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男主》 引子 26世纪初，女权主义兴起，国家大部分政权被女性掌握。适时人口大幅度流动，导致各地学校优劣差距过大，使得各地毕业生之间好坏不一。政府人才紧缺，教育改进迫在眉睫。 国家中央最高政府大楼，首席执政官塔尔在空旷的顶层办公室里，她的右手飞快地转动着一支“zebra”牌圆珠笔，不时敲着桌面上未翻动的文件——这是她多年养成的思考姿势。 塔尔看了看窗外远处初出的太阳，淡淡地问身后的秘书： “就是今天了吧？” “是，您是想什么时候......” “下午五点，通知其他七位政员，准备圆桌会议。” “是。” ...... 下午五点零五分，最高会议厅内，八位最高国家政员在空心圆桌上坐定。身为会议主席的塔尔一如既往地沉静，她用冷锋般的眼光快速扫视了四周后，还未宣告会议开始，唯一的一位男政员便急不可耐地站起来： “直接切入主题吧，我提议现在实施学院计划！” 随即另一位政员开始了反驳：“现在太早了，况且没有太大的把握......”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我们已经找不到足够的人手供政府运行了，况且这个计划很久之前就模拟试行过了，已经具备一定成熟性。” “可是......” “同意。”塔尔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她拖着下巴，肯定了男政员提议，那支飞快转动的笔证明了她没有一丝犹豫：这是首席执行官的原则，领头人必须率先作出决断，正是塔尔的这种性格，才成就了她今日的地位。 男政员感激地望了一眼塔尔，就势继续说道：“另外，我觉得上次我提过的那个计划......” “不行。” 谁知，这次塔尔连让他说完的机会都不给，便直接打断。 “可是，塔尔！现在已经是......” “你的计划太偏激了，而且没有任何模拟试行经验，直接采取的话你想过后果吗？”塔尔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男政员反应的时间，“另外——会议期间叫我主席。” 果然，男政员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地位，他愣了愣，继而沉默地坐下，再没擅自发表主张。 可这时，一位女政员站了起来：“主席，我认为力克的计划有可行性......不，应该说是有必要性。” “艾丽，你疯了！”另一位政员起身喊道。但塔尔摆了摆手，冷峻的眼神示意那位主张实施计划的名为艾丽的政员说下去。 “各位请看。”艾丽没有理会众人不信任的眼光，用食指按下身前的按钮，圆桌中心瞬间弹出一个电子屏幕，接着她戴上控制屏幕的智能眼镜，光屏上出现一幅统计图。“这是当前国家人口情况的统计图，除去政府部门人员以外，10%为丧失工作能力的残疾人或老龄人士；20%为接受低等教育或是未接受过教育的低收入阶级；而剩下的一大部分人口，都是正在接受教育的学生。” 塔尔转着笔，不时看向电子屏幕，表示她在听。 “接着，如果将正在接受教育的学生按天赋高低高低划分为a、b、c、d四个等级——”艾丽一边说，一边按下身前的另一个按钮。“结果很显然，b、c、d等级的人数占了近95%，而达到标定规格——也就是具备候选政员的a等级人数，只有1500人。” 会议上的政员们没想到艾丽竟准备了如此详尽的资料，都暗暗吃了一惊，塔尔也不再挪移目光，那双盯着屏幕的眼中闪出一抹久违的兴趣。 “再来看看四个等级的人都是怎么分布的吧。”艾丽眼睛一亮，智能眼镜检测到瞳孔变化后随即调整光屏，光屏上出现了一幅地图。“从图上不难看出，b、c、d等级的人口分布十分不均匀，有的地方十分密集，有的地方则寥寥无几，作为社会将来的重要力量，如此不均衡会导致地区之间发展差距越来越大，这些相信在学院计划得到实施后能有一定改观。但是，再来看看a等级人口的分布。”地图被不断裁剪，放大，最后只剩下国家最繁华的首都。“1500个a等级精英，全部分布在这——我们所在的首都。” 除塔尔外的政员们无不都吃惊地站起来，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富饶之地成长的人注定能够成为精英，但养尊处优的生活，会使他们无法担当起繁重政务工作。 艾丽仿佛已经看出了众人的心思，她点点头：“没错，也就是说，这些a等级的人在现在看来也无法被委以重任。” “也就是说……没有人将来能够接替我们的位置？”先前的那位男政员——力克问道。 “不，只是他们现在还不具有这样的能力，因为他们缺少了考验，请不要着急。”艾丽笑了笑。“这1500人之中，年龄适宜的有1000人，按照学院计划，可以将他们分在同一个学院，并对他们实施力克先前提出的计划。” 塔尔的笔停止了转动。 “这1000人中，80%为女性，20%为男性，同时参与考核——也就是力克提出的计划，我相信从中一定能够选出最出类拔萃的8位，成为政员候选人。我承认力克的计划现在看来具有很多漏洞，但从现在算起，到学院计划落成，一共大约需要5年左右，我请求这段时间内，一起修改完善力克的计划，将其改制成符合实际的……” “艾丽——”塔尔打断了她，声音不高，但充满了威严。“且不论你这样做的风险，可你要知道，当前我们实行男女分校，为的就是因材施教，将男性和女性处于同一学院，是很久之前就被废除的制度。” “不过，主席，我们不正是男女合校的时代下才成长的吗？”艾丽显得不太甘心。 在场包括塔尔听了这句话后都不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们都是同一个校园毕业的，那时候一起奋进，一起追梦，相互勉励，才…… 塔尔的细眉弯了下来，她看了看艾丽，语气缓和了许多：“十年了……我都忘了，你还记得……” 会场的气氛也随之缓和起来，谁也没想带艾丽的话竟会能将塔尔说动，这时，力克激动地又一次站起来：“对啊，我们就是这么一路走来的！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再合作一次吧！” 塔尔盯着他，心中也有了些波澜：这家伙，还是这么冲动，不过这也挺好，大家都没变……她点点头：“那么，同一这项计划的请举手表决。” 七只手缓缓举起，塔尔又点点头，也举起了手。 “那么，从现在起，又得忙活了！”艾丽如释重负地摘下眼镜。“对了，这项计划的代号还没有决定呢。” 塔尔看向力克：“你提出的，一切由你负责。” 力克比出一个“ok”的手势：“我已经想好了，就叫——” “最终男主计划” 第一章：第一学院 2505年，这是春天的一个清晨，繁华的首都已经苏醒了，街道，城区一片车水马龙。 政府在国家各地建造了十所学院，五所收纳女性学生，四所收纳男性学生。而建在首都，被称为“千人精英学院”的第一学院，也在今年正式开始招收学生。 星便是收到新生报道通知的人之一。 星独自生活在首都，习惯了鸣笛声和灯火通明。在许多人眼中，他是一个接近完美的人，优雅的外形，异禀的天赋，绝佳的成绩无一不备受瞩目。至于这位十五岁的少年只是“接近完美”的原因，除他从未透露过姓氏外，还因为他是男性。 今天便是报道的日子，星按照学院的要求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第一学院坐落在市首都中心——人们口中的“穷财极富之地”，这种以前的叫法，在政府发布首都中心改建的通告后便消失了。星按照手机导航提供的路线走着，身边路人越来越少，一段时间后，他到达了目的地： 若不是政府大楼还仍旧高德威严地矗立于此，他一定会认为是导航出了问题。在星的眼前，本该是高楼大厦的地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这极不协调的一幕，将其内部与外界隔离，似乎政府还下了驱逐无关人员的命令，四周连闲逛的路人都没有，这和星身后拥挤的城市环境显得格格不入，而政府大楼则独树一帜地“镶嵌”在森林外围。 星看见许多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涌入政府大楼，他明白那便是他的校友了，于是也跟着进入了大楼： 身为最高机密的政府所在地，大堂往日是很空旷的，但现在里面已挤满了人，星在后排，看见对面是如一堵墙般正对自己的巨大的门，这时，不知何处广播响起，没有感情的女声回荡在整个大堂：“各位新生，这里是第一学院入口，请上交你们携带的所有电子器具，工作人员会为你们发放统一的配备。”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很大的躁动，显然在场的人大都十分镇定，新生们很自觉地排好队，将自己所带行李中的电子器具一一交出。只有星前方不远处的一位个子不高的长发女生看起来十分拒绝，但最终还是果断地上交了。 星是最后一个上交的新生，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个手环，引着星来到那扇巨大的门前，他在门边的显示屏上输过一串密码后，向星点点头：“欢迎来到第一学院。” 门缓缓打开，星迈开了脚步： 一条崭新而现代化的宽敞大道笔直地横卧，新生们带着自己的行李，和那个神秘的手环走在上面，道路两旁的树排排而立，如同守护这里不受外界干扰的骑士。继续向前走，周围的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列列大理石雕塑喷泉，水柱接连升起，再精准无误地落入池中，荡起一圈圈波澜。喷泉的尽头，是一座座气势恢宏的古登堡艺术与科技结合的建筑，在正对着新生们的主楼石柱上，刻着苍劲有力的“第一学院”。 学院的人员将新生们带到宿舍，寻找各自的房间，吩咐交代：“晚上六点在礼堂举行新生欢迎大会，切勿缺席！”后便离开了，此时还仅仅是早上十点，许多新生便离开房间，前去了解这个陌生而庞大的学院。 宿舍楼很大，一共有二十四层，星住在六楼——男生所住的最高层数，他在房间将行李收拾好后，也进了电梯，准备下去看看。他看见一个手环静静地躺在地上，和自己手上的一样，他捡起手环：大概是有人落下了吧......这时，电梯到了底层，门慢慢打开，星闻到一股清香，他刚一出来，一个女孩便跑了进去，电梯门关上了，他看见电梯却仍停在“1”的位置，接着门又开了，女孩沮丧地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寻找着什么。 “你是在找这个吗？”星把手环递过去。 “啊，是的，谢谢！”女孩这才发现他，赶紧接过手环，擦了擦眼角，对着星笑了笑：“我不小心把它弄丢了，还以为找不到了呢。” “嗯……你知道它的用途吗？” “我也不清楚，只是学校发的，应该会很重要。”女孩摇摇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叫星野纯夏，请多指教！” “我叫星，请多指教。” “嗯，那……星，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纯夏进了电梯，“我先回房间了，一会见！” …… 晚上六点，礼堂里整齐地坐满了第一学院的新生，经历了一上午，许多人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团体”，相互之间也不是那么陌生了。 一位西装革履的的人走上讲台，身后跟随的是学校领导们。全场渐渐安静下来，再确认过无人缺席后，西装男子开口了：“各位新生，恭喜你们，能够得到进入第一学院的资格。请允许我简单介绍下自己，我是政员——力克。” 最后一句话显然非常有分量，许多人都暗暗吃惊，政员的地位他们是知晓的，由八大政员组成的圆桌会议，是政府的最高统治机构。 “第一学院不同于其它九所学院，除了采取男女合校的模式，还因为在校的1000名学生，都将成为政府的重点关注对象。”力克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今后的三年中你们将生活于此，并时刻处于竞争的环境下，我们会制定不同的规则来淘汰能力不足之人，被淘汰的人将被迁离到其他学院，而最后剩下的人中——有8人将成为下一届圆桌会议成员。” 力克的声音不大，但却引起了一阵哗动，新生们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内心，似乎已经忽视了严苛的选拔条件：成为圆桌会议成员，就相当于执政于政府，掌权于国家！ “各位的手中都有进入学院时拿到的手环，这将是你们这三年之中最重要的工具。”力克把声音提高几个分贝：“现在，请看大屏幕！” 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悬浮在讲台上，标题是“角色手环使用准则”，接着，一条条规则显现： 一、角色手环分为“白”“女”“男”三个类别，三种手环外表无差异，“白”类手环共992个，“女”类手环共7个，“男”类手环共一个。学生将拇指按于手环感应器，并等待10秒后可以查看到自己的身份。（以下均以“白”、“女”、“男”来代替不同手环拥有者） 二、每个月将进行一次例行投票，“白”拥有1票，“女”和“男”各有10票，票数最多的前十名将被移离至其他学院并淘汰，可以弃票不投。若“女”或“男”被淘汰，则将随机使一名“白”成为“女”或“男”（女性只能为“女”或“白”，男性只能为“男”或“白”）。如果“女”对“男”或“白”完成手环上指定行为，那么本次投票双方将无法被淘汰（只有“女”的手环上能够查看到自己的指定行为。） 三、三年竞争结束后，剩下的“白”将担任政府工作，“女”和“男”将进入圆桌会议，成为政员。（淘汰方式并非只有投票一种，学院方将陆续公布更多淘汰方式） 四、手环具有多重功能，在启动后会出现电子屏幕，学生可以根据自己需要选择其中提供的生活用品，将会有专门的机器人送至对应学生房间。 五、手环侧翼为启动键，启动后可投射功能面板，感应器仅用于查看身份。 