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之我是威克汉姆》 1、男人，女人，女孩 穿越后的第三天午后，威克汉姆正在收拾东西，当然不是带到军队里去。他已经跟买家谈好了，家具是连同房子一起卖掉，但剩余的一些小东西，卖到二手店里还能凑出不少钱，有总比无好吧。 楼下传来了敲门声，一开始只有那么几下，威克汉姆没听到，等了一分多钟，对方才加大了劲。 “你好。”打开门后，威克汉姆下意识道，然后才打量门口站着的母女。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亚麻色的长发和眉毛，眼睛水润润，充满了女人味。但低领的外衣和高耸的胸脯，又一下子给人种风尘感。威克汉姆知道，这是因为她没有其它穿得出去的衣服，这一件还是“他”送的。女人身后跟着个小女孩，露出半张小脸和一条小辫，女孩确实非常小，个子还没到威克汉姆大腿那，却又是很可爱，红扑扑的小脸蛋，胆小的眼神，尤其是对上威克汉姆后就一下子缩回去的样子。 “索菲亚，有什么事？”见对方犹犹豫豫的样子，威克汉姆先开口道。 “那个......”对方的头低了下来。 暗骂自己真傻后，威克汉姆马上说：“先进来吧，坐下来，喝杯茶再说。” 到厨房里，威克汉姆又尴尬起来，因为厨房他很少来过，更不用说热水茶叶之类的。 “抱歉，没什么招待你们。”走回小客厅里，威克汉姆挠头道。 索菲亚浅浅微笑起来：“谢谢你，韦翰，很少有人把我们当客人的。” 差点被索菲亚的微笑迷住，威克汉姆点头坐到了索菲亚对面。 “......韦翰，来你这里，是想求你的。”索菲亚小心翼翼地开口。 又一次听到“萎汉”，威克汉姆很郁闷：“嗯，什么事？” “你知道，前段时间我......身体不好，卡蜜拉又不停地生病......我们欠了很大一笔钱，房子的租金延交了三个月，房东说下个礼拜前会把我们赶出来。”索菲亚说着，眼眶湿润起来，“很抱歉来找你，我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求助的人了。” 威克汉姆默然不语，看着这个跟曾经的自己有过几次交汇的漂亮女人。记忆中这是个很保守的女人，很可笑却又很悲哀，红尘女子里头也会有保守的女人，亦或是，如果不是没办法，有谁愿意堕落呢！ 小女孩看到母亲伤心的样子，眼泪眨巴眨巴流下来，却倔强咬住嘴唇，没哭出声来。 威克汉姆的心又被触动了，恍惚间他从卡蜜拉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威克汉姆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我会帮你的。” 索菲亚听到开头的话，几乎是绝望了，再等威克汉姆说完，一下子泣出声来：“......谢谢你......” 回到房里，从包里抽出鼓鼓的信封，里头是昨天征兵处送来的三个月薪水，按他们的说法，这是条例，预付薪水给有困难的公民缓解财务压力，正好，可以用来缓解索菲亚的困境。 下楼梯的时候，威克汉姆看到索菲亚把卡蜜拉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对这个女人的好感又多了不少。一个伟大的母亲？或者说，母亲都是伟大的。 “这是目前我所有的英镑，当然没有便士。”威克汉姆开玩笑说道，“以后你就见不到我了，我把自己卖给了军队。” 索菲亚接过信封，嘴唇嗫喏了下，似乎是明白了这些钱的来源。 “别说什么感激的话，这是我应该的。”说完，威克汉姆摸了下鼻子，感觉自己的形象一下子伟岸起来，哼哼，谁说我是渣男来着？ 索菲亚还是说了感谢的话，还让卡蜜拉开口说谢谢。 “谢谢您，韦翰叔叔。”卡蜜拉的声音软软的，威克汉姆听了顿时泪流满面......“萎汉叔叔”，配上软妹纸的声音，真是宅男的大杀器啊！ 接下来气氛就有些尴尬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女孩，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今晚，我能留下来吗？”骤然间，索菲亚对上威克汉姆的眼睛，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虽然很想答应下来，尤其是看到索菲亚丰润嘴唇散发的诱惑，但理性阻止了威克汉姆，尤其是看到卡蜜拉一下子抱紧索菲亚，看来小女孩不是什么都不懂。 “呃，你更该陪着卡蜜拉，虽然现在她病好了。” 威克汉姆说完，看到索菲亚的眼神更加复杂了，他不懂......她不会是爱上他了吧？不，这不是爱情，不会是的。 仿佛想说些缓解下气氛，威克汉姆又开口说：“如果不是我背着不小的债务，嗯，这房子就能留下来，可惜了，不然我离开后就能让你们住进来，不用付什么房租。” “......谢谢你。”索菲亚沉默了一阵，才吐出话来，“真的谢谢你帮我们，我们要走了。” 威克汉姆开始想抽自己嘴皮子了，这张嘴正不会说话！把气氛弄得更僵了！ 不管如何，威克汉姆都得起身送她们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让他想不到又期望的事发生了。 索菲亚突然转过身来，双手搂住威克汉姆的脖子，整个人缓缓靠过来。 威克汉姆的心一下子打鼓起来，他闭上了眼睛。 柔软的嘴唇亲在了威克汉姆的左脸，蜻蜓点水般。 等威克汉姆张开眼，索菲亚已经退回去，似乎什么都没做过，只是脸上的笑意渐渐化开来：“你变了，成了个好男人。可我不是好女人，没法用心吻你......再见，威克汉姆，祝你好运，每一天，我都会向上帝祈祷，祈祷你在战场能平安活下来，再见。” 女人和女孩的身影就这样消融在阳光灿烂的午后时光，消失在威克汉姆平淡的眼神里。 “再见，索菲亚，再见，卡蜜拉。” 2、疯狂 “31013，乔治.威克汉姆！” 威克汉姆耸了下肩，小跑上前接过军牌，又面无表情回到列队中。 旁边的“水牛”比尔乐了：“嘿，伙计，你可真不幸！厄运号码！” 威克汉姆咧了下嘴，没有理会比尔的大舌头。 这是进入军营的第二天上午，巴掌大的军牌发了下来，这是他们的编号，也是身份证明。如果阵亡了，比如被大炮轰得稀巴烂，就得靠这个来辨认身份了......希望这个用途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所以一个幸运的军牌，一直都是新兵们希望的。 没多久，剩余的军牌发完了。 “我不知道你们曾经的身份，不知道你们的性格，不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穿上这身军服，我的要求只有两个！”大胡子教官扫视了下边的列队，高高举起右手，做出v字形，“一，按我说得做，二，按照规则办事。听到没有！” “听到了！”士兵们大声回答，免得像昨天那样，重复喊这句话老半天。 大胡子满意地点头，比尔却是嘴唇一动，冒出一连串话来：“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谁？” “昨天我没有说自己的名字，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我是谢斯特中尉，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将是你们必须完全服从你们的长官。” 比尔有开始铝耍骸靶凰固兀渴切惶刂形景桑肥海 谢斯特突然大吼：“31006，你在说什么？” 比尔被吓了一跳，脑子短暂的空白了下，没有反应。 谢斯特大步走下台，一脸阴沉到了比尔身边，直接一脚狠踹到对方小腿上：“没站相，把身子挺直，脚并拢。长官没问的时候乱开口，长官问话的时候没话说，你这种列兵最没用......31013，告诉我你听到他说了什么？” 威克汉姆大声回答：“报告长官，我在思考和铭记你的教导，没听到！” 谢斯特点点头，走回台上：“31006，31013出列！” 两人照做了。 谢斯特来回走了几步，才开口道：“你们必须牢记自己的编号！也要牢记尊敬长官！作为范例，你们俩去跑二十圈，停一秒加一圈。” 这是威克汉姆第一次被体罚，也是最后一次。跑二十圈，时间格外漫长，也许有将近一小时，拖着疲惫的身体，两人回到了列队中。谢斯特任命威克汉姆为最后一小队的队长。 “我最后说一次，按我说的做，做不到的就给我滚出我的队伍。我，不能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能活下来，但可以保证，我的士兵，都是最出色的！” 谢斯特中尉说到做到，两个月后，他带领的中队，以全营第一的成绩结束了训练。威克汉姆也因为表现优异，升任下士——最低级的军官。没有给任何喘息空闲，威克汉姆所在的部队直接被火车运到港口城市，乘上运兵船，火速奔赴欧洲战场。 十九世纪初的欧洲大陆，用兵荒马乱，遍地硝烟形容，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随着法国大革命轰轰烈烈的进行，站在王权顶端的统治者们慌了，出兵，出兵，再出兵！但英勇无畏的革命战士一次又一次粉碎了入侵者的企图，甚至把革命之火燃烧到其他国家。然后，是拿破仑华丽地登上了各方博弈的大舞台。不论到底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让英国政府头疼的是，这个从未失败的英雄企图打破他们制定的欧洲势力均衡策略，反法同盟的组建再一次成为必然。 威克汉姆就是这样怀着期待和不安，卷入到欧洲战场中去。 夜已经深了，他正在英军的阵地前方巡视，刚升任上士让他颇为兴奋。虽然一路打到现在，有不少战友倒下了，现在又是英，俄，普，奥大军汇聚，同拿破仑大军隔河对峙，但他比较还是放心的。 拿破仑现在确实不可战胜，但英国，在威克汉姆的记忆中，几乎很少吃过拿破仑的亏。英国从来都善于躲在打手们的后头，出钱出力，就是不出头。拿破仑也形容过，俄国有十万拿着英国薪饷的军队...... 来到自己负责的前沿阵线，威克汉姆听到了比尔的讲话声，这个罗哩罗嗦的家伙，运气极好，每次上战场都不受伤，甚至有人开玩笑说下次跟在他身后，大炮打来都没事。 “嘿！威克，你升职了，得分我们点烟，我这可是最后一根了。”比尔站起来含糊地说着，他嘴上烧着的烟在夜里格外明显。 “蠢货，趴下！”说完威克汉姆冲过去把他扑到地上。 “砰！砰！”连续两声枪响，子弹就打在威克汉姆身后的土丘上。 附近所有人全趴了下来。 “抱、抱歉。”比尔的声音很无辜。 威克汉姆忍不住捂着额头，上帝，下次别让我看到这一幕吧，这壮得像头牛的家伙，一定会是个好的天堂搬运工。 很快威克汉姆宣布了对比尔的惩罚，接下来两个月分配给他的烟，全部分给受惊的兄弟们，再罚他多职夜两次。 看到比尔鄢下去的样子，威克汉姆心里得意了一把，小样，别太嚣张，法国佬治不了你，我可以。 威克汉姆没有想到，第二天他就靠着这个总是喋喋不休的家伙，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议的突击。 具体情况像是一出闹剧，至少一开始，这简直不像是场战争。 意大利人从来都不是战士，威克汉姆记得二战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我们这边的意大利人”，讽刺意大利人总是给轴心国拖后腿，没想到在十九世纪意大利人就是非常专业的拖后腿专业户。 具体情况还是威克汉姆后来才弄清楚的。而当威克汉姆看到好几千意大利人逃命般冲散联军的阵地，他感到一切完了，法国人不会错过扩大战果的好机会。 果然，整条战线都溃败了，联军差点被打散，英军方面，幸亏约翰逊上校当机立断，派人开枪威慑，稳住了形势。 威克汉姆收拢队伍，发现手下只有二十几个士兵了。幸亏他们在阵线的侧翼，不是法军的主攻方向。 揉了揉太阳穴，盯着被解决的法国士兵们的衣服，威克汉姆脑子里突然冒出个疯狂的念头。 “比尔，你会说法语吧” 比尔拍拍胸口：“当然。” 威克汉姆又问：“是纯正的法国腔，不带英国味的。” 比尔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可以，我母亲是法国人，当然我骨子里可是个英国人。” “那就好！”威克汉姆满意点点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士兵们都露出惊愕的神情，感觉长官一定是疯了！ “我说这是命令，你们必须遵从。”感受到士兵们不赞同的态度，威克汉姆先显露出强硬的态度，又分析说他们被冲散了，后边也许还有法军，花了不少口舌，士兵勉强同意跟着他干，仍有七八个士兵选择掉队了。 接下来比尔发挥了他的大舌头功夫，把法语说得顺顺溜溜，他们这十几个人的队伍很快混进了法军后头，顺利的几乎不可思议。 “嘿，兄弟，你吃过了吗？吃完就抽根烟吧，我这里可是刚缴获的印度烟草......什么？你问我们是哪个部队的？我是卡拉上尉派来的，押送这几个俘虏，他们可有重要情报。卡拉上尉是谁？抱歉，他是个副官，我们的长官被该死的英国佬打伤了......好了，我得赶紧押送他们去指挥部了，情况紧急......再见。” 一路上，靠着比尔的一张嘴，他们一行就这样畅通无阻走下去，甚至还弄到了不少军情。 “比尔，我觉得你有做演员的潜质。”高纳瑞尔忍不住开口夸了下。 “真的吗？淋病先生。”比尔乐起来。 “闭嘴，你们两个。”威克汉姆严厉呵斥，完全不像个被押送的“战俘”。 高纳瑞尔郁闷起来，非常后悔跟比尔说话。（高纳瑞尔跟淋病同音。） 走了约两小时，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法军指挥所。 “长官我还是想说一句。”看到威克汉姆点头后，淋病先生低声说，“您他妈可真疯狂！” 威克汉姆很有风范地点头赞同。 也许是太过自信，又或者太自大，周围只有十几个士兵，这让威克汉姆一行信心大增。 比尔又一次发扬了他的表演功力，成功忽悠了法国人，面对突然暴起发难的敌人，法国士兵很茫然地倒下了。 解决掉所有人后，比尔怪叫起来：“威克，威克，快来看，这好像是个元帅！” 威克汉姆走上前去，果然，带着元帅勋带。翻了下他的物件，威克汉姆也被震住了：“这，这是达武元帅。” 所有人都惊住了。 “天！” 威克汉姆第一个回过神来：“赶快收集所有可以拿走的情报，别被法国佬包围住，那可就完蛋了！” 士兵们都异常激动，办起事也特别快。 威克汉姆则半蹲着，心情复杂：他改变了历史，这可是拿破仑的得力将领啊......那他能改变祖国的命运吗？历史似乎是可以改变的...... “威克！”士兵里只有一个人敢这样叫唤，威克汉姆被唤回神来。 看到达武元帅没合上去的眼睛，似乎还透露着不甘。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尘土。”心里默念了下，威克汉姆伸手合上了对方眼睛，随后把他的勋带，佩剑全部拿走了。 “接下来怎么办？”淋病先生问。 “地图告诉了我们一切。”威克汉姆冷静地看着画满圈圈点点的地图，伸手道，“沿着这条路，最快也最安全。全部听令，立刻出发。” 离开前，威克汉姆感觉不对劲，又套上了某个倒霉法国上校的军装。 “我想我终于可以升职了。”路上比尔边跑边乐起来，因为总是做错事，他到现在仍是列兵...... 3、欧战结束 “别开枪！别开枪！”比尔很没军人样子地双手举枪，站在前边。 “是自己人！”威克汉姆脱去套着的法军上校军装，大声呵斥，“别愣着，快带我去见最高指挥官！” 很快，威克汉姆见到了约翰逊上校。 约翰逊上校吃惊地看着威克汉姆和比尔把东西堆在木桌上：“这......”他在等一个让他惊喜又惊愕的答案。 威克汉姆先行了个军礼：“报告长官，这是我跟我的小队突袭法军指挥所，缴获的战利品。另外，我们击毙了大概三名上校，一位准将，还有......达武元帅。” 约翰逊上校嘴张了下，没有合拢。小木屋里静的可怕，一个副官碰落了轴重，“咕噜噜”滚动的声音清晰可见。 “这是真的？”约翰逊上校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威克汉姆把达武元帅的荣誉证明全部给约翰逊看了一遍。其他人也接着看了遍，时不时发出阵惊叹。 好一阵子，约翰逊上校才缓过神来，不是他的承受能力太低，而是这种事情，实在太夸张了，跟红胡子腓特烈一世掉到小溪里淹死有得一拼。一个元帅，宿命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默默无闻的小兵一枪完结掉，没有谁会甘心吧。 “长官，我认为对方主动出击，指挥所和军队间有了一段空隙，才会有把握出袭。”威克汉姆主动解释了下。 约翰逊点头，赞同威克汉姆的话，又询问清了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真是难以相信。”约翰逊微笑起来，“很疯狂很大胆，成果更是让人无法相信，但我信了。” 威克汉姆眼皮跳了下，想到某句名言，“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约翰逊坐下来，开始研究缴获的地图和文件。于是威克汉姆被冷落了，比尔更是不堪，似乎短时间不说话就难受，整个人憋得像得了某种肠胃病。 过了会，约翰逊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抬起头来，又注意到威克汉姆和一个大个子一直站在边上，勉强笑了下：“威克汉姆上士，你在法国人那听到些什么？” 威克汉姆着实回答了。 约翰逊满意地点头，对方没有因为这样神奇的功勋而洋洋自得，迷失自己，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军官。 “我想我们该撤退了。”约翰逊的话一出来，小木屋里又静下来。 “毫无疑问，法国人打算包围我们，胃口真大！”约翰逊冷哼一声，“联军的那群蠢货，都是白拿大英帝国军费的废物。” 威克汉姆本以为接下来就没他的事了，却得到了意外之喜。 “威克汉姆上士，我的两个副官在撤退中负伤了，我这缺人，你愿意担任我的副官吗？” 威克汉姆转身，立正，行礼：“报告长官，非常愿意。” 撤退计划很快制定下来，威克汉姆猜得没错，约翰逊没有通知联军，他的说法是，怕法国人发现异动后加快包围的速度，他们就走不了了，索性让这群白拿枪支弹药的家伙给他们拖延些时间，真够直接的...... 另外威克汉姆也弄清楚了早上的情况。那群意大利人，是所谓的意大利王室流亡政府军，自然是跟着反法同盟混。昨天中午他们发现通心粉已经吃完了，其它食物都不喜欢吃，到晚上就有士兵饿着肚子，实在受不了跑到法军阵地，问做俘虏能不能吃通心粉......然后第二天清早，法军把意大利士兵像赶猪猡般，靠着意大利士兵逃命的疯狂，“击溃”了联军。 这是神马样的队友啊！威克汉姆忍不住捂着额头，难怪约翰逊没有了再待下去的坚持。也许，把意大利人丢给法国佬，还能紧张下他们的后勤，倒是条妙计...... 逃跑，哦不，应该是战略后撤，执行得非常顺利，英军连夜撤离，期间威克汉姆数次协同负责阻击法军，都做得非常出色，约翰逊觉得副官军衔不能太低，临时任命他为少尉——又升了。 英军逃命的速度真是一流，威克汉姆有时也忍不住赞叹。“只要是碍事的，影响速度的，我们都扔，因为我们买得起，做得出，我们有钱！”这，大概就是英国人的心态了。 十多天的功夫，军队已经撤到荷兰。军舰早早在那里接应了......果然安排得滴水不漏，威克汉姆终于明白，为什么英国人很少吃拿破仑的亏，都是群精明的家伙啊！ 舒适得躺在床铺上，威克汉姆的欧战之旅暂时告一段落。 其实为帝国主义卖命，真心不值得啊！但他确实没办法：他是个跟时代脱节的人，不要yy穿越者的金手指，卖掉房子的钱刚够还债，何况他的专业也不适合这个时代。以前那个威克汉姆？开玩笑，他除了吃喝玩赌，有什么才能。 虽然这些理由都不错，可以安慰下自己，威克汉姆仍然有过几年退役的打算，虽然一八四零年还很遥远......算了，想这些干什么，还是考虑下接下来的事情吧。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是升衔了。 回到英国后，约翰逊把一切都写在了报告里，陆军大臣看后也是非常惊愕，派出了一个特别调查组，确认了一切的真实性，尤其是法国方面传来的消息，更加真实，虽然《巴黎日报》是极其哀叹的说道：“皇帝陛下的忠诚将领——达武元帅在战争中身先士卒，不幸被流弹击中......” 陆军大臣大喜，这是件非常振奋人心的事，尤其是当邪恶的法兰西帝国咄咄逼人的时候，英国每一次洒下重金，却无功而返的时候，这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威克汉姆接到国王陛下的特别奖励，勋章，佩枪，不菲的奖金，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上尉”这一军衔才是最好的奖励。比尔也被升为上士，淋病先生升为中士，其他士兵也都被奖励了。 回到营地，约翰逊在等着他。 “座，喝茶。”约翰逊显得很亲切，“放松，这是次私人谈话......你有什么打算？” 威克汉姆喝了口热茶，很坦白回答：“暂时没有，您有什么意见。” “军校。”约翰逊的回答很直接，“你该去军官学校，虽然你的履历是剑桥大学......辍学中，但制约你发展的，是没接受过系统的培养。” “嗯。”威克汉姆没有因为辍学这种原因尴尬，毕竟，这是以前那个自己的债。 跟约翰逊谈了一个下午，威克汉姆有了详细的计划，下一步，他很顺利考入了皇家陆军学院。 4、初到小镇（小修） “报告！” “进来。” 威克汉姆肃立在将军书桌前，心里很欣喜，都快一年了，应该有个结果了。 “乔治.威克汉姆，317期学员，各项成绩优异，综合评定a+，教官评价a,学员评价a。附注：战术素养极佳，大胆果敢，善于创新。”读完这一段，将军抬头看着神色不改的威克汉姆，“你是否觉得自己是个冒险者？” “不。”开玩笑，这种问题当然要坚定地予以否认，“战术上的冒险是必须的，尤其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大胆地把握稍纵即逝的战机，就能创造战果。但大胆不意味着冒进，必须是在稳重的前提下，才能有果敢的出击。” 将军赞赏地点头，随后站起身来：“敬礼！”威克汉姆挥手行礼。 “兹学校军事委员会综合评定，陆军部任命，现授予乔治.威克汉姆大英帝国陆军少校军衔，并调任至二级作战指挥部。此项决议自一八零六年八月二十七日生效。国王陛下万岁，大英帝国万岁。”读完任命书，将军上前象征性给威克汉姆授了勋。 “年轻人好好干，二十六岁的少校，虽然不让人惊奇，但以你的才华，前途不可限量。” “谢谢。”威克汉姆伸手，同将军握住一起。 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威克汉姆呼了口气。呵！算是高级军官了！ 打开任命书，威克汉姆默念起来：“......前往麦里屯？这是什么地方？” “......协助弗斯脱上校组建二级大本营？看起来挺有意思......前去军情六处领取物品？军情六处？詹姆斯.邦德？” 传说中的军情六处......威克汉姆哑然，从胖胖的中年人手里接过他的佩枪，校官军装，还有镀银的军牌，银怀表和其他配备，离开了这个名字吓人的高级后勤管理中心。 麦里屯本来只是个普通的乡下小镇，除了节日里欢庆的时候，平常一直保持着宁静。自从拿破仑企图登录英伦三岛，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自年初军队高级特派员前来视察后，小镇的南方迅速建立起一座大型军营，随后，是源源不断的士兵入驻。小镇渐渐热闹起来。 欧洲大陆的紧张气氛没有影响乡民们喜庆的热情，在这样一个大丰收的季节，什么都阻拦不了他们寻欢作乐。乡下的小伙子们该紧张起来了，军队里年轻英俊的军官们，可是乡下姑娘们眼里都是香饽饽。 在一个普通的午后，懒洋洋的太阳光，让小镇短暂的平静下来。沿着街道望去，小镇北边的主道口，两个军官在等候着。 “我说，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傻站着！而且不是一分钟两分钟，是该死的整整一小时十五分钟！”面容英俊，身材修长的年轻军官恼火起来。 “别生气啦，丹尼。”比尔嘻皮笑脸地说，“你知道我们是在等谁吗？” 丹尼没好气地回答：“你以前的长官，威克汉姆上尉。营地里可有两位少校，一位上校呢！” “当然，但你可能不知道，等等，快看，那应该是他到了。”比尔高兴地伸手指向林边的拐口。 大道上出现了一辆马车，很快就到了镇口，随后车夫在比尔的挥手示意下停了下来。 车门推开，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走下来，身材高大修长，套上蓝色的军装，配上醒目的少校军衔，可真会迷住一大堆乡下姑娘。 “比尔，好久不见。”威克汉姆笑着上去给对方一个拥抱。 “嘿，威克，你又升官了！”看样子，比尔的性格依旧没什么改变。 “你不也是。”威克汉姆笑了笑，“比尔少尉，不错。” 比尔咧嘴笑着。 乘着这个空隙，丹尼热情的上前自我介绍：“您好，威克汉姆少校。我是丹尼上士，比尔在军营里的好朋友。” “你好。”威克汉姆跟对方握了下手。 “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比尔期待地问。 “晚上吧。现在我得去指挥部报到。”威克汉姆转身从马车上取下两个行李箱。丹尼眼疾手快，熟络地接过一个箱子。 谢过车夫，威克汉姆跟两人边聊边走，约莫二十分钟，到了军营门口。 “营地不错。”看着还算热闹的场面，威克汉姆不禁想起当初那段日子，也就过去一年半的时间。 比尔非常赞同：“是挺不错，尤其是训练新兵的时候。我现在有些想念谢斯特中尉了。” 威克汉姆哑然......他记得比尔是当初私下里抱怨谢斯特最多的那一个。真是口是心非的家伙，或者说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进入办公室，威克汉姆见到了弗斯脱上校。对方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在这个年龄段，可以说是相当年轻有为了。 路上比尔说得没错，弗斯脱上校确实是个热情爽朗的人，而且单身，难怪会成为整个麦里屯和浪博恩最有魅力的单身汉。 弗斯脱上校的热情一直没有褪去的时候，他把军营里各种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又跟威克汉姆谈了一阵子，还关心起他的住宿问题。 “我推荐你住在镇上，有几栋房子在出租中，都挺不错，而且对军官是有优惠的。事实上我和其他两位少校都没选择住在军营里，毕竟在外头更舒适，也更有私人空间。” 威克汉姆也不愿意住军营，毕竟军营里条件太差，再者他完全不需要装腔作势，特立独行，跟着大流才是最合适的。 弗斯脱上校把待出租房子的地址都写了下来，威克汉姆感谢过后，再把必要的手续办妥，就出去寻找落脚点。 最后他选择了镇西边的一座二层小楼房，干净简洁，租金适中，距离浪博恩也近，听比尔说浪博恩是个漂亮的地方，非常适合闲暇时间散散步，放松心情。 户主非常爽快，很快就跟威克汉姆谈妥并签了字。 比尔和丹尼有事情做，回军营后就没跟着威克汉姆出来，所以收拾这种事，就得他自己动手了。忙了两小时，威克汉姆放弃了，还是雇个女佣吧～ 很快到了晚上，比尔一个人来找威克汉姆喝酒了。 既然是喝酒，威克汉姆觉得还是换身衣服再出门，否则就太招摇了。 小镇酒馆里还点着蜡烛，看样子煤油灯的效果太弱了，角落里依旧显得昏暗，影影绰绰。是不是传出几句叫骂声，那是喝到兴头上的乡民们发泄的方式。 “来点什么？”酒保客气地问。 “朗姆酒，一杯。” 比尔耸了耸肩：“老样子，威士忌加冰，两杯。” 很快三只大木杯递了过来。 “......”威克汉姆看着特大号木杯，再看看比尔。 比尔咧了下嘴：“抱歉，威克，我一般都是大杯，所以李却误会了。” “没事，喝吧，干杯。” “干杯！”说完，比尔立刻咕噜咕噜喝起来，一大杯竟然就这样被他解决掉了！ “啊！真是痛快，我真不知道当初没有酒那大半年，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比尔说完，满意地打了个嗝。 酒入腹中，两人的话渐渐多起来。 谈了好一阵子，大部分时间是比尔在喋喋不休，说了分别后他这一年的经历，有哪些趣事，现在军营里他混得怎样，又问威克汉姆军官学校的情况。在谈到是否做职业军人的时候，比尔自嘲起来。 “那种事，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到。陆军学校的要求太高，我是完全达不到的。” 比尔说得完全没错。他这一次升职，都让威克汉姆觉得他是走了好运：训练士兵的少尉过于严格，弄出了不小的情况，然后，然后比尔正好顶了上去，不然，以他的性格，也许会一直停留在上士。 威克汉姆的朗姆酒才喝了一小半，比尔已经把另一杯威士忌全喝下去，他的舌头渐渐大起来：“威克，你猜，淋病先生，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 比尔摇晃着脑袋：“印度！他这小子真敢啊，那么远，海上，漂流几个月，横跨，大半个地球，可真够厉害的。” 威克汉姆挺惊讶：“真想不到。” “就是......威克，我一直没好好跟你说，谢谢你......如果不是碰上你，我到现在还是个小兵，过两年退役，再混日子。” 威克汉姆反驳道：“你别太看低自己，要知道你的表演才华就相当不错，而且你性格乐观，为人坦诚，是个不错的朋友。” “谢谢你。嗯，现在，我是少尉了，退役了，政府会给特殊待遇，呃......”比尔大半个身子趴到了桌子上。 威克汉姆猜到了结果，却没想到过程会这样，但是，还真符合比尔的性格。 默默把剩下的朗姆酒喝完，威克汉姆起身去吧台上付了账，再扶起比尔，走出了酒馆。 这家伙可真够重的，难怪有“水牛”比尔这个绰号！ 好在比尔还有些意识，踩着不规则的步子，没让威克汉姆太吃力。 走到酒馆旁第三栋建筑，“砰！”一个小个子男人被扔出来，差点撞到威克汉姆，幸亏威克汉姆机敏的侧开来。 “汤姆。”穿着红制服的青年跑出来，接着又跑出两个姑娘。 借着门缝和窗户透出昏暗的光线，威克汉姆注意到个子娇小玲珑的那个姑娘，有着一双灵动的眼睛。 很奇怪的感觉，他不是没接触过这个时代的女性，但她们都很平凡，在这个压抑保守的社会，这样的眼睛，真的很难见到。就连索菲亚，都没有给他那种感觉。 那位姑娘弯了下身子，向威克汉姆道歉。 威克汉姆摇了摇头：“没事。” 小个子男人被扶起来，拍了拍衣服，他没有看威克汉姆，朝街道反面走去。 那个姑娘又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跟着他们离开了。 真是，挺热闹的小镇啊！ 威克汉姆觉得这小镇让他有了种期待的感觉。 “威克！”比尔突然胡说起来，“你知道，呃，这里最漂亮的姑娘们吗？” “你肯定不知道！呃！” “让我来告诉你。嗯。” “是浪博恩的斑纳特一家。斑纳特太太有五个千金，呵，个个漂亮，都还没出嫁。你很有希望啊......” “她的大女儿叫简......二女儿伊丽莎白......三四女儿，玛丽和吉蒂......小女儿......莉迪亚。” 在比尔罗哩罗嗦中，威克汉姆无声笑起来，这家伙～ 5、姑娘们 接下来一个礼拜，威克汉姆一直在熟悉自己的职责，做好一个少校该做的事情。空余的时候，也会和其他军官一起找些事情做，促进大家的熟悉和友谊。 一切都上了轨道，小楼房打扫一新，各项事务有条不紊，最让威克汉姆高兴的是，他还配备了一匹有阿拉伯血统的马。 对这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威克汉姆非常喜爱。 比尔满是羡慕：“起个名字吧。” 威克汉姆摸了摸下巴：“威廉？不太好，卢卡斯？有些怪。威廉.卢卡斯？怎么有些熟悉？算了，这名字不合适，干脆叫你红爵吧。”说完，威克汉姆摸了摸红爵的脑袋。（威廉.卢卡斯爵士泪流满面中......） 说来怪异，马还是属于军队的，但条例很宽松，除了贩卖，不限制威克汉姆拿它做其它事，比如出租出去之类的......大概，这就是大英帝国的管理漏洞吧。 一晃到了周末，乡民们都去附近教堂做礼拜，军队里也放假半天。威克汉姆自然是个无神论者，本想睡懒觉，才发觉这两年养成的习惯，一大清早就会自动醒来。 随便弄了点早餐，威克汉姆骑上红爵，往浪博恩方向奔腾而去。 他喜欢这种感觉，轻风拂过耳迹，前方视野宽阔，整个人随着马儿的节奏，一起一伏，仿佛，他能够主宰一切。难怪，欧洲人曾经说过，宝马和美人，这俩对男人最有吸引力。 浪博恩风景秀美，一路奔腾过去，威克汉姆看到清澈的河流，成片的树林，还有渐渐枯黄的草坪。算算季节，是进入秋天了，但这都不阻碍大自然体现出她的美丽。 跑了一段，威克汉姆便在林边靠近河流的地方停下来，让红爵喝水休息下。自己则靠在大树底下，呼吸着早晨的清新空气。 红爵突然发出“嘶啸”声，威克汉姆紧张地站起来，怕它突然跑开来。红爵没有那样做，它很有灵性跑到威克汉姆身边，头往前摆了两下。 威克汉姆往那个方向看去，一个姑娘轻快地走出来。 “抱歉吓到你的马了。”对方开口说道，声音清脆，符合她的年纪。威克汉姆看清了她的面容，脸蛋有些圆润，不像普便欧洲人那样棱角分明，褐色的头发，然后，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像是会说话般。 “没事。”威克汉姆顿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们见过？” 这话算是唐突了，也是让威克汉姆比较不舒服的一点——青年男女相识，必须在双方长辈的监督下，至少平常是必须如此。 对方稍微犹豫了下，便开口回答：“是的，那天晚上我们确实见过。” 威克汉姆没有再问下去，轻抚红爵的红髯。 “马儿很漂亮，我能上前摸一下吗？”姑娘非常期待地望着红爵。 威克汉姆点头答应了：“不过要小心些。” 姑娘慢慢靠近，红爵的头上下摇了下，便没再多动。姑娘伸出手，轻轻抚上去。 “谢谢你。” “嗯，我的荣幸。” 摸了会儿，女孩突然转过身来，弯了下身子：“我叫简尼，很高兴能认识你。” 威克汉姆眉毛挑起来，随即又明白，她没有把姓说出来，算是耍了个小聪明，绕过那些古板的礼教。 “我叫乔治.威克汉姆。”威克汉姆也弯腰回礼，却没发现对方脸上闪过的惊愕。 “你，是麦里屯的军官？”简妮问。 威克汉姆点了点头。 “是什么军衔。” “少校。”威克汉姆如实回答。 简妮似乎有些错愕：“......你这么年轻，嗯，一定能吸引很多乡下姑娘呢。再见！”说完，头也不回，轻快地跑进了树林。 什么啊～威克汉姆摸了摸鼻子。说得他像是个专门勾三搭四的小白脸。 看看太阳也升起来了，威克汉姆骑上红爵，又回到了军营中，开始新的一天。 回到军营，检查完昨天运至的一批枪械，威克汉姆没有闲下来，因为第一次军演要开始了。 上千人的演习，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足够整个指挥部忙起来。三天后，所有人集中到了营场上。 看着一片片红制服，弗斯脱上校豪情顿生，激情不失稳重地开讲起来，调动士兵们的积极性。 红制服不好看，威克汉姆一直是这样觉得，尤其是加上白裤子和大黑高帽，更像是马戏团的演员。相比较来说，高级军官们的蓝黑军装就显得严肃威武，要是能不戴上大黑高帽子，兴许要更好。 朝每一排排头望去，威克汉姆没有发现那天晚上的年轻人。可他记得清楚，对方的军衔是中士，最近也没有往外的人事调动，怎么他会不在场？ 重复望了一遍，依旧没有那人的身影。抑制住心中的困惑，威克汉姆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军演上。 弗斯脱上校也差不多说完了，开始这次演习的部署。威克汉姆跟另一位罗宾.威廉姆斯少校指挥“敌军”，带领一半士兵对抗弗斯脱上校和另一位少校。 说到军事演习，就不得不谈到现在欧洲的主流战术思想。不同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候重机枪、铁丝网的发明使用，战壕的作用还没到举足轻重的地步。如果是两方会战，普遍是排列分散阵型，火炮压阵，士兵整齐推进，举起，射击，停下，装子弹，后排推进，举枪，射击，停下......如此重复。会死守战壕的，基本很少见，毕竟没有重武器。 但这不意味着战术上的陈旧，死板。比如现在称雄欧洲的拿破仑，迂回包抄，诱敌深入，出其不意，取得了各种战术战略上的卓越成就，在入侵俄国之前，他指挥的战争，都可以写进军事教科书里，当然，入侵俄国的失败是反面教材，可惜希特勒没吸取......呃，想远了。 威克汉姆没有任何保守的意思，把自己构思的战术灵活运用起来，整次演习打得有声有色，并在最后取得了胜利。 在浪博恩及其周围有几家大户，都有着规模不小的产业，其中名气最大的，不是曾经当过市长，并且入宫觐见国王的威廉.卢卡斯爵士，而是斑纳特一家。因为斑纳特先生有五个漂亮千金，个个待字闺中，大姐简.斑纳特更被誉为附近最美丽的姑娘。让那些乡下小伙子们有向往动力的，是她们每人仅仅一千英镑的嫁妆，这无疑会让贵公子哥们的家人不满意，却给了他们更大的机会。但他们必须通过最难的一道关卡——斑纳特太太。 晚餐之后，斑纳特太太又兴奋起来：“好老爷，你知道吗？麦里屯又来了个年轻英俊的军官。” “真的？”莉迪亚和吉蒂都很来兴趣。 斑纳特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活动了下脖子：“太太，你又看中了哪一件红制服？” 简和伊丽莎白对视了下，心里都非常无奈，母亲这样“教导”两个妹妹，而父亲却只顾自己的喜恶，插科打浑，挖苦母亲。 斑纳特太太丝毫没听懂丈夫的话，起劲道：“这次可不是红制服，是蓝色的！” “哦！”莉迪亚双手捂着脸颊，“是谁，妈妈？不是弗斯脱上校吧？” 一谈到弗斯脱上校，斑纳特太太就不高兴了：“当然不是，虽然弗斯脱上校更好，他的蓝制服更加漂亮，可是简不喜欢......” 简咬了下嘴唇，没有开口。伊丽莎白忍不住了：“妈妈！简对弗斯脱上校没有那种感情，何况弗斯脱上校并没露出对简的喜欢，既然两人没那种可能，您为什么要这样强求呢！” “哦，抱歉，小宝贝。”斑纳特太太不以为意，又接着讲起新看上的蓝制服，“是一个少校，新来的。不像以前那两个少校，这个叫乔治.威克汉姆的年轻人，长得英俊又有才华，年纪也不大，听说才二十六七岁，最关键的一点是——” “他没结婚！”莉迪亚欢呼。 “单身汉！”吉蒂合住双掌，满眼向往。 “哦，我的好太太。”斑纳特先生端正了下身子，“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这些小道消息，郎格太太？” “郎格太太！当然不是，她自己有两个亲侄女。她是个自私自利、假仁假义的女人，我睢不起她。”斑纳特太太满脸得意，“我是从卢卡斯太太那里弄清楚的，她丈夫跟军官们都有交情，今天下午不是有军演吗？听说可热闹了，威克汉姆少校还带着他的士兵，把弗斯脱上校打败了！” 莉迪亚和吉蒂听了更加兴奋起来。 “好吧，看你这样来劲，我可以写封信过去，就说斑纳特太太急着嫁女儿出去，如果他来登门拜访，随便他挑中我哪一个女儿，我都心甘情愿地答应他把她娶过去；不过，我在信上得特别替小丽萃吹嘘几句。”说完。看到斑纳特太太信当真的神态，斑纳特先生感到一阵厌恶，在太太开口前离开了餐厅。 简和伊丽莎白也回到了房里。 “简，别难过了。”伊丽莎白搂住简的腰，脑袋靠在对方肩膀上，低声安慰。 “我没有，真的。”简轻轻笑了笑，抬手搭在伊丽莎白肩膀上，“我已经想明白了，只要能碰上自己喜欢，又真心喜欢我的，其它条件都可以。” 伊丽莎白突然“嘻嘻”笑了下：“也许，那个乔治.威克汉姆真不错呢！” 6、奥斯汀 时间总是在忙碌中飞快流去，为了心中的目标，威克汉姆过得充实，却也会感到孤单，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理解他，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比尔，这个总是没心没肺的家伙，更多的是让他短暂的忘记烦恼，而不能做知心的挚友。 “嘿，威克，晚上一起去舞会怎样？”比尔走到栏杆边问。 威克汉姆把视线从空阔的原野上挪回来：“嗯，不去。” “别这样，等等，看你刚才迷惘而忧郁的眼神，别告诉我你是在想女人了！” 威克汉姆点点头：“是的。” 比尔一下子兴奋起来：“真的？是哪个？是麦里屯还是浪博恩，不对啊，我从来没见你跟哪个女人交谈过，还是告诉我吧，是哪个？” 威克汉姆严肃地看着比尔：“很多个。” “呃，天，你不会是信伊斯兰教的吧？我听说阿拉伯男人才能同时娶好几个女人。” 威克汉姆摇了摇头，又转过去，不理会比尔。 “好吧，我跟丹尼他们去了，不过后天是米迦勒节，到时候会有个舞会，附近有名望的人都去参加，还有很多漂亮的姑娘们，如果你真想女人了，一定不要忘了去。” “......” 比尔兴冲冲走开了。 威克汉姆确实想女人了，自从见过那个年轻姑娘后，他常会莫名想起那双动人的眼睛，然后，他还会想起索菲亚，想起她那时候的眼神，想起她柔软的嘴唇，想起那个浅吻。 当时的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感？他没谈过恋爱，也不屑于前身所拥有的那些“经验”，那些虚情假意，逢场作戏。所以他不能确定。 坦白说，打心底他就没歧视过索菲亚，甚至，还感谢她。发生在那日午后的事，不仅仅是触动了他，也让他一下子成长起来，作为一个男人，他要做的事，不是碌碌无为地活着，而是去追求，去努力。 再后来，他曾往索菲亚的地址寄钱，却被退回来，信差说对方已经搬走了。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俩怎样，但在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社会，生存能力堪忧的索菲亚，带着五六岁的女儿...... 女人，真是复杂的生物啊！威克汉姆想起出现在无数文学巨著，狗血影视剧舞台剧的这句话。然后觉得自己很傻，或者外人眼里自己就是个傻子：被认识的ji女骗走参军的“卖身钱”，后来还傻愣愣贴钱进去，还时不时回味一个吻！ 祝你好运，索菲亚。 很快米迦勒节到了。这是一个已经被废除的节日，虽然仍旧作为每年的四个账目结算日之一，它的重要性已经一降再降，普通民众已经不再过这个节日。当然，作为中上阶层，乡绅们还是要组织一次舞会，以供他们消遣和展现他们的优越感。 舞会是在威廉.卢卡斯爵士府上举行的。作为东道主，卢卡斯爵士衣着光鲜体面，亲自站在门口欢迎到场的众人。碰上弗斯脱上校的时候，他还热情地询问弗斯脱上校，今年是否有机会进宫觐见皇上。 舞会没有请帖，因为威廉爵士对整个麦里屯的各家各户了然于胸，一切都称他的意。而那些军官们，他也好趁此机会，跟他们好好熟络下。 威克汉姆跟卢卡斯爵士礼节性相互介绍并且寒暄几句后，走进了舞会。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参加这种舞会，虽然他知道，这样的乡下舞会，是完全比不得上流社会的聚会，依旧充满兴趣。 嗯，装潢不错，人也不少，看起来都挺开放的嘛，好多妇人的衣裙都能露出□□来......不能多看，不然就太失礼啦！不过，为什么都是些中年女人啊！ 威克汉姆稍微失望了下，因为年轻姑娘们都穿得保守，一般就只露出白皙的脖子，然后外貌嘛～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一般了些。 到桌边拿了杯香槟，正好比尔这家伙也走过来，满脸遗憾。 “真是可惜了，听说斑纳特家二女儿不舒服，所以大姐和二姐都不来，整个舞会就失色太多了！” 对此威克汉姆也表示了下遗憾，原本他是以为能看到《傲慢与偏见》里的女主角伊丽莎白，他记得学妹们说过，她那迷人的眼睛让达西念念不忘，不知道跟简妮比起来，会有多少差距。 很快威克汉姆发现跟他搭话的人多起来，再看到周边围着不少人的弗斯脱上校，他明白是什么情况了，八卦啊八卦，在这一个娱乐缺失的年代，钻石型单身汉的八卦是最能吸引小姐太太们的。 随便找了个借口，威克汉姆暂时脱了身，往人少的地方走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简妮小姐。” 对方回过身来，果然是她！这次她穿了一席蓝色衣裙，配上漂亮的发髻，显得自然而典雅。还有她的眼睛，依旧那样明亮。 “你好，威克汉姆先生。”简妮神色平淡，礼节性向威克汉姆问候。 威克汉姆回完礼，突然觉得尴尬起来，说什么好呢，难道告诉对方，自己这几天都在想她？ “真是碰巧，能在这里遇到你。” 简妮点了点头，突然冒出个奇怪的问题：“你是否总是这样跟姑娘家打招呼？” “这个，没有。”威克汉姆纠结了，以前那个自己，好像常干这种事情的说...... “你的语气非常不肯定，我是否能认为这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如果你坚持，如你所想。”威克汉姆开始变得油腔滑调起来。 “听说你在演习中做得不错？”简妮突然转变了话题。 威克汉姆耸肩：“嗯，我赢了。” 简妮很不客气道：“你可真不够谦虚的。” “如果坦诚是一种罪，那我愿意一直背负这种罪孽。” 这话把简妮逗乐了，她终于不再严肃起来，“呵呵”笑了几下，才继续开口道：“威克汉姆先生，我不得不说，你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呢。” 威克汉姆双手一摊：“可我觉得我一直是很认真地在回话，如果女孩子们都会被我这样哄开心，恐怕世人都会误解我的态度。” “那你是什么态度？” “一直都是你在问我，不如你猜一次？” 简妮瞧了瞧威克汉姆坦然自若的神色，眉毛渐渐扬起：“任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只顾自己，全然不考虑后果，却也能装作风度翩翩，甚至道貌岸然？” 威克汉姆觉得自己眼皮跳了下，呃，一定是错觉：“当然不是！事实上我一直恪守言行一致，遵从本心的原则。” 简妮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哦？言行一致确实很不容易，但遵从本心，这跟我说得有差别吗？” “当然有，你不觉得人天生该是善良的，这就是人的本心。正因为如此，有罪过的人，才值得上帝去救赎。而迷失了自我的人，通过信仰上帝，找回心中的善，然后一切都遵从本心，难道还会再成为罪人吗？至于你说的那些，应该是用来形容迷失自我的人。” “我能认为这是一种诡辩吗？”简妮虽然这样子说道，却全然没有了当初那种刻薄的语气。 威克汉姆耸耸肩膀，淡淡地回答：“如果你还这样觉得，就只能如你所想了。” 简妮笑了，没有拘束，不像小姐们用扇子遮住嘴唇浅笑，也没用手轻捂嘴唇微笑，她就那样双手叉着腰，开怀大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还有两个迷人的小酒窝。 大概，风情万种就是指这样子。威克汉姆微笑起来。 “嗯......威克汉姆先生。”缓了口气，又平复下情绪，简妮脸上依然满是笑意，“跟你谈话非常有意思。” “我的荣幸。” “还有，我得说声对不起，因为刚才我心情很糟糕，请别把那些话放心里去。” “很不幸我已经全记在心里了。” “哦，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威克汉姆说出了一直憋在心中的疑问，“你的名字。” 简妮眼睛眨了下：“奥斯汀。好了，我得去我姨母那里，不然她会着急的。” 说完，简妮轻快地走开了。 “奥斯汀......”望着简妮身影消失的拐角，威克汉姆默念了下，突然觉得不对劲，“等等，怎么这么耳熟！” 7、达西 米迦勒节的舞会，最终草草收场了。 威克汉姆没有把心思放在跳舞上。在发现找不到简妮后，得体应付了一阵八卦的妇人们，他就索性从后院离开了卢卡斯爵士府——少校翻墙离开，如果被那些小姐太太们看到，保证会在第二天成为整个麦里屯第一八卦。当然，威克汉姆是不会让这事发生的。 第二天比尔还一个劲问他，昨晚他到底怎样突然消失的，没人看到他从大门离开。 对此威克汉姆耸耸肩，表示看门人也有眨眼睛的时候。 私下里，威克汉姆就没有那么潇洒了，因为翻墙落地的时候，错误估计了墙对面的高度和平整度，他扭到了脚，这种迨拢呐抡腋鲎呗凡恍⌒牡慕杩冢廊皇呛懿罹5......但他对昨晚的结果很满意，真幸运他去了那里，只是奥斯汀这个名字...... 弗斯脱上校又把威克汉姆从思考中唤回来。 “很快会有一团民兵从埃塞克斯郡开到这里，我们又得忙起来了。”弗斯脱上校把一大摞材料放到威克汉姆办公桌上。 正当威克汉姆打算翻阅这些材料，弗斯脱上校又打趣说道：“刚进来看你那样子，我能知道是哪个姑娘让我们的威克汉姆少校那样魂不守舍了？可别否认，在昨晚舞会之前，我从来没见过威克汉姆少校会发呆走神。” 威克汉姆第一个想法是否认，随即抑制了这个念头，弗斯脱上校人不错，何况也不用把这种事情掖着：“你知道附近有姓奥斯汀的一家吗？” “奥斯汀......”弗斯脱上校沉思了会，才摇头否认，“我能够肯定，麦里屯和浪博恩不存在这个姓氏，当然，对方也有可能恰巧来这边亲戚家，所以，我能知道那个姑娘漂亮吗？” “漂亮，有一双迷人的地方。其它相貌上就稍微比你的意中人差一点。” 弗斯脱上校一惊：“你怎么知道......”随即又苦笑起来。 威克汉姆咧嘴：“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可以知道了，说吧，是哪一位？哪位小姐能攻破我们最有魅力的弗斯脱上校的堡垒？” “是琴小姐。”弗斯脱上校倒也坦承，“你在舞会上见过。” 扳回些场面，威克汉姆很满意，笑了笑，翻阅起厚厚的材料来。 斑纳特太太很不满意，虽然她一直在大女儿和二女儿面前表示，她昨晚可真是非常满意。 “威克汉姆少校真是不错，年轻英俊，我第一次觉得黑制服瞧起来比红制服可爱多了。” 吉蒂嚷嚷着反驳：“当然是黑制服好啦！高级军官们都穿那个，而且我听人家说，打仗的时候红制服都冲在前头，穿黑制服就不用冒那种危险了。” 对于女儿的“真知灼见”，斑纳特太太表示不赞同：“也许你说得对，但在我那个年纪，真觉得红制服漂亮。对吧，莉迪亚小宝贝？” 莉迪亚“嗯”了一声，躺在沙发上，继续解决她手中的苹果。 “不过他看起来不喜欢跳舞，天，如果一个年轻人不跳舞，即使他是个将军，都太过于无趣了。” 关于“红制服和黑制服”的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简松了口气，心里对军官的不喜欢却渐渐增多起来：现在整个欧洲都不太平，军官怕是不好当吧，保不准什么时候就阵亡了。 很快斑纳特太太的兴趣又被另一件事吸引过去了。朗格太太过来拜访她们，带来了一个让斑纳特太太欣喜若狂的好消息！ “尼日斐花园被租出去了吗？天，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朗格太太表示千真万确，详细讲了下当时的情况。 “真够气派！”斑纳特太太听得心驰神往，忍不住赞叹了句，然后又问道，“这位年轻人，还是个单身汉吗？” 朗格太太回答是的。 “噢！”斑纳特太太差点喊出来，看到对面坐着的朗格太太，又强忍住开口，在心里头呐喊出来：一个有钱的单身汉！每年四五千英镑的收入，真是我女儿们的福气！ 看到脸色憋得古怪的母亲，简知道她又在动什么心思，暗自摇了摇头，又回到房间里去陪伊丽莎白。 斑纳特太太则又忍不住臆想起来：“要是简和伊丽莎白，能配上威克汉姆少校和这个阔少彬格莱，那真是太完美了，噢，我的上帝！” 正当斑纳特不可自抑地陷入想像中，她脑海里一个名字的主人正陪着他的好友，纵马驰骋在乡间的原野上。 两人在一个高坡上短暂停下来，望着平淡的乡间景象，彬格莱高兴地说道：“很漂亮，不是吗？虽然比不上彭伯里，不过我很高兴能在这里住下。” “但愿你会喜欢这里粗野的村民。”朋友回答道。 彬格莱笑了笑：“这里当然比不上彭伯里，达西。要是你愿意出售，我不介意把彭伯里买下来。” 对这样的玩笑话，达西也开起玩笑来：“那你得把大半个德比郡都买下来，我不介意把彭伯里庄园当作添头出售给你。”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彬格莱耸了下肩膀，转移了话题：“你确定不带乔治安娜来这里度假？她一个人在伦敦可会寂寞的。” 达西皱了下眉头，又很快掩饰过去他的情绪波动：“她得好好休息段日子，不适合奔波太远。” 彬格莱点了点头，又纵马奔驰起来。 达西跟在后头，心里却又忍不住想起让他恼火的事来。 “那个混蛋！” 在上个礼拜，他无意中发现了一封乔治.威克汉姆写给妹妹的信，按上边的日期来算，正好是他们去曼彻斯特那段日子。信上的内容看不出什么端倪，按乔治安娜的单纯，她多半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但这不代表达西不清楚，那个混蛋有多么品性败坏，道德低劣！虽然后来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让他停止了写信，但一想到这家伙在自己疏忽的时候，向自己那单纯的妹妹伸出罪恶的手，无论如何达西都不会平息自己的怒火。 “如果再碰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下这家伙！” 8、失态（捉虫） 麦里屯又举行舞会了，听说是因为新来的那个租下尼日斐花园的阔少，附近的姑娘们都会到场，为了俘获那位可爱多金的年轻人的心。 威克汉姆绝对不会有那种想法！当然他还是会去参加舞会，只希望能碰上简妮。 威克汉姆进入舞场的时候，那位传闻里中阔少还没到来，否则大厅就不该像现在那样平静了。 他打量了一圈，没看到简妮，有些失落。斑纳特太太倒是一下子进入了他的眼球，看她在四处张望，似乎是期盼着什么。 威克汉姆索性往她那里走过去，对于伊丽莎白和简，他还是很好奇，也好奇另一位男主角达西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那可标志着剧情的正式开始。在内心他仍旧是疑惑的，毕竟那只是小说，但这个世界是那么真实，甚至，他还改变了历史，他会改变小说的剧情吗......这个想法很没营养，因为他根本不了解剧情。 “简，丽萃，这位就是威克汉姆少校。”看到威克汉姆走过来，斑纳特太太心花怒放，连忙说起来，“很高兴能看到你出现在舞会上，今晚的舞会一定会非常热闹的，年轻英俊的军官们，再加上听说彬格莱先生会带六位，宾客。”说这话的时候，斑纳特太太居然灵光一闪，没把女宾说出口，否则就坏了她的大事啦! 她身后的女儿们一起行淑女礼，跟威克汉姆打过招呼。威克汉姆回完礼，很淡定地打量起这五朵金花来。 最小的莉迪亚他已经见过，脸圆圆胖胖，皮肤白嫩细腻，虽然才十五岁，已经有美人的影子。吉蒂和玛丽也不错，按照欧洲人的审美观，她俩也都是漂亮的姑娘。 然后就是简.斑纳特小姐，她果真配得上“浪博恩最美丽姑娘”的称呼，事实上威克汉姆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的美丽，高挑的个子，金色的秀发，宽大的脸颊和额头，直挺的鼻梁，还有饱满的红唇，这些组合在一起，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小家碧玉式，却显得很甜美，很动人。 最后是伊丽莎白，第一眼看过去，她没有简那样子的美丽，却有双漂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难怪，会吸引住挑剔的达西。只是，威克汉姆总感觉像是缺少了些，脑海中回忆了下简妮当时的眼神，他似乎得到了答案：是某种光芒吗？ 这些只发生在前后几秒钟，很快莉迪亚先开口问道，声音清脆：“威克汉姆少校，能告诉我们，你们会在麦里屯待上多久？” 嗯......这就是“自己”该诱拐的小姑娘，还没满十六岁，果然够渣的......威克汉姆微笑着给出了回答：“如果是问驻扎的军队何时离开麦里屯，我怕是得回复你，这属于机密。当然，私下里我可以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这些归属上层决议。唯一可以肯定而你们也猜得出的是，这个冬天是不会离开。” 吉蒂也跟着问道：“听说你上过战场，还面对拿破仑吗？” “没有人会愿意面对拿破仑，他至今没失败过。”看到她们诧异的神情，威克汉姆解释道，“战争不是游戏，每一次开战，都有成千上万人失去性命，那得有多少个家庭遭难。所以我觉得这并不丢人，两年前我上战场的时候，还只是个低级军官，能做的事情很少，很庆幸我们能取得不小的战果，并在没有多少损失的情况下，撤回了国内。” 这样的回答，让原本崇拜英雄主义的莉迪亚和吉蒂失望起来，然后伊丽莎白开口了：“现在你是少校了，总还会上战场，那你依旧不愿意面对拿破仑吗？” “依旧是不。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而拿破仑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很可惜的是，我属于陆军，而现在我们的陆军远远不够强大，无法正面对抗拿破仑。当然，如果我拥有足够的力量，我的答案是我愿意。作为一个男人，打败纵横欧洲的英雄，怕是没有人会拒绝这种荣耀的诱惑。” 