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与狠活：魔改异界产业链》 第一章 文森老师入魔了 滨海领地，银龙堡。 雨月的最后一天，是新领主驾临的日子。 领民们在街头巷尾交流时，不免会谈到关于领主的种种传闻。 人们不敢高声谈论，以免惊动阴影里那些窃听声音的影魔，哪怕他们白天并不现身。 银龙堡自从上次大战结束后就成了魔族的领地，领主自然也是高等魔族。 新领主名叫文森·冯·斯泰雅卡德，是万魔之王萨林塔斯的第六子。 传说他很英俊，也不如前任残暴。 于是，王子冰冷的尸体躺在码头上临时仓促布设的法阵之中。 八名大巫妖围绕着他，使尽全力将王子正在消散的灵魂唤回身体。 谁都没想到，王子文森在来到领地后就遇到了刺杀。 刺客是一群精英猎魔人，他们和护卫拼死战斗，濒死前还出其不意地抛出魔法弹，击中了新领主。 王子躺在地上，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那双迷人的紫色双眸不再睁开，修长的四肢舒展开，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表情好像睡着了一样安详。 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灵魂碎片汇聚成烟，不断被巫妖驱赶回躯体。 可是，灵魂在身体里短暂消失片刻后，又仿佛在畏惧什么似的，飞快地奔回空中。 无论是召唤术还是回魂术都不起作用，如果巫妖是活物，此时一定会急得满头大汗。 “殿下的灵魂破碎了，还陷入了迷茫，可是生命还在，这太古怪……” 一名身材高大，身披黑色法袍，手持不知骨制魔杖的巫妖首领喃喃自语着。???.23sk. 巫妖首领的话，王子其实听见了。 “我能不迷茫吗？这都是什么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身体内的陌生灵魂惊恐万分，他的灵能让他在不睁开眼睛的情况下，仍能知晓外界情况。 这个灵魂名叫文森，在另一个世界时是一名高校教师，名字发音和身体主人的名字几无差异。 文森在企业工作过，当了老师仍然敢卷能拼，积极上进。 由于太能卷，他最近一直处于上班上课、下班指导学生竞赛、半夜还在给挂名领导肝科研课题的状态。 于是，他强笑着倒在了全国技能大赛的颁奖台上…… 然后，他的灵魂就进入了这具魔族王子的躯壳里。 在搞清楚状况，整理好回忆，做好应对陌生环境的准备前，他压根不想起来。 不是做梦，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怎么是魔族？ 我不做人了吗？ 文森心乱如麻，魂穿了这样的身体，自己完全无法想象该怎么生活下去。 随着记忆的整理，他渐渐不再对那群穷凶极恶的恶魔手下感到恐惧，可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个领主呢？ 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关于王子的个人情况，他又稍微安心了一些。 之前的文森·德·斯泰雅卡德住在魔陆的无底深渊里，和所有混沌魔族的子女一样，天生拥有魔力。 为了让后代更加强大，混沌魔王萨林塔斯还在神魔战争时与神灵立约，以不扩大入侵为低价，换取子女们获得神之加护。 每种加护，都是魔族自身无法获取的力量，这让新生魔族比父辈更加强大。 在被占领的人族土地上，他们成为了新的领主，继续威慑着大陆。 文森·德·斯泰雅卡德也是其中之一。 看看王子的能力，除了与生俱来的魔力和强韧身体外，文森还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 匠神的加护…… 各种器物，只要文森能想象得到结构，材料也合格，就大概率能手搓得出来。 这不是巧了吗？ 文森前世的专业领域是玩具设计与制造，本人是各种玩具的收藏者，家里还经营着一间玩具厂，外包和自行设计都做。 好棒的金手指！文森喜悦心起，差点激动地诈尸起来。 匠神加护在大多数魔族的眼里没什么大用，他们看中的是身体和魔力的强悍。 由于没什么像样的磨炼，目前匠神加护等级不高。 当然，即使做不成太复杂的物品，但足够完成各种小玩具的制作了。 靠这个金手指，文森相信自己至少不会太无聊，不做领主也饿不死。 运气好的话，还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成就一番大事业。 可是，当个魔族领主太危险，刚上任就被行刺了。 刚才击中他的魔法攻击很特殊。 就算解析不出来原理，文森也能猜到这魔法不一般，大概率是专门针对拥有灵魂的王族开发。 刚才在场的只有王子一人是高贵的魔族，巫妖和不死生物都安然无恙。 看来自己是被人盯上了，试图暗杀自己的人真是胆大包天，连魔王的儿子都敢杀，以后必须多加小心。 目前看来，他只能接受变成高阶魔族的事实，就算前途难测，也比一直躺尸好。 就在考虑应该用什么姿势来表现自己王者归来时，声声凄惨的哀嚎声突然在附近响起。 是年轻女子的声音。 “抓住你了，低贱的老鼠。”一个毫无感情的沙哑声音随即出现，“潜行了这么久。” “是一只雌性。”身边的巫妖首领身体动了，除了说话，还发出骨骼摩擦的咯吱声，“刺客的同伙。” “不是她动的手。”沙哑的声音说，“可我的镰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巨镰，不要杀。”巫妖首领阻止了他，“她脑子里的情报有用，殿下需要。” “我只有一个主人，主人的仇人必死。”那个叫巨镰的魔怪瓮声瓮气地说，“快抽记忆，然后我杀她。” “我不会抽。”巫妖首领干脆地回答，“留着她，等死灵法师来。” “我也不会抽取……”巨镰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是我会折磨。” “真没耐心。”巫妖首领嘟囔了一句，“别弄死，先救殿下。” 装死的文森，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恶魔的折磨是什么体验，但他一会儿绝不会想看到那副情景。 重要情报拷问交给没脑子的恶魔，人干稀碎前真的能审问出来？ 只有人才最擅长对付人，哪怕我不做人了，也肯定比这群妖魔鬼怪强。 正好试试自己的加护。 想到这里，文森心一横，开启被魔力屏蔽住的意识，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群脸比万圣节面具还丑的巫妖都愣了，随即集体起身，高举双手做出酷似曲臂悬垂的动作，发出一片呜咽般的欢呼声。 “魔神庇佑！殿下安然无恙！” 所有在附近警戒巡逻的魔物，都举手发出了各种难以形容的声音。 难以形容这群魔乱舞的仪式感…… 那被称为“巨镰”的魔怪，像团黑雾一样涌了过来，几乎瞬间就占满了文森的视野。 文森看到的是一个身穿兜帽披风，手持巨大镰刀，足有两米五高的大号镰刀魔。 兜帽里的脸如黑洞般模糊，不过文森从他两点磷火般的双眼中，居然能看出些许关切。 在他的臂弯里，挟持着一个穿着挂满装备的紧身皮衣，年纪大概只有十六七的金发少女。 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反扣在她的咽喉上，只要稍微向上一拉，这颗美丽的头颅就会滚落到文森脚边上。 那样的话，唯一的情报来源就没了。 “赞美魔神，主人没事。”镰刀魔沙哑的声音里有些颤动，“要血祭这个雌性吗？” 这么多部下里，只有他叫自己主人。 不知为什么，文森觉得有点感动。 镰刀魔是如此欣喜，全然不知那少女已经快被他苍白的大手掐死了。 “血祭？”文森坐起身，细长的眉毛挑动了一下，“那太便宜她了，更便宜了她的幕后主使。” 新领主站起身，打了个响指，礼服上的灰尘就一哄而散。 魔法，方便！ 少女充满恐惧的瞳孔里，一个年轻俊朗的人影正在向他一步步走近。 “放开那个女孩儿。”文森整了整衣领，歪着头对俯首帖耳的镰刀魔下令，“让我来。” 第二章 路易十六快乐台 领主上任第一天就遇到了刺杀，这说明领地内的反对力量非常强，态度也很极端。 文森在心中暗自叹息，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魔族吗？ 魔族的命也是命啊！ 大战之后，大陆上的诸多领地已被魔族占领三十年。 多年过去，魔族的统治方式渐渐和大陆国度趋同，但是反对魔族统治的声音在民间并未销声匿迹。 这次被魔王父亲委任为领主，王子就已经被告诫过要警惕领地的危险分子。 本来性格温和的六王子听从了告诫，查阅了不少文献，最终选择了怀柔政策。 在来领地之前，他还仁慈地宣布减免领地农民的二成税收。 魔族中不少都是不死生物，节能减排，粮食也能少消耗一点，等于是送给领民的礼物。 可是这群该死的人族，居然恩将仇报到这个份上。 暴躁冲动的血液开始涌动，文森有了一种想要杀光叛逆的念头。 趁着自己还有理性，他赶紧念个镇静魔法让自己消消气。 杀光了领民容易，以后谁来创造财富，保卫领土，难道只能靠那群大小魔头和没脑子的骷髅吗？ 也许现在就有人还巴不得自己这样发傻呢…… 文森很快冷静下来，他庆幸这次反击留了个活口，不然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阴谋。 一定要找出幕后黑手，排除隐患，再开始玩物丧志的愉快生活。 再留心看那个被抓住的女刺客，文森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金发碧眼，容貌俏丽，匀称而骨感的身体在不断颤抖。 一双湖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羞愤和倔强，她显然是在强作镇定。 牙齿在打颤，樱唇却紧闭，不像是会轻易招供的样子。 这种漂亮又自负的小姑娘，是很能激起人挑战欲望的类型。 在场所有人都只是让他感到陌生，只有她很特别。 至于哪里特别，具体又说不出来。23sk.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可以确定的——自己不打算放掉她了。 从现在开始，在群魔部下和异族民众面前，必须拿出恶魔狠人的气势来，让所有人不敢轻易冒犯自己。 同时，做魔留一线，想润好相见。 “没想到吧？你这卑鄙的刺客。”文森用平常极少使用的强硬口吻说话，“本领主是不死之身，什么邪恶魔法都对我不起作用。” 魔族王室的血统本来就十分强大，这句话也并非虚张声势。 少女看到魔族领主眯着双眼瞅她，眼神说不出的邪魅，嘴角在还微微翘起。 这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像看即将被玩坏的玩具。 “主人，我来拷问。”巨镰自告奋勇的建议，“这雌性很弱。” 文森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镰刀魔立刻便顺从地立在了一旁。 “把死尸调查一下，看看来历。”文森不紧不慢说，“统治离不开法律，我们要依法治国。” “依法治国？”巫妖首领转动着骨骼嶙峋的脖颈，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契约法则？” 对于天生就对习惯对力量表示服从的魔族成员来说，法律不过是强者的意志罢了，他们可不认为有什么公序良俗。 这次陪同王子前来的巫妖首领，自诩是魔族中的有名学者，但仍然不明白王子说的概念。 “法律就是陛下意志的延伸，人人要遵守，无人可违背。”文森赶快拿出魔王的大帽子随意解释了一下，“按照法律，刺杀领主，必须当众绞死。” “死尸无法绞死。”巫妖首领提了一个建议，“可把他们先变成僵尸，再绞死。” 变成僵尸还能绞死吗？文森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无奈摇头。 “还可以喂狼人。”巫妖首领思路还挺广，“这样省事。” 少女刺客身体悚然一抖。 “狼人最近吃得太多，比三头犬都胖，得减脂。”文森一边胡言乱语，一边偷眼观察女刺客，“我都说了，要依法治国。” “刺客罪恶深重，就算已经死了，也要继续绞刑，尸体挂在城门口示众，直到脖子腐烂断开掉下来为止。” “这不可怕。”巨镰也插了一句，“骷髅看见都乐了。” 文森心想，骷髅捧腹大笑的场景不是挺可怕吗？ “法律就是法律，统治不能靠诅咒。”文森不再讨论死尸的事情，而是将脸转向少女刺客，“这个刺客是胁从，按照法律也是绞刑。” “你们亵渎死者，真是恶魔！” 少女还能强作镇定，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 “我还怕人不知道我是恶魔呢。”文森冲她邪邪地一笑，“小姐，你是猎魔人吗？” “是又怎么样？”女刺客看着这张英俊到让人积蓄不起多少怒气的脸，无力地说，“自由之神的勇士会杀光你们，夺回家园！” “主人，现在便绞死吗？”巨镰沙哑地问，“很容易，也很无聊。” 文森眼珠一转，有了新主意。 依法治国，也要整狠活。 “本领主改主意了……” 除了女刺客偷偷松了口气，其他有智慧的仆从全都不解地看向领主。 “我们要注意领地环境卫生。绞刑后的人面目丑恶，还会排泄污秽，令我厌恶。” “这么美的头颅，我要让她毫无痛苦地掉下来，收藏起来。” “对了，为了美化市容，还是在街心做个头骨纪念碑吧，下面写上她的罪名，让人知道反抗我的下场。” “恶魔！正义之神会诅咒你的！”女刺客吓得脸色惨白，用全身的力气挣扎骂道，“凶手！懦夫！连痛快杀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有……” 巨镰稍微提了下镰刀柄，少女脖子一凉，立刻就闭上了嘴。 “主人，如何毫无痛苦地斩首？”巨镰有点为难地问，“被我斩过的人都痛苦万分。” 这句实事求是地描述，将女刺客吓得已经快要失禁了。 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这些魔族如此残忍，还不审问就要只想着虐杀自己。 女刺客已经彻底后悔，自己头脑一发热就前来和别人刺杀侯爵。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十拿九稳的行动，而是送命。 “干什么都要讲究工匠精神，别忘了，我有匠神的加护。”文森得意地说，“别着急着死，愚蠢的女人，我现在就给你设计一个新玩具。” “新玩具保证让你美丽的头颅瞬间落地，疼痛就像微风拂面一样，眨眼就消失了。” “恶魔！”女刺客的骂声变得无力乏味起来，“我死了，你……你的审判马上就来！” “在领地谁也别想审判我，只有我审判别人。”文森满不在乎地怼了回去，“我是有教养的王族，看在你只是胁从的份上，处决前先给你整点技术活。” 在众人好奇注视下，文森让人找来各种材料，没费多大力气，利用匠神的加护手搓了一台模样怪异的小东西。 文森专注于制作时，不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变得心如止水。 各种错综复杂的难题都被抽丝剥茧，慢慢让他心神安定下来。 这种心无旁骛的专注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令人心驰神迷，忧愁都能抛之脑后。 “这个玩具叫做‘路易十六快乐台’。记住，要学会用人看得懂的方式来行刑，才能教育愚民。” 文森手托着那个带刀片的机械，放在女刺客面前。 “唉，这么蠢的女人大概也记不住，你还是叫它‘断头台’吧。” 比起这时代人们处决时常用的斧头或长剑，这个机械简直是刽子手的福利。 “看，就这样一放，‘咔’、‘咔’、‘咔’……脑袋掉在筐子里，眼睛都来不及闭上，最后还能看我一眼，很棒不是吗？” “棒！”巨镰眼中的火苗膨胀了一倍，“主人，我来行刑。” 虽然这玩具名字难记，但小模型上的刀片还是利用下落的能量加速，连续切断了好几根树枝。 女刺客已经吓出了眼泪，而领主的家臣眷属们无不敬佩主人心灵手巧。 虽然这玩意对魔族没啥用，但能恐吓人类，就让他们感到喜悦。 “重力，非常实用。”巫妖首领发出赞叹，“值得记录，出版专著。” 恐惧是高阶魔族的魔力来源之一，吓人就相当于吃零食。 断头台技术水平是差了点，但起码算一个经典产品。 “照这样子简单搭起来，通知附近的居民，都来现场看普法教育。” “仁慈领主，为何严格执法；花季少女，为何身首异处；种族和解，为何坎坷不断，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魔族领主喜悦起来的魔怔样子，真是又邪性又恐怖。 一群行动迟缓的骷髅开始忙碌了起来。 怪物们开始去码头的铁匠铺里翻腾。 会说话的巫妖们开始跟码头上的小官吏传达召集命令。 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脸色惨白如纸的女刺客咬了半天牙齿，终于不再咒骂，而是开口试图沟通了。 “等……等一下，领主……大人，我有话要说……” 第三章 玩具少女 恐吓的效果已经初步达成了。 从始到终，文森都没和女刺客说过让她投降或招供。 狠人就要硬到底，对于这种想要谋杀自己的人，根本用不着软硬兼施，大不了就让人拖下去杀掉。 下一波刺客说不定正在抵达城堡了，女人就算好看也没必要惯着。 这种事必有幕后主使，领主文森也想知道相关的情报。 另外，他有人的私心，并不想真杀掉这么可爱的美少女。 看到她，文森想起了一个自己比较中意的玩具。 不过，越是如此，就越不能让对方感到自己心有顾虑。 施压的过程很重要，施压者必须沉着耐心。 这难不倒文森，毕竟他可是全国教学能力大赛的获奖者和教学名师，临场发挥和从容讲解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手下的魔族们见主人如此健谈，都不由得更加敬佩。 “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别玷污我高贵的耳朵。” 文森滔滔不绝说起来，根本不给女刺客说话的机会。 “瞧，我的玩具如果等比例放大二十倍，造出来大概需要一天，准备好备用刀片，每天能砍上百个脑袋。” “听你的口音不是城堡里的人，应该是北面村庄里的人。我真希望你是个孤儿，千万别有父母兄弟姐妹，不然我的玩具会加速磨损。” “你这么美，肯定有很多人认识，如果他们撒谎说不认识，那我不介意多砍几个脑袋。” “反正他们也想对我做同样的事情，不是吗？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你这恶魔……”女刺客被这些阴森可怖的话惊得瞪大了双眼，“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杀了所有人？” 从这句话里，文森听到了她意志软化的迹象，他知道这时候必须加大力度。 没想到自己原来能装得这么凶，魔族的皮肤真好用。 “你们的供词，我不在乎！审问对你们这些贱民毫无意义，我时间有限，不想听低劣的谎言。” “我奉劝你，在我的玩具架设完成前交代遗言，不必提任何条件，我们之间已经是你死我活。” “等到陛下给我的大军来到，所有冒犯过我的人，都会追悔莫及！” 冷酷的话彻底吓坏了刺客，也让稍有智慧的部下们感受到力量和决心。 王子真像个潜在的暴君。 这对魔族来说，很好，好得很！ 在力量至上的魔族世界里，暴君比庸君强。 自从来到这里，文森就很清楚，自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稳稳置于统治者的宝座之上。 某位知名慈祥政治家曾经说过的话，会让他在此立足存活。 令人恐惧比受人爱戴更伟大。 一懦弱、二愚蠢、三懒惰，除此三者之外一切皆美德。 与其成为别人的玩具，不如自己操控一切，让别人成为玩具。 现在，他需要一件能心甘情愿提供情报的美丽玩具。 也许她以后还能做更多事情，所以不能心软，要乘胜追击。 “她哭得的样子真丑！断头台继续搭，把她押下去关起来，等我心情好了再砍，我倒要看看，邪神会不会显灵救信徒。” 文森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的样子，吩咐巨镰。 “给我挑耗子和恶棍最多的多人牢房关她，派邪眼魔看着，给我现场直播。” “告诉脏汉子们，他们可以和这位小姐友好交流，但是谁弄坏或弄死了她，我就用新玩具把他切成培根片喂食人魔。” “监狱要燃烧吗？”巨镰问，“炎魔失业很久了。” “不用，我最近不想吃烧烤。监狱是个好地方，说不定她在里面还能悟道呢。” 说完，文森扭头就走，留下一堆部下在原地。 此时他心中只有部分期待。 与其花费时间去撬开女刺客的嘴，还不如抓紧时间去调集军队。 尽管巨镰搞不清“培根”和“悟道”是什么，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忠实地执行命令。 本来强忍着一言不发的少女刺客，在被拖行了几十步后，终于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侯爵大人，饶恕我，不要关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文森嘴角微微翘起，脚步稍微放慢，但不停下。 “闭嘴！我不会相信，更不会饶恕刺杀过我的人，你的话留着给牧师忏悔时说。” “我真的会说啊！啊，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不想死，也不想被关监狱啊！” 见到刺客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博学的巫妖微微点头，对巨镰隔空示意。 镰刀魔能打，但是很迟钝，他寻思了半天，终于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 文森想起了刚才刺客提到的神祇。 魔族信奉的是幽暗与混沌之神，但为了在大陆上维持统治，也默许人族信仰光明与秩序之神。 所谓的自由之神，反而是这些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民间邪教崇拜了。 魔族统治下的民众只是贫穷，比起冷酷的贵族老爷的统治，哪里不自由了？ 取缔邪教组织和惩治邪教的违法犯罪活动，在本地刻不容缓。 “愚蠢的女人，哪有什么正义之神，正义要靠力量去争取，而不是等神明施舍。我的领地上，任何邪魔都必须清除干净。“ 文森的话大义凛然，反正要对付邪教，那何不借此机会跟领地的教会拉一波好感呢？ “你现在有三秒钟时间来改信，发誓重回真神怀抱，永不做邪魔爪牙，否则……” 在这个信仰支撑生活的时代，领主表现出强烈的虔诚之心，无疑会赢得不少人的好感。 当然，让一个高阶混沌恶魔去积极号召反邪教，观感是真的魔性。 “一……” 文森连计数的手指都没竖起来，女刺客就用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发誓改信了。 “我发誓改信，我妮妮雅·瓦尔德发誓终生只信仰光明之神，永远忠贞，绝不再受邪魔诱惑！” 原来她叫妮妮雅·瓦尔德，真是俗不可耐的乡下名字。 文森和巫妖首领交换了一下眼色，那巫妖已经拿出笔记录了下来，接下来肯定会详细调查。 这个有趣的发展，让文森也感到颇有成就感。 也许这样做会得罪邪教，到时候就看是邪不压正，还是邪能胜正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信任试图刺杀我的人，”文森板着脸，用令人心惊的语气命令，”服从我，还是死？” “我不想死，侯爵大人，我错了，请饶恕我。” 妮妮雅稍微迟疑了一下，想起监狱和快乐台，还是颤抖着跪下乞求了。 “我愿意成为您的……奴仆，无论什么命令都愿意服从，只要别把我关到那种地方。” 文森终于转过了身走了过来，紫色双眸微笑着凝视女刺客。 “愚蠢的女人，现在抬起你的头，看清楚宽恕你的人是谁，他将成为你的主人。” 茫然无措的妮妮雅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魔族。 魔族领主很年轻，长得挺拔英俊，看起来文雅而忧郁，身上充满了正邪难分的独特气质。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玩具了。你应该感到荣幸，快发誓向我效忠！” 玩具？ 文森的话让尼尼雅感到无比屈辱，但她已经丧失了任何抵抗的勇气，只能强忍着哀怨发誓。 “我，沙尔克·瓦尔德……之女，白银级冒险者妮妮雅·瓦尔德，向至高神明发誓……从今往后都是领主大人的奴仆，绝不背叛，哪怕主人让我去……赴死。” 说完这段屈辱的话，妮妮雅心中有涌起了难以抑制的悲哀，忍不住啜泣起来。 文森倒是没想到，这个女子还是个白银冒险者，这可是冒险者中比较高的级别了。 冒险者公会里的评审者是不是都是白痴？ 真不知道意志这么脆弱的女人，是靠做什么任务混到这个等级上的。 “你好像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我的忠仆在我身边，你还不配与他们相提并论。” 文森冷冷地说，并没有对妮妮雅的卑微便显出丝毫喜悦。 “你只是我的玩具。记住自己的新身份，不要忘记。小心别犯错，玩具都很容易坏。” “呜……是的，主人，我是您的玩具……” 妮妮雅心中充满了羞愤，但她知道自己一旦屈服，就别无选择。 “巫妖贤者，请问什么样的奴仆才不会背叛？”文森明知故问地对巫妖说，“据我所知，雌性都是善变的。” “殿下，这不是问题。”巫妖一本正经地回答，“把她转化成哪种不死眷属，会比较合您心意呢？”23sk. “我喜欢易储耐用一些的……” 看到文森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妮妮雅刚安定了些许的心，直接沉到了万丈深渊之中。 第四章 前人吸血，后人背锅 见到妮妮雅已经屈服，文森没有被小成就冲昏头脑。 在危急时刻，他每走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巫妖贤者，不死族够多了。我要给新玩具搓个项圈，请给我弄点金子和契约血晶来，准备血咒仪式。” “是，殿下。”巫妖首领的声音充满了愉悦，“增加人类的恐惧，会让我充满力量。” “别忘了，要给今天卖力抓贼的战士们一点奖励。” 威吓还不算，文森又故意当着妮妮雅的面宣布了奖赏。 “我很忙，拿一百块魔晶，您和巨镰代我分给大家。记住，伤者领十个！勇士们，努力工作，以后奖励有的是！” 魔晶产自魔域，对于渴求魔力的魔物来说，是最好的补品。 听到一百块魔晶，妮妮雅也是一脸惊异，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十几个有智慧的魔族分一下，每人都能得到好几个。 这是冒险者在辛苦一年都赚不到的大钱。 “殿下万岁！主人万岁！” 见到如此丰厚奖赏，一群魔物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当然，更高兴的必然是巫妖们，巨镰也很高兴，但并不明显。 “看的了吗，愚蠢的女人，我不会亏待忠诚的人，也不会宽恕自不量力的人。” 说到这里，他又补了一句。 “你的幕后主使拿多少钱购买了你的生命，让你来做这么愚蠢的事情？要是还不如我的赏赐高，你就太廉价了。” 面对文森的诛心话语，妮妮雅满脸羞愤，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争气地落泪。 “在这里好好活着，人蠢一次就够了，下次别蠢到再被利用。” “是，主人……呜呜呜……” 在怪物们的嚎叫声和妮妮雅的啜泣声中，文森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在心中蠢动着。 现在可能只是他过于旺盛的求生欲。 不过，也许有朝一日，那种东西还会成长，变得更强壮，更令人畏惧。 不过哪怕到了那个时候，文森还是会不忘初心地告诫自己—— 就算自己不择手段，也是情非得已的，他不过是想当个躺平贵族，愉快地玩物丧志而已。 金子弄来了，搓个项圈对于匠神加护的文森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只要材料到位，文森就可以用手直接搓玩具，自己就是行走的人型加工中心。 只要脑海中想着形状，在手中注入魔力，金属就可以在手中自由变形。 这是魔法，不是科学，用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由于金项圈搓得太过于精美别致，妮妮雅看得两眼发直，差点忘了这是给自己的枷锁。 这么美的东西，她做梦都没想到过能得到。 人生的大喜大悲接踵而至，少女望着极不真实的一切，开始茫然和恍惚起来了。 然而，就在这快意的时刻，文森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了。 糟了，匠神加护的等级可能太低了，搓了两件东西就难以为继。 于是，他只能打消炫技的念头，匆匆结束了制作。 手工活干完，血咒的仪式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魔晶石滴上了少女的鲜血，被牢牢安装在了项圈里，文森亲自将项圈戴在她脖子上。 从此发誓效忠的妮妮雅如果违背誓言，哪怕只是起心动念，也会遭到魔晶石爆炸的致命惩罚。 绝大多数的人类都不喜欢魔族，这点文森再清楚不过，所以忠诚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仪式完毕之后，妮妮雅还是跪在他脚下，没有命令不敢起来。 她知道现在自己的性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更何况是无谓的尊严。 “起来，妮妮雅。”文森低头命令，“你不是动物，要直立行走。” “是，主人。” 妮妮雅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感到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的羞辱从仪式完成的时刻才刚刚要开始。 让农家少女像动物一样爬行，不会让她感到意外，至少在农庄里地主很喜欢这样折磨农民。 看来这位年轻侯爵的品位的确比地主高一些。 港口上的混乱场面结束了，文森准备离开，不过还有一些魔物和骷髅在搭建断头台。 在魔王老爸承诺给自己的支援到来之前，文森不打算用大开杀戒刺激领民。 “别搭了，开传送门去城堡。” 大巫妖念完了一通咒语，挥动权杖，一道骨骼拼接成的传送门缓缓升起。 从门内，文森可以看到另一番城堡里的风景。 魔物们鱼贯而入，妮妮雅和几具还算完整的尸体也被带走了。 来到银龙堡的城堡内，文森便知道了民众为什么如此痛恨自己。 这里修的也太富丽堂皇了吧？与其说是城堡，不如说是宫殿。 不知道的还以为迪士尼城堡搬家了。 装饰考究的房舍，整齐清洁的道路，美丽的花园和装满物资的仓库，都在魔界里难得一见。 领主的府邸更是金碧辉煌，极尽奢华，虽然里面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被前任带走了，但剩下的家具仍然让人咂舌。 本来不需要奢华生活的魔族，居然会享福到这个程度，真是让人惊讶。 搜刮了这么多钱，民众怎么忘记领主的大缺大德呢？ 和满腹牢骚的领主不同，妮妮雅直接看傻了，这根本不是她所能想象的世界。 在领主的巨大卧室里，四面都没有窗户，进去不点灯都伸手不见五指。 文森没看见床铺，只看见一口体积堪比教室的棺材。 “哦，见鬼，大白天看见这玩意，真是晦气到家了！”文森骂道，“把这鬼东西给我抬出去烧了。” “这是前任领主的东西。”巫妖贤者摸着珠光宝气的棺材说，“可惜带不走，不然能卖不少钱。” “前任是谁？” “血族伯爵‘红翼’达酷拉斯。” “红翼？我看是红猪！陛下说这家伙现在都肥得飞不动了，原来吸血鬼不光吸血，还能捞钱，把民众都给我得罪光了！” 文森气得一脚将华丽的棺材踹了个大窟窿，里面还飞出一堆臭烘烘的蝙蝠魔物。 巨镰上前一顿输出，将蝙蝠都砍得灰飞烟灭。 前任捞了个滋润，早就带着战利品回魔域享福去了。 可怜的文森却被魔王命令前来背锅。 文森甚至怀疑，六王子怕不是魔王亲生的吧？ “还有，这些都是什么人？” 房间墙角站着的一群妩媚漂亮的女人，文森马上察觉到她们并不是人类。 “这是前领主的眷属，在这里充当女仆和侍妾。”大巫妖回答，“她们没有被带走，您要留用吗？” “真是恶心的吸血鬼，走到哪里霍霍到哪里，我可不要被伯爵啃过的东西。” “殿下，那这些眷属怎么办？”大巫妖问，“要不要送回魔界去？” “省点快递费吧！巫妖贤者，您想想办法，让她们复原后放回家，不然民众会以为我也是个吸血变态。” 妮妮雅嘲讽似的偷瞥了一眼文森，眼神似乎在说“居然以为自己不是变态”。 领主看向她时，少女又赶紧装得一副乖巧模样。 “主人，谁来侍奉您？”巨镰关心地问了一句，“我会保护，不会照顾。” “让骨小姐和她的部下来照顾我就行了。” 说完命令，文森冷不丁瞅了一下妮妮雅。 “对啦，不是还有她吗？” 侍奉领主？妮妮雅立刻感到毛骨悚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安排完各种琐事，文森丢下一干部下，一个人走进城堡里的塔楼。 塔楼和别处不同，装饰和布局充满了原生态的魔族风格。 地板上陈列着一些不知名的魔兽骨骼和怪异法器，环绕成圆形，组成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大法阵。 此处是魔族使用的传音塔，高阶魔族可以在此向千里之外的魔王汇报。 独自一人的文森走到近前，伸手发动魔法，然后对法阵讲话。 “尊敬的父亲，我已平安到达领地。” 第五章 三年之期 一尊长着四只手臂，浑身肌肉上不时腾起浓稠黑雾的巨大魔影，从圆形法阵里徐徐升起来。 这只是魔王萨林塔斯的投影，真正的魔王比这还要巨大，还要狰狞。 文森非常庆幸，自己身体的主人没有选择保持这幅混沌魔族的形象。 “我的孩子，听说你遇到刺杀了？”萨林塔斯用令人战栗的声音问，“这令我感到悲伤。” 仅仅是无行动的悲伤吗？文森在心中为王子默哀了一秒。 “父亲，要化悲痛为力量，我准备杀掉一半人口来震慑叛逆。” 文森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可是很清楚，在魔族中最被鄙视的就是示弱，哪怕吹牛也要让自己看起来强硬。 “那……大可不必。” 魔王显然没想到自己最温和的儿子都会这样说，沉默了半天还是准备灭火了。 既然派人来统治领地，魔王就没打算赶尽杀绝。 “不让低等种族畏惧，怎能早日完成父亲征服全部大陆的计划？” 文森得寸进尺地反问，他身负使命，可不是表现出躺平的样子。 本来魔王就有命令，让他用怀柔姿态稳住领地，阻止大陆上其他国家对魔族领地的渗透。 如果稳住了阵脚，就要积蓄力量，进而为下一步的大入侵做准备。 “你太急了，我的儿子，”魔王惆怅地说，“魔界的力量还不足，贸然引发战争，我们可能会失去所有占领的土地。” “不能示弱，对方已经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了。”文森摆出强硬的姿态说，“必须从根本上打击他们。” “说说你的想法。”魔王察觉到了文森似乎意有所指，“如果可行，我会给你支持。” “智者俘获人心，蠢人死磕城堡。”文森鼓起勇气，一字一句地说，“搁置争议，和平共处，再设法让他们喜欢上我们。” “用什么让他们喜欢？” “玩具。” 说这句话的时候，文森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说到底，这不过是他想要不留遗憾的私心罢了，大不了就是过把瘾就死。 魔王沉默了一阵，空气变得沉重起来。 长时间的等待，让文森在心中无所适从，自己这种完全不符合魔族传统的想法，真的能打动魔族之王吗？ 就在他越来越担心，认为接下来免不了一顿训斥和奚落时，面目狰狞的魔王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魔王的两只手臂轮番敲击着自己的胸口，甚至露出喘不上气的苦痛神情，“你的主意还真超乎寻常。” “我只是诚实地表达自己的看法，如果父亲认为不可行，那我可以另行筹划。” 魔王盘子巨大的魔瞳盯着文森看了半天，居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知道你的兄弟姐妹们关于领地治理的想法吗？” “知道。”文森如实回答，“大哥认为要搞奴隶统治，二哥想用魔法将所有人变成傀儡，三姐想要用魅惑控制人心，四哥打算将领民都转化为不死族，五姐主张将人族都运回魔界，用我族移民填充领地。” 不得不说，这些想法都很魔族。 其实，比起他妹妹把其他种族都当成宠物养的打算，上述想法还现实一些。 “这就是我没有让他们来做领主的原因。”魔王用充满遗憾的口吻叹道，“我的孩子，你知道你和他们最大的区别吗？” “我不够残忍。”文森回答，“如果您认为我不称职，我也不介意让出领主的位置。”天籁小说网 “不，你错了，我的孩子。”魔王出乎意料地说，“他们不如你……疯狂，看来我没有选错人。只有疯狂的计划，才能不被所有人看透。” 额，我被当成面壁者了吗？ 文森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也许魔王的看法并不完全错误，直到目前为止，魔族的一切统治内核都是恐怖和高压，做什么都是换汤不换药。 魔族的残酷，在其他种族看来再正常不过，他们已经做好准备殊死抵抗，不惜两败俱伤。 但是，没有任何人想到，魔族想要去取悦他们，讨他们的欢心。 “你有三年时间来执行自己的计划，我会尽量给予你支持。”魔王满意地说，“稳住他们！三年之后，我就可以恢复大部分力量，魔界大军也可以做好准备。” 魔王老爸看来还是没有放弃占领大陆的野心，这让文森不禁为自己未来的命运充满了担忧。 比起兵器，肯定玩具会更受欢迎。 可是，无论自己能否成功，只要三年后战争开始了，谁还又心情买玩具呢？ 当然，他也十分清楚，冲动好斗的魔族不去打仗，还能用来做什么呢？ 再过三年，只要世界风平浪静，魔族的人口必然大量增长。 届时马尔萨斯老爷肯定会显灵，摆好人口陷阱，就等着那些低阶魔族入坑了。 要想避免战争，必须让这群家伙找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创造超过战斗的价值。 既要维持稳定，又要解决就业，还要创造价值，自己这个领主真是不容易。 更难的是，还要想办法避免三年之后的大战。 一时间，文森想了很多，当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通讯魔法阵已经暗淡下来，魔王已经离开很久了。 想做的事千头万绪，文森思忖了一阵，决定还是先去强化自身实力。 文森关上通讯室的门，走下塔楼，吸了一口午夜的空气，让困顿的大脑稍作休息。 无垠的星空比前世更璀璨，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让自身的魔族之力缓缓恢复。 这是魔神的力量，可以让他这样的高阶魔族直接靠魔力生存，不需要进食休息。 “王子殿下，您要休息吗？” 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在背后响起，文森知道那是侍从女官长的声音。 “骨小姐，晚上好。”文森转过身友善地打招呼，“您看起来也很疲惫了。” “这城堡比您以前的住所大多了，需要多费点力气打理。” 一位满头浓密长发的女性，优雅地向文森行礼。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曼妙的脸孔上，有一整半都被面具覆盖。 虽然声音温柔，打扮也和充满母性的女官无异，但骨小姐的本体有一半是骸骨。 这是因为骨小姐原本是某国的贵族之女，由于美丽而遭到嫉妒，被诅咒后变成了半骸骨。 原本美丽又温柔的人，现在只剩下温柔了。 在文森的记忆里，从儿时开始，她就一直在照顾六王子，是位称职而忠诚的人。 “新的假发很适合您哦。”文森赞美道，“可惜不及您原来美貌的十分之一。” “谢谢王子殿下的夸奖。”骨小姐谦虚了一下，又伤感地说，“只要能解开诅咒，您就会看到我真正的样子了。” 解开诅咒的方法其实很狗血，就是发自真心的真爱。 然而，这恰恰是难以实现的一点。 “我有了领地，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种族，机会越来越多了。等您找到了真爱，就能解除邪恶的魔法，让所有人赞叹您的美貌。其实，内在比外表更重要……” 领主安慰了一会儿，又问起了其他事。 “那个野丫头有听话做事吗？” “她还算听话，已经简单洗过澡了，需要让她侍寝吗？她虽然瘦，但该有的还是有的。” “哦，女士，开什么玩笑？她白天还帮别人刺杀我了。” “需要我来帮您惩罚她吗？” “用不着，时间久了，她会了解我的为人的……” 实话实说，文森认为低阶魔族部下真的很不错。 失去生命或躯体的他们，不像其他种族一样贪求物质，不受亲朋好友的关系网牵扯，除了魔法驱动的效忠本能，不会受到外来诱惑。 简单的工作完全可以胜任，而且不辞劳苦，不用说996，007都毫无怨言。 除了不死生物，那些外形奇怪的魔性生物除了性情暴躁一点，其实也很单纯，只要食物管够，就会任劳任怨。 比起那些要么宁顽不灵，要么阳奉阴违的人族，还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其他种族，魔族作为员工而言，真是完全不讨厌。 可是在魔族的王国里，他们只能被当做耗材使用，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这样好吗？ 当然不好。 “对了，王子殿下，巫妖大人刚才有件事要禀报，见您在和陛下交谈，就没有打扰。” “什么事？” “巫妖大人在城堡里查阅了文献，找到了匠神的神殿遗址位置。” 第六章 匠神遗迹 前世为人，文森当然不可能去睡前任领主的棺材。 骨小姐又找了间像样的房间，让领主休息了一夜。 倒霉的妮妮雅还是被派去服侍领主了，她提心吊胆，生怕被生吞活剥。 谢天谢地，领主大人心事重重，休息都是辗转反侧，没有要求她侍寝。 倒是那恐怖的镰刀魔死死盯着她，让她一晚上瞌睡都不敢打。 第二天，文森神清气爽地起来，看见妮妮雅眼睛下面都是黑晕。 “给她一些橄榄油和蜂蜜，自己敷上去按摩一下。”文森对骨小姐说，“否则别人还以为我把她怎么样了。” “就算如此，也是她的荣幸。”骨小姐不以为然，“乡下的女孩子，做梦都想遇到王子。” “我要出去一趟。”文森吩咐道，“让她留下学习一下礼仪和规矩。” “遵命，王子殿下。” 今天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去祭拜匠神神庙的遗迹。 王子有匠神的加护，之所以选择滨海领地，就是因为守护神的神殿就在领内。 讽刺的是，由于不受重视，没有信徒，匠神神庙数百年前就荒废了，本地居然都没几个人知道位置。 所以，昨天文森就下令，让知识渊博的巫妖们整理城堡里的书籍文献，查找与匠神有关的情报。 不得不说，在搞研究这方面，原本都是魔法师之身的巫妖，确实很擅长。 匠神神庙的遗迹位于银龙堡的北面，距离不算太远。 一大清早，文森就骑着漆黑的梦魇兽，带领着一支由魔物、窟窿、影魔和鹰身女妖组成的队伍，在门窗缝里偷窥的民众注视下，浩浩荡荡地穿城而过。 领主城堡和城墙内的居民区完全是两个世界。 城镇大而散乱，狭窄街道纵横交错，设置毫无规划，就是想到哪里算哪里的私搭乱建。 街道上没什么漂亮的建筑，有不少是低矮狭窄的两层小楼，更多的是简陋的平房，甚至还有半地穴房屋。 一眼望去，都是都是变色的墙壁和布满苔藓的茅草顶，潮湿霉烂和烟火熏烤的味道令人作呕。23sk. 地面上脏乱坑洼是常态，石板路面屈指可数，猪羊随便散步，鸡犬来回追逐，被城镇警卫队抽的到处乱跑乱叫，留下满地粪便狼藉。 生意店铺倒是不少，但不少都关门歇业。 看热闹的人群中，孩子衣衫褴褛，女人蓬头垢面，老人皮包骨头，年轻的男人们游手好闲，不少人无事可做。 这座城市正在使出浑身解数向新领主哭穷。 领主文森对此并不厌恶，也不抱怨，他只是一言不发，面沉似水，不少人都在他脸上看到了悲悯的神情。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他知道这不是能马上改变的。 队伍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低阶魔族在王族的率领下根本不敢造次。 经过小半天的跋涉，文森终于找到了所谓匠神的遗迹。 这座遗迹坐落在荒野树林里，远远看去，像是巨石阵和圆明园遗址混搭的结合体，而且取的还是双方的缺点。 因为年代久远，树藤和苔藓覆盖了原来的大理石构件，倒塌的屋顶还剩一半残存，剩下的像样石料早就都被人顺走了。 “哈比们发现一座木屋。”巫妖首领向文森报告，“里面有人住。” “客气一点，带来见我。”文森说，“我要问问这里的情况。” 魔物们押着一个穿着邋遢的少年前来。 少年十来岁年纪，圆头圆脑，头发蓬乱，他穿着陈旧的祭司服装，衣服明显比身体大一号，脚上没有鞋子，看起来像个辍学的中学生。 这幅神态让魔族看了都十分不忍，如果放在从前的学校里，文森一定会优先给他评个特困生，领一档助学金。 可是，这副卖相就算放在银龙堡城里，连当个乞丐的资格都没有。 “下午好，孩子，我是本地的领主文森斯?冯?斯泰雅卡德。”文森自己做了自我介绍，用关切地语气问，“你是谁？是给神殿打杂的吗？祭司……算我没说。” 见到一堆魔族，孩子居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哦，原来您就是领主大人。”那孩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尊敬，然后对文森行礼，“我叫菲斯，不是打杂的，是这里的降神士，我们家族世代供奉匠神，到我已经是第十八代了。” 降神士？文森小小吃了一惊，不由得对这个孩子肃然起敬。 这也算是不忘初心了。 “我带了食物和衣服来。”文森想了一下，没有问责，而是对孩子说，“我认为你需要先吃点东西。” “感谢大人，神明保佑您。” 少年没有拒绝，他接受了文森本来准备当做祭品的食物，但没有马上吃，显得很有礼貌。 “匠神昨天托梦给我，说有一位使徒要前来，看来就是您了。您要祭神吗？”菲斯弱弱地问了一句，“如果想要，我可以为您举行仪式，如果神明对您青睐，可能会与您交流。” 原来如此，看来匠神对自己还是很关心的。 “正合我意。”文森愉快地回答，“拿出真本事来，干得好的话，我重修神庙，祭司的活让你干。” “我除了降神外什么都不懂，当不好祭司，”菲斯谦逊地拒绝了，“我只是希望这里能修的好一点。” 魔物士兵在外边把守，文森、巫妖首领和巨镰在菲斯的带领下，进入坍塌了一半的圆形主殿。 里面的地面比外边干净，看得出是菲斯经常在打扫，匠神的神座上早就空空荡荡，不知神像是被破坏了，还是卖掉了。 文森抬头，看到头顶巨大的穹顶中央有副壁画，大概是太高不容易碰到，保存的还算完好。 就算损坏了一半，文森也能辩识出壁画上绘制的图形。 居然是一幅分型几何的购图。 中央的一只手掌张开，五指上分别长出了拿着若干工具的新手，新手中有一只手不拿工具，五指处又有伸出五手，除了拿工具的手外，又有一只手长出手指…… 如此扩展，整个画面都是不断蔓延的工具和手，更妙的是，工具的样式似乎还在不断随着时代更新演进。 这幅深邃而神秘的图画，深深吸引了文森，以至于仪式的魔法阵准备完毕了，他都没有察觉。 “妙不可言。”文森赞叹起来，“伟大的匠心！” “尊敬的大人，降神魔法阵准备好了。”菲斯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请您注意，神尊克拉夫特斯不喜欢毫无意义的排场，也不需要凡人使用的祭品。 “那我该如何取悦神灵？” “要想接通神识，您必须用诚意打动祂才行。” 一般神灵的喜好，差不多都是路人皆知，但匠神克拉夫特斯的喜爱，真是冷门知识。 “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文森虚心地问，“匠神是我最崇拜的神尊，如果有所求，我会尽力满足。” “您有匠神的加护吗？”菲斯问，“如果没有，献上什么都是徒劳。” “我有幸拥有这种神力。”文森自豪地回答，“我发自内心认为，这是世界上最棒的加护。” “那么，请将您最近用加护制作的物品献给匠神，当做供品。” 尽管认为自己做的东西上不了台面，但文森还是决定选择诚实。 有能飞行的鹰身女妖，文森刚做的“路易十六快乐台”模型很快就被取来，在祭坛中供奉上。 奇迹发生了，一道难以形容的光芒在法阵中升起，文森的小制作在几个人眼前消失了。 与此同时，文森周围的环境瞬间变成了一片虚空，他在空间中悬浮，周围飘动着叫不出名字的各种器物，有的精美，有的庞大，有的诡异，有的莫名其妙。 可是，当手触及那些东西的时候，器物又顷刻就消失了，只剩一团消散的光芒。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域？ “予加护之人，是汝献上了予从未见过之物吗？” 一个空灵缥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文森茫然四顾，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尊敬的神尊，我赞美您，感谢您，崇拜您！”文森激动地高喊起来，“能亲近您，是我最大的幸福。看看这些性感的杰作……” 虽然这些话里无疑有溜须拍马的成分，但文森可以扪心自问，自己的话除了场合性的修辞方法外，感情绝对真诚。 “无需多言，既然是予的使徒，予便先给汝的作品打个分。” 一听到打分，文森就感到莫名心慌。 这一刻，从前在他面前交毕业设计的学生是什么心情，他体会到了。 在难以抑制的紧张不安中，匠神的神音终于悠悠响起。 “除了新奇，其他的都是一无是处，十分！” “满分就是十分吧？” 虽然心中都是不祥的预感，文森还是厚着脸皮问了一句。 “满分是一百分，可悲的家伙，看看你拿我的加护干了些什么。” 这评价不是个好兆头，领主脑子里嗡的一声，冷汗也流了下来。 “失败是成功之母，知耻方能后勇……”文森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次小小的遗憾，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先天加护要还给予了。” 第七章 您听说过系统吗 开玩笑吧？ 文森懵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自己和匠神从未有过神交，怎么今天一见面，祂就这样对待受神眷之人？ 无论是虔诚的态度还是恭敬之心，自己哪一点都没做错过吧？ 要是真是被匠神收回了加护，确实也不至于危害生命，他还可以照样当他的魔族领主。 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乐趣就消失了！ 万万不可！ “伟大的神明，请问我的作品哪里不和您的心意？”文森急了，直接向匠神提问，“就算是考试结束了，也应该有个错误讲解吧？” “难道……就因为我是魔族吗？” 幸运的是，匠神并没有直接行动，而是告诉了他答案。 “世间的一切生命，都予而言都没有差别。你们之间的纷扰，对神来说，不值一提。予之所以不满，是因为汝根本没有善用神眷，只是为了散布恐惧。” 制造恐惧是魔族的力量来源，明明很重要。 听到这个解释，文森心中真是超委屈。 即使前世为人，也不免会受到魔族的本能影响。 “予再给你一个机会，”匠神沉默了片刻，对文森说，“回答予，对汝而言，工匠是什么？” 就连文森班里的学生，都不会回答工匠是一种职业。 关于工匠精神的论文，他都发过不知道多少篇，讲座更是一年到头都有。 “伟大的神明，工匠是进步与创新的代表者，是世间超越自然奇迹的缔造者，是宇宙里最伟大精神的传承者，工匠精神不只是一种工作和生活态度……” 按照公开课赛讲的标准，文森开始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地讲了起来。 反正神域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那就放开了解读文件精神吧，说到匠神开心为止！ 虽然世间很长，但这次匠神并没有任何愤怒，也没有打断他。 “总而言之，工匠精神是传承之人的至高信仰，是时代进步中最高亢的声音，不仅应当谨记于心，更应当弘扬推广，成为世间所有国家和所有种族跨越隔阂，携手共进的强大精神动力。额，伟大的神明？”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这是怎么了？ 匠神不会认为自己是巧言令色鲜以仁吧？ “虽然语言夸张，有吹嘘的嫌疑，”匠神的声音在不久之后再次出现了，“但是，予能感受到汝内心的真诚，汝真的像想个好匠人吧？” 文森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像个受罚的孩子一样默默点头。 “那汝怎会做出那样恐怖的东西？”匠神问，“见到此物的人，会因此而感恩并信仰予吗？” 想起妮妮雅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文森直接摇头。 不但不会感谢，恐怕还会怨恨神明和神眷吧？ “使用予的神眷，应该造福，不能造孽，这样才能感召世人。”匠神遗憾地告诉文森，“从汝的创造上，予没看到一丝希望，更没有爱和宽容，汝每使用一次，都会让更多的人失去对予的好感。” 断头台的专利所有者已经为心灵手巧付出代价了，文森在心里苦笑着，他自己可不想因此成为第二个。 既然以后还有依靠加护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他决定和神坦率直言。 谁知道神明是不是能读心呢？ “这是形势所迫，并非我的真正心愿。”文森坦诚地说，“我真正想做的，不是刑具，而是玩具。” “你想做玩具？”匠神似乎有些惊讶，“难道不想做更复杂的东西吗？” “我想做所有人都需要的东西。”文森说，“玩具恰恰是所有人都需要的，正如您所说，玩具可以让人感到温暖、安全和希望，是幸福的象征。” 匠神又沉默了一阵，文森身边漂浮的种种幻想突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玩具。 从古朴的陶制小器物，到精致的金属人像，木头玩偶和叫不上名字的装饰物也不断涌现出来，仿佛走进了一座vr玩具博物馆。 见到专业对口的东西，文森自然是惊喜异常。 仔细端详了一阵，他发现这里的玩具种类并不算太多，而制作工艺也就停留在中世纪水平。 看来匠神的技术水准，也受到了时代局限性的影响。 “予说过，汝有一次机会，”匠神空灵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伤，“做出满足予要求的玩具来，予便不收回加护。” 为了自保，文森脑中立刻涌现出大量的物品样式。 未来的玩具多种多样，确实在技术和创新方面出类拔萃。 然而，在目前条件下，就算有匠神加护，文森也没把握做得出。 “伟大的神明，我的加护力量很弱，想要做出能打动您的作品，恐怕不够。”文森试探性地问，“您能给我增加……一点点力量吗？” “做不到。”匠神的回答完全出乎他意料，“不是予吝啬，而是因为予在世间的信仰太薄弱了，想要维持自神性存在都困难万分，没有余力给汝。” 原来如此…… 万万没想到，匠神的信仰已经薄弱到维持不住神明地位的程度了。 联想起在大陆满地开花的光明之神圣堂，文森对匠神的残破神庙也产生了无限同情。 如果一个神明衰落到让人来同情的地步，祂在世间的信仰基础绝对是岌岌可危了。 不过，这本来就是一个人人信仰权力、神力、魔力和暴力，对技术创新不屑一顾的黑暗时代。 仅凭着自己以及少得可怜的同道之人，根本维持不住匠神的神性。 这样下去，不用说增强加护，连神明本尊都崩溃了，还哪里有机会愉快玩耍呢？ 难怪自己这点手x耿都不如的加护，神明为了维持存在都要收回去。 现在文森需要的不光是自保，连神明都要去靠他保护。 可是，匠神又不是熊猫，大家凭什么去信仰保护祂？ “不要悲哀，予的使徒，世上没有永恒不灭之物。”匠神见他难过，反过来安慰文森了，“只要汝的造物能让予悦乐，就算没有增加新的信徒，也会增强予的力量。” 咦？这也可以？ 正在为前途发愁的文森，听到这句话，脑中立刻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伟大的神明，是不是我借助您神力制作的造物越有趣，越受人欢迎，您的力量就越强？”他说完，又小心地补充了一句，“我的加护力量也就越大？” “汝很聪明。”匠神肯定了他的推测，“如果能这样，再好不过。”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生产使您悦乐造物的人越多，拥有的人越多，您的力量就会更强？” “工坊、仓库和店铺就是予的神庙，予是务实的神明，不喜欢徒有其表的供奉，予的信徒理当为信仰予而得利。” “您是真正伟大的神明。”文森心悦诚服地向虚空行礼，“人民需要您。” “为予献上惊喜吧。”匠神对文森说，“予不喜欢夸夸其谈之辈。” 现在，文森这少得可怜的加护，能拿来做什么呢？ 经过路易十六快乐台和项圈的制作，文森的加护之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一天不到，加护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这也进一步限制了他的发挥。 神明已经如此虚弱，他都不忍心索取。 等待加护恢复，那这次必然白跑一趟。 真担心下次过来的时候，神明已经消失无踪了。 领地的治理危机，也在威胁着文森自己的生命。 时不我待，不能坐以待毙！ 文森抛弃杂念，原地踱来踱去，开始构思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不再走动来，眼睛里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伟大的神明，我让部下准备些材料可以吗？” “可以。”匠神回答，“只要是世上存在的，予的加护都可以随意加工使用，只是汝还无法掌握加护的全部力量。汝要记住，给予惊喜。” “我必全力以赴。” 文森的声音出现在降神士菲斯的耳中，少年听了他的吩咐，赶紧对魔物们转达了领主的要求。 巫妖首领立刻做了安排，一大群魔物得到了命令，纷纷返回城中寻找。 文森要的材料不算复杂，只有一些适合烧制的陶土、木板、些许铁、绒布、烧酒和水。 接着，文森在神域中利用剩余不多的加护，制作了一个外形极其简单的小玩具。 陶土烧制成双层细管，用铁丝固定在两侧木板支腿上，使其可以像跷跷板一样左右俯仰。 一端是个圆圆鼓起的球形，另一端有个小巧的尖嘴，整个陶管的重心略微靠后，并不平衡。 在细管较粗的一侧灌入微量烧酒，使其可以进入内部的细管，但不足以全部流入另一端。 由于构造实在简单，他试做了几次后就成功了。 “我完成了。” “这么快就完成了。”匠神的声音再次出现，“看起来很简单。” “大道至简，大巧不工。”文森自信地说，“这个玩具叫‘饮水鸟’。” 说着，他把“饮水鸟”的鸟嘴手压下去，把鸟头上的绒布在水盂里沾湿，如此往复了几次。 接下来，那只空心小鸟的头开始不停俯仰，经过一番起伏，它并终于就一头扎进水盆里喝水。 很快，小鸟又抬起头来前俯后仰，循环往复，再不停止。 “这不是魔法，也不是我的加护。”匠神的声音里都有些惊异了，“为什么这玩具不会停止？” 这要感谢祖先的智慧，文森在心里悄悄说，当然他是否说明，都不是匠神克拉夫特斯在意的事情。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借助加护，他也完成不了陶管内部密封的制作步骤。 “这玩具虽小，但也蕴含了解释世界运行的规律，适合用您的力量来展示给世人。”文森坦荡地说，“只要有水，它就不会停止，就像世界上只要有生命，就会生生不息，永不停歇，这才是世界应有的精彩。” 在这近似于永动机效果的小玩具面前，匠神也对这个年轻的魔族刮目相看了。 在客观物理规律的应用层面上，饮水鸟对一般的技艺和匠气产生了降维打击。 从这只简陋到可悲的玩具鸟身上，匠神似乎看到了重建信仰的希望。 “汝……通过了考验。去创造更多神奇的造物，给予更多惊喜吧！” 匠神的话，让文森满心喜悦，但是他没那么听话，并没有听从匠神的话离开。 “汝还有何求？”匠神问，“予的加护已经变强，可以每日恢复了。” 匠神真是慷慨又直率的好神明啊！ 可惜，祂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魔族玩心太大，可不是一点小恩惠能打发走的。 “伟大的神明，我还有一个充满匠心的想法，想要与您商议。” 文森的开心笑容中多少有些……狡黠。 “伟大的神明，您听说过系统吗？如果有兴趣，我们现在来搓一个测试版如何？” ps.饮水鸟，相传最早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玩具，最后一次公开出现是在上世纪30年代时一本国外的科普读物上，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直到21世纪初才被复原出来，并批量生产进入千家万户。严格意义上说，饮水鸟是一种遵守热力学定律的热机，并不算是永动机，但其构思的巧妙，依然可以以比肩神明。 ???.23sk. 第八章 你好，玩友系统 银龙堡的领主大人进入匠神神庙，已待了一天一夜。 当然，文森本人是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 虽然魔族不注重时间观念，不死生物甚至都不会留意时间的流逝，但是这次巫妖首领确实有点慌了。 王子要是出了事，他们这些魔王的下属都得神魂俱灭。 匠神虽然属于比较衰败的神祇，信仰低，神格弱，但祂的力量区区巫妖根本不能够撼动。 至于急躁冲动的巨镰，也是无能为力，无论他挥舞多少次镰刀，也砍不开神域的结界。 “领主大人非常安全，他只是和神尊过于亲和，才会被神尊挽留。” 尽管可怜的降神士菲斯一再解释，这群魔物要么是不相信，要么就是干脆听不懂。 长期离开主人的控制，不少智力比较低下的魔物都出现了狂乱前兆。 虽然本地根本没什么可破坏的，巫妖们还是保持了理智，极力约束不死族和魔物们。 降神士好歹也是主人守护神的使徒，要是被随便杀掉了，主人回来肯定不会饶过他们。 这种情况，太难为魔族了。 “主人，不出来。”巨镰烦躁地围着神域绕圈，“太久了。” “要耐心。”刚停下没一会儿的巫妖首领说，“殿下之前还要过材料，应该没事。” “神力很强。”巨镰徒劳地挥舞了几下镰刀，“越来越强。” “你是对的。”巫妖首领其实已经困惑很久了，“怪了，比最初强了一些。” 就在魔物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文森的身影突然穿过神力障壁，出现在部下们面前。23sk. “魔神护佑！殿下出来了！” 一众巫妖又举起手臂欢呼起来。 “主人。”巨镰冲到他面前，眼中的火焰不断摇曳，“好，无事发生。” “我很好，好得很！”文森满面春风地宣布，“听着，我要重修神庙，保护世界文化遗产！” “殿下，目前的财务状况有点……”巫妖首领靠近他低语着，“昨天抓的俘虏招供说多地农民在叛乱，需要钱镇压。” “我的新玩具也这么说，她就是信邪教的村子里派来的。”文森听了面不改色，“又读死人的记忆了？” “死灵法师昨夜赶到，连夜用记忆恢复术，不惜弄坏尸体得到了点消息。” “物尽其用是最好的。相信我，金币会有的，神庙会有的，军队也会有的！” 在魔物们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文森走向菲斯，望着少年，并不说话，笑容高深莫测。 “你好，系统。” 脑海中，一个机械感十足的声音响起： “叮！玩友系统启动，目标探测开始。” “目标扫描完毕，相关数据生成中……” 【菲斯·蒂姆德】 【种族：人族】 【年龄：12岁】 【状态：差。（长期健康状况不佳，缺乏营养，繁重的劳动摧残了他的健康，发育迟缓，有患病风险）】 【魔力水平：★★（强于普通人，拥有降神的天赋，无其他潜质）】 【技能：★（一般劳动技能，无法制作任何器具）】 【忠诚度：★★（对您有好感，可以靠恩惠提升）】 …… “系统，先解析关键参数，不要在非关键参数上耗费魔力。” “收到。” 一张只有文森才能看到的透明状态栏出现在脑海中，数字闪烁着，不断自动填充上去。 【爱玩指数：17】 【爱玩潜质：lv3】 【信徒属性：非信徒】 “系统，结合情报分析，生成针对性的升级对策。”文森兴奋地对系统说，“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升级对策：赠送智力型玩具、运动型玩具】 文森松了口气，根据他提供的儿童心理学理论，系统建议推荐发展形象逻辑思维的智力型玩具，或者锻炼体魄的运动型玩具，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展示我的数据。” “收到。现在展示文森·冯·斯泰雅卡德的匠神使徒属性。” 【加护值：17/30】 【恢复时间：1天】 【下一级：50（升级奖励，神尊还没想好）】 【基本技能：lv1(您掌握了目前已知全门类匠人的初级技能，可不借助工具进行徒手加工制作)】 【专精技能：未解锁】 【升级条件：提升目标的爱玩指数至100点以上，可获得加护值永久上升1点的日常奖励】 “爱玩潜质只有3级？”文森看着菲斯的数据感叹道，“不愧是降神士，自律心很强，平时一定没怎么玩耍。” 这不算奇怪，这个年月的孩子大部分活下来都十分不易，不尽快掌握劳动技能外，很可能就会饿死。 每天拼命劳动就已经疲于奔命，哪有钱和空闲去玩玩具？ 可是，没有儿童是不喜欢玩具的，哪怕他的天性被压抑，但也不会消失。 其实成年人有何尝不是如此呢…… 文森不喜欢这样的世界，无论是出于生存的压力，还是遥不可及的理想，他都打算去改变。 于是，他拒绝了匠神直接提升加护神力的好意，反而和匠神联手，用这部分多余的神力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简单的系统。 对于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系统而言，就算有神力辅助，一天时间也肯定不够。 领主不能一直缺位，文森只是架构了系统的基本框架。 这种速成的系统肯定不完善，但最基本的探测、分析、任务发布和通讯功能都初步完整了。 现在，遇到有相应需求的智慧生物，文森就可以利用系统权限对其进行探测，获取与提升匠神信仰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就要靠文森自己，找准自己的差异化赛道，通过势能积累的简单复用，实现信仰转化。 通过玩具这个抓手找到了自己擅长的垂直领域，实现玩具行业共建和载体打通。 通过点线结合的对焦性打法，找到玩具行业的精细化引爆点…… 总之，领主作为匠神使徒，可以消耗加护值制作物品，靠物品去吸引民众。 让民众喜爱上物品，主动改进、推广或销售物品，渴求新物品，都可以为匠神增加信仰值，提升神格力量。 与此相对的，就是文森作为匠神使徒的加护值，也会在系统中随着匠神神力的提升而增强。 这真是始皇帝和儿子胡亥一起来，双赢了啊！ 加护值不止可以用来制作物品，还可以消耗加护值，通过系统和匠神解锁并升级各种专精技能。 可以说，文森通过自己的创意，为匠神构建了全套的信仰强化方案。 系统和由此得来的加护值，将成为他实现梦想的底气。 现在，是时候开搓了。 第九节 加护值上升 看着自顾自狂喜的文森，那群迟钝的魔物也就算了，在场唯一的正常人菲斯完全就是一头雾水。 “领主大人，您在说什么？”菲斯小心地问，“匠神已经召见了您，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与不需要玩具的低级魔物不同，菲斯作为少年人，本身就有对玩乐的渴望。 这不就是一个测试系统现成的机会吗？ “孩子，你平时怎么生活？”文森温和地问，“生活很艰难吧？” “平时我到最近的几个农庄去干杂活，十天左右回来清扫神庙。”菲斯老实地回答，“父亲去世前嘱咐我，一定要坚守信念，等待真信徒到来，我想您就是真信徒。” 虽然身为魔族，文森也不禁被这个孩子的坚强感动了。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一族人为了自己侍奉的神明，真是鞠躬尽瘁了。 “没错，我就是神尊等待的真信徒。”文森随口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是吗？” “神尊在上，我不能说谎。为了守护的使命，我们的家族都不算幸福，我无法信仰让我不幸的神灵，但我会坚守家族的承诺。” “你是个诚实的人，所以可以得到神明的信任。”