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姑娘》 第1章 失约 2019年，初夏，傍晚。 长长的沙滩上，一个少女独自徘徊。 红衣、绿裤、赤脚的她，亭亭玉立。 间或的河风掠过，黑色的秀发和胸前的紫黄色的纱巾摇曳多姿。 长发掩映下，她美丽的脸盘上秀眉紧蹙，轻咬着嘴唇，殷红的双唇间，露出一排晶莹亮洁的牙齿。 忧郁中优雅气息犹存，少女的稚嫩天真之气未曾脱褪，依稀可辨。 虽然已经是初夏，但天气还是乍暖还寒时候。 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寒意的意思。 相反，她有一些发热。她甩掉了几天前才买的一双让同学们羡慕不已的褐色凉鞋…… 午后，阳光最温暖的时刻，脚下细小的沙子带有一点温热，她如约来到了这里，她来见他，她已经决定这次要向他表白自己的情感。 她迟到了。 她是故意迟到的。 来之前，她有一点心潮起伏，笑靥如花。 但是，他没有来。 这可是他破天荒第一次失约。 “他没有理由不来呀！他不可能不来！他必须来！他一直都是听话的，每次赴约他都是早早地在目的地等候着，这一次……难道他……不可能……我再等等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踩着白色的沙砾，反反复复在沙滩上来回踯躅着。 她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走来走去，已经好几个时辰。 这是医学院附近的一片沙滩，医学院的莘莘学子却并不垂青这冷僻幽静之处。周末，他们喜欢逛街、上网、聚会、登山、ktv或者溜冰、蹦迪；拍拖的恋人也有偶然选择来沙滩吹风溜达，更多的是去电影院、奶茶店、火锅厅、公园消遣，或是去图书馆、体育馆、书店去度过甜蜜时光。 夕阳西下之际，这里显得尤为安静。 她身旁不远处，有几块嶙峋的礁石，突兀地立在河水与沙滩的交汇处。 礁石上空，有几只高脚水鸟盘旋飞翔，叽叽咂咂着，好似在喊着她的名字：红——杏，红——杏…… 她有一个好听温馨的名字，叫红杏。 水鸟放佛是在提醒告诫红杏：别等了，别一直呆在这儿，我们可要捕鱼了，你可妨碍着鱼儿游到浅水了哩。 方红杏不仅名字动听，念起来朗朗上口，而且人也出落得端庄秀美、清纯温婉，更重要的是，她还是招人羡慕嫉妒恨的学霸。 方红杏对同班同学以及校友们和睦友好，对袁秋实更是亲密无间。 方红杏和袁秋实是青梅竹马。 他们的家乡距离市医学院不算远，只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开车一个小时不到。 方红杏的爸妈都是一家工厂的普通员工，袁秋实的爸爸是工地的工程师，妈妈是教师。 原本，两家都住在乡下，同一个村寨，后来又定居在了同一个县城。 之前，两家人天天碰面，之后，不常会面，但关系一直维系着。 方红杏和袁秋实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同窗。 看见两人常常一起欢笑着上学回家的背影，有邻居曾有了撮合的好心。 “这可不行，取笑一下倒没关系的，如真的要做媒，这绝对不可以的。”方红杏的妈妈严厉地说道。 “多好的一对呀！你为什么要反对呢？”邻居受拒，好生疑惑。 方红杏的妈妈勤俭持家，但文化程度不高，说话比较直白，不爱转弯抹角，瞥一眼对方，言道：“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的，但婚姻最基本的标准是幸福，幸福最基本的标准是什么？是能有很多时间在一起，袁秋实的爸爸却常常需要应酬，他妈妈的工作也照顾家庭时间不多，你说，这样的家庭组合会幸福吗？” 邻居听了，初时不以为然，后想想觉得也对，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事，各有各观点，就闭口了。 但邻居最后还是嘟囔了一句：都啥年代了，还有这令人匪夷所思、不可理喻的怪想法！交通运输如此便捷，就算是相隔千百里也不过一天内可以相聚；网络通讯如此发达，即便是深更半夜，也可以想交谈就交谈的，只要你愿意，啥时候不能视频相见约会？要是以往，敢奢望吗？唉，这人真是的…… 方红杏的母亲脸上有了难堪之色，但并不争执，扭头就走了。 这一切，方红杏和袁秋实并不知情。 第2章 沙滩 不知晓这一切，但不是不知道父母对对方家庭的态度。 方红杏的爸爸妈妈瞧不起袁秋实的爸爸妈妈，而袁秋实的爸爸妈妈也瞧不起方红杏的爸爸妈妈。 方家看不上袁家财大气粗、一掷千金、奔波操劳、没有幸福感；袁家瞧不起方家的固步自封、碌碌无为、斤斤计较，在经济方面，袁家觉得自家有优越感。 当然，这是一个假设。 假设让方红杏和袁秋实谈恋爱，两家人做儿女亲家的话。去掉这个假设，两家人依旧关系良好。同乡、近邻、同是乡下进城人。 在陌生的城市里面，虽然各自又有了新的邻居、新的朋友、新的工作圈和生活圈，享受着新的环境带来的新的好心情和新的充满激情与希望的人生之旅，但两个从小就认识了解的家庭，并未因为有了新的事业和交往圈而疏远故乡人。 两家人还是远房亲戚，所以自乡下搬进城市后，彼此见面的时间虽不频繁，但也是不少的。见面分别后，两家人也经常聊到对方。方红杏和袁秋实就慢慢感觉到父母的心思。 …… 方红杏自觉在各方面都优胜袁秋实——学业、家境、长相…… 方红杏是故意晚到约会现场的。她就是要让袁秋实知道，她比他优秀挺拔、出类拨萃，以后，他要在她面前永远清楚明白两人的差距，绝不可以生长出骄傲的小尾巴的。 可是，袁秋实竟然爽约了！ 这实在让方红杏想不明白为什么！难道他心里…… 阳光并不炙热，但永远是温暖的，金黄色的阳光斜照在冷清清的河面。 河面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或者玻璃，被砸碎了，反射出万千缕光线，波光粼粼，斑斓瑰丽，晃来晃去，诱人而有一点刺眼。 河中一叶扁舟若隐若现，在摇动的河水中，放大了身影，似乎把水中央的那片鹅卵石滩和芦苇丛完全遮挡了。 她与他来这河边玩耍已经很多次了。 他曾经指着河中间的卵石滩，笑着说要带她去那里一探究竟，看看这里的卵石滩有没有他们家乡的贝壳、螺丝、蛤蜊，那片芦苇丛里有没有野鸭蛋和甲鱼乌龟的踪影。 他这样说了好多次，但一直没有兑现这个承偌。 “红杏，想不想去卵石滩游玩？” “不想，那有什么好玩的。” “可是，我想去。” “那你去呀！” “但是你不去，我也不去。” “……” “我一个人去，没意思，我想带你一起去，才有趣。” “好吧，我陪你去就是了，别赌气了。” “嗯嗯，这样才好嘛。” “可是，怎么去呢？河水这么深，趟水去不可能，我也不敢呀！游泳吗？我可不会！只有坐船去了，可是，这又不是旅游景点，不能租赁船只的……” “当然是游泳去呀，我背着你，这样才有情趣嘛！” “尽瞎说，还油嘴，你……” …… 方红杏的耳边，想起袁秋实的声音…… 方红杏踽踽这样独行着。 从午后到傍晚，已经好几个小时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过。 她有时候抿嘴，有时候反绞着双手…… 不知何时，她的眼角噙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在他们故乡——乡下老家，也有这样的沙滩。 方红杏、袁秋实还有很多的童年小伙伴常常在河边捡拾河鲜，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不知从哪里漂流而来的新鲜玩意——小时候对一切都是新奇的。 他们三五成群的在高低起伏的沙滩上嬉戏、追逐、奔跑、打闹…… 时光如流水，缓缓流淌。 第3章 螃蟹 袁秋实的失约，让方红杏始料未及、大失所望。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方红杏先是惊愕、茫然，后是失意、气闷、忧伤，再是猜测、踌躇不安，然后是等待、回忆一幕幕往事…… 她脑海里浮想翩翩、思绪纷纭，漫无目的地循环往复行走在沙砾之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所在…… 危险正在向她靠近。 一只硕大的螃蟹不知何时，从沙堆里慢慢钻出来，它刚刚探出头来时，四周一片寂静，有暗淡的光亮。 它伸出又粗又长又壮的两只前臂，扒开遮挡了眼睛和身体上的沙子，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面前，慌忙停止前进，往后退了几步，企图缩回到沙堆里去。 但那影子一动不动了。隔会，还是没动。 刚刚睡了一觉才醒来的螃蟹转动了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珠子心道：看来这个东西好像正在沉思，根本没注意到我，应该不会来主动伤害我的，待我仔细瞧瞧是什么东西？ 那只螃蟹就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美少女，模样清纯可爱，好似有一点点忧愁。 这只螃蟹是十分亲近人的，也是十分讨厌人的。 讨厌人：常常有人打搅它们平静的生活，想方设法扑捉它和它的同伴，在它们居住的地方用棒子搅拌或是用网兜打捞，以至于它们睡不好觉更不敢出门游玩，甚至还要去亲戚家躲避几天才心有余悸地回家。 亲近喜欢人：这只螃蟹本来在大海里面居住，可是那海水又苦又咸，一点也不可口，虽然自由自在，游泳的地方一眼望不到边，穿梭游弋起来无拘无束，可它一点也不喜欢；还有就是，它生活的附近，很不安全，许许多多不认识的庞然大物常常从它们身边肆无忌惮地招摇过市，幸好它们有锋利锐利的又长又粗的钳子，不然早就成为那些怪物的囊中之物了；就算是有了钳子可以不那么轻易被别人生吞活剥，但是在海里面，它们的这个防御武器简直不值一提的，什么大刀长矛、盔甲铠甲这些的多了去了。它早就换一个生活环境了。它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有一群人，把它和几个小伙伴从大海里面带回到了河里面了。这河水不比海水，淡淡的，还没有风浪，即使一年半载来那么几次大风，比起台风根本不算个啥；河里面不速之客也有，但并不凶猛，几乎自己都可以应对自如；缺点是没有大海辽阔，不过它们并不需要宽阔的地盘，它们不是浪迹江湖的海豚、鳄鱼、海狮，不需要可以容纳千军万马激烈战斗的广阔无垠的搏斗疆场。这只螃蟹庆幸能够有幸来得河里生存，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一起转移的小伙伴，也经历了海水到河水的不适应的短暂阵痛…… 眼前这个少女，是敌是友呢？ 这只螃蟹不能判断。 它就躲藏在沙窝里，大气也不敢出。 方红杏哪里知晓脚底下有一只螃蟹，更不知道这只螃蟹还有这些经历，还在思考这些生存问题。 方红杏犹豫了一会，又迈开步伐踱来踱去。 那只螃蟹这一下明白了：眼前这个美少女是要踩踏它呢！ 天地万物间，大约有很多这样误会和悲剧就是这样产生的。 忧郁的方红杏想着自己的心事，百无聊赖地徘徊在沙地上，她不招谁惹谁，在自我世界中神思遐想。 螃蟹见她移动步履，却以为她要消灭它，覆顶之灾将从天而降，螃蟹发怒了。 这只螃蟹也不是贪生怕死的怯弱之辈，要知道，螃蟹可是有“将军”的美誉的，多少生物看见它都是要绕道而行、毕恭毕敬的。 “我没有来夹你，你却来欺我，哼，给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让你知晓我可不是吃素的。”螃蟹是果断刚毅的，说到做到。 只见这只螃蟹先做了两个深呼吸，嘴巴里面“哎哎哎”的狂叫几声，就张开双臂，露出锯齿一般的獠牙，对准方红杏的脚裸，“哐当”就是一个下马威。 “哎呦！”方红杏猝不及防，只觉一阵疼痛钻心而来。 第4章 赤芍 灼热的疼痛不经意间袭来。 方红杏急忙低头一看，一只又大又肥的螃蟹有恃无恐的死死钳住她的一只脚趾甲。 方红杏有片刻的发愣。 方红杏下意识地要抬腿抖脚，期望把这只可恶的小家伙扔到一边去。 她停住了这个举动。 她看清楚了这不是一只普通的河蟹，这是一个海蟹，是一个新的外来物种，在这条河流里安家落户的新的生物。 这类螃蟹很生猛，虽然已经蜕化了一些野性，但是钳子的咬合力还不可小觑。 如若率性蹬脚抛掷，或许会令自己脚趾头受伤更甚。 方红杏弯腰，保持脚杆站立的姿势不变，伸出双手，放到螃蟹的上空，距离螃蟹不足一个拳头的距离之处，双手掌掌心做一个十字形相互拍打。 “啪啪啪啪……” 方红杏身子骨并不强壮，但鼓掌的声音铿锵有力，也清脆悦耳，在宁静的沙滩上空，听起来比较响亮，节奏感鲜明。 这种击打的场景、节奏韵律，我们应该是经常看见听到的。 在会场、在讲堂、在院坝、在操场，在许多的地方。 如果你是渔夫，你一定会更多的熟悉这种声音，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捕鱼方式，也是一种奇特的惊吓鱼虾最有效最常用最人性化的手段。 还在不经人事的幼小时候，方红杏的父母还在穷乡僻壤撑船，她父亲又做纤夫又做舵手，她的母亲是江河里闻名遐迩的撒网行家里手织网能工巧匠，常常惯用这种方法。 方红杏自然早就娴熟。 在古代，古人常用这击打和歌的方式让鱼虾蟹贝休憩和游泳。 但后来有很多打渔子，投撇脱贪图安逸或是懒散惰性滋生，往往用竹篙或是浆橹拍打代替了手掌，以至于这种手法渐渐消弭失传在岁月之中。 方红杏几下有力的类似鼓掌拍击，那螃蟹果然一下子松开紧咬的钳夹，仓皇逃窜而去。 螃蟹、螺丝、贝壳类水栖动物是不惧雷电的，但未何会被手掌拍打发出的这么一丁点响声吓跑，据说是远古时期的一件事情……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此事书中会有提及，先来看方红杏究竟受伤没有。 这类螃蟹，又长又大的钳子无异于两把锋利锃亮的斧头，即使夹合方红杏的时间不是很久，但方红杏的脚趾头上早已经冒出汩汩鲜血。 方红杏原本有一些郁闷，又看见浸漫出来的殷红，心里有了更多的不痛快。 方红杏是一个温柔又活泼的女孩，也是一个坚强而大度的女孩。 方红杏不舒畅，但并不生气。 这么一点点伤，算不上什么，她可是医学院的高才生，所知所学对付这些常见的微不足道的小毛病绰绰有余。 方红杏对着螃蟹的背影，自我解嘲地调皮地做了恫吓的姿势，嘴里边骂道：“小家伙，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没有来追你，敢情还是怕我了，呵呵。” 骂过螃蟹后，方红杏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这一个惊吓，让她也抛却了对袁秋实的回忆思绪。 方红杏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到一块岩石边，拨拉了几株赤芍，洗净根茎和叶片上的泥土残渣，送到嘴里咀嚼。 赤芍是著名野生地道中药材，应用历史悠久，清热凉血，活血祛瘀的功效立竿见影的。 第5章 手机 当务之急先得止血。 伤口完全愈合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的，不能急。 这药是刚性治愈，不像有的相同疗效药物功效不明显不突出。方红杏在口腔内把药嚼烂捣碎后，敷在伤口处，又用手绢包扎好，然后坐下来歇息。 伤口瞬间停止了流血，痛楚和肿胀感一会儿也没有了。 这时候，方红杏想给一位女同学兼闺蜜发条信息，告诉她自己被螃蟹夹伤了。 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落在寝室里面了。 她有了一点点懊丧，来时太过匆忙。 手机里面一定会有袁秋实失约的原因，一定会有九十九条加的解释理由，说不定还有袁秋实在微信还是qq还是陌陌还是旺旺什么交流软件发给她的卫星定位或是视频图片，佐证他的话句句属实，让方红杏相信他没有撒谎，他没有能够按时赴约的确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打开手机呢？如果早一点发觉忘记带手机了，说不定自己就不会在这里踯躅这么久，会转身回屋去找手机的，也许就不会被螃蟹刺伤了。 要是早一点知道手机没有带在身上，自己还会不会为了袁秋实而心有所累，还会这么自信地站在这里等待袁秋实最终会出现在这里，喘着粗气接二连三地解释晚点的理由和请求原谅的哀求吗？ …… 方红杏自己也弄不清楚。 河面上开始升起薄薄的淡雾，一丝一缕，飘散在河的上空，阿娜多姿，缭绕缠绵。 太阳坠落在山坳间，西边天空彩霞密布，映红一抹天际。 方红杏决意不回宿舍了，不急着回去，不想吃晚饭，肚子一点也不饿。 手机没带在身上，她不知道袁秋实爽约的具体理由，也接收不到袁秋实和好朋友任何的信息，不管是讨论学习的，还是相互想念的，还是有事没事问询的，更不知道朋友圈最新发布的学校以及这个城市甚至世界的讯息。 有一刻钟，她好害怕，感觉自己被人抛弃了，被世界遗忘了，孤独和被冷落的荒凉感紧紧围绕着她。 她想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飞奔回去，投入到热闹温情的环境中去，拥抱往日一天天重复的生活，去寻找袁秋实质问他…… 可是，方红杏却没有这样做，她只是挪移了一下脚步就停下来了。 “好吧，袁秋实，你竟然失约了，你可是第一次这么嚣张地失约的，突如其来，毫无半点征兆，你如果有心，在我未来这里之前，你是可以打电话告诉我不能赴约的，如果确实抽不开身，那你也是可以在事后给我电话，就算我的电话是打不通，而你也有不能赴约的苦衷，那你找一个同学来沙滩告诉我呀……我等待了一个下午，你音信全无……那么好了，现在我不回去了，袁秋实，你会去寝室楼下去喊叫我吗？你会去找同学打听我吗？你，你会来沙滩，来找我吗？……” 方红杏幻想着，喃喃自语着。 有几只水鸟“哇哇”鸣叫，绕着方红杏盘旋、停留、行走…… 第6章 水鸟 方红杏端坐在一方礁石上，双手抱膝，水汪汪的眼睛凝望着河流。 有几只鹭鸶、翠鸟散布点缀在她身旁的地面、浅水和礁石边缘，时而在她手臂、脚背或头上静立；时而飞到她身后的后几株芦苇丛中，待刚一落下，又倏地腾空而起，惊得那芦苇荡漾摇曳起来，风情万分。 方红杏头顶上空有两个声音飘来。 “方红杏，你就别赌气啦！快快回去吧，袁秋实不会来找你的。” “方红杏，袁秋实很快就会疾步奔跑而来，你一定要坚持住，等待他的到来，很快你就会知道你在他心中不可取代的重要位置。” 方红杏抬起一只手臂，捋一捋飘散的秀发。 方红杏此刻的情景，很容易让人想起《诗经·秦风》里面蒹葭一诗：蒹葭苍茫，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有一只水鸟方红杏一直在啄木鸟方红杏的脚后跟。 方红杏沉浸在遐想中，毫无知觉。 当她感觉到异样后，她把这只水鸟轻轻地捧在怀里，让它依偎着她温暖的胸膛。 但小鸟却蹭来蹭去，很不安分，红色的长嘴里不是发出叫声。 难道是我会错意了？难道它不是需要取暖，不是需要安慰，不是需要…… 嗨！这水鸟本就是在孤独中生活，不惧寒暑易节，不畏寂寞食宿无忧的呀！ 是我多事了？是我忽视了它的习性把它当作人类了？ 难道是它受伤了？ 方红杏双手捧着水鸟，一点点慢慢拨开它瑰丽斑斓的羽毛，仔细寻找它的伤口。 没有啊，全身没有一处受伤的地方，神气活现、憨态可掬、笑意融融的呢。 方红杏迷瞪了。 它要干什么？老是一直啄我脚后跟，到底是有什么事？又听不懂它的语言。 方红杏犯迷糊的这会儿，那一只水鸟“呼——”一声扑棱着翅膀挣脱了她，飞起来了，却并不飞远，停留盘桓，回头盯着她，好似要诉说什么。 它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吗？一步三回头，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的。 方红杏心道，于是徐徐起身。 方红杏果然没有猜错，这只水鸟是在前方带路，引她去一个神秘所在。 她紧跟慢跟，下了礁石，踩着浅水中几块突兀的乱石块，逾越过一小方鹅卵石石滩，穿过一片水草地，眼前呈现出一块巨大的石盘。 “哎呀，蛇！”方红杏茫然惊叫。 大石盘上陈放着有一只青褐色蟒蛇，足有三尺长，扁担那么粗大，方红杏不由得浑身冒汗，惊讶不已，一双杏眼放出异彩。 水鸟在她头顶一米处停住，不再往前翩跹，俨然是担心方红杏受到惊吓。 如果方红杏返身回走，它只能哀叹怜惜、爱莫能助了。 水鸟看到方红杏刚才被螃蟹刺伤，有心要帮助她一把的。 方红杏望望蟒蛇，又望望水鸟，猜不透水鸟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它不会是让我来看蟒蛇的吧？它一定别有用意的。 方红杏再次把目光转向那蟒蛇，那蟒蛇虽然巨大，却不动，俨然已经生命湮灭，蟒蛇的胸腹部被刨开…… 鸟是蛇的天敌，但这蛇非比寻常小蛇，而眼前的水鸟，也并不巨硕，它们焉能剿灭了这蛇？ 第7章 蛇胆 方红杏疑窦丛生，脚步停滞了一会。 她生长于乡下，见过大大小小花色各异的蛇，什么金环蛇、银环蛇、棋盘蛇、眼镜蛇、眼镜王蛇、称杆蛇都见过，对蟒蛇虽不是见惯不怪，也目睹过几次的，曾经和袁秋实一起用瓦罐烹调过好几次蛇肉羹呢，但如此巨大的蟒蛇还是从未见过，又是异地他乡，独自一人，不得不心有微微的胆怯。 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她蹒跚着继续往前走，她要一探究竟。 水鸟啾啾鸣叫，瞬间掠过方红杏头顶，一个展翅高翔，然后落在石盘上蟒蛇的身旁，等待方红杏到来。 水鸟朝着方红杏眨眨眼，示意她时间不早了，黄昏很短暂，不一会儿就是黑漆漆的夜晚了，得走快点，它就是带她来这里…… 方红杏对水鸟的眼神半知半解，不过还是抛去了一个会意的注视，让水鸟放心，她会珍惜时光，尽快赶去。 这水鸟带方红杏来见这只蟒蛇，意欲何为呀？方红杏并不知晓。 方红杏沉稳地爬上石盘。 水鸟点点头。 蟒蛇是刚刚才失去生命的，浑身鲜活，有很多啄伤的痕迹，腹部被解刨…… 方红杏狐疑地环顾四周，没有异常发现，又回头望着蟒蛇的身子，蛇腹内一颗蛇胆分外醒目地呈现在面前。 水鸟又鸣叫了几声，方红杏侧脸看它，水鸟朝着方红杏不停的点头。 莫非这水鸟是要我吃下这蛇胆？ 方红杏清楚蛇胆的功效的，这可是好东西。医书上说，蛇胆性凉，味苦微甘，具有清热解毒、祛风除湿、清凉明目、解毒去痱等功效。 方红杏被螃蟹刺伤，仅仅外敷了药物，如果再加上内服蛇胆，对蟹毒的祛除、消炎镇痛当然事半功倍，药效更好。 可是，水鸟为什么要帮助我呢？我可是手无寸功不曾对它有过一丝恩惠呀！ 方红杏抓起滑腻腻黏糊糊的苦胆，塞进嘴巴里面，一股苦涩的味道立刻弥漫了全部口腔，那苦涩不仅有苦蒿、黄连的苦，而且还有难闻的腥味，比臭河鲜还令人恶心，方红杏怕自己呕吐出来，连咀嚼都不敢，就一口哽咽下去了。 哎，都怪袁秋实，如果他按时赴约，这会儿，说不定两人在沙滩上互述衷肠后手拉手正在电影院甜甜蜜蜜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电影呢，哪里会遇到那只讨厌的螃蟹，又怎么会受伤，自己来找赤芍吃蛇胆？ 方红杏硬生生吞噬蛇苦胆后，嘴里还有余苦。她舌尖搅动牙龈，又叩齿生津，运行健身小体操，口水一包包的填满了口腔，她赶紧分为三次一一吞服，总算是驱除抑制住了一些苦腥味道，至少色头上味蕾没有余苦感了，只要不打嗝，基本无事。 不一会儿，口中淡淡苦味犹在的同时，方红杏感觉满腹芳香，肚中有一股特别之气在游走。 方红杏吞下蛇胆，不觉朝水鸟投去感激的一瞥。 她伸展开双手，想将水鸟抱入怀中，用下巴紧贴摩挲它生动妩媚的小脸，用手指梳理它剔透柔美的羽毛…… 水鸟却飞走了，消失在薄雾之中。 方红杏回头又盯住蟒蛇有了一会发楞…… 第8章 旧伤 方红杏不是天生不怕蛇的，她最初是畏惧蛇的，更别说生吞苦胆吃蛇肉了。 她第一次见到蚯蚓的时候，就被吓得哇地嚎啕大哭了。蛇可是比蚯蚓凶猛一百倍，丑上一千倍，特别是当它一吞一吐饱含毒汁的蛇芯，对你虎视眈眈之际，一般人不半死真是开玩笑的。 方红杏与蛇初次相识的地方是在打猪草的野地里。那天，才五岁的她很快就割了一背篮猪草，然后在坡地里刨地瓜，有点疲惫和饥饿，她一面拨拉一面往嘴巴里面塞地瓜，小手里面逮住了一条小蛇，冰凉凉的，她也没看，还以为是一条地瓜藤。她顺手就把地瓜藤送到嘴里去，顺藤咬瓜哩。咬了半天，没有咬到地瓜，倒好像是在咬生鱼，方红杏感到不对劲，一口吐出来，仔细一瞧，心立马凉了半截，全身如筛糠一般，颤栗惊悚、目瞪口呆。 幸好那是一条不咬人的蛇，没有毒。 不然也许早就没有方红杏了。 方红杏被吓到个半死，当场昏厥过去。 从此，方红杏对蛇怀有极深的戒备心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方红杏每次下地劳作，只要是面对草深叶茂之地，她就格外小心翼翼。进入这样的场所之前，总要用镰刀锄头先挥舞一轮，或是吼叫唱歌，以示警告，让蛇有自知之明自行离去，以免两相伤害。 这样避免了尴尬和血腥事件，但极为耽误功夫，延误抢收抢种——农忙季节，小孩子也是具有大能耐的。 怕蛇，这成了方红杏的一块心病。 袁秋实，还是袁秋实挽救了她。 袁秋实有板有眼地告诉方红杏：蛇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它有冬眠夏眠时间，而且平日里一般躲藏洞穴中，不会轻易出来的，即使外出办事，也是休憩隐蔽于草丛中、高杆植物下，进入庄稼地的几率不是很多，但不能排除，但是，在庄稼地里出没的时间十有八九是在夏季最热的时候，和地理比较潮湿阴暗的地方…… 了解蛇的这些特征，就不用每次下地都惶恐不安的了，袁秋实说。 方红杏听后大大地觉得受益匪浅，仰望袁秋实的眼神也是满满的赞许和佩服。 袁秋实还告诉方红杏一个更为实用，让方红杏更为宽心更为受用的小常识。 袁秋实说：其实，一般进入庄稼地或是居所附近的蛇，大都是益蛇，色彩鲜艳，为民除害的，无毒，称为家蛇。有毒的害人的蛇大都生活在偏僻莽荒之地，而且面相丑陋，粗大，敏捷灵活，爬行时有力，甚至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响亮沙沙声。不过也不绝对，也有很短小却奇毒无比的蛇。 为了治愈方红杏怕蛇的毛病，让她蛇伤后遗症彻底清除，笑嘻嘻的袁秋实硬是教会了方红杏如何抓蛇，还请方红杏吃了几次蛇肉羹。 他让方红杏亲眼目睹他如何巧妙地抓蛇、剔骨、刮皮、一块块切片。 他选择就餐地故意在庄稼地旁边的坡上，还搭建了小型帐篷，用砖石砌了一个旧石器时代的灶台，燃放起一堆篝火，用瓦罐熬制…… 方红杏至今还记忆犹新，他们捉蛇吃蛇肉的场景…… …… 现在，水鸟带着她又一次与蛇如此的近距离了，而且，她还吃了这条蟒蛇的苦胆。方红杏心里就有了诸多滋味——关于蛇、关于水鸟、关于袁秋实…… 第9章 嬷嬷 现代人已经离不开手机了，没有手机，连时间都不知道。 手机有时间功能，少有人愿意再花钱买手表的了，带上手表，倒会有人认为你是不伦不类、多此一举、有点另类了。 忘记带手机的方红杏不知晓现在几点几分，但看天色明白不早了。 她想回学校，又不想离开这里。 她要再盼望水鸟的飞去飞来，给它说几句话；她要再等等，希望能等到袁秋实到来，抑或他央求同学一路找来。 方红杏站立在石盘上，左右为难，一时难以抉择。 “使不得，姑娘。”身后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随风飘来。 方红杏不觉吃惊，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个戴着白帕子头巾的老妪朝这边望着，她两肩挎一个背篓，看不见里面是些啥。 方红杏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老妪对谁讲话，四下张望，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接话。 那老妪又道：“姑娘，你有什么事想不通吗？” 方红杏再次迷糊，她是谁？这么大年纪了，天都快黑了咋还一个人在这沙滩游荡？她在自言自语还是问我话？ 方红杏挤出笑容道：“嬷嬷，你是在问我吗？” 老妪没有回话，面无表情又说道：“年纪轻轻的，多么美好的年华，可不能跳河呀？” “跳河？！”方红杏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谁跳河？在哪里？哪里有人跳河？” 方红杏不觉紧张起来，再次往周围逡巡扫视。 河水平静依旧，周遭安静寂寥，丝毫没有谁跳河的征兆。 方红杏大声问道：“嬷嬷，哪里有人跳河，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老妪耸耸肩膀，似乎背上的柴禾较沉，她需要往上提一提。 老妪言道：“没人跳河吗？没事就好。” 真个是奇奇怪怪，不知所云。方红杏低语道。 “姑娘，我说这位姑娘，我想道石盘上休息一下，不会妨碍你吧。”老妪向着方红杏问道。 方红杏这次确认老妪是在问自己了，连忙答道：“不碍事，不碍事，可是……嬷嬷，天色很晚了，你不急着回家吗？你家人不担心你吗？” 老妪也不回话，径直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着往这边走来。 方红杏急忙过去搀扶着她。 两人慢慢上了石盘。老妪放下背篓，微带气喘呼呼。 老妪道：“唉，老了，不中用了，八十一岁了。” 方红杏“啊”了一声，同时看清楚老妪背篓里面全是些纸屑、枯枝烂叶啥的，不觉言道：“你拾掇这些干啥？” 老妪精神头不错，但耳朵不太灵便，坐下来气息方定后，一连问了三个“你说啥？” 方红杏重复了几遍，老妪仍然没有听清楚，就不再继续追问。 老妪叹息道：“真是舒服的，这河风，这河水，这雾气，姑娘，你很喜欢这里吗?” 方红杏被问住了，搭不上话。喜欢还是不喜欢？她问自己。 “姑娘，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我来问你，你说这天上有几个太阳？”老妪问道。 “一个呀。”方红杏说。 “错，没有太阳，它现在已经下山了，明朝才会爬上来。”老妪说。 方红杏微微愣怔。 “姑娘，你告诉我这天上有几个月亮啊？”老妪又问。 “一个……不对，没有月亮。”方红杏答。 “对，姑娘真是聪明。”老妪说，“我再问一问你，这天上有多少星星呀？” “没有星星。”方红杏答道。 “嗯，对，姑娘真是伶俐乖巧。”老妪说。 方红杏“噗嗤”笑了：这个嬷嬷，思维咋个这么清晰呢？刚才在岸上说话可是糊里糊涂的呀，说什么跳河啥的。 第10章 糖粒 方红杏笑着仔细打量老妪：历经岁月洗礼磨砺的身板，微微弯曲如虾，枯瘦如柴；饱经人世沧桑风霜侵蚀的皮肤经脉凸显，纤细蜿蜒…… 老妪颤巍巍在裤兜里面摸索着什么东西，一边问方红杏道：“姑娘，你饿不饿？还没吃晚饭吧？” 方红杏可不喜欢吃饼干馍馍这类干粮，急忙摆手道：“嬷嬷，我不饿，你别掏了。” 老妪固执道：“着怎么行，你刚刚答对了题目，我要奖励你的。” 方红杏茫然。 方红杏心道：这算什么题目啊，比起医学院的课程，考试的科目，这些都是简简单单的浅显直白的呢！ 老妪像是看透她心思似的，用细小的眼睛挑一眼方红杏。 这眼神方红杏十分熟悉，常常在那些戴着近视眼镜的人身上读到这动作模样。 老妪瞅一眼方红杏后，摸裤兜的手不再动，笑眯眯道：“姑娘还是个懂事的孩子的，知道谦虚和礼让。既然你不愿意领赏，不如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对了，我就服你了。” “嘻嘻，嬷嬷你用激将法？你是非要我吃你的东西了？” 方红杏本来不想与老妪多谈话，虽然老妪的突然出现令她有许多未解之谜。 她在想念着她与袁秋实d事情，对其他事情没有太多的了解欲望，见老妪如此一说，她突然有了兴趣。 她是一名品学兼优的时代骄子——堂堂大学生，医学院的学霸，难道还会输给年迈体弱的老人不成？ 老妪并不理会她的情绪变化。 老妪问道：“妈妈的妈妈叫什么？” “外婆。”方红杏答道。 “外婆的妈妈叫什么？”老妪问。 “……” 方红杏傻眼了。 老妪道：“答不上来吗？这是很难很生疏的问题吗？” 方红杏脸红了。 老妪不正视方红杏，也许是不愿意看到她的窘状。 老妪换了一个命题。 老妪说：“小猪佩奇，你知道吗？” “知道，谁会不知道？”方红杏有了一丝喜色。 老妪说道：“五岁的粉红猪小妹佩奇最喜欢做的事情是玩游戏，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还有渡假，也喜欢住在小泥坑里快乐地跳上跳下。除了这些，她还喜欢到处探险，虽然有些时候会遇到一些小状况，但总可以化险为夷，而且都会带给大家意外的惊喜的。你可以举几个她逢凶化吉的例子出来吗？比如……” “这，这个……”方红杏支支吾吾。 “嬷嬷，你咋个知道这么多呀？你为什么总是问我问题呀？”方红杏突然反问道。 “呵呵呵呵……”老妪这时候笑出声来道，“怎么了？你不喜欢？” “不是，是，也不是，不是，嬷嬷，我是说你为什么与我说这些？”方红杏不知说什么好。 “我看姑娘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呢，干嘛有一些婆婆妈妈的呢？好啦好啦，姑娘是嫌弃我絮叨这些，那好吧，你说说，我们说什么好呢？” 方红杏就思考起来，寻找适当的话题。 这时候，老妪慢吞吞从裤兜里面掏出两枚装裱并不精美的糖粒来。 老妪言道：“虽然呢，你没有很好的回答我提问，但我还是要给你一粒糖果的，我自己也要吃一粒了。这大白兔奶糖，可甜了，味道可好了，比现在那些市面上的好多糖果都香甜的。”说着，递给方红杏一颗到眼前。 “不对呀！我为什么要思考其它的话题呢？我们在这里投石掷水、喂食河鸟，观云卷云舒、望潮起潮落、任游鱼吻脚、凭风扬浓淡不好吗？对了，嬷嬷，你家住在哪里？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方红杏一脸生动，问询嬷嬷道。 老妪似乎没有听清，依旧故我说道：“姑娘，先把糖吃了再说。” 方红杏只得接过。 方红杏口腔里面还偶尔会有蛇胆的余苦，这粒糖果恰当好处的非常巧合的克制住了它的蔓延，但，慢慢的，方红杏发觉这甜里面有很多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姑娘，你刚才说啥来着，你要回家？”老妪凹陷干瘪的下巴一鼓一鼓的。 第11章 泰国 2029年11月，泰国某城市。 国内逐渐开始寒意渐浓，北方冷空气一波又一波侵蚀威逼南下，这里确正是秋高气爽、艳阳普照、气候宜人。 一间富丽堂皇、窗明几净的房间内，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子正在逗弄一只英国灰鹦鹉。 “格格好，好格格。”灰鹦鹉口齿伶俐、乖巧可爱。 这女子一身紫罗兰长裙，站立在鹦鹉架前，扬起手臂，非常优雅地拧了几个响指，每拧响一次，那鹦鹉就听话地雀跃欢欣地发出一声问候。 女子嫣然一笑，圆润的脸蛋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令人心醉。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方红杏。 她顺手在鹦鹉背上抚摸了几下，拿起鹦鹉旁边的几颗进口颗粒食料送给了鹦鹉嘴里。 那只鹦鹉体格健硕、威武而招人喜爱。 鹦鹉大口吞下饲料后，又朝方红杏咿呀咿呀道：“格格辛苦，格格该吃午饭啦。” 方红杏每天这个时候，都要饲喂鹦鹉的。 这只会鹦鹉是她的一位外国友人赠送的，的确善解人意、给她无比的欢乐。 很多事情压根是非常态发展的，当初方家与袁家互相瞧不上，谁也没有料到，10年后，彼此的现状大大改观了。 方红杏的爸爸妈妈原是同一工厂的普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挥汗如雨在生产第一线，常年的流水线作业，让他们的工艺技术日益精湛，慢慢的，从普工到拉长一步步升级到总监。 后来，工厂公司化，方红杏的爸爸妈妈被派往泰国任分厂总裁和会计。按照公司规定，亲属不能同时任行政管理和财务职务，但他们多年工作经验，又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总公司就特事特办，还把方红杏也招进了厂里，出任人事和庶务部部长。 袁秋实的爸爸妈妈因为袁秋实的意外离世，遭受了很大的打击重创。袁秋实的爸爸辞掉了工程师的职务，做起掮客，包揽一些小项目，她妈妈也由于学校优化组合产业资源，调整师资力量结构，像她这样的优质师资学校只能安排一周几节课。 这样，以前余暇时间多的方家却一寸光阴一寸金、海绵里挤水一样挤时间了，以前老叹息时间不够用的袁家却光阴宽裕了。 方红杏刚刚在培训室对新进员工做了企业文化和入职须知的教育讲座，又在自己的办公室忙里偷闲饲喂了鹦鹉，略微觉得浑身发热，额头和腋下有少许汗珠。 午饭时间到了，她不是很饿，倒想去洗澡。 下午的工作是在办公室审阅员工履历表，人事课长已经报上来了，她需要认真审核和签字盖章。 如果工厂旁边的那一条阴沟的赔偿问题没有新的进展，她也要在这天下午做好文件回复，要是有了突发事件或是特殊阻力，她还得开会或是去现场办公，这些都是不能拖延的，公司在催督。另外还有几件不是很急但也需要尽快解决的事情。 但是事务再多也是需要休息的，容光焕发、神清气爽的办事效率总是会更高。 第12章 泳池 方红杏家里有一个偌大的露天游泳池，假山盆景、喷泉华灯，气派非凡。 方红杏简简单单用餐完毕，换上红色泳衣，潜入池水中，惬意舒爽立刻溢满全身。 水池旁有一排沙滩，这是按照方红杏要求特别打造的。 不是为了美观，也不是为了设计需要，这是因为怀念袁秋实。 如果体验沙滩冲浪，如果满足沙滩浴保健浴，完全可以去河边海边。 方红杏在家中铺陈这一地沙滩，完全是为了每天都可以来这里静坐一下，享受片刻的宁静，抚慰她心中的一个心结。 当初，在医学院上学期间，她去沙滩与袁秋实约会，结果袁秋实没有如约而至，这是一件多么令她伤心欲绝的事，美滋滋的心情被无情的现实撕碎，多么痛心、多么美中不足！ 后来她终于知道，袁秋实其实早早地就到了沙滩，在焦急不安度日如年中等待着她，在等她的那段时间里，有人跳河，袁秋实奋不顾身投河抢救，最后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当她迟到着来到沙滩时，那悲壮的场景以及善后事宜早已经结束。 袁秋实的爽约让她心伤，袁秋实的壮举让她感动。她原谅了他，她痛恨自己，她感觉自己太自私太专横，居然在沙滩上徘徊那么久固执地一厢情愿地等待袁秋实来给自己道歉……如今他却走了，永远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世界，而她还在，她将永远没有了袁秋实的陪伴，听不到他的欢声笑语，看不到他的喜怒哀乐……这是多么遗憾多么难受的事，但这不足之中她也是甜美的，袁秋实不是没有按时赴约，是愿意与她相会的，袁秋实的离去是可以让他骄傲的，她认识了一位见义勇为的人，而这个善举之人心中最喜欢的人是她，而且只有她。 袁秋实有记日记的习惯，袁秋实离去后，他的爸爸妈妈把这本写满了情真意切表达了对方红杏爱慕之情的文字的笔记本给了她…… 方红杏是医学院的高才生，毕业之际，很多的知名医院和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的新医院都抢着要她去，她也乐意将所学应用奉献在医疗事业，可是，她爸爸妈妈偏偏死活不肯，生拉硬拽让她去企业上班——不是为了钱、未来以及常人会想到的庸俗的别的原因，就是为了一家人能够快快乐乐天天在一起。方红杏的爸爸妈妈一直瞧不起袁家，一直不曾有丝毫改变自己初衷——他们家对幸福的定义：婚姻最基本的标准是幸福，幸福最基本的标准是什么？是能有很多时间在一起。 方红杏的爸爸妈妈在泰国任职后，相对以往，相对现在的袁家，算是比较忙碌了，他们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不在身边，初心不改、砥砺前行，绝不能让方红杏像林道静一样书写不同时代的青春之歌。林道静以及她的同学们的事业，方红杏的爸爸妈妈根本不懂，他们用林道静做比喻，只是希望方红杏不要离开他们的视线，在家做个乖乖女。 方红杏为此与爸爸妈妈争吵拌嘴了几次，但她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最后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依顺了父母去了泰国，虽然美中不足，但不足之中也有美的。在这里，她慢慢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在工作之中逐渐找到了成就感、满足感，实现进取心。 每一项工作都有着相同的苦辣酸甜，美中有不足，不足中有美。 方红杏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同时，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方红杏就会回忆往事，想到袁秋实，想到沙滩…… 方红杏内心深处一直蕴藏着一个小秘密，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连她的爸爸妈妈也并不知晓。 第13章 穿越 有人说：喜事接踵而至时，睡着都会笑醒，看那刀丛都是花朵；如果祸不单行时，喝水都会呛着，路边的积水窝都会淹死人的。 方红杏在游泳池正在泡澡时，不知咋的，一个蛙泳才几步之际，突然一口池水灌进喉咙里面，她略微诧异，想浮出水面，可是手脚僵硬，游不动。她想要站立起来，她清楚泳池的水位不过刚刚没过她肩膀的，人是不会有危险之虞，哪知道，她脚尖根本够不着池底，手也探不到水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腿脚抽筋了？还是感觉失灵了？ 方红杏大大的惊慌失措了，她猛地挥舞手脚，试图游上水面…… 方红杏穿越重生了！ “袁秋实，你去哪里了？快出来呀，别被淹死了啊。”方红杏在家乡的一个小堰塘里，紧紧抓住岩石边的水草惊呼道。 “方红杏，你别这么紧张好吗？袁秋实可会游泳了，他浅水的本领厉害着呢，一个猛子可以钻好几米哩。”旁边的桃花安慰说道。 “就是，袁秋实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乌龟变的，会憋气呢。”说话的小子叫松鼠。 虽然这么说着，几个人还是警惕地望着前方的水面，希望袁秋实的小脑袋快一点早一点探出来。 他们几个可是偷偷在堰塘洗澡的，要是被大人逮住或是那一个小伙伴告密了，免不得会被大人揍骂的。要是谁个在洗澡时候出了事，那是不得了的。 不一会儿，袁秋实瘦小干练的身影终于露出了水面，像鱼一样的从鼻子和嘴巴里面喷吐出几注水来，然后睁开眼睛，笑眯眯对他们炫耀道：“你们闪开，我要一个猛子再钻回岸边来，可别撞到你们了。”说完，就要再次潜入水中。 桃花笑嘻嘻道：“你还是划回来吧，别再扎猛子了，可别一头钻回来，没有撞到我们，反而撞到这石头上了哈。” 见袁秋实安全浮出水面，方红杏放下心来，听见他扬言又来钻回来，就嘟嘴道：“袁秋实，你打猪草都还没割满背篓的，嬉戏一会得了，别再钻来钻去的了呀。” 松鼠不高兴的说道：“每次你都是这样，方红杏真不够意思的，我们还没洗够，你就催着上岸了。” 方红杏瞪一眼松鼠道：“不理你们了，我要回家看电视了。” “看电视？”桃花和松鼠惊异地望着方红杏，连袁秋实也放弃了钻水，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看电视？看什么电视？看电视是个什么东西？”桃花、松鼠探询道。 方红杏觉得十分惊讶：“你们，这样子看着我干什么？看电视呀，桃花、松鼠你们不是每天都在看电视吗？袁秋实还在电视上面学游泳呢？你们这是怎么啦？难道……” “难道什么呀？难道你是天外飞仙？说什么糊涂话呢，为什么我们听不懂？”桃花紧紧盯着方红杏。 “方红杏，你是不是洗澡着凉，发烧感冒了？”松鼠伸出小手，摸一摸方红杏额头。 姐妹们，听我叨几句 新作《红杏姑娘》被起点女生审核通过，开始连载有十多个章节约两万字了吧。 似乎应该写几句题外话了。 这本书，有甜、有虐、有清水、也有言不达意的肤浅……总体是温馨暖色调的。相信细心的读者已经感觉到了。有读者指出是灰色的黑色的，我不赞同。 二月杏长时间从事纸媒写作，尝试网文创作时间也不短了，但一直写不好。写了好几部网络文学作品都不满意，但愿这一本书能让大家喜欢。 以往创作思路总是将内容文字压缩再压缩，高度概括浓缩素材。网文写作有许多自身特点：篇幅较长是之一，还要求文字必须洗炼、简洁，行文叙述不能累赘，这就需要作者有很好的剧情铺陈、描情状物、人物刻画等等方面的驾驭功底。 二月杏会尽力而为。 二月杏是初学者，有感而发，并非总结写作方法，打住。 絮叨几句，其实是想恳求姐妹们多多支持这本小说，投票、收藏、评论、投资、分享宣传它，争取《红杏姑娘》早日签约，让二月杏有更多的创作动力。 也衷心祝愿姐妹们生活愉快！ 《红杏姑娘》姐妹们，听我叨几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章 电视 方红杏推开松鼠的小手：“你才说胡话的，我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不是吗？你没看过电视？”心急的方红杏手劲有一点猛，差点让松鼠跌倒在深水处。 松鼠摇摇晃晃了几下，总算站稳了身子，却生气了，嚷叫道：“方红杏，你干什么？啥子意思？你是想推我入水被淹死吗？不行，我要推你一下，还回来，这才公平。” 袁秋实这时候已经游过来了，赶忙劝阻：“松鼠，你是男孩子，男孩子可不能那个啥，不能欺负女孩子的喔。” 桃花也瞅一瞅松鼠和袁秋实，又看看方红杏，也和和气气道：“算了，松鼠，我们都是好伙伴，你又没有跌倒呛水，何必论你强我弱伤了和气。”停了一会接着又认真道：“方红杏，你刚才说啥电视，我真是没有听说过这个的噢。” 方红杏懵怔了：这些人是咋个了？为什么会这样？ 方红杏爬上岸边来，她担心松鼠恼羞成怒，万一真的要还手推搡她就遭了，她可是还不会凫水的，只是才学会一点点，只能狗刨式的拨弄几下，凫水不到两米就会下沉的。再说，她也发觉桃花、松鼠甚至袁秋实也有一点怪怪的，似曾相识又与往常似有所不同，给人似是而非的感觉，她想要验证一下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是自己哪里有不对。 这一上岸张望，方红杏不觉大惊失色：这哪里是家乡堰塘，完全陌生的地方啊。 可是，为什么我又认识他们呢？而且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也是认识我的呀！ 这难道就是穿越？ 是我穿越了还是他们穿越了？ 他们知道自己穿越了吗？ 方红杏每次在自己的游泳池小憩泡澡时，很多时候会坐在水池边凉亭下的一张逍遥椅上，眯一会眼睛，或是戴着墨镜和太阳帽然看会报纸的财经新闻，有时候还会上网办公。 网上也可以看视频，连电视节目也能看的。 她最爱看杨帆主持的《越战越勇》，还有小尼的《开门大吉》和管彤的《非常6+1》了，平时没固定时间看电视，她就利用办公的余暇时间在网络上观看。 但这是在泰国在成年后的事，她现在自己在堰塘里洗澡明明是幼童年代的呀。 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红杏记得小时候最爱看的电视节目是动画片。桃花、松鼠、袁秋实也是爱看的。《黑猫警长》、《阿童木》、《风车车与假老练》、《奥特曼》，对了，还有《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和《米老鼠和唐老鸭》这些都是他们喜欢看的，打猪草和放牧的时候，常常一起聊这些的。 除了爱看动画片，他们还喜欢看《动物世界》这些少儿节目以及功夫片。 好像有一次，松鼠和袁秋实还为了张飞和岳飞究竟哪个武功高强，杀敌最多而争得脸红脖子粗。 方红杏和桃花也曾为奥特曼和黑猫警长究竟谁更英雄、更正义而吵闹的面红耳赤的。 那现在桃花和松鼠以及袁秋实连电视都不知晓为何物，足以证明他们不是自己小时候的他们了。 那么，我现在是谁呢？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呢？ 第15章 着火 “方红杏，你怕啥呢，跑哪里去？”游到岸边的袁秋实光着屁股蹲在一块条石上，扬声朝站在堰塘边平坝上的方红杏喊道。 方红杏一边忙着穿衣服，一边有一些慌乱狐疑地往堰塘里逡巡，打量核实堰塘里面的情形。 那条石不只是附近村民洗涤衣服用的，有时候还来清洗蔬菜、瓜果。形状不一的各型石头有不同的用途的：洗衣服的又宽又大，长方形的；供人踏足之用的垫脚石就又小又圆，摆放密集；搁放盛装瓜果蔬菜的篓子、提篮的石头比较厚实，椭圆形的。 这些石头都是青苔密布缠绕，就像人的胡须一样，飘散在水中。 最醒目的那一块石头，正被猴子一样的袁秋实蹲在上面。他是孩子王，桃花和松鼠也不敢与他争论，分别静候在两边的石头上。 “我先穿衣服了，我得快点回家呢，你们也早点上岸吧。”方红杏嘴里边应酬着，心里想道：“不晓得他们究竟是不是我记忆中的他们了，我可不能声张，如果他们知道我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方红杏会怎么样啊？” 方红杏摆摆头，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急，我还得泡一会澡，你们呢？”桃花小声询问着袁秋实和松鼠。 “我还得练习会儿游泳，还没洗够的，急个啥？”松鼠好似不高兴地应道。 袁秋实默不作声，笑嘻嘻戏水，他用手掌急遽地推面前的水，一遍又一遍，每推一下，就在水面上溅起无数的水花，煞是好看。 方红杏移开目光，极目远眺。 这可吓了一跳。 完完全全是一片从未见过的地方。 天际丛山峻岭，近处地势起起伏伏，山丘傲立、沟壑纵横。这个堰塘与记忆中的位置完全不同，处于在一个山包包上。堰塘边没有排水的沟渠，这里面的水源几乎都是天空的降雨积聚。没有沟渠排灌，不引水浇灌田地，那堰塘蓄水用来干什么？堰塘里面的那些条石、圆石是做什么用的？这附近好像也没有人居住呀？什么人修造堰塘于此呢？难道是天造地设？ 堰塘四周没有庄稼，无可灌溉，只有一些杂草树木，芳草萋萋、树木高大、浓荫盖地，貌似人迹罕至。间或有风掠过，树叶沙沙响，显得有些荒凉凄惶。 这是一个什么所在？我，还有松鼠、桃花、袁秋实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方红杏踱步在堰塘堤坝上。 透过前方树梢，天空中冒起浓浓黑烟，正是下午时分，太阳郎朗普照着大地，火光若隐若现。 “不好了，着火啦！”方红杏跑到堰塘边，把小手做成一个喇叭状对袁秋实他们吼叫道，“你们快看，有火灾呀！……” 三个人正在热火朝天地互相打水仗，根本听不见岸上人说话声。 方红杏捡起一捧石谷子，天女散花一般撒落到水面上，有几颗还扔到了他们光溜溜的身上。 “你干啥？方红杏，刚才没有推你下水，这会又来惹我！”松鼠怒目而视，恶狠狠朝方红杏说道。 方红杏也不理他，焦急道：“起火了，你们快上来看火，好大火哟。” 其实方红杏也不知道她心急火燎地喊叫他们，是想叫大家一起去扑火，还是上岸看热闹…… 第16章 喂鱼 听见有人放火，三个人立刻爬出堰塘上岸观看。 “咦！好像是我们村寨着火了！”桃花用手挡住阳光，边看边说。 看到三个人，一丝不挂的走到身旁，方红杏觉得害羞。 “刚才，男女共浴一个堰塘，还赤身裸体……”方红杏心道，脸颊绯红，但见袁秋实他们几个却若无其事一般，很是不解。 “唉呀，是方红杏家，我看清楚了，就是方红杏家的茅草屋起火了，走，我们快去喊大人。”袁秋实焦灼大叫道。 松鼠这时候也不计前嫌，急切说道：“方红杏，你家失火了，还不快回家灭火去？” “啊？！”方红杏惊呆了，一连啊了好几声，原地转起圈来。 方红杏这一惊呆，倒不是说家里着火了惊吓住了，而是着根本不是她的家，他们为什么说是她家呢。 她家在泰国，在城市里呢。 桃花已经穿好衣衫，说道：“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快走吧，帮助大人舀水灭火哟，方红杏都吓晕过去了。” “我们这就她家最穷了，一间茅草屋都还带漏雨的，还有一间房全是树叶子盖的，这一下，她爹娘可要伤透心了。”袁秋实说道。 “是呀，方红杏虽说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也是一家人呀，她家着火，当然也是会痛心的啊。我们快走，别等她了。”松鼠言道。 …… “什么？她家最穷了，她还是被人家收养的弃婴？……”方红杏只觉心头万箭穿心，百般不是滋味。 方红杏再也不想听他们说话了。 自己咋个穿越到了这样人家里了？还能够穿回去吗？这辈子就这样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生活了吗？她的灰鹦鹉呢？她的游泳池呢？她的办公室呢？她的沙滩呢？她的5k8g电视机呢？她的可以连线全世界的互视互言手机呢…… 方红杏突然觉得一阵头痛，她真的快要昏厥了。 方红杏仰面倒在草丛中，朦朦胧胧里，袁秋实、桃花、松鼠园区的匆匆脚步声渐渐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对话声慢慢传进耳膜。 “我说孩子他爹，你能不能走路快一点，反正是我们今天的活儿，你慢吞吞的还不是耽误自家的事。”女人声音。 “着急个啥！不就那么一点活吗？待会我一个人干就得了，你只需要帮帮手就行的了。”男人声音。 “唉，你这人，总是与我唱反调，喊你走路快点，你偏要慢点，昨晚上干那事时，喊你慢点。你却偏要快点。”女人声音。 男人憨憨地笑。 “孩他娘，要是……要是你答应等会我们再在这堰塘边的荒地里来一次……我这就走快点了。”男人声音。 “瞧瞧你，又来了，没出息的东西，真不知羞，尽说瞎话。”女人声音。 “……” “孩他爹，你说这堰塘的鱼虾也是奇怪，为什么离开了这里它就活不了呢？”女人声音。 “这是天鱼，是玉皇大帝放生在人间的，不是普通的鱼虾，当然只能生活在这里的。”男人声音。 第17章 鱼虾 这一男一女两个人，很明显是一对刚过门的夫妻，女的嫁入男方家不过一两年光景，对这里很多的地理景点、传说故事、风土人情还不是很知晓，所以一个劲地缠着男人问东问西。 他们一会打情骂俏，嘻嘻哈哈；一会吵吵闹闹，争执不休。 从他们的对话摆谈中，方红杏逐渐明白了这堰塘的来历奥秘，也对身处之地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这个不大规则的堰塘最初就是一个天然的水凼凼，水质清幽，波澜不惊，不知始于何时，想必是很多年前就有了。 当地的土著居民起初根本没当回事，直到有一天，一个樵夫上山砍材，不经意间发现山丘上小土沙包的树林子里，荒草掩映下一汪清潭秀碧诱人。樵夫掏出干粮，就着清水解渴，那水甜美，更奇的是清潭里居然有鱼虾蟹贝。 樵夫惊叹：这天地真是鬼斧神工，山巅之上竟然隐藏着天然湖泊一样的小水池，水池里还有神鱼。 樵夫又有一些不相信，怀疑这鱼虾蟹贝是有人故意养殖的，这水凼凼也是人工挖凿的。 可是，挖凿一小小的一方水凼凼在山上又什么意思呢？就是为了偷偷养殖这鱼虾吗？山下河沟里，更远一点的河水里不是有很多的吃不完用不尽的鱼虾蟹贝吗？有自然馈赠何必要私自养殖？再说，养殖鱼虾，自家门前院落旁就可以修建一方水池养上了，舍近求远没这个必要吧？万一被人悄悄打捞了，或者被人下药，岂不是白白辛苦一场？ 樵夫百思不得解，遂捞上了几条鲫鱼和鳙鱼，用荷叶包了，小心翼翼放在篮子里。 大的有两三斤，小的只有不到一寸。 大的晚上煎汤，小的养在院坝的水池里。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鱼一放进洗脸盆里，水也是满满的一盆，原本活蹦乱跳的鱼立时就奄奄一息了。 第二天，樵夫又上山抓了几条鱼带回家，放在水缸里，放在门前的水池里，一样也是昨天的情形。 樵夫颇觉异常，第三天特意找了一担水桶上山来。樵夫以为是自己一路上没有照顾好那鱼，缺水缺氧，心想用水桶带回来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吧，结果还是那样。 樵夫有了担心，难道是自己与着鱼相克，或者是流年不吉？ 樵夫把这事告诉了邻居，同村人有好奇的，竞相试验。 实验报告都是一样的：那些鱼虾离开了那块天池，不论是放到溪沟里还是河水里还是什么地方，没有一条能够养活的。 转运的过程里：有人用布条树叶给鱼虾蒙上眼睛，有人却故意让它们睁大眼珠子认路；有人用有孔的背篓干晾着装载，有人用淘菜盆盛上水让鱼虾在里面游荡；有人一路上一言不发以免惊吓了鱼虾，有人议论纷纷高谈阔论让鱼虾不至于寂寞苦闷……无论哪种办法，那天池里抓捕而来的鱼虾只是不能养活。 相反，这些村民把河里溪水里的鱼虾也按照同样的转运方式，放到天池去，这些鱼虾也一样，无一只可以养活的。 村民大觉诧异，就有人动了一解真相的心思。 动了心思的人就放下生疏了农活，一边苦苦琢磨研究，一边实地暗中观察打探，要破解其中谜底，造福桑梓。 第18章 焦虑 天池的鱼虾河水养殖不了，河里的鱼虾天池也没办法养活，这是令村民遗憾苦恼的事。 河水中的鱼虾味道鲜美，天池的鱼虾却又在味道上更甚一筹，不仅仅是鲜美，而且鱼刺少，稍微大一点的鱼儿，几乎没有小刺，就一条脊背加上骨架，那种很细微还发岔的让人美中不足的小刺想找都找不到。 “宁愿十天吃一次天池的鱼儿，不愿天天吃河中的鱼虾。”有村民这样子讲话。 “就是，天池的鱼儿的确既鲜美又可口，还舒爽称心，不像河里的鱼儿一不小心就卡住喉咙了。”有人附和。 “可是，这么一吃，那天池的鱼虾总有一天会很快被我们消灭了，之后就没有吃的了，真是觉得可惜痛心。”又有村民这样说。 “是呀！谁说不是呢？可是，怎么办呢？”吃鱼村民个个捶胸顿足，惋叹不已。 这个问题简直成了一些村民一块心病。 他们就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敢于实践勇于创造去天池边观察探索奥秘的人了。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慢慢的，有人发现了其中奥妙。 去实地探访的人不分白天昼夜，只要是有空就往山梁上跑。躲藏在荆棘丛生的灌木中，几人合抱的大树背后，远远观望，临近细瞧…… 为了掌握真实准确的情况，破解困惑、为人为己谋得福祉，这人也是近乎执着和迂腐的了，在树身挖洞，用枝叶搭建遮雨避风棚，多个角度蹲点观测查勘…… 原来这里的鱼虾在生活作息和吃食运动上与溪沟、湖泊、江河的鱼虾大大不同。 这些鱼虾不只是在水里游动，也常常上岸晒太阳或是嬉戏觅食。 它们不仅仅食用水凼凼沙土淤泥生长的水藻水草，还吃水层的浮生物，有时候也去咬噬岸边的石谷子或是小石块，不知这是磨牙还是健齿还是磨合舌头。 它们竟然还吃草径，轻轻撕咬，漫不经心的样子十分可爱，就如牛羊一样。 不只是吃岸上的草径，更令人惊起的是它们还吃树皮和花朵，难怪有村民说吃着这里的鱼的身上仿佛有香味的——那香味很奇妙，好像是菊花，也好像是玫瑰，又好像是郁金香，又好像是向阳红……感觉包含了多种香味而又道不出具体的是哪一种味道来。 前去深情探测的人，回来给大伙一说，大伙又是高兴又是纳闷，还有苦涩的痛惜。 总算是知晓了个中缘由，这是很高心的事情；可是却没有人能够破解这是为什么，这些鱼虾与江河湖泊的鱼虾长相上没有多大的异样，为啥它们的饮食结构生活规律却大有所不同，这事没人可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这鱼虾和这个天然水池究竟是啥时候就有了的，为什么他们住在这里这么久都无人知晓？现在知晓了，这山上面有了这个水坑有了这些鱼虾，却也没人破译出这些鱼虾的不同之处因何而来，听见这人的述说后虽然高兴，但高兴的同时个个都纳闷着；这些事情让人有美中不足之感，但还算温馨，终于知道了它们的生存之道，但这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反而心生郁闷：这些鱼虾既然是与江海溪流中的鱼虾有诸多不同之处，那么，被它们啃噬的那些树木和花草会不会死亡？就如被养群啃噬后的草地，需要经过一个周期的复苏才会生长出新芽！如果大量食用这些鱼虾，它们的繁殖周期有多长？会不会绝迹？会不会抵御人类捕捞而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或者，这些鱼虾周边的树木花草究竟够不够它们食用…… 第19章 挽救 村民们吃鱼自然也是要爱惜它们的。 感谢上天的恩赐，可以有这么肥美爽口的鱼虾，有谁会不喜欢这美味，不想永远地享用呢？ 起初，疑窦丛生，生出诸多好奇，如今，探索发现，了解真相后，心情却无比沉重。 是熟视无睹就这样不了了之听天由命，还是需要长远打算为了未来而出谋划策保护好生态改造不利的现状局面？村民焦躁纠结着。 可是，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有人就热切地提出了建议，让大伙儿一道参详。 大家不免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纷纷，各执一词，但出发点都是好的，为了共同的目标和责无旁贷的责任，即使观点很幼稚但心是火热无私的。最后，经过梳理归纳，把群策群力众说纷纭的观点想法总结出来这主要几条：一是扩大天池面积，让鱼虾蟹贝环境更清幽更舒适，很好的栖息；二是增加树种和移栽花草，每家每户在山上种植一株树木，尽量不要重复杜绝千篇一律，同时移栽一些香味浓郁芬芳四溢的花花草草，鱼群饱食终日而无忧，而且餐饮花式繁多，大可满足营养所需；三是每一户人家轮班巡山和给鱼虾喂食，减少它们的活动量，让它们更好的生长繁殖。 纯朴的村民有着纯朴观念，也有着纯朴的执行力。 他们开始到处找树苗，在自己庭院内外林子里过于浓密繁茂处移植一两株的小树出来，从亲戚朋友那里移植或者讨要一颗回来，也有在野外寻觅了挖回来的，然后，栽植在那块水凼凼附近的地面上，间距行距排列的十分有序，精心的浇水培土。把山上原本生长的不成气候的树木和明显苍老不堪寿年不久的树木全部砍伐，让新栽植的小树快速无阻的生长成材。 他们拿上锄头、铁锹、錾子、箢箕、扁担、箩筐、麻绳、大锤、手锤等工具，对水凼凼进行了改造。在水池底部和四周开凿了一些坑坑洼洼坎坎坷坷高低不一的道路和洞穴，这样鱼虾在水里的活动就不单一了，洞穴躲避，池底s行走，休憩。同时对水池周边面积做了扩容改造，自由活动的空间进行延伸，差不多就是一个堰塘d的大小了。 他们还分配了看护制度，每家每户每一天派人轮流上山巡视检查，查勘鱼虾的生长情况和执行安全防护，观察是否有恶人来捣乱偷鱼或是破坏植被，特别是要防范外地人入侵，妨碍鱼虾生存状态。 所谓d外地人其实就是指他们这个居住地之外的村落的人。 由于他们据居的地方名曰鸡窝凼，地形形如一个鸡窝坑，背后靠山梁，两边有凸起的高地延伸，这块避风港一样的地方就如一个鸡母下蛋的鸡窝，面积不是很广大，因此叫做鸡窝凼。 鸡窝凼没有带头人，各家各户自由劳作休息。因为这件事，他们突然觉得应该要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领导大家，需要一个能说会道大公无私的人出来维护大家利益，团结带领当地人抵御外面的人。 凼长于是产生了。 签约絮语 签约絮语 相信广大读友已经看到，《红杏姑娘》一书好几处有了变化。 书封不再是默认状态，有了更为精致而鲜艳的画面；有了角色专栏，可以观看精简的视频，还能参与比心、送礼……是的，这篇小说习作已经成功签约啦！ 投资此书的姐妹有了第一个回报，二月杏也是感到无比的喜悦。 感谢姐妹们的信任与支持！ 签约对每一个作者来说，都是令人激动和高兴的事，意味着自己写的书得到了肯定和鼓舞。签约更是责编大大对作者的关爱、提携、寄予希望。 撒花鸣炮激情满怀之际，空中如彩带飞舞的小鞭子也在微笑的抽打——签约了，责任也如影随身、如约而至！ 每个作者才赋性情各异，书写内容码字速度不同。二月杏会加强学习，力争做到让每一个来看书的朋友觉得这书有看头，有亮点，想要多看几页，想一口气读完，甚至想评论表达几句的冲动，有想要结识作者了解二月杏的生活工作情况的愿望。 ——这是一个目标，能不能做到，没有把握。 ——这其实是一个很小的愿景，二月杏的期许还有很多，暂时保留着，写好作品才会有胆量和底气一一道来的。 二月杏曾听到有前辈作家教授：说写小说是最轻松、最不需要成本、最“清闲饭”的一种职业，一支笔、一叠稿纸就可从业；当今时代，生活优越，满足写小说的条件几乎人人具备，一台电脑即可书写……但是要写出好小说却不是很容易的事，什么是好小说呢？就是读者读后，觉得这小说很普通嘛，写小说是这样写的啊，这样写小说，那我也可以写啊！如果读者看完你的书是这样的读后感，那么，你的小说就是成功的小说！…… 二月杏听后有了茅塞顿开之感，但虽是醍醐灌顶，二月杏还是很难写出这样的小说来。 签约了，二月杏将会加快写作速度，抛开很多的社交活动，腾出更多的写作时间，力争早日完成这本仙侣奇缘小作。 也希望姐妹们手里的票票也别吝啬，能多多投给二月杏。握手致谢！ 第20章 部落 鸡窝凼这个部落的第一任凼长是一位年过八旬的高龄老者。 老者虬髯飘飘、仙风道骨、精神矍铄，年轻时是庄稼地里的好把式，担粪、刨地、种植样样在行，无不精通，后来据说他得到了一本无字天书，便渐渐迷上了入室钻研，对庄稼地的热情慢慢疏远淡泊，子女们虽然担心他的执着痴迷会日渐呆傻，但并不反对他如此这般。 “已过古稀之年，又毕竟曾经那么辛苦，就让他清闲清闲吧。”老者的后人们都这样说。 老者得到的那天书虽然无字，但他觉得是刻有图画的，他在某一些时辰是可以看见上面的图画的。 有居民住户请求观看浏览，他也毫不吝啬，随便借人观赏。 可是别人观看发现，就是一把竹篾块用麻丝串联在一起的，上面啥都没有，别说文字，连图案什么的也是没有。 可是老者却说有的，别人看不见是没有缘分，没有开天眼。别人问什么是开天眼？如何开天眼？怎么样才能有机缘巧合？老者却用手指“嘘”一声闭口不说了，又捻几缕下巴上的长须，只道天机不可泄露，无可奉告。 老者的儿子避开人群，晚上在油灯下，冷床边，守着老者悄悄问他，老者也是摇头不说。 老者还警告儿子以后也不要问的，以免让他犯了天规。老者说触犯天条是会受到处罚的，小则瞎了自己双眼，大则祸及子孙，他乃血肉之躯，有着七情六欲，逾越不过骨肉亲情之鸿沟，如若儿女们追问不休，恐怕自己会忍不住就一五一十全然告诉他们，而贻人误己、后悔不及，悔恨终身。 子女们遂不敢再言。 老者除这不好，其他都好，待人接物，热切无私，有礼有节。相邻请教哪个时令季节该种什么不该种什么、插播作物何以高产等等农事农时，他皆一一告知。知道的、有用的着重指出说明；不知道的、领悟出来的也给人注解清楚，道个分明，免得别人胡乱折腾耽误了收成，也避免相互间产生了间隙芥蒂。邻里之间借个物件、或互帮互助这些他也是有求必应、笑脸相迎的。 …… 有人逐个把所有人过滤一遍后，试着提议就选老者为凼长，竟然没有一个人不同意的，全都赞成。老者就全票当选为鸡窝凼首任最高长官了。 凼长，这也是鸡窝凼的土著居民中唯一的一个司令官衔。 鸡窝凼这个部落面积虽不辽阔，但姓氏交杂，主姓氏却只有两家，一个是方姓，另一个是袁姓。这两家姓氏占去人口的大多数。但是一直以来，彼此相安无事、和睦友好相处，就连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很少发生，家长里短、闲言蜚语类微乎其微的小吵小闹都很少，婆媳矛盾、妯娌、姑嫂关系也自然和谐美好。算得上是其乐融融、太平祥和。 部落的人们日出而作日末而息，祖祖辈辈皆如此，除了种田务农，也不大关心身外之事。各自安分守己、墨守成规、胸怀坦荡、没有勾心斗角、争强好胜，那些暗藏歹意、图谋不轨、指桑骂槐、偷鸡摸狗之事仿佛与这里无缘。 因为樵夫不意间发现了天池，知晓了有美味佳肴后，鸡窝凼人们开始逐渐意识到了什么。他们朴素的思想中慢慢有了自己还说不明白的心思。 这些想法折射出来的第一个举措，就是要在他们当中产生一名可以保护这里的人们和这里的财物，可以长远的让他们心里认为的美好尽可能的延续下去。 老者知道此事后，乐呵呵地笑，并没有反对和推辞，欣然接受了这份重担。 第21章 凼长（上） 老者自从得到了天书后，沉浸其间，但饮食起居日常生活一切如旧，因此家人也不十分担心在意，部落里人们也就知道就知道了，不过份关注，过一阵子就似乎忘记此事了，茶余饭后闲谈时偶尔提及也是平平淡淡一笔带过。 有一天晚上，那是一个夏天，天气闷热，老者以及老者的天书再次成为关注的中心了。 那一年这里遭遇了伏旱，一连二十几天不见一滴雨水，那热也是少见的。中午时分，人赤脚踩着庄稼地里有发烫的感觉。 白天阳光火辣，又是结连的一个太阳比一个太阳猛烈，到了夜晚，村寨里面的人们就有睡不着觉的烦闷。 大人还好一点，毕竟劳作一天，疲乏的身子，钻进蚊帐里，不一会儿就呼呼入睡。有小孩的家庭就不行了，小孩一吵闹，大人也跟着睡不安稳踏实的。就是那没有小孩的家里也常常会一觉醒来后再也无法继续睡觉了，起初疲劳倒床就睡不甚觉察，醒后才知热气逼人，直叫好热，蒲扇摇得手软，凉意不退，反倒用力更加出汗增热了。 人们于是晚饭后，不急于进入房间挨床，而是大家围在一块平地上说话。这样说这话儿，瞌睡慢慢来的坚持不住了，然后急急回房，很快沉睡。 连续的晴空万里和伏旱。 这些人后来干脆搬出各自家中的躺椅或凳子就当着床了，不再是以往的蹲在地上上闲聊，说话累了就睡在椅子和凳子上。 更有人拿出席子出屋就在地上睡了，幕天席地，毫无顾忌和拘束，也不畏惧湿气和蚊虫鼠蚁叮咬。 有人竞相效仿，越来越多的男男女女都卷起被盖竹席在平地上纳凉消暑。 老者也在这样的阵营队伍里面。 他们聊话的内容十分丰富，庄稼地的收成如何，长势怎么样，什么树木做扁担会更结实又柔软…… 也谈论天文地理，为什么有时候星星特别多？有的夜晚又那么稀少？夜空还是这个夜空，为啥星星的数目不想等呢？难道也有睡懒觉偷工的吗？天空究竟隔离地面有多远呢？如果架设一个长长的楼梯，砍伐一千颗树可以够了吗？爬几天可以爬上天？星星会不会烫人？与太阳月亮大小有几倍的比例？夜空中最亮的星是男子还是女流之辈？它们是否像人一样婚配吗？…… 老者也凝望星空，间或与他们讨论一句两句，主要是独自冥思苦想，还掐指捻须，或颔首或摇头或摆头。 老者的异样似乎不引人注目。 乡邻们嘴里边虽然海阔天空、天南地北，但心是极为秋水微澜一样的。 纳凉避暑是主，讲话聊啦是次，也就不太注意别的事，包括老者的行为举止。 只是叫热。 “明天有雨，即使明天不来，后天一定要下雨的。”老者在一颗杨柳树下，轻轻言道。 “啥！？下雨！谁在说话？”老者言语轻微，却如飓风灌进听者耳孔，有人就大声问话。 接着许多人都往杨柳这边看过来，正在说话的把口里下半句咽回去，睡着觉的也似乎醒过来了梦呓道：“真的吗？要下雨了？” 老者显得有一点激动，走过来靠近人群高兴地重复说道：“明天有雨来，最迟后天，这雨水是一定要来的！还不小，是暴雨。” 第22章 凼长（中） 鸡窝凼的男女老少是多么希望能有一场及时雨呀，别说是大暴雨，就是一点牛毛小雨，哪怕来一阵风吹来一片乌云暂时遮挡一下炽热的阳光也好，听人说即将下雨，那心情是可想而知的，那耳朵当然就是很灵敏的很了。 但是，惊叫声之后，未免生出疑问来，下雨？这咋个可能嘛，当天分明千里无云，当夜也是满天繁星，这咋就会有大雨水光顾垂青呢？ 对于老者的话，还是不大相信的。 可是老者微笑道：“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天书上推算出来即是这样子的。” “天书？”有人就抢上前来，“你不提起到还忘记这事了，自从你得到这天书后，还没见过你研究出什么子丑寅卯来的，现在你说天书，那好吧，我们这就赌一把这事，看看你的天书究竟灵不灵？你的研究成果究竟进步没有？如果是真的，我们就认为你是有天眼的。” 老者一听生气了：不相信我的推断，藐视我也罢了，但是亵渎天书实在可恶。老者于是不与理论，拂袖而去。 有人笑道：“别走呀，咱们赌一把呀。” 老者回头道：“无知小辈，休得虚妄之语，胡言乱语，灵与不灵，明后天便可知也。” 有人虽然也觉得不大可信，风无一丝，云彩也没有一朵，怎么可能就要下雨了呢？也想跟着多问几句，但老者悻悻然离去，话就落在嘴边收回去了。 有人是相信神灵的，也有人不相信，老者离开后，他们也争论了几句。 最后都陆陆续续不再言说此事，或扯鼾睡觉或仰卧歇息或抬头望星空，把这事闲置一边。 第二天晚上，大家伙又聚在一起乘凉夜谈。 不知是谁要故意羞煞老者，就对旁边的人说道：“今天白天又是朗朗乾坤，现在又是皓月当空，月朗星稀，暑气如蒸笼叫人汗流浃背，可是，昨天晚上，居然有人大放厥词，说什么这一两天内有雨水从天而降，我说啥来着，瞎吹牛吧？瞎掰的吧？……” 这人正在滔滔不绝的一边怨恨着天气，一边数落老者睁眼说瞎话，哄他们开心，让他们望梅止渴，编造谎言欺骗乡邻之际，旁边有人看不惯了，就提醒他道：“嗨，嗨，嗨，你有完没完，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为一句话这么认真，弄的像是多大个事情一样的，也未免不地道了。” 旁边这人话没讲完，先前说话的人情绪激动了：“嗨，我说牛儿毛，牛儿毛，你会不会劝人，会不会讲话，不会说话别乱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你说谁不地道？咹？是他不地道，还是我不地道，你这样真是的，讲话一点水平也没有，不实事求是，不分青红皂白乱开黄腔啊！” 被叫做牛儿毛的人也上火了，接话道：“我不过就是劝你几句嘛，你发啥火呢！狗妖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 “牛儿毛，你骂谁呢？”那人怒道 “没骂谁，谁骂我，我骂谁。”牛儿毛不咸不淡回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起劲。旁边有人听不下去，就劝解道：“你们两个吵嚷也太不怕费劲了，本来天气就热燥，你们还火上浇油吗？” 又听见有人说道：“咦？今天晚上老者怎么没有出来纳凉呢？难道是怕大家笑话他吗？躲藏起来了，害羞了。” “呵呵呵……”就有人发笑。 又听有人在笑声中插话道：“你们不知道，我刚刚听人说，他今天晚上早早地就上床了，说是不久即有大雨要来，躺在床上美滋滋等雨水的，还说纳凉的一会也得全部进屋去，要被雨水淋湿成落汤鸡的。你听听，你听听，他说这话你说这气人不气人，好笑不好笑？” “就是。”有人附和着。 牛儿毛这时候发话了：“唉，我说你们，刚才还劝我别上火，说话小声点，结果是你们说话声音更大，谁还嘴巴不关风，说话都带唾沫的，口水都溅到我脸上了。” “不能吧，牛儿毛，你胡说啥呢？你看你，都没人挨近你的，就是哪一个人力气再大么，说话的口水也飞不到你那里去啊，你真个要添油加醋这样子么，可不好的。” 牛儿毛这下真急眼了，从凉席上翻身起来，气鼓鼓说道：“我可没有说谎，真的有谁的口水唾液飞我脸上了，还不只一滴的，见鬼了，是谁呢？” 牛儿毛边说边四下张望。 “见鬼，好像又有谁吐我唾液的呀，刚才是脸上，这回是脖颈呀。”牛儿毛说，用手摸摸颈项。 “哟呵，好像真是有谁说话嘴巴不把门的，我脸上也被吐唾沫星子了。”紧接着，有人一样的感概了。 “哎呀，好像是雨点哟，飘雨了吗？”有人低语着，不大相信自己，抬眼望着夜空。 “下雨啦，真是下雨了！”有人高叫起来，语气笃定。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的确是在飘雨了。 夜空中，月亮隐藏到了一大片乌云背后，星光逐渐暗淡，遥远的天际，有隐隐约约的闪电出现，雷声暂时还没有响起来，风也没有那么猛烈的呼啸而过。 但是正如老者所言，雨丝真的在他们上空滑翔而来了。 纳凉的人断断续续回到各自家屋去，虽然飘着零星小雨，指不定一会就有倾盆大雨席卷而来，就是没有暴雨，这也是难得的凉意了，足够清热解暑的了。 当夜，果然风雨交加、雷电大作，雨水肆虐，天地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第23章 凼长（下） 是夜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尽情敲打屋顶，而屋子里的人却睡得香香甜甜，雷打不醒，狗儿、猫儿也不跳不闹，呼呼入睡。 连续一二十天日日夜夜的旱灾，早让禾苗大受委屈，这突如其来的甘露正如冬树接春风，滋滋滋滋的吮吸个够够的。 年轻夫妻，一觉醒来后，耳听外面风雨交加雷电大作天地正被狂野撕裂，小两口也顿觉身体舒爽，活力复苏，也跟着风雨雷电如蛟龙如玉凤扶摇直上、摇摆抓狂，坦然面对数个回合后，相拥相抱钻进梦乡，沉沉酣睡…… 第二天，人们美美地恬淡地徐徐醒来，起床后，又笑意盎然地吃下了可口的饭菜。 突然间，不知道咋个的，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停止了，不再咀嚼，相互望望，貌似想到了什么心事。 于是放下筷子，睁大眼眶，眼睛发亮道：“天书！” 难道老者果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天书上果真记载了天象地脉之定数？…… 部落里人不觉对老者崇敬起来，对天书顶礼膜拜起来。 找老者求助的人多起来了。 谁家不小心遗失了一个簸箕，来找老者算一算，是被谁个偷了还是借去忘记归还了？谁家在山上吃草的羊羔少了一只，也来找到老者，掐掐指尖，告诉一下羊羔是自己走丢还是被虎豹豺狼叼跑了？还有谁个肚子痛了，也来问老者是食物搭配不当还是时令季节所致？也有哪一家迎娶婚嫁、寿年庆生也来找老者的，说究竟需要不需要办酒席？大办好还是小办好？多少桌才是吉祥的？还有人来问：睡觉的姿势人要如何做才是正确的？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什么？荒地里、庭院外面的树木花草与猪牛羊犬、猫鸡鸭鱼一样吗？也要呼吸换气不？这些气息对大家生存之地是有益还是有害的？ ……凡此种种，不一一列举，只叫老者忙不迭的费尽口舌解释张罗。 老者道：“事无巨细，一切都是可以推算的，天数上镌刻着运算法则，但我肉眼凡胎，偶尔显灵的火眼金睛又很多时候刚一看到就掉线了，就像那闪电，稍稍纵即逝的，再者说，天书也言，人间事务，不可尽语，你等只需保留良善之心，勿要再来问长问短，自有天道显像之时。” 众人悻悻然而归。 七嘴八舌议论开来：老者莫不是需要报酬？莫不是要分亲疏远近、嫡庶旁支、三房五房、本家别门，弄不是…… 但事实告诉大家，老者的确是大公无私的，说到做到的，规规矩矩的，安分守己毫无非分之想的。 人们越发喜欢上老者了。 人们推选老者为鸡窝凼的凼长自然是发自内心的，老者当选也是受之无愧、水到渠成的。 人们不再去无故打扰，老者却自己透露出一个信息。 有一天夜晚里，老者夜观天象后，对部落的人们说道：“数年后，我们鸡窝凼会有一个神仙降世，这里的风土人情、面貌风俗也将要大大改观。” 闻者无不惊愕万分！ 暗地里也有人觉得老者是疯言疯语。 第24章 草丛 有神仙下凡来，那会是什么星宿呢？文曲星还是武曲星，王母娘娘的仙女还是天兵天将？还是谁呢？老者不说，众人知道问也白问，遂把这消息埋在心底。 老者担任凼长一职不久，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与世长辞了。 凼长阖然长逝，但这个职务需要有人继承，选举谁好呢？众人怀念凼长的功德能耐，又想到最受老者本领和品德耳濡目染最多的身边人是他的长子，就又将凼长的长子推举为第二任凼长了。 凼长离世了，躯体不在人世，但他的故事和很多未解之谜却在部落里被人们津津乐道，甚至有了谣传。 那本天书去哪里了？他曾宣言的仙人降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才能光临鸡窝凼？会是投胎转世到哪一家呢？…… 新任凼长辟谣称：他父亲曾经推测到自己阳寿将尽，之前手脚灵便之际早就把天书土埋掩藏在了鸡窝凼旁边的虎丘山了，具体位置藏书之处谁也不得而知。至于其他事情，新凼长也是一无所知。 …… 方红杏昏厥在草丛之中，只觉眼花缭乱、头重脚轻。 讲话的一男一女就坐在堰塘堤坝上一方石头上，距离方红杏不过三尺之遥，但荒草齐人深，又杂乱无章，因此并未发觉草丛里有人。 两人又是夫妻，说话自然随心所欲，敞开胸怀，偶尔还开心肆意的亲昵爱抚，旁若无人。 虽然是上山巡视守护鱼塘，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做。这么些年来，安安全全的，压根没有谁上山来偷鱼、伐树或是捣乱，每天上山来巡山的人是没有缺席的，都是尽责的，但多年来无什么事情发生，人们因此也就放松的紧，不那么如当初一样，时刻保持警惕性。 夫妻两聊了一阵子后，女人催促道：“孩儿他爹，咱也别自顾着说话，还是赶紧给鱼虾割好草料吧，饲喂了鱼虾，我们早点下山，我还得回去奶孩子洗衣服的。” 男子听了，急忙站起来：“多亏娘子提醒，我到差点忘记了。”说罢，抓起镰刀和背篓，又说道：“孩他娘，你就在这堰塘边歇息等我，我一个人去割草就行了。” 女子不让，非要一起去，男人拉着女子的手道：“别的，你多歇歇的，孩子奶水才够，才长的壮实呢。” 男子又在女子额头上吻吻，目光略微火辣辣说道：“听话，小乖乖，晚上还得伺候我的，你就好好养养精神吧。” 女子脸上泛起绯红，忸怩着娇羞道：“好啦好啦，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别耍贫嘴了，快去吧，早些回来哟。” 方红杏心里突突直跳，脸颊红潮涌上。 有好几只蚂蚁爬在方红杏的脚杆上已经多时了，方红杏一动不动时候，它们绕来绕去，有的又爬下去了，有的一直趴在脚杆上休息。 方红杏这时候心里不自在，就想翻一个身子，那只这人一动，蚂蚁以为有危险，就趁势咬了方红杏一口。 这蚂蚁咬人其实不甚疼痛，但是会很痒的，方红杏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叮咬了，就用手去抠。 就在这时，又有几只小蜜蜂飞了过来，那蜜蜂先是在那一男一女身边转圈圈，之后有一只竟然飞到方红杏这边来了。 就在方红杏用手挠蚂蚁咬伤的部位之际，那只蜜蜂一下子停泊在方红杏的头发上，飞起落下，落下飞起。 原野之上，本来就极是安静，小蜜蜂嗡嗡的鸣叫非常刺耳。 蜜蜂蜇人不但很痛，而且可能会中毒，甚至会有生命之虞，可不是好惹的，不可不防。 方红杏一边抠脚，一边躲闪，用另一只手去引导蜜蜂飞舞的方向，让蜜蜂尽快离开她，飞向远方。 蜜蜂善于飞翔，即使将蜜蜂关在一个封闭的黑盒子，然后再送至三四千米外释放，蜜蜂仍可以找回蜂巢，但是方向感很弱，如果你用手指轻微扇风，它很多时候就会朝风的漩涡受里出飞舞的。方红杏就是想用这个办法来牵引小蜜蜂，让这个不速之客快速飞走，蜜蜂不走，永不安全的。 也许是昏昏沉沉的方红杏的姿势没做对，还是这只小蜜蜂辨别能力差，它不仅没能及时飞去，还误撞到了方红杏小脸蛋上。 这还得了，方红杏已经激灵，顺手就“啪！”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方红杏一救急，就把小蜜蜂给拍死了。 “谁？是谁在草笼里面偷听我们说话，快出来。”方红杏弄出响动不要紧，却把那一对夫妻给惊住了。 男子惊呼道。 女子急忙推开男子揽在腰间的双手，朝晃动的草丛望去，失色道：“牛儿毛，你快去看看，什么东西躲藏在哪里？” 男子略微显得有一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安慰女人说道：“不用怕，估计可能是一只小兔子、麂子啥的。” 话虽这么说，男子还是蹑手蹑脚朝草丛挪移过去，嘴里咕噜着：“是兔子吗？还是什么人呢？我来看下究竟，管他是什么，肯定不会是来偷鱼的盗贼的。” 这话把女子逗笑了，女子也清醒了许多，柔声道：“孩他爹，还是先用小石块块抛掷一下，问问路，万一是蟒蛇或者野猪就不好了，快回来，快先回来……” 第25章 蜂蜇 女子洪氏弯腰在地上拾起一把石谷子，正要往晃动的草笼笼扔过去，方红杏却“哎呦”一声叫起来了。 原来是人，还是女童，小两口这才放下心来。 一道来近前张望，想知道究竟是谁家小孩，这么久躲藏在草丛中干啥不出来，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好孩子的。 方红杏用力往自己脸上那么一拍，小蜜蜂被拍的粉碎，她的小脸却也被蜜蜂给蜇刺了。 被蜜蜂蛰了的地方有一些疼痛、红肿、麻木，方红杏顿觉烦躁不安、肌肉痉挛、抽搐、发热、头痛、恶心、想要呕吐。 她轻轻一摸，好像脸上长了一个水疱，方红杏知道是中毒了，一紧张，不由得大叫一声，同时再次昏厥过去。 …… “这不是方家丫头吗？怎么会躺在这里呀？刚刚不是在惊叫么？这会咋个又昏迷了呢？”牛儿毛扒开草丛，只见方红杏仰面躺在地上，身上满是草屑，甚是惊异。 洪氏一听是方红杏，赶紧蹲下身子来细瞧。 在鸡窝凼，这洪氏对方红杏是最好的，极为疼爱。 洪氏拨弄开方红杏身上的草屑，又捋一捋她散乱的头发，发现了脸上的水疱，大惊道：“这孩子是怎么啦？脸上好大一个水疱的？被毒蛇还是什么咬伤中毒了吗？” 牛儿毛记起以前凼长留下过的一个良方，鲜紫花地丁捣烂敷在伤口可治愈水疱。 洪氏心疼的又摸了摸水疱的，方红杏的脸色发紫发青，水疱竟在长大。 洪氏喊叫了几声：“红杏，红杏，方红杏，你咋个了？快醒醒噢……” 方红杏昏死一般纹丝不动。 洪氏不由得滴下了几颗晶莹的热泪：“可怜的孩子，苦命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洪氏为何对方红杏如此心疼怜悯呢？ 原来洪氏与方红杏有一段很深的情缘（详见下一章节）。 牛儿毛很快扯回来一把鲜紫花地丁，拿了几株放入口中咀嚼，又拿了几株给妻子洪氏。 洪氏接过药草，铺在一只手掌心里，又吐了几口唾沫在草上，然后双手掌心一阵揉搓，很快捣烂了那药草，汁液顺着手心往下滴出。 洪氏将那汁液轻轻涂抹在方红杏的发红发肿的水疱上，又把自己搓碎和牛儿毛咬烂的鲜紫花地丁草药敷盖在方红杏所有受伤部位。 洪氏又掏出一方手帕来，缠裹住了方红杏的脸盘，让药草和汁液不至于流出来。 做完这一切后，洪氏这才长出一口气，心情略微放松下来，苦笑道：“也不知道这个法子管不管用？但愿会痊愈。” 牛儿毛不以为然说道：“管用的，以往我见过老凼长就是用着药草给人治疗过的。” 洪氏轻轻叹息一声：“只是不知道这是被什么毒物所伤，并不是凼长的法子不灵验，哪有所有的伤都用同一个方子的，不同的毒物咬伤，也许要用不同的药草治愈效果才会显著的吧？” 牛儿毛于是安慰妻子道：“吉人天相，没事的，应该会好的。” 洪氏望望牛儿毛一会儿，低语道：“但愿如此。” 第26章 火盆 洪氏给方红杏做了简单包扎处理。 牛儿毛用头上的方巾擦擦汗水言道：“这方家丫头，看来没有什么大碍了，我先去割鱼草。” 洪氏抬袖拭去眼角泪水道：“那你去吧，我看着她，一会我们把她背回去。” 牛儿毛起初点点头默许。随后又摆摆头叹气：“不是吧，送回去？只怕又要骂架了，我可不想再看到那只母老虎又凶又恶的丑模样。” 洪氏剜瞪他说道：“救人要紧，别管那么多，你快去割鱼草料好了，等会你回来后我们再商量商量。” “噢！真是个麻烦事儿……”牛儿毛挠挠后脑勺。 不管不顾吧，说不过去，而且这个小丫头方红杏很亲近他们的；托人捎话让她家来人背回去吧，又怕自己一离开，这小丫头一个人在这里万一有个啥三长两短的。 牛儿毛一跺脚，走了，先得去割好鱼草，一边割草一边思索，也许会有什么好办法无意间跳跃进脑海里了…… 牛儿毛说的母老虎是方红杏母亲，不仅样子长得像老虎，而且脾气秉性也与老虎一样，时常打骂方红杏，与村里人也不友好，三天两头就要争吵争吵。 特别是对牛儿毛夫妻两，照面就是头不是头脸不是脸的。 母老虎不喜欢方红杏，谁喜欢方红杏，她就不喜欢谁。 牛儿毛夫妇喜欢方红杏，当然母老虎就恨死他们了。 为了方红杏的事，母老虎好几次对牛儿毛夫妇蹬鼻子上眼睛了，牛儿毛是连见都不愿意见到这个人了，就是走路、上地一不小心碰巧遇到了，牛儿毛都要掉头就走的，或是躲藏在一边，让这只母老虎走过了，他才赶路的。 牛儿毛越是想躲开方红杏的母亲母老虎庹氏，越是躲不开。 方红杏亲近着牛儿毛的妻子洪氏呢，没事总往他们家里赶，好像他们家里有什么吸引力似的。洪氏也希望方红杏到她家来玩耍，她与牛儿毛的孩子小豆豆最喜欢方红杏了，每次方红杏一来，那小豆豆就破涕为笑，乐呵呵个不停息，胖乎乎的小手抓住方红杏时可有力气了。 方红杏爱到牛儿毛家来玩耍，她母亲母老虎庹氏很多时候，找她干活时却呼唤不应，左看右看不见了人影，怒火中烧村头村尾倒出寻找，就在牛儿毛家逮住，打骂方红杏时也偏带着埋怨别人家拐走了她家孩子。 牛儿毛就常常与她口角拌嘴的。 …… 洪氏目送相公拿着镰刀背篓走远，又在方红杏脸上一阵爱惜摩挲后，脑海里浮现起了当初嫁到鸡窝凼，第一次遇见方红杏的情景。 ……青春漂亮的洪氏梳理好发髻，佩戴好荆枝制作的髻钗、耳坠，敷好红粉、唇膏，盖上大红盖头，出嫁到牛二毛家那一天。 离开娘家，去往生疏的夫家，不免心头沉重悲哀，洪氏伤伤心心告别爹娘家人后，心情极是悲伤。又想到一个新家在等待着自己，有一双温暖的臂弯可以供以后依靠，一个全新的家庭需要着她去相夫教子……也有一点点宽怀高兴。 在悲喜欢愁之间，迷迷糊糊着不知不觉很快就到了牛儿毛家。 那一天，牛儿毛的爹娘脸上洋溢着笑容，忙前忙后寒暄应酬，满头大汗招抚大小宾客。 帮忙打杂的亲朋好友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全都欢欢喜喜、笑语蒸腾。 不知道是谁，估计是与牛儿毛是要好的而是小伙伴，为了增加热闹喜庆气氛，竟然生出开玩笑的小心思，找了一个火盆，又在火盆里面装载了燃烧着的木炭。 这人先藏好了火盆，装着没事人一般，与大家伙一道嬉闹闲耍。 他打算等新娘子进门时，把这火盆放到门槛下面，让新娘子进屋后一脚踩翻有木炭的的火盆里，栽倒出丑逗人乐。 火盆被掀翻，灰烬铺满地，新郎子这时候就会去搀扶新娘子，新娘子不至于跌倒，但灰烬会把新郎新娘弄的很不像样、说不定会面目全非，两个人灰头灰脑、狼狈不堪、又惊又叫的场景是很刺激浪漫的，在场的人看到后保准乐翻天。 火盆里虽然有木炭，但新郎新娘是穿鞋子的，不会有危险，只会有被伤面子的尴尬…… 第27章 洪家 洪氏家住洪家湾，是一个母系氏族为主的聚居区区域。 洪家湾与鸡窝凼不同，她们称呼首长叫湾长，湾长是一个年轻姑娘，人称洪三姐，是一位奇女子，生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目炯炯有神，葡萄一样的黑眼珠在白璧无瑕的白眼眶里神采奕奕，两根油亮漆黑的辫子又粗又长，若两条灵蛇盘旋。 洪湾长有规定：男女长大成人到了婚嫁年龄在后，全湾的男子必须到其他地方做上门女婿，所有女子长大后不得离开洪家湾，招赘入门。 如果有哪位男子没有理想的地方可去，没有女子接收，没有可靠的岳父岳母，也不能继续留在洪家湾，各自想办法寻找新的安身立命之处。 女子身子开始发育后，爹娘就开始着急女儿的婚姻大事了，未来夫婿长相如何人品如何直接关系门庭兴盛与衰败的。虽然这个男子倒插门做了上门客，男子的姓氏尊称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子女是姓洪的，因此她们对入赘的男子是极为客气极为尊崇极为体贴入微的，当然选人要挑选最合适最适当的，宁缺毋滥，即使不能万里挑一，也要做到耐心等待，观察仔细，寻觅到如意郎君…… 这样的条款，对新一代青年男女极具挑战性，考验人哩。 女子倒还好，可以早做准备，慢慢挑选，实在没有合适的，事到临头时就不那么苛求了，将就将就，把条件放低一点，先把婚姻大事完成了，然后再来慢慢培养感情基础，慢慢调教相公在洪家湾的入室门规等等。 要是男子运气不好，可就日子不好过了呀！洪家湾要赶人的呢，谁让你没本领让别的地方的女子领走呢？谁让你歪瓜裂枣，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没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身姿相貌，吸引不了女子的眼光呢？那这样吧，洪家湾你是不能继续住了，一直都是这样的，这不怪任何人，应该认命就得认命咯！但人丑也不能怨人也不可埋怨自己的，没本领也不是大错特错的事，人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倒拔杨柳之力是不可能的，那咋就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啊！不能破坏了规矩但也不能就活活给憋死啦！ 这样的男人怎么办？ 他们就拿起了铺盖卷，破烂衣服，带几块干饼子，给湾长作揖，给爹娘磕头后，一声不吭走了。去哪里了呢？不是流浪不是上吊也不是跳河，他们去洪家湾前面的荒山野岭了。 去干嘛呢？开荒除草，挖地植树，掘洞安家，要过新生活哩！…… 洪氏是女子，又是洪家湾的人，按说洪氏应该在家，等待男人入赘上门不是吗？那又为什么坐上了花轿，被抬进了牛儿毛的家门呢？ 洪三姐为什么会答应他们这样做？难道是自毁威信，视约定俗成的条条框框于不顾？ 非也！洪三姐是极力反对洪氏姑娘外嫁的，也绝不容许任何洪家湾的女子嫁入别家。 娶个男人回来洪家湾是大受欢迎的，大大赞成，大张旗鼓给予奖励的好事情。 要想来洪家湾，娶走这里的姑娘女子，没门！ 第28章 拥抱 洪氏是如何逾越了洪家湾的礼教藩篱，与鸡窝凼的牛儿毛喜结良缘的呢？ 洪氏乃母系氏族女流，牛儿毛乃父系氏族男丁，洪氏容身之地洪家湾以女子为尊，牛儿毛居住的鸡窝凼以男人为尊，洪氏嫁入牛儿毛家不是米箩兜往糠箩兜里面钻吗？…… 先不说这个，先来看洪氏出嫁这天，有好事者要用火盆让牛儿毛和洪氏出丑，这事成没成呢？ 当然没成！救下洪氏和牛儿毛的不是别人，正是方红杏。 当天，牛儿毛和洪氏在迎亲队伍的唢呐悠悠，敲锣打鼓的喜气洋洋中，甜甜蜜蜜进入老宅子。 屋子里早已经欢声笑语喧哗热闹了，按照惯例，新郎新娘走到距离夫家一百米以内时，要放大红鞭炮的。 这大红鞭炮噼里啪啦一响起来，牛儿毛和洪氏的心情也是一直往上飞跃，烟雾弥漫里面，乐呵呵的合不拢嘴一般，直接就往屋子里大踏步而来。 屋子里的人看见新郎新娘快进屋了，立刻哄堂大笑——这可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第一次牵手在公众场合啊，他们害羞而且喜悦，是第一次身穿异服张扬众人面前，也是此生不多的几个需要时常回忆想起的事咧。 这时候就有知客师抓起大把大把的糖果撒在空中，那糖果是极甜美的，平时少于吃到的。知客师不分给人吃，却要乱扔抛撒在空中，然后掉落在人群中，轻轻击中人的脑袋、衣裳或是掉入地面上，大人小孩就弯腰驼背去地面上检视寻找、假意哄抢，嬉笑成一团，滚来滚去，地面捡糖果的人，看他们的人都会大笑的弯腰，直到肚子笑疼起来才罢休。 这样一来，不论是牛儿毛和洪氏，还是屋子里打打闹闹的人，都不会注意到门槛下方的那一个火盆了。 “新娘子小心，门槛下有火盆。”方红杏稚嫩的童音高喊一声，同时，她窜到门槛边，一把抱住新娘子洪氏的大腿。 洪氏猝不及防，只感觉身子发虚，脚底一滑，就要踉踉跄跄跌倒了……新郎牛儿毛虽然兴高采烈，耳朵还是尖的，早已经听见方红杏的提醒，立刻收住前迈的步伐，又看见新娘子正要倾斜，就连忙去抓手搀扶…… 结果，新郎新娘两人双双跌倒，不过，这一跌倒并没有栽倒在地上，而是歪倒在了门框上。 这个动作就像是新郎搂抱住新娘子，两人正在嬉闹接吻一般。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婚礼现场喔！ 屋子里，门外还是院坝里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实在是匪夷所思了啊！哪有这样放肆的青春？哪有这般迫不及待、不顾大局的新婚燕尔？如此这般的进屋的造型意欲何为？是新娘子出的主意吗？是她嫌弃夫家礼数不周、彩礼不够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呢？ 不管是何种缘由，这个大胆而鲜见的拥抱最后是被欢笑的热潮淹没掩盖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笑了——对于喜事，一切的意外都是令人欢喜的…… 第29章 洞房 牛儿毛和洪氏赶紧松开手，羞怯的侧脸避开人们的目光，两人那脸却是彩霞漫天，绯红一团，如喝醉酒一般。 “新娘子真美也！眼神有灯，不饮自醉，神采飞扬，迷人着哦，就像地里面迎风招展的一株红高粱哩！”不只有谁这么喊叫了一句。 大家就齐刷刷把目光聚集到了新娘子身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个够。 “真俊呀，这新娘子，新郎官好福气，的确是郎才女貌、红花并蒂娇燕双飞的一对新人哟！”众人高一声低一声议论纷纷。 听了别人的赞扬和称道，洪氏和牛儿毛只觉得脸上火烫着了，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洞房花烛夜，新娘子洪氏对牛儿毛道：“今天多亏了那个小丫头，不然我们就出丑现洋相了哦……” 牛儿毛想起这事，心里甚是气愤，就说：“也不晓得是哪个坏蛋恶作剧，弄一个火盆搁置在路上，等明儿我有空了，一定得好好盘查盘查，揪出这个人来，我要赏他一顿拳脚。” 洪氏劝诫道：“这人作这事是不应该，不过我们也没有被绊倒，算了算了，兴许人家不是为了作恶，而是添加趣事，让大家取乐高兴的，如若清查揪出别人来，反而不好，闹个乡里乡亲分心划不着的。” 牛儿毛不由得佩服洪氏的清明精灵，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自己差一点犯了糊涂，就悄悄地从背后捂住了洪氏的眼睛，嘴唇凑到洪氏的耳后发梢，温情默默着欲要缠缠绵绵…… 却听见洪氏又说道：“胡乱摆火盆的事不说了，可是，给我们提醒的那个小姑娘是谁？是我们家亲戚还是邻家女孩？我可想知道。” 牛儿毛只得按耐住心头的冲动欲望，静下心来把白天的事过滤梳理一遍…… “她叫方红杏，是同部落的一个小丫头，这丫头片子平时沉默寡言、一声不吭，不招人待见，好像不讨任何人的喜欢，没想到今天还立一大功了。”牛儿毛慢慢说道。 “咦，怎么会这样呀？”洪氏却不大相信，“我看这小丫头蛮不错，第一眼就感觉是一个聪颖的女子的，你咋个这样说她？你们村寨里面的人都是这样看她的吗？” 洪氏睁大眼珠子。 牛儿毛道：“可不是吗？这个小丫头的亲生爹娘不知是谁，是一个弃婴，是被庹氏和方大郎在溪流边捡拾回来的孤儿，可遭孽受罪的了，爹不疼娘不爱，寒冬腊月打赤脚，酷暑伏天，大中午还在山坡野地里割草干活的。” “啊！有这种事？”洪氏不禁轻轻摇头。 牛儿毛咳嗽一声，润润嗓子又说道：“这也怪方红杏命不好，沉默寡言任人宰割，这都不说，偏偏遇到了这一对爹娘，庹氏就像一匹河马，身子肥胖懒惰，脾气也是如河马一般，要么懒洋洋，要么暴躁起来吓人的，这样的女人，相公又偏偏窝窝囊囊到与她截然不同，三天不说九句话，事无对错，一概逆来顺受……你说，方红杏碰到这样的爹娘，能好过吗？” 洪氏打断牛儿毛说道：“别说了，这事听起来我身上起鸡皮疙瘩的，明天，我想要见一见这个方红杏。” 第30章 狐狸 （嘻嘻，习作《红杏姑娘》已进入网站签约新书排行榜前10名，还上了仙侠奇缘频道热门分类推荐，多谢大家支持与鼓励。） —— 但是第二天，洪氏并没有见到方红杏。 倒不是沉浸在新婚燕尔的喜悦中，牛儿毛和洪氏忘记此事了。 第二天方红杏没有来牛二毛家，一大早就被河马娘亲逼着上山打猪草去了。方红杏两眼挂着眼泪，在山坡上一边哭泣一边眼巴巴望着牛二毛家，昨天因为给洪氏提醒别踩着了火盆出丑相，还去抱住新娘子洪氏的大腿，以免踏入火坑，结果自己连糖果都没有抢到。 谁不喜欢吃糖果呢？特别是方红杏最喜欢吃糖了，六月天地里面的甜味植物，野地上的甜味野果，她都爱品尝，都怪那个火盆，不是那一个火盆，自己也是可以得到那又香又甜的糖果的，是谁那么不识好歹，竟然在新娘子和新郎进屋的时候，搁置一个火盆在门槛下呢？用心真是险恶的。 …… 第三天，洪氏和牛儿毛回娘家洪家湾。 这天，洪氏却意外地见到了方红杏。 牛儿毛肩上扛着一个大布包，里面有很多鸡窝凼的土特产品和糖果的，每次去洪氏家里，来看稀奇热闹的大人小孩特别多，好像永远也看不够这个姑爷似的，牛儿毛就带来许许多多的糖果，见面礼不止这个，但糖果是决不能够少的。 牛儿毛和洪氏走路一程，刚好歇脚，牛儿毛钻进树林子里去小解，一只狐狸跑上前来。洪氏正在低头咪觉觉——这些天，天天晚上都睡不好，她睡不惯新床，总觉得睡不踏实，小两口又是蜜月，夜里要醒来好多次咧。 狐狸就用嘴巴拱开大布包，把那里面的东西弄的满地都是。 刚好方红杏在附近打猪草，一探头看见这情景，就脱口而出地大声疾呼：“孽畜，快滚，别咬烂了布包里面的好东西格。” 洪氏闻声急忙一看，这不是前些天帮助自己脱险的那一个方家丫头吗？自己正要找她哩…… 洪氏“嘘嘘”几声，赶走了那一只皮毛光亮活蹦乱跳的小狐狸，微笑着对方红杏道：“方家小夭妹吗？我一直好希望见到你哟。” “不会吧？想见到我，为什么？”方红杏用袖子擦擦鼻涕，直愣愣地望着洪氏。 洪氏见她衣服褴褛，蓬头垢面，不觉心酸。 洪氏打开布包，从里面掏出一把糖果来了，呼唤方红杏道：“来，靠近些，过来，吃糖吧……” 方红杏建立糖果，并不像一般女孩那样害羞着往后躲藏和推辞，而是上前跨出一大步，嘴角翕动了几下，脸上荡漾起了笑容道：“新娘子好美，人中凤凰的，牛儿毛哥哥将来有大福气咧。” “呵呵，瞧瞧你，小嘴还真甜，来，给你。”洪氏呵呵欢乐着，就把好几粒糖果送到了方红杏的手掌心里。 牛儿毛这时候也小解完毕，走过来了，闻言哈哈大笑道：“黄毛丫头，信口雌黄吧你，是哪一个教你这样子说的。” “我，我也是听别人这样讲的哦，难道你，你们不知道有人这么背后说你们吗？” 第31章 失忆 洪氏见方红杏聪明伶俐，又想起牛儿毛说她倍受人瞧不起经常忍饥挨饿，大有恻隐之心。 后来有一次，洪氏生孩子，下了羊水好几天，躺在床上只是不出。 身体又无大恙，很是急人，又别无他法。 中午时分，阳光扑簌簌的掉落在树梢上，牛儿毛守在洪氏身边，踱来踱去，焦虑不安。 “牛儿毛哥哥，快来吃香蕉噢。”方红杏在门口喊叫。 牛儿毛小跑出来，嗔道：“方红杏，小点声，小声点，我娘子生小孩也，几天生不出来，也不知道是犯啥没有？怎么办呀？” 牛儿毛凶过方红杏，又道：“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我干嘛问你呢？真是病急乱投医，遇事不问人了吗？哎，我也是太心急火燎了吧？” 方红杏不管不顾，拉着牛儿毛的手道：“你在念叨个啥，吃香蕉吃香蕉，赶快吃香蕉，香蕉生孩子……” “你胡说个啥，吃香蕉可以帮助顺利生产孩子吗？你是说？……”牛儿毛嘴巴里面喋喋不休着。 方红杏放下香蕉，走远了。 “哇！——”，“哇！——”……屋内传来婴儿下地的啼哭声。 牛儿毛脑子里嗡的作响：这个方红杏是神人吗？懂医术？不不不，不可能，她小小年纪能知道个啥，娘子还没有吃香蕉，难道听过香蕉这个词语也是助产的吗？这是不是婴孩的啼哭，是我错觉了吗？嗯，我还在这里絮叨啥呢？还不赶快回屋看看再说…… 牛儿毛进了里屋，妻子洪氏大汗淋漓，疲惫又高兴万分的正抱着一个婴儿…… ………… 洪氏望着草丛里面受了毒物所伤的方红杏兀自发呆。 她与方红杏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之中。 洪氏根本没有料到，就在她回忆自己来到鸡窝凼后，如何认识了方红杏，方红杏如何好几次帮了她的往事时。方红杏已经再次受伤。 有一只蚱蜢，悄悄爬到她们身边。 蚱蜢慢慢流进方红杏的衣套里面。 牛儿毛和洪氏给方红杏敷贴包扎的水疱上，这一种药草，最是蚱蜢喜欢的。这蚱蜢触摸到这东西后，就一口咬下去，咬过汁水后，又在脸部皮肤上猛咬了一口。 这可是再次蛰伤了。 方红杏的小脸蛋哪能经受如此折腾。 水疱继续发痒发胀还是小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传遍方红杏的全身，方红杏只觉心头一麻，顿时失去了知觉。 方红杏醒过来时，望着牛儿毛和洪氏惊问道：“你们是谁？痴痴望着我干什么？” “啊！？”牛儿毛和洪氏都不觉后退一步，“这孩子是咋个了啊？连我们都不认识了吗？” 牛儿毛道：“她这是中什么毒了？难道我们的药物无效？” 洪氏道：“是呀！好怪的，她今天是怎么啦？好像不是原先认识的那一个方红杏了，我们上山来之前，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洪氏和牛儿毛小两口一边猜疑一边伤心着。 听了他们的话，方红杏猛地摇头，感觉头昏的很厉害，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是那一个方红杏了。 好像两个方红杏的记忆都有，好像两个方红杏的记忆都消失了…… 第32章 做饭 …………寒暑易节，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叶长叶落又十载。 回到家，不出意外地看到已经见底的米缸，方红杏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扭头打算去自家菜田里挖几颗菜先将就着做了。 “红杏妹妹，你吃饭了吗？”一个清脆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方红杏扭头看去，是邻居家的松鼠放牛回来了，正趴在土胚墙上面冲着她呵呵直笑，大概是从小就干体力活，虽然才不过十三岁，但个头已经比方红杏高了不止一个脑袋了，而且那因为天热露外面的胳膊上也已经依稀可见一些肌肉的痕迹。 方红杏再联想到自己干瘪的身躯，心中不免有些羡慕。 “还没呢，正打算去做饭。”方红杏挥挥手中还沾着不少泥巴的白菜。 “那你去我家吃饭吧，我阿娘今天正好要做红烧野猪肉呢，阿爹前几天和人一起打到一只野猪，家里还留了一些肉！”少年热情地邀请道，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就已经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为了掩饰脸上的一丝不好意思，他又冲着红杏憨憨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方红杏在听到肉的时候，眼睛“蹭”地一亮，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绽放，就看到自己老爹醉醺醺地走了过来。 方红杏心中暗叹了一句，才冲着松鼠哥欢快地说道：“谢谢松鼠哥哥啦，我就不去啦，你多吃点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那是在滴血啊，要知道这肉，可是一个月都未必能吃到一次的美味啊，特别还是野猪肉，那味道……只要想一下，方红杏就觉得自己的唾液已经不受控制地自己分泌出来了。 而松鼠也注意到酒老爹回来了，冲着方红杏挥挥手，再加上灿烂一笑，便一下子就不见了身影。 “阿杏，阿杏，你怎么变矮了啊，是不是又没有吃饱啊，来，到阿爹这边先喝口酒。”瘫坐在地上的老头儿正对着一把椅子嘿嘿直笑，也不管椅子根本不会对他作出任何的回应，只管将酒壶对着它撒。 “阿爹，我在这里！”方红杏无奈地在一边出声说道，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因为一个普通的呛水就穿越到了一个小屁孩身上，而且还摊上这么一个软弱无能借酒消愁还到处闯祸的阿爹，这整个部落里面，就没有一个待见他的！ “咦，你怎么一下子站在这里了啊？”那酒老爹跌跌撞撞地又站起来，正好让方红杏扶住他。 “我一直都在这！”虽然无奈，但自家阿爹，即使不是亲爹，何况眼下方红杏还不知道不是亲生的爹，方红杏也不能真的不管，用自己的小身板打算将人扶到屋子里面去。 “就是这儿！”方红杏还没有回头，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转头就看到自家脆弱的篱笆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院里篱笆的位置，红杏这才看向来人。 “您是袁大婶儿？”方红杏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再联系她脸上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心中有了不少的预感，自家老爹该不会又出手了吧…… “哟，方红杏啊，亏你还能叫出婶子来啊！”袁大婶儿阴阳怪气地说完，面色一下子就狰狞了起来，吼道：“把这酒骗子的家全给砸了，让他知道，老娘的钱也是这么好骗的！”脸上的疙瘩再配上狰狞的表情，那是要有多可怖就有多可怖了！ 跟在袁大婶儿后面的几个壮汉拿着棍子直接往大门扫去，这常年种田的汉子那臂力不用说就知道不容小觑，方红杏家的门根本就不用经历第二下，就直接罢工了。 十年前，方红杏家不慎失火，两间茅草房化为灰烬，后来他爹千辛万苦终于又砌了破破烂烂的小屋，虽然破敝，也算是有了安身之处。眼下又被歹人破坏，唉。 看他们冲着家里的锅碗瓢盆去了，方红杏连忙去阻拦，这家里最值钱的也就是那几只碗了，要是打碎了，他们以后用手直接盛饭吗？！ “哎呦！”方红杏刚想去拦，就被原本醉醺醺倒在一边的酒老爹直接随手一拖，一个踉跄间，那边的碗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袁大婶儿，你这么做未免也太过分了，你无缘无故跑到我家里来，弄破我们家的门，还打破我们家的碗，你要是不给我一个理由，我一定要让凼长来评评理！”方红杏站直了身子，眼睛紧紧地盯着袁大婶儿说道。 要知道这碗可是他家仅有的财产了，就是泥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也难得不发火的。 “哟，我还没找凼长，你还敢说这话呢，你问问你这醉鬼老爹，谁答应我能把我脸上的疙瘩治好的，这才三天呢，疙瘩反而更加多了，我只砸了你家那还是轻的！”袁大婶儿喘着粗气说道，她原本的模样是不好看，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子，自己男人看自己一眼，连饭都吃不下，这口气，即使把他家全部砸了，也难以平息。 “我阿爹虽然说保证能治好，但是没有说一定在三天内啊，这看病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哪有一口气吃成胖子的，你这疙瘩变多，我在一本书上看过，那是脸里面原本脏的东西都要排出来了，等排完了，你的脸也就好了。” “书上真这么说？”袁大婶儿还是不大相信，但是却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因为她最近几天也发现这疙瘩比以前大了，里面还好像有些黄黄的东西，如果真的是像她这么说的，那还真的有可能就是脸里面的脏东西…… “那是当然，要是你不相信，你找个识字的来。”方红杏就是认定了袁大婶儿根本不可能认识识字的人，所以才敢下这样的保障，不然那种凭空捏造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是一戳就破的。 “那我就暂时相信你，那你说，得多久才能让我的脸变好！”袁大婶儿瞪着一双牛眼问道，她是一天都不想再忍受自家汉子对自己嫌恶的眼神了。 “最多不超过半个月！”方红杏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睡得开始打呼噜的阿爹，语气肯定地说道。 “那好，我就等这半个月，要是我的脸没有变好，那方红杏你就到我家给我做童养媳来！”袁大婶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目光也毫不顾忌地将方红杏上下打量了几番。 虽然方红杏身材干瘪，并不大像是好生养的，但是这部落，识字的人就这么几个，袁大婶儿想着要是多这么一个童养媳，面子上还是很有光的。 酒老爹被部落里大部分的人所嫌恶，但是作为他女儿的方红杏，却是部落里的香馍馍。 当然不光是因为方红杏识字，还有一个更加实在的，她会给那些牲畜治病，在这穷乡僻壤医药落后的地方，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喜气洋洋的财富！ 第33章 酬劳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袁大婶儿，方红杏这才有时间打量家里的情况，大门已经被打坏了，不过原本就没有几天是好的时候，所以她也不是很在意，让她比较心疼的是之前桌上的那几只碗啊！ 要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碗，方红杏在穿越前虽然医学院大学毕业，之后还只是做过实习医生，但是她对古董古玩也是了解懂得一些的，一个碗的质量是上乘还是一文不值，是远古还是近现代多少还是有些辨别能力的。 方红杏居住地方还是新石器后期，父系氏族聚集的原始部落，但是其它地方早已经进入文明时代了。 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那几只碗，方红杏估摸起码是有三百年的历史了，别看它灰扑扑和一般别人家吃饭的碗差不多，甚至还要显得再破旧些，但是仔细看的话，那底下隐隐透着青碧色的花纹，足以显示出它的不凡来。 方红杏也不是没有打过这些碗的主意，这半个月才能吃到一些肉星还得是别人接济的情况下，让她实在是有些无力，要知道她上辈子可是无肉不欢的人吶。 只是这穷乡僻壤的，想要找出一个识货的人出来，可比她再穿越回去还要难。 虽然卖不出去，但是这也是潜藏着的财产富贵啊，现在可好，全碎成渣渣了。 再低头看了一眼似乎已经睡得香甜的阿爹方大郎，方红杏那是各种心绪涌上心头。 “咦，该吃饭了吗？”正当方红杏还在心疼那几只碗的时候，方大郎迷迷糊糊地往自己嘴边擦了几把，慢慢爬了起来。 他似乎都没有看到家里的狼藉，眯着眼睛在地上找自己的酒壶。 自从方红杏的河马娘有一天突然失踪，在鸡窝凼的地图上消失不见了，这方大郎就与酒接下来不解之缘，天天泡在酒水里面，没人能知道他哪一刻是清醒哪一刻蚀醉着的，成天的迷迷糊糊。 “在这里呢！”方红杏将地上的酒壶捡起来往他怀里一塞，又捡起地上的白菜，打算去做饭了。 如果说自家这个醉鬼老爹是没有故事的，那方红杏是万万不相信的，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身体才不过三四岁。 要是普通的三四岁，那必然是不会有多少的印象的，但是方红杏当时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只是这个身体受到了比较大的伤害，蜂毒蚱蜢毒还有蚁毒。 她在晕过去再醒过来后，意识模糊了。 很多事情穿越前的记不住，穿越后现在的身份的这个方红杏的记忆也淡漠。 幸好，这个小女孩也叫方红杏，不然麻烦会更多一些的。 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酒鬼阿爹，一年到头就没有见几天清醒的。方红杏很多事情也不能问，问了也不会知道答案的。 只是对于阿爹的身份，方红杏即使到了现在，也没有看透，虽然家里穷的时常揭不开锅，但是不过一两天，原本已经空掉的米缸就会被填到半满。 自己作为一个农家女，却不需要下田干农活，反而可以读文识字，就连家门口的那块菜地上的菜还是隔壁松鼠哥帮忙种的。 好多奇怪事情！ 方红杏虽然知道自己的阿爹透着很多不能解释的方面，但是她也乐的不点破，反正现在的生活，除了不能每天吃肉，别的都还不错。 她主要是想找到袁秋实，想实现自己的从医梦……结果，在游泳池一不小心魂魄飞升了…… “方红杏妹妹。” “松鼠哥，你怎么来了啊？”方红杏在看到松鼠拿在手里的碗的时候，眼睛一亮，虽然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但是光凭着气味，她就可以判定，里面那绝对就是肉啊！ “家里肉还多了一碗，阿娘特意让我给你拿来。”松鼠冲着方红杏憨憨一笑，嘴角隐隐还现出一丝酒窝。 “松鼠哥，你真好！”方红杏冲他灿烂一笑，刚刚被打破碗的郁闷之情一扫而光。 “没事、没事……”大概是被方红杏这么一说，松鼠马上紧张地脸都有些红了，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摆摆手，两只手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替我谢谢婶子，我下次帮她去穿线。”方红杏笑眯眯地说道，选择性忽视了少年的羞涩。 “嗯嗯，那我先回去了，等会儿我拿些工具给你来修门。” “不急不急，你等下还得去地里干活呢，等有时间再说吧。”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酬劳的，或者说就算有值酬劳的，人家也瞧不出来，根本没有被偷的价值。 “没事，我马上就回来。”松鼠似乎是怕方红杏拒绝，转眼间就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小搓灰尘慢慢落下来。 下午的时候，松鼠果然就像他自己说的，拿着工具来给方红杏修门，这个活他已经熟门熟路了，所以很快就弄好了。 “方红杏在家吗？” “在呢。”方红杏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连忙走了出去，一般这种时候，就是意味着有生意上门。 “方红杏啊，你来帮我看看，我家的猫是怎么了。”一个穿着有些考究的妇人抱着一直黑白相间的猫进来，她的视线在注意到松鼠的时候，脸上顿时多了一丝那难以捉摸的笑容，眼中也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松鼠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之后，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姨妈。”就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这个妇人和松鼠的阿娘汪荷花是亲姐妹，名叫汪淡花，不过她命好，嫁的人有出息，现在已经是街掌了，平日里也住在街衢上，和这边一比，完全就是贵妇人的生活。 只是她也是个念旧的，知道自己妹妹过的没有她好，总是隔段时间过来看望一下他们，这也能解释，这平常日子里，松鼠家怎么就做起了大肉菜来。 方红杏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想着自己刚刚吃的肉还是沾了她的光，眼里的笑意就更加多了些，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甜美。 “我先看一下猫。”方红杏将猫从松鼠的姨妈汪淡花手中接过，然后轻轻放到地上，大概是接触到了陌生的环境，小猫下意识就往汪淡花那边靠。 这么一走动，方红杏就可以看出这只猫的后退有些瘸了。 用手捏捏猫那条不大对劲的后腿，方红杏的脸上便多了一丝自信，坦言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简单的脱臼，猫的恢复能力本来就好，我再给它包扎一下就好。”方红杏在说话间已经拿来了一些布条，这个布是她穿不上的衣服裁剪而来的，只不过相比较村寨人的衣服，这个布料的质量还是要好上一些的。 等松鼠和汪淡花走了以后，方红杏才开开心心地将一小袋肉干小心放好，本来她是不好意思收松鼠姨妈的酬劳的，只不过她给的是肉，她实在不忍心这么狠心地对自己啊！ 第34章 魅丽 “方红杏，你快点瞅瞅，有没有好的法子啊！”毋家大娘一脸焦急地看着方红杏，躺在一边正是她家中的母羊，现在它正在面临着分娩的痛楚，疼的咩咩只叫。 “你说这小羊的身子都出来些了，怎么这母羊反而叫的更加厉害了？”这会儿说话的是毋大娘的儿子山猫子，因为在乡下，取名最喜欢带一个山字，啥子山猫子，山丫、山虎、山狗、山牛儿，这样的名字倒是随处可见，方红杏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以后，现在已经很淡定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方红杏说着让站在一边的山猫子将母羊的后躯抬高些，然后在下面塞进一块木板，让它呈一个倾斜角度。 大概是之前就疼了不少时间，母羊的哀鸣声渐渐弱了起来，站在一边的毋大娘顿时就急了，要不是对方红杏还有几分信任，真是恨不得自己上了。 “大娘不要着急，我肯定能保证大小平安，您只管放宽了心。”方红杏看了毋大娘一眼，笑着说道，神色间很是轻松。 这样的难产对于方红杏来讲完全没有什么难度，倒是里面的小羊，个头有些出乎意料的大呢！ “那，那就好。”毋大娘想到自己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冷静，面上也有些难为情。 旁边没了人说话，方红杏便开始集中注意力，双手抹上一些香油，然后往母羊的下面探进去，现在要做的是先将小羊的胎位矫正。 方红杏的动作很是轻柔，母羊的叫唤声反而轻了不少，痛苦也减轻了不少，看到这里，站在一边看着的毋大娘和山猫子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将小羊的胎位矫正过来以后，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慢慢将小羊拉出来就好，再加上母羊自己也有在用力，不一会儿，就顺利诞下了两只小羊羔。 方红杏细细一看，果然是一大一小，之前堵在前面的就是这个个头大的，要不是她过来矫正了一番，不然还真的出不来噢。 带上毋大娘给的作为谢礼的一条腊肉，方红杏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要不是现在村寨子里的人开始相信她的医术了，她可赚不了这些外快回去打牙祭。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方红杏便打算做饭，反正自家那阿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只管先做自己的那份就好。 看到灶头的柴不够了，方红杏便打算去屋后面的驴棚里抱些回来，要说方红杏家的那头驴，也算是一个奇葩。 大概是一年前，方红杏的阿爹将刚刚睁开眼睛的它抱了回来，从此它也算这个家里面的一份子了。 但是作为一头驴，它除了吃草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别人家的驴子拉磨驮东西那是杠杠的，但是方红杏家的这只，让它拉磨，它就一动不动。 不管是在它前面放胡萝卜还是蒙上眼睛都没有用，方红杏甚至有时候还有一种它在鄙视自己的错觉。 不过只要自家阿爹站在它面前，方红杏就能隐隐感觉到一种谄媚，那只笨驴就恨不得将脑袋埋进阿爹的怀里。 她只听说过小鸭有将自己看到的第一个事物当做母亲的情况，难道驴子也是这样？！ 她爹还给这头驴子取下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倩倩，也不晓得是靠它赚钱还是倩影动人，让人喜欢…… 正胡思乱想间，方红杏便来到了驴棚，只是今天的驴棚，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方红杏第一眼看到它，没错，就是它，那便是满眼的惊艳，那英俊的面孔，修长的体型，浑身雪白一片，没有一丝杂毛，这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匹英俊的马啊！ 她之前还抱怨自家的蠢驴没有作用，没有想到竟然这一只蠢驴意外带来了一匹马，方红杏想到这样的一匹马肯定是值不少的价值的，特别是折合成肉以后，顿时看向它的眼神那都是冒着金光的。 “倩倩啊倩倩，没有想到你貌不惊人又懒惰成性竟然还有这样的魅力啊！”方红杏笑的很是猥琐地靠近驴子倩倩，然后想要爱抚它一番，偏偏人家不领情，很是嫌弃地往旁边走了一步。 在肉面前，这样的挫折羞辱算得了什么，方红杏面色丝毫不变，转而将手伸向了那匹白马，这手感，啧啧！ 也不知道是谁家丢的马，看这英姿，肯定不可能是村寨子里的人，这样她把它卖了也不会有人来找她。 方红杏正想的美的时候，目光一凝，这马身上竟然还带着伤。 开始她还只是单纯地以为这马是在和倩倩套近乎，所以跪坐着，现在看来，竟是受伤了，而且看上面的血迹，以及它腿摆放的姿势，伤势明显不轻。 方红杏想到这里，只觉得那大块大块的香喷喷的红烧肉正在朝自己远去。 这绝对不能忍啊！ 和什么过不去那也不能和肉过不去啊！ 不过这马的伤势也不是她现在顺手就能治好的，很多工具还要专门去准备起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它留下来，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昂！——”倩倩大概是意识到方红杏打算将这个入侵者留下来，顿时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要知道方红杏平时割草就不勤快，驴棚里的伙食恰恰只够它吃小饱，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个大家伙，那是要让它饿肚子，它可不能忍！ “叫什么叫啊。”方红杏拍了一下倩倩的大脑袋，要是被别人发现了，自己这笔意外之财就没了啊！ 倩倩大概感觉到了被拍打的耻辱，便不再吭声了，反而将头撇向了另外一边，不去看方红杏，也不愿意看那匹马。 倒是那匹白马，好像没有感受到倩倩的冷淡，很是亲昵地用头去蹭倩倩的脑袋。 方红杏看到这幅场景，心中一亮，这马可能暂时好不了不能卖掉，可能就算好了也会被人嫌弃受过伤，但是看它的样子，就知道那基因绝对是优良的啊！ 那不正好用来配！种！嘛！ 想通了这一点，方红杏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她老早就嫌弃这只蠢驴脾气大还没用了，现在终于让她发掘出来了一个可用之处，自然是要好好把握起来的。 她才不管这倩倩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会不会害羞之类呢！ “倩倩亲爱的，接下来你就要加油了啊！”方红杏快速摸了一把倩倩的脑袋，欢欢喜喜的回屋里去了。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要去研究一下家里的医书，有没有给动物催生那种感情的，想到美好的将来，方红杏脸上的笑容都收不回来了。 第35章 鸡腿 大约是心中有事儿，方红杏只是随便扒拉了几口饭，便去研究那个可以大有前途的药物了。 曾经是医学院的学霸，各科成绩优异，但是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的机会确实很少，即使在医院实习操作，后来又有机会在几个同学的医院里实操观摩了一段时间，但是现在亲自研究新药，难度还是有的，而且拦路虎还是大大的，毕竟条件有限，还忘记了很多知识呀。 不过还好，自家那醉鬼阿爹别的没有，医书还是有几本的，所以她一度怀疑自家阿爹是不是大户人家的专属大夫，或许是宫廷御医还是京城名医，因为得罪了人，所以才带着她跑到这么个乡下旮旯的地方来避难。 虽然心中好奇万分，但是方红杏向来不是一个会为自己增加烦恼的事情的人，既然阿爹没有打算和她说，她也没有打算问。 要是真相过于可怕，那她岂不是要吃不香、睡不着了啊？ 不过这种种的迹象也也可以验证了，为嘛她那阿爹出手之后老是有人找上门来让他赔偿财产，但是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这说明，阿爹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所以之前袁大婶儿找上门来，她才有底气说那样的话。