六、每日将在放学时段公布当日淘汰名单，每日晚上九点需在手环上打卡（打卡方式为与查看身份方式相同），九点半后未打卡的学生将视为遗失手环，进行淘汰处理。 “现在，你们可以选择查看自己的身份了。”力克的话音刚落，少数人便迫不及待地按动了手环，在出现了一道道白光后，手环弹出的电子屏幕上都显示出大大的“白”字。而包括星在内的绝大部分人则没有急于查看，他们意识到提前暴露身份对自己不利，都默默收起手环。 力克拍拍手，开口说道…… …… 会议结束后，星准备离开，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接着许多人围了过去，他转过头，看见一束火红色的光从一位红头发的女生手环里闪出，她的电子屏幕上赫然出现的“女”字吸引了不少人，而她则抱着手得意地站在众人中。 第一位“女”出现了。 星暗暗记下红发女生的相貌，转身离开了，一路上，许多人在兴奋地言语。他回到宿舍，刚准备进电梯，听见身后有人和他打招呼，星认出是纯夏，便一起进了电梯，随口问道：“星野同学看了自己的身份吗” 纯夏愣了愣，回头看见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呆呆地说道：“我没看……不过应该是‘白’吧，像我这么普通的女生……” 星没说什么，电梯的指针调到“6”，门开了，他出了电梯，挥了挥手：“那，星野同学我先走了。” “嗯，好梦。” 星打开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透过窗户，他看见学院围墙外裹着的一圈圈树林，借着月光，还可以隐约看见远处的政府大楼。要在这里，待三年吗......他想着。 星看了看手环：是时候查看自己的身份了，他把窗帘拉上，把房门锁好，关上阳台的玻璃门后拉上门帘。在确保不会被任何人窥探到后，星把拇指按在了手环上： 霎时，一道金光迸射而出…… 【今日淘汰：0人】 【剩余：1000人】 第二章：演员 在星启动手环的一刹那，一道金光迸射而出，溢向房间的各个角落。在弹出的电子屏上，金色的“男”字赫然而出。 星赶紧关上了电子屏，在用了几十秒冷静下来后，他迅速确认了刚才的举动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在短暂的思考后，他意识到：是时候当一名“演员”了。 …… 阳光穿过玻璃，被窗棱分割成一块一块，杂乱地落在书桌上。星揉了揉睡眼，起身去洗漱。 今天，是来到第一学院的第二日。 星在电梯里又一次偶遇了纯夏，他们出了宿舍楼，结伴走在去课室的路上。纯夏看着星，悄悄捂着嘴偷笑：“呐呐……头发那么乱，昨晚没睡好吗？” “啊……大概是还没适应过来吧。” “星知道自己身份了吗？” “嗯，是‘白’。”星把语气控制得很平淡，不经意地问道：“星野同学呢？” “我也是呢。”纯夏说着，一边打开手环，给星看了看上面的“白”字。 星便不再说什么，四周的学生渐渐多起来，他们正讨论着昨晚第一位“女”现身的事。“说起来——”星也想起昨日大会上的那个红头发女孩，“星野同学认识昨晚的‘女’吗？” “嗯，我有一个朋友也在学院，她在网上弄到了第一学院较为出名的新生的资料，其中就有那个女生。”纯夏显得对此很感兴趣，“她叫京子理惠，是当前首都龙头企业京子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才华和身世一样出众，是一个标准的大小姐呢！” 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女”倒也不奇怪，星想着。 “星野同学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啊……以后再跟你介绍吧。” ……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所学内容除了程度更深以外几乎与其他学院无异。星和纯夏同班，他也是班上少有的几个男生之一——在第一学院，尽管男女之间已无地位高低之分，但由于社会的种种因素，导致具备进入第一学院资格的男性仅占总数的五分之一。 星借着午休时间出了教学楼，不知逛了多久，他到了一条未曾来过的筑有围墙的小路，周围也没有其他学生的身影。 他独自走着，突然听见不远处的拐角隐约传出交谈的话语，星慢慢地靠近，贴着墙，拐角处，一男一女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阿吉，我身份是‘女’！” “唉？！真的吗？” “是啊是啊！你看——”那名女生声音中夹杂着兴奋，星看见一束墨绿色的光涌出，他知道那是女生手环发出的，他暗想：选在这样隐蔽的地方给对方展示身份，显然也是一个谨慎之人，而那名叫阿吉的男生和她的关系也一定不一般。 女生的声音再次传出：“呐，阿吉你的身份是什么？” 男生貌似迟疑了一下：“这……我不方便给你看。”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女生有些激动，“难道说——你是‘男’吗？” 拐角那边又是一阵沉默，继而女生惊喜的声音让星明白：男生为了面子，已经对她谎称自己是“男”。他们的对话即将结束，星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听下去了，于是准备—— “砰！”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目光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路灯柱，手臂下意识撞了上去，发出的响动在这寂静的小路上极其刺耳。 果然，星的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一声“你是谁”让他明白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他呼了口气，看向身后正对自己的两人：“不好意思，我在学院里散步，无意间来到这的。” 名叫阿吉的男生神色有些慌张，倒是他旁边的女生更为冷静地问道：“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见了？” “是的。”星点点头，“不过你们放心，关于身份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我们不认识你，不能一昧相信你的话。”男生的语气透出些许的强硬，“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就让我们也看看你的吧。” “我是‘白’。” “不行，得让我们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男生依依不饶地说。 “你的身份既然是‘男’，我又是男性，身份只能是‘白’，这点相信你们不用想就知道。”星平静地看着两人，“当然，如果你们执意要看我的身份，我也没有意见，只是刚才我也只是听到了你们的身份，并未看见，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一起把身份展示出来，如何？” “这……”男生没想到星竟会反戈一击，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把它隐藏起来，随即装作大度地摆摆手：“算了！你说的有道理，就算不看，我们也知道你的身份。” 女生见他这么说，也放下了警惕的心，气氛随即缓和起来，她换上一副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女生向星介绍：“我叫森彩音，他是我的青梅竹马，松岛吉太郎，叫他阿吉就行，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嗯，我叫星，请多指教。” 三人便一同向着教学楼的方向往回走，各自想着心事，一路无言。到了课室才发现：他们是同班。 …… 放学后，星留下来收拾书桌，正欲起身离开时，肩膀突然搭上一只手，吉太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星，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们又是同班，你千万不要和仍何人说起——” “你放心。”星打断了他。 “嗯......那我就放心了，你是个可以相信的人。” 星看着吉太郎游离不定的目光，心中若有所思：现在暂时没有揭穿他的必要，而且，有人冒充“男”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星走在路上，周围学生的手环和他的突然不约而同地响起来，星抬起左手，在按下启动键时迟疑了一下，再确认过启动手环不会暴露身份后，他打开了电子屏，上面闪烁着一个通知：今日淘汰名单 名单上只有违反学院规定一栏有两个人名，都是他所不认识的，星没有太过在意，倒是淘汰身份一栏显示着：本次淘汰名单中有“女”，届时将会将此身份随机分配至未被淘汰的一名“白”中，请各学生注意。 名单的末尾有一句附言：学院规定已于今日早晨发布，请各位学生在手环上查看，并仔细阅读，认真遵循。 突如其来的淘汰名单引起星周围不少学生的议论：“没想到这么快就淘汰了两个人，竟然还有一位是‘女’！”、“学院规定我也没注意，得赶紧回去看看。”、“不知道谁会被分配到‘女’呢！”…… 继而许多学生都加快了赶回宿舍的步伐：他们都急于查看自己是否是新的“女”，却不知这个举动已经暴露了自己当前的身份。星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但他也意识到：竞争，开始了。 到了宿舍楼楼下，星看见前方正簇拥着一群学生，他走上前一看：众人之中，围着一个女生，她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人群，自顾自地径直向前走着，殷勤“开路”的则是眼中充满谄媚的男生。 星从那束格外显眼的红头发认出那名女生是京子理惠，她的脸色较昨晚的得意显得更为冷漠。“女”还真受欢迎呢，星心想，她应该也早就察觉到提前暴露身份的弊端，那她这么快展示身份的原因…… 星又看了看围在京子理惠身边的学生：几乎全是男生，这在只有两百人左右的第一学院是很少见的 他绕过人群，因不想被牵连纠缠，星选择走楼梯。可就在拐进楼道时，京子理惠注意到了他——一个不被“大小姐”吸引住的个体是很突出的。 【今日淘汰：2人】 【剩余：998人】 第三章：大小姐之威 日子较为平静地过了两周，第一学院的新生们以这段时间无人淘汰的成绩证实了他们不凡的实力。 当今学院的学生已不知不觉中自行划分为几股“势力”，其中由于京子理惠率先公开“女”的身份，以她为核心的团队如今已经发展到近80人，里面的男学生竟出人意料的占据一半之多，并且仍不时有新成员加入。他们组成社团——京子文学社，快速成长为学院中人数第二的组织。 学生们在短短时间内如此急切地成立不同团队，目的显而易见——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淘汰投票，已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敌视的气氛：只有加入基数较大的“庇护之所”，才能避免自己成为竞争的第一份牺牲品。 星也不例外，他的目标很明确：加入学生会。 作为第一学院人数最多的组织——学生会的成立方式十分特殊，由于只有一届学生，学院方在开学初即决定让学生自行规划。于是，在短短的13天之后，以狮国光为领头人的团队脱颖而出，狮国光凭借一次次自主发起的公众演说，赢得了不少学生的支持，最终博得学院方的信任与认可，成为正式的学生会。而身为会长的狮国光也以极高的效率部署了一切工作，同时，他还时刻保持着谦逊与风度。因此，关于他的传言也渐渐多起来，甚至许多学生都觉得：他就是“男”。 也正是这样的传言，让星相信：加入学生会后，自己才能借助学生会会长的“完美形象”更好地隐藏起自己。 …… 据说是为了贴近生活，更好了解学员情况，学生会的总部被设立在社团云集的综合楼里。放学后，星拿上提前写好的入会申请书，独自进了综合楼的电梯。 后来他才知道，综合楼分为a、b两栋，学生会在b栋，而他进的则是a栋。 星上到七楼，出了电梯，脚下的楼道很长，也很宽敞，考虑到为了社团之间不相互影响，所有的门都是隔音的，四周透出一股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轻轻回响。 不一会儿，星看见前方有两扇比其他社团入口大了许多的金框木门，他想这应该就是学生会了，于是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他推开门： 门后的空间很大，但也因来往的人不少而丝毫不显空旷，正对着星的是类似于办公前台的摆设，后面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边“镶嵌”着许多房间。一名秘书打扮的女生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她礼貌性地笑着：“欢迎，我是这里的前台助手，请问有什么事吗？” “嗯——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前台助手依旧笑着点了点头，领着他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道门前，示意让星进去，星缓缓打开门，里面已经站了不少学生，从手中的申请书不难看出他们也是前来加入的成员。