文森没有不悦，反而点头赞许，“作为领主，我宣布菲斯·蒂姆德为匠神神庙看守官，每月报酬是3个金币。” “这不算过分。”巫妖首领似乎也对此认可，“用来收买人心，不算贵。” “主人给了，你必须要。”巨镰在一边帮腔，“不要，不行。” 镰刀大到一定程度，说服力就强了。 花钱聘用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当然是为了收买领地人心，但是文森还有其他的考量。 这里绝对是不可替代的圣地，光是修复，实在太大材小用了。 “3个金币太多了。”菲斯吓坏了，连连拒绝，“我能工作，3个银币就够我生活了。” “不行，这是命令，不是请求。”文森驳回了他的推辞，“这3个金币，随你怎么使用，但其中一部分要用于修复神庙。去花钱，雇用附近的农民帮忙。” 听到修复神殿，菲斯的脸上也轻松了不少。 “感谢领主大人！也许很慢，但我一定会修复匠神神庙，这是家族的夙愿。” “金币对于他太多了，可能会引起危险。”文森扭头问巫妖，“巫妖贤者，你认为派几个人保护圣地比较好？” “六名骷髅武士，两个骷髅弓手，一名骷髅队长。” “够了吗？” “外加两只魔犬。” 巫妖思索了一下给出了建议，文森也认为在荒郊野岭里，骷髅战斗班的武装程度已经足够了。 “把人能吃的食物都留下。”文森又命令魔物们将食物搬运进小屋里，“我之后还会定期送来。” “领主大人，您太善良了。我没见过任何一位贵族老爷有您这样好心，哪怕他们都是同族。”少年感激地说，“我一定会守护好神庙。”3sk. “一个人留在这里，很无聊吧？我来送你点玩具解闷吧。” 其实，前面都是例行公事，搓玩具才是文森最想做的事情。 目前自己的加护只剩17点，而且技能和才来都不足，依然做不了太复杂的物品。 不过，让这个世界的孩子获得满足，比起前世可容易太多了。 稍微检索了一下自己可以制作的玩具列表，比对了一下相应的加护值消耗，文森已经有了主意。 接下来，他先是利用森林里的木头，加上一些自己带来的金属，手搓了一个木头陀螺。 将自己坐骑的鞭子稍加修改，制成了一条抽陀螺的鞭子。 这样做，梦魇兽在回去的路上，可能也会舒服一点。 “这个陀螺玩具能强身健体，响声可以吓退野兽。”文森向菲斯介绍自己的得意之作，“另外，如果你讨厌谁，就将这陀螺当做那个人，抽打解压。” 陀螺入门相对比较难，不过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也就是多练习一会儿的事儿。 文森很耐心，他完全不在意时间，陪着少年一点点指导，让他渐渐入门上手。 “领主大人，这个真好玩，我从来没玩过这么好玩的玩具。”抽得上瘾的菲斯兴奋地对文森说，“魔族孩子都玩这么好玩的东西吗？” 魔族孩子哪有这么幸福，他们的生活非常朋克。 文森看了巫妖首领一眼，巫妖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是殿下的发明，感恩吧，幸运的小子。” 菲斯只感到受宠若惊，今天的惊喜太多，超过了至今为止人生的总和。 辛苦了半天，现在到了检验结果的时刻了。 “系统，报告数据。”文森有点紧张地问系统，“加护值怎么样了？” 【爱玩指数：66】 【爱玩潜质：lv3】 【信徒属性：非信徒】 【加护值：10/30】 系统的报告让文森有点泄气，这次的玩具没有彻底打动菲斯，不愧是自律的降神士。 没办法，文森思索了一下，考虑自己还可以再做点什么。 加护值更少了，这次如果失算，今天就得无功而返了。 “在我的领地，每个孩子都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个给你，试试自己能如何复原吧。” 看到昨天剩下的各种木料，文森又开始手搓起了木板，将大块木材变成多种形状的薄片，放入一个两个手掌长的方形木盒。 时间匆忙，材料有限，文森没有涂色。 “玩法很简单，就是这样随便打乱，然后拼好。方法很多的，你可以自己去尝试。” 拿起新玩具，文森又示范了几遍，他很快便发现菲斯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吸引了。 小小拼板，居然有不同可能，让人欲罢不能。 其实从不信仰匠神的菲斯，终于对匠神产生了好感。 “哦，太有趣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玩的东西？”菲斯一边拼，一边兴奋地问，“这神奇的玩具叫什么？” “毛子快乐盘。” “您做玩具的手艺好，想法也奇妙。”少年心悦诚服地赞叹起来，“只是简单的木片，有这么多玩法。” 文森随便编了一个名字，就在这个胡扯的名字说出口时，系统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叮！目标信仰发生了变化！” 【爱玩指数：120】 【爱玩潜质：lv4】 【信徒属性：半信徒】 【加护值：1/31】 菲斯的爱玩指数超出了100！ 果然，一番辛苦整活之后，文森见证了加护值上升条件达成后，加护值永久上升的喜人成果。 加护值变成了31，这是系统的一小步，但是却是领主的一大步。 拼盘制作不难，这只是文森经常给学生布置的一个实训作业而已。 玩具换信仰的策略，首次获得了成功。 先例既开，来日方长。 “系统，请关掉加护值上升提示。”文森信心满满地对系统说，“以后这个提示音将永不停息，让我烦不胜烦。” 第十章 四天三夜 自从文森从匠神神庙返回银龙堡之后，心情是越来越好。 然而，他治下领地的情况，却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糟。 作为统治阶级的魔族，哪怕再人畜无害，也终究是不受待见的。 种族间数百年来积累的仇恨和偏见，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 前任领主不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让滨海领地在衰落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本来就存在的矛盾，被这个吸血鬼严重激化，连本应该被拉拢的一小部分人族精英都选择抛弃了领主。 领地内部，除了被雇佣的城市警备队之外，所有的大小官员和顾问全部离职，增加了领主的执政难度。 警备队没有离去，也只是因为欠薪太多，必须向下任领主讨要。 领主府邸内的人类仆役在领主到来前，已经全部离开，理由是吸血还可以忍受，但被混沌恶魔吃掉就无法接受了。 这些曾长期和魔族合作的人或主动，或被动，都没有选择效忠，哪怕他们的待遇并不差。 在民间，有不少商人已经撤出了银龙堡，剩下的不是不想离开，而是前任领主的欠债没有收回，实在心有不甘。 城堡里的市民人心惶惶，领主在码头遇刺和虐杀刺客的消息甚嚣尘上，被吟游诗人编成了添油加醋的故事，在城市里裂变式传播。 每到夜晚，领主城堡里就传来魔物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更是让民众心中充满恐惧。 各种夜行魔物掠走小孩儿的消息，也开始泛滥起来。3sk. 与之相反，前任领主夜里乱飞偷袭女性的往事，却渐渐被选择性遗忘。 事实上，自从新领主文森上任后，仅仅外出过了一次，就再也没有离开自己的地盘，根本不可能出去袭击儿童。 一个热爱玩具的人，怎么可能去袭击自己产品的受众呢？ 领主的魔物们除了守卫城堡，也不会在出现在街道上胡作非为。 为了省钱，巫妖倒是会带着一些骷髅外出购买物资，或者到附近的私人农庄去征收。 其实，魔物的夜行习惯对于城市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不少人都已经察觉到，当关闭城门之后，魔物的夜间巡逻让小偷小摸收敛了不少。 客观上而言，比较喜欢宅家的新领主，比起前领主的敲骨吸髓，实在是温和了许多。 然而即便事实如此，谣言还是在继续传播，对民间对领主的不信任情绪还在增长。 另外更让人不安的是，滨海领地内的农民抗税和叛乱愈演愈烈。 有四个村庄宣布自治，农民们将农具当成了武器，拒绝接受魔族的统治。 原因无他，没了官吏和包税人的支持，文森大发善心的两成减税政策根本就没有传达到基层，盘剥农民们的收入也入不了领主口袋。 除了银龙堡的八万市民和附近农村还算稳定，其他地方的秩序正在慢慢失控。 这一切危险的信号，领主手下的智囊巫妖和雇佣的佣兵团长都看不下去，他们已经多次进言，要求文森出面采取行动。 “诸位，该如何行动？”文森坐在领主宝座上，扫视下面屈指可数的部下，“埃森团长，您熟悉本地情况，请您先说。” 一个精壮魁梧，脸上有道伤痕的大汉，大踏步从一侧走到中央的地毯上，仰视着正在摆弄一张白纸的领主，表情有些复杂。 此人是城市的守备队长埃森·拉赫，是一位擅长剑术的佣兵队长，在本地担任城市守卫已经三年了。 “领主大人，现在必须铁腕镇压叛逆。”埃森队长朗声说，“找一群软弱的叛贼下手，震慑其他叛逆，让他们恢复粮食和物资供应。” 被农村包围城市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文森可以理解这位队长不想被四面围攻的心情，可是他也有苦衷。 “队长先生，打仗需要钱，钱从哪里来？”文森摊开双手，“结清你们的欠薪让我变得囊中羞涩了。” 得了恩惠的埃森见领主为难，也就没有再坚持。 也许正常人可以在保持财政充盈，秩序稳定和军队强大忠诚这三个目标中，挑选完成两项，但恶魔们天赋异禀，有可能会同时搞砸三件事。 “殿下，我们应该在城里征税，向缓解财政紧张。”巫妖首领的想法可行性很高，也很恶魔，“苦一苦银龙堡的百姓，骂名……” “让我来背，对不对？”文森苦笑着问，“您的贤明和渊博就这种程度？” “骂名让骷髅征税官去背，”巫妖首领似乎早有对策，“您可以事后销毁这批骷髅，野外多得是替代品。” “我的骷髅不是临时工，都是陪伴我多年的编制骷髅。”文森冷哼了一声，“死灵法师召唤骷髅难道不用花钱吗？” “主人，谁捣乱，谁就死。”巨镰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那个……那个什么……快乐台搭起来。” “我岂能和那群没脑子的农民一般见识！有人忽悠他们杀我，我就去杀他们？” 文森暴怒道，把站在一旁的妮妮雅吓了一跳。 “一定要先解决幕后黑手！” 当然，领主这番色内厉荏的话，很快就流传了出去，然后变成了民众口中的笑话。 毕竟领主这些狠话只是说说而已，并未大开杀戒。 这种怠慢的表现，并不至于影响魔物们的忠诚，但是却让领民们对领主的态度从畏惧渐渐变成了轻蔑。 这任领主遇刺之后直接摆烂了，大概在本地待不了不久吧？ 但愿不要换一个更凶恶的…… 在这个时候，文森又在做什么呢？ 不得不说，事情他好像干了，但 又好像没完全干。 可以确信的是，他让部下买来了很多纸…… 叶月的前几天里，照顾领主生活事务的骨小姐，经常在领主房间外听到奇怪的对话。 第一天。 “主人，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你难道从前都没做过这些事吗？” “主人，没人教过我，不知接下来怎么做……” “打开这个部位，让我看看情况……不对，不是那里，上次不是都学会了吗？” “对不起，主人，我有点累……” 第二天。 “主人，反复这样做，这里已经被搞坏了，没法用了……” “这样还不够！记住，不光要反复训练，还要举一反三，你还要去教别人的……” “我担心自己做不到……” “连我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妮妮雅，你的内心里有只野兽……” “啊，飞了，我飞起来了！” 第三天。 “主人，我慢慢发现这些事也挺有趣了……” “瞧，果然食髓知味了吧？现在的做不完，今晚继续……” “主人，我还可以坚持一会儿……” “注意劳逸结合，任何兴趣都要适度……” 第四天。 “啊！主人，您怎么摔倒了？” “没事，精力透支，半天就可以恢复了。” “我扶您到床上去……” 骨小姐还保持着人类容貌的那一半脸孔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四天三夜……看来得让王子殿下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再用魔石疗养。”骨小姐思索了一下，对手下的骷髅们吩咐，“注意，也许还需要额外加餐。” 终于，在某天早晨，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文森，突然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仪式大厅里。 几天不见，他整个人的精神都焕然一新。 在他身旁，是眼圈有些发黑，手指还微微颤抖的妮妮雅。 今天，她换上了一身合身的新装，更显得亭亭玉立，与之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诸位，我们要做好行动准备，”文森信心十足地说，“愉快玩乐的时间到了！” 第十一章 领主的礼物 在人们的传说中，领主城堡两扇打开的大门就是恶魔张开的巨口，准备将毫无防备的人一口吞下。 不过领主文森·冯·斯泰雅卡德是铁了心打算做善事。 恶魔就是这样喜怒无常，不可理喻的种族。 第一天上午见到善政无人问津，领主立刻转变了思路，派出自己的部下上街宣传。 魔王派来的骷髅里有精英骷髅武士，他们并不怕阳光，也不怕吃苦，步行速度稳定，是游街的好选择。 数百骷髅在巫妖带领下大游行的景象，起初吓坏了整个城堡里的人。 没人会被穿着花里胡哨的骷髅打动，也不会相信巫妖们的花言巧语，但是魔物们扛着的旗帜上那句话却吸引了他们。 “领主免费送玩具，学会玩法和做法，当场奖励一个铜币。” 当下，20个铜币可以兑换1个小银币，而20个小银币可以兑换1个金币，也就是说主要货币的兑换率分别1金币=20银币=400铜币。 一个铜币可以让人吃上点黑面包。 这条消息点燃了民众发财致富的热情，不少人就算自己不敢去，也让家里的孩子去看看真假。 反正这年头，人们家里除了孩子什么都缺，就算真被抓走了也有的是备胎。 居然是真的！ 所有去过的孩子们都得到了好玩的玩具，而且学会制作方法的人真的得到了铜币。 银龙堡沸腾了！m.23sk. 所有无事可做的人在第二天开始都潮水般涌向领主城堡。 在骷髅士兵和魔物维持秩序的情况下，本来应该乱糟糟的活动进行的井然有序，没有出现任何混乱。 发放礼物的除了冷冰冰的骷髅，还有一位负责教授方法的金发小姐姐。 无论是她清纯可人的面容还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服装，都让到场的人感到不虚此行。 渐渐的，不少男人前来都不再是为了领玩具，而是为了一睹美人的芳泽。 美少女折纸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心疼，这就是领主四天三夜的培训成果。 除了漂亮小姐姐教人制作方法，还有一些坐在阴暗凉棚里的美丽女子也在做同样的工作。 其实，她们都是前任领主的眷属，智慧比一般魔族出色，在没有完全复原之前，也能教人制作。 玩具的制作方法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折纸。 令人惊奇的是，折出来的纸居然可以各种飞行。 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都能在很短时间学会，教会别人也不在话下。 这种小制作既可以独自游戏，也适合多人比赛，本来就缺乏玩具的孩子们一拿到以后就爱不释手。 就算弄坏也无所谓，反正领主不禁止多次获取，每天都是任人来去，发完为止。 领主的花样和玩法很多，每天都不重复。 没过两天，这种被称为“纸飞机”的玩具就风靡了银龙堡，不过孩子们更喜欢称之为“纸鸟”。 用不着前来城堡学习，孩子们自己就可以口口相传，玩出领主没有教的新花样。 由于制作太简单，没有什么难度，连大人都可以快速制作，所以不少闲人也加入了游戏的行列。 领主的声誉有小小提升，不过距离受人爱戴还遥遥无期。 看似荒唐胡来的魔族领主，每天都会查看很多次系统。 事实证明，文森的确有先见之明，提前关掉系统加护值上升的提示音，绝对是无比正确的。 从那天开始，上升缓慢的加护值，开始发了狂一样暴涨。 到了第三天，当文森再次打开系统时，他看到了这样的数据： 【加护值：1430/1500】 【恢复时间：0.9天】 【下一级：3000（求慢点，神尊还没想好新奖励）】 【基本技能：lv2(您熟练掌握了目前已知全门类匠人的初级技能，可不借助工具进行徒手加工制作，还可以解锁第一类技能)】 【专精技能：未解锁（神尊还在等您完善技能门类列表）】 匠神怎么跟自己从前的领导一样，这么想当甩手掌柜呢？ 文森在心中小小的吐槽了一下，然后开始考虑自己的技能升级路线。 没有解锁的技能里，五花八门的选项门类很多，有的是自己根据从前的记忆添加的，有的是匠神添加的。 “是时候选择解锁点技能了，”文森对系统说，“选项太多，总之就选这些吧。” “您确定要选择金属冶炼与加工大类下，铜冶炼加工中类下的铜金属加工下的铜金属工艺品加工小类技能吗？这将消耗1000加护值。” “确定。” “叮！您消耗解锁了铜金属工艺品加工专精技能，目前技能等级为lv1。” “好！” 1000加护值，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换了！ 紧接着，文森神情激动，掏出早就弄来的铜块，放在掌心中合上双手，表情充满了紧张和期待，嘴里念念有词。 “脱贫致富，在此一举，摆脱赤字，娱乐至死……” 手里的东西铜料，是他派人从城里一直入不敷出的铸币工坊里取来的。 虽然铸币属于注定要亏本的行当，但为了避免那些喜欢钻地洞的矮人做手脚，领地就算有亏损，也一直在自己铸造铜币。 其实，无论是铸造金币、银币还是铜币，对于领主都是亏钱的买卖，只不过他们可以通过花样收铸币税的方法来减少损失。 在这个时代，部分贵族领主们拥有自己的铸币权，尤其是像文森治下的滨海领地，等着魔王千里迢迢送钱显然不切实际。 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领主们往往会绞尽脑汁，将钱币铸造得精美别致，在品质上超过其他领地，以获得贸易优势。 但是，这就需要前期的巨大投入，还要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矮人的原材料垄断算一个原因。 弄到最后，扣除了铸造的材料成本和人力成本以后，铸币反而成了亏钱买******起数量相对较少，币值较高的金币和银币，铜币由于使用数量最多，就成了领地铸造亏损的重灾区。 赔本赚吆喝的事情，在领地稳定发展的时候，当然还可以维持。 当经济不景气的时候，领主就只能从减少金属分量、降低铸造质量上动手脚了。 所以，每一次当领主们因财政拮据，宣布铸造新钱币的时候，都基本意味着一次对民众的公开抢劫。 除了保证质量要带来的必然消耗之外，钱币铸造中的损耗也是相当巨大。 理想情况下，一定质量的材料也铸造不出等重量的钱币，整个制造过程，总出现各种让老爷们落泪的损耗——黏连、残次、磨损和各种缺陷，层出不穷。 就算没有人在中间上下其手，铸造钱币时材料损耗，都能达到总重量的一半。 魔族都是一群轻视技术的家伙，铸造出来的钱币确实是各方面都一言难尽。 比起造，他们更会骗和抢。 交给人族和其他种族去制造，天知道这些厌恶魔族的家伙在里面揩了多少火耗。 最近，文森着了魔一样地给民间疯狂大撒币，钱从哪里找补呢？ 当然是要用勤劳又灵巧的双手搓出来。 匠神又不反对使徒挣钱，再说钱币不是最能让人感到幸福和满足的造物吗？ 所以，当文森再次张开手掌的时候，刚才的铜料已经变成了八枚带着魔王头像的铜币，甚至还冒着热气。 也许这些东西，比游乐场里的游戏币看起来还粗制滥造，但是在领地里已经算是十分难得的新钱了。 看到加护生效，文森喜不自胜，立刻用秤称了一下铜币的重量。 不愧是神迹，重量没有降低。 “去，拿去上街，随意挥霍。”文森将钱教给妮妮雅，“记得去给我买几个面包回来，花不了的都赏给你了。” “主人，您真慷慨。”妮妮雅看了看那几个还带着温热的铜币，面无表情地谢了一句，“我谢谢您啊，主人。” “那当然，身上的钱都给你了，一个子都不剩，瞧我对你有多好。” “……” 【加护值：426/1500】 加护值消耗不多啊，不知道直接搓金币会怎么样。 文森盯着系统面板，正在美滋滋盘算该如何搓钱复兴时，系统中突然发出了从未听过的尖锐声音。 “警告！神尊发现使徒在违规使用加护值，盛怒之下决定对您进行惩罚!” 第十二章 解锁新技能 在人们的传说中，领主城堡两扇打开的大门就是恶魔张开的巨口，准备将毫无防备的人一口吞下。 不过领主文森·冯·斯泰雅卡德是铁了心打算做善事。 恶魔就是这样喜怒无常，不可理喻的种族。 第一天上午见到善政无人问津，领主立刻转变了思路，派出自己的部下上街宣传。 魔王派来的骷髅里有精英骷髅武士，他们并不怕阳光，也不怕吃苦，步行速度稳定，是游街的好选择。 数百骷髅在巫妖带领下大游行的景象，起初吓坏了整个城堡里的人。 没人会被穿着花里胡哨的骷髅打动，也不会相信巫妖们的花言巧语，但是魔物们扛着的旗帜上那句话却吸引了他们。 “领主免费送玩具，学会玩法和做法，当场奖励一个铜币，绝不收回。” 当下，20个铜币可以兑换1个小银币，而20个小银币可以兑换1个金币，也就是说主要货币的兑换率分别1金币=20银币=400铜币。 一个铜币可以让人吃上点黑面包。 这条消息点燃了民众发财致富的热情，不少人就算自己不敢去，也让家里的孩子去看看真假。 反正这年头，人们家里除了孩子什么都缺，就算真被抓走了也有的是备胎。 居然是真的！ 所有去过的孩子们都得到了好玩的玩具，而且学会制作方法的人真的得到了铜币。 经过权威魔法师鉴定，铜币上没有诅咒。 银龙堡沸腾了！ 所有无事可做的人在第二天开始都潮水般涌向领主城堡。 在骷髅士兵和魔物维持秩序的情况下，本来应该乱糟糟的活动进行的井然有序，没有出现任何混乱。23sk. 发放礼物的除了冷冰冰的骷髅，还有一位负责教授方法的金发小姐姐。 无论是她清纯可人的面容还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服装，都让到场的人感到不虚此行。 渐渐的，不少男人前来都不再是为了领玩具，而是为了一睹美人的芳泽。 美少女折纸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心疼，这就是领主四天三夜的培训成果。 除了漂亮小姐姐教人制作方法，还有一些坐在阴暗凉棚里的美丽女子也在做同样的工作。 其实，她们都是前任领主的眷属，智慧比一般魔族出色，在没有完全复原之前，也能教人制作。 玩具的制作方法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折纸。 令人惊奇的是，折出来的纸居然可以各种飞行。 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都能在很短时间学会，教会别人也不在话下。 这种小制作既可以独自游戏，也适合多人比赛，本来就缺乏玩具的孩子们一拿到以后就爱不释手。 就算弄坏也无所谓，反正领主不禁止多次获取，每天都是任人来去，发完为止。 领主的花样和玩法很多，每天都不重复。 没过两天，这种被称为“纸飞机”的玩具就风靡了银龙堡，不过孩子们更喜欢称之为“纸鸟”。 用不着前来城堡学习，孩子们自己就可以口口相传，玩出领主没有教的新花样。 由于制作太简单，没有什么难度，连大人都可以快速制作，所以不少闲人也加入了游戏的行列。 领主的声誉有小小提升，不过距离受人爱戴还遥遥无期。 看似荒唐胡来的魔族领主，每天都会查看很多次系统。 事实证明，文森的确有先见之明，提前关掉系统加护值上升的提示音，绝对是无比正确的。 从那天开始，上升缓慢的加护值，开始发了狂一样暴涨。 到了第三天，当文森再次打开系统时，他看到了这样的数据： 【加护值：1430/1500】 【恢复时间：0.9天】 【下一级：3000（求慢点，神尊还没想好新奖励）】 【基本技能：lv2(您熟练掌握了目前已知全门类匠人的初级技能，可不借助工具进行徒手加工制作，还可以解锁第一类技能)】 【专精技能：未解锁（神尊还在等您完善技能门类列表）】 匠神怎么跟自己从前的领导一样，这么想当甩手掌柜呢？ 文森在心中小小的吐槽了一下，然后开始考虑自己的技能升级路线。 没有解锁的技能里，五花八门的选项门类很多，有的是自己根据从前的记忆添加的，有的是匠神添加的。 “是时候选择解锁点技能了，”文森对系统说，“选项太多，总之就选这些吧。” “您确定要选择金属冶炼与加工大类下，铜冶炼加工中类下的铜金属加工下的铜金属工艺品加工小类技能吗？这将消耗1000加护值。” “确定。” “叮！您消耗解锁了铜金属工艺品加工专精技能，目前技能等级为lv1。” “好！” 1000加护值，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换了！ 紧接着，文森神情激动，掏出早就弄来的铜块，放在掌心中合上双手，表情充满了紧张和期待，嘴里念念有词。 “脱贫致富，在此一举，摆脱赤字，娱乐至死……” 手里的东西铜料，是他派人从城里一直入不敷出的铸币工坊里取来的。 虽然铸币属于注定要亏本的行当，但为了避免那些喜欢钻地洞的矮人做手脚，领地就算有亏损，也一直在自己铸造铜币。 其实，无论是铸造金币、银币还是铜币，对于领主都是亏钱的买卖，只不过他们可以通过花样收铸币税的方法来减少损失。 在这个时代，部分贵族领主们拥有自己的铸币权，尤其是像文森治下的滨海领地，等着魔王千里迢迢送钱显然不切实际。 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领主们往往会绞尽脑汁，将钱币铸造得精美别致，在品质上超过其他领地，以获得贸易优势。 但是，这就需要前期的巨大投入，还要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矮人的原材料垄断算一个原因。 弄到最后，扣除了铸造的材料成本和人力成本以后，铸币反而成了亏钱买******起数量相对较少，币值较高的金币和银币，铜币由于使用数量最多，就成了领地铸造亏损的重灾区。 赔本赚吆喝的事情，在领地稳定发展的时候，当然还可以维持。 当经济不景气的时候，领主就只能从减少金属分量、降低铸造质量上动手脚了。 所以，每一次当领主们因财政拮据，宣布铸造新钱币的时候，都基本意味着一次对民众的公开抢劫。 除了保证质量要带来的必然消耗之外，钱币铸造中的损耗也是相当巨大。 理想情况下，一定质量的材料也铸造不出等重量的钱币，整个制造过程，总出现各种让老爷们落泪的损耗——黏连、残次、磨损和各种缺陷，层出不穷。 就算没有人在中间上下其手，铸造钱币时材料损耗，都能达到总重量的一半。 魔族都是一群轻视技术的家伙，铸造出来的钱币确实是各方面都一言难尽。 比起造，他们更会骗和抢。 交给人族和其他种族去制造，天知道这些厌恶魔族的家伙在里面揩了多少火耗。 最近，文森着了魔一样地给民间疯狂大撒币，钱从哪里找补呢？ 当然是要用勤劳又灵巧的双手搓出来。 匠神又不反对使徒挣钱，再说钱币不是最能让人感到幸福和满足的造物吗？ 所以，当文森再次张开手掌的时候，刚才的铜料已经变成了八枚带着魔王头像的铜币，甚至还冒着热气。 也许这些东西，比游乐场里的游戏币看起来还粗制滥造，但是在领地里已经算是十分难得的新钱了。 看到加护生效，文森喜不自胜，立刻用秤称了一下铜币的重量。 不愧是神迹，重量没有降低。 “去，拿去上街，随意挥霍。”文森将钱教给妮妮雅，“记得去给我买几个面包回来，花不了的都赏给你了。” “主人，您真慷慨。”妮妮雅看了看那几个还带着温热的铜币，面无表情地谢了一句，“我谢谢您啊，主人。” “那当然，身上的钱都给你了，一个子都不剩，瞧我对你有多好。” “……” 【加护值：426/1500】 加护值消耗不多啊，不知道直接搓金币会怎么样。 文森盯着系统面板，正在美滋滋盘算该如何搓钱复兴时，系统中突然发出了从未听过的尖锐声音。 “警告！神尊发现使徒在违规使用加护值，盛怒之下决定对您进行惩罚!” 第十三章 开门，恶魔送温暖! 难道…… “神尊为什么要惩罚我？”文森在心中委屈地大叫起来，“我为神尊卖过力，我为信仰出过血，我要见神尊！” 可惜，系统的惩罚已经生效了！ 【加护值：-26/1500】 扣500点加护！ 文森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神尊向您传话，‘要致富就靠劳动去交换，不劳而获不是匠人正道’。”系统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复述着，“匠人，要有骨气！” 当买了面包的妮妮雅来报告领主时，只见之前还笑容满面的领主，正孤零零靠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领主低垂着头，神情黯淡，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苍凉的灰白色调。 这幅模样，在少女看来，实在有些…… 太解气了。 匠神卡拉夫特斯是一位节操满满的神明，虽然贵为神明，仍以辛勤劳动为荣，不劳而获为耻。 领主文森想要靠手搓钱币捞偏门，还未发财就挨了当头棒喝。 “我只是搓了几个铜币，面包都买不上几磅！” 望着那块妮妮雅买来的，还在冒着热气的黑面包，文森的心里在哀鸣。 早知道如此，是不是应该一口气将加护值全都搓成钱币，这样做起码可以换几十个金币花花。 现在可好，不但一开始解锁的技能花了五百点加护，惩罚又扣除了五百点加护，里外里就是一千点加护值啊！ 就在几天以前，一千点加护值在他眼里还是个遥远的大数字，结果因为自己动了贪念，好不容易刷来的加护值顷刻之间就化为乌有了。 想要让加护值恢复，虽然只需要不到一天时间，但是这次惩罚，确实给文森好好上了一课。 桃花要趁东风开，幸福要靠劳动来。 “系统，我的物品用来出售、和人交换、给人租借或者表演，然后获得收入不算违背神意吧？”文森有气无力地问，“没钱的话，我拿什么购买材料？” “交易不违反神尊的意愿，但是伪造、欺诈、恐吓、威胁、误导都会受到惩罚。” 不得不说，匠神的三观是非常正直的。 “好，我会让神尊看到，我是如何守法经营，勤劳致富的。” 不过，文森说完这句赌咒发誓的狠话，心中其实没底。 手搓高价值的器物需要更多更强的技能，解锁和升级技能就需要加护值。 想要加护值，就要让更多人认可自己搓出来的器物，可是就算不要加工费，器物也有成本，更要消耗加护值。 加护值消耗的多，就没有多余的数值去解锁升级。 不能解锁升级就无法手搓高价物品…… 似乎绕了一圈又回来了呢？ 现在自己向民众贴钱发送玩具，虽然可以获得不少加护值，可是并没有解决入不敷出的问题。 不能搓钱，钱从哪里来呢？ “有没有哪个土豪愿意来刺杀我，让我抓个现行送上断头台，抄家致富发横财呢？” 文森用一种凶狠又渴求的眼神盯着妮妮雅，看得少女忍不住又哆嗦起来。 “喂，你认不认识这种不长脑子又不要命的蠢货呢？” “主人，您是想钱想疯了吧？” “你之前加入的那个邪教在哪里？”文森斜着眼睛，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问她，“或者说他们的头目在哪里？本领主好想去愉快地抄家啊……” “主人，那些真正的主事人都藏得很深，蛊惑民众的只是一般教徒。” 见文森一副穷到想要吃人的表情，妮妮雅更不敢隐瞒。 “我前几年外出冒险，上个月回到家里后，看到家里太穷了，实在没办法才加入……有人委托公会，让我和猎魔人一起行动。” “猎魔人可都不算穷，能雇佣他们送死，钱少了办不到。想害我的人，一定很有钱，好想去抄猎魔人公会啊……” 见到恶魔三句话不离抄家，妮妮雅虽然心惊肉跳，但是心中对这个恶魔居然还有了一点点理解。 如果不是给农民减了税，还补发了不少前任领主拖欠守备队的报酬，领主现在也不至于如此窘迫。 明明已经穷到搓铜板的地步了，这恶魔王子还要主动还钱…… 而且他对自己其实很不错。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哦不，是恶魔了。 就在文森没事就念叨着抄家的时候，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己赠送礼物的活动中，出现了不太和谐的杂音。 从未得到玩具的孩子们高呼“领主万岁”，一边在街头玩耍，一边编出赞美领主的歌谣，这本来是十分喜人的事情。 有阳光就会有阴影，孩子们的欢乐，让不少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大人起了坏心思。 有些人的孩子不属于父母和家庭，他们失去了一切，被城市的暗面收留，成为乞丐。 乞丐头子可不是慈善家，他们会从弱者身上榨出油水，将自己养的又肥又胖。 见到领主发善心，人渣故技重施，驱使大量流浪儿去领取奖励，自己坐享其成。 一来二去，妮妮雅都记住了那些被强迫来反复领钱的孩子。 这些人里，不少都有残疾和疾病，他们根本得不到救治，仿佛活着的价值就是卖惨和冒领几个铜板。 “连小孩儿的玩具和钱都抢，真是人中之耻！我的城堡里不需要这些败类，统统按拐卖妇女儿童罪严惩！” 最近每日都是喜上眉梢的领主文森，在得知这种情况后，立刻勃然大怒。 这样强迫儿童来领钱，他们怎么会从中感受到快乐呢？ 大家不快乐，系统又怎么会增加加护值！ 白嫖自己的铜板，还影响自己系统数值上升的蠢货，都别想有好下场！ 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一变，嘴角露出恶魔的微笑。 “这次必须出重拳，整狠活！” 被恶魔惦记上了，绝对不是好事。 “影魔们，藏在阴影里跟上去，找出背后的主使！” 这些靠孩子发财的卑劣大人们从不亲自出面，自以为可以安全高效地薅羊毛，没想到灭顶之灾即将来到。 第二天晚上，人渣们付出了代价，文森的影魔手下在一个晚上就锁定了所有的乞丐头子。 这里面有的表面是体面的富人，在城里还颇有地位和声誉。 天天撒币的恶魔才不在乎他们声誉几许，他看中的就是钱。 接下来，骷髅军团和阴魂们披星戴月出发，兵不血刃捣毁了他们的贼窝。 失业已久的炎魔终于下岗再就业成功，出于喜悦还送了一把温暖，把那些负隅顽抗的恶霸打手们烧成了灰。 这次突发的斩首行动，大大震惊了城里的居民，也无意中威慑了领主意图不轨的人。 魔族砍人不辞劳苦，不收贿赂，不少穷人甚至还认为这样处置也不错。 恶人自有恶魔磨。 恶魔不会空手而归，经过一番让人印象深刻的拷问后，领主大人梦寐以求的抄家也顺利完成了。 “拐卖妇女儿童罪，逃税罪，罗老师说过都很重啊！”领主对这些人下了判决，“我们要依法治国，都去路易十六快乐台上忏悔吧。” 乞丐头子的财富，让谁看到了，都会认为他们作为乞丐实在名不副实。 由于不需要给魔物们赏赐，也不用担心魔物私吞，所以抄家所得全部都进了领主的私囊。 “真是穷家富路啊……这样的人还有吗？”文森意犹未尽地问，“多来几个，下半年就可以躺平玩耍了。” “主人，这些恶棍控制着上千孩子。”妮妮雅对文森汇报结果，担忧地说，“这些孤儿没人养活，怎么处置呢？” “训练起来做亲兵吧。”巫妖首领建议道，“选拔一下，过三五年，就有几百人的眷属部队。” 文森直接表示反对。 “他们不感谢我就没意义！另外，我也暂时没钱养上千人，抓人不善后，我的名声必然大受影响。” 恶魔还在意名誉干什么？ 妮妮雅美目流转，又对文森投来了鄙夷的神情，不过是在背后。 虽然领主的名誉目前完全是负资产，但也不能任其恶化。 所有人都嫌弃自己，还怎么给系统上分呢？ 想到孤儿，文森脑筋一转，计上心来。 “我做的事情难道不够慈悲吗？就算是光明与秩序之神知道了，都会认为我是个义人……” 咦？光明与秩序之神？ 文森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件重要的事。 “既然这样能做能取悦神明，那我要会见光明教会的主教贝尔曼。” 天籁小说网 第十四章 儿童救济 自从来到领地，文森光顾着自己玩耍的事，还没有会晤过本地要人。 尤其是本地光明与秩序教会的主教大人，他是任何一位领主都不该忽视的地头蛇。 贝尔曼大人贵为主教，自然要爱惜羽毛。 就算领地被魔族占领，他也要保持尊严，不愿主动去找魔族领主商谈。 同样的道理，让信仰魔神的魔族自己进教会，就算文森不介意，手下也会反对。 主教的底气，就是在大陆居于正统地位的教会，还有数以千万计的信徒。 于是，文森在城外找了一处前任领主留下的庄园，稍微收拾了一番，便邀请贝尔曼主教带着教士们去郊外共进晚餐。 既然不必屈尊去恶魔家做客，主教贝尔曼也不便拒绝。 反正他和上任魔族领主一起用餐也不是第一次，还有不错的私交。 晚餐时，风度翩翩的新领主，给主教贝尔曼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这位领主厌恶邪教，对于光明之神也表达了敬意，和其他傲慢的魔族大有不同。 亵渎真神的邪教刺客，果真被很法治地吊在了城门口，算是一定程度上捍卫了正教威严。 能真刀真枪地反邪教，主教感觉这领主是个能处的人。 在文森看来，主教贝克曼的相貌斯文儒雅，穿着朴素，乍看像个退休的大学教授。 不过，他的眼神可不是等着退休养花养鸟的那种老人，而是充满了精明和权欲。 恶魔总是能敏锐地察觉人想要隐藏的东西，然后对症下药，趁虚而入。 何况有些人的清高，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连魔族都知道，教会的产业和财富有多令人震撼。 “主教大人，我今天来给您送功德和信徒了。”文森见气氛到位了，在席间对主教说，“我有上千名亟待皈依光明之神的迷途者，想要交给德高望重的您。” “您是指那些孤儿吗？”主教也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并未表明态度，“那可是上千人啊，教典上讲过，善堂对于世间苦难总是太小……” “我赞成，教会太小了，需要扩建。”文森语出惊人，“所以我要捐款。” 主教的餐具掉在盘子上，打出清脆的响声，他都浑然不觉。 恶魔见面就捐钱？ 还有这等的好事？ “初来领地，财政拮据，到处用钱，我就略微捐赠一千个金币吧。”文森大手一挥，“现在拿上来。” 当那个可怕的镰刀魔打开手中木箱时，主教贝克曼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这金币，是否施舍的太多了……” 这话不是客气，这里面的钱已超过了去年教会在银龙堡收的十一税。 一个流浪儿就是一个金币…… 一千名孤儿也许要花点钱救济，但是他们本来就可以干活来抵偿。 这个世界上，童工已经算是一种慈悲救济了。 再说，小孩子对教会的意义，可不只是当杂工来用。 “真神的使徒不能住小屋，也不能衣食无着。”文森善解人意地劝慰道，“贫穷不会让圣徒离去，但可以让初信者走开。” 稍微平复了情绪，主教端起红酒，打量着微笑的领主大人。 “光明之神感谢您，使徒们有福了。”主教慢条斯理地问，“是否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呢？” “很简单，宣布我为受您之托，为光明之神拯救了一千名信徒，让无助的他们回到了神的怀抱。不必担心，我以后仍会关照这些苦命人。” “敬至高之神。”主教思忖了片刻，便举起了酒杯，“善人必得神庇佑。” “敬神明，也敬可敬之人。”文森与主教碰杯，“让我们一起来守护领地吧！” “说真的，您可真不像个魔族。”主教感慨道，“至少和您的前任不同。” “不得不说，您说的没错。”文森品了一口酒，微笑着承认了，“用小孩子的血当饮料的习惯，我可没有。” “您何不自己收容呢？”主教问，“这能提升您的声誉。” “对您而言是如此，可我有自知之明。”文森自嘲道，“让恶魔收容儿童，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接下来，领主文森宣布和光明教会合作，将流浪儿和乞儿交给教会抚养。 那些乞丐头子的不义之财就作为他们的抚养费用，他领主自己分文不取。 这种临时起意的善举也许消灭不了所有乞丐，但却让人看到了领主与众不同的一面。 至少妮妮雅又一次被魔族行善的怪事刷新了三观。 这大魔头来到银龙堡后，不但没有杀一个人，反而救了这么多孩子。 不管怎样，让本来吝啬的教会收容，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大概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吧…… 新领主到达银龙堡后的五天后，城市里终于流行起了新游戏。 人所共知，这种折纸游戏是由领主大人发明，并慷慨传授给城里人的。 每天上午开始，城堡侧面的一扇门就会打开，领主的部下们就开始向城里的儿童和少年们赠送玩具，到中午结束。 领主的礼物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想要领取的人不限资格，只要按规矩排队就能获得。 无论孩子出身平民百姓，还是富人贵族，领主的部下都一视同仁，绝不会厚此薄彼。 毕竟分发物品的骷髅们也不具备区别对待不同阶层人的判断力。 一时间，领主的新玩具成了流行时尚，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手拿领主玩具的孩子，他们成群结队地奔跑，互相比赛竞争谁的手段最高。 这种玩具被领主称为“纸飞机”，这名字简直莫名其妙，民间更喜欢称之为“纸鸟”。 据说玩耍的时候，念一句“感谢匠神”的咒语，能让纸鸟非得更远。 当纸鸟在城堡内外到处飞翔，“感谢匠神”的口号成为流行语的时候，领主的魔族身份在所有玩耍者心中，都变得不甚恐怖了。 每天，领主都会赠送外形与特性不同的纸鸟，种类各异，绝不重复。 孩子们乐此不疲，出于爱玩的天性，他们纷纷发挥想象力，不断拿出各种新的玩法。 没有一个人明白领主到底想要干什么，无论是他的部下，还有那些在暗中谋划，准备置他于死地的人也是如此。 领主依然我行我素，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不过最近几天，领主在自己房间里傻笑和大呼小叫的声音，妮妮雅每天都会听到。 这种魔性的迷惑行为令花季少女感到既惊悚又困惑。 “啊哈哈哈哈~~~~~~~” “感谢匠神，加护值又上升了！” “5000点！超过5000点了！” “哦，系统兑换奖励来了！” “加护值恢复加速10％，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工匠技能也能解锁啦！” “哎呦，求别涨，系统数据栏要挤爆，等我调整下！” 第七天早上，已经快对加护值上升感到麻木的文森，给差不多成为银龙堡少年偶像的妮妮雅下达了新指示。 “明天开始，不送礼物了，让大家自己玩去。”文森得意地说，“同类玩具发这么多，差不多够了。” “主人，您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少女小心地问，“确实，一直送每天要花不少金币。”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文森说了句让少女摸不着头脑，但看起来很潇洒的话后，才说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推广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在银龙堡举行一个飞鸟竞技大赛了。” 妮妮雅稍微松了一口气，每天从早到晚保持商业笑容接待民众，对她来说也是吃力的事情。 自己多少也算有点功劳，领主就算不给赏赐，起码也应该让自己注意一下。 “我的玩具，你的新工作要来了。”文森给浮想联翩的妮妮雅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接下来，你要学点新本领了。” 可怜的少女，没听内容就哆嗦了起来。 “主人，要学什么？” “穿上漂亮衣服。”文森说话时又露出了恶魔的邪魅笑容，“去跳舞。” 第十五章 赛事赞助人 和所有领地一样，魔族统治的领地也需要乐子。 在以往，庆祝和娱乐活动完全参考魔族的庆祝方式，领地的民众必须庆祝自己闻所未闻的魔族节日。 比如魔王诞辰、魔神节、魔族胜利日，以及领主的生日。 不用说，这都是让人族和其他种族一想就恼火的节日。 不光如此，节日的娱乐方式也很不体贴，比如让人身上淋满血液在街上跳舞，好几天不许吃煮熟食物，让民众模仿被征服时的模样爬行一天等。 连文森都觉得这太伤人自尊了。 本月的领地庆典快到了，原计划是让全城人在半夜不睡觉，一起彻夜高唱魔神颂歌的。 估计这彻夜之歌唱完了，更多人会产生刺杀领主的念头。 还是来点常规的庆典吧，自己又不是那个夜里来精神的吸血鬼前任，怎么可能带人鬼嚎一晚上？ 既然要办比赛，先要选择一个场地。 经过考察，文森将比赛场地选定在城外的一处骑士比武场上。 自从人族战败之后，原来经常举行的骑士比武大赛变得难以为继。 有尊严和荣誉感的骑士老爷们不是葬身沙场，就是死走逃亡，领地里的小领主都是魔族的亲信。 银龙堡里甚至一名贵族都不剩了。 不过老爷们的场地还在，前几年被用作赛马场，替前任领主捞了不少金币。 临时改造一下，地方完全够比赛之用，还能容纳数千观众。 想要观看的人，需要交纳19个铜币——听起来比一个银币便宜一点。 之所以收费，补充财政收入是一个原因，但文森更想看看银龙堡的中产阶级有多少。 另外，只要收钱，他的部下们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用物理和魔法手段对入场者进行检查。 当然，文森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收钱，城里的亲魔贵族、教会教士、合作商人等友好人士，都可以带家属免费入场。 不是所有人都理解文森的想法，包括手下也是如此。 “殿下，比赛要花钱。”巫妖首领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领地有叛乱，平叛要花钱。” “杀光就不花钱了。”忠心耿耿的巨镰说，“比赛不如战斗。” “你呢？”文森瞥了一眼表情矛盾的妮妮雅，“我的玩具，诚实地说出你的意见。” “主人，就算你让城里民众开心，大家也不会改变想法。” 妮妮雅没敢说得太直接，但文森只是希望她说老实话而已。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领主说了先句让人不明所以的话——最近他总是如此。 “首先，这次庆典比赛，我不会自己花多少钱。” “第二，比赛就是让民众发**力，避免他们无所事事，想要背地搞阴谋。” “最后，他们开不开心又如何？我开心最重要！” 这番话让巫妖首领低头不语，巨镰有些丧气，而妮妮雅则捂脸表示理解不能。 不过，文森并不是心血来潮，为了给系统刷数据升级，他可是很拼的。 如果能早日把加护值刷到一万，就能更快乐地手搓高级玩具了。 战争？发展？让魔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省省吧，自己在王族里的地位就那么回事，努力也无非是给别人做嫁衣， 就算治理失败，大不了就会深渊领地当个躺平贵族，不用提心吊胆，每天继续搓玩具不香吗？ 除了匠神克拉福特斯，谁对他的意义都是可有可无。 接下来，比赛的具体方法也渐渐完善，各种宣传也开始了造势。 “‘匠神杯’纸鸟竞技大赛将在庆典日举行，所有银龙堡居民都允许参加，参赛费用为2个银币。” “赛项预定为三种，包括飞行距离比赛、滞空时间比赛、设计创新比赛。奖项分为冠军、亚军和季军，并设参与奖10名。” “比赛分为预选和正赛，预选为期三天，参加者需交纳在领主城堡内亲自制作纸鸟，成绩前二十名可参加正赛。” “每个赛项冠军可获得奖金30金币，亚军20金币，季军10金币，参与奖1金币。” 比赛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城堡，本来就流行的玩具摇身一变，成了发财致富的敲门砖，所有人都为止癫狂了。 2个银币，投入少，收益大。 得奖名额那么多，只要进入正赛，参加者大概率就不会空手而归。 不光是孩子，连大人们都开始绞尽脑汁，研究如何让纸鸟飞得更远更高。 所有纸鸟高手都受到了尊重，他们开始不断购买纸张，在领主传授的制作方法基础上进行改进。 更大还是更小，更重还是更轻，更长还是更短，翅膀的形状，机身的重心，纸张的材质，都成了人们关注的热点。 死气沉沉的城市，因为这次比赛变得活跃起来。 群众情绪高涨，对领主的反对声也小了不少。 魔族领主虽然年少荒唐，但确实比前任那个抢钱抢粮抢女人的吸血鬼强！ 就算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起码也要等到领奖以后再说。 在民众们准备在比赛时一展身手的时候，领主文森在忙什么呢？ 除了每天看着系统数据狂涨傻笑之外，文森不得不去面对自己夸下的海口。 这次比赛，不但不能花钱，他还要挣钱。 领主自己一毛不拔，就需要去找人拉赞助。 “领主大人为民寻找快乐，教会愿意承担部分举办费用。” 主教贝克曼得知领主的难处，表示愿意慷慨解囊。23sk.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赞助，文森很清楚主教大人不会做亏本买*******赛时会有成千上万人在附近聚集，这可是布道的好机会。”文森马上投桃报李，“您的教士可能要忙一点了。” “鄙人年轻时也是个荒唐浮浪之人，蒙神明启示步入正道，但心中仍然怀念少年时光。” 主教发了几句感慨，开始言归正传。 “不知鄙人能否可以在赛场上追忆昨日的快乐时光……” “大人，您应该以身作则，成为光明与秩序之神在地上的快乐模范。” 教会的领导也动心了，想要亲自来露一手？ 还好文森对于这种领导的心思再熟不过，立刻心领神会。 “我有很不错的制作方法，未曾传授过，看来需要劳烦您参加创新设计比赛，向大家展示了。” “至此一次，下不为例哦。”主教贝克曼狡黠地一笑，“谁说魔族不重视友谊呢？” “愿友谊地久天长。” 于是，从教会手中，文森连拉带拽弄出了三百金币。 反正这钱本来就是他送的，拿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当天，文森和教会主教贝尔曼沟通了一下，自己出钱解救的儿童们就倾巢出动，在街道巷尾到处散发小纸条，将消息传得无人不知。 这年头，在街上乱贴小广告可没有人会反对，反而让人感到新奇。 接下来，就是找现金更充裕的商人了。 不过商人就是商人，比起赞助，他们更喜欢借贷。 本地最大的南方商会公开表示不会赞助领主，这让文森感到十分难堪。 会长卢克提前声明商人们有顾虑，因为原来的借款还没有全部收回。 另外，他们不愿意和魔族走得太近，这可能会影响他们在北方各地的生意。 不过继续借高利贷的话，这脑满肠肥的老家伙倒是满口答应。 南方商会是领地里最大的商会，卢克的财富和势力都不小，不但在各地都有生意，不少地方上的庄园和乡村也都由他的人来包税。 见到领主，这老家伙有恃无恐的嚣张样子，让文森看了就一肚子火气。 这不是摆烂，根本就是唱对台戏。 双方没怎么交流，文森就感到一阵莫可名状的烦躁，让他根本不想正常谈下去。 尽管自己事先已经说服自己要忍耐，可是看到卢克那张菊花一样的老脸，他就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出了门，文森才得到部下的报告，发现卢克居然在自己家里装了一大堆驱魔的护符，还弄了好几个魔法师加强法力。 欺人太甚，连教会都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连恶魔的钱都敢赚，真有他的。”文森对同行的巫妖首领私下说，“你调查清楚了吗？” “此人可能和叛乱分子有关联。”巫妖回答，“猎魔人的背后金主，极有可能是他。”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自己把路走窄了。”文森冷冷地说，“他被恶魔惦记上了。” 第十六章 商业女强人 试图攀关系拉赞助的文森，在南方商会的会长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王子遭到了变相驱逐，这在绝大多数的魔族看来，绝对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正常情况下，魔族不记仇，有仇夜里就报了。 不过，文森的内心并不是魔族，失败和贬低对他来说，曾经都是家常便饭。 只有不被身份限制束缚，才能给那些自以为是者沉重反击。 也许在魔王看来，这个儿子实在太稳健了。 “要杀了吗？”巨镰的思维，还是一以贯之的简单粗暴，“他的护卫很多” “多行不义必自毙。”文森轻蔑地说，“这家伙背后还有人，暂时不用急着动手。短视的家伙，很快就知道自己有多蠢了。” 虽然有不顺心的事情，文森也并未显得沮丧，反而总是让部下感到胸有成竹， 毕竟系统上每天升级的加护值太多，让他实在难过不起来。 领主沉溺升级，没有时刻装逼打脸那种世俗的欲望。 真正的狠人，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得是王炸。 反正领地里还有别人可以合作。 商人逐利，彼此也有竞争，并不是铁板一块。 有人反对领主，也有人不这么想。 文森很清楚，在自己不能把控全部局面的情况下，必须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把敌人弄得少少的。 什么种族间的偏见和宿怨，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合作者的人选，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走，去找我们亲爱的纸商。”文森对部下说，“我们有利益往来，而不是债务关系，这就是合作基础。” 虽然最近合作密切，但文森还未见过提供纸张的商人。 这位纸商虽然善于经营，在本地是位知名人士，但这知名度很大程度不是源于能力，而是身份猎奇。 在某种程度上，文森认为他们彼此之间也是同病相怜，都被视为异类。 之前光顾着和系统玩耍，文森还没有来得及去看望这位提供纸张的供应商，现在是时候去统战一下了。 这位商人经营的巨石商会，坐落在城里比较偏僻的位置，占地面积却很大。 一进巨石商会，文森就被前来迎接的商会会长吓了一跳。 个头好高！ 若是篮球队里有一个这样的人，对面见了恐怕就该考虑弃权了。 系统很快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史妮·酷斯特】 【种族：高原人】 【年龄：29岁】 【状态：良好。（她一顿吃的东西比您一天都多，吃饱能徒手干爆魔熊，建议别惹她）】 【魔力水平：☆（身体太强，用不着也学不会魔法）】 【技能：★（力气大，擅长搬运，但不擅长制作器具）】 【忠诚度：☆☆（对您没有好感，但生意就是生意）】 【爱玩指数：10】 【爱玩潜质：lv2】 【信徒属性：非信徒】 此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商人，然是像是冒险团队里的前锋战士，浑身都是健硕到溢出的肌肉。 作为女性，她棱角鲜明的大脸根本比不上妮妮雅俏丽，但胸肌的发达程度绝对能让后者见之无地自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胸宽广吧…… 见到领主前来，五大三粗的会长也就只是随意行了个礼，看不出有什么敬畏。 “早上好，领主大人。”史妮大咧咧地对文森打招呼，“听说您最近很忙，这是哪阵风将您吹来了？” 据文森所知，高原人来自大陆西方的巨石高原，力大无穷，族群也很团结，是三十年前大战中有名的雇佣军。 在绝大多数地方，他们都被称为野蛮人，只有自己才坚持自称是高原人。 这些大块头性情粗犷直率，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直说最好。 “早上好，酷斯特女士。”文森很礼貌地打招呼，“一场将载入史册的赛事就在眼前，我不得不东奔西跑，顺便为有眼光的人送来商机。” 商人之间的消息往来比想象中更紧密，史妮知道他刚在别处筹款时碰了一鼻子灰，来自己这里肯定没别的事。 这位以难缠著称的女商人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领主要用停止购买纸张为威胁，那她也不会妥协。 反正卢克已经私下承诺，一定为她的损失兜底。 只要能给领主拆台，卢克打了包票，让史妮不会承受任何损失。 现在趁着纸张热销，她可以挣点快钱，在比赛即将开始前，还能用断供给领主难堪。 所以，史妮正在认真权衡利弊，考虑究竟站在哪一边才能让自己收益最大化。 至于报复，史妮也不怎么畏惧，野蛮人人数虽少，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对象。 身强力壮又彪悍勇猛的族人，是大陆的雇佣兵中的主要力量。 野蛮人极其抱团，真要是招惹了他们中的一个，得知消息的同族就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助阵。 另外，史妮的亲哥哥就是希罗德第一大佣兵团的大团长，有个绰号叫“高原战神”。 战神归来，看到妹妹受魔族欺辱，一声令下，上万野蛮人战士奔来，银龙堡怕是要被强拆。 有了同族撑腰的底气，史妮才能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在别人不敢去的魔族地盘上购入物资向各国出口。 除了在大陆各国有生意，她还在经营海上贸易。m.23sk. 前任领主搜刮的本事虽大，也没敢招惹这位女强人。 “为什么来找我？”史妮开门见山地问，“因为我们有商业往来吗？实话实说，那几张纸对我而言，算不上什么像样生意，这您应该清楚。” “因为您从来没有给我提过价。”文森信心十足地回答，“而且您没给过我们任何借款。” “提价？卖纸生意很好，为什么还提价，”史妮有些费解地问，“我不借给你们钱，您还很开心？” “这恰好证明了您的诚实和原则。”文森自嘲了一句，“谁会相信魔族会老实还钱呢？” “我理解，我族声誉不佳，商人借钱给魔族的不是被逼无奈，就是居心叵测……” 史妮注视着领主的脸，桀骜不驯的表情稍微变得严肃了一些。 如此坦率和直接，毫无傲慢和偏见，看来领主前来颇有诚意的。 也许领主本人也没有外界传言中那么荒唐，不妨听听他的来意和想法。 文森还未说完话，几个像壮牛犊子一样的孩子冲进了房间，围着史妮打转，让她看自己手里的东西。 “妈妈，快看，这是领主大人送我们的礼物！” 一个流着鼻涕的大块头孩子，像是里面的孩子王，也是史妮的儿子。 孩子手里挥舞着一把五颜六色的宝剑，兴奋地让史妮看自己威风的样子。 可是，史妮看得很清楚，那并不是什么宝剑，而是一根由一段一段彩色木头拼成的剑形玩具。 说实话，这木头玩具也没什么稀罕的，看起来徒具其型，十分简陋。 女商人走南闯北多年，绝对是见多识广，就算没有见过类似的物品，也不认为其有什么有趣之处。 第十七章 百变神器 整体来评价，也就是哄小孩子的水准吧。 “好好，妈妈看到了，你们出去吧。”史妮没有训斥孩子，反而慈祥地劝诫，“我在和领主大人谈要紧事。” 文森注意到她眼中的母性，心中便有了底。 在调查过史妮·酷斯特的背景后，他便考虑了如何打动这个女强人。 物理上是不可能打动的，那样恐怕会触发事件“战神归来”。 所以，文森打算试试感情上打动。 在进门之前，他花费了10点加护，在门口手搓了一件礼物，送给了玩耍的孩子们。 现在，就在他进门后的一会儿工夫，加护值已经上升了5点。 在真正优秀的玩具面前，任何小鬼头都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谢谢领主大人，”那孩子见到文森，立刻冲领主露出了笑脸，“这玩具太好玩了，还有吗？” “当然还有，而且更好玩的也有。”文森信誓旦旦地回答，“制作玩具，我是专业的。” “不是骗人的吧？”史妮的儿子不屑地说，“家族里的人都说，魔族最爱说谎。” “这只是刻板印象，不是所有的魔族都说谎，也不是所有高原人都只会当雇佣兵，你的妈妈就是领地里最优秀的商人。”m.23sk. “哦，领主你说得好像也对啊……” “不要用别人的观点来代替自己的思考，那不是自信，而是无知。” “领主，你怎么跟上课的老师似的，净讲些大道理呢？” “领主本来就应该是领民的老师，不是吗？” 听了孩子冒犯的话，文森一点都没有动怒，反而饶有兴趣地和一堆孩子对话，给他们演示玩具的玩法。 看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那些贬低魔族的语言，根本不是在说他本人的种族。 领主怎么随随便便就和孩子玩到一起了？ 史妮在一旁默默旁观，想不通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对魔族如此亲近。 尽管不是什么大贵族，史妮也不缺金币，作为母亲，她在子女身上一直都舍得花钱。 孩子虽然多，个个都不缺玩具，不是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傻瓜。 一般种族都认为高原人都是粗野的傻瓜，所以他们有自己的习俗传统，同样不太看得起别人。 如果文森在任何方面表示出对她或族群的轻视，那史妮可不会选择和他合作了。 “妈妈，再看一下，这是什么？” 那孩子不怕领主，也不死心，又炫耀一样将手里的剑掰了一通，然后张开缺颗门牙的大嘴呵呵笑起来。 “这是……方形？” “是魔法盒！” 刚才还像根棍子一样的木剑，就在史妮眼皮底下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方形。 这只是普通的木头，又不是魔法，到底是怎么变的？ 见文森也不急着谈正事，史妮的注意力便被那根彩色玩具棍吸引了。 于是，她不再驱赶孩子，反而是盯着上面一节节的三角形木块出神。 原来这些三角形之间是可以随意旋转的，不一样的旋转方式会让形状产生多种变化。 何等巧思！ 史妮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文森的目光里，已经带上了好奇和敬佩。 “这是玩具叫什么？”史妮试探着问，然后感叹道，“我就应该知道，一位能用纸做出各种飞鸟的巧匠，肯定有其他的杰作。” “尊敬的女士，您可以叫它‘鲁比克蛇’，是我向一位巧匠学来的。”文森谦虚地回答，“或者，您也可以叫它‘百变魔尺’。” “哇！领主大人，这玩具能有一百种变化？”史妮的孩子插嘴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文森望着孩子，温和地说，“这个只有二十四节，算是最简单的，有一百零八种变形方法。” 就在史妮面前，那个靠着身体强壮，平时谁的话都不听的孩子，立刻变得服服帖帖了。 “领主，我想学魔尺！” “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文森暗中瞅了一眼史妮儿子的属性，嘴角露出了笑容。 【斯玛克·酷斯特】 【种族：高原人】 【年龄：10岁】 【状态：良好。（徒手干爆魔狼，距离干爆魔熊不远了）】 【魔力水平：★（可能有些许天赋）】 【技能：★（力气大，打遍同龄小朋友未尝一败）】 【忠诚度：★★（视您为朋友，愿意替您暴打熊孩子）】 【爱玩指数：150】 【爱玩潜质：lv4】 【信徒属性：非信徒（兴趣急剧上升中）】 明明自己就是重型熊孩子……文森心中暗笑，继续享受和孩子们玩乐的时光。 看到在领主面前愉快玩耍的孩子，史妮感到心中有种直觉告诉她，这个魔族不算坏。 魔族真要是想作恶，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方法太多了，我没法一一教你。”文森对史妮的孩子说，“让妈妈把一百零八种玩法印出来，让更多人都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孩子乐得又蹦又跳，史妮则眼前一亮。 “领主大人，您的意思是？”史妮刻意压抑住自己的激动，试探性地问，“这玩具的图纸，交给我来制作？” “图纸当然可以。”文森大度地一挥手，“玩具生产的方法，我也告诉您。”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奇妙玩具，谁要是能掌握生产方法，肯定能赚大钱。 虽然民众个个都是穷光蛋，但是那些把他们变穷的贵族老爷，可是有的是钱和时间找乐子。 若是将这货物买到北方各国，肯定不愁销路。 “您愿意将这么珍贵的东西让给我生产？”史妮怀疑自己听错了，还在自己棱角鲜明的脸上锤了一下，“您自己不是需要钱吗？” “将目光都放在金币上的人，怎么看得见更广阔的大地和更高远的天空呢？”文森微笑着说，“金币可以给我带来快乐，也可以给别人带来快乐，可金币并不是快乐本身吧？” 这个领主不是一般人！ 就算史妮是个野蛮人，也是个不同寻常的野蛮人，她从文森身上看到了令人向往又难以企及的东西。 不只是在魔族中，他的想法和史妮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这个领主，能处也值得处！ 史妮自认为自己的眼光是很不错的。 “领主大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成为……您的朋友。”史妮说的话，让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在我们的种族中，朋友是最高的敬意。” “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文森爽朗地回答，“好朋友，助我一臂之力，让我们建设一个能让所有孩子都愉快玩耍和成长的领地吧。” “在这样的领地里，每个家庭都能给孩子买得起玩具和书本。玩具和书本的生产销售，事关重大，我只能给信任自己的人。” 文森这句充满暗示的话，令史妮感到欣喜若狂。 魔族都长寿，像领主这样只想玩耍又不折腾的领主，应该更长寿。 这可是天长地久的大生意！ “作为朋友，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史妮拍着让妮妮雅无地自容的胸脯，大声承诺道，“这次比赛的钱，我出了！” 面对这个自己期待的结果，文森当然会投桃报李。 “朋友啊，您听说过广告吗？” 史妮愣了一下，茫然摇头。 “作为比赛的独家赞助商，这次赛事的广告位都归您了。如果您愿意，可以二次招租。” ps.鲁比克蛇，又叫百变魔尺，彩虹尺，彩虹蛇，最早是由匈牙利布达佩斯建筑学院厄尔诺·鲁比克教授于1974年发明，是一种典型的机械益智玩具，有24段、48段、96段甚至120段的型号，是培养儿童抽象思维和空间思维的好选择，性价比超高，在全世界都极受欢迎，强烈安利！ 第十八章 要文斗，不要武斗 在巨石商会，领主文森取得了一项成就——一个玩具，让富婆给我花六百金币。 史妮·酷斯特说到做到，巨石商会赞助的六百金币很快送到了。 领主文森对这个率直大气的商人十分满意，立刻下了一道命令，将巨石商会的纸张指定为比赛专用材料。 任何其他的纸张不能用于预赛和正赛，只能拿来训练。 但是，领主宣布，其他纸张的质量不适合制作纸鸟，尤其是南方商会的纸张。 这个优待在经济效益上并不显著，但大大增加了史妮对领主的好感。 作为一个经常被视为蛮族而鄙视的人，史妮还是第一次遇到真心尊重自己的领主。 哪怕他是个魔族，也比那些傲慢无礼的贵族强得多。 何况这位领主从来不拖欠，这本来就是商人最喜欢的品质了。 教会加上商会一起赞助，启动资金的问题解决了。 还有一件让事，文森一直放心不下。 那就是如何保证比赛公平，防止有人作弊。 在所有的赛项中，飞行距离比赛和滞空时间比赛都离不开风力。 谁能借助风势，就能获得更好的成绩。 在这个世界上，偏偏有魔法和魔法师这两样超常规的事物。 如果掌握风系魔法的魔法师下场比赛，那丹尼尔·伯努利的棺材板肯定要压不住了。 同样的道理，想要比赛结果公平，除了魔法师本人参赛不能作弊之外，场外裁判也不能使用魔法来影响比赛。 要想限制住魔法师，就必须和魔法师的组织——法师公会，进行有效协调。 可惜，这里有个严重问题，那就是魔族中类似魔法师身份的巫妖和死灵法师，都是法师协会的眼中钉。 魔族的不少巫妖和死灵法师并非来自本族，而是其他种族中的魔法师受到邪力引诱，修炼魔族法术，自甘堕落成为魔王部下的。 现在不用说让魔法师来保证比赛公正，恐怕到时候不替天行道就是谢天谢地了。 偏偏法师公会是个遍布大陆的庞大组织，在各地有分布，影响力极大，文森得罪不起。 滨海领地的首府银龙堡也有他们的分支，里面有几十位各种等级的魔法师注册，还有更多正在学习魔法的学徒。 领主文森初来乍到，手下又有一批巫妖和死灵法师，本身不需要额外聘请魔法师助阵，但这也造成了领主和法师协会之间缺乏联系。 现在，想要办一场像样的比赛，肯定是少不了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于是，光明与秩序教会的主教贝尔曼亲自出马，在领主和当地法师公会之间斡旋，才促成了文森和法师公会负责人的短暂会面。 “领主大人，公会负责人萨芬是大魔法师，更是个只相信魔法的老顽固，又傲慢又偏执，自认为没有魔法做不到的事情，和他沟通，肯定少不了被出难题。” 主教在两人会面前还善意地提醒了文森，让他留心对方的恶意刁难。 “有信念和原则的人，总比没有底限的人强。请问这位大人擅长什么魔法？” 文森心里也没有底，只是表面依然云淡风轻。 “火系魔法。” “火大伤肝，肝气郁结可不是好事啊……” 见面后，文森很快他就发现，大魔法师萨芬对他并不冷淡。 脾气火爆的大魔法师，虽然秃顶又眼镜老花，胡子保养的却很不错，像个低配版的邓布利多。 见面后，他连文森是丑是俊都搞不清，开场没寒暄几句话，就提出要和文森比试魔法。 “众所周知，魔族是好斗的种族，总是想要用暴力和恐惧让人臣服。” “可是，在下偏偏就是一个绝不打算对暴力低头的人。” “要想说服在下，必须用魔法来战胜我。赢过在下，一定答应您的要求。” “哦，这可真是件难事。”文森挠着头，一脸苦恼地说，“我的魔力和魔法技艺，肯定都不是您的对手。” 萨芬不屑地瞅着魔族领主在那里犯愁，心中感到无比快意。 作为经验丰富的魔法师，他早判断出文森没有故弄玄虚，他的魔法资质的确一般。 就算是魔族普遍比较擅长的火系魔法，这个年轻的领主恐怕也不怎么在行。 一会儿比试起来，立刻使用自己钻研了一辈子的五火球连击魔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灰头土脸。 那样，即使会为此牺牲性命，绝对也能成为人族中的抗魔英雄，让后世的吟游诗人在民间广为传颂。 “怎么样，尊敬的领主大人？”在心中打定主意的萨芬，捻着一把大胡子问文森，“愿意接受在下这个老朽的挑战吗？” “法师大人，我真的不擅长火系魔法，小时候有个炎魔老师教我火系魔法，到最后我就能搓出一个小火球，飞一米不到就会熄灭。”文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结果最后调查才发现，那个炎魔老师是冰妖用幻术伪装的。” 噗嗤！ 刚喝了一口甜茶的萨芬，直接被逗得茶水喷了自己一胡子。 这领主感情是搁这儿讲段子来的！ “不要和老朽开玩笑了。”老法师擦了半天胡子，有点恼火地问，“到底敢不敢比？”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文森自怨自艾了一句，然后眼神又犀利了起来，“真糟糕，我不会火系魔法，但我现在不接受您的挑战，恐怕就不会有机会合作了。” “呵呵，正是如此。” 萨芬微微一笑，已经在脑中开始描绘自己用“火球术”、“大火球术”、“巨大火球术”、“超大火球术”、“极大火球术”的五个火球爆轰魔族王子的快意景象了。 “不过，我有个建议。”文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互相攻击太危险了，想杀我的人太多，我不想认为您这样志向高洁的人，也会是他们的同党。” “我的魔法不杀人。” 萨芬义正言辞地保证。 文森心中暗暗冷笑，恐怕这老家伙心里想的是“反正魔族不是人”吧？ 既然对方铁了心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那他作为魔族的代表，也不能示弱。 火系魔法自己确实不行，但是自己有比火系魔法更离谱的加护。 “我们要优雅地较量，不要粗野地厮杀。”文森说出了意图，“我怕疼，还是用攻击靶标的方式来决胜负吧。” 大魔法师萨芬虽然认为这位领主有些油嘴滑舌，但起码勇气可嘉，没有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选择放弃。 打击靶标，是魔法师训练攻击魔法的主要途径。 击中后，魔法的速度、精确度和威力，连外行人都一目了然。 也许打击魔族的尊严，比打击肉体更有趣吧？ “可以。”萨芬自信地点头同意，“在下真想看看，您的冰妖老师能教出什么魔法。” “忘了那个招摇撞骗的冒牌货吧！她除了漂亮一无是处。”文森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不用魔法跟您比试，一样可以达到效果。” “哦，有趣！”萨芬被勾起了兴趣，“您要用什么方法来比试？” “既然要整活，当然用科技了。” “科技？” 说到这里，文森在心中呼唤出了玩友系统。 “你好，系统，显示我的加护值。” “叮！” 【加护值：5870/5881】 “我要解锁技能。” 打开一大串下拉菜单，文森在匠神预设的一大堆技能分类中，选出了一项不起眼的选项。 “请解锁此技能。” “您确定要消耗1000点加护值来解锁相应技能吗？” “确定。” 当他再次浏览技能目录时，发现系统中的那个技能选项已经消失了。 “已经中午了啊，午饭都没得吃。”文森自言自语道，“这样正好。” 第十九章 开局五火球 最近，通过“纸鸟”的推广，文森的爱玩系统每天都能获得数百点，乃至上千点的加护值。 本来无人问津的匠神，也因为民众把玩纸鸟并琢磨相关技术，收获了大量的信仰值。 通过纸鸟来增加信仰，虽然比不上一些更精致复杂的器物，但是只要人数够多，一样能产生效果。 加上文森专门炮制出来的“匠神保佑”咒语，也让信仰的增长更加迅速。 从有口无心，到习惯成自然，其实也就是几个铜币的距离。 信仰的增加，让本来窘迫到要靠收回加护来维持存在的匠神获得了神力。 更喜人的是，匠神的神格也在不断强化之中。 尽管搞迷信并不是文森的本意，但是人们为了获得比赛奖金，在制作和使用纸鸟的时候，无不虔诚祈祷“匠神保佑”，内心也自然而然地产生期待。 万民传颂的行为，大大强化了匠神的信仰，而匠神神力的提升，能直接让文森这种得到加护的使徒收益。 简单地说，守护神的神力越强，使徒的加护之力也越强。 尽管搞不清使徒与神明力量之间的对应比例，文森仍然可以从系统里每天增加的加护值上看到变化。 原来只有区区几十点的加护，现在已经有了将近六千点，他再也不会因为搓不出一只项圈而感到无奈了。 “我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加护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不善加利用，仍然不能可持续性地增强力量。 为了让同样没有如此富裕过的匠神充分运用自己的力量，文森还建议匠神完善系统的功能，说服匠神补充了奖励机制和解锁机制。 奖励机制，可以看做是匠神对于使徒出色表现的馈赠，不需要消耗加护值兑换，但必须在加护值达到一定数量时才会触发。23sk. 比如，在加护值达到1000点时，文森获得了加护值恢复速度增加lv1的奖励，原本消耗完后需要一天恢复的数值，现在大半天就可以恢复。 在加护值达到5000点时，他又幸运地获得了第二项奖励——加护值增速提升lv1，原本玩具使用者的爱玩指数超过100时，获得的1点加护值，变成了1.2点。 不要小看这0.2点加护值的增量，积少成多，也是相当客观的数量。 匠神就是这样言出必行。 相对于需要等待加护值达标才能获得的奖励机制，解锁机制就直接了当多了。 只要加护值够多，文森就可以用消耗数值为代价，解锁原来自己不掌握或者不甚专精的技能。 收回的加护值，匠神克拉夫特斯会用来展示更多神迹。 为了重构这个解锁菜单，文森和匠神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匠神一开始将自己所知的所有技术门类填入了菜单，发现里面的内容并不丰富，不少文森都已经掌握。 “这些分类标准已经过时了。”文森表示非常遗憾，“据我所知，曾经有一个伟大的国家，拥有最齐全的工业门类，可以制造最齐全的玩具品类。” 这并不能怪匠神无知，实在是穿越者的知识体系是降维打击。 匠神已经对于系统着了迷，当然也想知道所谓最齐全的工业门类究竟都是什么。 可是文森目前的记忆中，连很多较大的工业门类都记不起来，更不用说下面数不清的小门类。 能够记起来的，最多都是和玩具生产加工有关系的具体门类。 没办法，可怜的老师只是魂穿，又不是肉体穿越甚至携带物品穿越，他并没有什么手机、笔记本或者网络之类的外挂。 所以，目前里面的选项除了世间存在的技术，都是文森自己绞尽脑汁填写进去的，很多连匠神都是闻所未闻。 不断用技术开发新产品，推广新产品增强神力，将所有的技术门类收集齐全，在开发出更多受世人欢迎的产品，已经成为了匠神的乐趣所在。 知易行难，方法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但作为匠神代理人的文森，可就有了干不完的工作和数不清的挑战。 这一次，面对企图用五火球让自己低头的大魔法师，文森自然也不会低头。 真以为五火球术是秒天秒地秒魔族吗？ 于是在法师公会的练习场里，一场魔法师与魔族之间的比试开始了。 在好几位低级魔法师和二十多个学徒的围观下，大魔法师萨芬与领主文森一起来到场地里。 萨芬手持祖传的接骨木魔杖，身穿大魔法师的长袍和尖顶帽子，银色长须飘飘，显得派头十足。 领主文森虽然年轻俊朗，仪表出众，但是手里却空空如也，怎么看都不专业。 人们议论纷纷，但出于魔法师的直觉，还是不看好文森能够获胜。 在文森的请求下，大魔法师萨芬将原来的施法目标从领主本人换成了一寸厚的铁板箱，里面还装满了水。 从防护的角度而言，这箱子不仅厚度大，质量也极为沉重，难以用武器击破，靠法术也很难击穿。 “就算烧不穿，我也能把里面的水煮沸。”萨芬信心十足地对文森说，“如果这是个重甲的巨魔武士，也会直接被烤熟了。” “既然要追求威力，那您何不靠近些？”文森善意提醒，“也许那样就可以打穿了呢？” 大魔法师萨芬当然想要取得更好的攻击效果，只是这样会让人感觉很不体面。 毕竟魔法师战斗最好是拉开距离放法术，靠近的进攻就算威力大，在实际运用中也是危险的。 真要是跟这样的年轻大魔族交手，距离太近的话，大概念不完咒语，人就没了。 但是，今天是领主自己提出攻击靶标的，萨芬为了压倒魔族，还是厚着老脸，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好几步。 不是他不想继续往前走，而是他认为超过这个距离，火球爆燃后，可能会波及到自己。 五个火球，距离五米，大魔法师举起法杖，吟诵魔咒。 可惜自己的朋友们不在，五个人一起发动才是真实奥义。 “以火元素神的名义，吾召唤火精灵自虚空前来，大火球术！” “火神的使者们啊，释放炽热的能量，聚集火炎之气息，焚毁敌人之躯体……巨大火球术！” “欢呼雀跃的火精灵啊，请勿吝惜你们的力量，慷慨释放你们的活力，让火焰布满视野，让大地熊熊燃烧……超大火球术！ “在深渊最深处，永远燃烧不息的烈火啊！以火元素神之名，邀请你们降临人间，焚烧面前的敌人，让一切陷入火海……极大火球术！” “吾以契约者的名义召唤吾之守护神——火元素神！掌管火焰的主神呀，请赐给我更大的力量，展现您的愤怒，借用你神威摧毁吾之死敌……极大火球术！” 一段段冗长到让人头晕的咒语，让文森听了昏昏欲睡。 念完咒语，都快下课了。 就凭这种吟唱速度，真打起来自己早就会消失在萨芬视野之外，他老眼昏花的，找不到人就只能打个寂寞。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大魔法师的火球术毕竟是毕生绝学，经过多年钻研恶无数次训练，施法成功率和准确度都是没得说的。 五个威力递增的火球在法杖顶端依次跃起，接连命中铁箱，看起来非常残暴。 铁箱做错了什么呢？它只是代替魔族受过而已。 不得不说，五火球术波及的范围真不小，而且每一次都有威力的叠加，对付一个小小的箱子有些大材小用，更适合去对付一支队伍密集的军队。 比如魔法师不讲武德，往城墙下猬集的攻城队形里招呼上一波，肯定效果拔群，让守城的人士气大振。 怪不得大魔法师萨芬经常说，魔法师要是没别的天赋，学五火球就对了。 炽热的火焰熄灭之后，被轰到变形的铁箱，外表已经变成了难看的颜色。 文森让卫士巨镰飘过去举起铁箱，他摇晃了几下，发现里面的水确实烧干了。 “呼呼……瞧，领主大人，怎么样？”萨芬大口喘着气，显得十分疲惫，但是老眼里全都是得意之色，“我的魔法放完了，接下来该您了。” 令他不悦的是，文森并没有马上前去比试。 “稍等一下，我比试需要的材料还未送来。”文森淡淡地回答，“材料是我国的特产，需要从我的城堡运输过来，放心，我又不会逃跑。” 第二十章 魔镜 领主文森借口缺乏材料，没有直接比试。 不过大话已经说出口，就算是魔族也不能当众食言吧？ 得罪法师公会的结果，可不是他这个小领主能承受的。 “我们将拭目以待。”萨芬也累得够呛，让学徒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大模大样地坐下说，“魔族总是难以揣测，希望您能给我们带来些惊喜。” 反正只要这魔族的领主不逃走，失败只是迟早的事。 另外，他已经十分确定，这个年轻人虽然是王族，但魔法造诣可能真的不高。 法术不能说不会，但肯定会的不多，根本不能胜过千锤百炼的自己。 回城堡取东西，难道他有什么魔界的魔法武器吗？ 既然是魔王之子，有一两件出色的武器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萨芬不由得有些担心，万一领主把那些大战里的禁忌魔兵器弄来，自己该怎么收场。 还好，那些灭国屠城的武器只有魔力强大者才能驾驭，这稚嫩的领主怕是碰都不敢碰吧？ 胡思乱想之下，文森表现得越淡定，大魔法师就越心里敲鼓。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一名用蓝色丝带扎起金发，身穿白色衬衫和蓝色高腰裙子的妙龄少女，带着领主的部下们走进了场地。 这个反差在魔法师和学徒们看来，真是天使与魔鬼的鲜明对比。 金发少女就是最近在城里声名鹊起的妮妮雅·瓦尔德，她带领着一群行动缓慢的骷髅，用大平板车搬运着一件被布苫盖起来的物品。 “主人，水晶已经送来了。”妮妮雅对文森毕恭毕敬地行礼，“由于水晶太大，耽误了时间。” “我的玩具，你做的很好。”文森夸奖了一句，“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魔法水晶？萨芬脑子竖起了耳朵，他眯着眼睛，盯着文森部下带来的物品。 苫布之下，果然是水晶。 这么大的水晶不常见，但怎么看，也都是一大块普通的透明水晶而已。 水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且从侧面看起来，棱柱截面比一张酒馆里的餐桌还大。 二十名骷髅士兵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水晶放在地上，他们又取来了一些木料。 “这个水晶真啊。”文森抚摸着水晶晶莹剔透的表面，感慨了一句，“看来一级还不够。” “你好，系统。” “叮！” “显示我的加护值。” 【加护值：5870/5899】 加护值上限似乎有所增长，文森判断了一下，认为自己尚有足够的加护值来挥霍。 之前解锁的技能，看来需要进行升级了。 “系统，我要升级光学仪器制造加工技能。” “收到。您确定要用500点加护值升级‘光学仪器加工技能’吗？” “确定。” “叮！您的‘光学仪器加工技能’已经升级，目前为lv2，加护值还剩余5370点。” 目前所掌握的技能等级，可能仍然不足完成自己想要的高精度玩具…… “升级到lv5！”文森毫不犹豫地命令系统，“这次我要整个狠活儿。” “技术每升级一级，额外消耗加护值100点，升级到lv5，共需要消耗1800点加护值，您确认要升级技术至lv5吗？” “确认。” 【加护值：3570/5899】 接下来，消耗了近一半加护值来升级技能的文森，很快就让现场的人大开眼界。 在文森的双手操作之下，巨大的水晶先是被整体切片。 领主在好多个切片中挑选，最后选定了一片最理想的进行加工。 形状不规则的水晶切片被加工成方形。 接下来，文森开始研磨扁平的水晶片，将其表面加工成略微凸起的圆滑形状。 这其实就是加工玻璃镜片的方法，可惜文森目前所在的这个世界，玻璃仍未生产出来。 其实，加工水晶即使是放在他的前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水晶和玻璃的外观看似十分相似，实际上是差别极大的两种物质。 由于水晶是二氧化硅的结晶体，玻璃是含有二氧化硅的熔融状混合物，所以水晶具有超过玻璃的硬度，还有更好的导热性与投光性。 优质的天然水晶里也不像玻璃，没有因工艺问题产生的气泡或水纹，所以价格不便宜。 当然，玻璃也有优点，那就是可以大量生产，还可以熔化后还可以逆转形态。 缺乏技能和材料，文森暂时还不能手搓玻璃，但是他不缺魔界盛产的水晶。 妮妮娅站在文森身边，湖蓝色的双眸好奇地注视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晶莹优美的水晶在他手中改变了模样，少女的眼神里渐渐开始多了一丝崇拜。 领主漂亮颀长的手指，在水晶的凸出的镜面上有条不紊地旋转。 由外向内刻画出一圈一圈的等距同心圆，就像湖水中的环环涟漪，不断向外荡漾开来。 领主那精确而从容的姿态，仿佛一位在创造杰作的艺术家，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连在这个时代里代表先进生产力的魔法师们，都不由得在心中惊讶。 这手艺，可比魔法更魔幻啊！ 比起这种行云流水般的加工，制作那个可调节角度的木头框架，都不能让人感到大惊小怪了。 镜片和框架制作完毕，文森在手下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地安装好水晶镜片和框架，简单调节了一番，确认自己的制作达到了设计标准。 “叮！本次制作消耗加护值200点，神尊感应了到匠心，特别给予奖励，提升加护值上限100点！” 【加护值：3370/6199】 “我爱神尊！” 文森在心中不禁狂喜，这可是不需要信徒就白送的上限啊！ 有了更多的加护值，才能制作更多更复杂的玩具。 有了手搓的利器，文森也要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请务必注意，不要站在我镜片的前方。”文森警告道，“那是极其危险的。” 妮妮雅为王子递上手巾，文森擦了一下汗，抬头看了一下午后的耀眼阳光，露出了很阳光的微笑。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太阳，赐予我整活的力量吧！” 缕缕阳光透过奇妙的镜片，瞬间聚成了一束肉眼可见的三角形光棱柱，尖端的光斑落在数米外的破铁箱上面。 谁都没想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在片刻后就出现了。 厚重的铁板表面上，一些细小的碎屑开始溅落出来，整个被照射的光斑外侧都变成了红热状态。 研究了一辈子魔法的萨芬看着这令人震撼的景象，平时睁不大的老眼都瞪得溜圆。 铁板被光烧穿了！ 这光究竟有多热，能把爆炎都烧不开的铁皮烧穿？ 如果是个铠甲战士，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凄惨下场？ “这是光魔法？”萨芬结结巴巴地问，“可是，这又不像魔法……这是魔镜吗？” “我再重申一边，我的火魔法是冰妖教的，很不靠谱。”文森走进老人，意气风发地说，“这是菲涅尔透镜，不是魔镜。” “菲涅尔透镜？这难道就是你说的……科技？” “对，就是能让弱者变成强者。强者得到快乐的科技。” 第二十一章 还你精彩世界 本来准备和文森带头对抗的法师公会，也被菲涅尔透镜震撼了。 任谁都能看出，在这场比试中，大魔法师的五火球魔法，在魔族的透镜面前并未表现出压倒性的优势。 纵然是大魔法师，放一次魔法就累得要死，半天缓不过来。 魔族领主随便捣鼓一下，推个镜子出来，轻轻松松就能融化钢铁。 最令人恐惧的是，这个镜子不需要任何魔力，所需的只是无处不在的阳光。 只要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就算是个最低阶的骷髅，拿着同样的东西，都能打出类似于大魔法师的输出。 这种场景，光想象就让魔法师们感到后怕。 更何况这种设备制造起来，过程虽然看起来麻烦得令人头皮发麻，但是怎么看都比魔法师皓首穷经，修炼一辈子魔法来的容易。 为了修炼魔法，大魔法师萨芬至今都没有结婚，堪称是修行典范。 就是这样自律进取，在一般的魔法师中还算小有名气，结果却还不如魔族小子徒手搓出来的一台透镜…… “我输了。” 没等大魔法师想出该如何说明，文森轻松地举起手，表示自己技不如人。 “啊？等等，你输在哪里了？”萨芬虽然感到惊喜，但还是疑惑地问，“你的镜子不一样烧化了铁板吗？” 虽然自己没有打穿铁板，但是大魔法师还是不经意将自己和文森的结果放在了同一水平上。 不过，这位年轻的领主并未纠结差别，而是谦虚地检讨自己。 “如果是带着这东西和您一对一较量，魔法差劲的我必输无疑。”文森十分认真地回答，“很抱歉，这其实不是给个人决斗准备的，我犯规了。” 对于这个解释，萨芬感到既吃惊又窃喜，他根本没想到魔族能这样谦让。 哪怕他是别有所图，这种态度也是十分得体，在众人面前保全了大魔法师的面子。 反而是萨芬本人被领主的态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在一个不精通魔法的年轻人面前，毫不脸红地拿过他拱手送上的胜利。天籁小说网 “那用来干什么呢？”萨芬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难道此物还有其他用途。” 领主文森翘起嘴角，没直接回答，反而回过头，不怀好意地瞅着刚才还对主人感到钦佩的妮妮雅。 “好东西要和人分享。总有些破坏领地和平的叛逆，想要颠覆我的领地。” “作为回报，我会给他们送去温暖。原计划里，我会从让他们张大眼睛，看着自己每一寸皮肉，从脚趾到内脏，全都都烧成灰，不耗费一根木柴……” 想起普通人在这光芒之下灰飞烟灭的惨状，已经心有余悸的少女，条件反射地浑身哆嗦起来。 不过，她在心中也有委屈。 为什么每次他每次不吓唬别人，光是吓唬她妮妮雅·瓦尔德？ 魔法师们搜遍了脑内的所有古籍文献，都没想到过如此凶残的刑罚。 比起断头台，透镜的恐怖在于其精准和高效，给人的威慑在路易十六快乐台其之上。 萨芬这时才想起，对方就算英俊谦虚，可是骨子里还是货真价实的恶魔。 不然呢？哪个人类的想象力如此丰富，能搓出如此凶残的艺术品？ 如果自己真的一心和恶魔们作对，真的能在成为英雄之前承受住煎熬和折磨吗？ 想到这里，萨芬光秃秃的额头上也不由自主地淌了下冷汗。 要是这年轻魔族不讲武德，来骗，老偷袭他这个六十九岁的老魔法师，那好吗？ 以自己吟唱魔法的速度，有哪里有本钱来让他好自为之，好好反思呢？ 见所有人都脸上变色，文森则云淡风气地一笑。 “不过，对于安分守己，并愿意为领地的团结和建设作出贡献的朋友们，这就不是凶器，而是福利了。” 说着，文森从刚才切割开的水晶残片里挑选了片比较澄净的，端详了一下萨芬那双干瘪塌陷的三角眼，便开始动手搓新玩具了。 “系统，你好。” “叮！” “显示我的加护数值。” 【加护值：3397/6199】 加护值略有上升，不过文森也不知道增加值是来自城里，还是来自于现场的魔法师。 一般而言，魔法师毕竟是受过一定程度教育的知识分子，认知和思想不像平民那样容易被改变。 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得加护值，肯定不能光靠恫吓，而是要拿出更有价值的东西，让他们心悦诚服。 “查看大魔法师的情况。” “叮！” 【萨芬·伦布朗】 【种族：人族】 【年龄：69岁】 【状态：不佳。（年老体衰，但没有严重病症，视力很差，看不清近处的东西）】 【魔力水平：★★★（大魔法师，火系魔法专精，擅长五火球连击）】 【技能：★★★（炼金术师，会炼制各种魔药，但解决不了自己的健康问题）】 【忠诚度：☆☆（蔑视魔族，畏惧技术，不缺钱很难收买，并非不可说服）】 【爱玩指数：78】 【爱玩潜质：lv4】 【信徒属性：信徒】 咦？ 文森没想到，这个老头子居然能算作是匠神的信徒？ 这也许炼金术师总是和各种工具器具打交道的缘故吧。 这个人，只要技术足够，应该能够说服！ “您这又是在做什么？”萨芬盯着文森手里越来越薄的镜片，有些警惕地问，“居然还有微型的拷问工具吗？” “不，尊敬的萨芬大人，我要给你看个宝贝。” 一边解释，文森还一边掏出几个铜币，将这些金属搓成了包裹镜片的椭圆形框架。 虽然铜工艺品加工技艺搓不出钱币，但是搓个镜框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一会儿，一种从未见过的奇妙物件就出现在萨芬眼前。 虽然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物品，但萨芬有种感觉，这是个不简单的东西。 这个物件的主体就是两片水晶镜片，大小和尺寸正好和人眼眶相当。 镜片不是像刚才的透镜一样制作成简单的圆形，也没有那些复杂的同心圆螺纹，只是简单的凸透镜。 镶嵌镜片的铜镜框制作得十分贴心，不但在鼻梁处有两个凸起的鼻托，镜片后面还有两根长长的细腿，弯曲的后端可以勾住耳朵。 这简直是为萨芬的大鼻子和耳朵量身定制的。 “这样使用。”文森比划着，将框架里的镜片放在自己鼻梁和耳朵上，“您试试，看看是不是会对视力有帮助？” 萨芬没敢直接使用，他内心陷入了交战，虽然能看出这个物品独具匠心，但是出自恶魔之手，总让人心生不安。 虽然大魔法师本人沉默不语，但也有人态度直接。 “这上面该不会有恶魔的诅咒，带上去就会被夺取灵魂或者控制心智吧？”一位魔法师狐疑地说，“这礼物太可疑了。” 这本来就是预料之内，文森朝妮妮雅勾勾手，示意她过来做示范。 “啊！为什么这种事每次都让我来？” 倒霉的少女又哆嗦起来，在心中不住哀叹遇人不淑。 第二十二章 合资项目 可惜，妮妮雅不敢拒绝主人，只好硬着头皮戴上了镜片。 本来就俏丽的少女戴上水晶镜片，立刻就多了一种知性和文静的味道，吸引了年轻魔法师和学徒的目光。 不知为什么，感觉她好可爱啊！ “眩晕魔法！” 刚带上镜片，妮妮雅就吓得惊叫起来。 周围的魔法师们一听魔法，马上就如临大敌。 这傻妞，少见多怪，说得我还会给眼镜附魔了一样！ 文森又气又乐，只得拉住惊慌失措的妮妮雅，将她小巧鼻梁上的镜片轻轻压下来，让湖蓝色的双眸直接看外界。 “愚蠢的女人，从镜片外边看看，哪有什么眩晕魔法？” 妮妮雅不得不向上瞅了一下，发现一切如常。 少女吐了下舌头，小心翼翼地透过镜片向下看，视线又和刚才一样模糊起来，大脑不禁有一次感到眩晕。 过了片刻，她才确定自己不会被镜片伤害，只是镜片本身有问题。 “主人，我为什么从镜片里看不清楚？”妮妮雅问文森，“这水晶有魔法吗？” “不是水晶的问题，而是因为这是凸透镜，视力正常者戴上，物体的像就会落在你视网膜的前方，让你看不清近处，只能看清远处。” “与之相反，对于远视眼的老年人，带上这个凸透镜，光线会被会聚起来，视力反而可以恢复正常，看清楚近处。” 少女露出不明觉厉的表情。 文森将眼镜从妮妮雅脸上拿下来，双手递给萨芬。 “我的玩具已经证明这工具无害，您可以试试。我用家族荣誉担保，这件物品对您有利无害。” 大魔法师望着那透彻明亮的镜片，犹豫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魔法的反应，终于一狠心戴上了镜片。 铜制的框架非常舒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萨芬戴上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大魔法师不眨眼地盯着前方，全身一动不动，嘴角翕动，却不说话。 过了很久，他仍是如此。 有些观察力敏锐的人，不经意间发现老魔法师的脸上，已经流下了两行老泪。 不会吧不会吧，大魔法师被魔族领主给惹哭了？ “看清楚了，我又看清楚了。”萨芬嘴唇翕动着，声音抑制不住地颤动起来，“二十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得如此清楚。” “您不用担心，如果不够清晰，我可以为您继续调整屈光度。人初次戴上后，可能会因不适引起流泪，习惯就好了。” 见萨芬老泪纵横，文森不着痕迹地给他解了围，然后郑重说明。 “这不是魔法，更不是邪法，是技术。” 体察到自己失态的萨芬，摘下眼镜，没有还给文森，而是不着痕迹地放进了口袋。 领主心中暗自窃喜。 没有远视眼能拒绝老花镜，尽管这副眼镜度数并不准确。 有空还得画个视力表出来。 大魔法师用宽大的袖子胡乱抹了一下脸，恢复了威严的神态，他望着微笑的领主，态度温和了不少。 “魔法的本源是信念，科技的本源是什么？” “是科学，大人。” “科学……” 望着这个不可思议的魔族领主，萨芬叹了口气，对他伸出干枯的手。 “比起敌对，我们还是一起合作吧。如果有时间，也许您可以讲讲所谓的科学是什么，探索世界需要更多的知识……” “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要向您学习的更多。随带一提，我有很多有趣的工具，也许能对您对真理的探索有所帮助。” “这……似乎是好事。” 接下来，文森和大魔法师萨芬畅谈了一个下午，还一起共进晚餐。 据在场的年轻魔法师在酒馆里透露，可敬的大魔法师萨芬，居然大部分时候都在倾听魔族领主讲话。m.23sk. 那位年轻又荒唐的魔族领主十分渊博，不少观点让大魔法师萨芬都心悦诚服，不时还会心的赞叹几下。 不过，直到最后，萨芬也没有承认自己输掉了比试，从而捍卫了五火球的尊严。 在这次领主主动认输的比试后，银龙堡法师公会终于决定参与大会了。 不是作为参赛者，而是作为裁判和赛场监察。 有了各种魔法师在场，想要凭借风魔法作弊，已经不可能得手了。 本地公会的负责人，大魔法师萨芬，还成为领主的魔法事务顾问，不用操劳奔波，就可以每个月领取2个金币。 这位老人不但从此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炼金实验室也传说多了新玩意。 “这不是为了私利，是为了领地的公益。”萨芬辩解道，“这个年轻人很有才能，但需要人引导，这也是对魔法事业的贡献。” 本地法师公会也将得到了领主的资助，这样那些还没有成名的学徒和小魔法师感激不已。 这魔族并没有为非作歹，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的钱包势不两立呢？ 不过，还有小道消息传出，据说领主和银龙堡的法师公会已经达成了协议，一起出资建立工坊。 魔族提供原料和技术，本地法师公会提供人手和销路，双方分别出资一半，分工明确，可谓双赢。 这座工坊就建立在银龙堡里面，还有一项特殊的记录——第一座合资工坊。 工坊的主打产品就是眼镜，萨芬虽然不是生意人，但也不至于对钱没有世俗的欲望。 对于那些因为钻研魔法，看魔法书看坏了眼镜的魔法师们，这简直是天降福音。 有了法师公会分部的担保，谁会和挽救视力的供应商过不去呢？ “领主大人，我不能当领取酬劳却无所事事的顾问，”萨芬在无人在场的时候，认真地对文森说，“几个为商人服务的学生给了我些小道消息，有人在对您策划阴谋。” “我知道。”文森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是南方商会的卢克吧？” “您已经知道了？他曾与我协商，希望我们对您提供除支持以外的一切帮助。” “我都被刺杀过一次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文森自嘲地说，“农民闹事也有他背后支持。” “那您打算怎么样呢？那个男人背后有希罗德王国的支持。” 凭借生产眼镜的利益，大魔法师跨过了种族的隔阂，对文森也算是推心置腹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庆典之后，就该是我们摊牌的时候了。” 第二十三章 银龙堡往事 节日庆典如期到来。 银龙堡之所以得名，的确和龙有关。 领地的庆典，就是为了纪念银龙拯救本地民众而设立。 所有人都知道，银龙就住在领地东面的风啸山脉中。 此地本没有龙，但龙确实曾在大陆上随处可见。 在一些真伪难知的古书上，曾记载过龙族祖先在上古时代与诸神缔约，以守护义务换取拥有神力的故事。 从此之后，龙在大陆上诸多生灵之中，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存在。 无敌总会寂寞，强者难免傲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孤高的龙族开始忘记了守护义务，凭借着强大力量屡次干涉地上各族的战争之中，为扩大领地而战斗。 也许是因为违背了誓言，或者是过于好战，龙族也为争霸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整个族群数量减少到十不存一。 直接的原因，就是魔法的大范围传播。 可是，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大陆上的各族强者不断崛起，还将猎取巨龙当做了证明实力的象征。 从一千年前开始，龙族的衰落就已经无法逆转，各地的龙族都成了被围猎的对象，他们积累的财宝成为了遭人觊觎的祸根。 最严重的时候，不等强者们出手，连民间的猎龙人都纷纷组团，打野狂刷大龙。 三百年前，一条冲天而降的银白巨龙出现在领地，物理说服了本地人族、高山矮人和森林精灵，让他们握手言和，不再混战。 银龙成为了本地秩序的守护者，让纷乱的土地维持了长期和平。 人们为了纪念巨龙降临，将它出现的地方命名为银龙堡，并在此繁衍生息，成为今天的领地首府。 如果这条银龙每年索要的供品少一些，恐怕它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还会更加崇高。 现在，整个大陆南只剩下一条龙。 就是这条仅存的孤龙，仍然能让海另一边的魔族在入侵时三思而后行。 本来巨龙的地盘应该成为了天然的隔离带，护佑本地人不受魔族奴役之苦。 可是，从四十年前开始，巨龙毫无征兆地陷入了休眠，不再出现。 起初人们还为免交供品而感到庆幸，可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因这件事高兴的不止是他们。 魔王萨林塔斯察觉到了这一点。 三十三年前的那一天，人们再次体会到了被魔族支配的恐惧。 登陆的魔族大军没有遇到龙的袭击，一路势如破竹。 魔族大军一路向北，占领了人族建立的希罗德王国，肢解了山林精灵联盟，将南方矮人部落驱离矿山，还杀进了更北方的迷境荒原。 战争的第三年，孤军深入的魔族军队在西部高原上，遭到了各族联军和魔导师集团的拼死阻击。 光明与秩序之神的神选们，和混沌与幽暗之神的使徒，展开了史无前例的血战。 士兵成群倒下，尸体堆积如山，最激烈的时候，同时有八种禁咒在战场上爆发。 远道而来的魔族，即使在驱动了大量死灵的情况下，仍然落了下风。 一场惨败过后，半数以上的魔族选候战死，二名魔族王子阵亡，主力死亡骑士军团全军覆没。 魔王萨林塔斯献祭一半魔物的生命强化力量，并施加对等伤害诅咒，才得以身免。 在之后一年的拉锯战里，双方都损失惨重，最终在彼此都筋疲力尽的情况下，大陆诸国和魔王签订了“风堡和约”。 魔王萨林塔斯交出了多数被占土地，换取了安全撤军，并占有部分沿海土地。 其中一片领土，就是原属于希罗德王国的滨海领地，首府就是银龙堡。天籁小说网 现在希罗德王国虽然复国，但是原来的国王罗兰在高原决战中阵亡，王子失踪，家族已经绝嗣。 新的国王加德林一世出身王族旁系，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威，发誓要收回被侵占的土地。 可惜，直到加德林二世去年上位为止，他们收复土地的行动仍未取得成功。 当然，那条本应该出现在银龙堡的守护之龙，到现在仍没有醒来。 它更没有尽到从魔族入侵者手中保护领地的义务。 没人知道巨龙的名字，传说它至少有四百岁。 对于长生种的古龙来说，这个年纪其实尚属年轻，贪睡一阵也并不算大事。 在从前，只要有金银财宝，巨龙来者不惧。 若是没有贡品，不知哪天它便会兴师问罪。 既然起不到守护的作用，向巨龙进贡就纯属多余。 不过，进贡虽然停止了，但是节日庆典的传统还是保留了下来。 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一条用稻草扎成的巨龙正在被放在平板车上，由八匹挽马拉动，在人们的注视下穿街过巷。 围观的民众一边大呼小叫，一边纷纷用稻草制成的钱币状供品向巨龙投掷。 如果没有守备队在路上维持秩序，让人不至于过于拥挤，恐怕人们会一拥而上，冲到车上起哄玩耍。 今天的庆典，没有往常热闹，人群被军队控制，不允许他们在街道上高密度聚集，只能有序地等着彩车路过时观看。 满街的守备队，加上随处可见的骷髅巡逻队，让人们敢怒不敢言。 没胆子上街与民同乐，而是待在城堡顶上的领主文森，看着那条不知道修修补补用了多少年的草龙，连连皱眉。 “糟糕的制作水准，差劲的保养程度，混乱的游行秩序，不怕出事情吗？” “只要一点火或一些惊扰，下面能变成血祭祭坛了。”巫妖首领习惯性地擦了擦法杖，遗憾地说，“那将是多么美味的恐惧大餐。” 看了一眼无药可救的魔物们，文森对这群不能给自己增加加护值的部下，深感无语。 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绝对不会信仰匠神的混沌信徒。 “不能血祭他们，他们还有用。”文森问巨镰，“公会的萨芬大人提醒过，这次可能会搞破坏的家伙们都盯住了吗？” “主人，要杀，还是要折磨？”巨镰阴森森地问，“一个都不放过。” “还不到时候。”文森冷笑一声，“想算计我，他们还差得远。” 还是供应商与老魔法师，都或多或少提供了一些情报，证实有人可能会在节日里在城里发难。 之前那些控制乞丐的城市地头蛇，可能也为钱参与到了其中。 要是在游戏里任民众随意拥挤，造成意外事故就麻烦了。 本来就仇恨魔族的民众，肯定会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他这个领主头上。 由于提前进行了周密安排，这次城堡里的游行才没有出乱子。 不过，这段时间文森除了说服要人之外，也没有怎么去参与庆典准备。 预防性工作都是由巫妖和守备队来策划完成的。 与其说领主文森是知人善任，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家，不如说他对那些琐事没有兴趣。 从前工作做得太多太杂，卷到自己和别人都疲惫不堪。 现在好不容易成了高高在上的领主，当然要将所有时间都放在玩物丧志上了。 可是，这么简单的愿望，还有人天天捣乱。 身为一个魔族，一不偷二不抢，维持治安建工坊，这还不够努力吗？ 庆典到了，领主还会给全民找乐子，大搞精神文明建设。 这次，领主经商人和主教介绍，找来了几名教会和城市里的乐师，给他们几份乐谱，还和这些乐师一起合奏音乐。 除了音乐，还有人会表演舞蹈。 第二十四章 舞姬登场 为了这种在他人看来十分儿戏的事情，领主其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在花费500点加护值点出了铜金属加工技能之后，文森又在加护值恢复之后，又豪掷500点，解锁了新的技能——木制品加工技能。 一不做二不休，文森一口气又花了1300点加护值，将木制品加工技能升到了lv3。 “你好，系统。” “叮！” “打开我的技能面板。” 【文森·冯·斯泰雅卡德】 【种族：魔族】 【年龄：23岁】 【状态：极佳（身体机能正常，精神极其愉悦，满脑子都想着找乐子）】 【加护值：6000/6000】 【恢复时间：0.6天】 【下一级：10000（升级奖励，降低加护值消耗）】 【下一级升级奖励：降低加护值消耗速度10％】 【基本技能：lv1(您掌握了目前已知全门类匠人的初级技能，可不借助工具进行徒手加工制作)】 【专精技能】 【铜金属加工lv1】 【光学加工lv5】 【木制品加工lv3】 依次看完自己目前的状态，文森感到成就感油然而生。 不过，这还不够。 “系统，我要解锁新的技能。技能列表已经被我更新，请求神尊授权。” “神尊接受了您的更新请求，现在‘漆器工艺品加工技能’已经在列表中正式生效。” “谢谢！那就请为我解锁‘漆器工艺品加工技能’。” “解锁这项技能需要500点加护值，确定要解锁吗？” “确定。” “‘漆器工艺品加工技能''已经解锁，技能列表已更新，您获得了‘漆器工艺品加工技能lv1’。” 文森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写了一个纸条，交给身边的巫妖首领。 “巫妖贤者，请替我去取来这些材料。”文森的声音充满了愉悦，“巨石商会已经取将材料送到，放在我的材料仓库里。” 巫妖首领打开纸条扫了一下，发现上面写着些莫名其妙的内容。 “铜一磅、上等红木一段、芦苇管一根、上等生漆半磅、牛角尖一小块……” 纵然巫妖首领从前是一位魔导师，还是一位渊博的学者，看到这些东西也猜不出领主想要搓什么玩具。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不打折扣地服从王子殿下，因为这就是魔王对他的命令。 比起六王子那些性格怪异，行事莫测的兄弟姐妹们，六王子殿下无非就是玩心重一点，真的不至于让手下疲于奔命。 更重要的是，六王子从不吝啬魔石的赏赐。 自从和法师工会搭上线以后，领主文森采购魔石就变得轻而易举。 也正因为如此，巫妖们也再也不用担心因本土的魔石送不到，引起魔力衰退的问题了。???.23sk. 法师公会对于领主制作的各类炼金术用品，完全没有抗拒的能力。 大魔法师萨芬如今几乎两三天就会请领主拜访工会，据说是点名要听什么“物理”、“化学”和“生物”之类的奇怪学科。 这就是领主所说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吗？ 取回那些材料，用不了多长时间。 “街上的人，快要出城。”巨镰做了个眺望的姿势，火焰般双眼望着城门方向，“看来，城里没事了。” “那我们也该出城了。”文森打了个呵欠，“传送到比赛场地去，我不喜欢跟他们挤在一起。” “走吧，我的玩具，一会儿你还有节目要表演呢。”文森对躲在远处的妮妮雅勾勾手，“换个衣服而已，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主人，这衣服……”躲在墙后面的妮妮雅探出头来，满脸都是娇羞，“太难为情了，神明会谴责我的……” “哦……那恶魔的诅咒你就不怕了？”文森瞪了她一样，大声命令，“快点走，让选手等待的话，会显得我傲慢，缺乏教养。” 从骨子里畏惧恶魔，又对穿着恶魔设计的服装抛头露面感到满心羞耻的妮妮雅，在领主凌厉的目光下，闭上了美丽的大眼睛，心一横从墙后面走了出来。 容颜清丽，明眸澄净，唇如樱粉，肌肤赛雪，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一身由领主文森亲手设计，量体裁剪出的淡蓝色刺绣连体绸长衫，紧贴着少女的身体，勾勒出少女曼妙窈窕的曲线。 小巧的立领、斜襟、对襟排扣、贴身收腰都设计的极其巧妙，短袖、和开衩裙摆更是让少女的洁白肌肤直接暴露在外。 更过分的是，文森还不知道怎么忽发奇想，给她造了一双鞋跟加高的舞鞋，让她的身材显得更加高挑挺拔。 如此一来，女性凹凸有致的曲线，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下，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为了搭配这件服装，妮妮雅的金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丸子形状，更像她活泼俏丽，惹人喜爱。 “这旗袍不是很合身嘛，果然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文森自己都忍不住又看了几眼，“一会儿跳舞的时候，可要卖点力气，别糟蹋了这身衣服。” “主人，这衣服走路会……会露腿的……”妮妮雅哀求道，“神明啊，魔族的衣服太羞耻了，人们会把我当魅魔看的……” “魅魔？那不是一种变相的赞美吗？再啰嗦，我马上把开衩延长到你腰上去。” 已经快羞到眩晕过去的妮妮雅一听这句话，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恶魔果然是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种族！ 透过那道已经打开的传送门，妮妮雅看到对面的比武场里已经是人声鼎沸。 在一座临时搭建的检阅台前，来自城内和城外的观众把场地两边的坐席占得满满当当。 准备参赛的选手都在场地里列队站好了。 “为了领地，你要去成为偶像。” “主人，我不行……”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正当她看着大场面发怵的时候，一只手在她背后推了一把。 妮妮雅踉跄了几步，就第一个冲进了传送门。 在最初的一瞬间，场上所有见到她的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银龙堡里怎么会有如此性感迷人的小姐姐呢？ 原来是领主家的妮妮雅·瓦尔德！ 短暂的鸦雀无声后，各种喝彩、狂呼和口哨声音席卷了整个场地。 “瓦尔德小姐，您真漂亮！” “妮妮雅，嫁给我吧，要多少钱都可以！” “小姐，我愿意为你和全世界决斗！” 各种男人都像着了魔一样大呼小叫，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台去，在最近的距离一亲美人的芳泽。 魅惑！ 一定是魔族的魅惑魔法！ 坐在贵宾位置的大魔法师萨芬大吃一惊，赶紧戴上了心爱的水晶眼镜，对全场释放大范围的镇静法术。 也许是专精修炼五火球，萨芬的镇定魔法效果不佳。 所有维持秩序的卫士，包括迟缓的骷髅，都不得不尽力约束观众，维持场上的秩序。 望着如痴如狂的人们，妮妮雅心中交织着绝望与羞耻，只恨自己不会掘土魔法，不能挖个地缝一头转进去。 就在场面即将因为旗袍少女而失控的时候，一段尖锐到令人内脏发酸的刺耳音乐，突然响彻了全场。 场内的人听到这从未听到的尖锐声音，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嘈杂之声渐渐平息。 吹奏出刚才声音的人已经大步流星走到台前，站到了妮妮娅身后。 一只有力的手搭在快要摔倒的妮妮雅肩膀上，让她不再后退。 扬起脸回头看的妮妮雅，看见了文森那张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英俊脸孔。 “不要哭。”文森温柔地望着少女，贴心地对她说，“勇敢起来！” 听到鼓励，少女含泪的严重，涌现出了感激之色。 不过，她显然激动地太早了。 “哭，就把你踹下去。” 第二十五章 系统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 听了暖心的话，妮妮雅快涌到眼眶外的眼泪瞬间就定住了。 恶魔真是太欺负人了…… “上午好，银龙堡的各位先生和女士们，欢迎来到节日庆典的比赛场，今天你们的领主为大家准备了精彩的节目和赛事，一定让你们大开眼界！” 领主一边冲台下的人挥手致意，一边对着台子另一边的人打招呼。 “乐队，奏乐！” 说着，文森冲妮妮雅使了一个眼色，自己也拿起了刚才发出刺耳声音的喇叭形乐器。 “跳舞吧，我的穿衣人偶！” “接下来的时间，你就不再是练习生，而是最闪耀的明星了！” 越是这样怂恿，从前一直都在冒险者里从事低调工作的妮妮娅就越是心慌。 “主人，我害怕……” “就像之前排练时候一样做就好了。”文森随口敷衍了一句，然后大声对台下说，“今天的开场节目，是由妮妮雅·瓦尔德小姐为大家表演舞蹈！” 看来，领主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之前妮妮娅已经哭泣哀求过了，他都不为所动，还鼓励她“必须战胜自己”。 一阵由各种乐器合奏，连前奏的节奏都快到令人头皮发麻，但却意外让人沉迷其中的魔性音乐，在舞台上响起。 即使演奏的乐器还是人们熟悉的风琴、竖琴、竖笛之类老面孔，但曲风和旋律却和从前的音乐完全不同。 难道这就是魔族的音乐？ 很多在本地居住了几十年的人，也不记得自己之前听过那位魔族的音乐家演奏这样的音乐。 在他们印象里，魔族的音乐除了说不上来的魔性，就是肆无忌惮地折腾了。 别无选择的妮妮雅只好咬紧了牙齿，含着泪举起双手，迈开了舞步。 对于掌握一定武技的前冒险者来说，学会这些舞蹈动作并不难，关键是心理素质必须强大。 或者说，在面对台下热辣的目光是，必须脸皮够厚。 不得不说，这首领主亲传的音乐洗脑能力极强，虽然让人感觉不登大雅之堂，但是那旋律只要听一遍就挥之不去。 加上少女苦心排练的舞蹈，立刻就让现场的人陷入了难以抑制的跟随狂热。 “接着奏乐，接着舞！”文森对乐队高喊着，“民众强烈要求再来一遍！” “好，主人……” 双眼无神的妮妮雅，已经欲哭无泪，彻底变成了毫无感情的跳舞机器。 果然，漂亮衣服不是白给自己穿的。 那洗脑魔曲的反复洗礼之下，连两位尊贵的老人都不能幸免。 “主教大人，您的腿怎么了？” “坐久了，抖抖腿。法师大人，你脚也麻了吗？” “呵呵，好久没这么麻了。” “法师大人，这音乐就什么名字？” “领主说，好像叫什么‘极乐净土’……” “主教大人，领主吹奏的那乐器挺有趣，简直是乐器中的魁首，没有任何乐器能压过它……” “哼！我倒认为认为那个叫‘唢呐’的乐器极不和谐，不讲规矩，简直像个……像个……” “它像什么？” “像个目中无人的法外狂徒！” “法外狂徒？这个称号很不错啊，哈哈哈……” 在乐曲声中，文森听到了系统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叮！加护值达到升级要求，神尊的新奖励已经发布！” 【加护值：6741/6741】 【恢复时间：0.6天】 【下一级：10000】 【下一级升级奖励：降低加护值消耗速度10％】 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啊？文森趁着吹奏暂停的间隙，仔细核实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系统，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奖励？”文森在心中狐疑地问，“难道是我没有调教好你？” “请不要将我和您的跳舞奴隶相提并论。另外，请使徒查看技能选项，神尊刚才添加了新门类。” 增加解锁的技能选项，也被当成了一种奖励了？ 自己和匠神克拉夫特已经设定出了20个大门类，下面的下级分类和小门类都超过了一百多个，文森每次翻起来都感到头皮发麻。 望着还在台上保持着商业笑容，卖力跳舞挥手的妮妮雅，文森忽然感到了一点惭愧。 连自己的穿衣人偶都这么努力，自己作为领主，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为了玩物丧志，要随时随地，更加用力地完善系统！ “系统，现在添加辅助功能。” “请您告知辅助功能的内容。” “在解锁技能的菜单列表里，在新增门类后添加‘新增’提示标志。” “新功能已确认，请使徒使用1000点加护值让修改生效。” “什么？1000点，这么个小功能，码农都不用三分钟，你怎么不去抢？” “那您以后就慢慢翻阅吧，这可以帮您打发无聊时光。” “……同意。” 不得不说，系统每天过手的加护值太多，似乎也变得世故起来。 难道是系统的免费试用期结束了吗？ 【加护值：5788/6788】 于是，文森在解锁菜单的“教育、艺术、体育和娱乐用品制造”门类里，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选项——“乐器制造大类”。 在这个大类之下，赫然排列着一串似乎是匠神添加的小类。 管乐器、弦乐器、打击乐器、乐器零件与配件……???.23sk. 嗯？难道经过这次自己的表演，匠神注意到了乐器的作用吗？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想到自己能制造出各种乐器，文森不由得充满了向往。 可是，问题来了，自己只会吹唢呐啊？ 就算能从满月吹到头七，但也只能算作一种小众乐器。 “系统，我可以用加护值来解锁演奏技能吗？” “很遗憾地告诉您，这不属于神尊的神职。” “这确实有些遗憾，但是我表示理解，另外我也不能太贪心……” 在这危险的，文森深知艺多不压身的道理。 就在此时，系统突然展现了善解人意的一面。 “不要忧愁，神尊虽然不能次给您此类技能，但是您可以通过贡献神尊更多信仰的方法，让神尊用信仰和其他神明交换。” 这句话，犹如天降甘霖，醍醐灌顶，让文森沮丧的心情一扫而空。 神明之间可以用信仰进行交易？ 还能有这种神仙操作？ 难道说原来是因为信仰不足，让匠神神格低下，没有资本和其他神明互通有无吗？ 那还等什么，文森精神一振，本来有些疲惫的身体，瞬间又充满了活力。 “感谢系统！赞美神尊！” “我只是转述事实，您为什么这样感激？” “因为你的话，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 第二十六章 不明飞行物 美少女旗袍热舞，领主唢呐伴奏，一曲极乐净土将近结束时，台下气氛达到了高潮。 被魔性音乐搞到如醉如痴的观众们如梦方醒，在一片稀疏的掌声带动之后，连绵不绝的掌声和欢呼声响彻全场，久久不息。 这其中，夹杂了很多向舞者妮妮雅追求示爱的声音。 可惜，早已经大脑一片空白的妮妮雅根本听不到那些了。 少女两眼失去了光彩，整个人像灵魂出窍一样，只能机械的重复行礼致谢的动作。 这是少女为了逃避无法承受的羞耻感，启动了大脑中自我保护机制的结果。 在这场舞蹈之后，她将完成从领地少年偶像向全民偶像的华丽蜕变。 有得必有失。 “不好意思，舞者太激动了，已经无法继续表演了，这次的表演就到此为止吧！” “啊？之前您说好的‘桃源恋歌’和‘恋爱循环’呢？” 台下有人不满地叫了起来。 “下次，下次一定！” 也不管人们相信不相信魔族的下次一定，领主文森从后面走过来，替大脑宕机的妮妮雅解围，让意犹未尽的民众们只能悻悻作罢。 “庆典结束后，欢迎到城堡去参加妮妮雅·瓦尔德小姐的见面会，只要一个银币，就可以得到妮妮雅小姐的亲笔签名，还有神秘限量版礼物……” “现在，在赛场上的纪念品，由巨石商会独家代理，妮妮娅?瓦尔德出道限定版神秘商品，抢到就是赚到！” 在意识恍惚之中，妮妮雅似乎听到领主大人还在对台下的民众宣传着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这魔族真是想将自己的剩余价值吃干抹净啊…… 不过怎么都无所谓了，妮妮雅突然感到自己心中名为矜持和节操的东西，似乎已经开始皲裂瓦解。 跟上这种主人，以后肯定免不了会被要求做更过分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从刺杀魔族王子起的那一刻，妮妮雅就注定要走上离谱又魔幻的人生道路。 想到这里，少女似乎已经看到了生命尽头的黑暗，这种难以承受的哀伤和沮丧让她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量。 在台下一浪又一浪的欢呼声中，文森双手抱起已经身体瘫软到难以站立的妮妮雅，带她离开了舞台。 “各位，表演结束了！”文森返回后，举起唢呐高声呐喊，“接下来是精彩的飞鸟大赛！” 虽然领主已经说完了致辞，但还是站在台上，眼睛望着赛场之外，仿佛在期许着什么。 没过多久，疑惑的人们突然看到有一些黑影从天空中投射下来，落在他们身上。 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银龙堡的领民们惊奇地发现，在赛场四周的半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些从未见过的飞行物。 这些奇妙的物件大约有半人多高，颜色五颜六色，形状也各不相同，有的还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摇来摇去。 此时的风不算太大，究竟是什么让这些东西在空中悬浮不动的呢？ 人们彼此议论，纷纷将目光投向场外的空中。 于是，有些心细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是细线！ 和钓鱼时向水中抛线正好相反，这次的线居然是从地面伸向了天空，下面就与那些不明飞行物紧紧相连。 “看，上面有字！” 不少人其实一开始就看到了那些物体下方的字体，他们将飞行物上的文字按照一定顺序排列起来，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玄妙。 “友谊……长存……” “快乐……永恒……” 似乎都是一些贵族老爷们哄平民开心的口号。 不过这些有趣的飞行物体应该是人造的，看起来也颇为巧妙。 “巨石……商会……物美……价廉……值得……信赖……” 这一句就是给比赛赞助商的福利了。 从此，史妮·酷斯特的巨石商会获得了一项史诗成就——大陆上第一个广告打上天的商会。 实话实说，史妮在赛场内外到处乱放的那些宣传，颇有史前高原人石洞壁画的古朴神韵，对民众们吸引力有限。 但是，这个飞行的广告，绝对是会让一代人都记忆犹新。 “领主大人，这是您的新玩具吗？”台下有好奇的民众喊了起来，“可以让我们也分享它的乐趣吗？” “那当然，这是我的‘风筝’玩具，是属于可敬领民们的福利。”文森大声回应道，“从此之后，我将为所有领民带来更多快乐和幸福。” “领主万岁！” “领主太棒了！” 不知从哪个不起眼角落里，传来了稀稀落落的喝彩声，不过很快就被集体无意识放大，成了浪潮般的欢呼。 文森松了口气，看看主教事先自己安排些人来炒热气氛，还是有必要的。 如何去诱导民众，如何去制造狂热，这些技术性的问题，看来还是要多请教教会的专业人士。 “比赛结束之后，妮妮娅小姐还会向从前一样，传授大家玩具的制作方法，如果想要购买，可以到巨石商会的指定店铺购置。” 说到这里，文森拿起一个喇叭形纸卷提高嗓门，对台下满眼期待的民众高喊。 “到了秋天的丰收祭，我们还要有‘风筝’大赛！当然，可爱的妮妮娅和丰厚的奖赏，同样都不会缺席！这是领主的承诺！” 民众的热情再次被点燃，整个赛场上的人都在考虑，自己这次没有来得及参加，下次无论如何去弄一只风筝来大显身手。 比起比武、射箭、马术等竞技，这种玩具技艺比赛真是轻松又愉快，参与起来几乎没有任何门槛。 看样子，自己很快又可以靠多快好省的玩具来狂刷加护了。 想到这里，领主文森脸上就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 表演圆满结束了。 “殿下，您真是英明。” 在后面临时休息的帐篷里，巫妖首领对领主表示了祝贺和赞美。 “您让刺杀您的叛逆当众出丑，狠狠羞辱叛逆者的做法，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贤者，您想多了吧？ 文森在心里暗自好笑，自己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好玩，还顺便能为后续赚取更多加护值做准备而已。 如果顺利，偶像的周边衍生品可是一座挖掘不尽的宝山啊！ “刚才已经有三百人报名要参加见面会，其中不乏有钱的人。” 巫妖首领的接下来的汇报，让文森感到了满满的成就感。 要是能再增加几个风格各异的异族小姐姐，弄个偶像组合就更好了。 组合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魔灵少女”。 现在这样让妮妮娅一个人挑大梁，万一她生病或休息，都没有人能替换。 要不先弄几个魔法傀儡娃娃，给她临时搭伴。 可是，那东西成本很高，每天需要好几颗魔石，极限抗压能力还不如自己的玩具。 当时怎么没有多抓几个这种经济适用型的少女刺客呢？ 邪教真是太抠门…… 文森正在盘算，帐篷外面就传来了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没等文森反应过来，一个能把帐篷顶撑起一大截的大块头，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把将领主拥抱在宽阔的胸怀里。 “啊哈哈哈，我的朋友，这次表演可太棒啦！” 巨石商会的史妮咧开大嘴哈哈大笑，全然忘记了文森的感受。 “我……不能呼吸……” “哦，对不起。”史妮放开差点被马鞍山压到窒息的文森，兴奋地说，“朋友啊，我从未见过这么好卖的东西。” 说着，史妮拿出一把用木片和白纸制成的折扇，在文森面前夸奖起来。 “您发明的这个小扇子，成本不到五个铜币，可是现在人们在用两个银币疯抢！” 对于文森而言，物品的成本除了材料费之外都可以忽略不计。 手搓一把折纸扇子，需要5点加护，如果需要，他一口气能搓个上千把。 不过，文森可舍不得用宝贵的加护值来做产品，反正这些传授给别人，自己一样有加护值可以赚，还不用担心成本与亏损问题。 “你的那个小妞可真能干，只要扇子上画了她的样子，人们就发疯一样争抢，几乎都打起来了。” 史妮瞅了一眼躺在床铺上的妮妮雅，脸上居然有了敬佩之色。 “好朋友，你说我要不要也去像她那样跳个舞……” “术业有专工，商会可离不开您。”文森赶紧劝阻，“现在这么多生意，怎么能分心去跳舞呢？” “明明我的哥哥经常夸我能歌善舞呢！”史妮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们的战舞可比她跳得带劲多了。” “战舞我们可领教过，骷髅看了都会牙齿哆嗦，死亡骑士的坐骑会躁动。” 身为野蛮人，还是去高原的蓝天白云下跳广场舞吧…… 巨石商会的老板在台上大开大合地跳舞，画面简直不要太美，文森全然不敢想象。 第二十七章飞行距离赛项 暂时打消了商会老板的跳舞念头，文森又把话题转到商业上来。 自己在本地是没有任何商业根基的，从头开始创业，既耗费时间金钱，又不一定有竞争力。 魔族在很多方面有自己的优势，但在经商方面一直非常拉跨。 解决的方法简单粗暴，既然造不出又买不到，就只能抢。 可是，这种传统的解题思维，对于渴望玩物丧志的文森来说，完全不适用。 “有多少人想要买扇子？”文森问，“之前您也算制作了不少。” 与其说是让商会制作，不如说是来料加工，文森自己还试着让上千骷髅加工了一些配件，比如最简单的劈木头。 虽然没什么成本，但是不得不承认，骷髅的加工精度太低。 “真可惜，刚才向这小妮子的爱慕者们赠送了一批。”史妮越说越兴奋，眼里露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剩下的人看到自己得不到，纷纷找我购买，之前三天里准备的一千把，都订光了！” 见文森似乎没有多少惊喜，史妮眼珠一转，想起了另一件事。 “这次，卢克那个狡猾的老东西，肯定要郁闷死了。” “哈哈哈，这才是个开始啊！”文森听了这话才开怀大笑了起来，“好朋友，我们继续合作，让他吃更多苦头。” “哎，要不是有一部分便宜卖给了主教大人，这次我还能赚更多钱。” “风物长宜放眼量……赚钱的机会，以后还多的是呐！” “您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来教我们做风筝，订单已经多到让人心惊肉跳了。” “看来，以后需要建一个技校来系统传授知识了……” “技校？” “就是技工学校，专门训练和培养熟练技术工人的学习机构，既可以收学费，还可以给商业提供技术人才。” “可是行会不允许随便传授技术吧？” “他们不允许，我允许。我的技术，我说的算！” “到时候请务必和我们合作，我可以提供场地和资金……” 好不容易送走了意犹未尽的野蛮人老板，文森有看了一眼自己的加护值。 【加护值：6666/6666】 【恢复时间：0.6天】 是个好兆头！ “我的玩具，你做得好，你做得好啊！”文森望着躺在绒毯上，两眼望天的妮妮雅，毫无怜悯地说，“为了挽救领地，你应该成为偶像！” “是，主人。”可怜的妮妮雅，眼神流露出被玩坏一样的呆滞表情，机械地说，“我好累……” “我准备搓一批新玩具，需要你配合推广。”文森似乎没听见似的，又对妮妮雅下达了新命令，“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比赛开始了，你还要坐场给选手加油。” “是，主人……” 少女无声地淌下了两行泪。 “记住，你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干得好的话，我也许会开恩，赦免你的罪过。”文森露出一般恶魔都自愧不如的笑容，“毕竟本领主也不是什么一般的恶魔嘛！” “呜呜呜……” “只要精神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 “主人，那雌性晕过去了。”巨镰说，“要叫醒吗？” “不必，让她尽情做噩梦去吧！”文森拉过一条毯子，给妮妮娅轻轻盖上，“这就是刺客的下场！” “是吗？”巨镰似乎有些理解不了领主的狠话和温柔动作之间的关联，“要让梦魇兽过来折磨吗？” 文森瞅着因连日训练和压力而身心俱疲的妮妮雅，冷笑着摇了摇头。 “除了这女人，谁都不许加班！她最大的噩梦，只能是我！” “好，主人。”巨镰耸了耸肩说，“您怎么说都对。” 抛下沉沉睡去的妮妮雅，文森和部下们又来到了赛场。 纸鸟大赛虽然方法简单，但是为了奖金和名誉，那些通过了预赛的人，个个都铆足了劲要获胜。 能在预赛中通过的人，不是对纸鸟制作有特殊天分，就是身怀特殊本领。23sk. 那些在比赛中展示了特殊能力的人，也是文森要设法拉拢网罗的人才。 另外，文森很贴心地在比赛中开设了赌局，制定了各种针对奖项赔率，方便民众获得更大的快感。 至于赌博的道德性，这是恶魔应该考虑的事情吗？ 前任领主都把各种赌场当作本地服务业中的支柱产业了。 既然说了这次比赛不但不能亏钱，还要挣钱，那主办者不做庄家，难道让别人来做？ 所以，就算进入赛场的民众，也可以在场外由巨石商会设立的下注点进行投注。 每个选手都有相应赔率，无论是场内场外，都有人在关注着比赛结果。 当然，文森本人既是庄家又是玩家，必须获得最大的收益。 无论是飞行距离比赛，还是滞空时间比赛，首先开始的都是现场制作环节。 参赛选手需要在领主手下和魔法师的共同监督下，用巨石商会提供的三张纸，制作最多三只纸鸟。 纸张数量有限，不能撕、胶粘、剪、订和使用其他材料，只能用手折叠。 选手可以选取其中一只进行接下来的比赛，纸鸟由主办方封存保管，中途不得更换纸鸟。 选手在进行投掷之前，要和光明教会的牧师起誓，宣布遵守规则，公正参赛，并尊重裁判的裁决。 在井然有序的制作后，选手们纷纷选好了自己的比赛道具，然后从另一个方向进入赛场。 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一张写着名字和编号的号码牌。 一群号手吹起了喇叭，在激昂的鼓点中，选手开始依次进场，引起两面观众的一片欢呼。 首先开始的比赛是飞行距离比赛，参加这种比赛的选手，尽管每个人的纸鸟外形都有所差别，但基本都是尖头和翼展较小的形状。 可以看得出，这些人都在文森一开始传授的折叠方法上做了改进，还买了不知多少纸进行了测试。 难怪巨石商会的造纸工坊已经半个月没休息过了。 二十个人要决出胜利，其实时间并不会太长。 “匠神保佑！” 一号选手祈祷了一句，张开嘴在尖头上呵气，然后将手抬到后脑之后，奋力水平丢出。 由于不是滞空时间比赛，飞行距离只记录直线距离，这就要求飞机尽量面向前面的提示靶标，在空中笔直飞行。 “十七米！” 另一边的裁判根据落地后飞过地上的划线报告。 “没有使用魔法，结果有效！” 监督的魔法师也做出了判断。 这不是一个十分理想的成绩，不过由于是第一个参加，还是获得了一片喝彩声。 “以目前的纸鸟形状看，他们很难超过三十米。”文森对部下们说，“连巨石商会的大力野蛮人都不行。” “您要不要去看看另一场比赛？”巫妖首领问领主，“守备队长也参加了比赛。” “听说他身手不凡，屡立战功，是希罗德王国有名的战士。”文森对看比赛没兴致缺缺，“直到他的膝盖中了一箭。” 尽管守备队长埃森已经痊愈，可是这件事早就广为流传。 能让领主集中精力关注的，只有系统里的数据。 【加护值：5801/6801】 【恢复时间：0.6天】 【下一级：10000】 【下一级升级奖励：降低加护值消耗速度10％】 实话实说，新的奖励非常实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狂飙猛进，数据上升速度已经变慢了不少。 纸鸟的潜力大概已经挖掘得差不多了，文森必须考虑其他多快好省的玩具。 这种玩具不能靠消耗加护值来获取，加护值还要留着解锁技能。 做出来的玩具必须有广泛的受众，还要成本低廉，制作简单，另外最好还能给领主带来收入。 折扇和风筝就是他思考后的答案。 