，她才没有兴趣真的去做人家的童养媳呢，而且就袁大婶儿那么刻薄的模样，也不会给她肉吃。 只是让方红杏比较苦恼的是，阿爹留在家里的那几本医书都很是正经，一点儿都没有提到这方面的东西，这让方红杏有些无从下手了。 要是没有那玩意儿，以自家那蠢驴如此傲娇的性子想要一举怀胎，那肯定比她每天能吃上肉更加难。 “方红杏，你在找什么啊？”门口传来不大平稳的脚步声，方红杏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自家阿爹回来了，不过听他话语中包含的醉意，就知道他今天又喝了不少。 从她穿越过来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十年了，都没有见他真的清醒过。 有时候方红杏也挺羡慕他的，每天就知道念叨着酒就好，就好比她心里的最终目标就只是每天吃上肉而已。 人吶，一旦追求少了，反而容易活的轻松。 “找使人高兴的药怎么做。”方红杏随口说道，反正他也醉的迷迷糊糊了，哪里还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只是在方红杏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的阿爹脚下一个踉跄，原本浑浊迷糊的眼睛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又恢复到了原本醉醺醺的模样。 “方红杏，我饿了。”方大郎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抱着凳脚，开始打起了瞌睡。 “知道啦，我这就给你去做饭。”方红杏有些无奈地将手中的医书往旁边先一放，打算等下继续来找。 等到方红杏的人进了厨房，原本好像已经睡着的方大郎一下子站了起来，快速将几本医书快速翻到某某页面，然后撕下来放进了袖口里。 “阿爹，吃饭了！”方红杏做好饭，打算来叫人，结果发现应该坐在地上人根本就不见了。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方红杏心中虽然有些恼火，但是也没奈何，谁叫自己摊上这么一个阿爹呢！ 既然他不吃饭了，她也乐的轻松，打算继续找药方，只是在翻到某一处的时候，方红杏的手顿住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还有一页的吧…… 可是，方红杏有些难以置信地将书又抖了几下，并没有纸张掉下来，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要是真的有的话，好像也不该不露一点痕迹啊。 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 方红杏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便继续翻别的书。 这里的书果然很纯洁，别说是平白无故就高兴发狂，就是让人无缘无故就笑起来的神马的也看不到，这古代的扫黄可比现代要严格多了啊，连医书都扫的这么彻底！ 要是能够得到老凼长那样的天数就好了。别瞎想了，这古代发展也快的，才几年时间，竹签书籍也变成草纸书籍了。 虽然书里没有找到方子，但是方红杏可没有打算这么容易就放弃，这村寨子里人人家都养着一些驴啊，羊啊，牛的，还怕不知道法子？！ 方红杏想着说干就干，今天正好去山猫子家接生了羊，说不定问他们就可以了。 只是方红杏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切入点，等到了山猫子家里，先胡乱扯了一通也没有想好怎么插入这个话题。 “今天你阿爹又没回来？”毋大娘微微皱着眉头问道，眼中带着一丝怜惜。 你说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姑娘，而且整天都是醉醺醺的，终日不着家，难怪娘子要逃跑，也难怪这么些年来没有姑娘想要嫁给她。也亏得这方红杏自己机灵，还会给牲畜看病，再加上邻里救济，要不然非饿死了不可。 其实这还真是毋大娘误解了，这方大郎虽然时常不着家，但是却没有让方红杏挨饿过，一旦家里没粮食了，不过一天，肯定又会有了的。 而方红杏之所以长得这么瘦小，用方红杏自己话来讲，那就是肉没有管饱啊！ “之前回来过了。”方红杏很明白毋大娘眼中的意味，心中有少许尴尬，自己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过的那么凄惨啦。 “唉，可怜的娃儿，晚饭就在大娘家吃吧，正好你山猫子哥在山上打到了一只野鸡，晚上吃个大鸡腿补补。”毋大娘说着怜惜地拉住方红杏的手，真是怪可怜的，这小手，瘦的是只剩下骨头了啊。 方红杏原本还想拒绝，但是在听到鸡腿两个字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几分，原本已经是想往后面缩的手又一下子反握住了毋大娘肥肥的手，双眼中隐隐还带着一丝泪花：“大娘，你对我真好哇。” “乖孩子。”毋大娘看到方红杏这幅模样顿时母爱就泛滥了，她自己的女儿嫁到了隔壁村，平日里也不常见到，现在瞧见方红杏这么小女儿的模样，整颗心都化了。 虽然大娘的怀抱有些压迫人，让她呼吸有些困难，但是只要一想到等会儿的鸡腿，方红杏就觉得整个人生都充满了光明。 至于她来的目的，咦，她不是来蹭晚饭的吗？！ 只是透过毋大娘胸前的雄伟的那丝缝隙，方红杏隐隐间看到了几个陌生的身影，而且一看就不像是一般的百姓。 不过，这应该和她也没有关系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吃鸡腿啊吃鸡腿吧…… 方红杏还想到了牛儿毛和洪氏，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过他们了。 这鸡窝凼，牛儿毛和洪氏是对方红杏最真心好的不多的人，曾经是方红杏小时候的依赖和臂弯，不愿意对爹娘说道话也要对牛儿毛和洪氏讲的。 第36章 太白（加更求票） “哟喂，你们小两口感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嘛！”方红杏蹭完饭一脸满足地回去，正好看到白马在蹭倩倩的大腿。 这匹白马的伤势不轻，现在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 而且即使处理好了伤口，马是站着睡觉的，伤口的恢复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嚄。 所以在现代，很多赛马要是腿受伤比较严重的话，都会选择直接安乐死，这样受到的痛苦反而更加少些，人性化处理了。 而倩倩听到动静，看到是方红杏过来，眼中明显有些失望，对白马就更加冷淡了，要不是这个驴棚比较小，它早就躲的远远了。 “你呀，就不要挑剔了吧，这穷乡僻壤的，能有这样英俊的帅马出现在你面前已经很难得了，你要把握机会啊，这么好的基因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方红杏大概是吃了肉，兴致很是不错，索性找了一个小板凳开始坐在倩倩面前语重心长地教育起它来了。 虽然这匹马受了伤，但是不影响它的基因啊，方红杏再次遗憾起自己没有找到方子，研究成果暂时搁浅。 “昂——”倩倩虽然听不懂方红杏在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它不是什么好话，扭过头不高兴地叫了一声直接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啰！ 倒是那匹白马，看向方红杏的目光很是柔和，长长的睫毛，配上深邃的眼眸，方红杏觉得自己都快被溺在里面了——那种被感染的感觉很不好的。 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看到过的最美貌的马。 “你说你啊，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方红杏的手轻轻拂过它受伤的地方，白色的皮毛上面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显得有些可怖。 白马大概看到了方红杏眼中的怜惜，伸出舌头轻轻卷舔了一下她的脸颊。 “真是调皮喔。”方红杏笑着拍拍白马的脑袋，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心情颇好地说道：“既然你全身雪白，那就叫太白吧。” 也不管什么白马是什么反应，就扭头回去了。 她现在应该思考的是，怎么动手治疗。 她虽然在这里干了不少日子的兽医的活儿，可是那些都是比较简单的，或者说，是不需要太多器械的，毕竟在这里，局限性太大了。 而太白，是她所遇到的，至少是近几年来，病情最为复杂的病人。 特别是马的那个站着睡觉的问题，在条件如此简陋的年代，真的不大好解决。 正当方红杏在为太白的事情担忧的时候，再说另一边。 “都督，都督，凌云波已经找到了，在一户村夫家后面，卑职原本想要将其带回，只是凌云波受了不轻的伤，我怕惊动太多的人，所以先来请示。”一个打扮普通，长相路人的男丁正在向站在他前面的男汉报告。 “那密函可已拿回了吗？”那男汉并没有回头，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 “小厮无能，正打算拿回，可是那屋主已经回来，小厮怕惊动她，就擅自先回来了。”那壮汉很是惭愧，明明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偏偏却没有办成。 “无事，你先下去吧。” “都督……”那壮汉正要离开的时候，又顿住了脚步，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直说。” “小厮今天听村寨的人说，那屋主是极好的兽医，凌云波在他那边，说不定可以治好。”那个壮汉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他甚至都有些觉得是上天注定。 当他看到腿受伤的凌云波的时候，心中就一阵酸涩，这也是跟着他们出生入死的同伴，只是在军营里生活了那么久的他，比一般人更懂得，腿受伤对马来讲那绝对是受伤的。 几乎没有什么马，可以在腿受严重的伤以后还活下来。 所以当他听说那个年纪小小的少女有着不凡的能力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 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凌云波能跟着他们再上战场！ “我知道了。”那男汉稍微微不可觉查地皱了一下眉头。 …… 初夏的太阳出现的总是分外早，方红杏伸了一个懒腰，昨天因为一直在考虑治疗的方案睡的比往日迟了一个多时辰，但是生物钟就在那里了，这个点人就醒来了，只不过身体却显得有些疲倦。 不过她现在年纪小，稍微伸展一下身子也就缓过来了。 “方红杏妹妹，你起来了啊！”松鼠正好背着锄头从她门口路过，看到方红杏，露出灿烂的笑容。 “松鼠哥，早啊！”方红杏笑眯眯地冲他打招呼。 “我阿娘给我做了麻球，你也吃一个吧。”松鼠很是热情地将一个看起来最大的麻球递给方红杏。 “谢谢松鼠哥！”方红杏毫不客气地接过来直接咬了一口，婶子的手艺果然赞！ 看到方红杏笑眯眯的模样，松鼠的脸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憨憨地挠挠自己的脑袋。 他就知道这个时辰，方红杏妹妹肯定会先到院子里走两圈，每天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满满的。 吃过蹭来的麻球，方红杏去驴棚，打算看看太白，打算尽快给它处理了伤口，没有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一个高大陌生的背影站在那边。 不管是身材和打扮，都不是方红杏所熟悉的，特别是他还站在驴棚这边，她第一个反应是，他应该是马的主人。 但是太白可是她美好的未来，所以她想都不想直接嚷道：“偷驴贼！”。 方红杏还是很有处事能力的，怪不得上一世她爸爸妈妈还有公司看中了她，让她当上了部长的，虽然马不是她的，但是至少那头蠢驴还是她家的啊，先下手为强总是没有错的。 那人老早就听到了动静，只不过一直没有回头，他没有料到，这个女子竟然说他是偷驴贼。 虽然这头驴看着和一般的驴有些细微不同，但是他也没有必要来偷。 而且，他从哪里看像偷驴的了！ “听闻姑娘擅长医兽，凌云波为护我受伤，不知姑娘可有良方？”男丁转过头来，视线轻轻滑过方红杏的脸，对于她还这么年轻有些微微诧异。 方红杏听完这句话就在心里狂呼“阴险”，这男汉不是简单角色，先是拽一通恭维话，然后又直接问她能不能治好太白，言里言外都透露着他就是主人，你顶多只是一个兽医的意味。 而且还狡猾到连治好给什么报酬都不说，难道是想让她做白工？！没门儿！！哼…… 第37章 耍横 那男汉见这少女不说话，还皱着眉头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缓缓开口道：“我听说姑娘你擅长医治，凌云波因为护我受了伤，你有什么法子来医治吗？” 方红杏闻言，心中有一千匹草泥马奔驰而过，尼玛他是以为自己听不懂，所以才又翻译了一遍吗？！ 自己看着就像这么没有文化的吗？好吧，自己的确就是一个村姑样。 方红杏将来人上下都打量了一番，本来是逆着光，所以看的不是很真切，现在细细一看，竟然还长得挺人模人样的。 特别是那个眼睛，虽然深藏着一丝锋利，但是不管从眼形，还是眼眸，甚至是睫毛，都显得很是美好。 不过方红杏就算上辈子有些外貌主义以貌取人，但是在这穷地方待了这么些年，这些矫情的毛病老早给磨没了，现在是，能让她每顿吃肉的那就是美男丁。 所以这个男汉在方红杏心目中，完全没有时常给她偷食的松鼠哥来的顺眼。 “你说这是你的凌云波，可是它明明就叫太白啊，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你的马？”方红杏含着一丝笑意看着那男汉。 那男汉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方红杏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甚至连新名字都取好了。 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一直不爱亲近旁人的凌云波好似很满意这个名字，还冲着这个乡下姑娘一阵摇头晃脑，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威严霸气。 要不是他之前检查过它，还在它身上找到了那个密函，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跟随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爱驹了。 “凌云波的耳后有一撮红色的毛，你可以检查一下。” 方红杏自然是知道有的，因为她心中一开始就知道他就是太白的主人了，但是到手的肥肉，她怎么忍心让它飞走呢。 方红杏随意检查了一下，不出意外，果然是有那个特征，她索性以退为进：“既然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当太白是你的马，只不过它在我这，居然还睡了我家的母驴，你是不是应该点……”方红杏说着做了一个要酬劳意思意思的动作，反正她本来就是村姑，才不介意自己是不是粗鲁呢！ 而且看这个男汉的打扮，肯定是不缺衣少食的，让自己能多吃几顿肉，这点面子算得了什么！？ 那男汉闻言，整个脸都黑了下来，她当凌云波伤的是眼睛吗，就一口丑八怪母驴，品相都没有…… 他正要训斥过去，余光就看到凌云波正含情脉脉地看着那头貌不惊人的母驴，他觉得喉咙那处一热——哎，丢人…… 它真的是自己那眼光高于头顶的凌云波吗？ 还是说，那个村姑说的的确是事实？！ 他顿时心中多了一种将帅不争气的感觉，这都督府有的是骏马良驹，也没看它正眼瞧过谁，怎么现在眼光就低落成这样，连驴都能将就了？ 恨铁不成钢地扫了凌云波一眼，男汉才抬头看向方红杏：“是我的马孟浪不羁了，不知姑娘你想……。”他没有忽略之前她那个要报酬的动作，既然只是要酬劳，那就好办。 “我那母驴还是黄花闺女呢。”方红杏说着，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他。 难道我那凌云波不是毛头小子吗？！…… 不过方红杏可以这么不要节操地说这样的话，他是万万做不到的，便冷着一张脸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终于听到了自己最想要听的话，方红杏整张脸都亮了起来，“五两银子，我还可以帮你把太白治好。”说着伸出一只手，在面前晃了晃。 五两银子的话，自己绝对可以吃上整整一年的肉。方红杏心道。 那男汉原本黑着一张脸，但是听到方红杏说能治好马，眼睛快速一亮：“你确定？”他一来就检查过了，凌云波虽然现在精神还可以，但是受的伤绝对不轻。 就算带回去，军中的军医也未必有这样的把握，以前有一匹马差不多同样的伤，一个个军需都是无可赖何的，眼前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是自然，你不是打听过我了吗，有听我失手过吗？”为了肉，方红杏也不介意自卖自夸一下。 “不用说啦，接着。”他也不是犹豫的人，直接抛出一个银锭。 方红杏连忙上前接住，虽然有些砸疼了手，但是只要想想大碗的肉，就觉得整个人都恢复了。 “这个，只有三两吧……”方红杏用手掂量了一下银子，没有想到看起来好像很有富态的样子，竟然这么抠门，说好的五两，竟然只给三两。 “剩下的，等我来接凌云波的时候再支付。”也许是方红杏的目光过于直白，那男丁的脸貌似更加黑了一些。 其实他身上有不少银票，只是银子却只有这么一小锭，要是往日的话，谁能治好凌云波，别说五两，五百两他也不会嫌多。 只是，他现在就是不想看到那个小村姑得意的样子。 “那行吧，先就这样子了。”方红杏情绪有些低落，为自己看错人，原本以为是一掷千金的主儿，结果是个抠门鬼。 “如此，那我半月后来接回凌云波。”言外之意就是说，方红杏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来医治它。 “随你。” 见方红杏并不反对，他最后看了一眼马，一个闪身一个凌波微步便没有了人影。 方红杏楞了一下，那抠门男汉竟然还是个武林高手啊！ “太白啊太白，你说你那个主人是不是太抠门了啊，你说才问他要五两的银子，竟然还要留一半下次给，这绝对是不重视你啊！”方红杏蹲下来摸摸太白的脑袋，很同情它的模样。 太白并不懂方红杏在说什么，只觉得她身上的气息让它很是舒服，忍不住发出几声愉快的叫声，算是回应。 练武之人原本就是耳聪目明的，方红杏说的话声音也不算太低，再加上这个时候是顺风，所以毫不意外地传到了他的耳中，连带着还有太白的声音。 那男汉脚下一个踉跄，心中骂了一句“吃里扒外”。 男汉急匆匆收步，俯首倾听，想知道这战马还有没有别的表达，会不会背着他们在外面，出卖组织，损坏集体荣誉，胡言乱语。 见那马儿并没有肆意妄为，他才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而方红杏那边，又对着太白念叨了几句，太白好像也没有背信弃义、随波逐流，立马要与她混的意思，这才拍拍屁股站起来。 既然只有半个月的时间，那当务之急就是治好它的腿伤，这样才能有机会留下优秀的后代啊！ 方红杏想着，笑的很是奸诈地看了倩倩一眼，希望能一下就中啊！ 倩倩感觉脖颈猛然间凉飕飕的，好像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忍不住抖了一下，还把蹄子扭一扭。 第38章 疗伤 趁着时辰还早，方红杏先跟着山猫子的驴车去了一趟镇上，将需要的东西都买了回来，虽然都不是很贵的东西，但是这么一加起来，也花了将近一两银子。 方红杏心疼之余又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狮子大开口一下。 只不过按照那个男汉那么抠门儿的样子，指不定也不愿意多给，现在只能期望倩倩是块肥田吧，耕耘一次就能有收获。 吃过了午饭，方红杏便打算给太白做手术，想着等下要花大力气，她特意把之前山猫子家送的腊肉蒸了一小半吃掉了。 肚子里有肉的话，信心气度也会大些！ 方红杏在医学院时候，虽然学的主攻是西医，兼学中医，但是华佗的麻沸散实在是太有名了，虽然据说后世流传的都不是他原来的那个，但是后来唐朝孙思邈所写的方子，方红杏还是背下来了。 再加上，家里除了这几本医书，方红杏从小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读物，不求倒背如流，但一般的方子还是难不住她的。 她心中甚至有些得意地想，要是她现在回去21世纪的话，医术肯定能超越别人不少。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那种无厘头的穿越方法，再加上这十来年的生活，已经将方红杏那颗要回去的心，打磨的差不多了。 把杂念去掉，将煎好的麻沸散哄太白喝下，因为是马，方红杏在剂量上又加了不少。 等太白倒下去了以后，方红杏才将自己的珍藏一一拿出来。 这些简陋的手术刀，止血钳，缝合针，都是她花费了大力气弄出来的。 不过不得不说，自家那醉鬼阿爹的作用也不能忽视。 有的时候，方红杏都会怀疑，自家阿爹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因为在她生辰的时候，她收到的礼物竟然是一盒针，相比较一般的绣花针，它要更加细长，这样才能让她弯出自己想要的弧度，更加适合缝合。 要是一般的父亲，不会送女儿这样的玩意儿吧？ 偏偏他每天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让她也无从问起，指不定最后还暴露了自己！ “太白啊太白，你可要睡的久一点啊。”方红杏轻轻拍拍太白的身子，面色一肃，眼中透出一丝坚定，手下快速动了起来。 她一直热爱着自己的事业，即使到了这里，她也没有放弃自己深爱的医学，虽然不能再上手术台，甚至接触不了病人，但她并没有打算放弃。 旁边的倩倩大概也感受到了现在的气氛不一般，有些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草，却不敢再发出动静来。 先用剪子将受伤那一片的毛都处理掉，特别是沾染了血迹的，免得有二次感染。 用手术刀轻轻划开伤口，这把刀被方红杏拿出来细细打磨过无数遍，虽然锋利程度比不上在现代的时候，但是比一般的刀也要锋利不少。 太白的右后肢应该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已经呈现粉碎性骨折，而且受损伤时间已经不算短，再加上现在已经是初夏了，伤口已经开始化脓。 将已经腐烂化脓的地方一一剜去，方红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太白，它的睫毛微微动了两下，看样子药用的还不够猛。 将阿爹藏在柜子下面的酒撒在帕子上，先进行简单的消毒。 这个酒阿爹藏了已经有好几年了，方红杏可不敢用太多。 去掉血污，里面的情况就变得清晰可见，骨头的粉碎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用小镊子将细小的骨屑夹出来就是。 这是一个细致活，方红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高挂在天空的太阳散发着不小的热量，没一会儿，方红杏的额头就慢慢渗出了汗珠。 其实给马做手术的话，最好是要几个助手在一旁的，可是现在条件简陋，只能这样了。 花费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方红杏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差不多将骨屑挑干净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给马腿复位，这需要一鼓作气，所以一般骨科的大夫都是男性，因为男汉在力气方面比女人有先天上的优势哦。 方红杏使劲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气，双手握住太白的腿骨，一个用劲，只听“咔嚓”一声，骨头便被恢复到了正常的位置上。 将一口气呼出来，方红杏觉得自己的力气都快用尽了，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毕竟只有十二三岁，这样大负荷的运动之下，难免有些承受不住了。 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调节了自己的状况以后，方红杏才继续动了起来。 她以前有看到过一个方子，用鸡蛋清治疗马的骨折，为此，她还准备了一大碗的鸡蛋清的，至于鸡蛋黄，她至少已经想出了十道菜。 方红杏拿出木板，打算先将它受伤的部位固定起来，然后再继续。 只是她现在手已经有些发软，未免有一些力不从心了。 “那个谁，你快点下来帮我一下啊！”方红杏冲着某处招手道。 “再不下来，就前功尽弃了啊！”方红杏见那边没有反应，又补了一句，没一会儿，从那边的一棵树上面跳下一个壮汉来，赫然就是昨晚去汇报的人。 “还真的有人啊。”方红杏看到他，有些小诧异。 那人脚下一顿，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了，难道她刚刚叫的不是自己吗？咹？ 其实方红杏也只是尝试一下，早上那个男的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以前看电视电影看小说戏曲，不都会出现侍卫暗中保护之类的存在啊呀。 方红杏就随便喊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有人下来。 “快点帮我扶住。”方红杏怕人跑了，连忙招呼他过来干活，免费劳动力嘛，不用白不用！ 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自然是没有再回去的道理，那人一脸憋屈地蹒跚着走了过去。 因为有了助手，方红杏的压力明显就小了不少，用麻纸带着浸透蛋清，迅速地缠绕在它骨折的部位上，几瞬间就包裹了有七八层。 “你这是在做什么？”那个壮汉忍不住问道，军中的大夫治疗骨伤用的都是药和纱布，可是她怎么用的是纸，而且浸泡的好像是蛋清啊，难道这样就可以了？ “天机不可泄露！”方红杏故作神秘地说了一句，便继续专注于手下的事情，给马匹疗伤。 第39章 撒谎 方红杏最后又用竹片将受伤的部位固定好，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了吗？”那壮汉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方红杏一眼，他刚刚一直在树上观察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看到那些腐烂掉的肉眼睛一眨都不眨的，下手那个叫快狠准啊，就是他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儿来，干这事那也要先抖一下吧。 “差不多了。”方红杏说着，给太白最后又装了几块木板加强固定，这才算是大功告成，主要是这里条件简陋，能做到这些就算是很不容易了，接下来，就是要靠马自己锻炼了。 有些马受伤以后情绪会很暴躁，骨头就更加不容易恢复，还有一些则是情绪低迷，这些都不是人所能预测掌控的，马儿自身的造化也是有很大因素。 “还需不需要做什么吗？” “还要再补一下，你去买点肉回来吧，吃点补补。”方红杏一脸正经地看着那壮汉说道。 他下意识地点点头，以往他们在战场上受了伤的话，伙食也会有所改善，凌云波受这么重的伤，理应多吃点好的荤食。 而且它又是都督的爱驹，更没有道理亏待它。 “那你就先去买一些儿鸡鸭鱼肉回来吧，回来了正好吃饭。”方红杏笑眯眯地说道。 那壮汉心中有些感动，之前都督对这个姑娘印象并不是很看好，他心中对她还有所误解，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好，还招呼他吃饭。 果然是都督自己想太多了嘛，多疑噢！ 他自己也忘记了之前看到方红杏手术时候的那阵子的心有余悸了。 只是等他从那些乡野村夫家里买了不少的鸡鸭鱼肉之后，才意识到，凌云波明明是马啊，它根本就是不吃肉的啊！ 他顿时有些上当受骗的感觉，又黑着一张脸，拎着两手的东西走了回去。 “你回来了啊。”方红杏看到他手里的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嘴边的笑容也更加甜美了。 “凌云波是马，明明是不吃肉。”他兴师问罪一般胀鼓鼓着大嘴巴道，只是目光触及到方红杏含着笑的脸，人一下子就虚了，自己会不会太凶了一点哦…… 方红杏才十几岁，又有些营养跟不上，跟一般十岁女孩子差不了多少，在他看来，就跟小妹妹一样。 他常年在军营，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女孩子，在他看来，女孩子就应该好好被宠着的，自己刚刚还那么凶她，貌似不应该的。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长得黑黝黝的，还不爱笑，以前回家，板着脸都能吓哭邻居家的那些小孩子。 现在他就怕方红杏会一下子哭出来，那就不好了。 “对啊，我知道啊，所以这是给我们吃的啊。”方红杏一点儿也没有被揭穿的难为情，很是自然地说道，好像刚刚误导别人的不是她一样，是别人自己相错了一般。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后面处理一下这些吧，要是被别人看到你在这……”方红杏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本意是，既然他之前要掩藏在树上，那肯定是不能被旁人发现的，但是在他看来，方红杏应该是觉得陌生男汉在家里，会对她的名声有影响。 其实在这乡下，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讲究。 有时候下雨天，收留那些路过的行人也是常有的事情的哈。 而且方红杏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在她看来，自己现在完全还是小孩子啊，那些人如果还能想歪到那种地步，那绝对是丧心病狂、心术不正到简直不敢相信的程度了啊！ 只不过他还没走，就被路过的松鼠哥哥看了个正着。 冷不防在方红杏家看到陌生男汉，而且还是长相凶悍的陌生男汉，松鼠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方红杏妹妹，这人是谁？”如果是坏人的话，他肯定马上冲过去保护她这个小不点。 “是我爹爹的一个远方亲戚，专门带着鸡鸭来看我们呢。”方红杏笑眯眯地说道。 方红杏说谎的能力接近出神入化了，事后都不敢想醒自己居然这么海。 松鼠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鸡鸭，想着如果是坏人也不会专门带着这个，顿时就放下心来，既然是方红杏妹妹的长辈，虽然长得凶了一点，肯定也不会是坏人。 “阿伯，你要在这边住几天吗，方红杏妹妹家房间少，您要不到我家来住吧，我家房间多。”松鼠很是体贴地说道。 方红杏家一共就两个房间，他块头那么大，住哪里也不合适啊，而且方红杏又是女孩子。 要是去他家的话，他可以自己去睡柴房，把房间让给他。 那壮汉面色一黑，自己有这么显老吗？乡下孩子这么没规矩的，不懂礼仪不会讲话。 如果被方红杏这样的小姑娘叫做叔伯也就算了，那个小子，长得都跟他差不多高了，竟然这么自然就叫他阿伯，他今年才十九岁啊，连媳妇儿都还没有讨呢！ “我先让他住我阿爹的房间吧，要真不行再来麻烦你啊。”方红杏看他面色不大对，连忙打发走了松鼠。 “我去杀鸡了。”那壮汉扭过身子闷闷不乐地往一边走去。 “唉，你叫什么和我说下吧，免得到时候别人问起来。” “你叫我古褡勺就好了。” “那褡勺叔……” “我今年才十九岁。”古褡勺忍不住说道，明明在军营里，他这样的年纪和长相是正常的啊。 “额……”方红杏楞了一下，才从善如流地改口道：“褡勺大哥。” 古褡勺心里终于好受了些，只是他还没有走两步，就听到方红杏在后面低估道：“明明长得都可以做我爹了嘛。” 古褡勺心中一阵悲愤，他好想回军营。 等古褡勺收拾好鸡鸭，就看到方红杏端着一个碗出来，他随便瞥了一眼，脚下的步伐就顿住了，有些怀疑地看了方红杏一眼：“方红杏姑娘，你这个是什么菜？” “韭菜炒蛋啊。”今天用掉了蛋清，剩下的蛋黄正好可以炒菜，韭菜还是自家种的，很是新鲜。 “那为什么颜色是这样的……”古褡勺觉得有些惊恐，他开始还以为是自家腌制的小菜，所以颜色是黑漆漆的，但是又觉得冒着热气有些奇怪，没有想到，竟然会是韭菜炒蛋。 “有些炒焦了，褡勺大哥你就稍微将就一下。”方红杏没有想到这菜还没有上桌就被吐槽了。 “褡勺大哥要是会下厨的话，要不你把这鸡鸭顺便做一下？”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会做菜！”古褡勺瞪了方红杏一眼，这洗衣做饭不是女人天生会的技能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继续将就了。”方红杏直接一屁股坐下：“咱们今天就吃这一道菜吧。” 第40章 优点 “你说什么？”古褡勺听到方红杏就打算给他吃这碗黑兮兮的奇怪的韭菜炒蛋，眼睛就瞪的更加大了，再加上黑黝黝的面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狰狞的味道。 他在军营里的时候，那伙食就是大锅饭，也要比面前这个好上几个档次呢！ “我不会做饭！”方红杏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完全没有一丝难为情。 她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一旦能蹭饭她绝对不会落下，帮忙医治以后的报酬也尽量选腊肉这种，因为只要蒸一下就可以吃了，像那种要煮的，不管是什么，等拿出来，样子都是一样的。 “你真的是姑娘吗？不会是男扮女装么？”古褡勺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一个姑娘家不会做饭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这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你真好会遐想哦。”方红杏白了古褡勺一眼，自己虽然干瘪，但是长相还是很女孩子的。 古褡勺看方红杏已经拿起筷子面不改色地吃起了那道诡异的韭菜炒蛋，也只好认命地坐了下来。 难道这黑漆漆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古褡勺提着他的小心肝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块，看方红杏吃了好几块了，那至少毒不死人。 想通了这点，古褡勺一下子闭上了眼睛，然后将那筷子不知道是韭菜还是蛋的玩意儿塞进了嘴巴。 “噗，这是什么味道。”古褡勺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当它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将它吐了出来。 他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他敢打赌。 “韭菜炒蛋的味道。”方红杏面无表情地又吃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 古褡勺看向方红杏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恐惧，先前她能面不改色地剜肉，现在她能面不改色地吃这么可怕的菜，和她的意志力一比，古褡勺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羞愧。 怎么说，他也是都督身边排的上榜上名号的近卫啊，现在竟然连一个女孩子都比不上…… 如果方红杏知道他心里所想，非笑喷了不可哟。 剜肉面不改色是因为她以前做过外科实习医生，上过大大小小那么多台手术，剜肉简直就是小意思。至于吃菜，那是因为习惯了，她从记事开始就是自己做饭，这样的味道只是已经吃了六七年了，还能不习惯！ “我去把鸡鸭做了吧。”古褡勺有些丧气地说道。 “恩。”方红杏点点头，并不去看他。 等他进了厨房，方红杏就直接将手上的筷子一丢，愉悦之情显而易见，直觉告诉她，那个黑大个儿做菜肯定不错。 你说人长得显老，皮肤又黑，还不会说话，那总得有一些别的什么优点吧！ 古褡勺其实也没有怎么下过厨，顶多小时候帮娘烧过柴，之后参了军，就一直吃的是大食堂里面专职师傅做出来的大排档。 后来升职了，就有单独的饭菜，这正儿八斤地做菜，还差不多真真是第一回。 古褡勺虽然是第一次做菜，但是速度却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菜端了上来，厨房没有什么别的小菜，古褡勺就很简单地做了一个红烧鸡鸭块，满满的一大锅，足足盛了四大碗。 “哇，褡勺大哥好手艺！”方红杏闻到那个味道，唾液就忍不住分泌出来了，那色泽，不用吃，她就知道味道肯定很赞。 “做菜其实也不难嘛。”古褡勺被方红杏这么直截了当的夸赞，黑面隐隐泛起了红晕。 一个糙壮汉脸上带着红晕，怎么看都是有些诡异和好笑的哩。 古褡勺也怕方红杏注意到这点，连忙转移话题：“那你赶紧吃吧，比东张西望的。” 他哪里知道方红杏的注意力原本就一直在肉上面，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察觉这些小细节。 “褡勺大哥是第一次做菜吗？”方红杏尝了一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味道和自己的一比较，简直好吃到要流泪。 发现了古褡勺这一个新的技能，方红杏的对他的态度明显要好了不少，甚至隐隐间还带了一丝谄媚。 如果他能一直给自己做饭那就好了哇。 “以前在家里看娘做过。”大概是方红杏的笑容过于甜美了，古褡勺都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她了。 “褡勺大哥真厉害！” 古褡勺的脸“轰”的一下全部红了，虽然方红杏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但是这甜甜的话语对于一个常年在军营的宅男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嘎。 方红杏知道自己要是再调侃下去，这古褡勺的脸说不定就能生煎鸡蛋了，为了自己的下一顿和下下顿，方红杏决定收起自己那颗想要捉弄人的心。 只不过趁着他现在不好意思的时候，方红杏决定要为自己谋取一些福利。 “等太白好的这段时间，饭就交给褡勺大哥来做吧。” 古褡勺根本就没有听见方红杏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记得每天都要有肉哦。”方红杏的声音更加轻柔了些。 这人继续点头。 “每天最好还能有些不同花样。”得寸进尺的嘴脸。 连连点头。 “那吃饭吧，不然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这是一句收尾的话，说过后，空气中余温犹存。 古褡勺最后点完头，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答应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刚刚答应了什么吖？” “你说以后菜你做啊，每天至少有三个肉，而且还会变着花样来做。”方红杏笑眯眯地看着他重复道。 原本还黑里透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黑了，心道：我刚刚真的有答应这些吗？ “褡勺大哥，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极为重要的便是守信，人无信不立，你该不会是想说话不算话吧。”方红杏笑的很有深意，满意地看着古褡勺的脸色又黑了些。 “大丈夫，自然是言而有信的。”古褡勺有些艰难地说完这句话，便埋头吃了起来，他决定不去搭理方红杏了，免得继续被坑。 都督说的没有错，这个姑娘果然心眼儿多，自己还得多多防范注意。 吃完这顿不算特别开心的晚餐，方红杏主动将洗碗的事情包揽在了自己身上，既然古褡勺都做菜了，那碗自然是自己洗的。 见方红杏这么主动，原本还抱着以后要少和她接触的想法的古褡勺，心里顿时又有些不坚定不移。 其实，这个方红杏姑娘也没有那么坏啊…… 她可能比较喜欢吃肉，再加上这边这么穷，所以才想多吃点。而且一个女孩子，做菜那么难吃已经那么可怜了，说不定以后嫁人了还要被婆家嫌弃…… 这么一转念间，古褡勺就从原本的防备，变成了满满的同情了。 第41章 看戏（谢赏加更） 大清早起来，方红杏先去驴棚看了一下太白，麻沸散的药力已经过了，只不过刚刚做了手术，精神还有些萎靡。 它看到方红杏过来的时候，还冲她轻轻叫唤了一声，惹得一旁的倩倩轻嗤一声。 太白马上就讨好似地往它那边靠去，相比较最开初，倩倩对太白的态度已经好上了不少。 这让方红杏又看到了交喜相媾配合的希望。 “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方红杏在旁边给它打气，一共就只有半个月，那个伤要七天才能拆掉，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古褡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方红杏微微低着头，用手轻轻摸着凌云波的脑袋，在给它鼓劲。 他顿时觉得，方红杏真是一个好姑娘。 “方红杏姑娘。” “褡勺大哥，你起了啊。”方红杏回头一笑，其实她一早起来就知道他人不在了，多半是去买菜了，她昨天很是详细地和他说了一下场镇那几个贩肉摊子的肉新鲜，老板实在。 虽然她以前很少有机会吃到肉，但是不妨碍她在别人说这些的时候，暗暗将它记下来。 正所谓，有备无患呵。 不过她想着人家刚刚买这她心爱的肉回来，态度自然是要亲切一些的才对头。 只是她眼睛虽然是看着古褡勺的，但是余光一路瞄向他拎在手里的菜篮子，可以看到里面起码有两块猪肉，还有一条鱼。 方红杏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了，果然，会买肉的男汉是最帅气的。 “凌云波好像精神了不少，方红杏姑娘医术果然了得。”古褡勺看到原本一直跪着的凌云波今天竟然站了起来，心中一阵惊喜，这说明它在慢慢好起来。 只要凌云波能好起来，他做半个月的饭又算得了什么丫？ “褡勺大哥客气了，你叫我方红杏就好了。”方红杏看人的视线慢慢往下落，直到放到了那个肉上面，“时辰也不早了……” “我这就去做饭，方红杏你忙你的事情吧。”古褡勺虽然有些憨直，但是又不笨，方红杏的表现已经比较明显了，自然不可能看不懂。 “唉，我当时要是说一个月该有多好啊。”方红杏想到半个月以后这个免费的厨师就要走了，心如刀绞啊！ “方红杏你个死丫头，给我出来！”方红杏正在忧伤之际，就听到一个泼辣的声音从自家院子里传来。 不用看，方红杏就知道是袁大婶儿，只是这七天还没有到，她怎么就来了。 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袁大婶儿正插着腰，嘴上骂些不干不净的话。 “哟，袁大婶儿啊，您怎么来了啊？”方红杏阴阳怪气地说道，余光看到她的脸，就知道她这是来找事儿的。 既然人家这么骂上门来，她也不能示弱哟。 “还问我怎么来了，你瞧瞧我的脸，不是说半个月就能好了吗，这像是会好的样子吗？”袁大婶儿指着自己的脸，眼睛瞪得老大，再配上那张血盆大口，方红杏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袁大婶儿的大嗓门还把不少的邻里都引了过来，明显是想让方红杏下不来台。 方红杏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她只有一个儿子，今年才七八岁，病怏怏的，她只见过一次，听说是先天不足的毛病，她肯定想着自己懂些医术，让她做童养媳的话，以后照褡勺她儿子的事情就可以推给她了。 她倒是想的美，对自己也够狠心的，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将自己这张老脸毁成这样子哦。 但是方红杏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要以为她平时都笑眯眯的，就以为谁都可以来踩她一脚吧。 “我之前说的可是半个月啊，现在才十天呢，而且你现在的症状可不是你原本该有的啊！”方红杏慢条斯理地说着，并不见一丝惊慌。 “什么该有不该有的话，药我照常在抹，可是这脸可是一点都没有好转，不找你，我找谁去！”听到方红杏说这个症状不是她应该有的，袁大婶儿心中一惊，有些发虚。 但是她想到自己那个儿子，又马上有了底气上来。 自家男汉人懒惰，心思又还多，眼睛就知道瞅着那些年轻的小媳妇儿转动，赚道的外快金银从来不知道给家里花。儿子身体从小不好，他也不关心，如果她不提前做好打算，以后可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只用了我阿爹做的药，脸上现在应该结痂，但是你现在不但没有结痂，反而化脓更加厉害了，要不就是你没有用药，要不就是你自己又加了别的东西在里面混合了。” “你胡说些什么，反正我可不管那么多，七天我的脸没有好，你就必须得到我家去做童养媳。” 原本刚刚就想上前去帮忙的松鼠，现在就更加急了，忍不住出声道：“就算治不好也是方大郎的事情，关方红杏妹妹什么事情啊，为什么要方红杏妹妹去做童养媳呢？不公平没理由呵。” “就是，你这脸可不值一个小姑娘啊！”旁边有些闲在家里没有下地干活的男汉接着哄笑起来。 这样的热闹，村寨子里的人最喜欢凑过去了，稀罕事不是天天有的。 “就你家那死鬼，你就不怕他到时候眼睛都在她身上了啊！到时候你还不得怄气？”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马上就引起了不少人暧昧的笑声。 袁大婶儿的男人是出了名的心思多，一般年轻的小媳妇都不愿意从他们家路过，免得被占了便宜，还没处说。 被那些人这么一调侃，袁大婶儿脸色都不对了，见他们玩笑越开越不堪，顿时恼道：“你们管好自己炕上的就好，管别人家的做什么，话这么多，当心以后被阎王剪掉舌根。” “说句实话，还说不得了啊，你有本事管好你家风流汉啊！”那人并不怕袁大婶儿，笑的很是张扬。 袁大婶儿的眼里都差点要喷出火来了。 方红杏乐的看戏，其实她第一眼看到袁大婶儿就差不多能猜出来了，她怕是不光没有用药，还往自己抹辣椒面儿了，所以病情才变得这么严重。 如果仔细看的话，那些脓水里还带着一些小红点，那些可不都是证据么。 “不管怎么样，你得给我一个交代！”袁大婶儿不去听那些人的话，就等着方红杏给她一个交代。 “既然婶儿你一定要跟我较真，那也不要怪我这个做小辈的不给您留面子了。”方红杏面色一正，缓缓地正儿八经说道。 第42章 戳穿 “什么较真不较真的，我不懂你在说什？。”袁大婶儿虽然竭力保持着镇定，但是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左右闪躲着。 “既然乡里乡亲都在，那正好给我做个见证。”方红杏中气十足地说道：“我爹爹给袁大婶儿配的药粉可是白色的，你们再瞧袁大婶儿脸上，这些小小的红色的点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被方红杏这么一说，围观的人都下意识地往袁大婶儿脸上看去。 “这好像是辣椒粉咯。”人群中马上有眼睛比较亮的人发现了这个事实，直接就嚷嚷了出来。 袁大婶儿本来就是外强中干的，被人这么一说，脸色马上就变了。 可是她心中想要让方红杏当童养媳的愿望又过于迫切，硬着头皮道：“我可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辣椒不辣椒的，反正我只要脸不好，你就得到我家去给我做童养媳。” 在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袁大婶儿就是故意找茬的，纷纷在一边嗤之以鼻。 松鼠他娘也是十分中意方红杏，所以听到这话，顿时就不爽了，我家这边等了这么多年，就等着她年纪再大些，就好讨过来做媳妇儿了，你这么一张烂脸还想占这样的便宜么？！ “这话说的，虽然说你这脸好不好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的，你有本事往自己脸上撒辣椒粉，那你就要有本事找那方大郎做你家童养媳啊，巴着人家小丫头做什么啊！”松鼠娘两手叉腰着腰毫不客气地说道。 要知道松鼠娘汪荷花女士当年也是村寨子里的一朵小辣椒，她嫁人这么多年，功力那绝对是只增不减的。 鸡窝凼有童谣唱道：洪氏温柔数第一，笑意嫣然蜻蜓立；泼辣还算汪荷花，没谁能赢小喇叭…… “你这烂嘴巴里面说什么呢，谁往自己脸上撒辣椒粉呢！”袁大婶儿不甘示弱地回到，只是比起松鼠娘来说，多少缺了一些底气。 “呦，看脸不就知道了吗，你说你一老娘们儿，也亏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这脸值人家小丫头嘛，还有就你家那儿子，你这是想找个免费丫鬟吧，这穷人家的命还想享富贵人家的福，你还不如倒头睡一觉，做梦比较快！”松鼠娘一点儿都不停顿地将话噼里啪啦地说出口。 方红杏站在一边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在看袁大婶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这就叫做传说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老狮子家里的，你家小狮子出事情了！”袁大婶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的时候，就有人跑了过来。 这老狮子是袁大婶儿当家男汉的名字，小狮子是她儿子的名字，虽然名字取成小狮子，但是身体弱的就跟一只小猫一样。 这小狮仔是袁大婶儿的心尖尖，这一听是儿子出事儿了，话也不说了，脸也不管了，直接就往家里跑。 “好了好了，都散了呵。”松鼠娘挥挥手，她在这边还是挺有威信的，当然这和她那个嫁得好的姐妹也有脱不了的关系。 反正也没有八卦观看了，原本围观的人直接一哄而散了。 “多多谢谢婶子了。” “谢婶子做什么，大家这么多年邻居了，哪还讲这些啊，你那酒鬼阿爹呢，这次是几天没有回来了啊？”松鼠娘王屋里随便瞅了一眼，你说这女儿还这么小，他怎么老是几天不着家。 她还记得自己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才四五岁的模样，就要自己做饭，个子都还没有家里的灶高呢，让人看了怪心疼的。 那方大郎也真是的，家里随处放酒，人还不着家，要不是当初他们发现早，这小丫头说不定就被火给烧没了。 就是这酒，方红杏家好多次火患了。 惨烈的都已经发生两次了。 方红杏当初刚刚穿越到鸡窝凼那一年大火灾就是方大郎酒后，把酒点燃失火的，幸好方红杏不在家，正在堰塘与松鼠、桃花、袁秋实他们一道洗澡，不然说不定早被烧死了。 “虽然现在也是大姑娘了，但是你爹这未免也太没担当了，你说你当年好几次就差点给埋火里了，他现在怎么还这么放心。”松鼠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方红杏面色微微僵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她记性这么好，这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次其实是她自己的错。 那个时候阿妈别人拐骗走后，闷气着的自家阿爹第一次离家超过一天，她吃完了他留给他的两个饼，就想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但是这古代的灶和现代的煤气灶可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东西，她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不下厨，但是下个面条之类的还是毫无压力的。 可是在古代，她的第一次下厨的代价就是自家的厨房。 就是现在，她也不大习惯一个人又兼顾着火，又得兼顾着炒菜，所以每次炒出来的都是黑漆漆的。 只是当时，因为在厨房出现了几个空的酒罐子，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将那场火灾联系在了上面，指引向了老爹。 自家老爹回来以后，在乡野村夫中的形象当然就又跌了不止一点点。 “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阿爹出门肯定也是因为有事要办。”方红杏笑呵呵地说道，努力将话题转移掉，替自家爹地开脱。 “就你想得开，听我家松鼠说，你家有亲戚来，要不中午就去婶子家吃饭吧。”方红杏做菜的水平，松鼠娘还是知道的，不过她就喜欢这小姑娘，不会下厨也不是一个大问题。不会可以慢慢学嘛，自己可以教她。 “不用了，我那哥哥虽然块头大，但是人比较害羞，这人一多，他肯定又不好意思了。”方红杏一边说着，一边想象着古褡勺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模样，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这样啊，那你去婶子家那些鸡蛋酱肉吧，也不能亏待了客人。”松鼠娘很是热情地说道。 方红杏也不是矫情的人，道谢过了以后，便象征性地拿了一些。 回到家里，古褡勺已经将饭菜都做好了，神色有些怪异地站在一边上。 “你这是干什么呢！”方红杏看了他一眼，还好他刚刚没有出来，不然事情肯定就会更加麻烦了。 “没事，我做好饭了，你要不要再来一个汤？自己动手来一个？”古褡勺憋了半天才说道。 他刚刚在厨房里纠结，到底该不该出去。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是个男汉，方红杏还叫他一声褡勺大哥，他这个时候应该挺身而出才应该的。 可是另一方面，他毕竟是秘密到这里的，昨天被那个小伙子看到已经是一个意外了，要是再这么直接出去，要是被别人注意到了，那他不就违背了都督的命令嘛！暴露自家身份会受到处罚的。 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军命为重，所以他现在面对着方红杏的时候呢，心里边就有一些是饱含愧疚的啦。 第42章 戳穿 第42章戳穿 “什么较真不较真的，我不懂你在说什？。”袁大婶儿虽然竭力保持着镇定，但是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左右闪躲着。 “既然乡里乡亲都在，那正好给我做个见证。”方红杏中气十足地说道：“我爹爹给袁大婶儿配的药粉可是白色的，你们再瞧袁大婶儿脸上，这些小小的红色的点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被方红杏这么一说，围观的人都下意识地往袁大婶儿脸上看去。 “这好像是辣椒粉咯。”人群中马上有眼睛比较亮的人发现了这个事实，直接就嚷嚷了出来。 袁大婶儿本来就是外强中干的，被人这么一说，脸色马上就变了。 可是她心中想要让方红杏当童养媳的愿望又过于迫切，硬着头皮道：“我可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辣椒不辣椒的，反正我只要脸不好，你就得到我家去给我做童养媳。” 在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袁大婶儿就是故意找茬的，纷纷在一边嗤之以鼻。 松鼠他娘也是十分中意方红杏，所以听到这话，顿时就不爽了，我家这边等了这么多年，就等着她年纪再大些，就好讨过来做媳妇儿了，你这么一张烂脸还想占这样的便宜么？！ “这话说的，虽然说你这脸好不好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的，你有本事往自己脸上撒辣椒粉，那你就要有本事找那方大郎做你家童养媳啊，巴着人家小丫头做什么啊！”松鼠娘两手叉腰着腰毫不客气地说道。 要知道松鼠娘汪荷花女士当年也是村寨子里的一朵小辣椒，她嫁人这么多年，功力那绝对是只增不减的。 鸡窝凼有童谣唱道：洪氏温柔数第一，笑意嫣然蜻蜓立；泼辣还算汪荷花，没谁能赢小喇叭…… “你这烂嘴巴里面说什么呢，谁往自己脸上撒辣椒粉呢！”袁大婶儿不甘示弱地回到，只是比起松鼠娘来说，多少缺了一些底气。 “呦，看脸不就知道了吗，你说你一老娘们儿，也亏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这脸值人家小丫头嘛，还有就你家那儿子，你这是想找个免费丫鬟吧，这穷人家的命还想享富贵人家的福，你还不如倒头睡一觉，做梦比较快！”松鼠娘一点儿都不停顿地将话噼里啪啦地说出口。 方红杏站在一边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在看袁大婶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这就叫做传说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老狮子家里的，你家小狮子出事情了！”袁大婶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的时候，就有人跑了过来。 这老狮子是袁大婶儿当家男汉的名字，小狮子是她儿子的名字，虽然名字取成小狮子，但是身体弱的就跟一只小猫一样。 这小狮仔是袁大婶儿的心尖尖，这一听是儿子出事儿了，话也不说了，脸也不管了，直接就往家里跑。 “好了好了，都散了呵。”松鼠娘挥挥手，她在这边还是挺有威信的，当然这和她那个嫁得好的姐妹也有脱不了的关系。 反正也没有八卦观看了，原本围观的人直接一哄而散了。 “多多谢谢婶子了。” “谢婶子做什么，大家这么多年邻居了，哪还讲这些啊，你那酒鬼阿爹呢，这次是几天没有回来了啊？”松鼠娘王屋里随便瞅了一眼，你说这女儿还这么小，他怎么老是几天不着家。 她还记得自己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才四五岁的模样，就要自己做饭，个子都还没有家里的灶高呢，让人看了怪心疼的。 那方大郎也真是的，家里随处放酒，人还不着家，要不是当初他们发现早，这小丫头说不定就被火给烧没了。 就是这酒，方红杏家好多次火患了。 惨烈的都已经发生两次了。 方红杏当初刚刚穿越到鸡窝凼那一年大火灾就是方大郎酒后，把酒点燃失火的，幸好方红杏不在家，正在堰塘与松鼠、桃花、袁秋实他们一道洗澡，不然说不定早被烧死了。 “虽然现在也是大姑娘了，但是你爹这未免也太没担当了，你说你当年好几次就差点给埋火里了，他现在怎么还这么放心。”松鼠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方红杏面色微微僵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她记性这么好，这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次其实是她自己的错。 那个时候阿妈别人拐骗走后，闷气着的自家阿爹第一次离家超过一天，她吃完了他留给他的两个饼，就想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但是这古代的灶和现代的煤气灶可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东西，她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不下厨，但是下个面条之类的还是毫无压力的。 可是在古代，她的第一次下厨的代价就是自家的厨房。 就是现在，她也不大习惯一个人又兼顾着火，又得兼顾着炒菜，所以每次炒出来的都是黑漆漆的。 只是当时，因为在厨房出现了几个空的酒罐子，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将那场火灾联系在了上面，指引向了老爹。 自家老爹回来以后，在乡野村夫中的形象当然就又跌了不止一点点。 “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阿爹出门肯定也是因为有事要办。”方红杏笑呵呵地说道，努力将话题转移掉，替自家爹地开脱。 “就你想得开，听我家松鼠说，你家有亲戚来，要不中午就去婶子家吃饭吧。”方红杏做菜的水平，松鼠娘还是知道的，不过她就喜欢这小姑娘，不会下厨也不是一个大问题。不会可以慢慢学嘛，自己可以教她。 “不用了，我那哥哥虽然块头大，但是人比较害羞，这人一多，他肯定又不好意思了。”方红杏一边说着，一边想象着古褡勺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模样，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这样啊，那你去婶子家那些鸡蛋酱肉吧，也不能亏待了客人。”松鼠娘很是热情地说道。 方红杏也不是矫情的人，道谢过了以后，便象征性地拿了一些。 回到家里，古褡勺已经将饭菜都做好了，神色有些怪异地站在一边上。 “你这是干什么呢！”方红杏看了他一眼，还好他刚刚没有出来，不然事情肯定就会更加麻烦了。 “没事，我做好饭了，你要不要再来一个汤？自己动手来一个？”古褡勺憋了半天才说道。 他刚刚在厨房里纠结，到底该不该出去。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是个男汉，方红杏还叫他一声褡勺大哥，他这个时候应该挺身而出才应该的。 可是另一方面，他毕竟是秘密到这里的，昨天被那个小伙子看到已经是一个意外了，要是再这么直接出去，要是被别人注意到了，那他不就违背了都督的命令嘛！暴露自家身份会受到处罚的。 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军命为重，所以他现在面对着方红杏的时候呢，心里边就有一些是饱含愧疚的啦。 