求求这些普洱,能不能拿自己当个人啊? 有钱男人提什么要求都答应,用这个心态和女生打好关系,得到的没准更多,不比大冬天遭这种罪强多了? 于静姝倒是不可能心疼自己的仇人,只是觉得白秋雨这种人简直是奇葩到让人无语。 然而最让人羞愤的还远不止于此。 大概是这个年代的关系,即便是韩靖鹏这种家境很好的男知青,在男女方面也没什么经验,所以白秋雨一献身他才会这么兴奋。 这两人不知羞耻地滚在一起,竟然越来越过分,等于静姝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突然倾斜的稻草垛挤得扑在霍旬身上了。 霍旬的身影骤然僵硬,古铜色的皮肤腾地一下变成了暗红色。 这下阿姝什么都发现了。 她一定会觉得他龌龊吧! 霍旬鸵鸟似的闭上了眼睛,逃避面对这一切。 而于静姝这会儿,简直尴尬地快抠出一座魔仙堡了。 再怎么样她也是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碰到的是什么! 可是她想和霍旬拉开距离,又没有多余的空间。 于静姝开始怀疑人生。 霍旬真的不近女色吗? 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有些埋怨地看了霍旬一眼,却发现霍旬的脸红得要命,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不知道为什么,于静姝突然就有点想笑。 霍大哥好像……还挺纯情的。 于静姝感觉到霍旬下意识护在她脑后的手,心里的那点恼火不知不觉就散了。 算了,霍大哥又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韩靖鹏和白秋雨实在太破廉耻了。 藏在稻草垛里的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终于等到外面两个人结束了自己的荒唐行径。 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于静姝才轻轻推了推霍旬,“霍大哥。” 霍旬像个即将被审判的罪人似的,心情沉重地睁开眼睛,却对上了于静姝的笑眼。 “今天就算事出有因,下次再这样我可真的会生气的!”于静姝扔下这句话,小兔子似的逃跑了。 留下霍旬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当天夜里,霍旬就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第93章 另起炉灶 梦里,霍旬将他的小姑娘堵在墙角,低头看着她娇艳的脸。 “霍大哥,你怎么又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小姑娘红着脸,软着声音控诉地看着他。 霍旬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低头向着小姑娘的脸越凑越近…… …… 天光大亮,霍旬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被子下的异样让他的脸色有些尴尬。 霍旬认命地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衣服,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了洗衣盆里,端着盆洗衣服去了。 他有些心虚地想,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男人,和其他男人一样下流卑劣,否则又怎么会在梦里那样对阿姝呢? 那个梦…… 霍旬的眼神有些游移,连忙用力搓洗起手里的衣服。 不能再想了,否则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阿姝。 不同于霍旬大清早苦哈哈地起来衣服,此时此刻,于静姝还躺在被窝里睡回笼觉呢! 昨天于静姝回知青院没多久,何美霞就回来了。 知青院的人满世界找了何美霞好几个小时,结果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去镇上了,就是回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碰上什么事了。 因为这事儿,知青们气得够呛。 方小檀也没惯着何美霞,当即就要求她必须参与做饭。 何美霞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变得格外老实,今天一大早就和方小檀一起做早饭去了。 所以女知青屋里只剩下于静姝、白秋雨和吴晓曼在睡觉,许胜男则坐在窗前,看高中课本。 当然,于静姝所谓的回笼觉只是表象。 实际上,她的意识已经沉入空间农场,查看起新解锁的作物了。 昨天的经历虽然尴尬得让人脚趾扣地,但她和霍旬的肢体接触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大胆。 毕竟于静姝一个刚下乡没多久的女知青,和霍旬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平时怎么可能和霍旬贴得那么近? 总之农场因为这事,一下子又升了一级。 搞得于静姝都不好说,碰见白秋雨到底是晦气还是运气了。 不过于静姝肯定是不会因此感谢白秋雨的。 即便正主这会儿正在炕头儿睡得昏天黑地,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 想到这,于静姝恶寒地哆嗦了一下,打开了农场商城。 因为升了一级,商城里又解锁了新的种子,除此之外,还解锁了中级肥料。 3级作物里以淀粉类的主食为主,分别是玉米、水稻、土豆、莴笋、西红柿和小茴香。 和现实生活里的土地不一样,农场里的作物通常泛指一个类别,只是根据稀有程度,在收获的时候爆率不一样。 于静姝买了几样种子各买了一包,还特地放大看了一眼种子的说明。 像是玉米种子,包装上说明书就列举四种可能结出的果实,分别是普通玉米、糯玉米、甜玉米和水果玉米。 而西红柿就更是五花八门了,什么串茄、草莓番茄、贼不偷之类的,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不过这些说明后面都跟着对应的收获率,越是不常见的种类,收获概率就越低。 于静姝把已经成熟的作物收取之后,就把新的种子种进了农场的土地里。 别看农场升级得快,其实于静姝对整个空间的开发才仅仅只是开了个头而已。 毕竟空间在她手里和在白秋雨手里不一样,不仅仅只有一个农场,还有果园、牧场、工坊和家园。 这些模块的解锁,肯定比农场升级需要更多的经验值,而且越靠后的模块,需要的经验值越多。 本来于静姝觉得做人不能太贪心,有个农场时不时地给她提供粮食、蔬菜什么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随着农场等级越来越高,她也稍微有了那么点野心。 毕竟女孩子爱吃水果,她想实现水果自由也不算过分吧? 而且霍大哥好像也并不排斥她的亲近,反而…… 于静姝贴着枕头的小脸有些发热。 都那样了,应该是喜欢的吧? 于静姝胡思乱想的时候,方小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使坏地把冰凉的手贴在了于静姝的脸上,“阿姝!起来吃饭啦!” 一下子就把于静姝的意识从农场里拉回来了。 始作俑者冰了于静姝一下子,拔腿就跑,根本没给于静姝反击的机会。 于静姝坐在褥子上,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服。 许胜男看两人这样,不由露出点羡慕的神色来。 她倒是也想有这么要好的朋友,但是她家里穷,平时放假都没什么钱出去玩,还得省下粮票偷偷贴补两个妹妹,不然她们两个在家里都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日子。 有这样的家庭拖累,她哪有闲工夫交朋友啊? 许胜男抿了抿嘴唇,看向手里的高中课本,心想: 要是能选上工农兵大学生就好了,那样上学期间还有补贴,毕业了就有体面的工作,不仅能供两个妹妹读书,也不用担心回去被逼着嫁人了。 当初为了上高中,她可没少在家里闹腾,撒泼打滚都用上了。 要不是她豁得出去,可能初中就辍学了,也没机会下乡当知青。 别人都觉得知青的日子哭,她却觉得比在家里强,至少不用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吃个饭还要看父母脸色。 许胜男又看了一会儿书,推醒了吴晓曼,也没管还在睡觉的白秋雨,就去厨房吃饭去了。 等白秋雨去吃饭的时候,其他人都吃上了。 韩靖鹏看她来得最晚,立刻就有点心疼,但厨房里人太多,为了名声,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只是趁着白秋雨坐下之后,从桌底下偷偷塞给她一个煮鸡蛋。 早饭依旧是粥和拌芥菜丝儿,方小檀在林家吃派饭期间和汪敏真学了怎么做辣椒油儿,拌出来的芥菜丝儿还挺好吃。 就是知青里有人看了免不住抱怨。 “吃个咸菜还放那么多油,才两天,油瓶都快下去三分之一了。” 说话的人毫不意外地是孙建平。 而且知青里也有其他人觉得方小檀大手大脚,竟然大部分人都没出头帮方小檀说话。 于静姝当即就把筷子放下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建平说道:“孙知青,你抱怨得这么欢,怎么没见你少吃啊?一盘芥菜丝儿一半都进你肚子了,也不嫌齁的慌!” 许胜男也有点看不过眼,她虽然自己平时节省,但也知道好赖。 再说孙建平自己也是一队的,做饭的时候偷懒耍滑,也没怎么见他出力,抱怨倒是挺多! “孙建平,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抠门,怎么好意思的?” 白秋雨低头看着粥碗,善解人意地说道:“小檀姐才刚学做饭,油倒多了也很正常。不过孙知青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每个月的副食品券就那么多,要是头半个月就用完了,后半个月就难过了。” 方小檀看白秋雨这样就来气。 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这么拐弯抹角给人上眼药,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既然觉得这顿饭做得不好,那就别吃了!” 方小檀把芥菜丝儿放到自己面前,“不是说我浪费吗?有不浪费的,自己去咸菜缸里捞去,什么都不放,最节省了!” 孙建平被人挤兑了一顿,脸色铁青着争辩,“做饭的副食品都是大家一起出的,你凭什么拿走?” 于静姝这时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油票,推了出去,说道:“这是三两油票,补瓶子里的油应该够用了。今天闹成这样,我也挺害怕的。毕竟我做饭还不如小檀姐呢,现在就有人挑理,等我做饭的时候还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啊!倒不如把这两天用的副食品补上,以后不做了。” 方小檀暗中和于静姝对视一眼,气哼哼地把筷子一摔,“就是!我们可没占别人便宜,别说得好像饭菜多放油都是我们自己吃的似的!许知青,我和阿姝之前交的粮食和副食品麻烦你帮忙算算该扣多少,莘知青,一会儿许知青算好,麻烦你把我和阿姝的东西退回来,以后我们不和大伙一块吃饭了,自己另起炉灶!” 第94章 谁孤立谁还说不准呢 方小檀这话一出来,场面顿时有些不好看。 本来知青里那些小心眼的指责她,是想让她做菜节俭一点,没想到人家方小檀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这些人自己抠门,心里的小九九却不少。 方小檀和于静姝在女知青里过得最滋润,手里好东西不少,要是她们俩做饭,时间长了,总不可能一点好东西都不分享。 他们平时在男知青的宿舍里,偶尔就能分到韩靖鹏和莘学儒的好东西,占便宜占惯了,现在发现即将到嘴的便宜要跑了,立刻就坐不住了。 “那怎么行呢?你们两个女知青单独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孤立你们俩呢!” 三队的赵玉臣上来就是一句大道理,好像于静姝和方小檀破坏了团队和谐似的。 方小檀冷哼了一声,“反正这饭我不做了,谁爱做谁做去!” 她就是大小姐脾气又怎么样?反正忍让又没好处,还落一堆不是! 孙建平感觉到其他知青不满地看着他,立刻不高兴地说道:“现在咱们都下乡了,可没人惯着别人耍小脾气,在知青内部搞分裂,也得看人家大队长同不同意。” 他以为上次于静姝闹着要搬出去没成功,分开做饭的事人家大队长也会管闲事,没想到于静姝立刻就呛了他一句,“做饭这种小事大队长可没工夫管,知青是分开做饭,又不是散伙了,有人要是拿这事告小状,就是有意给咱们知青院抹黑!”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知青下乡用的是一个集体户,有矛盾当然是尽量内部解决,解决不了才去找大队长呢! 要是屁大点事就去大队长家一趟,麻烦人不说,村里人肯定会说闲话。 韩靖鹏虽然平时不怎么爱管闲事,但因为他家里比较有背景,平时又爱给男知青分东西,所以有点话语权。 他听了于静姝的话,皱着眉头看了孙建平一眼,说道:“这么点小事,何必麻烦大队长?一个大男人嘴可别那么碎!” 其实男知青之间的冷暴力和霸凌不下于女知青,韩靖鹏在男知青里有人脉,他说话,孙建平自然不敢反驳,只能讪讪地住了口。 这时白秋雨柔柔弱弱地看了韩靖鹏一眼,说道:“韩大哥,既然小檀姐和小于知青不愿意和咱们大伙一起吃饭,就让她们分出去吧!反正……她们两个可能也吃不惯这些。” 一番话隐隐把韩靖鹏推成了知青的领头人,还暗示于静姝和方小檀吃独食,不愿意和大家同甘共苦。 于静姝听得都要翻白眼了。 哪根葱哪头蒜啊?就开始在这决定她和方小檀的去留了? 没病吧? “白知青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我和小檀姐是两个独立的人,怎么我们要单独分出去,还要看你和韩知青的脸色?我怎么不知道,咱们知青点什么时候还分出阶级来了?” 说得白秋雨脸色一变,泫然欲泣地看着韩靖鹏,好像于静姝欺负她了一样。 “小于知青,就算你在气头上,惹你的也不是秋雨,没必要这么夹枪带棒的吧!”韩靖鹏皱着眉头看了于静姝一眼。 果然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脾气就是不好。 韩靖鹏下意识觉得,于静姝和方小檀能玩到一起,是因为两个人都是骄纵的大小姐,却没想过自己平时在男知青里,脾气也不怎么样。 要不是他有钱,经常大手大脚地分东西,别的男知青会惯着他臭脾气? 彭勇军看韩靖鹏一个大男人欺负人家小于知青,立刻站出来说道:“小于知青,你不用怕,正好我饭量大,跟大伙大伙吃饭总是吃不饱,我也分出去吃,省得这么扣扣搜搜的!” 像是怕于静姝误会,彭勇军又补充了一句,“我吃得多就多出粮食,干活绝对不偷懒!” 一群知青都变了脸色。 彭勇军在知青里最高最壮,别人下乡头一天干活都累得要死,就他游刃有余的,等今年秋天分粮食,肯定也是他分得最多。 现在大家吃商品粮还没什么,等到秋天商品粮没了,可就得靠大队分粮了。 本来要是不分开,粮食都放在一起,彭勇军也不可能分得那么清楚,现在他要分出去,其他人评论下来的粮食肯定就少了。 然而这还没完。 彭勇军话音刚落,许胜男就说道:“我也分出去吧,我饭量小,每天大家分的干粮我都吃不完,给别人又给不起,既然有人先计较,我也计较计较。”23sk. 她转头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小于知青,我知道自己没那么多好东西,不过我厨艺还行,要是一块搭伙吃饭,以后掌勺的事我包了。” 宋志飞连忙站起来,“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去镇上买了点大米,正愁没机会吃呢!” 这时莘学儒也咳嗽了一声,看了方小檀一眼,说道:“我可以帮忙做主食。” 闹来闹去,竟然直接分出去六个! 剩下的人都傻了眼。 这六个人里,方小檀和于静姝都有钱,莘学儒家境也挺好,要不然当初下乡也不会买卧铺票。 而彭勇军虽然家境一般,但人家体质好,挣得工分和村里的壮劳力差不多,当然也不缺粮食。 宋志飞家里是双职工,虽然不如莘学儒,但吃穿上也没亏过。 唯独一个许胜男家里穷,可耐不住人家是技术工种,会做饭啊! 这六个人分出去,于静姝和方小檀不仅没被孤立,还间接拉低了剩下十二个知青的饮食档次。 而且这么多人站在于静姝这边,搞得其他人想用大道理逼迫人家都逼迫不了。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还把知青院分成了两派。 韩靖鹏被驳了面子,脸色阴沉沉地,回去就给男知青分了不少东西,还特地避开了莘学儒、宋志飞和彭勇军三个人,隐隐有孤立人家的意思。 然而莘学儒他们三个男知青混在一起,哪里谈得上什么被孤立啊! 而女知青那边,于静姝、方小檀和许胜男是一边,吴晓曼谁也不得罪,白秋雨和何美霞就两个人,自然更扯不到孤立的份上。 于静姝解决了吃饭问题,把粮食和副食品券要了回来,看见莘学儒几个人在研究怎么再垒个锅灶,就和方小檀、许胜男去采买调味品去了。 几人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郝盈盈挎着个篮子在知青院门口转悠。 “我看你不在屋里头,那两个女知青又讨厌,所以就跑出来等你了。”郝盈盈脸冻得有点红,看于静姝身边还有其他人,就没有把带来的卤味从篮子里拿出来。 “先进屋暖和暖和,走一路冻那么长时间了,可得缓缓。”于静姝拉着郝盈盈就要进宿舍。 许胜男隐约猜到郝盈盈是来干嘛的,也不讨人嫌,拎着东西说道:“我看看去厨房收拾个碗柜子出来,单独放咱们的东西,也不能什么都可着他们用,咱们也有六个人呢!” 说着就往厨房去了。 这时于静姝才把钱掏出来,偷偷塞给郝盈盈,几人这才进了屋。 “你坐我那吧,我先把东西放一下。” 于静姝才不想白秋雨她们知道郝盈盈是来干嘛的,打开柜子就把买来的东西和装卤肉的罐头瓶儿一起塞了进去,让人根本分不清哪个是郝盈盈送过来的。 等东西都塞进去了,她才开始慢悠悠地把东西摆放整齐,眼风扫过首饰盒,灵机一动,把首饰盒拿了下来,从里面取出小银梳,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 郝盈盈原本没在意,漫不经心地往首饰盒里一瞥,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于静姝的首饰盒里,就有一个杏仁大小的红色的东西,因为离得远又有别的东西挡着,让人一时看不清是戒指还是项链。 郝盈盈下意识往白秋雨那边看了一眼,发现白秋雨正难掩贪婪地看着于静姝的首饰盒。 第95章 我看见她在黑市找珊瑚了 这下郝盈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儿白秋雨花大价钱去黑市找红珊瑚,是为了偷梁换柱来着! 倒不是郝盈盈故意恶意揣测,实在是珊瑚在首饰里不算是特别大众的东西,尤其乡下这边以前的有钱人家,比起玉石宝石,更喜欢金的银的这些实惠的首饰,哪天缺钱了,直接就能融了拿去卖,玉石宝石什么的,碰到不识货的不好脱手不说,还容易被人压价,当然在乡下就没那么常见。 白秋雨看着也不像有钱人,无缘无故地去黑市找红珊瑚,偏偏于静姝首饰盒里就有个疑似红珊瑚的首饰,说这两件事没联系,未免有点太牵强了。 不过郝盈盈一时想不明白,白秋雨为什么不找个假货替代,反而要伪造一个价钱不亚于真品的东西。 毕竟拿红珊瑚换红珊瑚,听起来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郝盈盈心里纳闷儿,等于静姝送她出去的时候,就开始旁敲侧击。 “我看你柜子里那么多东西,就大咧咧地摆着,不怕人看见说闲话呀?” 于静姝说道:“我的东西和钱来路正当,干嘛怕他们说!再说了,我的东西不少都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有的还是世交留的信物,当然得带在身边,留在上海那边万一丢了可怎么办?” 她早想好了托辞。 “信物?”郝盈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是啊,像是我外婆那一辈的老朋友,很多都没见过我,要是不拿出当年的东西证明身份,人家没准以为我是打秋风的呢!”于静姝去外头拦住一个赶马车的大爷,说道:“大爷,这是我朋友,隔壁解放村的,麻烦您捎她一路!” 随即转头对郝盈盈说道:“外头怪冷的,你也早点回去吧!” 这时候郝盈盈神色挣扎了一下,说道:“你们宿舍那个白秋雨……我看见她去黑市找红珊瑚了,坤哥说杏仁大的一颗就要九十块,她都没退缩。” 于静姝一听才九十块钱,心里不由有点失望。 毕竟是坑白秋雨,钱肯定是越多越好啊! 不过她还是冲郝盈盈感激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郝盈盈这才坐上马车走了。 于静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人走远了才往回走,心里不由感叹: 看看人家这些女配小姐姐的人品,再看看白秋雨…… 啥也不是。 于静姝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厨房帮忙。 莘学儒和宋志飞这会儿正在用泥巴和石头垒土灶呢,因为排烟口能接炉子边的火墙,不用考虑烟囱的事,所以弄了一上午都快齐活儿了。 彭勇军则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块老木板,想办法做桌子。 厨房里就一个大桌,以后大家都分开吃饭了,还凑在一个桌上难免尴尬,还不如再单独弄个桌子,东西都分开,省得以后掰扯不清。 方小檀和许胜男收拾了一个大碗柜子,上面放副食品,下面放细粮,还特地弄了把锁,只有粗粮单独放在一个大缸里,这东西暂时谁也不缺,也不用怕有人手脚不干净。 于静姝这回没拿绿叶菜,而是装模作样地去了一趟地窖,回来手里拿了一堆红薯上来。 实际上这些红薯,都是空间里种出来的,自从于静姝发现卖作物涨得经验值不多之后,喜欢吃的东西她都会屯一点。 因为分了两伙,知青院的柴火和冬储蔬菜也按人头分了,于静姝拿这些,也该不着别人什么事。 “咱们中午吃烤红薯吧,晚上再做点好吃的。” 其他人没有异议,本来土灶上的泥还没干,一时半会儿也做不了啥像样的菜,凑合一顿也没什么好挑的。 可等到红薯烤好的时候,几个人都有点惊讶。 宋志飞也不嫌烫,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一个烤红薯,用手倒腾了两下,扒开皮吃了一口,“难怪都说东北的黑土地肥沃,这红薯都和我家那边不一样,比外面卖的都好吃!”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开始拿烤红薯吃。 “这个好甜,糖都烤出来了。” “我这个吃着很面,比南瓜还香!” 何美霞安静了一天,有点缓过劲儿来了,看于静姝他们一群人吃个烤红薯还大惊小怪的,没忍住嗤笑了一句,“不就几个红薯,说得像满汉全席似的。” 她昨天去了一趟镇里,本来是想打听许家有没有把大辫子捞出来,结果才到镇上没多久,就看见一群公安往建材厂的方向去了,回来的时候押着一个人,正是车间主任许生科。 何美霞被这一幕吓坏了,以为是于静姝家里背景大到可以随便抓人的程度,在镇上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许生科贪污的事被人举报了,才被抓起来审问,可不是什么无缘无故抓人。 不单许生科,许家几口人全都要受审。 这么一来,何美霞虽然还是担心被大辫子供出来,但她又没参与打架,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最多也只会被公安教育几句。 而且许家人都被关进去了,她也不怕他们会报复她了。 唯独许家人被抓的原因,让何美霞感到恐惧。 毕竟贪污的证据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说这事没有人暗中推波助澜,何美霞也不会信。 她疑神疑鬼的,以为一切都是于静姝家里那个军官亲戚能量大,在这边都有人为他办事,生怕被报复,自己先把自己吓了个半死,回来以后就开始装鹌鹑。 然而一天过去,于静姝好像一点都不知道镇里的事似的,又让何美霞的胆子大了起来。 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 白秋雨听见何美霞的话,有点探究地看了于静姝一眼,随即又笑自己疑神疑鬼。 农场里红薯可是1级作物,书里原女主升级都用了半年时间,于静姝就算发现了空间的秘密,以她心高气傲的性格,也不可能为了升级空间和男人那个,更不可能这么快就到1级。 这一点,白秋雨还是很了解于静姝的。 只不过她不知道,空间在她手里和在于静姝手里,根本就是两副面孔。 要是她知道于静姝刚拿到空间不到两个月,就轻轻松松把农场升到了3级,恐怕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可惜此时此刻她根本猜不到这些,只以为是今年利业村的红薯确实格外好吃。 一群人各自吃着饭,互不打扰,外面却突然响起了喇叭声。 “于静姝同志,请到大队部来一趟,有你的挂号信!” 第96章 外贸局回信与领导视察 于静姝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放下吃到一半的烤红薯就冲出去了。 她在这又没什么能给她写信的亲人,况且小舅舅寄钱也不可能这么勤,这封信十有八九就是沈星瀚回的! 于静姝往大队部走得那叫一个脚下生风,都快踩上风火轮了。 她到了大队部,气喘吁吁把手往桌子上一撑,“你好,我来取信。” 会计看她这么着急,还有点纳闷儿,赶紧把信递给她了。 于静姝一秒都没多留,拿起信就走了,留下会计和两个记分员风中凌乱。 “上回也没这么火急火燎的啊?” “估计是这段时间钱花没了吧!” “唉!这城里小孩儿就是大手大脚,我听说人家那外国钱可比咱们的钱值钱,这才半个月吧,就给花干净了……” 于静姝听不见这些没影儿的议论,钻进宿舍就把信拆开了。 按理说,挂号信送得比普通信件快,一来一回五六天也够了,之所以耽误了十几天,是因为沈星瀚对于静姝送去的信很重视。 毕竟于静姝写的那封信打眼一看就很专业,格式、用词都很规范,简直比沈星瀚看过的那些外国公司的企划书还要唬人。 而且于静姝提出的计划十分周详,贸易模式、人工、技术、需要资方提供什么、商业前景、该如何报价,每个季度的预计收益等等,都写得明明白白,数额也比较实事求是,不会为了达成目的张口就来,无形中就给人一种讲信誉、有底线的好形象。 沈星瀚把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对于静姝的头脑刮目相看的同时,也越看越觉得计划可行,于是就把信拿到了领导面前,提议在于静姝所在的利业村试点施行这个计划试试。 因为计划毕竟涉及外汇,领导们开会讨论了许久,又特地和资金流向的省份的领导电话探讨了一番,才最终决定采纳,所以才会这么久才有回信。 于静姝其实看回信这么晚,心里就觉得胜算很大。 毕竟要是人家领导一点都不感兴趣,这信恐怕没两天就被打回来了,哪里用得着耽误这么久? 要是人家看都没看,信件石沉大海,就更没必要回挂号信了。 她之所以急着看信,也不过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想罢了。 果然拆开信后,信里的内容是于静姝所期待的结果。 沈星瀚告诉于静姝,领导们讨论过后,觉得计划可行,决定先在利业村试行一个季度,组建一个临时的副业队,然后根据这个季度的成果,决定副业队是否要长期保留。 因为目前只决定试运行,为了防止计划失败,白忙活一场还耽误生产,试运行的时间要尽量和农忙时间错开。 东北这边四月末到五月是播种比较忙的时段,所以上面决定二月份就把副业队组织好,如果头两个月苗头好,副业队就不用参与农忙,要是苗头不对,副业队也得跟着大队一起春耕。 在此期间,副业队的人一天的劳动量就按于静姝的计划书里所说的来,能完成的算十个工分,不能完成就适当扣工分,反之亦然。 而沈星瀚也通过交涉,给于静姝申请到了两台进口的机械打揽机,一大一小,分别适合童装和成人尺寸。 其实打揽机本身虽然贵,于静姝攒攒钱也不是买不起,问题就出在这东西目前只能进口,而且数量稀少,即便是华侨商店也买不到。 现在沈星瀚申请了两台打揽机,于静姝和副业队的人就不用一点点画格子手缝抽褶,能节约不少时间。 于静姝没急着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而是等着沈星瀚信里说的领导过来视察。 毕竟乡下比较看重“德高望重”几个字,于静姝岁数小又是外来户,人微言轻,还不如等领导来了,大队长重视了,再说副业队的事,否则掰扯一顿没人放在心上,自己还白费劲儿。 就这样,于静姝又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省城和外贸局的领导。 大队长接到消息的时候,紧张得腿肚子都有点转筋。 他这辈子去县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啥时候接待过这么大领导? 这又是副书记,又是什么省银行的干部、外贸局的干事啥的,平时只能在报纸上看两眼的人物,哪轮得上他接待啊! 大队长一紧张,就带着村里的领导班子可劲儿地忙活起来。 一会儿去催村里的屠户杀猪,一会儿又去嘱咐村里孩子们不能乱说脏话,把给领导做饭的根宝媳妇都给整紧张了。 妇女主任挺看不上大队长这样,“哎呀行了!人家大领导差你这口猪肉?人家来咱们大队是来看人家小于知青的手艺的,这家伙把你忙够呛!你要是没溜须够,一会儿领导来了你上去给跳个舞!” 大队长老脸一红,“我这么大岁数,上去给人家跳舞像啥话!再说了,我这五大三粗的,跳了人家也不爱看呐!” 正说着,大队长儿子梁文兴跑了过来,“爸!快去迎迎吧!我老远看见人家城里的小汽车来了!” 听见这话,大队长、民兵队长、妇女主任一大群人呼啦一下就奔外头去了。 于静姝看见领导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那叫一个众星拱月,就差把领导架进来了。 跟着干事一起来的沈星瀚鼻梁上卡着个眼镜,都差点让挤得掉在地上。 他看见于静姝,跟她挥手打了个招呼,走到领导旁边,低声说道:“冯干事,她就是我和您提起的小于知青。” 冯干事是个穿着挺讲究的中年人,因为在外贸局工作,平时工作的着装就西装革履的,和其他领导不是一个画风。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于静姝一眼,说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姑娘,你这小小年纪,本领可不小啊!” 于静姝装得挺腼腆,“冯干事您太客气了,我这点小本事,也只有领导们看见了才能发光发热,您才是我们利业村的伯乐呢!” 她人长得漂亮,嘴又甜,一路从村口走到公社大院,就给几个领导哄得眉开眼笑的,给大队长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队长心想: 这人呐,还是得有文化,瞅瞅人家小于知青,拍马屁都不带重样的! 俗话说得好,干部下乡,四菜一汤。 利业村给领导准备的是三荤一素,还特地杀了一只老母鸡炖汤。 根宝媳妇做菜好吃,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几个人又去看了于静姝新做完的衣服,确认了她确实是有真本事,才开始讨论组建副业队的事。 “依我看,术业有专攻,这缩褶绣咱们国内懂的人可没几个,副业队以后劳动,还得小于知青从旁指导,这副业队的队长就由她来担任,人选也由她来选。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小于知青你也得给个明确的选拔标准,不能让老乡觉得你以权牟私。” 于静姝听了,立刻保证会圆满完成任务,随后就问起了待遇问题。 “冯干事,您看,我这副业队能不能挣钱,眼下还说不准,老乡们要是跟着我干,总得有点奔头儿……” 冯干事活了这么大岁数,哪里能听不懂于静姝的意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难怪你那计划书写得那么周详,原来鬼心眼儿不少!行了,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你们这副业队是在村里,不是工厂,商品粮是指望不上了,不过外贸局的领导也决定了,你们这个副业队要是真能干好,以后分钱的时候,也按每个月的工资给你们分副食品券和工业券。” 于静姝想着反正自己当副业队长,一天十二个工分,也不缺粮食,再说人家领导也不是她亲戚,不可能由着她提条件,于是也没再说什么。 反而是沈星瀚临走前,暗示她“之前的事领导不会干涉”,意思是她的高级订单还可以照接。 毕竟外汇肯定不会有人嫌多嘛! 就这样,领导离开村子之后,于静姝就开始了她的副业队选人大业。 第97章 不让我进副业队就是公报私仇 大队长特地给于静姝安排了个没人住的空院子,充当副业队选人的场所。 副业队没有副队长,但是能选一个人协助队长工作,这个人全权由于静姝自己选,自然除了方小檀没别人。 “阿姝,咱们挑人得有个标准吧?你和我说说,我记下来,以后汇报也用得上。” 于静姝递给方小檀一张纸,说道:“就按这个标准来,不管是谁,都不能例外。” 此刻选人的院子已经是人挤人了。 这年头的人大多勤快,又缺钱缺油水,一听见能挣钱的事,恨不得削尖了脑袋挤进来。 虽然村里的男人不可能来抢做衣服的活儿,可大姑娘小媳妇却都想来碰碰运气。 毕竟妇女主任帮着宣传的时候都说了,小于知青要带大家做的那什么缩褶绣衣裳,最简单最不费时的,一件手工费也有五块钱,这要是一个月能做个六七件,不都赶上人家城里工人了? 所以村里上到六十几岁的老太太,下到十一二的小姑娘,听见副业队要选人的消息,一股脑儿地全都来了。 方小檀看这人乌泱乌泱的,有心先把那些一看就不合格的先筛出去,减少后续的工作量,于是扬起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伙儿都静一静,听我念一念副业队的选人条件,大冷天的,不符合条件的就赶紧回家,也少遭点罪!” 说着,就念起了选人的条件。 “第一,参加选拔的同志要在十周岁以上,不能有老花眼、高度近视、半身不遂等影响刺绣的健康问题。” “第二,参加选拔的同志要有一双细嫩的手,不能有老茧、皲裂、皮肤病等影响衣服成品质量的问题。” “第三,参加选拔的同志要有一定的缝纫基础,有独立裁剪和缝纫衣服的经验。” “第四,参加选拔的同志要有谦虚好学的心态,不能倚老卖老,消极怠工,损害集体利益。” “第五,参加选拔的同志要遵纪守法,没有偷窃集体财产的前科。” “具体要求就是这些,不符合要求的同志,就请先回家吧!” 其实于静姝给出的条件是很合理的,但架不住有人明知道自己不符合标准还想恰烂钱。 王翠萍得罪过于静姝,本来就觉得于静姝当了副业队长会给她穿小鞋,现在一听这要求,顿时觉得于静姝是冲着她来的。 有皮肤病也就算了,凭啥手上有老茧的人也得刷下去? 再说了,那副业队发下来的布是公家的,也不是她于静姝的,有剩下的让大伙儿拿回家去一点怎么了? 不让大伙儿往家里拿,最后还不是都进了她于静姝的口袋? 王翠萍手往腰上一插,泼劲儿就上来了,尖着嗓子喊道:“小于知青,你这条件开得也太严了,这是不想让我们大伙儿挣钱啊!” 于静姝本来正在琢磨副业队第一套衣服的图纸呢,闻言抬起头,上下打量了王翠萍一眼,笑着说道:“半个多月没见,翠萍婶子越来越会给人扣大帽子了,我这脑袋都快撑不住了,从下乡到现在,婶子你都给我送了好几顶大帽子了,今天这又是因为什么呀?说出来大家乐呵乐呵!” 言下之意,你王翠萍就是个爱造谣的跳梁小丑! 村里本来有几个婆子因为自己条件不够,想趁着王翠萍闹事掺和几句,这下也老实了。 这王翠萍在小于知青手里都触了两次霉头了,谁能保准儿她这次不会又让人家小于知青埋汰一顿呢? 要是这样,她们岁数都这么大了,掺和进来不仅得罪了小于知青,老脸也丢净了。 王翠萍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其他人的声援,顿时就有点慌了,“啥扣大帽子,你当我不知道你啥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挤兑我,又写那么些条件,不就是想给我穿小鞋嘛!” 于静姝一个战术后仰,“天呐!这大帽子我可当不起!翠萍婶子,我这条件都是为了副业队的集体利益,你怎么会觉得我在给你穿小鞋呢?再说咱们俩没仇没怨的,我干嘛做这种事?” 王翠萍一听这话急了,“啥没仇没怨,你刚下乡那会儿,还有去省城那次当大伙儿都不记得了?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我选进副业队,我就找大队长说道说道,让大伙看看你这副业队长是咋当的,刚上任就公报私仇!” 村里的媳妇、婶子们都议论纷纷。 “这王翠萍可真会胡搅蛮缠,亏她还知道自个儿得罪人家小于知青了。” “她咋不知道,但这事儿摆明面上,可不就是小于知青理亏?” “理亏啥?不就欺负人家城里姑娘脸皮薄,换个泼辣的老娘们儿管副业队,看她王翠萍还敢勒勒不?” 于静姝终于把手里的铅笔放下了,站起身扬声说道:“翠萍婶子这话我听了个大概,请大伙儿帮我分析分析,是不是这么个意思——翠萍婶子说和我结仇,是记恨我刚下乡的时候阻止她打别人家的孩子,从省城回来的时候纠正了她对我的污蔑。这我就觉得奇怪了,这两件事我都没放在心上,翠萍婶子你怎么还觉得自己跟我有仇了?” 之前说话的几个妇女都没声了。 她们经于静姝这么一提醒,都咂摸过味儿来了。 合着你王翠萍犯了错误欺负人家小于知青,到头来你还记恨人家,跟人家结上仇了? 王翠萍看周围人脸色不对,涨红着脸胡搅蛮缠,“我说不过你,但你不能公报私仇,不然咱就去找村干部评评理!” 于静姝这时从包里拿出一块做衣服剩下的碎布,走到人群中,说道:“既然翠萍婶子觉得我把手糙的人刷掉是有私心,那咱们大伙儿今天就亲自试试,看我写的那些条件合不合理。来来来,谁觉得自己手上有老茧也能干副业队的活儿,就过来摸摸这布!” 一群人虽然不知道于静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想放过挣钱的机会。 于是那些手上有老茧的妇女纷纷挤上前来,摸了摸于静姝手里的布。 于静姝这块布是给比阿特丽丝做裙子剩下的碎布,进口的liberty高支棉,比普通的棉布薄,也更精贵,被一堆大粗手摸过之后,布的表面都起毛勾丝了。 “大伙儿现在看看,这布被几个婶子摸过之后,看着哪还像新的?咱们副业队做的衣服不是普通衣服,一件最少也得绣个一天半天的,婶子们刚刚就这么摆弄了几下,布就勾丝起毛了,这要是让她们摆弄一天,再给人家买家送去,人家能要?” 于静姝把布交给大家互相传看,继续说道:“而且这布都是进口布,一米要十好几块,人家把布给咱们送来,最低出几件衣服都是有数的,要是副业队的人手糙,动不动就把布磨坏了,咱们也不用挣钱了,就倒赔人家的布吧!翠萍婶子,你要是还觉得不公平,非要让大伙儿都挣不着钱,那我就去和大队长说说,这事我不管了,大不了以后就和大伙儿一块种地挣工分!” 说着就要往院子外走。 大伙儿哪敢让于静姝这株摇钱树就这么走了?连哄带劝地赶紧把人给堵回来了。 几个泼辣的还插起腰开始骂王翠萍。 “王翠萍你个杀千刀的,自己不干好事,还想攀扯人家小于知青!” “不要脸的玩意儿,我们大伙儿都不同意她进副业队,谁敢把她弄进来耽误我们挣钱,我跟她没完!” “就是,搅屎棍一个,还想进副业队,也不看看自己那手,跟个砂纸似的,有多少布扛她祸祸呀!” 王翠萍再泼辣,也没办法一个人对好几个,何况那些没说话的人也脸色不善地看着她呢! 一下子就把她的气焰全扑灭了。 之前还觉得不服气的人这回是真服气了。 得罪小于知青一个她们还敢试试,可得罪一整个副业队,耽误全村挣钱,村里人还不得把她们生吃了? 于静姝看院里的人都老实了,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扬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了,不合格的就先回去,其余的就开始排队吧!” 原本闹哄哄的人群霎时一静,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全都跑到方小檀那边排队登记去了。 第98章 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有之前那么一出事,院子里的妇女们都明白了。 于静姝看着好说话,实际上该要求的事那是寸土不让。 原本还想蒙混过关的多数也歇了心思,人群一下子就去了一半,剩下的也有一部分出了院子,半是不死心半是凑热闹地围观,想看看于静姝到底咋选人。 其实利业村七百多口人,妇女差不多占一半,去掉岁数大得干不动活儿的、再去掉明显不符合于静姝标准的,剩下的基本都是十一二到三十来岁的,再老的基本没有了。 这事想想也正常,乡下都是土里刨食,要说那些孩子都快能结婚的妇女一辈子没干过粗活,也是极其少见的。 手上没有老茧的,估计也只有那些小姑娘和年轻些的媳妇。 那些婶子之所以走得那么痛快,很大原因也是留下的人里有自己家姑娘或者儿媳妇。 毕竟能一大家子赚钱固然好,不能的话,有一个留在副业队也不赖。 于静姝把登记的人分成组,考核个人素质和能力。 “手上还是有点茧,回去记得每天用热水泡泡,有条件每天晚上可以擦点蛤蜊油,去方知青那领一小块布,先缝个平针我看看。” “握手缝会吗?针脚看着还可以。” “以后洗手的时候要把指甲缝清理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一点,磨光滑,有毛刺会刮坏布料。” “同志,你这个针脚不行,一看就没学过,做人要诚实,你这么做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于静姝挨个考量点评,说得头头是道,外面那些不死心地围观了半天,也终于死心了。 听听说得这些话,人家小于知青是真懂啊!这要是谁想蒙混过关,那不是当场就得让人家抓住? 要说乡下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像王翠萍这样的泼辣起来,没理搅三分,脸皮是真的厚,但那些本性比较淳朴的,也是真的脸皮薄。 让她们当众被人批评啥的,就跟要她们的命差不多。 于静姝面试了几组下来,外面围观的人渐渐少了,盲目自信和企图蒙混过关的人也灰溜溜地走了,到最后被留下的,只剩下三十几人。 不过即便是这些人,二月底的时候也要接受一轮考核,不努力学习的混子,迟早还是要被刷下去。 于静姝把考核的事和留下的人说了,敲打了几句,就宣布散会了。 方小檀拿着统计好的名单,凑到于静姝跟前抱怨,“村里这些婶子可真是难缠,这要是换个不懂行的,还真让她们给蒙混过去了!” 于静姝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没办法,谁看见钱不眼红啊?说到底还是穷闹的。” “不过今天还真是怪了,我还以为你当上副业队长之后,白秋雨她们两个肯定得来捣乱呢,结果一个也没来。”方小檀纳闷儿地看了一眼名单,录用的人里除了有个许胜男之外,其他女知青全都没来。 当然了,吴晓曼没来,可能是因为没做过衣服,看见于静姝做的衣服那么复杂,就知难而退了。 可白秋雨和何美霞不过来掺和一下,妄想加入副业队天天给于静姝上眼药,却有点出乎方小檀意料。 于静姝和方小檀走出院子,给大门挂上锁,随即冷笑着说道:“她们两个怎么可能来?我有钱她们就已经恨死我了,现在我当了副业队长,要是她俩进了副业队,天天让我管着,那不得憋死她俩?” 当然,除此之外,于静姝还留着一半话没说。 白秋雨现在估计还做着抢夺金手指的美梦呢! 书里白秋雨仗着自己容貌只是清秀,没那么引人注目,隔三差五就往黑市跑,而且还和男配江青云有了一腿,在黑市里有人保护,靠着农场里的蔬菜和郝盈盈的厨艺,着实赚了不少钱。 虽然不如于静姝那么夸张,小日子却也过得不错。 有农场这么一个不需要看顾,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一直产出东西拿去卖,让白秋雨既有钱花又有时间和男主男配们谈情说爱的好东西,白秋雨哪里会愿意靠着自己的劳动去赚钱?23sk. 反而是种地挣工分的时候,白秋雨能装装柔弱,忽悠一群男人给她干活,躺着都能把工分拿到手。 更何况白秋雨都恨不得于静姝去死,哪里会愿意于静姝当她的直属上司? 于静姝迟迟不给白秋雨机会,让她换走红珊瑚,其实也是一样的原因。 要是副业队选完人之前就让白秋雨知道真相,白秋雨还不得拼了命加入副业队烦死她? 而且于静姝给比阿特丽丝做好的衣服还没有寄出,当然是不能打开柜子给白秋雨换戒指的机会的,否则白秋雨虽然不会偷东西,却未必不会趁机弄坏她做的衣服。 至于何美霞在打什么鬼主意…… 于静姝其实早就通过霍旬知道了。 这几天她虽然忙碌,没有特地去运输队找霍旬,但霍旬却私下里找过她一次,提醒她小心何美霞和许婆子,不要轻信她们的话。 还说让她看见何美霞有可疑举动,就立刻去运输队找他。 于静姝估计,何美霞应该是和许婆子密谋什么害她的事,凑巧被霍旬那群兄弟听见了。 其实何美霞要干什么一点也不难猜。 毕竟许婆子能算计什么,于静姝都心知肚明。 许家人现在都进去了,什么时候能出来,判多少年还没定论呢,许家人没准会以为一切都是于静姝在后面搞鬼。 偏偏于静姝在利业村又成了副业队长,带着村里人挣外国人的钱。 这种时候,要是刘宝山把于静姝祸害了,逼迫于静姝不得不嫁给她,那于静姝的钱也是刘家的,人也是刘家的,再开口让于静姝“身后的大人物”把许家人从局子里弄出来不是轻轻松松? 这算盘打的…… 三体人都听见了。 这种一箭三雕的便宜事,要是何美霞真帮许婆子办成了,许婆子估计会许她不少好处。 一个是靠劳动赚钱还要看于静姝脸色,一个是白拿钱还能让于静姝万劫不复,何美霞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不过这些于静姝都不能告诉方小檀,方小檀脾气直藏不住话,听见这些没准会气得在直接骂人。 于静姝还想反将何美霞一军呢,提前戳破可就没意思了。 就这样,于静姝没提何美霞作得那些幺蛾子,和方小檀回了知青院。 之后的几天,两人都忙着副业队上岗培训的事,一时倒也风平浪静。 等于静姝彻底赶完了订单,到邮局把包裹寄出去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小年。 村里今天不仅杀了猪,能分猪肉、买猪肉,年前打柈子卖给厂子的钱也下来了,一群人喜气洋洋地出了家门,到大队部分钱分猪肉。 于静姝赶过去的时候,远远看见霍旬正站在大队长对面说着什么,走近了些之后,才隐隐听见两人说什么“宅基地”。 第99章 人家小于知青是有钱不是眼瞎 于静姝桃花眼顿时睁大了,竖起耳朵偷听,想听听霍旬要在哪里盖房子。 这时大队长一脸苦大仇深地说道:“你选的那块地方确实没人惦记,但这房子要是盖在那……不是叔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个大小伙子了,现在和你爸闹得那样,要是名声再不好听了,以后咋说媳妇?” 利业村这边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管娶媳妇叫说媳妇。 于静姝站在排队的队伍里,听了一耳朵,顿时觉得有点奇怪。 选个宅基地,怎么还扯上娶媳妇的事了? 紧接着,于静姝又听霍旬说道:“师父一家对我有恩,当初我活不下去,是师父给了我一条活路,现在我和我爸断绝了关系,在师父跟前尽孝是应该的。” 大队长叹了口气,“唉!你们年轻人主意正,我也说不动你,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这宅基地一家就一块,要不是你家出的那些事,我也不能单独给你批,你现在选老薛家旁边那块地,房子搁那一盖,以后想反悔也没地方给你盖房了!” 霍旬依旧没有改变主意,“我想好了,就要那块宅基地,开春一化冻就盖房子。” “行,我一会儿就给你批条子。”大队长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上火,背着手就走了。 霍旬转过身,才看见眼巴巴看着他的于静姝,心里骤然一软,向着于静姝走了过去。 “霍大哥。”于静姝一脸乖巧地和霍旬打招呼。 霍旬明知道于静姝是来干嘛的,但却想和她多说说话,于是明知故问道:“来分东西?” “嗯,来分打柈子的钱,我们知青院的工分不够,一会儿估计分不到多少猪肉,我打算自己出钱买点。霍大哥你要买吗?我排在前面,可以帮你一起买。”于静姝仰头看着霍旬,神色认真。 霍旬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忍住想要摸摸于静姝头顶的冲动,心想: 怎么会这么乖。 “帮我买一斤好了,我还有点事,一会儿要麻烦你把肉送到运输队。”霍旬看于静姝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冲她眨了眨眼睛,看起来莫名地有点坏。 于静姝意识到霍旬应该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外面说,所以借着机会让她去运输队一趟。 其实一斤肉对于运输队那群不缺钱的大小伙子来说哪里够吃呢? 只不过是霍旬不舍得让于静姝拎太重的东西,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他把钱塞到于静姝手里,才迈着步子离开了。 由于知青下乡才劳动了一个多月,工分不多,老乡家里一户人家平均能分十几斤肉,到知青这里,一个知青也才能分半斤肉。 至于柴火,早在打柈子结束之后就分完了。 好在知青们是一起搭伙吃饭,于静姝这边六个人,也能分个三斤,够他们做两顿实惠的肉菜。 不过也就是于静姝他们不缺钱和票,才敢这么吃。 人家老乡一家分十几斤肉,可是要一直吃到过完年的,谁家掌勺的媳妇要是一顿就用了一斤肉,那可是要被骂败家的。 于静姝领了自己打柈子分的十八块钱,又把六个人的猪肉都领了,这才又问割肉屠夫,“大爷,这肉多少钱一斤,我还想再买点。” 乡下的猪肉不要票,所以比肉联稍微贵些,但比起黑市,那可是便宜多了。 “九毛二一斤。”屠夫家里有个小姑娘跟着于静姝学做衣服,也愿意卖她个好,于是问道:“你要哪块,我手头准,说几斤就是几斤。” 周围的老乡都有点紧张。 于静姝和方小檀家里有钱,大手大脚那都是出了名的,眼下割肉的还让她随便挑,万一她一买十好几斤,那有肥膘的好肉还不都让她割走了? 王翠萍记恨于静姝不让她进副业队,跟在后头叫唤,“我们分肉的还没分完呢,哪能由着她挑啊!” 于静姝连眼神都没分给王翠萍一下,指着一块肥瘦适中的后腿肉说道:“这块给我来十斤,再要两斤猪肋排,一斤猪五花,棒骨也要两根。” 除了那一斤猪五花,于静姝还真没要什么肥肉。 排在后头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随即就开始咂舌。 “这城里姑娘可真不会过日子,要那么些瘦肉干啥,也熬不出多少油,吃不到开春都没了。” “人家哪缺那点猪油?上回我家老姑娘去找人家小于知青问针线活儿,人家几个人正在那做凉拌菜呐,说是什么椰子油,咱可听都没听说过,凑近了还能闻着一股清香味呢!” 王翠萍也有些讪讪的,在旁边酸溜溜地说道:“就这样的败家玩意儿,以后谁娶了谁糟心!” 没想到这时候离她不远的许婆子三角眼一眯眯,笑着说道:“我看这小于知青可是个会下金蛋的,要是嫁我家宝山,那可挺般配。” 周围几个妇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躲远了点。 这许婆子可真不要脸啊! 家里买不起镜子难道还没有尿吗?也不撒一泡照照刘宝山那个熊样,一天到晚丟儿铛的,钱挣不来几分,还四处调戏别人家大闺女小媳妇的,人家小于知青是大手大脚,又不是眼睛瞎了,能看上她家刘宝山? 而且她们这群人家里还有人在副业队呢,要是被许婆子攀扯上,让人家小于知青误会了,以后家里孩子还不得被穿小鞋啊! 许婆子等了半天也没人附和,看着于静姝的背影,三角眼里冒出一股凶光。 家里有钱有背景又咋了,过几天让她家宝山睡了,还不是得服服帖帖给她敬婆婆茶? 等到那时候,她于静姝就是想嫁,少说也得陪送几百块钱嫁妆呢! 她可听说了,这于静姝设计一套什么图纸,别人照着做一件,人家外国人就给她五毛钱,副业队三十几个人,三四天就能做一件出来,那她一个月少说不得落下一百多块? 到时候这些钱都是他们老刘家的。 不但如此,这于静姝还得找她家长辈把他们老许家的人都从牢里弄出来。 不然他们家就把她送到村口,让村里人先审一顿破鞋再说,看她还有没有脸做人! 于静姝不知道自己买个猪肉,身后还扯出这么些脏的臭的,把十几斤肉和排骨、大骨交给一起搭伙的其他人帮忙带回去,自己拎着一斤肉就去运输队找霍旬去了。 m.23sk. 第100章 原主妈妈的房产 于静姝到运输队的时候,霍旬和几个兄弟正在商量盖房子的事。 霍旬要盖房子,几个战友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出钱霍旬用不上,但出力肯定是少不了的。 几个人讨论得还挺热烈,于静姝都进屋了才有人察觉。 猴子立刻笑嘻嘻地从于静姝手里接过肉,还把另外两个人给拽走了,“小……小于知青你们聊,我们几个做饭去了。” 于静姝看了一眼外头的太阳。 好像还没到中午吧? 随后才后知后觉地领会了猴子的意思。 霍大哥的几个战友,好像是在撮合她和霍大哥? 于静姝顿时有点不自在,感觉手脚都有点无处安放了。 霍旬察觉到她的窘迫,拉过来一把椅子,温声说道:“天冷了,先坐一会儿,喝点东西缓缓。” 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罐麦乳精,给于静姝冲了一杯热饮,递给了她。 “谢谢霍大哥。” 于静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手里的杯子,心想: 霍大哥好像总是给她投喂这种甜甜的东西。 就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子一样。 其实在这个年代,尤其是乡下,于静姝这个年龄虽然不大,却也能开始谈婚论嫁了。 如果不是格外偏爱,很少有人还拿这个年龄段的人当孩子来看待。天籁小说网 有的时候于静姝走在路上,是能感受到村里那些男青年觊觎又冒犯的目光的。 但在这方面,霍旬似乎格外收敛。 仿佛怕吓到她一样。 于静姝其实很敏锐,每次和霍旬相处的时候,她都隐约能感觉到霍旬的心意,就像火堆旁的人不会完全察觉不到火的温度。 要不是白秋雨那本书里的内容太过深入人心,她早就该察觉霍旬的心思。 不过即便现在察觉,也并不晚。 细算起来,她和霍旬也不过才认识了两个多月而已。 只是她实在不知道,霍旬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于静姝有些走神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甜甜的饮料,唇珠停在杯子的边缘,让霍旬的目光忍不住一黯。 他曾在梦中品尝过它的甜美,这心思实在太过唐突,以至于再看见,就难以遏制自己的大脑,浮想联翩。 于是再开口,霍旬的声音就有些沙哑。 “上海那边的调查有些眉目了,陈继芳58年就不住在她出生的村子了,她同村的人都以为她那一年就嫁人了。” 于静姝脸色一沉,说道:“这中间肯定有蹊跷,我听外婆说过,陈继芳是59年年底和于问春结婚的,那时候我妈妈刚去世了半年多时间。这中间一年半,她一个没文凭没关系的乡下姑娘离开村子,要怎么生活?” 陈继芳现在也不过才是个临时工而已,还是靠于问春走关系来的,这时候又不像后世,农民工进城还有机会打工。 再说了,陈继芳家里人又不是不在了,无缘无故怎么会放着一个大姑娘自己离开村子一年多? 那时候可比现在还保守呢! “那边查到了一封介绍信,是当年的村干部给她开的,不过陈继芳去的并不是上海市区,而是离市区很近的乡下,要想知道她在那边做了什么,恐怕要等年后了。” 说到这,霍旬还有些愧疚地看了于静姝一眼。 毕竟战友再怎么有交情,也不可能因为还没证据的事,就不回家过年。 于静姝看霍旬这样,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能查到这些已经很快了,霍大哥你帮了我很多了。” 她现在还不是霍大哥什么人呢,倒也不至于要求人家事事以她为先。 而且那些陈年旧事本来就不容易查,就算霍旬的战友一直忙到春节,也未必能查个水落石出。 相比之下,反而是联系到原主二舅舅,问出原主妈妈的嫁妆更紧迫一些。 正当于静姝琢磨怎么能把信送到二舅舅手上,还不会给对方带来麻烦的时候,霍旬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下。你妈妈在上海给你留了一处房产,二层的小楼,还带着一个不小的庭院,因为她已经去世了,这处房产现在在于问春名下,但不知道为什么,于问春和陈继芳十几年来,却从来没去那里住过。” “房产?”于静姝脸色顿时有点古怪。 这可太不对劲儿了,以于问春两口子贪婪的本性,按理说不应该放着好好的大房子不住啊? 更何况于问春又没有别的房子,却宁可每个月花着房租水电的钱,一家三口挤在一个一室一厅隔出来的假两室一厅里,都不去住二层的小洋楼…… 说这中间没鬼,鬼自己都不信! 而且房子这么大的事,原主的外婆却从来没提过,就更古怪了。 于静姝手指摩挲着杯子,回忆着原主外婆去世前的遗言,试图从中找出自己漏掉的细节。 “阿姝……你外公留下的怀表,一定要随身带着,不要交给任何人……” 不知怎么的,于静姝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她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怀表,低头看了一眼。 这块怀表做工十分精美,外壳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有的地方甚至细如发丝,一看就是找大师手工定制的,但怀表本身却没有留下其他信息,内部雕刻的文字也只是制表师的名字缩写和制作日期,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内容。 这样一块怀表,除了本身是遗物,以及值钱之外,于静姝根本看不出它有什么其他用途。 但是原主外婆是个很睿智的老太太,为人又豁达,不像是会对遗物耿耿于怀的人。 何况原主出生的时候,外公就已经不在人世,按理说老太太要是舍不得丈夫,也应该要求把遗物随葬。 于静姝觉得,这句话可能确实有什么深意,只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霍旬看小姑娘的脸色一会儿一变,自己的心也跟着起伏,良久才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于静姝摇了摇头,把怀表放回口袋,说道:“只是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房产的事,还是没什么头绪。” 正当霍旬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方小檀找了过来,兴冲冲地冲于静姝招手:“阿姝你快来呀!莘学儒家里给他寄了一台照相机,要给咱们照相呢!” 第101章 给二舅舅寄包裹 莘学儒家里寄过来的相机是上海二厂研发的海鸥205相机,差不多是这个年代最有名也最先进的相机之一了。 海鸥205相机一台售价140块,还要工业券,但相机本身完全值得这个价格。 于静姝看见莘学儒手里的相机时还挺惊讶。 她本来还以为这时候的相机都是那种大块头呢,没想到海鸥205竟然只有巴掌大,比后世的数码相机大不了多少。 而且相机的外观设计也挺时髦的,一点也不符合于静姝对七十年代的想象。 要不是亲眼看见,于静姝还不敢信呢! “快,我把阿姝找来了,给我们俩拍一张!”方小檀和于静姝手挽着手,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莘学儒看了一眼方小檀,不知不觉快门咔嚓咔嚓按了好几下。 吓得方小檀赶紧上前阻拦,“不用拍那么多,我和阿姝一人一张就行了!”天籁小说网 最便宜的胶卷,一卷也要十好几块呢!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莘学儒这么大手大脚? 于静姝看了看莘学儒,又看了看还没开窍的方小檀,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人家隔壁白秋雨和韩靖鹏都上高速了,这边这俩人还在这玛卡巴卡呢! 反差未免有点太大了! 当然了,于静姝想这些的时候,完全跳过了她自己。 莘学儒斯文俊秀的脸上浮现一抹红,干咳了一声开始招呼其他人,“大家过来一起拍张合影吧!” 其他知青纷纷凑了过来,一群人挤在一起拍了张合影。 等照片拍完了,于静姝走向莘学儒,问道:“莘知青,不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洗照片?快过年了,我想多要一张照片给我舅舅寄过去,洗照片和胶卷的钱我自己出。” 莘学儒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要是你们要得急,我明天就去把照片洗出来。” “那就麻烦你了,晚上我请你和大家吃炖排骨。”于静姝目的达成,转身回了宿舍。 其实她之所以急着要照片,是因为从运输队回来的路上灵光一闪,想到了给原主二舅舅送信的办法。 本来原主二舅舅现在过得不太好,送普通的信还能送过去,写信问嫁妆这种涉及大额财产的问题,就有可能给对方造成麻烦。 于静姝是为原主妈妈报仇的,又不是来谋害原主舅舅的,当然不能贸然写一些敏感的东西,给人家造成困扰。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信藏在包裹里,一起寄过去。 不过这样做也有一个风险,就是包裹可能会被人盘剥扣留。 无论是衣服还是吃的用的,能落在原主二舅舅手里的可能性很低。 但照片不一样,不能吃不能喝的,别人估计也不稀罕拿。 所以于静姝才想快点拿到照片,连同信件和一些钱票一起藏在相框里,给原主二舅舅寄过去。 这样信就能安全地送到原主二舅舅手中了。 第二天,莘学儒果然如约去洗了照片,于静姝去供销社买了一个结实又不起眼的相框,连带着明面上的信、用来模糊视线的食品和一件特意做旧的大衣一起,寄到了原主二舅舅所在的地址。 这些要紧事一办完,于静姝也轻松了不少,开始有心情戏耍白秋雨了。 毕竟白秋雨90块的红珊瑚都准备好了,她也不能让人家这么长时间的心血白费不是? 于静姝转了转眼珠,打起了鬼主意。 眼看着就要除夕了,到时候忙忙碌碌的,白秋雨的“机会”还不是说来就来? …… 几天后,于静姝坐在炕上,记录副业队培训进度,方小檀探头探脑地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笑嘻嘻地回来和于静姝汇报“侦查结果”。 “许胜男在厨房里切猪皮呢,说是要做猪皮冻,三十那天凉拌着吃!” “她还会做这个呢?”于静姝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 方小檀浑然不觉,自顾自说道:“我刚才问了,她还会做麻团儿呢!说是以前家里年夜饭都是她做的。” 于静姝心说麻团儿肯定是许胜男家那个弟弟想吃才做的,否则许家人哪舍得给女儿做这么贵的东西? 不过这会儿她有心给白秋雨露个破绽,所以也没说这话,反而走到柜子前,一边开柜子一边说道:“正好我这有糯米粉和芝麻,一会儿再去汪婶子家要点红豆沙,让许胜男做点麻团儿咱们一起吃!” 说着就拿出一小包糯米粉和芝麻,拉着方小檀兴冲冲地走了,连柜子都没锁。 白秋雨看着于静姝敞开的柜子,顿时两眼放光。 宿舍里现在就她一个人,何美霞出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吴晓曼家里人寄了包裹,去镇上取包裹去了,这种时候她想拿于静姝的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白秋雨这次是想替换金手指,不想被人发现,心里一边蠢蠢欲动,一边又害怕于静姝突然折返回来,整个人紧张得要命,手伸进衣服内袋里,几次想把仿造的戒指拿出来,都因为手抖而没抓住。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于静姝却突然经过窗外,去柴垛那边抱柴火去了。 给做贼心虚地白秋雨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于静姝抱着几根柴火,目不斜视地从窗前经过,心里不由暗笑。 瞧白秋雨吓得那个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踩着她尾巴了! 屋里,白秋雨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似的,感觉心脏病都要犯了。 她想着于静姝放柴火怎么也要点时间,当机立断,冲到于静姝的柜子前,打开首饰盒,飞快地把里面的“红珊瑚戒指”抓出来塞进自己口袋里,又把自己准备的戒指放进去,啪嗒一声合上首饰盒,一个箭步窜回了自己的铺位。 速度之快,简直堪比武侠小说里的江洋大盗。 然而又过了几分钟,于静姝却还没回来。 白秋雨不免又起了点坏心思,想看看于静姝柜子里有什么能破坏又不显眼的重要财物。 当她蹑手蹑脚地走向于静姝的柜子时,于静姝的身影再次从窗外出现。 白秋雨吓得一个激灵,赶忙来了个急转弯,奔着自己的柜子去了。 于静姝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一脸不善地走进了宿舍,开始摔摔打打地检查柜子里的东西。 方小檀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于静姝意有所指地抱怨:“真是过年太放松了,刚才出去柜子都忘了锁了!” 说着,就做出了一个让白秋雨心提到嗓子眼儿地举动。 只见于静姝咔哒一声打开首饰盒,拿起里面的东西挨个检查了起来。 “诶?我怎么感觉这戒指看着比以前亮了?” 白秋雨的脸色顿时变得前所未有地紧张。 第102章 怎么会没反应 “是吗?我看看!”方小檀视线接触到戒指的时候,眼睛就猛地瞪大了。 朱砂真的变成红珊瑚了! 方小檀就算再怎么脾气直,也不至于那么傻,觉得于静姝真的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结合刚才于静姝柜子忘了锁的事,这明显就是白秋雨偷偷把戒指换了啊!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表情,方小檀挪了两步,背对着白秋雨,挡住了对方的视线,冲着于静姝挤眉弄眼地说道:“我看好像没什么问题,还是那颗红珊瑚啊,成色这么好的红珊瑚咱们宿舍哪有第二颗?” 白秋雨听见这句话,暗自舒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于静姝又把她的心提了起来。 “可是我这戒指是老银戒指,按理说不应该这么亮的……” 于静姝停顿了几秒,在白秋雨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才又说道:“唉!可能是我保存得不够好,和那么多东西放在一起,不小心把外面那一层磨损了吧!” 说着,把戒指用手帕包好,放进了首饰盒,又锁上了柜子。 方小檀这时候冲于静姝眨了眨眼睛,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汪婶子家要红豆沙?咱们这就去吧!” 说罢拉着于静姝就出了宿舍。 等走得远了,两人才在路上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我刚才听见她在我背后一会儿憋气儿一会儿喘气儿的,简直笑死个人!我说你刚才怎么出去抱柴火,是不是吓唬她去了?”方小檀一边笑一边拍于静姝肩膀。 于静姝也笑得肩膀直颤,“你那是没看见,我从窗边路过的时候,给她吓得都快跳起来了!” “可是阿姝,她干嘛非要换走你的戒指?就算你那戒指真的是珊瑚的,她也占不到便宜吧?”方小檀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于静姝脸色沉了沉,半真半假地说道:“但凡我有的东西,她都想要,而且,她可能觉得我活不到用上那枚戒指的时候吧!” 在此之前,于静姝当众说过,那枚戒指可以用来和她小舅舅相认,女知青们也都信以为真,白秋雨估计也不是完全没动过这个心思。 毕竟原著里原主死后,原主的二舅舅也受不住打击,没多久就死了,原主的小舅舅人在国外,没机会知道这一切,如果不是他看过于静姝的照片,没准还真会被假冒的人诓骗。 可原主小舅舅看过照片的事,白秋雨又不知道,按照她的尿性,发现原主小舅舅会给原主寄外汇,本身又是高知,没准还真会冒充于静姝,骗原主小舅舅的钱和资源。 “呸呸呸!大过年的,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方小檀赶紧打断了于静姝的话,嘴上还不忘了损白秋雨两句,“她也不看看自己那样儿,怎么还想拿你的戒指去别人那冒充你啊?她做梦去吧!心思这么狠毒,最后都报应在她自己身上!” 两人说这话,不多久就走到了老林家,小五林凤芝穿着于静姝给她做的小棉袄,坐在一个掏空的大木墩子里,正守着里面的榛子堆吃榛子呢! 东北这边山货多得捡不过来,像是榛子、山核桃、松子这些东西,过年过节是不缺的。 林凤芝看见于静姝,小手立刻张开,递过去几个榛子瓤儿,“姐,吃榛子。” 方小檀在旁边逗她,“只给阿姝姐姐,不给小檀姐姐呀?小檀姐姐好伤心呀!” 小五眨巴眨巴眼睛,又递过去几个,“小檀姐姐也给。” “我们小五真大方!”于静姝揉了揉林凤芝的脑袋,往屋里张望。 这时汪敏真系着个破布围裙迎了出来,“快进屋,屋里暖和,咋来了也没个声儿呢!小五,抓点榛子进屋吃,别搁外头冻着了!凤萍、凤霞,快看看谁来啦!” 林家三姐凤萍和四姐凤霞都在副业队,这些天跟着于静姝一起学手艺。 汪敏真心里感激,觉得于静姝把吃饭的手艺教给俩孩子,那就是俩孩子的师父,别人她管不着,来了她家,凤萍和凤霞就得像尊敬师长一样,礼数得到位。 凤萍和凤霞听见声音,赶紧就从里屋钻出来了,板板正正地和于静姝问好。 “静姝姐,小檀姐。” 于静姝赶忙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这样,还跟以前一样就行,学做衣服的时候认真比什么都强。” 随即转头问汪敏真,“婶子,我们想要点红豆沙做麻团吃,您这还有多余的吗?” “有!”汪敏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们来得还挺巧,我要蒸点黏干粮冻上,正在这和黏面子呢,锅里豆沙也刚做好,给你盛一碗带走!” 这边管糯米叫黏大米,黏面子就是糯米粉,糯米粉做成的主食就叫黏干粮。 汪敏真掀开锅盖,从里面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豆沙,递给于静姝的时候才有点犹豫地说道:“不过我这豆沙可没咋放糖,你要是吃不惯,还得自己加点。” 于静姝看着纯手工的红豆沙,一时还有点嘴馋,捏了一块尝了尝说道:“这样的正好,太甜了才不好吃呢!” “那行,一会儿蒸了黏干粮,我让凤霞给你们送几个过去尝尝新鲜。” “谢谢婶子,那我和小檀姐就先走了。” 于静姝道了谢,才和方小檀出了老林家。 两人刚出去没多久,就看见林凤军领着大黄迎面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几只小麻雀。 这时候麻雀还不是保护动物,反而是偷吃粮食的有害鸟类,平时大家看见了,不是赶走就是拿弹弓打死,林凤军手里这几只应该就是用弹弓打的。 看见于静姝和方小檀,林凤军停下来,嘿嘿傻乐了几声,还挺大方地递了两只麻雀过去,“姐,给你,放灶坑底下烧着吃,可香了。” 于静姝撸小狗似的照着林凤军的脑袋揉了两把,说道:“你留着自己吃吧!这是又去山上了?” 林凤军垮了脸色,“没去,薛六哥说李奶奶最近不让他上山,我们俩去粮库的苞米楼子上打的。” 东北这边冬天雪大,粮食又多,那些没有打成粉的玉米,都是放在离地面一米的木质建筑上保存。 这种只有框架,不需要砖瓦的建筑就叫苞米楼子,上面一层有顶棚的装苞米,下面贴地只有几根立柱的那一层一般就当做放杂物的地方。 可想而知,这种保存大量粮食,又不完全密封的地方,肯定是招麻雀和老鼠的。 村里时不时就有小孩跑去苞米楼子打麻雀,家里的打完,就去粮库打。 因为算是保护粮食,大人们也都很鼓励。 几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大黄突然凑到于静姝跟前,用鼻尖顶了顶她的口袋。 于静姝坑了一下,手伸进大衣口袋摸了摸,发现里面有一块牛皮纸包着的牛肉干,好像是自己哪次带零食,结果太忙忘了吃,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太干燥了,牛肉干拿出来的时候都硬得掰不动了。23sk. 她挺喜欢小猫小狗的,看大黄这样,就把那一小块牛肉干喂给它吃了。 大黄吃完了,就围着于静姝转了起来。 于静姝一时好笑,“这回可没有了,好东西也不能管够吃啊!” 林凤军在旁边替大黄解释,“大黄这是要记住你的味儿呢,它可厉害了,谁要是在山上迷路了,让它闻闻平时用的物件,就能把人给找着!以前我大哥就带它去山上,帮村里人找着过走丢的小孩儿。” 于静姝的目光闪了闪,“是嘛,那可真厉害。” 只是这么机灵的狗,怎么会被人用开水烫死呢? 原书里,大黄就是被烫死的,林家人发现它的时候,它的脑袋都被烫变形了,孤零零地躺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 按理说,要是有人想偷着杀狗吃狗肉,林家人也不可能看见大黄的尸体。 但问题是,这年头大家自己忙着挣钱挣工分都来不及,谁有闲心和一条狗结仇呢? 除非大黄太过机灵,阻挠了某些人的计划,才会遭此横祸。 于静姝和林凤军分开后,一路都在想这件事。 与此同时,独自一人待在宿舍的白秋雨却心急如焚。 她睁开眼睛,看着毫无变化的戒指,心中惊疑不定。 为什么她的意识还是没能进入农场? 这本书就是她写的,她当然知道这戒指不用滴血认主。 难道必须要在和原著里一模一样的环境里,才能解锁农场? 可是那时候可是夏天,而且还是在玉米地里睡午觉,现在天寒地冻的…… 白秋雨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去验证一下。 毕竟比起金手指,发烧感冒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白秋雨趁着太阳还大,裹紧棉袄走了出去。 第103章 何美霞和刘家作妖 白秋雨穿越前,生活在中部地区,虽说在东北劳动了一个多月,可在外面的时候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劈柴,坐马车上山也是人挤人的,对于数九寒天在东北野外一动不动地睡觉有多危险,缺乏足够的认知。天籁小说网 而且从某种层面讲,白秋雨根本算不上是正常人,而是一个疯子。 毕竟一个凭借中等外貌,就能四处养鱼而且多年都没有翻车的人,说她没有任何一丁点能做到极致的地方,未免也过于自欺欺人了。 至少在于静姝看来,白秋雨为了不劳而获,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如果细究起来,那些致力于成为金丝雀、菟丝花的人,也并非真的活得轻松,他们只是不愿意用劳动换取报酬,除此之外的其他方面,他们也许远远比普通人要累得多。 毕竟光是持续给男人输出情绪价值,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了。 更何况白秋雨还是个事业型绿茶,不仅能提供情绪价值,还能助力男主男配的事业发展。 尽管所谓的事业都是依靠金手指,但她本人对于能自己掌握的资源,恐怕看得比男人还要重。 毕竟金手指只有一个,男人却到处都是。 不管是为了以后有所倚仗,还是为了能迷倒更多男人,白秋雨都势必会使出浑身解数解锁农场。 当然了,这一切注定是无用功,但白秋雨现在可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呢! 所以哪怕知道大冬天在外面睡觉很危险,白秋雨也肯定会忍不住铤而走险。 白秋雨按照书里的描述,找到了大致地点。 这里放眼望去,是一片雪地,雪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小的凸起,那是秋收时收割玉米秸秆时,留下来的玉米根,用这边的方言讲,叫苞米栅子。 等到来年春天化冻,播种之前,农民就需要用锄头将这些苞米栅子一一刨出来,才能继续播种新一轮作物。 不过眼下玉米地里当然也不是空无一物,成堆的玉米秸秆在秋收后就被人码成了一垛一垛的,每一垛都有两米高,都是就近的地里收上来的。 玉米秸秆不像柴火,冬天拿来烧火不保暖,炕也烧不热,这边的人多是夏天才用它来做烧柴,而且用得也不多,剩下的大多数,都是春天的时候,和刨出来的苞米栅子一起就地烧了,将草木灰充作肥料。 白秋雨一过来,就往玉米地的深处走,想找一个秸秆垛,在背风处尝试开启农场。 这边冬天又不用种地,少有人来,白秋雨以为自己找田地深处的地方躲起来,就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异常。 但她忘记考虑了一点,那就是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一旦发生危险,也无处求救。 不过比起秘密暴露的风险,白秋雨显然忽略了前者。 她藏在两个相邻的秸秆垛之间,用干枯的玉米叶子堵住了两边漏风的地方,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抱着膝盖,尝试入睡。 中午的太阳勉强还算暖和,白秋雨借着体温和这点热乎气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然而随着日头西斜,她的状态也逐渐出现了问题。 白秋雨人在梦中,感觉身体由热转冷,再由冷转热,潜意识察觉到危险,身体却眷恋着这不正常的温度,迟迟不肯醒来。 她浑身变得滚烫,仿佛置身火海,不由自主地往秸秆垛外的地方蹭去,想要获得一丝清凉。 其实人在极寒的情况下感觉到热,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因为那说明身体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在通过反常的代谢,短时间内保护一个人的生命。 而一旦超过这个时间,这个人就离死亡不远了。 白秋雨的意识不清醒,一味遵循着本能寻找凉快的地方,没多久就蹭到了秸秆垛的边缘,离彻底暴露在外只有一步之遥。 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来到了玉米地的外围,悄悄躲在了地头的一棵大杨树后面。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觊觎了于静姝很多天的刘宝山。 他今天之所以来到这,就是为了把于静姝毁掉。 刘宝山是个没什么道德底线的人,从小又被父母无止境地溺爱,本性本来就不怎么好,现在更是歪得没边了。 他从看见于静姝的第一眼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只是在挨打之前,他还有那么点想负责任,好好对于静姝的心思,可挨打之后,他就只想毁掉于静姝,折磨她一辈子了。 对于三观不正的人来说,受害者是没有人权的,哪怕打他的人不是于静姝,也并非于静姝指使,刘宝山也把一切都算在了于静姝头上。 典型的柿子专挑软的捏,而且像野兽一样,奉行最残忍的丛林法则。 在刘宝山这种畜生的眼里,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都不是人,而是一种工具,一个容器,让他发泄所有的阴暗龌龊。 而且看起来越是柔弱的女人,越能激起这种畜生的施暴欲。 所以迟迟没让刘宝山得手,还间接把刘宝山舅舅一家送进牢里的于静姝无疑“罪大恶极”。 刘宝山最近养好了身体,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想把于静姝拉进刘家这个火坑了。 而协助他完成这一切的,是刘家的其他成员,以及何美霞。 现在,他按照计划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即将被何美霞骗到这里的于静姝。 刘宝山想到一朵娇养的富贵花即将被自己折下,身体就忍不住兴奋得战栗。 城里来的又怎么样?以后还不是得在炕上伺候他? 刘宝山兀自在这里想得美,另一头,他的同伙何美霞已经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女知青宿舍。 因为另一拨人只剩三个女知青,白秋雨跑出去了,何美霞又才回来,吴晓曼现在还在厨房忙着做晚饭。 许胜男则忙着做于静姝要吃的麻团儿,方小檀在厨房帮着打下手。 宿舍里只剩下于静姝一个人。 何美霞见状,心中一喜,快步走到于静姝面前,着急忙慌地说道:“于静姝,你家出事了!我经过村东头玉米地的时候,碰见霍旬了,他让我转告你,说是你那个什么军官亲戚出意外了,他和送电报的人说话走不开,让你赶紧去找他!” “什么?”于静姝吓了一跳,随即上下打量何美霞,一脸不信任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何美霞脸色一沉,“你爱信不信!要不是人命关天,你的破事我才不管呢!以后后悔了可别赖我!” 于静姝面上浮现一丝犹豫,半晌咬了咬牙,披上大衣走到门口,末了还忍不住回头威胁了何美霞一句,“你最好别耍我,不然我回来让你好看!” 何美霞心说你能回来再说吧,嘴上却应付道:“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看她这样,于静姝才仿佛信了,打开门跑了出去,奔着村东头就去了。 何美霞站在窗前,踮着脚看着于静姝远去的背影,笑得阴狠。 她不知道,于静姝跑出知青院没多久,就绕路从另一条路去了运输队,找霍旬去了。 笑话,她要是能被何美霞骗了,她姓都倒着写! 于静姝一双桃花眼灵动地转了转,心想: 既然何美霞这么喜欢推别人进火坑,她又怎么能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第104章 玉米地里打伏击 于静姝跑到运输队的时候,霍旬正带着几个兄弟要往玉米地跑。 他们这几天就察觉刘家人不太对劲,之前大头去村东头找老朱头儿买扫帚,远远看见刘宝山鬼鬼祟祟地往玉米地去了,就觉得事情有蹊跷,回来就把这事告诉了霍旬。 霍旬担心刘宝山要干什么不利于于静姝的事,心里焦急,于是就带着人,想去玉米地看看。 没想到刚出门,迎面就碰见了于静姝。 于静姝在冷风里跑得小脸红扑扑的,一时没刹住闸,差点一头钻进霍旬怀里。 霍旬赶忙伸手托住她的胳膊,帮她站稳了。 一群战友顿时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装得像没事人似的。 于静姝顾不上窘迫,气喘吁吁地说道:“霍、霍大哥,何美霞以你的名义,要把我骗到村东头的玉米地去!” 霍旬的神色骤然变得阴沉,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腔。 尽管他早已有所猜测,亲耳听见有人用如此龌龊的法子算计他的小姑娘,也依旧忍不住怒火中烧。 这些畜生知不知道自己在摧毁别人的人生? 霍旬的声音里饱含着山雨欲来的意味,“那我们就去看看,玉米地里到底是人是鬼。” “走!看我不揍死那个畜生!”刚子几人率先冲了出去。 霍旬带着于静姝走在后面。 眼下天已经黑了,路上根本没有人,不知道是气急了忘了松开,还是本意就是如此,霍旬一直紧紧抓着于静姝的手没有放开。 于静姝一路小跑跟着霍旬,看着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想提醒又有点纠结。 毕竟霍大哥生气是因为担心她,而且……她也不排斥被霍大哥牵着手。 别看霍旬气得厉害,抓着于静姝的手却控制着力气,没有抓疼她。 光是想到这一点,于静姝就觉得这个人面对他的时候,真的是温柔又心细。 让人有一种被偏爱的感觉。 于静姝这个人虽说心态挺好的,但也并非没有弱点。 大概是因为过早失去了双亲,不得不在学生时期就迎接社会上的尔虞我诈,于静姝其实对于这种无条件的偏爱没什么招架之力。 甚至还有点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这种隐秘的心思,让她没有出声提醒霍旬,反而就这样任由霍旬牵着她的手,一路赶到了玉米地附近。 这时候刚子几人早已把刘宝山打晕了,正站在树后面思索下一步呢!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霍旬和小嫂子手拉手过来了。 几个人贼兮兮地对了一下眼神。 头儿真行啊!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猴子笑嘻嘻地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说道:“头儿,一会儿怎么办?要是只揍他一顿,也太便宜他了!” 霍旬低头看向于静姝,征求她的意见,“你想怎么教训他们,阿姝?” 于静姝现在满脑子都是“霍大哥一定已经发现了,怎么还不松手”,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随即才意识到霍旬在问自己话,连忙说道:“能不能先把他藏起来?” 猴子几人立刻会意,拖着刘宝山就往地里的秸秆垛去了。 就近也只有这些掩体,再说了,刘宝山这种畜生,不把他扔外头冻着,难道他们还给他找个温暖的房间,让他睡大觉不成? 猴子拖死狗似的把昏迷的刘宝山带到玉米地深处的秸秆垛后面,在他身上补了一脚,才从兜里拿出一块灰扑扑的布和一个小瓶子,在布上倒了点瓶子里的液体,然后把布塞进了刘宝山的口袋里。 于静姝不明所以地看着猴子,不知道他这是在干嘛。 猴子嘿嘿笑了两声,“你不是想伪造现场吗?那布上浸了迷药,一捂鼻子人就倒了,到时候他想抵赖也没办法。” 于静姝顿时沉默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们为什么随身备着这个? 霍旬表情一时有些僵硬。 现在和阿姝解释这东西是用来抓坏人的还来得及吗? 总觉得自己可能被阿姝当成变态。 “咳!现在跑货运路上不太平,随身需要备一些防身的东西。” 霍旬一开口,于静姝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两人的手上,心不在焉地点头说道:“理解,理解。”天籁小说网 敷衍的态度导致霍旬愈发忐忑。 不过于静姝很快就把心思放在了今天的重头戏上。 “霍大哥,何美霞既然联合刘家人算计我,一会儿肯定会过来捉奸。我们就守在这里,要是只有何美霞和刘家人来了,咱们就把他们打晕了捆起来,揍一顿扔在玉米地里。” 说到这,于静姝小脸凶巴巴的,像一只龇牙的小猫,“要是一会儿全村人都被何美霞带过来了……那我们就……” 于静姝踮起脚尖,说话时的热气吹在霍旬耳边,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稳了稳心神,才听清于静姝的意思。 霍旬的几个战友看见这一幕,互相挤眉弄眼。 几个人都没注意到,身后的秸秆垛轻轻动了一下。 毕竟现在可是大冬天,而且临近春节,谁闲着没事往苞米地跑啊? 除了刘宝山和过来教训刘宝山的他们以外,于静姝几人压根没觉得还会有其他人来这里。 而几人身后的秸秆垛空隙里,昏迷不醒的白秋雨经过了异常的发热时段,开始浑身发冷。 她感觉到一个热源压在自己的脚上,便不由自主地将腿往热源的方向伸。 至于这个所谓的热源,自然就是被打晕的刘宝山了。 由于白秋雨的腿是往刘宝山怀里伸的,玉米地又不常来人,雪地十分松软,一时间霍旬几人也没注意到,刘宝山的大衣底下,还藏着一双女人的腿。 几人按照于静姝的计划,分头躲在不同的秸秆垛后面,开始蹲守即将过来的刘家人和何美霞。 果然没过多久,不远处亮起了光,大队长提着马灯,带着一群村民和知青院的知青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玉米地。 何美霞一马当先,指着玉米地高声说道:“我都看见了,于静姝和刘宝山钻了玉米地,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方小檀气得眼睛发红,“何美霞你少血口喷人!再敢污蔑阿姝我撕了你的嘴!” 大队长本来不愿意相信何美霞的话,但现在天都黑了,于静姝却不在知青院,他不由也有些担心。 于静姝现在毕竟是副业队长,在村里大小也算是个干部,大队长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和刘宝山有一腿,但耐不住刘宝山是个二流子,啥事都敢干啊! 而且刘家人这次竟然也破天荒地跟来了,脸色难看得像是谁欠了他们五百块似的,大队长也怀疑他们是做贼心虚。 其实刘家人之所以脸色难看,是因为他们不想闹开,只想事成之后,拿着于静姝失身的把柄,让她使法子把许家人捞出来,再多多陪送嫁妆。 现在何美霞这么一闹,于静姝被全村审破鞋是避免不了了,他们该怎么拿这个事当条件要挟于静姝? 到嘴的便宜一下子去了一半,刘家人当然不高兴了。 大队长可没空管刘家人的小九九,大手一挥,说道:“大伙儿分散开找找,看看小于知青在不在这儿!” 一群人顿时分开,在玉米地里搜寻起来。 许婆子趁机走到何美霞身边,阴测测地质问她,“谁让你带着全村人过来的?不是说好了就我们自己家来就行了吗?” 何美霞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后颈突然一痛,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许婆子余光看见有个黑影儿,察觉不对,拔腿要跑,被猴子一掌劈晕,扶住了。 猴子混进人群里,转移注意力。 “不好了!刘家婶子晕倒啦!” 本来要往深处走的村民顿时围了过来。 猴子还装模作样地掐许婆子人中。 然而人就是他打晕的,怎么可能立刻掐醒呢? 妇女主任看这许婆子掐不醒,也吓了一跳,“这可咋整,别是犯啥大毛病了吧?” 离得近的村民顿时躲远了。 只有许婆子的两个儿子看亲妈倒下了,跑过去扶人。 这个空档,何美霞早就被扔到刘宝山旁边了。 而此时此刻,霍旬已经带着于静姝走出了玉米地,往大路上走了一段路,才装作听见消息找过来似的,大摇大摆地来了玉米地。 于静姝走到方小檀身边,愧疚地看了方小檀一眼,才说道:“小檀姐,你们怎么都跑到这来了?” 话音刚落,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闪光灯一样打在了她身上。 刘家人更是大惊失色。 “不可能!你怎么会——” 第105章 玩弄别人的命运,就要做好被命运玩弄的准备 刘家人情急之下差点漏了馅,反应过来连忙住了嘴。 即便如此,周围人的目光也变得充满质疑。 怎么会什么? 难道何美霞说人家小于知青搞破鞋,人家小于知青就不能清白了? 这刘家人怎么料准了似的? 方小檀看见于静姝好好的出现在这里,惊喜地抱住了她,“我就说你不会有事的。” 说罢,抬头四处寻找何美霞,高声说道:“何美霞那个嘴臭的去哪了?刚才不还颠倒黑白说阿姝吗?现在阿姝出现了,她怎么躲起来了?” 村里人和在场的知青都挺纳闷。 “是啊!她刚才还在呢,怎么小于知青一出现,她就没影了?” “做贼心虚呗!这都第几次了,以后这种一个屁八个谎的再说啥咱可不能信!” “可不是咋的!以后这种人得远着,指不定啥时候得罪了她,就乱说村里人搞破鞋!” 方小檀跺了下脚,说道:“大队长,你这次可不能轻易放过她!她刚公开道歉没几天,就敢把一起下乡的女知青往火坑里推,这么严重的事要是没个说法,我们可不能罢休!” 于静姝也说道:“大队长,我上次就说过了,要是何美霞再害我,我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住知青院了,这事您要是不给我做主,我活不下去,就只能给领导写匿名信申冤了。” 大队长这次也气得够呛,一挥手说道:“你放心小于知青,这次大队肯定给你做主!” 这何美霞还蹬鼻子上脸了,耍着全村的人跟着她干缺德事! 这次不往死里罚她,她还真以为乡下人都没脾气! 不过再怎么说要惩罚何美霞,也得先把她人找到再说。 于静姝心底冷笑一声,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说道:“大队长,虽说我提议严惩何美霞,可这大冬天的,又是夜里,咱们也得先把何美霞找到再说,万一她有个好歹,我也是不忍心的。” 说得村里人都暗地里咂舌。 瞅瞅人家小于知青这心地多善良? 再看看何美霞,那心比厕所都埋汰! 妇女主任都有点看不下去,把于静姝拽到一边,劝道:“以后可别这么实在,村里妇女有婶子管着呢!那何知青心眼子那么坏,你管她死活干啥?让她知道以为你好欺负,下次还算计你!” 夸得于静姝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大队长这会儿虽然生气,也不能不顾全大局,只能组织大家去找何美霞。 至于刘宝山? 一个一天到晚四处嘚瑟的二流子,谁管他这会儿在哪! 一群村民拿着火把和自制的油灯,在玉米地里四处寻找何美霞的踪影。 突然一个村民指着秸秆垛说道:“那儿好像有人!” 附近的村民蹭地一下就凑过来了。 几个人绕到秸秆垛后面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嚯!这何知青哪是逃跑了?这是自己过来搞破鞋来了! 而且这搞破鞋搞得花样还挺多,还是两女一男! 啧啧!可真够伤风败俗的! 好好两个女知青,咋这么不自爱,冰天雪地的,和刘宝山这个歪瓜裂枣抱在一起,图啥呢? 村里人看几个人站在秸秆垛旁边,知道可能是找着人了,纷纷往这边聚拢。 刘宝山因为被打晕得早,听见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最先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顿时被乌泱泱的人群和晃眼的火把吓了一跳。 刘宝山的两个哥哥,刘宝林和刘宝川也慌了,他们平时虽然也横行霸道的,可却没被全村人抓过现行。 而且平时给他们当主心骨儿的许婆子晕倒了,他们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了。 民兵队长走过来,看见刘宝山一手搂着一个,手还在人家女知青的衣服里没掏出来呢,顿时脸色一黑。 “好你个刘宝山!竟然在这块儿乱搞男女关系!给我把他们几个捆起来,关到大队部的棚子里,明天一早儿,大伙都到村口审破鞋!” 要是以前,民兵队长也没办法一上来就把刘宝山关起来,毕竟许婆子娘家是镇上有名的地头蛇,关系硬着呢! 可现在许家人都自身难保了,民兵队长哪还能惯着刘宝山的臭毛病? 更何况刘宝山这次竟然这么恶劣,一个人勾搭了两个女知青! 这事儿要是不从重处罚,传出去利业村大队可就别做人了! 于是一群民兵不顾刘家两兄弟阻拦,架起刘宝山就带走了。 刘宝山走了,何美霞感觉胸口一凉,冷风一灌,打了个激灵也醒了,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村民,嘴上还不忘了问,“抓住于静姝了吗?” 村民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开了眼了,自己乱搞男女关系被抓了现行,还攀扯别人呢? 抓何美霞的民兵可不惯着她,一把把她拎起来,粗声粗气地说道:“别装了!你这女的咋一点不害臊呢?快把衣服拢拢吧!” 何美霞这才发现不对,低下头发现自己衣服扣子竟然没了两颗,连忙把衣服拢上,大惊失色地问道:“谁把我扔这的?我是被人打晕的!” 她平时撒谎成性,还刚刚被戳穿一次,民兵哪里会信她的话? 而且抓她的民兵大哥是个大直男,娶的媳妇也是泼辣直爽的性子,平时最看不惯这些弯弯绕儿,闻言立刻点头,“啊是是是!你快别勒勒了,我可没工夫听你撒谎撂屁的!” 说着就把何美霞拎小鸡似的给拽走了。 这么一来,三个人里就剩下一个白秋雨了。 韩靖鹏站在人群里,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打懵了。3sk. 他想起自己前些天还和白秋雨在稻田边的小屋里温存,今天就看见白秋雨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只觉得双耳嗡鸣,血气直冲大脑。 最让他感到耻辱的是,白秋雨偷的人竟然是刘宝山这种不学无术的废物! 一时间,韩靖鹏也不知道是失去爱人的心痛多一点,还是被人践踏自尊的愤怒多一点。 他恨不得上前揪住白秋雨,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 韩靖鹏就这么冷眼看着白秋雨,渐渐地发现了不对劲儿。 白秋雨躺在地上,竟然一点醒过来的苗头都没有! 难道她是被刘宝山强迫的? 这个想法给了韩靖鹏些许安慰,促使他走上前去,扶起了白秋雨。 他的手一接触到白秋雨的皮肤,立刻就发现了异常,“她发高烧了!得送去医院!” 起初还有人不信,满不在乎地讥讽。 “哎呦!这个比何美霞还会耍花招呢!还发烧了,这男男女女地滚在一起,可不热乎嘛!” 韩靖鹏脸色难看得要命,咬着牙说道:“她确实发烧了,孙主任,你不信可以过来试试。” 妇女主任半信半疑地摸了一下白秋雨的额头,顿时脸色一变,“这得快点送医院,晚了可就烧傻了!” 一群人听见这话,赶紧忙活了起来。 “快快快!去孙瘸子家看看落没落锁!” “谁家有安乃近?大过年的,可不兴出白事!” 落在后头的于静姝几人也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这怎么还多了一个?大变活人啊? 于静姝看向大头,大头立刻摆手,“可不是我干的!” 当时时间那么紧迫,他上哪找个大姑娘扛过来放刘宝山身边去啊? 于静姝又问,“那何美霞的衣服是……” 刚子吓得赶忙摇了摇脑袋,“咱们兄弟可不干那事儿……估计就是刘宝山自己冷了,硬把手往人家衣服里伸。” 毕竟刘宝山调戏大姑娘小媳妇轻车熟路的,昏迷的时候能下意识干出那种事也不离奇。 这时和于静姝几人一起留下的方小檀面色不善地看着于静姝,咬牙切齿地说道:“阿姝,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个解释?” 吓得于静姝顿时头皮一紧。 糟了!忘了小檀姐也在这了! 第106章 远离小肚鸡肠又无用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于静姝就把一切和盘托出了。 其实她是打算找个机会告诉方小檀真相的,只是没想到还没回知青院就被抓包了。 “哼!我都快担心死了!结果你们自己在玉米地里跟何美霞他们打游击,玩得那么开心,根本没想起来带我一个!”方小檀听完全经过,皱着鼻子抱怨。 于静姝讨好地拽着她的袖子晃了晃,“这不是赶巧了嘛!何美霞回来的时候你又不在宿舍,而且我想着你脾气直,万一说漏嘴了,何美霞不知道又会作出什么其他的幺蛾子呢!” 方小檀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也是,要是我真的早知道了,说不定会冲上去给她一顿大嘴巴!就何美霞那样儿的,三番五次害你,这次戳破了,她下次还会找机会作妖,还不如一次把她收拾服帖了,也免得千日防贼。” 小姐妹俩就这么点误会,说开了立刻就好了,手挽着手回了知青院。 霍旬几人把人送到门口,冲于静姝摆了摆手,就转身走了。???.23sk. 其实于静姝和霍旬都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黑灯瞎火的,旁边又有这么多人,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而知青院的人被玉米地里那件伤风败俗的事折腾得大冷天跑了一趟,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也都是又累又饿。 许胜男去端菜的时候,有些心疼地说道:“这麻团儿都凉了,刚出锅趁热吃才好吃呢,现在好了,都被何美霞那个害人精给搅和黄了!” 厨房里两桌人的脸色都挺难看的。 毕竟今天出了这种事,传出去整个知青院的名声都不会好听。 尤其是女知青,本来就柔柔弱弱地干不了多少体力活,容易被不怀好意的男人以帮忙的名义缠上,现在还被何美霞和白秋雨连累了名声,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 吴晓曼本身性格挺温吞的,平日里就怕得罪人,虽然一直努力适应乡下的生活,可心理压力却挺大的。 她吃饭的时候想着今天的丑事,越想心里越害怕,总觉得村里人会觉得知青院的女知青都不检点,以后村里那些二流子、老光棍没准会肆无忌惮地欺负她,饭吃到一半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吴晓曼那一桌就她一个女知青,男知青们想安慰她,又觉得不太方便,只能支支吾吾地给她递手帕、倒温水。 许胜男和吴晓曼关系还算不错,起身走到她身边劝她,“你哭什么?她们两个犯错误可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又不是她们爹妈,哪用得着给她们兜底?以后谁要是敢拿这事讽刺咱们,咱们宿舍的女知青一起上去,把他们臭嘴给撕烂!” 吴晓曼抽噎了两声,害怕地说道:“可是村里那些二流子老光棍哪管这些啊!谁名声被连累了,他们就趁机说荤话揩油,我害怕……” 于静姝这时也走了过去,说道:“吴知青说得也有道理,依我看,这知青院不能再住下去了,要是何美霞和白秋雨以后还要回来,咱们和她们住在一起,哪能不被连累?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乡们只看见我们平时住在一起,哪会管我们和她们是不是一路人呢?” “就是,这个时候不表明立场,等后悔的时候就晚了!”方小檀煞有介事地帮腔。 本来如果是其他女孩子被人抓住这种事,于静姝和方小檀是不会落井下石的,毕竟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但何美霞和白秋雨两个人平时恨不得为难死于静姝她们两个,何美霞这次更是下死手,摆明了要毁了于静姝一辈子,这种人要是还不趁她病要他命,于静姝和方小檀就不是人,而是能四处发射舍利子的活佛了。 再说了,要真让何美霞得手了,于静姝这会儿肯定生不如死! 对待敌人就是要狠踩痛脚,让她们翻不了身! 至于白秋雨……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玉米地,但这事又不是于静姝和方小檀的责任,再怎么也怪不到两人头上。 方小檀话音刚落,韩靖鹏就立刻沉下脸,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知青下乡是要同甘苦,共患难的,现在白知青有难,你们这么急着撇开关系,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一句话,说得四个女知青都无语了。 好家伙!这种事要怎么近人情?何美霞和白秋雨平时要是对室友们好点还行,她们可好,用不到的时候搭理都不搭理别人,用到的时候就开始道德绑架了! 再说了,偷情被抓住这种事,到底是有难还是犯罪,可还说不准呢! 许胜男可不惯着韩靖鹏的臭毛病,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冷笑道:“韩知青你说得可真轻巧,反正被人连累名声,误会生活不检点,吃亏的又不是你们男人,你们当然可以慷他人之慨,嘴巴动动就要求别人大方了!” 方小檀也恶心得不行。 本来在韩靖鹏说话前,她对韩靖鹏最多只是失望,觉得他不守信用,答应她爸爸照顾她却没办到。 对于韩靖鹏喜欢上白秋雨这件事,方小檀却是没有太多怨怼的。 毕竟人家要喜欢谁,是人家的自由,就算韩靖鹏眼瞎,也不关她方小檀什么事。 可是韩靖鹏说话之后,方小檀却觉得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恶心。 白秋雨被抓奸的时候,可没见韩靖鹏为她开脱,现在倒是会谴责别人了! 有本事冲进大队部,和村里人说道说道去啊! 白秋雨就算对不起谁,也没对不起他韩靖鹏,结果这人又小心眼又没担当,连给自己喜欢的女人辩护一句都不肯。 有一说一,白秋雨配韩靖鹏,还真是绝配! 想到这,方小檀冷下脸,不客气地说道:“韩靖鹏,下乡前我爸爸因为咱们两家是世交,才托付你下乡后对我照顾一点,这件事没人逼你,你和叔叔阿姨在我们家吃饭的时候,也满口答应了。可是下乡以后,你天天顾着照顾白秋雨,对我漠不关心,根本没对得起我家那顿饭。” 一群知青听了方小檀的话,神色顿时有些微妙。 这么怎么听起来像是始乱终弃呢? 韩靖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目光闪烁地辩解道:“我是看你在乡下过得不错,才——” 方小檀抬手打断韩靖鹏的话,“你不用解释,先听我说完。你没照顾我,我也不怪你,毕竟你都和白秋雨那么亲密了,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谈情说爱。但是韩靖鹏,我们方家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不照顾我也就算了,现在我想保护自己的名声你还要阻止。怎么?我们这些女知青就不配好好活着,只要白秋雨过得不好,我们就都得跟着她陪葬?” 韩靖鹏不知道方小檀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利索了,想反驳又找不出理由,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韩靖鹏我告诉你,以后我和你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要求你帮我,但你也别想干涉我的事!”方小檀甩下这句话,气哼哼地回了宿舍。 于静姝轻蔑地看了韩靖鹏一眼,说道:“咱们女知青还是回去自己商量吧,省得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笑死人了,出事前“秋雨”,出事后“白知青”,这韩靖鹏不会以为自己比白秋雨高贵吧? 不过是臭味相投,王八配绿豆罢了! 许胜男回自己那桌分了些菜和主食,端着回了宿舍。 四个女知青凑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商量怎么提搬出去的事,一直到夜深了,才各自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于静姝才吃过早饭,就听见有好热闹的婶子敲知青院的大门。 “你们还不去看看?大队长媳妇说村里要开始审破鞋了!” 第107章 狗咬狗一嘴毛 本来审破鞋这种事,未婚姑娘去是不合适的,但今天受审的三个人里,两个都是知青院的知青,知青院的人当然是有知情权的。 于静姝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之火,拉着方小檀就奔着大队部去了。 毕竟白秋雨、何美霞和刘宝山都不是好东西,看他们的热闹,于静姝当然积极了。 她甚至有点可惜这个时候大家伙儿都缺衣少食,没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可扔。 同路的婶子在于静姝旁边添油加醋地说闲话。 “哎呦!可叫他们赶上好时候了,这要是放以前,大伙儿亲眼看见的丑事,还用审?直接给扒光了吊在树上,拿树枝子捅!” 方小檀一开始还没听明白什么叫拿树枝子捅,等那婶子碰见另一个婶子,两个人开始旁若无人地说起粗话的时候,方小檀才隐约意识到是什么意思。 她用胳膊肘拐了于静姝一下,用怀疑人生的语气确认,“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于静姝比她还怀疑人生,一言难尽地说道:“可能还真是这个意思。” 两人一时都有点打怵。 谁爱看这个啊?又不是变态! 不过于静姝转念一想就来脾气了。 这何美霞是多想让她生不如死啊?带着全村人去捉奸!这不就是希望她遭遇那个婶子说的那些事? 现在闹成这样,全是何美霞咎由自取,活该! 于静姝心里不高兴,去大队部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 不过她和方小檀还是速度慢的,两人到大队部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人。 于静姝长得娇小,挤不过老乡,只能踮着脚向里面张望。 这时她感觉到小腿后面有个东西,回头一看,就发现霍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还给她拿了一个小板凳。 于静姝冲着霍旬甜甜一笑,踩上小板凳,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 霍旬想起上次带着于静姝躲进稻草垛的时候,又娇又软的小姑娘缩在他的怀里,轻得不像话。 要是没有别人,他也许就能把她举得很高,她想看什么都轻轻松松。 只是暂时还不行。 他还要再等等。 于静姝不知道身后的霍旬在想什么,自顾自地看着被村民围在中央的人,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白秋雨怎么不在啊? 不会因为发高烧就让她躲过这次审破鞋了吧? 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女主光环发挥作用了。 毕竟之前书里原主被折磨得那么惨,也没躲过审破鞋呢,怎么到了白秋雨这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算了? 于静姝忍不住拍了拍一个婶子的肩膀,佯装好奇地问道:“婶子,白知青去哪了?孙大夫昨天给她看病了吗?” 那婶子啧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咋没给她看?孙瘸子都说了,她烧成那样,准时在地里待了好几个钟头!你说这大冷天的,她钻苞米地几个钟头能干啥?年纪轻轻的可真不害臊,俺们就是自家炕头上也混不了几个钟头呢!” 这婶子说话直白,给她男人都说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儿地冲她使眼色,最后更是忍不住把她往旁边一拽。 “啥都往外勒勒,这么大岁数了,跟人家小年轻说这干啥!” “这有啥不能说的,都一把年纪了,没那事哪来的孩子?” 乡下这边似乎有一个分水岭,大姑娘和年轻媳妇都对男女之间的事讳莫如深,然而到了一定岁数,似乎就可以大胆地谈论这些了。 有的婶子开起玩笑来,年轻小伙子都招架不住。 于静姝毕竟经过后世网络的洗礼,对于这种玩笑倒是能够免疫,只是那个婶子刚才的话,却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白秋雨跑到玉米地里待那么久,不会是为了激活农场吧? 原书里女主激活农场的场景,好像确实是在玉米地里午睡。 乡下农忙的时候中午也没工夫回家,在地头睡一会儿也是常有的事,可问题是现在是大冬天啊! 于静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想: 为了金手指,白秋雨还真是疯了。 不过看村里人刚才的反应,白秋雨应该也躲不过这次审破鞋。 这时于静姝感觉胳膊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就听方小檀说道:“大队长来了!” 大队长板着一张脸,走到人群中心,大声说道:“乡亲们,昨天咱们村里出了一件丢人事,大伙儿应该也都听说了。这事儿有多伤风败俗,不用我说,大伙儿也都明白。但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得给犯错误的社员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能一棍子打死。现在,咱们大伙儿有啥要问的,就问问刘宝山和何美霞,看看他们有啥话说。” 说完,立刻就有村民提问,“大队长,那不是还剩一个白秋雨吗?咋不审她?” “白秋雨现在还没醒过来,孙大夫和妇女主任都在诊所里守着,等她醒了,大伙儿再审。”大队长手一挥,“行了,开始审吧!” 他一发话,村里一个老光棍儿立刻就冲着何美霞的方向问道:“何美霞,你是咋和刘宝山勾搭在一块儿的?我们全村人都看见了,他手都伸你衣服里去了!” 说话这人姓王,是村里有名的光棍儿,三十五六了,还没说上媳妇,平时最喜欢口头上占别人便宜。 因为这人体型异于常人,长得虽然高,却瘦得厉害,一双腿还长得很,偏偏又爱穿宽松的裤子,走在路上,人还没瞅见,先瞅见两条被风吹得鼓囊囊的裤管子,所以人送外号王裤子。 王裤子自己没媳妇,心里又痒痒,一听见桃色新闻就迫不及待地打探起来,问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看了一眼何美霞的胸口。 何美霞气得脸都白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捂住胸口,辩解道:“我没勾搭他,是昨晚上有人把我打晕了放他旁边的。我要是勾搭他了,还能带大伙儿过去捉奸?我又不傻!” 她旁边的刘宝山被人捆着手脚跪在地上,闻言挣扎了一下,说道:“对!这一定是有人故意害我!我可看不上她那样的!” 村里人顿时嘘声一片。 “刘宝山,你可要点脸吧!人家再咋的也是城里知青,家里吃商品粮的,你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也好意思嫌弃人家!” “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昨天把他押走的时候,那手还舍不得从人家衣服里拿出来呢!” “再说你撒谎也不编个像样的,咱们村谁有那闲工夫害你?” 刘宝山昨天还想让于静姝万劫不复,结果今天自己就遭了报应。 他看着周围唾沫横飞的村里人,终于意识到被审破鞋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何美霞看见战火都转移到刘宝山那边了,咽了口口水,眼珠子一转,顺势说道:“大队长,我坦白!就是老刘家指使我造于静姝的谣,说于静姝要是名声毁了,就能嫁给他家刘宝山!到时候他们要五百块钱嫁妆,就能分我一百!我是一时财迷心窍,才办了错事!” 人群中,许婆子听见这话,疯了似的扑了出来,一把抓住何美霞的头发,撕打起来,“你个小贱人放屁!我家宝山娶啥样的没有,才看不上那个狐狸精呢!” 听得霍旬脸色一沉,几步挤进人群中央,抓住许婆子的后衣领把她扔了出去。 刘家两个儿子平时在村里挺横,一面对霍旬却都变成了缩头王八。 没办法,他们这群人和霍旬一个年纪,都知道霍旬揍人又凶又狠,没个六七个人,根本连摁都摁不住他。 现在霍旬又在部队待了那么些年,揍他们还不跟揍小鸡子似的? 许婆子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差点没散架了,刚想破口大骂,就听霍旬说道:“大队长,审破鞋这事,破鞋家里的没资格掺和吧?” 霍旬平时是很少骂人的,但今天为了给于静姝报一箭之仇,嘴上也没留情。 猴子在人群里给霍旬助威。 “可不是咋的!这破鞋家里人不但不认错,还敢辱骂人家小于知青,啥叫狐狸精啊?人家看不上她儿子就是狐狸精了?再说了,这不是封建迷信嘛!” 何美霞被许婆子趁机扇了好几个大嘴巴,也气疯了,眼下打不着许婆子,她就去打刘宝山,于是一扭身张开手就挠了刘宝山一脸花,嘴里还厉声骂道:“你们刘家不是人,没把人家于静姝算计到手,就趁着大伙儿不注意,把我打晕了,想坏我名声,给你家当媳妇,你做梦!” 这句话,彻底把村民们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是啊!不然昨天许婆子咋突然晕过去了,这是那个啥调虎离山!她那俩儿子肯定是趁咱们不注意,把何美霞打晕了抬过去了!” 一群人顿时全都审犯人似的,看向许婆子。 于静姝看着这一幕,恨不得抓两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看热闹。 狗咬狗一嘴毛,可真热闹。 下一秒,更热闹的来了。 只见妇女主任急匆匆地走进了大队部的院子,高声喊道:“白秋雨醒了!” 第108章 白秋雨好像很不对劲 “人呢?咋没带来?”一群村民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 妇女主任往后一指,“在后头呢!刚醒过来没劲儿,还得有人搀着她过来!” 妇女主任也不爱管这破事,但职责所在,不能不管,所以白秋雨一醒她就跑过来报信儿来了。 没多会儿,两个高个子姑娘就把白秋雨架了过来。 白秋雨人还没进院子,眼圈就红了,两颗泪珠子顺着脸颊就滚了下来。 配上她因为病了一场而格外苍白的小脸,看着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人群中,一直给白秋雨当备胎的张明伟心疼得立刻上前了一步,“秋雨,你快告诉大家,都是刘宝山那个畜生强迫了你!” 韩靖鹏神色复杂地看了白秋雨一眼,也难掩期待。 白秋雨挣开别人的搀扶,虚弱地往前走了几步,继而仿佛体力不支似的倒在了地上,脸上带着宁死不屈的倔强,支撑起上半身,哭着说道:“乡亲们,我是被何美霞骗到玉米地的!” 这话当然是撒谎,但耐不住白秋雨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否则她根本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玉米地里,还在那待了好几个小时。 何美霞没想到白秋雨会攀咬自己,表情空白了一瞬间,面容骤然扭曲,指着白秋雨破口大骂,“白秋雨你个贱人!我还没质问你,你竟然敢污蔑我!” 白秋雨瑟缩了一下,委屈地看了何美霞一眼,茶里茶气地说道:“美霞,平时那些小事我都可以为你遮掩,上次你抢小于知青的东西,我出于友谊昧着良心帮了你,却没想到你会为了刘宝山害我。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替你撒谎,我也要活命啊!” 几句话点出何美霞脾气暴躁、欺凌室友、撒谎成性的事实。 刚才还有些相信何美霞的村民这会儿也开始动摇了。 是啊!何美霞一个屁八个谎,刘宝山说的不可信,她说的也一样不可信啊! 白秋雨满意地看着村民们的脸色,大义凛然地说道:“乡亲们,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一会儿审完了,我可以以死证明清白!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想求个公道!” 于静姝站在人群里,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白秋雨很不对劲。 从她出现到现在,身上一直透着一股古怪。 于静姝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觉得眼前的白秋雨神态、动作都和以前不太一样。 如果真要细说起来,就是现在的白秋雨举手投足之间,比从前更吸引人了。 就像是突然有了某种气质加成一样。 而且这个人作起戏来,也比以前更逼真更豁得出去了。 当然了,于静姝还不至于觉得白秋雨突然被人魂穿了。 因为她自己就是穿进来的,知道刚穿过来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破绽。 可白秋雨的一举一动,虽然更好看了,却并没有什么生疏感。 而且说话时对谁说就下意识看谁,一副村里人她都认识的样子,如果是刚刚穿越过来的人,接收记忆需要时间,很难这么快培养出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于静姝这回是真的猜不出白秋雨到底是怎么了,只能不动声色地盯着她,想看看她后续还要作什么幺蛾子。 于静姝当然不信白秋雨的鬼话,但周围的老乡和男知青却有不少人动容了。 “咱们还是听听白知青咋说吧!人家都要豁出命去了,难道还怕一个流氓罪?这事恐怕真有冤情也说不准。” 有的男知青甚至直接就信了白秋雨的话。 “白秋雨也太可怜了,她对何美霞这么好,到头来何美霞却要毁了她一辈子。” “依我看何美霞就是嫉妒白知青好看,怕咱们知青院优秀的男知青追求白知青,所以才用毒计让她身败名裂,好除掉一个竞争对手!”???.23sk. 何美霞气得扯着脖子大喊:“你们不就是看她会卖骚,才向着她说话!我不服!大队长,我要举报白秋雨和刘宝山耍流氓,在玉米地里乱搞男女关系!不然她为啥在玉米地里待好几个小时?” 白秋雨哭得更可怜了,“美霞,事到如今你还要害我吗?好!今天我就告诉大伙儿,为什么我在玉米地里待了好几个小时!是她把我骗到玉米地里,让刘宝山欺负我,我发现刘宝山要耍流氓,就拼了命地往地里跑,在秸秆垛之间东躲西藏!刘宝山以为我跑了,一直在地头转来转去,想把我抓回来,我怕被他发现,才躲在秸秆垛里不敢出去,就是这样,我才被冻得发高烧,不省人事!结果还是被他们两个合伙给找到了!” 韩靖鹏听见这些,立刻上前了一步,有些激动地问道:“秋雨,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秋雨伤心地看了他一眼,泪如雨下,“靖鹏哥哥,连你也不信我吗?我昨天躲在秸秆垛里,每时每刻都盼着你来救我。如果连你也不信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本来还有些嫌弃白秋雨被其他男人占过便宜的韩靖鹏立刻愧疚了,被白秋雨幽怨又依恋的眼神激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秋雨你别想不开,这不是你的错,我和大家都愿意帮助你。” 围观的女知青动作十分一致地翻了个白眼。 好大的脸,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代表大家啊? 她们可一点不想被代表! 而且白秋雨这话和何美霞、刘宝山有啥区别? 不都是空口白牙一说,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吗? 这时白秋雨有些激动地指着自己的衣服说道:“我听昨天把我送到诊所的婶子说了,我倒在玉米地的时候衣服还穿得好好的,反而是何美霞的衣服被刘宝山撕开了。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请大家相信我!” 一边是扣子都飞走两颗、又自己承认了和刘宝山狼狈为奸的何美霞,一边是宁死不屈、在冰雪中躲了几个小时也要保住清白的白秋雨,天平该往哪边倾斜,一目了然。 何美霞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人,怎么可能是白秋雨的对手,除了无能狂怒,根本没办法扭转大家的想法。 偏偏这时候白秋雨又使出了杀手锏。 她猛地站起来,冲着人群喊道:“我知道即便今天证明了自己的无辜,大家也不会相信我的清白了,我只求大家给我一个公正,惩罚害我的人。” 说到这,转头眷恋地看了韩靖鹏一眼,用决绝的语气说道:“韩大哥,我这辈子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们来世再见!” 说完就踉跄着跑了出去。 韩靖鹏这时候哪里还舍得让白秋雨去死,立刻奔上前,一把抱住了白秋雨。 白秋雨还装模作样地挣扎,“韩大哥!你放开我,是我不谨慎,我不该上何美霞的当,就让我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个世界吧!” “不!秋雨!我不许你死!” 两人竟然就这么要死要活地当众纠缠了起来! 于静姝在人群里都要尬出汗了。 啊这…… 婚房都给他们抠出来了。 不过白秋雨的演技什么时候这么炉火纯青了?眼泪都不用酝酿一下的,说来就来,都能去拿小金人了! 于静姝不知道,眼前的白秋雨壳子里早就换人了。 确切得说,是这副身体物归原主了。 而之前的白秋雨,此时此刻正藏在原女主大脑深处,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和韩靖鹏卿卿我我。 第109章 我们可不敢和这种人住在一起 一个她创造出来的贱人!竟敢喧宾夺主! 白秋雨无声地叫嚣。 作为这本书的作者,白秋雨一向自诩是这个书中世界的主宰。 所以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就很快地适应了原女主的身体,并且丝毫没有考虑原女主的灵魂去了哪里这个问题。 白秋雨穿过来的情景和于静姝不一样,原女主并没有遇到什么致命的事,只是睡了一觉,醒过来就被白秋雨占据了身体。 所以原女主的灵魂并没有消散,反而一直躲藏在这幅身体里,等待着重新掌握控制权的时机。 很显然,之前的高烧经历,让白秋雨的灵魂受创,给了原女主反攻的机会。 所以现在被困在这幅身体里,什么都不能做的人,变成了作者白秋雨。 而真正的女主白秋雨却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开始力挽狂澜了! 书里和现实世界的两个白秋雨互相之间根本不信任对方,也根本没有交换记忆,只能看见对方操纵这幅身体做的事,却无法查看对方的想法。 所以两人一个蔑视对方不过是个纸片人,一个以为对方是个夺舍别人身体的女鬼,经此一事,都恨不得除对方而后快。 然而书里的白秋雨主毕竟是现实的白秋雨创造出来的,女主白秋雨不过就是作者白秋雨放大了个人能力和真实欲望的结果,作者白秋雨的灵魂对女主白秋雨有着天然的压制,而女主白秋雨的个人能力又因为人设和女主光环的存在,可以轻易碾压作者白秋雨。 于是女主白秋雨力挽狂澜,扭转局势之后,作者白秋雨竟然险之又险地重新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一切在于静姝眼里,就成了白秋雨像一下子人格分裂了似的,演技时好时差。 于静姝惊疑不定地看着白秋雨迅速干涸的眼泪,以及突然变得干打雷不下雨的演技,不知道白秋雨到底是怎么了。 她有些瘆得慌地往方小檀身边靠了靠,说道:“你觉不觉得白秋雨今天有点吓人?” 方小檀浑然不觉,“她不是一直这样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方小檀以为于静姝是说白秋雨恶毒,毕竟她们俩都知道,白秋雨是突然从玉米地里冒出来的,根本不是何美霞骗出去的。 再说了,何美霞好好的,干嘛要害和她一边的白秋雨? 反而是白秋雨鬼鬼祟祟,不知道在玉米地里干了什么缺德事。 两人说话间,村里人已经把白秋雨控制住了,说什么也不让她去寻死。 只是白秋雨虽然说得头头是道的,但村干部也找不到证人证明她的话是真的,而且一群人掰扯了半天谁也拿不出实质证据来,一转眼就到了中午。 最后大队长只能叫人把白秋雨和刘宝山、何美霞三个人一起,捆起来关进了仓库,招呼大伙儿散了,准备吃过饭下午接着审。???.23sk. 对白秋雨唯一的优待,就是允许别人给她送药送饭。 于静姝自然要回去吃午饭,于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回了知青院。 韩靖鹏心疼白秋雨还要继续受苦,二话不说就拎着东西去了村里一户人家,花钱请人家做饭去了。 而何美霞昨天在仓库里憋了一宿,嚷嚷着要上厕所,大队长只能派了两个妇女跟着她去解决个人问题。 仓库里只剩下刘宝山和白秋雨。 白秋雨趁着机会,和刘宝山谈条件,“你想不想脱罪?” 刘宝山狠瞪了她一眼,“少特么耍花样,敢算计我大不了一起死!” 白秋雨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我可是诚心帮你,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就能脱罪,就是得委屈你娶了何美霞那个泼妇。不过娶了她,总比吃牢饭强吧?” 听见真能脱罪,刘宝山的神色变了变,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有办法?” “我当然有。”白秋雨咬了咬牙,“实话告诉你,我早不是处女了,你要是和别人说昨天和你偷情的是我,大夫一来,验了我的身,你这牢就坐定了。可是如果你说你强迫我没得手,于是转而盯上了何美霞,那你最多也只是摸了她而已。女人的名声比男人重要,只要你说你愿意娶她,她为了不坐牢,一定会同意的。” 见刘宝山还是没表态,白秋雨又说道:“我现在有把柄在你手上,你难道还怕我反咬你一口?要是我反咬你一口,你就把我的秘密说出去,让我身败名裂。但是只要你为我保守秘密,这件事就永远没有翻供的那一天。” 有了这句话,刘宝山才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就信你一次。” 两人商量好了计策,下午再审问的时候,风口就一下子变了。 刘宝山一口咬定自己最近在和何美霞搞对象,何美霞不想婚前发生关系,才答应骗一个女知青出来给他泄火,结果他没抓住白秋雨,就忍不住把何美霞掳走撕了她的衣服,正要办事的时候,晕倒的白秋雨从藏身的秸秆垛倒了出来,所以大伙儿捉奸的时候才看见了三个人。 三个人里有两个人咬定搞破鞋的是何美霞,何美霞最近和刘家走得特别近,又真的被刘宝山摸过,顿时有嘴也说不清了。 最终白秋雨“大度”地原谅了何美霞,而刘宝山决定“负起责任”娶何美霞为妻,何美霞为了不坐牢,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同意和刘宝山结婚。 长达一天的审破鞋活动,终于落下帷幕。 村里人也不希望村里的丑事外扬,于是认可了这个结果,各回各家了。 只是村里的事结束了,知青院的事却还没结束呢! 一群女知青联合起来,找来了大队长,闹着要搬出知青院。 于静姝一上来就掐住了大队长的命门。 “大队长,上次您可答应我了,要是何美霞再闹事,您就同意我搬出知青院。” 大队长看着几个娇花似的女知青,非但不觉得赏心悦目,反而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何美霞过几天就嫁到老刘家去了,在知青院住不了几天。”大队长搜肠刮肚地找理由推脱。 他管着一个村子,当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方小檀第一个不同意,“那不行!她从这屋里出嫁,还是因为那种事,我们这些女知青要是还住这屋,就得给她送嫁,那我们成了什么人了?” 许胜男说话更是直逼要害,“大队长,你说句实在话,要是你闺女也住这屋,你还能拦着不让我们女知青的宿舍解散吗?” 许胜男虽然没钱,但也爱护名声,让她在这受何美霞连累,她肯定是不干的。 大队长被噎得老脸一黑。 这群女知青真是牙尖嘴利! 他张了张嘴,刚要找理由搪塞,吴晓曼又细声细气地说道:“大队长,就算何知青嫁人了,我们宿舍不还有一个名声不好的吗?您也知道,人言可畏,就算白知青真的清白,村里肯定也有人说闲话,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四个女知青前一宿就商量好了,三个红脸,一个白脸,速战速决把大队长拿下,现在几人的话直接把大队长的路都给堵死了,大队长要是再不答应,那可就欺人太甚了。 大队长阴晴不定地考虑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口气,“行!散伙就散伙!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们自己要求散伙,以后要是寄住在老乡家受委屈,可别找我诉苦!” 于静姝目的达成,立刻嬉皮笑脸地说道:“大队长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真有事您哪能不管呀!” “少给我整这些糖衣炮弹,你们几个这几天先自己想想去谁家寄住,想好了就来找我登记。唉!没一个省心的!” 大队长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背着手走了。 于静姝见他走远了,自己也出了知青院,往运输队去了。 她还有事要和霍大哥商量呢! 村里人能放过刘宝山,她可没打算放过刘宝山。 既然审破鞋的结果不能让她满意,那她只能换个方式送刘宝山吃花生米了。 第110章 告白 于静姝来到运输队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猴子几人都不在。 不过这对她算是一件好事,所以她也没有太过在意。 但当她看到霍旬的时候,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因为霍旬从大队部回来之后,竟然还换了一套衣服。 而且这套衣服还格外正式,与霍旬平时的风格不大相称。 于静姝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 天都快黑了,霍大哥穿得这么正式,是要去见谁啊? 霍旬好像也没预料到于静姝会此刻过来,一向没太多表情的脸色罕见地闪过一丝慌乱。 “霍大哥,你要出门吗?”于静姝不由有点失落。 她今天本来有很多话想和霍大哥说的。 霍旬立刻否认,“没有。” “那你这是……”于静姝不解地看了霍旬一眼,“试衣服?” 霍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神色不免有些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你这个时间过来,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于静姝想起这次来的目的,点了点头,“我确实有话要和你说。霍大哥,我想……我想把刘宝山送进监狱。” 说完这句话,于静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霍旬的反应,心底有点怕他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当然,于静姝是不可能因为别人不赞同就不报仇的,但她还是希望霍旬和她想法一致。 “好,我会尽快。”霍旬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于静姝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 等等!她还没说怎么把刘宝山送进监狱呢! 霍大哥怎么直接就快进到“我会尽快”了? 而且这种事怎么尽快啊?刘宝山以前犯事的时候,霍大哥还在部队呢,按理说要抓刘宝山,怎么也要把他之前害死隔壁村小媳妇的证据找到吧? “还有别的事吗?”霍旬的语气有些急迫。 他已经等不及了,即使计划被破坏,也不想再推迟哪怕一天。 于静姝见霍旬这样,以为他有任务在身,急着去见什么人,不由有些失落地回答:“没了。那霍大哥我先……” 霍旬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有话要说。” 他低头看着于静姝姣好的面容,喉结滚动,“那天去玉米地的路上,我是故意的。” 一瞬间,于静姝感觉自己变成了被猛兽盯上的小动物。 她当然知道霍旬说的是那天牵手的事,可她没想到霍旬会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人们通常觉得,那些凶猛的捕食者总是维持着猎杀状态,其实不然。 猛虎在捕食羚羊的时候,会先伏低身体,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凶悍健壮的身躯,藏在野草与灌木当中,与环境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地靠近它的猎物。 这种潜伏状态是为了解除羚羊的防备,为了瓦解这种防备,老虎会耐心地蛰伏许久。 直到老虎把羚羊纳入自己的追击范围,确认对方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它的追捕,它才会骤然切换到猎杀模式,暴露出自己的目的,毫不掩饰地追击。 于静姝觉得,霍旬心头蛰伏的那只猛虎,好像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霍旬,软软地说道:“霍大哥……” 然而这种示弱对于此刻的霍旬似乎没有作用。 霍旬看着于静姝水汪汪的桃花眼,心里甚至隐隐生出一个想法。 他想欺负她。 这个想法让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凑近了于静姝。 两人靠得极近,鼻尖几乎相贴。 于静姝闻到霍旬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皮肤上,淡淡的类似小麦的气息,思绪一下子变得缓慢。 一股令人不安的热气从身体的中心扩散,逐渐透出体表,让于静姝的脸变得粉扑扑的。 感受到霍旬灼热的目光,于静姝眼神游移了一下,睫毛轻颤,不敢去看霍旬的表情。 霍旬低沉的嗓音有些许沙哑,“你还有机会躲开。” “什么?”于静姝的反应慢了半拍,懵懂地仰起脸,不解地看向霍旬。 霍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于静姝眼中倒映的自己。 会吓到她的。 但…… 霍旬眼神一暗,他也是个正常男人,不可能时时保持冷静。 “抱歉,我收回刚才的话。” 你躲不开了。 “唔……” 于静姝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圆圆的,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她的呼吸被掠夺,身体也忍不住发软,人生第一次理解到,为什么人们常说爱是痛苦与欢愉并存的东西。 穿越前,别人总调侃她可能那方面比较冷淡,却不知道,她只是很讨厌男人身上似有若无的气味,也讨厌与男人拉手时,沾染上黏腻恶心的汗水,所以才会谈恋爱都那么冷淡疏远。 白秋雨能抢走她的男朋友,似乎也是意料中事。 但是,这一切在霍旬面前,似乎失效了。 霍旬的手温热而干燥,拥抱着她的时候给予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他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身上的气息干净得像秋日里的麦田。 于静姝感觉身体里的力气被抽干,整个人陷在霍旬坚定又爱怜的眼神里,几乎要软倒在地。 实际上,她的身体也确实软软地向下滑去。 是霍旬的手托住了她细软的腰肢。 一米九的霍旬几乎将于静姝一整个包裹在自己的怀里,心中压抑了许久的野兽破笼而出。 他的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满心满眼只剩下于静姝一个人。 直到于静姝呼吸困难,伸出小手推了好几下他的胸口,他才如梦初醒。 霍旬既紧张又失落地放开了于静姝。 于静姝舌尖都麻了,眼圈红红的,毫无威慑力地瞪了霍旬一眼,娇声质问:“你干嘛呀?” “欺负你。” 霍旬的声音哑得厉害,莫名地让于静姝的脸变得更烫了。 “你……”于静姝决定不说话。 她觉得今天的霍大哥一点都不好说话。 霍旬的理智终于恢复了一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存折,塞进于静姝手里,在她不知所措之际,开口表白。 “阿姝,让我照顾你,我想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边。我不想再偷偷摸摸地保护你了,我想堂堂正正地把那些企图伤害你的人都赶走。这是我七年来的所有积蓄,一共是五千块,我以后会挣更多的钱,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让你吃苦。” 霍旬在同龄人里算是沉稳的,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一脸紧张地看着于静姝。 第111章 给你浪漫不给你难堪 于静姝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存折,半是玩笑半是感动地问道:“现在就给我,你就不怕我跑了呀?” 霍大哥这个人,怎么看着都不像分手之后会把礼物要回去的类型。 虽然这个礼物未免有点太直白了。 于静姝心里热乎乎的,像被泡在温泉里似的。 她其实设想过霍旬表白时会说什么话,比如“做我女朋友吧!”、“和我在一起。”之类的。 但她没有想到,霍旬会这样表白。 这个男人把自己放在从属位置,近乎卑微地征求她的同意,希望她可以让他陪在她的身边。 仅仅是这一点,就很少有男人能够办到。 他很尊重她。 于静姝偷偷地抿了抿嘴角。 然而这一切落在霍旬眼中,却足够让他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霍旬像一只大狗狗一样,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我不怕,阿姝,你——” 于静姝抬起小手,轻轻地覆在霍旬的嘴唇上,“在我回答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霍旬的眼睛黑亮黑亮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于静姝,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于静姝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轻声说道:“其实我刚才说要送刘宝山进监狱的时候,一直很怕你觉得我不依不饶,不够善良。” 这句话直接让霍旬放弃了对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只小手的留恋,把这只手抓在手心里,说道:“我从没对你有过不好的看法。” “我知道。”于静姝露出一丝微笑,“但我还是会忍不住确认,因为我不知道霍大哥你对我的信任到什么程度,会持续多久。今天白天的时候,我看见韩靖鹏和白秋雨那样,其实觉得挺没意思的。虽然最后韩靖鹏看似很爱白秋雨,但他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自内心地信任过她,否则他就不会需要白秋雨以死明志了。这样的感情一点也不纯粹,我也看不上眼。” 说到这,于静姝抬起头,温柔地看向霍旬,“霍大哥,我是一个对感情要求很高的人,我不仅希望另一半永远爱我,还要他永远尊重我,无条件地信任我。” “我答应你。”霍旬认真地许诺。 于静姝眼眶红红的,像是要永远记住这一幕,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那我也答应你。” 霍旬的眼睛猛地瞪大,笑意止都止不住,难得傻乎乎地愣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似的,一把握住于静姝的腰肢,像举孩子似的将她举了起来。 “阿姝,你答应了,我听见了,你再也不能反悔了!” “霍大哥!你快放我下来!”于静姝突然被举到高处,吓得惊呼出声。 霍旬没有放下于静姝,反而幼稚地举着她转了好几圈。 等于静姝被转得晕乎乎的,霍旬才将她放了下来,无师自通地锁在怀里,像个护食的大型犬似的,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之内。 于静姝将脸埋在霍旬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对了,霍大哥,我明天就要搬出知青院了。”于静姝仰起小脸,有些苦恼地说道:“但是村子里的人家我都不太满意,上回看见一个院子很宽敞的,本来想去看看,偏偏碰到了白秋雨和韩靖鹏……” 霍旬目光一深,“你想住在茅草屋后面的那户人家?” “是啊!我看那家的房子挺大的,地方又安静,就是不知道他们家人口多不多,人品怎么样?霍大哥,你知道那是谁家吗?”于静姝好奇地追问。 她之前在村子里闲逛的时候,并不完全清楚每家每户都住着谁,只是有的人家一看房子就很小,有的厕所还破破烂烂的,有被偷窥的风险,于静姝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人家的内部情况,就直接跳过他们了。 所以她还真没办法用排除法猜到那栋房子的主人。 霍旬用额头抵住于静姝的额头,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语气有点促狭地说道:“那是薛家。” 于静姝反应过来,脸色有点发烫,为自己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是我想住得离你近一些。”霍旬低声哄着脸皮薄的小姑娘,喟叹一声,“真想快点把房子盖好。” 想住在你隔壁,还想把你娶回家。 于静姝听见盖房子的事,就要退回手里的存折,“霍大哥,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你盖房子需要不少钱呢!” “给你了就是你的,盖房子的钱我自己能赚。”霍旬不容拒绝地说道:“我说了要让你过好日子,当然要从今天就开始。你要记得,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那……我先替你保管,你要是缺钱了,就找我要。”于静姝面对这种毫无保留的好,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不是替我保管,是替我花,我挣你花,分工明确。”霍旬帮于静姝理了理额边的碎发,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上次去省城不是很会花钱吗?这个好习惯要保持下去。” 他就是想让他的小姑娘娇生惯养,最好宠得别人都高攀不起,只有他能养。 于静姝这会儿脸烫得厉害,总觉得霍旬说话的语气让人格外害羞。 霍旬沉浸在得偿所愿的幸福中,半晌,突然表情一变。 “糟了!猴子他们还等在雪地里!” “诶!等等,霍大哥我们去哪呀?” 霍旬拉着于静姝的手跑了出去。 两人顺着村里的小路,跑到了一块僻静的雪地。 临近年关,东北的冬天更是冷得要命,猴子几人远远看见霍旬的身影,这才跺了跺脚,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拿着线香,点燃了准备好的烟花。 烟花咻地一声飞向高空,在天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火花,瞬间照亮了夜空。 这个年代,烟花并不是常见的东西,越是好看的,价格越贵,而且有价无市。 霍旬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买来这么一大排绚丽的烟花,来为今晚的表白助阵。 只可惜被于静姝打乱了计划。 于静姝怕烟花炸响时的声音,又忍不住去看天上的景象,捏着耳垂往霍旬身后躲。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村里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跑来围观。 于静姝左右看了看,踮起脚,在霍旬耳边问道:“霍大哥,为什么选这么偏僻的地方?”天籁小说网 霍旬眉眼低垂,低声说道:“怕你不同意,要是让村里人看见了,对你名声不好。” 虽然霍旬自己都不知道,要是于静姝拒绝了,他以后该怎么办,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想过伤害她。 不过很快,烟花还是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远处渐渐多了不少人影,奔着雪地的方向来了。 于静姝心中一片柔软,悄悄地从霍旬身后绕到他身边,将自己的小手塞到了霍旬的掌心。 霍旬一怔,随即猛地握紧她的手。 紧接着,他就听见她说:“现在我同意了,村里人看见也不怕。” 霍旬现在简直恨不得把他的小姑娘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只觉得多出来的村里人十分碍眼。 好在跑出来的多是一些爱热闹的年轻女人和小孩子,并不是爱编闲话的人,贪新鲜地看了好一会儿烟花,才终于注意到霍旬和于静姝。 几个小媳妇一边偷笑一边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窃窃私语。 “没看出来呀!这霍旬不声不响的,还会整这些洋气事儿呢!” “小时候看他一天到晚绷着个脸,没想到还挺会哄人,城里姑娘都让他整迷糊了!” “嘁!你懂个啥,人家又不稀罕你,可不绷着个脸,你看看人家跟小于知青在一块儿的时候啥样!我早瞅着俩人有意思了。” “快拉倒吧,成天马后炮,早你咋不说呢?” “我这不是怕影响人家名声嘛!” 于静姝听见几人并不低的声音,和霍旬相视一笑。 …… 第二天,于静姝和方小檀收拾好东西,就找到了大队长,说明了自己要寄宿的人家。 “啥?你俩要住老薛家?” 大队长一双眼睛瞪得跟头牛似的,“小于知青,方知青,你俩知不知道老薛家以前是干啥的?” 第112章 搬出知青院 于静姝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知道呀!可是村子里,老薛家的房子最宽敞,我和小檀姐去了,还能一人一个屋,多好呀!” 于静姝现在当了副业队长,大队长也不能再拿她当普通知青看待,只能好言劝道:“你们住在那,村里以后谁还敢和你们来往?” “大队长您这话说的,我是住在老薛家,又不是改姓薛了。再说人家李奶奶人挺好的,打柈子的时候对我可照顾了。而且她还有本事,村里的二流子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我和小檀姐住在那,那肯定比在知青院安全。” 方小檀既想住宽敞的房子,又不想和于静姝分开,于是说道:“是啊,大队长,我和阿姝现在在副业队,很多工作都要一起讨论的,你看村里其他人家,不仅孩子多,有的还祖孙三代住在一起,哪有人家能让我和阿姝一起住进去呀?” 大队长看否定薛家的路子行不通,就开始转而推荐其他人家,“我看村东头老朱家行啊,他家房子就挺大的。” “老朱大爷家房子是大,可是他媳妇没了,家里还有两个未婚的大小伙子,我们去住只能和他家小姑娘挤一个屋不说,平时还得避着那俩大小伙子,也太不方便了。” 老朱家是村里的手艺人,会编柳条筐、簸萁、篮子什么的,也会做笤帚、高粱杆篦子、草帽之类的东西,在村里算是有点余钱的人家。 就是家里都是男人,就一个女儿还不大,小姑娘去他们家都打怵。 “那村西头老胡家呢?他家儿子可都结婚了。” 于静姝又摇了摇头,“不行呀!老胡家几个儿子确实都结婚了,但是他们家婆媳关系多差呀,一天到晚鸡飞狗跳的,我们去那住是为了休息的,天天吵成那样,第二天还怎么挣工分啊!” “唉!”大队长叹了口气,“我是看出来了,你这小姑娘说话慢声细气的,可主意是真正,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可告诉你,你们以后可还有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你要是因为这事受影响了,我可不管你!” 在大队长看来,于静姝在知青里是最可能选上工农兵大学生的。 毕竟她在村里办了副业队,说出去也是有真业绩的,这年头工农兵大学生对文化课要求不怎么高,更多的是看表现和觉悟。 于静姝办副业队,带着村里人挣钱,当然更有可能被选上。 可是现在她要住老薛家,要是其他知青为了名额使坏,把这事举报给领导,没准于静姝这大学生名额就泡汤了。 然而大队长不知道,于静姝才不稀罕什么工农兵大学名额呢! 77年就恢复高考了,到时候她想考个大学又不费劲,还能选自己喜欢的学校。 要是走工农兵大学的路子,不仅学校和专业可选余地不大,之后恢复高考,没有参加过高考的工农兵大学生也会变成企业和机关最不欢迎的群体。 毕竟不是通过专业知识考试选择出来的,含金量不高,人家质疑他们的专业性也无可厚非。 所以从一开始,于静姝就没打算争这个名额。 “大队长,其实我想住在老薛家也有别的原因。有件事我早就想跟您说了,大队分给我们副业队的院子又小又旧,根本没给队员们提供合适的工作环境。而且那院里的屋子年久失修,又是老鼠洞又是蜘蛛网的,以后来了大订单,连个保管布料的地方都没有。” 大队长听了,半信半疑地反问:“所以你想把副业队转移到老薛家?” “是啊!老薛家有不少空房间,收拾出来一间放布料和机器,以后副业队每天到点就过来上工,不比在之前那个漏风的破房子里好多了?不过……”于静姝转了转眼珠,说道:“咱们大队占用人家的地方挣钱,总得给人家点补偿吧?” 大队长这会儿人都麻了。 还补偿?他都不敢和李老太太提这件事! 村里谁看见那老太太不打怵?这老太太发起飙来,能把人不声不响地摁死,你还查不出是她干的,当年那些贪得无厌、赶尽杀绝的…… 想到这,大队长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回想了。 他一咬牙一跺脚,说道:“这事儿你们自己和老薛家商量,能成大队就给李老太太算一个满工分,不能我也没招儿。” 说着就让会计把这事记下来了。 于静姝的方小檀看大队长吓得那样儿,憋着笑跑了出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奶奶会吃人呢!”方小檀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和于静姝手挽着手去了老薛家。 李老太太倒是没啥可不同意的,笑眯眯地就答应了,“老太太这辈子也没个孙女儿,现在就剩个臭小子,你俩来了正好!就是那空房间……” 说到这,李老太太的笑容有些尴尬。 很快,于静姝就明白李老太太笑容里的含义了。 其实薛家的房子就是从前大户人家的样式,房子大,用料讲究,墙体都比普通的房子厚实得多。 只是现在房子经历过几次风雨的洗礼,外观上看起来很不好看,很多家具上镶嵌的东西都没有了,上面的朱漆金漆也都被人为刮掉、杂驳不堪,加上长久荒废,落了一层灰,一眼看去,十分陈旧荒凉。 于静姝走进去轻轻晃了晃屋子里的一把椅子,发现这里的家具虽然看着难看,却还挺结实的。 “阿姝,你看那个!”方小檀有点激动地指着房间最里面的大床,“那个是不是拔步床?” 她这么一说,于静姝才发现房间里的那个“门”不是通往另一个房间,而是拔步床的入口。 拔步床虽然称为床,但实际上自成一个空间,细算起来,可以算是一个能够梳妆和休息的小房间。 于静姝拿出手帕,抹掉一小块灰,才发现床是红木做的,上面还有一些没掉干净的螺钿。 床架上装饰的花纹都被磨平了,有些镂空的地方还被直接掰断了,四周的围子上镶嵌的大理石,因为磨不掉,所以保留了下来。 “原来这边也有人睡床啊!”方小檀好奇地感叹了一句。 李奶奶回忆起不好的事,叹了口气,说道:“这屋里有地龙,不用睡炕也不冷,我去拿个笤帚,先把灰扫扫。” 于静姝哪好意思让李老太太这么大岁数的人干活,连忙说道:“李奶奶,您不用忙,我们一会儿自己叫人过来帮忙打扫!” 说着就拉着方小檀一起回去拿行李。 快到知青院门口的时候,方小檀问道:“阿姝,咱们找谁帮忙啊?” 说完一抬头,就发现门口停着几辆小货车。 霍旬看见于静姝,立刻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道:“我来帮你搬家。” 方小檀看了看于静姝,又看了看霍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于静姝冲着方小檀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们找霍大哥帮忙。” 第113章 焦头烂额的白秋雨 搬家在即,方小檀也不好多问,只能冲着于静姝做了个鬼脸,进屋拿东西去了。 屋里,白秋雨看着霍旬和几个人高马大的战友来来回回地帮于静姝和方小檀搬东西,甚至还动用了小货车,恨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因为审破鞋的事,昨晚使尽了浑身解数,才让韩靖鹏彻底打消了疑心,没想到一回知青院,就听说女知青宿舍解散了! 搞得她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要搬出知青院! 其实白秋雨如果想继续住在知青院,大队长也不会说什么。 但问题是现在何美霞还没出嫁,白秋雨亲手把何美霞推进了火坑,哪里还敢和她单独住一个房间? 到时候其他女知青都搬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何美霞住在一起,何美霞半夜没准会起来掐死她! 因为害怕被报复,白秋雨不得不着急忙慌地寻找寄住的人家,而韩靖鹏最近对她和其他男人接触的事异常敏感,白秋雨为了稳住他,不敢找有男青年的人家,只能选了村里穷得叮当响,还连生了六个女儿的老陈家! 白秋雨一想到那一屋子的招娣莱娣,盼男唤男,还有陈家那个贪便宜没够的三角眼老虔婆,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偏偏她今天就急着搬出去,根本没得选! 白秋雨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走了霉运,不仅农场没解锁,身体还出了问题,差点被原主夺走控制权,又遭遇了一场审破鞋,现在更是被迫搬出知青院,要住在陈家那个鸡飞狗跳的地方! 而于静姝那个贱人,非但没被何美霞那个蠢货算计到,竟然还勾住了霍旬! 白秋雨看着霍旬连几瓶罐头都不舍得让于静姝亲自拿的样子,嫉妒得心脏都快流脓了。 凭什么! 穿越前她追不上的富二代喜欢于静姝,现在穿书了,唯一一个原主攻略不下的男人也喜欢于静姝! 男人为什么就那么爱她那张贱人脸!天籁小说网 白秋雨心里都快气死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的身体还没养好,昨晚和韩靖鹏温存的时候,几次被原主夺了控制权,为了彻底压制住对方,她必须想办法尽快养好身体,短期内都不能对付于静姝了。 就连开启农场的事也得推后。 不然万一最后占据这幅身体的人变成了原主,她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了? 白秋雨自私自利,宁可等到夏天农场自动开启,也不愿意让原主占到一点便宜,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发现戒指骗局的机会。 而此时此刻,于静姝几人已经坐着小货车到了老薛家,开始准备大扫除了。 “这里灰尘大,我们几个收拾就行了。”霍旬看着满屋子的灰,赶紧把于静姝支了出去。 其实这些空房间之所以落了这么多灰,一是因为老薛家就剩下两口人,用不上那么多房间,二来李老太太虽然功夫了得,却从来也不会做那些细致的家务,三是因为这院子以前本来就是薛家的一处别院,不常住的,李老太太更是懒得打理。 而且李老太太也不太敢住那些太过奢华的房间,就怕村里人发现了,又要闹起来。 她天不怕地不怕,但家里的小孙子却还小,人生才刚刚开始,要是哪天她不在了,惊蛰没人护着,再毁了名声,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活呢! 别看李老太太看着粗心大意的,实际上心里明镜儿似的。 村里人,十个有九个见不得她过好日子。 她功夫再厉害,也不能天天绊在这些糟烂事里耗着,索性就收拾出两个小房间,做些粗糙的家具,和惊蛰过自己的日子,就算清贫些也自在。 不过现在家里来了两个小姑娘,又是城里人,住得好点也没人说闲话,李老太太自然也没必要放着好好的房间落灰,索性就给于静姝和方小檀住了。 霍旬和猴子几人在部队的时候内务都做得不错,收拾起来还挺利索。 他们力气大,又不怕脏,干起活儿来可比于静姝和方小檀两个女孩子快多了。 于静姝见没什么事可做,就在院子里四处查看起来。 李老太太不擅长干农活儿,惊蛰又小,老薛家没有壮劳力,每年种的又是四五等的山坡子地,分的粮食不多,所以前院里没有苞米楼子,只有满当当一排柈子垛和一个放杂物的小木屋。 院子的空地上,则摆放着一些用途不明的木架子,颜色很深,看起来像是有些年头了。 因为从前是大户人家,薛家院子里就有一口很深的井,不必特地跑去村头公用的井打水,用水十分方便。 想到以后上厕所的问题,于静姝又去后院看了看,发现厕所搭得方方正正,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的,站在不远处,也没闻到太难闻的味道。 于静姝看见厕所前面有一个木桶,里面装着草木灰和一个有裂纹的瓢,猜测这个应该就是用来掩盖臭味的。 除此之外,薛家后院的菜园子也很大,只是在雪地里能看到不少支棱出来的、半人高的枯草,想来这块土地并没有被充分利用。 在院子里看了一圈,于静姝才终于回了室内,这时霍旬几人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开始往屋子里搬东西了。 李老太太笑眯眯的,一会儿看看霍旬,一会儿看看于静姝,心里已经明白是咋回事了。 难怪这小子今天一大早就窜过来了,旁敲侧击地嘱咐这嘱咐那的,还拉了一车柴火过来,敢情儿是在这块等着呢! 李老太太也不戳破,仍旧乐呵呵的,“你们看看在这住还缺点啥,家里有的我就给你们找找,没有的,你们年后就去供销社看看。” 方小檀抱着自己装衣服的手提箱,说道:“不缺什么了,李奶奶。阿姝,我想住有架子床的那间,拔步床的那间你住吧!我妈给我带的蚊帐不够大,等夏天在那边肯定挂不开。” “那我年后去镇里看看,扯点布做个帘子。”于静姝想了一会儿,说道。 房间里那个拔步床其实里面还挺好的,又结实又宽敞,就是外头有装饰的地方坑坑洼洼的,看着不好看,还容易被刮到手。 这种老手艺才能做出来的床,现在找人修肯定是找不到的,倒不如直接把那些容易磕着碰着的断角包起来,然后用布一围,平时把帘子一拉,副业队的人来了,也看不出里头是个拔步床。 其实于静姝几人因为事出突然,搬得都挺匆忙的,除了李老太太这样心宽的,其他女知青寄宿的人家都不太乐意。 毕竟村里寄宿不给房租,只是一块搭伙吃饭。 放在平时村里人当然不吃亏,可问题是这都二十九了,明天就是除夕了,谁家年夜饭不吃点好的? 现在知青住进来,一顿饭还是给四两粮票、一毛钱,其他的多不多给全看人家自己,那要是碰上抠门的知青,一顿年夜饭他们还不亏死? 所以除了于静姝和方小檀,其他女知青搬进老乡家第一天,就闹得不太愉快。 不过这些事,于静姝也是在许胜男过来看她和方小檀的时候才知道的。 许胜男有点羡慕地坐在于静姝房间的椅子上,看着房间里的家具,以及于静姝因为自己住才放心摆放出来的东西,说道:“还是你们俩会挑地方,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刚搬进去那家是什么样,直接就让一群孩子杵我跟前儿,眼巴巴地看着我收东西,我那点零嘴儿都让他们分走了!” “这还行呢,要是碰见直接开口要的,那才是躲都躲不开。”方小檀安慰了许胜男一句 于静姝给两人一人分了一块大虾酥,问道:“吴晓曼那边怎么样?” 许胜男抿着嘴摇了摇头,“也就那样吧!那家有个可厉害的小媳妇,一上来就差点把人家吴晓曼自己带的粮食扣下了!” 说到这,许胜男的表情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何美霞的婚期定了,大年初二!” 第114章 和霍大哥一起过除夕 于静姝一听这话,立刻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大年初二?” 现在虽然不许封建迷信了,可乡下结婚还是要算算日子的。 于静姝特地去翻了翻墙上的阳历牌。 正月初二,宜祭祀、入殓,忌嫁娶、搬迁。 这刘家是有多不待见何美霞,挑这么个日子! 再说了,年前年后这几天,供销社和黑市都停业了,刘家这样子,摆明了是一点像样的结婚用品都没准备啊! 而且大年初二,按理说刘家两个儿媳妇是该提点东西回娘家的,被刘家这么一搞,两个儿媳妇回不了娘家,还得跟着忙结婚的事,还不得把这笔账都记在何美霞身上? 方小檀也觉得刘家人做得挺绝的,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何美霞活该。 恶人自有恶人磨,要不是她方便要害别人,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呢? “行了,我得走了,今天晚上还得吃年夜饭呢,我得回去搭把手。” 许胜男和于静姝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 没过多久,霍旬和几个战友就提着一大堆东西来了薛家,准备一起过除夕。 霍旬一点也没有“男人不进厨房”的观念,找了个板凳,就开始收拾拿过来的大鲤鱼。 猴子则蹲在院子里杀鸡放血,大头点火,刚子在一边削土豆,惊蛰站在案板前切肥肉,准备?荤油。 反衬得屋子里一老二小三个女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李奶奶拍了拍方小檀的肩膀,“闺女,你跟我一起去拿点干货和冻豆腐去,棚子里还有几个冻梨和冻柿子,咱们也拿进来缓缓,一会儿吃。” 方小檀心眼儿不多,就这么让李老太太引走了。 屋里就剩下于静姝一个人没事干。 她走到霍旬对面,抱着膝盖蹲下,看着他杀鱼。 霍旬虽然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但还是哄着她说道:“去屋里玩吧!这都是血,鱼鳞又腥。” 于静姝摇了摇头,“不去,看你杀鱼。” 说得霍旬心里一软。 他的小姑娘想在这里陪着他。 这时于静姝问道:“霍大哥,你们在哪买的鱼啊?” “国营饭店那边的,年前两天没人去吃饭,剩了几条活鱼,我托人买了一条。” 盆里的鱼现在还没死彻底,在霍旬的手里扑腾了一下。 霍旬感觉脸上溅上了点水,又腾不出手擦,抬起胳膊用袖子蹭了一下也没蹭着。 于静姝下意识抬起手,把他脸上的水珠擦掉了。 下一刻,霍旬的肩膀动了一下,像夹电话一样,把于静姝的手夹在脸和肩膀之间,用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手心。 于静姝的小手蜷缩了一下,感觉胡茬蹭在上面痒痒的。 霍旬的胡须就好像他的性格一样,格外硬,即便每天用剃须刀把下巴刮得干干净净,摸起来也难免会有点粗糙。 不过于静姝并不讨厌这种触感,反而还有点新奇,软软的小手也顺从心意,摩挲了几下霍旬的下巴。 撩拨得霍旬眸色一深,表情下意识就变得有点凶悍。 于静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自顾自玩得开心,拇指在霍旬的下巴颏儿上滑来滑去,还歪着头凑近看了看,像个拿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儿。 感觉到自己就快出丑的霍旬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姝……” 于静姝抬头看了霍旬一眼,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她太熟悉霍大哥这种表情了。 前两次…… 于静姝想到这,下意识往霍旬腰以下的位置看了一眼。 霍旬发现她的目光,肌肉都绷紧了,窘迫地又叫了一声,“阿姝。” 于静姝被当场抓包,立刻就老实了。 半晌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小脸顿时红得像个苹果似的。 刚子和大头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两人一眼,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纳闷儿地转回头该干嘛干嘛去了。 于静姝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直接坐火箭离开这个星球! 她刚才在干什么呀!怎么能往人家那个地方看…… 霍大哥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女流氓的! 于静姝猛地站起身,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去看看李奶奶那边要、要不要帮忙!” 说罢就像个小兔子似的跑了出去。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于静姝那股尴尬劲儿还没完全散呢! 老薛家有个红木的大圆桌,平日里没人用,今天人多,才抬出来擦洗干净,一群人围在一起吃饭。 霍旬看于静姝那有点别扭的小样儿,忍不住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她的手。 于静姝这才偷偷看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子红烧鲤鱼到碗里。 酱油和糖烧出来的酱汁格外浓郁,带着微微的甜。 于静姝抿了抿嘴唇,觉得有点口渴,于是拿起一边的搪瓷口杯,喝了一口薄荷水。 没想到这时候惊蛰抬起头,看了霍旬一眼,大嗓门儿地说道:“小叔,你咋用左手吃饭?” “咳咳、咳……”于静姝顿时呛了一口,捂着嘴咳嗽起来。 霍旬几个战友看见这一幕,贼兮兮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李老太太照着惊蛰脑袋就给了他一下子,“那么大嗓门儿干啥?吃饭都堵不住你那嘴!” 瞅给人家小于知青吓成啥样了? 惊蛰被打了一下还挺委屈。 他说话有那么吓人吗?还能把城里女人吓得这样? 霍旬在于静姝旁边又是拍后背顺气,又是递手帕,忙前忙后、嘘寒问暖的,看得方小檀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昨天晚上阿姝都告诉她了,但她没亲眼看见,总觉得有点想象不到,阿姝和霍旬处对象是什么样。 现在亲眼看见了,方小檀就觉得,霍旬能干出表白时上交存款的事也不稀奇。 霍旬现在就这样了,以后结了婚,还不是阿姝让他干嘛他干嘛? 本来方小檀还觉得,于静姝这个时候处对象有点太冲动了,怕她以后后悔,现在她倒是没什么意见了。 毕竟就算回城里,阿姝也未必能碰见比霍旬会体贴人的男人。 而且霍旬一处对象就上交了五千块,城里男人也未必有这个家底呢! 一桌人心思各异地吃完了饭,李奶奶又拿了缓好的冻梨冻柿子和秋天攒的榛子和松子,当饭后的小零食。 “小旬拿了点小茴香回来,家里还有点野猪肉,一会儿剁成馅儿,晚上包饺子吃。” “我那儿有富强粉,一会儿拿过来吧!”于静姝一听霍旬拿来的东西里有小茴香,眼睛就亮了。 农场的3级作物里就有小茴香,配上农场产出的面粉,包的饺子肯定好吃! 一会儿她就跟李奶奶说让她来切小茴香,到时候东西都剁成馅了,也没人看得出小茴香多了。 想到这,于静姝下意识查看了一眼农场。 意识沉入空间的那一刻,于静姝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 不过想到周围还有人,于静姝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若无其事地从水舀子里拿了一个冻梨,默默地啃了起来。 真奇怪,农场竟然直接到了5级。 可是她这几天和霍大哥的肢体接触有那么多吗? 农场每升一级需要的经验可是指数增长的,按照她这些日子的经验推算,即便天天和霍大哥拉手,要升到4级怎么也要夏天呢! 所以这些突然多出的经验值是哪来的????.23sk. 于静姝眨巴着眼睛,看了霍旬一眼。 霍旬这会儿也正在吃冻梨,因为冻梨缓好之后汁水很足,他咬开冻梨的时候还吸吮了一下,紧跟着喉结也随着吞咽而滚动。 电光石火之间,于静姝脑海里闪过霍旬表白前的画面。 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 难、难道是……接触越深入,经验值越高? 第115章 解锁果园 这一刻,于静姝羞耻得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了。 要真的是这样,那经验值最高的肯定是…… 于静姝不敢再想,连忙用沾着水珠的手拍了拍脸,给自己降温。 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她都要烧着了! 屋里的人当然不知道于静姝在胡思乱想什么,就着手里的零嘴儿,唠起了闲嗑。 李老太太年纪大了,吃太多怕不消化,没多久就住了嘴,转头问于静姝道:“闺女,你那副业队年后啥时候开工,用我准备啥不?” 于静姝回过神来,摆摆手,“不用费心准备,副业队就是借这地方工作,也不干别的。再说也没有让人一年四季不得闲的道理,怎么也得等过了十五,才能开工,过些日子收拾房间也来得及。” 这时猴子插嘴说道:“我听说你们第一批货阳历四月底就得交,十五以后开工,来得及吗?” “来得及,第一批货要的不多,只有一百件,主要是看看成品的工艺和质量。副业队三十几个人,一人做三套也就够了,两个月时间要是三套衣服都做不出来,这份工作也不用干了。我本来是计划三月中旬就交货的,副业队早点步入正轨,对大家都好。” 于静姝说起工作上的事时,脸上会不自觉地带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气质。 确切得说,对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来说,在工作上如此杀伐果断,在外人看来,未免有点过于精明强势。 猴子头一次见小嫂子这样,还有点惊讶。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小嫂子要不是这样,也管不住一个副业队。 从这方面讲,头儿和小嫂子还真是天生一对。 几人扯着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四点多。 于静姝借着回屋拿面粉的空档,意识沉入空间。 农场商城的种子已经全部解锁,一下子增加了十几种作物。 除了常见的农家蔬菜之外,还多了可以榨油的花生和芝麻、常用来包烤肉的紫苏和假蒌,以及可以用来制糖的甘蔗。 农场下方的四个灰色图标里,有一个已经变成了彩色。 农场5级,是解锁果园的条件。 于静姝想查看一下果园里有什么,眼前的画面顿时一变,农场和果园的位置掉了个个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绿色图标。 0级的果园没有像农场那样把地分成一块一块,但却有限定的种植位置,现在果园才刚解锁,能种果树的位置只有4个。 商城里解锁的也都是一些生长周期比较短的水果,分别是草莓、树莓、蓝莓和葡萄。 只不过这次没有新手大礼包,商城里的果苗都需要用金币来买,而且价格还不低。 因为水果和蔬菜、粮食不同,可以多次采摘,所以每一株果苗都要采摘很多次,才会彻底枯萎,贵一些也实属正常。 也亏得于静姝并没有像白秋雨那样,把空间里的作物都卖到了黑市,而是大多数都卖给了空间自带的商城,否则这会儿还未必有足够的金币买果苗呢! 想到过一段时间果园里就会结满酸酸甜甜的水果,于静姝毫不犹豫地花了大把金币,买了四种水果的果苗,全部种下。 她穿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秋末了,市面上几乎没什么水果,只有一些山东那边产的苹果,和湖南那边运过来的橘子,还要有特供票才能买一点,有的时候去晚了还抢不到。 这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天天水果不断的女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个噩梦。 现在好不容易解锁果园了,于静姝当然第一时间就要把果苗种下,毕竟多等一天,水果就晚一天收获。 想到这,于静姝不由有点贪心的想,要是牧场也解锁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实现酸奶自由了? 夏天的时候,谁不想吃一碗酸奶水果捞呀! 就是解锁牧场需要的经验值…… 于静姝意识脱离空间,从农场仓库里拿出一包面粉,脸色绯红。 总觉得要解锁牧场,中间肯定避免不了做一些让人害羞的事。 毕竟霍大哥不像是拉拉小手就能满足的,欺负人的时候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 于静姝心里有点不好意思,拿着一小包面粉,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了霍旬,惊得她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霍旬慌忙伸出手扶了于静姝一下,两人挤在一起,袋子里的面粉撒了霍旬一身。 “霍大哥,你的衣服!” 霍旬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的毛衣,白色的面粉撒在上面异常明显。 于静姝把面粉袋子放在一边,用手拂了半天,也没有把上面的面粉彻底弄干净。 她看霍旬毛衣里还穿着个衬衫,脑袋里也没多想,脱口说道:“要不霍大哥你把毛衣脱下来吧,我给你掸一掸。” 霍旬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黑沉沉的。 他今天都忍了一天了。 本来刚谈恋爱的男人就经不起撩拨,可他的小姑娘偏偏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上午的时候就摸他的下巴,还偷看不该看的地方,刚才小手又在她身上四处点火,现在更是直接让他脱衣服! 霍旬觉得,再忍下去,自己就要变成圣人了。 “先进屋。”他的语气暗含危险,拉着毫无自觉地小姑娘进了房间,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于静姝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才转回头来,刚要说话,就看见霍旬双手交叉着掀起毛衣下摆,抬手把毛衣脱了下来。 里面的衬衫被毛衣带着往上滑了一截,露出一小片腹肌。 于静姝的睫毛抖了抖,目光就有点移不开了。 有人鱼线的腹肌,想戳一下。 她都和霍大哥谈恋爱了,应该有这个权利吧? 于静姝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目光有点留恋地看了一眼重新盖住霍旬腹肌的衬衫,遗憾地嘟了嘟嘴。23sk. 下一秒,她的腰就被霍旬的胳膊紧紧地箍住了,整个人被带着往前一步,被迫踮起脚尖。 “唔……” 于静姝看着霍旬突然贴近的脸,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呼吸就被彻底夺走,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霍旬听见声音,呼吸一下子就乱了,抓住于静姝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于静姝起先还有点放不开,拍打了霍旬几下却无济于事之后,只能依赖地抓住霍旬的侧腰,才能保证自己不因为腿软而摔倒。 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霍旬才终于放过了她。 于静姝两次被这样对待,总觉得霍旬在这种事上的气势未免太吓人了,于是小声抱怨道:“一天老实二十三个小时,就是为了最后一个小时欺负我。” 霍旬胸口起伏了几下,平复了一下呼吸,餮足地凑近于静姝,吻了一下她的耳垂,用低哑地令人脸红的声音说道:“等结了婚,你就知道我一天能欺负你几个小时了。” 于静姝听见这话一下子变成了炸毛的小猫,含羞带怒地瞪了霍旬一眼,“你说什么呢?我不理你了!” 说罢噔噔噔地跑出了房间,连面粉都忘了拿走。 等霍旬跟过去的时候,于静姝已经若无其事地在厨房里洗菜了。 就是对着他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的。 于静姝还觉得自己这样很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殊不知在霍旬眼里,她这样子简直可爱得要命。 霍旬走到于静姝对面,把手伸进盆里试了一下水温,发现里面掺了温水,才放心地收回了手。 搞得闹小脾气的于静姝有点不自在。 正当她想说什么的时候,李老太太一身寒气地跑了进来,说道:“刚才来了个女知青,说是知青院那个何美霞和许婆子打起来了,还说让你俩跟着一起劝劝,我没跟你们说,让那女知青自己走了。” 于静姝心说撵得好,她和小檀姐怎么可能去管何美霞的烂事? 不过李奶奶说的女知青,不可能是许胜男和吴晓曼,只可能是白秋雨。 这白秋雨和何美霞怎么过个年都不消停,又作什么幺蛾子? 第116章 鸡飞狗跳的婚事 于静姝是第二天去走家串户拜年的时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因为霍旬和几个战友毕竟是大小伙子,要是薛家只有李老太太一个年长女性在,他们留下倒也没人说闲话,可现在于静姝和方小檀在,他们自然不能留到太晚,所以几个人吃过饺子之后,就回了运输队。 于静姝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被李老太太从被窝里挖起来,催着她拜年去了。 李老太太自己和村里的人不走动,但还觉得两个小姑娘得多走动走动,别被他们薛家连累,和村里人处不好关系。 而且薛家在村尾,别人就是来拜年,也得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能拜到这。 于静姝和方小檀早上吃了点东西,就先去了大队长家。 “婶子过年好,娟子姐出去拜年去了?” “是,我让她先去她爷奶那拜年去了。你们俩快炕上坐,外头冷吧?” 大队长媳妇李萍对两人还挺热情,拿了糖和瓜子招待不说,还不知道从哪弄了几个橘子,让两人吃。 于静姝心下了然。 大队长家的女儿娟子现在也在副业队,而且大队长家的大儿子好像谈了个挺合适的对象,两人也快结婚了,估计是缺工业券置办东西。 这时李萍说道:“你们现在住得远,还不知道吧?昨天那许婆子和知青院那个何知青打起来了,一群人上去拉都拉不开!” “大过年的,因为什么打成这样呀?”方小檀两眼放光地问道。 其实她和于静姝都挺好奇的,就是昨天忙着过年,没工夫去看热闹。 更何况白秋雨还想撺掇两人去拉架,她俩肯定就更不能过去了。 谁知道又是什么幺蛾子? “嗨!还不就是结婚那点事!”李萍摆出村里妇女说八卦时那股神神叨叨的劲儿,说道:“你们猜老刘家给人家何知青的聘礼是啥?” 于静姝眨巴眨巴眼睛,“当时婚期定得急,三转一响肯定是不用想了。” “还三转一响呢!搪瓷盆都没给人家准备一个!”李萍也挺不待见刘家人,撇了撇嘴说道:“我当时都看见了,就一块红布,几个手巾,还有脸盆啥的,就这还不是搪瓷的,这不埋汰人吗?人家知青当时就火了!” 于静姝心说老刘家本来是打算娶个城里独生女吃绝户的,现在却不得已娶了带不来任何好处的何美霞,可不心里不痛快吗? 就他们家那样,作威作福惯了的,还不得给何美霞添添堵? “何美霞这个时候和未来婆婆动手,对她名声也不好吧!”方小檀虽然不同情何美霞,但又觉得何美霞有点太沉不住气了。 嫌聘礼少何必动手呢?只要要挟许婆子,说婚不结了,要豁出去和刘宝山一起去坐牢,许婆子即便不愿意出聘礼,也得咬着牙出。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能立刻想到,何美霞自己的亲事,应该不至于脑子这么不管用吧? “哪是她先动的手?是许婆子先动的手!”李萍这时似笑非笑地看了于静姝和方小檀一眼,说道:“你们知青院那个白知青可真是厉害,看着像去劝架的,结果那火儿让她拱得,俩人不动手都下不来台!” 大概是因为白秋雨自己对老陈家的居住环境不满意,觉得一切都是何美霞造成的,所以昨天看见刘家人去知青院下定,就掺了一脚,暗戳戳地拱火。 搞得这边许婆子觉得自己家刘宝山娶了何美霞,都是何美霞故意算计的,对何美霞愈发不满。 那边何美霞又觉得自己一个城里姑娘,下嫁给刘宝山这种不学无术的泥腿子本来就是委屈了,刘家要是不出三转一响,这婚就不能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又有白秋雨在中间拱火,免不了越说越激动,以至于扯皮变成吵架,最后竟然大打出手。 白秋雨自己解了气,借着去找人劝架的功夫溜了,顺便还去别的女知青借宿的人家上了眼药,给其他女知青添了点堵。 毕竟都是一个知青院出来的,何美霞这么能作妖,村里其他人听了,自然觉得村里女知青都不好伺候。 李老太太心宽不在意,可许胜男和吴晓曼却因为这事被寄宿的人家阴阳怪气了好一阵儿,大过年的还生了一回气。 于静姝和方小檀在大队长家听了一耳朵八卦,紧接着就去了其他村干部家拜了年,之后又去了老林家,最后才到知青院,和其他知青聚了聚。 知青院里男知青们并没有搬出去,女知青宿舍只剩下一个何美霞,鼻青脸肿地坐在厨房里,神色阴沉地看着其他知青。 于静姝进门的时候还被她吓了一跳。 好家伙!许婆子这可真是下死手啊!大年初二娶媳妇,年三十给人家打成这样,还专门往脸上招呼! 到时候新媳妇出嫁还不得记恨一辈子! “现在你们满意了?”何美霞阴测测地看着于静姝和方小檀,好像她的悲剧是两人造成的似的。 于静姝没正眼看她,笑吟吟地往里头走,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你这样是被谁害的,你心知肚明,毕竟突然出现在玉米地搞破坏的,可不是我呢!” 说完就转头和其他人寒暄去了。 留下何美霞一个人坐在原地,眼睛红得滴血。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被谁害的! 刘宝山突然改口,只有可能是被白秋雨撺掇的! 这个贱人昨天还过来破坏刘家下定的事,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何美霞和白秋雨从前虽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塑料姐妹情还是有的。 她自问从来没害过白秋雨,现在却被白秋雨插了一刀又一刀,这仇恨可远比于静姝这个本就和她有仇的人插刀要深得多。 何美霞把仇恨都转移到了白秋雨身上,倒是让其他知青过了个安生的初一。 然而等到第二天,真正的闹剧才终于来了。 刘家人带着接亲的人堵在知青院门口,逼着何美霞出嫁。 “大伙儿评评理!当初是这不干净的破鞋自己答应嫁到我们刘家的,现在却逼着我们老两口给她出三转一响!咱们村里人穷,谁能出得起这么贵的聘礼?就是城里人,也未必出得起啊!她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还真是啥都敢要!” 许婆子脸上还挂着几道印子,撒起泼来更是理直气壮,“我们宝山命苦啊!娶了这么个打爹骂娘的破烂货!大伙看看她给我挠的,我这婆婆还要挨她的欺负呀!” 唱念做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村里过年请了个戏班子。 刘家三个儿子有许婆子带领,也都横得很。 刘宝林一脚就把女知青宿舍的大门踹开了,一边骂一边往里闯,“呸!还三转一响,何美霞,你个破鞋也配!还不快点跪下给我妈道歉,不然进了门儿没你好果子吃!” 刘宝山看见何美霞那张肿胀不堪的脸,更是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上去就要把何美霞从炕上拽下来,强行带走。 这时何美霞眼中突然冒出一股凶光,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大剪刀,疯了似的对着刘宝山刺了过去。 “你们刘家欺负我下乡娘家没人过来,就往死里作践我,我和你们拼了!大不了一起死!” 刘宝山没防备何美霞暴起发难,被一剪子戳中肚子,当即就尖叫了一声,倒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宝山!宝山!”许婆子一下慌了神,扑进来抱住刘宝山,立着三角眼冲着另外两个儿子喊道:“还不把她摁住?今天宝山要是出了事,我让她陪葬!” 刘宝川和刘宝林这才回过神来。天籁小说网 然而何美霞拿着一把锐利的剪子,哪里是那么好抓的? 她一边胡乱挥舞着剪刀,一边退到墙边,厉声大喊:“都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扎死谁!” 男知青见闹成这样,赶紧派了一个腿脚快的出去。 “快!去找民兵队长!” 第117章 小于知青你刚搬出知青院就处对象了 知青跑到民兵队长家的时候,民兵队长听说要管老刘家的事,本来还老大不乐意。 然而一听说何美霞拿着个剪子要杀人,民兵队长却再也坐不住了。 大过年的,谁愿意村里出人命? 民兵队长那二两小烧儿也顾不上喝了,火急火燎地穿上棉袄就往外跑,一路上叫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民兵,大跨步往知青院赶。 赶到的时候,何美霞还在那挥剪子呢! 何美霞知道自己今天要是就这么让刘家人抓走了,她这辈子就完了,所以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发疯似的在自己身周挥舞着剪刀,说什么也不让刘家人近身。 人群中,白秋雨看见这一幕,心底不由有些遗憾。 看来老刘家今天也讨不到好了。 现在村干部都来了,没准刘家还真会让何美霞拿捏住,让何美霞得偿所愿。 白秋雨之所以这么恨何美霞,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处境都是被何美霞连累的。 要不是何美霞作妖,要害于静姝,她也不会阴差阳错地被村里抓起来审! 现在她身体出了问题,又被韩靖鹏猜忌,还住进了老陈家那种破地方,一切都是何美霞造成的! 白秋雨心里恨得要命,却完全忘了,当初暗示何美霞可以和刘宝山联手坑害于静姝的人,明明是她自己。 无论是她还是何美霞和刘宝山,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都只能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民兵队长没有注意到人群里还有个想咬人的毒蛇,自顾自带人到了女知青宿舍门口,开始劝解何美霞。3sk. “何知青,有话好好说,大过年的,何必闹得这个样!” 何美霞见民兵队长来了,瞪着眼睛又狠命地舞了几下剪刀,“你们把老刘家的人撵出去,不然我真的杀人!” “听见没有,还不快出去!”民兵队长虎着脸给了刘宝川一脚,“要不是你们蹬鼻子上脸,这事儿能闹成这样?再敢嘚瑟,信不信这事儿村里不给你们兜着,把你弟送笆篱子里?” 东北这边乡下管蹲监狱叫蹲笆篱子,民兵队长这话一出来,刘宝川立刻就老实了,和刘宝林使了个眼色就往外走。 “嫂子你也快把宝山送去赤脚大夫那看看,他现在还流着血呢,你们就在这干耗着?” 许婆子这会儿火气也下去了,终于想起给儿子看病了,闻言连忙叫两个儿子,“还不过来搭把手?” 偏偏刘宝山从小到大被惯得不像样,伤口疼了一下就不干了,哎呦哎呦地大叫,“不行了!快别挪动我,那贱人把我肠子捅坏了!” 吓得村里人信以为真,跑着就去把孙瘸子给带过来了。 人家孙大夫本来腿脚就不好,大过年的正在家里吃肉呢,嘴上的油都没揩干净,就让人连架带扛地给弄出家门,心里也挺不痛快,给刘宝山检查伤口的时候也没收着手劲儿。 摁得刘宝山鬼哭狼嚎地才收回手,施施然地说道:“幸亏穿得厚,伤口不深,没伤着内脏,养几天就好了。” 说完背着手就走了,给许婆子气了个倒仰,指着他背影破口大骂,“没啥事你使那么大劲儿摁?死瘸子心眼儿也咕咚,以后你生儿子没屁眼!” “哎呀行了!人家给你家看病还看出错来了?再这么闹就让刘宝山去笆篱子里治病去!”民兵队长没好气地损了许婆子一句,才转头去看何美霞,“何知青,你那剪子能放下了吧?” 何美霞看见这一幕,非但没有放下剪刀,反而把剪刀对准自己脖子,疾言厉色地说道:“他们老刘家不是人,欺负我在村里没有娘家人,不拿我当人看!今天村里要是不给我做主,我就死在这,大家都别好过!” 于静姝本来要和霍旬一起去县里送货顺便玩一趟,坐车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村里人都围在知青院,不知道干嘛呢! 她想起今天是何美霞出嫁,立刻拍着霍旬的手臂让他停车,“霍大哥,我们也去看看!” 霍旬其实对知青院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但于静姝要看,他也只能把车停了下来。 于静姝整个人几乎趴在他腿上,冲着车窗外看了一眼,才撤了回去,要下车看热闹。 两人走到知青院里的时候,何美霞已经开始和村干部讨价还价了。 “我好歹也是个知青,老刘家就算不给我置办三转一响,也得把收音机和缝纫机给我买了!不然我是肯定不会嫁的,我现在死都不怕,他们要是不给我买这两大件,我就和刘宝山一起去蹲大牢!” 于静姝听见这句话,还对何美霞有点刮目相看。 别的不说,何美霞这股疯劲儿用来对付极品,还是挺有杀伤力的。 毕竟刘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做了亏心事有把柄在别人手上的人,最怕的就是何美霞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子。 换个人还未必治得住刘宝山那种畜生呢! 不过刘宝山要给何美霞买缝纫机和收音机,是不是就得去黑市弄工业券? 于静姝转了转眼珠,悄悄拉了拉霍旬的袖子,霍旬立刻低下头,凑近了听于静姝说话。 “霍大哥,我们过几天去黑市看看吧?” 要是放在以前,她自己肯定是不敢去黑市的,但现在有了霍旬保护,她偶尔去一次黑市也没什么。 霍旬看着于静姝那双灵动的眼睛,知道她又在打鬼主意,无奈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旁若无人地拉拉扯扯,看得人群里的白秋雨一阵眼红。 霍旬就这么急着和于静姝确定关系? 笑得那么满足,就差在脸上刻上“我是于静姝对象”几个字了! 她白秋雨都和韩靖鹏那样了,韩靖鹏在外面还遮遮掩掩的,不愿意和别人直说两人是男女朋友! 两相一对比,白秋雨更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金大腿,只恨不得把于静姝杀了,自己代替她站在霍旬身边。 韩靖鹏以后顶天了也不过是个有关系的富商,哪里有霍旬以后有出息? 然而因为上次的事,村里的舆论已经把白秋雨和韩靖鹏彻底捆在了一起,除了韩靖鹏,白秋雨在村里已经不能再勾搭其他男人,否则名声就会更差。 白秋雨即便再怎么羡慕嫉妒恨,也只能看着于静姝和霍旬甜甜蜜蜜,根本没机会跑过去第三者插足。 偏偏这时候老刘家为了保住刘宝山,也不得不向何美霞妥协。 这就更让白秋雨生气了。 她过得不好,何美霞那贱人凭什么过得好? 可惜白秋雨一个人气得要死,事实却不会因为她生气而改变。 “我们刘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个丧门星!行!就按你说得办!初五下定,一台缝纫机,一台收音机,初十迎亲!” 初五是订婚的好日子,初十宜结婚。 何美霞在有限的条件下给自己挑了两个好日子,又要了足够的聘礼,才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大伙儿见没事了,这才要分散开各回各家。 白秋雨看着于静姝和霍旬肩并肩往外走,只觉得刺眼极了,心中的嫉妒像毒液一样喷涌而出,脱口喊道:“小于知青,你才搬出知青院就处对象了呀!动作可真快!” 说得霍旬面色一冷,立刻转过了身。 第118章 说别人前先照照自己吧 霍旬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种因为嫉妒而产生的诋毁行为。 他在部队的时候,因为升迁太快,遭遇过的流言蜚语不在少数。 甚至有人曾传出荒唐的谣言,说他是李封疆的私生子,所以才会一升再升。 虽然这个谣言很快就被攻破,始作俑者也受到了处分,但那些嫉妒他的人私下里却仍旧没有停止向他泼脏水。 白秋雨刚才的话,不就是在说阿姝缺男人,所以才会急不可耐地刚离开知青院就处了对象? 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被外人这样诋毁,霍旬不由怒火中烧。 只是他一向理智,此刻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失去分寸,于是冷声说道:“手脚快的人是我,是我听说女知青要搬出宿舍,怕别的男青年有了接触阿姝的机会,把她抢走,才忍不住表明了心意。” 村里人听见这话,都笑了。 “你们看,我就说人家霍旬有出息,该出手时就出手!这霍老汉要是知道霍旬处了个城里对象,肠子还不得悔青了?” “可不咋的,人家霍旬现在可是运输队长,小于知青又这么能干,带着村里人一块挣钱,以后日子准差不了!” 在这个相对保守的年代,农村自然更加保守,女追男别人会说闲话,男追女大家反而觉得没啥。 霍旬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村里的风口自然就变了。 于静姝看着白秋雨几度变换的脸色,有些讽刺地说道:“白知青,我和霍大哥是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光明正大。现在都是新时代了,早就不提倡盲婚哑嫁了,我们又没做亏心事,怎么放在你嘴里,好像我们偷偷背着人干坏事了似的?” 村里有不少小媳妇都是副业队的,前几天晚上也都看了烟花,闻言不由帮腔。 “是啊!我们前几天都看见了,人家霍旬明公正道的,整了老大的几盘呲花在村里放,就是庆祝人家小于知青答应和他处对象的!人家又没瞒着谁,自己不知道还赖上人家不说了?” 虽说白秋雨会哄男人,可村里的女人她却未必都能哄住。 另一个小媳妇最烦白秋雨这样阴着坏的,立刻接茬道:“这也太欺负人了,人家谁家处对象不是告诉亲朋好友就行了,咋的,人家小于知青还得拿个大喇叭在村里喊,告诉全村人她有对象了啊!” 白秋雨被一群人挤兑了一顿,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精彩得像是调色板似的。???.23sk. 然而她一向会装柔弱,很快就反应过来,委委屈屈地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小于知青你误会我了,大家都是知青,我怎么会害你?我只是觉得你还小,将来还是有机会回城的,这个时候处对象,你以后会后悔的。” 她有些得意地看了于静姝一眼,心想: 穿越过来的又怎么样?你于静姝又不知道霍旬以后会多有出息! 霍旬现在就是个跑运输的司机而已,你于静姝难道愿意一辈子留在这穷山沟里,永远不回城? 白秋雨以己度人,觉得于静姝谈恋爱也像她一样,是奔着男人的钱和权势去的,只要她点醒于静姝以后会恢复高考的事,于静姝就会因为身份差距嫌弃霍旬。 到时候她白秋雨再乘虚而入,拿下受了情伤的霍旬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可惜于静姝一不会上当,二也不是那么功利的人。 她好笑地看了白秋雨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白知青你看着也不大,怎么处个对象还算计到这个份上?我和霍大哥在一起,是奔着共同努力创造美好未来去的,可不是为了让他单方面为我付出。你能说出这种话,真是令我震惊。难道你和韩靖鹏在一起,就是因为图他是个城里人,家里还有钱有势?” 几句话,拜金女的大帽子就给白秋雨扣上了。 白秋雨被说中心思,下意识地看了韩靖鹏一眼。 韩靖鹏站在人群中,眉毛锁得死紧,显然是把于静姝的话听进去了。 白秋雨又气又急,立刻反驳于静姝道:“韩大哥和霍旬怎么能一样?韩大哥是高中生,有文化有见识,我对他发自内心地崇拜,可霍旬又没上过学,还是乡下人,你和他真的有共同语言吗?” 言下之意,于静姝就是为了下乡期间有个男人保护她,才看上霍旬的。 她话音刚落,于静姝还没说什么,村里人就不乐意了。 凭啥乡下人就比不上韩靖鹏那个弱鸡了? 村里一个婶子笑吟吟地说道:“哎呦!人家霍旬在我们这十里八乡的,都是难得的好小伙子,人家吃着商品粮,平时跑运输省城都经常去的,咋就不如那些靠家里接济的人了?” “谁说不是呀!在我们乡下,那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还靠爹妈养的,那都叫窝囊废!” 一群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韩靖鹏,给他看得脸色一黑。 到了这时候,霍旬才第二次开口,而且一开口就给了韩靖鹏和白秋雨一个致命打击。 “白知青,我刚才想了半天,我平时和大队的姑娘们走得也不近,论理不该得罪过你。可你这么咄咄逼人,要破坏我和阿姝的关系,却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你七八天前和韩靖鹏在茅草屋幽会的时候我确实路过过一次,可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别人,你也不必这么恶人先告状。” 围观何美霞和刘家闹剧的人本来就没散尽,现在听见这种劲爆八卦,更是倒腾着两条腿都跑回来了。 就连那些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的年轻媳妇,也都围过来看热闹来了。 哎呀妈呀!她们嫁到别的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天就碰上俩大热闹,可不得看个够! 白秋雨这回是彻底慌了手脚。 “霍旬,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和韩大哥清清白白的,从没去过什么茅草屋!反而是你路过那里,是因为去了老薛家和于静姝私会吧!” 于静姝在她对面都听笑了,“大伙听听,白秋雨没去过茅草屋,却知道茅草屋在老薛家附近呢!我可是二十九那天才搬去老薛家的,霍大哥七八天前去老薛家,怎么会是去找我的呢!” 这时一个老乡一拍大腿,“哎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何美霞跑丢那天?我记着看见霍旬去老薛家送东西去了,人家徒弟孝敬师父,和小于知青有啥关系?” “我说呢!那天咱们村里人去找何美霞,可没看见韩靖鹏和白秋雨这俩人儿,敢情儿是去茅草屋里幽会去了!” “我、我是昨天去老薛家找于知青和方知青,才知道那里有个茅草屋……”白秋雨即便脑子快,面对这种突然被人揭开丑事的情节,也有些招架不住。 