这个答案让姑娘们比较满意。 “英雄？他不是逆贼吗？”吉蒂惊讶起来。 呃，威克汉姆疏忽了，对于拿破仑的恐惧，欧洲各国都极力丑化他，各种宣传，大都是对准他夺取了法国国王的权利，加冕称帝这些“大逆不道”的行径，他还记得最有名的一个绰号就是“窃国大盗”。 在伊丽莎白她们的目光中，威克汉姆正打算开口解释，一群让众人久等的贵宾终于走进舞场，也打断了威克汉姆他们的谈话。 三男两女，却有着完全压得住场面的气场。在卢卡斯爵士的介绍下，众人都对他们的身份有了了解。 仪表堂堂，大有绅士风度的年轻人就是众人期盼以久的彬格莱先生，他没有拘泥做作的气习，跟众人打招呼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和颜悦色，一下子赢得了大家的好感。他的两个姐姐落落大方，显示了她们良好的教养。彬格莱的姐夫赫斯脱先生是个普通的绅士，不引人注目，而最后一位，刚进场就立刻引起了全场的注意，因为他身材魁伟，却又眉清目秀，举止高贵。 “这位是尊敬的达西先生。”威廉爵士如此介绍道。 威克汉姆当然认得，这个眉头微皱的男人，就是被“自己”多番挑衅辱骂过的费茨威廉.达西。也就是说，这该是达西和伊丽莎白第一次见面。 达西刚把目光转向另一边，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然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在众人的惊讶中，达西的脸有些发红，他的目光死死定在一个方向，那里，是斑纳特太太和她的五个女儿。 “这帮该死的狐狸精！”朗格太太在心里暗骂，虽然她总是和斑纳特太太一起八卦，但这次她带上了她的两个侄女，目的不言而喻，哪想到一上来，这样一个优秀青年就被斑纳特太太的某个女儿吸引住了。 简不自然地侧过头，正巧对上同样反应的伊丽莎白，姐妹俩目光交汇，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可真是太失礼了。”伊丽莎白在简耳边说，声音低到只有她们俩听得到，“不过，我看他是在看你，如果他邀请你跳舞，也许你可以考虑下。” 简的心快速蹿了几下，然后她感觉有些复杂，因为那个彬格莱先生一下子获得了她的好感，而这位达西先生...... 彬格莱小姐觉得不对劲，在后边悄悄戳了下达西，随即头也不回地对卢卡斯爵士说：“尊敬的威廉.卢卡斯爵士，舞会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当然。”卢卡斯爵士老好人般，对大家朗声说道：“客人们都到齐了，舞会开始！” 同时，伊丽莎白皱眉低声道：“她可真不尊敬威廉爵士。” “兴许她只是因为刚才达西先生的表现而感到不悦。”简回答。 “你总是把人往好处想，简。” 很快她们就感受到了彬格莱小姐的不友好。 莉迪亚和吉蒂正是爱玩的年纪，很快就找到了中意的舞伴，正随着欢快的小调开心跳着。玛丽一个人坐在角落，拿出本书读着，真是符合她的性子。威克汉姆则觉得自己像是个大灯泡，早早走到偏僻的角落里。如果达西都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好吧，他们的恩怨可以以后再说，但破坏他和伊丽莎白的第一次见面，总有种坏人因缘的感觉。然后彬格莱小姐走到了简和伊丽莎白面前。 “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卡罗琳.彬格莱。”彬格莱小姐脸上没有波澜，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斑纳特太太和她的两个女儿也回礼并作了自我介绍。 “哦，斑纳特太太你这两个女儿可真漂亮，怪不得会在整个乡下都有不小的名声。”彬格莱小姐仿佛没有察觉到伊丽莎白皱起来的眉头，继续说道，“你的两位两个女儿也活泼可爱，还有一个文静聪慧，可真让人羡慕。” 斑纳特太太最高兴的就是听到别人赞扬她有五个好女儿，听了这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一下子把彬格莱小姐当成了可以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你可真是有见识！不愧是城里人。” 彬格莱小姐点点头：“对了，刚才站在你身旁那位军官，似乎像是赫斯脱先生一位故友之子，可惜很久没有消息了。” 斑纳特太太心直口快：“真的？哦，他是乔治.威克汉姆少校，麦里屯驻军的几位负责人之一。” 乔治.威克汉姆？默念着这个名字，彬格莱小姐依旧疑惑，刚才达西口中“曾经的熟人”，怎能让他如此的失态？ 9、舞会 第一支曲子结束，舞场里短暂停顿了下。比尔见威克汉姆独自一人拿着酒杯浅饮，走过来关心道：“威克，你怎么不找个舞伴？那两位斑纳特小姐正在等你主动呢！”说完，还特意朝那边指了指。 威克汉姆正要回答，比尔又罗嗦起来：“噢，见鬼，那个小白脸彬格莱过去了，看看他会邀请谁，是简.斑纳特小姐！伙计，你得主动出击了，要是再晚会儿，另一位斑纳特小姐也要被人邀请走啦！” 威克汉姆快速扫视了下，果然，还是没有发现她的影子。“好吧。”说罢，威克汉姆正打算走过去，他迟了，有人比他更主动。 伊丽莎白有些后悔，为什么她会答应跟面前这个失礼的男人跳舞？虽然他跳得很好，可一直板着脸，也不说一句话，仿佛跟她跳舞是在遭罪似的。有几个空档，她看见达西的几个同伴露出惊奇的目光，而那位彬格莱小姐分明是神色不愉，最后是母亲得意地跟太太们笑谈的场面。 在欢快的爱尔兰小调中，完成几个转身后，伊丽莎白开口了：“你难道就不想对你的舞伴说些什么吗？达西先生。” “如果你是要听一些恭维的话，我怕是不能如你的意了。” “为什么？是我不值得你开口吗？” 达西否认道：“不，是我从来不说虚假恭维人的话。” 又是一小会的沉默。伊丽莎白突然想到，如果逼得她的舞伴不得不接着说下去，那应该会叫他受不少罪，于是她又问起来：“你是从来惜字如金，还是其它原因。” “其它原因。” 伊丽莎白深蓝色的眼眸一转：“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邀请我跳舞，是抱着某种目的的？” “......确实如此。”虽然有心事，那双漂亮的眼睛，仍吸引了下达西的注意，顿了片刻，达西直接承认，这让伊丽莎白有些惊讶。 “你可真不会跟姑娘们讲话，达西先生。”伊丽莎白毫不客气批评道，心里却感觉舒服多了，露出微笑，“那么，容我来猜猜，你是想要做什么，问我关于某个人的问题？” 达西点头承认了。 伊丽莎白接着说下去：“是简，还是......” 达西打算了她的猜想：“是乔治.威克汉姆.....以前认识，有三年没见过。” 这真让伊丽莎白感到惊讶，联想到他刚才的表现，如果，如果不是因为她和简的原因，达西的神色变化，只可能是因为他刚提起的威克汉姆少校，这预示着什么？ 正好伊丽莎白看到了角落里独自饮酒的威克汉姆少校。同样的单身，曾经的熟人，脸色的变化，都似乎不喜欢跟姑娘们打交道......伊丽莎白强忍住要变化的表情，努力告诉自己，这个答案一定不正确，正如一句格言说的那样，事实永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一定不简单！ 正当伊丽莎白想到这里，达西难得主动开口问道：“我不知道他何时参军，但在三年前，他还只是个努力从剑桥毕业的复读生。所以我很好奇，他是怎么一跃成为少校？” “哦？”伊丽莎白转了个圈，对这个八卦很有兴趣，“威克汉姆少校的学业出问题了吗？” “应该是的，他研究法律，如果能毕业，就不该是参军入伍。” 伊丽莎白半信半疑地点头，然后回答了达西的问题：“他是一个多月前来到麦里屯，据说毕业于皇家陆军学院。弗斯脱上校夸赞他非常优秀，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军官。对了，半月前的军演，他还赢了弗斯脱上校。”这些答案，达西自然能在舞会后得到，所以伊丽莎白也没有负担地讲出来，正好观察达西的反应。 达西眉头微皱，冷静地思考着，同时还分出心来跟伊丽莎白跳完剩下半段曲子。 坦白来说，他很怀疑，那种人会有什么才华，尤其是从下士，中士，上士，再到少尉，中尉，上尉，再到少校，这种两三年内的跃升，实在够夸张了。似乎，只有王室成员，才能有这样快的升迁。 后来，伊丽莎白没再说下去。打探那些隐秘的事情，放在这样一个沉默谨言的男人身上，只会是撞上铁板。何况这些也够了，她得在这支舞结束后，下去告诉简，关于达西先生那样失态的原因。 很快曲子结束，舞伴们又一次分开了。 斑纳特太太乐不可支地回到女儿们跟前，打探着发生了什么：“丽萃，我的小乖乖，还有我的简小宝贝，看到你们能成为全场最闪耀的姑娘，我可真打心底高兴。快跟妈妈说说，跟彬格莱和达西先生跳得愉快吗？” 简和伊丽莎白无奈地对视一眼。 正当简和伊丽莎白勉强应付着兴致高昂的母亲，有一件事突然吸引了斑纳特太太的绝大部分“火力”，让她们好好喘了口气。 “你很少跳舞吗？”威克汉姆问动作比较僵硬的少女。 “有点......”玛丽很拘束，却又突然鼓起勇气问，“为什么邀请我？” 威克汉姆耸了下肩：“这很不正常吗？只是邀请一个被人冷落的姑娘，我没其它意思，单纯觉得在舞会上，大家总得跳几次，否则就太不好了。” “那，上次你为什么没跳？” 这个，没想到看起来书呆子的姑娘，说起话来也很犀利啊。 “哈哈，出于某种原因，不过，你真的那么喜欢看书吗？”威克汉姆赶紧转移话题。 “嗯。” “《讲道集》，煌煌巨著，但在这种地方阅读，就不太适合了。” 玛丽显得不高兴起来：“如果你是想来训导我，那么要让你失望了。”说罢，想挣脱开威克汉姆的手，走下舞场。 要是真让她下去了，连个开头都没跳完的威克汉姆可就尴尬了，于是他赶紧握紧后解释：“当然没有那种想法，真的！我只是好心的建议，在舞会上，凭你的气质，一定会有男士来邀请你跳舞，比如我就是。但你抱着本书，就显得拒人远处，不管你是怎么想，这样做都阻拦了他们向你迈出第一步的勇气。舞会是大家交际和娱乐的场所，你该好好享受它给你带来的欢乐。”一口气说完，威克汉姆觉得自己多嘴了，他果然是闲得无聊，闲得蛋疼。 玛丽沉思了会，露出了微笑：“谢谢你，威克汉姆先生......还有，别拿我作练习的对象，我看得出来，你也跳得不娴熟，有很久没跳了吧。” 威克汉姆很坦然：“是很久了，以前从来没有空下来的机会。”心里却是惊叹，看来这时代的人都不是好忽悠的，连一个小姑娘都能猜出他一小半的心思。 确实，他有些不善于跳舞了...... 到舞会的后半段，彬格莱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他和在场的姑娘太太们都跳了一遍，博得了几乎所有人的欢心。相比较，达西就让小姐们不满起来，他一直摆着一副讨人嫌惹人厌的表情，生生拒绝了几位主动上前的姑娘，让她们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实在是让人讨厌。 “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面对好友卢卡斯小姐的提问，伊丽莎白否认道，“也许他只是一时想不开，又或者例行公事，反正他就只跳了一支舞，我不知道原因。相比起来，威克汉姆少校就比一开始好多了。”说完，还指了指跟三个妹妹和母亲有说有笑的威克汉姆。 等舞会结束，威克汉姆悄悄抹了把汗，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等加上第四个斑纳特太太，简直是一出历史苦情大戏，真够折腾人的！真怀疑他是怎么应付下来的，下次可不能去招惹斑纳特太太了。这样想着，威克汉姆回过头去，对上了一张让众人都不喜的脸。 一瞬间，两人的表情都有细微的变化，却又被他们极力掩饰了过去，但在眼神的碰撞中，都像是要把对方看穿似的。 最终，达西“哼”了声，转身走出舞场。 好险！威克汉姆又一次悄悄抹汗。虽然不知道以前达西为什么放过屡屡挑衅的“自己”，但现在，他得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因为他不会再做一个渣男了。他行得正，坐得直。 10、离去 威克汉姆策马纵驰，回忆起昨晚那两封信的内容。 “《乔治.威克汉姆亲启》，寄信人杨吉.古力娜。” 亲爱的乔治：很高兴听到你荣升少校的好消息，当天下午我就去公墓告诉了老威克，我想在天堂的老威克听到后，一定是非常非常高兴的。 还得感谢你寄来的那些钱。虽然我和丈夫为达西先生工作，但我那个侄女丈夫的投资又一次失败了，我没敢把事情说出来，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借给他们的钱怕是真拿不回来了。你的钱我也用不上，就借给侄女缓急用吧。 罗嗦了这些，我得把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告诉你，如果你真认识索菲亚和卡蜜拉，而且关系不简单的话，那么你得回伦敦一趟了。如果你非常忙，又或者她们跟你没太大的关系，你也可以回信给我，我能把事情办妥当。 情况是那样的，在一个礼拜前，索菲亚找到了我，一个病泱泱的女人，带着瘦弱的小女孩，自称是你的朋友，也许她是从你那里得到我的住址，反正我看不出她的话里有什么破绽。本着上帝的教诲，我接纳了她们，但这个女人明是显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她没有承认与你有过密的关系，只坦言在一年多以前，你在曼彻斯特帮助过她们。我也能确认，毕竟按照她女儿的年龄来算，十七岁的时候你还在乡下。 哦，请原谅我的拢沂翟诤芫妹桓懔奶炝耍卜浅f诖愕幕匦牛19印 附：卡蜜拉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如果能收养她，我会非常高兴。 也许是考虑信中的内容有些敏感，杨吉太太用火漆密封了里外两个信封。 杨吉太太是威克汉姆的一位长辈，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非常纵容和帮助，威克汉姆的军薪不低，平常又没地方花费，就寄了一部分过去，顺便带上他的问候和祝福。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他就从她那里得到了索菲亚的消息。 另一封信就是索菲亚“写”的。 韦翰：很抱歉在隔了快两年之后，我又冒出来麻烦你。 生活就像是个玩笑，对我来说就是这样子，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然后在快要绝望的时候，从迷茫中看到了希望。 我不奢求你什么，甚至我都不想再麻烦你，我考虑过把卡蜜拉送去孤儿院，或者福利院，但我放弃了。那儿充满的不是希望，是绝望。卡蜜拉实在太弱小了，无法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中活下来，我也就无法安心地离去。 我也考虑把她送给某户好心人家，但是，谁会领养一个ji女的女儿呢。最后我想到了你提起过的杨吉太太，正好我离伦敦不远，就打起最后一丝希望，去了她那儿。 我不是个好女人，在一开始把跟你的关系说得含糊不清，不管这是否会影响你的名声，我都向你道歉，但那是因为我怕杨吉太太赶走我们。后来我才发现，她真是个好人，甚至打算收养卡蜜拉，我为自己的浅薄向她道歉。 这封信是杨吉太太代笔的，我不识字，也写不动，在她的鼓励下，我才有勇气寄这样一封信给你。如果麻烦到你，请接受我的道歉，事实上我真的不敢再向你奢求什么——索菲亚 趁着接下来一段不小的空闲，威克汉姆申请了假期，快马赶往伦敦一趟。 不得不说，英格兰确实是个小地方，没有坏天气的干扰，没费多少功夫，他就赶到了伦敦。 威克汉姆见到了两年没见的杨吉太太，她依旧是那么慈祥，眼角的皱纹都快蔓延到两鬓，头发快都花白了，手臂皱巴巴的，但在威克汉姆眼中，她是除了父亲外最疼爱他的人。 拥抱过杨吉太太，威克汉姆听着她唠唠叨叨，跟她走进了房间。 阳光透过劣质模糊的窗户，洒在靠墙角的旧木床上，威克汉姆见到了索菲亚。 短短两年时间，在索菲亚身上变得格外漫长，漫长到可以让她漂亮的亚麻色头发枯萎，可以让她丰润的嘴唇干瘪皲裂，可以让她整个人瘦下好几圈，可以让她跟两年前相比较，似乎是老去了十年，甚至二十年。 “我是不是显得格外老？”看到威克汉姆沉默地坐下来，索菲亚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 “......是生活太残酷了。”威克汉姆没有直接回答她。 杨吉太太见这样的场景，静静带着卡蜜拉离开了房间。 “谢谢你。”索菲亚真心微笑起来，“咳咳，别嫌我笑得太难看。” “不会。”威克汉姆说得艰难，他没有嫌她，只是不知该怎么开口，来调节这种沉闷的气氛。 “像你看到的那样子，我快死啦。”索菲亚把头撇过去，望着窗外，阳光照在她干皱的脸颊，显得格外凄凉。 “为什么人总是在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才会总结自己犯过的错误？我为当初的选择后悔，那时候我天真的决定，让卡蜜拉从一出生，就背负了私生子的骂名，也让我的家人蒙羞。我没有怨恨他们赶我出去，只恨自己错误地相信了那个男人。”索菲亚自言自语起来，说到这里，她嗓子干哑，从被窝里伸出斑驳的右手，想要拿起水杯。 威克汉姆递了过去。 “谢谢。”喝完水，索菲亚又缓了口气，依旧接着说下去，威克汉姆也安静地听着。 “最傻的是在这么多年后，我依旧相信了他......我不止一次跟自己说，世界上已经没有好男人了，然后你就这样帮助了我。等那个男人又出现，我真像个傻瓜一样，相信了他那样子诡辩的理由。很抱歉，你给我的那些钱，有一小半被他骗去了。” “没关系......我不会计较这些。”威克汉姆温和地安慰她。 “你真好，是一个好男人，是除了我父亲外，我唯一碰到的好男人......” 威克汉姆沉默了。他是个好男人？放在曾经，怕是“自己”都会被这话笑死。哪怕是现在，他都不相信自己会是。世界上需要拯救的人实在太多了，每时每刻，世界上无处不在发生着某人遭受苦难，某人被生活磨尽生命。“神爱世人，但神亦不能拯救尽世人。”这就是现实，所以不管是曾经的，还是现在的威克汉姆，都不相信上帝。 几个月前走在街上，他不会施舍乞丐哪怕一便士，而现在，自己不过是出于一时的感慨，一时的善心，帮助过索菲亚，就被对方称作好男人，可真是讽刺呢。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回来看我？” 索菲亚的眼神里，朦胧着，仿佛有什么在闪烁，似乎是期待，似乎是释怀，非常隐晦。 为什么呢？劳累奔波过来...... “因为，那个吻。”威克汉姆放轻了声音。 索菲亚笑了，“咯咯咯”地愉快笑出来，可她的眼角却湿润了。 “谢谢，你......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这样回答我，我会带着遗憾离开的......因为，在那天离开后，我就发现自己爱上你了。但我害怕爱，恐惧爱，不相信爱。为什么，我会碰上你？”说完，眼泪流了下来。 她爱上了自己......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命运......”威克汉姆说完，回想起当初那种感觉，有莫名的情绪在心中奔腾，在呼啸，却又无法宣泄出来，只能鲠在胸口，格外难受。 索菲亚嘲笑道：“是的，这就是命运......你愿意作卡蜜拉的监护人啦？这是我唯一的乞求了。” 透过索菲亚黯淡的眼神，威克汉姆看到了她唯一的放心不下的——卡蜜拉。 “我愿意。” “那我就放心了。” “韦翰......” “嗯。” “你能来看我，真好。” “嗯。” 第二天凌晨，索菲亚悄然离去了。 11、伦敦假日（小修） 索菲亚的葬礼很简单，只有神父，威克汉姆，杨吉太太和卡蜜拉四人在场。一块简单的小墓碑，一句简短的墓志铭，正如她一生的写照：一位普通又伟大的母亲。 神父离开后，威克汉姆蹲下来，搂住卡蜜拉：“跟她说点话吧，她会在天堂微笑的。” “我会想她的。”小女孩咬着嘴唇，没再说下去。 安慰小女孩这种事，还是交给有功夫的杨吉太太吧。趁着这次回伦敦，威克汉姆索性把这几年总结的东西都处理一遍，因此除了办理监护人的法律手续外，他又得在专利法总执行机关，商业律师事务所等地方来回奔波。整整两天忙下来，他在这个假期里还没好好休息过。 到伦敦的第四天，威克汉姆从专利局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两本蓝皮烫金的专利证书，心里的计划也更加有底气起来。 上了马车，威克汉姆突然觉得自己该放松一下，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到伦敦，如果不好好游览下，实在是可惜了。 拉开车窗，威克汉姆观察起伦敦的景色，然后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忽略了，工业化中的伦敦，素来有雾都之称，环境恶劣的时候，甚至会是毒雾！ 有灰蒙蒙的天空笼罩上方，能让人看着有好心情才怪呢！威克汉姆正要合上窗户，车夫大喝一声，马车猛地停下来，差点把威克汉姆给晃下去。 “怎么回事？” 车夫恼火地回答：“抱歉，先生，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突然就那样子冒出来，幸亏我反应快......” 威克汉姆推开车门，往外看去，然后，意外，惊奇，又带着欣喜，威克汉姆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是怎样子，但一定很不好看。 “......奥斯汀小姐，很高兴能在伦敦遇见你。”威克汉姆走下马车，上前道。 简妮屈身行淑女礼，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毫无舞会上那个从容身影的踪迹，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闪耀着某种光芒。 “很高兴又见到您，威克汉姆少校。”她的声音变得很有中气。 威克汉姆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街道边的小巷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站在那里，猜得出这大概就是她如此狼狈的原因。 “我的荣幸，奥斯汀小姐。”威克汉姆很有默契地提高声音，“真是巧合，趁着军营事务告一段落，我一到伦敦休假就又碰到了你。” “是啊......呵，他们走开了。”简妮微微笑了下，“非常感谢你，威克汉姆先生。” “如果不介意，我能否送你一程，现在看起来依旧不是太安全。”仅仅是青年男女两人的话，是不该共乘一辆马车的，这就是该死的教条约束，但威克汉姆不觉得这有意思。 “当然可以。”简妮却没有犹豫，利落地上了马车。 “去哪儿？” “随便，随便儿逛下。” 威克汉姆笑了：“我说奥斯汀小姐，刚才的情况我虽然不清楚，但你一个人逛街实在不安全，不知道你的家人为何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考虑到你受了不小的惊吓，难道你真不要回去好好休息下？” 简妮摇摇头：“我确定我很好，而且，有威克汉姆少校的保护，我想不会有哪个流氓混混会想不开。刚才那种事情......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伦敦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威克汉姆见惯不怪了：“有阴暗的地方就会有污垢。” 简妮眼睛亮起来：“你的话很有意思，虽然跟黑暗与光明伴生不是同一个意思。” 想到自己接下来都空闲着，威克汉姆的心思活络起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说完，简妮突然焦急地伸手往衣袖里摸索了下，然后露出失望的表情。 威克汉姆关心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掉了一张纸，上面记了点东西，但不重要。” 真不重要？看她刚才焦虑的样子，威克汉姆很怀疑，但看简妮坚持，也没再问下去。 怕威克汉姆不相信，简妮又解释道：“上面记录了伦敦几个有名气的景点。既然弄丢了，你是否愿意带我参观下？” 当然愿意！但威克汉姆又疑问起来：“这是你第一次来伦敦？” 简妮犹豫了下，回答是的。 “天，你的家人居然会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威克汉姆有些吃惊，不用说，就算是外出，未婚女子都不能单独出去......都是私奔和幽会惹的祸。 简妮不好意思地回答：“其实，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那我更该把你送回去，你的家人怕是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 “不可以！”简妮的口气很坚决，让威克汉姆非常惊讶。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回去的话，怕是要被一直关在旅馆里，直到离开伦敦了。所以，你能带我游玩一天，到晚上再送我回旅馆吗？”怕对方拒绝，她又补充道，“我给姨母留了纸条，不会让她太担心的。” 答应？不答应？ 拒绝？不拒绝？ 最终，威克汉姆还是答应了下来，看到简妮高兴的样子，他心里出奇的怪异，这不是自己一开始想要的吗？ “那是什么？”简妮突然被专利证书吸引了过去，“《大英帝国皇家专利协会特颁高级专利证明书》，好长的名字，能否告诉我这是什么？” “当然，不可以。”威克汉姆笑了笑，一点都不严肃地说下去，“这是属于军事机密，鉴于拿破仑的渗透，你无权阅读此文件。” “好吧，那么威克汉姆少校，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威克汉姆无奈耸肩：“其实，我也不熟悉。”看到简妮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又接着说下去：“但我们的车夫先生知道。” 说完，威克汉姆敲了敲车厢前边两巴掌大的小窗门，然后它被打开了。 “很荣幸为你效劳，威克汉姆少校。”看样子车夫之前都不知道威克汉姆的身份，也是，威克汉姆觉得这种事还是低调点，来伦敦就没穿过军装。 很快他们选定了最近的一个景点—伦敦公共大图书馆。 下了马车，简妮望着高大的建筑，不敢相信地说道：“真难以想象，这么大的公共图书馆，永远对外开放，如果有小偷偷书之类的，该怎么办？” 回顾了下以往的记忆，威克汉姆给出了答案：“除了不对外开放的那部分，所有的藏书都印有图书馆的特别标记，伦敦市政府有规定，发现非法拥有图书馆藏书者，将被罚款书籍价格十倍的钱财，如果没有钱，那只能遭受牢狱之灾了。后来国王把这条法令推行到了全国。” “真是好办法。”简妮赞叹道。 两人进了大图书馆，然后，大半天的时间都消磨在了这里。简妮对很多藏书都爱不释手，甚至不愿意分心跟威克汉姆谈话。 虽然手续有些麻烦，但威克汉姆是可以花钱买下这些藏书的，可惜简妮拒绝了。 “我带不走它们。” 这个答案很奇怪，可惜简妮说完又专心阅读起来，威克汉姆只能无奈耸肩，心里暗骂那个车夫，为什么要推荐这个地方！ 到了下午五点多，简妮突然停了下来，脸红着跟威克汉姆道歉，表示自己不该太着迷在书本里。 “这没什么，我觉得喜欢阅读是一个好习惯，只要把握好度就可以了。而且，你专心看书的时候，样子很迷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威克汉姆似乎看到一抹红晕出现在简妮脸上，仔细一看，对方却是神色正常。 “是的，但不能沉迷在书本而忘了填饱肚子。” “哦......哈哈哈！”威克汉姆忍不住笑出来，惹得其它书桌上的人纷纷侧目。 “抱歉！”威克汉姆毫无歉意地跟他们道了歉，带着简妮去了不远处的餐厅。 “刚才来的时候，我注意到街头有一家歌剧院。”吃过晚餐，简妮盯着威克汉姆，眼神闪烁。 “好吧，听完歌剧，我再送你回去。”话说这样子说，威克汉姆心里却很高兴。 歌剧院里有包厢，威克汉姆亮出银色军牌，毫无难度的买到了包厢的票，让他第一次觉得，这种狗牌样的东西，还是挺有用的。包厢的票是半票，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人跟他们同一个包厢，剧院真会做生意。歌剧挺有水准的，至少结束后此起彼伏的掌声是有的。 听完歌剧，威克汉姆困的想睡觉，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他都没有欣赏这种高雅艺术的脑细胞。简妮倒是非常有精神，或者说，她没有露出疲惫的神态过。 “很抱歉，让你这样疲惫地陪着我。”走出剧院，简妮突然这样子说道。 “不，嗯，我想说不是你的原因。这几天我都比较忙，所以才会这样子。” “嗯。我能否知道你为什么会来伦敦？也许我不该多问，只是，我觉得真是很巧呢，如果没碰到你，我今天就危险了。” 他该怎么回答呢？ 威克汉姆抬头望着夜空，秋冬时节，天上应该是满天的星星，可惜，都被遮住了。 “来伦敦，是因为一个女人。” “啊？” “如果你真想听，我们倒是可以沿着这条街来回走一圈，再到马车上，差不多就能讲完了。” 看了眼不算明亮的街道，简妮同意了：“可以。” 威克汉姆开始边走边讲索菲亚的事情，从他参军到最近返回伦敦，大多时候是他一个人在讲，很快索菲亚的事讲完了。 “那么，你爱她吗？” 威克汉姆顿了下，才回答：“我说过，我没有歧视她的意思......我不止一次想过，她给我的感觉是什么，我以前不知道......后来我想通了，更多的是感激，因为她不仅仅触动了我，还改变了我。我性格里有太多的缺陷，但那一次之后，我有了改变自己的魄力，你知道那是很难的事情，很多人都说要改变自己，完善自我，做得更好，然后依旧一事无成。我到今天的成功，有一部分该归功于她。” 想到索菲亚的那些事，简妮忍不住感叹：“她真是个伟大的母亲！” “是的。在我眼里，她先是个母亲，然后是个女人。所以，我明确了自己对她的感觉，是尊重和感激......最后，还有一点的遗憾。” “为什么？是因为她最后的结果吗？” “也许吧，有时候，人是不了解自己的。” 谈到这里，他们已经折返一次，到了马车边。 “不早了，该回去了。是哪个旅馆？” 简妮狡黠一笑，报了个他们过来时，经过的旅馆。 没多久，他们到了旅馆门口。 “能和你同游伦敦半天，真是非常高兴。谢谢你，威克汉姆先生。再见。”说这话的时候，简妮背对着旅馆，灯光洒在她的头上，肩膀，背上，却让她的脸显得格外晦暗，看不清。说完，她就走下了马车。 这样就结束了啊......威克汉姆突然有些失望，双手重叠后靠，枕着脑袋。其实，应该算挺不错的一天，不是吗？ 过了会，小窗门被推开了：“您还打算去哪里？威克汉姆少校。” “......我想想。” “哦。我说，这位小姐跑得可真够远的，独自一个人，从这里到城西区，可得花老半天的功夫呢。” 从这里，到城西区，可得花老半天的功夫？威克汉姆感觉不对劲起来，立刻下了马车，跑进旅馆。 服务台前的侍者礼貌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威克汉姆询问了下刚才简妮进来后做了什么。 “您说那位小姐，她可真是奇怪，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说是要写信。” 威克汉姆追问：“然后呢？她住旅馆的哪个房间？” 侍者奇怪地看着威克汉姆：“先生您搞错了，她并不住这里。所有客人我都记得清楚，她真没在这里租房间。” 十多分钟后，威克汉姆确认了简妮的“失踪”。 “这可真够奇怪的。”侍者非常惊讶，“她确实是进来了，但却又不见了。” 告别旅馆，威克汉姆的心情又了。 简妮.奥斯汀，她到底......难以揣测，那样神秘，一会儿在乡下，一会儿在伦敦...... 12、打猎（捉虫） 班纳特太太最近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没有什么能比女儿们的婚嫁更能让她记挂的！自打麦里屯舞会之后，她就一直有这样一个心思：简和彬格莱，伊丽莎白和达西，玛丽和威克汉姆，这可真是绝妙的搭配！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又有那么明显的“事实”摆在那儿，她就不止一次在餐桌前，或者客厅里对着女儿们唠叨她的真知灼见。 “妈妈，请别再说了！”某日舞会，当班纳特太太又习惯性说上几句，玛丽出人意料地开口道。 “我们都尊敬您的想法，但您也该考虑我们的意见。关于威克汉姆少校，我只是跟他跳过一次舞，谈了会儿话，就只限于这些，为什么您要一直坚持那种，那种不现实的想法！” “哦～你怎么会那样想？”班纳特太太颇为惊愕的样子，“我的玛丽小宝贝，你听妈妈说，我敢肯定，要不是威克汉姆少校有事去了趟伦敦，三天前威廉爵士大请客，他一定会邀请你跳舞，一定会的。” 玛丽听到这样的回答，选择了不再开口。班纳特太太见状，却以为女儿的沉默是在犹豫，她得再加把劲，好好劝说下她。 “而且，我听说威克汉姆少校昨晚已经回到了麦里屯。所以，你可得抓紧机会了，朗格太太的两个侄女一直留在麦里屯，谁都知道她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时候希尔太太带着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小厮把信交给了简，在一旁等着回信。 简读信的时候，班纳特太太高兴地眼睛也闪亮起来，心急地叫道“嘿，简，是谁来的信？信上说些什么？是怎么说的？喂，宝贝，赶快看完说给大家听吧！” 简读了出来，信是来自尼日斐，邀请她去那里做客。 “就简一个人吗？”班纳特太太觉得不可思议，“那丽萃呢？她真没有被邀请吗？” 没等简回到，伊丽莎白抢先开口：“妈妈！我并不稀罕去那儿。既然简被邀请去尼日斐做客，你应该替她感到高兴才是！” “好吧。”班纳特太太显然高兴不起来，在她的坚持下，简骑着马去了尼日斐。 简走了不久，就下起大雨来。让几位班纳特小姐担心不已，生怕简染上感冒。班纳特太太却是为自己的英明高兴不已。 “这样子简就得在尼日斐花园过夜了！” 当第二天小厮又送来信，班府都知道简生病了，伊丽莎白立刻动身，要独自一人去尼日斐。班纳特太太没有阻拦。在心底她可是得意到了极点：这样子她的两个女儿会在尼日斐待上好几天，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达西仔细阅读了第二遍，才放下手中的资料。 “乔治.威克汉姆，二十六岁，故籍德比郡，就读于剑桥大学法律系，后投身军旅......” 粉饰得可真够好的！达西冷哼，他可清楚，那家伙读了整整五年的法律！中间绝大部分时间，对方毫无疑问都是在玩乐中混过。 “入伍训练中表现出色，升下士。后于第三次反法同盟中表现优异，屡建功勋，升上尉。后入皇家陆军学校进修，成绩优异，完成学业后升少校。现供职于麦里屯二级作战指挥部。” 屡建功勋......达西默念这几个字，思考着。第三次反法同盟，联军的表现，他还算是清楚的。是什么重要的功勋，会让对方有那么大幅的升衔，还能让军队这样保密？ 桌上这份资料是他托政府里某位弄出来，算是非常详细了。看这样的履历，随便放在某个二十六岁军官身上，达西都会认为对方是个前途光明的年轻人，唯独不会是乔治.威克汉姆!唯独不会是这个家伙!达西又回想起当初舞会上，对方平静的眼神，仿若无事的神态，一如他过去那样善于伪装。 那家伙，根本就没有改变，反而更加狡猾了！达西分析出了这样一个结果，感觉很不舒服，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般。 “咚咚！”传来几下敲门声。 “进来。” 彬格莱探了大半个身子进来：“达西，你可没忘掉和弗斯脱上校去打猎的约定吧？” 达西挑眉：“你不用继续陪着那位班纳特小姐？” 彬格莱干咳了一声，回答道：“不是有她的妹妹一直在陪着她？所以就不需要我啦。” 达西点了下头，把东西锁进抽屉中，跟着彬格莱骑马出了尼日斐花园。 在麦里屯西北边是一大片树林和灌木丛，紧靠着西边又是大片的平原，确实是个狩猎的好地方。 达西和彬格莱策马到那里，弗斯脱上校已经等候多时。在他身边有两位军官，蓄着胡子的那位佩戴上校军衔，大概是新到麦里屯的军官。另一位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笔挺的身姿，金色的碎发，显得英气逼人，他赫然就是...... 13、幼狼 打猎？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正好出去散散心，再加上华金这个刚到的校友，三个好汉一个帮，促进友谊这种事嘛，威克汉姆答应了弗斯脱上校。 可等彬格莱和达西到来，威克汉姆就郁闷了。看到一脸泰然的弗斯脱上校，他还是怀疑，这不会是上校故意的吧？ 他可不会心虚！威克汉姆索性跟着上去，主动打了个招呼。 达西没什么表情。很快打猎开始了。 十一月份的乡下，草木枯萎，却仍旧是个打猎的好时候。 “只要还没下雪，就有不少动物会出来搜寻食物，甚至比平常还要多。”弗斯脱上校说得没错，他们一行人仅在树林边缘，就已经猎到两只野兔。 “我们分头行动吧。”即将踏入森林的时候，弗斯脱上校又建议道，“这片树林不算大，基本不会有大型猛兽出没，注意安全就好了。过阵子，我们就在树林对面集合。” 众人都同意了。 达西扫了眼正在装填子弹的威克汉姆，双腿夹紧马肚子，沿着中间一条小路进入了树林。 林地里积了厚厚一层落叶，加上前几天的雨水，底下都已经腐烂了，这样的路并不好走。但达西座下是一匹血统优良的阿拉伯战马，缓慢而平稳地前行在这样的林地上，倒也显得游刃有余。 “簌簌！”突然从左前方传来声响。 达西警觉地举起□□，指向那个方向。一溜黑影急速窜过去，居然是一只黑褐掺杂的狼灌，个子不大，估计还没成年。 达西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它前侧约一英尺处，把它惊得疯狂向前逃窜。 达西果断下马向前追去，跑出四五十米，不出意料失去了猎物的踪迹。他只得回头上马，继续向前搜寻。 接下来一阵子，达西没发现什么动静，偶尔远处会传来声枪响，大概是某个人发现了猎物。直到战马嘶啸了两声，并且不再向前，达西一惊，才发现前方的灌木缝中趴着一只土狼。 土狼显得非常狡猾，在达西把□□指向它之前，居然一直趴在那儿，没有丝毫的动静。 出乎意料的是，它没有掉头逃跑，反而往一侧窜去。“砰”，躲开一枪后，它直接朝达西冲过来。 “砰！” 土狼趔趄了几步，倒了下去。 达西没有放松警惕，把□□放回去后，又赶紧往□□里填装子弹。 “呜呜。”一小团白色的东西跑到死去的土狼跟前，拱了几下，又发出咽呜的声音。 达西把刚举起的□□放了下去。 只是一个幼狼，难怪土狼刚才没有逃开，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吗？ 达西没有把死去的土狼充作战利品的打算，正要催着战马向前，突然又一声枪响。 “为什么要开枪？”达西转身，冷冷地盯着十米开外的威克汉姆。 这是达西第一次主动开口，却让威克汉姆很不爽，自己为什么要管这种闲事？难道他傻了，居然主动上门给对方找骂？而且，难怪以前的自己会不喜欢跟这种人相处，果真是不好说话。 既然感到不舒服，他就索性揄揶起对方来：“狼可是种记仇的动物，有些狼会一直记着仇人，过个几年再慢慢找机会报复。达西先生既然这样有善心，是我多管闲事了。” 达西低头看了看倒在土狼旁边的幼狼，哼了声：“那也是我的事情。何况，人比狼更会记仇。”言罢，调转方向，骑着马走开去了。 什么意思？威克汉姆回味了下最后一句话。不会是在说我吧？好像，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威克汉姆摸了下鼻子，感觉很冤，他可不会傻到去得罪一个有钱有权有势又冷静深沉的家伙......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众人陆陆续续到达树林另一面。 “真是收获颇丰啊！”威克汉姆看到彬格莱马背后的袋子胀鼓鼓的，不由地感叹了句。心里却腹诽，这货带什么猎犬，根本就是作弊嘛！ 毫无疑问，一行中唯一带着猎犬的彬格莱收获最多。其他人也猎到不少野物，加起来倒也不少。 彬格莱显得兴致高昂，热情对众人道：“有这么多收获，我想尼日斐的厨师一定能做出一桌地道的野味，你们是否愿意去我那里做客？”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威克汉姆耸了下肩，最后一个答应，暗中撇了眼达西，对方依旧是毫无表情。 ......自己太敏感了吧，不就是一次做客，何况尼日斐的主人又不是他。 尼日斐花园是麦里屯及周围一片地域上，最豪华，最有气派的建筑。然而包绕着它的大片漂亮花圃和树林，又让它丝毫不显得庸俗。 到尼日斐的时候，差不多快五点了。仆人们利索地接过一大堆猎物，在彬格莱的吩咐下，厨师和厨娘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弄上一桌美味的晚餐，好好款待到来的贵客。 达西称有事情处理，直接回到了书房里。彬格莱则急切地去看望卧在病床上的简，结果，居然只有彬格莱小姐一人在客厅里接待三位客人。 威克汉姆很快感觉到了彬格莱小姐的不正常，她打量自己的眼光，貌似很诡异，他有什么值得对方如此看待的？ 考虑到她是达西的朋友，达西不可能不解释舞会上那事的原因，所以最大的可能，嗯，是她在猜测自己跟达西间有什么样的恩怨？果然，彬格莱小姐假装作饶有兴趣，打探起威克汉姆的过去来。 “威克汉姆少校，听说你才二十六岁，在你这个年纪，可真是年轻有为！” “彬格莱小姐过奖了，弗斯脱上校才三十出头，恐怕年轻有为更适合他呢。” 华金上校笑着插了句：“我就明显不适合这个词啦，我可已经是四十出头了。” 彬格莱小姐笑了笑，等众人停下来，接着问道：“不知道威克汉姆少校是哪里人。” “英国......好吧，英格兰，呵呵，是德比郡。”话虽然这样说，威克汉姆心里很郁闷，他能说他是中国人吗？ 彬格莱小姐勉强笑了笑：“您可真会开玩笑。德比郡，居然是跟达西一个地方的。” 威克汉姆露出惊讶的表情：“哦？那可真是巧合！” 在威克汉姆滴水不漏的回答中，彬格莱小姐既要兼顾其他两位客人，自然没有得到什么答案。 “韦翰，我猜她是看上你了。”趁着彬格莱小姐去找赫斯脱夫妇的空档，华金低声打趣道。 威克汉姆郁闷地回答：“为什么不是你呢？都说女人的心如大海般深沉，也许她可是故意在你面前表现呢！” “哈哈，别开玩笑啦，虽然我妻子去世多年，而且我的条件不比你差，但我很少想过这种事情啦。” 威克汉姆耸肩：“很少，也不是没有过嘛，我看你刚才的样子，明显就是有。我觉得，你们间还真非常有可能。” 弗斯脱上校非常有兴趣地听着两位同事相互打趣，时不时还微笑着说上两句。 华金是威克汉姆在皇家陆军学校的校友，典型属于大器晚成的那种。虽然他已经四十出头，却喜欢跟人开玩笑，算是威克汉姆的好损友。 过了阵子，彬格莱先生从二楼走下来。 “抱歉，刚才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彬格莱先生说得诚恳，却不知道他的姐姐已经把他扔下客人跑开的原因，用抱怨的语气说得七七八八。 “理解，非常理解。”威克汉姆很久没有显露的劣根性有些复苏的迹象，一本正经道，“彬格莱先生毕竟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华金非常赞同，点头道：“彬格莱先生太客气啦，能被邀请做客尼日斐，我们已经非常荣幸了。” 彬格莱觉得有些怪异，仍旧高兴地回答：“大家既然是朋友，你们叫我查尔斯好了。” 随后，彬格莱热情地带着他们，边聊边走，参观了一遍尼日斐花园。 14、夜 尼日斐的厨师手艺一流，晚餐丰盛，美酒佳肴，难怪查尔斯.彬格莱会有这样的自信，能招待好客人们。 两位班纳特小姐也出现在餐桌边。经过查尔斯的解释，客人们“了解”到，原来简.班纳特小姐在做客尼日斐的途中，不幸淋雨得了重感冒。威克汉姆听后，非常绅士地让开靠近壁炉的座位，这样，他就得坐到达西那一边去，两人中间仅隔着赫斯脱先生。 开头餐桌上的气氛不错，华金和弗斯脱都赞美厨师的好手艺，加上主人彬格莱调动气氛，众人都吃得尽兴。随后一道道大菜上来，话就渐渐少了起来。 “伊丽莎白小姐，能否告诉我，你在观察什么？”解决完餐盘里的果子狸肉，威克汉姆突然问道。他感觉到伊丽莎白的目光已经来回扫视过好几遍，虽然她做得隐蔽，但经历过战场风浪的威克汉姆感官更敏锐，依旧能够察觉到。 “噢，我在想前段日子您去了伦敦，之后是否是同华金上校一起到的麦里屯？”急智地编了个理由，伊丽莎白心道好险，她不过是悄悄观察了几次达西和威克汉姆两人有什么神色变化，就被对方察觉到了。 华金笑着开口道：“我比威克早来一天，也就是前天到的麦里屯。事实上我和威克是皇家陆军学校的校友，当然也是好朋友，而学校坐落在利物浦，我是从那里起身的。” 伊丽莎白点点头，没再说下去。 威克汉姆或许猜到了些，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一桌用餐的人之中，不止有一个人在暗中观察。彬格莱小姐自然是一直在推测着，简从伊丽莎白那里也得知了此事，赫斯脱太太也有些怀疑，至于查尔斯，他大概是认为，达西只是为自己瞬间被某位漂亮姑娘捕获后，找了个借口。既然达西不是被美丽的简吸引过去，他很高兴，如果吸引达西的那位姑娘是伊丽莎白，那他和达西就算是亲戚了，这种想法让他很高兴...... 晚餐就在略带诡异的气氛中进行下去，彬格莱偶尔会热情跟简介绍某道菜，然后简含笑着品尝之后，含蓄地表示她的感谢。华金和弗斯脱偶尔会说上几句，其他人就显得安静了。当然，专心致志解决盘中食物的赫斯脱先生，有时候动作比较大，就免不了要弄出些声响。 等热茶送上来的时候，管家过来汇报，说外头下起了小雨。 “这真是个坏消息，不过请原谅，我是有些高兴的。”彬格莱很是热情，接着说道，“弗斯脱上校，我想军营中事务不重吧？我是指，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会很高兴留你们在这里过夜。而且外头天色已暗，又下着雨，路不好走。” 弗斯脱上校说不忙，否则他就没空出来打猎了。既然这样，三位军官留在尼日斐过夜，彬格莱就吩咐管家立刻去安排房间。 晚餐结束后，饱餐一顿的赫斯脱先生满意至极，称可惜他没从他的酒窖中带来珍藏的百年美酒，否则那就再完美不过了。随后，他又取出一支雪茄，点燃后美美抽了一口。 “赫斯脱先生，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一位身体不佳的小姐前抽雪茄。”邻坐在赫斯脱先生旁边，威克汉姆闻到这种呛人的烟味，感觉不太舒服，索性开口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抽得是巴西雪茄，它的味道非常辛辣。我朋友曾经做过一个试验，他喷了口这种烟在一个玻璃罩中，里头还放了只小白鼠，你们猜结果怎样？” 这个话题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但他们没说出心中的猜想。只有伊丽莎白不确定地问道：“因为没有新鲜空气，它被闷死了？” 威克汉姆摇头：“罩子底下露了条缝隙。不过烟是往上飘，所以不会逸出来。结果，没几分钟，老鼠便因为吸入烟雾而昏迷了过去，再过一阵子，就没了呼吸。我不是想说雪茄对抽雪茄的人有多大危害，只是觉得简小姐身体初愈，不宜吸入这种烟。” 赫斯脱先生显得不悦，还是戳灭了手中的雪茄。 “谢谢您的好意，威克汉姆少校。不过我有些困了，这就回房间里休息，也好让赫斯脱先生继续抽雪茄。” 这本该是简出自内心的好意，但赫斯脱先生不这样觉得，他的好心情差不多被破坏殆尽，他觉得这几个客人一点都不可爱，不仅是这个长相小白脸的威克汉姆，还有小姨子总是暗中抱怨的班纳特姐妹，真的一点都不好相处！ 雪茄不能抽了，赫斯脱先生索性离开餐厅，到大厅的沙发里打会儿瞌睡，这，总没人会阻拦他了吧！ 查尔斯本想多陪着简说会儿话，无奈对方已经上了二楼。随后他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刚才的话题：“烟味确实不太好闻，不过对人的害处应该不大吧？” 威克汉姆侧过去，发现达西面无表情，真是个没意思的家伙。他耸了下肩：“总归是有害的。所以身子弱，又或者怀孕的太太，可是千万不能吸入烟雾的。” 彬格莱小姐饶有兴趣地跟着问：“那么壁炉里烧的柴火，会不会有看不到的烟呢？” “松木。”达西冷不丁冒了句，“壁炉里一直烧的是松木，没有害处。” 威克汉姆耸耸肩：“这正是我想说的。” 仆人们开始收拾餐桌，大家就到大厅里去消遣。大厅的壁炉篝火旺盛，驱赶尽十一月份雨夜里的湿寒，刚吃过饭的众人都免不了变得慵懒起来，威克汉姆就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中。达西拿出本书读着，彬格莱小姐和赫斯脱太太拿出针线活计，跟着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下赫斯脱先生又没法休息了，不过他主意已定，决定在牌桌上耍耍威风，便让仆人摆好牌桌，公开提出要打牌。 这时候伊丽莎白又走下来。简已经入睡了，她便下来看看，手中还抱着本厚厚的书本。 “伊丽莎白小姐，你这是要把一个晚上的时间都耗费在书本上吗？”彬格莱小姐没有回答赫斯脱先生的提议，反而对着伊丽莎白“惊奇”地问道。 伊丽莎白咧嘴笑了下：“当然，这本书非常有意思，我从来没看过。非常感谢彬格莱先生能慷慨借我阅读。” 彬格莱先生显得不好意思：“其实，每次我看到好的书籍，就立刻买上一大堆，然后放在书架上，自己却又很少花时间阅读。所以，我更乐意把它借给朋友们，让他们来享受阅读的乐趣。” 伊丽莎白赞美道：“你真是个好人。” 赫斯脱先生不乐意了，再次问有谁想打牌。 彬格莱小姐突然心生一计，觉得这是个探清虚实的好机会，便道：“大家都看书，可就一点都不热闹了，还是来玩牌吧。我有个建议，输的人要应大家都要求，讲一些他自己的事。” 彬格莱先生表示赞同，弗斯脱和华金也认为这很有趣。只有达西反对，称如果扯上隐私的事，会坏了大家的兴致。 伊丽莎白想了个好主意：“要不就谈下自己跟书本发生的一些趣事？” 这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赞同，赫斯脱先生倒是无所谓，他只想好好赢上几把。 赫斯脱太太表示自己在一边看着，这样有七个人在牌桌边，他们决定打“皮克牌”，最后输掉的那个家伙将会接受说好的“惩罚”。 第一局，威克汉姆拿到一副烂牌，看了看牌桌上的其他人，查尔斯喜形于色，彬格莱小姐面色平静，赫斯脱先生跃跃欲试，华金和弗斯脱都在沉思，伊丽莎白也在观察众人的表情，对上威克汉姆的眼神，也许是刚才威克汉姆多次表示了对简的关心，伊丽莎白朝他友好地笑了笑。达西，依旧是那副老表情...... 查尔斯率先出牌了，果然，他运气极佳，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牌脱手。然后是赫斯脱先生，然后是弗斯脱......等达西把手里最后一张牌出完，威克汉姆看了看手里的三张牌，无奈笑了笑。 “看样子，那个倒霉蛋是我。” 赫斯脱先生显得非常满意，主动收拾起牌来。 “好吧，让我想下。”威克汉姆对着桌边其他七人，略微思考了几秒，开口道，“我还是先说个笑话吧，气氛太僵硬了。咳，这是我从战友那里听到，话说冒险家历尽艰险，到达了南极，然后看到那里的企鹅，他决定去了解下它们的生活习惯。于是他找到机会，问第一只企鹅，你们平常干些什么？企鹅回答，吃饭，睡觉，打牌。冒险家很惊讶，企鹅也打牌？于是他问了第二只企鹅，答案依旧是吃饭，睡觉，打牌。他依旧困惑，找到第三只企鹅问，那只企鹅听后，热泪盈眶，说道，我就是他们说的牌。” 除了达西，众人愣了几秒后，纷纷笑出声来，过了会，他们缓过劲来，都夸这笑话很有意思。 威克汉姆咧咧嘴，没说什么。心里却佩服起达西来，他要么就是面瘫，要么就是非常能忍，不管哪一样，他都会非常不容易吧...... 有了这个笑话开头，后头威克汉姆讲得就顺畅多了。说起来，以前那个自己，还真是很少认真读书呢，难怪会是大学五年还没毕业的渣......虽然后边的故事不是太精彩，他还是轻松混了过去。 第二局开始，威克汉姆的牌比上次好得多，结果是弗斯脱垫底，他讲了发生在他身上，挺有笑点的事情。 第三局，查尔斯，讲了件趣事。 第四局，赫斯脱先生，他讲的事情跟他人一样无聊。 第五局，伊丽莎白，她讲的事情跟她一样活泼有趣。 ...... 到第十五局，只有达西没有输过。除了第一次，他没再被逼到两个人决胜负的地步。 达西随手扔出两张“q”，这是他手中最大的牌。 看到伊丽莎白期盼的眼神，威克汉姆出牌压上，然后，他顺利脱身了。 威克汉姆轮下去是伊丽莎白，她占着先手，于是，她第六个把牌全部脱手。 威克汉姆心中暗爽，终于把达西给坑了。不过，他还真是面瘫啊，依旧是没任何表情，或者，这才是他最常有的表情？ 达西突然皱了下眉头：“我看书的时候，没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 这个，还真符合他的性格。 “不过，前些日子我看本关于机械动力的新书，倒想出个笑话。” 他能想得出笑话？威克汉姆很是好奇。 “......有个善人碰到上帝，上帝大发善心，决定满足他一个愿望。那人觉得自己如果有九条命，大概会很安全，上帝满足了他。一天，那人闲来无事，看到新建造的铁路在运行，就躺在铁路上，想试下死亡的感觉，反正自己还有八条命。火车开过去，他就死掉了，没有复活。火车的车头加车厢共十节。” ......还真够冷的，不过，众人都笑出来，查尔斯还表示，达西能说出这种笑话，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前面好几局都是赫斯脱先生输掉，众人已经对他枯燥的叙述厌烦了，索性称此机会结束牌局。 过了会，大家渐渐散去。达西是伊丽莎白后第二个离开的。接下来众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间。 威克汉姆躺到舒适的床上，却难以入睡。这几天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虽说不是命悬一线，火烧眉毛那种大事件，却让他很难安静闭上眼睛。 因为之前喝了不少酒，过了会，威克汉姆离开房间，去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两侧墙壁上挂着的油灯忽明忽暗，快要燃尽般，让深长的走廊在拐角处显得格外幽邃。 这可不是古堡惊魂，威克汉姆坦荡荡走过去，看到某个身影。 “嘿，我说，”威克汉姆没有机会说下去，对方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小步跑开了。 威克汉姆有些吃惊，却发现那个瘦小的背影有些熟悉，赶紧加快步伐跟上去。 又是转弯，威克汉姆第一次觉得尼日斐的设计很不好，等他跟过去，已经看不到对方了。 再到一个转口，他却差点撞上另一个人！ 那一瞬间，威克汉姆往右边晃了下，又勉强稳住身体，才没跟对方来一次亲密接触，不过对方反应更快，一连急速退后三步。 然后，他们一起沉默下来。 “抱歉。”威克汉姆还是先开了口。 达西没有什么表示。 威克汉姆想耸肩，却感觉到种压抑，只应为达西漆黑的眼睛，冰冷的眼神。 这让威克汉姆很不舒服，前身埋藏着的，对面前这人的讨厌也渐渐在心中泛起。但他依旧很清醒，他不想跟达西敌对。于是，他没像“以往那样”做出挑衅。 达西走前一步，这样，威克汉姆更不舒服了。威克汉姆个子一米八二，已经算是很高了。达西却有将近一米九，他往前一步，一下子就给威克汉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都建议你不要乱来。”冷冷搁下这句话，达西转身走开了。 什么啊，真是......威克汉姆很郁闷，对方果然还是觉得自己心计深沉，不过，这又怎样，他现在活得滋润，根本不用仰仗他的鼻息！ 威克汉姆边走边想着，心里完全赞同了傲慢这顶帽子，达西完全配得上。 不过，那个人应该不是她吧！想想真是可笑，自己一定是想多了，这根本不可能嘛。 走到二楼的窗边，打开窗户，外头的雨已经停下来，月亮正在努力冒出来，在天空中显出朦胧的一团光斑。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 小楼寂寞新雨月，也难如钩也难圆。”默念着以前他用来卖弄的诗，在这种夜里，这个时刻，还真是应景呢！ 15、求婚 “a mrs ben, a miss ben, a miss ben and a miss ben, sir.”穿着黑礼服白衬衣，带着白色头套的管家彬彬有礼走进来，说完这话不喘一口气。 