第43章 猜疑 不算细心风方红杏还是觉得最近的古褡勺有些奇怪，对自己好的有些过分了，之前让他下厨吧，他总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就是做菜，也是挑最简单方便的来。 但是这两天，只要到了饭点，他下厨就很是勤快，还变着花样给自己做肉吃。菜也从以往的两个菜进化成了四个了。 甚至就连吃完饭以后的碗筷，他都抢着去收拾洗刷。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喔！ 古褡勺的表现反而让方红杏心中多了一丝警惕，难道他发现了自家那个少了一条腿的椅子其实是个古董？还是那个阿爹用过的小酒壶是出自古代名窑？ 不会是他想卷款私逃吧…… 但是方红杏又转念一想，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么好的眼神的，看古褡勺这么憨的样子，能看出来才叫奇怪。 而且再联系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和最早之前也有些不大一样，难道……咹？…… 不是吧？天！他竟然是暗恋自己吗？！ 方红杏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十二岁的年纪，但是只有十岁的外表，身材那叫一个干瘪，脸也没有长开，可以说是一无是处，真不知道他看上自己哪里哟…… 再一想，方红杏突然心中一阵惊恐，难道，这古褡勺竟然有恋……童……癖……！！ 古褡勺觉得最近方红杏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奇怪怪，虽然自己做的饭菜她还是吃的精光，但是怎么说呢，他总觉得，她有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怪异。 但是这个怪异到底具体在哪里，他却又说不上来。 这时间一长，古褡勺觉得自己的人都有些焦躁不安起来了。 “方红杏，我最近是做的菜味道不对吗？”古褡勺忍了两天，最后还是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明明他觉得自己的菜做的越来越技艺熟练了，但是为什么她看自己的眼神一天比一天诡异呢？ 他觉得里面还带着一丝惋惜的感觉，可是他又什么好让她惋惜的噢…… “没有，很好吃。”方红杏说着，心中就更加觉得可惜了，这么一个会做菜的男汉，竟然是有那样的怪癖，真是太可惜了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也。 “那你为什么……”古褡勺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比较贴切的词语：“一边吃一边摇头，是哪里味道不对吗？”甚至有时候还会伴随着叹气，这饭吃的有那么艰难吗？不是…… 方红杏以为自己的惋惜只是表现在心里，没有想到竟然已经表现地这么外在了。 她索性也不掩饰了，直接问道：“其实我一直想要问你，你觉得女孩子哪种比较美丽，是身材妖娆型，还是纤细型还是胖乎乎的还是什么。” 方红杏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所以问出来的问题也不算太过火。没有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幼女之类的问题。 但是就在那个时代而言，这样的问题已经很劲爆了，也就方红杏自己觉得自己还算矜持吧。 古褡勺听到这个问题，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眼神闪烁不定地看着方红杏，这乡下的女娃子，难道都是这么开放的吗？ 不过他又仔细看了一眼方红杏，她的目光很纯粹，难道是他想多了？ 而且方红杏身量看起来小，跟个小孩子一般，他也实在无法将她和“女子”这两字子联系在一起。 也许她只是心血来潮随口问一句吧，真是自己多想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来。”古褡勺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而且现在扮演的是兄长的角色，很有必要纠正一下她有些不大好的地方。 “我就好奇一下啊。”方红杏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怕你是有那怪癖的人，她又必要问这样的问题吗？！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身为一个姑娘，应该要矜持的吗？”古褡勺忍不住说道，要是像她这样，以后还能嫁出去吗，而且连做菜也不会。 “我又没有阿娘，阿爹还常年不着家，没有人告诉我要矜持啊。”方红杏的本意其实是想说，我就是不懂矜持的。 但是在古褡勺听来，就觉得方红杏好可怜，他原本就发现自己到这边以后，就没有见过她的长辈，心里就有些奇怪，只是作为一个外人，又不好多嘴问，没有想到真相就是这样子。 顿时那满腔的父爱直接汹涌而来，就连坐在一边的方红杏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一下子闪现出了满满的父性光辉。 方红杏面上忍不住有些不自在，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凄惨…… 这样的生活，在她看来还是很悠闲的，除了吃不够肉以外。 “方红杏，如果你……” “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方红杏一看古褡勺这个架势，就跟当年自己考砸了回家以后，自家老娘要开始长篇大论的表情一模一样。 方红杏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有些东西，只要停留在记忆里面就好，不一定非要去实现这个愿望。 古褡勺觉得自己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堵住了，肯定是自己刚刚的神色让她不高兴了，毕竟谁不希望父母双全家庭和睦儿孙绕膝欢乐常在啊。 古褡勺心中的愧疚之心节节高涨起来。 “其实也不是不想回答。”古褡勺言道。 “那答案呢？”方红杏一下端正了坐姿，很是期待地看着古褡勺，当她以为没戏的时候，古褡勺竟然让步了。 “纤细，纤细型的吧。”古褡勺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说话也变得疙疙瘩瘩的口齿不清。 方红杏只觉得眼前一黑，难道这个大块头，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啥？ 古褡勺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就回答了这么一个问题，方红杏的整个人都变了。 只见她飞快地扫干净碗里面的菜，然后抛下一句“我吃饱了”就直接跑远了，只留下还一片茫然的古褡勺。 她今天吃的，明明只有往日的一半不到。 再说方红杏，她一边跑一边忧伤，虽然古褡勺人真的不错，但是爱~幼~嗜之类的龌龊，她真的接受不了啊！ 果然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说的太透明比较好啊，方红杏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坦然地吃肉呢！ 这日子还怎么过呢！ 而古褡勺，他只觉得，女儿心，果然是海底针啊，一会一个样儿。 第44章 求救（感恩节加更） 七天时间过的很快，因为之前方红杏说过，要七天才能拆药，古褡勺差不多是每天板着手指数日子。 好不容易到了时间，他更是积极地做好了早饭，就等着方红杏动手。 方红杏前几天知道了那个残酷的真相之后，心情有些沉重，在面对古褡勺的时候更是神色闪躲。 不过她后来慢慢也想通了，虽然这个人心理上有那么一点问题，但是人家也没有干什么坏事啊，自己怎么能歧视他！ 这么一想以后，方红杏对古褡勺的态度也慢慢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方红杏知道古褡勺急切的心情，吃了早饭后就直接和他到了驴棚。 “伤口恢复的挺好的。”用花椒，防风等药材熬成的汤，慢慢将上面的纱布和纸取下来，虽然那马伤口看起来还有些可怕碍眼，但是恢复的情况确实很不错的。 古褡勺以前自己也是受过伤的，看凌云波现在的情绪也比较稳定，胃口也不错，就感同身受般彻底放下心来了。 “之后就是慢慢修养，毕竟是受过伤的，和以前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所以最好不要进行太剧烈的运动。”方红杏有些习惯性地叮嘱道。 这古代的马可和现代的不一样，它们是要上战场的，受过这样伤害的太白，不光是生理上，在心理，多少也是有些阴影的。 “恩，好的。”古褡勺有些诧异地看了方红杏一眼，刚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方红杏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明明只有十来岁的年纪，但是刚刚她的眼神，她的动作，都透露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感觉神态。 古褡勺知道自己是个粗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刚的感觉，他只觉得那样的方红杏不像是一个单纯的乡下小丫头。 “你之前答应……他，说半个月就可以治好，半个月以后凌云波就真的能自己行走吗？”古褡勺在说到那都督的时候，有些含糊其辞的有意带过了。 “虽然不能说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是自己行走还是没有问题的，放心吧。”方红杏又看了一眼凌云波，然后视线扫向倩倩。 最近几天她都没有怎么过来，就是想着动物也是有廉耻心的，在有人的地方肯定不好意思亲亲我我的，要给它们充分的单独相处的时间机会，这样才能增进感情。 就是不知道，倩倩的肚子里有没有小幼苗了哦…… 方红杏将视线慢慢移到倩倩的肚子上，大概是感受到了某种不好的意图，倩倩有些烦躁地踢踢蹄子，站的离方红杏远了一些。 “你家这母驴，好像和一般的有些不同。”古褡勺看了一眼倩倩，他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一样，再看凌云波对他的态度，心里…… 他一直都觉得，动物的直觉比人还要精准不少，以凌云波原本的高眼光，这母驴绝非凡品的。 只是他不知道还有句话，叫做“情人眼中出西施喔”。 “这你都发现了？”方红杏很是诧异地看着古褡勺，“别的驴子会干活，我们家这头蠢驴只会吃白饭！” 古褡勺原本以为她会说出这是一头什么品种的名驴，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自己大错特错了！ 不过在这么乡下旮旯里面，真要出现什么名贵的驴，那也是没有多大可能的噢。 古褡勺只当自己是想多了。 闲扯了几句，又给凌云波又换了另一种药以后，方红杏才和古褡勺离开了驴棚。 只是还没有走到屋子里，就听到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 听这声音，方红杏不用看就知道又是那烦人的袁大婶儿。 “救命啊！” “袁大婶儿，你这又是闹的哪出？”方红杏没好气地问道，趁着她抬头的时候，她又将她的脸打量了一番，之前的症状反而减轻了，想必她对自己的脸还是有些眷恋了，最近没有用辣椒粉。 “方红杏啊，你阿爹在不在啊？”袁大婶儿看到方红杏过来，连忙跑了过去，脏兮兮的手一下子紧紧抓住方红杏的手臂。 她的手劲儿不小，方红杏有些不适地皱皱眉头。 “你找我阿爹什么事情？”方红杏用巧劲将自己的手臂拯救出来，才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手臂上已经红了一个点点了。 “快点让你阿爹去看看我家小狮仔，他已经发了三天的烧了。”袁大婶儿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虽然她现在的脸很是狰狞可怖，但是大概是还有一颗关心孩子的母亲的心，方红杏也不觉得难看。 “小狮仔是怎么了？”方红杏算了下，三天，正好就是她之前来闹的日子，之前有人跑来说小狮仔出事了，想来就是这个了。 “小狮仔被他那个挨千刀的爹用滚烫的开水烫到了肚子，整块皮都烫掉了，最近一直在发烧说胡话，你快点叫你阿爹去救救我的孩子。”袁大婶儿最大的牵挂就是小狮仔，这小狮仔如今伤的这么厉害，也难怪她这么难过了。 只是方红杏心中虽然同情，但是她也知道这袁大婶儿并不算是一个十足的好人，特别是三天前她还这么来找过茬儿。 方红杏即使心中也担心，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先说好的。 “袁大婶儿，你说我阿爹连你的脸都治不好，怎么去治你家小狮仔。”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鬼迷心窍，打你的主意，大婶给你磕头了。”袁大婶儿说着就要跪下来，方红杏连忙将人拉住了。 “我阿爹已经有快十天没有回来了，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从之前回来过那次，连饭都没吃，人就不见了耶。 之前方红杏还想着阿爹回来的话，怎么解释古褡勺的存在，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没有回来。 虽然他最近几年也时常不在家，但是很少有这么多天，一次都不回来的。 “啊！”袁大婶儿闻言直接愣在那里，然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我的小狮仔，我的心肝啊，我的肉啊！”袁大婶儿直接嚎哭了起来。 方红杏看这动静多半是要将人招来的，连忙示意古褡勺进去不要出来了。 “袁大婶儿，你先不要忙着哭，听我把话讲完。”方红杏加大了一些音量：“我没有说小狮仔一定没有救了啊。” 袁大婶儿一听小狮仔不是没救了，一下子就停了哭声，眼泪汪汪地看着方红杏，很是可怜的模样，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劲儿，模样乞怜的有一些不似原本样子。 第45章 地榆 “唉，罢了，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我去看看。”方红杏叹了一口气说道，她还是没有忘记当年在医学院的时候宣的誓，也不愿意真的见死不救。 而且，现在救子心切的袁大婶儿其实也没有之前那么面目可憎了。 “啊……”袁大婶儿闻言楞住了，犹豫了几下这才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她前几天已经将家中的牛都卖掉了，就为了去场镇请个有才学的大夫看看她的娃子小狮仔，但是那个人把酬谢都拿走了，却只留下几副没有用的药物。 小狮仔吃了以后，烫伤的地方没有好转，反而发烧更加厉害了。 袁大婶儿家中已经没有什么值钱财的东西了，被逼无奈，她才厚着脸皮求到了方红杏这边。 没有想到，那方大郎人竟然不在屋里头。 但是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希望方红杏虽然年纪小，但是能有她阿爹的医术啊。 “方红杏，你真的要去吗！”刚刚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松鼠娘一把将人拉住，不是她心肠硬，但是这村寨的人都知道这小狮仔是袁大婶儿的命根子，这一个不小心就后患无穷…… 这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啊！方红杏，你没有眼力价吗？ “婶子放心噢，我就去看看，要真不成再回来。” 松鼠娘一听，手就拉得更加紧了，心中忍不住嘀咕道：“要是真不成，她哪里还会放你回来，肯定是恨不得你给她那儿子陪葬了咯。” “本家嫂子，你就快放手吧，快让方红杏去瞧瞧小狮仔。”袁大婶儿看到松鼠娘将人拽住，立马就急了，但是她现在也不敢用硬的，只敢说些软话，好让方红杏快点过去。 “我是丑话先说在前头了，你也知道方红杏年纪小，也就给一些畜生看过病，要是真治不好你家小狮仔，你可不能赖她身上喔。”虽然心里同情袁大婶儿，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说清楚的才行。 不然方红杏这么一个小姑娘，到结果吃亏的肯定是她。 “我晓得，我晓得。”袁大婶儿现在哪里敢不应，她就怕耽误了时辰，小狮仔就多受一份的罪。 “既然你都答应了，那我就跟方红杏一块儿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说到底，她还是不放心方红杏。 这姑娘小时候一声不吭，从她家被火烧后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次也怪，平白无故回来后脸上长水疱，也不晓得是用的啥子方子就给好了…… 后来这个方红杏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儿，谁给她吃肉就跟着谁走的样子，让她怎么能放得下呀！ 走到袁大婶儿家里，那边已经站了不少的人了，这村寨子本身就不大，里面的人多少是有些沾亲带故的。 就像袁大婶儿和松鼠娘，勉强也算是表亲。 这袁大婶儿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整个村寨子的人都知道了。 方红杏一走近，就看到一个体格还是魁梧的男子汉鼻青脸肿地蹲坐在门口，样子好不狼狈，看长相，应该就是袁大婶儿的相公，王老狮子。 “老狮子这是……”松鼠娘很是诧异，这王老狮子虽然没有出息，但是这力气却是不小的，谁把他揍的这么惨喔。 “还站在门口干嘛，还不进去，我叫你看着儿子的，你倒是轻松啊！”袁大婶儿一脚踹在王老狮子肩上，便再也不去多看他一眼了。 “这……”松鼠娘看了一眼王老狮子，见他一声不吭的，也不好多插嘴。 “方红杏，你快看看，我家小狮仔怎么样了？”一进屋子，袁大婶儿就将坐在床前的人直接挤开了。 “孩子他娘，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一个黄毛丫头叫来了哇。”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只要管着你儿子就好，我的儿子我自己会管。”袁太婶子没好气道。 方红杏这才注意到，刚刚被挤开的人竟然是袁大婶儿的婆婆，王老狮子的亲娘。 “这是我的孙子，我能不管吗？”王婆婆也恼了，自己的孙子，难道自己也说句话的地方都没有了吗？这太霸道了哇。 “你要是管着，我的小狮仔能变成这样？”袁大婶儿恨声道，她原本和王婆婆之间的关系就不是很融洽。 在平日，她多少还是给她一些面子的，但是就是因为她惯着王老狮子那个挨千刀的，她的小狮仔才会受伤的。 如果她的小狮仔好不了的话，她也管不了什么孝顺不孝顺了。 王婆婆听她这么说，心中也是一阵发虚，她也知道自己有一点理亏。 “可是你也不能找个小丫头来啊！”而且她也知道方红杏往日都是给牲畜看病的，要让自己的孙子给这样一个人看，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小狮仔，你能听见我在说话吗？“方红杏忽略这不停争执的两个人。 她先轻轻拍拍小狮仔的肩膀，他并没有穿上衣，露在外面的肚子上面一片密密麻麻的水泡，而且很多都已经被抓破了，样子颇为凄惨。 “疼，疼……”小狮仔蹬了几下腿，嘴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喊着疼。 “马上就会好了的啊。”方红杏用手轻轻拍了几下他的手，安抚道。 “袁大婶儿，你去找些油过来。”见袁大婶儿又要抹眼泪了，方红杏连忙将要需要的事物交代给她，“再找些地榆干过来。” 这地榆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这平常人家也不会备着，也就一些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的人才会拿这个做菜吃。不然又酸又苦的味道，谁吃得下去呢。 “好好，我马上就找来！”袁大婶儿见方红杏没有像之前那个大夫一样皱着眉头，就知道救儿子有希望，心中大喜，急急忙忙就跑了出去，差点摔一跤也丝毫不在意。 没一会儿，方红杏就听到门口袁大婶儿的大嗓门：“还不快去找地榆干，你要是一个时辰内找不到，你另外半张脸也别想好看了啊！” 方红杏这才知道，之前那王老狮子身上的伤，竟然是袁大婶儿造成的。 她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武松打虎的场景，果然很带感啊！摇摇头，将这些画面从自己的脑袋里极速甩去。 自己是鸡窝凼贫苦人家的方红杏，不能老想富贵荣华那个方红杏的事的。 何况，现在在给人看病哩，不要那么分心好不好？ 油拿来很快，方红杏接过碗，就将油抹到小狮仔起泡的地方。 在乡下，油是比较珍贵的食材，而且以往也没有人将油往身上抹的，在场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只有袁大婶儿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小狮仔叫疼的声音少了，顿时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的小狮仔有救了。 “山狮子，觉得怎么样了？”袁大婶儿跪坐在床前，声音轻柔的好似不是她。 “娘，我不疼了。”小狮仔的眼睛慢慢睁开来，看看方红杏，又望着娘亲，眼泪也“吧嗒吧嗒”直往下掉落。 第46章 得意 “乖，狮子儿真乖。”袁大婶儿使劲擦擦眼角，不想让孩子看到这么脆弱的自己。 伸出手想要用手碰一下他的伤口，但是又怕弄疼他，满脸的犹豫和纠结，只是那眼中满满的母爱，让方红杏都有些羡慕了。 她上辈子的父母十分关爱呵护她，但由于工作原因，这关爱里有严厉；在她幼小时候，爹娘也是疼爱她的，可是记忆太模糊了。这辈子，阿娘对她又是嫌弃又是打骂，阿爹又那么不着调…… 方红杏想着要不是自己本质上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然心理上非出毛病不可…… 老天派自己到这边来，莫非是为了减少一个问题儿童的吧！ “方红杏，你快再仔细瞧瞧，小狮子这病还需要什么。”袁大婶儿对方红杏的态度恭敬了不少，之前那个大夫可没有这样的能耐，一出手就能让娃子不喊疼了。 “我再写一个方子，到时候你去场镇上抓药回来，让狮子吃下就好了。”方红杏刚到的时候，就借着和狮子说话的空档，观察过他的舌苔，以及神色，所以现在只需要就症下药。 “这，这，我家没有纸笔。”袁大婶儿有些手足无措，这纸笔哪里是他们这种穷苦人家能用得起的，而且他家识字的人都没有，更加不需要多这个开销浪费银两了。 “没事，那你随便找块布，拿个木炭，我给你写上，或者拿块黑炭，和石灰，用石灰涂抹在木炭上，你买来后给最好通知我来看下，免得被人坑了哟。” 在方红杏小的时候，她发现家中有无限供应的笔墨纸砚，心中并不觉得诧异，毕竟她是从现代过去的。 也是诡异，穷普人家竟然还有这些文房四宝。 看见那些墨宝，她反而会挑剔那些纸张的质量不够好。 但是她再大些，发现整个村寨子里面，大概也就只有她家有这些，这就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出身肯定是隐含着某些秘密的。 “方红杏。”袁大婶儿看着方红杏欲言又止，“之前的事情是大婶儿对不住你，以后做牛做马，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要客气呵。” “袁大婶儿你客气了，这都是一个村寨子的，说什么客气话喔。”方红杏笑道：“而且我可没有说我不收报酬哦。” 撇脱人，够直接，够爽快，不虚情假意！ “你要啥，只要我家有的。”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袁大婶儿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身外物体。 “我只要两条酱肉。”方红杏伸出两个手指在袁大婶儿眼前晃了晃，在说到肉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儿了。 袁大婶儿愣愣地看了一眼方红杏，心中暗忖道：“这样的姑娘，怎么就不是自家的媳妇儿呢，这样，小狮仔肯定能好起来的。” 不过她现在也知道了方红杏不是好招惹的人，而且她也不是那种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人，虽然可惜，但是这个心思也就只得姑且放下了。 等了一会儿，王老狮子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盆子的地榆干，这种东西不值钱的，所以他两个铜板就换了那么多。 方红杏用平时捣芝麻用的小棒杵将地榆干快速捣成粉末状，然后细细地撒在小狮仔的伤口上面。 “这个东西也能治病？”一直站在旁边看的松鼠娘有些疑惑，这个玩意儿后山多了去了，但是基本上没什么人吃，就是家里的牲畜也瞧不上这个东西。 “书上就说了，这地榆啊，虽然味道又酸又苦，但是清热，而且最适合治疗烫伤了。”方红杏解释道。 医书上有“地榆苦酸性寒。苦寒之性清热，酸涩之味收敛。用末外用，取其凉血解毒敛疮之效。治疗烫伤，或味研细末麻油调敷，或配大黄粉同用，取效甚捷。”的说法，方红杏虽然是攻读过医学，但是在古代也将医书翻了好几遍了，这样简单的病症还是能解决的。 “那这样就好了吗？”大概是方红杏治的太顺手了，袁大婶儿都有些觉得不大现实了，明明在自己看来是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好像一下子就被她轻飘飘地解决了丫。 “之后的话，再配合喝药，这地榆粉末要和麻油掺和在一起，继续涂抹起泡的地方，不要干了，那药两个时辰就要喝一次，过几天就好了。” 袁大婶儿一听，眼睛都亮了，现在也顾及不上还要感谢，将两大条酱肉塞到方红杏手里，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抓药了。 要是晚了，那药铺可就关门了咧。 “方红杏，你这医术是你阿爹教你的？”松鼠娘在回去的路上问道，她平日觉得一个姑娘会治牲畜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看人。 她才十二岁咯…… “我这也是运气，我正好在我阿爹的医书里面瞧见过。”方红杏因为拿到了酱肉，心情很是愉悦，整个人走路都要飞起来一般。 虽然她最近几天一直被大鱼大肉惯养着，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放弃了她爱囤肉的终身理想。 毕竟现在的大鱼大肉是短暂的，她要为将来的日子做打算。 “哈哈，这么说来，你那阿爹……”松鼠娘想起那个一直满脸胡子，一身邋遢的叫方大郎的人，她实在说不出“不是普通人”几个字。 她本来也没有注意到这点，还是自己妹妹和她说的，就不知道自家松鼠有没有这个福气，能把人讨进来了。 “我阿爹怎么了？”方红杏疑惑地看了一眼松鼠他娘，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吗？！ “没什么，等你阿爹回来了，你们记得到我家来吃饭啊，婶子给你做你爱吃的豆腐肉羹。” “好的。”一听到有肉吃，方红杏很是积极地点头。 虽然这豆腐肉羹，豆腐和荠菜的分量是最多的，肉大概只有一些沫沫，但是这也不妨碍方红杏对它的爱。 这怎么说也应该算是一道荤菜啊！ 她绝对不是那种吃了大肉，就嫌弃小肉的势利人。 只要是肉，她就一定会坚定不移义无反顾地爱下去的！ 将一条酱肉硬塞给了松鼠娘，方红杏抱着剩下的一条酱肉开开心心地回自己的家。 因为心情过于愉悦，她都忍不住哼了几句欢快的歌儿。 “古褡勺哥哥……”方红杏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一阵肉香，心中激动，直接发嗲似地柔声叫了一声。 “咳！……”回应她的是一声冷淡的轻咳。 方红杏觉得原本高昂的情绪被这一声轻咳一下子冷冻了下来，用手推开门。 “啊！你怎么来了？……” 第47章 离开 “恩呢。”来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眉眼间却不见不悦，他并不意外方红杏的态度。 “方红杏，你……”站在一边的古褡勺有些犹豫地开口，自家这位主子，虽然脾气称不上太差，但是对女人，总是少了一份怜香惜玉的温和。 他担忧方红杏会吃亏！ “难不成这是要提早了么？”方红杏没有忽略古褡勺的欲言又止，她一早儿就知道这个看起来长得很英俊的男汉是他的主子。 可是也许是最近几天过的太舒坦安逸了，她都不自觉地几乎就忘记了这个事情。 “事情有变，临时得走了。”那男子在方红杏来之前已经去见过了凌云波，他最开始对方红杏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是现在看到凌云波的腿已经好了大半，对这个比较粗鲁又爱财的乡下姑娘也有了一些改观。 如果这个小丫子是个男丁的话，倒是可以招募进军营。 可惜是个女人，在他看来，这女人是天下最为麻烦的动物了，特别是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这一点尤甚。 “既然这样，那我也得改一下口了噢。”方红杏慢慢说道，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呢，她心里还有些小紧张呢！ “改口，改什么口？”男子疑问道。 “之前说好的五两银子，是说半个月将马治好，但是现在时间变成了七八天，差不多提早了一半，那是不是意味着价格也得翻上一番么。”方红杏原本也不想做这个没脸没皮的事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最初的私心念头估计是白费了——就是给自家倩倩醉美配对的心愿肯定没有达成…… 这种损失，只能找他来要了不是吗。 而且面子这样子的东西，当它和肉放在一起衡量的时候，那绝对就都是浮云神马了啊！ “你倒是算的精呀。”那男子听到这话，眼中明显透出一丝冷光。 “亲兄弟，明算账，是你自己先毁约，也怪不得我啊，而且我只是在你的基础上做一番价格上面的调整而已哟。”既然最艰难的那句话都已经都说出口了，后面的话，方红杏说的那个叫直溜。 反正在他心里自己已经是一个贪财没下限的人了，她还怕什么呐！ “被你一说，歪理邪说倒好似还公平了？”他有些意外，这样一个乡下的女子竟然能有条不紊地说出这样一些话来，不过他也不觉得这是一个优点就是了。 “本来就是公平的。”方红杏很是理直气壮，至少多了拿五两银子，没有配对未遂的不成功的心就不会那么痛。 “古褡勺，把酬劳给她吧，我们该走了。”他也不是计较这些小钱小家子气的人，之前也是纯属见不得她这么嘚瑟，但是现在时间比较紧迫，不计较那些不重要的了！ “是，大都……这么大方给她呀，主子。”古褡勺从口袋中掏出十两银子交给方红杏。 “之前已经收了三两定金了。”方红杏在说到“三两”的时候故意去看了一眼那人，都做主子的人了，出手还不如小厮大方，真是抠门可恨。 他自然是能感受到方红杏眼中那明目张胆的鄙视的，鼻中轻哼一声道：“古褡勺找七两碎银给她。” “哟，您还真是……啧啧。”方红杏故意摇头晃脑一番，果然是个抠门的，这褡勺大哥在他手下当值，肯定也不容易啊，啥伴君如伴虎来着。 方红杏想着主子这么抠门，多半不会给什么出差经费，那之前自己吃的，指不定就是古褡勺用来讨媳妇儿的私房存储呀。 心中顿时对古褡勺有了一丝愧疚汗颜…… 古褡勺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计较了，要是以往，有人能治好凌云波的话，别说十两，就是一百两甚至一千两，他也是眉头不皱一下的。 毕竟凌云波和别的马不大一样，它曾经带着都督打过数十场胜仗啊。 都督和凌云波之间的感情以及默契，更是别的马比不上的。 “都督，没有碎银。”古褡勺硬着头皮说道，其实他身上有不少的碎银，铜板之类的，都是最近去村夫家买鸡鸭换的。 但是他心中怜惜方红杏这么一个小姑娘，没有什么长辈，一个人过活，有些银子，至少多些安全感，想不要了送给她一点。 “算了，那便这样吧。”他看了一眼外边，时辰已经不早了，得尽快走了。 他虽然不喜她，但是也没有必要为了三两银子耽误时间误事。 方红杏也不管他有些难看的神色，高高兴兴地将酬金给收了，这次可不是她贪心，这是人家自己乐意给的，拿着放心无愧。 到了驴棚，凌云波和倩倩站在一起，一个用脑袋去蹭另一个的脑袋，而另外一个则一直在闪躲，心情貌似还有些烦躁忧虑。 作为凌云波的主人，见自己的爱驹如此厚颜无耻，还品位低下，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直视。说有一点害羞和惴惴不安都不算过分。 “太白。”方红杏走近，有些惋惜地摸摸它的背，可惜没有如愿了解美好的计划，这么好的基因啊…… 他见凌云波现在竟然没脾气到这种地步，以前要是有女人想摸它，指不定被甩一脸毛，现在却好像被腐化堕落…… 作为一个单身，甚至没有喜爱的对象的人，他怎么可能理解凌云波现在这种想要讨好丈母娘的心情呢？ 再加上，方红杏也算是它的救命恩人了，动物可比人更加会记得恩情。 “走吧，该走了。”他冲着古褡勺使了眼色。 “是。”古褡勺弯腰道。 古褡勺刚打算去拉凌云波，它便有些不安地叫了起来，头倔犟在一边，不想动。 “凌云波。”见凌云波有些排斥，他不温不火地喊了一声。凌云波便一下子乖了下来，虽然行动间还隐隐间透着一丝不舍。 相比较凌云波，倩倩就显得潇洒了不少，基本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管自己吃着草。 要是拟人化的话，这倩倩走的绝对是高冷女神范儿的路子！ “这段时间多谢褡勺大哥的照管了。”方红杏将一个小布包塞给古褡勺：“这里面是太白用的一些伤药，你记得给它贴上，三天换一次，等用完就差不多好了。” “我给厨房添好了米，还没宰的母鸡养在院子里。”古褡勺犹豫了下，才继续说道：“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学一下下厨，好不好。” 女孩子不会下厨，真的会比较难嫁啊！古褡勺不愿意方红杏以后一直嫁不出啊，她是一个好姑娘。 “恩恩，好的。”一听古褡勺还给她留了肉，方红杏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只管点头，下厨神马的，她老早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她一直坚信，找个会做菜的男汉比自己学会会来的更加简单！哪里用得着自己进厨房，关键是那个人现在还没有影子呢。不过不急，自己还小，慢慢来吧。 第48章 肉香 “方红杏，饭好了没？”方红杏刚将那十两银子收捡好，就听到自家阿爹醉醺醺的声音。 他倒是来的巧啊，那两人刚刚一走，他就回来了。 “一会就要做啦，你先去躺会儿，这次又去哪里溜达了才回啊？”方红杏随口一问，不过她知道自家阿爹不会给自己什么正经的回答。 “呼，呼……”这次回应她的是一阵打呼鼾声，方红杏出去一看，他已经在地上睡着了。再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七八天前的那套，不用走近，方红杏都可以想象到上面的气味。 不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她也懒得说他，回厨房继续收拾去了。 现在古褡勺不在了，她又要开始自己下厨了。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其中的心酸，唉…… 反正做什么都是一个味儿，也没有什么佐料，方红杏索性也不用花什么心思在里头，随便翻炒了几下就端出来了。 “今儿有肉啊。”方大郎眯着眼睛，夹起一个黑乎乎的团子。 这也算是方大郎的一个技能，就是方红杏自己，要不是看着菜丢下去炒的，她自己都有些分辨困难。 但是方大郎只要瞅一眼，差不多就能知道主料是什么。 “恩。”方红杏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土豆炖肉。”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方红杏自己都有些发虚。 吃了一口，方红杏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吃过了古褡勺的手艺，再吃自己做的，方红杏现在只想掉眼泪。 早知道这样，那几天就再多吃点好了。 倒是自家阿爹，也不知道是不是味觉上面有什么障碍，毫无压力地一块接着一块地吃，要是忽略那个菜的颜色，方红杏都要怀疑自己的手艺其实还是不错的呢！ 正当方红杏在纠结吃，还是做下心理建设再吃的时候，门口就传来松鼠的声音。 “方红杏妹妹。”松鼠一进门，在看到方大郎的时候，微微楞了下，有些不自在地叫了一声“大叔”。 “松鼠哥。”方红杏放下碗筷，“吃过饭了吗，要在我家吃点吗，今天做了肉呢！”方红杏热情地招呼道，自己也吃了他家那么多顿饭了，礼尚往来嘛！ “不用了。”松鼠眼睛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神色间哆嗦了一下，方红杏妹妹做的菜，果然还是那么的……独特。 “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方红杏颇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自己难得这么大方，要请别人吃肉啊！ “我阿娘叫你过去吃饭，她做了不少菜。”松鼠又左右看了下：“你的那个他……” 他想说的是古褡勺，其实这次是松鼠娘特意叫松鼠过来邀请方红杏和古褡勺的。那古褡勺虽然看着老相了点，但是据说年纪并不大，这自己看上的儿媳妇万万不能被别人给抢了。 所以，探探口风，打听一些事情是很有必要的。 “婶子又做了什么啊？”方红杏一听松鼠要说到古褡勺了，连忙打断他，等走到他旁边的时候才小声说道：“我那远房哥哥有事已经先回去了，莫说他了。” “有韭菜炒蛋，还有我昨儿在小河捞的鱼，阿娘做了红烧小鱼。”松鼠老老实实回答道。 “我这就去。”方红杏一听有鱼，眼睛立马就亮了，和自己现在做的相比，那松鼠娘做的绝对是人间美味啊！ 村寨子不远处有一条很清澈的小溪河，里面会有一些小鱼，方红杏眼馋了很久了，可惜她自己没有这个技能，只能对着它们流流口水。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鱼和肉都是她的最爱！ “大叔你也一起过来吧。”松鼠见方大郎满脸胡子邋遢，神游天外的模样，心中就更加心疼方红杏了。 “啊，你刚刚和我说什么了？”方大郎好像现在才意识到松鼠在了，很是茫然地举着筷子转过身子，满脸的胡子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原本的样貌，更不用说是表情了。 也不知道是凳子不牢固，还是他真的喝的太多了，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屁股直接坐在了坑坑洼洼的地上。 “大叔。”松鼠急忙上前要去扶他，却被他挥手制止了。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说着胡乱摸索了几下，抱住桌腿，一脸陶醉地……居然睡着了！ “你就让他这么睡着吧，等下他自己会睡大床上去的。”正当松鼠一脸无措，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方红杏毫不在意地说道，反正他一天也没有多少时间是清醒的，她老早就习惯了。 “那……好吧。”松鼠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方大郎，这才和方红杏两人出门去了。 等两人出了门，方大郎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擦擦筷子，夹了一块黑乎乎的肉，嚼了几下，摇摇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么下去，这女子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不过真嫁不出去也好，也好…… 再说古褡勺那边，两人三匹马正在往京城赶去。 “都督，其实那方红杏姑娘，人还是挺好的。”古褡勺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 “你倒是对她看法不错。”那都督似笑非笑地看了古褡勺一眼。 即使古褡勺这么说了，但是他对她的印象还是停留在最开始的时候。 而且他相信，以后他们是不会有机会见面了的，所以他看法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吧？ “我就觉得一个姑娘家过日子，不容易。”古褡勺有些感慨。 一个人吗？他想起自己那日看到的身影…… 果然他就知道，那个叫方红杏的姑娘身上带着不少的谜团。 不过现在他要关注的不是这个小事情，还有更加紧急的事情等着他。 “古褡勺，你回到京城以后，先和太监和侍卫联系上，去宫中保护储君和贵妃娘娘。” “可是……”古褡勺一脸纠结：“那这样都督您的安危，以及您身上的伤……”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储君。”他面色不变，即使他现在肩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面慢慢渗血。 但是现在的朝政，可经不起半分的耽搁，否则变天了。 “是。”古褡勺咬咬牙，只得答应了下来。 第49章 吃鱼 “方红杏，方红杏啊！” 方红杏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脸伸懒腰，就被门口的大嗓门给催了出去。 不用看，方红杏就知道这个声音肯定是袁大婶儿。 不过她虽然嗓门大音调高，但是声音中并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这让方红杏的心也定了定。 虽然她不怕这女人找麻烦，但是老是应付麻烦，她也很累的。 “今儿又咋了哇？”方红杏还没有出门，隔壁闻声赶来的松鼠娘倒是先到一步，她怕方红杏一个小姑娘吃亏。 “哎呀，本家嫂子，早上好呀。”袁大婶儿脸上有些挂不住，“我这次可是来道谢的，可不是来捣乱的哈。” 她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是过分了，她自己心里也忏悔几百遍了，这次来也是厚着脸皮来的，就怕方红杏心里还计较那个事儿呐。 “袁大婶儿来了啊，小狮仔身体恢复怎么样了啊？”方红杏笑着问道，她一看袁大婶儿的脸色，就猜的差不多了，就热情招呼着。 这袁小狮子是她的命根子，要不是儿子的病有所好转，她怎么可能过来？ “好好，好多了，你给的药方子真的不一般的灵，小狮仔第二天就退烧了，现在都结痂了。”袁大婶儿笑的合不拢嘴。 她原本都以为自己的命根子要保不住了，正想着跟着他去算了，反正男汉也不争气，婆婆又不好处。活得很是泪与累的。 但是才几天的功夫，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转机，世事难料。 先是小狮仔病情好转，自家那没出息的男汉这次大概是真的知道错了，在家安安分分地待了几天，还主动去下地劳作变勤快了。 自家那婆婆，对自己的指手画脚也少了许多。 这么一说，这方红杏可真是她的福禄星啊! 袁大婶儿又免不了心动起来，这方红杏要是做自己的儿媳妇该有多好啊，她也不会嫌弃她年纪比小狮仔大。 “好了就好，再用三五天药就可以停了。”方红杏自然不知道袁大婶儿心中小九九所想，将要注意的事项又一一和她说了一番。 松鼠娘见袁大婶儿是真心来道谢的，也就放下心来了，自己回屋里去了，她刚刚正在准备松鼠和他爹带去地里午饭的饭菜，最近油菜籽可以割收了，农村活路多了不少，中午就没有功夫回来吃饭了。 这么一出来耽搁，这菜说不定就在灶上焦了。 “方红杏啊，你今儿就去我家吃饭吧，大婶儿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这家里没什么值钱体面的玩意儿，不过昨儿我特意叫你叔去河里抓了几条鱼，听说你就爱吃这个。”袁大婶儿有些不自在地搓了一下手。 这是救命的恩，但是她之前为了请大夫，把家里的牛都卖掉了，根本就拿不出别的东西来了，也就只能做个便饭，简单意思下。 “那多谢婶儿了，我就不客气了啊。”一听有鱼吃，方红杏对袁大婶儿的称呼都亲昵了不少。 袁大婶儿这么一听，顿时也眉开眼笑了，脸也更加好看。 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对方要是愿意去你家吃饭了，就说明是看得上你的。 以前的恩恩怨怨，也就消淡了。 “对了，婶儿，你家那辣椒粉还有吗？”方红杏突然来了一句，因为她突然想到了让她大快朵颐美味销馄的水煮鱼！ 自己没有那个手艺，松鼠家基本上是不吃辣的，特别是她只是一个蹭饭的，就更加不好指手画脚了，有的吃就该感恩戴德了，所以她顶多心里念想一下。 怀念一下自己当年奋战在酸菜鱼、水煮鱼、清蒸鱼、芝麻香鱼、剁椒鱼头中的美好岁月。 现在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放在她面前，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噢。 可是这话听到袁大婶儿耳中，可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了，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上面的脓包已经消失不见了。 方大郎的药还是很有效的，只是这才让她更加的尴尬。 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她现在回想下都是恨不得就地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得了钻进地缝去。 “哎呀，方红杏啊，婶儿那几天是被猪油蒙了心，做了那些对不住你的事情。”袁大婶儿说着就要自己拍自己巴掌似的。 方红杏连忙拦住，自己不过就是想要吃个水煮鱼，有必要这样子吗？ “婶儿，你在干啥呢！” “婶儿当初就不该起那种歪心思，也亏得你大度宽容。”袁大婶一脸的惭愧，要是这方红杏小心眼一点，自己的小狮仔就没得救了。 “都过去的事情了，婶儿你就甭提了啊。”方红杏虽然不是多大方的人，但是也不小气，特别是马上就要去人家家里吃饭了，有什么恩恩怨怨的，也得等吃完饭再说不是嘛！ “其实我问你辣椒粉，就是嘴巴馋，想吃个辣子鱼。”方红杏说水煮鱼，袁大婶儿肯定不知道，但是说辣子鱼的话，多半能猜想到大半。不过她也的确没计较往事了，不然不会这么直白白说道这么清楚。 “你想怎么个吃法，和婶儿说，婶儿回去就去拾掇下。”袁大婶儿也不客气，乐呵呵道。 方红杏将话语在脑袋里面演示了两遍，发现像自己这样的厨艺手残党，就是空口描述都是一种艰难的挑战，需要好好梳理几番。 “我就跟着婶儿你去吧，到时候我再和您说。”为了吃到自己已经十来年没有吃到的水煮鱼，矜持以及面子再次被方红杏毫不留情地抛到了脑门后。 方红杏这次见到王老狮子，他脸上的伤好了不少，只不过那淤青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吓人。 被一个小辈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饶是厚脸皮如王老狮子，心里也有些不自在，马上低下头劈柴遛一边去了。 “方红杏，你看，这些辣椒够不。”袁大婶儿将家里的辣椒都搬出来，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小盆儿，但看上去红彤彤的够辣的。 现在使用辣椒的人并不多，不像那个年代泛滥成灾，不过有些场镇的酒楼需要，所以家家户户都有种一些，自己留着吃的，还真没有几户。 这辣椒还是最近几年兴起来的。有人还一边吃辣椒一边和着生姜下酒的。 袁大婶儿家里备着这些，也是因为小狮仔胃口不好，吃饭就只吃碗底的那一点，但是在菜里面加点辣椒，他的胃口就能好一些。 “够了够了。”方红杏看到那些红艳艳的辣椒就开始口水泛滥了，她的水煮鱼，水煮肉片，酸菜鱼，辣子鸡…… 方红杏觉得自己的眼眶泛起了一丝暖意，“阿嚏！”一个大大的喷嚏完全没有经过酝酿就直接打了出来，很响亮…… 第50章 滴血 袁大婶儿的手艺很好，基本上乡下的主妇都有这样的技能，能把那些比较普通的食材做出各种的花样来。 方红杏跟她在厨房就着鱼和辣椒比划了半天，最后做出来一盆红艳艳的真正的“水煮鱼片”，方红杏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因为她千算万算，忘记了一点，这油在一般家庭里面可是很珍贵的存在，当袁大婶儿将自家装油的钵拿出来以后，方红杏到了嘴边的那个步骤就说不下去了。 水煮鱼最后一步，是要用一大锅滚烫的热油直接浇下去，只是这么一来，袁大婶儿家这一年的油就要被这一道菜用掉了啊。 方红杏就是心里再想吃，也不好意思做出这样的损人事情来，只能用藏在床底下的十两银子安慰自己。 姐现在也是大款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吃水煮鱼，那点香油根本不是事呐。 “这个就是就是你说的辣子鱼？”袁大婶儿闻了一下笑道：“的确香，就是费油了些。” 方红杏闻言，心再次滴血，这还只是稍微煸炒了一下辣椒，她就说费油了，还要自己没有惨无人道暴殄天物地用整锅油，这样心要滴血的就是袁大婶儿了啊。 “是婶儿你的手艺好。”方红杏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退一步想，虽然没有吃到心心念念的水煮鱼，但是能开荤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啊！这也不能不叫是水煮鱼哦。 方红杏想着自己最近这么挑，肯定是因为前段时间古褡勺把她的嘴巴灌养刁了。 果然还是做淳朴的乡下姑娘来的幸福，任何的肉肉那都是上天对她的赏赐啊！ “你还要吃啥，和婶子说。”见方红杏这么开心，袁大婶儿心头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来了，心头有一点窃喜。 “婶子随便炒几个菜就好，我再去看看小狮仔的伤口。”既然这鱼都做完了，方红杏对厨房也就不留恋了，也得有个做点其他什么事的。 “好好，你去瞅瞅，要是还需要什么药，你直接和我说啊，听说咱对面的山上有不少的好药材，等几天忙完这阵，我让我家老狮子去瞧瞧。”袁大婶儿想着这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换药的了，以前就听老人讲，对面山上有不少好药材，遗憾没有多少人认识别说采摘了。 只不过近几年来，传出有不少人上山失踪了，就再也没有人敢随意去了。 但要是为了小狮仔，那山上再吓人，她也是不怕的。 “那山上有药材？不是说是有老虎吗？”方红杏有些好奇地问道，她从小就被村寨子里面的人告诫，那个山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好些壮汉为了补贴家用去山上采药，但是一直没有回来，老凼长的拿一本天书也是在那山上砍柴时偶然得到的。 从好几年前开始，整个村寨子里就没有人敢上那个山头。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但是在我阿爹年轻的时候，还常常去山上挖一些好识别的药草，也没有见过什么老虎。”袁大婶儿随口说道。 她自己没有觉得不对，但是方红杏总觉得怪怪的，这里面是不是隐藏了些什么秘密。 只不过她虽然有好奇心，但是却不重，特别是她很清楚自己的体力武功值，像这种有诡秘的地方，明显不大适合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妹纸的。 “事出肯定是有因的，这传言肯定也是有所依据的，婶儿你还是不要叫狮子叔去比较好。”方红杏忍不住提醒道，说不定山上有比老虎更加可怕的存在，没有不可能只有想不到的。 “我晓得的，我也就随口一说。”袁大婶儿也不掩饰。 方红杏闻言，便放心去了小狮仔的房间。 小狮仔今年已经八岁了，但是长的样子不过一般五六岁的小孩，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瘦小。 特别是现在身上还有伤，整个人就显得更加可怜兮兮了。 方红杏想着之前的时候，袁大婶儿还想让她给小狮仔做童养媳，她顿时觉得有些可乐偷笑。 “现在觉得怎么样啊？”方红杏坐到一边的凳子上，就着阳光细细将小狮子打量了一番。 相比较袁大婶儿和王老狮子有些粗犷的长相，小狮仔明显就秀气了不少，只是皮肤蜡黄蜡黄的，带着很明显营养不那么优良。 虽然袁大婶儿家境不是很好，但是这乡下的条件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怎么就小狮仔这么虚弱？ “已经好多了，谢谢方红杏姐姐。”小狮仔有些腼腆，大概是很少出门，和方红杏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 “以后好了，可以多出去玩玩，锻炼一下身体。”方红杏在和小狮仔说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长者和医生的口吻。 小狮仔听到这话，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哎，可是，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玩。” 他现在已经八岁了，一般八岁的小孩子已经帮家里干一些农活了，平时不干活的时候也是下水抓鱼，上树掏鸟蛋，荒地扑蝴蝶，草丛逮蚱蜢，这些事情他都做不了。 就是和小伙伴们一起下水玩耍，地坝边做迷藏他也做不到。 村寨子里的人都在背后叫他病秧子，没有一个人愿意带着一个病秧子一起费事的玩。 “那是因为他们怕你受伤，爱惜你啊。” 小伙伴不与他一起玩耍还有一个重要的缘由的，要知道袁大婶儿的凶悍可是村寨子里面出了名的，要是谁让小狮仔一不小心受了伤，那绝对是要被扒一层皮的啊，也难怪人家不敢和他一起玩了。 “我的确是太弱小了。”小狮仔整个人都低落了，他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去玩也只能拖累别人。 “是的啊。”方红杏很是赞同地点头：“你看你，都八岁了啊，长得比人家六岁的还小。”方红杏的语气很不客气，这让原本还有些悲伤的小狮仔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 “可是你不是也十二岁了吗，看起来也不见得比十岁的那些姑娘高大多少啊！”小狮仔有些不甘示弱地反驳道，他原本以为她会安慰自己的呢，没想到却刺伤了。 明明刚刚在她身上，有一种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想亲近的感觉，可是话说的刺耳，前后两回事的。 “你见过几个姑娘啊，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我和你讲，这十二岁的女孩子就是长我这么点个儿。”方红杏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要知道自己当年在穿越前，那也是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到了这里，那想想都是泪啊！ “你骗人……”小狮仔红着脸争辩道：“我娘明明说了，那方红杏长得蛮标志的，就是人太娇小了，怕是以后生孩子都比较难。”小狮仔模仿着袁大婶儿有些惋惜的语气说道。 方红杏觉得满脸的黑线，袁大婶儿，有你这样子评论别人的么？你觉得你背后这样夸我，我会觉得开心吗？！唉，这个袁大婶儿也是呦…… 第51章 吃饱 到了饭点，袁大婶儿一家都到齐了，今天是难得的丰盛，即使是两位老人，眼睛也比往常要亮些。 “这菜颜色真亮，一看就好吃的。”袁大婶儿的公爹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今天难得率笑着先开了口。 “这是方红杏姑娘想的法子，说叫什么辣子鱼，阿爹您先尝尝。”袁大婶儿说着先给老狮子的爹爹夹了一筷子鱼。 她虽然不满自己老人婆，但是某些事情还是做的比较到位的。 “这鱼先给姚小狮仔夹些出，他身体不好，多吃点肉补补。”姚德义记挂着还躺在病床上的姚小狮子，这鱼平日里也算是稀罕物，自然是要留给家里的宝贝吃。 “这鱼口味有些辛辣，姚小狮仔还在长伤口，还是少吃一点。”方红杏说道：“不过也不是不能吃鱼，做成清淡点的鱼汤，倒是有利于他伤口的恢复。” “那我晚上就给他做。”袁大婶儿一听有利于伤口恢复，就马上动了心思，等下趁着时辰还早，还能去河里捞点鱼。 “我刚刚看了姚小狮仔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婶儿你不用担心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来，快点吃点鱼。”袁大婶儿听到了自己最想听的话，对方红杏更加热络了，那鱼虽然有一大碗，但是里面更多的都是汤汤水水，她捞了几下，除了开始给自家郎君姚德义的那些，剩下的基本上都进了小郎中方红杏的碗里。 方红杏象征性地不好意思了下，只是那眼里眉间满满的都是笑意，藏都藏不住哇。 “婶儿，这姚小狮仔自小身子就这么差吗？”方红杏吃鱼时随口问了一句。 大概是今天的鱼味道很是鲜美，让她这个小医仙的同情心都泛滥了一些。 “这姚小狮仔是不足月出身的，底子就不如人家。”袁大婶儿说起姚小狮仔的身体，整个人都低迷起来眼眨眨的。 要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都可以帮家里干活，这乡下地方，你要是没有力气，那能有什么出路，力大汉子粗才是全劳力村人羡慕的，这也是很实际很现实的状态。 如果是女娃的话，贤惠些，手艺好些，也不难嫁出去，但是偏偏姚小狮仔是一个男娃，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是一个不小心去了，姚小狮仔该怎么办？袁大婶儿的头发都是一把一把地掉。 这个年代，孩子早产的确比较麻烦，但是这后遗症留的未免也太久了哇。 “姚小狮仔平日里挑食吗？”方红杏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吐掉鱼杂。 “挑食，是啥个意思？”王家人都一脸的雾水吖，不自觉望着方红杏。 这个时候还没有挑食的说法。 “就是吃饭挑剔吗，有什么菜不吃的，或者特别喜欢池某一样食物。”方红杏被看的有一点不好意思起来，又换了一种更加容易理解的说法。 “这乡下的孩子哪有什么挑剔的资本的。”袁大婶儿笑道：“不过家里有什么好的，都是先给他吃。” 相比较一般的小孩子，他的条件已经算很不错了。 “阿娘，我有些饿了。”这边大家在吃饭了，那边姚小狮仔就只有一个人了，特别是这鱼的香味，又分外的勾人。 姚小狮仔还是一个小孩子，自然是有些嘴馋的。 “好好，阿娘先来喂你。”因为伤到的是腹部，他不能过多的随便动。 一听他说饿，袁大婶儿就马上放下了碗筷，特意从一个小锅里面盛出一小碗米饭，看那个色泽，就和他们吃的不大一样。 他们吃的米是黄黄的，而盛给小狮子那碗饭则是白亮白亮的。 见方红杏的注意力都在那碗饭上面，袁大婶儿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碗里面的米饭更加好些。 这招呼客人还用一般的米，给自家孩子吃好的，这么区别对待，大家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呀。 “方红杏你要尝尝这个米不。”袁大婶儿硬着头皮略微有一点生硬地说道，其实他们家每天只煮那么一小份，就是专门给姚小狮仔吃的。 要是方红杏真的点头的话，袁大婶儿也没有多的饭给她吃。袁大婶儿不得不那么一问，可又怕方红杏真的要吃。 “好啊。”可是方红杏脸不红心不跳地很自然地说道。 一般人都可以看出袁大婶儿刚刚脸上的神色是多么的尴尬，大概也就方红杏能这么自然地将这个忽略掉吧。 袁大婶儿脸色瞬间有了一黑，只得将原本要给姚小狮仔的饭拿到方红杏面前，强颜欢笑道：“那你吃吧。”毕竟是姚小狮仔的救命恩人，这么一碗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顶多等下再煮一碗…… 方红杏接过碗，直接吃了一大口，感觉味道不错，就着那鱼几下就将一碗饭吃完了。 这姚小狮仔的食量本身就小，这碗里的饭自然也不会多。 方红杏觉得自己吃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这个米和自己上辈子吃的那个米的味道很像，不像自己在这边吃了十年的米，那么粗糙拗口。 她第一次吃的时候差点没有直接吐出来，喉咙里收缩了好几下才咽下去，后来也是吃的次数多了，这才适应了。 这米大概是经过细加工的米，难怪颜色显得那么晶亮光泽感强烈。 袁大婶儿见方红杏这么不客气，心中一阵小心疼，这个米可比一般的米贵了好几倍呢，自家一个月才去买个十来斤。 家里人谁都舍不得吃，都是留给姚小狮仔一天吃一点的，今天就被方红杏吃掉了一碗。 “阿娘……”姚小狮仔见好一会儿都没人进来，便有些急了。 “我马上来。”袁大婶儿现在觉得说什么都晚了，自己当时就不该多那个嘴，现在只能给姚小狮仔盛了一些大家吃的粗米饭端了进去。 “阿娘，这米饭好像有些硬。”姚小狮仔小声地说道。 “晚上阿娘再给你做白面馒头啊，先吃点啊，吃点吧，啊。”袁大婶儿柔声道。 “我也想吃那个很香的鱼，香味飘散好远，到我屋子了。”姚小狮仔怕在外面的方红杏听到这话嘲笑他，声音就更加低了。 “方红杏说了，你在长伤口呢，不能吃这鱼，等你痊愈了，娘亲给你做与这个一模一样的给你吃。”袁大婶儿安慰道。 “方红杏姐姐这么说，难道不是为了一个人吃那碗鱼吗？”姚小狮仔嘀咕了一声。 “可不能这么思度说人的啊。”袁大婶儿瞪了小狮子一眼，语气本想严厉的，转念还是忍住了。 方红杏心中感慨，这人啊，有时候耳目太灵敏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啊。 不过他既然都这么想自己了，自己还不给面子不把鱼吃完，那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所以等袁大婶儿出来，就看到一碗汤和几片叶子在碗盆上面，鱼完全不见了踪影。 