在自己没有生产能力的时候，授权其他人生产也是条捷径 可是这年头的工坊，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不能让人满意…… 就在领主心不在焉地随意观看时，一个从选手人群中走出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文森眼前一亮，不由惊诧道“我的领地里还有半兽人啊！” 第二十八章 狂兽龙卷风 众所周知，大陆南方并不是兽人的家乡。 这些外表状如直立野兽的兽人们，自古以来就生活在北方的古老荒原里。 魔族自南方入侵，并未染指过他们的家园。 然而，就是在魔族入侵之前，兽人已被当作猎物，被几大王国的人族军队驱逐和掳掠。 由于语言不通，发展落后，加上部族对立，兽人的族群并未结成国家。 于是，这些兽人自千年前就被掌握了技术和魔法的人族当作野兽猎杀，家园被占领，财物被夺走，族人被卖为奴隶。 兽人的獠牙利爪和石刀长矛，战胜不了人族的骑士和法师，不但节节向北败退，还有大量的族人被捕捉成为奴隶。 在长期的杀戮和买卖中，还产生了半兽人这种形态更近似于人的新族群。 不过无论是人，还是半兽人，在人族眼里都是野蛮弱智的低等生物，除了做奴隶和玩物，没有存在价值。 无论是大陆南方的希罗德，还西北方的伊特兰，加上东方的斯卡瓦，三大王国无论自身情况如何，都以奴役兽人为基本国策。 现在，除了三大王国中大量仍保留着浓厚兽族文化气息的地名之外，已经找不到土著的兽人了。 曾经遍布北方的兽人部落，被人为区分成了两种：被驱逐到更北方的蛮兽人，还有融入了人类王国中的南兽人。 蛮兽人为了夺回祖先的土地，纵然自己身处苦寒之地，也没有停止过对人族王国的战争。 不少渴望回归故土的南兽人，即使远离家园，仍在人族的国度里不断发起反抗，或者向北逃亡。 三十三年前，由于魔族的跨海入侵，人族的国家遭到了重大打击。 为了补充兵力，各国破例允许兽人加入军队，换取自由。 被铁器重甲武装起来的兽人，凭借着勇武，曾经在战争中给魔族造成了巨大损失，本身也伤亡惨重。 可是，在魔王与大陆王国停战之后，各大王国不但没有兑现承诺，给予浴血奋战的兽族战士自由，反而让这些久经战场的军队向北面出发。 新的目标，是在北方高原上由蛮兽人建立起来的部落联盟。 在各大王国的统治者们看来，兽族就是廉价的消耗品，地位约等于魔族中的低级骷髅，战斗到死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结果，由于南兽人北上，在魔族占领的土地上，反而看不到货真价实的兽族了。 因此，当领主文森看到一个半兽人出现在选手行里时，也难免会感到惊讶和好奇。 这些人不应该都在北方打仗吗？ 据文森所知，人族的贵族老爷们也不是厌恶全部兽人，他们中确实有些人对半兽人中的女性有异乎寻常的爱好。 这些福瑞爱好者将娇小可爱的兽族少女当作收藏品，用于满足他们不可告人的癖好。 以前在战争时，这样的人也被魔族军队抓住过不少。 那些收藏品被折磨的惨状，让魔族都感到叹为观止，以至于不少魔族贵族都打算拜师学艺了。 可是，眼前这个半兽人，根本和娇小可爱的猫耳娘一点都不沾边。 看外貌应该是有雪豹族血统的半兽人…… 除了头上有一对椭圆形的耳朵，背后有一条粗大的毛茸茸尾巴外，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猫科肌肉兄贵啊！ 中午的太阳照射着大地，气温正是一天中最高的时候，魔族都躲到了了阴影和凉棚之下。 然而，那参加比赛的半兽人选手却脱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在文森看来堪比古典健身运动员的倒三角形身躯。 接着，他不顾全场诧异的眼光，自顾自来了一套类似于健美运动员动作，将自己身体的各处肌肉充分展示了一番。 在这些看似莫名其妙的动作里，文森隐隐发现他身体里似乎出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 不是单纯热身产生的气力，也不是增加属性的魔法，更不是魔族献祭产生的交换。 “巫妖贤者，那半兽人在干什么？”文森问身边同样紧盯着选手看的巫妖，“他身上的怪力是怎么回事？” “古籍中提到过，兽人可以通过祈祷，获取祖神庇佑之力。”巫妖指着那具令人惊叹的肉体说，“看他身上的符文，那是兽族自古流传下来的秘法。” 不一会儿工夫，那名半兽人选手浑身已经腾起了一层水汽，肌肉体积都更加膨胀，表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时此刻，人们都不再指点和嘲笑，大家是被这番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 “以前打仗时的兽人都这么壮硕？”文森皱起了眉头，“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 “力量确实不可小觑。”巫妖首领点头说，“能和陛下死亡军团里的骑士长当对手了。” 能和那群力大无穷又拥有魔力的无头怪物打平手？ 听了这种评价，文森就更是对眼前这个半兽人产生了兴趣。 “普通兽人身上没有这样的符文，最强的符文都传承自古老家族。”巫妖继续说，“应该调查一下他的来历。” “不只是调查，如果有可能，应该招募他。”文森眼中出现了渴求的光彩，“他叫萨达卡啊……不错，我会给他很好的待遇，并且给予足够的尊重。” “咦？他的赔率不怎么高啊，一赔十……”文森发现了之前的疏忽，“去给我多下注200金币，全部押这个萨达卡夺冠！” 尽管不理解领主的想法，但巫妖还是很快完成了任务。 人们看到领主下大本钱给半兽人下注，全都深感不解。 还没等文森得到更详尽的选手资料，那个叫萨达卡的兽人已经完成祈祷。 萨达卡先是弯曲双臂在胸前来回摆动，双脚又跳跃了几次，显得游刃有余。 裁判送来了他制作的纸鸟，那是一只看上去外形平平无奇的作品，不但边缘不甚整齐，连翼展都比别的选手大。 以现在城里人突飞猛进的制作水准来评比，都算不上什么像样的作品。 这还是三只纸鸟中最好的一个，很难想象他就是凭借着这样的制作水平进入决赛的。 从文森的视角看，光凭一身蛮力，没有优秀的制作，仍然是不足以取胜的。 兽人干活果然是就是粗糙随性，最后结果全凭玩命和运气。 尽管如此，文森还是静下心来，仔细观察那名选手的动作。 接下来，半兽人选手的投掷动作果然让魔族王子都大感震撼。 只见他抬起一只脚，另一只单脚支撑全身，拿着纸鸟的手引至背后，另一只手抬至胸前，将整个身体除了头的部位后极力扭曲，用宽阔的背部对准前方。 然后，萨达卡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想看台后的领主瞥了一眼。 文森确认那视线就是对准自己的，他看到了一双疲惫而忧郁，充满求助期许的双眼。 怎么回事？ 没等文森反应过来，萨达卡抬起的脚已经轰然落地，身体下降到几乎与地面平齐时，握住纸鸟的那只手臂以令人难以捕捉的速度挥出。 白光！文森和观众们一样，都只看到一条白光从萨达卡手中疾驰而去。 萨达卡的动作是如此夸张和狂放，以至于他起身时，整个身体周围的尘土都原地飞起了几寸。 奇异的力量喷涌而出，他居然靠身体的旋转激起了一阵龙卷！ 在远处，居然没有一名裁判看到纸鸟落地！ “在哪里？” 所有人都忘了距离，纷纷四下观望，寻找消失的纸鸟。 和别人不同，文森此时最想吐槽的却是另一件事。 难怪这动作说不出的眼熟…… 这大哥原来是打棒球出身的吗？ 第二十九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本兽人萨达卡的投掷方法技惊四座，所有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虽然他只是第五个出场者，但这惊世骇俗的身手，立刻让很多人意识到，后面的比赛很可能不会有悬念了。 用纸制作的纸鸟，居然像长矛一样刺入了四十米开外的木头靶标里面。 这个人有两把刷子！ 本来那些靶标都是军队练习射箭使用，今天摆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让选手更好地看清楚方向。 所有亲自试飞过纸鸟的人，都知道平地上投出纸鸟，根本飞不到那么远的距离。 可是，这个半兽人不但飞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距离，还让纸鸟变成了投枪匕首般的武器，直接扎穿了木板。 领主文森本人确实知道如何制作能飞行更远的纸鸟，但是就算是有了前世的经验和匠神的加护，他也不知道纸飞机有这种用法。 有了这样的人，还要什么弓箭手啊！ 靠折纸就能杀人于数十米之外了。 “殿下，您太英明了！”巫妖首领先反应了过来，率先恭喜文森，“您刚才下注的钱，赚翻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文森似乎没有因为下注赚钱而感到喜悦，反而拉住巫妖宽大的袍子，使劲摇晃起来。 “巫妖贤者，看到那个半兽人的力量了吗？不明觉厉啊，”他激动地吼叫着，“把他请来，这样的人不应该埋没，应该成为我的手下！” “钱？赚钱了好啊！那些金币都给他都无所谓，但是必须把他请过来！” 看到领主文森这幅着了魔一样的表情，巫妖首领没有怠慢，赶紧带着手下，亲自跑过去找那个轰动全场的选手。 领主每天光是贪玩，尽管没有出什么事，但仍然让魔王派来辅佐他的巫妖首领十分担心。 身为领主，又是王子，怎么能对治理如此漫不经心呢？ 看到领主今天终于意识到了招募人才的重要性，巫妖首领不禁感到十分欣慰。 部下是哪个种族，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能用金钱利益来笼络最好，万不得已还可以用主奴契约来控制嘛…… 就算是巫妖，也有靠主人来获取更大权力的野心。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文森热切的心，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殿下，这个人无法招揽。”巫妖首领沮丧地报告，“他是南方商会的人。” “什么？”文森忍不住惊叫出来，“这臂上能跑马，拳头能站人的家伙，还会经商？” “他不是商人。”巫妖说话时十分小心，似乎怕惹领主不开心，“萨达卡是会长卢克的人。” 见鬼！怎么最近做什么事，都有这帮人给自己找麻烦…… 文森本来的好心情顿时被搅得一团糟，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卢克故意为之，但是他可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我们想办法把他拉过来。”文森对巫妖下令，“不是有金币了吗？拿钱把他挖过来，不够我再给！” 可惜，文森的好运气似乎到头了，今天注定不可能事事如意。 “没办法啊，殿下。”巫妖为难地摇头道，“半兽人是卢克的奴隶，花钱挖不动。”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文森脸上少有地露出了愠怒的表情，他知道巫妖的话并非虚假。 就跟自己用奴隶血咒束缚妮妮雅一样，卢克完全可以用类似的方法控制奴隶。 只要主人不同意，奴隶就不敢对其他人的诱惑动心。 自己和南方商会关系恶劣，大有可能在不久之后对他们出手，会长卢克肯定不会让自己如愿。 这个狡猾的老家伙，肯定就是派高手前来比赛，借此来挑衅和羞辱自己的！ 然而，文森立刻有想到萨达卡望向自己时的目光，那可不是甘于当牛做马者会有的眼神。 也许，他也不希望过这样的生活，所以也想来向自己求助的吗？ 宁可向声名狼藉的恶魔求助，也不愿意委身于人族的主人，可见卢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关系，一会儿比赛结束了，我会亲自给他颁奖，借此笼络一下。”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文森只能暂时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观察事情的发展，一边继续办法。 不过就算是给他颁奖，提升了些好感，到头来还是过不了卢克那一关。 魔法真是一把双刃剑啊…… 就这样，文森怀着遗憾和惆怅之心，走马观花地看完了比赛。 果然就如他之前预料一样，其他选手果然都没有什么惊人之举，除了多用些巧思，勤加训练，并没有什么印象深刻之举。 飞行距离比赛的冠军，毫无疑问就是半兽人萨达卡了。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文森更加烦恼。 比起令人眼前一亮的飞行距离赛项，飞行时间赛项和设计赛项就没有什么惊喜了。 飞行时间赛项的冠军被守备队长埃森获得，这位膝盖中过一箭的豪杰显然没有丧失斗志。 凭借着惊人的一跃，队长从高处投掷纸鸟，获得了最长的滞空时间。 这个结果，多少有点投机取巧的成分在里面。 可是，因为他抽签排在最后一个，别人都没想到可以用这种方法来获得胜利。 根据裁判团的讨论，认定跳跃并不违反规则，毕竟还是依靠自身力量，没有使用什么其他手段。 创意设计赛项也没有悬念——至少在文森看来如此。 主教贝尔曼凭借着他传授的新折法，用了好几张纸各种折叠后，组合而成了一只飞龙。 不得不说，主教贝尔曼除了经营外，在这折纸这方面还是颇有天赋的。 裁判团见到主教大人如此用心良苦，专门在节日庆典上制作了雪白的飞龙，都一直认为这是最有创意的设计。 反正谁也没规定创意设计上必须制作纸鸟，只要是纸质的飞行物都可以视为合规。 不管怎么样，比赛算是顺利结束了，无论是观看的观众还是下注的赌徒，都对这次活动感到十分满意。 不少人还向心不在焉的领主大声疾呼，要求在每年的庆典上保留这个活动。 这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了……文森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小事上。 颁奖活动其实也经过了精心策划，获得冠亚季军的选手，将在观众的注视下，依次走上领主亲自设计的领奖台，接受颁奖。 那首在选手入场时演奏的“运动员进行曲”，据说也是领主所创作，节奏鲜明，令人振奋，后来也成了银龙堡的保留曲目。 由于本来准备颁奖的主教大人自己上了领奖台，文森只能自己亲自颁奖。 本来解锁系统新技能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可是想到自己将错失人才，文森的心情就低落下去。 赶紧搓个玩具调节一下心情。 既然是“匠神杯”大赛，怎么能没有奖杯呢？ “你好，系统。” “叮！” “我要解锁金属冶炼与加工大类下，金冶炼加工中类下的金工艺品加工小类技能。” “您确定要用1000点加护来解锁金工艺品加工技能吗？” “确定。” 【加护值：6060/7060】 “新技能已解锁。” “我要升级金工艺品加工技能lv2。” “您确定要用500点加护来升级金工艺品加工技能吗？” “确定。” 【加护值：5060/70600】 获得新技能的文森，拿起准备颁给选手的金币，开始手搓奖杯。 这可是大赛限定版，史无前例的奖赏。 第三十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 虽然很多人听说过，新领主文森是一位能工巧匠，但是还没有人亲自见过他现在施展技艺。 既然今天领民们云集在赛场，文森也决定当众露一小手。 拥有木器加工技能和金器加工技能，手搓奖杯当然是轻轻松松。 在选手们的面前，文森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金币变成了金色飞龙形状的奖杯，然后放在精致的底座上。 奖杯上还篆刻上了铭文： “此项奖励赠与以自己的天分和努力，为银龙堡带来欢乐的可敬之人。自滨海林地领主文森·冯·斯泰雅卡德。” 从数百年前开始，斯泰雅卡德家族就是魔界最凶悍的战士，他们夺走过无数人的生命，却没有给予过什么。 今天，文森的手没有夺取生命，而是将荣誉赠与领地的领民。 领主文森将亲自为冠亚季军颁奖。 后面的参与奖颁奖者，是广受欢迎的妮妮雅·瓦尔德小姐。 曾经对领主充满了质疑和轻视的守备队长，看着这金光闪闪的奖杯，还有和自己握手的领主，心情难以形容。 曾几何时，他只是一个受伤后被人嘲笑的老战士，只能靠着威信带领佣兵四处讨生活。 之所以给魔族卖命，也只是因为他们给得较多。 这个无奈的决定，让他和手下备受指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荣誉感和信念，更是日渐稀薄。 不能和魔族战斗，就选择自暴自弃，埃森时而因为魔族的赏赐而欣喜，时而又为背叛种族而感到失落。 魔族利用自己，同族轻视自己，无论在哪里，他都感到自己得不到尊重。 这次参加比赛，本来也不过是为了得到金币。 可是，现在他获得了比金币更重要的尊重。 “我真想看看您没有受伤前的样子，当然不是在战场上。”文森亲切地对埃森说，“一定很威武英勇。” “我现在依然如此，领主大人。”埃森笑着回答，“我可不光会丢这纸做的玩具。” “感谢您的忠诚和奉献。”文森说，“这座城市有您这样的守护者，是很幸运的。” “拿不到欠款的话，我绝不会来参加。”埃森的面容舒展开来，得意地说，“看来，我还要再多干一段时间。” “建议您不要卖掉。”文森特意嘱咐了一句，“以后这个一定会升值的。” “那您也要赶紧治理好领地，不然叛军会以这个为证据，吊死我全家的。” 守备队长说了一句很有黑色幽默的话。 比起口嫌体正直的守备队长，获得另一个冠军的主教就坦率的多。 “感谢您，您让我又一次感到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贝尔曼主教领奖时对文森说，“这样愉快的比赛，以后还有吗？” “会有的。”文森将奖杯交给主教，转过身对所有人大声说，“感谢可敬的主教大人吧，他将奖金的一半捐给了需要救济的孩子，另一半献给了神明。” 为主教拉了一波好感后，文森离开仔细掂量奖杯重量的主教大人，为其他选手颁奖。 最后，他必须去面对今天含金量最高的那位冠军了。 在此之前，根据裁判团和魔法师们的激烈讨论，最后还是认定萨达卡的成绩有效。 尽管扎在靶子里的纸飞机十分夸张，但是凭借自身的能力，而非魔法，应该不能算作违规。 领主大人自己也经历了一番内心交战，他确实不想把冠军颁给卢克的手下，可是又不忍心夺取萨达卡的荣誉。 身为奴隶已经很痛苦了，还是让他得到他应得的吧…… 不过，事实很快就证明，文森的仁慈和慷慨完全是自作多情。 在领奖台上，半兽人冠军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奖杯，一句感谢都没有说。 “您是好样的，”文森面对这种冷淡的反应，自己也有些尴尬，“也许我还可以为您做点什么……” 可惜，萨达卡不但没有回应领主大人的好意，还在走下领奖台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将奖杯交给了人群里的一个胖男人。 最让文森感到愤怒的是，萨达卡是双膝下跪后，又举起双手将奖杯拱手让人的。 “领主大人，我的奴隶干得还不错吧？下次还有什么比赛，我再让他去。不错，这个现在是我的了。” 南方商会的会长卢克笑嘻嘻地向领主行礼，然后开始阴阳怪气地嘲讽起来。 可叹刚才在场上力压群雄的萨达卡，现在只是跪在主人脚下，一声不吭，像一只被拔掉爪牙的病弱野兽。 忍无可忍的文森脑子一热，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了过去。 他一把就扯过奖杯，这将卢克吓了一跳。 虽然六王子在王族算是文弱温和的，但是普通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极其无礼的举动，将所谓围观的人都震惊了。 “您在干什么？”卢克大叫起来，“难道您送了东西要反悔？” “注意，这不是你的东西，是冠军的奖杯。”文森逼视商人，一字一句地说，“这是他的！” “奴隶的东西，就是主人的！主人的东西，还是主人的！”卢克不甘示弱，用手指着低头不语的萨达卡，“你问他，这是谁的？” “抬起头来，冠军。”文森恳切地对萨达卡说，“告诉我，这是你的，我来帮你主持公道。” “哈哈哈，领主大人，那是不可能的，他早就不会说话了。”卢克得意洋洋地说，“奴隶本来就不需要发表意见，只需要服从命令。” 真是欺人太甚了！文森将奖杯一把塞到萨达卡怀里，希望他能够起码反抗一下。 刚才，他不是向自己求助了吗？ 已经看了好几遍萨达卡的脖子，上面并没有项圈之类的东西。 难得恶魔都发了善心，推了半天，萨达卡就是不敢收下。 两人折腾了半天，文森终于把奖杯强塞给了冠军。 卢克只是在一边冷笑旁观，并没有阻止。 萨达卡表情木然，拿到奖杯依然没有感谢，只是默默站起身，离开文森，将奖杯交给了卢克。 “看吧，领主大人，我的奴隶有多听话！” 看着气得脸色铁青的领主，卢克得意摸着奖杯，突然问了一句让文森感兴趣的话。 “你想要我这个奴隶吗？” 文森愣了一下，还是强忍着怒火点了下头。 “拿您背后那个女奴隶来换，怎么样，她身上种出的果实一定非常美味……” 领主没有说话，他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用拳头做出了最快最凶的回答。 那是快到卢克的护卫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一拳，足以将卢克的肥脸打出个窟窿。 更何况上面还有特殊的魔力。 “砰”的一声，文森的拳打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 卢克虽然大惊失色，但是满是恐惧的脸上依然安然无恙。 萨达卡站立在他身前，右手反曲，紧紧握住了文森的拳头，身体纹丝不动。 用这种出乎意料的方法，他再次显示了自己超长的力量。 “我们走！”卢克见到大群魔物正在逼近，知道情况不妙，“领主大人，我等着，迟早那个女奴隶会是我的。” “杀了你！”巨镰举起武器，“放开主人。” 见到卢克已经开溜了，萨达卡没有坚持，放开文森的拳头，也转身离去。 至于那把镰刀，他看都没看一眼。 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领主真是蒙受了巨大的羞辱。 巨镰还要冲上去战斗，被文森一把拉住。 “不用追！”文森冷冷地说，“我先让他多活几天。” 望着刚才为自己挥拳的文森，妮妮雅满脸错愕，像是从未认识过这个魔族一样。 在返回城堡之后，文森就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摆弄他的玩具，这让在旁边侍奉的妮妮雅十分担心。 想到他为了自己和卢克反目成仇的样子，妮妮雅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烫。 桌上的魔石发出莹莹光亮，年轻的王子坐在桌边，身躯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之中。 在白天，他像个无所不能的神灵，但现在，他却像个孤独的幽灵。 看着他沉默的侧影，少女心中竟多了些难以理解的不忍。 这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除了服从，根本没考虑过能为他做什么。 少女想不通，他为何要不顾名誉地保护自己呢？ 在他的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 此时此刻的文森根本不知道少女的想法，他只是出神地看着桌上的一张布条。 那是萨达卡在接住自己拳头时，趁人不注意塞在自己手里的。 布条上的血字并不是兽人的语言，而是规整的希罗德文字，所以文森能认得出来。 “求您救救我的妹妹。” 第三十一章 目标在哪里 庆典和飞鸟竞技大赛结束了，领主文森的声望有所提升。 虽然这位魔族王子在统治方面乏善可陈，但起码能做到不与民争利，还给民众找了不少乐子。 乐子人也比吸血鬼要强得多。 比赛之后，民间玩纸鸟的风潮有所回落，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折纸玩具多快好省，已经被证明是刷加护值的好手段，文森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所以在领主城堡里教授民众的活动被保留了下来，每隔几天，他就会推出一种新的折纸方法。 能够胜任这项亲民工作的人，当然领主身边的妮妮雅·瓦尔德小姐莫属。 另外，她还会教人制作小扇子。 在比赛开幕的表演上，穿着旗袍的妮妮雅一战成名，从孩子们喜欢的小姐姐华丽转型为领地少女偶像。 清纯可人的面容，窈窕灵动的身姿，大胆惹火的打扮，都让到场的男性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从那时开始，领地里前来学习折纸方法的民众里，男性的数量超过了孩子。 哪怕现在纸张要花钱购买，也同样阻止不了他们的热情。 也许在骷髅和魔犬的虎视眈眈之下，这些登徒子不敢有什么冒犯，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风雨无阻地前来朝拜偶像。 领地从巨石商会订制的折纸上，都有妮妮雅小姐的亲笔签名，还有淡淡的香味，已经成了银龙堡的新特产。 当然，也有人不是来看小姐姐，而是寻找商机，不少人排队用5个铜币拿到后，转手就能卖出翻倍的黄牛价。 除了登徒子和黄牛党外，还有一种专业人员，也对折纸活动趋之若鹜。 这些人都是领地里的裁缝，他们之所以前来，就是为了一睹妮妮雅的最新款服装。 领主设计的旗袍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在人们视野中消失。 除了领主本人，谁都不可能看到妮妮雅再次穿上的样子。 但是，这不影响妮妮雅的狂热拥趸们将其视为“梦幻舞服”，让他们回想起来便心潮澎湃，夜不能寐。 复制传奇并传承的使命，就落在了领地的裁缝们身上。 每到瓦尔德小姐出现的时候，全城的裁缝就抛下手里活计，排队去看少女偶像。 利用多年以来的经验，他们将妮妮雅全身用视力扫描，回去以后连夜开工，为等待新服装的顾客们剪裁服装。 第二天，妮妮雅同款的服装就会出现在银龙堡街头，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除了那些为了取悦丈夫或情人，甘愿模仿妮妮雅的女子们，还有一群人成了此类高仿服装的忠实用户。 最近，在城市里那些隐藏在不显眼角落里的风俗场所和红浪漫里，从业人员也开始关注起了妮妮雅的服装打扮。 为了追踪流行风向标的变化，这些女子也加入了排队的行列，并在返回后开始对妮妮雅当天的打扮进行一比一复刻。 夜幕降临后，一场心照不宣的比拼就在行业内部展开，什么“娜妮娅”、“拉尼娅”、“塔尼娅”、“莎尼娅”、“冬妮娅”，争奇斗艳，各领风骚。 也许领主文森本人都不知道，妮妮雅·瓦尔德一个人就拉动了银龙堡大量的gdp，堪称城市劳动模范。 从这个角度看，领主文森在比赛结束后，冲冠一怒为红颜，和领地首富大打出手，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那天，文森和卢克不欢而散，谁都能看出双方都没有打算善罢甘休。 领主文森不久后就宣布，自己要收购武器，征召军队评定叛乱。 这本来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情，可是却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麻烦。 以南方商会为首的商人在暗中联合起来，囤积武器，借此哄抬武器的价格，让领主的行动受挫。 由于领地大部分武器作坊掌握在这些人手中，导致文森很难从市面上买到足够的武器。 连每个骷髅兵都分不到一件兵器。 紧接着，卢克又变本加厉，开始抬高外地输入领地内的物资价格，让领地出现了输入型通货膨胀。 本来区区几个商人，魔族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解决掉就一了百了。 可是，和平让他们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魔王萨林塔斯和各国签订和约时，就规定了不能随意驱逐和劫掠人族商人，这些祖宗之法让文森感到投鼠忌器。 商人背后的靠山是隔壁领地的领主，而这位领主是希罗德国王的弟弟兰迪斯亲王。 兰迪斯亲王年轻有为，更是坚定的复国主义者，打击魔族时不但坚决，而且不择手段。 作为安插在滨海领地的棋子，卢克靠王室的支持起家，控制了商路和不少产业，并软硬兼施拉拢了其他商人。 这些商人一边控制领地发展，一边靠放贷让领主的财政半死不活。 托了前任领主胡作非为的福，本来就不擅长经商的魔族，在领地的商业力量极其薄弱。 离开其他种族的商人，经济无法长期支撑。 若是能够如文森所愿随便抄家，恐怕第二天领地就会遭到外界的孤立和经济封锁。 出了事，远在千里之外的魔域，提供不了及时的支持。 领主文森深知这样的风险，并承认自己还没有做好翻脸的准备。 农民的暴乱还有没解决，商人又跳出来添乱，简直是雪上加霜。 随着城市里物价的上涨，各种奇怪的流言蜚语也开始滋生。 诸如领主说“没面包怎么不吃蛋糕”、“骷髅不吃饭也不抱怨”、“饿死了就不饿了”之类的怪话层出不穷，不断消耗着领主本来就不多的威望。 虽然领主的影魔可以在暗处找到传播流言的人，但那都是一些逞口舌之快的家伙，真正的幕后黑手还逍遥法外。 魔族们对文森的优柔寡断感到不满，可是文森自己有自己的打算。 玩物丧志不能没有产业根基，谁捣乱就必须被铲除。 可是，文森不是鲁莽暴躁的魔族，他是一个注重程序正义的人。 在没有凑出足够有力的底牌之前，他不打算强行除掉卢克一伙儿。 这不光是因为对方有所准备，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逃走，还有可能引来外交上的麻烦。 从长远看，文森为了自己的玩具事业，还不想给商人群体留下暴虐的印象。 自从比赛以来，他除了默默刷加护数值，其实一直在暗中做调查。 自己手下的绝大多数魔犬、幽魂、影魔和鹰身女妖都投入到了这件事中，一批新招募的守备队和骷髅只是给人看的表面。23sk. “殿下，今天城外的哈比带回了消息，幽魂在一个不起眼的农庄里发现了半兽人女子。” 入夜之后，巫妖首领悄悄向正在进餐的文森报告了最新消息。 “确定是我要找的目标了吗？”文森放下餐具，不动声色地问，“半兽人也不算什么稀有的物种。” “影魔闯结界受了重伤，但拿走了她的随身物品，哈比送回后，魔犬根据上次那个半兽人留下的布条，确定就是那个人的味道。” “很好！农庄有警备吗？” “有三十个雇佣兵，还有两个魔法师，里面关着不少年轻女子，身上都有卢克的味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来卢克这肥佬，在农场里开后宫啊。” 正在用餐的领主文森微笑起来，用牙齿狠狠撕下来了一片肉。 “让我们看看，谁先把谁的玩具拿走。” 第三十二章 哈比突击 大战之后，领地里的兽人和半兽人不是死于战争，就是被畏惧魔族的贵族老爷们带到北方去了。 现在，不用说是女子，连从前常见兽族的男性都难得一见了。 所以，上次见到卢克的奴隶萨达卡时，文森才会那样惊讶。 那位身手不凡的奴隶，虽然表面上在保护主人，但是暗中还是给文森留下了提示。 既然萨达卡希望文森救出他的妹妹，这就意味着他还有个亲人落在卢克手中。 很有可能卢克是通过控制他的亲人，才达到让萨达卡忍辱屈服的目的。 把人才留给阴险贪婪的商人，这在文森看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要让萨达卡改变态度，就必须要找到她的妹妹。 还想要恶魔的奴隶，那恶魔就会将他的都拿走。 在人族的上流圈子里，也许不少人都对豢养美貌的半兽人女子情有独钟，但这毕竟与蔑视兽人的政治正确相悖。 卢克是有背景的富商，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宠爱半兽人女奴。 文森一开始就断定，半兽人女奴肯定被南方商会藏在了领地的什么地方。 卢克老奸巨猾，或者说是做贼心虚，在自己的一些土地上安排了佣兵和魔法师保护，明显是害怕领主算计。 很多地方都设置了针对魔族的魔法屏蔽，这让那些擅长刺探影魔难以得手。 不过，卢克必定不知道萨达卡的小动作，也许他会保护自己的财产或机密，但肯定不可能面面俱到。 卢克的财宝和女人很多，根本不可能全部保护起来，他肯定想不到领主惦记的是哪一个。 魔族的想法本就不可理喻，人确实很难揣测，更何况文森还是魔族中的异类。 也许他未必觊觎你的财富，但是他看到你有好玩具的时候，就变得难以忍受了。 得知了目标的下落，文森开始策划一个营救行动。 凭借魔物们未必能够完成的任务，自己的玩具未必就完成不了。 “听说卢克金屋藏娇的地方很不错。” 文森着望着身边的妮妮娅，开始习惯性地逗弄她。 “他比我可会享受多了，还想把你也放进去。你愿意去吗？” “主人……”妮妮雅满脸尴尬和羞涩，不知如何回答，“不，不去。” “对方可是你的同胞啊。”文森又问，“我只是个魔族。” “魔族……您也没有害人。” 妮妮雅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没多少底气。 “谁说我不害人？” 文森反问了一句，把少女吓了一大跳，确定领主不是针对自己，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马上就让你看看，被恶魔盯上还不知反省的人，最后会是什么下场。对了，我记得你是专精潜行的冒险者吧？” 文森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是……哦不，不算是吧？” 妮妮雅突然有了一种被恶魔盯上的不祥预感。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每次领主文森想要做一些强人所难的事情时，就会饶有兴趣地盯着可怜的少女，然后温柔地将她推向深渊。 “太好了，游侠们不都有个为民除害的梦想吗？我又给你找好新舞台了。” 领主接下来的话，又让安稳了一段时间的妮妮娅，再次回忆起了被恶魔支配的恐惧。 果然是自己多虑了，不害人的，就不是恶魔。 可惜，妮妮雅·瓦尔德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第三天夜里，重抄旧业的妮妮雅就穿上了自己第一次见文森时的服装，秘密来到了城外。 白天，她和文森的手下们隐藏在附近的一片森林里，在树顶静静观察着农庄的动向。 为了便于她白天观察，文森还破费了30点加护，为她手搓了个单筒望远镜。 有了铜金属加工技能和光学加工技能，手搓个低倍数的单筒望远镜，并不是难事。 “这是伽利略式望远镜，结构虽然简单，但是也足够你使用了。” 想起领主的话，妮妮雅又在钦佩之余，对自己的命运感到了悲哀。 如果是之前的她，肯定会拿到这种宝物后一走了之，找个地方换成金币送给家人。 现在，身上的各种武器和工具都是领主的宝物，可是那些东西，连同自己都成了恶魔的所有物。 领主的影魔可以找人，但是弱小的魔物不可能将那么大个的人带出来，所以只能让他唯一信得过的人族部下出马。 午夜过后，农庄里已经没有了人走动的迹象，只剩下一些火把在风中摇曳。 门口和墙内的佣兵懒洋洋地走来走去，有的干脆已经找地方打盹去了。 不过，想要正大光明地走进去，肯定还是会被他们发现。 还在犹豫何时出发的妮妮娅，身后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拍了一下。 少女回过头，看见几只鹰身女妖满脸不耐烦地打量着她。 这些会飞的魔物长着女人的脸孔，但浑身都散发出腐肉的味道，令人难以忍受。 领主太抠门，明明是为了省钱不给哈比们肉吃，还非要说让它们自己外出觅食，是尊重生物习性。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静默，她们嘴上绑了嘴笼，这些以满嘴祖安的呱噪之物定会大大羞辱妮妮娅一顿，过足了嘴瘾才干活。 已经排练过很多次的妮妮娅忍着臭味点点头，敏捷地爬上了高高的树木。 鹰身女妖们看到领主的女奴行动起来，便迈开两条壮硕的鹰腿，拍打翅膀开始向前跑动，几步之后便开始腾空而起。 绕着森林盘旋几圈后，鹰身女妖飞到了树木顶端之上，其中一只下降高度，接近在上面等待的妮妮雅。 敏捷的少女跃向半空，双手一把抓住哈比的双足根部，稳稳挂在了下方。 鹰身女妖因为突然加重的重量向下沉了一下，但她很快加大了振翅的力度，开始提高高度，向前方飞去。 另外两只哈比在两侧伴飞，护送着带着妮妮雅的同伴飞跃深林，向几里外的农庄悄悄飞去。 身体飞在了空中，风在脸颊旁吹拂，从前都出现在身边的景物，都一样样从脚下飞驰而过。 这种奇妙的飞行感觉，让准备执行秘密营救任务的妮妮雅感到既紧张，又新奇。 鹰身女妖翅膀宽大，很适合盘旋飞行，并不会有多少声音传到地上。 只要她们不出于习惯对地面上进行祖安输出，下面的人根本察觉不到。 大概是卢克只是考虑到了魔物们从地面接近的可能，呵气连天的雇佣兵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正从上方飞过。 魔法师的魔法警戒和守护，只是针对地面魔物，没有对空和对人的准备。 只是，如果他们不是这样倦怠，或者有一些赏月吟诗的感性，便可以抬头看到一副奇景。 在硕大白色的月影中，有一个凌空飞过的曼妙身影，无声地落在了大宅的屋顶上。 她蹑手蹑脚前进，举手投足像猫儿一样悄无声息。 然后，这个窈窕的身影爬上烟囱，一眨眼就消失了。 第三十三章 少女的冒险 哈比的空中渗透，如期达到了预期效果。 在冒险低空放下妮妮雅之后，三只哈比转身向远方飞去，迅速远离了危险之地。 鹰身女妖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拥有短距离起飞和长距离飞行能力，加上强壮有力的鹰爪，能让她们在战斗中机动灵活，难以被命中。 哈比可以投掷石块攻击，还能呼啸而下，将人抓起后狠狠摔在地上。 打又打不着，骂又骂不过，鹰身女妖让人头晕脑胀的祖安聊天加偷袭流战术，绝对能让下面的一般军队难以招架，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今天领主交给她们的任务并不是战斗。 如果被提前发现，里面的人就不容易解救了。 幸运的是，妮妮娅潜入成功了。 对魔族设置的搜索魔法，对于这个货真价实的人族少女不起作用，所以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现在，农庄里的领主部下，只剩下妮妮雅一个人了。 准确地来说，还有几个小幽魂。 在妮妮娅进入烟囱，凭借着苗条的身材贴着烟囱壁向下爬行时，小幽魂已经开始了行动。 这些小幽魂是不死生物的一种，比起那些动不动就尖叫和撒布恐怖的鬼魂，小幽魂的战斗能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一个死灵法师只能招呼出这样的幽魂，一定会被同行们狠狠嘲笑。 不过，弱小从来都不是生存的障碍。 这些存在感稀薄到难以察觉，甚至连魔法师的禁魔屏障都不会被触动的小东西，在文森看来却十分有用。 “天生我材必有用。”文森之前将让小幽魂和妮妮娅订立短期使役契约，然后嘱咐她，“这些小可爱都是潜入渗透的好帮手。” 于是，在妮妮娅努力在陈年灰尘与蜘蛛网里挣扎时，这些圆头圆脑的小东西，纷纷从妮妮雅打开的领口里挤了出来。 他们无视障碍与肮脏，提前下降到烟囱下方，探查里面的情况。 不一会儿，小东西们欢快地跃上了烟囱，向妮妮娅报告了情况，也让精神高度紧张的妮妮雅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担心遇到埋伏，少女常年锻炼的身手就派上了用场。 妮妮娅手脚和后背并用，轻盈的身体慢慢下降，在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徐徐下降。 庄园里的大宅是一座两层建筑，不过房间的高度比较大，烟道大概有十多米高。 现在是夏天，没人会在烟囱里面生火，所以妮妮雅得以顺利通过烟道，从壁炉里爬了出来。 没人能想象到，银龙堡万千男性心中的少女偶像，此时此刻已经是全身乌黑。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个是通烟囱的工人。 下面是一件巨大的客厅，作为卢克会客的地方，肯定不会有人天天在里面看守。 出于职业习惯，妮妮娅没有继续行动，而是开始观察房屋内的摆设。 房间没有窗户，所以不用担心外边看见里面的情况，妮妮娅掏出一个发光的小棒子，四下查看。 这个棒子是领主亲自制作，外壳是黄铜制作的圆筒，几个手指就能握住，携带十分方便。 棒子前端有一块发光的魔石作为光源。 魔石下方，有一个纯银制成的小碗形聚光杯。 聚光杯是文森消耗了1000点加护解锁了“银工艺品加工技能”，又用500点加护值升级了技能后才完成的。 可惜，银币还是不能搓。 圆筒下面有一个带螺纹的盖子，当发光魔石耗尽后，还可以打开后取出里面的魔石进行替换。 此物照明的效果，完全不同于蜡烛或者火把，光芒十分集中地射向前方，并不会因为四下发散而减弱。 虽然经常在潜意识里怨恨领主让自己疲于奔命，但妮妮娅见到这精巧实用的小东西，又让她忍不住对文森心生钦佩。 不过领主搓了好东西就拿自己做危险或羞耻的实验，总让少女心中刚积累起来的好感为之一空。 然后，少女克服了困难，他又开始温柔以待，还不断送有趣的东西给她…… 可怜的妮妮娅，被恶魔领主玩弄于股掌之间。 客厅虽然装饰的不错，但是都是家具桌椅，还有巨大的人物画，没什么值钱又方便拿的东西。 抹了抹桌面，妮妮娅手指上面粘了一层灰尘，看来这里有段时间没有使用了。 看完四周，妮妮娅遗憾地叹了口气，遗憾自己这次任务没机会给自己顺点东西。 当然，目标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按照一般贵族囚禁女子的习惯，基本上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关在不容易逃走的高处，要么关在暗无天日的封闭处。 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楼下，那楼上就一定要搜索一下。 上次发现目标，半兽人女子正在院内活动，周围有人看守，现在夜深人静，她应该在某个房间里休息。 这么大的宅子里，肯定有很多房间，排除那些不能住人客厅、厨房、杂物间等，能够睡觉的房间还有十几个。 这里是卢克私人享受的地方，肯定不可能让那群贪心的雇佣兵和魔法师使用，所以里面并没有男人。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出目标所在的位置。 至于其他受到卢克囚禁的无辜者，文森只能耸耸肩膀，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只是个恶魔，很多事爱莫能助。 只要收拾掉首恶卢克，她们如果运气好，自然会获得解放。 门反锁住了，这在意料之中。 这是个个凸块锁，锁内部有一个叫做凸块的障碍，钥匙以通过钥匙上的空隙形状，不碰到凸块在里面转动。 这种锁子的结构大同小异，妮妮娅不屑地笑了一下，从腰间包里掏出自己曾经使用过的工具套装，轻轻捣鼓了几下，就从里面开了锁。 楼道里面漆黑一片，黑暗中隐约传来了女人的酣睡声。 尽管墙上木头做的百叶窗子都紧紧关闭，妮妮娅还是谨慎地关闭了发光筒，让自己适应了一会儿黑暗之后，才摸索着向前走。 经历了多年磨炼的潜行技能发挥了作用，少女的脚步轻如猫咪，有时候还小心地伏下身体，四肢着地爬行，尽量让地板不发出声音。 小幽魂在房屋内穿行，为自己的契约者指明有人休息的房间。 幸运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卧室里都有人休息，所以妮妮娅不需要冒着更大风险，搜查所有的房间。 可是，如果有人没睡着，或者睡眠很浅，一定会被潜入者惊吓，然后惊动外面的卫兵。 这些事，事先已经被考虑到了。 妮妮娅来到一扇门前，从口袋里拿出细细的纸筒，点燃前端后从钥匙孔插入，轻轻向里面吹气。 这是巫妖特制的沉睡烟雾，曾经在战争中用于偷袭敌军的营地，让普通人睡死不成问题。 除了已经使用过解药的使用者，里面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继续沉睡，不会醒来。 如果找到了营救目标，那时再给她服用解药即可。 为了保证效果，妮妮雅已经找人训练过多次，效果刚刚的。 今晚也是如此，她检查了楼上所有房间。 除了一个貌似看守，长得五大三粗的女人，剩下的不是女佣，就是其他被卢克囚禁的女子。 没有一个是半兽人。 那么，目标可能是睡在楼下。 少女优雅而轻捷地从圆弧形的楼梯扶手上滑下来，再次回到一楼，开始熟悉地操作。 在一扇门前，少女刚把点着的纸筒插到钥匙眼里，还没来得及吹气，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怎么回事？ 妮妮娅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有力的手闪电般探出，一把就将她扯进了门里面。 第三十四章 小爱尔莎 正在逐个房间进行搜索的妮妮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门里的人拖入了进去。 这可是事先完全没有预想到的情况，明明都用小幽魂侦察过，怎么还有人在守株待兔？ 生死关头，妮妮娅也没有坐以待毙，被恶魔领主摆布的种种恐怖，回马灯一样开始在脑内播放。 眼前的危机顿时都不算可怕了。 眨眼之间，她就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同时把袖子里一直插着的卷轴握到手中。天籁小说网 这是领主文森给她特意准备的传送卷轴，当魔法发动之后，应该可以将她传送回之前出发的森林里。 当然，那样逃走，就意味着任务的彻底失败，南方商会的卢克必然和领主彻底反目，领地将陷入更大的动荡。 妮妮娅又不傻，她可不认为魔族失败了，自己就能获得解脱。 比起在给卢克那个肥胖的糟老头子当玩物，她宁可受点委屈，在恶魔的城堡里吃香喝辣当偶像。 反正都是坏人，领主文森·冯·斯泰雅卡德好歹是个王子，多才多艺，相貌英俊，还会给自己漂亮衣服和各种好东西…… 似乎自己长这么大，他还是对待自己最好的…… 所以，决不能被这些豢养玩弄女性的奸商抓住！ 下定决心的妮妮娅不顾衣领被揪住，抬起手对抓住她的人刺出一刀。 与此同时，对方另一只手里的武器也刺向了她的咽喉。 “去死，奸商！” “卢克我杀了你！” 两个娇嫩的女子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然后彼此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一根尖尖的木片顶在妮妮娅的喉咙上，她的尖刀则指向了对方的心脏。 “你是谁？”黑暗里的埋伏者，压低声音问，“你不是卢克的人！” “……” 惊魂未定的妮妮娅虽然慌张，但也不至于对敌人放松警惕，随便回答问题。 不过，眼前的女人似乎有些奇怪，她刚才抓住妮妮娅的时候，少女似乎感觉到那只手上……毛茸茸的。 甚至还有……肉球？ 另外，她的口音十分奇怪，似乎都不是希罗德人。 为什么她刚才说自己想要杀死卢克？ 难道…… “我是来救你的，是萨达卡让我来的。” 妮妮娅决定赌一把，她对压在身上的人说完话，对方的手果然放松了一点。 “敢骗我就杀了你。”那女子声音和手都有点颤抖，“你是谁？” “我是银龙堡领主的玩……部下，”妮妮娅习惯成自然，差点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是你哥哥请求领主来救你的。” “不信的话，我身上有你哥哥的信。” 妮妮娅拿着卷轴的手伸进怀里，拿出那张写着血书的布条。 身上的女子没有接，也没有看，反而是仔细嗅了一阵，才慢慢把顶在她脖子上的木片拿开，然后像脱力一样瘫坐在地上。 “看来是真的。”那女子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哥哥呢？” “还在卢克那里。救了你，我们再去救他。” 内衣都被冷汗湿透的妮妮雅，好不容易站起身，她拔出光筒，点亮后先照亮地面。 光亮中，是一双鲜血淋漓的小脚，脚踝处的皮毛全都被血污浸透，变成了难看的黑紫色。 在往上看，是年轻女子修长的双腿，兽毛渐渐稀少了，露出上面不少新旧伤痕。 少女穿着一件轻薄的睡衣，衣服不知穿了多久，又破又旧，上面还有不少血污。 尽管她的身体比自己娇小一点，但是纤细腰肢之上的部分，还是让妮妮雅感到了一丝丝嫉妒。 她的脸很瘦，银灰色的短发没有梳理，乱糟糟像个俊俏的假小子，头上也有一对和萨达卡相似的豹子耳朵。 令妮妮雅不解的是，少女嘴里咬着一个粗长的东西，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原来那东西是她的长尾巴。 从外表上看，她只有至多十三四岁。 看到这个小姑娘的凄惨模样，妮妮娅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怜惜和同情。 “我叫妮妮雅·瓦尔德。”她对那少女说，“你叫什么名字？” “爱尔莎。”半兽人少女放下尾巴，轻轻地说，“雪豹氏族的爱尔莎。” “别怕，看样子你受了不少苦，但是也该到头了。”妮妮娅安慰她，“你受伤了，这是疗伤的圣水，你先用一点。” “我今天刚把脚上的镣铐撕开了，疼得要死，本来准备自杀。”爱尔莎伤感地问，“外边都是卫兵，还有魔法师，根本跑不掉。” “听到了你的脚步，我也为是卢克又来了。” 原来她把自己当成了卢克。 看来这里除了卢克自己光顾，应该没有别人能随便进来。 要是自己再来晚一点，怕是她一定会用那块木头自我了断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姑娘受了不少难以忍受的苦痛，想到这里，妮妮娅不禁发自内心感激了一下文森。 谁会相信，人还不如恶魔仁慈呢？ 于是，他一边用从教会取来的高级圣水给爱尔莎治疗腿伤，一边继续安慰她。 “你知道银龙堡的领主文森·德·斯泰雅卡德吗？” 爱尔莎茫然地摇头，看来她被关在这里与世隔绝，根本不了解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他……是个不错的领主，不会……随意欺负弱小，”妮妮娅勉强夸奖了文森一句，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是魔族。” “卢克比魔族还坏。”爱尔莎忍着腿上的痛楚，咬牙切齿地说，“只要领主让他死，我可以把一切都献给魔族。” “领主同样憎恨卢克。”妮妮雅说，“你不用奉献什么，还能见到哥哥。” “我们不想欠他什么情。”爱尔莎倔强地说，“只要他给我们报仇，我可以认他做主人。” 妮妮雅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天真的豹姑娘，你可千万别有这种想法啊！ 落在魔族领主手里，妮妮娅都不敢去想象，文森会让这小姑娘去做什么！ 穿漂亮衣服跳舞，给魔族当亲善大使，这种既屈辱又倒霉的事，让我一个人干就够了…… “以后的事，等我们逃出去再说。” 妮妮雅给爱尔莎草草包扎了一下，然后召唤小幽魂。 “死灵法师！”爱尔莎吃了一惊，“大姐姐，你也是魔族？” “不，这是领主借给我的。”妮妮雅解释了一句，“现在我让他们回去求援。” 天边渐渐出现了淡淡的红边，破晓的霞光照耀在农庄上，新的一天将要开始。 又是一夜无事，巡逻了一个晚上的雇佣兵们，纷纷伸起了懒腰。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的狗突然狂吠不已，地面似乎也有些震动。 匆匆赶到的魔法师，也并未发现有任何魔法的迹象。 雇佣兵们搞不清震动的来源，他们出于条件反射向周围散开，把守住所有接近房屋的道路入口。 地震原来越大，突然戛然而止了。 意识到事情反常的佣兵队长察觉到了什么，他带着士兵不顾卢克的禁令，冲进了把守严密的大宅。 除了里面有些墙上挂的画框和装饰品掉落在地面，其他的看来一切正常。 不死心的队长没有放松，他开始检查里面关着的女人。 没过了多久，一个令队长冷汗直冒的怪事出现了。 屋子其他女人都安然无恙，只有一个半兽人女奴不翼而飞，士兵们搜遍了全屋和田野都找不到。 在女奴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已经垮塌的巨大地洞。 第三十五章 九地之下 在森林里，文森一夜未眠。 年轻的魔族王子坐在一棵树下，漫不经心地在摆弄自己手里的小玩意，不跟人说话。 但是，只周围要稍微点动静，他就立刻抬起头，紧张地四处张望。 部分有一定智慧的部下们都能看出，殿下并非像他自己所说地那么满不在乎。 如果说领主在担心什么，那一定是那个被他天天唤做“玩具”的金发少女。 这件事只有她可以完成，但是危险不可避免。 那些一直跟在领主身边的人，比如巨镰和巫妖首领，都没见过他如此心神不宁。 也许，领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对一个普通的人族女子如此在意吧？ “陛下，我们的钻地蠕虫应该快回来了。”巫妖首领见领主紧张，便报告了一下情况，“回来应该比去时更快。” “巫妖贤者，您不用担心我。”文森淡然地说，“您都报告了第三次了。” 不过这一次，巫妖首领是对的。 就在他说完话不久，地面就开始微微颤动起来，随着抖动越来越强，魔物们的神情都变得兴奋起来。 “让开，让开。”几个巫妖对骷髅和魔物下令，“给蠕虫腾出空间。” 长满了青草和低矮灌木的地面开始缓缓隆起，一个肉乎乎的无毛巨大生物钻破土层，马车大小的头部落下时，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外形又粗又长的蠕虫颈部反刍般抽动了几下，猛然张开了恐怖的圆盘大口，露出几十颗密密麻麻的牙齿和黑乎乎的口腔。 “扑通”、“扑通”两声过后，两个浑身都是口水和黏液的人被巨型蠕虫吐了出来。 一个是全身穿着黑色衣服的金发少女，还有一个是长着豹耳朵和尾巴的半兽人女孩儿。 可惜，由于地下空气质量太差，加上蠕虫嘴里实在谈不上舒适，少女们已经昏厥过去了。23sk. 一直翘首以盼很久的文森，伏下身将妮妮娅摆成头低脚高的姿势，扭动她修长的脖颈，让她的头偏向一侧。 “学着我做。”文森告诉部下，“让那个半兽人也保持这个姿势，然后再用治愈法术。” 接着，文森将她身上湿漉漉的紧绷上衣脱下来，用自己的披风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 还好，随着周围环境改善，少女的胸口已经开始起伏， 文森见状松了一口气，他拿出自己手绢，仔细擦着妮妮娅满是黏液的脸孔。 不一会儿，妮妮娅那张漂亮的脸孔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主人……” 睁开眼睛的妮妮娅，看到自己躺在领主的臂弯里，不由得身体紧绷了起来。 “你不用说话，先回复体力。”文森对妮妮雅微笑着说，“这次你立功了。” 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加上周围熟悉的人物带来的安全感，让妮妮娅感到说不出的温暖，连恶魔主人都变得笑容可掬了起来。 “爱尔莎呢？”妮妮娅忽然想起了要紧事，便挣扎着想起起来，“她还好吗？” “她很好。我代替她和她的哥哥感谢你。” 文森示意她看那娇小的半兽人少女，那边已经有巫妖用教会送来的治疗卷轴，给爱尔莎进行治疗。 虽然爱尔莎浑身又是新伤加旧伤，但是半兽人体格强壮，让她虽然没有醒来，但也不存在生命危险。 “我做到了吗？”妮妮娅疲惫地闭上眼睛，嘴角却露出了调皮的笑意，“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难道我之前让你干的都是坏事吗？ 文森忍住了吐槽的想法，抱起筋疲力尽的妮妮雅，心中一块大石头彻底落了地。 这就算是对萨达卡有个交代了吧？ 回去以后，要好好问问那个小姑娘关于卢克的事情。 非法拘禁妇女儿童罪，绝对是应该依法惩处的大罪啊！ “不要大呼小叫！”文森站起身，对准备欢呼雀跃的部下们下令，“蠕虫们辛苦了，给他们奖赏！” 一群骷髅抬着几只捕猎到的大鹿和野猪，慢悠悠走到蠕虫的巨口前面。 蠕虫似乎嗅到了鲜血的味道，亢奋地扭动起了头部，将巨口朝天扬起，牙齿不住地来回摩擦，显得急不可耐。 骷髅将猎物举起，直接丢进蠕虫的大口之中，蠕虫的颈部开始被撑大，然后随着食物被吞下，又很快恢复了原状。 “下次需要时，还会召唤你们。”文森拍了几下蠕虫的脑袋，满意地说，“现在，到幽暗的地下去睡个好觉吧。” 蠕虫温顺地摇晃了一下脑袋，然后才慢慢沉入了土里。 “我们走。”文森对部下们说，“会城堡里去，好好招待我们的新朋友。” 在主城门打开之前，文森已经从侧面城门进入了银龙堡，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对于民众来说，反正领主早就宣布过要外出狩猎，他们也不认为通知者进出城市，有值得大惊小怪的。 唯一可以称之为遗憾的事，大概就是领主家的妮妮娅小姐这两天没有露面吧。 回到城堡，文森马上让骨小姐去照顾妮妮雅和爱尔莎。 自己办了一件大事，心无牵挂，正好美美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文森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日光渐渐在天边消失，落日将晚霞的淡淡光芒投在窗口上，屋内静悄悄的，仿佛一切都不甚真实。 巨镰肯定就在屋里，他是可以隐藏身形的，平时如无必要，并不会出来打搅。 这幅落寞的景象，引发了文森心中埋藏已久的愁绪。 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自己的寂寞无人能知，自己的未来艰辛莫测。 仰头望着已经不再陌生的天花板，文森微微叹了口气。 “主人。” 一个少女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在床角边出现。 不用说，肯定是妮妮娅·瓦尔德。 文森坐起身，见已经换了衣服，重新打扮过一番的妮妮娅，正战战兢兢地站在床脚旁。 虽然她想要掩饰，但文森还是能看到她眼睛有些惺忪，金发的一侧有些不整，脸枕在手臂上睡出的一片痕迹。 看来，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可是是太累了，便趴在刚才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睡得这么香，可见这傻妞对于恶魔领主完全没有防备。 “你睡着了？” “对不起，主人，我等了很久，您还在睡，我就……” “那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那个……爱尔莎。” 妮妮雅见文森想要离开，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 “主人，她现在……” “怎么了？” 文森从她表情和语气里，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她的情况……不太好。” 第三十六章 诅咒 虽然早就预料到卢克会对自己的收藏品动手脚，不过文森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棘手。 在路上，半兽人少女短暂醒来了几次，见到魔族领主和一群魔物手下，也未感到惊慌。 从精神状况上看，她除了对卢克的仇恨外，意识非常清楚，知道该对谁感恩。 由于身上没有发现束缚性的器物和魔法痕迹，文森也没特别去检查其他。 反正时间有的是，等回到城堡让她休息一下，再细细询问不迟。 可是，就在领主一行人来到城堡，文森自己先行去休息以后，爱尔莎身上就发生了异样。 再度陷入昏迷后，领主手下的巫妖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认为她疲惫。 反正伤口已经都经过了治疗，小姑娘想多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然而，当这个少女在半天之后人没有醒来，身体上反而出现了诡异的黑色斑纹时，所有人都感到不对劲了。 城堡里最渊博的巫妖首领，还有最了解人体的死灵法师，全部都来到她身边，对少女的异常状况亲自检查。 爱尔莎身上的黑斑并非孤立，而是连续成条状，构成了纹身般的图案。 在那难以理解的图形中央，也就是人胸口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团薄膜包裹的血肉，像只幼虫一样微微蠕动。 随着少女身上黑斑颜色在加深，皮肤上的血色和光泽都在消失，而那团血肉却越来越茁壮。 这怪东西，简直就像是要将她的生命全部啃噬干净似的。 “不是病症。”死灵法师看到以后，直接下了结论，“是用生命力滋养出来的寄生邪物。” “是诅咒。”巫妖首领用干枯的手放在那肉团上，不无担忧地说，“这黑色纹路就是诅咒，可以将生命力转化为邪力。” 作为世界上最精通于诅咒魔法的一个种群，魔族跟经常跟诅咒打交道。 对于他们而言，诅咒是十分实用的工具，是魔族生活的一部分。 从订立契约到进行战斗，诅咒用来各种场合，有五花八门的种类。 可是，不管魔族使用什么样的诅咒，力量都来自于混沌与幽暗之神，这也是他们的局限。 相对于光明与秩序之神的祝福，诅咒在大陆上是被唾弃和仇恨的东西，使用者不是被当着魔族眷属，就是邪魔异端。 这种连魔族都搞不明白的诅咒，明显不是来自他们熟悉的神明，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陌生力量。 不过，这超纲的情况，肯定不是一种容易对付的未知邪力。 文森的巫妖首领和死灵法师，可不光是简单的魔族，他们曾经都是人族中有名的法师。 即使是现在掌握了超过一般魔法师的法力，熟悉光明与幽暗的魔法，他们还是对这种诅咒没有头绪。 这种魔法既不是光明正大破坏，又不是以暗中控制和束缚为目的，反而像是一种保险装置。 只要不能解开诅咒，这个少女的生命很快就会走到尽头。 到时候，领主大人肯定是白忙活一场，也许还给卢克找到借口嘲笑攻击。 这种异常之事，就算惊动已经睡着的领主文森，也是无济于事——部下谁都知道他有双巧手，但魔法天赋不佳。 纸里肯定包不住火。 夜幕降临的时候，还没吃晚饭的领主大人急匆匆赶来，看到爱尔莎的样子就皱起了眉头。 “这图案，像是什么东西……” 文森望着生命力一点点减弱的少女，感到了一种被嘲讽的无力感。 “主人，我看像是……像是……一只鹰……” 身边的妮妮娅弱弱地说，她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鹰？” 文森看着那不断在身体上蔓延的黑斑，发现似乎还真像一只展开双翼的黑鹰。 黑鹰的心脏，正在越来越来饱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孕育，呼之欲出。 “鹰的诅咒是什么？”文森问巫妖首领，“巫妖贤者，你知道吗？” “这种事，古书上只有些道听途说的记载，我没掌握没有处置的方法。” 巫妖首领犯难地回答，他应该已经尝试过，然后失败了。 “我们的魔力不但不能消除，还会适得其反。” “可以切除吗？”文森急切地问死灵法师，“或者让灵魂离体，能让这东西死掉吗？” “没有把握。”死灵法师诚实地回答，“您是了解我的，只要我出手，女人和瘤子都会死。” 这东西一看就邪性的厉害，魔族的魔力也许确实对付不了。???.23sk. “去找教会！”文森当机立断，“人命关天，必须尝试一切方法。” 让混沌与幽暗的子民，放下尊严去求助其他神明，这对于魔族而言，可谓奇耻大辱。 作为领地的执政者，放下身段去想神权求援，无论成败，也会让自己欠下不小的人情。 不过文森可不认为自己是混沌之神的信徒，能够忠贞虔诚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什么？领主大人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于是，当本来已经做完晚祷，沐浴后准备休息的主教贝尔曼，被敲门声从床上惊起时，他就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 为了节省时间，主教大人睡衣都没换，直接套上法袍，法冠都没有完全戴正，就急匆匆地从后宅来到了教会圣堂的会客厅里。 这时间大概率不是送钱，但是如果不管，领主以后估计就不会送钱了。 “主教大人，领地里有人用邪法残害民众！不加制止，主神的信徒都会遇害！” 这次，文森都没怎么客套，就开门见山说明了事由。 是什么恐怖的邪力，能让恶魔都大半夜跑来向光明之神的使徒求助了？ 尽管这件事在主教看来极其荒诞，但是文森不是普通人，没法搪塞或拒绝。 既然领地的统治者都开了口，他就不能不闻不问了。 “请您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对于主教这个精明的老狐狸，文森的日常活动肯定瞒不过他，所以文森也干脆承认是自己昨天出城打猎时遇到了怪事。 不过，文森也肯定不能完全实话实说，告诉主教自己跑到卢克的庄园里，玩空心思去偷人。 这些鸡鸣狗盗的举动，实在是不适合在圣堂里提起。 “我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小女孩儿，她遭到了残酷的虐待，是从附近的庄园里逃出来的。” “哦？”主教飞快地转动眼珠，不动声色地问，“是什么庄园？” “应该是南方商会会长的庄园，那附近就一个庄园。您必须过问一下，那位虔诚的信徒现在命在旦夕。” 其实，领主文森出发时就把爱尔莎带上了，反正放在城堡里只能等死，干脆直接送到教会碰碰运气。 当半信半疑的主教贝尔曼见到诅咒缠身的半兽人少女时，也不由得也被那狰狞可怖的肉瘤吓了一跳。 文森更是心中惊愕。 这怪异的东西在从城堡到教会这段时间里，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一些。 第三十七章 驱邪 教会圣堂里银烛摇曳，穹顶下的圣像悲苦肃穆，仿佛都在默默注视着那名不幸的少女。 看到爱尔莎身上的诅咒后，主教大人瞪大了眼睛，连连惊呼。???.23sk. “这！主神啊……我发誓，我没见过这么邪恶的东西，太丑陋了，”贝尔曼惊得合不拢嘴，后回头望向焦急的文森，“怎么连你们都不清楚这是什么？” 嘿！什么叫连我们都不知道？ 放在平时，就算是平时关系不错，主教这种让人恼火的话，肯定会让文森不舒服，这根本就是对魔族的刻板印象。 魔族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杀人放火简单高效，行事风格可比这种阴鸷鬼祟的手段磊落多了。 再说教会天天研究魔族的技能，对魔防御科目不知养活了多少牧师和圣骑士，他们能不知道魔族有什么本事吗？ 可是，今天是他来求助，便顾不得追究那么多了。 又想像平时一样置身事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三道四？ 等着瞧，这次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文森在心里冷笑一声。 “我们的魔法对它不起作用，这不是混沌与幽暗之神的力量，”文森痛心疾首地说，“我怀疑，这就是领地那些崇拜自由邪神的家伙，故意要毒害整个领地。” 见到主教没有马上表态，文森立刻沉下了脸。 这不吃亏的老家伙，是不是又想着做交易了？ 于是，文森不再恳求，反而挑起眉毛，冷着脸孔用略带恐吓的语气告知主教。 “此事太过危险，如果您都无计可施，那么，我就去教会总堂找教宗陛下！作为领主，让这样的恐怖和罪恶在领地蔓延，是我的失职！” 就算是个傻瓜坐在主教这个位置上，也听得出文森不惜把事情闹大的决心。 滨海领地邪教泛滥，连恶魔领主都忍无可忍，那本地的教会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这种来历不明的诅咒扩散开来，本地教会还拿不出解决的方法，必定威信大损。 这消息传出去，那主教大人的位置也难以坐稳了。 更何况这消息还是魔族提供的，到时候不但会遭到严厉问责，贝尔曼更是会遭到所有人的嘲笑。 “瞧瞧，神使都怠惰到要靠恶魔来操心民间疾苦的程度了！” 在心里做梦都想要往上爬，一直以教会十二枢机主教为奋斗目标的贝尔曼，可不想让一个乱来的年轻领主搅和了自己前途。 