他见纯夏也在，此时正向自己挥着手，他也向纯夏点点头。在房间的后面找了个位置落脚。 等了一段时间后，刚才引他进来的前台助理从前门走上讲台，戴上耳麦，带着暖人的微笑说：“欢迎各位同学加入我们社团，从现在起，各位就是京子文学社的一员了！” 星着才意识到来错了地方，但后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锁上，他只得暂时留在原地。 “接下来——”讲台上的声音又起，“下面请京子理惠社长致辞！”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但仍能感觉到学生们激动的心跳，众人的目光向门口聚焦着： 一位女孩款款走入，她被礼服包装起来，只留下白皙的双手叠放在腰前，及腰的血红色长发披在身后，如星光璀璨的眸子里透出清冷的气息，似乎自带着一种威压，使人欲观之而又感到几分忌惮——那就是大小姐的气场。 京子理惠轻轻走上讲台，前台助理殷勤地退到一边，她坐上提前准备好的红木沙发，全场鸦雀无声，她还未开口，“那个——”这时突然出现了星的声音，“我不是来加入这里的，我先——” “我没允许你说话。”京子理惠的眼睛冷冷地穿过众人，直刺向星。 “我认为这不需要你的允许。”星用同样冷静的话语答道。这使周围的学生都不禁有些诧异，谁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男生当着这么多人面竟丝毫没有惧色，反而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京子理惠依旧漠然看着星，但眼中却闪过几分怒嗔，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反驳。她冷笑着：“那么——你就来证明一下你有没有这出去的资格吧。” 她摆了摆手，前门被打开，许多学生都知趣地退到一边，一个个走出去，纯夏想留下来帮忙，但被星用眼神制止了，只得缓缓地被人群带出门外。待无关学生都离开后，三名高大的男生走进来，将前门锁好，挡住了门外忧虑亦或是好奇的眼睛。 星还站在原地：在他决定语激京子理惠时，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包括心理上的准备。 京子理惠指了指那三名男生，又指了指星：“把他的手环拿过来。”说完，她带着嘲弄的眼神盯着手上的表，仿佛准备观赏一场“马戏”。 三名男生将星围在中间，组成三角之势，同时向星聚拢，其中一名男生率先挥出右拳，直奔星的胸口，星看出是虚拳，于是向后一退，右手握向男生刚欲击向星腹部的左拳，接着借势向下一扭，一按，男生猝不及防，只感到一股剧痛通过手臂传来，他单膝跪倒在地，但仍不忘死死抓住星的手。另一名男生此时已经绕到星的身后，见星右手被控制住，只剩下带着手环的左手，于是他和星左侧的男生交换了眼神后一齐上前，其中较壮的男生想将星压倒，他横空跳起，手作环状，径直扑向星—— 然而幻想中将对方扑倒在地的场景却没有出现，星直接用左手将他挡住，继而拉回，然后——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京子理惠的眸子中多了丝诧异：仅用一只手就轻松提起比自己重那么多的人，这个人是谁…… 被提起的男生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但他还未来得及挣扎，星便将他当作“人肉炮弹”扔出，同时也将抓住他右臂的那位一齐甩出，两颗“炮弹”同时砸向一旁还未反应过来的第三名男生，随着撞击地板的“咚！”“砰！”声响起，三个人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成了“叠罗汉”。 星拍了拍衣服，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依旧沉静地看向京子理惠：“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京子理惠此时一脸黑线，她轻蔑地看了看地板上的三名男生，继而又瞪着星，紧咬着下唇，许久之后，她才默默点点头。 星走上前，打开前门，门外只剩下纯夏一个人，见星出来，她赶紧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嗯，没什么，就只是被口头教训了一下。” “不好意思……没能留下来……” “没事的，是我让你不用帮忙的。” “可……” “我们等会说，先走吧。” “好吧。” 在星转身准备离开时，“等等。”京子理惠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星回过头，京子理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走廊上，星敏锐地发现她的眼中多了一分凛厉，她轻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松岛吉太郎。” 说完，星拉着纯夏径直走开。 出了综合楼后，星依然快步走着，纯夏小跑跟了一段路后喊住了他： “星，慢一点！” “哦，不好意思。”星这才放缓了步伐。 纯夏呼了口气，两人又走了一会后，纯夏看向星：“为什么刚才星不说自己的名字呢？” “总觉得——她有些不怀好意。” “吉太郎同学……是我们班的学生吗？” “是的。”星点点头，“星野同学和他是朋友吗？” “不是。”纯夏撇撇嘴，“总感觉他有些偏激……我也只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话说，星野同学要加入京子文学社吗？” “嗯。”纯夏苦笑了一下，“不过现在估计去不了了。” “很抱歉。” “不不不，不是你的原因。”纯夏赶紧摆摆手，“是他们的加入条件……每个新加入的成员都要被查看身份……我觉得很不妥，所以也就打消了主意。” “嗯……确实。”星答道，他看着纯夏，想着：之前明明很大方地给我看过身份，现在却不愿意随意暴露……是意识到了什么吗…… 此时已是黄昏，火红的光投射在他们身上，以致于星没有看见纯夏脸上的红晕。 【已淘汰人数：2人】 【剩余人数：998人】 第四章：加入学生会 纯夏和星来到宿舍楼下，在等待电梯的时候，纯夏突然转过脸来：“那个……我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 “你说。” “星同学你为什么要故意顶撞夜樱京子呢？” “我没想那么多，所以一时冲动。”星回答着，他心里自然明白，这是自己有意而为之，但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即使是对当前学院内唯一的朋友——星野纯夏也不能完全信任。 “好吧。”纯夏边说边走进刚刚打开的电梯门，“那你下次可要谨慎些。” “嗯。”星看了看手环上的时间。 “你不进来吗？” “不了，我想先去教学楼拿个东西。” “行，那我先上去了，明天见。”纯夏在电梯里挥了挥手。 电梯门缓缓关上，星又看了看时间，转身向着综合楼b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不断加快着脚步：现在是晚上七点，距离手环打卡结束时间还有2个小时，足够把申请书交到学生会那里。 星走进b栋综合楼，上到七层，也许是心理原因，他感觉这里的楼道气氛融洽许多，四周也不时有学生来往，不像a栋那般沉寂，星很快就在楼道尽头找到了灯光敞亮的学生会入口。 他把口袋里的入会申请书拿在手里，走了进去： 门口的两边被贴心地摆上几株盆栽，悬挂式的空气清新器让整个房间焕发着生气。学生会里依旧有不少学生，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亲切的笑容，对着刚进来的星打着招呼。 在前台的右边是一个简易的开放式小厅，里面没有开灯，在沙发上隐约可以看见坐着一个人，在注意到星的到来后，那个人站起来，走到星身边，带着和周围人一样的和蔼的笑，他伸出了手：“你好！” “你好，我是来加入学生会的，请多指教。”星握住了他的手，同时把申请书递过去。 “好的，让我看看——”那人接过申请书，在看了几秒后，拍着星的肩膀，说道：“那么，星同学，以后你就是学生会的一员了，我是狮国光，请多指教。” 星这才明白眼前的正是学生会会长本人，他很快向狮国光表达了感谢，并声称时间不早，准备回去。 可狮国光却显得有些兴趣盎然，他又拍了拍星的肩：“刚来就走，可不好吧？来，我带你介绍一下学生会的工作。” 由于无法拒绝会长的一片好意，星答应了，他看了看时间：8点15分。 星与狮国光并肩走在学生会的走廊上，狮国光有条不紊地介绍着他左手边的各个房间，房间里的学生会成员们也会在他们经过时，放下手头上的任务，热情地打一声招呼，仿佛每个人之间都亲密无间。星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很清楚地认识到：狮国光的身上，似乎具有天生的自然而然地吸引人、指使人的气质，正因这种气质，他有能力站在众人之上作为受人景仰，同时又受人亲近的学生会会长，他可以巧妙地发出恰到好处的言论，使人发自内心地信服。这种显示他气质的“光环”似乎一直存在于他的身上，使周围的人都显得有些“隐形”，从而凭空生出许多敬畏。 “你看，这里是会议室，平时就是在这里开会的。”狮国光指着一个房间说道，“学院分配的工作不多，所以这里也就不常使用——哦，对了，这是文娱部工作室，最近大家都在参与策划不久后即将开展的冰雪艺术节活动，所以这儿比较热闹。另外，星，这是宣传部，以后你就在这工作吧，宣传部的任务暂时不多，所以成员也少，不过也是很重要的——还有，这个是生活部，主要是配合学院协调同学们的生活起居......” 狮国光兴致勃勃地说着，显然他对学生会的一切早已熟记于心。 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是“男”呢。星暗暗想着，他又看了看时间：8点50分。 “会长认识夜樱京子吗？”这是星在狮国光介绍学生会工作后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嗯，星同学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狮国光依旧维持着微笑，虽然不知为何已显得有些僵硬。 “没什么，就是一开始没注意，不小心去了她的社团。” “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唉，她可是当前我们学生会的重点关注对象。”狮国光叹了口气，边说边领着星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示意他坐下，“她以创办文学社为由，召集了一大批学生，其目的我察觉不出，但我们这边一直劝她不要再扩大社团规模，毕竟这不是受学院承认的组织。” “嗯，会长说的有道理。”星点点头，继而问道：“大家都说会长是‘男’，这是真的吗？” “这我就不方便说了呢，星同学还是不要再问了——”狮国光笑着，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时钟：已经是9点05分，“时候不早了，我该去通知其他人回去了，星同学也早些休息吧，今天很高兴你能加入。” 星出了学生会，由于步伐急快，楼道的灯光也有些暗，他在楼道的拐角处撞上了一名学生，但对方的力气很小，就像是感到自己的腹部被轻轻地推了一下，星只是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脚，他看向自己的前方： 地上坐着一个女孩，头发系着粉红色的蝴蝶结，结上的两条丝带乖巧地落在她细小的肩上，灯光投在她有些惶恐的水灵灵的大眼睛上，格外动人，樱桃般的嘴巴微张着，流露出几分可爱。 星过去扶起女孩，发现她只有及自己胸口的身高。 “不，不好意思，那，那个，同学你没事吧……”女孩站起来，她的声音很小，大眼睛里挂着几滴晶莹。 刚才的“碰撞”对星来说就像是一只小猫扑到了自己怀里，甚至有一种莫名的舒服感。他答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啊，嗯——还好！”女孩始终没有与星对视，只是神色慌张地盯着星的校服。 “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聊。” “嗯。”女孩说完又像小猫一样跑开了。 …… 晚上10点26分，行政大楼高级研究室内，科研人员们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他们正在有序地组装着电子总屏上的生物反应堆，圆桌八人会议成员之一——盟员力克叉腰站在后面，看着一点点流逝的时间，他紧锁着眉头：这个由他主负责的工程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年了，至今仍然没有任何突破，即使团队的实力由于第一学院专家组加入而堪称举国一流，但是，所有的人都像是陷入怪圈般，即使采取多少种方法，都无法破解对这个辉日之国的“世纪难题”。 “怎么样了？”艾丽的声音从力克身后的门传进来。 力克回头看了一下：“还能怎么样，不一直都一个样吗？” “亏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艾丽白了力克一眼，却又叹了口气：“已经一年多了，一点进展也没有，你说，是不是我们努力的方向出了问题呢？”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或许根本没有破解的方法，我们应该用发展的眼光——” “那你见过打不开的锁吗？”