韩靖鹏也站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霍旬,说道:“霍旬,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欺负女人,就不会觉得羞愧吗?我和秋雨清清白白,从没做过不正当的事,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快点向她道歉!” 霍旬轻蔑地瞥了一眼韩靖鹏白斩鸡似的身材,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们做了不规矩的事,我只是看见你们进了茅草屋,至于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我可没工夫细看。” 其实韩靖鹏有一米八,在男知青里算高的,可是和霍旬一比,就像个能被霍旬一拳打死的弱鸡似的,说话都没什么气势。 “你!”韩靖鹏往前走了一步,却发现自己只到霍旬鼻梁,身材又不止弱了一筹,顿时有些气短,“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于静姝看得十分没意思,拉着霍旬就要回车上,“霍大哥我们走吧!还有好多货没送呢,为这种人耽误不值得。” 一边拉着霍旬往外走,一边还好奇似的追问,“霍大哥,他们在茅草屋做了什么呀?” 霍旬回头警告地看了韩靖鹏一眼,才用不低的声音对于静姝说道:“别问了,会脏了你的耳朵。” 两人一来一回的,看似没直说白秋雨和韩靖鹏做了什么,却让村里人以为白秋雨和韩靖鹏什么都做了。 于静姝和霍旬又没有举报他俩乱搞男女关系,只是吵架时怼了他们俩几句,即便没证据,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且这种不明不白的说法,反而让白秋雨和韩靖鹏没办法解释。 更何况他们两个本来就偷尝了禁果,想证明清白也证明不了。 白秋雨想坏于静姝名声,结果百口莫辩的变成了她自己。 眼看着村里人指指点点地都散了,之后不知道会传多少闲话,知青们也避嫌似的回了房间,白秋雨终于真情实感地哭了一回。 “靖鹏哥哥,怎么办……以后大家该怎么看我呀……” 韩靖鹏以往看见白秋雨哭,都会心生怜惜,但不知为什么,自从上回看到白秋雨寻死时梨花带雨的样子之后,他再看白秋雨其他时候的样子,就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然而他到底好面子,不愿意表现出自己不绅士的一面,只能把白秋雨带到一边,低声安慰。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女知青宿舍里,还有一个何美霞趴在窗边,神色疯狂地盯着两人的位置。 她都听见了,白秋雨和韩靖鹏在茅草屋里睡过了!白秋雨才是那个真正的破鞋! 第119章 何美霞性情突变,白秋雨发展鱼塘 本来塑料姐妹反目,何美霞对白秋雨的恨就比旁人更强烈,现在听说自己被安上的污名正是白秋雨做过的事,何美霞又怎么能不恨得牙痒痒? 这年头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何美霞当然明白,否则她当初也不会用那么恶毒的办法去害于静姝。 然而现在受害者变成了自己,何美霞却无法接受这一切了。 她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一切十倍奉还给白秋雨,让白秋雨身败名裂! 想到自己过几天就要嫁人,何美霞的脸色阴沉沉的,抬手轻柔又病态地拢了拢头发,决定养好伤,风风光光地嫁人。 白秋雨不是想看她出丑吗?她偏偏要好好地嫁出去,利用村里新媳妇的身份,融入这个村子,好好和白秋雨过过招! 何美霞忍着疼痛,提着热水瓶去厨房打了热水,洗漱干净,又去赤脚大夫家里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涂在受伤的地方。 接下来的两天,何美霞都安安静静的,一副转了性子的样子。 知青院的人看在眼里,也都以为她遭逢大变,性格变得沉稳了,一时对她的评价还比从前好了些。 毕竟何美霞当初承认害于静姝的事,被白秋雨突然地力挽狂澜给打断了,知青们都以为她那时候的话是为了脱罪口不择言,攀扯于静姝,倒是很少有人觉得那话是真的。 因此何美霞在知青们的眼里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 刘家人初二那天又把她逼成那样,一来二去的,反而让何美霞隐隐站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无论是知青们还是村里人,都不知道何美霞是在沉默中变了态,从明着坏变成阴着坏了。 这天刚好是初四,于静姝在村里打听了一番,听说老刘家只买了一台收音机,还没凑够缝纫机的票,猜想他们今天必然会去黑市,要么买缝纫机,要么买工业券,于是就拉着霍旬去了镇里,要坑刘家一把。 她都打算好了,要是刘家要买工业券,她就把工业券给郝盈盈代卖,让她狮子大开口,好好敲刘家一笔。 要是刘家买缝纫机,那就更简单了,等刘宝山出了黑市,她就去报案,直接把刘宝山扣在半路上! 这年头买大件东西都是要开发票的,你刘宝山身上发票都没有,就扛着一个崭新的缝纫机回家,那肯定不是黑市买的,就是从别人那偷的赃物,不仅要没收,还要带去局子里喝茶的。 于静姝做好了两头儿堵的打算,和霍旬一起来到了黑市。 “跟紧我。”霍旬自己来黑市的时候是一点也不怕的,等到带着自己的小姑娘来的时候,却忍不住提心吊胆。 他一个大男人不怕什么,但他的阿姝就是蹭破一小块皮也不行。 于静姝在镇中心就遭遇过街溜子,知道黑市比镇中心还不安全,于是也乖乖地跟在霍旬旁边,没有四处乱跑。 等霍旬和黑市的接头人说了黑市的切口之后,她才跟着霍旬进了黑市中心,找到了郝盈盈。 郝盈盈头发都梳上去了,头上还戴着个羊皮军帽,眉毛特意画得比实际上更粗,脸也涂得黑了些,打扮得像个小伙子似的,在和黑市里卖猪肉的屠夫砍价。 “我说你这砍得也太狠了,要不是自己人咱搭理都不搭理你!” “少和我来这套,我一天买这么多,你一个月少说也挣这个数!外头那些散户买得再贵,能让你月月来钱啊?”郝盈盈弓着个背,像个二流子似的蹭了蹭鼻子,一回头就发现了于静姝。 实在是于静姝这张脸太招人了,和黑市里这群歪瓜裂枣一对比,简直格格不入。 郝盈盈快步走到于静姝旁边,也没仔细看旁边的霍旬,大咧咧地说道:“你怎么来了,这儿可不是小姑娘来的地儿!” 说得好像她自己不是小姑娘似的。 于静姝也没反驳,只是看着郝盈盈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卖猪肉的男人看于静姝这么漂亮,脖子都伸长了,跟郝盈盈打听,“诶!你朋友啊!” “不是我朋友还是你朋友啊?人家城里来的,你少打听!”郝盈盈没好气儿地损了卖猪肉的一句,带着于静姝就往僻静的地方走,“走,咱们找个安生地方说话!” 于静姝一边跟着郝盈盈往深处走,一边旁敲侧击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在黑市跟别人合伙呢,没想到都是你一个人忙活。” 郝盈盈的身形顿了顿,说道:“之前有一个,后来发现人不咋地,我就自己单干了。” 于静姝知道这是和江青云分开了,心底不由为郝盈盈的果断点了个赞,然后问道:“你们这卖工业券,都是有专人负责的吗?” 郝盈盈这才停下来,有些在意地问道:“怎么?你要买工业券?现在才过完年,有门路的那些人都还没开工呢,咱们黑市也不能凭空把工业券变出来。就是有,价格也比平时高不少,你要是不着急,不如再等一阵子。” 于静姝冲着郝盈盈调皮地笑了笑,说道:“我可不缺工业券,不过今天你们这会来个冤大头,找你们买工业券。” “到了。”郝盈盈拉开一个窄窄的房门,让于静姝和霍旬一起进去,“有啥事进来再说吧,在外头再叫人听见。” 这屋子就是个临时落脚点,除了有个烧煤球的小炉子和几个板凳之外,就只有一个马勺和一个铝制水壶,剩下什么也没有。 于静姝坐在板凳上,才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 “你说刘宝山?我知道他,那小子他舅这阵子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怎么他还没夹起尾巴做人呐!”郝盈盈在黑市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听说了刘宝山的事也不算特别惊讶,只是有点好奇刘宝山和于静姝有什么过节。 于静姝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差点被人算计,还反将了刘宝山一军,只说这人在村子里嘴巴不干净,四处调戏姑娘,“这种人我肯定是不会手软的,他要是来买工业券,你就坑他一笔,比平时多出来的钱,我分你一半。” “那敢情儿好,我实话说吧,这几天在黑市可弄不着缝纫机,他要买只能换工业券再去县里买,等会儿他来了,你看我怎么敲他!”郝盈盈和于静姝挤眉弄眼的,把一边的霍旬忽略了个彻底。 她可不是白秋雨那种人,四处勾引别人的对象,但凡知道哪个男的是有对象的,她郝盈盈可看都不多看一眼的。 然而这次霍旬却难得地开口打听道:“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江青云的,和刘宝山关系不错?” “你认识江青云?”郝盈盈上下打量了一下霍旬,随后撇了撇嘴,说道:“那你可离他远点,他认识的街溜子可多着呢!你人高马大的不怕,你旁边这个可不行!” 看着人挺正派的,怎么还和江青云那个狗男人认识? 于·打架确实不太行·静姝眨了眨眼睛,想起霍旬留在乡下的真实目的,不由对刘宝山的关系网有了新的联想。 这刘宝山……该不会是哪个敌特的下线吧? 三个人坐在小屋里聊得正欢,外面没多远的地方,白秋雨也来了黑市,偷偷找到了江青云。 江青云这段时间因为郝盈盈的疏远正郁闷着呢,看见白秋雨,那就是久旱逢甘霖。???.23sk. 他心里还挺骄傲,心想着郝盈盈没眼光,人家城里这个娇花似的白知青却对他挺殷勤。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优秀? 等他和城里这个处了对象,看郝盈盈不后悔死! 然而他哪里知道白秋雨早有对象了,来找他只是因为村里没办法发展鱼塘了,所以才来镇上养鱼。 在见他之前,白秋雨还借着看病的由头,去镇医院“偶遇”了一下另一个男配呢! 白秋雨也就对韩靖鹏还有点真心,对于其他男配,绝对是完完全全地出于满足欲望和利用。 指望她真心喜欢哪个男人,那才是做梦! 不过有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白秋雨想算计别人,身后却有一个何美霞躲在暗处,偷偷摸摸地盯着她。 何美霞看着白秋雨和另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相谈甚欢,愈发觉得白秋雨恶心,阴沉沉地盯着两人看了许久,心里一动,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奔着纠察队的方向去了。 第120章 约会秒变抓捕现场 何美霞跑出去的时候,还碰上了刘宝山的二哥刘宝川。 “你怎么在这?我告诉你,别耍花样!”刘宝川被何美霞上次那个疯样儿搞怕了,一看见她心里就有点打怵,警告的话张口就来。 何美霞目光暗了暗,停下脚步,语气刻薄地说道:“来看看你们老刘家还要不要脸,会不会买答应我的缝纫机和收音机。” “你他妈嘴放干净点!”刘宝川气得立刻扬起了拳头。 没想到何美霞不但没躲开,反而挺起胸往前凑了好几步,吓得刘宝川节节败退。 “你打呀!你打我一下试试看!脸上多点伤,我正好找村干部评理,再多要几个大件出来!我告诉你刘宝川,你们刘家既然要娶我,就给我把脖子缩好了!我现在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大家伙儿一起死,我死了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何美霞自从发现撒泼有用,面对刘家人也是彻底放开了。 反正刘家人欺软怕硬,她倒不如在家里的时候作威作福,在外头装个好模样,让刘家人打落了牙往肚里吞! 谁让她有刘宝山的把柄呢? 何美霞上来疯劲儿,把刘宝川吓唬住了,这才理了理衣服,施施然地走了。 等走了一段路,她才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刘宝川的背影一眼,心想: 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心狠。反正你们老刘家的钱又到不了我手上,不如就直接当成大风刮来的! 何美霞打定主意,走路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 另一边,于静姝给了郝盈盈三十张工业券,就拉着霍旬往卖肉的摊子去了。 “霍大哥,这边有没有羊肉啊?我都好久没吃羊肉了,想买点回去煮火锅吃。” 霍旬看着于静姝嘴馋的小样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应该是有的,这边偶尔有人去内蒙跑货运,会带点羊肉回来的。” 卖肉的男人听霍旬这话,咧嘴笑着说道:“兄弟挺懂行啊!咱们这确实还有点羊肉,就是这价钱嘛……比猪肉贵了一些。” 其实羊肉在肉联的定价比猪肉低,但耐不住这东西量少,平时在肉联根本抢不着,所以在黑市的价格才炒得比猪肉还高。 于静姝不乐意地嘟了嘟嘴,“贵多少呀?我和卖卤肉的那个是朋友,老板你可得给我们算便宜点!” 于静姝不知道郝盈盈在黑市用的是不是真名,于是没敢说她的名字。 霍旬目光一深,恨不得把于静姝翘起来的小嘴捂上,不许别人看,但人在外面,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挪动了一下,把于静姝大半身体挡在了身后,冲着卖肉的男人说道:“来五斤肥的,再要一个羊腿。” 卖肉的竖起大拇指,“兄弟够爷们儿,男人就得舍得给对象花钱!老哥也不坑你,羊肉连羊腿一起,就算你一块三一斤!” 说着切了一大块羊肉上了称,又从后头的桶里拎上来一根羊腿,一边算价儿还不忘了逗于静姝,“小姑娘,你让你对象再来三趟,给你凑四个羊嘎拉哈,到时候抓着玩儿!”???.23sk. 满语管牛、羊、猪这类有蹄动物的膝关节叫嘎啦哈,这边过年过节的时候,年轻姑娘们就喜欢玩一种抛接嘎啦哈的游戏,在别的地方,也有用石子或者布口袋代替的,俗称“抓子儿”。 因为牛、猪的腿骨粗,嘎啦哈砸手上生疼,村里的姑娘们都喜欢更小巧的羊嘎啦哈或者狍子的嘎啦哈。 卖肉的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开个玩笑,让于静姝撺掇对象多过来买肉吃。 没想到于静姝没说什么,霍旬却低头询问道:“想玩吗?想玩我就买四只回去。” 所谓的四只,当然就是四只羊腿了。 卖肉的顿时就有点咂舌。 啥老婆奴啊,为了四个嘎啦哈买四根羊腿回去,这个月日子不过了? 不过要是人家真要买,他肯定也不拦着,毕竟钱多了又不咬手。 于静姝被霍旬这样无底线地宠着,整个人像是被泡在温泉里似的,只觉得正月里的天都没那么冷了。 然而她又不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姑娘,也不会玩什么嘎啦哈,哪里需要霍旬买这么多羊腿? 何况自从谈恋爱之后,两个人一起出去的时候,霍旬就抢着付钱,于静姝还担心他的钱不够花呢! “我不会玩那个,咱们买些肉回去自己吃就行了。”于静姝拉了拉霍旬的袖子,不让他乱花钱。 霍旬还有点遗憾,“真不要?” “不要,还不如买点果木炭,回去羊肉涮铜火锅,羊腿烤着吃。” 于静姝打定主意不买,霍旬也不可能和她对着来,于是付了钱,拎起牛皮纸包好的冻羊肉,就想带着于静姝去别的摊子上逛逛。 这时郝盈盈突然窜了出来,手里攥着一大把钱,张口就喊:“快点跑!不知道哪个瘪犊子把咱们给举报了,纠察队的人来了!” 卖肉的立刻招呼后头几个兄弟,扛起摊子上剩下的肉就跑,连小推车都不要了。 “妈的,江青云那小子去哪了?” “别管他了,刚才叫一个女的找走了,谁特么知道他在哪鬼混!” 一群人大包小裹地就往巷子里跑,紧接着身后不远处就响起了脚步声。 “前面的别跑!现在自首还能少关几天!” “那还有个卖土布的,快追!” 于静姝头一回被人当成不法分子追着跑,吓得小脸都白了,眼泪汪汪地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霍旬本来还想领着于静姝一起跑,看见有人追过来也顾不上了,一只手用劲儿把于静姝抱在怀里,就迈开两条大长腿往前跑。 他人长得高,腿又长,还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平时负重五十公斤越野都没事人似的,纠察队哪里追得上他?没多久就让他给远远甩开了。 等霍旬停下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跑到更偏僻的地方去了。 于静姝紧张得要命,缩着身体把脸埋在霍旬肩膀上,像个小兔子似的偷看霍旬身后的情况,呼吸打在霍旬颈间,让霍旬心猿意马。 “霍大哥,好像没人了。你累不累?放我下来吧!”于静姝看后面没人追了,才终于抬起头说话。 霍旬侧过脸看着他的小姑娘,温声说道:“不累。” “可是……” 也不能一直这么抱着吧?多不好意思呀? “再抱一会儿。”霍旬像一只讨要零食的大狗,将下巴搭在了于静姝的肩膀上,哄孩子一般,抱着她在寂静的小巷里来回走动。 直到两人身后响起了一声咳嗽。 “咳!那个……我不是有意打扰的啊!就是工业券的钱还没来得及给你。” 郝盈盈自己也挺尴尬,她本来以为这俩人跑出来以后就会分开了,没想到那男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跟对象在一块的时候还挺黏糊,搞得她不得不出声打断这俩人的好事。 于静姝立刻就像被教导主任抓到早恋的学生似的,手忙脚乱地推了霍旬几下,“霍大哥,有人在呢,快放我下来!” 霍旬这才不情不愿地把于静姝放开了,一脸欲求不满地回过了头。 “三十张工业券,换了七十八块钱,比平时多了三十多,我抽十五,剩下六十三归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郝盈盈感觉自己都快被某人的目光杀死了,把钱塞进于静姝手里就赶紧溜了。 于静姝转头看见霍旬那张怨气冲天的脸,忍不住笑了,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说道:“这下可以回家了吧?” 霍旬头一次碰到小女朋友主动,虽然只是亲了一下脸,却仍旧忍不住有些激动,拉着于静姝往外走的时候,差点来了个同手同脚。 两人冒着粉红泡泡回到村里,刚到村口,就碰见了大队长。 大队长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才冲着霍旬说道:“霍旬啊,你快带我去镇上看看,咱们村里有两个人叫纠察队给抓走了!” 于静姝神色一动,“哪两个?” 除了刘家人还有谁啊? 老刘家生的都是儿子,不至于买个工业券还派两个人来吧? 第121章 白秋雨狠起来连自己都揭发 大队长一张脸皱在一起,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刘家老二刘宝川,还有一个……知青白秋雨!” 这年头各村年底都是要评先进的,村里要是有人犯事被抓起来,那接下来一年的先进就不用想了。 大队长之所以凡事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有这个原因。 毕竟大家伙儿日子都过得不咋样,要是大队能评个先进,奖励各家各户一些肉和细粮,那大家伙儿今年的伙食也能好一点。 村里人也都指望着评个奖拿个先进改善改善生活,所以能在村里解决的纠纷,一般都不会闹到派出所、法院这些地方,影响大队的名声。 可村里人再怎么捂着,也挡不住有人跑到村外头犯事。 刘宝川和白秋雨被纠察队抓走,这事大队长也捂不住,只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这事解释清楚,让两人的罪责少一点。 毕竟投机倒把这件事,卖家和买家要负的责任还是不一样的。 可即便如此,今年的先进也泡汤了。 大过年的,一年才开头就出了这种糟烂事,大队长也满腹埋怨。 “这些人是真不给我省心,我早说了八百遍了,没事别去黑市,别去黑市!那老刘家急着娶媳妇也就算了,白秋雨她大过年不缺吃不缺穿的,跑到黑市去嘚瑟啥?” 今天也去黑市“嘚瑟”了一趟的于静姝尴尬地看了看天,没好意思接茬。 不过她去黑市是因为工业券和买肉的事,白秋雨这时候去黑市,又是为什么呢? 于静姝想起黑市里一群人乱糟糟地往外跑的时候,有人说了句话,好像是说江青云被一个女的找走了,那个女的,不会就是白秋雨吧? 噗! 于静姝差点笑出声。 为了不显得过于幸灾乐祸,她赶紧板起了脸,拉开车门下了车,大公无私地说道:“大队长,您去镇里是急事,我走着回去就行。” 趁着大队长上车的功夫,于静姝冲着霍旬眨了眨眼,一副“记得给我带第一手八卦回来”的样子,随即伸出手,“霍大哥,把东西给我吧!” 霍旬有些犹豫地把买的肉递过去,问道:“能拿动吗?” 买的羊肉和羊腿加在一起,有九斤多重,于静姝好歹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可能九斤的东西都拿不动? 于是笑着说道:“我这么大个人,这点东西再拿不动,那成什么了?行了,我先走了,霍大哥你赶紧送大队长去镇上吧!” 霍旬看着他家那个小没良心的对象抱着两个纸包就走了,只能调转车头,带着大队长去了镇上。 两人到了拘留所的时候,刘宝山和白秋雨正接受审问呢! “来接人?哪个?”负责登记的公安看进来两个人,抬头看了一眼,把记录的本子拿了出来。 大队长连忙说道:“我们村里人,刘宝川和白秋雨。” “你是村干部吧?村里人也不好好管管,大过年的不在家待着,跑出来投机倒把来了!” “他们也是嘴馋出来换点东西,倒卖的事他俩可不敢干,同志,你看在他们头一次犯错误的份上,给他们个改过的机会,批评批评他们,可千万别拘留啊!” 大队长在村里挺有话语权,出了村子却得赔着小心,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那警察似笑非笑地看了大队长一眼,随即说道:“这可不是我要为难你们,是你们村那个姓白的姑娘,自己招了不少东西,我看你们今天想把人接走,可挺难啊!” “她招啥?她去黑市就是买点东西,能招个啥?” “人现在还在审呢,说是可能涉及盗窃和倒卖贵重物品,你们还是先去那边坐着等等吧!” 大队长又急又气,还不能发火,只能跑到派出所的长椅上坐着生闷气去了。 霍旬在这里有认识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这干等着,于是说道:“大队长,我去和战友打个招呼。” “行,你去吧!” 霍旬离开大厅,立刻就去找了潘成庆。 “你们村热闹可不少啊,今天抓住的那女的,我听下边的人说,抓她的时候她还和一个男的抱在一块儿呢!结果我们的人去了,这俩人慌不择路,女的摔了脑袋蹭破一大块皮儿,男的刮着别人摊子,把自己撞骨折了!” 霍旬虽然不怎么爱打听这些,闻言也皱起眉头,“白秋雨和谁抱在一块?” 大队长可没说过韩靖鹏也被抓了。 “就前段时间查刘宝山的时候查到的那群人里的一个,叫江青云,这小子认识的人不少,不过目前查出来的那些事,他都没有参与过。” 心中的猜想被验证,霍旬立刻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他毕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即便见多识广,也少见像白秋雨这样的女人,前阵子才和韩靖鹏在茅草屋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今天就和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一时之间,霍旬都有点怀疑,白秋雨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女间谍。 然而江青云和韩靖鹏,虽然一个交友广泛,一个家世不错,却也不是什么涉及政治层面的重要人物,霍旬又把这个怀疑打消了。 只是打消了这个疑虑之后,霍旬不免更加反胃。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有脸在村子里给阿姝泼脏水。 潘成庆拿起大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茉莉花茶,说道:“那女的本来晕过去了,到了所里才醒过来,一看见自己在哪,就开始哭,一边哭还说要自首。她把自己去黑市的经过全给说了,连半个月前的事都没放过。对了,她好像还承认偷了你那小对象一样东西。” 最后一句立刻引起了霍旬的注意,“她偷了什么?” “也不完全算偷吧,她就说自己去黑市换了一块红珊瑚和一个银戒指,请人镶在一块,把你小对象的红珊瑚戒指给调包了。” 其实白秋雨的行为是否算是偷窃很难定性,毕竟从口供上来看,白秋雨买的东西,和她调包的东西的价值差不多,即便算偷窃,也很难计算涉及的金额。 所以白秋雨招供的这些,最多也只能让她拘留两天,而且还得把于静姝叫过来核实过后才能判定是否偷窃。 霍旬也想不明白白秋雨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于静姝的事他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于是在派出所给给运输队的人打了个电话,把于静姝找来了运输队。 “白秋雨说她换走了我的东西?”于静姝接到电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天籁小说网 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来呀! 白秋雨今天是犯了什么病了,突然在派出所承认自己盗窃? “她说愿意把戒指换回来,并当众向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她。”霍旬转述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离奇。 即便他不怎么关注别的女人,可白秋雨上次在知青院给阿姝泼脏水的事还历历在目,让人不得不觉得,她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反常得厉害。 “要是我不接受,她会拘留多久啊?”于静姝一边用手指玩着自己的小辫子,一边询问。 “因为是自首,物品也还在,最多拘留两三天,也有可能只是口头批评教育。” 于静姝听见这个,就没那么高兴了。 未来值十几万的东西,就换白秋雨拘留两三天…… 现在的档案都是纸质的,出了这个派出所,其他地方可是不知道的,又不像后来全国联网。 白秋雨耍那么多花招,不会就是为了把戒指换回来吧? 想到这,于静姝立刻改了口,意有所指地说道:“可是我没觉得自己丢了东西呀!她说偷了我的东西,总得把赃物先交出去吧!霍大哥,我的红珊瑚戒指还在呢,她手里那个是什么,你还是先让公安同志验一验再说吧!” 话虽如此,于静姝挂断电话之后,还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件“新鲜事”,告诉了村里和她走得比较近的人。 毕竟是白秋雨自己承认的,她不帮忙宣扬宣扬,那多过意不去呀? 利业村因为这件事又热闹了一回,而与此同时,派出所的人检查了白秋雨所谓的偷来的“珊瑚戒指”之后,集体沉默了。 好家伙,头一回看见反向操作的小偷,拿着自己的朱砂戒指说是赃物,这要是失主上当了,信以为真,把戒指换了,不就吃了大亏了? 负责审讯的公安也挺生气,把检查结果甩到了白秋雨面前,批评她心术不正。 他不知道,此刻隐藏在这幅身体里,失去身体控制权的白秋雨听到戒指是朱砂戒指的时候,简直气得要灵魂出窍了。 不仅她创造出来的纸片人趁着她摔破头的时候添乱,连于静姝那个贱人也算计她! 不对!于静姝怎么会知道她要偷戒指? 想到这,白秋雨彻底慌了。 于静姝她竟然看过那本书! 第122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然而白秋雨再怎么惊慌,此刻被原主夺去控制权的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主惊讶了一瞬间,就立刻承认了自己想要“狸猫换太子”的计谋。 白秋雨这回是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她知道原主和她一样,都发现了这幅身体灵魂转换的规律,那就是这幅身体一旦健康出问题,原主就能夺回控制权,而这幅身体一旦康复,她就能把原主压制下去。 这么一算计,当然是她能操控这幅身体的时间更长。 所以原主才会趁着能控制这幅身体的时候往死里作妖!让她来收拾烂摊子,面对别人的唾骂! 白秋雨心里都快恨死了,却只能无能狂怒,眼看着原主被公安批评教育了一顿,就跟着大队长一起回了村子。 这还没完,原主回到村子以后,就被看热闹的村里人围住了。 “白知青,我们听说你在派出所承认自己偷东西了?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村里人原本对白秋雨是没有多讨厌的,然而这次她和刘宝川影响了大队评先进,村里今年多分细粮多分肉的事被彻底搅黄了,村里人一下子就恨上这两个罪魁祸首了。 尤其白秋雨还是知青,本来就不是村里人,农村多多少少都有点排外,所以白秋雨一回来,就被村里人集火了。 “我……”原主白秋雨的眼泪说来就来,当即哭得梨花带雨地说道:“是我羡慕小于知青家世好,才一时猪油蒙了心,我在这里真诚向大家道歉,以后绝不再做这种事。” 大队长看她认错态度良好,这才把派出所里发生的事说了,老乡一片哗然。 “原来是打算偷,还没来得及,我说人家小于知青说起这事咋一脸纳闷,还说自己没丢东西呢!” “这就是人家小于知青不爱占小便宜,才没吃大亏,要是换一个,没准真让她得手了!” “还知青呢,一天到晚偷鸡摸狗的,弯弯绕儿还挺多,照我说,这有文化的人坏起来才厉害呢,咱们这些大老粗哪能想到这个!” 村里人看正主儿都供认不讳了,也觉得再问下去没意思,纷纷散开,跑去相熟的人家唠嗑说闲话去了。 一群人扯起东家长西家短来,免不了又把白秋雨提溜出来说一遍。 韩靖鹏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全村人都已经知道白秋雨做过的丑事了。 有的知青甚至还打听到了白秋雨和江青云的事,“好心”地转告了韩靖鹏。 别看韩靖鹏家世好,在男知青里看似很有人脉,但他身上臭毛病多,和他混在一起的男知青难免要受他的气。 这些人爱占小便宜,受了气心里又不痛快,一听说白秋雨可能还和别的男人鬼混,可不就赶紧借着关心的由头,给韩靖鹏上眼药了? 韩靖鹏头上有多绿,白秋雨又有多焦头烂额,于静姝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正坐在桌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呢! 因为吃火锅,猴子他们这次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不少反季节蔬菜,让于静姝趁着洗菜的功夫,又调包了不少。 一群人吃着火锅,说起村里这两天的八卦。 于静姝夹了一块羊肉,蘸了芝麻酱吃了,才说道:“刘宝川这次被抓住,工业券带回来了吗?” “还带回来?不把他拘那都好不错了。”猴子一边被热气腾腾的羊肉烫得直吸气,吃东西的速度却一点没慢下来。 “啊?那何美霞要的缝纫机没买到,她能善罢甘休?”方小檀问道。 “说是和老刘家大闹了一场,老刘家没办法,就把买缝纫机的钱给她了,好像一口气给了两百块。”刚子终于停了一下筷子,抬头说道。 于静姝吃着农场出产的蔬菜,再想想这几天村里的极品们互相伤害,而她只需要坐着吃瓜,心里别提多爽了。 她巴不得这些人互相斗个八百回合,让她多过几天安生日子。 就是白秋雨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天到晚闹得一地鸡毛,和韩靖鹏两个人要死要活的不说,还动不动给自己弄得一身伤。 搞得于静姝都要以为她精神失常了。 毕竟正常人又不是活在偶像剧里,哪有天天为了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 日子不过了? 不过白秋雨日子过得闹心,于静姝可不会有任何同情。 要不是最近过年,忙着吃好吃的,她没准还要跑出去为白秋雨加一把火呢! 霍旬坐在于静姝旁边,看她吃得小脸鼓鼓的,忍不住就有点手痒,想捏一捏于静姝软乎乎的小脸。 不过这里到底人多,于静姝脸皮又薄,霍旬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抬手帮她把碎发挽在了耳后。 于静姝冲他笑了一下,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霍大哥你多吃点菜。” 霍旬看着碗里的青菜,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能夹起菜吃了。 他其实是典型的肉食动物,不怎么爱吃青菜,但不知道为什么,吃了阿姝夹的青菜却不觉得难吃,反而觉得十分美味。 这一刻,霍旬对自己又有了新的认知,那就是他在阿姝面前是个没有任何原则的男人。 否则以往不爱吃的蔬菜,怎么阿姝一让他吃,就变得好吃了呢? 霍旬只以为自己是自己对于静姝毫无招架之力,并没有把一切联想到蔬菜本身上。 过年期间的安逸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初十。 何美霞终于出嫁了。 村干部怕婚事再像上次那样鸡飞狗跳的,纷纷去参加了婚礼,看着刘家人到知青院接亲。 一场婚礼虽然不热闹,但到底没出什么岔子。 何美霞一直安安静静地,等村里人都散了,才露出了真面目。 村里人前脚刚走,她就从喜房里跑了出来,从碗柜子里拿出摆席剩下的好菜,自己坐在桌边,就开始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许婆子被她这幅样子气了个倒仰,扬手就要打。 何美霞像是早防备了似的,端着盘子灵活地一躲,嘴上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老虔婆,你可悠着点,我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你要是把我的孩子打掉了,我和你们一家没完!” “放你娘的屁,你哪来的孩子?”许婆子听她瞎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家刘宝山的呀?他不是说和我搞破鞋了?那我现在就怀上了,要是哪天孩子没有了,可不就是你们老刘家的打的?”何美霞掐着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死婆子,你从今天起最好把我供起来,不然我随时去镇里举报,说你们家刘宝山耍流氓,反正我过不好,你们全家也别想好过!” 刘宝山立刻火了,扬起拳头给了何美霞一下,“我他妈看你上哪告!上次黑市举报的事老子还没和你算账呢!” 没想到何美霞顺着刘宝山的劲儿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接着裤子就红了。???.23sk.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威胁地挥了几下,瞅准空档跑出房间,捂着肚子在院子里嚎了起来。 “救命啊!刘家人要杀了我呀!结婚第一天,就把我的孩子打没了呀!” 一嗓子,把整条胡同的人全给叫出屋了。 第123章 大年初十送两个流氓去喝茶 其实何美霞哪里是流产了?不过是来了月经没垫月经带罢了。 她忍着棉裤里的濡湿忍了大半天,等的就是这一刻。 刘家人以为结了婚就能拿捏她了? 门都没有! 她非要把老刘家人按在耻辱柱上,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不可! 今天的事坐实了,以后许婆子和刘宝山还敢欺负她?做梦吧! 村里人听说新媳妇结婚第一天就让婆家把孩子打掉了,不由都寻着热闹找过来了。 于静姝自然也免不了听说这件事,和方小檀穿上大衣,就跑去看热闹。 何美霞怀没怀孕,她俩还能不清楚? 这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那方面还是挺保守的。 况且何美霞看不上乡下人,之前和刘宝山也不过是合作关系,这俩人怎么可能搞出什么孩子? 八成是何美霞想拿捏婆家,借故闹事。 于静姝赶到地方的时候,何美霞正坐在雪地上哭呢! 因为东北这边下雪频繁,院子里的雪还是这两天新下的,干净得很,血滴在上面就格外显眼。 村里人在院外头远远就看见地上一摊血,再一联想刘宝山和何美霞搞破鞋的事,哪里还会怀疑何美霞的话? 这些人到底朴实的居多,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这也太狠了,哪有进门儿第一天就打老婆的?再说那肚子里不也是他刘宝山的种,一下子打没了他也不怕遭报应!” “刘家那是专生小畜生的地方,你还指望他们能当个人?” “我看那何美霞淌了那么些血,是不是得把孙大夫叫来看看?” “看啥呀!孙瘸子一个老爷们儿,能看啥妇女病,依我说,不如抬回屋里给她做个小月子,可别坐下啥病根儿。”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已经把这事定了性了。 于静姝和方小檀对视一眼,表情精彩极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几天不见,何美霞这演技简直突飞猛进! 这时妇女主任终于赶了过来,看见何美霞屁股底下一大滩血,立刻张罗道:“都愣着干啥,先把人扶屋里去啊!” 何美霞一把抱住妇女主任的大腿,哭着喊着不走,“婶子,我活不下去了,刘宝山一家要杀了我呀!我才刚进门,他们就不让我吃饭,说是大鱼大肉都让他们吃,只给我吃糠咽菜!我想着自己有了孩子,不能亏了嘴,和他们吵了一句,他们就拳打脚踢,把我孩子踢没了呀!” 这年头医疗条件不好,何美霞又被认定是早和刘宝山鬼混过的,现在她说流产了,妇女主任自然就信了。 妇女主任虽然很看不上何美霞的人品,可职责所在,也得为何美霞做主,于是说道:“何知青你放心,村里一定会给你做主。” 许婆子这会儿终于从变故中回过神来,指着何美霞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搅家精,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睡出来的野种,还敢赖上我家宝山!大伙儿别信她瞎勒勒,那孩子可不是我们老刘家的!” 然而刘宝山前段时间为了脱罪,早承认了自己和何美霞处对象,还偷尝了禁果,现在许婆子不认,谁又会信呢? 妇女主任警告地瞪了许婆子一眼,说道:“你也是当婆婆的人了,说话可注意点!她是你儿媳妇,你坏了她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今天这事就这么定了,何知青被你们害得流产,你们老刘家得好吃好喝伺候她,让她做个小月子,这期间我和大队长媳妇会过来抽查,要是你们再敢虐待人家知青,你掌柜的这小队长也别当了!” 最后一句话,直接吓得许婆子不敢说话了。 她娘家现在不行了,只能靠着丈夫在村里当小队长,日子才会好过一些,要是因为这事把她丈夫小队长的位置整没了,她家不就变得和村里普通人家一样了? 许婆子一张老脸变了又变,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何美霞往屋里抬的时候,于静姝发现自己身边突然暗了一下,转过头就发现霍旬站在自己身边。 “霍大哥!”于静姝一脸惊喜。 霍旬最近似乎是忙什么任务,已经三天没去找她了,现在过来见她,应该是任务忙完了。 于静姝知道霍旬的身份,忙的都是正经的大事,当然不会因此而生霍旬的气。 相比之下,她反而有点担心霍旬遇到坏人时会受伤。 她两手扶着霍旬的手臂,上下打量了霍旬一番,确定他一切都好,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今天运输队不忙了?” “嗯,暂时忙完了。”霍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小姑娘,心想: 答应过她会尽快,希望今天还不迟。 “那条羊腿还冻在棚子里呢!晚上咱们把泥炉点上,就能吃烤肉了。对了,你们这几天带蔬菜回来了吗?要是有紫苏和生菜就好了……” 于静姝其实不怎么馋肉吃,但好几天没见,就想拉着霍旬多说说话,霍旬看她叽叽喳喳像个小黄鹂似的,忍不住就想哄她高兴,于是低声说道:“潘成庆告诉我,刘宝山犯了大事,今天就要带人过来抓他。” “真的?”于静姝顿时也不念叨什么生菜了,立刻摇着霍旬的手臂,问道:“人来了吗?什么时候来呀?” 刘宝山这种畜生,早就该进去吃花生米了! 难怪霍大哥说尽快,原来走得不是抓流氓的路子。 “来了。”霍旬看着远处显眼的制服,语气笃定地说道。 于静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一群穿着制服的公安往这边走,似乎还推搡着一个被捕的人。 “那是谁啊?”于静姝隐约觉得那人有点眼熟,但距离太远又有点看不真切。 霍旬的神色冷了冷,说道:“是霍临。” “他也犯大事了?” “耍流氓,被人家闺女家里人举报了。” 霍旬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一切,让人根本猜不到,说服隔壁村王家人去举报的人就是他。 而霍临被公安推搡着往前走,也完全不知道,送他去喝茶的人,正是他同父异母,却从小备受虐待的哥哥,心里还在暗骂老王家出尔反尔,拿了钱还要举报他。 于静姝和霍旬说话间,潘成庆就带着人把老刘家围上了,“都不要轻举妄动,刘宝山在哪?我们接到通知,要把他带回局里问话。” 原本在院子里的刘宝山早就没影了。 “他在屋里!”一个老乡立刻给潘成庆指路。 “走,进去把他带出来。”潘成庆和两个公安举着武器,冲进了刘家的平房。 许婆子要上去阻拦,立刻被留在外头的公安给架住了。 紧接着刘宝山就被反剪双手带了出来,嘴里还嚷嚷着:“我都娶了她了,你们凭啥抓我?我没犯事!你们咋不把何美霞一起抓了?” 刘宝山扭着身体挣扎着,神色慌乱中还带着恐惧,眼睛不停地向四周的扫视,还下意识往公安身后躲了一下。 那公安立刻扭着他的胳膊往前一推,说道:“老实点!” 有老乡忍不住好奇心打探,“公安同志,刘宝山犯了啥事了?” “这是机密,无可奉告。”潘成庆板着脸说了这么一句,冲着下属挥了挥手,“把他带走!” 就在这时,霍旬突然感觉到风声不太对劲,猛地把于静姝扯进怀里,往后带了几步。 只是那风声并不是冲着于静姝来的,反而是冲着在场的另外一个人。 于静姝被霍旬拽得后退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院子里砰地一声,紧接着就被霍旬捂住了眼睛。 人群顿时一片大乱。m.23sk. “那边的林子有人,快追!” “不好了!杀人啦!” “宝山!我的宝山!” 于静姝又被抱着跑了几步,听见了几声熟悉的狗叫,之后才被放开了。 “你们先去邻居家待一会儿,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霍旬把于静姝带到方小檀旁边,这才追着一群人的背影,奔着林子的方向去了。 方小檀浑浑噩噩地领着于静姝往邻居家走,半晌才蹦出来一句,“阿姝,刘宝山死了,脑浆都被人打出来了……” 于静姝悚然一惊,回头看见地上倒着一个人,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刘宝山被人灭口了! 第124章 霍大哥受伤了 于静姝不敢细看地上的尸体,赶紧拉着方小檀,跑到了就近的一个邻居家。 毕竟谁都不能确定,暗杀刘宝山的人还在不在附近,这种时候待在没有掩体的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 于静姝清楚自己不是能给别人武力援助的人,现在霍大哥去追凶手,她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他添乱。 只是坐在邻居家里,她也难免会对外面的情况提心吊胆。 霍大哥虽然身手好,可到底也是血肉之躯。 刚才院子里那砰的一声响,说明了凶手手里有能要人命的武器,霍大哥去追这样一个人,当然是很危险的。 邻居也吓得够呛,顾不上于静姝在担心什么,嘴上就开始絮叨起来。天籁小说网 “我的个妈呀!可把我吓完了,你们刚才看见了吧,那刘宝山的脑袋嗖地一下就让打穿了,血崩了旁边的公安一身!我裤脚子都崩上了一点!” 邻居大婶一边骂着晦气,一边还心疼自己的裤子,“我这还是过年新做的,现在沾了死人血,以后可咋穿?” 按理说,农村人大多朴实,少有人在别人家死人的时候说这种话。 但老刘家在利业村的名声早就臭了,普通老百姓平时最恨的就是他们家这种仗着有点权势就作威作福的人,刘宝山现在死了,大家非但没人觉得可怜,反而觉得他罪有应得。 围观的人不少都躲在了邻居家,这会儿也都回过神来了。 他们当中有不少上了岁数的,料理过家中长辈的丧事,也给别人家帮过忙,虽说刘宝山这事事发突然,但尸体这种东西他们又不是没见过,起初虽然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也就没那么怕了。 一群人胆怯的劲儿去了,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你们说,这老刘家是不是亏心事干多了,开始遭报应了?这段时间,他们家都出了多少事了?” “八成真是这么回事,你看这刘宝山前脚把自己老婆肚里的孩子给打掉了,后脚自己就叫人打死了,这不是一报还一报?” “啥一报还一报,他之前不害死了邻村儿一个小媳妇?我看就是人家找他索命来了!不然他好端端的,咋把他自个儿媳妇的孩子打掉了?现在可好,他嘎巴一下没了,孩子也掉了,这不彻底绝后了?” “哎呦!这可不敢乱说,让人听见再说你封建迷信!” 于静姝听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闲话,转头看见方小檀还呆愣愣地坐在炕上,一副吓坏了的样子,连忙拉着她的手,关心道:“小檀姐,你没事吧?” 于静姝虽然也看见了刘宝山的尸体,但离得远看不真切,刘宝山被打死那一刻她也没亲眼看见,所以反而不怎么害怕。 方小檀慢半拍地转过头,半晌才回魂儿了似的,红着眼圈抱住了于静姝,“阿姝,我好害怕,我们会不会回不了上海了,也死在这里。” “那怎么会呢?”于静姝拍了拍方小檀的后背,“你没看刘宝山都被公安抓住了嘛,肯定是他做了坏事才遇见这种事,我们好好的,怎么会和他一样?” 几个婶子也围过来安慰方小檀。 “快别哭了,大过年的说这些多不吉利!咱们大伙儿行得正坐得端,谁像老刘家似的,一天天不干人事!遭报应也是他们遭报应,和咱们可没关系!” “就是,那刘宝山肯定是犯大事了,要不人家公安咋只抓他不抓何美霞?” “他舅不是让抓起来了嘛,我估摸着是他们贪厂子里钱,叫人给审出来了!” 于静姝这边闹哄哄的,林子里,追击凶手的人也一阵兵荒马乱。 “快!那边的松树动了,看看人在不在!” “都小心点,罪犯手里有枪。” 潘成庆举着武器,小心翼翼地向目标松树靠近,猛地一脚揣在树上,结果没看见人,只看见一只被挂在树上的野鸡在扑腾。 “这小子可挺狡猾,还知道拿这些玩意儿做障眼法!” 霍旬从靴子上抽出一把小刀,嗖地一下甩出去,把挂住野鸡的布条割断了。 “大黄,过来。” 之前刘宝山被人暗杀,于静姝听见的几声狗叫,就是老林家的大黄发出来的。 现在霍旬一叫它,它就听话地跑了过去,闻了闻霍旬手里的布条。 紧接着,大黄在地上四处嗅了嗅,就开始用牙咬霍旬的裤腿。 “都跟上。” 霍旬带着人跟着大黄跑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人发现大黄狗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慌了神,没等人和狗追到近前,就沉不住气地从藏身处跳了出来,拔腿就跑。 潘成庆带来的人立刻从两面包抄,一群人呈包围之势,追赶着凶手。 那人眼看着跑不出去,眼神一狠,端起手里的枪瞄准了最前面的霍旬。 这时大黄勇猛地扑了上去,把凶手扑了一个趔趄。 “砰!” 一颗子弹擦着霍旬的腹部飞了出去。 霍旬感觉腹部火辣辣地疼,却没有停下来,一个擒拿将凶手按倒在地,夺下他的武器一脚踢出老远。 凶手被抓住了还在负隅顽抗,一张脸涨得通红,被霍旬死死按在雪地里,膝盖顶着后背,才终于不动了。 潘成庆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把凶手的帽子一把拽下来,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说道:“这小子好像是镇上一个街流子,所里这次出动抓人,应该是被他看见了。你们几个,去搜一搜附近还有没有人,没有就先把他带走!” 一群人又呼啦啦地在林子里搜了半天,确定没有其他罪犯了,这才把凶手拷上,带出了树林。 凶手携带的武器也被当作证物一起收走了。 潘成庆摆弄了几下那把武器,了然地说道:“我就说民兵的东西都是有数的,怎么可能随便拿,原来是他自制的,怪不得只打了两回。这也多亏是单发的,换弹上膛费功夫,要不然咱们这次说不准就得有伤亡。” 说到这,潘成庆才注意到霍旬大衣破了个洞,衣服颜色也变深了,“你受伤了怎么不早点说?快,去医院!” 霍旬摆了摆手,“你们先走,让村里人看见我和派出所走得太近,不利于隐藏身份。” 见潘成庆不动弹,霍旬又加了一句,“皮外伤,不碍事。” 潘成庆这才押着人走了。 大黄发现霍旬受了伤,夹着尾巴在旁边呜呜地叫,听起来还怪可怜的。 于静姝一直盯着林子里的动静,看见公安押着人出来了,就赶忙跑了出去。 “霍大哥呢?” “还在林子里。”潘成庆这人有时候心眼挺坏的,看于静姝着急忙慌地跑出来,故作沉痛地说道:“你自己去看看吧!” 于静姝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一头扎进林子里找霍旬去了。 霍旬低头摸了会儿大黄的脑袋安抚住它,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就被冲过来的小姑娘给抱住了。 “霍大哥!” 于静姝听见潘成庆的话,还以为霍旬怎么样了,冲进来的时候还怕会看见倒在血泊里的霍旬,人还没见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现在虽然看见霍旬好好的,眼泪却止都止不住,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小手还拍打着霍旬的胸口,“你们都吓唬我,我都快担心死了!” 霍旬低头看着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心里酥麻一片,嘴上却可怜巴巴地说道:“阿姝,我受伤了。” 说完还皱着眉头闷哼了一声。 于静姝动作一顿,连忙往后撤了一步,才看见霍旬受伤的腹部。 她也顾不上刚才被人戏弄有多生气了,抬起手擦干眼泪,就把霍旬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架,“霍大哥你别用力,小心伤口,我扶你出去。” 霍旬舍不得打破这一切,任由于静姝架着他的胳膊、搂着他的腰走出了树林。 村里人跑出来一看,可了不得。 “妈呀!霍旬让坏蛋打着肾了!” 说得霍旬身体一僵,当场表演了一个医学奇迹,抱起于静姝就往老薛家跑,路过老乡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她晕血。” “原来没打着肾啊,那血咋来的?” “可能是抓住那人的吧!” 于静姝被人抱着跑了一大段路,看着霍旬健步如飞,小脸一沉,第一次叫了霍旬的大名。 “霍——旬——” 第125章 又纯又欲大狼狗 事实证明,不能惹对象生气。 对象生气,后果很严重。 以至于接下来的好几天,霍旬都没吃上肉。 两种意义上的没吃上肉。 前者霍旬倒是可以接受,毕竟身上有伤确实不适合吃发物,但后者霍旬明显接受不了。 尽管于静姝这几天经常来运输队给他送饭、换药,但除此之外,却一点多余的事也不干,一本正经地像个医生似的,话都不和他多说几句。 霍旬的手在自己的腹肌上停留了一会儿,打定主意,今天就是死皮赖脸,也得把他的小姑娘给哄好了,这种只能看不能碰的鬼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其实霍旬也有点委屈,他那天只是想装装可怜,趁机和于静姝亲近亲近,谁成想潘成庆那个猪队友,在于静姝进树林前,说得好像他死在树林里了一样。 于静姝没办法把脾气发在潘成庆一个外人身上,霍旬又自己撞在枪口上,可不就遭殃了嘛! 与此同时,于静姝在薛家,正守在一个砂锅前,给霍旬煮砂锅粥呢! 要说于静姝火气很大,那倒也没有。 她这些天板着脸不和霍旬亲近,归根结底还是想给霍旬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以后危险的任务还不知道有多少,要是他总这样开玩笑,她的小心脏哪里受得了呀? 而且不让霍旬吃肉,也是为了让他快点好。 撇开肉是发物不说,霍旬那样的肉食主义者,让他敞开了吃肉,还有蔬菜什么事啊? 所以于静姝才借着机会不许霍旬吃肉,每天用农场产出的大米做点砂锅粥,再拌点小菜送过去,霍旬吃了也能快点康复。 至于再复杂的东西,以她的厨艺也做不出来。 于静姝拿起一块垫布,掀开砂锅的盖子看了一眼,盛了两碗出来,就招呼方小檀道:“小檀姐,我去给霍大哥换药,你们先吃饭吧!这粥也能吃了!” 说着把两碗粥和几碟小菜装进提篮里,挎在胳膊上去了运输队。 因为是白天,运输队有工作,猴子几人都去送货去了,只有霍旬一个人还待在宿舍里,像个病号似的等他的小对象给他送饭。 其实霍旬自己也想去薛家,但那天他为了证明自己肾没受伤,逞能抱着于静姝跑了一大段路,到底还是抻着伤口了,所以这段时间于静姝勒令他不许四处乱跑。 为了不火上浇油,霍旬当然乖乖听话。 战友私底下开玩笑嘲笑他耙耳朵,他也毫不在意。 比起从前受了伤也没人管没人疼的日子,霍旬现在被于静姝管着,反而乐在其中呢! 霍旬清楚于静姝是什么样的人,不关心的人她看都懒得看一眼,愿意管他才是真的在乎他。 这会儿于静姝来了,霍旬立刻就乖乖跑床上坐着去了。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于静姝憋着笑,把提篮放在屋里的小桌子上,也没正眼看霍旬,掀开盖布往外端了一碗粥和几碟小菜,一本正经地说道:“吃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送牢饭的。 霍旬打量了一下于静姝的神色,余光瞥见篮子里好像还有东西没拿出来,立刻反应过来,拉住于静姝的手不放,手一用劲儿,像个树袋熊似的把于静姝困在了自己怀里。 “阿姝,我错了。” “放手!” “我不放!” 于静姝挣扎了两下,就因为怕碰到霍旬伤口而停了下来。 霍旬抓准机会,抱得更紧了,下巴搭在于静姝的肩膀上,低声下气地说道:“是我太贪心了,以前受伤都没人关心我……” 语气可怜巴巴的,把于静姝都说得心软了。 于静姝往后靠了靠,贴近霍旬,小声说道:“那我以后多关心你,你不许再那样吓我了。” “再也不吓你了。”霍旬回头想想,也觉得自己那天挺幼稚的。 “那好,起来一起吃饭吧!” 霍旬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看着于静姝从篮子里又拿出一碗粥,两个坐在小桌前,把浓稠的米粥和小菜都吃了。 等吃完了饭,于静姝才准备给霍旬换药。 霍旬受得是皮外伤,伤口虽然不浅,但还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所以并没有去镇里看,只是让村里的孙大夫给开了一些外敷的药。 于静姝解开绷带的时候,发现霍旬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 “看来再换一次药就不用再换了,等伤口结痂脱落就行了。”于静姝话说得正经,眼睛却忍不住往霍旬的腹肌上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今天于静姝给霍旬涂药的时候,指尖一碰上霍旬的皮肤,霍旬的腹肌就会明显地收缩一下,搞得于静姝越来越紧张,涂个药手都有点发抖。???.23sk. “不许再动了!” 终于,又一次碰到霍旬皮肤的时候,于静姝忍不住抬起头,恼羞成怒地看向罪魁祸首。 霍旬古铜色的皮肤有点发烫,厚着脸皮抓住于静姝的手,覆在伤口上,说道:“阿姝,有点痒。” 于静姝的手贴在坚实的腹肌上,整个人都快烧着了,又害羞又舍不得把手缩回去,于是红着脸,声如蚊呐地问道:“哪、哪里痒?” “就是伤口附近,好像长肉了,又不敢挠。”霍旬一手揽住于静姝的肩膀,脸贴在对方的颈边,像个讨要零食的大狗似的,沙哑着声音,“阿姝,你按一按,按一按就不痒了。” 于静姝这个人吃软不吃硬,霍旬现在这样,她根本拒绝不了,只好红着脸挪动指尖,按了按伤口旁边的肌肉,轻声问道:“这里吗?” 霍旬只感觉身上流过一串细细的电流,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将脸埋在于静姝的颈窝,低声喘息,“阿姝,我想亲你,可以吗?” 于静姝招架不住这种大狗狗一样的撒娇方式,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嗯……” …… 半个小时后,于静姝对着镜子,看着锁骨和颈侧的痕迹,愤愤地拉好了衣领。 再也不相信男人的鬼话了! 恳求的时候有多纯情,索要的时候就有多凶狠。 于静姝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心想: 一个人是怎么把这两种特质杂糅在一起的? 男人都是大骗子! 霍旬本来满足得不得了,看见于静姝的眼神却立刻端正坐好了。 “我要回去了。”于静姝被欺负得狠了,唇瓣和眼眶都红红的,像个小兔子似的,拎起来篮子就要走。 霍旬赶忙拿起外套站起来,跟了出去。 “我送你回去。” 于静姝看着他不说话。 “伤口都结痂了。”霍旬讨好地走近了一些,把篮子接了过去,“以后我去找你。” 于静姝这才好了,嘟着嘴拉住霍旬的衣袖,往薛家的方向走。 霍旬趁机握住于静姝的小手,低声问道:“阿姝,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元宵?明天过节,我做给你吃。” 于静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惊讶地看了霍旬一眼,“霍大哥你还会做元宵?” 想起农场里的作物,于静姝仰起头眯着眼笑着说道:“我要吃黑芝麻馅儿的!” 说罢,拉着霍旬就兴冲冲地往住处走。 第126章 副业队开门红 东北这边老式的手工元宵,并不是包出来的,而是摇出来的。 揉成小团儿的元宵馅儿,先放进笊篱里,过一遍清水,表面湿润了,再倒进盛了糯米粉的簸箩里,轻轻摇晃,元宵馅儿沾了了糯米粉,滚雪球一样变大一圈,等到黏不住糯米粉了,就再过一遍清水,周而复始,直到变成荔枝大小,元宵就做好了。 于静姝农场里的水稻收取时,不仅能收到粳米,还有几率收到糯米,拿到村子里公用打粮食的磨坊,就能打成雪白的糯米粉,无论是用来蒸粘豆包,还是做元宵,都非常好吃。 霍旬做元宵的时候,于静姝就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好奇地问道:“霍大哥,你和谁学的做元宵呀?” 李奶奶又不会做饭,总不可能是跟惊蛰学的吧? “和部队炊事班的班长学的。”霍旬的动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那时候我不怎么回村,都是在部队里过节,部队里的兵都能吃,饺子、元宵供不上趟儿,班长就把我们叫过去一起包饺子、做元宵。” 霍旬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要说这些年过得不好,其实也不尽然,毕竟部队里师长器重他,战友也和他像亲兄弟似的,过年过节在部队里吃得也不赖,自然称不上委屈。 但这个世界上不同种类的感情,是无法互相替代的。 友情不能代替亲情,上司的关心也不能代替父爱母爱。 虽然霍旬并不渴望从霍老汉那种人身上获得什么父爱,但他却也希望自己拥有一个平凡普通但却爱孩子的父亲,这与那个人是不是霍老汉,并没必要关联。天籁小说网 可人从出生起,生父是谁生母是谁就已经固定了,再无变更的可能,霍旬在家庭方面的缺失也许此生都无法弥补。 他低头看了于静姝一眼,心底一片柔软。 至少以后他会有自己的家庭,有一个相爱的妻子。 于静姝抬头看见霍旬炙热的目光,没有回避,反而郑重地说道:“霍大哥,以后我陪你一起过节。” “好。” 白胖的元宵滚下锅,蒸腾的水汽充斥着整个厨房,让房间里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度。 直到很多年后,霍旬都记得这一刻的温馨。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元宵节一过,这个年基本就算过去了,除了二月二龙抬头,村里也再没什么别的活动了。 于静姝带着副业队来到了收拾好的房间,正式开始了第一批货物的赶工。 “这里的锁链绣不够整齐,趁着现在刚出错,赶紧拆下来重绣。” “入针的时候不要倾斜,要和褶子垂直,不然图案会变得不工整。” “绣线颜色拿错了,这是姜黄,不是鹅黄。” 于静姝一边在中间做示范,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纠正其他队员的错误。 中间休息的时候,队员们把于静姝围起来问完了问题,就开始唠嗑说闲话了。 “小于知青,我们都听你说过,咱们现在做的这个衣裳是最简单的,一件就能给五块钱手工费,那要是以后大家伙儿学好了,是不是还能做更贵的衣裳?” 其实五块钱的手工费对于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已经是不少钱了,这年头很多人家都是婆婆当家,不分家媳妇就管不着钱的,平日里家里的钱都是老一辈把着,新媳妇和没结婚的姑娘手里能有几块钱零花就好不错了。 往年都是种地挣工分,钱和粮自然都是交在大家庭的公中,但现在在副业队,挣得多了,只要不是太刻薄的婆婆和亲妈,多多少少都会留一部分钱在晚辈自己手里,副业队的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可不就有了劲头儿了吗? 于静姝也想调动一下大家的积极性,于是说道:“咱们副业队的产品分初级,中级,高级和大师四个阶段,咱们的初级产品手工费是五块一件,中级是二十块,高级更贵,是八十块,要是你们谁有本事,能做出来大师款的裙子,一件八百块也不是问题。” 说得副业队的队员们一阵咂舌。 “我的个老天爷,那外国人的衣裳是金子做的吗?一件手工费要八百块!咱们村里就是那数一数二能干的人家,一年到底分钱也分不上这些呢!” “小于知青,照你说的,那个啥大师的衣裳得学多长时间能出师啊?” “这可说不准,什么手艺要学到极致,都不是单纯靠时间就行的,还要有天分。别人我不清楚,我自己学了十年,还不能说次次都有大师的水平呢!” 于静姝也不能光给大伙儿画大饼,适当的时候也要实事求是,让大家明白,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 副业队里有的人信,也有的人不信,觉得于静姝是怕教出徒弟饿死师父,才这么危言耸听。 不过她们嘴上可不敢说这种得罪人的话,只是和关系好的队员使了使眼色,一副“你我都懂”的样子。 林家四姐林凤霞没那么多心眼子,笑嘻嘻地说道:“要是天天挣钱,别说学十年,二十年我也学!” 于静姝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没错,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好了,大家也休息了半天了,现在重新开始开工吧!” …… 元宵节在阳历二月底,于静姝带着副业队忙了十几天,终于把一百件成衣都赶制了出来,打包好,交给运输队,送到了省城。 负责外贸的办事员和质检员仔细地验了货,确认了质量,就把货物发到了国外。 因为是第一笔订单,于静姝格外重视,监督的时候事无巨细,所以这笔订单交货的时候,不仅损耗率很低,成品也非常完美,肉眼几乎挑不出任何瑕疵。 这笔单子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运输过程比较漫长,资金流动缓慢。 等到第一笔汇款打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阳历四月初了。 和汇款一起过来的,还有办事员沈星瀚。 “你这次可是开门红啊!我听我们领导说,外商看见这批货,当即就痛快地打了款,批了五台缝纫机,还给了一大笔订金和更精贵的布料,说是让你们卯足了劲做,做多少他们要多少!” 沈星瀚说到这,还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开玩笑道:“我可还给你带来了其他好消息,怎么样?是不是请我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于静姝也不是小气的人,满口答应,“没问题呀!四菜一汤我还是请得起的。” “开个玩笑,我就是给你送个批条,一会儿还得赶紧坐火车回省城呢!这次有个重要友人,耽误不得。”沈星瀚连忙摆手,把信递给于静姝,“这信是普雷斯利女士给你的,信的内容我就不细说了,你自己看吧!” 说着,就拿起帽子,戴在头上,走了出去。 于静姝把信揣在口袋里,拿着汇款单、发下来的副食品券和少量工业券,以及去镇里领取缝纫机的批条,离开了大队部招待办事员的房间。 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碰见早等在外头的副业队队员们。 队员们一个个眼巴巴地,忍不住问于静姝,“小于知青,咱们第一笔单子,领导和外国人觉得咋样?” “第一笔单子做得挺好,钱都汇过来了,还给咱们批了五台缝纫机!” 于静姝话音刚落,一群队员就欢呼起来。 “队长,那咱们的副业队是不是就保住了?以后不用种地了?” 于静姝笑容明媚,大声说道:“是!走走走,先去邮局把钱取了,按着小檀姐记得账目,大伙儿分钱分票!” 虽说都是年轻女人,可三十几个人也不怕碰上流氓抢钱,一群人乌泱泱地跑去邮局,把五百五十块钱取了,转身刚要走,邮局的办事员就把于静姝叫住了。 “你是不是利业村那个于知青?这还有你一封信!” 第127章 二舅舅回家了 于静姝接过信,一时猜不到信是谁寄过来的。 比阿特丽丝的尾款前段时间就已经汇过来了,按理说,小舅舅不会这么快就再次寄信过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信封右下角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顿时愣住了。 寄信人是原主的二舅舅叶廷谦,寄信的地址则是上海非常有名的一所大学。 二舅舅竟然回上海了? 于静姝心里挺震惊的,但此刻她周围都是副业队的人,等着分副业队的工钱,所以也只能暂时把信收了起来,带着副业队的人往回走。 当然,于静姝并不是不希望二舅舅恢复原职回上海,而是在原著里,原主的二舅舅直到死,也没能回上海。 书中原主就是在今年夏初去世的,她的二舅舅接到噩耗,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到了夏末也离开了人世。 现在于静姝穿越过来,虽然没有让刘宝山得逞,但最多影响到的也只是原主二舅舅的健康,让他不至于在四十几岁就撒手人寰。 可要说让叶廷谦提前回到上海……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连李封疆都办不到的事,她又怎么能办到呢? 然而事实证明,这件事还真是她办到的。 “林凤萍,二十块。” “林凤霞,十五块。” …… “梁文娟,十五块。” “闫美英,二十块。” 方小檀把一堆五元面值的人民币发了下去,剩下她和于静姝的七十块钱,就挥手冲大家说道:“钱分完了,副食品是每人半斤肉票、半斤油票、二两糖票和二两酱油票。工业券每挣十块派发一张,也都按账本发下去了,大家如果核对没有问题,就散了吧!” 于静姝等人都走了,连自己在副业队的工钱都没顾得上,就跑回房间看信去了。 “诶?这还有六十块钱和一堆票呢……”方小檀看着于静姝的背影,摇了摇头,决定等一会儿再给她送去。 她现在接手副业队的工作,每天还要清点核对一下仓库里的机器、布料和辅料,一口气做完了,也省得几个房间来回跑。 而于静姝跑回房间之后,就第一时间打开了叶廷谦寄过来的信。 叶廷谦信中先是自愧了一番,对这些年不能照顾于静姝而感到愧疚,随后便很欣慰地说于静姝长大了,已经能够理智冷静地思考问题了,并说上海这边的事他会一起调查,有了结果就会告诉她。 此后,叶廷谦又告诉于静姝,自己在农场的时候寄信会被严格审查,不方便回复那些有关财产的内容,所以才会等回到上海才回信。 这几年确实陆续有高知回城,但回城的顺序也有差异,想要早点回城,需要一定的契机。天籁小说网 原本叶廷谦是没机会提前回城的,但于静姝为公家创造外汇的事,在一定程度上帮到了他,李封疆也借着这个机会,为他奔忙了不少,所以他才得以在今年春天回到上海。 信中,叶廷谦提到叶知秋的嫁妆,列出了一个单子,里面大多是名贵的珍奇古玩、古籍、玉器,成箱的金条、以及不少还没有制作成首饰的宝石原石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叶知秋平时不会拿出那栋别墅的大件,真正被带出别墅的,只有她平时喜欢佩戴的一些首饰。 但因为叶知秋的很多首饰都是传下来的老物件,在艰苦朴素的五六十年代,戴出去太过张扬,所以她平时佩戴的那些,也是首饰里相对没那么值钱的东西。 于问春没有别墅的钥匙,自然不清楚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被他和陈继芳卖掉的那些东西,应该都是当初叶知秋那些不太值钱的首饰,和放在家里的摆件。 当然,这个“不太值钱”,也只是对于叶家人来说。 叶家原本是书香门第,不太看重钱财,一家人除了原主的大舅舅叶廷毓是军人,剩下的都是心思比较纯善的读书人。 叶廷谦早年的时候醉心学术,虽然有点看不上只有一张脸的于问春,但对方那时很会做小伏低,对叶知秋也十分体贴,所以他那时确实并没有看出对方的狼子野心。 直到后来他失了势,品尝到人间冷暖,才渐渐明白,于问春是个会装孙子的畜生。 唯一一个很早就对于问春有所戒备的,大概就是原主的外婆了。 不过这种戒备,也仅仅停留在把持着别墅的钥匙,不许叶知秋在孩子长大之前,告诉于问春别墅的存在。 毕竟叶家人谁也没有想到,叶知秋会在怀孕期间突然难产,撒手人寰。 而那把特殊的钥匙,就是于静姝手里的那块古董洋怀表。 因为信的篇幅有限,叶廷谦并没有细说别墅具体要怎么打开,以及为什么于问春没有毁掉别墅的窗户偷偷潜进去,但于静姝猜测,那栋别墅一定还有别的巧妙之处。 信的最后,叶廷谦提到,因为自己恢复原职,曾经任教的大学今年要成立计算机系,所以他近期无法赶到乡下来探望于静姝,并叮嘱于静姝在乡下好好保重,如果想要回城,他会为她想办法。 看完了信,于静姝才恍然大悟,叶廷谦之前所说的醉心学术,并没有任何夸张成分。 毕竟五几年就能接触计算机的人,大概可以算是计算机领域的泰斗级人物了,这样的人不醉心学术,那世界上也没有醉心学术的人了。 更别提这时候培养的计算机领域人才,都是为国防科技做贡献的,很少有时间去考虑自己的小家。 于静姝虽然觉得原主的母亲死得很可惜,原主的遭遇也很令人唏嘘,但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于问春造成的。 无论是原主母亲的单纯,还是叶家这些人不够细心,都不是造成悲剧的核心原因。 就像很多社会新闻里,大家都热衷于讨论受害者多么多么没有防备,安全意识多么多么差,却很少有人意识到,悲剧发生的真正原因,是人群里有一个杀人犯。 除此以外,所有的其他原因都是次要的。 受害者防备一万次,也防不住时时刻刻都有邪念的畜生。 于静姝并没有打算放过于问春和陈继芳,一旦她的猜想得到验证,送他们去吃花生米就是必须要做的事了。 至于于承业…… 他们一家三口虽然卖的都是原主妈妈不值钱的首饰,但他们本身可是一分叶家的钱也不配花的。 到时候就是于承业自己出去卖,也得把这钱吐出来。 毕竟于静姝穿越前大小也算是个“资本家”,怎么把于承业这种看似没什么用的人称斤称两,榨干最后一分价值,她当然是非常明白的。 人的潜力在生死关头可是非常大的,她相信于承业会拼命还钱的。 就是怎么把债务都转移到他头上,还需要好好运作运作。 于静姝把信收回信封,从口袋里拿出那块古董洋怀表看了看,半天也没看出这东西哪里像个钥匙,只能叹了口气,把表放回口袋,打开了比阿特丽丝的那一封信。 第128章 比阿特丽丝拉来的订单 之前沈星瀚说的普雷斯利女士,就是比阿特丽丝。 似乎是因为常居香港,本身又是外交人员,比阿特丽丝每年往来大陆的次数非常多,甚至在接待外宾的宾馆里还有固定的房间,作为临时的住处和收货地址。 对于于静姝制作的缩褶绣裙子,比阿特丽丝没有吝啬赞美之词。 除此之外,她还表示很多朋友看见她的新裙子,都很感兴趣,于是她帮忙记录了这些人的定制要求,希望于静姝能够根据要求,把对应的订制价格回复给她,以便她回复给自己的朋友们,再确定有多少人会坚持订购。 于静姝看到信的时候,除了感谢比阿特丽丝的热心之外,也觉得比阿特丽丝这个人不愧是外交人员,做事果然细心妥帖。 这件事如果换一个人来做,恐怕早就把价格透露给周围的朋友了。 如此一来,于静姝自己都没办法保证,会不会为了订单,继续含泪维持给比阿特丽丝的跳楼价。 好在比阿特丽丝明白自己当初拿到的价格有多优惠,也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所以并没有借此机会,替她的那些熟人朋友要求一样的价格。 只是即便如此,于静姝回复的价格,也比国外的市价低了三成。 而且为了感谢比阿特丽丝,于静姝还决定给对方准备一件礼物。 等于静姝写完了两封回信之后,方小檀才清点完了副业队的财物,拿着一沓钱和票来到房间找于静姝。 “什么事那么急,钱都不要了?”方小檀调侃了于静姝一句,把钱放在桌子上,说道:“你的六十块钱,还有两斤肉票、半斤油票、半斤糖票、三两酱油票、六张工业券。” 方小檀因为以前没怎么做过针线上的事,所以进度比别人慢,虽然有于静姝单独指导,但第一笔订单也只做了两套衣服,挣了十块钱。 不过她本来也不缺钱和票,只是不想去干农活才来的副业队,所以挣多挣少无所谓。 于静姝就把比阿特丽丝写信过来的事说了一下,叶廷谦的事暂时没提。 “六条裙子,平均一条一千?” 即便知道于静姝亲手做的裙子贵,听见价格的时候,方小檀也震惊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六十块钱,心想: 要是我有六千块钱的订单,我也顾不上这六十。 于静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其实副业队的工钱对我来说本来就不是主要收入来源,但是没有副业队,我就没时间安心做衣服。” 方小檀看于静姝这样,有点不放心地叮嘱道:“这事你可别和副业队其他人说,有的人那可是升米恩斗米仇的,要是让她们知道你自己一挣就是好几千,没准就要弄出什么事来。” 别看方小檀平时大大咧咧的,可她也不笨,和副业队的人相处了这么多天,她隐隐约约也能察觉出来,副业队有那么几个人,人品不太行。 毕竟副业队摊子也不算小,三十几个人都是大好人什么的,也不现实。 于静姝把桌子上的钱随手塞进钱包里,说道:“放心吧,除了你这件事村里没人知道。” 她接订单又不通过大队,只要她不说,村里人谁能清楚她赚多少钱? 再说了,订金尾款都是打给她小舅舅的,到她手里就是生活费,村里人就是想破头也不可能猜到,小舅舅汇过来的钱是她自己挣的。 而且于静姝精着呢,平时在副业队和大家做的都是一样的衣服,有时间也是自己琢磨新的图纸,私人订单的事她可一个字也没提过。 方小檀这才放下心,没等再说话,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李老太太敲了下门,领着许胜男和吴晓曼进来了。 “她俩都在这屋呢,你们几个唠吧!我还得去种稻苗呢!” 于静姝有点奇怪地问道:“种稻苗?我听说咱们这水稻不是五月末才开始种吗?而且水田那边的地还没犁呢!” 老薛家附近就有一条小河,连着本村最大的东大河,可以就近挖渠灌溉,所以周围也有不少水田。 于静姝偶尔顺着窗户看一眼,就能看见外面的水田什么样。 李老太太这才站住了,好笑地说道:“你以为那稻苗天生就长那样?那都是早一个多月在旱地里种出来的,到了五月才连根带土挖出来,送到稻田地里插秧!” 这时候没有什么育秧盘、地膜一类的东西,就是有,多数大队也用不起,所以基本都是选择在旱地上育秧。 每年提前选好了育秧的地,大队就从离这块地最远的地开始犁地、清理苞米栅子,等其他地都犁成了一垄一垄的,育秧地里的秧苗也该长好了,可以把稻苗挖出来,再行犁地。23sk. 到了五月,就会先播种玉米,已经种了两年玉米的土地则要推迟一段时间播种,改种大豆,为土壤固氮。 再之后,才是水稻插秧的时候。 于静姝对种地的事几乎一窍不通,哪里会知道水稻秧苗还要自己种出来? 她还以为这东西是和化肥之类的东西一样,都是需要买的呢! 其实李老太太本来因为副业队租用房间的事,今年是不必干活的,但她常年练武,闲不住,又想今年能多分点细粮,所以才找大队长要活干。 大队长一碰见她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手忙脚乱地就把育稻苗的活儿分给她了。 李老太太解释了这么一句,又说道:“棚子里还挂着去年秋天晒的果子干儿,你们要是想吃就去拿,等天再暖和点,就能吃新鲜的了。我老太太也不爱吃,嫌倒牙,放着也是白瞎。” 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方小檀站起身,说道:“那我去棚子看看,李奶奶家晒的海棠果干泡冰糖水可好喝了,正好咱们一人冲一杯。” 许胜男拦着她说道:“不用这么忙,我就是听说村里几个婶子明天要结伴出去挖野菜,想问问你们俩去不去?” 于静姝来了兴趣,“什么野菜啊?” “说是有婆婆丁、荠荠菜,还有柳蒿芽、小根蒜什么的,我也不太懂,就是听那些婶子说得头头是道的,还怪馋的。” 吴晓曼这时候插嘴道:“村里的美燕婶最会做饭,她说荠荠菜包饺子好吃,小根蒜和辣白菜一起腌着配粥吃,最下饭了!” 于静姝想着明天副业队放假,也没别的事干,于是答应道:“行啊,明天几点,在哪集合?我和小檀姐一起跟着去!” 第129章 山中与白秋雨对峙 “明天早上八点,在去后山的路口见。” 许胜男通知了时间地点,就和吴晓曼一起走了。 第二天一早,于静姝和方小檀吃过早饭,就带着提篮和铲子出门了。 “这边!” 许胜男和村里几个婶子、年轻媳妇一起等在路口,看见于静姝和方小檀来了,赶忙挥了挥手。 于静姝走过去,问道:“还要等人吗?还是就等我们两个了?” “还有几个人。”许胜男说到这不太高兴地翻了个白眼,“白秋雨也要来。” 这阵子,白秋雨在村子里,那可真是闹了个鸡飞狗跳。 于静姝跟着一起等人的功夫,就把白秋雨这段时间的八卦听了个九成九。 “哎呦,跟你们一起下乡那个白知青,真是人不可貌相!以前我们都没看出来她是这样人儿,可比那个何美霞还能闹呢!” “要不怎么说咬人的狗不叫,那何美霞那么能叫唤,不也嫁老刘家去了?再看人家白知青,天天引得男同志跟在她屁股后头转,今天出走明天跳河的,跟唱大戏似的!” “我有一次还看见她拿着个刀子,跟人家韩知青说什么不相信她就去割腕呢!” “早干啥去了,也亏得人家纠察队不管耍流氓的事,不然抓住她和别的男的抱一块儿,怎么不得关她几天!现在谁还吃她这一套呀!” “要不咋说啥锅配啥盖儿?男人就吃她要死要活那一套!这不这阵子俩人又和好了,我上次还看见韩知青带她去供销社扯布呢!说是要给她做个布拉吉,这城里人跟咱可真不一样,要搁咱这的人,谁要她啊!” “嘘……快别说了,我瞅着人来了,你看那个黄布衫的是不是她?” 一听说人来了,村里的妇女们立刻住了嘴,像没事人似的东张西望起来。 白秋雨看见这一幕,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人刚才说她闲话了? 然而她今天有更急的事要办,此刻也没空计较这个,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强作欢笑地和村里人打了招呼,跟着一起去了山上。 因为只是挖野菜,大家这次只是在山的外围转转,并没有到深山里去,也不必担心碰上什么危险的野兽。 一群人到了山上,就开始分散开挖野菜了。 于静姝上山的路上就看见白秋雨几次欲言又止,好像想跟她说话似的,于是就故意跟在村里的美燕婶后面,一会儿问问这,一会儿问问那,偏不给白秋雨说话的机会。 “这个才是柳蒿,那个是艾蒿,可别摘错了,那柳蒿的嫩芽用水焯了蘸酱才好吃呢!” 美燕婶教完了于静姝怎么辨认野菜,才开始自己挖起野菜来了。 村里妇女们干活利索,挖起野菜也嗖嗖地快,近处的野菜不一会儿就让她们挖没了,于静姝和方小檀只好再往远地地方走了一段路,想多找点荠荠菜回去包饺子吃。 霍旬和几个战友最近白天跑运输,下了班又要去宅基地挖地基,每天干重活累得要命,于静姝没事的时候,也会想办法给他们弄点新鲜的好吃的。 野菜都是零星分布的,于静姝挖着挖着,和方小檀就分开了。 没过多久,她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一回头,发现是白秋雨正阴测测地看着她,往她这边走。 于静姝把篮子扔在地上,手里的铲子却没放下,轻蔑地打量了一下白秋雨,讥讽道:“怎么,发现不对劲儿了?比我想象得可晚了挺多天呢!你该不会是上次在黑市摔了脑袋,把反射弧摔长了吧?” 白秋雨最近被原主折腾得苦不堪言,好不容易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就立刻火急火燎地来找于静姝了。 她本以为于静姝被人戳穿身份会很慌乱,却没想到一上来于静姝就先撕破了脸,还冷言冷语嘲讽了她一顿! 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白秋雨看了一眼四周,勉强压低声音,威胁道:“于静姝,就算你得到了空间,我也知道它是一枚戒指,你要是不怕我举报出去,来个鱼死网破,就得把空间里的东西分我一半!” 于静姝撇着嘴往后退了两步,“天哪!几天不见你的脸怎么这么大了?一张嘴都把我怼得没地方站了!你哪位啊,我的东西就要分你一半?再说了,什么戒指不戒指的,我只有一枚红珊瑚戒指,你要是不信,大可以举报我呀!不过你要在举报信里写什么呀?” 说着,于静姝一只手捏着下巴作思索状,“难道你要说……你是穿越到这里来的?可是穿越是什么意思呀?七十年代的人好像不懂诶!还有你说的空间又是什么呀?你确定你写这些去举报我,不会被人当成精神病或者外星人吗?” 于静姝每一句话,都直击白秋雨的要害,让她的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最后变得无比苍白。 什么穿越、空间之类的话,她当然解释不清。 因为一旦解释清楚,她自己也要暴露。 于静姝在这里还有霍旬和李封疆保驾护航,可她白秋雨却什么都没有! 韩靖鹏虽然家世好,但他父母又不会愿意他娶一个家世普通的女人,光靠着他一个人,根本护不住她。 到时候她要害于静姝,自己却先暴露了,无论是被人囚禁还是被送上手术台切片研究,也是她自己先遭殃! 白秋雨心里本来也明白,让于静姝主动交出空间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试试,威胁恐吓于静姝一番。 毕竟谁会舍得放弃那么好的金手指?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争取一下。???.23sk. 现在于静姝拒绝了,白秋雨心里虽然恨极了,却也不得不保持理智,转变态度,低声下气地说道:“静姝,我们以前好歹做过闺蜜,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更应该团结一致。以前是我不好,可现在这里也没有你那个前男友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和我重新做姐妹吧!” “然后再把东西分你一半,是不是呀?”于静姝脸上堆起假笑,随即一秒变脸,“你这算盘打的,地球另一边的人都要听见了!我告诉你白秋雨,之前呢,只是生活无聊耍着你玩玩,今天既然说破了,我就没打算再和你友好相处,你以后看见我最好缩着脖子绕着走,别碍我的眼。要不然,我让你死得比我生意场上的那些对手还要惨!” “你——”白秋雨没想到于静姝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气得眼神一狠,泄愤似的说道:“看来你以前的大度都是装的,我抢了你男朋友,你心里都快气死了吧?” “大度?我那不叫大度,我那叫垃圾合理分类。哦,你还不知道吧?我连手都不愿意让他碰一下,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和你滚在一起。你们两个,就是渣男配贱女,绝配!”于静姝看了一眼地上的篮子,决定不再和白秋雨废话。 没想到这时候白秋雨突然说道:“我能从你身边抢走一个男人,就能抢走第二个!于静姝,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孤独终老!” “我心里只有阿姝,看不上你这种货色。” 霍旬听说于静姝上了山,不放心地过来找,正好听见白秋雨的话,立刻冷下了脸。 只是即便如此,他心里依旧止不住地泛酸。 白秋雨之前从阿姝身边抢走的男人是谁? 他为什么听都没听说过? 题外话: 有关工作室刷差评的后续,不知道还有没有朋友关心。这件事到现在为止已经快一个月了,期间工作室来了几十个小号,给我刷差评,目前已经都举报给了工作人员,也处理掉了,但他们还是没有彻底放弃,三不五时地就要来一下子。 本来一开始我挺气愤的,因为他们一开始还只是故意扭曲我的剧情,后来发现被处理掉,就开始恼羞成怒替我预定结局,并在评论区造谣说我说差评的都是工作室的(我没有这样讲过),之后又进化到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辱骂我。 但是因为他们确实是工作室的,所以他们的差评很快就会被处理掉,以至于他们最近已经气到语无伦次,说话连基本的逻辑性也没有了,让我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同时,也有些担心他们的心理状况。 所以这里再次说一下,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还请过好自己的生活,因为看见别人有点成绩就气到这个份上真的很不值得,我只是你们工作室人生中一个素未谋面的过客,请你们工作室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别再这么耗着了,真的没意义。 而且还天天在那洗,你们几十个小号都被判定了,工作室不得耽误工作倒赔钱啊?省省吧! ps:如果看到这里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们,斗胆求个五星好评,因为被报复性刷差评,虽然删除了看不见但实际上还是会有影响,所以请喜欢这本书的朋友可以动动小手,为本书正一下名。(轻轻跪下) 第130章 那个辜负你的男人是谁 白秋雨听见霍旬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交加,一半是气得,一半是吓得。 她最近被原主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一阵子,人都比从前瘦了一圈,原本看起来还算温柔清秀的长相,也因为瘦得有些脱相,而变得刻薄了。 现在她瞪着眼睛,有些神经质地看着霍旬,视线像针一样刺人,让霍旬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看着像是精神出了问题,以后不能让阿姝和她接触。 谁知道疯子会做出什么事? 于静姝看见霍旬突然出现,不知道他都听到了哪些话,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即便霍旬事后可能会质问她,她也相信霍旬绝不会害她。 因为霍旬的人品,根本不是白秋雨这种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于静姝镇定下来,对霍旬说道:“霍大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前几天——” 霍旬刚开口,白秋雨就突然紧张地尖声质问,“你都听到什么了?你是不是一直躲在附近?” 声音大得把周围的几个婶子和女知青都给引过来了。 霍旬被这刺耳的声音激得额头青筋直跳,莫名其妙地看了白秋雨一眼,沉声反问,“你自己说出的话,还怕人听见吗?” 白秋雨紧张兮兮地盯着霍旬,片刻后才试探着问道:“你是刚刚走过来的?没偷听我们说话?” 一个婶子立刻替霍旬打抱不平了。 “你这人说话咋这难听?人家霍旬过来找小于知青,刚才才从我身边过去没多会儿,哪有功夫偷听你说话?” 方小檀抱着肩膀翻了个白眼,“自作多情!” 谁要偷听她说话啊?一天到晚不是给别人扣黑锅,就是阴阳怪气,当自己说的话是仙乐呢? 谁都爱听! 白秋雨被挤兑了两句,脸色也不好看,但发现霍旬确实只偷听到了一句话之后,一颗心却放回了肚子里。 她缓和了脸色,语气也变得温柔,“原来是这样,我刚才有点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啊,实在是因为我刚才和静姝谈起她以前的对象……” 说到这,白秋雨装模作样地捂住嘴,惊慌失措地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静姝,我不是有意的。” 于静姝冷下脸色,一把揪住白秋雨的领子,又娇又凶地冲周围的人说道:“大伙可都看见了,白秋雨上次在知青院坏我名声还不够,这次还想造谣第二次!我今年过了年才十七,还是虚岁,哪里来的以前的对象?而且我下乡前才回到上海,和她根本就不认识,她却在这里编瞎话诽谤我!” 白秋雨被揪住领子,想挣脱又怕衣服被扯坏,整个人狼狈极了,脸色涨红着说道:“我只是一时说错了话,你何必这么气急败坏?” “我气急败坏?刚才是谁说要我把自己的东西分她一半,不分就撬走我对象的?你这么恬不知耻,还好意思说别人!”于静姝一把甩开白秋雨,把她弄得一个趔趄,才抽出手帕擦了擦手,说道:“你之后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你就恶心!” 周围的妇女顿时议论纷纷。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就吹牛皮说撬人家对象!当人家霍旬眼瞎呢!” “叫那些男知青捧惯了呗,以为自己是天仙了。再说了,人家小于知青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平白无故分她一半,就是亲姊妹也没这样的!” 许胜男看不下去,将白秋雨往下山的路上推,“我真是求求你了,给我们女知青留点脸吧!和你一块下乡,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白秋雨知道自己现在在妇女群体里人缘不好,而且于静姝的话她也没办法反驳说是为了空间,只能捂着脸,一副被人欺负的姿态,跑下了山。 于静姝挖了半篮子荠荠菜,因为这个插曲也没心思继续挖了,于是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也下了山。 方小檀怕她和霍旬有什么私密话要说,便没有跟回去,依旧和其他人一块挖野菜。 于静姝和霍旬一起往山下走去,一路上都十分沉默。 “霍大哥,你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于静姝有点沉不住气地说道。 她刚才的话骗骗老乡还行,却骗不了霍旬。 毕竟白秋雨和她说的话,是两人私底下说的,那种时候,白秋雨没必要撒谎。 这一点,凑巧听见最后一句话的霍旬也很清楚。 “你有秘密没有告诉我,对吗?”霍旬声音低沉,听起来不像是询问,反而像是在陈述事实。 “对,我身上有秘密……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但我不想对你撒谎。”于静姝的心里其实也很纠结。 她的秘密不仅不应该说,同时也很难解释清楚。 但她对霍旬说过,两个人在一起,不仅要相爱,还要互相信任,互相尊重。 如果她都不坦诚,信任又从何而来呢?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空间和穿越的事,也不敢面对霍旬知道这一切时可能会有的反应。 万一他觉得她是个可怕的怪物呢? 毕竟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了。 假如霍旬因为这件事而后悔和她在一起了…… 想到这,于静姝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但又不肯在这种时候撒娇说挽留的话。 霍旬察觉到不对,立刻握住于静姝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 “阿姝,你别哭,我不问了。” “可是你心里会一直想着这件事。”于静姝看向路边的树,转着眼珠防止泪水滴下来。 “你的秘密说出来,会让你有危险吗?”霍旬低下头,捧住于静姝的脸。 “如果有人相信了,就可能会有危险。”于静姝绷着下巴,不肯抬头看霍旬的表情。 “那就永远不要和任何人讲,你的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霍旬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这个秘密可以让一个人无本万利,甚至富可敌国呢?”于静姝抬起湿漉漉的睫毛,看向霍旬。 “保家卫国的人,志不在富可敌国。而且我有手有脚,可以靠自己变得富有。” 霍旬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于静姝泛红的眼角,“阿姝,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我只想知道,那个辜负你的畜生是谁。” 于静姝一下愣住了。 绕了这么半天,原来霍大哥根本不想问白秋雨之前说过的话,只是想问她前男友是谁吗? 搞得她白紧张了半天…… “他啊……算不上辜负吧,因为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他,说实话,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快忘了。”于静姝骤然放松下来,低头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霍旬抿了抿嘴,仍旧忍不住心中的醋意,“那为什么要和他处对象?” 于静姝沉吟片刻,说道:“嗯……怎么说呢?遇到你之前,我其实并不觉得婚姻一定需要感情,因为我见过的很多夫妻,与其说是相爱,不如说是搭伙过日子。所以就想着,既然如此,不如挑一个合适的观察一下人品。” 穿越前,于静姝的父母其实就是商业联姻。 只不过两人都是很有责任感的人,又比较注重事业,并不是那种商业联姻生个孩子,然后各自花天酒地的人。 于静姝的父母对于静姝很关爱,各方面的教育也做得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两人不够相爱,只有一些后天培养出来的亲情,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对对方能力上的欣赏。 而且于静姝所在的圈子,多得是面和心不合,但因为利益捆绑而不得不逢场作戏的夫妻。 在遇到霍旬之前,她对爱情确实没什么期待,反而觉得相敬如宾但互不相爱的婚姻勉强也可以接受。 而且几代人的资产聚集到她这一代的时候,已经不需要联姻对象多么有钱了,听话顾家有分寸就够了。 于家资产过了十位数,说于静姝完全不想要一个继承人,继承家产,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没像那些老古板一样,觉得自己一定要“传宗接代”。 当初和那个前男友谈恋爱,一是对方追得太紧,二也是为了尝试,条件合适但不爱对方的关系到底能不能维持。 事实证明,这种关系确实维持不住。 她连和对方牵手都排斥得要命,更不必谈其他。 “所以你从没有喜欢过他?”霍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狭长的丹凤眼突然瞪大,让他看起来像个有点幼稚的大男孩。 “没有。”于静姝嘟起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有没有亲过他,有没有搂搂抱抱呢?” “那是过去的事,我不在乎,只要你现在心里有我就好。” 霍旬拉起于静姝的手往回走,半晌,才模模糊糊地问道:“所以……你有没有亲过他?” “亲过一百多次呢!”于静姝看着霍旬骤然变得委屈的脸色,冲他做了个鬼脸,拔腿就跑“骗你的!只拉过一次手,他手心的汗就把我吓跑了!” 霍旬三两步就追上了自己的小姑娘,一把将对方扯进怀里就开始挠她的痒痒肉。 “救命呀!哈哈……霍旬你快放手!哈哈……我错了……霍大哥……” 刚到山脚下的白秋雨听见后面的笑声,指甲抠进肉里,掐破了手心。 第131章 为什么她的浴桶这么大 又是这样! 就因为于静姝有一张好脸,三两句就能把男人哄得团团转! 凭什么这么保守的年代,霍旬听说她有过前男友还能把她捧在手心里? 而轮到她白秋雨,却每次都得要死要活的折腾,才能让韩靖鹏放下一点点疑心! 白秋雨的手紧紧攥着,掌心感觉到了刺痛才猛然回过神来,一脸紧张地查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赶忙跑回去包扎去了。 她不敢再受伤了,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原主就会突然占领这幅身体。 白秋雨走后没多久,于静姝和霍旬也下了山。 因为路上闹了好一会儿,于静姝这会儿脸红扑扑的,呼吸也有点乱。 她看着霍旬手里的篮子,抱怨道:“我挖的野菜都掉了,不知道回去还够不够包饺子。” 霍旬回想着小姑娘在自己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非常乖觉地没有说话,任由对方数落。 “对了霍大哥。”于静姝好奇地抬起头看向霍旬,“你刚到山上的时候说前几天,前几天怎么了?” 于静姝想起了霍旬被白秋雨打断的话。 “你前几天说想要个洗澡的木桶,我做好了。” 想到于静姝以后会用自己亲手做的浴桶洗澡,霍旬的目光不由暗了一下,肌肉有些紧绷。 “真的?”于静姝惊喜地抓住了霍旬的胳膊,嘴也甜的很,“霍大哥你真好!” 因为洗澡的事,于静姝都发愁了好长时间了。 这年头别说乡下,城里人家也没几个有淋浴室的。 自从下了乡,于静姝就没条件天天洗澡了。 不过因为她下乡的地方是东北,季节又是冬天,气候寒冷又干燥,不像夏天那么容易出汗变脏。 所以这几个月,于静姝都是几天去一次镇里的澡堂洗澡,平时晚上用热水擦一擦身体。 但随着春天到来,天气逐渐温暖,这种办法也就不适用了。 毕竟天热了人会出汗,最好还是能天天洗澡。 尤其是夏天,一天洗两遍也不嫌多呢! 但无论是镇上,还是村里的手艺人,卖的最大的盆基本也就是洗衣盆大小,根本没有卖那种大浴桶的。 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于静姝什么时候也没坐在洗衣盆里洗过澡,毕竟那么大一个人,坐在和婴儿浴缸差不多大的盆里洗澡,秋冬的时候会冷不说,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有人误闯进来,这种盆连身体都挡不住! 于静姝前几天随口抱怨了一句,没想到霍旬就记住了,还赶工了好几天,把浴桶给做出来了! 想到自己今天就能在家里洗澡了,于静姝兴冲冲地,拉着霍旬就往老薛家跑。 等她跑到家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摆着一大一小两个浴桶。 “霍大哥你还做了两个?” 于静姝惊讶地凑过去摸了摸浴桶的边缘,发现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连一点毛刺也没有。 “那个小一些的给你朋友,大的这个你自己用。” 霍旬承认,是自己的独占欲在作祟,即便是女孩子,他也不希望有别人和阿姝用同一个浴桶。 于静姝没想到这一层,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心想: 为什么小檀姐长得高,反而用小的那个浴桶? 而且霍大哥给她做的这个浴桶也太大了,洗鸳鸯浴都…… 等等,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于静姝的脸一烫,手指捏着浴桶的边缘没敢看霍旬。 “霍大哥,这么大的浴桶平时要放在哪呀?”于静姝偷偷瞥了霍旬一眼,低声说道:“放太远了我一个人拿不动。”23sk. 说完这句,于静姝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话听着多引人误会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暗示霍大哥天天过来帮她抬浴桶呢! 果然霍旬听见这句话,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极具侵略性,“我拿得动。” 这时李老太太种了一轮稻种,正巧回来吃午饭,看见院里两个浴桶,说道:“呦!浴桶都做出来了?一会儿拿着给她们放房间旁边的小隔间儿里去,以前我还盼着家里有几个孙女,那隔间本来就是打算当浴室用的。” 李老太太这话一出来,刚才的旖旎气氛瞬间没了。 霍旬有点无奈地看了自己师父一眼,任劳任怨地把两个浴桶放在了她说的地方。 于静姝看他跑前跑后的,特地给他倒了一杯树莓汁。 空间里的水果于静姝不敢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只能把水果榨成汁,推说是买的鲜榨果汁。 反正她每次出去都会买些东西回来,也没人会一个一个扒拉出来细看。 这年头鲜榨果汁卖得很贵,400毫升的橘子水一瓶就要一块三。 不过这也是因为水果本身很贵,一斤橘子就要五毛五,去掉皮榨成汁能榨出来多少可还不一定呢! 在没有榨汁机的情况下,树莓用纱布一包就可以榨汁,所以被于静姝优先拿出来榨果汁。 她的房间平时没有人乱闯,通常有时间就会榨上一小桶树莓汁,吊在深井里湃凉了,再放在没装过热水的暖壶里,要喝的时候倒出来还是冰冰凉凉的,酸甜又可口。 霍旬握着杯子,看着里面红彤彤的果汁,一时有些疑惑。 镇里有卖这种果汁吗?他只记得见过黄色的橘子水,还有半透明的甘蔗汁,难道最近又加了别的? 不过这种甜津津的东西他本来也不太在意,于是也没多想,拿起杯子,几口喝掉了果汁。 清凉的果汁顺着喉咙下肚,霍旬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头一次觉得这种甜津津的东西也挺好喝的。 “好喝吧?再来一杯!” 于静姝又把杯子倒满,心里的小人儿自信地插起了腰。 也不看看是谁亲手榨的果汁! “霍大哥,你最近盖房子缺不缺钱?” 于静姝想起存折的事,就有点不自在。 毕竟霍旬一上来就把积蓄都给她了,她也有点担心霍旬会因为好面子,缺钱了也不和她开口。 “不缺,运输队长一个月的工资是七十块,我平时跑货运,也会顺手帮别人带些东西,一个月能落下二百多,不用担心我没钱用。” 其实霍旬不能说的是,他执行任务期间,津贴和任务补贴都是照发的。 但部队有规定,任务是机密,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透露半分,除了怕亲属嘴不严之外,也是怕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所以他才会说一半留一半。 反正那些钱,最后都要给阿姝管着,晚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那你打算请村里人帮忙吗?”于静姝若有所思地说道:“请人帮忙也得张罗一下请他们吃饭吧?” “平时就我和猴子他们几个,上大梁的时候可能会请几个人。” “那等你忙起来,我就去给你送饭。” 于静姝听说盖房子的都是自己人,就打算给霍旬送吃的过去。 毕竟春天也到了,这几个月乡下的蔬菜也会陆续成熟,空间里的蔬菜也都能拿出来吃了,给外人吃她可能还有点心疼,给自己人吃当然是可以的。 盖房子的活儿那么累,应该多补补身体。 “别太累,简单做点就行,不想做了我就去请村里的美燕婶过来做饭,他们一群大老粗,吃什么都行。”霍旬摸了摸于静姝的头顶,说道。 于静姝抿嘴偷笑。 霍大哥这话说的,好像她比美燕婶做饭还好吃似的。 美燕婶听了估计会想打人。 其实于静姝自己还没察觉,因为空间里的东西好吃,她做的很多食物虽然简单,但却比饭店里的还好吃。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于静姝刀工不好,也不会太复杂的烹饪手法,做的都是手擀面、饼子、粥、凉拌菜一类的东西。 同样简单的东西,换美燕婶来用普通的食材做,还真做不出这么“返璞归真”的味道呢! 等吃过午饭,于静姝就迫不及待地烧了一锅水,想下午的时候好好洗个澡。 然而等到水烧开之后,于静姝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么大的浴桶肯定需要兑很多冷水,可是水桶她也拎不动啊? “霍大哥……” 在院子里劈了好一会儿柴的霍旬偷偷勾起了嘴角。 第132章 我们出现钱买还不行吗 于静姝坐在一旁,看着霍旬拎着两桶水,轻轻松松地走了进来,目光不由落在霍旬的肩膀和手臂上。 因为今天一直忙着干活,霍旬身上穿的是一件本地男人常穿的老式短褂,米白色的土布做成的,看着并不精细,袖子挽到手肘上方,露出结实的小臂。 两桶水的重量毕竟不轻,霍旬提着水走路时,肌肉也会因为用力而变得明显,愈发勾勒出他的宽肩阔背,看起来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尽管于静姝认同男女平等的观点,觉得男人也有资格柔弱,不过按照她的个人喜好,她还是更喜欢霍旬这样,看起来就很有力量美的男人。 霍旬在小对象崇拜的目光下,把洗澡水都倒进了浴桶里,试了一下水温,才哑着声音说道:“水好了,我先出去了。” “嗯。” 这种气氛下,于静姝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含糊地答应了一声,看着霍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关好房门,像个小仓鼠似的,从空间里拿出一捧草莓,用水桶里剩下的一点井水洗干净,摆在浴桶旁边的小原木柜子上,脱下衣服,钻进了水里。 自从搬出知青院以后,她几乎天天都要吃空间里的蔬菜水果,皮肤比刚穿越的时候还好了许多。 普通人可能只是肤色白,到了于静姝这里,却真的是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她最近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无论凑得多近,皮肤上也一点瑕疵都没有,不但整个人白得发光,皮肤上还有一种类似于羊脂玉的柔和光泽,又细腻又光滑,连以前比较容易变得粗糙,需要经常护理的关节处也没有暗沉的颜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于静姝当然也希望自己越来越漂亮。 不过她同时也知道,白秋雨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毕竟空间这么好的东西,不仅能美容养颜,还能保养身体,延年益寿,谁会不想要啊? 她一边吃着空间产出的草莓,一边惬意地泡在热水里,开始思索起白秋雨最近的变化。 虽然不知道白秋雨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有一点于静姝还是清楚的,那就是白秋雨最近的颜值下跌了不少。 这其实本就在意料之中。 白秋雨穿过来的时候,家境虽然一般,但至少不需要干重活,十八九岁的姑娘正是最好的年纪,不用太保养,皮肤也不会太差。 但自从下乡后,白秋雨大冬天跟着大队去山上打柈子,东北三九天的风跟刀子似的,不擦雪花膏,脸都能吹皴了,结果白秋雨一个人还要劈比其他女知青多得多的柈子,在外面受了多少罪可想而知。 而且自从穿越剧情就变了,方小檀和于静姝天天黏在一起,根本不会把自己用的贵价雪花膏分给白秋雨。 白秋雨一要干活,二没有好的护肤品用,三没拿到空间,四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和韩靖鹏两个人作天作地把自己折腾得够呛。 一顿操作下来,最近是皮肤也变粗糙了,肤色也被晒黑了不少,额头上的伤好像还留了点痕迹,整个人也瘦了一圈,把脸型上的缺点全暴露出来了。 别人尚且有可能不在意,但白秋雨这类不想依靠自己,只想靠脸和身体睡服男人的存在,肯定在意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天籁小说网 这年头又没有什么医美项目,能让白秋雨快速恢复容貌的,恐怕也只有空间里的东西了。 说白秋雨会放弃这根救命稻草,鬼都不信。 不过空间早就已经被于静姝认主了,白秋雨当然是抢不到的。 但白秋雨显然不知道这一点。 于静姝心想: 白秋雨这个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如果让她知道空间认主了,没准她会狗急跳墙,谋财害命,倒不如让她觉得,是戒指被藏起来了。 这样她心里还有希望,起码还能维持住基本的理智。 至于白秋雨会不会退而求其次,想要买空间里的东西…… 于静姝压根连考虑都不想考虑。 她又不缺钱,干嘛把好东西卖给白秋雨? 喂猪最起码还能让猪肉变好吃呢,卖给白秋雨又得不到哪怕一丁点感激,闲得发慌了才把蔬菜卖给这种人呢! 于静姝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水就一点点变凉了。 她回过神来,抓紧时间清洗好身体,换了一身衣服,才擦着发梢,打开了房门。 …… 几天后,于静姝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霍旬和几个战友最近在河边挖沙子,似乎是盖房子有什么用处。 因为在别的地方挖可能会影响水田灌溉,霍旬几人又有车用,所以地点就选在了相对远一些的东大河主干。 于静姝和方小檀拎着篮子去送饭的时候,半路上就被白秋雨和韩靖鹏拦住了。 方小檀最近和于静姝同吃同住,整个人皮肤和气色也更甚从前。 她本来就是明艳的长相,现在看着更是像朵人间富贵花似的。 韩靖鹏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就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拿方小檀和身边的白秋雨对比了起来,心中顿时有种丢了西瓜捡芝麻的感觉。 白秋雨现在又瘦又憔悴,整个人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哪里能和方小檀相比? 更何况白秋雨刚下乡的时候,容貌也远远不如方小檀漂亮,只是“性格好”,会讨男人欢心罢了。 但最近白秋雨和韩靖鹏闹了不少矛盾,所谓的温柔善解人意的滤镜也渐渐没了,韩靖鹏再看她和方小檀站在一起,自然就发现两人的巨大差距了。 韩靖鹏今天本来是心疼白秋雨身体,被白秋雨吹了枕边风,想来找于静姝换点有营养的东西,给白秋雨补身体的。 然而真拦下于静姝和方小檀的时候,韩靖鹏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方小檀看韩靖鹏那副样子就觉得膈应,拉着于静姝往旁边挪了一下,就要绕过这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白秋雨看见这一幕,心中暗恨,却不得不出声拦住于静姝和方小檀,怯生生地说道:“小于知青,白知青,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想吃点好的,你们篮子里的东西,可以换给我一些吗?我会出粮票和钱的。” 那副样子,简直和前几天在树林里和于静姝龇牙咧嘴的时候判若两人。 韩靖鹏这才想起今天的目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大把钱和票,直勾勾地看着方小檀,说道:“小檀,秋雨她病了一场,需要吃点好的,知青点的饭菜没什么营养,希望你们能把篮子里的饭菜卖给我,这些钱和票你们可以都拿去。” 于静姝看见韩靖鹏这幅色令智昏的样儿,嗤笑了一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篮子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霍大哥他们还饿着肚子等着我送饭呢,要是分给别人他们就该饿肚子了。白知青,你这么善解人意,应该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让别人挨饿吧?” 白秋雨咬了咬牙,突然高声说道:“我最近实在是没胃口,听说小于知青你做得菜很开胃,所以才想换一些。管饱的干粮我不要,只要一些小菜,不会让霍旬他们挨饿,小于知青你开个价,只要换给我一碟就行!” 一嗓子,把周围的邻居都给叫出来了。 摆明了是想给于静姝来个道德绑架! 第133章 别叫我小于知青要叫我副业队长 于静姝简直要笑出声了。 这白秋雨还以为现在和从前一样呢? 什么都想道德绑架别人,先看看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有没有道德吧! “白知青,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于静姝严肃了脸色,一副干部派头。 出来看热闹的老乡都不明所以。 白秋雨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空白,“小于知青,我只是想换一碟小菜……” 于静姝立刻大义凛然地退后了一步,疏离地说道:“以后你还是叫我副业队长吧,别和我套近乎!” 周围的人这会儿更懵了。 咋换点小菜还整成这样了呢? 也不是多大的事啊! 这时于静姝一脸沉痛地指着韩靖鹏手里那一大把钱和票,深恶痛绝地说道:“快把你们的脏钱收回去!我作为村干部,是不会被你们收买的!” 韩靖鹏立刻不高兴了,“你一个女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的钱和票都是家里寄来的,什么叫脏钱?” 说话的时候还挥舞了几下手里的钱和票。 白秋雨意识到于静姝的意图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韩靖鹏了。 方小檀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退后一步和韩靖鹏拉开距离,一本正经地指责道:“你手里的钱少说也有十几块了,谁在村里吃派饭换东西会用这么多钱?我告诉你,我们副业队的人选已经选定了,虽然最后有几个人没通过考核,空出了一些位置,但也要全村人公平竞争,在我们这里,走后门可是行不通的!” 村里人本来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会儿也不淡定了。 空出来的名额就那么几个,村里人可都盯着呢! 有不少人家最近都不让姑娘和儿媳妇干粗活了,天天就养着那双手,盼着能选进副业队呢! 人家副业队多能挣钱? 半个月做出来衣裳,一个人至少就分了十五块! 每个月还有副食品券和工业券补贴,这都顶上城里工人了! 而且还不用大老远跑到外头去,就在家门口挣钱,这工作要能选上,一大家子不用分离,日子还能好过不少,天底下可难有这么美的事! 现在白秋雨和韩靖鹏想走后门,那村里的人能善罢甘休? 绝对不能! “我说好模好样的,咋跑人家小于知青这换东西来了,敢情儿是想趁机贿赂人家!” “你们要是真想吃小菜,咱们村儿根宝媳妇做得菜谁不夸好吃?咋不去找她换?” “哎呦!这你们就不明白了,人家根宝媳妇做得菜,又不用金饭碗盛着,人家白知青这是想顺道儿捧个金饭碗回去啊!” 老乡们一句接一句地,直戳白秋雨和韩靖鹏的肺管子。 其实主要骂的还是白秋雨。 毕竟在他们看来,韩靖鹏拿这么多钱来贿赂于静姝,肯定是为了让白秋雨进副业队。 不然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可能是自己想进副业队绣花吧? 韩靖鹏看到众人群情激奋,却自觉问心无愧,于是有些傲慢地解释道:“你们不用这么小人之心,我和秋雨对副业队的工作一点兴趣也没有,今天之所以拿这么多钱出来,也是因为想换别人的午饭,觉得过意不去,并没有别的目的。” 白秋雨也低着头,一副被人冤枉的屈辱模样,“小于知青,我从没有想过让你给我开后门,今天来找你,只是想换一碟小菜,既然钱太多引起了你的误会,那我就以吃派饭的规矩来,给你四两粮票,一毛钱,你看行吗?” 白秋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一直在埋怨韩靖鹏是个蠢到头儿的死直男。 话说那么死干嘛? 她还想进副业队天天缠着给于静姝,给她添堵呢! 现在这条路让于静姝和韩靖鹏一句架一句地给堵死了,她以后想缠着于静姝换空间里的东西就更难了! 再说了,副业队天天都能进薛家的房子,要是她也进了副业队,没准哪天就能把于静姝藏起来的戒指给找到! 于静姝就是再谨慎,也有洗澡睡觉的时候吧? 现在可好,都让韩靖鹏这傻子给搅黄了! 其实于静姝打的就是一石二鸟的主意。 今天这菜不仅不能卖,还要让白秋雨永远进不了副业队。 还想天天缠着她于静姝? 门都没有! 到了农忙季节,就给我好好种地去! 于静姝听见白秋雨还想一毛钱买她手里的东西,简直都要笑死了,于是说道:“这可不行啊白知青,我这菜都是用进口的橄榄油拌的,里面加的也是很贵的喜马拉雅玫瑰盐,你这一毛钱,连买调料的钱都不够呢!” 有了副业队,于静姝现在更不怕露富了。 她就是有钱啊!而且都是光明正大赚得钱,还有外贸局帮她铺路呢! 你白秋雨就算不爽也得憋着! 白秋雨眼中闪过一丝屈辱,抬头可怜兮兮地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那小于知青你想要多少钱?” 姿态摆得倒是挺低的,可见为了空间里的东西有多拼。 “我当然不会要钱了。”于静姝脸色挂着和善的微笑,“但我也不会把菜卖给你。” “你!” 韩靖鹏感觉自己一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也快被这个伶牙俐齿的于知青给气死了。 面对这种垃圾男人,于静姝连个眼神都欠奉,直接对白秋雨说道:“白知青,我作为村干部的一员,要好好批评批评你。你大年初四的时候,刚因为投机倒把被派出所抓走一次,怎么才过了一个多月,就开始故态复萌了?” 于静姝那小脸绷得,要不是岁数不够大,还真像个女干部似的。 就是她太年轻,这场面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咱们村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围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就咱们村的副业队能挣这么多钱,人家别的村可都盯着呢,巴不得咱们村犯错误!我告诉你,你今天贿赂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为了公平,你以后参选副业队的事也不用想了。至于这菜,我更不能卖给你,否则就是助长投机倒把的不良风气!” 说完这些,于静姝又看脏东西似的看了一眼韩靖鹏,说道:“一个大男人,对象身体不舒服就该担起责任来。吃不下东西可不是小事,而且我看这时间……茅草屋的事也过去两个多月了吧?你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我做的菜又不是灵丹妙药!” 于静姝丢下这句话,拉着方小檀就走了。 留下村里一群人顿时炸开了锅。 是啊!他们咋忘了,两个多月前韩靖鹏和白秋雨还钻过茅草屋呢! 这白知青突然没胃口,不会是有了吧? 第134章 娇小农场主和她的猛男种菜工 白秋雨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气得都要螺旋升天了。 她前几天刚来过月经,怎么可能突然怀孕了! 于静姝不把菜卖给她就算了,还接连给她扣了两个黑锅! 什么“走后门”、“有了”…… 亏她想得出来! 白秋雨想解释自己没怀孕,可她一个大姑娘,总不能大庭广众地拿着月经带给别人看吧? 而且男女私下里那档子事,这些岁数大的人能说,她却不能挂在嘴边,只能哭哭啼啼地回了寄住的老陈家,在陈招娣面前佯装不经意地拿了一个月经带去了厕所。 后面陈招娣和玩得好的姑娘媳妇怎么传闲话说白秋雨没怀孕,那都是后话了。 眼下,于静姝和方小檀拎着篮子去了东大河的河岸边,把午饭送到了霍旬几人手上。 由于时间还早,两人也带了小水壶,一人捧着一小壶井水拔的树莓汁,一边喝一边说闲话。 霍旬在河边洗干净手和脸上的沙子,正要吃午饭,就听见方小檀说道:“真是怪了,白秋雨怎么知道篮子里的饭菜都是你做的?咱们吃饭都是关起门吃,李奶奶和惊蛰吃点好的也不会去村里乱说,霍旬他们几个就更不可能在村里说闲话了……白秋雨今天那样,却好像笃定了那菜是你亲手做的……她不会趴在咱们窗户上偷窥过吧?”m.23sk. “出什么事了?”霍旬端着卧着鸡蛋的面碗坐在了于静姝旁边。 于静姝就把半路上的事给说了。 她今天只自己动手做了鸡蛋面,篮子里的土豆炖鸡是惊蛰做的,鸡肉就是山上的野鸡,土豆则是农场产的。 至于碟子里的腌萝卜,则是之前找村里的美燕婶帮忙腌的,里面有白萝卜,也有樱桃萝卜,也都是农场里的蔬菜。 因为霍旬几人干活基本都是在露天的地方吃饭,于静姝用的也都是村里当季有的东西,并没有拿太打眼的反季节蔬菜。 霍旬看着今天的菜,除了觉得丰盛之外,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只觉得白秋雨那个人有病,三天两头就要过来给阿姝添堵。 于静姝现在还没想好空间的事要不要讲,要怎么讲,所以也不想引得霍旬把心思放在这个秘密上面,于是问道:“霍大哥,你们这沙子要挖到什么时候呀?” “今天挖完就够用了,水泥和砖瓦都已经买好了,等地基灌完砂浆,就能闲几天。”霍旬抓起短褂下摆擦了一下汗,问道:“是不是想出去玩了?” 于静姝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看李奶奶家后园子还挺大的,就想多种点蔬菜,但我又没种过东西,所以想找霍大哥你帮忙。” 说完,还牵着霍旬的衣摆摇了摇。 霍旬肌肉一紧,低声哄道:“乖,我衣服穿着干了半天活儿,别把你身上弄脏了。” 上次于静姝说被之前那个对象手上的汗吓跑的事,霍旬还记着呢! 现在他刚干完活,一身的汗,心里也特别怕于静姝嫌弃他,要不是人多,他刚才都想跳进河里洗个澡再过来吃饭。 其实于静姝怎么会嫌弃他呢? 于静姝只会嫌弃那些她不认可的人。 她的洁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认可的人和她同吃一碗饭都可以,不认可的人在她旁边呼吸她都觉得是污染空气。 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在老林家吃一个月的派饭了。 于静姝有心逗霍旬,立刻松开手,指尖凑在鼻子前嗅了嗅,煞有介事地说道:“是有点汗味。” 搞得霍旬鼻翼忍不住翕动了几下,试图闻闻自己身上臭不臭。 然而他面前还有鸡蛋面呢,香得要命,哪里能闻到有没有汗味? 猴子几人洗完手过来,就发现他们头儿跟个警犬似的,不知道在那闻啥呢! 几个人心里纳闷儿,也开始抽动鼻子,试图寻找某种味道的源头。 于静姝看这几个人一副傻样,顿时笑倒在霍旬身上,“逗你玩的,你还真信了?” 霍旬尴尬地蹭了蹭鼻尖,无奈地看向自己淘气的对象,招呼猴子几人,“快吃吧!吃完早点把沙子运回去。” 方小檀在一边看得牙酸,拍了于静姝一下,说道:“咱们菜园子要种什么呀?我听大队长说,三口人可以养一只鸡,咱们现在住在薛家,四口人,养两只鸡应该可以吧?” 于静姝想着以后牧场也有解锁的一天,于是说道:“那买菜籽的时候,就顺便抓几只小鸡仔回来。我听说四月份种的都是小菜,像是水萝卜、小白菜、香菜一类的,茄子、西红柿这些,好像都是要买秧苗的,还要过一阵子才能买到。”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起种菜的事来,天马行空的,说要种几棵果树,甚至还要种点玉米和大豆,夏天的时候吃水煮玉米和水煮毛豆。 也亏得是李老太太家里,换个人家,都不可能把菜园子交给她们俩折腾。 …… 几天后,于静姝和方小檀买好了种子和鸡仔,开始在菜园里忙碌起来。 说是她们俩忙碌,实际上都是霍旬在干活儿。 而且莘学儒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件事,也跑过来帮忙。 于静姝看向方小檀的时候,方小檀心虚极了,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就是听说知青院也养鸡了,鸡笼还是莘学儒想办法编的,所以、所以请他过来帮帮忙。” “哦~原来如此~”于静姝拉长着声音调侃了方小檀一句,把装着小鸡仔的纸箱塞到方小檀怀里,“那鸡笼的事就你们两个负责吧,我去菜地里监工!” 说着就拿着几包种子,往霍旬身边跑了过去。 霍旬正在拿锄头清理菜园子里的杂草,他人高马大的,干起活来特别利索,肌肉线条又流畅,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于静姝回头看了看,发现方小檀和莘学儒好像是去外面找芦苇去了,于是蹑手蹑脚地从后面靠近霍旬,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霍旬五感敏锐,早就发现了身后有个“图谋不轨”的小家伙,但他有意“诱敌深入”,于是按兵不动,等着于静姝扑上来。 于静姝一击得逞,立刻坏笑了一声,“不许动!你已经被我包围了!识相地就从了我,以后保你吃香喝辣,要是你不听话,嘿嘿……可就别怪我霸王硬上弓了!” 听得霍旬一阵好笑,扔下锄头,一只手伸到背后,轻轻一拉就把人拽到了怀里,“你这么厉害,看来我只好识相一点了。” 说着就捧起于静姝的小脸,把人亲了个七荤八素,末了还询问亲后感,“怎么样,小的服侍得够不够好?” 于静姝觉得自己身为农场主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一把搂住了霍旬的脖子,像个龇牙的小兔子似的,示威地咬向他的喉结,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嘀咕着什么。 “不够好!区区一唔栋菜工……竟敢以下犯上……” 说话的时候舌尖扫过霍旬的喉结,顿时让他的眼神变得黑沉黑沉的。 他一把将不老实的小姑娘打横抱起来,兴冲冲地向屋里走去。 第135章 找到了于问春和陈继芳通奸的证据 于静姝被抱起来那一刻就知道不好了。 然而她那点小力气,哪里扭得过霍旬? 而且霍旬现在被她撩拨得四处起火,再忍下去,人都要烧起来了! “霍大哥……”于静姝终于有点胆怯了,想通过撒娇逃避接下来的事。 可男人这个时候却是不好说话的,虽然动作并不粗鲁,行动却毫不犹豫,把他的小姑娘放在褥子上,就低头温柔缱绻地吻了下去。 “唔……” 这一次,于静姝迷迷糊糊之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霍大哥之前所谓的“凶狠”其实还是克制的,真的凶狠起来,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于静姝欲哭无泪地推了霍旬两下,霍旬的肩膀却像石头一样硬,根本推都推不动。 缺氧的感觉让于静姝的思考迟钝下来,傻乎乎地想着: 再这样下去,她都要窒息了。 终于,霍旬似乎好心地放过了她。 于静姝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正想说什么,却感觉身前一凉。 “乖,让我看看……” “霍大哥!” 于静姝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想推开霍旬,两只手腕却被对方一只手就握住了,抬高压在头顶。 “不做别的,别怕。” 霍旬的声音哑得让人害羞,双目凝着某处娇嫩的肌肤,几乎要喷出火来,珍而重之地低下头,以唇舌膜拜。 …… 恼羞成怒的于静姝扣好衣服,把某个得寸进尺的男人赶出了房间。 男人都是属狗的! 她身上都红了! 于静姝关上房门,任由某个人在外面敲门也不理会。 “阿姝,你别生气……” 霍旬认错态度良好,声音里饱含诚恳,脸上却一片餮足。 认错归认错,下次还敢。 于静姝在屋里换小背心,看了一眼镜子里的痕迹,又气又羞。 怎么后背上也有! 他怎么哪里都啃! 于静姝皮肤本来就嫩,后来有空间的蔬菜水果供着,更是嫩得像能掐出水来。 现在照着镜子,羊脂玉一般的皮肤上星星点点的红痕,看起来暧昧极了。 别说霍旬看见动心,恐怕换个女人来看,也未必扛得住。 于静姝咬着嘴唇,忍着布料蹭过某个地方带来的微痛,心里把霍旬骂了一百遍。 都怪他,那么兴奋干嘛?都快破皮了! 偏偏霍旬这时还自己送上门来。 “阿姝,你……疼不疼?” 于静姝红着眼圈,奶凶奶凶地说道:“不要你管!” 问的什么话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做到最后了呢! 气呼呼地穿好衣服,于静姝一把拉开门,差点把靠在门边的霍旬闪个跟头。 不过很快就自食恶果了。 霍旬那么大块头和她撞在一起,一下子就碰到了她身上正疼的地方。 于静姝闷哼了一声,捂住胸口,瞪了霍旬一眼,不讲理地说道:“你干嘛呀?那么重往我身上撞!” “撞疼你了吗?我给你揉揉?”霍旬视线落在于静姝手捂着的地方,顿时就尴尬了。 咳!他这会儿真没别的意思。 “哼!用不着!”于静姝连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放开手,绕开霍旬往外走,嘴上还像个恶霸似的说道:“今天的地都要翻好,我买的种子也要种好,不然就不给你吃晚饭!” 霍旬这时候哪敢惹对象生气?一句话也不敢说,低眉顺眼地跟了出去。 于静姝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况且她本身也并不是在生霍旬的气,只是有些害羞罢了,没过多久就开始在菜园子里四处捣乱了。 霍旬看她在菜地里东挖一个坑,西挖一个坑的,只以为她年纪轻,还像个小孩儿似的淘气,也没阻止,兀自闷头锄草翻地。 反正菜地又不是大队的庄稼,收成好点差点也没那么重要,能让于静姝开心,霍旬也乐见其成。 其实于静姝哪里是在玩呢? 她是在用农场商城里的种子做实验呢! 虽然空间现在还不能收放外来的东西,但空间里的东西却是都能拿出来的。 于静姝想试试,商城里的种子在外面的土地能不能种出来,如果能种出来,会不会和空间里的蔬菜水果一样好吃,能不能和空间产出的蔬菜水果一样,自由出入空间。 毕竟空间里农场和果园的面积是有限的,种植周期虽然短,但一次只能种那么几块四四方方的地皮,产出的东西吃得多了,卖给商城的就少了,卖得多了吧,于静姝喜欢的那几样蔬菜水果又有点供不上。23sk. 商城的果树又贵,等到解锁牧场,估计买小动物会更贵。 她又不像白秋雨,只能解锁一个农场,不用太考虑金币的问题。 所以于静姝就想着,空间的东西好吃除了土地本身肥沃之外,应该也有种子的原因,要是在外面种这些种子,得到的产物也能收进空间的话,哪怕没有那么好吃,卖到商城也比空间产出的便宜一点,她也能得到不少金币。 这样等到以后私人可以承包土地之后,她不仅可以弄一个水果蔬菜基地赚钱,还能把空间里种出来的最好吃的东西都留给自己人吃。 不过这一切目前还在猜想和实验阶段,于静姝也怕蔬菜水果种子的生长周期会像在空间里一样短,所以并没敢拿那种几个小时就成熟的蔬菜,只拿了商城里生长周期最长的南瓜、豌豆和辣椒的种子。 水果也只种了草莓。 霍旬抬起头的时候,于静姝已经种好了种子,开始填土了。 他放下锄头,去前院的辘轳井旁打了一桶水,拎到于静姝旁边,舀了一瓢水,说道:“阿姝,洗洗手吧!” 说是洗手,眼睛却一直盯着于静姝的脸看,似乎想看看她消没消气。 于静姝傲娇地把手伸出去,示意霍旬倒水。 洗好了手,她才叉着腰站起来,一副监工模样,“嗯,活儿干得还行,勉勉强强吧!” 霍旬憋着笑,任劳任怨地拎着水桶,拿着水瓢给于静姝埋得那几个小土包浇水。 虽说他也不知道于静姝到底种了什么。 等浇完了那几个小土包,霍旬又去前院的棚子拿种菜用的铁铲。 刚到前院,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紧接着就看见潘成庆骑着个大金鹿自行车进了院子,长腿往地上一支,停下车子,说道:“你们让我查那事儿有重大发现,上海那边找到了于问春和陈继芳当年乱搞男女关系的证据!” 第136章 安排好工作回上海,结识军中之花 “什么证据?带过来了吗?” 于静姝听见院子里的动静,第一时间冲到了潘成庆面前。 “是一张照片,五九年十二月份的。这张照片时间太久了,当年多余的底片已经没有了,只剩下这一张照片。那边怕东西寄过来,中间出差池再把唯一的证据弄丢了,就让我通知你,如果要起诉,就回上海找他们拿证据。” 因为查到证据的时候太激动了,上海那边直接给潘成庆打了电话,所以潘成庆来了也只能口述,手里没有信件可供于静姝查看。 于静姝当然是巴不得立刻出发,飞回上海和于问春那一家子人渣battle,但想到现在买今天的车票也已经来不及了,况且介绍信也没开,于是静下心来,问道:“那张照片有什么蹊跷,上海那边说了吗?” 霍旬这时起身走过来,看了看四周,说道:“还是进屋说吧!” 三人这才进了屋,于静姝又倒了几杯果汁,三人一人一杯,坐在堂屋里聊了起来。 “说起来找到这张照片也是运气好,本来那边派人,是去陈继芳当初养胎的地方走访,想看看谁对她有印象。结果去到其中一家的时候,那家的孩子正在翻一本影集,我那战友眼睛毒,一眼就让他瞅见照片里有陈继芳!” 这年头家里有相机的人不多,再往前倒十几年就更少了,而且胶卷那么贵,大多数人家就算有影集,里面照片也不会太多。 霍旬在上海的那位战友走访的人家位于乡下,但在上海市里有个条件不错的亲戚,回乡探亲时拍了一些照片,也分给了那人家几张,因为照片在乡下是稀罕物,所以才保留到了现在。 潘成庆喝了口果汁润了润喉,又说道:“也亏得那亲戚讲究,看照片拍着陈继芳了,嫌拍进了外人,才不要的,要不然这照片让带到上海市里,那才是大海捞针,谁能找到啊!” “既然说是证据,那么那张照片是不是也拍到于问春了?”于静姝最想知道的,还是照片的内容。 “没有。”潘成庆摆了摆手,“拍着的是陈继芳抱着于承业,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但是这时间可挺寸!于承业登记的出生日期是六零年三月初,这照片是五九年十二月拍的,照片里陈继芳不仅肚子是平的,怀里的孩子看着也不像是刚出生的,眉毛眼睛都很清晰了,一看就是于承业。” 于静姝听完,冷哼了一声,“这回他们可没得狡辩了,十月怀胎,就算于承业是怀胎七个多月的早产儿,十二月份出生,也得四月末怀孕,那时候我妈还没去世呢!” 潘成庆看了一眼于静姝的神色,又询问地看了看霍旬,才说道:“依我看,你要真想告,最好尽快回上海。现在流氓罪没有以前那么严了,越往后刑期越短,虽说于问春和陈继芳不止这一项罪名,也得尽快起诉才保险。” 于静姝点了点头,“我明白,谢谢你,等这件事忙完了,我和霍旬请你吃饭。” “嗨!什么吃饭不吃饭的,正事要紧,你们先忙吧,我所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潘成庆一边推说不用客气不用送,一边出去骑上自己那辆大金鹿,顺着村里土路就走了。 霍旬站在于静姝旁边,看她情绪还算稳定,才揽着她的肩膀说道:“我去给你买票,你先收拾收拾东西。” “好。” 于静姝虽然不是原主,这会儿心绪也不免有些复杂,想一个人静一静,看霍旬出去了,她也转身回了房间,去收拾回上海需要的行李。 这次回去主要就是处理原主妈妈嫁妆的问题,以及把于问春和陈继芳这对狗男女送去吃花生米,所以于静姝不需要带太多东西,只需要带几套换洗的衣物就行。 除此之外,就只需要带上介绍信和足够的钱、票了。 不过收拾好了东西之后,于静姝就想到副业队的工作还没有安排,于是就把副业队的名单拿了出来,开始思索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应该由谁辅助方小檀一起管理副业队。 她想了半天,觉得会计的媳妇闫美英在村里还算有点威望,人品也还算不错,让她维持副业队的秩序,她应该不至于不敢得罪人。 这么想着,于静姝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当众宣布了自己的决定。m.23sk. “我回上海办事期间,方小檀继续管理副业队的仓库和账目,美英嫂子就帮我管管副业队的秩序,别让大家因为鸡毛蒜皮的事闹矛盾。我这次出门,少则十天,多则二十天就回来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在工作上是很不好说话的,谁要是在我出门期间闹事,破坏副业队的利益和团结,我回来可是要算总账的……” 于静姝半是嘱咐半是敲打地讲了一通话,才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大队长一听说是什么有关遗产的大事,二话不说就把介绍信给开了。 这时候霍旬也买到了当晚出发的卧铺票,开车送于静姝去火车站。 路上,霍旬不放心地叮嘱道:“我昨天和部队里的老战友打听,听说有一个战友在哈尔滨周边刚执行完任务,得了探亲假回上海,一会儿到了火车站,你就跟着她走。” 霍旬本来话不多的,但因为于静姝自己出远门的事,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不能离开任务地点太久,霍旬都想跟着于静姝一起回去。 现在不能跟着回去,他当然就觉得怎么叮嘱都不够了。 一路上,于静姝反而没怎么说话,就听霍旬一个人像个管家公似的,事无巨细地嘱咐了。 搞得比家长送孩子出国留学还紧张。 好不容易到了三棵树车站,于静姝看见霍旬所谓的战友,表情终于出现了点变化。 她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女兵,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战友?” 女兵笑得挺爽朗,看了霍旬一眼,说道:“你小子行啊!对象这么好看?” 随即和于静姝打招呼,“你好,我叫程望舒。” “你好,我叫于静姝。” 于静姝听见这个名字,心里不由暗叹这个世界可真小。 书里被白秋雨抢了男人,还被暗算到高位截瘫,彻底失去未来的军中之花女配,竟然是霍旬的战友! 于静姝看着程望舒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心想: 白秋雨这狗东西可缺了大德了,暗算的女配无一不是人杰。 这要是放现实世界,就白秋雨那样的,压根都没机会认识这种人才! 霍旬看火车都快出发了,于静姝一双眼睛却长在程望舒身上,对他一点不舍都没有,顿时心里就有点泛酸。 以前其他战友就说过,程望舒这人男人缘不怎么样,女人缘却特别好,那时候他还不当回事,现在却有点吃味了。 程望舒看霍旬那样就好笑,心想: 让你小子以前对文工团的姑娘都不假辞色,现在现世报来了吧! 她坏心眼地从霍旬手里抢过于静姝的行李箱,一把揽住于静姝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甭怕啊!这几天姐罩着你。” 看得霍旬青筋直跳。 本来他觉得把阿姝交给别的男人他不放心,现在看来,交给女人也一样! 于静姝哪里知道霍旬在乱吃什么飞醋,还十分乖巧地靠在程望舒身边,冲霍旬摆手,“火车就快开了,霍大哥你赶紧回去吧,不然等回到村里都要半夜了。” 霍旬站在原地没动。 于静姝这才有点反应过来,红着脸说道:“火车站还这么多人呢……” 见霍旬还是不舍得走,于静姝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那你靠近一点呀!” 霍旬心里那点无名飞醋烟消云散,凑近于静姝,低下了头。 于静姝飞快地在霍旬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我会想你的,霍大哥。” 这时车厢门打开了,于静姝赶紧跟着程望舒一起上了火车。 霍旬在外面跟着,等到于静姝找到了自己的车厢,跟他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 火车汽笛一响,向着上海出发了。 第137章 你的相亲对象竟然是他 于静姝坐在火车上,就开始思考怎么对付于问春和陈继芳了。 首先有一点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于问春和陈继芳狼狈为奸这么多年,刚被拘留的时候,肯定是不会出卖对方的。 毕竟这两个人一起干了这么多坏事,出卖对方就是出卖自己,这就和以前的绿林盗匪聚义要递投名状是一个道理。 所以即便证据确凿,于问春和陈继芳也只会对通奸的事供认不讳,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加害过原主的妈妈叶知秋。 但是想到叶知秋有那么惊人的遗产,濒死休克之前却没有把别墅钥匙和别墅里有什么告诉唯一在场的于问春,于静姝就觉得,即便没证据,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那么想让于问春和陈继芳承认这一切…… 就只能靠诈了。 派出所审讯犯人都是分开审讯的,只要利用信息差,让于问春和陈继芳互相猜忌,两人就会陷入囚徒困境,恐惧和求生本能会让他们想要做第一个自首的人,把对方推到主犯的位置。 一旦口子打开,漏出来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 至于这个突破口,当然就是于承业。 既然于问春那么谨慎,把陈继芳和于承业放在乡下,而他本人当时又有工作,必然是不可能天天在陈继芳身边的。 以于问春小肚鸡肠又多疑的性子,没人提还好,一旦有人提起那段时间,并且不断地暗示于承业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他不疑神疑鬼才怪呢! 男人最恨的事,就是别人给他戴绿帽子。 尤其是戴了绿帽还帮别人养大了儿子,更是奇耻大辱。 程望舒看于静姝一直坐着发呆不说话,以为她和霍旬分开心情不好,于是问道:“你晚上吃饭了吗?要不我去看看餐车这会儿还有没有吃的?” 于静姝回过神来,忙摆手说道:“不用忙,我们在站外的饭店吃过了。你要是饿了,我包里还有吃的,这会儿餐车估计不能有人了。” 她自己就带了一个行李箱,霍旬却给她带了一大兜子吃的。 “我也不饿。”程望舒看着于静姝那张娇艳的脸,再联想起霍旬那硬邦邦的样儿,不由觉得这事挺稀罕,半是打听半是调侃地问道:“你和那小子怎么认识的?” 平时别的战友叫霍旬不是叫本名,就是叫“头儿”,只有程望舒叫他“那小子”。 于静姝回想了一下书里的时间线,对了一下年龄,才发现程望舒比霍旬还大一岁呢! 在书里,程望舒也是被领导操心婚事的大龄青年之一,一心扑在事业上,到了二十六岁还没个对象,领导和家人都愁得要命,争先恐后地给她介绍。 但程望舒的领导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必然都是和军队有关的人,女同志里可能还有文工团女兵、护士之类的,男同志却基本都是军人。 程望舒要是喜欢同行,早就脱单了,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领导们最终都是铩羽而归。 而程望舒家亲戚倒是给她介绍过几个她感兴趣的,结果不是人家嫌她工作太忙,不能相夫教子,就是程望舒真的太忙,连相亲见面都没赶上错过去了。 最搞笑的是,其中还有一个相亲对象,觉得程望舒在东北当兵,宫寒不好生孩子! 于静姝想起这个剧情就忍不住翻白眼。 啊是是是!女英雄在你们村儿都没人要是吧? 想到这,于静姝不由为程望舒坎坷的相亲路捏了把汗,随即就把自己和霍旬认识的过程说了。 “原来你们是通过师长认识的,我说他靠自己怎么可能比我还早找到这么好的……” 程望舒心里还挺不服气。 本来吧,部队里两个大龄青年,还能有人帮她分担一下领导的唠叨。 现在好了,霍旬这小子有对象了,以后就她一个人耳朵起茧子了! 霍旬喜欢软乎乎的小姑娘,她也喜欢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呀! 咋老天爷就不给她发个对象! 于静姝看着程望舒那副不服气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程同志,你这次回上海要待多久啊?” “探亲假就七天,估计能在家待两天吧!唉,要不是家里人非催着我回去相亲,就这么两天,我都不费那事!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卷铺盖滚蛋了,回去干嘛?” 程望舒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对这次相亲还挺期待的。 毕竟她看了对方的照片,文质彬彬、西装革履的,论长相真是没得挑。 于静姝的眉毛动了动,问道:“对方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个应该不是书里那个渣男,按时间,那个三流作家渣男得等到明年才能和程望舒认识呢! 不过想想程望舒相亲相的那些普信男…… 于静姝一时也说不上来,渣男和普信男到底哪个更毁女人一辈子。 “外贸局的。”程望舒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女人,有人问她就大大方方回答。 “外贸局?”于静姝若有所思地说道:“外贸局我还真认识一些人,你说说是谁,没准我能给你参谋参谋。” “就是这个,叫沈星瀚。”程望舒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寸照片,“说是外贸局的办事员,和我一样,平时也挺忙碌的,这次回上海也是特地抽时间,我妈耳提面命让我必须回去,说什么人家就在上海待一天,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沈星瀚……这个我还真认识,人品确实不错。” 于静姝说到这,就有些沉默。 这个世界真是挺小的,但凡和白秋雨八竿子能打着的角色,基本都有碰上的机会。 不过想想也是,书里白秋雨出现的两个主要地点,一个是利业村,一个是上海,书里的角色自然多数出自这两个地方,互相有机会认识也不稀奇。 但有一件事她却很不理解。 沈星瀚在男人里,也算是一表人才,比那些什么把“宫寒”、“相夫教子”挂在嘴边的男人好多了,怎么书里有关他和程望舒相过亲的事却一个字也没提呢? 很快,于静姝就知道了书里没有提起沈星瀚的原因。 因为第二天一早,于静姝睡醒的时候,就发现程望舒苍白着一张脸,蜷缩在下铺,咬着牙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于静姝赶忙从上铺爬下来,轻轻推了推程望舒,“程同志,你怎么了?” 第138章 和二舅舅见面,联手送狗男女去喝茶 “我……嘶……”程望舒疼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两手紧紧捂着小腹,嘴唇都变得苍白了。 于静姝看她这样,凑在她耳边问道:“是不是痛经?是你就眨一下眼睛。” 程望舒的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随即又因为疼痛而紧闭。 “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冲一杯红糖水!”于静姝麻利地从包里拿出搪瓷缸和一包红糖,向着接热水的地方跑了过去。 这时候乡下有不少会熬糖的手艺人,平时做糖瓜、蜂窝糖,赚个手工费,年前各家私底下祭灶,也都会买几块糖,于静姝手里的红糖,就是找手艺人用她农场的甘蔗熬的古法红糖,和外面卖得赤砂糖不是一种东西。 农场产的东西对身体好,于静姝不是医生,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帮程望舒缓解疼痛。 她冲了一大杯红糖水,又拿农场种出的老姜费劲巴拉地挤了点姜汁出来,端回去给程望舒,扶着她坐起来,一点一点喂进去,程望舒的脸上才有了点血色。 “你这也太严重了,没去医院看过吗?”于静姝看着程望舒脸上没来得及擦掉的虚汗,不由有点担忧。 书里程望舒可是个铁骨铮铮的军人,让她疼成这样,说明这次痛经已经超过正常范围,少说也是7级痛了,普通人疼成这样,可是会休克的! “以前没这样过……”程望舒也有点心有余悸,“上个月这时候执行任务,可能是在雪窝子里趴久了。” 在程望舒眼里,肯定是任务更重要,什么受不受凉的,都是其次。 而且她自己也没想到,痛经能痛到这个程度,要是今天没人管她,估计到了家她都得进医院! “真是不好意思,本来答应了霍旬要照顾你的,结果反而让你照顾我。” 于静姝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出门在外,女孩子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呀!对了,你想不想换衣服,要不要我扶你去厕所?” “好。”程望舒感觉身体有些力气了,就从包里拿了月经带和干净的衣服出来。 因为她本来穿着的衣服颜色深,看不出染色,所以也就没特意挡着,一手扶着墙,一手搭在于静姝肩膀上,去了厕所。 等换好了衣服,程望舒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她以为是自己身体好,又喝了补充能量的东西,才恢复得这么快,也没想到那杯红糖水还有特殊功效。 不过因为这件事,之后的路程里,程望舒和于静姝倒是没了拘束,愈发亲近起来。 等到了下车的时候,程望舒已经恢复了那副嘻嘻哈哈的大姐头儿模样,还把来接她的家里人介绍给了于静姝认识。 “爸,妈,这是于静姝,就我以前和你们说的那个战友霍旬,是她对象。”3sk. “叔叔好,阿姨好。” 程望舒妈妈也客气了两句,“有空了来阿姨家里玩儿,有没有人来接你,要不坐你叔叔厂里的车一起回去吧?” 于静姝看见远处一个瘦高的男人,和原主外婆家里的照片能对得上,忙推辞道:“谢谢阿姨,我舅舅来接我,他正往这边来呢!二舅舅!我在这!” 程望舒一家这才放心走了。 叶廷谦气喘吁吁地跑到于静姝面前,张了张嘴,半晌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离开上海都八年多了,走的时候于静姝还是个小孩儿呢,一转眼这么大了,他却没有参与过她的成长。 “二舅舅。”于静姝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叶廷谦没有普通四十多岁男人那种油腻又市侩的感觉,虽然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头上都多了不少白头发,整个人却还是有一种学者气质。 而且他是学计算机的,常年动脑,消耗得能量可能比体力劳动还要大,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瘦,脸上带着理工男特有的高智商感,漫不经心地看人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在说对方是个弱智。 好在叶家人长得都好看,叶廷谦身上的气质倒不让人讨厌,反而给人一种类似谪仙的感觉。 “先回家。”叶廷谦抬起手想摸摸于静姝的头,又怕孩子不习惯,最终还是没把手落下去,“饿了吧,舅舅给你做饭吃。” 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和于问春那一家子人渣有天壤之别。 于静姝可没有让好人受罪,坏人逍遥的心思,于是主动挽住叶廷谦的胳膊,说道:“坐了两天车胃口不好,舅舅给我做粥喝吧!” “好!好!”叶廷谦感觉眼泪都快下来了,激动地接过于静姝的行李箱,领着他往车站外走。 于静姝其实也有点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占用了原主的身份。 但想到叶廷谦在书里听说原主去世了,当即就病倒了,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她就觉得,还是永远不要告诉对方真相为妙。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生活。 而且她会给原主报仇的。 “于家那边……知道你回来吗?” 叶廷谦收到于静姝回上海的消息,还是霍旬发的电报,字数有限,所以并没有提及于问春和陈继芳通奸的证据被发现的事。 “不知道,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还怎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于静姝回上海,当然是不可能告诉于问春和陈继芳的,否则这两人察觉什么端倪,互相对口供、留暗号,就可能给审讯增加难度。 不过她这幅冷漠的样子,却让叶廷谦想多了。 他想着自己离开上海的时候,阿姝还是个有点胆小,软软糯糯的小姑娘,结果这么多年过去,却变成这样杀伐果决的性格,可见他不在的时候,她受了多少苦。 而这一切,都是于问春造成的! 这个冷血又无能的畜生,一定要付出代价! 舅甥两个虽然想得不是同一件事,可目标却是一样的。 两人吃晚饭的时候一合计,第二天一早,就先去派出所报了警。 于问春在车间里正仗着职位训斥新上岗的工人呢,车间里的机器却突然停了下来,场面霎时一静。 紧接着,几个公安就走了进来,拿出手铐就把于问春拷住了。 “于问春,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流氓罪、重婚罪和非法挪用他人财产罪,现在我局依法逮捕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不可能!谁举报的我?公安同志,这一定是有人恶意报复!一切都是误会!”于问春猛然被三个罪名砸中,腿都要软了。 “无可奉告,带走!” “不!我没有犯罪!你们没有证据,你们不能抓我!” 于问春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不由疯狂反抗。 “妨碍执法,严重者就地击毙!” 听见这句话,于问春两腿一抖,终于老实了,垂头丧气地被架了出去。 另一边,陈继芳在纺织厂也受到了一样的待遇。 而于承业在学校正上着课呢,食品厂里和于问春不对付的金娜就借着跑到学校通知家属的机会,佯装好心地把这事给宣扬出去了。 “你这孩子还有心思上课呢?快请个假吧!你爸妈被公安抓走了!” 第139章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于承业周围还有一大堆同学呢,听见这话不免一片哗然。 “公安不是抓罪犯的吗?” “可能抓错人了吧,我听说于承业他爸是工段长呢!” “嘁!工段长一个月才几个钱啊,我看他平时吃的用的还挺好的,没准就是他爸贪污被抓起来了。” 于承业长得丑,又被他爸妈惯的性格不好,在班级里没什么人缘,同学们说闲话的时候,音量都没怎么放低,全都让于承业给听见了。 于承业看了金娜一眼,隐约记起来当初自己被于静姝逼着写认罪书的时候,就是这女的在一边煽风点火,慌乱的心里不由产生一丝侥幸。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金娜的鼻子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臭三八,在这里造谣,赶紧给我滚!我爸我妈好好的,怎么可能进派出所?” 金娜眼睛里怒意一闪而过,面上却不生气,反而躲了一下于承业的手指,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是替厂子里领导来通知你的,又不是我把你爸抓走了,可别这么夹枪带棒的!” 紧接着又扬声对班级里的学生们说道:“同学们,你们可得为我作证,这事可不是我造谣啊!人家公安都说了,于承业他爸犯的是流氓罪、重婚罪、还说他挪用了别人的财产,这数罪并罚,才把他抓进去的,可不是我两瓣嘴一张一闭就瞎说!” 于承业这回彻底慌了。 他平时被惯的不像样,从没想过靠自己找工作,还指着毕业以后继承他爸的工作呢! 现在他爸真被抓起来了,那他以后不就成了无业游民了? “你、你别胡说!这不可能……我爸、我爸他……” 于承业想起自己过生日的日子和入学时登记的不一样,心中的信念也开始动摇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爱信不信,话我已经带到了,就先走了。”金娜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教室,临了还嘀咕了一句,“真是没教养,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她走后,于承业所在的班级彻底炸开了锅,班主任几次出面制止,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然而这年头的学生并不怎么怕老师,淘气的那几个一看有新鲜事,当即就逃课和自己在其他班级的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消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一天时间,全校人都知道于承业的父母被抓进去了。 于承业在学校里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走在路上甚至还被那些校霸扔烟头、下腿拌儿、推来推去,最后又丢脸又害怕,第二天就不肯去学校了。 而此时此刻,于静姝和叶廷谦那边,却在商量计划,怎么最大程度的追回被花掉的那部分遗产,以及怎么让于问春和陈继芳这对狗男女吃花生米的事板上钉钉。 其实叶廷谦大概估算了一下被花掉的那部分遗产,连叶知秋嫁妆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他一心只希望于问春和陈继芳被判死刑,对钱反而没那么看重。 但于静姝却不这么想。 明面上于问春一家三口,犯罪的只有于问春和陈继芳,可实际上,于承业那个王八蛋也是害死原主的凶手。 要是不追究被花掉的那部分嫁妆,于承业虽然会变成穷光蛋一个,却一点法律责任都不用付,她连可操作的余地都没有,还怎么能让这小畜生罪有应得啊? 况且百分之一的嫁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凭什么给于问春一家子花? 她不仅要把钱要回来,还得让于承业担惊受怕一阵子,再把他送进去! 于问春和陈继芳犯了这么重的罪,当然会怕吃花生米,这种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恐怕就是还债争取减刑。 只要这两个人愿意把剩余的债务都转移到于承业头上,那于承业这辈子,就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她是不能亲手按着于承业还债,可这上海市里,不是还有专门替人催债的混混嘛! 大不了要回来的钱,她给催债的人提成,到时候,那些人恐怕比她还急着逼于承业还钱呢! 而且多亏了白秋雨书里的一段剧情,帮她把人选都选好了。 顺便还能坑一个人渣男配,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于静姝转了转眼珠,对叶廷谦说道:“二舅舅,依我看,这件事咱们还是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你是说,让于问春以为是我回了上海,报复他才执意要起诉的?”叶廷谦虽然不爱搞什么阴谋诡计,但他脑子快,别人一给提示,他就能听明白。 “没错,这样于问春就会把我当成法庭上翻供的救命稻草。他和陈继芳文化程度都不是很高,一个只上到高一,一个才小学毕业,对法律没那么了解。如果于问春觉得我会看在父女之情的份上帮他,那我给他聘请法律顾问,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这时候的律师业务还没恢复,法院通常也不会公开审理案件,一般都是派人协助公安一起处理。 但懂法律的人却还是存在的,他们虽然不能替当事人辩护,却能指导当事人在受审时的应答技巧,如何最大程度地逃避惩罚。 当然了,于静姝要聘请的这个……完全是反向操作。 于静姝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扮演一个在父亲和舅舅之间左右摇摆,不知如何抉择的迷茫少女。 下乡之前她和于问春虽然也闹过,可却没撕破脸,也没要对方的命。 于问春这种观念老套的人,没准还以为天底下所有女人都需要有个娘家爹撑腰呢! 只要她顺着于问春的想法,扮演好这个角色,装作被于问春的虚假父爱迷惑住,那么给他花钱请法律顾问也就不会引人怀疑了。 到时候,她不方便忽悠于问春的,就让法律顾问去忽悠,于问春对法律又不是很了解,上当只不过是早晚的事。m.23sk. 叶廷谦叹了口气,说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只可惜舅舅这些年没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舅舅都配合你。” 于静姝见叶廷谦不反对,这才把计划和盘托出。 第二天,叶廷谦就率先来到了派出所,申请探视于问春。 一见面,他就劈头盖脸地把于问春骂了一顿,由于这些年他确实对小妹的死以及外甥女的遭遇深感痛心,所以这顿臭骂虽然是演戏,却也是真情实感的。 连派出所的公安看见了,都没有丝毫的怀疑。 叶廷谦还是被公安连拉带拽给送出去的,临走前还指着于问春的鼻子,说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有这么一场铺垫,下午于静姝去探望于问春的时候,一切自然就顺利多了。 她刚到探视的房间,就被于问春殷切的目光盯住了。 “静姝,你要相信爸爸,爸爸心里最爱的就是你和你妈妈,咱们父女两个,才是天底下最亲的人,你可不能帮着外姓人,反过来把亲生父亲推进火坑啊!” 于静姝听着这些虚情假意的鬼话,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不知所措地样子,怯生生地说道:“爸爸……我该怎么办啊?我突然就被接到了上海,一回来就听说你和陈阿姨被抓了……你和陈阿姨做了什么事呀?” 那神态真是纯洁又懵懂,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少女。 于问春看她这样,眼中爆发出一道亮光,双手紧握着接见室窗口的铁栏杆,近乎病态地贴近窗口上的玻璃,急切地说道:“你告诉公安,那些遗产你不追究了,再偷偷去你二舅那里……” 说到这,于问春偷偷看了看后面,示意于静姝凑近点。 于静姝忍着恶心凑过去,就听见他小声说道:“去你二舅那,套一套他的话,看看他拿到了什么证据,想办法把证据毁了,知道吗?静姝,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爸爸就会疼你,一辈子给你撑腰。” 几句话,听得于静姝宛如看见蛆虫一般,几欲作呕。 她低下头,揉了揉眼睛,仿佛哭了似的,说出去的话却一下子把于问春推回了地狱。 “可是爸爸,舅舅说证据都交给公安了,还说什么要是重婚罪,你和妈妈的婚姻就不成立,妈妈的遗产他就有资格追究……” 言下之意,放弃嫁妆和毁证据是不可能了。 于问春要选,也只能从她给的选项中选择。 第140章 弟弟怎么和您一点也不像 于问春一下子跌坐回冰冷的椅子上,依稀可见当年俊秀的脸上一片慌乱。 想到自己可能会坐很多年的牢,于问春的手就抖得厉害。 他失魂落魄地看向于静姝,说道:“这可怎么办……静姝,你一定要帮帮爸爸!叶廷谦现在重新当了教授,又要把你妈妈的嫁妆要回去,他什么都有了,爸爸却进了这种地方……静姝,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能看着你舅舅逍遥自在,却让爸爸受苦受罪啊!” 于静姝看于问春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了,这才佯装认真地说道:“爸爸,我年纪小,也不懂这些。要不我给你雇个懂的人来帮你吧!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希望你坐牢的。” 她姣好的脸上浮现一片天真,“要不我去求求舅舅,让他不要追究你的责任好不好?” 这一招以退为进,直接让于问春相信了她的诚意,但同时也让于问春慌了。 “不能去找他!”于问春的声音猛地拔高,引起了看守人员的注意。 出了上午那出事,于问春怎么敢让于静姝直接去找叶廷谦求情? 今时不同往日,叶廷谦恢复自由身,他却在看守所。 万一叶廷谦发现于静姝站在他这边,直接把于静姝关几天禁闭,等案子结束再出来,那不就全完了? 于问春发觉自己太激动了,连忙压低声音,忍着不耐烦去哄骗于静姝。 “你舅舅现在正在气头上,是不会听你的话的,等爸爸这次的事结束了,就亲自给他赔礼道歉,让他消气。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不要把咱们父女俩的事告诉你舅舅,不然你舅舅知道了,会对你发脾气的。” 于静姝懵懂地点了点头,“那好,我不和舅舅说。对了爸爸,弟弟这两天来看你了吗?我本来担心他没人照顾,还去学校找了他一次,结果他却没在学校呢!” 说到这,于静姝有些胆怯地对了对手指,“爸爸你也知道,我是不敢去家里看他的。可是爸爸你和他不一样,你不仅长得斯文,做事也有条理。我想着是不是陈姨把他教坏了,长得一点不像你也就罢了,怎么性格也差那么多,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我真是看见他就害怕,根本不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于问春听见儿子没去上课,下意识就有些生气。 但于静姝后来的那些话,却牵动了他别的想法。 一个让他耿耿于怀,却一直没有想歪的想法——于承业为什么一点也没随他的长相。 孩子长得不像自己,于问春当然是知道的,不过这些年来,他只是遗憾于承业没能继承他的好相貌,否则将来像他一样,骗一个有钱女人回家,财富更上一层楼也是指日可待。 然而在于静姝“无意地提醒”之前,于问春却从来没怀疑过于承业会不会不是他的种。 毕竟陈继芳这些年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以夫为天的小女人姿态,年轻时更是每天把他夸得像天神下凡一般,崇拜得很。 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怀疑陈继芳不忠呢? 可事到如今,他人在看守所,倒是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陈年往事。 他和陈继芳是57年就勾搭在一起的,经过59年夏天正式结婚,再到于承业登记出生的假日期,中间一共有两年多的时间,陈继芳都是住在乡下的。 这期间他只有周末放假的时候,才偶尔能去找陈继芳偷欢,有的时候为了讨好叶知秋,陪她回娘家,可能周末也没办法去乡下找陈继芳。 巧合赶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一个月也去不了一次。 如果他不在的时候,陈继芳耐不住寂寞…… 想到这,于问春打了个激灵,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陈继芳那么崇拜他,是不可能看上其他男人的。 然而有的时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随着时间肆意生长,可不是几句心理安慰就能拔除的。 于静姝看于问春这幅疑神疑鬼又自欺欺人的窝囊样儿,又好笑又嫌弃,继续火上浇油地说道:“说起来,爸爸你以前在乡下认识哪个叔叔吗?我记得好像听舅舅说过,证据里有一个男人的照片,万一这个男人能帮上你,我也好去找他走动走动。” 其实于静姝这句话并没有撒谎。 霍旬战友帮她找到的证据确实是一个男人的照片,只不过那个男人是当地老乡的亲戚,和陈继芳没有半毛钱关系。 关键的证据,是背景里的陈继芳和于承业。 但这一切公安没有透露给于问春,而且即便透露了,于问春也不敢保证证据里只有一张照片。23sk. 所以于静姝这么说,于问春也没办法验证真假。 而且这话听起来和于承业没有半毛钱关系,反而和翻案有关,于问春也想不到于静姝会撒谎。 他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地说道:“你爷爷家那边爸爸确实认识不少人,可也没谁给过我照片。” “那爸爸你和哪个朋友合过影吗?既然照片是证据,你和陈姨总有一个会在上面吧?” 这时外面咳嗽了一声,提示于静姝探视时间到了。 于静姝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身,说道:“爸爸你好好回忆回忆,等我找了懂法律的人,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乖乖地出了接见室,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于问春在看守所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男人的照片,上面不是有他就是有陈继芳…… 如果他实在想不起来和哪个乡下男人合过影,是不是就证明和乡下男人合影的是陈继芳? 而且于承业那小子确实是一点也不像他,眉毛眼睛长得不好看不说,还容易发胖长痘,性格上更是没他年轻时机灵…… 他年轻那会儿,可是不论怎么吃都高高瘦瘦的,脸上也从来不长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是有那么一副小白杨的样子,叶知秋也不会被他的外面迷惑。 可这些优势,竟然一点也没遗传到于承业身上。 再想想他那个不受宠的女儿,却是青出于蓝,长得比他和叶知秋都好看…… 于承业越想越怀疑自己被陈继芳戴了绿帽子,一张脸青红交加,拳头和太阳穴上都起了青筋。 贱人!贱人!骗了他这么多年,还用他的钱养野种! 不行,等明天审讯,他就要改口供!什么重婚、耍流氓,都是陈继芳当初使计勾引他,让他给她的奸夫接盘的! 第141章 帮忙催债的人选 于问春在看守所里怎么煎熬、暴怒,于静姝即便猜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出了看守所,她就按照书里的描述,找到了街头的一个叫赵三的小混混。 这人在白秋雨的书里曾经出现过,只不过并不是重要角色,只是一个出现过两三次,台词也没两句的龙套。 但这个赵三的老大魏金铭,却是这一带混混的头目,比亮珠镇那个坤哥的摊子大多了,手底下有不少人,干的都是投机生意,还兼职为别人催债的业务。 不过很显然,能让于静姝找上的,那肯定和白秋雨不是一路人。 在这个年代,魏金铭这类人的名声都不好听,但他本人其实还算是有底线的,在黑市里做买卖,那些能害得别人破人亡的东西,他和他的人是碰也不会碰的。 至于出人命的事,更是绝不许手底下的人干。 而同一个片区和他抢地盘的死对头段嘉祥,可就刚好和他反着来了。 这段嘉祥不是别人,正是白秋雨回城后,勾搭的男配之一。 于静姝想着这些的时候,赵三也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她。 赵三心里也挺纳闷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他大哥的名号,还说要给他大哥送笔大买卖。 不过他们这些人向来不屑于欺负小姑娘,看于静姝娇娇小小的,也没为难,既然于静姝暗号也说对了,名字也叫上了,带这么一个没威胁的小姑娘去见见他们老大也没什么。 赵三和不远处几个兄弟打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他们注意别让条子盯上,这才带着于静姝,去见了魏金铭。 魏金铭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长相也很普通,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精明。 他看赵三带了个小姑娘过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于静姝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小姑娘,谁介绍你来我这的?” 于静姝笑着答道:“也算不上介绍,就是我听说咱们两个有共同的敌人,所以就斗胆过来和您见一面。” “哦?我的敌人可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最近和您抢地盘的那一个,不瞒您说,因为那位碰黄货生意,我妈的嫁妆,可是缩水了不少呢!” 于静姝虽然没指名道姓,却句句说的都是魏金铭的死对头段嘉祥。 魏金铭终于严肃了脸色,问道:“嫁妆?一个人的嫁妆能有多少钱?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那边派来诓我的?” 于静姝有备而来,立刻就把于问春和陈继芳被抓的事说了,“您大可以去打听打听,这派出所总不会配合我造假吧!” 这时魏金铭一个手下走过来,附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魏金铭脸上怀疑的神色顿时去了大半,看向于静姝,说道:“说说吧,来找我办什么事?” “催债。” 于静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记录了叶知秋这些年被卖掉的首饰和一些不太珍贵的摆件。 叶家毕竟底蕴丰厚,即便是叶知秋低调之下拿出来使用的一些个人物品,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已经是于问春那种人挣不来的一大笔钱了。 “这些东西,如果是从黑市转手卖出去,值多少钱?” 魏金铭看着那一页纸上又是什么二两重龙凤金镯、珍珠项链,又是沉香手串、羊脂玉之类的,看向于静姝的眼神也出现了点变化。 还别说,这小姑娘的生母还真是个有钱人。 “这些东西倒手卖出去,都得几万了,但要是收……估计也就四五千。” “具体是几万?” “三万多吧!” 于静姝可不管于问春和陈继芳卖了原主妈妈的嫁妆得到了多少钱,她要是要债,肯定是按照实际价值要。 毕竟抓小偷的时候,涉案金额也是按实际价值算的,谁会管你销赃拿到了多少呢? 她勾起嘴角,笑面虎似的说道:“那您就按照这个数目给我催债吧,记得利息要高点。收上来的钱,我付你两成。”3sk. 魏金铭哑然失笑,说道:“小姑娘,你知道三万块是多大的数目吗?别说你那便宜弟弟,就是叔叔我,想短时间内搞这么多现钱也费劲儿啊!” 让一个人废物还三万块,也太高看他了! “那就要看您想不想一石二鸟了,我这有个办法,既能把钱要回来,还能把你的竞争对手送进去,就看您愿不愿意干了。” 惩罚于问春一家三口的方法,于静姝从下乡的时候就开始想了,到现在计划了快半年,早已深思熟虑。 她在魏金铭耳边说了一个人名,让他查查这个人的来路,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魏金铭半信半疑地,说自己要考虑考虑,就送走了于静姝。 等于静姝走了,他叫来几个亲信仔细一查,竟然发现自己的人里真的被安排了一个奸细! 本来还没下定决心的魏金铭,当即就决定以眼还眼,接受于静姝的计划。 其实于静姝之所以知道那个奸细的名字,是因为书里提到过,这个人是段嘉祥派过去的,在魏金铭手底下潜伏了一年多,从不起眼的小弟,一路混到能参与大买卖的位置,然后在关键时刻举报了魏金铭的交易地点,还在货物里偷藏了黄金进行栽赃,导致魏金铭一下子被判了好几年,从此成就了段嘉祥顺遂的一生。 这段嘉祥后来可是暗地里帮着白秋雨做了不少害人的事,能给他添堵,于静姝当然乐见其成。 而于静姝的计划,就是威逼恐吓于承业,让他混进段嘉祥的队伍里,跟着他做生意。 于承业虽然不中用,可他到底怕死啊? 再说了,魏金铭知道自己这里被人埋了暗桩,肯定是要不遗余力地报复的。他自己的兄弟舍不得送进去,把于承业送进去刚刚好。 为了让于承业派上更大用场,魏金铭肯定会全力指导他怎么伪装。 到时候于承业为了还债,跟着段嘉祥倒腾黄货赚钱,上海毕竟寸土寸金,不是小地方可比的,明里暗里还有两拨混混给他保驾护航…… 这种暴利生意,两三年内挣个三万块还是不难的…… 就是挣完了钱,人会进去。 不过这些可就不是于静姝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眼下,她找到了一位法律顾问,正在美滋滋地起草债务转让合同呢! 于问春都翻供说陈继芳是主犯了,让他签字画押把债务转给于承业已经不是问题了。 而于承业一个学生,此刻正六神无主,忽悠他签字也不难。 眼下的难点,是怎么忽悠陈继芳,把债务也转让给于承业,以及怎么让她开口,把于问春害死原主妈妈的事供出来,和于问春来一场狗咬狗。 第142章 现在主要过错在你,你甘心吗 和于静姝合作的法律顾问是个妙人,三言两语,就懂了于静姝的意思,开始起草合同。 其实这时候所谓的法律顾问,就是从前的律师,只不过律师行业这个阶段被取缔了,才导致这些人变成了半个无业游民。 在于静姝找来之前,这位前律师现法律顾问已经很久没接到过工作了,平时也只是帮人起草一下合同文书什么的,收入也只是刚够度日,和他本人的能力极不匹配。 而于静姝找来之后,不仅开了高价聘请他办事,态度上也给足了尊重,张口闭口就叫他周顾问。 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原则上,只要甲乙双方都同意,债务转让就有法律效益。但于承业本人现在还在念书,没有工作,这份合同即使签署了,欠款恐怕也很难全数追回。”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我的用意。周顾问,眼下我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于静姝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说道:“您应该明白我聘请您的主要目的吧?” “我知道,一个是这份合同,一个是想办法让于问春和陈继芳承认谋杀罪。” 周顾问岁数也不小了,经历的事也多,叶知秋那么多的嫁妆,甚至还包含一栋别墅,临死前都没有告诉过于问春,这说明她临死前一定恨极了对方。 结合于问春和陈继芳的丑事,以及于静姝是早产儿的事实,一切不言而喻。 “让于问春那边率先开口肯定是行不通的,他这个自私自利,除非打开突破口,否则他是不会给自己增加更多罪名的。但陈继芳文化水平低,法律意识比于问春更淡薄,情绪激动的时候,没准会说漏嘴。” 于静姝把于承业的一张一寸照片交给了周顾问,继续说道:“于问春口供里所说的陈继芳的怀孕日期,和陈继芳体检报告里的怀孕日期对不上,我怀疑于承业本来就不是于问春的儿子。周顾问,你们查东西有自己的门路,我希望你能尽快把另一个奸夫找出来。” 于静姝在这边和周顾问讨论怎么进一步给陈继芳下套,另一边,霍旬在派出所的战友,一个叫姜志刚的公安,正在审讯陈继芳。 “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实话告诉你,你男人那边,可是什么都招了。” 姜志刚手里拿着一沓备份口供,老神在在地翻了翻,说道:“让我看看啊!57年底相识,58年初发现怀孕,8月份生下于承业……” 他把备份口供往陈继芳面前一甩,“说说吧!你当初是怎么和于问春认识的,你这体检报告的怀孕日期,可是和于问春说得不太一样啊!当然了,你自己不招,于问春也替你招了不少,他可是说了,于承业不是他儿子,是你和别人生的野种。” 陈继芳不怎么懂法律,本来以为自己闭口不言就能逃避罪责,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公安给她的提示一个比一个惊人。 她的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两下,终于开口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白纸黑字写着呢,自己看!”姜志刚把口供翻到最后一页,“就这段。于问春那边现在算是主动自首,表现良好,没准还能减刑。就是你这边不太行啊!事实面前拒不认罪不说,你这怀孕日期要是不解释清楚,可就涉及骗婚了。骗婚加重婚,现在的主要过错,可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陈继芳这人虽然胆子大,什么缺德事都敢干,可她到底也怕死怕坐牢,听见姜志刚的话,顿时腿都软了。 要不是屁股底下还有把椅子,她现在恐怕会瘫在地上。 姜志刚看吓唬得差不多了,才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你现在还有机会亡羊补牢,要是于问春有什么重大过错没有招认,你也可以主动举报,戴罪立功。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如果想通了,可以让看守你的人来找我。” …… 几天后,周顾问从陈继芳老家所在的乡下,匆匆赶回了上海。 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张有些模糊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和于承业的相貌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气质看起来要凌厉得多,人长得也结实,看起来就像是那种脾气不大好的人。 周顾问带着这张照片,率先去看守所探视了于问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就给于问春展示了这张老照片,“于同志,这个人,就是于承业的亲生父亲……” 于问春有多么暴怒,可想而知,他当即就要求周顾问想办法,把罪责都推在陈继芳身上,还要求他把于承业赶出他的家门,再也不许碰于家一分钱。 到了这种时候,于问春还觉得叶知秋的嫁妆早晚都是他的。 毕竟于静姝是他的女儿,现在还没成家,于静姝继承的一切,理应由他这个当爹的支配。 要是于承业是他的儿子,这财产怎么也有他一份,毕竟儿子才能传宗接代。 可现在于承业被证明是个野种,当然就不能再享受这份待遇了。 “不行!光这样还不够!我要追究陈继芳的责任,叶知秋的嫁妆都是经过她的手卖出去的,这些钱都被她和那个野种挥霍掉了,他们必须一分不差地还回来!叶知秋的那些财产可不是我挪用的!” 想到自己一顶绿帽子戴了十几年,还美滋滋地给别的男人养大了儿子,于问春的理智早就被怒火烧光了。 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恨意像毒液一样翻涌,恨不得生吃了陈继芳的肉。23sk. 为什么这些女人都这么水性杨花! 叶知秋是个风花雪月的大小姐,背着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李封疆也就算了,凭什么陈继芳一个乡下出来的小女人,也敢给他戴绿帽子! 于问春原本以为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在娶了陈继芳之后就回来了,却没想到自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哪怕一天的尊严! 他其实早就知道,叶知秋从来就没有真心喜欢过他,她的心里只有李封疆。 只不过那时候李封疆执行的任务是机密,几年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不得已才对外宣称他牺牲了,所以叶知秋才会积郁成疾,进了他当时做临时工的医院。 要不是这样,他也没机会嘘寒问暖,趁虚而入。 于问春内心深处知道自己配不上叶知秋,所以一边为娶到她而洋洋自得,一边又在为她心里有别人而极度自卑。 当初李封疆任务刚做完,就紧赶慢赶地回了上海,却连叶知秋的遗体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时候,于问春的心里就有种扭曲的快慰。 年轻有为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 他那时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就一步登天了,不仅攥着大把的遗产,还能娶一个全心全意爱他、还温柔善解人意的小女人,服侍他一辈子。 却没想到真正把他坑惨的,就是这个让他无比满意的小女人! 愤怒让于问春忘记了自己还有把柄捏在陈继芳的手里,心里眼里只想着让陈继芳付出代价。 等到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探视时间早就过了,周顾问也按照他的意思,找到了陈继芳。 第143章 十六年往事沉冤昭雪 “你是谁?”陈继芳看着周顾问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戒备。 她这些天无比煎熬,心里觉得于问春虽然认定于承业是别人的儿子,但只要找不到那个男人,她就可以一口咬定是于问春记错了日子,说于承业就是他的儿子。 毕竟偷情的具体日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记不清也很正常,公安没理由只相信于问春的说辞,而不相信她的。 但她同时又极其害怕当初的奸夫被找出来,让她罪加一等。 陈继芳其实心里虚得很,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做得亏心事远不止这些。 当初她勾搭上于问春,一方面是觉得对方有钱,另一方面是为了趁机离开自己老家,以免她第一个男人犯的罪牵扯到她头上。 那男人可是什么都敢干,当初她也是因为害怕被报复,才不得不跟了他,同流合污做了不少缺德事,却没想到才享了没几天福,对方就被抓走了。 要是那男人真被找到了,她多出来的罪名可就远远不止骗婚一项了。 周顾问眼下还不知道自己找到的照片里还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瓜,只是按照计划,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陈同志,我是于问春同志聘请的法律顾问,今天要代替他向你提出赔偿要求。由于我们目前已经找到了于承业的亲生父亲,所以于问春同志认为自己没有抚养于承业的义务,委托我替他追讨回于承业十几年来的抚养费,以及你私自动用其第一任妻子的嫁妆。” 陈继芳听见这话,脸色一青,尖声叫道:“让我还钱?我和于问春还没离婚呢!他养着我和我儿子天经地义!” 刺耳的声音让外面的公安都眉头一皱。 陈继芳的本性其实就是这样,平时能假装温柔小意,一旦涉及真正的利息,就会立刻暴露真面目。 周顾问本来也不是真心替于问春追债的,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慢条斯理地向陈继芳解释,“你向我的当事人隐瞒了于承业的身世,谎称他是当事人的孩子,才得以结婚。按照现在的法律,我的当事人完全有权利申请婚姻不成立,并追究你的责任。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发脾气,而会积极思考解决办法。” “你说得轻松!你一个穷打工的,知道那是多少钱吗?”陈继芳得知自己什么都没了,还要背负巨额债务,索性一点也不装了,说起话来也是尖酸刻薄到了极点。 “我当然是知道,这些债务折合人民币是三万两千元整,你的身上现在可是还有刑事案件,如果不能把债务转让,或者立刻还款,这些钱,足够让你在这里待上十几年。” 周顾问语气平缓,抛出的话却像一道惊雷。 这时候不比后世,很多女人四十多岁就当奶奶、外婆了。 陈继芳今年三十八岁,要是坐十几年牢,出来可就是老太太一个了!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她迅速抓住周顾问话里的线索,急切又慌张地问道:“债务转让?你是说这债务转让给别人,我就可以少坐十几年牢?” “原则上是这样的,我也是看你一个女人,落得这样的下场怪可怜的,才告诉你这些。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的当事人在案件中是过错更少的一方,你的债务无论转让给谁,只要我的当事人出狱了,就还是会追债的。也是你儿子担心你,找到我主动恳求我帮忙,我才多事写了一份转让合同。至于要不要签……全看你自己。” 周顾问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反而让陈继芳去了几分怀疑。 她用自己不多的文化水平,读了读合同的内容,转念一想,眯起了眼睛。 于静姝那小贱人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签了这份合同,量她也不敢把承业怎么样。 到时候钱拖着不还,除了名声不好听之外,问题也不大。 可要是于问春出来了,他戴了十几年绿帽子,肯定恨不得弄死他们母子,催起债来还不是无所不用其极? 陈继芳就于承业一个儿子,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又是溺爱了十几年的,哪里肯让于承业后半辈子受这种罪? 她一咬牙,一狠心,心想着倒不如和于问春拼个鱼死网破! 反正她第一个男人如今还在潜逃,一张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可于问春害死叶知秋的事,却是板上钉钉。 当时事发突然,她也只是在一边抱着孩子,说着风凉话,刺激了孕晚期的叶知秋几句,然后在叶知秋和于问春起争执的时候袖手旁观而已。 论罪责,肯定是于问春更大。 只要于问春死在牢里,她的承业后半辈子就能安稳了! 想到这,陈继芳当即就签了合同,想要给自己争取减刑。 等周顾问走了之后,她转头就要求见姜志刚,一五一十地把于问春当初害死叶知秋的经过都交代了。 “我当时带着孩子,和于问春幽会,没想到被叶知秋撞破了。叶知秋和于问春争吵起来,被于问春推了一下,倒地不起。我那时害怕极了,想带她去医院,但于问春却拦着不许我出去,他说叶知秋要是出意外死了,那她带过来的财产就……” 姜志刚和旁边的同事一个审讯一个做笔录,听了陈继芳交代的事,都觉得遍体生寒。 其实他们也见过不少穷凶极恶的人,但这些人杀人基本不是仇杀,就是暴怒下的激情杀人。 像于问春这种表面恩爱,私底下却巴不得枕边人去死的男人,才真的是让人感到人性的可怕。 姜志刚把笔录交给上级,当天于问春和陈继芳的案子就被重新定性了。 局里领导都很重视这个案子,毕竟杀人案可不是小事。 当天晚上,于问春连觉都没能睡,就被拎到审讯室审问,他和陈继芳先是被分开审问了四五个小时,随后又被叫到一起对质。 从被抓到现在短短几天时间,两人就从情人变成了仇人,当着公安的面互相揭短,恨不得把对方的底裤都给扒了,在审讯室里上演了好一出狗咬狗一嘴毛! 而审讯的公安里,有一个人是从乡镇派出所升上来的,审讯时无意间翻到周顾问来见陈继芳时顺手提供的新证据,顿时愣住了。 他看着陈继芳另一个奸夫的照片,半晌突然说道:“这个人是乡镇分局追查了七八年的在逃犯!” 一群公安立刻围了上来。 “他现在在哪个监狱?” “这案子没准还有别的事没交待,立刻打电话过去,问问他认不认识陈继芳。” 原本还笃定自己不会吃花生米的陈继芳听见这句话,立刻瘫坐在了审讯室的椅子上。 完了,全完了! 她和于问春,一个都活不了! 第144章 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几天后,于静姝收到了于问春和陈继芳这对狗男女的判决结果——死刑立即执行。 于问春得到这个结果,主要原因是谋杀叶知秋的罪名成立。 至于陈继芳为什么会这样,则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来自于她年轻时和第一个男人狼狈为奸,犯下的罪行。 加上在叶知秋被害当天,她远没有自己讲的那么无辜,所以也被判定成了从犯。 当然了,所谓的立即执行,也并不是判完当场就把这俩人拉出去吃花生米,而是要在七天内执行,送他们上路。 在行刑之前,于静姝自然还是有机会和他们见最后一面的。 于静姝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她看来,于问春和陈继芳这种人,到了死都不会悔改的。 他们所谓的后悔,无非是罪行被发现了,自己之前得到的利益都要被悉数收回了,从而引发的肉疼而已。 既然如此,她当然要放大他们的损失,让他们在死前的每一秒,都无比后悔自己上当,无比渴望回到过去。 只有这样,叶知秋和原主曾经所感受到的痛苦,才能报应在这对狗男女身上。 毕竟苦主受到的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于问春和陈继芳仅仅是偿命,又怎么够呢? 于问春看到于静姝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全程都被这个女儿牵着鼻子走,在即将死亡的绝望下,心中竟然诡异地感到了一些欣慰。 至少还有一个女儿来看他。 只可惜于静姝不是儿子,他这一脉要后继无人了。 这种迂腐又老套的想法,只在于问春的脑海里存在了一瞬间,就被于静姝接下来的话给打破了。 “于问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愚蠢,让我能够得偿所愿。” 于静姝脸色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抱着手臂坐在于问春的对面,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像彩虹一样多变的脸色。 “你什么意思?”于问春双手青筋暴起,狠狠地攥着铁栏杆,怒视着对面的于静姝,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质问道:“你一直在骗我?” “哎呀!话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呢?”于静姝仿佛听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揉了揉耳朵,“我这只不过是在取证困难的情况下,使了点小手段让畜生认罪而已。你落得这样的下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做了亏心事,你说对吧!” “你!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送上绝路,你不得好死!”于问春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却被看守人员认定为有攻击意图,震慑了几句强行给按了回去。 于静姝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还抽空看了一眼自己饱满健康的指甲,继续说道:“先照照你自己吧!你害死了给予你富足生活的结发妻子,还纵容陈继芳和于承业虐待你的女儿,该不得好死的人是你。不过报应现在也来了,你马上就要不得好死了。” 她看看守人员离得远了一些,才凑近玻璃窗口,低声说道:“你放心,你死后我是不会给你收尸的,你只能在给罪犯使用的公墓里下葬,那个环境……啧啧,估计和孤魂野鬼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是你爸,我死了,你的名声也会受牵连!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个亲手害死你父亲的毒妇,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敢娶你!”m.23sk. 于问春自以为嫁不出去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惩罚,却没想过,一个女人遇到他这样的人渣,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于静姝看着她在这里无能狂怒,巴不得把他气到休克,于是火上浇油地说道:“那怎么会呢?你和我妈的婚姻已经不成立了,细算起来,我是我妈妈这边的亲人抚养长大的,和你可没什么关系呢!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妈在上海有一栋别墅,可宽敞了,你把别墅白放了十几年,死前却没机会住一住,可真是可惜呀!” “于静姝,你、你——” 于问春脸色胀成了紫色,一口气没上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砸了个结结实实。 于静姝满意地站起身,走到门外对姜志刚说道:“姜大哥,麻烦您再让我和陈继芳见一面。” 姜志刚点了点头,安排人把晕过去的于问春架了回去,又把陈继芳送到了接见室。 陈继芳被判了死刑,此刻正心如死灰,看见于静姝的那一刻,就冷着声音说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当初就应该给叶知秋补几脚,把你踹成个死胎!” “马后炮除了给自己心理安慰之外,还有什么作用吗?”于静姝摊开手给陈继芳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健康程度,“我现在好好的,还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让你一辈子的算计付诸东流,你心里其实都快气死了吧!” “付诸东流?哼!”陈继芳冷笑一声,“你妈妈那点嫁妆都被我花光了,三万二呢!真是白便宜了我和那些黑心的二道贩子,你说是不是?说起来也是我胆子小,那么多值钱的东西竟然只卖了四千多,白白让外人挣了那么多钱。不过一想到这些钱你一分都拿不到,我就高兴!” 陈继芳病态又癫狂地大笑了几声,“你妈出身好有钱又怎么样?于问春还不是背着她偷腥!现在她想留给女儿的钱也一分都没有了,我虽然要死了,但那些钱我都享受过了!而你,除了拿到一个债务合同以外,什么也拿不到!” 尽管心底有些担心于承业,但陈继芳也明白,于承业靠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还不上那笔钱的,反正她马上就要死了,倒不如多给于静姝找点不痛快。 可惜于静姝接下来的话,直接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唉!陈姨你真是……咱们也认识半年了,你怎么还把我想得那么善良啊!太客气了!”于静姝笑眯眯地说着吓人的话,“我可不是什么寺庙里的善男信女,以德报怨。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份合同?当然是因为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毕竟无论你和于问春还不还钱,你们两个都要死。那这笔钱,当然就得让活着的人还咯!” 她竖起食指,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陈姨你应该不知道吧?你卖我妈嫁妆时遇到的那些二道贩子,其实都是有组织的,他们还兼职替别人催债。我一个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当然干不了这种粗活儿,不过有不少热心大哥,愿意替我效劳呢!” 于静姝其实还有别的话没说,但鉴于陈继芳还有个于承业会来看,所以她才没有把更深一步的计划透露给陈继芳。 否则陈继芳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不仅要被逼着当奸细、倒卖黄货还钱,将来还要被一窝端吃花生米,恐怕会和于问春一样原地休克。 “你不准动我的承业!不准动他!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于承业就是陈继芳的命根子,她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儿子,现在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安心赴死? 如果一切真的像于静姝说的那样,她恐怕死都闭不上眼睛! “你既然这么爱自己的孩子,当初又为什么要害别人的孩子呢?十月怀胎的辛苦你心知肚明,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伙同于问春害死了一个孕妇,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不过你也别太难过,黄泉路上,不仅有于问春陪着你,于承业也会自己往这条死路上奔赴的。” 于静姝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陈继芳像个疯子一样,扒着探视的窗玻璃歇斯底里。 “你回来!于静姝你给我回来!你这个贱人!不许你害我的承业!” 于静姝听着刺耳的尖叫声,一步步走出看守所,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古董洋怀表看了一眼,心想: 应该去别墅清点一下原主妈妈的嫁妆了。 第145章 清点原主妈妈的嫁妆 叶廷谦推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等在外头,看于静姝出来了,连忙迎上前去,嘴上还说道:“何必再来看他们最后一次,为那种人根本不值得。” 