而方红杏，正捂着肚子在一边打饱嗝！也没有注意到袁大婶儿回这屋来。 第52章 贫养 袁大婶儿喂好姚小狮仔，一出来看到这个场景，心中开始暗暗庆幸方红杏没有嫁过来。 要是真嫁过来了，就她这么不客气的吃法，到时候那些好的都进了她肚子了，最后还不是苦了她的姚小狮仔噢。 “婶儿，其实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方红杏脸上好似很是纠结，而眼中却是清澄一片。 有些事情，人家乐意听她就讲，不乐意听，那她就省点口水好。 “啥事？你讲吧，我听着。”袁大婶儿心中一阵警惕，她不会是还没有吃够吧，要是还要吃白米饭，可有点难办了。 “其实这姚小狮仔的病，我说句难听的，就是你们惯出来的。”方红杏慢悠悠地说道：“当初他生下来身子是弱，多补补是对的，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际，但是之后你们什么都宠着他，这个不让干，那个不让做的，这身子自然就虚了，他要是和你们一样，吃这些粗米饭，下地干活，生命在于运动，这身子哪里会这么差。” 说的简单点，不好听的话这就是作出来的病！ 其实这种病在现代也很常见，越是精细养的小孩，底子越是差劲。 人本来就是一种越挫越勇的种族，你一直这样惯着他，只会越来越脆弱娇嫩。 “啊……你……”不光是袁大婶儿，整个在场的姚家的人都惊呆了，他们这辈子还没有听说过，这吃的越好，身子反而更加弱的事情，此话犹如当头棒喝，平生第一次惊闻。 而且要不是因为方红杏刚刚治好了姚小狮仔的病，就方红杏这么没有依据的一番说法，他们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而且要治的话也很简单，每天让他和你们吃的一样，再多吃点豆类和新鲜叶绿素之类的，等伤口好了，跟着阿叔下地，不用几个月就好了，这气力精神头还是锻炼出来的，就如身上的皮屑尘埃，去了又要来的，睡觉也很好，身体恢复也自然很快。”方红杏拍拍自己鼓鼓的肚子，也不去管他们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该说的也已经说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也算是回报了这顿饭了。 这姚小狮仔的病，用现代一点的话来讲，那就是身体里面蛋白质和粗纤维的不足。 “就这么简单？”袁大婶儿有些难以置信，当她以为自家儿子这辈子都要这样的时候，方红杏却那么轻松地说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只是这听起来，怎么有些不靠谱啊！ “就这么简单，婶儿你要是信我就试试，反正真不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方红杏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服：“这时辰也不早了，我得回家去了，婶儿下次要是做辣子鱼，记得叫我啊！” 虽然口味没有现代的水煮鱼带感，但是聊胜于无嘛，而且这里的鱼肉质更加鲜美，让她很是回味了一番。 “那你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袁大婶儿有些魂不守舍地随意叮嘱了一句，刚刚方红杏的话让她开始犹豫起来。 方红杏吃饱喝足，慢吞吞地往家里走去，心中忍不住幻想，要是每天都有好吃的，那日子是多么的美好。 可惜自己是手残党，这让方红杏开始有了一种，找个官人好好培养的想法。 不用多会挣钱，会做饭就好了啊！ 我负责看病赚酬劳，你负责烧饭看管家，多么完美和谐的搭配！ 可是方红杏将自己印象中的男性都扫了一遍，都没有符合这个要求的。她要找的袁秋实在哪里呀？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寨子里的那个同名同姓的袁秋实为啥就不是她希望的那一个呢！？ 唯一一个比较符合的超龄郎君的古褡勺，偏偏还是一个龌龊……唉！别提了…… 不过反过来一想，这古褡勺虽然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但是人还是很居家的，而且一看就是武力英雄颜值比较高的人。 而且少女控神马的，也挺适合现在身材干瘪的自己的啊！ 只是…… 方红杏很忧伤，自己没有问他要联系方式啊！叫人去哪里找呢？还会有相会的机缘巧合么？ 这要是在现代，那就是一个电话号码一个qq的事情。但是到了古代，他们应该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吧，只怪自己不懂把握，难道就这样子插肩而过白白错过了吗。 不过她又联想到古褡勺那个抠门上司，顿时就打消了刚刚的念头。 古代人不提倡跳槽，换上司的几率可能比换老婆还要低呢！ 难道自己要吃窝边草，发展一下姚松鼠哥哥？ 只是这么一个设想，方红杏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带着一边吃饱饭的明媚一边找不到合适人选的忧伤，方红杏在矛盾中散步回到了家。 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阿爹正用一种诡异的姿势躺在长板凳上面，还打着呼噜。 “阿爹，要睡去床上啊！”方红杏拍拍方大郎的肩膀，将刚刚各种矫情的心情都暂时收起来。 “方红杏你在啊，该做饭了，阿爹要饿死了。”方大郎嘴上嘟囔着，身子想翻一个身，但是他忘记了这个不是大床，所以一下子从长板凳上面摔了下来。 “阿爹，你没事吧。”看他摔在地上狼狈的模样，方红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总是摔摔打打的。 “没事没事，就是太饿了，没力气了。”方大郎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依靠着方红杏站起来。 “那你先吃个饼子吧，之前隔壁婶子给我的。”方红杏将碗端出来，有些感慨道：“你说我要是嫁人了，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好过活不过活了？” 毕竟是古代，三从四德啥的清规戒律多了，女子嫁人了，就是娘家再近，也不好常常往娘家跑的。 方大郎听到方红杏这样的感慨，身体一僵，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不甘心自己和她的孩子就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嫁给一个村夫民，就这样过一辈子得了！ 而且他们的方红杏，明明是这样的优秀喔！ “方红杏想嫁人了啊，羞羞。”方大郎一边吃着饼，一边含糊地说着。 方红杏闻言，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羞个毛线啊！ “女孩子总要嫁人的啊，光明正大的事，有什么好羞的。” “那方红杏喜欢姚松鼠还是山猫子。”方大郎好似认真地看着方红杏，但是方红杏看他的眼神里面透着一丝朦胧，就知道他又喝了不少。 “姚松鼠哥更加可靠些。”方红杏随口一答，其实也不是说她真的对姚松鼠有好感，不过就是吃人的嘴软罢了。 方大郎因为方红杏的话差点被饼子噎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家的女儿竟然和隔壁那个愣小子看对眼了。 虽然那小子挺憨厚的，但是找丈夫是要找有能力的，而不是找一个听话的，不能像他这样…… 想起那十年前的事情，方大郎的心脏部位一阵撕裂般的痛，怕方红杏看出不对来，他都不敢睁开眼睛。 方红杏见自家阿爹吃了两口饼子以后又睡着了，只得叹了一口气。 自己梦沉沉来到这鸡窝凼，还是在堰塘里面洗澡时候，她可是差一点推落松鼠栽倒水里了，心里边压根对他不上心的，当时还比较对那一个袁秋实看顺眼。可是，事过境迁，这些年来，那一个袁秋实一点联系都木有，却偏偏与这个松鼠丝丝缕缕联系着这么一些事情。这是什么原因呢？ 第53章 羞耻 方红杏最近迷上了磨针，将那些绣花针打造成自己想要的弧度形状，能让她拥有不少的成就感，虽然很多遗憾不那么尽善尽美。 即使她现在不能用它上手术台，但有备无患总是不会有错的。 而且不用下地，不用干很多农活的她，平日里根本没有别的消磨余暇时间的事情。 “方红杏妹妹，你又在磨针啊？”姚松鼠牵着牛，往她的手上瞄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又细又小的针放在一旁，透着阵阵寒光，看着怪渗人。 不过只要是方红杏妹妹的，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觉得是极好的！ “对啊，姚松鼠哥你放牛回来了啊。”方红杏冲他笑笑，将一根磨得差不多的针放到一边，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的行为吓到了人让人笑话。 “嗯哪，我大叔昨天又没回来吗？” “不，晚上回来了，早上又不见了。”方红杏随口说道，最近自家阿爹好像特别忙的样子，人家早出晚归是赚银两，他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且每次回来照常是满身的酒气，然后差不多是倒头就睡。 “那，方红杏妹妹，你等下去我家吃饭吧。”姚松鼠的眼中难掩喜色，之前他阿娘也和他提过了，等方红杏年纪再大些，就去她家提亲，只是不太懂意思，但那种感觉是很奇怪的。 他想着以后每天能和方红杏在一起，陪着她一起说话，看她笑脸，他睡觉都能笑醒。 “可是我还要给我阿爹做饭呢。”方红杏眼中有些犹豫，“好不知道他想吃什么的”。 倒不是说她变得客气了，主要是她觉得自己最近蹭饭的频率好像有些高了，饶是她脸皮再厚，也不能老是吃别人的啊…… 而且最近婶子看她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这让方红杏心里有些不踏实，不晓得那葫芦里面是什么东东。 “那到时候可以把你阿爹的饭留起来，也省的你抱柴草开火了。”姚松鼠考虑很是周全，如果方红杏是他的媳妇儿了，那方大郎就是他的岳父，早一点讨好也是应该的，对岳父好，那是必须的。 “而且今天阿娘会做腊肉焖饭。”姚松鼠见方红杏态度还有些犹豫，他直接下了狠招，他对方红杏这么些的了解还是有留意的。 果然方红杏一听腊肉焖饭，直接将东西一收，神色间哪里还有刚刚的犹豫踌躇：“那我给婶子帮忙去。”反正难为情也不能当肉吃，何况腊肉的确很不是一般鲜肉的口感可比的。 女子不拘小节啊，脸厚一点没啥不好，考虑这么多干啥！ 姚松鼠的眼中多了一丝宠溺，这样的方红杏真是太可爱了。 “那我和我娘去多做些饭。”姚松鼠冲着方红杏憨憨一笑。 这时候，刚好方大郎回来；，一眼就看到自家女儿和隔壁姚松鼠笑谈风声的模样，心中一凉，不会吧，难道两个人已经到了两情相悦的地步了？！ 自己虽然落魄了，但是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就这么嫁给了一个村野凡夫。 方红杏是他和她唯一的联系啊，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方，方红杏。”喊叫声有一点不自然。 “阿爹你回来了啊？”方红杏看到方大郎这么早回来有些意外，他最近几天不是不到天黑不回家的节奏吗？ “恩，回了，我饿了。”方大郎开始了他千篇一律的开场语，然后眼睛往旁边姚松鼠那边一扫，姚松鼠心中一惊，顿时紧张了起来。 虽然和方大郎当邻居都这么多年了，但是他总觉得他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回。 现在被这么一扫，心中又有一点小心思，立刻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明明只是一个烂醉如泥的醉汉子，可是他却有种比自家阿爹还要可怕的感觉也。 “那个啥，你就叫松鼠，这个是姚松鼠吧，都这么大了啊。”说着伸出手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似轻飘飘的，但是姚松鼠只觉得身上的这只手比他平时挑的一担子羊草还要重的多。 “你，你怎么一直在往后面退啊？”方大郎很是无辜地看着姚松鼠，然后好似很失望地摇摇头。 姚松鼠只觉得脸上一热，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往后面退。 他不知道，人有一种本能，面对能威胁到自己的事物，总是会首先选择退让。对，就是这样的。 “阿爹，是你酒喝多了，姚松鼠哥明明一直站在那里。”方红杏将方大郎一把拉住，面对方大郎刚刚的不太那么友好的行为，姚松鼠可能不明白，但是她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家阿爹这么打个人，做事却这么幼稚。 这算是以大欺小吧…… 姚松鼠看了一眼方红杏，发现她还是笑眯眯的，遂慢慢放下心来。 只是，他开始纠结，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往后退步呢？ 如果退步了，自己为什么会退步，明明他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很普通的行为啊？！ “啊……”方大郎眨巴了一下眼睛，掩下眼中的诧异和一丝忧伤，自家女儿这是在胳膊肘儿往外撇吗？帮外人而不亲自己么？ 虽然自己时常不在家，也好像有些不靠谱，但是自己怎么说也是她的阿爹啊，而且平日里还那么给她面子，把她做的那么难吃的菜都吃光光的了。道谢是肯定没有的，不过也没有说过啰嗦这不好那不好吧。 她现在竟然向着一个外人，而且那个外人还只是一个放牛崽儿的！ 方大郎是忧伤了，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躺一下睡一觉，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不然说不准可能会乱了方寸逗人笑话。 “阿爹你先去躺一下吧，我做好饭叫你啊。”方红杏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竟然率先说出口了，然后又冲着姚松鼠有些歉意地笑笑：“我等下就不过去了啊，不要让婶子把饭做多了，现在天有些热了，放也放不住。” 她的腊肉焖饭哟，方红杏努力忽略心头上的那阵刺痛。 “哦。”姚松鼠有些失望，又努力打起精神：“要不你和大叔一起过来吧，我还是让阿娘多做一些。” 虽然才刚刚被方大郎吓过，但是姚松鼠是个很憨直的小伙子，转个身也就将这个事情忘记了。 但是他这样的言行在方大郎眼中，那就是赤果果的挑衅啊，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勾搭自己的宝贝女儿。 这太，有一点恬不知耻了哇，这乡下小子。 他一定要尽快带着方红杏搬家，绝对不能让他们之间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这个……”方红杏闻言有些心动，吃自己做的饭和姚松鼠娘的饭，不论是从哪个角度讲，那都是姚松鼠娘的获胜，但是，方红杏又看了一眼自家阿爹。 家丑不可外扬，把这么一个不作调醉醺醺的人带到别人家吃饭，也太那啥了。 方大郎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女儿心目中是属于带不出去的，怕她不争气地点头，直接眼睛一闭，醉倒在了方红杏的怀里。 他也不想想，自家姑娘那小胳膊小腿的，怎么承受的住他的重量，结果还是借助了姚松鼠的力气，歪倒在姚松鼠的身上了。 这让他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刚刚的行为是那么的愚蠢笨拙的！ 第54章 赶场 这天，方红杏一起床，就看到自家阿爹竟然难得的还在屋里，而且还貌似一本正经地端坐在凳子上，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阿爹？”方红杏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中竟然还带着一些忐忑。 她总觉得他现在还在家，有些怪怪的，要是往常，他早就…… “呼，呼……”回应方红杏的是方大郎的打呼声。 方红杏见他只是坐着打呼噜，顿时就放下心来，用手推推方大郎的肩膀：“阿爹，睡觉到席子上睡去。”这大清早的坐在凳子上，近似吓她呀！ “方红杏啊。”方大郎听到方红杏的声音，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 “咋了？”方红杏瞅了一眼他，眼角还沾了眼屎，明显是一副没有睡饱的样子，真不知道以往他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姿态出门的。 当然，方红杏根本不会知道，昨天躺在睡床上的方大郎心中是多么的复杂，在床铺上辗转不宁到天明才睡着的。 “今儿我们去场镇吧。”方大郎慢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能是想让自己稍微显得清醒些。 只是这蓬头垢面的模样，再加上他有些呆滞的眼神，让人相信他是一个正常人都有些需要努力。 “怎么要去场镇了啊？要买什么东西还是需要办什么事情？”方红杏很是奇怪，不过却没有真放在心上，完全当他是在自言自语，只不过是给些面子，就随口问一下。 “咱们去看看。”方大郎摇头晃脑了一下，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些，但是这样的动作让他原本就杂乱无比的头发变得更加的纠结。 方红杏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但是一般稍微讲究一点的，特别是在医院里面工作过的人，多少有些强迫症，就算是现在，方红杏每天洗手的次数都比一般人要来的频繁的多。 有些习惯，近似秉性，是已经深入骨髓了的。 方红杏忍不住双手互捏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阿爹，我帮你整理一下吧。” “恩？”方大郎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方红杏，好似不大懂她的意思。 “我给你整理一下头发吧，不是说要去场镇吗？”方红杏解释道。 方大郎心中一暖，昨天感受到的忧伤一扫而光，自家女儿果然还是重视他的。 方红杏见方大郎没有反对，便去拿了帕子和脸盆，往里面倒了一些干净的水。 方大郎就着那盆子里的水，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身子不由得一僵。 当年她最爱的模样现在已经被他自己践踏成了这个样子，就是他自己都要认不出自己了。 可是，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让那些人找不到他和方红杏，以为他们都死在了那个火里面，包括他最心爱的她。 只有当他们都死了，她才能安稳地享受她的荣华富贵。 只要是能让她过的好的，他不管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苦了方红杏了。 他带着方红杏来到这么一个偏僻小村寨子，一面希望方红杏可以平庸，不引起别人的主意，但是一面又不愿意他们的孩子这么平庸。 明明，他们都是那么优秀的人。 特别是她，长得那么美好…… 他应该庆幸，他们的孩子，更加像他点，免得被人惦记上了。 但是他有时候又想着，像她的话，至少还能多点念想。 不过现在让他比较苦恼的是这个孩子的性子，好像两个人都不像，只要说到肉眼睛就发亮，他怕以后来个什么人，一块肉就把她勾走了。 就好比比邻而居的那个谁！ “啊！”等方大郎怀着纠结的心情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剪掉了小半，胡子也没了一部分，这可是他辛苦养了好些年的。 他也该庆幸方红杏对这个业务不大熟练，不然等他回过神来，保证都弄的干干净净了。 “阿爹，你能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尖叫吗？”方红杏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有些遗憾，要是自己手再快些，就能看到自家阿爹的庐山真面目了。 方大郎努力调节好自己的心情，尽量让自己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双眼朦胧地看着方红杏：“我不要剪了，我不要剪了啦。”然后直接爬桌子上，用后背默默反抗着方红杏的行为。 方红杏知道自己今天注定要失败了，虽然那只剪了一半的头比较之前，除了杂乱又多了一丝搞笑，好滑稽，她也不打算继续了。 “你又打算要睡觉了吗，那就不去场镇了啊！”方红杏状似随意地说道。 方大郎身体一僵，装睡不能再继续了，慢慢抬起头来：“要去场镇……”虽然声音还是有些醉醺醺的模样，但是怎么听，都比之前多了一些心虚。 方大郎有时候总是觉得方红杏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他自认为自己的伪装明明是很成功的啊。 按道理，方红杏是应该不会察觉到的啊。 但是他想着他和孩子他娘当年都是极其聪慧的人，他们的孩子如果真的机敏聪颖，那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方红杏的态度，反而让他有些摸不准了。 “如果真的要去场镇的话，那我就不做早饭了，场镇应该有不少吃的吧。”方红杏想到自己藏在床底的十两银子，等下可以去场镇买不少的好吃的了。 方大郎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老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方红杏只是这么随口的一句话，他的心中就是一阵的酸涩。 他们的孩子，竟然还会眼馋小场镇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低档小吃食。 如果当年没有那个事情，那她现在也是被娇养在府中，是个千金大小姐。 何苦要受这样的苦，只能说世事真难料。 “阿爹给你买好吃的。”方大郎忍着心中的酸涩说道，他怕方红杏察觉出什么，连头都不敢转过去。 “你身上一共就微不足道的五个铜板，也算钱吗？阿爹你确定这样去场镇真的没有问题吗？”方红杏毫不留情地道出残酷的真相。 方大郎顿时有了一种，恨不得把家里的那些伪装成破碗破凳子的古董都堆到方红杏面前，告诉她其中任何一个，都足以买下一个小城镇的冲动。 但是，他怕被自己的女儿当成疯子，或者突如其来的暴富还会不会让她无所适从？自己还是喝酒的，这女儿会不会…… 挫败感一下子就布满了他的心头，方大郎觉得一阵无力。 “好啦好啦，阿爹你不要难过，方红杏带你去买好吃的啊。”方红杏安抚性地拍拍方大郎的肩膀。 哎，老爹爹这样的老男人也是需要哄的。 你看他都眼泪快掉了一样。 第55章 皇榜 当方红杏和方大郎到达场镇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还好也不算晚。 街道上不很多但是也不少，还不算拥挤，心情也还坦荡。 主要是方红杏这辈子没有带过十两银子这么大额的现金出过门，心中很是忐忑，纠结了好久，才决定放在衣服的夹缝中。不然肯定走拢街上人流稀少的。 她上辈子也不是没有见过酬劳，而且还是不菲的收入，说是巨额也不为过的，但是谁叫她这辈子穷的时间太久了，多少有些后遗症。 难得上街，自然不在家里煮饭吃了。两个人叫了两碗豆花，一共是两文钱，方大郎眼疾手快将饭钱给付了，和女儿一起出来，自然是他付银款的，每个当父亲的人都是这样的。 方红杏有些无所谓地撇撇嘴，他身上一共也就五个铜板，有什么好抢着付银子的呢！看他今天出手大方几回，五个铜板有啥好阔气的？ 吃好了早饭，两个人在青石板街面上慢慢走着，大概是方大郎的造型过于猎奇，经过他们身边的人基本上都会再回头看他们一眼。 方大郎也不脸红，光明正大地让他们随便看，反正他胡子头发挡着，也不怕会有人把他认出来是谁。 想来方红杏的厚脸皮多少也是有些遗传自他，只见她大大方方旁若无人般两只手臂前后摇摆着一路前行。 “那边怎么这么多人啊？爹地，我们去看哈。”方红杏的注意力马上被一个墙上的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大概是上辈子电视剧看多了，总觉得这个布告应该是有酬劳给人家求医求寻人找失物之类的，她想着说不定能挣点外快，很是积极地赶过去看。 只是看到内容的时候，她多少有些失望，原来只是朝廷颁布的一个告示，大概是说新皇登基，改国号，然后举国同庆，全国免税一年呼啦呼啦的。 “切，没意思，阿爹，我们走吧。”既然不是那种挣外快的小广告，方红杏也就没有兴趣了。 只是当她转身看向自家阿爹的时候，发现他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一丝晶莹。 啥？感动了，他这是在哭吗…… “阿爹？”方红杏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没回音， 再一看，方大郎默默盯着前方，神色深邃，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认识他了。 “你说这大早上的，风怎么就这么大，差一点把泪垂下！”方大郎又是一阵摇头晃脑，眼睛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布告，就挤出了人群。 他甚至没有记得将方红杏一起拉出来，是不是太恍惚了。 方红杏觉得，自家阿爹果然是一个浑身充满着秘密的男子汉啊！ 虽然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之后，即使两个人在一起逛，方红杏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哪里不对，以及心不在焉。 “我们买点肉就回去吧。”肉，又是肉，方红杏对肉有一种特别的情怀。 反正方红杏对那些好看的衣服和首饰小玩意儿之类的也不怎么感兴趣，干脆直奔主题走了。 而且今天的阿爹实在是太奇怪生疏，让她有些不大太敢接近了。 “恩，好好，我去买些酒。”方大郎说着已经直直地往一家酒馆走了进去。 方红杏想到他身上只有三个铜板了，顿时有些着急：“钱够吗？阿爹，你还没拿银两。” 虽然肉痛，但是怕阿爹因为没银子吃霸王餐被人打断腿丢出来，方红杏还是将身上的十两银子给了方大郎。 怕自己一会儿又舍不得，她都不敢再去看第二眼那个东西。 方大郎将银子接过来往衣兜随手一塞，继续浑浑噩噩地往里面走去。 方红杏叹了一口气，打算去吃点肉治愈一下自己。 她现在身上只有之前给太白买药剩下的一些散碎银子，加起来也不过一两多。 相比较村寨子里，这个镇虽然不大，但是已经算很繁华荣昌了。 方红杏在村寨子里面呆久了，就是逛这么一个小镇，看看街上花花绿绿琳琅满目的玩意，心里都还有些小激动呢！ 不像上辈子的时候，即使是国内最好的百货商场大型市场，她都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刚出炉的芙蓉糕，冰糖葫芦、糖画、杏子酥、五味果。” 方红杏面对吆喝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在她心目中，只有肉才是王道，这些什么糕啊，果啊，酥的都是虚的。 “刚出炉的驴肉包子，五文钱一个，先到先得，过时不候哦！” 原本有些无聊地闲逛着的方红杏一听到这个声音，眼睛大亮，顺着声音就冲了过去，“老板，我要五个！” 抱着刚刚买来的驴肉包子，方红杏满脸的幸福，要是自家住在场镇就好了，做一个街道居民，这样她就不用为吃肉费劲心思了。 而且，这个驴肉包子说实在的真的好好吃啊！ 方红杏抱着包子，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虽然吃过了早饭，但是方红杏还是快速地解决了五个包子。 方红杏又想着自己难得来一趟场镇，怎么也得给平时老是给自己蹭饭的姚松鼠哥哥一家带点什么回去。 礼尚往来嘛！来而不往非礼也。 刚在思考等下还要买什么回去，方红杏就听到“铛铛”两声锣声，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家比较高档的酒楼前面围了不少的人瞩目观望。 世人都有爱凑热闹的天性，方红杏自然也不能免俗。 去瞧瞧稀奇。 “嘿嘿，这是怎么了啊？”方红杏随便问了一个旁边的人，看这个架势，像是要卖什么。 “这家掌柜的卖了一头鹿，今天要卖鹿肉鹿血。”那人也不管方红杏是谁，随口说了几句，人就往前面挤过去了。 方红杏心中一热，竟然是鹿肉，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没吃过，到了这里以后就更加不用说了。 据说这鹿肉大补的。 而且这边又没有什么保护野生动物法，方红杏觉得那就能心安理得的吃了。 “这鹿肉一份多少银子？”大概有肉的动力在，方红杏一下子就挤到了最前面，劈头盖脸就问道。 那小二见来人是个小丫头，心中有些不在意，随口说道：“一两银子这么一份。”这鹿肉都还是生的，血淋淋的，方红杏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想象的出它在烹饪过以后的美味。 “给我来一份。”方红杏将自己身上最后的碎银子掏出来，和肉比起来，银子是不需要留恋的。 那小二心中一阵诧异，怎么，现如今这乡下丫头都这么有钱了啊？不过脑子转念着，劳动的手动作不慢，将肉快速包了，递给方红杏。 方红杏抱着肉，觉得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把钱财花的精光，但是钱是可以赚的，但是肉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她打算现在就回去了，至于自家阿爹，反正他认识回去的路，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用她担心了。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方红杏就听到不少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的样子，稍微一凑近，不用问谁，就听到那些人在大声说有人偷了皇榜。 方红杏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那个皇榜就是一张纸啊，这世道，竟然还有人有这个嗜好！ 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偷金偷银有，盗取皇榜，还是第一次听见。 第56章 鹿肉 不过再离奇古怪的事，也与她方红杏无关，各自回家吧。 方红杏兴冲冲地抱着鹿肉回家，在路上的时候，她至少已经想了几十种吃法。 但是她一回到家就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想了那么多，至关重要的一环却忽略了。 一个是鹿肉没有那么多，不足以满足她那十几种的想法，还有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她根本就不具备那样的手艺啊！ 不管是多么美味珍贵的食材，到了她手里都是一种浪费。 她吃在行，可是不会做，没有厨艺，更没有那家业。 不过方红杏随即一想，就直接抱着鹿肉到了隔壁，自己虽然没有手艺，但是姚松鼠娘有啊。既然想吃肉，那吃肉的方法也不是一点也想不出来的。 “姚松鼠哥哥，婶子，你们在家吗？”方红杏为了想早点吃到鹿肉，自己家门都没有进，直接来到这里敲门。 “在呢，方红杏妹妹，你怎么来了？”姚松鼠原本正在和姚松鼠娘搓草绳，一听到方红杏的声音，就抛下手中的活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姚松鼠娘看着姚松鼠急匆匆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些莫名的揶揄。 “我刚刚和我阿爹去了场镇，给你们买了肉。”虽然是自己要吃，但是方红杏想着说的要冠冕堂皇些，就说成了是给他家的。 姚松鼠一听是方红杏送给自己家的东西，眼神儿一下子就热烈了不少，脸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她去场镇都能想到要给他们带东西，记住人的友情，就说明她心里其实是在乎他们的。 姚松鼠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他们美好的未来，甚至浮现出手牵手在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里散布的情景。 “是方红杏来了啊。”姚松鼠娘故意落后了好几步，等他们说上话了才慢悠悠地走出来搭话。 “婶子，我给你们带了肉呢，中午就可以吃肉了。”方红杏笑容很是灿烂，为了等下的大餐。 她很了解他们的性格，肯定会邀请自己一起吃饭的。 方红杏还特别强调说是中午就可以吃肉了，啧啧，方红杏也太有一点…… 姚松鼠娘自然喜笑颜开的，欢欢喜喜接过肉，打开刚瞅了一眼，就惊叫起来，看这色泽却不像是猪肉啊。 “这是什么肉？”姚松鼠的娘亲努力平静情绪问道。 “鹿肉啊，我琢磨着应该味道很不错，而且据说是刚刚宰杀的，肉也应该很新鲜的。”方红杏笑眯眯地说道，之前拿到手的时候，那个鹿肉都还有一些温热呢。 “这鹿肉老贵的吧。”姚松鼠娘心中一惊，她活到这么大也没有吃过几次鹿肉呢，唯一一次是自己妹夫的娘过五十大寿，她有幸吃到了一次，但是也只是小小的一块，不是拘礼，确实盘子里只有每个人的一很小份。 那个滋味，她到现在都还记着呢。 “还好啦，这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在方红杏看来，银子根本就不能和肉相比。 所以不管价格多贵，在她看来，都是还好啦。 但是这样的行为在姚松鼠娘的眼中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这么贵重的肉，她却独独拿到她家来，说明在她心目中，他们的分量着实是不轻的。 而且再联系一些别的原因，姚松鼠娘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方红杏对自家姚松鼠也是有感情的，她现在的行为甚至可以看做是在讨好婆家的开端，在向他们家慢慢靠拢。 姚松鼠娘顿时心花怒放了一把，未来媳妇儿处处想着他们，天下还有比这个更加美好的事几件情了吗？！ “那你先和姚松鼠一块儿说说话，我把这肉收拾收拾。”姚松鼠娘笑着暗暗推了一把姚松鼠，示意他自己多多加油，马拉松运动开始了一定要赢在起跑线。 方红杏倒是没有注意这些小细节，她现在心里眼里想的看的都是那块鹿肉，其它的没那么重要。 “以后等我赚了酬劳，就让你天天吃大肉。”姚松鼠有些害羞地说道，他一直都知道方红杏对肉是真爱，所以他能够想到的最为甜蜜动人的话，就是努力赚银两，然后满足自己喜欢的姑娘对肉的热爱之情。 方红杏明显没有将话都听齐了，她只听到那句“让你天天吃大肉”顿时就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是目前她听过最浪漫的话了。 “姚松鼠哥哥，你真好！”不愧是她放在未来郎君排行榜前三位的最佳夫婿人选。 姚松鼠一听夸奖，心跳加速，脸红的就越发的过分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姚松鼠将头撇到一边，努力转移话题。 姚松鼠娘的手脚很快是出名的，几下就将鹿肉收拾干净，然后开始做鹿肉。 没一会儿，就从厨房飘过来来了一阵浓郁的香味，方红杏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完全没有了聊天的心思。 “我去厨房先瞧瞧，看能不能帮上你个忙啥的。”方红杏移开目光。 “好啊，要的嘛。”姚松鼠因为一直不敢正眼瞧方红杏，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变化，更加不会反驳她的意愿。 自从他阿娘和他说了以后要去方红杏家提亲的事情，姚松鼠在看到方红杏的时候就多了一些羞涩和期待，某些情况下会比以前更加不敢直视她。 而且他觉得方红杏妹妹越来越好看，越来越美丽了，犹若天仙的影子。 方红杏之前是有些营养不好，但是在古褡勺来了以后，伙食一下子就改善了，身体的营养就跟上了，皮肤都有了光泽感细心看的话。 而且不光是人没有之前那么干瘪了，就是个子，都往上窜了不少。 “婶子，我帮你剥蒜吧，还有切葱。”方红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锅的，鹿肉现在正焖着，那香味已经把她勾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不用仔细看，她就知道那味道肯定很赞。 “好好，这鹿肉马上就要出锅了，正好你来了可以给我尝个味，要不我一会还准备喊你了哩。”姚松鼠娘明显没有姚松鼠那么迟钝，一看方红杏的模样就知道是肚子里的馋虫在作怪。 但是方红杏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还能不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根本不觉得意外。 不过也就是知道方红杏对肉的热爱和执着，所以看到她拿着肉上门，她想不多想都有些难了。 “好的。”方红杏一听，眼睛大亮，婶子实在是太懂她了。 手上剥着蒜，眼睛时不时地看一眼锅，那“咕噜咕噜”在煮着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的美妙。 姚松鼠娘笑眯眯地看着方红杏那副心痒痒的模样，眼中多了一丝宠溺爱惜。 “好了，来，方红杏你来尝尝。”姚松鼠娘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将锅盖打开，顿时，香味四溢，香了全屋。 方红杏闻到这个味道，下意识地咽了好几口的口水。 “婶子，真是太好吃了。”方红杏只是先吹开热气尝了一口汤汁，就觉得好吃的要让她掉眼泪了。 自从穿越到这里，她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啊。 虽然只是放了一些简单的作料，却拥有了满满的醉人醇香。 “你个小馋猫，现在你阿叔还没有来，我先拿个小碗来，让你吃点。”姚松鼠娘失笑，每个人下厨都是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的，方红杏这样毫不遮掩的赞美，让她的心情也很是美好。 “婶子你真是太好了哇。”方红杏心中一阵激动，真是恨不得扑上去在姚松鼠的娘脸上“吧唧”两口。 第57章 脚痛 “哈哈，是方红杏在咱家吧。”姚松鼠爹一回来，看到自家儿子虽然在搓着草绳，但是眼睛时不时地往厨房那边看，心里就有了答案。 对于自家儿子对隔壁方红杏的感情，他们两夫妻都是心里有数的。 相比较村寨子里别的姑娘，方红杏虽然不会做饭不会种田不会女红，但是性子还是不错的，人也是天真烂漫，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算是知根知底的。 倒是他家姚松鼠，就是一个大个子，除了力气大，真没有什么别的优点，要真比起来，反而是他家配不上方红杏了。 不过两家毕竟是有情谊在里面的，而且看方红杏的样子，应该也不讨厌姚松鼠，所以姚松鼠一家，现在几乎是将方红杏当做未来的媳妇儿看待的。 “和阿娘在厨房做饭。”儿子松鼠道。 “呵，做饭啊……。”姚松鼠爹说的有些意味深长，方红杏不会做饭这个事情，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他们可是有深刻的认知的。 所以姚松鼠这么说的时候，姚松鼠爹只觉得有些好笑。 自家这个儿子，未免太护短了。 他又不会嫌弃方红杏不会做饭，而且方红杏比别的姑娘，懂的更加多，他只怕自己的儿子将来驾驭不住他。 姚松鼠爹虽然是村野凡夫，但经历的事情多了，看的自然也就远着了。 姚松鼠听出了一种的意味，脸又有些不受控制的红了些。 “方红杏她爹醉倒在门口了，你去把人背进来吧。”有人喊道。 要真说起来的话，方红杏最大的缺点就是她那个只知道喝酒的老爹。 乡下人淳朴，你没家财人家不会瞧不起你，但是你整天无所事事，喝的醉醺醺的，连女儿都不关心照管，那就让人看不过眼了。 “大叔他回来了？”姚松鼠有些诧异，这还不到正午呢，没有想到方大郎就回来了。 “对啊，我刚刚身上背了锄头，没法弄走他的，你现在赶紧将人背进来，也不知道在外面躺了多久了，这日头又热，到时候中暑了就麻烦了。”虽然瞧不过眼，但是毕竟是邻居，以后可能还是亲家，自然也要多照管一些的。 “好，我马上就去。”姚松鼠放下手中的活计，连忙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已经醉成一滩泥巴样的方大郎就被背了进来。 方红杏在厨房先吃了一小碗了鹿肉，这才端着碗筷出来，一眼就瞧见了躺坐在椅子上的自家老爹。 “阿爹。”方红杏将碗筷放下，用手推了他一把，他身上的股股酒味都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虽然她平时已经习惯了他身上时时刻刻散发着的酒味，但是今天他好像喝的特别多，除了酒味，还多了一些别的感觉。 但是这会儿她具体又说不上来。 “方红杏……”方大郎听到声音，眼睛慢慢睁开来，看到方红杏，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老爹你怎么了？”方红杏原本心里还有些不满，但是看到他这个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 难道是银子给的不够，被人辱骂欺负了？ “我饿了……”方大郎说话间，一滴眼泪缓缓落了下来。 方红杏一愣，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饿了就吃饭吧，我去端菜。”姚松鼠在一旁听到方大郎称饿了，马上就积极地去厨房端菜了。 “方红杏，咱们回家了。”方大郎皱着眉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他刚刚迷糊间，以为看到了她。 果然只是他的幻想…… 这十年来，虽然总是想起她，但是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想念那个她。 他想，离这个她再近一点…… “咱们吃了饭就回去啊。”方红杏安抚道，她自然是舍不得那鹿肉，毕竟那么贵，自己很难有机会再吃到了。 “回家了。”方大郎扶住椅子，打算站起来，但是今天，他的确是有些喝得多了。 他的手慢慢扶向心口的位置，那边有她，真好。 方红杏有些不能理解自家阿爹时而纠结，时而陶醉的变化，索性不去管他了，反正他这么抽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哟。 “来来，吃饭了啊。”姚松鼠娘将最后的菜端上来，就招呼大家都围绕桌子坐过来。 姚松鼠爹一下子就闻到了鹿肉的香味，忍不住问道：“这个肉哪里来的啊，不是猪肉吧，咋个这么香？。”作为一个常年和牲畜打交道的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这是方红杏送过来的鹿肉，让我们尝尝鲜。”姚松鼠娘笑着说道，瞥一眼方红杏。 方大郎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心头一凉，自家这嗜肉如命的女儿，竟然会将到手的肉送给别人，这绝对不科学合常理啊。 这让他心中忍不住多了一丝不大好的猜测，难道方红杏真的看上了那个只会傻笑的黑大个了吗？！ 这样的认知让方大郎心中拔凉拔凉的，果然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得赶紧办。 “阿爹，快点吃饭，吃了等下回去躺会儿。”方红杏见方大郎呆呆地看着前方，脸上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伤心欲绝的悲恸，手上吃肉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她怕他等下直接在这边醉倒了，她要尽量多吃点鹿肉，这样才能比较安心的离开。 “是的啊，多吃点哎。”姚松鼠娘见他这么呆呆愣愣的，有些看不过眼了，这方红杏这么好的姑娘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阿爹。 方大郎的视线慢慢滑过姚松鼠一家人，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方红杏会嫁给这样的人家，然后做一辈子的村姑，村妇到老。 只是这么一个瞬间念想，方大郎都觉得自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他不能允许，这绝对不行呢！ “对了，老弟啊，等下吃了饭，咱们商量个事儿吧。”姚松鼠爹想着虽然方大郎人有些不清醒，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和他商量商量的。 方大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方红杏，见她满脸笑盈盈的，和那个叫姚松鼠的傻大个还有说有笑的，心都快碎成了一瓣一瓣的了。 “阿爹，你怎么啦？你没事吧。”方红杏只听见“轰”的一声，自家老爹已经栽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俨然是睡着了。 “应该是睡着了，没事，没事，我背他过去就好。”姚松鼠憨憨的声音在方大郎的耳边响起，他觉得自己的脚好疼，自己明明吃过这个亏了，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再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家脚呀？…… 眼前这样不会看脸色的傻大个什么松鼠的，实在是令人太讨厌了！ 第58章 搬家 这一天方红杏起床的时候，发现方大郎果然又不在了，自从上次一起去过场镇，方大郎的行踪就变得更加飘忽不定了。 不过方红杏也没有有多担心，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习惯了。 只是让她比较在意的是，家里的筷子少了两双，少了两双筷子，这个…… “方红杏姐姐。”方红杏正在想着家里还有没有少些别的东西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姐姐，叫她姐姐的会是谁呢？ 她出去一看，来人是一个男孩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隐隐间觉得有些熟悉，方红杏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他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你是……” “我是姚小狮仔啊，方红杏姐姐。”姚小狮仔表情有些怯怯，但是又难掩喜悦。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今天是他一个人出门，让他有一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咦，你长胖了啊。”方红杏闻言，再细细将他观察一遍，果然真的是姚小狮仔。 一点点惊喜——惊讶，喜悦。 只是相比较之前那段时间，姚小狮仔不管是气色还是体型，都有了不小的变化，也有一点陌生了。 “对啊，我阿娘叫我来谢谢你。”姚小狮仔有些难为情，开始袁大婶儿让他开始吃粗粮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不高兴，但是一段时间以后，他发现自己还长胖了不少，力气也有了，整个人都觉得有了期待憧憬。 之前方红杏提出这样的法子的时候，袁大婶儿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她也实在是担心姚小狮仔的未来，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有想到，不过就七八天，呵！效果就一下子出来了。 袁大婶儿原本是想要自己来道谢的，但是她之前态度并不是很相信，所以有些不大好意思，就让姚小狮仔过来了。儿子去说不定更能表达自己意图。 “你身体好了就好啊。”方红杏笑笑，反正这个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嘛。 “这是我娘叫我给你的。”姚小狮仔将之前放在后面的手放到前面来，手上拿的是一只小小的，像小老鼠一样的玩意儿。 “这个是什么噢？”方红杏有些失望，她开始以为是肉，好吧，这个勉强也可以称之为肉，但是塞牙缝都不够好吗？ 而且品种都不确定，她可不敢吃。 “这个是家里的兔子生下来的崽子，我阿娘说很好养的，送给你。”姚小狮仔看方红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他家因为要给他治病买药，卖掉了不少的东西了，现在能拿出手像样的也只有这个了。 所以这也是袁大婶儿不敢登门的一个很大的原因。 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让姚小狮仔给的话倒没有什么，但是要是她给的话，那未免太抠门了呀。 “那替我谢谢婶儿了。”方红杏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是也不能在姚小狮仔面前表现的太明显了吧。 “那我先回去了，阿娘还等着我吃饭呢。”姚小狮仔说完将那个小玩意儿塞到方红杏手里就一下子跑远了。 方红杏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玩意儿，浑身粉红中带着一丝透明，只长了一些白色的小绒毛，样子长得很是难看。 “这个真的是兔子吗？”方红杏用手指戳戳这坨软趴趴热乎乎的玩意儿，它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蠕动着胖胖的身躯微微往旁边躲了躲。 方红杏上辈子在医学院，剖过的兔子没有一百也有九九，只是这么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她蓦然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姚小狮仔跑的太快了，他还没有告诉她怎么养啊！ 瞪了两眼手上的东西，方红杏也没有想到怎么养，不过她想着兔子都是吃草的，拔点草应该没有问题的。 虽然方红杏知道它还太小，但是家里也没有奶给她喝啊，而且要是真的有奶这么奢侈的东西，方红杏老早就自己喝了。 如果做面糊米汤来喂养，好似有一些麻烦。 只是为了将来的红烧兔肉，方红杏决定耐下性子来。 怕它在家里面随便拉屎撒尿，方红杏就找了一个竹筐，铺上一些干草，算是个窝窝，又将小兔子挪到了驴棚里面。 方红杏自从之前吃了驴肉包子以后，看向倩倩的眼神就有些诡异。 倩倩是一头敏感的驴，所以每当方红杏这么看它的时候，它都是很烦躁地踢踏脚下的土地，同时两眼尽量避开方红杏的视线。 “这肉长的真不错啊。”方红杏拍拍倩倩的大腿部位。 倩倩直接往旁边躲了过去。 方红杏也不介意，笑眯眯地将那个兔崽子放到一边，还不忘说道：“你觉得兔肉和驴肉哪个更加好吃啊？” 倩倩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方红杏心满意足地笑着回去了。 刚从驴棚出来，方红杏就看到了跑的气喘吁吁的姚松鼠。 “方红杏，妹妹。”姚松鼠使劲儿吸了几口气：“你是不是，要搬家了吗？” “啊？”方红杏一脸茫然地看着姚松鼠，自己家什么时候有这个闲钱来可以搬家了啊？ “可是大叔说你们要搬走了哦。”姚松鼠看着方红杏一脸的紧张。 “阿爹？”方红杏微微皱起了眉头：“我阿爹什么时候说过靠谱的话啊。”她都不相信了，也就姚松鼠这么憨厚的人才会相信。 “你信吗？”方红杏说道。 “那你真的不搬家吗？”姚松鼠见方红杏好像的确没有要搬家的样子，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啊，哪里有这个闲钱搬家。”方红杏摊摊手，最近村寨子里也没有人家要她去帮忙给牲畜接生或者接骨之类的，她连外水钱都有段时间没有挣了。 “以后我会努力干活给你住大房子。”姚松鼠在底下小声嘀咕了一声。 “你说什么？”方红杏只听到好像是“房子”两个字。 “没什么，那方红杏妹妹我先回去了，我得去拉我的牛了。”姚松鼠心中有些赫然，刚刚他在路上看到方大郎，就随便问了一句干啥去，没有想到他说是要带着方红杏搬家。 他着急之下连牛都没有管，就直接跑回来找她核实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啊。 “阿爹，你回来了啊。”姚松鼠一走，方大郎也后脚跟着回来了。 “恩，方红杏……”方大郎还没有说完，被方红杏就抢白了。 “我还没做饭呢，你要是饿的话就先去躺会儿，睡着就不饿了。”方红杏说道，不用听完，就知道方大郎的开场话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这句。 “不用做了，咱们该搬家了。”方大郎说着打了一个酒嗝，他今天心情很好。 哪知道方大郎开场白后面是说的这个，方红杏有一点震住了。 只要能远离那个黑大个，他就放下心来了。 他这次搬家，特意找了周围都没有和方红杏差不多年纪的男丁的地方，这样他就能稍微放心了。 但是他怎么不想想，要是自家女儿因为他这样做的缘故，由于身边没有男子，变成了嫁不出去怎么办？会不会又再一次搬家，抑或后悔当初的举动呢？ 第59章 要走 “啥子？搬家，我没有听错吧，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说醉话？”方红杏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难道刚刚姚松鼠哥说的是真的了。 难怪发现家里少了两双筷子，没有想到他竟然不是拿它们去换酒了，而是去买了新房子，只是不知道这新居所的位置…… “是的，搬家啊，我清醒着哩！你耳朵没有塞棉花吧。”方大郎摇头晃脑地说道，然后慢慢踱步走进屋子里，反正里面也没有多少值钱值得留恋的玩意儿，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离开客栈一样的走了。 “不，不会吧，怎么这么突然。”方红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之前都没有一丁点的预兆。 方大郎心中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倘若要是让隔壁家提前知道了，他们做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事情，那有多烦人啊。 “别问了，快去收拾东西吧。”方大郎拍拍方红杏的肩膀，也没有正面回答方红杏的问题，反正他现在算是喝醉了，天天都是糊里糊涂着的，醉了说没醉。 “可是，你什么也没说，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啊？”方红杏问道，不会是要搬到更加乡下的地方去了吧。 现在这个地方她吃肉就已经不是很方便了，要是再穷乡僻壤荒山荒坡些，方红杏觉得自己会得相思病的。 没有肉，她会没有活下去的动力的。 “场镇。”方大郎漫不经心道。 方红杏一愣，这和她的预计有些偏差。 而且虽然这个地方特别穷，但是她还是有不少的留恋的，不像她爹。 “好多酒，好多肉，未来那个地方，不，不是未来，就是现在我们去的大街。”方大郎状似无意地说道。 方红杏原本多少有些不舍，一听马上就睁大了眼睛，反正场镇也不是很远，要回来看他们这些好友伙伴和长辈也不是很难。 而且，方红杏想起那次去场镇，各种的好吃的肉，果然很有诱惑力和期望值的。 “现在就要搬走吗，那家里的东西怎么办，带走还是不呢。”方红杏想着那些虽然破破烂烂，但是细看可以知道价值不菲的锅碗瓢盆钵钵罐罐。虽然她没有办法卖掉它们，但是并不代表可以就这么舍弃了啊。 “随你。”方大郎说完“啪嗒”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有些含糊地说道：“与我无关，好了叫我。” 这个方大郎彻底让人失望，无可救药的人了，世界上打起灯笼火把都再难寻找到第二个了。 方红杏扫了方大郎一眼，就默默收拾起来。 其实家里也没有多少东西，几床被子，一些衣服，几本医书，剩下的就是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以及在驴棚的那两只活物。 “阿爹，这样成不。”方红杏将人推醒，示意他看一下自己收拾的这些物件。 方大郎还有些睡眼朦胧，嘟囔道：“那就这些。”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心也是太大了啦。 “那就这样吧。”反正方红杏也没有真的打算听到方大郎的意见，不问又似乎哪里不对。 “恩恩，咱们走吧。”方大郎说着一把抓起地上的包裹，满满的一大包，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还是有力气的，喝醉酒后也不比一些人差劲。 方红杏觉得自己对自家阿爹又有了一种新的认知…… “爹爹，我去和隔壁婶子家打声招呼再走吧。”方红杏意识到自己刚刚还和姚松鼠说了不搬家的，但是转了个身就将东西都收拾好了。 就这样走，不太……细细想来，心头多了一丝情绪。 “快点回来。”方大郎心中难掩嘚瑟，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告别就告别吧。量他们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来。 方红杏过去的时候，姚松鼠还没有回来，想来是还在田里忙活路，家里只有姚松鼠娘一个人在。 “婶子，在剥豆呢。”老远，方红杏就招呼着。 “对啊，等下要在婶子家吃饭吗，做豆子饭，黄豆哩。”姚松鼠娘笑的很是和蔼。 看到姚松鼠娘对她这么好，这么关心，方红杏的心中多了一丝愧疚。 她原本是想过，如果一直待在这里的话，那姚松鼠也是一个不错的夫婿对象，所以一直接受着他们对自己的呵护关照。 但是她现在要搬走了，如果不出意外，两家人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了啊。 她虽然觉得有些愧疚和不舍，但是却没有打算为了他们而放弃离开这里就留下来。 在她看来，场镇的一切可能比这里要大的多…… 正因为她了解自己，所以现在面对姚松鼠娘，心中才更加复杂多念。 “不用了，谢谢婶子，等下我和阿爹就要搬家了。”方红杏的声音小了不少，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姚松鼠娘对自己的好。 “搬家，搬到哪里去？”姚松鼠娘倒是没有多想，以为还在一个村寨子里小小地换一下方位。 村寨子就这么一点儿屁大的地方，搬家不搬家都差不多，没什么差别，照样相互天天见。 “阿爹说，去场镇。”方红杏的声音又小了不少，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姚松鼠娘手中的豆子一下子蹦了出来，筛子也差一点掉落，她连忙将豆子捡回去：“怎么去场镇了啊？”要知道这村寨子里的人，谁不想去场镇，谁愿意留在这么一个小地方。 但是这场镇的房子可不是那么便宜的，所以一般人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她妹妹虽然嫁的不错，但是也没有这个能力让他们家都搬到场镇去。 “我也不晓得，阿爹说的，阿爹让搬。”方红杏老实说道。 姚松鼠娘突然面色一变，方红杏那挨千刀的阿爹不会是酒喝多了闯祸了，要把女儿卖到场镇给人家做童养媳之类的吧？…… 不然她实在不能想象，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钱财和魄力。 “那，那你阿爹有说住哪里吗？”姚松鼠娘黑着一张脸问道。 “没，没有。”方红杏以为她脸色这么难看，是怪自己没有提前说。 虽然有些冤枉，但是她也不打算辩驳什么，分明是自己没把握好分寸。 “你就不问问？住啥地方这么大的关键事，你都不知晓？”姚松鼠的娘亲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个傻姑娘，到时候说不定被她阿爹卖了还要帮他数酬劳呢。 她觉得话没有说完三分之一，又感觉不能说的太多。 “等下过去了，就知道了啊。”方红杏有些不明白她脸上的表情变化，难道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阿爹还在家里吗？”姚松鼠娘有些坐不住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那个可能性很大，要是其中没有猫腻的话，他们干嘛这么突然就急急忙忙地搬家。 她哪里知道，方大郎这么做只是为了怕他们纠缠这方红杏罢了。 “在的啊。”话音刚落，方红杏眼睁睁看着姚松鼠娘气冲冲地冲到自己家，心中有些忐忑，这不会出什么事故哇。 “方大郎，听方红杏说你们要搬家了啊……这这这，这是不是撒谎的？”姚松鼠娘虽然心中气愤，但是也知道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冲上去大骂他一顿。 “对啊，就是，谁没事撒谎干什么。”方大郎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姚松鼠娘。 因为知道以后见不到了，所以他现在觉得这个村妇都顺眼了不少，人都不见了，计较那么多有用吗。 “这是要搬到哪个地方啊，具体地址是哪儿啊，我们也做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以后到场镇去也可以来串串门啊，到时候你们不会不认识我么了吧。”姚松鼠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方大郎，眼中带着一丝寒气。 要是这贼老头真的敢卖掉方红杏的话，她非抓花了他的脸不可！ 不过她话里面一点这个意思也听不出，倒好像是普通邻居分别时的客套话。 第60章 扛包 方大郎一听姚松鼠娘要他们在镇街上的地址，心里就有了不大好的预感，难道他们都要搬走了，她还不死心？ 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如意的，反正他现在喝醉了，就当是装一回傻好了。