力克打断了她，“困难总会有解决的那一天，我们做的只有地毯式筛查，不放过任何成功的可能，那样成功就没有溜走的理由。” “我可不想听你的心灵鸡汤......”艾丽不满地撇撇嘴。前方的电子总屏下，颇有声誉的专家组依旧在激烈讨论着关于基因拼接的问题，由于安装了隔音玻璃的缘由，他们能够完全投入到研究中去。她托着腮，看着他们，“你说，当年天代医生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我看啊——”力克冷哼一声，“那个暴徒多半就是异想天开，最后鬼迷心窍了！” “我就是不明白他这样做的意图，你想，他当年已经成为了盟员，按道理来说，这样擅自依照自己的内心想法来改变现实的行为，无论是以慈悲为怀的医生还是以国家大局为重的盟员，都是做不出来的。” “我不这么觉得，毕竟，那也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们都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 “嗯。”艾丽微微颔首，苦笑一声：“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后人，还得去继续收拾当年的‘烂摊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想，如果再找不到解除基因的方法，以后说不定就没有男性了，到时候啊，就只能女性和女性结婚了，哈哈哈！”力克不禁笑出了声。 “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加油，兄长！”艾丽也笑了，是那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调皮的笑，她看向第一学院的教学楼，“再说......不还有他们吗。” “嗯！”里克用力点点头，他的眼神变得一如既往的自信，充满着力量： “我也相信，因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已淘汰人数：2人】 【剩余人数：998人】 第五章：陷阱 第一学院规定第一条：标记为【金】的场地仅身份为“男”或“女”的学生可进入，任何学生进入【金】5分钟后，手环将发出警告，若“白”身份学生10分钟之内手环没有离开【金】的范围，将做淘汰处理。（详见《第一学院规定》） ------------------------------------- ------------------------------------- “哟，星！” 星期二的中午，星在食堂吃着午饭，身后传来松岛吉太郎的声音。 星看了看吉太郎：“森同学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她呀......她说想多在教室待一会，所以我就自己下来了。” “嗯。” 结束了这段形式性的招呼后，星继续吃饭，不再开口。自上次与吉太郎和森彩音达成约定后，森彩音便大方地接受了星的道歉，并和他成为了朋友，不过吉太郎似乎并不领情，从那以后便开始处处提防着星，甚至试图获取星的一举一动。这次他的主动靠近，自然引起了星的漠视。 但吉太郎似乎下决心要和星打开话题，于是一直海阔天空地谈着，即使星只是不时“嗯”一下表示回应。 终于在星准备离开时，吉太郎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星......帮我个忙吧？” “你说。” “我给彩音准备了一个礼物，放在学院广场那儿，你能和我去取一下吗？我没怎么去过那里，不太熟悉。” “好吧。”星说道，“不过我也不怎么了解那里。” “没事的啦！只要能陪我去就行！” 吉太郎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搭在星的肩上，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星看着他，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在京子文学社冒用吉太郎姓名的事。 看来是我太过分了，星想。 星和吉太郎从食堂出来，在去学院广场的一段路上，吉太郎不停地和星说着话，他的脸不知是由于兴奋还是吃力而不断涨红，引来周围学生的不少目光。这时，星的眼睛察觉到前方的一个身影——纯夏正向他招着手，于是和吉太郎走了过去。 纯夏也走到星的身边：“真巧啊，星同学！” “嗯。” “嗳，这是——”纯夏注意到星右边的吉太郎，脸上难以掩盖的表情足以说明她内心的惊讶。 “吉太郎同学有给森同学的礼物，我去帮他拿一下。”星解释道。 “是这样啊。”纯夏眨眨眼，显然还是有些纳闷，不过很快又笑起来：“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这......恐怕不太方便吧。”吉太郎的神色有些难看。 “那可不行，你们都是男生，吉太郎同学要给森同学送礼物，当然得先问问女孩子的意见啊。”纯夏一脸认真。 吉太郎只得同意，于是三个人一同来到了学院广场： 第一学院建筑面积150多万平方千米，其中学院广场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学院广场又称“战场中的天堂”，学院方为了缓解学生压力，不仅将学院内最大的购物商城安置在此，还特地建造了许多绿化措施，全方位的空气调控让整个广场都荡漾着清新，广场中心是一座大理石雕塑喷泉，喷泉喷出的水流准确地落在斜倾的凹槽里，形成一块别具风格的指路牌。广场上来来往往聚集了不少的学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纯夏一脸兴奋地望着这场景，喃喃道：“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地方，怪不得之前她一直嚷嚷着要帮我来着买东西......” “我们要去哪取礼物呢？”星问。 “啊——请跟我来。”吉太郎做了个让星他们跟着的手势，径直向前走去。 松岛吉太郎，星野纯夏和星一人在前，两人在后，默默地在广场上走着，许久，星发现他们早已经走过了购物商城，周围的小商店不知为何关着门，学生也渐渐少起来，且似乎都在向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而且，他总觉得其中几名有些眼熟...... 又走了一会，身边已经看不到任何其他学生，星停住了脚步，他盯着吉太郎的背影，说道：“吉太郎同学，这儿应该不是能够放礼物的地方吧？” “别误会别误会！”吉太郎急忙转过去，一脸不太自然的笑，“我是让朋友帮我买了以后放到这附近来着......因为这里学生比较少，找起来也比较方便......” 见星不说话，纯夏也有些不知所措，吉太郎连忙继续说道：“这样吧，你们在这坐一会，我先去找找，找到了就回来见你们，如果我5分钟之内没回来，你们就先回去，行吧？”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长椅。 “要不，我们就等等吧？”纯夏的眸子转向星。 星点点头，于是吉太郎在道一声“谢谢”后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吉太郎刚走不久，星便觉得不对劲，他打开手环上的地图，在看过他们当前的位置后，他站起来，牵住纯夏的手：“我们该走了。” “可是，吉太郎同学还没回来呢。” “他在撒谎。” 说完，星和纯夏方欲离开，身后突然响起嘲讽的声音：“反应可真迟钝啊！” 他们转过身，正对着他们的，是京子文学社社长——夜樱京子。她冷冷地看着星，缓缓开口：“今天你还有什么本事逃开呢？” “夜樱社长，上次的事我想已经没有必要再计较了。”星答道。 “呵，你认为我看不出你的企图吗？”京子嘲笑道：“上次故意语激我，让我在不能完全冷静的情况下做出让社员围攻你的行为，以致于那些新加入的成员都对我有了不少偏见，最后为了不让事情继续牵连到自己，你冒用了其他人的姓名，以求得最好的收尾。对吧——星？”她把最后一个字音说得很重，眼睛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 “嗯。”星明白对方已经获取到自己的信息，再多的辩解也是徒劳。 “滴——”“滴——” 这时候，星与纯夏的手环都不约而同地响起来，接着弹出一条消息： “警告，您已进入【金】达5分钟，若您为‘白’身份学生，请尽快离开，否则10分钟后将做淘汰处理。” “看来不需要我再多加说明了呢。”京子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当你说你的名字是松岛吉太郎时，我当即就暗暗下决定要让这个名字的人在第一学院消失。不过我后面转念一想，在翻看社员名单时找到了这个名字，于是我通过他了解到了你，然后又利用他把你困在这，现在你就要被淘汰了，不得不说真是大快人心啊。只是，多了个我不想淘汰的人呢......” 她看向纯夏，“你可以离开，但是他不行。可别试图硬闯——”京子的目光变得凛厉，“我的女社员们已经围住了这块区域，她们的身手可比上次那三个废物强多了。要知道，这里可不是禁止聚众斗殴的地方。”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星和纯夏。 星知道自己虽不会被淘汰，但他是“男”的身份就此将会暴露，不过至少纯夏能够免于他的拖累，他对纯夏说：“你先走。” “不！”纯夏虽然有些不明白星与京子的对话，但她身处险境依旧显得比较镇定，她迎着星的目光：“我也留下来。” “现在不是谈友情的时候。”星说，他看了看手环上的倒计时：3分42秒 “难道友情不重要吗？” “当时没有阻止你，让你跟过来，是我的错。” “谁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呢？”纯夏反问道，平日里情绪比较容易变化的她此刻竟没有一丝胆怯，“如果你承认我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累赘，我就走。” 星自然只能让纯夏留下，淘汰倒计时只剩2分52秒，他又一次拉起纯夏的手：“不管怎么说，先往出口的方向跑。” 两人开始一同向广场的方向跑去，不知不觉中慢慢靠近，彼此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纯夏的目光不时偏移到星的身上，星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似乎这不是在为逃脱奔走，一个为了他人而奔跑，一个为了朋友而努力。 手环上的倒计时剩下30秒，前方已经出现了一堵“人墙”——京子文学社的社员，京子理惠正站在一旁。 纯夏和星停了下来，星又看了看手环：25秒。 23秒，他抱起纯夏，不管她如何挣扎，只是自顾自地向“人墙”走去。 19秒，京子文学社的社员将星拦住，纯夏被强行带到【金】以外。 14秒，星向远离“人墙”的反方向走去，仿佛没有听见纯夏的呼喊。 9秒，星停住脚步，转过身，摘下手环。 8秒，京子饶有兴趣地盯着星。 7秒，星打量了一下“人墙”，把手环放在右手手心。 6秒，星将手环抛出。 5秒，京子文学社的成员在一阵惊呼中看见手环“飞”过来。 4秒，京子伸出手，一脸惊怒地指向星。 3秒，手环从“人墙”的头顶掠过。 2秒，纯夏接住手环。 1秒，手环离开【金】，淘汰倒计时消失。 这时星也已经穿过了还愣在原地的社员们，纯夏兴奋地跑过来，他接过手环，重新戴上，和纯夏扬长而去。 京子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渐渐明白了什么，她恨恨地看着星的背影：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已淘汰人数：2人】 【剩余人数：998人】 第六章：别了，纯夏 第一学院规定第十条：如果“女”对“男”或“白”完成手环上指定行为，那么本次投票指定动作的被执行人将无法被淘汰，指定动作仅“女”可知。（详见《第一学院规定》） ------------------------------------- ------------------------------------- 在确保已经逃离了京子文学社的视线后，纯夏长长地吁了口气，她与星并肩走着，脸上也重新换上了一如既往的笑，眸子转向身旁的星：“星，你刚才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放弃了呢。” “因为不能先让他们意识到，所以我没有先和你说，抱歉。” “哪里哪里，道什么歉啊。”纯夏敬佩地说：“说实话，刚才你真是太厉害了！要是我的话，那时候肯定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 “嗯......谢谢。”星的脸色不知为何依旧凝重。 但是纯夏没有注意他的异常，仍带着“劫后余生”的语气感叹着：“真是惊险啊，还好还好，谁都没有被淘汰。” “不，我还是会被淘汰。”星说。 “啊？！为什么要这么说？” “今天虽然逃过一劫，但夜樱京子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淘汰掉我的机会。” “我们有了这次的经验，应该不会再掉入她的陷阱了吧？” “不是她的陷阱，而是她将会利用学院的‘陷阱’。” “嗯？” “也就是说，不久后学院的第一次投票淘汰上，她很可能会利用京子文学社的人数优势，将我淘汰。”星说着。 纯夏便不再开口，两人继续走着，她的步伐越来越慢，渐渐落在了星的身后。最后停了下来，默默地低着头站在原地。 