俨然以为于静姝是出于善意,来和将死之人告别的。 于静姝看着自己健忘的舅舅,一阵无语。 这可真是亲舅啊! 一天就把她算计于问春和陈继芳,让这对狗男女吃花生米的事给忘干净了。 她会心疼这两个人渣? 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吧! 不过于静姝也不想破坏叶廷谦对她的美好想象,于是也没解释,反而岔开话题说道:“二舅舅,我们去那栋别墅看看吧!” 叶廷谦自然没有二话,骑车带着于静姝就去了别墅所在的位置。 其实叶廷谦恢复原职之前,也有很多被没收的财产,因为很多事如今已经不可追溯,除了房子和一些难以毁掉的厚重物品被归还之外,其他的很多东西都不了了之了。 如今他就住在邻近别墅的一处房产里,守着叶知秋当初的嫁妆。 在于静姝提出要去看之前,他自己一是因为没有真正的钥匙,二是因为怕回忆起从前,所以并没有进到庭院里查看过,只是偶尔会远远地看上一眼。 现在人到了别墅跟前,他的心绪却复杂难言,不知该为小妹叶知秋大仇得报感到快慰,还是该为她的死感到悲伤。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很普通的钥匙,打开了别墅最外面的门。 这道门打开之后,里面还有一道厚重精美的金属门,上面有着精美的浮雕,看起来是一副大气的山水画。 只不过浮雕左上角的太阳并不是凸出来的,而是凹陷下去的。 于静姝把古董洋怀表拿出来,对着浮雕上面的凹槽按了进去,只听见咔哒一声轻响,怀表和浮雕融为一体,随后一个小小的把手弹了出来。 于静姝拧动把手,打开别墅门,就听见里面老座钟钟摆晃动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叶廷谦,“这种老式座钟不需要定期上弦吗?怎么十六年了还在自动走?” “这个座钟是个警报装置,纯机械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懂,是别墅的设计者设计出来的,如果没有钥匙的人试图开门或者破坏窗户,座钟就会响起类似于寺庙敲钟的巨大响声,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如果是房子的主人回来,拧动把手的时候,就相当于上弦。不过过去这么多年,座钟上的时间应该早就不准了。” 叶家早年确实算是底蕴深厚,能接触到不少奇人异士,这栋别墅又是留给叶家唯一的女儿的,设计的时候当然也就更精心。 于静姝穿越前虽然也很有钱,但那个时候安保系统基本都是电子的了,还真没见过这种纯机械的机关。 她探头探脑地走进别墅,叶廷谦则随手关上了最外层的门,挂上了里面的铁链阻门器,以防有可疑人士趁机潜入别墅。 “书房、陈列室和地下室有机械密码锁,就是你母亲的生日,不过现在你来了,可以自己更改密码,我一会儿教你怎么把密码重置……” 于静姝听着叶廷谦在身边断断续续地说着有关别墅的一切,内心却在为别墅里的乾坤感叹。 因为别墅的玻璃是那种类似于教堂的玫瑰花窗,室内的采光并不是特别好,但同时也阻止了外人对内部的窥视,使得这里富丽堂皇的一切得以保存下来。 于静姝心想,门厅和会客厅的摆设就已经无一不精,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那么被锁在书房、陈列室和地下室的东西,恐怕会更加珍贵。 倒不是于静姝没有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只不过在她那个年代,很多平时用不上的贵重物品都是存在银行保险柜的,很少会有人把财产都摆在家里。 然而在七十年代,保险柜业务还没有恢复,而且老一代人也更喜欢把金银财宝藏在家里,所以这栋别墅里才会保存着这么多财产。 鉴于陈列室都是一些古董摆件和雕塑,没什么悬念,于静姝跟着叶廷谦先来到了一楼的书房。 这栋别墅里保存重要财产的房间,四面都不靠窗,即便进了别墅,进不去对应的房间,也不会知道里面有什么。 书房里摆放的,除了书架和书桌以外,更多的是木雕、文玩摆件和各种贵重材料制成的文房四宝,以玉和紫砂居多,砚台则多是端砚。 于静姝看着书架上保存完好的古籍,没有随意去碰。 “幸亏这栋别墅保留下来了,否则很多孤本恐怕就要遭殃了。”叶廷谦想起不好的回忆,不免有些情绪低落。 “既然能保留下来,就是好事,我们应该庆幸才对。”于静姝安慰了叶廷谦一句,随后说道:“二舅舅,我们去地下室看看吧!” 叶廷谦整理好情绪,点了点头,和于静姝又去了地下室。 叶家所谓的地下室,实际上大得惊人,内部包含一个酒窖、一间仓库,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紧急避难所。 于静姝猜测,这个小型避难所,可能是战争年代的产物。 至于酒窖里,则都是一些陈年佳酿,于静姝不好酒,自然也就没太关注。 而别墅真正的重头戏,都在地下室最后一个房间——一个不起眼的仓库里。 当于静姝走进仓库,看见一堆红木箱子的时候,她就有所预感了。 等她打开一口箱子,被里面的东西闪了一下眼睛之后,心里更是只有一个想法: 古装剧里那些江洋大盗沉迷收集财宝是有道理的,黄金、玉石、珍珠宝石这些东西,摆在陈列柜里和堆在箱子里真的不是一个效果。 虽然陈列柜给人的感觉更高雅一些,但是一箱子金银珠宝却更能给人一种得到了“泼天富贵”的感觉。 有一瞬间,于静姝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电视剧里的江洋大盗。 不过这种错觉也只维持了一瞬间而已。 毕竟穿越前她也不是没有过这么多资产,只不过是没有把资产都换成眼前这些东西而已。 而且这些东西本来也不属于她,而是属于原主,在原主小舅舅回国之前,她是不会私自动用里面的东西的。 虽然叶廷谦和叶廷筠大概率不会要这份财产。 但即便如此,不缺钱的情况下,谁又会去变卖家产呢? 不过思考到这的时候,于静姝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二舅舅,外婆去世的时候,曾经留下了一笔钱,我当时心情低落,也没有仔细查看,现在存折就封存在我的行李箱里,您要是需要用钱,我就把它取出来,不然等我回乡下,再想给您就来不及了。”m.23sk. 然而叶廷谦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存折上,反而因为于静姝话里的一个词汇皱起了眉头。 “你还要回乡下?” 第146章 暴跳如雷的舅舅 于静姝脸色闪过一丝心虚,点了点头,搪塞道:“我在利业村成立了副业队,才刚刚有起色,不想半途而废。” 可惜这次叶廷谦却没那么好糊弄。 他一脸狐疑地观察着于静姝,说道:“我这些天就觉得不对劲,派出所那边的姜公安,和你说话的时候就挺不见外的,话里话外还总说什么帮忙是应该的……阿姝,你是不是在乡下认识了什么人,和那个姜公安有交情?”23sk. 于静姝眼神不由有些躲闪,干笑了两声说道:“是认识了一个人。” 她看着叶廷谦一副等着她继续交代的样子,闭了一下眼睛,硬着头皮说道:“还……和他谈了对象。” “什么?” 叶廷谦的声音猛地拔高,差点原地跳起来,“阿姝,你才多大!你知不知道那些、那些觊觎你的男人有多可怕?” 因为紧张和激动,一向逻辑严密的叶廷谦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他想管教于静姝几句,但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没能照顾她,又舍不得说重话,只能苦口婆心地向她列举太早恋爱的种种坏处。 “你现在还太小,看不清男人的真面目,你妈妈二十一岁结婚,都能遇到于问春那种人,你现在才十七岁,怎么能保证自己足够了解男人呢?” “再说了,你是你外婆带大的,怎么能嫁到乡下去和别人过苦日子?不是舅舅有偏见,乡下那边交通、通信都不便利,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事,舅舅都来不及去帮你!” 叶廷谦在屋里急得直转圈儿,半晌又问道:“那个男人是谁?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于静姝被这查户口式的问题惊得后退了半步,弱弱地说道:“他叫霍旬,今年25岁,以前是李伯伯的下属。” “李封疆!”叶廷谦听见最后半句,立刻冲了出去。 “诶?二舅舅!” 于静姝锁好别墅门追出去的时候,叶廷谦已经跑回家打电话到东北那边质问李封疆去了。 “你干的好事!你不是说阿姝下乡会很安全吗?结果你那个什么下属,他中饱私囊——”叶廷谦人在气头上,连成语都不会用了,说到一半连忙改口道:“我看你那个下属是心怀不轨、早有预谋,想把我的阿姝骗到他家里去!” 李封疆在电话那头听得一头雾水。 他和叶廷谦从小一块长大,难得见叶廷谦情绪这么激动,反应了半天才不太确定地说道:“霍旬……和阿姝处对象了?” “你别给我装蒜!李封疆,你说吧,你是不是想把我的阿姝骗去随军,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给你当女儿?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我的阿姝那么小,又那么柔弱,你想让她嫁给一个大老粗,门都没有!” 叶廷谦自己一顿输出,不等李封疆回话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李封疆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哑然失笑。 “好你个霍旬,偷偷摸摸把阿姝追到手了,反倒让我挨顿骂……” 另一边,叶廷谦打完了电话,就开始了对于静姝的“审问”。 于静姝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坐在叶廷谦家里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听着叶廷谦喋喋不休地抱怨,中间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对霍旬私事的打探。 “以前舅舅觉得做人不能太势利,英雄不问出处,但自从出了于问春那档子事之后,舅舅还是觉得,这婚姻还是门当户对的好。那个霍旬既然是利业村出来的,应该家里有很多亲戚吧?我这些年在乡下,也遇到过不少农村人,十个里面,总也有一两个蛮不讲理的,那些人横起来可是会动手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招架得住?” “舅舅,他和家里断绝关系了。”于静姝抿了一口牛奶,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说道。 叶廷谦一看她这幅乖巧又可爱的模样,顿时更痛心了。 他只是晚了两个月回到上海,他柔软漂亮的小外甥女就被外面的野男人给骗走了! “断绝关系?这东西哪里是这么好断的?他是怎么和你说的?这中间没准有猫腻!” “咳!我亲眼看见的,断绝关系的文书都是我帮忙写的……” 于静姝在叶廷谦震惊的眼神里渐渐闭了嘴。 “你还没和他结婚,就掺和进他的家事里去了?”叶廷谦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放缓了声音自我安慰,“没关系,那边的乡下离上海挺远的,只要你不再回去,这件事早晚会被人忘掉的。” “可是舅舅……我还要回利业村呢……” 于静姝虽然觉得有一个人真心心疼她是件好事,可她心理年龄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重要的事肯定还是自己做主。 “阿姝,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听你说的这些话,就知道这个男人很有主见,不像是会听妻子话的,你和他在一起,以后也许会受委屈的你知道吗?这种男人我见多了,一面享受着妻子的好,一面还对妻子有所隐瞒。既然你说你们处了对象,那他一个月有多少津贴,告诉过你吗?” “舅舅,他退伍了,现在是运输队长,每个月有多少钱我都知道,而且他还把自己的积蓄都交给我了。” “什么?他现在连个军官都不是?” 也是气急了大脑宕机,叶廷谦这会儿才想起来,霍旬既然能常照顾于静姝,自然就不可能还在军区。 不过想明白这个之后,他就更觉得糟心了。 正当他还想再问于静姝什么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门外,霍旬脸色带着一丝倦容,眼睛里却充满神采。 他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接到了一个来上海送货的工作,和猴子两个人换班开了两天的货车,今天一到上海,就拿着介绍信去招待所洗了个澡,打理好自己,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派出所,从姜志刚那里问到于静姝舅舅现在的住址,就迫不及待地赶过来接人了。 只不过敲门以后,来给他开门的不是他的小对象,而是一个一脸郁色的中年男人。 “你是?”叶廷谦看着眼前陌生但却一身军人气质的年轻男人,潜意识里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舅舅你好,我是霍旬,来接——” 迎接霍旬的,是咣当一下关上的房门。 “谁是你舅舅!我还没去乡下和你算账!你小子竟然还敢找到上海来!” 声音之大,震得霍旬都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 房子里面,于静姝不知和叶廷谦说了什么,里面安静了好一阵,最后叶廷谦终于冷着脸打开门,一脸怨气地对霍旬说道:“进来吧!” 霍旬这才从善如流地走了进去。 第147章 霍旬见家长 “你……”叶廷谦上下打量了霍旬好一阵子,略带嫌弃地抿了抿嘴,“先坐吧!” 即便心里对这个拐走阿姝的男人抱有偏见,叶廷谦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小子长得还真是英俊又正派,和于问春那种小白脸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而且毕竟是李封疆带出来的人,其实叶廷谦也没有把霍旬想成一个贪财好色的凤凰男。 但他觉得当过兵的人很多都意志过于坚定,对自己和家里人要求都很严格,有的恨不得每天家里老婆孩子都跟着一起出早操军训。 婚后女人娇气一点,就要被说意志不坚定,娶了人不宠着不说,还要求对方吃苦耐劳。 当然,吃苦耐劳是个优秀品质,但叶廷谦并不希望这个品质是于静姝在婚后被迫具备的。 再说了,那些要求老婆吃苦耐劳的男人,是真的不会疼人吗? 并不是。 他们只是娶了一个自己觉得合算,但却不够爱的女人,又或者说,他们更爱自己,才会这样要求另一半。 叶廷谦是绝不许自己的外甥女吃这种苦的。 “我知道乡下那边是什么样的环境,你这么急着过来接阿姝,是怕她回了上海就不肯回去了?”叶廷谦问话的时候警告地看了于静姝一眼,示意她不许说话。 霍旬看向叶廷谦,目光清正,“我从没有害怕过这个,我知道阿姝一定会回来,之所以过来接她,是担心她一个人坐车遇到坏人。” 叶廷谦心里一堵。 阿姝可不就是自己急着要回去嘛!这霍旬说得这么笃定,摆明了是觉得自己吃定阿姝了呀! “哼!听你这话,让阿姝跟着你回乡下受苦,你很自豪啊!”叶廷谦语气里带着威胁,大有霍旬胆敢承认,就立刻翻脸把他赶走的意思。 霍旬的回答掷地有声。 “阿姝和我回乡下不会吃苦,我一辈子都不会让她吃苦。” “我不信这种空话,乡下那边不说人怎么样,光是物质条件就很匮乏,你让我怎么相信阿姝不会吃苦?” 于静姝在一边听着叶廷谦的话,抽了抽嘴角。 还别说,她这舅舅不愧是学计算机的,找bug的本事是真的一流,说服他比通关羊了个羊还难呢! 不过于静姝也并不急着现在就帮霍旬说话。 一来叶廷谦现在正在气头上,她越帮着说话,反而会适得其反,二来如果霍旬不靠着自己说服叶廷谦,叶廷谦可能永远也不会对这段感情感到放心。 毕竟这件事里,是霍旬要得到认可,而不是于静姝要得到认可。 主要的东西都靠别人的嘴说出来,是没有说服力的。 “我在运输队工作,阿姝需要的东西我都会想办法给她带回去,她在乡下什么都不会缺。” “什么都不会缺?要是……要是她想用电灯,想看电视机呢?” “我可以请人去镇里单独拉电线,给她买电视机。” “我们阿姝从小娇生惯养,她结婚以后,我希望她什么都是最好的,在家不用做家务,光是这一点,一般男人可就受不了了,你能接受?” “能接受。” “我听说你那个运输队的工作挺忙的,三天两头往外跑,乡下治安又不是那么好,你怎么保证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阿姝住在我师父家,她老人家身手好,不会有人敢去闹事。” “我们家出过什么事你也知道,我不会允许阿姝和没本事的男人在一起,你一个月的收入,能养活阿姝吗?” “我一个月的收入在两百块以上,手里有五千块的积蓄,都交给了阿姝,家里的钱阿姝怎么花我不会过问。如果钱花光了,我会去赚,绝不让阿姝没钱花。” “那……” …… 叶廷谦和霍旬一问一答,问的人事无巨细,答的人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渐渐的,叶廷谦的态度就有所软化了。 毕竟一个人再能骗人,也总有精神疲劳的时候。 可他问了这么久,霍旬却没有一丁点不高兴的表情,说话的时候,态度严肃又认真,回答的内容也很中肯,没有刻意夸大的成分。 叶廷谦能看出来,霍旬在把得到阿姝长辈的认可,当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来应对。 光是对伴侣的这份耐心和重视,就是很多男人所不具备的。 一通问话下来,叶廷谦虽然还是觉得乡下生活苦,但至少认可了霍旬本人的人品。 “有一件事我觉得你也要考虑好,阿姝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乡下,我也不会放任她一直当什么副业队长。等她再大一些,我还是会坚持让她回上海念书的,到时候她不仅要念完高中,还要念大学,也许会和你分开很久。除此之外,你们的文化差距也会越来越大,也许阿姝念了大学之后,会觉得和你没有共同语言,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态度软化之后,叶廷谦说话也就没那么尖锐了。 但一些影响情侣关系的核心问题,他还是要指出来的。 霍旬看向于静姝,眼神坚定又从容,看似在回答叶廷谦,实际上却在回答于静姝,“我会和她一起进步,绝不拖她的后腿。” 事已至此,叶廷谦再也没什么可盘问的,嘴上也没说同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只是话里话外,却并不提让于静姝留在上海了。 之后到了饭点儿,霍旬主动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叶廷谦也跟了过去。 两个人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嘀嘀咕咕,等饭做好之后,于静姝就惊讶地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竟然突飞猛进了。 吃饭的时候,叶廷谦甚至还主动让霍旬多吃菜。 “唉!你也不容易,摊上那么个爹,比于问春那畜生好不了多少。” 于静姝偷偷和霍旬打眉眼官司。 怎么回事啊?你们在厨房里说什么了? 霍旬憋着笑夹了一筷子青菜,入口之后却皱紧了眉头。 因为要留相处的时间给两个男人,于静姝并没有偷偷溜进厨房,偷换冰箱里的食材,所以做饭用的蔬菜就是普通蔬菜。 霍旬在乡下吃惯了于静姝农场里的蔬菜,现在猛地一吃普通的蔬菜,才知道有多难吃。 他以为是上海这边土地不够肥沃,种出来的菜不好吃,夹了一筷子之后,就再也没动那盘蔬菜。 其实霍旬在厨房里,并没有和叶廷谦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只是把他和于静姝在乡下经历的事,大概地说了。 叶廷谦听说霍旬几次保护于静姝,使她免于受难,自然就更看好霍旬了。 也是霍旬这个人沉得住气,先得到认可再邀功,顺序搞得很对。 否则换一个人来,可能一上来就是“我在乡下对你外甥女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救过她帮过她”,叶廷谦要是第一时间听到这个,不怀疑对方图谋不轨才怪呢! 等三人吃完了饭,于静姝才提议道:“回上海之前,我想再去看望一下江奶奶。” 其实回上海这几天,于静姝就去看望过江老太太,只是那时候忙着于问春和陈继芳的案子,也没时间待太久。 眼下她就要回乡下了,江老太太对她不薄,临走前不去看看对方,她总觉得放心不下。 于是第二天一早,买到了当晚出发的车票,叶廷谦就带着于静姝和霍旬,拎着一大堆东西,去了江老太太家。 “干妈,看看我带谁来了?” 第148章 住招待所 江老太太一听见叶廷谦的声音,就笑呵呵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本以为后面只有个于静姝,猛然看见霍旬那么一个大小伙子杵在那,还吓了一跳。 “哎呀!小霍也过来啦!”江老太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转头就和叶廷谦夸了一句,“我就说小霍这年轻人有责任心,把人交给他帮忙照顾准没错,这大老远的,还特地跑过来接……” 话说到一半,江老太太咂摸过味儿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她眯着苍老的眼睛,盯着霍旬和于静姝打量了几下,不太确定地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处对象了?” 于静姝脸上堆着乖巧的微笑,点了点头,随即赶忙岔开话题,给霍旬使了个眼色,“江奶奶,我给您带了吃的过来,是我从乡下带过来的一些小菜!我下乡的村里有个很会做菜美燕婶子,做得小咸菜特别好吃!您拿着早上就粥吃,很下饭的。要是您喜欢吃,以后我还给您寄。” 其实于静姝送这些,还是因为自己在上海,去哪都有叶廷谦和霍旬陪着,新鲜蔬菜这种东西不好拿出来送人,所以才送的腌好的小菜。 江老太太岁数大了,胃口也没从前好了,吃点农场里的东西,不仅对身体好,这小咸菜有滋味儿,也能让她一顿多吃点饭。 而且江老太太有李封疆那样的儿子,平时什么都不缺,就是这种尝鲜的东西她才喜欢。 果然江老太太看着拎过来的一堆东西,就把要问的话给忘了。 “呦!带过来这么多东西?你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真是……” “还有霍旬带过来的,他想着难得来一趟,就带了些东北的土特产过来。” “快进屋吧!拎着这么多东西怪沉的,有什么话进来说。” 江老太太带着几人往屋里走,把东西归置好,才在沙发上坐下。 叶廷谦看着厨房的水池里就泡着一副碗筷,不免有些唏嘘。 于是问道:“小蓉最近工作忙不忙?” 李小蓉是江老太太的女儿,李封疆的妹妹,因为身在上海,一有空就会过来看看江老太太。 “她那工作,能不忙吗?”江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听说是很多地方都有人得那个什么克山病,她最近天天开会,说是研究什么应对方案呢!我也不懂这个,不过这肯定是正事,我现在腿脚还利索,也用不上她干什么,她有事就让她忙去吧!” 江老太太提起这个,倒是提醒了于静姝。 书里利业村,似乎也是今年爆发了克山病,很多小孩子和生育期妇女都得了这种急性心肌炎。 在于静姝所在的时代,这种疾病已经基本绝迹了,但于静姝以前因为好奇也大概查过一下,这种病好像是因为身体缺乏硒元素引起的,和某些地域的水土有些关系。 这种病基本上只能通过均衡健康的饮食来预防,然而对于这个年代的很多人来说,吃饱已经是难得,要吃得好,吃得全面可就太难了。 按理说这种病并不是传染病,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某个地方、某些季节集中爆发,总是让当地的医护人员手忙脚乱。 “江奶奶,这种病没有特效药吗?” “你小蓉阿姨说是什么南北不同的地方,特效药不一样,说这病细分起来有四种呢!你说这老天爷也是不作美,这病都让孩子和产妇得了,真是作孽!” 几人聊了一会儿,江老太太就起身要去做饭。 于静姝哪好意思让这么大岁数的人忙前忙后,连忙拉着霍旬去了厨房。 叶廷谦则是接到了李封疆打回家的电话,两个人不知道聊起了什么,许久电话都没挂断。 于静姝借着洗菜的机会,偷换了点空间的蔬菜,给霍旬打打下手,切菜炒菜的,都是霍旬。 吃饭的时候,江老太太胃口大开,还夸了霍旬几句,“小霍这手艺真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部队里当过炊事兵呢!你自己怎么不吃,光看我们吃了!” 霍旬本来不想吃这里的蔬菜,闻言也不得不夹了一筷子。 等吃到嘴里之后,他的脸色就不由地有些古怪。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蔬菜……吃起来和他在师父家吃的那些味道非常像。 难道是江老太太做了一辈子饭,比较会挑菜的缘故? 不然怎么阿姝舅舅家的蔬菜就那么难吃…… 于静姝看见霍旬的表情,不免有些紧张,笑了两声说道:“还是江奶奶会买菜,我舅舅买的青菜就没这么水灵。” 江老太太听得直犯嘀咕。 她这菜就是廷谦前两天帮忙买了送过来的呀! 不过这种恭维老人的话,叶廷谦不会戳穿,江老太太也没必要太较真,于是笑眯眯地说道:“就你嘴甜!” 几人在江老太太家吃过一顿饭,又聊了一会儿闲话,等到了两点多钟,就告辞回家了。 于静姝临走前又借口怕叶廷谦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去菜市场给他采购了一大堆东西塞进他家里那个进口的冰箱里,还趁机塞了一些空间的蔬菜,这才和霍旬打点好行李,赶去了火车站。 时隔差不多半个月,于静姝终于又回到了东北。 只不过这一次霍旬陪在她身边,两人都是从火车上下来,霍旬也没办法开车货车送她回到利业村。 两人到了哈尔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从哈尔滨回镇上的火车早就开走了。 到了这时候,于静姝才突然转过头看向霍旬,奶凶奶凶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一步了?” 没汽车没火车,他们两个总不能走着回村里,岂不是只能去住招待所? 其实这次于静姝还真有点错怪霍旬了,虽然霍旬是想和她多一点独处时间,才没有安排运输队的战友过来接,但他真的没想过在招待所做什么。 因为这个年代,没有结婚证,在招待所也开不了一间房,只能开两间,或者各自分开去住那种几个男人或者几个女人一间的多人间。 没有婚姻关系或者血缘关系的男女,是不可能同住一间房的。 也只有于静姝这个穿越者,才会误以为招待所的房间像后世酒店一样,可以随便开房。 等到前台开房间的时候,于静姝就知道自己误会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个单间,钥匙在这。走廊尽头有热水房,可以打热水洗澡。” 于静姝红着一张脸,拿起钥匙就走,连看都不敢看霍旬一眼。 真是丢死人了,亏她还以为霍大哥要做什么呢! 自作多情! 霍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于静姝之前问的话是什么意思,眸色顿时一深。 难道阿姝她以为……今晚他们会住在同一个房间? 哪怕这并不是事实,只要一想起这件事这句话,霍旬就觉得浑身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牢笼。 他看着于静姝的背影,追了过去。 第149章 工农兵大学生名额 于静姝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不由走得更快了,只想着快点打开房门,进去躲一会儿,散散那股尴尬劲儿。 然而霍旬人高腿长,几步就追了上来,看走廊里没人,就赶紧抓住了于静姝的小手,“阿姝。” 于静姝停了下来,有点别扭地说道:“干什么呀?我还要回去放行李呢!” 霍旬盯着她绯红的脸,坏心眼地抬了抬另一只手,提醒道:“行李在我这里。” “你……”于静姝鼓着脸抬起头,瞪了霍旬一眼。 干嘛说出来呀! “不好意思了?”霍旬低笑了一声,大手将于静姝的小手抬起来,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温声说道:“阿姝,我说过会一辈子对你好,尊重你,就不会做让你名誉受损的事,你别害怕。” “谁害怕了?” “真的不害怕?”霍旬的神色变得有些危险。 于静姝太了解这种狼一样的目光了,顿时也不嘴硬了,不情愿地扭开了脸,“你就会欺负我。” 霍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想: 现在算什么欺负,结婚以后才是真的欺负。 只盼着她的小姑娘到时候不要哭才好。 两人放好了行李,就一起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晚饭去了。 晚上回房间的时候,霍旬还在门上用小工具弄了点东西。 于静姝在旁边看得好奇,“霍大哥,你干什么呢?” “给你装个简易的阻门器,防止有人半夜图谋不轨,撬锁闯进来。” 虽然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很低,但霍旬就是不放心于静姝自己一个人住在陌生的房间。天籁小说网 毕竟面对自己在乎的人,一件坏事发生的概率再低,只要发生了,就是悔恨终生的事。 而且这家招待所离火车站不远,每天人来人往的,谁也不知道住客都是些什么人,能小心一些就小心一些。 于静姝心里暖呼呼的,踮起脚尖,在霍旬的脸上落下一吻,“霍大哥,有你在真好。” 霍旬握着工具的手紧了紧,恨不得立刻把小姑娘揉进怀里偷香窃玉,然而现在时机不对,走廊里随时有可能有不三不四的男人从房间走出来,为了防止于静姝被人言语轻薄,霍旬只能按捺住冲动,低头迅速轻吻了一下于静姝的额头,叮嘱她夜里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就避嫌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这个时候招待所的房间并不如何舒适,于静姝担心床单被其他人用过不干净,还特地换了自己旅行备用的床单和被罩,到了半夜才因为疲惫勉强睡着。 等到第二天和霍旬回到村里,她就火急火燎地要回住处烧水洗澡。 方小檀见她回来了,一边帮忙点火烧水,一边跟她说最近副业队的情况。 “你走这半个月,副业队又做了一百多件衣裳,有两个小媳妇中间因为点小事吵了一架,也让美英嫂子管住了,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于静姝拿着水舀子,往锅里倒水,不由有些诧异,“难得呀!我以为我不在,白秋雨没准会趁机作什么幺蛾子呢!” “她?”方小檀翻了个白眼,“她现在自顾不暇呢!你回了上海不知道,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下来了,咱们大队有一个,知青院因为这事,闹出不少笑话。尤其是那几个平日里就小心眼的,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呢!” 于静姝转念一想,工农兵大学生名额批下来,知青们肯定是都有想法的。 只是这些人里谁最先被淘汰出局,却是一目了然。 无非就是因为搞破鞋,不得不嫁给刘宝山的何美霞。 眼下刘宝山倒是死了,何美霞成了望门寡,不必受和那种人渣过日子的苦,可刘宝山一死,何美霞被他诬陷的事也就再也没有翻供的余地了。 许婆子现在每天和何美霞斗得像是乌眼鸡似的,怎么可能让何美霞去念大学? 就是大队长愿意好心帮何美霞瞒着,许婆子也会把之前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让何美霞选不上这个工农兵大学生。 但何美霞被诬陷,这事归根结底是白秋雨的主意。 何美霞自己一辈子没了希望,难道还能让白秋雨好过? 果然下一句,方小檀就说道:“何美霞自己名声不好选不上,都快恨死白秋雨了!直接就在大队部闹开了,说自己选不上,白秋雨也不能选上,不然她就去写举报信,把白秋雨偷窃、乱搞男女关系的事都说出去。大队长嫌丢不起那个人,直接就在筛选名单上把她俩都划掉了。” “男知青那边呢?”于静姝可不信男知青那边什么事都没发生。 毕竟这些人又不能未卜先知,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对他们来说,就是脱离乡下劳苦生活最好的途径。 本来大家种地就叫苦连天的,现在有机会上大学,还不得削尖了脑袋竞争? “他们比咱们女知青这边还热闹呢!有给大队长送礼的,还有送不起礼盯着大队长家说要举报的,吓得大队长最近都不让知青上门!” 方小檀好久没和于静姝说话,这回可打开了话匣子,比比划划地说道:“这还不是最绝的,最绝的是有一个男知青另辟蹊径,开始追求大队长家的娟子,还好几次跑到咱们副业队来了!你猜猜这男知青是谁?” “谁呀?”于静姝顺着方小檀的话追问。 方小檀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仿佛有什么重大新闻似的,“就是那个细眉细眼,长得还挺斯文的徐逸春!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是这种人,之前快半年,也没见他和人家娟子说过话,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一出来,他见天儿追着人家跑!也亏得娟子不傻,换个姑娘没准就上当了!” 说到这,方小檀问于静姝,“阿姝,你想不想要这个名额啊?” 于静姝立刻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了,我高一没上几天就下乡了,工农兵大学名额虽然更看重觉悟,可也不是完全不考文化课的呀!” 虽说于静姝穿越前大学都念完了,记忆力又超出常人,但她也不敢以初中毕业的身份,直接就去参加考试,否则别人知道了可是要疑心的。 更何况恢复高考的时候她也才十八周岁,上大学刚刚好,何必费劲巴拉地去争一个没有含金量的工农兵大学名额? 于静姝想到这,打量了一下方小檀,试探道:“小檀姐,你想要这个名额吗?” 方小檀有点迷茫地说道:“我不知道。阿姝,如果有人为了你放弃了工农兵大学名额,想和你一起等有两个名额的那一天,你会怎么办?” 于静姝目光一闪。 哪个人?莘学儒吗? 第150章 大队犁地出事故 于静姝有些意外方小檀和莘学儒的发展速度,旁敲侧击地问道:“可是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也不是和你说放弃就作数的呀?难道那个人去找大队长亲口说放弃了?” “是啊!他都高三毕业了才下乡的,按理说是最有资格选上的人之一,但是她听说我住在老薛家,这次恐怕选不上——”方小檀望着灶坑里的火堆,怔怔地说了半天,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知青里高三毕业的一共就两个,除了莘学儒就是韩靖鹏。 她现在都和韩靖鹏决裂了,那就只剩下莘学儒了。 阿姝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方小檀突然有种瞒着闺蜜谈恋爱的心虚。 好在于静姝并没有质问她什么,反而认真地说道:“那你要告诉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要共同进步的,如果下次有好的机会,一定要勇往直前,真正相爱的人能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如果总是为了陪伴对方而放弃上升的机会,时间久了,两个人是难免会互相埋怨的。” 方小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你说之前,我的想法还没有这么清楚。我这些天忐忑不安,就是怕耽误了他一辈子,怕他以后会怨我。” 这时于静姝眨了眨眼睛,“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错过这次工农兵大学生名额,没准还是一件好事呢!” “好事?”方小檀撇了撇嘴,“你可别安慰我了,我在副业队不用干粗活还勉强算好事,莘学儒可是要在这种地呢!我最近都看见好几次了,他们在地里刨苞米栅子,赶马犁地,每次都弄得一身是土,人也累得够呛,这要是好事,村里人还能天天盼着家里孩子出来一个能吃商品粮的?” “那就要看你是觉得多种几年地苦,还是觉得学历一辈子低人一头苦咯!”于静姝搬了个小板凳,在方小檀旁边坐下,一手托着脸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方小檀立刻拉住她的手臂,“阿姝,你是不是回上海知道什么了?” “确实知道了那么一点点,你也知道我舅舅恢复职位了嘛……”于静姝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说道:“他推测高考没准不久后就会恢复,所以建议我自学高中的知识。我想着,要是高考真恢复了,那工农兵大学生的地位不就有点尴尬了嘛!毕竟他们细算起来,也不完全是靠学习考上去的,将来单位用人,肯定还是优先选专业能力好的毕业生吧!” 方小檀顿时有些激动,“你说的都是真的?” “有很大可能。”于静姝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死,毕竟听见风声不等于未卜先知,说得太绝对了也不好。 随后,她又叮嘱方小檀,“不过这事你可别到处和别人说啊,我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一定应验的!” “你放心吧!我谁都不告诉,连莘学儒我都不说。”方小檀信誓旦旦地保证。 小姐妹两人说完了话,于静姝才洗了个热水澡,躺下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于静姝清点了仓库里积攒的成品服装,就先去了运输队,准备借用一下小货车,把打包好的衣服送到邮局,寄到外贸局的收货处。 路上,她看见大队正带着一群人赶马犁地,一抬头就看见林凤芹正赶着一匹马,跟个大小伙子一样扶犁干活呢! 这年头农活多是依赖人力畜力,像是犁地这种重体力活,一般都是男的干,旁边跟个女社员打打下手。 但林凤芹长得高,干活儿又利索,在村里算是少有的干农活样样不输男人的女人,所以扶犁的活儿就分给了她。 就是旁边还有个白秋雨,跟在一边踩碎土疙瘩,时不时拽一下卡在犁里的杂草,看着还怪碍眼的。 林凤芹犁得这块地靠近村里的土路,看见于静姝的时候,还抽空和她打了声招呼。 “小于知青,这是去哪啊?” 于静姝便往路边走了几步,回道:“去运输队,副业队的衣服堆了不少,也该寄出去了。” 说着,就想继续往运输队走。 就在这时,林凤芹赶的那匹马不知怎么,突然尥起了蹶子,拉着犁不管不顾地,开始四处横冲直撞。 林凤芹看马突然发了狂,连忙喊道:“快来人搭把手,马尥蹶子了!小于知青,你躲远点!” 然而马跑得那么快,这时候说哪里还来得及? 林凤芹力气再大,也比不过一匹马,立刻就被拽得一个趔趄。 白秋雨在旁边一声尖叫,捡起地上的土疙瘩就往马身上砸。 林凤芹眼神一厉,“你干什么?” 结果这么一晃神,马直冲着于静姝就奔过去了。 于静姝心里顿时一凉。 这时林家大哥林凤友紧赶慢赶跑过来,和林凤芹一起死命地把马往后扯,一时没顾上后头的犁,马拽回来的同时,犁辕却撞断了,犁哐当一声歪在一边,绊住了马腿。 于静姝听见砰地一声,紧接着就看见林凤芹双腿被马背砸中,倒在了地上。 “凤芹姐!” 于静姝看见这一幕,脸色都白了,连忙喊道:“快来搭把手啊!凤芹姐被马压住了!” 紧接着又拉住路过的一个孩子,说道:“快去运输队喊人,就说地里出事了!” 一群村民这才手忙脚乱地赶过来,大队长又张罗道:“把薛家小六叫来!这马别人训不住!” 几个男人七手八脚地上前硬把马拽了起来,林凤友这才拖着林凤芹的胳膊,把她拽了出来。 “凤芹姐,你怎么样?”于静姝一脸担心地冲过来,恨恨地瞪了白秋雨一眼。 别以为她没看到,白秋雨刚才往马身上扔土疙瘩!想把马赶到她这边撞她! 这事和白秋雨脱不了干系! 林凤芹疼地满头是汗,有气无力地说道:“大腿、大腿脱环了……” 村里有人说道:“快去叫孙瘸子,他会正骨!” 趁着这个空档,于静姝站起身,冲到白秋雨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凭什么打我?”白秋雨没想到于静姝这么直接,不敢置信地看着于静姝,声音里也没了平时装出来的怯弱文静。 于静姝甩了甩发麻的手,一把拽住白秋雨的头发,趁着气性上头的蛮劲儿,把她掼在地上,指着地上的土疙瘩,说道:“打你就打你,还要算日子吗?你刚才扔土疙瘩刺激疯马来撞我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凭什么?” 当她说到这的时候,余光瞥见马后腿上颜色不太对,转头一看,正看见马后腿上有一个伤口,在往外淌血。 马受了伤,这会儿还在不停地尥蹶子,周围的人谁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拿马鞭时不时震慑几下,防止它伤人。 于静姝顿时更生气了,一脚踹在白秋雨心口上,把爬起来一半的白秋雨又踹回了地上。 闻讯赶过来的韩靖鹏看见这一幕,勃然大怒。 “于静姝!你以为你是谁?就敢随便打人?” 然而他扬起手的时候,手臂却被人从后面抓住了,紧接着手腕就是一股剧痛,人也被一脚踹中膝盖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和白秋雨来了一套“苦命鸳鸯”情侣款姿势。 霍旬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韩靖鹏,“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打断你一条腿。” 这时去找孙瘸子的村民跑了回来,喊道:“都让让,孙大夫来了!” 第151章 今天的事别想轻轻放下 孙瘸子被架过来的时候,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听说林凤芹是大腿脱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能治好的把握不大,但医者仁心,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先把她抬到板车上,这地方没法正骨。” 孙瘸子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他一发话,几个村民立刻上前帮忙,把林凤芹抬到板车上了。 一群人谁也没顾得上白秋雨和韩靖鹏,直接把他们忽略了个彻底。 笑话,村里人大腿都脱臼了,这俩知青一天到晚作妖,谁有功夫搭理他们? 韩靖鹏把白秋雨从地上扶起来,白秋雨捂着肚子说不出话,他自己也一瘸一拐的,看着十分狼狈。 然而霍旬这么一个大个子,沉着脸杵在那,光是看他一眼,韩靖鹏的膝盖和腕骨就隐隐作痛,为了避免丢更大的脸,他也只能阴沉着表情一言不发,不敢再发难了。 林凤芹疼得直冒冷汗,但这里人太多,她嫌丢人,到底忍着没叫。 好在春天衣服不厚不用脱,孙瘸子隔着衣服摸了摸,就开始尝试给林凤芹正骨。 这个工夫,惊蛰也拿着一个马鞭赶过来了。 他三两下就把马给训住了,然后围着马看了一圈,板着脸说道:“哪个手贱的把马大腿给扎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 这年头村里的大牲口都是宝贝,农忙干活都要给吃粮食加餐的,谁舍得拿东西扎马的大腿? 可于静姝就等着这句话呢,当即指着白秋雨说道:“就是她扎的!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个人,我在路边碰不着马,凤芹姐又不傻,更不会惹得马发狂害自己,所以只有可能是她扎的!刚才马发狂了,她还故意扔土疙瘩,把马往我这边赶!” 韩靖鹏看于静姝打了白秋雨一顿,还敢这么嚣张,顿时不高兴了,“你别胡说!秋雨这么柔弱,怎么会做这种事?” 于静姝阴阳怪气地还击,“她柔弱?你是指她柔弱地和你钻茅草屋,还是指她柔弱地跑去黑市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哦,我想起来了,她还柔弱地在派出所使诈想骗走我的红珊瑚戒指,之前还柔弱地在山里威胁我,说我不把财产分她一半,就让我孤独终老呢!”23sk. 本来村民因为马突然发疯的事还挺紧张的,现在一下子被这话给逗笑了。 这叫柔弱啊? 这叫阴着坏还差不多吧! 韩靖鹏被于静姝几句话怼得脸色涨红,嘴硬地争辩道:“那都是没证据的事,你们想给秋雨泼脏水,就拿出证据来!” 这时霍旬说道:“我听说派出所有专门做伤口鉴定的人才,今天有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不是小事,不如就报公安吧!到时候人家一检查马的伤口,就能知道是什么造成的。” 说得白秋雨目光闪烁,一阵心虚。 她刚才其实是有些冲动了,本来这阵子于静姝不在利业村,她没办法探查空间的事,皮肤又风吹日晒的,一日不如一日,心里焦躁得要命。 偏偏何美霞还当众揭她的丑事,让她又丢了一次脸。 她是想通过高考回城,但她穿越前都毕业那么多年了,心思又都放在钓男人身上,知识点早忘得差不多了。 本来她高考成绩就一般,现在就更没有把握了,所以工农兵大学名额她本来也想试着争取一下,结果却被何美霞给搅黄了! 她这段时间焦头烂额,今天看见于静姝穿得干净整洁,在村子里跟春游似的,而她自己却穿着劳动布做得衣服,灰头土脸地在地里干活,这种反差让她怎么能不恨得牙痒痒? 那一瞬间妒火中烧,让白秋雨鬼使神差地从口袋里拿出韩靖鹏送给他的胸针,拨开后面的粗别针,就扎在了马的大腿上。 现在胸针还在她的口袋里,要是真报警了,没准真的会追究她的责任。 想到这,白秋雨悄悄地把手伸进口袋里,用手指抹了抹胸针上别针的尖端。 大队长一听又要报警,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说道:“一点事就要报警,咱们村名声不要了?还是先看看凤芹怎么样了吧!” 于静姝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立刻反驳道:“要是真的为了凤芹姐好,就该查出真相!这件事要么报警,要么赔钱开批评大会,要不然没完!再说了,白秋雨想害得是我,我不说算了,这件事谁也别想轻轻放下!” 今时不同往日,于静姝当了副业队长,又不是没有根基的普通知青,哪里还需要像以前一样,怕安排上工的时候被穿小鞋,处理什么事都要先考虑考虑大队其他人的看法? 退一万步讲,叶廷谦都恢复原职了,她在这待不下去了,在上海也有个家可回呢! 眼下身边还有霍旬护着,她怕个屁! 白秋雨被于静姝死死盯着,手放在口袋里根本不敢拿出来,更没机会偷偷把作案工具扔掉,心里气得直咬牙,嘴上却不得不委委屈屈地说道:“凤芹受难的时候我的确没帮上忙,小于知青和凤芹关系好,埋怨我几句也是应该的。” 她看了满头大汗的林凤芹一眼,恶毒的话像毒汁一样喷了出来,“只是凤芹家条件不好,要是腿留下后遗症,以后就没办法说人家了。小于知青你现在抓着我不放,岂不是耽误了凤芹的病情?” 言下之意,是于静姝故意拖着时间,不许林凤芹治疗。 白秋雨心想,这大腿脱臼在村里八成是治不好的,林凤芹也是为了救于静姝才落得这个下场,要是林凤芹要去镇里看病,于静姝还能不跟着去看? 等于静姝走了,她有的是机会销毁证据。 这时孙瘸子也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个我治不好,你们还是送她去镇医院看看。” 就在此时,汪敏真从别的地里赶了过来,抓住白秋雨,劈头盖脸地就给了她一顿嘴巴子。 “你个丧良心玩意儿!我家凤芹要是落下病根儿,我攮死你!” 汪敏真干了半辈子农活,以前做姑奶奶的时候还学过摔跤,白秋雨哪里是她的对手? 那几巴掌手劲儿大得,给她扇得双眼直冒金星! 韩靖鹏反应不过来的时候,白秋雨已经让汪敏真扇得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口袋里的手也被带着从兜里滑了出来。 汪敏真还觉得不够,骑在白秋雨身上还要再撕打,膝盖却磕到一个坚硬的东西,疼得厉害,下意识把手往下一伸,直接就把白秋雨落在地上的胸针给拿了起来。 白秋雨被打得双耳嗡鸣,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胸针已经在大队长手上,被一群村民围着,和马大腿上的伤口做比较了。 她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失魂落魄地看了一眼四周,正好看见于静姝坐在货车上,冲着她露出警告又挑衅的表情。 货车车斗里躺着林凤芹,边上坐着林凤友,随着汽车声离人群越来越远。 白秋雨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盯着她的汪敏真,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她这次真的要身败名裂了。 第152章 镇医院的男配女配 于静姝知道村里的事有汪敏真守着,大队长就别想和稀泥,放心地带着林凤芹去了镇医院,找会正骨的大夫看病。 至于医药费的问题,最后当然是白秋雨付钱,不然就把她送进派出所蹲个天昏地暗再说! 镇医院会正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大夫,把人领到治疗的地方,还叮嘱了林凤友和霍旬,“一会儿你们可得把人按住了,大腿脱臼不是小事,腿安回去的时候可挺疼,不能让她乱动。” 大夫之后又转头跟于静姝说道:“人要是晕倒了不用害怕,是正常现象,我们医院里都有急救措施。” 大夫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怕家属不明情况,看人晕过去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再在医院里闹起来。 等都叮嘱完了,大夫才把林凤芹脱臼的那条腿扛在肩膀上,绕着圈地活动起来,一边活动还一边和林凤芹说话转移注意力。 “你这腿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一般小打小闹地摔一下,可到不了这份上。” 林凤芹皱着眉头说道:“村里马尥蹶子,马背砸我腿上了。” “那你这还算运气好,那么大牲口砸腿上,搞不好都得骨折——” 大夫说到这,两条胳膊猛一使劲儿,屋里人都听见咔地一声,林凤芹脸上的汗本来来得路上都被风吹干了,结果这一下疼得又冒了一脸的冷汗。 于静姝一脸紧张地看着林凤芹,怕她疼晕过去,结果等了半天,林凤芹光冒了一脸汗,人倒是什么事都没有,腿也安回去了。 大夫在一边看得还挺惊讶,“你家这姑娘体格挺扛劲儿啊!以前有大腿脱臼来我这边正骨的,就是大小伙子疼晕过去的也不少!” 说完闲话,大夫又说道:“行了,你们男同志先出去吧!这姑娘是大腿脱臼,得做个皮牵引,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确保不会二次脱臼才能回家静养。皮牵引得脱衣服,你们在这不方便。” 霍旬这才拍了拍于静姝的肩膀,“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就和林凤友出了病房。 等两个大男人走了,于静姝才上前帮忙,和大夫一起把林凤芹裤子脱了。 林凤芹大腿脱臼刚复位,谁也不敢让她乱动。 护士拿来消毒用品,给林凤芹清理了一下大腿和髋关节处的皮肤,又把小汗毛都剃了,大夫才拿着医用胶带开始做皮牵引。 林凤芹这会儿腿没那么疼了,就开始担心医药费和这段时间的工分问题了。 “大夫,我这腿得多久能下地干活?” “还下地?你以为大腿脱臼是小事啊!养不好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你要是不想以后后悔,这腿少说也得养四五个月呢!” 大夫可不管你什么工分不工分的,病没治好就想干活,一律不提倡。 于静姝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没好气地说道:“这事说到底是白秋雨害人,大队明知道她不安分,还把她安排到你一个女孩子旁边打下手一起犁地,当然也得负一定责任。你就安心养伤,这事我和汪婶子给你讨公道。” 其实于静姝也有点后怕,林凤芹体格这么好,都被那匹疯马弄成这样,要不是她和林家大哥死命地拽着那匹疯马,没准她于静姝这会儿人都进太平间了! 这一切都是白秋雨闹出来的,这次就是不死也得让她脱层皮! 正在缠胶带的大夫听见于静姝说的名字,愣了一下,说道:“白秋雨……是不是一个长得挺文静的姑娘?” 没等于静姝回答,旁边的小护士就撇了撇嘴,“就是她吧!我看她最近和药房的彭大夫走得挺近的,一放假就过来,施大夫平时忙,也没注意这事,我们也不好破坏人家感情,都不敢乱说。” 说到这,护士又看向于静姝,说道:“你们村那个女知青可挺花花,我记得以前还有个小伙子陪她来看过病呢!前段时间有个投机倒把的摔骨折了,也是她来探望……” 护士在大夫的注视下讪讪地住了嘴。 毕竟医护人员在病人面前说这些,坏了医院名声不说,还显得她们怪不专业的。 大夫缠完胶带,岔开话题说道:“这边诊室还得接待其他病人,小刘你去看看借个轮椅过来,先给病人安排一下病房,再把人推过去。” 护士努了努嘴,赶紧跑出去借轮椅去了。 于静姝和大夫又忙着给林凤芹把裤子穿好,才让林凤友和霍旬进来。 等护士推着轮椅来了,一群人才把林凤芹扶上去,往病房走。 中途经过药房的时候,于静姝看见里面一男一女正在说话,从神态到肢体语言上,都能看出很不愉快。 于静姝转了转眼珠,停了下来,说道:“你们先走,我想去个厕所。” 其他人此刻注意力都在林凤芹身上,也没多在意,只有霍旬下意识看了一眼厕所的位置,才跟着护士去了病房。 于静姝等人都走了,就找了一个药房里不容易看见的地方,悄悄地观察起里面的人来。 药房里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个挺白净的高个子,穿上白大褂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女的看起来是个中等个,也穿着白大褂,偶尔说话时转过脸面向于静姝躲着的方向,让于静姝能看清她的五官,是个清冷挂的美女。 此时女的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男的则一脸不耐烦,时不时张两下嘴,能看出来吐出来的都是敷衍的短句子。 不用说,这俩人就是书里的男配女配,男的是白秋雨在医院养的鱼,身为医务人员却玩忽职守,值班的时候和白秋雨寻求刺激,在药房里偷情,结果打碎了不少治疗克山病的特效药,最后偷偷用生理盐水替换,害死了不少本能治愈的孩子和妇女。 而女配就比较倒霉了,明明是镇医院里最有前途也最负责的年轻大夫,但因为和男配是情侣关系,没有防备,在男配的一次配药失误下,导致患者出事。 而患者的病情本不是大病,却出了医疗事故,家属自然大闹一场,加上这时候镇里法医水平没那么高,家属又不允许解剖尸体,以至于责任最后都推到了医治病人的女配身上,使得女配不得不引咎辞职,职业生涯也多了一个巨大的污点。 于静姝记得很清楚,镇医院的男配名叫彭嘉年,女配名叫施妙春。 而且所谓的彭嘉年配药失误,其实也是工作的时候摸鱼和白秋雨打情骂俏,没仔细核对处方,才拿错了药的。 想到这些,于静姝脑海里只有华妃娘娘的一句台词。 颂芝,本宫吐了。 白秋雨的这本破书简直就是法制频道反面教材! 而且白秋雨这种雌竞脑也是真的让人无语,天底下是没有没主的男人了吗?非得靠从别的女人手里抢男人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确定这种养鱼方法,不是拿自己当渣男收集器吗? 抢到这种人渣还沾沾自喜,让这种渣男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属实是哄抬猪价了! 于静姝在这里一边观察男配女配,一边吐槽白秋雨。 而此时此刻,被于静姝观察着的两个人,还在因为药品摆放不规范的问题而吵架呢! 第153章 找白秋雨算账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根本不是什么随手放错了的小事,一旦哪一次药房太忙,你没来得及看标签,就可能会出大事!” 施妙春瞪着自己工作懒散疏忽的对象,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说法。 没想到彭嘉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语气玩世不恭地说道:“我说妙春,你也太较真了吧!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这就一个小破镇医院,你用得着这么恪尽职守吗?” “这和在哪个医院没关系,医生的工作是救死扶伤,镇里病人的生命和县里市里的那些人一样珍贵。但凡涉及人命,就应该格外认真。” 施妙春最生气的,就是彭嘉年这幅吊儿郎当的态度。 “都一样?”彭嘉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要是真的都一样,怎么那些家里有关系的去了市医院、县医院,咱俩就被流放在这么个小破镇上?” “说到底,你学医就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只是为了有个体面的职位是吧?”施妙春的脸上带出了一些失望。 看到她这样,彭嘉年才赶紧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妙春。但是咱们两个以后要结婚过日子,总得考虑点实际的东西吧?不说别的,市医院设施齐全,能学到的东西也多,咱们在这个地方,条件那么差,就算干个十几年当上主任,也未必能比得上市医院一个医师呢!而且我刚才都认错了,我下次认真还不行嘛!” 施妙春这才叹了口气,说了句,“我也是为了你好。”,这才转身离开了药房。 她走后,彭嘉年低声嘀咕了一句,“假清高……” 半晌,他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要不是她假清高,不愿意和院长家的儿子处对象,也不会被扔到这,便宜了我……” 有的时候,女人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恐怕永远也想象不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男人,会以怎样一种龌龊不堪的想法,来将她称斤约两。 只不过施妙春虽然不了解她现在这个对象的人品,于静姝却很了解。 于静姝看着施妙春出了药房,也没兴趣再盯着里面的彭嘉年,跟着施妙春的脚步,就去了住院区,找林凤芹他们汇合去了。 施妙春查房的时候,看见林凤芹的病历,还挺在意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要是觉得皮牵引的地方很不舒服,得及时告诉我,你这个情况目前还判断不出内部组织有没有损伤,还是要小心一些。” 这时于静姝故意说道:“我回去就得找白秋雨算账!她自己平时不检点,勾引药房的大夫也就算了,没人管她那档子破事,可今天这事是她主动害人,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林大哥,你在这陪凤芹姐,我和霍旬先回村里,和汪婶子商量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 说完拽着霍旬的衣袖就往外走,也没给施妙春追问的机会,反而和门口的护士挤了挤眼睛,就走出了病房。 那个姓刘的小护士平时就爱打抱不平,本来是护士长怕这种没证据的事说出去,会吃力不讨好,不许她们和施大夫说,但现在有人先说了,她当然就不用在特意瞒着了。 刘护士都打算好了,要是施大夫问到她头上,她肯定是和盘托出,绝不隐瞒。 另一边,于静姝和霍旬出了医院,就坐着货车回了村里。 村里干部因为林凤芹大腿脱臼的事,今天都没怎么参与生产,只让无关的人继续犁地,就带着林家人和白秋雨去了大队部。 韩靖鹏因为是白秋雨的对象,自然也在场。 虽然他发现白秋雨真的用他送的胸针扎了马腿之后也很震惊,但他这个人好面子,怕这个时候转头就走,别人会觉得他绝情,所以还是跟了过来。 于静姝和霍旬赶到大队部的时候,几个村干部正在争论怎么处置白秋雨的问题。 民兵队长脾气相对比较暴躁,当即就说道:“这事不能轻罚!咱们大队农忙的时候全靠那二十几匹马,恨不得一匹马比人都金贵,她倒好,上来就给了马一下子,耽误一天生产不说,还把人家老林家凤芹大腿给整脱环了!这要是不处置,其他人有样学样,马不都成筛子了?到时候出了人命,就晚了!” 妇女主任也挺生气,手里摆弄着那枚胸针,质问白秋雨,“白知青,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上次你在树林里为难人家小于知青的事,我也听村里人说了,你一个年轻姑娘,心思还怪狠的,人家不把财产分你一半,你就用这玩意儿要人家的命啊!” 汪敏真本来想骂几句,一转头看见进来的于静姝和霍旬,也顾不上骂人了,赶紧就冲到于静姝面前,问道:“小于知青,我们家凤芹咋样了?咋没跟着你们回来?” 于静姝看其他人都在,就板着脸说道:“凤芹大腿复位了,但是大夫说了,怕她二次脱臼,所以得住院观察一星期,之后还得静养半年,否则容易落下病根儿。凤芹遭这些罪,都是白秋雨一手造成的,大队长,你先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吧!这事起因是白秋雨要害我,要是处理结果不满意,我立刻就去镇上报公安。” 大队长一听报公安三个字脑瓜子就嗡嗡的,赶忙说道:“小于知青你可别冲动,咱们大队肯定会给你主持公道,这白秋雨做事这么绝,还证据确凿,咱们肯定是不能放过。” 于静姝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先说说凤芹的赔偿吧!她治病的钱不用说,白秋雨必须出。不过她半年不能上工,这工分是大队出,还是白秋雨出啊?” 白秋雨一听见可能要自己赔林凤芹半年的工分,立刻掐了一下大腿,哭着说道:“大队长,我今天之所以扎马腿,是因为我想偷懒,以为马受伤了就不用干活了,我真的没想过害人……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扣我半年工分,我以后还怎么活呀!” 于静姝听见这话,简直要被这个人气笑了,“白秋雨,你别给蹬鼻子上脸,要不你把你说的这些借口,说给派出所的同志们听听看?看看他们信不信?” 其实白秋雨这次虽然心思歹毒,但到底没有出人命,马也只是腿上多了个小伤口,即便进了派出所,也判不了太久。 要不是因为这个,于静姝也不会选择在村里解决问题。 毕竟白秋雨这个人挺狡猾的,让她亲口承认自己谋杀未遂是不可能的,除非…… 于静姝想到这,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想起一件事。 上次她在运输队接电话的时候,白秋雨不就主动承认了自己偷窃吗? 白秋雨那段时间可是有好几次反常的时候,每天在村里要死要活,还动不动挖坑给自己跳,而且似乎每次反常的时间段,她的健康状况都不太好。 难道说……这个人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就会出现那个一张嘴就会揭自己短的二傻子人格? 这个想法,让于静姝的眼神变了变,看向白秋雨的目光从愤怒转为了跃跃欲试。 不就是受伤嘛!只要闹起来,这事还不容易? 反正不管能不能引出来那个第二人格,让白秋雨受伤她于静姝又不吃亏! 第154章 村民打群架一片大乱 本来于静姝觉得,其实让大队负担一半工分也是可以的。 毕竟大队出的工分,算是全村的共同财产,到时候村里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会怨恨白秋雨,让她在村里寸步难行。 可现在于静姝却觉得,没必要用这种迂回战术了。 既然想试试白秋雨那个奇怪的第二人格会不会因为受伤而出现,那她就是得不遗余力地闹啊? 场面越乱,白秋雨受伤的时候,就越难找到下黑手的人。 白秋雨不知道于静姝在想什么,还在茶香四溢地卖惨,“小于知青,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让你对我有偏见,可我们毕竟是一个地方来的,你就不能对我稍微仁慈一些吗?我在家也是爸妈疼爱的孩子,不想干农活也是人之常情,要是我当初能入选副业队,我也不会……” 言下之意,是于静姝先给她穿小鞋在先。 这下子可正中于静姝下怀,让她找到闹起来的机会,她两手一拍,“行啊!你觉得这工分让你一个人出不公平,不如咱们就问问社员们的意见!大队长,我也觉得咱们不经过社员同意,就擅自决定集体财产的去向不太合适。既然白秋雨都这么说了,咱们就把村里人都叫过来,让大伙投票决定,要不要替白秋雨出这个工分!” 说着直接打开大队部的大喇叭,对着喇叭就喊道:“全体社员们注意了,白秋雨申请咱们大队集体出工分为她赔偿伤员损失,下工以后,请每家每户至少派一个社员过来投票,为了集体的利益,请大家不要缺席!” 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于静姝还特地播报了三遍。 白秋雨突然遭遇这种变故,整个人都懵了。 她和于静姝书里书外也battle了不止一次了,互相对对方的战术多多少少都有了解。 可是于静姝这次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却当真是让白秋雨措手不及。 以前再不济,在于静姝说完话之后,白秋雨也能后知后觉地猜出于静姝的目的,可这一次,她竟然完全猜不出于静姝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于静姝费这么大周章,就是为了让她自己出那半年工分? 白秋雨心里惊疑不定,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其实到了白秋雨和于静姝这个份上,已经不是简单的互看不顺眼了,而是视对方为死敌。 白秋雨是穿到书里才变得这么疯狂的吗? 并不是。 只是在现实生活里,她不具备进一步加害于静姝的条件。 现代城市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于静姝又不是一般的有钱,出入身边都有保镖、助理、司机,一大堆人保护她的安全,而且于静姝住的富人区治安非常好,外人连别墅区都进不去,就更谈不上去害她了。 可到了书里不一样,七十年代很多东西都很落后,于静姝也没办法过穿越前的日子,白秋雨心中的恶念也随之越长越大,直到再也按捺不住,竟然妄图制造意外,害人性命。 然而白秋雨做过那么多亏心事,却从来没有真的害怕过自己遭报应。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一切在大队下工后,终于得到了验证。 村里人几乎全都来了大队部,把大队部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秋雨被围在最中间,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何美霞当初的恐惧。 毕竟这一次,可没有炮灰棋子来帮她分担火力了。 不过在于静姝看来,今天的村民格外可爱,连平时斤斤计较、爱占便宜的几个奶奶大婶,都变得眉清目秀了。 家里为了要孙子,一口气生了六个孙女,穷得叮当响的陈婆子一马当先,指着白秋雨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个黑了心肝的小贱人,自个儿害了人,让我们大伙给你填窟窿!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们大队的工分和粮食,那是大家伙儿一滴汗摔八瓣儿挣来的,你想拿来堵你那埋汰事儿,做梦!” 王翠萍也尖着嗓子附和,“我们自己家粮食还不够吃呢,可没多余的工分分给别人!再说了,她自己干亏心事,凭啥让我们出工分!” 本来王翠萍是一点也不心疼林家人的,但让她出粮食替白秋雨赔罪,那她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有两个人打头儿,村里那些不好意思开口的,也立刻七嘴八舌地声讨起白秋雨来。 白秋雨被一群人指着骂,时不时还有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整个人都要怄死了。 结果她一转头,却发现于静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秋雨立刻察觉出不对劲,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村民群情激奋的时候,于静姝躲在人群后面,扔出一块小石子,嗖地一声就打在了白秋雨的额头上,捏着嗓子喊了一句,“我打死你个害人精!自己害人让我们全村出粮食!” 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m.23sk. 本来有的事没人开头,大伙就想不起来,现在有人开了头,大伙还不有样学样? 冬天审何美霞的时候,那是地上没有小石子可捡,现在开了春,小石子还不到处都是! 村里人一寻思这里这么多人,就是打了大队长也分不清谁是谁,立刻就有几个人低下头捡石子,照着白秋雨就砸了过去。 有些妇女家里男人偷腥,最看不惯白秋雨这种四处勾搭男人的女人,也趁机拿着石子往她脸上砸。 一边砸还一边骂。 “不要脸的贱货!和男人爬过被窝了,村里谁不知道?现在还想杀人,我打死你个祸害!” “不能放过她!扒她裤子验她的身!” 韩靖鹏因为也在场,不小心被石子打中,叫了一声,瞬间也变成大家的攻击目标。 “白秋雨偷的男人也来了!打死这对狗男女!” 其实打人的村民也并不都是愤怒的,也有不少看热闹不怕事大,浑水摸鱼的。 大伙儿最近农忙干活累得要命,心里都憋着火呢。 而且现在是春耕,粮食秋末才能到手,白秋雨这事相当于直接把他们还没到手的粮食给分走了,这让这些最近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的村民怎么能不生气? 加上有于静姝特意拱火,场面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大队长几次试图维持秩序,都没能喝止愤怒的村民,而且这么多人一起打人砸人,就是民兵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拉不开。 霍旬在一边护着于静姝往外走,不让她被人群撞到,等走到大队部门口,才停下来看热闹。 村里人扔石子扔得起劲,白秋雨外边的裤子都被人扒掉了,穿着个棉线裤在人群中尖叫着抱头鼠窜,韩靖鹏则和一个男村民打了起来,引来更多村民的围殴。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捡不到石子,竟然从大队部的土墙上抠了一个老大的土疙瘩,兴头儿上下意识就扔了出去。 土疙瘩直奔着白秋雨的脑门儿就砸了过去,砰地一声,人群瞬间安静了。 白秋雨感觉视线一红,血顺着额头淌了下来,耳朵里滋地一声嗡鸣,随即意识一空,人就倒在了地上。 “不好啦!出人命啦!” 有人一嗓子喊出来,参与打人的村民立刻作鸟兽散,不等大队长维持秩序,大伙儿一溜烟儿地就没了影。 瞬间地上只剩下晕倒的白秋雨和被揍得站不起来的韩靖鹏。 大队长看事情闹成这样,一张脸皱得像块抹布似的,心情烦躁地冲他弟梁爱国摆摆手,“快把孙瘸子叫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没有注意到,白秋雨晕倒的最后一瞬间,脸上却挂着满足又诡异的微笑。 第155章 推卸责任引发的闹剧 于静姝看着白秋雨倒地不起,心里暗骂一声活该。 其实于静姝这个人没什么主动害人的坏心,要是别人没想害死她,让她置人于死地,她肯定是干不出来的。 奈何白秋雨这人是真的心狠手辣,你不把她摁死,她可真敢谋财害命! 于静姝心想,反正村里人都把白秋雨打成这样了,倒不如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当然了,于静姝这想法可不是要当谋杀犯的意思,而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白秋雨彻底赶出她的生活范围。 反正只要白秋雨身败名裂,不能再接近她,等到高考恢复,大家回城的回城,上大学的上大学,天高路远的,谁还能找到谁呀! 而且就算高考恢复了,白秋雨这种一身污点的人,也未必有资格参加高考。 想到这,于静姝又打起了鬼主意。 她拉着霍旬,借口回去吃晚饭,脚底抹油就离开了大队部。 大队长现在焦头烂额,也顾不上于静姝,自己还在张罗人把白秋雨和韩靖鹏两个人往屋里抬。 于静姝回老薛家的路上,就碰见孙瘸子被民兵队长架着,一脸晦气地往大队部的方向走。 孙瘸子一边走还一边抱怨道:“我这腿脚本来就不利索,你们这三天两头的,再这样病没看好,我先躺下了!” “还不是那几个爱闹事的知青?你当我愿意管这破事!真是没一天消停,才半年工夫,这姓白的都闹了多少事了!”民兵队长也一肚子牢骚。 于静姝看着两人经过,也没吱声,而是又往前走了走,和村里那些探头探脑看热闹的老乡攀谈起来。 “婶子你看这事闹得,我本来是好心,觉得集体利益还是得群众决定,我以为这次大家来了就是投个票呢!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呢!” 于静姝两手一摊,说得像真的似的,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霍旬从一开始就时刻关注着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见于静姝这样,他一向严肃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咳嗽了一声赶紧转开了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于静姝搭话的婶子今天也参与了打人,看见孙瘸子去了大队部,心里忐忑,怕担责任,才出来打探消息,一听于静姝的话,顿时更紧张了。 她拉着于静姝的手问道:“小于知青,那白秋雨犯那么大错,村里人打她……应该不用赔吧?” “这可难说,白秋雨上午扎马腿撞人的事,她到现在还死不承认呢!要是她醒不过来,大队长也不能随便定她的罪呀!” 于静姝观察着大婶几度变换的脸色,又说道:“唉!也是白秋雨这人心思缜密,做坏事从来都不留证据。扎马腿撞人这事毕竟没成功,她不醒别人也不能随便定罪。要是谁能找到她干别的坏事的证据,那可能村里人打人的事就不追究了吧!” 说完这些,于静姝没再和大婶说闲话,就继续往老薛家走了。 一路上,于静姝又碰见几拨人,说的话也都大差不差。 这些人基本都是打人时打得最欢的那些,脑袋上那股热血下去之后,才开始怕担责任,所以才会在村里四处闲逛,趁机打探消息。 于静姝和霍旬坐在桌前吃晚饭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对策了。 “你们说,这白秋雨要是真让打残了,或者打成那个啥活死人了,村里是不是得养她一辈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儿不太确定地说道。 这人因为娶不着媳妇,平日里是又渴女又厌女,但凡有女人名声不好了,占到便宜的不是他,他就闹得比谁都狠。 今天白秋雨头上的那土疙瘩,就是他扔的,只不过当时场面太乱,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干了什么。 一个婆子听见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凭啥?俺们这些土里刨食一辈子的,也没见大队给养老呢!她一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还想让咱们养她一辈子?” “人家小于知青不都说了,扎马腿那事白秋雨还没认罪呢!这她要是一辈子摊炕上,不就成咱们害她了嘛!” 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 “这可咋整?” 这时其中一个人说道:“照这么说,只要她有罪,咱们就是打坏蛋,那白秋雨在村里干的坏事可多了,咱们翻出来几件不就行了?” “你以为那旧账那么好翻呢?白秋雨不醒过来,翻出来也死无对证。” “她不醒,那韩靖鹏不是醒着吗?” 一句话,几个人的眼神突然就变了。 “对啊!这白秋雨和韩靖鹏钻过茅草屋,恐怕早就不是姑娘了,咱们让孙瘸子给她验验不就行了?” “你可拉倒吧!孙瘸子哪能干这种事?依我说,咱们就去村西头把给人接生的崔婆子找来,让她去验!到时候这白秋雨和韩靖鹏就是俩臭流氓,打几下咋了?天经地义!” 几人提到的崔婆子,是村里出纳员张保善的妈,平时村里小媳妇生孩子,要是不去镇医院,都是她给接生,在村里也算是半个妇科大夫。 眼下这几个人打定了主意,立刻各自回家,一人拿了一个鸡蛋,凑了十来个,送到崔婆子家,请她出手办事去了。 等于静姝吃完晚饭,和方小檀准备烧点热水洗澡的时候,就听见村里有人敲锣打鼓地叫人。 “快快!都去大队部看看,咱们村里又出了一对破鞋!” 于静姝顿时水也不烧了,拉着方小檀就往外跑。 两人到了大队部,就看见崔婆子板着脸,和妇女主任说道:“早不是姑娘了,这城里学生可真是……我都不好意思说她啥!” 妇女主任脸色也不好看,她管着妇女的事,结果半年里村里出了两次这种事,放在哪个妇女主任身上,也不能高兴。 “她什么时候能醒?这事咱们村里也不愿意管了,索性今年的先进也评不上了,等她醒了,干脆就把她和那个韩靖鹏一起送派出所去!我们可管不起这些糟烂事了。” 这话是大队长默许的。 本来大队长一开始还想大事化小,结果这事却越闹越大。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从新一批知青下乡到现在,闹事的总是那几个知青,大队长也是身心俱疲。 加上村里人一晚上又是打人又是验身的,闹了个天翻地覆,大队长的耐心也终于告罄了,索性就决定摆烂一次。 反正每天小心翼翼,也没得着好,不如就把人交给派出所,评不上先进,最后也只能怪闹事的人,怪不到他梁爱民头上! 就这样,等白秋雨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立刻就和韩靖鹏一起,被村里人光速送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公安对她上次在审讯室做得事还记忆犹新呢,时隔不久又看见她,也是挺无奈的。 好好一个知青,正经事不干一件,几个月进了两次派出所!那大街上的街溜子也未必有这么勤呢! 潘成庆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扫了白秋雨一眼,说道:“你是什么样人,我们几个可是知道的。老实交代,别耍花样。” 白秋雨抬起头,脸上又浮现出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悔恨表情。 第156章 原女主是个人才 “公安同志,来的路上我已经决定痛改前非了,我要向你坦白。” 白秋雨一上来就这么有觉悟,给潘成庆都整得有点不会了。 虽说他确实要求对方坦白吧,但问题是,来这里的人哪有几个会真的一上来就坦白的? 一般都得负隅顽抗、垂死挣扎到最后一刻,见了棺材才掉泪。 像白秋雨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真的是几年也见不着一个。 不过这场景和上次一对比,熟悉感还真是扑面而来。 潘成庆一脑门子问号,心想: 这姑娘是不是脑袋有点啥毛病? 平时在村里往死里作,坏事做尽,然后作大发了,到了派出所就坦白…… 咋的,坐牢有瘾啊? 他略显古怪地打量了白秋雨一下,示意旁边做笔录的公安开始记录,然后才问道:“我们根据利业村大队社员的举报,听说你在村子里刺伤马腿,驱赶发狂的马,蓄意谋杀一同下乡的另一位知青,这件事,你有什么话要说?”23sk. 原主白秋雨这时咬了咬牙,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似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公安同志,我承认我这幅身体确实做过这样的举动,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 潘成庆听到这就笑了,“你都这么做了,还不是你本意呢?你可别给我整封建迷信那一套,中邪什么的我们公安可不信!” 原主白秋雨胸口起伏了几下,大声说道:“我没有封建迷信,我、我……我有人格分裂症!” (注:人格分裂最早有视频和文献记录的患者出现于1952年,记录其人格分裂过程的视频拍摄于1956年。) “你有人格分裂?”潘成庆和同事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犯难。 他们倒是听说过这种病,但亮珠镇这么小的地方,镇医院根本没有精神科,就是想鉴定,也没那个条件。 原主白秋雨似乎早料到了这一点,面带诚恳地说道:“我知道我的另一个人格做了很多坏事,但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我愿意揭发她的一切恶行,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做精神病鉴定。” 其实原主白秋雨来的路上,就已经准备放手一搏了。 对于她而言,她最大的敌人,就是这个在她下乡之前几天,突然夺走了她身体控制权的“孤魂野鬼”。 但是这年头,她要是说自己被附身了,不但不会有人信,还会被批评思想落后。 与其任由这个夺走她身体的孤魂野鬼四处作恶,霸占她的身体,每次受伤了还让她背锅收拾烂摊子,她不如索性就承认自己人格分裂。 反正她身体里确实有两个人格,就是大夫来了,估计也查不出她撒谎! 这样一来,她就必须得趁自己还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机会,彻底把另一个人格的名声搞臭,让公安觉得只要另一个人格出现,就会做违法犯罪的事。 这样一来,就有整个派出所的人帮她想办法,压制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原主白秋雨也豁出去了,心想着,哪怕派出所和医院的人也想不出办法,她也能让那个孤魂野鬼不好过。 毕竟那个孤魂野鬼夺走她的身体也是为了在人间好好生活的,要是天天待在精神病院,那对方附她的身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长此以往,她就不相信对方不走! 潘成庆看白秋雨这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于是说道:“你先交代你做过什么,再交代一下你人格分裂的症状,具体能不能做精神鉴定,我还得和上面打报告问问。” 原主白秋雨为了抹黑附身她的“女鬼”白秋雨,自然没什么可隐瞒的,一股脑儿把对方做的事全都说了,从怎么故意刺激疯马谋害于静姝,再到怎么和韩靖鹏钻了茅草屋,甚至连韩靖鹏身体隐私部位的一些特征都说了出来。 她说得这么详细,自然一下子就把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坐实了。 韩靖鹏那边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如今两人可不是在村里,不是结个婚就能逃避罪责的,这罪名坐实了,可是要劳改好几年的。 韩靖鹏万万想不到白秋雨竟然真的敢公然承认这种事,可在证据面前却根本没办法反驳白秋雨的话,只能把自己和白秋雨的那点事老实交代了。 等这事传回利业村的时候,两天都过去了。 于静姝去隔壁给霍旬几人送饭的时候,听猴子几人转述了潘成庆的话。 “她真的说自己有人格分裂?”于静姝捧着自己的小水壶喝着树莓汁,神色有些意外。 白秋雨的表现确实验证了她的猜想,不过于静姝觉得奇怪的一点是,在穿越前两人认识那么多年,她竟然从来没有察觉白秋雨得了这种病。 难道是下乡环境太艰苦,把她的第二人格给激发出来了? “她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她身体不好的时候,善良的人格才会出现,身体健康的时候,坏的那个人格就会占据主导……” 猴子说到这的时候啧了一声,“反正我觉得挺扯的,但这个理由还真的合理合法,你还没办法不同意!所以老潘最后还是给市里打了报告,申请派个精神科的大夫过来,给白秋雨鉴定一下。” 这时一边的方小檀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那要是鉴定出她确实是人格分裂,难道就把她放出来害人?” 于静姝立刻说道:“那怎么可能,就是不待在监狱,不还有精神病院吗?这种会害人的精神病,当然要好好看管起来,确定痊愈了才能决定放不放人,对吧,霍大哥?” 霍旬闻言点了点头,安慰道:“不用担心,这次她不会再有机会回村害人。” 白秋雨做其他事,他霍旬不会多管闲事,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起了害阿姝的心思。 霍旬都不敢想那天自己不在阿姝身边,万一林凤友和林凤芹没能拉住那匹疯马,阿姝会怎么样。 这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所以今天去镇里建材厂拉砖头的时候,他就顺道去找了潘成庆,叮嘱对方,万一白秋雨真的被判定成精神病人,就把她远远地送去其他市里的精神病院,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利业村。 毕竟前阵子阿姝不在村里的时候,他查到了一些东西,最近随时可能因为新的线索忙起来,顾不上自己的私事。 那些想害阿姝的人,必须要提前处理掉。 于静姝不知道霍旬想了这么多,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抬头就看见林凤军领着大黄在老薛家的菜园子里不知道在找什么。 紧接着就听见林凤军喊道:“薛六哥,你快过来看,你们家园子里有兔子!” 第157章 兔兔这么可爱红烧一定很好吃 “兔子!” 方小檀听见这话,还挺新鲜,立刻站起身跑到栅栏边上,往菜园子里看。 这一看不得了,园子里竟然还上演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阿姝,咱们菜园子里那几个可好看的蔬菜被兔子吃了!” 方小檀和于静姝人生头一次种菜,菜园子那些菜都是她们俩的宝贝,尤其于静姝自己偷偷种的那些农场的种子,长出来的菜苗翠绿翠绿的,一眼看去就比别的蔬菜好看,更是被方小檀宝贝得不行。 于静姝本来对什么兔子不兔子的不感兴趣,一听见这话立刻就站起来了。 她在菜园子里种得那几颗农场商城的种子,最近都长出来了,还等着它们开花结果,来验证自己的猜想呢! 不会都叫兔子给吃了吧! 于静姝气势汹汹地就赶回了隔壁老薛家,打算来个兔赃并获。 兔兔这么可爱,红烧一定很好吃! 等到了菜园子里的时候,于静姝就看见惊蛰和林凤军守着大黄,大黄嘴里叼着一只兔子。 那兔子都被大黄叼住了,三瓣嘴还在不停地嚼菜叶子呢! 林凤军看见了,笑得直抽抽,“这兔子咋这么傻?都让逮住了,还不忘了吃呢!” 于静姝心说它才不傻呢,就奔着农场的作物吃,她种的那几棵豌豆苗都让这小破兔子吃没了! 估计是南瓜苗、辣椒苗和草莓苗在兔子眼里不好吃,才幸免于难。 不过于静姝也不敢保证,要是再放任这兔子在菜园子里多待一会儿,其他菜苗会不会遭殃。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老薛家的木篱笆。 这边管这种用木板或者粗树枝做得篱笆叫杖子,做篱笆就叫夹杖子。 老薛家的围墙以前都是红砖墙,后来出了事,很多都被砸坏了,砖也被拉走盖了村里公用的房子,因为那时候还总有人坏心眼地往院子里扔石头什么的,惊蛰又还小,李老太太怕她不留神的时候砸到孩子,才夹了这么一个杖子。 老薛家的杖子夹得密,缝隙连小孩的手都伸不进去,也就是兔子这么小的东西,才有机会从大门偷偷溜进来不被发现,别的动物,还真别想这么容易混进来。 “真是怪了,这些兔子野鸡啥的,都老长时间不在地头上乱跑了,今天咋跑家里来了?”惊蛰拎着兔耳朵,把兔子揪起来掂了掂,“还挺肥。” 村里人会打猎的不多,但要是野物跑到地里去,徒手抓他们当然也是会的。 这年头油水少,谁看见肉不馋? 像是那些傻不愣登往地里跑的野鸡、兔子,早就让村里人抓绝了。 剩下的基本都是藏在山里、林子里或者芦苇荡里,个个都精着呢! 所以今天跑到院子里来一个,惊蛰和林凤军都觉得是运气好。 大黄抓住了兔子,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气,跑到于静姝面前求表扬。 自从上次在树林里帮忙抓了敌特之后,大黄的待遇就直线上升,运输队的几个大男人都知道大黄是个好狗,平时有点什么好吃的,碰到大黄就会给一点,骨头什么的更是都留给它。 于静姝知道上次霍旬只受了轻伤,也是因为大黄扑倒了敌人,所以对大黄也格外好。 大黄是个聪明狗狗,知道讨好谁最有用,于是一抓完兔子,就跑于静姝面前邀功来了。 “我们大黄可真棒!”于静姝揉了揉大黄的脑袋,去厨房拿了一块煮过汤的棒骨,让大黄叼走自己啃,随后就走到惊蛰面前,凶巴巴地看着那只兔子,“今天吃红烧兔丁!让凤军端回去一半。” 惊蛰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心想: 最后还不是我做饭? 话虽如此,还是拎着兔子任劳任怨地做饭去了。 没办法,城里女人都可会闹人了,你要是不答应,她就闹你! 惊蛰觉得自己是个严肃庄重的男孩子,不能老被两个女人抓住挠痒痒。 多不严肃啊! 等惊蛰和林凤军走了,于静姝才蹲在地上,查看起了自己那几个宝贝菜苗。 那几颗农场的种子种出来的蔬菜除了长得比普通蔬菜快了一些之外,倒也没有惊人到几天十几天就开花结果。 这一点让于静姝觉得挺欣慰的,毕竟要真是按照种子上说明的收获时间来,别人看见,估计要觉得这菜园子里的东西成精了。 不过今天那只兔子…… 明显是直奔着她种的那几棵蔬菜来的,这要是三天两头来一只,她这菜也不用等到开花结果了。 而且像是草莓、树莓这类东西,等到成熟的时候,还会招小鸟呢! 难怪书里白秋雨从来没试过把种子种在外界这种事,敢情儿是在这等着! 于静姝现在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应该不完全可行了。 至少那些小鸟、虫子、兔子之类的动物爱吃的蔬菜水果,肯定是没办法幸免于难的。 毕竟就算以后农田可以承包了,她也没空二十四小时在地里守着啊! 而且农田不是菜园子,面积那么大,守也守不住,除非是扣蔬菜大棚。 但蔬菜大棚最多也就是种点葡萄、浆果,草莓什么的,果树肯定是种不开的,而且被别人看见也会起疑心。 这么一来,适合露天种在外头的作物可就非常有限了。 无非就是豆角、茄子、辣椒一类不适合生吃、或者本身味道非常驱赶食草动物的蔬菜,再不然就是南瓜、黄瓜这种有藤蔓的,秧子不好吃,还有长在架子上的部分,不至于被兔子什么的一股脑儿啃死。???.23sk. 不过好在现在也才五月初,补种其他作物还来得及,于静姝也不是很着急上火。 看方小檀跑回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于静姝在豌豆苗原本的位置补了几颗黄瓜种子,又跑到前院水井旁,弄上来小半桶水,给地里的几个种子浇浇水。 霍旬吃晚饭,端着几个空碗送回来,看见这一幕,哪里舍得让于静姝干这种活? 他把碗暂时放在晾皮毛的架子上,走到于静姝面前,说道:“缸里没水了?我来打。” 于静姝站在一边看他往上摇井绳,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因为运动时隐时现,突然伸出一只小手,在上面捏了捏。 捏的时候心里还想着: 霍大哥怎么一点也不主动呀!空间都好久没升级了! 当然了,可不是她想亲亲抱抱举高高哦! 霍旬被捏得直接破了功,手一松,水桶咣当一声落回了井里。 第158章 高攻低防大灰狼 “阿姝……”霍旬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委屈。 霍旬当然不是委屈于静姝撩拨他,而且委屈于静姝在外面撩拨他。 今天师父可还在家呢,他要是在院子里闹出什么不该闹出的动静,没准师父会拿鞭子抽人。 现在于静姝这样,实在是太考验他定力了。 “怎么了,霍大哥?” 于静姝佯装不知道,坏心眼地凑近霍旬,柔软的唇瓣几乎要蹭到对方的脸颊,心想: 谁让他每次一到这种事的时候,就像狩猎者一样,凶狠又霸道,今天趁着机会,她也欺负欺负他。 霍旬感觉今天的阿姝和平时不太一样,在他的认知里,女人是很少会调戏男人的。 因而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一个具体而合适的词汇,来描述于静姝的行为。 于静姝捏着霍旬手臂的小手并没有缩回去,反而顺着霍旬肌肉的纹路,游走到上臂,嘴上还不忘了欺负霍旬,“霍大哥,你怎么不打水了?我还要浇菜地呢!”23sk. 霍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干涩得厉害。 他觉得现在需要浇水的是他自己。 按理说,在这种场景下,他本该忍无可忍,把自己的小对象抱进屋里狠狠欺负一顿再说。 但一来李老太太在家,二来霍旬自己,也很好奇于静姝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其实对于霍旬来说,和于静姝在一起,他并不需要对方一直展示自己那些被大众认可的优点。 霍旬远比自己想象得更贪心,他想看到完整的于静姝,所有不能对外人展示的,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无论是离经叛道的想法,还是惊世骇俗的行为,他都全盘接受。 所以他也想知道,这个时候的阿姝,会有多么“坏”。 这样想着,霍旬接下来的行为,就表现出了对于静姝的默许和纵容。 于静姝看着霍旬默默地握紧辘轳井的摇杆,重新开始打水,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嘴角藏着一丝坏笑,将小手从肱二头肌,缓缓移到了胸肌的位置。 霍旬的丹凤眼难以置信地瞪圆了,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继续呀,霍大哥。”于静姝憋着笑,娇气地皱着鼻子说道:“水还没打上来呢!” 说着,手就一路向下点火,摸向了自己最喜欢的腹肌。 此时此刻,霍旬终于知道坐怀不乱为什么是个成语,而且流传至今了。 因为真的太难了。 霍旬的眼神暗沉一片,涌动着不能为外人道的情绪,恨不得于静姝的手能再往下摸下去。 只可惜于静姝的手停在了腹肌上,再没有挪位置。 他想: 如果阿姝能够读心的话,肯定会被他此刻的想法吓跑的。 她根本不清楚他想对她做多过分的事。 种菜那天发生的,根本不足以实现他内心想法的百分之一。 终于,辘轳井里的水打了上来,但却可疑得只有半桶,根本不像是霍旬平时干活的效率。 于静姝欺负完了人,就想溜之大吉。 “水打好了呀!那霍大哥你帮我浇菜吧!我……” “一起去。”霍旬握住那只作乱的小手,另一只手拎着水桶,不由分说地把人拉到了菜园。 察觉到自己有些“玩大了”的于静姝终于乖了起来,跟着霍旬来到菜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比小白兔还要纯良。 “霍大哥,你生气啦?” 霍旬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没有。” “那……” “你在我旁边,别人不会往这边凑。” 霍旬没好意思直说,要是别人凑近,他就要出丑了。 几个战友就在隔壁干活,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们要是发现他一个人,只要往前凑凑,说句话的工夫,就能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到时候…… 可真是威严扫地。 于静姝眨了眨眼睛,隐约反应过来霍旬在说什么,终于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霍大哥你怎么这么可爱!” 这种撩拨一下就失态,失态了还知道害臊的纯情男,真的是七十年代限定吧? 霍旬有些错愕地看了于静姝一眼。 可爱? 除了她,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把这个词用在他身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大灰狼发现了一只小白兔,摩拳擦掌准备把小白兔吞吃入腹的时候,小白兔却跳起来,亲吻了一下大灰狼的鼻尖。 霍旬摩挲了一下于静姝柔软的小手,心想: 只要她高兴,让他做什么都好。 两人在菜园子里浇水,气氛一时还挺温馨。 只是没过多久,林家小五林凤芝就跑了过来。 林凤芝跑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个小桶和这边煮饺子用的笊篱,兴冲冲地朝于静姝喊道:“姐,去抓蝲蛄!” 于静姝歪着头,一脸纳闷,“蝲蛄?那是什么?” “是一种小龙虾。”霍旬看着于静姝的侧脸,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 小的时候霍老汉和赵娟经常循着由头打他,还不给他吃饭,那时候他还没跟着李老太太学功夫,春夏的时候饿得受不了,又没什么工具,就会去河里摸蝲蛄虾,用一个半旧的陶罐煮着吃。 其实对于霍旬来说,蝲蛄虾并不是好吃的东西,毕竟那时候他没有什么调料可用,只能水煮,这东西又是河里的产物,吃起来难免有点腥味,本身肉又少,之所以吃也只是为了果腹。 不过这对霍旬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自然就没必要告诉于静姝了。 “这边的河里还有小龙虾?”于静姝一脸兴奋,“那我们也可以去捉,带回来之后做油焖小龙虾!一个蒜香的,一个麻辣的,一定很好吃!” 林凤芝低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油焖”是什么做菜方法。 这年头别说是乡下,就是城里饭店,也少有“油焖”两个字打头的菜。 毕竟粮油都是有额度的,城里户口的一个月也只有四两油,乡下的则大多要靠每年分粮食分得的大豆和年底分的猪肉,几乎是没有人舍得用那么多油,做一道没什么肉的小龙虾的。 也只有村里的孩子们,才会特地去河里捉这种蝲蛄虾,每次捉得也不会很多,回家还要缠着大人许久,才能让对方舍得一点油,把蝲蛄虾处理干净,干煸着吃。 至于油焖…… 那完全是想都不用想。 于静姝回屋叫了方小檀,两人拿着工具,跟着一群半大孩子,跑去河边捉蝲蛄虾去了。 小tips: 蝲蛄虾,又称东北小龙虾,外观上和我们现在吃的小龙虾区别不大,一般生长在比较清澈的河水中,五月份就可以捉了,这种虾对水质要求较高,可熟食,胃内磨石可做药材。 这种小龙虾作者是从老一辈人那里打听到的,据说以前东北的河里到处都是,但后来因为农田开始使用农药,初期农药瓶管理不善,所以很多蝲蛄虾都绝迹了。 第159章 结伴河里捉蝲蛄虾 于静姝和方小檀都穿着橡胶做得雨靴,手里提着一个小桶,也学着村里孩子,一人拿了一个笊篱当捕捞工具。 因为是刚吃过午饭没多久,太阳正热,温度虽然只有十六七度,但因为有日头晒着,村里孩子又皮实,所以有不少光脚下水的。 好在孩子们去的水不深,所以不是很凉。 村里的孩子们虽然年纪小,但在捉蝲蛄虾这件事上都是老手,于静姝和方小檀两个大人,只有跟着学习的份。 于静姝看着林凤芝伸出小短手,掀开了一块河底的石头。 石头下面,藏着一只六七公分长的黑色蝲蛄虾,因为失去了庇护,倒退着想要逃跑。 然而这时候,林凤芝手里的笊篱早就抄了后路,一把将蝲蛄虾捞了起来,扣进了带过来的小桶里。 蝲蛄虾在桶里噼里啪啦乱跳,一看就很有活力的样子。 于静姝起初还有点手忙脚乱,时间长了一点之后,也渐渐摸到了门道,拿着笊篱,一只一只捞得欢。 这年头乡下的河水很干净,又是活水,不断地冲刷河底的石头和水里的生物,蝲蛄虾的外壳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脏污。 于静姝和方小檀两个大人捉了半桶蝲蛄虾的时候,孩子们也基本都停了下来。 他们捉蝲蛄虾是回去打牙祭的,因为费油,家里人不会做太多,所以也没有多抓。 于静姝捉蝲蛄虾的时候,有时还能看见水里有不少小鱼苗,看起来像是草鱼、白鲢之类的鱼似的,于是就问小五,“凤芝,村里每年会不会安排人一起下河捉鱼呀?” 东北这边最有名的捕鱼活动,大概就是冬捕了。 但大多数时候,冬捕都是在湖面上进行,捕得都是湖鱼,利业村附近并没有适合大规模捕鱼的淡水湖,自然也就没这项活动。 而东北很有名的开江鱼,则是在江里捕,一般是四月下旬那段时间,渔期虽短,鱼却格外肥美,可惜这项活动,在利业村也没有。 利业村只有一条东大河,是适合捕鱼的地方,但于静姝来了这么久,却也没听说村里谁组织过捕鱼呢! “村里秋天抓鱼,鲶鱼和老头鱼可好吃了!”林凤芝喜欢吃小河鱼,说起来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 她旁边有个十一二的半大孩子,插嘴说道:“我爸说春天的鱼好吃,就是上工太忙,没功夫捞,得等把农活都忙得差不多了,立秋左右才有点闲工夫,琢磨吃点好的,不然到了抢收的时候,人都得瘦一大圈!” 这时候种地没有什么农药除草剂可用,农作物除草都要靠人工。 这边管锄草的活动叫铲地,大队每年春耕过后,就要从一个山头起头,开始铲地,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铲,把大队的耕田都铲一遍。 然而等到最后一块地铲完了,第一块地里的野草就又长起来了。 铲地的活儿和春耕、秋收相比,虽然相对轻省,但却足够磨人,一群人从春末夏初干到夏末秋初,等到粮食开始挂果,果实长得半成,不必再担心被杂草抢了养分,这漫长的劳动才会堪堪停下,让村里人有一段喘息的时间。 于静姝有心想回去问问这边的大河哪里适合钓鱼,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一群小孩一起回了村里的主路,各自提着蝲蛄虾回家了。 回到家之后,于静姝和方小檀就开始“压榨童工”。m.23sk. “惊蛰,今天晚上我们吃油焖蝲蛄虾好不好?”于静姝眨巴着桃花眼,一脸期待地看着惊蛰。 惊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提着桶跑去院子里洗刷小龙虾去了。 城里女人就会给他整糖衣炮弹! 唉!一家四口人,三个女人都不会做饭,这个家没了他都过不下去! 惊蛰觉得自己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任劳任怨地拿着一把小刷子,给一堆蝲蛄虾洗澡。 于静姝和方小檀在厨房里,看着放副食品的柜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油焖是怎么做啊?听着得用不少油啊?”方小檀看着还剩半下子的油瓶,担心一会儿做菜油不够。 “我也不知道。”于静姝抬头看着屋顶,回忆了一下以前看过的网红美食视频,说道:“好像炒之前还得把蝲蛄虾炸一遍。” “那肯定不够啊!那半桶蝲蛄虾,怎么也得两三碗油吧?” “要不……咱们两个去供销社看看?” 反正距离晚饭还早,惊蛰清理小龙虾还得去头剪尾开背,需要花不少时间,她们两个去一趟供销社,应该不耽误什么。 这么想着,于静姝和方小檀就去找莘学儒借了一下自行车,方小檀骑车带着于静姝去了镇里,到供销社买东西。 因为上次在电影院和供销社的大辫子打架,发展到最后,大辫子一家都进去了,镇里不少人都以为这事和许家得罪了于静姝和方小檀有关系,以至于后来于静姝和方小檀再去供销社,供销社里的售货员都格外客气。 而于静姝和方小檀两个人又能花钱,别人一个月也未必能去镇里一趟,这俩人却恨不得一个月往镇里跑八趟,买这买那的,供销社的人就更觉得她们俩家世不简单了。 两人刚进供销社,就有一个售货员挺熟络地打招呼,“方知青,小于知青,又来买东西啊!” “想买点油,咱们这有没有花生油啊?”于静姝往货架上看了一眼,说道:“有的话我要一瓶吧!” 说着就从钱包里找出两张半市斤的油票。 花生油一个人一个月只有半斤的购买额度,于静姝和方小檀就两个人,想多买也买不了。 售货员接过油票,不由有些咂舌。 这里虽然是镇里,但镇上工作的人好多家里就住在周围的几个村里,平时大家来供销社,可能几个月才买一瓶油。 这俩姑娘上回来买油好像就是几天前,怎么刚过这么两天,又过来买油了? 售货员看了一眼手里的油票,发现都是离到期还很远的票,不像别的人家,都是把快到期作废的票优先拿过来用。 不过这俩人这么能花钱,估计也不会把票留到临期。 “八毛六。”售货员收了钱,转了转眼珠,和于静姝说起了闲话,“你们这两天没来镇上不知道吧!你们村那两个知青不是乱搞男女关系被抓起来了吗?结果今天我火车站摇小旗的那个朋友跟我说,男方他妈特地从上海跑过来给他收拾烂摊子来了!说是人进了派出所,到现在还没出来呢!也不知道和人家公安同志说啥去了。” 方小檀听见这话,想吃油焖蝲蛄虾的心思也淡了,有些意外地问道:“韩靖鹏他妈来了?” 她和于静姝对视一眼,神色都有点意味深长。 第160章 裹脚布裹到脑子上了 其实这件事,要说于静姝觉得很意外,那倒也没有。 毕竟韩靖鹏家世好在知青院又不是什么秘密。 本来韩靖鹏高三毕业,家里又有关系,下乡更多得是走个形式,到时候选上工农兵大学生,又或者待满一年,让家里人想办法办个病退,想回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当然算是有大好前程的。 更何况人看待自己亲人的时候多多少少是有些滤镜的,没准在韩靖鹏他爸妈眼里,韩靖鹏只是年轻不懂事,被“狐狸精”勾引了呢! 养了这么大的儿子,下个乡可能就够心疼了,一听说现在他还要蹲大牢,韩靖鹏家里人哪里还能坐得住? 真的放任不管,让韩靖鹏坐牢,反而才是怪事。 不过鉴于韩靖鹏本人虽然渣,但在原著里却没有像其他男配一样,主动做过什么害人的事,韩家人想捞韩靖鹏,于静姝倒是不是特别有所谓。 况且方小檀现在都有莘学儒了,韩靖鹏怎么样,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只是要是韩家人捞韩靖鹏的同时,还想捞白秋雨,那于静姝可就不能同意了。 事实上,韩靖鹏的母亲——曹敬香还真的这么做了。 确切得说,她是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白秋雨在招供的时候,说了韩靖鹏身上的一些隐私部位的特征,比如哪里有颗痣,哪里有青色胎记之类的,一下子就坐实了两人发生关系的事。 所以韩家人就算再怎么有能量,也没办法在秉公执法的潘成庆那里颠倒黑白,把已经客观存在的事说成不存在。 曹敬香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白秋雨这个儿媳妇,想办法把自己儿子和人家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说成是正当男女关系。23sk. 而这个时候,正当的男女关系也只有结婚这么一种。 派出所都人证物证俱在了,现办婚礼肯定是来不及了。 所以曹敬香在家和韩靖鹏他爸想了一个偏招,那就是坚持声称两家早就定过亲了,只是两个孩子年纪小,没来得及补结婚证,两人算是事实婚姻。 白秋雨爸妈当然也不希望孩子坐牢,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于是两家编造了定亲的全部经过写了下来,还买通了不少人作为见证人,一起按了手印,当做证明白秋雨和韩靖鹏两人事实婚姻的证据。 然而潘成庆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这种鬼话? 也不让曹敬香探视,不给她串供的机会,直言要再审讯韩靖鹏和白秋雨一次,并联系上海那边调查过所有证人之后,才能决定是否采信曹敬香提供的证据。 曹敬香平时在上海养尊处优,丈夫职位又高,被人捧惯了,觉得自己屈尊降贵亲自来亮珠镇这么一个小破地方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却没想到潘成庆一个镇派出所的小小二把手,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她当即给自己丈夫打了电话,发了好一通牢骚,最后得到丈夫“会再想办法”的承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派出所。 只是才出去没多久,她就想起了一件事。 方小檀也在乡下,怎么那孩子和老方家的人这些天连提都没提过靖鹏被抓的事呢? 老方平时挺厚道的,不至于知道了也不问一句。 他没问,肯定就是方小檀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根本没提过这件事。 曹敬香心里顿时就有点不高兴,觉得是方小檀见死不救,看见韩家出事了,就落井下石。 这么想着,她当即就不想回招待所了,找了几个人问了下路,就施施然地去了利业村。 要说曹敬香完全不知道方小檀为什么对家里人只字不提韩靖鹏的事,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曹敬香觉得,男人年轻的时候没定性,喜欢拈花惹草是常事,结了婚自然就好了。 方小檀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因为那些“玩玩而已”的女人而生韩靖鹏的气呢? 况且自己从前那么看好方小檀,每次对方来家里做客,她都拿最好的东西招待,自己想让她做儿媳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未来婆婆这么殷勤备至,方小檀却因为这点小事拿乔儿,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这么想着,曹敬香到了利业村,问路去知青院的时候,还有点气势汹汹。 方小檀和于静姝买完油和花椒、八角之类的香料之后,早早地就回了家,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蝲蛄虾下锅,根本不知道,村里有个裹脚布裹在大脑上的人,正在满村打听她的下落呢! 惊蛰没管于静姝和方小檀在身后咋咋呼呼地说着什么,把炸好的蝲蛄虾捞出来,放在小盆里,又把锅里炸过虾的虾油盛出来,只留下爆锅的量,就开始往里放葱姜蒜爆锅,才开始放辣椒、豆瓣酱那些调料炒香。 他自己也没吃过什么油焖小龙虾,只能按于静姝的描述摸索着做,好在他厨艺不错,炒出来的酱料闻着还挺香的。 曹敬香打听了半天,终于来到老薛家门口,人还没进院儿呢,就闻着一股诱人的香气,心里顿时更不忿了。 她儿子在派出所吃糠咽菜,这方小檀倒是挺会享受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吃的,香味都飘出这么远! 村里人难得见到生面孔,从曹敬香进村的时候,就好奇她要干什么,一听说她是韩靖鹏的妈,过来是要找方小檀,村里人那股好看热闹的劲儿顿时上来了。 眼看着曹敬香跑到了老薛家,那架势像是要闹事,一群老乡双眼中闪烁着八卦之火,偷偷摸摸地跟在曹敬香身后,不远不近地伸着脖子看热闹。 其实村里人也想去老薛家看热闹,但李老太太今天在家,没人敢这个时候过去凑乎。 万一这城里来的女人不识趣闹起来了,李老太太发了火,他们这些人没准会被误伤呢! 于静姝和方小檀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一边在惊蛰旁边纸上谈兵瞎指挥,一边等着蝲蛄虾出锅。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外面响起一个做作的声音。 “小檀啊!曹阿姨来看你来了!” 第161章 这位大妈你找谁 方小檀顿了一下,随即语气怪异地说道:“她来找我干嘛?” 虽然是疑问句,语气里却有种被麻烦缠上的不耐烦。 和于静姝做朋友这么长时间,方小檀也比以前多长了不少心眼,即便猜不到曹敬香的目的,只要一想到韩靖鹏如今人还在派出所,她也能猜出曹敬香来了准没好事。 于静姝脸色一沉,就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看锅里已经加水开始焖煮蝲蛄虾了,暂时也不需要惊蛰时时看着,就把他拉到一边,说道:“惊蛰,你去知青院找莘学儒,就说韩靖鹏他妈来了。” 莘学儒人挺聪明的,应该一听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至于霍旬他们,眼下就在隔壁院砌砖,要是真闹起来,不用叫他们自己就过来了。 本来吧,于静姝对韩家人过来捞人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多管闲事。???.23sk. 可有人就是要主动过来犯贱,伸过来脸找打,她也没办法。 韩靖鹏人在派出所,本来就不关方小檀什么事,这女的这个要紧时候来找方小檀,总不可能是来叙旧话家常的吧? 于静姝把锅盖一扣,盖住锅里正焖着的蝲蛄虾,示意方小檀进屋坐着,才装作自己一个人在做饭的样子,系着个围裙,打开了门,神色茫然地看了一眼外头,说话的声音看似在嘀咕,实际上音量却不低。 “谁饭点来别人家找人啊?” 说完这句,才像刚看见曹敬香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哎呦!看我这眼神,我还以为头一次上别人家门都是在院外等着呢!大妈,您人都进来了?” 几句话,差点没把曹敬香噎死。 曹敬香没想到还没见到方小檀,就先被人给了个下马威,脸色顿时铁青。 哪来的不会说话的丫头片子? 刚才那话不就是拐着弯儿说她不懂礼数,未经允许就进院子,还挑别人吃饭的时候上门吗? 也不看看一个地主婆家,配不配让她讲礼数! 而且她哪有那么老,叫什么大妈?连句阿姨都不会叫吗? 曹敬香端着一副高贵冷艳的架子,施舍似的对于静姝说道:“你是和小檀一起住的知青吧?我是来找小檀的。这孩子也真是的,就算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使唤人啊!你在这忙着做饭,她倒是偷懒去了。不过她在家时就这样,不爱做家务,你看在伙食好的份上,多担待点吧!” 言下之意,于静姝就是为了蹭吃蹭喝给方小檀当使唤丫头的,顺便还阴阳了一下方小檀“不贤惠”。 曹敬香这话说的,不仅于静姝觉得好笑,藏在后面偷听的村民也觉得好笑。 村里人谁不知道于静姝是副业队的摇钱树?说她蹭吃蹭喝,村里的狗都不信! 再说了,方小檀贤不贤惠的,也不嫁给村里人,这一点村里人早就心知肚明。 大家也没闲工夫管一个不嫁进村里的女人做不做家务。 曹敬香想用这种方式,给方小檀造成困扰,未免有点太想当然了。 再说了,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韩靖鹏,就没有别的家境好的男人了? 天底下不用老婆做家务的男人大有人在呢! 何况好男人即便不富有也知道疼老婆,和家世好不好还真没有必然联系。 而且曹敬香自己要是会做家务,也不会四十好几了,还保养得像三十出头似的。 就她这样的,还好意思笑话别人不贤惠呢? 于静姝撇嘴笑了笑,说道:“原来大妈您在家都是自己做家务呀?那您还这么细皮嫩肉的,雪花膏没少用吧?这一边做家务一边保养得这么用力……也挺不划算的。” 就差指着曹敬香鼻子说她硬装养尊处优了。 曹敬香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脸子立刻撂下来了,冷声说道:“我做不做家务与你无关,把方小檀叫出来,长辈在这站半天了,她不出来迎接,像什么话!” 言语上占不到便宜,就开始摆长辈的谱儿了。 于静姝心说你算哪门子长辈?翻了个白眼冲里屋喊道:“小檀姐,有个大妈说是你长辈!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曹敬香站在一边听着于静姝第三次叫她大妈,拳头都硬了。 偏偏于静姝长得漂亮,一脸的胶原蛋白,一看就是皮肤天生就好,根本没有岁月的痕迹,她想反驳还没什么理由! 曹敬香心里憋着一股火,没想到方小檀来了,又给她气了个倒仰。 方小檀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走出来都没睁开眼看曹敬香,张嘴就说道:“打秋风的吧,我家亲戚怎么可能来乡——” 说到一半才猛地瞪大眼睛,看向曹敬香,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呦!曹阿姨,您怎么来乡下了?” 搞得曹敬香被讽刺了一句,都发作不得。 曹敬香表情都狰狞了,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两分慈爱,故作亲热地说道:“阿姨这不是来看看你嘛!咱们两家二十几年的交情,你爸上学的时候两家人就认识了,现在你在乡下吃苦,阿姨还能不来看看?” 反正大庭广众之下,是绝口不提自己儿子进派出所的事。 即便村里人尽皆知了,也要强撑着这一点颜面。 可惜于静姝压根不想给她死要面子的机会,立刻大声说道:“二十几年的交情?您是韩靖鹏的妈妈吧!天哪!大妈您这心也太大了!您儿子还在派出所蹲着呢,怎么就有空过来叙旧了!” 说得曹敬香一瞬间额头青筋都起来了,血压瞬间飚上150。 曹敬香看着于静姝那张姣好的脸蛋,恨不得上去给她灌一碗哑药。 死丫头片子!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长这么一张嘴! 她勉强压住怒火,冲方小檀说道:“小檀,你不请阿姨进去坐坐?阿姨有许多话想和你单独说,外人在场不方便。” 再让旁边那死丫头插嘴说几句,她非得被气得脑溢血不可! 她没想到方小檀早学精了,闻言立刻就说道:“阿姨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里都不是外人。” 曹敬香这回是看出来了,方小檀这是压根就不想再和他们韩家维持原本的交情了,心里不由恨恨地想: 从前我们家靖鹏好好的,韩家风光的时候,你们方家就和我们交好,现在我儿子落难了,你方小檀就想撇清,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于是立刻捂着脸,假哭了几声,说道:“小檀,阿姨知道对不住你,你一直想嫁给靖鹏,靖鹏却犯了糊涂,你心里怨恨我们韩家也是应该的。只是你和靖鹏从小青梅竹马,他现在有难,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方小檀虽然早猜到曹敬香不怀好意,却没想到她一个体面的高级工程师夫人,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这么不要脸。 她脸色铁青地看着曹敬香,胸口剧烈起伏,刚想说什么,门口就响起了莘学儒隐含愤怒的说话声。 “原来韩靖鹏人品低下,爱玷污女孩子名声的习惯都是家学渊源,这位大婶,你给别人泼脏水的时候,都不先看看自己儿子配不配得上你的谣言吗?” 第162章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本来村里人就觉得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莘学儒一来,这场面就更热闹了。 一群老乡也不藏着掖着了,就明晃晃地站在外头的土路上,伸着脖子往院子里瞅,一边看一边低声议论。 “你们说这是两女争一男,还是两男争一女?” “肯定是两男争一女,人家方知青天天和小于知青凑在一块,啥时候搭理过韩靖鹏?再说了,那方知青长得不比白秋雨好看?她要是想争,除非韩靖鹏眼睛瞎了,才放着又好看又有钱的对象不要,和白秋雨鬼混!” “这你就不懂了,女追男隔层纱,那方知青心高气傲的,哪有白秋雨放得下身段啊……” 几个老乡想起白秋雨和韩靖鹏被带去派出所的理由,脸上的表情都挺丰富。 那意思就是说,男的都是下半身动物,肯定是优先选能吃到嘴的。 一群老乡自觉摸到了真相,再看向曹敬香的时候,目光就更鄙夷了。 可真不要脸!自己儿子都要蹲大牢了,还想拉着人家清清白白的女知青下水。 咋的,还想坏了人家名声,等他儿子出来了再娶回家啊? 也太贪了! 一个白秋雨还不够,还想祸害俩呢! 院子里,曹敬香听见说话声,眼神就是一厉,带着审视看了莘学儒两眼,冷笑着对方小檀说道:“难怪不追在我们靖鹏身后跑了,原来是找着下家了。” 那语气那神态,好像方小檀和韩靖鹏订过婚,是方小檀始乱终弃似的。 莘学儒走过去,把方小檀挡在身后,说道:“人往高处走,小檀以前天真,没认识过几个男人,才会和韩靖鹏那样的人做朋友。现在她长大了,知道分辨好男人和禽兽,自然就和我做朋友了。” “你!”曹敬香气得直喘气,“你一个小白脸,也好意思大言不惭,说比得过我们家靖鹏!小檀我可告诉你,这种空有一张脸的男人最会骗人了,你跟着他迟早要后悔的!” 莘学儒却并不生气,反而条理清晰地反驳道:“别人我或许比不上,但韩靖鹏这种罪犯,我当然是比他好上千倍百倍,单就不乱搞男女关系,不犯罪这两条,任何遵纪守法的人就已经甩他两条街了。大婶,你想自取其辱不要紧,但小檀心地善良,可不想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笑话。” 于静姝在旁边都想给莘学儒呱唧两下。 这才是配得上小檀姐的对象呢! 韩靖鹏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拿来和小檀姐相提并论? 她高声冲着隔壁院子喊了一句,“霍大哥,你们快过来吃饭吧!干了一天活儿了,可不能被乱七八糟的人耽误了饭点!” 方小檀这时也冷着脸说道:“真不巧曹阿姨,今天的饭菜都是阿姝准备的,我就不留你了。至于你今天说的话,我会原原本本都转告给我爸妈,让他们好好了解了解,你这个好朋友,背后是怎么欺负他们的女儿的。” 刚说完,霍旬和猴子几人就走了进来,语气不善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几个人身高就没有低于一米八的,又是当过兵的,体格在那里,往院子里一站,曹敬香就开始打怵,顿时也不胡搅蛮缠了,只斜着一双眼睛瞪了方小檀一眼,灰溜溜地就走了。23sk. 一边走还一边嘀咕,“好好的城里姑娘,和一群泥腿子混在一起,自甘堕落!” 心里还觉得自己挺高贵呢! 然而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曹敬香出了老薛家没多久,就一脚踩中了一泡狗屎,顿时尖叫着像触电了似的在土路上蹭鞋底。 林家二哥林凤军领着大黄,远远看了曹敬香的背影一眼,拍了拍大黄的脑袋,“大黄干得不错,走!回家给你烤个家雀儿吃!” 林家因为有两个女儿进了副业队,最近生活水平也是直线上升,连带着大黄的待遇都水涨船高。 大黄教训了坏蛋,昂首挺胸地跟着林凤军回了家。 而曹敬香好不容易蹭干净了鞋底,却感觉自己身上还有一股臭味,顿时也不愿意在村里多待了,想着赶紧回镇里招待所,洗个热水澡去。 她一边往主路走,一边低声咒骂。 “真是乡下人没素质,连个畜生都管不好,乱拉乱尿。” 正巧这时候过去一个牛车,老黄牛停了一下,噗嗤噗嗤地拉了几坨牛粪,有的都溅到了曹敬香的裤脚上。 曹敬香顿时更抓狂了,“你们这些乡下人怎么回事?”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趾高气扬地对赶牛车的老大爷说道:“看你这样也赔不起我的裤子,你现在立刻调转车头,把我送到镇上去,今天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老大爷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赶着牛车继续往前走,嘴上还说了一句,“不送。” 大爷心说也就是今天出门急,忘戴眼镜了,老子在城里的时候不比你洋气体面?你被扔到乡下,还未必有我混得好呢! 曹敬香气了个倒仰,指着老大爷的鼻子质问,“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因为我没素质。”大爷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曹敬香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路边编排人,被人家给听到了。 她气得一把将手提包甩到路边的大树上,结果包往回一弹,直接把她手给打红了! 疼痛刺激得曹敬香心头火起,憋了半天的委屈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像要打死谁似的,气冲冲地往前走。 要说曹敬香这个表现,到底是因为今天接连在派出所和利业村吃了瘪,还是因为方小檀这个到嘴的鸭子飞了,恐怕还是后者居多。 曹敬香这个人喜欢算计,结婚以前为了自己,算计来了一个高级工程师当长期饭票,等生了儿子,就一心扑在儿子上,也说不清她和她老公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因为方小檀家世好,心眼又直,曹敬香可都盯上她许多年了。 毕竟方家没儿子,就两个女儿,方小檀的妹妹方小极又是个假小子,不见得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以后这方家,大头还不是都留给方小檀? 这种人傻钱多好拿捏,父亲还能给女婿带来事业助力的儿媳妇,哪个婆婆能不喜欢? 曹敬香从方小檀十三四的时候,就有意给她灌输韩靖鹏和她青梅竹马,天生一对的思想,要不是出了下乡的事,没准今年两人婚礼都办上了! 结果谁知道下乡出了变故,方小檀竟然变了心! 在曹敬香脑子里,她儿子就不可能犯错,即便她儿子犯错,别人不体谅也是别人的错。 她心里越想越气,一边恨方小檀不识抬举,一边恨白秋雨下贱,勾引了她的宝贝儿子,没留神就被路边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撞了一下,再一低头,竟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提包不翼而飞! “抓贼呀!” 曹敬香不假思索地喊出声,路上一个刚下班的公安听见声音就追了出去。 这时候曹敬香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她平时记账的账本还在包里! 第163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曹敬香站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样,呆若木鸡。 她嫁给韩靖鹏他爸,就是为了养尊处优过好日子。 韩靖鹏他爸虽然是个高级工程师,一个月的工资有一百七十多块,可这些钱却不够她在上海日日挥霍的。 曹敬香想做人上人,平日里当然是什么都要最好的,但这个时代,生活必需品确实是相对便宜,奢侈品却还是格外贵,只是大家都避讳,不会管这些东西叫奢侈品罢了。 那些进口的羊绒大衣、皮包、雪花膏、手表……甚至是糖果巧克力,随便买买,一个月工资可能就没了。 曹敬香自己又喜欢显摆,别人有的她也一定得有,时间长了,韩靖鹏他爸结婚前攒得那些钱也花干净了,于是曹敬香就开始碰不该碰的东西,时不时借着韩靖鹏他爸的职位便利,以“帮忙”的由头收礼。 不但如此,这次她找人给韩靖鹏做假证,送出去多少钱,送了多少人,也在账本最新的一页上。 本来要是在上海,这账本上她也没写自己的名字,丢了就丢了,只要她不去认领,上海那么大,别人也未必找得出丢钱包的就是她曹敬香。 可亮珠镇就这么点大,来一个外人恨不得全镇都知道,刚才那个公安又看见了她的脸,等东西追回来,想抵赖都抵不了! 何况她包里还有介绍信呢! 曹敬香这会儿摇摆不定,一会儿想着,要不就去派出所等着,提包一追回来就赶紧拿到手,不给公安检查的机会。 一会儿又想着,万一公安追上小偷就立刻查看了提包,她去了派出所不是自己送上门吗? 然而她这次是来捞自己宝贝儿子的,让她立刻坐火车离开她又舍不得。 再说了,万一公安真检查了账本,她直接走了,不就成了畏罪潜逃了吗? 曹敬香设想了八百种结果,可在真正的结果出来之前,却没有哪一个能真正让她安心。 她一边往招待所的方向走,一边祈祷着那小偷千万别被公安抓住,心想着只要小偷没被抓住,她最多也就损失点钱,问题不大。 大不了没钱了,就先找方小檀借一点应急,反正他们韩家又不是还不起。 一来二去的,也忘了自己刚才有多恨人家方小檀,忘了自己之前做了多过分的事。 然而老天有眼,去追小偷的公安是派出所出了名的飞毛腿,虽然起步比小偷晚,紧赶慢赶地还是把小偷给抓住了。 这小偷是个惯犯,和派出所的公安都混熟了,知道怎么样才能减轻处罚,当场就把犯罪经过都交代了。 “公安同志,我这不是看那女的在镇里劲劲儿的不顺眼,想给她个教训嘛!这包我就是一时冲动,随手一拿,里面有多少钱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啊!”m.23sk. 那公安没好气地照着小偷屁股给了一脚,“少跟我耍花样,你小子刚出来几天啊!就开始嘚瑟起来了,告诉你,这次金额要是大了,够你喝一壶的!别跑啊,跑了罪加一等,再多关你几天!” 一边说着一边把提包打开,检查里面的财物。 小偷也怕这次要蹲个大的,探头探脑地在旁边偷看,一边还给自己辩解。 “我听说那女的是来派出所捞她儿子的,她儿子那可是臭流氓,比我这样的还不如呢!就这样她也敢过来捞,公安同志,你可得好好查查她这包里的钱,没准她这钱来路也不干净,我这是替天行道!” 那公安刚想和小偷拌两句嘴,结果翻到一半,突然看见一个巴掌大的小本,里头掉出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份名单,有的名字还被用红笔划掉了,对着路灯一看,里面好几个名字他都觉得眼熟。 公安的神色严肃起来,回想着这几个名字到底在哪见过。 半晌,他神色一变。 这几个名字不就是今天那女的送去派出所的证人名单里头的吗? 那划掉的又是什么人? 这时候公安也顾不上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了,打开那个小本看了一眼,翻到最新一页,立刻就看见页人名,后头还跟着“送xx元”的字样。 再往前翻,名单更多,只不过后头跟着的都是“侄女,收xx元”,“表弟,收xx元”,大概是收了对应人的礼,帮人家的亲戚办了什么事。 好家伙! 本来以为只是抓个小毛贼,这回竟然掏着一个大的! 这是收买别人做假证,外带贪污受贿啊! 公安啧了一声,拍了拍小偷的肩膀,“还真让你小子说准了,行了,跟我走一趟吧!运气好保不准还能少关你两天,我说你小子是有瘾啊,派出所的牢饭就那么好吃?” 说着就揪着小偷后脖领子,带着手提包一起回了派出所。 可巧潘成庆今天想看看所里积压的案子,没来得及下班,直接就把这起盗窃案给接手了。 他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再看了一眼本子前面几页附送的年历和公共机构的通讯录,断定这日记本是四年前出的,曹敬香收受的贿赂,恐怕要比账本上的更多! 他立刻找来所里一个会复原笔迹的,把名单上被红笔划掉的人名复原出来了几个,就把这几个人名给了自己在上海的战友。 “这几个人应该是曹敬香没能收买下来的,你派人去走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拿到曹敬香做假证的口供。还有那个韩靖鹏他爸,也要重点调查……” 紧接着又在所里一通部署。 “韩靖鹏那边的复审取消了,这事他人在所里,肯定是参与不了,维持原本的罪名就行。” “账本放到档案室锁起来,明天一早就把曹敬香带过来,这可是个大案子。” “对了,市里精神科的大夫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 曹敬香在招待所忐忑了一宿也没能躲过一劫,第二天一早,就被两个公安给架到派出所去了。 而上海那边,韩靖鹏他爸也因此被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一家人,包括白秋雨这个“准儿媳”在内,一夜之间全进了派出所,愣是一个也没逃过! 而与此同时,白秋雨的精神鉴定也终于出了结果。 因为白秋雨这两天头上的伤势有所缓和,身体里的两个灵魂又不能准确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占领这副身体,大夫做鉴定期间,两个灵魂还真的让身体易主了好几次! 这一幕放在大夫眼里,那当然就是人格分裂确诊无疑了。 “目前能证明她确实患有人格分裂,但其中那个所谓的善良人格……犯罪倾向也不低,总结报告我会尽快给你,具体要怎么判决,那就是你们所里的事了。” 大夫看着手里的问卷结果,语气并不轻松。 第164章 精神病院欢迎您 如果此时于静姝在这里,应该立刻就会理解大夫的担忧。 但此刻在这里的是潘成庆,他又不是穿越者,当然不可能一上来就了解到原女主的本性有多么凶残,于是说道:“我看她每次来派出所,认错都挺诚恳的,审讯的时候也是和盘托出,不像是有犯罪意图的样子,难道之前犯的那些罪,并不都是另一个人格做的?” “那倒没有。”大夫摇了摇头,“以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白秋雨的第二人格在招供的事上并没有撒谎,反而是第一人格满口谎言,对自己的犯罪事实多有狡辩。但是——” 大夫递给潘成庆几张纸,“但是这两个人格的犯罪倾向,其实是不相上下的,甚至于第二人格的心思更缜密,犯罪和反侦察能力更强。我个人的建议是,让她在精神病院待到寿终正寝,否则出去了,就容易给社会造成危害。”23sk. “好,我明白了,辛苦你了,秦大夫。”潘成庆把检测报告收好后,又客套了一句,问道:“秦大夫你急着回去吗?要是着急,我们可以帮忙订票。” 秦大夫摆手推辞道:“不麻烦了,我有个学生在这镇上工作,我先去看看她,过两天再说回去的事。” 秦大夫离开派出所,回招待所休息了半天,第二天就去了镇医院,看望自己的得意门生施妙春。 正巧今天林凤芹在医院待满了一周,养病期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大夫说是可以回家静养了,所以于静姝和霍旬坐车过来,想帮忙把林凤芹接回村里。 霍旬因为要去派出所和潘成庆聊任务上的事,顺便询问最终判决,把于静姝送到医院就先行离开了,说定过一会儿再来接她和林家兄妹。 “最近还是尽量不要挪动,以静养为主,过一段时间再尝试每天走动走动,切记不能干重活,否则出了问题,以后习惯性脱臼,后悔就晚了。” 施妙春在一边叮嘱着于静姝几人,回去好好照顾病人,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的老师站在走廊里,正看着她,顿时惊喜地跑了过去,“秦老师!”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在镇上……” 于静姝用借来的轮椅推着林凤芹往外走,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施妙春和那位秦老师的背影,听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心想: 白秋雨这次要么就是坐牢,要么就是进精神病院,左右没有第三个结果,可和白秋雨勾搭成奸的彭嘉年却是毫发无损。 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庸医待在镇医院,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 于静姝思索着这些的时候,林凤芹突然把手伸到肩膀后头,拍了拍于静姝的手,说道:“那个是不是咱们村的男知青?” 顺着她的视线,于静姝看见知青院的徐逸春急匆匆地从前方楼道的岔口处穿了过去,压根没注意到她和林家兄妹。 于静姝不由也有点犯嘀咕,“他来医院干嘛?” 这个时候的人不像后世,很少会因为小病小灾就来医院,徐逸春看着活蹦乱跳的,根本不像个病人,十有八九不是来看病的。 但要说他来探望谁,村里除了林凤芹,最近也没人住院呀! 于静姝想起自己刚从上海回来那天,方小檀说过的话。 “一个男知青另辟蹊径,开始追求大队长家的娟子!” 当时方小檀说的人,就是徐逸春。 想到这人人品不怎么样,又无缘无故跑来医院,于静姝就觉得这事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和方小檀又不在乎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莘学儒又早早放弃了竞争,徐逸春住在知青院,要做什么,也是闹那群和他有竞争关系的男知青,于静姝也懒得多管闲事。 于是也没在意这个小插曲,推着林凤芹就到了医院外面,透透气的同时,等着霍旬过来接。 林凤芹也挺关心白秋雨的判决结果,于是问道:“我听我哥说白秋雨被抓起来了,还要鉴定啥精神病,派出所说没说她能判多少年啊?” “她杀人未遂有目击证人和证物,又是亲口承认,中途也完全没有停手的意图,甚至在没得手的情况下投掷土块二次作案,量刑应该是最重的级别,十年是跑不了了,加上她和韩靖鹏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放在一起怎么也要十五六年。” 于静姝知道潘成庆不是徇私枉法的人,所以都是按照正常情况来估算的。 “那她要是真是精神病,派出所还得给她治病啊?” 林凤芹自己遭了那么大罪,白家的赔偿款却到现在还没送到呢,一想到白秋雨可能会免费治病,心里就不太痛快。 于静姝看林凤芹不服气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你以为去精神病院,和普通医院一样呢?搞不好都让你上去坐电椅,浸冷水的!” 这时候的精神病院哪有后世那么好? 《飞跃疯人院》拍的就是这个年代的精神病院,虽然是外国电影,可精神病院这种东西,同一个年代不同地方差别也不会太大。 网瘾少年可能只需要面对一个杨永信,白秋雨要是进了精神病院,没准得面对十个八个“雷电法王”呢! 于静姝不知道,原女主就是因为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十八九岁没太多见识,生活的圈子也接触不到精神病人,才误以为精神病院和普通医院一样。 要是真让她知道精神病院是什么样,她恐怕死也不会说自己有人格分裂。 毕竟待在精神病院十几年,和坐牢十几年相比,哪个更惨都说不准呢! 于静姝和林凤芹聊得正欢,就看见施妙春和她的老师结伴走了出来,站在离两人不远的一棵树下,神色不太愉快地说着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把轮椅往施妙春所在的方向凑了凑,就听见施妙春对面那个秦老师说道:“他在读期间,心理学成绩是不错的,但他依旧选择和那个姓白的罪犯不清不楚,可见人品也是有瑕疵的,妙春,你可要想清楚,不能因为这样的人,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这时施妙春说道:“老师,我留在这里,不是因为彭嘉年,而是为了救死扶伤。好大夫都去市里县里了,镇上的人又要怎么办?如果每个人都一心想着往上爬,去更大的医院,乡下和镇里的穷人岂不是没地方看病了?人各有志,我不会贬低想要升迁的人,但我自己学医,却并不是为了这些。” “那你和他断了?” “嗯,总不能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 “那就好。” 于静姝还想接着偷听,霍旬这时却开车赶了过来,一下车就走向于静姝,说道:“白秋雨和韩靖鹏的判决结果下来了。” 第165章 白秋雨说了很多疯话 于静姝立刻露出吃瓜的表情,“几十年啊?” 听得旁边的林凤芹都忍不住笑了。 刚才自己还说十五六年,怎么一问起来,就盼着几十年了? 好在霍旬的答案没让于静姝尴尬。 “白秋雨是二十年,但因为有人格分裂,所以上面决定让她精神病院度过余生。韩靖鹏是十年。至于韩靖鹏父母……这个案子还没调查清楚,现在还不好说。” 虽说能比预想的结果要好,于静姝是挺高兴的,但她心里还是对这个判决结果有些诧异,“这么多年?派出所有说具体原因吗?” 几个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林凤友扶着林凤芹上了后车斗,伸直腿坐着,霍旬和于静姝也上了车。 到了车里,霍旬才说道:“听潘成庆说,白秋雨还被人举报了其他的事,信里提及她和几个男人不清不楚,还有具体的时间地点,加上白家和韩家联合起来做假证的事,也有些影响,所以这次流氓罪的判决就格外重。” 霍旬没告诉于静姝的是,白秋雨将要被送去的,是管制病人最严苛的精神病院,在那里能不能活到二十年,都是个问题。 但这种手段毕竟太过酷烈,霍旬怕吓到于静姝,也就没有细说。 而且白秋雨得知判决结果的时候,还疯狂地挣扎了半天,说了很多让人听不懂的疯话,让派出所的人更加确信她必须待在精神病院里。 只是那些话里的内容,却屡屡提及…… 霍旬下意识看了后视镜里的于静姝一眼,心想: 也许那些都和阿姝的秘密有关,只要白秋雨被关进精神病院,她的疯话就没人相信,阿姝就能永远安全。 要说霍旬对于静姝的秘密完全不好奇,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白秋雨今天的那些疯话,却让他不敢深想。 比起探寻于静姝的秘密,霍旬宁可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来换得于静姝的平安。 即便一辈子都不能了解阿姝的全部,也总比失去她要好上千倍万倍。 而于静姝不知道霍旬还从白秋雨那里听到了其他的东西,只是顺着他的话,想到了何美霞。 毕竟无论是从方小檀嘴里,还是村里人的嘴里,似乎都曾提到过,自从嫁人之后,何美霞盯白秋雨就盯得很紧,举报信里既然时间地点人物都写得很具体,那么举报的人八成就是何美霞了。 白秋雨一向拿何美霞当棋子,恐怕到了现在,也未必能想到,自己还有被棋子反将一军的一天。 这时霍旬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许多,看着后视镜叮嘱于静姝道:“对了,运输队过几天可能会很忙,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个人别往偏僻的地方走。” 于静姝明白这应该是抓敌特的任务又有进展了,这么重要的事,她当然不能让霍旬分心,连忙点头道:“我不会乱跑的,霍大哥你就放心吧!” 两人一路说着话,货车很快就开到了村里。 汪敏真和林大有老早就等在大门口,看车到了,赶紧就挥手迎了上去,把林凤芹从车上扶了下来。 “这点罪遭的,活该那姓白的遭报应,杀千刀的,咋不让她大胯脱环儿呢!”汪敏真一边扶着林凤芹往里屋走,一边把于静姝和霍旬往屋里让,“给你俩也忙够呛吧?我今天让凤军去买了刀肉,我娘家那边送过来的小米还有一些,炖二米饭喷香,晚上就在婶子家吃饭,可别客气!” 虽说林凤芹当时的举动救了于静姝,但说到底,让林凤芹遭灾的是白秋雨,汪敏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当然是一码归一码。 双城那边盛产小米,和大米混在一起煮出来的饭就叫二米饭。 平时有人家里媳妇生了孩子,也得关系好的,才好意思过来汪敏真这换她家的小米给媳妇坐月子吃。 于静姝听林家小五林凤芝说过,貌似老林家煮小米粥的时候,还真馋哭过隔壁家的小孩,后来闹得没办法,邻居家的年轻媳妇厚着脸皮,去老林家换了一碗小米粥回去,孩子才终于不闹腾了。 能把隔壁小孩都馋哭的东西,于静姝还是挺感兴趣的,笑着答应了一声,就和霍旬先回了老薛家。 虽说副业队不用她时时盯着,但现在也才十点多钟,接完了人,她也该回去干正事了。 而且上次从省城回来之前,她还买了不少进口布料,现在白秋雨的事尘埃落定,她也可以静下心来,赶制比阿特丽丝介绍过来的大订单了。 于静姝回去之后,就开始计算需要使用的布料,准备裁剪后用打揽机加工一下。 她低着头伏在纸上,刷刷刷地根据订单里客人的尺寸,计算布料的宽度。 许胜男刺绣累了,抬头活动活动肩膀,发现于静姝回来了,就走到她身边说道:“男知青那边后天有人过生日,请咱们女知青去吃饭,你去不去?” 这年头一般不兴过生日,除非是那种比较重要的数字,例如什么十八周岁,二十岁,再就是五十、六十、七十的整寿,年年过生日的人相对还是比较少的。 于静姝写字的手顿了顿,问道:“过生日?谁呀?” “是宋志飞,我想着咱们没搬出知青院的时候,还一起搭伙吃饭,关系还不错,就答应了,就是不知道你和小檀去不去。” “中午还是晚上呀?”于静姝想起霍旬叮嘱的话,没有立刻答应。 “中午,正好那天生产队放假,一群人凑份子钱一起去国营饭店吃。” 于静姝听说是去国营饭店,又是白天,这才点头说道:“那行啊,我和小檀姐也一起去。” …… 两天后,于静姝和方小檀按照约定时间到了国营饭店,一进去,就看见一群知青把几张小方桌拼在一起,凑了个大桌,一群人围坐在一块聊天。3sk. 因为镇里的国营饭店本来就不大,一群知青全挤了过来,又有说有笑的,自成一派,原本想来吃饭的人可能也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所以没有进来,一时国营饭店里竟然一个外人也没有。 于静姝落座之后,就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还差个徐逸春没来,他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天天和村里那几个老知青凑在一块。”宋志飞说起徐逸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隐含不屑。 方小檀一听这话,来了好奇心,“老知青?我和阿姝天天在副业队,还真没打听过这事呢!都有谁啊?” “有三个女知青,三个男知青,不过这些人里面有两个女知青已经嫁给了村里人,有一个孩子都生了,还有一个正怀着孕,两家人闹死闹活地,就怕她们去上大学就不回来了,估计大队长也不敢随便推荐。和徐逸春混在一起的,是剩下的三男一女。” 于静姝脑海里闪过在镇医院碰见徐逸春时的画面,不由说道:“这几个老知青也要竞争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吗?” 宋志飞嘿嘿笑了两声,“那是肯定的呀!谁不想回城?再说了,那几个老知青还都是高中毕业呢!”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于静姝心里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徐逸春那样的人,和一群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有力竞争者混在一起,会是为了学习吗? 第166章 老知青的异常表现 这时有人等不及,想早点吃饭,于是问道:“那徐逸春今天还过来吗?” 一个和徐逸春关系还行的知青说道:“他走的时候说他会过来的,还说来晚了就请咱们喝橘子水。” 说得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徐逸春那个人平时就是嘴好,说话会哄人,让他拿钱请客基本是不可能的,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镇里的橘子水都是现榨的,水果又贵,要一块三一瓶,平时大家去看电影,都没人舍得买,只有于静姝和方小檀这样家境好的,才会买了看电影的时候喝。 徐逸春张嘴就说请大家喝橘子水,一句话将近二十块就没了,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这年头,大家手里都紧,一群知青纳闷过后,就觉得徐逸春不过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所以也都没放在心上。 只有于静姝听见这句话,眉头一皱。 徐逸春这个人平时还算挺爱惜名声的,就算嘴甜会说话,也不会轻易承诺什么东西,一是为了避免破财,二是怕别人事后传他坏话,说他光说不练。 这样的人突然承诺要请大家喝橘子水,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更别提他还偷偷摸摸去过一趟镇医院。 这时候药品管制没那么严格,很多处方药的副作用还没有被发现,轻易就可以买到。 外面卖的橘子水送过来又都是敞口的,谁知道徐逸春会不会在里面下什么东西? 虽说国营饭店大庭广众的,徐逸春肯定不敢做当众下毒杀人,或者下什么迷情药害人之类的事,但即便如此,于静姝也不想喝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就算里面下的只是泻药,人不是依旧得遭罪吗? 不过于静姝的担忧并没有来得及成为现实。 他们一群人等了徐逸春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钟,等菜都上齐了,徐逸春也没有出现。 这年代可没人舍得浪费粮食,眼看着菜都快凉了,知青们当然不可能再等,宋志飞也不耐烦了,当即就张罗着开吃。 “都动筷子吧!再等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好不容易来一趟,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有人开头,剩下的人当然也就不再矜持。 大家干了好些天农活,最近着实亏空了不少,对着国营饭店的好菜,吃得头都不抬。 于静姝和方小檀天天在老薛家吃得不知道多好,此刻当然没那么急切,于是问道:“咱们村那几个老知青,都叫什么名啊?” 宋志飞闻言停下了筷子。 他在知青院就是个包打听,村里的事很多他都知道。 “那两个嫁人的女知青我没打听,不过剩下的三男一女我倒是知道。其中一个男知青还跟你一个姓呢,就是名字不咋好听,叫什么于鲁。另外两个男知青,一个叫陈玉明,一个叫翁兴艾,那个女知青,叫王晓虹。” “于鲁?”方小檀用胳膊肘碰了碰于静姝,说道:“我记得咱们副业队里有人提过这个人,说是他正和保管员家的姑娘谈对象呢!” 于静姝在上海期间,副业队照常运行,很多她没听到的八卦,方小檀倒是都听到了。 “没错,就是他。”宋志飞说到兴头上,还拍了一下大腿,“我还纳闷他最近最近怎么能那么消停呢!你们说,村里那两个嫁人的女知青,都让家里人闹成什么样了?就他屁事没有。要是他想回城,保管员能就这么答应?我听说他和保管员家的姑娘可是谈了一年了!” 多数时候,男人不像女人,会因为孩子而心软,况且他们自己本人没有生孩子的能力,对于孩子的爱往往天然就差了一层。 因此对于村里人来说,男知青肯定是没有女知青容易被“绑住”的。 而且这个年代男女双方分手,被传闲话更多的肯定是女方。 如果于鲁要去上大学,保管员就是为了他女儿的名声,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再不济,也得逼着他先表态再说。 现在这么风平浪静的,倒真是有些反常了。 不过于静姝对于这个年代大家竞争工农兵大学生名额有多激烈,还是有所耳闻的。 为了回城,情侣决裂,兄弟反目的都不在少数,这段时间村里的知青闹成什么样,偷偷搞什么骚操作,于静姝都不会太惊讶。 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事,她穿越前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时又有人说道:“我看他最近还和保管员家的姑娘走得挺近的,昨天碰见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不像是闹过矛盾的样子。” “难道他就这么放弃名额,决定留在这一辈子了?” 说话的男知青自己都不信,结了婚的为了回城抛妻弃子的都不少,更何况还只是谈对象,连束缚的正当理由都没有一个呢!23sk. 孙建平吃得满嘴流油,听见这话,嗤笑了一声,说道:“我看他就是花言巧语,把人家姑娘给哄住了,要真让他选上了,恐怕立马就远走高飞!” 一群知青正说着话,突然一个长途大货车停在了国营饭店门口,从车里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司机,胡子拉碴的,拎着个暖壶,钻进饭店就要了一碗阳春面,还要后厨给他灌一壶热水。 国营饭店的厨子好像和他挺熟的,一边收钱一边还和他扯闲篇儿。 “你这回又是哪的货?没带学徒一起?” “还是从我家那边送到北京,学徒好热闹,听说你们镇上出事了,就看热闹去了,一会儿过来汇合。对了,我带了点奶豆腐,你要不要?” “要啊!怎么不要?”大师傅立刻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给那司机发了一根,随后问道:“镇上今天出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屋里一群知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竖起耳朵等着老司机的下文。 “就刚才没多会儿的事,我和小李开车路过电影院的时候,看见一群公安在那按住一个人,长得细眉细眼的,看着还像个文化人似的!” 有反应快的知青,脸色立刻就有点不对劲。 宋志飞伸着脖子,冲老司机挥手,“大爷,问您个事,那被抓住的人穿得什么衣服啊?” “里头好像穿着个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鸡心领毛衣,那颜色我也说不上来。” 不等宋志飞说什么,彭勇军就憋不住了。 “卧槽!这不是徐逸春吗?他犯啥事了?” 第167章 请停止你的张三行为 “敢情儿还是个知青啊!”老司机摇了摇头,啧啧两声,“这年头真是啥事都有。” 他看一群知青仍旧盯着他,又摆手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犯啥事了,不过我看人家派出所出动的公安不少,应该不是啥小偷小摸的事。” 说完这些,老司机就捧着他那碗面找地方坐下吃饭去了。 知青们这才不再追问,一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个叫王庆的知青说道:“该不会是徐逸春看见人家那几个老知青都是高中毕业,怕人家比他选上的希望大,就……” 说着还用手在喉结上比划了一下。 “不能吧!徐逸春看着不像是敢杀人的样啊!”彭勇军捏着拳头,“再说他体格也不怎么样,能打得过谁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看白秋雨,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候真下黑手!徐逸春在男知青里,和她不也差不多嘛!” 这时另一个男知青赵玉臣突然脸色一变,“刚才马远超不是说徐逸春要请咱们喝橘子水吗?橘子水就在电影院附近买,公安在那把他抓住……是不是因为看见他往橘子水里下东西了?” 一句话,顿时让知青们炸开了锅。 “天哪!徐逸春这么狠吗?这是要把咱们一群人都药死啊!” “可是这是国营饭店,他在这下毒,公安一查不就查出来了?” “那倒也是……” 一群人讨论了一大顿,话题再次回到原点。 徐逸春到底犯了什么罪? 于静姝坐在桌前,也很纳闷。 她记得书里徐逸春这个角色是个不怎么重要的小配角,在知青里的出场率并不高,只是在一些重要场景,比如刚下乡、第一次下地劳动、高考恢复之类的情节里,才会有几句台词。 单从徐逸春参加高考这个桥段,就足以说明他在利业村的两年多时间里,过得还挺安稳的。 既然原著里,工农兵大学生选拔的时候他没有作妖,怎么现在却跳得这么厉害? 不过这个疑问在于静姝看了一眼同桌吃饭的知青后,就有些理解了。 从她穿越之后,这本书的剧情就变了很多。 在大家眼里,家里条件好,有机会疏通关系走后门的知青只有四个,那就是她、方小檀、莘学儒和韩靖鹏。 假如按照原著剧情,韩靖鹏还顺风顺水的,方小檀也追着他跑的话,那么莘学儒当然也就没机会和心有所属的方小檀在一起。 这样一来,莘学儒不会退出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竞争,韩靖鹏也没进监狱,只要联想一下实际情况,徐逸春应该也会明白自己没希望。 而且算计几个家世好的知青,自己上位什么的,徐逸春也得掂量掂量后续会不会遭到报复。 以他的脾气,应该会选择放弃作妖。 但现在不一样了,莘学儒放弃竞争,方小檀和于静姝自己也对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不感兴趣,韩靖鹏又进去了,剩下的知青,家世差别不大,都是普通家庭,没有太大能量。 徐逸春有了回城的希望,野心就会越来越大,最后做出不法的事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一群知青因为徐逸春被抓,产生了很多猜测。 而此时此刻,徐逸春自己也是一脸懵呢! 当然了,徐逸春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合法,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派出所会出动这么多人来抓他! 别人干坏事出师未捷,顶多算个犯罪未遂或者犯罪中止,怎么到他这,就成了有敌特嫌疑了? 徐逸春就是平时再怎么蔫坏,此刻也吓得要尿裤子了。 “公安同志,我真的没有协助敌特做事,我买这些药,只是、只是为了让别人没办法跟我竞争工农兵大学生名额。” 徐逸春能这么痛快招供,也是因为破窗效应。 要是派出所一开始指控他投毒,而不是勾结敌特,恐怕他也不会这么急着招出自己的全部目的。 现在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敌特,徐逸春自然是毫无保留,把知道的都招了。 其实徐逸春在这次抓捕中,只能算是最小的一条鱼,他能被抓住,还真有一定运气成分。23sk. 原来,霍旬几人这阵子,盯上了村里的老知青于鲁,调查之后发现,这个人的行迹十分可疑。 于是霍旬几人就顺藤摸瓜,盯了于鲁许多天。 最后竟然发现这个人在村里还发展了一些隐秘的势力! 于鲁在村子里,利用有成瘾性的药物,控制了三名老知青,让他们为他办事。 而于鲁自己,也借着谈恋爱的机会,和保管员一家搭上了关系。 保管员管理着大队的仓库,村里很多涉及财物的风吹草动,都是他最先知道。 而于鲁就是借着这层关系,打探到了不少情报,有一次还因为无意间发现了二队小队长,也就是刘宝山他爸贪了大队里的东西,拿着这个把柄恩威并施,和刘宝山一家拉上了关系。 细查下来,刘宝山被拉进这个组织,还是于鲁的手笔。 只是刘宝山做的事是瞒着家里人的,他本人又很快就被灭口,派出所才没能立刻调查到于鲁的身上。 霍旬也是排查了刘宝山的人际关系,花了不少精力,才终于把于鲁揪了出来。 …… 潘成庆的办公区里,霍旬把一份详细的报告推到潘成庆面前,说道:“这个你上报的时候应该用得上,于鲁是因为最近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觉得自己可以利用部分知青急于回城的心理,才联系上了那个叫徐逸春的知青。” “这些人,为了逃避劳动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潘成庆叹了口气,“本来这两天盯着这小子,就是希望他能悬崖勒马,谁成想他最后还是决定害人!” 说着,潘成庆也甩了一份口供给霍旬,“你看看这小子招供的,要是咱们没查到于鲁头上,真让这徐逸春得手了,没准以后整个村子都得被攻陷!” 霍旬虽然知道徐逸春从镇医院一个大夫手里拿了不少有成瘾性的药物,但这事也是通过跟踪于鲁间接知道的,医院里发生的那一幕,他反而恰巧没有看见。 他拿起那份口供,看了一眼,挑眉说道:“徐逸春是打算用成瘾的药物控制其他知青,用迷情药算计大队长家的女儿?” “是啊!”潘成庆骂了一句,“狗东西,还整个双重保险!一面想让其他知青喝下汽水,从此上瘾,一面还想着用下三滥的手段把大队长家的女儿拿下,让大队长为了女儿,也得推荐他!” 想到这,潘成庆还有点后怕。 “知青院的那些学生哪懂什么药品,就算知道自己上瘾了,恐怕也猜不到是什么药,一旦让徐逸春得手,从此以后还不对他言听计从?到时候他倒是一拍屁股上大学了,给于鲁留下一堆下线!” 霍旬听潘成庆抱怨完,才问道:“镇医院那个大夫审得怎么样了?” 第168章 内裤你也要帮我洗吗 “那个比徐逸春嘴硬多了,而且又不像于鲁一样,生活在村子里,咱们的人也是后来才盯上他,能找到的突破口不是很多。他现在还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贪财,才利用职权之便,偷偷向于鲁和徐逸春兜售药物。” 潘成庆和霍旬提到的大夫,是镇医院的一个助理医师,在医院里职位不高。 不过这人因为是在药房给彭嘉年打下手,所以平时有机会接触很多药品。 而成瘾性高的药品本身治疗的都是比较严重的疾病,亮珠镇人口少,这类病人自然也不多,这些药品在医院的药房里,长期处于放着落灰的状态。 甚至有的时候,医院还要定期处理一部分过期的药物。 彭嘉年在药房工作,本来就吊儿郎当的,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能仔细核对这些药品的数量才怪了。 也正因如此,给他打下手的医师,才有机会偷偷调包,拿走这些药品,交给于鲁。 这次那个医师被抓,明面上虽然没有彭嘉年参与过的证据,但药品能被拿出去,也有彭嘉年管理不善的因素在,院方考虑到这一点,也停了他的职位,让他配合派出所的调查。 霍旬和潘成庆在办公室里聊了很久,等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 他担心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镇上可能有人盯着派出所的动向,从而怀疑他的身份,偷偷跟踪,于是没有立刻回村子,而是借着货车里货物的掩护,在镇上顺便把自己有偿帮别人带的货挨家挨户地送了过去,绕着镇子跑了一圈,才从镇子末尾离利业村比较远的一个叫“平板儿”的地方,把车开回了村子。 而这段时间里,去国营饭店吃饭的知青们早就回到了利业村,把徐逸春被抓的消息传回去了。 不但如此,宋志飞还在供销社打听了不少消息。 虽说有的事派出所不可能透露,但这次派了那么多人,还一抓就是好几个,一群人也都隐隐猜测到,派出所这次可能是抓住大鱼了。 派出所这半年的业绩是越来越好,可利业村里,大队长梁爱民却是愁白了头发。 听说又一个知青让逮起来了,大队长的脸色是变了又变,最终破罐破摔,选择了彻底躺平。 反正照着这个势头,明年大队长还是不是他都两说呢!爱咋咋地吧! 他可不去派出所捞人,以后啥事都公事公办,也不费那个工夫在村里四处动员鼓励,和稀泥。 经过这么多事,大队长也想开了,一团和气有啥用,该干坏事的人,一件坏事也不会少干,而且和了稀泥,那些干坏事的可能还以为自己做得没错,以后干更大的坏事。???.23sk. 大队长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整得来了脾气,一生气一上火,心想: 不是都爱干坏事吗?以后抓住一个就往死里罚!和他大爷的稀泥!一个都别想跑! 真当他这个大队长是泥捏的呢?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大队长交给了自己二弟民兵队长一个任务,那就是带着村里的民兵四处巡山、走访,把所有可能和罪犯有关系的人都搜罗出来,一一上报到派出所。 反正事都闹大了,不如闹个天翻地覆,还能给上头表个姿态,看看利业村亡羊补牢的态度! 等这场席卷全村的大调查过去之后,都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这天,霍旬领了这次行动的奖金,就准备去找于静姝。 因为这次霍旬几人直接破坏掉了敌人的一次重要行动,又抓获了不少敌特,所以奖金的数额也相对比较高。 霍旬揣着一沓大团结,第一时间就想把钱上交给于静姝。 虽然两人还没结婚,但上交奖金什么的,总能给霍旬一种两人在一起过日子的满足感。 当然了,这种满足感,小肚鸡肠又不爱老婆的男人是体会不到的。 而且因为本阶段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能有空闲多陪陪自己对象,霍旬的心里也是一片柔软。 他回到村里,就大步流星地往老薛家走去,想要快点见到于静姝。 结果刚进老薛家的屋子,就看见于静姝拿着一个水舀子,往洗衣盆里倒清水呢! 霍旬看于静姝唇瓣的颜色比平时要淡,转念一想,就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要洗衣服?给我吧!” 于静姝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自己洗就行了。” “你这几天不能碰冷水吧?”霍旬接过洗衣盆,笃定地说道。 于静姝转过头,嘟囔了一句,“眼睛怎么那么尖啊……” 倒不是于静姝多会心疼男人,只是她今天要洗的不是别的东西,是她换下来的内裤。 两个人还谈着恋爱呢,她总不好让人家给她洗贴身的衣服吧! 可是带血的衣服,还真就是得用冷水洗,否则就会留印子,洗不干净。 于静姝不想让霍旬帮她洗,霍旬却坚持不让她碰冷水,加上姨妈期女孩子本来就有点烦躁,一来二去的,给于静姝说烦了,炸毛小猫似的说道:“我的内裤你也要洗吗?” 霍旬没想到于静姝要洗的是这个,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有点脸红。 半晌,闷着声音说道:“要洗。” 于静姝有些震惊地看向霍旬,心想: 这是这个年代的男人会说的话吗? 霍旬怕自己被误会成变态大色狼,不太自在地解释了一句,“咳!我听说这个时候碰冷水会肚子疼。” 于静姝也有点尴尬,板着小脸说道:“那……是你自己要洗的,一会儿可不许抱怨。” 虽说霍旬确实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样,但于静姝也不敢保证,让他亲手洗的时候,他会不会嫌弃女人的经血。 毕竟这个年代,大家都避讳,没结过婚的男人可能二十几年里,从来都没见过什么带血的内裤,更别提亲手去洗了。 好在霍旬跟着于静姝进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拿着那块比他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三角形布料看了一眼,在意地问道:“流血的时候,会疼吗?” 其实霍旬这种在部队待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怕血呢? 在他看来,那些看见老婆带血内裤就大惊小怪的男人,多多少少是有点矫情。 都是血,沾别的地方就能洗,沾裤子上就不行了? 哪来那么多规矩? 不过霍旬忘了一点,那就是这个时候大多数的男人,根本不用自己洗衣服,更别提洗别人的衣服。 于静姝坐在床边,看着高大的男人弯着腰,搓洗着那一小块布料,心跳莫名地漏了两拍。 “也分人吧,有的人会很疼,也有只是第一天疼的。我还算好的,基本不会疼,只是膝盖会有点酸,还容易犯困。” 霍旬听见于静姝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疼就好。 不然一个月好几天,还真是有的受的。 在这方面,霍旬觉得,也许女人是比男人更勇敢更坚韧的存在。 毕竟要是让他一个月有六七天持续流血,他的心情可能根本没办法像阿姝这么平和。 霍旬洗完了手里的东西,低头又看见角落里柳条编的脏衣篓里还有换下来的床单和裤子,想了想,去换了一盆水,把脏衣篓里的衣服也顺手洗了。 于静姝拄着下巴看着他洗衣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闲话。 “李奶奶家负责的那块五等田,好像还没种呢,我听村里人说,五等田都是靠近山顶的地,收成最不好,也不知道李奶奶今年想种什么。” 霍旬大手一用力,轻轻松松把床单拧干,抬头说道:“过几天砌完了承重墙,我和猴子他们去把那块地种上。那块地种了两年苞米,今年该种黄豆了。总共也就两亩多地,忙不了一天就能种完。那块地附近有不少毛樱桃,最近也该有熟的了,到时候给你摘回来吃。” 于静姝听见这话,来了兴致。 “毛樱桃?是不是可以做果酱?霍大哥,我也想一起去!” 第169章 爱意饱和消化不良 霍旬心想那块地的活儿不多,带着于静姝去玩一会儿也不耽误什么,到时候他们几个男人干活,让于静姝在树荫地下乘凉就是了。 “好,一起去。” “霍大哥,这个季节,山上好吃的东西多吗?”于静姝手指摆弄着辫子的末尾,好奇地问道。 于静姝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山野菜似乎非常流行,几乎所有沉迷养生的中年人,都喜欢买这些东西来吃,以至于那段时间野菜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她本人倒不是因为养生才喜欢吃野菜,只是觉得有几样风味独特的野菜,比较合她的胃口。 除此之外,大多数的野果,她倒是真的都很喜欢吃。 “现在还不多,等到六月以后就多了。毛樱桃最近有不少熟了,运气好的话,还能零星碰上一些早熟的野草莓和山菇娘。” 霍旬洗干净了衣服,端着盆去换水,再回来时没听见于静姝说话,一时也没注意,等到衣服过了两遍清水,冲干净肥皂泡之后,他又把衣服和床单晾在了外面,把于静姝那条可爱的小内裤晾在了洗澡间。 一切忙完以后,霍旬才想起口袋里那沓大团结,抬头刚想和于静姝说话,却发现她靠在床边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扶着于静姝躺下。 可惜于静姝刚睡着没多久,本来就没睡实,被人一碰就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睡着了……”于静姝刚醒过来还有点迷糊,小脸在霍旬的手心里蹭了蹭,娇声娇气地说道:“要抱……” 霍旬怎么可能招架得了对象的这种要求,当即就把于静姝整个人抱在了怀里,顺势还把那卷大团结塞到了她的手心。 于静姝感觉手里有东西,下意识捏了捏,才再次睁开眼睛。 “钱?” “嗯,这次协助派出所立了功,给的奖励。” 霍旬当然不可能说这次主要功劳在自己这边,只能含糊地说钱是协助公安办案的奖励。 于静姝早就知道霍旬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多问,于是低下头,数了数钱。 只是越数她就越觉得不对劲儿。 霍旬把她搂在怀里,然后就给她钱,这个顺序…… 怎么越琢磨越不对味儿呢? 想到这,于静姝自己忍不住笑了,拿着钱摇了摇,看了看拔步床,又看了看霍旬,故作严肃地说道:“说!现在给我钱,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霍旬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眼底一片暗沉。 从上次打水的时候,阿姝就一直在撩拨他,他都忍了这么多天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阿姝真的是过于相信男人的自制力了。 于静姝察觉到霍旬神色的变化,立刻坐直了身体,一脸的宁死不屈,“哼!你这个登徒子,我告诉你,我可是良家女子,金钱是收买不了我的!” 话刚说完,就被霍旬扑倒在柔软的褥子上。 于静姝小脸因为胡闹有了点血色,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倒映着霍旬意乱情迷的样子。 每当这种时候,于静姝都能切实感觉到,霍旬真的很喜欢她。 否则一个平时严肃,甚至有些冷漠的男人,不会对着她露出如此失控的表情。 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可以随意操控他的情绪。 霍旬的呼吸有些乱,低头专注地看着于静姝的样子,仿佛要把这一幕刻在脑海里,随即才俯身,在于静姝的额头、脸颊不断地印下轻吻。 他知道于静姝这会儿不舒服,所以并不敢做什么让她着凉,只是像对待珍宝一样,捧在怀里亲吻。 这种珍重的态度,反而让于静姝比上一次更不好意思。 一个人一次能接受的爱意是有限的,超过限度,就会让人“消化不良”,而消化不良的结果,就是害羞。 于静姝把脸埋在霍旬的胸口,低声说道:“霍大哥,爱是要细水长流的,你不要把以后的额度都用光了。” 霍旬又吻了一下于静姝的头顶,“你的预估偏差太大,今天的还没用光呢。”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李老太太的咳嗽声,吓得于静姝立刻从霍旬怀里挣脱出来,避嫌似的跑下去给李老太太开门。 李老太太进屋的时候,就看见霍旬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椅子上,这才放下心来,乐呵呵地冲于静姝说道:“给你煮了大枣粥,快去吃吧!” 说完,趁着于静姝红着脸忙不迭地往外走,就警告性地瞪了霍旬一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子在屋里待了多久,小年轻谈对象小打小闹的行,可不能犯大错误! 男的倒是没什么事,小姑娘万一怀孕了,那不得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李老太太也知道霍旬的人品,不过她在家的时候,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不能让他得意忘形。 霍旬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心想: 不知什么时候能把阿姝娶回家。 …… 几天后,霍旬和猴子、刚子、大头四个男人,带着于静姝和方小檀来到了李老太太家负责的那块五等田。 于静姝和方小檀一人戴着个草帽,背着个小背篓,春游似的上了山,看着今天要种的地,一阵发愁。 “这土也太干了吧?周围杂草都没活几根,真能种出来粮食?” 方小檀虽然不会种地,但平时在村里也见过别人种地。 这年头没有农药,按理说,越肥沃的土地应该杂草越多才对,要不然大队每年也不会花好几个月工夫锄草铲地了。23sk. 可这片地又干又贫瘠,方小檀真的很怀疑种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产量。 其实按理说,利业村大队不缺土地,这种没效率的五等田,基本就是半废弃,当初分给老薛家,也是惩罚和折辱的因素居多。 现在时间久了,村里也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李老太太不是种地的料,平时吃喝主要靠打猎,又不愿意和村里人攀扯,所以也就一直没提换地的事。 霍旬和几个战友过来种地,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帮李老太太把这块的工分拿了,至于种出多少东西,也没人在意。 他和猴子几人把地分成了两块,两人一组,就开始播种了。 因为这块地是熟地,土地虽然干却相对松软,不用铁铲就能在垄上踩出小坑,所以霍旬他们用的是本地的老办法,一组两个人,一个人拿着根木棍“踩格子”,另一个人提着篮子,在后面“掂籽儿”。 于静姝和方小檀躲在树荫底下,看着霍旬他们干活还挺有意思的,顿时生出一股“我上我也行的勇气”。 “霍大哥,我和小檀姐也帮忙干活!” 第170章 灌木丛里的神秘布条 于静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霍旬他们现在干的活,肉眼看起来,还真是挺简单的。 所谓的“踩格子”,就是一个人走在垄上,手拄着棍子维持平衡,像猫一样走路,两只脚始终在一条直线,落在垄的最高处,踩出一个一个的小坑。 而后面“掂籽儿”的人,则挎着篮子,把种子扔进小坑里,再用脚一抹坑的边缘,把土填到坑里。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熟练的农民在垄上踩格子的速度远高于用铁铲挖坑,而且脚踩出来的坑深度一致,扔种子的人多试几次,后面种子就基本不会弹出坑外。???.23sk. 不过这个活儿,也就是看起来简单,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毕竟农活儿就没有真正轻松的,否则农民们也不会岁数大了之后,都五劳七伤的。 于静姝跃跃欲试,也拿了根粗树枝,学着猴子的样子,找了一条新垄,在上面踩格子。 然而一试才发现,自己在垄上根本没人家站得那么稳,往前走的时候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摇晃。 哪里像人家猴子,走在垄上跟上t台一样,猫步走得那叫一个稳! 不但如此,人家猴子每一步的步幅也是一致的,撒种子的密度拿捏得刚刚好。 反观于静姝这边,坑不在一条直线上,还一脚深一脚浅的,间隔也时大时小。 后面的方小檀更是惨,种子扔进去三个飞出来俩,跑去捡回来,一转头于静姝都走前面去了,搞得她手忙脚乱地根本就跟不上! 霍旬几个人看于静姝和方小檀兵荒马乱的样子,想笑又不敢大声笑,干着活肩膀时不时就抖几下,还得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于静姝和方小檀在地头捣了一通乱,没多久就放弃了挣扎。 算了吧!还是回树荫底下喝果汁去吧! 两个女孩子很没毅力地放弃了种地,摘下草帽,一边扇风一边往树荫下走。 方小檀还感慨了一句,“幸亏你当初把副业队经营起来了,不然咱们俩跟着大队一起种地,指不定什么样呢!你说村里那些人有的瘦巴巴的,看着还没咱俩身体好呢,他们怎么就能学会这些?” 于静姝心说要是没别的办法,学不会就得挨饿,自己也能学会。 很多时候,人还不是被逼出来的? 不过于静姝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在体力活上确实是没什么天赋。 哪怕是人家模特走秀,对肌肉的控制力也是很强的,说到底也是体力活,得有力气才行,类比今天踩格子的活儿,她这种力气小的,当然是干不好的。 以后没那个金刚钻,还是别揽这瓷器活了。 不过于静姝和方小檀今天上山,也不是什么都干不了。 至少午饭的事,她俩就能解决。 她们这次带上山背篓里有小锅、调料、几个铝饭盒和一些蔬菜,还有现成的干粮,中午在附近捡点干树枝,做点吃的当然不在话下。 这不两人回到树下,喝了几口果汁,就开始琢磨中午吃什么了。 “我听说这个季节,那些小灌木附近有可能找到野鸡蛋,李奶奶说野鸡蛋比家鸡蛋还香呢!”方小檀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特别容易迷路的地方,于是说道:“要不咱们一会儿找找附近有没有?” “行啊,好像这边还有一种野菜叫刺老芽,吃起来和香椿有点像,要是都能找到,中午就做个刺老芽炒蛋。” 于静姝想起背篓里还有农场产出的蔬菜,又说道:“不如带过来的青菜就做个汤吧!就是不知道这附近的水源在哪。” 两人不常上山,也不敢和霍旬他们走散了,怕遇上什么可怕的东西,就只在附近找了找,虽然没找到水源,但却真找到几棵不高的楤木,而楤木的嫩芽,就是于静姝所说的刺老芽。 于静姝摘刺老芽的时候,想起那只偷偷溜进老薛家菜园子的兔子,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地扔了几颗农场的大米在地上,想试试这附近有没有野鸡。 要是真有野鸡被引出来了,估计野鸡窝也在附近,到时候让霍大哥来个一网打尽,今天中午的肉菜也一并解决了。 这时方小檀嘶了一声,捂着手指头说道:“这树上怎么这么多刺啊,摘个东西心惊胆战的,结果还是被它给扎伤了。” 正想再抱怨几句,就发现于静姝盯着灌木深处,目不转睛地看着什么。 “怎么了?”方小檀伸头也要去看,被于静姝一把拉住,往地头的方向走了。 “菜摘够了,咱们回去歇一会儿吧!” 等回到树荫底下,于静姝的心还嘭嘭直跳。 她警惕地盯着周围,有些害怕暗处可能藏着什么人盯梢儿,等了半天没动静,才勉强松了口气。 于静姝在灌木丛里看到的,是一块比口香糖大不了多少的布条。 按理说,灌木上挂着一块布条什么的,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但问题是,老薛家的这块地偏僻又贫瘠,且不在深山里,长出来的山货也是仨瓜俩枣儿的,村里人又避讳薛家,要是去采山,按理说也不会来这里。 只有惊蛰和林凤军偶尔跑过来追野鸡兔子什么的,但这两个孩子就喜欢追野物,平时也不会摘什么野菜野果,按理说也不至于钻到这里来。 再说了,谁钻灌木丛,还能钻到树冠里头去? 人又不是松鼠! 于静姝刚才隐约感觉到那布条上有字,联想到最近霍旬拿奖金的事,就觉得那布条可能有蹊跷。 最近利业村的因为出了几个敌特,整个村子都风声鹤唳的,要是真有外头的人想联系村里的人,没准就会藏在林子里偷偷地盯梢儿。 刘宝山上次被人打死的事还没过去几个月呢,于静姝当然不敢直接伸手把可疑的东西拿出来,万一暗处真的有人,看见这一幕,没准会直接给她一颗子弹! 所以于静姝才假装若无其事把方小檀拉走了,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只是眼睛时不时地扫过刚才的灌木丛,怕那里会突然出现一个人。 等过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于静姝才拿着水壶,利用给霍旬送水的功夫,低声对霍旬说道:“霍大哥,我看见灌木丛里有一个有字的布条,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 霍旬听见,神色就是一凛,冲着猴子几人打了个眼色。 猴子几人立刻明白有情况,快速分散开,在周围的树林和灌木丛搜索了一遍,确定射程内没有可疑人士出现,才匆忙赶了回来。 “没人。” 几人这才靠近了刚才于静姝和方小檀摘刺老芽的灌木从,把藏在里面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第171章 如果感到害怕就吃一顿叫花鸡 布条上确实有字,但串联起来,根本就不成句子。 于静姝怀疑,这就是敌特串通好的密文,得有特定的书籍,并知道解码方式,才能翻译出布条上隐藏的情报。 “谁带纸笔了?”霍旬皱着眉头问道。 “我带了笔。”于静姝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金属笔,又拿出一张钱,“先写在这上面,回去再誊抄一遍吧!” 事出从权,霍旬接过笔,在纸币上把布条上的内容抄写了下来。 方小檀知道这可能和敌特有关,但还是有点不解,“直接把布条拿回去交给派出所不就行了,干嘛还抄一遍?” 猴子几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于静姝怕方小檀刨根问底,便说道:“这里要真是敌特联络的地方,布条被拿走了,会打草惊蛇的。” 现在谁也不能确定,村里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如果真的有漏网之鱼,那么对方早晚还是会尝试和上线联络的。 这个时候把布条拿走,让敌特意识到自己的联络点被发现,不管村里这个人如何,那个上线肯定是会断尾求生,从此放弃这个地方。 而且即便村里已经干净了,当初抓住于鲁他们也是事发突然,这张布条没准就是于鲁的上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动联络于鲁留下的。 可能是后来村里的民兵四处巡逻,让敌特暂时失去了活动空间,这张布条才没有被收回去。 万一密文里的内容会暴露于鲁上线的身份,诱使他过一段时间冒险回来取走密文,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就会立刻暴露。 到时霍旬几人顺藤摸瓜,就能抓到更大的鱼。 总而言之,布条留在这里,是有概率碰上意外之喜的。 霍旬抄完了布条上的内容,把布条放了回去,发现于静姝一脸紧张,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们这次出来种地,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了,如果真的有敌特,也不敢这个时候来,别害怕。” 于静姝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毕竟上回刘宝山在村里都直接血溅当场了,她紧张一点也是正常的。 她半信半疑地说道:“真不会有人来啊?” “除非他们想折损更多人手。” 于静姝转念一想,也是,敌人在暗处,人数怎么也不可能比军人和公安还多,这个时候硬碰硬,那简直就是找死。 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和方小檀开始动手做午饭。 火刚点上没多久,就听见灌木丛里有动静,顿时两人都有点草木皆兵。 “霍大哥!”于静姝的手握着一根点燃的柴火,仿佛要是灌木丛里跳出来个人,她就能立刻把柴火扔过去,直接给敌人来个人造火场。 霍旬大跨步走过去,还没完全靠近灌木丛,一只野鸡就扑闪着翅膀飞了出来。 于静姝和方小檀的态度顿时由紧张变为兴奋。 “霍大哥,快抓住它!” “阿姝,咱们两个去找找附近有没有鸡蛋!” 霍旬毕竟是从部队里出来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野鸡给摁住了,抓着两个翅膀根,把鸡提溜起来,到溪水边杀鸡去了。 反正今天的农活又不多,时间也快到中午了,不如先把鸡处理干净再说。 于静姝和方小檀在附近找了一会儿,最终在一颗毛樱桃树底下,找到了一窝野鸡蛋,数了数一共八个,跟乒乓球差不多大,颜色也是很淡的黄白色,跟家鸡下的蛋有很大差别。 两人带着野鸡蛋回到做饭的地方,方小檀拿出空碗打蛋液,于静姝则去溪边找到霍旬,蹲在他不远处洗刚摘下来的刺老芽。 山里没有村里那么热闹,那么有烟火气,于静姝洗着菜,只能听见水流声和偶尔出现的鸟鸣声。 她回头看了霍旬一眼,一时间有种两人一起隐居山林的错觉。 霍旬与她目光相触,像哄小孩似的说道:“一会儿给你做叫花鸡吃。” “那是不是还要找蘑菇呀?”于静姝转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说道:“最近没下雨,附近会有蘑菇吗?” “这附近有一块地方,蘑菇不少,这边不常有人来,蘑菇应该没采光。” 一般爱长蘑菇的地方,不是有风带过来的菌群,就是有腐烂的老树,只要没人特地去破坏,几乎年年都会往外长蘑菇。 霍旬带于静姝去了那片地方,果然发现有一丛一丛的蘑菇。 只不过现在还没入夏,蘑菇都偏小,种类也没有夏天雨季的时候多,只有一些松伞蘑、元蘑和羊肚蘑。 于静姝摘了那些半大不大的,长得太成的生虫的那些,就留在原地没有去碰。 挑挑拣拣地,总共也就摘了一捧。 好在野鸡没有家鸡那么大,一捧蘑菇塞进去也就塞满了。 两人把摘的蘑菇都洗干净塞进鸡肚子里,就一个人捧着野鸡,一个人捧着刺老芽,回到了地头。 一群人做了刺老芽炒蛋,叫花鸡,又做了蔬菜蛋花汤,再把带来的干粮烤了烤,一顿丰盛的午餐就做好了。 于静姝在地上铺了一块劳动布,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就像春游野餐一样。 因为叫花鸡做的时候不用拔毛,只需要在外面糊一层黄泥,等能吃的时候,黄泥也烤干了,一摔开,鸡身上的毛也会被一并带走,所以烤的时候,鸡肉里的肥油流不出去,都会被肉和包在肉里的蘑菇吸收,鸡肉香和菌子香混在一起,一打开就鲜得人恨不得立刻大快朵颐。 霍旬把叫花鸡外面的泥壳剥掉,撕下两条鸡腿给于静姝和方小檀一人一只,自己和几个战友才开始分鸡肉,一群人一口肉一口菜,就着香喷喷的蔬菜汤和烤干粮,把中午做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吃过午饭,霍旬几人回到地里继续干活,于静姝和方小檀则把劳动布铺在树下,枕着手臂打盹。 于静姝意识沉入空间,看着几乎归零的经验条,意识到果园又升了一级。 她的心底发出一阵欢呼。 这次升级解锁的,都是适合夏天吃的水果! 第172章 收到第一笔还款 要是在于静姝穿越之前,肯定是不会为了点水果就欢呼的。 问题现在她所处的是七十年代,水果种类少不说,还分季节上市,数量也不多,能不能抢到全凭运气。 这次二级解锁的菠萝、椰子、番石榴、香蕉,在现在的东北,就不太可能买得到。 至于其余两种,西瓜和哈密瓜,一般也是中秋之前那阵子才会成熟,这段时间肯定也是吃不到。 利业村本村倒是有一片西瓜地,还种了点香瓜,至于哈密瓜,恐怕只有新疆才有了。 于静姝在升级解锁的种植位置上把几种水果都种了,才心情放松地睡了个午觉。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霍旬几人已经把活干完了。 猴子带着那张写着密文的钱,推说自己还有一批货要送,提前下了山,跑到镇里找潘成庆,联系这方面的专家去了。 而霍旬几人则一切照旧,种完了地,就带着两个女孩子去附近找毛樱桃。 东北的毛樱桃是很早就有的本土樱桃,和后世卖的大樱桃、车厘子不是一个品种。 这种毛樱桃个头小,熟透了之后汁水很足,太阳一照晶莹剔透的,跟一颗颗小红玉珠子似的,放在嘴里一抿就化开了,酸甜的汁水十分可口。 不过这种樱桃也有一个缺点,就是熟透了不好保存。 于静姝打算留一些当天吃,剩下的就做成果酱,早餐的时候可以涂馒头片吃。 她兴致勃勃地摘着毛樱桃,却没注意到霍旬正有些探究地看着她。 其实霍旬心里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于静姝对水果的热爱,似乎有点超出常理了。 按理说,一个人即便再怎么有钱,在计划经济的时代,能消费的东西也是有限的,买不到的东西就是买不到,也就很难养成每天必须要吃的习惯。 即便是城里那些家境很好的家庭,其实也少有能让孩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上水果的,反而是糕点、糖果这些东西,相对比较容易天天能吃到,也能让那些娇生惯养的孩子产生一种习惯上的依赖。 和于静姝住在一起的方小檀,对水果就远没有于静姝那么执着。 在遇到于静姝之前,霍旬似乎从来也没见过哪个人,一天没有水果和绿色蔬菜吃,就会有明显的不高兴。 反观于静姝,每天不仅要有果汁,但凡镇里有任何购买水果的机会,她就肯定会出现在镇上。 除此之外,于静姝冬天的时候,也热衷于购买反季节蔬菜,如果哪一次桌子上没有绿色蔬菜,她那一顿饭的饭量就会明显下降,哪怕桌上有很多肉菜,也于事无补。 联想到于静姝生母留给她的遗产,霍旬一时也判断不出,到底是因为叶家太富有了,才让于静姝养成这类习惯,还是因为于静姝本来就和其他人有一些不同。 譬如这一切可能就与于静姝那个不能说的秘密有关。 那一瞬间,霍旬忍不住有点想歪了。 他想起白秋雨被精神病院抓走的时候,曾经说过她和阿姝“不属于这里”,又说她这么憔悴都是阿姝造成的…… 阿姝这么爱吃蔬菜水果,会不会就是因为她不属于这里,需要额外补充一些东西,否则就会像白秋雨那样,形容憔悴,甚至影响健康? 那一瞬间,霍旬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也忘了这种想法与其说是形容人,更像是在形容一个妖精。 但霍旬实在是太过在乎于静姝,以至于仅仅是产生这种想法,就有点心惊肉跳,仿佛于静姝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蔬菜水果供养,就会立刻枯萎的小生物。 于静姝自顾自地和方小檀摘了半背篓的樱桃,根本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工夫,霍旬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部奇幻连续剧,甚至连冬天该去哪个地方送货顺路搜罗水果都想好了。 “霍大哥,我们回去吧!”于静姝心情颇好地把背篓交给了霍旬,几人这才下了山,准备回家洗漱一番,再把果酱做出来。 因为要洗澡,霍旬给于静姝把水放好之后,就回了运输队,打算自己也冲个澡,换套衣服,和几个战友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再过来。 于静姝和方小檀洗完澡,半湿着头发,就跑到厨房里琢磨做果酱了。 “得先把樱桃洗几遍,纱布也得用沸水煮一下消毒,再拿来挤果汁。”果酱这种简单的小东西,于静姝还是会做的。m.23sk. “要放多少糖啊?” “先把果汁挤出来看看有多少再说。” 两人说好了,撸起袖子就开干。 正挤果汁染得双手通红呢,霍旬拿着一封信过来了。 “上海那边寄过来的信,我刚才路过大队部,碰到邮递员,顺手就给你拿过来了。” “上海来的信?” 于静姝去水盆边洗了手,才把信接过去,本以为是叶廷谦寄过来的,可一看发信人的名字,竟然是魏金铭。 她喉咙里溢出一声笑,心想: 看来于承业这阵子过得“不错”啊! 都有本事还钱了。 于静姝当然没指望着第一次就能收到三万块。 毕竟于承业就算有魏金铭指导,能混进段嘉祥的势力里跟着倒卖黄货,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接触大金额的买卖,所以于承业还得第一笔钱,应该不会太多。 于静姝打开信封,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心道果然如此。 汇款单上的金额一共是二百七十块,加上魏金铭拿的那一成,于承业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倒卖黄金竟然赚了三百块,可见魏金铭在调教废物这方面,还是挺在行的。 倒腾黄货都是先给下面的人分小单子,再一步一步提拔,于承业这么短时间就能挣三百块,还不包括他自己后续继续做生意的本金,被段嘉祥提拔是早晚的事。 于静姝拿着汇款单,在手心里拍了拍,对自己的计划更是放心了不少。 能还钱就好,就怕于承业是个废物,打断腿也没能力还钱。 只是不能亲眼看看这家伙怎么被魏金铭耍得团团转,还是有点可惜的。 于静姝在这边美滋滋地收着钱,与此同时,背负着巨额债务的于承业,却正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第173章 于承业的"美好生活" 于承业自从陈继芳和于问春被抓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只是他那时候还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会更凄惨。 于承业从被金娜当众公布父母被抓那次以后,就再也没去过学校。 原本他以为这件事早晚会过去,自己还会在高中好好的上学,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于问春和陈继芳的死刑,自己也从一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变成了背负巨额债务的野种。 要不是他家住的房子房租还没到期,于问春和陈继芳一死,他就得立刻露宿街头。 然而这还没完,于问春和陈继芳死后,派出所还没收了于承业家里所有的值钱物品。 毕竟派出所虽然不会像魏金铭那样催债,却也得防备于承业一心当老赖,直接把值钱东西卖了,从此东躲西藏。 所以于承业家里那些值钱的物件,像是手表、自行车这些东西,都被派出所抬走进行了估价售卖,等钱都到手了,就会一并打给于静姝,算作一笔还款。 于承业家里都快被搬空了,自己又没本事赚钱,就想回乡下向外祖父一家求助。 老于家他肯定是不敢想了,派出所都已经证实他不是于问春的儿子,乡下的老于家就算再看中男孩,也不会养着他一个野种。 但于承业没想到,一向捧着他的外祖父一家也对他不闻不问。 于承业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到底年轻,没见过太多人情冷暖。 以前他跟着陈继芳回娘家,能够受到欢迎和热情款待,那都是因为陈继芳往娘家带东西,陈家重男轻女,为了让高嫁的女儿当扶弟魔,可不是得花言巧语哄着嘛! 可现在于承业一无所有,名声也坏到底了,而且他又不是陈家的种,陈家人怎么可能还会费心巴结他? 不仅不巴结,陈家人怕他以后再来打秋风,明里暗里可没少挤兑他! 于承业那时候也才刚刚落魄,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一气之下就回了家,愣是一分钱也没借到。 后来还是于承业嫁出去很多年的小姨看不过眼,给他寄了点钱,让他暂解燃眉之急。 只不过这个小姨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再多的帮助肯定也是给不了了。 于承业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就遇到了魏金铭派去催债的手下。 那时候,于承业才真正意识到,之前的事才哪到哪啊? 还一片灰暗……魏金铭的人能直接让他眼前一黑! 回忆到这,于承业咽了咽口水,像个鹌鹑似的缩在魏金铭的一群小弟中间,等他们汇报完了最近街头的事,才畏畏缩缩地把自己最近在段嘉祥那边拿到的情报说了。 这时赵三的手啪地一下拍在他后背上,给他吓得一个激灵,紧接着就像捏狗似的,捏了两下他的后脖颈,“啧!你小子最近混得不错啊!没眼力劲儿的,还不谢谢老大!” “谢、谢谢老大……”于承业吓得脸色发白,赶紧给魏金铭鞠了个躬。 魏金铭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派你过去,就是给你指条门路,让你能把这钱还上。也是我老魏没本事,干得买卖赚钱没那么快,要不然你这么机灵,留在我这也不是不行。” 其实魏金铭哪里看得上于承业这种脓包?也就是不舍得自己人去冒这个险,才费了好大的劲儿,把这滩烂泥硬扶上了墙。 其次也是于承业自己实在是怕死怕得厉害,所以格外听话,否则一切也不会这么顺利。 可这话听在于承业耳朵里,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于承业鼓起勇气,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老大,您让我留在您这吧!我以后肯定努力挣钱,绝对不辜负您的期望!” 魏金铭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哟!这是在段嘉祥那边受委屈了?” “老大您不知道,那个段嘉祥有多狠……”于承业现在回想起来还一身冷汗,哆嗦着嘴唇说道:“前两天他还剁了别人的手指头!我亲眼看见的,两节手指头擦着我脸边飞过去……” 魏金铭眼神一深,心道没派自己人过去是对的,他可舍不得让兄弟少俩手指头。 不过嘴上魏金铭可不这么说。 “这算什么?以前上海滩剁手剁脚也不少见,你一个大老爷们就这点胆量可不行啊!再说了,我听说你以前不也挺爱逞凶斗狠的,你那便宜爹的亲生女儿,不也让你打得头破血流过?” 于承业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没敢反驳。 他心想: 这能一样吗?于静姝一米六几,还娇滴滴的,来个男的就能打得过,他怎么可能害怕? 可段嘉祥身边的那群人个个人高马大的,有的脸上还有疤,一看就是能要人命的主儿,谁敢和他们硬碰硬! 只是这话到底不能和魏金铭说,于承业只能低声下气地说道:“老大,求求您再宽限我几年,咱们这虽然挣钱没那么快,可是多给我几年,我肯定把钱还上!” “啧!”魏金铭终于不耐烦了,伸手在于承业的脸上拍了拍,“你怎么就是不懂呢,不直接拒绝你是给你脸,你还真特么以为自己能和我谈条件了?” 一个动作,吓得于承业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没办法,最近一个月的遭遇,都给于承业搞出条件反射来了。 从接触到魏金铭的人开始,他就少有不挨揍的日子。 而且魏金铭这群人也是神通广大,不管他出不出门,回不回家,怎么东躲西藏,都难逃被他们截住的命运。 有时候胆战心惊地走了一路,刚一放松,就他大爷的眼前一黑,再一睁眼睛人就换地方了! 于承业被吓得吃不好睡不着,身上还没一块好地方,最终才不得不答应了魏金铭给他提供的“路”。 现在魏金铭骤然翻脸,直接把于承业还没来得及淡化的记忆又给唤醒了。 不过好在他现在已经混进段嘉祥那批人的内部了,魏金铭也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反而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似的解释了自己的苦心。m.23sk. “唉!也是我老魏一时心软,看那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才答应把她这债务转到我自己手里。谁成想你竟然还真的一分钱没有!” 魏金铭拍了拍于承业的肩膀,语重心长却暗含威胁地说道:“小于啊!你说我在这片儿起码也有点名头,能做赔本的买卖吗?” 于承业这会儿都快尿裤子了,哪里还敢说别的,只敢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 魏金铭这才满意地收回手,安抚性地说道:“不过你也别害怕,真出事了,兄弟几个肯定捞你。行了,累了一天了,都散了吧!” 于承业被这么连哄带吓唬的,一说散会就赶紧溜了,到了家就虚脱似的坐在了地上。 他其实也想过要不就干脆投靠段嘉祥,来个坐山观虎斗,可段嘉祥那边的手段实在太狠,弄不好叛变没成功,他自己先搭进去! 魏金铭虽然也吓人,但到底没有动辄就砍人剁手指,为了活命,这事于承业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于承业依旧每天心惊胆战地在段嘉祥手底下倒腾黄货,有魏金铭的人暗中为他保驾护航,一时间,他反倒成为新人里唯一一个从来都没失过手的,一来二去的,还真被段嘉祥看在了眼里。 不过不管于承业这边有多惊险刺激,遥远的利业村,于静姝的生活也依旧一片和谐。 尤其是最近,春耕结束了,村里的活动也多了起来。 六月初,芒种在即,端午节也快到了。 第174章 这些对你不起作用吗 老话说得好,过了芒种,不能强种。 大队也遵循天时,每年都在芒种前,把土地都播种完毕。 除非某一年气候格外恶劣,否则就不会有土地是拖到芒种后才种植的。 因为种子刚刚播种下去,杂草也还没长起来,村里人忙了一个春天,终于有了几天闲暇,可以准备过节的东西了。 “咱们这次包蜜枣粽吧!”方小檀看着李老太太在泡糯米,转头和于静姝说道:“我看村子里还有换黄米的,要不咱们也去换点?” 这时李老太太说道:“村里可没现成的蜜枣,得买新鲜的自己做。你今天才说,估计供销社里的那点也早卖没了。” 