虽然双方并没有真正坐下来谈论过此事，毕竟彼此遇见心照不宣了这件年轻人的人生大事。 “什么地址啊？”方大郎双眼茫然地看着姚松鼠娘，反正他就当听不懂好了。 姚松鼠娘性子本来就不是温柔型的，一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火气就上来了，不过她也有些怕坏了两家的感情，毕竟她还想着讨方红杏做儿媳妇儿的，只得努力将情绪控制好。 “这要搬家啦，难道连在哪儿定居都不晓得了，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姚松鼠娘的声音有些尖锐，那话语更是不怎么客气。不得罪你但也不能就软了自己一贯的作风。 这村寨子里面也有揭不开锅或者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卖女儿的，这方大郎平时每天醉醺醺的，谁个会知道他有没有做这样缺德的事情。 “婶子。“方红杏见姚松鼠娘火气那么大，也有些傻眼了，这什么跟什么嘛，怎么一下子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啊！貌似露出了开战的端倪。 “方红杏你不要帮你阿爹说话，你说说你，四五岁就要自己做饭吃，你这阿爹管过你没有啊，还时不时地不见人影的，哪有一个爹是做成这样的！”姚松鼠娘对方大郎的意见也不是只有这一两天，平日里也没有机会说这些话，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心里的话都倒出来。 “也就你这丫头傻乎乎的，到时候就是被卖了都还要帮他数酬劳现金呢！” 这话一出口，方红杏两父女都傻眼了，难怪她火气那么大，原来是想到了这个啊！ 方红杏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不过这凭空设想的难听话也透出那么些温暖呀。 虽然自家阿爹不靠谱，但是她从来不怀疑他对自己的父女感情，所以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而方大郎，原本只是想少些麻烦，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却给了别人这样的一种错觉。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方红杏，她不会也这么想了吧，要是，那就坏事了哎…… 还好方红杏虽然表情比较呆愣，但是却没有把姚松鼠娘的话当真。 “你这个乱弹琴的妇人！你这破嘴能不能说点不难听的人话。”方大郎指着姚松鼠娘，只是他做了酒鬼不做大哥太多年，都有些不知道用正常的话表达自己的愤怒了。 “哎呀，婶子，这个真的是你想多了。”方红杏见自家阿爹被那话堵的胡子都在抖，连忙先把话头接过来劝解。 这要是论吵架的话，自家阿爹哪里会是人家的对手。 而且一看他刚刚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词穷到不会表达的地步了。 “方红杏你年纪小，知道的事儿不多，我可是见多识广的。”姚松鼠娘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方大郎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她也算猜对了一般，他对他们的确没有什么好心，这次搬家还不就是因为他们的缘故呢！ “哎呀，婶子，我阿爹真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爱喝酒，也没别的。”方红杏知道自家阿爹在别人的眼中根本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但是也没这么糟糕吧！该维护的形象也得捍卫呀。 “哎。”姚松鼠娘用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方红杏，“你这傻孩子！” “婶子你要是真不放心，就跟着我们过去瞧瞧，真不成，我就和您再回来。”方红杏知道姚松鼠娘也是因为关心自己，而且她根本不知道现在方大郎心中所想，只想着让她放下心来，免得两个人吵起来难堪，再引得更多人前来就更加不妙了。 方大郎原本还感动方红杏在维护他，但是听到这里，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他打的就是不让他们知道的主意啊，那丫头怎么傻到自己凑上去了啊。 不过至少她这么一说话，姚松鼠娘算是暂时放下心来了。 “那我去叫我家姚松鼠，这么多东西你们两个人也拿不起，让他帮帮你。”姚松鼠娘说着也不给他们反驳拒绝的机会，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方大郎有种淡淡的忧伤，早知道开始的时候就应该两个人偷偷搬走，道什么别嘛，现在好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部知道了。 “方红杏妹妹！”只不过几个喘息间的功夫，姚松鼠的声音就传进来了。 方大郎默默扶住自己的额头，不想去看他，太伤眼睛了。 “姚松鼠哥哥。” “方红杏妹妹，我阿娘说你要搬走了，你刚刚不是说不搬的吗？”姚松鼠的额头上还带着明显的汗珠，一看就是急忙间赶着过来的。 他眼睛看到堆在地上的行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事实胜于雄辩。 方红杏也知道这事儿说起来她也没有底气，只好有些干巴巴地解释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所以之前……” 也亏得姚松鼠憨厚，不会觉得奇怪：“那你要搬到哪里去啊，远吗，你以后还回来吗？什么时候才能来我家吃饭？”急冲冲的几个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冒了出来，这都是他现在最关心的。 “阿爹说搬到场镇，等下婶子和我们一块儿去，我要是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回来看你和婶子的。”方红杏一一回答道，毕竟这里自己也待了这么多年了，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他们一家对自己那么好，她怎么可能忘记。 姚松鼠一听方红杏真的要搬到场镇，表情一下子就落寞了起来，场镇有那么多年轻的男丁，而且还个个出众，姚松鼠一下子就自卑了。 在村寨子里，不管是个头还是力气，他都是数一数二的，以前比他强好一些的袁秋实现在也不一定能够比得过他了，所以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但是听说那场镇好些人都是识字的，这方红杏也是识字的，他觉得自己和他们一下子就有了距离。 “姚松鼠哥哥，你以后也可以到场镇找我玩儿的啊。”方红杏见姚松鼠的表情这么难过，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她想安慰他，但是又怕说了什么给了他不该有的期望，让他反而有了更多的落差。 “咳咳。”方大郎在一边故意咳了两声，然后撑起身子：“时辰不早了，该走了。”其实现在都还不到正午呢，哪里迟了，方大郎不过是想尽快离开这里，让他们之间少了联系。 “那我帮你们帮东西吧。”姚松鼠说着直接拎起最大的那个包裹，里面都是方大郎的酒和棉被，因为怕酒瓶会摔碎，故意将这两样放在一起。 姚松鼠的手微微抖了一次啊，这才将包袱拎起来。 方红杏估摸这包裹起码有接近两钧（一钧差不多现代三十斤），姚松鼠这么壮的壮汉拎都要先适应一下，但是刚刚自家阿爹这么轻松地都拎起来了。 想到这，方红杏有些意味深长地盯了自家阿爹一眼。 虽然这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脸上乱的已经看不清五官了，但是方红杏可以很肯定的知道一点——自家不修边幅的阿爹不是平常人。 而方大郎，在接触到方红杏的眼神的时候，人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为什么方红杏的眼神那么渗人呢！小小年纪不该有的啊。 第61章 闯祸 方大郎选的屋子是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不过环境很是幽静，左边住的是一个寡妇，右边住的是一个鳏夫和他的女儿，后面住的是一家五口，不过家里的男子汉常常不在家。 基本上没有一个正直壮年的男丁在周围，这就是方大郎最为满意的生活环境。 姚松鼠娘原本心中还各种担心，但是在到了这地方以后，又将周围打量了一番，也终于还是放下心来了。 只是她想着自己刚刚那么不客气的模样，心里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好在她也不是太矫情的人。 “方红杏爹啊，刚刚我说话是过了些，不过我也是关心方红杏。”姚松鼠娘笑着说道，心中又加了一句，这句话没让谁听见罢了：“谁叫你平时做事太不靠谱呢！” 方大郎无所谓地随便点了几下头，他根本就不介意任何人包括他们的态度。 “方红杏妹妹，你要是想阿娘的手艺了，就过来吃。”姚松鼠发现四周没有什么男汉以后，心里终于稍微安心了些，转而和方红杏话起家常来。 “恩恩。”方红杏点点头，这个正中她下怀。 “方红杏啊，我饿了。”方大郎见姚松鼠母子并没有走的意思，开始了他千篇一律的说辞，只是现在说这个话，明显有带着逐客令的含义。多么委婉！ 只是他高估了对方的理解能力，或者说对方根本不愿意深想他话语中的含义。 也许方大郎听到别人这样子说也是一样的。 “都这个时候了啊，该吃午饭了，方红杏啊，和婶子一块儿去街上瞧一瞧，还有没有卖菜的，这搬家第一顿啊，一定要做的好些，让过路的菩萨也来尝上一尝，这样才能保佑你们，家宅平安。”姚松鼠娘说着直接扯过方红杏就去买菜了。 结果这么一来，屋子里只留下姚松鼠和方大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 方大郎轻哼一声，背转过身不去看姚松鼠。 姚松鼠也是第一次和方大郎这么两个人在一块儿，他一边想着要讨好他，但是一边又因为人比较憨直，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之前也毫无预知会单独相处。 纠结了好久，他终于想到了可以打扫一下屋子么。 “大叔，那我去打扫了。”姚松鼠挠挠头发，有些讪讪地说道。 他总觉得方大郎不那么喜欢他，但是他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得罪了他。 其实在方大郎看来，喜欢上他的闺女，就是他最大的错。 “嗯哼。”身边的大男人就这样嗯嗯着。 方大郎买的这个屋子虽然不大，但是住两个人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姚松鼠先将倩倩安顿好，给它换上干净的水和草料。 只不过倩倩和它的主人一样傲娇，虽然姚松鼠这么尽心尽力在给它收拾，但是它根本就不多看他一眼。 刚刚它本来是跟着方大郎的，难得可以和他亲近一下，偏偏他老是拽着它，能让它没有怨念么！ 趁着姚松鼠过来的时候，倩倩还故意冲他喷了几口热气。 不过姚松鼠只当它是在和自己亲近，趁机笑呵呵地摸摸它的脖子。 倩倩顿时也有了一种，和脑子简单的人交流真是痛苦的感觉，自己是在不爽他都看不出来，那就只好不要搭理他了。 姚松鼠只觉得方红杏家的性格都是比较独特，不管是她的捉摸不透阿爹，还是眼前这憨痴痴的驴子。 那边姚松鼠娘趁着拉方红杏买菜的时候，就想着将有些事情先打听清楚，免得到时候他们做些无用功。 “方红杏啊，你觉得我们家姚松鼠人怎么样啊？”姚松鼠娘本来就只是一个乡下女人，自然也没有那么多心思，直截了当地就将问题向对方抛了出来。 “姚松鼠哥哥呀，他人很好啊。”方红杏想都没有想就说道，只是她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在这里，是没有好好考虑听话的对象才这种坦诚的说话的啊，所以她这样的回答，势必会让人误会。 果然，姚松鼠娘一听，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村寨子里面的人都很好啊，山猫子也好，槐树儿、山耗子他们也很好，就算我搬出来了，我以后有时间也会回去看你们的。”方红杏连忙补充道，她怕姚松鼠娘想多了，到时候反而伤了感情。 方红杏这话一说出来，姚松鼠娘的笑容就淡了一些，她虽然无文化没有读过书，但是有些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不过她又想到，这方红杏年纪还那么小，大概只是小孩子家的话，谁对她好就觉得谁好吧。 她家姚松鼠还是很有机会的。 “婶子，咱们买些肉早点回去吧。”方红杏怕姚松鼠娘继续刚刚的话题，连忙将话题转移掉。 只是他们出来的太晚了，这个时候，大部分的摊子都已经收进了，剩下的就是寥寥无几的肉摊子和豆腐摊子，不过大概没有什么生意少有顾客问询，小贩们都各自在聊天。 “这个肉，多少一斤？”姚松鼠娘也没有继续追着问那些问题，而是找了一个肉摊子开始询价，不过她看这肉并不是很新鲜，也有些兴趣缺淡。 “现在没什么人了，这一块就算你们三十文吧。”那人扫了一眼姚松鼠娘和方红杏，打扮都那么土气朴素，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态度也就不那么热情了。 姚松鼠娘心中微微一惊，用手掂量了一下那块猪肉，顶多不过两斤半，还不新鲜，竟然要三十文，这是抢钱呢！ “这肉这么不新鲜，还要这个价？”姚松鼠娘忍不住说道，这是觉得她看起来很好糊弄那屠户才这样子讲话？！ “你可不要随便说话，什么叫不新鲜啊，这可是我早上才宰的猪，刚刚卖的还是十五文一斤呢，要不是看你们从乡下来的可怜，哪里有那么便宜，你还不识好人心啊！”那小贩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一听姚松鼠娘那么说，顿时就不高兴了，话匣子里面卖弄似的一窜语言出来。 自己在这个点卖猪肉也有好些年了，今天这两个乡下人一过来就敢这么说，太不把他这个屠户放在眼里了嘛。 方红杏一看那卖猪肉的壮汉拿着砍肉的刀子，嘴巴里的唾沫都快蛮横地喷到她们脸上了，连忙将姚松鼠娘往后面拉了一下。 “不要买就快点滚开，碍手碍脚的，你是不是攀谈不真心买，耽误我聊天的功夫。”那壮汉挥舞了一下那把砍肉的刀，一脸的凶神恶煞。 “啊！”方红杏原本打算拉着姚松鼠娘走人了，没有想到那小贩手中的刀子一下子就从他手里飞了出来，然后往她们这边直直地飞舞过来。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而那个卖肉的小贩，整张脸也都煞白白了，他只是一个卖猪肉的，可不是想要杀人啊！ 这刀咋就飞起来了哇！？ 第62章 赔钱 这下可是非同小可呀！方红杏也不管丢脸不丢脸的，直接拉着姚松鼠娘躺倒在了地上，面子哪里也没有小命重要噢。 不过有惊无险，她们算是逃出了一劫，那刀子没有咂中她们，但是她们后面的的驴子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刀把的直接砸中了大腿。万幸不是刀刃，而是很钝的那一面，也就是人手握刀的部位。 这个驴子是属于对面卖豆腐的老板的，驴子后面是一个小木板车，木板车上面放的都是今天卖剩下的豆腐。 虽然只是钝的那一面，但是这刀子飞过来的力道可不轻，驴子直接哀鸣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后面车子里的豆腐也撒了一地。 方红杏感觉她们没有担忧的受伤，小心翼翼地看看头顶，也没发现危险，才战战兢兢将姚松鼠娘拉起来。 虽然姚松鼠娘年纪比她还要大，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够呛的，太意外了。 “婶子，身上没事吧。”方红杏先开口道。 “没事没事。”姚松鼠娘松了一口气，她开始以为自己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咱们不买了，还是先回去吧。”方红杏见姚松鼠娘整张脸都白了，连肉都不买了。 “好好，咱们先回去，这地方太吓人了，好险。”姚松鼠娘揉揉自己的胸口，拉着方红杏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你个挨千刀的猪肉黎，你赔我的驴！”方红杏她们还没走，就感觉一个人冲了过来，连忙又拉着姚松鼠娘往后面退了一步。 冲过来的自然是那驴子的主人，只见她涨红着脸，明显是愤怒到了极致。 她因为长得没有附近那个卖豆腐的小金莲好看，即使她这豆腐比那小金莲的还要好，但那些人偏偏就喜欢去小金莲那买，所以她到这个时辰还有剩下不少。 本来她只是瞧个热闹的，没有想到一转眼的功夫，这祸事就从天而到了自己身上了。 要知道这个驴她都养了三四年了，先不说值多少钱财，那多少是有感情的。 现在虽然有给牲畜看病的大夫，但是基本上都是看一些简单的小毛病，真要是大的伤，根本没人会瞧，瞧了也治不好。 而且畜生的性命毕竟不值多少钱的，也没有什么人愿意花大价钱给畜生看病。 有这个看病给闲钱，还不如买一头新的算了。 “我这又不是成心的。”那猪肉黎双眼很是慌张地左右乱转，就是不去看那驴子的主人。 “我管你是不是成心故意的，现在我的驴子变成这样了，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这是道理！”那卖豆腐的鲁家娘子也知道猪肉黎不是故意的，但是现在有损失的是她，她不找他找谁个！ “都是这两个乡下佬害的，你要找就找她们，要不是她们说我的肉不新鲜，我怎么会失手把刀甩出去。”那猪肉黎找不到替罪羊，情急之下就直接将罪过都推到了方红杏她们的身上。 方红杏没有想到这个男汉不光没有担当，脸皮也厚的一塌糊涂，太少见的人。 “你这话可是要摸着自己良心说的啊，什么叫我们说你的猪肉不新鲜，明明就是你的肉不新鲜，不然叫大家瞧瞧，这肉的颜色都成这样了，还叫新鲜啊，我们虽然从乡下来，但是也不是没有吃过猪肉的！”姚松鼠娘开始还被吓的不轻，但是一听猪肉黎这么诬陷她们，顿时就满血复活不甘示弱了。 她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而且这本来就不是她们的缘故，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刚刚要不是她们闪得快，现在说不定她们就没命了，这个帐都没有找他算的。 “你真当我眼睛是瞎的啊，我先不说你猪肉新不新鲜，这刀可是从你手里飞出来的，要不是人家跑的快，现在可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了。”那鲁家娘子虽然是个女流也爱凑热闹，但也不是一个黑白不分的人。 她自己也是女人，知道做女人不容易，哪里还会顺着猪肉黎的话去拉她们下水。 “反正我不负责，顶多赔你半吊损失，看在咱们也一起卖了不少时日的菜了。”那猪肉黎从怀里掏出半吊钱，丢给鲁家娘子，打算就这么算了。 而且话语间还透露着一种，便宜了你的感觉。当然掏钱的动作也是很快，希望尽快了解此事。 但是事实上，这一头驴的命是绝对不只半吊钱的。 那鲁家娘子被猪肉黎这么无耻的模样气的眼睛都要冒火了，恨恨地上前一步道：“你这人还要不要脸皮了啊，这街上卖菜的谁不知道你猪肉黎卖的肉缺斤少两，还不新鲜，现在还坑起老娘来了啊！” 这鲁家娘子生意不如别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体型，一般女子的身高却有一般女子两个的体重，一推推肉肉起波浪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就对那些不爱买她豆腐的人没有小气的怨言。 而这个猪肉黎，虽然是卖猪肉的，但是却没有长得膘肥体壮的，反而有些瘦弱，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太抠门了，即使自己是卖猪肉的，也舍不得吃。 这么一对比之下，鲁家娘子的气势反而压过了猪肉黎，而且他现在案板上的刀已经飞出去了，不是丢盔卸甲但也没有兵刃在手，就更加没有威胁了。 “你不要太过分啊，我已经赔偿你损失了，你还想怎么样哦，要不咱们去找官老爷评评理。”说到这，这猪肉黎明显多了一下底气，他小舅子的冰翁是做捕快的，虽然职位不高，但怎么说也算是在里面有人。 问听这话，鲁家娘子就多了一丝退却，但是却有些不甘示弱：“报官就报官！怕你不成。” “这位妹子，现在要不先去看看你家驴吗？”虽然其实不怎么关系到她们，但是姚松鼠娘听到刚刚鲁家娘子没有因为猪肉黎的话仇视她们，心里对她就多了一丝亲近。 而且她对这种比较泼辣的女子，一向比较有好感，大概就是同性相吸惺惺相护吧。 这女人和男汉闹上公堂，最后吃亏的还是女人噢。 鲁家娘子也不过是不想吃这个嘴上亏，现在姚松鼠娘给了台阶，她就顺着走下来了，捡起地上的钱，恶狠狠地瞪了猪肉黎一眼：“要是我家阿黄死了，这件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谁怕谁啊！”猪肉黎硬梗着脖子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慌，刚刚他都以为要闯大祸了，还好现在只是伤一头驴。 本来就猪肉黎这么抠门的性子，半吊银子钱那也是舍不得的，主要也是因为开始惊吓过度，觉得现在可以用钱财解决，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才拿出半吊钱来赔偿的。 要是以往，指不定就只掏几文就算了，反正他没脸没皮的事情做的也多了。 还有就是只不过他认识不少的地痞小无赖，一般人不敢得罪他罢了，那些地痞小流氓可比他更不好惹。 第63章 缝针 “可怜的阿黄啊，怪我没看好你，让你受伤了。”鲁家娘子见那猪肉黎迅速收拾了东西，连那把杀猪刀都不拿直接跑了，她也只有暗自抹眼泪。 谁叫她只是一个寡妇呢，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这吃喝拉撒都只靠她一个人，她虽然平时比谁都泼辣，但是真遇到事情，根本就没有依靠和帮衬的人。 “那个挨千刀的。”鲁家娘子又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他不过就是欺负自己是个女人罢了。 要是自己家里有男汉做主，现在哪里要受这样的委屈愤懑。 “大妹子，要不先去请个大夫？”姚松鼠娘见她一脸的难过，在一旁提议道。 这光是哭的话，也不顶事儿啊！伤了还得医治。 “这哪有什么大夫，医馆里的大夫清高的很，哪里有愿意来看畜生的，这赤脚大夫，也就看看拉肚子的毛病，看不了其它的呀，我可怜的阿黄……”鲁家娘子说着又抹了两把眼泪，这驴子是她从小开始养的，现在看到它一直哀鸣，心中更是像被针扎一样。 鲁家娘子虽然人长得比较糙，但是心还是很细腻的。 “其实这驴子伤的也不是特别重，好好治疗，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方红杏见姚松鼠娘就差陪着那田家娘子一起抹眼泪了，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言道。 真不知道这样爱管闲事，是好还是坏？ “你说的可是真的？”鲁家娘子一听，马上就转过头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方红杏，配上她那又大又圆的脸，倒是多了一些喜感。 “当然是真的。”方红杏之前就简单检查了一下那驴子的伤势，那刀虽然是飞过来的，但是经过了一段距离，力度已经有所减弱，而且又是钝的那一面，因此并不太严重。 驴子的皮是属于比较厚实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一个大伤口，上面又是鲜血淋淋的，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伤，就是皮外伤好医治。 它的伤完全比不上之前太白的伤，阿黄它的骨头顶多有些轻伤，里面没有骨折也没有粉碎。 “你会治？就你？”鲁家娘子明显有些不相信，这方红杏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出头，而且打扮土里土气的，明显是从乡下来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懂医术的人。 这医牲畜虽然不是什么高贵的行当，但是在他们这些生活在低下层的心中，那自然是很厉害的高人。 她实在有些难以将方红杏和那些联系起来。 “稍微懂一些，可以试一试的。”方红杏也不愿意将话说的太满，留点余地总是好的。 “那姑娘你说怎么治？”鲁家娘子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眼泪汪汪地殷切地看着方红杏。 这要是美貌的女子，做这样的动作，总是显得楚楚可怜，但是这对方是一个体型彪悍的妇女，方红杏只能默默低下头。 “要是方便的话，你去拿些绳子和盐水过来，对了还有针线，就是绣花刺绣的那种。”方红杏扫了一眼地上的驴子，一直想要回头舔自己的伤口，可惜位置不大对，根本够不着，但是脖子一直在往后面仰，显得有些滑稽。 “好好，我马上去。”鲁家娘子也不管摊子了，就匆匆赶了回去。 反正豆腐都倒地上了，捡起来也不能卖了，她的家当也都放在身上了。 趁着她去拿东西的空档，方红杏先将驴子身上的绳索先都解了，然后扒开那个伤口细细看了下，里面进了不少的泥土和豆腐，果然还是要用盐水冲洗下的。 “方红杏，这没问题吧。”姚松鼠娘反而有些不镇定了，她以前虽然见过方红杏接生过牛羊，平日里也会看些病，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方红杏操刀，怎么能放心。 所以她刚刚的时候，虽然知道方红杏会点医术，却是提议那田家娘子去找大夫。 她怕方红杏治不好，反而招了别人的记恨，就得不偿失。 “没事的，婶子你就放心好了啊。”方红杏轻轻握握姚松鼠娘的手，安慰道。 现在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姚松鼠娘就是心中再忐忑，也不能现在拉着人走了，而且她还是蛮同情那个鲁家娘子的，总是希望有个好些的结果。 鲁家娘子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方红杏已经将驴子整个儿都检查了一遍，那伤果然是看着可怖，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东西都在这儿了。”鲁家娘子将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她面前。 “嗯，好。”方红杏将东西扫了一遍，虽然比较简陋，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之前她已经看过了伤口的走向，顺便在脑海里将缝合的路线演示了一遍，现在实际操作的时候，便更加顺手了。 只见方红杏先拿起盐水，然后直接倒在了伤口上，还好事先将驴子绑结实了，不然它非疼的惊跳起来不可。 鲁家娘子见方红杏下手如此果决，心中多了一丝期待，看着却也有些胆颤。 这么大的伤口上面倒盐水，这得多疼啊，也难怪刚刚阿黄挣扎地那么厉害，叫声都凄厉了不少。 之前在街上摆摊的人已经不大多了，而现在，那些人基本上都围在了这边，就打算看方红杏怎么给驴子治疗了。 将拿到的绣花针用盐水简单消毒之后，方红杏便直接扎了下去，手上飞快地晃动了起来。 等在场的人反映过来时，她第一层已经缝好了。 这伤口伤的比较深，得进行三层缝合，不过方红杏缝合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就完工了，而那头叫阿黄的驴子，也已经嘶叫的筋疲力尽了。 “这，这样，就好了……”鲁家娘子还有些难以置信，这用绣花针直接缝合，也太夸张了吧，而且怎么要缝三层？ “恩，伤口不要碰水，休养一段时间就好。”方红杏将自己的手擦干净，将那绣花针洗干净放到一边。 如果今天带的是自己改良过的缝合针，那今天的速度应该会更加快的。 在场的一群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都有些云里雾里，不过看到驴子好像不大出血了，都纷纷叫起好来。 “小姑娘，你家住哪里啊？距离这里远还是近？”有人好奇地问道，这么陌生的面孔，以前都没有见过。 “我家就住在槐树胡同最里头，大家要是有什么病儿都可以来找我，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热情周到。”方红杏笑着露出白花花的牙齿，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面前扫视一番，开始为自己做起了广告宣传。 她以后就要在这里努力挣银子，养家糊口买肉买好吃的了。 第64章 送菜 方红杏扯起嗓门给自己打小广告，鲁家娘子听着就纳闷了。 “这槐树胡同最里头，你是刚搬过来的吧？”鲁家娘子问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汉。” “对，那是我阿爹，您认识他？”方红杏有些疑惑，自家阿爹应该也是刚刚才来这里的啊，怎么马上就有人知道他了。 方红杏第一个想法是，他在这里是不是干了什么不大体面不太好的事情，然后被人家深深地记住了。 但是马上她又觉得作为一个女儿，这么想好像有些不大好，就默默地在脑袋里面按了一个叉和清除键。 “原来你就是刚搬过来的那户人家里的人啊。”鲁家娘子恍然大悟地看着方红杏。 之前就发现她旁边的那间屋子被人买了，要知道那个位置太里面，比较偏，再加上不少人传言那边风水不好，所以那屋子已经被闲置有段时间了。 先前她还好奇，是谁家住到这边来了，没有想到现在正好碰上了。 她之前只瞧见过一个有些邋遢的男子汉，再加上那屋子也狭窄不大，就以为是他一个人居住。 当时她还有些担心，他们孤儿寡母的，要是这老头邻居起什么歹心，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她甚至在床边放了一把大剪刀，就等着到时候自卫派上用场。 现在这么一看，女儿倒是正正经经的，那男子汉可能只是有些不大正常，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坏人了。 “原来您就住那附近啊。”方红杏马上也将她和周围的那些人家联系上了，她应该是隔壁的鲁家娘子，据说三年前家里的官人遭了祸事，只留下两个孩子，现在全靠她一个人在支撑。 “您就是那个鲁家娘子吧。”大概是这鲁家娘子过于彪悍，这周围的人当面是叫鲁家娘子，但是背后的话，都是叫鲁寡妇的。 当然这话不能和她说，要是让她听到了，她非让你低头道歉不可。 “是啊，真是巧了，刚刚多谢你啊，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手艺了，了不得的哟。”鲁家娘子将之前猪肉黎给她的半吊银子拿出来塞到方红杏手里：“这个就当是婶子给你的药费，你可不要嫌少。” “婶子你太客气了，以后这大家都是邻居。”方红杏将银子又退了回去，如果开始不知道她就是住在隔壁的人，方红杏肯定直接收了，但是她想着邻里关系要处好，这银子，自然是不大好意思再收了。 而且她最开始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她刚到这里，肯定没人相信她的医术，今天这么一个作为，虽然不会有人来找她看病，但是帮牲畜看病应该不会少。 那她之后应该不大用为生计担忧了。 毕竟有那样一个阿爹，自食其力更加有安全感些，也理直气壮。 “我怎么好占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鲁家娘子虽然彪悍，但是还是讲道理的，而且要不是方红杏，她的损失肯定更加大，感恩的事儿还是知道。 “大妹子，我家方红杏说的不错，这邻居之间，哪里好收银子的说法，这不是一来就伤了感情嘛！”姚松鼠娘帮着方红杏将银子塞了回去。 鲁家娘子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对方都这么说，她也就不再硬塞回去了。 “那今天你们到我家来吃饭吧，我请你们吃特色豆腐，我家就是一直卖豆腐的，这做豆腐还是有些手艺的。”鲁家娘子言语间带着明显的自信，这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一项手艺。 而且看她们本来就是来买菜的，现在菜都买不到了，那午饭肯定是做不成了。 “这鲁家娘子的豆腐可是一绝啊，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些菜你们就拿去，恭喜你们搬新屋。”一个大伯将两个很大的萝卜塞到了方红杏的手里。 每一个拥有手艺的人都值得被尊重，特别是几乎家家都有样牲畜，搞好关系总是没有错的，而且萝卜也值不得几个银子。 “我这有大白菜，你也拿点回去。”一个看起来已经七八十岁的老婆婆，颤颤巍巍地将几个大白菜交给方红杏：“我家就在这里，以后可以到我这里买菜，价格好商量。” 方红杏见她哆嗦的厉害，连忙应承着将东西接过。 等人群都散去的时候，方红杏的怀里已经被塞满了好几样蔬菜。 这些菜并不值几个银子，但是对于现在家中空空如也的方红杏来讲，已经算很不错了，至少晚上还能自己做顿饭。 几个人回去的时候，姚松鼠哥哥还在和方大郎大眼瞪小眼中，他已经将屋子都打扫干净了。 方大郎原本完全可以装睡，但是他就是想要瞧瞧这个黑大个，有什么底气来追求他的方红杏。 个子那么高，就他家方红杏那么短小的身材，仰视都要觉得吃力呢。 而且又那么壮，吃的肯定很多，又只有一身蛮力，赚不了大银子，方红杏跟着他说不定都吃不饱饭，别说是肉了。 只是他自己也不想想，方红杏跟着他也没有吃到过几次肉啊，吃肉都是方红杏自己努力的。 要不靠治病，要不就是靠厚脸皮。 “阿爹，你们在干嘛呢！”方红杏一回来就看到如此诡异的一面，两个人默默看着对方，还一眨不眨的。 在方红杏看来，自家阿爹是不大喜欢姚松鼠的，难道在她们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深刻地凝视着姚松鼠。 “方红杏，你回来了啊。”方大郎听到方红杏的声音，连忙回过神来，然后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姚松鼠见方大郎转移了视线，连忙也眨了几下眼睛，天知道他刚刚有多紧张。 被自己喜爱的女孩子的长辈这样仔细地盯着，姚松鼠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不正常了，他就怕他看不上自己，眼睛都不敢随便眨一下。 还好方红杏她们及时回来了，不然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对啊，正好碰上隔壁的鲁家娘子，邀请我们中午去她家吃饭。”方红杏将怀里的东西交给殷勤迎上前来的姚松鼠，拿了一路，真的有些累。 方大郎见姚松鼠这么主动，有些不满地在暗地里瞪了他一眼，就知道献殷勤！ “邀请咱家去吃饭啊？”方大郎特别幼稚的故意在“咱家”上面加重了音。 但是他老是高估别人对他话语的重视，即使他都这么说了，但是在场的人，除了方红杏也没有人发现了其中的小心思。 “等下我们四个人就可以过去啦，听说那鲁家娘子做豆腐可是一绝呢，正宗祖传！”方红杏选择性地忽视了自家阿爹的别扭心理。 方大郎很是愤懑，咱家明明就只有他和方红杏两个人啊，哪里有四个人，这些路人甲乙怎么现在还不回去啊！ 而且方红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啊！从她话语的阐述方式看，方红杏是不是在做让步？ 第65章 装醉 鲁家娘子的手艺很好，虽然满桌子都是和豆腐有关的菜，但是做的色香味俱全，花式各异，特别是一道豆腐丸子，鲜美的让方红杏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这让她的心中又多了一个目标，要好好挣银子，以后有银子了就找一个这样的厨娘，专门给自己做好吃的，想吃啥吱一声就是。 如果这个鲁家娘子是个男汉子，说不定方红杏都想要直接嫁给她了。 民以食为天，方红杏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 姚松鼠是一个有心人，见方红杏这么喜欢这个菜，饭后趁着鲁家娘子收拾的时候，就去问了制作的手法。 鲁家娘子也不是藏私的人，将法子和姚松鼠细细说了两遍，直到他记住了为止。 她一眼就瞧出了这个高大的壮汉对方红杏的爱慕，这样单纯的爱恋，让她看着都有些羡慕。 当年因为家里穷，她就千方百计想了不少的菜谱，就为了让他吃的高兴啊。 哎，谁知道没过好几年，人就走了…… 只给她留下了两个孩子，和做豆腐的方子，也该谢谢他，有一个安身和职业，免得他们流落街头。 “你阿爹肯定回去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姚松鼠娘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时辰已经不早了，中午他们都没有做饭，现在肯定得回去了。 姚松鼠看了眼方红杏，眼中十多分的不舍呀。 以往他只要打开门就能看到方红杏，但是现在，他要是走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噢。 “方红杏妹妹。“姚松鼠看了一眼方红杏，见她看过来连忙又将头低下了，盯着脚尖，却不敢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怎么了，姚松鼠哥哥？“方红杏刚刚吃饱，心中很是愉悦，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笑意。 “没什么，就是和你说一声，我们准备要走了。”姚松鼠急忙掩饰自己心中的无措，他不敢问她什么时候会回去，只得找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那你路上当心啊。”方红杏一边笑着一边冲姚松鼠挥挥手。 姚松鼠娘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家这儿子真是太没有用了。 长这么大的块头，面对方红杏的时候，胆子就小的要命，其他人面前好似不这样吖。 这样还想娶到媳妇儿么？ “方红杏啊，你有时间也多回来瞧瞧，婶子会想你的。”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心里在想什么，姚松鼠娘还能不清楚。 “对啊对啊，多回来看看。”姚松鼠在一边连连点头，他就怕以后瞧不见方红杏了。 “我晓得了。”方红杏很是爽快地就应下了。 姚松鼠娘心满意足地拉着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姚松鼠就回去了。 不顺眼的人走了，方大郎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哼着小曲儿和方红杏往回走了。 方红杏有些无语，自家阿爹做的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我睡觉去了。”方大郎觉得二人世界的生活真是舒坦，这样他就不用担心隔壁一直有人觊觎着她年幼可人的女儿了。 “阿爹，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下。”之前她只觉得自家阿爹不大喜欢姚松鼠，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事情还要更加严重些。 她觉得姚松鼠一家对自己都很好，实在有些弄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人家。 “恩，什么？”方大郎摇晃着脑袋转过身来，他并没有察觉出来方红杏话语中的含义。 他要是有这样的直觉，他现在肯定会选择直接装醉睡过去。 “我们谈谈你为什么对姚松鼠哥有偏见吧，人家应该没有招惹你吧。”方红杏抱着胸站在一边，罗汉一样，眼睛直直地看着方大郎。 方大郎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很隐蔽了，没有想到方红杏竟然察觉出来了。 但是他也不能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就这么说出来，要是让方红杏不高兴还是小事，要是她一个好奇，一直刨根问底的想要知道他凭什么瞧不起那个粗大个子壮汉。 他还真的没有提前想过答案。 毕竟事情的真相，如果他是方红杏，也都有些难以置信。 而且乡下的生活过的久了，要不是当年的生活习惯还有些已经深入到了灵魂，他都怀疑，自己的那些年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我想睡觉，酒喝多了。”这个时候，方大郎终于想起了装醉这一招，虽然平日里也没有见他真的有清醒的样子。 “可你今天还没有喝酒。”方红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方大郎，现在才想起装醉，晚了！ “肯定是昨晚的酒太烈了，到方才都头晕了。”方大郎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还象征性地打了一个酒嗝。 也亏他能扯出这样的理由来，当真是欺负方红杏没有喝过酒啊。 “真晕啊。”方红杏表情不变，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她倒要看看他打算演到什么地步。 “真的晕，眼睛睁不开了。”方大郎迷迷糊糊说完，就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不得不说方大郎装酒鬼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方红杏要不是一早儿知道他的本质，现在肯定被骗进了。 只见方红杏“呵呵”轻笑一声，然后缓缓说道：“既然阿爹你已经睡着了，那我就去找姚松鼠哥哥玩了，对了，之前搬家也没有和山猫子说呢。” 方大郎这么一听，顿时有些装不住了，但是他也不能一下子跳起来，只能挣扎着抬起头，然后装模作样地揉揉眼睛：“你刚刚说要去哪里了啊？” “我说我要不去找姚松鼠哥哥玩儿，反正现在也没有事儿。”方红杏将话又复述了一遍，冷笑着看自家阿爹的表演。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找男孩子玩什么啊，在家里学学做饭、绣花多好啊。”方大郎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一些大舌头，表示他的酒还没有醒。 “可是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方红杏算是发现了，自家老爹不是对姚松鼠没有好感，是对那边所有的壮汉都没有好感。 “但是现在你大了。”方大郎想要用慈父的模样说这样的话，但是他现在邋遢的模样，加上浑身散发出来的酒味，以及还带着大舌头的语调，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你也知道我大了，就不要糊弄我，你为什么不喜欢姚松鼠哥哥啊。”方红杏坚持不懈地问道。 方大郎有些无力地用手撑住自己的额头，挡住了全部脸，然后很是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一个字：“丑。” 然后埋下脑袋，好似累着，再也不愿意说话了。 方红杏瞪着方大郎的脑袋，怎么着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姚松鼠，他丑吗？ 第66章 早饭 “早上好哇，方红杏妹妹。”一大早，方红杏打开屋子门，就看到姚松鼠正冲着她憨憨地笑。 “姚松鼠哥，你怎么来了耶？”因为昨天自家阿爹还嫌弃了人家丑，方红杏特意花了比平时多两三倍的时间去注意观察他。 姚松鼠虽然皮肤黑，但是长得真心不丑啊，普通人的长相，就是有些愣愣，但是这乡下的壮汉十个里面有九个半都是这样的，也不稀奇。 方红杏实在不明白自家阿爹怎么会那么想。 “方红杏妹妹吃过早饭没？”姚松鼠见方红杏盯了自己老长的时间，脸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 “还没呢，姚松鼠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方红杏看了看日头，现在太阳刚出来，他就已经到了门口，那得多早就起床出门啊。 她不知道的是，姚松鼠因为不好意思敲门，已经在门口至少徘徊了小半个时辰了。 “我娘叫我给你带了面疙瘩，她说以后你就不能常常吃到了，肯定想的紧。”姚松鼠说着将藏在身后的篮子拿了出来。 其实是他晚上的时候睡不着觉，一直望着方红杏原本的家门，姚松鼠娘见不过眼，才用了这招。 “这怎么好意思。”方红杏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篮子，大概是天气热吧，里面的面疙瘩还带着一丝温度。 “那你快进去吃饭吧，我先走了。”姚松鼠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方红杏。 “我下次把篮子和碗再还回去。”方红杏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姚松鼠哥这样都不给我练习做早饭的机会了。” 她终究还是不想将说的太直白，但是又不想让他白白这样对自己好。 姚松鼠呵呵一笑：“没事没事，方红杏妹妹不会做饭也没事的。”姚松鼠笑眯眯地看着方红杏，反正她不会做饭，一样还是那么可爱。 方红杏也只能呵呵一笑。 姚松鼠也不知道再找什么话题，又傻笑了几声，就再也没有借口不走了。 只是等他走了几步以后，就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是又说不上来理由。 不过等会儿去田里多干一点儿活，肯定就没事了。 方红杏刚将面疙瘩加热了一下，方大郎就打着哈欠屋里出来了，这么大清早的，他就在喝酒了。 他大概是记着昨天被方红杏吐槽没喝酒就装醉的事情，所以现在连早上也要拿着一壶酒。 “早啊。”方大郎冲着方红杏挥挥自己的酒壶，看到桌上的面疙瘩眼睛微微一亮。 虽然这个颜色还带了一些黑色，但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出这就是面疙瘩。 没有想到，几天之内，她的厨艺竟然有这么大的长进。 方大郎深感欣慰。 当他以为方红杏的厨艺这辈子都不会进步的时候，她竟然有了这样一个质的飞越。 “阿爹早啊。”方红杏将大碗里的的面疙瘩盛到两个小碗里，她自己都有些挫败感。 明明开始拿到的时候，那面疙瘩白白胖胖，很是喜人，里面的青菜虽然因为时间久了有些发黄，但是也还算能够分辨出本色。 但是，自己真的只是丢锅里稍微烫滚了一下啊。 为什么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味道不错。”方大郎第一次在方红杏手上吃到口味如此正常的东西，就差点老泪纵横了。 果然方红杏在厨艺上面还是有很大的可塑性的。 想当年，她娘可是做的一手好菜，作为她女儿的她，不可能不会做饭的。 方大郎忍不住回忆起了当年的霄汉圈，碧水青天，顿时觉得眼泪更加要下来了。 “这是婶子叫姚松鼠带过来的，我只是热了一下。”虽然听到了方大郎难得的夸奖，但是方红杏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原本正打算去盛第二碗的方大郎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他以为搬家就等于摆脱了他们，但是他没有想到，都这么远了，他们还一大清早过来献殷勤。 相比较之前，现在还要丧心病狂，方大郎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了。 自己好像反而弄巧成拙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再吃点吧，中午我做饭的话，就吃不到这样好的味道了。”方红杏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对自己做出来的菜根本没有任何的期待，也就不打算欺瞒别人。 “饱了。”方大郎有些艰难地说道，他才不要吃他家的饭菜。 “那好吧，剩下的我来吃吧。”方红杏将整个大碗端到自己面前，呼溜欢快地吃了起来，她才不要去深究时常心情纠结的方大郎的内心想法。 “我出去了。”方大郎脚步有点沉重，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冷静一下，然后想一个更加好的下一步对策，去阻止那个黑大个接近他家大闺女。 “早点回来。”方红杏冲他挥挥手。 “恩。”方大郎想着自家女儿还是关心自己的，至少心里勉强还好过了些。 “我把你的午饭也做了，不回来的话，你晚上就吃中午剩下的啊。”方红杏将后面的半句话说完。 就她家现在的经济情况，还容不得一丝浪费。 方红杏想着加热一下可能会变得更加的难吃，现在天气又热，打算将加热这步都省掉了。 吃不完，就吃冷的。 方大郎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比过了夜的冷饭还要凉，刚刚的关心温情都是错觉吗？ 他觉得自己不光是需要想对策了，还需要抚慰一下自己苍老而又受创的心灵。 送走了方大郎，方红杏将厨房收拾了一下，就没有事情做了，以前还能偶尔跟隔壁唠唠嗑，但是现在，周围都是不大熟的人，而且方红杏也不是多八卦才艺的人。 生活好像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了。 方红杏便将自己的百宝箱拿出来，蹲在家门口继续磨自己的针，反正位置这么幽静偏僻，也没有什么人会看到她。 虽然不知道这些玩意儿猴年马月才有它们的用武之地呢！备着吧。 “这位姑娘……”正当方红杏心中感慨万分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弱弱的声音。 方红杏抬头一看，那个逆着光缓缓走过来的白衣少年，一下子就晃了她的眼。 在她还没有感慨“美人如此多娇”的时候，那个少年，直接就栽倒在了她的面前，还不带一个停顿的。 这让方红杏忍不住想：“即使是美人，摔倒的姿势也一样的丑啊！” 第67章 美男 方红杏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就算上辈子的时候有那么一丢丢，现在应该是连渣渣都不剩下了。 不然的话，看到这样的一个美少年倒在自己面前，她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呢。 她甚至还想了一下是继续磨针呢，还是开始做午饭呢！反正没继续目前的思绪。 不过她虽然没怜香惜玉，但是一般人的同情心还是有一点的，她转身回到屋里，端了一盆凉水，直接往他身上一浇倒。 没一会儿，那个少年就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 他原本只觉得自己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嘴巴也渴的要命，但是他还是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那个门，就一直往自己觉得熟悉的地方走，没有想到就这样晕到了。 他以前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么脆弱的一个人，不应该的。 晕倒之前好像隐隐间看到了自己记忆中的那几棵槐树，树下一个女子正在……难道是磨针？ “你好些没？”方红杏问道。 他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自己的上方响起，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一张干净的笑脸，他觉得她的眼睛就好像天上的星星，让人觉得美好。 方红杏见这美少年有些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副傻掉的模样，便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不会是被水给浇傻了吧。 不过就现在的日头，一般壮汉都是直接用这样的凉水冲澡的，他就是再美貌，也不能掩盖他是个男汉的事实。 “谢谢姑娘。”他用湿哒哒的袖子擦了一下脸，身体的干燥好似得到了缓解。 等他站起来，方红杏才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要高不少。 虽然瘦，但是个子还是蛮修长挺拔的。 “请问姑娘这里可是槐树胡同？”虽然身上湿淋淋的，但是容貌放在这，即使狼狈，也透着一股子柔弱美。 “对啊。”方红杏指指旁边的两颗槐树。 “那请问这边以前住的是一家姓申的人家吗？”那美少年指了指方红杏后面的门。 “以前是不是住着姓申的我不知道，不过现在住的是我，你如果是想找以前住在这的人，那我也不知道了，我昨天才搬过来，而且听说这屋子已经闲置很久了，想来你要找的人应该也不在了。”方红杏噼里啪啦地几句话，将美少年接下来要问的问题都直接堵在了口中。 美少年一听，顿时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他以为自己至少还有一个退路，没有想到连这个都没有了。 “方红杏，这是你家亲戚么！”鲁家娘子正好卖了豆腐回来，因为阿黄受伤了，她只能自己挑着去卖，分量就没有以往多了，卖完自然也就快一些了。 “不咧，是不认识的人。”方红杏可不想随便将人往自己家里带，虽然对方很美貌。除非是真正的袁秋实！ “这样啊，不过小伙子长得挺俊儿的。”鲁家娘子捂着嘴笑的很有深意，还不忘用眼神将他全身上下细细打量了几番。 美少年被鲁家娘子看的很有些不自然，忍不住往后面退了几步。 “哟，还害臊呢，来和姐姐说说，叫什么名字啊？”鲁家娘子见他这么害羞，反而起了捉弄的心，这市井中的女人原本就没有那么多讲究，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人，嘴上自然要调侃几句。 “在下申侗笠。”美少年说着还规规矩矩地做了一个揖。 方红杏顿时觉得还蛮有趣的，“你这笠是‘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笠吗？”她也不过心血来潮随口问一句。 但是申侗笠一听，眼睛就亮了，“姑娘也知道这个诗词？” 鲁家娘子听这文绉绉的名字就知道这申侗笠肯定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顿时有些兴趣顿失了：“这名字好似很了不得。”在她看来，这样有像诗一样的名字的人，肯定一般不会是人——不会是一般人。 “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申侗笠就是西山上鸟瞰河流，河中一叶扁舟，渔翁戴着斗笠的笠，刚刚那句话就是说在山上看那白鹭飞。”方红杏故意忽略了那句诗所蕴含的更加深层次的含义，说完还不忘调侃一句：“是不是啊，小白鹭。” 其实全文是：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申侗笠明显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解释自己的名字，脸蛋儿一下子涨的通红，特别是之后方红杏还用那种语气叫自己“小白鹭”。 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落落大方的女子，以前在家中，即使是家里的丫鬟，也要比她矜持的多…… 难道这市井的女子都是这般的哇？ 申侗笠大概不会想知道，这市井中的女子中，方红杏已经算很讲礼节了喂。 而且他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一直要和这些市井女子生活在一起。 “原来是小白鹭啊。”鲁家娘子一下子就觉得亲切了很多，脸上的笑意也深了不少：“那午饭就在我家吃吧，这衣服都湿了，赶紧到太阳底下晒晒。” 申侗笠再次愣住，一般人看到别人湿漉漉的一个，一般会借衣服给他，没有想到她直接让他到太阳底下去晒晒就好，未必这些人的思维这么的与众不同…… “那我也去做饭了啊，婶儿。”方红杏看看日头，也不早了，虽然自家老爹可能不回来，但是她也得吃饭不是。 “行，有机会再来我家吃饭啊，今天就不说了。”鲁家娘子笑眯眯地转身回了自己屋。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这里就只剩下申侗笠一个人了，他摸摸自己还泛着湿意的衣服，顿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为什么没人来帮他呢？见事不救呀！ 她们的态度，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从小到大，他就是家中幼子，备受家人的重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长得俊美，以前，只要自己出门，必然会有女子给自己丢香囊罗帕。 但是那时候的他心高气傲，理所当然觉得这些是自己该得到的。 但是后来他们家出了意外，那些一直阿谀奉承的人都换了嘴脸，那些以前红着脸对自己爱慕的女子也变了心意。 还有些，甚至想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让他做上门女婿。 他想起当年祖母和自己讲的老家的屋子，便一个人带了剩下的银子出发了。 只是在两天前他就用完了所有的银子，吃掉了最后一个包子，所以今天才会这么狼狈的倒在这里。 与其说是晒昏的，倒不如说是饿晕了来的更加贴切不是么。 第68章 腰疼 方红杏做完饭，就瞧见鲁家娘子正拉着小白鹭，哦不，申侗笠的胳膊，大概是想请他去家里吃饭。 但是申侗笠一副扭扭捏捏不愿意屈从的模样，让方红杏看着一阵好笑。 “方红杏啊，你来的正好，你瞧这小白鹭，怎么就这么倔，刚刚不是说好了去我家吃饭的嘛！”鲁家娘子叫起小白鹭来倒是顺口的很。 申侗笠听到她这么叫自己，顿时脸庞涨的通红，他堂堂五尺男儿，怎么能叫这样的名字。 而且刚刚谁答应她了啊，他根本就没有点头好吧。 他大概不知道，有一样东西叫做“默认”。 “你就不要辜负她的好意了哇。”方红杏冲着申侗笠说道，她自己也是挨过饿的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瞧出来他现在的状况，感同身受地说。 她实在不懂有些人，有什么是比填饱肚子更加重要的吗？ “我不饿。”申侗笠还想维护一下自己可怜的自尊，他不想因为吃了一顿饭，自己的名字就变成小白鹭了。 可惜肚子不争气，还没有将话说完，肚子就“咕噜”响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她们听到了。 “哦，是嘛。”方红杏露齿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在眼光上闪过一丝光。 申侗笠急匆匆扫看到方红杏的表情，顿时有了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既然他都不饿，那咱们就吃自己的饭去吧，这大热天的，站在太阳底下，小心别中暑了。”方红杏笑着和鲁家娘子说道，反正她是无所谓申侗笠识相不识相的。 正巧那边鲁家娘子的女儿正好出来叫她吃饭了，她也就不坚持了。 一眨眼，太阳底下又只剩下了申侗笠一个人。 配上他现在纤细的身材，都有些哀伤的滋味呢。 申侗笠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那里面老早没有存粮了，他看看方红杏家又看看鲁家娘子家。 他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地方去，只能默默坐到一边比较遮阳的地方。 至少他还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没有资本再生病了。 “方红杏。”方大郎想着不能吃冷菜冷饭，就赶着吃午饭的点儿回来了，还没有进门，就看到可怜巴巴坐在自家门口的一个美貌少年。 这乡下地方，出现这样的姿色的人物，该不会是狐妖什么的吧…… “阿爹你回来了啊，快点过来吃饭吧。”方红杏在里面招呼道，外面太阳越来越猛了，她都懒得出去了。 “你过来下。”方大郎在门口喊道。 方红杏看了一眼方大郎，将手上的碗放到桌子上，便走了出去。 “怎么了？”方红杏余光扫过申侗笠，他好像睡着了的模样，不过她也不想多管闲事，随便他坐着吧。 “你现在能看到几个人啊？”方大郎眼睛瞄了一下申侗笠，这青天白日的，真要是狐仙应该也不敢出现吧。 “两个啊。”方红杏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方大郎一听，脸色马上一白，他们现在明明有三个人的啊，可是方红杏只能看到两个，这意味着什么…… 他完全没有想到是他和方红杏对那句话有了不同的理解，方红杏觉得他是问自己能看到几个人，那自然是他和申侗笠啊，完全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加上去。 而方大郎认为的是这里有几个人。 方大郎一把将还不在状况内的方红杏扯到身后，然后一脚狠狠地踹向坐在门口的申侗笠。 要知道方大郎也是有些技艺在身的，申侗笠又那么虚弱，这么一踹，整个人就呈抛物线飞出去了。 方红杏一愣，然后才喊道：“阿爹，你怎么随便踹人啊！”知道医药费多贵吗，知道家里多穷吗，脚痒可以可以踢墙啊！ “人么？”方大郎踹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这质感，应该是人啊，而且对方也太弱了。 再加上方红杏这么说，他顿时就愣住了。 “不是说只看到两个人吗……”方大郎讷讷地看着方红杏，所以他才这样踢过去的啊。 “对啊，我只看到了你和他啊！”方红杏没有好气地白了方大郎一眼：“还不把人背进来。” 原本不想管这个闲事的，现在因为他的缘故，想不管都不行了。 方大郎觉得自己好无辜，他只是怕对方不是人嘛！ 不过他还好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不然非被方红杏再好好嘲笑一番。 “放床榻上去。”方红杏指挥着方大郎，她就希望他不要太严重了，不然又是一次荷包里私房钱大出血。 “这个……”方大郎心中哀怨，这个榻明明是他休息的地方啊，怎么随随便便就让别的男子汉睡上去了。 