这时候客人们吃过早餐，正准备告别彬格莱等人。 彬格莱小姐面带讽刺意味道：“乡下所有叫班纳特的都来我们家了” 威克汉姆三人没有因为班纳特太太小姐们的到来而停留，客气地道别后，他们离开了餐厅。 经过客厅的时候，班纳特太太非常热情跟他们打招呼，还偷偷朝玛丽使了个眼色，可惜玛丽只是淑女地朝威克汉姆笑了下。 到马房取出战马，三人直接奔向军营。 路上华金饶有兴趣道：“这就是小有名气的斑纳特家五姐妹？看起来确实都非常的漂亮。” “你正好可以选一个，听说班纳特太太非常想找个军官女婿。” 华金大声笑道：“别开玩笑了，威克。我年纪都大到可以做她们父亲了，倒是你和弗斯脱，得考虑考虑这个问题了。尤其是弗斯脱，三十岁可不算是很年轻了。” “是啊，到时候我可是需要你们的帮忙。” 很快威克汉姆知道了弗斯脱那句话的意思。 尼日斐一行后的第三天，趁着几位高级军官都在军营里，弗斯脱上校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并且请他们帮他这个决定他今后幸福与否的大忙。对此众人自然答应，并且纷纷调侃弗斯脱保密工作做得好，恐怕把是把整个麦里屯的人都瞒住了。 这天难得是个晴朗的天气，一扫过去几个雨天的阴冷，难怪弗斯脱会选在这天的午后时光。 他们来到麦里屯往西的小道上，在一个废弃的磨坊里落脚。按照计划，弗斯脱上校将和琴小姐从‘克拉克借书处’碰面，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会到达此处。 十分钟后，两人果然走到这里。 “琴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请请闭上眼睛，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弗斯脱上校如是说道。 “哦，那我非常的期待。” 等她再张开眼睛的时候，在弗斯脱身后，麦里屯有名的军官们穿着帅气的军装，都半蹲着向她行骑士礼，这一刻，她身前同样半蹲着的弗斯脱上校，犹如童话中的王子般，就等他向他的公主开口。 “亲爱的琴，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前段日子做了很多准备，到今天，我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对于我的心意，你一直都是了解的，而我也从未怀疑过自己对你的感情。”说到这里，弗斯脱从怀里取出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里头是精致的白金订婚戒指，弗斯脱把盒子递上去，“我说不出动人的甜言蜜语，有时候也会因为事务繁忙而无法体贴到你，但，我爱你。如果你也对我抱有相同的感情，那么，请不要拒绝我，让我在下一秒，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这一刻，琴小姐被感动了，她用手轻轻掩着嘴唇，但眼睛依旧泛红起来：“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哦！” “恭喜你们！” “恭喜！” 威克汉姆等人纷纷鼓掌起哄起来，随后一起嚷着让弗斯脱把订婚戒指给琴小姐戴上。 弗斯脱照做了，琴小姐虽然脸红，但没有拒绝，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正式订了下来。 在被问到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弗斯脱体贴地回答，表示要考虑琴的意思，当然他又笑称他心底里是认为越早越好，他已经等不及了。 事情既然完了，威克汉姆他们又变得多余起来。同这一对被幸福包围的恋人道别后，他们决定去酒馆里喝上几杯，庆祝弗斯脱告别单身。 “也为华金上校荣升麦里屯小姐心中第一对象，干上一杯。”威克汉姆心情不错，跟华金开起玩笑来。 华金坚决否认，称年轻的威克汉姆少校才配得上这个称呼，他该趁此机会，好好从乡下那些漂亮可人的姑娘们中，选一个解决掉他的单身问题。 威克汉姆笑着啜饮了一口，没再跟华金开玩笑，他的心里，又一次想起简妮。 想想也真是很奇怪，明明就那么几次的见面，感觉却仿佛很熟悉一般。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充满了神采，跟他见过这时代的女性都不同，仿佛不归属于这个世界般。 眼睛，应该是人心灵的窗户，透过双眼，能够了解人的想法，甚至洞悉性格。威克汉姆从简妮的眼睛，应该算是看到些东西，却又怪异地说不出来。 同样怪异的还有她的言行举止。如果说她不是淑女，确实，几次见面她都显得非常失态，但，她从来没给他过不好的感觉。 经历过索菲亚一事，威克汉姆觉得自己应该是更加成熟了。比如今天弗斯脱求婚成功，他能体会到这一对恋人的喜悦，幸福。可再回到自己身上，回到自己的情感上，他对简妮的感觉依旧不能肯定。 弗斯脱上校快结婚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麦里屯和附近的地区。让很多小姐暗自失望，又让诸多太太无奈惋惜。 班纳特太太就感到非常遗憾，她一直是非常中意弗斯脱上校的。对于这件事，她还在餐桌上专门对玛丽提起，表示如果她不加把劲，那明天的威克汉姆少校就可能跟今天的弗斯脱上校一样，突然就跟某位小姐订婚啦。 玛丽淡淡地表示她知道了，反而让班纳特太太心急起来。将要发生的另一件事情更是让她恼火起来，班纳特先生的侄子，某个将要可耻地“偷窃”班纳特先生财产的家伙——柯林斯即将到班府来做客，他居然痴心妄想地表示要娶她的一个女儿，最好是最漂亮的那位，这样他就可以补偿下她们将要面对的损失。 这自然让眼界高起来的班纳特太太恼火不已，她坚定地认为自己的三个大女儿有比柯林斯更好的选择，而她最宠爱的莉迪亚小宝贝才十五岁，她更舍不得让她早早就离开自己。如果是吉蒂的话，也许可以考虑考虑。 倒霉的柯林斯就是这样，在抵达班府后第一天，就被班纳特太太直接拒绝掉他好心的建议。这让他大为恼火，直说几位班纳特小姐一点都不矜持。直到班纳特太太一一说明她那几位女儿，将会和麦里屯哪几位大人物有可能，柯林斯才没当场发作，并表示会考虑考虑她的四女儿，吉蒂小姐。 当然，柯林斯到底怎么想，斑纳特太太根本不会关心，她一心只想着接下来尼日斐舞会上，她的女儿们该怎样好好表现。 16、乔治安娜 威克汉姆走进尼日斐花园的会客室，跟着里头热情的客人们打招呼，突然感觉自己很傻。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弗斯脱上校都没来，虽然他是因为要为自己的婚礼操劳。华金这家伙也称有事，天知道他要干什么去......话又说回来，他来这里，就得面对几个他不怎么喜欢的人。 很快他就疲于应付以班纳特太太为首的一大群太太们的八股热情，直到比尔过来替威克汉姆解围，把他拉到了一群穿着红制服的军官那里。丹尼上士和其他军官纷纷向威克汉姆问好。 情况好多了，威克汉姆再打量下整个会客厅，又一次觉得自己太傻了，怎么会抱有那种念头。 在比尔打趣称威克汉姆的魅力实在太大时，风度翩翩的管家进来，带众人到了准备已久的舞场里去。 一进明亮炫目的舞场，客人们便又纷纷赞美起尼日斐的装饰，丝毫不吝啬恭维的言辞，把它夸到仿佛是世界上最富丽堂皇，最气派的地方。 随后，彬格莱先生和彬格莱小姐，赫斯脱夫妇，还有达西先生都出来招待各位客人。在查尔斯热情的嗓音中，他特别请来的乐队奏响了舞会的开始。 威克汉姆本想随便邀请某位姑娘，等他打量了一遍舞场周围，才发觉所有姑娘都已经有上了舞池，只剩下八卦着的太太们。看样子他的犹豫可真不是个好选择。他便索性去长桌上拿杯香槟，小饮几口。 威廉.卢卡斯爵士走了过来。 “真高兴又碰到一个跟我同样没有舞伴的人。” 威克汉姆放下酒杯：“威廉爵士说笑了。” “噢，你不想知道还有一位是谁？” 威克汉姆没有看舞场周围，猜道：“我猜，达西先生？” 威廉爵士笑起来：“猜错了，达西先生在跟彬格莱小姐跳舞。我说的是我家中老二，他第一次参加舞会，非常紧张。” “既然这样，爵士为何不在他身旁鼓励鼓励他？” 威廉爵士得意道：“因为他天性内向，我觉得这种事只能他自己来。” “爵士真是善于教导孩子。” “哈哈，威克汉姆少校过奖了。”过了会，卢卡斯爵士又找到了开口的话题：“威克汉姆少校，听说最近战事又起，你觉得在上战场前，你们能否有机会入宫觐见皇上？” 威克汉姆不确定，耸肩道：“应该没有。”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一点都不可惜，威克汉姆心想，他可一点都不想去见那位乔治三世，听说他最近精神错乱的顽疾又复发了。嗯，大概只有在英国，这样的精神病人能在位长达六十年，如果去觐见的时候他碰巧发病，出什么事他都只能自认倒霉。 舞会的第一支曲子有些长，已经过去将近十分钟了，似乎还没有到头的样子。然而威克汉姆的注意力没有放在那上边，他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长熟悉又陌生的脸蛋吸引过去。 “乔治安娜？”威克汉姆的语气里似乎有些不确定。 “是的，乔治哥哥。”对方眨眨眼睛，欢快道。 跟记忆中的小丫头相比，她完全高了一个头，快达到威克汉姆眉毛那，体态也丰满起来，显得凹凸有致，完全没有了以前那个瘦小的样子。她的脸蛋上依旧有着几分婴儿般的肥腻，却让她在端庄中又增添出几分可爱。她就这样站在威克汉姆面前，显得活泼可人。 “这真是，我是说你的变化真大，我都快认不出来。”看到乔治安娜微微翘起来的嘴唇，威克汉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接着道，“因为你一下子变得这样漂亮，我实在是想不到。” “嘻嘻，难道我以前就不漂亮吗？”乔治安娜摇着头道。 “当然不。”威克汉姆有种想要再逗下她的念头，故意把话说了半句，等她再次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才说下去，“那时候你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漂亮是漂亮，但更加的可爱。现在嘛～” 乔治安娜听了后边的话，一下子高兴起来，眼睛明亮地问道：“现在呢？” 还这是单纯呢，难怪会被自己......呸呸呸，才不是自己！威克汉姆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完全是个美丽动人的大姑娘了，如果你早点在舞会上露面，想邀请你跳舞的人数就该超过两只手上手指头的数量。” 听到这样赞美的话，乔治安娜又显得不好意思，脸居然红起来：“那个，乔治哥哥，你会邀请我吗？” 这时候，第一支曲子在小提琴拉出的颤音中划上了句号。随即，脸色黑得厉害的达西径直走向了一边的两人。 “哥哥。”乔治安娜显得有些害怕，她第一次看到达西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不是说过，你不要下来吗？” 威克汉姆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虽然不清楚到底在哪里出了问题，毫无疑问，达西是认为自己在引诱他的妹妹。这让他很不悦，非常的不悦。 “我说，达西先生，凭什么乔治安娜不能参加舞会，让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这该是哥哥做得事吗？” 有威克汉姆“撑腰”，乔治安娜有了点底气，但仍旧不敢反驳，只是用弱弱的语气：“哥哥，我只是，只是想来看看，乔治哥哥明明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见他？” 彬格莱小姐也跟在了后头，像是在看戏，一言不发。 因为所在的地方比较偏，而乐队又奏起第二支曲子，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 过了数秒，达西才开口：“让他解释下一年半之前，他在曼彻斯特，给你写信有什么意图？他那时候已经没多少钱了。” 乔治安娜虽然单纯，但并不笨，她也疑惑过，为什么那时候乔治哥哥写了一封信就不再有任何的音信。 果然，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不过，他也不需要隐瞒。 威克汉姆没有丝毫犹豫：“正如乔治安娜你看到的，我现在的军衔的少校。那时候我确实处于财政困难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实在不是研究法律的料，我决心去军队里搏出个前程。在写那封信的时候，我还没有去征兵处，因为我也犹豫，当时欧洲毕竟太不太平了。我打算跟你问好，然后询问你的意见。不过，很快我就下定了决心，这时候再把我要参军的事告诉你，只会让你徒增担心。让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为我这种人的安危而天天担惊受怕，这样的罪过实在是不可宽恕的。所以我就没再跟你联络。” 听到这样的解释，乔治安娜立刻就相信了，心想乔治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处处替人着想呢，哥哥也真是误会他了。没等达西开口，她便高兴道：“乔治哥哥你真厉害，听说少校可是很高级的军官了。” 很高级吗？不过她真信了，虽然这是自己不得已编的。呵，虽然看起来长大了，可依旧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丫头啊！ “不过，前段时间你明明回英国了，为什么不写信把好消息告诉我，直到杨吉太太跟我谈起，我才知道你在麦里屯。” 呃，我错了，女人的敏锐感觉果然不能忽视啊！威克汉姆无奈笑了下：“因为忙啊，在军校里忙着学习，在这里又忙着做事，忘记了我们可爱的乔治安娜，实在是不可原谅！” 听到这样的解释，乔治安娜又一次露出纯真的笑容，让威克汉姆心中突然涌出种负罪感。 可恶，那明明是以前那个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为什么会无聊的时候不自觉去回忆那个渣男的恶劣史啊！ 达西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波澜：“我会看着的......安娜，舞会玩得愉快。” 17、自信 在乔治安娜期盼的目光中，威克汉姆牵着她的手到了舞池里。 “你跟哥哥......有冲突吗？” 威克汉姆微笑了下，何止有冲突，以前“自己”混不下去的时候向他求助过，被拒绝后，他可是什么样的狠话，脏话，都说过。不过对乔治安娜，他实在不想让她夹在他们的恩怨之间，对此当然要否认：“有那么一点，但都已经过去了。那时候我向他求助，他认为我该靠自己，当时有些怨恨，不过他说得也对，这不，我现在是少校了，还不错。” 听到这话，乔治安娜喜不自禁：“是啊，哥哥他也是为你着想的。” 真的？也许吧，真相有谁知道？反正他不清楚那种面瘫到底想些什么。 乔治安娜好久未见到威克汉姆，跟他一连跳了三支舞，说了好多话，有时候讲她跟家庭教师学到的东西，讲这几年里发生过什么大事情，虽然威克汉姆听后都觉得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他很体谅少女的快乐，一直非常用心听着。有时乔治安娜也会问他参军后发生的趣闻轶事。威克汉姆见她有些累了，带她下去休息下。 这时候查尔斯.彬格莱居然热情地过来跟他俩打招呼，当然他是带着简.班纳特小姐，否则他必然是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的意中人。 乔治安娜前两天就到了尼日斐，何况她早早就认识了查尔斯。因此查尔斯过来，只可能是想让简小姐跟乔治安娜认识下。 看到两位漂亮的小姐友好交谈着，威克汉姆在一边觉得赏心悦目。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简小姐笑得实在太多了，虽然她笑起来很甜美，很动人，难怪查尔斯对她那样痴迷，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的心意就很少表露出来，了解不多的人，乍一看去，也不知道她对查尔斯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威克汉姆想到这里，无意中抬起头，居然又看到一抹熟悉的蓝色！跟身边三人说了句抱歉，他逐渐迈开步子，从舞场边绕圈子过去。走了一大半，他碰到了威廉爵士。本来他不想停下，可看到她突然停顿下来，望着那蓝色的背影，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怎样上前去攀谈。 “爵士，你认识那位小姐吗？” 威廉爵士顺着威克汉姆的手望去：“哦，那位，刚见到她正面，是个漂亮的姑娘。我好像认识......我以前真见过她吗？” 威克汉姆很无语：“......前段日子你请客，她到过你那里。” 威廉爵士恍然大悟般：“哦～我好像记得了，当时我似乎还问过她什么，嗯？印象里她很熟悉，不过我真不记得她的名字了。抱歉，年纪大了，我可能真糊涂啦！” 威克汉姆没再问下去，因为对方又走动了，而且是向着侧门走过去。他加快了脚步，撞到某人的肩膀也没去理会，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思考中。 望着走开去的威克汉姆，威廉爵士摇摇头：“我真糊涂了吗？我不应该记不得的！” 侧门进去后转个角，是长长的楼道，到尽头再转个角，就是两排储藏间。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外边的热闹，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她不出意外的转过身来，看着威克汉姆。 “你好，简妮小姐。”威克汉姆面露惊奇：“这可真是神奇，又能在乡下碰见你，简直像是上帝的旨意般！你觉得是否如此呢？” 简妮出奇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在两侧墙上油灯的照明下，她脸色平静，不悲不喜。 “威克汉姆先生，你是否每次都这样跟姑娘家搭讪？” 威克汉姆边说边走上前：“当然不，如果我说你是第一个，你是否会觉得高兴，亦或是不相信？” 简妮没有后退：“荣幸之至。” 已经很近了，就两步的距离，威克汉姆深深地凝视起她湛蓝色的眼眸，想要看到答案般：“从伦敦到这里，虽然有足够的时间，但最近麦里屯加强了戒备，没听说有新来的人家。那天的旅馆里，也没有你和你说的亲人。我有很高的把握，去怀疑你的身份。” 简妮听后，居然微微笑起来，眼里似乎有着嘲讽：“呵呵，那你准备怎么做？” 威克汉姆的语气已经很凝重了：“告诉我真相。”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怎样对我？” “我会把你抓起来，以拿破仑密探的身份，你的行踪实在太敏感了。” 简妮没有立刻开口，似乎是在考虑。楼道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简妮一直没有退缩的样子，她又开口道：“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做。而我也不想说出来。你说怎么办？” 威克汉姆刚想接着开口，后边传来侧门的磕碰声，随后是渐渐响起的脚步声。 威克汉姆暂时回过头去，达西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一个人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些什么？” 一个人？虽然对冷冰冰的语气感到不舒服，但威克汉姆立刻反应过来，回过头去，刚才站着的简妮已经没有了身影。 威克汉姆没再理会达西，迈开步子朝里边跑去。 这里？不是！ 这里？也不是！ 储藏间都没有上锁，只用插栓关上罢了。威克汉姆加快速度，一间间排查。 到靠墙的一间，门半开在那儿，威克汉姆直接把门推开去。 空中漂浮着一张透明的纸。当然这个形容不是完全正确，纸不完全透明，但从外头照进来的光线，却能让威克汉姆透过上边的字，几乎看得到墙对面。另外，推开门会有股风煽动，但纸依旧稳稳的停顿在半空。 威克汉姆没有任何停顿或犹豫，一把抓过去，把纸拿在手中。 “伊丽莎白走进尼日斐花园的会客室，在一群穿着‘红制服’的人们......”没有读完上边的字，威克汉姆又听到脚步声响起，立刻把纸折叠好后塞进怀中。 “有什么事吗？达西先生”走出储藏间，威克汉姆仿若之前都没发生过什么似的。 达西也没问“你在做什么”这种问题，居高临下般冷冷地盯着对方，他漆黑的眼睛如同着墨般，在昏暗的楼道里，甚至像是在闪烁着凶光。对上这种眼神，威克汉姆很不舒服，但他怡然不惧，面色坦然地望着对方。 在这样的对峙中，没有谁先败下阵来的说法，只等谁先开口。最终达西站在原地，说出了他之前一直没说的话：“你一直伪装得很好，从来都如此，骗过所有人，可别想骗过我。你想报复，可以冲我来，别妄想用那种卑劣的手段。” 那种卑劣的手段，好傲慢的语气，仿佛他就该是崇高的，而自己就该是低劣的！ 这么多次碰面，威克汉姆一直忍耐着，即使对方冷言冷语，即使对方不屑一视，又即使对方的话里暗夹棍棒，他一直都装作不知道。他不想惹事，不想找麻烦，但麻烦主动上门，他可不会忍气吞声，否则真当他是hellow kitty啊！ “达西先生真是高看在下来，我可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想不自量力，对尊贵的您施展报复。”威克汉姆面露嘲讽，上前一步，接着说下去，“可正如先贤说过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为了维护我的信仰，我要驳斥你这种高人一等的想法。” 达西轻蔑地冷哼了下：“你这种人，还有什么信仰！” “正是因为你才有的信仰。”这一刻威克汉姆甚至有种委屈的感觉，但他立刻摒弃了这种可笑的念头，那只是曾经“他”性格上的缺陷。 “像你这种人，不过是因为有一个好的父亲，一个好的家族，就可以高高在上。除此之外，你又有什么成就？你只会用傲慢的眼光看待淳朴的乡下人，用你那挑剔的眼光评价哪里糟糕透了。你二十八岁了，除了继承老达西先生给你的财产，地位，你又创造了些什么？取得了什么？”威克汉姆张开双手，无限自信地说下去：“过去你看不起我，是因为你拥有的那些，你可以鄙视我，侮辱我，因为我确实沉沦过。但现在，我却可以这样对你，因为我只靠自己的力量，在我这个年纪成为了少校，只不过一年半多些的时间，虽然我拥有的依旧没有你多，但我所取得的，远远超过你。而且我有充分的自信，弗斯脱上校的高度，远远不是我的追求。” 威克汉姆的这番豪言壮语，确确实实发自他的内心，他自信他可以。 一直听到对方说完，达西沉默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他一直对对方的话保持不屑，正如他接下来冷冷吐出的字：“是吗？” “当然是！几百年后没有人会记得费兹威廉.达西，却会知道乔治.威克汉姆。”说这话有些装逼了，但威克汉姆不在乎，这是他想要做的。 达西没再开口，眼里似乎满是不相信。但威克汉姆看不出来，他那黑漆漆的眼睛正如他总是板着的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发泄完后，威克汉姆突然感觉很爽。这，算是替现在和以前的自己报仇了吗？ 耸了下肩，威克汉姆没理会达西，朝着另一边走过去。他可不想再私底下跟这家伙在一起！ 18、迷之简.奥斯汀 舞会的后半段，威克汉姆没有让刚才发生的事影响他的情绪。 班纳特太太过来跟他打过招呼，她表示舞会真是太精彩了，但三女儿玛丽突然不想来这样美好的舞会，实在是让她深深的遗憾，但她的两个小女儿都特别喜欢跟人跳舞。 “她很有趣。”望着乐呵呵走开的班纳特太太，乔治安娜歪了下脖子，说出这样一句差点让威克汉姆把口中的香槟喷出来的话。 “咳咳，乔治安娜，她确实，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不过有时候就显得太过啦。” “是吗？”乔治安娜转身问在另一边的达西。 达西点点头。 既然达西又过来了，威克汉姆便称他去找班纳特太太说的小女儿跳舞，走开了。 乔治安娜有些不乐意，看着达西。达西脸不自觉抽了下，拉着妹妹进了舞池。 之后威克汉姆还真邀请到了莉迪亚，好吧，他再三确认了下，发现这个比乔治安娜还年轻的小丫头，单纯到只想着如何玩乐，似乎只有跟她母亲一样大小的脑容量......很轻易的，威克汉姆讲了些逗人的笑话，就把她哄到几乎不想从舞池里走下来。 原来，小萝莉是这样好拐骗的......他果然还是邪恶了...... 之后他又认识了一个叫柯林斯的教士，不过一看他就是个溜须拍马之辈，恭维人的话也实在没水准。之后他又邀请其她两位班纳特小姐各跳了支舞。至于简.班纳特小姐？看她和彬格莱打得火热，他可不想做电灯泡。 舞会结束后，威克汉姆骑上红爵，不快不慢地在夜幕中回到了住所里。 点燃几盏油灯，小楼房里变得灯火通明，这是威克汉姆的习惯之一。为了尽可能让房间里变得明亮，他还购买了几面镜子，放在油灯靠墙的一面。 在明亮的光线下，他抽出变得皱巴巴的纸张，却惊讶地发现它已经变得不再透明。再三确认它确实变了个样子，威克汉姆带着疑惑读起漂亮的花体字：“伊丽莎白走进尼日斐花园的会客室，在一群穿着‘红制服’的人们里面寻找韦翰先生，找来找去都找不着，这时候她才怀疑他也许不会来了。” 就这样几行字，到底下又突然写了几句：“柯林斯先生尽管在发表长篇大论，恭维彬格莱先生和他的姐妹们，说他们家的宴席多么精美，他们对待客人多么殷勤有礼，可是他的话也没有能给大家增加一些生气。达西一句话也没有说。” 威克汉姆右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头大。果然，事情没有那么巧合。 这算什么？穿越大杂烩？ 不管怎样，事情基本是清楚了。简妮，不，应该是简.奥斯汀，她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纸上面一段话并没有发生，因为自己的存在，事情发生了改变。但下边一段话，却跟客人们告别时发生的基本没有差别。她能未卜先知？当然不是，因为她是作者才对！ 威克汉姆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到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难怪，她给自己那种感觉。可是，仅仅是那样吗？仅仅是因为那样吗？ 她那个世界会是怎样子呢？会有拿破仑，会有华夏吗？ ...... 时间渐渐到了深夜，麦里屯彻底静下来，除了圈养的牛羊突然发出的叫声，或者是突然响起的犬吠。 李却关上酒馆的大门，锁上上下两把实心大锁，哼着小调，朝镇西边走去。 路过某栋二层小楼房，他惊奇地发现楼上灯火通明。 “真是个奢侈的家伙！”李却羡慕地低声说出来。平日里他不敢说那些大人物的是非，但在这样的夜里，他觉得不该有顾忌。 慢慢走过漂亮的小楼房，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满足于当一个小酒保，整日里碌碌无为，疲于应付粗野的客人和吝啬的老板。他该有壮志雄心，像克伦威尔，啊不，克伦威尔死后被断头，他该像......想了好一阵子，李却已经回到乱糟糟的小房间里，依旧想不出某个可以作为榜样的大人物。 也许他太累了，等明天再好好考虑这个问题？李却倒到两个月没洗过的床铺上，又一次连鞋子都没脱掉，呼噜噜陷入了梦乡。 明天，应该又是一个好天，李却却会忘记他今晚的“壮志雄心”。 第二天一早，威克汉姆到军营里，请过半天假，打算实行他的计划。 “红爵，你说那天在小河边碰到的姑娘，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威克汉姆抚摸着在马厩边喝水的红爵。 红爵低啸了两下，没再有任何的反应。 “呵，我猜你不知道。”说完，红爵也喝够了水，威克汉姆骑上它，离开了军营。 一路上，麦里屯显得很宁静，偶尔威克汉姆会见到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出来生火烧炉水，偶尔是在一边摆摊位的小生意人。经过酒馆的时候，他记得名叫“李却”的酒保正低着头，在被凶恶的老板训斥。 接着他路过酒馆旁第三栋建筑。他当时记得清楚，这栋仅仅一层的建筑，大门是西部片中常出现的雁形双开门，但现在，完全变成了高大的单木门。而且记忆中靠门没多远，保持齐平的小窗户，彻底变成了百叶窗。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威克汉姆没被吓到。调转了方向，他朝着第二个目的地奔驰而去。 尼日斐花园的主人们还没有起来，管家客气带着威克汉姆进了客厅。 威克汉姆表示不必打扰正在熟睡的彬格莱先生，他愿意等一阵子。等管家有事走开，他径直朝着此行的目的地——那个储藏间走去。 楼道里灯已经熄灭，威克汉姆早有准备，取出准备好的工具，很快小房间里亮起来。 威克汉姆深吸了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到这张纸上。 “伊丽莎白走进尼日斐花园的会客室，在一群穿着‘红制服’的人们里面寻找韦翰先生，找来找去都找不着，这时候她才怀疑他也许不会来了。” 每一句话经过大脑，他就强迫自己在脑海里构建发生的一幕幕，伊丽莎白，尼日斐，舞会，客人......重复读到第三遍，脑海里构建出的虚像也渐渐真实起来。威克汉姆觉得自己整个人恍惚起来，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伊丽莎白走进尼日斐花园的会客室......”他的脑中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念读着，然后，纸上漂亮的小字诡异地发出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下一秒，威克汉姆整个人被这金色的光芒笼罩。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他一下子消失在储藏间里。唯有渐渐弱下去的灯光，证明之前有人来过。 “哗！”一盆凉水从天而降，小厨娘捂住嘴，看到对方的军装，吓得立刻缩回窗子里头。 完了完了，嬷嬷一定会骂上她整整一天的！要不要去跟那位大人道歉？ 小厨娘心中只有这样几个念头，却犹犹豫豫了老半天，才怯怯探出头去，对方早已经没了踪影。 圣母玛利亚！......小厨娘无力瘫坐到地上，她居然把洗脸水泼到大人物头上！她真的完了。 另一边威克汉姆郁闷地把头擦干，没去理会某个已经彻底绝望，泪水划过雀斑的小厨娘。 真见鬼，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难道这就是穿越的福利吗？ 心中不爽，威克汉姆迈开步子，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期望着能够碰到她，他确信，自己一定会碰到的。 很快，在一个小酒馆里，穿着红色外套，脸色平淡的姑娘走出来。车夫看到她一个人，似乎明白了，把她的小行李箱扔到一边，还吐了口吐沫：“好一个私奔的，快滚吧。” 但他不屑的表情没有维持一秒钟，一个坚硬的拳头砸到了他的侧脸，把他整个人打趴下去。 “哦。”姑娘虽然心中痛苦，仍被这种事情惊到了。 “抱歉，奥斯汀小姐，但我觉得有必要教训教训这种人。”威克汉姆松了送手腕。 奥斯汀又一次被惊到了，虽然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很多甚至说出来能让她被送上火刑架。但她又立刻回过神来，本来她想独自乘马车回汉普郡，现在却不能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辆马车上。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说出这句话，她心里说不出的疲惫，却又有止不住地兴奋，这终归是让她整个人有种脱力的感觉。 威克汉姆看出她脸上不太好，拿起地上的箱子，往巷子的一边走去。 等他们消失在某个转口，另一个失落的男人走出来，看到独自骂骂咧咧的车夫，已经找不到心上人的踪影。他无力的低下头去。 威克汉姆找了家干净的餐厅，在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样吃的，服务员被他打发走开。 “很意外吗？奥斯汀小姐。” 简妮靠到座椅上，微微摇头：“只有一点点。” 这一次，威克汉姆可以好好打量她了。脸蛋跟记忆中没有任何改变，但现在，她的眼睛似乎失去了往日里的神采。 “发生了什么，能让你这样垂头丧气，甚至该用心如死水来形容？” 简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你都猜到了吧，不管是刚才还是以前的。” 威克汉姆点头后又摇头：“不能完全肯定。不过那张纸消失了。” 简妮脸上平静，点头道：“那张纸只能维持一次往返，不过为了避免意外，我准备了两张，当时情急，我用得是另外一张。但，你不该有那种能力才对。” “所以我才不肯定。” 简妮没有开口，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很快服务员把点的东西送上来，威克汉姆才有了说下去的话题。 “先吃点东西，我看你脸上不好，一路上恐怕都没休息吧。” 简妮吃了几口牛肉，就没了胃口。她朝朦胧的窗户望去，只看得到模模糊糊的人影来回走过。 “其实我一直很意外，打从一开始，事情就发生了变化，变得我都不敢相信。而一切的变数，都从你身上发起。现在想想，你能够过来，也应该是这个原因。甚至......”她突然没再说下去。 威克汉姆知道不能一下子问得太深，看她现在的心情，那只会让两人谈崩掉。 “我该叫你什么？简妮肯定不是吧？” “我叫简.奥斯汀。” 果然！ 19、成为简.奥斯汀（一） “频频触及适度的底线......” 年轻的简.奥斯汀热爱写作，尽管小说这东西，只被认为是一种下层人的消遣，而且在这样一个女性地位低下的社会里，那些不为人知的女作家，都化用男笔名。 她的独特之处还在于她的爱情观。在英国社会里，为了爱情而结婚是一个愚蠢的游戏，金钱决定了整个等级分明世界的运转。但精神上独立自主甚至桀骜不驯的简，决定为爱而结婚。 “女性的美好在于完成作为女儿，姐妹，然后是妻子以及母亲的职责，这些职责包括有温柔的关爱，真挚的情感。如果某一位女性恰巧在某方面有天赋，比如她又聪明的头脑，那么她最好把她的聪慧掩藏起来，人们喜欢幽默的女人，但对于聪慧？答案是不。”这是乡下教堂的神父，简的父亲奥斯汀先生在礼拜上的话。但简不这样觉得，她渴望精神上的自由和交流。 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她朗读了自己新的作品：“他的求爱炽热而近乎谄媚，频频出击适度的底线，仿佛非此不可......”一个无礼的家伙迟到后突然闯进来，托马斯.勒弗罗伊。 在她读完新作品后，勒弗罗伊私下里评论对那种幼稚的自我关注毫无兴趣，简却听到了这话，非常气愤，觉得这样一个傲慢无礼的家伙真是非常讨厌。她一个人跑回房间，把刚写的东西全部撕碎扔进了壁炉里。 随后她取出箱子里的作品，一页页读起来，却发觉没有一张让她满意......当晚，她在桌前思前想后，却动不下笔来。最后她取出她写了小部分的作品，胡思乱想着读起来。 “凡是有钱的单身汉，总想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距离浪博恩不远的地方，住着一家人家，这就是威廉·卢卡斯爵士府上。班纳特府上跟他们特别知已......” 恍惚间，简脑中浮现出麦里屯，浪博恩，广袤的乡下......在眨眼之后，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一瞬间她有种惊慌中掺杂兴奋的感觉。但在下一秒，她像是被人硬挤出去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她想要尝试第二次的时候，哥哥亨利要简陪他们出去玩。亨利的朋友勒弗罗伊喝了酒，和人打拳击，最后被了扔出去。 看到讨厌的家伙被人揍了，简很高兴，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她被某个疯狂的念头鼓动，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又重复了一遍当时的情况。一瞬间，纸消失了。一切似乎没改变。 勒弗罗伊被扔出去的时候，简看到有人在外边走过，差点被撞到。 “对不起。”简向那位军官道歉。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得清这位军官非常年轻，长相英俊，身材修长，也非常有礼貌。 比傲慢自大的勒弗罗伊好得多了。 “你刚才在跟谁道歉？”回去的时候，亨利问。 “你没看到吗？”简很惊讶。 “没有。”亨利不太确定，“也许我眼花了，刚我也喝了点酒。” ...... 简没有把这种事情说出去，应该没人会相信，甚至会觉得她被魔鬼引诱了。 简不是那种胆小的姑娘，她很快熟悉并掌握了这种神奇的能力。集中意志力，默读自己的作品，一张纸来回一次，像是通行证般。她只能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那样做，否则，就会让现实和虚幻发生短暂的交叉。最重要的是，只有她这篇只写了一小部分的小说，才能焕发出那种奇特的力量。发生这种事情的原因，简猜不出来。也许，是上帝的旨意也说不定，让她看到她作品中的不足。 很快她碰到了她构建的第一个人物，乔治.威克汉姆。 那是在乡下的河流边，她又一次看到那晚的那个英俊军官。这次她看清了他的军衔，少校。他潇洒地躺在河边的草坪上，身边有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她非常喜欢。 她很自然出现在他面前，跟他交谈，想弄清这会是她构建的哪个角色。 “我叫乔治.威克汉姆。”对方彬彬有礼地回答，瞬间把她惊住了。 那个表面上风度翩翩，却坏事做尽的家伙！ 简跑到麦里屯，却得知尼日斐花园根本没有被租出去。 那是怎么回事？ 威克汉姆根本不会是个高级军官，他也根本不该在达西之前出现在麦里屯。 一切都可能改变了，正如她进入这里，她可能会改变剧情一样。 而在现实里，简跟傲慢的勒弗罗伊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他们唇枪舌战，在玩板球的时候，简为了赢他而从一旁加油的小姐中勇敢站出来，最后勒弗罗伊似乎妥协了，并送《汤姆·琼斯》给她阅读。 简渐渐认识到自己在写作上的某些不足，在跟勒弗罗伊的交谈中，她在写作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她渐渐能够掌握住角色的性格，仿佛是赋予他们灵魂般。 “班纳特先生真是个古怪人，他一方面喜欢插科打浑，爱挖苦人，同时又不拘言笑，变幻莫测，真使他那位太太积二十三年之经验，还摸不透他的性格。” “斑纳特太太是个智力贫乏、不学无术、喜怒无常的女人，只要碰到不称心的事，她就以为神经衰弱。她生平的大事就是嫁女儿；她生平的安慰就是访友拜客和打听新闻。” “伊丽莎白依旧坐在那里，对达西先生委实没有甚好感。不过她却满有兴致地把这段偷听到的话去讲给她的朋友听，因为她的个性活泼调皮，遇到任何可笑的事情都会感到兴趣。” “达西先生只跟赫斯脱太太跳了一次舞，跟彬格莱小姐跳了一次舞......他是世界上最骄傲，最讨人厌的人。”（以上四段皆为引用傲慢与偏见原文） ...... 诸多人物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唯一的变化是乔治.威克汉姆。他依旧是个风度翩翩的人，幽默风趣，待人热忱，如果这一切都不是表象的话......简后来后见过他几次，甚至像是种巧合般，在一次意外“抵达”伦敦，她碰上了流氓团伙，是他救了她。 简暗中观察，透过他清澈的眼睛，她看不到任何的虚伪做作。她悄悄打听过，也没听说达西的“卑劣事迹”。 简感到困惑，威克汉姆像是有了独立的灵魂，不受她文字的约束，甚至有关他的情节，都发生了变化。 自己笔下的形象有了真正的灵魂，简直像是神话般，然而自己能往来于虚幻和现实里，难道不是一种神话吗？ 但神话不会改变现实。家里的贫困让她必须把自己的婚姻同家庭的利益一起考虑，父母希望她嫁给富裕且有远大前程的韦斯莱先生，但简不喜欢他的唯唯诺诺，认为他是个没主见的男人。 在跟勒弗罗伊的接触中，简又发现了他们无数相同的兴趣爱好，渐渐地，他们陷入了爱河。 然而事情越变越坏，父母以及亲戚的反对，让两人必须做出决定。最终他们选择私奔。 私奔那一晚，对于未知的未来，简心中害怕，但为了她的爱情，她不后悔，唯一感到对不起的，是她将让她的家人蒙羞。 她拿出她写得一段剧情，关于尼日斐花园的舞会。 穿过灯光绚丽，富丽堂皇的尼日斐，见到翩翩起舞的乡绅小姐，简突然觉得这像是一个笑话。 真正的爱情，根本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回去的时候，出了点小麻烦，威克汉姆居然开始怀疑她。明明，见过她的人，对她的印象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才对。 但她机智地摆脱掉了对方。 很快，她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马车奔驰在泥泞的小路上，随着她的心起起伏伏，忽上忽下。 路上，简无意中得知了勒弗罗伊隐瞒的家庭状况，他在爱尔兰的兄弟姐妹们经济拮据，全指望他能够出人头地。如果他们继续逃跑，所有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家人、朋友和财富。经过艰难的思考，激烈的思想斗争，简最终放弃了私奔。 半路上，他们在小镇的餐厅里歇息，简把一切摊开来开：“有多少人要靠你养活，因为我，你会沉沦，同时连累你所有的亲人。” 勒弗罗伊伸手拉住简，说永远不会放弃她，他会努力，并问简是否爱他。 “是的，但如果我们的爱情会毁掉你的家庭，也会毁掉它自己。在内疚、悔恨和自责中慢慢消亡。” 最终简为了勒弗洛伊的声誉，他的前途，他的家人，把她的爱埋在心底，独自离开了餐厅。 然后，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家伙用疯狂的方式出现在她身前。 20、成为简.奥斯汀（二） 小镇的下午阴沉沉，似乎又要下雨的样子。 服务员收拾完靠窗的餐桌，把目光投向偏僻的角落，在那里，之前进来的一对男女很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他以往见过男女碰面后的端正仪态。男的是位少校，一位少校？在这样普通的小镇里，还真是少见呢！女的是个漂亮的小姐，服务员忍不住把目光多停留了会儿。 “真是奇怪的人。”见那两人一直沉默着，也不享用餐桌上的食物，服务员心里给出评价，回到柜台边记起账来。 ...... 看到威克汉姆一直沉住气，对自己的秘密毫无兴趣的样子，简突然想到，对方冒着那样巨大的未知来找寻自己，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她身份的答案吗？ “终归，你会不得不回到你属于的那个世界里。”简终于先开口道，“你真不想知道些什么？” “比如，真相？”威克汉姆脸上浮起笑意。 简点了点头。如她预料的那样，对方没有显露出兴趣。 威克汉姆把目光移向柜台的服务员：“你刚才说了，我不属于这里，那知道你往来的秘密，又有什么意思。总会有一天，两个世界会被隔开来。” 两个世界会被隔开来。简也思考过这种可能，也许，当她写完这部小说，她就不能再进去了。毕竟，这种“恩赐”不会一直存在。 “......刚才，那个年轻的服务员一直看着你。”顿了会，威克汉姆又一次开口，“我要发自肺腑地说一句，简，你是个美丽动人的姑娘。” 很多人都这样夸过，威克汉姆这样说，简没有感到不好意思，淡淡地说了句“谢谢”。她的心里却没有表明上那么平静，忽然间，她想起勒弗罗伊跟她相爱的时候，他真心赞美她，但最后，她的美丽，却无法属于他。 “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一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或许会让你感到厌烦。”威克汉姆没再背靠椅子，挺直了腰，“来这里，我只想弄清一件事，关于你，也关于我。” 威克汉姆的话，让简暂时脱离了伤感的情绪。她抬起头来，眼中似乎又有了让威克汉姆着迷的光芒。 “你说吧，我听着。” 威克汉姆下意识抿了下嘴唇，发觉自己紧张起来，很想自嘲下，他还是个菜鸟啊！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种感觉，你似乎是不同的，然后是第二次，白天树林边的碰面，看清楚你的外貌后，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你有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某种光芒，如此的美丽，透过它，我仿佛看到了你的内心，聪慧，有见识，不拘世俗礼教，渴望着自由，追求着爱情。”威克汉姆闭上了眼睛，“它给我深刻的印象，无法忘却，那是我见过的女性中独一无二的。” 在那一刻，简可以完完全全地肯定，面前这个威克汉姆，确确实实不会是她笔下那个坏男人。能够透过她的眼睛，这样评价她的人......甚至是勒弗罗伊，也是在跟她有了激烈的冲突后，才渐渐了解她的性格。 一瞬间，某种复杂的情感从心中升起，在这样一个阴沉的午后，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位客人，安静到让外头车马路过的声音像是放般，络绎传进来，简看着英俊的威克汉姆，金色的碎发，薄嘴唇，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灵魂。聪明，理性，风度翩翩，幽默风趣，前途远大。他出现在她笔下，却不受她掌控。一个完美的男人？然后他还...... 威克汉姆没有停下来，睁开眼睛后，继续说下去：“所以我要来，来这里看看，在这个世界里，那个姑娘是不是还有那么一双明亮的眼睛？” “也许，不会有了。” 威克汉姆细长的眉毛扬起来：“不，我看到了她刚经历挫折，但她会撑过去，因为，这就是生活。然后，她会用她的光芒，照亮整个世界。” 威克汉姆的话一直出乎简的意料。 他没有说爱上自己那种话？反而是在鼓励自己？ 简突然笑起来，脸上的悲伤渐渐淡去：“谢谢你，韦翰。” 威克汉姆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更喜欢朋友叫我威克，很不幸在某种语言中，韦翰是一种骂人的话。” “谢谢你，威克。”简突然想到之前他说得那句话，为了她，也为他自己。 “那么，你见到我以后，你还有什么要做？” 在昨天夜里，威克汉姆一直想过这个问题，他该如何说，该怎样问。但是，他还应该问吗？或许，他已经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有啊，作为朋友，你应该邀请我，带我参观下这个世界。” 只是这样？ 虽然她更该立刻回到家里，简却答应了。 “这里的英镑没变吧？”威克汉姆问出一个非常傻的问题，英镑上印的还是不是不列颠女神像？ 简看了下威克汉姆拿出来的纸币，有些不肯定：“是没有变。但它跟你一样，不属于这里，最后也许会消失掉，那不是件好事。” 这样啊，也许......威克汉姆露出坏笑：“让一位小姐付账，不是男士该有的行为。既然你不确定答案，我就勉为其难，做半个坏人吧。” 半个坏人？简想了下，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头。 离开餐厅，简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天气在好转了，太阳居然透过散开的云层，从天空的西边洒下久违的阳光...... 威克汉姆没有让简陪伴他太久，仅仅是进了两家商店，威克汉姆就提出他要回去了。 “这个送给你。”威克汉姆把刚买的水晶挂坠递过去，“我想，以后或许都不会再见到你了。这算是朋友最后的礼物吧。” 简没有拒绝，接过威克汉姆挑选的漂亮挂坠，把她压抑的疑惑说出来：“为什么，你不想知道现在欧洲的情况？现在是一八零九年，比你那里早出两年，也许能帮上你很多忙。” “这个啊，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啊，如果知道了，就没意思了。”威克汉姆微笑着解释，“何况，我能够改变的也不多。” 不知道为何，每次跟威克汉姆说话，他总能感染她，听到这话，简的心情似乎又好多了，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啊。 “谢谢你，威克。” 走到偏巷的角落，简拿出纸来，羽毛笔蘸了下墨水，写下尼日斐花园的描写。 “我想，我回去后，会不会已经是几天甚至几周以后了？” 简不确定，但仍旧给出她的想法：“应该不会，不管在另一边停留多久，我回来后，只是过了那么一瞬间。” “那么，再见了，简。”威克汉姆露出灿烂的微笑。 “再见，威克。” 太阳也差不多该走到西边的尽头，然后它洒下落日的余辉，在偏僻的小巷子里，居然有一道金色的光芒洒到简面前的威克汉姆身上。 “还有，简，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你的光芒，会照亮整个世界。” 简点了下头：“我会的。” 纸上渐渐闪起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最后一瞬间驱散了阳光，笼罩住威克汉姆整个人，然后，金光散去，只剩下空中渐渐淡去的一张纸。 简一把抓过去，留下了这张本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再见了，威克。 简回到了家中，她的私奔最终失败了，然后亲人以旅游为借口，最终把这件事情掩盖住。但韦斯莱先生的姨母格瑞莎姆夫人知道这件事，简本来也就不喜欢这桩婚事，最终，也没有结果。但她居然和韦斯莱先生成为了朋友。 简的姐姐卡桑德拉.奥斯汀，也经历了一段感情上的痛苦——她的未婚夫随英国远征军出征，死于黄热病感染。 一边安慰着姐姐，简开始决定靠她的笔来维持生活。她要继续她未完成的小说。不同的是，简没再使用她的那种能力，经历这些事，她发觉自己能彻底掌控她笔下的人物了。又或者，再次见到威克汉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凡是有钱的单身汉，总想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这样的单身汉，每逢新搬到一个地方，四邻八舍虽然完全不了解他的性情如何，见解如何，可是，既然这样的一条真理早已在人们心目中根深蒂固，因此人们总是把他看作自己某一个女儿理所应得的一笔财产。 ” （引用傲慢与偏见开头，下文也为引用。） “有一天班纳特太太对她的丈夫说，我的好老爷，尼日斐花园终于租出去了，你听说过没有？班纳特先生回答道，他没有听说过。” ...... “韦翰已经被任命为他们团里军官。这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因为韦翰这位青年，只要穿上一身军装，便会十全十美。他的容貌举止确实讨人喜欢。他没有一处长得不漂亮，眉目清秀，身材魁梧，谈吐又十分动人。” ...... “韦翰先生生来满面春风，交起朋友来得心应手。至于他是不是能和朋友们长久相处，那就不大靠得住了。” 写到这里，简突然浅笑起来，撑着下巴心想，实在对不起了，威克，不过，这样子写你确实很有趣呢。 “班纳特先生说，三个女婿都使我非常得意，或许韦翰是我最宠爱的一个。他是我生平所看到的最漂亮的一个人。他既会假笑，又会痴笑，又会跟大家调笑。我真为他感到莫大的骄傲。我敢说，连卢卡斯爵士也未必拿得出一个更名贵的女婿。” 写到这里，简搁下羽毛笔，坐到钢琴边，慢慢弹起来，舒缓的琴声渐渐飘散开去。 祝你好运，威克。 21、救人 威克汉姆感觉非常糟糕，简直是糟糕透了，在那一瞬间，他像要被生生挤出去，甚至连肺里的空气都被压出来般，如果真要用个贴切的比喻，“像婴儿出生的时候”怕是最贴切不过了，当然整个过程被压缩在数秒内。然后，他被“扔”了出来，重重摔在硬实的土地上。 “****”□□一下后，威克汉姆忍不住骂出来。他能肯定简从来没受过这种罪，否则她一定会提醒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深吸了几口气，威克汉姆感觉好些，头也不再昏沉，于是站起来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毫无疑问，他不在尼日斐花园——尼日斐里边可没有小树林和淡蓝色天空。希望不是空降法国什么的，那就完蛋了。 不过他立刻就觉得自己是多虑了，毕竟纸上是写着尼日斐花园。等走出小树林，威克汉姆看到了一条熟悉的河流，最近充足的雨水让它在窄口处变得湍急起来。再往远处望去，气派的尼日斐花园就坐落在地平线处。 想到之前自己被水泼到，他仅仅是擦干了事，现在就感觉不舒服起来。天知道那是什么水，反正他可以肯定，那不会是什么干净的清水。 威克汉姆小跑到河边，捧起清水洗了把脸，才感觉好了些。 呼！欧洲素有千年不洗澡的美誉，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如今欧洲人的文明，已经渐渐追赶到中国，但很多欧洲人身上的体味，他实在不敢恭维。当初在军营里，他最怕的就是住一起的战友是个不爱洗澡的好汉子，纯爷们......威克汉姆自然很注重个人卫生，他也很庆幸，自己身上没有浓密的体毛。当初他第一次洗澡，可是在心中祈祷了千万遍，千万别有一大团胸毛，千万别有一大团胸毛，千万别有一大团胸毛......万幸，他没有...... 清洗完毕，威克汉姆坐下来。 天空中的太阳，在冬天渐渐无力起来，但它的出现，至少能保证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望着天空，思绪慢慢飘散开来。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差不多猜到结果了吧......不过，这样子也不错嘛。威克汉姆觉得自己没有遗憾，他该很释怀，索性躺在岸边的枯草地上，就那样望着纯净的天空，放松着自己。 简.奥斯汀，没想到能见到她。不过，也只有她能有那样的眼神吧！ 威克汉姆又想起当初两人见面时候的种种，他们说过的话，然后是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威克汉姆叹了口气，他能感觉到，对方是不会再出现了，一如他也不可能再次过去般，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自己对她，应该是有喜欢的吧，毕竟这样的姑娘，实在是与众不同，非常吸引人呢。 想着想着，威克汉姆不自觉想到了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压抑。她们在还是女孩的时候，就被灌输了作为男性伴侣，要甘心做好妻子该尽的责任这种无聊的观点，然后被逼着学一大堆东西。明明，她们应该是先作为孩子，然后才是女孩的。作为一个孩子，该享受到的是身为孩子的乐趣啊......乔治安娜倒是保留了孩子的纯真，真不知道达西这个哥哥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威克汉姆又想起他无意中“看”到的一幕：小乔治很天真地说，他没拿，小达西就是咬住不放，说他拿了。趁着小达西要去向老威克汉姆告状，小乔治偷偷把玩具的发条给扔出了窗台。最后，玩具在小达西亮晶晶的眼睛中解体了......难道，他们的第一次结仇是在那么小的时候？看样子小孩子的记仇真是可怕，跟女人有得一拼......明明，只是小孩子天真的恶作剧嘛～貌似以后达西就再也没给他好脸色过。 红爵还在尼日斐。想到这个，威克汉姆坐起来，看着七八米宽的河流，感到头疼起来。看样子要绕上好一段路了。 