于静姝也说道:“现在市面上哪有新鲜冬枣啊?就是河北那边,也得等到九月份呢!家里的那些红枣都是晒干的,做不了蜜枣,不如明天去看看镇上还有没有其他蜜饯吧!” 几人正说着话,林家小五凤芝就跑进了院子,问于静姝有没有用过的本子。 这段时间林家生活好了,凤芝的小脸也有肉了,说话的时候脸颊鼓鼓的,看得让人想捏两把。 于静姝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轻轻捏了一下林凤芝的小脸,问道:“要旧本子干什么呀?” “叠纸船,五月节去放小船,许愿。”林凤芝红着小脸冲着于静姝笑。 这边管端午节叫五月节,当天清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家家户户除了老人和主妇,基本都会出门踏青,回来的路上还会采摘新鲜的艾草,插在大门和房门上,取个祛病消灾的好兆头。 这天大人们的活动基本就是煮粽子、鸡蛋、插艾草,挂彩纸叠的小灯笼,但孩子们却还有其他的活动。 天真的孩子们坚信,只要自己叠出足够的纸船,并在端午的太阳升起之前顺着水流放走,那么他们今年许下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往年林家的孩子都是用还在上学的大孩子用完的本子折纸船,意思意思折几只放放也就算了。 但是今年日子好了,孩子们许愿的“野心”也就膨胀了起来。 这愿望越大,要给亮珠镇那位守在河里的老龙王的“贡品”自然也就越多。23sk. 小五觉得自己今年有很多愿望,所以得多收集一些废纸,叠成小船,收买收买东大河的老龙王。 “折纸船呀!”于静姝拉着林凤芝的小手,“姐姐带你一起折好不好?” …… 半个小时后,于静姝看着院子里的一堆小孩,眨巴了两下眼睛,有点不明白,自己本来只是带着凤芝在院子里折纸船,怎么一来二去的,村里的小孩就都跑到这围观来了。 其实是于静姝手巧,这种和手工有关的东西,就罕有她不会的,村里的孩子折的都是元宝船,双排船,再多的花样也就没有了。 可是同样的纸到于静姝手里,出来的花样就特别多。 乌篷船、帆船、舢板船、贡多拉船、独木舟……甚至还有造型最复杂的龙船。 有的船上还装饰着于静姝随手折的纸玫瑰和百合,村里的孩子们看着,都稀罕得不行,纷纷回家拿了纸,过来跟着一起学。 霍旬提着一兜子冬枣过来的时候,也被这一院子的小孩惊得愣了一下。 反而是孩子们一看霍旬来了,学折纸船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 没办法,像霍旬这种人高马大,平时又严肃的年轻男人,孩子们在村里遇见了都有点打怵。 毕竟这年头揍小孩都不怎么有人管,村里那些皮猴一看见霍旬这样的,就会下意识地老实不少。 正好饭点也快到了,一群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赶紧跑回家了。 几分钟的功夫,愣是走了个干干净净,搞得好像是被霍旬撵走的似的。 连霍旬自己都尴尬地摸了摸脸。 他在村里有这么吓人吗?怎么小孩儿看见他都逃跑了? 平时惊蛰和凤军也没这样啊! 于静姝忍着笑,从背后推了霍旬一下,“先进屋吧!对了,你从哪弄来的冬枣?这个季节也不是冬枣结果的时候呀!” “去县里送货,碰到一个转业的老战友回家探亲,说是他分配的地方有农学院的大学生,在研究扣大棚,还尝试种了几颗枣树,他看着新鲜就买了一些回来,碰见我就分了我两斤。” 于静姝看着霍旬,心里也有点纳闷。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霍旬三天两头就会给他带一些从外地捣腾回来的水果,简直勤快的过分。 水果最多的时候基本是盛夏和秋天,这个时候水果不好买不说,价格还贵。 而且于静姝自己又有空间,里面的水果品质比外面卖的好多了,她也不太想霍旬每天忙着任务,还东奔西跑地给她弄这些东西,于是说道:“以后你碰见水果,顺路的买点就行,不用特地操心这些。” 霍旬听了,肉眼可见的有点失望,“我买的这些对你不起作用吗?” 说得于静姝一脑门问号。 不起作用?这是什么修辞手法? 水果能起什么作用啊?又不是仙丹。 她以为霍旬是在求表扬,于是仰起脸笑着说道:“有用啊!我今天正愁买不到这个呢!” 霍旬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没白忙。 然而等到下午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于静姝说得起作用是什么意思。 于静姝坐在厨房里,拿着一把小水果刀,在去核的冬枣表面划了一道一道的小口,预备用糖水把冬枣做成蜜枣。 霍旬一脸茫然地看着于静姝给冬枣划口子,心想: 水果难道不应该吃新鲜的吗? 冬枣要是做成蜜饯,不就和镇里卖得那些杏脯、罐头什么的没分别了吗? 可是阿姝平时确实是热衷于吃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一时间,霍旬也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了。 于静姝看霍旬就在一边干站着,鼓着小脸冲他说道:“手酸。” 霍旬回过神来,立刻把东西接了过来,“我来吧!” 也许是阿姝怕秘密暴露,才有意这样做的吧! 霍旬看了于静姝一眼,最终什么也没问。 如果阿姝真的像那个白秋雨所说的,不属于这里,那么她会害怕真相暴露,害怕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霍旬的思绪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 如果阿姝真的是妖精,那她会不会需要男人的那个……咳……精气? 这时候于静姝突然惊呼一声,“霍大哥,你流鼻血了!” 第175章 欺负霍旬大狗狗 于静姝赶紧把霍旬手里的东西拿走放到一边,拉着他就去水盆边洗脸去了。 “把头抬起来,别乱动啊,我去拿棉球和毛巾!” 霍旬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根本不敢去看于静姝的眼睛。 要是阿姝知道他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没准会把毛巾直接扔在他脸上。 霍旬一个人清洗着流出来的鼻血,没过多久,于静姝就拿着医用棉球和毛巾出来了,“你先用棉球堵一下,我去打点井拔凉水,给你冰敷一下。” 等终于忙活完了,于静姝坐在霍旬身边,神色有些担忧地说道:“霍大哥,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呀?” 霍大哥平时有空都是过来吃饭,按理说空间里的东西那么清爽,不至于让人上火啊? 霍旬干咳了一声,眼神游移不定,几乎不敢和于静姝对视,“最近是有点忙。” “还是要注意休息,身体好了,工作才能做得更好,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于静姝摸了摸霍旬额头上的毛巾,发现不冰了,又拿走在装着井拔凉水的盆里浸了一遍,拧干了准备继续敷在霍旬的头上。 其实霍旬很少被这样照顾,在别人眼里,他这样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是不需要照顾的。 似乎“照顾”这个词汇,只能用在弱者的身上。 但在于静姝这里,霍旬却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偏见。 她让他感觉到,他也可以是被照顾、被爱护的一方。 这让霍旬体会到,他和于静姝的感情,不是其他感情可以替代的。 友情和亲情,是不会突破人与人之间最后一层距离的,但爱情可以。 倒不是友情与亲情不够深刻,而是这两种感情终归不会亲密到这种程度。 霍旬躺在于静姝的被褥上,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看起来像一只得到了优待后,神采奕奕地看着主人的大型犬。 于静姝不过拧个毛巾的功夫,转头就看见霍旬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随手把毛巾敷在霍旬额头上,视线在霍旬塞着棉球的鼻子上停留了一下,说道:“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可爱?” 霍旬被于静姝看得浑身一紧,突然意识到自己鼻子上还堵着一个棉球,顿时就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又滑稽又难看。 一时也不留恋于静姝带着淡淡香气的被褥了,立刻起身到镜子前,把棉球拿了下来。 “诶?才几分钟,可能还没止血呢!” 于静姝动作哪里有霍旬快?话说出来的时候,霍旬已经把棉球给拿下来了。 好在霍旬身体素质确实好,血并没有再往外流。 霍旬对着镜子,还特地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 于静姝坐在床沿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霍旬这是怕她嫌弃他难看,一下子心软得像包了一汪水似的。 同样的事要是放在同时代那些被旧思想惯坏的男人身上,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有的男人明明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要上进心还没上进心,对另一半的要求却高得离谱。 典型的“与其反思自己,不如为难他人”,一副好男人和正常男人都上辈子做了孽,要把世界都让给他们的样子。 然后女孩子对他们没意思,他们还要四处为自己找补,说人家看不上他都是因为拜金。 仿佛真的以为自己身上只有没钱一个劣势一样。 就今天的事,要是换个人,没准早就心安理得地躺在屋里当大爷,使唤人干这干那的了。 兴许还觉得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是天下第一有魅力,女人都要为他倾倒。 因为在平时生活里见惯了这些,于静姝都有种错觉,觉得霍旬的反应才是反常的。 她看霍旬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乳燕投林一般扑过去,把人抱了个满怀,嘴里还甜死人不要命地说道:“我最喜欢霍大哥了。” 说得霍旬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如擂鼓,激动得一把握住于静姝的腰,将她举了起来,抵在墙上,毫无章法地吻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太激动了,霍旬这次吻得又凶又狠,让于静姝生出一种自己要被吞吃入腹的错觉。 她的唇瓣和舌尖又酸又麻,时而还能感觉到霍旬下巴上微微冒头的胡茬刮过娇嫩的皮肤,粗糙的触感让人脸红心跳。 偏偏霍旬一向严肃的脸上还露出沉沦其中的表情,粗重的呼吸听在于静姝的耳朵里,让她忍不住遐想一些本没有发生的事。 明明什么还都没做,就感觉自己已经被人欺负过一遍了。 霍旬的臂力好,将于静姝高高举着,使得她的位置比自己还高,莫名地带着一种膜拜的意味。 于静姝将霍旬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蒙上一片水雾,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温柔又缠绵地回吻。 霍旬呼吸一滞,随即把人放下来,手臂紧紧地箍住,像要把于静姝揉进怀里似的。 于静姝的脸色像桃花一样娇艳,小手偷偷作乱,啪嗒一声解开了霍旬的腰带。 这一下,霍旬的呼吸彻底乱了,头轻轻一偏,沙哑着声音说道:“阿姝,你……” 他咬了咬牙,强忍住犯错的冲动,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 下一秒,霍旬就瞪大了眼睛,闷哼一声,头靠在于静姝的肩膀上喘着粗气,说不出话了。 于静姝红着脸,忽略着手上陌生的触感,故作镇定地把霍旬表白时的话还给了他。 “欺负你。” …… 事实证明,这个欺负人的时间,远比于静姝想象得要长,甚至最后一段时间,是被迫欺负的。 于静姝洗着手,还回过头有些忿忿地瞪了霍旬一眼。 不是说男人第一次遭遇这种事都表现得很差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失效了? 于静姝不知道,霍旬这会儿确实在懊恼自己“表现差”,有点想逃避现实,又怕这个时候跑了于静姝会多想,只能强撑着坐在这里,像只露出飞机耳的大狗。 只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并不差。 因为于静姝把手伸到他面前,抱怨道:“手酸。” 男人的那点因为认知偏差而产生的低落感,瞬间多云转晴了。 “我给你揉揉。” 于静姝像个大爷似的,享受着按摩服务,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为某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毕竟有些事,只有零次和一万次的区别。 更何况男人都是属狼的,福利只有越来越好,是绝不可能允许它退步的。 尤其是霍旬这种擅长把握机会的男人。 不过旖旎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于静姝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方小檀傻乎乎的声音,“阿姝,李奶奶让我问问你霍旬怎么样了,鼻血止住了吗?”天籁小说网 于静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奶奶哪是要问这个?这种话也只有小檀姐会当真了…… “止住了!我们马上就出去一起做蜜枣!” 说着就拉着霍旬走了出去。 第176章 我要你长命百岁 悠闲轻快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端午节就到了。 这天清晨三点多的时候,于静姝就被李老太太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快醒醒,你们小孩儿今天得去外头踏踏青,洗洗脸,祛病消灾。你和小檀、惊蛰都去,小旬就在外头等着呢!赶紧换身衣裳,和村里人一道去,回来给你们煮鸡蛋和粽子吃!”23sk. 于静姝万万想不到这边过端午节会起得这么早,洗漱完换了衣服出去,整个人还有点懵。 她原本以为这个时间,村里人出来的应该不多,然而放眼望去,村里土路上的人,竟然比平时还多出不少。 这边端午清晨踏青,都是大人领着一堆孩子去,家里父母年纪大的,就是大孩子领着小孩子,父母年轻的,就是父亲领着孩子。 村里人朴素,过年过节才能吃些好的,所以每当过节的时候,虽不如后世富裕,但节日氛围却远比于静姝穿越前要浓得多。 带小孩子出来的,多是十八九岁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在路上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一路还会和碰上的其他人打招呼。 孩子们则成群结队地往东大河的方向赶,想去比赛放小船,至于大人怎么寻艾蒿,他们一点也不感兴趣。 “小于知青,方知青!” 林凤芹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养着腿,几乎没怎么活动,趁着今天过节,也带着家里弟弟妹妹出来踏青。 因为在家好吃好喝地养着,还不用担心工分,她最近也胖了一些,看起来气色比从前要好。 “你也出来走动了,腿怎么样了?”于静姝走过去和林凤芹说话。 林凤芹笑着说道:“早不疼了,就是镇里大夫说话吓人,我这走路都不敢吃劲儿。我妈还说我不会享福,不用干活还嫌闲得慌,就把我撵出来带小五他们溜达溜达。” 这时候小五捣腾着小短腿跑过来,拉着于静姝的手说道:“姐,去放小船!” 于静姝被她拉跑了,方小檀也拿着装了纸船的袋子追了过去。 林凤芹在后面不放心地喊:“慢点!” 随即看见跟在于静姝后面的霍旬,立刻就放下了心。 她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于知青,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村里像林凤芹这么大的姑娘早都不折纸船了,就是老三凤萍和老四凤霞也不玩这些了。 全村估计也只有于静姝和方小檀两个大姑娘还跟孩子似的,兴致勃勃地折纸船,和村里的小皮猴儿们一起去河边放船许愿。 于静姝被小五拉着来到河边,还有一群孩子给她让路。 当然,像这些不到十岁的孩子,还不至于因为于静姝是副业队长就向她示好,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知道于静姝折的纸船花样多,想围观她放小船。 按这边放小船的习俗,小船要一个一个放下去,在水里排成一排,放船的人会一路看着船漂到远处,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要是放下去的小船一路顺利,没有被风、暗流、石头、水草一类的障碍挡住或卷走,就证明今年的愿望可以实现。 于静姝先把最大最复杂的龙船放下去,紧接着才放下其他各式各样的纸船,每放下一只,就收获一阵孩子们的惊叹声。 她玩心重,等船都放下去了,就跟个孩子似的,一脸紧张地盯着纸船往远处漂流,好像这种许愿的事真的会灵验似的。 方小檀也没比于静姝强多少,站起来看着自己放的小船,手还跟着使劲儿呢! 知青院的知青们出来踏青碰见,看着她们俩直乐。 当然也有人看不惯,时不时说几句酸话。 “家里有钱就是不知忧愁,下乡过得像春游一样……” 不过这种酸话多数没人接茬,很快就淹没在一群人兴高采烈的闲聊当中。 方小檀看着自己的小船顺利地漂向了远处,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于静姝,问道:“阿姝,你许得什么愿望呀?” “说出来就不灵了。”于静姝下意识说道。 “哪有这种说法呀?村里孩子们都说呢!”方小檀又不是穿来的,当然没听过这种说法,凑到于静姝耳边就把自己的愿望说了,“我许愿我和莘学儒都能考上好大学。” 紧接着又推了推于静姝,“你呢?快说呀!” 于静姝被这个正经的愿望冲击得整个人恍惚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许愿自己发大财。” “什么啊!庸俗……我还以为你会许愿和霍旬永远在一起呢!” 两人自顾自地说话,根本没注意到,霍旬和莘学儒就站在身后。 于静姝耸了耸肩膀,说道:“这种事也不该靠许愿啊?要是还没谈恋爱的时候,许愿遇到一个好男人还有点意义。如果已经遇到了,那感情能否长久依靠得就是两个人的经营,不是许愿就有用的。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肯定还是要依靠我自己。” “嘁……那许愿发大财就有用了?” “当然了,赚钱这种事,多多少少还是需要运气的。” 于静姝自己穿越前就有公司,有的时候有钱人还真多多少少都信点风水、运气之类的东西。 她虽然不怎么迷信,但公司门口也种了几棵发财树呢! 两个人说完话,一回头就发现两个大男人杵在身后,吓得好悬掉河里。 方小檀嫌弃地看了莘学儒和霍旬一眼,说道:“你们两个走路怎么没声啊!怪吓人的。”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左右看了看,但还是和莘学儒走得近了些。 霍旬给了莘学儒一个眼神,才对于静姝说道:“阿姝,我们去找找艾草吧,师父让我多带回去一些。” 于静姝一边点头,一边暗地里冲霍旬做鬼脸,趁着莘学儒和方小檀说话,跟着霍旬脚底抹油溜了。 踏青这种事,还是给人家小情侣留点独处时间吧! 没必要互为电灯泡。 于静姝等到和霍旬走远了一些,才拽了拽霍旬的衣袖,说道:“霍大哥,你把手伸出来。” 霍旬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就看见于静姝拿着一根五彩绳,系在了他的手上。 他哑然失笑,“村里都是孩子才戴这些。” “那你还是孩子的时候戴过吗?” 于静姝抬头看着霍旬的眼睛,就知道了答案,于是说道:“我会补给你,霍大哥,以前没人祝愿你无病无灾,但现在有了。我要你长命百岁,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霍旬感觉自己心里空缺的一块被一点点填满了,阿姝说会靠自己经营这段感情,说要把他不曾拥有的关爱,都补给他。 别人都以为,这段感情中,他是保护者,但其实于他而言,阿姝才是守护他的那个人,是他灵魂与内心的归处。 他抬手把于静姝的碎发挽在耳后,温柔地说道:“有阿姝在,我一定会长命百岁。” 之后一路上,于静姝和霍旬都沉浸在这种温馨中,直到远处传来惊蛰的声音。 “小叔!回家吃饭啦!” 第177章 解锁牧场 因为粽子和煮鸡蛋都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东西,李老太太一个人也能应付,于静姝几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闻到粽子的香气了。 国内包粽子常用两种粽子叶,一种是芦苇叶,一种就是箬叶,只不过箬叶多是南方产的,这边的人包粽子,用的都是芦苇叶。 于静姝自己不大吃得惯黄米,方小檀也只是吃个新鲜,所以这次包的粽子,还是以糯米的居多。 她和方小檀包粽子的时候,就用不同颜色的棉线做了记号,黄米的、糯米的、蜜枣馅的、红豆馅的,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霍旬和惊蛰趁着粽子还没出锅,先去把彩纸灯笼和艾叶都挂在了门上,连隔壁盖到一半的新房,也都给挂好了,才回来洗手吃饭。 李老太太眼睛尖,看见霍旬手腕上的五彩绳,还和方小檀对视了一眼,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老顽童似的嘿嘿笑了两声。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了甜甜的粽子和香喷喷的煮鸡蛋,这个节也就算过去了。 夜晚,于静姝想着这几天净忙过节的事了,也没顾得的上看空间,躺在床上,意识便沉入空间,查看农作物去了。 农场的作物生长周期短,即便是最耗费时间的种子,几天也能成熟。 而相比较之下,水果成熟的时间就要长得多了。 于静姝本以为,这次查看空间,也就是收一轮农作物,再播种一些新的就完了,不需要再做多余的事。 然而她余光一瞥,就发觉今天的空间界面和平时好像有点不一样。 仔细一看,下方一排功能模块里的第二个模块居然变成了彩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牧场竟然解锁了! 于静姝不太确定地切换到果园,发现那里的经验条果然已经满了。 只有升到满级的时候,经验条才会是这种状态,否则经验条一满,就会立刻跳到下一级。 既然早就知道空间靠什么升级了,于静姝转念一想,也就猜到了这次升级这么快的原因。 无非就是上次用手…… 谁知道这种事经验会这么高啊! 她当时就是一时冲动…… 于静姝内心的小人儿已经变身桌面清理大师,开始准备掀桌了。 什么见鬼的空间规则啊! 想坐火箭去精神病院,暴打白秋雨一顿! 于静姝本来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想已经够羞耻了,结果事实远比她想象得更羞耻。 她错了,她不应该因为书里有自己的名字,就好奇点开白秋雨那本小破黄文! 这哪里是空间?不如叫狐狸精模拟器! 最让人无语的是,这个狐狸精还是她自己。 于静姝感觉自己现在都变得不唯物主义了,甚至还很怕哪天深山上下来一个高僧,直接一套“大威天龙,世尊地藏”把她带走! 不过事已至此,空间该查看还是要查看的。 毕竟现在空间在她身上,而且都认了主,也不可能以后都不用了吧? 于静姝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这才打开了商城,查看新解锁的水果。 满级的果园有24个种植位,解锁的水果却有34种,基本上后世市面上能见到的水果,这里都有了。 从常见的苹果、梨、桃、香蕉,再到比较少见的榴莲、棕榈果、嘉宝果、龙贡果,甚至还解锁了咖啡和可可树。 只不过咖啡和可可需要怎么加工,于静姝还真的不了解。 她把果园的空位都种上自己喜欢吃的水果,这才将主界面切换到了牧场。 0级的牧场有两个建筑位,其中一个是鸡窝,一个是蚕室。 于静姝看了一眼建造鸡窝和蚕室需要的金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鸡窝是金子做的,还是蚕室是金子做的? 下金蛋还是拉金丝啊? 不过想到空间里初级的水果似乎也比蔬菜更养人,于静姝还是选择把鸡窝先弄出来。 至于蚕室,她觉得暂时就算了。 这么久的时间,于静姝也对空间的套路有所猜测了。 农场0级的时候,就有她用不到的牧草,自然是为牧场准备的。 而果园满级之后解锁的可可和咖啡,明显是需要二次加工的,这说明加工它们的机器很有可能就在还没解锁的工坊里。 同样的,即便空间再怎么善解人意,牧场0级的蚕室,最多也只能是把蚕茧自动缫成生丝,不可能直接把蚕丝变成丝绸。 这说明空间里的东西,是一环扣一环的。 尤其像牧场里产出的东西,大多数都不可能直接拿来吃,就是鸡蛋,也得煮熟了再说。 于静姝估计,牧场之后的工坊,其实才是最复杂的部分。 如果空间里产出的东西,都能在工坊里加工成成品,那工坊的功能有多么复杂,也就可见一斑了。 鸡窝建成的时间并不长,于静姝考虑这些的空档,一个可以容纳六只鸡的鸡窝已经建成了。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于静姝刚才买了一大堆果树,又买了死贵的鸡窝,现在余下的金币,只够买四只鸡。 咳!经验值太突飞猛进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连个赚金币的时间都没给她留。 于静姝半是脸红半是苦恼地腹诽了几句,还是在商城里买了四只鸡。 和外面不一样,商城里卖的鸡都是已经长成的鸡,放到鸡窝里,头顶就有一个产蛋的倒计时,显示24小时后可收获。 不过在鸡的头顶,还有一个鸡翅和一个鸡腿的图标,后面分别对应三天和一星期。 于静姝:“……” 啊这,属实是无痛掉肉了,减肥的看了都得羡慕哭。 就是喂鸡得用农场出产的大米,的确是有点奢侈了。 也幸亏是村里人不知道,否则于静姝又要多一项糟蹋粮食的罪名。 不过没办法,谁让工坊还没解锁,没办法加工鸡饲料呢? 牧场喂鸡只给了两个选项,一个是鸡饲料,一个就是大米。 鸡都买了,总不能饿着吧? 牧场的动物饥饿状态下可是会停止产出的。 于静姝看了一眼吃饱喝足,眯着眼睛蹲在鸡窝里的鸡,自己也觉得有点困了,意识退出空间,打了个呵欠,沉沉地睡了过去。m.23sk. 她现在还不知道,其他村的人已经盯上了利业村的副业队。 第178章 副业队赚钱遭眼红 几日后,大队长梁爱民从公社大院回来,脸色就不太好看。 他回到家里,洗了把脸,把手巾往脸盆架子上一搭,坐在板凳上就开始长吁短叹。 大队长媳妇李萍看他这样,本来还在摘菜,这会儿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伸着脖子问道:“你这是咋了?出去开个会把你愁这样?” “他大爷的,你猜公社的人把我叫过去干啥?那是看见咱们村副业队挣钱了,逼着我表态呢!” 梁爱民愁得抓了抓脑袋,“你说这事都是人家大领导拍板才能同意的,咋能轮得上我表态?就是我表态了,这么些村子,我还能把小于知青劈成几瓣儿一个村分一瓣儿啊?” 李萍听了,脸上也带出一点不高兴来,“这些人可真是二皮脸,人家小于知青跑东跑西联系那么些人,才把副业队整起来的,他们出啥了,就想过来分好处啊!” “村支书本来也不同意,但是镇里领导给压力了,说是这周围四个大村子,还有十几个小村和屯子,不能咱们就利业村一个村子富裕,不然其他村看着眼红,整不好就得举报咱们,说咱们整资本家那一套!” 梁爱民叹了口气,骂道:“这帮瘪犊子玩意儿,看见人挣钱就眼红,有本事他们自个儿村里也整出来个会挣钱的于静姝啊!” “咋的,人家外贸局的大领导还能怕他们瞎勒勒?”李萍不以为意,“咱们这副业队也不是第一天了,早不管这时候又管了?” “你不知道!”梁爱民摆了摆手,“阎王好送,小鬼难缠,我听解放村的大队长跟我说了,说是东兴那边可能是给镇里送了钱了。现在话都挑明面上了,没动心思的这会儿也动心思了,这事要是不答应,可就犯了众怒了。不说别的,万一镇里谁在邮局有亲戚,偷偷使绊子,今天货丢了,明天钱送错地方了,你上哪说理去?” 李萍听到这,忍不住埋怨了梁爱民几句,“你现在知道人家能给你使绊子了,我早说要不送点礼,你死犟着不送,现在好了吧!” “我咋送?村里才刚挣钱,我要是和副业队说要送礼,你看看谁愿意把到手的钱抠出来?”梁爱民一跺脚,顶着大太阳又出去了,“我去找小于知青商量商量去!” 说着也顾不上怕李老太太了,火急火燎地就去了老薛家。 此时于静姝正在教副业队的队员们学习新图纸呢。 因为大家学习了几个月,打下了一定基础,于静姝这几天也开始尝试性地教大家一些进阶的东西了。 也不能永远做基础款的衣服啊! “线不要缠得那么紧,不然针拔不出来,卷线绣看起来就不工整。” “你自己在碎布上尝试一下,看看是由深到浅渐变好看,还是由浅到深好看,就像我说的,要抓住视觉的重点……” 于静姝刚教到一半,就被梁爱民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她皱了皱眉头,抬头一看发现是大队长,才缓和了脸色,问道:“大队长,你怎么来了?” 梁爱民看了看四周的副业队队员,想到自己要说的事,顿时如芒在背,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招呼于静姝道:“小于知青,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咱们俩出去说吧!” 于静姝见他这样,只好把手头的东西放下,和方小檀打了声招呼,跟着大队长走了出去,到门口的一棵老榆树下说话。 大队长到了树底下,就把之前的事一股脑儿都说了,说的过程中还满脸愧疚。 别看大队长平时在村里呜呜渣渣的,啥事都敢张罗,可以前村里都是种地的事,每年交多少公粮,卖多少粮食,那都是有定数的,不碰到什么丰年灾年的,波动也不大。 但副业队不一样,副业队可不像种地,人家每个月那钱可是哗哗地来。 自从副业队的人手熟了之后,平均三四天就能做完一套衣裳,不包括公中出了买粮食的,一个人一个月能落下三十多到四十多块呢! 就是城里工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挣这么多。 这种给村里源源不断挣钱的事,要是因为别的村有人眼红就给整黄了,他这大队长就是不当了,以后都得让全村人戳脊梁骨! 梁爱民自己反应这么大,他对面的于静姝却没太大反应。 其实从副业队成立开始,她就想到过会有今天。 现在别说乡下,就是城里,也是穷人居多,谁看见钱能不眼红?天籁小说网 再说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无论是她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凡是挣钱的买卖,被别人眼红掺上一脚、甚至使绊子搞破坏都是早晚要经历的事。 利益面前,别人可不管你什么先来后到,至于仁义道德,那东西能当饭吃吗? 有这个节操的人还是少数。 比大队长说得这些情况严重十倍百倍的事,早在穿越前,于静姝就经历过很多次了。 在她看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不能得罪太多人,但同时也要有自己的原则,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虽然其他村子提出想要赚这份钱,但利业村也可以说出自己的条件,并不是只有答应和不答应两个选项。 “大队长,这件事你先别急着答应,依我看,公社那边既然在等你的答复,你索性就先拖几天。” 大队长叹了口气,“拖几天是没问题,可这事不是早晚得答复吗?” “现在答复和过几天答复可不是一回事。”于静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微笑,“毕竟,咱们村里自己的副业队,还要扩招呢!” 其他村想一点血都不出,就分全村老乡的利益,也得看村里人答不答应啊? 到时候家里有人想加入副业队的都去公社闹,看看是大队长先招架不住,还是公社那群领导先招架不住。 第179章 老少爷们儿堵大门 不过于静姝也明白,利业村和周边十几个村对上,肯定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但利业村也不能就这么捏着鼻子认了,闹上一场还是很有必要的。 虽说缩褶绣的生意于静姝也不能一辈子霸着,可有人想从她这学技术,分单子,总得先拿出点诚意吧? 威逼利诱可不是有教养的行为,她也得教教对方,怎么学会基本的礼貌。 有求于人,就得点头哈腰笑着求,还指望着她反过来去下跪呢? 做梦吧! 于静姝倒不至于因为这些没礼貌的小人气到自己,和大队长说定让他先压着这事不给任何答复,第二天就开始在村里张罗给副业队扩招人手了。 不过大家到场之后,于静姝公布的名额数量却少得可怜,只有五个名额。 方小檀知道真相,所以一直很平静,反而是许胜男不断地给于静姝使眼色,想问她是怎么回事。 毕竟村里等着这次扩招都等了几个月了,就五个名额,说出去不是耍人嘛!天籁小说网 哪怕不扩招,也不至于比现在得罪人。 村里人为了这次扩招,很多人家都不让姑娘和儿媳妇干重活了,有的还咬牙给买了蛤蜊油让家里孩子天天擦,为的就是把手养好了,能进副业队。 现在名额这么少,这些人家不就白耽误那么多天工夫了吗? 果然于静姝公布完这个消息,村里那些盼着入选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有点不乐意了。 “小于知青,我们都听说了,咱们村做得衣裳,做多少人家外国人要多少,咋这次就招五个人?这能顶啥事啊?” “是啊!俺还寻思咋也能招个二三十个呢!” “小于知青你看大伙儿这么诚心,你就多受受累,多教几个呗!” 于静姝看气氛烘托地差不多了,才苦着脸,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家可冤枉我了,我现在下了乡,也是村里的一份子,要是能多带几个人赚钱,我怎么会不乐意?” 说完立刻就有个小媳妇追问,“小于知青,是不是出啥事了,你说出来,咱们大伙儿一起想办法。” “唉!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让外面人听说咱们村里挣钱了,这不就逼到大队长头上,说是要把咱们村的副业分出去,让周围十几个村都挣钱。” 于静姝头头是道地给周围的人分析,“你们听人家外国人说有多少要多少,可这话是客套话,咱们副业队做的衣裳,就是放国外,那也得是有点钱的家庭才能穿得起的,市场就那么大,怎么可能让十几个村的人放开了做?” 看着周围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于静姝终于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依我看哪!咱们村以后的单子也不能管够做了,我就是再多招一百个,手里没有订单也没用啊!” 一听这话,村里人顿时义愤填膺,连副业队的不少队员也火了。 “那可不行!咱们村里费那么大劲整起来的副业,凭啥让给外人?” “就是!这也太不要脸了!别人挣钱就得分给他们,咱们村可不能任他们欺负!” 于静姝赶忙伸手制止了吵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大伙儿心里气不顺,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几个村的村支书都跑来给咱们村施压了,人家有的还给镇上的人送礼了,咱们要是不同意,以后人家使绊子,把货弄丢一回,就够咱们赔上半年的!” 本来这种分析利弊的话,放在别人心平气和的时候还管用,可一旦放在别人气头上,那就是火上浇油。 村里本来被人抢了生意就气得要命,一听于静姝的话顿时更是火冒三丈。 咋的,不仅想抢钱,还想让我们过不下去? 欺人太甚! 这事没完! 一群人气头上,冲去地里叫来兄弟叔伯,扛着锄头铁锹,奔着公社大院就去了。 村支书杨树生本来被其他几个村的支书、大队长啥的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一打开门,顿时忍不住乐了。 他心想: 我是支书得跟你们讲文明,村里的人可不用管那套事。 再说了,这么些人拿着家伙什儿,他一个读书人也拦不住啊! 这么想着,杨树生赶忙收起笑脸,板着脸装模作样地说道:“这是干什么?几个村的领导正开会呢,有啥事不能明天再说?” 这时村里一个辈分大的老头儿扯着嗓子喊道:“好啊!这群狗屁倒灶的瘪犊子就在里头是吧!给我把这围上,我看看谁敢把我们村的副业整黄了!” 其他村的村支书本来还挺咄咄逼人,尤其是东兴村的村支书,恨不得压着杨树生让他签字画押,同意他们提出来的不平等条约。 然而现在看见一群庄稼汉拿着锄头要冲进来打人,他们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下去。 乡下可不比城里,还跟你讲法律讲规定。 这些庄稼汉很多都大字不识一个,还认死理,他们要是认定谁要断了他们家挣钱的路,那可是真敢动手打人的。 而且人这么多,法不责众,大队的地也需要人种,派出所来了也不可能把人都拉走蹲局子去,毕竟城镇里吃的商品粮还得指着农民们种出来呢! 今天这几个村支书和大队长要是被群殴了,八成也是白挨一顿打。 想到这一点,几个村支书和大队长哪里还有刚才的底气?一个个的都慌了神。 “杨树生!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招呼过来这么些人是啥意思?”东兴村的村支书色厉内荏地质问道。 杨树生顿时一脸冤屈,“这咋是我叫来的?我八点钟就来这跟你们开会了,我家又住在村口,哪有时间跑村里叫这么些人?再说了,你们这两天舞舞旋旋的,在公社大院闹腾得那么欢,你咋知道村里人不是让你们引来的?” 东兴村的村支书也知道人不太可能是杨树生叫来的,但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这我们可不管,人是你们村的,要是我们今天挨了打了,这事我们就报上去,都算你头上!” 杨树生心眼不少,可不怕这种威胁,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说道:“村里这些大爷大哥,哪个不比我岁数大?他们在气头上,我可管不住,今天你们要是不跟他们解释清楚,最后闹起来,就是上头把我撸下来,我也没别的招儿!” 几句话,就把邻村的几个村干部推入了两难境地。 不远处,于静姝坐在货车里,小手扒着车窗,往公社大院里眺望。 她心想: 要是这群人一开始能做个人,规规矩矩地商量着来,也用不着经历这一遭。 她倒要看看,这群人当着村里老少爷们儿的面,还敢不敢肆无忌惮地提那些无理要求! 第180章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村里人围在公社大院外头,看里头几个人比比划划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想听又听不清,越看越觉得屋里几个其他村的干部在商量怎么算计他们。 他们本来就因为这几个外村人要断了他们挣钱的门路而愤怒,眼下这几个人又龟缩不出,完全没有任何解释和道歉的意思,这一幕落在大家眼里,就是明摆着的傲慢。 熊你又咋了?反正你们一群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熊你你也得受着,你们不配得到道歉。 于是村里人心里愈发义愤填膺。 “他大爷的,这是拿咱们当二逼啊!让他们滚出来,等他们合计好咋忽悠咱,咱们这副业队就彻底黄了!” “杨树生,你让他们滚出来!” “再不出来我们可扛着锄头进去了!谁要抢我们挣钱的营生,就是不让我们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让我们好过,谁特么也别想好过!” 眼看着外面的人越来越激动,屋里的几个村支书和大队长都慌了。 唯独杨树生面上慌乱,心里却有恃无恐。 反正又不是他提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馊主意,村里人就是真打人,也打不到他头上。 不但如此,杨树生还在屋里危言耸听,吓唬其他几个人。 “哎呀!看这情况是彻底拦不住了,我平时在村里管事也不像大队长那么多,说话没份量,大伙儿在气头上,我也拦不住啊!” 他苦着脸看向东兴村的村支书,“老刘,让我们村副业队把买卖让出来的主意都是你提出来的,这事我可没办法跟村里人解释。我早说了这事行不通,你非要这样,今天要是出了事,这村支书我也不干了,就去领导家里说道说道。你这事我管不了,怎么跟大伙解释,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就撇清似的把门打开,冲村里人喊道:“乡亲们,我杨树生今天把话放在这,副业队的事本来就是小于知青来了咱们村以后,给咱们创造的外快,让村里人能不受穷。这是大善事,我杨树生感激都来不及,绝不可能做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大伙今天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 村里人一听这意思是村支书还没拍板同意,立刻就有人喊道:“那副业是咱们村辛辛苦苦整起来的,咱们自己村都不够分,我们说啥也不能分给外人!” 还有脾气急的,指着杨树生说道:“村支书,这事和你没关系,我们也不跟你算账,你快点起开,让我们好好跟里头那几个王八犊子说道说道!” “就是,断人财路天打雷劈!” “让他们出来说话!我看看谁敢抢我们村的副业?看我不把他脑瓜子削放屁!” 这时大队长梁爱民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急头白脸地说道:“都闹啥!都闹啥!还没定的事呢,你们一个个呜呜渣渣的,咋的,想造反啊!” 说着,还背着屋里的人,冲着村里人挤了挤眼睛。 村里人这会儿也冷静一些了,反应过来今天这事是要给其他村的村干部一个下马威,顿时骂得更卖力了。 “好你个梁爱民,你这是跟着那群瘪犊子一起坑我们啊!我告诉你,这副业我们一分也不让!” “大家伙儿听好了,今天外人要绝了咱们的营生,放他们走了,咱们以后就挣不着钱了!这事说啥也不能答应!” “大队长也不好使!大伙冲进去,先削他们一顿再说!” 一群人你推我搡地,瞬间就把大队长挤到边缘去了。 屋里人一看这还了得? 这群人连自己大队的大队长都敢上手,他们要是再不表态,等人扛着锄头冲进来,还不得被开了瓢儿? 吓得东兴村的刘支书也不咄咄逼人了,立刻冲外头喊道:“大伙别误会!我们几个村不是来绝大伙的营生的!” 村里人仍在外头叫骂。 “放你娘的屁!我们副业队才刚有起色,你们就来分单子,这不是要把我们营生搅黄了是啥?” “乡亲们,别听他们说漂亮话,这些文化人儿最会忽悠人了!等咱们一走,他们该干啥还照样干!” “就是,你们一个屁八个谎,光张嘴说俺们可不信!” 这时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让他们写保证书!要不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院子!” 屋里那几个村支书瞪着眼睛往外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说话的人。 然而这时村里人已经沸腾了。 “说得对,让他们写保证书按手印!以后谁反悔我们大伙儿就写信举报谁!” “快快快!看看哪有纸,让他们赶紧写,不写就不让出去!今天谁来了也不好使!” 一群村民根本不管屋里人怎么想,自顾自地就做了决定。 最后,其他村的几个村支书和大队长骑虎难下,被连逼迫带吓唬的,一人写了一份保证书。 不过这个手段到底太极端,为了不让几个村的矛盾彻底激化,利业村的领导班子一起商议决定,以后单子还是紧着自己村里做,但副业队做不过来的单子,可以分给其他村。 而且其他村副业队用于静姝的图纸做衣服,也得和利业村一起发货,每件给人家提成五毛钱。 从今往后,其他村可以派人来副业队参观学习,能学到多少,能不能让副业队长指点,让副业队的队员给开小灶,都各凭本事。 等学成了,手艺被利业村的副业队长宣布合格了,周围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屯子就可以公开评比。 哪个得了第一,接下来的一个季度,就能接手利业村多余的单子,如果是那种人数特别少的屯子拿了第一,那么第二名也有机会接到订单。 其他村派来的人被一群村民包围着,没有别的办法,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不被打得头破血流,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且因为利业村的决定,几个村的村支书出了公社大院,就开始互相防备,生怕对方抢了自己村干副业的机会,一个个火急火燎地就回了村子,开始着手选人去了。 于静姝看着这群人不像之前那样合伙欺负利业村,反而开始了内斗,这才安心地回了老薛家,重新开始选拔新队员。23sk. 等其他村派人过来学习的时候,副业队已经壮大到了刚好六十人。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副业队人越多,分给其他村的单子就越少,于静姝当然要尽量多选几个。 外村那些过来学习的人看着副业队乌泱乌泱的人,顿时脸都绿了。 利业村的副业队这么些人,等人家外贸局给了单子,让他们一分,能分到别的村的还剩啥了? 于静姝欣赏了一下外村人的脸色,内心毫无波澜。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免费学别人吃饭的手艺,别人还得笑脸相迎吧? 她把手里东西一放,语气有些冷淡地说出了让一群人更加抓狂的话。 “参观学习期间,材料和工具都要自备,你们都准备了吗?没准备的,就回村准备一下再过来吧!” 第181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些人在村里选人的时候,就都听了各自的村支书和大队长的抱怨。 几个村的支书被利业村的村民围堵,回村还能说利业村什么好话? 无非就是添油加醋,让村里人以为,这次副业的事,是他们吃了大亏。 毕竟对于贪得无厌的人来说,便宜没占够就是吃大亏,你利业村没让他们占够便宜,那当然是你利业村小气了。 尤其是东兴村那个刘支书,本身心眼子就不好,选人的时候也是任人唯亲,结果东兴村选出来的那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来利业村的时候,那脖子都扬得老高,好像她们不是来学习,是来微服私访的。 反而是那些人口少的小村和屯子,派来的都是一些手巧又老实的姑娘,一听说材料和工具要自备,就赶紧和带了针线的人打商量换东西去了。 然而其余三个大村派来的刺头哪是三两句话就能打发的? 立刻就有一个小媳妇很不乐意地嚷嚷道:“咋不早说?现在我们人都来了,再回去不得耽误一天?不想教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想着法地埋汰人!” 于静姝的脸色本来就很冷淡,听见这句话,一下就把手拍在了桌子上,中指上的顶针碰在桌面上,发出啪地一声。 副业队的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不善地看着说话的小媳妇。 “别人我不知道,你我确实是不想教,你这么有骨气,听了这句话应该不会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吧?”于静姝冷笑了一声,冲着其他人说道:“谁还有意见,可以和她一块走。” 那小媳妇没想到于静姝一个还没结婚的小姑娘,说话竟然这么不留情面,顿时脸色涨红。 加上被副业队六十个人,以及其他村几十个人围观,她愈发觉得下不来台,梗着脖子嘴硬道:“让我们过来参观学习,那是几个村的干部决定的,你凭啥把我撵走?” 听见这话,于静姝还没急,方小檀先急了,“你再说一遍?” “咋的,你们利业村还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啊?” 一句话,把整个副业队的逆反心理都给激出来了,有几个长得高,力气大的,都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了! 于静姝这时一抬手,示意其他人别动,笑吟吟地说道:“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是来学习的,那你怎么不知道要尊敬师父,要自备工具和材料呢?怎么,你们家孩子以后上学,都不需要带书本和文具的?还是说,你指望着学校里的老师,拿自己工资给全体学生交书本费?” 至于小媳妇问的什么资格不资格,仗势欺人不仗势欺人的……天籁小说网 于静姝才不会回答呢! 她与别人谈判的时候,首要的一点就是不会陷入自证陷阱。 在自己地位并不低于对方的前提下,对方的质问,她当然有权不回答。 如果对方坚持要一个答案,那就得让对方先证明,自己有资格提出这种质问。 这些刺头想让她不断地辩解,通过各种补救行为来证明自己,然后让她们受益,那就是做梦。 果然,那个小媳妇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话的底气就开始不足了。 “我们第一次来,哪知道还要自己准备这个……再说了你们副业队平时做衣裳,肯定有不少布头,分我们一些怎么了?” “来学刺绣不知道准备布料和针线,就和去上学不知道带纸笔一样可笑。再说了,副业队的布料都是人家客户提供的,一米就要十几块,你张嘴就要分,真以为别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于静姝讥讽了几句,随即脸色一肃,“而且现在你们已经知道要准备什么了,如果还想在这里学习的,就赶紧想办法准备好这些东西。副业队的工作可是要算工分的,不会因为有人过来参观就放慢。” 言下之意,副业队会一切如常,要是这些人错过了新队员跟着于静姝学习的这段时间,再想从头到尾把缩褶绣的基础学一遍,可就要自己另外想办法了。 一群人看于静姝不是个好惹的,哪里还敢有二话? 除了东兴村的那几个,其他的都溜溜地赶紧着去村里换碎布去了。 这时于静姝又指着刚才说话的小媳妇说道:“对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顺便告诉一下你们村的支书和大队长,我于静姝在副业队说一不二,外贸局的人也是直接和我对接,副业队的事就是梁爱民和杨树生也没权力管。要是下次再有人敢把没教养的东西送过来,别怪我直接翻脸,取消他们村的评选资格。” “你!” 那小媳妇被说的眼泪都下来了,但此时此刻其他村的人都跑出去了,副业队又有六十个人虎视眈眈,东兴村那几个人也知道是踢到铁板了,赶紧把这小媳妇拽出了老薛家,到门口的大榆树下商量去了。 “我早说不该当这个出头鸟,现在人家恐怕连着咱们一个村的人都恨上了。” “我都打听了,十里八乡的,除了这个于静姝,就没别人懂这玩意儿,这么挣钱的手艺,人家肯定不乐意教给别人。依我说,你既然得罪了人,就赶紧回去,省得其他人也被穿小鞋。” “就是,咱们这次是来学习的,回去了还得自个儿成立副业队,等到时候我们再教你也是一样的。” 那小媳妇听同村的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脸色变了又变,心想: 这能一样吗?现在派过来学习的,等回了村就有机会当副业队长和副业队的记分员,再不济也能当队里的第一批老人儿,在副业队地位都不一样! 可她现在被撵回去,丢人不说,村里人也会嫌她浪费一个名额,以后在副业队受不受排挤都两说呢! 然而现在于静姝明说了不教,村里人也不向着,小媳妇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一路流着眼泪,哭哭啼啼地往东兴村走。 和之前那副刺头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于静姝在窗口看到这一幕,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明知道技术和决定权都在她手里,还想搞胡搅蛮缠那一套,可见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这种态度,能静下心来学好手工才怪了。 于静姝没再管东兴村那几个人,就要领着副业队的人继续干活,结果一转头,发现角落里还有个姑娘,抓着一个小包袱,一脸拘谨地看着她。 第182章 屯子里的残疾姑娘 那姑娘看于静姝发现了自己,露出一个紧张的微笑,“于队长,我、我带了针线和碎布,能不能现在就跟着大伙儿一起学?” 于静姝看她态度挺好的,学习的心态摆得也正,自然不会故意为难,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都准备了,就去那边跟新队员一起学吧!” 副业队的人因为刚才的事,对其他村的人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然而这姑娘一走路,大家就发觉不对劲儿,赶紧着挪了挪窝儿,给她让了个座位出来。 因为这姑娘走路的时候,腿脚不大利索,虽然走得慢不太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来脚有点跛。 副业队的大姑娘小媳妇虽然都还年轻气盛,可大多心眼不坏,看见这姑娘腿脚有残疾,当然也就不好意思为难她了。 这姑娘是从镇子周边比较偏僻的屯子来的,名叫尹梅芳。 她屯子里一共才一百多口人,就派了她一个人过来学习。 她想着自己来了,身边也没个认识的人,所以来之前,就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只是她也没想到,剩下的其他人,要么就是只带了针线,要么就是啥都没带,反而让她一个小地方来的占了先机。 这姑娘也挺会说话,一坐下就跟周围几个小媳妇套起了近乎。 “嫂子好,我叫尹梅芳,是从安乐屯那边来的。” “安乐屯?那边到咱这可二十多里地呢!你咋过来的,这么早就到了?”村里人听说尹梅芳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还挺惊讶。 “天不亮我就出来了,坐牛车出的村,后来又坐了一段马车,中间有段路碰不上这些,我自己也走了几里地。” 几个小媳妇看她腿脚这样,还大老远的过来,就动了恻隐之心,一来二去的,学东西的时候还愿意主动带一带她。 于静姝往尹梅芳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开始全场巡视,指导队员刺绣。 一直悄悄关注着于静姝的尹梅芳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认真学起东西来。 其实尹梅芳之所以准备得周全,也是因为所有人里,她最渴望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尹梅芳的腿是天生残疾,从小到大就干不了重活,全靠父母和几个哥哥养着。 随着年龄增长,她几个哥哥陆续都娶媳妇了,虽说对她还跟从前一样,可嫂子们却是不乐意的。 尹梅芳也能理解,嫂子们又不是她亲姐,肯定优先顾着自己的小家。 而且她因为腿脚不好,二十一了还没嫁出去,别人家养姑娘也少有养到这么大的。m.23sk. 爸妈不舍得把她嫁给那些傻子、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啥的,想挑好的人家又嫌弃她是个瘸子,家里因为她迟迟嫁不出去,平时没少闹矛盾。 尹梅芳手还算巧,平时做得衣裳针脚细密,样式也比其他人好看一些,有时候运气好,还真有爱俏的找她做衣裳。 只是乡下有余钱的人不多,这活儿也不常有,她平均一个月能挣个两三块也就顶天了。 她本来都想着,要不将就嫁了也就得了,省得父母岁数那么大了还为她操心。 然而这次十几个村屯要兴办副业队的事,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像她这种屯子里出来的姑娘,一辈子除了干农活,恐怕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接触到这么挣钱的工作了。 屯子里其他人觉得屯子小,人口少,怕最后竞争不过别的村子还耽误上工,都不愿意来,可尹梅芳却没这个顾虑。 她这辈子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而且家里农活本来也指不上她,索性就出来博一把! 要真能把这个手艺学好了,之后一个月也能像人家似的挣好几十,先不说嫁不嫁人,就是一辈子在家当老姑娘,几个嫂子也不会不乐意了。 就是这股劲儿,才支撑着尹梅芳瘸着腿走了几里地的山路,费尽千辛万苦,赶到利业村来。 现在有机会比其他人多学点东西,她当然要抓紧机会。 这时候别说是让人说两句,就是让她厚着脸皮打溜须拍马屁,她也会硬着头皮上。 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机遇就在眼前,不死死抓住,那就是傻子! 尹梅芳心里卯着一股劲儿,跟着副业队的人一起学了一上午,期间还厚着脸皮赔着笑脸向队员们请教了不少问题。 等大家中午休息的时候,尹梅芳就立刻去了寄住的人家,说了不少好话,还给了人家孩子一块糖,又拿自己攒了许久的私房钱,换了几个鸡蛋和一把韭菜,借用了锅灶,拿着自己带的那点面粉,烙了一饭盒两口就能吃完的小韭菜盒子,自己吃了点窝头,就带着饭盒去了副业队,跑去跟于静姝拉关系去了。 方小檀正和于静姝、李老太太、惊蛰四个人一起吃午饭呢,就看见尹梅芳一瘸一拐地往院子里走,不由有点纳闷儿。 “中午要休息一个半小时呢,她这个时候来干嘛?” 于静姝心下了然,起身开了门,看着尹梅芳说道:“副业队下午一点半开工,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尹梅芳第一次这么上赶着拉关系,脸色不由有点红,笑着说道:“于队长,你能把手艺教给我,我心里感激,我做了点韭菜盒子,现在趁热吃正好,你和方知青可别嫌弃。” 其实尹梅芳上午就听说了,人家于知青和方知青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好东西不知道吃过多少。 但她没那么多钱,只能自己做点好的送过来,所以心里格外忐忑,怕人家嫌弃东西不精贵。 这年头的人格外看重人情往来,于静姝看她这样,心想着要是不收,人家再怀疑她不想认真教,也挺没必要的,于是说道:“进来坐吧!你这么快就做好韭菜盒子赶过来,恐怕自己也没吃什么吧!不如进来一起吃一点。” 尹梅芳进了屋,把饭盒打开,韭菜盒子的香味瞬间就飘了出来。 她常年在家做饭,手艺好着呢,做出来的韭菜盒子也格外香。 几人一人分了两三个,就把饭盒里的东西分完了。 于静姝又劝了尹梅芳几句,尹梅芳才不好意思地坐在桌前,拿着两个韭菜盒子,也夹了点凉拌菜吃。 她本来是看人家桌子上又是卤肉又是腌辣鱼的,不敢夹那些好菜才吃的凉拌小青菜,却没想到桌上最好的菜,实际上就是这个。 于静姝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尹梅芳的腿,心想: 白秋雨书里解锁的只是空间最基础的功能,农场里的蔬菜就能加速伤口愈合,滋养身体。 现在空间里那些高等级的水果,以及牧场出产的鸡蛋有什么效果,她却还不是很清楚,所以更不敢贸然给别人吃,让别人发现端倪。 如果按照品质越高,解锁越靠后的规律来看,最后一个解锁的“家园”,会不会……有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出现? 第183章 大黄被烫伤 没过多久,于静姝就知道了空间出产的鸡蛋到底有什么功效。 不过这件事的起因,却着实让她不大愉快。 原来村里之前有猪在劁猪的时候没劁好,养猪的眼看着猪应该是活不长了,就把那几只半大的猪送到了屠户那,让他把猪宰了,村里人一起分。 本来杀猪这种事,村里的猫猫狗狗就爱往前凑,只是他们大多怕人,只敢凑近了看看热闹,到底也不敢真的怎么样。 结果村里有个杀猪的不知怎么回事,看见小猫小狗凑过去,一瓢开水却奔着站得还远的大黄过去了。 也亏得大黄最近不缺肉吃,也没盯着猪肉目不转睛,本身又机灵,这才躲过兜头浇过来的开水,只是烫伤了一只前爪。 为着这事,林凤军还要找过去理论,被汪敏真拦下了。 毕竟这事发生的时候,他们家大人又没在跟前,闹起来肯定是人家杀猪的占理。 这年头又不讲究什么爱护宠物,有的人家养的看家狗老了,都可能被杀了吃肉,为了大黄去跟杀猪的吵架,人家杀猪的只要一说自己是为了护住猪肉,到时候村里人指责的反而是他们林家。 虽说林家人都知道大黄从来不去别人家偷东西,但人家别人可不一定相信。 所幸现在也没出什么大事,林家人虽然生气,但也只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于静姝去老林家串门的时候,就看见林凤军站在院子里训大黄呢。 “大黄,以后那个杀猪的院子,咱再也不行去了,知不知道?你看看你这脚,对,就是这!还记得那个烫你的人吧?以后看见他躲着走!” 大黄蹲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前足,呜呜叫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静姝想起书里的剧情,神色一凛,“大黄被烫伤了?” 当初她看书,看到大黄是被开水烫死的时候,心里一边骂白秋雨变态,一边也有点纳闷儿。 什么人能第一时间想起来用开水当凶器啊? 现在经这么一提醒,于静姝才恍然大悟,用开水烫猪不就是屠夫的工作? 屠夫用开水杀狗,当然做得顺手了! 林凤军一脸不忿,“可不咋的!就是那个杀猪的缺德,大黄看别人杀猪从来不往近了凑,我都看见了,他那瓢开水都甩多老长,就是奔着大黄去的!那么些小猫小狗就在他脚边他不撵,这是看我家大黄会打猎,眼红呢!” 小孩子想事不会想得太复杂,即便看出了杀猪的不怀好意,也不会把人想得太过恶毒,只以为那人是眼红他家大黄学会了打猎,隔三差五往家里抓兔子,才会那么做。 但在于静姝看来,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即便是不怎么贪财的人,只要别太过分,利用工作之便弄点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村里的屠夫虽然不至于天天杀猪,但也得保证村里有个最低标准的猪肉供应,不可能说村里人办红白喜事,连点肉都买不着。 他们平时肯定多多少少能克扣一些肉、大骨、下水之类的东西,说他们嫉妒别人有肉吃,未免有点牵强。 可要是因为别的原因…… 于静姝的目光暗了暗。 那这个屠夫的身份可就有些可疑了。 毕竟就算杀猪的讨厌猫猫狗狗偷肉,也不应该率先对着离他更远的大黄动手吧? 除非大黄做过什么特别让他记恨的事,他才会怀恨在心,想要杀了大黄泄愤。 然而大黄是条听话的好狗,平时在村里既不偷吃别人家东西,也不会随便追着别人乱咬,除了上次抓敌特的事,应该也没有其他可能得罪人的地方。天籁小说网 而因为抓敌特的事记恨大黄的,只有可能是和敌特有关的人了。 利业村一共有三个屠夫,负责村里杀猪的活儿,于静姝也拿不准用热水泼大黄的是谁,于是问林凤军,“是哪个屠夫这么缺德?” “就村里那个脸多老长的马志海。”林凤军提起这个人来,语气也不好,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让于静姝进屋,“姐,你进屋我和二姐她们唠嗑吧!我去找找薛六哥,给大黄整点獾子油。” 于静姝现在知道了屠夫的名字,而且还知道对方很可能是敌特的下线,哪还有心思串门闲聊? 立刻就说道:“带着大黄一起去我那吧,我那还有一管烫伤膏。” 其实于静姝除了给大黄治伤之外,还想尽快回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霍旬。 毕竟林凤军和惊蛰都是小孩子,不爱记仇、忘性大,加上霍旬他们最近忙着盖房的事,两个孩子也很少会去打扰,如果她不说,霍旬几人恐怕永远也不可能听说这件小事,自然也就不会怀疑村里的屠夫。 这么想着,于静姝也没进老林家的屋子,带着林凤军和大黄就回了老薛家,把烫伤膏给了林凤军,自己就带着一壶冰凉解渴橘子汁,去给霍旬几人送水去了。 趁着霍旬几人过来喝果汁的工夫,于静姝就佯装抱怨,把大黄被烫伤的事给说了。 霍旬几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变化。 他们的侦查能力毕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其他人不会理会的细节,他们却会额外留意。 况且于静姝深知说话的艺术,不动声色地就能把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该去的地方,霍旬几人要是还听不出蹊跷,那才是对不起那身制服了。 他们几个最近一直在上次的灌木丛附近轮流蹲守,但一直没有等到可疑的人出现。 如今看来,这就是村里还有没清干净的敌特,给了那个藏布条的人消息,才让对方知道了利业村最近的情况,彻底蛰伏了起来。 现在这个马志海无意间自己暴露了身份,他们当然不能轻举妄动,而是要盯紧对方,看看能不能引出更大的鱼。 于静姝看霍旬几人重视了,就提着空掉的水壶,回了薛家。 她一个人跑到厨房,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鸡蛋,想要试试牧场出产的东西,到底能比农场的作物好上多少。 毕竟农场0级的牧草一捆只能卖五个金币,但牧场的鸡蛋,一个却值好七八百个金币呢! 一只鸡更像是会下金蛋似的,要几千金币一只。 要是空间的鸡蛋也仅仅只是营养高一点、好吃一点,那于静姝花大价钱买鸡窝和鸡什么的,可就亏大了。 所以于静姝就打算让大黄试试这颗鸡蛋的“威力”。 反正就算是这颗鸡蛋神奇到让大黄立刻痊愈,大黄也不可能开口告诉别人自己好了是因为一颗鸡蛋。 只要这颗鸡蛋的作用不是让动物成精,于静姝就完全不用担心露馅儿。 就这样,于静姝怀着期待的心态,把那颗鸡蛋用小锅煮熟了,偷偷地喂给了不会说话的大黄。 第184章 神奇的鸡蛋 于静姝略有些紧张地盯着大黄,怕它有什么明显的反应,惊动其他人。 大黄眯着眼睛,一边嚼着鸡蛋,小表情那叫一个惬意…… 属实是让牧场里的鸡蛋给香迷糊了。 好在于静姝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至少大黄吃完鸡蛋,没有立刻蹦出来两句人话,而是不断地用鼻子拱她的手心撒娇。 于静姝摸了摸大黄的脑袋,低头查看它的伤口。 因为涂了烫伤膏,大黄的伤口看着油亮油亮的,底下是一层红色的水泡,伤口处原本覆盖在皮肤上的毛发也脱落了一些,剩下的则被林凤军上药前给剃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消化需要时间,至少于静姝现在还没看到鸡蛋有什么即时效果。 这说明空间目前解锁的东西,用于急救肯定是不大行的,只能缓慢地温养身体。 可如果都是一样缓慢滋养的话,牧场里出产的东西,又能有多大优势呢? 差上百倍的价格,未免也有点离谱了吧! 于静姝心下不由有些失望,以为空间其实就和她从前玩过的农场小游戏一样,就是等级越高的东西解锁越贵,但东西本身值不值这个价格,还真不一定。 不过后来的几天,于静姝就逐渐发现,那颗鸡蛋确实不一般。 因为第二天,大黄的伤口就开始结痂了。 林凤军还兴冲冲地跑过来,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嘴上一直夸于静姝给的烫伤膏好使。 期间大黄自己也闲着没事就来老薛家溜达,在于静姝腿边蹭来蹭去,显然是还想吃于静姝那天给它的好吃的。 不过于静姝到底没敢多喂,只给它吃了点外面买来的大骨之类的东西。 否则大黄头一天烫伤,两三天就好了,未免有点太吓人了。 即便如此,之后的日子,大黄也出现了其他的变化。 比如毛发变得油光水滑的,比后世那些赛级犬的毛发还要好,在阳光下都有点反光。天籁小说网 再比如精力也变得格外旺盛,即便林凤军心疼它受伤不让它跟着上山,它还是会跟着,而且次次都能抓到点东西,成功率比以前要高多了。 搞得两天林凤军就快忘记它受过伤了。 不过也亏得林凤军和惊蛰两个孩子忘性大,不会特意记着日子,以至于大黄伤口上的血痂子什么时候脱落的都没注意,就那么含糊过去了。 要是换个大人天天带着大黄,恐怕多多少少还是会发现不对劲儿的。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于静姝得出了几条结论: 第一,牧场的鸡蛋起效是有延时性的。 第二,吃下鸡蛋之后,吸收的营养在身体里应该是缓慢释放的。 第三,这东西可以改善体质,并不单纯只是表面上调养身体那么简单。 至少于静姝没听说谁喝了补汤后,体质能有那么大的变化。 于静姝想了想,觉得鸡蛋还是可以拿出来吃的,只是不能一次性拿出来太多,像是平时炒鸡蛋的时候,混进去一颗就行。 否则管够儿吃,家里怕不是立刻要蹦出去一堆超人? 光是想一想那个场景,于静姝就打了个哆嗦。 大可不必。 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话虽如此,于静姝却觉得,牧场的鸡蛋自己倒是可以多吃一点的。 毕竟她自己的身体素质,确实比普通人还不如,力气小得连提半桶水都费劲儿。 要是以后体质好了,再碰见街溜子拦路打架什么的,她应该至少能够自保吧? 这样想着,于静姝活动就多了一条,那就是隔三差五吃一颗白煮蛋。 不过可惜的是,牧场的鸡蛋对一个人体质的提升,好像与那个人本来的体质是挂钩的。 于静姝虽然鸡蛋吃得最多,但体质上的改善却没有那么明显,只是力气大了一些,身手比以前更灵活了一些。 好在于静姝也知足,觉得能自己给自己提洗澡水、能在菜园子里抓住偷吃的兔子已经是不错了。 相比之下,反而是人家李老太太偶尔吃一顿炒鸡蛋,最近就浑身是劲儿,天天早起来在外面练长枪,吓得周围的邻居瑟瑟发抖。 搞得李老太太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头些年亏空得太厉害,所以才老得那么快,现在伙食改善了,就立刻老树回春了。 反观于静姝和方小檀,却是外表上的变化比其他人更多,虽然每一项单独拿出来比较,看不出太大变化,但累积起来,变化却还是肉眼可见的。 这就好像一个人从前各科都拿99分,大家或许只会惊叹那个人是个天才,可要是这个人科科都是满分,那在别人眼里,就要变成神话了。 从外表上来讲,于静姝确实算是基因彩票级别的天才。 最近更是…… 霍旬看着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因为盯着这边,哐当一声撞上了路灯杆子,黑着脸把于静姝挡在了身后。 这些人都没有一点廉耻吗? 看见漂亮姑娘就直勾勾地一直看? 他怎么没见过女人这样盯着好看的男人? 霍旬警告性地瞪了还在看着这边的男人,结果震惊地发现路上有不少女人,也在伸着脖子往阿姝的方向张望。 女人确实不会肆无忌惮地盯着好看的男人,但她们会毫无顾忌地去看美女。 尤其是比电影里的女明星还好看的美女。 村里人因为天天能看见于静姝,反应还不怎么夸张,可到了县里市里,于静姝每次出现的效果,就堪比明星出街了。 于静姝这次本来是想到华侨商店买卫生巾的,结果在大街上被人看得满身不自在,都想立刻打道回府了。 等进了人少的华侨商店,于静姝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这辈子就适合幕后当个老板,或者像穿越前似的,做个不露脸的手工博主。 要是像人家明星似的,去哪都被一群人盯着,她肯定是遭不住的。 然而于静姝一开始是想提升一下自己的体质才吃了那么多鸡蛋,谁能想到延时效果最后大多数都体现在脸上了呢?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以后就是女超人一枚,能协助霍大哥抓两个敌特什么的…… 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 以这个空间的属性,当然是让主人在“狐狸精”的路上越走越远啊! 想到这,于静姝拿着一包卫生巾,还有些忿忿不平地瞪了霍旬一眼。 凭什么都是一块吃饭的,就她体质最差啊! 一点都不公平! 算了,她又不需要每天忙着抓坏蛋,体质改善得少就少吧! 反正空间都是她的,大不了她积少成多! 于静姝想着这些,根本没注意到,霍旬被她那一眼瞪得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心想: 阿姝确实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只是很快,霍旬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发现窗外有一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盯着这里。 第185章 七十年代的"星探" 以霍旬的侦查能力,别人的视线停留过久,必然会引起他的警觉。 他暗含警告地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男人,顿时让外面的人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只是下一刻,外面的人就变得一脸兴奋,手指着霍旬,和身后的另一个男人比比划划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原来这个人是文化部的一个很有名的导演,只是这时候没什么追星文化,人们连演员认识得都不多,知道导演的就更少了。 而且导演又不在电影里露脸,除了电影相关的工作人员,日常生活里,几乎没有人会在大街上认出一个人,指着对方说这人是某某电影的导演。 所以像霍旬这样专注抓敌特的军人,当然就更不可能认识外面那个中年男人了。 因此在看见对方如此嚣张的反应后,霍旬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他和阿姝走出华侨商店的时候,这个人敢有什么纠缠的举动,他就立刻让这个人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其实外面这个导演姓胡,是个挺随和的人,就是一涉及拍电影的事,整个人就会过分投入,以前还真闹过不少笑话。 他这次来这边,就是为了去文工团挑选演员。 说来也巧,他今天坐车去面试会场的路上,看到了不少漂亮姑娘,就和车上的编剧打赌,说今天路上遇到的漂亮姑娘,十有八九都是去参加面试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毕竟文工团的姑娘走在路上,容貌和气质就比路人好了一大截,属于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的类型。 而且这年头拍电影可不像后世,观众可选择的余地特别多,不感兴趣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看。 这时候电影还是稀罕东西,拍出来一部,恨不得能买得起电影票的人都会去看,有的还会反复看。 可以说文工团的姑娘谁被选中去拍了电影,那就能在全体人民面前露脸,以后晋升也比别人容易得多。 所以不管是文工团的,还是近期要去文工团报名的漂亮姑娘,这次都卯足了劲,想要被选为新电影的女演员。 可偏偏胡导演人快到地方的时候,看见了于静姝和霍旬。 顿时就在车里拍着座位嚷嚷了起来。 “这俩人就是从剧本里走出来的啊!他俩来了我还费什么劲儿选人?” 本来心里正美呢,结果再一看,发现人家俩人直接从面试的地方错过去了,连停顿都没停顿一下! 胡导演在车里就伸出了尔康手,可惜走在路上的于静姝和霍旬根本没看见,还像被鬼撵着似的,火急火燎地奔着华侨商店就去了。 毕竟那个时候,于静姝被一群热情的路人围观,正尴尬得不行呢!当然得先火速逃离现场再说。 于是胡导演一路追着两人,愣是跟到了华侨商店。 可惜他今天出门急,没带侨汇券,所以才只能在外面观察着于静姝和霍旬。 结果就越看越入神,越看越觉得这俩人适合拍他的电影,一边看还一边兴致勃勃地和随行的编剧、助理讨论。 本来这些还没什么,偏偏他身边的助理脖子上还挂着一部相机,对着于静姝和霍旬就咔嚓照了一张。 于静姝被橱窗里闪光灯的反光晃了一下,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放下东西就跑了出去。 “不好意思,请你把刚才的底片交出来。” 于静姝一脸严肃地盯着拍照的助理,语气也很强硬。 其实她自己被拍到也没什么,反正她的身份又不需要保密,但霍旬不能被拍到。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有点身份的人物,没准是什么报社的人出来采风,要是霍旬的照片被发表到报纸上,以后还怎么安心执行任务? 那助理也没想到于静姝会是这个反应,当即就有点不高兴,“我没有恶意,只是随手拍了一张照片而已。” 他的相机是进口货,胶卷也是最贵的那种,别人求他拍他还未必乐意呢! 怎么到了眼前这姑娘嘴里,就说得像违法犯罪一样。 “但你随手拍的照片拍到了我,我有权制止别人侵犯我的肖像权。这张底片我可以不要,但要请你当着我的面,把它销毁。” 于静姝碍于霍旬的身份,并没有提及他,反而说成了是为自己维权。 而霍旬的反应更加强硬,直接上前,在那个助理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利落地拆开了对方的相机,取走了底片。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对方连阻止都来不及,底片就已经被拿走了。 霍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也就是今天于静姝还在身边,如果是他自己外出的时候,被别人偷偷拍了照片,可就不仅仅是拿走底片了,还得秘密把人带走审问一遍再说。 但今天大庭广众的,于静姝又在旁边,霍旬如果这么做了,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稍微“客气”了一些。 只是即便如此,他对面的那个年轻助理也已经气炸了。 “你凭什么拿走我的底片,这是抢劫!” 于静姝从霍旬手里拿过胶卷,对着光看了一眼,把拍了她和霍旬的那张底片撕了下来,随后把胶卷还给了那位助理。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拍照片,更不喜欢别人看到我的照片,如果下次你想给陌生人拍照,还请先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这样才可以避免后续的麻烦。” 即使知道这个年轻男人可能并没有恶意,于静姝也免不了有些迁怒。 今天拍的这张照片,如果没有被她和霍旬发现,没准过几天就会被印在某篇文章上,传得满大街都是,到时候霍旬的脸被那么多人看过,以后执行任务还怎么保障安全? 这些人还真以为自己的爱好天下第一重要呢! 和公共治安相比屁都不是! 于静姝攥着那张底片,回到华侨商店快速结了账,带着霍旬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这时候胡导演却凑了过来,有些急切地说道:“小同志,我们不是坏人,你别误会。我跟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拍电影?” 旁边的助理还一脸委屈地检查自己的胶卷和相机呢,闻言忍不住挖苦道:“文工团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待遇好着呢!有些人说不喜欢拍照片,别一会儿又喜欢拍电影了!” 说得霍旬顿时心头火起。 第186章 利业村变片场 “你们是做什么的,与我无关。但你们再纠缠下去,会不会受伤,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霍旬看了一眼于静姝的神色,确定她确实对拍电影没什么兴趣,才警告了胡导演和那名助理一句,带着于静姝离开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锲而不舍地跟到了村里来,还美其名曰“挑选拍摄地”。 当然,胡导演要拍的这部电影确实与乡下有些关系,挑选乡村为拍摄地也很正常。 但其实这种乡间的景色,每个村子都有。 胡导演跟过来,更多的还是因为不死心。 不过对于整个亮珠镇来说,有人来本地拍电影,的确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光是导演、编剧、场务人员、演员这些人的居住和吃饭问题,就能让镇上和村里挣不少钱。 其次像什么群众演员、临时帮工之类的工作,挣钱的同时还能体验一把参与拍电影的乐趣,那些性格比较跳脱的人也都跃跃欲试。 然而这一切于静姝都不感兴趣,甚至还有点害怕胡导演动不动就过来碎碎念。 等她好不容易让胡导演死了心,时间都已经到了七月份了。 这一天,于静姝正坐在窗前,赶制高级订单呢,方小檀就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于静姝有点纳闷儿地看了方小檀一眼,问道:“你不是答应胡导演今天试镜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方小檀是那种美艳型的大美女,五官大气,放在大荧屏上绝对吸引眼球。 而且方小檀自己好像也对这些挺感兴趣的,要不然也不会答应胡导演要拍一个角色。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快就反悔跑回来了。 难道是方家父母不同意? 还是莘学儒吃醋了? 于静姝猜了半天,最后的答案却让她十分无语。 “他们居然让我演坏女人!”方小檀想起自己拿到的那个试镜剧本,就忿忿不平,“我长得像个坏女人吗?” 于静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咳!按照很多人的刻板印象,美艳型的女人确实会被下意识归类为蛇蝎美人。 更何况这时候的电影,正派的男主通常都是浓眉大眼,另类一些的也得长得一脸正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正面角色。 至于反面角色,自然就要体现出邪恶的一面。 在这个情侣偷偷在电影院里亲个嘴都有可能被人骂成臭流氓的年代,方小檀这类美艳型的美女,一般是拍不了太正面的角色的。 毕竟一个女人长得越“女人”,受到的恶意揣测就越多。 在保守的人眼里,性感是一种罪过。 “你还笑!”方小檀捏了一把于静姝的脸颊,“我就说你之前怎么说什么也不拍,原来是在这等着。” 于静姝都没好意思说,胡导演让她拍的是正面角色,这种时候小白花长相还是妥妥的正面形象呢。 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小檀姐可能会把她的脸捏肿。 本来于静姝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副业队的人又提起了拍电影的事。 因为这阵子来副业队参观学习都是外村人,每次放假回来,都能带过来不少村里的新鲜事,所以利业村这段时间的“八卦情报”,简直是呈指数型增长。 许胜男平时学东西勤快,找她请教的外村人也比较多,她知道的八卦也就格外多。 “我听说那个胡导演还去别的村选人了,现在住在咱们村的文工团演员,都抱怨这事儿呢!” 剧本里的角色都是固定的,被其他人分走的越多,文工团那些演员能拿到好角色的概率就更低。 而且人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和一群没拍过戏的野路子一起拍戏,心里肯定是有点不高兴的。 “这么说,其他村的人也要来咱们村里拍电影?” 于静姝的眉毛动了动,心想: 导演一般不应该更看重专业演员吗?怎么这个胡导演就这么不一样。 她不知道,胡导演正是来了利业村,看见了她和方小檀,还有霍旬、莘学儒这些人之后,才对这里的人感兴趣的。 他看利业村这么多漂亮姑娘、帅小伙,就以为周边其他村子也有,于是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到周边的村子选人去了。 不过说实在的,要是单论长相,胡导演这次还真就选对地方了。 毕竟书里白秋雨生活的地方,就是各路男配女配出没的地方,白秋雨本人又喜欢踩着其他美女泡那些空有其表的男人,导致哪怕是三四线的男配女配,长得也着实不差。 所以亮珠镇周边几个村子整体的美女帅哥密度,确实比其他地方要高得多。 “是啊!说是解放村已经选出来一个了,就是以前总来找你的那个郝盈盈。东兴村还选了一个男的,听说长得挺俊的。” 许胜男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可惜我长得没人家那么好看,不然我也去试试,听说一天工钱挺贵呢!” 于静姝心说郝盈盈天天在黑市女扮男装,时不时还得应付突击检查的纠察队,演技应该确实是挺不错的。 就是不知道东兴村选出来的是什么人。 想到那个现在还没查出到底是谁的老太监就藏在东兴村,于静姝就觉得,凡是东兴村出来的人,都值得警惕。 于静姝在副业队思索着那个男演员的身份,与此同时,霍旬和大头两个人却正在跟踪村里的屠夫马志海。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村里杀的猪都是当天在村里卖,没卖掉地就立刻送到镇里,卖给镇上的肉摊。 因为亮珠镇不大,所以没有正规的肉联厂,只有公家的肉摊,正式的职工没几个,平时不养猪,都是收购乡下的猪肉。 马志海来镇上送肉,明面上也是合情合理的事,除了霍旬几人,恐怕也没有其他人会怀疑。 他推着一个手推车来到镇上,和镇上卖猪肉的杨大爷打了声招呼,就直奔着猪肉摊后面处理猪肉的院子去了。???.23sk. 过了没多久,院子的后门就跑出去一个中年男人。 霍旬给大头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盯着马志海,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第187章 怎么会是他 霍旬缀在中年男人身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下不由凛然。 中年男人看似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表现出的反侦察能力却让霍旬不得不警惕。 毕竟不做坏事的人,没几个会有这么强的防备心。 中年男人从离开处理猪肉的院子之后,一路上和不少人说过话,而且时不时就要借着聊天的机会,不动声色地转变自己的方位,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甚至有的时候,他会故意给碰到的熟人递上一根烟,并立即看向四周,想把潜在的跟踪者抓个正着。 这种仿佛刻在基因里的反侦察意识,不可能是普通人会具备的。 而且这个中年男人应该非常清楚,可能跟踪他的人会是什么身份,所以才用递烟这种举动引霍旬上钩。 毕竟特务藏东西的手段多,把情报藏在香烟里,也是一个常见的办法。 如果是某个急性子的军人或者公安跟在他身后,看见这一幕很可能会沉不住气,上前查看。 这么一来,真正的情报反而有可能在“抓错人”的慌乱中被处理掉,同时还会让整个运输队的队友身份暴露。 毕竟霍旬他们会查敌特的人际关系,敌特也不是不能反向侦查他们的人际关系。 好在霍旬在多年的任务经验里,早就培养出了沉稳的性子,再诡计多端的敌特,也别想引他上当。 他看着中年男人一路和别人打招呼、递烟、聊闲,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接近了今天真正要见的人。 只是当那个人露脸的时候,霍旬却忍不住有点惊讶。 怎么是他? 霍旬看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被抓进去的江青云。 因为当初被抓到的时候,贩卖的东西不贵,而且江青云自己又因为逃跑过程骨折了,不具备劳动能力,所以派出所的人也没有重判,关了他一阵子就把他放回家了。 只是这一阵子对于江青云来说,就已经足够致命。 毕竟黑市坤哥那边时不时就有新人,江青云又是因为在黑市和白秋雨不清不楚,误了正事才被抓的,这种拎不清的,坤哥当然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所以江青云出来之后,就没了挣钱的门路,连从前认识的那些街溜子,也和他疏远了。 加上他出来的时候不凑巧,差不多刚好是白秋雨被送进精神病院的那段时间,正好给他凑了一个“人财两空”出来。 江青云出来听说白秋雨在自己之前就勾搭上了韩靖鹏,只感觉自己头上绿得能跑马。 再想回头去找人家郝盈盈的时候,人家郝盈盈早就一心搞钱了,连眼风都没扫他一下。 可以说从看守所出来之后的那段时间,是江青云人生最灰暗的日子。 而他本身也不是那种特别有道德的人,混得不好的时候也不会反思自己,只会把一切过错都推在别人身上。 穷困潦倒的日子久了,江青云就开始怨恨别人。 财路上怨恨坤哥翻脸无情,情路上怨恨郝盈盈不给他机会。 压根忘了自己无论是在黑市的事上,还是在追求别人的事上,都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本来要是郝盈盈还是每天灰头土脸地在黑市赚钱,江青云的仇恨也不会都集中在郝盈盈身上。 偏偏郝盈盈这阵子因为卤肉贵又容易坏,准备改做适合夏天吃得开胃炝拌菜,中间休息了几天,没想到就被大地方来的导演给看中了,选了她去演一个很重要的配角。 还说什么要是表现好,就举荐她去省里的文工团! 有一部分人就是这样,当自己曾经追求或者在一起过的人和他们同处一个层次,他们的内心就会沾沾自喜,觉得对方再怎么样,以后找到的另一半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一旦发觉对方有机会上升到他们无法企及的层次,这种隐含恶意的揣测,就会变成一种极端的恨,恨不得将对方一把拉下来,永久沉没在他们所处的泥潭里,再也爬不上来。 江青云显然就是这种人,之前他虽然每天心里恼恨郝盈盈无情,可心底却还没有彻底绝望,总觉得等他将来混得好了,郝盈盈就会回心转意。 他甚至还幻想过,等自己混好了,郝盈盈再来找他,他必须要奚落对方一番,出一口恶气再说。 哪怕郝盈盈并不是他揣测的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只要她待在村里,最多也不过嫁一个没出息的庄稼汉。 可现在不同了,郝盈盈有机会拍电影,还有机会去省城里的文工团。 一旦这事真的成了,郝盈盈就能一步登天,以后接触到的男人,都是这个小山村里一辈子都难得见一次的大人物。 而且郝盈盈那么漂亮,万一被哪个大人物看上了,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要是江青云还和白秋雨在一起,又在黑市混得风生水起,可能还不会在乎。m.23sk. 但现在听说了这件事,他却整个人都恨得发疯,连最基本的理智都难以维持。 就在这时候,有人找上了他,告诉他有一个办法,可以把郝盈盈从演员名单上拉下来,并且事成之后,还给他一大笔报酬。 这对江青云来说,就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他又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就造就了霍旬看到的那一幕。 霍旬默默地把江青云重新放上了监视的名单,心里还有点懊恼,怀疑之前是不是漏过了什么,以至于抓刘宝山的时候,把江青云这个敌特给排除在外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江青云根本不清楚什么敌特,也不知道这次托他办事的人,就是个敌特。 那个中年男人自称有个远房侄女,对拍电影很感兴趣,为了拿到这部电影的角色,愿意花大价钱买一个前程。 毕竟这年头,大厂工人一个可以传下去的工作,有的都能卖好几百,有人为了能进文工团那种好地方,愿意花大价钱也不是什么奇事。 就这样,江青云从中年男人那里知道了胡导演明天要带郝盈盈去哪里取景拍摄,并怀着仇恨和拉郝盈盈下泥潭的决心,收了一百块的定金,第二天就气势汹汹地奔着剧组的拍摄现场去了。 第188章 江青云闹事 胡导演这次要拍的是和农耕相关的镜头,不过电影里的农耕一般就是拍个意思,不会让演员真的干农活儿。 郝盈盈的镜头,其实就是肩上横着一个扁担,挂着两个空桶,一边在稻田的田埂上走路,一边和周围本色出演农民的老乡们说闲话打招呼,表现出农民劳动时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 这一段的拍摄难点,主要是在演员本身,不能有太明显的表演成份,反而要自然、淳朴。 因为郝盈盈长得浓眉大眼的,很符合正面、勤快的农村漂亮姑娘形象,所以才被选出来,扮演这个角色。 一群人并不是到了稻田地就开始拍摄,剧组的工作人员还需要在拍摄地点做一些布景,安排一下机位。 毕竟电影里拍摄的东西,还需要一定的艺术加工,展现美好的一面,不可能百分百还原真实场景。 在剧组的人忙着布景的时候,于静姝因为副业队的一群人提前赶制完了一批订单,就给大家放了半天假,被一群人拉过来看热闹来了。 “这些人可真有意思,种地哪有这样的?”村里的小媳妇看胡导演在那指挥布景,忍不住就有些想笑。 这时林凤芹说道:“电影里种地可不就是这样的?都带着个笑脸呢!” “嘁……可真能胡扯,真种地的时候咋笑得出来,一使劲那脸都抽抽着,可难看了!” “那要真照你说的,种地的一个个拍得都像要吃人似的,谁还去电影院看电影啊?” “也是……” 于静姝听着周围村民们的讨论,也勾起了嘴角。 其实乡下大多数人还是比较淳朴天真的,坏心眼的还是少数。 有的时候和这些人待在一块,她的心情也会不自觉放松。 这时正在听胡导演讲戏的郝盈盈看见了人群中的于静姝,抬手和她打了个招呼。 等胡导演开始指导群众演员的时候,郝盈盈就趁机跑到于静姝面前,和她聊起了天。 “我还想拍完这段就去看你呢,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 于静姝头往副业队那些人的方向转了一下,说道:“给副业队放了半天假,她们说今天胡导演拍得是你,我就过来了。对了,你这次拿的什么角色,戏份多不多?” “戏份还真挺多的,给你看,我这剧本都多老厚!文工团那个演女主角的对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听导演说,乡下的部分,我的戏份比她还多呢,就是进了城就没我啥事了。” 于静姝看郝盈盈兴致勃勃地样子,知道她是真的挺喜欢这份工作的,于是把她拉到一边咬耳朵。 “你现在干这个,黑市那活儿可不好再干了,不然万一哪天被抓住了,戏拍不成,文工团的工作也得告吹。” 郝盈盈点了点头,“之前就是没钱给我妹妹治病,我才干那个的,现在拍这个,又体面钱又多,要是胡导演真能举荐我去文工团,我就申请带我妹妹一起进城,把她带去城里治病,咋可能还去黑市呢?” 两人正说得好好的,郝盈盈无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脸色顿时一变。 于静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一个长得还不赖的男的一脸不善地走了过来。 她虽然看书的时候知道有个江青云,也用过一些小计策让郝盈盈看透渣男的本质,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和江青云真正碰过面。 反而是霍旬因为常去派出所和潘成庆联络,之前又调查过江青云,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天籁小说网 但霍旬和猴子几人此刻正分开藏在稻田地附近的粮库和茅草屋里,想看看能不能碰到其他在暗处监视江青云的敌特。 毕竟那个在猪肉摊工作的男人是镇里人,不太可能这个时候来村子里监视江青云的一举一动。 而且霍旬之前为了不暴露,并没有机会凑近去听那个中年男人和江青云具体交接了什么任务,只是看到江青云收了一沓钱。 所以他们也不太清楚,江青云到底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江青云已经冲到了郝盈盈面前,看着她突变的脸色,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低声说道:“郝盈盈,你很怕我会过来搞破坏吧!” 说着,不等郝盈盈回答,就跑到胡导演面前,高声说道:“胡导演,我要举报郝盈盈干过不法的勾当!这样的人不配拍电影给全国人看!” 郝盈盈气得脸色发白,走过去一把拽住江青云受伤的胳膊,“江青云,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她手劲儿大,江青云骨折的胳膊又没好全,顿时被她拽得惨叫了一声。 因为这叫声太滑稽,一下子就把江青云刚才那副正义凛然的气势给冲没了。 胡导演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反感,“年轻人,说话可要讲证据。” 江青云赶紧把郝盈盈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下去,说道:“我说得都是真话,郝盈盈之前在黑市里投机倒把,就是和我合伙的!” 剧组的工作人员听了这句话,不由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发现人家找着好工作,不和他合伙了,就存心报复吧!” “女的也不地道,在黑市里混过,还跑咱们剧组来,这不是给电影抹黑嘛!” 郝盈盈听见周围人的话,心里也有些慌。 但她想到自己现在反正人不在黑市,黑市的人为了不暴露他们自己,也不可能让江青云带着胡导演一群人去核实这件事,于是说道:“导演您别听他瞎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黑市,也没和他合作过!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干什么不比我吃得开?干嘛要和我一个女人合作?” 于是剧组那群墙头草口风又是一变。 “也是啊!黑市那种地方女的去多危险啊!而且也没男的跑得快,哪有大姑娘干这个的?” “这男的看着也不是善茬儿,我是不信,让他和一个拖累合伙儿他能干!” 这时藏在人群里的屠夫马志海突然帮腔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怎么不说别人去过黑市?” 直接就要通过莫须有的罪名,给郝盈盈泼脏水。 郝盈盈眼神一利,大步走过去,分开人群,扬手就给了马志海一个大耳刮子! “啪!” 顿时全场都安静了。 郝盈盈似笑非笑地看着马志海,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艹——” 马志海一句骂人话还没说完,郝盈盈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后两个字给打得憋回去了。 “亏你活了这么大岁数,嘴这么贱!” 马志海是个屠夫,体格挺大的,又一脸横肉,平时在村里都没人惹他,突然被一个小姑娘打了俩大耳刮子,他怎么可能不气? 而且他这回的任务,就是配合江青云把郝盈盈的位置给整没,顿时露出一脸凶相,朝着郝盈盈就扑了过去。 他心想: 直接把这臭丫头的脸毁了,到时候导演不换人也得换人! 第189章 女人体谅女人 于静姝看马志海那么大的个子,就要往郝盈盈身上扑,眼睛快速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发现身边有个副业队的队员手里攥着一把当零嘴儿的大榛子,因为突然出现的热闹而忘了吃。 她眼疾手快地抓了两颗榛子出来,嘴上说着:“榛子回头还你!”,就把两颗榛子狠狠地冲着马志海掷了过去。 因为吃了不少牧场的鸡蛋,于静姝现在力气比以前大,动作也更灵活。 加上李老太太看她不是打架的料,平时教她的都是一些专门打人弱点的阴招儿,所以于静姝现在打人都是习惯性往疼的地方打。 两颗榛子嗖地一下飞出去,一颗打在马志海的眼睛上,另一颗砸在他的脑门儿上,顿时让他痛叫一声,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郝盈盈常日里混黑市,打架更是熟门熟路,趁着这个机会,一脚就踹中了马志海的裤裆。 这下马志海是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捂着重点部位,佝偻着倒在了地上。 匆忙赶来的民兵队长看见这一幕,赶紧招呼两个民兵,把马志海给架到一边去了。 方小檀在于静姝旁边拍手称快,“民兵队长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掐着打完的点儿过来。” 其实民兵队长倒也不是特意这个时候来,只是他刚才不在跟前儿,赶过来需要时间。 之所以把马志海架走,也是因为男人那地方踢不得,他们要是不拦着,等马志海缓过劲儿来,不得直接跟人家小姑娘动手? 人家胡导演在村里拍电影,全村多多少少都跟着挣钱,要是让马志海闹起来,人家导演嫌这边是非多,不愿意在这拍电影了,损失他马志海还能赔是咋的? 再说了,马志海要是今天当众动了手,明天外面没准就会传他们利业村的老爷们儿都打女人,以后谁还敢把闺女嫁过来? 就因为这几个原因,民兵队长才赶紧把马志海这个嘴贱的给架到一边去了。 江青云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甚至还有导演的面,郝盈盈还敢这么泼辣,顿时觉得大腿根都凉飕飕的,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这时,人群里的许胜男开口说道:“胡导演,我可以为郝盈盈同志作证,她平时经常来我们村走动。要是她在黑市卖东西,哪能隔三差五就跑我们村来玩呢!”23sk. 其实许胜男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今天的事,却让她觉得郝盈盈和她同病相怜,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 江青云的行为,无非就是自己陷进泥潭里,所以就想把别人也拉进去。 许胜男虽然没碰到过这样的男人,但她自己的亲妈却正是这样的人。 她今年都二十三了,却才念到高二,就是因为中间有好几年时间,她妈不是逼着她辍学回家干活,就是逼着她嫁人换彩礼让她弟弟过舒坦日子。 那段时间,她妈甚至不惜毁她的名声,也要她嫁给一个四十多岁还脱发的车间主任,就为了换三百块彩礼,以及她弟长大后能托关系进厂。 要不是她豁得出去,当众撒泼打滚,动刀子豁出命去,还天天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她都没机会再念这个高中! 现在看到郝盈盈好不容易要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却要被江青云这种人拉下去,许胜男就想起了自己从前的苦日子,忍不住想为郝盈盈说几句话。 然而此举却更加激发了江青云的恶意。 毕竟他这种被女人抛弃的男人,多多少少会有点仇恨女性群体,越多的女人站在郝盈盈那边,他就越觉得天下女人都是嫌贫爱富的人。 总之压根不会去想,自己被抛弃是因为人品低劣,而不是没钱。 “她当然要来你们村走动了,她来你们村就是为了把卤肉卖给那女的!”江青云指着于静姝说道:“我刚才还看见她出手帮郝盈盈打人了!” 本来于静姝还觉得,自己和郝盈盈认识,周围的人都能看出来,贸然帮她说太多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但现在江青云自己送上门来,她就可以顺水推舟,不必再客气了。 于是说道:“果然像你这种没用的窝囊废,就是会像疯狗一样,胡乱攀咬别人。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于静姝平时都在哪花钱,我想买什么,还用得着特地去黑市?” 于静姝表情高傲得很,可周围的人却觉得她的话没什么毛病。 尤其是副业队的人,都指着于静姝这棵摇钱树呢,更不可能允许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于是纷纷开始指责江青云。 “这瘪犊子编瞎话还编成套了!我们村小于知青连省城的那个什么华侨商店都去过,人家平时吃得用得那都是进口货,谁稀罕去黑市呀!” “就是,你当是你自个儿呢,看见块肉就走不动了!” “再说了,人家对象就是运输队的,想吃啥不能给带回来?编瞎话也编个靠谱的吧!” 就连那个因为相机胶卷动不动就和于静姝打嘴仗的助理,这时候也和胡导演说道:“胡导,我看这小子就是编瞎话造谣的。于静姝那次去华侨商店咱们都看见了,就她那暴脾气,要是去黑市,不早和二流子打起来了?” 听得于静姝直接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弄坏一卷胶卷吗?再说她当时都赔给他一卷新的了,这男的怎么这么记仇? 说得好像她是随时会动手打人的暴徒一样! 要不是前半段说得还像人话,她今天非得和他互相diss三百回合再说!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把郝盈盈的嫌疑洗脱了,谁成想这回江青云彻底豁出去了,直接说道:“郝盈盈以前就是和我一起在黑市卖东西的,我们两个还谈过对象!结果我出了意外,胳膊骨折干不了活儿了,她就嫌我不能挣钱,把我给踹了!” 说罢,他直接威胁起胡导演来,“胡导演,你们要是用这种始乱终弃、嫌贫爱富的女人拍电影,明天我就去各村各镇,拿着大喇叭,把这事宣扬出去!” 这会儿被架到一边的马志海也缓过劲儿来了,一双眼睛怨毒地瞪着郝盈盈,恶狠狠地说道:“我就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贱货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两个男的一个站在胡导演对面,一个站在人群边缘,搞得郝盈盈一时都不知道该先打谁好了。 毕竟打江青云,那就是贴着导演的脸行凶,打马志海这会儿又太远打不着。 正当郝盈盈左右为难的时候,大队长赶了过来。 大队长这段时间本来都打算摆烂了,但前段时间因为副业队的事和别的村闹了一场,最近村里又来了个拍电影的,多挣了不少钱,以至于他想躺也躺不平了。 于是听说村里出事,就先把他弟打发过来,维持一下秩序,自己忙完手头的事,就紧赶慢赶地过来了。 他心想着看看是哪个丧良心的这个时候来闹事,结果一看见江青云的脸,顿时就觉得有点熟悉,手指着江青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想起他是谁。 “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噢!上回让派出所抓起来的那个黑市贩子!” 村里民兵队长的媳妇王桂花平时最爱打听这些,嘴又不严,一听见大队长这话,立刻说道:“哎呀妈呀!那不就是和白秋雨有一腿的那个男的嘛!” 剧组的人和乡亲们顿时都炸开了锅。 第190章 禁止受害者有罪论 “合着他这是自己不检点,却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我就说那姑娘动不动就来村里,看着不像那样人啊……敢情儿是他把自个儿的脏事安别人身上了!” “可别在俺们村待着了,再把年轻小伙儿给教坏了!” “就是,让他滚!” 这年头大家都保守,虽说出了乱搞男女关系的事,还是女方受影响更大,可问题是人家白秋雨现在都进精神病院了,压根不在大家的攻击范围之内! 所以唯一剩下的江青云就成了大家集火的目标。 要是江青云已经结了婚,和别人扯这些事,可能那些喜欢劝和不劝分的,就会劝郝盈盈算了,家和万事兴。 但未婚就这个样的,可没人会劝。 毕竟这年头虽然离婚的少见,可处对象吹了的却也不算少。 劝人家未婚姑娘跟这种脏男人和好,那才是天打雷劈呢! 郝盈盈看事情闹成这样,想着索性就把事情一次说清了,省得以后再有其他人翻旧账,于是说道:“胡导演,我以前和江青云确实还算熟悉,但那个时候是江青云主动追求我,我并没有回应。后来我更是发现他人品有问题,立刻和他划清了界限。”???.23sk. 说得江青云额头青筋暴起,“郝盈盈你个贱人,别胡说八道!” 江青云内心极度自负,仿佛自己是个男人是多么了不得的事,别人说他他还没那么生气,郝盈盈挖苦他两句,他就立刻像被剜了肉一样暴跳如雷。 郝盈盈看他现在这幅狰狞的样子,不由暗叹自己从前瞎了眼,怎么会对这种人渣动过心,当即更不留情面地说道:“前段时间你来找我说要和好,我就觉得奇怪,现在听人家利业村的人说了,我才明白,你这是被白秋雨戴了绿帽子,所以回过头让我捡你这块破烂儿!我告诉你,你做梦!” 剧组的工作人员也不由咂舌。 “这也太侮辱人了,他自己作风那么差,还想让人家女演员跟他在一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前阵子郝盈盈不还不是演员嘛!我估计就是人家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他不甘心,所以想把人家名声给搞臭,好回村跟他结婚。” “算了吧!要是别人这么算计我,我一辈子当老姑娘也不嫁这种王八蛋啊!” 胡导演一看事情解释清楚了,就说道:“行了!既然是有人恶意报复,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梁队长,还请你把这个无关人员带走,不要让他耽误我们的正事。” 这时文工团有几个看热闹的演员不乐意了。 他们本来就觉得和这些乡下的野路子一起拍戏跌份儿,本以为今天能看个大热闹,顺便让胡导演知道知道这些乡下人有多不专业,直接把郝盈盈这种妄图混进他们文工团的人给撸下去! 谁成想最后事情就这么轻轻放下了! 这些人不甘心,当即就有人趁机搅浑水说道:“胡导,咱们今天这戏本来很快就能拍完的,都是这几个乡下选出来的演员事儿多,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依我看,这些乡下的在这边七大姑八大姨的那么多亲戚熟人,要是隔三差五就过来闹,咱们这戏也不用拍了。” 嫌郝盈盈乡下部分的戏份比自己还多的那个女演员也帮腔道:“就是,用这种私生活混乱的人,以后事可少不了。” 郝盈盈听见这种诋毁的话,顿时眼睛一瞪,“你说谁私生活混乱?” 那女演员顿时委屈地往文工团那群朋友身后一躲,说道:“导演你看她,刚才打人的时候就这么泼辣,这么没素质的人待在剧组里,以后谁还敢拍戏啊!” “泼辣?”郝盈盈撸起袖子,冲着那几个文工团演员的位置走了过去,威胁道:“我马上就要给你两个大耳刮子,你可不许还手啊!” 演员都看重自己的脸,听了这话哪有不急的道理? 那女演员当即反驳道:“我凭什么不还手?” 郝盈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你刚才说的,别人打我我还了手就是泼辣,现在我要打你,你当然不能还手了,否则你不也成了泼妇了吗?” 意识到自己上了当,那女演员脸色顿时涨红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乡下人就是粗俗!” 也不敢再撺掇导演把郝盈盈撸下去了,拉着几个关系好的演员去了一边。 具体是去歇着还是去偷偷说坏话,别人也不得而知。 这时江青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个机会似的,顺着文工团那几个人的话说道:“胡导演,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村子里到处都是山和树林,我想混进村来可容易得很。我直说了,我就是想让郝盈盈跟我回村,她一天不跟我回去,我就闹一天,看看到时候你们还能不能拍戏!” 民兵队长一听这还了得? 上去就把江青云给制住了,押着他往外走,嘴上还嚷嚷着,“我特么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天天来闹,腿都给你打折!” 于静姝本来想提醒民兵队长把江青云送派出所去,但一想到今天马志海在这事上也掺了一脚,欲言又止地看了民兵队长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毕竟稻田地这边挺开阔的,大伙站的地方都没什么掩体,要是她开口说要把江青云送派出所去,万一江青云今天做的事真的和敌特有关,敌特怕自己的计划在派出所败露,没准就会像对付刘宝山似的,直接给江青云喂子弹。 江青云死了不要紧,就怕他们这些在场的人受了惊吓,到时候无论是被误伤,还是发生踩踏事件,都不是小事。 因为顾虑着这些,于静姝才没有说话,但她同时也在人群里张望了一圈,希望霍旬几人能够出现,最好半路把江青云掳走,审问一番,别给敌特灭口的机会。 不过想到霍旬他们已经知道了马志海的敌特身份,不可能对今天的事毫不关心,于静姝猜测霍旬可能就躲在暗处,于是暂时放下了这件事,转头对胡导演说道:“胡导演,今天的事郝盈盈同志完全是受害者,您可不能因为别人给她泼脏水,就收回她的角色。要是因为受害者被坏人纠缠,就得失去工作,那岂不是帮着坏人害人吗?” 于静姝穿越前可是见过不少类似的事,一个女人一旦被卷入绯闻里,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而且这个世界有的时候是真的让人难以理解。两女一男的三角恋里,受伤的总是女人。 哪怕是男人花心,隐瞒婚恋情况脚踏两只船,一旦事情曝光,事件里的两名女性通常也难逃责骂。 又或者其中一个女性把男性抬到了过高的位置,反过来去指责另一个女性。 于是过不了多久,先进入这段恋情的女人就会被打上“大婆”的标签,后进入这段恋情的那一个则会被打成“小三”、“狐狸精”。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能完美隐身,看着一群人骂来骂去,等过几天风波过去了,渣男就会被彻底遗忘,生活照旧,而两名女性则被永久地挂在“大婆”和“小三”的耻辱柱上,隔一段时间就要被亮出来羞辱一番,甚至还会因为舆论失去自己的事业。 于静姝不知道被泼脏水的女人何罪之有,如果非要说她有罪的话,她的原罪可能就是生而为女吧! 见于静姝这么说,副业队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也都义愤填膺。 “凭啥那王八犊子干坏事,就得我们女的担责任?” “惯的臭毛病,再敢来嘴丫子给他撕烂了!” “就是,我们副业队六十个人呢,看看谁更横!” 眼看着势头有点不好,妇女主任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大伙儿都消消气,先看看人家胡导演咋说!” 第191章 老太监所图不小 胡导演本身也是性格挺随和的人,最烦的就是江青云这种胡搅蛮缠、没理搅三分的。 况且他在文化部工作,虽说是个导演,实际上也是有一定职称的干部,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江青云一个小流氓给威胁了? 今天这事他要是妥协了,把郝盈盈给撸下去了,以后回去,还不得被同行笑话死? 于是胡导演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大伙儿放心,我胡立民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既然这件事错不在小郝同志身上,咱们剧组肯定是不能亏待她的。” 说罢,又转过身去,对郝盈盈和几个情绪激动的群众演员说道:“你们先去找个背阴的地方,缓一缓情绪,一会儿再过来拍这一场戏。第二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先准备一下,今天尽量还是要把计划的任务完成!” 一群人这才松了口气。 方小檀拍了拍胸口,和于静姝咬耳朵,“还好这个胡导演是个拎得清的,换个人没准真把郝盈盈的工作给搅黄了。有的男的怎么心眼就这么坏,人家不喜欢他他就要毁人家一辈子。” 像郝盈盈这样的村里姑娘,这样的机会一辈子也难碰见第二个,江青云干的事,可不就是冲着毁人家一辈子去的? 副业队的大姑娘小媳妇一面唾骂江青云无耻,一面又为郝盈盈感到高兴。 只是除了利业村本村的人之外,在场的还有其他村过来学习的人。 其中一个东兴村的小媳妇听见胡导演不追究这件事之后,脸上明显带着失望。 这个小媳妇姓韦,长着两条粗黑的眉毛,只是五官远不如郝盈盈标致耐看。 当然,这人之所以失望,也不是为了自己。 毕竟人家胡导演拍戏也要考虑演员本身是否有充裕的时间,结了婚的通常拖家带口需要看孩子,也不在人家导演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之所以失望,是为了她的妹妹韦春香。 这姓韦的媳妇本来也不知道江青云为什么闹起来,可时间长了,她就隐约想起一件事,便开始怀疑这江青云就是她表叔周洪撺掇过来的。 原来前几天胡导演去各村选人的时候,先去的是东兴村。 参选的人里就有这小媳妇的亲妹妹韦春香。 韦春香长得也是浓眉大眼的,五官比较英气,但因为她下颌骨有点宽,个子又有点矮,拍摄的时候必然有一些不好看的角度,所以胡导演在要不要让她演女配的事上十分犹豫,就把她归到了待定名单上。 本来韦春香都打听好附近几个村里参选的人都长什么样了,以为自己最后还是能拿到这个角色。 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郝盈盈,走在路上就被胡导演给相中了! 有郝盈盈这么个盘亮条顺,脸型五官又没硬伤的在旁边对比着,韦春香想拿到这个角色,那肯定就没戏了呀! 因为这事,韦家人还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其实一开始,这小媳妇听说自己妹妹落选了还有点解气呢! 别看两人是姐俩,但韦春香从小长得漂亮,又比她嘴甜,受父母偏爱,在家里天天好吃懒做,爸妈还什么好的都给她。 而且韦春香这个人贪慕虚荣,平时有点钱都花在穿衣打扮上了,要是村里谁有了件布拉吉,她是宁可不吃饭也得挤出来钱买一件来攀比的。 家里其他姐妹都灰头土脸地干活,就她一个人嘴好会哄人,天天穿得跟个城里人一样,平时有点好的都不舍得分给亲姐妹哪怕一分,家里几个孩子能待见她才怪呢! 然而小媳妇的这种心态,却因为她表叔周洪的一句话有了转变。 周洪告诉她,这个姓胡的导演很不一般,在别人都拍固定题材的时候,他却能拍一些现在不提倡的东西,而且上头还有人给予他资金上的支持,让他有额外的经费雇文工团以外的演员。 要是进了他的剧组,还拿到重要角色,能领到的酬劳可不是文工团那三十几块钱的工资能比的。 而且拍完这部电影之后,就有机会进文工团捧铁饭碗,这种机会别人做梦都求不来。 之后周洪又说可惜韦春香长得这么漂亮,留在村里一辈子真是耽误了,说得他们一大家子都动了心。 韦家父母考虑到周洪在镇里有工作,肯定是比他们有门路,就想求对方帮忙疏通疏通关系。 一家人招待周洪吃了个晚饭,周洪才略显为难地说要帮韦春香“想想办法”。 结果没过两天,这姓韦的小媳妇就看见江青云来利业村闹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她表叔周洪帮忙“想办法”了。 毕竟几个村可选的人就那么多,文工团的女演员又是偏秀气的居多,再想找一个长相英气的女演员,恐怕也只能选她妹妹韦春香了。 小媳妇虽然看不上她妹妹一有点什么就翘尾巴的样儿,但娘家出个文工团的文艺兵,她自己也能跟着沾光,所以在发现鸡飞蛋打之后,才会那么失落。 于静姝和方小檀忙着聊天,当然没注意到这一幕,可藏在粮库围墙后头的霍旬,却把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里。 今天暗处没发现其他监视江青云的人,霍旬就把刚子和大头派去跟在江青云后头,以防有人灭口,自己和猴子则继续守在原地,观察在场的人。m.23sk. 马志海是敌特的下线是板上钉钉了,就是人群里那个反应异常的小媳妇是个什么人,霍旬还没什么头绪。 他默默把这人加在可疑人员的名单里,就和猴子翻墙出了粮库,从稻田地的反方向离开了。 因为这个时候再特地赶去临近几个村查人未免有点晚了,还不如直接问于静姝方便,于是晚饭过后,霍旬就去了于静姝房间,询问她这件事。 “一个眉毛很粗很黑的小媳妇……”于静姝回忆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是东兴村那个姓韦的小媳妇吧!” 也亏得于静姝记性好,十几个村派来的几十号人都能分清谁是谁,要是问别人,还真未必答得上来呢! 于静姝本来还想问霍旬为什么突然打听这个,但却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愣住了。 又是东兴村…… 而且霍旬的问题也很有指向性——眉毛很粗很黑的小媳妇。 怎么觉得这个描述,和白秋雨书里对郝盈盈的描述很像呢? 东兴村既然是那个老太监的藏身地,就说明东兴村的敌特很有可能都是核心人物。 结合江青云今天闹事,想把郝盈盈拉下马,而马志海又在一边配合…… 该不会是东兴村那个老太监,想安插一个美女间谍到胡导演的剧组,通过这次拍戏的机会,直接打入文工团内部吧? 别看文工团都是文艺兵,可说到底也是有编制的,像是省级的文工团,更是有机会去各个军区汇演,要是真让那老太监算计成功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于静姝想到这,抬起头状似无意地对霍旬说道:“说起来,那小媳妇眉眼长得还和盈盈姐有点像呢……” 第192章 贼心不死的何美霞 霍旬听到于静姝的话,眼神不由有些探究。 作为追查敌特的内部人员,霍旬知道的显然比于静姝要多,推测出真相的时间也比于静姝要早。 但于静姝刚才的话,明显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提醒他。 霍旬眯了眯眼睛,回忆起了许多次类似的场景。 最早的那次,甚至可以追溯到去年冬天。 加上前阵子追查马志海……少说也有三次了。 即便再怎么对于静姝不设防,霍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阿姝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戳破而已。 霍旬倒是不怀疑于静姝的身份,毕竟于静姝遇到他之前的十六年,人生经历和档案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 而十六岁之后,就遇到了他,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之下,更不可能和敌特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天下哪有帮着别人抓自己人的敌特? 想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能引起别人怀疑的事,霍旬的思路不免又有些跑偏了。 阿姝平时都是一副不会打架的样子,那么她的能力,会不会是……读心? 这个念头,让霍旬不可避免的心虚了。 他有时候面对阿姝,确实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想法,如果这些阿姝都能一眼看透的话,岂不是…… 有一瞬间,霍旬都想掩面而逃。 于静姝可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让霍旬脑补了这么多,甚至让她在他眼里的身份无限接近某些志怪小说里的“狐狸精”。 霍旬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于静姝一会儿,确定她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也依旧清澈,才战战兢兢地勉强放下了高悬的心。 也许阿姝只是特别聪明而已,并不是会什么读心术。 否则镇上每天人来人往的,阿姝未必没有和敌特擦肩而过的时候,以她的脾气和正义感,如果真会读心,恐怕这会儿这一带的敌人早就被抓干净了。 霍旬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荒谬,于是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希望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他看向被于静姝充当工作台的大方桌,看到了一件制作精美的缩褶绣连衣裙,略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头,问道:“晚上也要做这些吗?马灯太暗了,会伤眼睛。” 于静姝知道霍旬是在关心她,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晚上不做,这种衣服一件就要一千块,用的布料也有将近一百块,刺绣更是要非常精细,为了保证质量,我是肯定不会在昏暗的光线下制作的。” 她抱住霍旬的腰撒娇似的说道:“再说了,我这么聪明,肯定懂得劳逸结合的道理呀!疲劳作业是不可能的!” 说罢就仰起小脸,一副“我聪明吧,还不快夸夸我”的样子。 霍旬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说道:“我的阿姝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姑娘。” 两人享受着此刻的静谧与温馨,根本不知道,屋里的说话声,透过纱窗,传到了外面。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最近于静姝中午到傍晚期间都会开窗,为了防蚊虫,霍旬还特地给她装了纱窗。 老薛家平日除了副业队上工鲜有人来,加上于静姝房间的窗户对着的是后园子,周边除了霍旬的半边宅基地就是一大片田地,晚上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于静姝自己也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在外面偷听。23sk. 外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嫁到刘家的何美霞。 这何美霞这阵子和许婆子打了好久的擂台,闹得刘家是鸡飞狗跳。 她自己竞选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就是被许婆子搅黄的。 许婆子也是缺德,自己儿子死了,还非要何美霞留在利业村守寡,那意思是她出了彩礼,何美霞就得在她家干一辈子活儿。 然而何美霞也不是善茬儿,知道自己竞选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没戏了,索性就开始作践起刘家人来。 她也是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和刘宝山也没发生过啥,乡下这边结婚也不扯证,只要把刘家人折腾得松了口,放她离开刘家,等她找到机会回了城,她就还是个没嫁过人的大姑娘,想找个差不多的人结婚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打定了这个主意,何美霞在老刘家作起妖来,那可就是不遗余力了。 所以这阵子,她在刘家不仅不好好上工,让她留在家做饭送饭,她就把菜做得像泔水一样难吃,还自己偷偷开小灶,吃鸡蛋白面。 许婆子锁了家里放细粮和副食品的柜子,何美霞就想办法偷两个妯娌和大伯哥二伯哥藏的私房钱,去供销社和国营饭店花个溜干净! 偏偏刘家是许婆子当家管着家用,大伯哥和二伯哥丢了私房钱也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吃这个哑巴亏。 而且这两个人互相之间也防备,没给对方透露消息,以至于老刘家丢了几次钱,却一直闹不清小偷是谁! 只是这私房钱到底也不多,几次之后就彻底掏空了,何美霞心里还不满足,最近就开始盯起了自己公公。 她发现自己公公刘志鹏隔三差五就会晚回来一天,而且每次回来都春风满面的,像极了韩靖鹏和白秋雨那对狗男女偷情后的样子,于是就想偷偷跟踪,看看能不能拿住这个公公的把柄。 没想到跟着跟着,就发现刘志鹏奔着老薛家附近那个茅草屋去了,和他前后脚进去的,竟然是村里的泼妇王翠萍! 何美霞只有一个人,当然不可能当场捉奸,只想着等这事结束了,挑个时间,给刘志鹏透露一下时间地点人物,就能让刘志鹏害怕,以后也能由着她敲诈勒索。 然而等她准备走的时候,余光瞥见老薛家的房子,这心思难免就有点活泛了。 她本来只是想偷看一下于静姝最近过得是什么日子,然而没想到越看就越生气。 想着自己如今在村子里的日子水深火热的,一点奔头也没有,于静姝却过得像个公主似的,房间的窗户上有纱窗,透过窗户一看,就能看见齐全的家具和宽敞的房间。 最过分的是,旁边还有个霍旬对着她嘘寒问暖,连一千块钱一件的衣服都不在乎,只在乎她刺绣伤不伤眼睛! 一千块啊! 村里哪个男人听自己媳妇一件衣服能卖一千块,会不催着对方多做? 怎么偏偏就让她于静姝碰到这种会疼人的男人? 现在没了白秋雨这个头号敌人,何美霞要是没看见于静姝还好,一看见于静姝,这仇恨就立刻转移了。 何美霞藏在老薛家后园子的杖子外边,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过了半晌,何美霞的眼睛突然阴狠地眯了起来,心想: 你于静姝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损失一千块都不心疼吧? 她盯着于静姝的房间,一个恶毒的计策袭上心头。 于静姝最近好像得罪了东兴村的人,东兴村的小媳妇最近就在副业队参观学习,白天肯定是有机会接近于静姝的房间的。 只要李老太太和那个什么惊蛰不在家…… 第193章 敌人还没有放弃妄想 何美霞一心想着让于静姝出一把血,好给自己那可怜的攀比心一点抚慰,于是第二天就在村里闲逛起来,想打听打听东兴村那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学习期间借住在谁家。 这事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何美霞一打听,不到半个小时也就打听到了。 剩下的时间,就是耐心等这伙人中午休息,回借住的人家吃饭。 何美霞趁着老刘家人都出去上工了,偷偷从自己屋的柜子里拿出藏起来的一小包鸡蛋糕,赶着午饭的时间,去找这几个东兴村的妇女。 本来东兴村那几个人看何美霞饭点过来,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结果一听说人家不会做饭,想用鸡蛋糕交换,跟她们一块吃个午饭,顿时也不冷言冷语了,一个个热情得不得了。 鸡蛋糕啊!咋的不比她们自己糊弄得那点粗茶淡饭强? 约莫也是臭味相投,何美霞一顿饭,就跟东兴村这四个妇女打成了一片,仿佛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 何美霞经历了几次挫折,现在也学奸了,等铺垫好了情绪,才状似无意地说道:“我听说你们前阵子和副业队起冲突了?那副业队的队长是和我一起下乡的知青,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你们得罪了她,恐怕没少被穿小鞋吧!” 东兴村这几个妇女本来就因为于静姝之前不给东兴村面子,心里有些怨言,现在有人挑起话题,她们可不就打开了话匣子? “可不是嘛!对别的村的都还行,就看见我们爱答不理的,问她点儿啥还得赔着笑脸,可把她傲完了!连带着那些副业队的人,看见我那脖子都梗梗着!” 姓韦的小媳妇听见同村的人口无遮拦,赶紧冲着她挤眼睛,怕何美霞出去传闲话,让她们在利业村的日子更不好过。 其实她们日子不好过哪里是于静姝故意排挤的? 只是她们来利业村学习,还不会做人,一副便宜没占够就是亏的样子,即便没有于静姝给她们下马威,时间长了,村里人也看不惯。 副业队的人本来就觉得外汇局的单子都该是她们的,现在却要被分出去一部分,更是看东兴村这些不知所谓的人不顺眼。 对她们爱答不理,完全是自发行为。 何美霞见那姓韦的小媳妇挤眼睛,连忙表态道:“你们不用顾着我,实话说,我和她关系一点也不好,甚至还有仇呢!” 几个妇女一听这是有内幕,顿时两眼放光。 何美霞就颠倒黑白地把自己和于静姝那点恩怨说了,愣是把于静姝维护自己财产的行为,扭曲成了“看不起穷人,天天摆阔”。 东兴村几个妇女一看这是自己人,顿时想说的坏话像喷泉似的往外冒,一群人非常自欺欺人地说了于静姝好一通坏话,最后说得越来越慷慨激昂,好像于静姝已经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时候何美霞见时机成熟,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个主意,能给她一个教训……” 东兴村那几个妇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向何美霞凑过去,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咕咕地商量了起来。 …… 另一边,霍旬和猴子去了解放村,替换盯梢江青云的刚子和大头。 几人碰头的时候,交换了最近的情报。 “这两天没人对他动手,估计是敌人看最近折损的人手太多了,不想打草惊蛇。” “江青云期间还去找过周洪一次,出来的时候脸色还算正常,看样子周洪并没有和他翻脸。” 周洪就是猪肉摊后院那个中年男人的名字。 本来嘛,周洪虽然是没干好事,但这件事表面上只是为了把他表外甥女送进剧组挣钱,只要他抵死不认,别人也很难硬说这是敌特的行动。 所以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周洪最好的选择就是安抚住江青云,省得他人财两空,恼羞成怒到处嚷嚷。天籁小说网 “对了,我们跟踪江青云的时候,还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从周洪工作的地方出来,手里提着一块肉,春风满面地就走了。” 大头说完自己获得的情报之后,霍旬就说道:“那个人是周洪的表外甥女,名叫韦春香,周洪这次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把她塞进胡导演的剧组,混进文工团。” 这时猴子又说:“我和头儿最近借着送东西,打听到了一些事,这个韦春香最近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动不动就去镇里买东西,还能带肉回去,估计这些钱,都是周洪给她的。” 敌人发展下线的方式也是因人而异的,像韦春香这种爱慕虚荣、攀比心强的姑娘,最合适的就是金钱攻势。 只要拿捏住她一个致命的把柄,再给她优渥的生活,那么为了不重新回到穷困的境地,韦春香就会对周洪产生物质上的依赖,从而对她言听计从。 毕竟有些情报,还是需要通过美色来获得,周洪再会伪装,也不能从一个中年男人变成一个美女,当然就要想办法控制一个美女傀儡。 而且整合霍旬几人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周洪一没有和江青云翻脸,二没有断了对韦春香的金钱供应,这除了能用他不想打草惊蛇来解释之外,还能用另一个理由来解释。 他还没有死心。 郝盈盈那条路走不通,但剧组还有其他演员,哪怕拿到一个稍作的配角,之后再用点手段,也未必不能把人送进文工团。 毕竟相比于从前的其他行动,周洪这次行动的目标是打入军队内部,这对霍旬几人来说是一场重大犯罪,但对周洪来说,却是“丰功伟绩”,他不死心也实属正常。 霍旬几人心中有了推测,知道江青云和韦春香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接下来的几天里就把注意力着重地放在了周洪身上。 连带着潘成庆那边,也增加了不少人手,专盯着镇里的猪肉摊。 …… 几天后,姓韦的小媳妇坐在副业队第二批队员做工的房间里,一双眼睛却贼溜溜地,不住地往外张望。 她之前已经看到薛家那个半大小子和另一个小子一起跑出去了,就等着李老太太出门去了。 她都观察了好几天了,这李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烧得慌,都那么大岁数了,动不动就背着一个背篓,手里拿着一杆长枪出门,直等到副业队快下工才回来,一天到晚不知道去山上弄些什么东西。 只要今天这老太太依旧出门采山,她就找机会摸到于静姝的房间,按计划行事。 正当姓韦的小媳妇想着这些的时候,于静姝在老队员的房间里教完了东西,转头走进了新队员的房间,顿时把做贼心虚的小媳妇吓得一个哆嗦。 于静姝余光瞥见了这小媳妇的反应,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指导队员做衣服。 “这里做得太死板了,缎带绣不能拉得太紧,拆了重新绣。” “你这块返工太多次了,布料不能用了,找方小檀报备,换一块新的。” 等指导了新队员一遍,出了房间,于静姝才露出探究的神色,心想: 看那小媳妇的反应……难道敌特又有什么新任务? 第194章 哈哈,没想到我上锁了吧 不过这小媳妇心理素质这么差,敌人真的会把任务交给这种人吗? 想着这些,于静姝就借口去隔壁给霍旬他们送点解暑的饮料,把自己的怀疑对霍旬说了。 当然,于静姝不会直说怀疑敌特又有行动,只是说东兴村的几个姑娘媳妇最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霍旬听了于静姝的话,当然不可能不当回事,立刻就决定盯一下这几人的动向,以免她们在老薛家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来。 毕竟东兴村那个姓韦的小媳妇看着不像是什么重要角色,要是敌人起了坏心,利用这种人搞一次自杀式的爆炸什么的,也是非常影响民心安定的。 不过于静姝和霍旬的怀疑注定是不可能成真的。 姓韦的那个小媳妇虽然认识镇上猪肉摊处理猪肉的周洪,但她本人并不是敌特。 此时此刻,这个人发现于静姝也出了薛家,去了隔壁,顿时蠢蠢欲动,借口要去厕所,走出了房间。 还顺便扭扭捏捏地咳嗽了几声,一副“来好事需要卫生纸的样子”,把同村的另一个妇女也叫走了。 这两个人一个在走廊里望风,一个蹑手蹑脚地往于静姝的房间走去,打算潜入于静姝的房间,在她做好的衣服上做一些不容易察觉的破坏,顺带再偷几件藏得深不容易被发现的值钱东西。 这样在于静姝发现之前,她还有时间销赃。 而且于静姝如果没检查出衣服坏了,把衣服寄了出去,到了客户手里再被发现,可就不仅仅是损失一千块,而是直接坏掉口碑了。 这样她们不仅解气,还有钱拿,岂不是一举两得? 姓韦的小媳妇心里还幻想着报复成功的美事呢,没想到一到门口,就傻了眼。 青天白日的,于静姝的房门竟然还挂着一把大锁! 他娘的!谁在家的时候还锁房门啊? 小媳妇直接气了个倒仰,不甘心地握着锁拽了两下,最后又因为怕声音惊动别人,不得不松开了手。 她哪里知道,于静姝只在自己人在家的时候才不锁门,副业队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人多手杂,于静姝怎么可能会把自己那么多财物至于风险当中呢? 要不是安不了,于静姝都想装个防盗门! 然而事已至此,东兴村这几个小媳妇这次的行动自然是宣告失败了。 两人心里骂骂咧咧地,不情不愿地回了副业队做工的房间。 等到晚上下工的时候,才再次找到何美霞,一起商量对策。 “你是说她在家的时候也锁房门?” 何美霞眼神阴狠,暗骂于静姝还真是个拔不下毛的铁公鸡,过了半晌,才灵机一动,问道:“她房间的窗户呢?白天也不开?” “那应该是开着的。”一个妇女说道:“我上厕所的时候,好几次都看见她窗户开着。再说了,这么热的天,房间不开窗户闷一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 这时姓韦的小媳妇又说道:“窗户开着也没用啊!老薛家隔壁就是于静姝对象和那几个男的,平时运输队没活儿就跑那院儿去盖房,那几个男的都人高马大的,我们几个跑老薛家扒窗户,让看见还不得被他们打死啊?” 何美霞目光闪动,声音蛊惑地说道:“运输队也不可能天天没事干吧?” “可是……”有人因为没做过这种爬人窗户的事,不免有些犹豫。 这时何美霞像条毒蛇似的,看着她说道:“于静姝自己做一件衣服就能挣一千块,你们却只能挣五块。就这种皮毛一样的手艺,她还不真心教你们,不出一口恶气,你们真的甘心吗?” 几句话,就把对方那点犹豫转为了嫉恨。 是啊!凭什么于静姝一件衣服就能挣别人一辈子攒不下的钱,她们只能挣五块,还要每天赔着笑脸夹着尾巴,跟条哈巴狗似的? 怀着这种不知感恩的扭曲心理,东兴村的几个人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始第二轮计划。 接下来的日子,几个人学缩褶绣的时候愈发心不在焉,本末倒置地想要于静姝赔钱,却忘了学不好技术,影响得是她们自己以后的收入。 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于静姝也察觉到这次的事似乎并不是敌特的新一轮行动,好像只是东兴村的人对她的私人报复。 否则东兴村一下子四个人都行为反常,未免也有点太不隐蔽了。 要是敌人就派这么四个傻蛋过来执行任务,恐怕还没行动,就会被抓个正着,以后也不用再混下去了。 于静姝有心想查这几个人要干什么,于是借着从老队员的房间出去的空档,并没有进入新队员所在的房间,反而偷偷爬上了老薛家放旧物的阁楼,顺着中间对着后院的小窗口,向下偷看。 没过多久,东兴村一个小媳妇就跑去了后院,鬼鬼祟祟地往于静姝房间的方向张望。 等这个小媳妇回去了,过一会儿又有一个东兴村的大姑娘跑到后院,蹑手蹑脚地走到于静姝房间的窗外,站在那里四处张望。 这大姑娘的举动,像极了小偷下手前的望风踩点。 于静姝的眉毛动了动,默不作声地继续观察。 反正副业队的新队员最近也逐渐上手了,并不需要她频繁地过去指导,她消失一会儿,估计也没人注意。 就在于静姝等得有点无聊的时候,东兴村姓韦的小媳妇和另一个小媳妇一起去了后园子,两个人凑到她房间的窗前,指着里面,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因为声音太小,听得不太真切,于静姝悄悄把窗户开了个缝,支楞着耳朵偷听。 尽管没听全,于静姝还是听到了一些零碎的词语片段,什么“一千块”、“她凭什么”、“不能让她好过”之类的。 于静姝转念一想,就明白她们是要干什么了。23sk. 原来是想给她搞破坏,把她的高级订单给毁了! 这个猜想让于静姝怀疑人生。 她什么时候和东兴村这几个妇女结这么大仇了? 按理说,她把挣钱的手艺教给她们,还算是有恩吧!怎么这几个人就恨她恨得像是她刨了她们几家的祖坟了一样! 而且她又没和副业队的人提过自己一笔订单能挣多少钱,她们几个怎么就知道她一件裙子能卖一千块? 要说这事是方小檀说出去的,于静姝觉得还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方小檀和她一起经营副业队这么久,已经很有经验了,这种类似于商业机密的事,她平时在副业队提都不提的。 况且副业队的人最烦的就是东兴村的人,即便知道什么,也不可能透露给她们。 那这订单的价格是怎么传到东兴村几个人耳朵里的呢? 难道是邮局那边有谁在东兴村有亲戚,偷偷看过她给比阿特丽丝的回信? 于静姝猜测了很多,最后是霍旬给了她答案。 “东兴村那几个小媳妇最近和何美霞走得很近,应该是在密谋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村子里毕竟人来人往的,霍旬盯梢儿也不可能钻老乡屋里去,所以何美霞几人的具体计策,他也听不到。 但这一条信息,就足够让于静姝推测出事情经过了。 毕竟何美霞当初盯着白秋雨的时候,还真盯得挺成功的。 这人要是想偷窥她于静姝的房间,她还真未必能发现…… 想到这,于静姝无语到了极点。 她过点好日子是戳谁肺管子了啊!这何美霞教训还没吃够呢! 这群法制咖不进去蹲几天,就浑身难受是吧! 于静姝双眼灵动地转了转,凑近霍旬,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第195章 副业队抓贼 然而于静姝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被霍旬打断了。 “你是说她们可能是通过何美霞,才知道你的衣服值一千块?” 霍旬皱着眉头,心想: 阿姝应该不可能每天在家里到处说自己做得衣服值多少钱。 何美霞想害人,恐怕也不会在得知衣服的价钱之后按捺多久。 那么她偷听的时间,不就是前几天他和阿姝在房间里聊天的时候吗? 霍旬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 现在天还没黑,自然不会有人在外面晃悠。 但当时的天色,他看不见杖子外有人也算正常。 只是听不见异常的声音……就有点反常了。 霍旬回想着这几天盯着东兴村那几个女人时的场景,猛然发觉,何美霞每次鬼鬼祟祟走路的时候,好像都没有声音! 这个发现让霍旬的目光深了深,心里不由有了新的想法。 他凑近于静姝,低声把这件事告诉了她,随即说道:“这个何美霞还能派上其他用场,我们得想办法把她弄到东兴村。” 于静姝沉默地看了霍旬半晌,说道:“你告诉我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反正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霍旬和于静姝彼此心照不宣,他不会明说这件事和抓敌特有关,于静姝也不会主动打听和任务有关的事。 既然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事反而适当透露一些,更加方便行事。 于静姝看了眼天花板,不太服气地说道:“有那么明显吗?我感觉我装得还挺像的啊!” “不是装得不像,是关心则乱。”霍旬叹了口气,掌心蹭了蹭于静姝的脸颊,“和我有关的事你都不会忽视,时间久了,我当然也就能发现你知道什么了。” “可是就算何美霞能去东兴村,也不可能长时间待在那里吧?她毕竟是利业村的知青,如果长时间在东兴村逗留,反而容易引起警觉。”于静姝咬着嘴唇思索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有了!” …… 第二天。 李老太太因为听说了要抓贼,照旧背着她的背篓,拿着长枪,出了薛家,临走前还把惊蛰也抓了壮丁。 其实两人出去没多久,就藏进了离家不远的稻草垛,蹲守着准备抓小偷。 霍旬和猴子几人,也按照约定,没有过来盖房子,人为地给东兴村那几个妇女创造“万事俱备”的条件。 于静姝坐在副业队的房间里,佯装认真地做着衣服。 果然没多久,东兴村那几个妇女就坐不住了,一个借口说是肚子疼去了后院,一个说怕对方没拿纸也跟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说是线用没了,要去村里换一点,出了老薛家,剩下一个则在屋里盯梢,防止有人其他人出去耽误了她们的事。 跑出薛家的小媳妇到了外头,就和何美霞接上头了。 何美霞探头探脑地说道:“附近没别人,运输队今天没人来。” 出来的小媳妇顺着何美霞的话接了一句,“李老太太和那个小子也上山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去路口盯着,我在外头盯着,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这几人分工还挺明确,一打算动手,就各自找好了位置。 等外面放风的两个各就各位,后园子那两个就开始拆于静姝窗户上的纱窗。 因为老薛家的窗户都是那种用料很足的老式窗户,用的木料都是硬木的,往上按图钉费劲儿不说,以后反复安装,还会在窗框上留下一大堆难看的洞。 所以霍旬做得纱窗是带着外边框的,严丝合缝地卡在窗户里侧,等到不用了就可以拆卸下来。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只能从外面开窗关窗。 现在东兴村这两个人不想做完坏事就立刻被于静姝发现,所以并没有用剪刀之类的东西破坏纱窗,而是费了不少力气,把纱窗拆卸了下来,才略有些笨拙地翻窗进了屋。 两人一个翻箱倒柜地找于静姝的财物,一个在工作台边拿着于静姝摆在上面的裙子,思索着在哪下手。 “这裙子怎么和前几天的不太一样?” “估计是另一条吧!我听副业队的人闲聊,说是于静姝动不动就寄东西出去,没准她手里好几个大单子呢。” “一千块的东西她还能一下卖出去好几条?” 两人顿时更加眼红。 结果翻财物的那个翻了半天,却发现于静姝的柜子、抽屉大多上了锁,没上锁的那几个抽屉里,东西也不多,无非就是一把老银梳子、一台收音机和几个珍珠发夹,再就是一些丝巾、头绳什么的。 收音机那么大她们肯定拿不走,梳子于静姝可能天天用,她们也不敢拿。 最终那个翻东西的咬了咬牙,只拿了几条丝巾和两个珍珠发夹。23sk. 其实她们对于静姝有一种误解,或者说对有钱人有一种误解,那就是有钱人都会把财产放在家里。 别说于静姝在别处还有房子,就是没有,她也不可能招摇到把珠宝都从上海带到利业村吧? 更何况这年头都讲究艰苦朴素,艰苦于静姝是不可能艰苦了,但朴素一点她还是做得到的,比如首饰、珠宝这种,一眼就能让人眼红举报的东西,她是绝对不可能戴着出门的。 除开去城里的时候,平时在村里,她都很少穿裙子,有的时候甚至比村里那些爱俏的姑娘还低调一点。 要说花钱大手大脚什么的,也基本都体现在吃喝上了。 翻东西的小媳妇挑挑拣拣地,把要偷走的东西藏在了身上,而搞破坏的那一个,则在裙子衣领盖住的一块布料上,剪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 这两人干完了坏事,扫视了一眼屋子,这才重新翻出窗外。 只是还没等她们两个安上纱窗,一条大黄狗就从前院奔了过来,呲着牙冲两人吼叫。 两个妇女吓得一声尖叫,抱头鼠窜。 大黄跟在两人后头撵,李老太太和惊蛰听见动静也从稻草垛里窜了出来。 把不远处的何美霞吓得都要灵魂出窍了。 还不等她跑,就被李老太太一脚踹倒,摁在了路边。 副业队的人也察觉到外面动静不对,呼啦啦地都跑出来,看见大黄追着东兴村的两个妇女,立刻反应过来这俩人是偷东西去了,一群人呜呜渣渣地就把两个妇女给逮住了。 连带着留在屋里见势头不对伺机逃跑的那个,也没能逃走。 等李老太太把何美霞押回来的时候,惊蛰也把在院外头放风的那个抓了回来。 于静姝佯装大惊失色地跑回房间,出来的时候就一脸怒容,说自己给客户做得高级订单被弄坏了,还丢了一些值钱的财物。 副业队一群人一看,这是拿人拿赃了啊! 二话不说就陪着于静姝,把人往公社大院押。 半路上,何美霞恨恨地瞪了于静姝一眼,倒打一耙地说道:“现在你满意了?” 不要脸的程度简直让于静姝大开眼界。 于静姝也不甘示弱,笑嘻嘻地说道:“这才哪到哪呀,一会儿才更精彩呢!” 听了这句话,何美霞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 她知道于静姝这个人鬼心眼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掐别人命门,今天说这种话,指不定一会儿还有什么等着她呢! 于是立刻提高声音提醒其他同伙,“你可别血口喷人啊!你那件衣服可不是我们弄坏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拿不出证据,可别想让我们赔!” 东兴村那几个人的神色立刻有了些变化。 方小檀看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村干部也听你放屁呢?那件衣服是你们潜进阿姝房间之后才坏的,你们想逃避责任,门都没有!” 姓韦的小媳妇梗着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反驳,“谁亲眼看见了?这衣裳我们碰都没碰过,别是她于静姝自己早就弄坏了,故意赖我们身上吧!” “你!” 这时于静姝拦住方小檀,气定神闲地诈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派出所最近引进了一种指纹技术,说是每个人手指头上的纹路都是不一样的,但凡有谁碰过我的衣裳,只要送到派出所一验,就能验出来。到时候……可就不是在公社大院私了那么简单了。让我算算,这个金额到底会蹲多久呢……” 几句话,吓得何美霞和东兴村那几个人的冷汗都下来了。 第196章 送东兴村支书一脸花 何美霞半信半疑地看着于静姝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彻底慌了。 像这种拿别人的生命和财产不当一回事的人,往往比普通人还在乎自己的命。 哪怕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一提到坐牢,他们也依旧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好像他们犯了错就不该受到惩罚似的。 何美霞和那几个不知感恩、心理扭曲的东兴村妇女显然都是这类人。 其实除了她们,东兴村那几个村干部本身也很有问题。 于静姝作为外村人,不了解东兴村村民的脾性,但东兴村的村支书和大队长还能不了解? 按理说,派人去其他村学习,就应该挑那种有眼力劲儿,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的机灵人。 像人家安乐屯那个尹梅芳就是很好的例子,别看人家是小屯子来的,还瘸了一条腿,可人家会审时度势,知道抓住机遇,也懂得感恩。 这不来村里前前后后也就一个月时间,就跟副业队的大姑娘小媳妇打成一片了。 而且人家一心学技术,也不整那些邪门歪道的,学习进度比副业队大部分新队员还要快一截。 这样的人,恐怕一回村,就能当上副业队长,而且也最有希望接单利业村分出去的单子。 可偏偏东兴村的人贪得无厌,村里的支书和大队长明知道选出来的这几个人不是省油的灯,却还是把她们派到了利业村,摆明了就是没安好心眼子。 说白了,那意思不就是又要占利业村的便宜,占便宜期间还要让这几个事多的给利业村添堵! 真的是斗米仇升米恩,一副“你不把自己脖子豁开让我趴你大动脉吸血,就是你的错”的样子。 就这样的老鼠屎,不把它弄出去,以后十几个村的副业队都别想消停! 于静姝这次之所以没直接闹进派出所,倒不是她心慈手软,而是在她和霍旬的计划里,有一个完整的连环计。 把何美霞几人偷东西、毁坏财产的事闹到公社大院,只是计划的第一环而已。 与后面所图的事相比,急着把何美霞几人送进派出所,只能算是为了逞一时之快坏了大计。 正因如此,面对何美霞几人刚才嚣张的样子,于静姝才那么气定神闲,一点动怒的兆头也没有。 她带着副业队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公社大院,指着东兴村刘支书的鼻子,让他给个说法。 “刘支书,你们村的人我是没办法教了,你自己问问她们干了什么事吧!” 东兴村几个妇女虽然计划了很久,也真的作了妖,但这次的事,确实不是刘支书的手笔。 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现在贸然被于静姝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指着鼻子质问,顿时脸色一沉。 “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亏你还是个知青呢,咋这么没礼貌?” “对值得尊敬的人才需要礼貌,刘支书你觉得我没礼貌,不如先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本事赢得别人的尊敬。” 于静姝毫不客气地反击了一句,不等刘支书说什么,就随手指了一个副业队员,一副气到极致说不出话的样子,说道:“你来给刘支书说说,他们村的人都干了什么。” 那队员是个嘴皮子利索的,立马嘎巴溜脆地说道:“你们东兴村这几个媳妇趁我们不注意,翻窗摸进我们副业队长的房间,偷了她的财物,还故意弄坏了她做得高级订单。合着我们村给你们挣钱的机会,你们不仅不感激,还牟着劲儿使阴招给我们使坏!” 林凤霞跟在旁边帮腔,“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东西,这些天就没正经学过做衣裳,天天盯着人家静姝姐的屋子!人家那些丝巾、卡子,都让她们给偷走了!” 这时方小檀又说道:“刘支书,这事可不是我们胡说,副业队和老薛家,加上周围听见动静的邻居,怎么也有七十口人能作证呢!有些人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刘支书的脸都给挤兑成了猪肝色。 刘支书在村里一向被人捧着,而且这么大岁数了,小年轻也都敬他是个长辈,啥时候遭受过这种待遇? 就是上次被一群村民堵大门,那些领头的村民也都是比他辈分大的老汉,这群年轻媳妇和大姑娘在村里是什么辈分,也敢和他叫嚣? 刘支书平时有多看重辈分、多瞧不起女人,此刻心里就有多屈辱。 然而现在犯错的毕竟是他们村的人,他自己天然就不占理,于是只能阴沉着脸说道:“不就是丢了东西,现在人你们都抓住了,把东西拿回去不就行了?” 于静姝还没说什么,林凤霞就捏着鼻子很嫌弃地说道:“你们村的人都不爱干净,发卡子也就算了,丝巾都被她藏怀里去了,我静姝姐以后还咋用啊?” 老林家几个姑娘因为和于静姝混熟了,习惯早都改好了,一个比一个爱干净,现在话一出来,东兴村那几个妇女脸都绿了,心想: 穷讲究个啥!你自个儿不也是农村人,还天天洗澡整那些洋事儿! 浑然忘了人家村里人夏天就是没条件天天烧热水,也会洗冷水澡的。 刘支书一看说话的林凤霞是个才十四五的小姑娘,顿时声音就严厉了起来,“这有你啥事?大人说话轮不着你插嘴!” 黑着脸凶巴巴的样子,给林凤霞吓了一大跳。 站在后面的林凤萍顿时就不乐意了。 她在家虽然和老四掐架,可在外面却不允许别人欺负她,顿时蹦了高地指着刘支书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老王八犊子在这吓唬谁呢?自己村里的罪犯管不好,跑我们村来撒野!乡亲们,他这是看我们一群女人来找公道,故意不给我们解决问题呢!” 一群队员本来就义愤填膺,听到这更是火了。 “啥意思?瞧不起俺们妇女是吧?” “时代不同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老小子瞧不起女人,就是跟我们整个副业队作对!” “丧良心玩意儿,偷东西还糟蹋钱,天打雷劈!东兴村想把这事混过去门儿都没有!” 一群大姑娘小媳妇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又因为能挣钱在家吃得也好,几十个人推搡起来,还真是威力不小。 更别提还有早看东兴村不顺眼,趁机下黑手的。 一转眼,刘支书和东兴村的几个妇女,连带着何美霞就让围上了,一群副业队员趁着推搡的功夫,又是下腿拌又是偷偷伸手掐人、撕头发的,等其他三个大村的领导班子赶过来的时候,刘支书早就一脸印子了。 杨树生憋着笑,一本正经地把刘支书搀扶到一边,嘴上看似贬低,实则包庇地说道:“你看看这群妇女就是不懂事,刘支书你大人有大量,可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说罢,还佯装不知情地冲着副业队的人问,“出什么事了,你们闹成这样?” 副业队的人又把东兴村那几个人干的好事当众说了一遍,顿时解放村和平安村的几个村干部神色就有些微妙。 这东兴村的人是不是有病? 上次的事还没长记性,能挣钱就不错了,还真指望人家利业村把自个儿的钱抠出来送给他们呢! 于静姝看人都到齐了,气氛也烘托得差不多了,当即说道:“这次的事我必须要讨个说法,这世上没有带人挣钱还得被反咬一口的道理。她们几个必须赔偿我的全部损失和误工费,一共一千二百块。除此之外,我还要永久取消东兴村学习和接单的权利,否则大家就派出所见!” 第197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不行!我不同意!”刘书记听见这话,立刻就坐不住了,扯着脖子喊了一句,还因为脸上的伤倒抽了一口气。 大队长梁爱民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同意好使啊?咋的,你们东兴村是要当土皇帝啊,随便欺负我们村里的干部不用付出代价?” 刘书记不服气地瞥了于静姝一眼,轻蔑地说道:“她算啥干部!” “她咋不算?凡是村里有队长职称的,都是属于村里领导班子,她领的人比民兵队长还多呢!你要是不服气,就去问问上头领导,我们这些队长算不算村干部?” 梁爱民大手一拍桌子,“今天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东兴村要是不同意,就自己回去整个副业队,看看能不能和我们抢单子,能抢到那是你的本事,我们村管不着!” 东兴村的大队长一听这是要一锤定音,也急了。 “梁爱民,说话得讲良心。村里人犯错,你们也不能把我们一巴掌都打死吧?再说了,这年头谁不都是过穷日子,你们村的于静姝一件衣服咔嚓一下子就挣这老些,教别人五块钱一件的手艺还不尽心,这事谁听了心里能没有怨言?” “可别放你娘的屁了!俺们可没这么丧良心!”副业队一个山东大嫂直接把东兴村大队长的话给噎回去了。 只是这种道德绑架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就必然会对一部分人造成影响。 于静姝看了看周遭几个村的人的脸色,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说道:“行啊!既然你们东兴村说我自私,我就和你们说道说道,这衣服为什么贵,怎么样才能接这么贵的单子。” 说着,于静姝把带过来当证物的裙子抖开,指着上面的细节一一谅解道:“这里用的技术,叫传家宝缝纫、这里,是丝带绣、这里是欧式刺绣、这里是抽纱刺绣、这里是梭编蕾丝、这里是法式刺绣……” 说完技巧,于静姝又说理论,“高级订单喜欢用的是进口的印花棉布,为了设计出顾客喜欢的样式,我还学了配色原理、了解了全部的欧洲古典服装工艺,除此之外,还要会面料再造技术、懂服装设计原理,当然这些还只是必须要具备的,如果……” 于静姝还没说完做一件大师级作品都要具备哪些能力,周围的人冷汗就已经下来了。 都是啥啊这是…… 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一个词也听不明白! 就这还做白日梦想挣人家那份钱呢,里面有的东西一听就得识字的才能学,可村里能看明白书的人总共又有几个? 都不用于静姝自己表态,说教还是不教,大多数刚才动心思的人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于静姝说到这还没完,又继续说道:“学完这些东西,保守估计也得花十年时间了。我也不是不能教大家,不过大家要是想学这个,手头现有的工作就得停下来,先跟我学个十年八年的,才能接单。” 看着周围人吃瘪的神色,于静姝又正话反说,“不过大家也不用觉得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浪费了这十年,以后一千块的单子那还不得哗哗地来呀!你们看副业队现在,接五块钱一件的单子,一个人一个月最多才挣四十,十年也才挣四千八,虽说这一千块一件的单子半年才能做出来一件,可是两年多就能回本呀!” 一通反话说得其他几个村的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候于静姝又直接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大伙要是觉得我藏私,觉得我付出的不够,我明天就去找外贸局,直接把这些初级订单停了!所有人都跟着我一起学高级技术!真是的,五块钱这种小钱算什么呀?咱们全镇的乡亲们都去挣大钱,以后低于一千块一件的单子通通不接!” 其他几个村的领导班子腿一软,差点没当场给于静姝磕一个。 这时候要再听不出于静姝说得是气话,他们就是傻子了。 解放村和平安村的支书和大队长立刻站出来表态。 “小于知青你误会了,我们村的人那都是老实人,哪能不知道感恩,有这些丧良心的念头呢!” “是啊!你能带着大伙儿挣钱,那就是我们大伙儿的大恩人,以后谁敢说这种混账话,我们平安村第一个和他过不去!”3sk. “小于知青你放心,我回去就和全村人宣导,让他们摆正自己的思想,绝对不能有这种贪得无厌、忘恩负义的想法。” 几个人一句接一句的,每表一次态,就往东兴村大队长的膝盖上射一箭。 大夏天的,愣把东兴村大队长的脸说得比稻田地还绿。 只是这时候于静姝却抱着手臂,依旧没松口说自己不去找外贸局。 杨树生觑了一眼她的神色,才开口说道:“虽说大伙刚才都表了态,可小于知青的损失还没人赔,作恶的人也没受到应有的惩罚啊!” 解放村和平安村的支书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说道:“这损失必须赔!这事儿也得严惩!” “可不咋的,情节这么恶劣,公然破坏要卖给外国友人的商品,这事要是告上去,看看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老刘,这事你们村确实是做错了,要是你们不秉公处理,那我们就只能把你们包庇罪人的事举报到上头了,你们身为支书和大队长,可不能这么是非不分啊!” 这话与其说是劝告,不如说是威胁。 刘支书和东兴村的大队长一听说自己要被连累,顿时就没了刚才道德绑架的那股劲儿,垂头丧气地说道:“赔!让她们赔!” 于静姝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刚才要求得可不止是这些,我今天话放在这,东兴村要是不退出这次的副业,以后谁都别想再通过我挣一分钱。” 她往墙上一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反正我苦心孤诣地为大伙着想,最后也没落下好,只落下一身埋怨,今天这事不如我的意,大不了这个副业谁都别干,我自己也不挣这个钱。反正我家里也不缺钱花,少挣点也不会缺吃少穿,要是大伙儿觉得东兴村不该退出,我也乐得清闲。” 吓得几个村的人一点和稀泥的心思也不敢有,纷纷向东兴村的支书和大队长施压。 刘支书就是再横,也不敢一口气得罪其余三个村子,更何况周边还有一堆小村子小屯子呢! 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淹死! 而且这会儿他也明白了,其他村的人和他利益不一致了,他要是赖着不退出,以后只会更不好过。 最后只能和大队长咬着牙答应了于静姝的要求。 至此,于静姝才算是把东兴村这颗老鼠屎踢了出去。 她转过头,看向何美霞和东兴村的那几个妇女,似笑非笑地说道:“说说吧!你们几个人是平均每人赔我240块呢,还是先分出主犯从犯,按自己需要负的责任赔我钱呢?” 东兴村的几个妇女眼中顿时迸射出亮光,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指向何美霞,说道:“她是主犯!” 第198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二流子 何美霞没想到前几天还姐姐妹妹的几个人,这么快就能倒戈,脸色空白了一瞬间,才猛地向其中一个小媳妇扑了过去,下死手撕打了起来。 其实这个道理想想就明白,东兴村几个人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推一个人出来背锅,肯定是选一个远的,不容易找麻烦的。 要是把同村的人推出去结了仇,以后三天两头找她们麻烦,她们日子也过不安生不是嘛! 现在反正都要赔钱了,倒不如四个人连成一气,别制造矛盾。 毕竟等回了东兴村,她们可是要面对全村人的责难的,这个时候起内讧,只可能被村里人各个击破,到时候被排挤,连四户人家的小群体都组不成了。 在村里生活,总得有点能走动的人吧? 这几个妇女想得都大差不差,所以就异口同声地把何美霞给推出来了。 不过她们虽然没安好心,可到底也算不上撒谎。 毕竟坑害于静姝的事,是何美霞先提出来的,具体计划也大多是她出得主意,说她是主谋,着实不冤。 于静姝了解人性,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于是顺势添了把柴,说道:“那就这么办,谁是主谋,谁就赔六百,其他人均摊另外六百。我给你们几天时间商量着来,反正被你们破坏的衣服、偷窃的财物,人证都在这,要是这个月底我拿不到该有的赔偿,你们几个……” 说到这,于静姝拉长声音,“就一起给我进局子蹲着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如菜色的东兴村大队长,又说道:“要是哪个嫌疑人潜逃了,我就找她村里的干部问责。另外,你们东兴村的人以后不能再踏进薛家的院子一步,否则以后出了任何事,我都要连着这件事一起算账。至于你们村这四个妇女,就麻烦你们自己带回去,以免我看见她们,后悔私下解决,直接把她们送进派出所去。” 于静姝把一群心术不正的人架在火上烤了好一阵子,这才施施然地带着副业队的人,和要回来的财物,回了老薛家。 …… 第二天。 郝盈盈连拍了很多天的戏,终于有了一天假期,到镇上放松放松。 不过她之所以急于来到镇上,并不是为了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为了找人。 之前江青云给她弄出那么大乱子,差点毁了她一辈子的前途,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现在是剧组的女演员,得爱惜羽毛,不能亲自去找江青云的麻烦,但这不代表别人不能替她去找麻烦。 江青云不是爱胡搅蛮缠不讲理的那一套吗?那她就找比他还横还不讲理的! 而且最近于静姝私下里找过她,说是让她帮忙演一场戏,两个人一起对付韦家的人,她这次出来找人,也能顺便把于静姝委托她的事一起办了。 因为之前在副业队的那出事,东兴村的四个妇女都彻底得罪了于静姝,所以于静姝委托的事,郝盈盈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于静姝是想给那几个人一个教训。 郝盈盈找到几个黑市认识的二流子,花钱雇这几个二流子去找江青云的麻烦。 本来几个二流子只以为是拿钱办事,糊弄糊弄就完了,但一听江青云干了那么没品的事,顿时撸胳膊挽袖子,答应一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就这样,几个人奔着解放村就去了。 而郝盈盈自己,则去了乡下一个屯子里,准备把自己妹妹从亲戚那接回来。 毕竟她都找人去揍江青云了,也得防备着江青云使阴招。 把妹妹托付给亲戚家,到底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 而且她最近也拿了一些片酬了,加上自己攒的钱,应该也够带妹妹去省城看看病了,这段时间把妹妹放在身边养着,也能尽量把妹妹的身体调理得好一点,省得到时候去看病舟车劳顿的,病还没看,人就先瘦一圈。 想着这些,郝盈盈也没耽误功夫,紧赶慢赶地就去了屯子里,把妹妹给接到身边,带去了利业村。 与此同时,江青云在解放村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被郝盈盈雇得那几个二流子给堵住了。 “啧!江青云,几个月没见,你怎么都混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哥儿几个混得再不好的时候,也没欺负过女人,你小子看着人模狗样的,还办这二乙子事儿呢!”23sk. 为首的二流子嘲讽了江青云几句,后面的几个人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随后围在一起,推搡江青云,“呦!我看你脸色挺不服气啊!” 几个人走了一遍茬架的流程,在江青云好脾气即将告罄的时候,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继而开始拳打脚踢。 江青云一开始还能有骨气地骂几句,但打挨得多了,那点骨气也就没了,捂着脑袋连声求饶。 他从前打架不吃亏,那都是因为双方人数差别不大,帮他的人也多,现在就他一个人,当然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只能服软。 “告诉你,以后再去闹事找麻烦,别怪兄弟几个手狠。我说你也是大老爷们儿一个,怎么还嫉妒起女人来了?咋的,你也想进人家那个啥剧组当女演员啊?” 带头的那个二流子嘴还挺贫,打完人还不忘了口头占便宜。 江青云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心想: 既然郝盈盈自己不来,却把报复的事都委托给这几个二流子去办,那就别怪他从中使坏了。 这几个二流子自诩有正义感,要是听说这事还有其他同伙,没准就会打上人家的门。 周洪那个人在镇上还挺有门路的,韦家在东兴村也是大姓,亲戚也不少。 得罪了这些人,也够郝盈盈喝一壶的。 江青云内心阴暗的想法按捺不住,于是脱口说道:“我也是拿钱办事,镇里猪肉摊那个周洪,为了给他外甥女韦春香谋前程,才让我搅黄郝盈盈当演员的事,你们要是真仗义,怎么不去教训教训这些主谋?” 这激将法用得虽然明显,但却真起了作用。 这几个二流子本来就年轻气盛,一听这话顿时被激出了脾气,又在江青云身上补了几脚,就折回镇上闹事去了。 江青云使了坏,自己也没落下好,浑身被打得没一块好地方,胳膊骨折的地方也隐隐作痛,显然是这段时间都没办法作妖了。 几个二流子回了镇上,等在猪肉摊附近,见周洪一下班,就把他堵在了角落里。 要说这几个年轻人也是真的莽,二话没说迎面就给了周洪一拳,一膝盖顶在他小腹上,就把他打得佝偻起身子,根本不知道周洪身上有真家伙,要是万一误会他们是便衣什么的,很有可能掏家伙送他们上路。 潘成庆本来带人正盯着周洪呢,也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 几个年轻公安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面制止,就被潘成庆拦了下来。 周洪这个人挺多疑的,他们要是在他碰上意外的时候突然出现,即便是以制止打架斗殴的理由,也很有可能引起周洪的警觉。 而且普通的寻衅打架,打得还是周洪这种人,潘成庆才懒得管呢! 反正周洪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打他的不是公安了,估计也不会为了一时意气而掏家伙。 潘成庆不仅不阻止,还暗中给几个二流子加油鼓劲儿。 打!给我狠狠地打! 几个二流子当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的,虽然惹怒了周洪,却真的让周洪放松了警惕。 毕竟之前他算计郝盈盈的事,郝盈盈那么一个混黑市的,要是真的毫无反应,一点也不查这个事,反而不正常。 现在郝盈盈动手了,公安那边却没什么动静,就说明派出所根本没把这件事往其他地方想。 因为有了这个推测,周洪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了一些。 几个二流子揍了周洪一顿,就跑去郝盈盈那里“复命”去了。 郝盈盈本来正和自己妹妹、于静姝、方小檀、许胜男几人一块聊天呢,听见这事顿时傻了眼。 “你说江青云闹得那出事,是为了帮韦家人抢我在剧组的角色?” 第199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郝盈盈下意识看了于静姝一眼,对那几个二流子说道:“那这事可真是巧了,韦家还有个人昨天在我朋友家干了缺德事,你们要是不忙,我就再麻烦你们几天。” 本来这事郝盈盈就是按天给钱的,现在又说得这么客气,几个二流子当然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等这几个二流子走了,郝盈盈就找到了何美霞,把话透给了她。 “何美霞,你之所以还没被送进去,就是因为你还有点用,所以我姐妹儿才暂时饶你一回,让你去东兴村替我办事。” 何美霞听郝盈盈张口闭口就说于静姝是她姐妹儿,心里不由暗骂,心想着怎么于静姝就这么会收买人心,一天到晚臭显摆,还有一群人和她姐长姐短的。 林家那几个姑娘是这样,方小檀也是这样,现在来了个郝盈盈又是这样! 连村里副业队的人,也众星捧月地捧着她! 于静姝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女的比男的还喜欢她! 她忿忿不平地瞪了郝盈盈一眼,挖苦道:“人家帮你一点小忙,你就这么巴结,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土包子一个。怎么,当了演员就以为自己是盘菜了?我凭什么帮你办事?于静姝又没让我少赔钱!” 郝盈盈看何美霞那招人烦的样儿,就想上去给她两杵子。 要不是于静姝拜托她过来演戏,何美霞这会儿恐怕早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拳头,忍住揍人的冲动,说道:“要是帮我办事,真能让你少赔钱呢?” 一句话,就让何美霞转变了态度,充满希冀地看向郝盈盈,问道:“你什么意思?” 郝盈盈抱着手臂,往门上一靠,说道:“阿姝不是让你们几个商量好怎么赔钱嘛!要是其他几个人多赔钱,你自己赔得不就少了吗?” “哼!你说得轻松,她们有四个人,而且还回了东兴村,够都够不着,我一个人怎么让她们同意多赔钱啊?她们又不傻!”何美霞听了郝盈盈的话,不由有些失望,语气又变得不好了。 郝盈盈心说你个猪脑子,指着你能干点啥,嘴上却说道:“这还不简单?我和韦家人结了梁子,但我最近得在村里拍电影挣钱,没功夫去东兴村找事。我帮你请几个人,你这阵子,就带着人可劲儿地去东兴村那几户人家闹事就行,具体能让那几家人松口多赔多少钱,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何美霞见这事有戏,脸色几度变化,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 没办法,她虽然看不得于静姝那群人过得舒坦,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是这事办不成,她自己就得赔于静姝六百块,她家里条件不好,之前又自己作死作得嫁到了刘家,家里人哪里肯拿六百块出来给她堵窟窿? 哪怕是用之前的事勒索刘志鹏,刘志鹏一时半会儿也挤不出那么些钱。 这一千二百块钱要是不能原原本本都凑出来,谁少了一分,于静姝可真能干得出把人送进派出所的事来! 与其现在每天火急火燎地东拼西凑,还不如把压力都转嫁到东兴村那几个人身上。 反正那几个人坑她的时候也没手软,她凭什么不能反过来算计她们? 何美霞给自己找了这么多理由,实际上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品德败坏的人凑到一起,哪怕相处一辈子,也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因为一旦有利益冲突,这种人立刻就会摒弃表面上的友谊,为了利益斗个你死我活,有时候甚至因为互相知道对方的弱点,撕得比敌人都要惨烈。 何美霞答应了郝盈盈的要求,第二天就带着一群二流子,去了东兴村,在那四个妇女家里闹了起来。 这四个妇女因为搅黄了东兴村成立副业队的事,被村里其他人排挤,即便被人打上门,村里人也没几个帮腔的。 哪怕是厚道点的邻居,看见何美霞身后一群凶神恶煞的二流子,也赶紧着就躲远了,生怕自己被误伤。 别看何美霞斗不过于静姝,可她常日里可是和许婆子这种不讲理的老婆子打擂台的,甚至许婆子现在在她手里都讨不到便宜。 眼下她又有武力支持,对付东兴村那几家人,真是绰绰有余。 吓得韦家人接下来好一阵子,压根就不敢出门。 在周洪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这次行动的两个傀儡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且这件事办得自然而然,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寻衅报复,霍旬几人和派出所全程都没参与。 搞得周洪每天在疑神疑鬼和暗叹倒霉之间反复横跳,不甘心吧又不敢轻举妄动,提高警惕吧又怀疑自己小题大做。 而且江青云因为挨了顿揍,最近只能养伤,韦春香又因为全家被何美霞带着人围追堵截,逼着他们出钱,整日战战兢兢地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以至于周洪即便不甘心,也只能另想办法,培植新的人手。 派人混进剧组的事也只能暂时延后,给霍旬几人争取到了另做安排的时间。 闹了这么一阵子,于静姝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千二百块的赔偿款。 至于何美霞到底是怎么把这些钱从东兴村几个人手里抠出来的,恐怕也只有那几户人家自己知道了。 拿到了赔偿,于静姝才终于不用再保留证据,于是把那件被破坏的缩褶绣裙子拿了出来,准备修补。 “这些人真是缺了大德了,赔钱也不该糟蹋这么好的东西,这裙子这么好看,打了补丁多可惜啊!”方小檀看着于静姝手里的裙子,一阵心疼。 于静姝脸色浮现出一丝坏笑,说道:“你就不觉得这件裙子眼熟?这咱们下乡坐火车的时候,我在车上做的那一条,根本不是什么进口布的。而且……我有办法让它不用打补丁。” 紧接着,于静姝就在方小檀面前表演了一项无痕修补衣服的“魔法”——精工织补。 因为于静姝穿越之前,收藏过有很多已经绝版的古董裙,这些裙子上的很多布料也已经绝版,如果裙子本身出现破损,就只能想办法修补。 为了延长藏品的寿命,于静姝才学了这种传统手艺。???.23sk. 《红楼梦》中“勇晴雯病补雀金裘”的情节,所用的修补技术,就是精工织补的一种。 于静姝当初“钓鱼执法”的时候,之所以那么放心地把裙子放在房间里,就是因为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知道即使裙子被破坏了,自己也能修补回来。 只不过她的职业操守,不允许她把修补过的衣服卖给客户,所以才用了给自己做的裙子替换了客户的订单。 何美霞几人要是知道于静姝这次完全没有任何损失,不仅白得了一千二的赔偿款,裙子还被修补得像新的一样,一点也不耽误穿着,恐怕会气得呕出血来。 不过就算她们气死,此刻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因为此时此刻,潘成庆已经带着人,以寻衅滋事为由,带走了何美霞。 于静姝和霍旬计划的好事,也才刚刚开始。 第200章 把精力用在该用的地方 派出所里,何美霞面对着潘成庆,整个人慌得要命。 别看她平时疯起来像个张三似的,但却最怕碰上公安。 毕竟就算再怎么泼辣的人,只要碰到法律底线也得进去,撒泼打滚是没用的。 何美霞之前之所以愿意帮于静姝和郝盈盈办事,就是因为她不想进派出所。 然而大费周章地折腾了一大通之后,她却因为在东兴村寻衅滋事而被抓了起来。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被抓,完全是霍旬的手笔。 而她之前能在东兴村闹那么多事,也是因为派出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特殊问题特殊对待,抓一个寻衅滋事的人,当然没有抓敌特重要,有时候为了抓敌特,用点特殊手段也情有可原。 现在潘成庆把何美霞抓进来,当然不是为了留她在派出所免费吃饭的。 何美霞最近在东兴村闹了那么多天,又让韦家和其他几户人家出了血,凑齐了一千二百块钱。 这场狗咬狗一般的争斗,当然是何美霞赢了。 然而问题出就出在,何美霞不能一直占据上风。 否则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东兴村继续闹呢? 潘成庆把她抓起来,一是给她一个继续在东兴村闹的理由,二是要把她发展成一个特殊的下线,为派出所办事,将功补罪。 反正何美霞这样的人,放在利业村也是天天作妖,不如就把她抓进来,给她上个笼头,让她规规矩矩地给派出所办事。 省得她一天到晚精力旺盛,想起来点什么就作妖。天籁小说网 潘成庆想到今天的目的,板着脸看向何美霞,指节叩了两下桌子,问道:“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不、不应该在东兴村闹事……”何美霞一进了派出所,身上那股嚣张劲儿立刻就没了,说话声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看来你也不是不懂法。”潘成庆叹了口气,教育道:“你说你一个知青,怎么做事一点也不文明呢?所里每天抓的罪犯不少,但最让人可惜的,就是你这种有学问的年轻人。” 说到这,潘成庆拍了拍手里记录口供的本子,吓唬何美霞道:“这人啊!违法的事一件都不能碰,一旦碰了,记在派出所的档案里,一辈子就毁了!” 本来何美霞还只是怕被拘留,经这么一提醒,顿时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在派出所留案底,可和在利业村嫁人不一样。 反正她和刘宝山又没领证,而且刘宝山又死了,只要以后有机会回城,她就可以开启新的人生。 可一旦在派出所留了案底,任何正经工作,她都别想有任何升迁的机会了。 何美霞又不是穿越者,不知道以后还有改革开放一说。 在她眼里,所有体面的工作,那肯定都是公家的,哪怕不太严格的国营工厂,升职的时候也得考察不少东西。 而且现在周边下乡的这些人,很多都是上海的知青,其实互相之间听说过对方的几率很大,万一以后哪个人和她竞争同一个位置,直接把她在这边有案底的事报告给领导,人家仔细一查,她别说升职了,能不能保住工作都两说。 何美霞毕竟是第一次进派出所,不像白秋雨次数多了,都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所以听着潘成庆的话,再联想一下自己未来灰暗的人生,顿时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公安同志,我知道错了,能不能不拘留我,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为了自己的未来,何美霞心里竟然破天荒地产生了点悔恨,暗自发誓自己以后见到于静姝就绕着走,哪怕心里嫉妒得流脓了,也不再找她的麻烦。 不过这种想法当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每次算计于静姝,都是她何美霞自己吃瘪,现在更是间接因为上次算计人家的事,进了派出所。 自己的切身利益被触碰了,何美霞自然就知道自己选错路了。 潘成庆看何美霞确实像霍旬描述得那样,非常惧怕坐牢,心里对今天的计划又多了几分底气。 他一脸沉痛地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小姑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虽然我挺惋惜你这事的,但我们所里也有规定,怎么可能说给你免罪,就给你免罪呢?” 何美霞见潘成庆一副善良厚道的样子,立马哭得更可怜了,“公安大哥,我真的悔过了,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要真留了案底,我一个姑娘家,以后还怎么活呀!” 潘成庆脸上适时闪过一丝犹豫,仿佛不忍心似的说道:“要说这特殊情况也不是没有,可你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恐怕也干不来啊……” 说完还挠了挠头,发愁地说道:“你说这可咋整?” 这时候何美霞哪还顾得上什么能不能?只要有让她不留案底的办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得试试啊! 于是立刻追问道:“公安大哥,你说的特殊情况,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做的,再苦再累我都愿意干!我都想好了,痛改前非就是得提高觉悟,要有不怕吃苦的精神!” 潘成庆心说你这嘴上倒是一套一套的,平时咋一件人事也不干? 只是这会儿是他忽悠人家,这话到底不能说出口。 略有些复杂地看了何美霞一眼之后,潘成庆才说道:“我看这事希望不大,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也就和你说一说。进了派出所的人,也不是只有蹲监狱一条路可走,要是你能为咱们所里做出特别卓越的贡献,像是寻衅滋事这种没杀人没放火的罪,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何美霞眼前一亮,立刻很上道地问道:“那是不是我帮派出所抓到更多的罪犯,派出所就能把我之前做得事一笔勾销?” “话是这么说,可是咱们镇里警力还是够用的,而且你一个知青,还得在生产队干活呢,也不能天天往镇里跑啊?你这是将功折罪,所里可是不给补贴的。” 潘成庆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引导,把何美霞说得垂头丧气的。 “那怎么办呀……公安大哥,求你帮帮我,给我指条明路,我真的不想坐牢!” 潘成庆忍着尴尬,装出一副被年轻姑娘缠得招架不住的样子,无奈地说道:“唉!我也是拿你们这些小姑娘没办法,这样吧,我就破例给你透露点内部消息。不过我接下来说得可都是机密,你要是告诉了别人,可别怪我以泄露机密为由,把你给抓起来啊!” 何美霞立刻满口答应,“大哥你放心,我要是泄露一句,就让我天打雷劈!” 等何美霞赌咒发誓完毕,潘成庆才神神秘秘地往前凑了凑,说道:“我们接到上头的消息,说是东兴村那边很有可能隐藏着一个犯罪团伙,专干违法的买卖。但你也知道,这村里嘛,很少有生面孔,我们所里的人去了,难免会被他们警觉。要是有一个熟面孔能以一个正当的理由常去东兴村走动,给我们提供情报……” 说到这,潘成庆颇有暗示性地停顿了一下。 高压情况下,何美霞的反应难得快了一回,接着潘成庆的话头就说道:“我有正当理由!我这次进派出所,肯定是东兴村那几户人家举报的,等我出了派出所,去报复他们也顺理成章!别人肯定不会怀疑我是去盯梢的!” 第201章 轮班看玉米地 何美霞自己主动要求,潘成庆当然不可能拒绝,叮嘱了何美霞一些注意事项之后,象征性地关了她两天,就把她放出了派出所。 等到出了派出所,何美霞就立刻大张旗鼓地回了利业村,和自己婆婆许婆子大闹了一场,佯装不经意地把自己这几天在派出所的遭遇透露给了对方。 许婆子平日里和她在一块就像乌眼鸡似的,这回又和她大吵了一架,怎么可能会帮她遮羞? 气头上想都没想就跑出院子,站在路上叉着腰破口大骂,把何美霞被东兴村的人举报,送进了派出所的事抖落了个干干净净! 村里人一听许婆子骂街,都跑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偷听。 等听明白了都在骂啥,顿时就有些咂舌。 这许婆子可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儿媳妇留啊! 一家人过得像仇人似的,卯着劲儿互相揭短! 不过这何美霞也是,自己干了缺德事,还不消停点,跑到人家东兴村闹事,现在好了,年纪轻轻的,都蹲过大牢了! 当天晚上,上工回来的社员们回到家,在饭桌上就听说了何美霞蹲局子的事。 周围的几户人家饭桌上的讨论都大差不差,那就是以何美霞的脾气,东兴村的人敢送她进派出所,这事恐怕就没完了。 毕竟何美霞以前跟踪、报复白秋雨的事还历历在目,被这种报复心强、又肯花精力的人缠上,可够东兴村那四家人喝一壶的! 不过东兴村不会做人,这阵子闹得几出事,早把利业村的村民给得罪净了,大家伙儿才懒得管他们被什么人缠上呢! 所以这个新闻也只是被大家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没过多久就忘在脑后了。 从那之后,何美霞就隔三差五去东兴村闹事,而且还都是偷偷摸摸地使坏,干得坏事不大不小,但就是让那几家人不得安生。 时间久了,东兴村的人也都习惯了村里时不常出现这么个鬼鬼祟祟的人物,见怪不怪了。 整个过程中,霍旬都没有自己出面做过任何事,把整个运输队的身份都隐藏得非常好,让何美霞以为自己只是为派出所办事,根本不知道村子里还藏着四个军人。 而这一切计划全部顺利实行之后,时间也已经到了八月初了。 天气彻底热了起来。 大队的劳动项目也出现了变化。 铲地的频率开始降低,更多的活儿集中在了玉米地和瓜田里。 每户人家都要出两口人,看守村里的玉米地和瓜田。 守的玉米地并不是一个村所有的玉米地,而是一部分靠近树林的山坡子地。 因为这些地一般靠近野猪的巢穴,动不动就有野猪跑到地里吃嫩玉米。 而且这些野猪不仅仅吃玉米,经过玉米地的时候还会踩断撞断不少玉米秸秆,连带着周围一大片的玉米都会被糟蹋得不像样。 为了收成,村里人必须得在玉米长成之前天天派人去看着,才能防止玉米被祸害。 而守瓜田的主要目的,则是防止村里有不讲究的人偷瓜。 毕竟这西瓜种出来以后,每家每户都能分几个,多余的还能拉到镇里卖给供销社,要是谁偷了瓜,那就是侵害整个村的利益。 因为利业村人口多,无论是玉米地还是瓜田都挺大的,而且也并不集中在同一片区域,村里三个小队,每个队还得分成四五个小组,一组每天出两个人,分别负责一块田地,所以每户人家,差不多隔个十天八天,就得出人去看地。 老薛家所在的小组,负责的正是村里一块容易招野猪的玉米地。 李老太太岁数大了,惊蛰又在长身体,霍旬几个大小伙子当然是不可能让他们两个去干这个活儿。 这天正好轮到老薛家出人看玉米地,结果凑巧周洪那边行事有些鬼祟,不知道要作什么幺蛾子,何美霞又给派出所送了情报,说是发现了一个可疑人,运输队几人都去盯着这事儿去了,只剩下霍旬一个人留在村里,以免运输队的人一个都不在,引起村里人的怀疑。 于是和霍旬一起去看玉米地的人选,就变成了于静姝。 当然,这也是因为霍旬对于驱赶野猪的事驾轻就熟,不怕中间出岔子,才敢带着于静姝一起去。 这边村里看玉米地和瓜田,并不止是晚上看,白天也要守着,只是白天野兽大多不会明目张胆地出来,所以霍旬和于静姝需要做的,也只是在玉米地的边界上四处溜达溜达,时不时坐在田边说一会儿闲话。 两人坐在田边休息的时候,于静姝从带过来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大石榴,递给了霍旬,让他掰开两个人分着吃。 因为最近陕西的石榴已经下来了,运输队偶尔能带回来一些,于静姝自然也就放心大胆地拿出来吃。 果园里的石榴颗颗饱满,剥出来都像红宝石似的,十分诱人。 霍旬把石榴放在手帕上,托在手心里,任由于静姝一颗一颗拿着吃。 于静姝这时问道:“霍大哥,你以前看地的时候,真的遇到过野猪吗?” 霍旬点了点头,“这种靠近林子的地,野猪经常会来,即使是轮班,一年也能碰上一两次。” “要是真遇上了该怎么办啊?”于静姝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 虽然她现在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但也不敢和野猪叫板啊? 这东西长着獠牙,还横冲直撞的,真被撞一下,她人还不得交待了? 想到这,于静姝心里也有点纳闷儿。 村里人虽说干农活比她厉害,可是也不可能家家户户都有两个武林高手吧? 他们就不怕野猪? 霍旬看于静姝那紧张的小样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一般不用和它们起正面冲突,听见动静,确定野猪来了,就在附近扔几个鞭炮,把它们惊走就行。” “要是有发了狂的野猪呢?” “那就只能拿枪打了。” 于静姝听见这话,下意识看向地头的木棚。 那是看地的人守夜时待的地方,具体里面有什么,于静姝还没看过。 看霍大哥的意思,那里面还有个真家伙呢! 她有些迟疑地说道:“那么大威力的东西就放在那儿,会不会有点太危险了?” 这么一个小木棚子,别人想破门而入拿走武器,还是挺简单的吧? “东西太大,在本村偷很快就会被发现,去别的村偷又不知道地方。再说子弹是前一天才发到个人手里,用不上第二天又要上交,里面没子弹,偷了也没用。” 霍旬没说的是,民兵用的武器大多不怎么精良,敌特即便真的缺武器,也很少会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去偷这些武器,反而更多的是从走私犯手里买,或者自制武器。m.23sk. 所以比起管控民兵的武器,反而是管控棉花、硫磺、木炭、黄铜这些能制作弹药的资源更为有效。 霍旬把这个事实告诉于静姝的时候,于静姝的心里不由有些紧张,“供销社那边每天也有人盯梢?那是不是大家买了什么,盯梢的人都一清二楚啊!” 她吃得很多水果都不是在供销社买的,有时候只是去供销社买点其他东西装在布包里带走,打个幌子罢了。 要是买了什么都被别人看见了,岂不是露馅了? 第202章 玉米地里偷听 “不会。” 霍旬的回答让于静姝松了一口气。 “盯梢的人精力也是有限的,只要不买可疑的东西,他是不会注意到的。”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比起费尽精力记住所有去供销社的人都买了什么东西,当然是只记住那些购买了可疑物品的人要省时省力得多。 于静姝吃着石榴,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多虑了。 人家那些盯梢的人是为公家办事的,哪有心思天天盯着她? 再说了,那些在镇上盯梢的人多数都不会去村子里,哪里会知道她买的东西和吃的东西对不对得上呢? 人眼又不是24小时摄像头! 于静姝手里拿着一颗石榴,正想问霍旬怎么不吃,下一刻就听见玉米地里有动静,一张小脸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有野猪! “霍——” 于静姝刚张开嘴要说话,就被霍旬一把捂住嘴,藏到了一边,剥好的石榴子掉了一地,骨碌碌地滚进玉米地表面的杂草里。 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于静姝当然没有霍旬五感那么敏锐。 她听见玉米叶哗啦哗啦响,就以为是有野猪跑进来了,却不知道野猪冲进玉米地的声音,和人走进来的声音完全是两个样儿。 霍旬脑子稍微一想,就明白这个时候钻玉米地的人,十有八九是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于是就捂住于静姝的嘴,没让钻进来的人发现附近还有两个大活人。 于静姝睁着一双桃花眼,在玉米地里四处扫视,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毕竟不傻,光看霍旬的表现,也知道进来的不是野猪了,于是抬起小手拍了拍霍旬的手背,示意他先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 等霍旬松开手,她就立刻像个兔子似的,支楞起耳朵,偷听玉米地里的动静。 玉米地里哗啦哗啦地响了一阵,可见闯进来的人走得并不慢,反而还有点快。 等走得近了,于静姝就发现玉米地里的人影儿有两个,而且看身高,应该是一男一女。 她和霍旬不免都有点紧张。 这大夏天的,一男一女钻玉米地,该不会是要…… 正当于静姝暗叹自己运气不佳的时候,钻进玉米地里的两个人说话了。 “你又找我干啥?上回你妈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不让你和我来往,你那时候可没回嘴!怎么现在还有脸拉着我钻这种地方!有什么话快点说吧,说完我还得回家呢!人家这苞米地都有人看着的,别到时候让人看见了,再丢你老曹家的人!” 说话的人是村里的小寡妇刘小翠,于静姝刚下乡那会儿,就是这刘小翠指使和她相好的光棍,趁乱扒了王翠萍的棉裤。 刘小翠在村里也算是个奇人,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她却一点也不保守,在村里和好几个光棍、鳏夫都走得挺近。 然而她的性格却并不是天生如此。 当年男人刚没的时候,她一个年轻寡妇,又没生下一男半女,公婆一家压根没拿她当家里人,自从她男人死了就不管她了。把她自己扔在一间破草房里,让她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 可以说刚守寡的时候,刘小翠一个本地人,日子却过得比大部分不会干农活的知青还不如。 毕竟知青还能有家里帮衬,第一年还有商品粮补贴,再不济干活的时候也有同组的知青互相帮衬。 可刘小翠被撵出来的时候啥也没有,锅碗瓢盆、副食品、桌椅板凳什么的都得自己想办法,粮食又得秋天才能下来,去大队赊账也不能多赊。 刘小翠本来也不是那么奔放的人,可几次活不下去之后,也就看开了。 脸面有啥用,天天给男人守着,到时候饿死在路边就叫体面了? 就这样,某一天夜里,再一次被村里的光棍趴窗户骚扰的时候,刘小翠就妥协了。 贞节牌坊又不能当饭吃! 她长得好又年轻,大队长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多管,村里那些年轻男人又打着占便宜的主意,没人舍得举报。 加上刘小翠从来不找有妇之夫,因此守寡这几年,村里竟然真的没人找过她啥大麻烦。 虽然常有一些人私底下骂她不要脸,但面子上却还算过得去。 今天一听见她的声音,霍旬就暗道不妙,生怕刘小翠和那个男人在玉米地里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 不过眼下刘小翠好像还在气头上,冷嘲热讽了对面的男人几句,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而她对面的男人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赔着小心,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 “你别生气啊,那是我妈,我和她顶嘴那不得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啊!可你看,我这不一有机会就过来找你了嘛!” “谁稀罕!你妈不是在村里四处张罗给你相看个新媳妇填房吗?