星由于心事，在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察觉到。他也停下来，但随着他的驻足，后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近，接着，一双手从他的腰后伸出，贴紧了他的衣服，他感到身后一阵清香—— 风扶起纯夏深蓝色的长发，轻轻地拍打在星的手上。 纯夏就这样拥抱了星。 过了一会，纯夏的声音轻轻地进入星的脑内： “没事的，会没事的......” ...... 自上次之后，京子文学社那边暂时没了动静，星渐渐熟悉了学生会的工作，顺利成为其中普通的一员，学院又重归了平静，日子就这样前进着。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时机。 终于，在一个周日，学院方停止了所有课程，并宣布了下午3时开始第一次投票淘汰的决定，投票窗口将出现在手环的主功能页面，适时即可在15分钟内完成投票。 星收到通知时已经是中午了，他看着手环上的日期：已经......过了一个月吗...... 星已经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京子终究是依靠着人数优势战胜了自己，如今，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自上次从【金】区域脱险后，松岛吉太郎再一次找到了他，以一种幸灾乐的语气告诉他夜樱京子已经鼓动了全体社员，并将在投票时将他淘汰，至于吉太郎告诉星这些的缘由，大概也只是为了增加复仇感。 回到自己房间后，星开始收拾行李，离投票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他望了望窗外，远处的行政大楼在日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上次看它，已是星入学时的事了，如今就要离开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留下，星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和父亲差了太远啊...... 他本想好好在房间独自静一静，但脑中却不断闪过纯夏的身影，他想起了上次的那个拥抱，以及纯夏安慰的话语：“没事的，会没事的......”，不知不觉中，这个女孩也给了星独特的印象。 投票开始了，星在手环上的投票页面选择“弃权”后，如释重负地倒在了床上。 京子文学社里，夜樱京子坐在仅有她一人的会议厅内，她把刚刚收到投票通知的手环放在桌上，心中莫名产生了一些纠结：我真的想淘汰他吗......京子启动了手环，血红色的光笼罩着整个房间，她看着显示屏上那难以让自己接受的指定动作，下定了决心：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男人......那么，我一定要淘汰任何一个可能是“男”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星睁开眼睛，放学的铃声响起，手环上也同时收到了通知：今日淘汰名单。 星打开通知，只有投票淘汰一栏有10人，但出乎意料的是：星并不在其中。而另一个名字，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名字却出现在名单上： 星野纯夏（身份：女） ...... 晚上，星和纯夏坐在第一学院操场边的长木椅上。 星空无声地呼唤着，星抬起头：这里的夜空似乎也在时刻昭示着不同，展现出与众不同的炫目，夜空的星辰一泄如注地落下，洒向四周，笼罩着整个第一学院，隔离了外界，如同急剧的洪流，却又是那么安宁柔和，每一颗星都有着宝石般的闪耀色泽，也带着泪滴般的柔滑，它们静静地悬在银河中，与每一个仰望它的人对视。星从来没有见过其他地方有这样的星空，也许就算有，也一定无法像现在这样震撼着他的心，他第一次产生看星辰的想法，竟是在与纯夏告别的时候。 “多美的星星啊。”纯夏看着天空，“真可惜啊，之前没能多看几次。” 星把目光移向纯夏，今晚她就要离开了，但星仍觉得有必要问一下：“星野同学......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什么？” “为什么......我没被淘汰，你却......” “你真想知道？” 星看着纯夏。 纯夏无奈地笑了笑：“星同学，还记得开学第二天的淘汰名单吗？” 说着，她把手按在了手环的指纹感应器上，几秒过后，一道宝石蓝色的光漫出，在空气中散播开，轻轻地落在纯夏的肩上，停留在星的眸子中。星看着显示屏上的“女”字，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喃喃道：“难道说——” “那天被淘汰的‘女’分配给了我呢，我可真幸运。”纯夏回忆似地说道：“但我也还是没能留下来......抱歉，之前一直没和你说。” 星摇摇头，他已经明白了：由于开学第二天早上纯夏主动给他看了身份，他再也没有对纯夏有过关于“女”的质疑，但是到了下午，纯夏就被分配到了“女”的身份。所以后来当面对京子文学社查看身份的入社要求，她才会一反常态地果断拒绝，在进入【金】时，她才能够做到沉静。而上次星无意中说出自己仍将面对淘汰的风险时，她使用了手环上的指定动作，因此星才免于被淘汰。 “星野同学手环上的指定动作——是拥抱吗？”尽管星觉得有些多余，但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纯夏点了点头。 “那——”星想问纯夏为什么会被淘汰。 “嘘！” 星还想说些什么，但纯夏先一步用手按在他的嘴上，她脸上的微笑似乎从来没有消失过：“我马上就要走了，在离开之前，我想和星同学静静地待上一会。” 说完纯夏便放下了手，眸子再次望向夜空，星也不约而同地看向银河。两人平静地坐在长木椅上，天上的银点清晰地投射在他们的瞳孔，他们的眼里也充斥了祥和的星光，这里的星星就像是浮在太空一般，似动而非动，耀光点点，一颗一颗地嵌在他们的心上，星星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居民，和他们一同站在对视的角落，看向对方。 星感觉自己就像是逐渐融入了银河，银河中的每一处光彩都清楚可见，每一处光彩都环绕在他和纯夏的四周，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想就这样静静地，轻轻地和纯夏感受着这过去从未注意的美景。当他把自己从银河里带离，不觉发现纯夏已经闭上了眼睛，眼角若隐若现着晶莹的光。 星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这个曾被自己忽视过，甚至不被信任过的女孩；这个一直把朋友看作比什么都重要的女孩，这个在面对京子的威压仍愿意拥抱身为弱者的自己的女孩；这个在即将离开时还愿静下来看星辰的女孩。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但他始终没发出声。 告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纯夏揉了揉眼睛，从长木椅上站起来，她最后望了一眼第一学院的操场，打起精神给了星一个笑靥： “那......我走啦？” 星点点头。 “我会想你的，星同学，你可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星点点头。 “别太快忘记我哦......” “......” ...... 第二天，星来到教室，里面已经没有了纯夏的座位。 【已淘汰人数：12人】 【剩余人数：988人】 第七章：偶遇和威逼 纯夏在星的生活中就像是绚丽的花火，给他带来了不少光彩，但终究还是散入云烟般地离开了。在纯夏走后，星在第一学院的身影变得真正孤单起来，不过这样的情况依旧也仅仅持续了两周，很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主动找到了他。 那天下午，星收拾过书桌后准备离开教室，这时，他看见不少同学正望着门口，有的还低声议论着什么。他顺着视线望过去，与站在教室门外的京子正好对上了目光，星走向她，问道：“有什么事吗？” “今天晚上七点，去学校操场，我有话要问。” “我可以拒绝吗？”星说着，看了看身后的教室里，学生们正带着异样的眼光望着他。 “随便你。”京子没有任何表情，“反正——我会在那等你。” ...... 星去到综合楼，在楼道上，他看见森彩音正对着自己，一脸怒气地快步走过去，但是一点也没注意到他，而是径直撞向了星的肩膀。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森彩音在反应过来后赶紧道歉，但声音仍显得有些愤愤不平。 “没事。”星看着她，不自觉想起了松岛吉太郎：那家伙应该已经把之前的事告诉了她吧...... “森同学怎么在这里呢？”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森彩音疑惑地看向星，那不知为何的怒色也减去了大半，可还没等星回答，她就摆摆手，指了指胸前抱着的一沓文件：“算了算了，我还有些事，以后再说。” “你刚才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生气？呵——是啊，气死我了”这个外表长得与森彩音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瞬间忘了刚才说的话，把文件往旁边的护栏上一扔，用脚跺了下地板，嘴里嘟囔着：“真搞不懂社长是怎么想的！本来社员还有十几个，偏偏让我当副社长！” “当副社长挺好的啊，不过，你刚刚——” 星的话被打断，女孩继续说道：“副社长只是一个名号罢了！其实就是个专门的劳动机器，天天让我拿东西，做计划，送文件——与其说是副社长还不如说是秘书！” “嗯......” “其实社长是我的朋友，她也挺忙的，所以她让我来处理这些我也没意见，但——同学你也听到了，社团里还有其他社员，那群家伙一开始还对我恭恭敬敬的，现在连她们都把我当秘书了！这不——连送个文件给老师都懒得自己去，偏偏推托说忙，让我帮她送过去，要不是社团成员不多，不能有坏印象，我才不理会她们的指手画脚呢！”说着，她又指了指那沓文件。 “嗯......” “社团明明是用来娱乐的嘛，在我这反倒成了累赘，要不是喜欢聚会，我估计早就退出了！说到聚会......聚会可是个有意思的事，无论什么聚会都能让我感兴趣——除了那些艺术类的晚会，连话都不让讲，我这个人就喜欢热热闹闹的......扯远了，刚讲到什么？社团对吧？” “嗯......” “喂！你怎么只会说‘嗯’啊？我都没不耐烦呢，不想听的话就算了吧。”但女孩丝毫没有“放走”星的意思，她只是顿了顿，“其实我也知道我这个人平时挺大大咧咧的，同学你也别介意——虽然我们只是刚刚才认识，但是你刚才既然猜出来我的姓氏，说明我们还是有点缘分的啦——我说的自然是当朋友的缘分，你可别想多了！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向你倾诉倾诉，至于你对我有什么看法......等我讲完再说吧！反正我也不会往心里去，现在我真得找个人好好地发泄一下，谁让我偏偏遇到了你呢！” “嗯......你之前好像没这么健谈。” “哎呀呀，你又来了！我都说过之前我都不认识你。” “好吧。” 于是星站在走廊上，听着这个女孩发了一通牢骚。 “ok，说完了！”女孩像是完成了一项浩大的工程，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满意地抱起已经放在护栏上十几分钟的文件，“这些话我平时只能和墙说，今天总算有人听了——虽然感觉没什么区别，但还是谢谢你啦！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星。” “行！那星，我先走了哈——耽误了那么久，社长又要催了。” “嗯，再见，森同学。” “嗳，等等！”突然，女孩又把星叫住，“你是不是在（13）班？” “是的。” 女孩恍然大悟地笑起来：“看来你不是猜出来的啊，我说你怎么叫我‘森同学’呢！我妹妹森彩音和你同班，你把我错认成她了吧？” “原来如此......” “果然，真巧真巧！”女孩显得很兴奋，“看来在走之前，我得介绍下自己了——我叫森彩衣，是比彩音大了一个月的姐姐，以后请多指教！记得帮我向她问好哦！” “好的，请多指教。”星答道，心中暗暗有些吃惊：两个人都具备了进入第一学院的资格啊...... 在和森彩衣告别后，星照例去学生会宣传部做些日常工作——过去宣传部的确很悠闲，甚至有些无所事事，但下周的冰雪艺术节筹备人手不足，所以其他成员也得不时来帮忙。天色渐渐黑了，他和狮国光会长打了个招呼：“会长，我先回去了。” 狮国光问：“不吃过饭再走吗？我已经给你们在食堂叫了外卖，应该很快就送来了。” “不了，谢谢会长。” ...... 星走到操场上，看了看表：6点50分。他还未来得及打量四周，身旁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星看向京子身边，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 “没什么，去那边坐着慢慢说吧。”京子伸出白皙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把长椅。 