对面下游百八十米处，倒是有个下乡姑娘，独自一人在河边，应该不是想不开什么的吧。 威克汉姆刚站起身来，才看到沿河上游处，有两个年轻人骑着马奔过来，毫无疑问，附近唯一有这个条件的，就是他们了。 蹲在河边洗手的姑娘也被渐渐响起的马蹄声吸引了下，侧过身体的时候，也许是脚底打滑，也许是她没稳住重心，总之在尖叫一声后，“扑通”声中，她毫无新意地跌落水中。 “救命！”挣扎了两下，冒出水面的姑娘大喊出来，然后她就在手舞足蹈中顺着水流一直往下游漂去。 大冷天，不带这么玩的！威克汉姆很郁闷，仍旧立刻飞奔出去，争取短时间内跑到那姑娘前头，再跳下去把她捞起来。 另一边，彬格莱和达西也被那位落水的姑娘给惊到，立刻策马加速向前。 百来米的距离，加速冲刺的话，也是很快就能赶上去的。偏偏那位姑娘手忙脚乱，沿着河流往下“游”去，威克汉姆赶到她那边的时候，耗去不少体力，还不能立刻停下去，只得边跑边甩掉军装和鞋子，再往前一纵，跳入冰冷的河水中。 河流果然挺深的，至少威克汉姆一下子没能碰触到河底，也难怪这位姑娘会那么惊慌。威克汉姆奋力游上去，感觉到裤子充分吸水后变得沉重起来，暗骂了声，终于一把抓住那位已经快歇斯底里的姑娘。 “抓住我！我游到岸边，你再爬上去！”威克汉姆几乎是要大声吼出来，让姑娘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只见她大声喘着气，似乎是因为呛到不少水，只能僵硬地微微点下头。 威克汉姆往岸边游去的时候，才知道女人麻烦起来，有多么让人头疼。本来她是抓着威克汉姆的肩膀，这样他游过去还算轻松，等他没游出半米，他就感到背上一重，然后对方手忙脚乱拉扯着他的衬衣，接着威克汉姆只感觉衣领一紧，差点把他勒得翻白眼。 威克汉姆只得停下来，一把把她夹住，蹭着双腿，艰难地往岸边靠去。 接着，这位姑娘又开始挣扎起来，一下子居然险些挣出去。威克汉姆在水中也变得手忙脚乱。 “给我乖乖别动！”这次威克汉姆彻底吼出来，终于让对方变得温顺起来，没再反抗。 达西他们也赶到了岸边，彬格莱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脱去外套，达西已经把穿在里头的马甲也脱了下来。 仅仅是游三四米靠岸，居然变得格外吃力。这也是因为威克汉姆一开始就不惜体力地奔跑，加上水中的一阵消耗，让他在靠岸的时候，有种近乎脱力的感觉。 彬格莱立刻一把抓住女孩的手，使劲把她拉出水来。好人做到底，威克汉姆在水里也勉强使出力气，把那姑娘往上撑。 就在姑娘离开水的一刹那，她的腿似乎是抽了下，一脚蹬在威克汉姆胸口，把他生生蹬得仰头倒入水中。 “天！”彬格莱惊呼。 卧槽，一定是故意的！那一瞬间，威克汉姆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那一脚踢到胸口，正好是威克汉姆大口吸气的时候，差点让他两眼一黑，幸亏冰冷的河水一刺激，又立刻把他唤了回来。等威克汉姆浮出水面，更糟糕的事发时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左腿抽筋了。 “他看起来像是没力气了！”看到威克汉姆顺着水流而下，没再游过来，彬格莱大声道。 达西犹豫了下，威克汉姆就被冲出好几米远。达西没再迟疑，甩下一句“你看着她，我去帮忙”，立刻朝威克汉姆那边跑过去。 不带这么玩的！威克汉姆此刻极度郁闷，他终于体会风水轮流转的意思，就是上一秒人家的霉运，会在下一秒转到你身上。 左大腿抽筋得厉害，让他浑身都使不出力气来，只能勉强保持着不被水呛到的样子。 再往下边，河流一下子窄掉一半多，水变得愈加湍急，威克汉姆在转弯处一不小心，就被呛到几下。 达西赶到了威克汉姆旁边，没有犹豫，一下子跳进水中。 “啪！”不是达西的跳水声，而是威克汉姆头撞到横梗在水面上的树干，整个人沉入水中。 威克汉姆一下子又被灌进几口冷水，他感觉到脚下一紧，他的右脚踝居然卡进河底的两块大石头缝隙中。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威克汉姆想要挣脱出水面，但上方巨大的树干死死压在上头，下边是他的脚被卡住了，任凭他如何使劲，依旧是动弹不得。 前后不过几秒，达西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深吸口气，潜入了水中。随后他勉强看清了对方的困境。 达西的第一选择是浮出水面，这个急湍不是太深，凭达西的身高，他完全站得住。随即他使出全部力气，想要把对方拉出来。重复三次后，他就明白威克汉姆的脚被卡得很牢，无法把他拽出来。 达西立刻又推了下粗壮的树干，树干没有丝毫反应。 喘了口气，达西看到水下面开始不断冒出水泡，一定是威克汉姆快撑不住了。 一瞬间，被压制住的犹豫又在心底泛起。这样一个心思难测的家伙，他该不该救？ 这个念头又立刻被该怎样子救人挤到了一边。达西眉头紧紧皱住，看到一连串水泡冒出，深吸了口气，把脸沉入水中。 而威克汉姆一直闭着眼睛，放缓呼气，努力维持镇定，争取再撑会而，但在心里，他已经觉得这次他要完蛋了，不是在战场上，也不是在情场上，只是一次好心救人后，被对方一脚“生生”踹出个这样的结局：溺水而死。尼玛，坑爹呐这是！威克汉姆心中不甘地呐喊着。 然后，他感觉到身边那个人又有了动作，但他已经憋不住了，恐怕来不及了...... 下一秒，威克汉姆的嘴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抵住，但在水中是冰冷的感觉，并不舒服，他下意识闭住之前一直半张开呼气的嘴，并侧开脑袋，想要躲开那东西。 一双手按住了他的头，硬生生把他又扳了回去，随后那东西又贴了上来。威克汉姆终于睁开眼睛，模糊间看到一张脸，近在咫尺。 瞬间他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没再抗拒，张开嘴“吻”起来。对方也把空气渡到对方最中。在对方退回去的时候，威克汉姆似乎看清了对方的脸......不是彬格莱。 达西露出水面后，吸了几口空气，他有种想要转身就走的念头。 看到对方两只伸出水面的手搭在树干上，达西才勉强对自己说，他是在救一条生命。随后又深吸了口气，把头埋入水中。 第二次是在威克汉姆有准备的情况下，他感觉很复杂，相信达西肯定也是那种感觉。 达西可以不救自己的。虽然以达西的性格，救人的可能性居多，但如果是他的“大仇人”，还真不能肯定。 现在看来，是自己把达西看低了，他还是个不错的人。 另一边达西依旧是睁着眼睛没入水中，否则他没法对准。他看得清楚，威克汉姆眼睛闭着，居然，还有点安详的感觉，这让他心中的犹豫又一次泛起来，这家伙，真是可恶，居然像是在享受一样。 第二次嘴唇对接的时候，达西努力跟自己说，这不过是一次救人，不过就是一次救人。当嘴唇贴住后一瞬间，达西近乎是一口气把空气全吹到威克汉姆嘴里，立刻脱开了对方。 他必须尽快把那家伙弄出来，他绝对不会想第三次做那种事！ 达西再次吸气，潜入水中，这次，他直接沉到威克汉姆右腿边，发现对方的脚被卡得很深，而石头很重，他居然扳不开来。 必须再想办法，达西立刻浮出水面，看到彬格莱跑了过来，他也看出事情不对劲了。 “查尔斯，拿根结实的木棍来！” 彬格莱没有多问，立刻动身找起来。 赶紧，赶紧......水下又开始冒出一连串水泡。 该死！达西头一次在心中抱怨起彬格莱，为什么他做事这样慢。一个大水泡泛出来，达西不再犹豫，中途放弃不是他的性格，何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再次潜入水中，第三次做完“人工呼吸”，达西终于看到彬格莱拿着根长棍跑过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达西用棍子撬开石头。威克汉姆泡在冰冷的水里太久，冻得已经快没知觉，被达西拖着拉出了河流。 返回尼日斐的时候，彬格莱很绅士地让那位姑娘坐在他身后，而达西，直接把威克汉姆甩在马背上，让威克汉姆肚子狠狠撞了下硬实的马背，闷哼一声。 他一定是故意的，肯定是的。 22、理想的对象（捉虫） 威克汉姆把衣服换完后，对着镜子照了下，还好，看起来没当时那么狼狈了。想到之前勉强进尼日斐，在乔治安娜的惊呼中，他总莫名地感到不舒服，难道他很爱面子？貌似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吧。 在马上，他抽筋的大腿早就缓了过来，但湿漉漉的衣裤，加上马背上的颠簸，让他当时的样子，确实是衰得不行。 呵！都是那个叫“金”的姑娘害的，虽然看起来她挺有美色，但威克汉姆表示他坚决不会接受这种诱*惑。 “咚咚！”门敲了两下，没等威克汉姆开口，一个小脑袋就探进来。 “嘻嘻，乔治哥哥，你换衣服比金小姐还要久呢。” 威克汉姆咧了下嘴，他可不娇气，也不喜欢在他人面前换衣服，何况，他总得有些品味，虽然这几套衣服都不是他的。 “哇，查尔斯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看起来真挺合适呢。”乔治安娜边说边走进来打量，“乔治哥哥你真是勇敢呢，金小姐一直跟我夸你，说当时你是怎样奋不顾身救她。” 威克汉姆“哦”了声，心中却是很不爽，那女人尽是捣乱，最后还反过来把他踢回去，差点让他“英勇就义”，现在倒是尽挑些好听的话，他可不是这样好被糊弄过去的人。 乔治安娜也从彬格莱那里弄清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威克汉姆现在不高兴，吐了下舌头，说：“好了，快下去吧，在壁炉边烤烤火，千万别感冒了。” 没等威克汉姆开口，乔治安娜直接把他拉出了房间。 等等，壁炉烤火，不会有达西吧？虽然当时情况特殊，但一路到尼日斐，他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现在最好还是别见面。 威克汉姆边走边思考着，他倒不是怕什么，但现在他欠对方一个天大的恩情，总归是矮了对方一头。 客厅的壁炉烧得正旺，威克汉姆刚下楼梯，就能感觉到客厅中的暖和。 赫斯脱夫妇，彬格莱小姐，查尔斯都在一边陪着壁炉边的两人。见到威克汉姆下来，金小姐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弯腰感谢威克汉姆，又一次为当时她犯得错误道歉。达西没有起来，他甚至连转过头来都没有做，就靠在沙发上，留给威克汉姆半个脑袋。 “好了，当时的情况谁都说不准，你就别再说啦。”威克汉姆很大度地说道，但他也没有表示接受金小姐的道歉，虽然她怯生生的样子，着实会让人觉得可怜呢。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就看对方的理解了，金小姐礼节性说了好几句，等威克汉姆坐到壁炉边空着的小沙发上，她才坐下来。 倒不是威克汉姆器量太小，他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姑娘，实在过于蠢笨，比如当时落水后，她丝毫没尝试过往岸边靠（当时她可是离岸边很近的），近乎是象征性挥了两下，她就顺着水流而下。再往回考虑，她在岸边落水，就是一点基本安全意识都没有的写照，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她就那样掉下去。最后是他救她时发生的种种，他可真后悔自己当时居然会考虑对方的感受，没使用右手搂住她胸口，再游向岸边这种最好的选择。 壁炉的火苗不断蹿腾，让威克汉姆感觉到一阵阵暖意，还有乔治安娜递过来的一大杯热茶，唔，虽然是女仆泡的，但他还是觉得乔治安娜真贴心，真是个好妹子啊！ 达西突然哼了下，把头侧过去。 乔治安娜立刻到达西那边，看到他杯子里快空了，又吩咐女仆再泡杯茶过来。至于金小姐，她表示自己那杯还没喝完。 “乔治安娜真是个好姑娘。”彬格莱小姐真心赞美道，但她的目光，似乎又另有着深意。 查尔斯点头表示赞同：“我可真羡慕你，达西。要知道我在家中是最小的，我可没机会体会当哥哥的滋味啦。” 达西点了下头，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 威克汉姆撇了眼坐在他和金小姐中间的达西，因为达西刚把脸侧向彬格莱一边，在火光的照映下，达西的侧脸显得很耐看。 威克汉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因为金小姐又一次看着他，让他很不舒服。话说，虽然他是英雄救美了，但怎么就没有丝毫成就感呢？想想，也许是因为这个美不好救，还把自己给差点搭进去，演绎了一出英雄救英雄......好吧，威克汉姆觉得他自恋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在生死之间人就会大彻大悟吗...... 就在威克汉姆胡思乱想的时候，某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威克汉姆少校，听说弗斯脱上校快要结婚了，是跟一位叫‘琴’的小姐，这是真的吗？”彬格莱小姐问道。 “是的。”威克汉姆笑着回答，“而且弗斯脱求婚的时候，我们几个军官都在场，这可以称作助阵。” 乔治安娜眼中露出向往：“你们一定齐齐半跪下来，那一定很浪漫呢！” 达西看了眼彬格莱小姐，似乎是问为什么要提这个话题。 彬格莱小姐装作没看到般，又接着说下去：“是啊，一定是很浪漫呢，所有的姑娘家，都是期望着有这样一段浪漫的求婚经历，如果男的还是年轻有为，人又好说话的那种，我想没有哪个不会心动吧！” 达西第一次开口，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水中冻到了：“那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威克汉姆先生，他的军官朋友们一定会很乐意再次助阵的。” 彬格莱小姐娇笑起来：“呵呵，亲爱的达西，你可真会开玩笑的，威克汉姆少校这样年轻有为，兴许老早就有了心爱的姑娘。我可不喜欢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对这话最为关心的，是乔治安娜和金小姐，她们齐齐看着威克汉姆，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 这女人可真会煽风点火的!威克汉姆心中如是想，他该怎么说呢？ “彬格莱小姐说笑了，不管是军校还是军营里，都是些大男人，怎么会有你想出来的那种事呢？” 听到这话，金小姐似乎是面露一喜。 不过，关他什么事？威克汉姆很记仇啊！ 乔治安娜面露微笑，她的表情全部落入达西眼中，让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彬格莱小姐面露惊奇，然后又笑了起来：“真是不懂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都喜欢到三十甚至四十岁才结婚，可真苦了我们这些姑娘。” 威克汉姆耸耸肩：“这可真是可怕的指控，如果坐实了这个罪名，恐怕我是永远找不到合适的姑娘啦。” 彬格莱小姐显得口无遮拦起来：“难道我说得不是吗？对一个姑娘家来说，二十岁已经不小了，三十岁就完全称得上是个老姑娘啦，甚至有可能一辈子是个老处女。偏偏你们这些优秀的男人大都喜欢到三十岁以后才考虑结婚那种事，让那些暗中喜欢你们的姑娘们徒增兴叹。” 威克汉姆倒是突然听懂了她的话，如果他没猜错，顺着彬格莱小姐的目光看去，达西才是她暗指的那个人。本来他没想过什么，偏偏彬格莱小姐说了这样一段话，他突然有种念头，想看看达西会有什么反应呢？于是，他火上浇油般说道：“我可才二十六岁，查尔斯也在这个年纪，远没到你所说的三十岁年纪，如果你说得是我们俩，那可真是冤枉我们啦。” 查尔斯也笑着表示，他会尽快解决他人生的大事。 彬格莱小姐果然说出她心底的话：“达西可不小了，如果我没记错，再过几个月你就得二十九岁了......”彬格莱小姐还是没勇气，在皱着眉头的达西面前把话说下去。 乔治安娜倒是露出浓厚的兴趣。 哥哥年纪真的很大了，却还没找个妻子，为什么？ 乔治安娜又看了看威克汉姆，眼睛张得大大的，心想如果他们一起结婚，那一定会是件非常好的事情哟。 达西没有保持沉默，也许是因为妹妹在场，他微微思考了下，开口说出了他的心声，也好趁此断了彬格莱小姐的念想：“因为，没碰见称我心意的人。” 查尔斯第一次听到达西谈论这方面的事，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朋友或许是有过一段难忘的感情，才让他对任何想要结交的女性都那么冷淡。于是他显得非常来劲，问：“我和你一起碰到过非常多优秀的姑娘，达西，如果不是你的要求太高了，一定就是你的要求太独特了，我能知道是哪一个吗？” 达西喝了口杯中的茶水，声音稍显正常了些：“两者兼有之，独特的要求往往也意味着非常高。我自认看人的眼光不会有差错，你所见过的那些姑娘，确实有优点，但缺点更多得多。倒是最近那位品性外貌无可挑剔的简.斑纳特小姐，虽然有个不太好的家庭，但她确实很适合你。” 查尔斯一听这话，显得非常高兴，还为简的家人开脱了几句。 彬格莱小姐不满意达西的答案，她想知道得更多，于是开口说：“我们还真猜不出你那独特的要求呢？” “......在思想、精神上的交流。终身的伴侣，如果不能够知晓对方，并且在这个层面有沟通，那会是桩不幸福的婚姻。” 赫斯脱太太难得开口，只见她露出惊愕的神态：“那要求简直太高啦！现在谁结婚不是考虑对方的财产，然后是对方的外貌品性来着？” 大家自动忽略掉了她的话。赫斯脱先生？这位平日里吃吃睡睡，打牌玩乐的绅士，大概就是她婚姻观念最好的写照。 听到这话，威克汉姆心里倒觉得很赞同。 可惜，这样的女性实在太少了，他唯一见过的简.奥斯汀，也是根本不可能的。想到这里，他倒是想起柏拉图式爱情，反正他总觉得那是柏拉图失败婚姻的产物...... 彬格莱小姐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懊恼，她难道没有尝试过？她可是多次暗示过他，她每次尝试找些有意义的话题，他却总是显得毫无兴趣！ 乔治安娜则是一脸的崇拜，她的哥哥真是厉害，有这么伟大的目标！ 金小姐暗自握紧了拳头，心想不知道威克汉姆少校是怎么想的。 23、达西（二） 之后达西就回到了沉默的状态，低着头，对着手中的茶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查尔斯说了些调解气氛的话，但效果并不好。 随后管家走进来，通报说钟斯大夫已经被请了过来。 钟斯大夫先给达西检查了下身体，称赞说，只要今天注意下，完全不会有问题。 达西谢过钟斯大夫，没再说什么，直接上了二楼，大概是回房间休息去了。乔治安娜乖巧地跟着上去了，真是个贴心的好妹妹。 威克汉姆身体状况也良好，不过钟斯大夫建议他在尼日斐待上个半天，等下午天气暖和些再走，如果现在出去吹冷风，情况可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最后给金小姐检查，威克汉姆几个男人就回避开来。恰好威克汉姆遗留在河边的军装等被仆人取了回来，稍稍花了些时间换上军装，他就受到彬格莱的邀请，对方很是热情地带威克汉姆参观了他的藏书。期间对方提了下达西跟自己以前是否认识，对这种很没水准的探口风，威克汉姆笑着称如果达西说他们不认识，那他怎么可能还会认识。彬格莱挠了下后脑勺，达西说过吗？ 等聊到关于班纳特一家，彬格莱就彻底没了提防，时不时要夸奖几句班纳特小姐们如何漂亮可爱，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简.班纳特小姐。 “伊丽莎白也是个漂亮动人的姑娘，而且她性格活泼，聪明伶俐，我觉得威克你可以考虑考虑。”很快彬格莱就跟威克汉姆自然熟起来，好心说道，“要知道我可比你小上几个月，但很快就要解决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啦，你也该考虑下，不要像我姐姐说得那样子。” 威克汉姆打趣道：“我很惊讶呢，查尔斯，还以为你会夸奖你的姐姐如何优秀。” 彬格莱耸了下肩：“刚才你也看得出来吧，她的心都放在了达西身上，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威克汉姆闭上了嘴，这种话题还是不要再说下去。不过彬格莱小姐肯定是没戏了。虽然他不清楚自己的到来，会对本来的剧情有多大改变，但在他看来，伊丽莎白跟达西的交集确实不少，只等某些情况下，就会爆发出一种叫做“不可阻挡的惯性”的力量，然后嘛......就没他什么事情了，他这个“大反派”不捣乱就不错了。 想到伊丽莎白，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是有着奥斯汀的影子，虽然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威克汉姆留意过美国，非洲甚至印度等地方的最新消息，确认过他不是在楚门的世界）。但正如你见识过真正的蓝山咖啡后，你就不会觉得市场上用其它咖啡豆调出来的“蓝山咖啡”有多么好一样，虽然这个比喻未必恰当，威克汉姆总觉得就是这个样子，伊丽莎白出彩的地方确实很多，却没达到他心中那个标准。另一个重点是，他可不想演绎一出第三者什么的狗血剧，其中的情敌还是达西什么的...... 在书房里待了两小时，威克汉姆被女仆通知午餐时间到了。至于彬格莱，正像他自己都坦诚过的那样子，他根本就不喜欢耐下心来好好看书，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下去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坐在位子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彬格莱和达西中间留了张空位。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直接导致达西没有说上一句话。真算得上是一次沉闷的午餐了，幸好有几位小姐谈论了些姑娘家的小玩意儿，才不至于彻底冷场。 午餐后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威克汉姆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尼日斐花园。 乔治安娜走进达西的房间，看到哥哥站在窗口，从她的角度看去，她能望见尼日斐西侧大片的平原。 “哥哥，乔治他离开了。” 达西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过身来。每次碰到他这样的反应，乔治安娜就知道哥哥是在思考一些非常非常非常深奥的问题。 乔治安娜吐了下舌头，小步轻声走过去，能渐渐看到窗外更多的景色。在靠近河流那一边，她看到个黑点在移动。 有些犹豫，乔治安娜依旧问出来：“哥哥，你还在生乔治的气吗？” “......”达西还是没有回答。 “嘻嘻。”乔治安娜笑了，她看到哥哥的手动了下，表明他在听着，但不想开口，于是她又说道，“杨吉太太都跟我说了，以前乔治是贪玩，在大学不努力学习，但现在他已经是个少校了，也变得像哥哥你一样成熟稳重，你不必再为他以前的错事生气啊。” 达西没再让妹妹说下去，转过身来：“杨吉太太......你是听了她的话才私自过来找威克汉姆，我还没跟她算这账。如果你路上出了事情，我......” 这话没说完，乔治安娜就打断了他：“对不起，哥哥，是我错了。不过，真不能怪杨吉太太，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啦。” “至于威克汉姆......他确实更适合参军。” “是啊!他穿着那身军装可真英俊！难怪珈罗琳都会夸乔治呢。” 听到彬格莱小姐跟乔治安娜谈有关威克汉姆的话题，不知怎么的，达西却是有些不放心，问：“珈罗琳有问些什么？”话说完，却又觉得自己说了很没意思的话。 乔治安娜却狡黠一笑：“你猜猜～她问我以前你和他是不是有冲突？我才不会那么傻，我就告诉她，以前你们确实认识，我也认识他，但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就告诉她我不知道哟。” 真是......达西有些哭笑不得，烦闷的心情倒也好了不少。话又说回来，以珈罗琳的小聪明，怕是不难猜到他和威克汉姆不对头，恐怕乔治安娜说完那话，对方反而更能确定这事。 乔治安娜表现得这样单纯，达西反而高兴，他不希望妹妹跟那些世俗的女人一样，只知道卖弄小聪明和小手段。他有足够的自信，如果心怀不轨的人想要打乔治安娜的注意，他一定会让对方死得很难看。 转过身去，窗外远方的黑点已经消失了。 略微思考了下，达西问出他心中早有答案的问题：“安娜，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啊？”乔治安娜歪了下脑袋，然后很肯定地回答道：“好哥哥啊！” “还有呢？” “嗯......好亲人，还有，膨伯利的好主人，唔，还有是个博学聪明的人。” “......还有呢？” 乔治安娜奇怪起来，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哥哥今天说话很奇怪啊，一定又是在想深奥的问题了。 “还有，还有就是彬格莱他们的好朋友，对了，还有生意上的好合伙人，还有，我想不出来啦。” 虽然回答得断断续续，乔治安娜的答案没有出乎达西的意料。 真像那家伙说得那样，自己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吗？达西想到自己接手父亲留下基业已经有四五年了，这份家业自己维持得非常好，每年有上万英镑的收入，但这些，完全是上一辈留下来的，他更多的是守成罢了。他并不缺少开拓的雄心，但他更清楚资本的残酷，利润高昂的走私，奴隶贩卖等黑心钱，他不屑于去赚，到最后，几年下来，自己还是那种程度。 那家伙，确实有了在自己面前嚣张的资格。不过，自始至今，他都是占据上风的。 达西下意识抬起右手，伸到嘴唇边，僵了下，又放回去。 救你，是要让你看到，我有比你高的起点，更会创造比你高得多的成就。 24、出使 威克汉姆直接回了军营，恰好弗斯脱上校正在找他。 “恐怕你没法参加我和琴的婚礼了。”弗斯脱上校显得很遗憾，递过去一张条令。 “......即刻返回伦敦听从调遣。”威克汉姆眉头皱起来，“这算什么？” 弗斯脱表示他也不知道，但应该是好事，总比在这里消磨时间好得多。 “抱歉了，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不过我会派人送份贺礼过来。” 弗斯脱笑着表示替琴感谢他。 跟弗斯脱道别后，威克汉姆又找到比尔，还有华金，把事情分别跟两人说了下。比尔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华金则是羡慕加祝福，后者认为威克汉姆肯定是碰上了升衔的好机会了。 既然不清楚到底什么事，威克汉姆做了不少准备。目前租着的小楼房，他一口气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省得到时候回来又得找房子。 收拾完几件行李，再派雇佣的女仆把彬格莱的衣衫送回尼日斐，顺带送上写给乔治安娜的道别信，威克汉姆风尘仆仆地踏上了前往伦敦的路途。 因为今天落水受寒过，威克汉姆没有装爷们，纵马在寒风中，拿自己的小命跟感冒这种可怕的疾病开玩笑（这个时代感冒总能让人如临大敌，战战兢兢）。他雇了辆马车，今天和明天都是坐车前行，之后再骑上红爵，按照这个计划，去伦敦也就那么几天功夫，不会出现太迟之类的情况。 坐在车厢里的时候，威克汉姆不免走起神来。 这个时代是无聊的，独自一人的时候，更是无聊到让人抓狂。坐在车车厢里几乎是无事可做。阅读？开玩笑，颠簸的马车，昏暗的光线，威克汉姆可不想几年后就再次戴上眼镜。睡觉？他又不是猪。还能做什么呢......独自一人，无聊啊无聊，真羡慕欢乐多的某种青年...... 一整天坐在马车里，威克汉姆想了很多事，他头一次觉得，人在空闲的时候，可以那样能想，甚至胡思乱想。 比如说，他现在过着跟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不是那个渣男自己，而是那个宅男自己。跟以往犹犹豫豫的性格相比，他觉得自己变冷酷了，在战场上他能很冷静地结束敌人的生命，虽然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然后呢，他还变成熟了，这更多的要感谢索菲亚，这个像流星样划过威克汉姆生命的女人，对他的影响大到无法形容。只是在感情上，自己还依旧不够成熟呢！ 他居然有这样大的变化，甚至还有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再加上他还拿钱投资了两个包赚的项目，虽然不擅长商业，但合伙人这东西，威克汉姆还是清楚的。大概过个几年，他就能成为小财主了。那样，他该算得上成功男人了吧！ 到时候再找个中意的人，那就太完美了。呃，不对，还得等退役或者功臣身退之后，毕竟欧洲不太平。 接着呢，威克汉姆免不了想起很多人，形形□□的，有好人，比如质朴的杨吉太太，也有坏人，比如狐朋狗友丹尼，更多的人，却是不能直接定论，比如比尔，说他傻，其实他是有几分聪明的。 在熟人里头，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女性里边无疑是简.奥斯汀了。在一切结束之后，威克汉姆偶尔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之前发生的种种，甚至是穿越两个世界的隔阂去见奥斯汀并且发生的种种，都像是一场梦幻，亦或者，都只是他构建的虚幻，是他的妄想，其实一切都没发生过。这种念头太可怕了......幸亏威克汉姆自己也是穿越的，他相信一切真的存在。 男性方面......是达西。即使不回顾“渣男自己”的记忆，不考虑小学妹们花痴般的赞美，仅仅是那么几次交集，威克汉姆发现，自己会去想着一个跟自己不对头的男人。唔，太有歧义了，但他实在不得不承认，达西有自傲的资本：完美的出身，英俊的外貌，丰富的学识，开阔的见识，杰出的能力......还有他的原则。 那天自己被水冲下去，达西本可以选择忽视，但，他不是那样的人。自己被困在水下，达西本不必拼尽全力救人，但，他那样做了。自己缺氧后，达西本不必强忍着做出那种事，但，他那样做了，而且是撑到最后。再回想起达西说过的那段话，威克汉姆对达西的印象，已经没有当初那种恶感了，或者说，他不再受到“前任”的影响，头一次觉得，达西是一个值得伊丽莎白去喜欢的优秀男人。 威克汉姆下意识伸手摸了下嘴唇，嗤笑了下，自己太傻了，对方是个男人，这根本不算是初吻，不算的吧......虽然还是一连三下。 第三天，休息够的威克汉姆骑上红爵，速度立刻快了数倍，很快赶到了伦敦。 赶到到军务处报到后，威克汉姆按照指令，找到他的新上司，居然会是久未见到的熟人——昔日的约翰逊上校，如今的约翰逊将军。 “很高兴再见到您，约翰逊将军，同时也恭喜你。”行完军礼，威克汉姆很高兴能见到这位上司，他的军旅能如此顺利，是离不开约翰逊那几次帮忙的，何况对方还帮了他一个非常大的忙。 “我也非常高兴，威克。”约翰逊上前跟威克汉姆握手，显得非常热情。 “最近怎么样？”招呼威克汉姆坐下来后，约翰逊问道。 这显然是客气话，威克汉姆的近况，约翰逊应该清楚，否则也不会征调他。威克汉姆回答得也很客气，就等对方说清楚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得选上自己。 聊了几句后，约翰逊果然很快步入了正题：“你实在客气了，威克。那次没有你的功劳，我决计是不会那样子顺利地被国王授勋为将军，所以我也得感谢你。这次调你回伦敦，我可是还要借助你的好运。说起来很简单，我们要出使瑞典，巩固瑞典王室对反法同盟的信心。” “但做起来却很难。”威克汉姆跟着笑道。 约翰逊也笑了，拍了拍威克汉姆的肩膀：“所以我看好你，要完成这样一件大事，少不了像你这样有胆略有智慧的年轻人。” “感谢您的夸奖。”威克汉姆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约翰逊将军把一叠文书交给威克汉姆：“你来得挺早，后天凌晨我们才出发，你有一天半的时间，去做些准备，或者，放松下自己也好。伦敦是个伟大的城市。” “我会的，谢谢。” 25、三月 三月的微风吹过，码头边的伙计们已经赤着胳膊，干得热火朝天，丝毫不觉得寒冷。 驶进来的军舰靠住了岸边，然后是陆陆续续的大人物们走了下来。为首的是名将军，之后是中校，少校，再加上诸多衣装革履的中年人，算是支很豪华的队伍了。 这些人很快就搭上专门准备的马车。在将军的马车中，只有一位年轻军官与他同乘。 “威克，这次出使成功，少不了你的功劳。”将军笑着说下去，“想必等我把报告交上去，你就能得到一枚荣誉勋章，运气好的话，甚至该叫你威克汉姆中校了。” 威克汉姆笑了笑，但仍旧十分谦逊：“约翰逊将军，你说笑了。”关于晋升这种事，他还是清楚的，根本不关运气这种不靠谱的玩意啥事，倒是能保证他那一份功劳，他这几个月的努力就不算是白费了。 聊了一阵子，将军突然说道：“最近新首相上任，听说他属于保守派，面对咄咄逼人的拿破仑，这可是不太妙。你怎么看这事，威克？” 威克汉姆摇了摇头：“我只做好自己的本分，那种事情我不了解，说多少只会错多少。” 经过伦敦大广场的时候，威克汉姆突然想参观下这里，便下了马车。 望着渐渐拉开距离的年轻军官，约翰逊将军摸了下兜里的金怀表：“真是个谨慎的年轻人，有时候却又胆大到让人不敢相信......一个谨慎的赌徒？” 威克汉姆绝对猜不到约翰逊会给他这样一个评价。此刻他也不会去想那种无聊的东西，对他来说，苦寒的瑞典之行终于结束，三月里的英伦，居然显得非常暖和，难得有空闲，他该趁此机会，参观下泰晤士河还没有遭污染前，整个伦敦的风貌。 大广场非常宽阔。忙碌的年轻人，沉稳的中年人，花枝招展的贵妇，青春靓丽的小姐们，坐在公共座椅上，看着来往的各色行人，威克汉姆心中不免感叹了下。 看样子整个英国都没受到拿破仑称霸欧洲的影响，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之后，拿破仑无力染指英伦三岛，这种影响便降到了最低。 所以才会有保守首相的上台吧。不过，无论是激进还是保守，本质上是不会变的，都是以维护英国利益，绞杀拿破仑为第一目标。 威克汉姆觉得自己该考虑退役的问题了，他不想为英国卖命，尤其是在知道几年后，从拿破仑入侵俄罗斯，到被流放科西嘉之间发生的那一系列大大小小战役，或许史书会把它们写得波澜壮阔，但其中各国付出的代价，可不是几千几万，而是几十万。在这朵巨大的战争乌云笼罩下，威克汉姆也不会自大到敢保证说，他一定能活下去。 可惜，到他这种级别的军官，退役必须有充足的理由。出于各种原因，军方一般会让他们一直干到退休，而不是退役。 找机会吧...... 之后，威克汉姆参观过附近的大英博物馆后，又去了几家大商店，买了不少的礼物，才叫上马车，前往杨吉太太那儿。 路上车夫显得非常殷勤，一个劲地跟威克汉姆攀谈，让威克汉姆烦不甚烦，只得板下脸来，才让车夫收敛起来。 杨吉太太的住所在伦敦郊区，那里十分安静，四周也是大片的草地灌木，真是个好地方。 威克汉姆看到卡蜜拉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已经高出了一个头，也不再是干巴巴的。红润的小脸蛋加上水蓝色的眼睛，居然有了几分索菲亚的影子。 “她都快要不认得你了。”杨吉太太抱怨着让躲在她身后的卡蜜拉出来跟威克汉姆打招呼。 威克汉姆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的错。不过我实在太忙了，你知道前段日子我都在瑞典。” 杨吉太太仍旧没松口：“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完全不是个当监护人的料......” 在小女孩面前被杨吉太太唠叨着训导，威克汉姆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见她有继续说下去的样子，赶紧岔开话题，拿出他带来的东西：“瞧，这是我买的，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杨吉太太看了下威克汉姆买的东西，虽然嘴上不饶人，脸上却是缓和了不少，把那些东西拿到房间里去，也好留给威克汉姆和卡蜜拉空间。 看着卡蜜拉不安地低头揪着衣角，威克汉姆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小女孩，也对不起索菲亚的信任。 还好，有杨吉太太啊！ “卡蜜拉，这是我从瑞典带过来的玛瑙项链，希望你能喜欢这份礼物。”威克汉姆蹲下身来，诚恳地看着卡蜜拉。 出乎威克汉姆的意料，卡蜜拉没有犹豫，直接伸出小手，接过了那串漂亮的玛瑙。她没有看项链的样子，直接向威克汉姆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你，威克叔叔。” 威克汉姆吸了下鼻子，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种在诱拐小女孩的感觉。那一定是错觉，一定是的。 “你喜欢就好。买的时候我可花了心思，你仔细瞧瞧，玛瑙的纹路真是非常的漂亮。” “......对不起，威克叔叔。”看了几眼手中的项链，卡蜜拉又这样子说，让威克汉姆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 “我以为，以为你很久不来，会变个样子......我怕跟杨吉奶奶分开......我不想离开她。”卡蜜拉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个......自己果然不是个合格的监护人。威克汉姆觉得郁闷，仍旧露出笑容：“怎么会呢？你也从杨吉太太那里知道，我是非常忙的，所以呢，只能一直麻烦杨吉太太照顾你。其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监护权转交给杨吉太太，当然，我那份抚养费还会定期寄过来。” 卡蜜拉摇了摇头：“你是个好人，威克叔叔。” 威克汉姆突然觉得他该泪流满面，又一次被发了好人卡。 之后卡蜜拉就变得活泼起来，她本来就是个孩子，虽然过去遭遇了太多的不幸，但索菲亚一直是努力保护着她，之后又是在善良的杨吉太太呵护下，现在又回复了小孩子纯真的天性。 让威克汉姆高兴的是，卡蜜拉睡觉前，让他讲了好几个故事，这，算是种喜欢他的象征吧。 离开卡蜜拉的房间，威克汉姆回到客厅里。杨吉太太在做针线活，见威克汉姆，她停下来，喝了口杯子里的葡萄酒，问：“小丫头睡着了？” 威克汉姆点头：“睡着了。” “她其实是很喜欢你的。我记得她跟我说过，她最喜欢的是她母亲，然后，她又说你是世界上最好心的人，呵，接着才是我。”杨吉太太露出不满的神态。 “呵呵，真的吗？我居然不知道！”威克汉姆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 杨吉太太白了他一眼：“你总是不回来看她，怎会会知道！” 威克汉姆一下子又萎下去。 两人聊了一阵子，大多是杨吉太太询问他最近在瑞典发生的事情。威克汉姆也只能挑大概的讲，毕竟有些东西他不能说出来。 过了约大半个小时，杨吉太太突然换了话题：“对了，达西和乔治安娜还在这边的别墅里，他们是在你离开后不久回的伦敦，还带了几个朋友过来，整个冬天他们都在伦敦过了。你要不要去拜访下他们？” “......明天有空再说吧。” 26、简 说是在附近，其实从杨吉太太这到达西别墅那并不近，中间隔了好几英里的路程。红爵还寄养在伦敦的一处军用养马场，权且当作锻炼，威克汉姆步行去了那里。 到别墅那，威克汉姆打量起这栋记忆中出现多次的建筑。依旧是那么气派，却又不给人丝毫奢靡的感觉，一如达西家族的风格。可惜在这里，威克汉姆似乎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当初作为老达西管家的儿子，他的身份其实是比较尴尬的。不是主人，也不是仆人。难怪“自己”更多的时候选择出去鬼混，放成是自己，也会觉得不自在吧，如果再加上那个总没好脸色的达西在一边。 威克汉姆也就稍稍停顿了下，继续向这栋别墅迈进。在大门不远处，他看到了一辆小巧的马车，恰好有一位淑女从上边走下来，不是他料想过的任何一位。 威克汉姆走上前去，行过绅士礼后说：“班纳特小姐，真是荣幸能在伦敦遇见你。” 简脸上略显惊讶，依旧回礼道：“我也很荣幸，威克汉姆少校。” “你是来拜访达西他们的？” 简的表情不太自然，点头说：“是的。” 威克汉姆耸耸肩：“真是巧，我也有此意，不如我们一同过去吧。” 简犹豫了下，点头答应了。 别墅的管家早就换了人，看样子不止一次，不过这位比当初老威克汉姆的接替者得体有风度的多。 带他们到大厅坐下后，管家称主人们都已经出去，怕是要到下午四五点才回来。如果他们不愿意等待，可以让他代为传达消息。 威克汉姆本想就此离去，他可不会干等上好几个小时。但他又见简表示她愿意等，又暂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管家听到两人的回答后，又派人送上了热茶和糕点，甚至还弄出十几份伦敦最新的各种报纸，诸如《泰晤士报》，《伦敦日报》，《太阳报》。随后他很有风度地离开了。 先是沉闷了一阵子，见简一直拘束地端坐在那里，威克汉姆才放下报纸，开口说：“抱歉简小姐，或许我让你紧张了。” 简摇摇头：“不是这样，威克汉姆少校，我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 威克汉姆没有再往这方面说下去，否则他就是个大傻瓜了。 “我看时间还早，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会像管家先生说得那样，差不多晚餐的时候回来。既然这样，一直不说话，就显得太过沉闷啦。” 简轻轻笑了下，没有了之前的那几分压抑：“威克汉姆少校，您一定是有很多的疑问。” 威克汉姆靠在了沙发上：“是的，但涉及到简小姐你的隐私，那就不该过问了。我更想知道的是麦里屯那边的情况，比如弗斯脱上校，他的婚礼怎样子？” 简如实回答了，把当时婚礼的热闹场面大致说了遍。威克汉姆注意到简没有提达西他们，他心中大概有了个底。 刚才看到简的那一刹那，他似乎回忆起了某个片段。在他印象中，彬格莱似乎是在达西等亲朋好友的坚持下，回到了伦敦，简之后到伦敦，一直碰壁，未曾见到彬格莱本人。记得两个小学妹还为到底是彬格莱小姐还是达西故意使坏，阻拦简和彬格莱见面这个问题争论过。 看来，自己对剧情的改变不大。有了这个念头，威克汉姆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他现在可以改变这些呢！他是做呢？还是做呢？还是做呢？ 果然，他还是做这事吧！他完全找不出理由来，不帮简一把。难道说，是昨天发的好人卡效果还没过期？还是因为简的名字？ 看到简笑容下掩藏不住的疲倦，威克汉姆知道，这几个月在伦敦，简过得并不容易。 反正他是不会和莉迪亚那个小萝莉私奔去，剧情也该会发生改变，这次就帮简一把吧！ 果然，他的好人卡属性发作中...... 威克汉姆把话题转了几次，很快，他们就聊到双方出现在伦敦的原因。 “因为军方的调令，我也不必隐瞒你，这几个月我一直都是在瑞典度过的，嘶，现在想想那儿还是一个字，冷！”之后威克汉姆又讲了下瑞典的情况。 简一开始有些犹豫，随后就没了那种表情，她很坦然地讲了彬格莱他们近乎是不辞离别地离开去伦敦，随后她选择过来见彬格莱一事。 看到简落落大方的样子，威克汉姆心中赞叹，简确实是个好姑娘，或许很多人只看到她美丽的外貌，但她的内心，其实丝毫不差。 不过换句话讲，她这样的性格，碰上彬格莱小姐那样精明的人，恐怕就要吃亏了。想到这里，威克汉姆觉得彬格莱有些不合适她，倒不是刻意贬低彬格莱，他的品行学识并不差，但此人太过简单，加上内心单纯善良的简，如果他们结婚后只选择两个人过，怕是会出现恶仆欺主的情况，底下的仆人们毕竟要为自己打算，主人太过软弱可不是件好事。 貌似，他好像是想多了......反正他们是你情我愿的，虽然现在被几位临时反派棒打鸳鸯，但他也是想着要帮对方的。至于刚才想的，有机会再说吧。 见威克汉姆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思考的样子，简的心有些沉重。也许是前几次威克汉姆给她良好的印象，简觉得热心的威克汉姆少校或许是会给她些建议，甚至是帮助的。 接下来威克汉姆的话让她高兴起来。 “简小姐，你太过犹豫了。几个月都不曾见到查尔斯，不会是碰巧不在那种原因。如果我猜的每错，他一直都不知道你在伦敦，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助你见到他。” 简满是感激地点头，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看到对方表情变化如此大，威克汉姆更加肯定这段时间简遭遇了很多困难。 真是个傻瓜！威克汉姆觉得他该用酸溜溜的语气这样说出来，查尔斯那低情商的家伙，真是踩到了什么运气，能有这样好的姑娘愿意这样子等他！ 后边两人就聊得开了。虽然简说得不多，更多是她说几句，再听上几十句。威克汉姆倒没有太多的念头，他们都是有尺度的人，谈得也是些普通的话题，算是交个朋友吧。 时间过去得并不快，一个多小时后，简看起来有些疲倦，威克汉姆就止住了话题，称自己出去转转，简可以躺在沙发上休息会儿。 威克汉姆出了别墅，在周边走了一圈，发现记忆中的很多事物都没改变，比如那两排笔直的枫树，比如那一潭大水塘。 水塘里养过鱼，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威克汉姆站在小土墩上，想起当初老达西带上他和达西，在这里消磨过一个下午。小鱼是要被放回去的，大鱼才会被带回去交给厨师。当时达西差点被上钩的大鱼扯进水塘里，幸亏自己一把抱住他，只不过那小子反而没感谢自己，还扭了几下，想要跑开去。貌似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自己”居然还有印象，看样子两人都是记仇的主。 下午的太阳居然很暖和，威克汉姆躺到大树下的干地上，小憩了一阵。 回别墅去的时候，威克汉姆很有装x感觉地从怀中取出银怀表，“啪”地打开，居然快四点了！ 走近别墅前边的枫树大道时，威克汉姆见到两辆马车从远处渐渐驶过来。不用猜，正主到了。 威克汉姆见到查尔斯.彬格莱后的第一句话，让另一辆马车上的彬格莱小姐顿时怒气上涌。 “查尔斯，班纳特小姐来伦敦三个月，一直在找机会见你一面。” 27、你们继续 大厅里的气氛很是沉闷。 沙发上，座椅边，男人女人们，神态各异。 “拜托你们都出去下—” 彬格莱小姐立刻开口：“查尔斯—” “请出去。”查尔斯.彬格莱难得露出强硬的一面。 在一边，威克汉姆饶有兴趣地看着，只觉得查尔斯像是在求偶期的公猫，难得炸毛了一回。 “简，请给我个机会......”后边的话，威克汉姆就听不清楚了。几个人渐渐走远，只留下那对青年男女在大厅中。 彬格莱小姐离开前担心地望了一眼里边的状况，然后朝威克汉姆冷哼了下，也没开口说什么，转头径直走开去。 赫斯脱夫妇也跟着走开，侧厅里只剩下两男一女。 有那么几秒的沉默，见到乔治安娜苦恼地垂着脑袋，威克汉姆便开口道：“我们该祝福他们，不是吗？” “乔治安娜，去楼上待着，我有些事要谈。” 听到达西的话，乔治安娜在达西身后做了个古怪的表情，又朝威克汉姆挥了挥小手，然后小跑开去。 还是妹妹可爱，不知道是谁基因突变了，整日里黑着脸。威克汉姆如是想着，心中却生出阵得意感，果然，打击反派的任务非常有成就感啊。 侧厅相隔大厅数个房间，别墅里佣人也不会乱走，所以这边也非常安静。 “不知道达西先生要说些什么？”威克汉姆毫无顾忌地坐到椅子上，摸到椅子扶手的刻痕后，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神奇，这张椅子居然能一直撑到现在！” 达西接过了威克汉姆开头的那句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呃，因为，好玩？ 威克汉姆看到达西充满压迫地站在前边，紧握着手杖，放弃了这个无厘头式的回答。 “哦？我做错了吗？我可记得当初查尔斯跟简是多么甜蜜，两人甚至快要结婚了吧？”威克汉姆显然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好人卡属性发作，在达西面前这样说，怕是会被对方笑掉大牙。 达西眉头皱着：“没有，你很清楚，这件事情，你完全是想要看笑话！” 天地良心，他没有那种念头。威克汉姆摇头否认。 达西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冷着脸说下去：“我居然会信以为真，你还是当初那个乔治.威克汉姆，像毒蛇样突然给人来那么一下子。我非常后悔，当时会选择救你。” 听到前面那些话，以威克汉姆的脾气，倒也不觉得什么。但最后那么一句话，就让他感到不舒服起来，难道自己就不该救？亏他还觉得达西是个有原则的人。 当下，威克汉姆面露不愉，尖锐反驳道：“我倒觉得达西先生的作为，是完全超出了一个朋友该做的。仅凭自己的喜恶拆散他人，还生生让两个相爱的人遭受相思的痛苦。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这种助人快乐的善举？” “做为一个朋友，我就该做朋友应当做的，阻止朋友踏上不幸的婚姻生活。” 威克汉姆笑出来：“哈～达西先生还没有体会过婚姻，甚至连爱情都不曾有过吧～又如何能判断婚姻到底会不会幸福！我只能表示，你确实是做了件错事。本着真挚的心，本人帮助他们重新找回真爱，有什么错误呢？” 见到达西略微沉默，威克汉姆心中得意起来。开玩笑，他好歹也是参加过辩论队的，虽然一直是队里倒数的...... 达西没有沉默太久，相比威克汉姆的口花花，他说出来的都是事实。 “这件事，从头来说，你也有责任。” 威克汉姆楞了下：“我？” 达西露出冷笑：“你不是很自得你那所谓的成就？这倒是提醒到我，查尔斯如果娶个乡下姑娘，有个头脑蠢笨的丈母娘，再加上几个处处失礼的小姨，不出几年，他就会完全失去年轻人的朝气，变成像赫斯脱那样子，然后就会失去我的友谊。” 威克汉姆开始觉得很诡异，没有开口。 “我很看重查尔斯，觉得他是个有朝气，可以打磨的年轻人。可惜他不看重自己，他的未来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是永远在乡下做个小乡绅，还是寻找广阔的舞台，做为朋友，我必须替他着想。” 明明是狗血剧里反派的台词嘛！威克汉姆觉得达西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好吧，他承认自己不该看琼瑶剧，但此刻他是明白了那种诡异的感觉来自何方，正是小三抢走渣男后，跟圣母女主说得话一个类型，不外乎：他不适合你，你会毁了他，他该有更广阔的未来，放弃他吧，为了他，如果你真爱他的话，就该成全他...... 达西跟自己抢彬格莱？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威克汉姆立刻起了身鸡皮疙瘩，脑中的话也不加思考，脱口而出：“达西先生可真伟大，做错事也能如此义正言辞。” 听到这嘲讽的话，达西终于失去了和气说话的耐心。他本来是想警告威克汉姆，不要私底下做那些小动作，偏偏对方大大咧咧坐在自己跟前，插科打诨起来，比当初要难对付得多。当下达西不再客气说话，向前一步，整个人展现出上位者的那种压迫气势。 “你有什么资格谈论对与错，别忘了在几年前你还是个混混，败光老威克遗留给你几十年的积蓄，整日游手好闲，无恶不作。别再伪装了，你寄给安娜那封信的时机，你让杨吉太太跟安娜透露你的消息，你在查尔斯面前谈简的事，都是你处心积虑所为，纵使你找出千百种理由来，也遮不住你阴险的内心。” 威克汉姆不是甘愿吃亏的人，何况这件事完全就是对方无聊的脑补，当下他就站起来，抬头对着达西说：“倘若世人都如达西先生那样处处朋友着想，我可甘愿做你口中的阴险小人。” 看到对方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容，脑中闪过昔日里对方的所作所为，那些恶毒的言语和卑劣的行径，达西终究不甘再忍下去，用力挥出紧握的右拳。 如果放在以前，威克汉姆肯定躲不过这样一记势大力沉的右钩拳，然后他就该鼻血与热泪齐飞，眼冒金星天一色，以衰到无与伦比的姿势扑街倒地。最后是以达西啐一下，或者再踹上一脚，潇洒地转身离开作为结局。 放到现在，威克汉姆就以潇洒到不能再潇洒的虎步撩裆......说错，他才不会用那种掏鸟的招式。咳咳，只见威克汉姆一个格挡，再一个反手，直接让形式逆转。扣住达西的右臂后，威克汉姆没有大意，加重了力量，想就此制服对方。 达西闷哼一声，左手中的手杖一下子朝后捅去，以那种力度，戳到了肯定不会让人好受。 威克汉姆只得侧身闪开，就给了达西挣脱开的机会，两人力气都很大，短时间里谁都奈何不了谁，情况就变成单纯力量的比拼。 达西的脸开始涨红，不过没有像反派那样面露青筋，只不过像是略微害羞的样子......话说，达西会有害羞的时候吗？威克汉姆一下子把瞬间泛出的无聊念头甩开，气沉小腹，骤然发力，把达西推开去。 “砰！” 达西撞了下木椅，倒地的时候一把抓住威克汉姆的军装，把对方也拉倒下去。 “哼！”达西又闷哼了下。 他手中的那根手杖隔在两人中间，恰好被威克汉姆压到两端，一下子把达西的胸口咯得生疼。 好险！ 这是威克汉姆最大的念头，他的脸只离对方十公分不到，如果撞上去，恐怕就真要撞得眼冒金星了。 一秒，两秒，达西似乎没缓过来。第三秒的时候，威克汉姆正想松开手杖，再站起身来，侧楼的门开了。 乔治安娜把小脑袋探进来，小嘴一下子张成o字形。 “那个——那个，你们继续，继续。”乔治安娜眯眼笑了笑，凑进来半个身子，利索地把端来的两杯茶放在紧靠门的木柜上，“渴了就喝点茶，我走了。” “啪！”一下子关上的门，不知道透露出对方什么样的心态。 完了......威克汉姆呆呆地看着门口，这算什么事儿啊！ 达西的声音冷冷传过来：“你不能把手松开？” “哦。”威克汉姆两手一松，倾着的身体一下子又要贴上去，随即他利落地一撑地面，反弹开去。 他没看到达西一瞬间又闭上的眼睛。 28、上路（捉虫） 之后的事情，没有大书特书的必要。 两人若无其事地走出侧厅，就在乔治安娜离开后不到三十秒内。达西没再多看他一眼，也没多说一个字，直接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威克汉姆耸了耸肩，冲突发生了就没有后悔的必要，倒是达西的反应，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突然冷却般，可真够奇怪的，完全不像是他的性格。 难道，是乔治安娜的那句话？再次想起当时的情景，威克汉姆打了个哆嗦。小安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爱了？ 另一边，简和彬格莱也是出乎威克汉姆意料，他们似乎在相当短的时间内，把话说完了。就在威克汉姆打算绕过大厅的时候，简当即叫住他，向他表达诚挚的谢意。 彬格莱也表现出了他一贯的热情。不过威克汉姆看得出，他现在所有的心神完全是集中在简身上，甚至是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还总望着侧边的佳人。 一通话说完，威克汉姆趁机开口告别两人。彬格莱想挽留威克汉姆，共进晚餐。让他失望的是不仅威克汉姆拒绝了，连简也表示时候不早，她该尽早回伦敦的亲戚家里，免得让他们担心。 “我送你回去。”劝说无果，彬格莱只得放弃。但他这个建议依旧被简委婉拒绝了。 等威克汉姆走离别墅一阵子，他看到那辆小巧的马车停在前方道路边。 “威克汉姆先生。”简行淑女礼后轻声说道。 “班纳特小姐。”威克汉姆回过礼，心中却很纳闷，好不容易见到了彬格莱，她为何又立刻就离开了，却还在路上等他。 “如果不介意，我们能边走边谈谈吗？”说这话的时候，简的表情有些迷茫。 “当然没问题。”威克汉姆心中有些明了，该不会是让他做心理辅导吧？ 这块郊区比较空旷，分叉的小路也算平坦，正好方便两人慢悠悠的走着。 没走出几步，简就开口：“我还是要感谢你，威克汉姆少校。” 威克汉姆习惯性双手放到腰后，耸肩道：“我们算是朋友了吧，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威克，或者乔治也许，这样我也可以偷个懒，直接喊你简了。” 简笑了下，点头说：“好的，威—克......我想说，你是否觉得很意外，刚才我就那样子离开了？” “有一些。” 