你趁早再找一个,以后别进我家的门!” “小翠,你就体谅体谅我,我都三十好几了,前头那个又走得早,没生下孩子,我家里总不能看着我绝后吧?你信我,我娶了媳妇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以后我指定还对你好。” “放你娘的屁!老娘可从来不和有媳妇的男人牵扯,你要是结了婚,就趁早滚蛋!以后来了我也不给你开门!” 于静姝躲在暗处,听得想笑。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说得就是眼前玉米地里这种贱皮子男人的心理。 平时村里那些男的对自己媳妇吆五喝六的,未婚的也常嘲笑别人怕媳妇,仿佛对媳妇不好是什么荣耀的事似的。 怎么现在到了人家刘小翠面前,名不正言不顺的,连个正经名分也没有,就这么巴结上了? 于静姝虽然对村里人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并不十分感兴趣,但她天天在副业队待着,听六十个大姑娘小媳妇时不时地扯闲篇儿,村里的大事小事她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23sk. 这说话的男人名叫曹良,在村里姓曹的一户人家里排行老二,听说是二十出头的时候娶了个媳妇,结婚三年都没生下孩子。 从那以后,曹家人就天天折腾着给这媳妇又是找偏方又是喝符水的,一来二去的,孩子没怀上,媳妇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结果这曹良就在二十七八岁的时候成了鳏夫。 他一个二婚头,当然不像村里那些年轻大小伙子好找对象,曹家人又能算计,恨不得儿媳妇嫁过来不要彩礼还得倒贴,村里媒人见了他家都绕道走,等曹良过了三十开始着急了,再放低条件早就晚了。 于是就一直拖到现在,也没能娶上第二个媳妇。 不过曹良平时在村里装得人模狗样的,别人都说他是被他爸妈耽误了,于静姝要是没亲耳听见,也想不到这人烂到这个份上。 毕竟人家刘小翠虽然名声不好,到底也还有道德底线呢,可听听这曹良说得都是些什么丧良心话? 而且这人还没什么原则,一听刘小翠不让他再去找了,立刻就改了口,说道:“不娶了不娶了,我妈就是找个天仙过来我也不要。小翠,你看我都这样了,就可怜可怜我吧!” 说着,玉米地里就窸窸窣窣地响起脱衣服的声音。 刘小翠被人抱住,嘴上还在推拒,“这地里还有看地的人呢……” “怕啥?他们白天都躲在棚子里补觉,晚上才出来看野猪,我们平时看地的时候都这样……” 两个人的说话声逐渐变了调儿,最后彻底发展成了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于静姝也没想到这两人吵架吵着吵着就变成了这样,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霍旬把于静姝护在怀里,手掌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她听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自己却因为想起上次藏在稻草垛里的事,一张脸红到了耳根。 第203章 二婚头相亲 很快,玉米地里再次响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只不过和之前不同,这次是穿衣服。 等两人曹良和刘小翠两人鬼鬼祟祟地离开了玉米地,霍旬才终于松了口气,放开了捂在于静姝耳朵上的手。 于静姝探头探脑地往四周看了看,一句话未经思索就脱口而出,“这么快就结束了?” 说完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转头看了霍旬一眼,发现霍旬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我……我的意思是说……”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这年头大家都保守,恐怕霍旬也不可能想到,她穿越前也看过不少粉红小言吧! 尤其是零几年那时候的言情小说,那车开的…… 咳!哪个男主要是不能按小时来计算,那都拿不出手! 经过这些小说的洗礼,再加上上次霍旬的表现…… 于静姝觉得,这种事的时间要是连十分之一个霍旬都没有,那八成就是男的不行。 霍旬可不知道,自己在对象眼里都成了时间单位了。 不过他看于静姝支支吾吾地,鬼使神差地就想到了上次在于静姝的房间里,对方做过什么大胆的事,顿时脸色比于静姝还红,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两个人因为这个小插曲尴尬得不行,走出玉米地的时候差点来了个同手同脚。 最终于静姝顶不住这种气氛,推说自己要休息,钻进小木棚里就不出来了。 霍旬一个人坐在地头上冷静了半天,推开木棚门的时候,就发现于静姝铺了张凉席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枕在一个不大的奶黄色枕头上,睡得小脸粉扑扑的。 他蹲在床边,目光充满温情地看了于静姝一会儿,抬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却怕把她吵醒,最终也没敢碰她。 要说刚才玉米地里发生那种事之后,霍旬心里完全没有任何冲动,那当然是假的。 但他是个拥有理性的男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渴望拥有自己的家庭,也珍惜这份感情,因此绝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就做出不尊重对方的事。 于静姝对他而言,是应当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珍宝,他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做出亵渎她的举动呢? 霍旬一只手撑着下巴,像只大狗狗似的,守着熟睡的于静姝,与此同时,一群小野猪,却寻着味道,闯进了玉米地,用肉乎乎的鼻子拱着地面,寻找于静姝和霍旬刚刚不小心撒到地上的石榴。 又一次听见玉米地里有动静,霍旬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提着棚子里的步枪就走了出去,准备吓唬吓唬这些没事就往玉米地里钻的人。 然而等一出去,没了木棚的阻隔,霍旬就听出是有什么动物钻进玉米地里来了。 他放轻脚步赶过去查看,发现自己和于静姝刚才待过的地方,竟然有一群小野猪! 一二月份是野猪的繁殖期,到了四五月的时候,小猪就会出生,现在八月初,这群小猪才两个多月,正是需要母猪看护的时候。 小猪跑过来吃东西,那么看护它们的母猪肯定也在附近。 护崽的野猪,可不像其他野猪那么好驱赶。 霍旬意识到外面不安全,心中庆幸于静姝现在还在棚子里睡觉,抬手把子弹上了膛,就开始寻找成年野猪的踪迹。 于静姝在棚子里睡得正香,突然听见外面砰地一声响,赶紧爬起来就要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这时霍旬拎着两只挣扎的小野猪,从玉米地里走了出来,对于静姝说道:“有一窝小野猪跑进了玉米地,大猪被放倒了,小猪就抓到了两只,其他的都趁乱跑了。” 野猪小的时候,身上是有灰色的条纹和小绒毛的,不像长大的野猪浑身都是棕黑色,看起来凶神恶煞的。???.23sk. 于静姝看小野猪在霍旬手里挣扎,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说道:“这两个小的除了颜色不一样,看着和家猪也差不多呀!霍大哥,你这次抓到的野猪,需要给村里人分吗?” “小的留下,大的让村里人拿去分。” 成年野猪因为不像家猪一样劁过,身上会有一股怪味,而且野猪一天到晚四处乱窜,身上都是肌肉,吃起来可比家猪费牙多了。 村里人抓到野猪,分了肉带回去,一般都是用大锅烀好几个小时,然后捞出来切片蘸蒜泥吃。 至于?油,一般人是没那个运气分到肥肉的。 而且这东西多是夏天糟践粮食才被抓的,肉放不住,这边又没有腌咸肉的习惯,加上这东西并没有家猪肉好吃,村里一户人家分到个一斤半斤的,当天也就吃了,没有谁会特地留着。 霍旬手里这两只小猪,才算是真正好吃的肉。 不过他作为抓住野猪的人,当然有权利把小猪留下,况且现在这附近也没什么人,村里人就是有爱挑理的,也不能未卜先知,现在就跑过来找事。 于是当天晚上,霍旬和于静姝就在地头的一块空地上,吃起了烤乳猪。 而另一只暂时幸存的小猪,则被关在棚子里瑟瑟发抖。 霍旬在玉米地里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把一百多斤的野猪扛下了山。 毕竟是熬了一宿,霍旬也没功夫和别人废话,到了村里,把野猪交给大队部,就和于静姝一起回了老薛家,去了惊蛰的房间补觉。 于静姝在木棚里虽然睡了好几个小时,但那里环境简陋,到底也睡不好,把小猪留给方小檀逗着玩儿,自己也回屋补眠去了。 等两人醒过来的时候,村里人已经在把大野猪开了膛,在村里张罗分肉了。 每家每户都派了人出来排队。 这队伍里自然也有曹家人和寡妇刘小翠。 曹家父母拿自己家的儿子当宝贝疙瘩,便觉得刘小翠是勾引他儿子不学好的狐狸精,看见她也来领猪肉,就在人群里冷嘲热讽。 “我们家曹良过不了几天就要相看了,都和媒人说好了,我们家厚道,也不挑别的,就想娶个干净的黄花闺女!哪怕是瘸的傻的,也比那些个四处勾搭男人的破烂儿强!” 刘小翠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戳曹家人心窝子,“这还不挑呐!三十好几的二婚头儿,自个儿都不干不净的,还挑剔人家闺女,可别再用什么偏方给人家身子药坏了!” 说得曹家人顿时变了脸色,排着队就破口大骂起来。 然而刘小翠本来名声就不好,别人骂她她都不痛不痒的,回嘴的时候却一句比一句犀利。 曹良又是个爱犯贱的,舍不得刘小翠身上那点便宜,也拦着自己亲妈不让她打人。 一来二去的,刘小翠自己没怎么样,曹家人却气了个好歹。 等于静姝从副业队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她想起尹梅芳这几天请假回了安乐屯,好像就是为了准备相亲,不由对说闲话的队员问道:“曹家人真说了瘸的傻的都行?” “可不是嘛!我们琢磨着,曹家那么能算计,说这话八成是看上人家梅芳了!人家梅芳那么能干,以后挣钱肯定少不了,就曹家老头老太太不积口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什么瘸不瘸傻不傻的,也不看看人家能不能瞧上他们!” 第204章 宁毁一桩婚,不拆十座庙 于静姝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这时候又不比以后,结了婚过不好大不了就是离婚,只要自己愿意,多数也不至于毁了一辈子。 但现在不行,虽说法律上是可以离婚,但真正离婚的人却寥寥无几。 哪怕比从前盲婚哑嫁好了不少,嫁错了人,后半辈子也毁得差不多了。 毕竟在整个社会大环境都不提倡离婚的前提下,能够鼓起勇气对抗世俗的人又有几个呢? 想到这,于静姝忍不住说道:“我看你们平时没少和梅芳凑在一起聊天,她对曹家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吗?” 一个小媳妇立刻回道:“村里一百多户人家,也不可能个个都提呀!再说人家梅芳一个大姑娘,我们咋好和她说老曹家的事?又是生孩子又是偏方的,曹家那老婆子动不动还偷听儿子儿媳妇炕头,我们闲着没事和她说这个干啥!” 于静姝心说这还不如多嘴两句呢,于是又问道:“曹家请的媒婆是谁啊?不是说村里的媒婆都不愿意给他家说亲吗?” 屋里一群大姑娘小媳妇顿时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请的屯子里的呗,屯子那边比咱这穷多了,多给点好处,媒人啥瞎话都敢往外说!” “这些人也不怕遭报应,毁了人家一辈子,他们就不觉得丧良心?” “没场说去,你说人家姑娘也不好意思自己打听,还不是媒人说啥就是啥?” 这时林凤霞说道:“我听我妈说,别人相看之前,都得出去打听打听对方人品的,梅芳姐家里人好像对她挺好的,不可能不来咱村里打听吧?” 会计媳妇闫美英听了,摇了摇头,说道:“这可说不准,梅芳都二十好几了,就是她爹妈不着急,她那几个嫂子能不着急?从前没有人去说亲还好,现在有人去了,曹良脸面上看着又挺周正的,三十出头正是能干的时候,梅芳爹妈再挑人家不是,不让梅芳嫁人,她那几个嫂子可不能乐意!” 其实村里家家户户的情况虽然不完全相同,却也大同小异,这年头婆媳姑嫂能处得好的毕竟少见,闫美英这么想,倒也不算是恶意揣测。 更何况曹家人那么能算计,相亲当天肯定会卯足了劲儿演戏,尹家人能不能识破还两说呢! 不过副业队这群大姑娘小媳妇因为和于静姝一起待得时间长了,被她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思想和从前也不太一样了。 一群人讨论了半天,突然有一个平时挺老实的小媳妇说道:“要不……咱们把这事儿给搅黄了?”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几十号人齐刷刷地盯着那小媳妇,给人家盯得后脖颈子都有点发凉。 那小媳妇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我这不是看梅芳平时和咱们挺好的嘛!咱们总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吧!” 吓得闫美英赶紧去把窗户都给关上了。 “可小点声吧,让老曹家人听见了,还不得发疯啊!” 这年头都讲究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们副业队现在琢磨着要搅黄人家的婚事,没准会有人骂她们天打雷劈呢! 不过闫美英到底也没说这事儿不能干。 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看于静姝和方小檀都没出言阻止,顿时都跃跃欲试。 她们说到底大的也才二十七八,小的更是只有十四五,正是心思还活泛的年纪,即便被旧思想荼毒,也还十分有限。 而且她们现在都自己挣钱了,在家里腰杆也硬了,渐渐就明白了于静姝为什么干啥事都那么理直气壮。 自立的女人就是可以提要求,可以有话语权的。 她们有本事,也可以对男人挑挑拣拣。 梅芳是她们一起带出来的,以后学成了,那就是安乐屯的副业队长,凭啥要嫁到老曹家那种糟烂地方? 就算她们盼着梅芳嫁到利业村,以后天天跟她们一块上工,那也得盼着她嫁个像样的人家吧! 曹家那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 于是一屋子的副业队员凑在一起,开始商量起怎么把这事搅黄。 “咱们肯定是不能大张旗鼓跑人家屯子里去,要不然尹家人以为咱们不安好心,就跟咱们对着来,反倒把人家梅芳给害了。” “可这相看都是男方去女方家,等人家相看完,婚事都定了,再说啥不就晚了吗?” 这时方小檀下意识说道:“那就让曹良去不了呗!” 一群人眼神顿时就有点不对劲。 方知青,咱可不能走白秋雨和何美霞的老路啊!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嘛?”方小檀往后一躲,说道:“梅芳不是说她家那边山路不好走,挺长一段路连马车都没有嘛!咱们也不用干别的,就让曹良崴个脚不就行了?” 她昨天都听阿姝说了,那曹良不是啥好东西,她就不信,这人崴了脚,还能一瘸一拐地走到老尹家去? 人家梅芳腿脚不利索,起码还有手艺挣钱呢,老尹家要是看曹良一瘸一拐的,再误会他也是个腿脚不好的,就更不可能上当了。 在乡下两个人都干不了农活,那日子还过个屁! 曹家人现在都盯上梅芳挣钱的本事了,当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只要副业队能争取到时间,让梅芳请假期间错过相亲,等她一回来,大伙儿把曹家是什么样跟她一说,这亲事自然而然也就黄了。 于是第二天,副业队几个小媳妇打听到曹良从哪条路下工回家,就成群结队地奔着那条路去了。 一群人走在路上,还有说有笑的。 “咱们这批货送到邮局去,顺道再把外贸局汇过来的钱和票取回来,我家那俩嘴馋的这两天还闹着要吃糖呢!” “那咱们一会儿再去趟供销社!我也给我奶奶买一斤鸡蛋糕回去,她现在牙口不好,吃别的也咬不动……” 一群大姑娘小媳妇手里都挎着包袱,兴高采烈的,仿佛没看见对面的曹良似的,横冲直撞地就给人撞到路边的壕沟里去了。 最早提议搅黄亲事的小媳妇仗着自己身上肉多,佯装着和曹良一起掉进沟里,一脚就踩在了他的脚踝上。 曹良顿时惨叫一声,本来没崴的脚愣是给踩得崴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沟里。 他正想发难,质问那小媳妇是怎么回事,没成想那小媳妇手里的包袱也掉进了沟里。 其实那包袱里不过是副业队做废得衣服,本来也卖不出去,只是拿来做个幌子罢了。 那小媳妇演技爆发,扑过去把包袱抢救起来,脸色惊慌地指着曹良说道:“你这人走道儿咋不长眼呢!我们副业队的衣裳可贵着呢!要是整坏了,我就上你们家找你赔!” 曹良一听说要赔钱,哪里肯干? 手忙脚乱地从沟里爬起来,色厉内荏地说了一句,“你们踩我脚我还没算账呢,想让我赔钱门都没有!” 说完顾不上崴伤的脚,一瘸一拐地跑了。 等他跑远了,一群小媳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前仰后合,有的大腿都拍红了。 而另一边,曹良忍着疼痛跑到家里,拿凉水冲了冲脚,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脚踝肿得像个馒头似的。 这相亲自然就去不成了。 曹家人虽然不乐意,可到底不能让儿子瘸着腿去相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曹良他妈忍着要做饭招待别人的肉疼,跑去通知媒人,说是过一阵子要把尹家人请到村里来,两家相看。 摆明了还是不想放弃尹梅芳这块肥肉。 而尹梅芳那边虽然不十分想嫁人,但迫于几个嫂子的压力,还是带着和自己面子上过得去的三嫂,一起回了利业村,准备相看。 尹梅芳她三嫂也盼着尹梅芳嫁出去,家里少一张嘴,可又不清楚尹梅芳学得手艺到底多挣钱,于是就借着打听曹家的借口,跑去了副业队。 第205章 当代女性的困境 于静姝见尹家人还特地跑副业队打听来了,本以为对方是真心看重尹梅芳的,所以才过来打听曹家的事,心里还挺欣慰。 这边相亲分明相和暗相,一般都是嫂子或者大娘婶子跟过来,考察男方家里的情况,明相的时候,媒人也在场,男方家里人也会和周围的人家打点好,求人多说好话,很多事情明面上都看不出来。23sk. 只有暗相的时候女方家里人自己四处打听,才有可能打听出男方家里藏着的遭污事,避免被骗。 于静姝本以为尹梅芳三嫂来了,会事无巨细地打听曹家的事,比如家里几间房、婆婆好不好相与、曹良有没有啥毛病之类的。 结果尹梅芳三嫂来了,不痛不痒地问了两句曹家的事,就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副业队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了。 把于静姝都给问无语了。 女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有多难? 家里外头两头堵啊! 曹家那边算计着尹梅芳会手艺,腿脚又不好容易拿捏,恨不得尹梅芳嫁过去生儿育女的同时还得当牛做马。 尹家这个嫂子也和尹梅芳不是一条心,不盼着小姑子嫁得好,只想着小姑子能挣多少钱。 照这意思,八成是想算算尹梅芳出嫁的事到底是赚是亏呢! 要是打听出来尹梅芳挣得多,就把婚事搅黄,让她留在家里当老姑娘,一边受着风言风语,一边给家里挣钱养几个侄子侄女。 要是打听出来挣得少,估计也不会管曹家到底怎么样,直接就能把尹梅芳往火坑里推! 到时候尹梅芳娘家住得远,腿脚还不利索,不就得由着曹家人糟践? 搞得于静姝一时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告诉尹梅芳三嫂真话,还是该告诉她假话了。 谁知道尹梅芳三嫂不希望尹梅芳嫁出去的临界值在哪呢? 要是说少了,没准这人回去就得极力促成婚事,说多了,以后尹梅芳还不得被趴着大动脉吸血? 家里人是好样的,养着侄子侄女以后知道孝顺还行,要是养出一群白眼狼来,还不如抱着自己的钱孤独终老呢! 于静姝面对尹梅芳三嫂精明算计的目光,想了想,略有些冷漠地说道:“这个也说不准,别的村接的都是我们村多余的单子,不等到九月份梅芳学成回村办副业队,挣多挣少我也给不了准话。” 反正就是模棱两可地,把皮球又踢回去了。 尹梅芳站在她三嫂身后,神色很是难堪,明白了她三嫂这次陪她过来的目的的同时,又怕于静姝误会这话是她撺掇她三嫂打听的,好言好语地把她三嫂劝到邻居家打听曹家情况去了,才走到于静姝身边解释。 “于队长你别误会,我知道自己跟你学的这个手艺肯定能挣钱,我嫂子就是没听说过这些洋气东西,才打听的。” 于静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你来村里相看,家里怎么没安排一个有阅历的婶子大娘,反而让你嫂子一个年轻人陪着你过来了?” “本来一开始说好是男方来我们屯子,结果中间不知道因为什么,男方那边改了主意。偏巧我大娘家里的堂姐前两天生了,她过去看孩子,来不及赶回来,我家里农活又多得走不开,所以就让我三嫂跟过来把把关。” 尹梅芳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笑都变成了苦笑。 她只是不愿意家里因为她闹矛盾,又不是傻,她嫂子刚才的心思,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本来她还觉得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她三嫂平时再怎么抠门计较,这种关键时候也会替她着想的。 却没想到在人家眼睛里,她这个老姑娘就是个物件儿,能挣钱就留着,不挣钱就卖了,从来也没拿她当个人。 于静姝见她这样,便说道:“你来副业队不久,按理说我不该干涉你的私事,但有些话,我还是要提醒你几句。一个人无论多和气,多腼腆,遇到人生大事的时候,也得厚着脸皮为自己争取利益。不要因为一时脸皮薄,抹不开,就耽误自己一辈子。” 其实副业队大半的人都比于静姝岁数大,可她这个人做事有条理、目标明确,个人能力又强,很多话由她说出来,反而比一些年长的人说出来更让人信服。 尹梅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就有些动容,“我知道了,谢谢你,于队长。” “你明白就好,尽孝不仅仅只有嫁人一种方式,我个人觉得曹家人的人品不过关,曹良本人私生活也不检点,不是良配,你现在还有时间,不如多和副业队的人聊聊,听听大家的意见。” 于静姝并不怕得罪曹家。 曹家虽然能算计,但却很欺软怕硬,她现在当着副业队长,霍旬几人又人高马大的,曹家人即使知道她今天说了什么,也不敢来找她的麻烦。 况且女人帮助女人,这种时候不拉尹梅芳一把,让她一辈子深陷泥潭,于静姝也是于心不忍的。 而尹梅芳听了于静姝的话,去和副业队的人打听曹家的事,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曹家做过的极品事听了个遍。 因为曹家前段时间争口舌之利,领猪肉的时候和刘小翠发生了口角,副业队一群人也猜出曹良和刘小翠八成是有一腿,所以就把这事也抖落到了尹梅芳面前。 这下子尹梅芳是彻底绝了嫁到曹家的心思,当天就把她嫂子撵回了家,让她跟家里人说这亲事黄了。 尹梅芳三嫂在村里打听了一圈,大概知道尹梅芳学的手艺能挣不少钱,也就没有阻止,回家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和公婆说了。 尹家父母生了一宿闷气,第二天就去媒人家,把相看的事推了。 曹家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觉得蹊跷,就走街串巷地在村里打听。 也不知是副业队谁嘴不严实,还真把副业队干的事给透露了出去。 曹家人不敢去找于静姝的麻烦,却敢找普通队员的麻烦,当天就去那个提议把亲事搅黄的小媳妇家里大闹了一通,撒泼打滚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打定主意要来个杀鸡儆猴,枪打出头鸟。 这小媳妇家里丈夫是个爱面子又窝里横的,当天晚上就把小媳妇给揍了一顿,骂她闲着没事干管别人家里事,弄臭了他们家的名声。 本来这小媳妇家离薛家挺远,于静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第二天一早,妇女主任就找了过来,说是有事找她一块商量。 于静姝跟着去了妇女主任家里,看见那小媳妇脸上的伤,才意识到副业队有人被家暴了。 妇女主任为难地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想商量商量这事咋办。宝全媳妇挨了揍,现在吓得不敢回家,咱俩是村里的女干部,得帮忙想想办法。” 第206章 当对方霸凌你的时候,就不要把他当做家人 于静姝气头上,直接就说道:“办法还不简单,把他踹了,离婚呗!” 吓得妇女主任直跟她挤眼睛。 这算啥办法,十里八乡也没听说谁家离过婚的! “你看你净说气话,宝全媳妇是从别的地方嫁过来的,真离了她住哪?再说她家小的那个还不会走呢,没婆婆给看着,她以后还咋干副业?” 妇女主任虽然嘴上说是帮忙想办法,但还是免不了和这个时候的大多数人一样,想把受到家暴的妇女往回劝。 天然的就给人留下一种“你早晚得回去”的心理暗示。 小媳妇坐在一边,神色有些绝望,又有些麻木。 她娘家离得远,要来看她一次,一来一回就得两天。 而且这年头去哪都得要介绍信,娘家人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她虽然平时挺老实的,但人活了这么大了,孩子都有两个了,谁还能一点心眼也没有? 副业队其他媳妇在家里腰杆挺得直,那都是因为有娘家撑腰。 她没有娘家人撑腰,挣了钱在家里也还是那样,要听男人吆五喝六的。 他们老吕家就是拿准了她娘家人不能大老远跑过来闹,所以在家里才一步步得寸进尺,拿捏她。 她之前提议搅黄尹梅芳的亲事,也是因为想起了自己,不想别人和她一样过委屈日子。 只是没想到副业队一起干出来的事,还是有人把她给供出去了。 于静姝盯着小媳妇看了一眼,说道:“我回家给你拿点药,先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秀兰,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刚才说的,等我回来,再告诉我你想不想离婚,理由是什么。” 说着,就出门去老薛家拿药去了。 其实于静姝虽然生气,但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年代的女性离婚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面对多少困难。 孙秀兰从小生活在这种要求女人忍耐、奉献的社会氛围下,自身是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的。 因此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给出的理由正当,于静姝都会尽力想办法帮她解决问题。 只是帮一时不能帮一辈子,最主要的还是要孙秀兰自己做出改变。 于静姝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孙秀兰已经想好了答案。 “队长,我不能离婚。我和吕宝全孩子都生了俩了,这时候离婚,我娘家兄弟孩子多,也不能同意我带着一个孩子回去拖后腿。而且我要是离开村子,这副业就不能干了,我想挣钱,以后过好日子,不能因为吕宝全一个人就放弃了。我现在就是希望能想个招儿,让吕宝全以后不敢朝我伸手。” 孙秀兰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挺冷静的,并没有赌气或者摆烂的意思。 其实她没有说的是,乡下这种没扯证的事实婚姻,想要分开,肯定要把村里德高望重的人都请过来作见证、分家。 那些人大多都是一些想法迂腐的老头子,是没有人会站在她这边的。 包括大队长、民兵队长在内,这种时候,也不可能会为她说话,只会觉得她小题大做,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 所以孙秀兰才说自己是“不能离婚”,而不是“不想离婚”。 有的时候,她们这些乡下妇女并不是因为舍不得丈夫,而是因为现实有太多阻力,让她们不得不妥协。 于静姝听了孙秀兰的想法,也知道她有难处,于是说道:“既然你决定不离婚,那咱们就以不离婚为前提想办法。我先问你,吕宝全昨天为什么打你?在昨天之前他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打过你?他打你的时候,你公婆在做什么?” 孙秀兰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哆嗦了一下,说道:“他昨天打我,是因为知道了梅芳的婚事是我提议搅黄的。老曹家跑到我家闹了一通,他觉得丢人,就揍了我一顿。他以前没打过我,但平时也吆五喝六的,不拿我当回事。” 这时于静姝插嘴问道:“刚结婚的时候就是这样吗?” “那时候还不是这样,但后来他听了家里人的话,觉得我没娘家撑腰,只能靠着他,才对我越来越不好。那些话,基本都是我婆婆撺掇的,我有一次贴着窗根偷听,都听见了,我婆婆让他处处管着我,压我一头。昨天看见他打我,也没拦着,我公公知道我掺和别人家的事,也在一边拱火。” 孙秀兰提起吕家人,神情就变得有些麻木,仿佛已经习惯了他们欺负她,打压她的事实。 “那你几个妯娌呢?没人帮你说话?” “她们平时也帮忙劝几句,但昨天听说我掺和别人家里的事,就没管。” 说到这,孙秀兰被药水刺激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后才说道:“其实我知道全家人都盼着我让吕宝全管得死死的,这样我在副业队挣的钱才能全都上交,让全家人一起花。我婆婆最疼的不是吕宝全,是她家老四,公中的钱也是贴补给老四的最多。” 于静姝知道了吕家的基本情况,就和孙秀兰分析道:“你刚才说了这么多,说明你也知道,吕家人都指望着你的钱。既然他们在乎钱,那就打蛇打七寸,以后你挣的钱,必须得自己攥在手里。” “可是一大家子住在一块,我白天还不在家,也没地方藏钱啊!”孙秀兰虽然有点心动,但却觉得这事不大可能,“而且他们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就是想把着钱,也守不住。” “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先说你想不想自己管钱?”于静姝不希望孙秀兰打退堂鼓,直接问道。 孙秀兰立刻回答道:“想!” “好,既然这样,我就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你要是希望吕宝全以后再也不揍你,还能自己管着钱,你自己首先就要转变心态。我接下来教你的,就是你以后的做事宗旨,你要是想让我帮忙,就必须遵守。” “行,队长你说。”孙秀兰神色认真地准备洗耳恭听。 “你想让老吕家人不再欺负你,就得让他们明白,想花你的钱,就得讨好你,看见吕宝全态度不好,就得立刻出面制止。袖手旁观的人,一分钱也得不着。出面制止的人,才能从你这拿到好处。” “好。” “要让老吕家人知道,你一挨欺负就干不了活,不去副业队挣工分挣钱。要是惹急了你,你拿了工资就立刻去供销社和国营饭店花钱,把钱和票都花了,实在生气就扯布藏到副业队,给自己做新衣裳穿,宁可一个月白干,也不让老吕家拿到这份钱。” “行。” “要时刻记得,他们对你不好,你就对他们更不好。既然决定不离婚,就不要反思自己嫁到了什么人家,要让对方后悔娶了个什么玩意儿。” “是……啊?” 孙秀兰和妇女主任都傻了眼。 妇女主任一听于静姝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去把门窗都关严实了,生怕让别人听见。 于静姝越说越上头,“你还不明白吗?他们这么欺负你,摆明了就是在试探你的底线,只想他们自己好过,不想你好过一天。既然他们这么对你,你也这么对他们,受了欺负就往死里作!大家都别好过!” “可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啊……” “这个你不用怕,让你闹你就可劲闹,谁要是打你,你就机灵点往外跑,剩下的,我和妇女主任想办法帮你解决。”于静姝冲着目瞪口呆的妇女主任眨了眨眼,露出一丝坏笑。 家暴男不是喜欢打人吗? 她还喜欢打家暴男呢! 看看是打老婆解气,还是被群殴肉疼! 于静姝一向说话算话,她的话给了孙秀兰底气,孙秀兰出了妇女主任家,二话不说就回吕家作了起来。 第207章 原来你也知道挨打疼啊 孙秀兰一回到家里,就按照于静姝教她的,一把拽开家里公中的副食品柜子,抱了满怀的东西就往自己屋里拿。 本来她只是像完成任务似的作,可看见柜子里的东西之后,这气性就上来了。 柜子里饼干、桃酥、糕干粉、水果糖、罐头啥都有,可平时她在家里却一块也没看见,也没见自己两个孩子吃。 小的那个还不会走也就算了,她大姑娘都六岁了,凭啥也分不着? 一想到自己的钱都让婆婆贴补小叔子了,孙秀兰就一肚子火,想着自己有于静姝和妇女主任撑腰,顿时生起一股勇气,抱着东西就往自己屋里跑。 孙秀兰的婆婆老朱婆子没想到自己那逆来顺受的儿媳妇还敢公然这么干,愣了好一会儿才冲上去,要抢孙秀兰手里的东西。 “反了天了!这个家是我当还是你当?快把东西放下!” 孙秀兰也听话,老朱婆子话音刚落,她就把手撒开了,怀里的水果糖和罐头啪地一下掉在地上,罐头摔得稀碎,糖也混在一起,沾着罐头洒出来的糖水和地上的土,眼看着都弄埋汰了。 最气人的是,孙秀兰还抬起脚在上头碾了几脚,把没弄埋汰的也给弄埋汰了。 老朱婆子气得浑身直抖,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孙秀兰这时却开了口,“我知道这个家是妈你当家,反正你当家我每个月交那么些钱,我闺女连块糖也吃不上,那索性大伙就都别吃!这些都是我的钱我的票买的,不给我和我闺女吃,我就都祸祸了!谁他娘的也别想吃一口!” 嗓门大得把几个妯娌都喊出来了。 趁着这功夫,孙秀兰一把抓起家里的大菜刀,比比划划地说道:“你们这些丧良心玩意儿,看我娘家没人就糟践我,我不好过,谁特么也别想活!” 不等几个妯娌说话,就发疯似的在厨房里乱砍起来,吓得老朱婆子和几个妯娌尖叫着跑了出去。 孙秀兰心里憋了七八年的气,这时候也一股脑儿地都撒了出来,把家里那些碗啊、盘子啊全都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地都给打碎了,架子上的簸箩、箅子也都扔出门外,连豆腐房里做了一半的豆腐也都倒进了泔水桶里。 今天舍不得这些,吕家人还觉得她好欺负,以后继续克扣她东西。 她吃不着的,就是祸害了也不给吕家人吃! 发现自己闺女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孙秀兰还把副食品柜子里剩的饼干和桃酥都拿给了她,叮嘱道:“跑远了吃,分给玩的好的小丫头也行,一块也别剩下!” 小姑娘听她妈的话,抱着两兜子好东西就跑远了。 等几个妯娌和老朱婆子把家里男人找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像被洗劫了似的,孙秀兰也不知所踪。 老朱婆子心里一咯噔,赶紧去翻自己藏钱的柜子,一进屋就发现上头的锁被砍开了,里面藏钱藏票的盒子不知所踪,只剩下一把卷刃的菜刀扔在那里,她和老头子的好衣裳也都被砍得稀巴烂! 一家人被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吕宝全更是追出家门,要去副业队把孙秀兰拎回来揍。 然而还不等他走到副业队,副业队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就冲了出来。 妇女主任还跟在一边,装模作样地拦着。 “哎呀!大家别激动,虽说秀兰挨了打,可宝全这不是过来赔不是来了嘛!” 吕宝全气头上,以为一群女人不能把他咋样,梗着脖子说道:“我赔个屁的不是,把孙秀兰叫出来,看我不揍死她!” 这时孙秀兰站在人群里喊道:“姐妹们,你们看看,他现在还不知道悔改,还想接着揍我!” 方小檀在一边拱火,“时代不同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吕宝全打咱们副业队的女人,就是和我们整个副业队作对!” 一群队员顿时义愤填膺,“姐妹们上啊!让这打女人的软蛋玩意儿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23sk. 吕宝全见势头不对,转身要跑,结果不知怎么的,一脚绊在妇女主任腿上,当场就摔了个狗吃屎。 一群大姑娘小媳妇迅速围了上来,对着吕宝全拳打脚踢,拽头发拧耳朵,妇女主任在旁边象征性地劝了几句,但就是不挪动地方去叫人拉架。 吕宝全被围在中间,浑身被打得没一块好地方,脸上更是被挠得一道一道的,连身上的衣裳都破了好几块。 等大队长闻讯赶来的时候,副业队的人早就回了老薛家,只剩下吕宝全一个人躺在地上,哀嚎着起不来。 然而副业队六十号人呢,又是村里的摇钱树,而且法不责众,妇女主任又说没看清都有谁打了人,大队长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吕宝全,得罪全村的妇女,只叫人把吕宝全抬回了家,其余的事愣是一点也没管。 而此时此刻,孙秀兰正坐在于静姝屋里,和于静姝一块数钱数票呢! “这活儿我都干了半年了,交上去的钱少说也有两百,老吕家豆腐房也天天挣钱,她私下没少贴补给老四和他家那几个孩子,剩下的都在这了。” 于静姝点了点头,“一共剩下一百五十七,票也剩了一些,钱你赶紧去镇里办个存折,贴身藏好,票能花就花。” “队长,我今天咋回家啊?”孙秀兰想到今天晚上还得回去住,不免又有点害怕。 “照常回去住,手里拿点东西,老吕家人要是想打你,你就打躺在炕上不能动的吕宝全,他们要是还敢动手,你就让老四看好他家里孩子,告诉他你挨一顿揍,就找机会揍老四家孩子十顿,看看谁不讲理。” 孙秀兰今天大获全胜,于静姝再给她出什么主意,她都奉为圣旨,当天晚上回去就和吕家人打了一场擂台。 老吕家虽说有那种拿捏儿媳妇的花花肠子,可到底不像于静姝教出来的孙秀兰那么疯,一听说自己宝贝孙子可能挨打,就没了揍人的气焰。 一家人骂骂咧咧了半天,但就是没敢动孙秀兰一根手指头。 孙秀兰在屋里名为照顾,实为要挟地坐在炕上,守着吕宝全,冷眼看着他,气死人不偿命地问道:“宝全啊,身上疼不疼啊?” 吕宝全一脸愤恨地瞪着孙秀兰,想起身打人,身上却一阵抽痛,头抬起来一半,又跌回炕上,疼得龇牙咧嘴。 “呦!你还想跟我动手呢?我告诉你吕宝全,从今往后你别想动我一手指头,要不然你晚上睡觉就俩眼珠子轮流站岗!否则你看我敢不敢拿剪子把你肠子穿出来!” 孙秀兰看吕宝全这时候还跟她耍横,立刻在他小腿上补了一脚,把吕宝全踹得闷哼一声。 “咋了?你现在也知道挨揍疼了?晚了!吕宝全,咱俩以后可还有半辈子呢,你放心,以前的好日子,那是一天也没有了。以后你当畜生,我就当母畜生,反正这家就我一个人姓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不想好,我就可着你们家作!” 一副被逼急了暴露本性的样子,给吕宝全吓得一愣一愣的。 等说完了这些,孙秀兰又循循善诱,说道:“你以为老吕家都向着你呢,你爸你妈早把钱都贴补给老四了,你天天管着我让我交钱,咋的,那柜子里又是桃酥又是糖块的,你吃着了?还不是都进老四一家的肚子里去了。” 她看吕宝全神色有些动摇,又加了一把火。 “你不信是吧,你看看明天你妈过来,是问咱俩要钱,还是给你送东西补身体。人家怎么就没让老四管着媳妇,逼着她交钱呢?还不是拿你当二逼!” 吕宝全既然是个没主见的,他妈说啥就是啥,凭什么她孙秀兰就不能抓着他耳根子软这件事,给他吹枕边风呢? 以前是没人教给她,现在有人教她,又有人给撑腰,吕家人以后就别想欺负她一分! 孙秀兰还不知道,自己的事给了妇女主任很大启发,一场拯救妇女的大行动,很快就席卷了整个利业村。 第208章 以你的思想境界,理解不了也正常 从那以后,妇女主任也集结了一批人手,协助她一起解决妇女问题。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村里最泼辣的妇女,而且辈分还高,在村里动起手来,一般还真没人敢阻拦。 妇女主任带着她们走访那些受到家庭暴力的妇女,气势上就能震慑住那些窝里横的家暴男。 就是那些格外横的,几次下来也收拾老实了。 而且妇女主任还是先礼后兵,带着一群妇女先对犯错误的人进行批评教育,如果这人仍不悔改,才带着妇女们动手。 村里的孩子们,就是妇女主任的侦察兵,哪家打媳妇了,被他们听见看见,就会立刻举报给妇女主任,最先举报的还能得到糖果奖励,所以孩子们的积极性都很高。 像那些被村里孩子举报几次,还死不悔改的,妇女主任就会一次给他来个大的,请村里热心的大小伙子偷偷套麻袋,直接让这种人在炕上躺个十天半月的,到时候落在他媳妇手里,遭一阵子罪,基本也就老实了。 不过这项工作也并不是百分之百顺利,也有一些妇女本身挨了打,却并不配合工作,反而一味护着男人的。 这样的,妇女主任一般会管上几次,让对方明白村里真的会给她做主,如果对方在这种情况下仍旧不作出改变,那么妇女主任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不硬气起来,别人就是再怎么替她管教男人,以后也终究会故态复萌。 就这样,妇女主任带着一群妇女在村里闹了个天翻地覆,把村里绝大多数打老婆的男人都治得服服帖帖,顺便也给了村里未婚的小伙子们一个警示。 一时间,这事也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村里有一部分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对此还颇有微词,有的甚至对于静姝这个始作俑者有了意见。 这一天,霍旬一群人成功阻止了敌特安插人手进剧组的事,眼看着剧组拍完了乡村部分的戏份,坐车去往了省城,心头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地。 恰好村里这几天在组织集体抓鱼,李老太太岁数大了不好下水,霍旬就想替她把这个工出了,于是就去找大队长报备。 因为这活儿每家每户都出人,霍旬到了的时候,大队部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报名了。 村里有不少男人对这阵子的事心有不满,见霍旬来了,就借着打趣儿冷嘲热讽。 “霍旬来了,这是又来替老薛家出工了?” “净瞎说,人家这哪是替老薛家出工,这是替小于知青出工呢!” “真的假的?咱们这群人家里有个泼妇,怕媳妇也就算了,怎么小于知青在家里也这么厉害啊?” 霍旬听头两句还没觉得怎么样,可这后一句却明显是找茬了。 他脸色一沉,直直地看着说话的男人,愣是把对方到嘴边的话给吓回去了。 “说自己媳妇是泼妇的男人,能娶到媳妇已经是烧高香了。以你们的思想觉悟,会这样恶意揣测别人也正常。几个大男人,给家里出个工就这么抱怨连天的,怎么,肾虚了?一下河就腿软?” 霍旬言语犀利地讽刺了对方几句,用极其轻蔑的眼神扫了一眼对方的下三路,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大队部院子里的一群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哄堂大笑。 那几人闹了个没脸,想破口大骂又打不过霍旬,绿着一张脸,火急火燎地报完名,就灰溜溜地跑了。 霍旬没拿那几人当回事,想着队友都是一群大小伙子,饭量大,怕分的鱼不够吃,就把自己和猴子几人的名字都报上了,这才离开大队部,往老薛家走。 此时此刻,于静姝和方小檀,正在菜园子里追赶幸存的那只小野猪呢! “去那边堵住它!” “真是的,这个时候惊蛰跑哪去了,把大黄也给带跑了!” 两个女孩子在菜园子里,很没形象地追赶着小野猪,小野猪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咀嚼嘴里的南瓜。 霍旬赶到的时候,小野猪已经被用猪蹄扣绑好,倒挂在了平时晾皮毛的架子上。 于静姝手里拿着一个小柳条,气鼓鼓地向霍旬告状,“太过分了!我的南瓜被它吃完了一整个!” 随即于静姝用小柳条抽了一下小野猪的屁股,“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要不是天热不能吃太油腻,今天就把你做成烤乳猪!” 这小野猪也有点通人性,一听要把它做成烤乳猪,就想起自己兄弟当初的惨状,顿时瑟瑟发抖。 于静姝看它这样,转了转眼珠,对霍旬说道:“霍大哥,这种小野猪多养几天应该没人举报吧?”天籁小说网 霍旬摇了摇头,“除非养得太大,否则没人会注意这些。” 平时村里人抓到野鸡野鸭野兔这种小动物都是不用上交的,毕竟村里人人口太多,那么小的东西也没法分。 像是小野猪这种,怎么也要养到半大,一户人家才可能分上小半斤肉,现在小野猪也才三个月,又不像家猪头小身子大爱长肉,谁会闲着没事干要分它的肉? 听霍旬这么说,于静姝看向小野猪的目光顿时变得“危险”了起来。 大黄毕竟是家养的,要是突然变化太大,别人肯定会有所察觉,可小野猪本来就横冲直撞的,即使再怎么像打了鸡血似的也没人会觉得异常。 而且猪是杂食动物,什么都能吃,用它试牧场里的东西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于静姝打定主意,就决定让这只小野猪再逍遥两天。 最后还是霍旬在院子用石头里给小野猪砌了一个小猪圈,把它关了进去。 因为南瓜秧子被啃坏了一株,于静姝就把那一株秧子上剩下的南瓜都摘了下来,挑了一个老的当天吃,剩下的放在地窖里保存。 这边有一道菜叫大丰收,用的就是南瓜、豆角、土豆、嫩玉米、排骨放在一起炖,也有的地方直接管这道菜叫乱炖。 因为霍旬来得时间还早,猪肉摊的东西还没卖完,于是砌完小猪圈,就带着于静姝去了一趟镇里,买了几根肋排回来。 回到家里的时候,于静姝还十分幼稚地把肋排冲着小野猪晃了晃,才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压榨已经回了家的惊蛰做大丰收吃。 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李老太太提起了一件事。 “趁着天热,你们有什么厚衣服、厚被褥,就赶紧拿去河边洗,中午太阳大,河水都晒得挺温乎儿,等过一阵子天凉了,再去洗就拔得慌了。” 第209章 大河边洗衣裳 果然李老太太这话说了没多久,村里的妇女就开始结伴去大河洗衣裳去了。 因为这边冬天寒冷,被子和棉衣都比其他地方要厚得多,有的大件春天水冷光用手洗不动,就会留到夏天,拿到河边洗。 这时候每家每户都会带着一个大洗衣盆,把衣服、棉被、厚线毯用河水泡上一会儿,然后光着脚进去踩,把里面的灰都踩出来,倒掉脏水再反复几次,再厚再重的衣裳被褥也就都洗干净了。 于静姝和方小檀自从搬去了老薛家,换洗的被褥也多置办了几套,被罩床单不多久就换洗一次,里面的被芯也不脏。 但因为觉得这事儿好玩,两人也把自己冬天的被褥翻了出来,还把军大衣也找了出来,跟着一起去了河边。 有不少孩子也借着机会,跑出来玩水。 于是全村人一下子跑出来了小半,男的在上游抓鱼,女的在下游洗衣裳,小孩子则两头来回跑,一会儿去摸几条小鱼,一会儿去帮忙踩踩衣裳,高兴得像过节一样。 “我听村里老人说,每年村里组织抓鱼,都能抓到不少大鱼,村里有个厉害的大爷,以前还抓过七斤多沉的大鲤鱼和能在脸盆里绕一圈的大鲶鱼呢!”方小檀踩着盆里的被子,和于静姝闲聊。 这时一个婶子说道:“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这些年可没听说谁抓着那么大的,人家都说那两条大鱼不知道都活了多少年了,再想碰着也难了。” 说完,那婶子还有点怀念地说道:“你们还管他叫大爷,我那时候都得管那人叫大爷呢!我们家当时还分了个大鱼头,煮了锅子炖豆腐吃,老香了!” 于静姝下意识问道:“村里还有这么厉害的爷爷呢!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嗨!人都不在了。说起这事也挺玄乎,那大爷平时就爱整这些摸鱼、打猎的事儿,结果有一次去了山里,就再没下来。一群人跑到山上去找,就发现他躺在雪窝子里,人都冻硬了。我家掌柜的当时也在场,说是大动脉让弩给射穿了,也不知道是碰了谁的陷阱了,还是碰上坏人了,愣是流血流死了!” 另一个婶子在旁边嗔怪道:“你跟人家孩子说这吓人事儿干啥?都过去十多年了。” “这不话赶话提起来的嘛!当时村里还有人说是大爷抓了老龙王的两个手下,得罪了老龙王,才让它给收走了,吓得我好长一阵子都不敢吃鱼!” “净瞎说,得罪龙王他咋没死河里,反倒死山上了?依我看,那就是有人架了弩抓山狸子,结果让他给碰了,一下扎大动脉上了。下陷阱的人看出了事,不就不敢出来认了嘛……”23sk. 村里几个妇女越说越来劲,把村里这么多年的“恐怖故事”都说了个遍。 什么女人半夜死在稻田地了、谁家老头因为不小心撞见儿媳妇上厕所,臊得跑去歪脖子树下上吊了、还有谁家的孩子跑出去找不见,过几天发现叫人闷死在荒废的院子里了…… 诸如此类的事,几乎每个村子都有,有好打听的妇女,连周围几个村的命案也都知道,给于静姝和方小檀听得大夏天浑身发凉。 等她们衣服洗得差不多了,男人那边也已经抓了不少鱼了。 霍旬提着一桶分得的鱼,过来找于静姝一起回家。 “分了几条半大的鲶鱼和鲫鱼,鲤鱼和草鱼分了一条大的,剩下都是老头鱼、泥鳅和穿钉子。” 霍旬看于静姝探着脑袋往桶里看,就站在旁边教她认这边的河鱼。 这时于静姝看村里妇女都走远了,才低声问道:“霍大哥,你们有没有调查过附近几个村陈年的案子?我刚才听村里的婶子聊天,发现十几年前,附近几个村好像有不少人出了意外呢!” 霍旬确实查过不少过去的事,但一般情况下,除了追查已经明确身份的敌特,大多数时候,也没人会把调查的时间线拉到十几年前那么长。 毕竟很多敌特都是东躲西藏的,能一下子潜伏十几二十年的极少。 要是附近真有个潜藏了这么多年的敌特,还发展了那么多的下线,调查的难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霍旬的目光闪了闪,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追查那个老太监的身份这么久,却迟迟查不到任何线索。 这边的村镇外来人口很多,早二三十年的时候,亮珠镇还没有兴办起来,周围几个村加起来也不过才几百人,剩下的人,基本都是陆续从外地搬过来的,有的是东北其他地方的人,有的是山东人,还有一部分是安徽人,祖上有什么人,具体是干什么的,根本没人清楚,全凭搬来的人一张嘴。 要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有敌特生活在附近,那么霍旬几人需要追溯的东西,就真是多到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了。 好在霍旬现在起码清楚地知道,敌特的大本营很有可能就在东兴村,确定了调查的方向,否则还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马月呢! “这件事我会去查,你在村里不要主动打听这些事,以免被有心人发现,对你不利。” 上次何美霞作妖,于静姝就借着机会帮助了霍旬几人良多,霍旬也不希望她和抓敌特的事牵扯太深,给她带来危险。 “都是婶子们闲聊说起来的,我中间都没怎么插上嘴。”于静姝解释了一句,等霍旬把衣服拧干了,就要和他一起把洗好的衣服拿回家。 这时宋志飞从远处跑了过来,大喇叭似的嚷嚷道:“工农兵大学生选出来了!” 自从出了徐逸春被抓的事之后,知青院很是消停了一阵子。 加上最近事情多,于静姝都快把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给忘了。 眼下都八月中旬了,再过一段时间大学都开学了,可不是得把选中的人公布出来了嘛! 不过看宋志飞的样子,选上工农兵大学生的人肯定不是他自己,否则再怎么厚脸皮的人,也不可能满村宣传自己选上大学生的事。 实在猜不出选上的人到底是谁,于静姝便问道:“选中谁了?” 方小檀也追问,“快说呀!” “就知道你们和我一样猜不着。”宋志飞笑嘻嘻地说道:“选中的人是吴晓曼。” “是她?” 于静姝和方小檀都有点惊讶。 她们还以为被选中的人会是许胜男呢! 第210章 为吴晓曼践行 于静姝之所以这么问,倒不是因为对吴晓曼有什么意见,而是因为一起下乡的知青自从知道有哪些人主动退出竞争,哪些人被动退出竞争之后,就一致认为最有可能被选上工农兵大学生的人是许胜男。 她还记得,刚下乡还住在一起的时候,许胜男就天天看高中课本,哪怕上了一天工,大家都累得瘫在炕上躺着的时候,许胜男也从不懈怠。 而且许胜男的家庭在知青里算是比较困难的,在这个时候,只要大队长不是那种以权谋私的,家里比较困难的知青更容易被选上,也是不争的事实。 何况许胜男人还在副业队工作,工分和贡献上肯定比其他知青占优,她又不像于静姝和方小檀,在副业队里有不可替代的职务,村干部推荐她,也不会损害村里的利益。 反观吴晓曼,在知青里各方面都中规中矩,不算突出。而且吴晓曼是那种跟谁都还行,但跟谁也都不太好的类型,这样的人无论是在知青里,还是在村里,人缘都不会太好。 大队长会略过许胜男,选择推荐吴晓曼,确实是有点让人惊讶的。 不过吴晓曼这个人人品不坏,于静姝疑惑的同时,却也并不觉得她会使什么阴招。 只是这样一来,她到底是怎么被选上的,就更加让人想不明白了。 宋志飞虽然也是一样的想法,但这时候到底也不好说什么,否则传出去,别人没准还会以为他在说酸话呢! 于是只是耸了耸肩膀,表示他也不太清楚,就继续到其他地方找别的知青去了。 一群知青趁着村里刚分鱼,再买点肉就能整治一桌不错的菜,就提议明天一起到知青院吃饭,给吴晓曼践行。???.23sk. 大家毕竟都已经相处了九个多月了,彼此之间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自然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 尤其女知青之间平时走得还算近,每个人还打算给吴晓曼送一件小礼物,当做一起下乡的纪念。 于静姝和方小檀因为副业队有缝纫机,就一起赶工给吴晓曼做了一套有的确良衬衫和黑布长裤的两件套,许胜男则送了吴晓曼一个两块五的上海牌重音口琴。 单从这一点,于静姝就知道,许胜男和吴晓曼应该没有因为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起什么矛盾。 当天傍晚的时候,所有知青都到场了,只有何美霞不知是最近真的忙着找东兴村的麻烦,还是不愿意看着别人去上大学,没有过来给吴晓曼践行。 一群人吃饭的时候,有几个男知青喝了点酒,还真情实感地哭了出来,闹得本来高高兴兴的践行会,气氛还有点低迷。 因为知青院现在住着的都是男知青,女知青们也不好留得太晚,吃过饭之后,就结伴出了知青院。 等到走得远了些之后,几个女知青才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吴晓曼,祝她大学能够学业有成。 吴晓曼看着东西,红了眼睛,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地说道:“我知道女知青里最优秀的不是我,都是大家让着我,我才能选上工农兵大学生。” 于静姝赶忙说道:“快别这么说,我和小檀姐退出竞争,也是因为自己舍不得副业队,再说了,就算没有我们,知青院还有那么多男知青和你竞争呢!总不可能人人都是因为让着你才没选上吧!” 方小檀则若有所思地看了许胜男一眼。 这时许胜男也开了口,“晓曼,我前几天去找大队长说要退出竞争,并不是因为你,你千万别因为这件事自责。我之所以退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的情况,不适合今年上大学……” 几个女知青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声说着话,把许胜男家里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许胜男家里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 有关许家重男轻女的事,单纯从许胜男的名字上就可知一二。 许胜男家里之所以有三个孩子,根本原因也是为了要个儿子,所以许胜男和她二妹在家里过得是什么日子,由此也就可见一斑了。 其实许胜男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 她当然也很想去念大学,但又觉得自己应该在副业队工作一阵子,攒攒钱再说。 知青下乡第一年还有商品粮可吃,她家里人也知道,在秋天分粮之前,她每个月都有三十五斤粮食可领,所以每个月都会写信过来,催着她寄一部分全国粮票回家。 许胜男自己也不想寄,但想到妹妹还在上海那个家里,她不寄粮票,妹妹就更不好过,因此每个月还是会省出一部分粮票,邮寄回去。 因为家里月月来信,要是她没到秋天就上大学去了,家里人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她即便上了大学,也是被家里人扒着吸血。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在利业村多待两年,让家里人以为她和其他知青一样,留在乡下回不来了,渐渐把她当做弃子,抛下不理。 反正副业队的日子又不苦,每个月还有钱和票拿,她能偷偷把钱寄到离家远一些的邮局,单独补贴二妹,自己还能额外攒下不少钱。 等家里人把她忘得差不多了,她再琢磨上大学的事,也能多一重保障。 就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许胜男最终才决定放弃竞争这次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继续留在副业队工作。 她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大队长还挺震惊的,心里还纳闷这几个女知青咋都这么舍不得离开副业队,却不知道许胜男的决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几个女知青听了许胜男的解释,一时都有些唏嘘。 “虽说我们家也最看重我哥,可到底也没到这份上,逼你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这哪是亲爸妈能干出来的事?” 吴晓曼没了心理压力,说起话来也没那么拘谨了。 方小檀有点不服气,“男孩就那么好啊?我们家两个女儿,也没见我爸我妈要再生一个,许胜男这么能干,不比寻常男人强多了?照我说,她爸妈做得那些事,以后可有得后悔呢!” “别!他们最好别后悔,一辈子把我忘在脑后才好呢!”许胜男翻了个白眼,“被他们记挂着,倒八辈子血霉!” 说得几个女孩都笑开了。 这时方小檀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阿姝,我记得你说你开学没几天就去忙你外婆的葬礼去了,之后没多久就下了乡,那高中的课本你是不是还没学啊?” 第211章 我的未来规划里有你 于静姝心说我就算说我学过也没人信啊,就佯装腼腆地说道:“是,那段时间事情全都撞到一块去了,本来以为去了上海还能继续上学,谁能想到出了后来那些事呢……” 其实她说的,都是原主生前的想法。 至于于静姝自己,当然不可能在已知整体剧情的情况下,对渣爹一家抱有什么希望。 本来于静姝也只是想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却没想到周围几个女知青却都真情实感地觉得她怪可怜的。 说实话,要不是方小檀主动提起,许胜男和吴晓曼几乎都忘了,于静姝是知青里年纪最小的人。 当一个人在团队里习惯性地充当领导者,大家就会渐渐忽略这个人的年纪。 于静姝的处事风格,确实不太像是只有十七岁的样子。 就比如她上次教孙秀兰的那些招数,就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能想到的。 这倒也不是说十七岁的人一定就不聪明,而是说十七岁的人通常还对人性抱有很大希望,解决问题的时候,就难免还会手下留情,不会那么切中要害。 然而这些本来让许胜男和吴晓曼很钦佩的特点,却也恰恰侧面印证了,于静姝小小年纪,就受过不少磨难。 真正从美满幸福的家庭里走出来的女孩子,大概率是像方小檀那样,并不精通于人情世故的。 几个女知青都比于静姝大,想到这里难免就动了恻隐之心。 吴晓曼看了于静姝一眼,劝道:“能自学还是要学的,工农兵大学生虽然没那么看重学习成绩,但基础的考试还是有的。” “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过来问我,我虽然没上过高三,但课本也看得差不多了。”许胜男也跟着说道。 其实知青院那么多知青,许胜男也没觉得自己和于静姝有什么竞争关系,毕竟没有于静姝,还有十个男知青呢!与其天天防贼似的防着别人学习,倒不如自己学习认真努力一点,各凭本事。 最先提出问题的方小檀不干了,“我说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我和阿姝住在一块,要辅导她学功课也是我辅导呀!” “你有课本吗?” 许胜男斜着眼睛,笑吟吟地看向方小檀。 方小檀一下子泄了气,“当时光想着赌气了,谁会带这些啊……” 至于和谁赌气,几个女知青都心知肚明。 于静姝也知道自己要想高考的时候不被人怀疑,怎么也该打个掩护,不能表面上连高中都没上过几天,平时还不学习,然后咔嚓一下子就考上大学了。 利业村还有李老太太,她和霍旬以后还要时常回来探望的,又不是高考之后就永远不回来了。 要是她高考整那么一出,还不得十里八乡传得沸沸扬扬? 沉吟片刻,于静姝说道:“也不能几个人就用一套课本,我找时间去运输队给我二舅舅打个电话,让他帮忙弄几套高中课本过来。” 这年头虽然有一部分书已经不能看了,但也不至于连高中课本都不让看,否则全天下的高中生都得被抓起来。 而且很多书说是不许看了,其实也还是有不少人偷偷看的,像男知青那边,经常就会偷偷传看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手抄本,只不过这时候,这本书在国内的名字还是很有年代感的《基督山恩仇录》。 不过更多国外的书,则是翻译好了,却没机会上市。 比如杨绛翻译的《堂吉诃德》,季羡林翻译的《罗摩衍那》等等。 这些闲书,于静姝是不打算这个时候作死去看了,但高中课本,还是要温习一下,看看这时候的高中知识点和她穿越前的有什么区别,同时也要把高中知识和大学知识做一下区分,以免答题的时候用超纲的东西。 等回到老薛家之后,于静姝和方小檀就开始商量以后的学习计划。 “以后副业队的事做完了,咱们两个就抓紧时间学习,我先带你把高一高二的东西过一遍,然后咱们两个一起学高三的内容,我听说以前高考都是七月份,万一明年就能高考了,那咱俩就只有不到一年时间了。” 方小檀把事情想得挺急迫的,都开始翻黄历计算日子了。 然而于静姝心知肚明,恢复高考要等到77年10月份呢,高考的时间也不是常规时间,而是在十一月末到十二月末之间,各省安排的具体时间都有点差别。 算起来,她和方小檀至少还有两年学习时间呢! 再说了,高中的知识对她来说…… 真的就是过一遍。 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唤醒记忆。 不过方小檀着急,于静姝却也没有点破。 毕竟方小檀高三的知识还没学过,这个时候积极点,以后全盘复习的时候也能轻松一些,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商量好以后每天抽出三个小时出来学习,第二天,于静姝就去了运输队,借用那里的电话,联系了叶廷谦。 叶廷谦那边接到于静姝的电话,还有点担心。 运输队的电话是人家运输队公用的东西,于静姝平时也不会经常借用,多数时候都是给叶廷谦写信。 但写信一来一回需要的时间太长,有急事的时候,当然还是电话更方便。 “阿姝,是不是出什么急事了?” “二舅舅您别担心,没出什么大事,就是我这段时间想学一下高中的知识,想让您帮我买几套课本。” 此时霍旬虽然忙着运输队的事,却也一直默默注意着于静姝这边。 因为天热,运输队的窗户都大开着,于静姝说了什么,以霍旬的听力自然都能听见。 其实霍旬想到于静姝早晚会去上大学,心里还是有点迷茫的。 当然,他所迷茫的并不是于静姝能不能去上大学,而是他自己应该怎么在这方面追赶她。 高中的东西他可以自学,但大学呢? 实际上,他连大学有哪些专业,不同的专业要学什么课都不清楚。 一个大学生应该具备怎样的知识储备和思想境界,他也通通不知道。 这些东西,他都得想办法去了解,否则时间久了,阿姝就可能会和他没有共同语言。 以霍旬的观念,他这个年纪肯定是不能去学校继续念书了,却没想到,于静姝打得,正是让他一起去大学的主意。 因为下一刻,她就听于静姝对电话那头说道:“要三套,我和小檀姐一人一套,霍旬也要一套。他以后肯定要上大学的,最早下乡的知青比他大多了,也还是照样天天盼着上大学呢!我能去他也能去。” 于静姝没说的是,原著里高考恢复的时候,敌特都抓完了,霍旬再升迁一次,下次想要升迁应该就比较漫长了。 现在都是和平年代了,就是想立大功也没那么多机会,要想升迁快,就得想办法提高综合素质,学历在其中肯定也算一项。 她知道霍旬早晚还会升迁,但比起天天出生入死苦苦地熬资历,于静姝私心里还是希望他能有点捷径可走。 每年部队里都有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别的士兵能申请,没道理霍旬连自己考上去都不能念吧? 于静姝挂了电话,托着下巴趴在窗台前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那一刻,霍旬看向她的眼神,有多么柔和。23sk. 她的未来规划里,始终都有他。 第212章 你在想什么坏事 于静姝在窗前思忖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冲着霍旬招手,“霍大哥,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霍旬走过去,低头看着她,余光察觉到几个战友都在贱兮兮地伸头偷看,只能克制住亲吻她的冲动,轻声说道:“一会儿车就装完了,等他们走了再说。” 几个战友顿时嘘声一片。 真小气!偷听两句都不行…… 没劲!送货去! 几个人高马大,有时却非常幼稚的战友不情不愿地开着货车出了运输队。 心里还暗暗发誓,自己也得赶快找个对象,省得天天看头儿一个人显摆! 于静姝想起上次何美霞偷听的事,等霍旬进了屋,就把门和窗都关严实了。 搞得霍旬不可避免的想偏了。 咳!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阿姝她…… 于静姝关好窗户,回过头看见霍旬的表情,心里突然起了坏主意,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他,质问道:“你想什么坏事呢?” 霍旬被人看出心思,眼中闪过一丝心虚,躲闪着不敢和于静姝对视,“没想什么……” “哦,是——吗——”于静姝拉长声音,凑近霍旬,仰着脸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我还以为你在想……” 于静姝的手指从霍旬的喉结,一路向下,滑到胸口,再滑向腹肌,直把霍旬逗得呼吸不稳,却没有再向下使坏,小兔子似的跳到一边,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末了还坏心眼地加了一句,“既然没想那就算了吧!” 霍旬明知道这是在故意逗他,心里却仍旧忍不住后悔刚才的“不诚实”。 果然和对象撒谎,没有好下场。 霍旬像只委屈巴巴的德牧,跑到于静姝对面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他这个人一向懂得在对象面前示弱。 果然于静姝看他这样,就挪动椅子坐得离他近了些,和他膝碰着膝,手拉着手说道:“霍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要是你在这边的任务完成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上大学?” “我当然愿意。” 霍旬把于静姝的小手攥在手心里,说道:“只是我没有上过学,识字也是在部队里学的,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开始。阿姝,你不要嫌弃我笨。” 霍旬现在的话,倒不是故意装可怜,而是他真的担心于静姝和他一起学习之后,会嫌弃他笨。 至于说什么让阿姝等一等他,或者说别嫌他进度慢,以霍旬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说得出口的。 他会克服困难,而不是让于静姝来迁就他。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是摘天上的星星,他也要试一试。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在克服困难的过程中,于静姝不要对他丧失信心。 于静姝小脸一板,“哎呀!这个可说不准,于静姝是于静姝,小于老师是小于老师,告诉你,我上课的时候可是很严厉的,面对不开窍的学生,就要狠狠地惩罚!”23sk. 说着,于静姝的小手还抽出来拍了一下霍旬的手心,一副“我可是会打你手板子”的样子。 只是她在霍旬眼里实在太过娇小,手劲儿又像小猫似的,威慑力自然就大大降低了。 霍旬把于静姝的小手再次抓住,一脸期待地看着她,问道:“那学得好有没有奖励,小于老师?” 他这么大的个子,一边叫于静姝老师,一边求奖励,莫名地就让于静姝的脸颊有点发烫。 总觉得这种场景有点不太健康。 于静姝神色的变化,霍旬都看在眼里,于是活学活用,抱小孩似的,轻轻松松地把于静姝从椅子上挪到自己怀里,下巴蹭着于静姝的颈窝,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坏事,阿姝?” 这回轮到于静姝招架不住了。 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在这种亲密的事上都无师自通,霍旬似乎在这些事上很会抓重点,几次下来,就把她的喜好拿捏的死死的。 而且这人在这些事上还没什么羞耻心,知道她喜欢什么,就明晃晃地勾引她! 目的就是骗着她一起沦陷! 唔……诡计多端的男人…… 这是呼吸被掠夺之前,于静姝脑海里浮现的念头。 …… 于静姝站在洗手盆前,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脖子上的痕迹,嗔怪地瞪了霍旬一眼。 果然男人在这方面没有得寸进尺就是手下留情了,根本没有含蓄可言! 尤其是懂兵法的男人。 拿腹肌勾引她只是为了诱敌深入罢了! 于静姝洗完手,十分痛心地看了一眼自己发红的手心。 造孽啊!“罪恶”只有零次和一万次的区别。 她当初为什么要一时冲动? 咳!不过看着某人沉醉其中的表情,确实还是有点成就感的。 就是时长还是可以适当缩短一下,人年轻的时候还是不要太猖狂,以免老了现世报。 幸亏于静姝现在还不知道,等她结婚以后,某人的猖狂比现在夸张多少倍,否则她现在也不敢在霍旬面前这么撩拨他。 眼下,于静姝气焰还十分嚣张,洗过手,就开始使唤霍旬。 “我听说山上好多蘑菇和野果都长成了,我要吃松伞蘑,还要吃野山楂!” 霍旬一脸餮足地从后面把人抱住,说道:“想吃山楂?我去给你买别人种的,山上的太酸,不好吃。” “就要酸酸的,做果丹皮才好吃呢!还要山上那种酸甜的海棠果,山丁子,做成果泥果酱,冬天没胃口的时候就拿来涂面包吃。” 于静姝眼睛亮晶晶的,“我听说咱们这边山上还有灯笼果呢!那个做果酱也很好吃。” 果园的水果种类是固定的,市场上几乎不售卖的水果,于静姝的果园里也没有。 她所说的灯笼果,也不是菇娘果,而是一种长在树上的小浆果,学名叫做醋栗,有的地方也叫鹅莓,国外的人非常喜欢用这种水果来做果酱,国人反而不太经常吃。 于静姝的话,又勾起了霍旬之前的猜想,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担心问道:“阿姝,如果不吃水果,你的身体是不是会不舒服?” 第213章 为你考虑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于静姝理所当然地说道:“长时间不吃水果当然会不舒服了,人要补充必须的维生素嘛!” 说完,她看着镜子里霍旬认真的脸色,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 “我买的这些对你不起作用吗?” 端午节之前,霍大哥好像确实说过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而且那段时间,他也的确热衷于四处跑货运,给她带不同的水果回来。 于静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已经被霍旬当成了一个不吃蔬菜水果就会陷入虚弱的小妖精。 要是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恐怕还不知该作何感想。 只是即便如此,于静姝也清楚,霍旬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便说道:“不光我要多吃蔬菜水果,霍大哥你也要多吃。其实很多人就是太缺肉吃了,才会觉得肉是最有营养最健康的东西,但这个观念是不对的,均衡饮食才是最有利于健康的。” 说到这,她掰着手指头给霍旬举例,“你看看,现在你、我、小檀姐,还有猴子他们几个,再加上李奶奶和惊蛰,身体都比以前好了,这就是均衡饮食的好处,有条件的情况下,就是要肉、蛋、蔬菜、水果、淀粉类的东西都吃一点,不能只吃其中一两种,其他的就长时间不吃。” 于静姝说的当然是有道理的,不过她也清楚,大家身体都好了,最主要的功劳还是来自于空间。 但这个秘密实在太匪夷所思,又难以解释,于静姝当然不会主动提及。 与其让霍旬总是纠结这件事,还不如让它变成一个美丽的误会。 霍旬若有所思地看了于静姝一眼,低声说道:“就像我的任务一样,我不会向你追问什么,但如果你需要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阿姝。” 于静姝的表情忽然有点窘迫。 她转移重点的时候表现得很假吗? 怎么感觉霍大哥一点都没上当呢? 霍旬看出了她的心思,将她搂紧了一些,说道:“有关你的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要设想一下。我答应过你不会追问那件事,就不会追问,这是我主动答应的事,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言下之意,他倒是没有什么一眼看破人心的能力,只是会考虑到更多的可能性而已。 于静姝的心像是一下子被填满了,往后靠在霍旬身上,两只小手抓着他的大手把玩,“谢谢你,霍大哥。” …… 几天后。 于静姝和霍旬带着背篓去了山上。 只不过这阵子山上并不像平常那样荒无人烟,两人一路上山,还碰上不少村里人。 几乎每家每户,这段时间都有人上山采东西。 有一小部分家里相对过得比较好的,就和于静姝一样,上山是来采果子,采蘑菇的。 但剩下的大部分人,这阵子上山都是为了采药。 当然了,东北这边山上虽说是资源丰富,却也不至于野山参、灵芝随便捡。 除了特别有门路,有手艺找人参的行家,绝大多数人上山采药,采的都是常见的药材,譬如穿地龙、五味子、刺五加、川贝、山芝麻等等。 采药路上要是运气好,还能捡一些废弃的小野蜂窝,也是一种药材。 还有一些采蘑菇去供销社卖干货的,也会采一些猴头菇、羊肚蘑一类能卖上价的蘑菇,剩下那些家常吃的蘑菇,就留着自己吃了。 村里人之所以这个时间段来采山,一是因为这个时间段山上的东西多,二是距离上次大队分钱已经有挺长时间了,村里除了副业队,大多数人没什么来钱的途径,也只能选择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活儿,来攒一些钱。 毕竟中秋在即,阖家团圆的节日,也得有钱吃点好的。 于静姝和霍旬上山的路上,就碰上了四五个村里人,不过比起他们在近处摘果子,人家村里去采山的人,去的都是深山,和他们相遇的时候,这路也才走了个开头而已。 霍旬告诉于静姝,采山的人脑子里都有一个地图,以前经过的那些容易采到好东西的地方,他们都记得很清楚,而且这山上的东西也不是人人都能采的,方向感不好容易迷路的人,就挣不了这份钱。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一户人家也不至于倒霉到所有人方向感都不好,家家户户的区别,也只是挣多挣少而已。 霍旬本来前两天就该带于静姝上山,只是他自己提前来山上看了一眼,发现很多东西还没熟,所以才延后了几天过来。 于静姝这次上山,主要是想采山楂的,她和方小檀在家里没事就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阵子因为在老薛家的旧物里翻出几个老式的做糕点的模具,就打算做点山楂糕、果丹皮什么的,自己亲手做的干净,吃起来也放心。 霍旬带于静姝来到一棵大山楂树底下,才终于停了下来,说道:“这棵树结得果子大一些,那些小的里头都是核,没什么可吃的。” 说着,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从高处折了两支果子长得最好的,扔了下去,看得于静姝心惊胆战的。 “下次不许上蹿下跳的,底下的又不是摘不到。” 霍旬难得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笑着说道:“这才多高,等秋天的时候给你摘松塔,新鲜的烤出来,比外头卖得那些松子好吃多了。” 于静姝板着小脸,“我又不差那几口东西,没必要的风险还是不要冒,我看这边的松树都高得吓人,没事爬那个干什么?” 正想再说几句,转头却看见了背着背篓上山的汪敏真。 “汪婶子,您也上山啊?” 林家现在两个姑娘在副业队,按理说也不缺钱,于静姝以为林家这次不会有人采山呢! “采点五味子回去泡酒喝,要是心慌睡不着觉,喝点这个就能睡着。”汪敏真和于静姝说了一句,又看向霍旬,随口问道:“我看你家那房子也盖得差不多了,预备啥时候上梁啊?要是缺拉梁的,就叫我家凤友去帮忙。” 乡下盖房子上梁是大事,讲究起来几乎和娶亲不相上下,为了图吉利,不仅得选好日子,帮忙上梁还得请八个父母健在、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就和新娘子嫁人时得请全福人差不多。 霍旬客气地回道:“预备八月节之后再办,到时候再去麻烦婶子。” “那你可得好好挑日子,我看八月节后头好日子不多,挑太晚了这房子年前可住不上了。行了,我先上山了,有啥事你们到时候上我家找我去就行。”天籁小说网 汪敏真热心肠地嘱咐了几句,就往山上走了。 于静姝眨巴眨巴眼睛,才知道乡下盖房子还有这么个习俗,于是有点好奇地问霍旬道:“霍大哥,这个上梁,是不是还得办酒席啊?” 第214章 大队摘瓜 “是要办酒席,到时候封几个红包,请村里的婶子帮忙做饭,不用你自己忙这些。” 霍旬和于静姝毕竟还没有结婚,上梁的事不好让于静姝跟着一起张罗。 他上次带于静姝去看玉米地,也是自己去民兵队长那里领的子弹,回家的时候又是清晨,具体是谁和他一起去了地里,村里人也不清楚。 但上梁不一样,上梁的时候,无论是帮忙的还是随礼的,都会留下吃饭,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孩子,也会在周围,于静姝要是这时候充当女主人张罗这些,被村里年纪大的人看见了,没准私下里还要议论她恨嫁。 这种不利于于静姝名声的事,霍旬当然不会让于静姝去做。 况且那么做多人的饭,可是个累活儿,请人做饭也不过是多花点钱,霍旬自然就更不可能把摆酒招待宾客的事交给于静姝了。 于静姝心想做饭的事自己确实也包揽不了,于是又问道:“那拉梁的人你找好了吗?需要多少人啊?” “一共要八个人,猴子他们三个、知青院的莘学儒、彭永军、宋志飞三个,加上老林家的凤友,已经有七个了,等过几天再找一个就行了。” 霍旬看于静姝对这些感兴趣,就把乡下这边上梁的习俗告诉了她。 诸如房梁上要系红布、上梁前一天就要摆瓜果祭梁,还要放鞭炮,上梁之后,还要撒一些糖果、瓜子花生一类的东西,图个吉利等等。 霍旬自己是不怎么信这些的,不过这是乡下的风俗,避免不了。 就像现在虽然不许封建迷信了,也没见乡下哪家人不给祖坟烧纸,过年不祭灶王爷的。 只要别太过铺张,村里的老风俗,一般是没人多管的。 “一个红包要包多少钱啊?”于静姝虽然了解这个时候的物价,但毕竟还没有亲自操办过类似的事。 而且原主外婆去世时,因为儿女都不在,丧事也没有大办,来参加葬礼的也都是一些年纪很大的老朋友,私底下送的东西也都是有纪念意义的老物件儿,很难衡量价格。 于静姝估摸着,在乡下办个喜事,应该不至于出手那么阔绰。 “三到五块就行,再多村里反倒容易传闲话。” 这年月大家都不宽裕,即便是随礼,随份子钱的也少见,多数是带点东西过来,或者几家一起凑钱,买个像样的礼物,并不像后世动辄村里喜事集中的月份,都恨不得能把人的钱包掏空了。 于静姝和霍旬摘够了山楂,又找了一些早熟的软枣子,折了一些山丁子,才回了老薛家。 这边的山丁子,就是山荆子,因为结的果子像一颗颗红豆似的,十分喜人,古时候有不少大户人家会把它们种在院子里当观赏树。 这种果子麻雀非常爱吃,一般等到熟透了,也就被漫山遍野的麻雀吃光了,所以上山的人一般不等果子完全成熟,就把果子连着树枝一起折回家。 山丁子没经过霜打之前,一般都是硬的,吃起来酸涩倒牙,村里的孩子们喜欢生吃着玩儿,大人却并不喜欢这样吃。 只是等这种果子熟透变软,表皮皱起来变得酸酸甜甜的时候,鸟总是会比人先下手。 为了能吃到好吃的果子,村里人通常会把半生的山丁子带回家,洗干净放在碗里蒸着吃。 蒸完的山丁子用勺子轻轻一按,就会变成酸甜开胃的果泥,令人口齿生津。 于静姝回去的时候,没有先处理山楂,反而先把山丁子上锅蒸了,准备饭后消食的时候吃。 恰巧这时候几个孩子欢呼着从外面路过,于静姝看见林家小五林凤芝,就把她叫进了屋里,给她盛了一碗蒸好的山丁子,让她和其他孩子分着吃。 林凤芝抿着嘴里酸酸甜甜的山丁子,含糊着说道:“姐,明天大队摘西瓜。” “摘西瓜?每家都出人吗?”于静姝这才想起前段时间村里派人看瓜地的事。 现在都快八月底了,西瓜确实也能摘了。 而且过一段时间就是中秋,每家每户分了瓜,也好祭月神。 “一家出一个人,我大哥去。”林凤芝掰着手指头说道:“我妈说了,一个劳力分一个,我家分四个。八月节留一个,这阵子可以吃三个。” 于静姝看着林凤芝鼓起来的小脸,伸手捏了捏,心想: 老林家几个孩子最近看着都胖了,吃得好了,不缺营养,应该就没那么容易得克山病了吧?23sk. 书里附近几个村爆发克山病的时间,好像就是今年秋冬。 林凤芝不知道于静姝在想什么,小短手伸进兜里,拿了一块高粱饴出来,小松鼠似的,偷偷塞进于静姝的手心里,“姐,给你吃。” 在于静姝看着糖发愣的时候,林凤芝又说道:“就剩一块了,不能让人看见。” 那小表情,仿佛没分糖给方小檀,她也挺为难的。 于静姝乐了,把糖收好,给了林凤芝两块大虾酥,逗她说:“下次碰见你小檀姐就给她这个,告诉她就给她,不给我。” 方小檀猛地一下冒头出来,“好啊你,教着人家凤芝骗人,不学好!” 于静姝拿着她那块高粱饴显摆,“哎呀,我这不是怕你羡慕我嘛!看看咱这地位!” “德性!”方小檀嗔怪了一句,说道:“你和霍旬上山的时候,大队长来找我了,说是明天摘瓜缺个计数的,让我去计数,咱们家就不用另外出人摘瓜了。” “我记着村里不还有块瓜地种着香瓜吗?那个摘不摘?”于静姝歪着头问道。 “也摘吧!好像就留一块地不摘,说是等快到中秋再摘,剩下的都要摘了,村里人分一些,余下的都拉到镇里卖。” 于静姝和方小檀在厨房里又是做山楂糕,又是做果丹皮的,忙活了小半天。 第二天于静姝出去查看果丹皮晾得怎么样的时候,方小檀都已经去瓜地计数去了。 “一等的放左边那堆,剩下的放右边。”方小檀一边计数,一边问会计崔永生,“崔大哥,这一等的西瓜都是送哪去的?我能不能买一个回去?” “你买这干啥?别的也是一样吃,村里留下的自己人买才三分多钱一斤,这些要送到县里去的,死贵!供销社收就要九分一斤,卖出去得卖一毛三呢!中看不中吃!” 方小檀正要说什么,就远远地看见土路上有个穿绿军装的,提着大包小裹的,奔着老薛家的方向去了。 第215章 鲅鱼圈海鲜与凉拌青木瓜 村里有孩子当兵的人家,一般也不是这个时候回来探亲,毕竟眼下才八月底,距离中秋还有二十多天呢! 现在回家探亲,等中秋不就没有假期了嘛! 方小檀估摸着,这人可能是霍旬哪个战友,办事的时候路过离这里近的县、市什么的,所以顺路过来看看他。 因为远远的看不真切,只能看出来衣服是军绿色的,方小檀心里虽然没考虑太多,却下意识地以为来找霍旬的一定是个男战友。 等到大队的瓜记完数了,回到老薛家,方小檀才发现,来找霍旬的,是个女战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火车上和于静姝一起回上海的程望舒。 而且她这次来,主要也不是看霍旬的,而是来看于静姝的。 “上次的事多亏了你,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请你吃饭,也没找到时间,这回凑巧来这边办事,来的路上路过鲅鱼圈,我就买了点海鲜带过来。这个时候螃蟹正肥,吃着刚刚好。我还带了点海蜇,咸的,得泡泡水才能吃。” 因为在场人多,程望舒也就没明说到底是怎么“多亏了”于静姝。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件事导向的结果,让程望舒和程家父母都很满意。 大概是当时于静姝在火车上给程望舒冲的那杯姜糖水效果不错,程望舒本人身体素质也好,下火车回家之后,她就没再有什么不适的症状,相亲自然也就顺顺当当地到场了。 而和程望舒相亲的沈星瀚长期与外国友人接触,思想比较开放,也很欣赏程望舒这种能力强的独立女性。 两人相亲过后,对对方都比较满意,处对象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程望舒相亲这么多次,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同时自己也喜欢的类型,心里当然高兴,就觉得这事能这么顺利,都是于静姝在火车上帮忙的缘故。 因此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寻着机会,就提着东西过来登门感谢了。 霍旬并不知道其中经过,看向于静姝的眼神里不免透着几分疑惑。 于静姝冲着他调皮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意思是说,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男人别瞎打听。 霍旬莫名其妙地看了程望舒一眼,心想: 阿姝和她能有什么女孩子之间的秘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到底也没多问,拎着螃蟹就去厨房找刷子清洗螃蟹去了。 于静姝把程望舒拉到自己房间,这才问起她的近况。 “看样子,你和沈星瀚是处上了?” “是啊,从相亲过后就处对象了,到现在都四个多月了。幸亏是见了一面,要是错过去了,又碰上那些天天问我打算什么时候退伍要孩子的,还不得怄死!”3sk. 于静姝听程望舒这么说,有点好奇地问道:“沈星瀚不急着结婚吗?” 虽说她和沈星瀚见过几次,可谈的都是外贸方面的事,沈星瀚的人品她知道,婚恋观她可是一点都不清楚。 “他不急,反倒是我妈天天盼着我赶紧嫁人,生个孩子给她带。你说我和沈星瀚都那么忙,这会儿结婚多耽误事啊?我听他说,人家外国人三十几结婚的也大有人在呢!他支持我先把事业稳定下来再考虑结婚。” 像程望舒这种部队出身的,要想说事业稳定,不需要再长久出高危任务的,怎么也得混到团级了。 由此可见,沈星瀚倒是真不急着结婚,只是想先把结婚对象定下来,相处一段时间,互相了解。 对比书里那个不支持程望舒事业,还只会吃软饭、出轨被抓就害人的渣男,沈星瀚这种鼓励对象事业为先的男人,真的是好出一万倍不止。 想到程望舒可以逃脱书里的悲惨结局,于静姝也由衷为她高兴,“正好你带了那么多海鲜过来,咱们今天就大吃一顿,庆祝庆祝。” 几个年轻人跑去厨房里忙碌起来。 新鲜的海鲜清蒸着吃,最能吃出鲜味,所以梭子蟹和对虾,都是洗干净了清蒸着吃,配蟹醋和自己调的海鲜汁。 至于海蜇,则是泡一会儿,切成细丝拌着吃。 于静姝穿越前有一阵子沉迷泰国菜,于是果园解锁之后,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偷偷切了不少果园里的青木瓜,切成细丝,放在空间仓库里保存。 现在拿出来和海蜇丝一起凉拌着吃刚刚好。 反正青木瓜没有太特殊的味道,其他人没吃过,也吃不出这东西具体是什么,没准还以为是荸荠或者芥菜呢! 程望舒看于静姝小小一只,背对着她在那费劲巴拉地对着蒜臼子不知道干什么呢,就顺手接了过去,问道:“这是什么啊?” 吓得于静姝手里挤完的半个柠檬差点掉在地上,心里庆幸刚才挤柠檬汁的时候没被看见,把挤完的柠檬收进空间里,转过身干笑着说道:“调得拌菜用的调料汁。” “那我拿去把盆里的菜拌上了啊!”程望舒不知道自己突然出现把于静姝吓了一跳,端着拌凉菜的盆就跑到一边拌菜去了。 乍一看像个有点愣的大小伙子似的。 方小檀去菜园子摘了点小青菜回来,看见程望舒那样就笑了。 “怎么你们部队出来的人,男的女的都一个样啊?” 一群大高个子在那杵着做饭,看着还怪好玩的。 程望舒嘿嘿笑了两声,闷头拌菜去了。 等饭菜都上了桌,一群人也顾不上说话了,都闷头大吃。 就连于静姝和方小檀也吃得头都不抬。 没办法,这年头运输水平不行,想吃一次海鲜太不容易了。 她们下乡的地方又不是大连、营口这些靠海的地方,像螃蟹、海虾这类东西也很久没吃了,能不馋吗? 于静姝吃螃蟹的时候,甚至有点遗憾,空间里没解锁的两个功能区里,没看见“鱼塘”、“海滩”一类的字样。 海鲜她还是挺喜欢吃的,尤其是螃蟹和龙虾,还有适合烤着吃的罗氏虾。 要是以后大学毕业了,她肯定得选个靠海的地方办厂,交通便利不说,还能经常知道海鲜。 于静姝自己低着头吃螃蟹,没注意到桌上其他人,都把筷子伸向了唯一的凉拌菜。 而且伸一次筷子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等于静姝抬头的时候,一小盆凉拌菜已经没了。 于静姝傻在了原地。 她的凉拌青木瓜! 第216章 一塌糊涂的高中教材 一桌人看着被吃光的凉拌菜,突然意识到于静姝一口也没吃。 刚子傻笑了两声,“小嫂子拌的萝卜丝真好吃啊!” 大头一愣,“我以为是芥菜丝。” “不是荸荠吗?” “啊?我吃着是炝土豆丝啊……” 于静姝面无表情,“再说几个,菜园子就齐活了。” 吓得一桌人愣是没敢问这道菜到底是凉拌什么东西。 其实于静姝倒不是心疼那点木瓜,就是木瓜这东西,熟透吃是水果,青的时候都是当蔬菜吃的。 蔬菜这种东西需要调料,又没办法自己偷偷藏在屋里开小灶吃独食,她自己也是第一次把青木瓜拿出来做菜,之前也是一口没吃过呢! 结果这群贪吃鬼竟然一口都没给她留! 于静姝气鼓鼓地吃了两个大螃蟹,才把这件事忘在脑后。 一群人吃了晚饭,到了睡觉的时候,程望舒就暂时睡在了于静姝的屋里。 晚上的时候,两个女孩子躺在床上,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是自己的私事。 “对了,你和霍旬打算好什么时候结婚了吗?”程望舒用胳膊碰了碰于静姝。 于静姝愣了一下,“结婚?霍大哥还没提过,我也没想好。而且我现在还不到岁数,虽说乡下有比我还小就结婚的,但毕竟也领不了证啊!” “我还以为那小子会火急火燎地把你娶回家呢!他那么着急盖的那个房子,不是因为急着结婚?” “不是……” 于静姝没多犹豫,就把之前霍老汉整的那出事告诉了程望舒。 反正是霍老汉自己不做人,这事说出去,丢人的也不是霍旬。 程望舒听了,也觉得大开眼界,“怎么想的啊?后头那个给他生的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他们就为了五百块钱,把霍旬往外撵?” 作为霍旬的老战友,程望舒当然知道霍旬并不是真的退役,于是片刻后又说道:“不过这也是好事,要不你以后和霍旬结婚了,遇上这种糟心的公婆,不是更烦心?还不如断了,以后也少来往。” 程望舒以为于静姝不知道霍旬的真实身份,所以也就没说,霍旬这次任务结束之后,肯定还是要回部队的,而且肯定会再次升迁。 到时候只要霍旬自己保密,利业村的人最多只会以为他调去城里工作发财了,不会有人知道他回了部队。 等霍旬升到团级,又结了婚,在大院就不用和其他团以下的军官住在一起,而是能分配到一个二层小楼。 届时和于静姝打交道的,很有可能是一些和霍旬平级,但岁数远比霍旬要大的人的妻子。 这些人可未必都是好相处的,没有公婆,于静姝也能少点人情往来的压力。 毕竟公婆又不是爸妈,给儿媳妇添堵的概率远比给儿媳妇帮忙的概率要大。 随着夜越来越深,两个女孩子聊天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彻底归于沉寂。 第二天,程望舒就坐上火车,离开了利业村。 于静姝送行之后回来带着副业队的人继续工作,没多久,就听到大队部的喇叭喊她去拿包裹。 霍旬在隔壁刨木头,听见声音就跟着于静姝一起去了大队部。 会计看见是俩人一起来的,就笑着对霍旬说道:“幸亏是你跟着来了,也不知道寄得都是些啥,老大一个,还死沉死沉的,要不是人家严大爷赶着牛车去镇上卖西瓜顺路,邮局的人也认识,人家都不能给你捎回来。” 会计说的严大爷不是别人,就是之前韩靖鹏他妈曹敬香来村里的时候遇上的那个赶牛车的大爷,以前是个挺有文化的体面人,现在也差不多融入到利业村的环境里了,不仔细看,都以为是个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的小老头儿。 因为严大爷这样的人在村里是要受到大家监督的,邮局的人料想他也不敢犯错误,才把利业村的包裹交给他带回村里。 于静姝知道村里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她自己有能力,所以对那种明知对方以后注定飞黄腾达,就在人家弱势的时候故意施恩,之后再挟恩图报的行为没什么兴趣。 没错,她就是在内涵白秋雨。 甚至还想直接报出白秋雨的身份证号。 毕竟白秋雨写书的时候把自己说得像个圣母玛利亚一样,实际行为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无非就是各种枕头风装无辜,暗示、撺掇自己的裙下之臣去干坏事,然后事成之后佯装震惊,为自己开脱,说自己从没想过要那么做。 再或者到处展现自己的爱心,但救助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有用,派不上用场的炮灰什么的,就是死在她眼前,她也是“来不及”伸手去够一下的。 总之别问,问就是命运大神的安排。 而且其实人家严大爷在村里虽然过得辛苦,但也只是像于静姝刚下乡时的老薛家似的,没人搭理也没人特地欺负。 剧情里之所以遇到了大难,追根溯源也是白秋雨“无意”的举动造成的。 毕竟这种隐藏大佬不遇上困难,又怎么能和白秋雨扯上关系呢? 严大爷那么大岁数了,又不可能和白秋雨谈恋爱! 现在白秋雨不在村里,人家严大爷又没什么困难,于静姝当然不会强行给自己加戏,故意去和人家结交。 完全没必要。 不过严大爷还能顺路帮她把包裹从邮局带回村,这事于静姝还挺诧异的。 其实于静姝不知道,严大爷之所以把包裹捎回来,是因为他看出来包裹里寄的都是书,怕在邮局放久了有人搞破坏,才帮忙带回来的。 至于这书是给谁的,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这么重的包裹,霍旬当然不可能让于静姝拿,自己轻轻松松就把包裹扛回了老薛家,放到了于静姝的房间里。 于静姝兴冲冲地拿了一把剪刀,在包裹上找下手的地方,一边拆还一边嘀咕,“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多啊?这包裹看着可不止三套书呢……” 等包裹彻底拆开了,于静姝和霍旬拿起来数了半天,才数出来叶廷谦寄了多少本书。 于静姝拍了拍其中最高的一摞书,说道:“除了教材,还有不少习题册,这一摞应该是65年以前的旧教材。” 这时候很多学校的教材都不一样,不仅不同省、市不一样,甚至一个市的不同学校也不一样,有的教材甚至是学校自己进行编纂的,不同教材里面的知识点区别很大,而且还照比旧版教材做了大量的删减。 叶廷谦估计是考虑到里面的知识不系统,才给于静姝找了一套旧版的教材做参考。 于静姝翻开一本语文书看了一眼,心想: 得,和她穿越前学的那些一点也不一样,有的还挺有年代特色,她以前还真的没见过。 而且和于静姝穿越前不一样,这时候无论是学文还是学理,都得学政治,反而英语不是必考项目。 于静姝把书大概地翻了翻,发现有很多内容根本归纳不出考点,还不如先看看习题册都是什么题目。 霍旬坐在一边,看着于静姝手捧着习题册,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纳闷儿。 怎么感觉这些东西,阿姝好像都会? 第217章 鸭蛋、火腿和松露 于静姝坐在床上翻看了好一会儿叶廷谦寄过来的资料,再一抬头就发现霍旬一双丹凤眼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于是说道:“我看看新版教材和旧版的哪个知识点多一点。” 随即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用两根手指头,把新版的教材捏起来,晃了晃,说道:“这些就算都看了,考试的时候,也比及格线高不了几分。” 于静姝想当然地以为刚恢复高考那一年的考题难度,和她高考的时候是一样的,却不知道在这个大多数人知识荒废了许多年的年代,刚恢复高考时的考题难度差不多只在现代的初三和高一之间,尤其是数学题,与其说是高考题,不如说大部分都是中考题。 但即便是大大降低了高考难度,这一次高考,570万个考生里,也只有27万多人考上了大学,录取率远比后世要低得多。 可见知青们在乡下务农这些年,知识都荒废到了什么程度。 毕竟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又累又缺营养,能在这种情况下拖着疲惫的身躯学习的人,本来就很罕见。 更别提最早下乡的老知青,有的可能孩子都满地跑了,要操心的事,远远不止种地这一件。 要是高考真是于静姝预想的这个难度,恐怕恢复高考的时候,录取率还要再低上许多。 眼下于静姝当然不清楚这些,只以为新教材没什么用,就捧起旧教材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对霍旬说道:“你看这个教材编排得才比较合理,知识点也很清晰……” 霍旬低头看着认真教她分辨教科书优劣的于静姝,默默咽下了自己的疑问。 根本就不用再问了,阿姝应该就是懂这些东西。 其实仔细想想,阿姝平时说话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东西,早就证明了她比一般的高中生要懂得多得多。 单说她给外贸局寄出去的方案,就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能写出来的,当时外贸局的领导过来,和阿姝说话的时候,讲的很多东西,其他人也都听不懂。 外贸局的那些办事员,可都是大学毕业生,如果没有一定文化水平支撑,阿姝是不可能每次都和他们相谈甚欢的。 霍旬思考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事放在于静姝身上也不算多么奇怪。 毕竟老故事里的妖精都博古通今,人间的很多事,他们都知道。 于静姝恐怕怎么也猜不到,这么短短一会儿,霍旬就又为她的异常表现找好了理由,甚至还给她是“妖精”的结论增加了更多的论据。 她清点好叶廷谦寄过来的教材,就把方小檀也叫了过来,一起商量以后的复习计划。 “我们学校用的就是这套,你舅舅寄过来的那套也太难了吧!我怕明年七月份之前学不完。再说了,你和霍旬都没学过高一高二的课呢,立刻就学难的那套多费劲儿啊!咱们还是先把简单的过一遍,再学难的。” 方小檀一看叶廷谦寄过来的旧教材,头皮都有点发麻。 于静姝看了一眼霍旬,心想着确实一上来就用最难的有点太突然了,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复习简单的,掌握了之后立刻学更难的那一套。” 三人商议过后,就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学习计划。 当天夜里,于静姝躺在床上,想起牧场的鸡腿应该可以收了,就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了空间。 毫不意外的,牧场果然升级了。 于静姝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在狐狸精的路上越走越远…… 也不知道书里白秋雨在效率那么低的情况下,是怎么吃得消的。 真的是不能细想。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扔在一边,于静姝点开了商城,查看这次解锁的东西。 2级的牧场解锁的是猪圈和鸭舍,猪圈里能养三只猪,鸭舍则能养六只鸭子。 好在于静姝在果园种了许多高等级的水果,像是榴莲、释迦果、咖啡、可可这些有点奇特、没办法拿出去吃的果实,她基本都卖给了商城,所以攒下了不少金币,足够建造鸭舍和猪圈,还能再买四只鸭子和两只猪。 把鸭舍和猪圈都建造好后,于静姝就买好动物放了进去。 之所以这么着急,倒不是急着吃肉吃鸭蛋什么的,而是想看看猪和鸭都有什么产物。 果然动物放进去之后,头上就多了几个图标。 其中鸭子的产物是鸭蛋和鸭绒,猪则是火腿、五花肉,而且在猪的头上,还有一个外出的选项,箭头指向牧场边缘的一片松树林。 要不是有箭头指向,于静姝还一直以为,画面边缘的那些树影,是美化牧场界面的贴图呢…… 因为不确定猪放出去会不会一去不回,于静姝只把一只猪放了出去,想看看外出这个选项到底有什么用。 被于静姝选中的那只猪一出猪圈,就奔着森林跑了过去,最后停留在树下,头上显示出一行提示——“寻找松露中……”。 于静姝一脸惊喜,原来是去找松露去了! 她早就听说有人利用猪来找松露,没想到牧场也有这种设定! 松露不仅是一种味道很独特的调味品,同时也是很有营养的食物,因为难以人工培育,价格一直很贵。 于静姝以前吃西餐,倒是经常会吃到这种东西。 想到牧场的产物远比外界的更好,于静姝心里就对牧场之后的产出充满了期待。 可可有了,小麦、鸡蛋、甘蔗也都有了,再加上松露,那么等工坊解锁了,是不是还可以制作松露巧克力和黑松露蛋糕? 除了升级方式槽多无口之外,她的空间简直就是个随身庄园嘛! 安排好了一切,于静姝的意识退出空间,美美地睡着了。 …… 几天后,于静姝带着副业队的人一起做衣服,几个小媳妇坐在一起,聊起了最近要忙的事。 “再过一阵子就秋收了,家里壮劳力都得吃点好的,我琢磨着去人家养鸭子的人家换点鸭蛋,腌点咸鸭蛋,等他们收地的时候,差不多也就能捞出来吃了。” “是啊,一年到头就这时候活儿最累,盐和油水都得多一些,我看萝卜也快下来了,还想腌点辣萝卜辣白菜啥的。” 有小媳妇看了于静姝一眼,问道:“队长,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腌点?我知道谁家鸭子养的好,去年就买的那人家的,腌出来的鸭蛋黄,都通红通红的!”23sk. 于静姝想到空间里四只鸭子这几天也下了一些蛋了,于是说道:“行啊!你们什么时候腌咸鸭蛋,和我说一声,我也跟着一起去买。” 这时另一个小媳妇说道:“你们八月节都买啥月饼?我看供销社那边进了一些月饼了,今年有钱了,我可不吃青红丝的了!” 第218章 聪明的小野猪 这时候的青红丝月饼,里面的青红丝是用橘子皮做的,尤其是卖到亮珠镇这种城乡结合的地方的,制作得都比较粗糙,月饼馅里有的还有冰糖粒。 缺衣少食的时候,可能还有人因为身体缺糖缺油觉得好吃,但凡日子好过一点,就没几个人会觉得青红丝的月饼好吃了。 “我想买枣泥的,吃着又香又甜,还不费牙,家里老人也能吃得动。” “我家里孩子喜欢吃豆沙的,闹了好几天了。” 方小檀用胳膊肘碰了碰于静姝,问道:“阿姝,你想吃什么样的?” 于静姝眨了眨眼睛,“酥皮的吧,馅别太甜就好。” 和这个时候的人比起来,于静姝对月饼没太大兴趣,比起吃月饼,她更想吃几个阳澄湖大闸蟹。 只是这时候大家都兴高采烈的,说这个难免有点煞风景,所以于静姝也就没有扫大家的兴。 于静姝对月饼没什么兴趣,方小檀却挺感兴趣的,只不过两人去了一趟供销社之后,方小檀就对买月饼失去了兴趣,转而想自己做月饼了。 两人都不会做月饼皮,最后还是找来了村里最会做饭的美燕婶,才知道这边老式月饼的饼皮是怎么做的。 于是趁着离中秋也近了,于静姝跟着村里的小媳妇学做咸鸭蛋,方小檀就跟着美燕婶学做月饼。 这一天,于静姝刚把最后一个鸭蛋放进坛子里,就听见方小檀提出了一种“惊天动地”的月饼馅。 韭菜鸡蛋馅。 怕方小檀一会儿思路再跑偏就要跑到皮蛋辣椒馅上去了,于静姝赶紧出言把她的思路掰了回来。 “我觉得山药、芋泥这些又甜又软的东西做馅就挺好,要不然用南瓜和糯米粉做皮,包点豆沙馅儿的也行。” 这时方小檀眼睛一亮,“阿姝,要不咱俩用巧克力试试?巧克力化了不会变味道。我之前还想用柿饼做馅的,但是这东西烤熟了味道就不一样了,感觉没有预想中的好吃。” 于静姝心说巧克力馅的也不是不行,就是吃的时候,人得变得像脏脏包似的。 不过经方小檀这么一提醒,于静姝也想起一件事。天籁小说网 虽然空间里的可可她没办法加工成巧克力,但她自己能买现成的巧克力啊! 想做黑松露巧克力,黑松露蛋糕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得多试验几次。 于静姝考虑到咸鸭蛋毕竟是过一段时间才能吃,暂且不用担心,但黑松露到底是个什么效果,她必须得找机会验证一下,否则怕做出来的月饼把人吃得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那就遭了。 这样想着,于静姝当天晚上,就把“魔爪”伸向了猪圈里那只小野猪。 她从仓库里拿了一块松露,趁着喂小野猪吃猪草的功夫,把那一小块松露混了进去。 小野猪本来就爱吃松露,一闻见味儿,都不用等于静姝催,立刻拱着鼻子,两下就把松露找出来,吧嗒吧嗒地吃了下去。 于静姝在猪圈外面盯着小野猪看了半天,确定松露的营养应该也是缓慢释放的,这才放下了心,回屋睡觉去了。 小野猪意外获得了一顿美味,在猪草里又拱了半天,却只找到了一根青玉米,兴致缺缺地吃完了,剩下的猪草几乎没怎么动。 俨然是有点学精了,知道挑食了。 第二天李老太太大清早起来,看见猪圈里的猪草,就在院子里念叨,“这猪怎么不吃东西了?是不是养不长了?要不明天杀了吃肉得了……” 念叨完,就提着她的长枪出去晨练去了,根本没注意到,猪圈里的小野猪一头扎进猪草堆里,疯狂地开始吃猪草。 本猪胃口好着呢!还能再长两百斤!不能现在就杀了吃肉! 恰好这时候惊蛰做早上饭,想去院子里拿什么东西,切完菜刀没想起来放下,提着个菜刀就出来了,吓得小野猪在猪圈里发出一声巨大的猪叫,把还在房间睡觉的于静姝和方小檀都给叫醒了。 于静姝揉着眼睛,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谁啊,大清早的真讨厌……”,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去洗漱。 等洗漱完了,又去问惊蛰,“刚才出什么事了,院子里那是什么声啊?” 惊蛰往外一指,“就是那野猪叫的,不知道咋的了。” 于静姝神色一顿,颇有些鬼鬼祟祟地走了出去,就看见小野猪脑袋扎在猪草里,圆滚滚的屁股露在外面,瑟瑟发抖,俨然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于静姝返回屋里,问道:“谁吓唬它了?我怎么看着它像是吓着了。” “不知道,我刚才就出去捞个咸菜,它就嚎起来了,以前也没这样啊!”惊蛰切着咸菜,一脸纳闷儿,过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说道:“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手里……拿着菜刀。” 于静姝心说这猪真是成精了,看见个菜刀就吓成这样? 然而小野猪接下来的表现,更是让人跌破眼镜。 当天于静姝再去喂猪的时候,小野猪就像是好几天没吃上饭了似的,拼了命的狼吞虎咽,一边吃俩眼睛还在院子里巡逻,仿佛怕谁要把它抓走吃肉似的。 直到晚上,李老太太从山上回来,于静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李老太太回来的时候,路过猪圈说了一句,“又能吃能喝了?这野猪跟家猪就是不一样,一阵儿一阵儿的,再留几天吧!” 于静姝一听这话,心想: 这是之前说过要把小野猪杀了吃肉啊…… 难怪这小野猪今天这么反常。 不过这么看来,这小野猪吃过松露之后,是不是有点通人性了? 什么东西一通人性,吃起来就有心理负担了。 于静姝看了小野猪一眼,心想这样下去,她哪里还狠得下心吃啊? 然而还没等于静姝纠结完这个问题,第二天一早,猪圈就空了。 小野猪不翼而飞。 于静姝问李老太太,李老太太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说昨天夜里听见扑通一声,起来趴窗户看没看见人影,以为是什么东西没挂住掉了,就继续睡了。 又说院子要是进了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这么一来,小野猪就只可能是自己跑了。 于静姝绕着小猪圈看了一圈,还真找到两个格外深的猪蹄印儿,霍旬和几个战友听说这事,也挺奇怪的。 “按理说不能啊,那猪才几个月,怎么能蹦出一米高的猪圈?”猴子用步子测了一下,“而且蹦得也太远了,这都得有两米了吧!” 李老太太在一边煞有介事的说道:“这猪成精了,昨天我说要把它杀了吃肉,今天它就跑了。” 于静姝不放心地去菜园子看了一眼,确定小野猪临走前没有再去饱餐一顿,心道这小臭猪还有点良心,这才施施然回了前院,说道:“跑了就跑了吧,现在才发现,也抓不回来了。” 霍旬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而是和于静姝说起了这次来的目的,“阿姝,新房子你想要什么样的家具?” 第219章 想和你结婚并不是为了后代 “家具?”于静姝有点诧异地看了霍旬一眼。 其实她和霍旬都心知肚明,这栋房子与其说是长久定居的地方,不如说是霍旬在利业村另立门户的证明。 即便霍旬不清楚以后会恢复高考的事,他自己终究要回到部队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栋房子,两人是不可能常住的,最多只是回来探望李老太太和村里关系好的老乡时,住上一阵子。 而且还得是结婚之后,两人才会住在一起。 77年就恢复高考了,于静姝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机会住进那栋房子,按照她的喜好挑家具,似乎意义也不大。 但盖新房毕竟是个喜事,于静姝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泼霍旬的冷水,于是就跟着他去了隔壁,想一边对照着房间尺寸,一边商量选什么家具。 两人进了还差一个屋顶就能竣工的房子里,商量了半天,霍旬才猛然发现,于静姝话里话外所说的家具,好像都是偏厚重结实的风格,与她自己平时的喜好,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反而都是按照他平时的风格来的。 那感觉就好像是在帮别人的房子选家具似的。 霍旬的脸色有些紧张,低声问道:“阿姝,你不喜欢这栋房子吗?” 于静姝被问得愣了一下,说道:“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选自己喜欢的家具?” 于静姝看了霍旬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咱们还没结婚呢,我也不能总往你屋里跑呀!家具平时都是你用,都按照我的喜好来,对你来说也不方便吧?” “可是我想让你住进来,阿姝。”霍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于静姝说道:“等你十八岁的时候。” 霍旬这只大灰狼早就打定主意,到了能领证的时候,就把于静姝这只小白兔叼回家,晚一天,都嫌夜长梦多。 他之所以不急着上梁,就是因为于静姝距离十八周岁还早,这栋房子有的是时间按照她的喜好来装修。 如果于静姝不住进来,这栋新房对于霍旬来说也没什么好住的。 盖那么大的房子,难道是为了自己一个人搬进来独守空房吗? 霍旬也不怕别人笑话他猴急,他就是猴急。 他毕竟是这个年代的人,认定了谁,就没有想过还有什么分手、离婚的事,从和于静姝表白开始,他就是奔着两个人过一辈子去的。 他想和于静姝结婚,是很正常的事。 于静姝听了霍旬的话,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说道:“霍大哥,既然你提起来了,我就和你说一下我的想法吧!我不排斥结婚,但是我不是那种会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的类型,在我眼里,生育是要排在事业和学业之后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其实于静姝早就想和霍旬讨论这件事了,但刚谈恋爱的时候说这些未免为时过早,平时又没什么机会提起这件事,贸然提起难免尴尬,所以也就一直没说。 现在霍旬的意思明显是想等她十八岁的时候,两人就领证,于静姝当然就得把话说明白了。 毕竟穿越前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如果论心理年龄,其实她和霍旬差不多大,倒也没有什么十八岁就结婚年纪太小的顾虑。 而且她和霍旬在一起,也是奔着长长久久去的,在结婚的事上,没必要太扭捏。 相比较而言,说清楚自己的婚恋观,让对方有个准备,才是更重要的。 于静姝的话虽然有些出乎霍旬的意料,但却并没有让他感到沮丧,反而让他欣喜若狂。 因为她刚才说的所有话,其实都有一个潜在的前提,那就是在十八岁的时候,她会嫁给他。 有了这个前提在,无论于静姝有什么要求,霍旬都不会拒绝。 更何况,他喜欢的是于静姝这个人,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阿姝,我想和你结婚,并不是为了要孩子。”霍旬握着于静姝的胳膊,一时有点难以组织自己的语言,“我的意思是说,你生的孩子我当然喜欢,但我想和你结婚的根本原因不是这个。”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于静姝的额头,说道:“我想和你组建一个家庭,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生孩子,甚至以后都不生孩子,我都不在意。因为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其实根本没有考虑过婚姻方面的事,和你结婚无论会带来什么,都是命运对我的额外馈赠。” 于静姝伸手揽住霍旬的脖子,轻轻地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那我们过一段时间去省城看家具。” 说完就枕在霍旬的颈窝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琢磨了半天说道:“要是全按照我的喜好来,可有得折腾了……我想要卫生间,还想在屋里铺地暖,墙上的话要安装暖气,现在地上都封好水泥了,想再铺管道应该很麻烦吧?” 霍旬的声音自于静姝头顶传来,“不麻烦,我和猴子他们之前就预留好了。” 于静姝立刻抬起头,“好呀!你是不是觉得吃定我了,觉得我十八岁的时候肯定会嫁给你?” 说着还抬手逗霍旬说道:“你看我这手是不是空荡荡的?我的求婚礼物呢?没有十克拉大钻戒,三金总有吧!” 于静姝说的都是后世结婚才讲究的东西,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打算当真。 只是她没想到,霍旬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却把这些都记在了心上。 于是第二天,猴子和霍旬一起去省城送货的时候,就听霍旬和他叨咕,问他十克拉的钻石要多少钱。 猴子也不知道霍旬说得到底是个什么,有点懵地反问,“什么钻啊?金刚钻啊?我记得进口的手表上有这玩意儿,要不咱俩去问问?” 两个人去了省城,奔着华侨商店就去了。 因为于静姝手里不缺侨汇券,平时也会给霍旬一些随身带着,去省城的时候方便往回带东西,两人进了华侨商店,直奔着卖进口表的地方就去了,指着一块镶了钻的梅花牌瑞士表问道:“这个钻是多大的?多少钱一个?” 售货员也挺客气,笑着说道:“手表是290元一块,钻石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钻石不大,还不到六分之一克拉,应该不是很贵。” 猴子实在不太懂这些,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十克拉的多贵?” “十克拉?”售货员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猴子一眼,心说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面上却还维持着基本的职业素养,“这么大的钻石现在不允许售卖的,要是硬要说价格的话,外国那边怎么也要上万了,贵的几十上百万的也有。” 言下之意,普通人是别想着这些东西了。 猴子听到售货员说的数目,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出了华侨商店就用胳膊肘拐了霍旬一下,“头儿,你问这么贵的东西干啥啊?” 霍旬却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半晌才问道:“黑市的老物件儿里,有没有可能有这东西?” 一句话问得猴子差点坐地上。 得!这是还没死心呢! 一块石头不当吃不当喝的,还那么贵,买那玩意儿干啥? 猴子怕老大误入歧途,一回去就把这事跟于静姝说了,搞得于静姝哭笑不得,拉着霍旬就去了房间。 “你还当真了啊?咱们这结婚都是三转一响,钻戒那都是人家外国人结婚才用的,我之前和你闹着玩的。” 霍旬专注地看着于静姝,认真地说道:“但是你不缺三转一响,你喜欢钻戒,对吗,阿姝?” 第220章 恋爱中并不一定需要男强女弱 于静姝沉默了下来,望着霍旬,一时没有说话。 其实于静姝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手里都有大笔的财产,珠宝首饰这种东西,只要她想要,就不会缺。 但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想要一个求婚戒指。 这并不是爱慕虚荣,而是一种仪式感。 可能很多男人会觉得钻戒这种东西是智商税,说白了就是一堆碳元素,有的觉得天然的不值那个价,买合成的也一样,也有人觉得连合成的也太贵了,花那么多钱买一个饰品又不实用,实在没有必要。天籁小说网 但其实对于女孩子而言,当她决定与一个人结婚时,初衷一定是想相守一生的,如果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却连基本的仪式感也没有,那么以后的生活岂不是只剩下“实用”的柴米油盐,连一丁点浪漫也没有了? 考虑现实、理智冷静固然是一个优点,但如果两个人完完全全理智冷静,只考虑现实因素,没有一丁点冲动上头的时候,于静姝恐怕也要怀疑,两人之间的“爱”是否真的存在了。 相爱的人多多少少是会有一些浪漫的,即便有些夫妻都七老八十了,浪漫也并不会完全消失。 至少穿越前于静姝就见过,白发苍苍仍手拉着手一起散步的老爷爷老奶奶。 “是,我喜欢求婚戒指,不过不要十克拉的,一克拉就好。” 看着霍旬仍有些不甘心的表情,于静姝噗嗤一下笑了,问道:“霍大哥,你知不知道十克拉的钻石有多大?一颗直径差不多要1.5公分吧,必须得手长得富态一点的人戴着才好看呢,手细的人单独戴一个那样的戒指,会很奇怪的!” 于静姝没说的是,即便以后改革开放了,霍旬也还是在部队生活,他要是真给她买一个那么大的戒指,这次任务的奖金和补贴、外快都要花光了不说,别人看见了也会说三道四、传闲话的。 与其买个贵得咂舌还不能戴出门的,还不如买个能戴出去的呢! 于静姝拉住霍旬的手,低声说道:“再说了,我们也得考虑以后呀!为了一个戒指把钱都花光了多不值呀!而且现在街上动不动还有小流氓抢劫,我要是戴着那么贵的东西出门,多危险啊!” 霍旬像个示爱失败的公孔雀,那么大的个子垂头丧气的,莫名地有点可怜,“是我不够好,不能让你尽情买喜欢的东西。” 其实在帮于静姝调查她母亲的事的过程中,霍旬就已经大概知道了叶家给于静姝留了多少遗产,那栋别墅如果不是李封疆暗中保护,恐怕早就被充公了。 霍旬的战友当时也震惊得不得了,只是出于友谊才守口如瓶。 霍旬知道了这些,一个人的时候,也难免有些自卑。 因为他很清楚,一个军人无论多么功勋卓著,也不可能富有到那个程度。 而他依靠自己得来的荣誉,却未必能给于静姝带来多少助益。 也就是说,于静姝嫁给他,生活水平也不会有很大提高。 这让霍旬有种无力感,时常会害怕自己并不是最适合于静姝的那个人。 于静姝察觉到霍旬的状态不太对劲,就把他拉到椅子边坐下,耐心地问道:“霍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一个家庭应该男主外,女主内?” 霍旬摇了摇头,但随即又说道:“男主外是应该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应该的。”于静姝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女人并不是天生的弱者,现在已经不是靠拳头生活的年代了,有头脑有本事的女人大有人在,我就是其中之一。” 说着还有点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为什么一定要默认女人是被养着的那一方呢?现实生活里,我可没见过多少男人真的能养得起媳妇。咱们村里有哪个媳妇从来都不用上工吗?与其说男人养着女人,不如说妻子和丈夫共同支撑起一个家。” 她抓起霍旬的大手,说道:“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了,思想就得做出转变。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牺牲一方成就另一方,而是两个人互相支持,互相成就,变成更好的自己。你不必用自己的劣势去比我的优势,我也不用这样做。难道你希望我和你结婚以后,和你比谁的力气大,谁能负重越野几十公里吗?” 霍旬的头脑里不合时宜地蹦出娇小的于静姝在训练场里和他比赛的画面,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于静姝看他这样,立刻就不干了,“好呀!我好心劝你,你却笑话我!看招!” 说着就把手指尖放在嘴边呵了口气,去抓霍旬的痒痒肉。 结果闹着闹着,就被霍旬困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霍旬的嘴唇蹭过她的耳朵,低声说道:“不许动,你已经被我包围了。” “学人精,那是我的台词。” “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的台词了。”霍旬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半晌,才又说道:“阿姝,你说得对,是我太钻牛角尖了,我怕自己不够好,怕你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就没那么喜欢我了,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如果单纯从利益角度看,人外有人,总会有人比你我更优秀,但感情并不是只看利益的。我固然欣赏优秀的人,可在感情方面,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你更好。”于静姝把脸贴在霍旬的胸口,“霍大哥,你要记住,你是我的第一选择,不是退而求其次。” 那一刻,霍旬彻底沦陷在名为爱的漩涡里。 他想,自己恐怕一辈子也爬不出来了。 但心里却甘之如饴。 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成为心爱的人最坚定的选择。 他认定了于静姝,于静姝也打心底认定了他。 两人依偎在一起,就已经是对方最坚实的港湾。 不过李老太太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 “阿姝,小旬,出来吃饭了!” 臭小子,在阿姝房间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了,还得她老太太过来催! 什么钱不钱的,当年惊蛰他爷爷还弱不禁风地被她捆上了山呢! 还不照样过了一辈子? 毛头小子,一处对象都一个样!没出息! 等霍旬和于静姝出来了,李老太太颇为嫌弃地看了自己徒弟一眼,才背着手走了。 于静姝憋着笑和霍旬一起去吃晚饭,饭桌上就听方小檀问道:“咱们这中秋都准备什么瓜果啊?用不用去县里买点回来?” 第221章 白日做梦的霍老汉一家 “当然要去啊!有的水果镇里可没有。”于静姝立刻说道。 都要过中秋了,水果肯定得管够吃,而且种类也要多! 毕竟一年到头也没有机会尽情炫水果的好机会呢! 现在有机会,于静姝肯定得想办法,从空间里多拿几种水果,光明正大地炫一天! 霍旬知道于静姝喜欢吃水果,看她那样,就觉得有些好笑,“既然这样,不如过几天和我一起去省城,先把家具样式定了,再去买水果,省城的水果肯定比县里种类多。”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不仅霍旬外出送货会留意当地的水果,猴子几人去外地的时候,也会留意,加上于静姝在省城买的,等到中秋那天,不同的水果还真摆满了一桌子。 好在中秋节祭月神都是夜里,一群人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唠嗑,倒也没人会特地跑到别人家去看人家都吃了什么。 李老太太带着一群年轻人,把果盘和月饼摆在院子里的桌子上,一群人等了一会儿,大意是请月亮先享用桌上的东西,之后才开始动桌子上的水果。 其他水果倒是其次,但正中间的大西瓜,必须全家人一起吃,取一个团团圆圆的好意头。 惊蛰跑回屋拿刀切西瓜的时候,方小檀拿起一个水果,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是蛋黄果。”于静姝的目光闪了闪,“好像是买回来的芒果里不小心混进来的,我也没想到有这个。” 这时刚子挠了挠后脑勺,“那可能是我带回来的?买的时候没仔细挑。” 于静姝看方小檀拿着蛋黄果没地方下手的样子,说道:“等惊蛰拿刀过来,这东西得切着吃。” 猴子拿起一个芒果闻了一下说道:“这是熟透了,刚拿回来那天也没闻着这么浓的香味。” “就是要半生的摘下来,才能送到你们送货的地方去呢,不然半路上就坏了,芒果这种东西,要很往南才有呢!” 于静姝等惊蛰切完了西瓜,才接过刀,手法熟练地把蛋黄果给切好了。 简直就像是练习过无数遍似的。 方小檀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你可真是喜欢吃这些,平时看你切菜哪有这么利索呀!” 于静姝分水果的手顿了一下,心说能不利索吗?毕竟她平时在自己屋里没少偷吃…… 因为熟透的蛋黄果特别软糯,适合老人吃,于静姝就给李老太太切好了一整个,放在她面前。 李老太太笑呵呵地吃了两口,才转头冲霍旬问道:“日子定好了没有?上梁的小伙子找够了吗?” “定了八月二十三,那天日子好,上梁的也都找好了。” 霍旬说的是农历的日子,他之前已经找好了七个人,这第八个人,就是会计崔永生的弟弟崔永奎。 崔永奎因为亲哥哥是会计,嫂子又在副业队很有威望,平时在村里喜欢围着他的年轻人也多。 于是等快到上梁的日子的时候,崔永奎和一群朋友闲聊,就提起了霍旬盖得房子。 “要我说,霍老汉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了。人家霍旬当初退伍那点钱都让他拿了,现在不也照样盖了这么大的房子?再看看霍临那个熊样的,估计三五年还放不出来呢!” “你这说得还是少的,我听说人家霍旬还张罗着要给家里安个锅炉呢,到时候人家屋里都不用烧炉子,就用老毛子家里用的那个啥暖气片,听说地上还得铺东西,等盖好了那地都是热乎的,进屋还得再换一双鞋!” 有人心里嫉妒得直反酸水,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们说,这霍旬退伍拿的那五百块钱都给霍老汉了,他哪来的那么些钱盖房子?别是吃了人家小于知青的软饭吧?” 崔永奎平时对霍旬还挺敬佩的,听见这话就不高兴了,“吃啥软饭?人家运输队的一个月也挣不少钱,其他几个大小伙子不也都不缺钱?再说了,人家霍旬吃不吃软饭的关你啥事?你有那个本事你也去吃去!” 周围一群年轻人看崔永奎不高兴了,也不敢再说这事,嘻嘻哈哈地就糊弄过去了,也没人帮刚刚被怼的人说话。 那人怀恨在心,转头就去了霍老汉家,把霍旬盖房子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 其实都生活在一个村,霍老汉怎么可能不知道霍旬盖了新房? 只是他还端着架子,觉得自己是霍旬亲爹,天底下没个亲爹向亲儿子低头的道理。 所以霍旬盖房子期间,他愣是忍着好奇,没去看一眼。 毕竟霍旬盖房子的位置在村尾,紧贴着老薛家,村里人没事都不会特意去那里,霍老汉要是过去看了,被村里人看见了,没准还要笑话他拿热脸去贴霍旬的冷屁股。 然而现在一听别人说,霍旬这家里又是卫生间、马桶,又是地暖、暖气片的,房子还是又大又宽敞的红砖房,霍老汉就有点坐不住了。 他知道霍旬那工作是吃商品粮的,可运输队的人又不是村里人,不像村里有其他当兵的,拿多少津贴还有个参考,他压根就打听不着霍旬在运输队一个月有多少钱! 本来他还以为那运输队的工作就跟普通工人似的,十年八年也攒不上五百块,可现在看来,这霍旬的手里肯定攒下了不少钱啊? 霍老汉完全不觉得自己之前要走霍旬五百块有什么不对,更何况现在霍临人还被关着没出来呢! 家里就剩下两个半大孩子,不能养家,霍旬都那么大了,让他尽孝那是天经地义! 哪有儿子挣钱了不孝敬老子的? 不仅霍老汉这么想,她老婆赵娟也这么想。 甚至想得比霍老汉还要多。 “老霍,你说这霍旬自己在运输队那么挣钱,也没想着拉咱们一把,是不是他那个对象把着钱,不让他尽孝啊?依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于静姝和霍旬处对象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她以后还能嫁谁去?她和霍旬的钱,说到底都是咱老霍家的钱,十里八乡的,谁家儿子儿媳妇挣得钱不是给公婆把着?咱们得给他们立立规矩……”23sk. 那话说得,仿佛大清还没灭亡似的。 就是程朱理学,还知道动女人的嫁妆丢人呢! 这俩却一点羞耻心也没有,不仅想贪人家的钱,还想让人家跪在他们脚底下当孝子贤孙。 俩人在家里合计了一宿,把白日梦都快圆成真事了,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了霍旬家的院子里闹了起来。 赵娟仗着自己岁数大,一屁股坐在霍旬家大门口,哭丧似的喊了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儿子住大砖房吃香喝辣,让爹娘住小草房吃糠咽菜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啊,这不孝子就是这么糟践爹娘的呀!” 说着还预判似的冲猴子几人尖叫,“你们别过来,今天谁扒拉我,我就躺在这不走了!” 附近的村民都被这刺耳的尖叫喊了出来,伸着脑袋张望,想看看出了啥事。 这时于静姝端着一盆脏水,走出老薛家的院子,像没看见人似的,兜头就把水全泼赵娟和霍老汉身上了。 把两人淋得在原地吱哇乱叫。 等泼完了,她才好像刚看见人一样,一脸震惊地退了一步,“天呐!这怎么还有俩大活人呢?大清早的,也不是要饭的点啊?” 第222章 呦!这是更新合同来了 赵娟因为是坐在地上,被于静姝那一盆脏水浇了满头满脸。 甚至还因为张着个大嘴干嚎,一时来不及闭嘴,直接喝了两口于静姝的洗脸水,满嘴都是香皂味,一着急指着于静姝就要骂,却被水呛了一下,直接把脏水给咽下去了。 眼下都过了中秋了,她和霍老汉穿得土布衣裳又粗糙,特别容易透水,被水一浇直接就渗到底了,风一吹,那叫一个透心凉。 霍老汉气得舞了嚎疯地就冲着于静姝叫了起来,“没规矩的小娘们!还没进我霍家的门儿,就搅和上了,上次有你,这次还有你!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嫁进霍家,就给我趁早安分点!” 一只糙手指着于静姝的鼻子,帕金森似的抖了半天,到底没敢骂脏话。 毕竟副业队那群妇女的战斗力在附近几个村都是有名的,连东兴村的支书都敢打,还能怕他一个霍老汉? 眼下这都要到吃早饭的时候了,过不了多久副业队的大姑娘小媳妇就要过来上工了,霍老汉这么大岁数了,可不想让一群女人揪着打,于是话里话外就挤兑于静姝,让她这个外人别掺和老霍家的事。 于静姝还没说什么,霍旬听见霍老汉的话,脸就拉了下来,沉声说道:“新社会了,没有女人嫁进男方家门这一说,而且我已经和你断绝了关系,和你们是两家人,我和阿姝怎么样,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霍老汉听见这话,被气得直哆嗦,扬手就要去打霍旬。 他气头上,还当是从前霍旬小的时候,自己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然而一接触到霍旬暗沉沉的目光,心里就立刻打了个突儿,打人的动作下意识收了回去。 猴子几人抱着手臂,看小丑似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窝囊废,还以为多大胆子呢…… 这种轻蔑的反应彻底激怒了霍老汉,让他瞬间暴跳如雷,蹦着高地骂霍旬。 人就是这样,越是无能,越是浅薄无知,自尊心就越是格外强烈,一副天下人都必须看得起他,否则他就要报复整个世界的样子。 霍老汉不敢骂于静姝,却觉得骂自己儿子天经地义,说破天去,今天霍旬要是敢动他一手指头,这辈子的名声也得毁了。 于是骂起来完全肆无忌惮,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从嘴里喷涌而出,如果听到的人不仔细辨别,恐怕还以为是畜生发狂时的吼叫。 然而这种谩骂对霍旬来说却没什么杀伤力。 原因无他,从他很小的时候,霍老汉发怒时就是这么一副畜生样子,嘴跟排泄口一样,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冒。 和这种人吵架,就如同跟狗对着吠,没有任何意义。 霍旬自己不好上手,就对着猴子几人点了点下巴。 猴子几人立刻把袖子挽了起来,脖子活动了几下,把手指头掰得咔咔响,一副揍人之前热热身的模样,顿时把疯狗一样叫唤的霍老汉吓得没了声儿。 “是你自己出去,还是哥几个把你踹出去,自己选吧!” 霍老汉色厉内荏地扯着脖子喊道:“儿子给老子养老,天经地义,如今我身边就这么一个长大成人的儿子,霍旬他不给我养老,我就去县里找管你们运输队的领导上告!我吃糠咽菜,他也别想好过!” 其实霍老汉今年过得还真是不怎么样,从前霍旬没退伍的时候,起码家里一个月有十几块的固定收入,他和赵娟两个人在大队里上工,再额外买点村里的粮食,小日子过得那是相当滋润。 等霍旬退伍了,他们虽然一次性拿了五百块钱,却都填了霍临搞大别人肚子的窟窿,而且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霍临到了还是进去了。 邻村王家那丫头也是个狠角色,家里四个哥,一个赛一个的护短,霍老汉跑去想把钱要回来,一分钱没要着不说,还被人直接扔出了大门。 霍老汉私了拿钱堵人家嘴的事毕竟违法,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地吃了这个哑巴亏。 所以这大半年来,他和赵娟每天忙着上工累得要死,家里却一分额外收入都没有,一下子生活水平就下降了一大截。???.23sk. 霍老汉恋着从前的好日子,当然就不肯轻易放弃讹上霍旬的机会了。 赵娟更是抱着大门柱子,死活都不肯走。 这么会儿工夫,大队长、妇女主任和民兵队长已经带人赶了过来,村里闲着没事干的人,也都跑过来看热闹,把霍旬家的院子是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民兵队长看见霍老汉那张老脸,心里就犯膈应,张嘴就说道:“霍老汉,人要脸树要皮,你和霍旬断绝关系的事,当初我和妇女主任,还有村里的老人儿都是见证,这做人可得知足,你们冬天的时候刚咔哧了人家霍旬五百块,现在还想咋的?” 赵娟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一圈,尖着嗓子说道:“梁队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家老霍可是霍旬他亲爹,父子间能有多大仇,从前的气话怎么能当真呢?我们那时候在气头上,才说了重话,现在我们都想通了,哪能和霍旬断绝关系呢!” 说完还自说自话地瞪了于静姝一眼,说道:“小于知青,不是我说你,这女人哪能这么懒呢?霍旬都起来干了半天活儿了,你这脸才刚洗完,以后嫁进我们霍家,这习惯可得改改!” 俨然一副婆婆架子,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 于静姝翻了个白眼,把手一伸,说道:“笑话!白纸黑字立得文书,就是闹到派出所,也是我跟霍旬有理!你们现在想反悔,行啊!先把一千五百块违约金拿出来!” 霍老汉立刻跳了起来,“我们霍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姓人管!” “我怎么不能管?我现在是霍旬对象,霍旬所有事都得听我的,我的钱是我的钱,他的钱也是我的钱!你不服气,就问问霍旬让不让我管!” 说着把头一扭,看向霍旬,说道:“霍旬,你有没有意见?” 霍旬看着于静姝那厉害的小样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低着头装怂,说道:“没意见。” “没意见啊,那正好!”于静姝半靠在老薛家的大门柱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形状饱满的手指甲,“我前几天在华侨商店看见一件大衣,山羊绒的,秋冬穿着正好,一件要七百多,你去把钱要过来,去省城给我买两件回来,过几天天就要冷了呢!” 气得霍老汉有进气没出气,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223章 你都好意思,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赵娟赶紧扑到霍老汉身边,去掐他的人中,一边掐还一边指责于静姝,“反了天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刁的儿媳妇?不想尽孝还伸手朝公婆要钱,告诉你,我们没钱!霍旬不在我们跟前儿尽孝,我和老霍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 说着还抬手拍了两下地,唱念做打地嚎了起来,“老天爷你睁睁眼啊!看看我们两个老的过得是啥日子吧,不孝子让狐狸精勾了魂,给她买几百块的衣裳,不给我和老霍养老啊!” 于静姝听这嚎得还带调子的,当场就给她鼓了几下掌。 搞得赵娟一张脸青白交加,戏都有点演不下去了。 “接着编啊!怎么不编了?”于静姝揉了揉耳朵,“本来这阵子还没秋收,大家闲着也怪无聊的,听你唱大戏解闷儿正好。听你刚才的话,霍旬给了你们五百块,你们不到一年就花光了,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五百块你都拿去干嘛了?” 赵娟做贼心虚,支支吾吾地不敢接茬。 她总不能说那五百块都拿去堵人家老王家的嘴了吧? 妇女主任这时候出来打圆场,说道:“我看你们差不多就得了,人家霍旬刚回来的时候,你们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人家,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当初我也说了,做事别那么绝,少要点钱,以后也有个来往,你们偏不听,这会儿说啥都晚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可要点脸面吧!” 霍老汉其实根本没晕过去,就是一口气没上来有点缺氧了,现在一听见这话,立刻又不干了,“不行!哪有儿子问老子讨债的?我们当初就是被他忽悠了,才要的少了!他要是想断绝关系也行,再拿出来两千给我,我以后就再也不和他来往!” 说得周围村民都看不过眼了。 啥家庭啊?给两千五的养老钱! 真当霍旬是财神爷了,刚盖了个大新房,就能变出两千块来给他花! 这哪是问霍旬要钱,明摆着是要从人家小于知青手里抠钱! 还没结婚呢,就开始算计人家小于知青的家底了,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于静姝这回是彻底被霍老汉给秀到了。 什么法盲啊?真以为白纸黑字的合同是闹着玩的? 她立刻看向几个村干部,说道:“大伙儿都听见了,这是霍老汉亲口承认要毁约了,可不是我和霍旬逼着他说的,当初文书上白纸黑字都写了,霍老汉拿了霍旬的五百块,要是反悔,就得赔偿一千五。现在他既然亲口承认了,我们就得请村里的见证人一起帮我们把违约金讨回来了!” 这时候村里一般涉及金额比较大的事,都会请几个见证人作保,要是其中一方把钱私吞了却不兑现承诺,那么作保的人,也得分担一份责任。 本来要是平常的分家,分钱分房分物件儿什么的,也没有个具体的数字,保人作保之后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偏偏霍老汉和霍旬断绝关系的时候写了文书,金额都明明白白。 于静姝不提这个规矩还好,一提起来,当初作保的人为了名声,也必须得站在她这一边了。 而且几个村干部早知道于静姝是啥样人,看着娇滴滴的,较起真来却真能把人送去派出所! 大队长经过这么多次教训,也不和稀泥了,当场就说道:“霍老汉,今天的事就是你不占理!你今天要么就立刻回家,再也别来搅和人家霍旬的日子,要么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一千五百块钱一分不少地赔出来,到时候你让霍旬咋尽孝,我们也管不着!” 这时于静姝抬起手,打断了大队长的话,“等等!大队长,我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当初写的那份文书,是说违约的人要赔付三倍的违约金,可没说霍旬一定会同意违约者的要求。霍老汉今天违约的事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干的,无论他用不用霍旬尽孝,违约就是违约,这一千五,他必须得赔。” 大队长也不太明白这文书上的事,有些茫然地转头看了村里会计崔永生一眼,崔永生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么回事。”23sk. 说得大队长也为难了起来。 这事整的,村里人就是一起逼着霍老汉出钱,也不能变出来一千五啊! 霍老汉和赵娟比大队长还要震惊。 赵娟听了会计的话,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打滚,“我们没钱!父债子偿,我家老霍就是真的有债,也是霍旬来还!他要是敢开口要这个钱,他就是陈世美,周扒皮!连亲爹也不放过的畜生!” 撒了会泼,又开始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几个村干部,“村里这是要帮着不孝子逼死我们啊!谁让我们活不下去,我们就吊死在他家门口!看看这新房子以后还能不能住人!” 霍旬听了半天的闹剧,再看看霍老汉和赵娟丑陋的嘴脸,心里觉得无比讽刺。 幼时能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没一块好肉的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走到院外,冲着村里人说道:“新时代了,我霍旬不信什么报应,要是真有报应,也该报应在他霍玉海身上。而且法律上也没有父债子偿的说法,今天这一千五的违约金,是我依法应该追究的,谁要是因为这个指责我,就是不满公家的法律,我霍旬问心无愧。” 说完,就冲猴子挥了挥手,说道:“猴子,麻烦你去派出所一趟,就说有人在我家门前敲诈勒索,并拖欠我一千五百块不还,我遵纪守法,不敢私自动手,请公安帮我主持公道。” 霍老汉和赵娟一看霍旬来真的,顿时像火燎腚了似的,嗖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就想跑。 这时霍旬拦在两人面前,说道:“公安还没来,你们不能走。” 霍老汉知道霍旬要和他动真格的了,心里慌得要命,色厉内荏地说道:“霍旬,你现在就让开,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要不然明天十里八乡都知道你打爹骂娘,逼得亲爹活不下去!我看你这名声还要不要!” 霍旬冷笑一声,“这也好办,我正好开车方便,明天也可以把你们一家包括霍临的名声,在周围十几个村宣扬宣扬,看看别人听说你们家虐待前妻生的儿子,后娶的这个又生了个臭流氓,钻大姑娘的屋子,看看还有没有人敢给你家说亲。” 霍旬哪里是嘴皮子不利索,只是平时不爱和外人废话罢了。 现在霍老汉敢威胁霍旬,霍旬几句话把霍老汉和赵娟说得冷汗都下来了。 霍旬自己是搬出去了,可霍临出来以后,还是要回到霍家和他们一起生活的。 到时候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霍临是个钻女人屋子的臭流氓,谁还敢把女儿嫁到他们家? 就是底下两个小的,以后也不好说亲啊! 霍老汉心偏得没边儿,心疼赵娟给他生的那几个孩子,顿时嘴也不硬了,窝窝囊囊地服了软。 “行!今天这事算我不对,可我到底是你爹,你也不能把我往绝路上逼吧?你不要名声,就不怕以后有人戳她的脊梁骨?”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于静姝一眼。 于静姝心说我以后又不是在这定居了,想戳我脊梁骨也得坐个几天几夜的火车呢! 只是送亲爹坐牢和断绝父子关系毕竟不一样,万一影响霍旬升迁那才是得不偿失。 于静姝想到这,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 反正猴子去报公安,公安不来了解完现场情况,也拿不准是该调解还是该逮捕,倒不如先借着派出所派人过来调查的功夫,吓唬吓唬霍老汉和赵娟。 第224章 合同也得与时俱进 霍旬和霍老汉僵持不下,一直也没有同意不追究那一千五百块钱,但也始终没有对霍老汉动手,只是拦着霍老汉,不让他离开。 而村里人又把霍旬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让霍老汉根本没机会直接开溜。 霍老汉心里又气又恨,火气无处发泄,顿时就把火力转移到了撺掇他来闹的人身上。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村北老陈家的小儿子陈老四。???.23sk. 当初知青院的女知青刚散伙的时候,白秋雨就是寄住在老陈家。 在整个村里都有名的连生了六个闺女,却还要继续生的陈老大,就是这陈家的长子,陈老四的大哥。 因为中间还隔着几个哥姐,陈老四作为老小,和陈老大差了十好几岁,只比陈老大家的大闺女大了几岁而已。 老陈家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不仅看重儿子,更看重长房长子。 可以说一大家子,都盼着陈老大这个长子能生个儿子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家,底下埋着一座金矿呢! 这陈家日夜盼着长房生个儿子,却偏偏被妇女主任前段时间救助妇女的活动给打乱了计划。 原来是这陈老大的媳妇魏兰,眼看着自己快四十了,大女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陈家人却从来不拿她们母女几个当回事,动辄打骂,也不张罗着给她闺女相看个好人家,一时没忍住,就去找了妇女主任。 妇女主任就效仿于静姝的办法,让魏兰带着几个女儿在家里作。 老陈家就是男人再多,也顶不住七口人没日没夜地作,没多久就服了软。 而魏兰自己这么多年看着女儿受苦,也下定了决心,再也不生孩子,十分果断地就去镇医院上了环,一家人因为这事又大闹了一场,直到最近才勉强消停下来。 陈老四听说村里拯救妇女的事是于静姝起的头,心里觉得自己大哥没了后,和于静姝脱不开干系。 他本人又是个嫉妒心重的,看见霍旬盖起来那么大那么好的房子,加上说酸话的时候被怼了几句,当然就对霍旬和于静姝怀恨在心,心想着自己不舒坦,他们也不能好过,所以才去了霍老汉家,撺掇人家去闹。 他没安好心,想看人家的热闹,今天还特地赶过来,挤进了人群的前几排。 现在霍老汉想找人撒气,一眼就把他给盯上了。 “你个烂眼子的陈老四!就是你撺掇我们一家来这闹的,今天我要是赔钱,你们家也别想好过!好好的日子,你特么撺掇我过来,是安得什么心!” 几句话,村里围观的百十双眼睛顿时刷地一下都看向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陈老四。 这时候人群里的崔永奎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他前几天还说人家霍旬的房子是靠吃软饭盖起来的,我和村里人没忍住说了他几句,他就没好脸地走了。现在看来,他这是怀恨在心了啊!” 村里人听了,一片哗然。 “这关人家霍旬啥事?人家又没搭理过他!” “眼红呗!老陈家四个儿子,也没盖上大砖瓦房呢!看见人家霍旬盖了,他不就眼睛滴血了?” “真是缺了大德了,这样的小人,以后可不能跟他来往!” “就老陈家那样的,好人家都不敢把闺女嫁过去,现在陈四又这样,我看以后谁还敢给他说亲!” 一群人还没等陈老四狡辩,就先把他嘲讽了一轮。 陈老四这时候哪还敢多留? 大声喊了一句,“你自己贪钱过来闹,不关我的事!” 说完就奋力挤开人群,灰溜溜地跑了。 于静姝眼神发寒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心说回头再收拾这个嘴贱的,再一转头,就看见猴子带着潘成庆和几个公安过来了。 霍老汉扯着脖子还想骂陈老四几句,余光看见几个穿制服的过来了,顿时吓得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这一幕落在霍旬眼中,尤为恶心。 毕竟一个从前在家里,对着他总是一副残暴面孔的人,在外面却如此懦弱窝囊,这种反差感在脑海里形成的画面,就足够令人作呕。 好像只要没有血缘关系,任何一个比霍老汉有社会地位的人,都能让霍老汉软了膝盖。 霍旬冷眼看着潘成庆几人装模作样地调查了一番,又语气不善地教育了霍老汉和赵娟一顿,最后才问出关键,“这事你们是想调解,还是直接去派出所解决?要是能调解就尽快,我们所里还有别的事呢!” 一副调解不了就把人带回局里蹲着的样子。 实际上即便霍老汉欠了债,也有一个还款的期限在,要是到了法定期限还还不上,才需要负法律责任。 不过这话潘成庆没明说,只说自己急着回派出所。 霍老汉误以为调解不了自己就得蹲大牢,先吓了个半死,脱口就说道:“调解!我们调解!” 一家总共五口人,三个大人都进去了,以后日子还有得过? 这时于静姝施施然地说道:“调解也行,一千五先拿过来吧!” 赵娟这会儿也老实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跟于静姝服软,“小于知青,我么哪有这么些钱啊!你和霍旬就原谅我俩一回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过来闹了。” “口说无凭,再说了,白纸黑字的东西,你和霍老汉都能毁约,让我怎么相信你们以后不会接着来闹?人家派出所每天那么忙,也不能天天来村里帮我们看着,你和霍老汉要是三天两头过来闹,谁能受得了啊?” 于静姝说着,还冲霍旬眨了眨眼睛。 霍旬知道这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于是就静静地待在一边没插嘴。 赵娟看见这一幕,暗道霍旬这个耳根子软的还真是都听人家于静姝的,顿时就把于静姝当成了救命稻草。 “小于知青,我们真知道错了,你看你一个人就能拉扯起一个副业队,就别在乎我们这仨瓜俩枣的了。只要你今天不计较这事,我和老霍一辈子记着你的大恩大德!” 说着还要去抱于静姝的大腿。 吓得于静姝赶紧退了一步,警告道:“你别过来啊!有话好好说,别拉拉扯扯的!” 随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你们要是不想拿现钱也行,就是咱们当初签的那个文书,得做一些修改。” 第225章 上房梁 “改!你说怎么改就怎么改!” 听说不用掏钱,赵娟和霍老汉自然满口应承。 其实要不是这两人来闹,于静姝都快忘了村里有这两号人了。 当初帮霍旬写文书的时候,于静姝也没有想过她和霍旬后来会在一起,更没想过霍旬会在利业村盖房子,只以为霍旬完成任务就会一走了之,到时候就算霍老汉想找人,也没地方找去。 毕竟霍老汉这辈子也就只能待在村子里了,他又不知道霍旬是假退伍,霍旬一走,他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随着下乡后原著的剧情逐渐崩坏,很多事都改变了,之前写的那份文书,也就不那么适用了。 与其等着霍老汉自己忘记自己还有个有出息的儿子,不如让他长个教训,知道知道法律的厉害,即便看着霍旬越过越好,也不敢再来捣乱。 所以这新文书,必须得像个镣铐似的,把霍老汉的那点贪婪心思给锁住。 仅仅是明确金额的钱是不行的,毕竟十几二十年后钱都贬值了,一千五百块钱对于霍老汉来说,没准借一借真能拿出来。 但钱的金额是固定的,财产却未必是这样,至少不动产的价格,往后十几年可是逐年上涨的。 所以于静姝当场提了一个条件,“既然你们没有一千五,我看把你们老霍家那几间房和宅基地抵了,也能算个四五百吧!” 霍老汉以为是要收走他的房子,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刚要开口反驳,这时于静姝又说道:“别急,等我说完。你们不做人,我和霍旬却和你们不一样,依我看,不如就把文书改改,也依旧请村干部作证明,再签一份新文书。就将霍老汉欠我们的一千五,一并当做养老钱给抹了,这新文书里,就将霍旬给的养老金,改成一千五百块钱,加上老霍家的房子和宅基地,一并赠予霍老汉,当做养老金。至于这违约金嘛,还是三倍,谁要是违约,到时候就赔给我们四千五百元,加上三块同等面积的宅基地以及三套房。” 几句话,就把霍老汉的后路给堵死了。 这时候法律还没那么健全,但定下来的文书、合同只要当时有效,那么多年后也不会作废,不然的话,每次法律条文修改,就代表着会冒出一大堆旧事,弄出解决不完的民事纠纷。 霍老汉以后要是再敢找霍旬麻烦,可就不是简简单单几千块那么简单了,光是三块宅基地,三套房,就足够他喝一壶的。 于静姝提出的条件,霍老汉和赵娟当然不想答应,但眼下他们又拿不出一千五百块,几个公安又在一边盯着,让他们闹不起来,再加上于静姝说的这些赔偿,只要他们以后不再违约就不用赔,哪怕她在上头写个一万,村干部也不会有意见。 多方压力之下,霍老汉只好按了手印,把文书给签了,和赵娟两个人像过街老鼠似的,灰头土脸地回了家。 于静姝把新文书收好,和霍旬一起回了老薛家的屋里吃过早饭,就开始张罗副业队开工了。 霍旬和猴子几人在隔壁准备过两天上梁的事,也是一副完全没受影响的样子。 村里人看在眼里,都说是霍老汉不积德,早年要是没对人家霍旬做得那么绝,哪至于闹到今日这份局面? 眼看着人家霍旬现在日子好了,对他这个亲爹却连陌生人还不如呢! 脚上泡都是自己走的,现在后悔也晚喽! 村里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嘀咕今天的事,此时此刻,于静姝却忙着想办法整治那个陈老四呢! 一个大男人嘴那么贱,看来还是活干少了。天籁小说网 副业队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合计这事的时候,会计媳妇闫美英说道:“过几天就秋收了,他这么爱嚼舌根子,和村里其他人一块上工多耽误事啊?往年收地都是几个人一起收一块地,总也有凑不成组落单的,轮了这么些年,也该轮到他们老陈家了。” 陈老四在村里挑事,大队长心里肯定也不高兴,她回去只要撺掇她男人把这事提一提,十有八九是能成。 这时孙秀兰又说道:“我看陈家大嫂这阵子带着几个姑娘打擂台也怪累的,要不咱们姐妹们也时不常地去给她支支招?” 孙秀兰最近在老吕家可挺直腰杆了。 吕宝全就是个没主意的,谁厉害就听谁的,孙秀兰现在在家里泼辣得要命,又天天给吕宝全吹枕头风,时间长了,吕宝全也发现爹妈偏心眼儿,对他就是嘴好,什么好的都贴补给老四,逐渐的也就跟吕家人不是一条心了。 吕家四个儿子,谁也不是傻子,有人开始不听话了,除了老四之外,其余的也都有了小心思,一来二去的,内部团结就被瓦解掉了,反而让孙秀兰在家里腰杆越来越硬,不仅钱把在手里,男人也治得服服帖帖。 公婆就是心里不满,也奈何不了她。 孙秀兰自己尝到了甜头,也多了许多实战经验,就跃跃欲试,想要帮助村里其他女人,现在出了陈老四的事,她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反正副业队这么些人,来几个愿意和她一起的,就够陈家焦头烂额的了。 副业队里几个性子泼辣,又热心肠的妇女一拍即合,直接奠定了陈家未来几个月的生活水平。 …… 几天后,霍旬新房上梁的日子也终于到了。 村里不少人过去凑热闹,捂着耳朵看霍旬在家门口放鞭炮。 即将被抬上房顶的大梁上系着红布,贴着写着吉祥话的红纸,摆放在院子里。 院子正中央,还摆着上供的桃酥、水果糖和花生瓜子,被村里的孩子们十分渴望地盯着。 这时村里老人说道:“吉时到了,上梁吧!” 八个大小伙子才爬上墙头,开始拉梁。 还有人在旁边喊着吉祥话。 “柱顶乾坤家业盛,梁担日月福源长!” 来帮忙的大人开始四处撒糖和花生,引得一群孩子跑着去抢,霍旬又在门口放了一挂鞭炮,上梁才算完成了。 来帮忙做饭的几个婶子喊了一声开席了,随礼的,帮忙的,才陆陆续续就座。 人群里,陈老四看见霍旬家里的场景,想起自己这两天走在路上都被人戳脊梁骨,心里简直嫉妒得滴血。 这时屠夫马志海凑了过去,低声说道:“看他们干啥,那么有钱了也没说请全村人吃点好的,走,去老哥家里,请你喝两盅。” 第226章 马志海的妻子 陈老四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方人,平日里也是爱占人便宜的货色,现在听别人说要请他喝酒,哪里会不去? 他不忿地向霍旬院子的方向瞪了一眼,就跟着马志海去了他家。 马志海在村里当屠夫,平时没少偷偷往家里顺东西,陈老四跟着他到家的时候,马志海的媳妇正蹲在院子里,低着头拿草木灰搓洗大肠呢! “嫂子忙着呢?” 陈老四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马志海媳妇却连头都没抬。 马志海哼了一声,蹲在地上的女人下意识抖了一下。 “不用搭理她,头发长见识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说着就领着陈老四进了屋。 陈家那样的家庭,家里男人恨不得当皇帝供着,陈老四当然更不可能去同情别人家的女人,甚至见马志海那样,还觉得他是同道中人。 女人就是得管着,不能惯着。 看看村里那个于静姝,男人给几分颜色,她还开起染坊了! 这样的女人媒人介绍给他们老陈家,他们老陈家都不能要! 陈老四兀自给自己来了一套“精神胜利法”,自我感觉良好地跟着马志海进屋坐下了。 “来,咱们俩先吃点简单的,喝两盅,等一会儿溜肥肠就做好了。” 马志海说的简单,其实在乡下已经不算简单了。 桌子上摆着一小盆酸菜炖脊骨、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地三鲜、一盘猪皮冻、一盘老虎菜,再加上一会儿要上的溜肥肠,都凑够六个菜了。 平常人家办喜事,也不一定有这么丰盛。 搞得陈老四这个爱占小便宜的,都觉得有点局促了。 这么好的菜,没根没由地请他吃…… 咋让人这么下不去嘴呢? “马大哥,你这是家里有啥喜事了?”陈老四坐在桌边,没有拿起筷子。 “嗨!能有啥喜事!这不就快抢收了,家家户户都得买点肉给壮劳力补补,杀的猪多了,落下来的东西也多了。没花啥钱,请你来了可劲儿造就行!” 说着就给陈老四倒了一杯酒,“来,咱们哥俩喝一杯!不瞒你说,我也老早瞅那霍旬不顺眼了。” 其实马志海更看不惯的是于静姝。 毕竟霍旬虽然在村里帮派出所追过他们的人,但那是事出有因,连马志海自己没接到上头的指示就看见刘宝山被毙了都吓了一跳,更别提其他人了。 霍旬退伍前大小是个兵,爱管这闲事也在马志海意料之中。 可于静姝就不一样了。 这女的纯粹就是爱管闲事的搅家精,但凡哪个女的出了事,她都要管一管。 当初要不是她,他马志海没准都把郝盈盈那个绊脚石毁容了。m.23sk. 就因为这女的爱多管闲事,结果就把他们的计划全都给打乱了! 不过这个真相马志海可不敢现在就跟陈老四透露,所以只推说自己看不惯霍旬很久了。 陈老四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听说两人厌恶同一个人,这话匣子就打开了,和马志海推杯换盏,没多久就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这时马志海才开始提及自己请陈老四吃饭的目的,“要我说,陈老弟你也就是没去当兵,不像霍旬运气好,退伍回来还给安排了个工作。要是你也有个吃商品粮的工作,混得也不能比他差!” 陈老四几口黄汤下肚,脑子也不清醒了,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理。 “他霍旬以前在村里连饭都吃不上,天天让霍老汉满村追着打,我们从小看到大的!现在富了,就在村里和我挺腰子,要是人家城里女人知道他小时候是啥熊样,能看上他?我呸!” “说得就是这话,这些人忘本,有点钱就狗眼看人低,我就不惯着他们那样!陈老弟,我看你大好年纪就在村里这么耽误着也实在可惜,我在镇里有点关系……” 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起来。 门外,马志海的媳妇黎庆珍端着一盘溜肥肠,手捏着盘子发烫的边缘,良久都没有松手。 她已经习惯疼痛了,比起马志海每天对她的虐待,这么点烫伤根本微不足道。 她知道马志海是什么人,也知道他根本不算个男人。 这个人是个天阉!而且还是个爱虐待女人的畜生! 只是她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是从东兴村嫁过来的,家里人都被马志海的同伙监视着,要是她敢反抗,先死的就是她家里人! 黎庆珍站在门口偷听了半天,才悄无声息地折返回锅台前,用铲子在锅里扒拉了几下,还特地制造了一声锅铲划过锅底的刺耳声响,这才端着一盘溜肥肠进了屋。 屋里传出马志海不耐烦的声音,黎庆珍一脸畏缩地从屋里退到厨房,端着自己给自己留的菜,默默吃饭去了。 她食不知味地吃着饭,心里却在两个选择中不断挣扎。 她不敢举报马志海,怕马志海的同伙狗急跳墙,会杀了她全家。 但最近村里拯救妇女的活动过后,村里的女人们显然是越过越好了。 看着别人都能过好日子,黎庆珍当然也想过好日子。 可是她要想过好日子,就必须得想办法离开马志海这个畜生。 马志海有多少同伙,她还没有摸清楚,如果不能一口气把他们都举报了,她的家人就会有危险,这种风险她不敢去冒。 而且马志海根本不许她出村,偶尔陪她回一次娘家,也把她看得死死的。 她在东兴村根本不可能向任何人求助,反而是在利业村的时候,马志海对她的监视会松懈许多。 要是村里有人愿意帮她…… 黎庆珍往嘴里扒了一大口菜,目光变得愈发坚定。 她得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总能等来好日子。 马志海那个畜生还没死呢,她就更得好好地活。 哪怕眼前还没有任何逃离魔爪的希望,只要她能忍,能耐着心思找到帮手,总有一天,她和家里人能摆脱这些畜生的控制。 她必须得物色一个嘴巴严实,又机灵的帮手。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要愿意帮她。 黎庆珍想起自己去河边洗衣服时,村里妇女都对那个姓于的知青交口称赞。 马志海偶尔提起这个人,还恨得牙痒痒。 想到这一点,黎庆珍咬了咬牙,决定冒一次险,偷偷和于静姝接触接触。 第227章 秋日抢收 过了中秋,村里秋收的活很快就开始了。 大队长每天忙着安排人收地,忙得脚打后脑勺。 东北这边秋收的顺序,一般是先收春小麦,再收大豆,然后是水稻,最后才是玉米。 因为利业村麦子种得不多,每年的用途也并不是为了交公粮,只是为了家家户户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口饺子,所以种麦子的地也不大,中秋前就已经收割完了。 大队长现在安排社员们分组,要割的是大豆田。 “这老陈家可真不会办事,这都要秋收了,他们家陈老四咔嚓一下跑镇里去了,那么大小伙子,不好好上地干活,这个时候出去闲溜达!惯得一些臭毛病!” 本来大队长人都分好了,结果陈家人头一天晚上突然跑过来,说他家老四有事不能来上工了,搞得大队长给陈老四安排的那一块地边子没人收。 因为现在收地都是人工收,最怕的是秋收的这段时间下雨,所以一般是能在最短时间内收完,就在最短时间内收完,以防万一哪天秋雨下起来没完,好不容易干燥的粮食就会被淋湿在地里,变得不好保存了。 陈老四在秋收的事上临阵脱逃,大队长当然是不高兴的。 然而去镇上又不用介绍信,陈老四人都走了,大队长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村里其他人,上山劳动去了。 同天下午,于静姝和方小檀去镇上邮局取汇款,回来的时候就在村口碰见了妇女主任。 “孙主任,你这是要去哪?” “刚从村支书家回来,他媳妇小任老师找我过去,说是镇南小学缺个男老师,要是村里有哪个男知青愿意去,她就给帮忙推荐推荐。这不大队长今天带人干活去了,她就把这事告诉我了。” 方小檀听了觉得奇怪,于是问道:“怎么这招老师还特地分男女的?女老师不也一样吗?” 妇女主任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人家要招的是体育老师。说实话,要不是学校要求老师得有点文化,咱们村里大小伙子没准也能干呢!”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远远地就看见土路上有个小媳妇,挎着个篮子,往几人的方向走来。 这时妇女主任有点意味深长地说道:“马志海也是上辈子积德了,老黄瓜秧子了,还娶了这么水灵个小媳妇。也不知道这女方家里咋想的,咋能把姑娘嫁到他家去……” 于静姝听见这话,不免纳闷儿。 倒不是她觉得马志海能配得上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只是她觉得村里人大多务实,尤其是像妇女主任这样的中年妇女,一般只要别太夸张,她们也不怎么评判男方的长相,更多的是评判男人养家的能力。 马志海虽然其貌不扬,人品也不怎么样,但他干的活在村里是个肥缺。 普通人吃不上肉的时候,马志海家里至少隔三差五还有个肉菜。 这年头大家日子过得清苦,为了嘴上享点福而嫁人的也不在少数,按理说妇女主任比于静姝更清楚这种现实,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于是于静姝便旁敲侧击地问道:“马志海这媳妇原本不是利业村的人吧?” “那肯定不是啊!村里谁家能把闺女嫁给他马志海啊!嫁给他又生不出孩——”妇女主任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这话不好对未婚姑娘讲,连忙就住了嘴。 然而话都说到这了,于静姝再不明白,那就是傻了。 连方小檀也听出来了,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丽英婶子,咱们村里还有太监呐?年纪也对不上啊!” 妇女主任没绷住笑了,“哪有啥太监,他就天生那个啥……” 说到这,妇女主任伸出一根手指头,“咳!就是格外小。” 于静姝和方小檀对视一眼,都有点不理解。 这么私密的事,妇女主任咋知道的? 当然了,她俩都知道妇女主任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 而且就算真不正经,谁还能看上马志海那种歪瓜裂枣的? 也不是眼睛瞎了,没钱图个色也得图个年轻力壮好看的呀! 两人都不知道,马志海不行这事,在村里三十五到四十五岁那个岁数的人里面,已经不是秘密了。 马志海毕竟是在村里长大的,村里不少四十啷当岁的男人,都是和他一起玩到大的。 那时候的人比现在还保守,很多男的如果没经历过发育的过程,压根就对生理上的东西一窍不通。 马志海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那样是身体有问题,这群半大小子动不动就一块下河洗澡,一起去林子里撒尿什么的,久而久之,他也就知道自己身体有问题了。 可等他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和他一块长大的那些个人,基本也都意识到他的问题了。 于是马志海是天阉的事,也就成了村里这代人公开的秘密,虽然不会有人把这事明着拿出来说,但私底下,和马志海一个辈分的人,其实都心知肚明。 也只有村里的年轻人不清楚罢了。 但即便年轻人不知道,村里老人也不可能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因此在利业村,马志海别说三四十的时候娶个年轻姑娘,就是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想娶村里三十几的寡妇,也是娶不到的。 也只有外村人,才有可能被他骗到手。 妇女主任看着黎庆珍越走越近的身影,低声和于静姝说道:“我估摸着她日子也不咋好过,平时马志海把她看得死紧,不让她和村里人来往,估计就是怕我们拿这事笑话他。这小媳妇平时看见我就绕着走,嫁过来三四年了,愣是话都没说过几句。” 其实要是马志海是那种能轻易娶上媳妇的人,天天监视自己媳妇,肯定会引起怀疑。 偏偏他是那种按常理娶不上媳妇的,现在好不容易娶上一个,看得紧一些,村里人也都觉得情有可原。 可对于知道马志海真实身份的于静姝来说,马志海的行为就尤为可疑了。 毕竟敌特对自己的同伙,也不必防备到这个程度吧? 除非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同伙。 第228章 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于静姝正想着,对面的小媳妇就走到她近前了。 妇女主任见这次黎庆珍没绕着她走,就笑着打趣道:“这回咋不跑了?和村里打听完了,知道我不吃人了?” 黎庆珍冲着妇女主任笑了笑没说话,一副腼腆的样子,从几人身边擦肩而过。 远远看着,就像是路上遇见村里人,不得不打了个招呼。 远处,一双眼睛盯着黎庆珍的背影,见她没有和村里人说话,这才移开了目光。 这双眼睛没有看见,黎庆珍和于静姝擦肩而过的时候,飞快地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于静姝面不改色地捏着纸条,等走远了,才抬手把纸条揣进了口袋里,回到老薛家,把副业队分钱分票的事交给方小檀,就自己一个人钻回了房间。 她把门窗都关好,坐在外面看不到的位置,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纸条。天籁小说网 说是纸条,其实是一页被撕下来的阳历牌,背面用像是炭条一类的东西写了几行字,歪歪扭扭的,有的还是错别字。 不过这时候乡下识字的人本就不多,能写字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于静姝估计这马志海的媳妇小时候也上过两年学,十几年前能去上两年学的人,在家里应该不是那种不受疼爱的孩子。 至少她的父母应该不会在明知道马志海是个什么人的情况下,把她往火坑里推。 于静姝仔细辨认着纸条上的字,半天才看明白上面写得是什么。 对方用了“恳求”这个字眼,请她两天后上午九点去村外一个叫西沟里的山上,找到山腰处一棵大榆树后面隐藏的一个山洞,在那里和她见面。 等霍旬回来的时候,于静姝就把这事悄悄地告诉了他。 霍旬这几天房顶刚铺了瓦,今天又去大队分给老薛家的那块地里,把粮食收割了,回到家里本来想先冲个澡,没想到于静姝却第一时间赶到了院子里,急匆匆地把他拉了进屋里,说了今天碰见马志海媳妇的事。 “丽英婶子说马志海那个地方好像没发育,按理说娶不上媳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把外村一个大姑娘骗到手了。今天那小媳妇从我身边路过,给我塞了纸条,约我去这个地方见面。” 于静姝用征询的语气问霍旬,“霍大哥,我该不该去?” 她虽然平时鬼主意挺多的,但毕竟也没怎么和敌特打过交道,因此不能确定这个纸条是不是敌特用于试探别人身份的诡计,不敢单纯靠自己的主观判断,就贸然去赴约。 霍旬看了纸条上的时间地点之后,稍微回忆了一下,说道:“三天后村里有人家办喜事,前一天应该要买不少猪肉,马志海那天得去杀猪。” “照这么说,他那天确实很难一直监视自己媳妇。”于静姝不由有点意动,“就是不知道,村里还有没有他其他同党。” “目前看来,有的可能性很低,即便是有,应该也不会多于两个,应付得过来。” 霍旬想起马志海最近和陈老四走得很近,且又没有和其他可疑人来往,便猜测对方最近在村里很可能有些孤立无援,所以才会这么急着发展下线。 “那我后天就去那个山洞看看?”于静姝看向霍旬,等他的意见。 “不急,我和猴子他们今天晚上先去摸摸情况再说。” 这时于静姝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她真是向我求救的,恐怕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解救不了她吧?” 马志海那边是一条长线,如果一时不慎,断了一环,惊动了最大的幕后黑手,再想把对方抓出来可就难了。 然而要想解救这个小媳妇,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当然就是把马志海抓起来。 如果那小媳妇真的不是马志海的同伙,而是个受害者,那么到底是该及时解救她,还是放任她继续受苦,放长线钓大鱼,可就是个相当考验人心的问题了。 这就像电车难题一样,没有人可以断定,为了救十个人而牺牲一个人,到底是对是错。 “不用担心这个,如果确认她不是马志海的同伙,那么如何解救她,就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霍旬低头看着于静姝,安慰道:“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总比毫不知情要强得多。” “说得也是,不过她突然找上我……让我有点担心,马志海是不是察觉了你的身份。万一他们的目的就是引你和猴子他们去那个山洞查看情况,一切不就都暴露了吗?” 霍旬摇了摇头,说道:“不大可能,目前利业村已经快被清理干净了,敌人如果用这种方式试探,万一我不上当,他们不就是自己暴露身份,自掘坟墓了吗?马志海差不多是利业村仅剩的一个暗桩了,除非敌方知道我们查出了他的身份,否则他们是不会冒这么大风险的。” 毕竟到了这个份上,马志海已经不单纯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村子的情报了。 要是连他也折了,以后敌人对利业村的情况可就两眼一抹黑了。 而且敌人即便知道马志海暴露了,第一时间要做的也不是用他做诱饵,而是查清到底有多少人被牵连暴露了,及时清理,该灭口的灭口,该蛰伏的蛰伏。 大张旗鼓地和部队的人叫嚣,除非他们是真的到穷途末路,打算能拉一个垫背就拉一个了。 于静姝听了霍旬的话,也想通了不少,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霍旬的神色有些紧张,鼻翼不断地翕动着,好像很在意地在闻周围的气味。 “霍大哥?” 霍旬有些为难地看了于静姝一眼,声音低沉,“阿姝,我还没洗澡,怕熏到你。” 其实霍旬平时就挺爱干净的,衣服每天都换洗,不像同村那些男人,动不动就邋里邋遢的。 而且秋天衣服厚,即便出了点汗,当天刚换的衣服,也不至于有很大味道。 是他自己心里一直记挂着于静姝讨厌那个前男友身上的汗,才会格外敏感,觉得出了汗身上就会有味道。 反而是于静姝自己,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 于静姝神色怔忡,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霍旬的意思,忍不住抬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霍大哥,你要自信一点,他怎么能和你相比呀!我才不嫌弃你出汗呢!” 说得霍旬眼底一下子变得深了起来。 第229章 山洞见面 霍旬垂眸看着于静姝姣好的脸,视线停留在她微张的唇上,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于静姝捧着他脸的手挪动了一下,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喉结。 就像一只小奶猫,莽撞地在大灰狼的弱点上,耀武扬威地挥了挥它的小毛爪子。 于静姝娇娇小小的,和高大的霍旬站在一起,白皙的小手接触到霍旬深色的皮肤上,反差感极大。 然而就是差别这么大的两个人,灵魂却无比契合。 霍旬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让阿姝对他这样另眼相待,但阿姝的话,却让他打心底感到高兴。 他珍而重之地抓住于静姝作乱的小手,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我会一辈子对你好,阿姝。” 霍旬的举动并不出格,言语也绝无挑逗的意味,但于静姝却莫名地觉得此时的气氛比那些暧昧的时刻更令人难以招架。 她低着头,不敢看霍旬的神色,语速飞快地说道:“那就把房子盖好,用一辈子向我证明。” 说完,就小兔子似的跑走了。 等跑回自己的房间,于静姝才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 她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呀!听起来像求婚似的! 早知道就等霍大哥在家里收拾好,再去找他了。 于静姝不知道,她走之后,霍旬一个人傻兮兮地在房间里笑了半天。 像个没经过事的毛头小子似的。 不过到了夜里,两人就都没心思想着这些了。 于静姝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霍旬此时可能已经到山上探查情况去了,不免又好奇又担心。 一会儿疑神疑鬼地想着,万一敌人早有埋伏,霍旬几人会不会有危险。 一会儿又用种种证据说服自己,相信马志海的媳妇并不是敌人的同伙。 想着想着,这注意力就渐渐转到马志海媳妇的身上去了。 于静姝抱着被子坐起身,心想: 丽英婶子说马志海的媳妇在村里看见别人都绕着走,这根本就不符合敌特隐藏身份、收集情报的动机。 而且敌人如果仅仅是为了让马志海隐藏身份,所以给他安排了个假妻子,那么马志海的媳妇这种需要时时监视才能控制住的人,对于敌人来说,未免有点太不“听话”了。 起到的作用和付出的代价完全不成正比。 除非…… 是马志海真的内心非常希望自己有一个妻子。 这个媳妇的真正作用,是收买马志海,让他给上线卖命。???.23sk. 毕竟马志海结婚前,三十多年快四十年的人生里,都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和他共度余生。 对于这种生理有缺陷的老光棍来说,女人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 并不是说男人不能人道就对女人不感兴趣了,事实往往恰恰相反,越是那方面不行的男人,反而对这种事格外在意,内心的想法也格外变态。 毕竟古时候的太监还想要对食呢,马志海想要个老婆,也是意料当中。 如果按照这个想法推测,马志海为敌人办事的年头,不也就是他自己结婚的年头吗? 村子里毕竟不比镇里县里那些地方,有些生面孔也不至于格外引人注意。 想在一个地方安插人手,从0到1才是最难的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敌人在当初安插人手到剧组的事上,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光是收买江青云和韦春香两个人,前前后后就搭进去几百块。 马志海这样的人,想在外村娶一个正当妙龄的大姑娘,彩礼方面估计也要比这边的正常数目多出许多。 但像是派出所之前抓到的于鲁、刘宝山这些人,似乎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这说明马志海很有可能就是敌人在利业村的第一个突破口,也是利业村的敌特当中,最接近核心人物、知道情报最多的人。 不过想想这个人的个人能力,再联想到书里这些敌特的领头人是个老太监,于静姝就忍不住产生了一个揶揄想法。 马志海之所以被重用,该不会是因为他在那方面和老太监一样,都不行吧? 这别具一格的用人方式…… 真的是没谁了。 于静姝胡思乱想了半天,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终于忍不住困倦,打了个呵欠,躺在床上睡着了。 与此同时,霍旬几人正藏在山中,悄悄地查看山洞附近的情况。 “没发现有人藏在附近,山洞周围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草地都很完整,估计发现山洞的人自己也很久没来过了。”猴子在周围查了一大圈,才回到霍旬身边汇报情况。 “村里平时来西沟里这边采山的人很少,要是马志海媳妇平时来这里采山,应该很难碰到村里人。”霍旬思索了片刻,说道:“马志海在村里毕竟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做到毫无疏漏地监视,他媳妇之所以不敢逃跑,恐怕是因为有人控制了她的家人。” “那我们就安排人去马志海的老丈人家附近蹲守,东兴村的敌特,一定也在盯着那里。” 几人地毯式地查完了山洞附近的情况,确定这并不是一个陷阱,才展开了下一步行动。 两天后,于静姝就早早地起来,比马志海媳妇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就去了西沟里的山洞里,等着她来赴约了。 于静姝之所以这么做,是考虑到马志海会监视他媳妇,万一她和他媳妇前后脚进了山被看见,恐怕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而于静姝能够有恃无恐地上山,也是因为她知道霍旬正藏在暗中保护。 她在山中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才终于听见了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扣紧手里防身的东西,眼看着进来的人确实是当天的小媳妇,才暗自松了口气。 于静姝看着站在洞口处,同样一脸紧张的小媳妇,说道:“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小媳妇手里的篮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捂着脸泪如雨下。 “小于知青,我知道你平时最爱帮助村里的妇女,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请你帮帮我!” 第230章 隐忍的另一面叫做坚韧不拔 于静姝没想到一见面,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以为对方至少会对她有一些戒备心,需要加以引导才会说出实情,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展现出真实的情绪。23sk. 实际上,于静姝虽然猜到了马志海那种人私底下应该是个变态,但她毕竟没结过婚,在男女方面的事上没什么经验,因而也就对马志海这个人的变态程度没有准确的认知。 然而黎庆珍作为受害者,却是能切实感受到马志海这个人有多么恐怖变态的。 四年噩梦般的婚姻,足以让她在抓住救命稻草的那一瞬间,就情绪崩溃。 于静姝很少看见别人哭得这么激烈,略有些无措地在黎庆珍对面站了一会儿,才拿出手帕递给她,说道:“先缓一缓,慢慢说。” 于静姝平和的反应,让黎庆珍冷静了下来,缓缓止住了哭声,开始向于静姝诉说自己的遭遇。 “我出嫁前几年因为身体不好,治了几年的病,家里那点钱都掏空了,说亲的事也耽误了下来,家里人正着急的时候,一个媒人上了门……” 原来,黎庆珍当初相亲的时候,是一心想着早点嫁出去,别再给家里增添负担的。 当时去黎庆珍家里的媒人能说会道,把马志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又肯出彩礼又能挣钱,除了岁数大些,那是没有一点缺点。 黎家父母起先觉得马志海岁数太大了,不愿意同意这门亲事,但耐不住那时候马志海殷勤,隔三差五往黎家送东西不说,还动不动跑过去帮忙干活,勤快得很。 加上马志海当时承诺愿意给三百块彩礼,黎家又因为给黎庆珍治病欠了不少饥荒,黎庆珍自己为父母着想,就松口说自己愿意嫁,没过多久,黎家父母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而且这门亲事,要说黎家人不谨慎,那还真是有失偏颇。 答应婚事之前,黎家还特地托了亲戚,跑到利业村来打听马志海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的原因,只是当时他们遇见的,都是马志海提前花了钱打点好的人,因此自然不会说马志海任何坏话。 就这样,黎家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掉进了马志海和他那群同伙精心设下的圈套。 结婚那天,黎庆珍的噩梦就开始了。 直到现在,她回想起马志海那畸形的身体,还一阵反胃。 马志海做不了夫妻之间的那档子事,就换着花样的折磨黎庆珍,给予她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羞辱。 说白了,无非就是马志海渴求女人的身体,却又没办法真的得到,心理扭曲,才对黎庆珍实施虐待。 山洞里,黎庆珍还给于静姝看了她受的伤。 马志海那个死变态,伤的都是黎庆珍身上比较私密的地方,诸如胸口、大腿根、腰部等等。 只要平时穿着衣服,外人就永远不可能知道黎庆珍挨过打。 所以妇女主任救助妇女的时候,才会忽略了黎庆珍。 否则以妇女主任的脾气,即便知道黎庆珍被马志海管得死紧,恐怕也是要去多管管闲事的。 黎庆珍说了自己的遭遇,随后又说出了自己目前的困境。 “我一个人没办法逃跑,要是我爸妈和兄弟姐妹没被他们监视,就算不能离婚,没有介绍信,我大不了就跑到山上藏起来,再也不下去。可是马志海有那么多同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连去派出所报案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于静姝问道:“你希望我代替你去派出所报案?” 黎庆珍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还不敢,和马志海来往的那些人里,有很多我都没见过,如果不能一下子把他们都逮起来,我怕他们会报复我们老黎家。” “这么说来,和马志海来往的人,你已经知道一部分了?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于静姝目光炯炯地看着黎庆珍。 “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干啥,但是他们凑在一块,商量的事就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干的。村里的事马志海也不许我打听,我只知道之前村里和他来往的人,全都让派出所抓进去了。” 说到这,黎庆珍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但是他最近还在和其他同伙联络,他前阵子,夜里往家里带了一只猫头鹰,腿上还拴着东西,那玩意儿叫得怪吓人,马志海夜里还给它喂肉吃呢!” 于静姝听这意思,应该是马志海在村里没有其他同伙了,之前在山上的联络点也不敢用了,所以只能通过猫头鹰,联络自己的上线。 “你说的这些,以咱们两个人的力量是很难抗衡的,必须要有派出所的帮忙,而且你的家人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一旦马志海的同伙采取什么行动,就可能会对他们不利。” “我知道,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替我给我一个表弟报个信,他现在还在当兵,调查马志海那伙人的办法肯定比咱们多。等到他过年请了探亲假,去我家探亲的时候……” 于静姝本以为黎庆珍会要求她立刻救她跳出火坑,却没想到对方远比她想象得更加冷静,之前的崩溃,也只不过是情绪积累了太久而已。 “好,我会替你把名单和线索送到他手上。只是你自己……”于静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凑到黎庆珍耳边,给她出了一个能让她暂时逃避受苦的主意。 “啊?这能行吗?”黎庆珍听了于静姝的话,一时有些犹豫。 “你怕什么?只要你不离开利业村,他就不会把你怎么样。既然如此,你也可以反过来威胁他。一会儿你先下山,我等你下山之后,再回去。”于静姝宽慰了黎庆珍几句,就把她送出了山洞。 黎庆珍一步三回头地下了山洞所在的土坡,然后闷头装出平时那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离开了西沟里。 等她走了,霍旬才从藏身处出来,走进了山洞。 “这是她这几年通过偷听得知的名单,里面应该有马志海的上线,还有其他村隐藏的敌特。”于静姝想起黎庆珍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年前不能把东兴村那些人一窝端了,恐怕……” “用不了那么久。”霍旬看着名单上的那些名字,说道:“潘成庆那边调查了不少陈年旧案,也有了新线索。” 第231章 三个嫌疑人 “能尽快就好。”于静姝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好事,于是也没有多问,转而说道:“我们从另一条路下山吧!” 霍旬也无意透露具体进度,闻言带着于静姝从另一条山路离开了这座山。 与此同时,镇派出所,潘成庆对着一堆中老年东兴村村民的基本资料,低头沉思。 他进来把亮珠镇从前的案件记录都看了一遍。 一二十年前还没有现在那么太平,加上制度还不怎么完善,乡下的治安的确是不怎么好,没有破获的无头悬案也有许多。m.23sk. 其中很大一部分案件之所以没有破获,往往是因为当时很多乡村还不像现在规模这么大,村子里人口密度低,有很多无人的野地,给了作恶者可乘之机。 这时候也没有监控摄像头,指纹、化验之类的技术也基本没有引进,一个人在僻静处干了坏事,只要当时没人发现,过后再被查出来的几率就跟低了。 但无论能不能破案,派出所都有职责,把案件相关的证据收集起来,妥善保管。 所以潘成庆才有机会,排查这些陈年旧案。 和派出所的特殊人才分析过这些旧有的资料之后,潘成庆发现,这些旧案基本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那些普通罪犯出于某种目的的激情杀人,另一类就是有计划的谋杀了。 前者的犯罪现场一般非常凌乱,受害者死前也经历过激烈的搏斗,通过分析现场,即便抓不到凶手,也基本可以还原犯罪过程。 但后者相对而言就很复杂了,现场一般都很干净,没什么多余的证据,除了能判断出死者死因之外,甚至很难认定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杀。 按理说,潘成庆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些“疑似意外”的案子是谋杀。 可整个亮珠镇十五到二十年前这几年间的意外,却实在是比其他地方多多了。 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一部分案子,并不是意外。 按照这个思路,这一部分案子,自然就是精心粉饰过的谋杀了。 潘成庆把能够明确证明是意外的案件排除在外,将剩下的案件发生的地点在地图里标注了出来,在特殊人才的帮助下,圈定了罪犯的活动范围和可能的居住地点,最终发现,可能性最高的居住地,全都在东兴村。 而且根据凶手的活动范围来推算,这个隐藏在东兴村的凶手,当时很有可能有正当的理由,长期外出却不被怀疑。 毕竟那些有疑点的悬案当中,有的案发地点距离东兴村很远,光是一来一回可能就要走上八九个小时。 村子里的人互相之间都认识,如果凶手平时根本不会长时间上山、外出,那么他消失去行凶的事,恐怕立刻就会暴露。 潘成庆之前和霍旬一起研究过这件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凶手的岁数应该在四十岁到六十五岁之间,而且在五十岁以上的可能性更大。 除此之外,这个人现在,或者十几年前曾经做过的行当,极有可能是猎人、采药人、或者赤脚医生。 猎人因为要蹲守猎物,一到两天不回家是不会引起怀疑的。 而所谓的采药人,并不是指那种农闲时去采山的普通村民,而是指那些有门道,会找老山参和灵芝的手艺人。 至于赤脚医生,则是因为那个时候村里基本没什么西药,赤脚医生给人看病的药材,很多都要自己解决,一个月有几天早出晚归去采药,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 罗列好了这些条件,潘成庆就立刻调出了东兴村村民的资料,开始一一排查。 东兴村的人口比利业村还多一些,一共有九百多口人,一百九十多户人家,光是生产小队就有五个。 东兴村之前在利业村副业队的事上敢那么嚣张,也是仗着他们村人口多。 这一点没能威胁住于静姝,倒是给潘成庆查案子出了不少难题。 毕竟单纯按照年龄、性别,需要初步排查的人就有一百多人呢! 潘成庆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里头疼了一天一宿,才终于把可疑人员的名单筛选出来,偷偷去找了借着送货机会来到镇上的霍旬。 “一共筛出来七个人,不过最符合条件的,还是这三个。” 霍旬接过潘成庆递过来的几页纸,低头认真读了起来。 潘成庆所说的比较可疑的三个人,年纪都比较大,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也已经五十多岁了,最老的那个再过几年也有七十了。 这三个人差不多都是二十几年前举家搬到东兴村的,算是村子里的老人儿了。 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姓朱,今年五十六了,长得挺高的大个子,年轻时喜欢打猎,没事就往林子和深山里钻,隔三差五就能带回来不小的猎物,甚至有一次还带回来了一头黑瞎子。 因为这事实在是很轰动,当年亮珠镇周边几个村庄的村民几乎都听说过这件事。 朱老汉因为有这个本事,一个人就把家养得挺好,虽说现在村里猎了东西一般都要平分了,可朱老汉岁数也大了,几个孩子都长大了,也用不着他自个儿打猎了。 所以近几年,朱老汉在家,基本就是能活动就去山上抓点小东西,不愿意活动就和老伴家待着,在村子里倒也不算显眼。 名单上的第二个人,是东兴村从前的赤脚大夫,姓邱,今年六十二岁,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四处给人看病,在村里人缘非常不错。 现在虽然东兴村有了更年轻的赤脚大夫,但村里不少上了岁数的人,还是更信任邱老汉的医术。 当霍旬看到这的时候,潘成庆说道:“这个邱老汉在村里人缘虽然不错,但他家里老伴在村里名声却臭得厉害。那老太太是个钱串子,哪有钱往哪钻,平时坑蒙拐骗的,为了钱啥事都干得出来。你们村上次因为老曹家说亲不是闹出来不少事吗?那个屯子来的媒婆,就是这老太太的徒弟。” “邱老汉是什么态度?” “能什么态度?听说那老太太刁得很,邱老汉平时压根就管不住她。倒是因为他常给村里人看病,不少人都踏了他的人情,不好意思发作,也算是变相地给他老伴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霍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记录着第三个人生平的纸抽了出来,放到最前面读了起来。 第232章 镇南小学体育老师 第三个可疑人,是东兴村一个挺厉害的采药人,姓向,今年六十七岁了,还动不动上山采药。 “这个家里也不消停。据说这向老汉年轻的时候挺有本事,附近几个村的人想上山挖人参,都要去他那拜把头。他自己在山上,也挖到过年份挺高的人参,在村子里算是有点家底。但他家里那几个儿子,却不怎么成器,老大学采药学了个半桶水,中间两个只会种地,最小的那个更是能耐,天天四处找局赌钱,把家里钱都快败坏干净了。整得向老汉一大把岁数了,还动不动得上山找药材,给他这个小儿子填窟窿。”23sk. 潘成庆说到这,语气变了变,“不过要是这些都是做戏,那可就是另一说了。” 霍旬沉吟片刻,说道:“调查重点放在向家和邱家身上吧!朱老汉家的女儿嫁得地方太偏远,不太符合敌特安插眼线时的行事作风。而且,如果当初村里孩子碰见的那个老太监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的话,朱老汉的岁数就有点年轻了。” “这倒是,那个朱老汉我以前远远地看过一眼,长了一张大红脸,跟个关公似的,人高大马的,岁数那么大了,人还挺直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四十多岁呢!” 潘成庆和霍旬商量完敌特的事,霍旬又把利业村的新线索告诉了潘成庆,两人交换了情报,就各自分头行动去了。 临走前,潘成庆给了霍旬一份病历,“你要的东西,精神病院那边送过来的,有关白秋雨的。我看了两页,那女的现在病的不轻。” …… 下午,利业村老薛家。 副业队的妇女们凑在一起,正在说村里发生的新鲜事。 “我今天吃完晌午饭出门的时候,碰见村支书媳妇了。” “小任老师?她平时在镇上上班,也不咋在村里走动,咋今天突然出来溜达了?” “说是镇南小学前段时间缺个体育老师,人家小任老师本来打算推荐个知青去补缺的,结果不知道咋的了,校领导竟然把咱们村的陈老四给选上了!” “妈呀!咋选的人啊!陈老四识几个字儿啊,就能去当老师?他要能当,那我家掌柜的也能去!我掌柜的还比他白净比他高,不认识的瞅着都以为他是个文化人儿呢!” “要不人家小任老师咋觉得奇怪呢!还特地跑去大队长家问是谁把陈老四推荐过去的。结果大队长说他也不知道,本来他还想推荐知青院的彭永军去呢,结果没等说,人家学校就把陈老四给招走了。” 副业队的一群妇女听到这,都面面相觑。 “这陈老四可是走了狗屎运了,还让他吃上商品粮了!” “他那样的都能当老师,等我家孩子上学的时候,我说啥也不能送他那去,大不了绕点远,把孩子送镇北小学去!” 于静姝坐在一边,静静听着副业队的队员们说话,心里不免有点疑惑。 马志海把陈老四弄到学校里干什么? 要是想发展下线,初中高中都比小学合适,而且这边小学女老师多,就陈老四那不招女人待见的性格,恐怕也很难把女老师拉上贼船吧! 于静姝想得出神,冷不防被方小檀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让她往外看。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霍旬经过,竟然没往这屋看。” 霍旬因为上次霍老汉的事,现在在村里已经成了出了名的“老婆奴”。 当然了,村里人提起这事,多数也只是善意地调侃,倒也少有人抱着讽刺的态度。 毕竟就算真当老婆奴,也不是谁都有本事让于静姝这样的摇钱树看上的。 即便大环境还是重男轻女,却也没那么绝对。 有本事的女人还是能获得一些尊重的,霍旬就算被于静姝管着,也不能算是多么丢人的事。 只不过大家偶尔碰见于静姝和霍旬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起哄调侃几句。 