令他担心的是，这些魔族偏偏都是些不可理喻的冲动家伙。 尽管魔族前往教会总堂告状这种事，听起来就极其扯淡，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真这么干呢？ 毕竟从三十年前签订“风堡和约”的时候起，光明与秩序教会就是各国族与魔族之间的调停者，声称会支持魔族所有维护和平的行动。 为此，魔王萨林塔斯允许教会自由传教，并保护教会的原有权益。 一个领主，哪怕是魔族王子，想要救人，教会也不能也不该拒绝。 到时候，恶魔声名远播，主教声名狼藉，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马上请牧师们来，用光明圣洁的力量驱逐邪恶。”主教这次没有犹豫，当机立断，“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算你识相！ 文森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要是主教就是不出手帮忙，自己可是还藏了一张底牌。 身为特殊领地的领主，文森从魔王爸爸那里得到了特殊的权限。 在必要的时候，领地的领主能够打开通往教会总堂的传送门，直接找教宗和枢机主教会议痛陈利害。 到那个时候，贝尔曼就该提前回家去写忏悔录了。 很快，教会里最优秀的牧师们，就从卧室和祈祷室里快速赶来，他们的神圣魔法在祝福和驱邪方面，确实是专业对口的。 牧师们轮番上阵，念动了几十种咒语，圣光和圣训此起彼伏，整个圣堂里被他们弄得像过节一样绚丽。 一顿操作猛如虎，爱尔莎身上的诅咒还没有任何消退的痕迹。 没有退治了诅咒，反而是在一旁观看的魔族领主文森，快要被他们的祝福术整崩溃了。 “够了！”头晕脑胀的文森大喝一声，“都住手吧！” “领主大人，虽然没有消灭诅咒，但是我们至少阻止了诅咒恶化。”一名牧师有些不服气地辩解道，“也许给我们点时间，还会有更好的效果。” “哼！到时候受害者没治好，我就先挂了！”文森没好气地说，“诸位贤者，你们不认为自己的方法有问题吗？” “这是神圣的事业，你们魔族懂什么？” “确实我不懂祝福魔法，可是我知道，你们尊敬的主教大人心情很不好。” 说话时，文森别有意味地瞅了一眼在旁边一言不发，似乎是在低头诵经的主教贝尔曼。 牧师们这才注意到主教面沉似水，丝毫没有因圣光普照而感到愉悦的神情。 “领主大人说得对。”主教缓缓抬起头来，表情异常苦闷，“再这样治下去，魔石和圣器的法力都要耗尽了。” 牧师们面面相觑，才发现刚才他们一顿操作猛如虎，已经用掉了不少珍贵的物资。 那可是主教大人费了不知多大力气，撒泼打滚好不容易从抠门的枢机会议上要来的，下次划拨都要等到明年了。 “主教大人，看来常规的祝福都不起作用了。”文森不失时机地对主教说，“是不是可以认为，这种诅咒就是针对使徒们的魔法量身订制的？” “啊？何其疯狂！这就是对整个神圣信仰的公然挑衅了！” 因为损失了一大笔物资，正在心里淌血的主教贝尔曼，听到领主这句看似合理，实则别有用心的话，立刻就火冒三丈了。 这不过才送来个小姑娘，要是以后领地里诅咒泛滥，自己的圣堂还不是秒变停尸房？ 平时贵人们要花几十个金币才能下葬的神圣墓地，还不立刻变成免费抛尸的乱葬岗？ 到那时候，自己的权力和财富之路都要彻底到头了…… 平时慈悲不离口的主教，已经在心里恨不得去诅咒并审判发明传播这种邪术的人了。 “该怎么办呢？”主教自言自语道，“要不要请法师公会的大人们来看看……” 一群靠祝福吃饭的专业人士都不行，让那群满脑子五火球的家伙来添什么乱？ 文森在心中吐槽了一句，才靠近额角上淌汗的主教大人，轻轻耳语。 “事到如今，我看还要劳烦您一下，请修院的圣女大人出手，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 从文森真诚恳切的脸上，主教贝尔曼还看到了另一种东西。 是小小的……期待？ 原来觐见圣女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第三十八章 这个圣女不太对劲 当听到文森的建议时，主教贝尔曼也不禁一愣。 领主想要寻求圣女的帮助？ 这也许确实是个办法，但是圣女会愿意帮助一个魔族吗？ “圣女大人的神圣治愈魔法，可能是眼下唯一能救这孩子的方法了，”文森鄙视地瞥了一眼无计可施的牧师们，然后请求主教，“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不适合求助圣女大人，所以只能借助您的力量。” “救治受苦的人是使徒的本分，您的要求也并非不可理解，”主教有些为难地说，“可是，圣女平时并不会离开修院，修院也不允许男人进入。” 你直接说圣女不想见魔族不就得了吗？ 其实，文森也很清楚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毕竟圣女的地位，在教会里本身就和主教不分高下，不属于主教的下属。 在光明与秩序教会的架构中，地方主教负责传教和教务管理，圣女负责请示和传达神谕，两者职能不同，平时不会在一起共事。 不过，在各国民间，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被视为圣洁化身，受欢迎程度远高于在俗世里作威作福的主教和牧师们。 哪怕圣女修院的钱同样是取之于民，但只要没有直接伸手去拿，那就是比教会其他神职更高洁可亲。 每年，圣女都会在修院的高塔上点亮圣光，为苦难世间的民众们祈福，因此受到民众深深的敬仰。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圣女选拔的标准十分特别。 只有受神祝福、家世高贵、信仰坚定、美貌端庄的女子，才能在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为万民敬仰的神圣化身。 就凭美貌这点，也比那些老迈木讷的主教们更讨人喜欢。 如果说妮妮雅·瓦尔德算是个不入流的地下小偶像，那么领地的圣女就是货真价实的全民偶像。 当然，圣女现在是老是小，是美是丑，文森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其实是圣女所掌握的治愈魔法。 在圣女这个群体中秘传的治愈魔法，比一般的治愈魔法更高超。 传说中的大复活术和恢复青春术，都是由护国圣女来施展。 就算是地方修院的圣女，治愈点疑难杂症，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问题是，文森初来乍到，根本就不认识圣女。 更麻烦的是，圣女为了保持高洁超然的地位，属于深居简出的人物，并不和权贵交际。 不但平时领地里的民众看不到，就连领地里的一把手领主，都别想轻易会见她们。 更不用说他是魔族王子，想要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女，绝对是难上加难。 修院那可不是恶魔能随意闯入的地方，除非圣女许可，否则光明与秩序之神的力量会定点清除入侵者。 真想要与圣女见面，只能通过教会的主教大人做中间人引荐。 之前文森结交主教，只是为了拉拢要人，一起开心发财，并非要靠他去结识圣女。 不过事到如今，文森不得不动用这份特殊的人际关系，哪怕让主教大人多占点便宜。 只要能把圣女也拉下水，就能让自己之后的雷霆手段变得更加顺利。 身为圣女，自己提出救人的要求都不回应，以后起码也有道义上的收获。 最起码也要恳求她救个人。 “领主大人，这件事实在让人为难。您要知道，圣女并非我的下属，就算求助，她也未必会同意见您。” 主教贝尔曼说话时的神态，不像是故作姿态，似乎确实缺乏信心。 “事实上，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教，还没见过圣女会见领主，这也包括您的前任……总之，希望您能理解我的顾虑，不要责怪我的无能。” 哦，圣女不愿与“红翼”伯爵‘达酷拉斯见面？ 这不是白痴都理解的事情吗？???.23sk. 如果文森自己是圣女，也不愿意去见那头贪财又好色的红猪。 “您只管去帮我请求会面，如果被拒绝，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绝不会心存不满。” 见到领主已经铁了心要求圣女，主教贝尔曼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按照文森的想法去请示。 恶魔果然是恶魔，脑子里净是些天马行空又不切实际的想法。 修院不远，就建在教会的后方，但那是一个被重重高墙阻隔，完全与世隔绝的无垢世界，不允许男性进入。 为了能清心寡欲地修行，修院里的人们可谓是挖空了心思。 比起物理上的隔绝，精神上的隔绝还更胜一筹。 不用说是男人的形象和物品，据说修院里面的经文上，连一个男性人称都没有。 主教的手书都是不能直接传递，而是装在一个特质的铁盒里，挂在一根悬索上，从教会的高塔上滑进修院里的。 在这种严守戒律的情况下，圣女有事不看信件，或者说看了以后丢进垃圾桶，都不算什么意外。 可是，就在主教贝尔曼唉声叹气，劝告领主不要抱太大希望，不如另想办法的时候，让人，不，其实是让恶魔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神啊，这怎么可能？圣女大人要亲自接见您……” “还只允许您一个人带小女孩儿进去。” 主教拿着对面划过来的一封信，看着上面的字迹，惊愕不已。 “这恰恰证明，神明是存在的。”文森做了个感恩的手势，得意地回答，“神明不会放弃需要帮助的人，也不会认错心地善良的人。” 主教用过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瞅着文森，仿佛在吐槽“你又不是人”。 唉，无可救药的种族主义者…… 事不宜迟，文森一刻都停留，带着生命垂危的女孩儿前往修院。 虽然很想说“我的骷髅和随从都不是男人，甚至都不是人”这种话，来说服教会的人让自己带随从进入修院，可是这种理由，在神圣的地方是讲不通的。 所有男性，无论种族都禁止进入修院。 如果有必须前往的理由，那那个男子就需要在进入前提前通知，女修院里的修女们会像归巢之鸟一样躲得无影无踪。 文森也做好了被暗算的准备，他身为魔族王子，保命的底牌还是有的。 话说回来，自己身为恶魔，为了领地的团结稳定，克制本性委曲求全，难道这不是该被赞美的品质吗？ 当然，为了早日让加护值上万，自己也只能怀柔，少用那些阴险残暴，但快捷高效的手段。 做领主，做恶魔领主更难，做一个拥有匠神加护的领主，难上加难，左右为难。 自己不过是个想要玩物丧志的穿越者，使用恶魔的力量如同凝视深渊，要留心深渊的侵蚀。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在前往住院前，文森先和教会门外的巫妖部下秘密下令，让他们去继续执行。 然后，怀着惆怅的心情，领主抱着昏迷的爱尔莎，来到一扇只供男人进出的门前。 摇动了一下门前小钟似的铜铃铛，一阵铃声过后，领主听到了脚步杂乱。 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门开启了，里面没看到一个人影，这便是魔法机关的方便之处。 文森戴上袍子的斗篷，低垂着脸，向前一迈步，脚上皮带上的铃铛开始叮当作响。 这是修院的规矩，对于可疑的魔族而言，更算不上过分对待了。 站起后，领主的眼睛就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小片地面，他在步伐带起的铃声中，顺着高墙中逼仄的巷子向前走去。 来这里，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无人给他引路，但他能看到地面上有东西闪烁着光芒，变成了引路路标。 既然有求于人，文森便小心翼翼地走路，心中满怀庄重，最终在指引下，到达目的地。 圣女大人的会客地点是一间圆顶大厅，上面还有个钟楼，文森心中有事，也没注意这建筑的风格和外观。 当他来到大厅中间的门口时，大门早已经打开。 “晚上好，亲爱的领主大人”，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我等您很久了。” 圣女对自己表示欢迎，这种态度让文森感到庆幸之外，还察觉到了另一种异样的东西。 亲爱的？ 怎么听起来，圣女像是跟自己很熟络似的？ “晚上好，圣女大人，在下深夜打扰，实在是事出有因，请您原谅。” 文森惴惴地抬起头，只见一位穿着洁白刺金法袍的黑发丽人，正在一步步像自己走来。 宽大华丽的法袍垂感十足，可是遮掩不了她高挑丰满的身材。 端庄标致脸孔上，一双美丽的眸子里秋波荡漾，渐渐迷离。 只是注视了领主片刻，圣女大人就玉靥微红，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怎么回事？ 没人能否认领主文森是位风度翩翩、年轻英俊的贵族，可是也不至于帅到能让堂堂圣女看到就情不自禁的夸张地步。 “圣女大人，我这里有一位身中诅咒的可怜人，需要您的治愈……” “在那之前，领主大人，您先来治愈我吧！看到您的脸，我就知道，您是非凡之人……您的要求，我一定全心全意去满足……” 这圣女真是离了个大谱！ “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文森看着春心荡漾的圣女，简直无力吐槽，“举头三尺有神明……圣女大人您是不是把我认成其他人了？” 第三十九章 堕落之影 在人们印象中，圣女虽是难得一见，但一定是和蔼亲切之人。 现在，领主文森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观点有其合理的一面，但是又不完全正确。 圣女这可不只是亲切，简直是要见面白给…… 难道是因为长期的禁欲生活，让人都变得精神失常了吗？ 自己可是信奉混沌与幽暗之神的恶魔，与纯洁的圣女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对立面。 “您就是我的神明，我对您百依百顺，”圣女眼中涌动着奇异的火焰，伸出雪白的玉臂向傻眼的文森逼近，“主人，我的主人，您比传说中更英俊迷人。” 这情况已经反常到不像话了。 文森望着圣女那双充满了欲望火焰的美丽眼眸，忽然从瞳孔的闪光中窥见了一丝异样。 于是，他不得不轻轻放下爱尔莎，对圣女厉声喝问。 “站住，让我看看你的脸！” “遵命，我的主人！” 圣女激动地全身颤抖，仿佛获得了巨大的殊荣。 真是，妮妮雅都没这么听话，跟他说点什么都害怕。 文森走进圣女，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秋水荡漾的双眼。 “主人，您不妨再大胆些……” 脸颊绯红，简直想要淌出水来的圣女，见文森如此出神地打量自己，整个人的眼神都要欣喜到涣散，随时都会软到在他的怀抱里。 “住嘴，你在教我做事啊？” “不要这么凶嘛……” 在圣女羞涩眨眼的功夫，文森终于看到了那个令人生疑的东西。 瞳孔里有个弯月形状的魔力徽记。 原来是这个！ 徽记上有种很熟悉，又不很对劲的味道…… 一瞬间，文森心中猛地一动，他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有了把握的文森，一把推开投怀送抱的圣女，冷着脸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 “主人，人家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粗暴，虽然感觉这玩法也不错……” 时间紧迫，文森不打算多说废话了，他抬起双手，凝聚魔力向下一拉，直接凭空划出了一个门状的魔法障壁。 完全由混沌魔力组成的透明障壁上，渐渐显露出了王族的纹章。 “以混沌之主斯泰雅卡德的名义，剥离异族的伪装，显现子孙的血统！” 悬空的障壁像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圣女飞了过去，穿过了她的身体，被击中的圣女立刻就两眼翻白，瘫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与此同时，一股黑色的烟雾从她的躯体上袅袅升起，慢慢聚合起来。 虽然不是实体，但那黑雾聚成的形体，俨然是一个长着弯曲双角的窈窕女子。 “果然是你！”文森苦笑不得，指着黑雾连连摇头，“‘堕落之影’这么宝贵的魔咒，居然拿来开这种玩笑！” 这句指责里，还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嫉妒味道。 “堕落之影”可是最强力的混沌魔法之一，文森根本学不会。 黑影飘飘摇摇，变得越来越真实，就算看不清面孔，光是那妖娆的姿态让人看了就浮想联翩。 当黑影下方彻底脱离圣女身体时，它便欢快地飞旋了起来，围绕在文森身边打转，像一条美女蛇般缠绕依偎。 知道了这东西的底细后，文森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反而心中升起了希望。 别人不清楚，他对这诡异的附身黑影可是了解得很。 黑影并不是实体，而是由魔族王室成员独有的混沌能量体，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以看做是本体的一个魔力分身。 尽管分身听起来比较弱小，但是对于那些高阶魔族而言，即使是一个分身，也能够在大陆上自由行动，到处去窥探或破坏。 更恐怖的是，这些混沌能量凝聚成的分身，还能侵扰其他种族的意志。天籁小说网 暗影会躲在影子里，长时间蛰伏，追踪目标最隐秘的负面情绪，在时机成熟时，发动击垮意志的精准打击。 袭击往往发生在人情绪低落、心怀愧疚或迷茫自责的时候，如果目标的意志不够坚定，就会在这种突袭中落败。 失败者会堕落成为完全丧失自我意识的宿主。 宿主的负面意识会不断放大控制力，而他们拥有的魔力，除了用于保持分身活力外，还将成为控制者最好的供品。 如果能够寻找到魔法强大，但是意志薄弱的目标，那些远在魔域的高阶魔族就能趁虚而入。 获得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傀儡，主体会利用宿主的地位和能力为魔族谋取利益。 就是直接让他们“被自杀”，也能让魔族受益匪浅。 当然，魔族一般也不会如此暴殄天物。 堕落的宿主一旦被控制，就会不断丧失力量，但心中的暗面会不断放大，最终甚至会彻底堕落成真魔族，再也无法回头。 在历史上，魔族曾经凭借着这种防不胜防的技能，控制了大量其他种族的领袖或魔法师，让他们为魔族的行动大开方便之门，在大陆战场中如入无人之境。 可惜，这种技能不但需要高阶魔族的纯正血统，还需要天赋和后天修行，极难获取。 像某位不求上进到能被猎魔人暗算的无能王子，就只能干瞪眼了。 幸亏文森就是正宗的王室成员。就他算掌握不了，有血统加持也不至于会被人捉弄。 别人很难识别，更难以驱逐的分身，对他来说就不是难题。 原因是他有一位十六岁就掌握了“堕落之影”，之后十年如一日戏弄他的天才亲属，这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晚上好啊，我可爱的小弟弟。”黑雾中那颗美丽的头颅发出了声音，“为什么，要对最爱你的姐姐如此冷淡呢？” “女伯爵阁下，别闹了，这无聊游戏从小玩到大，你还没玩够？你怎么进来的？” “是这女人自愿带我进来的啊……哦，原来你不喜欢这种成熟的类型。”黑影伸出修长优美的手指，在文森额头上调皮地一弹，嗔怪道，“坏孩子，怎么叫我女伯爵？要叫琪拉雅姐姐哦！” 琪拉雅是魔王萨林塔斯的第三个孩子，也是文森的三姐，在魔域被封为血森林女伯爵。 不过，在大陆上，她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魅惑魔女”。 即使是她的分身，也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了的。 这个恶劣的女魔头，和他的亲弟弟，都是让文森比较头疼的人物。 虽然魅影的手指击中文森就化作了黑烟消散，但是文森浑身还是犹如触电一样，又麻又痛，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其中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令人心驰神往，难以忘怀。 文森从肌体到灵魂都打了个寒战。 “我们都是成熟的恶魔了，这么叫……多不好意思。” 文森倔强地回答，让黑影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要是不好好尊敬姐姐，我的分身可就要换宿主了。” “那是你的自由，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说你最近捡了只小野猫，将她饲养的很精心呢……简直就跟小时候一样，捡来的小动物都当玩具养一养。” “随便你怎么玩，大不了我不要了。”文森哼了一声，故意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知道，我的收藏品都逃不过你的魔掌。” “不叫姐姐？那我可就真去了哦，”黑影做了个背着手回头抛媚眼的动作，“很快，她就会和很多男人成为好朋友，好到难舍难分的那种哦！” 这下，文森可不淡定了。 这岂不是会把自己宝贵的穿衣人偶给彻底玩坏啊！ 那样的话，自己费了这么多精力栽培，可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加护值…… 可恶，一下就被她拿捏住了。 真是倒霉，怎么能在如此神圣的地方，遇上这个讨厌的家伙…… 看来教会里面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怎么样？”黑影见他担忧起来，又加了一句，“如果不答应我，以后你不管养多少宠物，姐姐都会替你放生，让你找到了，也会气得哭鼻子哦！” “够了！叫就叫，你当我怕啊……” 领主憋红了脸，终于小声嘀咕了一句谁都听不清的话。 “大声点，我听不见。声音这么小，还想当领主？” 黑影不屑地说，转身就要飞走。 “琪……琪……琪拉雅姐姐。” “声音不够大！” “琪拉雅姐姐！” “好，很有精神！”黑影回到文森身边，依偎在身旁满意地说，“姐姐我啊，最喜欢看你反抗失败后惹人怜爱的样子了。” 第四十章 治愈之源 从小时候开始，文森就玩不过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 作为爱搞事的恶魔，琪拉雅显然是更称职和上进的。 无论是文森喜欢的东西，要好的朋友，珍贵的收藏，她都要想尽手段抢过来糟蹋一番。 接下来，她又会极尽温柔地安慰可怜的小王子一番。 尽管总是死性不改地恶作剧，可是文森对她无可奈何。 原因不光是是因为琪娅拉的美丽闻名魔族，从小的时候就受到万千宠爱，让文森很难找到机会报复。 另外，作为魔王的第三位公主，琪拉雅理所当然地在成年后拥有神明的加护。 不知道是抽签有欧气，还是里面有暗箱操作，琪娅拉获得的，偏偏是来自爱情女神的魅力加护。 本来魅力加护对于好斗的魔族来说，并没有直接的意义，他们更认可的是暴力。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魅力加护加上琪拉雅母亲族裔的种族特性，就产生了诡异的化学反应。 琪拉雅之母是魔王的第二位王妃，种族是魅魔领主。 众所众知，魅魔是深渊生物中最贪婪、最狡猾、最善变、最堕落的种族之一，她们中大多数都是娇媚的雌性，靠获取雄性智慧生物的精气为生。 基于她们对大陆上各族特殊的影响力，魔王萨林塔斯出于拉拢和利用的目的，将魅魔之主纳为王妃，并生下了一个女儿。 可想而知，这位小公主的遗传加上神明加护，会产生出什么样作恶多端的红颜祸水。 在魔王的诸多儿女中，琪拉雅不是最有战斗力、智谋或法力的，但绝对是最受宠爱的一位。 不过，和不求上进的六王子文森不同，琪拉雅还明白自身价值与魔族需要的。 于是，她自儿时起就不断提升自己的魔力，终于在十六岁掌握了“堕落之影”，得到了魔王麾下重要的情报职务。 利用自己独一无二的魅惑能力，加上“堕落之影”的分身远程投送，琪拉雅能不断地控制大陆上的要人，为魔族搜集了各种重要的情报。 在战争结束后，魔族元气大伤，大陆各族又快速发展的这段时间里，琪拉雅的情报工作，为魔族在大陆维持力量，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所以，她那些扭曲的个人兴趣和造成的不良影响，也就被大家选择性地无视了。 在没有人能替代她的情况下，琪拉雅的地位在魔族中稳如泰山，比更像是拿去当炮灰的六王子更加重要。 这种差距，就让文森更没有机会报复了。 “你瞧，这怎么办？”文森指着地上人事不省的圣女，恼怒地问，“我好不容易得到许可进来，还指望她用治愈术救人，结果现在你把人玩坏了！” “救人？呦，你又有新玩具了？”琪拉雅分身先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爱尔莎，紧接着又惋惜地摇摇头，“还不是我想见你，才让你进来的……这个已经没救了，让炎魔火化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文森发现了问题，“她身上的诅咒是什么？” “还不是那群信仰自由之神的疯子，前几年搞出来的新邪术。”琪拉雅说得异常轻松，“一开始是私刑，后来改良了就变成了拘束契约，防止人逃走。” “这是什么邪术？”文森诧异地问，“怎么还会有我们没见过的诅咒？” “我的弟弟呦，你还是太纯真了，根本不懂人心的丑恶和阴暗。” “这种诅咒叫‘噬心之鹰’，参考了我族的魔法，但不是外来强加的诅咒，而是靠欺骗产生希望，又让故意希望破灭后，激发强大负面情绪才成型的诅咒。” “虽然是有人使坏，可是也是咎由自取哦，你用不着自责。” 琪拉雅轻轻叹息，抚摸着文森的脑袋，流露出一种久违的温情。 每次看到文森心爱之物被破坏时，她便会变得格外温柔体贴，充满温暖的母性。3sk. 不得不说，文森几乎又一次被这种扭曲的关怀给迷惑到了。 在一阵沮丧里，他差点忘记让自己救不成人的，就是这位每次都在事后安慰自己的好姐姐。 “比如这个道貌岸然的圣女，在美丽的外表下，就有一颗充满嫉妒的贪婪之心。她表面上温柔慈爱，却嫉妒一切比自己美丽、努力和好运的人，哪怕对方只低微之人。” “这种表里不一的邪恶之人，不但不能使用真正的治愈之术，还会让被诅咒者的情况恶化。” “亲爱的弟弟呦，我帮你少走了弯路，不应该感谢我吗？” 说着，黑雾般的魅影又转到了领主的背后，伸手抱住了失落的文森，将柔媚的脸孔贴在他脸上，极其温柔地对他呢喃道。 “来吧，在姐姐的怀里哭泣吧，姐姐会一直治愈你的，就像以前那一千次一样。” 不过这次，她期待中的弟弟投怀送抱，根本没出现。 “滚！” 文森猛然站起身，用从未见过的凶狠语气对魅影怒吼。 “只有我想要的玩具才能治愈我，别的都不行！” 那一瞬间，他身上爆发出的惊人魔力，居然将魔力强于他的琪拉雅分身骤然弹开。 “为什么会这样？”魅影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不听姐姐的话了？” 废话，这位姐姐的年龄，也不过是个读研的小姑娘，吃的盐还没有咱吃的饭多，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捉弄文老师了？ 不管以前你的弟弟多废物，他也已经凉了，你家老师可不吃这一套！ 就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死神小学生里跑出来的龙套，也想迷惑拥有高级审美的领主大人？ “圣女废了，我找别人，天无绝人之路！”文森抱起身体发冷的爱尔莎，转身就走，“记住，以后无论你毁了我哪一件玩具，都要付出代价！” 琪拉雅的分身傻愣愣地看了一阵，见文森根本不是在开玩笑，突然莫名惊慌了起来。 “我的弟弟，你先不要走……” “不走干什么？留在这里等着给小姑娘收尸吗？继续去干你那玩弄人心的游戏吧，我不奉陪了！”文森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狠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再见，姐姐！” 刚才还生动鲜活的魅影，在文森说完话之后，瞬间委顿了下去。 在大陆西方伊特兰帝国的某座城堡里，一位正在王公贵族们簇拥下，享受奉承赞美的绝美女子，突然瞪大了美眸，脸色惨白如纸。 “您没事吧？女伯爵阁下，”一位将军模样的中年贵族，关切地问，“您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 被称为女伯爵的女子，还想强作镇定，结果话还未说完，便一把捂住了红唇。 白色丝绸手套的指缝间，居然渗出了鲜血！ “哦，神明啊，怎么会这样！” 贵族们惊慌失措，不是面面相觑，就是四处乱喊。 “我的治愈之源，你怎么了？”女伯爵瘫坐在地上，绝望地低头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抛弃姐姐了吗？” ps.稳定更新十万字了，想上推荐，求推荐，更求追读，谢谢！ 第四十一章 姐弟契约 说实话，自己的姐姐突然跳出来恶作剧，文森是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的。 以前他也有所耳闻，琪拉雅在为魔族刺探情报的同时，也会顺手去搞些恶作剧，专门对那些自诩正直清高的知名人士下手。 一旦被这个恶魔公主盯上，无论男女，琪拉雅都会耐心潜伏，寻找并扩大其内心的暗面，不断加速其堕落的过程。 一旦找到合适的机会，魅惑魔女就会趁虚而入，将“堕落之影”的力量提升到最大，用超过常人承受力的负面能量使其堕落，将目标变成她的提线木偶。 等到她对傀儡感到厌倦，就会让这些人自曝其丑，最后的结局不是名声扫地，就是自甘堕落，连羞愤自杀者都算是其中有骨气的。 传说这位魅惑魔女一直在谋求建立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完全靠她的堕落傀儡掌控，绝对不会有任何抗拒魔族的人可以生存。 在此之前，文森其实也只是听过传闻，并未亲眼见过被变成傀儡的人是何模样。 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由教会千挑万选，又在修院里苦心修行的圣女，在民间是纯洁与神圣的化身，完全被放大扭曲的欲望变成了奴隶。 这样的人肯定是无法使用高级治愈魔法的。 按照琪拉雅的说法，爱尔莎身上的“噬心之鹰”也属于放大内心黑暗的诅咒，非要让这种圣女去救治，结果恐怕是火上浇油，小姑娘必死无疑了。 让琪拉雅帮助自己？ 魔族才了解恶魔，文森清楚自己的同族，哪怕是兄弟姐妹也都是一群利己主义者，自己提出了要求，三姐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让这个一直被她欺负的弟弟难以承受。 文森不想欠人情，更不想欠恶魔的情，鬼知道他们的条件会有多离谱。 至于得罪自己的这位姐姐，文森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她…… 根本就没什么可怕。 琪拉雅是公主，又不是王子，本身就没有继承权，不会为了以后的继承王位，去跟王子们争得死去活来，也就没必要提前收拾自己去排除阻碍。 虽然被封为女伯爵，在魔域也有块封地，但这位身上流着魅魔血脉的魅惑魔女不喜欢也不擅长治理。 一年到头，她都游走在魔域和大陆各地，一边刺探情报，一边纵情玩乐，根据地里没什么硬实力。 至于她背后的魅魔家族集团，既不会战斗，又没什么财富，本来也撼动不了任何领地的根基。 硬是要给滨海领地捣乱，恐怕不但不会出事，还会增加领地人口出生率。 咦？这似乎没什么不好…… 至于自己，作为拥有灵魂和强烈欲望的高级魔族，也根本不吃姐姐那一套手段。 魅惑魔女再能作，也不可能给领主造出想要的玩具，更不可能增加加护值和技能。 非要动自己的玩具人偶，说实话文森也不担心，那毕竟是签了血咒卖身契的奴隶，敢对主人有任何不利的行为，只会自讨苦吃。 不过要是真被弄脏了，可能就只能换一个了…… 到那时候，一个魅魔都别想活着离开自己的领地。 唯一遗憾的是，这次看来要白跑一趟了。 文森戴上兜帽，抱着小姑娘往回走，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没精打采的细碎响声。 要是救不了爱尔莎，不但萨达卡不会归顺，恐怕察觉了情况的卢克会和自己翻脸。 领主可以以理服人，暴力应对商人的经济威胁，但是他此时害怕的是卢克背后的邪教在领地大规模传播诅咒。 “等一下。”一团黑雾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去路上，化作女子的人形拦住去路，“我的弟弟，你不要走。” 搞什么，这魅惑魔女还没完没了了？ “让开。”文森冷冷地说，“区区分身，拦不住我的。” “姐姐做的事让你感到难过了吗？”魅影垂头丧气地问，“没想到这次会让你这么生气。” “无论哪一次，我都很生气。琪娅拉，你问问自己，做过让人不难受的事情吗？” “我是恶魔，又不是女神，怎么可能让人去开心快乐！”魅影理直气壮地怼了一句，又像是察觉到了失态一样，稍微降低了姿态，“唯独是你，我每次都会安慰。” 这是什么阴间玩法？ 所有气不死你的，都会让你更强大？ 身为恶魔，喝什么鸡汤！ “变态。”文森直接骂了一句，“安慰完以后，下次再伤害是吧？” “可是……可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治愈啊。”魅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屈巴巴地说出了一句能让文森暴走的话，“我们家族里，能平衡我心中负面力量的只有你……” 这还真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啊！ 魔族中的高阶恶魔，确实可以从阴暗和负面中汲取力量，让自身变得强大，但是这种力量在超过某个临界点后，会直接摧毁灵魂，让力量的主人成为力量的奴隶。 其实，文森自己也是如此，他需要用创造和建设的狂热去平衡内心的疯狂贪婪。 疯狂玩弄人心游戏的琪拉雅，也会面临这样的困境吗？ “那你去积德行善，普度众生啊！”文森气得直接说了一句魅惑魔女都听不懂的话，“世界上那么多人，非要纠缠我干什么？” “家族里最温顺单纯的就是你嘛……其他人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魅影这次真着急了，声音都有些发颤，“而且，我小时候一时糊涂，对你下了一个灵魂契约，结果现在只能用你的灵魂来治愈我，违背契约的话……” 魔王家族里的孩子，都这么缺德的吗？ 文森真是吓了一大跳，他长这么大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和这不正经的家伙签了契约。 真不愧是魔女，对弟弟都下得去手。 自己有大好前程在未来等待着，怎么能和这魔女捆绑在一起？ “如果我死了就能解开契约，那我大不了死给你看。” 反正自己也拿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没办法，文森干脆破罐子破摔，耍起了无赖。 “千万不能死！”琪拉雅的魅影失声大叫，“那样我的魔力会失控的！上次我没有来得及保护你，是我的错，姐姐以后一定会爱护好你的！” “有什么用！反正领地里在闹暴乱，叛逆已经刺杀过我一次了，迟早我……” 咦？等等，叛逆已经杀过自己一次了？ 文森心中一惊，心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疑问。 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如果文森·德·斯泰雅卡德死过一次，连灵魂都被掉包的话，那该死的契约…… 还有效吗？ ps.稳定更新十万字了，想上推荐，求推荐，更求追读，谢谢 第四十二章 魔女誓言 本来不准备继续和魅惑魔女纠缠的文森，突然被告知了一件惊人的秘密。 原来这个魅魔姐姐，居然自作主张与自己签了灵魂契约。 就算不是魔族的人都知道，和魅魔签订契约，绝对是嫌自己命长了。m.23sk. 就算只是欺负后安慰，这也是无中生有，再单方面占便宜。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得起这样常年累月的摧残啊！ 六王子的守护神到底是匠神还是衰神？ 可是，让他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王子遇刺死亡后，这该死的契约关系还没解除。 这该死的契约怎么连穿越者都躲不掉？ 可恶，刚才自己被圣女的事弄得心情沮丧，肯定又被她白嫖了一次。 这不就证明契约仍然在起作用吗？ “你太自私了。”文森痛心疾首地说，“作为恶魔，这无可指责，但是作为姐姐，你彻底失去了资格。” 琪拉雅的魅影似乎被什么束缚住了，她挣扎着想要靠近文森，却被轻轻躲开。 “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治愈的机会了。” 想到对策的文森，终于露出了一个坚定而决绝的笑容。 “我要和我喜欢的玩具们快乐地生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打击，我都会笑着面对，一丝软弱也不留给你，这就是我对这份契约的答复。” “不，我的好弟弟，你不能这样做……”魅影哀嚎起来，“世间痛苦是不可能消除的，想要关心，姐姐可以多来陪你嘛。” 也许灵魂契约不能单方面切断，但是可以想办法不履行嘛。 只要自己没心没肺地快乐生活下去，魅惑魔女肯定会被自己的小聪明反噬。 真是卑鄙而变态的女恶魔，自己越快乐，她就越伤心。 现在，文森已经不打算示弱了。 无欲则刚，快乐则强！ “我现在可是有匠神的加护，想要玩的东西多到排队都做不完，怎么会不开心？”文森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冷笑起来，“真正的姐姐，是不会这样以弟弟的痛苦为养料滋补自己的。” “姐姐跟你说声对不起，可以吗？” 玩世不恭又从不认错的魅惑魔女，终于在软硬不吃的弟弟面前，露出了示弱的举动。 “道歉的时候，露出……呸，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姐姐啊！”魅影已经摇摇欲坠，看上去看被魔力损耗耗尽了，“对了！下次，姐姐绝不会建议父亲把你安排到危险的领地里了，我发誓！” 哈？这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女人，让自己代替那头吸血的红猪来挨刀的吗？ 本来已经愤怒到要爆发的文森，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琪拉雅故意设下的陷阱。 想激怒自己，让自己不开心，好趁机占便宜？ 门都没有！ “这领地真是太好了，民风淳朴，物产丰富，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周围还有大片未开拓之地。”文森一边给自己施加镇定魔法，一边得意地介绍，“更重要的是，匠神的神庙就在此处，能够让我亲近神尊，我简直开心得做梦都笑醒！” “谢谢你，琪拉雅。”文森故意没有以姐姐称呼她，“与天斗其乐无穷更好，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在这里开心得不得了。” “别自己欺骗自己，你这半吊子恶魔。”魅影指着文森怀里的小女孩问，“那她的死活，你不在乎了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是神明安排的命运，我也不能改变。”文森叹了口气，望着脸上彻底没了血色的爱尔莎，无奈地说，“我现在就去找主教，给她买块依山傍水的墓地。” “如果以后这种诅咒蔓延开来了呢？”魅影不死心地问，“你怎么可能安心地享乐下去？” “果然会蔓延啊……我想开了，控制不住搬家呗。”文森耸耸肩，“我在深渊里的封地虽然没你的大，但也不小，够我玩乐了。” 其实，文森也没有说谎。 身为高阶恶魔，做出什么样不负责任的事情，似乎都可以理解。 自己走后，哪管洪水滔天，这才是恶魔所作所为。 现在就看琪拉雅如何取舍了。 为了自己玩物丧志的目标，也许以后还会得罪兄弟姐妹里的其他人，那这个不正经的家伙就算作给自己开张吧…… 当然，文森不知道的是，远在大陆西方，化身为兰堡女伯爵的琪拉雅本体，已经因为他的胡搅蛮缠而苦不堪言，魔力也因为精神动摇而受损。 一次轻松的刺探和操控任务，就被这叛逆的弟弟给彻底搅乱了。 从前怎么招惹都没事的受气包，怎么软硬不吃了呢？ 看来，不得不给这小坏蛋一点好处，否则他保持对自己这种桀骜状态，迟早会反噬到魅惑魔女本人。 “好弟弟，姐姐错了，以后不会再欺负你，只会呵护关心你。” 琪拉雅的分身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过她肉麻的话，倒是把文森吓了一跳。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文森瞥了魅影一眼，边走边说，“我劝你好自为之，好好反思，以后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当然，他心里其实还在发愁，到底怎么去拯救萨达卡的妹妹。 不过自己这到处搞事的姐姐，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魅影呆呆地在原地愣了一阵，突然像是醒悟过来似的，在文森背后喃喃自语起来。 “我救不了她。” “废话，你不害她，我都要烧香了。” “圣女也救不了她。” “没错，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是，我知道谁能救她，只有纯洁无垢之人才能净化这诅咒。” 这答案才是文森想要的，可是文森不想示弱。 魔女像弹簧，你弱她就强。 “谢谢提醒，我慢慢去找。” “喂，你知道是谁吗？” “反正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信你还不如信食人魔……” “能救她的人就在你脚下，你走得越远，就越救不了她！” “精彩的谎言，我脚下是神殿，但圣女是个水货。” “真正能救她的无垢之人，被圣女关在地牢里了。” “我信你个鬼，你这魅惑魔女坏得很！” 魅影见文森渐行渐远，干脆往晕倒的圣女身上一钻，让这个魔女的傀儡缓缓站了起来。 “跟我走，去找无垢之人。如果我说的是假话，让姐姐落入沸腾的血河，焚灭身躯！” 好家伙，发这么重的誓言，姐姐这次也是够拼的。 那个童年的契约那么麻烦吗？ 不过，身为堂堂的魅惑魔女，在光明之神的神殿里发这种魔性的毒誓，这么混搭好吗？ 终于，文森缓缓停下脚步，面向神殿转过身来。 ps.求追读，求推荐…… 第四十三章 面壁忏悔者 圣殿里还有地牢？ 怎么听都感觉不是圣职者做的事情，反而像是恶魔的所作所为呢？ 看来，光明与秩序教会也不是省油的灯。 “告诉我这里的情况。”文森对双眼失神的圣女说，“要是还敢跟我耍把戏，我也发誓让你永远得不到治愈。” “我不会欺骗最亲爱的弟弟的，要想救她，需要罕见的洁白无垢之人。”圣女对文森保证道，“现在请跟我来，参观一下关押异端的悔过室。” 原来是异端…… 听说教会对付异端的手段，比对付异教更狠。 不过，洁白无垢之人怎么会被关在这里面呢？ 这里到底是哪一方出了问题？ 把需要审判和关押异端囚徒放在神殿下面，然后由被魅惑魔女傀儡的圣女引路，为一个魔族王子提供通行证明。 这件事的荒诞程度，真是让文森不知该从何处吐槽。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刷新着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这里不是不允许男人随便行动的吗？”文森好奇地问，“现在让我去参观异端，是不是不太妥当？” “我的弟弟，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都不认为里面关押的是人，”圣女用事不关己的鄙薄语气回答，“你不必担心，带上兜帽，一会儿将需要的人领走就可以。” “啊？还没有悔过就可以领走吗？”文森对这种随意的态度感到错愕了，“里面不是罪大恶极的异端吗？”23sk. “有些只是些固执己见的家伙，还有的是被检举，但暂时没找到证据的，以后也未必能证明其异端身份的人。少了一个半个，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如果这是圣女本人的心里话，那文森就对她丝毫同情之心都没有了。 很快，文森就发现自己的想法与实际情况不太符合了。 原来他认为神殿下面有个地牢，专门藏匿那些思想危险、本领高超的异端分子。 可是，事实上神殿下面并没有地牢，只是在相当于长台阶的位置下，有一个整体高度不高的半地下结构而已。 进入的时候，也并没有森严的把守和厚重的门扉，只有一个不显眼的侧门。 侧门上的人听到敲门声，打开一个只有半张脸的小窗，警惕地向外窥探。 看见外面来的居然是圣女大人，里面的女看守脸上倨傲的神态，立刻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尊敬的圣女大人，您来有什么事？” “异端的家属来领人回家了。” “是没有悔过的异端吗？” “见到家人，她应该会悔过。” “可是，这不合规矩……” “慈悲的神明让我们给她一个机会，另外这位贵人对教会有很大支持。” “明白了，圣女大人。” “解开防御性魔法。” “是的，大人。” 看守打开门，一道隐秘的魔法封印也随之解开。 “请跟我来，尊贵的客人。”圣女对身后的文森说，“这里都是女性异端，如果您能保持静穆和持重，不要四处张望，我将十分感激。” “这个小孩儿是……”看守望着文森抱着的爱尔莎，狐疑地问，“她生病了吗？” “这是……这位贵人刚从教会收养的孤儿。”圣女随机应变，“这样慈悲的事情，不需要你们过问。” 看守们对视了一眼，彼此露出了然的神色，便没有继续过问。 悔过室其实非常大，里面结构更像是一层面积庞大的医院，有支柱支撑的建筑十分稳固，里面有直角形的走廊环绕一周，走廊两侧都是完全封闭的铁门。 由于不见天日，尽管里面有发光的魔石在照明，但是仍然是潮湿阴冷，空气里都是形容不出的难闻味道。 从铁门的门缝里，文森听到各种女子们诵读圣典和经文的麻木声音。 怎么整得跟有些魔怔的女德训练班似的？ 尽管有很多疑问，还有很多想吐槽，但领主为了不节外生枝，还是严守承诺。 他抱着昏迷的半兽人小姑娘，低头不看四周，也不提问题，跟着圣女亦步亦趋。 另外，他心中也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这里关着的异端，反而拥有能够解救爱尔莎的力量。 反正教会是个令人难以形容的地方，既封闭神秘，有不可理喻。 “就是这里了。”圣女走到一间不起眼的门前，对文森特意叮嘱，“您的侄女还年轻，以后要严格教育，不要让她再疯言疯语了。” 我的侄女？ 听了这句暗示性很强的话，文森心中一动，赶紧点头感谢。 “谢谢圣女大人的教导，我保证会管束她。” “忏悔要每日进行，至少要诵念忏悔补赎的圣诗十次，诵念圣人的祈祷文十次，除此之外还要守斋一个月和坚持沐浴，随时用忏悔补赎的行动来祈求神明，祂将使我们有力量战胜那隐秘的敌人，记住下个月一定要来静思悔过……” 圣女开始了一串例行公事般的冗长教诲，听得文森昏昏欲睡，旁边跟随的看守大概是对这些事太过熟悉，便不再跟随，打开门以后，就任由圣女继续对文森说教。 在此期间，被傀儡的圣女对文森悄悄使了个眼色，让文森自己进去见那个能解除诅咒的异端。 “她看到我，不会感到害怕吧？”文森压低声音问，“我可是恶魔啊。” “放心吧，亲爱的弟弟。”琪拉雅的傀儡在他耳边低语，“她看到你，绝对会如见至亲，以后就算撵都撵不走。” 纯洁无垢之人对恶魔一见倾心？文森自己都不相信这种鬼话。 但是，所谓的纯洁无垢之人，不管能不能出手帮忙，他都是有兴趣去拜访一下的。 进门后的文森只看到一片漆黑，不过就算火魔法是跟冰妖学的，照明还是绰绰有余。 一团柔和温暖的火光在房间里升起，文森从光亮中看到一个跪在墙前面，背对自己做面壁姿势的身影。 这个女子戴着一顶比肩膀还宽的尖帽子，还批了条长长的黑色旧披风，让人从背后看不到一点她的样貌。 也许这种打扮有点像魔法师，可是又说不出来的别扭。 “被邪念迷惑之人，你的亲人来迎接你了。”圣女提高声音说，“感恩神明吧！发誓拒绝邪恶的诱惑，然后跟家人回家。” “家人？”那墙边面壁的女人惊讶地问，“我有家人？” 声音很年轻，应该和妮妮雅的年纪相仿。 就是听起来有点沙哑，像是烟熏坏了嗓子。 “回头看看，你便知道。”圣女赶紧提示了一句，“不要多言，你的叔叔连夜赶来，十分劳累，看在神明的份上赶紧和他回家吧。” 穿着奇异的女子费了不少劲，才让已经跪麻的膝盖和腿恢复知觉，她缓缓转过身，和文森四目相对。 “呀！我的神明，是大魔族！” 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惊叫起来，不过语气里更多的都是惊喜。 “你是女巫！” 文森几乎和她同时叫出了声。 第四十四章 叔叔是恶魔 魅惑魔女怕不是疯了，牧师和圣女都摆不平的诅咒，怎么推荐个小女巫去治疗？ 虽然是事先已经预想了将要发生的情况，但文森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姐姐给自己找来这么个人。 那孩子大概和妮妮雅年级相仿，天生有股书卷气息，如果在她的大眼睛上加上眼镜，就很接近那种爱泡图书馆的文学少女气质。 和活泼灵动的妮妮雅相比，这个栗色头发的孩子，身上充满了安静的气质，看到她的脸，就让人有一种心如止水的放松感。 就算穿了一身很专业的女巫打扮，可她整个人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女巫的邪性，反而显得娴静无邪。 也许换一身圣女的打扮，她才更像是正牌货。 “这是女巫？” 文森不由得又问了一次，他狐疑地望着少女，少女也在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仿佛找到了期待已久的宝藏。 这么兴奋，应该是因为女巫崇拜魔族。 “你悔改了吗？”旁边的圣女赶紧厉声训斥，“只有忏悔并皈依真神的人，才能离开。” 离开？少女眼睛一亮，望着英俊的魔族领主，立刻心领神会。 “我改悔了，彻底改了！我发誓，不会违背神的教诲，随便用免费草药给村民治病……” “等等！”文森听了她的忏悔，顿时就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这需要忏悔？用草药给村民治病不是好事吗？” “嘘！我的弟弟，你有所不知。”圣女凑到他耳边说，“只有村里的教士才能施药，别人不能插手。” “这药免费吗？” “当然不免费。” “我懂了，挣钱嘛，生意，不寒碜。”文森了然地点头，有问了一句，“她的草药有害吗？” “没有证据证明有害。”圣女说，“至少村民没人说吃出过问题。” 这不是一个急公好义的好女巫吗？ 只不过这种断人财路的做法，确实会让驻村教士感到不舒服吧…… 在两个人用恶魔语言窃窃私语的时候，那小女巫还在滔滔不绝地背诵圣言经文，大有要把整本书都背下来的架势。 “为什么她身为女巫，还对圣典这么熟悉？” 文森感觉这孩子身上的槽点太密集了，自己都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了。 “女巫当然不学圣典啦，不过她识字，是进来这三天才开始背的。” 听了圣女的介绍，文森不由得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她还做过什么？”23sk. “用魔法帮人摘果，飞行帮人送信，驱逐迷路的魔兽，给伤者用治愈术治疗，教小孩子识字，替迷茫者占卜……” 这小女巫是要干什么？ 想参加感动领地的年度人物评比吗？ “身为恶魔，我都不觉得她有什么罪过。”文森问，“背得这么流利，就该当天放出去。” 圣女摇了摇头，在文森耳边继续咬耳朵。 “弟弟呦，你说得对，本来这小姑娘没啥大罪过，能背下忏悔文就可以出去。可是，就是这个女人，出于阴暗的私欲，想把她关到死呢！” 她指了指自己。 “为什么？”文森不由得好奇起来，“她们之间有仇恨？” “没有，彼此互不相识。可是，在检查的时候，圣女偶然发现这个孩子身上，有还未完全显现的‘纯洁圣印’。” 听到“纯洁圣印”这个词，文森身上的毛发惊得都竖了起来。 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这就是传说中天生纯洁无垢之人的证明吗？” 文森震惊地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这件事让他既震撼，又窃喜。 “没错。在战争时，让我们损失惨重的护国圣女，都是拥有‘纯洁圣印’之人。大规模的净化和治愈之术，都是由她们来施展。” 天生纯洁无垢之人，拥有链接神圣力量的天赋，只要被发掘后按部就班修行，就有成为护国圣女的潜力。 这样的人，教会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心胸狭隘的圣女居然准备把这宝贝关到死？ 真是活该被魅惑魔女给盯上，心中的暗面根本就是黑洞，让她堕落轻而易举。 自作孽，不可活。 “亲爱的弟弟，你把她带走吧。”琪拉雅的傀儡终于说了一句让文森心动的话，“她会魔法，可以治半兽人，而且还能让教会损失宝贵财富。” “既能满足你的收藏癖，又能为我族的大业助力，让你立下功勋，姐姐这次的道歉，你满意吗？” “哼……似乎……也许……大概，还不坏。” “不可以再让姐姐难过哦，姐姐刚才都要被你吓死了。” 圣女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提出了条件。 “发誓原谅姐姐，同意以后维持契约，否则没有我的帮助，你就不能带走她。” 虽然不喜欢被魅惑魔女从自己的悲痛中汲取力量，但是文森现在为了救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放着这么有意义的无垢之人不用，自己再想找，恐怕也很难找到第二个了。 “成交。” “好弟弟，姐姐就知道，你最善良了。” 傀儡圣女在耳语结束后，出其不意地在文森脸颊上香了一下。 “你！” 没等文森发作，那得寸进尺的傀儡圣女便飞快地移到了小女巫身边，做出一副有恃无恐的得意样子。 小不忍则乱大谋，文森不得不压住了不满，赶紧去办正事。 自己以后绝对不在魅惑魔女面前表现出不悦，坚决不让她随便白嫖。 “去吧，去和叔叔回家，做一个虔诚正直的好人。” 圣女一本正经地对小女巫说，完全让人想不到，陷害后者的其实正是她。 “叔叔？”小女巫起身，望着文森，满脸都是惊异，“你是我叔叔？” 看着这纯真无邪的眼神，文森作为恶魔，说谎都迟疑了三秒。 怎么看起来她已经相信了？ “没错，孩子。额……你叫什么？” “拉普妮，伙伴们都叫我‘小鼠尾草’。” “总之，先跟我回家吧，这里不适合你。” “太好了！”小女巫望着一脸尴尬的领主，眼眶里涌出了激动的泪花，“感谢魔神，我终于被大魔族认可了！” “老师啊，看看吧，大魔族来接我了！能和魔族签订契约，成为真正的女巫了！” 这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直接搞得文森一脸黑线。 怎么要被恶魔带走了，这女孩子看起来比自己还高兴？ 女巫不知道和恶魔签订契约意味着什么吗？ “叔叔，带我走吧，我随时都准备和您签订眷属契约了。无论您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我都万分愿意！” 不是吧？这还没互相介绍，她就开始入戏演上亲情戏了吗？ 不过有一点，文森是十分确定的——拉普妮被关在这里肯定不太合适。 公门之中好修行，去领主城堡里有的是好人好事可做。 比如去给自己的玩具去做个伴，扩大自己的偶像团体，似乎更加有意义…… “契约先不用着急，你过来看看，”文森让拉普妮看被诅咒的女孩儿，“你能救救她吗？” 拉普妮掀起帽檐，仔细观看气息奄奄的爱尔莎，轻轻点了点头。 “叔叔，我可以试试，只是……” “孩子，你需要什么？”文森急切地问，“我想办法给你找。” “叔叔，我不要什么。”拉普妮惴惴不安地看着文森，小声地说，“如果失败了，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四十五章 放走那个女巫 有了修院圣女，或者说是琪拉雅傀儡的帮助，文森很容易就把倒霉的普拉妮给带了出来。 这次修院之行可谓是收获颇丰，不但找到了姐姐，还顺手带了个小女巫出来。 不管普拉妮是不是真正的女巫，文森都不打算将她放在这里，让圣女将她关到地老天荒。 神选的纯洁无垢之人啊，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亲爱的弟弟，姐姐的傀儡不能离开这里，我们告别吧，不要忘了想念姐姐哦。” 圣女陪同着一行人走到修院门口，看着归心似箭的文森，温柔地嘱咐着。 “相见不如怀念，再见不如不见。”文森很绝情地回答了一句，“我很忙，你找别人玩去吧。” 圣女摇晃了一下，一缕黑色的薄雾从她身上飘了出来，轻轻落在文森的肩膀上。 “什么埋汰玩意！” 文森厌恶地拍打了一下，可是那烟雾却从他指缝间传了过去，一点都没有被驱散。 “姐姐不放心你，留下一点意识陪你，遇到困难，可以帮你哦。” 黑色烟雾跳动了几下，变成了一个可爱小毛球的形状，在文森耳边跳来跳去。 这魅惑魔女看来是赖上自己，文森现在有要紧事，也顾不上跟这小东西计较，就先任她去了。 另外，文森自己也不确定以后会遇到什么问题，到时候也许真的需要问问这个分身。 如果琪雅拉没有说谎，那么她万不得已时还是应该会拉兄弟一把的。 “这玩意会消耗我的魔力吗？”文森问，“我可不想被她吸干了。” “没关系哦，你日常的小小烦恼，足够我的小分身饱餐了。” “这女人怎么办？”走出大门，文森让普拉妮将自己脚上的铃铛解下来，有回头瞟了一眼失神的圣女，“这女人已经堕落了，还怎么当圣女？” “嘻嘻，能怎么样呢？”肩上的毛球嘻嘻笑着，“接下来，她会继续履行职务，对你言听计从。” “哈？”文森有些不满地问，“还让她干下去，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恶魔操心教会的事干嘛？这样的人怎么能随便干掉呢？”琪雅拉的分身用老成的语气教训道，“这样的人越多，我族以后的征服就越顺利，明白了，亲爱的弟弟？” 看来这魔女到处找乐子的同时，还一直没忘记给魔族物色带路党，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样的姐姐虽然荒唐变态，但在家族里仍然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如果能得到她在情报方面的支持，对于自己的事业应该也有帮助。 不过，文森心里还是将琪拉雅当作一个无药可救的变态魔女。 这家伙怕不是还有恋弟情节。 就算她是个扶弟魔，恐怕自己也消受不了那份恐怖的关爱。 要是让这魅惑魔女满足，自己怕不是要被气出癌症，最后英年早逝。 听说领主从修院回来，早就困得眼皮打架的主教贝尔曼，赶紧前来迎接。 见到文森还带了个女巫打扮的少女出来了，主教的表情不由得疑惑起来。 不过总体而言，主教并没有大惊小怪，似乎也知道点情况。 “领主大人，您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了吗？” “找到了。”文森瞥了一眼躲在身后的普拉妮，点头说，“她也许可以试试。” “修炼黑魔法的女巫，怎么能解开诅咒？” 主教见魔族推荐女巫去救人，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件的是荒唐了。 “她只是个迷途的可怜人，没有人给她引导走了歧路而已。”文森也不多解释，“没时间解释了，我要回家，感谢您的帮助。” 尽管非常想了解一下修院里为什么会有女巫，还能被魔族领出去的原因，但主教最终还是忍住了。 有些复杂的事，明智的人还是不知道更好。 只要领主开心，能和自己保持友谊，他是要吃女巫的肉，还是喝女巫的血，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不过是黑吃黑罢了。 “记住要让她不断忏悔，神明才能宽恕她犯过的罪恶……” 主教像模像样地教导了几句，有将文森拉到一边小声问。 “您到底有没有把握解开诅咒？这诅咒绝对不能在我的教区蔓延。” 终于，主教还是忍不住透露真实意图了。 “祈祷吧，也许只有神明才知道。”文森顾左右而言他，没有直接回答，“无论怎样，我会通知您结果。” “哦，这可太让人担忧了。”主教拉住文森，“不用回去了，我允许您在神圣之地解咒。”m.23sk. 可惜，文森并不想让主教了解太多内情，这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自己费了这么大劲，要是有机会成功，文森可不想白给教会刷政绩。 当然，他还不至于直接了当拒绝这份好意。 “这种诅咒十分危险，操作不当甚至有可能扩散传播，影响教会里的神职人员。”文森瞅瞅四周，一本正经地解释，“在我的城堡里，没有活人，诅咒不可能影响不死生物，比较安全。” 可怜的妮妮娅?瓦尔德，就这样被主人直接开除人籍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难以比拟的优势。”主教一把年纪自然惜命，很快认可了这种观点，点头做祈祷状，“如果要需要，我随时全力支援您。” 怕不是只能提供除帮助之外的一切支持吧？ 从修院里出来以后，文森就不打算再指望教会了，这些神职不但业务能力差，还自以为是，靠他们小姑娘绝对死定了。 看起来地方教会的能力，终究还是不够看的。 不过，领主不能光考虑如何独善其身，有时候还要送点顺水人情。 “主教大人，我最近可能会发一笔横财呢。”文森压低声音对主教说，“要知道，其中一份我打算捐出来，不知什么时候捐给教会好呢？” 主教何等聪明，脑筋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领主大人，您下决心要对付卢克了？” “不除掉他，您想看领地里诅咒横行，让您的钟楼天天为死者敲钟？” 想到那种丧钟终日不休的场景，主教就感到一股恶寒。 到时候不光是领民伤心欲绝，自己也是因为前途无望而悲痛欲绝吧？ 可是，一想到魔族要和商人直接冲突，他又有些犹豫。 “神主慈悲，在领地里杀人流血可不好啊……” “哈哈哈，这个简单！”领主邪魅一笑，“先将他们变成非人的东西再杀，不就不算杀人了吗？” “神明啊，保佑无辜者不要被波及吧……” 见文森已经红了眼睛，主教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无可挽回了。 商人图财，恶魔害命，站那一边不难选择。 得罪了这个恶魔，他也只能为卢克默哀了一秒，然后考虑自己的那一份有多大。 反正是恶魔盯上的人，自己如何能干涉呢？ 商人的钱虽多，又直接进不了教会的口袋，还不如让领主拿来借花献佛。 “如果您愿意见证是他们信仰并散布邪恶，那一份捐赠还会更大。我期待您的配合。” 留下一句友善的建议，文森便离开了教会，骑上梦魇兽返回城堡。 半兽人少女放进了一辆教会提供的马车，跟在后面一起返回。 “哦，太帅了！是梦魇魔兽！”普拉妮和纹身同乘一骑，抱着梦魇兽的头满脸惊喜，“简直太酷了。” “别摸他，小心晚上做噩梦。” 见这姑娘一出来就变得毛手毛脚，和忏悔室里的模样判若两人，文森不得不规劝了一句。 怎么跟个没见过大世面的毛头小子似的…… “我经常做噩梦。”普拉妮扬起小脸，开心地说，“老师说过，这是魔法修炼的一部分。” 这孩子是被女巫们施法哄骗了吧？ “你不恨举报你的人和囚禁你的教会吗？” “女巫被人举报，不是很正常的吗？这种事都习惯了。”普拉妮天真地反问了一句，“其实教会挺好的，在里面每天都能吃上饭。” 文森真不知道这么天真的女巫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文森忍不住问，“我也许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叔叔，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好女巫，和最强大的恶魔签定契约。” 好人，女巫，恶魔契约…… 好家伙，这三个目标是怎么选的？ 根本就是个不可能三角模型啊！ 小小的脑袋里是怎么孕育出如此奇葩而诡异的理想，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两世为人的文森都被这小女巫搞懵圈了，无力吐槽，只好加快速度往回赶。 第四十六章 魔胎 梦魇兽身上坐了两个人，奔走的速度不算太快。 “叔叔，为什么不现在救她呢”普拉妮轻轻抚摸着马鬃问，“趁现在魔胎还不算大。” “魔胎那是什么”文森问，“你见过这个吗” “我不认识这个诅咒，但是我听老师说过，有魔胎就是必死的诅咒，一但萌发就会耗尽生命。” 这个本来应该是某些魔物繁衍后代的方法，怎么拿来放人身上了 想到这里，文森就对邪教徒的想象力感到有些佩服了。 “这么杀人也太费时间了。”文森有些不解地问，“魔胎耗尽生命长大，不也没有用了吗” “未必没有用……有些修炼邪术的人认为吃掉魔胎会变强，甚至可以长生，所以就用普通人做苗床。” “这群疯子！先回我的城堡。”文森说，“这件事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今晚必须解决。” 本地的邪教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真不知道那群邪教徒到底想搞什么鬼，不过这不影响文森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挫骨扬灰。 不知道内情的人，肯定还以为这都是魔族的杰作。 其实，这令人厌恶的诅咒，是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邪教创新，和魔族的传统技术路线区别巨大。 既要在技术上打脸，又要在后果上栽赃，简直是对魔族赤裸裸的挑衅！ 卢克如果能在一个女奴身上使用，那肯定就有可能大规模散布。 到时候背锅的，肯定还是无辜魔族。 看来在事态变得不可挽回之前，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解决掉这颗领地毒瘤。 自己的部下们，应该开始按照自己事先的命令开始布局，但愿这样做还来得及。 一回到城堡，文森立刻命令自己的手下搭建起完全封闭的强力魔力屏障，避免邪力外溢。 “哇！这里魔力好强，纯真的恶魔风格，真的太酷了，老师搭建的完全不能比。叔叔，能让我稍微解析一下吗” 普拉妮拒绝了更衣，还是穿着那套宽大破旧的女巫服装，若无其事地走进了魔法阵，在里面东张西望。 女巫作为非主流的魔法师，对于混沌魔法和暗黑巫术都有研究，对于进入魔族的魔法阵也没什么排斥心理。 如果要想召唤恶魔之力，和恶魔远程签约，那进入魔法阵更是会令她们愉悦和狂热。 “先办正事。”文森将昏迷的爱尔莎放进魔法阵中央，吩咐普拉妮，“只要你能解除诅咒，我的城堡让你随便逛，玩具让你随便玩，魔法让你随便学。” “还有玩具” 听到玩具，这孩子也是眼前一亮。 “是的，在玩具方面，我是专业的。” “叔叔，包在我身上！” 普拉妮深吸了一口气，跪在爱尔莎身边，开始念动治愈咒语。 不得不说，一个女巫能把生命女神的治愈咒语念得如此熟练从容，简直是偏科的离谱。 真想知道教她魔法和巫术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奇葩女巫。 “我祈求伟大的创世神祇，倾听我的声音，生命与自然的守护者啊，请在信徒祈祷时给我回应，让你的光辉降临于此，让邪灵凋谢，让黑暗褪色，让生命发出感恩的声音……” “以无垢无邪之曲，召唤治愈一切的灵力！” 顷刻之间，一片耀眼的白光自星空而下，灌注在奄奄一息的少女胸前。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于此同时，启明的晨光已经在地平线上升起，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茁壮狰狞的魔胎，在光芒照耀下惊恐万状，开始从爱尔莎胸前徐徐隆起，不断摇摆着，像是要脱离躯体。 “不好，它跳起来了！” 妮妮娅话音未落，那块恶心的魔胎居然真的跳到了空中。 “得罪了老师还想走！” 早就摩拳擦掌的文森冲进魔法阵，飞起一脚，直接将那肉块踢到了魔力障壁上。 被强大魔力吸住的魔胎上泛起了条条电弧。 在一阵刺耳又难听的吱吱声之后，魔胎挣脱不了法阵，顿时失去了活力，掉在地上不能活动了。 离开了宿主，不能消耗别人的生命力来保护自己，这丑恶的东西就什么都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天亮了。 “好啊，控制住这玩意！”文森兴奋地大喊，“这玩意很重要，将成为我抄家发财的铁证！” 剩下的事情交给自己手下的部下去完成就足够了，这群魔族也许不擅长救人，但是严密囚禁和拷问调查都不在话下。 魔胎肯定没有死，还有研究的价值。 看看胸口不断出血的爱尔莎，本来已经有些疲惫的普拉妮没有懈怠，又继续用治愈术为她疗伤。 “巫妖贤者，撤掉魔法阵，准备圣水和疗伤药。”文森对巫妖首领吩咐，“我从教会带回来的药物，检查以后再使用。” “遵命，殿下。”巫妖首领似乎有些惭愧，“这次我们太无能了。” “这很正常，毕竟这个小女巫可是拥有‘纯洁’圣印的神选，又学习过魔法，是治愈诅咒的最佳人选。”文森感慨道，“术业有专攻，大家只要努力工作，都有光明的前途……对了！” “我去修院之前，吩咐你们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 “殿下，不出您所料，我们找到了不少线索。”巫妖首领拿出一块魔晶，对文森说，“已经召唤了足够的数量，还有更多可以召唤。” “很好。”文森满意点头，“这方面，你们才是专业人士。” 不愧是强壮的兽人，爱尔莎在经过抢救之后，已经脱离了危险，接下来就是不断治愈和疗养了。 “谢谢你，普拉妮，今晚你辛苦了。”文森对消耗了不少魔力的普拉妮致谢，又冲妮妮娅招手，“接下来，让她带你去洗个澡，换上新衣服，在城堡里好好休息。” 听到只是这样合乎情理的要求，妮妮娅暗暗松了口气，她向普拉妮友好地微笑，招呼小女巫和自己一起同行。 比起领主那种强人所难的恶魔，会救人的女巫要令人安心的多。 “普拉妮小姐，我叫妮妮娅，你可以跟我来。” 可是，当看到妮妮娅向自己伸出手来，已经面带疲惫的普拉妮，眼里出现了为难和抗拒之色。 “叔叔，我不能和她去洗澡。” “为什么”文森问，“您对我的安排不满意吗” “如果有可能，我只是说可能的话，”普拉妮望着英俊的领主，脸上露出了异样的娇羞，“叔叔，我还是和您一起洗澡比较适合……” 从妮妮娅脸上，文森看到了奇怪的疑问，仿佛在说“你之前究竟对这姑娘做了什么”。 文森像是故意逗弄她一样挤挤眼睛，用炫耀的神情回答妮妮雅。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主人的魅力。” 可是，身为神选的纯洁无垢之人，为什么对魔族领主如此情有独钟呢 就算和恶魔签约是女巫的成就，一起洗澡也签订不了什么。 “小姐，我是男性，不适合和您这样的纯洁少女一起洗澡。”文森对彷徨的普拉妮说，“还是和她去吧。” “叔叔，正是因为您是男性，我才只能和您去。” 普拉妮看看周围，见都是些忙碌的魔物，便鼓起勇气，用害羞的神情地对文森说出了一句话。 “不行……因为，因为我……也是男的……” 这句话，直接让担心少女落入恶魔之手的妮妮娅，还有自以为举止得体的文森，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居然敢消遣我，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 率先反应过来的文森，一把捏住肩膀上的琪雅拉分身，恶狠狠地逼问。 尽管是个恶魔，但文森的取向很正常。 敢把女装正太当治愈女巫送给自己，这魅惑魔女存心就是捉弄自己。 治愈效果虽然没差了，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可爱的男孩子身上居然有纯洁圣印，真是离谱到家了。 一种极其复杂又不知如何排遣的郁结，让文森浑身不自在。 有人欢喜有人愁。 毛球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后，从他手中哧溜一下滑走了。 该死，又让她得逞了。 琪雅拉，你算计我！ 第四十七章 知法犯法 半兽人少女爱尔莎昏迷后，就陷入了一场逃亡的噩梦之中。 一只庞大的嗜血怪物在她背后紧追不舍，不断伸出条条魔爪，不断去撕扯她的身体。 少女的血肉被渐渐掏空，只剩下灵魂还在奔跑。 无论哪一个方向上都是死路一条，少女祷告过，哀求过，可是周围都空无一人。 就在走投无路时，一个灰色的人影冲天而降，抱起绝望的爱尔莎继续向前。 如果这个陌生的身影为她提供保护，不断在黑与白之间的罅隙里穿梭，她那虚弱的魂魄早就落入了怪物的巨口。 就在怪物即将追上两人，无数漆黑的魔手已经紧紧包围中爱尔莎时，那位始终保持沉默的保护者突然露出了笑容。 一道从未见过的瑰丽圣光，为他冲天而降。 圣光之下，邪恶的怪物顷刻化为乌有。 “已经没事了。”保护者对爱尔莎说，“你安全了。” 在最后闭上眼睛前，爱尔莎看到他背后有一双宽大的翅膀。 不过那双翅膀的颜色不是洁白无暇，而是难以言喻的漆黑。 恶梦戛然而止了。 当爱尔莎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猛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 平时垫在身下干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干净柔弱，温暖到让她想要流泪的床铺。 身上的绒毯像温柔的怀抱，让她感到十分安全。 魔石的光芒有点亮，有一些模糊的人影浮现在视野里。 一直认为自己处于黑暗之中的爱尔莎，感到有些刺眼，她眨动了几下眼睛，努力适应周围的光线。 空气中弥漫着圣水和草药的味道，爱尔莎摸摸到了纱布绷带，才发现身体上的伤口全都经过了细心包扎。 “太好了，爱尔莎，你睡了两天，终于醒过来了。” 一张漂亮的脸孔靠近了自己，爱尔莎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揉了几下眼，才发现这个人自己似乎见过。 对了，将自己从卢克的魔窟里救出来的金发少女，应该就是这个人。 脱掉那身漆黑的衣服之后，金发小姐变得青春靓丽，精心打扮和穿戴之后，显得光彩照人，美得连爱尔莎看了都有些脸红。 “我……这是在哪里” 爱尔莎努力坐起身，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几乎让她昏厥了过去。 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立刻扶住了她，爱尔莎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位衣冠楚楚，黑发紫眸的英俊贵族，正在冲着他会心微笑。 “你不用急着起来，现在必须多休息。” 贵族青年将她的身体放下，爱尔莎盯着他瞅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他的身份。 这不是派人搭救自己的领主大人吗 虽然爱尔莎在昏迷前，只和他见过一次面，但爱尔莎已经对他充满了好感和信任。 因为他和别人不同，在他的身上，有自己梦中那位保护者的味道。 尽管没人对她讲过那天晚上文森独闯教会和修院的事情，但是爱尔莎能体会到，这个人为了自己肯定付出了很多。 “叔叔，还需要继续用治愈术给她疗伤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领主背后响起，爱尔莎向领主身后望去，看见一个穿着女巫服装，腰上还别着好几个草药袋子的少女，正在微笑地望着自己。 这位女巫身上的味道也很熟悉，不过不如领主身上的让她印象深刻。 不过，当那个人听从领主的命令，丢下手中的那堆玩具木块，念动治愈术的咒语时，手上的圣洁白光让爱尔莎恍然大悟。 这光她见过！ 看来她也是一位替自己解除诅咒的恩人。 眼前的三个人，都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 确认了情况之后，爱尔莎的眼中流下了泪水，嘴里不住地念着“谢谢”。 如果身体能够随意移动的话，她肯定会下床去跪在他们脚下感恩。 假如不是他们千方百计解救自己，现在自己不是被卢克折磨凌辱，就是死在那致命的诅咒之下。 “放心吧，爱尔莎小姐，这里是叔叔的城堡，谁都不敢再欺负你了。” 那个施展完治愈术的文静女孩子随口安慰了爱尔莎几句，就躲到一边去玩木头玩具去了。 看得出治疗只是例行公事，玩具的吸引力，对女巫而言应该是比照顾半兽人小姑娘更大。 爱尔莎无意中瞥了几眼那个玩意，只见那孩子正在把玩一堆不知怎么攒成了一个木球的木头零件，应该是在动脑子将其拆解开。 看起来似乎有点好玩，又看不太懂的样子…… 还是那位金发小姐姐更加稳重温柔，不过她看领主的眼神是那样惶恐，怎么跟小老鼠看见老猫一样 “主人，万灵药用完了。”金发小姐姐拿起一个精致的小药瓶，掂了掂后对领主汇报，“还要找法师们买一瓶吗” “当然，用到这位小姐彻底恢复为止。”文森对妮妮娅勾勾手，凑到她耳边说，“我一次多买几瓶，还可以跟别人团购，让大魔法师给个友情价。” 万灵药！ 爱尔莎吓了一跳，紧张到浑身的毛都直接竖了起来。 他们给自己用的是万灵药 万灵药剂是能够完全恢复体力和魔力的秘药，相传这种药是配方是神明给人间的恩赐，由法师工会最顶尖的药剂师用各种名贵材料炼制的，其超绝的药效堪称神迹。 不过，好东西往往都有个缺点，就是价格奇高。 从前爱尔莎就听族人说起过，这种药一瓶能卖到一百金币以上，还往往有价无市。 在兽人氏族部落里，经常有酋长们用土地或大量奴隶去换取一瓶万灵药。 她赶紧扫视了一下自己床边的床头柜，居然看见上面摆了三个同样的空瓶！ 自己虽然出身也算不错，是雪豹氏族族长的女儿，可是怎么看也不是能用得起三瓶万灵药，甚至还可能要使用更多的身价。 更何况，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身为卑贱的奴隶。 “嗷！万灵药太贵了！”爱尔莎激动地脱口而出，“我快好了，不用那么贵的药。” 如果一个奴隶让人破费到这种程度，就是拿生命来换，都难以补偿。 现在的自己就是给领主当牛做马，这辈子都未必能赔上几瓶万灵药。 兽人都心思耿直，忍受不了那种被施舍无法报答的愧疚。 “这点钱不算什么，生命和健康才是重要的。”文森满不在乎地说，“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万灵药有人替你买单了。” “是谁”爱尔莎惊奇地问，“除了您，还有人帮我” “卢克会出这笔钱，谁让他自作聪明跟我作对。”文森冷笑了起来，“我已经没了顾虑，接下来就是让他后悔莫及。” “您要怎么做”爱尔莎激动地浑身颤抖，忍不住跃跃欲试，“让我带您去，我知道他的秘密藏在哪里。” “不急不急，我身为领主，有领主的办法。”文森故作神秘地说，“我们要依法治国，商人犯法自然要接受法律惩罚。” “可是，卢克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都没事，他犯法了吗” 天真的爱尔莎显然不解其意。 “商人做到他这个程度，哪有不犯法的！他一直逃税、走私、贩卖违禁物品，都是知法犯法，罪上加罪。”文森眼里闪过凌厉的光芒，“在我的领地，死亡和税收，都不能逃避。” 第四十八章 群众路线 就在爱尔莎脱离危险后的第二天，文森一大早就在城堡里发布了告示。 其实，来到领地之后，文森经常在城堡里发告示。 有时候感觉不过瘾，领主还会让巨石商会加班加点印点印刷品，然后让教会收养的那群孩子去满城贴小纸条。 只要在城里城外的，只有不想看，没有看不到的。 一般而言，公告里的内容不是关于玩具发布，就是比赛消息，没有什么和领地治理相关的内容。 领主老爷不求上进是他的私事，民众们都习惯了，自然不会在意。 反正能领玩具赚铜板，或者参加比赛赚奖金，民众只要有嘴，都会不遗余力地将这些荒唐消息宣传成领主的德政。 不过，这一次想要看到新比赛消息或妮妮雅小姐赠送礼物的领民们，要大失所望了。 当消息经由领地官吏或者识字民众读出来是，所有人都有了一种错愕的感觉。 咦领主这是转性要干正事了吗 布告上宣布，领主文森为了降低领地的物价，重整银龙堡的市场秩序，从即日起打算整顿商业税收，重点核查欠税、逃税、走私和销售违禁物品等违反行为。 以上违法行为一经发现，绝对会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轻则罚款没收，重则逮捕审讯。 消息一经发布，普通民众先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最近领地里领主和商人不和，导致物价上涨，已经让平民百姓们苦不堪言了。 其实，他们也很清楚，魔族领主和那群不死生物部下完全可以吸魔石不吃饭，大可不必去管吃粮食的百姓是死是活。 所以，哪怕这样就是为了收拾商人们，民众也对领主降低物价的决定表示支持。 普通民众只纳人头税，根本不纳商业税，这些措施无论多么严格，也影响不到他们头上去。 相反，商人掌握着商品和商路，对物价的影响远比领主要大。 在民众眼里，吸血奸商和恶魔领主都是一丘之貉，最好互撕得你死我活。 于是，不管是出于真切的降价期盼，还是出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猎奇心理，民众总体上还是更支持领主整顿市场，让大家能买到便宜的商品。 另外，领主显然很明白“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的斗争策略，他在公告上还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句。 “举报查实有奖！”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文森虽然没有什么修桥补路的仁义之举，但起码也做到了言出必行，发放铜币和比赛奖金时没有半点折扣。 民无信不立。 就算他是魔族，民众也信任领主能够兑现承诺。 不少人从中看到了机遇，纷纷出于私心或者仇怨，秘密找到领主城堡，希望向文森报告奸商们的不法勾当。 连文森都不知道，这些民众对于同族能有这么多的积怨，以至于非要找魔族来申诉。 在这种民情沸腾的情况下，文森还未采取什么行动，以南方商会的卢克老板为首的反领主商业团体，就已经意识到这次问题的严重了。 可是，这根本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领地收税合理合法，连神明都不会认为有任何不妥。 整顿商业，追缴欠税，严查走私，给任何一位君主和法官都不能否认其正确。 哪怕是魔族要借此兴风作浪，也是合情合理，顺应民心。 商人们从前惯用在舆论上打种族牌和历史牌的伎俩，这次也行不通了。 至于封住民众的嘴，不让他们去告发，更是没有操作性，银龙堡城内外住了几万人，根本就不可能全部威胁和收买。 整个银龙堡已经被领主的政令点了一把火，直接把民怨从魔族转移到了商人头上。 魔族都被奸商逼得勤政了，民众还能不支持一下 领主都已经准备为民做主，商人们只能赶紧让手下收敛，并且收拾容易被发现的证据，然后还考虑稍微降低点物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南方商会的会长卢克最近似乎心情极差，总是心不在焉，对于暂时让步或者对领主示好的建议，完全不考虑接纳。 作为回敬，他甚至还下令大量减少了商会进城的物资数量。 虽然搞不清楚卢克为什么如此强硬，但是其他商人们明显没有那么大的自信。 不少商人的店铺在当天傍晚，就开始将价目表上的价格划去，换成更低的价格了。 另外，城市里的黑市里，也有不少来路不明的东西在加紧低价处理。 这一切都看在文森的眼里。 可惜，他是恶魔，不会在受了侮辱后还心慈手软了。 而且，他不是轻视民众的传统型魔族，他是个从一开始就坚持走群众路线的非主流领主。 就在爱尔莎醒来的当天，文森也没把所有的关注放在她身上，他放下自己心爱的玩具，难得地安排了领地的两件政事。 首先，文森派自己手下的偶像妮妮雅瓦尔德出场，带着大群骷髅在街上打起条幅，大张旗鼓地搞起了游行宣传。 领地偶像妮妮雅上街的消息，瞬间就引爆了民间的情绪。 一时间，银龙堡里的民众都涌上街头，将所有她经过的道路都挤得满满当当。 主题当然要紧跟时事，人们都看到了那些宣传的条幅上，有的写着“纳税光荣，逃税可耻”，有的写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当然，最直接的一张条幅上，醒目地写着“不纳税人神共愤，敢抗税死路一条”。 除了文森的骷髅部队，还有拿了钱的孤儿们，也从教会里浩浩荡荡地走上街头。 这次，他们拿出了还不太熟练，但是也算是吸睛的唱诗本事，将领主交给他们的税收口号编成歌曲，一路歌唱。 这些队伍走过的时候，有些心虚的商人直接关闭了店铺。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让围观的民众指指点点，简直就像是自己给自己身上画了靶心。 不过，就如领主文森经常说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有人心惊胆战，就有人举手欢呼。 领主的好朋友，野蛮人史妮酷斯特也提前得到了消息。 在游行开始前，她就将巨石商会在城里的店铺都打扫干净，放置了大量的商品，并按照领主的建议，直接打出了“八折出售”的牌子。 在巨石商会的总店门口，甚至摆出了一副据说是由领主亲手书写的招牌，上面书写了没人能看懂的八个文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许多年以后，面对部族成员们，族长史妮酷斯特还会回想起，领主将招牌挂上商会大门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民众被声势浩大的宣传鼓动，更多人受到了感染，加入了游行行列，将各种生活的不如意转化为对物价的不满。 如果不是领主的部下维持秩序，这场宣传请愿肯定会演变为打砸抢烧。 “要讲究斗争策略，先要文斗，不要武斗。”文森语重心长地对巫妖们说，“武斗这种好事，怎么能让别人抢了风头。” 当天晚上，文森就得到了报告，银龙堡的民众在领主城堡自发前集会，要求领主尽快开展整顿行动，将不法商人一网打尽。 就算这里面有很多人都是教会、法师工会还有巨石商会派来的，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这已经是银龙堡历史上空前的民意支持了。 “领主大人，他们作伪证不承认怎么办”有人在城堡下面高呼，“您会不会放过奸诈之徒” “民众们，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是绝不会缺席。”文森对民众们热情挥手，用扩音魔法大声宣布，“恶人自有恶魔磨。” 话音刚落，他的背后升起了一群晃动的白色人影，在夜晚的风中飘舞摇曳，还发出令人不安的怪异声音。 “阳间阴间的证人们难得都到齐。”文森舔了舔嘴唇，“月黑风高杀人夜，该去整点大活儿了。” 第四十九章 谋杀罪 其实，当反对领主的商人们意识到情况不对，准备安排后路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魔族很多时候确实对经济不大关心，但不代表文森也是如此。 在从前战争期间，魔族到处掠夺物资主要是为了养活仆从军队，本身对于大部分生活必需品没有多少需要。 可是到了和平时期，不能解决经济问题，就意味着领主失去了民心，执政合法性会被质疑。 吃不饱肚子的生活，肯定是不可能消费其他娱乐品的。 消费不了娱乐物品，就不可能得到快乐。 不快乐的民众，就不可能成为匠神的信众。 不能成为信众，文森玩物丧志的快活生活就不会到来。 所以，谁敢让自己一天不快活，自己就让他一辈子不快活。 魔族领主这样说，自然也会这样做。 一支由城市居民和领主部下组成的庞大队伍，开始向指定的商家走去。 虽然领主给出的理由是核查税收，不过商人又不是傻子，哪有人会带着一大群武装骷髅和暴民上街查税的 民众经过魔族三十年的统治，对于魔物并不算恐惧，而且他们知道新领主的手下不会伤人。 可是，做贼心虚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十几名曾经在卢克的怂恿下，公然和领主唱对台戏的商人，望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商铺，堆满货物的仓库，还有用金币堆出来的豪宅，叫苦不迭。 “殿下，这里是温希商会，会长送上了账本，打开了仓库准备接受检查。” 文森站在一座被大群骷髅包围的大宅面前，面对着巫妖送来的一大摞账本，随意翻阅了其中一本，就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色。 “我是魔族，看不懂这个！” 商会会长见领主无意查阅，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 那些账本又厚又复杂，除了做账的人，谁也看不懂。 自己经手了多少货物，卖了多少价钱，需要交纳多少税款，根本不可能从账本上找出破绽。 至于已经卖掉的东西，更是死无对证。 “不过我接到举报，说你们常年以次充好，缺斤短两，还走私违禁物品，赚了不少钱却不按照税率交税。” 文森丢下账本冷笑起来，他信心十足的表情让会长心中发毛。 “前任领主受了贿赂，还从你这里贷款，自然不会追究。但是，那段无法无天的日子结束了，从今天开始，该给我和民众的，一个子都不能少！” “领主大人，我是奉公守法的商人，从没有做过您说的那些事，一定是有人诬陷。”会长和手下还打算嘴硬一下，“就算那些人来，我也不会认同他们的诬告。” 听到这种死硬的话，文森背后的人群里都有人不满地叫嚷起来。 “大家安静！我是个有法治精神的人，光是人证，也许确实不足以证明真实性。”文森安抚了一下民众的情绪，又回头对会长说，“除了人证，还要有相应的物证。” 物证肯定是没有了，会长为了避免查税，早就将自己的货物做了事先处置。 “我理解，活人的话你不想承认，那就听听死人的话吧。” 文森打了个响指，身后的死灵法师心领神会了，举起骷髅法杖念动咒文。 没过多久，商会的后院和花园里就传来女人孩子的尖叫。 会长的家属们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后面传来了奇怪的脚步声，还有令人心惊的尖锐啸叫。 很快，连里面的伙计和工人都吓得窜了出来，在他们身后追赶的居然是一些尖叫的灰白色亡灵和肢体残缺的骷髅。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害死的人埋到花园或者丢进枯井里。”文森送了脸色惨淡如雪的会长一句忠告，“这些人到底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让你不惜谋杀呢” 充满怨气的亡灵也许失去了尸体，但是他们生前记忆可保留的一清二楚。 当死灵法师给他们增强力量，让他们能够复仇时，有些人就要担心了。 “用通灵咒语让他们说话。”文森对死灵法师吩咐，“不要惊吓领民，他们都允许旁听见证。” 很多人认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为此不惜杀害他人来掩盖罪恶。 但是对于恶魔而言，这是在是个可笑的误区。 在文森所在的魔族国度，亡魂的证词可是被视为有效证据的。 大陆上的领地也是时候学习一下国际先进经验，让法制建设迭代发展了。 一场让到场民众永生难忘，充满了诡异与猎奇感的控诉开始了。 可是，这些鬼话连篇的亡灵，却是会长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啊，居然杀了自己的生意合伙人，私吞了货物！”有民众惊叹道，“还将死者丢进水井里！” “这可怜的小家伙，给这奸商干活，就因为看到了违禁货物，居然被拧断了脖子！”女人们瞪大了眼睛，“他还是个孩子啊！” “这倒霉的账房，知道的太多，想借此要点好处，居然被灌毒酒灭了口。”有酒鬼心有余悸地说，“虽然是自作自受，但我再也不买他家的酒了！” “这么高的高利贷，谁能还得起！”欠债的人后怕又窃喜地说，“幸好这家伙完了，不然我也要像那个幽灵一样被逼死！” 一桩桩由亡灵讲述的罪恶，被暴露在皎洁的月光之下，让会长的脸越来越惨淡。 “他们说过的地方，都给我仔细地搜，我就不相信能都转移了。”文森对手下下令，“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温希商会完蛋了！人们想到这个结果时，不觉用看恶魔的目光盯着已经吓软了腿的会长。 真是人面兽心，连恶魔都不如。 “现在可不是补交税款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文森让人记录了亡灵证词，才对早就不敢面对自己的会长说，“十六次谋杀啊，每年都不止一个，还仅仅是在城里……” “领主大人，求求您，我认罪，请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想上断头台啊……” 会长“普通”一声跪在恶魔领主脚下，抓住他的靴子连连哀求。 “滚！”文森一脚将会长踹了出去，“去跟教会牧师忏悔时再说吧。” 接着，文森站上门口堆积的一堆货物，对下面的部下和民众大声疾呼。 “我宣布，温希商会会长达尔玛有罪！除了逃税、走私和藏匿违禁品，还犯下了多起谋杀罪！” “达尔玛的作案动机特别卑劣，主观恶性极深，作案手段特别残忍，犯罪情节、后果和罪行极其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依法应当严惩！” “依照法律，应该判处死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赔偿受害者家属，并向神灵、亡灵与民众道歉忏悔！” “他的财产将进行拍卖，城市急需的物资，将优先折价出售给民众！” 不知是有人发自内心拥护，还是事先有安排，下面的人一片鼓掌欢呼。 “送他上‘路易十六快乐台’去！” “奸商血债血偿！” “其他的也不能放过！” 群情激奋的人群发出阵阵吼声，为领主的英明决定齐声高呼。 仇富是民众的本性。 早就对奸商不满，更受不了最近高涨的物价和短缺的物资，民众见到正义得到了伸张，市场也得到了补充，无不发自内心认可。 另外，民众都是单纯的，谁能拒绝这种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为无辜者报仇雪恨的爽快感觉呢！ 几乎所有人都亢奋起来，他们怒吼，跺脚，挥舞手臂，要求继续审判。 一些亡灵听到判决，居然不再哀嚎尖叫，在瞬间就变得稀薄透明，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神明啊，这是神迹！”随行的教会牧师感叹道，“原来公正才是最好的净化。” 商会被查封，罪有应得的会长和家人都被拖走了，等待他们的是择日宣判和处刑。 人们见了领主的雷霆手段，无不心悦诚服，还连连高呼，催促领主快去稽查下一个。 “卢克，你别急，在家给我等着。”文森走在越来越壮大的队伍前面，翘起了嘴角，“跟他比起来，你的罪恶和油水都更大，仇人也更多……” 第五十章 群起而攻之 上千的骷髅和亡灵，还有四五千民众，跟随着领主文森，浩浩荡荡走在银龙堡街头。 温希商会会长被拘捕的消息，还有那骇人听闻的审讯方式，也已经传遍了城市。 跟随着卢克的商人们，这下才知道自己末日临头了。 其中有一些为人还算正直，没有做过凶狠卑鄙之事的商人，已经开始书写认罪书，提前认罪。 只等领主一到，就诚实认罪认罚，发誓和卢克划清界限，再不做影响商业稳定的蠢事。 可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卢克的朋党们是什么成色，从达尔玛的累累罪行上就能窥见一二。 为了商业利益，他们拉帮结伙，垄断市场，操纵价格，拉拢官吏，形成了谁都动摇不了的攻守同盟。 除了城市的商业，他们还向领主购买乡村的包税权利，一边加重盘剥贫困的农民，一边将农产品高价买到城镇，城里城外赢两次。 前任领主同样也是魔族，为什么不像文森一样，对这些人采取断然措施呢 没办法，他们给的太多了。 何况在那位以敛财和吸血著称的‘红翼’达酷拉斯伯爵看来，与其让民众快乐，不如让他们哀伤痛苦，这样能让魔族获得更多负面能量。 双方心照不宣，伯爵尽管捞钱享受，商人们在民间花样捞钱。 如果民众反抗，将面对贫困和恐惧的双重打击。 这种状况持续下去，也许前任领主和商人们还会继续双赢下去，只留下一个只有民众受伤的世界。 但是，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持续下去的，比起相对富裕的市民，领地的农民已经不堪贫困，纷纷驱逐包税人，举起了反叛的旗帜。 放在以往，实际控制农奴的商人大可以将矛头转移到领主身上，用委屈的口吻对农民说，这都是魔族领主的命令，让农民去和领主的魔物们打成一片。 可惜，这次他们失算了。 滨海领地的领主急流勇退了！ 红翼伯爵达酷拉斯，吃喝嫖赌欠下了商人们五万金币，带着自己的眷属们跑路了！ 不知道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竭泽而渔，还是形势所迫不得不润，反正前任领主拍拍翅膀走了，给滨海领地留下了一地鸡毛。 向新领主示威，想要继续掌握经济大权的算盘，已经以失败告终，现在领主文森根本不打算谈判，而是选择直接摊牌了。 这个看似脑子里都是玩乐胡闹的年轻魔族王子，在整出一大堆自娱自乐的闹剧后，一夜之间就露出了恶魔的獠牙。 最让人难以招架的是，他轻易发动了城里所有的平民，将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帮凶。 所用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收买人心，用执法的名义，去逼迫商人让步，还承诺将粮食和和生活必需品降价卖给民众。 对于其他种族的领主，领主未必舍得这样破费，但是高阶魔族和低碳环保的部下们，根本对那些粮食没有刚需，也就可以慷他人之慨。 月亮刚升起时间不长，文森就直接抄了三个商人的家宅，封了他们的店铺，满门全部抓紧监狱，连看门的狗都没有拉下。 还让两个商人直接吓破了胆子，直接掏出了仓库和店铺的钥匙，并当众发誓不再偷逃税款，并向民众低价出售商品。 这种宣誓其实并不能取信于人，但是文森不在乎，除了眼睛雪亮的银龙堡市民之外，他还召唤了怨灵，让这些怨气冲天的灵魂去全天候监督商人行为。 本来让人不寒而栗的亡灵们，在领主的安排下，一下从恐怖化身变成了不要工资，也不会被收买的执法人员，这让受过欺负的平民们拍手称快。 不过，所有人现在都充满了期待，看看究竟会有多少执法人员会入驻南方商会。 也许用不着临时指派，商会里估计就有不少排队等着上岗的。 此时此刻，轮到仇视领主的卢克老爷采取反制行动了。 很遗憾的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做好准备。 谁知道文森白天还在虚张声势地鼓动民众，到傍晚就弄出了声势浩大的人群，直奔南方商会所在的南城而来。 其他商业伙伴的事情，卢克老爷已经顾不上了，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不但逃税走私，还干过不少杀人越活的勾当，根本不可能轻松上岸。 规劝卢克破财免灾，对领主让步谈判的建议，全部都被拒绝了。 自从那个半兽人奴隶突然消失之后，卢克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自己和恶魔要不死不休了。 如果那个半兽人离开庄园过远，脱离了魔法的保护范围，身上的诅咒必然会自动触发。 可以想象得到，当领主见到一种本族都未必见过的全新诅咒时，会有多么惊愕和暴怒。 用诅咒去对付恶魔，这和掀起巨龙的逆鳞一样，都是最无法容忍的挑衅。 “我恨不得把那个奴隶送给他！”卢克在商会里歇斯底里地喊叫，“现在秘密被发现了，不管诅咒能不能解除，他都不会放过我了。” 诅咒背后，是卢克绝对不敢让魔族知道的内情，和诅咒者的恐怖相比，文森只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贵族小少爷而已。 因为领主不讲武德的偷袭，卢克绝望地发现，自己只能用生命去保守住秘密了。 本来就是破财消灾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回头了。 如果落到文森手里，这个恶魔必然会敲骨吸髓，用所有能想象到的恶魔酷刑折磨他，哪怕只剩下一堆脑浆，他们都会想办法榨出秘密来。 商会的高墙之外，已经堆满了骷髅手持破烂武器的骷髅兵，将商会团团围住。 幸亏卢克之前没有答应卖武器给领主的要求，不然这群怪物肯定会用自己的商品来屠宰卖主。 骷髅笨拙迟缓，就算数量多，也不是最大威胁。 商会里有魔法师，可以使用神圣魔法，加上药品和道具，应该可以抵挡一阵。 抬起头来，卢克窗外有超过二十只哈比在商会上空盘旋，不但监视里面的一举一动，还不断口吐芬芳，对里面的人持续祖安轰炸。 如果一会儿领主文森前来，自己不能让他满意，那些臭烘烘的鹰身女妖丢下来的就不是小石头和死老鼠，而是火把和毒药了。 经过上次的地下偷运，早就挖好的地道，老谋深算的卢克也放弃——他可不想走着走着就掉进蠕虫的血盆大口里。 魔族能在战争中攻下半个大陆，绝对不是偶然，文森还没有动用魔族那些见不得光的鬼蜮伎俩，仅靠常规兵力就已经让商会里的卢克手下浑身发抖了。 跟何况这次他不是光带着手下前来，还领着城里数千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民众。 要是在冲突里伤了这群闲人，引起了公愤，自己的生意肯定是彻底没法在本地做了。 所能依靠的，只剩下自己扣下不卖给领主的大量武器盔甲，还有那些同样被围困的佣兵、魔法师和武装伙计了。 这几天卢克也有些先见之明，花了不少钱在城里雇佣了佣兵。 商会里的雇佣兵有二百多人，不过这些人没有多少忠诚心，还缺乏指挥，紧要关头是靠不住的。 如果发生冲突，必须先稳住阵脚，用胜利来提升士气。 “我的奴隶，你带领这些人守住大门，我去祈求神明拯救我们。” 卢克让贴身的奴隶萨达卡带领武装佣兵，自己一溜烟往商会深处跑去。 反正这家伙也不知道妹妹被救走了，就让他先去送死，能当一阵算一阵。 萨达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拿起一把长柄利斧，摆动着尾巴向大门走去。 第五十一章 开战 在向里面再三喊话，也没得到同意检查的回应后，文森的先头执法部队出动了。 “要注意文明执法，不要放火下毒。” 还没走到商会的文森，让巫妖给骷髅发去命令。 商会里那些负隅顽抗的家伙死不足惜，本地人又不是没有见过魔族的杀人，用不着顾及观瞻，束手束脚。 但是，那些货物都是领地重要的物资，必须妥善保存，以后才能稳定人心。 房屋也在城里，与周围距离不远，不能为了效率搞得火光冲天。 城市巷战，要避免误伤，魔族很多的魔法都不适合使用。 虽然卢克的手下躲在墙里，但是他们的位置和兵力配置对于魔族，完全就是单向透明，所以文森不担心攻坚会失败。 骷髅这样的不死生物本来就是消耗品。 在这种时代的野外，用死灵术召唤，根本就是一抓一大把，高阶魔族们看到损失，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真正厉害的精英骷髅兵，浑身刻印了增强力量的魔纹，还是要从魔域本土送来。 “放下武器，接受检查。暴力抗法，死路一条！” 在大门之外，妮妮雅亲自带着文森的第一波部队，卷了个铁皮喇叭在门口大声喊话。 已经被文森招募的女巫普拉妮，在她身旁发动扩音魔法。 在他们身后，是上百手持剑盾和弓箭的骷髅，只要巫妖一声令下，就会对大门发动强攻。 在前来的道路上，还有更多的骷髅和怨灵正在行军途中。 墙上的雇佣兵们看到美少女身后骷髅大军的组合，无不心中忌惮。 砍碎几个骷髅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伤了那个金发姑娘，恐怕以后就别想在银龙堡里混了。 那些花痴男人们见不得她受伤，出事肯定会为偶像报仇出气。 更何况那可是恶魔豢养的女人，天知道动了她会出什么事。 更令他们惊奇的是，那个连当众表演都会脸红羞涩的美少女，在带领着死灵大军时，居然毫无惧色，比平时更从容镇定。 比起平时的娇媚羞涩，现在的妮妮雅身上多了一种飒爽自信的气质。 也许，这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情吧…… “妮妮雅姐姐，你看起来很兴奋啊，”普拉妮站在她身边，费解地瞅着妮妮雅，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打仗了，你一点都不紧张呢” “我……我其实很紧张啊，”妮妮娅口不应心地说，“你看这么多魔物，这么多武器，是挺危险的，我喊完就回去……”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的身体很正直，脚下不但没动，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观察战场，恐怕还会以为是她要领军发动攻击。 “姐姐，你不会是真想去战斗吧”普拉妮皱着秀气的眉毛问，“领主大人吩咐过，绝对不让你靠近战场一步。” “打仗没有的事，我……我就是怕他们听不清楚，才往前走。”妮妮雅呼吸有些急促，但还是笨拙地解释了一下，“其实我身手挺好的，应该能躲得开弓箭……”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一阵箭雨从墙上射了出来。 “瞧！他们先动的手！”妮妮雅不但没有后退，反而灵活躲闪，还兴奋不已地大喊了起来，“进攻，主人说过只施压，不动手，但他们先动手就是自寻死路了！” 七八个骷髅举起破烂的盾牌，挡在手舞足蹈的妮妮雅身边，让她免受弓箭的袭击。 不擅长防御法术的普拉妮，直接抱着女巫帽子向后跑去，弓箭可不比诅咒，不是可爱的男孩子能对付的。 “你们挡住我的视线了！”妮妮雅挥舞着手里的喊话喇叭，冲着骷髅不满地叫着，“反击，反击啊！ “按照原定计划，压制墙头的弓箭手！喂，右边的弓箭太薄了！” 这份与身份不符的专注和亢奋，要是让文森看到，肯定会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小姑娘不专心搞好偶像业务，怎么在战场上大呼小叫的 难道她还想当个将领不成 让不死生物去进攻，指挥本来就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维持魔力的稳定输出。 针对大陆上的军队，魔族早就更新迭代了新打法，开辟了战争模式的新赛道，大规模使用无人化和自主化的作战模式，以数量优势去抵消对方的装备与训练优势。 行动缓慢的骷髅弓箭手开始拉弓射箭，说实话这些不死生物的准头不敢恭维。 不准确的输出也是输出，起码能让守军分心。 更精确的打击来自于空中。 成群的鹰身女妖看到战争开始，立刻四散飞开，这不是临阵脱逃，而是准备找对地攻击武器了。 不一会儿，这群从射不到的高空掠过的哈比，就将从附近找到的，具有一定质量和杀伤力的杂物一股脑丢向了雇佣兵。 从砖头石块，到花盆招牌，所有能给人开瓢的东西只要被发现，就二话不说抓起来，腾空而去。 骷髅的箭矢命中率感人，抛射弧度也不敢恭维，充其量也就是能分散注意力，可是这些呼啸而下的重物，才最让商会墙头上的守护者防不胜防。 既要射箭阻止骷髅士兵蚂附，又要防备脑袋挨砸，没过一会儿功夫，墙头上的五十多个人就吃不消了。 不少人脑袋被砸得头破血流，一头栽下去就不省人事，剩下的不是被乱飞的弓箭射中，就是被叠罗汉爬墙的骷髅压了下去。 虽然几个魔法师也用火球风刃之类的魔法阻击了几下，可是面对数百骷髅源源不断地冲击，他们的魔力就算是喝药水都来不及补充。 好几个魔法师耗尽了魔力，直接就被箭矢和投矛干掉了。 “勇士们，进攻！”本来应该被拉下去的妮妮雅，又挣脱了骷髅向前跑了几步，用不死生物完全不在意的热情声音鼓舞着他们，“冲进去，把罪魁祸首拉出来。” 不过，妮妮雅不知道的是，面对雇佣兵进展顺利的前锋部队，在院子里却止步不前了。 所有雇佣兵都在惊慌失措地后退，他们从一个魁梧矫健的人身边跑过，任由他陷入骷髅士兵的重重围困之中。 这样的选择不道义，但是又无比正确，因为那个手持长柄战斧的兽人面对成群的敌军，不仅不后退或投降，反而迈着大步迎头冲击。 利斧大开大合，斧刃上寒光划破夜色，掀起阵阵坚不可摧的劲风，将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骷髅砍成一堆堆破碎的骨骸。 身体上多了不少伤痕，鲜血流满了全身，脚下布满了碎骨和破烂兵器，可是那强劲嘹亮的兽吼声一刻都没有停止。 骷髅的进攻矛头硬生生被一个人挡住，给雇佣兵争取了逃走的生机。 浑身浴血的兽人坚如石墙，不仅没有且战且退，还向靠着勇武将骷髅大军向门边推了回去。 至于那些哈比防不胜防的空袭，兽人浑然不觉，任由那些重物在身边坠落。 在骷髅被击碎时，他甚至有余力捡起长矛，用他那种夸张的投掷姿势向半空中的袭击者回击，虽然没有击中，但是也将聒噪的哈比吓得到处乱飞，不敢密集朝他投掷。 鹰身女妖不是没脑子的骷髅，她们判断得出下面的人是个强者，随意俯冲攻击可能会被他抓住撕成两半。 当带来全城民众姗姗来迟的文森赶到时，商会院子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上百骷髅被击中如雪片般飞散，地上堆积了一片碎骨，兽人萨达卡仍在不知疲惫地坚守，让进攻的队伍难以深入一步。 第五十二章 一夫当关 当领主文森满怀期待来到商会大门时，发现自己的死灵部队打开了大门，占据了墙头，却在院子里止步不前。 作为高阶魔族，文森倒不是心疼自己的骷髅兵，他只是感到极其诧异。 商人的雇佣兵比骷髅的单兵作战能力强，不算什么稀奇事。 可是，这群临时凑来的乌合之众，能在数百骷髅和一堆哈比的夹攻下拼死不退，就有点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一个月才一个金币，你玩什么命啊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些本应该收钱办事的雇佣兵早就逃了个干净，留在院子里死战不退的居然又是那个熟悉的兽人。 昔日的纸鸟飞行大赛冠军，如今正手拿着捡来的武器，两手双持刀剑，不知疲惫地无双割草。 好一套平砍连击带顺劈！文森看得两眼发光，不过他身边的女人却不淡定了。 “主人，这个豹子头是个怪物，部队损失惨重！” 妮妮雅见到文森，立刻像是指挥失误的指挥官一样，奔到他身边报告诉苦。 这小妮子真不拿自己当外人，魔族打仗，你这么热衷是闹哪样 结果，入戏过深的妮妮娅，额头上挨了文森一下弹击。 “不过是个穿衣人偶，又不是将军，谁让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这一个小小惩罚，让精神亢奋的妮妮雅冷静了不少。 “殿下，这个兽人身上有祖神的祝福，力量和防御力都提升了很多，拥有战斗大师的实力，骷髅很难直接战胜。” 现场驱动骷髅的巫妖如此报告，相对客观公正。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巫妖下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身上，似乎还有另一种加护，并非来自兽族的祖神。” 知道自己的魔法水平拉跨，文森对于专业人士还能非常尊敬，总是虚心请教。 发现异样的是“小鼠尾草”普拉妮。 “有意思！”文森饶有兴味地问普拉妮，“是什么加护” “领主大人，我不太敢确定。”普拉妮似乎也不太确信自己的发现，可是见文森十分认真，便还是说出了猜测。 “在战斗时，他身上有淡淡的混沌气息。每次攻击成功，都会加强……” 为什么会有这种超乎常理的情况 “殿下，看来是暗之治愈。”一旁的巫妖首领观察了一会儿，才发表了看法，“在和混沌的战士作战时，身体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可以作战更久。” “这不是我们部族内战时用的增益法术吗”文森这下又感到奇怪了，“爱尔莎的哥哥还会施加暗魔法了” 混沌魔法来自混沌与幽暗之神，对于大陆上的各个种族基本上都有伤害，不是适合当做祝福来提升力量的好方法。 这个萨达卡一看就是个勇猛正直的硬汉，为什么能顶着混沌魔法战斗这么长时间 卢克手下有不少魔法师，可是并没有能够施展混沌魔法的。 于是，文森顺理成章有了一个十分荒唐的推测——这家伙身上也有加护，而且是混沌之神的加护。 咦 文森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既然自己可以获得神灵的加护，那兽人为什么不行呢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研究这个兽人的力量来源，而是前进追杀。 “我的玩具，在这里看热闹很有趣吧”文森瞥了一眼伸长脖子看战场的妮妮雅，不悦地说，“这里没你的事了，去跟民众们宣传一下，告诉他们南方商会武装抗税，我必须镇压不法分子。” “主人，能不能再看一会儿……”妮妮娅可怜兮兮地瞅着文森，恳求道，“多学习点，也许以后我能帮到您。” 这从这小妮子发亮的眼神里，文森察觉到了不寻常的东西。 难道她还真对战场感兴趣 一个农家女，怎么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 曾有个法国萌妹子，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结局可是不大好…… 对于穿衣人偶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本分事情。 武器和战争都是匠神不喜欢的，他目前可不想让神尊再惩罚扣分了。 “你的战场在人群里，要让他们明白我们战斗的意义，”文森强行将妮妮雅身体朝后面推，“现在民众还在困惑，我来争夺战场，你去争取人心！” 赶走了恋恋不舍的妮妮雅，文森望着不断倒下的骷髅，大吼一声。 “巨镰，跟他过几招！” “主人，遵命。” “用多大力量” “最多三成。” “是，主人。” 一个巨大的漆黑身影从暗影中轰然跃起。 不知道被磨了多久的雪亮镰刀，在月光下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两点磷火般的双眼炽烈燃烧，镰刀魔的斗志在汹涌翻腾。 “如果他能在活过十个回合，就停手。”文森当着众多魔物手下的面，对巨镰下了命令，“如果十个回合里他不是对手，那就给他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主人，不是要招募吗”巫妖首领不解地问了一句，“他是那个豹女的哥哥。” “我不需要弱者当部下。”文森冷酷地说，“如果战死了，也是卢克的罪过。” 让我看看你全力以赴的实力吧，文森一面在心里想，一面让骷髅从两侧绕行。 “强者，我喜欢！”巨镰手指关节发出可怖的声响，“十个回合！” 镰刀从他手中挥出，化作飞旋着的巨大银盘，从门外向门里横扫而过。 所过之处，均被斩断，连大门一侧都直接留下了道手掌宽的裂痕。 正在将眼前骷髅一一砸碎的萨达卡，听到了恐怖的声响，立刻手脚撑地，挺腰成桥，仰面向后躺倒，让那飞旋的镰刀从面前疾驰而过。 可是，这个精彩的闪避并不能让他脱离危险。 就在他身后的暗影里，一双惨白的修长手臂突然伸出，一把抓住减速的镰刀，从他头顶上电光般劈下。 萨达卡没有起身，而是直接向一侧滚去，毫不拖泥带水。 兽人的身躯敏捷如豹，肌肉因战意高昂完全涨起，手脚接地时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 在镰刀落地发出击碎砖石的巨响同时，刚才被半兽人打滚时卷入手中的十几把武器，雨点般向巨镰飞出，无论速度还是准头都让人难以躲避。 面对破空而来的武器，巨镰根本没有躲闪，反而开始将镰刀舞动如飞。 如同风车叶片般飞快旋转的镰刀碰上了飞行中的利刃，发出一连串铿锵有力的金属击打声，还砸出了一串耀眼的火星。 就在最后一把武器被击落时，借着一支长矛撑地跃起的萨达卡已经向巨镰跃起，举起一把沉重的钉头锤直贯而下。 两把武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深渊里最好战的战斗魔族，居然和一个兽人奴隶打得有来有回，不分胜负。 这不但让文森频频点头，也让巫妖和死灵法师大为赞叹。 魔族对强者的崇拜，让他们开始对这勇猛的兽人欣赏了起来。 “巨镰，你没放水吧”文森高喊起来，“我原以为镰魔已经是魔界狠人，没想到这兽人居然比你还勇猛！” “现在，我要活的，不要死的！” “殿下，死了也不怕，”死灵法师安慰文森，“就算是尸体，也能将他变成最凶狠的死亡骑士。” “不行！只要我文森冯斯泰雅卡德看上的，就是我的！” 巨镰越战越酣畅，萨达卡也毫不示弱，两个种族完全不同的战士使出了眼花缭乱的战技，居然打得难解放分。 “这样下去，明天我就要重新在骷髅兵头上挨个标号码了。”文森叹息了一声，“真可惜，这样的战士居然给卢克这奸商卖命！” “要不要用诅咒削弱”巫妖首领问，“我们已经准备就绪。” “我是优雅的贵族，怎么能对勇士那样下流。” 文森回答完，冲着巨镰大喊一声。 “十个回合过了，停手！” 巨镰向身后的黑暗中退去，萨达卡的长枪追身而至，却只是刺中了墙边的阴暗角落。 对于巨镰的忠诚和服从，文森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动。 明明没有尽兴，可是他还是毅然停手。 “萨达卡，别打了，看看这个！” 半兽人没有回头，只是稍一抬手，就将文森丢过去的东西挑在了长矛尖上。 一块写着血书的布条，上面有亲人的味道。 接着，刚才还凶猛得让恶魔都心惊胆战的武士，居然一脸惊喜地转过了身体。 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一个坐在轮椅车里的半兽人少女，正满眼含泪地望着他。 “哥哥……” “……” 长矛落地，面对数百骷髅和镰刀巨魔没有后退一步的兽人萨达卡，谦卑后退，半跪下来，为领主让开了道路。 第五十三章 武器禁令 兽人投降，南方商会的前门失守了。 更多的骷髅涌进了院子，原本用来临时存放货物的场地上，到处都是手持武器的领主部队。 如果细心观察，人们就会发现，这些外表骇人的不死生物其实并不算精锐。 不少骷髅都没有像样的武器，只是手持削尖的木矛或者粗木狼牙棒在前进。 假使刚才进攻的骷髅部队装备了盔甲和更多金属兵器，萨达卡的阻击就不会那样顺利了。 即使如此，为了让部队有更多武器用，文森不光将城堡仓库里的武器都发给了部下，连不少作为装饰的盔甲武器都投入了作战。 除了搜遍了自己的家底，史妮酷斯特的巨石商会也提供了一些武器。 遗憾的是，野蛮人们虽然精通战斗，但是作为商人，武器不可能准备很多，也不适合骷髅。 巨石商会的主要业务在经营木材和纸张上，铁匠作坊只要两个。 最后，文森还暗中说服了守备队长埃森，从守卫城墙的守备队里弄了一批武器。 既然守备队的雇佣兵们决定在冲突中保持中立，那就最好表现出无害的姿态。 不过归根到底，领主的部队虽然数量上并不让人担忧，但是武器装备的数量和质量都不能令他满意。 文森不是没有想过手搓武器，可是他在进行实践时，发现了始料未及的困难。 制作简单的冷兵器，在技术和工艺上，并不比制作玩具难度大 所需的金属材料与其他材料，文森也通过友好的商人获得了一批。 万事俱备，早在妮妮娅开始潜入计划之前，文森就一咬牙，用2000点加护解锁了“铁工艺品加工技能”，并花费将近2000点将其升到了lv3。 制作武器和盔甲装备的技能已经具备，接下来就化身人形加工中心，为自己的骷髅大军制造一批军械。 骷髅不畏惧疼痛，不在意舒适，根本不需要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装备。 只要武器够耐操，盔甲够结实，就会让他们的战斗力增强一大截。 这年头能穿上盔甲的士兵，都已经可以算作是精锐部队了。就连魔王陛下的不少军团，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披甲率。 满心期待的文森参考了这个时代主流的盔甲样式，又选择了简单耐用的军刀，决定以此为蓝本进行生产。 【加护值：9300/9300】 【恢复时间：0.6天】 【下一级：10000】 【下一级升级奖励：降低加护值消耗速度10％】 由于比赛过后，文森没有积极推广小玩具，仅靠一些销售，加护值提升有限，导致数值仍旧没有超过10000点大关。 “系统，这盔甲要多少点加护” 一副盔甲包括铁盔，整片胸甲，还不包括后背——反正骷髅只会前进。 这种水平的装备，拥有冲压设备的小厂就能大量生产了。 “500点。” “哦，500点……等等！”文森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可是马上感觉不对了，“这头盔是金子做的，还是胸甲是金子做的” “您瞧瞧，这城里有人愿意给您打盔甲吗这都是神尊特批的，您嫌多我还嫌多呢。” “让我搓一套。” “行。确定选这个样式” “这盔甲你保修吗” “您要不要吧……” 那当然是……不想要啊！ 一套盔甲就500点加护，文森就算加护值全满，一天最多搓个十几套。 就算准备几天，可能也就弄出几十套盔甲，那还是在不缺材料的情况下。 自己又不是拿了十三副盔甲就敢开团刷大明的野猪皮，这点军械连剿匪都不够。 “这把刀消耗加护值多少” 文森拿起一把样式笨拙的宽刃大刀问，心中已经有些怀疑了。 “400点加护。” “你是故意找茬吧”文森对系统吼叫起来，“这破刀我地窖里捡的，搓一把都要400点” “神尊不喜欢战争，战争只会让人痛苦，不会增加信仰。”系统也倒坦诚，直接给文森交了底，“所有与战争相关的器物，都在神尊的敌视之下。” “可是武器也是先进技术的代表啊，”文森辩解道，“武器可以保护和平，促进发展，让更多人幸福。” “身为好战的魔族，您有资格说这种漂亮话吗”系统鄙视地问，“被你们杀死的人，只会仇恨你们使用的所有武器。” “匠神没有禁止制作武器吧”文森想起一件事，“我做的‘路易十六快乐台’没消耗多少加护啊！” “那只是个模型，又不是真能杀人。”系统从容回答，“你现在去搓个真的，看看会发生什么” “也就是说，我手搓武器，会消耗与其技术水平相似物品的数倍加护吧”文森思索了一下，试探地问，“这并不代表禁止。” “您说得没错。但是我必须提醒您，如果制造超过一定数量，加护的消耗会大大增加，或者直接锁定技能，让您感到惊喜连连。” 系统的威胁，让文森感到极其被动。 这些话，大概就是匠神通过系统的口，直接告诉他的。 说到底，匠神毕竟掌握着系统更高的权限，祂凭借个人的原则好恶，为文森的扩军计划设置了障碍。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其实，文森心里也不相信武器能够带来欢乐，可是他现在想要活下去，就需要武器。 不幸的是，就算自己加护值变多了，也难以突破匠神的使用范围限制。 何况自己的加护值如此宝贵，比起制作一些并不是必须通过神力制造的器具，他更想做的是在前期尽可能多地解锁技能，让制作的门类更加丰富。 说服神明极其困难，哪怕是落魄如匠神，也不是文森这个级别的生灵能平等对话的存在。 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的情况下，文森只能暂时打消了手搓武器的念头。 对付商人的武装，也许用不到那么多装备精良的部队，可是文森想要平叛，或者对付未来的威胁，没有足够强大的装备，肯定是难以支撑的。 谁知道在哪一天，希罗德的军队就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大举入侵自己的地盘呢…… 匠神加护不是万能，想要过玩物丧志的舒坦日子，果然不会一帆风顺。 如果搓不出武器，那么没收商人的工坊和原料搞自力更生，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武器不是自己生产的，神尊应该就管不到了……吧 为了以后能顺利平叛，稳住地盘，卢克这个家伙必须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跟着兽人冲进去！不放下武器举手投降的，敢抵抗的，还有乱跑的都杀无赦！” 急于抄家的文森指挥部队横冲直撞，将整个商会都掀了个底朝天。 有了天上的鹰身女妖，地下的魔犬，还有无处不在的怨灵，卢克的雇佣兵根本逃不掉也藏不住。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这伙人就死伤惨重，剩下的都趴在地上投降。 不过佣兵和伙计数量不少，还带着不少卖不出的武器，究竟还是拖延了点时间。 利用这个机会，卢克带着自己的亲信和家属，拼命向后逃命。 商会外早被围的水泄不通，天上地下都是文森的地盘，他最终还是无路可走。 最后，在商会后面的一座花园里，文森的骷髅和魔物将无路可逃的卢克一伙儿堵到了里面。 第五十四章 洗地 一场混战下来，在几天前还不可一世，声称魔族不懂商业，根本离不开商人的卢克，已经大势已去。 除了兽人奴隶萨达卡在开始时的死战外，卢克花大价钱雇来的佣兵，还有自己的武装伙计，全都是不堪一击，在各种魔物的冲击下一触即溃。 说到底，用钱笼络起来的人心，到底是靠不住的。 可是，即使他们四散奔逃，想要趁乱逃出战场，还是会成为了魔物们的猎物。 憋了近两个月没有痛饮鲜血的魔物们，这次算是找到了饮血开荤的机会。 除了投降得最顺滑敏捷的那些人，其他的人基本上都被魔物宰掉了。 低级魔物还有强烈的生物性，不能像高阶魔族一样光靠魔力生存，能克制和分析。 忍耐久了，他们必然暴躁嗜血，需要鲜血和恐惧来慰劳自己，这点文森十分清楚。 在这种类似中世纪的时代，士兵攻城后要屠城洗劫，魔族陷阵要杀戮饮血。 本质上来说，都是对下级的奖励。 魔物也是领主的手下，总不能一直强行压制他们的本性，适当的时候还是要给点甜头。 这次，就让他们用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开开荤。 爪牙翻飞之下，飞溅的鲜血和惨叫充斥了整个商会。 见到满地的鲜血和支离破碎的人体，文森虽然在潜意识里有点反感，但从本能上反应上却毫不在意，甚至还感到有些莫名愉悦。 另外，他也在暗示自己，这些人中大部分都不无辜，不会有多少例外。 不过，这幅惨状魔族喜欢，可不适合让友好人士来参观。 “打扫一下，回收装备，叫酸液史莱姆们来洗地。” 文森下达下令，又不悦地瞅了一眼捂着嘴作呕的妮妮雅。 “我的玩具，这就是不识时务者的下场。不要少见多怪，以后这样的事情肯定还会发生，你要尽快适应。” “是，主人。”妮妮雅回答完又捂了一下嘴，“我尽量适应……” “忍着点，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额……主人您什么意思” “看到你，我就知道得抓紧时间普及教育了……” 妮妮娅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屈巴巴地跟在文森后面往里走。 “这里才死了百十来个人，真正的战场比这残酷得多，”文森说着话，不时吸着浓重的血腥气，整个心脾都像是获得了活力，“敌人不投降，就让他灭亡！” “主人，这里有些人都已经投降了，可是……”妮妮雅小心翼翼地问，“就怕人对您产生不好的看法。” “我是魔族。”文森冷笑着说，“我们活着就不是为了讨人喜欢，而是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恐惧，既然有人不喜欢我的玩具和礼物，那就送给他们刀剑和死亡。” 就在说话的功夫，一群焦黄色的果冻状魔物，飞快地从身后的地面上蠕动过来，扑向那些不成样子的尸体，在上面愉悦地翻滚吞噬。 强酸史莱姆体内容纳有着强酸体液，能够消化和溶解难各种的物质。 不过比起难吃的无机物，他们更喜欢富含营养的生物本身。 比起在领主城堡的化粪池里忍饥挨饿，强酸史莱姆更喜欢在战场上做勤劳的清道夫，越是尸山血海，他们就越是欢喜异常。 没用多少时间，被包裹在史莱姆里面的东西就散发出串串气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直至什么都看不见。 “多吃点，别挑食。”文森热情地对史莱姆们说，“这里的蛋白质、维生素和矿物质，都给你们承包了，谁剩下，下个月都得饿着！” 其实这话说不说都没区别，史莱姆本来就是认真而单纯的魔物，干活不得折扣。 本来到处躺倒的尸体，在经过史莱姆的清洁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堆他们看不上的装具和武器丢在地上。 有血有肉的饱餐一顿，勤劳工作的史莱姆都长大了不少，用不着太久也许还能分裂出更多。 这么任劳任怨的魔物让文森越看越喜欢，以后的市政建设肯定可少不了他们。 这个时代城市里最让人无语的公共卫生问题，也会得到妥善解决。 创建文明宜居领地，就要发动所有能参与的力量来共同建设。 接下来，还要向魔域多发申请，诸如黏性史莱姆、净化史莱姆、加热史莱姆、变色史莱姆、拟态史莱姆等有用的种类，多送一些来。 不说别的用途，光是对于玩具生产，这些家伙们都能派上用场。 史莱姆离开后，一些负责整理战利品的骷髅拉着推车，将这些还能再次利用的东西装好，然后堆在院子里。 由于没有任何私心，也不会因为肮脏和腥臭而退缩，所以收拾战利品的队伍工作十分高效，根本不影响前面作战。 没过多久，前面院子里就堆了好几车战利品。 “看到了吗这就是魔族的纪律性和工作效率。”文森对妮妮娅说，“比起缺乏纪律和贪婪胆怯的人，我们的魔物都是无私无畏的合格士兵。” “叔叔，他们似乎不会分类啊。”跟在文森身边的普拉妮插了句嘴，“魔物智力真的像传说中那样低吗” 不愧是聪明的女巫，一眼就发现了关键点。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文森点头说，“我们召唤的不死生物没什么智力，只会服从简单命令，其他魔物身体强壮，但智力都比较低下。” “果然和这样的低级魔物根本不值得签订主从契约呢。”普拉妮略带遗憾地自言自语，“可是，以一般女巫的魔力，根本召唤不出来高阶魔族。” “原因其实有很多，比如不规范的魔法阵，不理想的祭品，还有不理想的召唤时间。”文森对普拉妮说，“魔域和大陆是有时差的，可惜很多女巫根本不知道，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做错误的事情。” 错误召唤后激怒魔族的后果，女巫们根本承受不了。 所以能成功召唤魔族的女巫，都会成为同行中受到尊敬的专家。 其实，她们只是单纯运气好而已。 当然，也有因为做好事被关了几天紧闭，就稀里糊涂见到了王族恶魔，然后就一直缠着魔族领主叫叔叔，还一天到晚要签订契约的奇怪成员。 “还是我比较幸运。”普拉妮开心地说，“果然老师说得对，做个好女巫，就能和真正的大魔族签订契约。” 大概真是因为好人好事做的太多，连光明与秩序之神都不忍心让你失望下去了吧 不过靠做好事来召唤恶魔的方法，是不是你老师魔药嗑多了才想出来的 “注意，我和你签订的不是契约，是劳动合同。”文森纠正道，“我们没有人身依附关系，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可是可是，纸做的契约不够帅气啊。”普拉妮不开心地撅起了小嘴，“好想要一身血咒的帅气纹身啊，那才是女巫该有样子。” 听到文森和普拉妮的话，妮妮娅不由得满脸都是羡慕。 这小女巫……不，应该说是男巫，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比起那份没什么实质约束里的文书，自己的主仆血契就太恐怖了，不但没有时限，而且根本没法解除。 要不是因为自己是领主的形象代言人，领主肯定会真给自己弄一身吓人的魔纹。 这甩不掉的契约居然还有人抢着要，真是难以理解…… “在这里，一切都要依照法律来。”文森得意洋洋地说，“我们要依法治国，不能依靠诅咒和契约来治理，种族之间有生理和文化差异，治理方式不能生搬硬套搞一刀切……” 就在领主和能够听懂自己执政理念的人大谈特谈的时候，前面的巫妖已经用魔力传来了讯息。 “哦卢克走投无路了，想跟我谈判”文森没好气地说，“死到临头你知道怕了晚了！” “打扫干净了院子，请民众代表进来参观，让群众看看知法犯法的下场。” 吩咐完手下，文森还念了一首谁都听不懂的诗来表达心情： “为人切莫用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还作恶无报应，天下凶徒人吃人。” “这话啥意思” “咒语好帅啊！” 给目瞪口呆的妮妮娅和不明觉厉的普拉妮留下一个风雅的背影，文森大步流星走进了包围圈，再次见到了已是穷途末路的卢克一行人。 第五十五章 杀人诛心 当狼狈不堪的卢克看到有些骷髅突然向两边让开，还放下武器低头行礼，他就大概预见到会发生什么了。 只见意气风发的领主文森，带着自己的部下们和一批民众徐徐走来，他便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中。 “晚上好啊，会长大人。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梦游啊” 文森在距离他还有大约二十米的地方站住，意气风发地注视着卢克和他的亲信家眷，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快意。 曾经在领地呼风唤雨的大商人，此时完全像个逃难的难民，不但衣冠不整，还受了点轻伤，完全没有之前神气活现的派头了。 慌不择路的逃窜让卢克疲惫不堪，上下起伏的肥硕脑袋上满是冷汗，眼神里除了惊恐，就是掩饰不了的仇恨。 令文森惊奇的是，这死胖子倒是一点都不发抖。 “领主大人，这样对待奉公守法的商人，可不是领袖该有的行为。我来到领地十五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残暴和不公，这会让您的威信受损。” 卢克的狡辩也在意料之中，文森嘴角翘起，冷笑了一声。 “武装抗税，是对领地法治的严重践踏，已经是不可赦免的罪过。” “至于你是否奉公守法，我也不冤枉你，这有的是证人，除了活人，还有死灵作证。” “你最少现在少说些废话，因为你现在说的，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公布给所有民众。” “现在赶快宣布自己接受法律制裁，我会让你住没耗子的单间。” 面对文森的问责，卢克没有多少恐惧，反而露出一副傲慢的神态。 “如果您想要我的财富，尽管拿走就是，魔族不是第一次这样敲诈陷害了。但是，您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没有商人的协助，领地将彻底凋敝，无可挽回……” “您的前任也是魔族，前任的前任还是魔族，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让民众过上好日子，没有我们，所有人都会受穷挨饿……” “我的父辈就是和你们作战的勇士，曾在战场立下功勋，我没有那种才能，就本分经营，为本地带来富裕和公平，我过着有尊严的生活，所作所为无愧族群……” “杀了我，从滨海到希罗德王都黑森堡，你的恶名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文森真不知道这种死到临头的自以为是，是谁给他的勇气…… 死胖子这样做，无疑是想激怒自己，同时离间自己和命中的关系。 作为魔族，杀人肯定是轻车熟路，但是能让人心服口服就不是长项了。 可是，文森今天偏偏就要杀人诛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与其显示魔族有多善良，不如揭露披着人皮的邪教徒有多虚伪。 增加匠神信仰，需要服从和快乐的民众，取信于人比杀人重要。 “够了！领地靠着你这样的奸商，根本不可能变得富裕。”文森打断了卢克的话，“你们靠着垄断商路，将领地的物资低价卖给希罗德，又在领地高价出售外来货物，从中谋利，祸害民众，导致领地每个人都深受其害。” 说着，文森当着后面一些民众的面，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面包，举起来对着卢克质问。 “这是从你的面包房买来的，告诉我这多少钱！” 