风吹过简金色的卷发，露出她迷惘的眼神，饱满的嘴唇轻启，吐露出她的心声：“我知道你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想问你的看法——彬格莱先生的性格，会不会不适合我？” 这样啊！对于这个，威克汉姆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过开导人这种事，实在是不容易呢，说不得就得出错。当下，威克汉姆反问道：“我这里有好听的和现实的答案，你想听哪个？” 简楞了下，又露出笑容来，却是比刚才好看得多：“你就先说好听的，再给我讲讲现实的吧。” 威克汉姆夸张地做了个分析的手势：“好听的嘛，就是你和查尔斯两人的性格都非常平和，容易与人相处，你们俩相互吸引，不仅仅是在外表上，也有心灵层次的。所以，这会是桩美满的婚姻。” 听到这样的回答，简反而感到不安，微微吸了口气：“那现实呢？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请说吧。” 感觉有些弄拙了，威克汉姆笑了笑，缓和下气氛，接着说下去：“现实就如你们现在这样子，明明是爱着双方，却因为不够勇敢，冲破不了那些脆弱的束缚，甚至陷入到了对感情的自我怀疑中去。只因为你们都太不够主动了。” 威克汉姆的话很有道理。虽然整件事里头，他甚至连旁观着的角色都说不上，但这样简单的事情，他还是分析得明白。 简听完这话，也觉得非常有道理，思考过后，袒露了她之前的犹豫：“彬格莱告诉我，他是相信了亲戚朋友的话，以为我对他没有感情。虽然他之后说，没有一天不想过，没想过发生在乡下的种种。可是，可他连自己的感情都依赖他人的判断，我实在无法不犹豫，不彷徨。抱歉，威克......” 这种事情......威克汉姆也不得不好好想了下，才开口说：“那么在当初，你觉得他是否适合你？” 简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简。”威克汉姆劝说道，“查尔斯毕竟还年轻，我们可以把他的这些错误理解成他的不成熟，事实上就该是他不够成熟。经过这件事，他也该明白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明白什么才是他想要的。如果你真要我给个明确的标准，我可以这样说。” 威克汉姆深吸了口气，在简期盼的目光中，接着说道：“他该向你求婚，就在伦敦，就在这几天内。” 听到这话，简反而犹豫了：“如果他没有......我觉得，那太突然了。也许他没准备好......也许，他得跟人商量下，毕竟关系到他终身的幸福......如果没有，那怎么办？”说到最后，简自己都不相信了。 “你来伦敦是为了什么？”威克汉姆反问道，不等答案，他接着说道，“不说这件事里谁对谁错，反正就该尽快有一个结果。你不留下陪他们共进晚餐，也是在心底不愿意碰到他们，难道不是吗？如果查尔斯真懂你，就该明白你的想法，了解你的处境，给你想要的答案。” 简混乱的思绪渐渐梳理开来。威克汉姆说得不错，那不正是她一直期望着的？ “谢谢您，威克汉姆少校。” 威克汉姆潇洒地耸了耸肩。 目送着渐渐远离的马车，威克汉姆也在心中祝福他们两个。 这个时代里，像彬格莱那样赤诚的男人，真的是不多了。简和他算是挺般配的一对了，如果跟赫斯脱夫妇一比，简直可以说是完美，至于班纳特夫妇，他真心不想评价......至于威克汉姆说的那个标准，本身并不过分，尤其是彬格莱知道简为了他在伦敦待了三个多月，傻瓜也该知道这三个月里头有多么的艰辛，简遭遇到多少挫折。如果他真的没什么表示，那真不能怪威克汉姆，只得说他把握不住机会。 ...... 接下来三天里，威克汉姆带着卡蜜拉逛了小半个伦敦。杨吉太太平常也有活计要做，有空才教导卡蜜拉书写，小丫头平时倒不怎么出去玩。 然后嘛～威克汉姆就发现军官的身份实在太好了，像博物馆，西敏寺等地方，总是有不开放的地方，他都可以带着卡蜜拉进去。去看戏剧也是可以买到好的包厢票，不管是哪里，他那身军装可真是上好的虎皮。 “这几天她玩得实在太累啦！”杨吉太太从卡蜜拉房里出来，抱怨道：“这么早就睡得死死的，连被褥都不再踢掉了。你不该让她玩得那么疯！” 威克汉姆喝了口茶，笑着说：“难得有空嘛，过几天又得离开，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杨吉太太一下子关心起来：“委任下来了？这么快？” 威克汉姆笑着摇头：“已经很晚啦，这都是第四天了，想想也快了。嗯，卡蜜拉才八岁多一点吧，可以给她找个家庭教师了，不要严厉的那种，只要能教她读读写写，再弹弹琴之类的，就可以了。” “会不会太早些？” “不早了，再说平常她都没事做，你却不常有空陪她，就当是找人陪着她也好，总不能让她一个人闷着。家庭教师的工资也不算多，一年顶多几十英镑，这些钱我还是出得起。” 杨吉太太考虑了下，点头同意了。 “也好，卡蜜拉非常聪明，我能教她的也不多了。不过钢琴——” “我明天就去买吧，顺便再买些书和琴谱回来。” 第二天威克汉姆带着卡蜜拉去了钢琴店，他才知道这年头，好的钢琴都得定制，摆在外头的那些款式都不出售。 在服务员讲述哪款优秀的时候，一位个子高大，面容英俊却又严肃的绅士走进来。 威克汉姆淡淡地看了眼对方。卡蜜拉倒是被那位绅士的眼神吓到，直接拉紧威克汉姆的手，躲到他身后。 “看起来你不怎么讨小孩子喜欢。”威克汉姆奚落了句。 达西再看了眼威克汉姆和他身后的小女孩，便走到店主那，把买钢琴的钱都付清了。随后便是直接离开了钢琴店。 选定好钢琴的款式后，威克汉姆才突然想到，过几天就是乔治安娜的生日，难怪。到时候他该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到下午，军方的最新命令结束了他的纠结。 “......回麦里屯，职责不变......随时听候调遣。” 在卡蜜拉微翘的小嘴中，威克汉姆开始处理离开前的一些事。 乔治安娜的生日礼物？那是必须送的。 跟约翰逊将军辞别？那是可以有的。 跟彬格莱等人道别？还是算了吧。 处理下商业上的事？肯定是要的，那关系到他的计划。 请家庭教师？只能让杨吉太太去找个了。听她说有一位年轻的叫简的姑娘（又一位简小姐？），登广告谋求家庭教师的职业，可以考虑。 一切很快就处理完毕。第二天，威克汉姆再次踏上了麦里屯的路途。一路上心情不错的他不会知道，这一次会发生一件让他无法形容的事，完完全全改变了他，在他剩下的生命中，一直影响着他...... 29、重返浪博恩 没有什么事能比嫁女儿更让班纳特太太心切的了。 不过这段日子以来，情况实在是糟糕透了。且不说一直让班纳特太太极为讨厌的柯林斯，居然背信弃义，向卢卡斯家的女儿夏绿蒂求婚，瞧他事成之后那得意的样子，像是在嘲笑她，只等他继承班纳特先生的财产，就能光明正大将她从她心爱的房子里赶出去了。最最最让她恼火的还是前三个女儿们的婚事齐齐告吹掉。 每每念起此事，她便情不自禁唠叨着女儿们的短视，居然都没能继承她在婚姻上精明果断的优点。 二女儿伊丽莎白对此终于感到厌烦，她打算出去旅游散散心，只是一直挂念着在伦敦的简，怕启程后不方便得到她的讯息，只好暂且作罢。 一日早餐的时候，班纳特太太提了两句镇上新来的绅士，又嗔怪简居然在伦敦待了三个多月。 “我的好太太，你该对女儿们宽容些。”班纳特先生放下餐具，又抹了抹嘴，“简大概是要失恋了，打从一开始彬格莱他们就是狠着心要离开。不过我觉得这会是件好事，一个姑娘家除了结婚外，如果不尝试点其它滋味，是不能在朋友们面前露露头角。这件事情也是提醒了我们，现实不会如想象的那么美妙。” 班纳特太太嚷嚷起来：“我的好老爷，你怎么能这样子说女儿们，当长辈的总该希望她们幸福的啊！” “我一直希望她们能幸福，不仅是在物质上。” 正当班纳特太太还想开口，小厮送来了拜访贴。 “华金上校？”班纳特太太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居然是望向了小女儿莉迪亚。 莉迪亚撇了下嘴：“才不关我的事哩！” 班纳特太太又望向其余几个女儿。吉蒂摇了摇头，玛丽闷声咀嚼着食物，伊丽莎白面无表情。 班纳特太太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相信的样子：“谁能告诉我，华金上校怎么会没来由要拜访我们这儿？” 班纳特先生打趣道：“也许他是体会到了班纳特太太嫁女儿的急切。” “噢～我的老爷，不要再刺激我衰弱的神经......” 伊丽莎白放下刀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她感到很烦闷，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却无法跟人吐露。等她跑出班府后，却是看到一辆马车迎面驶来，车厢里坐着的，是满脸笑容的简。 让时间再往回差不多三十五个小时，威克汉姆才刚刚返回麦里屯。 一切都很好。 小楼房租期还未结束；比尔还是在少尉的岗位上安稳过日子；弗斯脱夫妇婚后过得很幸福；班纳特小姐们还未出嫁，呃，别误会，他没那个心思，只不过是想知道剧情有没有大的突变，真的......至于华金那个老男人...... “让我陪你拜访班府？”威克汉姆显得很惊讶。 华金展颜一笑，眼角的皱纹一下子明显不少：“是的，威克。” “该不会......该不会是？” 华金点头：“是的。” “天，莉迪亚小姐才十六岁！” 华金刚喝的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却把他呛得直咳嗽。 “咳！咳！威克，咳！你在想什么。”华金拍了拍胸膛，脸涨红起来，如果不知道他是被呛着，还真会被那样子吓一大跳。 “难道不是吗？”威克汉姆狡猾地问，眼中有几分戏弄的神色。 华金又拍了几下胸口，才挥手说：“当然不是。算了，我还是说出来吧，免得又被你吓到。” 威克汉姆耸肩道：“还是我来猜吧，我猜是班纳特太太，的女儿，玛丽.班纳特小姐。” 这话说完，华金是明白自己被对方戏弄了，也不生气，问：“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威克汉姆哈哈笑了两下：“瞧你的品位，既然你说了去班纳特家，只能用最不可能的眼光去看待。” “为什么不是伊丽莎白小姐？或者，是那位吉蒂小姐？” “你太老了。” 华金很郁闷：“我才四十。” “玛丽小姐还不到二十。” “......” 玩笑归玩笑，威克汉姆没有犹豫，答应了华金的要求。心中却是想，那个有些书呆子气的姑娘，跟华金是怎么来电的。 二十岁的差距啊！不过还算是很正常了，至少双方是你情我愿，玛丽也已经是成人了。好过现在的清朝，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还纳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为妾，实在是作孽...... 对于这件事情，威克汉姆还是要祝福他们两人。想想如果再加上彬格莱和简，倒是会让班纳特太太欣喜异常呢！ 华金说是要登门拜访，偏偏一直没动静，过了一天才突然说已经做好了准备。看着他一副严肃的模样，威克汉姆笑了。 “我说华金上校，难道这会比一场战争还要让你紧张吗？” “有点，威克汉姆少校。你知道我虽然条件不错，但也有不让人满意的地方。” 华金指他的年纪，这确实是个硬伤。结过一次婚倒是不要紧，他的妻子去世多年了，也没有孩子。但长辈都是希望女儿能幸福的，华金年纪毕竟大了些，将来的事谁都不能保证。 “我说你真不考虑下那方面的问题？”骑马前往浪博恩的时候，华金问道。 “为什么不说你怎么会突然想这种事？” 华金笑了：“感情有了，就该做决定，要对双方负责。不过，你真不想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 威克汉姆思忖了下，也不隐瞒：“其实是想过的，但我的要求太高，接触到优秀的姑娘也不少了，偏偏总没我想要的。” “真没有过合适的？” “如果有合适的，早就该在你前边进教堂啦。”威克汉姆顿了下，又说，“其实有过一个吸引我的姑娘，却又永远不会属于我。” 华金显得很惋惜：“真是太可惜啦！其实我的要求倒不高，想玛丽小姐那样子就行。” 这还要求不高？威克汉姆很怀疑。 不过说到要求高的话，自己应该没达西那家伙挑剔吧，好像，好像不能肯定...... 简回到家中，整个班府一下子热闹起来。但班纳特太太极为小心地支开了希尔太太和几个女仆，才在客厅里大声嚷嚷着问简结果怎样。 在班纳特先生，太太，还有四位班纳特小姐的目光中，简先是低下了脑袋，过了几秒才笑着抬头，仍旧是不好意思地说：“他向我求婚了。” “哦！”莉迪亚和吉蒂拍掌欢呼起来。 班纳特太太显得乐不可支，一下子就把这几个月来对彬格莱和达西的抱怨丢得一干二净，呃，达西是暂时性忘记。她兴奋地表示简要成为尼日斐的主人了。 “那你答应了没有？”伊丽莎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众人一下子静下来。 简点了点头。 班纳特太太又可以接着高兴了，她大声说一定得邀请他来吃顿饭，她会请到镇上最好的厨子，请他吃几道大菜。 接着简的回答让班府一下子鸡飞狗跳起来。 “他和达西先生今天下午前来拜访。” “天！”班纳特太太立刻开始了她的大计划，收拾客厅，打扫房屋，请到大厨，购买食材，最后，她又再三要求女儿们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千千万万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让莉迪亚她们惊讶的，倒是玛丽也难得打扮起来。 “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见面，不是吗？”大家都理解成玛丽也为简着想，嗯，是有这样一部分原因。 让班府众人意外的，是一位上校和一位少校先到达了。 “班纳特太太，还有班纳特小姐们，很荣幸再次见到你们。” 班纳特太太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她感到上帝一定是跟她开了个玩笑，一定是的！两位收入几千英镑的军官，再加上两位阔少，齐齐拜访她们，会是什么原因？不用说啦，这一定是女儿们的好福气！ 30、拜访（捉虫） 没等班纳特太太朝女儿们使什么眼色，几位班纳特小姐便非常热情地跟威克汉姆聊起来，甚至有冷落华金的趋势。 在班纳特小姐们化妆的时候，她们的大姐简已经把伦敦之行大概说了一遍，威克汉姆在其中出的力，更是被她详细讲给妹妹们听，让威克汉姆的形象一下子变得出彩起来，难怪她们会这样子。 伊丽莎白此刻心情很好，笑意盈盈地问道：“威克汉姆少校，听说前几个月你一直在瑞典，那儿是不是非常冷？” “是的，冷极了。除非又是上边的命令，否则哪怕是给我一万英镑，我也不想再去那。”威克汉姆说得稍显夸张，却让小姐们觉得有趣，都仔细听着他的话，“非常不巧的是我们到那里，正好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冷天，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水泼出去没多久，就全结冰了。” 吉蒂摇着头说：“要是真给我一万英镑，我倒要去瞧瞧看。” 莉迪亚兴奋地问：“那儿会是世界上最冷的地方吗？” 威克汉姆说：“肯定不是，南北极更冷，不过要说哪个国家最冷，华金上校倒是去过那。” 小姐们的目光全转向坐在另一边的华金上校。而他的目光正好投在玛丽小姐那边。 玛丽便问：“是沙俄吗？” 华金上校难得有机会开口，不过他似乎并不兴奋，平淡地说：“是的，那有个地方，冷到没有哪个国家可以超过它。” 莉迪亚嚷嚷道：“快给我们讲下吧，华金上校。” “雅库茨克，我也是去沙俄的时候听说，恰好有机会顺便去了趟那。雅库茨克最冷的时候，实在太可怕了！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常发生的事：取一杯水在野外撒出去，落地的时候全是冰屑，呼出的气可听到立即变成冰碴的声音，鱼从河里捞上来，立即像石头样硬，钢铁如冰一样脆且易折，皮革鞋底在户外十来分钟就要破裂。” 吉蒂很吃惊：“那实在太可怕了！在户外没几分钟，人就会被冻僵吧？” 华金笑了笑：“如果那样你们便看不到我了。虽然那是俄罗斯最冷的地方，不过还是有人居住。” 玛丽说：“真神奇。” 气氛正热烈的时候，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伊丽莎白勉强笑了笑，说道：“是妈妈过来了，应该是带着客人。” 果不其然，班纳特太太兴冲冲推门而入：“哦～你们一定是聊得很愉快，瞧瞧，彬格莱先生和达西先生也来了，我想一定会更加热闹的。” 她的话说到一半，彬格莱和达西已经走进来，两人都行绅士礼向客厅众人问候。 “你们都是熟人了，还真是客气，呵呵。我还有事去做，你们接着聊！”说完，班纳特太太笑呵呵走开了。 达西果断坐到了华金那张沙发上，留下最后一个位子，是威克汉姆那张双人沙发。 坐到威克汉姆身边的彬格莱一下子变成了传说中的mt，吸引了绝大部分班纳特小姐的火力，不过他倒是乐此不疲，威克汉姆也乐得清闲。 暂时“失宠”的威克汉姆轻松起来，心想应付一群女人还真是很累的事。倒是华金那家伙，瞧他暗地里跟玛丽眉来眼去的，虽然玛丽一直没太大的表情变化，但看得出来，他们此刻非常甜蜜。威克汉姆很纳闷，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勾搭上人家的？有机会一定要套出来。 这样子下来，威克汉姆身边的彬格莱吸引力四位班纳特小姐的火力，达西身边的华金吸引力一位，反倒是这两人坐在沙发上，显得无所事事。很不巧一个抬头间，两人的眼神对到一起。 达西没有挪开，那会使他显得处在下风，又或者怕了对方，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威克汉姆也没有挪开，因为那样做是心虚的写照，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十多秒下来，依旧是僵持着，威克汉姆免不了胡思乱想起来。 ……嗯，虽然对方救了自己，那又怎样，最多就把这上百斤的肉给了对方......他怎么会有这种无聊的想法？威克汉姆很郁闷地托住下巴，把视线转向了几位班纳特小姐。 达西松了口气，威克汉姆的眼神一直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不想让自己处在劣势，每次想到那天动手后自己一下子就被对方制服，他就浑身格外难受，那是一种耻辱感，也是身为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击败后的挫败感。也许，他该练习搏击。 伊丽莎白看到被冷落的三位男士，觉得不能这样，否则就太失礼了，于是她建议大家一起来玩惠斯托牌。 班纳特先生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在发牌。 “你们难道是要把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浪费在打牌上？”班纳特先生爽朗地笑道：“亲爱的小姐们，请允许我借这几位男士，陪我出去钓会儿鱼吧。” 彬格莱自然是一口答应，跟准岳父相处是必须的，尤其是他之前那样不负责任的行为，这时候更该去讨好心上人的父亲，否则即便简已经答应了他，只消班纳特先生一个不同意，他们的婚姻就得不到该有的祝福。 华金第二个同意。威克汉姆想想，还是离开脂粉堆，去河边钓鱼更让人放松。达西只点了下头。 “爸爸！”莉迪亚很不乐意，像是被抢走玩具一样，她还想问问彬格莱，他是打算怎样举办婚礼，买多少漂亮的饰物，为姐姐准备多漂亮的戒指呢！ 几位班纳特小姐都打扮得漂亮，可出外头却又会弄脏漂亮的衣服，只得待在家里，消磨剩下那几个小时。好在几位男士的到来，给了她们不少的话题，诸如华金上校，威克汉姆少校，还是达西先生，都可以让她们聊上一阵子，说得最多的，自然还会是彬格莱。 取渔具的时候，班纳特先生显的很高兴：“本来只有三根鱼竿，不过我太太两个姐妹过来的时候，又为她们丈夫添了两根新鱼竿，这样子，恰好够我们五个人用啦。” 鱼竿的质量非常不错，轻便有韧性，至于最新的两根，大家很客气推给了班纳特先生和彬格莱。 这条乡下河流的水位，距上次威克汉姆救人的时候，又涨出了一截，看那种水速，似乎不太适合钓鱼。 往班府后走出几百米，河流的一条分岔汇进一口长宽都有几十米的河塘，这才是钓鱼的好地方。 “这里是河流冲刷出来的，大自然的力量，很是神奇吧。不过有人跟我说，这还跟地质有关系，那就不是我了解的范畴啦。”班纳特先生爽朗地解释道。 “喀斯特地貌？”威克汉姆不肯定地说。 众人把目光投向他。 威克汉姆耸耸肩：“我不确定，只是在军队里听侦查的说过。” 河塘边显得很清澈，能看到底下大都是碎石，在岔口能见到不少打磨光滑的鹅卵石，越往河塘里就越深，在太阳下泛着波光，实在是个休闲的好地方。 众人投放好鱼饵后，彬格莱有些不确定地问：“这儿鱼多吗？我想水会冲走不少吧？” 班纳特先生悠闲地坐在地上：“不用担心，在鱼产卵的季节，它们就会游到这里，以前也有人投放鱼苗进去，只是蓄养和捕捞实在太麻烦，前年起就没人这样干了。我心情好的时候就来这里，总能钓上一两条。” 听到这话，彬格莱来了劲头，看他那样子，想必是想钓条大鱼，好给班府的大厨下菜。 钓鱼这种娱乐，要看参与者的心态。如果你觉得很没意思，那一定会感觉到非常枯燥。如果你觉得有意思，就能一坐大半天。 差不过过了一个小时，班纳特先生没有说话，结果其他四个人也没多开口。鱼儿却也一直不上钩。 彬格莱有些坐不住了，他看了眼老神在在的班纳特先生，又看到同伴们也端坐在那，实在是打不起劲来，索性收回鱼竿，休息下。 班纳特先生看了，便开口说：“年轻人应该学会有耐心，彬格莱先生，你看华金上校他们，不是—唔，好像有鱼上钩了，哈哈！” 果不其然，鱼竿剧烈颤抖，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一分钟后，班纳特先生满意地望着鱼桶里剧烈摆尾的大鱼。 “有十几英尺长吧？”华金在一边说道。 班纳特先生大笑：“一定有十五英寸。” 接下来又是安静钓鱼。看样子，班纳特先生是不打算跟彬格莱说些什么了，他的心思古怪难测，让彬格莱着实猜不出，只得继续乖乖陪着他。 威克汉姆和华金倒不觉得厌烦，他们是军人，肯定是有足够的耐心。 达西也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坐在彬格莱一边，说来也巧，四个年轻人把班纳特先生包在中间，威克汉姆和达西分别在两端，相距最远，两人似乎都有着默契，不想靠近彼此。 又过了一阵子，五根鱼竿都没有动静。如果不是班纳特先生钓到那条大鱼，恐怕他们会怀疑这里是否真有鱼可钓呢。 一坐两个多小时，达西免不了腿脚发麻，稍稍活动了下关节，再看着西边太阳照耀下，泛起金光的水纹，突然就想起年幼时候的事情。 他一直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 父亲商业上的朋友凯末尔先生，戴着妻子和女儿前来拜访，达西无意中听到凯末尔夫人和她女儿的对话。 女儿天真的语气传过来：“妈妈，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讨好那个小达西先生，他一点都不好说话，总是板着脸。我更喜欢跟那个有趣的乔治聊天。” 凯末尔夫人立刻劝道：“嘘！轻点声，亲爱的。有些事情你也该懂了，那个乔治只是个管家的儿子，而那个达西虽然一点都不可爱，但他将来会是达西家族的接班人，咱们一定要跟他弄好关系。” 她们两个一定不会知道，隔着门的达西脸色黑得厉害。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总来讨好自己，但听到这样的话，依旧很难受。乔治.威克汉姆？那个总喜欢做坏事，却又能在他人面前装出一副天真乖巧模样的家伙，巧言令色，善于伪装，实在是让他讨厌！偏偏父亲还如同信任他的管家那样信任乔治.威克汉姆。 下午凯末尔一家已经离开了。老达西兴致不错，带着两个孩子出去钓鱼。 达西一点都不想同威克汉姆出去钓鱼，尤其是看到对方一口气连钓两条，惹得父亲连连夸奖的时候。 终于有一条大鱼上钩了，达西表情严肃，内心却非常激动，他感觉得出来，这会是一条大鱼，一定能超过威克汉姆那两条。一瞬间他被一股劲扯向鱼塘里，但他撑了下来，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把它拉上来了！ 下一刻，威克汉姆就来捣乱了，他居然一把抱住自己，让他一个分神，提上来的劲又泻下去，一时间反倒再没力气把大鱼再拉上来。 真是个混蛋！父亲肯定还以为他是来帮自己，却让他在这之后更加狼狈，最后还是在父亲的帮助下，才把大鱼拉了上来。 之后，每次看到威克汉姆坏坏的笑容，达西更讨厌他了。 “哈哈！我也有鱼儿上钩了！” 华金的声音让达西回过神来，他往一边瞧去，只见华金一甩鱼竿，抽出一条小鱼来。 “是一条小鱼，还是放回去吧。”班纳特先生笑着说。 虽然这样，华金还是高兴，他毕竟实现了零的突破。 最后依旧是班纳特先生独钓一条大鱼。 回到班府的时候，墙壁上的老挂钟显示是下午四点三刻，也就是说，他们钓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 “我们可都是盼望你们归来老久啦！”班纳特太太一见到她心爱的“女婿们”，立刻来了兴致，主动开口，想要活跃气氛。 让她失望的是，接下来一点都不热闹，就连她看好的彬格莱，也像是没了精神。让班纳特太太心中一阵抱怨，丈夫没事为什么要拉这群可爱的年轻人出去，生生让女儿们失去了一次相处的好机会！ 晚餐的时候，彬格莱和华金开口赞美起厨子的手艺，威克汉姆也跟着夸了两句。对于对面坐着伊丽莎白，他有些惊讶，难道达西还没跟伊丽莎白来电？瞧了眼伊丽莎白，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威克汉姆温和笑了下，她也没丝毫忸怩，报以直率的微笑。 奇怪了...... 31、喜事 晚饭过后，班纳特先生坐了会儿，又习惯性回到他的书房中去。 彬格莱渐渐坐不住了，很快他就站起来：“抱歉离开下，我有事找班纳特先生谈谈。” 班纳特小姐们轻声笑出来，让彬格莱不好意思起来。 莉迪亚更是毫不忌讳，娇笑着说：“彬格莱先生，快快去吧。我们都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祝你好运哟。” 这时候华金上校突然也站起来，表示同样有事找班纳特先生，这下可把小姐们惊到了，纷纷交换目光，想要弄清楚原因。 不得不说班纳特太太在某方面还是有着敏锐的目光，或许她猜不出什么，依旧乐呵呵地表示，有事就尽管去吧。 威克汉姆算是能肯定，华金和玛丽的保密工作，做得不是一般好。他有些心痒痒，想去瞧瞧事情的进展。 两位男士走开后，简显露出紧张的情绪，伊丽莎白便安慰道：“爸爸一定会答应的，简。” 莉迪亚则是直接问威克汉姆：“华金上校为什么也要跟着去？” 威克汉姆意味深长道：“你们会明白的……很快。” 莉迪亚白了威克汉姆一眼，哼着躺回到班纳特太太怀里。 真是，有些傲娇的小萝莉啊！威克汉姆撇了眼她鼓起的胸脯，邪恶地想，自己不是萝莉控哇，还真是可惜了。 这时候班纳特太太张开了她的火力，对准在她眼中年收入一万英镑的准女婿，一时间把达西弄得烦不胜烦。达西本为了弥补对朋友的过错，一直陪同彬格莱此行，否则他必然是不想来这里。班纳特小姐们却因为某些原因，并不觉得达西先生有多么吸引人。一时间，幸灾乐祸的某些人没有给达西解围。 过了几分钟，吉蒂突然“呀”一声尖叫，然后从沙发上跳起来：“等得真烦人，我决定去那边看看去啦！” 莉迪亚立刻站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最后一群人齐齐动身，很快到了班纳特先生的书房处，只见华金上校站在门外，应该是在等待着，见到走过来的众人，他的样子有些不太自在。 “嘘！”班纳特太太做了个夸张的手势。 没几秒，班纳特先生的笑声传过来，只听他说：“如果还有什么年轻人来向丽萃和玛丽求婚，带他们进来好了，我正闲着呢。” 随后彬格莱走出来，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见到不远处的简，他更是大步走来，想要和心上人分享他的喜悦。大家也都为他和简高兴。 另一边，华金深吸了口气，对了眼玛丽平静的眼神，推门而入。 “哦！我的上帝！”班纳特太太的表情立刻凝固了，她左右望了几眼，愣愣地说，“是我看错了吗？华金上校进去了，难道是要求婚吗？” “是的，妈妈。”玛丽说。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全部投向玛丽。就连彬格莱都被吸引过去，刚才华金没跟他透露什么。 伊丽莎白不敢相信地问：“是你吗？玛丽。” 玛丽点了点头。 班纳特太太的反应居然变得极差。之后一小会儿，她居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又过了半响，她才反应过来，明白又有一个女儿要出嫁了。 “谢谢老天爷！谢天谢地！且想想看吧！天啊！华金上校！真不可思议哟！真有这回事吗？玛丽，我的心肝宝贝，你不是在骗妈妈吧！那将要多么气派，想想弗斯脱上校的婚礼！我真高兴……真快乐。这样可爱的丈夫！那么，那么成熟！”班纳特太太一下子忽略掉了华金上校的年纪。 伊丽莎白也为妹妹的事心喜，虽然也有些小小的抱怨，为什么一直瞒着她们。可听到母亲在众人面前讲出这种得意忘形的话，任凭自己在背后怎样提醒，她的话就是停不来。伊丽莎白感到羞愧起来。她看了眼彬格莱，威克汉姆还有达西，他们都没反应，她心中才松了口气。等她想该怎样阻止母亲继续说下去，书房门打开了。 班纳特先生走出来，他的脚在落地的时候抖了下，他脸上满是错愕，看到外边一群人，他依旧开口问：“玛丽，这是真的吗？” 玛丽说是的。 华金上校跟在后边，扶了下班纳特先生。 班纳特先生缓了口气，才说下去：“你们真是把我吓一跳，亲爱的。” 玛丽走过去说：“对不起，爸爸。” 班纳特先生露出了笑容，握住女儿的手：“不，我只是太高兴了，宝贝。你不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啦，虽然你挺聪明却只喜欢抱着书本，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会成为修道院里边的老嬷嬷，现在我就不用担心了，哈哈哈。” 玛丽一把抱住了班纳特先生。 威克汉姆带头鼓掌恭喜起来。 班纳特太太更是喜不自禁，她一直希望有位军官女婿，现在一位年收入五千英镑的上校要跟女儿结婚了，这既满足了她这个愿望，又满足了她嫁女儿的热情，真是件天大的好事。看她兴奋的样子，恐怕彬格莱暂时是要失宠了。 这个晚上大家都非常高兴，班纳特小姐们个个显得鲜艳娇美，光彩焕发，比平常更加漂亮。 班纳特太太则跟她的两个好女婿足足谈了一个钟头，她满口嘉许，极端赞美，可总觉得不能够把满腔的热情全部表达出来。 对于彬格莱，莉迪亚和吉蒂想以后每年冬天尼日斐开几次跳舞会。玛丽请求使用尼日斐的藏书室，不过威克汉姆打趣该让华金上校给她买一栋带有藏书室的大房子。伊丽莎白则在简耳边说了很多话，她们娇艳的笑容，一定让彬格莱大饱眼福。达西，想必在好友的婚事定下后，也会高兴吧。 ...... 离开班府的时候，瞧班纳特太太那副舍不得的样子，看来这两个女婿着实是让她满意。 从马厩里牵出红爵，威克汉姆见到已经骑上马的达西和彬格莱。 “一个非常棒的晚上，不是吗？”威克汉姆笑着说道。 彬格莱报以真诚的笑容：“是的，威克汉姆少校，谢谢你。” 达西拉了下马缰，坐下的马匹发出低啸声，像是在提醒彬格莱得走了。 彬格莱挥了下手臂：“路上小心，两位，天黑路不好走，别骑太快。” 华金回道：“两位同样小心。” “驾！”随后传来阵阵马蹄声。 “走吧。”威克汉姆两人骑到马背上，调转到另一个方向，正要离开，伊丽莎白小跑了过来。 “威克汉姆少校！” 威克汉姆侧过身，看着有些喘气的伊丽莎白：“什么事，伊丽莎白小姐。” “我要替简谢谢你，感谢你的帮忙。” “举手之劳罢了，如果没事情，我们离开了......再见，伊丽莎白小姐。” “再见，华金上校，威克汉姆少校。” “驾！” “驾！” 走出一段，华金突然戏谑道：“好消息啊，威克，看得出来，漂亮的伊丽莎白小姐看上你了。” 威克汉姆反击道：“你就是这样子开你大姨子的玩笑？” “我可是在说实话，告诉我吧，你是怎么帮到简小姐的，我猜一定是因为那件事，让伊丽莎白对你好感大增。” 威克汉姆摇头：“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怎样骗到玛丽小姐的芳心，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 “什么叫欺骗，我们是被对方吸引。” 两人相互打趣着，回到了夜色笼罩的麦里屯。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在一个没有娱乐的年代，乡下汉们只能赌钱喝酒，或者搂着老婆睡觉，又或者找可以睡觉的......威克汉姆在马背上，只看到几户人家的灯是亮着。 回到小楼房后，威克汉姆又点上所有的油灯，仿佛有了白昼的感觉。 女仆已经把里外都打扫了一遍，威克汉姆满意地看到干净的杯盘，没有丝毫灰尘的角落，洗干净的床被......邋遢的生活代表的是颓废，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躺到床上，威克汉姆没有丝毫睡意。直愣愣望着天花板，为什么，他有种茫然又失落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迷失了方向，像是一种自我否定，仿佛生命失去了意义。 不过是两个家伙要结婚罢了！ 威克汉姆这样想，最后还是承认，看到他们幸福的样子，他感到一种叫做羡慕的情绪。 可是这个世界上，自己，也许注定是要孤独了吧......伊丽莎白是个不错的姑娘，如果她真对自己有意思......可惜对她真的没感觉。 想到伊丽莎白，威克汉姆便又想到了达西。那家伙分明一点都不出色，至少他是看不到对方讨人喜欢的优点，真是奇怪，在原著里，伊丽莎白是怎么喜欢上达西的呢？ ...... 李却失意地走在灰暗的街上，他已经失业一个礼拜了，自从那个吝啬的老板解雇他后，他的钱袋子越发干瘪起来。 “真是个奢侈的家伙！”李却骂骂咧咧地走过那栋明亮的小楼房，眼睛却直勾勾盯在那里，他知道那个威克汉姆少校又回来了，反正他就是很讨厌那种人。 凭什么人和人的差距会那么大呢？ 32、婚礼 关于两个女儿将要出嫁，而且对象都非常出色的大喜讯，班纳特太太一开始被丈夫禁止透露出去，直到这两位好女婿开始来探讨婚礼的细节，最后定下在四月初一起举办婚礼，班纳特太太才被允许把这好消息跟邻居们“分享”，或者说是在邻居面前炫耀。 班纳特太太先是把这个好消息悄悄告诉了卢卡斯太太，考虑到卢卡斯太太的女婿是柯林斯先生，她的意图就不言而喻了。之后整个乡下都知道了这件事儿。这大大满足了班纳特太太的虚荣心，尤其是在一班妇人面前夸赞女婿们的时候，她脸上的荣光尤为明显。 因为婚礼合办，进程加快很多。考虑到普通婚礼受法律规定，必须连续做三个礼拜的结婚通告，将由牧师在做礼拜的时候，读完第二遍《圣经》再宣布这个消息，这无疑会让班纳特太太等到心急如焚。 华金身为上校，可以申请特许结婚证，免去诸多类似的麻烦手续。达西也为彬格莱弄到了这样一份证书，因此不会让两位班纳特小姐等太久。而且，使用特许结婚证，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两位小姐虽然不虚荣，但也会感到高兴，哪个姑娘会不希望自己的婚礼出彩呢？ 另一边，威克汉姆很快从失落中回复过来。白天他处理大量公务，仿佛要把三个月里遗漏的都补回来一样。夜里他常跟比尔去酒吧喝酒。比尔提到后，威克汉姆才发现酒保都换人了。真是世事无常啊！偶尔他也会骑着红爵，纵驰在乡野间，或是带上□□，锻炼自己的枪法，或是感受英伦乡村的风光。 日子很快就跳到四月份，在婚期前两天，又有个好消息传来，弗斯脱上校的妻子怀孕了，大家都去他家好好庆贺了一番。 看到弗斯脱上校脸上是将为人父的喜悦，威克汉姆心中浮起奇怪的感觉，渐渐的，他明白了十多天前他为何失落，因为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世界里的一员。 真奇怪，当成他来到这个世界，是抱着一种洒脱的态度，像是说玩一盘不可以复活的游戏。不知不觉，他就完全把自己带入进去，甚至还继承了前任的一部分记忆，虽然他一度暗示自己，那种渣男的东西，可不能完全接受。接着呢，他开始体会各种情感，兴奋，快乐，愤怒，失落，羡慕甚至嫉妒...... 难道他真的是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 婚礼前后几天，天气格外晴朗，似乎上帝也在祝福这两对新人。 女儿们出嫁的那一刻，是班纳特太太做母亲生平最高兴的一天。她以后去拜访彬格莱太太，就可以在人家面前谈起华金太太，说明她不止一个好女婿，那会让她多么得意，多么骄傲，这是可想而知的。 婚礼十分盛大，几乎整个乡下的老爷太太，先生小姐都参加了，连带上两对新人的亲戚好友，主持婚礼的更是一位主教，这无疑让班纳特一家脸上更为光彩，相信婚礼之后，班纳特一家可以说是附近首屈一指的大望族。 在主教宣布他们将结为夫妻的时候，所有人站起来，热烈祝贺着两对新人。 随后新婚夫妇们在众人的祝福中，登上了马车，他们将会有一段美妙的蜜月之旅，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相信接下来一段日子，他们将过得非常愉快。 婚礼散场后，比尔找到了威克汉姆。 “威克，能借我点钱吗？” 威克汉姆看到比尔不好意思的样子，有些疑惑：“你缺钱？” 比尔摇摇头：“不，你知道的，我把大部分钱寄给我三个姐姐，平常也就喝酒花点钱。是丹尼缺钱，他跟我借，我没那么多。” 丹尼？威克汉姆记得这人，能力一般。 “多少？” 比尔慢吞吞开口：“…一、一千英镑。” 威克汉姆皱眉：“这么多？” 比尔摸了摸后脑勺：“是有点多，不过丹尼会还的。” 威克汉姆摇头：“不，比尔，丹尼是一个上士，他一年的收入才多少？关键并不在于我有没有足够的英镑借给他，而在于他为什么需要这一千英镑。” 比尔显得很失落：“可是我答应他了。” “所以你不该未经考虑就答应的。虽然我不想这样子，但还是得告诉你，丹尼上士最近常出没赌场，这不是个好消息，你说是吧？” 比尔放弃了：“好吧，我会告诉他，你的英镑全在银行里。” “希望你不要再那样鲁莽。”看着比尔离去的背影，威克汉姆心想道。他是希望比尔能够现实一点，同样理智一点，丹尼这种人不会是个好朋友。 没等威克汉姆迈出步子，乔治安娜的声音传过来。 “乔治哥哥，你为什么不来跟我说话！”乔治安娜气鼓鼓地走过来。 因为你旁边站了个煞星。威克汉姆心中这样子说，嘴上却换了种说法：“哈哈，原来那个漂亮的小姐是我们的乔治安娜，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穿着这身裙子可真漂亮。” “是吗？”乔治安娜小脸一喜，两手拉着裙边，原地转了一圈，“嘻嘻，好看吗？” “真好看！”威克汉姆说完，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冲过来，他果断无视掉了。 “哼，就饶了你这几天都不来看我的过错。”乔治安娜努了努嘴，“不过你要告诉我，那天你们俩最后怎么样了？” “呃，那天，哪个那天？” 乔治安娜跺了下脚：“讨厌，就是那天啊，快告诉我吧，到底怎样？你走后，哥哥就骑马出去了，我真猜不出到底是怎么了？” “有事吗？”威克汉姆继续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反问道，“你真猜不出来？” 乔治安娜不高兴了，还是说下去：“就是猜不出才问你啊，哥哥心里有事就是不跟我说。以前父亲倒跟我讲，男人间有矛盾，动手打上一架，就能化解，甚至催生出坚固的友谊。我就猜是以前你总让哥哥生气，后来又让简去见查尔斯，所以是比较生气啦，可你们那样算不算打过架，还有到底有没有友谊，我猜不出来。” 威克汉姆松了口气，又暗骂自己，他在想什么？果然，自己邪恶了。 “哈哈，我们怎么可能打架呢，我们俩都是成年人了，而且那种事情上没什么冲突，你放心好了，我跟你哥完全没什么—” 没等威克汉姆说完，乔治安娜立刻接上去：“可为什么我刚到尼日斐的时候，觉得他对你不热情？” “几年没见了，大家都会生疏嘛，何况你哥可没我那样子好说话嘛，见什么人都是那样一副表情。是你想太多啦，小安娜。” 乔治安娜露出狡黠的表情：“哦～是这样吗？哥哥？” 威克汉姆脸抽搐了两下，他没感觉到有人靠近。 “是的。我就那么一副表情。”某人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呵呵呵。”乔治安娜的笑声一时间冲散了威克汉姆的尴尬。 什么啊，这年头小姑娘都不好哄了，真是的...... 之后乔治安娜想要去威克汉姆住的地方看看，达西果然也跟来了，让威克汉姆很不舒服。 这个妹控！当心我真挖你墙角。威克汉姆如是想，再看到乔治安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房间的装饰，威克汉姆还是把这念头压了下去。 第二天尼日斐又举办了舞会，这次是应莉迪亚的要求，彬格莱专门嘱咐管家操办的。 威克汉姆昨天答应过乔治安娜，也就参加了这个舞会。 舞会上他倒玩得挺开心，跟几位班纳特小姐跳过舞，乔治安娜肯定不能漏，金小姐，呃，她居然主动提出来，威克汉姆也没拒绝，陪她跳了一支曲子。 “嘿，你已经是这里的小姐们心中最好的对象啦！”比尔低声在一边说，见威克汉姆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他又接着说道，“别不信，你的两个对手已经出局，那个达西只跟熟人跳，又总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完全比不上你。” “哈哈，还是比尔有眼光。”威克汉姆拍了拍比尔的肩膀，带着小小的得意，朝几位班纳特小姐走去。 “哦，真的嘛？太好了，妈妈一定会同意的！”莉迪亚的嗓门不小，只见她在跟弗斯脱太太开心讲着。 伊丽莎白迟疑了下，还是劝道：“可是你一个人出去，大家都不会放心。” “才不会哩，反正离姨妈家不远，就算是离家里也没多少路啊！你看琴怀孕了，我去陪她，这难道不好吗？”莉迪亚说完，见威克汉姆走过来，便又问道，“威克汉姆少校，你说我可不可以去弗斯脱上校家住几天，陪陪他怀孕的太太？” “只要班纳特先生同意，弗斯脱夫妇也乐意，我想毫无问题。”说完，威克汉姆突然觉得不妥，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也许是他想多了。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她知道妈妈一定会答应她最爱的小宝贝，她说了也没用，只希望莉迪亚在外头不会出事。 只是有些事情，总会朝希望相反的方向发展，然后便是一系列的事情。 33、私奔 之后一连五天，整个乡下都没什么大事。 威克汉姆开始认真考虑自己退役的事情了。他觉得自己该启程了，军队这一站虽然还不到尽头，但他学到的，他取得的，已经够多了，而他还能再往上提升的，却要靠时间和战场的血火来换取。这不是一个好的命题。 一个普通的下午，威克汉姆骑马离开军营，在麦里屯的街道上，他看到了欢快逛街的莉迪亚。 靠近后，威克汉姆主动打招呼，并问道：“莉迪亚小姐，最近令尊与令母是否安好？” 莉迪亚晃了晃肩膀：“我最近一直在弗斯脱太太家里，不过爸爸妈妈肯定安好啦～你怎么不去拜访他们？” “最近比较忙。嗯，就你一个人在外？” 莉迪亚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快点回去吧，天快黑了，相信弗斯脱太太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好吧，威克汉姆少校大人。”少女报以调皮的笑容。 威克汉姆感到无奈，他发现自己似乎没多少军官的威严，尤其是在小女孩面前。 回到小楼房，女仆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比尔过来要他去看拳赛。 这时正值现代拳击在英国发展的年代，作为一项男人的运动，受到了广大民众的喜爱。威克汉姆进入拳击场的时候，立刻感受到这里狂热的气氛。 没有拳击台，自然也没围绳和四个立柱，两个光着上身的壮年男子就在一块平地上对峙，这年代还不兴护手绷带，也不会有拳击手套与护具，所以次次是拳拳到肉，反而让整场比赛显得血脉喷张。 伴随着阵阵呼唤，个子矮的男人连续五拳打到对手身上，一下子把对手击倒在地，赢得了胜利，整个场地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比尔赌中了胜利者，赢了点小钱，说要请威克汉姆喝酒，他们便去了酒馆。 边喝边聊，话题转到最近风头很盛的班纳特一家，比尔突然想起来，开口说：“刚去找你的时候，我还看到班纳特小姐在一辆马车上，不知道这么晚她还要去哪里。” “哪个班纳特小姐？你肯定？” 比尔灌了两口：“嗝～最小的那个。我非常肯定，绝对没看错。” 威克汉姆脑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他一下子不安起来。 他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虽然说剧情是可以改变的，但有些事情谁又能说得准！他一直忽略了莉迪亚私奔这个问题，因为他肯定不会去诱拐这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但如果是其他人呢？按莉迪亚玩来疯的性格，或许她不会把私奔当一回事，甚至觉得很好玩！再回想已经模糊的某段记忆，他敏锐地感觉到事情不妙。 莉迪亚独自出来，夜晚搭乘马车，如果是要回浪博恩还好，如果是其它的话...... “你还记得马车是往哪个方向？” 比尔感觉有些奇怪，挠了挠头：“好像，是往北吧。” 威克汉姆立刻起身，同时吩咐比尔去弗斯脱上校那里，把莉迪亚的事情告诉他，并且强调要保密。比尔答应了。 随后威克汉姆骑上红爵，到镇北的路口，看到还有人家在外头忙活，便询问晚上是否有马车驶离小镇。 那人回答说他看到两辆马车离开，距离最近一辆才几分钟。 “驾！”幸亏这条道路非常平坦，否则威克汉姆可不敢让红爵一直维持着高速，大概过了数十分钟，他看到了一辆马车。 “停下！” 那边车夫照做了，并且把车灯取下来，往威克汉姆那边瞧去。 “有什么事吗？军官先生。” 没等威克汉姆开口，车厢门被推开了，达西居然坐在里头。 “什么事？”达西径直说，有种质问的口气。 威克汉姆觉得自己冒失了，更糟糕的是居然碰到达西，他这么晚去做什么？本想随便找个借口离开，威克汉姆还是压制了这个念头，现在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况且达西应该会帮忙的。 看了眼车夫，威克汉姆有些犹豫：“能到一边说话吗？” 达西有些惊愕，看得出威克汉姆的反应，不想是来找麻烦的。他思忖了下，点头离开了车厢。 威克汉姆下马，走到离车夫十来米处，他就快速把莉迪亚离开麦里屯这个消息说了出来，最后不忘加了句“她也许是跟人私奔了”。 这绝对是个坏消息，达西被惊到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过情况并不坏，他们搭乘的是马车，沿着这条路只能去克拉普汗，那大概要花三个多小时，而她才离开不到一小时的时间。” 达西的表情有了变化，刚皱起的眉头松开来：“这消息还没散开去吧？” “当然，我和一个朋友先感觉到不对劲，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把她追回来。” 达西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变得缓和了，也没有对“我们”这个词表露反感，他点了点头：“可以，我们一起追上，不过得加快速度，拖得越久越会出意外。”随即达西解开马车上的一匹马，套上马鞍，又从马车里取出□□，看样子他也是个谨慎的人。 吩咐车夫在后边跟上后，两人便继续追赶起来。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近乎对立的两人，却因为一个女孩暂时放下偏见，一起骑马在夜间奔驰。 达西依然是老样子，一言不发。夜幕下，只有淡淡的月辉披在大地上，威克汉姆没有注意到达西偶尔撇过来的眼神。 威克汉姆倒是想起婚礼那天乔治安娜说的话，如果真能像她说的那样化解矛盾，成为朋友，也许还不错。偷偷瞟了眼一侧起伏中的达西，威克汉姆觉得还是放弃这种想法吧，真不太现实。 又十多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过去，座下的马开始减速，即使是红爵也开始疲惫地喘气，无奈，两人停下歇息了一阵，再继续追赶，一路无话......威克汉姆继续抽出银怀表，在淡淡的月光下，指针指着八点五十出头。 路的前方是一片小树林，道路在那里头会转个小弯，威克汉姆记得这里，离克拉普汗已经不远了。 “糟糕，如果他们到了克拉普汗，就有三条路可以走，事情就麻烦了。” 达西点头，加快了速度。 没想到刚出树林，他们就看到前方有一辆马车。 “要喊住他们？” 达西说：“不，先超过去。” “我也觉得该这样子。驾！” 经过马车的时候，借着月光，威克汉姆透过车窗，看到少女朦胧的脸蛋上闪过惊慌。 马车停了下来，因为车厢里有个男人喊了句“停车”，一瞬间，道路边反倒是安静下来，有些诡异。 “威克汉姆少校，达西先生，真是巧啊？”男人的声音传出来，语气显得很慌张。 威克汉姆从马背上跳下来，悄悄握住□□：“并不是巧合，丹尼上士。” 丹尼勉强笑了声，却比哭还难听，他又接着说道：“那有什么事情找我？” “你该明白的。” “我，不，我不明白。”看到威克汉姆渐渐走近，丹尼最后又大喊了声，“停下！” 为避免太刺激对方，威克汉姆停下来说：“有件大事情，你欠了一大笔赌债，就这样子离开麦里屯，又属于私下离开军队，我有权利把你抓回去。” “这是真的吗？丹尼。”莉迪亚的声音响起，几分颤抖，像是被吓到了。 “那不是重点，亲爱的，你要相信我，只要你真的爱我—” 威克汉姆打断了丹尼的话：“重点是如果丹尼上士拒绝回去，通缉令会发遍全国。丹尼，如果你乖乖回去，事情不会太糟糕，为了大家的颜面，这件事情会被遮过去，你要想好—” “不！”丹尼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出来，把车夫吓了一跳，此刻车夫再蠢也明白了事情很不妙，立刻跳下车，连滚带爬溜到一边去。 “不！已经回不去了！事情太糟了，军队一定会把我踢出去，然后我就会一辈子待在监狱里，我绝不回去！” 接着是莉迪亚传来一声尖叫。 “理智点，丹尼，你这样做反而会更糟糕。” “还有什么更糟糕的！让我们离开！” 威克汉姆语气坚决：“绝不，那会毁了莉迪亚。” 达西来到了威克汉姆身旁，低声说：“谈判失败。你还有什么高见。” 达西的角度正好被车窗挡住，但威克汉姆怕刺激丹尼，靠到达西身边低声回答：“高见倒是没有，低见有一些，我们必须让他们出来，再制服那混蛋，最头疼的怕是他带着枪。” 达西此刻也没有反感对方的靠近，或者是没想这些。对他来说，挽救朋友的小姨子，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上边。 丹尼又喊出来，他的声音依旧疯狂，更显露出他的害怕，但这时候威克汉姆反而不敢刺激对方。 “让车夫回来，你们别追来，否则别怪我做什么。”接着是女孩子“呜呜”的声音，还有敲打车厢发出的声响。因为车窗的帘子已经被拉上，威克汉姆不能确定里边的情况。 因为角度问题，丹尼看不到他们，威克汉姆便朝那个车夫挥了下手，做出走开的姿势，那个车夫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撒腿跑进树林里。 “很抱歉，车夫怕事，自己跑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威克汉姆大声说。 “我只选离开那个！” “那好吧，你骑上我们的马，把莉迪亚留下，这样我们也追不上你。” 丹尼似乎犹豫起来，过了会儿才开口：“不！我要带上莉迪亚，正好你们有两匹马。” 这是个好兆头，说明对方已经松下了。威克汉姆笑出声来，意图给丹尼施加点压力：“丹尼，你不觉得就我们两个追来，有些奇怪？事实上我们还通知了弗斯脱上校，他带着人在后头赶来，莉迪亚不会骑马，你能带着她跑多快？” 丹尼又沉默了，但他不敢不相信威克汉姆的话，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可以，但你们得把枪都丢过来，然后退后，退到十，二十米远，等我上离马，才会放开莉迪亚。” 威克汉姆答应了。 达西看了眼威克汉姆，跟着他把□□丢在马车附近，一起退后去。 “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威克汉姆呵呵笑了下：“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达西抿嘴，他想过出手制服丹尼，但经过那次事情，他对自己的身手没信心，对方又挟持着莉迪亚，开枪也不安全。 “如果他不肯放莉迪亚，我们怎么追上去？” 威克汉姆得意地微笑：“你看着吧，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看到威克汉姆显得很有把握，达西没再开口。 丹尼也算谨慎，见他们退出二十米远，已经脱离了射程，才走下车去，莉迪亚已经被他反捆过来，连嘴都被布条堵住。捡起地上的两把□□，丹尼走到马车前，两匹马停在那里。 “对不起，宝贝，我得离开你了，真可惜，本来我们会有个愉快的夜晚，希望你能一直记得我。”丹尼伸手去抚摸莉迪亚的脸颊，莉迪亚一下子挣开去，表情很气愤。 “呵呵。”丹尼没再说什么，把黑马背上的马鞍取下，心想没有马鞍，马匹留给他们也无所谓。随即丹尼跳上看起来更加高大强壮的红爵，大喊一声，准备狂奔到克拉普汗去。 莉迪亚则跌跌撞撞跑向另一边的两人。 几秒钟后，威克汉姆冲到莉迪亚身边，没等他做什么，小姑娘撞到他怀里，“呜呜”哭出声来。 达西则跑到黑马边，有些失望地看着失去马鞍的黑马。 但他的失望没维持到下一秒，威克汉姆吹出个口哨声，前方的红爵突然嘶啸了下，抬起前腿，再狠狠地落地，一下子把丹尼甩出去。 34、伤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但并未如流星划过即逝，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响，随后又有陆陆续续的呻吟声传过来。 怎么办？达西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他并不鲁莽，刚才莫名生出追击的念头，也被“对方身上有枪”压制住。这种情况，如果是他，会怎样做？达西把目光投向正在给莉迪亚安慰和解绑的威克汉姆。 “躲到树林里去，职责所在，我要把丹尼抓回去。”看到小姑娘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威克汉姆又安慰了一句，“放心，这件事会被遮住的，没几个人知道，就算你不相信我的力量，也该相信达西先生的权势，他可用半个德比郡。” 怎么说到他头上来了？达西本会觉得这是句嘲讽的话，偏偏他听不出有丝毫那个意思，而且，他居然会有种，得意？ 留给他们的时间，在“砰”一声枪响下，宣告在飞速减少。 “该死的！”刚才还畏首畏尾的丹尼，居然变得疯狂起来，朝威克汉姆他们的方向开了一枪，还继续走过来，没有逃开的意思。 “躲马车下去，莉迪亚。”不等莉迪亚开口，威克汉姆把她推到了马车下，“不用怕，接下来看我和达西先生合力把那个混蛋揍趴下。” “砰！” 达西也躲到车厢边：“那要问威克汉姆少校有什么办法，无视那家伙手里的枪。” 威克汉姆突然有种达西在跟自己斗嘴的感觉，嗯，一定是错觉，先解决丹尼要紧。 “办法就是在他开枪后立刻动手......你那一把不会是连珠枪那种高档货吧？”威克汉姆的意思，是在丹尼装填纸壳子弹的间隙出手，这时候还没有左轮手枪，子弹也普遍停留在纸壳阶段，所以威克汉姆选择在那时间间隙。 “是的，标准普鲁士连珠枪，九连发。”达西的话让威克汉姆失望了，坑爹呐这是！ 威克汉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却没看到达西嘴唇翘起一个弧度，又很快消失了，达西接着说：“不过子弹的话—” 达西从大衣的口袋抓出一把特质的金属子弹：“没有这种子弹，他开不了一枪。” 威克汉姆真想骂一句受不了你，话先说一半，还是坏的那部分。 