星和京子分别坐在长椅的两边，保持着尽量远离对方的姿势，京子先开口道：“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叫星野纯夏？” “嗯。” “你上次没被淘汰，是因为她对你使用了指定动作吧？” “是的。” “不过她被淘汰了。” “是啊，拜你所赐。” “我不会对任何敌人的朋友出手。” “嗯——”星看了京子一眼：月光似乎提前计算过了般均匀地洒在她的脸上，是那洁白的面庞上多了一分清冷。他想：她没有撒谎。 “是因为你没有朋友吧？” “没有有用的朋友。” “这样啊。”星发现京子关于朋友的观念与自己相同，他低下头：“那，既然我们还是敌人，之后你还是会继续出手，对吧？” “不。”京子的回答很迅速。 “那你是想？”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社团。” “哦？需要查看我的身份吗？” “这个你放心，因为像你这样依靠着他人的力量才留到现在的人，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这话可真刺耳。” “我只是不明白。”京子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你对那个纯夏来说到底有什么用处，竟值得用指定动作来保护......” “不过——我已经加入学生会了。” “学院并没有规定加入学生会就不能加入社团。”京子的眼睛始终盯着前方，她的目光十分冰冷，“如果你拒绝加入，那我们就还是敌人。” 星叹了口气：终于说到主题了吗...... 星的心里很清楚，加入学生会后自然可以加入社团，但是加入京子文学社，则是另一种含义：第一学院当前人数最多的两大阵营，在学生会之后便是京子文学社，二者相互之间的关系已经逐步恶化，所以学院学生都明智地只选择其一加入。尽管学生会的人数居多，但由于是学院设立的组织，不能公然与社团之间发生冲突，相比之下，能够自主管理的京子文学社显得更加具备主动优势。现在京子邀请他加入的行为，实际也是在劝告他：退出学生会。 长椅上的两人沉默着，终于，星抬起了头：“好，我加入你们。” “嗯。”京子点点头，眸子移向星，等待着后文。 但是星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意想不到：“学生会那边的工作我还是会继续的。” 京子愣了一下，继而恨恨地瞪着星：“随便你！星同学。” 在星做出决定后京子就走了，但星还坐在长椅上，他这才意识到：和纯夏分别，也是在这。他的脑海中不断响起京子刚才说的“星同学”三个字，可上一次这样称呼他的人已经离开了。 星听见一句不知是从自己嘴里还是心中发出的感慨：“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很无聊呢......” 【已淘汰人数：12人】 【剩余人数：988人】 第八章：盛典前夕 “各位学生会成员，现在我正式宣布，冰雪艺术节将于明天——也就是星期一正式开幕！” 学生会会议厅内，学生会会长狮国光面对着全体学生会成员，说道：“在这之前，我希望各位能够做好自己的工作，确保艺术节能够顺利举办。” “另外——”狮国光换上一如既往的笑容，“今天晚上学院广场内将举行聚会庆祝，我已经邀请了全体社团，各位也请准时到场。” “是！”学生们整齐地回答着，掩盖不住的激动和欢喜气氛弥漫开来，十几天筹备的辛苦瞬间也释然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第一学院的首个节日。 会议结束后，狮国光叫住了星：“星，麻烦等一下，我有些问题要问。” “嗯。”星知道狮国光想问什么：他加入京子文学社同时留在学生会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种两面不讨好的行为，作为学生会的会长，狮国光自然也要让他解释一下。 狮国光领着星走进他的私人会客室，星刚一坐下，他便像是要验证什么似地问：“星，听说你加入了京子文学社？” “是的。” “好吧，”狮国光略点了点头，双手托着下巴，“那......学生会这边的工作你是想......” “我会继续留在宣传部的。”星不假思索地回答。 “啊——好，好的。” 见狮国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星继续说道：“会长不用想太多，我加入文学社只是出于个人兴趣爱好，不过学生会的工作我还是会放在首位的，会长如果觉得不妥，随时可以和我说。” “哈哈！别这么说，星，这是你的自由，我只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谢谢。” 尽管狮国光并没有再问什么，但在走的时候，星还是在他的脸上察觉到一抹敌意。 ...... 繁星笼罩着学院，路灯点缀银河，配合演绎出独特的夜景。在学院广场商城的第一层，钢琴声轻柔地播撒在每一个角落，排排铺着洁白织巾的长桌上摆好了各色甜点和饮品，来自学生会和各个社团的成员们穿梭在其中，彼此欢笑，畅谈，华丽的月光透过玻璃，轻轻地落在他们的肩上，融洽的气氛弥漫着。看起来，每个人都忘了时间的流逝，沉浸在聚会的欢愉中。 学生会会长——狮国光走到学生们面前，举起手中装着橙汁的杯子：“感谢大家过去对艺术节筹备工作的支持，学院批准今晚不用打卡，请尽情享受，好好休息！” “ok！”欢快的回应传出。 在和森彩衣打过招呼后，星拿着一罐咖啡，坐到在一旁的沙发上，不一会儿，狮国光也走出人群，很快便看到了他：“星，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 “嗯......我不太喜欢热闹。” “这样啊。” “......” “话说，你期待明天的艺术节吗？” “嗯。” “咦？你就不好奇吗？” “什么？” “唉，你估计是最近忙糊涂了。”狮国光苦笑了一下，在星的身边坐下，“现在是七月啊，正是夏天的时候，为什么艺术节的主题会是冰雪呢？” “会长也不知道吗？” 狮国光摇摇头：“我们学生会只负责几项活动的策划，具体安排只有学院掌握——大概是想给同学们一个惊喜吧。” “嗯。” “嗯......” 星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学生会会长的话，目光无目的的漫游着，直到与不远处一个人对视：京子不知道为何正看着他。 见星注意到自己，京子也只好走过来，她似乎瞟了一眼狮国光：“会长好。” “你好，夜樱同学。”狮国光没料到京子的突然出现，但还是不失沉稳地回答着。 京子看向星：“没想到你也来了。” “嗯。” “你是作为学生会一员，还是——作为我的社员来的呢？” “这无可奉告。” “星，这可不太礼貌啊。”狮国光尴尬地笑笑，显然他也觉得这句话有点多余：“毕竟夜樱同学只是出于好奇。” 京子似乎并不领情：“算了，无礼的人至少比时刻戴着虚伪的绅士面具之人要真实。” 狮国光脸上的笑更僵硬了，他站起身：“那个，学生会那边还有些剩余的工作，先告辞了。” 目送着学生会会长走远，京子坐到沙发上，星正看着手环上收到的淘汰名单：一名“白”因违反规定被淘汰。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 “社长，这么气走会长恐怕不太好吧？” “这无可奉告。”京子学着刚才星的语气，“像这种虚伪的人，没有必要考虑他的感受。” “其实会长挺好的——” “这么看来，你也挺虚伪的。” “随便你怎么看吧......对了——”星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我冒用吉太郎姓名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 “谢谢。” “只是懒得去计较过去罢了，另外，你......真不打算退出学生会？” “暂时是这样的。” 星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就因为你觉得狮国光是‘男’？” “不。”星把咖啡罐头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钢琴声不时响起，“学生会是能够与学院沟通的组织，我觉得先留着这一种渠道，以后说不定有用。况且——‘男’的作用貌似没有‘女’大......社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京子的脸上浮起一抹怒气，她瞪了星一眼：“谁说我不自信了？真是莫名其妙！”说完，她就也起身扬长而去。 大小姐真是娇气，星心想。但由于不想再被打扰，很快，他就悄悄离开了晚会。 在欢快的学生之中，松岛吉太郎朝着角落空无一人的沙发撇了撇嘴，带着谄媚的语气问京子：“社长，你去找他干什么？” “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吉太郎赶紧摆摆手，心里觉得京子虽然近在眼前，但她的声音却如同从深渊传来般令人感到压迫。“社长，那以后我们该怎么淘汰他呢？” “没有这个必要了，他现在也是‘我们’之一。” “可是......你之前把他拉入文学社不就是为了更好——” “闭嘴。” “但——” “阿吉，别说了。”森彩音握住吉太郎的手臂。 吉太郎的声音被遏止，他的心中充斥着不平，但也满载着不安。 ...... 行政大楼顶层办公室内，塔尔站在面对着第一学院的全景玻璃前，静静地眺望着学院商场里明亮的灯光，不一会儿，她便通过玻璃轻微的镜面反射看见了身后挂着笑容的艾丽。 “进来要敲门，艾丽。” “哎呀，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艾丽说道：“况且我看你办公室的门没关，灯也没开，才好心好意过来看看。” 塔尔的嘴角轻轻上扬：“你这家伙，都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似的。” “那必须的，不然怎么讨我们伟大的塔尔裁决长欢心呢。”艾丽三步做两步走上前，和塔尔并肩站着，顺着她的目光，艾丽也看到了广场那边的热闹景象，“还是年轻好啊。” “那是自然。” “话说起来——雅儿也在说不定也在那呢！” “嗯。”听到这个名字，塔尔不觉又浮起笑容，“那家伙，小时候就喜欢热闹。” “是啊......明天好像就是他们的冰雪艺术节了，力克会去，到时候托他给雅儿带几句话不？” “不了。”塔尔依旧看着玻璃，“让她好好玩吧，再说，你哥一激动就健忘的毛病一直都在，让他来传话肯定出事。” “噗！”艾丽捂嘴偷笑，“好久没听你嘲讽过他了。” “偶尔嘲讽一下也能调整一下心情——” 塔尔的话戛然而止，瞳孔突然紧缩，她不知为何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剧变，脑海里如今仍回荡着的天代的托付声。接着，她的瞳色变得灰白，脸上变得面如死灰，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久之，一种几乎不像是人声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 “嗯？” “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诡异的声音再次从塔尔嘴里冒出来。 艾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她愣了愣，没有回答。 “人的生命中充满了意外，得到即是意外，失去也是意外。面对这么多早已注定的东西，人力又有什么伟大的呢？但是不去争取，却连遇见意外的机会都没有。唉——”塔尔的身体在微微摇晃，但还在自言自语地说着，嘴唇却丝毫没有张动：“世界可真无情啊，延长了人的寿命，却没改变人的宿命。无论在天堂还是地狱，我们都是人，这一切，都是命......” “塔尔......你怎么了？” 但这位裁决长在说完这一番话后，却猛然像是失去了意识，毫无征兆地倒下了。她的膝盖接触到冰凉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动。艾丽蹲下身，颤抖的手伸向睡着了般神色安详的塔尔......长久的沉默过后，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顶层办公室的宁静：“塔尔——！” 窗外，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一缕曙光。 【已淘汰人数：13人】 【剩余人数：987人】 第九章：冰雪艺术节（一） 周一的太阳准时升上了晴空，正午时分，收到艺术节开幕式邀请通知的全体学生们陆续进入礼堂。 礼堂内部此时已经被社团和学生会文娱部精心装饰成了冰雪主题，配合着光折射效果，从外表上看如同一座小型水晶宫殿。学生一一落座，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八人会议成员、盟员之一——力克步履轻快地登上讲台，戴上耳麦，以洪亮的声音说道： “各位同学们好！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学习，相信大家大多都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许仍有一小部分同学无法很快适应，觉得这里的压力让人无法接受。那么，为了促进全面发展，兼释放学生心理负担，学院特地筹办了此次活动，在此我代表主办方鸣谢学生会及志愿者积极的协助，同时我宣布——冰雪艺术节开幕！” 话音一落，礼堂四周的全景模式便随即开启，星和学生们看见了室外的景象： 横幅和缤纷多彩的气球布置着学院的建筑物，许多活动地点早已安排妥当了设备，甚至为了防止被雪掩盖还特地做了加高处理。但是，炽热的烈日依旧高照，一束束阳光射在碧绿的草坪和喷泉下的大理石，四处都能用肉眼察觉到夏季的标志。