谁都没有料到，领主会拿一个面包做文章，这些本来准备看处刑的民众们，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 课前的案例选择很重要，面包虽小，但是意义却大。 “我的生意多得是，怎么会知道这玩意多少钱”卢克没好气地回答，“就算是面包贵，是因为你们收税太高，而且永不知足！” “滨海领地的税收，比隔壁领地都低，要是税收高，你们这商为什么还赖在本地经商不滚”文森毫不客气戳穿了谎言，“不但税收低，而且还收不上，因为之前从领主到税官都被你们收买了，让领地财政常年亏空！” “民众们，面包在这几天，已经涨到5个铜币了，你们说这公平吗”文森对民众们大声发问，“我到昨天为止，没有增加一个铜板的赋税，也没有征收粮食，为什么面包会连涨价三倍” “不公平！”有人当时就大叫起来，“上个月才一个子！” “前任领主吸血你们看得见，但是这些家伙明明天天吸血，还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耻！”文森伸出手，指着商会的仓库，痛心疾首地说，“看看里面有多少粮食和面粉，可是他们就是不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出血养活他们。” 说着，文森还拍着自己的胸口发问，表情异常悲痛。 “来到银龙堡，我和我的部下没有吃过一顿饭……一顿饭！除了瓦尔德小姐，整个城堡里都无人进食，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存心来看热闹的史妮酷斯特好奇地问，“为什么您不吃饭” “我自责地吃不下饭！”文森掷地有声地呐喊，“让民众吃不起饭，领主就没资格吃饭！” 这句逻辑不太站得住脚，但是气势和感染力拉满的话，先是让民众们震惊地说不出话，但很快就引来了一片欢呼和赞美之声。 不管领主不吃饭能不能活，敢说出这样接地气的话，就自然会让人共情和激动。 文森没有说假话。 东西难吃是一个原因，高阶魔族可以靠魔力维持生命是另一个原因。 “命中穷困，领地穷困，领主就穷困，可是领地穷困，这些投机的奸商就会吃得满嘴流油！”文森用大拇指指自己，用朝咬牙切齿的卢克努努嘴，“大家睁大眼睛看看，我和他谁像是偷窃民众财富的窃贼！” 从民众们或是鄙视，或是怨毒，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神里，卢克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答案。 “亲爱的民众们，可以对神明发誓，我来到此地，两手空空，给民众带来了不少快乐，没有偷走任何东西。”文森展开双臂，满脸都是凛然大义，“你呢你的豪宅、奴仆和财富从哪里来，你又给大家带来了多少” 这些话让卢克无言以对。 这狡猾的魔族，根本是还没有来得及作恶，居然敢厚颜无耻地装好人，收买人心。 可是，商会里的大量财富，让他所有辩解变得苍白无力。 “为了不可告人的阴险目的，你们不惜让无辜的民众挨饿，真是罪大恶极！”文森又对已经情绪高涨的民众说，“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是否善待过你们，让你们过上更幸福的日子呢” “没有，从来没有！” “奸商从未改变过！” “我们受穷，他们享福！” 民众虽然只有几十个人，但是愤慨的声音，比刚才魔族的杀戮更让卢克心惊胆战。 生而为人，却帮魔族 “顺便说一句，您那位所谓的英雄父亲，根本不是什么战场上的勇士，而是蝇营狗苟的鼠辈。”文森朝后面勾了勾手，“每逢佳节倍思亲，让他看看老父亲的音容笑貌。” 死灵法师晃动骨头法杖，从远处招来了一个形貌猥琐的死灵。 看到这个死灵的模样，卢克的小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这群毫无道德的恶魔，居然将父亲的灵魂给召唤出来了！ 可是，父亲的坟墓不是在教会墓园里的吗 “这就是会长大人的父亲，他参加过希罗德王国的军队，跟着军队到处作战，没过多久发了大财，开始下海经商。” 文森先是一本正经地介绍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 “和我族作战的英雄啊，告诉大家您的功绩和财富从何而来吧！” “不能说！”卢克突然就急了，“这是亵渎死者！” 然而，他的声音，死灵是根本听不见，更不会服从。 “战后摸尸体，盗窃死人财物，敲诈死者家人，冒领死者的赏赐，冒充魔族抢劫平民，用平民的头领赏……” 死灵的招供，直接让卢克当场破了大防，也让围观群众大开眼界。 “好一位战争英雄，跟他相比，食人魔能算是正人君子了。”文森挖苦完，还对所有人来了一句灵魂提问，“自古子承父业，父亲连死人的钱都不放过，儿子能放过活人吗” 第五十六章 结盟 魔族就是魔族，不但摧毁了卢克的商会，还将他死去多年的老爹拉出来鞭尸。 当然，尸体早就化为了泥土，现在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只是个死灵。 魔物们对卢克家的发家史不感兴趣，可是这么劲爆的消息，绝对是让到场的民众们大呼好家伙。 听完了生平介绍，人们再看那丑陋不堪的死灵，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战争英雄的样子。 反而像是个挖坟掘墓的猥琐窃贼。 也许下流并不是无法接受的罪恶，可是卢克原来一直以英雄后代自居，还将老爹的画像摆在店铺里吹嘘。 没想到，这死胖子真是用死人的钱财养活大的！ 对于文森那句诛心的话，人们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卢克，你老爹偷了多少钱，才把你养得这么肥”有人怒斥道，“死人的钱还不够你们家花，又把坏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 面对人们的质问，卢克的脸色变成了紫红色，脸上的肥肉都在抽搐。 “真下流！都是假的！都是魔族的鬼把戏！”卢克扯着嗓子辩解道，“这群恶魔可以控制死者，想造谣太容易了。” “哦，是吗”文森脸上露出了恶魔的奸笑，“我可是有证人作证的。” 文老师获得过师德师风模范奖，当然想不出这种挖祖坟的缺德主意，不过他身边不是有个不做人的姐姐吗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魅惑魔女就更是难养了。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走出了几个穿着魔法师法袍的人。 “我们法师公会可以作证，领主只是召唤灵魂，没有施加控制的法术，”一个中级魔法师打扮的人指着卢克说，“这个灵魂就是卢克会长的父亲。” 看到法师公会的法师都站在了文森一边，卢克就知道自己更加孤立了。 从教会的墓园里召唤死灵，还能让法师公会的人为他作证…… 这魔族王子表面上无所作为，但在背后一直小动作不断，而且都是阴损下流的手段。 更可恨的是，这些道貌岸然的魔法师，居然真愿意与他勾结！ 当然，卢克也听说他们那破工坊生意好得要命，小水晶镜子都卖到了西边的伊特兰。 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萨芬那浓眉大眼的老家伙，连脸都不要了。 “诸位，还想听会长大人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文森兴致勃勃地说，“别说我只有死人作证，我可是还有活着的证人。” 于是，刚才还在门前和骷髅大军血战的萨达卡，推着爱尔莎的轮椅小车，脸色阴沉地走到文森身边，对领主深深弯腰行礼。 由于在场很多人都观看了飞鸟大赛，所以基本上都认识获得了冠军的兽人萨达卡。 那个轮椅里的半兽人少女，虽然谁都不认识，但是从她和萨达卡相似的毛色和脸型上看，她们应该是兄妹。 从少女虚弱无力和浑身包扎的样子看，她肯定受了不少苦。 “他和他的妹妹，都曾是会长的奴仆，会长做过什么事情，他们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见到眼睛里流淌着怒火的爱尔莎，还有眼神冰冷，充满杀意的萨达卡，卢克就知道自己很难隐瞒秘密了。 “领主大人，我……咳咳……”心情激动的爱尔莎还没说出话，就虚弱地咳嗽起来，“他……他……供奉邪恶……咳咳……” “卑贱的兽人，说话不可信！”卢克见了少女病弱，说不出完整的话，不由得庆幸起来，“这种贱奴从哪儿买来的，也敢随便找来诬陷我，太可笑了！” 至于萨达卡，他并不担心。 这个家伙虽然强悍，但是自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过卢克是细心人，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仍然用特制的毒药逼着萨达卡服用，彻底让他成了哑巴。 就算他见过自己的秘密，也说不出来。 “爱尔莎，你好好休息，不用说话。”文森对萨达卡说，“冠军，你来说。” “哈哈哈，他是个哑巴，十年都没有开过口，怎么说话”卢克癫狂地笑起来，“哑巴就别显眼了，你们魔族不会是想给他配音吧” “在我的领地里，残疾人的领民权利和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歧视、侮辱、侵害残疾人，都是违法行为。”文森遗憾地摇摇头，“会长先生，您的路越走越窄了。”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文森对身边那个女巫打扮的少女使了个眼色。 “你可以伤害他，我可以救治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女巫举起新买的魔杖，让耀眼的圣光在萨达卡咽喉处闪烁起来。 “给荒芜的土地降下甘霖，为残缺的肌体带来生机，将沉默的不幸彻底清洗，以我的智慧与虔诚，借用生命与青春女神的神力，施展消解病痛与恢复健康的魔力……” “痊愈之光！” 魔杖上的圣光化作点点萤火般的光球，成群飞舞起来，消失在萨达卡的喉咙处。 一直面色冷峻的冠军惊异地抚摸着自己的喉咙，嘴唇翕动，眼里都是惊喜和感激之情。 “会长先生，我劝你还是主动坦白，不要等到证人检举。”文森冷眼斜视卢克，发出了最后通牒，“铁证如山，不容抵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领主身后的镰刀魔举起了武器，不知道砍过多少人的镰刀上，沾满了干涸的黑褐色血液，极其阴森可怖。 “该死的魔族，非要把我逼上绝路吗”卢克见势不妙，干脆放下了侥幸，露出了古怪而狰狞的表情，“你以为自由的信徒会屈从于暴力吗做梦去吧！” “自由之光将再次君临，恶魔必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这句话，卢克两腮突然鼓起，身体就开始急剧变化。 双眼的瞳孔开始扩张，眼球几乎要瞪裂眼眶，本来痴肥臃肿的身体也开始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撑开了身上的衣服。 一眨眼的功夫，大腹便便的富商就变成了浑身长满恶心毒瘤的怪物。 这怪物身高体壮，像熊一样四肢爬行，嘴里散发出恶心的臭气，两只又长又细的怪手抓住了身后的人，不断扯向自己身前。 更诡异的是，那些卢克的党羽和家眷居然没有逃走，反而双眼无神地站在原地，任由卢克摆布。 “听信魔族的谎言，忤逆自由的意志，真神的惩罚将降临，我将为自由之神献上更多祭品！” 已经彻底异化的卢克还能口吐人言，但是他的行为却是异常恐怖。 只见这怪物从身边那些人的胸口上撕扯出什么东西，看都不看就丢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吞咽起来，令人看得毛骨悚然。 所有在场的人见到卢克的异常，都惊异愕然，他们绝对没想到卢克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副面目。 这可比领主手下那些寻常的骷髅和魔物可怕多了。 还有那所谓的自由之神，到底哪方神圣，能养出这样的信徒 “哈哈哈，终于不装了，这披着人皮的怪物！”文森开怀大笑，朗声宣布，“银龙堡不是邪教的乐土，我的领地对于邪教组织和邪教违法犯罪活动，可是零容忍的。” 领主向前挥下了手臂。 身后等待已久的巨镰恶魔挥舞镰刀，直取卢克。 一声嘹亮的狂吼之后，萨达卡如箭矢般凌空跃起，伸出利爪扑向了仇人。 南方商会的会长卢克，在众目睽睽下露出了真面目。 不知使用什么什么邪恶的法术，他居然在顷刻之间变成了庞大的怪物，还不断从身边的人身上取食，获取变强的力量。 到了这一步，谁都知道这件事不寻常了。 正常的商人就算操纵物价，逃税走私，甚至对抗领主，也用变成这幅妖魔般的模样。 还有他之前提到过的自由之神，也有不少人略有耳闻。 这个出现时间不长的新神祇，据说能让人摆脱苦难，获得毕生自由，所以在各地都有不少人信奉。 “全力以赴，保护民众，只要有我文森冯斯泰雅卡德在，邪教怪物就别想伤害无辜！” 文森见卢克铤而走险了，脸上丝毫没有紧张，反而异常兴奋。 领主没有退缩，他先让大批骷髅士兵保护前来的民众，自己站在前方指挥，摆出一副凛然无畏的领袖风采。 见魔族领主都如此英勇，民众们不禁都对他投以敬佩和感激的目光。 “瞧瞧，加入邪教的下场。”文森看着部下和卢克厮杀，不但没有紧张，反而还好整以暇地回头问妮妮娅，“是不是想也和他一样，变得和蛤蟆一样啊” 少女惊恐地盯着卢克的丑陋身躯，听到文森的话，忙不迭地摇头。 “要不是我，你现在说不定就和爱尔莎一样了……”文森又怜悯地瞅了一眼兽人少女，“我不但挽救了你这失足少女，还让你重新做人，你要知道感恩。” 虽然感到自己又被领主嘲弄了一番，但是妮妮娅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为了钱加入邪教，看来真不是蠢到家了。 也许确实如领主所说，如果不是他强硬地将自己变成奴隶，自己那次任务失败，回去说不定真的会变成爱尔莎第二。 与其成为邪教徒的魔胎苗床，她宁愿待在城堡里，穿着漂亮的衣服，给恶魔跳舞当偶像…… “哥哥不要紧吧”爱尔莎望着和卢克混战的兄长，担心地问，“这怪物怎么被武器击中了，还和没事一样啊” “不用担心，你的哥哥可不是一般人。”文森自信地说，“毕竟能和我的护卫真刀真枪地对打十个回合，绝对是超一流的勇士。” “如果他实力不足，我也不打算让他成为我的部下了。我会安排你们安全返回家乡，不再受人侮辱和伤害。” “领主大人，爱尔莎还没有向您报恩，您不要赶我们走啊！我可以工作，哪怕像她一样，为您做女奴……” 听到文森这番绝情的话，本来就担心哥哥的爱尔莎，更加惊慌失措了。 “她纯粹是咎由自取，你不一样。”文森先是照例挖苦了妮妮娅一句，又认真地问爱尔莎，“小豹姑娘，你要想清楚，不要轻易作决定。” “如果我连救命恩人都不能报答，我族祖先都会嫌弃，让我无地自容的。”爱尔莎似乎早就下定了决心，她双手捂着胸口对文森发誓，“我和哥哥都会效忠于您，永不背叛。” 这还真是物有所值！文森在心中暗喜，不过表面依然波澜不惊。 萨达卡有万夫难挡的力量，自然是理想的部下，可以率领其他种族的部下作战。 这个妹妹虽然年纪小了点，但也是活泼可爱的兽耳美少女，训练一下，应该能和妮妮娅搭个伴表演。 咦要是加上“鼠尾草”普拉妮，岂不是自己的偶像团体已经凑到三个人了 三个人……文森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有诱惑力的奇妙想法。 就在领主大人不知道为了什么陷入遐思，对近在眼前的战斗失去了关注时，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突然传入了他耳中。 “晚上好，领主大人。我代表光明与秩序之神，向您献上祝福。” 这位贵客终于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文森精神一振，立刻转身对来者打招呼。 “晚上好，主教大人。今晚让您看到如此令人发指的一幕，实在是领地的不幸。” “看来我们今晚都不能休息了。” 今晚的主教贝尔曼一副举行神圣仪式的打扮，身后带着一群教会的卫士和牧师，表情沉重，法相庄严，凛凛不可侵犯。 看来，主教大人虽然姗姗来迟，但应该已经想开，并且考虑好了交易的价码。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制造正当性和神圣性的理由了。 尽管自己那个不做人的姐姐一直在叮嘱，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教会的人拉进来，但文森也没有太在意。 主教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梭哈，用不着他提醒。 另外，文森也有点执拗，就是不想顺从琪拉雅，哪怕她真是为了魔族着想。 “主教大人，现在我已经查明了情况。”文森指着被部下揍得狼狈不堪的卢克对主教说，“卢克就是领地最大邪教头目，而且已经用邪法将自己变成了怪物。” “这个邪教头目不仅危害民众，其实他最大的目标，就是您！” 这句让人意想不到的暴论一出口，不光是主教贝尔曼，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主教大人，南方商会会长卢克是领地邪教头目，伪装成商人操纵物价，制造恐慌，借此聚聚敛不义之财。这个狡猾的恶棍，表面宣称仇恨我族，可是实际上却是要颠覆神圣信仰。” “领主大人，把您知道的告诉我。”主教眼珠微微一转，追问了一句，“这个邪恶的罪人到底想要如何危害” “掠夺民财，就是要让神的信徒生活困苦，动摇信徒的信念，将他们制造的不幸嫁祸给神明。”文森振振有词地回答，“不信神明的人，自然会被邪说引诱，堕落成邪教狂徒。” “他们上次对我行刺不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次的目标说不定就是您了。信徒失去了引领的使徒，肯定会更加迷茫，让他们有机可乘。” “这次您蒙神明启示，提前告知我要提防邪教作乱，还亲自带领牧师和护教骑士参战，夹击邪教匪徒，卫道神圣信仰，这才让邪教徒的暴乱阴谋没有得逞……” 其实，见到文森早就将商会武装消灭，后悔自己患得患失，没有早来一步的主教，听到这番贴心的话，简直又惊又喜，满眼都是振奋。 魔王的儿子很上道啊！ “这群邪教徒已经准备好了阴谋，先突袭进攻银龙堡，焚毁领主官邸和教会，然后裹挟洗脑民众加入邪教，再和隐藏之乡间的邪教徒呼应，组成大军占领滨海领地，成立邪恶王国，发动战争清洗大陆上所有的正知正念……” 文森说得越来越怂人听闻，周围人虽然觉得夸大其词，但见主教神情肃穆，频频点头，也不由得不相信。 “要不是主教大人多年调查，摸清了邪教主谋，还提前派遣了牧……”文森看了一眼女巫打扮的普拉妮，临时改口道，“皈依了正信的魔法师前来协助，减轻了我方的损失，让我的军队一举击败了上千邪教叛军，还缴获了大量金币和货物。” 上千叛军贝尔曼对这种夸张的说法不以为然。 不过听到金币，主教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灵光。 这句话也不能算错，毕竟文森要是没有经过主教的引荐，就不可能进入修院，找到这位纯洁无垢的……女巫，不，男巫的。 这种可爱的男孩子，在教会里也是很抢手的，可惜可惜…… 主教贝尔曼尽管听得各种迷惑，可是领主当众言之凿凿，给他一份送上门的功劳，他又怎么拒绝呢 可是，如果不和这魔族领主站在一起，这份前几天就承诺的好处，肯定是拿不到的。 卢克的背景不简单，可是他犯了众怒，还变成了怪物，已经无可救药了。 是时候下最后的决心了。 “我真后悔，没有提前下决心，铲除这伙邪恶之徒……”主教明明眼中冒光，但嘴上还是语气沉痛悲伤，“如果不是领主大人果断平叛，不知道要伤害多少信徒，我罪孽深重，请神明重重惩罚我吧！” 说得口感舌燥的文森听到主教避重就轻的忏悔，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很惭愧，我也只是做了一点微小工作，”文森也学着主教的样子，谦卑地反省道，“忏悔随后补上也可以，现在让我们抓紧时间，结成反对邪教的统一战线，然后妥善处置邪教的不义之财吧！” 听到不义之财，主教的一边眼睛轻轻挑动了一下。 “领主说得对！我代表教会，宣布对卢克和党羽进行绝罚，他们与神为敌，是堕落的罪人，任何信徒都要心怀光明，加入对他们的神罚！” 第五十七章 胜负 就在文森和主教讲黑话的时候，不远处的战斗也开始分出了胜负。 不得不说，卢克的邪术不弱，能让一个养尊处优的痴肥商人变成狂兽，和两大强者交手。 这怪物的力量、速度还有防御力，都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战士，而且卢克似乎还没有因为邪恶力量的侵蚀丧失智慧。 面对着魔界的高阶战斗型恶魔，还有勇力无双的兽人战士，卢克居然还能利用身体的强壮和两人相持一下。 卢克的身体上散发出了奇异的黑色物质，这种烟雾和爱尔莎身上的诅咒相似，但是更强韧油滑，为怪物的躯体上平添了不少防御力。 萨达卡的铁拳来势汹汹，可是砸在上面经常像是撞上了滑溜的胶质，力量被黑雾卸掉，自己还会遭到他手臂的反击。 巨镰的镰刀不是寻常的兵器，上面凝结着血咒的恐怖魔力，卢克身上的黑雾并不能直接阻挡，每次都能打出破防效果。 不过这种能给普通生物造成致命伤害的攻击，仍然不能重创卢克。 镰刀不断在卢克身上砍出创口，但是里面涌出的粘稠液体很快就开始修复伤口，没过多久就能恢复，还让卢克的身躯不断膨胀变硬。 更令人作呕的是，卢克在战斗时，身体创口上又长出了更多的手臂，不断抓取自己的亲信和家人，靠吞噬魔胎来维持自己的力量。 这些丑陋的变化，让他看起来像是蜘蛛状的怪物。 也许是黑夜也能增强邪术的力量，本来在文森看来完全可以速战速决的战斗，硬是拖到主教贝克曼前来，都还没有结束。 从卢克的表现看来，他此时的战斗力已经接近了一般上位恶魔的水平。 能通过诅咒普通人养殖魔胎，然后通过魔胎来控制更多信众，或者用吞噬魔胎来增强自己力量，这种恶魔都会刮目相看的修炼途径，确实效率很高。 通过在领地经商做幌子，卢克既可以积累财富，还可以在各地经营扩大影响，被他网罗的人要么成为拿报酬的部下，要么就被做成魔胎的苗床，来增强卢克的力量。 连自己的亲信和家眷都不放过，卢克显然已经青出于蓝，超越了他那位发死人财的老爹，成为了靠吃人来修炼邪恶法术的邪魔。 明明这种人的行为比之恶魔也不逊色，还要转移注意力，将人们的仇恨推到新来的领主身上，破坏文森以玩物丧志为奋斗目标的事业，这就是让恶魔都忍无可忍了。 也许这就是他背后邪恶组织计划的一部分，可惜文森既不打算坐以待毙，也不打算同流合污。 恶魔也是有品位有格局的种族。 以欲求之物诱惑人心，让人心悦诚服为其卖命，堕落成恶魔的奴仆，在文森看来才是上乘恶魔之道。 所有毫无节制的嗜血、破坏、欺诈和凌虐，根本都是粗俗肤浅，只不过是孤陋寡闻的变态者自吹自擂罢了。 时代变了，恶魔也要学会用信仰去感召人，而不是用死亡去逼迫人。 卢克这种断人财路，还要伤害信仰根基的蠢货，不仅要从物理上消灭，更要联合民众和盟友将他打倒在地，批倒批臭，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真起了杀心，这件事对于文森来说，似乎也不难。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使用邪术的卢克渐渐也开始招架不住了。 萨达卡见直接攻击身体不奏效，便改变了打法，他击中力量猛攻向卢克的头部，甚至不顾自己身体受伤，也要毁掉卢克的双眼。 战意高扬的兽人身上浮现出了越来越闪耀的纹样，远古祖先的血脉，在战斗中被越来越多的唤醒。 为了摆脱这个打不死也累不垮的奴隶，卢克也不得不拿出更大的精力来应对。 新生的手臂里，有四条都指向了奋不顾身的萨达卡，因为挨了巨镰不少斩击，整个身体上的伤口都愈合减缓了。 当萨达卡身体和手臂被卢克的四只手紧紧缠绕住，他为了挣脱束缚，肌肉膨胀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赤裸的虬结后背上，肌肉居然凝结成了两只狰狞的眼睛形状。 文森不由得惊呼，这怕不是连鬼背都让他练出来了！ 在混合双打之下，已经快要支持不住的卢克孤注一掷，猛地收回手臂，对着昔日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奴隶张开大嘴，尖牙上还沾满了魔胎的血肉残渣。 面对卢克的尖牙利齿，萨达卡嚎叫一声，双脚前伸蹬在卢克胸口上。 “不痛不痒！”卢克狞笑起来，“死吧……” 可是，萨达卡根本就没有打算就此罢休，他双脚发力，将全身肌肉上蓄积的爆发力从下肢提升到上身，整个上身肌肉又膨胀了一圈。 电光火石之间，兽人的腰部突然收缩，上身如铁锤一样，对着卢克张开的大嘴狠狠砸了下去。 最坚硬的锤头，就是他毛茸茸的脑袋。 不顾一切的撞击之下，人们都听到了骨骼碎裂的渗人声音，还有之后血液滴落在地下的声音。 卢克的面部整个被砸扁了一半，上唇和鼻子的位置整个塌陷了下去，留下一个黑血横流的可笑地包天模样。 萨达卡满脸是血，油亮的皮毛已经被血染得不成样子，但是在血色之中，那双复仇的眼睛却仍然闪烁着光芒。 受到了这记炮击般的头锤，卢克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抓住萨达卡的手臂也似乎失去了力量。 “唰”的一声，四条手臂整齐断开，萨达卡落在地上，面前出现了一个漆黑的高大身影。 和刚才相比，巨镰的兜帽上似乎发生了变化，两支向两侧弯曲的尖角挤了出来，镰刀上也涌出了更加阴森的绿色火焰。 “很不错。”高举起镰刀的镰刀魔，头也不回地说，“小猫，退下。” 当然，这句吩咐是否被执行，这个魔鬼是根本不在意的。 释放了更强的魔力，就是要一击毙命。 两道交叉成“x”形状的银光，瞬间在卢克身体前跃起，喷泉一样的黑血向巨镰溅射出来，再也控制不住。 已经得手的镰刀魔瞬间就消失在了阴影里，刚站起来的萨达卡则被喷得满身满脸。 一连串魄力十足又惊心动魄的战斗过后，怪物终于失去了战斗能力，庞大的躯体轰然倒地，满身缠绕的黑雾也开始消散了下去。 “圣光驱散邪恶，澄净填充心灵，研磨闪耀的晶石，焚烧迷迭香和鼠尾草，用芬芳开启精神之扉，借助生命与青春女神的力量，开启净化之门！” 卢克倒下的土地上升起了一片柔和的白光，在这片光芒的浸润下，卢克开始腐烂的肮脏黑壳渐渐脱落，渐渐露出商人原来的躯体。 “干得不错，小鼠尾草。”文森愉快地和普拉妮拍击了一下手掌，“不能让他这么便宜地死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拷问。” “嘿嘿，叔叔，这没什么啦……”普拉妮乖巧地低下头，搓着小手羞涩地问，“净化魔法成功了，您答应我的事……” “没问题！”文森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份图纸，“你要的鲁班锁开法，我早就准备好了。” 在所有人发出一片欢呼声的同时，文森又听到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叮！” 咦自己不是已经关掉了提示音吗 打开面板，文森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叹。 【加护值：10000/10000】 【恢复时间：0.5天】 【下一级：20000】 【您已获得奖励：加护值消耗降低10％】 【下一级奖励：解锁和升级技能的加护值消耗降低30％】 10000点加护值的小目标，达成！ 第五十八章 乘胜追击 叶月的温暖夜风，吹拂着古老的银龙堡。 领主文森冯斯泰雅卡德在那个夜晚，终于在所有人心中确认了自己的地位。 以南方商会会长卢克为首的十八名商人和大量亲信，全部被抓获。 公开反抗领主稽查的卢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仅部下被一网打尽，连商会财产也全部被没收。 当晚，巨石商社为所有还未入睡的人们送上了一份礼物。 那是由领主发明的，用红热薄纸和木头框架制造的圆肚子灯罩，里面放上点燃的蜡烛以后，就能散发出红彤彤的温暖光晕。 领主说此物叫做灯笼，红色灯光意味着光明与幸福，能够驱散不幸。 那一夜，新龙堡多了一种血色之外的颜色。 “来吧，朋友们，大红灯笼高高挂，邪教的诅咒进不来！” 当然，慷慨大方的领主，也没忘了给卢克一党的房子门上送一套白灯笼。 白送的礼物自然很受欢迎，不过聪明人很快从中发现了商机，将其变成了银龙堡的特产和象征。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到了第二天，分散在城堡外的商人财产也被陆续封锁，成为了领主的私人财产。 也有少数听到风声的佣兵和爪牙试图卷款逃亡，绝大多数都被飞行的哈比发现。 文森的骷髅部队虽然数量众多，但是机动性很差，列阵对战和围攻据点都能胜任，但是追击敌人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所以，领主一方面派出自己的魔物去控制商业据点，封存剩余物资，把守商路，另一方面还要求助能够追回损失的人。 这个时候，就该在昨夜里保持中立的守备队出手了。 守备队有八百多人，一般编成三个大队执行任务，负责城市的安全和夜间巡逻。 队长埃森虽然拿人手短，也对新领主比较认可，但是他到底是人族的武士，不愿毫无顾忌地帮着领主镇压同族商人。 现在，卢克已经彻底失败，埃森也不用头疼究竟该站在哪边了。 护卫队里的战马都被集中起来，领主还用商人的马匹友情赞助了一些。 会骑马的士兵组为几支骑兵队去追击，埃森下了死命令，必须将属于领主的财产全部追回来。 护卫队的骑兵对于领地十分熟悉，也清楚商人们的仓库和庄园所在。 有了领主派出飞行魔物支持，就可以寻找最合适的道路，用最快捷的方式追缴。 等到当天傍晚的时候，在城门口和领主攀谈的埃森，惊喜地发现自己部下追回的物资，居然比想象得多得多。 如果不是有些人腿快，窜入了暴乱的村庄，这次的骑兵追击甚至可能追回所有损失。 这不是一句夸夸其谈的空话，因为头上有领主的魔物监视，护卫队的佣兵们追上了逃犯，只能老老实实作战，不敢做那些私分偷藏的勾当。 “按照事先约定，追回物资的两成归你们，剩下的归我。”文森对守备队长说，“真诚是合作的基础，你的部下纪律不错，这都是你管理有方的功劳。” 听到能得到两成物资，文森十分欣慰。 说实话，这其实也不算少了，毕竟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他们，没经过什么战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抢过来，还不需要交税，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如果有些东西用不到，你可以直接卖给我，换成金币。”文森又提了个贴心的建议，“最近城里缺物资，是倒卖的好时机，可是不经过我允许，谁都别想染指。” “但是，如果你用金币去买东西，就完全不同了。”领主指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货物说，“我会命令商人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出售，你有金币，就能买到便宜货。” 听到文森这番话，守备队长埃森对这个年轻的魔族又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是魔族，但是他的做法，似乎并不会让别人吃亏。 可是，如果这样做，吃亏的必然是他自己。 如果换做前任那个吸血鬼领主，就肯定不会这样做。得到这么多物资，肯定会囤积起来，高价出售来敛财。 民众打不过他手下的魔物，只能忍气吞声，要么逃亡出去掀起叛乱，要么向被抓捕的商人一样同流合污。 自己这样的雇佣兵，也做过不少替领主压制民众的脏活，如果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心中尚有战士荣誉感的埃森队长，肯定会因为良心谴责而辞职。 不过，他很幸运，没有被新领主逼到同族的对立面上去。 “领主大人，我祝贺您消灭了不法商人，还获得了财富。”埃森盯着领主，有些不解地问，“可是大多数的物资都便宜卖给了民众，您真的不心疼吗”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民众和士兵都好奇望向他们，想听听文森的回答。 “怎么不心疼”文森回答地异常干脆，“让我忠诚的领民用这么高的价格购买生活必需品，怎么能让我不心疼！” 这句欲扬先抑的漂亮话，先是让人们楞了一下，随后他们察觉了意味，便引发了一片友善的议论声。 领袖大人真是风趣又仁慈啊！ “滨海领地是个农业领地，可是奸商们控制了农业生产和商路，低价收购农民辛苦种植的粮食，高价卖给城镇的领民，赚取暴利，养肥了自己，却导致领地的物价常年高涨。” 接下来，文森先是罗列了一顿奸商的罪恶，然后才说明了自己意图。 “为了避免不法商人危害领地，保证领地福祉，我决定暂时控制他们的产业，除了一部分守法经营的，在经过整顿后可以重新营业，剩下的全部由我直接管辖。” 这番狂妄又自负的话，让埃森不禁皱了下眉头。 领主管辖……这不就是明抢吗 这次查税行动，文森利用给商人定罪的理由，一口气控制了35个酒馆、10个酒坊、14个面包房、20个裁缝铺、4个染坊、8个铁匠铺、47个杂货铺和摊位、3个伐木场、10个木工坊、5个小型牧场、3个皮革工坊、23个农庄和22个仓库。 另外，还有上千工人伙计和两千多匹牲畜可供使用。 胜利者有权支配失败者的一切，这当然无可争议，可是恶魔接受了商人的店铺、作坊和商路，还能正常经营吗 一时将财富聚拢在手里自然爽快，可是这些家伙手里的商业不但不可能造富，能维持不破产都是难以想象的。 人们当然不敢讥笑魔族的吃相难看，也许还会在短期为杀富济贫的行为欢呼，可是时间一长，他们就会发现商业开始衰败。 民众慢慢失去了工作和商品，到时候肯定会后悔莫及。 如果魔族军事能打一百分，恐怕经济就只能打零分了。 埃森没见过，甚至没听过有哪个魔族能把领地经济搞好的，他们连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都不会。 “领主大人，说句比较冒犯的话，那些产业没有专业的商人管理，恐怕……” 想了半天，埃森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顺便在民众面前树立一下自己正直的形象。 今天领主文森的心情应该非常好，大概不会因为一句忠诚进言而暴怒吧 “您担心我经营不了那些产业，对不对”文森眯起眼睛说，露出一个值得玩味的笑容，“这话说得可真伤人啊……” 埃森喉头耸动了一下，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看来自己错付了，领主太傲慢，不是个能听取逆耳忠言的人。 “不过，你说得对，我是既不会管，也不想管，”领主语出惊人，“所以，把不擅长的事情交给专家，才是明智的。” “这么说……”埃森没想到他会赞成自己，便有些好奇地问，“您打算将这些产业交给谁” “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能让工商业保持活力，这没问题，我不会傻到杀掉下蛋的母鸡。”文森对一脸困惑的埃森说，“不过，为了避免市场失灵，我要搞个有魔族特色的‘公私合营’。” 第五十九章 公私合营 伐木场、铁匠铺、裁缝店、木工坊、皮革工坊…… 这么多好东西进入自己手中，文森光看着清单，就能整整乐一天。 今非昔比了，手头阔绰了，领地里至少五分之一的产业，直接划入了到了文森的名下。 只要将这些生产能力整合起来，形成稳定的供应链，不但能够继续生产领地需要的物资，还能提供生产玩具的额外产能。 玩具虽小，却是文森的心头好。 另外，比起那些复杂的器具，玩具刷起加护来，几乎是效费比最高的种类。 当然，事情不可能那么完美，虽然自己可以给卢克一伙定个造反罪名，直接没收他们的资产，但是接下来他就必须代替商人撑起领地的经济。 接下来的三天里，文森命令保持市场稳定，一面在城里搭建市场，低价投放卢克囤积的货物，一面查找被隐藏起来的物资，忙的不亦乐乎。 原来属于商人的店铺，文森也不可能全部找他人经营，于是他先采取了临时措施来稳住局面。 为了维持商业正常运行，卢克一党中除了那些罪大恶极，必须关押处刑之辈，剩下罪过较轻和没什么罪过的商人，以及他们的下属，仍然被允许戴罪留用了。 商业是需要经验和管理技巧的，文森可以让骷髅补充死掉的伙计做些杂活，可是无法从手下找出能够代替行商、店主和工匠的人。 为了让这些人安心工作，文森提出了“公私合营”的方案。 不法商人被没收的产业，领主获得全部所有权。 没有参与卢克的邪恶阴谋，本身罪恶较小的商人们，可以戴罪工作，继续经营原有店铺和工坊，或者外出经商。 戴罪工作的商人相当于被假释，可以和家人生活，正常活动不受限制，但必须按照领主的要求工作，不许再有任何不法行为。 商人可以根据经营业绩获得一份不错的报酬，但是收入中的商业税金、企业利润、人员工资必须全部保留，原有的股金分红全部由领主获得。 所有经营除了获取正常利润外，禁止投机和扰乱市场秩序，同时还用根据自身能力和领地需求，为领地提供足量的物资供应。 未经领主允许，禁止放弃或变更职务，否则以逃避法律论处。 领主会视工作业绩、悔过态度和民众意见，考虑恢复这些人的领民身份。 这样，原来的老板都变成了戴罪的高级打工人，文森对此毫无愧疚，反而认为自己十分仁慈。 为了防止这些人借机报复或暗中破坏，文森还贴心地给所有的店铺、工坊、仓库和行商车队里都安排了执法亡灵。 亡灵们都是特别挑选，本身在商会工作过，并且和商人有过仇怨，不愿往生的怨灵。 所以，在监督商人的经营行为时，他们不但不会徇私枉法，还会变本加厉，不要报酬，就是以折磨和恐吓为乐。 哪怕只有一件货物没有登记、有一个铜板没有入账或者有不利于领主的行为，这些亡灵就会暴叫嘶鸣，或者不断用恐怖的异象发动精神攻击，让被监督者一刻不得安宁。 当然，如果这些人执迷不悟，亡灵确实不具备物理惩罚的力量，但他们会立刻向领主报告，由领主直属的骷髅和魔物来惩戒罪犯。 如果商队外出，除了一堆亡灵相伴，路上还会又神出鬼没的影魔和飞行的鹰身女妖护送，保证这些商人不敢在货物的数量和品质上动手脚。 除了这些有魔族特色的管理手段之外，文森还是继续走他一以贯之的群众路线，他发布公告，让银龙堡的领民继续监督商人，并允许举报。 不出所料，在这件事上，琪拉雅的分身又开始撺掇文森用血咒，不过很快就被否决了。 这倒不是出于厌恶，而是因为了解。 “我有洁癖，讨厌和一群脑满肠肥的家伙签主奴契约。” “香香的金发小猫咪就可以，对吧” “……” 迅速羞辱弟弟后，不做人的魅惑魔女又用文森的不悦加了个餐，愉快地陷入了沉睡。 不过琪拉雅也提醒文森，虽然文森自己不喜欢和他们签契约，可是他手下的巫妖可不在乎。 自作自受的商人们成了巫妖的奴隶，除了全心全意为领地服务，让领主满意，便没有解脱的方法了。 说到底，文森还是觉得自己做人太厚道了，见不得人受苦。 在物价方面，对于某些重要的货物，比如面包、木柴或盐等，文森还制定了指导价。 允许民众以能够接受的稳定价格购买必需品，就能保证大多数人的生活质量。 指导价格目前暂定三天一变。 为了增加公信力，文森还让教会的主教大人亲自举行了仪式，让发誓悔过的商人们用效忠领主赎罪，并代表神明祝福了新生的领地。 连圣女都在修院高塔上点亮圣光——虽然这件事的实际执行者是可爱的小鼠尾草，让民众们日夜都能看到明星升起般的希望。 在文森的努力下，物价果然如他承诺般降了下来，经济运行平稳，民众的支持也进一步高涨。 但是，接下来出现的问题，又让文森感到有些挠头。 价格降低后，民众购物热情高涨，消费增加，不少生活必须品，如食物、布匹、酒和木柴等物资都出现了不足。 没收快，生产慢，文森发了财，但是家底在变薄。 还有一点，就是由于最近文森和商人斗法，没有关注其他的情况，乡间的暴乱变得更严重了。 也许卢克可以利用邪教的影响力，不断从那些乡村获得资源，可是就算他完了，这些叛乱者对于魔族领主依然是不买账的。 听说卢克被捕，这些画地为牢的暴乱农民不但没有受到震慑，反而受到了刺激，认为领主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了。 其实这么想也没有错误，但是他们纷纷停止了对银龙堡的物资供应，这就比较让人头疼了。 更麻烦的是，有些村庄就坐落在领地的主要道路附近，他们不光自己停止输送物资，还拦截了领地通向外界的道路，大大恶化了银龙堡的经济状况。 恢复物资供应，打通领地道路，就成了摆在领主面前最迫切的问题。 由于这类造反的村庄分布在领地各地，很难用一次军事行动全部解决，所以文森必须准备更大规模的军队，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恢复领地秩序。 为了让根据地银龙堡保持稳定，文森求助了主教贝尔曼，让他释放一下教会辖地里的粮食和物资，在自己准备讨伐期间，不让人心动摇。 从卢克一伙身上同样分了不少好处，还获得了举报铲除邪教功劳的主教大人，心情已经十年没有像现在一样好过，见领主有困难，这次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在市价的价格上加了一成，作为自己和文森友谊的见证。 对此，文森表示情绪稳定，要是主教贝尔曼没有加价，他反而会觉得这件事反常。 无利不起早，没人会白白帮忙。 “亲爱的领主大人，粮食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可是你要讨伐叛乱，就不能缺少武器，这恰恰又是仁慈的神明不允许我提供的。” 大概是调查到了什么情况，主教有些担忧，似乎对文森的行动缺乏信心。 “叛乱的农民拿起了武器，各地加起来人数上万，就算是乌合之众，也不可轻视。” “不用担心，尊敬的主教大人，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文森宽慰主教，“卢克留下的东西，足够让我拉出一支武装大军……” 说到这里，文森表情严肃了起来。 “比起这个，主教大人，我更想问一下，卢克的情况调查得怎么样了” 第六十章 快乐大本营 目前，卢克被关在教会里。 一开始，文森不顾主教反对，先拷问了他好几天，给他整个了魔族刑讯全家桶。 等到认为已经挖不出什么有用情报，他才将这个不成人形的东西丢给了教会。 反正邪教头目已经给了教会，主教就算得不到情报，起码可以拿来请功。 当然，文森也不认为教会里都是善男信女，拷问手段就一定比魔物差，所以他还是想要打听一下，有没有新的收获。 “领主大人，卢克死了。”主教沮丧地回答，“昨天晚上断气了，治愈不了，浪费了我不少圣水。” “死了就死了，领地里每天都有人饿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文森脸色有些阴沉，语气倒是还算轻松，“你要不要了我的死灵法师估计还能废物利用一下。” “死掉的有什么用”主教对此不以为然，“脑子都给你们挖空了，没有情报价值。” “魔域怪物多得是，他这样的做标本都不配……这东西对我没用，最多给我的新手下泄泻恨，但是作为朋友，我得为您着想。” 文森瞅了一下主教头上的法冠，还有他发白的头发，语气变得真诚关切，表情却充满了恶魔般的诱惑。 “给我点时间，我给你改造成能动的、甚至会说话的，你拿去向上级教会请功，”文森做了个向上指的手势，“只有您达到更高的位置，才能动用更大力量，去扑杀这群邪教徒。” 主教皱着眉头望着文森，似乎不太相信他会如此好心。 一个恶魔，不愿万里来到滨海领地，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这是什么精神 总感觉是不安好心的精神。 本来魔族和教会在很长的历史时期里，都是信仰对立的双方。 魔族信奉的是幽暗与混沌之神，也就是大陆上一般种族所称的魔神。 大陆上以人族为首，信仰的主神是光明与秩序之神。 在战争中，信仰的光明与秩序之神的神圣骑士团和魔导师群体发挥了巨大作用，挫败了魔族占领整个大陆的企图。 相对于热衷传播信仰的光明教会，魔族也并不重视信仰和信徒。 这群思维简单粗暴的魔族有自己的传教方法，将其他种族的成员转化为不死生物或魔物，用契约和魔力的约束，让其直接堕落了魔神的信徒。 这种做法既是增加人口兵员，也是传道信仰，一举两个，在魔族看来是极其合理的行为。 在其他种族看来，这纯粹就是一厢情愿的摧残，是对生命尊严的践踏。 所以就算不是光明与秩序之神的信徒，也对魔族的所作所为深感憎恶。 在魔族占领的其他领地，由于魔神的大祭司总是要求领地献祭人口，已经引起了不少动荡和反抗。 反抗和镇压此起彼伏，导致那些领地在三十年里都发展停滞，占绝大多数的其他种族与魔族统治者关系恶劣。 信仰冲突还表现在魔族对原有教会的压制上，尽管教会表现出了中立态度，不公开支持民众反对魔族的领主们，但是双方的关系仍然十分紧张。 文森的两位兄长在这方面可谓是重拳出击，毫不妥协的典范。 要是文森能搓出五对轮，他们拿来肯定会开到街上去。 可惜，六王子在家族里本来也异类，他的性格并不强势，比起政治更喜欢孤僻的私人爱好，反而不像其他兄弟姐妹那样容易和其他种族起冲突。 来到滨海领地之后，文森没用多长时间，就和领地里的主要人物拉近了关系，尤其是和主教贝尔曼之间的良好私交，更是让不少人都感到惊讶。 因为除了适当分享领地的权力和财富外，文森还有另一件能吸引住主教的事情。 这件事，就是联合打击邪教。 在贝尔曼看来，这件事总体对自己的单方面有利的。 打击邪教，就是保卫信仰，就是主教的功绩。 “您想让我干什么”主教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率地问了一句，“我承认自己是个有私心的人，可是我不能背叛信仰，为魔神服务。” “想为魔神服务的人多了，还用不着您。”文森哼了一声，用责怪和遗憾的眼神望着主教说，“我也有私心，有私心的人，才能互相利用。” 这次他没有说合作，而是直接说了“利用”这次词。 “我不过是个贪恋权力的老人，不想虚度此生。”主教苦笑着问，“您愿意告诉我，您的私心是什么吗” “很简单，将我的领地变成生产快乐的巢穴，您可以叫它快乐大本营。”文森用一种很恶魔的表述方法，毫不掩饰地回答，“所有人为我生产快乐，而我从中汲取力量。” “抱歉，我有点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主教擦了一下额角的汗问，“快乐如何生产” “让人吃饱，有稳定工作，接受教育，养育后代，安度晚年。”文森一本正经地说，“在这些小问题都解决后，他们就会全力以赴地找乐子，并且还想让更多人和他们一样。” 哈这是恶魔该考虑的问题吗 主教不由得愕然无语，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认知跟不上时代了是，还是恶魔诱惑人堕落的方法迭代了。 恶魔们打算用这种让大多数贵族都汗颜的方法，活活惭愧死他们吗 “为了让我的人安居乐业，获取更多快乐，”文森进一步说，“所有不切实际的异端邪说，都必须被取缔，尤其是那个自由邪教。” “绝对的自由就是绝对的奴役，尤其是强者对弱者的奴役。在这种虚伪又冷酷的社会系统里，发自内心的快乐，会变得比您头顶上的头发还稀缺。” 虽然言语很不恭敬，但是这很恶魔。 这次，领主的话引发了主教的沉思。 恶魔居然都玩起哲学了…… 不过抛开事实不论，自由之神这种信仰，对于教会来说确实是个祸害。 对于在领地里泛滥的自由之神信仰而言，无论是传统的光明与秩序之神，还是外来的混沌与幽暗之神，都是其不认可的对象。 要想获得自由之神的庇护，信徒就必须抛弃救信仰，改信自由之神。 相对于保守的传统神明，自由之神允许信众过更加世俗甚至放纵的生活，同时不再对神职的道德有更高要求，反而鼓励拥有财富、地位、血统和名望的人优先担任祭司。 经过拷问和他人供认，卢克就是银龙堡地下教团的祭司，他利用邪教徒的人脉网络发展商业，将加入商会和与商会有生意往来者拉入教团。 归顺领主的爱尔莎和萨达卡指明了邪教的藏身之处。 银龙堡外有一座建筑有小型城堡的农庄，就是邪教聚会和举行仪式的大本营，虽然在卢克被捕后已经遭到纵火焚毁，但是文森和教会还是在其中发现了不少痕迹。 在此地，发现了超过四百具被杀或自杀的死者尸体，还有被囚禁在地牢里，没有办法逃生的上百人，已经活活窒息而死。 在这些人中，几乎半数身上都有被诅咒过的痕迹，不过死者身上的魔胎似乎被提前取走了。 庞大的祭坛大厅已经垮塌，但是从里面还能找到神像、祭品和大量祭器。 比起那尊长着鹰头人身的诡异神像，那些金银制成的祭器可谓价值不菲，不过最让人惊骇的，还是那些被残忍折磨杀死的活祭品。 其中也包括活人，还有矮人、精灵、兽人，也有魔族。 根据被俘虏的邪教徒供认，他们在教中如果达到一定的等级，就会获得一项殊荣——共进圣餐。 圣餐就是取自苗床上的新鲜魔胎。 只要吃得足够多，就能像卢克老板一样，获得匹敌战斗大师的力量。 这种诡异又残忍的事情，如果被举报至教会上层，一定会引发对邪教的围剿。 对于贝尔曼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功劳。 “虽然消灭了城里的教团，但是还有邪教徒藏在农村里，妄图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方法困死我们，饿死我们，颠覆我的快乐大本营。” 文森眼中露出狠厉的光彩，修长的手指在桌面划出一道指痕。 “主教大人，如果我被他们赶走了，您的结果会如何注定是下一个吧” 想到那种场景，贝尔曼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必须继续合作。”主教站起身，对文森伸出手来，“您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要讨伐叛逆，但必须师出有名，”文森做了个砍头抹脖子的姿势，“我希望您能发布公告，对所有死不悔改的造反者进行绝罚。” “甘愿堕落不悔改者，不小心变成了搬砖的不死生物，也不可惜吧” 第六十一章 外包 在文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下，主教贝尔曼终于下定了决心。 基于卢克在大记忆恢复术下的供词，领地教会认定有邪教徒在乡村蛊惑人心，发动叛乱，因此将叛乱者视为邪教徒。 如果不是主教希望将卢克和其他邪教徒活着送到教廷，不得不借助魔族的死灵法师来防腐，这种明显是得罪民众的决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下。 可是，比起揭发邪教组织，铲除邪教窝点，捉住邪教祭司后上交的大功，主教还是拎得清孰轻孰重的。 让领主尽快剿灭叛乱，至少打通一条安全的北上道路，也是教会的心愿。 于是，在文森的批准下，已经变成僵尸的卢克被魔物们牵着游了一次街。 死灵法师在施展法术时，稍微动了些手脚，将大量丑陋的生物和卢克进行拼接，这种令人厌恶的混搭风格完美还原了那天晚上的形象。 说实话，这活儿整得挺糙的，文森并不算太满意。 如果自己那个拥有自然之神加护，擅长制造奇美拉的弟弟在，肯定能搞出点像样东西。 猎奇的普法活动很成功，民众表示石块很多，没有扔够，以后还会扔的。 石块和垃圾让好不容易修好的卢克完全毁容，文森不得不让手下进行了修复手术，才将早就没了人样的卢克交给了教会。 卢克早就不是人了，这点教会里就有主教和牧师可以作证。 接下来，银龙堡民众都强烈要求领主平定叛乱，恢复正常的物资供应。 叛乱者就是判教！教会也提供了神圣的平叛理由，所有人都在期盼着领主铁拳出击。 暗中推动民意的文森耸耸肩膀，表示我实在也不是谦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在经过一番三辞三让后，文森终于勉为其难地念了两句诗。 “苟利领地生死以，。” 在领主决定行动的当天晚上，死灵法师和巫妖就连夜出发，在城堡附近漫山遍野地拉壮丁，补充被萨达卡和佣兵摧毁的骷髅士兵。 在这个出了城就饿殍遍地，到处都是无法无天的时代里，找到骷髅骸骨根本不是难事。 就算人体骨骼不全，死灵法师和巫妖也能用其他动物的骨骼平替。 召唤后的骷髅就自动成为领主的奴仆，在补充了足够的魔力，刻下简单的战斗型魔纹后，就成为了具有战斗能力的士兵。 如果有死灵宗师和更多的魔石，文森就可以制造更强的军队了。 士兵有了，还需要有武器。 由于刀剑缴获了不少，文森主要缺乏的还是盔甲防具。 这些东西制造起来，比一般的武器更费时费力。 匠神在系统中设置限制，但也并没有让文森放弃使用加护。 说到底，这么好的使徒，连神尊都舍不得放弃，对他网开一面。 为此，文森在感激之余，也没有客气，采取了一种狡猾但有效的方法来进行规避。 不让我自己做，我外包给别人来做总可以吧 大不了新增加护不要，也比搞出一堆debuff甚至被删号强。 其实，早在卢克一伙彻底伏法，所有产业进行了魔族特色的“公私合营”之后，其中一部分就喜提了来自领主的订单。 本来就开工不足的木匠和铁匠作坊，这次算是了忙活起来了。 如果缺乏人手，领主还会给他们派来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当学徒，反正教会里有的是人选。 如果是做工匠的料，就不会回去跑腿唱诗了，乖乖留下做学徒，领主还有奖励。 严格意义上来说，领主并不是直接订购货物，而是提供材料部件，要求其按照规定加工。 比如，一种组装的货物是盾牌，原料主要是加工成圆形的木头，还有一片片薄铁板，以及一些握把之类的小部件。 这些原料基本上应该由上游的伐木场和矿场提供，不过根据送货的车夫说，这些东西大部分居然都是从领主城堡里运出来的。 更令人费解的是，领主城堡里每天都运进了不少原木和粗铁等材料。 城堡里更应该出现的，应该是贵族们应该享用的生活用品。 每天夜间的时候，城堡就会打开大门，将已经制成木板、铁皮和小零件的材料送到工坊里去。 组装比从头加工容易得多，工匠和学徒们接到了订单和一笔不错的加工费，就不分白天黑夜地忙活了起来。 “主人，一千个包铁木盾已经送到了军营，也经过了验收，达到了作战标准……” 第三天下午，妮妮娅拿着一张清单，对仍在对着一堆原料忙碌的文森报告。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瓦尔德似乎心不在焉，她的眼神有点游离，讲话时不住地往挂在一堆木架子上的武器和防具上飘。 虽然那些武器只是廉价版本，比不得武器店里的干净精致，更不能和骑士老爷们的传奇武器相比，但是仍然吸引了妮妮娅的目光。 那个由颅顶和面甲两部分铆接组成，远看像个椭圆煮锅一样的头盔，实在有点缺乏美感，但是防护性似乎不错，能防御箭矢和一般劈砍。 不知为何，领主管这个东西叫“三级头”。 胸甲就是个偷工减料的一整片铁皮，不过再难看的板甲也是板甲。 这玩意就是莫名其妙的“三级甲”了。 骷髅都用上了盔甲，这个配置，绝对能让一般贵族领主家由少数披甲骑士和大量无甲征召农民组成的军队相形见绌。 不过让她不解的是，领主的加护完全可以独立完成制作，更复杂的玩具对他而言都不在话下，怎么不能直接制作盔甲防具，非要让工坊去代劳呢 “这样能省钱。”文森曾经对妮妮娅随口解释过，“还能拉动就业，保持工坊的开工率。” 这个理由也不太站得住脚，真要省钱，肯定是领主本人用神力来手搓最快最省。 就算是她身份特殊，与文森经常接近，也对匠神的加护缺乏了解。 文森从不跟她说加护的事，有时候妮妮娅见到他一个人望着材料郁郁寡欢，也能猜到神力并不能让他随心所欲。 那种时候，妮妮娅能从他落寞的背影里，看到让女子莫名伤感又莫可名状的东西。 有些内心寂寞的人，会装做张狂快乐的样子。 也许魔族也一样。 “盔甲呢”文森长舒一口气，放下一堆木头片，让干杂活的骷髅们去装车，才腾出空来问妮妮娅，“还有多少没装备上” “还有两百八十套左右的缺口。”妮妮娅赶紧瞅了一眼清单后回答，“武器倒是大致已经凑齐了。” “让萨达卡带领部下作战的效果怎么样”领主又问，“不知道临时性的契约是否有效。” “请您放心，萨达卡不但勇猛，也懂得如何指挥。”妮妮娅信心十足回答，“爱尔莎说过，他们氏族里的孩子从小都会接受军事训练，萨达卡是族长的儿子，还跟着一起作战过。” “可惜，他们家族战败后，族人几乎都被杀害，包括族长本人。”文森说到这里，脸上又浮现出了愤恨，“家乡被希罗德人占领了，逃难的兄妹还受了欺骗。” “卢克真是该死，居然骗他们能找到父亲。”妮妮娅也同情地说，“结果他们兄妹受了骗，做了十年的奴隶，爱尔莎受尽欺辱，还差点成了诅咒的牺牲品。” “所以领地的邪教必须铲除，还要消灭邪教滋生的土壤。如果滨海领地还是个靠天吃饭的落后农业领地，那么邪教和他们背后的势力还会卷土重来。” 正打算给小丫头上一课，给她恶补一点政治常识的文森，不经意间发现妮妮娅又开始望着盔甲发呆了。 “喂！”文森冷不防提高了声音，“我的玩具，你怎么又分神了” “啊，对不起，主人，实在对不起。” 妮妮娅如梦初醒，连连道歉。 “我问你，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文森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已经查清楚了。” 妮妮娅楞了一下，表情既惊喜又有些娇羞，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是啊，我的主人，没想到您……” “祝你生日快乐！今晚到我的房间来找我，我要为你过个难忘的十六岁生日。” 说完，文森就不再讲话，转身投入到剩下的工作里去了。 转身时，其实他偷眼看到了。 少女在忙不迭地行礼感谢之余，脸上已是一片绯红。 “是，主人。” 第六十二章 美人出浴 离开领主后，妮妮娅就失魂落魄地走在城堡外，迟迟不进大门。 刚才文森分别时对她的命令，犹在耳边回响。 “一会儿回去吃完晚饭，把自己洗一洗，晒一晒，拾掇拾掇……” 比起以往的嘲弄和强人所难，文森这次的吩咐让妮妮雅感到十分惊恐。 过生日……还洗澡 只稍微联想了一下，她便下意识地羞红了脸，然后赶紧用双手捂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终于露出了禽兽本性，要对自己下手了吗 果然贵族都要搞这种事情，主人肯定还是记仇的。 领地形势危急，战争一触即发，还有心情想这些荒唐事…… 夜幕降临，妮妮娅先草草服侍领主吃了一顿看似丰盛，实则让人提不起胃口的晚餐。 其实领主也一样，他对这里的饭菜一直不怎么感兴趣。 自从上次宣称为忧民而绝食后，民众就要求领主必须进餐，还推荐来了厨师。 味道古怪的浓汤，各种不知来自何种生物的肉菜，寡淡的拌菜，味道刺鼻的酱料，加入了诡异馅料的馅饼…… 奇奇怪怪的菜肴放在各种精致的餐具里，都让文森难免感到十分遗憾。 只有刚出炉的酥脆面包，口感最让他满意，不过微酸发涩的面粉味道还需要他去适应。 此物不能放久，否则可以给骷髅当狼牙棒使用。 面包里已经掺了一半白面粉，还是如此。 由于乡村出现了异动，各种食物的供应都在减少，连府邸也受了影响。 妮妮娅的忧郁溢于言表，文森瞥了她一眼，对旁边的骨小姐吩咐。 “够了。带她去洗澡，洗不干净别来见我。” 之前总是借着试毒理由大快朵颐的少女，今天似乎没什么胃口。 “巫妖贤者，她的身份核实清楚了吗” 吃完饭后，文森和巫妖首领例行交流时，提到了妮妮娅的事情。 “城里的包打听应该已经搞到情报了吧” “和您想的一样，多给他们几个银币就够了。” “她的父是沙尔克瓦尔德，北面甜水村的暴民首领，派女儿来行刺，太疯狂了。” “一个小小的佃农头子，有什么可怕的……” 文森说话间，端起自己制作的酒杯放在嘴边，却沉思起来没有入口。 “之前和她一起的刺客，看纹身样式，不光是邪教徒，还是西北面龙吼山脉里的土匪，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制造假象。” 这种情况，其实一直都让文森十分在意。 如果不是栽赃，农民和土匪本应该敌对关系，至少也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这次一起联手了 看来自己得罪的人还真多啊，谁都巴不得自己到快乐树上吊着…… “贪心的盗匪见钱眼开，没什么奇怪的。领地里的匪患已经闹了多年，现在排队等着上绞架的人太多，还轮不到他们。” 说实话，文森和很多贵族领主一样，都对边缘山区的土匪有心无力。 在漫长的山脉里找到一股土匪，不是容易的事情。 就算有足够的军队和物资清剿，这群狡猾的家伙肯定见势不妙就会逃到隔壁领地去，让本地军队无能为力。 隔壁领主也都是讨厌的家伙，对这种事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存心给文森难堪。 从刚才就反复端详的地图上看，那个暴民占据的甜水村反而个更大的麻烦。 “这次土匪的事情可以放在一边，反正他们也不敢出山作乱。”文森对巫妖说，“可是这个沙尔克闹事的村子，我必须镇压。” “这个安排有些特别。”巫妖首领似乎不太赞同，“村子快到领地边境，距离很远，似乎……” “不，巫妖贤者，您错了。” 文森掏出一封撕开火漆的信件，让巫妖看火漆上的纹章。 “因为那里是我去参加聚会的必经之路，可敬的叔父大人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这碍事的村子挡路了！” 尽管解释了原因，巫妖的忧虑看起来有增无减。 “殿下，夏德大公爵的生日聚会确实很重要，可是他的收集癖实在……” “另外，让清高的您去和那些哗众取宠的人待在一起，我认为并不妥当。” 巫妖似乎在使用尽量委婉的语气来规劝文森，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为了拯救领地，我必须参加这个庆祝活动，在贵族的聚会上给自己争取荣耀和声誉。” 文森看起来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态度非常强硬。 “只有拿出实力，才能让那些轻视我的短视之徒闭嘴。” “遵命，殿下。”巫妖首领见劝不住，只得选择妥协，“我马上组织军队去讨伐甜水村。” “军队当然要集结，但我还必须给乡亲们准备一份惊喜。” 文森看了看四周，对巫妖首领低声吩咐。 “军队的事情推进顺利，现在您先去给我准备一些东西，城里都有……” 就在领主大人和亲信密谋的同时，惴惴不安的妮妮雅正在更衣沐浴。 本应该是一种享受的事情，在她看来变成了折磨的序曲。 失去了人身自由的妮妮雅，心中忐忑不安，她对于文森的命令进行了过多的猜想，以至于自己把自己吓坏了。 在平民的眼中，没有贵族是不好色变态的，他们有太多的时间和资源去满足心中的龌龊欲望，而穷人家的女儿就是首选的施虐材料。 领主文森相貌英俊，身体匀称，气质文雅，应该……不会太可怕吧 妮妮雅在比自己家房子还大的浴室胡思乱想，任由血族眷属给她一遍一遍地清洗身体。 文森说过不许有虱子。 这一次，穷人家出身的少女用上了不少从未见过的香料，给她擦拭身体用的都是上等的绒布。 从未被人服侍的她，不禁感叹生命的美好，同时也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充满担忧。 眷属解开她自己扎起的马尾辫子，重新细细梳理，盘成侯爵要求的丸子发型，还用香草拍打她的身体，给准备她更换的新衣。 那头柔软光泽的金发和洁白整齐的牙齿都让骨小姐很是称赞。 但是，不算嫩滑的皮肤和过于紧致的肌肉也一如既往受到了批评。 妮妮雅对此也感到无可奈何，毕竟做冒险者不需要嫩肤，只需要强韧而富有爆发力的肌肉。 其实跳舞也一样。 这位半人半骨的女士实在是太挑剔了，将她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 “瞧这善良脸蛋，丢在精灵里都不算丑，可是眼睛怎么一直狠巴巴的” “锁骨形状很完美，可以穿露肩的礼服了。” “可惜，肩头的肌肉那么明显，简直跟男人一样，怕是放块盔甲恐怕都不会掉下来。” “腿的长度和形状都很不错，可是全是肌肉，跟放久的面包条一样硬邦邦！” “看了你的腹肌，军营里的男人都会感到惭愧了。” “胸形不错，但成长令人失望，需要补充营养。” “保持了贞洁是最大的优点。” “这胎记的形状太奇怪了，位置更是别出心裁。” 见妮妮雅涨红的脸上渐渐有了怒色，双眼里又恢复了不屈和倔强的神采，骨小姐反而喜悦起来了。 毕竟殿下吩咐过，务必让这穷丫头保持点野性。 “不错，保持这小表情去见殿下。不要怕，你该知道的，殿下不吃人。” 披上了一身崭新的白色纱衣，穿上里面垫了软皮的小木鞋，身上洒了些香草药水。 这是什么味道 少女嗅了一下，似乎是丁香和醋栗。 出浴的妮妮雅面色凄苦，由眷属们的护送，在城堡阴暗的长走廊里缓步走着，独自去迎接她无法逃避的命运。 第六十三章 生日礼物 满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金发少女，独自走在幽暗的走廊里。 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黄金项圈，还有一身难以估价的白纱长裙，她又开始恍惚起来。 多舒服的衣服和鞋子……难怪女孩子们都想嫁给贵族，哪怕是做个微不足道的情妇。 夜已经深了，城堡外点起了火把，走廊中亮起了发光的魔晶石，但仍然驱散不了阴森和恐惧。 已经这么晚了，主人还能打算做什么事情呢 生日也许只是借口吧…… 妮妮娅脚步慢了下来，她一时间想了很多。 虽然经常让人去做强人所难的事情，还在手下面前蔑称她为玩具，但是平心而论，文森真的没有虐待过她。 很难去揣测主人真正的动机，不过妮妮娅认为，他的统治也称不上残暴。 所以，这个魔族不太坏…… 如果他今晚非要把自己怎么样，自己又如何能反抗呢 反正都是好色的贵族，年轻的王子总比其他人好一点吧 终于，实在找不出更多理由来安慰自己的妮妮娅，走到门边，还是忍不住难过地落下泪来。 “主人，是我。”她在门外摇动墙上一个铃铛，对里面说话，“我已经洗完澡了。” “自己进来。”文森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你知道我没空开门。” 妮妮娅一个人推开大门，低着头走进去，偷眼打量四周，悄悄松了一口气。 领主的房间还是那样，不适合当卧室，更像是工作间。 这里大得能把她家的屋子都装进去，里面很温暖，可是味道却很奇怪。 简直像是把铁匠铺、裁缝铺、鞋匠铺子、木匠工棚里面的所有味道混在了一起。 少女真是难以理解，文森每天泡在这种地方要干什么。 既没有情调，也谈不上舒适，还不允许人收拾。 “晚上好，尊敬的主人，”妮妮雅卑微地问候文森，“请问有什么事可以为您效劳” “抬起头，今晚上你有工作，”文森指了指放在少女面前的两个木头架子说，“现在穿上这些衣服，我的穿衣人偶。” 妮妮雅抬起头，少女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野性的英气里还掺杂着些许楚楚可怜。 文森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眼光并没有错——她很合适。 当妮妮雅的目光落在文森手指的地方时，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唇却不知如何言语。 左边的架子上，套着一身蓝色装饰着漂亮金边的蓝色束腰连衣裙。 这套连衣裙比她见过的所有礼服都新奇，不但肩部有隆起很高的衬垫，裙摆和袖口还有讨人喜欢的蕾丝花边。 唯一让妮妮雅有些羞赧的是裙子胸口处的开胸设计，以她目前的情况怕是难以支撑起理想的高度。 比起这套已经足够让她惊叹的裙子，旁边架子上摆着的东西，简直让她看一下就难以再移开视线了。 居然是一套……板甲！ 其实，在妮妮雅洗浴的时候，文森得到了空闲就开始手搓新玩具。 无论是在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搓玩具的时光，都让他放松下来，理清各种矛盾。 不得不说，文森身体的前主人也是个狠人。 为了满足自己的手工爱好，王子不惜耗费重金在封地里建立各色工坊，囤积大量材料，还养了一大群来自各族，只为私人服务的匠人。 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工匠就会随时随地为他打造和加工各种零件。 从房子到马车，从首饰到服装，从雕像到器具，从工具到家具，王子的手艺爱好可谓五花八门，各种行当只要看见，就都有涉猎。 重金开路，名匠私教，加上罕见的匠神加护，文森的手艺水准确实可以。 难怪文森手搓东西时，经常感到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没有拿出全力，仿佛在嘲笑他设计的东西太过简单。 可惜，王子技艺不错，但创意受到种族和时代的局限，视野不够，无法将更多超前的设计变成现实。 