丹尼没给他们说下去的机会，他停下来把子弹装完，继续向他们走过来，已经能听到他的脚在地上划过的沙沙声。 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战术，威克汉姆只得快速说出最重要的一点：“他一次只能开两枪！抓住机会！” 透过缝隙，威克汉姆看到丹尼离马车已经很近了，只距离车厢四五米的样子，正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这时候达西那匹黑马发挥了作用，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走近来，正好发挥作用！威克汉姆抽出匕首，一下子在马臀上划出一条不浅的血痕。 黑马吃痛，低啸了一声，迈腿跑出去。丹尼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朝黑马开了一枪，到第二枪，他终于反应过来，没有扣下扳机。 黑马没有中枪，但加快了速度，几秒钟的功夫消失在了树林中。 “该死的韦翰，该死的达西，你们今天谁都别想离开这里。”丹尼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色厉内荏，他只能开一枪了，他快速取出纸壳子弹，想要填装进手枪里。 “动手！”威克汉姆突然大喊出来，把丹尼惊得手一颤，子弹居然掉到地上，他气急败坏地举枪对准车厢两边，却是没有人冲过来！原来威克汉姆喊这话的时候，一把抓住了达西，他就是想先吓吓对方。 “你以为能吓到我？绝不！”丹尼开始往后退，他刚才的气焰已经快要灭尽，心中有一个念头在不断说服他：这里距离克拉普汗镇不远了，反正弗斯脱上校也快要追来，他得赶快离开。 看到丹尼开始后退，达西又疑惑起来，难道他要放走丹尼？刚才那些只不过是大话罢了？一时间他倒没在意威克汉姆抓紧他的手。 “我先出去！” 说完这话，威克汉姆松开手，又吹了个不同音的口哨，红爵听到，立刻迈开四肢，朝这里奔过来。 刚才那一下子把丹尼摔得不清，听到声音后，他下意识就回过头去，想着如果那该死的马撞过来，他就得赶快避开。 威克汉姆冲了出去，机会不多！也许他可以放走丹尼，但这对莉迪亚不是个好结果，他自己也会不舒服，这该是他的职责！ 丹尼转过身的刹那，也明白了情况不对，他又被那个狡猾的韦翰耍了！快速转过身去，威克汉姆已经冲到丹尼的左侧，但手枪却在丹尼右手里，已经来不及对准威克汉姆了！丹尼的本能反应是左脚踹出去，他这样做了。 威克汉姆却以左脚尖为支点，一个转身，躲开丹尼的左脚后，速度不减地靠过去，然后，他的匕首狠狠插进了丹尼的右臂。 “啊！”丹尼惨叫一声，又被威克汉姆一拳打在胸口，倒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不过是片刻间，达西刚跑到车厢前边，威克汉姆已经漂亮的解决了对方。虽然是夜晚，在月光下，如此距离，达西还是看得清威克汉姆那一连串利落的动作，一种暴力的美感！他被震到了。 这才是一个军人的身手！之前达西一直以为那次被威克汉姆压制，只是着了对方的门道，但这一刻，达西明白，威克汉姆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或许，他真有那么几下子，至少对得上他的职业。 威克汉姆没有放松警惕，欺上去狠狠打了丹尼几拳，把他打得连连呻吟。 难得有人肉沙包，可以打得光明正大，威克汉姆居然边打边说起来：“这一拳，替莉迪亚，你居然欺骗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这一拳，替那些借钱给你的人。这一拳，我不喜欢别人叫我韦翰，所以替我自己。这一拳，靠，打你都这么累，我再给自己出出气。”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靠”，达西突然想要笑，这种古怪的情绪生起，达西一惊，自己失态了！ 可恶！居然给那种低俗的事情弄笑了！ 莉迪亚已经离开了车厢底，怯怯得走前去几小步，她突然觉得很害怕，她到底做了些什么！眼泪又留下来，莉迪亚发出啜泣声，她抽搭了几下，说：“威克汉姆上校，请，别再打他。”说完她又后悔了，她不是替丹尼着想的，又立刻强忍住难过说：“再打就出事了。” “好吧。”“威克汉姆觉得也对，看看脸蛋开花的丹尼不复往日的奶油气质，威克汉姆松手了。正好红爵来到他身边，威克汉姆让达西取绳子来绑住丹尼，自己处理下情况。 达西没有拒绝，莉迪亚居然先跑去捡起刚才的绳子，递到达西手里：“注意安全，达西先生。” 莉迪亚这样做，让达西对她的看法改变了一些。 “或许她还只是个孩子，希望这件事能让她懂事。” 威克汉姆已经取走了地上的两把手枪，没在丹尼口袋里发现那把连珠枪。本来觉得不会有事了，但他没走出几步，变故突生！ 丹尼暴喝一声，从原地蹿起来，他手中隐隐有什么闪烁，丹尼没有停下了片刻，直接跳向达西右边的莉迪亚。 如此近的距离，近乎是一个瞬间的事，达西已经看清丹尼手中是一把匕首，但不是威克汉姆刺中丹尼的那把。 莉迪亚被吓傻了，今天已经发生太多的事，让这个原本没经历风浪的小姑娘根本反应不过来，呆呆站在原地。 丹尼只想要挟持莉迪亚，根本没丝毫为对方安慰考虑，从达西的角度看来，那种气势，更像是要伤害到莉迪亚。 达西不知道自己是属于什么反应，反正他的右腿张开一步，身体便挡在莉迪亚面前，也许他心中开始后悔，他真的鲁莽了。达西的双手举起，意识里想要挡住半空中的丹尼，但他明白，自己怕是要受伤了，最糟糕的就是被刺到要害...... 这事情没有发生，一股劲道突然出现在他右臂，然后他整个人飞向一边。 “啊！” 是莉迪亚发出的尖叫声。 达西闷哼了一声，收起保护动作，再看去，只见威克汉姆出现在莉迪亚身前，从他的视角看去，威克汉姆的肩口插着那把匕首。 接下来，丹尼被踹飞出去。 “为什么，他要来承受这一下？”达西突然感觉复杂，非常复杂。 35、那一吻 深夜的时候，两辆马车进入麦里屯，却没有停顿，直接进入南方的军营。 这或许会被某几个还未入睡的乡民见到，但不会是什么大事情。村民们却不会知道，弗斯脱上校，达西先生已经先行一步，快马加鞭绕过麦里屯，回到了军营中，并唤醒军医，准备好替威克汉姆治疗。 今晚发生的一切如果被透露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不止是某个人，甚至她的家族都会蒙羞，再连累到她们的亲人，成为附近众人的笑柄。幸好几位当事人都非常谨慎，把一切该隐瞒的都巧妙瞒住了。 比尔担心站在在门外，看着里边昏睡的威克汉姆：“威克不会有事吧？” 弗斯脱上校回答：“不会，乔治懂得怎样临时处理伤口，回来前匕首一直没□□，伤口也没扩大，只不过流血多了些，显得虚弱罢了。” “但愿这样，上帝保佑他。”比尔虔诚地做了祈祷的手势。 达西问弗斯脱：“莉迪亚小姐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弗斯脱上校苦笑了下：“肯定要通知班纳特先生，我得亲自去一趟，这事我也有不小的责任，万幸的是，乔治的决断让事情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弗斯脱上校看了眼躺在沙发上，已经睡过去的莉迪亚，继续说：“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我太太也不知晓，我会告诉她莉迪亚有事回去了。比尔，能告诉我，你会隐瞒这件事吧，毕竟关系到一位小姐的声誉，还有军队的荣誉。” 比尔拍了拍胸膛：“威克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会保密。” 弗斯脱上校点头：“达西先生当然是可信的人。我最庆幸的还是几个小时前，没选择把坏消息知会给班纳特一家，所以，我们不必担心某位妇人的多嘴。” 达西笑了，他感觉今天自己一直很奇怪，就像现在，弗斯脱显然是在拿班纳特太太打趣，虽然背地里开别人的玩笑并不得体，但他就是露出了笑容，一种很自然的感觉，却很奇怪。 为了掩饰这样一个突然的笑容，达西说：“关键是怎样掩盖丹尼和，威克两人发生的事情，莉迪亚小姐只要明天早上回浪博恩，就可以让可能发生的事不再发生。” 弗斯脱上校再次点头：“丹尼欠了一大笔赌债，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达西没说什么，坐了下来，来回的奔波让他很疲惫。 比尔虽然不太明白弗斯脱上校的话，但军医出来了，他的心思便转到了威克汉姆的情况上去。 军医说威克汉姆失血过多，比较虚弱，本身并没伤到要害，加上路上小心，情况并不坏，好好休息就能完全康复。 接着墙上的新摆钟发出几声响，原来已经十二点了。 经过商量，达西留在了医疗室里，莉迪亚则睡在了另一间高级病房，弗斯脱上校也没回家，他在自己的办公间过夜，到清早就动身把莉迪亚送回去。比尔不太放心，想留下来，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呼噜声实在太响亮，一定会吵到威克汉姆。 ...... 凌晨，夜深沉，只听得挂钟微弱的滴答声。达西在沙发上没有丝毫睡意。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太诡异了。达西把目光投向那间病房，里头的油灯还在坚持，燃尽最后一点微弱的能量，昏暗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出来，格外无力。 达西坐起身来，心中阵阵迷惑。 他一直都看错了他？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以前那个乔治.威克汉姆该做的，还有最后那一下——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 在回麦里屯的路上，达西就一直在想，到现在，他都不相信那个答案——威克汉姆是一个品性良好的青年，甚至就凭那一下，该夸他是个高尚人！ 达西站起来，整个房间一片黑暗，唯独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但迈出第一步却格外艰难，达西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他害怕了？他怎么可能害怕！ 终究，达西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今晚发生的事会让他迷惑，但还不能让他迷惘。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达西的眼睛片刻间便适应了微弱的灯光，他看着床上那个人。 金发凌乱地垂在额头上，细碎的，有一些恰好遮到鼻梁上，细薄的嘴唇，和他的脸色一样，因为失血显得苍白，尖下巴，再往下，胸膛上，缠着绷带。 威克汉姆就那样，静静躺在床上，完全没有面对丹尼时的果决，凛冽。 床边有张座椅，是军医搬过来的，达西坐了下来，身子微微靠前去，却又僵起来，明显是不想太近。 “如果这是真的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达西心中迷惑。 “过去你看不起我，是因为你拥有的那些，你可以鄙视我，侮辱我，因为我确实沉沦过......我只靠自己的力量，在我这个年纪成为了少校，只不过一年半多些的时间......几百年后没有人会记得费兹威廉.达西，却会知道乔治.威克汉姆。” 威克汉姆的话又一次在达西心中浮现，让他的情绪渐渐起伏。 如果那不是狂傲的话......偏偏他现在的性格，到底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威克汉姆的睫毛抖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经历战争后发掘出的本能，他的眼睛睁开了，下一秒种，他发现达西就在他身边。 他感到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得干干净净，连抬手的劲都没有，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达西似乎有些走神，威克汉姆眼睛有些发涩，眨了下眼睛，却让达西回过神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在火苗一跳一跳的煤油灯光中，安静到压抑。 威克汉姆发了个音，感到嗓子有些发哑，心中有些苦笑，这种情况……如果再那样，自己还会救达西吧？或者，他该先把丹尼揍到爬不起来为止。 “咳，这次我打不过你了，达西。”威克汉姆开口说，他想还是示弱吧，好乔治不和达西斗气，他需要水。 达西楞了下，想起那天，他被压在冰冷的地板上，对方重重压在他身上…… 威克汉姆没有看到达西眼中闪烁着什么，看达西没有什么反应，威克汉姆闭上了眼睛。 早该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达西真是个——唔！ 有些湿润，柔软的东西贴到了他嘴唇上，威克汉姆睁开了眼睛，老大老大，他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那么近的距离，仿佛，就像那次落水那样。他又被强吻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达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贴上去，贴上明明该是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再一次吻上去。达西闭住了眼睛，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他在害怕？还是不敢面对，面对什么？ 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达西想起那时候，他一连吻过三次，每次都让他烦躁，让他难受，但这一刻，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在心中升起，带着一种，燥热感？ 威克汉姆终于回过神来，把脖子往一边歪去，这只是徒劳，甚至，反而让对方更进一步。 达西似乎不满足于这样，当对方歪向一边的时候，他的心莫名颤了下，然后，他的舌头伸了过去，在对方还没有回过神来前，撬开了牙关，然后，打转…… 威克汉姆彻底懵了，这是为什么？这种事情…完全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奇怪的感觉在心底泛起，他的舌头也随着，不自觉打转起来。 威克汉姆终究没有清醒过来，他这次真昏迷了过去，是被达西生生闷晕了。 达西退后一步，愣愣地盯着失去意识的威克汉姆，踉跄了下，不敢相信，之前那会儿自己的行为。 36、那一吻（二） 迷糊间，喉咙干燥得难受，过了会，清凉的液体滋润嘴唇，流过喉咙，让威克汉姆渐渐好受起来。他努力着想张开沉重的眼皮，却像是挂上千斤的锁链，最多撑开条缝，便紧紧闭了回去。 依稀中，有个模糊的身影，那会是谁…… 达西离开军营，策马狂奔在黎明前的乡野上，有种东西在他心中肆虐，波涛汹涌，更像是要一口吞噬掉他，在马背的起起伏伏下，更要让他癫狂。达西调转方向，冲向一个高坡，在上边眺望，东边的天空是白蒙蒙一块，离太阳出来不远了。 没有风吹来，达西的思绪一直凌乱着，他冷静不下来。大喝一声，他骑着马从高坡冲下去，头发吹散开来，然后，他再调转回去，冲上高坡，又一次高速冲下……来回数次，马吃不消了，发出粗重的喘气声，速度减了大半，没法再带给达西冲刺的感觉，达西却也开始冷静下来。 可他一想起病房中发生的那些，情绪便又起伏得厉害，甚至，莫名地还有种兴奋，欣喜……达西没敢去肯定那种情绪，到最后，他还是没去多想那种事情，哪怕仅仅是片刻。 先回尼日斐吧，等一阵，兴许，他就能理智起来。这是达西成年后第一次，面对一件事情，选择暂时地退避。 达西不声不响回到了尼日斐，直到早晨管家通报，乔治安娜和彬格莱小姐才知道这事。 “达西说别去打扰他休息？”彬格莱小姐听到这话，显得很不高兴，“那得让我们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然只会让我们担心。” 管家鞠躬：“非常抱歉，小姐，达西先生确实是这样交代，当时他骑着马，神色倦怠，像是一路奔波回来，恐怕一晚上都没有歇息。” 彬格莱小姐只得无奈点头：“好吧。” 乔治安娜眼睛眯了下，想正好趁这机会去找乔治哥哥。 不过很快，她的小脸就垮了下来。 管家又朝乔治安娜鞠了躬：“还有达西小姐，达西先生让我转达对您的嘱咐，别一个人出去。” “好吧。嗯！”乔治安娜重重叹了口气。 到下午，乔治安娜又高兴起来，因为达西起来后，便说带她去探望乔治。等上了马车她才觉得不对劲，哥哥专门带了治疗伤口的药，然后“探望”？乔治安娜后知后觉地，等到达西简短说了下虽然减去不少料，仍显得惊心动魄事情，她才捂住嘴，过了数秒后推着达西的手臂问乔治的情况。 “他，很好。”应该是的。 威克汉姆感觉并不好，绷带打得紧，大夫又嘱咐他不能动作过大，简单来说，他只得乖乖躺在床上，庆幸自己没被绑成木乃伊，再然后，就是勉强笑迎前来探望他的人。 消息是在中午传开的，经过比尔的大舌头，事情换了个版本，反正坏人本来就是丹尼，弗斯脱上校安排好了一切，威克汉姆也不用担心。另外，身在军营中，来打扰他休息的人还不算多，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出一个上千人的营地。 此刻最折磨威克汉姆的，不是伤口上阵阵的瘙痒感，尽管涂在上边的药怎么都不像是高级货。最折磨他的是记忆中似乎发生过的事。 那件事到底有没有发生啊！还只是个梦而已...... 威克汉姆询问了弗斯脱上校，对方告诉他，昨晚达西确实留在这里，到凌晨四五点才离开军营。也就是说，喂他喝水的是达西错不了，可他还是不能确定，那段超离现实的记忆是否真发生在梦中。 如果是真的话，呕～怎么会是真的！怎么能是真的！最丢人的还是他貌似一口气没缓过来，就那样子晕了过去...... 在威克汉姆各种纠结的时候，达西进入了军营，凭他的身份，只需通报一声，轻轻松松，毫无阻碍。 乔治安娜还是第一次到军营中，免不了成为好奇宝宝，左看看，右瞧瞧。虽然担忧威克汉姆的健康，她还是保持了相当高的兴致，毕竟哥哥都保证过乔治不会有事的。 乔治安娜跟在达西身后进了病房，见到威克汉姆脸色苍白，表情也不太自然，她只以为是受伤的原因，赶紧跑上前去。乔治安娜没看到达西同样有些不自然，或许即便看了达西的表情，也不会瞧出什么来，比如嘴角那微微翘起的弧度，一闪而过。 “乔治哥哥，你怎么那样不小心！”乔治安娜嘟嘴抱怨着，“那个叫丹尼的坏家伙，又不是一定要你去抓，结果弄成这样，可真让我们担心。” 我们？威克汉姆撇了眼站在一边的达西，脑中闪过让他觉得荒谬的念头，达西会担心他吗？ 下意识抿了下嘴唇，回过神来的威克汉姆感到一阵寒颤，他不会是在回味些什么吧？ 乔治安娜立刻担心起来：“乔治哥哥，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没，没什么。”威克汉姆抬了下头，却对上了达西的眼睛，黑漆漆的，让他又觉得不自然。头转向乔治安娜，威克汉姆找了个接口：“是早上大夫上的药，他说很有效果，偏偏难受得厉害。” “啊！”乔治安娜露出欣喜的表情，“哥哥特意带了药过来呢，是专门涂在伤口上，非常名贵，非常有效呢。” 这？威克汉姆看了眼达西，对乔治安娜说：“那把药放在这里吧，等大夫回来后再换。” “哪用等那么久，你现在就很不舒服啊，还是早点换了吧。”说完，乔治安娜就离开椅子，跑去把脸盆端过来，毛巾放入清水中，一副我要来给你换药的样子。 威克汉姆犹豫起来，再看了眼达西，他居然没有制止的意思。 “这不太好吧，可不是一位淑女该做的事。” 这话让乔治安娜皱了下鼻子：“哼，以前哥哥手臂受伤，我都给他上过药的。” “好吧。”威克汉姆掀开了毯子，让乔治安娜解开绷带。 达西本想制止乔治安娜，但话到嘴边就卡住了，一直卡在那，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看了几眼威克汉姆的胸口上边，那里微微泛红。 绷带解开的时候，乔治安娜不小心带了几下，让威克汉姆疼得咬牙，只得强忍着不露出痛苦的表情，这些都被达西看在眼中。 “啊～”看到数寸外翻的伤口，乔治安娜捂住小嘴，显得非常害怕，“乔治哥哥，你，一定很疼吧？” 当然疼了，尤其是刚才被你弄得。 威克汉姆勉强笑了下：“就那么一下，那时候没太大的感觉，不疼。” “真的？” “真的，我会骗你吗？”威克汉姆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好啦，那接下来我要先洗一下，别乱动哦。” 威克汉姆点了下头，心中默默祈祷起来。 达西站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盯着威克汉姆肩口狰狞的伤口，那是在生死一瞬间，威克汉姆撞开他，自己却被匕首生生刺出来的，渐渐的，凌晨那时一直肆虐着的东西又在心底重新燃起，让达西感到喉咙干燥。 一瞬间，达西恍惚起来，他分明压抑了半天，却根本阻止不了！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嘶～”威克汉姆呲着牙抽了口气，他再次被疼到了。 “怎么了？”乔治安娜担心起来，小手停下来，“我弄疼你了？” “没，伤口本来就没愈合，所以碰水有些疼。” “哦。”乔治安娜又用湿毛巾擦了擦伤口下缘，威克汉姆又一次止不住抽了口冷气。 “呜，我不来了，哥哥，还是你给乔治他换药吧。”乔治安娜根本不给达西拒绝的机会，直接把毛巾塞到他的手里。 达西看了看手里的毛巾，再抬头，威克汉姆正望着他，眼睛里，似乎有种害怕的情绪。 一种古怪的感觉浮起来，达西甚至没有考虑，嘴角便又翘起一个弧度：“好。” 天！威克汉姆觉得他完了，一定是的。 达西坐下来，把湿毛巾再次洗了洗，轻轻触到威克汉姆皮肤表面。一瞬间，似乎有道电流通过毛巾传到达西手指，然后是手臂，然后是肩膀，然后遍布全身。 威克汉姆没有那种感觉，他只感到一种冰冷，一如达西以往给他的感觉。 达西动了，轻柔地擦过，似乎有着韵律般，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他完美地掌控着力度，除了一开始不太稳定，到后来根本没给威克汉姆造成任何不适，或者该说，除了威克汉姆心中的不适，再也没体验到乔治安娜给他的痛苦。 清洗完一遍，暗自松了口气，达西感到后背湿透了。 这种事情，本不是他该做的才对。 威克汉姆也松了口气，他实在是想多了，毕竟自己救了达西一次，乔治安娜也在这里，不会发生什么狗血的事情才对。不过，看达西的样子，那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啊！威克汉姆再次纠结了。 “哥哥好厉害！”乔治安娜欢呼着递来专治创伤的药膏，“快给乔治哥哥上药吧。” 威克汉姆顿时泪流满面，乔治安娜，你就别玩了，真的别玩了。 到这种地步，达西没有拒绝，打开药盒，开始涂抹起来。只见达西拿着里头的棉签，沾上绿色的药膏，威克汉姆的心又松了下来，还好，还好，不是手……威克汉姆楞住了，难怪他一直觉得不自然，因为他怕跟达西接触，因为，他在怕记忆里的那种事…… 扫了眼身侧的达西，他一直专注着涂抹药膏，额头上渐渐泛起汗珠，有快要汇聚起来的趋势，威克汉姆心突然动了下：“乔治安娜…拿毛巾，给达西擦下，不是那块，架子那边。” 乔治安娜放下了刚才用过的毛巾，朝窗边的架子走去。 达西的头微微抬了下，看了眼威克汉姆，又继续涂着药膏。 然后是在纱巾上涂上药膏，贴在伤口上，最后重新包上绷带。 似乎太过于沉默，威克汉姆想缓和下气氛，赞扬了句：“达西做得很顺手。” “是啊，哥哥喜欢去各地旅行，说会做这个可以应对突发情况，可我就是做不好。”乔治安娜最后一句话把她自己出卖了。 威克汉姆抽了抽嘴角，果然，他猜得没错。 “哈哈，多练习就会好的。” 乔治安娜振奋了下：“嗯，下次换药我来吧，我去换个水。”说罢，乔治安娜拿着脸盆和毛巾，勤快地跑出去。 “那个，谢谢你。”威克汉姆干巴巴地说。 “嗯，我也得谢你，你救了我。” “哈，咳。”威克汉姆不小心呛了下，牵拉到伤口，一阵疼痛，低下头呲牙喘气，却没想到的是，达西立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像是怕他咳得太厉害，威克汉姆能感觉到，达西的手像是发烧样灼烫。 “大意了，受伤就不能做剧烈运动。”威克汉姆讪讪地说着抬起头来，然后他愣住了。 达西恰好伸手靠过来，威克汉姆抬起头，两人一下子就脸贴脸，那么的近，那么的近，威克汉姆能看到达西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的光芒，似乎，带着某种他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达西闭上眼睛，往前靠去，然后，他的嘴唇又贴上了让他迷乱的柔软，他没再犹豫，舌头熟练地撬开对方的牙关，吮吸，搅拌…… 威克汉姆一下子颤栗起来，一瞬间他只有这样的念头，他又被强吻了，在夜里发生的那一切，都不是梦，不是梦！这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次！ 威克汉姆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居然不自觉地，跟随着对方的动作，甚至，甚至是在身体上有了反应。 抬起右手，威克汉姆的推脱是格外无力，达西的手上移到威克汉姆头上，让他没法再后退，没法再拒绝，威克汉姆不甘地闭上眼睛，完了，完了吗...... “啦啦啦啦！我洗好了！”乔治安娜的声音像是天籁般从外边响起来，一下子把两人分开来。 威克汉姆喘了口气，感觉到嘴唇边有液丝垂下，气恼地伸手擦去，他把头一别，不想再面对达西，也怕再面对达西。 达西笑了，抬起右手，伸到嘴唇边，没再僵住，触了下，似乎，有种胜利的感觉。 37、拜访（二）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因为威克汉姆乱糟糟的心情，还有达西一如既往的沉默，显得相当沉闷。乔治安娜也感觉到气氛变了，只以为是他们打扰了乔治，就跟达西说离开好让乔治安静地休息。 达西点了下头，出乎意料地跟威克汉姆说了句“好好休息，再见”，并把药膏留了下来。 不知道达西是怎么想的，威克汉姆只感到那话里头并没有多少善意，一定是的。 躺回床上，威克汉姆伸出右手，垂在左肩上方，轻轻搭了上去。药的效果很好，一阵清凉后，没了当初阵阵麻痒的感觉，这些，都是刚才那个家伙弄的。 很久，威克汉姆很久没这样地心烦过。那时候他甚至没了思绪……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许久，他才渐渐感到心情平复起来。 那种事情……为什么……那时候在水底就那样了吗……可恶…… ...... 良久，威克汉姆还是想不出什么来，倒是之后自己的感觉，他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是因为当初水下接二连三地被对方吻过？还是因为两人接连不断的摩擦？甚至是别墅里那种程度的激烈冲突？总之，发生了这种程度的接触，威克汉姆除了起初感到不舒服，居然没应该有的恶心感。 难道他真有gay的倾向？威克汉姆觉得鸡皮疙瘩开始冒出来，心中打了个哆嗦。还好，他很正常。那没有太大的厌恶感，是之前的几次的缘故吧，水里边三次，关系到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他没法拒绝，夜里那一次，是被达西偷袭了，他身体虚弱，丢人地一口气没缓过来……所以说，因为发生的次数太多，他已经习惯了？这不是个好习惯，这不好…… 努力安慰着自己，威克汉姆又想到了达西，感到一阵发毛。 好端端的，达西怎么变成这样子，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受到了刺激想不开了……肯定不是。难道是他想报复，所以恶作剧……肯定不可能……凭着自己的了解，达西略带闷骚的性格，只有一个结果，他在调戏自己。 想到这个，威克汉姆泪流满面，上天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虽然一路过来，碰上那么多好姑娘，但他总因为各种原因放过了，简、伊丽莎白“名花有主”，乔治安娜和莉迪亚还是小萝莉，他没想过，索菲亚，他那时候还不懂得真爱，奥斯汀，可惜不是一个世界的……可是达西，达西啊达西，你为什么要搞基……总之，此刻在这方面冒出个达西，让威克汉姆完完全全没有了身为军人时的果断和机智，他只感到无尽的头疼和害怕，头一次，他不想再见到达西，因为他真的怕了，怕对方，还有一些，怕自己。 提心吊胆加各种纠结，再加心烦意乱，总之威克汉姆艰难地熬过了一天，两天，三天…一个礼拜，居然没有发生什么，达西和乔治安娜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实在很诡异。最后威克汉姆通过比尔才知道，在五天前，达西带着乔治安娜离开了麦里屯，听说是有事。 威克汉姆松了口气，又感到一阵气愤，他到底是怎么了，被达西弄得这样畏首畏尾，偏偏在听到这个消息庆幸之余，又能明显感到心底有一丝失望！一定是失望没能把这事了断掉，一定是因为自己得一直心烦而感到郁闷，一定是的。 一个礼拜过去，威克汉姆恢复良好，伤口已经结痂，军医称只要不做激烈的动作，平常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他也好心提醒，千万不能喝酒，让在一边打算请威克汉姆喝酒庆祝的比尔悻悻闭上了大嘴巴。 回去的时候，看着小镇一如既往的平淡，威克汉姆突然改变了主意，拐了个岔口，朝浪博恩而去。 到班府后，班纳特太太笑脸相迎，一如她以往的风格，客气说了一堆好话，包括指责丹尼的无赖，以及为没法进军营探望他表示歉意。 伊丽莎白在教莉迪亚弹琴。听到班纳特太太提到丹尼的时候，莉迪亚的琴音一下子乱了，班纳特太太倒是高兴起来：“哦～亲爱的宝宝，你也是担心威克汉姆少校的吧，他可真勇敢，能制服丹尼那个赌徒，要知道赌徒最疯狂、最不要命了。” 看到女儿们似乎都没反应，班纳特太太不满意了：“亲爱的，别在练习钢琴那耗时间的玩意，威克汉姆少校可是客人——” 威克汉姆打断了她的话：“抱歉，班纳特太太，此次我是特地来拜访班纳特先生的。” “什么？”班纳特太太楞了下，还是反应过来，“他老是在书房里，独自享受他的乐趣。好吧，我带你去那里。” 威克汉姆本就知道书房在哪里，出于对主人家的尊重，才让班纳特太太带路，结果又遭受了一阵轰炸。 班纳特先生在书房里。老实说，这个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威克汉姆总觉得，班纳特先生是个原始版宅男，而且更加伟大，因为他实在猜不准班纳特先生靠什么来宅。 走进书房，威克汉姆看到班纳特先生正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着一个小黑盒子。靠前看了下，盒子里是只昆虫标本。 班纳特先生拿着镊子忙了一分钟左右，才放下手里的工具，跟威克汉姆谈起来。 原来班纳特先生在制作标本，这是他的一大爱好，也是他每天的乐趣之一。 “我收集了一大堆标本，你有兴趣看看吗？” “当然有。”威克汉姆站起身来说。 班纳特先生来了兴致，打开他书架边的大柜子，取出一盒又一盒的标本，是哪种昆虫，上边都写得清楚。 一一看过，威克汉姆不得不对标本的完好度表示赞叹，这些昆虫个个保存完整，考虑到捕捉和制作的过程，班纳特先生的这份手艺确实出色。 听到这样的赞美，班纳特先生笑得爽朗，称如果威克汉姆也能花十几年的时间研究，一定会收集到更多更漂亮的标本。 班纳特先生，你果然够宅的。威克汉姆心中佩服不已。 “瞧瞧，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班纳特先生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向威克汉姆。 威克汉姆打开来，是一只巴掌大的蝴蝶，让人惊异得不仅仅是它蓝黑花纹交叠的漂亮翅膀，更有班纳特先生的手艺活，整只蝴蝶没有任何缺损，仿佛还是活着般。 “我以前从未没见过这种蝴蝶，也许是新品种，这花了我一天的功夫，为此我甚至连吃饭都顾不上。”班纳特先生显得很自豪，“现在送给你了。” 威克汉姆很惊愕，委婉拒绝了。 “不要拒绝我这个老人家啦。”班纳特先生露出感激的神态，“这只是一点心意，比起你为莉迪亚做的，根本比不上。” 威克汉姆表示那只是他应尽的职责，而且他并不收藏标本。 班纳特先生还是坚持，并表达了他的歉意：“原本我想去感谢你，可听说军营不能随便进出，又觉得你不是计较那些的俗人，所以一直没向你表示感谢。所以我得说，真的非常感谢你。” “你客气了，班纳特先生。” “作为一个父亲，这完全不过分。莉迪亚孩子气过重，但经过这件事，像是一下子长大了，如果没有你，她的一生就毁了，还会让她的两个姐夫难堪，连带着影响两个姐姐的婚姻，那实在太可怕了。我不奢望一份标本能表达我的感谢，只希望你能收下来。” 威克汉姆答应了。这次他拜访班府，也是想知道最后班纳特先生的决断，便谨慎地表示了他对事情的关心。 班纳特先生没有隐瞒，起初听到这件事情，他极度震惊，又非常庆幸，一度他对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感到后悔，最后考虑一番，他选择和莉迪亚两人承担这个秘密，共同瞒着家人。 “现在莉迪亚每天都会来跟我聊天，变得越来越懂事，想想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又聊了一阵子，威克汉姆发现班纳特先生其实很健谈，或者说，他就是那种对陌生人很冷淡，对熟人却很谈得开的类型。 到四点多，威克汉姆起身告辞，班纳特先生挽留他在班府吃晚餐，威克汉姆委婉拒绝了，他有伤在身，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晚餐过后肯定又得客气半天，然后天黑容易出意外。 班纳特先生笑着称他还得再孪拢夥荻髑樗峒窃谛闹校绻惺裁葱枰锩Φ模欢u换峋芫 威克汉姆不再客气，答应下来。突然脑中一闪，便说：“相信弗斯脱上校跟你提过，达西先生也出了份力。坦白说，达西先生在整个乡下，形象都不太好，但经过这事，我到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班纳特先生点头：“大家都说他傲慢，可他们都不了解他，这是很大的误解。起初我也觉得他是个冷漠的人，但现在，我看到的是他外冷内热，为人正直，品性也好，个人能力也是非常出色，是个极佳的年轻人。” “不过他也有缺点。” 班纳特先生摸了摸胡须：“呵呵，像他这种出身的年轻人，自然瞧不起粗野的乡下人，所以显得傲慢了。还有关于彬格莱一事，威克你也是知道的。而我的女儿大都觉得，达西在里头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但换个角度来说，他也是在为朋友考虑，毕竟简有个不好的母亲。” 威克汉姆笑了笑，班纳特先生拿自己的妻子说笑，他却不好跟着说下去，正好转了个话题：“那实在太可惜了，达西本有机会扭转他在班纳特小姐们心中的形象，考虑到他的性格，我很怀疑他能不能找到一个比伊丽莎白还出色的姑娘。” 班纳特先生想了想，说道：“谢谢你对丽萃的夸奖，她确实是个出色的姑娘，不过跟达西并不合适，一个太活泼，一个太沉闷。嗯，你说得倒挺有意思，达西跟我年轻时候不同，想必你也看得出，他是个有些孤傲的人，有着极好的世家，受过良好的教育，他追求的意中人，一定是要能吸引他，能在精神层次上和他有共鸣、有交流的那种。那可真不好找，现在的社会……” 班纳特先生没有说下去，威克汉姆却知道他没说出来的话。现在的社会，尤其是上流社会，为爱情结婚是愚蠢的，爱情只是一种游戏，婚姻必须跟财产地位挂钩。嫁妆，收入，地位则是必须考虑的问题。他明白了在原著里，达西为什么放着上流社会那么多小姐不追，最后跟一个乡绅的女儿走到一起。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完全脱节了……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走出班府的时候，威克汉姆还在想班纳特先生的话，从另一个人的眼光来看，达西确实是个出色的人，可他那种行为，代表着什么？威克汉姆很头疼。 “威克汉姆少校！”莉迪亚从背后喊住了他。 “莉迪亚小姐。”转身后，威克汉姆笑了笑，“很高兴依旧能看到你脸上的笑容。” 莉迪亚显得有些局促：“谢，谢谢您。您的伤好了吗？” “好了，恢复良好。” “嗯，对不起。” “莉迪亚，别这样说。” “啊？” 威克汉姆收起笑容：“你这个年纪，犯错是正常的，但不该一直背负错误的枷锁，那是愚蠢的人做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班纳特先生跟我说，他很高兴女儿变得懂事了，这不是很好吗？我只希望你不仅变得懂事了，还依旧能在你脸上看到那种单纯的笑容。” 莉迪亚默默想了想，展颜一笑：“嗯，谢谢你，威克汉姆少校。” 呵呵，看到莉迪亚的笑容，威克汉姆的心情好了些，骑上红爵，他便往麦里屯而去。 “威克汉姆少校，你是个好人。”莉迪亚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道：“能等我几年吗？” 38、又见 返回麦里屯，比尔已经在屋里等着他。 “告诉你个坏消息，威克，谢斯特中尉，哦不，他升到了上尉，但又退役了。” “哦？那对你该是个好消息吧！”威克汉姆笑了出来，以前要说谁最喜欢暗地里抱怨和诅咒谢斯特上尉，没有一个战友不会说是比尔。 比尔张了张嘴，然后扑哧憨笑出来：“呵呵呵，威克，现在想想，我也觉得自己太傻了。其实我要感谢谢斯特上尉，没有他的严厉，永远躺在战场上的就该会多我一个…他是个优秀的教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很感激他。” “是啊！”威克汉姆感叹起来，他一度以为这时候的军队很简单，到后来学到的越多，才发觉其实自己没有超前这时代多少，说到底，当初的他不过是个失意的宅男罢了。多亏有谢斯特上尉的严厉，很好地锻炼了他，再后来他能取得成功，的确是离不开谢斯特。 “听说他是膝盖韧带撕裂，才不得已退役，我想去看望他。” 威克汉姆问：“他在曼彻斯特？” “是的，我已经向上边请了假期。你去不去？” 威克汉姆想了想：“去吧，反正最近既不忙，也没大事，不过我不能骑马，如果你陪我同行，就得忍受一整天在车厢里的无聊沉闷。” 比尔说坐马车也可以，他请的是长假，不碍事。 两人第二天便出发，从乡下小镇麦里屯到北方之都曼彻斯特，前后换了七班马车。进入曼彻斯特的时候，威克汉姆有种复杂的感觉，这里是他起飞的地方，从初到时候的犹豫，到军队训练时反复的锤炼，是一段有意思的回忆。但在那之前的记忆里，却是混乱不堪，赌博，酗酒，还有……正是那时候，他碰上了索菲亚，一个无奈落入风尘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老实说，记忆中那个“自己”居然好心帮了索菲亚几次，虽然不是无偿性质的，依旧让他感到很惊讶。应该说，当初那个“自己”还没泯灭人□□～ 望着窗外的车马人流，工厂街道，威克汉姆一直在出神，直到比尔喊了他几下，他才反应过来。 “威克，去那边街道买些礼物怎么样？虽然我觉得谢斯特上尉不一定会喜欢，但至少该表示下我们的心意，是吧？” 威克汉姆笑道：“他一定不会喜欢，不过我想看他不高兴的样子。” 比尔乐呵呵说：“我也这样想，走，去看看！” 两个大男人逛商品，没什么可说的。威克汉姆选了一支新款的镶金钢笔，比尔挑了只怀表，跟威克汉姆那银怀表相比，还算可以。收起银怀表，威克汉姆再次感到军队的特权，越往上是越明显。例如这高级军官佩戴的银怀表，作为身份的象征，做工精美，手艺精湛，几乎不出差错，在这个时代算是非常高档了。而且只要他服役满十年，就永远归他所有，相比比尔那只二十英镑的怀表，这只银怀表可以说是有市无价。要说得清楚些，参考普通家庭一年三四十英镑的支出，就该明白这只表的真实价值了吧！ 比尔是从一位战友那得到谢斯特上尉退役的消息，按照那位战友信中的地址，约过了一个半小时，他们到了谢斯特上尉的住所。 见到谢斯特上尉的时候，他明明拿着手杖，却象征性撑了几下，步子显得很僵硬。三十来岁的妇人立刻抱怨着把他扶到座椅上去，唠叨了几句。 “行啦，我们要谈点事，你不是要给我打毛线？”谢斯特上尉支开放心不下他的太太。 威克汉姆他们则趁此打量起谢斯特上尉，他的大胡子剃光了，显得年轻很多，头发也剪短，看起来更加精神，或许，退役对他的打击并不大。 “瞧瞧，居然是你们两个来看我，我既高兴又意外，当初那个中队，一开始被我处罚立威的就是你们俩。”谢斯特上尉笑容满面，完全没有身为教官时候的威严。 比尔似乎还摄于谢斯特的威严，没有说话。 “所以我们才尊敬您。”威克汉姆半开玩笑地说，“惩罚往往比奖赏更让人印象深刻。” 谢斯特上尉哈哈笑了出来，看出比尔的紧张，他说：“比尔，我已经不是那个谢斯特中尉啦，现在我只是个退役的中年男人，而你是个少尉了，不该再那样子紧张。” 比尔点头又摇头：“不，你是谢斯特上尉了。” 谢斯特上尉笑了笑，没有反驳，他为自己的军衔自豪。军官退役后，一般人们还会像以往那样子称呼他们，这是一种尊敬。 渐渐的，他们聊开来，谈了很多话题。谢斯特上尉并不缅怀于过去他的光辉岁月，他称自己为能为国家效力自豪，荣誉什么，他不是太在乎。 “在南非建立‘开普殖民地’的战争中，我的右膝就受过上，那是被一块炮弹碎片击中，所以我才去当了新兵营教官。” 比尔挠头：“那一定非常糟糕，否则到现在，您至少该是少校的吧？” “那可不一定，有些事谁能说得准。”看到威克汉姆的眉头微微皱了下，谢斯特又说：“威克，你似乎不喜欢殖民战争？” 威克汉姆犹豫了下，点头道：“战争从来就没有正义的，只有□□裸的利益。跟法国开战，是因为拿破仑威胁到了英国的根本，但殖民战争，只有□□裸的利益压榨。” 谢斯特上尉没有反驳，反而赞许着点头：“你说得太直接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当初我的长官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是非常含蓄。这就是现实，身为军人，我们就得为国家的利益而战斗，哪怕是罪恶的。” “所以我才想退役。”威克汉姆没把心中这话说出来，他点了下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又聊了一阵子，大家已经很熟络了，威克汉姆就把礼物拿出来。出乎他们意料，谢斯特上尉没有拒绝，他笑着收了下来。 “怎么，我该拒绝吗？”谢斯特上尉笑道，“看得出你们是真心来探望我，我不是个做作的人，很感谢你们的关心。” 晚餐在谢斯特府上用过，到晚上八点多，威克汉姆和比尔辞别了谢斯特上尉，找了家旅馆便休息了。 第二天，比尔便去了曼彻斯特郡乡下的姐姐家，这也是他此行的重点，他已经有大半年没回去了。 威克汉姆独自一个人，开始闲逛起曼彻斯特这个大城市，很多熟悉的记忆便不断在脑海中浮起，酒馆，剧院，博物馆，图书馆，还有赫赫有名的艾伯特广场，可惜当初他甚至连一个看客都不是，沉醉在纸醉金迷的生活里，又能体会多少这个城市的美丽呢？ 走过热闹的街区，有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看着威克汉姆的背影，有些困惑，却被后边的车夫大声呵斥开来，骂骂咧咧地退到一边。再抬头，年轻人已经看不到威克汉姆了。 路过一排带有哥特式风格的公寓时，威克汉姆想到了曾经发生过的冲突。那时候，大概是来这个世界的前几个月吧，“自己”去找达西要钱，结果不用说，激烈的冲突，言语间的火药味，真难想象达西怎么会忍得下来。然后威克汉姆又郁闷了，最近一想到达西，他就习惯性走神，甚至，总会去想他们间曾发生的种种……还有,他漆黑的眼睛,里头闪耀着的光芒…… 拍了下额头,威克汉姆吩咐车夫去谢斯特上尉家。在那里过了一个晚上，离开的时候，谢斯特上校邀请威克汉姆参加一个晚宴。 “是我太太的亲戚举办的，其实我不太想去，也许你会有兴趣。” 威克汉姆并不喜欢那种聚会，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妨去看看。 第二天下午，威克汉姆和谢斯特夫妇去了城西的富人区，布鲁克一家。布鲁克太太跟谢斯特太太是姐妹，但老实说，她们一点都不像，无论外表还是气质。 布鲁克先生是个中年人，脖子短短的，戴了一个又宽又大的硬领，只缺一只黑鼻头，他就像一条狮子狗了。对于这个念头，威克汉姆强忍着笑意跟他们打过招呼。 布鲁克先生很恭敬地把威克汉姆引见给门口的客人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黑发年轻人，一进去，布鲁克先生便满脸谦卑地走到那边：“达西先生，我这里来了位少校，我想你们一定会聊得很愉快。” 达西站起来，回过身，见到了他一直忘不去的那人。 41、纠结着 那些，又怎么能比爱还重要？ 这话，达西说不出来。 他背负着整个达西家族，这，像是把巨大的枷锁，锁住了他，锁住了太多的东西。即便在他心中早有了办法，可是，那样子乔治安娜还会幸福吗…… 达西睁开眼睛：“如果我有办法，告诉我你会怎样？” “绝对是不可能的。”威克汉姆没有直接回答达西。 达西的脸色在不断变化，通过他嘴角的弧度起伏，威克汉姆可以感觉到达西心底并不是看起来那样坚定。可他当初为什么还那样的毫无顾忌？ 达西终于叹了口气，小腹贴到桌边沿，又压低声音说：“你应该懂我的，威克。” 我不懂……不想懂。 “我的言语，我的行为，我的性格，正像你以前骂过那样，我就是个孤傲、爱用挑剔目光打量整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会那样？我很奇怪，自己生在这样的时代，既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能看透那些上流人士、富裕阶层衣着光鲜下真实的性格，什么人在伪装，什么人在谄媚，什么人在欺骗，可我讨厌这些，讨厌这样的社会。乔治安娜，我是绝不会让她遭受那种污染。” 这样啊，还真是达西的性格，不过说这些做什么？ “你骂过我无情，我不承认，我重视亲情，也渴望有爱情。但社会的风气实在糟糕到不像样，你该很清楚，会有多少姑娘期盼真正的爱情？又有多少姑娘能有独立的思想、有智慧的花火？” 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威克，两年多的时间里，你的变化太大了，完全像是另一个人样，我却自以为看透了你，一直自以为是，直到那天夜里，我才明白自己真看走眼了……你变得勇敢了，高尚了，真诚了。我才明白对你的感觉，不是那么简单……我一度为此挣扎过，可最终我明白，那种感觉是真实的。” 威克汉姆下意识低下头去，这该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有人向他表白吧，偏偏是这种情况。 达西的这份告白，真让威克汉姆心乱起来，他曾告诉自己，那些是达西的戏弄，是达西的报复，即使心底有了答案，他也不想去面对，因为，打心底里他就知道达西该会有怎样的行动，他希望的是能避开来，等过段日子，也许达西会理智起来…… 威克汉姆突然想到了奥斯汀，这个才华横溢的女性，为爱情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最终却受到爱情反噬的伤痛，最后把一生都凝聚在文学创作上。难道说，爱情，真的该为之赌上一生，无怨无悔？ 达西的眼睛一如之前那样坦诚，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威克汉姆又想到了奥斯汀，她明亮的目光中，掩饰不住的灵气与聪慧，一个敢去爱，敢去为爱私奔的姑娘。也因为那样，最后一次面对她，威克汉姆选择把话埋在心底，默默祝福她，只希望她虽然已经爱过，还能一直幸福着！ 爱？威克汉姆心中的迷惘再次升起，他当然渴望一份爱情，但这样禁忌，这样勇敢的去爱，他真能有那个心吗？威克汉姆无法对自己说什么。 脑海里闪过和达西的分分秒秒，威克汉姆第一次发现，自麦里屯再次相遇起，他们俩居然有了那么多的交集，虽然达西大多是冷冷地在一边，但他也习惯了。却没想到，现在达西会这样子。那自己对他，真的有感觉吗？ 两个男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开口，他们默默喝着杯中的白葡萄酒，在淫靡的酒吧里，显得格外另类。 离开的时候，威克汉姆看了眼身后漆黑一片的房屋，心中有个明确的声音在告诉他，永远不要再来这里。 找到马车后，达西又坐了上来，威克汉姆眉头轻皱了下。 达西是认真的，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对？想说清楚的话，却一直没法说得清。 车厢里气氛沉闷着，威克汉姆的心一直像是被揪着，非常难受。快到旅馆的时候，威克汉姆叫停了车夫，走下来深吸口气。夜里温度已经降下来，威克汉姆胸口一阵冰冷，酒精造成的昏沉消去大半，头脑渐渐清晰起来。 达西走下车来，心里犹豫起来，他能看出威克汉姆此刻心情的复杂，想到对方并不软弱的性格，一时间他没了决断。 “抓住那个小偷！”身后传来尖锐的嗓音。 威克汉姆和达西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飞快跑过来。不远处的灯光照出那人的身影，威克汉姆感到一种熟悉感。 “请抓住那个小偷！”尖锐的嗓音又响起来，那位女士实在跑不动了，却还能喊得中气十足，实在让人惊讶。 “走开！”小偷恶狠狠大喊着冲过来，凭他的经验，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凶恶，那些怯懦的家伙总会主动闪到一边去。但这次他是算了，威克汉姆干净利落地把小偷一脚踹倒在地上。 “啊！”小偷惨叫一声，捂着膝盖在地上翻滚，并大声□□着。 女士喘着气小跑过来，又不敢上前去拿回自己的东西，便一脸期盼地望着达西和威克汉姆。 没等他们开口，小偷居然趴在地上先说话了：“韦翰！嘿，居然真是你！” “尼姆？”威克汉姆不敢相信，努力想从蓬头垢面中看清尼姆的样子，那位女士则退回一步，满是戒备地望着威克汉姆。 “是我！”尼姆伸出黑乎乎的手，似乎想让威克汉姆拉他一把。 威克汉姆眉头紧皱起来，他知道尼姆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 “这里！这里！”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巡警的身影出现在结尾。 “帮帮我吧，韦翰！”尼姆咬牙费力站起身来，一脸哀求着说。 “快来！小偷在这里！”那位女士的胆子一下子又大起来，转过身去，拉开嗓门，朝跑过来的巡警大声呼唤。 尼姆见到威克汉姆居然没有反应，自己的膝盖又疼得厉害，恶向胆边生，突然就朝那女士扑过去。在半空他的脑海里闪过挟持她后离开的计划，同时还有对威克汉姆的恨意。 “等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你这没义气的混蛋好看！”尼姆这样想着，女人的背越来越近，他的爪子已经快要触到女人的肩膀。 下一秒，尼姆摔得头昏眼花，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你走神了。”达西笑着揉了下手腕。 巡警过来后，经过一番解释，尼姆被抓走了，那位女士也拿回她的东西，却没说一句感谢的话，鼻孔近乎要朝着天走开了。 “你认识他？” “嗯。”威克汉姆望着尼姆被带走的那个方向，之前尼姆满怀怨恨的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那位就是你说过的，我跟着一起鬼混的朋友。” 这话像是对地下酒馆里达西那话的回应，达西却笑了，威克没有拒绝跟他说话。 “那真不幸，尼姆先生没有选择跟威克你一同改变自己，最后走上了这样的道路。” 这算是夸奖吗？威克汉姆果断闭上了嘴巴，达西你实在话多了。 关于尼姆，威克汉姆又一次郁闷起来，记忆里“自己”可是跟尼姆做了很多坏事，他倒不怕麻烦，只是不喜欢麻烦找上门来。 走到旅馆里，达西依旧跟了上来。到顶层的时候，威克汉姆终于停下来：“你还要跟进来？” 达西点头，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现在很晚了，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车夫打发回去，只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晚。” 对这漏洞百出的话，威克汉姆没好气地说：“去下边租一间房！” 达西摇头：“已经没有空余房间了。” “那睡柴房……算了，进来睡地板吧。” 达西最终还是睡到了旅馆的大床上。 蜡烛熄灭后，威克汉姆在黑暗里睁大眼睛，想要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傻傻睡在沙发上。 想着想着，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又回到了他和达西的关系问题上。 他，到底怎么了，犹犹豫豫的，玩全就没了往日的潇洒果断，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想这想那也总是想不出什么结果，做不了决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智商降低？他明明没有那个啊！ “威克。”达西的声音突然想起来。 “……” “你还记得，以前我们睡在一起那几次？” “……” “那时候你故意弄坏父亲给我的珍贵礼物，我，就非常讨厌你，从不准许你过床的另一半。” “……” “能告诉我，你现在讨厌我吗？” “……讨厌。” “嗯，可惜我不讨厌你了。” “……” “晚安，威克。” 43、暂定 威克汉姆眼皮打开条缝，悄悄看了下，前面没人，再偷偷瞧了眼两边，没人躺着。 呵～一口气松了下来，至少不会出现一个尴尬的……中午，外头明晃晃的，毫无疑问已经是中午了！ 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威克汉姆觉得他真的鬼迷心窍了，为什么还会……有种迷恋的感觉？坐起身来，感到身上一阵酸痛，偏偏还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威克汉姆莫名摸了下脸颊，啐了口，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心想禁欲太久果然坏事。 “醒了？”冷不丁一个声音传过来，让威克汉姆打了个激灵。 “你——你怎么在——在地板上！” “你猜？”达西眉毛扬起，拉住床沿坐起身来。 威克汉姆能看到毛毯下某个部位若隐若现，感到尴尬和莫名的，害羞？他才不会！ “有什么好猜的，不就是你掉了下去！”威克汉姆把头侧开，还是眼不见为净。 达西一屁股坐到床上来：“乔治，你的睡相还那么差，把我踢下来都不承认。” 不是吧？威克汉姆想到以往他一直睡得安稳，想要反驳，偏偏昨天那种情况……他真说不清。 达西严肃起来：“所以，不想打扰你休息，被踢下来的我只能一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你说该怎么办？” “能怎么——嗯！”猝不妨及，刚转过头来，威克汉姆便又被强吻了。达西的舌头一下子滑入威克汉姆嘴里，灵巧地勾上，搅拌。 “咳！”一把推开达西，威克汉姆呛了下，很是不满地瞪了眼对方，达西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乔治。” 威克汉姆没有回过头来：“什么？” “我信了，你没有做那种事。跟我去看乔治安娜吧，她一直抱怨我，没让她跟你道别。” “好——吧，能不能先请你做一件事？” “可以。”达西非常和气地说。 “给我先穿上衣服再出去！”威克汉姆炸毛样推开达西企图搭过来的手臂。 “不可以。我又不是没见过——”达西把后边半句“我已经从头到尾看过来”憋了回去，威克汉姆快抓狂的样子，让他心里非常满意兼得意。果然，他真的找到可以对付乔治的方法了！ …… 威克汉姆坐上马车的时候，感到某些部位尤为不舒服，再看到某人故作严肃，其实已经被嘴角的弧度明显出卖，感到更加郁闷。 “没想到能在曼彻斯特见到你。”马车走过两条街，达西先开口说。 