于静姝和霍旬又没做过什么破坏感情、让对方失望的事,自然不会把事情往歪了想。 她看着霍旬急匆匆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只以为他是在忙着抓敌特的事,便对方小檀说道:“可能是工作上有什么急事吧!” 另一边,霍旬揣着厚厚的一沓病历,回到家里,在还十分空旷的房子里找个地方坐下,就开始翻看手里的病历。 其实霍旬向潘成庆要白秋雨的病历,并不是因为想追查于静姝的秘密,而是因为他害怕于静姝的秘密被白秋雨泄露出去。 虽说白秋雨目前被认定是精神病人,但万一有人真信了她的话,造成的后果就肯定是不利于于静姝的。 谨慎起见,霍旬还是要定期关注一下白秋雨的动向。 霍旬看了几页记录了白秋雨异常行为的病历,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病历上写着,白秋雨近期常常自言自语,独自一人待在病房里久了,还会找机会自残。 而且白秋雨虽然人格分裂,但两个人格却没有太明显的主从之分,狡猾起来,都让精神病院的医生护士十分头疼。 大概是因为国内的精神病学还在起步阶段,对很多精神疾病的研究还不够深入,白秋雨的异常行为,并没有引起医院的额外重视,医生最后在病历上得出的结论,也只是觉得白秋雨的两个人格都太过强势,才造就了当前的局面。 但霍旬至少和白秋雨生活在同一个村里半年时间,对她也算有一个基本的了解,他非常清楚,白秋雨的第二人格,在那几个月当中,并没有出现过几次。 所以说这两个人格旗鼓相当,能够各自占据身体一半的时间,未免有些牵强。 而且白秋雨在病房里自言自语时说的那些疯话,虽然不够明确,却也有着明显的指向性。 病历上出现频率最高的句子,就是“我们应该联手,你应该配合我”、“那个贱人抢走了我的宝贝,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要是把宝贝抢回来,咱们两个就能重新过上好日子”、“我本来可以做富太太”、“只要能出去,我愿意和你共享”这些话。 哪怕白秋雨没有明说,霍旬也下意识觉得,白秋雨说的那个抢走她宝贝的人,应该就是于静姝。 当然,霍旬根本就不信,于静姝会去抢白秋雨的东西。 白秋雨那么会颠倒黑白,她说的“抢”,很有可能就是防住了没让她偷走而已。 不过白秋雨一开始应该并不清楚自己被精神病院的医生偷偷监视了,否则她早期在病房里说的话不会那么露骨。 也正因如此,精神病院的人才认定了她人格分裂十分严重,还伴有重度妄想症。 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眼看着白秋雨在精神病院里越描越黑,霍旬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将病历收好,起身走了出去。 第233章 如期而至的克山病 最近猴子一直盯着马志海的动向,霍旬本想回运输队,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新发现,结果半路上就被村里一个婶子拦住了。 那婶子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求霍旬开车带她和孩子去镇医院。 霍旬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就跟着她一起往回走。 这时孙大夫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说道:“人找来了?快把孩子送镇医院去吧!这病在咱村里治不了。” 这年头一般没有大病大灾的,很少有人会去医院花那笔钱。 那婶子本来就心焦,一听孙大夫的话,眼泪都下来了。 “天生受穷的命,今年好不容易日子好过点了,咋就摊上这么个事啊!”23sk. 说得像是天要塌下来了似的。 霍旬平时不跟这些婶子打交道,也不接话,就跟着孙大夫一起进了屋里,把生病的孩子抱了出来。 孙大夫跟在旁边解释,“听着心跳不对劲,而且这孩子之前还吐黄水,没准就是那个啥克山病。” 霍旬听见这句话,瞬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几人先带着孩子去了运输队,把孩子安置在后车斗上躺着。 村里婶子自己也爬上后车斗看着孩子,霍旬才和猴子钻进车头,开车去了镇上。 路上,猴子叹了口气,说道:“这阵子太忙了,还真是把这事给忘了,我说马志海怎么费那么大劲儿,把陈老四安排进镇小学!” 克山病一般都是集中爆发的,村里一旦开始有人生病,往往就代表着后续还会有更多类似的病人。 这种事,是谁也防不住的。 而且克山病的患者以孩子和生育期妇女居多,镇小学那么多孩子,之后一段时间,恐怕会出不少患者。 到时候学生父母来学校,或是请假,或是接人,进进出出的,学校的人流量就会猛增。 镇上人手毕竟没那么充足,没办法一一排查,马志海的那些未暴露的同伙如果混在中间做点什么,霍旬几人也很难察觉。 “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其实霍旬几人以往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的困难和挫折要比这次多得多,只不过因为这一年来一直都比较顺利,才会觉得这次的疏忽格外让人失望。 毕竟追查敌特的过程中,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东兴村的主谋身上,谁也没能及时想到,克山病这种突发因素。 与其说这是个疏漏,倒不如说这是个意外。 几天后,事情的发展果然像猴子预想的那样。 病人越来越多了。 利业村因为今年有了副业队,不少人家都有了额外收入,吃得也好了,患病的孩子比别的村子少。 可即便如此,靠孙大夫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 因为这事,县里还特地派了一些医生和护士,到各村支援。 各村的大队,也都单独腾了一个院子,充当村里的临时医院。 林家小五这次没有得病,但年纪小、身体弱的小六却依旧患了病,只是病的程度,远不如书中描写得那么严重。 由于这段时间患病的人实在太多,县里支援的人不够用,乡下又正值秋季抢手,根本腾不出多余的人手,所以轮流照顾孩子的重担,就放在了副业队身上。 左右副业队少干几天活,也只是钱的问题,大队粮食要是没收好,却是整个村接下来一年的温饱问题,孰轻孰重,当然是一目了然。 于静姝不知道克山病集中爆发的原因,询问医生,医生也只表示按理说克山病不应该有传染性,针对克山病为什么集中爆发,却给不出有说服力的理由。 这种情况下,副业队每天都要派人去临时医院充当护士,于静姝也怕万一有什么病毒,带到副业队制作的衣服上,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于是就和大队长商量,把副业队的活儿暂停一个月,先照顾好村里的患者再说。 这一天,排班轮到于静姝、方小檀以及副业队五六个妇女来临时医院照顾病人,于静姝照常用酒精消了毒,才进了病房。 一进病房,她就看见一个眼生的护士,正在整理镇上送过来的药品,于是就悄悄去问孙大夫,“不是说县里人手不够用吗?怎么还特地加派了人过来?” 孙大夫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加派的,是轮换的,派来的护士有个新手,胆小,前两天不是有个孩子没抢救过来……就把人给吓着了。我不好说什么,但县里来的大夫看她不顶事,就跟上头打了报告,让换了个人过来。这小姑娘前两天才到咱们村里,还别说,干事真挺麻利,比上一个强。” 于静姝若有所思地往那个新来的护士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问道:“林家小六也治了许多天了,我记着她病得不重,过两天应该就能回家了吧!” 说着转身就要去小六的床位看看。 这时孙大夫抬头说道:“别提了,我本来也以为这两天她就能好了,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六年纪太小,身体弱,这病这两天看着,倒是有反复的趋势。” 于静姝背对着孙大夫,眼神突然变了变,转回身说道:“小六那个病房的药配好了吗?不如我顺路带过去让护士把针打上吧!” “你说药啊!那个新来的护士正在配呢!你要去看小六,正好和她一路,看着孩子们把针打了。” 孙大夫的话,让于静姝的心沉入谷底。 她之前和县里派来那位大夫聊天的时候,曾经得到过明确的答复,那就是小六的克山病属于轻症,康复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现在小六的病情突然反复,村里又临时换了一个护士,由不得于静姝不疑心。 只是她不明白,小六一个说话都还不怎么能说得清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人蓄意谋害她呢?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让小六把特效药打了再说。 于静姝整理好表情,冲着那名新来的护士走了过去,说道:“你好,我是村里派过来帮忙的,咱们一起去给孩子们把针打了吧!” 说话的过程中,于静姝的眼睛仔细地在药瓶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其中一个装着药粉的小玻璃瓶上。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那个药瓶的胶塞上,被金属瓶封划出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就像是区别于其他药瓶的标记一样。 题外话: 有关克山病是否传染的研究目前还没有定论,但近些年有研究表明,克山病与一种叫做柯萨奇b组的病毒感染有一定相关性。但并非所有类型的克山病,都与这种病毒有关。 第234章 撺掇人赌博的婆子 于静姝抢先一步,拿起了装着药瓶的托盘,一面佯装热情地和新护士说话,“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你前几天来的时候没轮到我过来帮忙——” 话说到一半,于静姝脚步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就把手里的托盘边缘嗑到了墙上。 只听啪嗒一声,那个做了标记的药瓶就飞了出去,磕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那护士脸色骤变,疾言厉色地对于静姝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药品也不小心一点!” 声音大得路过的另一个中年护士都愣住了。 中年护士心想: 这小年轻平时也挺和善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像吃了枪药似的? 于静姝还在护士对面低声赔礼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方小檀见气氛不太对,就偷偷把县里派来的医生给找了过来。 医生看只是不小心摔碎了一瓶药,犯不上因此得罪村里人,就上前说道:“镇里送过来的药也是考虑损耗的,不至于摔了一份就没得用了,你们也不用上火。” 说到这就看向中年护士,说道:“你再去取一份药回来。” 于静姝还在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这事都怪我,要不这瓶药的钱我来赔吧!” 那护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语气也有些不善,“谁稀罕那点钱,现在药品紧缺,摔一份少一份!” 撒完了气,才扭身去了病房。 中年护士见了,挺过意不去地安慰了于静姝一句,“她平时也不这样,估计是这几天看着孩子们生病,心里着急了吧!” 于静姝心说到底是着急孩子们生病,还是着急她们不生病,可还两说呢! 只是这话到底不能对别人讲,于是胡乱点了点头,“我明白,村里病了这么些人,大家都着急。” 由于新补的药是中年护士拿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静姝在临时医院守了半天,期间几乎不曾离开病房,林家小六的状态,也因此比前两天好了一些。 这更加验证了于静姝的猜想。 尽管那个新来的护士一整天都对于静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于静姝为了防着她,愣是和方小檀轮流换班,没给对方单独和孩子们相处的机会。 大约快吃晚饭的时候,汪敏真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这段时间忙着秋收的事,家里都是老三老四两个半大姑娘做饭,今天紧赶慢赶把大队长分给她的地收完了,才空出来一点时间,跑回家提前收拾好自己,到临时医院来看孩子。 进来的时候,还被护士拦了一下,说是怕她身上不干净,检查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把她给放进来了。 于静姝心想: 这敌特派来的人未免也太嚣张了,仗着村里人不懂医学,就瞎立规矩。 要真这么怕不卫生,怎么不见她给孩子们擦身体? 一个个脖子黑得像打过铁一样,还是她于静姝和方小檀看不下去,打了温水过来给孩子们擦洗的。 腹诽了那护士几句,于静姝就和走进来的汪敏真说起了话,“婶子,你来看小六来了?” 汪敏真叹了口气,“过来看看,听大夫说她这两天又严重了,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挣命把活儿干完了就过来了。” 这时孙大夫来到病房门口,把那个新来的护士给叫走帮忙去了。 于静姝看监视的人走了,才说道:“婶子,我看这里还是孩子太多了,村里派人也有点照顾不过来。我过来的时候还行,等换了别人,估计也不会特地关照小六。她年纪小,话也说不清,还是得有个家人过来照顾。” 汪敏真想了想,点了点头,“那行,明天我让凤萍过来看着她,让凤霞留在家做饭。” 林凤萍和林凤霞虽然是双胞胎,但心思要比林凤霞缜密得多,有她看着,护士想做小动作就难多了。 于静姝内心认同这个决定,又怕不保险,于是又说道:“我看刚才门口那个护士不太喜欢咱们村里人,等凤萍来了,你就让她有什么事都去找那个岁数大点的护士。” “行,我知道了。”汪敏真感激地看了于静姝一眼,抬手摸了摸小六的脸蛋儿,温和地说道:“凤春啊,你看看,你静姝姐多为你操心,快点好了吧!等好了妈给你炖肉吃,叫你静姝姐一块来家里吃饭!” 说到这,汪敏真自己先笑了,“我这几天也急糊涂了,有一次做早上饭,想煮粥,结果拿着油瓶子先往锅底倒了不少豆油,吓得几个孩子这两天都不敢让我碰锅台。” “婶子,你是家里的主心骨,我看凤霞她们几个都听你的话,越是这种时候,你越不能慌。” “是啊,我这两天也缓过劲儿来了,一想起前两天的事,都觉得跟做梦似的。”汪敏真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脑袋,随即靠近于静姝,说道:“有件事我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23sk. 于静姝神色一动,低声问道:“什么事啊?” “前两天我下工的时候,遇见村里几个老婆子,拦着我问我小六怎么样了。我当时还挺纳闷儿,心想这几个人平时也不咋跟我们家来往,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家小六来了?” 汪敏真回忆着前几天的场景,叹了口气,“现在想想,人家哪是关心小六,不过就是借着由头和我说话,鼓动我跟她们一起打小牌呢!还说什么不耍钱,就是分散分散,别老想着烦心事……” “不耍钱……”于静姝冷笑一声,“她们忽悠人的时候都这样,先说不耍钱,等你玩到兴头上,她们就该说干玩没意思,不如有点输赢,到后来越玩越大,不就倾家荡产了?” 如今小六好好的,汪敏真的日子也有奔头,听了自然深以为然,“可不是咋的,我看她们就是看我们家凤萍凤霞在副业队挣钱了,想坑我呢!这几个老刁婆子,平时在村里就动不动撺掇人打小牌,没一个好玩意儿!估计这次村里上当的人得不老少呢!” 于静姝听了,转了转眼珠,问道:“这几个婆子都有谁啊?我看看能不能请大队长管管这事。” 第235章 目标是汪敏真而不是林家 汪敏真听了于静姝的话,心想这些人撺掇别人赌钱,搞不好就毁了别人一大家子,于是就把这几人姓什么,家住哪里告诉了于静姝。 于静姝把今天的发现放在一起合计了一下,不免有些怀疑,村里新来的护士,或许和那几个婆子有些关联。 虽说这事没有百分百的证据,但种种迹象凑在一起,却很难用巧合来解释。 这护士来了几天,期间小六的病情就加重了。 今天于静姝趁机把药打翻了,中年护士去药房拿了一瓶药给小六打了针,小六就好转了。 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汪敏真,这两天又恰好碰见了撺掇她赌博的婆子…… 如果那几个婆子认为小六能活下来,那么她们为什么要撺掇汪敏真赌博呢?23sk. 毕竟一个本分人,假如没有受到灭顶的打击,恐怕是不可能沉迷于赌博的。 按照正常发展,小六恐怕没几天就出院回家了,到时候汪敏真自然还是一切照旧,不可能参与什么打小牌的事。 那几个婆子大费周章地和她套近乎,总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和汪敏真玩几天“不耍钱”的小牌吧?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们和那个护士是一伙的,知道如果一切在计划之内,小六的病就不会好。 而小六一死,汪敏真就会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到时候她们再继续趁虚而入,林家自然而然也就完了。 其实在原著里,小六就是冬天的时候病死的。 书里虽然没有于静姝组建的副业队,但林家在今年冬天,基本也还清了前些年欠大队的饥荒。 原本要是小六没死,林家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的。 然而书里小六终究是死了,汪敏真和那群婆子来往,开始还是赌点小钱,后来越赌越大。 林家的孩子们起初还觉得日子久了,汪敏真总能好起来,大约等凤萍和凤霞到了嫁人的年纪,一家人才渐渐地觉得日子没了奔头。 于静姝当初看到这段剧情的时候,只以为林家一家子在书里都是无关紧要的炮灰,现在想想,事实或许并非如此。 按理说,林家就是壮劳力再多,说到底也只是庄稼人,再能挣钱又能富到哪里去呢? 可白秋雨那本书里却说汪敏真赌钱之后,把村里那几个婆子的家养得越来越富裕…… 林家真的有那个本钱,养富好几家人吗? 至少于静姝在乡下待了一年,并没有觉得种地可以富裕到这个地步。 就算林家壮劳力一共有四个,不算欠的饥荒,也不算书中本来没有的副业队收入,一年除去基本的家用,能剩下的钱估计也只有三百块左右。 而汪敏真刚才说出来的婆子,一共有三个人,一人一年下来平均落下一百块,现在听着挺多,可再过几年就改革开放了,那时候一年一百块可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后来土地可以个人承包了,林家没有本钱,地也不多,就更不可能把几个邻居给养富了。 除非那几个婆子做这件事的时候,还能拿到额外的钱。 想到这,于静姝看了汪敏真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敌特在老林家费这么大功夫干什么? 一顿操作,就为了让林家一蹶不振? 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呀! 难道……这事本来就是针对汪敏真一个人? “汪婶子,你们家搬到这这些年,以前在双城认识的那些朋友,还联系吗?” “嗨!联系啥呀!再说了,这时候联系他们也不是啥好事,还不如不联系呢!” 汪敏真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 她年轻的时候认识的那些人,现在可没几个有好下场,要不是她那个不着调的亲爹把家业都败坏光了,她自己现在估计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于静姝听到这,心里已经对这件事有了大致的猜测。 想到小六的病不能耽误,她对汪敏真说道:“婶子,你先在这看一会儿小六,我去大队长家一趟,很快就回来。” “行,你去吧!” 于静姝说是去大队长家,实际上却先找到了霍旬,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霍旬听完,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惊蛰看见的那个老太监,真的是敌特的头目的话,也许他从前见过汪婶子也说不准。” 于静姝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图什么呢?他一个太监,不会还想着光复大清吧……” “也不是所有太监都恨从前的主人,总有例外。” 这时于静姝说道:“你具体要采取什么行动我不问,不过如果我向大队长举报那几个婆子,应该不会妨碍到你吧?” “不会,反正她们撺掇汪婶子赌博的事是事实,至于她们背后有什么目的,你就全当不知道就行。我先去找候建军他们,小六的事,我会解决,别担心。” 霍旬本想和于静姝多待一会儿,但现在情况紧急,他必须得找猴子几人,先把那名护士踢出利业村再说。 否则林家小六,就随时可能会成为敌人阴谋下的牺牲品。 于静姝现在也没工夫多耽误,和霍旬分开之后,就气势汹汹地去了大队长家。 她现在在村里也算个干部,为了村集体的利益大动干戈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于是在大队长家坐下之后,就佯装愤慨地把那几个婆子的行径都说了。 大队长也气的够呛。 “村里现在因为孩子们得病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这几个没溜的老东西,还搁这趁火打劫了!小于知青,你放心,这事我指定不能坐视不理!明天我就把全村人叫去大队部开会,公开批评批评她们几个!看看以后谁还敢干这丧良心事!” 于静姝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大队长家,回了临时医院。 她回去的时候,那个新来的护士似乎已经从别人口中打听到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是利业村的副业队长。 两人再碰面的时候,护士的态度就明显变得客气了起来。 只是偶尔流露出来的神态,却比之前更加戒备。 于静姝并不知道,护士之所以这么忌惮,是因为之前就从马志海的信中得知了利业村有于静姝这么一号“爱管闲事”的人,刚才又听别人提起于静姝的名字,才知道今天打碎药品的人就是于静姝,生怕于静姝打乱她的计划,所以才收敛了自己的态度。 要是换一个人,这护士没准还要仗着自己懂点医学,可劲儿地忽悠使唤别人呢! 于静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突然变得“专业”起来的护士,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确定还不是打针的时候,这才进了病房,准备把汪敏真换出来。 第236章 你用来威胁我的东西也是你递给我的把柄 因为怕自己换班之后,那个护士再动什么手脚,于静姝进屋把汪敏真换出来之后,就对方小檀说道:“咱们晚饭就在这吃吧!这个病房的孩子都太小了,离不开人。” “也行,那我去托人给惊蛰捎句话,让他给咱们俩送晚饭过来。” 这时于静姝转了转眼珠,说道:“家里的咸鸭蛋应该能吃了,让惊蛰送两个过来吧!” 方小檀答应了一声,出去找人去了。 于静姝抬手摸了摸林家小六的脸蛋,心想: 空间产出的东西对外伤倒是挺有效果的,就是不知道对于这种内里的病起不起作用。 毕竟从下乡到现在,于静姝自己还没有生过病,李老太太身体还很硬朗,体质可能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还好,霍旬和猴子他们又是部队出来的,身体素质不是常人可比…… 种种因素累积起来,就导致于静姝根本没机会实验空间的东西能不能治病。 不过于静姝穿越前身体倒也没有健康到一年到头没病没灾的程度,原主以前换季的时候,好像也经常会感冒。 可见空间的食物对体质改善还是挺大的。 克山病的主要原因就是身体缺硒,按理说,只要把身体的亏空补回来,病情应该也能有所缓解才对。 于静姝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当天傍晚,惊蛰就板着小脸,把于静姝和方小檀的晚饭送了过来,被两人逗了好一会儿,丢下一句“城里女人真是麻烦”,才红着脸跑了出去。 方小檀和于静姝嘻嘻哈哈的,等医院给孩子们准备的晚饭也送来了,才把篮子打开,拿出了今天的晚饭。 因为时间都已经是秋收了,菜园子里的蔬菜也基本都没了,只剩下萝卜白菜还没收干净。 惊蛰今天晚上做的,是用晒干的蔬菜干切成丁,和面粉一起做成的疙瘩汤。???.23sk. 配上家里的小咸菜和咸鸭蛋吃,正正好。 老薛家现在每天吃的东西,基本上不是空间产出的,就是用空间的种子种出来的,里面的营养远比本地种的东西多得多。 疙瘩汤只有两碗,于静姝没分给其他人,不过小咸菜她倒是给每个孩子分了两筷子,让他们就着粥吃。 于静姝看小六低着头乖乖地用小勺吃粥,就用筷子给她夹了半个鸭蛋黄到碗里,“吃吧,好吃的。” 小六眨了眨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抿了一口鸭蛋黄,吃饭的速度顿时快了起来。 门口的护士不知道鸭蛋黄的蹊跷,只以为小六没见过好东西,略有些轻蔑地往小六病床的方向白了一眼,端着自己的晚饭找清静地方吃饭去了。 她满心以为小六在病房里养病,怎么也逃不过她的手掌心,却没想到当天晚上,自己就先遭了殃。 原来这护士当天晚上趁着夜色,在后山和马志海碰了一面,结果不知怎么的,竟然被马志海的媳妇黎庆珍发现了,当场给她来了个“捉奸”! 黎庆珍直接就在村子里闹了起来,硬是把村里好热闹的村民都给吸引了过来,把事情捅到了妇女主任面前。 “孙主任,你给我评评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他打了半辈子光棍的马志海,哪里亏着他了?他见天看着我,怕我在村里认识别的男人,结果自己却在村里偷腥!” 黎庆珍一副老实人被逼急了的样子,拽着马志海的领子,红着眼睛逼问,“你自己说!你和这外头的娘们儿勾搭多长时间了?我告诉你马志海,我黎庆珍配你绰绰有余,你敢有外心我跟你没完!” 马志海本来因为被黎庆珍耽误了正事,心里正恼火着呢,以为黎庆珍是想当众揭发他,却没想到黎庆珍闹起来,竟然是因为怀疑他看上了别的女人! 他自己不能人道,在这方面就格外在意。 黎庆珍话里话外把他当成了自己男人,让他心底里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不过表面上,马志海却装出一副不耐烦地样子,语气不善地说道:“老娘们儿头发长见识短,我那就是走道的时候路过,恰巧碰上了!我要是偷人,能在外头偷?” 黎庆珍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在外头你心里有数!马志海,你可给我听清了,我这辈子嫁你也就这样了,你要是不收收心好好过日子,你在这个家就别想再消停一天!” 妇女主任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被人打了好几个耳刮子,脸还肿着的小护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家是县里派过来支援他们村的,她总不好拿人家当破鞋来审。 思来想去,妇女主任就让自家儿子李玉堂去把县里派来的主治医生给请过来。 主治医生正忙着给孩子们看病呢,哪有空管这事? 听见李玉堂说新来的护士因为晚上和村里男的见面,被人家媳妇给抓住了,立刻就皱着眉头说道:“我明天就打报告,把她遣回县里,这些年轻护士,真是一个顶用的也没有!” 李玉堂岁数还小,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于是也没多问,就跑回家里把主治医生的话告诉了妇女主任。 “县里派来的人是给咱村帮忙的,既然人家大夫都这么说了,庆珍你看……”妇女主任看向黎庆珍,又说道:“我看你也是多心了,咱这秋天晚上多冷啊,俩人在外头,衣裳也穿得好好的,那肯定是啥都没干。再说人家护士明天就回县里了,咱村里人一辈子还能去县里几次?就是有啥,这下也都断了。” 黎庆珍这才松了口,说道:“那就赶紧把她送走!马志海,你也给我老老实实回家!” 马志海也没反对,灰溜溜地跟着黎庆珍回了家,到了家里,才终于露出真面目。 他一脸狐疑地打量着黎庆珍,阴测测地问道:“你跟踪我?” “跟踪你又怎么样?马志海,这种天天挨你欺负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马志海见黎庆珍到了家还敢和他横,下意识抬起了一只手。 不成想黎庆珍不但没躲,反而还把脸往前凑了凑。 “你打啊!你打啊!你把我打坏了,明天妇女主任就得上门!我现在也想通了,听你的话你也不对我好,还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以后你再敢打我,我就自个儿往自个儿显眼的地方打,让全村人都知道你打媳妇!看看到时候妇女主任管不管!” 黎庆珍表面硬气,实际上衣服底下的身体却隐隐发抖。 她今天的举动,一是配合“表弟的战友”行事,二是照着于静姝教她的法子演戏。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和于静姝分开之前,于静姝是这样告诉她的: “马志海最怕三件事,一件是暴露他的敌特身份,一件是暴露他不能人道的是,还有一件就是你离开他。这三件事你都不能做,但却可以在独处的时候,用这三件事要挟他。” 第237章 大队分粮 黎庆珍知道第一次试探必须要表现得足够强硬,否则就会功亏一篑,所以从“捉奸”开始,就一直强打着精神。 马志海见黎庆珍这副被逼急了的样子,心里也开始有些忌惮。 当初要不是周洪说能帮他娶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回家,他也不会那么痛快就答应入伙。 组织里其他人可能不在乎黎庆珍的死活,但他马志海却是在乎的。 他现在都上了贼船了,没办法再回头了,要是黎庆珍死了,上面也不可能再给他安排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 马志海不能人道,任何能证明他是个男人的事,在他眼里都十分重要。 现在知道黎庆珍被逼急了也会鱼死网破,他自己就先怂了。 “喊什么喊什么!没个女人样!不想我打你也行,你以后可得给我老实点!再让我发现你跟踪我,小心你家里人出事!” 色厉内荏地吼了一通之后,马志海就转身去了养着猫头鹰的房间,闷头鼓捣起自己的事去了。 黎庆珍这时才终于放松了下来,脱力似的,一屁股跌坐在炕上。 良久,她才终于无声地笑了。 她已经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只要有耐心,早晚能够脱离这个魔窟。 ……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呀!” 房间里,于静姝听霍旬说了黎庆珍今天的“勇猛”表现,哭笑不得。 “这个办法最快最管用,而且还能最大程度降低敌人的警觉性。在部队的时候,我和猴子他们学了不少识别美女间谍的方法,没想到现在却反过来利用这些对付敌特。” “不过你是怎么和黎庆珍联络的?她和马志海毕竟住在一起,让她知道得太多,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于静姝倒不是怀疑黎庆珍会投敌,但黎庆珍毕竟身体不太好,又没受过专业训练,万一露了破绽,被马志海严刑拷打什么的…… 会供出来霍旬几人也不是不可能。 “我没有露面,只是趁着马志海不在的时候,制造了点声音,往她的院子里扔了纸条。马志海和那个护士会面的地点,也是我们透露给她的。她现在应该以为,是她表弟托了战友,暗中帮助她。” 于静姝松了口气,“那就好,现在那个护士被支走了,小六应该也不会有危险了。” 说到这,于静姝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霍旬,发现他的眉头依旧紧锁。 “你怎么了?” 霍旬有些忧虑地说道:“只是没想到敌人的手已经伸到县城去了。这阵子潘成庆那边忙得焦头烂额,就是怕敌人趁乱在镇医院和几个乡下的临时医院闹出什么事来,结果还是防不胜防。” 于静姝猜想应该是其余几个村也出了事,抬手拍了拍霍旬的手背,说道:“你们人手毕竟有限,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尽力就好,不必太苛责自己。” 现在周边克山病这么严重,各处人手都不足,派出所那边事又多,按住葫芦起来瓢,就是想做到十全十美,也没那个条件。 这时门外响起李老太太的声音,叫两人出去吃饭。 霍旬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一时有点纳闷儿。 半个小时…… 师父到底是信任他还是不信任他? 于静姝不知道霍旬看了一眼手表,就脑补了一些不健康的东西,洗了个手,就出去吃饭去了。 饭桌上,李老太太说起大队分粮的事。 “村里的地差不多都收完了,今年公分多,粮食也够吃,看看分粮的时候,能不能多换点细粮。” 方小檀一脸兴奋,“咱们副业队上工的日子比别人还多呢!这些天去医院帮忙也有工分,我今年分的粮食,是不是能和壮劳力一样多?”m.23sk. 李老太太好笑地看着方小檀,“那不都是你们副业队自己出钱买的?” “哎呀!不一样!这是名正言顺分到的粮食,我妈要是知道我下乡分这么多粮食,一定吃惊得合不拢嘴!” 这时李老太太看了看于静姝,说道:“我看你们俩还是多换细粮吧!要是换了苞米回来,没地方放不说,还得自己搓。” 于静姝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搓什么?” “搓苞米呗!你以为苞米分过来都是脱好粒的?人家都是拿大筐来按筐分的,整个的苞米扛回家,一大家子一起搓。大队卖的粮食,也得雇村里的妇女动手搓,搓一大筐才算一个工分。” 李老太太几句话,说得于静姝打了个突儿。 生产队的那个大筐…… 都能把她给装下,搓那么大一筐才一个工分…… 可见生产队有多少苞米可搓了。 于静姝设想了一下她和方小檀对着一院子老玉米的场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确实是得多换细粮,剩下的粗粮……” 于静姝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了霍旬,随即想到霍旬最近可能没空,又把目光转向了惊蛰。 看得惊蛰浑身发毛,狼吞虎咽地把饭扒进嘴里,鼓着脸就跑了。 “我吃饱了!” 惊蛰心说不能等城里女人开口,不然他肯定拒绝不了。 然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开始寻找趁手的工具了。 苞米刨子放在哪了来着? 想到这,惊蛰突然回过神来,气鼓鼓地剁了一下脚。 完了,这城里女人会灌迷魂汤! 要不他咋都养成习惯了呢? 惊蛰心说自己不能就这么屈服,拿起水瓢,咕咚咕咚灌了两口井水,就回房间鼓捣起自己那些捕猎用的小机关去了。 …… 第二天,大队开始组织分粮。 村里每家每户都派了几个人来,拿着扁担、麻袋,排着队等着分粮食。 于静姝和霍旬说好了,等他忙完了,再过来拉粮食,于是也没急着排队,就站在一边,和副业队的几个熟人凑在一起看热闹。 这时一个小媳妇说道:“这两年的天都有点怪,去年冬天就没有往常冷,今年这都阴历十月前儿了,天还不咋冷呢!” 另一个小媳妇附和道:“冬天不冷可不是好事,来年粮食容易长得不好。” 第238章 霍旬名字的由来 副业队几个小媳妇的话,让于静姝想起了一件事。 书里白秋雨来到利业村的第二年,利业村和周边几个村都因为气候原因而减产了。 这种作者为女主强行安排的自然灾害,是不受人力影响的。 即便白秋雨现在已经不在利业村,这件事也依旧会发生。 于静姝用一个白眼表达了自己现在的心情。 也就是小地方减产不上报纸,不然白秋雨这本书不仅是半部刑法,可能还涉及篡改历史了好吗? 扫把星转世吗?她去哪哪就得减产…… 第四天灾了属于是。 “这边每年粮食指标都是超额完成,如果哪一年粮食不够吃,上头也不可能就看着村里人挨饿吧?”于静姝想了想,问道。 副业队一个年长些的媳妇说道:“也不至于饿着,就是一年到头见不着细粮,分到手的也是陈年的返销粮,都是一些瘪粒子,老难吃了。” “也犯不上这时候就发愁这些,咱副业队又不缺那点买粮食的钱,到时候不够吃就买呗……”一个年轻姑娘不以为然。 “你想得倒好呢!要真碰上灾荒年,人家别人都吃不上,就你天天米饭馒头的,你看看有没有人找你事。”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很快就把这件事跳了过去,开始说起村里的八卦。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媳妇看了于静姝一眼,悄声问道:“小于知青,最近我都没咋看见你和霍旬走在一块,是不是出啥事了?” 于静姝没想到副业队的人还挺关心她的感情问题,有些好笑地解释道:“没出什么事,就是运输队秋天活儿多,抽不开身。” “小于知青,你别怪我多嘴,这男人有时候也得哄哄……不能老指着他自己过来找你。”那嫂子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我比霍旬大几岁,我记着他生日是十月初十,今年是他本命年,要不你就给他庆祝庆祝?” 霍旬今年二十四周岁,虚岁是二十五,正好是本命年。 乡下这边比较重视这个,都说本命年这年一般运道不大好,得穿红的压一压。 本命年这年的生日当天,一般也会吃点好的,以求一个好意头。 于静姝看那嫂子误会她和霍旬闹了矛盾,心想着霍旬这阵子忙的原因也不能和别人解释,于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行,回头我给他庆祝庆祝。” 在此之前,于静姝还真不知道霍旬的生日。 一来这年头过生日的不多,二来是于静姝自己也不过生日。 她自己的生日和原主不是一天,原主生日那天,又是叶知秋的祭日,这种情况下,原主即便再怎么娇生惯养长大,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庆祝生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于静姝回上海办事期间,所有人都没有提起她生日的事,只是陪她去祭拜了一下叶知秋,就送她离开了上海。 加上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于静姝也就没想起问霍旬的生日。 现在想来,霍旬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应该就是因为他的生日,十月初十。 其实于静姝和霍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提起从前的事。 毕竟单纯从原生家庭来看,她和霍旬的过去就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自然能免则免,省得勾起对方的伤心事。 但要说于静姝对霍旬的过去全然不感兴趣,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她看今天分粮食闹不好得忙上一整天,左右也没别的事,于是就拉着副业队的那个嫂子,去了僻静点的地方,问道:“嫂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霍家以前的事?” “这……”那嫂子有点犹豫,“说是能说,就是小于知青,以前的时候霍旬还小呢,那些事咋的也不能怪他,你可别因为我的话,和他生分啊!” 于静姝佯装嗔怪,“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嫂子你看我是那样人嘛!” “嗨!我这不就是怕影响你俩感情……那我成啥人了!”那嫂子拍了一下大腿,接着说道:“要说老霍家以前的事,那就得从我小时候说起了。霍旬他妈年轻的时候,在咱们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儿,只是不知道咋整的,嫁给了霍老汉那么个不起眼的。” “这么说,霍旬长得像他妈妈?”于静姝脑补了一下,觉得霍旬的生母应该是个冰山美人。 “是,尤其眼睛和嘴巴,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鼻子不太像。不过女的要是鼻子和男的一般大,那也不能好看呀!”那嫂子回答了于静姝的问题,又说道:“我记得当初我妈还说了,这俩人不能长远,后来果不其然,霍旬刚会走的时候,他妈就失踪了。村里人都说她看不上霍老汉,跟别的男的跑了。” “那霍老汉是什么时候娶的赵娟?” “应该就是霍旬四五岁的时候吧!本来没娶后来这个,霍老汉对霍旬也算还行。虽说这男人带孩子都糊弄,但起码是吃饱穿暖了。可后来娶了赵娟,就不一样了。我妈带我去村里那些婶子家串门,都说是赵娟吹枕头风,让霍老汉怀疑霍旬不是他的种。” 于静姝心说有后妈就有后爹,霍老汉那种人,没准还真会相信这种鬼话。 “那霍旬妈妈之前在村里有和谁来往过吗?” “哪有啊!都是赵娟瞎掰!人家那么好看的大姑娘,要真想勾搭谁,还能轮得上他霍老汉?也就赵娟捧着块牛粪当宝贝,使劲败坏人家名声,还以为人家能回来吃回头草呢!” “霍旬的外公外婆呢?也不管这事吗?” “俩老人没得早,霍旬他妈跑了之后,俩老人就病了,没几个月就没了,要人家老人还在,她赵娟也不能那么糟践人家孩子。霍旬小时候瘦得巴巴的,动不动脸上胳膊上就都是檩子,我弟说他有一次下河洗澡,还看见霍旬身上让赵娟拿手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的!”m.23sk. 即便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于静姝听见这些话,也难免有些生气,心想着上回真是便宜了那两个老畜生。 这时那嫂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轻拍了于静姝一下。 “你还别说,刚才说了那么些从前的事,我还真想起一件怪事。” 第239章 由奢入俭难 “怪事?”于静姝好奇地朝那嫂子看了一眼。 “我也是听村里长辈无意间说起来的,那时候我才七八岁,我妈带着我串门,婶子们都以为我小,啥都听不懂,我在一边玩,她们就在炕上唠嗑。” 说到这,那嫂子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说道:“当时一个婶子说什么飞出去的金凤凰回村来了,我在一边支着耳朵听,半天才听出门道儿。原来咱们村还有个女的,和霍旬他妈年岁差不多大,也是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只是平时不怎么起眼。谁知道霍旬他妈最后嫁给霍老汉,这女的倒不知道因为什么,进县城上班去了。” “她在村里应该也有亲戚吧!回来看亲戚应该不算什么怪事啊!” 于静姝等着那嫂子的下文。 “她回来看亲戚不是怪事,可她早年和霍旬他妈也没啥交情,不知道咋的,却回村来看霍旬来了。那时候霍老汉还没娶赵娟,霍旬过得也算还行,这女的回来看霍旬,还给他带了不少好吃的,村里那阵子还传闲话,说这女的是不是想给霍旬当后妈……” “这也太离谱了,霍老汉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来看霍旬的那个人怎么说也是县城户口了,能看上他?”于静姝觉得村里人的想法有些可笑。 女人的确有很多不看重出身,可是男方自己本人也得优秀才行,霍老汉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嫂子听了于静姝的话,表情有点微妙,“你还别不信,这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你当是因为啥?那女的当时都二十好几了,还没结婚呢!后来是等到三十多了,好不容易才结得婚,还嫁了个岁数大的。我们都寻思,她这人长得也不难看,还有好工作,咋就找不着对象?怕不是有什么不能跟外人说的毛病呢!” 于静姝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这事和霍旬以及霍旬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只把这事当成一件陈年八卦,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之后那嫂子又和于静姝说了许多霍旬少年时候的种种遭遇。 只不过男女有别,霍旬十几岁的时候,那嫂子也是大姑娘了,所以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而且两人聊了这么久,村里的粮食也分了不少了。 那嫂子在排队的队伍里看见赵娟和霍老汉,就住了嘴,没再说霍旬的事。 “这可真是报应,这俩老逼登现在也得天天死命干活儿了……以前人家霍旬当兵的时候,他们在村里过得那叫一个恣儿!” 于静姝心说这本来就是他们该干的活,算什么报应。 让他们也挨十几年的揍,那才叫报应呢! 她冷漠地瞥了霍老汉和赵娟一眼,发现他们正嫉妒又畏惧地看着她,才面带讥讽地转开了目光。 霍老汉被于静姝的态度气了个够呛,可上次的教训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让他不敢再去招惹于静姝,只能涨红着老脸,把想骂的话憋在了肚子里。 等排队好不容易到了他们两口子,人家会计一核对工分,竟然说他们一家子只能分九百多斤粮食,还是带皮的粗粮! 这年头不能上工的孩子一年都能分一百八十斤粮食,只是工分不够,需要补一些买粮款。 霍老汉家里除了霍临,还有两个小的,村里为了保证老人和孩子的温饱,一般即便钱交不上,也不会扣掉这部分粮食。 所以霍老汉和赵娟两个人忙活了一年,竟然只挣了六百斤的粮食,平均一个人也才三百斤,去磨坊打出来还有损耗,能剩下的就更少了。 霍老汉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会计嫌他杵在这耽误后边人领粮,语气很不耐烦地说道:“你还当是以前呢?人家霍旬现在也不当兵了,在村里那份额外的粮食早没了!” 原来利业村大队当年为了响应号召,大队规定,要是谁家孩子进了部队,导致家里少了一个壮劳力,这个人的工分就按每天八工分的标准,由大队均摊。 也就是说,霍旬在部队那几年,霍老汉家相当于有了一个每天挣八公分还不吃饭的劳力,每年能白领一份粮食。 时间长了,霍老汉一家子习以为常,都忘了这份粮食是人家霍旬进部队做贡献换来的了。 霍老汉和赵娟自从霍旬当兵以后,干活就糊弄,觉得反正粮食够吃就行,真正的好东西还不是都得拿钱拿票买? 一家子仗着能从霍旬手里咔哧东西,活也不好好干,别人家半大孩子都能打猪草挣工分了,他们家霍临还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这农活糊弄了七年,霍老汉和赵娟岁数也大了,再想捡起来像从前那么利索也就难了。 加上今年春天那阵子,霍老汉和赵娟因为霍临的事,忙前忙后的,压根就没好好上工,利业村大队又是人三劳七…… 种种因素累积在一起,就导致霍老汉和赵娟今年分的粮食直接来了个大跳水。 村里有人看不惯霍老汉以前人五人六的那个样儿,这时候免不了出声嘲讽。 “俩人儿才六百斤?我听说人家老林家凤军一个人都快能分这么些了!” “那能一样嘛!人家凤军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地能干,一天十二个工分,霍老汉那么大岁数了,哪能这么比?” “不这么比还能怎么比?除去均摊的粮食,这俩人一人一天能挣个五工分就不错了!咱们平时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儿,有的人还在地头上享福呢!就是人家城里知青,也没有一天挣这么少工分的,就他们能摆谱!” 你一句我一句的,把霍老汉挤兑得人都矮了一截。 霍老汉也顾不得和会计掰扯了,赶紧和赵娟抬着分到手的粮食,送到了推车上,两个人灰溜溜地把粮食推回了家。 等到了家里,两口子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犯起了愁。 九百多斤皮粮,就是不打得太精细,除去苞米瓤子和几十斤苞米麸子,出来的粮食也只有七百多斤不到八百斤。天籁小说网 平均一天两斤多粮食,两大两小四口人吃哪够啊? 现在又不比从前,家里副食品多。 他们两口子还得下地干活,这吃得就更多了。 这么些粮食可能都不够一年摊煎饼的! 霍老汉和赵娟两个人在家掰着手指头犯愁,大队分粮的地方,于静姝却正在挑挑拣拣地换细粮呢! “玉米留一百斤就够了,剩下的都换成大米和白面。” 会计听了,暗叹城里姑娘不会过日子,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 “小于知青,你可想好了,你和方知青两个人,就留一百斤苞米?” ps:本章中有关霍旬额外的工分,参考的是《告别理想——人民公社制度研究》中的一个例子,一般有这种补贴的大队,在当时算是比较富裕的大队,并不是所有生产队都有这种规定。 第240章 灶前夜话 “想好了,就要一百斤。”于静姝不假思索地说道。 因为于静姝是副业队长,平时带队上工,虽然副业队人数没大队长那么多,但工作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十分操心的活儿,所以于静姝和大队长一样,每天都是十二工分。 方小檀每天是十工分,和于静姝一起,一个能分四百多斤快五百斤粮食,一个能分五百四十斤的粮食,加起来总共有一千斤出头。 不过这些说的都是粗粮,就是那种干透的苞米棒子,实际真的分粮食的时候,大家也不可能全都要苞米,一点别的都不换。 一般都是苞米分的最多,其次有一些地瓜,然后就是大米、白面、黄豆这些精细的粮食。 其中最不值钱的就是地瓜,晒成干的三四斤也才能换一斤细粮,而且人家还未必愿意换。 如果是苞米面,大概两斤可以换一斤细粮。 至于为什么城里苞米面一毛二一斤,普通面粉一毛八一斤,到了乡下却得溢价交换,归根结底是因为细粮少,并不是等价交换就能换到的。 同样的情况要是放到黑市,恐怕还要再黑一两倍。 于静姝心想大米打得细不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可是面粉细不细,从颜色上就能区分出来,于是就和方小檀商量,多换点大米,少换点面粉。 省得以后往里面掺空间作物的时候被发现。 “咱们再换点黄豆吧!上次汪婶子送过来的小豆腐就挺好吃的,我听说就是用泡好的黄豆磨出来的,还不像豆腐那么麻烦。” “那就换三百斤的大米,五十斤白面,再换七十斤黄豆,剩下的换点红薯放在地窖里,等冬天烤着吃。” 两个人合计完了,霍旬也开着车赶过来了。 几个来回把于静姝两人和老薛家的粮食一起放上后车斗,就开车拉着于静姝和方小檀一起回了老薛家。 惊蛰瞪着眼睛在院里等着,看见换回来的苞米不多,才暗自松了口气。 晚饭过后,于静姝守在灶坑前面,坐着个小板凳,看着火炭里埋着的地瓜,转头试探性地问霍旬,“霍大哥,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霍旬有些意外地看了于静姝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个嘛……你过几天就知道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于静姝表情狡黠。 “想要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霍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结婚证算吗?” 于静姝抬手拍了一下霍旬的手臂,“哎呀!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现在没有,那以前呢?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以前倒是有,只是过了那个年纪,也就不想要了。” 灶坑里火炭反射的红光映照在霍旬的脸上,让人一时看不透他这时候的情绪。 霍旬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有遗憾也有怀念,只是这些情绪都很淡,并不会太过影响他现在的心情。 自从和阿姝在一起之后,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像烟一样渐渐远去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也希望有个幸福的童年,但如果童年的遭遇,奠定了他与阿姝的相遇,那么他也心甘情愿承受过去的痛苦。 毕竟如果没有参军,他就不可能被李封疆赏识,更不可能早早地认识于静姝。 霍旬盯着炭火出了会儿神,回过神来发现于静姝还在看着他,于是说道:“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十三岁那年,还是挺希望我妈能回来看看我,给我做一碗长寿面的。” 于静姝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随即想起白天听村里嫂子说的话,便问道:“霍大哥,你还记得你妈妈的样子吗?” “记不清了,她走的时候我还太小了,只是偶尔做梦,偶尔会梦见一个瘦高的女人,感觉应该是她。” “我听村里人说,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或许吧,不过村里人很少在我面前提起这些。我小时候还会躲在别人家窗根底下,偷听他们议论我父母,后来渐渐大了,觉得这么做没有意义,就没再关注过他们的事。” “你想起她的时候,会觉得怨恨吗?” 霍旬听见于静姝的问题,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连她到底是失踪了还是和别人私奔了都不知道。霍玉海和赵娟动不动就打我,还不给我饭吃,我厌恶他们理所应当。但对我妈……我更多的是不解,因为我对她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23sk. 于静姝这时用烧火棍把灶坑里的烤地瓜翻了出来,卧在旁边的草木灰里晾着,转过头看着霍旬,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找到她,去见她一面,亲口问问她?” “以前想这么做的时候,没能力去找,后来有能力了,反而不在意这件事了。而且我想她应该也不想见到我,否则也不会托别人来看我,自己却二十几年也没回来一次。” 说到这,霍旬有些探究地看向于静姝,“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你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很不对劲。” 于静姝有点心虚地偷瞄了一眼霍旬的表情,“就是闲聊的时候提起你从前的事了,而且村里人今天也提起来,说你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女人特地提着东西去看过你。” 霍旬其实对于过去的事,没有于静姝想象得那么敏感,只是从前的记忆大多是不愉快的,所以很少主动提起罢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那时候太小,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她说代替我妈过来看看我,说我妈也有苦衷,让我不要恨她。” “她后来再也没有来看过你吗?” “其实她后来又看过我一次,只不过不是在村子里,是在镇里的火车站。我去当兵那年,家里什么都没给我准备,师父在这方面又不细心,到了火车站手里也没拿多少东西,还是她提过来一兜子用品让我带走。我问她住在哪里,以后好把钱还给她,她却没有告诉我,把东西塞给我,就急匆匆地走了,好像生怕我追问似的。” “我听村里人说,她三十多岁才结了婚,丈夫似乎年纪很大呢!” 霍旬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了些变化。 “是吗?” 他本以为那次那个女人的表现,是怕自己一时善心被别人家的孩子缠上,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第241章 霍旬生日 “村里人说她可能是有什么隐疾,我倒觉得未必。”于静姝手里的烧火棍无意识地拨着炭火,“你想想,如果一个女人本身有隐疾,但她心里又很渴望结婚的话,其实只要愿意降低条件,怎么样都是可以嫁得出去的。可她却偏偏等到三十多岁,才决定结婚,而且结婚的对象岁数又很大,也不像是精挑细选之后选定的结婚对象。这难道不是有点反常吗?” 其实于静姝这话还真的没错。 虽说婚恋市场里,男女双方都对另一半有一定要求,但事实就是,几乎没有想嫁人却嫁不出的女人,但想娶却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倒是大有人在。 那个来探望霍旬的女人如果真的恨嫁,恐怕二十几岁就能嫁出去了,哪里用等到三十几岁,再妥协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就算真的想开了,也不至于非得找个那么大岁数的吧? 三十几岁四十几岁着急结婚的老男人还是有不少的。 “我会查一查这件事,她毕竟帮过我,如果她遇到困难了,我帮一帮也是应该的。” …… 几日后。 霍旬从县里回来,将货车开回运输队停放好,就向着老薛家的方向走去。 院子里,惊蛰蹲在地上修一个半旧的马扎凳,看见霍旬来了,连忙努了努嘴,偷偷冲着霍旬打眼色。 霍旬顺着惊蛰眼神的方向,不明所以地往厨房走去。 厨房门口,他看见于静姝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时方小檀在于静姝旁边说道:“还是富强粉劲道儿,要是村里打的面粉,估计也不能做出这么长的面条来。” “你去问问惊蛰,锅里炖的菜什么时候能好,别糊锅了。”于静姝转过头和方小檀说话的时候,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个人,立刻转身对霍旬笑了一下,说道:“回来啦!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那一瞬间,霍旬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已经结了婚,有一个妻子每天等着自己回家。 方小檀看霍旬愣住那样儿,偷笑了一声,悄悄地退出了厨房,也没去找惊蛰,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于静姝的脸上还有一些不知什么时候蹭上的面粉,和她平时精致干净的打扮有些不搭。 霍旬忍不住抬起手,把她脸上的面粉蹭了下去,温情脉脉地看着她,半晌都没说话。 这时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开了,于静姝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把做好的一整根长寿面下到了锅里。 “我给你做了长寿面。” 于静姝盖好锅盖,回头搂住霍旬的脖子,霍旬弯下腰,迎接于静姝的亲吻。 “生日快乐,霍大哥。” 两人一触即分。 有那么一会儿,霍旬心中十分遗憾,他和她不是在自己的房子里。 不过霍旬更遗憾的是,现在于静姝还不是他的妻子。 否则这样令人心动的时刻,他恐怕不会什么出格的事也不做。 于静姝察觉到霍旬隐含侵略性的目光,脸颊有些发烫,但行动上却不甘示弱,在霍旬的下巴上亲了一下,耀武扬威地看了霍旬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李奶奶在家,你能把我怎么样?” 属实是把狐假虎威这个成语给拿捏了。 霍旬轻笑一声,像是对待珍宝一样,蜻蜓点水似的在于静姝的脸上亲吻了好几下,说道:“谢谢你,阿姝。” 谢谢你,让我忘掉那些缺憾。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围着一桌子菜,都等着霍旬吃长寿面。 猴子几人还在一边起哄。 “不能断啊!必须得一整根吃下去!” “吃完了长命百岁!” 霍旬难得在战友面前这么狼狈,只能闷着头努力地吃面,生怕面条咬断了,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本来挺温馨的场面,莫名地有点好笑。 等这一碗面吃完了,霍旬才长舒了一口气。 猴子开玩笑说道:“还是小嫂子会疼人,要是让我来,直接给他整个大海碗,不吃完不行!” 于静姝想起以前看的电影,笑着说道:“那你还不够坏,碗底掏个洞,下面接个盆,那才叫多呢!” 李老太太这时发话说道:“行了,面也吃了,都动筷子吧!” 一屋子人这才纷纷动筷子夹菜。 等到晚饭吃完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乡下这边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电灯,点油灯的也很少,七点多才吃完饭已经算是很晚了。 猴子几人吃了饭,没待多久就回了运输队。 霍旬留在老薛家,想和于静姝多待一会儿。 因为李老太太时不常就过来看两眼,为了自在些,于静姝和霍旬最近除了谈重要的事之外,平时反而都在堂屋、厨房这些不太引人误会的地方待着。 于静姝晚上要洗澡,就先在锅里倒了水,借着火炭的余温慢慢加热。 霍旬和她坐在温暖的厨房里,说着悄悄话。 “我在县城查到了陆向红的住处,但没有贸然去看她。” 霍旬说的陆向红,就是之前回村探望过的女人。 “她现在还在工厂工作吗?”于静姝说道:“以她的工龄,现在应该少说也是个工段长了吧?” 霍旬摇了摇头,“她在工厂的工作……自从结婚以后就辞掉了,工厂的人说,她当时都已经是车间主任了,却还是很果断地退了下来,把工作让给了家里的一个晚辈,厂里的人都觉得很可惜。” 这年头工作虽说是可以传给下一代,但评级却传不了。 就是车间主任的儿子,进了厂也不可能立刻变成车间主任。 陆向红三十几岁的时候就是车间主任了,按理说好好干,没准以后还能更上一层楼。 而且她自己离退休的年纪还远着,这个时候突然退了,还把工作传给了亲戚家的孩子,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 “会不会是她丈夫比她成就更高,所以她才为了她丈夫的事业,选择回家相夫教子?” “他丈夫管着县城最大的黑市,不过,他们两个结婚毕竟太晚了,到现在也没有孩子。按理说,陆向红没必要一结婚就退休。” 题外话:昨天在自己的书评下揭露了工作室一些东西,就被报复刷差评了,还把我说的话给举报了。 说实话,我可没费劲去扒你们马甲,是你们给我刷差评的时候切错号,用作者号给我差评我才有机会看见的,既然你们这么心虚我就再说一遍: 你们工作室有一本玄学文,融梗同频大佬的文,硬蹭了十几万读者,一本年代文,六十年代,读者一万多,一本校园言情,读者只有几千。 反正你们现在为止也一直纠缠我,不如大家互相伤害。 第242章 严守秘密的陆向红 于静姝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霍旬看见于静姝的样子,立刻说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就好。” “我是觉得,陆向红之所以和这个男人结婚,很可能是出于利益考虑。” 于静姝怕霍旬理解错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我说的利益并不是指钱。陆向红退下去之前都已经是车间主任了,按理说也不可能会缺钱。但那个男人既然掌管着黑市,手底下肯定有不少人,很多普通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都能解决。” 这时候混黑市的,本身就是游走于灰色地带,县城里的黑市老大,虽然可能比不上魏金铭,可也比镇上那个坤哥厉害许多了。 于静姝自己很难从于承业那个废物手里要债,霍旬出身部队,也不可能用太极端的手段对付于承业,可魏金铭却没有任何负担。 迄今为止,半年多过去,魏金铭也帮于静姝要回来四千多的债务了。 而且于承业最近可能是黄货生意碰得多了,野心也越来越大了,魏金铭打过来的钱,滚雪球似的,一次比一次多。 于静姝估摸着等把钱还完了,没准都不用魏金铭举报,于承业就能把自己作进去。 同样的道理,陆向红即便是个车间主任,在自己的社交圈子里算是比较体面的人,可她是个独身女人,恐怕也斗不过那些脏的臭的。 和县里的黑市老大结婚,没准就是为了寻求庇护。 当然,如果再往惨一点想,也有可能是那个黑市老大想得到她,所以才动用了种种手段,逼她就范。 不过于静姝从村里人谈起陆向红时的语气来看,陆向红应该不是那种会让大佬疯狂,不顾一切的大美女。 否则村里那个嫂子当初也不会说陆向红在村里一点都不起眼了。 漂亮姑娘在村里,是不可能不起眼的。 由此可见,陆向红和黑市老大结婚,极有可能是各取所需。 陆向红需要一个人保护她,黑市老大则想有个年轻的妻子,照顾他的晚年。 至于陆向红是不是有什么更深层的目的,于静姝觉得,霍旬亲自去县里查了,肯定比她知道的东西更多,如果陆向红本身是个作恶的人,霍旬应该不会察觉不到。 “我目前还没有查到黑市头上,单纯看陆向红的生平,她应该一直是个很守规矩的人,除了三十几岁才结婚之外,没做过任何其他出格的事。不过她父母也催过她很多年,直到去世也没能看到她结婚。反而是老两口死后几年,陆向红却突然结婚了。” 霍旬说到这,皱起了眉头,“听村里人说,她和父母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自从去了工厂工作,她就很少回村了,只是每个月按照约定给家里打钱,与其说是孝敬父母,不如说是防止他们到县城里去闹。当初她来看我,她家里还因为她给我买了东西,却空手回家,和她大吵了一架。只是我当时太小,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她家里应该比较重男轻女吧?”于静姝叹了口气,“好多人家都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呢!” “是,陆向红退下去之后,就把工作传给了她哥哥家的孩子。”霍旬神色有些玩味地看了于静姝一眼,“那个侄子,差不多是陆家晚辈里最不讨人喜欢的那个。” “那陆向红把铁饭碗传给他……” 于静姝忍不住有点阴谋论了。 把那么好的工作给最不喜欢的侄子,总觉得这件事背后隐藏着一个大坑。 两人都不知道,陆向红那位走了大运的侄子,正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当中。 确切得说,他现在被敌特和黑市的那群二流子两头堵,自从继承了陆向红的工作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敌特想从陆向红那里知道霍旬母亲的下落,但县城毕竟不比乡下,有那么多僻静的地方可以干坏事。 所以一个不小心,就被陆向红察觉了他们有不轨意图,找了个有势力的男人就嫁了。m.23sk. 之后敌特就想通过陆向红的侄子,从陆向红那里套取情报。 而陆向红又防备着她的侄子,让自己的丈夫不许他登门。 陆向红的侄子每天不仅被二流子警告,时不时地还要被敌特威逼,简直是一天都不安生。 然而陆向红那里虽然知道有一伙不法分子盯上了她,却又不清楚对方的真正目的,每天也是提心吊胆、疑神疑鬼。 反而是陆向红的丈夫这些年里替她挡着那些人,隐约察觉到了那些人可能的身份。 这一天,陆向红的丈夫和几个心腹凑在一起商量这件事,气氛一时还挺凝重。 “大哥,嫂子她是不是藏什么人了?她的事我是越查越不对劲儿……我怎么感觉那些人,像是他娘的特务呢?” “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琢磨着,她自己也是无意间被卷进去的,估计让她想,她也想不起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这事咋办?那些人逼急了,没准会动真家伙。咱们虽然人多,可也不能跟他们玩命啊!” 这时另一个小弟说道:“要不……找派出所?” “快去个屁的吧!条子来了先抓他们还是先抓咱们都两说呢!” 黑市老大沉吟片刻,说道:“要真到那份上,也是我去派出所找人。我岁数大了,黑市的买卖也快干不动了,该退位让贤了。” 几个心腹顿时一静,不敢说话了。 “大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们没这个意思,是我自己干够了。但是你们嫂子这个事要是不解决,我也没办法安心退下去。我是个男人,不能连媳妇都护不住。你们最近去派出所附近蹲蹲点……” 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商量起之后的计划。 于是几天后,霍旬去镇里和潘成庆交换情报,就听说了县里抓住了几个敌特的事。 “你是说,报案人是陆向红的丈夫?” “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县派出所派人去找陆向红了解情况,陆向红却很不配合。” 第243章 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守口如瓶 霍旬想到陆向红的事或许与自己母亲有关联,加上心中觉得应该在陆向红遇到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于是说道:“我会去县城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 随后,霍旬又问潘成庆,“东兴村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潘成庆来了劲头,“还别说,你上次提起的那几个婆子,还真和邱老汉那个老伴儿有关系。我上次不是说他那老伴儿见天给他留烂摊子吗?现在看来,都是烟雾弹!这老太太四处收徒弟,教人这些坑蒙拐骗的东西,也是为了给敌特办事!” “邱老汉呢?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暂时没有,上次排查出来的仨老头儿,最近都挺安分的。不过这三个人里也就一个是敌特,安分也正常。普通老百姓上了岁数,不都这样嘛!”???.23sk. 霍旬仍旧有些疑虑,看向潘成庆说道:“有邱老汉的照片吗?我想带回去一张给惊蛰辨认一下。” “没有,在村里查这些都得悄悄地来,相机太引人注意了。敌特尤其警觉这种事,就是让人扮演采风的摄影师,他们也不可能会露脸。” “那就找一个画像的,不辨认一下,我总是不放心。” “行。” 两人交换完情报,就各自分开了。 霍旬回到车上,就回了一趟运输队,装好货物,才开着车去了县里。 由于霍旬在县里算是生面孔,且县里人口多,无人会对他施以额外的注意,所以霍旬来到镇上送完货之后,就来到了派出所。 远远看去,和其他去派出所办事的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等进了派出所之后,他就被内部人员带到了陆向红所在的房间。 进门之前,负责审讯的公安低声对霍旬说道:“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理说现在好好交代,证明敌特跟她不是一路人,很容易就能洗脱她的嫌疑,但她就是什么也不说。你进去看看,最好能让她老实交待。” 霍旬点了点头,开门走了进去。 陆向红略有些麻木的表情,在看到霍旬的那一刻,终于出现了变化。 她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了似的,瞪着眼睛,表情似哭似笑地看着霍旬,半晌才不死心地问道:“你没有退伍?” 陆向红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和抓捕敌特无关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来这里见她。 “是,我没有退伍。”霍旬也有些意外于陆向红的反应,“为什么你这么惊讶?” 陆向红很快掩饰住自己的表情,平静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之前听说你退伍了,我还以为你会在乡下安家立业。” 霍旬愈发确定,陆向红隐瞒的事情和他有关。 然而两人之间的关联,恐怕就只有他的母亲秦素云了。 “陆姨,我想问问你,我妈的事。” “问这些私事做什么?”陆向红立刻转移话题道:“现在我还在审讯室里,你要是问自己的私事,等我回家以后再问也不迟。” “可是陆姨你一直不交代的话,能不能回家,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你自己也拿不准吧?而且我知道,你隐瞒的事,和我妈有关。” 最后一句话,霍旬说得斩钉截铁,无形中就给陆向红一种压力。 尽管她很清楚,秦素云的事都是在霍旬记事前发生的,但部队能不能查到从前的旧事,她却说不清楚。 然而这种犹豫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陆向红就笑了一下,说道:“你在瞎想什么?你妈都走了二十几年了,她怎么可能和今天的事有关系!” “那你在犹豫什么?派出所的人之所以这么客气,就是因为他们清楚你是为了躲避敌特,才嫁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可你如果一直不说,我也不能确定他们接下来还会不会这么客气。” 说到这,霍旬看了一眼陆向红的神色,“陆姨,这么多年你应该也没有见过我妈吧?你怎么确定她到底是私奔,还是失踪?以你们的交情,如果她只是和别的男人私奔了,真的会一眼都不来看你吗?” 霍旬的策略没有错,一旦涉及到他母亲秦素云的安危,陆向红的心理防线就开始有了崩溃的迹象。 “不会的,她……她只是不太方便和我见面,所以才会……”陆向红自欺欺人的话说到一半,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指责霍旬道:“哪有人会盼着自己亲妈出事的?” 霍旬一脸平静,“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也没有深厚的感情,但我也并不恨她,和你说的一切,只是基于事实的推测。” 霍旬没说的是,他作为一个军人,有自己的原则,即便是他的母亲和敌特有所勾结,他也绝不会包庇。 如果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仕途,就将国家大事置于不顾,那么他也配不上自己身上的那身制服。 “你现在把知道的一切告诉我,至多不过两种结果,一种是让误入歧途的人改邪归正,另一种是让陷入困境的人得到解救。”霍旬看向陆向红,说道:“陆姨,你真的对公共治安一点也不关心吗?”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在乎。”陆向红的脸色异乎寻常的冷漠,“所有人对我好,都是基于我有用,只有你妈不是。她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救了我,我答应过她,要对她的事守口如瓶。现在我也四十好几了,大好年华都享受过了,就算明天嘎巴一下死了,我也不亏。所以你说的什么别人对我不客气,我也不怕!” 说到这,陆向红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我现在唯一怕的,就是你妈真的出了事。”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我妈到底是不敢来见你,还是不能来见你,谁也不清楚。如果她现在处在危险当中,你多保守一秒秘密,她就可能离死亡更近一步。” 霍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尽管陆向红没有透露任何他母亲做过的事,但她隐瞒的态度,恰恰证明了他母亲和敌特有所关联。 此刻于静姝并不在这里,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会告诉霍旬,这种担心纯属多余。 毕竟剧情里能一路高升的人,档案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污点呢? 如果秦素云真的和敌特勾结,就算陆向红保守秘密,后期敌特被一网打尽,也不可能一点也不透露这件事。 不过可惜于静姝并没有机会知道审讯室里的一切,自然也就没办法宽慰霍旬了。 此时此刻,陆向红犹豫了良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咬牙说道:“好,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 第244章 尘封的往事 陆向红的思绪飘到了二十几年前。 那时候,她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从小生活在村子里,没见过什么世面。 除此之外,她在老陆家也是最不受重视的孩子。 一来是因为她是女孩,二来是因为她既不是家里第一个女孩,也不是最后一个,位置尴尬,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到大都被忽略了个彻底。m.23sk. 最可怕的是,陆向红十八岁这一年,去找任性跑出家门、晚间还没回家的弟弟,半路上被人拖进了树林。 把她拖进树林里的男人,就是霍玉海。 陆向红很害怕。 她不像其他姑娘,家里至少还有姐妹和母亲心疼,外面有父亲兄弟撑腰。 她很清楚,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父母是不会为她做主的。 甚至可能还会因为怕丢人,逼着她嫁给那个侵犯她的畜生。 但是不久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月经迟迟没有来。 陆向红不敢告诉父母,就偷偷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好朋友秦素云。 是秦素云带着她,去县医院,做了流产。 陆向红不清楚秦素云为什么在县里有熟人,不过秦素云上过学,是初中毕业,在村里的姑娘里算是很有文化的,平时认识的人也比她们要多。 而且秦素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只有别人上赶着和她结交的,没有她想认识却认识不了的。 只是陆向红没想到,秦素云当时其实也怀了身孕。 她仗着两人身高差不多高,夜里又黑,就去找到了霍玉海,让他为当天夜里发生的事负责。 霍玉海也许是压根没能识破,又或者识破了,但觉得能得到秦素云,自然比得到陆向红有面子,总之一口就答应了秦素云的要求。 而在那之后,陆向红养好了身体,再去找秦素云的时候,秦素云的婚事也已经定了下来。 秦家父母虽然不大乐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其貌不扬的霍玉海,但到底也怕坏了女儿的名声,只能咬牙答应了。 送亲当天,陆向红从秦素云那里收到了一个红封,回家打开一看,才发现是县里工厂的工作证。 秦素云把自己刚刚拿到的工作机会,送给了她。 陆向红觉得是自己把秦素云推进了火坑,甚至觉得自己偷走了她的大好人生,于是去找秦素云,想把工作证还给她。 但秦素云却执意要把工作让给她,甚至还说把这份工作送出去,是“眼不见心不烦”。 陆向红意识到,这份工作也许和秦素云肚子里的孩子有关,想要问清楚,秦素云却对这件事闭口不言。 秦素云只告诉陆向红,如果她想脱离被家里人吸血的人生,就应该去县里工作,有了工作,她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逃离利业村,不会被家里人随便安排一个男人嫁了。 陆向红想到家里虽然重男轻女,却没有什么能力去县里闹事,见秦素云执意如此,也就收下了那份工作。 在那之后的两年里,她和秦素云一直有书信往来,时常还会给她寄钱寄东西,以弥补心中的亏欠。 陆向红本以为这辈子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找到她,向她打听秦素云的下落。 陆向红怕给秦素云带来麻烦,于是什么也没说。 但在那之后,那个男人显然还是找到了秦素云。 回忆到这的时候,陆向红还向霍旬提起她对那个男人的印象。 “那个男的个子很高,就和你差不多,在人群中很显眼。他长得虽然不如你,但通身却很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要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这样的人,就是长得贵气,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出身。而且他说话也文绉绉的,和我平时碰见的人不大一样。” “后来呢?” 霍旬对一个素未谋面,却疑似自己生父的人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这个人的身份,确实值得调查。 “后来那个男的只出现了一次,而且还是和你妈一起过来的。只不过当时我们要说点悄悄话,他也只是和我打了个照面,就让你妈单独留在这里,和我告别。” “所以你才一直觉得我妈是和这个男人私奔了。”霍旬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不,是你妈亲口告诉我的。但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陆向红眯着眼睛,回想秦素云当时说过的话,“素云当时的态度很奇怪,她和我说起你的时候,其实是很不舍的,我能看出她很喜欢你。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说实话,我受了她这么多恩惠,平时我们两个说话,也都是她主导我,所以她在我面前,根本犯不着演戏。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给她说好话。” 霍旬点了点头,“我明白,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素云当时说,她要和门外那个男人一起离开利业村,再也不回来了。但她却叮嘱我,除非是你活不下去了,否则就不要去照顾你。我问她为什么,她却没有回答我,反而笑着说,还好你长得像她,不像你父亲。” 说到这,陆向红皱起眉头,“不过奇怪的是,叮嘱了我这些之后,她又说,让我两年之后一定要去看你一次。还让我告诉你,她有她的苦衷,让你不要恨她。我当时觉得不能理解,觉得你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根本不会明白这些事,就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没有解释,只让我一定要这么做,还说让我那天打扮得体面点,风风光光地回去。之后的事,你应该差不多也都知道了。” “这件事表面上并不能表明我妈和敌特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瞒着?”霍旬觉得陆向红还有话没说完。 “剩下的,都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陆向红抬头看向霍旬,扔出一个让人心惊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个普通女人,不够聪明,但是那群敌特恐怕也没想到,我在第一次去看过你之后,就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了。” 霍旬心想: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至少一半的聪明人是女人,忽视女人智慧的人,也许才是真的愚蠢。 第245章 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傀儡 “那次我去看你,就感觉到有人跟在我的身后。对方可能觉得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没什么见识的女人,不可能察觉到他的跟踪,所以对我并不是很警惕。我意识到有人跟踪我的时候,想起素云的嘱托,就觉得这件事可能和她有关,也和你有关。” 陆向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那时候素云又不在利业村,所以我想,这些人一定是冲着你来的。他们应该盯了你很久,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我想起素云说你长得像她时,那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就猜测,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想确认,你是不是那个和素云私奔的男人的孩子。如果你是,那么你对他们来说,一定有特殊的作用。” “所以你才会和我说那些话。” “是,那一刻我想明白了一件事,素云让我告诉你的话,其实并不是说给你听的,而是说给那些暗中盯着你的人听的。她让我说那些话,无非就是让暗处的人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永远地抛下了你。如果那个和她私奔的男人真的是你父亲的话,按照常理,他和素云是不会舍得丢下你这个亲生孩子的。这样一来,那些人就会觉得你是霍玉海的儿子,对他们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 说到这,陆向红的表情有些得意,“果然,后来他们就把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想,他们应该以为我知道素云的下落,所以才一直秘密监视我。我能感觉到他们的人越来越迫不及待,想要对我下手,所以我才主动结识了我现在的丈夫,我答应会照顾他终老,他也答应会保护我的安全,只是我没想到,他一个混黑市的,最后会为了我选择报公安……” 说完这些之后,陆向红和霍旬都沉默了下来。 其实即便陆向红没有明说,她对秦素云的猜测也已经一目了然。 敌特最想找到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是秦素云本人,而是那个和她一起来见了陆向红最后一面的男人。 确认霍旬生父是谁的举动,归根结底也与那个男人有关。 霍旬当时只不过是个孩子,不具备为别人保守秘密的能力,也不具备影响力。 敌特对他施以那么高的关注,说白了,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件工具,一个可以代表那个男人的傀儡。 而秦素云和那个男人在这中间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霍旬目前还没有头绪。 但可能性无非只有三种: 第一种,秦素云和那个男人都和敌特有关联,只不过二十几年前双方出现了分歧,所以两人躲藏了起来。 第二种,只有那个男人与敌特有关联,秦素云和男方一起离开是为了保护霍旬,但她同时也拖住了男方,让他不能与敌特汇合。 第三种,两个人都站在敌特的对立面,但当时的情况不适合带着一个孩子逃亡,所以两人选择和霍旬撇清关系,尽可能保证他的安全,然后两人一起逃去了其他地方。 陆向红之所以不想交待自己知道的事,无非是怕前两种情况。 毕竟无论秦素云是敌特,还是秦素云为了阻止那个男人的行动,而痛下杀手,最后的结果都不是陆向红想看到的。 秦素云不是执法人员,是否有权利处决一个敌特,本身就是很难说的事。 霍旬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审讯室,将审讯结果汇报了上去。 没多久,李封疆从军区打来了电话。 “霍旬,你目前还是留在利业村待命,不过鉴于这次的事本身与你相关,为了防止执行任务期间掺杂个人情绪,上面决定暂停你最近的任务。” 电话那头的李封疆叹了口气,安慰霍旬道:“你也别太发愁,开会的时候我也为你争取过了,你父母的事会有专人调查,两个月内就得出结果。你就当放了两个月的长假,休息休息。” 霍旬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部队的规定也不是单独针对他一个人,这种时候,他应当服从命令。 于是沉声答应了一句,“是,师长。” 那边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霍旬离开县派出所,开着货车回到了利业村。 猴子几人在运输队,显然也接到了命令,气氛一时难免有些低沉。 “头儿,你……” “好好完成任务,不要因为我的私事疏忽了大事。” 霍旬打断猴子的话,离开运输队,向着老薛家的方向走了。 到了老薛家的时候,于静姝正和方小檀凑在一起看高中课本。 于静姝偶然抬头看见霍旬,连忙冲他招了招手。 “霍大哥,你快过来,我给你安排好了学习计划!” 霍旬的眼神暗了暗,心想:???.23sk. 如果调查过后,发现他的父母双方有一方是敌特,可能他的职位也就从此到头,再无升迁的可能了。 这件事到底应不应该现在告诉阿姝? 还是等结果出来再告诉她? 霍旬不想于静姝跟着他一起提心吊胆,也很怕于静姝看着准备了这么久的学习计划,就此打了水漂,会觉得失望。 于静姝还没有察觉到霍旬的不对劲,自顾自兴奋地说道:“这几个月你已经把初中的东西过了一遍了,高中的知识其实和初中有重叠的部分,你学起来也不会太困难,我想着……” 说到一半,于静姝瞥向霍旬的时候,突然感觉他状态不太对,于是和方小檀使了个眼色。 方小檀很自觉地捧着自己的书回屋复习去了,留下于静姝和霍旬单独待一会儿。 于静姝抬起一只手,捧住霍旬的一边脸,柔声问道:“霍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出了一些事,我最近,可能会多一些时间陪你。但……”霍旬斟酌着词语,不知道该怎么向于静姝解释。 然而于静姝脑子那么灵,仅仅听了第一句,就已经把事情猜得差不多了。 “是不是和你妈妈失踪的事有关?” “是,如果调查结果不乐观的话,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升迁了。”霍旬神色难免有些挫败。 “那其实也没关系。”于静姝仰头看着霍旬的眼睛,说道:“你还可以和我一起念大学,哪怕以后不留在部队了,我们也可以做别的。你看我虽然下了乡,但日子还是过得有滋有味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246章 辨认画像 霍旬听了这句话,微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人生有无限种可能,一条路不通,自然还有另一条路。 然而在部队当兵,对他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 这是他的理想抱负,是在遇见于静姝之前,他唯一醉心的事。 而于静姝出现之后,在霍旬心中所占据的位置,也与他的事业并不冲突。 在今天之前,霍旬从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有离开部队的一天。 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伪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然而见到于静姝之后,他的伪装就维持不下去了。 霍旬觉得,这是自己事业上最大的一次危机。 以前哪怕是枪林弹雨,他都没有像今天一样畏惧过。 因为今天的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是霍旬可以人为干预的。 一切并不在霍旬的掌控之中。 这种被动的局面,是霍旬所不喜的。天籁小说网 他像一个疲惫的旅人,将脸埋在于静姝的颈窝,高大的身躯努力地向下够,看起来有点滑稽。 于静姝抬手摸了摸霍旬的头发,安慰道:“霍大哥,现在还没出结果呢,你不要这么悲观,我觉得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 于静姝这么说,倒也不是全无根据。 只是论证她观点的证据,都来自于白秋雨那本书的剧情,自然也就没办法向霍旬解释。 好在霍旬也不是那种喜欢伤春悲秋的人,短暂地宣泄过自己的低沉情绪之后,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至少晚饭的时候,李老太太就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相反的,李老太太反而觉得于静姝今天不大对劲儿,一个劲儿地给霍旬夹菜,热情得有点不像话。 李老太太一双眼睛看看于静姝,又看看霍旬,以己度人地想: 阿姝这次是作什么大祸了?心虚成这样? 以前惊蛰他爷爷生气的时候…… 想到这,李老太太有些嫌弃地瞥了惊蛰一眼。 黑蛋一个,一点没随他爷爷的白净。 只是具体随谁,李老太太下意识地没有细想。 惊蛰莫名其妙地被自己奶奶瞪了一眼,不明所以地左右看了看,赶紧把碗里的饭扒完了,跑去灶坑边烧上洗碗水,在灶坑前坐下搓起了苞米。 这种时候不能在奶奶旁边待着,不然准没好事。 惊蛰虽然心眼不多,但却有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 果然晚饭过后,李老太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心里不大痛快,自个儿跑去院里耍了一通大刀。 吓得院子里的鸡都缩在窝里瑟瑟发抖,于静姝第二天早上去鸡窝一看,愣是一个鸡蛋也没看见。 方小檀站在于静姝旁边,琢磨了半天,说道:“是不是天冷了的原因?我听村里婶子说了,天一冷鸡就不爱下蛋。” “是吗?可是我怎么感觉它俩连鸡食都没吃?”于静姝看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动的鸡食槽,还特地用树枝拨了几下,“没冻住啊!真奇怪……” 惊蛰站在院里劈柴火,听见两人说话,欲言又止。 鸡哪里是冻着了,分明是被大刀给吓着了! 几个在院子里正琢磨着鸡为什么没下蛋,这时一个年轻男人骑着自行车,进了老薛家的院子。 于静姝看了那人一眼,记得这人应该是派出所的,只是没说过话,叫不出名字。 估计是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这人身上穿的就是普通的衣服,并没有穿制服。 “小于知青。”这人支好车子,和于静姝打了个招呼,随后说道:“副所长让我过来,找……” 他视线停在惊蛰身上,“这应该就是惊蛰吧?” “是他。”于静姝替惊蛰回了一句,又问道:“有什么事吗?” “噢,有一件事要找惊蛰确认一下。”年轻公安从口袋里拿出三张画像,递给惊蛰,“小同志,你看看,这三个人里有没有你见过的?” 于静姝虽然站得不近,但也能看见公安手里拿的是三张素描画像,隐约能看出是三个老头儿,画像旁边,还有几个字,看样子是三个人对应的名字。 惊蛰看了三张画像,指着其中一张说道:“我见过这个,他是个太监。” “确定是这个?”年轻公安皱了皱眉头,盯着画像看了半天,最终将目光定格在画像旁边的字上面。 “就是这个,错不了。” “好,谢谢你的配合。”年轻公安冲着于静姝和方小檀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这时于静姝有些好奇地问惊蛰,“那个老太监叫什么名字?” 惊蛰的脸红了一下,嘴硬地说道:“谁有空注意那个,就看见姓邱。” 实际上是后面两个字,惊蛰压根就不认识。 这时方小檀拧了一下惊蛰的耳朵,“平时教你认字你不学,现在好了吧,光认识姓不认识名!” 说得惊蛰一蹦三尺高。 “谁说我不认识?我就是没看清!” 说完就溜出去找林凤军去了。 毕竟当时看见老太监的是他们两个人,惊蛰估摸着,那个公安来他家之前,应该也去过老林家了。 机智的惊蛰准备从老林家那把名字旁敲侧击问出来,然后凯旋归来,惊艳所有人。 到了老林家之后,惊蛰就从林家四姐林凤霞那里问出了画像上的名字。 “公安也去找你了?我家凤军和你指认的是一个人,就那个姓邱的,叫邱德斌。” 有关树林里撒尿的老头儿“没有牛牛”的事,于静姝能听见,林家几个孩子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 林凤霞想起这事,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妈还说她听说老邱家在东兴村挺有名的,有家有口的,谁成想是个……” 惊蛰这会儿哪还有心思讨论这些? 在好胜心的驱使下,他立刻跑回了家,把问出来的名字告诉了方小檀。 “谁说我不认识的?我想起来了,纸上的名字叫邱德斌!” 凑巧霍旬过来找于静姝,把这一切听进了耳朵里。 看起来,潘成庆那边已经准备要收网了。 第247章 实施抓捕 霍旬记得邱德斌是东兴村三个人中的那个赤脚大夫,妻子正是教唆利业村几个婆子去林家拉着汪敏真赌博的那一个。 估计潘成庆也是考虑到了黎庆珍的事,知道肃清东兴村的敌特事不宜迟,所以才会这个时候动手。 毕竟目前他们已经查到,东兴村的敌特才是引导整个亮珠镇敌特的枢纽。 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把东兴村和利业村清理干净,保证人民群众的安全,后续的杂鱼,只要审一审抓到的主犯,也就不难查了。???.23sk. 归根结底,黎庆珍不是部队的人,既然已经知道她在敌人手里受苦,派出所当然也有义务优先解救她。 想到这次的行动成功之后,剩下的也只是一些扫尾工作,而自己以后能不能继续接触核心任务却还是个未知数,霍旬暗叹了一口气,向着正在看书的于静姝走了过去。 屋里,方小檀早猜到了惊蛰的小九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老林家问人家凤军去了。看你这点出息,比人家凤军大好几岁,认的字还没人家多呢!” 说到这,方小檀又跟于静姝说道:“不过那年轻公安也是怪了,我也跟你一块去过派出所啊,他今天怎么好像没看见我似的?” 于静姝心说抓敌特的任务那么重要,哪有功夫闲聊?肯定是第一眼看见谁就和谁打招呼呗! 头也不抬地说道:“应该是急着回去复命吧!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学英语嘛,莘学儒的书借过来了吗?” “借过来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这么吓人的书,问一个就是什么杀人案,还说是他叔叔以前带回来的,只能偷偷看。” “是吗?我看看。” 于静姝把书拿过去,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笑了。 还真是杀人案…… 阿加莎的《abc谋杀案》。 也幸亏是老薛家没外人,被别人看见这本书,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呢! 不过有好看的小说,当然是不看白不看,于静姝冲着霍旬招了招手,“霍大哥,过来一起看,正好教教你们英式英语。” …… 派出所,被派去利业村核对画像的年轻公安支好车子,拿着三张画像,走进了派出所。 画像师看他回来了,笑呵呵地走了过去,接过画像,一张一张地倒了几下,随口问道:“调查结果怎么样?是这三个人里的一个吧?” “是,就是姓邱的那个,村里两个孩子指认的都是他。对了,副所长没出去吧?”年轻公安下意识盯着画像师鼻尖上的一颗痣。 “没有,就在办公室里呢!”画像师把画像还给年轻公安,“快去汇报吧!难得你出一回外勤。” 年轻公安拢了拢手里的画像,向着潘成庆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去吧,你们几个乔装成镇上的二流子,继续盯着东兴村的动静,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何美霞配合你们,千万别让敌特发现苗头逃跑了。” “是。” 潘成庆把手里的资料往桌子上一拍,自言自语道:“还别说,这女的还真是块干卧底的料,就是可惜心术不正,不然吸收进来也是个好苗子……” 说完话,潘成庆余光扫到门口还杵着个人,干咳了一声,看向门口的年轻公安,点了点头,“进来吧!” 年轻公安检查了一下手里的画像,将其中一张推到潘成庆面前,“副所长,经利业村两个小同志的确认,那天出现在林子里的人,就是邱德斌。” “还真是他。”潘成庆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是,一般人怎么能纵容老伴儿那么为非作歹,说到底还是为了给他办事。现在确认了,行动的时候我心里也能踏实点……行,你回去工作吧!” 潘成庆经过了最后的确认,第二天一早,就把派出所的人手全部叫到了自己面前。 “咱们盯了那么多天,现在终于要实施抓捕了。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手里的,就是主犯的画像,他和几个核心人物,只能活捉。剩下的,如果有负隅顽抗的,必要时候,可以予以击毙。一会儿到了村子里,不要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要果断实施抓捕,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好,出发!” 一群公安没有给其他人任何准备机会,速度飞快地赶到了东兴村村口。 天冷了,村里人到了冬季,不忙着打柈子的时候,基本都在猫冬,不像平时那么爱四处串门。 所以一群公安赶到的时候,东兴村还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村口的异常。 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看起来智力有缺陷的男人,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棉袄,手里拿着一根线香和一个“二踢脚”,笑嘻嘻地往公安身边凑,嘴里还直嚷嚷。 “放鞭炮!放鞭炮!” “二踢脚”在农村算是破坏力挺大的炮仗,一群公安也不想执行任务的时候和一个傻子多牵扯,连忙绕开了他,继续往村里走。 其中一个公安说道:“是向家的小儿子,这向老汉也是倒霉,早年打猎攒了点家底,几个儿子不是没出息就是赌博,钱都让邱老汉他老伴儿给坑走了不说,这个小的还是个傻子。也不知道向老汉没了之后,谁能管他……” 另一个公安说道:“邱老汉一家骗来的钱都算是赃款,等咱们把人逮住了,能还给群众的还是要还的——” 话说到这,斜刺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那公安立刻掏出家伙,“快追!” 村子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一群普通村民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缩在屋里不敢出来,只看着一群公安追着村里人跑,时不时还要鸣枪震慑几下。 只有村尾的老向家,向老汉还在一脸淡定地拾掇打猎的东西。 邻居冒头出来问他,“外面都闹成这样了,你还出门呢?” 向老汉叹了口气,“唉!家里几个孩子不成器,我再不上山,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说着就拎着手里的弩,蹒跚着出了门。 邻居看他这样,摇了摇头,“真是作孽,生几个败家玩意儿,还抵不上一辈子打光棍呢!” 第248章 意想不到的纰漏 很快,在潘成庆的带领下,派出所完成了一系列的抓捕。 利业村的几个婆子和马志海,也被猴子几人控制住,秘密地关押在村里的一处空房子里,等待派出所处理完东兴村的事,过来拿人。 没了霍旬的带领,猴子几人守在院子里,颇有些愁云惨淡的意思。 “你说,今天这点事也挺简单的,但不知道咋回事,头儿不在,我就总觉得不得劲儿!”刚子叹了口气,半晌鬼使神差地说道:“你们说,这次任务的头功,会不会落在潘成庆头上?” “得得得!任务还没做完呢,想这些干嘛?再说了,都是战友,我觉得老潘不是那种人。”大头连忙摆手。 “他是不是那种人,可他爸和咱们又没交情。现在头儿被上头调查,这么好的机会,万一他们家觉得不抢白不抢呢?” 猴子听到这,也有点发愁,“我倒是不愁什么抢功不抢功的,我就怕调查的结果不好。要真是这样,那头儿也太特么倒霉了!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除了李老太太都没人管他,好不容易长大了不用靠别人了,枪林弹雨里熬到现在,这次任务要是圆满完成了,当团长是板上钉钉的事,结果这时候冒出来一对爹妈来,还可能是敌特……” 刚子忍不住在墙根上踹了一脚,“这点子也太寸了!” 大头往院子里的老树桩上一坐,抱着膝盖,说道:“也不知道老潘那边怎么样了,要不是怕解放村和平安村还有隐藏的敌特,到时候还需要人盯着,咱们过去帮忙,也能保险点。” 与此同时,潘成庆正在核对东兴村村民的人数。 为了防止有没查到的漏网之鱼,潘成庆叫来了东兴村的民兵队长,挨家挨户核查外出情况。 “刘老二陪他媳妇回娘家探亲去了,前两天到大队开的介绍信。” “周家这个,是家里老人得了急病,陪着去镇医院了……” 民兵队长一边挨家挨户核对,一边向潘成庆解释这些人外出的原因。 直到两人走到了村尾的老向家,发现向家除了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背对着门口,其余一个人也没有。 潘成庆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民兵队长赶紧去问老太太,“大娘,向大爷去哪了?你几个孩子呢?” 没听到老太太的回答,民兵队长忍不住抬手推了老太太一下。 老太太身子一歪,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她死了有一会儿了。”潘成庆看着地上凝固的血,绕到老太太身前看了一眼,冷声说道:“切腹自尽。”23sk. “切腹……那不是……”民兵队长想到老太太可能的身份,忍不住变了脸色。 潘成庆咬着牙,说道:“千算万算,还是出了纰漏!我怎么没想到,三户里面可能不止一户是敌特!现在看来,那个邱德斌,不过就是个不重要的替死鬼!” 说着就对身后的公安发出命令,“准备搜山,除了那个傻子,其他人不可能从村口逃出去!” 本以为行动已经成功的公安们刚松的一口气,顿时又提了上来。 潘成庆心里觉得这事有蹊跷,安排所里的人地毯式搜山之后,就带着几个人,把抓到的敌特押回了派出所,着重审问了最初被当成头目的邱德斌。 然而审问之后,潘成庆就发现,邱德斌根本不是敌特的核心人物,包括他老伴儿和他的几个孩子在内,都只不过是东兴村敌特的边缘成员,他们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混淆视线,当向老汉一家的替死鬼。 而且这个邱德斌,根本就不是什么太监。 潘成庆知道这个事实之后,就立刻把当初派去利业村核对画像的年轻公安叫了过去,对他进行了审问。 年轻公安一听说抓错了人,错愕之余,隐约察觉到了这件事的蹊跷,立刻就把矛头指向了画像师。 “是他把画像给替换掉了。” 潘成庆都要气笑了,“你给我老实交代,少耍花样!就算他能替换掉画像,你眼睛不瞎,我眼睛也不瞎,那三张画和名字都是一一对应的,你递给我之前,怎么没发现画像有问题?” “他给我的画像和名字肯定对应不上。”年轻公安深吸了一口气,“我有脸盲症,根本分不清那三个人谁是谁。” “你有脸盲症?”潘成庆气了个倒仰,“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以前不知道这个病会影响办案,而且当时分配到这的时候,也没这个规定……再说我平时干的都是文职,不需要出去抓人……”年轻公安也挺委屈。 这个病还是那个画像师告诉他的,他自己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世界上还有其他人有。 除了他自己,第一个发现他有这个病的,就是那个画像师。 当时那个人还教了他一些记住别人特殊特征的方法,所以上次去利业村,他才一眼就认出了眉心有朱砂痣的于静姝。 谁能想到,“好心”的画像师,实际上却是潜伏的敌特呢? 潘成庆这会儿也顾不上责怪年轻公安隐瞒病情了,抓起帽子就跑了出去,叫了几个公安,和他一起去火车站堵人去了。 “那个画像师和咱们周边几个镇、县合作挺长时间了,每次来回坐车手里都有长期出差的介绍信,这回让他跑了,下次再想抓就难了!” 一群公安呼哧带喘地跑到火车站,和火车站摇小旗的工人打了声招呼,就在站台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地追捕。 等到画像师被所里的“飞毛腿”给按住的时候,整个站台都已经被派出所闹了好几个来回了。 潘成庆因为要去利业村把这事透透底,让人把画像师带回所里,自己则带着正确的画像,来到了利业村,让两个孩子重新辨认。 “就是这个,上次已经指认过一次了,咋还让指认啊?”林凤军看了一眼画像,立刻就指向了其中一张。 惊蛰上次被方小檀挖苦了一顿,这次指认的时候,下意识就看向了画像边的字。 “嗯?上次送来的画,写得这老头儿姓邱啊,怎么改姓向了?” 第249章 老太监的本名 潘成庆虽然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但仍旧有些不死心地向惊蛰确认,“你们俩上次指认的确定就是这个老头是吧?” “确定啊!这三个人长得又不像,不可能认错。” 惊蛰的话让潘成庆长叹了一口气。 霍旬虽然在隔壁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却并没有主动询问。 按照规定,他现在不能参与任务,也不能过问任务的细节。 尽管猴子几人和潘成庆偶尔会“不经意”地把这些透露给他。 潘成庆隔着院子和霍旬对视了一眼,才转身离开了。 霍旬来到老薛家,和于静姝一起学习高中课本的时候,于静姝已经从惊蛰那里知道了画像的事。 别人或许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那个老太监是最大的头目,但看过原著的于静姝却非常确定这一点。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人认出来了,画像上名字却被人故意写错了顺序。 她本来以为,霍旬这次的任务就要完成得八九不离十了,没准两个月后,调查结果一出来,他就会回到军区,两人可能在高考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经常见面。 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才促使于静姝最近总是抓着霍旬一起学习,怕他到了部队没人监督,学习的时候没有条理,不讲究方法,落下进度。 但是看目前这个局面,不抓住那个老太监,霍旬恐怕是走不了了。 毕竟潘成庆和派出所的人是明面的人,没办法总是出动,在周边的几个村子探查情况。 现在那个老太监就是穷途末路的丧家之犬,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怎么会甘心呢? 一旦老太监决定重整旗鼓,或者临死前疯狂反扑,报复社会,霍旬、猴子他们这些在村子里的人,才是第一时间能赶到,制止这一切的人。 最重要的是,前两天的抓捕行动,霍旬几人并没有参与,没有暴露身份,即便后续的任务当中和敌特擦肩而过,敌特也未必会警觉。 当然,除了任务本身之外,有一件事倒是让于静姝挺高兴的。 那就是黎庆珍和她的家人得救了。 至少东兴村和利业村已经被肃清,再也没有敌特了。 这次的抓捕规模很大,老太监就算报复,也怀疑不到黎庆珍的头上。 而且回没有下线的东兴村,对于老太监本人来说,也达不到召集人手的目的,只要他不傻,恐怕也不会再回去,等着被村里人举报。 军区为了隐藏猴子几人的身份,还特地安排黎庆珍的表弟,给她写了一封亲笔信,让她误以为敌特这次被抓,是因为她上次写的名单被他表弟举报给了派出所。 加上黎庆珍在这次抓捕行动中本来就起了很大作用,派出所还给她发了一笔奖金。 于静姝和霍旬提起这事的时候,还调侃道:“她来找我的时候,还说要把钱分我一半,我没收。可惜这事不能告诉她真相,让你和猴子他们痛失几百块。” 霍旬笑着揉了揉于静姝的头顶,“虽然最后的抓捕我没有参与,但调查敌特的事我和猴子他们没少出力,奖金不会少的。” “这还差不多,要是因为你父母的事,把你奖金都取消了,那也太不公平了。”于静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随后摊开课本,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先把新课学一遍,这些小檀姐在学校都学过了,咱们不看,晚上做题的时候跟不上进度。” 于静姝说话的时候,霍旬一直专注地看着她。 其实霍旬很清楚,于静姝根本不是担心她自己跟不上进度,而是担心他跟不上进度。 只是顾及他的自尊心,才这么说的。 不过霍旬也无意戳破于静姝对他的这份温柔,从善如流地在她身边坐下,和她一起学起了课本里的新知识。 霍旬心想: 如果没有于静姝,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接触部队以外的另一番天地。 …… 时光飞逝,一转眼,时间就到了腊八,公历1976年1月8日。 知青们下乡也有一年零一个月了。 因为今年工厂对烧柴和木料的需求没有那么急,加上家家户户都因为副业队的存在多分了一些钱,到了腊八这天,村里打柈子的活动也才进行了半个月而已。 而且潘成庆和派出所的人前阵子隔三差五就派人联合各村的民兵队一起搜山,为了配合派出所,各村参与打柈子的人,也减少了不少。 尽管如此,搜山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向老汉和他那个所谓的“打猎只学了皮毛”的长子,至今不知所踪。 其他人倒是都先后落了网。 上次抓捕的敌特、县里那些被抓住的敌特,以及最近抓住的这些假扮向老汉家人的敌特,都被翻过来调过去地审问了很多遍。 最终潘成庆确认,这个向老汉在村里的名字,是化名,他本名郑世忠,据说早年曾经是伺候一位王爷的小太监,也就是满人所说的哈哈珠子太监。 所谓的哈哈珠子,本意就是小男孩的意思,用在太监身上,一是说这个太监年龄小,二也可能是说这个太监品级不高。m.23sk. 县里那些敌特,虽然受命于郑世忠,但实际上除了最初的老人儿之外,后发展的下线全都没有真正和郑世忠见过面。 而利业村的马志海,也只是和猪肉摊的上线周洪联系,在潘成庆实施抓捕之前,这群敌特里真正知道郑世忠现在的身份和长相的人其实并不多。 包括被当做替死鬼的邱德斌在内,很多身在东兴村的敌特,甚至都不知道最大的头目就和自己住在一个村。 由此可见,郑世忠此人有多么狡诈。 “这些敌特都表示解放村和平安村肯定也有郑世忠安排的人手,但是具体都有哪些人,他们也不清楚。郑世忠这个人很谨慎,在每个村安插人手时,同时也会在镇上给他们安排一个上线,让这些人以为真正的头目都在镇里。这些上线都是直接受命于他,且互相之间没有交集,有什么事,也都是通过郑世忠传递,再交给各自的下线去办。” 潘成庆和猴子汇合的时候,将这些天的审问结果告诉了他。 紧接着,潘成庆又说起了敌特交待的另一件事——有关他们为何一直追着陆向红不放。 第250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猜那些敌特为什么盯着陆向红不放?就是因为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和秦素云一起失踪的男人身上,有一件银鎏金的郡王册宝。”潘成庆说起这事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新鲜。 “郡王?册宝?”猴子一张脸皱在一起,“这少说也得是四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还有人认这个?” “你是不认,但郑世忠认啊!不过他贪图这东西,倒也不是完全为了虚名,而是为了让满清过去的那些贵族认可他。那些人现在大多过得不如意,从前又没吃过苦,很容易就会被人煽动。郑世忠不仅想要这个册宝,还想找到那个男人,效仿曹操,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那个男人的身份查到了吗?” 想到那人极有可能就是霍旬的生父,猴子不免有些担忧。 “暂时还没查出具体是哪一个,不过现在已经有了基本的方向,敌特里有一个都快老糊涂的小头目,最开始和郑世忠差不多平起平坐,只是没有郑世忠那么会经营,手底下的人一直还是那么多,最后才成了小头目。这个人交待,说郑世忠当过太监,从前的王爷很多他都见过,所以当时他们一致认定应该由郑世忠负责找这个皇族的傀儡。” “郑世忠没有和他们说过这个傀儡是谁吗?” “没有,郑世忠狡猾的很,只说找到了一个文字辈的王爷收养的孩子。他当时之所以找这个人,就是因为对方是那个文字辈郡王的养子,需要他的时候就可以拿他当令箭,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说这个人压根不是满人,用完就能立刻扔掉。本来他们这群人就是因为找到了这个傀儡,才决定将人手都聚集在一起。却没想到人都到齐了,傀儡却失踪了。” 猴子消化了潘成庆说的话,又问道:“既然是这样,是不是就能证明,头儿的父母立场没问题了?” “暂时还不能。”潘成庆皱起眉头,“因为目前没办法确定,那个男人到底是自己带着秦素云逃跑了,还是被秦素云发现他的目的,给……” 潘成庆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随后说道:“不过目前来看,调查的局势还比较乐观。等军区那边查到这个养子到底是记在谁的名下,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调查了。估计过年之前,结果就能出来。” 猴子转头就把这事告诉了霍旬。 “至少根据目前的线索,那个疑似你生父的人,一直到失踪之前,都还没有机会亲自参与敌特的犯罪活动。”猴子为了宽慰霍旬,当然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讲。 反而是霍旬自己,没有盲目乐观。 “你说,如果是你,想躲避这样一群人,你会逃去哪呢?” “就两个人,逃去哪都没用,谁知道敌特的手能伸多长呢?除非是逃到境外去。”猴子说到这,看向霍旬,问道:“你怀疑他们现在人在境外?” 霍旬点了点头,“如果他们确实不希望破坏现有的安定,那么他们应该也还是关心境内的情况的。既不待在境内,又多多少少能了解境内的地方,应该只有……” 猴子脱口而出,“香港。” 他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行,那我把这个思路往上汇报一下,就说是我想到的。”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霍旬也出了房间,跑去了厨房——剥大蒜。 这是于静姝今天交给他的任务,原因是腊八这天,要做腊八蒜。 甭管你在外头都是什么头衔,在村里是什么大人物,包括李老太太在内,回了家,都得剥大蒜。 毕竟家里每天吃什么,都是于静姝说了算。 虽说最后做菜的活,基本都落在惊蛰头上,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从于静姝住进老薛家,一家人的生活水平那是直线上升。 家里的内务,还是要分一下大小王的。 霍旬和李老太太任劳任怨地剥着大蒜,于静姝和方小檀则凑在一起,看着案板上的一根大火腿,琢磨着做点什么菜吃。 这根火腿是于静姝空间里的,名义上说是二舅叶廷谦寄过来的。 其实空间也有猪五花,不过于静姝想到火腿毕竟比较咸,一次吃不了多少,相对来说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所以最终还是选择把火腿拿出来了一根。 “最上边这块最咸,就拿来吊汤吧!冬天的时候吃点热乎地汤汤水水的,也比较下饭。上方和中方的肉都切下来一些,做蜜汁火腿吃。” “对了,咱们村有卖蜂蜜的吗?” 听两人讨论,李老太太抬头说道:“咱们村没有,平安村那边有,人家村里赶蜂人和你一样,一年到头也是满工分,他们村每年卖椴树蜜,也挣不少呢!” 于静姝想了想,对霍旬说道:“霍大哥,要不咱们明天去平安村一趟吧,看看买点蜂蜜回来,腊八之后就要杀猪了,我还想买点猪肉做蜜汁肉脯呢!” 霍旬点头答应,“我知道赶蜂人家住哪,明天就带你去问问。” 东北毕竟冷,不像其他地方赶蜂,恨不得能赶一年四季。 冬天的时候,赶蜂人也没什么事干。 按理说,赶蜂人养蜂产出的蜂蜜,都是生产队的财产。 但赶蜂人自己亲自照顾蜂群,不可能一点好东西都不留下。 平时谁私下里找赶蜂人买点蜂蜜、蜂王浆、蜂蜡之类的东西,只要别太过分,村里多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赶蜂是个老手艺,不是人人都会的,把这个刷下去,兴许来年大家就都拿不到卖蜂蜜的钱。23sk. 就这样,第二天上午,各村大队都在安排杀猪的时候,霍旬开车带着于静姝去了平安村,找到了平安村的养蜂人。 大概是为了方便工作,养蜂人的住处并不在村里,而在山上,离村里和平时放蜂的地方都不远不近,相对比较偏僻。 两人赶到的时候,赶蜂人一家人正要出去领猪肉呢! 看见有人要买东西,才全都折了回来。 于静姝看着一大家子一起去领猪肉,不免觉得好奇,就问道:“这是要顺路去镇上买年货吗?” “嗨!这不是怕家里有人落单出事嘛!”赶蜂人摆了摆手,“兵民队长说得老吓人了,还给我发了把枪,说是万一碰见潜逃的那个老头子,就先把他腿打折……我哪有那个本事?最近出门都不敢把老婆孩子撂在家里!” 第251章 销声匿迹的郑世忠 似乎是因为东兴村被派出所一口气抓了太多的敌特,以至于最近人心惶惶,把潜逃的郑世忠传得都有些妖魔化了。 在赶蜂人的嘴里,郑世忠简直比李老太太还厉害,是个不世出的武林高手,无声无息就能灭别人满门。 然而事实是,按照潘成庆的描述,郑世忠不过是个一米七出头的老头子,因为身体有残缺,注定不可能有过高的武力值。 毕竟现实世界又没有什么葵花宝典,一般情况下,身体有残缺的人,在武术方面的天花板都没有正常人高。 至于说什么无声无息杀人满门…… 这事李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可能还有把握,现在岁数大了,也不敢这样夸口了。 于静姝回忆书里的描写,似乎原著里霍旬几人抓到敌特头目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有谁负伤。 这说明郑世忠正面作战的能力应该不是特别强,反而是他狡诈的性格,更容易给别人造成麻烦。 想到这,于静姝若有所思地对赶蜂人问道:“民兵队长这么紧张这事,是不是你们村的山地里发现什么可疑的轨迹了?” “说是发现雪地里有血,像是抓什么东西留下的,而且兵民顺着血往前走,还看见了一堆肠子肚子啥的,估摸着是那老头子饿了,在山里不敢点火,猎着点东西,生着就吃了。” 赶蜂人有点发愁地叹了口气,“那山倒是离我家挺远,就怕他跑的时候,是往我这边的方向来的。一个村里,我们村离镇里火车站最近,要是他真从我们这经过,那可真是吓死人了!” 于静姝心说,像郑世忠这种狡猾的反派,大概率不会按常理行事,以他的脑子,应该能猜到靠近火车站的区域警力最密集,他现在和那个失踪的“长子”有没有汇合还是两说,恐怕不会选择这种时候铤而走险。 “各村现在都有民兵巡逻,郑世忠既然逃跑了,就说明他很惜命,不会自投罗网,你们也别太草木皆兵了。” 安慰了赶蜂人一家几句,于静姝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最终买了一小桶蜂蜜,和一些蜂蜡,就和霍旬一起离开了平安村。 路上,于静姝兴致勃勃地和霍旬说起自己买蜂蜡的用处,“我可以和小檀姐一起做点润唇膏和冬天用的护手霜,到时候霍大哥你也可以随身带着,冬天风大,蜂蜡和山菇娘油做的护手霜防皲裂最好用了。” 当然,于静姝没说的是,她打算加点空间产出的东西,到时候做出来的护肤品肯定又清香又好用。 霍旬从后视镜看了于静姝一眼,表情也变得柔和下来。 在他最焦虑、最不安的时候,是阿姝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他知道阿姝其实本来不是那种特别活泼的人,最近之所以表现得那么开朗,目的不过是想感染他的情绪,让他也一起高兴起来。 “猴子他们今天没什么事,我让他们先去排队,买些后腿肉,我在家里垒了一个烤箱,给你做猪肉脯吃。”m.23sk. 霍旬说的烤箱,是那种不通电,用柴火和炭加热的,最古老的烤箱,古时欧洲烤面包、馅饼之类的东西,用的就是这种烤箱。 这种烤箱虽然占地方,但烤出来的东西却比后世的电烤箱要更有风味。 于静姝欢呼一声靠在座椅上,又乖又甜地冲霍旬说道:“霍大哥你真好!你简直就是我的大宝贝儿!” 多了一个称谓的霍旬被这个称呼惊得咳嗽了一声,有些震惊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于静姝一眼,心想: 阿姝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只是震惊过后,古铜色的皮肤也开始隐隐发烫。 毕竟对于这个年代的男人来说,能被对象直球表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霍旬的这番表现,落在于静姝眼里,让她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害羞就对了,害羞就没功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从平安村回利业村的路程并不远,霍旬脸红的功夫,利业村的村口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两人把货车停好,就和猴子几人碰了面,拎着买来的猪肉和猪板油,就去了老薛家。 回去的时候,厨房里也摆着好几块猪肉。 方小檀向于静姝解释道:“我要了一大块五花肉,做红烧肉、包饺子什么的,剩下的都要的后腿肉。今年咱们工分多,分的肉也多,吃不完的,就都做成猪肉脯,平时当零嘴吃!” 于静姝指着小桶里的蜂蜜说道:“买了这些回来,一会儿先做点蜜汁火腿吃。” 说着,又转头看向猴子几人,“你们也留在这吃饭吧!家里还有好大一个火腿没吃呢!” 猴子几人立刻笑嘻嘻地点头答应了,几个大小伙子在厨房里洗菜切菜,趁着方小檀和于静姝去隔壁霍旬的房子里用烤箱做猪肉脯的空档,才聊起任务的事。 “潘成庆他们搜山搜了这么多天,结果这郑世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最开始在外围留下点猎物的血迹之外,什么线索也没留下。” “也该着点背,偏偏郑世忠逃跑之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脚印都被覆盖了。就是派更多的人,在荒山里找也是大海捞针。” 周围几个村从不同方向,共享一片林地的木材资源,这片林地非常大,当地人都管这片林子叫万亩林。 据说目前为止,还没有谁尝试过走到林子的尽头。 而且这些树林连绵好几个山头,遮蔽性好得惊人,想在里面找一个存心躲藏的人,简直难如登天。 在这种时候,东北地广人稀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这时霍旬说道:“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抓到郑世忠,如果他打定主意横穿万亩林逃到其他地方,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 “潘成庆那边已经和万亩林边缘的那些村镇打过招呼了,不过万亩林周边还有很多无人区,就是想兼顾,也兼顾不到。” 刚子说完这句,紧接着又说道:“不过郑世忠毕竟那么大岁数了,走的时候也只带了一把弩,万亩林最深处可是有不少黑瞎子出没的,他不见得真的会穿过那么危险的地方。” 几人讨论着潜逃的敌特,都很担忧,与此同时,潘成庆却接到了一个好消息。 “假冒郑世忠长子那小子落网了,看来郑世忠这回是真的落单了!” 第252章 爆米花与溜冰鞋 “看来郑世忠是打算断尾求生了,连这么重要的下线都没有联络。”汇报的公安说道。 潘成庆手拄着太阳穴,分析道:“郑世忠当初逃跑得也很匆忙,我审问过画师,发现他和郑世忠联络得不多,只不过是因为他加入敌人组织的时间比较长,最初的时候见过郑世忠,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把他认出来。而且他行事比较谨慎,并没有在和派出所合作期间冒险去给郑世忠报信,反而在画像上动了手脚,给郑世忠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不过他为什么不给镇里的其他敌特报信呢?咱们的行动虽然没抓到郑世忠,但也把他在东兴村和利业村发展的力量连窝端了,这对敌特来说,应该是很大的损失吧?” “那就要问郑世忠了。依我看,这完全是他自食苦果。郑世忠行事谨慎,很多下线都是和他单线联络的,画师常年住在县里,恐怕也并不认识郑世忠在乡下和镇里的下线。而且那些人基本都被我们的人监视着,画师贸然去报信,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让他自己也一起落网。” 说到这,潘成庆伸了个懒腰,有些困倦地靠在椅背上,“既然郑世忠是匆忙出逃,没有事先准备,那他横穿万亩林的几率就很低了。不过他毕竟当过这么多年猎人,藏在深山里也是轻而易举,就看他自己什么时候忍受不了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了……” …… 几天后。 于静姝和霍旬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显得异常醒目。 原来是隔壁村走街串巷蹦爆米花的老头儿,来到了利业村。 于静姝听见动静,就拉着霍旬跑过来凑热闹了。 老式的爆米花机是手摇的,是一个类似橄榄球形的锅,一端有个手摇杆,因为用了太多年头,表面漆黑一片,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这种爆米花机都是要烧炭的,架在一个铁桶上加热,一次差不多刚好蹦一小茶缸的苞米粒。 如果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孩子,还可以带着大米过来蹦米花,再加几分钱,让蹦爆米花的老头儿给加点糖精。 这年头有甜味的东西就是好东西,没人会管糖精是不是“科技与狠活”。 于静姝喜欢吃什么都不加的原味爆米花,哪怕后世电影院那种焦糖、奶油的爆米花,对她来说也差点意思,自然不可能去额外加什么糖精。 不过村里今年因为多分了钱,来蹦爆米花的人倒是比往年多了许多。 把蹦爆米花的老头儿都吓了一跳,直说怕今天的炭不够用。 即便如此,孩子们的热情也依旧没有退去,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排队,把粮食交给了蹦爆米花的老头。 “要出锅了!” 老头提醒了一声,村里的孩子们又是笑又是尖叫地捂着耳朵往远处跑。 于静姝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双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紧接着砰地一声响,蹦爆米花的老头才打开锅,把蹦好的爆米花倒在预备好的袋子里。 一个孩子立刻窜过去递了五分钱,喜滋滋地提着一兜子爆米花,一边抓着往嘴里塞,一边往家里跑。 林家小五林凤芝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地看着霍旬和于静姝。 于静姝脸一红,拉着霍旬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拿了下来。 霍旬转过头看着于静姝红透的脸,心想: 原来也没那么大胆,在小孩子面前还是很要面子的。 于静姝感受到霍旬调侃的目光,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愤愤地踩了霍旬一脚。 林凤芝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她的静姝姐到底在干啥,于是低下头,盯着自己怀里的小茶缸数苞米豆去了。 比起林凤芝的乖巧,她旁边的林凤军就像是身上起疹子了似的,一会儿安静的时候也没有。 “咱妈咋让咱俩出来蹦爆米花,我还想去溜冰呢!东大河冻得邦邦的,这时候去溜冰肯定好!” “二哥在收废品的老头儿那整了点粗铁丝,明天给你做双溜冰鞋,带你去东大河玩。” 因为去年冬天几乎是昼夜颠倒着过的,于静姝倒是不知道,冬天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还有这项活动,于是双眼亮晶晶地问林凤军,“溜冰鞋?什么样的啊?” 乡下孩子自制的玩具一般都比较粗糙,于静姝一问,林凤军就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说道:“就是用铁丝和木板做的,用绳子绑在鞋底上,就能在冰上滑着玩,跟个小爬犁似的。” 霍旬看于静姝感兴趣,便说道:“想玩回去就做一双,明天带你去玩。” 于静姝一脸期待地点了点头。 于是方小檀和莘学儒去了一趟镇里回来之后,就发现于静姝和霍旬蹲在厨房的地上,凑在一起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这里为什么要磨啊?” “区分一下前后,也能当脚刹,要是你觉得太滑了,怕自己摔倒,就踮起脚尖,速度就慢下来了。” 方小檀支楞着耳朵听了两句,忍不住凑过去,“你们俩干嘛呢?” “霍大哥给我做溜冰鞋呢!” “干嘛自己做?我今天和莘学儒去镇里玩了,镇里有租冰刀的。” 于静姝听见这话,若有所思地看了闷头做东西的霍旬一眼,笑嘻嘻地冲方小檀说道:“我们要去东大河玩,额外再去一趟镇里多麻烦呀!” 方小檀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去东大河?我听说村里人有冬天去东大河那边钓鱼的,说是打个洞,鱼特别容易上钩,你们去的时候得注意点,小心那些没冻实诚的洞……” 嘱咐了几句,方小檀就拎着从镇里买的东西,往放副食品的柜子里归拢去了。 于静姝看着霍旬,想起自己之前问霍旬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霍旬说从前有,现在也已经不喜欢了。 但看他兴致勃勃做溜冰鞋的样子,其实正说明,童年很多得不到的东西,他并没有真的放下。 只是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很多东西都不应该主动去碰了。 想到这,于静姝说道:“霍大哥,你给自己也做一双吧!我想你陪我一起玩。” 第253章 两个人在一起,不必有那么多包袱 “我?”霍旬有些错愕,但眼底也有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跃跃欲试。 “对啊!我一个人怕滑不好,到时候周围都是孩子,我那么大一个人摔在那,多丢人呀!”于静姝用胳膊肘拐了霍旬一下,“霍大哥,一起玩呀!”???.23sk. 不知为什么,霍旬的心情突然变得很轻快。 就像有一阵微风,从心底吹过。 …… 第二天,吃过午饭后,趁着太阳正好,于静姝和霍旬就带着做好的溜冰鞋,去了东大河。 一同去的还有惊蛰。 东大河冻结的河面上,早已有一群半大孩子玩上了。 林凤军领着林凤芝,站在河边等着,看到惊蛰来了,才松了口气,带着林凤芝走了过去。 “我还寻思带不带小五一起玩呢!来旺今天也来了,我看他转着个贼眼睛,像是没打好主意。” 惊蛰人狠话不多,“敢整事揍不死他。” 两个男孩子绑好溜冰鞋,带着林凤芝去了冰面上。 于静姝在旁边看得好笑,“这俩还挺有大哥哥样儿!” 霍旬开玩笑说道:“我也有大哥哥样,要不要试试?” 说着不等于静姝反应,就拉着于静姝的手,去了冰面上。 霍旬毕竟都二十几岁了,滑冰都学会多少年了,带着于静姝滑得又快又好,引得周围的孩子一片惊叹。 莫名有种成年组跑到儿童组降维打击的意味。 于静姝其实也会滑冰,只是没用过这种土制的溜冰鞋,所以一开始掌握不好,过了一会儿适应了,就能在冰上来去自如了。 “霍大哥,你快看!” 于静姝扭头看见林家小五在冰上滑得嗖嗖快,就抬手拍了拍霍旬的胳膊。 冰面上,林家小五林凤芝像一只灵活的小鸟,一路躲避着来旺不怀好意地追赶,一个急转弯,向着接应自己的二哥奔了过去,剩下来旺反应不及,被横插过来的惊蛰绊了一脚,一头扎进河岸边的雪地里,摔了个大马趴。 冰面上的孩子们哄堂大笑。 “不害臊!都那么大了,欺负人家小五!” “完蛋样儿!连人家小五都撵不上!” 林凤军拍了拍林凤芝的肩膀,“小五好样的!” 林凤芝挺起胸膛,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也亮晶晶的,声音清亮地对林家二哥说道:“二哥,我喜欢滑冰,明天也想来玩。” 林凤军挠了挠头,“那我再跟四姐商量商量,让她再看小六一天?” 只是语气十分不确定。 林凤芝顿时就有点泄气,“四姐也要出去玩的,她要去镇里扯布做新衣裳……那我下次有功夫再出来玩吧……” 林家现在就三姐四姐挣得最多,零用钱也最多。 以林凤霞的脾气,过年有钱肯定得做点好衣裳穿。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钱有手艺,买点布就能自己做,柜子里的衣服自然也是越来越多。 这年头大家虽然对文化人有一层滤镜,但考虑到现实因素,林家人还是觉得有一门手艺比上学重要,所以今年林家三姐和四姐的学才没有继续上,转而来于静姝的副业队当起了学员。 其实即便没有于静姝,各家的长辈但凡有机会,也会送孩子去学手艺,反而上学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认识字就行了,真正觉得自己孩子能靠上学改变命运的极少。 于静姝听了林凤芝的话,心想着林家小六林凤春现在还小,估计还需要人看几年呢! 村里像小五这样,每天得看着弟弟妹妹,不能出来玩也不能去上学的孩子也有不少。 加上副业队的队员也常常因为看孩子的事,和婆婆闹矛盾,给着钱还落不下好…… 于静姝想着这些事,一时有些出神。 副业队六十个队员,结婚有孩子的也有一半了。 与其让这些队员交着钱还和家里闹矛盾,还不如在村里办个托儿所,请人帮忙看着那些小孩子的同时,也能给大孩子扫扫盲,让他们不至于很大了却连字也不认识。 毕竟村里除了来旺这样的熊孩子,大多数孩子还是挺可爱的。 不过办托儿所、扫盲班这种事,还是得大队长组织,于静姝也只是提个建议。 正当于静姝想着这些的时候,冰面上就响起了鞭子的破空声。 一群孩子挥动着小皮鞭,在冰面上抽起了陀螺。 这边的孩子,管陀螺叫“嘎儿”,抽陀螺就叫“抽嘎儿”。 于静姝滑了一会儿冰,也觉得有点累了,便拆下滑冰鞋,和霍旬站在河边看孩子们玩。 她看着冰面上抽陀螺的小孩,鬼使神差地想到一个问题。 “霍大哥,你小时候也玩这个吗?” 霍旬摸了摸鼻尖,“玩。” 他没说的是,自己小时候一回家就挨打,所以反而更喜欢待在外面,别的孩子冬天玩一会儿冷了就回家了,他穿着单薄的衣服,经常玩得脸都冻僵了,却依旧不愿意回家。 村里这些孩子玩的东西,就没有一样是他没玩过的。 不过别人都有父母兄长给准备玩具,他所有的东西,却都是自己想办法弄的。 说他童年凄苦是真的,但他自己同时也很懂得苦中作乐,所以即便受了那么多苦,也没有养成扭曲的性格。 于静姝听着一群男孩起哄的声音,嘴里又是嚷嚷着“转!接着转!”,又是炫耀什么“我这个嘎儿底下有个铁珠子!”,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曾经的霍旬也这样,突然绷不住笑出了声。 “霍大哥,你那时候多高?”于静姝笑得花枝乱颤的,问的问题显然意有所指。 霍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可能刚出生就这么高啊……” 谁一米九了还跟着一群臭小子一起打陀螺啊? 然而于静姝却推着霍旬往孩子们边上凑,还趁机“打劫”了惊蛰和林凤军的陀螺,“你教我,我也要学!” 搞得霍旬那么大个人,杵在孩子们中间,还挺不自在。 不过对象有要求,霍旬当然不好拒绝,只能接过惊蛰手里的鞭子,展示了一下自己打陀螺的功底。 一群孩子本来只是看热闹,看着看着就开始惊叹。 “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倒下?” “幸亏今天没比赛赢糖豆儿,要不然我兜里这几个糖都得让赢走了!” 说得霍旬差点当场破功。 他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要小孩儿的糖豆? 于静姝听了也哈哈大笑,手插着兜向霍旬挑衅,“霍大哥,我兜里糖豆多,走,咱们俩比赛赢糖豆去啊!” 说完拔腿就跑。 霍旬怕她摔倒,赶忙追了上去,落在孩子们眼里,就变成了急着赢糖豆。 “还真去赢糖豆了啊?” “那小于知青完了,人家能把她糖豆都赢走!” “唉!我要是也这么会抽噶儿就好了,我也想赢进口的糖豆……” 霍旬差点被这群小孩说得倒在雪地上,暗自磨了磨牙,看着于静姝的背影,追了过去。 得“教训教训”这个磨人精! 第254章 霍旬父亲的身份 “哈哈……我错了……” 于静姝刚到家,就被霍旬抓了个正着。 其实霍旬哪里是追不上她呢?只是外面人太多,怕别人看见两人在路上打打闹闹的,说闲话。 现在到了家,于静姝可没有保护伞了,直接就被霍旬“当场捉拿”,来了一套挠痒痒酷刑。 于静姝缩在霍旬怀里,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把脸埋在霍旬的胸口,很识时务地服软说道:“我投降!出于人道主义,你要优待俘虏,不能再继续进攻!” 霍旬本来还没闹够,奈何敌人已经溃不成军,只能暂时收手,把人搂在怀里,亲吻了几下头顶。 “怎么样?是不是心情好多了?”于静姝笑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抬头去看霍旬的表情。 霍旬把人搂紧了一些,“其实我这些天只是偶尔会想起调查的事,你不用太担心。” “霍大哥,如果调查结果出来了,证明你父母是为了躲避敌特才离开你的,你要怎么办?” “如果是那样,我想我会敬佩他们为社会安定做出的贡献,也会尽子女的义务。但从个人感情上讲,我可能不会与他们太过亲近。” 霍旬虽然是军人,但他本人并不认同什么为了大家牺牲小家的言论。 无论人数多还是人数少,没有人理应被牺牲。 一个人可以选择自我牺牲,但没有权利牺牲别人。 于公霍旬的确不应该责怪一个为了和平与稳定做贡献的人,但于私,如果可以选择,他绝不会想要那样的童年。 他可以不责怪,但却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于静姝倒并不十分在意霍旬是否会赡养这样的父母,毕竟他的亲生父母应当是有基本操守和底线的人,和霍老汉一家不一样。 不过既然霍旬自己说不会和父母太过亲近,于静姝当然也尊重他的选择。 毕竟无论为了多么伟大的理由,霍旬童年的不幸也已经造成,当事人自己无法释怀的话,任何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要求他必须释怀。 于静姝靠在霍旬怀里,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霍旬有些紧绷的声音,“阿姝,有人——” 话还没说完,猴子就像个炮仗似的撞了进来。 “头儿,我刚才接到电话——” 猴子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之后就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啊!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说着就挠着后脑勺溜了出去。 于静姝倒是不怎么尴尬,毕竟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拥抱实在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举动,她和霍旬两个人谈对象,总不可能一点肢体接触都没有吧?23sk. 大大方方地松开霍旬之后,咳嗽了一声,说道:“你去外面看看吧,看样子他是有急事。” 霍旬有种突然被撞破好事的不知所措,胡乱点了点头,就出去找猴子说话去了。 到了外面,猴子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了霍旬一眼,才跟着霍旬一起往隔壁走。 他一边走一边对霍旬说道:“军区那边出调查结果了,你父母没有和敌特同流合污的嫌疑。” 霍旬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问道:“怎么查到的?” “派专人去香港和他们接触了一下,他们得知是军区派过去的人,也就没有隐瞒,把当初的事都说了。具体的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只说是排除了嫌疑,但同时也对敌特的计划有了新的发现。” “查到他叫什么名字了吗?”尽管心里无法释怀,霍旬也还是有些在意父母的身份。 “叫彭润之,听调查的人说,他原本应该跟着养父姓金的,但是后来为了躲避敌特,就又改回了原姓,这些年在香港,也没有人知道他姓过金。” 说到这,猴子觑了一眼霍旬的表情,才继续说道:“彭润之和秦素云都说你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结合霍玉海这些年对你的态度,他八成当年就知道被他拖进树林里的不是秦素云,只是看秦素云长得漂亮,才认了你是他儿子这件事。” 这时霍旬突然说道:“霍玉海做这种事,枪毙也不为过。” “话是这么说,但这样一来,敌特可能就会察觉,咱们找到了彭润之。现在县里、镇里,还有平安、解放两个村的敌特还没有清理干净,所以师长那边让咱们暂时把他放在一边,等敌特的事处理完了,再处理他的事。对了,师长让你知道消息就给他去个电话,具体的事,他会跟你细说。” 霍旬听见最后一句话,就立刻出了家门,去运输队给李封疆打电话去了。 电话一接通,霍旬就听见李封疆略带喜色的声音。 “调查完了,我这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算落地了。这事你也别觉得倒霉,没准这次你还能因祸得福呢!” 电话那头的李封疆在座椅上换了个姿势,夹着电话从抽屉里翻出一份资料。 “香港那边和你……和彭润之接洽的人传回来不少消息,郑世忠这么多年之所以执着于找到彭润之,不仅仅是因为他手里的那个郡王册宝,还因为他本人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早年被他养父送到外国留学,学的是弹药工程,而且很得带他的教授赏识,对于国外的尖端武器技术知之甚详……” 李封疆一边对着资料,一边低声对着电话这头的霍旬解释,不知不觉就说了半个多钟头。 在此期间,霍旬了解到,他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不仅早年对武器方面颇有研究,这些年逃亡在外,也一直在从事研究工作,甚至还在当地的大学当了教授。 当初郑世忠找到他,一方面是为了师出有名,另一方面,却也瞒着组织其他人,打起了别的算盘。 不过也正是因为彭润之对武器弹药的了解,才让他得以带着妻子逃出生天。 只是当时的情况太过危险,两人都没有把握能带着一个刚会走的孩子全身而退,加上彭润之当时也不能保证自己和秦素云一定能活着逃出敌特的层层包围,所以才决定把霍旬当作霍玉海的儿子,留在利业村。 挂断电话之前,李封疆还说,一旦彭润之和秦素云回国,不仅会受到表彰,还会被当做难得的人才,安排到特殊机构工作。 不过因为彭润之手里掌握的东西太多,想要把他接回来,还需要很长时间的交涉,具体什么时候能把人接回来,李封疆也不是很清楚。 第255章 春节来"拜年"的野猪 其实霍旬并不怎么在意什么“因祸得福”,不过李封疆和他说的种种,倒是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一点。 事后追究虽然往往没有意义,但霍旬知道自己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被遗弃的,知道这种遗弃也算是为了保住他的命,心里也有些许安慰。 而且他的父母不是让他背负污点的敌特,也是一件让人如释重负的事。 相比之下,霍旬心里反而对父母近期能不能回到内陆,没太多迫切感。 突然多出一对无法亲近,也无法责怪的父母,足够让霍旬这个从没感受过父母之爱的人不知所措。 内心深处,他甚至有点逃避和父母见面。 霍旬心情复杂地把电话放回原位,坐在通讯室里,一个人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刚子、大头送完货回来,才打断了他的思绪。 “头儿,潘成庆让我把最近的任务和你交接一下。其实大体上的你都知道了,他主要想让我告诉你,以后追查的重心会转移到县里和镇里,郑世忠在解放村和平安村的下线,应该都是和马志海一个级别的,暂时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关键还是要把藏在镇里的上线抓住。”刚子在脸盆架前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郑世忠那边……” 霍旬对于父母被调查的事还是有些懊恼的,至少如果没有这件事,没准上次的抓捕就能抓到郑世忠,现在他潜伏起来,的确是个不小的隐患。 这时大头说道:“只能让各村的民兵加强守备了,派出所人手就那么多,现在都搜查了一个月了,也不能把人力都耗在一件事上。” 刚子又说道:“关键是万亩林太大了,根本没办法全搜一遍,而且郑世忠是个大活人,随时都能转移,跟他耗着,实在是耗不起。” 霍旬听了,脸色便有些严肃,“现在派出所一口气抓了这么多敌特,敌特对于公安的动向一定也会盯得很紧,公安进出派出所,很有可能会被人盯梢,以后和潘成庆接头要格外小心,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否则人手都摆在明面上,我们也就起不到作用了。” 刚子和大头都表示明白。 不过话虽如此,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亮珠镇都十分平静。 前段时间,派出所给予敌特的迎头痛击,足够让他们心惊胆战。 头目郑世忠的失踪,也让惶惶不安的敌特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有没有敌特出于恐惧,借机脱离郑世忠的组织,霍旬几人也不得而知。 运输队照常四处送货、拉货,保证县镇年货的供应,同时打探各种消息,不知不觉之间,就到了年关。 利业村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端,终于能过上一个好年了。 不安分、爱闹事的知青都已经不在村里,剩下一个何美霞,最近也不知因为什么,除了不务正业之外,竟然也没给村里找事。???.23sk. 之前在村里爆发的克山病,现在也彻底被解决了。 除了几个身体格外弱的孩子没能救回来之外,村里绝大多数的孩子都恢复了健康。 照比白秋雨书里的剧情,至少多救下二三十个孩子。 再加上今年副业队创造的收入,村里人或多或少都多分了一些钱,所以今年春节,村里格外有喜气。 每家每户的年夜饭,炊烟都久久不歇,可见今年的年夜饭有多丰盛。 而老薛家的厨房里,忙碌的人更多。 能动手的都动手了。 “阿姝,你去看看放在外面的猪皮冻凝固得怎么样了?” 于静姝听见方小檀的话,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去了外头。 然而到了外头的时候,她就发现大黄站在院子里,一脸警惕地四处张望。 或许是在于静姝这里吃了不少好东西的原因,大黄现在格外通人性,一张狗狗脸上的表情也格外人性化。 于静姝赶紧去看了一眼放在盆里的猪皮冻,确定没被什么东西啃到,这才顺着大黄的视线,在院子里看了一圈。 最终,她的视线停留在了雪地上。 院子里竟然有很长一溜猪蹄印儿! 于静姝吓了一跳,心说要是家猪跑出来,村里人肯定早就四处找了,闯进院子的八成是个野猪! 她对着大黄说了一句,“大黄你在这看着啊,我立刻就去叫人出来!” 说着就进去把霍旬和猴子几个大小伙子叫出来了。 几个人在前后院子、棚子里搜了半天,也没看见野猪的影子,反而是于静姝查看棚子里的干货的时候,发现和蘑菇放在一起的一小包松露不见了。 “估计就是冬天饿了,跑下山找东西吃。” “这个时候,不是野猪该下山活动的时候吧?” “今年冬天没往年那么冷,野猪可能也没有往年冬天吃得那么少。” 霍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谁也没有想到,今天到院子里偷松露的,就是之前逃跑的小野猪。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小野猪已经变成大野猪了,而且早已在野猪群体里称王称霸了。 野猪本来也不想回到这个带给它可怕记忆的地方,但奈何于静姝曾经喂给它的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几个月下来,它终于忍受不住美食的诱惑,偷偷来到了老薛家的院子里。 也亏得是过年,一群人都在厨房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否则这野猪像个人似的推开大门闯进院子里被霍旬几人看见,今天晚上桌上没准就要加一道菜。 由此可见,这野猪也是有点好运在身上的。 只不过当它好不容易找到黑松露的时候,大黄却溜达到了老薛家。 吓得野猪叼起装着松露的袋子,一个大跳就从老薛家的栅栏蹦了出去! 过程几乎和它几个月前逃出猪圈一模一样,只是野猪长大了,跳得也更高了。 野猪惊魂未定地叼着一小包松露跑了,半路上就忍不住把松露都吃了。 不过过了没多久,它就在山路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有人从这座山经过,身上还有很多其他动物的气味。 野猪察觉到危险,绕开那条路,向着自己的巢穴跑走了。 第256章 兴办扫盲班 野猪不知道自己算是暂时逃过了一劫。m.23sk. 在它走后没多久,郑世忠就出现在了那条山路上,手里还拎着一只冻得血液凝固、不再滴血的野鸡。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铤而走险到利业村去闹什么事,而是想趁着其他人都在过年,没人注意山上的时候,偷偷观察一下周围几个村子的情况。 顺便再吃点熟的东西。 这座山上的土质比较松软,费点力气,可以偷偷挖一个无烟灶。 郑世忠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凶光,心想着自己终究是老了,所以从前可以忍受的恶劣条件,现在也有点受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最艰难的阶段,就是这个冬天。 只要冬天过去了,天气暖和,土地开化了,周围村子里的民兵也松懈了,无论他想继续潜伏在附近,还是离开这里,都会变得容易得多。 而且万亩林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烟,那些游历在人群之外的猎人和山民,也会零星分布在不同的地方。 只是人口普查很难查到这些人的身上,所以通常没人会考虑这些人的住所具体在哪里。 这些人动不动几个月都不会去周边村里的集市,消息非常滞后,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万亩林里藏着一个敌特,郑世忠偶尔也可以和他们换点东西。 当然了,如果开春他需要新的身份离开这里,那么找到一个他年龄相仿的老山民也是很有必要的。 郑世忠心里想着害人的计划,脸上却没什么波动。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达到目的,也可以不择手段。 想当年为了让彭润之乖乖听话,他也曾以一个学校学生的命为威胁,让彭润之不得不和他一起回到了东北。 只不过彭润之对武器太过了解,他所谓的在学校周边布置的东西具体该有什么威力,彭润之在火车上就旁敲侧击地套了他的话,推测出那些学生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后来才放心逃走。 当时他的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只差一点就能阻截住彭润之,只是到底功亏一篑。 这些年彭润之到底藏在哪,郑世忠始终都没能调查出来。 其实郑世忠在北京、天津、东北都有不少人脉,这些人很多都和过去的满清贵族有点关系,也都在帮着他找人,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彻底下定决心,要不要跟着他一起干大事。 他之所以对这次折损人手的事有恃无恐,就是因为他觉得,只要找到了彭润之这个傀儡,跟着他一起揭竿而起的旧人就会立刻几十几百倍地弥补他之前的损失。 也正因如此,郑世忠才没有选择鱼死网破。 郑世忠一边用挖好的无烟灶烤好了野鸡,一边思索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填饱了肚子,绕着村子外围偷偷侦查了一圈,才毁掉了自己活动的痕迹,往深山里去了。 …… 利业村的人对这件春节时发生在山里事一无所知,喜气洋洋地过完了年,出了正月,就开始着手准备扫盲班的事了。 这件事是于静姝和知青院的知青们商议过后,才找大队长提议的。 村里很多孩子,其实都是没学可上的。 一来是因为这时候大多数村里人都觉得读书没啥实际用处,高中毕业照样和他们一样种地。 二来是因为家里孩子多,要是都送去上学,一年学费书本费也是一笔开支,只要不是偏心太过的父母,也不可能说只送一个孩子上学,其他的都不管。 不然孩子们长大了,因为这事心存怨怼,养老的时候也可能会不尽心。 三来则是因为镇里学校来回走着远,一去就是一整天,村里半大孩子虽然不能干重活,可打猪草什么的,一天也能挣几个工分。 细算下来,上学这事对于村里很多家庭来说,就是看不见未来,里外里还多花钱少挣工分的事。 所以村里动不动农闲的时候孩子满地跑,也没几个真的送去念书的。 大队长听了于静姝和知青们的提议,也觉得村里孩子们的文化不要求多高,但至少也不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 不过考虑到村民们家里可能也需要孩子干一些杂活,在村里办学校让所有孩子见天来也不现实,于是就折中了一下,决定办一个扫盲班,农闲时白天也上课,农忙时就晚上上课。 学的知识也尽量通俗易懂,趣味性高一点,到时候男女老少都能来听,既学了知识,茶余饭后也算多个一起消遣的活动。 上课的老师则由知青轮流担任,当天是谁的班,工分就补贴给谁。 因为可以有额外的工分,而且还和读书相关,知青们对这件事都很有热情,十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天,就设计好了一套扫盲的课程。 加上这事是大队出资,相当于全村均摊,冬天又没别的事干,村民们都觉得不去白不去,就催着孩子们去扫盲班学习。 一来二去的,村里四处疯玩的孩子少了,读书认字的孩子反而多了起来。 林家小五林凤芝也经常带着小六一起去听课,虽说不如去镇里上学轻松,但至少也不是天天只能待在家里了。 村里其他需要带着弟弟妹妹的孩子也和小五一样,对能上扫盲班,同时还能和其他孩子一起学习一起玩这件事很知足。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霍旬那边最近都没什么进展。 郑世忠逃走之后,就再没有露过面,以至于他在村镇里的下线,最近都异常安分,就像一群缩回壳里的乌龟似的,让人抓不到破绽,无从下手。 于是霍旬经过两个月的调查之后,又迎来了一个多月的无所事事,包括猴子几人在内,一群大小伙子闲得都快长草了,每天只能到处送货,不送货的时候就借着上山打野物的借口,偷偷寻找郑世忠的踪迹。 然而郑世忠自从春节那次下了一次山之外,之后的时间里就一直躲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愣是再没有出现在有人烟的地方一次。 霍旬几人除了找到一个疑似挖过无烟灶的地方之外,也就再没有别的收获了。 村子里的生活一直很平静,直到3月18日这天,收音机里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新闻。 第257章 陨石雨 吉林下了一场规模浩大的陨石雨。 因为当时的场面太过震撼,很多不明状况的当地人,都以为天空中三个巨大的火球,是敌人发射过来的武器。 晚饭后,老薛家一群人坐在收音机前,听着里面播报的新闻。 “陨石是啥?”惊蛰看于静姝听得聚精会神的,忍不住追问。 “你可以把它当做破碎的星星。这场陨石雨之所以影响范围那么大,就是因为流星在落地的过程中碎掉了”于静姝毕竟不是什么学天文的,因此解释得也不算专业。 不过对于惊蛰来说,这个解释还算直观。 新闻里很快就播报了这件事,但播报的目的却不是为了给听众科普。 这个年代,除了天文学家,普通老百姓恐怕很少会对“陨石”、“外太空”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这次的播报,主要是为了消除大众的恐慌,向大家解释天空中的火球并不是敌人发射的炮弹,而是坠落的陨石。 于静姝对历史上的大事还算有些了解,这场陨石雨她穿越前也有所耳闻,只是并没有特地去记日期。 这场陨石雨,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一场石陨石雨,其中最大的那颗陨石,也是目前为止发现过的最大的陨石。 这场陨石雨覆盖了五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但却奇迹般的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和建筑损毁,在当时也算是一大奇事。 唯一的损失,大概就是破坏了一些农田。 只是目前吉林的土地还没有化冻,即便被陨石击中,也不会损失什么农作物,就是春天时翻地会有些困扰。 不过让于静姝格外在意的,并不是陨石雨本身,而是陨石雨带来的影响。 她看向霍旬,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大规模的陨石雨,一定会吸引很多科学家。估计最近访华的人会很多吧?” 于静姝的说法已经算是很委婉了。 这个阶段,美苏关系那么紧张,两方又都想在航天事业上一较高下,任何与天文有关的新发现,恐怕都会引起他们的格外关注。 除此之外,欧洲很多国家,以及目前比较发达的日本,应该也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这让霍旬的脑海里闪过潘成庆说过的一句话。 “那个假扮郑世忠妻子的老太太,是切腹自尽的。” 这么变态又压抑人性的自尽方式,几乎不会有第二个地方的人采用。 那个老太太本名叫什么,为什么会参与到郑世忠的计划里,目前霍旬还没什么头绪。 派出所抓住的那些敌特,也对这个老太太的来历一无所知。 包括天天和她朝夕相处的几个“儿子”,除了知道老太太的国籍之外,也并不清楚其他的事。 谁又能保证,郑世忠踏上这条路的过程中,没有受到老太太的挑唆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场陨石雨也许就是引蛇出洞的一个契机。 霍旬当然不知道,在原本的剧情里,他本应在年前就抓住郑世忠,所以也没机会再多费这番周折。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郑世忠逃跑了,后续会发生什么,连于静姝这个看过原著的人也拿不准,霍旬这个本土的不知情者,自然就更没办法预测未来了。 霍旬既有些担心,这次的陨石雨会引来很多麻烦事,同时也有些期待,郑世忠能主动上钩。 于是第二天,他就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猴子几人。 “要真是这样,咱们还得打申请,让军区派人盯着外国的考察团。” “他们如果来访,很有可能走水路,从山东那边登陆,然后抵达吉林。” “不过他们想参观研究咱们自己的陨石,也未必能获得许可吧?” “所以他们很可能会先派人过来洽谈,如果来访的人里真的有人和郑世忠认识,那么他们很可能把会面的地点定在哈尔滨。” 这时候的哈尔滨有东方小巴黎之称,外国友人想把会面地点定在这,明面上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如果细究起来,这种行径就有些可疑了。 毕竟真正想研究陨石雨的科学家,这种时候应该非常急切地想到吉林的现场亲眼看看。 而且为了防止自己申请共同研究陨石的要求被拒绝,最终一无所获。 被派过来的人应该会想方设法,将会面地点定在陨石雨所在的地区附近,这样哪怕不能参与研究,也能趁机拍摄一些照片,记录一些东西,不至于空手而归。 所以对于霍旬几人来说,前来会面的外国友人将地点定在哈尔滨,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当天,霍旬又把这事和潘成庆商量了一下,由潘成庆大申请报告,向上面申请额外的人手,密切关注近来可能来访的外国友人。 与此同时,科学院那边也确实收到了多不胜数的海外来电。 苏、美、德、英、日都向科学院提出了申请,希望可以和国内的科学家合作研究这场陨石雨,并希望可以在当地拍摄记录研究全程的纪录片,长久保存。 这种时候,与谁合作,就成了一个不好抉择的问题。 不仅科学院的人要开会讨论,很多其他组织、机构也要共同讨论,决定合作事宜。 不过由于冬天还没化冻,挖掘陨石也需要一定时间,有人便提议先与合伙的考察团接触接触,在考虑与谁合作。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联络海外的铁路、海路和航班,明显变得忙碌了起来。 霍旬和于静姝去省城采买日用品,在秋林西餐厅吃饭的时候,就发现餐厅里的人比平时多了许多。 其中有一些虽然看起来是亚洲面孔,但点餐时却并没有用汉语。 于静姝听见隔壁桌略显刻板的声音,下意识看了一眼霍旬,就看见霍旬的眼睛里,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厌恶。 他没头没尾地和于静姝说了一句。 “还真选了哈尔滨。” 第258章 联络下线 于静姝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霍旬的意思。 看来这些来访人员里的还真的有人和郑世忠有关系。 可郑世忠现在人藏在山里,真的能和他们联络上吗? 于静姝觉得,郑世忠虽然狡猾,但他一个旧时的太监,岁数又那么大了,还真未必会了解什么高科技。 像是那种科研大佬,利用简陋材料做无线电之类的能力,就不像是郑世忠这类人能具备的。 这种情况下,郑世忠想要接收外面的消息,肯定是得通过点什么。 要么就是见面,要么就是像马志海那样,通过一些可以送信的动物,把情报送到对方手上。 这么一来,一旦郑世忠自己忍不住,想要和别人联络,暴露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不过要说敌特的人能自己找到郑世忠,这倒不见得。 毕竟郑世忠也不知道自己的下线有多少已经暴露在公安眼前,对他来说,最安全的方式,就是不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任何人。 包括他的同伙。 于静姝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往隔壁桌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有所指地问霍旬,“你说,他们谁是领导,谁是下属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对周围的来访人员的上下级关系感兴趣似的,实际上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隔壁桌一共四个人,其中三个都对于静姝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有一个人的表情,好像听懂了于静姝的话似的。 霍旬意识到这个人听得懂中文,很明显地往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打量了一下他们的穿着,然后对于静姝说道:“看样子,应该是平级吧!”???.23sk. 毕竟离得那么远,平时也很难经常联络,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两个目的不同、各怀鬼胎的人恰好在同一件事上臭味相投了,于是就凑到了一起。 说是合作关系更为恰当。 之后于静姝和霍旬没再提起隔壁桌,也没提起任何能引起隔壁桌警觉的事,只是说了一些家常话,吃过了饭,就离开了秋林西餐厅。 等走得远了,于静姝才问霍旬道:“这些人也没什么理由去乡下吧?要不你……” 霍旬揉了一下于静姝的头顶,说道:“我如果留在哈尔滨监视这些,长久不回村,就太反常了,容易引起其他人注意。师长派了其他人跟进他们的行踪,等他们有了异动,才会有新的任务给我。” 两人这才坐上货车,往回村的方向走了。 …… 几天后,霍旬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程望舒。 大概是怕引起来访人员的警觉,军区没有派大小伙子过去,而是派了程望舒过去,假扮成被派来陪同来访人员的工作人员,混在一群人当中,偷偷监视着来访的人。 程望舒耐心监视了没几天,就发现有人按捺不住了。 “四个人里面,有一个姓河下的,今天上午偷偷去见了一个人,我细查之后发现,这个人竟然在邮局工作,专门负责收发电报。我猜他可能会用电报传递消息,那么接收电报的那一头,应该会有一个电报员,专门和他接应……” 霍旬挂断电话后,就把猴子几人叫了回来,开始排查镇、县里的电报局。 “发到镇里是最方便的,毕竟县里的人到了这里都算生面孔,但镇里人却有很多人有乡下亲戚,以探亲为理由和村里的下线联系也顺理成章。” “但是镇里邮局只有一台电报机,敌人这么安排虽然可以截获发到镇里的所有电报,但一旦这事被调查,这个电报员就百分之百会暴露。而县里的邮局就不一样了,一个县里邮局就有好几个,里面还不止一个电报员,藏在里面就会变得很容易。” “既然这样,就只能多派一些人去盯梢儿了。” “那我去联络一下潘成庆,让他和县里的派出所沟通。” 猴子几人闲了这么久,终于来活儿了,一个个的都摩拳擦掌,随时准备着把可能被引出来的郑世忠按倒在地。 然而当县里秘密抓捕了一名电报员之后,截获的电报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那个河下根本就没想过联络郑世忠。 他从同伙那里了解到郑世忠的处境之后,就决定弃车保帅,直接将亮珠镇那里的人放弃掉,重新换个地方,发展新的下线。 说白了,河下和郑世忠的目标毕竟是不同的。 郑世忠或许是觉得自己在满清的手中受到了非人的对待,仅仅只是和他们平起平坐还不够,所以就想取代他们的位置,做一回人上人,心里才能平衡。 比起这种有些情绪化的目的,河下的目的就显得更加冷血、理智了。 他应该本来就清楚无论是郑世忠还是别人,都不可能真的成功,但却可以长久地在很多小事上影响社会的安定,动摇普通老百姓的心。 他的目的就是长长久久地给霍旬这些军人制造麻烦,让他们在这些敌特身上浪费精力,甚至流血牺牲。 典型的“干不掉你也不让你好过”的心理。 所以对于河下来说,郑世忠是死是活根本无所谓,因为这天底下,还有无数个,可以用利益收买的“郑世忠”。 “那这个电报……”猴子看向霍旬,欲言又止。 霍旬突然笑得有点坏,“这么好的消息,怎么能不让村镇里的敌特知道呢?” 如果亮珠镇的敌特知道自己潜伏这么多年,却变成了废棋,恐怕心里会很不甘吧? 毕竟河下为了鼓动他们,应该少不了要在资金上支持他们,现在他们被放弃了,不就说明他们再也得不到金钱的支援,却又不得不在这个小地方吃苦耐劳,当一辈子普通人了吗? 霍旬相信,这些人当中,总有一些从前日子过得不错,却为了泡影般的滔天富贵而入伙的人。 他们如果知道了电报里的内容,一定会暴跳如雷,觉得自己损失惨重的。 毕竟他们连从前优渥的生活都放弃了,总不可能是为了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吃糠咽菜的吧? 第259章 于承业还钱 虽然霍旬出了主意,但鉴于最近几个月,村镇里的敌特都非常谨慎,派出所也难以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如何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就成了一个难题。 毕竟河下的命令是一个单向命令,目的是让县里的敌特自行发展,放弃亮珠镇的势力,而不是让县里的敌特联系镇里的人,让他们做什么。 因此即便收到电报的人不知道镇里具体有哪些敌特,也不会耽误这条命令的执行。 县里那边也审问了多次,确定被抓住的敌特并不清楚镇里敌特的关系网,反而是潜藏在县里的敌特,被他交待出来了不少。 这种情况下,霍旬几人要做的,就是对县里的敌特隐瞒电报内容,对村镇里的敌特,想办法透露电报的内容。 利用县里敌特和镇里敌特的信息差,来诱使更多的人落网。 这件事执行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好在那个河下来到国内,本来也不是为了立刻做什么大事,除了让人发送了一份电报之外,也只是给一个他所谓的亲属汇了一笔钱而已,并没有其他危害性的举动。 这对早有准备的霍旬几人来说,简直就是送上门为他们丰富敌特名单的。 在霍旬几人忙着任务的时候,于静姝这边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奇事。 那就是于承业还钱了,而且还得还是一大笔钱,加上魏金铭抽成的部分,一次性还了足足五千块。 搞得于静姝一时都有些紧张,怕于承业作大发了,不等把债务都还完,就把自己给作进派出所。 为了剩下的欠款,于静姝最终还是决定给魏金铭写一封信,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于承业不管是进去还是吃花生米,她都不在意,可于承业欠她的钱,少还一分都不行。 要不然都对不起原主和原主妈妈吃过的苦! 于静姝这边因为还款金额,一度怀疑是于承业飘了,开始作死了。 然而实际上,于承业目前还真的没胆大到那个份上,他的所作所为,依旧是按照魏金铭的安排行事。 他之所以能赚这么多钱,一来是因为已经得到了段嘉祥的信任,逐步开始接手黑市的大买卖,二来是因为最近风口似乎没那么紧了,连纠察队走街串巷抓私人买卖的频率也比从前低了不少。 魏金铭、段嘉祥这类黑市头目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开始试探性地扩大自己的生意。 只不过明文规定到底也还没有公布,魏金铭相对来说还比较谨慎,段嘉祥那边却有些急功近利了。 在这种情况下,于承业为了不暴露自己,肯定也得配合段嘉祥行事,这阵子赚的分红自然也就高得惊人。 就连于承业自己,面对这个金额的时候,也有些胆战心惊。 尽管他的脑子并不是十分好使,可他毕竟在鱼龙混杂的黑市混了这么久了,也不至于傻透腔,连一丁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所以在这段时间,他几次找到魏金铭,想要换个条件,在黑市做点不那么危险的生意还钱。 只可惜到了这个份上,不管魏金铭想不想,都很难把他从段嘉祥那里摘出去了。 混进组织核心的人,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 于承业这个时候突然说要退出,恐怕不等魏金铭同意,段嘉祥就能先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在魏金铭分析过利弊之后,于承业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做他的卧底去了。 这中间发生的种种,魏金铭在收到于静姝的信之后,也用比较隐晦的措辞,给于静姝写了回信。 于静姝看过信后,才恍然大悟。 这段时间黑市的风口,恐怕也与之后的政策有关。 毕竟改革开放以后,个体户经营也变得合法了,现在风口有所放宽,也在情理当中。 很多条例的施行,其实都有潜在的试行阶段,只是不够敏锐的人,很难立刻察觉罢了。 知道于承业并没有提前作死,于静姝心底松了一口气,闷头设计缩褶绣图纸去了。 副业队最近已经能够熟练地做一些中级的订单了,收入也有很大幅度的提升,于静姝也想尽量提高她们的技术。 相处了这么久,于静姝和副业队的妇女们已经算是比较亲近了。 不过她之所以致力于教会这些人,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私心。 她早晚还是要回城的,而且改革开放以后,做生意也不一定需要依赖副业队这样一个公有的组织了,到时候外贸局有了更多更大的生意,是否还会在意利业村的这点外汇,也不好说。 也就是说,于静姝回城之后,副业队还能独立存在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到时候如果她想自己开服装厂,高端线做一些手工成衣,那么副业队这些人就是现成的、技术过关又信得过的优秀员工。 以她们的交情,于静姝邀请她们为厂里工作,十有八九不会被拒绝。 虽然中间可能会有一部分人,即便受到于静姝的用心培养,也不会真心感激,但总体来说,副业队的大多数人本性还是比较好的。 而且于静姝对自己有信心,那些愿意跟着她一起干的人,只有多挣钱的份,所以也并不觉得自己此刻的想法,有多么“居心叵测”。 毕竟穿越前,她还算是个比较有良心的老板,走的也是双赢的路线,倒不至于唯利是图到压榨员工的程度。 不过于静姝现在背后有那么多资产,与其说她想做生意是为了钱,不如说她是想有点自己的事业。 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生活固然好,但永远一成不变,时间久了也是很乏味的。m.23sk. 于静姝想着未来的计划,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勾画着缩褶绣的样式,与此同时,霍旬几人的任务,也有了新的进展。 他们终于发现了可以透露电报内容的目标。 镇里的敌特沉寂了几个月,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露了头,被霍旬几人察觉了异常。 于是当天,在这个人走路的时候,就有两个派出所公安从他身边经过,嘴里还讨论着最近的案子。 “唉!你说这人就干抓抓不完了,县里最近又逮住一个。” “依我说,这是好事,他们偷传的电报不是说了吗,要放弃村里和镇里的那些人。咱们分到这么个小破地方,本来就应该办点民事案件就行了,哪成想这一天天的,全是危险的活儿!要是县里那些人真的把咱们镇上的这些给放弃了,我估计他们以后也就再也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了,咱们活儿还能轻松点……” 两个公安说着一些带有暗示性,但却又仿佛有所遮掩的话,从那名敌特身边经过,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愈发让敌特惊疑不定。 县里要放弃村镇里的什么? 这些公安最近办过最危险的事,不就是抓他组织里的人吗? 第260章 林家大姐探亲带来的线索 敌特心中有所怀疑,不免好奇真相,便悄悄地混在人群中,尾随着两个公安,想听到更多的有用线索。 然而潘成庆派来的两个公安都很机灵,非常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知道表演太过反而容易被人识破,于是就像普通闲聊似的,没两句话就把话题转到了今天晚上吃什么这种日常的事上去了。 不过他们越是这样,敌特就越抓心挠肝,想要知道真相。 毕竟事关自己的将来,没人能真的淡定。 这个敌特很快就沉不住气,主动联络了他的下线。 而他的行为,也全都暴露在霍旬几人的视线之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件事就在潜伏的敌特当中传开了。 除了那些过够了惊险日子,想趁机隐退的敌特,剩下的敌特都人心惶惶,一方面想要找到郑世忠,让他主持大局,一方面又想联络县里的敌特,找他们问个明白。 一来二去的,镇里和另外两个村的关系网,就被霍旬几人和派出所的人给摸清了。 只是即便村镇里的敌特如此活跃,霍旬几人也终究没能等到郑世忠露面。 由于郑世忠毕竟年纪大了,东北冬天的生存环境又格外恶劣,考虑到郑世忠也有死在山中的可能性,潘成庆就向霍旬提议,如果郑世忠再不出现,就先将亮珠镇的其余敌特先清扫干净,然后向军区打报告,把军犬队调过来,地毯式搜山。 霍旬本也同意这个提议,然而向李封疆打报告的时候,却被李封疆告知,最近因为陨石雨的事,来访的外国友人太多,为了避免留下不好的印象,近期动静太大的行动能免则免。 霍旬几人和潘成庆在镇里怎么抓人都不要紧,但要是军区大规模出动兵力,不管是人还是军犬,都有可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在国际舆论上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考虑到这个原因,李封疆也只能建议霍旬几人再考虑考虑,有没有其他办法。 但其实李封疆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也觉得这件事很难再有其他的办法。 霍旬几人本以为,抓捕敌特的事只能拖到来访人员回国之后再行动,在此期间,还是以监视为主。 然而几人都没想到,一个巧合,让这件事出现了转机。 提起这个巧合,还要从林家大姐林凤云探亲说起。 林家大姐林凤云是林家目前唯一一个已经成婚的孩子,她的丈夫,就是一个猎人。 也正因如此,两人虽然在屯子里有房子住,一年里却有大半年是在山里过日子,目的也是为了多猎到一些东西,贴补家用。 林家大姐夫成日里忙着打猎,挣钱养家,因此也不是天天都能回家过夜,有时为了打一些比较大的猎物,几天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这次林凤云之所以有工夫回村探亲,正是因为丈夫去了深山打猎,几天都回不来,所以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看看。 林凤云抱着女儿燕燕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于静姝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手里还拿着一个有点奇怪的墨镜。 “我可事先说好了,想用眼镜就得听话,太阳看久了伤眼睛,每个人只能看一小会儿。还有啊,没轮到也要耐心等等,不能直接用肉眼看太阳,知道吗?” 于静姝一本正经地和孩子们讲条件,孩子们也都异口同声地回答她“知道了”。 “这是干啥呢?”林凤云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 于静姝把眼睛架在第一个孩子耳朵上,才转头对林凤云说道:“凤云姐你回来了?这不是上个月陨石雨的事,很多学校都兴起了天文热,我二舅舅听天文系的教授说今天咱们这片能看见日偏食,就给我邮寄了一副看日食用的眼镜,凑巧今天是孩子们的活动课,我就带着他们一起来看日偏食了!” 林凤云几个月都没下山,压根不知道还有什么陨石雨的事,心里纳闷儿,就和于静姝就着这事聊了起来,顺便把村里这几个月的八卦补了补。 她听到于静姝说起有个敌特逃进了万亩林的时候,脸色不由变了变,问道:“那老头子长啥样啊?” 这时林凤军看完了日食,跑过来说道:“大姐,我知道!我和薛六哥还搁林子里跟他打过照面儿呢!民兵队还挨家挨户发了他的画像,我去拿给你看!” 说完,噔噔噔地就跑回了屋,没多久又攥着一张纸跑了出来。 林凤云看了画像,脸色非常不好地说道:“这个人,我好像见过。”???.23sk. “你见过?在哪里?他现在可是个危险人物。”于静姝的神色立刻有些紧张。 “就是打过一个照面儿,我当时背着燕燕,在溪水边洗衣裳,一转头就看见这老头儿,当时还给我吓一激灵。结果这老头儿说话的时候还挺和善,说自己出来打猎,没料到天这么冷,问能不能用他手里的狍子,和我换一件家里男人的旧棉袄。” 林凤云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有些后怕地说道:“本来棉花不好买,我也不大想换,可燕燕她爸那时候不在跟前儿,我看那老头手里还拿着把弩,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回去拿了件旧棉袄,赶紧把他打发走了。现在想想,这事还真挺吓人的。你说他要不是盯过燕燕她爸的梢儿,咋能知道我家的旧棉袄够他套在自己衣裳外头穿呢?” 说完这些,林凤云就开始坐立难安。 她一方面想回家看看,但又觉得自己并不知道丈夫去哪打猎了,回去也没用。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事得去镇里报公安。 可到底又怕那个老头子在哪盯梢儿,万一发现她去了派出所,再借机报复她丈夫。 毕竟这郑世忠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于静姝看出林凤云的顾虑,于是说道:“不如我去把霍大哥叫过来吧,他开车去镇里也快,正好替你把这事报告给派出所。” 第261章 猪突猛进 实际上,霍旬当然不只是什么代替林家大姐去报案的热心市民。 不过于静姝的提议,不仅缓解了林凤云的焦虑,同时也让霍旬有机会具体地询问当时的情况。 “你碰见他那天是几号?” 林凤云有点尴尬地看了霍旬一眼,说道:“就是大年初六那天,凑巧燕燕他爸出去了,缸里又没水了,我拿着斧头和一壶热水,去溪边凿冰……” 林凤云没说的是,那几天她经期刚结束,有带血的衣服得用冷水洗,结果头一天晚上她和丈夫说想洗个澡,第二天她丈夫出门前,就把水都倒锅里去了。 两人过日子毕竟也有分工,不可能都压在一个人头上,他丈夫把水烧上也就是捎带手的事,之后就得上山打猎,所以就把打水的事留给了林凤云。 林凤云想洗澡,也想把衣服赶紧洗了,所以吃了饭就带着孩子出门打水,谁成想就这么碰上了郑世忠。 其实林凤云还算是运气好的,毕竟那时候她手里拿着斧子,人又是在外面,出了事容易被人发现。 要是她当时没出门,在家带孩子做家务,手头没有威慑性的东西,被郑世忠突然闯进家门,会发生什么可就说不准了。 不过按照霍旬的猜测,郑世忠那个时候,可能也确实没想着杀人。 毕竟他自己正在逃亡当中,干得坏事越多,自己暴露得就越快。 “你丈夫这次出门前,告诉过你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他说这次可能得在山上待四五天,还说是和几个猎人合伙,要抓一窝野猪,今年冬天山上的野猪比往年肥,抓一头就能挣不少钱。”林凤云说了半天话,自己也冷静下来了。 她丈夫和其他猎人待在一块儿,一群打猎的好手,应该也不至于打不过一个老头子。 何况她也听于静姝说了,郑世忠逃跑的时候,很可能就带了一把手弩,论家伙什儿,还不如她丈夫呢! 林凤云想着自己这时候回家,也帮不上什么,就把自己在山里那个家的位置告诉了霍旬,自己则带着燕燕,暂时留在了娘家。 霍旬以最快速度赶到镇上,把这件事告诉了潘成庆。 由于知道了郑世忠二月上旬出现在了林凤云家附近,加上他似乎跟踪过那片区域的猎人,潘成庆立刻就决定派人去各村走访,询问谁家有猎人亲戚,以确定万亩林中猎人们住所的位置分布。 在走访过程中,潘成庆还发现,各村的村民除了偶尔去黑市买东西之外,其实也会定期去山民组织的集市去买东西。 只不过山民与别人交易的频率低,有的时候还接受以物易物,并不像黑市仅以赚钱为目的,加上地点多在山中的空地,所以派出所一直也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集会存在。 派出所派人到各村走访的时候,也曾再次询问过林凤云,林凤云也提到过,她丈夫之所以想抓野猪,就是因为山民组织下一次集市的时间要到了,想到时多卖些野猪肉和各种皮子,挣钱带她和燕燕去镇里扯布做春天的衣裳。 潘成庆和霍旬几人一合计,心想着郑世忠没准就是奔着这次集会来的。 山民和村民交易的集市,毕竟是私人交易,细算下来肯定是不合规定的。 在这种集市上,交易双方如果采取什么方式,遮挡自己的面容,也不会引起别人的额外注意。 而且从林凤云话里话外透露的内容来看,山里的那些猎人,把猎物脱手之后,有很大一部分还会到镇上采买东西。 这些猎人也不是都互相认识,郑世忠完全可以冒充其中的一员,和这些人结伴去镇上。 郑世忠一个在逃的敌特,恐怕没人觉得他会和别人结伴而行,发现他的概率也就大大降低了。 只要郑世忠能蒙混过关,逃到火车站,他的逃跑计划也就成功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就在于怎么混上火车。 这年头的火车查票没那么严格,如果某一趟车过于拥挤,买站票的人很多,检票员检票的积极性就会大大降低。 有的时候一股脑儿把人放上去,等到到了比较松快的站,才会开始检票,逃票成功的人自然也就大大增加了。 镇里有一些家境比较好的人家,会送孩子去靠近林业局的镇里上更好的中学,每周刚放假和假期结束返校上学期间,火车就会格外挤。 郑世忠完全可以借着这种时机,偷偷混上火车,再在检票员检票之前的站偷偷下车,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亮珠镇逃到另一个镇。 人们对于发生在其他地方的事,总归不会像对待自己身边的事那样上心,只要逃出亮珠镇,郑世忠再逃跑到更难以追查的地方,就变得更加简单了。 霍旬几人和潘成庆推理着郑世忠的计划,但却没想到,郑世忠计划混进猎人队伍里的办法,是杀掉其中一个和自己年龄身形都相仿的老猎人。 他之所以知道林凤云丈夫的身形,也不过是因为那个老猎人和林凤云的丈夫走得比较近,所以盯梢儿的时候顺带就能看见。 眼下,郑世忠正跟在老猎人和林凤云丈夫的身后,寻找下手的时机。 和林凤云丈夫结伴出来打猎的猎人一共有四个,郑世忠跟着她们,并不是为了现在下手,而是想偷听他们的谈话,以便知道他们几人约定的集市摆摊位置、会面时间,免得集市那天露馅。 这样等老猎人落单的时候,他才能下手除掉他。 郑世忠计划周详,行事也谨慎。 然而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会因为一只野猪而功亏一篑。 林凤云丈夫要去围捕的一窝野猪,正是当初从老薛家逃跑的那只野猪的“老婆孩儿”。 所以在围捕过程中,几个猎人遭到了十分激烈地反抗。 吃了空间产物、智力和武力都远高于普通水准的野猪在生死攸关的时候,爆发出了极强的破坏力。 一群猎人想不到一只公野猪会有这么大威力,一时没有防备,还真让野猪突破了包围圈,带着老婆孩子四处飞蹿。 野猪嗅觉灵敏,察觉到了藏在暗处的郑世忠,以为他是那群猎人安排的、埋伏它的同伙,顿时恶向胆边生,一个大跳,一脑袋把郑世忠杵得从隐蔽处飞了出来。 郑世忠心里暗道不好,但年纪大了毕竟反应没那么快,躲闪不及被野猪撞个正着。 偏偏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郑世忠飞出去的方向正对着一棵大松树! 只听梆地一声,郑世忠的脑袋就撞在树干上,声音响得几个追赶过来的猎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等他们循着声音看清楚撞树的是个啥的时候,郑世忠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 第262章 郑世忠落网 几个猎人凑到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郑世忠,一时都有点犹豫。 虽说不好见死不救吧,可他们还有那么大一窝野猪要追呢! 这窝野猪要是抓住了,过几天去集市里卖了,可是不少钱。 然而猎人们到底不是冷血动物,总会犹豫那么一小会儿。 也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一群野猪就趁机跑了个干干净净。 一群猎人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只能忍着肉疼,一脸不高兴地把郑世忠围上了。 “咋办?”其中一个猎人看着其他人说道:“这人啥时候来的咱都不知道,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他是好是赖?” “那也不能把人扔这啊,万一扔这不管人没了,以后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这时林凤云丈夫盯着郑世忠身上的棉袄看了一会儿,有些意外地说道:“这棉袄……好像是我的。” 他突然想起前阵子,自己回家的时候听媳妇抱怨,说是去打水的时候冷不丁碰着一个不认识的老头,拿着个血哧呼啦的半大狍子,找她换旧棉袄。 当时就他媳妇和燕燕在家,怕拒绝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把他的旧棉袄换给了那老头。 现在看来,他媳妇说的老头,就是眼前的这一个。 几个猎人心想着,这人最近一直在这片儿转悠,却没有在他们这些男人面前露过面,今天又鬼鬼祟祟地跟在他们后头,他们四个有经验的猎人,都没能发现这人的跟踪,可见这人八成是在打啥坏主意。 于是一合计,就把郑世忠的武器给拿走了,接着就把人抬回了他们打猎时临时落脚的一个小破木屋,准备等人醒了,就审一审,问问这老头子为啥跟在他们后头。 猎人在普通人里毕竟都算是很有武力值的,在处理这类问题的时候,也比普通人更有底气。 加上郑世忠晕倒相当于变相让他们损失了一窝野猪,几个猎人面对他的时候,态度自然也不会好。 郑世忠头痛欲裂地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猎人坐在火堆旁边,用布和油保养自己的武器。 一个个黑着个脸,场面还真是挺吓人的。 郑世忠的脑袋受了不轻的伤,一时半会儿还有点闹不清状况,回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自己昏倒前都经历了什么。 他有些浑浊的眼睛转了转,思索着最快蒙混过关的方法。 四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硬碰硬他是肯定赢不了的,何况他的武器现在还不在手边。 这时林凤云的丈夫回过头来,说了一句,“醒了?你是谁啊?说说吧!” 郑世忠慢吞吞地从木板床上爬起来,刚坐起身,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嘴里一边嘶嘶地叫着疼,一边用迷茫地语气问道:“这是哪儿啊?我家老大呢?” 看起来就像个出了事立刻找长子求助的老父亲。 几个猎人没防备他是这么个反应,顿时面面相觑。 “你来山里找儿子,跟着我们干啥?” 郑世忠突然面色一变,指着林凤云的丈夫说道:“他是我儿子,我这衣裳就是我儿媳妇给我的!” 一个猎人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这特么是老糊涂了吧?” 老猎人也说道:“别是今天磕树上把脑袋磕坏了。” “这不是粘包赖吗?咱们可管不起这事!” 怕“撞坏脑子”的郑世忠赖上自己,立刻就有猎人说道:“要不然咱们就把他撂这吧,给他留只野鸡兔子啥的,再多的咱们也帮不上啊!” 老猎人心眼儿好,看郑世忠那样儿怪可怜的,就说道:“我看还是过几天有集的时候,把他带去派出所问问,看看是谁家老人走丢了,要不然他这么大岁数,还撞坏了脑袋,一个人可咋活!” 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提到派出所三个字的时候,郑世忠眼中闪过的凶光。 与其他人不同,林凤云的丈夫没有错过郑世忠眼中偶尔闪过的不安分,心底顿时升起了戒备,说道:“咱们这次反正也没抓着野猪,不如明天一早就把他送到镇里去,省得到时候赶集还得带着他,卖皮子啥的也不方便。再说了,没有野猪,这几天咱们也得猎点别的,哪有空陪着他干待着?” 一副急着要把郑世忠送到派出所的样子。 郑世忠听了,立刻装疯卖傻,高声说道:“你个不孝子!不给你亲爹养老!好!好!我也不讨你的嫌!我这就走!” 说着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出木屋。 林凤云的丈夫看她这样,一时也有些犹豫要不要阻拦。 然而郑世忠推开门的时候,额头却正好贴上了一个冰凉的枪口。 “终于找到你了,郑世忠。” 原来是霍旬几人,因为林凤云担心丈夫的安危,但又怕派出所出动惊动了郑世忠,于是亲自出马询问了附近的其他猎人,林凤云丈夫可能的落脚点,一路追查过来,想要看看林凤云丈夫是否安全,没想到靠近木屋的时候,恰好听见了郑世忠的声音。 他们几个曾经在东兴村盯过不少人的梢,虽然不至于一一对应,但也隐约能分辨出来哪些声音在东兴村出现过。 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想着能早抓到郑世忠就早抓,不能抓就等到集市那天埋伏的几人顿时都很兴奋,偷听完屋里的谈话,就在门口把郑世忠堵了个正着。 到了这个地步,郑世忠那口支撑着自己心气儿也没了,肩膀也瞬间垮了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会毁在一只野猪手里! 然而有些事就是这样,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巧合,也足以致命。 就这样,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场景下,霍旬几人不费吹灰之力,抓住了他们追查了几个月都毫无头绪的敌特头目。 至此,亮珠镇抓捕敌特的任务,也彻底画上了句号。 在敌特全部落网之后,如何抓捕敌特的过程自然也就无需保密了。 霍旬虽然没有立刻告诉村民们自己没有退伍的事,但他不是霍老汉儿子的事,却也因为这次案件被传了出去。 第二天,霍老汉就因为非常严重的流氓罪、侵害妇女罪被派出所带走了。 由于他犯的罪虽然并不直接关联敌特,但却多多少少与之牵扯,判决的时候也一起受到了从重处理,吃花生米也只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 不过于静姝却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对霍旬所说的抓捕郑世忠的过程很感兴趣,让他把当时的场景都和她说一下。 说到一半的时候,霍旬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那几个猎人说,他们之所以能遇到郑世忠昏倒的事,是因为他们打猎的时候,碰到了一只一蹦三尺高的野猪。” 第263章 霍旬回部队 “啊?”于静姝诧异地说道:“那……不就是之前逃跑的那只小野猪吗?” “野猪长大之后变化太大,我也看不出来,不过弹跳力这么好的野猪,我确实也没见过第二个。”霍旬笑了一声,说道:“上面还说这只野猪协助擒敌有功,不许人捕杀呢!” 于静姝心说官方唯一指定保护野猪可还行? 不过这野猪变成现在这样,说到底还是因为空间,于静姝有点心虚,也就没有再多提这个话题。 只是当天去棚子里拿东西的时候,又在里面挂了一小包松露。 猪猪擒敌有功,应该给点奖励! 于是几天后,当野猪再次忍不住嘴馋,跑过来偷吃的时候,就发现好东西仍旧挂在之前的位置。 野猪动用自己不多的智商思考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人类真笨。 然后叼起那包松露,施施然地走了。 根本没注意到,窗前一群人,眼睛瞪得跟电灯泡儿似的,正盯着它呢! “这猪还会开门关门!成精了吧!”方小檀隐约想起过年那天的事,一言难尽地说道:“上次那个进院儿的野猪就是它吧?” 李老太太眯着眼睛问道:“上回丢啥了?” “丢了几个蘑菇。”惊蛰看了于静姝一眼,“就她买回来的,黑了吧唧的,味儿可怪!” 于静姝有点不服气,“那是黑松露,贵着呢!” “那野猪咋也喜欢吃?” “野猪还吃小鸡仔呢!怎么,你难道就因为这个不喜欢吃鸡肉了?” 惊蛰说不过于静姝,鼓着脸抱着手臂,把头一转,“你知道它乐意吃,咋还往棚子里挂?” “我这是替咱们村里给它颁奖!”于静姝坏笑一声,“对了,你和凤军也有功,要不要姐姐给你们做点黑松露拌面啊?” 惊蛰刚想点头,随即反应了过来,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才不跟野猪一样呢!” 几个大人笑呵呵地看着惊蛰一个人跑回了屋。 这时李老太太看了霍旬一眼,问道:“啥时候回去啊?” 霍旬下意识瞥向于静姝,有些没底气地说道:“等郑世忠把知道的都吐出来了,再出了判决结果,我就该回军区了。” 于静姝接收到霍旬的眼神,好笑地说道:“回去就回去,你这样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还能把你捆在我身边呀?再说了,都是成年人,哪有一天到晚谈恋爱,一点正事也没有的……” 这时方小檀给于静姝泼了一瓢冷水,“阿姝,你还没到十八周岁呢!” 