望着城堡里一屋子一屋子乱七八糟的作品，文森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其实是在滴血。 这种样品试做的模式，纯粹是在糟蹋金币啊！ 那些作品随便找些城里的工匠做出来，成本怕不是要打对折。 白养着那么多工匠陪自己玩，本身就是巨大的浪费。 一堆破烂还用宝贵的传送魔力运来，换成部队和资源该多好。 从前王子玩物丧志，不受尊重，部分原因的确怨不得别人，纯属自作自受。 看看那些古朴粗笨，审美缺憾，还被当个宝保存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 忍痛割爱卖给别人，恐怕都只能卖个破烂价格。 这样抱残守缺，就没法可持续发展。 匠神的加护必须加以有效利用，可惜他只有一个人，不可能既勤于政事，又玩物丧志。 平定叛乱刻不容缓，文森不仅需要部队和装备，还需要可靠的将领。 自己的部下里，最忠诚最能打的肯定是巨镰，不过这家伙要是拿去平叛，肯定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新来的萨达卡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不但武力强劲，而且熟悉指挥和战斗，可以用短期契约指挥骷髅，性格沉稳的他也不至于大开杀戒。 可惜，萨达卡这样能打又信得过的部下太少了。 守备队的雇佣兵是靠不住的，另外队长埃森也出于同胞情谊，表示不愿意参与平叛。 看了一圈，文森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但没有合适的将领，连活人部下都少得可怜。 还剩下能喘气的就是城市偶像妮妮娅，半兽人爱尔莎和女装少年普拉妮。 不能说这些人没用，组个女团问题不大，可是偏偏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其中唯一和战斗沾点边的，还是自己的穿衣人偶妮妮雅瓦尔德。 文森早就发现，这个少女刺客似乎对武器、盔甲和军队感兴趣。 本着艺多不压身，还能省份工资的想法，文森绝对满足她的愿望。 那个第一眼看到她，就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的身影，又一次若隐若现。 既然要过生日，那就过个不一样的。 要是成了爆款，以后就不妨多做一些。 文森很快说服了自己，开始用匠神的加护绘图。 “你好，系统。” “叮！” “我要解锁‘设计手绘技能’。” “您确定要用1000点加护解锁‘设计手绘技能’吗” “确定。” 【加护值：8420/10420】 【恢复时间：0.5天】 【下一级：20000】 【您已获得奖励：加护值消耗降低10％】 【下一级奖励：解锁和升级技能的加护值消耗降低30％】 “我要继续‘设计手绘技能’，”文森考虑了一会儿，对系统下令，“提升技能到lv2。” 于是，文森又耗费了1100点加护，升级了一下新技能。 “继续解锁‘成衣与裁缝技能’，咱不差加护。” “您确定要用1000点加护解锁‘成衣与裁缝技能’吗” “确定。” “升级‘成衣与裁缝技能’到lv3……” 一番操作之后，文森看了看面板，发现自己一下消耗了四千多加护。 放在一个月前，还是完全不敢想象的大数字，现在用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反正半天就可以恢复，尽管拿去挥霍。 要抓紧时间，在穿衣人偶到来前整个大活。 几样领地里没有的奇怪东西，渐渐都跃然纸上。 有了加护，绘制草图和效果图，对于曾身为行业专家的他来说轻轻松松。 只是没有了电脑和专用软件，这个工作变得十分繁琐，不得不绘制很多张图形。 看来下次需要和匠神说一声，弄个魔法cad技能出来…… 于是，一门之隔，两人的心情截然不同。 第六十四章 穿衣人偶坠入噩梦 见玩具也搓得差不多了，文森用传心术通知骨小姐把妮妮娅叫来。 魔改的古典连衣裙、一套防御力堪忧的板甲、莫名其妙的长剑…… 放在文森的前世，这种东西一旦被人看见，肯定会给制造者带上一顶大大的死宅帽子。 所以，就算是个人喜欢，文森也不会在工作单位里透露任何这方面的喜好。 不过，回到家里，个人的陈设里，不少都是这个风格。 反正在这里没有人识货，更不会有人会对此评头论足，只会为贵族的创意惊叹。 果然，乡下丫头妮妮娅见到板甲，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可能是味儿太冲了，冲击了少女的神经，文森叫了几声她都充耳不闻。 “喂……我的玩具，你怎么了” 文森走到少女眼前，看到妮妮娅眼里闪耀着亮晶晶的小星星。 “主人，这也是您做的吗”妮妮娅喃喃道，“真美，相比之下，骷髅穿的是什么垃圾……” 也许用贫瘠的语言难以形容，可是在妮妮雅的眼中，这盔甲真的太漂亮了！ 板甲做工精致，造型优美，美中不足的是防御范围让人觉得不能太放心。 没有头盔，没有护肩和上臂，缺少关键的护腰和腹甲，腿甲却长的离谱，宛如钢铁长裙。 不过板甲就是板甲，这可是普通贵族几年不吃不喝都未必买得起的昂贵防具，堪称传家之宝。 妮妮娅感到心脏都激动地快跳出胸腔了，因为那个板甲的尺寸，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一时间，她已经把路易十六快乐台、满是耗子和罪犯的地牢、脖子上的项圈、艰苦的舞蹈训练和被迫坐台送玩具的事情，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能穿这么好的东西，似乎当个穿衣人偶也不错…… “这个玩具你喜欢吗” 文森绕着她踱来踱去，用充满诱惑的口吻问话。 “白天看到你经常偷看士兵的盔甲，我就打造了这个。回答我，你最想做的，其实不是冒险者吧” 咦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是因为在意自己吗 妮妮娅愣了一下，她低下头，姿态有些忸怩，但还是忍不住看了几眼那套奇异的板甲。 “您说得对，我的主人，”她苦笑着说，“我曾幻想成为女骑士，可是身份低微，只做过佣兵和冒险者。” 文森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十分有成就感。 “唉……对于一个农民的孩子而言，这真是白日做梦。我好喜欢这身盔甲，应该是……穿上就舍不得脱下的那种喜欢。” 既然已经抛弃了矜持，妮妮娅也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放心，我不是法国王子，不会卖了你的。” “主人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总之，去穿衣服吧，不穿你会后悔的。” 文森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态度居然非常真诚和友好，全无白天的咄咄逼人。 为了让她穿好衣服，文森还召唤来了血族的眷属，协助妮妮娅更衣。 怎么回事……这丫头看着自己没帮她，眼里似乎还有点失望呢 仿佛在梦游一般，妮妮娅穿上那条漂亮的蓝裙子，除了胸口有点宽松，简直是无可挑剔。 “别担心，人总是会成长的，或早或晚。”文森善解人意地评价了一句，“现在穿盔甲吧。” 为了鼓励她穿上盔甲，文森还耐心地给少女讲了一个遥远东方国家的女骑士传奇。 最初，妮妮雅只是被盔甲所吸引，但她渐渐却被文森讲解时的有趣和愉悦所打动。 那是何等澄澈的眼睛，何其无邪的笑容，何等优雅的谈吐，年轻的王子表情自信和随和，和之前的凶恶恐吓者判若两人。 “我的父亲曾是个战士，也个善良而勇敢的人。”妮妮雅感慨地说，“如果不是主人的税收太高，他也不会……” “你家的地租是多少”文森问，“或者说收成的几成” “八成。”妮妮娅回答，“我的两个弟弟都是饿死的。” “所以你恨我。”文森说，“我懂了，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您能降低地租，所有人都会得救。”妮妮娅说，“为此我……愿意做任何事。” “我不需要你的建议，提建议不是女奴的工作，服从才是。”文森说，“一次警告足够，没有下次了。” 一瞬间，路易十六快乐台仿佛就出现在眼前，妮妮娅不寒而栗。 刚才她还有种错觉，认为领主对她另眼相看。 小妮子在工作时间还想入非非了，文森可没那么心软。 在达到目的之前，他要把所有能利用的牢牢掌握在手中。 接下来，妮妮雅在文森的指导和眷属的帮助下，稀里糊涂地穿上了盔甲。 不得不说，这盔甲轻盈帅气，做工非同一般，样式她从未见过，但在铜镜子里一见就几乎痴迷。 这个英姿飒爽的金发女骑士，真是刚刚死里逃生的自己吗 面对着这个对自己时而残酷恫吓，时而温和指导的贵族，妮妮娅完全猜不透这个人的想法，只能隐约察觉这个人绝非一般贵族。 只要不伤害自己，听她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自己从来也没有主宰过自己的命运，想到这里，少女又感到些许哀伤，不过已经不像进门前强烈了。 可惜，文森只是个魔族技术直男，没打算给她继续多愁善感的时间。 “这是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文森在她刘海上面竖起一小撮头发，“齐活了。” 虽然那撮翘起的头发有点扎眼，但是文森的神情却极其满意，宛如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听着，我的穿衣人偶，你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穿上这套我为你准备的衣服和盔甲，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真的可以穿这个，还能到外边去吗”妮妮娅整个人都傻了，半天才问了一句关键的话，“去哪里” “甜水村。” “哦，我知道，甜水村……咦” “怎么了” “那……对，那个……不是我家吗”妮妮娅激动地语无伦次了，“神明保佑，难道……您送我盔甲，还要送我回家吗这是给我的生日惊喜吗” 文森笑容可鞠地走进少女，在她耳边低语。 “不错，是惊喜。送你回家，还让你带着你和军队一起去镇压。你不是发誓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 “刚才我费了好大劲，连武器都给你搓出来了。瞧瞧，就是这个断钢剑，虽然没开刃，但上面的字还挺难刻的……时间紧迫，我没空找个石头插进去，直接给你吧。” 妮妮娅的笑容瞬间冻结在了脸上。 第六十五章 魔石供应 经过了四五天的准备，文森的平叛部队终于准备就绪了。 事实上，光是制作装备，并不会耗费这么长时间。 在传统的魔族军事行动中，很多时间都是就地取材，将战死的敌人转化成不死生物，重新编成部队，而魔兽则不需要准备武器，只要填饱肚子就能随时作战。 魔族军队和其他种族军队相比，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轻后勤而重魔力。 骷髅和不死生物在理论上可以不吃不喝，没日没夜的作战，在躯体磨损到无法支撑之前，都不会停止。 但是，想要让这些失去生命的骨骸保持行动力，并接受更高级魔族的指挥，就必须给予他们魔力补充。 一旦骨骼上魔纹里储存的魔力耗尽，骷髅就会停止行动，重新变回一堆枯骨。 其他活体魔物虽然也会进食，但是也需要用魔法增强力量，并压制他们暴躁的本性。 所以，魔族军队可以不带任何常规的补给，一路长驱直入连续作战，前提就是带够魔石或其他能补充魔力的道具。 在文森看来，魔石就相当于设备的电池，没有携带足够的数量，或者不能在战争中以战养战，魔族的攻势就无法持续。 三十年前的魔族与大陆联军决战中，魔石储备不足，也是魔族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对于解决这个问题，魔族也不是没有想过其他办法。 在魔域之中，环境中的魔力元素更多，魔物活动时消耗的魔力更小，理论上可以减少魔石的消耗。 如果有卓越的混沌魔导师随军，也可以通过改变周围环境，让其变得接近魔域，从而将不可食用的能量转换为魔族需要的魔力，让魔族军队获得源源不断的魔力。 比如文森的二哥希萨克，就拥有这样霸气技能。 这位仁兄孜孜不倦地主张将大陆上的种族转化为不死的傀儡，还在自己的领地里搞了个翻版的魔域实验区，由于环境接近魔域，成为了不少高阶魔族去国怀乡的打卡圣地。 不过因为名声太臭，他的领地遭到了周围国家和种族的一致声讨封锁，二哥只能在自己的领地里过着自给自足的低能耗生活，除了魔力什么都缺。 当然，不光缺物资，也挺缺德的。 可惜，文森只是个满脑子玩具的技术宅，领地里魔石出产不够丰富，身边也没有魔导师级别的人才，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寻找魔石来当做行军能源。 自己不能生产，就要和上游供应商搞好关系。 还好文森有先见之明，找到机会与本地的法师公会打好了关系，说服了负责人大魔法师萨芬与自己合作开工坊，成了有利益往来的生意伙伴。 眼镜的生意不出预料地好赚，文森又根据实际需要，不失时机地搓出了近视眼镜，为近视患者带来了福音。 就算这年月勤奋学习的人不多，但天生近视的人也不算少。 以皓首穷经著称的魔法师与教会牧师都成了稳定客户，魔族的水晶和精心研磨的镜片成了抢手货，不少人为了治疗眼睛，都努力去拉近和领主的关系。 就算是不近视也不老花的人，对于文森的商品也同样喜欢，比如领主后来提供的放大镜，这玩意简直是看古书和搞炼金研究的神器。 任何有学问的人，都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被突然呈现在眼前的微观世界深深吸引，这就是光学设备的魅力之一。 炼金术士们并非做不出同样的东西，但是魔域的高品质水晶与文森的技艺，暂时还是他们渴望而不可及的。 作为信用良好的生意合伙人，还有拥有各种奇妙知识与独特观点的学者，文森很快就和本地的魔法师们成为了朋友。 于是，魔法师们抛弃了庸俗的商人，选择和更有权势与潜力的领主文森合作，也就顺理成章了。 作为生意合伙人，魔法师们也不至于清高到连金币都瞧不上，当叛乱扩大到影响到镜片外销时，他们也坐不住了。 遍布大陆的魔法师群体，都是镜片的潜在客户。 滨海领地的地形并不算封闭，如果商路畅通，他们将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这对于不断消耗魔法原料和道具，花钱如流水的魔法师们是很重要的。 所以，当文森提出自己平叛的初步计划，告诉萨芬自己正在准备武器装备时，大魔法师一下就领会到了这背后的潜台词。 作为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萨芬作为当年的一个魔法学徒，尽管没有直接和魔族战斗过，但是也知道魔族如何来组织行军。 “您肯定是来买魔石的吧”萨芬明知故问，“魔石我们确实有，可是有人不希望我们这样干。” 明明法师公会的魔石也是从隔壁领地买的，充其量进行过一些加工，本质是就是一群二道贩子，还装模作样地端起来了。 要不是因为买现成的魔石，能省下运费和公关费，文森自己都想去东边的德本领地去买一批。 早就听说德本领地的领主斯坦因二世，是个远近闻名的有钱人，但也是贵族社交圈里的狗大户，各种奸商、名媛和无德亲戚总是把他当做大冤种来宰。 此等好事，人族做得，魔族就做不得温柔一点就是了。 “是卢克的背后靠山吧。”文森不以为然地问，“真是缺乏格局，他以为你们不卖魔石，我们就得不到吗” “希罗德的亲王大人正在给公会施压，这让我们很难办。”萨芬无奈地说，“魔法师不可能只留在本地，他们要四处游历，如果希罗德不欢迎他们，肯定是件遗憾的事情。” 刚收拾了奴才，主子就急吼吼地跳出来找场子了。 早就听说希罗德的亲王是位坚定的复国主义者，所有占据希罗德故土的魔族，都是他的眼中之钉。 只不过文森对这位为了复国，连奸商和邪教徒都拿来利用的亲王阁下，实在是缺乏好感。 如果要收回土地，要么就光明正大地对外用兵，要么就发展内政吸引同胞，明明两件事都做得差劲，只能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渗透破坏，实在称不上英雄豪杰。 做事只看眼下，不计后果，不讲原则，实在不是文森心目中的人杰所为。 “简单的很，魔石不用的都卖给我，”文森对萨芬咧嘴笑道，“我们不是成立了合资工坊吗您计划改建工坊，场地、技术和原料我都出了，您就用魔石来入股吧。” 领主没收商人们的财产中，很多都可以拿来利用，萨芬非常清楚这一点。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萨芬摸着雪白的长胡子说，似乎有些心动，“魔石是用来制造商品的，又不是卖给了你……” 不得不说，大魔法师的思路真是上道啊。 “至于魔石后来去了哪里，跟您有什么关系呢”文森用无赖的口吻说，“我可是魔族，擅自将这些东西挪作他用，你这样正直的人，也感到很无奈啊。” 所有坏事往魔族身上推，借此给自己谋取利益，早已经是大陆上权贵们心照不宣的财富密码了。 既然恶魔主动跳出来背锅了，急于搞工坊二期建设的萨芬会长，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反正只要打赢了，多嘴的人也就闭嘴了，谁也不会抓着这些小事不放。 “只是这样，对于您的声誉恐怕有些……”萨芬腆着老脸，说话都有些不好意思，“也许您不在意这个，可是这毕竟是不太体面。” “领地要发展，民众要幸福，就不能墨守成规。叛乱必须尽快平定，我们用给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永生难忘的教训，让他们下辈子都不敢破坏领地的长治久安。” 说着，文森坦然一笑，将桌上的一堆魔石轻轻划拉到自己身边。 “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名……好处大家享，骂名我来担！” 在萨芬惊异还略带敬佩的眼神中，文森暂时搞定了魔石供应。 第六十六章 领主阅兵 领主不能白白背了骂名，接下来就要苦一苦叛贼了。 在留下足够守卫城堡和应付突发情况的兵力后，文森带着魔族大军亲自出征。 好不容易组织了军队，一声不吭就走了，未免太过于浪费。 本着勤俭持家的治理理念，从打算不浪费任何资源的领主文森，就要先用自己的军队做做文章。 作为士兵的骷髅早就准备好了，本着不能让人等装备的理念，文森想让部下的死灵法师和巫妖们对骷髅新兵们进行了军训。 部下们纷纷表示，这样的军训他们从未见过。 当天下午，在银龙堡最宽大的街上，文森还提前要求管制交通，让自己新装备起来的骷髅大军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检阅。 说实话，城里的路还是太窄了，如果有可能，文森还打算拆迁一部分违章建筑，拓宽主干道路，让市区的交通更加顺畅。 头戴铁盔、身披板甲、手持刀剑长矛的骷髅排成刀切般整齐的方阵，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昂首挺胸地从街道上。 由于步伐太过整齐，所有人就算不外出观看，都能感觉到地面在有节奏地震颤。 这种由整体感带来的强大气势，在银龙堡的历史上，真是前所未见。 骷髅不需要训练，只需要提前刻好相应动作的魔纹，就可以执行死灵法师预设的指令，批量复制，绝不出错。 有了魔石，文森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出击，而是让骷髅阅兵。 如果有时间，他甚至还想整个骷髅仪仗队出来。 要是以后能经常展示军力，其实也能减少有些人的非分之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用闹到地方出事才不得不出兵镇压。 一般而言，文森印象中的阅兵应该分为阅兵式和分列式两个环节。 街道不够宽敞，骷髅兵又太多，如果都站在街道两边等他检阅，实在是太长，文森只好忍痛取消了这个环节。 等到自己的技能升到一定种类和等级，还是应该想办法搓一台检阅车出来。 当然，敞篷的就免了，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狙击枪，当战斗魔法师和魔法箭手也会干出让魔族脑洞大开的事。 没有阅兵式，那就直接搞个分列式吧。 由于街道不够宽敞，就算清除了路边所有的摊位和杂物，也只能让骷髅排成10个一列。 方阵的宽度不够，可以靠长度来弥补。 由10乘100名骷髅组成的方阵，迈着整齐地步伐走过街道，他们的脚底在石板上踏出了清脆的声音，整个银龙堡都听得到。 第一个方阵是穿盔甲、持剑盾的骷髅兵方队，由于盔甲和部分刀剑都是新制作的，所以看起来格外精神，尤其是领主在士兵胸甲前面增加的一条红色绶带，让冷冰冰的骷髅兵平添了一丝热情的色彩。 第二个方阵是长矛骷髅兵方阵，虽然没有盾牌整齐划一的感觉，但是超过三米的长矛如林树立，给这群骷髅平添了拔地而起般的气势，长矛尖端上的小红旗迎风飘舞，让所有人都感到耳目一新。 第三个方阵是骷髅弓弩手方阵，这支部队总数不像前面两个方阵的士兵数量多，但是胜在装备技术水平高，弓和弩都是远程兵器，造价远高于刀剑，也是魔族种类不多的远程投射力量。 其实这次出征，文森准备箭矢的数量并不多，毕竟自己的加护造盾牌盔甲都显得不足，弓箭就没有多制造。 但是即便如此，文森还是特意给弓箭手们的箭袋里装满了弓箭，让他们显得更加武德充沛。 作为匠神加护的拥有者，文森并不需要像有些人族军队一样，将弩炮、投石车之类笨重的重型装备拖在队伍里充门面，但是徒步方队后面没有点重武装，从前见过坦克装甲车的他，自己也感到有些寡淡。 所以，有些东西未必用得上，但不能拿不出来。 随着一阵低沉而怪异的吼叫声，文森自从来到领地就一直没有亮出的特殊兵种上场了。 三十名身披锁链和重甲，手持巨锤或大斧的食人魔，开始弓腰驼背，晃悠着接近高的身躯，出现在街道之上。 作为魔族中最臭名昭著的暴徒之一，这种庞大、笨重又贪婪的生物，曾经在战场上和战场外大开杀戒，是一群毫无荣誉感与道德感的野蛮暴徒，也是人族步兵最棘手对手之一。 虽然银龙堡的人也知道食人魔的厉害，但是他们在惊恐之余们也发现这次的食人魔似乎没有那么狂暴，而且服从性相当好。 因为带领这群巨魔的，是银龙堡里家喻户晓的冠军，兽人萨达卡。 前几天，在文森城堡的空地里，不善言语的萨达卡曾经一个人轮战所有的食人魔，将这群暴力至上的怪物一个个物理说服，让他们承认自己是强大的头领。 这群重装坦克的出现，让银龙堡的命中在惊叹外，也意识到了领主在查税行动中的克制和仁慈。 要是派出食人魔进攻南方商会，哪里肯定已经是寸草不生，鸡犬不留了。 在徒步方阵走完时，人们头顶上传来了鹰身女妖的聒噪之声。 这些会飞的魔物排成了别致队形，十一只为一队，排成了十个倒“v”字形，从空中呼啸而过。 这次她们十分乖巧，没有像在南方商会里投掷居民家的锅碗瓢盆，而是洒下了大量野外采来的鲜花，让所有观看的民众不住地发出欢呼声。 银龙堡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也会承认，这辈子第一次看见如此别开生面的有趣活动。 不少孩子和年轻人更是激情高涨，看着那些披甲的士兵，产生了超越种族的遐想。 最后面，还有一群被文森逮捕，从监狱里拉来游街的罪犯，这些奸商和党羽一出现在街上，就和前面的威武之师产生了鲜明对比。 谁强谁弱，谁高谁低，在民众眼里也是一目了然。 当然，文森也是想借这些人告诉反对者，和自己作对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拒不投降的话，大军一过，他们就会成为后者中的一份子了。 不过，尽管队列十分出彩，令人印象深刻，但是最能吸引人的并不是卖力的骷髅和魔物们。 在队列前方，身穿精美盔甲，手举领地旗帜的美少女，才是银龙堡真正关注的焦点。 妮妮娅瓦尔德是阅兵的旗手，她走在队伍前方，姿态挺拔，一身独特的铠甲让她平添了平日没有的魅力。 某种意义上说，妮妮娅瓦尔德是滨海领地上有史以来第一位女骑士，还是领主亲自册封的。 领地的有志女性，从此都以她为榜样，称之为女中英杰。 很多年后，本地人还能在同一条街道上为她筑起一座雕像，回忆起带着大军前进的美丽少女时，都会对其津津乐道。 人们会想起她那天在夕阳下挺胸迈步的英姿，因为那是他们逝去的青春。 实际上，抛去所有记忆中的美颜滤镜，妮妮雅并没有那么从容。 领主经常给妮妮娅灌鸡汤，大讲什么“拖泥带水往前跑”、“小车不倒尽管推”的道理，这一次又逼着她做没人做过的事了。 面对着领民们的注目，尤其是男人们毫不掩饰的火热目光，她心中只剩下了难以抑制的不安和羞耻感，荣誉感都所剩无几了。 尤其是经过骑着梦魇兽的领主面前，对他高喊“为领主服务”的时候…… 真是悲哀！ 第六十七章 平a上去 如果在三十年前，或者说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人们看到魔族军队如此嚣张地招摇过市，毫不掩饰地炫耀自己的武力，一定会感到悲愤或哀伤。 战争在心中留下的伤痕，比身体上的更不容易愈合。 种族之间的差异，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但是，今时不同往昔，人们对领主的出征抱有了一丝期待。 这倒不是因为这喜欢窝在城堡里鼓捣的恶魔，总算暂时离开巢穴了。 叛乱者虽然也是同族，但是一想到他们断绝了城市的供应，还可能受到卢克那样的邪恶怪物控制，领民们便实在难以对他们产生共情。 也许像惩罚卢克一党般严酷叛乱，并不是人们所愿，但是希望叛乱尽快结束，绝对是所有人一致的心声。 阅兵结束后，军队已经走过了大街，有心的人经过细心计算，发现领主在阅兵里居然带出了上万兵力，其中一半都有盔甲。 这种数量如果换做是人族自己的部队，已经可以让领地经济崩溃，领主倾家荡产了。 没有生命，野地里随便搜集骷髅，既不需要军饷，也不需要吃喝后勤，就算数量庞大，不会造成财政压力。 更重要的是，这些军队不占用宝贵的劳动人口，也就不会破坏领地的经济。 就算打了败仗，这些骷髅的损失也不会引起民间厌战与抵触情绪，领主的支持度可以得到保证。 这样的军队，文森很喜欢，领民也很喜欢，以后还会招募的。 军队兵种很不错，但是也有别的问题，比如将领奇缺…… 忠心又有带领魔族作战才能的人，在领地里太难找了。 在领主的军队走到城门前时，教会高塔的钟声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魔族出征，居然还获得了教会的祝福，这绝对也是能够载入史册的一件事。 不过大家不知道的是，文森嘴上是婉拒过教堂祝福的钟声的。 包括他的穿衣人偶在内，没人理解他为什么不喜欢敲钟送行。 反正这也是一件怎么解释都说不清的事情，就入乡随俗吧。 这次出征，教会已经对被邪教煽动的暴民进行了谴责，宣布他们为不受祝福的人。如果不迷途知返，就不要指望神明保佑他们远离军队的刀剑。 当然，不做亏本买卖的主教贝尔曼也做好了准备，只要领主的平叛军队解决了一地叛乱，他的传教人员就随后跟进，派驻驻村教士安抚人心，同时审判邪教徒。 剿匪的胆子教会没有，但是借着剿匪的名义抢地盘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说实话，文森对于领民信仰什么宗教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人是否能富裕到买得起自己造的物品，获得以后能够得到快乐和满足。 只要在思想上不和教会对立，自然就能和教会主教称兄道弟，在民众心目中成为温和开明的领主。 出了城门，文森命令一部分部队在城外军营里驻扎，另一部分在夜里返回城堡，继续担任保卫任务。 一部分骷髅因为最近练习分列式，双脚的脚骨已经菠萝菠萝哒了，需要送回城堡里让死灵法师修理一下。 反正有好几名死灵法师随军跟随，魔法派给自己的巫妖也在身边，路上召唤一批新的骷髅反而是更方便快捷。 至于武器装备，魔族从来就不太在意，反正打赢了对方的武器拿来用就是了。 这次，叛乱分子的一切，包括他们的骨头都要拿来充军。 走了一批以后，文森后面还有五千不死生物和魔物组成的军队。 城堡外，文森见到了比平时更多的商队在外面等候进门。 由于延迟了闭门的时间，现在商队和行人都可以在傍晚后入门，而不必在外面等待天亮了。 至于夜间的治安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夜晚是魔族最活跃的时间，盗贼如果蠢到晚上跑到城堡附近作案，那就要考虑自己是喂食人魔还是狼人了。 就算是在城堡里面，有了文森安排魔物和怨灵在夜间巡逻，整个银龙堡的治安已经大大改善。 传统的夜间宵禁倒是没有取消，可是不出门的民众已经能安心睡觉，就算到不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起码入室盗窃和拦路抢劫已经十分少见了。 因为在夜间，魔犬和狼人组成的城市联防队一般比较饿，没有领主特批的夜间通行证明，在街上鬼鬼祟祟出没的人经常会神秘失踪。 对于这些荒唐但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法，自然也有一些人不满，还发出了不少阴阳怪气的议论。 对于职责，领主表示你们随便骂，改了算我输。 在这种威权社会里，一般民众吃饱喝足根本没什么意见，异见者非蠢即坏。 魔族怎么活，人有什么发言权 “他们之所以污蔑我在制造黑暗，原因正是因为我在为你们争取光明。” 在前往第一个村子的路上，文森还大言不惭地对妮妮娅讲述执政理念。 “不必畏惧他人议论，只需贯彻自己的信念，勇往直前。” 一个恶魔，就算是高阶的恶魔，说如此义正言辞的话，难免会听到的人深感违和。 可是，不知道是习惯了服从，还是潜移默化受到了影响，女骑士打扮的妮妮娅居然没怎么思考就点头赞成了。 女人和男人不同，当不能反抗的时候，她们会自我安慰，尽量找出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的理由。 开始还试图反抗过的妮妮娅，已经被修理到自我说服的程度了。 “主人，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说您没有做什么错事。”妮妮娅说话的时候，还真有一点小骄傲，“不少人都想感谢您让面包降价。” “然而这种事不能多做，劫富济贫，穷者也仍是穷者。如果所有人都一样穷了，到时候去抢谁公平只是保证，发展才是方向……” 抬头看了一眼渐渐暗淡的日光，文森眯起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光线。 其实任何正常的军队都不喜欢在夜间行军，但是魔族不同。 黑暗会让他们变得更加活跃，更加难以提防。 月色深沉，一支沉默的军队排成了四排纵队，在不怎么平坦的土路上前进，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月色洒在骷髅兵惨白的骸骨上，让这些古怪的军队变得更加肃杀。 文森的梦魇兽变得躁动起来，大概是因为没有能够侵蚀的人，它总是不怀好意地向领主身边的妮妮雅看去。 可惜，妮妮娅穿上盔甲后精神矍铄，她骄傲地仰起头，骑在马上行进时，完全看不出疲惫的神色。 这姑娘偷看领主的眼神里，还隐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欣喜和感激。 从前她只骑过马，可是从未穿戴过如此别致，而且可能是独一无二的盔甲。 “很快，我们就会看到第一个村子。”文森说，“这个村子阳奉阴违，虽然没有明确造反，但是村长已经撵走了包税人，也一个月没有提供物资了。” 银龙堡外原本有不少这样的村子，不过在卢克覆灭之后，有一大半都已经老老实实表示服从领主了。 除了拿走了物资和明年的税收，文森表示可以原谅这些村子的无知了。 当然，有人听话，就有人死硬。 “这种几百人的村子需要进攻吗”妮妮娅好奇地问，“他们估计连几十个民兵都凑不出，吓唬一下就够。” “是啊，真是不自量力，还心存侥幸。”文森笑眯眯地瞅着妮妮娅，“断钢剑已经让人给你磨好了，用你的对村宝具去对付一下暴民吧。” “啊”妮妮娅瞪大眼睛盯着领主，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主人，我虽然想……可是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太快了吧……” “那个法国姑娘就比你勇敢多了。给你一百骷髅，去教训一下叛乱者。” 文森一如既往地往妮妮娅身上压担子，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表示对她满怀信心。 “军队我都运营到这个份上了，你啥都不用做，带头a上去不就行了嘛。” 第六十八章 处女战 听到文森让自己带队发动进攻，妮妮娅真是始料未及。 虽然自己有点想要参加战斗的小心思，可是领主居然让她直接率领一支部队去平叛，这实在是太随性了。 上次只是在安全的地方自嗨而已，这次要动真格的，少女就有点心虚了。 毕竟是要去真刀真枪地战斗，这可不是自己从前那些潜行侦察之类的任务可比的。 “什么事情都要有第一次，看看人家萨达卡，对他讲一句话，拎着斧子就上了。”文森用鼓励的语气对她说，“你已经是个大女孩了，该学会拿起宝剑，在这个大好年纪去跟男人们到战场上去抢功劳了。” 回答她的，只有妮妮娅无辜又无助的眼神。 “我的玩具，这是为你好。很快我就会打到你的家乡去，先用其他的叛乱者练练手，对于你适应将要发生的事情有帮助。” 文森的话，总能让妮妮娅对他好感上升时，恰逢其时地当头泼下冷水。 “不愿意，那军队你不用带了。”文森用很认真地语气命令，“巨镰，把她给我丢进村里去，说服他们投降。” “遵命，主人。”镰刀魔的魔影从路边阴影里一跃而出，“还要捡回来吗” “听天由命吧。” “主人，我去，我去……” 已经被吓得手脚发冷的妮妮娅，赶紧催马挡在文森前面，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不能输，不能降，不能死，不能丢我的人。”文森随口讲了点小要求，“做不到的话，明年你的生日，我就不能帮你过了，但是忌日的时候，我也许会给你上柱香。” 和以往一样，领主越是说莫名其妙的话，妮妮娅就越害怕。 “所有打不倒你的，终将使你更强大，”吓唬完了，文森又给妮妮娅灌了一碗鸡汤，“加油吧，骑士！” 一旦听到这种话，妮妮娅就知道没办法了。 再次进入脑子里一片空白状态的少女，机械地点着头，去找死灵法师弄契约去了。 “跟着去。”文森望着妮妮娅失魂落魄的背影，对巨镰吩咐，“你知道该怎么办。” “主人，我明白。”巨镰眼中的两点火光有些欢脱，“早就明白。” “你的眼神，有点猥琐啊。”文森说，“你变了。” “主人，是你变了。”巨镰回答，“谁都会变的。” 请死灵法师施展法术，让自己成为了骷髅的临时统御者，妮妮娅根据自己带领骷髅方阵的经验，选择了一批战斗力看起来比较强的骷髅。 除了六十个步兵，她还要了三十个弓箭手，加上两个旗手，两个精英骷髅队长。 银龙堡的少女偶像，摇身一变成为了领主军队的百夫长，看了看自己的阵容，少女心中多了一点底气。 面对一群拿着草叉连枷、只能靠着人多打顺风仗的村民，妮妮娅有信心在野战里击败他们。 当她怀着初战的忐忑心情向村外走去时，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天真了。 可惜，村民也不傻，他们根本没打算和一大群魔物军队作战，而是回村凭借着农庄外墙死守。 为了防备强盗和野兽，这个时代的农庄都有外墙，虽然只是一圈不算太厚、也不算太高的木头墙，但是三米高的墙还是能有效阻挡步兵。 见到障碍，妮妮娅脑子里不知为什么，第一个念头就是放火或者动用诅咒。 看来和魔物在一起呆久了，人的思维也会魔化。 要不是领主要求过不能随意毁坏领地财产和田地，还要尽量保留劳动力，这种高效的作战方式，魔族用起来绝对是轻车熟路，效果拔群。 由于百人队里只有一个活人，妮妮雅只能举起一块白布，不情不愿地前去劝降。 “奉伟大而仁慈的滨海领地领主文森德斯泰雅卡德之名，我妮妮娅瓦尔德作为领主的使者，命令你们马上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忏悔自己的罪过，恢复交税和贸易，重新成为温顺的……” 按照游吟诗人讲战争故事的套路，妮妮娅讲了一番劝降的套路话，回答她的不是幡然悔悟的民众，而是一根冷箭。 听到弓弦声，少女敏捷地一闪，躲过了那根本来就不一定会射到哪里的箭。 本来就是来走个流程的妮妮娅，此时也只能放下幻想了。 快速返回自己的队列，妮妮娅安排了一下进攻的方法。 在村外的伐木场上捡来了一根原木，妮妮娅的队伍里有了最简单的攻门武器。 接下来就是拿出勇气直扑农庄大门了。 不过正当妮妮娅硬着头皮，做好了受伤甚至受重伤，手下骷髅损失一半的思想准备，带着队伍向农庄冲去的时候，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好，在妮妮娅认真思考后，她让部队分为弓箭手和步兵两队，还自己带来一队抬着圆木准备撞门的骷髅出现在村口时，村里就出现了混乱。 “进攻了！”里面的人发现了情况不妙，“一群穿盔甲的魔物！” 真是不应该信邪教徒的话，驱逐领主的使者，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可怜的庄稼人就算有一道不算太矮的木头围墙，也清楚挡不住发怒的领主老爷。 也许前面这个漂亮的女骑士不足为惧，但后面的数千魔物哪里是小村子能抵挡的。 当然，对这些都一无所知的妮妮娅已经发了狠，她真的带头发起了冲锋。 这次鲁莽但坚决的冲锋有如神助，村里人的弓箭一支都没击中她，妮妮娅带着骷髅倒是很顺利地撞开了大门。 大门一破，村里的人像吃了德芙一样顺滑地投降了。 这次有惊无险的小战斗，让妮妮娅第一次体会到了指挥军队战斗的感觉，这让她心有余悸，又不禁满心欢喜。 原来战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最终，领主的军队旗开得胜，在付出了两个骷髅绊倒骨折的代价后，轻松让第一座村子降服了。 “看，困难像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文森表扬了勇敢的女骑士，“这就是成长。” “主人，弹簧是什么” “弹簧就是一种利用弹性来工作的机械结构……” 正当文森用加护给穿衣人偶搓弹簧时，村里的人都被驱赶了出来，惶恐不安地来到了大军面前。 村民们跪在领主面前，乞求他饶恕罪过，并不要将他们作为叛教者处决。 可惜，文森不会饶恕直到进攻开始前还在抵抗的人。 “抵抗军队，违反了领地法律！你们塔夫村的税收减免没了，要是交不出邪教徒，所有人现在都是判教者，再有反叛，鸡犬不留。从明天开始，本村改为领主直辖，马上恢复贸易。” 邪教徒确实有，还是来自于南方商会的行商，刚才见势不妙，已经服毒药去见自由之神了。 “刚才进攻过军队的人，和邪教徒一起以反叛论处，立刻吊死！”文森冷酷地下达了命令，“他们的家属全部去服苦役，家里养的家畜都给我宰了。” 夏日的太阳落得晚，在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远山后面时，十个射箭攻击领主军队的民兵和一个已经死掉的邪教徒都吊到村口树上。 魔物们围着垂死挣扎的人，一边品尝着恐惧的滋味，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让村里幸存的人感到了刻骨铭心的畏惧。 “记住，这是战争，不是过家家，如果不见血，谁会真心反省既然他们蠢，我们就只能狠。” 见妮妮娅表情有些不忍，文森忍不住还是训斥了她几句。 快刀斩乱麻，这些人和领主非亲非故，存心要自己倒台，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教化愚民，移风易俗，那是敌人死绝以后才能干好的事情。 魔族性情中冷酷又直接的一面，让文森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另外，这既是领主给领地所有人的示范，也是给妮妮娅的示范。 对于看似弱小的敌人，不要心存幻想，也不要太骄傲，要学会终日乾乾，夕惕若厉。 可怜的少女对此早就麻木了，可是一想到那比自己还倔强的老爹，妮妮娅心里就泛起了忧虑。 这样的战斗和善后，恐怕今后不会少了…… 第六十九章 奔袭 在大多数人看来，文森的决定也不能算残酷。 在这个贵族可以随便杀死平民而不负任何责任的时代，依法处决攻击军队的叛乱者，不会有任何人认为不合理。 会对此举感到有些纠结的，可能只有原来的文老师本人。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回不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大多数村民并未感到伤痛，反而有了一种如蒙大赦的轻松。 这次只死了十个人，就平息了领主的愤怒。 妖言惑众，还欺骗村民领主不会在近期讨伐的自由教徒，更是死不足惜。 村子今年的税收已在年初由包税人交给了前任，虽然没有拿到文森手里，他也只是取消了减免，没有像别人一样重新征收。 村子变成了直辖，由领主指定村长管理村子，规定征收粮食和金币的数额，其实也好过被贵族和包税人盘剥两次。 至于如何保证村里人服从管理，文森早就有了打算。 “所有带头反抗领主，还有加入邪教的人都要处罚，钱财全部充公，房屋、牲口和工具分给村里的清白穷人，谁发誓誓死效忠我，都可以成为村长候选人，由村里人选举。” 一听到能分东西，本来惶恐怨恨的村民又老实了不少。 能带头闹事和加入邪教的，都是比较有钱和地位的人，分了他们的家产可以让其他人好过不少。 经过简单的选举，村里的新村长就诞生了。 “您就是新的村长了。”文森对新推举出来的村长说，“村长是个辛苦的工作，除了保证税收，还有让村里变得富裕，你的工作会很辛苦。” “领主大人，效忠于您是在下的荣幸。我就算是自己疲惫饿肚子，也不会让您的税收少一个子。” 信任的村长是个壮实的中年人，一看就是精明胆大之辈，看起来有种战场老兵的感觉，面对魔族都没多少胆怯。 之所以选他，倒不光是由于支持他的人多，而是因为他自从邪教徒出现后，就因反对而被关了起来。 “别担心，我会给你派出副手，让你工作变得更轻松的。” 文森一挥手，五六个白蒙蒙的亡灵从他身后飘来，围住了新任村长。 很多从未见过亡魂的人，都被惊得瘫坐在地上，村长也惊得够呛。 “他们都曾是村里人，被包税人和邪教徒杀害，似乎不少人都是你的熟人，”文森戏谑地对村长说，“记住，举头三尺有幽灵，你做的究竟是好还是坏，他们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这个村子里被蒙冤杀害的人不多，这也是让文森高抬贵手的原因之一。 就地招募执法代表，监督村里的情况，是魔族惠而不费的治理方法。 “以后谁还敢反叛领地，谁还敢勾结邪教，谁还敢欺压弱小，都可以告诉我委派的执法代表，我会给你们公平。”文森对所有村民说，“明年，我会让整个领地都会富起来，死亡还是富裕，你们自己选！” 除了死者的家属，似乎别人都没有什么的不满。 不敢也好，不想也罢，文森都不在乎，至少他们应该得到教训了。 明天教会的驻村教士就会到来，商人也会随之到访，村子应该很快就会稳定下来。 等到吊人绳子烂掉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忘记今晚的事。 收复塔夫村之后，文森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向北进军。 魔族都是夜游神，夜间精力旺盛，这让妮妮娅有点吃不消。 “学学人家萨达卡和普拉妮，他们怎么就不会困呢” “主人，他们白天不用排练，也不用进攻村子，都在车里睡觉啊……” “命苦不要怨领主！很快好戏就又要开始了，祈祷吧，但愿前锋还能给你留点活儿。” 文森的目光望向了东北方，那里将是讨伐战的第二个目标——多尔村。 银龙堡周围有不少平地，但是远一些的地方就有了地形复杂的山区。 虽然山区农村的人不算多，距离首府又近，但是这里的地形给了村里人底气，让他们自以为能在起起伏伏的地方取得优势。 先不考虑能不能认识路，光是走在坎坷不断的路上，就会让军队失去不少力量。 由于出发的时候大张旗鼓，还在城里搞了阅兵，所以文森出发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住。 骷髅大部队虽然不会疲劳，但脚步不快，领主又没有骑兵，行军速度还真比不过敏捷又熟悉地形的本地人。 正常情况下，就算没有以逸待劳的伏击，这时间也足够人们在山村里戒备起来了。 因为不是自己的家长，妮妮娅并没有对本地的叛乱者有什么同情，虽然看得出这里比塔夫村难对付的多，但她有了信心，还真打算带兵试试。 一想到村民还在被邪教蛊惑，她就下意识认为被领主解救出来，也不算什么坏事。 文森带着大部队不紧不慢地前进，到达村子附近，已经是午夜之后了。 村外两里外的山脚下，发生过一场战斗，村人之前放置的栅栏障碍被摧毁了，地上还丢了不少破烂武器和农具。 空气中残存着血腥的味道，不是十分浓重，也没有看到多少死伤，村里人应该已经逃走多时。 当然，他们跑不了，在魔族空地一体在战场全面监控的优势下，根本瞒不过谁。 哈比早就发现了逃跑农民的动向，影魔在村外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几只魔犬从草丛里跳出来，在队伍前面左右跳跃，示意魔物们跟着他们前进。 前方是一片崎岖的山坡地，有不起眼的小路弯弯曲曲，沿着山脚向后面绕过去。 “前锋部队太快了，甩开了主力这么多。”文森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逶迤的骷髅兵，无奈地叹道，“如果是开阔地就好进攻了。” 其实，就算有平坦一点的道路，骷髅的行军充其量是整齐，速度同样也让人心焦。 很多时候魔族根本就不会像文森这样带着骷髅大军炫耀武力，而是用死灵术就地召唤，用大量突然出现的不死生物发动奇袭。 如果有一支像样的骑兵部队就好了，可是这偏偏是魔族的短板。 死亡骑士部队是魔军精锐，都是以生前是强力战士的死者转化而来，现在大陆上总体和平，很难找到足够的材料。 就算文森是王子，也得不到这种部队。 手中唯一速度较快的，就是编成前锋的小部队。 魔族部队的前锋一般是由斥候魔兽与若干鹰身女妖组成的武装侦察部队，数量大约二十只。 速度极快，隐蔽性强，不过战斗力并不算好。 这些魔物可以用突袭和埋伏迅速击垮少量敌人，但是对付不了有围墙的戒备村庄。 果然，前进路上也见到了一些被杀掉的敌人，可是数量不算多，村里人熟悉道路，见到了魔物就直接逃窜，没给魔物留下多少机会。 于是，在没有遇到抵抗的情况下，文森带着缓慢的军队大摇大摆前进，一路上拆除了不少小儿科的机关，绕过陷阱，来到了村庄正面。 “这里就是多兰村啊，”文森望着山腰上点起了大量火把的村子，点头称赞了一句，“做要塞多好，非要在这里种地，难道是苛政猛如虎吗” 这村子背靠一座孤山，狭路难行，外行人都能看出属于易守难攻的类型。 “主人，要发起进攻吗”妮妮娅小心地问领主，“不过骷髅似乎展不开队形，容易被居高临下攻击。” “为什么要进攻”文森不以为然地说，“我的税收政策已经传达，哈比给他们丢了最后通牒，马上交出邪教徒和造反头领，我可以放过其他人。” 由于前任渎职和商人作梗，文森的减税两成政策在乡下根本没有执行，现在农民仍然要受到了重税的压榨，并怨恨现任领主。 “就这样等待吗”妮妮娅轻轻捂住嘴，打了个呵欠，“对方……没有投降的意思。” “他们飘了，觉得我们魔族提不动刀了。”文森冷哼了一声，抬头望向山腰，“瞧，那是什么”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从村子侧面的陡坡上滚下了一件重物，滚落时不断撞击山石的声音，在夜里听得格外刺耳。 第七十章 孤胆英雄 山上滚下来的人落到了山脚，被文森手下的魔族拖了回来。 打开麻袋，文森看到了一个全身多处骨折，奄奄一息的中年人。 几只魔犬在闻到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后，像是受到刺激一样狂叫不止。 “这个人……应该邪教徒。”妮妮娅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打扮，才对文森报告，“主人，这个只是一般的邪教徒。” 摔得满嘴是血的邪教徒，用一双阴鸷凶狠的眼睛盯着周围的人，显然也没打算投降。 “不错，还没死透。”文森对随行的普拉妮说，“给他治疗，但是不许完全治愈，要多保留疼痛。” “叔叔，这可真是奇怪的要求呢。”普拉妮无奈地说，“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您会要求放大疼痛……” “小鼠尾草，你还真是个天才！就按照你自己想得那样办，做得好给你新玩具玩！” 受到启发的文森眼前一亮，将普拉妮的建议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没过多久，撕心裂肺的惨叫就在山脚下响起，在幽静的山间回荡。 虽然下面的魔物们不无认为这声音悦耳动听，如听仙乐耳暂明。 居高临下的村民们，见到下面的一幕，就不由得毛骨悚然了。 尊贵的教徒，怎么好端端就掉下去了 落到魔族手里，就算摔不死，肯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村里的壮男都已经跑到前面防守，没参加战斗的传教者们本应该待在安全的村后，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摔下山去呢 难道魔族正面是佯攻，奇兵从后面的悬崖峭壁上下来了 可是，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后面又有人摔下去了。 这次不用说，还是为他们传教的自由信徒。 遗憾的是，他们还没有让人民从魔族手里获得自由，自己就做自由落体运动飞出去了。 村长赶紧让一部分武装村民向后面跑去，不过这十个人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 这种诡异莫测的局面，让村子里还未正式交战就陷入了恐慌。 指挥战斗的村长虽然原来给希罗德王当过兵，但也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 此时此刻，他一方面担心前面的魔族发动强攻，另一方面又害怕后面的更多人遇害，一时间进退两难。 很快他就不用再犹豫了，当第三名自由之神的信徒从山上掉下去时，他就意识到村里人的战斗注定是徒劳的， 既然能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丢出去，那放一把大火，或者来个恶毒腐蚀，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是一种警告，但也是一种克制。 村子里的人并没有受害，掉下去的都是前来传教自由信徒，这不禁使人们感到了……庆幸。 他们不是最爱说“自由不是没代价的”吗 “饶命啊，领主大人，饶了我吧……” 正当村民们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时，掉下去的邪教徒扯开嗓子嚎叫了起来。 “我们不敢放火了，饶了我，我可以给您带路啊……” 放火村民们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声称能带来自由的使徒要放火 难道，村长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现在担心的已经不光是魔族领主，反而是村里那几个满口自由正义的传教者了。 于是，他对手下的亲信和族人们使了眼色，让他们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向后面去。 其实，这还是多此一举了，在那些人还没有走出多远时，就看见一个穿着整齐教团服装的人，正在踉踉跄跄去从村子后面踱过来。 “是教长大人。”有人一眼就认出来来人身份，“还没等我们去找他，他自己就来了” “救我……” 自由教团的教长嘴里艰难地发出了几个音节，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一只有力的手摁住了他的咽喉，让他痛苦到满脸扭曲。 那只手没有停止动作，继续将教长拎了起来，用力抖动了一阵，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就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引火石！”眼尖的村民立刻叫了起来，“为什么教长身上有这个” 引火石是一种在民间都大量使用的便宜魔石，因为能快速引火而遍布民间，连村民都十分熟悉。 “说，你要干什么”一个毫无感情的陌生声音在教长背后响起，“只有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脸色已经像垂死之人一样难看的教长，眼睛都快顾出眼眶，还想向后张望。 可惜，颈骨上的恐怖压力让他没有更多选择了。 “烧……”他趁着那只手放松了些许，抓紧时间吐出几个字，“村子。” 村民们在震惊和愕然之后，全部都变得异常愤怒。 “为什么”有人举起草叉怒吼起来，“你们不是来拯救我们的吗” “他们不在乎你们。”背后的声音低沉地说，“领主进来时，他们就放火烧村，让你们陪葬。” 说着，背后的那个人露出了半张脸。 “兽人！”村民惊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叫萨达卡。”壮硕到让人惊叹的兽人缓缓地说，“我是领主派来，从邪教手中拯救你们的。” 说着，他就掐着邪教头目的脖子，逼着他将同时火烧村民和魔族的计划全部交代。 “如果我刚才没有将他们的人丢下去，只要你们一败退，他们就会在全村放火，连老幼一起烧死。” 如果不是教长亲口承认，村民都不相信自己当做贤者和贵宾招待的教徒们，居然会如此邪恶和冷酷。 “我也是邪教的受害者，所以我不会置之不理。”萨达卡对村民说，“我认为你们应该和领主谈谈，不要光是听信邪教徒的谎言。” 很快，村子前面的石墙上打出了白旗。 本来也不认为自己能抵抗住大军的村长，亲自举着白旗，押送着剩下半口气的教长，前来向文森投降。 早在魔族军队的先锋与村民纠缠时，萨达卡就孤身潜入了村子，用灵敏的嗅觉找到了邪教徒的位置。 四名邪教徒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干掉了三个。 剩下一个教长，根本没有卢克那么强的邪恶力量，所以就像捉鸡一样被萨达卡抓住，成了说服村民的关键。 “孤胆英雄，是你救了他们。”文森赞赏道，“军队里有你一个，堪比千人啊！” “救人的，是您的仁慈。”萨达卡谦逊地说，“我只是憎恨邪教，做了我该做的。” 由于是主动投降归顺，文森当晚亲口免除了多兰村的两成税收，将邪教徒骗取的钱财分给了村民，并承诺不再追究他们叛乱的罪过。 多兰村承诺继续纳税，向银龙堡提供物质，招待山下的过路商队，并绝不再接受自由邪教进入。 本地粮食产量不多，不过山上的树木很多，尤其是榉木，质地相当不错。 在村里休息时，文森看到还未加工的实木，一时高兴，便想起了一种有趣的玩具。 第七十一章 金山银山 “你好，系统。” “叮！” 稍微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加护值，文森发现比起出发时，加护值还增加了不少。 不知道是库存的眼镜卖到了外地，还是巨石商会新制作的灯笼有了销路，反正加护还在增加。 看来制作的玩具越多，使用的人越多，加护增加就越快。 【加护值：10701/10729】 加护多了，反而会对技能路线的选择感到迷茫，文森看哪个都喜欢，但是又不敢随便解锁升级，担心需要的时候拿不出足够的加护值。 当然，就当下而言，升级一种与特产相关的技能绝对没错。 “系统，我要升级‘木制品加工技能’到lv5。” 由于木制品加工技能上次已经升级到了lv3，所以这次升级要花费800点和900点加护。 放在从前，这可是个大数字，不过如今文森阔绰了，将近2000点加护说用就用。 【加护值：9001/10729】 由于村子之前处于背叛领主的自治状态，很多原来可以卖给城市的木料无处可去，都只能放在村里吃灰，实在是一种浪费。 兴致勃勃的文森抬起手，将早已阴干的原木上做出切割成薄片，并进行表面的抛光处理。 原生态的清新味道和魅力的纹样，让文森越发陶醉于这项工作。 旁边的妮妮娅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倒是第一次看见领主使用神之加护的普拉妮，小脸上全都是惊讶与赞叹之色。 “这么好的木板，做这个还是觉得有点浪费啊……” 片刻之后，好几片方形的薄木板出现在领主手里，普拉妮立刻凑了上去，瞪大眼睛盯着新玩具出神。 在每片木板上，都被切割成若干个不同规则小块木片。 小块木片虽然被分割，但是并未离开木板，而是巧妙地嵌套在木板里，周围只留下了细细的缝隙，稍微用力一推，就能将小木片从木板上取下来。 接下来，文森又使用了自己的绘图技能，在带来的纸上绘制了两张拼装图纸。 从普拉妮喜悦到膝盖发抖的小动作上，文森就知道这孩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来，你要不是试试看”文森招呼了一下心事重重的妮妮娅，“来玩个拼插板玩具，看看你最后能做出来什么” “好的，主人。”还在担心自己家乡的妮妮雅，勉强做了个笑容，来到文森身边，“这次是什么玩具呢” “按照图纸上的顺序，将木块部件拿下来，找到插口连接在一切，最后构成整体。”文森耐心地解释，“小心毛刺，也许会有些扎手。” 眼角的余光扫过少女的手掌，文森发现自己的担心也许有些多余，因为她的手肯定练习过剑术之类的技能，上面有很厚的茧。 普拉妮兴奋地边拼边哼歌，妮妮娅则有些慢热，不过随着她拼接起一块块部件，渐渐地神情也变得专注起来。 领主这次的玩具确实别出心裁，虽然各小块部件看起来毫不相干，但是按一定规则的组合后，居然可以组装成不同的形状，到最后甚至构建起了立体的结构。 “哇！看看我做了什么”普拉妮拉着领主的手，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作品叫着，“叔叔，这是恶魔城堡吧” “咦，看起来像是那样吗”文森挠了挠头发，还是决定纠正一下，“我参照的，明明是教会的圣堂。” 真是天真无邪，童言无忌啊…… 望着举着自己的作品，上下左右大量的普拉妮，文森悄悄调出了系统，对小女巫进行查看。 【普拉妮沙维雅】 【种族：人族】 【年龄：15岁】 【状态：良好（营养不良，睡眠不足，慢性药物中毒，魔力习惯性溢出）】 【魔力水平：（纯洁无垢之人的天赋，赐予她强大魔力和悟性）】 【技能：（草药专精，但不建议用自己试药）】 【忠诚度：（叔叔是帅气大魔族，乖巧等待契约中）】 【爱玩指数：500（虽然可爱，也是贪玩的男孩子）】 【爱玩潜质：lv5（太贪玩，可能会耽误魔法天赋）】 【信徒属性：信徒】 不得了，不得了，这孩子的爱玩指数居然是自己见过最高的。 恐怕这就属于那种容易被玩乐耽误的天才吧…… 比起爱玩指数偏高的普拉妮，妮妮娅这方面的情况要克制很多，所以拼装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但是，她拼到最后，还是被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吸引了。 原来领主让自己拼装的，居然是一个盔甲武士的人形。 “啊，不公平，叔叔不公平！”普拉妮瞧见以后，立刻撅起了小嘴，“我也想拼盔甲……这种拼接盔甲的感觉，太帅了！” 见到这样可爱的男孩子对自己拉拉扯扯，还一脸受委屈的幽怨表情，文森也有点始料未及。 原来你这明眸皓齿的家伙，也好这一口啊。 就在文森被部下缠得没办法，不得不又花费了十点加护给他手搓同款时，他听到背后传来妮妮娅怯生生的声音。 “主人，谢谢你。您是想安慰我，是吗” “安慰，算是吧”文森见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便露出了恶魔的笑容，“心情好了，要学学萨达卡，回到老家不要心慈手软。” 即使如此，妮妮娅其实也清楚，领主并非那么冷酷的人。 也许他很孤独，还有些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流露真实感情罢了…… 找到了不错的原材料，当晚文森非常开心，把普拉妮和妮妮娅撵走后，自己一个人和木料愉快地呆了一晚上，玩出了很多花样。 实验证明，此地的木料品质不错，比银龙堡附近出产的都好，价格还便宜的多。 既然有这种条件，文森允许多兰村用原木代替粮食纳税，也算给了村民一条生路。 据村民所说，山上原来有矮人开矿，可是三十多年前的战争赶走了矮人，矿井也就废弃了。 这是最让文森伤感的消息，不过他也没法抱怨，因为赶走矮人的就是魔族本身——因为他们当军火贩子，为其他种族提供武器。 也许以后还能将他们请回来，听说矮人都是能工巧匠，应该能为领主提供更多的材料和生产能力。 第二天一早，文森处决了问不出什么情报的邪教徒，和全体践踏过邪神雕像，宣誓效忠的村民告别。 由于领主减免税收和拯救村子，村民十分感激，很多人都表示愿意去附其他村子去寻找亲友，告诉他们真相。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早日搬到山下居住吧，”文森对充满敬畏的村民保证，“我的商路即将通过山下，那里会有一条通往富裕和快乐的新路，足够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山怎么办”村长为难地问了一句，“山上很难种地，可是我们想修路又搬不走它。” “山有什么不好呢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文森故作神秘地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哦，别担心，你们很快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第七十二章 在滨海领地里，多兰村是个领地里的典型穷村。 村庄不大，有五六百村民，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资源，又处于偏僻山区，颇有山民的顽固习气，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果有了邪教盘踞，这种山村就会更加与世隔绝，不仅难以到治理，还会威胁山下的道路，对领地经济造成影响。 所以文森并未对他们的反抗感到意外，魔族在滨海领地的统治，向来就是集中在几个大城镇和海边港口，对山区和边缘地带始终缺乏关注。 如果不让他们认清楚状况，这些孤陋寡闻的家伙怕不是要骄傲起来，以自己是人族尊严的捍卫者自居，更加骄傲不逊。 另外还有不可忽视的一点，就是这种地方由于封闭和偏僻，没有在领地的经济体系中找到自己的角色，不能获得发展的机会和红利的地方，自然容易产生离心力。 这次作战，文森完全可以走其他的道路绕开，但是既然舍近取远来到此处，就是要拔掉这个近在咫尺的潜在威胁。 拿下这个地方，文森立刻派人通知教会，让他们重新前来传教。 当然，也只是允许传教，并不会允许教会干涉本地的税收和商业活动。 传教的教士肯定是不请也会自来的，主动通知除了会给主教送一份人情，更加有拉拢教会的意思。 邪教要是再敢卷土重来，那就不光是针对领主，也是明目张胆地针对光明与秩序教会了。 多兰村的村民不是职业军队，也没有人数优势，面对骷髅大军，他们野战毫无胜算，但还能据险死守。 那些位于平原上的村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努尔村周围都是平坦的农田，土地开阔没有地方躲藏。 就算是躲进有高墙环绕的庄园里，农民也会担心地里的青苗被军队破坏，战斗意志很难维持。 在这种时候，只要文森让军队拉开队列，让手持武器、盔甲鲜明的骷髅大军从顺光的方向排山倒海般前进，庄院里面的农民看到冷光闪闪的武器，就会吓得手足无措。 接下来，文森会让当地找到了民众打着旗帜去当信使，将领主的条件送到村子里。 如果对方不允许信使进入，文森就让一群人在外面大喊，让里面的人听到。 第一条就是领主免除了两成税收，一定会得到执行，今年就生效。 第二条就是接受村庄重新效忠，保护效忠者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 第三条是作战后保证不在本地掠夺，公平收购军用物资。 第四条是要求农民放开商路，销售商人采购和销售物资。 以上都是对农民和村庄有利的条件，农民看到魔族不屠杀，反而给出让他们受益的条件，就不会下决心反抗了。 比起上面的温和政策，还有一些内容就比较暴力了。 领主要求村庄必须交出违背领主减税政策的村长、保税人或地主，并没收其财产分给贫困的村民，解放他们家里的佃农和农奴。 邪教徒必须交出，被蛊惑的普通人可以给机会改信，但执迷不悟者必将遭到教会审判。 如不执行，全村绝罚为叛教者。 没错，文森强调的是让教会去审判。 如果背叛了光明与秩序教会，被开除了教籍，教会就不会过问这些人的死活，普通人也不会认为领主的惩罚有什么过分之处了。 果不其然，文森的要求遭到了本地包税人和大地主迪卡斯的断然拒绝。 和平谈判不可能成功，本来就是让民众看到地主的自私和懦弱。 至于进攻的方法，文森打算显示一下力量，但根本用不着强攻。 正常情况下，魔族指挥者在面对拒守不出的敌人时，一般会先选择围困，然后用魔物袭扰加各种黑暗魔法的方式削弱对手。 污染水源、空中纵火、释放病原、散布剧毒都是家常便饭，暗杀和操控敌人也是信手拈来。 如果有机会，直接将没有魔法保护的敌人转化成不死生物，来个里应外合，也是喜闻乐见的手段。 这样折腾一番，如果没有大量魔法师和魔法道具在里面应对，就算防守的指挥官意志坚定，部下忠诚勇敢，也不可能抵抗过三天。 说到底，魔族大多数时候都没有抓俘虏换钱或搜集劳动力的需要，如果不是想获得恐怖或死灵仆从，根本就不会刻意保留村落，经常让炎魔一把火烧干净了事。 于是，在象征性地对围墙射出一轮箭雨，并让骷髅弓箭手准备火箭射击时，拥有上千人口和肥沃土地的努尔村就顺滑地投降了。 身为大富翁的包税人迪卡斯和藏在他家的邪教徒都被民众捆成了粽子，直接丢了出来。 这样最好，文森的生活信念就是让更多人快乐，能不使用传统艺能就不用。 连人带村子全部留下，只拿走人的忠诚之心，就是他的既定目标。 不过有时候就算文森真的存好心，说好话，行好事，做好人，对魔族充满偏见的民众也不相信他。 数千全副武装的骷髅加上村头大树上的绞刑架，却能起到更好的宣传效果。 比起在多兰村里的和风细雨，北边更富庶的努尔村里的动作就要大得多。 想要让自己获得民众的信任，除了给与他们好处，还要给他们树立敌人。 占有村里半数土地和财富的包税人及帮凶，就是最好的目标。 “来吧，我的玩具，让你看看我给他们准备的斗地主套餐。”文森对妮妮娅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农村要想稳定，必须解决农民和土地的问题。” 看到她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文森又善意地解释了一句。 “好好学，要将本地的经验和你家乡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给父老乡亲们整点狠活。” 于是，在派出魔物，在村民的检举揭发下抓捕了所有地主、家眷和帮凶后，文森在凉风习习的夜里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诉苦大会。 不出所料，在让本地贫苦农民控诉地主包税人时，包税人迪卡斯直接矢口否认，根本不承认直接自己的罪行。 “瞧瞧，一看就是没有在银龙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居然认为嘴硬就能过关了”文森冷笑着招呼自己的死灵法师，“阳间的苦主还不够，再整点阴间的来。” 法杖挥舞之下，千百惨白的怨灵从村子周围的土地里袅袅升起，如同一片凄惨迷离的白色烟雾，将诉苦大会的会场层层包围。 说实话，这个数量还真超出了文森的预计。 看来村里非自然死亡人口有点多…… “举头三尺有幽灵，有些人就是不信。”文森撇撇嘴，稍微安排了一下，“听鬼故事的时间到了，叫骷髅们和魔物们准备好坐场，顺便用午夜的恐惧充充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