威克汉姆犹豫了下：“一位长官退役了，我和战友一起来探望他，就是昨天你见过那我谢斯特先生。” 达西搓了下双手：“这是命中注定的——我和乔治安娜来曼彻斯特参加一位长辈的葬礼，后来出席某个商业伙伴的晚宴，就碰上了你。” 看到达西的眼神，威克汉姆依旧不敢去接，假装透过帘子望向窗外：“那么，昨天你得罪那帮吸血的人，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感觉到威克汉姆的关心，达西高兴笑了，摇头说：“放心，乔治，那只不过是小生意。况且你了解我的为人，我不喜欢虚伪的话，不喜欢做作的人，坦白说，昨晚我很想离开……为了你我才留下。” 达西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威克汉姆感到记忆里达西的形象在崩坏，尤其是现在他这样子，这样子说甜言蜜语的时候，一点都不冰山了。 突然升起股勇气，威克汉姆深吸了口气，终于问：“达西，我——我是变了很多，像你知道的那样子，但是，但——” “为什么？”达西接了下去，伸出手来，握住威克汉姆的右手。威克汉姆暂时没有拒绝，他在等，等达西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乔治，我以前真的，真的已经对你放弃了。你就像这个世界一样，迷失，沉沦，充斥着各种□□裸的欲望，行走在黑暗中。我不再抱有期望。” “乔治安娜告诉了我关于卡蜜拉的事，包括你对她们母女的帮助。索菲亚跟杨吉太太说得不多，杨吉太太再把她知道的事告诉安娜，安娜再告诉了我，这样一来我很难相信这件事。一个故事经过几个人的传递，就能演绎出多个故事，因为这个原因，回伦敦后，我特意去见过卡蜜拉。” 威克汉姆想到了卡蜜拉害怕地躲在自己身后，那时候她看起来非常害怕达西，也就是说她其实不是第一次见达西，里边肯定发生了些什么。想到这里，他面露疑惑，想要问达西。 达西也想到这个问题，微微笑了下：“那小姑娘对陌生人都是戒备，即便杨吉太太劝说，她依然是不愿意说关于你的那些事，我想她是怕我做什么不好的事。” 听到这里，威克汉姆忍不住笑了，又很感动，他知道卡蜜拉是个比较早熟的女孩，性格却又十分内向，她为了自己不肯开口的场面，仔细想想，他的心理便有股暖流。 看到威克汉姆的反应，眼中流露出的温暖，达西面露笑意：“后来我吓唬了她一下，她犹豫了半天，才说了些你的事迹，包括你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她们俩，还有离开前，她母亲跟你说的话。” 这丫头，难怪后来见到他会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大概是在为泄露他的秘密担心吧，真是个傻得可爱的姑娘。 “再到你为莉迪亚，还有，为我那一下，我才真正相信，你变成我心中一直希望的那个乔治，甚至更完美，才发现，你在我心中占多大的位置。” 威克汉姆忍不住看了眼车厢前边，一路上他们的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不知道车夫听到没？ 达西摇了下头：“这是高档马车，隔音效果非常好……乔治，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折磨，我实在没有办法撑下去了，一次次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理智的想法，家族的期望，世俗的阻挠，最终我还是把这一切统统抛开，现在请你终结我的痛苦。” “我爱你！” 这……太突然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威克汉姆闭上了眼睛。 他居然，他真的没有抗拒的心理，这是真的吗？ 达西手掌的热力，随着渐渐增大的手劲，传到威克汉姆手上，让他感到一种奇特的感觉。他不反感。 达西，他真的不同，不同于这个世俗的世界。 坦率，真诚，不喜欢虚伪的话，不喜欢做作的人。 达西，真的有跟他一样的想法？ “在思想、精神上的交流。终身的伴侣，如果不能够知晓对方，并且在这个层面有沟通，那会是桩不幸福的婚姻。” 威克汉姆想到了达西那句话，正是他一直坚持的。从索菲亚到奥斯汀，他才渐渐懂得爱情，思考婚姻。 可是，他和达西，可以吗？ 脑海中闪过他和达西的冲突，纷争，往后翻，是渐渐的——从暧昧到现在这样犹豫纠结，往前翻，是冷淡，再往前去，坚冰渐渐溶解，他们有过争吵，但也有过和平相处的时候，甚至是那天，他在达西怀里哭泣得厉害…… 达西，真的在他心中有了那么大的影子！ 如果真的回应了他，他们会怎样呢？ 睁开眼睛，就是达西坚定的目光。脑海中闪过当初让他着迷的那双眼睛，是完全不同的，却又同样，那么吸引他。 “达西。” 达西点了下头。 “试试看吧。” 阳光透过车厢窗帘的缝隙，洒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那么近的距离，仿佛不存在，等他们靠近了，靠近了，吻上对方，便真的，不存在了。 居然还是这个地方！ 威克汉姆和达西走进哥特式风格的公寓里，走进那熟悉的房间，他们曾在这里激烈争吵过。 威克汉姆伸手抚摸着破了个孔的沙发，那是他激动时抓破的，那段激烈的冲突，似乎还发生在昨日。 “哥哥！啊，乔治哥哥，你也来了!”乔治安娜打断了威克汉姆的回忆，她从房门口高兴地跑出来，小手挥了几下，看得出她是非常高兴。 “对不起乔治哥哥，离开的时候太急了，都没能来跟你道别。不过我有写信给你哦，你收到没？” 信？威克汉姆略带疑惑地看了眼达西，然后露出高兴的样子：“收到了，这事没什么的，这不，我有空到曼城，就来看你了。” “那太好了，你一定要陪我玩上一天！我都憋得闷死了！”乔治安娜居然对着威克汉姆撒娇，难道她不知道某个妹控就在他身边。 这个……威克汉姆看了眼达西，对方果然是面色不善，威克汉姆反而有种逗他的冲动，便说：“可以，反正是假期，达西也有空吧，我们三个一起出去。” 乔治安娜眼巴巴望着达西：“哥～可不可以？” 达西点头：“好吧，明天后天，再回伦敦去。” “太好了！”莉迪亚欢呼起来，突然又想到些什么，跑回房间里去。 “那个，信我怎么没收到？”威克汉姆抢先说。 达西手抬了下，又放回去：“本来也想写信，写完后跟安娜那封放在一起，后来没让管家送出去，连带着安娜那封也忘了。” “哦～让我瞧瞧我该收到的那两封信吧！” 达西双手一摊：“你该看到的，我都说给你听了。” 不能这样耍赖啊！威克汉姆坚持：“那我做收藏可以吧！” “烧了！” 威克汉姆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当当当当！”乔治安娜拿出一件漂亮的长裙，小脸满是兴奋：“这是我做的，穿出去漂亮吗？” “漂亮，我们的乔治安娜公主是最漂亮的，不过天冷，里头要穿暖和些。” “知道了，乔治哥哥。不过，你为什么总是不像以前那样喊我小安娜了？” 这话一出，威克汉姆突然又感到了久违的杀气。 错觉，一定是错觉…… 44、与达西的半天 “乔治哥哥，你的伤口愈合没有？”晚餐的时候，乔治安娜撑着小脸问。 威克汉姆下意识低下头去，随即他便想到昨天夜里和今天凌晨，达西在那里的抚摸和吮吸，一次次的刺痛下带起的快感。威克汉姆感到耳朵发胀起来，赶紧停止那噬人的念头，抬起头来，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恢复得不错，我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吧？” 乔治安娜高兴地点头：“真是太好了！看到你的时候我实在太高兴，居然把这都忘了。你的伤还没好，可不能带我出去玩的。” 威克汉姆看了眼坐在中间的达西，在妹妹面前他又摆出兄长的姿态，那样子确实会让乔治安娜敬爱，不就是大半个父亲一样的角色嘛！实在想不出车上那个说情话打动他的人，就是现在的达西。 威克汉姆突然有种挑逗的欲望，脑中一转，便笑着对乔治安娜说：“刚来曼彻斯特的时候，倒是发生了意外，伤口被人碰到，还被压了几下，庆幸已经恢复得不错，还得感谢达西那药膏，效果非常棒。” “啊！那人真是太可恶了，一点都不当心！”乔治安娜显得愤然，却不知道嘴里那人就是她的哥哥达西。 达西看了眼明显是在得意中的威克汉姆，放在以前，他会放任对方得意，现在，他心中却有个念头在蹿动。 威克汉姆感到脚被踩了下，不是很重。他愣住了，下意识看向乔治安娜，她正优雅解决盘子中的菜肴。那么，威克汉姆转动脖子，把目光投向达西。 达西放下刀叉，擦了下餐巾：“我吃完了，去书房里处理下事情。你们好好聊吧。”说罢就离开了餐桌。 “哥哥好奇怪哦！”望着达西走上楼梯，乔治安娜低声说，“他以前从来都不会放心让我跟其他人独处，就算是乔治哥哥，我想他也不会同意的。” “哦？”威克汉姆觉得达西做得有些夸张了。不过，再看看单纯的乔治安娜，这样子貌似是对的。 “一定有原因哦，乔治哥哥快告诉我吧，我总感觉哥哥对你的态度变了，像是，像，反正一定有原因！” 威克汉姆觉得还是收回刚才的念头，乔治安娜女人的敏锐直觉还是有的。 “你真想知道？”威克汉姆一副保密的样子。 “真有？快告诉我吧，乔治哥哥～”乔治安娜张大了眼睛，不同于达西的淡蓝色眼眸里，满是兴奋的神色。 某个念头又在脑中闪过，威克汉姆被鼓动了：“好吧，不过一定要保密。” 乔治安娜使劲点头。 “以前达西和我没你想的那么亲近，那是有原因的。因为啊，在你还没出生前，达西有件心爱的玩具，是老达西先生送他的生日礼物。那时候我还小，不小心弄坏了它，也不知道它有多珍贵，总之我没有跟达西道歉。几天前我想起这事，跟达西道了歉，他原谅了我。所以嘛，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子，达西跟我又是好朋友了。” 乔治安娜小嘴张了几下，第三次才说出来：“真的？” 达西，对不起了。威克汉姆非常肯定地点头：“是这样的。” 乔治安娜舒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以前哥哥对你有些冷淡。现在你们又是朋友，真是太好了！” 看到乔治安娜高兴的样子，威克汉姆摸了下胸口。 亲爱的达西，你就勉为其难背了这口黑锅吧，乔治安娜太单纯，有些事还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 晚餐结束，威克汉姆计算了下日期，如果真去伦敦的话，他能在那里度过差不多四天的时间，再返回麦里屯，长假差不多结束掉。不过，他真要和达西……腻在一起 威克汉姆打了个哆嗦,他总感觉自己太弱势了,从那天救金小姐开始,再到对峙丹尼,逮捕尼姆,每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达西面前处于下风,才会有后边达西的,咳咳,才会有那样一连串事,不知不觉就成了这样子。 难道真是上天的安排？ 威克汉姆想到每次自己吃的亏,又感到不甘，毕竟一个男人的正常心理，是不会允许自己一直被……压在下面？ “乔治哥哥，我们去哥哥书房里吧。”乔治安娜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威克汉姆略微惊讶了下：“为什么？” 乔治安娜显得不好意思：“对不起乔治哥哥，我觉得哥哥一个人一定会不高兴的。我们去他那里聊天吧，反正他从来不嫌我吵。” 威克汉姆想了想，同意了。他想看看达西工作的样子。 书房里，达西快速在信纸上写着。 从进书房起，一分多钟过去了，威克汉姆没见到达西停下过。真是，厉害啊！ “哥哥写信很快的。”乔治安娜也看到达西没有停笔，小脸尽是崇拜，伸出小手，“我写一封信的时间，哥哥可以写五封呢，而且字都比我多。” “真是，非常快。”威克汉姆赞了句，达西没有反应。 好吧，他一定是得意了，瞧，他的嘴角有细微的变化，一定是强忍住得意的笑。再看他的身体略微前倾，更加说明他心里并不像表面那样子平静。威克汉姆这样猜想着，分析着，越想越觉得正确，达西不就是那个样子！装，你再装！ 威克汉姆故作深沉地摸了下下巴，突然想到他该不该蓄须的问题，难看的话，至少有个胡茬，那样子扎到达西一定很有意思……什么啊，又想这种无聊的东西。 达西放下羽毛笔：“我写得相当慢，只不过提前把要写的都想清楚，算上这时间，其实快不了多少。” “那也比我快啊，哥哥。”乔治安娜歪了下脑袋，“对了哥哥，乔治说你们现在又是好朋友了，我非常高兴呢！” 乔治安娜，你怎么能这样没义气，一下子就把我出卖了！威克汉姆泪流满面，果然还是亲哥哥亲…… “哦？”达西眉毛扬起，看着威克汉姆，目光中带着只有他们知道的光芒。 “哈，不是那样子吗？”威克汉姆硬着头皮说下去，“既然我们的那点小误解被消除掉，总该把这好消息告诉乔治安娜。” 达西点了点头：“嗯，是这样子，安娜。” 接下来一段时间，乔治安娜对威克汉姆这几年的经历生起浓厚的兴趣，总是问这问那，让威克汉姆渐渐支持不住了，尤其是问到他在大学里的细节，比如有什么有趣的事，剑桥大学的具体情况等等，他几乎没法搪塞过去，万幸，达西有时候会插上几句，不过他那样子，肯定是在一边看好戏，偶尔装模作样拿起羽毛笔写会儿，哼，实在可恶啊！ 万幸，笑话他还会讲，再把前世的一些事搬过来，总算哄得乔治安娜时不时笑出声来，他的压力便小了些。 “乔治哥哥，今晚你住在这里吗？” 达西抬起头来，停下了手中的羽毛笔。 “我想，”威克汉姆心里有几分犹豫，旅馆的房间还没有退掉，住在这里的话，又像是入虎口。 达西抢先替威克汉姆做了决定：“乔治会住下来的，旅馆离这里太远，也没有这里舒服。” 威克汉姆有些郁闷：“好吧。”在那瞬间，他心中又莫名想到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感到几分害怕，几分……期待。 女仆过来通知乔治安娜，热水烧好了。 “洗完澡早点休息，明天才能出去玩。” 乔治安娜有些不舍，还是乖乖听从达西的话。跟威克汉姆说过晚安，她跑出了书房。 “她还像以前那样可爱，单纯。”威克汉姆看了眼关上的门。 “我说过的，保护好她。” “咳，她总会有离开你的时候，你明白的。” 达西突然叹了口气：“但不是现在。她才十六岁，以前常生病，现在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休息，而不是把自己累坏了。” “好吧，你真是个好兄长。”威克汉姆摆出一副受不了你的样子。 “还会是个好爱人。” 情人？也是，反正这不就是他们的关系。威克汉姆这样对自己说，心里总感觉有些莫名的失落。（lover既有情人，又有爱人的意思） 达西拿起一封信：“警局你就不用去了，我写了份证明，明天派人送去，尼姆的事能就处理掉。” 威克汉姆摆了摆手：“我相信你，那法官会怎样审判他？” “至少流放。如果你想帮他的话——” “不，这很好。”威克汉姆可没那种傻瓜念头，尼姆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他做什么。 “我都很难相信，以前自己跟他会是朋友。”威克汉姆夸张地说，“真像是个笑话。不过，你真相信我不会是尼姆那种人？只不过隐藏得很好罢了。” 达西停下收拾的活，看着威克汉姆的眼睛：“我很少看错事情。我也相信你。” 切，那么自信，一开始还不是误会了他。 威克汉姆离开了书房，四处转了一圈，回忆着这栋公寓里发生过的事情。 这是老达西年轻时候买下来的，但常年有人打扫，到如今都没给人老旧的感觉。每次到曼彻斯特老达西便住在这里。以前威克汉姆和父亲跟随老达西来这里住过几次，不过从记忆中看，那时候他和达西相处得并不愉快。 “在想什么？”达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呵呵，在想以前你生气的样子。” 达西突然一把从背后抱住威克汉姆，真把他吓了一大跳。 “别！乔治安娜会看到的。” “那一起去洗澡。”达西说这话的时候，一口热气吹在威克汉姆耳垂上，让威克汉姆感到一阵电流闪过，身体微微颤了下。 这样细微的变化逃不过达西的眼睛。 “原来这里也是。”达西得意笑了。 可恶！ 威克汉姆很想拒绝达西，偏偏又因为洗浴时要热水，锁上门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情况，反正总会发生些什么。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威克汉姆进了浴室。 等女仆把几桶刚烧开的热水搬进来，达西便把她打发走了。趁着达西在女仆面前装模作样的机会，威克汉姆钻进了浴桶里，免去了当面脱衣服的尴尬。 达西走进了的时候，威克汉姆问：“乔治安娜呢？” “回房间睡了。”达西绕着浴桶转了小半圈，把威克汉姆看得不太自在。 “我进来了。”达西张嘴便是这样的话，把正得意想“你想来就乖乖脱衣服给我看”的威克汉姆直接打蔫掉。 更让威克汉姆气恼的，是达西居然趁机吻住他，十来秒钟的功夫，就脱去了外衣，然后……水一下子溢出来。 哼，别以为动作快，我还是看到了，不就是毛都没长嘛～威克汉姆抹了下嘴唇，努力装出不理会他的样子。 达西虽然这样的主动，放在以前，从来都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依旧很理智，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反正夜晚还很长，不是吗？ “达西，水凉了。” “还可以。” “水冷了，去把热水倒进来吧。” “一起倒。” “水桶不都在你那里？” “你靠过来就可以。” “……” …… 走进房间，威克汉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水桶里的水加得太晚，没起多大作用，最后几乎是洗了个凉水澡，尤其是达西，不肯先起来擦干穿衣，又是会僵持。 什么啊！威克汉姆暴躁了，难道达西还特么害羞么！哦～谢特！ 达西果然还是走进了他的房间，居然还上了门锁。 “嘿，达西。”威克汉姆一鼓作气，“我想在上面。” 几秒过后，达西摇了下头：“你不行。” 威克汉姆鼓起的气势被瞬间击散掉。你不行，你不行，你不想…… 不过，这次他终于找到了奚落达西的理由。 “哈哈哈哈！那里居然有痣！”威克汉姆笑得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 他果然大意了，没看到达西的耳根开始红起来。 尼玛，就不能节制点！第二天，威克汉姆揉了揉酸痛的身体，愤愤地想着。 45、回伦敦（捉虫） 威克汉姆一连打了数个哈欠，身边的乔治安娜便关心问：“乔治哥哥，昨天夜里你是不是没有睡好？” 这个嘛～威克汉姆看了眼若无其事看着一边画像的达西，笑了笑：“我睡得很好，不像某人睡着睡着就能从床上掉下来。大概是这些画提不起我的兴趣，才会这样子。” “嘻嘻，其实我也不想在这里看画。”乔治安娜高兴地说，声音的高低，明显能让达西听得到。 接下来他们便离开博物馆，按乔治安娜的想法，在河口租了艘船，便能顺着艾威尔河观赏曼彻斯特的城市风貌。 北方之都曼彻斯特，又有棉都之称，纺织业发达，沿途能看到很多大型纺织厂，正如火如荼地生产着。 乔治安娜对工厂没有兴趣，热情便降下一大截，失望地趴在船边。威克汉姆倒跟达西聊了起来。 “你有投资纺织业吗？” “有一家工厂，只是投资，经营权在其他人手里。” “你觉得纺织业的行情怎样？” “还可以，不过我更倾向投资钢铁制造。” 达西的话说到了威克汉姆心里，钢铁确实比纺织更有利润，尤其是现在的工厂、造船、建桥各个方面，钢铁的需求量日益增大。而他熟知的几种炼钢法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加上手中渐渐积累起来的资金，他可以考虑利用这些来增加自己的财富。 乔治安娜不满意了：“别谈这种事情啦！讲些有趣的事吧。” 威克汉姆朝达西摊开双手，把皮球踢给了对方。 “如果那算是有趣的话，倒是可以给你看下。”达西从口袋里取出对折的信封，“早上出发前一阵子，我收到了查尔斯的来信，里边有件有趣的事。” “哦？”乔治安娜接过信封，取出信读起来。 很快她就咯咯地笑出声来。 威克汉姆好奇接过那封信，看了几行，也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彬格莱想要讨简的欢心，高价买了只鹦鹉，买回来却发现鹦鹉根本不会说话。当初卖鹦鹉的骗子用腹语欺骗了彬格莱，还是简知道这件事后，分析出彬格莱是怎样上当的。然后简从旅行行李中拿出几本她从彬格莱藏书中带出消遣用书，里头有一本关于鹦鹉的驯养。 彬格莱才知道鹦鹉最佳的学语期是变嘴期，至于他买的那只羽毛鲜艳的成年鹦鹉，恐怕已经很难再教会它开口说话了。 结果自然是彬格莱在妻子面前出了丑，尤其是这本书是他最近购买的，堆在书架上充作装饰用。彬格莱很苦恼地在信中说出这件事，还问达西该怎样讨妻子的欢心。 “查尔斯实在是太，可爱了。”乔治安娜捂着嘴说。 威克汉姆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彬格莱太蠢了？不能这样子认为。达西能看重他，说明他还是有不少优点，只能说，阅历还是太少吧。 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评价这事，威克汉姆换了个话题：“信中说他们准备返回尼日斐，按日期来算，现在差不多回去了吧！” 达西点头：“信寄到尼日斐花园，再转到这里的时间，足够他们返回去了。所以到伦敦后，再过几天我们一同回尼日斐。” 我们？尼日斐？威克汉姆没有接下去，这一刻他不确定达西是不是在对自己说，心中没有了底气，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谁叫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呢？ “真想早点见到他们，我猜他们的旅行一定很有意思！”乔治安娜倒是兴致高昂起来，谈起彬格莱和简，还有另外一对新人，看来她对蜜月旅行这种事情，真是非常向往，正如所有姑娘都期盼为心上人披上漂亮的婚纱一样。 达西看了眼枕在栏杆上、观望远方的威克汉姆，还是把那个念头埋在了心底。 …… 接下来一天半时间，他们去过不少地方，买了不少东西，乔治安娜玩得很开心，威克汉姆也真正意义上逛了一遍曼彻斯特。 接下来便是告别谢斯特和比尔，陪同达西他们去伦敦。 前往伦敦的路上，达西安排了两辆马车，结果自然是威克汉姆和达西同乘一辆马车。 明明，达西可以和乔治安娜坐一起的。 威克汉姆没把这话说出来。昨天他把房门锁上，终于好好休息了一晚上，今天达西的脸色可不那么好看了。 马车已经走了大半个小时。 “乔治，你考虑过退役没有？”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威克汉姆楞了下：“嗯，有过。” 达西脸色一喜，很快又恢复平静：“我考虑过以后的事，离开军队对你或许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我觉得你该考虑下。” 威克汉姆点了点头。他觉得达西有些怪，大概是没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想想，要他跟自己商量以后以后生活什么的，一定是别扭的。 抬起头来，威克汉姆发现达西正靠近过来，立刻警觉道：“做什么？” “嗯？我难道不可以吻你？” “不可以，我累了。”威克汉姆背过身去。 达西从背后一把抱住威克汉姆，把他按到大腿上：“枕着休息吧。” “马车颠。”威克汉姆咕哝了句，没有起身，就那样闭上了眼睛。 达西低头看着威克汉姆，细碎的刘海，英俊的脸庞，安静时显露出的那份气质……他伸出手去，又收了回来。 吻一下他的额头怎么样？ 还是享受这份安静吧。 …… 伦敦的第一站，是杨吉太太那里。 杨吉太太和卡蜜拉见到威克汉姆回来，都非常高兴。等见到达西兄妹的时候，杨吉太太有些惊讶，关于威克汉姆和达西的恩怨，她还是清楚的，不过她很好地隐藏了这些情绪，热情招呼着三人。 卡蜜拉没能犹豫多久，乔治安娜便拉着她去见她的家庭教师。 “海伦·布恩斯小姐是个有学识又和气的好老师。卡蜜拉和我都非常喜欢她。”杨吉太太笑着送上泡好的茶，“不过她最近着了点凉，万幸不是太严重。这个季节确实容易感冒，达西先生，乔治，你们也要注意点。” “谢谢你，杨吉太太。” 威克汉姆略微惊讶地看了眼达西。倒不是说达西的行为有多么夸张，只是，还真很少见到达西这样和气地说出感谢的话。 最终达西和乔治安娜留下来吃晚餐，却让杨吉太太感到措手不及，连忙去准备食材，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晚餐的时候，威克汉姆见到了海伦·布恩斯小姐，她是个文静且漂亮的姑娘，棕色的秀发和眼眸，朴素的衣装掩饰不住她的美丽。但她跟威克汉姆，还有达西说话的时候却总是习惯性低下头，显得很不自信。 “海伦小姐不是伦敦本地人吧？”威克汉姆随便找了个话题。 海伦低声说：“是的，威克汉姆先生。” “并无冒犯的意思，只不过听你的口音，跟德文郡那边比较相似。” 海伦低下了头：“不是的，我在洛伍德慈善学校学习，那里的老师是这样的口音。” 威克汉姆点了下头，没再问下去。这样柔柔弱弱的姑娘，看起来是赏心悦目，可交流起来却是很费力啊！ 晚餐过后，威克汉姆在达西意味不明的眼神中留在了杨吉太太这里。而乔治安娜则和达西返回别墅里，一天便这样过去了。 “乔治，你还会离开，对吧？”乖乖回到床上后，卡蜜拉眼中满是期待地问。 威克汉姆靠过身去，亲了下她的额头：“抱歉，亲爱的，我也想失业，不过没有好的理由。” “失去工作也需要理由吗？” 威克汉姆苦笑了下：“是啊。”他想过直接退役，偏偏达不到退役的各项条件，何况在这样紧张的年代，军队更不可能那么爽快放人。 “嗯。” 看到卡蜜拉丧气的表情，威克汉姆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等以后有空，一定好好陪你出去玩。” 卡蜜拉高兴点了点头，然后又犹豫起来：“乔治，达西先生……” 知道卡蜜拉在担心什么，威克汉姆没有点破，笑着说：“达西先生是我的好朋友，杨吉太太告诉过你没有？” 卡蜜拉摇了摇小脑袋。 “喏，在你这样大的年纪，我就和达西，是好朋友了。后来我和他有段时间没见面，直到前段日子我们才相遇。” 卡蜜拉的眼神果然安定不少，但她还是说了实话：“三个月以前他来这里，问过我有关你的事情。” “噢，他跟我提过这事，他还跟我道歉，说把你吓到了。我很高兴你能勇敢地替我保守秘密，不过达西并不是坏人。” 卡蜜拉轻声说：“但他太凶了，我还是喜欢达西小姐。” 威克汉姆笑了笑，往上拉了下被子，确认盖好后才说：“晚安，卡蜜拉。” “晚安，乔治。” 走出卡蜜拉的房间，威克汉姆感到有些渴，便去厨房找水喝，却见到海伦的身影。 她的眼眶有些红肿，似乎是刚哭过。 “抱歉吓到了你，海伦小姐。” “不，我没事，威克汉姆先生。”海伦低下头去。 威克汉姆不想去追问发生了什么，便说：“你似乎有些难过，早点休息吧。” 海伦轻声说：“谢谢您……我只是有些想念好朋友，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见到她了。” “你可以写信给她。” “我怕她担心，所以只说些普通的事情。但几个月下来，我真想她了。” 威克汉姆叹了口气：“你可以跟杨吉太太说这事，算了，我去说吧，明天就给你个长假，让你去见你那个好朋友。放心，我不是要解雇你，卡蜜拉和杨吉太太都非常喜欢你，你是个好老师。” “谢谢您，威克汉姆先生。”海伦非常感激，弯腰行礼。 回到自己的房间，威克汉姆感觉憋得慌，一口气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才感到胸口舒服了些。 到底怎么回事？ 海伦的柔柔弱弱，果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达西吧。 总觉得不是回事，他可不是那样需要依靠的人！ 46、舞会（二） 伊丽莎白惊奇站在大厅角落，打量着一身黑色呢绒礼服的威克汉姆，难得见到他不穿军装的模样，看起来却很合他身段，依旧是英俊帅气。 伊丽莎白又把目光投向正被彬格莱小姐和其她几位小姐们纠缠住的达西。如果不是达西的身份，他们站在一起该是不相伯仲，同样是年轻英俊。不过在心里，伊丽莎白还是给威克汉姆更高的分数。 “他是个风趣、有风度的男人，还有责任心。”伊丽莎白想起姐妹们对威克汉姆一致的称赞。 在这种舞会上，伊丽莎白看得出来，威克汉姆跟自己一样受人冷落了。暗自鼓了口气，伊丽莎白走向威克汉姆。 “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威克汉姆先生。” 威克汉姆显得非常惊讶：“我也是，伊丽莎白小姐。我昨天才到的伦敦，实在没想得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伊丽莎白大方解释说：“很早我就有出来旅行的想法，所以简和玛丽结婚后，我就跟舅舅联系过。你离开麦里屯后没多久，我就动身了。来伦敦的路上我居然碰到彬格莱小姐，所以，她邀请我参加了这个舞会，不过，跟你一样，找不到可以交流的人，我不太喜欢这里。” 伊丽莎白颇有自嘲意味地耸了耸肩膀。 “我也不喜欢，这里是那些上流人的舞会。” “所以，你愿意邀请一个乡下姑娘跳舞吗？” “乐意之至。”威克汉姆笑着伸出手来。 伊丽莎白微笑着搭上去，跟着威克汉姆走进舞池。 另一边的达西早就感到厌烦，但这种舞会，因为主人跟他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他不得不参加。乔治安娜倒是因为最近的行程，感到疲倦，留在别墅好好休息。 “瞧瞧，她可真和她的两个姐姐一样，真会抓住机会！”彬格莱小姐不无讽刺意味地说道。 达西的脸色有些难看，没让彬格莱小姐继续说下去：“在舞会上邀请姑娘跳舞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在其他男人面前编派女人，就有些狡诈，应该受到鄙弃。”说罢，达西转身朝其他人群走去。 “我真后悔带她来这里！”彬格莱小姐暗骂道。她完全忘了当初自己的小算盘，因为这是上流聚会，凭她的身份，肯定不会被人热情招待，所以她带上伊丽莎白，这样好凸显自己，至少她可不是个乡下姑娘。 达西走到几位男士旁边，听他们聊着最近热门的债券投资，眼睛却时不时打量着舞池里那一对。 乔治答应了他，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显得不自然起来，或者说，有了新的障碍。比如社交，比如身份。不管在哪里，类似今天这种事情，总还会发生的。他们得好好谈谈。 跳了一阵子，曲子放慢开来，伊丽莎白便说：“看到你和达西先生走进来的时候，我真是相当惊讶。” “我们在曼彻斯特碰面，后来一起到了伦敦。”威克汉姆笑了，“坦白说，如果不是达西的邀请，我不会来这里。”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没在多问。关于威克汉姆和达西的关系，她是一直看在眼里。她判定他们之间肯定有过恩怨，但又解决了，才会有一同进入舞会那一幕。 …… “你的伤恢复得怎样？” “恢复良好，不过暂时还不能做剧烈运动。” …… “虽然不是军装，这身搭配也非常合适你。” “谢谢夸赞，其实我也这样觉得。” …… “来伦敦之前，彬格莱夫妇和华金夫妇有没有结束蜜月旅行？” “我不知道，也许，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也许他们还在按计划游玩，只能说，在出发前我没见到他们。” ……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像是舞池里其他青年男女那样，玩得挺开心。 “下去休息会吧。” 伊丽莎白同意了。 彬格莱小姐那帮人早已经散去，之前不过是因为达西的魅力聚在她周围罢了。现在她正故作优雅地站在长桌边，盘算着该找什么借口，从现在的落脚处搬进达西那里。 见到威克汉姆和伊丽莎白走来，她便热情走上去：“很高兴又能见到你，威克汉姆少校。” 威克汉姆从桌上拿起杯香槟：“还是别叫我少校，没穿军装的时候，显得挺别扭。” 伊丽莎白担心地说：“喝酒对伤口愈合有影响。” “好吧，就喝一小口。”威克汉姆啜饮了下，把酒杯放到一边去。长桌边的侍者立刻收拾干净。 这时达西走了过来。 彬格莱小姐突然打趣说：“也许班纳特家又要有一桩喜事了。” 伊丽莎白被彬格莱小姐的唐突弄得好不尴尬，只得微微笑了下：“咖苔琳你弄错了。”说完，她又偷偷看了眼威克汉姆的反应。 威克汉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尤其是彬格莱小姐背后站着达西，总觉得，这是个说什么都不讨好的话题。 还是达西给他们解了围：“咖苔琳明显是在开玩笑。” 彬格莱小姐惊了一下，立刻转过身去：“是的，达西，你真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居然都没听到你的脚步声。” 威克汉姆忍不住打趣道：“也许是像幽灵一样。” 伊丽莎白看到威克汉姆和达西的表情，心想他们应该是和解了，只是达西对朋友，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还是威克汉姆少校让人亲近。 这时候居然有人过来邀请彬格莱小姐跳舞，是一位四十来岁的老绅士。彬格莱小姐略微犹豫了下，看了眼达西，对方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彬格莱小姐一咬牙，答应了老绅士。 彬格莱小姐走开后，伊丽莎白说：“很高兴在伦敦见到你，达西先生。” “我也是，班纳特小姐。有令姐的消息没？” “刚才威克汉姆先生跟我提过，想必他们快返回尼日斐，虽然我还没收到简的信。” 达西点了点头，没再问下去。 这时候有些冷场，威克汉姆动了下嘴唇，没说什么。 这是个无比头疼的问题，他又一次改变了剧情，虽然他一直对自己说反正不知道，何况世界，本就是会改变的。偏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抢走了属于伊丽莎白的达西，咳咳，算得上半个第三者。所以面对伊丽莎白的时候，难免有些不自然，只不过他一直很好掩盖了过去。 现在他们三个凑在一起，可以说是，各怀鬼胎？怎么办呢？威克汉姆习惯性食指中指敲着长桌。 “我去转转。”伊丽莎白非常聪明地走开了。 达西走到威克汉姆身边，拿起一杯香槟。 “那家伙！”威克汉姆突然伸手指了指，“那不是有趣的奥斯顿先生吗？” 达西抬头扫了眼，那边富态的中年男人，确实，是那个鼓吹血统至上的奥斯顿。 “是他。他在伦敦和曼彻斯特都有生意，经营债券，放高利贷。” “果然是个吸血鬼！” 达西没有被威克汉姆岔开思路，他放下酒杯：“我们得找个地方谈谈。” 达西没有给威克汉姆拒绝的机会，往一条偏僻的通道走去。威克汉姆只得跟在后边，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故意跟达西拉开了距离。 舞会是在富丽堂皇的庄园里举行，主人是位颇有权势的伯爵。此刻威克汉姆走在楼道里，心中感叹，见识过不少欧洲建筑，总能见到这样昏暗隐晦的通道。 走过两个拐弯，前边就被堵上了，也就是说没有人。 达西突然一把抱住威克汉姆，热烈地吻过去，嘴唇紧紧抵住嘴唇，几乎要磕到牙齿。 习惯了！威克汉姆这样想，背贴着墙壁，没有反抗。达西总是这样子突然，那么多次以后，威克汉姆渐渐明白，达西心中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外冷内热，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 “你就不怕有人过来？”结束一次长吻后，威克汉姆不满地说。他的神经可一直紧绷着，生怕有人跟上来。 “我只是再一次确认，你还属于我。” 达西的反应，想到刚才的情况，威克汉姆有些懂了，扑哧笑了出来：“你这是，嫉妒了？” “没有。”达西果断否认，“我们需要谈谈。” “什么？”威克汉姆一副你说吧的样子。 达西有些生气，身体靠上前来：“你明白的！我们的关系是确认了，可却变得更疏离，更有距离！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威克汉姆明白了，反驳道：“那你觉得该怎么样？像恋人一样炫耀甜蜜和幸福？还是像夫妻一样形影不离？甚至天天睡一张床？这些，都是当初你想要的？” “当然不。”达西放缓语气，认真看着威克汉姆，“但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缺乏沟通。就像刚才那样——” 威克汉姆正想着达西的话，突然听到些细碎的声音，机敏地转过身去。 达西松开威克汉姆，也紧张地往另一边看去。他们都看到一个胖胖的身躯，谢顶的脑袋，一下子消失在转弯处。 是奥斯顿那个家伙！ 达西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拳头握得直发出声响。 威克汉姆没有慌，他清楚这种时候，慌张是没有任何用。回头看了眼达西：“我先出去，如果真有事，我来解决。相信我。”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达西一拳重重砸在墙上，疼痛中他冷静下来，目光中透露出坚定。 威克汉姆只希望奥斯顿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从目测的距离来看，五六米并不算长，即便是达西留神着，说话也努力压低声音。可保不住…… 走回舞场，乐团正在演绎欢快的圆舞曲，客人们玩得正高兴。威克汉姆舒了口气，也许还有缓冲的时间。四处扫视一遍，威克汉姆就在不远处看到了正拍着胸口的奥斯顿。 如果那家伙真要说出来，他得想办法。 达西也走了出来，他谨慎地站到离威克汉姆比较远的距离，故作放松地从侍者那里取过一杯酒，才发现手指关节疼得厉害。 奥斯顿看到达西走出来的时候，终于不再犹豫，大声喊出来：“女士们先生们，上帝保佑，我居然见到一件可怕的事！” 舞池里男男女女都停下来，非常惊讶地望着这个失礼的中年人。其他没有跳舞的人也停了下来。大厅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听得乐团的演奏声。 达西再次握紧拳头，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去决斗。是他犯得错！ “是的，非常可怕！”奥斯顿加强语气，也在给自己鼓气，毕竟这种事情，非常严重。 奥斯顿刚说完，威克汉姆走到他身前，同样高声说：“奥斯顿先生，我想你弄错了！” “轰！”舞池里和周围一下子爆发出阵阵议论声，人们都看得出来，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而伊丽莎白和彬格莱小姐则是愣住了。 “你还想隐瞒什么！”奥斯顿激动起来，手指对着威克汉姆挥舞，“我现在就告诉所有人——” 威克汉姆立刻打断他：“那请尽情污蔑一位大英帝国少校是花花公子好了！” “轰！”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尤其是那些小姐贵妇们，某方面八卦的热情永远不会丢失。 “胡扯！我明明是要告诉大家刚才发生的事——” 威克汉姆双手一摊，快速跟上去说：“我想奥斯顿先生一定是误会我了。” “绝对没有！刚才你和达西在里边做的事情，我全都听得清楚！” 看到奥斯顿落入自己的节奏，威克汉姆笑了，仍旧快速说下去：“确实像您所听到的那样，我询问达西能不能追求彬格莱小姐，虽然彬格莱小姐看起来对达西很有意思。” “哦！”彬格莱小姐周围那一圈人全部把目光投向彬格莱小姐。而彬格莱小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嘴唇咬的死死的。 威克汉姆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实在是对不住了！ 奥斯顿开始抓狂了，他明白自己已经落入这个狡猾的家伙的圈套中，他得尽快把真相说出来：“你根本是在胡扯！你和达西——” “奥斯顿先生！”威克汉姆冷声说道，他本就站在奥斯顿面前，经历战火之后军人的威势，冰冷的眼神，一下子让奥斯顿的话卡在喉咙里。 “我明白你想做什么。虽然我得罪过你的侄女，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不是花花公子，也很尊重朋友，才会找达西询问关于彬格莱小姐的事。最后说一句，很抱歉因为这种事让大家扫兴了。” 威克汉姆转过身去，不理会被气得直跺脚、脸色通红的奥斯顿。 他明白，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奥斯顿再说什么，都只会是污蔑。 不过达西……威克汉姆看到达西平静放下酒杯，心想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既然发生这种事情，威克汉姆和达西便有了离开的借口。彬格莱小姐似乎没有从刚才的情况中反应过来，威克汉姆和达西走出去的时候，她都没什么反应。伊丽莎白则眨了眨眼睛，从刚才奥斯顿愤恨离去的表情中，她敏锐感觉出事情并不简单。可惜，奥斯顿再说什么，都只会是污蔑。 马车驶离庄园，达西在马车里又一次上演激情拥吻。 “对不起，乔治。”松开后，达西轻声说，“我冲动了。” “哈哈，你知道就好，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奥斯顿没有侄女。” “……连远亲都没有” “没有。” 47、审判 威克汉姆躺到床上，想着达西的话。 “奥斯顿是个鲁莽却又胆怯的鼠辈，他记恨我看不起他。” “本来我已经做好跟他决斗的准备……谢谢你,乔治。” “我会处理这件事。” …… “我知道你还有顾虑……我想听你说出那句话。” …… 这，算是一次敞开心胸的对话吧！ 对于他的若即若离，达西能感觉得到，才会那样努力。可今天那种事，达西应该体会得，到他们的关系像走钢索一样，脚下是万丈深渊。他们都没有自信能够走过去，所以从不谈“以后的事”那种话题。 威克汉姆再一次问自己对达西的感觉，翻来覆去，还是那个答案——不抗拒，有些心动。可横梗在他们之间的，是一不留神就能毁灭他们的世俗、道德、法律…… 第二天一早，威克汉姆就离开杨吉太太那，虽说是出去拜访上司，更真实的理由，是怕碰到彬格莱小姐。只要一想到彬格莱小姐的性格，威克汉姆就忍不住打个寒颤，她是典型的富家小姐派头，虽然接受了教育，却让她更加骄傲，而不是可爱的傲娇。说话的时候总是摆出那么一副淑女派头，他一点都不喜欢。所以，那种麻烦还是交给达西吧。 威克汉姆的目的地是约翰逊那里。既然不是礼拜天，他便去了约翰逊办公的地方。经过核查，威克汉姆走进了约翰逊的办公室。 约翰逊非常高兴见到威克汉姆，地放心手中的文件，他们聊了起来。 “一点都不忙，你以后会体会到的，将军有着大把空余时间，当然，前提是没有战争。” 威克汉姆指了指桌上几份报纸的大标题：“不过现在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妙。” 约翰逊叹了口气：“是啊！既然你在伦敦，就先在这里多待上几天，兴许会省上一个来回的路程，还有时间。” 约翰逊没说清楚，威克汉姆也没追问，心里却感到郁闷，看起来欧洲的战火又要燃起，这趟浑水他是免不了了。 “我们聊点其它事，尽说这些实在太闷了。”然后约翰逊开始问威克汉姆关于那方面的问题…… “哈哈！你觉得你该考虑那种事了。到三十岁就是老男人了。” 威克汉姆勉强笑了下，他知道约翰逊四十岁出头，有五个孩子，最大的二十三岁，实在是辉煌的战绩。 “聪明的小姐们都不会选一个随时会上战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军官做丈夫，甚至，随时会成为寡妇。” 约翰逊摆了下手：“更聪明的姑娘会选一个前途远大的丈夫，我只能说你还没碰到那个聪明的姑娘。” 那种聪明可并不代表什么。威克汉姆笑了笑，没再多解释。 他们又聊了一阵子，有文官进来递送文书，威克汉姆便起身道别。 约翰逊思考了下，站起身来：“威克，我这里也没什么招待你。不过下午一点，你能不能来我这里？我带你去见一些事。” “可以。下午见，约翰逊将军。” …… 威克汉姆没有回杨吉太太那里，也没去找达西。他突然起了兴致，沿着那条路线逛了一趟。从城西区的那条街道，他碰见遇到大麻烦的简，然后马车一路驶过，到了伦敦大图书馆，在那里简对那些书爱不释手。 翻开封面是烫金大字的煌煌巨著，一切仿佛是昨天才发生，那个蓝色的身影还在书架前徘徊。 威克汉姆买下了当初那本让简放不下的大书，花了标价三倍多的钱，但他不在乎。算是一个纪念吧，记忆总是善忘的，也许有一天，他垂垂老矣，抚摸封面上烫金的大字，还能回忆起这样一段遗憾，这样一段祝福。 经过歌剧院和旅馆的时候，威克汉姆都没下来，只是远远看着。 “当你开始不断回忆，你便真的老了。”威克汉姆想起这话，自嘲了一句，他也许果然真的已经老了。回忆是承载不了某些重量的。 下午他去见约翰逊将军，对方正对着柜镜整理军装。 “你早了九分钟。” 威克汉姆坐下来：“看样子是我来早了，还得再等会。” 约翰逊转过身来，威克汉姆能看到他胸口挂着国王颁发的荣誉勋章。 “提早到达算是一种尊敬。准时到达则是军人的守则。” “好吧，约翰逊将军。”威克汉姆打趣说，“我可以在门外再等上九分钟，然后走进来。” “那倒不必了，我们上马车去吧。” 约翰逊吩咐车夫去最高法院，威克汉姆听到愣了下，但没问，相信到那里就能知道一切。 约翰逊欣赏地看了眼威克汉姆，沉得住气，稳重，在他这个年纪是可贵的。 法院跟威克汉姆的印象有非常大的出入，观众席和法官的座位全部居高临下。在圆柱形的空间里，只有被告和原告的位置是最低的，又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样被包围在中间，形成巨大的压迫感。 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坐在那里。看他们体面的着装，都是有地位的人物。否则警卫也不会轻松放行。 约翰逊将军从走进到坐下来，已经有七八位男士跟他打招呼，从约翰逊嘴里冒出的也都是“爵士”、“男爵”、“子爵”这些称谓，让威克汉姆暗暗咋舌，什么案件能够让这么多人出场？ 约莫十分钟后，法院基本坐满，法官也全部坐在审判席上。 “砰！砰！砰！”小锤子发出的声音让全场立刻肃静下来。 “啪！”警卫把铁门锁上，预示着不会再有人能够从外边进来，审判开始！ 审判长严肃冷峻的面孔抽了两下：“带被告。” 听到这几个字，所有人都把眼睛盯在法院的那扇侧门。 门开了，被告随即出现，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的脸上没有因紧张或害怕而苍白的神色，他的两只手平稳，丝毫没有抖动，而他的目光平静，甚至明亮。 审判长宣布读起诉书，那起诉书非常简洁，直指维尔福勋爵犯了无法掩盖的过错，包括私生活的糜烂。 起诉书读完，维尔福勋爵没有丝毫地紧张。 审判长说：“被告，你的名字？” 维尔福站起来：“审判长阁下，用这种程序，对一名受到冤屈的贵族来说，是不可承受的，我希望你能跳过去。” 法院中爆发出一阵议论声，让法官敲了数下木槌。 法官们议论了片刻，便有了决定。 审判长问：“对于你的控诉，你是否承认？” “这当然是□□裸的污蔑！” 审判长看了眼大法官，得到同意，便对警卫说：“带上证人琼恩.艾伦。” 威克汉姆注意到维尔福的脸色微微变了下，尤其是那个抓袖口的动作，看来情况变得有趣了。 证人是个瘦弱的青年，脸色苍白，给人阴柔的感觉。 “证人维尔福，关于刚才对维尔福勋爵的指控，你能证明多少？” 证人摇了摇头：“这些我都知道，但没法证明，你们都知道的，需要书面材料。” 观众席又是惊讶的议论声，维尔福则明显脸色一喜。 “但是——”证人突然高声说，“最后一条，维尔福喜欢虐待仆人是真的，因为——” “他鸡ian了我。不止一次！” 维尔福脸一下子像纸样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具刚遭雷劈的尸体。 法院里爆发出阵阵骚动，人们纷纷议论起来，雷鸣似的声音不断响起，法官敲了多次木槌，依旧无法阻止这样的情况。 威克汉姆见到琼恩对愤怒的维尔福露出嗤笑的表情，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过了几分钟，法院渐渐安静下来，法官再次敲打木槌，人们便停止了讨论。 接下来维尔福愤怒地反驳被审判长毫不留情地阻止，随着审判的继续，维尔福完全失去了当初的冷静和风度，最后是在警卫的挟持下完成了对他的最终审判，几乎像是场闹剧…… 威克汉姆回到马车上，闭上了眼睛。 “很难看是吧”约翰逊走上马车，“维尔福是名高级官员。” 威克汉姆勉强笑了笑：“很有趣……真相是什么？” 约翰逊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他是那种不安分子，有野心，不幸的是缺少足够的智慧，竟然跟一小撮人计划借助拿破仑的力量！” “那真是不幸。” 约翰逊叹了口气：“确实是大英帝国的不幸。不过那位证人所说的，确有其事，并不是故意捏造出来。那种事情，放在其他贵族身上，也是场灾难，恰好被法院利用罢了。” “所以？”威克汉姆试探地问，“您是在提醒我未来的选择？” 约翰逊笑着拍了下威克汉姆的肩膀：“到将军这个身份，不和政治打交道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真要选择，不论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本质上都是为了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只有维尔福那种傻瓜，才会做着不切实际的傻梦，事情被揭发出来后，又幻想着靠出卖其他人逃避审判。” 威克汉姆点头，说他知道了，感谢约翰逊将军的提醒。 回到办公处，约翰逊请威克汉姆喝了杯珍藏的拉菲。 离开前，约翰逊突然说两天后会有消息，让他务必留在伦敦等候。 两天后……威克汉姆坐在马车中，望着依旧灰蒙的天空。 他应该不会和达西一同回去了吧？ 48、最新更新 威克汉姆回到杨吉太太那里，天差不多黑了下来。 杨吉太太关心问威克汉姆有没有吃过晚饭。 “吃过了，在意大利餐馆。” 一些意大利菜比较像中国菜，比如意大利面饺，跟饺子差不多。意大利面也不错。威克汉姆很怀念曾经的那些味道，只不过中餐馆，这时候也许美国会有。 杨吉太太指了指里头：“达西先生和小姐等你有半天了。” 威克汉姆走进客厅，果然见到达西默默靠在沙发上，乔治安娜在教卡蜜拉读书。 壁炉烧得正旺，威克汉姆脱下军装，挂在门口的三角架上。 再走过去，他打了个哈哈，嘻皮笑脸跟达西他们道歉，说有事出去大半天。 见到乔治安娜不满意这个答案，撅起嘴来，威克汉姆无奈双手一摊：“你可以问卡蜜拉，如果我是出去闲逛，一定会带上她，毕竟很久才能回来一趟。” 卡蜜拉点了点头，小姑娘肯定会帮威克汉姆。乔治安娜还是哼了声：“我和哥哥都等了好久啦！晚餐都在这里吃过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可就要回去了！” 威克汉姆看了眼达西，见到对方也看着自己，没来由一阵心虚，他在外头吃饭，也是有不想面对达西的念头。 “好了，小安娜，为了得到你的宽恕，说吧，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只要我能做到的。” 听到最后一句，刚高兴起来的乔治安娜又露出不满的表情，眼睛转了下：“先记着吧，以后想出来再告诉你。对了，哥哥说有事来找你。” 威克汉姆端坐到椅子上，看着达西。 “我打算后天起身。” 威克汉姆苦笑了起来：“恐怕我得留下来，因为很重要的原因。” 达西的眉头渐渐皱在一起。 “为什么？”乔治安娜先问出来。 “我也不知道，别瞪着我看，我真不知道。”威克汉姆无奈地把去见约翰逊，到离开时约翰逊说的话一一告诉两人。 “这么说，战争又要来了。”达西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头，他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深深的担心。 乔治安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威克汉姆看到同样好奇望着他的卡蜜拉，揉了揉额头。 杨吉太太恰好端过茶来，威克汉姆便让她带卡蜜拉去休息。 “来，宝贝，我带你去洗澡，水已经烧热了，洗完我们早点睡。”说着，杨吉太太不满地瞪了眼威克汉姆。 “听杨吉奶奶的话，明天我就带你出去玩。” 卡蜜拉跳下沙发，对威克汉姆说了声晚安，跟着杨吉太太离开了。 威克汉姆叹了口气：“应该是的，平静了这么几年，这种局势迟早是要被打破的。” 乔治安娜迟疑地问：“是，跟法国？” 威克汉姆苦笑了下。 达西说：“是的。” 乔治安娜捂住了嘴。 即便她再天真，也知道现在的拿破仑，鼎盛的法兰西帝国的可怕。 从法国辐射开来，西至伊比利亚半岛，南至亚平宁半岛，掌控地中海，东至华沙，加上与奥地利帝国结盟，法兰西帝国达到全盛，拿破仑成为欧洲不可一世的霸主，这就是目前欧洲大陆的形势。英国孤悬海外，可真非常不妙。 “这是真的吗？” 威克汉姆很想安慰乔治安娜，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达西身体前倾着，十指交叉，点头说：“是真的，我也是得到些消息，来伦敦就是为那之后做准备。既然乔治说了这事，我能肯定……” “那你要小心，一定不要被枪——”乔治安娜又捂住嘴，没再说下去。 “瞧你们那样子，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威克汉姆哈哈笑了两下，有些冷场，悻悻放下手来，“别皱着眉头，苦着脸，乔治安娜，达西。也许不一定是你们猜的那样，就算真是，那也不要紧，我是少校，不是冲在前面的士兵，子弹不会先打到我。” “真的？”乔治安娜明显不相信。 达西没有开口，威克汉姆能从他眼中看到忧虑、担心，心里没来由的温暖。然后他想起了今天的另外一件事，那种沉重的感觉，胸口一阵难受。 “假的，小安娜。”威克汉姆嬉笑着说，让乔治安娜不满地嘟着嘴。 “我是军人，要勇敢，就像一首诗说的那样。”威克汉姆酝酿了下，磁性的嗓音发出声来，“又一次上战场了/开始了我一生最伟大的战斗/是死是活就看今天！是死是活就看今天！” 达西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低下头，微微闭了下眼睛。 还是把气氛搞砸了。 威克汉姆看到乔治安娜和达西的反应，索性狠下心来。 “今天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呢！我跟约翰逊将军去了伦敦最高法院……”威克汉姆把维尔福的事说了一遍，省去了政治的那些事，如果说了，恐怕达西那家伙会直接带乔治安娜离开。 “真是太可怕了！”乔治安娜的小嘴有那么一会儿是半张着的。 “那他被定罪了没有？” 威克汉姆摇头：“因为是贵族，要把最终决判上传给国王。除非国王特赦，否则他会被剥夺爵位以及流放。” 达西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他看了眼威克汉姆，想弄清他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威克汉姆耸了耸肩，假意看着门口。达西的眉头皱得厉害。 过了会，乔治安娜问达西：“哥哥，那我们在伦敦多待几天？” 达西点了点头，又看向威克汉姆：“乔治……注意安全。” “我会的。” “乔治哥哥，真要，去的话，一定要保护自己。” “嗯。” 达西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带乔治安娜离开了。 过了一阵子，杨吉太太走过来，满脸惊讶：“他们离开了？这么快！” 威克汉姆正在沉思达西离开前那深深的一眼，会是什么意思。 “嗯，也没什么事。”威克汉姆犹豫了下，还是没把那事说出来，还是再等几天吧。 “去看看卡蜜拉吧，她现在还没睡。” 威克汉姆离开沙发：“好，我去给她讲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她不会喜欢的。她更想跟你说说话。” “好吧，那真是可惜了，我还特意准备了下。” 第二天威克汉姆带着卡蜜拉出去游玩，晚上还看了场戏剧，回去后没再见到达西和乔治安娜。 也许达西在考虑吧。 第三天威克汉姆收到了消息，带着证明去见约翰逊。让他惊讶的是他们的目的地是唐宁街，不过不是十号。 层层戒备的房间中，几位气度不凡的黑衣中年人，还有一位元帅，五位将军在场，威克汉姆的身份就有些尴尬。 “劳伦斯校——将军。”威克汉姆向前去跟军校校长打了招呼。 劳伦斯拍了下威克汉姆肩膀，突然眨了下眼睛：“你会大吃一惊的，年轻人。” 