于静姝把下巴一抬,“我心理年龄成熟!” 霍旬眼神暗了暗,心想: 可惜心理年龄成熟也不能提前领结婚证。 不过想着也只剩下不到一年时间,霍旬心里多多少少也感觉踏实了一些。 只是很快就要和阿姝分隔两地,倒是让霍旬觉得,未来的一年,可能会非常难熬。 霍旬和于静姝站在堂屋的窗前说着话,房间里的其他人想给两人留点独处的时间,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于静姝察觉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下她和霍旬两个人了。 这时于静姝才问道:“郑世忠大概什么时候能审讯完?” “预计也就四五天了,等他交待的口供都核实过一遍,就要下判决结果了。”霍旬伸手揽住于静姝的肩膀,“这次任务结束后,军区短时间内不会给我派太辛苦的任务,一有假期,我就回来看你。” 于静姝靠在霍旬的怀里,说道:“其实我这里你不用太担心,现在敌特都清理干净了,村里也没什么危险人物了。李奶奶这么厉害,村干部和副业队也都能给我撑腰,我自己也会照顾好我自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霍旬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理我当然都懂,只是放在你身上,我就很难放得下心了。阿姝,在运输队做运输队长这段时间,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一段时间。虽然这不现实,但我有时候也会想,要是能这样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于静姝听见这话,有些傲娇地说道:“那可不行,你这也太没追求了!眼前的幸福只是个开胃菜,咱们以后的人生会越来越幸福的,止步不前怎么行呢?霍团长,你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呀!” 霍旬爱怜地亲吻了一下于静姝的脸颊,低声说道:“领导批评得是。” “对了,你的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二舅舅一声。”于静姝脑海里突然闪过叶廷谦上次暴跳如雷的画面,有些气弱地问霍旬,“二舅舅不会因为这件事和李伯伯吵架吧?” 霍旬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自我安慰似的说道:“应该……不会吧!” 事实证明,叶廷谦真的会。 当他知道霍旬并不是真的退伍之后,直接又给了李封疆一顿电话轰炸。 “我就知道你在打这个算盘!我本来还想找找认识的朋友,把霍旬调到上海工作,和我一起照顾阿姝,现在好了……” 叶廷谦在电话前把桌子拍得砰砰响,语气突然暴躁,“你肯定早都计划好了!霍旬就是你派去执行任务的,你什么都知道!李封疆,等你回上海,我早晚跟你算账!” 吼得李封疆在电话那头歪着头躲着话筒,哭笑不得。 虽说这个结果他确实是挺高兴的吧,但他一开始真的没想到霍旬能和阿姝处对象啊! 那时候霍旬恨不得跟个和尚似的,平时谁给他介绍相亲他看都不看一眼,谁成想他会主动去追求小姑娘呢? 不过鉴于这事确实是他李封疆得了便宜,几乎相当于白得了一对女儿女婿,所以即便被叶廷谦电话轰炸几回,也不觉得有多委屈了。 就这样,几天后,霍旬坐上了开往军区的火车,离开了利业村。 于静姝也开始了一段平静的乡村生活。 没有波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七月末。 这一天,叶廷谦打电话过来,说自己这段时间会去唐山,完成工作之后会顺路去东北看看于静姝。 然而叶廷谦来唐山的理由,却没有多么愉快。 因为那里发生了地震,他需要给赶去当地的地质学家提供一些技术支持。 第264章 二舅舅铩羽而归 因为叶廷谦本身是学计算机的,能做的事不多。 所以在完成自己的任务之余,他力所能及的也只是捐钱捐物。 在那之后,叶廷谦就被安排离开了灾区,坐火车来到了亮珠镇。 “二舅舅!” 于静姝早早地等在了火车站,方小檀怕车站人多不安全,来特地拉着莘学儒一起来接人。 “叶叔叔好。” “好,都好。”叶廷谦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脸上却不可避免地带出一些疲惫。 他打量了于静姝一眼,放下心似的说道:“还好看着没瘦。” 于静姝看他累了,就说道:“二舅舅,我们先回村吧!” 几人这才坐上严大爷的牛车。 叶廷谦无意间看了严大爷一眼,随即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到过这个人。 严大爷斜着眼睛,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以前来北京参加过学术会议吧?” 叶廷谦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惋惜地叹了口气。 反而是严大爷自己没什么反应,一挥鞭子,赶起了牛车。 大概是身上“城里文化人”的气质太强烈,叶廷谦从镇里到利业村的路上,还被不少老乡围观了。 本来他还因为灾区的惨状,心情十分沉痛,现在这股沉痛却被朴实得有点可爱的老乡冲淡了不少。 有和于静姝混得熟的,还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瞅,等于静姝和叶廷谦路过身边的时候,才明知故问地攀谈。 “小于知青,这是你家长辈吧?” “是我二舅舅,二舅舅,这是村里的……” 这样的场景,从村口到老薛家,几乎每隔几步就要经历一次。 起初叶廷谦还以为是老乡热情,后来却逐渐有些吃惊。 “阿姝,你在这还挺受老乡欢迎的?” “那当然,现在村里一半的人家都和我关系不错呢!”于静姝笑嘻嘻地说道。 等到了老薛家,看过于静姝的居住环境,叶廷谦才彻底放下了心,转而开始问于静姝学业上的事。 “上次你打电话让我寄课本,我寄过来的课本你看得怎么样了?” “已经看完一遍了,最近我和小檀姐在做习题,查缺补漏。” 叶廷谦看了一眼于静姝的神色,试探着说道:“阿姝,你在这也待了一年半了,也为村里做了不少事了,以你的情况,和舅舅的人脉,申请工农兵大学名额是很容易的事,而且现在霍旬也回部队了,没有人照顾你,不如你……” “二舅舅,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用别人二十四小时照顾。而且我也不想当工农兵大学生。” “你不想上大学?”叶廷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这可不行,咱们家虽然不缺钱,可你也得提升自己,这人书读得少了,很多道理就只能从生活上的困苦习得,舅舅不希望你将来因为没有文化而吃苦头,你明白吗?” 于静姝听着叶廷谦一本正经的说教,连忙解释道:“二舅舅,我不是不想上大学,我只是想自己考进去。” “自己考?高考都取消多少年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叶廷谦虽然有点不赞同,怕于静姝耽误青春,但一想到最近确实有风口放宽的趋势,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他心里打定主意,要是到了明年,大学生该入学的年纪,阿姝因为等着高考而没能上大学的话,他说什么也得让她回上海准备申请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 即便如此,叶廷谦想让于静姝跟着他回上海的心思也依旧没歇下来。 “你想用自己的实力考进大学,这很好,但我觉得乡下这边的学习环境还是和上海比不了。你在这里,白天要忙着副业队的事,晚上又只能用煤油灯,时间久了眼睛都要熬坏了。” 于静姝脖子缩了缩,根本不敢告诉叶廷谦,自己压根不会挑灯苦读。 所谓的复习,无非就是早上天亮后一段时间、下午下工后一段时间,再加上周末放假复习半天,在别人眼里,完全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然而方小檀每次觉得于静姝不刻苦的时候,就会被于静姝的习题册打击到。 她的习题册上根本没有空白的地方,也没有改错题的痕迹,知识点记得比谁都扎实。 导致现在方小檀每次想督促于静姝学习,都得先把她的习题册藏起来,直接消灭于静姝搪塞的借口! “可是舅舅,高中的知识挺简单的,用不着那么刻苦……”于静姝讨好地冲着叶廷谦笑了笑,“而且就我一个人回上海的话,在那里连个认识的朋友都没有,生活该多孤独呀!舅舅你每天还要工作,肯定没时间天天陪着我的。” 叶廷谦这才想起,于静姝并不是从小在上海长大的,和他不一样。 除了村里的这些知青,她在上海几乎不认识什么同龄人。 说到底,她当初离开上海,也是上一辈的大人造成的局面。 想到这,叶廷谦叹了口气,妥协地说道:“既然你暂时不想回上海,那就算了。” 于静姝看叶廷谦似乎有点不高兴,就说道:“二舅舅,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霍旬在隔壁盖了新房子,他听说你来,还特地让我把那边收拾一下,让你过去住呢!” 叶廷谦冷笑了一声,“你少给他找补,他这会儿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工夫安排这些?都是他把你带坏了,回头我就找他和李封疆算账!” 于静姝听着这谜一般的因果关系,一时有点怀疑她二舅舅到底是不是学计算机的。 这都什么逻辑?哪跟哪啊? 叶廷谦虽然说了这话,可到底也没机会找霍旬算账。 直到他离开东北很多天后,霍旬才终于有机会回了一趟家。 和叶廷谦下火车的状态相比,霍旬才是真的亲身示范了什么叫身心俱疲。 而且他回家前没有写信也没有打电话,回来得挺突然的,又是这种极度疲惫的状态,刚到家的时候,还真把于静姝吓了一跳。 李老太太也没见过他这样,唬得赶紧催着他去休息。 于静姝感觉到霍旬死死地拉着自己的手,想到他可能经历了什么,就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床边,让霍旬枕着自己的腿,温声说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我一直都在。” 第265章 你有权脆弱,无需遮掩 霍旬尝试闭上眼睛,眼前却闪过很多惨烈的画面,让他的眼皮不断抖动,最终再次睁开了眼睛。 然而他没有将这一切告诉于静姝,反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希望自己可以陷入沉睡。 只是这种坚持注定没什么效果,当霍旬以为过去了很久,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眼时间的时候,就听见于静姝说道:“是不是睡不着?” 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也才过去一刻钟而已。 “很累,但是睡不着。” “那就先别睡,说说话,等你自己想睡的时候再睡。” 于静姝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霍旬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 因为这段时间忙着救灾任务,霍旬也没时间打理自己,所以看起来比平时要沧桑憔悴。 霍旬想了想,最终却只是看了于静姝一眼,没有说话。 “让我猜猜,是不是救人的过程中,看到了很多人过世?你看着这么多人死去,觉得自己身为军人,却没能救下他们,心里一定很不安,很自责吧?” 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这种举世震惊的灾难,现场会有多么惨烈,于静姝也能想象得到。 霍旬捏了捏眉心,说道:“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人的遗体,有时候还会产生错觉,感觉耳边有别人的哭声。” “你匆匆赶回来,是不想让下属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吧?”于静姝捧着霍旬的脸,让他看向她,“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和你一样,也吃不好睡不着呢?只不过你们都觉得军人应该坚毅不拔,不应该暴露脆弱的一面,所以才会在别人面前强壮镇定。” 霍旬被于静姝说中心思,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可是,军人不就应该这样吗?只有我们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老百姓才会觉得有安全感。” “但你现在已经回家了。而且我觉得你对钢铁般的意志有误会,即便是军人,也有承受不了心理压力的时候。国外有很多军人,都要定期接受心理辅导。尤其是上过战场,见过很多生死冲突的人,如果不及时排解自己的压力,宣泄那些负面情绪,就很可能一辈子都会受到心理创伤的困扰。” 可不是于静姝危言耸听,心理学这个学科本身,就是因为世界大战结束后,有很多军人出现了心理创伤,才开始发扬光大的。 可见人在经历这些特大事件之后,留下心理创伤的概率有多大。 “其实一个人无论从事什么职业,归根结底也还是一个人,而不是改变物种变成了其他生物。太过压抑自己,本来就是违反人性的。霍大哥,你完全有权利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就算哭出来也没关系。” 于静姝一脸认真地看着霍旬,仿佛他下一秒真的会哭出来似的。 霍旬无奈地叹了口气,抓住于静姝的一只手,问道:“阿姝,你不会觉得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地太丢脸吗?” “难道女人这样就不丢脸了?兴许苛刻一些的人,还会有人觉得老年人这样也很丢脸,孩子这样也丢脸。但人天生就有喜怒哀乐,如果因为自己是男人就永远不能哭的话,不是太荒谬了吗?” 说到这,于静姝哼了一声,“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社会习惯于把男人放在强者的位置,一旦这个男人表现出一点脆弱,就会被说像个女人。要是男人也会来月经和生孩子,没准比女人情绪不稳定多了!你们还真以为自己一定比我们坚强呀!” 于静姝这样子,反而让霍旬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领导说得对,我现在简直是醍醐灌顶……”霍旬的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什么,困意却在不经意间迅速袭来,让他很快陷入了睡眠。 于静姝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低头端详着他憔悴的脸,长舒了一口气。 情绪稳定下来就好。 她抬起轻轻地捧住霍旬的脸,根本没有注意到,空间的经验值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狂涨。 在此之前,皮肤接触根本没有这么夸张的经验值。 所谓的空间只能靠亲密接触升级,其实更多的是依赖爱意。 接触固然是必要条件,但爱与理解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于静姝不会因为升级空间,而刻意去和霍旬做亲密的事,两人的进展,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是一步一步变得更加亲密的。 而空间放在白秋雨手里,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满足欲望的工具。 与其说她爱着男主男配,不如说她喜欢他们的脸,以及他们能带给自己的利益。 所以才会那么“努力”,却收效甚微。 眼下于静姝还没察觉空间的变化,只是专注地看着沉睡的霍旬,心里一片宁静。 “你可以在我面前显露脆弱,我愿意做精神上的强者,去一步一步引导你,霍旬。” …… 当霍旬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非常昏暗了。 期间李老太太来看了好几次,想给霍旬送点饭菜垫垫肚子,但看霍旬睡得香,到底也没有吵醒他。 “终于醒了,快来吃饭吧!晚上饭都做好了!”李老太太再次过来的时候,看见霍旬醒了,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以老人家的认知,年轻人能吃能睡就是好事,说明没出啥大事。 霍旬沉沉地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就是觉得脑袋底下的枕头和平时不太一样。 这时于静姝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快起来快起来,我腿都麻了!” 霍旬赶紧起来,手忙脚乱地就往于静姝腿上按,“怪我睡得太久了,我给你揉——” 说到这,霍旬突然住了嘴,脸色有点僵硬地看向门口。 然而这时候,李老太太早就跑了。 唉!傻小子愣头愣脑的,没眼看! 第266章 你大学想学什么专业 霍旬枕着于静姝的腿睡了一下午,现在乍一起来,于静姝的脸都快成表情包了。 “先别动。” 霍旬的大手阻止着于静姝乱动,看着于静姝的表情,心疼之余,又有点想笑。 于静姝看他憋着笑,抬手推了一下霍旬的肩膀,“没良心,看看家里顶梁柱儿都累成什么样了!” 霍旬立刻低眉顺眼地给于静姝捶腿,态度十分配合。 等于静姝腿缓过劲儿来了,两人才去洗手吃饭。 饭桌上,于静姝给霍旬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问他:“你这次放假放几天?” “只能在家里待三天,虽然能救的都救出来了,但还有很多善后工作没做完……” 霍旬大概说了一下伤亡人数,饭桌上的人除了于静姝这个了解灾后状况的人之外,听见霍旬说的数字,都有些震惊。 “这可真是……”李老太太叹了口气,“人再厉害也敌不过老天爷呀!” “军区没有考虑过给参与救援的人做一下心理辅导吗?感觉长期高压之下,应该会有人出现明显的心理崩溃吧?”于静姝有些疑惑地问道。 “的确有少部分人表现得很明显,这些人都被送去做心理辅导了,不过部队里大多数人没有这个待遇,心理学系的专家人数不多,而且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安抚灾后的幸存者,其他人都要靠后。” 霍旬想到自己刚回来时的状态,也皱了皱眉头。 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意志力自然是比一般人坚定的。 连他都有那么明显的负面反应,其他人恐怕比他还要严重。 “其实如果没到心理疾病的程度的话,互相倾诉也是一个排解负面情绪的好办法。” 正当于静姝对霍旬提建议的时候,方小檀插嘴道:“阿姝,你从哪了解的这些东西?你对心理学感兴趣?” 于静姝点了点头,“我大学就想学这个。” “可是这个专业……”方小檀为难地看了于静姝一眼,“不会需要给白秋雨那样的人看病吧?” “心理学和精神病学不一样,而且我想学的是社会心理学,以后不会去当心理医生的。心理学应用范围还是挺大的,不仅仅只有当医生一条路。” 于静姝说到这,反问方小檀道:“小檀姐,你想学什么呀?” “我其实挺想学外语的,但又怕外语系要多考一门英语,我再通不过考试……而且想做外交或者外贸方面的工作,好像还是挺难的。” 方小檀之前之所以让于静姝带着她学英语,就是因为她想考外语系。 “这有什么呀?你都有目标了,就努力去做就行了,很多人上大学之前都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干什么呢!” 于静姝鼓励了方小檀一句,转头又去问霍旬,“霍大哥,你想学什么专业?” 霍旬停顿了一下,像是怕别人嘲笑似的,低声说道:“核物理。” 其实到了霍旬这个级别,以后是绝对不可能转为技术兵种的,学什么差别都不太大,但是他自己在军区的时候,私下里琢磨了一下现有的专业,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对核物理最感兴趣。 于静姝起初有点诧异,后来看向霍旬的目光却逐渐转向崇敬,然后拍了拍霍旬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志向,霍大哥,就是……注意保护自己的头发。” 霍旬不知道后世有学理工科容易秃头的笑话,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反应过来于静姝是什么意思。 不过于静姝也只是开了个玩笑,毕竟秃不秃头这件事,更多的还是取决于基因。 她前段时间看过霍旬寄回来的他父母的照片,彭润之都五十的人了,还是个发量王者呢! 几人饭桌上说着大学计划,不知不觉就吃完了饭。 晚上的时候,于静姝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就琢磨着,这次霍旬回部队,该给他带些什么。 最近天气热,新鲜的东西放不了太久,主要还是得带咸鸭蛋、火腿这种能放得久一些的,至于其他的…… 于静姝下意识看了一眼空间,久违地再次看见了升了一级的经验条。 搞得于静姝都有点怀疑,自己下午的时候,是不是对霍旬做了点什么。 要不然空间为什么凭空多了这么多经验? 然而今天一下午的时间,于静姝基本都是清醒的,只有中间一小段时间坐着打了会儿瞌睡,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当然不可能对霍旬有什么“不轨”举动。 于静姝自己一个人瞎分析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纠结,开始查看牧场新解锁的东西。 看见商城里多出来的东西,于静姝的眼睛都亮了。 奶牛! 乳制品自由了! 以后她要每天抱着牛奶瓶吨吨吨! 于静姝兴奋了好一会儿,立刻就把奶牛买了,放在牧场的草场里,这才查看解锁的另一样东西——蜂箱。 蜂箱的产品介绍上,还提到了摆放位置的问题,作为牧场里唯一一种可移动的建筑物,蜂箱不仅可以摆放在牧场边缘自带的森林边上,还可以放在农场和果园,利用作物和果树的花朵,生产蜂蜜。 介绍上还特别提到,蜂箱也可以放在最后解锁的“家园”里。 于静姝猜测,家园里应该是有一个大花园。 她买了三个蜂箱,分别在农场、果园和牧场放了一个。 至于蜜蜂,因为个体产量太小,数量又太大,空间默认是蜂箱自带的。 蜂箱的产品一共有五种,分别是蜂蜜、蜂蜡、蜂王浆、蜂胶和蜂花粉。 奶牛的产物有三种,分别是牛奶、牛腩和肥牛。 至于需要加工的酸奶、奶酪、奶油一类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需要于静姝自己想办法。 眼下牧场已经升到了2级,再有一级也就满级了,牧场也解锁了鸡、鸭、蚕、猪、牛和蜂,最后一级会解锁什么,于静姝也很好奇。 不过既然牧场又解锁了新东西,于静姝当然想尽快尝尝鲜。 她都好久没有喝纯牛奶了! 于是第二天,当霍旬想带着于静姝一起出去逛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小对象,正一个人藏在屋里,捧着一个玻璃瓶,偷喝什么东西。 霍旬站在门口,一时进退两难。 第267章 频繁的陨石雨 霍旬心想: 这个时候如果走进去或者等在门口,阿姝发现了一定会惊慌失措。 但是就这么转头离开,万一有其他人进来了,也许更不好。 霍旬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没等做出决断,于静姝就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空间的牛奶真好喝! 然而在看见霍旬的一瞬间,于静姝满足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手里的空奶瓶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摔碎了。 于静姝的大脑此刻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急忙蹲下身子,要去清理地上的碎玻璃。 “我来吧!”霍旬怕于静姝割伤手,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床上,就去拿了扫帚,清扫地上的东西。 于静姝坐在床沿上,两只小腿不安地晃动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有些破罐破摔地说道:“霍大哥你还是问点什么吧!” 这么静悄悄的,气氛反而更吓人。 霍旬把碎玻璃都归拢到一起,用簸箕撮走,这才抬起头来,笑着问了一句,“好喝吗?” 虽然问得问题和于静姝想让他问的风马牛不相及,但看他的表情,其实也已经知道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了。 实在是因为这年头牛奶这种东西不可能依赖进口,本土的奶牛又非常稀少。 亮珠镇附近没有养牛场,黑市也不具备弄到这东西的条件。 至于说去市里买…… 那也得有对应的特供票,每个月还限量半斤。 此前霍旬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加上前几个月战友里有一个人家里刚生了孩子,似乎是身体不太好,所以几个战友就把牛奶的特供票都换给他了。23sk. 综上所述,于静姝目前应该买不到牛奶才对。 所以这瓶牛奶是从哪里来的,就很可疑了。 但霍旬还是选择什么都不问,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缓解于静姝的紧张。 于静姝垮下肩膀,有一种开口解释也不是,不解释又有点过意不去的纠结感,张了张嘴,最后说道:“好喝。” 就是那语气听着像是被人绑架了似的。 “喜欢喝我就去和战友换点特供票。”霍旬摸了摸于静姝的头顶,有点心疼地说道:“不用再遮遮掩掩的。” 他知道于静姝平时和别人分享东西的时候并不小气,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这东西没办法光明正大拿出来,所以只能自己偷偷解馋。 因为比于静姝年龄大不少,霍旬把于静姝当对象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应该像个大哥哥一样宠着她。 哪有吃东西都不让人好好吃的? 于静姝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住霍旬的胳膊晃了晃,为自己辩解道:“我平时不这样的,就是……就是好久没喝了。” “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霍旬觉得让对象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是一个好男人要做的最基本的事。 像那种媳妇孕期想吃点好的,还得哭哭啼啼地闹的人家,真的是没眼看。 至少他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做那种窝囊的男人。 不过霍旬还是有点不放心地叮嘱道:“以后还是把门关严实点。” 于静姝这时候也想起门被打开的事了,去门边一检查,才发现是门闩年头多了,上面固定的螺丝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脱落了。 霍旬在旁边鼓捣了半天,把门闩修好,才和于静姝一起出去逛。 路上,于静姝就问霍旬想不想吃牛肉干。 霍旬一开始没多想,下意识说道:“牛肉基本要从内蒙那边运过来,不知道现在去肉联还能不能买到。” 这话听在于静姝耳朵里,自然就想吃了。 “那我们先去肉联看看,要是不行再去黑市看看,陆姨家里是做这个的,想买点牛肉应该也不难。” 于静姝说的陆姨就是陆向红。 自从敌特的事查清之后,和陆向红结婚的那位黑市老大就退居二线了。 不过黑市新的一把手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为人也不猖狂,依旧对陆向红夫妻两个很尊敬。 所以于静姝虽然不怎么在亮珠镇的黑市买东西,去县里的时候却偶尔会去黑市看看。 毕竟那里的人都知道她和陆向红认识,也没有哪个二流子敢不长眼地凑到她跟前儿找事。 霍旬也不知是不是隐约猜到了那瓶牛奶的来路,于是就和于静姝坐了三站火车,去了县里。 顺路还在供销社买了一些东西,去看望了陆向红。 霍旬虽然还不知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自己的父母,但对陆向红,他却是感激的。 毕竟陆向红没有抚养他的责任,却也在他入伍的时候,临时起到了父母的作用,让他回忆起那天的时候,温暖多过辛酸。 陆向红见两人来了也很高兴,忙把两人往屋里让,还热情挽留两人,让他们务必在家里吃顿饭再走。 “正好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让我家老严去买。” 于静姝看看陆向红,又看看曾经在黑市叱咤风云,现在却窝在家里跟个普通小老头儿一样的“老严”,觉得这两个人的感情也许并不像别人说的,只是利益关系。 又或者是共同患难加深了两人的感情,使得最初的隔阂减小了,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看起来那么融洽。 不过从两人没有孩子这件事来看,霍玉海确实该死。 毕竟陆向红结婚的时候虽然岁数大了,但也只是三十多岁,不至于想要孩子却生不出来。 而且陆向红本人,似乎也是很喜欢孩子的,坚持不生的概率并不大。 由此可见,早年在医疗水平不完善时的流产经历,很可能伤害到了她的身体。 最重要的是,那次怀孕完全是她不自愿,也无法避免的。 陆向红最近容光焕发的,也可能与霍玉海罪有应得,吃了花生米有关系。 因为实在是盛情难却,于静姝和霍旬最终决定在陆向红家吃一顿午饭,之后再去黑市买要做牛肉干的牛肉。 然而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于静姝和霍旬就又在收音机里听到了一个新闻。 贵州清镇,也发生了陨石降落。 连一向不怎么关注新闻的陆向红也有点纳闷儿,“今年这是咋回事啊?吉林下了两场陨石雨,贵州又来了一个。不是说这东西不常见吗?怎么一年还没过完,就来了三回了!” 第268章 农业减产 于静姝这时停下筷子,说道:“今年气候确实不太好,播种之后该下雨的时候不下,旱得好多地都不出苗,等补种完,粮食开始结果的时候,又连着下雨,粮食迟迟都长不成,现在大队长就求着老天爷别太早下霜了。不然没长成的粮食被霜打了,秋收的时候就容易有空籽和发霉的。” 其实今年下霜早是注定的,毕竟这本书就是白秋雨写的,自然灾害这种东西,也不是弄走一两个角色就能避免的。 于静姝此前还给大队长提过意见,建议他尽量种早收的作物,以及多种一些红薯和土豆。天籁小说网 当然,她建议的理由,是觉得去年冬天不冷,活儿又少,不如让生产队早点开工,等到今年冬天,无论是打柈子,还是天太冷猫冬,都能好好歇一歇。 总好过寒冬咬着牙干活儿,暖冬在家里无所事事。 不过于静姝到底不是农民,在这件事上的话语权不大,大队长安排大队提前开工了,但却没有多种土豆、红薯这些东西。 实在是村里比从前富裕了,不爱吃这些最便宜的粗粮。 这一点,于静姝确实是无能为力。 “我说呢……”陆向红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自己丈夫,“小贺他们最近是不是张罗着收粮食呢?怕是也琢磨着这事呢吧!” 老严有点尴尬地看了霍旬一眼,没吭声。 虽说人家霍旬不直接管这事吧!但他媳妇说得也太直白了。 这个小插曲没有耽误几人吃饭的兴致,几个人气氛融洽地吃完了饭,霍旬和于静姝告别了陆向红,随后就向着黑市的方向去了。 可见老严的担心纯粹是多余。 “一会儿去肉摊上,我们多买一点牛肉吧!你回老家一趟,也给领导和战友们带点吃的回去,走动走动。”于静姝贴心地说道。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牛肉得多买点,家里其他人才察觉不到她往里面多加了。 不然新鲜牛肉又没地方藏,扔了她又觉得浪费粮食,只会左右为难。 而且于静姝说的话也不是谎话,她确实打算给霍旬带点东西,让他和军区的人走动走动。 毕竟霍旬不是那种爱和别人攀关系的人,升得又太快,难免招人嫉妒。 那些心地不好的就算了,但剩下那些和霍旬没什么不对路,只是不太熟的军官什么的,能打好关系还是要打好关系。 买来的普通牛肉,于静姝就打算做成牛肉干,分给这些人。 至于空间的牛肉,于静姝打算给霍旬单独带着,平时自己吃,或者分给猴子几人一些也行。 于是两人就买了一大块牛肉回去,在霍旬的房子里做牛肉干。 毕竟老薛家没有烤箱,只有霍旬的房子里有。 房子里只有两个人,气氛便难免有些暧昧。 于静姝烧着开水,看霍旬挽着袖子,在案板前切牛肉,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显露出好看的线条,再看着他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脑海里鬼使神差地闪过一句话。 居家俏煮夫了属于是。 这个想法让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霍旬停下切肉的动作,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霍大哥你做家务的样子真好看。” 这一刻,霍旬终于明白,惊蛰为什么说城里女人老给他灌迷魂汤了。 放谁身上不迷糊啊? 霍旬一时有点口干舌燥,解开围裙,掩饰性地说道:“这些够煮一锅了,等会儿接着切。” 说完就去水缸边上,拿起水舀子想喝几口凉水。 “诶?别喝冷的呀!”于静姝握住霍旬的手腕,制止住他,“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习惯还像惊蛰他们那么不好呀!要不你喝这个吧!” 说着就把自己带过来的一小壶牛奶递了过去。 然而她根本忘了空间的尿性。 霍旬喝了几口牛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觉得更燥热了。 连着洗了手和脸都没管用。 他有些怀疑人生地看了于静姝一眼,心底有一瞬间,十分怀疑她的动机。 咳!毕竟阿姝好像、可能是……妖精来着…… 霍旬怕自己胡思乱想会把持不住,连忙端着一盆切好的牛肉下锅焯水。 这时于静姝拿起装着牛奶的小水壶,仰头自己也喝了一口牛奶。 霍旬余光察觉到她在做什么,再也忍耐不住,走过去握住了于静姝的肩膀。 于静姝迷茫地抬起头,嘴唇上还有一圈“牛奶胡子”,有点傻乎乎地看着霍旬问道:“怎么了,霍大哥?” 霍旬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还想喝。” 于静姝刚想把水壶递过去,霍旬就凑近她,吻了下去。 迷迷糊糊之间,意识到霍旬所谓的“喝”是什么意思,于静姝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有点不服气地想: 男人在这方面是有被动天赋吗?明明是个纯情处男,怎么就这么会! 不过很快她就没空想东想西了。 霍旬的气息几乎完全包裹住了她,就像这间充满热气的厨房一样热烈。 于静姝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没有知觉了。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不能让男人旷太久,否则就会报复性弥补之前的缺失。 哪有人接吻像要吃人似的? 搞得于静姝都有点害怕婚后的日子了。 这时霍旬抱着于静姝,低声说道:“阿姝,结婚之后,和我一起住在军区大院好不好?家务我来做,你陪着我就好,行吗?” 那么大个人,语气却可怜兮兮的,像个离不开主人的大型犬。 “可是这样的话,你不怕大院里其他人说闲话吗?”于静姝其实也不是不能答应,但她觉得,有的事还是得打好预防针。 不然现在考虑不周,之后造成麻烦,反而为两人的关系增加矛盾。 “不怕。”霍旬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道:“本来说我闲话的也不少。” 升迁太快,人缘不好是必然的事。 “那好,结婚后我和你一起去军区,不过力所能及的家务我也会做的。” 于静姝说出这句天真的话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力所能及这个词,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力”。 一个她在婚后就基本不具备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恐怕就只能问霍旬了。 第269章 拨乱反正 霍旬得到于静姝的承诺后,回了军区,就心满意足地向上级打报告去了,还春风满面地给猴子几人分了不少牛肉干。 那副样子,看得猴子几人牙都要酸倒了。 因为于承业的事,于静姝既是那个案子里主犯的后代,同时又是受害者,本应该在审查的时候被卡一卡的。 偏偏这个时间段,李封疆从师长升到了副参谋长,话语权一下子提高了一大截。 加上于静姝这件事本来就模棱两可的,最后李封疆一句“不能把罪责强加在受害者身上”,结束了这场争执。 由此,霍旬的结婚报告才正式审批下来,只等着于静姝年龄一到,就能领证了。 其实也就是霍旬人在部队,要是换了其他职业,他和于静姝可能早就结婚了。 毕竟这个年代很多姑娘十六就开始说亲了,先办婚礼后扯证的也比比皆是。 像霍旬和于静姝这样,谈了两年对象才结婚的,在这时候是非常少见的。 很多人都是相亲过后,双方都满意就结婚了,处对象的,一般也就是几个月到一年不等,再长的基本就没有了。 不过军区里很多人原本都不知道霍旬处对象的事,听说他打了结婚报告,都觉得是个大新闻,私下里恨不得奔走相告。 有一些和霍旬不和,又知道点内情的,私下里就说霍旬要娶的这小姑娘和李封疆有亲戚,以后没准会靠着这层关系继续往上升。 不过这种酸话对于现在的霍旬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那些人就算说破天去,他的日子也照过,婚也一定要结。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月份。 利业村因为粮食欠收的事颇有些愁云惨淡。 但比起这件事,另一件事却更加让大家震惊。 六号这天,一夕之间就变天了。 知青和村里的高知们热泪盈眶,奔走相告。 村里人起初还有点不明所以,最后也明白了。 那就是文化人儿有机会回城过好日子了。 唯独村里那两个已经嫁人的老知青对这件事的观感很复杂。 她们嫁到的那两户人家,也都精神紧绷,仿佛随时都要闹起来。 村里人都知道,是人家城里女知青知道自己有机会回城,所以后悔当初嫁人了。 至于何美霞,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反而是许婆子一家被折腾得不像样,恨不得赶紧把何美霞送回城去,省得再祸害他们家。 于静姝和方小檀带着副业队做衣服的时候,一群人也谈起了这件事。 “要我说,我还是运气好的,只在这待了两年,又因为有副业队,不缺吃不缺穿的,要不然也跟着生产队一起干农活,没准哪天遭不住了,也会打嫁人的主意。” 许胜男感慨了一句,随即又有点泄气,“不过我家那边,可没人特地安排我回城,我想回去,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虽说现在不强制要求知青下乡了,可已经下乡的人想回城,也是要经过审批的。 这种时候,肯定是家里大人给打点好一切的,才能最先回城,剩下的要等多长时间,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即便是第一批,也不是消息一公布就能立刻回去的。 因为回城的途径一般也就几个,无外乎被推荐上大学、推荐当兵、病退、工厂招工和一些机关招干部。 无论办理哪一个,都是需要时间的。 而且相对最容易办的病退,是人数最多的,手续下来也需要不少时间。 于静姝和方小檀都不怎么急着走,毕竟在副业队又不累,而且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交接。 其次就是于静姝和霍旬要分别在利业村和上海办婚礼,为了避免来回跑,当然是在利业村先办完了,全了李老太太的心愿,再动身去上海。 方小檀和于静姝关系这么好,婚礼肯定是要陪着她的。 正好这段时间,于静姝也能把没来得及教给副业队的东西教一教,好事做到底,来日副业队的人想起她,也能多想想她的好。 副业队的人对于于静姝终究要离开的事,其实早有准备。 毕竟人家霍旬是团长,就算于静姝不回城,以后和霍旬结了婚,也能搬到城里去。 将心比心,能去好地方,谁也不会留在穷山沟里。 就算偶尔有几个有怨言的,副业队那么多人都向着于静姝,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所以于静姝打算婚后离开利业村的事,本来也和原计划不冲突,谁也没权力指责她不负责任。 于静姝看了许胜男一眼,说道:“我看你也未必非得急着回家,现在很多高知都回城了,说明城市建设急需大量人才,没准过不了多久学校也得大批量招人。你现在不回去,你爸妈要是以为你回不了城不管你了,正好方便你到时候自己报名上大学。” “话是这么说,可我二妹还在家呢……我不回去,她不知道得过什么日子。”许胜男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怕家里像之前安排我似的,也给她找个老头子,逼着她嫁人。” 说到这,许胜男有点心烦地摆了摆手,“算了,不说我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村的严大爷,过几天就要回北京了,这事还是宋志飞告诉我的。” “严大爷以前是干嘛的?”方小檀有点好奇地问道。 “说是个挺厉害的科学家,以前是科学院的,研究的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许胜男笑着说道:“你没发现严大爷特别喜欢爱看书的人吗?谁去镇里买东西拿包裹,要是里头有书,他就拉着人回村,否则理都不带理你的!” 副业队几个妇女都有点诧异。 “那老头儿这么厉害?还是啥科学家?” “以后咱再想看人家一眼,是不得搁报纸上找了?” “肯定是呗!”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就渐渐扯远了。 又过了几天,严大爷果真要离开利业村了。 大队长安排了不少人,到村口给严大爷送行。 严大爷临走前,倒没有什么不舍的情绪,也没有特别归心似箭,只是看向人群的时候,朝着知青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叮嘱他们好好学习,就坐着他的老牛车去了镇上。 不过这次赶车的人,已然不再是他了。 第270章 知青送别会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利业村都很平静。 尽管今年的粮食确实减产了不少,但因为于静姝的提议,利业村的作物也相对早熟,在周边几个村子里算是受害比较轻的。 而且利业村一共一百二十几户人家,除了林家有三姐四姐都在副业队之外,其他的人家最多也只有一个人进了副业队。 也就是说,有将近半数的人家,是副业队盈利的直接受益者。 所以这些人家当然是有余钱额外购买粮食的,剩下的其他人家,今年则勒紧裤腰带,几乎没怎么换细粮,通过放弃细粮的方式,来换得填饱肚子的各种粗粮。 加上去年大伙儿都多分了一些钱,俭省的人家但也不至于过得多么拮据。 只是去年丰足,今年却必须节俭的落差感,让村民们从心理上感觉到有些难熬。 于静姝不是靠天吃饭,对这一切自然不会有太大体会。 元旦这天,她和方小檀来到了知青院,参加知青们集体组织的欢送会,为村里第一批回城的知青送行。 回城的人里有家境不错的宋志飞,还有被家里安排得到工人工作的王学理和马远超,以及办了病退的彭勇军。 一群人开欢送会的时候,都拿这事取笑。 “彭勇军,你办的病退写的是什么病啊?”一个男知青挤眉弄眼地追问。 屋里一群人都瞪着眼睛,表情滑稽地等彭勇军说话。 说实话,不论彭勇军说什么病,他们都准备好要笑了。 实在是因为彭勇军一米九的大个子,又生得有点虎背熊腰的,看背影谁都觉得他得是个三十多岁的大汉,而不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小伙子。 就彭勇军那个身板儿,办病退…… 哪个大夫见过这种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病人啊? 彭勇军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建议大家:“还是先吃饭吧!” “诶?真没意思!什么病你说啊?”宋志飞抬手捅咕了彭勇军一下。 彭勇军这才尴尬地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我妈说我得别的病不能有人信,所以就让大夫写的非常严重的……痔疮。” “噗!” 有人当场没忍住,怕喷到别人,吓得赶紧捂住了嘴。 “这也能回城啊?”于静姝有点纳闷儿,“痔疮是那么严重的病吗?” “现在宽松了,理由合理就行,痔疮不是冷的地方不爱好嘛!要是去别的地方下乡,这个就不一定管用了。”彭勇军嘿嘿傻笑了两声,见于静姝没嘲笑他,还挺高兴。 其实他确实对于静姝有朦胧的好感,但他本人对这种事并不开窍,心思也比较单纯,只是在知道于静姝和霍旬处对象的时候有点失落,并没有其他的表现。 现在要回城了,于静姝能过来送行,和他说说话,他就觉得自己下乡期间没什么遗憾了。 总的来说,彭勇军就是个还没长大,同时也没什么坏心的“单细胞生物”,即便于静姝察觉到什么,也不会觉得难堪和尴尬。 因为不求回报、不过分打扰的好感,本身就没什么可让人讨厌的。 于静姝也乐于见到一个耿直、乐观的年轻人拥有美好的未来,所以就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一桌人以茶代酒,干了一杯。 之后大家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对了,你们想不想知道何美霞什么时候回城?” 宋志飞这个包打听一说到兴头上,就要说出点爆炸性新闻,今天也不例外。 “她要回城了?我听说她娘家听说她在村里干出那种事,都不怎么管她了,还能特地为了她回城的事走动?” “何美霞没准就比咱们晚几天回城呢!” 宋志飞神秘兮兮地往前凑了凑,一群知青也伸着脑袋围成一圈,很是配合。 “我上次去找大队长签字盖戳儿,结果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许婆子坐在大队长家的地上,拉都拉不起来!你们猜怎么着?许婆子是去给何美霞办回城的事去了!他们家现在也没什么能量,只能想办法给办病退,结果人家镇里大夫早年好像是让许家的大辫子给得罪了,一听说许婆子是大辫子的亲戚,就说这东西不能随便给开。” “那关大队长啥事?大队长也不能给他们开病退证明啊?” “是她没办法,就找人家孙大夫给开证明,孙大夫是村里赤脚医生,给她开证明有啥用?大队长看了,那肯定是不能给通过啊!许婆子在大队长家哭得声泪俱下的,说再不让何美霞回城,他们老刘家早晚绝户不可。把何美霞说得想洪水猛兽似的!” 一群知青不由对何美霞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敬佩之情。 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啊! 有知青就感慨道:“转眼咱们都下乡两年了,要说74年冬天的时候,谁能想到咱们这群人会是现在这样呢?” “是啊!刚来的时候,谁也想不到知青院会有人进派出所,十八个人下乡,三个进去了,一个在利业村嫁了人,就吴晓曼还不错去上了大学,剩下咱们十个男知青三个女知青,在村里可是实打实劳动了两年。等大家都回城了,再想一群人聚在一起可就难了……” 一群人还来不及伤心,宋志飞就说道:“说起来,韩靖鹏好像就判了四五年,他当初把白秋雨看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你们说,他出来以后会不会和白秋雨结婚啊?” “结什么婚啊!”许胜男有点不屑地说道:“白秋雨又不是普通病人,是罪犯,精神病院是不可能随便把她放出来的。再说了,我听说当初他俩那事,就是白秋雨先交代的,韩靖鹏一家三口都因为这事栽进去了,不和她结仇就不错了!” “可韩靖鹏现在都留案底了,家产也让没收了,等他出来以后,好人家谁能把女儿嫁给他啊?” “那也不能在精神病院结婚吧……” 一群知青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白秋雨和韩靖鹏,而与此同时,正在服刑的韩靖鹏却在狱中收到了一封信。 “0374,有你一封信。” 第271章 利益关系 监狱里的犯人是可以与人通信的,只是不能与人自由通信,无论是发出还是收到的信件,都要经过翻阅与审核,确定没有问题,才会交到犯人手中。 至于扣留下来的,也不会另行通知。 韩靖鹏有些麻木地从狱警那里领了信件,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读了起来。 自从父母也被抓之后,韩靖鹏就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完了。 曾经他那么高高在上,觉得知青院的其他人日后大多不会和他处在同一个圈子,没权没势的人家出来的知青,也许会一辈子留在农村种地。 但前段时间知青回城的事,却让他彻底陷入了悔恨之中。 曾经他瞧不起的圈子,或许是他这辈子也爬不进去的了。 因此最近,韩靖鹏整个人格外浑浑噩噩,劳动的时候也像行尸走肉一样,要不是俩鼻孔还出气儿,别人没准以为他已经死了。 韩靖鹏这副万念俱灰的样子,看守他的人自然也看见了,凑巧这时候来了一封给韩靖鹏的信,看守的人打开一看,发现里面不是一些表达思念的话,就是一些看起来像是臆想的疯话,再一看落款是精神病院发来的,就想起韩靖鹏好像有个对象在那,便把这封“联络感情”的信给了韩靖鹏。 毕竟韩靖鹏判得也不是无期,早晚要出去的人,也没人会特地盼着他变成现在这样,然后死在监狱里。 能有个人跟他联络联络,没准他就好转了。 看守的人是这样觉得,可看信的韩靖鹏却不觉得这是在联络感情。 说到底,白秋雨还是了解韩靖鹏的。 韩靖鹏最爱的人还是他自己,之前在村里表现得那么维护她,也不过是因为没有触及他最根本的利益而已。 然而现在韩靖鹏因为她招供被一起抓了起来,家里人也因此被牵连,无论白秋雨怎样恳切地道歉、回忆往昔都是没有用的。 因为这些空话没办法弥补韩靖鹏的损失,真正能打动他的,就是切实的利益。 所以白秋雨在信中所谓的思念、回忆,不过都是幌子,真正的内容,都在一段“疯话”里。 那段话是这样写得: “如果没有当初的事,十月份我们就能去报名,十二月你和我一起高考,我们会结婚,在我的帮助下,我们会有幸福的一生。” 在韩靖鹏看来,这段话与其说是白秋雨的臆想,不如说是她的预言。 白秋雨去年七月份就给他写过一封信了,里面就有一句时间错乱的话,说什么“现在已经十月份了,和咱们一起下乡的人是不是已经回城了?”,现在想想,那句话根本就是在提醒他! 本来韩靖鹏这阵子还没有想起第一封信里那句话,但这第二封信,却让他想起来了那件坏事。 韩靖鹏不知道白秋雨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才能提前知道这些,但他很怀疑,什么人能够有这样的能量,提前三个月就能确定这么大的事必然发生。 如果那个人真的这么厉害,白秋雨又为什么依旧待在精神病院呢? 想着自己现在反正也出不去,不能当面找白秋雨问清楚,韩靖鹏把信揣进口袋里,决定这段时间振作起来,看看白秋雨说的事,是不是真的会发生。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韩靖鹏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出去之后也不是不能为白秋雨想想办法。 韩靖鹏和白秋雨并不知道,无论他们想什么办法,白秋雨都是不可能离开精神病院的。 因为有一个人会阻止一切走后门的可能,那就是霍旬。 不过眼下,这两人似乎重拾斗志了。 …… 时间一转眼到了五月,利业村的知青们走了近半,利业村的人却一反常态地多了起来。 原来是于静姝十八周岁的生日在即,婚期也将近,所以双方比较重要的亲戚朋友都赶到了利业村。 不仅叶廷谦来了,李封疆的妹妹李小蓉也来了,方小檀的父母也被方小檀撺掇过来为婚礼的事帮忙,除此之外,霍旬的父母也来了。 两人前段时间,终于如愿以偿,被接回了大陆。 今天也是第一次和霍旬、于静姝正式见面。 一群人坐在老薛家堂屋见面的时候,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连于静姝这种一向会活跃气氛、很少怯场的人,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叔叔阿姨,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于静姝想了半天,也只想出这么个开场白。 霍旬立刻站起身,“我去准备!” 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霍大哥!”于静姝赶忙把他叫住了,冲着他使眼色道:“我去准备,你陪叔叔阿姨说说话吧!” 怎么也得把话说清楚呀!拖着也不是个事。 叶廷谦这时也站起身,“阿姝平时干不惯这些,我去给她帮帮忙。” 方小檀父母也觉得气氛不对劲儿,借口说许久没见女儿,要去她房间看看这边居住环境怎么样。 一来二去,房间里就只剩下霍旬和父母了。 秦素云几次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对上霍旬没什么表情的脸,又有点退缩。 反而是霍旬先问了一句,“他们呢?” 自从上次的任务结束,他就没再主动过问过秦素云和彭润之的事,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孩子。 不过按照两人离开他时的岁数,后面有其他孩子几乎是必然的。 然而秦素云的反应却出乎霍旬的意料。 “什、什么他们?” “你们的孩子。” 秦素云赶忙摆手,“没有其他孩子,我和你爸……”她转头看了彭润之一眼,“都觉得愧对你,哪有心思再要一个孩子。” 彭润之也声音艰涩地说道:“小旬,是我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我们知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不应该的。” 霍旬面对一上来就认错的两个人,诧异的同时也有些烦躁。 这两个人与霍老汉和赵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愈发让他明白,他本应有的童年是什么样的。 因此诚恳的道歉并不能减轻霍旬内心的痛苦,反而让他觉得,这两人还不如冷漠一些,让他认为失去这样的父爱母爱也不是多大的损失。 霍旬宁可这两个人高高在上地以为自己有父母的特权,和他大吵一架。 他知道自己现在生气完全没有来由,毕竟对方的态度那么好。 可他就是忍不住有种愤怒无处发泄的感觉。 “抱歉,身为军人我理解你们的苦衷,但身为儿子,我无法接受你们的歉意,你们可以参加婚礼,但我不希望你们干涉我和阿姝的生活,尤其不要干涉她。” 说着,霍旬就腾地一下站起身,向着厨房走去。 第272章 成年礼物 秦素云和彭润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失落。 其实他们都明白,二十几年的不闻不问,是不可能因为一个道歉就抹消掉的。 只是事到临头,也免不了有些挫败。 “他心里有怨是难免的,那时候他还那么小……本来他应该和别的孩子一样,有个普通但快乐的童年,是我们生下他,却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 秦素云说到这,整理好情绪,说道:“听李师长说,霍旬能进部队,都是因为这家的李婶子教导他,既然霍旬现在不想看见咱们两个,咱们俩不如先拎着东西,去和李婶子说说话。等他气消了,再说咱们俩的打算。” 本来秦素云这次来之前,就打了很多次腹稿,希望能和霍旬好好沟通,结果真见到人了,一紧张,反而把想好的话都给忘了。 她本打算告诉霍旬,她和彭润之现在都有工作,而且职称还不低,可以养活自己,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还想告诉他,要是结婚要准备什么东西,他们也会跟着一起想办法。 甚至连霍旬和于静姝结婚以后,有了孩子,他们怎么帮着一起照顾一起带都想好了。 毕竟秦素云和彭润之当时离开,并非是因为不爱孩子,而是因为在小家和大义中选择了大义,而且两人的逃亡路线危机重重,带了霍旬反而极有可能会导致他没命,现在有了机会,他们当然是想尽全力弥补的。 而且秦素云两人对孩子没有太高的要求,生孩子本身也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因为爱,否则在香港这么多年,两人不会一个孩子也没生。 他们心里是非常想要弥补霍旬的,所以面对霍旬的时候,反而无法像平时开会、谈判时那样冷静,只能被霍旬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所以夫妻两个去看李老太太的时候,都有点垂头丧气,还给李老太太看一愣,心想: 我们家这是要办喜事,咋来俩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她本来寻思自己家里原来毕竟是地主,尽量不去堂屋那边凑热闹,怕人家再误会她啥的,没成想还有人主动来找她。 于是只好把两人迎进了屋。 另一边,于静姝茶水什么的还没准备好呢,就看见霍旬闯了进来,没有了平时的稳重,便拉住他,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他们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 霍旬的回答让于静姝松了口气。 “没有,是我自己,忍不住想起从前的事。”霍旬站在于静姝对面,有些愧疚地说道:“我应该和他们好好沟通,一次性把这件事解决的。”???.23sk. 于静姝微笑着看了霍旬一眼,“感情的事又不是执行任务,没必要那么追求效率。” “我怕他们会打扰你。” “我有什么怕打扰的呀?他们要是真的想弥补你,为了你也会一门心思对我好,我又不会有什么损失。说到底,你最需要顾虑的还是你自己,要想清楚,以后要不要和他们来往,正好咱们忙着准备婚礼这些天,你可以试试和他们短暂相处一下,这样才能判断出来,到底是和他们来往你的心情会好一点,还是不和他们来往你的心情会好一点。” 于静姝仰头直视着霍旬的眼睛,“霍大哥,你要记得,这件事里,蒙受损失的人是你,你有权利以自己最舒适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除此以外,其他人都是不必考虑的。即便以后我可能会选择和他们来往或者不来往,那也是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你作为儿子的立场是不需要改变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我结婚以后,要面对这些不必要的琐事。” “人是不可能完全不面对琐事的,而且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咱们两家的人口,放眼整个社会,都已经算是很简单的了,你也不用总是把我想得太柔弱,好像我什么都应付不了似的。” 这时叶廷谦凑过来,插嘴说道:“我看这事也不用想得太复杂,来的时候我和小蓉还有方家两口子一起坐火车,中途碰见他俩上车,也聊过几个小时,他们俩人品不差,不是那种爱找事的人,你们俩以后要是不爱来往也行,但也不用太怀疑人家的动机。” 霍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这个我倒是没怀疑,就是……” “就是有点心烦是吧?” 叶廷谦坏心眼地笑了几声,心想: 可轮上你小子心烦了,风水轮流转,把我的阿姝拐走的时候,怎么没同情同情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舅舅? 但愿来一对好爹妈,把阿姝从你那抢走,也让你体会体会上火的感觉。 只是这时候这么说难免有点幸灾乐祸,叶廷谦也没再吭声,端着托盘就往堂屋走了。 于静姝泡好了茶,也和霍旬回了堂屋。 这时候方小檀和父母也已经回来坐着了,李小蓉在村里溜达了一圈,这会儿也刚好进了堂屋。 于静姝看了一眼叶廷谦,又看了一眼李小蓉,心里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霍旬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没看见秦素云和彭润之,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这时方小檀说道:“秦阿姨和彭叔叔去李奶奶房间说话去了。” 霍旬立刻有点幼稚地装作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样子,张罗大家吃点心喝茶。 “对了,阿姝,我听小檀说,你这个月11号过生日。小檀在乡下这两年,你没少照顾她,阿姨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给你准备了件成年礼物,你可别嫌弃。” 颜静美太了解自己女儿那副脾气了,要是没人照顾她,她在乡下不可能过得这么滋润。 想着来往了快二十年的老韩家都那么靠不住,颜静美就觉得像于静姝这样的朋友真是难能可贵。 秦素云和彭润之从李老太太房间出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句话,立刻眼睛一亮。 成年礼物他们也准备了呀! 小旬暂时不愿意和解,他们两个曲线救国总会不会有什么错处吧? 第273章 你是我的宝贝 于是秦素云一改之前的颓丧姿态,再进堂屋的时候明显精神多了,也热情多了。 “阿姝,阿姨也给你准备了成年礼物。看我这记性,刚才一来就该拿出来的,都给忘了!” 秦素云不容拒绝地把一个盒子塞进于静姝手里,神秘兮兮地说道:“等回屋再打开。” 说完又看了霍旬一眼,有些愧疚地说道:“其实阿姨给你准备了不少东西,就是一直没机会送,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叔叔和阿姨的东西,本来就是给你和小旬准备的,放着也是白放着。” 霍旬听到这里,僵硬地转开了脸,和另一头的方小檀父亲说话去了。 要是对方很强硬,他可能还知道怎么应对,但这种怀柔策略,他却有些应付不来。 于静姝看霍旬的反应,也不像是特别反感他的父母,就和秦素云攀谈了起来,问道:“秦阿姨,您和叔叔现在具体在哪里工作呀?” “你叔叔在科学院,我学历没那么高,就安排了一个管管文献档案的闲职,平时活儿也不忙,等你和霍旬两个想要孩——” 秦素云说到这的时候,霍旬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倒不是多么严厉,但却让秦素云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话,立刻就住了嘴。 其实秦素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挺有脾气的人,即使到了现在,彭润之也不敢和她大小声的,但因为她觉得自己愧对霍旬,在霍旬和于静姝面前的时候就格外谨小慎微。 不过她毕竟不习惯这样,面色就不由有些讪讪的。 于静姝见气氛有些不好,赶紧转移话题说道:“秦阿姨,您会不会做蛋糕?我以前没过过生日,这次想准备个水果蛋糕,但是又不知道鲜奶油怎么做。” 秦素云立刻像找到突破口了似的,有点激动地说道:“我会我会!要是缺什么,就让你叔叔去买!” 彭润之听说能做点什么,也挺高兴的,“我明天看看能不能买点草莓回来,年轻女孩都喜欢草莓蛋糕。” 霍旬这时站起身,说了句“我去看看晚饭能做点什么。”,就转身出去了。 只是语气比之前和缓了不少。 于静姝替霍旬解释道:“他去棚子那边看家里还有什么食材,干货基本都放在那里。” 彭润之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听到这才松了口气。 霍旬走出去,进了棚子,表情才有了点变化。 他叹了口气,一时觉得多两个人对阿姝好也挺好的,一时又觉得自己要是真和这两个人来往多了,会忍不住想起过去的生活,心里难免有怨气。 他不太希望于静姝看见他烦躁、不冷静的那一面。 哪怕那不是针对她。 霍旬盯着棚子里挂着的一串榛蘑,转念又想到婚礼不仅得在利业村办,还得在上海办,婚礼上双方长辈总得有人出面才行。 李老太太那么大岁数了,肯定是不会跟着去上海的,阿姝这边母亲又不在了,要是没有女性长辈一起张罗,场面总归是不太好看。 只是这么一来,是他有求于人,以后想少往来就更不方便了。 霍团长的思绪罕见得变成了一团乱麻,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从棚子里拿了些做菜要用的干货,就回了室内。 惊蛰没去堂屋凑热闹,到了点就蹲在灶坑边上准备点火做饭。 他看见霍旬进来了,就问道:“小叔,过几天我是不是就得管城里女人叫小婶了?” 霍旬揉小狗儿似的揉了一下惊蛰的脑袋,笑了一声,说道:“是啊!到时候听话,给你改口费。” 惊蛰一躲,嘴硬道:“我才不要改口费呢!”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那她以后是不是就不住我家了?我看别的城里人都回城了,她是不是回了城以后,也不再回来了?” 说到这,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我可不是给我自己问的,是凤军哭鸡赖尿的,非让我问的。” 霍旬瞥了惊蛰一眼,心说凤军那小子正是没心没肺的年纪,怎么可能问这个?m.23sk. 于是坏心眼地说道:“是啊!以后她就不回来了,就我回来看你和师父。” “啊?”惊蛰啪地一下把烧火棍一扔,“我给她做这么长时间饭,她都不回来看我啊!城里女人真没良心!” 霍旬虎着脸拍了惊蛰脑袋瓜一下,“臭小子,还不是给你自己问的?” 惊蛰也来了气,抱着膝盖挺委屈地说道:“就是没良心,走了就不搭理我了!” 这时霍旬往厨房门外看了一眼,又问惊蛰,“那你都不叫小婶,人家和你也没亲戚,干什么回来看你啊?” “她就比我大不几岁……”惊蛰权衡了一下利弊,“那我叫小婶她就能回来找我玩?” 霍旬逗他,“那你试试呗!” 惊蛰一摇脑袋,“不行!她心眼子可多了,她要是不说回来找我玩,我肯定不叫。不能上她的当!” 这时于静姝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上谁的当啊?” 吓得惊蛰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瞪了霍旬一眼,“小叔你肯定是跟着她学坏了!” 说着就拎起热水壶和野鸡,就要跑出去褪鸡毛。 于静姝在后面追着惊蛰喊,“惊蛰,别走啊!跟我商量商量呗,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 吓得惊蛰跑得更快了。 于静姝看他那小样儿,乐得不行,转头才发现霍旬一脸幸福地看着自己,这才走过去,从身后抱住霍旬的腰,问道:“我刚才回屋看了一眼秦阿姨送的礼物,是一对玻璃种的翡翠镯子,感觉挺贵重的。” 其实于静姝这话都保守了,这种老料九分水九分色的翡翠,后世在缅甸公盘都很少见到了,私人手里更是收不到。 而且镯型还是很难得的胖圆条,料很足,加上翡翠的价值炒得逐年升高,于静姝穿越前,这样一只镯子放在拍卖行,一般都是几个亿起步的。 只是现在这些老物件儿还没那么值钱,于静姝也没说得那么夸张。 不过于静姝都说贵的东西,霍旬自然也知道那一定是很贵了。 这时于静姝又说道:“秦阿姨还准备了很多东西,有不少都说给我听了,我感觉那些东西,不像是仓促之间准备的,倒像是这些年一点一点从别人手里收的。而且秦阿姨好像很会做生意,在香港那边本来都经营得很不错了,为了回大陆也在几个月内都转让了……霍大哥,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他们有多么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值得被爱的。” 霍旬低头握住于静姝扣在他腰间的手,低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太适应。从前……霍玉海连给我饭吃都觉得是浪费。” “那都是他的错。霍大哥,所有人对你好都是因为你值得。”于静姝把脸贴在霍旬的后背上,说道:“我最爱你,拿你当我的心肝宝贝。” 这种话对于霍旬来说简直大胆得出奇,听得他的心脏怦怦乱跳。 他脸红得厉害,声音艰涩地说道:“你也是我的宝贝。” 惊蛰在门外,差点把手里摘好的野鸡扔地上。 他小叔果然是被城里女人传染了!说话真肉麻! 第274章 饭前"交换情报" 虽然这对惊蛰来说,是一个让城里女人出糗的大好时机,但他觉得自己堂堂男子汉,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 于是红着脸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野鸡装在盆里放在门口,悄悄溜走了。 不过他走没多久,霍旬就站在锅台边开始做菜了。 这时候秦素云走到厨房门口,招手让于静姝跟她出去。 于静姝一时不知对方叫她出去要干什么,眨巴着眼睛就走了出去。 “厨房里油烟大,你和阿姨出去走走。”秦素云亲热地拉住于静姝的手。 于静姝回头看了一眼霍旬绷紧的脊背,说了一句,“霍大哥,我和秦阿姨出去走走。” “嗯。”霍旬答应的声音略显沉闷。 出了厨房,秦素云就有点好奇地问道:“小旬平时和你在一块也这么严肃吗?” 于静姝摇了摇头,看着秦素云说道:“他就是有点不适应。” “说到底,都是我和他爸……”秦素云又要开始细数自己的过错。 于静姝赶忙拦住她,说道:“秦阿姨,其实总是提起当年的事,对霍旬来说并不好,我想他应该也不愿意频繁地回忆起过去不好的日子。我觉得,您和叔叔可以表现得自然一点。这样说可能有点不客气,但我觉得,目前的情况,您和叔叔以一个年长朋友的身份与霍旬相处,效果应该远远好于一上来就急于弥补他缺失了二十几年的父爱母爱。” “可是……”秦素云有点犹豫,“你也知道,小旬心里肯定是埋怨我和他爸的,要是我们两个表现得像把过去的事忘了似的,他会不会更生气?” “日子要向前看,即便您和叔叔对霍旬心怀愧疚,也没办法改变过去,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当前的日子更自在更快乐一些,尽量让他忘记过去。” “行,那我试试……”秦素云想着于静姝肯定更了解霍旬,便听取了她的意见。 与此同时,方小檀的妈妈颜静美站在窗前,看见于静姝和秦素云走在一起,有点担心地说:“我看好像是霍旬在厨房里做饭呢,阿姝不会因为这事挨训吧!” 方小檀往外瞅了一眼,老神在在地说道:“不可能,阿姝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挨训?再说了,做饭是霍旬自愿的,两年前就这样了,又没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 颜静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方小檀一眼,“你看看人家,我指望你找个会做饭的女婿是难了……就怕以后再遇上个厉害婆婆,你又没人家阿姝那两把刷子……” 方小檀脸一红,“谁说我找不到了?” 颜静美顿时脸色一变,问道:“谁啊?我告诉你,村里的可不行啊!等阿姝结完婚,你就得跟爸爸妈妈回上海的。” “就……一起下乡的知青,你来的时候还夸人家热心会办事呢!” 颜静美想起下火车的时候有个帮她拿行李的小年轻儿,抿了抿嘴说道:“他又没留下聊聊天什么的,我哪能往别的地方想?” 之后又忍不住追着方小檀问道:“他家里是干什么的?我看着模样倒是还行。” 颜静美是在文工团教舞蹈的老师,平时见过的好看又有气质的年轻人不知道有多少,能让她说还行,可见莘学儒的长相其实已经很让她满意了。 方小檀平时叽叽喳喳的,这会儿却有点扭捏,“他妈妈是个高知,爸爸是个所长,应该是副科……” “那比韩靖鹏家从前要强一些,不过和咱们家倒还算相当。”颜静美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其实颜静美这个人倒不是多势利眼,但因为常年在文工团,不是很经常和同龄人打交道,有时候就会有点幼稚。 之前韩靖鹏爸妈那副喜欢她家小檀的样子,结果下了乡一家子却干出那种事,要是现在方小檀找个家世不如韩家从前好的,颜静美就觉得自己咽不下那口气。 明明就是韩靖鹏配不上她家小檀! 因为这一层,颜静美和丈夫提起方小檀处对象的事,还替莘学儒说了几句好话。 于是方“老父亲”在发现自己家的白菜被人拱走后的怒火也下降了一个等级。 至少在这件事上,莘学儒真的要感谢自己的父母。 而彭润之更有意思,五十岁的人,竟然私下里去找惊蛰聊天去了,还利用自己做的一些模仿真武器的小玩具,获得了惊蛰的信任,从他那了解到了不少霍旬过去的事。 于是等到吃饭的时候,桌上的人都隐隐一副“我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搞得叶廷谦和李小蓉感觉自己仿佛被开除出了什么小团体。 霍旬看着饭桌上还和秦素云有说有笑的于静姝,默默地给于静姝夹了一筷子小鸡炖蘑菇里的鸡肉,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得有点刺眼。 其实于静姝和秦素云突然这么亲热,还真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两个女人都很会做生意,于是两人聊天聊着聊着就扯到副业队上面去了,紧接着又谈到秦素云在香港的生意,两人越聊越投机,逐渐就有点停不下来了。 最重要的是,自从穿越以来,就没有人能和于静姝这么大大方方地谈这个话题,也没人自己做过那么大的生意。 于静姝一直憋在肚子里没人倾诉,现在就一发不可收了。 彭润之看霍旬受到冷落,悄声和他套了句近乎,“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 霍旬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还把你老婆带过来? 瞪完之后又觉得有点尴尬,连忙把脸转到了于静姝那边。m.23sk. 然而看着于静姝和秦素云说话的时候笑得像朵花似的,霍旬这心里就更难受了。 “阿姝,先吃饭,吃完再说。” 霍旬饱含幽怨的声音钻进于静姝的耳朵里,终于让她结束了和秦素云滔滔不绝地谈话。 于静姝有点心虚地看了霍旬一眼,拿起筷子把鸡肉塞进嘴里,冲他讨好地笑了笑。 霍大哥明鉴,她真的没有叛变! 就是……就是聊了聊兴趣爱好。 第275章 十八岁生日 其实霍旬并没有责备于静姝的意思,他只是更喜欢于静姝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于静姝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霍旬也很难形容。 某些方面,她和方小檀一样,大概是因为物质生活的富足,所以身上没有这个时代的人常有的愁苦感。 但同时,于静姝又并非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人。 与其说她很乐观,不如说她很勇敢,在充斥着危险与痛苦的世界里,却仍旧热爱生活。 霍旬喜欢她亮晶晶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 秦素云坐在于静姝另一边,看着两个年轻人的互动,心里闪过一句话: 年轻真好。 第二天,于静姝的生日到了。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这都是她第一次过十八岁的生日。 当然,这并不是说于静姝穿越前还不到十八岁,而是她十八岁那年,因为一些变故,没能过生日。 所以于静姝对这次的生日,是有所期待的。 就像是幼年买不起的糖果,成年后即使口味变了,也会忍不住去买一包,满足自己从前的渴望。 但这种隐秘的心思,是无法对其他人说的。 霍旬家的厨房里,秦素云在尝试打发奶油,于静姝则在看着火候烤蛋糕。 “咱们这边的牛奶还怪好的,你看这奶油打发得多好?我在香港那边买的,也没这个香味浓!”秦素云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看向于静姝,“阿姝,再过几分钟就出锅吧,烤太干了就不松软了。”23sk. 于静姝听见,就要去拿防烫的手套,这时霍旬走了进来,说道:“我来吧,阿姝你去陪舅舅说说话。” 于静姝知道这是有话要和秦素云单独说的意思,看了一眼霍旬的脸色,就退了出去。 秦素云看这架势,总觉得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脸色不由有点尴尬。 霍旬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烤箱里的火,把烤好的蛋糕取了出来,才突然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想缓和与我的关系。” “是。”秦素云赶忙点了点头,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霍旬一眼,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缓和关系的前提是,你们可以以我的父母自居,但无论关系缓和与否,你们都不能以公婆的身份,要求阿姝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不希望你们是抱着与我缓和关系的目的,才对阿姝好,我不希望她的感情受到伤害。” 霍旬说话的时候很冷静,态度上也没有咄咄逼人。 秦素云听完,顺手把蛋糕脱了模,才说道:“一开始我确实抱着这样的目的,不过很快我就改变了想法。阿姝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即使没有你这层关系,在香港遇到她,我也会很喜欢她。如果是昨天那对镯子让你产生了顾虑,那我认为你完全没有纠结的必要。” 霍旬有些疑惑地看向秦素云,便听见她接着说道:“我和你爸没有别的孩子,我们俩的东西,早晚也是你的。我也不是那种思想落后的人,你放心,就算以后你愿意接受我和你爸了,我和阿姝的关系也不会变,我们依然是有共同语言的朋友。” “嗯。”霍旬沉闷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去了水盆边洗草莓。 母子两个之后几乎没有说话,但相处的时候,气氛却不像昨天那么尴尬了。 等到晚上给于静姝过生日的时候,霍旬已经可以对秦素云和彭润之时不时地关心泰然处之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原谅,只代表霍旬至少愿意面对两人罢了。 “快!先把蜡烛点上,让阿姝许愿!”方小檀一脸兴奋地说道。 于静姝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了愿,才吹灭了蜡烛。 屋里顿时漆黑一片,霍旬的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拉动拉绳,屋里的灯咔哒一下亮了。 于静姝的生日是在霍旬的房子里过的,房子是按照于静姝的喜好装修的,所以特地拉了电线,通了电。 叶廷谦看霍旬当初在他面前保证的话都说到做到了,心里也很满意。 于静姝作为今天的“寿星”,站起身来给大家分蛋糕,等蛋糕都分完了,她才举起杯子说道:“为我的十八岁干杯。” 一桌人都纷纷举杯。 霍旬看着于静姝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突然觉得,于静姝似乎也并没有她表现得那么乐观。 等吃过晚饭后,霍旬就以消食为由,带着于静姝去外面散步,想试着宽慰她。 两人明天就要领证,这种时候,就是有人看见了,也不可能会说三道四。 “阿姝,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高兴?”霍旬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抓着于静姝的手,在村里的土路上慢悠悠地走。 “不高兴?”于静姝摇了摇头,“这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怎么会不高兴呢?” “你……是不是想你妈妈了?”霍旬轻轻捏了捏于静姝的手。 于静姝愣了一下,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叶知秋的脸,而是她真正的父母,“是,我有点想她了,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陪我过十八岁生日的,十八岁那么重要……” 说到这,于静姝仰头看了一眼星空。 马灯被霍旬丢在了地上。 “别哭。”霍旬的指腹轻轻擦过于静姝的脸,表情不免有些慌乱。 在此之前,他从没有见过于静姝提起自己母亲的时候,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她平时提起叶知秋的时候,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这让霍旬心疼之余,又有些疑惑。 是阿姝平时掩饰得太好了吗? 霍旬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于静姝所想的父母另有其人,只能略显迷茫地哄着她别哭,回去的时候还差点被叶廷谦误会他欺负了于静姝,别提多冤枉了。 最好笑的是,第二天两人去县里领证的时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于静姝有点红肿的眼睛,还很警惕地盯了霍旬好久。 等排队排到霍旬两人的时候,工作人员就十分严肃地询问于静姝,“同志,你是自愿和这位男同志结婚的吗?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会为你做主。” 第276章 婚前筹备 工作人员那直白的表情,就差直接和于静姝说“被绑架你就眨眨眼”了。 于静姝缩在座位上忍不住笑了两声,直到霍旬有些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她才对工作人员说道:“同志,我们是自愿结婚的。” 工作人员又反复确认了几次,这才给两人的结婚证盖了章,有些不平地对霍旬说道:“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哪有结婚头一天就让新娘子掉眼泪的?大老爷们儿得让着点媳妇,别给咱东北老爷们儿丢人。” 说完,还十分怜悯地看了于静姝一眼,心想着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嫁这么个不知道疼人的大傻个子,以后有的受。 看得霍旬额头青筋直跳。 拿起两个小红本,拉着于静姝转头就走。 霍旬之前还打算今天去照相馆拍照的,因为于静姝眼睛哭肿了,这个计划也只得暂时取消了。 领完了证,霍旬还得赶紧回村和长辈们商量婚礼的具体细节,所以也就没有在县里多停留。 等坐上了回去的火车,于静姝才有空问霍旬要结婚证看。 她低头端详了一番手里的小红本,嘴里小声嘀咕,“不是说像奖状吗?这看着也不像呀……” 霍旬看她眼睛红红的,声音也软软的,在民政局受的那点气顿时也不算什么了,抬手摸摸她的头发,说道:“早两年的看着还像奖状,现在都是这种小红本了。” 他这样说着,等于静姝看完那本结婚证,就把结婚证收进自己的外套口袋去了。 于静姝有些没反应过来,“有我一本呀?” 霍旬目光有些躲闪,“咳……放在一起保管比较好。” 于静姝噗嗤一下笑了,歪着头看着霍旬,打趣道:“难道我还能携证潜逃不成?” 霍旬半真半假地回她,“说不准,万一哪天我老了……” “我也会老的呀?” “你比我老得慢。” 霍旬看着于静姝那张姣好的脸,都有点怀疑,他的阿姝根本不会变老。 别的男人可能会盼着妻子青春永驻,可放在霍旬这,这件事就有点可怕了。 他怕自己一天天老去,而于静姝却还是十八岁时的少女模样,那个时候,即便于静姝不嫌弃,他也会自惭形秽。 于静姝不知道霍旬在想什么荒谬的神话故事,盯着霍旬看了半晌,坏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可得好好保养自己,不然七老八十的时候走不动路了,我没准就和别的老头儿一起跳广场舞了。” 霍旬不知道老年人为什么要在广场跳舞,但还是立刻说道:“男的老了都不好看,别的老头儿比我更难看。” 逗得于静姝差点笑倒在他怀里。 等回了村里,霍旬就找叶廷谦几个男性长辈商量婚礼接送、办酒的事去了,于静姝和几个女性长辈,以及几个朋友一起商量婚礼上需要准备的东西。 婚礼的日期早在之前就已经敲定了,在利业村的婚礼日期定在5月19号,上海的是5月28号。 其实于静姝生日后的吉日有三个,5月16号也是个好日子。但从利业村坐火车去上海需要时间,中间还需要休整、布置场地、通知上海的亲友,没办法16号在利业村办完婚礼,19号就赶到上海再办一场。 要是16号在利业村办完,28号才在上海办,中间间隔时间又太长,显得不重视娘家这边的亲戚朋友,所以最终婚礼的时间就订在了19号和28号。 一群人还有一个礼拜的筹备时间。 李小蓉看了一下列出的单子,说道:“我看别人家都是三转一响,霍旬和阿姝不在这常住,买缝纫机和自行车也没什么用,接亲的地方又近,汽车也用不上,不如就添两样别的、贵重轻巧的东西上去。” 这边乡下结婚,陪嫁、聘礼什么的,都是要亮出来给老乡们看的,要是谁家准备得少了,别人难免就会觉得男女某一方不受另一方重视。 婚礼本身就是图个喜庆,自然也没人希望自己的婚礼上有人说闲话。 其实于静姝和霍旬的财产何止这些呢?但两人毕竟在村里生活那么久了,也没必要非得破坏村里的风俗,别人展示什么,他们自然也就意思意思,展示一下。 反正这年头结婚采买的东西都挺实用的,不至于买了以后用不上。 “那就先添一部相机好了,轻巧,到时候不论去上海还是回军区,带着都方便。”秦素云在单子上添了一笔,随后又有点苦恼,“还剩一个添什么呢?电视机和冰箱都太大了……” 于静姝这时说道:“也不用这么严格遵守吧!我看村里也没几个人结婚有四大件的呀!” “那可不行!结婚东西要少了以后婆家——”秦素云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对啊?她就是婆婆啊! 颜静美有些无语地看了秦素云一眼,心想这人是拿自己当娘家妈了,干咳了一声,说道:“要不就用自行车吧!我看知青院的莘知青就有自行车,反正就是充个场面,也不用非得买一个。” “要不还是买一个吧!我看惊蛰也长得挺高了,买一个结婚用,用完给他们小孩留着骑也行。”秦素云还是觉得结婚用的东西最好用全新的。 许胜男看几个长辈讨论这些,就用胳膊碰了碰于静姝,问道:“阿姝,婚礼请了多少人啊?桌上到时候放多少糖、瓜子和烟什么的,是不是也得计算计算?” 于静姝想了想,说道:“人可挺多的,村干部都会来,副业队的也基本都来,还有几户平时处的不错的老乡、几个男知青,程望舒和郝盈盈也发电报说要过来,再有就是猴子他们几个……李伯伯当天也要过来,这加起来就得有八十个人了吧,再加上咱们自己……” 许胜男听到这,嘴都张大了,“那得摆多少桌啊?美燕婶子她们做菜都未必跟得上趟吧!” “这个霍大哥他们去想办法,好像说是从国营饭店请了厨子过来帮忙。” 一群人正商量得起劲儿呢,秦素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凑到李小蓉耳边嘀咕道:“阿姝她妈妈很早就不在了,那方面的事,恐怕没人告诉她吧?” 第277章 婚礼 李小蓉虽然是个医生,但毕竟还没结婚。 而且她三十多不到四十,远没到秦素云这种很多事都能大大方方往外说的年纪,所以被秦素云问到头上的时候,脸色就难免有些尴尬。 “应该没有吧……阿姝家里长辈都是男人,我妈应该也不会和她讲这个,她外祖母去世的时候,她又还小,没到结婚的年纪。” 秦素云偷偷看了一眼和许胜男凑在一起商量瓜果糖茶的于静姝,半晌才悄声说道:“要不我和她说说?就怕我当婆婆的和她说这个,她会反感。” 李小蓉有点怕这事轮到自己头上,立刻说道:“不会的,你要是怕说不清楚,我可以从医学的角度给你支支招儿。” 秦素云瞄了李小蓉一眼,猜出她可能是不太好意思和小姑娘说这种男女间的事,于是也就没再提出异议。 于是几人商量完婚礼的细节之后,秦素云就单独留在了于静姝屋里,尴尬又生硬地给她科普了一些生理知识。 简直就像学校里某些只会念ppt的老师。 于静姝坐在床上,听得想笑又不敢笑,脸都憋红了。 秦素云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完话还安慰了她一句“都有这一天”,才转身离开了于静姝的房间。 等她走了,于静姝才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笑出了声。 说实话,这种事在能听懂的前提下,真的是越含蓄的比喻越好笑。 尤其是秦素云本人比她还尴尬,那个场面莫名地就带着喜感,让人根本没办法严肃地听讲。 不过比起于静姝和秦素云一起讲这些时的尴尬场面,霍旬和彭润之谈起这事时的尴尬才真的是超级加倍。 尤其是霍旬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彭润之突然科普了这么私密的事。 如果不是亲爹,霍旬都可能直接站起来给对方一拳。 两人谈话的场面有多么社死,可想而知。 当然,比起筹备婚礼的事,这件事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几天后,当一切准备就绪以后。 霍旬和于静姝的婚礼终于开始了。 这天霍旬穿着绿军装,带着一群战友,去老薛家接亲。 方小檀、郝盈盈、程望舒和许胜男几个年轻姑娘躲在于静姝的房间里,藏鞋的藏鞋,堵门的堵门。 于静姝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妆容,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然后就被郝盈盈和许胜男撵回了床上坐着。 紧接着就是霍旬的声音。 “阿姝,我来接你了。” 霍旬的几个战友跟着起哄,“接新娘子喽!里面快开开门!” 方小檀和程望舒堵在门口,对着外头喊:“想接新娘子出门,得先过我们这关!我们家新娘子爱听好听的!你们先唱首歌来听听!” 大庭广众下唱歌,这事要是放别的大小伙子身上,可能会不好意思,可霍旬几人是部队出来的,天天喊口号唱军歌,哪里怕这个? 霍旬起了个头,一群人就唱起了军歌。 程望舒在门这边拆台,“谁听你们唱这个!” 几个战友立刻开始“策反”。 “程望舒你哪边的?” “就是,先把小嫂子整咱们军区去再说!” “行!念在战友情谊,我就给你们放放水。那我问你,以后家里钱谁管啊?” 霍旬在那边答道:“阿姝管。” “以后回家谁是领导呀?” “阿姝是。” “这你可得说话算话!”程望舒和方小檀对视一眼,把门拉开一道门缝儿。 霍旬立刻十分有眼色地塞了红包,可算是带着几个战友进了屋。 于静姝坐在床上,腿上还围着一个大红被。 许胜男说道:“新娘子没穿鞋可不能下地。” 几个战友在屋里装模作样地找鞋。 然而几个女同志都是新娘子的好朋友,这红包怎么可能不送呢? 没过多久,一群侦查能力极强的战友就开始向在场的女同志求助了。 郝盈盈和许胜男收了红包,才各自找出来藏好的鞋,给了霍旬。 霍旬半跪在地上,握着于静姝的脚腕给于静姝穿鞋。 这时候门外的客人都开始起哄。 “新娘子结婚脚不沾地,咱们霍旬是不是得把人抱进家门啊?” “是啊!” 霍旬二话不说,轻轻松松地就把于静姝给抱了起来。 于静姝靠在霍旬怀里的时候,听见他低声说道:“阿姝,你今天真好看。” 于静姝的妆是自己画的,她的审美好,化妆技术又过关,自然比平时还要漂亮,不像这时候的新娘子,动不动脸就让人画得跟猴屁股似的。 所以霍旬把人抱出来的时候,客人们一看见新娘子,眼睛都有点挪不开了。23sk. 副业队有的小媳妇甚至还心想: 得亏自己不是男的,不然天天在副业队这么面对面的,谁不迷糊啊? 村里孩子们可不管这些,看完了新娘子,就开始要糖吃。 猴子几人在孩子们中间分了不少糖果,这才把霍旬和于静姝送进了新房。 林凤霞端着一个搪瓷盆,里面盛着水、一根葱和几个硬币,让于静姝洗手。 据说这是寓意新娘婚后美满富足的意思。 等做完了这些,一群人又拿了一个吊起来的苹果,鼓动着新娘子和新郎官一起去咬。 于静姝和霍旬配合着众人起哄,嘴巴往苹果上凑。 这时拎着绳子的人把绳子往上一拽,一群人顿时哈哈大笑。 “亲上喽!亲上喽!” 一群人在新房里闹了好一阵儿,才终于被霍旬和几个男性长辈劝着去席上等着坐席吃饭。 于静姝不想去敬酒,便照着旧风俗留在了喜房里,和几个小姐妹一起吃饭。 房子里院子里结结实实地热闹了一天,才终于安静下来。 猴子几人把“醉醺醺”的霍旬搀扶回了新房,扶到于静姝身边躺下,就赶紧走了。 于静姝以为霍旬真的喝醉了,便去水盆边拧了一个热毛巾,正想给他擦擦脸的时候,却被霍旬抓住了手腕。 霍旬睁开眼睛,一点也没有喝醉的样子,注视着于静姝,说道:“阿姝,天晚了。” 那一刻,于静姝感觉自己看见了一只出笼的猛兽。 第278章 花烛夜 大概是霍旬最近这段时间表现得太温和无害,导致于静姝下意识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霍旬其实是一个相当有攻击性的男人。 现在两个办了婚礼,又独处一室,于静姝小动物般的直觉就迅速复苏了。 她有些逃避地转开脸,睫毛因为慌乱轻轻颤抖,“我、我要先洗个澡。” 霍旬的眼底变得暗沉一片,从床上坐起身,手臂撑在于静姝身体两侧,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说道:“我去给你烧水。” 于静姝此时还没意识到霍旬在打什么主意,胡乱点了几下头,看着他出了卧室,缓缓松了口气。 她一个人坐在屋里给自己加油鼓劲。 虽说没有实战经验,但是后世互联网上的信息多丰富呀! 而且听说小说里这种事的描述都很不实际,所以应该也不会很可怕吧? 而且村里别人结婚,第二天新媳妇还有起来做饭的,所以肯、肯定是小菜一碟! 于静姝自我安慰了好一会儿,但只要一想起霍旬那一米九的身材,她的心情就会再次紧张起来,觉得互联网上的那些经验屁用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于静姝越是逃避,时间反而过得飞快。 没多久,霍旬的声音就出现在了房间里。 “阿姝,可以洗澡了。” 于静姝听见声音,立刻像只小白兔似的,抱着一套睡衣窜出了房间。 然而当她以为自己可以泡在浴桶里再逃避一会儿的时候,却发现她想错了。 于静姝双手护着胸口,缩在浴桶里,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洗澡间里的霍旬,欲哭无泪。 “你怎么进来了?我、我还没洗完呢!你、你先出去。” 霍旬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阿姝,我也想洗澡。” “浴桶不够大!”于静姝在水底刷地一下伸直腿,“你看,我一个人就占满了!” 说到一半,于静姝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抬手去挡住霍旬的视线,“不对,你不许看!” 霍旬看着眼前的人,一下子变得口干舌燥。 于静姝防守失利,忘了抬起手的后果是什么。 他……什么都看到了。 很快,于静姝就没力气再说话了。 霍旬合衣坐在浴桶里,白色的衬衫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 于静姝被他抱在怀里,感觉他的体温比桶里的热水还要热。 洗澡间的地板上,水溅得到处都是。 霍旬抱着他小脸通红的妻子,看着她害羞地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感觉一颗心都要融化了,“阿姝,别怕,不在这里。” 于静姝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小手偷偷在霍旬腰间拧了一下,“你还想在这里!” 霍旬倒抽了一口冷气,瞳孔像猛兽一样收缩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的气息似乎都变了。 于静姝现在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顿时气哼哼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只是这种时候,她瞪人的样子可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让霍旬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哗啦一声,于静姝被霍旬一个公主抱,抱出了水面。 于静姝惊呼一声,紧接着就像是离开海洋的美人鱼似的,在霍旬怀里乱动,“我的衣服!快把衣服给我!” “我给你穿。” 今天的霍旬格外不好说话,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于静姝被人套上带来的那件长睡裙之后,忿忿地踩了霍旬一脚,就赶紧跑回了卧室。 等霍旬把湿衣服换下来,回到卧室的时候,便看见被子底下鼓起来了一块,藏着他逃避现实的小妻子。 “阿姝,你的头发还没擦干呢,现在睡觉会头疼的。”霍旬坐在旁边,循循善诱。 于静姝把被子拉到了眼睛底下,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那你去拿毛巾。” “我拿了。” 于静姝这才坐起身,让霍旬给她擦头发。 霍旬一边给于静姝擦着发梢儿,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阿姝,你的枕头湿了。” 于静姝下意识摸了摸枕头,抱怨道:“都怪你,一会儿还怎么睡呀!” 霍旬擦完头发,把毛巾放到旁边的壁柜上,声音低沉地说道:“是啊,都怪我,阿姝,把我的枕头给你用好不好?” 于静姝没有回答的机会,因为下一秒,她就被密集又充满爱意的吻包围了。 卧室里燃着一对红烛,光线昏暗又暧昧,将有情人的影子打在另一侧的墙上,交颈鸳鸯一般,轻轻晃动。 …… 房间里的胡闹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到于静姝嗓子都沙哑了,才终于得以休息。 她筋疲力尽地看了一眼窗帘缝隙透过的微光,脑中闪过一句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明天再和他算……不对,等她睡醒了就和他算账! 只是“凶残”的小表情还没等挂在脸上,于静姝就因为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 霍旬手支着头,看着于静姝的睡颜,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爱你,阿姝。” 陷入梦乡的于静姝,梦见了一个风景宜人地方。 是一座电影里才能见到的,梦幻的庄园。 庄园四周是翠绿的农田和果园,还有一片宽阔的草场。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周围的空地上。 睡梦中,于静姝隐约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但疲惫却让她没有深想。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庄园,视野随着想法逐渐深入,拉近到了庄园的内部。 她看见一栋古典的三层别墅,但比别墅更加吸引人的,是旁边满园的春色。 这里的花草树木似乎格外茂盛,生命力旺盛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随着视线离那些灿烂的花朵越来越近,于静姝听见了汩汩的水声。(此处就是字面意思,请结合后文,泉水只是灵泉,没有别的含义。) 在那里,有一眼清泉,不断地向上涌出泉水,泉水大多流进了中间的一个白玉池中,满溢出来的,则会浸润周围的土地,向四周蔓延扩散。 梦里的于静姝很想跳进池水中泡个澡,她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然而等到自己真的泡在泉水里的时候,于静姝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不对,这不是梦! 第279章 灵泉水 于静姝看着自己身上的新睡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件衣服是她睡着前,霍旬给她换上的。 她当时也只是在困倦下瞥了一眼衣服的样子,按理说做梦的时候,应该不至于连这件衣服都这么还原。 而且现在浸泡在水里的感觉那么明显,根本不像是在做梦。 于静姝有些慌张地四处张望了半天,确定这里确实没有别人,这才冷静下来,坐回了水中,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她喜欢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而是白玉池里的泉水实在太舒服了。 明明就是普通冷水的水温,但却让人感觉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有一种从内而外的温暖。 于静姝浸在水里,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座庄园周围有农田、有果树林、有牧场…… 这不就是她空间里有的东西吗? 那些分布在不同地方的、大大小小的建筑、设施,应该就是工坊里的设备。 于静姝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一张脸不由有些发烫。 看这个样子,是工坊和家园一起解锁了。 毕竟只有解锁家园,她本人才能进入空间。 她现在所在的白玉池,和整个庄园,应该就是空间所谓的“家园”了。 于静姝心想: 家园既然是整个空间最高级别的所在,应该不会仅仅发挥出一个住所的作用吧? 家园里的东西,或许…… 想到这,于静姝从水面上伸出手,想要去别墅里看看。 这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痕迹竟然全都消失了! 于静姝有些新奇地站起身活动了两下,睡着前预想的酸痛感居然也一点都没有。 不过这个地方虽然是于静姝的私人空间,不可能会有别人,可视觉上却是室外。 于静姝没有在室外洗澡的习惯,况且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很不舒服,加上她担心自己突然消失会让霍旬着急,于是也没有去查看别墅,意念一动,就回到了卧室的床上。 于静姝衣服上的水把被褥都沾湿了不少,但她转头去看霍旬的位置时,却幸运地发现霍旬不在卧室! 她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味,抬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表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霍旬应该是给她做早餐去了,所以没有发现她突然消失的事。 于静姝松了口气,赶紧起身去衣柜那里找衣服,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等霍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小妻子坐在床边看着他,乖巧得有点让她不适应。 霍旬还以为于静姝醒过来的时候,一定会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毕竟昨天把人欺负哭的是他,不讲信用的也是他。 有一瞬间,霍旬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昨天太过分了,让阿姝决定做个笑面虎,先礼后兵,等到长辈们面前问了好改了口,再回来收拾他。 不得不说,霍旬在这方面觉悟是真的高,甚至都想好跪多大的搓衣板了。 就是觉悟高归觉悟高,下次还敢。 霍旬走到于静姝跟前,语气有些讨好地说道:“阿姝,我做了粥和小菜。你……累不累?用不用我……扶着你去。” 其实霍旬是想说“抱着你去”的,但话到嘴边又怕于静姝想起昨天的事会发火,所以临时拐了个弯儿。 求生欲可以说是相当强了。 于静姝抬起下巴,有些傲娇地看了霍旬一眼,“不用,我自己能走。” 说着就要站起身往外走。 这时霍旬的目光扫过于静姝白皙的脖子,一下子愣住了。 那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昨天晚上明明…… “阿姝,你的脖子……” 于静姝以为霍旬说她脖子上还有痕迹,立刻冲到了镜子前,嘴上下意识地埋怨道:“都和你说了今天还要见长辈的!” 只是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于静姝的嘴就立刻闭上了。 她的脖子上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确切得说,白净得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于静姝看着镜子里一脸错愕的霍旬,神色不免有些心虚,只好有些掩耳盗铃地说道:“我先去洗漱了!” 说着就溜去了卫生间。 霍旬一个人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有些不敢置信,但又十分矛盾的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毕竟阿姝是妖精的话,身体应该确实比普通人恢复得快。 就是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恢复得这么彻底,确实是有点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霍旬想着想着,思路就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23sk. 等吃饭的时候,于静姝就发现,霍旬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红得厉害。 不知道的还以为霍家的新媳妇是他呢! 于静姝小心翼翼地看着霍旬,问道:“霍大哥,你还好吧?” 霍旬正吃着粥呢,闻言一下子咳嗽了起来,用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看着于静姝。 阿姝在质疑他的能力? 于静姝看他这样,赶忙去拍他的后背,纳闷儿地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刚才脸那么红,现在吃个饭还能呛着。” 霍旬身体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问他为什么脸红,他还以为阿姝对他昨天的表现不满意呢! 霍旬掩饰住心里的尴尬,说道:“就是结婚头一天,有点紧张。” 于静姝也没多怀疑,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霍大哥,一会儿遇到你父母,我要改口吗?” 毕竟那是霍旬的父母,要是霍旬不叫爸妈,她却叫了,肯定是有些不合适的。 霍旬点了点头,说道:“改口。” 毕竟请两人来,本来也是希望结婚的时候双方长辈都在的。 霍旬倒也不至于把人用完就扔。 而且霍旬这些天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在军区毕竟时间紧任务重,不可能天天陪在于静姝身边。 现在秦素云和于静姝关系好,等去了军区那边,于静姝也能有个人陪,不至于他不在的时候就觉得无聊。 加上彭润之和秦素云这些天的态度一直很好,所以霍旬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两人说定了这些,吃过早饭,就去隔壁老薛家见长辈去了。 第280章 工坊和家园 一群长辈都对两个人这么早来有点意外。 毕竟叶廷谦肯定是心疼于静姝的,彭润之和秦素云也不是那种会刻薄儿媳妇的人。 至于李封疆,更不可能和霍旬两人摆上司的谱。 包括李老太太在内,一群人谁也没指望着小两口一大早就过来改口认亲。 他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没结过婚的,只要不是傻子,也不可能不清楚两个人结婚会发生什么事。 霍旬那么大个子倒是没人心疼他,但于静姝那副小身板儿,却让人挺担心的。 所以看到于静姝这么早就来了,秦素云脸色都有点变了,走过来拉住于静姝的手,“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该在家多睡会儿的。” 说着还瞥了霍旬一眼,然后和于静姝说道:“他在部队习惯了,你不用跟着他一块起,以后困了就多睡会。” 看得霍旬浑身不自在,还没地方说理去。23sk. 就算他现在说阿姝是自己主动起床的,恐怕也没人会信。 于静姝也有点不好意思,就小声和秦素云说道:“妈,我不累。” 秦素云嘟囔了一句,“算他知道心疼人……” 下一秒,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脸激动地看着于静姝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妈。” “哎!哎!”秦素云高声答应了两声,就往自己房间跑,“你等着,妈去给你拿红包!” 霍旬则站在叶廷谦对面,叫了一声舅舅。 叶廷谦给红包的时候一脸淡定,和秦素云那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霍旬改了口之后,又和于静姝去李老太太跟前儿叫了师父。 等秦素云回来了,两人才又在她和彭润之对面,正式叫了爸妈。 于静姝收了一堆大红包,也没打开看,就和李封疆说话去了。 昨天婚礼上她没去敬酒,所以几乎没怎么和李封疆说话。 “李伯伯。” 于静姝跑到李封疆旁边坐下,看起来还像两年多前那么乖巧。 李封疆看着她,莫名有种老父亲一般的酸楚与欣慰。 阿姝以后会生活在军区。 就是嫁给了霍旬那个臭小子。 李封疆也不知道于静姝嫁给哪个臭小子最好,但总而言之,嫁给哪个臭小子,他都难免会有点不高兴。 就有一种大仙女生的小仙女凡夫俗子谁也配不上的感觉。 所以难免觉得霍旬这小子走了大运。 “以后在军区缺什么,或者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伯伯说。” 叶廷谦这时忍不住和李封疆斗嘴,“她要是在上海,什么都不会缺。” 李小蓉转过脸看了叶廷谦一眼,说道:“差不多行了,阿姝要是真在上海认识个小年轻,你肯定又是这看不上那看不上的,照你那个挑剔法,还都得留在家里当老姑娘了呢!” 叶廷谦听了这话,有点赌气地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 他让她留在家当老姑娘了? 明明是她迟迟不肯结婚…… 李封疆冲着于静姝使了个眼色,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笑意。 一群人在堂屋里聊了一上午,又一起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霍旬和于静姝才回到家里,有了些独处的时间。 于静姝想仔细看看空间里新解锁的东西,就和霍旬说道:“霍大哥,我有点累了,想睡个午觉。” 霍旬难免又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阿姝身体恢复得那么彻底,是因为透支了某种力量? “我陪你一起。” 霍旬担忧地看着于静姝,仿佛看着一个随时会枯萎的小生物。 小心翼翼地拉着于静姝的手,带着她到了卧室,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哄孩子似的说道:“睡吧!如果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于静姝的脸贴在霍旬的胸口上,脸上的表情却透着古怪。 人睡觉的时候,会中途醒过来说自己想吃什么吗? 想喝水还有点可能吧! 不过她急着查看空间,也没再纠结这句话,闭上眼睛意识就沉入了空间。 在霍旬眼里,于静姝就像是累得狠了,刚躺下就睡着了。 霍旬心里不由有点自责。 亏他之前还以为阿姝可能也和话本里的妖精一样,需要男人的…… 现在看来都是误会。 阿姝本来之前体力就不怎么好,现在肯定是累坏了。 也许妖精并不像老故事里说得那么厉害,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神奇但却没什么攻击性的能力而已。 霍旬爱怜地摸了摸于静姝的头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有所克制。 与此同时,于静姝正看着眼前的牧场,准备在里面建设新的设施。 原来除了家园以外,其他模块里的视角还是和从前一样,看起来像小游戏似的,没什么真实感。 于静姝在商城里买了羊圈和鱼塘,在牧场里放置好,又买了羊放在羊圈里,查看了一下羊奶、羊毛、羊腿和羊绒的生长周期。 至于鱼塘会有什么产物,商城里的说明里显示,鱼塘的产物是随机的,可能是河鲜也可能是海鲜,到了收获时间,能打捞上来什么品类和数目的水产,全靠运气。 不过生活里越常见的水产,打捞上来的概率就越大,反之亦然。 于静姝看完了牧场,就把视线转到了工坊。 工坊里的设施非常多,而且全都是对应农场、果园和牧场的产物的,而且互相之间还能形成生产链。 比如饲料厂,根据饲养动物的不同种类,需要的原料就有牧草、大豆、玉米等等。 糖果屋需要的原料就是甘蔗、甜菜这些东西。 而乳制品厂需要的就是牛奶羊奶,糕点屋又会需要糖、牛奶、黄油和面粉、巧克力、蜂蜜等等。 说不准哪个设施,就是另一个设施的前置设施。 这些设施几乎囊括了衣食住行,甚至还能加工丝绸、羊绒、棉布和羽绒被,只要是空间有的原材料,都能被物尽其用,加工成各种食品用品。 于静姝查看了一下仓库,把能生产的东西都试了试,等设施上都显示了倒计时,她才将目光转向了家园。 她想看看别墅里有什么东西。 于静姝不知道,别墅里有一个人正在等着她。 确切得说,是别墅里的一面镜子里,有一个人想和她说话。 第281章 两个世界 等待于静姝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现在这副身体的原主。 只不过于静姝曾经以为原主死了,真实的情况却是原主在死后,和她灵魂互换了。 也就是说,原主去了现代,而她留在了七十年代的书中世界。 别墅里的镜子,就是两人沟通的唯一通道。 不过很显然,这面镜子的作用仅限于沟通,并没有传递物品的能力,更没有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作用。 于静姝意识进入别墅的时候,还被里面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那里藏着什么鬼魂。 “到二楼的主卧来,我听见开门声了。” 于静姝觉得这个声音莫名的熟悉。 等她壮着胆子走到主卧的时候,就发现声音源自于梳妆台上的大梳妆镜。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声音为什么熟悉。 因为那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声音! 于静姝看不见那头的背景,只能看见对面的“自己”,便问道:“你是……”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咱们两个的身份互换了。我死之后,再醒过来,人就在医院了。你的司机说他开车送你回别墅的路上,你突然晕倒了。” 原主说起这件事,也有些后怕,“我其实当时差点就露馅了,是你的一个女下属帮我隐瞒了过去,让他们以为我失忆了——不过我一点也不感激。” 于静姝很了解自己下属的行事风格,“她恐吓你了?” “你一点都不惊讶吗?她说要把我送去实验室切片!”经历了穿越的事之后,原主的性格似乎变化很大,“然后她一晚上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套出来了……你的人效率还真是高,第二天就全网检索,把这本破书给找了出来。” 于静姝丝毫不意外她下属做出来的事,反而问道:“你肯定也发现了别的东西吧?不然现在你和我应该没机会面对面说话。” “是,我穿越过来没几天,就绑定了一个系统。”说到这,原主直接来了个痛苦面具,“这个系统和你的空间有关系。你空间里的新功能,都是我加的。你那个下属逼着我学编程,农场的框架本来就有,但后几个都是我搭建的,为了腾出时间把这几个模块做出来,我只能把它们按照原有规则,设置成升级解锁的模式。” 于静姝听到这差点笑出声。 难怪性格变化这么大,原来是被压榨当了两年程序员! 不过这个时候笑实在是太没道德了,于静姝最终还是选择憋着。 这时原主又说道:“你那个对象很能耐啊!他就是我编程路上最大的催命鬼!” 这回轮到于静姝不安了,“我这边发生的事你都能看到?” 这可不太妙啊…… 对方像是猜到了于静姝的想法,立刻说道:“放心吧,我看不到,系统只会把你的近况更新到系统日志里,差不多十几天才有一句话。还有你的生活手机,我已经帮你格式化了,不会毁掉你的一世英名。” 于静姝:“……” 不是,她本来也没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呀? 她看过最黄的一本书,就是白秋雨的那本破书! 想到这,于静姝才想起自己应该关心的一件正事,“白秋雨呢?她现在怎么样?” “植物人,而且原因不明,她应该几乎和你同时晕过去的,只不过我在你这副身体上醒过来了,她那里却什么动静也没有。不过我和你那个下属担心她哪天醒过来会在那本书上动手脚,就把她那本破书举报下架了,连盗文网都给举报没了。现在她的原文文件也被我们联系她的家人买走了,以后就算她醒了,也什么都找不到了。” 于静姝脑中电光石火之间,终于想通了白秋雨为什么会“人格分裂”。 因为原女主白秋雨根本就没死,而原女配于静姝却死了,所以她实现了灵魂互换,而白秋雨却是两个身体共用一个灵魂! “原来是这样……”于静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当时还以为她幻想破灭所以人格分裂了……” 说到这,她看向原主,说道:“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帮我改造空间,对你有什么实际利益吗?” “实际利益……就是寿命。我看了那本书以后才知道,原来即使我当时不死,之后一年也会死在乡下,而且远比死在于家要更惨。你替我改写了命运,我还因此得到了你这么多产业,这些当然不可能是免费的午餐。所以我刚来的时候,眼前每天都有一个倒计时,只有完成任务,倒计时的时长才会变长。”???.23sk. 于静姝有些错愕,“那你岂不是要一辈子改造这个空间?可是在我看来,它已经没什么改造的余地了。” “不,我的任务已经做完了。这次见面的机会,就是系统给我的奖励之一,我想跟你说清楚这些事,然后开启新的人生。”原主有些感慨地说道:“穿越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能过上现在这种生活。虽然我一开始和你抱怨了很多事,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对了,我在日志里看到你结婚了,祝你新婚快乐。” 于静姝看着镜子里的人像开始虚化,就冲对方摆了摆手,说道:“也祝你余生幸福,帮我转告雯雯,我过得很好,让她不用为我担心。” “好。” 镜子上的人像彻底消失,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卧室里,于静姝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仍旧躺在霍旬怀里。 “睡好了?饿不饿?”霍旬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我去给你拿水果。” “不用,我不饿。”于静姝有些好笑地拉住霍旬,“霍大哥,才过去两个小时,你为什么以为我会饿呀?而且哪有人饿了就吃水果的?” 霍旬小心翼翼地看着于静姝,说道:“我看你今天好像有点累,以为你需要补充体力。你以前……不是靠水果补充体力吗?” 于静姝回想了一下,觉得霍旬已经有好几次类似的不正常表现了,脸色不免认真了起来,盯着霍旬问道:“霍大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第282章 怎么感觉越描越黑呢 霍旬目光躲闪,“虽然答应了你不问,但我已经猜到一部分了,阿姝。” “你……猜到什么了?”于静姝总觉得霍旬的猜测应该是跑偏了。 “你不吃水果就会不舒服,食不下咽。而且你昨天身上……今天一早却立刻就好了……”霍旬看着于静姝,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妖精。” “我是什么?”于静姝不敢置信地伸出食指指向自己。 没等霍旬说什么,于静姝就抬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你可真能想啊!我怎么就是妖精了?世界上哪有我这么纯良的妖精!” “可你身上的痕迹没有了。” “我那是用了东西。”于静姝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你去做饭的时候,我去洗了个澡,用了一种特殊的水。” “你没去洗澡间。”霍旬说得很笃定。 他耳朵那么灵,于静姝要是出了房间,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我没出房间,不信你看被子上,还有水渍——”于静姝掀开被子,结果除了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之外,什么痕迹都没发现。 由于还没来得及在白玉池里洗第二次澡,于静姝还不知道空间里的泉水是会自动净化的。 她带出来的水不但不会弄脏被褥,反而会让被褥更加干净。 于静姝不信邪地去把脏衣篓里的睡衣翻了出来,结果又一次震惊的发现,脏衣篓里的衣服竟然都像刚洗完一样干净。 这时霍旬也跟了过来,看了一眼脏衣篓里本该因为昨天的事而一片狼藉的衣服,有些意外地说道:“你的法术?” “我不会法术!”于静姝瞪了霍旬一眼。 还法术?什么法术,净化术还是清洁术啊? 反正她就必须得是个妖精是吧?天籁小说网 “这都是那个水的功效。”于静姝走到床头柜边上,拿了一个水杯,把空间里的泉水取出来了一杯,递给霍旬,“你看,就是这个。” 霍旬看着一股水流从于静姝的手指尖冒出来,心想: 还说不是妖精,都当着他的面用法术了。 于静姝感觉霍旬的眼神不对劲,知道他可能压根就没听进去,立刻有些苦恼地说道:“你怎么就不信啊!这是其他地方的……哎呀!就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的水,那里只有我能去,但我真的不是妖精。” 霍旬摸了摸于静姝的脸颊,温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不是妖精。我以后不会这样说了,阿姝。” “然后你在心里偷偷说是吧?”于静姝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都觉得我是妖精了,其他的事再离奇,你也不会觉得奇怪吧!”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初白秋雨……” 霍旬把白秋雨在精神病院的胡言乱语都告诉了于静姝,“她说你手里有一件宝贝,如果被她得到,她就能过上很好的生活。阿姝,如果真有这样一件东西,无论那是什么,我都希望你藏好它,我很怕那东西被别人抢走,会伤害你的身体。” 一瞬间,于静姝就觉得之前的误会不算什么了,她抱住霍旬的腰,说道:“别怕,她永远也得不到那件东西了。霍大哥,以后我要是像刚才那样,凭空拿出什么东西……” “我不会告诉别人,但你只能在家里这样,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霍旬抿了抿嘴唇,“阿姝,你不是那种会打架的——” 于静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合着她还是个妖精呗! 想到这,她突然坏笑了一声,随即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楚楚可怜地看着霍旬,说道:“霍大哥,其实我不是靠水果补充体力的,我是靠……” 她凑近霍旬,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随即转身就跑。 霍旬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只有于静姝说得最后两个字——阳气。 于静姝手撑在水池边,笑得前仰后合。 霍旬听见她的笑声,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他红着脸,去卫生间把人扛回了屋。 “霍大哥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现在还是大白天呢,你干嘛呀……” 霍旬的回答非常干脆。 “给你补充体力。” …… 事实证明,补充体力是不可能补充体力的,只能筋疲力竭这样子。 于静姝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看着自己红红的眼尾,再想起自己之前怎么求饶某个人都不听,顿时气得牙痒痒。 哼!平时装得像个逆来顺受的耙耳朵,实际上在那种事上就是个不知节制的独裁者! 于静姝扶着发酸的小腰,冲着在洗澡间倒水的霍旬发号施令。 “快一点,我马上就要洗澡!” “不要倒太满了,就倒热水就行,冷水我自己加。” 某人现在一脸餮足,当然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洗澡的时候不愿意走。 于静姝看着霍旬那么大的个子杵在那里,就想赶人,“我要自己洗,你先回房间。” “我想看看……”霍旬的眼睛瞄向于静姝脖子上的痕迹。 “有什么好看的,之前还没看够呀!” 霍旬的回答依旧果断,“没看够。” 其实霍旬是想看那些神奇的水是怎么消除痕迹的。 当然,如果同时还能看点别的,他会更喜欢。 不过最终于静姝只是用手臂给他演示了一下痕迹是如何消失的,之后就无情地把他赶了出去。 她都快累死了,就想泡个澡舒缓一下。 要是让霍大哥留在这,她还怎么休息呀? 于静姝坐在浴桶里,被温水包裹着,整个人无比放松。 虽然她自己一直很少去想穿越前的事,但得知了那边的下属过得都还好,自己家的产业也有原主接手之后,她内心深处对过去的那一丝留恋也烟消云散了。 对于穿越者来说,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高兴的事,大概就是没有无辜的人因为她的离去或到来而受到伤害。 目前为止,她和原主的人生都还算美满,剩下的日子,就要靠她们自己来创造了。 两个人都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可喜可贺。 于静姝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在洗澡间美美地泡了一个澡,之后又吃了霍旬准备的早餐,才回了卧室,看着霍旬打包行李。 今天晚上,他们就要从三棵树车站坐火车赶往上海了。 第283章 村里送别 “霍大哥,行李多不多呀?”于静姝坐在一边吃着水果,看着霍旬一个人忙前忙后,就觉得自己此刻的悠闲好像有点尴尬。 “不算多,你放在师父家的东西,我一会儿会过去收拾,要是有格外贵重的,你就自己收起来。收在……”霍旬看了一眼于静姝的指尖,不确定她说的那个只有她能去的地方是个什么地方。 不过于静姝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紧接着霍旬又说道:“常用的东西你不用管,家里也不差那点邮费,邮到军区也有战友帮我安置行李,你平时还是不要太经常用那个……法术,以免用习惯了,哪次不注意,就在别人面前露了馅。” 那一瞬间,于静姝都觉得自己穿越过来拿的是什么玄幻剧本。 不过对于霍大哥一个七十年代人士来说,和他讲清楚什么随身空间、穿越时空之类的概念,未免有点困难。 反正霍大哥也以自己的角度理解了她的空间和凭空变出东西的能力,于静姝也就不纠结他的表达方式了。 妖精就妖精吧! 反正这个空间的破规则本来就是把她往狐狸精的方向越带越偏…… 也不能怪人家霍大哥胡思乱想。 霍旬打包行李打包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外面的动静打乱了计划。 原来是村里人知道于静姝今天就要走,所以过来看看她,给她践行来了。 “我也没准备太多,就听说火车上东西死贵还不好吃,就给你们准备了点能拿出来现吃的东西。乡下的玩意儿不值钱,就是个心意,小于知青你可别嫌弃。” 村里做饭最拿手的美燕婶子给于静姝塞了一包自己做的吃的,就看了一眼房间里四处摆放的东西,说道:“你们这是收拾东西呐!那我不耽误你们时间了,以后要是回村,记得上我家坐坐就行!” 于静姝赶紧起身把人送到了门口。 只是送走了美燕婶子,紧接着副业队的人又几个几个结伴来了,也都是来和于静姝告别的,还送了不少轻省好带的小礼物,当做这段友谊的纪念品。 于静姝忙着接待家里的客人,只能留下霍旬一个人忙前忙后收拾行李,村里人看了,都有些艳羡。 “真看不出来,霍旬平时走在路上都板着个脸,还怪会疼媳妇的。” “哎呀妈呀,我要是个男的,让我娶这么个天仙,我也会疼人啊!” “你拿啥娶天仙啊,你也不是团长。” “那可没准儿,我要是个男的,没准我也行呢!” “就吹吧你!” 几个副业队的小媳妇声音不高不低,把于静姝和霍旬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嘻嘻哈哈地走了。 等村里和于静姝相熟的人差不多都来过了,汪敏真才带着家里几个姑娘来了。 “我们怕来早了你没空,掐着点儿过来的。”林凤芹进来,看了一眼屋里打包好的行李,说道:“这可真不老少!” 之后就转头跟汪敏真说道:“我来的时候说准了吧?” 汪敏真本来特地留了不少品相不错的山货,寻思让于静姝他们带去城里,或者是自己吃,或者是送人都挺不错的。 现在看于静姝他们大包小裹的这么些行李,她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说道:“小于知青,我家老三认字儿多,你把搬到城里的地址给她,以后逢年过节的,我也能给你寄点城里没有的新鲜玩意儿。” 说到这,汪敏真感慨道:“要不是你,大家伙儿哪敢想今天的日子。我家最受你照顾,老三老四都在副业队,婶子也不会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以后你想吃啥了,只早咱这有的,就只管写信跟我说,我让家里孩子给你寄过去。” 林凤萍和林凤霞也把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送给了于静姝。 林凤芝从进屋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也没说话,于静姝看了一会儿,觉得奇怪,蹲下身去和她平视,才发现小姑娘哭了。 “姐,你以后还回来吗?”凤芝两只眼睛红红的,看着可怜兮兮的。 “回来,怎么不回来?我们在这还有房子,肯定偶尔还会回来住的。”于静姝拿手帕给林凤芝擦了眼泪,“别哭了,你现在不是会写字了吗?要是想我了,就给我写信。” 林凤芝抽噎了两声,“姐,我还想找你玩。” “那就好好读书,现在知青不用下乡了,以后读书肯定会越来越有用的。你好好读书,将来就能从村里走出去,到时候想去找我玩,就能去找我玩。” 林凤芝听了,第一次向汪敏真提了要求,“妈,我想去镇小学上学,行吗?” 她本来以为汪敏真不会答应,没想到汪敏真却很痛快地说道:“行,不过你可得跟妈保证,好好上学,不能白费了你静姝姐对你的期望。” 汪敏真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于静姝对小五的另眼相待。 林家现在能过得这么好,多亏了于静姝,她既然开口提到这个事,汪敏真当然不会反对。 更何况家里现在没那么紧巴了,凤友和凤芹也大了,到了该张罗说亲的年纪了,她这个当妈的也该把操心操心这些事了。 这几年她就在家带着小六,给孩子们做做饭,物色物色相亲的人选。 等一切安排妥了,小六也到了能上小学的年纪了。 家里几个大孩子成家立业的成家立业,学本事的学本事,有了余钱,供几个小的上了学,要是能出个文化人儿,以后他们家也不用世世代代种地了。 说到底都是好事。 林凤芝得偿所愿,觉得自己离于静姝又近了一步,顿时也不哭了。 这时候于静姝从一个提包里拿出一张手写的单子,递给林凤芝,说道:“凤芝,我在镇里给你租了冰刀,长期能用的,你们以后谁要是想滑冰了,就拿着这个去镇里领冰刀用。你要记住,爱好不是不务正业,爱好发展好了,也能变成职业。滑冰学好了,就有机会去省城,到了那里,不仅上学不要钱,有的还给补贴呢!”???.23sk. 林凤芝接过于静姝手里的票,眼中闪动着光。 “姐,我一定好好练!” 对于小小的林凤芝来说,于静姝的话,几乎重塑了她对未来的认知。 而在之后的许多年里,这些话也一直在激励着她前行。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汪敏真看时间不早了,又怕于静姝再给孩子塞什么东西,她们来看人家东西没送出去,反倒成了打秋风的了,于是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带着孩子们先回去了,以后回来,记得来婶子家玩儿,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林凤霞和林凤萍也依依不舍地看了于静姝一眼,说会给她写信,林家几个孩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于静姝和霍旬又去老薛家吃了一顿午饭,叮嘱李老太太好好保养身体,一群人这才在村里一群人的目送下,离开了利业村,坐上了去往上海的火车。 第284章 上海之行 一行人先坐火车从亮珠镇到了三棵树车站,然后才坐上了56次列车。 因为乘车的人有李封疆,这次的火车依旧有软卧车厢。 一群人上了车,进了车厢,车厢里都是自己人,旅途也十分自在,没发生什么波折。 经过两天三夜,火车终于到达了上海。 一群人各自回家休整,于静姝也带着霍旬,来到了叶知秋留给她的别墅,整理了二楼的主卧,用灵泉水洗漱了一番,就回到卧室,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先醒过来的自然是霍旬。 他看着于静姝奔波了几天,脸色疲倦的样子,起身的时候动作很轻,没舍得吵醒她,自己先去了卫生间。 这栋别墅建造的水准虽然很高,但常年荒废的情况下,有些东西也不能用了。 比如近两年在城市里才开始普及的自来水,这栋别墅里很早就有,只是现在很多配件都老化了。 霍旬用于静姝昨天留好的水洗漱完毕,就出门去买零配件去了。 等于静姝醒过来的时候,自来水也修好了,厨房煤气灶要用的煤气罐也换好了,霍旬则系着个围裙,正在做早餐。 就像个田螺先生似的。 于静姝先去卫生间打理好自己,这才蹑手蹑脚地靠近霍旬,趁着他洗菜的功夫,来了一个“偷袭”。 “醒了?还累不累?”霍旬任由于静姝抱着自己的腰,一边洗菜一边说道:“我煮了南瓜粥,煎了鸡蛋,一会儿再炒一个小青菜,就能吃早饭了。” 于静姝把脸贴在霍旬的后背上,小声问道:“霍大哥,你几点起的床呀?怎么做了这么多事?” “五点多起来的,在部队习惯了,到了点就醒了。”霍旬笑着说道:“以后只要在家,就天天给你做早饭。” “那大院里的人会笑话我懒的。”于静姝得了便宜还卖乖。 霍旬抓住于静姝的手,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指尖,“有人笑话你,正说明他们自己不是可交的人,也省得你一个一个去了解了。” “对了,霍大哥,你的房子申请下来了吗?我们去军区的话,是和其他人住一个大院,还是自己住一个小院呀?” “上个月我就打过申请了,我现在是团级,可以有独立的院子和一个二层小楼,这样搬过去也清净点。和别人一起住的话,可能隔壁夫妻吵架咱们都能听见。” “那我们和李伯伯住得近不近?” “二层小楼都在一片区域,不过为了避嫌,我没有申请离师长最近的那栋。” 霍旬自己倒是不怕别人说闲话,但别人编排于静姝,他是一个字也听不得的。 两人计划着以后在大院的生活,没多久饭菜就都做好了。 坐在饭桌前的时候,于静姝还有些意犹未尽。 即便以她的生活阅历,也完全没有过过大院生活。 以后就要和霍旬生活在大院了,她的心里也挺好奇的。 不过吃完饭之后,于静姝就想起了别的事,开始去地下室挑选原石去了。 “霍大哥,你看这个怎么样?”于静姝拿着一颗未经切割的红宝石,给霍旬看。 霍旬其实对珠宝没什么了解,只会说“看着好看”,其他的就夸不出什么话来了。 但于静姝这么认真地挑这些东西,霍旬也有些纳闷儿。 毕竟其他房间里,还有很多现成的珠宝。 这些东西现在很少有人戴,阿姝为什么现在突然想做新的? 很快,于静姝就给了他答案。 “我想做一条项链,送给咱妈。” 秦素云对霍旬好是因为血缘关系,但对她好却是出于女性之间的友谊。 这方面,于静姝倒没觉得秦素云对她好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婆媳关系是婆婆和儿媳两个人的关系,要是好也是互相的,绝没有一方无限制付出的道理。 而且现在于静姝和原主互换了身份,她在现代的资产也都给了原主,叶家留给原主的财产,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动用的了。 于静姝和秦素云发展友谊,霍旬当然没理由阻止,于是就指着另一颗绿宝石说道:“红色的太扎眼了,我看这个颜色长辈戴着应该更合适。” “那我再挑点珍珠和碎钻,到时候做装饰用。” 这时霍旬问道:“可是你要找谁做呢?” 于静姝露出一个有点调皮的笑,“我在黑市认识一个朋友……” 霍旬叹了口气,问道:“那个魏金铭?” “是他,于承业欠我的钱,就是他在帮我要的,现在都回来了一大半了。” “姜志刚告诉我,最近黑市动作不小,于承业已经被他们盯上了,只等着他引出更大的鱼,就要收网了。到时候魏金铭的对手会被一网打尽,只要魏金铭别太出格,以后黑市就是他的天下了。”霍旬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看向于静姝,“你和魏金铭做得交易还真大。” “我也没办法嘛!都是于问春他们不好呀,居然能挥霍我们家那么多钱,我总不能看着那么多钱打水漂吧?”于静姝讨好地晃了晃霍旬的手,“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冒险了。” 当然,于静姝没说的是,她一开始打的就是把于承业送进去的主意。 毕竟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原主死了就白死了,没想到对方会穿越到现代的她身上。 不过即便穿越这件事总体来说结果是好的,也不能说明于承业当初行凶是出于好意。 而且穿越这件事又不是于承业控制的,他害死了别人就是害死了,没什么可原谅的余地。 好在霍旬也没有真的责怪于静姝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她不要和危险的人接触。 见于静姝没有和那个陌生的黑市老大长期来往的意思,他也就没再深究这件事了。 两人挑完宝石,就去了叶廷谦的住处,准备商量上海这边婚礼的事了。 为了给两个年轻人留点独处的空间,彭润之和秦素云也暂时住在了叶廷谦家里,于静姝和霍旬到地方的时候,三个长辈正凑在一起,商量婚礼要摆几桌呢! 第285章 去往大院 “依我看也不用摆太多了,从前认识的人,有不少都很多年没联络了。这边习俗和利业村那边不一样,新娘也要出去敬酒,宾客就尽量精简一些。” 叶廷谦自己有八九年落魄的时候,那段时间落井下石的人不少,袖手旁观的人也不少。 虽然这都是个人选择,是他们的自由,但这类人显然是没必要来往的。 即便他们当中有的人现在有着不错的社会地位,也有心缓和关系,可叶廷谦却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况且这次于静姝也要挨桌敬酒,叶廷谦就更不可能请一些关系一般甚至不好的人了。 于静姝听见叶廷谦的话,就走快了两步,凑了过去,问道:“二舅舅,这次要请多少人呀?” “就请六桌,一个也不多请。”叶廷谦语气十分笃定。 这年头没那么讲究排场,叶廷谦也没觉得摆六桌怎么样。 反而是秦素云有点担心地说道:“会不会太少了,你们学校的教授不用请吗?那些人毕竟还是要和你共事的,来不来另说,请还是要请一下的。” 这时叶廷谦没好气儿地看了霍旬一眼,说道:“你问问他们两个来不来这边上学?学什么核物理,一看就是奔着北京去的,没打算来我这念书!” 于静姝和霍旬一时都有些心虚。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愿意在长辈任教的学校念书的,不然你在学校干点什么和学习无关的事,转头七大姑八大姨就全都知道了。 然后不务正业的“美名”就会传开,即使你考专业第一也没什么用。 于静姝和霍旬两人才结婚,肯定不可能像老夫老妻似的每天平淡如水。 但是在亲舅舅眼皮子底下,恐怕想浪漫也浪漫不起来吧? 让人看见多尴尬呀! “你看看你看看,我一说这件事,他们两个就装哑巴。”叶廷谦非常幼稚地吓唬霍旬,“我看你上什么学校,有机会我就转你们学校去当教授!” 彭润之和秦素云在旁边看得想笑。 这时于静姝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二舅舅,现在既然风口没那么紧了,小舅舅什么时候能回国呀?” “这件事我也问过他了,不过他那边回来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你小舅妈是外国人,两人带着孩子回来,手续会有点麻烦,一时半会儿恐怕办不下来。” 叶廷谦叹了口气,随即说道:“不过这事要是放在以前,别说困不困难了,就是想办理也没有渠道,现在已经好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于静姝小舅舅的情况比较特殊,原本是出国时是按照特殊人才来培养的,但没想到中间这些年出了变故,导致他一直没能回国,最后在国外结婚生子。 其实如果叶廷筠在国外期间孑然一身,想回来还是很容易的,但问题就出在,他现在是拖家带口。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他,毕竟人不是机器,谁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何况叶廷筠在国外这么多年,现在人都三十九了,让人家一直单身,那也有点太残忍了。 秦素云一听于静姝还有个小舅舅,就忍不住问了起来,几个人说起叶廷筠的家庭成员,不知不觉就聊了很久。 等到28号那天,于静姝和霍旬的婚礼只是简单走了个形式,就到酒席上敬酒去了。 其实办这次婚礼,一是为了通知一下上海这边的亲朋,二也是为了让江老太太亲眼看着两人结婚。 毕竟于静姝当初能顺顺当当地离开上海,还多亏了江老太太帮忙。 江老太太拿于静姝当亲孙女一样,于静姝也希望她能亲眼看着自己结婚。 所以敬酒的时候,于静姝第一个就来到了江老太太那一桌。 “江奶奶。” 江老太太站起身,抬手给于静姝理了理头发,有些感慨地说道:“好,结婚了好,以后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于静姝看江老太太情绪有点激动,赶忙扶着江老太太坐下,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去了第二桌。 江老太太等她走了,才擦了擦眼角说道:“以后我见了我那老姐姐,也有个交待了。” 同席的晚辈也都纷纷劝慰老太太,一场婚礼气氛融洽又温馨。 只是办完婚礼后,于静姝和霍旬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火车站。 霍旬毕竟身在部队,假期没那么长,能支持着办完两次婚礼,已经把上次任务奖励的假期和今年上半年的假期都用光了,再不回部队,就有点不像话了。 相比之下,秦素云和彭润之回沈阳反而没那么急,所以还能和上海这边的人再熟悉几天。 不过也因为走得着急忙慌的,上海这边的亲戚朋友都来不及伤感,于静姝两人就火烧屁股似的上了火车,说起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天籁小说网 在火车上,于静姝问起了大院那边的事。 “霍大哥,你和我说说,部队里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些战友都有哪些人,要是能说说他们的家庭情况就更好了。” 霍旬听了,有些好笑,“咱们两个结婚都没见你查户口,怎么到我战友的事上,反而开始查户口了?” 于静姝理所当然地说道:“咱们以后就住在大院,这些当然要了解清楚了。人际关系哪有那么简单?有的人虽然好相处,但他们的家人却未必好相处,只有了解清楚了,才能把握住来往时的度。我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去大院之前,当然要做到知己知彼啦!” 眼下不年不节的,两人所在的卧铺车厢也没别人,霍旬便低声把自己在部队的人际关系,和于静姝详细讲了讲。 如果是执行秘密任务的战友,霍旬就跳过不提,但平时能碰上面的人,他基本上都跟于静姝讲了讲。 于是等火车到了沈阳的时候,于静姝已经把霍旬的人际关系掌握得八九不离十了。 就是还差把人名和面孔对上这么一个环节。 两人下车的时候,就有吉普车等在外面。 这时候团级和师级可以使用的专车基本都是吉普,再往上才有小轿车可用。 开车的是霍旬的勤务兵,一个才十八九岁的小年轻。 此前霍旬放假回乡从来没有让他陪同过,所以和于静姝也是第一次见。 他看着平时在部队里威严得让人有点打怵的霍团长,走到车前动作十分自然地拉开车门,手护着新婚妻子的头顶把人送进了车里,自己才从另一个方向上了车,顿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于是于静姝从后视镜观察勤务兵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用一种极其敬仰的眼神看着她。 看得于静姝一脑袋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第286章 好像被人给了个下马威 霍旬看勤务兵的样子,也知道是自己在部队的时候太严格了,现在和于静姝相处的样子才让对方那么惊讶。 他咳嗽了一声,给于静姝介绍,“这是小沈,以后白天你出门要用车都可以找他。” 于静姝听了便冲小沈点头笑了笑。 搞得小沈还有点受宠若惊,开车的时候也格外小心翼翼。 车子就这么平稳地走了一路,不知不觉之间,于静姝就犯了困,靠在霍旬肩膀上睡着了。 快停车的时候,小沈从后视镜看着霍旬那副铁汉柔情的样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真不是他大惊小怪,就霍团长今天这个样,他从前真的是一眼也没看见过。 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团长……我们到了。” 小沈一开始声音还像打报告似的那么高,结果被霍旬一个眼神给看得声如蚊呐。 不过即便如此,于静姝还是醒了过来,有些迷茫地看了眼四周,问道:“到了?” “嗯,先进去看看。” 霍旬先下了车,从另一边打开车门,拉着有点迷糊的于静姝一起下了车。 这时候于静姝看见院子外头不远处有一栋像小区房一样的居民楼,楼下的空地上,有三个妇女正在伸头探脑地往她的方向张望。 其中一个岁数大些看起来三十多快四十了,还冲这边招手打招呼。 “霍团长带媳妇回来啦!明天来我们家串门儿啊,我家老魏前两天还念叨你呢!” 霍旬便给于静姝介绍,“那是魏副营长的妻子,叫张春妮。” 于静姝冲那边挥了挥手,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嫂子好,你叫我小于就行!” “行,小于你明天和霍团长一起过来玩啊!” 另外两个妇女的丈夫,霍旬也不太熟悉,于静姝便没有多说什么,就和霍旬进了二层小楼。 小沈帮忙拿了行李,没多久也告辞离开了。 霍旬像撵小孩儿似的,把于静姝撵去床上坐着,就开始收拾房间。 因为之前小沈就带人打扫过了,霍旬在这边有个叫焦伟诚的战友也帮忙大概归拢了一下早就送过来的行李,所以霍旬也不需要干什么脏活累活,就是找找要用的东西,把家里简单布置布置。23sk. 剩下的细节,等于静姝自己什么时候愿意弄,再弄也不迟。 屋里也没别人,于静姝就从空间拿了两个熟透的释迦果,像挖冰淇淋似的挖着吃,时不时还给路过的霍旬喂一勺。 “霍大哥,侯大哥他们也住在刚才那栋楼吗?” “猴子和刚子不住那,他们两个资历稍微有点短,这次先升到副营的是大头,他们两个估计还要等明年再说。” 大院位置毕竟有限,一般来说,除了服役十五年以上的老兵,以及特殊人才之外,剩下的军官要在副营以上,才能申请入住。 猴子和刚子年纪比较轻,现在还是连长。 霍旬的战友也不都是和他同年入伍的,有的比他早,有的比他晚,像程望舒和潘成庆,就比霍旬早一年,大头是和霍旬同年,猴子和刚子则比霍旬晚了两三年。 “那那栋楼住的人里,我认识的都有谁啊?” “大头住在那,程望舒、潘成庆也住那栋楼,潘成庆的堂姐和堂姐夫也在,剩下的,我明天带你去认识。” 说到这,霍旬笑得有些促狭,“不过你碰见大头可别直接叫大头,叫他秦副营长。” “他全名叫什么呀?你之前也没和我讲过。”于静姝追问道:“还有刚子叫什么,都和我讲讲,省得到时候闹笑话。” “大头叫秦破虏,刚子叫赵刚。”霍旬难得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说道:“婚礼那天敬酒,我发现刚子和林凤芹说话来着。” “我说呢!”于静姝恍然大悟,“难怪咱们离开村里那天,我看她都没什么变化。” 林凤芹平时在村里和于静姝关系挺好的,而且林凤芹这人挺重感情的,可她要走那天,林凤芹却没什么不舍的表现,于静姝就觉得这事挺古怪。 现在看来,林凤芹那是知道自己有一天也得过来,所以才觉得暂时的离别算不得什么大事。 于静姝回想了一下,笑着说道:“他们两个可挺能藏啊,这么长时间都没跟别人讲过。” “刚子是打算能申请住房了再结婚,不然结了婚还得分居一年,他也怕凤芹和他妈天天待一块儿,处不好关系。” “对了,霍大哥。”于静姝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眼前的事,“你战友请咱们吃饭,我是不是也该回请呀?你那些战友现在在军区里头、没执行任务的都有谁,我知道了人数,也好做做准备。” 霍旬正要回答,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他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刘师长的夫人章玉贞站在门外,手里还捧着一盒东西。 “我听说你们回大院了,特地过来看看。新娘子呢?怎么没瞧见?” 于静姝听见说话声,想着应该出来打个招呼,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的出现,对于对方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你是……” 章玉贞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又掩盖了下去。 “阿姨好,我是霍旬的妻子于静姝。” “哦,我姓章,你叫我章姨就行。”章玉贞客气又疏离地说了一句,随即上下打量了于静姝一番,语气不明地说道:“小霍你这媳妇长得是好看。” 紧接着她又说道:“我娘家那边给我寄了些海参,我给你们拿了一些过来。你们俩还得收拾家里吧?我就不多待了,改天你们有空了,就去我家坐坐。” 说完把东西放下,转身就往外走。 于静姝觉得这人态度挺奇怪的,就问霍旬,“这个章阿姨……以前和我妈认识?” 她这张脸,长得最像的就是原主的妈妈了。 霍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那她看见我怎么反应这么大?” 霍旬的脸色一时有些尴尬。 其实也不是他有意隐瞒,实在是刘师长不在他战友的范围之内,所以火车上他才没想起来说。 但既然提到了,霍旬也不可能欺骗于静姝,于是就有些紧张地解释道:“她和刘师长前几年曾经想给我保媒,把她家里的外甥女介绍给我认识。我当时拒绝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把人叫了过来,凑巧我那时候有任务,人不在军区……反正当时刘师长一家挺没面子的。” 于静姝拿手指头戳了霍旬一下,有点不服气地说道:“合着你晾着人家,人家给我下马威来了!” 这都什么事呀! 于静姝似笑非笑地看了霍旬一眼,“怎么,这是准备先来哨探,过几天再带外甥女和我打擂台呢?霍旬,你还是个香饽饽呢!” 霍旬一听媳妇叫了自己本名,顿时就感觉头皮一紧,大事不妙。 第287章 这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阿姝,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霍旬立刻表明立场,“而且这事都过去三年多了,那个时候我压根就没想过结婚的事。” 于静姝听了这话,脸色才放缓了。 其实别人喜不喜欢霍旬,对他态度如何殷勤之类的,她倒不怎么在意。 但她不希望霍旬因此态度不端正,以为有别人对他有意思,就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外人她管不着,但她自己家里可不能有这种歪风邪气。 当然了,于静姝也知道霍旬不是那种人,可刚才的事,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毕竟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刚到新家就被一个外人给了个下马威呢? 于是一个下午,家务活的事于静姝都没伸手,就看着霍旬忙前忙后,自己在一边悠闲地吃零食吃水果。 搞得霍旬一颗心忽上忽下的,晚上搂着人又亲又哄,才终于得偿所愿。 于是第二天一早,大院里一群家属往霍旬家院子里瞄的时候,就看见霍旬大清早出了门。 昨天让他去家里做客的张春妮就问他,“霍团长,这么早干什么去呀?” “昨天和阿姝说食堂的粉丝包子和豆腐脑儿好吃,现在正好去买点回来。” 霍旬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几个家属凑在一块嘀咕。 张春妮看着霍旬的背影,笑着说道:“看看人家年轻人多会疼媳妇,再瞅瞅我家老魏,平时让他带几根大果子回来他都嫌麻烦!” 这时焦伟诚的妻子朱瑛问道:“我听说霍旬娶的这个媳妇年纪挺小的?” “是挺小,今年刚够领证,那虚岁就是十九呗!” 另一个叫吴桂云的撇了撇嘴,说道:“十九也不小了,我十九那会儿都生我家老大了。要我说,这霍团长也真能惯着媳妇,来了大院那就得吃苦耐劳,哪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你看那窗帘都没拉开呢,指定是在屋里睡懒觉呢!” 张春妮了解吴桂云平时是啥样人,也懒得和她掰扯,笑呵呵地说道:“小于福气好,我十九那会儿哪是不想睡懒觉?那是想睡懒觉也没机会!” 吴桂云冷笑了一声,“也不是说不能睡懒觉,可我听说霍团长这媳妇也没上学也没工作的,这以后见天儿在家待着,还这么懒,可不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这时几人身后冷不丁出来个人。 “呦!谁把祖宗娶回来了?这辈分可够乱的。”潘文静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桂云,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了一句。 吴桂云一看是她来了,顿时就把嘴给闭上了,僵着脸扯了几句别的搪塞了过去。 张春妮和朱瑛在旁边看得想笑,摇了摇头,端着洗菜盆走了。 走路的时候,朱瑛低声说道:“看着吧,一会儿就得往刘师长家跑了。” “那么大岁数了,比人家小于大了十岁,连人家面都没见呢,就夹枪带棒的。十几年前结婚和现在有法比?我结婚那时候还啥都没有呢,我就不信现在大姑娘嫁人还能像从前似的啥也不要!”张春妮叹了口气,又说道:“和人家小年轻有啥可比的,也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她家那个跟人家霍旬较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霍旬真娶个勤快能干的,她嘴里也不带有好话的。” 朱瑛说完这句话,就走到了家门口,和张春妮知会了一声,打开门进了自己家。 张春妮也赶紧回了屋,忙着给一大家子做早饭去了。 楼下,潘文静在空地上等了一会儿,等潘成庆下了楼,要去操场上阅操了,才走到他旁边,说道:“吴桂云那大嘴岔子好像是看霍旬媳妇不顺眼,你碰见他记得提醒他一句,赶紧安排请邻居吃饭。别晚了他媳妇让吴桂云四处叭叭地人缘都不好了。” 潘成庆听了,答应了一声,就看人出操去了。23sk. 而二层小楼里,霍旬回来的时候,于静姝还睡得正香呢! 霍旬俯首在于静姝白皙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低声说道:“包子和豆腐脑儿都在锅里温着,一会儿醒了记得吃。马蹄钟我给你订了八点半,再晚该饿得胃疼了。等我晚上回来,就带你去老魏家里吃饭。” 于静姝迷迷糊糊地抬头亲了一下霍旬的下巴,把脸埋进被窝里,继续补眠去了。 霍旬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归队办事去了。 等于静姝醒过来的时候,闹钟都响了大半天了。 她去浴室里用灵泉水泡了个澡,洗漱了一番,九点多才坐在桌前吃早餐。 吴桂云装模作样想借着送东西的机会见见霍旬娶的新媳妇,敲门的时候,就从窗户看见于静姝在那懒洋洋地吃早饭呢!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吴桂云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恶婆婆上身,被气了个倒仰。 好家伙!这真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呀! 九点多了才起来吃饭!饭还是人家霍旬给买的现成的! 大院里哪个新媳妇到了这不得给丈夫做饭? 就她金贵! 其实霍旬没能娶个贤内助,对于吴桂云一家来说是个好事,可看着于静姝这么享受,她自己却要累死累活伺候一大家子,吴桂云的心里就极其不平衡。 她丈夫也就比霍旬多了个“副”字,凭啥这些福她就享不着? 她可都给老胡家生了两儿一女了! 这个可连个蛋都没下呢! 得亏于静姝不知道敲门的大姐心里都想了些什么,不然她早饭都容易喷出来。 眼下,于静姝饭吃到一半就听见有敲门声,便放下筷子,走到门口开门去了。 她看着表情有些别扭的吴桂云,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 “我也是这个大院的,霍旬应该跟你提过吧?我丈夫就是胡英卫。” 于静姝心说他还真没提过,但嘴上还是客气道:“你贵姓啊?不知道怎么称呼?” 吴桂云下巴往上抬了抬,很有姿态地说道:“我姓吴,不过你叫我桂云嫂子就行。” 说着又像才发现似的,看了一眼餐厅的桌子,说道:“哎呦!你这是才吃饭呀!” 于静姝顿时就感觉到,这人是有点来者不善。 第288章 不贤惠又怎么样呢 其实于静姝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毕竟这是她自己家,别说多睡几个小时,就是在家里蹦迪三天,也不关外人的事呀? 不过霍旬来之前也说了,大院这边和普通邻里关系还不太一样。 有时候为了表现团结一致,有的人还真是挺喜欢在别人家里指手划脚的。 眼前这个显然就是“有的人”之一。 于是于静姝就仗着年龄小,佯装懵懂地说道:“是呀!我在家的时候都是这个时间吃饭的。” 吴桂云听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小于啊,你可别怪嫂子多嘴。嫂子是过来人,这做媳妇和在家为姑娘的时候可不一样,结了婚还是得勤快点,不然你丈夫在家里待得不舒心,这夫妻间就免不了吵架。” “可霍大哥说他不喜欢我干活,说女人体力没有男人好,干活效率低不说,还对皮肤不好,他说没能耐的男人才天天催着媳妇干活呢!” 于静姝说话的时候,神情那叫一个纯洁无知,完全是一副“我霍大哥说什么都对”的样子。 俗话说得好,真诚就是打败阴阳怪气的最好方式。 她现在表现得这么真诚,给吴桂云整得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嘴了。 不回吧!她自己丈夫就被人说成了没能耐的男人。 回吧!那不就等于直接说人家霍旬说得不对了吗? 她自己刚才还劝人家要“以夫为天”呢! 这会儿要是这么说,刚才的话岂不成了放屁? 吴桂云脸胀得通红,半天憋出一句,“这话年轻漂亮的时候听听还行,等以后岁数大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什么样算岁数大呀?”于静姝看着吴桂云,说道:“我看嫂子你还挺年轻呢!嫂子你今年多大啊?” 吴桂云感觉这场谈话完全没按照自己预想的走向来,但还是不得不回答道:“二十九。” 于静姝还挺认真地掰了掰手指头,“那我少说也得十年之后才到岁数呢!现在想这些也太早了。” 说着不等吴桂云继续回嘴,便又说道:“嫂子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霍大哥得傍晚才能回来呢!还是说你是来找我的?” 把吴桂云堵得只能把一小袋不值钱的青菜拿出来,说道:“我看你们刚搬过来,恐怕什么都没置办,就给你们送点我菜园子里种的菜。” 于静姝推拒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昨天章阿姨送了一盒海参过来,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嫂子你这韭菜我绝对不能收!” 一番话把吴桂云说得脸都绿了,心想着这小媳妇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挤兑人? 于是也不装客气了,提着那袋子韭菜就往外走。 “行,那我就不耽误你吃早饭了,一会儿我还得给家里做晌午饭呢!” 于静姝跟在后面,喊得还挺热情,“嫂子你慢走!有空过来玩儿啊!” 大院里其他家属听见,都伸着头往外瞅。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吴桂云去霍旬家串门去了?” “还串门呢!你看她那脸色,是给人家上眼药去了吧!” “那霍旬媳妇儿可真大度,还对她那么客气呢!” “谁知道,我看吴桂云那样儿,估计是没讨着好。” 一群人不免都有点好奇,霍旬这媳妇到底是何许人也。 然而一群人等到中午,也没见于静姝出来买菜。 于静姝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肯定还是更喜欢吃空间里的食品。 而且现在工坊里加工的东西多了去了,她想吃什么,就能去工坊里拿现成的,也不必去食堂排队,或者去菜市场、肉联跟别人抢着买东西。 她给自己煎了一块牛排,配着面包和奶酪吃,甚至还喝了一小杯工坊酿的甜白葡萄酒。 霍旬回家的时候,就看见于静姝翘着两个小脚丫,守着一堆水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这里的家电都是霍旬托战友帮忙代买的,电视装得是彩色电视机,这时候都是进口货,一台就要两千多,冰箱也是这时候比较少见的双开门。 “霍大哥你回来啦!”于静姝冲着霍旬伸开手。 霍旬连忙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随即有点担心地说道:“要不我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于静姝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好,看着霍旬进了浴室。 差不多十分钟,霍旬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于静姝看他战斗澡的速度都拿出来了,下意识看了一眼表,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去张嫂子家吃饭?现在吗?” “不急,老魏告诉我七点去就行。” “那你洗澡干嘛这么着急呀?现在才五点。”于静姝用果叉叉了一块水果,喂给霍旬吃,随后不经意地问道:“霍大哥,大院里是不是有个叫胡英卫的,和你关系不大好?” 霍旬揽住于静姝的肩膀,“今天有人找你麻烦了?” “也不算麻烦吧!就是那个胡英卫的媳妇,特地跑咱们家来,话里话外那意思,应该是说我不贤惠。”于静姝笑嘻嘻地指着茶几上的高脚杯,开玩笑道:“唉!说得我反思了好久,还在家借酒消愁了呢!” 霍旬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在那装模作样地演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们家的人不用来往,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不许他们上门就行了。”???.23sk. 于静姝想起吴桂云说起自己丈夫时,那个神气样儿,不由问道:“那个胡英卫是什么职务呀?” “副团级的,和我不在一个师,是刘师长手底下的人。” “这个刘师长和李伯伯关系怎么样?” 霍旬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地说道:“没听说有什么过节,但是……有点暗地里较劲。我问过师长一次,师长说是早年的一些糟烂事,让我别把心思放在这些事上面。” 这时于静姝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说道:“我好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霍旬也有所猜测,但觉得这事明说出来影响很不好,于是和于静姝对视一眼,谁也没再提这个话题。 两人坐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等到快七点的时候,就提着见面礼,去了魏副营长家里做客。 第289章 请客那天我做饭 东北这边相对来说地广人稀,军区大院的房型也比较宽敞,魏副营长虽然职务刚到申请住房的要求,但他服役的年限长,今年都四十岁了,家里人口又多,所以分到的房子是三室两厅,两个大人四个孩子住在一块也不觉得挤,男孩和女孩还可以分开住。 于静姝和霍旬到地方的时候,张春妮和家里大女儿还在厨房里忙碌,魏副营长过来开门,三个年纪稍小的孩子也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妈妈所说的“霍团长家可好看的新媳妇”。 因为怕于静姝尴尬,张春妮还把程望舒和潘成庆两个没结婚的请了过来,此刻也正在客厅坐着呢! “来了,快屋里坐吧!饭一会儿就好了。”魏副营长为人比较朴实,也不会说啥客套话,把人让进屋里,也没好意思单独和于静姝说句话。 霍旬把拎过来的东西在茶几上放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谁也没说客套话。 那意思好像是在等着对方起个头。 要是张春妮在客厅里,场面肯定就是“哎呀来就来,你还带什么东西!”,然后就是一阵推拒。 但放在魏副营长这,愣是一句话也没蹦出来。 于静姝看着这几个当兵的像几个铁憨憨一样,就觉得好笑。 最后还是张春妮套着个围裙擦着手出来,看见茶几上的东西,说道:“你们也太见外了,来就来还提什么东西啊!” 魏副营长立刻和霍旬对视一眼。 啊对对对!就是这句! 于静姝看魏家最小的孩子瞪着眼睛瞅着网兜里的苹果,便说道:“来的时候从烟台那边带回来的苹果,还有点内蒙的奶豆腐,我想着小孩爱吃这些,就带了点过来。” 来的时候,霍旬提起来过,说是张春妮怀最小的这个的时候,魏副营长和他一起在外出任务,还遇到了危险。 也不知道大院里一个负责收发消息的文员是好心还是坏心,把这事抖落给了张春妮,结果张春妮这一胎就早产了,孩子到现在身体都不大好。 张春妮看着孩子那个小馋样儿,也不舍得责怪,捏了捏她的小脸说道:“现在吃该吃不下饭了,等吃完饭咱再吃。” 说着就转头冲还在厨房里的大女儿说道:“怀秀啊,盛饭吧!” 魏副营长去放好了折叠的木桌,张春妮则走进厨房端菜。 张春妮做的是四菜一汤,三个都是有肉的,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尖椒炒肉、一个地三鲜、一个排骨炖土豆,还有一盆紫菜蛋花汤。 这年头不像后世请吃饭那么讲究排场,客人少的时候,四菜一汤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款待了。 张春妮给于静姝夹了一筷子排骨,热情地说道:“小于你尝尝嫂子的手艺。” 程望舒在旁边打趣,“哎呀都没人疼我!嫂子你咋不给我夹菜呢!” “给你夹什么菜,一个月来我这蹭八顿,吃饭跟打仗似的!”张春妮和程望舒挺熟的,和她说话的时候本性就显露了出来。 于静姝低头把排骨啃了,夸了句好吃,这才和张春妮攀谈道:“嫂子,你们平时都在哪买菜呀?我今天不知道买菜的地方,中午就在家对付了一顿。” “那你咋早不过来找我呢!”张春妮一拍大腿,“不用跟嫂子见外!明天一——上午我就带你去咱们这边的菜市场。” 张春妮本来想说明天一早的,但一想到于静姝早上起不来,就立刻改口了。 其实张春妮明白,早上起不来那可不赖人家小于一个人,霍旬这么大小伙子,才刚结婚,都是过来人,谁还不明白咋回事? 也就吴桂云那样的,一天到晚净知道给女人扣黑锅。 张春妮的表现,于静姝都看在眼里,一时也觉得这个年长的嫂子人挺实在的。 其实于静姝与人交往,还真没有什么贫富歧视、文化歧视。 她很少会讨厌某个群体,反而讨厌的都是非常具体的人。 就像有的人觉得年纪大、没文化的女人思想都很落后,但于静姝却觉得不尽然。 张春妮没怎么上过学,但从她对家里女孩子的态度,就能看出她不重男轻女,这可比同时代的很多人都进步多了。 “行,嫂子,那我明天上午就来找你。” 张春妮点了点头,又说道:“那我明天就把咱们这片儿的几个家属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咱们几个一起出去买个菜,顺道儿再去别的地方逛逛。” 这时候潘成庆看几个女同志聊得挺热络的,注意不到自己这边,就凑到霍旬跟前儿,把早上他堂姐叮嘱他的事说了。 霍旬脸色沉了沉,但看见于静姝那边正高兴着,便很快调整好了表情。 几人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喝了点茶水,就从魏副营长家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霍旬还遇到了不少人,一一介绍给于静姝认识。 几分钟的时间,于静姝就认识了潘成庆的堂姐和堂姐夫、焦伟诚、还有几个其他师的营长和副营长。 等回到家里,霍旬才提起请战友吃饭的事。 “你打算请胡英卫一家?”于静姝疑惑地问道:“请他们干嘛?” “本来咱们现在和刘师长他们做了邻居,吃饭的时候也要请他们过来,胡英卫得刘师长器重,请他一起过来也是应该的。” 霍旬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他心想,与其让人编排他媳妇,不如让人编排他。 这次就让这些说闲话的人知道知道,她媳妇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是他惯出来的,不服也得忍着。 于是在于静姝思考当天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霍旬说道:“那天,我做饭。” “啊?”于静姝一脸为难,“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做的吧?就一顿饭,我还是能做的。” “不用,到时候你陪着他们看看电视说说话就行。” 于静姝双手揽住霍旬的脖子问道:“霍大哥,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闲话了?” “阿姝,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别信那些外人的话。” 霍旬低下头,抱住于静姝,身体力行地表达了他的爱意。 …… 第290章 章玉贞的意难平 和于静姝这边的一室旖旎不同,同一片区域的另一栋二层小楼里,气氛十分低沉。 刘师长这两天因公出差,今天晚上才回到家里,为了早点见到妻子,一路也没怎么休息,此刻难免有些疲惫。 他本以为回了家会得到妻子的关心,却没想到一到家,就看见妻子隐含愤怒的脸。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霍旬结婚报告上的对象是叶知秋的女儿?” 章玉贞抱着手臂,一副审讯犯人的姿态。 霍旬打报告的时候,她就知道霍旬的对象叫于静姝,可这人姓于又不姓叶,她怎么可能想到叶知秋头上去? 但她丈夫不一样,她丈夫参与过背景调查,肯定知道于静姝就是叶知秋的女儿! 章玉贞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抢过叶知秋,自己的外甥女竟然又没抢过叶知秋的女儿,心里就气得要命。 她不知道自己比叶知秋差在哪里,她当年在文工团可是台柱子,哪个男人不对着她献殷勤赔小心? 结果到了李封疆那里就变了样! 现在她外甥女在文工团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偏偏李封疆带出来的人和他一个样儿,就喜欢那种娇滴滴什么也不会干,只会依赖男人的女人! 章玉贞脸色不断变换的样子,都落在丈夫刘师长眼里,顿时让他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是叶知秋的女儿,和她能不能嫁给霍旬有什么关系吗?”刘师长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妻子,语气严厉的问道:“你到底觉得她是叶知秋的女儿,还是觉得她是李封疆初恋的女儿。” 章玉贞的目光躲闪了一下,随即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别转移话题!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欢叶知秋,还知道秀丽那孩子喜欢霍旬,这门亲事你当初就应该阻止,不是说那个于静姝她爸有问题吗?你怎么不揪着这件事卡一卡霍旬的结婚报告?” “我怎么卡他的报告?李封疆都拍板同意了,再说霍旬他媳妇的情况特殊,本来就没办法按硬性规定来。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我给他介绍过你外甥女,我要是卡着他的报告不放,你就不怕别人笑话秀丽恨嫁?” 章玉贞听见这话更来气了,“我们秀丽恨嫁?你也不问问,平时文工团多少小伙子求着跟她说话她都爱搭不理的,就霍旬榆木疙瘩不开窍,那个陆冠英也是,什么眼光,看上老潘家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你给秀丽介绍对象的时候就不会挑个有眼力劲儿的!” 那话说得,好像人家潘成庆堂姐早两年醉心研究、无心成婚,就是嫁不出去似的。 刘师长瞥了妻子一眼,到底没舍得说伤人的话,在沙发上屁股都没坐热,就起身去了浴室,“我累了,就先洗洗睡了。” 其实刘师长有时也想和妻子呛几句,只是到底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总是不忍心。 他很清楚,妻子喜欢那个外甥女,根本原因是她们两个的本性非常像,喜欢一个人先喜欢职位,再喜欢相貌,内在是远远排在后面的。 当初蓝秀丽看上人家霍旬,也是因为人家年纪轻轻就是副团级,后来霍旬那里没相成,就转而看上人家职位稍微次一级、年岁大几岁的营长陆冠英。 结果人家陆冠英喜欢的是聪慧大方的类型,愣是也没和她对上眼。 在这点上,刘师长对自己媳妇和外甥女一直有着很清晰的认知,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就是喜欢章玉贞,所以这些年为了她高兴,也是拼了命地往上晋升。 只是有些东西时也命也,他每次升迁,偏偏就是比李封疆晚了一步。3sk. 尤其是最近这次,李封疆升了副参谋长,走上了一条可以持续上升到更高层次的路,虽然级别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以后的处境却天差地别了,刘师长心里难免也有些挫败。 这种时候妻子没有给他安慰,只想着自己那些早该抛弃的陈年旧事,刘师长的内心也有些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觉得疲惫异常。 然而章玉贞对这一切一无所觉,或者说知道了也有恃无恐。 她被丈夫迁就了半辈子,早就觉得一切理所当然,相比之下,得不到的在她眼里才是最好的。 至于唾手可得的,再好也不值钱。 章玉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了好久的闷气,察觉到半夜温度有些低了,才起身回了卧室。 第二天上午,于静姝打理好自己,和几个大院家属一起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就听几个人聊起了八卦。 一个叫邵慧英的家属说道:“刘师长昨天应该是和媳妇吵架了。” 张春妮就拿胳膊肘拐了一下于静姝,“你听见动静了吗?” 于静姝脸一红,心想霍旬那么能折腾人,她怎么可能听见别的动静,便佯装腼腆地摇了摇头。 朱瑛一看她摇头,就去问邵慧英,“人家小于都没听见,你咋知道的?” “还用听见啊!”邵慧英拿手在脸前面比划了一下,“刘师长今天出门叫我们两口子碰见了,那脸……都拉这老长!我家那口子说了,他这样准是在家里受气了。” 朱瑛脸上有点不自在,语气不太好地说道:“结婚摊上啥样的真是看命,你看人家都师长了,在家里还受气呢!我家那个在家里,一点也不知道体谅人。” “那还不是你惯的?我家老魏甭管在外头是个啥,回家该干啥就让他干啥!你家那个一回家你啥都干好了,你还指着他自己眼睛里有活儿呢!” 张春妮说完这句,就扯着于静姝赶紧往前挤着买肉去了,留下朱瑛在后头嘀咕,“我这不是心疼他在外头训练辛苦嘛……” 这时邵慧英凑近朱瑛说道:“我今天早上碰见吴桂云和几个年轻媳妇在一块儿,不知道商量啥呢,就隐约听见刘师长媳妇娘家那个姓蓝的外甥女,好像是要过来住几天。” 朱瑛撇了撇嘴,“这可真不会办事,人家霍旬家这两天就要请吃饭了,这时候把她接过来,人家到时候是请她还是不请她?” 于静姝刚跟着张春妮学着挑了一块肉,回过头来,就看见邵慧英和朱瑛两个人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291章 莫名其妙的攀比心 “是出什么事了吗?”于静姝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两人。 邵慧英的眼神有些躲闪,不确定应不应该说。 但没过几秒,朱瑛就看着她,说道:“要不咱还是说吧!” 听得邵慧英一阵无语。 都这么说了,哪还有不说的余地? 这不明摆着有事瞒着人家吗? 邵慧英心里有点埋怨朱瑛藏不住话,但还是把自己早上听见的事说了。 于静姝听完,不是很在意地笑了一声,“要是真来了就一块请呗!也不好单独把人家一个人晾在家里。” 于静姝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一件事说清楚之后,就不翻旧账。 前天霍旬把事情始末都和她讲清楚了,当天晚上也向她做了保证,这件事在于静姝眼里就已经翻篇儿了。 毕竟她和霍旬的婚姻是他们俩的事,只要霍旬内心坚定,外人再怎么样,也是没有作用的。 至于那个蓝秀丽抱着怎样的想法,于静姝反而不是很关心。 而且她和霍旬都结婚了,谁敢破坏他们婚姻关系,那可是要进去的。 于静姝觉得,那个蓝秀丽也没胆量动什么真格的。 最多不过是不甘心,想亲眼看看她,然后做做比较。 这种事,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不如早点让人家看完了,一次性死了心,以后别再牵挂着这件事。 然而事实证明,于静姝显然是把这位姑娘想得太高尚了。 请客当天,某些人的行为就让她大开了眼界。 这天,于静姝和霍旬一共请了十九个人,加上他们两个自己,一共是二十一个人,在家里能凑两桌。 来的人里除了李封疆和刘师长夫妻是上司,以及蓝秀丽是临时邀请之外,其他的都是战友,分别是陆营长和妻子潘文静、焦伟诚夫妻、魏副营长夫妻、胡英卫夫妻、邵慧英和丈夫牛营长,还有霍旬那几个没结婚的战友,程望舒也在其中。 这些人来的时候,是于静姝开的门,霍旬还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呢! 一群人听说是霍旬做饭,有不少都挺震惊。 尤其是蓝秀丽,本以为会看见于静姝系着围裙忙前忙后,却没想到这人连家里来客人的时候,还像吴桂云说得那么懒。 她上下打量了于静姝一番,用一种道德绑架的口吻说道:“霍团长平时那么辛苦,回了家还要做饭呀?” 焦伟诚一时没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说道:“是啊,没想到霍旬在家还会做饭呐!” 话刚说完,就被他媳妇朱瑛给了一杵子,差点给整岔气了。 朱瑛没好气儿地瞪了丈夫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哪边的?”,瞪完才打圆场开玩笑说道:“早就听说人家霍旬会疼媳妇,你们没结婚的小伙子都学着点儿,你们看看,人家这不就把天仙娶回家了?” 猴子笑嘻嘻地说道:“嫂子你不用说,我们跟着霍旬耳濡目染了好几年了,你再等两年,我也带着媳妇去你家吃饭。” “那我可等着了。” 这时李封疆已经往客厅里走了,还像个主人似的说道:“都进来坐吧!” 在场没怎么和于静姝相处过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看起来今天副参谋长过来,好像不仅仅是给霍旬面子。 等一群人都找地方坐下了,于静姝就去厨房端了洗好的水果。 霍旬这时候才从厨房冒头出来,说了句,“饭菜一会儿就好了。” 张春妮怕蓝秀丽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赶紧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问于静姝,“小于你教教我,这个彩色电视机怎么看。” 吴桂云一进来就看见客厅里的大彩电了,这会儿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我听说这东西挺贵的,霍旬结婚买这个,恐怕一年津贴都搭进去了吧?” “搭”这个字眼,说得仿佛霍旬结婚是一场赌博,摊上于静姝这样的,沉没成本极大。 于静姝听着,觉得挺好笑的,便说道:“一辈子也就结这么一次婚,不买点好的把新家打扮得亮堂点,以后想起来多遗憾呀!” “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太铺张了,我记得李师长家里也没有彩电呢!”蓝秀丽又指着茶几上的几大盘水果,说道:“我们来就是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不用这么讲究排场。” 于静姝往李封疆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李副参谋长和我不一样,每天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没时间看电视,为的就是老百姓生活幸福。要是我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也忙成这样,恐怕他就该发愁了。” 牛营长有心插嘴缓解气氛,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拿了块水果吃了,说道:“这水果可真不错,你们也尝尝。” 潘文静则直接拿起一盘切好了上头有果叉的水果,传给其他人吃。23sk. 一群人一会儿“你吃不吃这个”、“这个好吃”的说着,蓝秀丽就不好再说话了。 于静姝坐在张春妮旁边,教她用遥控器,不经意间转头的时候,就看见刘师长在和妻子打眉眼官司。 看那样子,好像是来之前约定了什么,但事态却没按照他预想的发展。 于静姝暗自摇了摇头,又问张春妮,“嫂子,孩子们在家怎么办呢?要不叫过来一起吃一口吧!” 不等张春妮说什么,魏副营长就说道:“不用了,一家都好几个孩子,都来了你们家也坐不开。再说家里大的也不小了,能照顾弟弟妹妹,不差这一顿饭的工夫。” 其他几个有孩子也连忙摆手说不用了。 这时章玉贞看着于静姝问道:“小于,前两天我送来的海参怎么样,你们吃没吃?” “霍旬正做着呢,今天拿着炖了个汤。这么好的东西,我们也不好意思吃独食,就大家都尝尝呗!” 于静姝本是客套话,没想到别人却当了真。 蓝秀丽看她的神色顿时就有点瞧不起,语气有些傲然地说道:“哎呀!海参在我们家那边很常见的,不是什么稀罕物,你要是想吃,以后只管问我要。” 说得一屋子人神色各异。 于静姝看着章玉贞有些发青的脸色,差点笑出声。 这是没和好外甥女对好口供还是怎么着,在她面前摆阔呢! 她就是不靠叶家的财产,在利业村这两年多挣得钱,也有上万了。 这人是真的不识惯,客套几句还开上染坊了! 第292章 我决不允许别人诋毁他的晚辈 程望舒在旁边听了半天了,这会儿忍不住呛了蓝秀丽一句,“是吗?我看人家章阿姨送的东西挺好的,怎么到你这就成随便送的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可能还有点不礼貌,但程望舒平时在大院里和人说话的时候就有点没正形,谁也不会因此指责她什么。 蓝秀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点心虚地看了章玉贞一眼,把嘴给闭上了。 不过她的话很快就成了真。 因为霍旬做好的菜上桌了之后,那道海参汤摆在中间,看起来就像是扶不起的阿斗,被周围的“能臣”衬托得黯然失色。 这回章玉贞的脸色是彻底地不好看了。 其实章玉贞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心里记恨叶知秋,连带着也不想让叶知秋的女儿好过,所以才带着蓝秀丽过来,给于静姝添堵。 但她自己又不愿意蓝秀丽知道她早年输给了叶知秋,所以并没有向蓝秀丽透露于静姝的身份。 蓝秀丽自然也就不知道于静姝家里其实很有钱。 而且无论是章玉贞还是蓝秀丽,都没有看见自己情场失败的本质。天籁小说网 她们没能追上心仪的男人,根本原因是因为对方对她们无感,而不是因为有其他女人和她们“竞争”。 归根结底,叶知秋和于静姝都没有试图和谁抢过男人,两辈人的感情都是两情相悦,根本没给第三个人插手的机会。 章玉贞心里生着闷气,桌上其他人却已经开始动筷子了,而且一动筷子,就停不下来了。 连李封疆都有点惊讶地说道:“霍旬,你这厨艺是真不错呀!” 焦伟诚也附和着说道:“我看你家是应该你做饭,国营饭店的菜也没这么好吃!” 屋里除了章玉贞辈分大,和男同志们坐一桌之外,其他女同志都坐在了另一桌,此时也都动了筷子。 潘文静坐在于静姝旁边,忍不住在于静姝的小手上摸了一把,笑着说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我要是霍旬,我也舍不得让你干活儿。” “可不便宜他了,我要是个男的,我就把阿姝抢回家。”程望舒嘴里吃着东西,还不忘了开玩笑。 猴子在另一桌听见了,打趣道:“你不也抢回家一个细皮嫩肉的沈同志嘛!” 程望舒也不害羞,反而高声说道:“行啊!下回沈星瀚来找我,我就把你这话告诉他!” 一群人都挺乐呵,只有章玉贞这边三个女人看于静姝那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很不顺眼。 章玉贞等大家笑够了,才用一副长辈的口吻说道:“开玩笑归开玩笑,小于你和霍旬结了婚,以后还是要学着体谅他的,我们大院的女人,是男人的后盾,刚结婚不懂没关系,以后可要学着贤惠点。” 她辈分大,又是女人,在场的人除了李封疆和刘师长,谁也不好反驳她的话。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这时霍旬开口说道:“说起来,我这人和别人不大一样,平时很少觉得累,回到家就想和阿姝说说话。她这人做事认真,一干活儿就没空和我说话了,我倒是宁可她在家歇着,多陪我说说话,舒缓舒缓精神。” 李封疆也有点失望地看了刘师长一眼,说道:“咱们部队的男人内务做得都不错,没结婚的时候都能自己干,结了婚也一样。” 说着还冲另一桌的女同志们说道:“你们在家也别太勤快了,省得他们当甩手掌柜,再把他们惯坏了,以后出任务内务都干不好。” 章玉贞被这么一堵,只得讪讪地喝了口汤,不再说话了。 然而她不说话了,于静姝那桌吴桂云又有话说了。 她看着于静姝手上的戒指,说道:“呦!你这个是钻戒吧?”不等于静姝回答,就又说道:“你们俩这也太不会过日子了,结个婚把家底儿都花了。何必这么急着要这些,以后日子长远着呢!” 那话说得,好像于静姝结个婚是趴在霍旬脖子上吸血似的。 于静姝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说道:“哦,你说这个呀!我当时也说了,结个婚不用买这么多东西,可霍旬不干,非要给我买。我婆婆看了,还嫌给买的太小了,之后要给我补个大的呢!” 说完话的那一刻,于静姝都感觉自己宋小宝上身。 但她长得好看,确实是一副娇贵的样子,在场的人即便有人不喜欢她,也忍不住信了她的话。 尤其大家都知道秦素云在香港的时候做过生意,确实很有家底。 而且秦素云的钱是躲避敌特期间赚的,谁也不能说这钱来路不正。 人家于静姝的婆婆都没说什么,吴桂云的话说出来,就显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张脸都要被打肿了。 蓝秀丽坐在桌前,看着于静姝显摆着她那只戴着钻戒的细白小手,脑子里一时热血上涌,一句话脱口而出。 “小于同志,我听说你父亲前两年似乎进了……” 说到这,蓝秀丽装模作样地捂住嘴,“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于静姝的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桌子,笑着看向蓝秀丽,眼中却一片冰寒,“蓝同志听说过我父亲?我以为你在文工团工作,很了解部队过去的老英雄,见到我的时候会问起我的舅舅呢!” 这时刘师长终于忍不住有些严厉地叫了蓝秀丽一声,“秀丽!” 蓝秀丽抬起下巴,一副“我没做错”的样子。 霍旬站起身,走到于静姝身边,沉着脸说道:“本来今天请大家过来吃饭,是为了高兴高兴,没想到蓝同志临时过来,却是来找我妻子麻烦的。” 一句话就指出了蓝秀丽本不在邀请之列的事实。 蓝秀丽以前虽然没能让霍旬对她另眼相待,但到底和他接触不多,没被他当面指责过,顿时就有些下不来台。 她在文工团被人捧惯了,一点委屈也受不得,立刻红着眼圈说道:“我不过是不小心提起了一个事实,不做亏心事,何必怕鬼敲门呢?” 李封疆再也看不下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事实?什么事实?你家里长辈告诉你阿姝的父亲害过她,那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阿姝的舅舅是我的战友?” 在场的人顿时一片哗然,连霍旬的几个战友也有些惊讶。 刘师长坐在桌前,因为妻子和外甥女的行为羞愧得抬不起头。 “你们刚入伍的时候,我给你们讲过的大英雄叶营长,就是阿姝已故的大舅舅。” 李封疆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刘师长,忍着火气说道:“老刘,你自己家的晚辈自己带回去管吧!但有句话我得告诉你,叶大哥临死前,我对他发过誓,会照顾好他的家人。只要我李封疆还活着一天,我就绝不许别人诋毁他的晚辈。” 章玉贞和蓝秀丽都被此刻的变故吓得傻了眼,前者是没想到外甥女什么都敢说,后者是没想到于静姝来头这么大。 刘师长看着这两个人,心里哀叹了一声,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站起身疾言厉色地说道:“还不跟我回家!” 第293章 灵魂伴侣没听过吗 “等等。” 于静姝叫住了蓝秀丽,走到她对面说道:“蓝同志,有关我生父的事,我没什么可羞愧的。我和我母亲,都是这件事受害者,该羞愧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们。如果你觉得我应该为此而羞耻,那么我为你的人品感到担忧。” 蓝秀丽的脸色涨红了,但在姨夫的视线下,却不敢再反驳什么,只是用双眼瞪视着于静姝。 紧接着,于静姝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也要通知你,请你以后不要再登门拜访了,我和霍旬拒绝和你再有任何往来。” 蓝秀丽下意识看向霍旬,却发现霍旬和于静姝站在一起,满眼都是于静姝,连一个余光也没有分给她。 “好!很好!”蓝秀丽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也不稀罕和你们再有什么往来!” “那是最好,否则我会怀疑,蓝同志像今天一样,因为嫉妒我有一个好丈夫,才口出恶言呢!” 于静姝全程情绪都十分稳定,说话的时候表情也很平静,愈发反衬得蓝秀丽的话像是为了保住颜面的狡辩。 蓝秀丽难以置信地看着于静姝,有些气急地说道:“你可真好意思自卖自夸!” “自信本来就是优点,霍旬不到三十岁就是团长了,放在整个军区都是独一份儿,我作为妻子,以他为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况且霍旬对我体贴,在照顾我的事上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如果这么优秀的丈夫还要强行谦虚的话,岂不是太过虚伪了?” “秀丽,该走了。”刘师长看不下去蓝秀丽在这里自取其辱,又叫了她一声。 但蓝秀丽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你呢?你能提供给他什么?” “这就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了,蓝同志怎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于静姝佯装诧异地看了蓝秀丽一眼,随即说道:“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大家早晚也要知道,我目前正带着霍旬共同进步呢!过不了多久,我们两个就要去大学学习了。都和平年代了,霍旬作为团长,也不能只会带兵打仗,内在也要有所充实。在这一点上,霍旬也同意我的看法。我和霍旬的思想一向是契合的,不过蓝同志你没结过婚,应该不知道什么叫灵魂伴侣吧?” 蓝秀丽再也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哭着跑出了二层小楼。 刘师长和章玉贞也追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于静姝便脸色如常地招呼大家吃饭。 “大家接着吃,可别因为一件小事饿着肚子。” 一群人看气氛缓和了,就又坐下吃了起来。 唯有胡英卫夫妻如坐针毡。 在场的除了他们两个,都是李封疆手底下的人,刚才的事又闹得那么僵,搞得他们两个坐在这吃饭吃不踏实,想走又怕得罪了李封疆,好好的东西吃得味同嚼蜡。 潘文静可不管这两人尴不尴尬,直接就说道:“给几分颜色还开染坊了,她不会真以为刚才那么长时间没损她几句,是因为怕她吧?” 别看潘文静丈夫是个营长,比胡英卫级别低,可潘家长辈在军区也是很有威望的,所以前阵子她一插嘴,吴桂云就不敢说闲话了。 “惯得一身臭毛病,要不是今天人多……”程望舒往嘴里塞了一块火腿肉,意思不言而喻。 其实于静姝之前也是顾及着李封疆和霍旬这些战友吃饭的心情,所以说话才一直留着余地。 却没想到蓝秀丽直接打蛇随棍上,还蹬鼻子上脸了! 现在把她和她那阴阳怪气的姨妈一起撵走了,这顿饭顿时就变得舒心多了。 剩下的时间里,李封疆和霍旬的战友们,以及一起来的家属们都没受任何影响,一群人把桌上的菜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满意地离开了二层小楼。 等人都走了,霍旬收拾餐桌的时候,才终于显露出了真实心情。 于静姝送完人回来,就看见霍旬一脸低落地在那收拾盘子。 那么大个子,看着还怪可怜的。 于静姝走到霍旬身后,搂着他的腰打趣道:“怎么委屈巴巴的,像个包身工似的?” 霍旬像一只犯错的大狗,垂头丧气地说道:“阿姝,是我没有处理好人际关系,才让你受了委屈。” “哦,原来今天的事是你的错呀!”于静姝顺着霍旬的话,越说越离谱,“那我当时就应该揪着你的耳朵,命令你把蓝秀丽举起来扔出咱们家二层小楼的。你还别说,那场景想想还挺痛快的,下次就这么干!”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于静姝拉着霍旬到沙发上坐下,说道:“那个等会儿再收拾,咱们先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觉得,今天的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认识了蓝秀丽?” 霍旬点点头,“而且她给你带了麻烦。” “我倒不这么认为,而且我觉得她不值得我生气难过。”于静姝看向霍旬,问道:“霍大哥,你觉得通过相亲,可以立刻了解到对方的真实人品吗?” “当然不能。” “那我说相亲主要是对比两个人的外在条件,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不会。” “所以当初蓝秀丽想和你相亲的目的是一目了然的,是你的外在条件——你的职位、你的发展前景、你的相貌等等这些东西吸引了她。这些你本身就具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优点,一个人的优点有什么错呢?总不能为了避免认识蓝秀丽,就摒弃自己的优点吧?” 于静姝拉住霍旬的手晃了晃,又说道:“而且你忘了一件事,蓝秀丽是章玉贞接到家里去的,我们没办法命令她不要接她的外甥女。今天蓝秀丽会来,是必然的事,我们如果不邀请她,她明天就又别的闲话要说,没准就是说我们小气,连多请一个人都舍不得。想要抨击你的人,是永远都能找到抨击你的方式的。” “可她今天这样对你,却能轻飘飘地就走了,我总觉得不公平。” 于静姝听到这,笑得有些坏,“轻飘飘吗?要不你再等几天?我觉得,蓝同志以后的生活,会很沉重呢!” …… 几天后,事情果然如于静姝设想的那样,在大院里慢慢地发酵了起来。 23sk. 第294章 很有针对性的报应 那天在于静姝和霍旬家里发生的事,传了出去,在整个大院传得沸沸扬扬。 毕竟当时过来吃饭的人加起来有十九个,于静姝也没有特地要求谁要守口如瓶,当天的事不传出去才怪呢! 大院里不是只有全是二层小楼的别墅区,类似于普通居民楼的楼房也有许多栋,于静姝去做客的那一栋,仅仅是其中一栋而已。 可想而知,整个大院,也是个不小的社交圈子。 而且相比于蓝秀丽做的事,于问春的事,早在霍旬打结婚报告的时候,就已经传过一轮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于静姝本也没打算遮掩什么,她当时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如此不知礼节地当面问出来而已。 也就是说,于静姝的事,在大院早就不是什么大新闻了。 相比之下,蓝秀丽因为相亲失败,就上门欺负人家霍旬媳妇的事,才是大院里这几天的大八卦。 这年头大家都保守,虽然已经提倡自由恋爱了,可到底也没自由到跑到已婚人士家里破坏人家家庭关系的。 何况这事还是蓝秀丽自己上赶着去的,剃头挑子一头热,大院里看笑话的人可就更多了。 等秦素云和彭润之从上海回来的时候,大院里私底下都把这事传遍了,有岁数大一些、和秦素云关系还行的,还特地跑到她家里和她说了这事。 秦素云听了,便忙去找于静姝问情况。 于静姝在家里一边画着这个月要寄给副业队的图纸,一边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妈你不用担心,我和霍旬没吵架。” “那就好,等霍旬回来我和他说说,在外头要和女同志保持距离。”秦素云瞥了一眼于静姝手上的戒指,说道:“我那儿是有个比这大的,粉钻,你们年轻人戴着好看,等明天我给你拿过来。” “不用。”于静姝有些好笑地看着秦素云,“哪个阿姨复述事件复述得这么精确呀?