但是看到方红杏板着一张脸的模样，他又很没有出息地不敢将自己的抱怨说出口来。 女儿越来越大，就越来越凶了哇。 还好申侗笠虽然现在身子比较虚弱，但是底子还是好的，没一会儿就慢慢转醒了。 他看到有些陌生的环境，眼中透露着一丝茫然，不过马上就被恐慌代替，这次又是哪个女人把自己掳过来了？！ “那个，申侗笠啊。”方红杏笑的有些过分的甜美了，不过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她有些心虚的时候。 “你是，刚刚的那个姑娘。”申侗笠看到方红杏，才想起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些事情了，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想起刚刚那个妇人一定要拉自己吃饭，但是他拒绝了，然后，他就坐在一边，只是眼皮抬不起一直往下掉，原本的饥饿感也慢慢消失了。 他刚刚是昏厥过去了吧…… “你叫我方红杏就好，你现在身体觉得怎么样？”方红杏殷勤地看着申侗笠，她就怕自家阿爹将人踢成内伤了。 “还好。”申侗笠脸微微一红，因为他的肚子又叫了一声，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你躺着，我给你去弄点稀饭吧。”方红杏说着冲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方大郎使了一个眼色。 申侗笠这才注意到这个胡子拉碴的男汉，个子高大，但是样子又不修边幅，而且身上满满的都是酒味。 “让你见笑了，这是家父。” 申侗笠下意识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腰特别疼，难道是自己撞到了什么？ 但是这是他自己的问题，自然不好意思劳烦他们了，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第69章 稀饭 “噢对了，你不是这边的人吧。”方红杏趁着方大郎还没有回来，先试探性地打算问几个问题。 她就怕对方是一个来故地重游的大家少爷，那之前阿爹那一脚，可就不大好收场了哇。 “我祖母祖籍是这儿的。”申侗笠的眼中多了一丝怀念，从小他就是跟着祖母长大的，所以和她的感情也最深。 当年她没有嫁给祖父前只是这边一位小家碧玉，这个槐树胡同的屋子，就是属于她嫁妆里面的。 只是后来申家定居在了京城，小门小姐自然是身份转换，这边便随便留了几个老仆人看管着。 没有想到，这个屋子现在已经易主了。 其实他也有想到这种情况，毕竟当时祖母说的时候，说那个房契是直接留给了仆人的，那个时候的祖母，已经瞧不上这样的一个小屋子了。 要不是它是属于她嫁妆之一，阔太太的她可能连记忆都不会有。 “那你这次回来是故地重游？”方红杏心中一惊，看这个谈吐，想必是官家子弟的概率不会低了。 方红杏现在只能想着将人治好了，然后高高兴兴让他回去，不要再出别的岔子了。 “谁知家道中落，家中突逢变故。”申侗笠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了，这次全家只剩下他了…… 方红杏心中一喜，原来他顶多是曾经的官家少爷啊，那她就放心了。 不要说她缺德，没有同情心，但是一般人都会选择考虑自己的，这是人之常情。 “那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看到他轻蹙着眉头，尖尖的下巴透着一丝脆弱，方红杏难得的有了一点同情心。 “我……”申侗笠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摇摇头，有些事情，不能和方红杏这么一个刚刚见面的人说好吗。 而且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先在这边住段时间吧，等你身体，咳咳，状况好些再作打算。”方红杏笑眯眯地说道。 要真说起来，方红杏现在的长相并不出众，但是她的长相很有欺骗性，让人觉得她柔弱可欺，没有攻击性。 实际上，她只是将爪子暂时都藏了起来。 申侗笠眼中微微发热，这是他在家人出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这么真切的温暖。 他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家中那个大变故让他手足无措，一路上的磕磕碰碰让他体会到了为人不易。 现在方红杏随便一句的关切，让他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麻烦你们了。”申侗笠这次不再倔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拒绝了这次方红杏伸出来的援手，没有任何技能的他，可能只能自生自灭万门乞讨都不一定能活下来了。 而且他在方红杏的眼中看到了真诚，这让他微微放下心来。 “粥好了。”方大郎一出来就看到自家闺女正在和那个大白脸细声细气地说话，顿时就有些不爽快了。 平时对他都没有这么温柔呢，难道就因为那个大白脸好看吗？！ 好看能当饭吃吗？ “那你先喝点粥吧。”方红杏知道这个少年自尊心强，也就不去戳破他某些伪装了，将粥从方大郎的手中接过递给他。 “这个是……”申侗笠看了一眼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边的粥颜色都是黑色的吗，这是地域造成的差异吗？ “你就将就着吃吧，我阿爹手艺不精。”方红杏有些尴尬地笑笑。 她虽然做菜不行，但是白米饭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碗粥，颜色已经可以和中药媲美了。 方红杏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厨艺为什么会那么差，一个是自己上辈子就不是会做菜的人，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基因是伟大的。 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到底是不是阿爹的亲生女儿了。 方大郎听方红杏嫌弃他手艺不精，顿时吹胡子瞪眼的，他虽然做的不好，但是应该和她也是半斤八两的吧，她有啥资格嫌弃自己。 而且，他可是她爹啊，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噗——”申侗笠才喝了一小口，就差点将嘴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但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来。 所以他硬生生地忍住了，还艰难地咽了下去。 方大郎看他的模样，难得对他多了一些好感。 “我其实不是很……”申侗笠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可怕的粥，就想着委婉地拒绝了，谎说自己不是很饿。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方红杏在旁边凉凉地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申侗笠一听，还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又咽回了肚子去了。 方红杏说的对啊，要是他连这么一点苦都吃不了，他还怎么给自己的家人报仇雪恨。 想通了这点，申侗笠便大口地将一碗粥都吃完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快的吃过东西，甚至连咀嚼都没有，怕是狼吞虎咽样。 “还要再来一碗吗？”方红杏很是殷切地问道，刚刚她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焦糊味，这个粥她是不想喝的。 那只能将这个任务寄托在申侗笠的身上了。 “那再来一碗吧。”申侗笠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这样多吃点的话，肯定能恢复快一点。 他要让自己快点强大起来！ “我马上给你去盛。”方红杏接过碗就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盛粥了。 方大郎自然不会了解里面的各种弯弯，在他看来，女儿这样超乎正常的殷勤，肯定是对则个大白脸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小白脸虽然长得比黑大个儿要好看不少，但是一看就是没有力气的，怎么赚银子养家啊！很多时候，力气才是王道。 申侗笠自然不知道方大郎的心中已经想到了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只觉得那个方红杏姑娘的父亲，怎么看自己的眼神又些怪怪的，有些不大友好。 他顿时开始担忧，自己这样住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他们，会不会让方红杏为难。 他好像不大欢迎自己……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如果没有刚刚的意外，不光是方大郎，方红杏也不会欢迎他的！ “粥来了啊，快点趁热喝。”方红杏看到锅里那么多的粥，咬咬牙，又给他换了一个更加大的碗，然后盛了满满的一碗出来了。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第70章 磨针 申侗笠在方红杏家里住了三天，喝了三天的稀粥，后面几次的粥相比较之前第一次，已经好了不少。 不过他也不管味道如何，都往肚子里塞。 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活下去。 相比较喝黑漆漆或者灰不溜秋的粥，让申侗笠更加惊惧的是，那个叫方红杏的姑娘每天都在磨针。 而且一磨就是一整天。 好似除了做饭，她每天的事情就是磨针。 而那个方红杏的爹爹，每天都是醉醺醺的，然后整天也是不见人影。 这样的家庭，让以前一直生活在母慈子孝喝奴使婢其乐融融的状态下的申侗笠很是不适应。 而且方红杏对那个方大郎的态度，也不大像是女儿，看他们的相处，倒是方红杏更加像是做长辈的，他时不时能见到方红杏在教育方大郎。 那方大郎虽然是长辈，但是丝毫没有做长辈的威严，被女儿教训，也只管耷拉着脸听训，人伦颠倒让他很是不适应。 他的印象中，父亲必然是威严的，子女必然是恭顺的。 这样颠三倒四的父女关系，是他前所未见匪夷所思的。 “阿爹，你晚上又没有洗澡是不是？”方红杏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捏着他的衣服袖子，一脸的不赞同。 “不就两天嘛，干嘛这么勤快嘛。”方大郎私底下低声嘟囔了一声，但是这样的话，是万万不能让方红杏听到的。 “我昨天就和你说了吧，记得换衣服，现在这么热的天，你就是不怕熏到自己，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方红杏不客气地说道，你要是对他温柔了吧，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儿。 他那脸皮，肯定是比城墙还要厚上两分。 “有熏人吗？”方大郎有些厚颜无耻不太认同还细细地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有感觉什么大的气味啊。 “熏的我都要吃不下饭了，小白鹭，你说呢！”方红杏转头看向坐在一边努力做隐形人的申侗笠。 “我叫申侗笠，不叫小白鹭。”申侗笠弱弱地抗议，这是最近三天来的不知道第几次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记性不好，还是故意的，反正每次他抗议以后，她还是该叫什么就叫什么。 丝毫不顾忌搭理他的感受，他觉得她和他都有些不太懂事。 开始的时候他还愤怒过，努力放抗过，但是他发现毫无用处以后，也慢慢变得麻木了。 顶多，顶多以后他再努力吧！ “你说，这屋里里面味道怪不怪啊，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啊！”方红杏愤怒道，原本她自己做的饭菜就不是很好吃了，现在吃饭的时候还要配上一股酸臭味，实在是不能忍了啊！ 吃饭这么神圣的事情，怎么能搭配这样的气味呐。 申侗笠本来就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自然是能察觉到，但是他现在正寄人篱下中，他实在不大好说实话。 毕竟，这次一个人过来的路上，很多的事情教会了他一点，识时务者为俊杰。 “其实，也还好……吧。”申侗笠有些艰难地说道。 “这样呢！”方红杏将自家阿爹往申侗笠面前一推。 果然，那股酸臭味一下子就浓郁了，申侗笠下意识地撇开了头。 “我倒是没有想到小白鹭你也是这么道貌岸然的人，连说实话都不敢了。”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开始看他腼腆的模样，又带着清高，以为是很有原则的人呢。 申侗笠被方红杏的话说的一下子红了脸，头慢慢低了下去。 以前父亲也是这么教他的，要直言不讳，要坚守自我。 他以后的理想，就是做一个言官，说别人不敢说，做别人不敢做。 可是现在，父亲死了，家族散了，他只有一个人了。 他不知道再怎么坚持自我，他甚至不敢确定，父亲以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是对的。 “喂，小白鹭，你不会这样就哭了吧。”方红杏见申侗笠一下子没了声响，仔细一看，睫毛在微微颤动着。 自己刚刚说话有那么过分吗？好吧，貌似是有那么一点重，但是他不是男丁汉吗，男丁汉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啊，气节和尊严怎么能够荡然无存呐！ “没有。”申侗笠声音有些闷闷的，但是却不愿意将头抬起来了。 他觉得有些丢脸，他只是控制不住想到了父亲，鼻子就忍不住酸了起来。 他已经十五岁了，没有资格哭鼻子了。 特别还是在外人面前。 “没有就好，那你快去拿碗筷，该吃饭了。”方红杏语气有些讪讪，她也不好去揭穿少年脆弱的伪装。 她知道他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是她却不愿意去探寻这个故事。 “恩。”申侗笠原本是坚守“君子远厨庖”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有些事情即使当初再坚持，现在也需要学会改变。 等申侗笠走了以后，方红杏才继续说道：“你看看你，都是因为你，害的我把人家都弄哭了。”方红杏将罪过推到方大郎身上，要不是他懒不爱干净，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念叨他啊。 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毕竟将美少年惹哭的事情，方红杏做起来还是很有心理压力的。 方大郎心里不服，但是却不敢反驳，梗着脑袋不说话。 反正被念叨几句也不会少块肉，男丁汉大丈夫，说不洗澡，就不洗澡！ “你要是再不洗澡，我就把你藏在下面的酒全部扔了，看你还怎么喝！”见方大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方红杏直接使出了威力无比杀手锏。 方大郎一听，脸色一变，“我马上就去洗。” 也不用方红杏再催，就直接跑院子里冲凉水去了。 女人神马的果然是太可怕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藏的很隐蔽了。 方红杏在背后得意一笑，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酒具体藏在哪里，但是现在的天气，这酒想要存储，势必要放在阴凉的地方，她不过就是随口一诈。 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心虚…… “你呀，你怎么来了？”方大郎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看到杵在门口的姚松鼠，顿时没有好气地摔了一下门，他以为是隔壁的鲁家娘子送没卖完的豆腐来了。 因为之前方红杏治好了她的驴，礼尚往来，她便每日送一小块新鲜的豆腐来，偶尔还有豆皮和豆浆。方大郎也都来者不拒收受惯了。 第71章 讨厌 “大叔。”姚松鼠憨笑着看着方大郎，手忍不住挠挠自己的头发，但是眼睛则是不自觉地往里面瞄去，想知道方红杏妹妹在里面干什么。 “干啥！”方大郎有些不爽，好不容易才盼着他不过来了，没有想到这不过三天，他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方红杏妹妹在吗？”姚松鼠微微红着脸，问道。 他这么大的个子，再加上那么黑的皮肤，羞涩起来的模样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直视。 特别是当他面对的是一个一直看他不大爽的老头子！ “关你毛事！”方大郎在心中怒道，但是他也不能破坏自己一直在外面的形象，摇头晃脑一番：“这里没有妹妹不妹妹的。”顺便打算将门关上了，省的他老是往里面瞄，这个乡下的小伙子，实在是太粗俗了！ 而且这明明是我的闺女，我可不记得我生过这么大的儿子，叫什么妹妹嘛，腻歪不腻歪！ 方大郎在心中各种吐槽。 “大叔你早上又喝酒了吧。”虽然方大郎说的这么不客气，但是姚松鼠还是笑的一脸的憨然。 方大郎面上的表情僵了僵，但是又不能否认，一时间有些语塞。 没有想到，他现在已经沦落到连一个傻大个儿都讲不过的地步了。 “姚松鼠哥，你来了啊？”方红杏正好将方大郎的脏衣服收拾到盆子里，等下要去洗干净。 这个年代只有皂角，没有洗衣粉肥皂洗衣液之类的，方红杏开始的时候完全不能适应。 而且最早的时候，家里连皂角都用不上，她只能学习电视剧上面演的，用木棍敲打，结果，她高估了现在衣服的质量，直接皱烂了大半。 后来她跟着村寨子里的妇女一起洗衣服，慢慢的终于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现在到了场镇，买皂角就变得容易多了，而且方红杏打心眼儿里还是适应这样的搓洗方式，即使皂角的价格有些小贵，但是她还是狠狠心买了。 顶多省着点用。 “方红杏妹妹！”姚松鼠在看到方红杏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起来。 方大郎顿时有种要被这笑闪花眼的错觉，这个黑大个，表现的也太外在了吧。 都不知道收敛一些吗？！ “最近几天地里忙吗？”方红杏将盆子先放到一边，往门口走去。 见自家阿爹不识趣地霸占了大半个门的位置，直接将他推了推：“阿爹你进去坐着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方大郎被方红杏的动作弄得心中一痛，女儿就这么嫌弃自己？！ 虽然自己老是表现的醉醺醺的，但是本质上还是很关心她的啊…… “前面几天比较忙，所以就没有来找方红杏妹妹。”姚松鼠带着一丝害羞，原来方红杏妹妹这么关心自己呢！ “那现在这是忙完了吗？”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语的，完全忽视了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方大郎。 “方红杏姑娘。”里面申侗笠见他们一直在门口聊天，弱弱地喊了一声，招呼他们吃饭了。 他现在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又反省了好几遍。 自己是男子汉，不能那么脆弱。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怨天尤人，要向前看！ 原本还在和方红杏说说笑笑的姚松鼠听到方红杏家里竟然有男汉的声音，立马扭头看去，就看到一个长得比姑娘还要好看的……奶油小生？ “这个是？”姚松鼠有些不确定，刚刚听声音好像是壮汉，但是看样子，比方红杏还要好看啊！ 当然他不是说方红杏不好看，在他心目中，方红杏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这个是暂时住在我家的，叫小白鹭。”方红杏眼睛扫过他的面庞，看不出哭过的痕迹，看样子是已经收拾过了。 “白鹿？”姚松鼠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申侗笠，心里暗道：为什么不叫白马呢？白鹿，难道他跑步很快，能够赛过我？ “在下申侗笠。”申侗笠有些恼羞地瞪了方红杏一眼，才一本正经说出自己的大名。 但是他这样复杂而又有深度的名字告诉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乡下壮汉，那就不要指望人家能懂里面的内涵。 太勉强人了。 姚松鼠明显也没听出其中的内涵，只觉得这个人的名字真是复杂，哪像他们，姚松鼠，方红杏，山猫子之类的，多好记啊！ “我叫姚松鼠，是方红杏……”姚松鼠看了一眼方红杏，神色间多了一丝欢喜：“以前的邻居。” 申侗笠有些不大懂姚松鼠的神色变化，他虽然十五岁了，但是之前的家教一直很严，即使爱慕他的女子很多，可是他对男女之事并不通晓。 只觉得这么一个大个子，看向方红杏的眼神能柔的开出花来。 原谅他现在没有想到合适的诗词来形容现在的情况。 “姚松鼠哥哥吃过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饭吧，正好开饭呢。”正好是饭点，方红杏也不好意思不邀请，虽然她对自己的手艺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不过姚松鼠也不是第一次吃了，就不用给他做什么心理建设了。 “那谢谢方红杏妹妹了。”姚松鼠不管旁边方大郎的脸色有多难看，开开心心地应下了。 虽然他刚刚已经吃过午饭了，但是方红杏妹妹的邀请，他怎么能拒绝。 “不要脸，厚脸皮，不会看脸色。”等他们都进去以后，方大郎才在后面踢着脚尖默默咒骂。 “阿爹你快点进来吃饭，不然等下就没有你的份了。”方红杏见方大郎一脸的别扭，也懒得去追究其中的缘由，冲着他喊了一句。 “吃不下！”方大郎憋着一口气，很是恼火。 这一个两个的，难道都比他重要了？！ 他就等着方红杏来哄他。 “那我晚上也就不做你的那份了啊。”可惜方红杏完全没有感受到他那颗需要关怀受重视的心，很是平淡地说道。 方大郎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变得千疮百孔，自己在方红杏的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已经低到了这种地步！何人才能理解他这一颗百废待兴的小心脏啊！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能便宜了别的男汉。 “我又饿了。”反正他是酒鬼，面子直接下酒都吃完了。 而且这样的事情做多了，方红杏也应该适应了吧…… 被自家闺女嘲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必过分担忧思虑呢么多！ 第72章 找工 方红杏做的饭还是照样的难吃，不过饭桌上却没有一个人敢对此发表意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方大郎的表情过于哀怨，还是多了一个申侗笠，总之饭桌上很是安静。 “方红杏妹妹。”姚松鼠吃完了一碗饭，有些扭捏地看着方红杏。 他刚刚已经将要将的话在心中打了好几次的草稿了，做了不少的心理准备才开口。 特别是刚刚饭桌上那么安静，让他心里多了一丝忐忑。 “是还要再来一碗吗，自己去盛吧。”方红杏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太在意他脸上的表情。 “不是的。”姚松鼠见方红杏误解了，连忙摆手否认。 “是我娘打算让我来场镇学手艺。”姚松鼠心里有些发虚，学手艺这件事情不假，但是更加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能和方红杏更加亲近。 “那挺好的啊，学什么啊？”方红杏闻言，微微楞了一下。 她又不是真的十二岁小姑娘，有些事情哪里会看不懂。 但是有些事情又不能说破，现在只希望他见多了年轻的姑娘以后，会改变心意。 “阿娘说去药店，先当学徒。”姚松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 其实之前药铺是不大愿意要他的，觉得他是个傻大个，后来还是看在他姨妈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答应的。 倒是那些木匠和铁匠，看他这么大的个子，都很中意他。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他知道方红杏喜欢医术和药材方面，他虽然比较笨，但是他会加倍努力学，以后就能和方红杏妹妹有更加多的话题了。 “那挺好的啊。”方红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过心中却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姚松鼠虽然人不聪明，但是能吃苦，而且学有所成后有一门技能，至少吃饱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到时候方红杏妹妹可以来药铺里面找我，就是那个吉祥药铺，你肯定知道的。”姚松鼠见方红杏笑了，话语间也多一丝兴致勃勃，她欢喜就好。 “就是前面那条街上的那个吉祥药铺？”方红杏问道，那个药铺生意不错，但是那个坐堂大夫是个心高气傲的，平时老是能见到他，仰着脑袋在走路，也不怕摔了。 “是的啊。”姚松鼠有些期待地看着方红杏，他特意挑的离她近的，这样以后见面就方便许多了。 “那姚松鼠哥哥以后要好好努力干活了啊，不能让婶子失望了，以后赚了银子，就把婶子接到场镇来，让他们舒坦些。”方红杏笑着说道，顺其自然地将话题转到姚松鼠爹娘身上。 姚松鼠本来就不是特别聪明的人，根本就听不出有什么不对，还觉得方红杏说的很在理。 只不过他想的一家人中，是有方红杏的存在的。 想到以后的日子，姚松鼠也高兴地裂开嘴憨笑起来。 坐在一边的申侗笠一直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姚松鼠，微微垂下眼睛。 虽然方红杏没有赶自己，但是自己也不能这样白吃饭，申侗笠开始计划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出门找一份工来做。 就算不能赚什么大银子，但是也要能养活自己，否则自己要一直惶惶不安地在这里实在是没有面子。 方大郎在一旁看姚松鼠情绪如此外漏，不由一阵嗤之以鼻，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药童嘛，想当年自己…… 好吧，好汉不提当年勇。 吃过了午饭，姚松鼠也就没有了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便依依不舍地走了。 这件事情，方红杏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又过了三四天，姚松鼠直接背着行李搬到了场镇，不过住在他姨妈家里。 和方红杏这边的槐树胡同不是很近，但不妨碍他每天要过来一趟。 这让方大郎心中很是恼火，但是又不好冷着脸直接赶人。 再说申侗笠，虽然腰还没有完全好，但是白天的时候时常出门。 等过了差不多七天，他就和方红杏说了，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了工作。 这实在是出乎方红杏的意料，在她看来，申侗笠是一个很娇气的落难公子，虽然平日里让他端个碗筷打个下手是没有问题。但是要让他去工作，方红杏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你找了事？做什么？”方红杏问道。 “我去场镇的讲堂做夫子。”申侗笠对方红杏解释道。 原本人家瞧他年纪小，是不肯要他的，不过还好他运气好，正好遇上了最德高望重的妧夫子，妧夫子见他气度不凡，便问了几个问题，见他一一回答上来了，就破例要了。 “那你……”方红杏欲言又止。 “那你什么时候去讲堂。”方红杏在到了嘴边的话换了一个。 “妧夫子说，过两日便可过去。”这是他第一次可以自食其力，申侗笠心中都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 虽然只是教一些七八岁的孩童，但是他也不能懈怠。 “只是侗笠囊中羞涩，还要叨扰姑娘几日，真是不好意思。”说到这个话题，申侗笠白皙俊朗的脸蛋儿上面微微泛起了红晕，配上他精致的五官，整个人更是美的让人难以直视。 就连方红杏这种自认为不是外貌协会的人，都看呆了一下下。 难怪自古以来都有“美色误人”一说。 “可以，等你攒够了银子再搬吧。”方红杏难得的大方，倒不是说她区别对待，对美人优待些。 主要是那日她无意间看到他腰上的伤，一大片的黑紫色。 一看就是当初自家阿爹的杰作，但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 倒让方红杏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言语之间自然也就多了一些客气和忍让。 方红杏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对她不客气，她也会对你不客气，但是你要是对她客气，她会更加对你客气。 “等我拿了学校的束修酬金，再将房租的银子给你。”对于方红杏，他已经很感激了，自然是不能再占她的便宜了。 在他看来，方红杏家的情况也不过是正好温饱，再加上家中的她老爹又不赚银子养家，只能坐吃山空。 方红杏只是一个女子，他堂堂男丁汉，哪里能占女子的便宜。 “随便你。”方红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虽然喜欢别人对她客气些，但是也不喜欢这么客气的，居然扯到了房钱。 而且当时的事情本来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只是她出于不想负责任的心情下，才没有说破。 申侗笠这么客气，只会让她心里觉得不舒服。 “那我去看书了。”申侗笠讪讪地说道，他可以察觉到方红杏好像有些不大高兴，但是他又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 他只觉得，女子的心情真的很难猜犹如云朵莫测变换…… 第73章 猫咪 自从申侗笠去了讲堂当夫子，她的日子过的越发无聊了。 虽然以前两个人也不见得会说些什么，但是至少比现在多了一份人气。 “喵……喵……”方红杏正在门口继续磨着针，就看到一只猫从她身边快速跑过。 “阿喵，阿喵。”紧跟着那只猫过来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梳着简单的两根小辫子，红扑扑的脸蛋儿很是讨喜。 方红杏一眼就瞧出她是隔壁鲁家娘子的女儿，鲁音雯。 “方红杏姐姐。”鲁音雯看到方红杏，冲着她甜甜一笑：“姐姐有看到我的阿喵吗？” “是一只豹纹猫吗？”方红杏笑着说道：“可是白色和黄色还有黑色间杂的毛的。” “就是它就是它，这是哥哥抓来送给我的，姐姐你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吗？”听到方红杏说看到过，鲁音雯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她和自家哥哥年纪相差两岁，但是男孩子有自己的游戏，她跟着就是一个累赘，可她平时又没有别的小伙伴，还有有阿喵陪着她，让她至少不会觉得孤单。 “它在那边呢，你不要跑，慢慢走过去就好。”方红杏提醒道，要是跑的话，猫咪反而会以为是在和它玩耍，跑的更加的起劲儿了。 “恩恩。”鲁音雯原本已经跳起来的脚步连忙又轻轻放了下去。 没一会儿，方红杏就看到鲁音雯笑眯眯地抱着那只豹纹猫回来了，还很是亲昵地用脸在蹭猫的脸。 方红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本身并没有什么洁癖，但是看到这只猫身上有不少的污垢，鲁音雯还拿脸去蹭，职业病犯了而已。 “雯雯不给猫咪洗澡吗？”方红杏将摊在地上的针往旁边挪了挪，打算和鲁音雯聊一会儿。 毕竟自己也吃了她阿娘那么多天的豆腐了，虽然豆腐不值银子，但是多少也是心意。 “阿娘说，阿喵怕水。”鲁音雯摸着阿喵的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猫是比较怕水，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洗澡。 “那要不雯雯你给它用湿的布擦擦试试看，阿喵说不定喜欢洗澡呢，你看雯雯你也喜欢干干净净的是不是。”方红杏庆幸自己当年实习的时候还在儿科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应对小朋友还不算什么难事。 而且鲁音雯相比较现代的那些孩子，明显要乖巧懂事不少。 鲁音雯明显有些纠结，一方面是自家阿娘说的，作为家中的权威，她的话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另一方面，又是邻居大姐姐说的。 而且她还听阿娘说，阿黄就是方红杏姐姐治好的。 所以，鲁音雯小小的脑袋瓜子里面犹豫了好久以后，终于选择相信方红杏。 “那我去拿水。”鲁音雯抱着阿喵就要往家里跑。 “你力气那么小，哪里拿的动啊，我跟着你一块儿去吧。”方红杏说着将针线都收起来放到匣子里，然后贴身收好，这才和鲁音雯去了她家。 鲁家娘子家虽然比方红杏家大上不少，但是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大人，再加上她每天早上要去卖豆腐，晚上要去磨豆子，还要做饭洗衣服，根本就没有剩余的时间收拾屋子。 再加上家里还有两个正是爱玩年纪的孩子，所以屋子里面有些杂乱。 从灶上面的大铁锅里用勺子舀了一些温水放到盆子里，方红杏正打算从鲁音雯的手中接过阿喵，没有想到那小家伙开始还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现在一个扭身，在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跑了。 “阿喵，阿喵！”鲁音雯摆动着小短腿又追了上去。 方红杏叹了一口气，自己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既然猫都跑了，这澡自然是没法洗了。 方红杏索性就回了自己家，可能只是自己职业病，爱想的多了。 中午鲁家娘子回来的时候，照例给方红杏送来了一小块豆腐，阿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又继续跟着鲁家娘子去卖豆腐了。 只不过它多了一个后遗症，看到刀子就想撒腿跑，鲁家娘子没有法子，只好换了一个地儿卖豆腐。 而那之前闯祸的猪肉黎，这场镇本身就小，没两天功夫事情就传遍了，大家都知道他连刀都握不住，哪里还敢到他那边买肉啊！ 要是这刀飞到自己身上了，那还了得！ 那猪肉黎虽然心中恨恨，但是也不能强迫别人来买，只能换了个行当，听说是去场镇那家赌场做打手去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他不在的话，不管是对谁来讲，都可以算是一件好事。 “听雯雯说你今天和她一起玩了，她没有闹你吧。”鲁家娘子在说起自家孩子的时候，脸上泛起了一丝柔光，虽然她长得不好看，体型又比较彪悍，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没有的事情，雯雯特别乖。”方红杏笑着说道，而且她说的也是大实话。 她以前在医院里见多了爱哭爱闹的小孩子，鲁音雯比他们好多了，如可爱的像天使。 “那就好，对了，这个是卖剩下的素鸡，你可以下饭吃。”鲁家娘子有拿出一小份素鸡。 这个素鸡其实也是一种豆制品，和老豆腐比较像，但是又因为过了油再加上秘制的卤汁，味道很是美味。 当然价格也比一般的豆腐贵上不少。 鲁家娘子做的素鸡是出了名的好吃的，哪里有卖不完的道理，方红杏估摸着她原本是打算留着自己吃的，但是因为觉得麻烦了方红杏，所以才拿过来给她的。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愿意欠人情的女人。 正因为她要一个人扛起一个家，所以才有这比一般人更加强的自尊和不服输的韧劲儿。 “那就谢谢了，对了，你帮我把这个给雯雯，我不爱吃甜的。”方红杏将一个小包交给鲁家娘子，这个是之前姚松鼠给她的糖，但是她并不爱吃这些，所以一直没有吃。 现在正好用来做礼尚往来。 在方红杏看来，美味的素鸡绝对比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要高的多，在她看来，那觉得是她占便宜了。 “那我就替雯雯谢谢你了。”鲁家娘子也是个利落的人，没有扭捏什么，拿着糖就回去。 就当方红杏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的时候，却又出现了不一样的情况—— 一桩平平常常的小事，竟然起来波澜。 第74章 掉毛 事情过去没有几天，鲁音雯就抱着阿喵来找方红杏了。 “方红杏姐姐。”鲁音雯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哭过的。 “怎么了？”方红杏问道，眼睛快速扫过她和她怀中阿喵，并不见明显的异常。 “阿娘说要扔掉阿喵。”豆大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滑落，她抱着阿喵的手又紧了些，眼中满满的都是不舍。 阿喵好像也能听懂话语中的意思，今天特别的乖巧，一直安分地窝在她的怀里。 “为什么呢？”鲁家娘子并不是一个这么独断的人，而且她也知道自家女儿喜欢它，如果没有原因，怎么会说要丢掉阿喵。 “最近阿喵掉毛特别厉害，有些毛飞到阿娘做好的豆腐里了。”鲁音雯越说声音越低。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这个事情是阿喵不对，但是它只是一只猫啊。 而且阿娘也说了，是因为夏天它才掉那么多毛的，等天气凉了就好了。 为什么一定要丢掉它呢…… “你平时多给它洗洗澡，梳梳毛，把猫毛及时处理掉了，它就不会到处掉毛了。”方红杏安慰道，虽然她觉得把猫毛全部剪掉会更加直接，不过这样太粗暴了，不大好。 “可是阿娘说，让我今天就把它丢掉。”鲁音雯说着“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她平时只有这么一个小伙伴，要是把它丢了，以后谁陪她玩儿，而且阿喵会饿死的。 “别哭别哭，你先把阿喵带回去，晚上我和你阿娘说啊。”方红杏连忙安抚道，不管是多么可爱的小孩子，一旦哭起来，马上就会化身成小恶魔了。 “嗯，谢谢方红杏姐姐。”听到方红杏愿意帮她去说情，鲁音雯的哭声慢慢小了下来，脸上带了一些不好意思。 方红杏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方红杏，这是怎么了？”方大郎回来就看到鲁音雯抽泣着，而自家女儿有些无措地站在她面前。 难道自家女儿已经堕落到欺负小孩子了？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间。 “阿爹，你回来了啊。” 鲁音雯不是第一次看到胡子拉碴的方大郎，还是有些怕怕地躲到了方红杏身后。 这个人身上臭臭的，而且还长得好丑。 方红杏姐姐明明那么好看，为什么会有那么丑的阿爹。 不过阿娘说了，不能因为一个人长得不好看，就去嘲笑他。 “阿伯好。”鲁音雯小声地说道，大大的眼睛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那么长的胡子，他吃饭的时候就不怕一不小心吃下去了？ 还有，那个饭粒不会沾在胡子上面吗？ “是小雯儿啊，阿伯这里有糖，要不要吃啊。”方大郎笑眯眯地看着鲁音雯，她和方红杏小时候有点像，所以他难得这么喜欢一个外人。 而且相比较方红杏从小的懂事，鲁音雯更加符合一个四五岁小姑娘的形象。 他也好想方红杏可以甜甜地叫自己阿爹，然后扑到自己怀里来撒娇。 只是他也不想想，就他那么不负责的散养态度，方红杏要真是一般的小姑娘，老早就饿死了。 “想。”鲁音雯虽然有些害怕方大郎，但是想到那甜甜的糖，忍不住一阵心动。 她家的条件，她也只有在生辰的时候得到一些零嘴。 “那来拿吧。”方大郎的心情很不错，虽然鲁音雯的眼神带着一丝怯意，但是明显亮晶晶充满期待的模样，很是满足了他有些诡异的心理。 既然这样的成就感不能从自家闺女身上得到，邻居家的小孩，也能勉强将就下。 只是他的手在怀里掏了两下以后，脸上的笑容慢慢就僵住了。 鲁音雯开始还期待地看着方大郎，但是看到他一直没有掏出东西来，眼中的亮光一点点地消失了。 方红杏见自家阿爹那么尴尬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他又丢三落四了，叹了一口气。 他就不能靠谱些？ “我好像忘记了，下次再给你吧。”方大郎故作镇定地说道。 他明明记得自己买了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鲁音雯知道糖没有了，小嘴微微一瘪，有些委屈地小声道：“阿伯骗人。” 要知道这个时候给糖吃这样的承诺对于鲁音雯来讲，就好比现代的时候，父母答应给孩子买一个很大的变形金刚玩具，但是事到临头那个变形金刚浮云了。 鲁音雯被鲁家娘子教的很好，只是哀怨地看了方大郎几眼，默默抱着阿喵回去了。 反倒是方大郎，摸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无颜见人的模样。 “好了好了，别挠头发了，一地的灰。”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虽然看他现在的模样好像有些可怜，不过也不值得同情，谁叫他自己先不摸摸口袋。 方大郎原本以为方红杏会安慰他，没有想到只收到这么伤人的一句话，顿时觉得心都凉了。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方大郎瞅瞅方红杏，这个棉袄穿着怪凉人的。 “进来吃饭吧。”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见方大郎的眼神越来越哀怨，方红杏也就适可而止了。 “哦。”方大郎有些低落地应了一声。 “大叔。”申侗笠正好回来，就看到方大郎有些寂寞地站在门口。 “这个可是您掉的。”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只见上面还歪歪扭扭地绣了一个“酒”字。 一看就是方红杏的杰作。 方红杏的女红相比较她手术中缝合的技术，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别说做衣服了，做这种毫无美感的布包已经是她技术的极限了。 她知道自家阿爹是个丢三落四的性子，所以特意在上面绣了一个字，这还是她先用木炭描上去，然后慢慢绣上去的。 饶是这样，这个“酒”字看着，也是面目全非。 方大郎接过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小包糖。 他就记得自己没有记错嘛，偏偏刚刚掉了，害的人家小姑娘都以为他是大骗子。 好不冤枉。 现在糖是回来了，可是这人都回去了，方大郎总觉得现在再送过去少了一点什么。 但是不送过去的话，又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让他一阵纠结。 “大叔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申侗笠关切地问道，和方大郎相处久了，就知道他虽然每天糊糊涂涂的，但是人还是很好的。 “没事。”方大郎摆摆手，将布包中的糖拿出来，放到鲁家娘子家门口，自己一摇一晃地进了自家卧室去了。 第75章 买肉 “申夫子，我弟弟的记性不大好，平时麻烦你了，这个馄饨是我自己包的，您带回去尝尝味道。”申侗笠一下学，就被一个女子给拦住了。 “令弟是？”申侗笠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他并不习惯和陌生女子靠那么近。 “我弟弟叫何雍。”那个女子听到申侗笠的声音，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听呢！ “原来是他。”申侗笠虽然讲学没有多久，但是讲堂里面的学生他已经一一记下了。 这个何雍，和他的名字一样，庸碌之辈，最喜欢在课堂上做些小动作，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 要是以前的的话，申侗笠直接就将评价说了出来，但是现在，他懂得为人处世要委婉些。 虽说自己是教师，但是说的直白些，这些学生才是他的衣食父母。 这是之前方红杏告诉他的，太清高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这里的人学习，没有几个是为了考取功名，更多的只是为了能识些字就好了。 对他们的要求，自然也不用太高。 用方红杏的话讲，就是要了解对方的需求。 虽然他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心里还是赞同的。 从他教学不过三天，就被两位学生投诉以后。 他也学会了不去强求，以及降低要求。 “我弟弟平时没有给您添麻烦吧。”何芬儿，也就是何雍的姐姐，很是关切地问道。 只不过这个关切是对申侗笠，要是何雍真的麻烦了他，看她回去不收拾他。 而且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他多相处一会儿，只是想想，何芬儿就觉得心跳快了不少。 这个申夫子，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听说那学问是一等一的好，而且长得如此俊秀，整个镇都找不出一个可以超过他的。 从他到讲堂这段时间，场镇多少未嫁的女子都已经将心放在了他身上。 只不过他为人也比较清冷，那些借故搭讪的女子基本上都被他排斥在了外面。 何芬儿庆幸自己的弟弟是他的学生，这样才能借着这个事儿和他说几句话。 “没有，只是精力颇为旺盛，不如多多看些书。”申侗笠淡淡地说道，好似没有察觉到何芬儿的心思。 “家中还有事，我先走一步。”申侗笠走的时候也没有带走那个充满少女心意的馄饨。 他虽然不懂男女情怀，但是学生家人的东西，他是万万不能收的。 何芬儿现在脑海里满满的还是申侗笠最后那清浅一笑，她只觉得虽然是夏天，但是吹来的风似乎都透着一丝清爽。 “阿姐，你怎么来了啊？”何雍出来就看到自家阿姐笑的痴痴傻傻的模样。 这样的模样他最近在不少女子脸上看到过了，而且还都是因为那个娘娘腔的申夫子。 长得比女子还要好看，特别是说话一直都是细声细气的，根本就不像一个爷们儿嘛！ 要不是他怕回家挨姐姐的揍，他真想在申侗笠的身上做些小动作。 “你出来了啊，你最近是不是精力很旺盛啊，阿爹花银子给你上学，可不是叫你来玩的啊，你说，最近功课有没有做完！”何芬儿一看到自家小弟，就想起之前申侗笠说的“精力旺盛”，就毫不客气地揪起了何雍的耳朵。 要是他有些出息的话，作为他的姐姐，申夫子肯定也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阿姐，你轻点，快点放手！”何雍怎么说也是讲堂里面的小霸王，虽然只有八岁，但是男汉不管多大的年纪，爱面子是通性。 “你快点保证，以后会好好读书的，不然我就扯着你的耳朵到家里去。”何芬儿一点儿都不放松，手下的力气反而大了不少。 “好好，我保证，我保证还不成嘛！”何雍现在也褡勺不上想是不是申侗笠在背后告状，直接妥协了。 自家阿姐这手劲儿，不愧是一直帮着阿娘干活的！ “你要多多照褡勺申夫子，他一个人到这边来不容易的。”何芬儿继续叮嘱道。 她看到申侗笠那纤细的身姿，就觉得心疼。 “好好好，我知道了！”何雍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他怎么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的不容易啊，而且他比自己年纪大那么多啊，为什么是他照褡勺他啊。 这也太没有道理了！ 但是在他阿姐的武力威胁下，何雍根本不敢说这样的话。 申侗笠到讲堂还没有一个月，根本就没有什么银子拿，不过他前几天有帮妧夫子抄写了几本书，妧夫子给了他十五个铜板。 这个银子要是以前的申侗笠根本就不会看一眼，他赏小厮都比这个要多。 但是这个是他第一笔挣到的银子，其中的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想着自己叨扰方红杏他们不少时日了，这十五个铜板肯定不够付房租和饭银子，但是他记得方红杏喜肉，这十五个铜板正好可以买一小块肉回去。 “这是新来的申夫子吧，要买些什么吗？”一个眼尖的大婶儿一眼就瞧见了申侗笠，很是热情地冲他打招呼。 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 “这个肉多少银子一斤。”申侗笠见街上的人都看向自己，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 “十八文一斤啊。”那个卖猪肉的壮汉磨着菜刀，扫了一眼申侗笠。 真不懂，这么瘦的男汉有什么好的。 “哎，申夫子，我这个肉十五文一斤啊，您要不瞧瞧我的。”旁边一个卖猪肉的大姐儿冲着申侗笠喊道。 这猪肉价格一般是十八文左右，那个大姐明显是想和她搭讪，才故意贱卖。 申侗笠原本不想换摊了，但是他身上只有十五文，去那边的话，正好可以买一斤。 “那我要一斤。”申侗笠指着一条猪大腿，他根本不知道，猪不同的部位，卖的价格也是不同的。 要是一般人，那大姐老早破口大骂了，十五文一斤还想买这么好的位置，但是来人是美少年申侗笠啊。 之间这大姐脸色不变，直接剁了一大块下来，也不见她称一下，直接说道：“正好一斤。” 申侗笠哪里知道有多重，只觉得这块肉有些大，将十五文给了那买猪肉的大姐，换了拿一大块儿的猪肉。 旁边的摊主都只是看热闹，根本没有人说破这装事。 第76章 代厨 “今天晚上吃这个吧。”申侗笠看到方红杏难得地在做女红，还有些不习惯。 “这个是什么？”方红杏看到他把一个纸包放在桌上，放下手中的衣服，瞅了一眼，不知道是哪家学生家长送个他的。 就算她不大出门，但是也听说了不少申侗笠的事儿，据说他在讲堂很是受学生亲人的喜爱，特别是学生的姐姐小姨之类的。 方红杏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妧夫子给了我之前抄书的银子，我就买了些猪肉回来。”申侗笠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白吃饭这么久了。 “这么大一块儿啊，这妧夫子倒是挺大方的。”方红杏一听是肉，一把就将手中的衣服丢到一边了。 她整个早上都在折腾这件衣服了，只可惜还是缝的乱七八糟的，穿出去都有些困难，早知道还不如不动这个手了。 以前在村寨子里的时候，要是衣服破了，可以找隔壁婶子帮忙，但是现在方红杏只能自己来了。 偏偏是越补越破。 “一共十五文，正好是一斤肉。” “一斤……”方红杏转过头去，上下将申侗笠打量了一番，她没有想到，这美貌还有这样的用处。 “有什么不对吗？”申侗笠很敏感地感觉到方红杏看他的眼神透着一丝诡异，难道自己被骗了？ “没有，那以后家中买菜的任务就交给你吧。”方红杏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一丝深意。 用少量的银子换取多多的食物，而且那些大婶儿大姐的明显对小鲜肉茉莉花一般的美男更加有兴趣，这样互惠互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下学的时辰……”申侗笠想说，下学的话就该吃午饭了，等他买菜不就迟了吗？ “没事，反正我们顶多三个人，吃饭的时间可以随意啊。”方红杏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最近自家阿爹回家的频率又开始低了起来。 一般中午就不回来了，晚上才回来。 他也真放心，让自己的女儿和一个这么好看的男丁独居一室。 方红杏哪里知道，在方大郎看来，那申侗笠想要欺负方红杏是万万不可能的，如果是反之，那可能性还大上不少。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看出来了，申侗笠就是一个书呆子，根本不是会做什么不轨之事的人，勉强算是一个正人君子。 “那也好。”申侗笠想着自己白吃白住的，虽然君子买菜有所不雅，但是他现在还是知道稍微变通一下的。 “这么多肉，我也不知道怎么做，要不去叫下隔壁鲁家娘子吧。”方红杏瞧着那猪肉，说道。 以往要是少量的肉的话，方红杏也就自己下厨了，但是这么大块，而且部位这么好的肉，方红杏实在有些不忍心糟蹋了它，就想到了隔壁的鲁家娘子。 自己家吃了她那么多的豆腐，现在邀请人家来吃顿饭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鲁家娘子性子爽快，请她帮忙做下，她也不会介意。 果然，方红杏和她一提，她马上就答应了，还自己带上了素鸡，这个蘸酱油吃，特别鲜嫩。 她的两个孩子，一个儿子鲁音福和女儿鲁音雯，一听可以吃肉，马上就两眼放光了，那模样，比起方红杏来也不逞多让。 卖食物有一个不好，那就是一旦有什么卖不完，剩下的肯定是自家吃掉。 这田家兄妹平日里吃的最多的也是各种的豆制品，因为蛋白质丰富，两个人身体倒是都很不错，就是馋肉。 “这么大一块儿啊，小白鹭可真是下得了手。”鲁家娘子看到那肉的表情和方红杏差不多。 现在这个天气，除非是要做成酱肉之类的，不然一般人只会买小半斤肉，一个是解嘴馋，一个也是因为不好保存。 这么热的天气，过个夜就该坏了。 “那我给你烧火。”方红杏在做饭方面一直很有自知之明，既然鲁家娘子要掌厨了，那她就负责烧火好了。 “没事儿，你叫丫头给我烧火就好，你去外面坐着吧，不然弄脏了衣服又得洗。”鲁家娘子也知道方红杏洗衣服是用皂角的，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替她心疼。 这皂角，她只有给家里孩子洗头的时候才会用上一些。 “丫头，快点进来。”鲁家娘子招呼鲁音雯进来。 鲁音雯虽然还不到五岁，但是烧火完全难不倒她。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来了。”鲁音雯笑眯眯地抱着阿喵进来了，自从之前方红杏和鲁家娘子稍微提了一下，阿喵就被留了下来，而且因为洗过了澡，整个看起来也洁净了不少。 “你个死丫头，怎么把猫抱进厨房来了。”鲁家娘子一看，就骂道，这猫虽然比起之前来，不大掉毛了，但是也脏的啊。 特别是她一眼就瞧出来方红杏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地就洗一大桶的衣服。 “哦。”鲁音雯一听，乖乖地将阿喵放到地上，赶它到外面去了。 “没事没事，都说猫是最爱干净的了。”方红杏见阿喵跑出去以后才笑着说道，不过她心里还是不大喜欢做饭的地方有小动物跑进来。 “还有这说法啊，这屋子里闷，方红杏你先出去吧，我来弄就好，对啊，我还没有谢你上次送过来的纸呢。”鲁家娘子粗犷的面孔上难得出现了一丝难为情。 她对方红杏这么客气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家儿子在跟着申侗笠学识字，而且那纸还是方红杏送的。 这学识字不收银子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写字的纸还是她送的，鲁家娘子的脸皮可还没有厚道那种地步。 而且这个时候，识字的人还是很受尊重的，又有些清高，看那些有些墨水的人，平日里走路都是仰着头的，哪里愿意和他们说话。 鲁家娘子心里一直很感激他们，所以平日里对他们也就更加照顾了。 “这纸我也用不完，阿福虽然性子有些野，但是人还是很聪明的。”方红杏之前也见过申侗笠教他识字，虽然不能说过目不忘，但是记性还是很好的，而且也愿意学。 这样的学生，做教师也喜欢谁说不是呢。 第77章 抢吃 厨房里是田家母女在做饭，堂屋是申侗笠在叫鲁音福识字，弄到最后，反而是方红杏无所事事了。 “来来，阿猫，咱们来玩一下吧。”方红杏一眼就瞧见阿猫在外面溜达，冲它招招手。 阿猫是一只比较亲人的猫，而且方红杏也算是熟人了，它冲着方红杏甜腻地“喵”了一声就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咦？”方红杏眼尖，瞧见阿猫的耳朵有一些地方毛都掉了，上面光秃秃的，显出了里面粉嫩的皮肤色，只不过因为范围比较小，一般就看不大出来。 “这边是怎么一回事。”方红杏喃喃道，用手碰了一下它的耳朵，上面没有鼓鼓的。 她开始以为是猫藓，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大像是。 “喵……”阿猫好像很喜欢方红杏摸它的耳朵，声音中都多了一丝谄媚。 “我今天心情好，给你挠挠啊。”方红杏的鼻子已经能隐隐间闻到肉的味道了，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对阿猫也越发的温柔了。 被挠着下巴，揉着耳朵，阿猫很是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等申侗笠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方红杏很是惬意地微微闭着眼睛，手缓缓地滑过猫的毛发间。 他突然觉得心一下子跳的快了一拍…… “你怎么出来了，教好了吗？”方红杏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去，看到是申侗笠便随口问了一句。 “嗯，我让他在背书。”申侗笠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会觉得方红杏这样长相普通的女子，在那么一瞬间会让他的心跳加快。 “哦。”方红杏转过头，继续玩着怀里的阿猫。 之前袁大婶儿家给自己送了那个小幼崽兔子，她虽然很努力地想要养活它，可惜太小了，她自己又不是有经验的人，放在驴棚里没过两天，就死掉了。 方红杏想着到嘴的兔肉没有了，还心疼难过了好几天，后来还是鲁家娘子的素鸡稍微抚慰了她受伤的小心灵。 “以前我家也有一只猫。”申侗笠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面，神色间带着一丝怀念：“全身都是白色的，毛很长，母亲最喜欢抱着它去花园里散步，它特别爱吃小鱼干虾仁，一下子能吃下一小碟。” 方红杏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她一早儿就猜到申侗笠以前的家境肯定很不一般，但是听他的形容，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加好些。 花园神马的，她这辈子好像还没有接触过这么高洋上的角色呢！曾经d那些年的就不说了，不仅花园，还有私家游泳池…… “它叫什么名字啊？”方红杏觉得这样的氛围下，她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她对别人家的过往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得找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问了下。 “叫圆宝。”申侗笠的眼中满满染上了一丝哀恸，它最后就葬在了母亲的旁边。 母亲生前最喜欢它，希望在下面，它也能给母亲带来一丝愉悦。 “很可爱的名字啊。”方红杏有些干巴巴地说道，她并不擅长安慰别人，或者说她并不喜欢充当这个安慰人的角色。 上辈子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她最后能说的也就只剩下一句：“节哀”。 悲伤是别人的，她并不能参与其中，也不愿意带着这么多的负面心情生活。 说她凉薄也好，冷情也好。 这辈子，她只想自己过的开开心心的，她不愿背负太多，也不愿意为别人背负太多。 “喵……”阿猫见方红杏不挠了，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见她没有反应，便一扭挣脱了她的手。 “真现实。”方红杏见状，笑骂了一声。 “吃饭了，方红杏，申夫子，快点进来吧。”鲁家娘子在里面吆喝道。 她原本还觉得小白鹭比较好听好记，但是后来申侗笠开始叫鲁音福识字，鲁家娘子就有些叫不出口了，就跟着别人喊他申夫子。 到现在，会叫他小白鹭的也就剩下方红杏了。 不过方红杏除非哪天恶趣味犯了才会这么叫，一般都不叫名字，直接说“你”就可以了。 “好的，马上来。”方红杏原本只是淡笑着的面孔一下子灿烂起来，冲着申侗笠说道：“我先去洗个手，你先进去吧。”刚刚碰了猫，她肯定要用皂角洗一下手的。 等方红杏进去，他们都已经坐好了，就等着她到了开饭，自从搬到了场镇，方红杏家里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给你阿爹留的饭菜我已经提前放在灶上了，到时候稍微热一下就可以吃了。”鲁家娘子很是贴心地说道。 这个方大郎，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个人魅力，就是不管是在乡下还是在场镇，都能让邻居在极短的时间内不喜欢他。 就像鲁家娘子，其实和方大郎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她每天见方红杏蹲在家门口等他回家（其实是磨针），就对那个邋遢又没有责任心的男汉没有了任何的好感。 “好的，那大家吃饭吧，不然菜就凉了。” “你多吃一些，多长些个子。”方红杏见申侗笠一直在吃素菜，特意帮他夹了一大块肉都碗里。 怎么说，这肉也是他买回来的。 申侗笠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方红杏这话的意思…… 是在嫌他矮吗？ 