看起来最年轻的那位黑衣男人过来询问威克汉姆的身份，约翰逊将军说待会他们就会知道。 众人聚集在一起，劳伦斯将军开始对着桌上那张巨大的地图讲解起来：“拿破仑的军队开始集结……从各地抽调之后会留下大块的空白……各项侦查证明，他的目的地是——沙俄……按计划……” 劳伦斯越说下去，威克汉姆越是惊讶，这里边有那份报告的影子！ 站在中间的那位问：“计划的可行度——是多少？” “事实上，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们要做的是把变化纳入到计划中去，首相大人。有趣是这份计划脱胎于一名军校学生的报告，他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他们齐齐看向威克汉姆。 首相突然伸出手：“罗伯特·班克斯·詹金逊。” 威克汉姆不得不贴着桌子伸过手去：“乔治.威克汉姆，非常荣幸见到您，首相大人。” “那可否跟我们谈谈这个计划的灵感？” 威克汉姆沉思了下，便把怎样祸水引东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沙俄是我们最后的盟友了！”之前那位年轻些的男人明显不同意地说，“这是在玩火。如果它也支持不住的话，那糟糕透了。” “但拿破仑需要一场失败，陆军上的失败，这是我们无法给予他的。只有俄国有这个能力。” “你怎么能肯定？”对方明显不相信。 威克汉姆笑了下：“刚才劳伦斯将军已经说得清楚。如果要我来总结，关键只有一个字——寒冷。亚历山大国王是位有决心的国王，广阔的俄罗斯，加上冬天的严寒，拿破仑肯定会遭遇一场失败。当然我们也要给予亚历山大国王足够的援助。” 首相把目光投向其他几位将军，还有那位元帅。他们纷纷表示这份计划的制定经过反复周密的考虑，不会有问题。 首相很满意地点头：“约翰逊将军和他的手下已经为此做了充足的工作，现在整个法国都觉得，只有把俄国踩在脚下，才能征服我们大英帝国。如今才是春天，傲慢的拿破仑肯定不会知道，他将陷入一场长久的战争中。我们会从西班牙开始，重新部署一个包围圈，这次的反法同盟，必将取得胜利。国王万岁！大英帝国万岁！” 之后便没有首相的事了，具体安排交付给元帅和几位将军。 威克汉姆“非常幸运”地被安排去西班牙，协同当地的游击队——成为这个巨大计划的先锋之一。 时间紧密，他被安排明天夜里出发。 49、离去与战争 威克汉姆伫立在门口，犹豫着，房里的钢琴音不断飘进他耳中。起起伏伏，一波又一波，最后陡然化为狂风暴雨，在激荡中戛然而止。 拍着手掌走进去，威克汉姆见到的却不是乔治安娜。 达西垂在半空中的手重重掉落在琴键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很精彩。”威克汉姆很惊讶，“乔治安娜呢？女仆说你们在一起。” 达西的眼皮抬了下：“回房间休息去了。” 看了看四周，威克汉姆还是走到达西旁，坐到了钢琴边另一张椅子上。 “达西，我要离开了。” 达西看了眼威克汉姆，继续低头看着钢琴，手指在琴键上逐一轻轻划过，发出细微的声响：“什么时候？” 威克汉姆右肘撑在钢琴木沿上，看着达西的侧脸：“明天，具体不能透露。” 达西停下来，没有说话。 威克汉姆叹了口气：“达西，如果我受伤了——” 达西一下子转过身来，眼睛长大，脸上带着愤怒：“你想说什么！” 威克汉姆看到他生气的表情，怔了怔，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以往达西生气的样子，那时候“自己”做了太多错事，还洋洋自得…… “达西，我们之间……”威克汉姆垂下手臂，坐正后说，“以后呢？三十，四十，五十，人总会老去，但我看不到有什么未来。” 达西沉默了下，说他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如果这种感情会毁掉你，毁掉达西家族，甚至连累到乔治安娜，最终也会毁掉这份感情，它会在愧疚、自责、悔恨中慢慢死去。” “会有未来的，我已经想过了。” 威克汉姆笑了：“可那对乔治安娜来说不公平，你没给她选择的机会——我知道你的意思，把达西家族交给她，可无论如何这对她来说都太沉重了。” 达西深吸了口气：“我可以等，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我可以慢慢安排好一切。乔治，只要你说——你有没有，爱我？” 达西就在他面前，那么近，威克汉姆能感受清楚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眼中的执着、坚定。 “……爱过。” “那还爱着吗？” “嗯。” 达西吻了威克汉姆，他没有拒绝。 大概是最后一次。威克汉姆闭上眼睛，想到这两天代理人告诉他的好消息，他最初的机会……那样子,应该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我去锁门。”长吻之后，达西站起身，沙哑着说。 威克汉姆的心跳得厉害，他知道自己真的疯了，跟达西在钢琴室里头…… 达西的衣服解开了，露出宽阔的胸膛，他把外套丢在地板上：“吻我。” 威克汉姆愣住了。 达西没再多说，用力抱住威克汉姆，他们便倒在地上。威克汉姆能看到达西合上眼后睫毛的微微颤抖。 他明白了，生涩地轻轻拂过达西胸口，吻了下去。 第一次主动，第一次解开衣物，第一次调情，威克汉姆紧张了，却又莫名想发笑，笑自己的心态，居然更惯躺在下面。 他也迟疑了，真的要那样做吗？那样，恐怕只会更糟……最终男人的自尊，涌起的欲望，还有对达西那份隐藏的感觉，让他继续了下去。 达西是紧绷着身体迎接他的，这在初始时，让他们都感觉到不适，然后他们的目光对上，便都笑了。 威克汉姆主动吻了达西。 达西的手在威克汉姆背上抓按得紧，威克汉姆却感到阵阵刺激从背上涌起，让他渐渐加快了动作，再渐渐激烈起来。 …… 汗水打湿了达西身下垫着的外套，阵阵愉悦感席卷过他们的身体，威克汉姆闭上眼睛，带着征服的快感，在达西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这天夜里，威克汉姆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多少次，当他体力不支的时候，达西就把他压到了身下。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在漫长的夜里，他们就这样熟悉着对方的身体。 …… 第二天威克汉姆便离开了。他让达西代为隐瞒杨吉太太，说他是接到调令，执行秘密任务，但不会有危险。 这天早上，乔治安娜还没有起来，威克汉姆洗过澡，留了封告别信，便乘上马车，前往伦敦郊外的秘密营地，那里聚集着他此行的同僚。 夜里，准备完毕的上百位军官搭乘着军舰，从港口秘密出发，消失在夜幕中。 博罗季诺上校吐了口吐沫，朝外头骂了几句。最近的情况实在糟糕透了，加上烟酒供应的减少，让他大为不满。 “该死的西班牙人！” 副官也同意地跟着骂了句，随即又补充：“还有该死的英国人！那群西班牙农夫背后肯定有英国人的影子，否则那群乡巴佬有那么多武器弹药可真是见鬼了！” 博罗季诺抽出望远镜，打量了下远方的情况：“老样子，一片安静，连只鸟都没有。偏偏英勇的法兰西帝国士兵们都被困在这里，实在让人无法忍受！真想出去扫荡一遍，看他们狼狈逃窜的样子！” 副官赶紧劝道：“长官，那些西班牙人太狡猾了，士兵们一落单就有危险，大部队围剿他们就跑得比兔子还快。最可恶的是没有坚固的营地，他们就用各种诡计骚扰我们休息。退守这里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这里又是重要的据点，我们必须坚守这里。” 博罗季诺挥了挥手：“这些我都知道，我亲爱的副官。我是在等待机会，等待他们犯错的机会！” 很快他说的机会来了。 两位传令兵骑着快马，风尘仆仆赶到要塞这里，传来救援的请求。 “西班牙人围攻萨拉戈萨！” 副官忍不住惊呼：“难道他们想断我们的后路？” “立刻召开军事会议！” 传令兵也被检查过了，纯粹的法国口音，军队编号各种都对答如流，信的火漆没被打开，信上的印记也没有错。 几分钟后，博罗季诺上校雷厉风行做出了决定，亲自带着要塞里一大部分军队火速赶往萨拉戈萨。 离开要塞后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军队渐渐慢下来。 前方的道路渐渐变窄，博罗季诺上校犹豫了下，让一支小队在前边探路，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前方的道路又开始变得宽敞，他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在马背上他开始思考起到萨拉戈萨该怎样里外夹击那些胆大妄为的西班牙农夫，却不知道黑黢黢的枪口已经对准他。 “砰！” 博罗季诺上校感到天空一阵旋转，然后是缓缓的下沉，闭上眼睛前，他似乎看到树林里一张年轻的脸庞一闪而过。 威克汉姆开出第一枪，整个包围圈的火力便对准小路上的军队全部倾泻出去。 “打中了！”旁边的小伙子忍不住替威克汉姆欢呼，“威克汉姆少校，您的枪法太准了！” “啪！”流弹打在年轻人身前的树干上。 “还没到欢呼的时候，亨德里克。”威克汉姆抓住机会，又准确命中一位高声呼喊着的法国军官。 大半个小时后，残余的小部分法国士兵放弃了抵抗。 统计战果，神奇的是两位勇敢前去假传情报的小伙子居然都活了下来，虽然有一个手臂被流弹击中。 威克汉姆朝南方望去：“剩下来，就是那个要塞了！” 类似的情况不断在伊比利亚半岛发生，法国人已经彻底丧失了对西班牙的控制，到九月份的时候，法军已经全面缩守在几个据点。面对龟缩的法军，游击队火力不足，无法强攻，但英军正式登陆了西班牙。 拿破仑正陷入和沙俄鏖战的处境，对手库图佐夫元帅的狡猾周旋使得他无法歼灭沙俄的有生力量，只能继续坚持下去，同时命令在西班牙的军队退守到比利牛斯山脉。 至此，西班牙正式加入到反法同盟的阵营。 空闲下来的时候，威克汉姆便开始感到疲惫，偶尔抬头望着天空，他会想此刻会不会也有人在仰望天空，想着他？ 他已经快半年没跟达西联系。杨吉太太和卡蜜拉则短一些，自从两个月前比尔来信说他们被调离麦里屯，他就没法再让比尔把信转寄给卡蜜拉。他不想让她们知道那些信是从战场上寄过来，可惜他和比尔就此失去了联系。 战争一点都不美好，什么男儿豪情，什么铁血壮志，在子弹擦着头皮呼啸而过之后，在身边战友一个个倒下后，在年轻战士胸□□出一团血花后，威克汉姆真心感到累了。何况风餐露宿，加上风吹雨打，让他的身体渐渐吃不消起来，最近胃也时常有些疼。 转战伊比利亚半岛之后，他获得了一个礼拜的修整。随后威克汉姆被升为中校，并被整编入前往亚平宁半岛的军队中去，他不知道的是，那里将会是他的最后一战。 50、一声叹息 十二月份的寒冬，整个伦敦的港口吞吐量不降反升，这意味着更多的工钱，工人们开心地忙碌着。纵使战火燃遍了欧洲大陆，英国人却能安心下来——拿破仑失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威克汉姆从船上下来，寒风吹过，不一会的功夫，左手便疼得厉害。 坐上马车，他寻思着是不是该先回去好好取暖，最后还是放弃了。马车也阻挡不住窗外的寒冷，他便不断搓着手取暖。 透过窗户，他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家伙——那是不可能的，在船上他就清理干净了，当时可真把他吓一跳，长满胡子他便一下子老了！虽然跟以前没有多少区别，可眼中满是疲倦，分明能看出他内心的变化。幸好～还没有白头发，白种人普遍容易衰老，他可不愿意三十岁不到就变成一个老头子。至于心态，老就老吧。 军务处一片繁忙，文书，公职人员，军官来来往往，都在为这场巨大的战争服务。 约翰逊将军负责管理部分情报和后勤，威克汉姆见到他的时候，却没有见到想象中憔悴忙碌的约翰逊，对方正悠闲地阅读一份报纸。 见到威克汉姆过来，约翰逊既高兴又遗憾，说了不少劝慰的话，威克汉姆郁闷地表示他并不难过，不需要安慰。 “那好好养伤吧。”约翰逊将军顿了下，说国王可能会给他授勋。 “那真是个好消息，不是吗？”威克汉姆笑了起来。 “我会通知你的。” “谢谢。” 接着威克汉姆把必要的手续办过一遍，离开了这个地方。离开前他又深深看了眼这座建筑，这大概是他最后几次来这里了。 回到杨吉太太那，站在小屋门口，威克汉姆犹豫了。时隔大半年后回来，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比战场上做决断还要困难。 威克汉姆苦笑了下，恐怕见到达西，事情要更麻烦，比如为什么不给达西写信？也许该早点离开才对。 威克汉姆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来，敲在门上。 “谁？”过了片刻，小女孩清脆的嗓音响起来。 “是我，卡蜜拉。”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小女孩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乔治叔叔！” 卡蜜拉又长了半个个头，但在威克汉姆面前还是那个小女孩。她抬起头来，威克汉姆能看到她眼中渐渐有晶莹的液体闪烁。 “是谁过来——哦，乔治！万幸你还——上帝保佑！”杨吉太太高兴地小跑过来，拥抱住威克汉姆。 “达西先生说你上战场去的时候，可真把我们吓坏了！” 威克汉姆撇了撇嘴，这算是报复吗？明明叫他隐瞒住她们的。 “外边冷，快进来！快进来说！”杨吉太太说着就把他们拉进屋里，关上大门。 威克汉姆在客厅里见到了第三个人，海伦·布恩斯小姐。他没有惊讶，像她那样弱气的姑娘，恐怕没有主动更换雇主的魄力和勇气，既然在这里做得很好，就会一直做下去。这样的话，她可能会失业了，也不一定！ 威克汉姆看了眼高兴挨在自己身边的卡蜜拉，她年纪还小，等几年再说吧。 杨吉太太有很多的话要说，但她最终还是先替卡蜜拉向威克汉姆抱怨，瞪着威克汉姆说小姑娘有段时间一直害怕他出事。 威克汉姆咳嗽了下，还是决定先不把受伤的事说出来。 被问到他为什么回来，威克汉姆找了些说不清的借口，暂时瞒过了她们。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更多谎言来填补。威克汉姆感到头疼，他只不过是担心太刺激杨吉太太，接下来还是老实说吧。 接着他便坦白了这大半年他的经历，省去战场的火血，大概地讲了讲她们不知道的战争。 “也许我会被升为上校。” 这个好消息让杨吉太太和卡蜜拉都高兴起来，海伦小姐也忍不住替他高兴。 兴奋了会儿，杨吉太太问：“那要不要把你回来还有这个好消息告诉达西先生和达西小姐？他们今年在伦敦过冬。” “还是，不了，明天我去告诉他们。” 接下来威克汉姆跟她们聊到晚上，吃过晚餐，再到卡蜜拉睡着，威克汉姆才从卡蜜拉房间出来，准备好好洗个洗澡。 杨吉太太出去后，威克汉姆脱下衣服，钻入浴桶中，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 过了会，睁开眼睛，威克汉姆伸出左臂，浮出水面后，他看到了弹片留下交错的疤痕。 万幸，这条手臂还在。只不过伤到了关节，一到冬天就疼得厉害，大概天气潮湿的时候也会疼。也许，他该“发明”阿司匹林？ 水汽蒸腾，恍惚间，威克汉姆想到了亚平宁半岛的那场大会战，炮声轰鸣，枪声阵阵，嘶喊声，马蹄声，哀嚎声……实在让他身心疲倦。 杨吉太太端着热水进来，威克汉姆立刻把手沉进水里。 杨吉太太笑着走近来，把热水倒进去：“难道还怕我看到什么？你小时候我还不是帮你洗过！” 威克汉姆大窘。 “不过你都是快二十七岁的大人了！还快是一位上校了，告诉我，有没有让你心动过的姑娘？” 威克汉姆老实回答：“没。” 杨吉太太于是铝艘徽螅懦鋈トu人 威克汉姆叹了口气，心动过的姑娘是有一位，偏偏到后来喜欢上的不是位姑娘。 这个澡洗得很长，也很舒服，对于一个四处奔波的军人，经历受伤后一段时间不能碰水，又“享受”船上限量供水的生活，威克汉姆终于能好好地洗个澡。 回到房里，威克汉姆舒舒服服躺进松软的被褥中，满足地闭上眼睛。 达西是通过女仆知道了威克汉姆回到杨吉太太那里，一直等到夜里，威克汉姆都没过来。 达西冰冷地看了眼摆钟，已经到晚上十点多，他还在犹豫……那个混蛋！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 达西咬着牙站起来，决定去找威克汉姆。 他到了杨吉太太那里，通过女仆打开门锁，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悄悄走了进去。 这里，那里，达西回忆着这所屋子的记忆，最终在黑暗中确认下来，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那人就躺在那里，呼吸平稳。仿佛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蜷缩在被子里面。 达西轻轻走过去，在黑暗中依稀能看清对方的面容。他的头发剪短了，脸瘦了，但线条更加刚硬有男子气，睡得很安稳，达西伸出去的手垂了下去，他不忍心把他弄醒，或许这几个月来他一直没能睡好。 “乔治，你该让我怎么办？”达西在心中默默地说。 通过些手段，他也弄清了维尔福一案的细节，明白威克汉姆是在替他考虑，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不考虑他的感受！还让他一直忍受那样子的煎熬！每一天的等待，到最后几乎成了习惯。 达西默默坐了一阵子，想了很多，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里。 达西转过身去，便被一双胳膊从背后抱住。 “对不起，达西。” 达西刚抬起的脚尖又放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答案？”达西转过身，一把推开威克汉姆，憋了大半年的怒气终于发泄出来，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愤怒，“我等了七个多月的答案，从那天夜里开始，你就有了这种打算！” 威克汉姆没有否认，牙咬忍住了刚才达西那一下后左臂的疼痛：“是的，为我，也为你。” 说完，威克汉姆被推到床上，达西迟疑了下，没有吻下去。再看到威克汉姆呲牙的表情中带着痛苦，他迟疑了下：“你受伤了？” “左臂。” 达西默默站起来，几秒钟后，他转过身去，决心离开：“恭喜你，以后你一定能当上将军。” 威克汉姆苦笑了下，他知道达西真的生气了：“不，我马上就退役，然后……我会去美国。” 达西惊住了，转过身来：“美国？” “是的，我最初，也是最后的打算。”威克汉姆第一次说出来他长久以来的想法，“达西，有些事我可以不做，可以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少了自己还照样会转动。可到后来，我还是打算去为之努力，不是我假装高尚……我去美国，是真的为了一个目的，我想，那会是证明我存在的意义，虽然，因为你我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真的爱过，存在过。” 达西听着威克汉姆的话，想着面前这个男人曾经一次次挑动他的神经，到最后他便那样跳进去，他身上的魅力——在这一刻他明白自己真的没有看错，可他该怎么办？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很久以前。” 达西看了眼威克汉姆的左臂：“那祝福你，祝你成功。” 达西没再犹豫，离开了威克汉姆，离开了这个房间。他不想让任何带有怯懦的情绪流露出来，流露在威克汉姆面前，在过去他没有，在现在他不会有，在将来更不能有。 威克汉姆缓缓躺在床上，心“扑通——扑通”缓缓跳着，仿佛是在告诉自己它的难过。 唉！ 51、细琐 早上的时候，海伦见到威克汉姆，犹豫了下，请求威克汉姆替她向达西先生致谢。 威克汉姆困惑了，经过海伦的解释，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海伦再次见到她的好朋友简后，非常高兴，之后她们便一直互通书信，到十月份的时候，她更是收到简要结婚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 她自然要去参加简的婚礼，可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了，赶到简那里的时候，距离婚礼还有两天的时间。 她还意外碰到了达西。 “达西先生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脸色也，不太好。也许发生了些糟糕的事。” “但所有人都要感谢他——没想到罗切斯特先生以前结过婚，但那桩可悲的婚姻几乎要毁掉他的一生——他的妻子是个疯女人，能把可以抓起来的东西都当作武器！” “简对此一无所知。但婚礼前夜，那个女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打晕了送饭的女佣，跑去攻击简。万幸，达西先生发现并制止了她，可她却一把火点着了整个桑菲尔德庄园！” 回忆起那晚大火熊熊的可怕场面，海伦心悸地拍了拍胸口。 “那后来呢？” “大火烧毁了整个庄园，达西先生带着简还有其他人逃了出来，我也没事，但那个女人却四处乱跑，一直不肯离开，最后从楼顶跳了下来——罗切斯特先生被火烧伤了，但不严重。如果不是达西先生救了简，我不知道自己会多难过，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姐妹。但我当时吓怕了，后来达西先生的表情更加糟糕，我一直不敢去跟他说感谢的话。” 威克汉姆点了点头，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达西的坏心情，是他造成的吧。 “那，我能知道简小姐的名字吗？无意冒犯，我只是有些好奇。” “简.爱，现在是简.罗切斯特。” 威克汉姆心道果然，却装作惊讶的样子：“哦？最后他们还是结婚了？” 海伦点了点头：“这事闹得很大，简一度非常伤心，但最后她还是原谅了罗切斯特先生。罗切斯特先生是真爱她的。” 算是个好结局吧。威克汉姆心中叹了口气，头疼的厉害，这算是什么？平行世界的交错？还是夏洛蒂·勃朗特小姐也玩穿越了？如果这是真的，他到底还在坚持什么？这世界里他的存在，还有没有意义？ 这些疑惑只存在了片刻，很快威克汉姆就抛弃了它们。这个世界不假，拿破仑什么的都存在，他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接下来两天，他都好好陪着卡蜜拉她们，有时候也会带她出去玩耍。 又过了一天，他收到约翰逊的消息，随后便参加了某个典礼，并被国王正式授勋，以及荣升上校。 …… “你说什么？”当威克汉姆说要退役的时候，约翰逊将军下意识地问。 威克汉姆又说他要退役。 “你真这样想？” 威克汉姆点头：“我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伤到骨头了，虽然我已经不需要冲锋陷阵，但我不想这样子继续下去。” 约翰逊想劝说几句，看到威克汉姆坚定的眼神，还是尊重了对方的决定，叹了口气：“实在是……太可惜了，以你的能力，将来肯定比我强得多。” “将来的情况谁又能说得准，不过我不会后悔的。” “但是就这样离开军队，还是会有遗憾吧。” 威克汉姆犹豫了下，点头说：“一开始我还不觉得，后来才发现自己确实挺适合在军队里。这几年的军旅生活对我影响很大，可以说，军队成就了现在的我。既然是军人，总会想当将军，甚至元帅，还有，打败拿破仑那家伙。” 约翰逊将军大声笑了出来，说他也是这样子想的。他又称从某个角度来说，威克汉姆是间接战胜了拿破仑。 威克汉姆微微笑了下，他明白约翰逊的意思，但那不过是他把拿破仑的失利提前罢了，真要统筹全局，很多情况他都无法掌握，元帅并不是想当就能当上的。说到底，他目前的能力也就是战场上的一名优秀军官，加上一些超前的意识。 “喝一杯吧，我珍藏百年的拉菲终于可以拿出来了。” 威克汉姆爽快答应了。 喝着美酒，他们又谈论了很多关心的话题。 “你去美国的话，要注意那个国家的治安，大城市和西部都很乱，还有糟糕奴隶制。”约翰逊举起酒杯，“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会发财成功的，祝你好运。” 威克汉姆举起酒杯，碰了下：“谢谢。” “对了，你和比尔.盖茨少尉很熟吧？” 威克汉姆有些惊喜：“是的，你有他的消息？” “很遗憾，他在战场上受了伤——被大炮炸到，腿瘸了。半个月前被运到伦敦的疗养院，但你明白的。”约翰逊摇了摇头。 威克汉姆沉默了，比尔那家伙终究是好运到头了，万幸没有永远倒在战场上。 退役的手续比较麻烦，尤其是威克汉姆刚被升为上校这种情况，约翰逊将军表示他会好好处理。 威克汉姆随后便去了比尔休养的地方。 看到撑着手杖的比尔，威克汉姆突然感到阵心酸，自己是幸运的，至少手还能灵活运用，比尔这家伙，恐怕以后走路都要一瘸一拐了，真不知道对个乐天的家伙，会有多大的影响。而且他肯定是要退役了，生活的着落也变得困难起来。 “这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虽然我得退役了，但会有一大笔抚恤金，真的不会太糟糕，威克。”比尔乐观的坐在长椅上，似乎满脸都不在乎。 “那你的姐妹们呢？” 比尔的笑容一下子卡住了：“……再过几年就好，等她们嫁人，或者找到工作，就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的。” “比尔。”威克汉姆心中有了决定，认真看着比尔，“你相信我吗？” 比尔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跟我去美国发财吧！” “美国？”比尔从来没想过这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会，他才犹豫着问：“我可以吗？威克。” 威克汉姆笑着点头：“我相信你可以，来帮我，怎么样？我们携手发大财。” “我相信你，威克。我觉得我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比尔为人直接，又相信威克汉姆，没有对未知的美国感到不安。 过了会，他才反应过来，一番交谈，知道威克汉姆也要退役了，比尔唏嘘起来。 “威克你以后肯定会是将军，怎么就想要退役？” “不想干了，就是这样。”威克汉姆笑着摇头，像比尔他们是不会知道，几十年后就会发生的那场战争，但那始终是他心里的大疙瘩。 “你是要开公司，还是工厂？” 威克汉姆想了想，突然恶趣味地说：“就公司吧，叫微软怎么样？” “微软？”比尔不习惯地念了下这个名字，疑惑地问，“这么奇怪的名字？” 威克汉姆哈哈大笑：“就是微软，加上比尔.盖茨，一定能发大财的。美国，哦不，是世界首富。” 比尔摸了摸光滑的脑袋，咧嘴笑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威克汉姆为什么这样说自己。 “哈哈哈哈！”威克汉姆的心情好了不少。 晚上的时候，威克汉姆带着卡蜜拉、海伦去剧院看喜剧，顺带还带上了比尔。 在包厢里头，威克汉姆注意到比尔的眼睛一个劲朝海伦那边瞄，都快把人家看得头低到胸口上。当下威克汉姆把比尔拉到一边，坏笑着问他想干什么。比尔居然说他看到了女神。威克汉姆很想说你个潘垦伎彀讶思夜媚锔诺搅耍 喜剧结束的时候，卡蜜拉有些犯困了，可威克汉姆问以后要不要再出来看喜剧，她又毫不犹豫地点头，让威克汉姆既感动又头疼。 人群退散得差不多，威克汉姆才带着几人走出大厅，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达西，他刚带着乔治安娜和彬格莱小姐从另一扇侧门走出来。 “乔治哥哥，真的是你！”乔治安娜满是惊喜地小步跑过来。 “是我。”威克汉姆看到达西脸上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哼!”乔治安娜很快就不满了，“你一定不是才刚回来，为什么不来看我？还让我多担心了好几天！” 不是我不想啊！威克汉姆看了眼达西，达西微微侧开了头。 “好吧，是我错了。” “明明就是你错了！”乔治安娜小嘴撅着，跺了跺脚。 “是我错了，那怎么办？” 乔治安娜转身看了眼达西：“请我们去附近的咖啡馆，那里的摩卡咖啡非常好，也非常贵哦。” 威克汉姆没有犹豫，答应了。 七个人坐下来，就该会有些尴尬的，达西倒是索性坐在另一张桌边，威克汉姆看了眼达西，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大概，是在恨自己吧。 彬格莱小姐自然坐到达西身边，当初威克汉姆的话让她非常顾虑，但她的高傲和挑剔让她依旧执着于达西，现在面对威克汉姆，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非常遗憾见到你受伤了，比尔先生。”彬格莱小姐谨慎地朝对面的比尔说。 “没什么，很早我就有了面对这种情况的准备。” 彬格莱小姐露出很惋惜的表情：“如果不是受伤，这场大战过后，你会升到中尉甚至上尉吧。倒是威克汉姆先生，听说你荣升上校了？” 乔治安娜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 威克汉姆点了点头。 彬格莱小姐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说威克汉姆的升迁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两三年的时间从普通士兵到上校，即便是普鲁士王子都不会有这样快的速度！ “那乔治哥哥一定很厉害！”乔治安娜倒是满脸崇拜，没听出彬格莱小姐话中的暗钉。 比尔自然是要给威克汉姆说好话，便赞同地说威克汉姆当初上战场就做了非常了不起的事。但他没有一股脑说出来，看着威克汉姆，是要先得到他的同意。 威克汉姆看到达西一直沉默不语，又想到反正事情已经结束，他要离开了，便对比尔点了点头。 比尔开始滔滔不绝讲起威克汉姆怎样果断带领他们穿过法国人阵地，击毙法军统帅的壮举。 彬格莱小姐错愕了，她的本意是想通过比尔这个一看就没城府的人套出威克汉姆一些不光彩的事，没想到反而是在给对方增色。 达西终于有了反应，威克汉姆能看到他抬头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和……难过。 乔治安娜激动起来，她第一次发现威克汉姆居然这样厉害，一个劲问事情的真假。 “真的。”威克汉姆解释了下政府隐瞒这件事的原因。不外乎不想让拿破仑把火气撒在英国身上，所以不宣布是英国军队的战果。至于祸水引东什么的，牵涉太多，他就不说了。 达西想了想当初他的疑惑，心中一下子明了：这件事情确实是真的，原来，他居然能这样子……自己真是小看他了。 摩卡咖啡泡好了，侍者端上来，他们的话便少了。主要还是刚才的事给众人冲击太大，比如卡蜜拉和海伦，就满脸的不敢相信和崇拜，毕竟那是一位元帅，可真是她们绝对不敢想的事。 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众人心思各异，一时间居然都没说太多的话，只有乔治安娜要威克汉姆去别墅里看她。 52、燃情岁月 一天便过去了，然后是两天，三天，四天……威克汉姆通过代理人把所有资金回收过来，吃惊地发现手中的资本翻了数十倍，大为高兴。 “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合作！”代理人极为真诚地握着威克汉姆的手说。 “会的。”面带微笑，威克汉姆心中满是鄙夷，账本里有一些小问题，他不是看不出来，但他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多做纠缠。 离开事务所，威克汉姆去了约翰逊将军那里，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走进那个地方。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年轻人，没有之一。”约翰逊严肃地行军礼，然后重重和威克汉姆握过手。 “谢谢。” 随后威克汉姆去了军情五处。看到这个略微缺少霸气的名字，威克汉姆叹了一口气，当初他是从军情六处领的行当，现在到军情五处归还，算是一种轮回吗？ 连同纸单子，威克汉姆把军装、军牌、银怀表等递了过去，还有红爵的那份证明。 “对不起，威克汉姆先生。”过了会，管理员的声音响起。 威克汉姆感到有些不习惯，在心里自嘲了下。 “什么事？” “按照清单上写的，你不必交还银怀表。” “什么？”威克汉姆愣了下，然后想起刚才约翰逊将军得意的笑容。 错不了，是他……谢谢了，将军。 威克汉姆接过银怀表，打开表盖一看，笑了起来。 乔治安娜会喜欢这件礼物的，这样他也可以安心些。实在对不起，丫头，我又要不辞而别了。 接下来便该好好想想，怎样跟杨吉太太她们说清楚。威克汉姆没再犹豫，找机会跟杨吉太太私下里谈了小半天，虽然杨吉太太非常不满，最终还是答应了。在关于卡蜜拉要不要去美国的问题上，杨吉太太还是坚持，至少等她十六岁之后，再让她自己做决定。 威克汉姆想了想，答应了。 到哄卡蜜拉的时候，威克汉姆头疼了。他知道小姑娘只想自己能陪着她，年幼时的苦难让她安全感缺失，即使是一个人睡，也需要杨吉太太在隔壁，杨吉太太告诉他不止一次，卡蜜拉夜里醒来后擦着眼睛跑到她被窝里。恐怕他又得让小姑娘害怕了。 那夜以后连续一个礼拜，达西总是习惯性地出神。 “哥哥！”乔治安娜半个身子探进房里，“我想去杨吉太太那里，你陪我去吗？” 乔治，达西默念着这个名字，抬头看着乔治安娜的笑脸：“你去吧，注意安全。” “哦～那我出去了，晚餐也在那里吃。” 轻轻关上门，乔治安娜有些困惑，哥哥最近怎么总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也许是太累了吧。 想到去见可爱的卡蜜拉，还有威克汉姆，乔治安娜又高兴起来。 “回来再问哥哥怎么回事好了。” 达西怔怔盯着关上的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这样子，被那个混蛋关起来，再重重锁住。 难道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还是他们都不够勇敢？ 达西闭上了眼睛，房里的灰暗，只不过是那样子罢了。 也许，他已经走了吧！像个逃兵一样！ 三天后，达西站在窗口，望着外边的树林出神。 “咚咚！” “……咚咚！” 达西回过神：“进来。” 管家抱着一只小木盒进来：“乔治.威克汉姆先生托人送过来的。” 管家出去后，达西仍旧是有些走神。过了一阵子，他才打开盖子。 第一封是给乔治安娜的信，盒子的一端是放着一只银怀表，贴着“送给乔治安娜”几个字。 达西沉思了下，把信放到一边，再往下面翻去。 第二封厚厚的信，约有一英寸那么多。达西犹豫了下，打开了信封。 意料之外的，不是写满字的纸张。 一张张两个手掌大小的硬纸，居然都是一幅幅黑笔勾勒出的景色。 达西翻了前面几张，树林，山川，还有小溪……都非常鲜明地展现在纸上。 他画的？ 不经意间，达西看到了反面的字迹。 “锡古恩萨——六月二十七日，晴天，15：30” 达西怔住了，往回翻看上一张的背面。 “瓜达拉哈拉——五月十九日，7：59” 再翻开下一张：“伊达尔，七月十三日，小雨，13：15” “布恩希亚，七月二十日，晴天，16：43” …… “索伦西亚，八月十一日，暴雨天，9：33” …… “萨拉戈萨，九月二十九日，阴天，7：22，纪念勇敢的亨德里克” …… 达西越翻越快，最后几乎是一口气看完最后几张，而翻到最后一张：“那不勒斯，十月十一日，晴天，17：21”，他看到反面的几个血印！ 在这行字下面，明显不同时间写下了另一行工整的字：“想你的每天每夜。离开，是为了你。原谅我的怯懦，达西。” 达西的心突然难过地抽搐起来。 这个混蛋！ 为什么……都要走了还要这样！ 达西把手举起来，僵了数秒，还是轻轻放了下来，把这一叠画纸放回盒子里。 达西颓然坐回椅中，右手撑住额头，拇指按着太阳穴。 还能怎么办？ 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呐喊：“追过去!追过去！追过去！……” 房间安静着，似乎在等待主人的答案。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达西猛然站起来：“你以为这样就能离开了？绝不！” 达西叫上车夫，随后放弃了，直接骑上骏马，朝杨吉太太那里赶去。得到威克汉姆的行踪，马背上感受寒风阵阵的达西，心似乎又冷了下来。 威克汉姆离开已经有小半天的时间了！ 达西赶到港口的时候，只有几艘小货船停泊在那里，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已经迟了。 达西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到附近的一排座椅末尾。他的心彻底冰冷下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这里，对，就这样，轻一点搬上来，谢谢。” 乔治 达西抬起头来，居然看到威克汉姆站在码头边，指挥着工人搬运他的行李。 “乔治！”达西站了起来，大步走过去。 一步，两步……渐渐他跑开了，却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是那个样子！ 然后，威克汉姆通过木板走上了船。 “乔治！” 达西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 呃！头胀痛得厉害，达西使劲揉了揉，想起是因为他喝了太多的酒。这是他第一次喝醉。 这样便是结束了吗？黑暗的房间里，达西这样问自己。 加利福尼亚沿海的小城镇，年轻人骑着马走过街区。时不时会有人向他脱帽致敬，不仅仅是因为他参加过帮助西班牙的战争（1821之前加利福尼亚归属西班牙），还因为，他到来后办了几所工厂，很多人找到了工作，生活好了起来。 一个黄皮肤瘦小的男孩突然从小店铺里跑出来高喊：“乔治先生！乔治先生！我大伯来信说他要搬来这里，他的医术些许能治好盖茨先生。” “那真是太好了，你大伯来了一定要尽快通知我。”威克汉姆笑着用中文回答。 …… 来到美洲大陆的一年半时间里，威克汉姆终于做了他想要做的事，虽然看起来很傻。 转过几个地方，最后他选择的不是北美十三州，而是现在的西班牙属殖民地——加利福尼亚。 投资，建厂，招人，培训工人，还有最麻烦的——打击强盗和保卫自己的利益。一开始几乎像是一部西部大片，加利福尼亚混乱的治安让他大为头疼，最终威克汉姆通过联系殖民高层，外加金钱和外交各种手段，终于摆平了各种问题，把他的情况变得像种田文一样。 忙碌的时候，虽然很累，很伤神，但威克汉姆能感受到一种充实，没有了海上漂浮时的空虚，毫无依靠。 可他没想到，空闲下来，那种糟糕的感觉又慢慢生起，噬骨般，怎样都甩不掉。 …… 男孩望着马背上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尊敬。 威克汉姆先生不仅招二伯父、父亲、哥哥去当工人，让他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还建了所学校，招募老师给他们上学识字的机会，父亲他们晚上也可以去那里学习。最最重要的是学校不收钱。 不过男孩还是不明白乔治先生的想法，比如他跟自己、二胖、小胖说的,什么皇权的没落和国家制度的腐朽。但乔治先生说的要努力打拼，他还是懂的，为了他的爸爸妈妈，叔叔伯伯，他一定要成为像乔治先生那样的大人物！ 算了，反正他以后一定会全部弄明白的！ 从学校回去的路上，威克汉姆叹了口气。 一切都太慢了，也太漫长了——他要做的，是让华人成为今后这块土地上不可忽视的一股民意，一股力量。但扭转思想，不是几下子就能完成的，只能说，路漫漫其修远兮～ 太阳垂在地平线上，洒下亿万金光。望着这辽阔却又苍凉的景色，威克汉姆心中感伤起来。 今后他便要在这片土地上努力，为了海对面那片让他魂牵梦绕的故土。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几句歌词，已经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无比：“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儿死去/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儿失去”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去……达西，唉～终究是这样子。 威克汉姆叹了口气，随后扯开嗓子，在荒凉的道路上唱起来：“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 一路上，威克汉姆释放着内心的无奈，迷惘，然后决定要变得更加坚强起来。 等太阳的大半个身子沉到地面以下，威克汉姆返回到他落脚的房子。 他便看到阳台下面的躺椅上坐在一个男人，拉下来的牛仔帽沿遮住了他的面庞，裤腿上的钉子随着节奏不断地抖动，发出欢快的叮当响。 威克汉姆的心突然剧烈蹿动起来，鼓动着他向前走去。一步两步，那个男人却没有抬起头来，依旧是摆弄着手中的东西。 威克汉姆走到阳台下，离男人只有两米多的距离，他看到了对方手里那只熟悉的银怀表。 这？一时间威克汉姆的嗓子居然干哑到说不出话来。 “乔治。” 男人站了起来，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动作，熟悉的一切，一切。 两米的距离，这样近，不再是梦中那永远无法拉近的距离！男人直直看着威克汉姆，却没有拥抱过去，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你这里，还要逃兵吗？” 时间停顿在这一句，这一瞬间，威克汉姆明白，他不会再孤独了。 往后的岁月里…… 53、番外.一 “不，谢谢。”乔治安娜微笑谢绝车夫伸过来的手，从马车上轻巧跳下来。 拍了拍裙子，乔治安娜转身朝车厢里一笑：“卡蜜拉，我们的小淑女还不下快来，难道不想见你的乔治叔叔？” 很快，少女秀气的脸蛋露出来，虽然还带有几分稚气，却已经能让人预见将来会是多么美丽。 “乔治安娜阿姨——” 乔治安娜微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下来：“说了叫我姐姐！” 卡蜜拉俏皮吐了吐舌头：“我下来了！”说完从车上顺势扑到乔治安娜怀里。两个漂亮动人的身影咯咯欢笑着，让车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真不明白哥哥他们，明明在天使之城有那么大的庄园，却要住在这个小城镇！” 卡蜜拉点头表示赞同。直到第二天她们才发现这个小城镇的规模，已经大到有一个小城市的程度。 很快她们走到信上所说的地址，也就百多米的路程。车夫忠实地驾着马车，跟在后头。他想不明白这两位娇贵的小姐平白无故怎么要走上一段路，不过他肯定会拿到不少小费，那他还多想什么呢？ 迎接她们的是位面容和蔼的中年妇人，一听说是威克汉姆的亲戚，她便热情带她们进屋，一路上不断说着威克汉姆先生如何如何的好话。 “听起来他们做了很不得了的事呢！” 乔治安娜望着妇人勤快走开的身影：“也许，反正他们俩先是不负责任的大混蛋！” 卡蜜拉乖乖闭上了嘴巴。 过会儿中年妇人端上茶来。乔治安娜很快从她嘴里得到了威克汉姆和达西的消息——他们在视察工厂。 “感谢威克汉姆先生！感谢达西先生！还有盖茨先生！我丈夫就在炼钢厂里头做活计，我们的生活比以前好得太多了！” “他们常住这边吗？” 妇人遗憾地摇头：“每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听说威克汉姆先生在其它地方也有工厂，他可真够忙的！” 乔治安娜和卡蜜拉对视一眼，都感到庆幸。她们的第一站是天使之城（天使女王圣母玛利亚的城镇，简称天使之城，也就是洛杉矶，最初属于西班牙），结果扑了个空。 到晚上的时候，坐了大半天马车的卡蜜拉很是疲倦，沉睡在乔治安娜的怀里。 乔治安娜望着晦暗的窗外，叹了口气。再低头看着缩在她怀里，像小猫样安静的卡蜜拉，忍不住想要捏下她略带婴儿肥的脸蛋。 还是卡蜜拉最可爱！不过好像胖了？脸居然圆润起来！ 乔治安娜正想要伸出手去，门被推开了。 两个她一直想要见的男人走了进来。一瞬间她反而有种想笑的冲动。 威克汉姆穿着一件蓝色大衣，头上戴着绅士帽，加上里头黑色的马甲，显得不伦不类。达西也一改往日的严谨，里头居然穿了件印有花纹的衬衫，不过加上燕尾服，还不算太另类，但考虑到没有配上黑天鹅绒长裤，总让乔治安娜感到种莫名的——喜感。 嘻嘻～哥哥的变化还真大！ 推醒卡蜜拉后，小姑娘的第一反应便是高兴地跑过去，扑进威克汉姆怀里——达西故意把头转到一边去，假装没看见。乔治安娜笑了，主动上前去拥抱住达西。 许久没见面，一时间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直到餐桌上，他们才渐渐聊开来。 “听你的语气，似乎有很多事我们都不知道呢。”威克汉姆笑着放下刀叉。 乔治安娜看了眼达西，又收回视线：“你猜咖苔琳怎么样了？” “彬格莱小姐？”威克汉姆下意识转头看向达西，“我不知道。” 达西没说话。 “她终于结婚了，跟一个大她十多岁的中年绅士。” 威克汉姆做惋惜状：“那可真是遗憾！” 达西突然问：“查尔斯最近怎么样？” 乔治安娜叹了口气：“他变胖了，不过在简的劝说下，他终于决定拿出一笔钱来投资，我想他会瘦下来的。简倒还是一直那么漂亮，一点都看不出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乔治安娜喝了勺汤，看到威克汉姆投过来的目光，笑着说下去：“第一个是男孩，在你离开半年后出生的。第二个是女孩，现在快十个月了。” 威克汉姆叹了口气：“他们一定非常幸福。”然后他立刻闭上嘴巴，达西的目光明显变得不善起来。 乔治安娜仿佛没看到什么，继续说下去：“说到简，我倒是想起去尼日斐花园那次，已经是华金太太的玛丽也有了两个孩子，都是男孩。班纳特家第四个女儿嫁了一位教士，有一个女儿。另外两位班纳特小姐还没出嫁。” 威克汉姆忍不住笑出来：“那一定急坏了班纳特太太。” 乔治安娜突然狡黠一笑：“是啊，班纳特太太还特意跟我打听乔治哥哥你的消息，当然还有哥哥你的。” “……” 卡蜜拉突然问：“乔治你…结婚没有？” 威克汉姆看到卡蜜拉脸上似乎是期盼的表情一闪而过，有些错愕：“没，没有。” “……莉迪亚小姐私下跟我说她很想见你。” 威克汉姆捂住额头，他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什么！ 乔治安娜聪明地叉开话题：“海伦，她最近怎样了？” 达西不带情绪地说：“怀孕了，盖茨很高兴。” 达西生气了，说名字就是“威克汉姆、盖茨”，如果心情正常，就会说“乔治，比尔”。 卡蜜拉面带欣喜：“真的吗？” 威克汉姆抢先点头：“是的，他们就住在天使之城，不过那里比较偏僻，在西北郊，风景倒不错。我管那儿叫好莱坞。” 说完，威克汉姆心中得意起来，当地主就是好啊！ “好莱坞？真是奇怪的名字，在西班牙语里是什么意思？” 达西撇了撇嘴，当初他这样问威克汉姆，对方只顾一个劲得意，说什么是个秘密。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端着蜡烛的女仆带着直喘粗气的镇民走进来。 “出大事了，威克汉姆先生。”大胡子镇民咽了口吐沫，“杰西·詹姆斯抢劫了您的工厂。” 54、番外.二 威克汉姆和达西赶到工厂门口，已经有一排人点着火把在等待他们。 警卫拿着□□，面色羞愧：“他们有四个人，先生。现在还都在里面，猎犬全被打死了，非常抱歉。” “没有人受伤吧？” “没有，不过塞纳和张他们几个还在里面。” 威克汉姆叹了口气，他的工厂里没多少现金，劫匪的目的不简单，一定是件麻烦的事。 “哈哈！你们那个老板来了没有？我们可都等不及了！真想对这几个麻烦的家伙扣下扳机。”里头传出嚣张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威克汉姆身上。 威克汉姆面无表情走前去：“我就是！你们想怎样？” 几秒钟后，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乔治.威克汉姆先生？” “是我。” “我想你该进来谈谈，最好别带帮手，我想那会是个糟糕的主意……这里几个工人都在等你的决定，还有一个小孩。” 威克汉姆吸了口气，推开门去。 达西一把抓住了威克汉姆的手臂，眼中是忧虑。 “不，先生！” “请别进去，他们不能相信！” 人们纷纷反对威克汉姆走进去。 达西从威克汉姆眼中看到了决意和自信，伸手摸了下填满子弹的□□：“我也进去。” 威克汉姆笑了笑：“我没问题，你在这里等——” 没等威克汉姆把话说完，达西直接走了进去。 威克汉姆忍不住翻白眼，达西今天好像火气很盛啊！难道是刺激受多了？ 天气很糟，夜色完全笼罩着工厂。走到大门口，墙壁上挂着飘摇不定的油灯，却把他们照得分明，这里一片宽阔，对方便要求他们停止往前走。 厂房里头只有两盏油灯亮着，勉强能看得清里头的情况。对方几人都在机器旁，中间那个络腮胡子的皱眉大声问道：“帮手？” 威克汉姆耸耸肩：“不，是朋友。” 边上一个凶恶的家伙笑了，声音还是那么嚣张：“有区别吗？不过再来几个都是一样的下场。” 达西皱起眉头，对方明显不怀好意，乔治这样是不是太鲁莽了？ 络腮胡子微笑起来：“别这样说，福特，威克汉姆先生是贵客，我还想让他过来跟我好好聊聊呢！” 说着他便转过头去，威克汉姆透过露出的缝隙看到被死死绑住的工人，还有个黄皮肤的男孩。 威克汉姆低声对达西说：“注意藏起来的第四个家伙，有危险就把灯灭了。”说完他张开手，主动走上前去。 “我已经过来了，你有话可以说了，詹姆斯先生。” “放松，放松！”詹姆斯挥了下手，示意他们把枪放下，“我只是想确认下，身后那个小男孩的话，他说乔治先生是个好人，他说乔治先生一定会来救他们的，他还说我们一定会被乔治先生抓进监狱的。” 詹姆斯怪声怪气地说着，身边两个手下哈哈大笑出来。 “然后？” 詹姆斯打了个响指：“所以，我决定给你个机会，尤金，跟威克汉姆先生玩一对一对决吧！” 达西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手握紧枪柄，准备第一时间动手，同时也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威克汉姆能听到对方身后边传出的挣扎和呜咽声，他点头说：“可以。” 尤金哈哈大笑着走到威克汉姆对面：“能用这条烂命跟一位大富豪的命赌，真是我的荣幸。” “好了，我来念数，到三就动手。”詹姆斯吹了个口哨。 威克汉姆和尤金双手自然垂着，都准备在那一刹那拔出枪来。 “一！” “二！” “三！”几乎在同时，华金和威克汉姆拔出枪来。 华金把枪对准威克汉姆，扣下扳机。但威克汉姆更快，爆发出他的最快速度，一下子闪开原地。 “砰！” “砰!” 两声枪响，两发子弹打在一个地方，却都没有击中目标。 “砰！”、“砰”、“砰”，几乎是同一时间，三发子弹却出自不同的枪管，打中三个不同的目标。 然后便是二对一！ “停！我说停！”詹姆斯机敏地躲到机器后边喊道。 达西对着刚冒出来、却满眼不甘倒在地上的瘦高个补了一枪，紧张地举枪跑到威克汉姆身边：“没事？” 威克汉姆点头，看着被詹姆斯击毙的福特，叹了口气，随后便大声问：“我想我收到你的善意了，虽然它并不友好。詹姆斯先生。” “我需要你能善意地保证让我离开，我便告诉是谁出钱雇人来找你麻烦。” “我保证。” “得向上帝保证！” 威克汉姆觉得很好笑，一个劫匪也信仰上帝？但他还是说了向上帝保证的话。 随后是传来急促麻密的脚步声：“威克汉姆先生！达西先生！” 威克汉姆回头大声说他们没事，让工人们继续守在外面。 詹姆斯便把事情说了出来，居然是西班牙总督蒙特罗！ “你的那些做法损害了他的利益。坦白说，他是个十足的蠢货，居然花钱买通我的手下，真以为我好欺骗？” 威克汉姆和达西对视一眼，这个理由用来解释詹姆斯为什么向自己人开枪，还是有些勉强。 “当然了，你得感谢我身后那个小男孩。” 威克汉姆听到詹姆斯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傻瓜一样的好人，我很好奇以后你会是什么样子，我会看着的。” 威克汉姆耸肩，好人卡这么吃香？ 事情便这样解决了。 除了三个永远躺下的劫匪，没有伤亡。男孩和他哥哥都安然无恙。 “你真决定放他离开？”达西看着不远处正把伙伴身上扒下的东西放到马背上的杰西.詹姆斯。 “是的，也许这是个有意思的决定。” “驾!”詹姆斯跃上马背，调转过来对威克汉姆打了个招呼。 “非常感谢，威克汉姆先生。我决定了，去找那个总督的麻烦。反正他不是个好统治者，加上我的朋友佐罗，我想他一定会头大的。” 等等？佐罗？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威克汉姆来不及开口，詹姆斯已经策马闪电般消失在浓厚的夜色里。 …… 乔治安娜翘着嘴巴听完威克汉姆的描述，瞪着他们：“如果中枪怎么办？” 达西说他们没有中枪。 看到乔治安娜一拳打空，不满地哼了一声，威克汉姆和气地说以后不再那样做，又说了不少好话。 “哼，去看看卡蜜拉吧，累了一天，到现在她一定还没睡着。”说完乔治安娜走开了。 威克汉姆无奈，乔治安娜更多是在生没让她们跟过去的气。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让她们见到更好，省得以后她们总会担心。 随后威克汉姆找到卡蜜拉，小姑娘果然还没闭上眼。 “睡不着？” 卡蜜拉说是的。 略微说了下刚才的事，他们便谈到了杨吉太太。 “杨吉奶奶身体不太好……她很想你，也想海伦……我也想海伦。” 威克汉姆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吧，我会抽空回去一趟。先好好休息几天，我们再动身去见海伦怎么样？” 卡蜜拉乖乖点了点头。 “新的家庭教师怎么样？” “很好，她很博学，也很和善。不过我还是喜欢海伦。” 威克汉姆怪笑了下：“那你得找比尔去，是他把海伦从你那里抢了过去。” 海伦犹豫了下：“比尔叔叔不是坏人，海伦说他是好人。” 又说了会话，卡蜜拉一连打几个哈欠，威克汉姆便让她早点休息。 卡蜜拉满脸期盼，要威克汉姆讲故事。 威克汉姆憋了下，发现想不出什么，开始胡诌：“从前有个公主，被恶龙困在城堡里……王子决定去救公主……然后，呃，公主被救了出来……最后，嗯，王子和恶龙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哈哈哈！好不好笑？” 卡蜜拉眨了眨眼睛，突然问：“达西先生是恶龙吗？” 威克汉姆顿遭雷击。 …… 洗过澡后，威克汉姆回到房间里。 达西在在伏案挥笔。 “写得怎么样？”威克汉姆坐下来说。 达西放下笔，揉了揉额头：“一团糟。”说着便把纸揉做一团，扔到废纸篓里。 威克汉姆劝道：“慢慢来，作家不是一天就成功的。” 达西转过身望着威克汉姆：“不是这个原因。今天的事，你太莽撞了。” 威克汉姆摇头：“不，如果我犹豫了，工人们不会再那样尊敬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子……这对我来说会糟糕。” 达西还是反对：“依旧太冒险。你现在决定手下数千工人的生活，今天的决定有欠考虑。” 威克汉姆没再反驳，笑着把刚才卡蜜拉的话说了出来。 达西沉默了一阵，抬头盯着威克汉姆的眼睛：“乔治——” 威克汉姆抢先说：“我明白，你也明白的！难道不是吗？” 达西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是的。不过……我要惩罚你今天的鲁莽，至少你以后，不会再想要那样。” 达西吻了威克汉姆。 倒到床上，威克汉姆推了下达西：“别这样，乔治安娜她们就在对面。” 达西眉毛扬起：“所以？” “什么？” “反正你总喜欢咬着嘴唇，声音会很低。”达西说完便吻了下去。 达西眼中毫不掩饰的热情，威克汉姆没有拒绝。长吻过后，达西却被威克汉姆反过来压在身下。 “我想还是你咬住嘴唇好了。”威克汉姆笑嘻嘻地说。 达西闭上眼睛。 “后边你还会咬着自己的嘴唇，我保证。” 威克汉姆毫不在意：“那试试吧。达西——” “什么？” “有你陪着真好。” 轻抚过达西的脸，威克汉姆便吻了下去。 …… 第二天，乔治安娜嗔笑看着哈欠连连的威克汉姆，还有时不时闭目眼神的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