连这个都和你说了,我那天就是拿话堵吴桂云呢!我平时戴着婚戒就行了,太招摇了也不好。” 秦素云看向于静姝的目光有点小心翼翼,“阿姝,你真不生气?”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霍旬都和我说清楚了,我也相信他不是那种人。蓝秀丽过来挑衅,受损失的是她自己。”于静姝把笔放下,和秦素云分析道:“也是她自己想不开,相亲又不是处对象,不合适就不合适呗!再说了,处对象的也有分手的,照她这么钻牛角尖,日子还不用过了呢!” “也怪我和你爸,在上海那边的学校参观了两天,回来晚了,要是早点回来,也不用你们张罗这事。”秦素云还是有点后悔,叹了口气又说道:“不过我看那个蓝秀丽,以后说亲事可有点困难了。” 于静姝来了点兴趣,“大院里都怎么传的?我这两天忙着图纸的事,都没去串门儿。”m.23sk. “还能怎么传?说她恨嫁呗!还说为了嫁个职位高的,连有妇之夫都不放过,更严重的还有说她侮辱英雄后代的,反正都是大院里这些年长的人不喜欢的话。以后她想在大院里找人品好的对象,那就是做梦了。” “那章玉贞呢?就没管管?” “没听说她管过这件事。” 秦素云说完,和于静姝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点微妙。 实际上,蓝秀丽和章玉贞两人,此刻都自顾不暇呢! 蓝秀丽本来觉得,自己只是在别人家里起了点争执,说到底算不得什么大事,等过几天,这事过去了,日子还是照常过。 然而那天一出了于静姝家的二层小楼,蓝秀丽就被刘师长派车送回了文工团,大晚上的,愣是没让她在家里留宿。 蓝秀丽当时心里堵着气,也没和姨夫说软话,上了车就回了文工团,还和同宿舍的舍友说了于静姝许多坏话。 舍友们当天晚上还挺同情她的,结果第二天出去了一趟,回来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蓝秀丽和其中一个平时逆来顺受的老好人一打听,才知道自己在大院干的事早就传遍了,甚至都传到文艺兵这边来了! 军区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而且因为通讯需要,电话并不少见,一有什么大八卦,就跟插了翅膀似的,传得飞快。 蓝秀丽对自己宽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舆论对她却没那么宽容。 再加上人和人说话的时候,信息传递总会有一些偏差,这八卦传了一轮下来,形成的新故事,简直比原版还要戏剧化,还要夸张。 蓝秀丽最终听见的版本,直接让她扑在宿舍的床上大哭了一场。 哭完之后,她又跑去给章玉贞打电话,求她帮自己洗清名声,可这时候,章玉贞却表示这件事她管不了了。 蓝秀丽因为这事,和一向疼她的姨妈起了点争执,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而章玉贞那边除了被外甥女气了一顿之外,还有更棘手的事要解决。 因为那天送走蓝秀丽之后,她丈夫第一次用那么严厉的态度和她吵了一架,而且从那之后,就开始了和她的冷战,再没有和她讲过一句话。 用刘师长的话来说,就是她踩到了他的底线,从此之后,他将不会继续容忍和纵容她的那些无理行为。 章玉贞起初还有恃无恐,觉得过不了一天,老刘的气消了,就没事了。 可她没想到,第二天晚上,老刘却根本没回家,一个人住在了部队临时休息的地方! 这下章玉贞是彻底慌了。 以她狭隘的想法,男人夜不归宿,就是变心的前兆! 在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把一切过错都推在了别人身上。 她心想: 从前她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可老刘从来不舍得和她动真格的。 这次之所以动真格的,一定是因为她老了,没有从前年轻漂亮有魅力了,所以老刘才没了耐心。 这次的事,只不过是他变心的一个借口而已。 没准他现在都找好下家了,想和她离婚,再找个年轻漂亮的! 章玉贞越想越觉得有理,等丈夫回来的时候,就因为这事和他大吵了一架。 刘师长本以为自己一晚上不回来,妻子可能会反思一下错误,却没想到被扣上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心中只觉得章玉贞无可救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外套都没脱,就回了部队。 章玉贞等了好几天,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丈夫回来,心里的怀疑一时上升到了顶点。 于是这天于静姝去张春妮家串门的时候,就被闯进来的朱瑛告知了一个大八卦。 “我的天呐!章玉贞跑到刘师长办公室大闹去了!还打了一个跑去送饭的女兵!” 第295章 我可不是普通的婆婆 “啥?有女兵给刘师长送饭?” 张春妮作为大院的吃瓜老手,抓重点一向是可以的。 “哎呀!不是!人家就是去送饭的,但不是给师长送饭!”朱瑛摆了摆手,说道:“人家是给师长的警卫员送饭的,听说俩小年轻正处对象呢!结果人家小姑娘拎着饭盒过去,话都没说上呢,就被章玉贞冲上去给了个大嘴巴!” “然后呢?周围就没人拦着?” “没来得及呀!那女兵练过的,而且是今年才入伍的,不知道什么章玉贞章玉假的,被人打了下意识就一个擒拿,直接按着章玉贞后脖颈就给她摁地上了!”天籁小说网 于静姝听到这,不道德地笑了一声,随即赶紧掩饰了下去。 扣1佛祖原谅我。 于静姝心里默念了一句,才说道:“那……那个女兵不会受处分吧?” “受什么处分啊!本来人家就没做错事。章玉贞现在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到了刘师长这个位置,多在意名声呀,她倒好,不给添点好名声,反而给丈夫扣黑锅!要不是人家小年轻处对象的事有不少人知道,这事还说不清了呢!” 于静姝已经可以想象章玉贞家里现在是如何鸡飞狗跳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同情。 虽说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更愿意站在女性这边,可章玉贞这样的,却和她不是一路人。 人要是自己不珍惜眼前的福气,只顾着追寻一些虚无的东西,那么自食苦果就是必然的。 章玉贞现在这样,都是她自己作的,又不是别人害她,逼着她作妖,所以没什么好同情的。 三个人坐在一起,说完这个八卦,就把话题扯到别的事上去了。 这时张春妮问于静姝,“小于,你公婆他们……以后和你们一起住吗?” 于静姝想起霍旬的态度,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暂时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哎呦!该想想了!”朱瑛煞有介事地说道:“霍旬大男人不想着这个,你可得想着!将来生孩子的是你又不是他,你娘家那边也没长辈能帮你带孩子,现在有个婆婆,你还不处好关系,以后一个人带孩子多受累呀!” 张春妮有点尴尬地看了于静姝一眼,那意思就是“她平时就这样”。 于静姝也察觉到,朱瑛这个人和普通人比起来的确是格外热心,属于那种容易好心办坏事,费力不讨好的人。 当然,朱瑛显然人不坏,就是有时候说话做事,没什么边界感,容易让人觉得过分亲近、过分热情。 于静姝也不想就这个话题和别人争论,就笑了笑没说话。 然而朱瑛却因为刚才的话,想起了自己刚生第一胎时的事。 “我那个时候就是,和焦伟诚他妈没处好关系,人家月子都没来看我一眼,还是我自己亲妈过来教我怎么带孩子,等我月子做完了才走的。” 这时张春妮忍不住说道:“那你婆婆来了你不还照样好吃好喝伺候她?你动不动跟我们说这些,回家咋从来不说呢?” 朱瑛嘟囔一句,“我咋没说过,那人家焦伟诚能乐意听我编排他亲妈?再说了,我要是对婆婆不好,大院里的人看见了,不得戳我脊梁骨呀!” “要是光论辈分,不论对错,那你婆婆也得先有个长辈样儿啊!我婆婆还是农村老太太呢,也没这么不明事理。哪有儿媳妇一要生她立刻回老家的?” 于静姝对于婆媳纷争不是特别感兴趣,毕竟她和秦素云关系挺融洽的,相处起来也很舒服,没有什么刻意的成分。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参与这个话题,就走到窗前,假装看风景。 只是她往楼下看的时候,就看见吴桂云站在秦素云旁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挑了挑眉毛,有些感兴趣地撑着下巴,趴在窗台旁观看起了吴桂云的表演。 楼下,吴桂云正绘声绘色地向秦素云描述着于静姝这些天的“罪状”。 “秦阿姨,您是没看见,当时我去送东西的时候,都要九点半了,您儿媳妇才刚刚起来吃早饭!” 秦素云之前在香港来往的都是些人精,像吴桂云这样的,一张嘴她就能看清她的小九九。 于是婆媳两个采取了一样的策略——装傻。 秦素云听了吴桂云的话,立刻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说道:“真的吗?那我回去可得说说她!怎么能九点半才吃早饭呢!对胃多不好呀!” 吴桂云被这句话噎得差点翻白眼,心想这人是不是缺根弦儿啊! 这是重点吗? “秦阿姨,霍旬他们平时五点多就起来去阅操了,您儿媳妇九点多才起来,早饭那不都是霍旬做了嘛!”吴桂云欲言又止地打量了秦素云一会儿,才说道:“您……就不心疼心疼儿子?” 秦素云看了一眼不太远的部队食堂,仿佛听不懂似的反问:“我和我家老彭早上都是去食堂买着吃,也用不上人做饭啊!再说了,霍旬没结婚的时候就这个点儿起,也不是结了婚才这样。我们老两口早年没扶养他,现在也不敢太干涉他的事,他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吧!” 说着就摆了摆手,要往家里走。 这时吴桂云又说道:“秦阿姨,我看您还是留个心眼儿,上回吃饭,那于静姝还说让您给买个大钻戒呢!您现在还没老呢,她就盘算您的东西,这要是等您过几年上了岁数……” “呦!你听见她说要大钻戒了?”秦素云一脸惊喜地抓住吴桂云的手,搞得吴桂云都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秦素云不知哪来的力气,立刻抓着吴桂云要往楼上走,“那行,你一会儿当着她的面说说这事!这孩子还跟我见外呢,上回我说给她她还不要!走,咱俩找她说说这事,我看她以后怎么装假!” 吓得吴桂云一个劲儿往后撤,“这可使不得啊秦阿姨,我过去了人家小于该嫌我乱传话了,你们婆媳的事,我可不能拌在中间啊!” 秦素云这才松了手,佯装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说得也是,我们婆媳俩的事,外人掺和什么呢?” 说完理了理头发,转身就走了。 眼下已经是六月了,张春妮家窗户开着,三个人站在窗前,目睹了楼下的全过程。 张春妮有些惊叹地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你这婆婆可真不是一般人。” 于静姝脑海里鬼使神差地闪过一句话。 这可不是普通的婆婆,是王维诗里的婆婆。 第296章 还有上赶着当对照组的 秦素云并不知道,自己的英勇事迹都被楼上的人看见了,收拾了吴桂云就美滋滋地回了家。 楼上,张春妮不免也有点羡慕地说道:“小于你真是好福气,这样的婆婆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呀!” 这时朱瑛问于静姝道:“前两天都没看见你出门,一个人在家干啥呢?” 于静姝便把自己给副业队画图纸的事说了。 她前几天说的话也就是气气吴桂云那些人,但出了气以后,她也不可能永远让人误解她是个只会花男人钱的菟丝花。 必要的时候,还是得显示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的。 张春妮不免有些惊讶,“你还有这手艺呢?那衣服啥样儿啊?这么金贵,我都没见过!” “其实也不是多金贵,就是人家国外的东西普遍都贵,其实要是他们雇自己本国的人做,手工费更贵,和我们合作,是互利共赢的事。”于静姝站起来邀请张春妮和朱瑛,“要不嫂子你们跟我去我家里看看?” “行啊!” 两人兴致勃勃地就跟着于静姝去了家里。 看见于静姝柜子里挂的一件缩褶绣裙子之后,张春妮就说道:“可不贵咋的!这衣服一看就费布料,这一件做别的都能做好几件了。也是你手巧,我就做不来这些……” 两人在于静姝家里参观了好一会儿缩褶绣裙子,又坐在客厅和于静姝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吃了点小零嘴儿,这才回了家。 当天晚上,两个嫂子就不约而同地把于静姝待在家就能挣钱的事跟丈夫说了。 其实男人之间传话并不比女人少,聊八卦的时候,都一个样。 妇女这边张春妮和朱瑛两人传着,男人那边训练的时候也会聊起一些家里的琐事。 没过几天,于静姝在大院的形象就扭转了。 之前还有一些酸她全靠丈夫体贴的,现在知道于静姝一个月挣得钱不比霍旬的津贴少,甚至还比霍旬挣得多,也就没什么闲话可说了。 没办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经营小家这方面,肯定是能挣钱就有话语权。 就算嘴上酸于静姝不贤惠的,心里也免不了对于静姝每个月的收入感到嫉妒。 毕竟就算是大院里的家庭,经济状况也是不一样的,家里有两个人挣钱,肯定是比一个人挣钱要宽裕很多的。 就这样,于静姝算是在大院的社交圈子里站稳了脚跟,每天带着霍旬复习高中知识之余,还经常和大院里的嫂子们联络感情。 她本来就能说会道的,只要不是特别刁钻的人,也很少会讨厌她。 不过在此期间,于静姝和其他家属聚会的时候,偶尔也会听到有关章玉贞的事。 大概是人多多少少都受破窗效应的影响,章玉贞因为上次的事,行事作风上还真的有了些改变。 于静姝想起这事,还觉得挺好笑的。 章玉贞得知自己丈夫并没有移情别恋之后,仿佛就可以接受自己被冷落的事实了。 而且因为她大闹办公室的事,的确是给刘师长丢了很大的人,在那之后,章玉贞还真的破天荒地向丈夫低了头认了错。 至于她是否真心,于静姝觉得,刘师长应该并不真的在意。 毕竟章玉贞都四十多的人了,什么性格早就形成定式了,指望一件事改变一个人也不现实。 比起奢望她彻底改变,刘师长应该更寄希望于她能有所忌惮,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其他的,也就只能论迹不论心了。 可想而知,在章玉贞有心缓和关系的情况下,刘师长也不可能真的舍得一直冷落她。 而且这年头部队的人结婚也不是说离就离的。 所以没过多久,两人就和好了。 不但如此,在此期间,章玉贞还向丈夫提了进一步的要求。 这个要求便是有关蓝秀丽的。 章玉贞希望丈夫在自己的下属当中,给蓝秀丽物色一个结婚对象。 刘师长一开始还不太愿意,但听章玉贞保证说蓝秀丽处了对象之后,就不会再想着霍旬那码事了,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于是于静姝今天在家里接待几个邻居的时候,就听见潘文静说道:“我听我堂弟说了,介绍的是一个副营长,名叫简嘉勋的,比霍旬大两岁,长得还行。” 朱瑛从于静姝手里接过一把瓜子,下意识说道:“那这个简嘉勋就没听说蓝秀丽干过的事?” “听过又能怎么样?”张春妮撇了撇嘴,“我家老魏在这个位置上都待了快十年了,也没说再往上升。简嘉勋家里又没什么人脉,他要是想有人提拔,眼下不正是好机会嘛!” 邵慧英忍不住摇了摇头,“要真是这样,这俩人也就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于静姝从厨房冰箱里拿出一大瓶自制的冰镇柚子茶,倒了几杯端过去给几人分了,才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俩人现在没准拿对方当自己的大救星呢!” 就是以后怎么样说不准。 当然,于静姝想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蓝秀丽虽然因为上次的事吃了苦头,不打霍旬的主意了,可心里却把于静姝和霍旬夫妻两人都当成了假想敌,心里卯着劲儿,想要和两人一较高下呢! 因为要和两个人做比较,蓝秀丽刚刚交往的对象简嘉勋,自然也就被连带着和霍旬做比较了。 蓝秀丽心里设想得很好,觉得霍旬虽然是团长了,但再往上升到副师级却是很难的一件事,往后十年没有变动都是很正常的。 那在这段时间,只要她姨夫愿意提拔简嘉勋,追上霍旬就是迟早的事。 而且她文工团的工作,可比于静姝一个给别人做衣服的“裁缝”体面多了。 到时候她和简嘉勋一个文艺兵,一个在正规部队,两人都有很高的职务,以后和霍旬他们碰面,谁看不上谁还说不准呢! 也幸亏于静姝并不知道蓝秀丽的心理,否则一定会觉得对方十分可悲。 毕竟她从来不会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和别人作比较这件事上。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战胜过去的自己。 而最让于静姝意想不到的是,霍旬休假这天,她和霍旬两个人去逛铁西百货商店,还被蓝秀丽两人强行“偶遇”了。 第297章 给你一个大装特装的机会 铁西百货商店在这时候的沈阳,是很大的百货商店,无论是日用品、副食品、布料,亦或者是一些小的五金商品,这里都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新人筹备结婚要买的四大件,也可以在这里买到。 只不过现在工业品大多限量供应,要买四大件必须提前排队,排不上的要是急着买,就只能托关系走后门插队了。 于静姝来这里倒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只是想买点日用品,再看看近期国内市场的布料工艺有没有什么变化,顺便也逛逛街散散心。 但蓝秀丽两人明显是来买结婚用品的。 同时还要在于静姝和霍旬两人面前秀一秀存在感。 “好巧啊,你们两个也来买东西呀!”蓝秀丽仿佛忘了前段时间在别人家里闹得有多僵,还若无其事地上前打招呼。 于静姝:“……” 这人真的是文工团的?演技不太行啊! “不巧,沈阳就一个铁西。”于静姝露出一个假笑,和霍旬转身去了另一个柜台。 让蓝秀丽自讨了个没趣。 而蓝秀丽的对象简嘉勋,碰见霍旬就有点打怵。 毕竟大家在部队里都是靠实力说话,霍旬这样的人,在同龄人里,的确是很有威信的人物。 简嘉勋这几天虽然被蓝秀丽灌输了很多“我姨夫肯定会提拔自家人”的思想,但这种事别说目前还没实现,就算真能实现,简嘉勋自己如果没有充实内涵,碰见霍旬这种本事完全货真价实的人,也是免不了心虚的。 他和霍旬的真实差距还是太大了,而且职务这种东西都是越往上晋升,难度就指数级翻倍,两人看似中间就差了两级,实际上却是个天堑鸿沟。 简嘉勋既然能在蓝秀丽名声这么差的情况下和她谈婚论嫁,就说明他的脑子在利益这件事上还是挺清醒的。 他其实非常明白,靠他自己,想和霍旬平起平坐,就是白日做梦。 所以这次蓝秀丽看着霍旬的专车出了大院,就拉着他过来找场子,简嘉勋其实心里是挺不情愿的。 他毕竟还没有晋升,此刻在霍旬面前,怎么可能抬得起头? 他甚至不愿意在碰面的时候,叫霍旬一声霍团长。 因为一旦他这样称呼,他就觉得自己像是霍旬的下属。 于静姝和霍旬可不知道这对未婚夫妻内心戏这么多,转身去了卖布料的柜台,就开始讨论最近的布料。 “我看32支的棉布比以前多了,不过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棉的还是没有那么透气,今天买点做几件现穿还行。等过阵子夏天了,咱们就去华侨商店,看看有没有亚麻布,我给你做几套衣服,你平时穿着也舒服。” 霍旬其实从认识于静姝的时候,就无比渴望着这一天。 他看着于静姝以妻子的身份,安排着他的一切,就有一种强烈的家的归属感。 蓝秀丽买东西的时候,一直忍不住关注着于静姝和霍旬,看见两人恩爱的样子,顿时觉得刺眼极了,拉着简嘉勋就走到了两人旁边,装模作样地说道:“霍团长,我和简大哥这次是过来买结婚用品的,要买的东西多得很,你们应该不介意我先看看布料吧?” 霍旬很厌恶别人打扰他和妻子聊天,但他本人又不愿意和蓝秀丽有任何牵扯,于是只是转过头,很不耐烦地看了简嘉勋一眼。 霍旬并不知道,他那双丹凤眼不耐烦地看着别人的时候,像极了蔑视。 简嘉勋本人又是那种私底下自尊心很强烈的人,被霍旬这样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来之前的自惭形秽,便逐渐变成了一种敌视。 他眯了眯眼睛,开口说道:“真不好意思,霍团长,秀丽她要做几套结婚穿的新衣服,要多挑些布料。我们结婚的日子就快到了,还得找裁缝赶制新衣,毕竟我也不舍得让她亲手做针线活。” 言下之意,你霍旬不是自诩疼媳妇吗?怎么还让媳妇亲自动手做衣服啊? 霍旬上下打量了简嘉勋一番,似笑非笑地说道:“何必这么麻烦,既然时间不够了,还不如多花点钱买些成衣方便。津贴攒了那么多年,不就是等着给媳妇花的?” 几句话说得蓝秀丽和简嘉勋脸色都有些不自然。3sk. 这时于静姝轻轻拉了一下霍旬的袖子,笑嘻嘻地说道:“简同志可真体贴对象,那你们挑吧!我给我们家霍旬买现成的就行!” 说着就拉着霍旬往远些的柜台走了。 笑话!她空间里还有一堆空间产的棉布、丝绸和山羊绒呢! 就是农场里没有亚麻,所以需要另外买。 在这买棉布本来也就是打个幌子,就是偶尔一两次不买,也没人在他们家安监控,不可能他们家买没买过什么全都知道。 于静姝一边拉着霍旬往远处走,一边小声吐槽,“这两个人是要干什么呀?拿咱们两个当假想敌四处放炮……” 霍旬这人有时候也有点坏,回头看了蓝秀丽两人一眼,凑近于静姝,眨了眨眼睛,“阿姝,咱们两个去看看手表吧!” 于静姝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块一千二的劳力士女款金表,再想想蓝秀丽和简嘉勋刚才的表现,也跃跃欲试。 两人奔着手表柜台就去了。 “同志,手表现在还有余货吗?”于静姝走到柜台前问道。 售货员看了一眼于静姝的手腕,有些诧异地说道:“给家里人买吗?最近结婚的多,手表都订出去了,你可以先看看,然后在我这登记排个队。” “这个能给我介绍一下吗?我想买给家里晚辈的。” “多大的呀?这个小孩戴不了。” “十四周岁了,男孩,现在长得也挺高了,就是和大人比起来有点瘦。” 于静姝说这些的时候,想到的是惊蛰。 惊蛰这小孩儿别扭,她离开利业村的时候,也没叫她一声小婶。 结果最近李奶奶去大队部打电话,说她现在已经是普通社员的事,惊蛰在电话旁边别别扭扭地叫了她一声小婶。 于静姝估计,惊蛰这回是真的有点想她了。 她想着这事的时候,蓝秀丽那边不太高兴地买完了布料,抬头看见于静姝在看手表,就跟了过去。 简嘉勋和她一起走到柜台边的时候,看见于静姝手腕上那块金表,顿时就感觉情况有点不妙。 第298章 自行车你们应该能用上 偏偏这次于静姝还挺热情,一看见蓝秀丽和简嘉勋来了,就很惊讶地冲蓝秀丽说道:“蓝同志,你这是要买手表?” 蓝秀丽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啊,我知道了,是给家里人买吧?”于静姝晃了晃手腕,又看了一眼柜台里的手表,夸了一句,“这里的手表确实是挺低调的,日常戴着挺合适。” 然而这话落在蓝秀丽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好话。 她怎么可能喜欢什么低调、日常的东西? 作为文工团的台柱子,她一直是别人瞩目的焦点,当然什么都要最好的! 蓝秀丽本来觉得,结婚买块上海牌手表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这年头结婚能买齐四大件就已经很体面了。 而且章玉贞虽然是她姨妈,但又不是她亲妈,她平时更多的花的也是自己的工资,虽然不缺钱,但也没富到动不动买进口货的程度。 所以一开始,蓝秀丽还真没想过要买进口的手表。 可现在于静姝手腕上那块金表明晃晃地在她眼前晃悠,她又怎么可能还会满足于买一块一百二十块的手表呢? 蓝秀丽抬起下巴,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附和着于静姝的话,“是,我也觉得这里的手表不太适合结婚戴。” “那蓝同志你准备买个什么样的呀?”于静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笑着说道:“我觉得劳力士的就挺好,也不贵,基础款的一只也就七八百,我这个金的稍微贵点,一千二,结婚戴着肯定是够用了。” 说得对面的简嘉勋恨不得冲过去把她的嘴捂上! 简嘉勋和蓝秀丽相处这些天也发现了,蓝秀丽这人特别喜欢攀比,别人有什么好东西被她注意到了,她过一阵子肯定就会想办法弄个更好的。 现在于静姝当着她的面显摆那块一千二的手表,蓝秀丽过后肯定会和他要一个更贵的! 他一年的津贴加奖金加在一起也不过就这个数,都拿来买手表了,以后怎么办? 简嘉勋想到这,脸都要绿了。 其实霍旬之前说的话很对,这年头部队里单身的兵基本都不缺钱,而且天天训练、做任务,没太多花钱的地方,往年的津贴除去给家里花的,基本都攒在手里了。 简嘉勋入伍的年限比霍旬只长不短,确实也攒了不少钱,但他娶蓝秀丽又不是因为真爱,当然是不舍得给对方花那么多钱的。 所以一发现蓝秀丽有买更贵的手表的意思,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于静姝看他紧张的那个样儿,虽然心里不喜欢蓝秀丽,但同时却更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也不是说什么真爱不真爱的,就是为了利益,也应该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吧? 她心里看不上这种“既要又要”的男人,便又在蓝秀丽心里添了一把柴。 “对了,你们是不是要把四大件买全了呀?刚才简同志心疼你,说舍不得你做针线活儿,我看这缝纫机就不用买,省得浪费钱。” 简嘉勋脸色缓和了一下,心想终于说了点好话。 结果下一句,他就听见于静姝说道:“缝纫机你用不上,补个照相机就挺好。蓝同志你平时在文工团,肯定有很多好看的舞台造型想要留念,买个相机比缝纫机实用多了。我上次在华侨商店看见一部进口的,一千多,就挺不错的……” 说到这,于静姝看了简嘉勋一眼,像是被简嘉勋的目光吓到了似的,往霍旬身后躲了一下,然后冲蓝秀丽解释道:“蓝同志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要是嫌贵在百货商店里买也行,可千万别因为我的话闹矛盾呀!” 简嘉勋感觉自己血压都高了,心说话都让你说完了,才来找补是不是太晚了? 但嘴上还是维持着虚假的风度,说道:“我和秀丽志趣相投,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吵架的。” 蓝秀丽的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于静姝刚才的反应,让她不由怀疑是简嘉勋不愿意给她花钱,所以瞪了人家一眼。 想到这个,蓝秀丽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所以才没有附和简嘉勋的话。 这时霍旬突然开了口,说道:“阿姝一向乐于助人,刚才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也是因为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觉得四大件里的自行车用不上,所以才换了相机。不过你们应该也只有缝纫机用不上,阿姝刚才提了建议,剩下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了,就先失陪了。” 说着,就带着于静姝一起往商店外走了。 简嘉勋听见,脸刷地一下涨红了。 霍旬现在是团长,有自己的专车,可他却没有。 霍旬刚才的意思,不就是说他和蓝秀丽以后出门,只能骑自行车? 偏偏人家刚才又没明说什么,他要是开口反驳,反而显得斤斤计较、小家子气! 简嘉勋感觉受了奇耻大辱,心里气得要命,却还要听着蓝秀丽贪得无厌的要求,只觉得整个人都烦躁得要命。 然而蓝秀丽最爱的就是她自己,怎么可能在乎别人的心情? 自顾自地在简嘉勋身边抱怨道:“简大哥,我也觉得进口的东西好一些,要不我们现在就先不买了,吃个饭下午去华侨商店看看?” 简嘉勋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头的怒火,挤出一个笑对蓝秀丽说道:“结婚日期都订好了,时间也比较紧,临时换侨汇券可能来不及。要不咱们先把之前订的四大件买了,结婚以后你想换好的,咱们再慢慢找人换侨汇券?” 蓝秀丽立刻不乐意地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结婚一辈子就一次。于静姝在乡下结的婚,都买了那么好的手表,我为什么要戴上海牌的手表结婚?” 她抱着手臂耍起了小性子,“还是你觉得我比不上她,配不上更好的东西?”???.23sk. 简嘉勋此刻看着蓝秀丽那张脸蛋,也不觉得漂亮了,只觉得可恨。 可一想起她姨夫是自己上司,简嘉勋也只能选择隐忍,开始低声哄着蓝秀丽,最终不得不同意了给她买进口表的事。 只是两人走出商店的时候,简嘉勋和蓝秀丽之间的距离明显比来的时候大了许多。 看样子,两人心里都有一些没说出来的不满。 第299章 沉迷钓鱼不可自拔 蓝秀丽和简嘉勋因为筹备婚礼的事,后来又发生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争吵,于静姝和霍旬离开商店之后,就没有再关心了。 反正爱好攀比的人又不是他们,无论后来蓝秀丽是否买了什么“大件”,亦或者有没有在排场上压过他们一头,说到底也只有蓝秀丽和简嘉勋自己在意。 那天在商店的相遇,对于静姝和霍旬而言,只不过是平静生活里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相比之下,最近让霍旬最头疼的一件事,是他的小妻子时不时就会在他睡着的时候,消失那么一会儿。 由于霍旬睡觉的时候很警惕,于静姝每次从他怀里消失,他都会立刻醒过来。 起初于静姝消失也只会消失半个小时左右,但这两天不知怎么了,有时候霍旬等待两个多小时,都等不到她出现。 于是在这一天的半夜,霍旬在妻子消失之后,就立刻起身穿好了衣服,守在床边,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进了空间的于静姝,在白玉池里泡了个澡之后,就从庄园里出去,到了……一片鱼塘。 这个空间的规则很有意思,如果于静姝不进入家园,那么其他模块就还像小游戏一样,是很抽象的样子。 然而一旦她进入家园,从庄园里往外走,看见的就是农场、牧场、果园、工坊真实的模样。 这里就会变成一个真实的世界,农场、果园里可以亲手种植、采摘,牧场也可以亲自去挤牛奶、钓鱼、割蜂蜜,甚至连工坊的机器也可以手动操作。 于静姝自己尝试了一次钓鱼之后,就有点上瘾了。 因为空间的鱼塘虽然看起来就是个普通池塘,里面却包含了全部可食用的河鲜和海鲜。 在这里甩一杆,钓出来的东西就像抽卡一样不可预测,但钓鱼的过程又像游戏一样简单,只要掌握好固定的发力节奏,就能把鱼钓上来。 而且每钓出一个新品种就相当于解锁了一个新图鉴,简直是对收集癖患者的致命诱惑。 白天的时候就于静姝一个人在家,不敢随便进空间。 但霍旬回来之后,她当然就可以放心进空间了。 毕竟这世上应该也没人会在人家半夜睡觉的时候闯进人家卧室看看别人媳妇还在不在屋。 于静姝觉得自己趁霍旬睡觉的时候跑到空间里过钓鱼瘾的选择十分明智,根本不知道霍旬此刻坐在卧室里怨念颇深,还兀自美滋滋地坐在鱼塘边上钓鱼呢!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收获,觉得最近得想个办法,买点海鲜打个幌子。 至于在家里要吃的海鲜外面是否真有卖的,那都不重要,反正虾蟹的外壳最终还是会变成厨余垃圾,被“毁尸灭迹”。 想到这,于静姝把鱼钩甩了出去,静静地等待鱼上钩。 因为空间里鱼塘的产出总量还挺大的,而鱼塘本身又不大,于静姝每次甩杆,三到五分钟就会有东西上钩。 没过多久,鱼漂就动了起来。 于静姝要往上起杆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顿时知道这次上钩的东西稀有度应该挺高的。 在空间里钓鱼就像是玩反应类的游戏似的,越稀有的水产,挣脱的力量就越大,耐力也强,而且挣脱频率没什么固定规律。 于静姝握着鱼竿,有些狼狈控制着不让猎物脱钩,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把它给钓上来。 本来一次没能钓上来,于静姝也就转而等着其他鱼上钩了,但今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了,水底那个钓不上来的厉害角色,偏偏就频频上钩,搞得于静姝钓不上来它,也钓不了别的鱼。 于静姝猜测自己应该是触发了原主写的什么bug,便决定暂时放弃今晚的钓鱼活动,过几天再直接在牧场模块里收获一次鱼塘,刷新一下鱼塘里的生物,之后再来钓鱼。 这么想着,她就收好鱼竿,闪身出了空间。 结果人进了被窝的时候,就发现霍旬守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于静姝十分纯良地冲着霍旬眨了眨眼睛。 霍旬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一个小时五十分钟。” 于静姝小动物一般的直觉让她意识到现在的气氛有点不妙。 紧接着,她就听霍旬说道:“阿姝,那个地方很好玩吗?” 于静姝讨好地笑笑,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霍旬的语气有些危险,拉着于静姝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说道:“比这个还好玩?” 如果于静姝是只兔子,此刻的毛发一定异常蓬松。 她觑了一眼霍旬的脸色,很识时务地说道:“那倒也没有。” 霍旬缓缓凑近于静姝,声音低沉,“那就先玩这个,你玩累了,就不会半夜乱跑了……” “霍大哥你听我解释……唔……” 于静姝很快就没办法解释了。 因为她很快就意识到,某些人好像是委屈了许多天了。 每一次她半夜消失,他其实都察觉到了,只是一直没有戳破。 但她不在的时候,这只粘人的大狗狗根本就睡不着。 所以为了让媳妇安心待在自己怀里睡觉,霍旬的策略就是让对方筋疲力竭,除了睡觉根本没功夫想着半夜偷偷跑去那个神秘的地方玩儿。 其间的过程,当然是不能对外人道的。 …… 总而言之,当事人于静姝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 就算有灵泉水辅助,她和霍旬的体力也不在一个等级上,只要一回想起自己昨天最后累得哭唧唧的那个惨样,于静姝就觉得自己白天使唤霍旬的那点威严都荡然无存了。 偏偏霍旬今天早上依旧是五点起床,也没有任何疲惫的样子,早上起来的时候甚至还去跑了几圈,买了早餐回来,叮嘱于静姝记得吃早饭的时候,被于静姝软趴趴地踹了几脚,走的时候还一脸春风得意。 看得于静姝愈发牙痒痒。 于静姝睡了个回笼觉,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件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要是以后去钓一次鱼,回来就这样,谁能吃得消呀? 可是图鉴还没收集齐,就让她放弃钓鱼,她又觉得有点不甘心。 思来想去,于静姝最终决定,今天晚上尝试尝试,能不能带霍大哥去庄园看看。 要是顺便能把那个钓不上来的海鲜给钓上来,那就更好了。 霍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比起让他看见自己秘密的庐山真面目什么的,他媳妇更在意的是他力气大,能帮忙钓水产。 于是这天他回家吃晚饭时候,就听见小妻子神秘兮兮地说道:“霍大哥,我晚上要给你一个惊喜。” 霍旬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思路一时偏得厉害,“晚上……惊喜?” 第300章 我不允许有东西比我还好玩 尽管内心很期待,但一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霍旬就有点怀疑,他的小妻子能不能吃得消。 于静姝看见霍旬这个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便笑吟吟地捉弄他,“是呀!给你一个惊喜,你肯定喜欢。” 等吃完了饭,于静姝便拉着霍旬进了卧室,还神秘兮兮地把卧室门给锁上了。 霍旬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锁门干什么?” 于静姝坏笑一声,“我怕一会儿闹得动静太大。” 她上下打量着霍旬,像个恶霸似的说道:“今天玩点新鲜花样……” 说得霍旬都开始紧张了。 他后退了一步,怀疑是自己昨天太过分了,以至于阿姝想了什么花招来收拾他。 “你躲什么呀?”于静姝一把拉住霍旬的手,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这下霍旬也看出她是开玩笑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阿姝,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下一秒,霍旬眼前的画面突然一变,让他的肌肉下意识变得紧绷起来。 “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大变庄园。” 于静姝暗自松了口气。 在此之前,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带人进空间。 霍旬在陌生环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考察地形、寻找掩体,尽管他知道于静姝不会带他到危险的地方,但本能反应还是让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在庄园里快速扫视了一圈。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 虽然早就知道于静姝可以从某个地方拿到很多好吃好用的东西,可真正亲眼看见的时候,霍旬还是免不了感到震惊。 对他来说,最神奇的莫过于阿姝带他过来的时候没有借助任何工具。 霍旬非常清楚,不仅家附近,整个沈阳也没有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地方。 然而阿姝没有用任何交通工具,她的腿甚至都没有动一下,就带他来到了这个地方。 可想而知,这在霍旬眼里,又是一个神奇的“法术”。 “就是这里,其实之前一直没告诉你,一个原因是我最近才能进入这个地方,彻底成为它的主人,另一个原因是,我很难单纯用语言解释清楚这件事。” 于静姝示意霍旬往远处看,“我如果只靠着一张嘴和你说的话,你恐怕也很难在脑海里想象出这样一个地方吧?” 霍旬这样一个警惕的人,难得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 他以前确实没见过这个样的地方。 “你之前在这里,都在玩什么?”霍旬有些在意地问道。 哪怕这是个好地方,霍旬也依旧有点吃醋。 妻子在别的地方乐不思蜀什么的,的确是让他有种挫败感。 提起这个,于静姝立刻就来了兴致,拉着霍旬的手,就去了庄园外的那一片鱼塘,仰起小脸说道:“我最近都在这里钓鱼!已经钓上来八九十种水产了!” 霍旬看着这片不大的鱼塘,脸都要黑了。 就这个东西,比他还好玩儿? 男人在某些时候,的确是很幼稚。 霍旬一个大男人,居然因为一池子鱼吃起了飞醋! 他当即就有点不服气,问于静姝道:“有鱼竿吗?” 他就不信了,钓鱼还能有多好玩儿? 于静姝想起水底下那个她钓不上的东西,屁颠屁颠地去给霍旬拿了鱼竿。 霍旬坐在鱼塘边的小马扎凳上,一边等着鱼上钩,一边“控诉”于静姝的行为。 “阿姝,其实你想钓鱼的话,我白天也可以带你出去钓。晚上的时候,我们还是应该好好休息的。” 于静姝听了这话,立刻就瞪了霍旬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晚上应该好好休息?你让我休息了吗?”23sk. “阿姝,我们才刚结婚。”霍旬的表情有点委屈。 于静姝皱了一下鼻子,表示自己不认同霍旬的话。 呵!男人! 只要他想,结婚一个月叫新婚,结婚一年也叫新婚! 没准以后结婚五年十年,他都说不算老夫老妻呢! 不过于静姝还是解释道:“这里钓鱼和外面不一样,我又不想坐在草甸子里喂几个小时蚊子等鱼上钩……欸!快起竿!有鱼上钩了!” 霍旬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鱼竿。 于静姝看着鱼漂,指挥着霍旬往回收线。 “它要往左上方跑了,快!” “收线!收线!” “哎呀!先停一下!在水里溜它一会儿!” 有于静姝在旁边指挥,霍旬很快就摸清了在这里钓鱼的门道儿。 与其说这是钓鱼,不如说这是一个规则明确的比赛。 现实生活里,钓鱼虽然也有技巧,但却比眼前的场景要复杂多变得多。 掌握了技巧,力气又够大,霍旬最终顺利地把于静姝心心念念的水产给钓了上来。 于静姝看见一个硕大如盆的大螃蟹被霍旬拉出水面,甩到了岸上,赶忙跑过去查看,就看见一只红色的皇帝蟹,四仰八叉地倒在草丛里。 “这里的东西……钓上来就是熟的?” 霍旬有些疑惑地看着蟹壳的颜色,下一刻却看见“熟的”螃蟹动了一下。 “这是皇帝蟹,活的就是这个颜色。”于静姝围着螃蟹看了一圈,喃喃说道:“难怪这么难钓,这东西在海鲜里的确不常见,要澳大利亚那边的海域才有呢……” 于静姝不敢抓这么大的螃蟹,就鼓动霍旬去抓,“霍大哥,你把它抓起来,看看它有多重。” 其实皇帝蟹因为身体巨大,离开水之后,反而比普通的小螃蟹要笨重得多,躲开它的钳子很容易。 就是这么大的螃蟹,视觉效果让人有点打怵。 霍旬当然不怕这些,从后面抓住皇帝蟹的身体,就把它拿了起来,然后说道:“应该有十几斤。” “那怎么吃呀?”于静姝有点头疼,“这么大咱们两个肯定吃不完,但这个螃蟹国内买不到,肯定不能拿出去吃……” 霍旬想了想,问道:“你之前钓上来的东西,应该也没有吃掉吧?” 霍旬记得于静姝不是特别爱吃鱼,而且以她的胃口,也不可能把钓上来的东西都吃掉,说不准就是又扔回鱼塘了。 这只皇帝蟹之所以不想扔回去,可能就是因为它太难钓了,所以才舍不得。 结果不等霍旬猜测完,就听于静姝说道:“那行,先收起来。” 紧接着,他手里那只大螃蟹就嗖地一下不见了! 再然后,他就看见于静姝手里拿着一盒叫不出品种的虾,笑眯眯地对他说道:“走,霍大哥,咱们一起去烤罗氏虾吃!” 霍旬跟在于静姝身后,心想: 这次都已经在这里了,东西还是能凭空消失,看来阿姝确实会法术。 第301章 按职务邀请宾客 于静姝不知道霍旬脑补了些什么,带着他在空间里吃了一顿碳烤罗氏虾,之后两人才一起出了空间,洗漱休息。 第二天上午,于静姝睡醒的时候,就觉得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床单,便有些了然地叹了一口气。 女生经常会经历的一件事,就是前一天吃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二天就会发现自己来大姨妈。 巧合得就像命运的迎头痛击。 比如吃了辣的、烧烤、冰的、寒性的东西,第二天大姨妈就一定会过来打个招呼。 有时候还会同时带来“痛经”和“肠炎”两位好朋友。 好在于静姝在空间产物的调理下,身体已经很好了,所以除了感觉格外疲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受。 就是床单和衣服弄脏了,得赶紧换下来。 于静姝懒洋洋地把床单拽下来,塞进脏衣篓,又去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衣服,才进了卫生间。 等她洗漱干净、换好衣服,出来准备吃早餐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23sk. 打开门一看,发现是朱瑛和邵慧英来了。 “嫂子来了,进来坐吧!” 于静姝有点纳闷儿两人怎么这么早来。 虽说这个时间对于朱瑛和邵慧英来说应该不算早了,但大家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们俩也知道这个时间她一般也才刚刚起床,所以通常是不会这个时候来串门儿的。 果然两人进了屋之后,就说了今天来的目的。 “蓝秀丽和简嘉勋领证了,说是明天摆酒,你明天去不去?” 朱瑛问完,邵慧英就解释道:“我们主要怕霍旬在部队里还得和简嘉勋来往,所以就来问问你。” 于静姝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我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 朱瑛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盯着于静姝平坦的腹部,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你这是……有了?” “有什么呀?”于静姝噗嗤一下笑了,“是来例假了。” “唉!”朱瑛不由有些失望,忍不住说道:“我看你天天早上起不来,还以为这个月就能有呢……” 邵慧英拿手碰了她一下,嗔怪道:“你怎么比人家婆婆还着急?我看人家霍旬刚结婚,也未必就想这时候要孩子。” 邵慧英心想: 就霍旬那个宠媳妇的劲儿,恐怕巴不得多点二人世界呢! 都说结婚生子,可一般来说,新人结婚最烦心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刚有孩子的那两三年。 霍旬要真是那种结婚就是为了要孩子的主儿,也不可能拖到今年才结婚。 “我这不是替她着急嘛!我刚结婚那会儿,我婆婆恨不得我一次就中呢!”朱瑛和于静姝混熟了,说话很有些口无遮拦。 邵慧英翻了个白眼,“她可不盼着?你生的时候她不在跟前儿,月子还是你妈伺候,她白得一大胖孙子,可不美死她了!不出钱不出力的,就出张嘴,一来了就是‘我大宝孙’,把孩子撺掇得还以为她是好人你是仇人呢!” 于静姝已经不止一次从不同的人嘴里听到过朱瑛的家庭关系了。 每一次听,得出的结论都基本一致。 朱瑛自己家里,应该是挺鸡飞狗跳的。 不过这种事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朱瑛不说,她也不会主动问。 而且朱瑛很少邀请别人去她家里,也不怎么带家里孩子串门儿,看那样子,她自己好像也知道自己的家庭关系是有问题的,只是总是无力改变。 于静姝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朱瑛的脸色,发现她眼圈有点红了,便叉开话题说道:“霍旬今天出门前和我说他托人捎了点海鲜,过几天就能带过来,到时候叫上几个邻居,大家一起来我们家尝尝鲜。” 邵慧英也发现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连忙接着于静姝的话说道:“说起来,蓝秀丽她老家是锦西那边的,我听说明天坐席,她娘家那边还请了个会做饭的,说是要过来做几个有海鲜的硬菜。” 于静姝听了便有些疑惑,“海鲜又不好运输,她这次请了多少人呀?” “能请多少人?人家眼光高,副营以下的都不请的!”朱瑛缓过劲儿来,撇了撇嘴说道:“我就不信,简嘉勋就没有副营以下的战友?” 别看副营级在大院里只是刚好能申请住房,可这个级别,放在部队里,也是极少数人才能达到的。 毕竟部队里直到退伍还没什么职务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但凡能升个排长、连长的,其实在士兵里就算是佼佼者了。 能住进大院的,在部队里也都是让人艳羡的所在。 蓝秀丽和简嘉勋这个举动,基本就相当于和从前的老战友割席了。 于静姝不知道这个主意到底是他们俩谁想的,还是两人都同意这个决定,但她觉得,刘师长对于这种行为,肯定是不会赞同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天章玉贞回到家里,兴高采烈地和丈夫谈论外甥女即将到来的婚礼时,就发现丈夫板着个脸,坐在茶几旁边生闷气。 章玉贞最近比从前收敛了很多,看见丈夫的样子,一时也有点打怵,“老刘,你怎么了?” “秀丽和简嘉勋结婚邀请了哪些人,我都看了。” “有什么问题吗?”章玉贞根本没觉得名单有什么问题。 她和丈夫这个岁数,平时来往的人大多都是同龄人,这个年龄还留在部队的,基本职务都很高了。 而且就算她真的意识到了问题,恐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人往高处走,维系低处的友谊有什么用呀? 刘师长看妻子浑然不觉的样子,叹了口气,提醒道:“简嘉勋是我一手带到现在的,他有多少战友我还是知道的,可是这次的名单里,有几个是他的战友?全都是大院里的人!别的师的人他都请了,他自己那些老战友,除了一个营长,他谁都没请!” “哎呀!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呀!又不是什么大事……”章玉贞往沙发里靠了靠,说道:“他们申请的房子又不大,也请不了太多人呀!咱们这又不比乡下院子宽敞,那就只能挑一些重要的人请,也没办法把认识的人都请一遍。” “什么是重要的人?职务高的不认识也重要,职务低的十年战友也不重要是吧?” 刘师长拍了一下茶几站了起来,“我得去问问这是他们俩谁的主意!” 第302章 不情不愿还不如不请 章玉贞赶忙起身拦住丈夫,说道:“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两个孩子都忙着准备婚礼的事呢!你现在这么气冲冲地去问,到头来谁都不高兴。大不了我给小简去个电话,让他自己回军区里边,去战友的宿舍问问,再请一些人,要是地方不够,就和邻居商量商量,借他们的地方用一天。你看行不行?” 刘师长见妻子这么说,态度也软了下来,“行,我现在正在气头上,也不想和他说话,你一会儿转告他,以后不能这么办事。” 说着就去书房看报纸去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章玉贞哪里在意简嘉勋那些老战友的自尊心呢? 对她来说,做做样子把丈夫敷衍过去也就行了。 所以给简嘉勋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怎么责备他,只是叮嘱他以后“别做得这么明显”。 简嘉勋本来对请不请老战友也不是很有所谓,当时蓝秀丽觉得请那些人没面子,他也就没再提,现在惹了师长不高兴,他才猛然惊醒,发觉自己最近得意忘形,事情做得有些露骨了。 然而等他到军区宿舍去请那些老战友的时候,人家却大多都找理由推辞掉了。 部队里的人多数都挺有血性的,人穷志不短。 老战友们虽然未必都出人头地了,可人家也是有骨气的。 简嘉勋都要办酒了,头天晚上才来请人,摆明了就不是真心实意。 况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简嘉勋提前几天就请别人的事,他们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一群人也明白人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瞧不上他们这些职务低的老战友了,自然也不愿意上赶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而且于静姝和霍旬前阵子去商店的时候,听售货员说最近结婚的多,也是客观事实。 七月份适合结婚的吉日多,天气又温暖,这个月结婚的人的确是很多,部队里也有不少家在沈阳本地的,选择了在这个月结婚。 所以近期部队里二十岁到三十岁的年轻士兵、士官,基本都接到了好几份口头上的婚礼邀请,简嘉勋不请这些老战友,也有别的人请人家去当座上宾。 因为这事,简嘉勋碰了一鼻子灰,好不容易才又凑了一桌子抹不开脸拒绝的老好人儿,勉强止住了刘师长的不满。 等于静姝请几个邻居来家里吃海鲜的时候,就听见一群人谈论这事。 魏副营长手里掰着一只清蒸斑节虾,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要我说,简嘉勋不请那些老战友还好点,这么不情不愿地请了人家,反倒把人得罪了。” 于静姝夹起霍旬放在她碟子里的虾仁,有点好奇地问道:“怎么,婚礼那天发生什么别的事了吗?” 这时邵慧英插嘴说道:“我那天不是和你说了,蓝秀丽娘家那边特地请了厨子去给做海鲜嘛!人家送过来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像是什么生蚝、扇贝、梭子蟹,都是正好一人一只,这不临时多了一桌人,东西就不够了。结果蓝秀丽娘家那边也是不会办事儿,直接就没给那桌上海鲜!” 张春妮哼了一声,说道:“说实话,他们酒席上的那些海鲜,哪有咱们今天吃得好啊?你们记不记得蓝秀丽当时傲得那个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请咱们吃得满汉全席呢!” “海鲜那事,要么就都别上,要么就匀一匀,每桌少上几个,怎么还不能再凑出一桌的菜?”潘文静打开一个蒜蓉粉丝扇贝,咬了一口,又说道:“依我看,没准是蓝秀丽不想和人家再有来往,她娘家人才那么干的。” “刘师长就没生气?”于静姝眨了眨眼睛,问道。 “刘师长在里屋坐着,那屋就他们一桌,坐得都是婆家客和娘家客,压根看不见外头。我们坐在客厅那几桌才看见的。”朱瑛给丈夫夹了一只虾,才又说道:“那几个战友也是厚道,不好意思在人家婚礼上闹,不然场面还不知道得多难看呢!” 张春妮意有所指地看了自己丈夫一眼,酸溜溜地说道:“老魏,你以后可别往人家面前凑,等人家要是升了什么副团,咱们这些人,人家也瞧不上了!” “我往他跟前凑?”魏副营长冷笑了一声,“要不是他们在咱那栋楼,不去不好看,他俩结婚我还不稀得去呢!” 程望舒和猴子几人都没结婚,对这种婚礼上的弯弯绕儿不怎么感兴趣,只知道闷头吃饭,半天才抬头看着于静姝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他们挑这栋楼,是想和你俩较劲呢?要不然刘师长的下属基本都住在别墅区东边那一撇,怎么他们俩就非得跑西边这栋来?” 于静姝和霍旬对视了一眼,笑得有点调皮,“蓝秀丽结婚那天戴得什么手表啊?” 张春妮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块金表,还不是咱们平时看见的那种普通的表链,就像个镯子似的,上面花纹还怪好看的。” 于静姝了然地点点头,问道:“是不是锤纹的?” “对,我当时听了一耳朵,蓝秀丽就是这么说的。”张春妮来了兴致,反问,“咋的,那表挺贵啊?” “劳力士的,那个产量比较低,比我这款贵一点。” 于静姝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被人比下去的挫败感,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还真买了更贵的手表呀! 说实话,手表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于静姝要是不是特别有钱,也不会非得要她手上的这块。 要是她家里真的只有霍旬一个人赚钱,她肯定也是会考虑家庭的经济状况再消费的。 别人都觉得有钱人花钱肯定大手大脚,事实上越是有钱人花钱越有规划,只不过有钱人的零花钱,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就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但对于有钱人自己来说,他们的支出,都是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的。 很少有人打肿脸充胖子。 一群人听说蓝秀丽的手表比于静姝那块还贵,咂舌之余也有点不理解。23sk. 人家于静姝自己挣得多,婆婆也有钱,才买那么贵的东西,蓝秀丽和简嘉勋也这样…… 咋的,以后日子不过了,天天戴着那些死贵的东西上大街上喝西北风啊? 于静姝这边一群人凑在一起吃海鲜聊八卦,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简嘉勋和蓝秀丽三朝回门,还在蓝家闹了不小的矛盾。 第303章 刷题阶段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婚礼当天说起。 潘文静在饭桌前的猜测还真没有错,蓝秀丽娘家那边,确实也挺势利眼,不大看得上简嘉勋那些职务低的战友,所以才对酒席上的宾客区别对待。 简嘉勋当时忙着陪两边的亲戚,知道这事的时候,酒席都快结束了。 因为这事,他这两天心里就一直有疙瘩。 加上今天陪蓝秀丽回门的时候,蓝家人又格外能摆谱儿,简嘉勋和蓝秀丽独处的时候,就忍不住抱怨了几句,翻起了旧账。 “结婚那天的事,师长已经知道了,他现在肯定非常不满。而且我那些老战友,和我都认识十年有余了,咱们就算不来往,也不能这么得罪人家。”天籁小说网 蓝秀丽面对简嘉勋的指责,表现得非常不耐烦,“得罪了又能怎么样?他们这辈子能不能住进大院还两说呢!” “你觉得不重要,可师长不这么想。你也不想想,要是师长因为这事对我有看法了,怎么可能还会愿意提拔我?” 简嘉勋心里骂了一句“肤浅”,嘴上却不得不顺着蓝秀丽愿意理解的思路说话。 果然蓝秀丽听见这话,态度才有点软化了,扭扭捏捏地说道:“那我哥和我嫂子也不是故意的,本来婚礼就少有娘家人帮着操办酒席的,我哥为我跑前跑后的,我总不能怪他吧!” “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咱们以后,也不能什么事都听你家里人的,他们也不在军区生活,有的时候就是帮倒忙。” 两人正因为最近的事,半是商量半是吵架地说着话,本以为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却没想到蓝秀丽的哥哥一直站在门外偷听,这时候终于忍不住闯了进来。 蓝秀丽的哥哥指着简嘉勋的鼻子问他什么意思,简嘉勋也有些下不来台,结果就和大舅哥吵了起来。 再之后,蓝秀丽的嫂子、爸妈也纷纷加入了争吵,一家人因为简嘉勋背后说他们坏话,很是不依不饶地闹了一阵子。 最后还是简嘉勋忍着怒气,给老丈人一家道了歉,这事才算勉强翻篇儿了。 然而实际上,简嘉勋心里并不怎么瞧得起蓝家人。 别看章玉贞现在都是师长夫人了,可章家和蓝家却都是普通家庭。 只是章家有那么一些生美女的基因,才飞出去章玉贞这么一个金凤凰,而章玉贞的姐姐,也就是蓝秀丽的妈妈本人,却没有嫁得特别好。 蓝秀丽之所以一开始能在大院里挑三拣四的,也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有些像章玉贞年轻的时候,才被章玉贞利用自己文工团的职位,给安排进了文工团。 可以说要是没有章玉贞在,蓝秀丽本人能不能嫁进大院都是个问题,蓝家人更是什么也不是。 简嘉勋娶蓝秀丽,本来也只是为了和刘师长做亲戚,至于什么蓝家人,只不过是附带着必须要应付的所在。 现在这家人不仅没什么实际作用,屁事还最多,简嘉勋心里当然是烦得要命。 于是这场闹剧最后虽然平息了,简嘉勋和蓝秀丽回到大院,私底下却因为这件事冷战了很长时间。 只不过两人都好面子,平时在外人面前装得像没事人一样,两人闹没闹矛盾,大院的家属们也不大看得出来。 相比之下,于静姝和霍旬的日子过得就相当平静了。 唯一让霍旬有些不情愿的,大概就是最近一回家,于静姝就拉着他学习,连夜晚的福利时间都大大缩减了。 这对一个刚结婚没多久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然而不管霍旬以前在这种事上有多么执着,当于静姝打定主意要头悬梁锥刺股的时候,他也不敢真的去捋虎须。 小打小闹还行,真把媳妇惹生气了,那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而且于静姝也是为了把他的成绩提上来,最近才陪着他一起刻苦学习、刷练习题。 所以霍旬这些天虽然“素”得厉害,却也没真的有什么怨言。 做人也不能不识好歹呀! 这天,霍旬做完了一套物理卷子,转头看了于静姝一眼,有点可怜地争取自己的福利,“阿姝,要是我都做对了,有没有奖励啊?” 于静姝拿过卷子,说道:“那你得先做对了才行,我先对一下答案……” 霍旬抱住于静姝,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耍赖,“肯定都对了,明天再对答案吧,阿姝……” 说完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卧室里抱。 于静姝想着也好多天没让某人得偿所愿了,便也没再深究。 当然,霍旬大狗狗真的撒娇耍赖的时候,她也没机会再去思考别的事。 两人在房间里胡闹了很久,霍旬才心满意足地搂着媳妇陷入黑甜的梦乡。 于是第二天早操的时候,霍旬手底下的人就发现,团长的心情突然多云转晴了。 一群人私底下开玩笑,都说应该是昨天晚上没跪搓衣板。 与此同时,于静姝在卧室里睡得正香,却被一个电话给吵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去客厅把电话接起来,就听见了方小檀咋咋呼呼的声音。 “臭阿姝!你都半个月没给我打电话了!” 于静姝很好脾气地解释,“最近忙着复习,光顾着做题了。对了,你和莘学儒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算不错吧!不过我们两个都觉得你推荐的习题册有点太难了,高中的课难度都没有这么大的。” 于静姝一直是按照后世高三生的水平来要求自己,加上她没上过这个年代的高中,不太清楚高考恢复这年的考题难度有多大,所以复习强度也比一般人要大得多。 听了方小檀的话,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把这个时候的高考看得太难了。 不过她嘴上依旧说道:“多做点有难度的题,有备无患。” 这时电话那头的方小檀才终于说起了这次打电话的目的,“阿姝,你和霍旬打算考哪里的学校呀?要是不在本省,你们两个是打算住宿舍,还是出去住?” 于静姝拿着话筒,眉毛一动,“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呀?怎么,犹豫什么时候结婚?” 第304章 方小檀的苦恼 “谁说的?我才没有呢!”方小檀有点别扭地给自己找补,“我就是觉得大学四年太长了,现在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高考呢,万一我和莘学儒结了婚,最后又没考到一个城市……” “他喜欢什么少见的专业吗?还是说他父母早就给他规划好了以后的职业方向?” “他父母倒是没这样管着他,莘学儒挺有主见的……就是我们两个一个喜欢工科,一个喜欢文科,一般的学校都很难两边都兼顾,一个城市里有名的大学一般也就那么一个……” “那还是城市不够大呀!”于静姝开玩笑说道:“你是不是对我的复习计划太没有信心了?咱们都一起复习了一年了,就算我结婚之后分开了,做得真题也都是一样的。你刚才还说我让你做得题难,又说学校里高中的知识很简单,现在又担心这个,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这话说得,好学校多的城市不就是北京上海这样的地方嘛!可那些好学校也不是人人都能考上的,总得做最坏的打算吧!我又没参加过高考,哪里知道能考上什么样的……再说了,都十年没高考了,以后恢复了是什么样,谁都说不准的。” “你要是实在担心,再等等也行。”于静姝意有所指地说道。 方小檀隐约明白了于静姝的意思,又问道:“阿姝,我希望知道你真实的想法,你觉得我和莘学儒到底是上大学之前就结婚好,还是毕业以后再说比较好。” “从感情方面讲,你们两个肯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不过我觉得有关结婚以后的实际问题,你至少得先和他讲清楚,再决定什么时候结婚。” 于静姝个人是不推荐那种,热恋期一时上头就领了证,然后结婚之后发现对方还有自己不喜欢的另一面,接着就每天鸡飞狗跳,要死要活的婚姻观的。 尽管在她眼里莘学儒人品是很不错,但和莘学儒谈恋爱的又不是她,莘学儒身上的很多特点,她肯定是不如方小檀清楚的。 况且方小檀也说了,莘学儒很有主见,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在婚前把该说的事都说清楚。 “我本来觉得这些事应该找个时间两家人一起商量的,但我一和我爸提起这事,他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到什么我以后就不能常回家了,他和我妹两个人还一唱一和的,本来想认真说点什么,最后全泡汤了……” “叔叔不想你太早结婚呗!” “是啊!但是莘学儒不是着急嘛……而且我比你大几岁,虚岁都二十二了,也不算很小了。”方小檀的声音有些困惑,“我其实有点不明白我爸为什么不愿意我结婚,我告诉他我和莘学儒处对象这事之前,他从来都不这样的。” 于静姝回想了一下莘学儒在利业村时,不经意透露的一些事,便说道:“叔叔不愿意你太早结婚,主要原因应该在莘学儒身上吧?” “可我爸平时提起他,对他还算挺满意的。” “莘学儒比你大三岁,你是高二没念完下的乡,可当时莘学儒已经毕业有一阵子了,要不是他们家那两年出了点变故,他也不会下乡。叔叔这哪里是怕你结婚太早,他是怕你学业正要紧的时候,被人催着生孩子吧?” 电话那头方小檀恍然大悟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我爸怎么不跟我直说呢?” “你都这么大了,叔叔怎么好意思直接和你说这个?依我看,你还不如和阿姨商量商量这事,然后再单独和莘学儒谈谈。我觉得你自己去和叔叔说这些是没用的,这事也不是你承诺了就一定应验,关键还是要莘学儒去表明态度。” “行,那我找个时间和他谈谈……” 方小檀的心事有了解决的办法,心情也好了许多,又和于静姝聊了很多在上海的趣事,这才挂了电话。 其实方小檀这个电话不仅帮了她自己,也算是造福于霍旬了。 于静姝挂断电话以后,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高考这件事上过于紧张了。 要是第一年恢复高考真以她所想的难度考试,恐怕也很难招到足够的学生。 毕竟随着社会发展,人肯定是越来越卷的,哪怕是正常高考,这时候的高考难度应该也比不上后世。 想通了这件事,于静姝就没有那么紧张霍旬的成绩了。 其实她之前之所以那么紧张,也是因为把后世北大的录取分数线放到了现在,觉得霍旬要是想进核物理系,恐怕分数要比心理系还要高一些。 现在想想,她和霍旬比别人提前复习了一年多,复习的强度和难度也比别人大得多,期间还有叶廷谦一个大学教授指导,加上刚恢复高考这一年大家都没时间备考,考试难度会比从前有所降低,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和霍旬还考不上想考的学校,那说明他们两个不是笨就是倒霉到一定份上了。 于静姝的态度变轻松了,就代表着霍旬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了。 等到霍旬结束一天的训练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发现妻子在家里做好了晚餐,甚至还是烛光晚餐。 两人吃过饭之后,于静姝也没有拉着他去书房学习,反而坐在客厅里看起了电视。 反而是霍旬有点紧张,害怕是自己昨天闹得过分,阿姝生了气。 于是小心翼翼地坐在于静姝旁边,问道:“阿姝,今天不做题吗?” “不做,其实这些天复习,该掌握的知识也都掌握了,剩下的就是提高做题技巧了,这个可以慢慢来。”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没别的事做?” 霍旬的眼睛都亮了,看着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就跟没看见似的。 这种时候谁还看得进去电视啊? “对,没别的事做,可以陪着你……哎呀!你吓了我一跳!” 于静姝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被霍旬抱了起来。 邻居路过窗台,看见二层小楼漆黑一片的窗户,神色都有些微妙。 呦!这是又早睡了? 年轻人就是火力旺…… 第305章 恢复高考 在大院的生活说热闹也热闹,但细究起来,发生的也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所以时间也总是过得很快。 一转眼,于静姝和霍旬结婚也有五个月了,时间也从夏天到了秋天。 于静姝每天闲暇的时间,不是听几个邻家嫂子说东家长西家短,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逛街、吃饭,偶尔也会和蓝秀丽、吴桂云这类人打个照面,观看她们看似有所掩饰,实际上却明显得一目了然的攀比表演。 不过这些都不是于静姝真正在意的事。 她在意的,是今年十月份会公布的一个好消息——恢复高考。 二十一号这天,于静姝和几个邻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便看见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张春妮看见新闻里的播报,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恢复高考了?那我家怀秀明年也能去考大学了!” 怀秀是张春妮的大女儿,今年十八,还在上高中。 在场的这些嫂子里,张春妮最年长,也只有她到了着急孩子将来的年纪,所以反应才这么大。 朱瑛的几个孩子现在还小,不怎么关心这个,便转头问于静姝道:“小于,我记着你刚来那阵子,说要和霍旬一起去上大学,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其实于静姝第一次请客吃饭说这事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没怎么当真。天籁小说网 这年头念工农兵大学生的士官,一般职务都比较低,职务高的去进修一般也都是去上一些思想文化课,很少有真的去念大学的。 毕竟霍旬在团长里是数一数二的年轻,其他和他同一级别的人,多数都三十五往上了,拖家带口的,孩子都不老小了,再让人家去念大学,一般人也不能愿意去。 现在听说高考恢复,屋里几个人才开始怀疑,于静姝当初说得话,可能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当初的话,可不是为了气蓝秀丽才说的,我和霍旬确实有上大学的打算。”于静姝回答道。 “你们俩想考哪的学校啊?咱们这东大就不错。” “东大是挺好的,就是没有我喜欢的专业,所以我和霍旬打算往北京考。” 几个邻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才有人问道:“那大学四年,你俩就不住在大院了?” “平时上学肯定是住不了了,不过小长假和寒暑假,我们两个还是会回来住的。而且霍旬要是有紧急任务,肯定还是要回军区的,在大学生之前,他首先还是个军人。” 这时邵慧英说道:“可你们俩住在学校宿舍,夫妻不就分开了嘛!哪有刚结婚的小年轻咔嚓一下子分居四年的,霍旬能乐意?” 于静姝脸红了一下,心想: 霍旬当然不乐意了,这种事在他那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我公公以前在北京有个四合院,前段时间归还给他了,我和霍旬去了北京,可以住在那。” 邵慧英一寻思,以前王爷的养子,有个四合院确实不是啥稀奇事儿。 于是便没再多问。 “那你这四年……打不打算要孩子?”朱瑛一天到晚关注的就是这些事,有时候比于静姝自己还担心她的夫妻、婆媳关系。 于静姝看朱瑛那副认真的样儿,就有点想笑,“要是有了就要呗!” 其实于静姝和霍旬结婚以后,也考虑过什么时候要孩子的问题。 她想着自己大学毕业以后肯定是要做生意的,没空照顾孩子,但霍旬毕竟比她大了不少,两人又不打算丁克,肯定是适龄的时候生孩子,对孩子最好。 本来她还打算冒点风险,在政策还不那么稳定的大三时期就开始做生意,这样一毕业生意步入正轨了,也可以安心生宝宝。 但现在秦素云和彭润之愿意一起帮忙带孩子,而霍旬上大学期间,部队也会优先给别人派任务,正是最有空照顾孩子的时候。 于静姝思来想去,觉得大学期间生孩子的话,自己正是身体最好的年纪,又有三个成年人可以和她一起照顾孩子,带孩子的压力肯定会小很多。 这样到她毕业的时候,有关私人企业的明确规定也出台了,孩子也会走会说话了,白天可以交给爷爷奶奶照顾,她和霍旬也可以忙各自的事业,晚上回家再陪伴孩子…… 时间上安排得刚刚好。 不过高考和大一第一学期需要适应学校新环境期间,于静姝和霍旬是不打算要孩子的,所以从结婚到现在,两人都很注意措施,为的就是避免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意外怀孕。 一群邻居不知道于静姝和霍旬计划了这么多,都只当两人最近也准备要孩子了,这话题就逐渐转到她们的生孩子养孩子经验上去了。 霍旬当天回家,还听于静姝说了不少这群嫂子跟她分享的有趣的经验。 同样的,霍旬和于静姝要去参加高考的事,也像大院里的其他八卦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院,接着就传遍了整个军区。 蓝秀丽在文工团排练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当天的排练都受了影响,频频出错。 等她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回家的时间,一回到家就忍不住和简嘉勋抱怨了起来。 “什么时候恢复高考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恢复!于静姝当初吃饭的时候就说要带着霍旬一起上大学,现在这事大家还没忘呢!要是真让他们俩考上了,这不就是打我的脸嘛!” 简嘉勋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本来霍旬的职务就比他高,现在又要去参加高考,要是真让他考上了,那他以后就是军区在职的团长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 霍旬这么年轻,又处处比别人进步,以后还不得把别人甩出去十万八千里? 平时蓝秀丽就处处拿他和霍旬做比较,这事过去以后,这种比较恐怕会更加频繁。 只要一想到这个,简嘉勋就觉得头都大了。 他皱着眉头瞥了蓝秀丽一眼,说道:“他们怎么样,跟我们没关系,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担心我下一次晋升的事。” 蓝秀丽听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能怎么办?姨夫说你资历差得太多了,少说还要再等两三年才能往上提,能不能升上去还两说呢!我就奇怪了,你比霍旬还早入伍一年,怎么你资历就不够?” 其实蓝秀丽本来是埋怨刘师长不肯给她走后门,可这话落在简嘉勋耳朵里,却是在讽刺他能力不如霍旬。 他当即把饭碗一推,冷淡地说道:“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之后就一摔门离开了家。 蓝秀丽看着他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桌腿上,盘子、碗摔了一地。 第306章 他们夫妻真的去参加高考了 不管蓝秀丽心里怎样嫉妒于静姝命好,都无法对于静姝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于静姝不仅要去参加高考,甚至还把自己的复习资料,分享给了大院里有孩子要参加高考的人家,收获了一波好人缘。 而霍旬那边向上级主动提出要参加高考,上大学提升自己的个人能力,也得到了领导的赞同。 除此之外,在其他人才刚刚得知高考恢复,忙着四处寻找学习资料的时候,于静姝和霍旬的复习却已经进入了尾声,只是偶尔做做卷子、翻翻书,差缺补漏,比起其他人,真是悠闲多了。 就是两人日子过得这么悠闲,某些人看在眼里,却觉得碍眼极了。 让于静姝觉得特别好笑的是,蓝秀丽因为不能登门拜访,便总撺掇着吴桂云过来串门,旁敲侧击地打探她和霍旬的复习进度。 仿佛知道了他们俩的复习进度,就能干预什么似的,让人深感莫名其妙。 然而于静姝和霍旬私底下都复习了一年多了,知识早就掌握了,哪里还用得着现在临时抱佛脚? 所以最近两人在家的时候,复习的时候也很少,更多的还是和邻居们日常交往,串门儿、吃饭,有的时候放假还会去南湖公园逛逛。 吴桂云时常跑过来盯梢儿,看见于静姝和霍旬这么“不务正业”,便把自己看见的,都添油加醋地转告给了蓝秀丽。 “他们就这么天天吃喝玩乐?”蓝秀丽半信半疑地看着吴桂云,心里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没说真话。 吴桂云平时就挺能巴结她姨妈的,嘴里的话十句有八句不能信。 “这我骗你干什么?”吴桂云伸出手,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这半个月少说也去了他们家五六趟了,在别人家也遇上他们几回,有时候在路上也能碰上,就没一次听见他俩聊学习的事儿!于静姝在家的时候,我也从来没见过她翻书呢!” 说到这,吴桂云撇了撇嘴,很有些事后诸葛地说道:“我早说了霍旬这媳妇娶得不贤惠,家务活儿一点都不沾的,人家那些能考大学的都挑灯夜读的,就她那样,能遭这个罪?这不大话说出去了,最后一件实事也不干!还说什么带着人家霍旬上大学……她才多大?就能比人家高中老师懂得还多?” 贬低于静姝的话,蓝秀丽当然是爱听的。 而且现在吴桂云说得头头是道的,更是让蓝秀丽觉得她的话说得有道理。 但蓝秀丽不愿意在大院里表现出她对于静姝的嫉妒,便装出一副矜持大度的模样,说道:“没准霍旬他们两个是打算明年参加高考呢,这次高考就一个多月的备考时间,他们没有把握,暂时放弃了也是情有可原。” 两人在这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于静姝和霍旬说得像是铁定通不过这次高考了似的,说了很多对方爱听的话,串个门儿还把自己哄得挺乐呵。 顺带着还把这话传给了关系还行的其他家属。 大院里当然也有不少人,眼红霍旬年纪轻轻就当了团长,眼巴巴地等着看他的笑话。 结果十一月末一到,于静姝和霍旬就通过大院的单位报名参加了高考,拿到了准考证! 秦素云和彭润之最近也像别的送考的家长似的,买了不少据说补脑的东西,动不动就做一些汤汤水水的送去二层小楼,给于静姝和霍旬补身体。 搞得等着看笑话的人比即将高考的考生还要忐忑不安。 他们一方面怀疑于静姝和霍旬夫妻两个是那种表面云淡风轻,背地里却偷着学习的人,一方面又觉得霍旬两人可能是打肿脸充胖子,明明考不过,却还是要做个样子,去参加高考。 两种想法在心里互相博弈,导致这些人明明要看霍旬的笑话,自己却先变成了滑稽的小丑。 终于这天,时间到了12月1号,沈阳的高考开始了,于静姝和霍旬走进了考场,开始了考试。 因为恢复高考的时间比较仓促,各地安排的考试时间也有所差异,最早的省市有安排在11月27日的,最晚的也有安排在12月下旬的,沈阳的高考时间,相对来说还算早的。 这时候的高考也分文理科,而且英语不是必考科目,而是加试科目,只有外语专业的考生需要进行英语考试。 于静姝和霍旬参加的是理科考试,需要考的科目一共有五个,分别是政治、数学、语文、物理和化学,比后世的理科生少考了生物和英语两科。 但因为理科物理和化学合并成了理化考试,文科的历史和地理也合并在了一起,所以高考的总分一共是四百分。 于静姝做了那么久高难度的真题,又一直按照穿越前的标准要求自己,看见试卷的那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录取通知书是大风刮来的错觉。 因为她看到的第一道语文题是这样的: 请给下面这句话注音,要标音调(3分)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 类似的浅显问题,就占据了整整二十分。 再之后的诗词阅读和文言文翻译,也是比较简单的陈胜吴广起义,没有太多晦涩难懂的东西。 剩下的就是六十分的作文了。 之后的数学、政治、理化,对于于静姝这种参加过后世高考的人来说,也简单得出奇。 不过对于落下课本,在农村劳动了十年的老知青们来说,这场考试显然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毕竟大家荒废知识,实在是荒废得太久了,准备时间又不够充分。 像于静姝这种提前一年多做准备的人,才是极其罕见的。 在这种情况下,于静姝对于自己的考试结果,必然是很有信心的。 而霍旬因为不知道任何一届高考的难度,做题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于这次考试与他平时练习的难度差别太大,考过语文之后和于静姝讨论了一会儿,意识到并不是自己没有读懂出题人的真实想法,才终于放下了心。 2号下午,两人考完了最后一科,刚出了考场,就被秦素云、彭润之,以及大院里好热闹的嫂子们给围住了。 “可算出来了,考得怎么样?” 第307章 她考上了我怎么办 “考题比预期要简单,我感觉考得还不错。”于静姝笑着说道。 分数出来之前,其实说什么都做不得准,但大家听见于静姝说考得还不错,就都有了笑模样。 秦素云又问霍旬,“你呢?考得怎么样?” 霍旬一脸严肃,“还行。” “那就行,走,咱们回家吃顿好的,给你们两个庆祝庆祝!考试这么紧张,你们俩肯定累了吧?” 几个邻家嫂子也呼啦啦地一起上了车。 其实这几个嫂子今天过来,除了关心于静姝两人之外,还有个别的原因——她们几个想看电视剧。 最近几天,国内播出了一个南斯拉夫的电视剧,叫《深入敌后》,在此之前,大院里一群人可从来只看过电影,从没听说过什么电视剧。 据说这东西现在在国外,也是新鲜东西呢! 在电视上就能看和电影一样精彩的节目,还能一集一集接着看,在这个娱乐项目不多的年头,谁能不爱看呀? 几个嫂子高考前两天在于静姝家里看了第一集,这些天就一直记挂着这事,于是几个人难得像小孩似的,借着接人的机会,跑过来蹭电视来了。 其实蓝秀丽结婚的时候,章玉贞挺够意思地给外甥女陪嫁了一台电视机,只不过陪送的是八百多块的黑白电视机,和彩色电视机当然是比不了的。 而且蓝秀丽也不是什么大方人,一大方肯定就要显摆些什么,去她家看电视,还得带上一筐恭维话,几个邻家嫂子哪会这些? 所以宁可跳过两集没看,也没去蓝秀丽家看她的脸色。 于静姝和霍旬带着人回到家里,秦素云和几个邻家嫂子也不用他们俩动手,晚上要吃的菜早都洗干净了,肉也都切好了放在冰箱里,张春妮家里有个烧炭的铜火锅,一拿过来,就能吃涮锅子。 一群人把东西都摆在了茶几上,在客厅里吃起了涮火锅。23sk. 张春妮这回还把大女儿魏怀秀带了过来,找于静姝问问考试经验。 “到点了到点了,快把电视打开!”朱瑛从进来就一直掐着点儿呢,一看时间到了,赶紧催人去开电视。 潘文静离电视机近,把电视打开之后就说道:“有两集没看,也不知道能不能接上了。” 于静姝拿着遥控器,把台转到了北京电视台。 一桌人一边吃着火锅,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 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几个女同志突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原来是电视剧里出现了士兵和他长相明艳的女朋友搂在一起,从一个小草坡滚下来的镜头。 这时候国外的电影,不管什么题材,都会加一些浪漫元素。 况且《深入敌后》本身也不是特别严肃的电视剧,而是一个战争题材的浪漫轻喜剧,里面还有很多好笑的桥段。 这类镜头对看过不少电视剧、电影的于静姝来说,当然是没什么特别的,但对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一股颠覆认知的冲击。 “外国人拍的电视剧里咋还有这个?”邵慧英红着脸嘟囔了一句,“这俩人在外头就这样,多不害臊啊!” 张春妮还想撵她姑娘回家,“你吃饱了吧?吃饱了就回家,可不能看这些东西学坏了。” 魏怀秀不服气,“那你咋看呢?” “我都多大岁数了?你看这里除了你,都结婚了。你们未婚姑娘可不行看这个。” “我又不跟他们学,再说了,谁敢学啊?当场派出所就给你带走,我又不傻。” 张春妮这才没再撵她姑娘走,“行,再让你看一会儿。” 魏怀秀这才涮了片羊肉,美滋滋地吃了。 从这天往后,几个嫂子便常来看电视,魏怀秀时常也磨着张春妮,一起跟着来,一来二去的,倒是跟于静姝混熟了。 两人虽然在大院里差着辈分,但实际年龄却只差了一岁。 魏怀秀还挺喜欢和于静姝说话的,觉得和她有共同语言。 这天,魏怀秀从张春妮那要了钱和票,要去供销社扯布做一身过年穿的新衣裳,就想找于静姝一起出去逛逛。 结果还没进院子呢,就看见收发室的一个文员,一脸兴奋地往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说,“考上了考上了!咱们大院还没出过这么高的分呢!” 魏怀秀听出来这是于静姝和霍旬的分数出来了,连忙追问,“考了多少分啊?” “一个391,一个385!别说咱们这了,省里也没有比这高的!” 这么大声音,顿时把大院里的家属都引过来了。 吴桂云听见这个消息,震惊得都顾不上嫉妒了,反应了一会儿才酸溜溜地说道:“391的是霍旬?” 魏怀秀年轻气盛,立刻呛了一句,“391的肯定是我小婶啊!小霍叔叔的知识都是她教的。” “女的学理科哪能学的那么好?”吴桂云自己是女的,却对女人有很大偏见。 “女的怎么就学不好理科了?我物理还是全班第一呢!”魏怀秀白了吴桂云一眼,又问来传消息的文员,“391的是不是我小婶?” 文员点了点头,“是她,霍团长考了385。” 人群里有一个人说道:“妈呀!我娘家那边的侄子,说是能考320就谢天谢地了!这霍团长俩人是把答案印试卷上了还是咋的?” 一群人顿时笑开了。 于静姝本来在二楼整理东西呢,听见外面声音越来越热闹,才从二层小楼里走出来。 她一走出来,立刻就被人给围上了,一群人问她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都报了什么学校。 于静姝迷迷糊糊地问了几句,才知道是自己高考分数出来了。 人群外,蓝秀丽看着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于静姝,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不是说于静姝一直都没好好学习吗? 怎么她高考还能考这么高的分? 这分数别说什么停考十年了,就是停考一年,也未必能有人考391! 吴桂云传得都是什么话,一句真话也没有! 就这个分数,于静姝私底下肯定是偷偷学习了! 蓝秀丽一时连吴桂云也埋怨上了,脑子里什么其他的也放不下了,满脑子只想着一句话: 她考上了,我怎么办? 第308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即便现在所有人都围着于静姝问报志愿的事,蓝秀丽也怀疑,这些人心里都在笑话她处处比不上于静姝呢! 她一方面害怕其他人看见她,说什么挤兑她的话,一方面又好奇于静姝报了什么学校,因此站在原地,想走又舍不得走,纠结得厉害。 其实邻居们这会儿哪有空挤兑蓝秀丽呢? 这时候的邻里关系还不像后世那么生疏,尤其是大院里头,发生啥大好事,整个大院的人都跟着光荣。 于静姝和霍旬考这么高的分,过几天说不准都得上报纸,邻居们凑热闹还来不及,根本没人想起来蓝秀丽这号人,只想着赶紧打听出于静姝和霍旬报名的学校,然后和认识的人聊天显摆去! 这一届高考,报名的时候就要填志愿,于静姝和霍旬的第一志愿填的都是北大。 当于静姝说出这些的时候,大院里的人都一阵惊叹。 “还是人家小于有志气,一般人高考刚恢复,哪敢报这么好的学校?能有个大学上就不错了!” “人家小于能考这么高分,报志愿的时候肯定是心里有把握。” 蓝秀丽一听于静姝和霍旬要去首都念大学,更是觉得天都塌了。 她年纪比于静姝大了四岁,在文工团还评不上什么职务呢! 可于静姝要是念完四年大学,出去了肯定是分配工作的,而且北大出来的毕业生,以后无论是分配岗位,还是评级,都比别的学校的占优势。 搞不好于静姝毕业以后还能弄个干部当当! 这年头大家都不大瞧得起做私人买卖的,一个做私人买卖的,即使再有钱,社会地位也不高。 于静姝虽然一个月能挣别人一年都挣不来的钱,可她到底没有铁饭碗,所以蓝秀丽仗着自己文工团的职位,一直自认为是压着于静姝一头的。 现在唯一的优势马上就不是优势了,蓝秀丽心里怎么能不着急? 她没有再听邻居们夸赞于静姝的话,绕过人群,偷偷跑去了刘师长家里,找姨妈章玉贞诉苦去了。 而于静姝这边,微笑着接受了大家的夸赞和祝福,就回家继续整理东西去了。 魏怀秀跟着她一起进了二层小楼,看着于静姝那副一切如常的淡定样儿,有些惊讶地问道:“小婶,你怎么都不高兴呀?” “我高兴呀!”于静姝把适合冬天穿的大衣拿出来,准备挂到阳台上晒晒阳光,“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就坐在家里傻乐吧?” “你这叫高兴呀!我要是考这么高分,我肯定嚷嚷得全大院都知道。” “刚才不是已经挺多人知道了?我估计那几个好热闹的嫂子一回家,这事儿全大院也就都知道了。”于静姝把衣服递给魏怀秀几件,说道:“搭把手,咱俩先把衣服晒一晒。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魏怀秀这才一拍脑门儿,“嗨!都让刚才那事给岔开了,差点忘了今天来干啥来了。我妈给我钱,让我买布做衣裳,我想找你和我一起去供销社看看。” “行啊!衣服晒上咱俩就去,我一会儿打个电话把小沈叫过来。” 就这样,于静姝和魏怀秀两个人坐车出了大院,去了附近一家比较大的供销社。 挑布料的时候,魏怀秀问道:“小婶,我听我妈说,你们去了北京要住四合院,那四合院是什么样的啊?” “我也没见过呢,不过听我公公说,是个两进的院子,从上头看,就是日字形的,一个前院一个后院,应该还挺宽敞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学啊?学校新生开学一般都是九月份,和现在离得也太远了。” “等通知书下来就知道了,我估计不是二月份就是三月份。” 魏怀秀把挑好布递给售货员,“我要这块。”随即又转头对于静姝说道:“那还是三月份吧,二月还得过年呢!” 等回家之后,于静姝也忍不住和霍旬说起四合院的事。 “我看爸说得那个四合院挺大的,咱们开学的时候还是得提前几天去看看,万一家具什么的都老化了用不了了,咱们两个也得去百货商店买点家具回来,不能什么都让两个老人出。” 其实彭润之的这处四合院,在他从前的那些家产里,算是最不起眼的一处,也正因如此,这个四合院才侥幸保存了下来。 加上彭润之本人长期不在国内,也拉不到什么仇恨,所以这处四合院还真没有多大的损伤。 至多是二十几年间,偶尔会有一些小孩子、年轻人翻墙进来,把这里当做一个临时秘密基地。 但要说对房屋建筑的破坏,倒还真不算严重。 “好。”霍旬轻轻捧着于静姝的脸,落下许多温柔的吻,“阿姝,谢谢你。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有设想过现在的生活。” 于静姝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霍旬说道:“这就是结婚的意义所在,两个人互相成就,变得比从前更好。” “我会提前安排好四合院的事。”霍旬摩挲着于静姝的脸颊,“不让你受累。” 不过很显然,于静姝在其他方面,注定是要受累的。 当天晚上入睡前,于静姝就指天发誓,再也不信某人的鬼话。 而与此同时,蓝秀丽和简嘉勋这对夫妻,却正吵得不可开交。 其实蓝秀丽今天虽然因为于静姝高考成绩的事很不高兴,却也并不是一件高兴事也没遇见。 她在章玉贞那里诉了半天的苦,最终还是得到了一些好处的。 章玉贞答应帮她在刘师长面前再说说话,尽快给简嘉勋安排一个功劳大、危险低的任务,让他能有机会早点晋升。 然而当天简嘉勋回家说的第一句话,却勾起了蓝秀丽积压了一天的怒火。 “我都听说了,霍旬去上大学的审批都下来了,别人的上司都这么通情达理,怎么就你姨夫这么顽固不化?” 蓝秀丽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一时都忘了隔壁还有邻居,指着简嘉勋高声讽刺,“一天到晚只想着你的职务!我伤心难过你看见一眼了吗?你要是真有本事,何必靠我姨夫?知道的说你娶了个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通天梯呢!” 第309章 面具后的另一个面具 简嘉勋被人这么直接地说破了心思,顿时脸色铁青,也反过来讽刺蓝秀丽,“我不在乎职位,你还怎么当你的团长夫人?区区一个营长的妻子恐怕也满足不了你的虚荣心吧?” 说白了,简嘉勋和蓝秀丽通过相亲认识,互相之间又都明显有所图,认识不过一个月就结了婚,感情基础自然就非常有限。 而且这俩人婚前就因为四大件的事闹过矛盾,结婚回门又因为家里人闹了一场。 两人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心眼小得像针尖一样,一句话说不对了,就怀疑对方在挖苦自己,婚后冷暴力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现在两人因为这次吵架,把对对方的不满摆在了明面上,可见这段婚姻的稳固程度又下降了一个等级。 蓝秀丽哪里是肯吃亏的主儿? 一听见简嘉勋讽刺她,立刻不干了,哭着喊着就跑出了家门,到章玉贞那里告状去了。 隔壁邻居竖着耳朵偷听这两人吵架的动静,第二天早起做饭,就把这个八卦传了出去。 大院里好热闹的邻居,顿时都来了劲儿。 “简嘉勋真说了蓝秀丽想当团长夫人?” “是啊!蓝秀丽和他闹了好一阵儿,可就是没反驳这句话!” “天哪……那她这不还是不甘心嘛……” “所以就嫁了简嘉勋,想跟人家霍旬夫妻两个打擂台呗!她也不想想,霍旬这个岁数当团长,整个军区都是独一份儿,以后前途好着呢!简嘉勋虽然会钻营,可这种事到了一定程度就没用了,我就没听说哪个当兵的,能靠那一套当上什么师长副师长的,但人家霍旬可就有机会往上走。” “唉!我觉得这事也不能光说蓝秀丽,简嘉勋当初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名声,可他最后不还是心甘情愿地跟人家领证了?他自己肯定也图人家蓝秀丽是刘师长外甥女,能帮他走关系。这俩人啊,半斤对八两!” 一群人还急着回家做饭,凑在一起损了蓝秀丽和简嘉勋几句,就各回各家了。 而蓝秀丽在姨妈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仍旧不愿意回家。 为此,简嘉勋还亲自跑去刘师长家赔礼道歉,又和刘师长在书房里谈了好久,这才陪着小心把蓝秀丽接了回去。 于静姝听说这事的时候,都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你那是没看见,这两天蓝秀丽在大院里,可是出了不少风头,简嘉勋把她接回家之后,那叫一个殷勤,听说还带着她去百货商店买了不少新衣服呢!”朱瑛说到这,语气有些疑惑地说道:“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春妮和于静姝对视了一眼,说道:“我看她以后可得加小心了。” “啥意思?”朱瑛没太转过弯儿来,“对她好还不好呀!” “要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对你也好,这是好事。可你要是对别人不好,那人反倒比从前对你更好了,你说这事吓不吓人?” 张春妮头头是道地分析道:“我看简嘉勋这是做给刘师长看呢!刘师长这人挺重感情的,要是天天看着他外甥女骑在简嘉勋头上,那肯定得对他有愧疚……” “那简嘉勋咋不一开始就这样呢?”邵慧英坐在一边听了半天,忍不住追问。 “他一开始还想面子里子都要呗!结果发现自己一和蓝秀丽耍横,蓝秀丽真敢去告状,这不就怂了?”张春妮自己说到这,也忍不住摇头,“这小子可真阴啊……蓝秀丽那点心眼儿,还真玩不过他。” 于静姝则若有所思地说道:“蓝秀丽还是盼着刘师长长寿吧,刘师长的儿子本来就不怎么待见她,要是以后刘师长老了,她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不过客厅里的几个人本来也不怎么关心蓝秀丽的未来,只是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就开始谈论起于静姝上大学的事了。 张春妮看着于静姝问道:“我听怀秀说通知书都下来了,你和霍旬俩人啥时候开学。” “通知书上说是2月22号,我翻了一下阳历牌,刚好是元宵节第二天。” “那你俩预备啥时候去北京?” “过完年先去上海看看我二舅舅,之后就去北京,把房子收拾收拾。” “那你和霍旬这阵子可得上我家吃顿饭,你俩就要上学去了,年后又没工夫,年前我和老魏怎么也得请你们吃一顿。” 朱瑛和邵慧英也都说要于静姝过几天去家里吃饭。 几个人商量完怎么安排请客顺序,就各自回家和丈夫谈论请客的事去了。 结果这事不知道怎么又传到其他战友耳朵里,一来二去的,于静姝和霍旬年前这阵子,愣是没在自己家里吃过一顿晚饭! 于静姝和霍旬两人也不想过个年上海、北京、东北地来回折腾,最终便决定在大院里和秦素云、彭润之一起过年,之后再去上海住几天,看看叶廷谦,等到暑假的时候,再去东北住一阵子,陪陪李老太太。 正巧年前老林家给于静姝寄了不少山货,于静姝便趁着机会,给李老太太、惊蛰和林家几个孩子都寄了点新年礼物,又打电话回去,说了自己和霍旬的计划。 李老太太倒是能体谅年轻人有自己的事干,反而是惊蛰因为这事,难过了好几天,还掐着时间,给于静姝写了一封信,谴责她和霍旬不讲信用。 毕竟他都叫了小婶了,于静姝和霍旬过年却不回来找他玩儿,这事怎么想都有点不够意思。 于静姝收到信的时候,正是从上海出发去北京那天,她和霍旬忙着赶火车,信就一直塞在包里没看,等到了火车上,安置好行李,她才有空翻出信来看一眼。 于静姝看着信上面的署名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和霍旬说道:“完了!惊蛰这回可真生气了,大名都写上了。看看,薛韶光!” 霍旬接过信封看了一眼,也笑了,“这字写得还挺像回事,看来还是得上学。” 于静姝把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信纸读了信,转头把黑锅扔给霍旬,“这事可不赖我,是你当初逗人家惊蛰的,等暑假回去你可得把人哄好了!我还指着惊蛰给我做好吃的呢!” 此时此刻,远在东北的惊蛰,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310章 四合院 因为时间是年后而非年前,距离开学又有一段时间,火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于静姝和霍旬一路从上海到了北京,中间也没有经历什么波折。 出了火车站,两人就来到了彭润之的那处四合院。 正如彭润之所说的那样,这处四合院从外面看起来并不起眼,如果不是特别了解建筑的人,仅仅从偏高的院墙和普普通通的大门,恐怕也很难看出院子里另有乾坤。 老北京从前的贵人们住的四合院,从大门上就很有讲究,所以当初被砸坏、拆除的,基本也是那些一打眼就能看出是王公贵族、富豪士绅住所的地方。 这些四合院基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大门异常奢华,像是亲王府的五间三开的大门,郡王府三间一开的大门,从规制上就要占几个房间的面积,当然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房子从前住的人身份有多高。 再低一些的,便是官员们会用的广梁门和金柱门,以及小官和富人会用的蛮子门等等,虽然不至于那么奢华,也能从样式上看出来与普通人家不一样。 但彭润之这处四合院,院门却是最普通的如意门,寻常老百姓家也会用的,不进院子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也不会把它的面积想象得太大。 然而于静姝进了大门,看见里头一块影壁,便知道这院子的面积小不了。 霍旬毕竟在村子里长大,小时候见过最大的宅院,便是李老太太家的旧宅,因此看见四合院里面的样子时,还有点惊讶。 这处四合院是个两进的院子,从大门进去的是外院,大门的位置在南边靠近东南角的位置,左手边就有一排房间,都是面积不大的小房间。 按从前的用途来讲,这排房间应该叫倒座房,旧时一般是最东边的房间做家孰,最西边的是厕所,其余的房间则留给家仆居住,所以房子的样式也是以朴素实用为主。 除此之外,外院还有一条游廊,以及一块从前充做马厩的小地方,中间都有小门隔开。 外院北侧,有一个垂花门,往里走,才是真正给房子主人住的内院,除了大一些、房间多一些之外,里面的布局基本和普通的一进四合院差不多。 无外乎坐北朝南的是几间正房,正房两侧有耳房,东西有厢房,正房厢房之间都有稍微矮一些的墙做分隔,这些墙和小门,正好在整个内院中间围出一大块庭院,充当公共的活动场所。 说是分内外两个院子,实际细分起来,其实一共有六个小院。 如果这处四合院当初没能保留下来,而是分给当地人居住,就有可能变成许多户人家合住的大杂院。 于静姝走近正房的堂屋看了一眼,用手碰了碰八仙桌的表面,说道:“这家具看起来都挺结实的。” “是,我这边的战友前几天打电话过来,也说家具不用换,就是西厢房有几个房间窗户坏了,被人闯进来,弄坏了不少东西。” “那个不急,反正咱们也不住厢房那边,等安顿下来,再慢慢装修也不迟。”于静姝看着大得有些空旷的房间,说道:“就是这地方太大了,就咱们两个人住,感觉还有点瘆得慌。” 这种四合院不像后世的别墅,有泳池、台球厅、棋牌室一类的娱乐设施,这类建筑设计的初衷,本来就是给一大家子人住的。 从前住在四合院里的人,有的恨不得都是四世同堂、五世同堂,于静姝和霍旬两个人住在这,夜里空荡荡的,又没什么好玩的,细想想确实是有一些阴森。 霍旬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对于静姝说道:“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别人肯定能看见院子里的样子。与其等院子空久了,让别人说闲话,不如开学的时候就物色物色有租房需要的学生,把不用的院子租给他们住。” 霍旬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因为这年头仇富的人实在太多,他和于静姝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太多熟人,能避免麻烦的情况下,当然要尽量避免麻烦。 相比于拖家带口的本地人,外地来这里上学的大学生即便结了婚,最多也不过一家三口过来,家庭结构相对简单,心思一般也比那些混社会的老油条单纯一些,如果一定要把房子租给别人的话,霍旬更倾向于把房子租给这些麻烦少的人。 于静姝也觉得没必要非得空着其他小院,在街坊四邻那里拉仇恨,和霍旬商量了一会儿,便决定自己住在正房所在的小院,把东西厢房的小院,以及倒座房那里的院子租出去。 东西厢房房间多、面积大,可以租给有家庭的学生,倒座房都是单间,可以租给自己带孩子、经济条件没那么好的学生。 这年头虽然租房的不多,但实际上外来户却是有很大的租房需求的,只是苦于没有房源,很多只能借住在亲戚朋友家里,寄人篱下不说,也不是长远之计。 于静姝本来也不打算靠这个赚钱,只是为了避免有人说闲话,或者眼红举报什么的,给她和霍旬的生活制造不必要的麻烦,才想把多余的房间租出去。 所以房租她只打算按照规定来,也不想因为本地住房紧张而增加什么费用,反而是租户的人品需要好好考察考察。 不过这也只是两人的打算,真正实行,还要等到开学以后再说。 霍旬把行李都拎进了卧室,趁着于静姝往衣柜里挂衣服的工夫,把房间里的地龙烧了起来。23sk. 等屋里暖和起来了,他才出去打听了一圈,发现这边因为不靠近油田,做饭基本用的是煤炉子,几乎没有用液化石油气的,便也去买了个煤炉子,又忙里忙外地拉回来几袋子蜂窝煤,这才开始准备做晚饭。 胡同里有好奇心重的邻居,伸着脖子观察了半天,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小两口买蜂窝煤都论麻袋买,局气! 于静姝还不知道邻居们已经开始议论起他们俩来了,看着霍旬在厨房里鼓捣着点煤炉子怪费劲的,便说道:“我刚才看见还有点炭,要不今天别做饭了,咱们两个吃烤肉吧!” 第311章 霸总阿姝和她的小娇夫 霍旬听了于静姝的话,便去拿了烤架和炭。 于静姝抱着手臂靠在厨房的墙上,轻轻叹了口气。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这处四合院很气派。 不过等自己真的要在这里住的时候,她就逐渐开始察觉到,这里的生活可能并不如在大院里便利。 四合院荒废了这么久,期间国民的生活方式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可四合院里的设施却一直没有变。 这里没有通自来水,也没有通电,做饭不用液化石油气,只能用煤炉子,而厨房本来的灶台之类的东西,需要的燃料是柴火,可现在这东西在城里已经很难买到了。 想着以后至少还要在这里生活四年,于静姝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等霍旬拿着烤架过来,在里头点燃了炭之后,就看见于静姝一脸认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阿姝?” 霍旬摊开手,提醒于静姝什么叫“巧夫难为无米之炊”。 四合院这么大,还只有他们两个人,当然是不用藏着掖着的。 于静姝回过神来,便开始往外拿东西。 火腿、猪五花、羊肉、牛肉、鱿鱼、扇贝……每样都拿出来了一些,甚至还拿了一瓶工坊生产的酱油和烧烤料。 两人面对面坐在小马扎凳上,一边围着烤架烤东西吃,一边商量接下来几天的计划。 霍旬把一串烤好的鱿鱼递给于静姝,说道:“我看胡同里其他四合院有的人家是有电的,明天我就去问问,尽快让家里通上电。” 于静姝点了点头,“不过自来水暂时就不用了,家里既然有井,就装个水泵就行了,铺水管肯定是要在院子里挖沟的,过几天就开学了,院子这么大,万一挖不完,咱们上课的时候也不能回家看着呀!” “那就等有长假的时候再说自来水的事。”霍旬咬了一口烤羊肉,又问于静姝,“阿姝,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我听战友说,北京这边的王府井大街和大栅栏有不少店铺,东西还挺全的。” “当然有了,明天你去问拉电线的事,我就在家归置一下带过来的东西,看看都少了什么,等你回来,咱们两个就去大栅栏那边逛逛。” 工坊生产的烧烤料里放了不少辣椒,于静姝吃得嘴唇都红了,喝了一口牛奶解了辣,才接着说道:“王府井大街可以过两天再去,到时候正好顺路去故宫和中山公园看看。” “还得去卫生所看看。”霍旬看着于静姝有点肉嘟嘟的小嘴,目光暗了暗。 于静姝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卫生所干嘛呀?” 霍旬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于静姝:“……” 我也不想做秒懂女孩的。 于静姝从霍旬手里抢来一串烤好的罗氏虾,瞪了他一眼,“还在吃饭呢!谁让你想这些了!到时候你自己去,我才不陪你去呢!” 霍旬有点坏心眼地逗于静姝,“我就是有点牙疼,想去卫生所开个甲硝锉,你都不愿意陪我去啊!” “霍旬!” 于静姝一叫全名,霍旬立刻就老实了,憋着笑给于静姝剥虾壳,半天才又说道:“其实那个也得领。” 只是不等于静姝发脾气,他又把一碟剥好的虾递给了她。 晚上的时候,于静姝就亲身体会了一下,为什么“那个也得领”。 睡着前,她有些埋怨地揪着霍旬的耳朵,“都怪你,我明天还想去逛街呢!” 霍旬很好脾气地轻拍于静姝的后背,“睡吧,明天等你醒了我再出门。” 于静姝累得要命,象征性地拽了两下霍旬的耳垂,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霍旬低头看着妻子的睡颜,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才渐渐入睡。 …… 第二天一早,霍旬点起了煤炉子,做好了早饭,于静姝才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着有些陌生的卧室,于静姝还迷糊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北京了。 她偷偷进空间洗了个澡,才换好衣服出了卧室。 这时候霍旬已经把做好的南瓜小米粥和小菜端上了桌。 于静姝看着霍旬穿着毛衣和卡其布长裤,系着个围裙,整个人身材线条勾勒得刚刚好。 她想起昨天霍旬吃饭的时候说得那些调戏的话,顿时恶向胆边生,pia地一声拍了一下霍旬的屁股。 霍旬当场就呆住了,一双丹凤眼瞪得老大,半天才不敢置信地看了于静姝一眼,仿佛在问她知不道自己在做什么。 于静姝知道霍旬一会儿就要出去问通电的事,坏笑着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像个小流氓似的说道:“哼!小妖精,大清早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引我?” 说得霍旬哭笑不得,“咱们两个谁是小妖精?” “当然是你了!你看看你穿得都是什么?毛衣,直筒裤,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穿最显身材吗?以后只准在我面前这样穿,知不知道?” 于静姝几句话,就把占有欲三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甚至还带着点古早霸总风味。 霍旬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但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好,以后只在你面前这样穿。” “哎呀!你这个台词不对!”于静姝有些嫌弃地说道:“正常反应不应该是‘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你的所有物’。” 霍旬回过神,把于静姝抱在怀里,“我没有立场说这句话,阿姝,我就是你的,除此之外不属于任何人。” 于静姝本来是和霍旬闹着玩的,现在听见这种突如其来的表白,脸颊不由开始发烫。 她把脸埋在霍旬的胸口,闷闷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我绝不食言。” 于静姝难得主动对霍旬发出邀请。 她抬起头,看着霍旬,红着脸说道:“霍大哥,要不……你下午再出门吧!” 霍旬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抱起于静姝就往屋里跑。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能拒绝心上人这种饱含暗示的邀请,霍旬也不例外。 至于什么通电不通电? 咳…… 这事下午再说吧! 第312章 方小檀父亲来信 胡闹了半天,下午的时候,霍旬还是去问了通电的事。 因为毕竟是在城里,拉电线比较方便,加上这时候的电器也不如后世那么多那么复杂,多数只是为了用电灯照明,所以四合院里很快就通上了电。 于静姝和霍旬还没有打算好要不要添置家电,所以通电的时候,只是简单地装了电灯,在以后可能放置电器的地方弄了电插座。 这时候还没有电表之类的东西可装,居民用电一般都是在附近的电费公告栏上公布的,谁家用了多少电,跑到公告栏那一查,再去缴费。 除此之外,霍旬也很快解决了水泵的问题。 两人把家里最基本的事办完了,这才去了大栅栏,采买用品。 霍旬陪着于静姝买东西的时候,就听见于静姝小声嘀咕,“什么时候能买汽车呀……现在公交车线路又不多,地铁也才试运行,自行车太慢,摩托车我又骑得不好……” “买汽车?”霍旬有点惊讶地看了于静姝一眼,说道:“汽车都是共有财产,咱们在军区的专车也只是派来给咱们用的,想买是买不到的。” “现在有进口的摩托车,汽车还会远吗?”于静姝笑嘻嘻地说道:“汽车之所以不卖给普通人,无非就是太贵、太不好运输。要是以后运输条件好了,或者大家伙儿都有钱了,买汽车就会和买自行车一样,变成很普通的事了。” 霍旬有点怀疑那一天恐怕还要等很久,解决不了于静姝眼下的苦恼,于是说道:“如果是摩托车的话,想买还是能买到的,只是需要等一段时间。” 于静姝点了点头,“我新订单的尾款还没到呢,沈阳那边的侨汇券这边也用不了,等拿到这边的侨汇券,再去买也不迟。” 眼下于静姝的主要活动范围已经不仅仅是部队大院了,哪怕上学来回的路程不是特别远,可北京城这么大,不买交通工具肯定是行不通的。 而且霍旬出来上大学期间,可以说是减少对部队的贡献了,这期间让他们两个再申请占用一辆汽车,能不能批是其次,于静姝也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过段时间去买一辆摩托车。 至于刚开学这阵子,就暂且凑合着走路和坐公交吧! 因为沈阳和北京穿衣的样式有些区别,于静姝和霍旬逛大栅栏的时候,便特地去瑞蚨祥买了布料,又在大栅栏百货买了一些琐碎的东西,这才往回走。 回来的路上,于静姝想起秦素云前阵子说会寄包裹过来,就去邮局问了问。 结果一问,包裹暂时还没有,信倒是有一封。 于静姝把信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是方叔叔寄过来的。”天籁小说网 她所说的方叔叔,自然就是方小檀的父亲方宏毅。 按理说,方宏毅和于静姝不是一个辈分,又不像李封疆和于静姝那么熟悉,应该不会单独给于静姝写信,但偏偏于静姝到了北京,收到的第一封信,竟然是他寄的! 霍旬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可能是方小檀要办婚礼了?” “不可能,小檀姐要是决定结婚了,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告诉我的,现在他们都知道咱们在北京了,怎么咱们在上海的时候不讲,这个时候却突然说结婚的事呢?” 于静姝也拿不准这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信揣进大衣口袋,转头对霍旬说道:“先回家,回去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到家的时候,霍旬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说道:“看来家里还得装个电话,不然亲戚朋友有什么急事,也通知不到。” 于静姝进屋摘了手套,这才把信封打开,读起了里面的信。 她知道方小檀和莘学儒报的也是北京的大学,而且从上海走之前,方小檀就和她说好了,等来的时候要借住在这里。 两人说这事的时候,方家人也在场,于静姝实在想不到,方宏毅写信过来,还能再叮嘱些什么。 然而看完信之后,于静姝就知道这封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看来方家和莘家已经商量完结婚的事了。”于静姝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霍旬,“小檀姐这学期应该还不会办婚礼。” “信里说婚礼的日期了?” “没有。”于静姝促狭地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信纸,“方叔叔这人说话还挺含蓄的,说小檀姐和莘学儒是借住在这里,不用特地给他们安排一个院子,让我们放心把东西厢房租出去,让他们俩一个住在东耳房,一个住在西耳房就好。” 四合院的正房一共是五大间,除了中间待客的堂屋之外,东西两边各有一个比较大的卧室和一个书房,再往两边,才是比正房矮一些的房间,因为远远看着像是两只耳朵,所以才叫做耳房。 这两个房间肯定不如厢房大,但因为在正房的两端,所以各有一个和厢房临近的小院,方小檀和莘学儒一人住一个耳房,其实就相当于住在两个不同的院子里。 这样一来,两人自然就不可能背着别人做点什么小情侣才能做的事了。 所以于静姝才说这两人这学期应该是结不了婚。 等方小檀来的时候,果然验证了于静姝的猜想。 “我这个房间,是不是我爸建议你安排的?”方小檀没好气地跌坐在床上,气鼓鼓地说道:“本来我们俩就没打算住一个院子,我爸这么一说,说得好像我和莘学儒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你们两个毕竟都谈婚论嫁了,叔叔又不在北京,担心也正常。”于静姝给方小檀冲了杯奶粉,说道:“作为父亲,他肯定是怕你吃亏的。说句不好听的,万一真发生了类似的事,就算莘学儒和他爸妈不说,他家里那边的亲戚,也难保没有人说你闲话。” 因为鲜牛奶比奶粉要难买得多,于静姝近来在其他人面前,都是用工坊里的奶粉冲牛奶喝。 这样既能喝牛奶,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方小檀也只是抱怨一句,听了于静姝的话也没反驳,而是一把抱住于静姝,说道:“阿姝,我们两个又能一起生活啦!你结婚这半年多,我都想死你啦!” 两句话,说得门外两个男人的脸都黑了。 霍旬和莘学儒对视一眼,埋怨的情绪都很明显。 能不能把你媳妇拉开? 第313章 国营饭店偶遇校友 当然,霍旬和莘学儒还没有小气到看见于静姝和方小檀拥抱就吃飞醋。 真正让他们有危机感的,是方小檀所说的话。 而且事实证明,两人的危机感并不是空穴来风。 第二天,方小檀就拉着于静姝,去了王府井大街,做了女孩子们凑在一起最爱做的事——买买买、拍拍拍。 总之是压根没什么时间搭理自己的另一半。 “莘学儒!我和阿姝还要在这里拍一张!” 莘学儒手里拿着相机,和拎着一大堆东西的霍旬对视了一眼,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意味。 于静姝和方小檀不仅在王府井百货买了很多东西,期间还去了天安门广场和文化宫。 到了中午,四个人才去了文化宫附近的国营饭店,点了几个喜欢吃的菜。 方小檀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接下来的行程,“要不咱们下午去新华书店看看吧!现在天这么冷,去颐和园也不能坐船,还不如等天暖和一些再去呢!” 于静姝没什么意见,就说道:“也不知道现在书店有没有英文书,你在外语学院,课外书还是读英文的好一点。” “要是有我肯定要多买点。”方小檀白了莘学儒一眼,指着他对于静姝说道:“你不知道他看得那些书有多吓人,全是什么谋杀案,有一本无人生还,看得我好几天想起来还起鸡皮疙瘩!” 莘学儒想起方小檀和他一起看书时,躲在他怀里还忍不住偷偷接着看的样子,又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竭力维持平静的表情。 “对了,阿姝,你有没有要买的书?” 于静姝有些为难地说道:“有倒是有,就是怕买不着。心理学方面的书市面上几乎都没有,我估计我想看的书,基本都在校图书馆呢!得等借书证办下来了,才能进去看。” “是不是也得看原文书呀?” “是啊!国内没有几个人会去写这方面的书,主要还是国外在研究这个。像是比较新的论文和研究成果,恐怕只有国外的期刊上才能看到。这种论文,要是等别人翻译,恐怕要等好几年呢!” 方小檀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邻桌一个年轻女人看着于静姝,出声问道:“同志,你是不是北大的新生?” 这年头有心理学专业的学校不多,于静姝提起心理学,对方便猜到她是北大的学生。 于静姝闻声转头看向邻桌,发现是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两人桌上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双筷子和一大一小两个碗,看样子是点了一碗阳春面,两人分着吃。 于静姝猜测对方应该是带孩子上学的女知青,而且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校友,便点头说道:“是,同志你也是过来报到的?” 年轻女人点了点头,有些局促地理了一下头发,看着于静姝,小心翼翼地问道:“同志,我刚才听你们说话,好像是来到北京好几天了,我想和你们打听打听,你们是在这有亲戚,还是自己租得房子?” 女人说完,发现于静姝脸色有点不对劲儿,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急着找个住的地方……我现在带着孩子住在招待所里,四人间一张床一天就要八毛钱,学校宿舍还不一定让带着孩子住,所以我才这么着急找落脚的地方。” 于静姝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霍旬,然后才和女人说道:“北京这边房子一向不好找,你来之前没先打听打听吗?” “我因为家里出了点急事,来得仓促,之前本来也打算先找到房子再带孩子过来的,只是事发突然,没来得及。” 女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于静姝看饭店里还有不少人呢,也不是谈事情的地方,就对女人说道:“同志,我们吃完饭要去新华书店,要不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逛逛?” 女人知道这是租房的事有眉目了,连忙点头答应了。 她怀里的小姑娘也很乖巧,虽然一直眼巴巴地看着碗里的阳春面,但也没有在大人说话的时候吵着要吃。 等大人说完了话,她才拉了一下妈妈的袖子。 于静姝看这一大一小不像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心底的疑虑也打消了一半。 等吃完饭出了国营饭店,往新华书店去的路上,于静姝才仔细问起了女人突然来到北京的原因。 毕竟才刚认识,不知根不知底的,于静姝也怕万一对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亦或是欠了巨款之类的,日后派出所再找上门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女人也意识到于静姝有所顾虑,便说道:“我家是廊坊那边的,前阵子被本地的一群地痞流氓给盯上了,我哥怕我待在家里出事,就让我和孩子提前来北京了。” 不等于静姝接着问,女人又说道:“我之前下乡的时候嫁过人,回城之前离了,前夫在我家那边有个远房亲戚,所以才使坏撺掇小流氓去我家闹。不过你放心,他们没那么大能耐,不会追到北京来的。” 于静姝倒不怎么怕什么地痞流氓,毕竟她和霍旬在一起,平时上学放学也是一块,要真有流氓敢来,霍大哥百分百能让对方体会一下做孙子的感觉。 她比较在意的,是眼前的女人是不是真的离了婚,“你这个婚确定离了吗?要是确定,我就带你去看看房,要是不确定,我可不能掺和别人家的家务事。” “我确定!”女人听说于静姝真有房子要租,不由喜出望外,声音也有些高了,“我这有生产大队开的证明,还盖了公章,你要是不信,我还有大队部的电话……” 于静姝接过证明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名字,说道:“你叫耿兰,这孩子叫什么?” “孩子跟我姓,叫耿思雅。思雅,快叫叔叔阿姨!” “我叫于静姝,这是我丈夫霍旬,这两个是我的朋友,方小檀和莘学儒。”???.23sk. 耿兰连忙又和其他三人打了招呼,几个人这才算是正式认识了。 于静姝这时才想起了自己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对了,耿同志,你开学要去哪个系报名?” 第314章 开学 “经济系。”耿兰回答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实际上,在计划经济时代,国内的经济是很落后的,工农兵大学生也很少有人会被推荐去念这个专业。 耿兰自己报了这个专业,在别人眼里,当然是很不正常的。 她离开家之前,街坊邻居还传言,说她是考不上别的专业,才被调剂去经济系的。 但耿兰本人当然知道不是这样,她当初报的就是这个专业。 “经济系?”于静姝若有所思地看了耿兰一眼,说道:“挺好的,这个专业很有前景。” 耿兰听见,只以为于静姝是在客套,几个人进了新华书店,就开始挑书了。 出书店的时候,几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两本书。 “阿姝,你看的这个是什么呀?” “是最近恢复出版的杂志,《心理》,国内好像也没有其他杂志会刊登心理学的东西了。不过我刚才翻了翻,发现里面都是德国心理学家冯特和苏联心理学家巴普洛夫的理论,弗洛伊德和华生的基本没有。” 这时耿兰说道:“现在确实没以前那么严了,我还买到了一本这个。” 于静姝顺着耿兰的手看过去,看见一本书,叫做《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 她心里打了个问号,有关经济学的书,她大多都看过,怎么不记得有这一本? 耿兰看于静姝疑惑的样子,笑着说道:“我要说它之前的名字你肯定听过,这本书就是《国富论》,就是……改了个名字。” 几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改名字的原因,大家当然都知道。 不过单从这本书的作者是个英国人,他的书却还能摆在正规书店里来看,很多东西确实是没有从前那么严格了。 几人走到公交站,坐了一段公交车,之后又步行了一里多地,才走到了四合院。 “你看看喜欢哪间房,东厢房比较大,一共有三大间,还配了个小房间做厨房。西厢房的房间稍微小点,就是有一个房间窗户和家具坏了,暂时不能住人,开春才能重新装修,其他的和东厢房差不多。倒座房那边也能住,只是厨房和厕所是公用的。”天籁小说网 耿兰其实最喜欢东厢房,但东厢房的面积大,房租肯定更贵,她上大学,虽然每个月有助学金,但肯定没有工人工资高,现在手里这些钱,还是家里哥哥和父母省下来资助她的,当然不能大手大脚。 所以最后,耿兰还是略过了东厢房,选择去问可能会压价的西厢房和倒座房的租金。 “西厢房一个月租金是十块,倒座房一间是三块五,水电全包。” 这年头租房的租金一般都不高,原则上如果是公租房,每个月房租的上限大概就是一个家庭月收入的5%。 为了避免麻烦,于静姝私人租房也不会比这个上限高出太多。 西厢房之所以定价十块,也是因为北京住房紧张,一般家庭也住不上这个面积的房子。 而且这还是因为西厢房有一间房窗户和家具坏了,不然租金还会更高一些。 耿兰知道这个价钱已经不算高了,况且现在在北京,就是想租房子,也很难找得到,她咬了咬牙,想着能租到怎么也比住招待所合适,况且四人间和自己住三间房肯定是没法比,便说道:“我租西厢房。” “行,一会儿我写个租房合同,要是没什么问题,你今天就能去招待所把房间退了。” 于静姝很快就拟好了租房合同,两人各自签了字按了手印,耿兰就火急火燎地去招待所把房间退了,带着行李、领着孩子搬了进来。 自此四合院就有了六个人,不再像从前那么空旷了。 到了开学那天,四合院里的六个人全都出了门。 本地邻居都知道这天是北大开学,不免有些咂舌。 “看着倒是都像读书人,就是没想到学习这么好啊!” “那个挺白净、戴眼镜的小年轻不是北大的,我前两天走路听见他和他对象说话来着,俩人儿不是一个学校的。” “他俩是不是一个学校的,但那小子是清华的,我都听见了,说什么三月份才开学。” “嗬!那院儿里住得都是些什么人呐!” 胡同里的老大爷老大妈凑在一块儿,看着几个年轻人的背影研究了半天。 有的说几人肯定是什么书香门第出来的,还有说没准爹妈就是大学教授的。 可惜一群人瞎猜了半天,也没人真的能给他们解答,所以看了会儿热闹,就各回各家了。 另一边,于静姝几人到了学校,便分开报到去了。 “姓名。” “于静姝。” 做登记的人闻声立刻抬起了头,打量了于静姝一眼,又确认了一遍,“你就是于静姝?” “是我。” 周围的目光顿时刷地一下都集中在于静姝身上了。 “岁数这么小啊……” 有不少在报纸上看过报道的,看见于静姝本人的时候,都有点惊讶。 因为高考停了许多年,今年参加高考的学生,岁数跨度很大。 最小的有今年应届的,因为初中和高中都压缩成了两年,岁数可能连十八都不到。 而最大的老三届,也有当初上学晚的,有的都可能三十五六了。 新闻报道里说于静姝是个女知青,又说她和丈夫一起考入大学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应该是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没想到她本人岁数这么小。 一阵喧哗过后,一个学姐与有荣焉地走到于静姝面前,“于静姝同志,欢迎你来心理系报到。走,我带你去看看新宿舍。” 学姐心想,省状元都报名我们系,这叫什么? 这就叫排面儿! 于静姝看着学姐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儿,有点想笑。 “师姐,不知道怎么称呼?” “啊,我叫童雁。” “童师姐,咱们系的住宿环境怎么样?” “今年学生多,校舍来不及按专业安排,都是混住的,八人寝。我先带你过去,一会儿你挑个好铺位,要是去晚了,下铺就没了。” 童雁为人挺热心,还是本地人,一路絮絮叨叨和于静姝说了不少学校的事,过了十几分钟,两人才走到宿舍。 “就是这间,你先进去看看,一会儿我带你去领被褥。”童雁话说到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欸?你怎么没带行李?” 第315章 大学室友 这时候宿舍里一个长得挺高挺壮的女生从铺位上站起来,看着于静姝说道:“你是本地的?” 于静姝摇了摇头,“不是本地的,就是在这边有住的地方,所以行李就没带来。” 她看见对方眼里有明显的失落,也就没再和对方搭话,站在宿舍里,看了一眼宿舍的环境。 这时候的宿舍虽然和后世的宿舍布局差不多,但宿舍的家具却全都是木制的,包括上下铺的扶梯,也都是木头的,整体感觉没有后世宿舍那种遍布金属框架的冷硬。 宿舍中间就是一张大木长桌,两排椅子只露了靠背出来,椅身都被挤在了桌子底下,为的是腾出来回走的过道。 因为宿舍是报名前就分配好的,于静姝也没来得及说自己不住校。 她不清楚这时候给不给办退宿舍的手续,但她本人肯定是不会常住在宿舍里,最多是中午回来睡个午觉,所以也不太在意自己的铺位是什么位置,随手把头上和军大衣配套的羊皮军帽放在了一个上铺上,就跟着童雁走了出去。 “童师姐,我要是想住在校外,这个床位是不是就要退了?” “你住校外?”童雁想起报纸上说于静姝结婚了,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已婚的同志住在校外,可以理解,不过宿舍不用退,咱们上大学都是有补贴包吃住的,你既然考进来了,这个床位本来就是分配给你的,而且你们宿舍八人间一共就分到六个人,还没住满呢,你也占不着别人的床位。” 于静姝这才放下了心,跟着童雁一起去领了被褥、这个月食堂的饭菜票,又领了学习资料。 她回宿舍把被褥铺好之后,童雁又带着她熟悉了一下学校。 “这是哲学楼,咱们以后基本就在这上课,哲学楼北面就是图书馆,往西南走燕南园还有一个校内的邮局……” 童雁带着于静姝在学校里走了一大圈,等于静姝基本认识了路,这才带着回了女生宿舍。 于静姝这次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人才齐了。 除了最开始那个长得挺高的女生之外,宿舍里其他四个人里,有一个看着和于静姝差不多大,剩下的都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于静姝第二次进宿舍的时候,就感觉那个挺高的室友好像不太高兴。 “大家认识一下吧!我叫孔梦玲,地质系,今年21岁,我从浙江来的。”其中一个女生率先开了个头。 这时年纪偏小的那个开口说道:“我叫蒋敏,今年19,历史系的,我家是四川那边的。” “那我还算近的,我家在天津那边。我看咱们宿舍应该是我年纪最大,27,你们以后要是乐意,叫我大姐也行。对了,我叫吴美彤,报的是心理系。” 等吴美彤说完了,高个子的那个室友抱着胳膊,姿态挺高地说道:“我叫周雨薇,23,我是本地的,报的外语系。” 她斜着眼睛看了另一个没做自我介绍的室友一眼,说道:“同志,你叫什么呀?” 于静姝突然意识到,周雨薇刚才不高兴的态度,可能就是针对这个人。 开学第一天就有矛盾,这事还挺奇怪的。 于静姝正想着这事,就听见被问到的室友小声说道:“我叫毕玉,新闻系的,比吴同志小一岁。” 一群人听到这,又把目光转向了于静姝。 “我叫于静姝,和吴同志一样,也是心理系的。” 周雨薇立刻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你就是于静姝?我在报纸上看见过你!” 说到这,她有些遗憾地说道:“你这么好的成绩报什么心理系啊!” 说得吴美彤立刻翻了个白眼。 这人会不会说话?心理系怎么了? 于静姝也不想第一天就和室友闹矛盾,就笑着说道:“北大哪有不好的专业呀?学哪个都能发光发热。” 这时毕玉的床位上突然有了点响动,毕玉神色一变,赶紧冲到床边,抱起一个包被。 因为有其他行李挡着视线,于静姝这才发现,毕玉竟然是带着孩子过来的! 而且看包被里露出来的小脸,于静姝估计,这孩子可能还没满月。 她下意识看了毕玉一眼,就发现她脸色是蜡黄的,整个人看起来状态都不太好。 毕玉有些窘迫地看了一眼宿舍其他人,语气愧疚地说道:“我去给孩子换块尿布……” 说着就拎着一个布包,抱着孩子跑了出去。 没等她走远,周雨薇就没好气地说道:“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就碰上了带孩子来上学的!以后晚上还怎么睡觉啊!” “我看她那孩子挺乖的,刚才尿了也没哭,咱们这届情况复杂,就互相体谅一下吧!” 吴美彤自己也有孩子,只不过她结婚早,孩子都开始上一年级了,所以自己才能放心出来念书。 从她个人的角度,还是能体谅毕玉的不容易的。 不过宿舍毕竟是休息的地方,吴美彤能体谅,其他人却不一定。 不单周雨薇不高兴,蒋敏也不大乐意。 “可是我看好多带孩子的,都住在校外呢!都说宿舍里不准带孩子住的……” “毕玉的情况特殊,我来的时候问过她,她家里父母不在了,又因为上学的事和丈夫离了婚,到这的时候几乎身无分文,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她自己身体都没养好,孩子又没满月,学校也是看她实在困难,才批准的这事。” 于静姝听着几人说话,没有插嘴。 她本来也只打算中午在这午睡,不太想参与到争论中来。天籁小说网 而且这一年参加高考的女知青,的确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苦衷,并非是故意如此,她也不太想当众揭人家的伤疤。 而最开始说话的孔梦玲,这会儿也很安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蒋敏和周雨薇怕毕玉中途回来听见,抱怨了几句也就没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毕玉抱着孩子回了宿舍,刚把孩子放在床位上,起身的时候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于静姝伸手扶了她一下,问道:“没事吧?” 毕玉摇了摇头,“谢谢,我就是有点起得猛了。” 吴美彤有点看不过去,便说道:“你这月子都没做完,还是得注意点,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儿,可是一辈子的事。” 毕玉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没别的办法,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要是不趁着这时候离了出来上学,以后就更出不来了。” 这时周雨薇有点刻薄地问道:“你那个乡下前夫乐意跟你离婚,是不是因为这胎是姑娘啊?” 第316章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毕玉听了这话,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很平静地说道:“是女儿,但我很感激她的到来。” 她怜爱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没有她,我也没机会离开乡下,她是我的福星。” 于静姝这时笑着说道:“女儿多好呀!我就喜欢女儿。” 吴美彤也出来打圆场,岔开话题说道:“咱们也忙活了一上午了,一会儿一起去食堂看看吧!我听说北大食堂伙食可挺不错呢!” “是挺好的,一天的饭菜票就合五毛钱,在自己家也未必能吃这么好。”毕玉接了一句,随即又说道:“我得先去热水房打个热水,你们有没有一起的?” 吴美彤答道:“我和你一块去吧!” “那……于同志,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一眼孩子?” 于静姝很痛苦地点了点头,“行,我帮你看一会儿,你们先去打水吧!” 等毕玉和吴美彤走了,于静姝便挪过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婴儿。 这时周雨薇别别扭扭地问于静姝,“于同志,你是住在亲戚家吗?你亲戚是哪片儿的呀?” 于静姝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周雨薇一眼,才回答道:“我们住在我公公家的房子里,在后海附近。” 周雨薇脸色变了变,抿着嘴角说道:“那片儿的四合院是挺不错的。” “还行吧!就是来回上学有点远。”于静姝也判断不出来这个表情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便含糊地应付了一句,就低头看小孩儿去了。 毕玉的孩子确实很乖,大人走了之后,只是皱着眉头哼唧了几声,最终也没哭。 不过于静姝猜测,这可能也和健康状况有关。 没出月子的孩子和产妇在大冬天舟车劳顿、四处奔波,状态肯定都好不了。m.23sk. 毕玉急着去打热水,应该也是想给孩子喂点东西吃。 她一个产妇月子没做完就一个人带着孩子来了北京,估计就算一开始有奶,这会儿也没了。 果然等到毕玉和吴美彤回来的时候,于静姝就看见她拿出来一袋有点像是炒面的东西,要冲出来喂给孩子吃。 蒋敏岁数小,看见这东西就有点好奇,便问道:“这是什么呀?” 毕玉苦笑了一声,说道:“是糕干粉,我这些天太折腾了,没奶喂给她,就只能给她吃这个。” 说到这,毕玉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我这个妈妈确实不够称职。可我要是不上大学,她爸那边那么重男轻女,留在乡下就是娘俩苦一辈子。想到这些,我又觉得,出来吃这几年的苦总比一辈子受苦强。” “是这么个道理,先苦后甜。”吴美彤拍了拍毕玉的肩膀安抚了一句,随即说道:“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力所能及的,我肯定会伸手。” 于静姝看了一眼毕玉手里那碗冲好的糕干粉,说道:“这东西没什么营养,孩子天天吃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要是需要奶粉,可以找我换。” 这年头牛奶和奶粉都要特供票才能买到,普通人平时就是想换也换不到的,于静姝说愿意换,毕玉立刻就有些喜出望外。 她现在手里有了第一个月的助学金和粮票,不像今天之前,身上几乎什么钱也没有,能给孩子换点有营养的东西,她当然是一万个乐意。 所以于静姝话音刚落,毕玉就惊喜地说道:“奶粉?于同志,你是现在手里就有,还是要再等几天?” “我家里就有,不过今天来得急,什么都没带,等明天我就给你带一包过来。” 等几人去食堂打饭的路上,毕玉就偷偷塞给于静姝几块钱,低声说道:“于同志,刚才人多我才没立刻给钱,你看看多少合适,不够我再添。” 于静姝低头看毕玉给了三块钱,便说道:“那我明天给你拿两包过来吧!” 这时候的奶粉大多是小包装的,罐装的很少,一般都是300-500克之间的袋装奶粉,一包是一块二到一块五之间,关键是特供票贵。 但于静姝的奶粉是工坊里产的,又不用票,自然也不必搞什么黄牛价。 毕玉不知道其中缘由,因为于静姝这话,自己落在后面的时候,还偷偷擦了擦眼角。 开学当天没有课,于静姝坐在食堂里和室友们吃完了饭,就去图书馆门前和霍旬汇合去了。 两人见面后,没进图书馆,而是在校园里逛了逛。 于静姝问霍旬,“你上午去报到,和室友相处得怎么样?” “还行。”霍旬表情有点微妙,“就是吃饭的时候,感觉有一个人不太爱干净。” 两人走在校园里,就像一对正在谈恋爱的校园情侣。 霍旬说完自己,转头看向于静姝,反问,“你呢?感觉室友好相处吗?” 于静姝便把宿舍里的事大概地说了,“我们宿舍有个叫毕玉的室友,没出月子就过来上学了,听她的意思,她前夫一开始还不许她过来上学,发现她生的是女儿之后,才同意和她离婚的。毕玉估计是怕孩子受苦,离婚的时候就带着孩子一起走了。” 说到这,于静姝碰了碰霍旬的袖子,问道:“霍大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不知道。”霍旬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喜欢长得像你的孩子,是男是女都行。” 于静姝觉得好笑,“那要是像你的话,你就不喜欢了?” 霍旬想象着以后有一个像自己的孩子天天窝在于静姝怀里,而自己只能在一边看着,顿时拳头就有点硬了。 “我可以试着喜欢,但这种感情需要培养一下。”霍旬再次强调,“还是像你好一点。” 于静姝终于忍不住笑了,轻轻打了霍旬一下,“你这话说得,好像我生孩子前还能画图纸规划好似的!对了,咱们今天早点回去吧!我明天还想早点过来,给毕玉送两袋奶粉过去,她那小孩儿看着那么一小点儿,跟小猫儿似的,还怪可怜的。” 霍旬当然没什么异议,于是就和于静姝一起往西门那边走,想顺道去外文楼叫方小檀和莘学儒一起回去。 第317章 外文楼 走到外文楼的时候,于静姝便看见方小檀、莘学儒和一群新同学凑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 方小檀瞥见于静姝来了,立刻就挥手叫她,“阿姝,我在这呢!” 周围的人并不知道于静姝的全名,也不知道她已经结婚的事,看见她走过来,有的眼睛就有点发直。m.23sk. 有一个看起来性子挺跳脱的男青年,在于静姝路过的时候开口问道:“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于静姝有些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解释道:“我不是外语系的,是过来找朋友的。” 也没告诉对方自己具体是哪个系的,就走到了方小檀对面。 霍旬见状,本来落后一步跟在于静姝后面,此刻也赶紧走了几步,站到她旁边去了。 他耳朵灵,在于静姝和方小檀说话的空当,听见刚才那个男青年和另一个人抱怨什么“没戏了”,自己偷偷勾起了嘴角。 于静姝没太注意这个小插曲,和方小檀说道:“我们今天想早点回去,所以过来问问你和莘学儒,是和我们一起回家,还是再在学校里待一会儿。” “能不能再等一会儿呀?我们系的同学正在商量周五的英语角活动呢!我得先找几个人组员才行。” “行,那你们先商量,我和霍旬再转悠转悠。” 这时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于静姝转头一看,发现是同寝的周雨薇。 “对不住,我来晚了。”周雨薇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发现于静姝也在,就和她打了个招呼,“于静姝,你也在这呀!” 外语系里有几个人是辽宁来的,闻言立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之前和于静姝搭讪的男青年似乎是从同学那里听说了于静姝已婚的事实,表情顿时变得极其失落。 今天开学遇见的,就这两个最好看,结果一个有对象了,一个结婚了。 这都叫什么事呀! 周雨薇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在男同学那里造成了怎样的震动,跑去找到自己本地相熟的同学,就叽里呱啦地说起了话。 “我妈也真是的,咱们就住在本地,她还给我带那么多东西,害得我收拾了好长时间!我都说了,人家外地来的都没带这么多东西,她也没听进去!” 反正话里话外,就是带着一种“我是本地人”的优越感,而且说话声音着实不小,让人想听不见都不行。 方小檀本来想去那个方向找个组员,听见周雨薇的声音,吓得立刻拐了个弯儿。 她在上海的时候就烦这样的人,没成想到了北京,还能碰上这样的。 只是她不想招惹周雨薇,周雨薇却主动过来找了她。 周雨薇和自己本地的朋友打了招呼,眼睛瞥见方小檀旁边的莘学儒,就忍不住走了过去。 不过她没好意思直接和莘学儒说话,而是对着方小檀说道:“同学,你们找到组员了吗?” 看似是在和方小檀说话,实际上把莘学儒也包括进去了。 莘学儒和霍旬不太一样,虽然个子也还算高,但整体看起来是比较清瘦的,肤色又白,整个人看着就有一股文质彬彬的书卷气,是在校园里很受欢迎的类型。 方小檀倒是没注意到周雨薇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不太喜欢她,不想和她成立学习小组,于是就说道:“不好意思同学,我们刚才已经找到组员了。” 这时莘学儒走到方小檀身边,姿态有点亲密地问道:“一会儿回家想吃什么?我和霍旬去菜市场看看,你们两个要是冷了,就先回家。” 方小檀没反应过来莘学儒为什么这个时候会问这些,但还是迷迷糊糊地说道:“好久没喝山药羊排汤了。” “好,一会儿去菜市场看看能不能买到羊排。” 周雨薇的表情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半晌才讪讪地对方小檀说道:“他是你丈夫啊?” “不是,我们还没结婚呢,就是都住在阿姝家的四合院,平时都是一起吃饭。” 莘学儒微笑着补充道:“等到暑假就结婚了。” 这宣示主权的姿态,顿时把周雨薇刚刚萌芽的好感全都掐灭在了摇篮里。 她撇了撇嘴,佯装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你们都找好组员了,那我就去问问别人了。” 回过头时,却立刻翻了个白眼。 于静姝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 要说这人像白秋雨一样喜欢抢人家对象吧!这人的行为又挺知道分寸的。 说她瞧不起外地人吧?可她好像又瞧得起外地男人。 说她没心眼,这人又挺势力,说她有心眼,这人的势力又表现得过于明显…… 精不精、傻不傻的,说话还刺人,总感觉这样的人比心眼多的室友还不好相处。 毕竟精明的室友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不会四处开炮。 但周雨薇这样的人,却有点说不准。 于静姝心里有点庆幸自己不用在学校宿舍里过夜,同时也默默给其他室友点了根蜡。 而霍旬则只是和莘学儒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投以了赞同的一瞥,就再没有其他表示了。 等到方小檀和其他几个组员打完了招呼,四人就离开了学校。 几人一走,外语系就有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我听方小檀说,她和她对象,还有那个于静姝,都是上海来的,以前还一起下过乡。” “是吗?我看于静姝好像还没方小檀大呢,竟然也下过乡吗?” “说是一起在乡下待了两年多时间,不过这俩人看着家境应该不错,我看军大衣里的外套什么的都像是进口货,怎么也和咱们一样下乡了……” 这时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男青年突然说道:“刚才方同志是不是说过,于同志家里有个四合院?” 周雨薇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酸溜溜地说道:“谁让人家有个好婆家,来上学还给安排一个四合院,还是后海那边……我记得那边有不少大四合院呢!” 那男青年也没在意周雨薇的语气,转而低头和自己的室友说道:“也不知道这四合院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明天我得找方同志问问。” 第318章 这寝室又不是一个人的 第二天,于静姝上午学了高数和普通心理学两门课,下课后就和吴美彤一起在食堂吃了午饭。 两人中午回宿舍准备午休的时候,毕玉也抱着孩子急匆匆地回到了宿舍。 于静姝早上上课之前,就回了一趟宿舍,把两包奶粉交给了毕玉,不过毕玉似乎除了早起那一顿给孩子喂了奶粉之外,并没有把奶粉随身带着。 所以到了中午,她才急着回来,给孩子冲奶粉。 于静姝不太清楚小孩如果不吃母乳,一个月要吃多少奶粉,不过很显然,那两袋奶粉应该是不够的。 毕玉上课随身带着喂孩子的,很可能还是糕干粉,如果全部喂奶粉的话,她自己还要吃饭,一个月的助学金可能会不够用。 不过养孩子这事,丰俭由人,这个时候吃得起奶粉的本来也是少数,于静姝虽然一开始有点疑惑,想通了之后,也就没问什么让毕玉尴尬的问题。 由于八人寝里没有单独的衣柜,只有一个公用的柜子,每个人放东西的位置都是用隔板隔开的,所以空间不是很大,放衣服只能放最近穿的几件,大衣则基本放不下。 于静姝感觉室内热了,只好把大衣脱下来,放在自己的铺位上,提着暖瓶去了楼道尽头的热水房,准备洗洗手和脸,再睡午觉。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于静姝碰见了刚刚上楼的蒋敏和孔梦玲。 两人上课的文史楼和地质楼离得很近,中午的时候就约着一起吃了午饭。 于静姝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去了热水房。 等她拎着暖瓶回到宿舍,周雨薇也已经回来了。 蒋敏起了个头,一群人就说起了第一天上课的经历和感受。 “北大的教授水平就是不一般,讲课的时候引经据典的,和从前上高中的时候差别可太大了!”蒋敏是应届生,对这种教育水平上的差距体会最深刻。 孔梦玲把大衣放好,笑着说道:“我们系今天的课讲得好是好,但我感觉不是很通俗易懂,大家都荒废知识这么多年了,一上来就学这么难的东西,难免还是会有点吃力,我看不少同学下课的时候都挺沮丧的,说听了半天,好多东西都没听懂。” “你们还好,我们今天第一节课学的是高数,和高考时候的数学题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吴美彤和于静姝一个专业,说完还碰了于静姝一下,“是吧小于。” 这时周雨薇有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估计于同志不能这么想,她高考一共就扣了9分,八成还都是作文和政治扣的分,高数对她来说应该也不太难吧?” 于静姝没接她的话,转头对吴美彤说道:“高数课上的例题解法我都记下来了,你要不要看?” “要!”吴美彤勾住于静姝的肩膀,开玩笑说道:“你这个小同志觉悟很高嘛!” 于静姝也没被周雨薇影响心情,从包里把笔记拿出来,递给了吴美彤,自己则拿着盆去接了点冷水,和热水兑成温水,开始洗脸和手。 因为是第一年恢复高考,录取比例虽然不高,新生的数量也比往年要多,加上有些专业这十年间都没有开课,是今年开学临时开课的,学生的课本除了高数、大学英语之类的通用必修课以外,其他课程的教材大多都是不全的,领书的时候也只领到了一些临时影印的资料。 于静姝和吴美彤学心理系,就有很多科目没有教材。 甚至昨天迎新的学姐童雁,其实也不是心理系的,而是哲学系的,只不过两个系的课程有重叠的部分,才被临时安排过来迎新。 和于静姝不一样,吴美彤读心理系是调剂过来的,只不过她调剂过来,不是因为成绩原因,而且因为她之前没仔细了解过,报的专业需要大量实地考察,整个专业只有她一个女同志,带队老师也是男的,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她才被调剂到了心理系。 吴美彤此前对心理学一窍不通,从于静姝那接过笔记的时候,往后翻了几页,就看见她记得心理课笔记,便顺嘴问道:“我看第一节讲的是心理学的历史,这些你都记了呀?” 于静姝洗了脸,伸手去拿毛巾的时候,回答道:“你别看很多理论看似都淘汰了,但是以后学习的过程中就能发现,有不少人的理论还会被重新提起,只是后来人会对他们的理论再做补充说明。” 于静姝说这些的时候,周雨薇才把大衣脱了,接着手指揪着领口扇了扇风,说道:“今天这暖气烧得也太热了,锅炉房怎么回事?煤不要钱啊?” 说着就走到窗户前,打开了一扇窗户。 于静姝刚洗完脸,水还没擦干呢,就被冬天的冷风吹了一下,顿时一个激灵,暗骂这人是不是有病。 毕玉比于静姝反应更大,本来一直谨小慎微的,现在却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周同志,请你把窗户关上,现在这个天气开窗,孩子受不了。” 周雨薇回过头来,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受不了的?你抱着她去上课的路上,还是直接在外头呢!” “那不一样,孩子回来之后就换薄被了,被冷风一激可是容易生病的。”毕玉赶紧用大衣把孩子裹住了,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那也没办法呀,这宿舍是八人寝,又不是一个人的,你带孩子来住本来就不合规定,我们来报到之前也不知道宿舍会有孩子,你总不能要求别人全都迁就你吧?” 毕玉虽然脾气好,但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害,此刻情绪不由有些激动,“我住在宿舍里是学校批准的,况且我孩子不哭不闹的,也没碍着谁的事!你大冬天开窗户,浪费供暖,我让你关窗户也天经地义!和我有没有孩子没关系!本地人有什么了不起,从我来的时候你就夹枪带棒的,怎么,这宿舍楼是你们家盖的?” 吴美彤赶紧走到窗户前,也没顾着周雨薇的意见,直接就把窗户给关上了。 于静姝则一句话就把这事定了性。 “学校能有暖气都是烧高香了,要是让别人看见咱们糟蹋屋里的热乎气儿,咱们全寝室都要挨批评的,以后这种事可不要再做了。” 周雨薇被人抢白了好几句,顿时觉得下不来台,摔摔打打地回了自己的铺位,指桑骂槐地说道:“我是没什么了不起,不像某些人头一天还装得柔柔弱弱的,第二天就开始拉帮结派了!都说人长得矮是让心眼儿压住了,难怪能说会道的,都让学校破了格了!” “你!”毕玉听周雨薇越说越难听,刚想反驳,就觉得眼前一黑,腹部坠痛,捂着肚子一屁股跌回了床上。 于静姝看她表情不对劲,连忙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第319章 住在宿舍不是长久之计 吴美彤是当过妈的人,看见这一幕,立刻说道:“本来月子就没做,刚才回来又把大衣脱了,这会儿被风一吹,肯定是头疼腰疼了。” 周雨薇看毕玉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又听见吴美彤的话,连忙撇清道:“我可没动过她啊!再说刚才几句话的工夫窗户就关上了,别什么事都赖我身上!自己没在家里坐月子,赖什么开窗户啊?又不是纸糊的,装什么林黛玉!” 毕玉小腹疼得厉害,闻言红着眼眶瞪了周雨薇一眼,说道:“亏你也是个女孩子,难道你一辈子就不生孩子吗?到你自己月子的时候,你也盼着别人这样对你?” 孔梦玲虽然不爱管闲事,这会儿也有点看不下去,于是从自己放东西的那格柜子里拿了包红糖出来,给毕玉冲了一杯红糖水。 “先喝点热的缓缓吧!” 蒋敏则小声问于静姝,“你脸还没擦干就被风吹了,用不用雪花膏?不然明天脸该皴了。” 于静姝心说现在是关心这事的时候吗,但还是礼貌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谢谢。” 吴美彤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低声问毕玉:“你月经带放哪了?我扶着你去一趟厕所吧!” 这年头已婚女性和未婚女性之间有一层隔膜,有关结婚和生孩子的事,一般是不方便当着于静姝几个人的面说的。 毕玉忍着痛,被吴美彤扶走了。 蒋敏看着两人的背影,有点疑惑地说道:“不是说孩子还没满月吗?怎么就来月经了?” 于静姝看毕玉的床单上留了一个淡黄色的印子,心里猜测应该是恶露没排干净,但毕玉既然不好意思说这些,她也没必要在宿舍里宣扬。 毕竟这时候很多人生理知识都不过关,要是误会了恶露两个字,没准还以为毕玉得了什么病呢! 当然了,于静姝想着这些的时候,尤为不信任的人就是周雨薇。 其实未婚姑娘不喜欢孩子的比比皆是,于静姝也觉得不喜欢孩子是人家的自由。 但大冬天开窗户,特地冻别人家还没满月的孩子,又把月子里的产妇吹出毛病的操作,却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况且人家也才搬进宿舍一天,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协商,非得这么干啊? 这事与其说周雨薇年轻气盛,不如说她本身心地就坏。 真无知、不知道没满月的孩子不能吹冷风的,恐怕人家提醒第一句的时候,就赶紧把窗户关上了,哪里还会和人家呛那么多句,等另一个人去把她挤开关窗户呢? 要是她误会了恶露是什么东西,说不准会在学校传什么瞎话呢! 现在出了这种事,毕玉身体不舒服,需要人帮助,其他室友即便是碍于面子,也都不好意思立刻就睡午觉,周雨薇这个罪魁祸首倒是一翻身,把被子蒙头一盖,装死去了。 蒋敏没什么表示,孔梦玲则和于静姝对视了一眼,撇了一下嘴。 没过多久,毕玉就被吴美彤扶了回来,折腾了这么一顿,她本来蜡黄的脸色,此刻也变得有些惨白了。 于静姝便借着从包里拿东西的遮挡,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罐蜂王浆,走到毕玉面前,把蜂王浆递给了她,“这个你拿着,每天用温水冲一勺吃,对身体好。” 在没有仇怨的前提下,于静姝觉得,女人之间是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 “这……我不能要,于同志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毕玉看着于静姝手里的蜂王浆,一脸羞愧地推辞。 其实她刚才气头上说话那么理直气壮,也是为了保护孩子,真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室友的东西,她也没那么厚的脸皮。 “拿着吧,谁都有困难的时候。” 毕玉擦了一下眼角,有些哽咽地说道:“谢谢你们,谢谢大家都愿意帮我。” 这时周雨薇在床上猛地一翻身,用被子捂着脑袋,撒气似的喊了一句,“都中午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宿舍里几个人都有些无语。 就这还好意思说人家孩子吵呢? 谁都没她嗓门儿大! 蒋敏看毕玉回来了,立刻也回床上睡午觉去了。 毕玉坐在床边,小口小口地喝完了孔梦玲给她的红糖水,抱着孩子一下一下地拍着,没多久娘俩都睡着了。 吴美彤冲着于静姝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两人悄悄地出了宿舍,跑到水房那边说起了话。 “于同志,我昨天听周雨薇说,你家里有一个四合院?” 于静姝点了点头,“是有一个。” “那你……往不往外租房子?” “你是想让我把房子租给毕玉?这恐怕行不通。”于静姝解释道:“她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孩子还不满月,实在太小了,住在宿舍,离上课的地方近,来回路上还好一些。要是住在我那,每天一来一回的,孩子都不一定受得了。” 吴美彤是宿舍里最大的,为人热心,又比较有责任感,闻言不由叹了口气。m.23sk. “我主要是觉得,毕玉一直在这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说这才第二天,就闹成这样,以后宿舍里恐怕没个消停。” 于静姝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可以私下问问她,等孩子大一点之后,打不打算在外面租房子。要是她有这个打算,我可以给她留一间房。” “你那的房子都什么价啊?跟我说说,我回头也好和她商量。” 吴美彤问了,于静姝就把房子的价格都说了。 等下午放学回来,吴美彤又把这事和毕玉说了。 东厢房自然立刻就被排除了。 毕玉一个月助学金就那么多,孩子的口粮又是很大一笔开支,当然不可能住租金十多块的房子。 不过听了倒座房和西厢房的情况之后,毕玉就忍不住问吴美彤,“于同志说西厢房被一对母女租下了,我要是想和人家母女合租一个院子,不知道能不能行?” “于同志只说倒座房还空着,西厢房就是顺嘴提了一句,这事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你既然有租房子的想法,不如明天中午自己找她问问。” 女生宿舍这里,两人谈论着租房的事,另一边,于静姝和方小檀一起回家的路上,谈论的也是租房的事。 “阿姝,我有一个同学托我问问你,四合院的房子往不往外租,因为是个男同学,我就没告诉他房子往外租的事,想着回来问问你再说。” 于静姝听了,第一反应就是,“男的啊,那他只能租东厢房,倒座房我只租给女生。” 第320章 一个人爱不爱你从不是因为你是否贤惠 方小檀有点不理解,“倒座房那里住宿条件没有厢房好,不是更适合单身男人吗?” 于静姝摇了摇头,说道:“倒座房那里一排十几个房间呢,中间就一条走廊,还共用一个厕所,为了避免闹出不好听的事,肯定是不能男女混住的。二选一,我肯定是选租给女生。外院和内院就隔着一个垂花门,要是一下子多出来十几个男人,咱们生活多不方便呀!” “也是,那我明天跟那个同学说一下,租不租看他自己。” “要是他还是想租,你就让他去物理系找霍大哥,让霍大哥和他谈。” 说完这些,几人就加快脚步,回到了四合院。 晚上的时候,霍旬和莘学儒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着洗菜、切肉,于静姝和方小檀则站在一边啃着苹果,讨论第一天上课的感受。 于静姝想到物理系的课程数学占比挺大的,便转头问霍旬,“霍大哥,你今天听课的时候感觉怎么样?吃不吃力?” 霍旬一边切着羊肉,一边回答,“感觉高数比高中数学难了不少,不过我还算能跟上。” 说到这,他把片好的羊肉放进盘子里,抬头对于静姝说道:“你教我的学习方法好,我上课的时候也比别人轻松了不少。” 霍旬觉得,他和于静姝一起复习高中知识的时候,学到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高效率的学习方法,分数的提高反而是其次。 有的时候,一个人学习不够好,其实并不一定是不够努力,而有可能是没有找对方法。 于静姝这个人大概是拥有一种商人天赋,做什么事,都力求以最低的投入得到最高的回报,所以任何能够创造价值的事,她都能想出很多取巧的办法,让自己事半功倍。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做事有巧劲儿的人。 莘学儒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笑着说道:“你们把大学课程说得这么难,搞得我还没开学就有点紧张了。” “我觉得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的同学一个比一个努力,他们课间的时候都不休息的,全都几个几个凑在一起讨论课程的难点,我今天上午课间的时候本来想出去活动活动,结果他们都在学习,我都没好意思走出教室……”方小檀嘟着嘴抱怨道:“难怪我妈总说我不够刻苦,要是都这样,我确实是没人家刻苦。” “这有什么,课程学会了就行,没必要非得塑造一个努力的形象。”莘学儒把最后一把小青菜洗干净了,就走柜子前,拿出一个小炭炉,往里头加了些炭点着了。 他们几个打算今天晚上吃火锅,能吃的肉和菜种类多不说,做起来也方便。 莘学儒把锅架在炭炉上加热大骨汤的时候,耿兰突然走了进来。 她看见厨房里是两个大男人做饭,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转头有些羡慕地看了站在一块的于静姝和方小檀一眼,说道:“今天买菜的时候忘了买姜了,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等我明天买了,再还你们一块。” 于静姝闻言,转身去存放蔬菜的柜子里拿了一块老姜,递给了耿兰。 耿兰道了声谢,看人家这是要吃饭的样子,不好意思多待,赶紧就回了西厢房。 她站在煤炉子边做饭的时候,心里不免感叹: 从前总觉得一男一女搭伙过日子,没什么意思,现在看看人家,才明白女人为什么要结婚。 真正愿意心疼你的人,就算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也不会干,也照样心疼。而心里没你的人,就算你是别人交口称赞的贤妻,也照样不会为你考虑一分一毫。 她叹了口气,看着眼巴巴地坐在小板凳上的女儿,像是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后可别学你妈,跟院儿里两个阿姨学学。” 另一边,于静姝和霍旬几人已经围在一起,吃起了火锅。 吃饭的时候,于静姝才问起方小檀那个同学的情况,“小檀姐,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结没结婚?”???.23sk. 方小檀夹菜的手一抖,笑着说道:“你这是查户口呢?” “没办法,租房子给别人,肯定是要问清楚情况的,不然之后要是发生什么事,可比查户口还麻烦呢!” 于静姝把一盘牛肉下进锅里,接着说道:“最主要的是,他要是真租下东厢房,以后就和咱们生活在一个四合院里了,东厢房又在内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 “我那个同学叫单俊平,我记得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是二十七了。” “二十七……按理说应该结婚了,他问房子的时候,有没有和你提过他的孩子?” “他没主动跟我提过,不过我和学习小组的人聊天的时候,听组员说他好像有孩子养在父母家里。” 霍旬看于静姝问这些的时候都忘了吃东西,就给于静姝夹了一筷子涮好的牛肉,说道:“先吃饭,租房的事我明天去学校问。” 于静姝这才闷头吃起了东西。 …… 由于上学课业紧,住的地方和学校又有一定距离,需要提前起床,霍旬晚上的时候也没敢闹于静姝,心里偷偷祈祷着周末快点到来,就规规矩矩地躺下了。 反而是于静姝晚上没被折腾,一时还有点不习惯。 她发现霍旬背对着她,偷偷拿手指戳了戳霍旬背部的肌肉。 霍旬的身体立刻紧绷了一下,随即有些委屈地说了一声,“阿姝,别闹。” “你干嘛背对着我呀!” 于静姝挺不服气的。 凭什么他想的时候就精力旺盛得像个大狗似的,不想的时候就背对着她不理人呀! 然而霍旬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去。 大概是晚上那顿火锅吃了什么容易燥热的东西,他今天晚上躺在于静姝身边的时候,难免就有点狼狈。 然而让霍旬意想不到的是,于静姝看他没有回应,竟然直接压在了他身上,捧住了他的脸想要一探究竟。 身体接触的那一刻,两人同时愣住了。 于静姝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一瞬间变得通红。 “那个……明天还要上课,只准一次……” 回应她的,是两人瞬间颠倒过来的位置。 第321章 还以为是十年前呢 第二天去了学校之后,方小檀就把于静姝的话转告给了她的同学单俊平。 单俊平考虑了一上午,最终决定去找霍旬谈谈。 大约因为同性之间聊天没那么拘束,霍旬和单俊平聊了没多久,就知道了他的大致情况。 在他看来,单俊平为人还算不错,把东厢房的小院租给他,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单俊平租东厢房,并不是为了他自己享受的,而是为了自己把女儿带在身边。 所以在霍旬和他谈了租房子的注意事项之后,他就表示自己下个月才能把女儿从老家接回家入住。 “你是说,单俊平原本的家世和沈星瀚差不多?” 晚饭的时候,于静姝听着霍旬复述之前和单俊平的谈话,有些感叹地说道:“这样说起来,他可比沈星瀚倒霉多了。” 莘学儒对这种事深有体会,不由附和道:“有时候是这样,明明家庭成分看起来差不多,但有的就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有的就大受影响,不仅父母被停职,自己也被迫下乡。” 说到这,莘学儒看了方小檀一眼,微笑着说道:“不过我是因祸得福。” 方小檀有点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道:“看单俊平的样子,是打算自己带孩子,那他妻子去哪了?他孩子都五岁了,肯定是在乡下结的婚吧?” “他也是离了婚才参加的高考,不过离婚的事不是他提起来的,是他前妻提的。两个人都是知青,下乡之前还是同学。” “那他们为什么离婚?他们明明可以一起回城的。” “单俊平家里的财产在他下乡那几年都破坏得差不多了,他父母恢复职位的时候,几乎什么也没拿回来,加上他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除了一个和他年龄相近的妹妹以外,都还没结婚,他前妻可能是觉得他对她的未来没什么帮助,就提出了离婚。” 霍旬这话说得还算委婉,应该说单俊平和他描述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大力渲染前妻的不是,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怨怼的情绪。 真实的情况是,单俊平的前妻当初之所以和他结婚,是因为觉得这辈子都回不了城了,所以才选择了身材高大、长相中上的单俊平,主动出击和对方结了婚,为的就是在村里能吃得饱穿得暖。 结果后来能回城了,她心里就有了别的考虑。 但两人从前毕竟是老乡兼同学,她也知道单俊平家从前是那种有钱有声望的人家,所以就又耐心等待了几个月。 只是她没想到,单俊平家的财产竟然被祸害得那么干净,连从前的房产都被推平了,盖了新的公共建筑,而且他父母恢复职位的时候,几乎什么补偿也没拿到。 这么一来,单俊平的前妻怕单俊平以后还要帮着抚养几个弟弟妹妹,自然就不乐意再耗着了,哭着闹着就要离婚。 单俊平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被前妻闹了几天就同意了离婚。 然而这件事戏剧化的地方在于,单俊平的前妻前脚离了婚,后脚回了城就跟本地一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二婚头儿厂长相了亲。 两人结婚当天,又正好是单俊平被北大录取的后一天。 搞得单俊平前妻第二次结婚当天,连个笑模样也没有。 那段时间,单俊平家那一个片区的老邻居们都没少议论这事。 反倒是单俊平本人并不关心前妻又嫁了什么人,一心只想着完成学业、好好把孩子养大。 想着家里父母还要管着弟弟妹妹,自己又上着学不能给家里什么帮助,单俊平来了北京之后,就开始四处打听房子,目的就是为了早点把孩子接过来自己扶养,减轻一下父母的负担。 于静姝听了霍旬的话,觉得这个单俊平人品应该是挺不错的,为人也比较有责任感,不是那种会骚扰女性的人,就同意把东厢房所在的小院租出去了。 一个多月后,单俊平趁着假期,回了一趟老家,就带着女儿住进了东厢房。 然而新租客刚到四合院,于静姝等人就受到了陌生人的盘问。 “我们接到举报信,说是有资本家后代,两个人住在有几十间房的大宅子里享乐,要过来核查一下情况。” 于静姝听见这句话,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儿。 两个人…… 敢情她和霍旬人刚到这,就被红眼病给盯上举报了呀! 她看着走访人员,心想: 这些人每天是能接到多少举报信……他们都搬过来一个月了,东西厢房都租出去了,这封举报信才被他们看见。 于静姝也没直接反驳走访人员的话,只叫霍旬去把方小檀和莘学儒叫出来,自己又把东西厢房的人也叫了出来。 等人都到齐了,于静姝才笑着说道:“看来写举报信的人不是数学不太好,就是眼神不太行啊!我们院子里一共六大两小八个人呢,怎么写到信里就成了两个了?” 走访的人脸上有点挂不住,神色就变得不太好看。 自从知青回城以后,他们的工作性质就变了,以前是想查谁就查谁,横得不行,现在不仅要把从前查过的人放了,时不时还要被人呛几句,心里落差真的是太大了。 而且这房子当初他们还想提议改成大杂院儿,给他们这些街区工作人员当公租房的,只是批示还没下来,房子就被归还给了彭润之。 现在他们这些人家里孩子多了,有不少也大了,却没有多余的房间住,只能一家人紧紧巴巴地住在一起,搬进大杂院的愿望也落空了,心里当然是有些怀恨在心的。 于是明知举报信的内容不属实,但还是要过来找麻烦。 “你们这些人的岁数,看着也不像是一大家子呀!男男女女的凑在一起,别是想犯错误吧?你们都是什么人,互相之间是什么关系,这房子是谁的,今天都得给我说清楚。” 于静姝一看,这还蹬鼻子上脸了,一时也不客气了,拍了拍霍旬的肩膀说道:“霍大哥,人家问你是什么人呢!快去说说吧!” 说完,就挽着方小檀的胳膊往回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给走访的人,把对方气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反正他们现在的情况和举报信的内容又不一样,怕什么? 霍旬走到走访人员对面,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说道:“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我需要直接向你的领导说清楚这件事。” 走访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终于有人软了语气,“看来都是误会,既然这样就不用再多费一遍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还和几个同事使了眼色,那意思大概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而霍旬却不吃那一套。 他知道自己如果这阵子没把多余的房子租出去,这些人来了,即便知道他的身份,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否则这处四合院也不会封存这么多年。 这些人这么多年打着正义的幌子欺压别人上了瘾,现在还想继续作威作福,实在是十分可笑。 霍旬看着几人的背影,朗声说道:“我没有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只是在通知你们。现在就带我去找你们的领导,否则我把情况反映给我的上级,罪名你们可担不起。” 第322章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其实霍旬和于静姝之前之所以那么谨慎,也并非是因为胆小怕事,而是因为现在局势还并不十分明朗,有很多规定都模棱两可。 就像单俊平和沈星瀚的家庭情况明明差不多,境遇却千差万别一样,倒霉鬼虽少,可对于碰见倒霉事的人来说,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两人才把房子租了出去。 根本原因,还是彭润之的这处四合院太不普通了,要是那种面积小,正房只有三间,东西厢房只有一间,不必额外分隔的小四合院,于静姝和霍旬不会被人诟病仗着身份作威作福,两人当然也就没必要再找租客了。 现在,因为找到了租房子的人,这种罪名扣不到霍旬头上,霍旬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和管理这片区域的领导说明情况。 他跟着几个垂头丧气的走访人员去了他们办公的地点,和几人的领导细谈之后,才发现几人是在蓄意报复。 能当领导的人,眼光当然比这几个不成器的下属要长远,人家和霍旬谈话的时候,可没用从前老掉牙的那一套,反而表现得十分开明,容易沟通。 “霍团长,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这件事你们的确是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有关他们几个犯的错误,我也会严肃处理。不过也请你理解,我们现在的很多工作,都没有得到明确的指示,有的时候难免会掌握不好分寸。” 领导沉吟了一下,又提醒了霍旬一句,“你父亲的那处房产虽然是合理合法的,但四合院和部队大院不一样,周围有很多人家都是好几家合住在一个大杂院,家家住房都很紧张,难免会心理不平衡,举报信一定是少不了的。我会约束我的人秉公办事,你们那边……也尽量不要空置太多房间惹人眼红,不然邻居使坏,我们这边也是很难及时干预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多谢。” 霍旬和对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对方的办公室。 回到家之后,他把办公室里的谈话告诉了于静姝几人。 方小檀不由有些犯愁,“可邻居住房紧张,也不是咱们造成的,而且他们住房紧张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吧?难道你们这四合院还得一辈子都租给别人,永远都不能自己住了?” 于静姝想到几个月后就要改革开放了,便笑着说道:“也不一定吧!要是大家都有钱了,这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得容易,钱哪里是那么好挣的?就是有正式工作,分房也要等好多年呢,运气不好的,可能十几二十年也分不着房子!” 方小檀笑于静姝异想天开,“而且咱们胡同里哪有几个念高中念大学的呀!很多年轻人现在连个正式工作也没有呢!” “一口吃不成胖子,总要慢慢来嘛!三年前这个时候咱们还在乡下,现在却都能来上大学了,谁又能保证几年之后,大家的处境不会有新的变化呢?”于静姝老神在在地说道。 不久之后,于静姝的话就得到了验证。 5月11号这天,方小檀拿着一份光明日报,兴冲冲地跑到了哲学楼,来找于静姝。 “阿姝,你快来看看这个!” 于静姝课间本来在和吴美彤讨论学习的新知识,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方小檀,才快步走了出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快看这篇文章,简直太大胆了!”3sk. 于静姝顺着方小檀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报纸上的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在报纸上看到这样的文章,里面提出的东西简直惊世骇俗,我都有点怕写这篇文章的人被抓起来!” 于静姝拿起报纸看了一会儿,内心不由有点见证历史的激动。 她从前在很多地方看到过这篇文章,却不知道这篇文章是这一天发表的。 看起来,改革开放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在开放之前,就有了许多潜移默化的改变。 只是普通人对此并不敏感,才觉得一夜之间变了天。 等于静姝看完了文章,方小檀便一个劲用手指头戳她,问她看完是什么感受。 “我觉得里面的说法很对,任何不经实践检验的东西,都避免不了假、大、空三个字。而且你不用担心这个作者,光明日报这么大的报社发表的文章,肯定是经过反复校对核查的,违反规定的东西,他们是不会发表的。” 报纸在这时候还是最主流的媒体,没有电视机和收音机的人,几乎都通过报纸,来了解最近的新闻。 这篇文章发表的当天,不仅于静姝和方小檀看了报纸,不少大学生、学者以及社会人士,都一样看了报纸。 于静姝几人放学回家的路上,在街头巷尾,碰见了不少在议论这事的人。 回家之后,耿兰到正房这边串门儿的时候,也提起了这事。 她是经济系的,在这方面比普通人更敏感,和于静姝几人闲聊的时候,便说道:“我总感觉,我们的经济不会一直像现在这样。现在的物质生活多匮乏呀?人家外国人也是一样的人,可进口货卖到咱们这,大多数人却消费不起。我记得你上次还和我说,彩色电视机和冰箱在人家国外的家庭,是很常见的家电呢!这就说明人家的经济很发达,咱们照着人家,可落后不少呢!” 方小檀抿了抿嘴,说道:“可不是落后了不少?就是这话不敢拿到外头去说。我和阿姝以前在副业队,两年时间不知道卖出去多少衣服,那些衣服光材料费就是几十上百的,拿到商店里卖肯定更贵。可几十号人做到现在,都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订单还是源源不断,更别提人家外国也有不少手艺人,这说明人家国外能买得起这些衣服的人,可大有人在呢!” 耿兰感叹了一句,“什么时候我们国内也这样就好了。” 于静姝刚想说句什么,这时候客厅里新装的电话响了。 她跑去把电话接起来,就听见了叶廷谦的声音。 “阿姝,于承业因为倒卖黄金被抓起来了。” 第323章 于承业的下场 于静姝可以指天发誓,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她差点就发出了大反派的笑声。 不过为了在舅舅面前维护一下形象,她还是把笑憋住了,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问道:“啊,他怎么说进去就进去了,我说他最近怎么还钱这么痛快……唉!真是糊涂啊!” 听得屋子里其他人一头雾水。 唯有霍旬隐约猜到了什么,咳嗽了一声,尴尬地把脸转到别的方向去了。 二舅舅肯定想不到,自己的外甥女偷偷和上海的黑市老大做了什么交易,没准还以为她心慈手软了…… 电话那头的叶廷谦听了于静姝的话,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既然自己做了这种事,就得承担后果。阿姝,你可不许因为一时心软,再和这种人有什么牵扯。” 于静姝有点纳闷儿,“于承业都进去了,我还怎么和他有牵扯。而且他倒卖黄金,这事罪名应该挺大吧?”m.23sk. “我和法院的朋友打听了一下,说是最近没那么严了,于承业是头一回被抓住,主谋也不是他,比他罪名重的那几个有过案底的,还有一个姓段的主谋,都是重判的,于承业运气好,判了无期。他服刑期间,可能会申请与你见面,他当初干这行,多多少少和欠钱的事有联系,我打电话过来也是提醒你,无论方不方便,都别去见他。” 于静姝心说便宜于承业那小子了,嘴上却答应得很痛快,“你放心吧二舅舅,我不会去见他的。” 叶廷谦这才放下心,又和于静姝说了上海这边的近况,问了她最近过得如何,学业紧不紧,聊了二十几分钟才挂断电话。 等于静姝把电话一放下,方小檀就立刻问道:“叶叔叔不让你见谁呀?” “于承业,他最近因为倒卖黄金……进去了。” 耿兰听见这人和于静姝一个姓,便说道:“有的亲戚就是这样,发达的时候想不到你,落难了就想着让你帮忙了。这种人你就是帮了,以后也未必记得你的好。” 于静姝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是我亲戚,是我生父的养子,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可没义务管他怎么样。” 耿兰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多问人家的家务事。 生父的养子…… 这关系听着咋这么乱套呢? 这年头除非自己不能生,否则谁会领养别人的儿子啊? 而且管自己爹叫生父,可见于静姝是很不待见她爸的。 耿兰到底是结过婚的人了,知道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便没再说什么,又和于静姝几人聊了一会儿,就回西厢房给自己和孩子做晚饭去了。 晚上于静姝和霍旬回了卧室,就讨论起了这件事的细节。 “于承业的欠款都还完了吗?” 霍旬一向对于静姝有多少钱不是特别关心,只是两人毕竟生活在一起,于静姝每次收到汇款,他当然不可能看不见。 他隐约记得,上次于静姝收到上海那边的汇款,还是在沈阳的时候,按理说于承业要是把钱都还了,于静姝应该至少会和他提一句,既然她没提,这钱大概率就是该没还完。 于静姝如霍旬预想的那样,摇了摇头,说道:“还差两千多块,不过魏金铭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我也能理解,就看他过段时间会不会和我解释这件事了。” “看来黑市那边的情况确实比从前乐观多了,否则魏金铭应该不会急着动手。”霍旬也能猜到魏金铭动手的原因,于是说道:“他应该是怕个体经商的政策未来会放宽,所以才急着把自己的死对头送进去。” “是啊,从于承业判无期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再晚一步,段嘉祥的花生米可能就吃不上了。” 于静姝说这话的时候,趴在床上,晃着两个白生生的小脚丫,因为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透,披散在肩膀上,看起来格外乖巧。 霍旬的注意力变得有些不集中,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抓住了于静姝的脚踝,和自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 于静姝脸颊发烫,把自己的脚抽回去,红着脸嘟囔,“你干嘛呀?” “感觉你哪里都长得很小。”霍旬想起刚才托在手上的小脚丫,莫名地觉得可爱。 然而这句话听在于静姝耳朵里,却不是什么好话。 她语气有点危险地反问,“哪里都很小?” 说着还往霍旬身前凑了凑。 霍旬视线往下瞟了一眼,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是说那个,那个……刚刚好。” “哼!算你识相!”于静姝回到自己的位置,气哼哼地把被子盖到了下巴尖儿。 霍旬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满怀,像个大狗狗似的讨食,“我这么诚实,有没有奖励?” “你去把门锁上。”于静姝两只水汪汪的桃花眼望着霍旬,故意使坏说道:“我带你去钓鱼。” 霍旬听了前半句话还挺兴奋,结果热情刚来就被后半句话一瓢水给浇灭了。 如果他头上有两只兽耳,此刻恐怕已经耷拉下来了。 不过于静姝的话,他当然还是会听的,所以还是下去把门给闩上了。 于静姝拉着霍旬的手,带他进了家园,欣赏了一会儿某人欲求不满的表情,才凑到霍旬耳边,问道:“霍大哥,你好不好奇别墅里的卧室是什么样啊?” 霍旬把准备好的鱼竿扔到了一边,一把抱起于静姝,头也不回地就往别墅里走了。 步伐甚至还带着一股打败钓鱼活动的雄赳赳气昂昂。 …… 与于静姝和霍旬这边不同,此时此刻,于承业在牢房里,既绝望又怨愤。 他不敢惊动看守人员,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低声咒骂。 “该死的于静姝,要不是她找了魏金铭替她催债,老子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魏金铭那个老东西也不守诺言,我为他办事,他最后却出卖我!” 过了一会儿,于承业又开始怨恨起命运不公,“我马上就要发大财了,干完这一票,我就能翻身,为什么这帮条子就特么不能晚点来!” 总而言之,悔过是完全没有的,哪怕有错,也得完全推到其他人和命运的身上。 于承业想着这些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于静姝不委托别人催债,他可是一分钱也不打算还的。 而且他自己每次想起于静姝的时候,也从没有反思过自己从前殴打原主,下死手的事有什么不对,更没有觉得自己挥霍别人母亲的财产有什么可良心不安的。 只会一味地怨恨于静姝“赶尽杀绝”,并且发愿赌咒“有机会一定要让于静姝好看”。 即便最后这一次倒卖黄金的大买卖,完全是为了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可一旦进了局子,他还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受的苦全都归罪到了于静姝的身上,要不是他最后一次还钱的时间实在和这次的买卖对不上,还会加重他的罪名,于承业没准还要给于静姝制造一点麻烦。 可最后他还是因为怕死,没有把从前做过的事说出来,只能在无人的时候,无能狂怒。 不过事实证明,于承业还是把无期想得太简单了。 他忘记了监狱里不仅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比段嘉祥还穷凶极恶的“大哥”,可多着呢! 第324章 鬼鬼祟祟的老太太 于承业在监狱里的生活有多“精彩”,于静姝不得而知,不过半个多月后的一个周末,她倒是从魏金铭那里收到了最后一笔汇款,以及一封简短的信。 魏金铭汇来的最后一笔钱,比于静姝预想得要多,她算了算,发现多出来的那部分,正是她当初承诺付给魏金铭的佣金。 换句话说,魏金铭这次帮忙催债,最终却并没有收她一分钱。 在那封信里,魏金铭隐晦地解释了自己这时候动手的原因,以及没有收佣金的理由。 魏金铭在黑市那么久,也算是上海的一个地头蛇,因此认识的有门路的人也不少,其中有一个,似乎参与了光明日报的审稿工作,因此提前了一段时间,让魏金铭知道了那篇文章的存在。 魏金铭虽然看似是个大老粗,可毕竟也在黑市混了这么些年,商业上的敏锐度还是有的。 他意识到以后经济形势可能会变得宽松,让段嘉祥这种人有机会逍遥法外,于是就选择了提前动手。 魏金铭是个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 在举报之前,他也没有把握能百分之百扳倒段嘉祥,毕竟就算派出所抓人,肯定也是有失败几率的。 看到结果之前,为了保证自己不至于白忙活一场,于静姝的佣金,他当然是会收的。 但现在这件事最后的结果让他很满意,甚至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直接吃下了整个黑市,于静姝当初的提议,自然也就变成了一种帮助了。 所以魏金铭才把那部分佣金还给了她。 这封信对于静姝来说,当然是不能留的,否则被别人查到,就是不小的麻烦。 看完信之后,于静姝就把信投进了煤炉子。 她和魏金铭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这次合作结束,以后两人的生活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不过魏金铭拿下黑市的控制权,于静姝是很乐见其成的。 毕竟一个做事有底线的商人,总比段嘉祥那个法外狂徒要好得多吧! 于静姝拿到了最后一笔还款,觉得自己和于承业一家三口的恩怨算是尘埃落定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当即就去了堂屋,宣布今天去北京烤鸭店吃烤鸭。 所谓的北京烤鸭店,其实就是全聚德,只不过全聚德是这家老字号私营时起的名,所以这时候就改叫北京烤鸭店了。 几个人平常都是在家吃饭,也好长时间没出去吃了,一听说要去吃烤鸭,都赶紧回屋换了衣服,兴冲冲地出了门。 等在店里坐下吃烤鸭的时候,霍旬就提起买摩托车的事。 “程望舒打了电话过来,说进口的摩托车,最近应该有货了。” 不用多说,程望舒的消息,十有八九是从沈星瀚那得来的。 “啊?她来电话了,你怎么不叫我呢!”于静姝用芝麻饼卷好一片烤鸭,有些埋怨地说道。 霍旬有些心虚地解释,“我看你拿着信去了卧室,就没叫你。” 实际情况是,程望舒打电话过来的第一句话,整了一句非常肉麻的洋式儿——“我亲爱的小阿姝,最近有没有想我呀!” 反正霍旬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拳头硬了。 并且乱吃飞醋,直接没去叫于静姝接电话。 让他把这句话学给于静姝听,当然是不可能的。 于静姝有些狐疑地瞥了霍旬一眼,心里也大概明白霍旬是个什么脾气,便没有纠结这件事,转而问道:“那她有没有说最近的摩托车都有什么型号呀?买哪个比较好?” “她说沈星瀚推荐的是本田的摩托车,叫什么cb750。” “多少钱一辆?”方小檀嘟囔了一句,“我们也想买。” “说是按美元算的,1495美元,折合人民币大概是两千四,送到国内应该会贵一些。” 这几年美元对人民币的汇率降低了不少,进口摩托车的价格对于国人来说是有所降低的。 尽管大多数人还是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但对于静姝来说,摩托车比彩电价格还低,当然是可以接受的。 方小檀下乡那几年跟着于静姝一起挣了不少钱,加上她自己从小到大攒的零用钱压岁钱什么的,和莘学儒一起买辆摩托车还是够的。 不过两人吃完饭的时候又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买摩托车的钱还是由莘学儒出。 毕竟这时候还不怎么有女式摩托,卖的摩托车都是那种比较重的大摩托车,还是更适合男人骑,莘学儒觉得自己以后骑摩托车出去的时间肯定更多,所以就没有让方小檀出钱。天籁小说网 几人吃完了烤鸭,又去王府井大街逛了逛,买了一些日用品,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家里赶。 只不过几人进了胡同之后,就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乡下老太太,在四合院外头探头探脑地,不知道在张望什么呢! 于静姝冲霍旬使了个眼色,霍旬和莘学儒就拎着东西走在了前面。 老太太本来扒着四合院的门缝儿往里偷看呢,一回头发现身后杵着俩大高个子,当即就吓得一声尖叫。 “哎呦我的天哪!什么人呐,走路连个动静也没有!” 于静姝看那老太太一张老脸满是风霜,眼睛里却一点老人的慈祥都没有,顿时觉得这人不是个善茬儿。 这时胡同里的邻居们听见尖叫声,都从自家院里跑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热闹。 一个大姐挺自来熟地拍了拍于静姝的肩膀,说道:“我在院里都看见了,这老太太在你们家门口转悠了半天了,也不知道是找谁。” 说完又不太确定地问于静姝,“你们家还有乡下亲戚?” 于静姝抱着手臂,说道:“有是有,就是不长这样。” “那这人找谁来了?别是小偷儿过来踩点儿吧?你们家白天都没什么人,怕不是让人给盯上了。” 一个大爷也凑热闹说道:“你们家那院子从前是有一伙儿小毛贼,动不动翻墙进去,我有一次还闻见他们在里头做饭呢!” 于静姝想了想,说道:“您说的是西厢房那边吧,之前确实有个房间的窗户让人敲碎了,我们都修好了。” 这时候霍旬已经开始盘问老太太来他家门口干什么来了。 “我找——” 没等老太太说完话,四合院的大门欻地一声打开了,耿兰拿着一根大棍子就冲了出来。 “你还敢过来找我?赶紧给我滚!再不滚咱们两个同归于尽!” 第325章 女人体谅女人,女人帮助女人 周围邻居一看,嚯!这还了得? 一会儿别再出了人命了! 胆小的都躲回了院子里,胆大的则一边往旁边闪一边劝。 “可不能这样啊,有话好好说!” 然而耿兰这会儿气性上来了,谁也劝不住,在门口这片地方追得那老太太满地跑。 这老太太岁数这么大了,性格却泼得很,被人撵着打,还敢回头骂人。 “你个不要脸的破鞋!还敢打你婆婆!” 耿兰气得直骂,“我离了婚,哪来的婆婆?老不死的老虔婆,守着你们家龟公儿子过一辈子吧!” “我儿子是龟公,你就是窑姐儿!” 耿兰听这老死婆子越骂越不像话,也不追了,手里的棍子嗖地一下扔了出去,把老太太砸了个大马趴。 这老太太别看老了,身子骨儿倒硬朗,典型的祸害遗千年,被打趴下了当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棍子就要还手。 于静姝这时冲霍旬点了一下头,才拉偏架说道:“可不能再打了,再打我可报公安了!” 吓得老太太动作一顿,手里的棍子就被霍旬抢了下来。 周围的邻居这才敢凑近了看热闹。 老太太看人聚集过来了,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没廉耻的烂货啊!背着我儿子跑出来,还敢打婆婆呀!这日子没法过了!” 眼瞅着这老太太就要开始唱大戏,于静姝为了耳根子清净,几句话就掐住了老太太的命门。 “老太太,说话要讲证据的,你说耿兰是你儿媳妇,我们大伙儿也没办法验证,不如让人把派出所的公安叫来,查查这事。耿兰要是没和你儿子离婚,我这房子也不能给她住,不过要是你撒了谎,离了婚还硬说人家是你儿媳妇,这事就严重了,你是造谣,你儿子,那就是耍臭流氓呀!” 老太太本来嘴张得都快看见胃了,听见于静姝的话,哭嚎的声音却立刻停了下来,嘴也闭紧了。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城里这些邻居和乡下的不一样,没人会因为什么“离婚”、“偷跑”的字眼就站在她这一边,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撂下脸子,耷拉着眼皮,阴测测地扫了耿兰一眼,放了句狠话,“这事没完!” 说着就灰溜溜地跑了。 耿兰强撑着精神,等她走了,眼泪才掉了下来,回屋就开始收拾东西。 于静姝和霍旬几人也回了正房,在堂屋里讨论起了订购摩托车的事。 没过多久,耿兰就领着孩子,拎着行李走了进来。 于静姝愣了一下,说道:“这是做什么?” 耿兰叹了口气,抬手蹭了一下眼角,说道:“那老婆子是个难缠鬼,让她找到这准没好事。你当初愿意把房子租给我,我很感激,现在出了这事,我也没脸再住下去了。” 于静姝给她倒了杯水,示意她坐下,又把小小的耿思雅抱到座位上,给了她拿了一个海棠果吃,才转头对耿兰说道:“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你打算搬去哪住?” “先去招待所住几天,找到新住处再搬过去。”耿兰心里也有些怨气,“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这些人怎么就不能放过我!” 于静姝眼睛转了转,问道:“他们家在北京有亲戚吗?” “有个屁,就那老虔婆,要是在北京有亲戚,早八百年就该跟我显摆了。” “那这么说,他们也住在招待所呗!你就不怕去招待所住,刚好就碰见他们住的那一家?” 于静姝也不喜欢麻烦,但她更不希望自己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间接地替坏人惩罚受害者。 就刚才那个老太太,连个许婆子plus都算不上,于静姝对付起来,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不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还是想听耿兰解释清楚。 耿兰听了于静姝的话,一时也有些犹豫,“可她明天说不准还会来闹……以前在河北的时候,我也报过一次公安,但是人家派出所都不爱管这些家务事,我真怕我这次报了公安也没用……” “那倒不至于,就算你的家务事派出所不管,我和霍旬的事他们却不会不管,霍旬怎么说也算是有点贡献,要是被人私闯民宅都没人管,那也太不像话了。不过我有点好奇,他们之前既然同意了离婚,这会儿为什么又反悔了?” 耿兰垂下睫毛,颇有些愁眉苦脸地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我下乡的地方是个很偏远的屯子,想去镇上都要两三天的路程,那里的人基本都是一个姓氏的,宗族观念很强,非常排外。有一次我去那老虔婆家里送东西,就被她锁在了屋子里,和她儿子共处一室……” 原来,耿兰是在这种极端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才被迫嫁给她的前夫的,婚后几年,那家人对她也很不好。 她本以为自己要在这种偏远又没人性的地方吃一辈子苦,却没想到去年十月份发生的大事,让一切出现了转机。 耿兰也还算聪明,知道知青可以回城的消息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和前夫谈判,而是偷偷跑去了邮局,给她哥哥寄了求救信。 而她回家之后,就被前夫一家关了起来,不见天日。 直到她哥哥带着找来的一帮年轻力壮的朋友和亲戚,又叫了派出所的公安陪同,才逼着屯子里的人同意和他们谈判。 耿兰家里因为这事,还四处借钱,凑了很大一笔钱,才像旧时赎身似的,让耿兰前夫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千辛万苦地把耿兰带回了家。 然而这一家子吸血鬼在河北有亲戚,几个月后不知怎么就打听到了耿兰考上北大的事。 一家人看耿兰现在这么有出息,顿时就觉得当初做了赔本买卖,于是就反悔了,想把离婚这事一笔勾销,一辈子趴在耿兰的大动脉上吸血。 “他们来这里,根本不是想让我回乡下,而是想让我把离婚协议毁了,把他们一家接到城里来,让我养着他们一大家子。”耿兰说到这,恶狠狠地加了一句,“他们做梦!大不了一起死!” 于静姝心想,这种烂到根儿的男人能娶到媳妇,简直就是文明倒退,于是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坏笑着看了耿兰一眼,问道:“你既然这么恨他们,那你想不想给他们一个铭记终生的教训?” ???.23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