一排不知用途的火炮 整齐地挺立在学院边缘的围墙旁，炮口处似乎还能看见缕缕青烟，仿佛蓄足了热量，时刻准备爆发。整个第一学院放眼望去没有丝毫“冰雪”的痕迹，所有人眼前的景象都充斥着与之相反的气氛——酷热。 “铛——铛——铛——” 就在学生们大感失望之时，那几尊火炮仿佛一下子苏醒了，炮口纷纷架起，依次对准天空。 “轰——轰——轰——” 一时间炮声雷动，炮弹笔直地射出，令人惊叹的一幕出现了： 就像是吸足了墨水的毛笔点上宣纸，所有炮弹上升到同一高度，一齐绽开，爆出的不是火花，而是一块块不断扩张的悬浮冰层，将阳光的热气很好地隔离起来，冰在将上空遮盖后开始向下慢慢延伸，最终与学院的围墙无缝结合，整个学院如同身处一个正方形的巨大冰窖之中。接着，炮声再次响起，此次喷出的是雪，雪球在撞击到冰层后快速解体成一片一片的絮状物，开始慢慢下落，很快就给地面嵌上了点点的白雪。 短短十几分钟，第一学院就造成了名副其实的冰雪盛典，看着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学生们沸腾起来。力克清了清嗓子，示意学生们安静：“同学们，现在请暂时留在礼堂，不要出去——等这夏季的雪下完，冰雪艺术节才正式开始。稍后会有室内通道引大家回到宿舍换上冬装。” “明白！” 在确保一切无误后，力克退到台下，一旁的秘书凑过来，小声地说了些什么，他猛然脸色大变：“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秘书看起来也很紧张。 “艾丽亲口告诉你的？” “嗯，事不宜迟，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力克长叹一口气，眉头紧锁着：“唉，好吧。” ...... “好美啊——没想到能在这时候看到雪，真是不可思议！对吧？阿吉，星。” “是的呢。”吉太郎回答着森彩音的感慨。 “嗯。”星看了看左边的两人：刚才在电梯里遇到了他们。 包裹着学院的冰层向守护着内部的冰雪世界，而此时雪已经给学院各处的道路都换上了厚厚的“雪毯”。三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地上面已经留下了许多被踩出的印记，这些印记通向各个地方，森彩音向三条路都望了望，转头问：“你们觉得——我们先去哪呢？” 吉太郎看着地上的鞋印，不假思索地用手指向其中一个方向：“去那吧，那里肯定不错。” “哦，阿吉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简单！是这样的——”吉太郎得意地说：“你看，雪地上有许多同学们走过的痕迹，所以哪条路上的痕迹多，那就说明哪儿更受欢迎。我正是因为这条路上面的痕迹最多，所以才觉得要这么走。” “对哦，有道理。”森彩音赞许地拍着手，又看向星：“星，你呢？” 星伸手慢慢指了指：“嗯......我觉得这条吧。” 那条被星所提的路上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走过的痕迹，很显然，愿意选择它的学生很少。吉太郎不屑地看着星：“这恐怕不太适合吧？” “并非如此，起初每条路上都是没有人走过的，那么只要第一个人选择了其中一条，便会在上面留下痕迹，后来的同学看见了，大概也会和吉太郎同学一样，做出相同的选择。” “那为什么要选这条呢？”森彩音问。 “艺术节开始并没有多久，而鞋印多的路所通向的地点很可能此时已经有了不少人，我们就算是去了，估计也不能很快就能体验到活动的乐趣，不如暂时选择没那么多人的地方，即使可能会比较无趣，但也聊胜于无。” “话虽如此，但是去太过无聊的地方，还不如不去。”吉太郎不服地说：“彩音，你说呢？” “啊......要不这样吧——”森彩音托着下巴，“我去阿吉选的路，你们去星选的那条，如何？” “还是你们一起去热闹的那条吧，我一个人去另一条就行。”星说道。 “这......可以吗？” “没问题，毕竟我也不怎么习惯结伴而行，另外——”星问森彩音：“方便我和吉太郎同学单独说些话吗？” “噢，行！那阿吉，我去前面等你。” 在得到同意后，星带着吉太郎来到一栋最近教学楼下的架空层，这是一个较空旷的地方，吉太郎见四周无人，便靠在身边的一根石柱上，双手叠在胸口：“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道歉。” “哦？” “之前在文学社，我冒用了你的名字，抱歉。” 由于京子并没有告诉吉太郎当天的具体情况，因此面对星的话，他感到很疑惑。但过去自己的行为让他心虚，他不敢多问，只是含糊地应着：“啊......没事，都过去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还记得星野同学吗？” “记得。”吉太郎又警惕起来，他想起自己曾引星和纯夏进入【金】的事：莫非还是来找我麻烦的...... “她被淘汰了。” “这我知道。” “那你知道是谁投的票吗？” 吉太郎呼了口气，悬着的心又放下了：“我不太了解，不好意思。” 见询问无果，星不再和吉太郎周旋，待吉太郎离开后，他也走上了那条少有人至的小路。路并不长，而终点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毫无趣味——是一间咖啡店。 星推开店门，店里的暖气一下子扑到他的脸上，里面很空旷，但由于深色的木制地板和墙上挂着的画，并不会使人觉得这里很单调。他走到前台，那儿只有一个个头挺小的女孩正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仿佛根本没有注意他。 “你好，我要一杯咖啡。” 女孩意识到有人来了，赶紧站起来——虽然和坐着没什么区别。星看着她头上牵着丝带的蝴蝶结，总觉得这女孩有些眼熟，不过女孩却似乎十分胆小，连目光都未落在他的身上，只是匆匆提交了订单，然后给星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星走向靠墙的软沙发，这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一名客人，他见是熟人，于是坐到了她的对面：“你好，社长。” 京子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表情，相反，她十分冷静地点点头，就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来。她没去看星，而是把目光一直放在手中的奶茶上。 这时，咖啡店的门再次被打开，前台的服务员女孩突然恭恭敬敬地起身，向新来的顾客打招呼，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雅——雅儿姐好！” 那名叫作雅儿的女生同样热情地报以好看的笑容：“没想到你在这呢。” “嗯，雅儿姐想喝些什么？” “不用啦，我就是来看看，你这里好像——”她环视了一圈，看见了星和京子，她眨了眨眼睛，没把“冷清”二字说出来。接着，她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束起她天青色的披肩长发。 出门的时候，她又向前台的女孩笑了笑，女孩也赶紧挥手，却始终没与她对视。 星望着青发女生渐行渐远的背影，身旁传来京子冷不丁的声音：“那可不是你能高攀的人。” “社长认识她？” “算不上认识，只是多半有一点了解。”京子把奶茶放在桌上，此时星的咖啡也被端了上来，她稍微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还记得刚才在开幕式上讲话的那个人么？” “听说是盟员。” “没错，盟员之首被称为裁决长，而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当今裁决长的养女——戴尔雅。” 星用勺子搅着咖啡，看着咖啡液面上不断冒出的白雾：“是这样啊......”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以为意。” “社长是指我对人呢，还是对事呢？”星故意问得模糊不明。 京子的回答则更加模糊，而且让星感到一股莫名的冰冷：“对我。” 【已淘汰人数：13人】 【剩余人数：987人】 第十章：冰雪艺术节（二） 见京子用认真的语气说出这句奇怪的话，星只好放下心中所想，转移了话题：“那时我进店和你打招呼，你的表情就像是提前知道我要来似的。” “别多想，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来这个地方——那是再自然不过的。” “为什么？” “成群者向往热闹，独行者向往安静。像你这样拥有无趣又孤僻人格的人，也算是最底层的独行者了。”京子因为嘲讽了一波星，心情似乎好起来，尽管从外表上看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声音中已有了些温度：“所以，你肯定不会去参加那些活动，而是坐在这里的角落喝咖啡。” “社长不也在这......” “我是身体不太舒服，才想找个没那么多人的地方休息会，况且我要是想去玩，那还不是——” “易如反掌”星补充道。 “不用你提醒！” 这时候，一名学生从后台走出来，在和小个子女孩交谈了几句后，看向了他们，接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带着“揉”出的微笑走来：“你们好，我是这里的临时店长，恭喜你们成为本店的第一对男女顾客，请问你们认识对方吗？” 星说：“认识。” 店长像是得到了什么确认的信息，急切地问道：“那你们有什么——” “什么关系都没有。”星和京子第一次如此默契地用同一句话打断对方。 “哦......好吧，哈哈——”店长有些尴尬，但随即又说：“但至少是同学关系对吧？” “我们不都是同学关系吗？”京子看了看店长。 “哎呀，别在意这些细节！既然你们是本店的第一对顾客，又相互认识，正好符合本店的活动参赛要求——不好意思，忘记说了。是这样的，本店有一项答题游戏，如果全部回答正确，将收到由本店送出的奖品——只有第一对男女顾客才能参与哦！” 京子说：“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别呀别呀，你们走了这个游戏就玩不了了！” “就当我们没来过，让给下一对吧。” “这怎么行呢......”店长一时语塞，讪讪地站在原地，看着京子优雅地喝奶茶。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刻又兴奋起来：“你们难道不想先听听奖品是什么吗？” 见京子没有反应，星对店长说：“我想听，请说吧。” 店长朝京子嘟了嘟嘴，凑到星的耳边：“我们这里的游戏是学院特地设立的艺术节彩蛋——奖品就是给予对应学生拥有离开学院一天的资格。” 听了这话，星沉默了一会，然后小声地和店长说了些什么，店长渐渐面露难色：“这个，我觉得......” “毕竟能来到这里的人不多，还请店长能够接纳我的意见。” 终于，店长点了点头，并招呼来另一个女生，她俩面对面站在星的前方，店长比了个手势：“那，我们开始示范啦？” “嗯。”星应着，同时注意到京子的眼神，他解释道：“我觉得反正不会吃亏，所以就和店长商量了一下，她同意让我独自参与这个游戏。” 京子听后，把目光移到茶杯上：“真是奇怪......不过，随便你吧。” 于是，星开始看起店长的示范，只见店长开始拍手：“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拍完后，她问面前的那名女生：“听完你觉得有几个人？” “九个。” 店长继续拍手：“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拍完后，她又问：“这次有几个人？” “六个。” 掌声再起：“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然后，店长问：“几个人？” “三个。”女生依旧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ok！就是这样，你明白了吗？”像这样进行了三个回合后，店长把手往那名女生的肩上一搭，对着星说：“你只需要向她一样，在每次我拍完手后告诉我有几个人就行——答案是唯一的哦，可不是瞎猜的！” “嗯，好的。” 在观看了刚才的示范时，不光是星，京子也不知不觉被这奇特的游戏所吸引，但在看完后，他们却看起来丝毫没有头绪。星托着下巴：“方便再示范一次吗？” “没问题。” 还是一样的掌声，星注意着声音的变化和间隔。很快，第二次示范也结束了，星问京子：“你发现了什么吗？” 京子摇摇头，沉吟道：“如果从音调，响度和频率这些角度来看，我看不出什么规律。况且——仅凭拍手就能回答出‘有几个人’这种问题的答案，按常理来说也是不太可能的。” 星问店长：“每一次都有固定答案吗？” “是啊。”店长肯定地说：“每一次的答案在问题出现时就定下了——要回答一共三个问题才算成功，只要回答错误一次就算失败哦。你们现在还可以看一次示范，想看随时叫我哈！” “每一次的答案在问题出现时就定下了......”星重复着店长的话，忽然，他眼睛一亮，对店长说：“不用再看了，请直接问吧。” “真的？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星看见京子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但他觉得多看一次也于事无补，当前需要的只是赌一把：万一就是这样呢...... 店长开始拍手：“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几个人？” “三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有几个人？” “四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那么这里有几个人？” “八个。” 听完星一口气答出答案，店长笑起来：“看来你得出规律了，恭喜你！挑战成功！” “这就完了？”京子不禁喃喃着，仿佛还在回忆一分钟前的事，她问星：“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看出来的？” “嘛......并没有那么复杂——”星说：“多亏店长提醒了我，其实‘有几个人’与拍手没有任何关系，只需要数拍完后问题的字数，就像‘有几个人’，一共有四个字，那么就是四个人。” 京子明白过来，有些不服气：“这算什么......” “好啦好啦！既然你们完成了答题，我也该履行诺言了，麻烦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我帮你们上报给学院——奖品据说到时候会出现在对应的人手环里，随时可以使用。” “谢谢，艺术节还有其他彩蛋吗？”星突然想起来，问道。 店长说：“当然有啊，不过我可不能随便泄露地址，只能靠你们自己啦！” 京子没有把名字告诉店长，于是店长便只好拿着星的名字先行告辞了。店长走后不久，星和京子也离开了咖啡店，京子不让星跟着她：“没有必要一起走，毕竟各自都有想去的地方，我不喜欢为他人着想，也不喜欢有人想我。” 此时天色已近晚，透过遥远的透明冰层，依稀能够望见更遥远的夕阳，橘红色的光交错着穿过冰层，投映在雪地上，雪地经历了学生们的奔走与跳跃，显得有些破粹不堪，但始终把学校的道路掩盖地很好。到处可见学生拖着长长的影子，带着满足亦或是不舍向食堂走去，棚屋也被纷纷被简易收束起来，等待明日的重新建起。冰雪艺术节的第一天就这样慢慢地走向了尾声，而一切尾声，都是为再次迎来做铺垫。 今晚的篝火大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已经吃过晚饭的星回到与森彩音和吉太郎分开的十字路口，他看见狮国光正拿着对讲机，指挥着一辆辆巨大的卡车向操场运去数不尽数的柴火。 “会长。” “哟，星你来了，今天怎么样？” “还好，话说会长你是在——” 狮国光没有仔细听清星的话，因为对讲机里又传出了声音，他和对讲机那边的人吩咐了几句后，转过来一脸歉意地对星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忙。原先负责今晚篝火大会的领导由于特殊情况先行离开了，所以学生会也只好临时代劳。” “会长辛苦了。” “应该的。” 星没有过多停留，在狮国光又开始拿起对讲机说话时，他便悄悄走了，身旁的载货卡车正缓缓驶过，他在一捆捆的柴火上，发现了小孩子的涂鸦，显然：这是从学院以外的地方运来的。 红热的火焰在雪地上的一堆堆被摆放成小山状的柴火里狂舞，不时向外界抛出热量与光芒，俯瞰篝火大会，就像是在人间升起的几颗星星，与夜空的璀璨银河相照应。 星看见森彩衣正和她的社团成员围在一团火前说笑，京子和森彩音在更远的地方欣赏夜景，吉太郎也和同班的学生站在一起，狮国光也完成了指挥工作，如释重负地坐在长椅上休息，但不时还有人上前搭话。 他慢慢走出了正举办篝火大会的操场，尽管他才到不久。星没有觉得自己被孤立，相反，他觉得这样挺好，正如京子所说：他是个最底层的独行者。 孤独者是感受不到孤独的，觉得自身孤独的人——不过是太过悠闲了。 【已淘汰人数：13人】 【剩余人数：987人】 第十一章：冰雪艺术节（三） 艺术节第二天的清早，星还呆在房间里，看着手环显示屏上收到不久的“外出一天许可卷”，下面的阵阵喧嚣声便逐渐蹿上了宿舍楼。他走到阳台，寒冷的风让他不禁又向后退了退，他俯视楼下，是一派新场面： 楼下原先是很大的一块空地，此时已经林立了数不胜数的冰雕，大的如石柱，巨树，甚至宽近十米的浪涛；小的却又似举止各异的人物，车马。等到星下了电梯才发现：就连地表的雪也被特殊技术分割成大小均匀的块状，变成雪砖，踩上去便能感到其结构十分紧密，以致不留痕迹。 早已前来观赏冰雕的学生众多，星很快便在其中看到了松岛吉太郎，他正盯着一面近九尺高的扇形冰门出神。星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 “哟。” “嗯。”吉太郎从冥想中回过神，见主动和自己说话的是星，略有些惊讶。 “森同学没和你一起吗？” “没，她一大早就被夜樱社长叫走了。” “她也在文学社？” “对啊。” 星把目光移到冰门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它的纹饰和魁梧的形体熠熠生辉，十分瞩目。他感慨道：“做工真不错。” 星的声音不大，但吉太郎显然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他听到后很快就点头表示赞同：“的确，一晚上就摆出这么大一片的冰雕，先前我还以为昨天的造雪已经够令人惊叹了......真不愧是具备顶尖技术的第一学院。” “嗯......话说，昨天你们过得怎么样？” “唉，不怎么样。”吉太郎叹了口气：“你那时候说得对，我们到了那里后，虽然活动项目很多，但几乎到处都在大排长龙，一点意思都没有。” “是这样啊......” “你呢？” “我昨天......也没什么值得说的。”星不打算把遇见京子的事说出来。 “看来我们的运气都不太好。”吉太郎说完，迈开站了许久的双腿，转身走开。 星跟上去：“你去哪？” “去广场——见个人。” 由于刚好缺些生活用品，星决定也去广场买些东西。于是他们慢慢走了出去，学生们的声音渐渐和冰雕一齐被抛在身后，过了一会，星发现方向不对，便问：“是不是走错了？广场不是在那边吗？” 吉太郎反问：“难道你想走过去？” “那你的意思是？” “去地下列车站啊，坐车不是快多了——”吉太郎指了指左手边的路牌：“学院到处都有车站，你不会不知道吧？” 星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自从第一次淘汰投票过后，他便不怎么关注周围的环境。迄今为止，他也只去过学院广场两次，而其他许多地方则更是极少了解。 吉太郎撇撇嘴，继续向前走。 两人沿着四通八达的校道没走多久，便在不远处看见了通往地下列车站的潜底电梯，吉太郎引着星顺电梯下到负一层，见星注意到负三层的按钮，他解释道：“没有负二层，只有负一层有列车——负三层学院没有开放，只有知道密码的工作人员才能去。” “好的。” 他们出了电梯，眼前是条宽敞的通道，通道尽头便是列车的等候厅，他们一进去便看见停靠口有一班才停下不久的列车，此刻正缓缓打开电动门。 “今天运气不错。”吉太郎率先进入车内。 车里已经有了几名乘客，星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打开手环上已经被自己忽视了许久的地图，看着学院车站和站点的位置。 车门又缓缓关闭，在幽深无光的隧道里，列车正飞快地奔向下一个目的地。 下了车，回到地面上，面对着他们的便是学院广场的购物商城，如今它也换上了艺术节的“新装”，被精心打扮地就像一座冰雪城堡。他们进入商城，里面一如既往的热闹，吉太郎没有任何犹豫地走着，一直来到一家很偏避的店铺前，他才放慢脚步，稍微等了等星后，便轻轻地走了进去。 星打量着这家店：店面很小，门口没有贴任何广告，店里则更加简陋，只有一张堆满了破旧玩偶的长方桌，伏在桌上老人是这里的店主，他正借着明亮的台灯，修补手中的一只玩偶熊。 吉太郎的眼睛一下变得温润起来，他悄悄地靠近老人，仿佛一丝噪音便会破坏此刻老人的工作。他凑到老人的耳边，说道：“爷爷，我来了。” 老人一愣，在看清了眼前的少年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他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已经补上了一只眼睛的玩偶熊放在一边，用微微颤抖的右手摘下老花镜：“哦，是你啊，都长那么大了......” “嗯，爷爷，听说您搬了进来——我在这上学，今天来看看您。” “啊，好......好好......谢谢，谢谢，好孩子。” “您好好休息，别把自己给累到了。” “好，好......” ...... 半个小时后，吉太郎迎着店里老人和善的目光，挥了挥手告别。星此时已经买好了所需的物品，正在门口等着他，吉太郎带着些歉意对星说：“不好意思啊，光顾着照顾爷爷了。” “没事。”星说。其实，当吉太郎一改常态，如此耐心地陪老人谈心时，他早就走了：毕竟不能破坏了气氛。 “谢谢。”吉太郎在见过老人之后明显精神了许多，他神采奕奕地说：“那我们走吧？” “嗯。” “我想走回去——” “行。” 路上，星问吉太郎：“刚才的那位老先生，是你的家人？” “不是。”吉太郎摇摇头。 “那是？” “算是一位忘年交的朋友吧......我很敬佩他现在做的事，所以他也算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对了，想听听他的故事吗？” 看着吉太郎期待的眼光，星顺势回答：“想，说吧。” “他是一名玩偶修理师——过去，我叫他医生叔叔，但是后来没有医生了，他也老了，所以我就直接叫他爷爷。这个职业算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了！你想啊，在这么繁华的首府，科技的力量几乎可以治愈一切——除了人心中的念想。小孩子喜欢什么？肯定是玩具啊，玩具坏了可以买新的，但是新的一定不是过去喜欢的——”吉太郎搔搔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小时候比较幼稚......喜欢玩偶，但是由于不知道爱惜，总是玩了几天就坏。家里人只知道给我买新的，但我舍不得那些旧玩偶，所以就把它们悄悄收起来，然后——” “然后你就遇到了那位老先生？”星一边听着吉太郎滔滔不绝的回忆叙述，一边问。 “嗯，没错！然后还有啊......” 我关心的是他为什么回到这里来，星心想。 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时他第一次见到吉太郎另一面。此刻打断吉太郎的谈话，无疑会打击到这好不容易才流露的人情。 ...... 下午，星到了学生会，迎头便撞见了准备离开的森彩衣，森彩衣有些惊讶地盯着星：“呀！好久不见，你是叫——” “星。” “对对对——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长记名字。” “没事。”星见森彩衣手里又拿着一沓文件，便问：“森同学是来找会长的吧？” “是的，就是登记一些社团里的事——”森彩衣挥着手里的文件，有些愤愤地说道：“如你所见，又是社团里那些家伙把我使唤过来的。” “那你先忙吧，我只是来拿个东西。” “哎哎，等一下！” “森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森彩衣调皮地笑起来：“难得又见到你了，干脆一起吃个饭吧——这都要我来说，笨！” 在等森彩衣把文件放回社团后，便和星一起去了综合楼下的一家西餐厅——由于占地面积大，学生又少，为了方便学生生活，学院里除了食堂外还另设了几家私人餐厅。这些，星之前也不知道。 餐厅里的摆设模仿了中世纪的烟囱屋，暗红色的墙壁与壁炉的火苗丰富着温暖安详的气氛，这里很安静，除了他们外只有一对客人。森彩衣随便点过几个菜，打发走服务员，然后迫不及待看向餐桌那头的星：“说实话，这次的艺术节真是太棒了！” 星看着桌上的瓷杯，朝森彩衣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一定会很惊艳，光是看开幕式就够我惊叹好久了，外面一下子就变成了冰天雪地——呐呐，一下子啊！我都没回过神来，这感觉就像是穿越了一样。太神奇了，真想再看一次......” 森彩衣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星本以为她马上便会又说些什么，于是耐心地等待着。但是，之后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星抬起头，看见森彩衣正一只手撑着下巴，面颊有些烧红，眼神此时正迷离不定地半眯着，她的嘴微微张着，却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 在发现星正看着自己后，森彩衣像是突然醒过来一样，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这使星闻到一股带着温度的清香。她勉强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虚弱：“那个......不好意思啊，星。我最近好像玩的太疯，有点感冒了。” “不，不是感冒。”星仍看着森彩衣的脸颊。“你刚才吃了什么？” “没......没吃什么啊，就只是，只是喝了点这里的茶......” 星看向自己的茶杯：深色的茶水上浮着几粒枸杞。他问：“你是不是对枸杞过敏？” “对，对哦......”森彩衣这时也明白了，但她感到头越来越晕，忽然，她的眼睛猛地睁开，森彩衣咬着牙问道：“你......星......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你怎么会了解医学？” 在连续问出两个问题后，森彩衣趴在桌上，昏了过去。 【已淘汰人数：13人】 【剩余人数：987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