申侗笠有种心口被插了一箭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个子不高，但是从来没有人会这么直接地和他说，让他再长高些。 而且男汉最为重要的难道不是品质吗？ 虽然申侗笠努力让自己坚信这一点，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小别扭。 原本并不大爱吃肉的他，几口就将那一大块肉吃了下去。 他不能让方红杏瞧不起他，就算只是身高。 方红杏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申侗笠，没有想到他吃肉这么快，她之前还误会他不吃肉，现在看来，他以前只是嫌弃自己的手艺而已。 怕肉被申侗笠抢走，方红杏也加快了吃肉的速度，几乎就是一口一个。 申侗笠看了一眼方红杏，他觉得她吃这么多肉，是想在身高上面超越他，即使刚刚吃了那一大块肉已经觉得有些腻了，但是为了男汉的尊严，他又夹起了第二块第三块。 田家三口就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方红杏和申侗笠两个人飞快地将一大碗的肉给解决了…… 第78章 怂货 “方红杏啊，有个事儿我一直想和你说来着，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吃完了饭，几个人就坐在一旁休息消食。 申侗笠因为一次性吃了太多了肉，特别是还有不少肥肉，整个人都显得很是萎靡，喉咙口一直泛着恶心。 他看着方红杏吃的比他还多，偏偏现在还一脸的享受，顿时有些垂头丧气了。 而鲁家娘子很是勤快地将碗筷收拾了，虽然方红杏一直强调这个事情自己可以做的。 “有事儿您就直说吧。”方红杏摸着肚子，一脸的慵懒。 旁边是坐在小板凳上的鲁音雯和鲁音福，两个小家伙今天也吃了不少的肉，一脸满足地在一旁说悄悄话。 “就是我瞧着你家的驴子是母的，今年应该快两岁了吧，我家阿黄也正好差不多，所以我想着，要不让它们培养培养感情？”鲁家娘子有些紧张地搓了一下手。 这方红杏家的驴子，虽然长得一般，体型也不是很大，但是看那眼神就觉得很精神，自家阿黄在它面前就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了。 这虽然都是驴子，但是鲁家娘子总觉得自家阿黄好像高攀了人家。 方红杏倒是没有想到，自家那傲娇驴子竟然这么吃香，前有高洋上的太白，后有淳朴踏实的阿黄。 “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我家那驴子脾气坏的很，我怕阿黄到时候被它踹了。”方红杏想起那倩倩连那么美貌的太白都瞧不上，那么普通的阿黄，肯定是正眼都不会给的。 “没事没事，这驴子脾气坏，培养培养感情就好了。”鲁家娘子有些不以为然，这驴子性子再不好，那还能怎么坏。 而且她平时瞧着，它也总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驴棚里面，就是叫声都很少。 所以虽然方红杏那么说，但是鲁家娘子是不大当回事儿的。 “要是没事儿的话，我中午就把阿黄牵过来，以后草料就我来出。”鲁家娘子笑着说道。 其实这生小驴子的话，一般都是母驴的那边比较划算。 这普通人家，都是母驴到了可以生育的年纪，他们就会找比较优秀的公的种驴进行繁殖，而鲁家娘子这么自己凑上来，也是为了报答方红杏他们。 她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更加没有银子，那只能想着让方红杏家的驴多生几只，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做为酬谢。 当年方红杏还是觊觎过太白的，但是那也是太白的美貌和优良基因，让方红杏很是心动。但是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驴子的话，方红杏还真的没有特别大的兴致。 而且她现在还是正好吃饱了肉，对人生没有太多追求的时候。 “行啊。”方红杏有些随意地说道。 既然方红杏答应了，鲁家娘子就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阿黄牵了过来。 只不过后面事情的发展是大家谁都没有料到的，阿黄才刚刚走进驴棚，倩倩就好像感觉到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威胁，冲着阿黄直喷热气，蹄子很是烦躁地踢着地上的泥土。 “它好像不大高兴。”鲁音雯有些害怕地往后面躲了躲，方红杏姐姐家的驴看起来好凶。 “可能是还陌生吧。”鲁家娘子有些牵强地找了一个理由。 这驴子看起来脾气还真的不小。 阿黄原本看到同类还很开心，但是在看到倩倩暴躁的模样的时候一下子就缩在一边，没有了动作。 “阿娘，阿黄太弱了，它怎么在怕啊！”旁边的鲁音福喊道。 大家往阿黄看去，果然它表情有些畏惧，身子也在打颤。 方红杏没有想到，自家倩倩还有这样的魄力，这么一对比，其实它之前对那个太白已经算是很优待了啊。 只是它就是这么一头普通的驴，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脾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 “要不还是算了，到时候伤了你家阿黄就不好了。”方红杏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本来是为了生小驴子的，到时候别驴子没有生，阿黄先被它踹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先把阿黄在这里栓一天试试？”鲁家娘子还是没有彻底死心，她自己没有什么银子，现在只能想着让阿黄卖力些，指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就有小驴子了。 等他们走了，说不定它就不这么怂了。 “那也行吧。” 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方红杏还特意将阿黄和倩倩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她就不懂了，脾气这么大的一头驴，自家阿爹搬家的时候怎么都没有想要落下它。 反正都不干活，就知道吃白饭，养着它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等方红杏他们都走了以后，倩倩扫了阿黄一眼，打了一个喷嚏，就自己走到另一边去了，根本就不把阿黄当回事儿。 眼神行为中，满满的都是对它的藐视。 阿黄反而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家那阿黄，平时看着还挺威风的，没有想到在你家驴子面前这么怂了。”鲁家娘子笑着说道，其实阿黄的胆子本来就不大，再加上上次受伤的事情，胆子就更加小了，现在每次去卖豆腐，它就走的很慢，还一直东张西望的，就怕再被什么伤了…… “胆子小也挺好的。”方红杏想着，总比自家蠢驴，连她都不放在眼里好啊！ “对了，方红杏啊。”鲁家娘子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八卦：“这申夫子以后是一直住在你们家吗？” 这孤男寡女的，虽然这市井里讲究没有那么多，但是流言蜚语还是少不了的。 而且这申夫子长得这么好看，场镇不少姑娘都觊觎着呢，要是方红杏不快点下手的话，指不定就被人抢走了。 “不是，他等银两充裕些，就搬出去。”方红杏可不是申侗笠那样的智商高情商低的感情白痴，自然一眼就瞧出了她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先不说她对申侗笠不感兴趣，这申侗笠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可不是她这样一个乡下姑娘可以驾驭的住的。 那些想入非非的女子也是被他的美貌所蒙蔽了。 申侗笠现在就像是掉进鸡窝里面的凤凰，迟早有一天是会飞走的，只要他长好了羽翼。 虽然把自家形容成鸡窝有些怪怪的，但至少还是蛮贴切的。 “哦。”见方红杏面色坦然，鲁家娘子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79章 掉发 阿黄最终没能将倩倩拿下，甚至连它的一个正眼都没有得到，就被牵回了家。 毕竟鲁家娘子出去卖豆腐都是要用到它的，不能老是让它待在方红杏家里。 所以这件事到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驴培养感情没有成功，但是两家人的情分还是在那儿的没任何影响。 鲁家娘子还是时不时地叫方红杏去她家吃饭，或者到方红杏家帮忙做些小菜，两个孩子也很喜欢到这边来玩儿。 只是最近几天，方红杏觉得有些冷清了，隔壁家的两个小家伙一个都没有出现，就连那只阿猫都不见了，这让她很是诧异。 去鲁家娘子家敲门，里面也没有什么声响。 这让方红杏心里还有些担心。 不过隔了几天，鲁家娘子就回来了，鲁音雯被她抱在怀里，人有些憔悴，脸上还带着一丝泪痕。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方红杏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原本带着红晕的苹果脸都消瘦了不少，而且脑袋被一块黑布包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就是有些掉头发。”鲁家娘子原本圆润的体型也一下子消瘦下来了，虽然比一般人还是强壮不少的模样，但是眼中带着忧虑，皮肤带着苍白色，整个人一看就不大好。 就连跟在一边的鲁音福，整个人也萎靡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爱玩爱闹了。 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一家人都变成这样了。 “等下次有机会，方红杏你再到我家来吃饭吧。”鲁家娘子神色间带着一丝闪躲，整个人透着疲倦，也不等方红杏说什么，就抱着一直没有睁眼的鲁音雯进屋去了。 方红杏有些茫然，这鲁家娘子最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呀？ 让方红杏更加在意的是鲁音雯头上的那块黑色的布，如果只是掉发根本就不需要这样。 但是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能上前追着赶着问答案，而且看刚刚鲁家娘子的模样，明显是不想多说，压根别人问也不会说的。 不过没过几天，鲁音雯头上的秘密就被揭开了。 方红杏上街买菜，就看到姚松鼠在德星药铺门口冲自己招手。 “姚松鼠哥，怎么了？”这学徒的活是很多的，所以姚松鼠最近去找方红杏的次数都少了不少。 而且因为他人不是那么聪明，老是被训，整个人都显得沮丧了不少。 不过他在看到方红杏的时候，一下子又精神了起来。 “这个是你隔壁那个卖豆腐的鲁家娘子吗？”姚松鼠指着里面在抹眼泪的女人问道。 他虽然常常去方红杏家，但是一般都是早上，趁着还没有开工，送了早饭就走了，所以鲁家娘子的面孔，他也没有见过几次。 方红杏往里面一瞧，果然是鲁家娘子，她抱着鲁音雯，站在一边。 鲁音雯头上的布已经被拿下来了，让方红杏比较诧异的是，鲁音雯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现在变得很枯燥，而且长长短短的，有些地方掉的比较厉害的，已经露出了头皮。 方红杏一看到这个，就想到了那天她看到的阿猫…… “鲁家婶子。”方红杏大步走了进去。 “方红杏。”鲁家娘子看到方红杏，面上快速闪过一丝尴尬，抱着鲁音雯的手也紧了紧。 她之前和方红杏说只是脱发而已，但是现在，却让她看到了真相。 倒不是说鲁家娘子不信任方红杏，故意瞒着她，而是她之前去看的那个婆子说这个病要传给别人的。 鲁家娘子一个是怕传染给方红杏，但是还有一个就是怕这事儿要是被街坊领居都晓得了，他们还怎么在这里住下去。 她就想着等到好了，再让孩子出门就好了。 但是偏偏她头发掉的越来越多，秃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头皮上还长了白白的东西。 孩子还一直忍不住用手挠，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挠破了不少的地方。 现在全家因为她这个毛病都吃不下饭，后来熬不住了，才把孩子抱到药铺来了，想着能不能治好。 可是这坐堂的大夫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要他们把鲁音雯的头发全部剃光了。 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鲁音雯又是女孩子，把头发都剃掉了，还不能保证一定能看好，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方红杏姐姐。”鲁音雯听到方红杏的声音，因为哭久了而肿起来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话还没有说，眼泪又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雯雯别哭。”方红杏要用手去摸鲁音雯，却被鲁家娘子一个闪过了。 “说不定要传染人的。”鲁家娘子声音很轻，但是方红杏却听清楚了。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她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表现。 “没事的。”方红杏也不管鲁家娘子的反对，用手轻轻拍拍鲁音雯的身子：“雯雯，告诉姐姐，哪里不舒服。” “我头上痒。”鲁音雯抽泣着说道，但是手却不敢再去挠了，之前因为她把头皮挠破了，阿娘都哭了，她不想看到阿娘那么难过的样子。 “没事的，大夫马上就会把你治好的。”方红杏安慰道。 那坐堂的是一个姓柳的大夫，这么一个小药铺，这坐堂大夫，你要说他有什么大本事吧，那还真没有，但是要说没有本事吧，那本事多少还是有些的。 像那些头疼脑热，保胎安神的，那药方他是开的溜溜的。 但是像鲁音雯这样的毛病，他也有些无从下手。 所以当方红杏打着包票说一定会治好的，他顿时就有些不爽快了。 这要是治不好的，不是打他的脸吗？ 而且他不管看什么病，可是从来不会和病人打包票，说一定能看好。 要是一个运气不好，没看好的话，那不就落下口实了嘛！ “你又是谁，从哪里来的啊，这大夫看病，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小姑娘回家做你的饭去。”柳大夫冲着方红杏很是不爽快地挥挥手。 姚松鼠在一旁看方红杏被嫌弃，就想要冲上去给她说几句，不过被方红杏拦住了：“既然柳大夫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站一旁看您怎么看病的，也好让我这个小姑娘开开眼界。” 方红杏之前就听说这个柳大夫虽然有些能力，但是为人很是嚣张，最爱面子，就故意这么说，让他回绝不了。 第80章 怪病 因为方红杏的话，柳大夫有些下不开台，这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之前鲁家娘子带着孩子进来的时候，他一看这病症就觉得比较少见，可能会比较棘手。怕到时候看不好反而影响了自己的名声，就打算拒绝的。 但是直接拒绝又怕落人口实，所以才不客气地说需要剃光头发。 这鲁音雯是小姑娘家的，要是剃光了头发，多难看啊。 而且头皮上都有结痂，以后长不长得出来还是个问题呢！ 他想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 “姚松鼠，这是你带进来的人啊，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以为自己在这里干活，就随便把人带进来，你还记不记得这里的规矩啊！”柳大夫将气发在了无辜的姚松鼠身上，他还是能够看出来，姚松鼠和方红杏的关系匪浅的。 只不过这姚松鼠也算是有后台的人，他也不敢骂的太过分了。 “我……”姚松鼠被这么当众责骂，脸一下子就红了，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看向方红杏，就怕方红杏受委屈。 方红杏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不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恼了，笑眯眯地看着柳大夫：“我是鲁婶子的邻居，平时两家人感情就好的很，这鲁家妹子生病了，我自然是要关心下的。” 方红杏顿了下，继续说道：“而且我听说柳大夫您的医术是整个场镇最好的，我自小对医术就很感兴趣，所以这才特意跑过来，想要瞻仰一下。”方红杏故意用比较夸张的词语赞扬着柳大夫。 要是以往的话，柳大夫听到这个话肯定是笑的合不拢嘴，但是面对着比较棘手的病况，柳大夫还没能做到谈笑风生。 而且他也不觉得这方红杏是处于真心在夸奖他。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方红杏这么笑容满面的看着他，柳大夫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有些恼怒地瞪了姚松鼠一眼。 “柳大夫，我家雯雯到底是什么毛病。”鲁家娘子抱着鲁音雯，神色担忧，刚刚这柳大夫都没有说什么毛病，就说要先把头发都剃了。 这让她怎么能不担心。 “此乃头藓，可用木槿皮，苦参，生百部，蛇床子，雄黄等药材，十日便可起效。”柳大夫摇头晃脑地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 这个毛病他在医书中是有见过一次，但是这操作还是第一次。这街衢上来看病的，一般都是头疼脑热，要不就是外伤，这样的毛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只是他一向傲气惯了，自然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心虚来。 鲁家娘子一听他将药材名报的头头是道的，忍不住直点头。 她并不懂医术，但是这听着好像很靠谱的样子。 而且这柳大夫虽然为人不大好，但是医术还是说得过去的，也没有见被人砸过场子。 鲁家娘子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她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怎么不来找柳大夫，而是选择去找那个婆子。 想到那个婆子，鲁家娘子心中就恨恨的，她也是听说了那婆子治好了不少怪毛病，宣扬自己对疑难杂症有专方，这才抱着孩子去找她的。 没有想到这银两花了，药也用了，病情反而更加严重了，延误了大把时间。 要不是她果断选择了回来，她可怜的雯雯或许…… 鲁家娘子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那头发还要剃吗？”鲁家娘子忍不住问道，“这会不会以后就长不出来了啊？” 毕竟是女孩子，这方面是很重视的。 “头发自然是要剃的。”柳大夫瞪着眼睛说道，至于后面那个问题，他没有直接明确回答，而是选择性地忽视了。 他哪里晓得能不能长出来啊。 “那头发呢？”鲁家娘子追问道，这个是她现在很关心的一个问题。 要是长不出来，她家雯雯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回家好好养着，心急什么！”柳大夫没好气地说道，他心中十分烦鲁家娘子如此不识相，一直在追问那个问题，害的他都有些下不来台了。 但是鲁家娘子一点儿都不介意他的态度，只觉得他这么回答，就代表着头发肯定能长出来，心中顿时就觉得圆满了。 “是是，是我不对，那柳大夫您开方子吧，我抓了药就回去。”鲁家娘子很是低眉顺眼，只要能治好她的孩子，稍微被说几句，就算是责备，又算的了什么。 柳大夫轻哼一声，低头写起了方子。 “这个是什么字？”方红杏笑眯眯问道。 “黄……”柳大夫下意识地回答完以后才发现有些不大对劲，一抬头就看到方红杏那张灿烂的笑脸。 柳大夫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怎么还在？” 方红杏很是无辜地看着他：“我本来就在的啊！”她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要走的话啊。 柳大夫将写好的房子往药童那边一丢，嘴上咒骂了几句，只是那个音量控制的很好，别人根本听不到。 “先去交银子，等下拿药。”柳大夫丢下这一句，就不愿意去搭理他们了。 鲁家娘子连连点头。 “柳大夫，这苦参的量是不是多了些啊。” 就当柳大夫以为这个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一个让他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大夫黑着一张脸，看着方红杏，要不是现在周围人比较多，他都想要破口大骂了。 这什么人都想对他指手画脚啊，都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苦参虽贵重，但也不能多用。”方红杏一点儿都不介意他的黑脸，慢吞吞地将话说完，还将手中写着方子的纸挥了挥。 可怜那个小药童涨红了脸，连忙去抢了回来。 他一个没有注意，这手上的方子就被她拿过去了。 不管是什么年代，这做大夫的多少喜欢给病人用些贵重的药材，这样能获得更加大的利润。 只是这个苦参虽然好处不少，但是却也有一个禁忌。 “你个小丫头，不要以为读过几年书，认识几个字，就可以随便指手画脚了，这看病上面的事情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的吗？”柳大夫冷笑一声，他知道自己用的苦参量多了些，但是这个苦参作用不小，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用了这么多年的药，难道这点道理还不知道？！ 还需要她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来教他么？ 第81章 打赌 “我自然是没有柳大夫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噢，不过我至少也晓得这苦参虽然有清除下焦湿热的作用，但是《医学入门》中就有提到，这苦参苦寒败胃损肾，胃弱者慎用。”方红杏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讽刺：“这雯雯今年不过四岁，哪里能够承受那么大的药性呐。” 适当的用量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偏偏某些人要赚黑心银子。 柳大夫被方红杏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却还是逞强道：“你这丫头，不要胡说八道，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要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尽管去找别人好了。” 他本身就不愿意接这样的烫手山芋，如今方红杏还这样咄咄逼人，他更是打算趁机将这个病例推出去。 免得到时候治不好反而污了名声哎。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不按着我的方子用药，要不现在就不要让我医，以后人是好是坏都不要再来找我。” 鲁家娘子看看方红杏又看看柳大夫，顿时纠结六神无主起来。 她晓得方红杏的性子，不是那种会随便乱说话的人，而且之前看她治阿黄的模样，明显是会医术的。 只是这医畜生和医人总是有些不大一样的。 “方红杏，这苦参吃多了会怎么样的哟？”鲁家娘子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柳大夫，就怕将他惹恼了。 “口淡不渴，泛吐清水，腹胀纳差，大便稀溏。”方红杏随便说了几个症状，特别是鲁音雯现在年纪还那么小，用药方面自然需要慎重。 这些症状听着都不算太厉害，但是也不是小事。 鲁家娘子顿时就犹豫了哇，她可不想这个头藓看好了，又有了别的毛病。 这穷人家的孩子那里经得起这么多的病，这次头藓已经让她花光了家中的积蓄。 她看看方红杏，又看看柳大夫，一时之间下不了决定。 柳大夫袖子一挥：“既然你这妇人不相信我，那就算了，付了诊金就可以走了！”虽然有些恼火，但是能把这烫手山芋送走也算是好事一件。 所以凭着柳大夫的性子，竟然也没有发火。 “哎，柳大夫。”鲁家娘子一把拉住柳大夫，恳求道：“要不您再瞧瞧？” 不知道为什么，她打心眼儿不愿意否定方红杏的话。 大概她是知道，相比较这个眼睛长在头顶的柳大夫，方红杏才是真正关心他们的人。 “无知妇人。”柳大夫将手一甩，打算不去搭理他们了，反正这个病他也不是很想管，他们爱找谁找谁去！ “既然这丫头说的这么头头是道，你就让她开个方子啊，我正好也想瞧瞧。”柳大夫冷笑一声，看着方红杏，就打算看她下不来台。 就方红杏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出头，即使从小接触这方面的知识，但是年纪放在那边，他可不相信她还能真的写出方子来。 “柳大夫，方红杏只是小孩子，您不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鲁家娘子连忙打圆场，而且看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的脸色都变了不少。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刚刚直接去抓药不就好了。 这方红杏也是好心，但是现在反而让她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了。 “我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只是她刚刚既然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想必是有依据的，不妨说出来也让我长长见识。”柳大夫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他也是瞧见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才想着给方红杏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黄毛丫头不要以为看了几本医书，就可以对这些病症指手画脚了。 他当年可是当了八年的学徒，才有机会慢慢接触病人的，她这样的年纪，当个学徒，都是抬举了她。 “随便说说倒是无妨，只是您老也算是德高望重了，我一个小小丫头，要是说错了，您就多多包涵了。”虽然柳大夫的语气很是嘲讽轻视，但是方红杏一点儿也不介意，这样的情景是她可以预见的，而且方红杏的话也说得很漂亮。 “我自然是不会和小丫头计较，要是你说的有理的话，我就免费送你药材，只要你开的出方子来。”柳大夫不以为然地说道，他根本就没有真的把方红杏放在眼里，故而这么近似于大言不惭地语气了。 方红杏没有想到这这柳大夫还会送自己药材，要是她赢了以后，可也算是一笔意外之财，这不得不让她心中一阵窃喜。 “如此，那就请这位老夫子给我们做个见证吧。”方红杏随手指了指一个站在门口看了好久的老人。 方红杏会选他，一个是因为她见他围观很久了，而且从气质上看来不像是一般人，还有一个就是她刚刚一走近，在他身上闻到的药香，就觉得他并不是一般人。 那老人并不意外，爽朗一笑：“如此，甚好。” 倒是柳大夫看到这个老人的时候，面上很是诧异，口中不禁叫道：“杜老！” 这杜老可算是这边数一数二的名医了，属于名副其实的场镇第一医，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游历过大半个天下，给不少达官贵人看过病，等年老了才回到这里自己开了一家药铺，安享晚年。 这柳大夫平日里虽然为人趾高气扬的，但是对这位杜老还是很敬畏的。 他也没有想到，一直没有到这边来过的杜老今天竟然出现了。 说来也巧的很，这杜老除了医术方面的造诣，在书法上面也有所涉足，他听说这里来了一个俊秀的年轻男丁，写的一手好字，就打算登门拜访下。 这路上就看到这边有这样的热闹可以看，他一场热闹看下来，对方红杏很是感兴趣。 虽然她年纪小，但是有些方面可比那姓柳的好的不要太多了。 “您老怎么来了？”柳大夫有些紧张地看着杜老，原本胜券在握的事情，因为杜老的出现，也有了新的变化。 “我就来随便凑个热闹，不要在意我啊。”杜老哈哈一笑，冲着方红杏说道：“小姑娘，你说说你的判断和方子吧，我这糟老头别的本事没有，这辨别方子上面，不要脸的说句，那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方红杏一听，顿时被逗乐了，没有想到这老头儿还是一个这么风趣的人呢！ 第82章 难堪 因为有了杜老做见证人，方红杏的心中多了不少的底气。 微微提高了一些声音，方红杏缓缓说道：“头藓分黄藓，白藓，黑点藓，肌藓四中，以白藓多见。”她将视线放到鲁音雯身上又道：“雯雯这次得的便是白藓，又称之为白秃疮。” “医书上就有写到‘言白秃者……白痂甚痒，其上发并秃落不生，故谓之白。’雯雯的症状也正好和这个相符的。” 方红杏以往没事就会翻他老爹的那些医书，只是好些书都没有了封面，她甚至都不知道书名叫什么了。 所以说的时候，也就说不出具体的出处了啊。 “甚好，甚好。”杜老很是赞同地点头道，没有想到她年纪不大，懂的倒是不少。 而站在一边的柳大夫，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呀。 “背书有什么用啊，有本事开方子呵。”柳大夫还是不大相信方红杏能开出方子来，就想着能在这这方面让她出丑，挽回一些自己的面子。 杜老有些不大赞同地扫了柳大夫一眼，这作为大夫，最为重要的就是心态要放平了，不能急功近利。 他年轻的时候也就是没有懂这个道理，所以直到五十岁以后才慢慢有了一些成就。 他懂的还是太迟了。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京城的那个传说，杏林世家的下一任尉迟家家主，不过二十的年纪，就能成为御医院的首席。 可惜天妒英才，十年前的那场意外，让尉迟家一下子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他一直忘不了当年在京城的惊鸿一瞥，只是可惜啊可惜。 方红杏笑眯眯地点头道：“方子自然是要开的，柳大夫您也不要急嘛。” 软绵绵地就将来自柳大夫的嘲讽还了回去。 柳大夫第一次觉得这种笑眯眯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见柳大夫一脸不爽的模样，方红杏心中很是愉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你不高兴。 拿我就高兴了。 “这白头秃，可用土槿皮，苦参，野菊花，生百部，蛇床子各六钱，白矾，苍术各四钱，雄黄二钱为一剂。每剂加两斤水，浸泡一炷香的功夫。再煮约一盏茶。等水温了。清洗头部，每日两次，每次一刻钟，一天一剂药即可。十日便可起效。”虽然在这边已经生活了十来年，但是对于这里计算时间的方式，方红杏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一炷香差不多是五分钟，而一盏茶则是十分钟，一刻钟是四分之一个时辰，也就是一十伍分钟。 见柳大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方红杏的笑容更加深了些：“同时还要将她头上长藓周围的头发剪掉，患者所用的枕巾，手帕等都要定期煮沸，防止再次传染啦。” 方红杏作为一个现代的医生，自然是比这里的大夫更加重视消毒灭菌这一块儿，只不过现在的大夫可能还没有这样的意识，所以在治疗一些传染病的时候，总是不能做到快速而有效。 “这个病还会传染吗？”鲁家娘子颤着声音问道。没有想到她最怕的事情竟然成了真…… 方红杏点点头，这白藓用比较现代的话来讲就是由羊毛状小孢子菌或铁锈色小孢子菌引起的皮肤病，一般都是通过动物传染的，而这鲁音雯的毛病多半是被家中的阿猫传染的。 见方红杏点头，原本在围观的人一下子往后退了几步，看向鲁家娘子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恐惧。 特别是那些妇人，看热闹的时候喜欢冲在最前面，但是这个时候，恨不得躲到最后面去。 她们可不想自己最后也变成这么可怕的模样。 鲁音雯虽然年纪小，但是敏感地感觉到了异样，她不懂什么叫做传染，只觉得抱着自己的阿娘身子颤抖的可怕。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是不是要死掉了，可是她都还没有让阿娘过上好日子。 “婶子，你不要太紧张，这虽然会传染，但是你们只要不公用这些东西就好，而且治好了就没事了。”方红杏安抚道，“你看我刚刚不是还碰了雯雯的吗？” 鲁家娘子一听，终于稍微镇定了些，原本已经有些恐慌的人群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既然她都碰了，说不会有事的，那他们这些看热闹的，应该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杜老，现在就由您来做个判断吧。”方红杏恭恭敬敬地对着杜老说道。 “以木槿皮苦参，生百部，蛇床子，雄黄，野菊花清热解毒，杀虫止痒；白矾，苍术燥湿止痒。既可祛痂除垢，清洁疮面，有利于药物吸收，极好极好！”杜老摸着胡子，对方红杏的方子很是满意。 “杜老要不再瞧瞧柳大夫的方子，指不定比方红杏更加合适呢。”方红杏趁机建议着，这柳大夫大概是过的太平稳了，没有被人打过脸，所以态度才这么嚣张。 有时候，就该给点教训，好让他长长记性。 柳大夫听到之前杜老说的话，心中就有些不妙，现在方红杏还这么说，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把那个方子毁尸灭迹，省的让别人看了笑话。 可惜方红杏的动作比他脑子转的还快，等他要去抢回来的时候，方红杏已经将方子交给了杜老。 这可把柳大夫气的一阵吹胡子瞪眼的啊。 方红杏只要一想到他刚刚的态度，再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只觉得大快人心。 “你这几年给病人开方子是开到你娘肚子里去了么？”杜老一看那方子，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毫不客气地骂了起来。 这杜老骂人可一点儿都不斯文，什么话让人难堪，他就骂什么。 方红杏看着一个原本笑眯眯很是和蔼的老人一转眼变成这么彪悍的模样，她自认为接受能力比较强的小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了。 倒是那些围观的，好像都知道杜老就是这个性子，很是津津有味地听着他骂人。 杜老医术是好，但是相对的，他的脾气也不小，特别是涉及到医药这一块儿。 像因为父母不重视或者疏忽导致孩子病情严重，那些父母哪个不被他骂个狗血淋头的。 这要是住在杜老医馆的附近。差不多每天都听到好几回。 还有不少人在背后猜测，这杜老这把年纪了身体还这么健壮，说不定和他骂人骂的那么爽快也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而且他骂人虽然凶，但是医术确实真的好，所以至今也没有发生过被套了麻袋暴打一顿的事情。 “我……”柳大夫涨红了脸，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早知道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不该打赌，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人来看他的笑话的。 “我什么我哈，还不把上面的药都配齐了给人送过去，这老戚怎么就教出你这样一个徒弟来。”杜老很是恨铁不成钢。 杜老当年和柳大夫的师父还有几个月的师兄弟关系，严格说起来他们还是师伯师侄的关系。 当年杜老回来定居的时候。柳大夫还想上门拜访下。可惜杜老最烦的就是这套。根本不搭理他。 柳大夫被说的根本没有任何回击之力，硬着头皮对药童说道：“去，去把药抓好。” 之前站在一边的药童已经有些懵了，平日里看柳大夫作威作福惯了，如今见他跟蔫儿了茄子似的。这样大的落差，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还不快去，还想让我去？！”柳大夫见药童不动，顿时就恼了，你说杜老那名望放在那边，他只能俯首认错，你一个小药童，还想怎么着呢！ 小药童一听，身子一个哆嗦。不等柳大夫骂第二句，马上跑了开去。 “哟，这是撒气呢！”杜老冷哼一声，斜着眼睛扫了柳大夫一眼，这医术还没有到家。这脾气倒是比他还大呢！ “小侄不敢。”柳大夫知道这杜老和不少权贵的关系都很好，自然是不敢得罪他的。 只是心中大恨，想着以后怎么把面子再赚回来。 “那我家雯雯怎么会得这个病的啊？”鲁家娘子见这个赌约也结束了，这才问道。 她不明白，鲁音雯整天都在家里，就是出门玩儿也顶多就是方红杏家，现在他们都没有事情，偏偏就她变成了这样。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杜老朝方红杏看了一眼：“小丫头应该一早儿就知道了吧。”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方红杏也不能装不知道，而且这种事情说清楚了还能预防以后，只是…… 方红杏看了一眼鲁音雯，她应该会比较难过吧。 “这个病应该是从阿猫身上传过来的，之前我就见阿猫身上有脱毛现象，当时以为只是天气热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它先得了猫藓，然后传给了整天和它一起玩的雯雯。” “啊！”这鲁家娘子还没有惊讶，人群中就有人先惊叫了起来。 “那一只癞头猫它，它身上有病啊！”一个穿着土黄色汗褂子的壮汉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冲到方红杏面前，喊道：“小姑娘，你快帮我瞧瞧，我有没有得那个毛病，我最近几天头上怪痒的。” “原来你阿猫就是被你给偷了你去，你个挨千刀的！”鲁家娘子怒骂道。 在鲁音雯发病以后，他们一家出了门，等回来以后那猫就不见了，开始以为自己跑了，现在这么一看，竟然是被偷走了。 那壮汉也不管鲁家娘子在骂他，只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方红杏。 “不是脑壳痒就全是病，你头痒只是太久没有洗头了。”方红杏随便瞄了一眼，看着他油汪汪的发顶，马上又转移了视线不再看他。 第83章 无赖 那壮汉见方红杏只给了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了事，怎么能真正放心？ 他心里认定了方红杏这是在报复他偷猫，连忙哭嚎起来：“我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你就再给我瞧瞧吧！”说着还将脑袋往方红杏脸上凑。 方红杏不知道这个男汉已经多久没有洗头发了，他凑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一阵恶臭，下意识地往后面一退几步。 她刚刚都看了，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头藓的病症出现。 “你没得白头秃。”方红杏没有好气地说道，虽然头发长，洗头麻烦，但是也不能让自己的头发油成这样吧。 看到他，方红杏觉得那句头发油的能炒菜绝对不再是夸张。 “你都不细细看一下，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呢！”那壮汉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方红杏：“我等下就把那只猫送回来还给她，你给我看看成不成？” 如果是申侗笠做这样的表情动作说不定还有几分美感，但是偏偏现在站在方红杏面前的是一个糙壮汉，特别还是一个脏兮兮的糙壮汉，方红杏觉得自己没有再往后退几大步已经是用了很大的意志力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真的没有白头秃。”方红杏有些无力了，他能不要再使劲儿把脑袋凑过来了吗？ 再近一点，方红杏可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一些暴力和非正常的行为来。 “我不相信，我和那只癞头猫住了足足三天了，还在一个盆里吃的饭，这小姑娘都病成这样了。我现在没事肯定是因为时间还短。”那壮汉死活就是不相信，一副你不给我看，我就不让你走的丑陋模样。 而且说起和一只猫在一直盆里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 方红杏以前在医院工作的时候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病人，他们老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头疼一下就觉得是脑袋里面长瘤了；胸闷就觉得是心脏出问题了…… 面对这种比较脆弱比较作的病人，她只需要大笔一挥，给他们开几个检查就好，报告是不会骗他们的。 既简单，方便，还快速！ 但是这个方法在这边根本就不适用哎…… “要不你坐下，让柳大夫给你检查一下。”方红杏手指往旁边一指，正好指到了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柳大夫。 “他刚刚才输给了你，我不要让他看！”那壮汉一屁股坐到地上，打算去拉方红杏的裤腿。 还好她反应快，一下子就跳开了。 而旁边的柳大夫一听这话，整张脸直接都黑了下来哟。 他还不乐意给他瞧呢，就这穷酸模样，连猫都要偷。能付出看诊费么，他可不愿做白工。 “哎呀，我站不起来了，我肯定是病了，小姑娘大夫。你快点给我瞧瞧吧，我保证以后不偷东西了。”那壮汉坐在地上开始各种哀嚎，原本很是健康的一个人，愣是现在被他嚎的快要死了一般。 他的声音又那么大，这药铺里面原本就围着不少的人，现在被他这么一喊，又多出了不少。 平时日子过的单调，难得有这样的热闹看，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柳大夫看着人越来越多，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特别是当他听到刚来的人问之前在的人这里发生什么的时候。 那些人都在说他输给那个黄毛丫头的事情。 他本来就很不爽了，现在再被这么提醒几次，简直就是在他的伤口上面撒盐。 “这还让不让做生意了，都散了！”柳大夫也不管面子不面子了，亲自去赶人。 可惜这市井中多的是厚脸皮的人，而且这个点儿能有闲情来看八卦热闹的，多是不务正业或者干完事儿过来的，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散了。 而那边，那糙壮汉一直坚持不懈，一定要让方红杏给他仔细检查一下，方红杏揉着手，真的不忍去碰那个头发。 “你说这男女有别，要不你让杜老给你看下吧。”方红杏眼珠子一转，将事情推到一直悠闲地看着热闹的杜老身上。 刚刚看柳大夫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他医术起码是超过那柳大夫不少的，那让他看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糙壮汉看看方红杏，又看看满头白发的杜老，就外貌上来讲的话，肯定是杜老看起来让人更加信服。 但是偏偏他不是一般人。 他虽然是有犹豫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决定揪着方红杏不放。 既然她能治好那个小孩子，那肯定能治好自己的。 “小姑娘大夫，你就发个好心给我瞧瞧，瞧好了我给你们家，给你们家里每天挑水去。”他也知道自己是个没银子的光棍，不然也不会起心思偷人家的猫了。 他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帮忙挑水了。 “我家有水井。”方红杏满脸布满黑线，这人怎么这么逗哟？这样报答人的么，这场镇上的人思维与乡下人不同么？ “那，那我给你种菜！”那糙壮汉又想了一个法子，可惜这样的讨好根本就进不了方红杏的眼，他但凡对方红杏有些了解，只要说一句我会做红烧肉，方红杏肯定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给他把全身都给检查了。 可是他没有那么幸运。 “我家没有地。”方红杏冷着一张脸说道。 “那怎么办啊？！”那糙壮汉见这个也行不通，再次嚎了起来，他才二十岁啊，他还不想死啊！ 要是这次他能熬过去，他一定好好做人啊。 “阿娘……”鲁音雯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现在被他这么一哭，眼睛都睁大了。 她不懂这个脏兮兮的叔叔怎么会哭的这么厉害。 “雯雯不怕。”鲁家娘子以为鲁音雯是害怕那个人，连忙拍拍她的背。 说实在话，鲁家娘子现在心情也比较复杂。一方面是对他偷了她家的猫很是不满，但是阿猫偏偏又将病传给了孩子，那猫不讨人喜欢了。 她就算回去，也不大会再养那只猫了，毕竟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叔叔会把阿猫还给雯雯吗？”鲁音雯小声问道，她刚刚好像听到阿猫是那个脏叔叔偷走的，那他会还回来吗？ “雯雯，那阿猫身上有病，咱换一只养吧。”鲁家娘子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但是语气却还是很温和。 “就是，哥哥下次给你抓一只更加好看的。”鲁音福在一旁说道，这猫到了春天就发……春，到了夏天，到处都是小野猫，随便何处抓就能抓到。 “可是雯雯就想要阿猫。”雯雯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阿猫是她一直养着的，别的猫根本不能取代阿猫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雯雯乖，阿猫会把病传给你的，不能再要了。”鲁家娘子努力向她解释。 “我把猫还给你们，你们让她给我看看病吧！”那糙壮汉见鲁音雯舍不得那只猫，顿时眼睛一亮，屁股生风般的，一下子滑到了鲁家娘子一家人那边，用手抓着她的裤腿，继续哀乞着，寄托希望在鲁家娘子他们身上。 鲁家娘子抱着鲁音雯，动作明显没有方红杏灵敏，裤脚的地方就被他脏兮兮的手给抓住了。 “你快点放开！”鲁家娘子原本就是比较彪悍的性子，抬起脚就甩了几下，打算将人甩开，可惜他的手抓的很紧，根本就甩不开。 在场的人都被这糙壮汉的行径弄懵了。 方红杏觉得这人的脑回路构成肯定比较奇特。 “这药……”药童拿着几包药小心翼翼地看了柳大夫一眼，却不敢直接将药给方红杏。 “看我干嘛，给要吃药的人啊！”柳大夫没好气地说道，眼睛朝着方红杏那边翻了一个白眼。 方红杏很无语，他当自己没有长眼睛吗，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这个给你们。”那小药童被柳大夫说的脸色一阵红，把东西塞给方红杏连忙又退了回去，就怕柳大夫又找由头说他。 “这药也拿到了，那咱们就走吧！”方红杏冲着鲁家娘子笑道。 “成。”鲁家娘子转头看了一眼柳大夫，还好当时她没有相信他。 “什么狗屁的大夫！混蛋的很。”鲁家娘子轻声咒骂了一句，但是她因为故意是在走过柳大夫面前的时候说的，所以旁人是听不大清，但柳大夫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啊，以后有机会去我那边坐坐啊。”杜老对方红杏的印象很好，难得主动邀请她过去坐。 “我叫方红杏，有时间肯定过来。”方红杏对杜老也有些好奇，总觉得他身上应该有不少的故事。 当然她对一个老头子身上的故事不感兴趣，她只是好奇他的医术…… “哎……”那糙壮汉有些失神地看着方红杏和鲁家娘子出了药铺门，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挣脱了的啊。 还有，她就这么走了，那自己怎么办啊！ “你们等等我啊，你还没有给我看病呢！”糙壮汉“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完全没有他刚刚嚎的要死要活的模样，衣服也不掸拍一下，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追了上去。 方红杏和鲁家娘子见他追了上来，都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回屋后然后同时关上了大门，将他关在了门外。 方红杏松了一口气，这么奇葩加黏人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果然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好吧，她刚刚一不小心的想到了那个抠门的男汉，古褡勺的上司，他也算是奇葩门其中的一员呢！ …… “怦怦！”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方红杏转念就想到了那个糙壮汉，就当做没有听到，他脸皮倒是厚，人家都关着门了，他还好意思敲门。 这没病找病的，未免也太闲得慌了哇。 “方红杏，你在里面吗？”这声音好似不是那个无聊赖皮的。 好似熟悉的。 方红杏一时情急之下倒没及时听出来是谁。 第84章 纠缠 就当惊魂不定的方红杏在里面各种吐槽的时候，门口传来申侗笠的声音。 方红杏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是想的有些多了，这敲门的竟然是下学回来的申侗笠。 不过看看时辰，也的确没有错，是应该这个点回来的了。 只能怪那个糙壮汉太难缠了哎，都差点把自己弄的阴差阳错了。 方红杏心中有些尴尬，定定神，连忙过去开门。 “怎么这个时辰就关着门了啊？奇奇怪怪。”站在门外的申侗笠有些疑惑，开始他还以为是方红杏不在，后来发现门是反锁着的。 “刚刚打算把屋子熏一下。”方红杏装模作样地说道。 申侗笠有些奇怪，方红杏一般熏屋子都是在晚上，防止虫蚊叮咬。 “我就觉得今天白天的虫子也比较多，所以就先熏一下。”方红杏面上很自然的说道，要不是她的眼睛下意识地瞄向了右边，一切就好像是真的。 不过申侗笠本来就不是多么敏感的人，自然就不会看出什么来。 “哦。”他恍然大悟道：“那我等下帮你一块儿熏。”他以前虽然双手不沾阳春水，但是现在毕竟和以前不同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比较勤快的。 只是药草点燃的味道可不好闻，要不是怕被蚊子咬，方红杏才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呢。 不过她也渐渐发现了申侗笠的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和他坐的比较近，那蚊子绝对妥妥的都飞到他身上去了。 这让方红杏难得的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比较突出的优点。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继续晚上再熏吧，我现在先去做饭。” “方红杏。”申侗笠也没有察觉出方红杏这是在转移话题。只是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方红杏：“今天，我可能有客人……” 他自己本身都只是一个客人，还招呼别人进来。申侗笠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过分了。 可是…… “需要准备什么吗？”方红杏想着，难道对方要来吃饭。 想起自己的手艺。她琢磨着可能让申侗笠带人出去吃会更加好，免得到时候又残害了一个人的味蕾。 “不不，不用准备什么，就是和你说一声。”申侗笠连连摆手，不麻烦到方红杏就已经很好了，哪里用准备什么饭菜还是点心，即便是没有点心。 而且他现在几乎身无分文，他自己没有身家。那就更加不能借用方红杏家的事物去招待别人了，就算是丢人都不好意思去丢的。 申侗笠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越发的没脸没皮了，要是以前的自己，肯定没有这个脸面说这样的话。 果然，生活是会让人成长的，莫名其妙的变化。 “哦。那随你。”方红杏显得很无所谓。 她开始听申侗笠说有客人到访还是很诧异的，在她看来，申侗笠自己住在这里都是有些不自然的，他还把自己放在客人，或者寄人篱下的位置上。 即使他现在和方红杏说话很自然。但是其中的那丝拘谨，像方红杏这么敏感的人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这让方红杏也对对方有了一丝好奇，到底是谁能让他可以主动有勇气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过既然他没有主动说，方红杏也没有多问，反正等下就能看到了。 “呀，门终于开了。”等到方红杏进了厨房，申侗笠就见到一个灰溜溜的身影一下子蹿了进来。 他开始以为是方大郎，但是等走近一看，明显就是一个流浪汉，而且看起来很眼生份，一看就知道不是住在附近的。 申侗笠对自己的记忆能力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确信从未见过的过客。 “你是谁？”申侗笠很是戒备地看着他，看他的样子，让人很难可以放下戒心。 一看就不是好人嘛！ “咦？”那人看到里面站着的人不是自己要找，也有些发愣，这一转眼的功夫，小姑娘怎么变成美少年了？ 难道…… 他有些猥琐地“嘿嘿”一笑，一副“彼此彼此”的怪模样。 申侗笠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生性喜洁，方大郎虽然满身酒气，又邋遢。但因为方红杏管的严，并不很脏。 而这个男汉，两人之间还有两三步远，申侗笠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和馊味，让人难以忍受。 “你是谁？”申侗笠冷着一张脸又问了一遍。 “嘿嘿，你是那个小姑娘大夫的小情人儿吧。”那壮汉笑的很有深意：“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了，那你小情人儿的在家吗？” 申侗笠以前的环境一直比较单纯，就算到了这边，面对的也是一群学生和家长，自然接触不到这样比较低俗的的语言。 所以他一听这话，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恶心。 这是在毁人名誉，严重点是犯法的！ “这位……”申侗笠看着他的打扮，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了，原本要说的话也停在了喉咙。 “嘿嘿，你叫我狗子就好。”糙壮汉狗子冲着申侗笠笑的灿烂，好像完全看不懂他眼中的不悦。 “我不知道你说的小姑娘大夫是谁，也没有你说的小情人儿的，这是民宅，请你出去。”申侗笠冲着狗子做了一个“好走不送”的动作。 可惜，如果要是会看人脸色，狗子就不是狗子了。 “唉，你不要这么凶嘛，我就是找小姑娘大夫，我看着她进来的，怎么可能会不在，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你也不要骗我啊！”狗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现在想起来了，这个美少年就是场镇现在风头正劲的申夫子。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大夫。”申侗笠并没有见过方红杏给别人治病，自然是不会将她和大夫联系在一起。 虽然他也有听说过方红杏将隔壁鲁家娘子家的驴子治好，但是这医驴子能和医人一样吗？给人治病的才叫大夫，给牲畜医治的算是兽医。 申侗笠想着他如果找的真的是方红杏，那未免也有些诡异了…… “小姑娘大夫，小姑娘大夫！”狗子见申侗笠这边说不同，就直接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还没有等申侗笠制止他，方红杏就跑了出来，果然就看到了那个她躲闪不及的糙壮汉。 “哎呀，小姑娘大夫，你就救救我吧！”狗子说话间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然后趁着方红杏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抓住了她的裤管。 他至少还稍微考虑了一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 只是这样的动作行为，在申侗笠看来也是不堪入目的。 “男儿膝下有黄金……”申侗笠用手捂了一下眼睛，这男丁岂可这么没有志气。 士可杀不可辱。 君子只跪君主父母和先祖，怎么能这么随便！ 申侗笠觉得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一番。 狗子根本不懂申侗笠在说什么，在他看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小命。 什么黄金不黄金的，先不说有没有黄金，这就算有黄金，那他也得有命来花啊。 “你先放手，不然我踹你，信不信！”方红杏的表情告诉了他，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狗子有些讪讪地将手松开，但是还没有等方红杏将脚收回去，他又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裤管。 被踹一下可能会很疼，但是也总比得那个毛病好啊！ “小姑娘大夫，你就救救我吧，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啊！”狗子又开始嚎了起来，而且最让方红杏诧异的是，他的眼睛中竟然真的闪烁着泪花。 这让她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是见死不救，她是她的不对。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就没有毛病啊！ “方红杏，这……”申侗笠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显得比方红杏这个当事人还要手足无措，是把人拽开好，还是直接拿扫帚过来赶人比较好！ “好啦好啦，我帮你治病还不行嘛！”方红杏看了申侗笠一眼，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水清则无鱼，人贱则无敌。 他的脸皮都厚到这样的地步了，方红杏自认为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且她实在是怕了他那油腻的能炒菜头发以及臭的能熏死人的气味。 要是他每天在这等着她，她怕自己的寿命都能减几年。 “真的？！”狗子一听，顿时惊喜地看着方红杏，他就知道，自己的诚心一定能感化她的。 以前他只要用这招，没有人能坚持到最后！ “真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您说。”只要能让他没事，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都没有问题。 “你先去清洗一下，我才能给你诊治。”方红杏实在不能容忍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身上，更不用说是给他做检查了。 “啊……”狗子以为会是什么比较困难的问题，没有想到竟然只是这么一个艰难的要求，马上破涕为笑，将眼泪一收。 在方红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冲到她家水井边上，往身上冲凉水。 方红杏和申侗笠都愣住了。 还好申侗笠反应比方红杏快些，将门一关，嘴里直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方红杏原本还有些呆愣，听申侗笠这么念叨着，顿时就乐了，笑着说道：“快点把门打开吧，免得到时候他在门口哭。” 反正对狗子的表演能力和表演欲……望，方红杏是彻底的服了哇。 第85章 屁股 方红杏给狗子检查了一番，因为怕他还要作，方红杏特意放慢了速度，用了快一盏茶的时间才算结束。 “没什么大毛病，你把这个煮了，用来洗头洗澡漱口，还能直接喝，半月就可见效。”方红杏从一旁的篓子里掏出一大把绿色的叶子塞给狗子。 “这个是啥？”狗子的鼻子用力嗅了一下，这个药草闻起来很香啊，和他印象中黑漆漆的药有些不大一样，这个真的能治病？ 而且又能洗，又能喝，听起来怎么就怪怪的呢！ “这个是银丹草，你要是相信我的话，那只管去用，要是不相信我的话，那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方红杏冲他摆摆手，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是她喜闻乐见的。 银丹草，又有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就是薄荷呀。 薄荷的用处很多，内服可清热解毒，疏风散热等等，外用可以消除异味，是中医上面很常用的一个药材。 而且这个薄荷生存能力特别强，只要给它一点水，它就能拼命地长，一个不注意就有了一大片。 方红杏原本只是在门口栽了一小片，现在已经蔓延开来了。 她前些日子正好将一部分叶子摘下来，打算用它泡茶喝，这大夏天的，喝点清凉的薄荷茶正好咧。 那狗子身体根本就没有问题，如果把脏臭不算在里面的话，但是方红杏也不能老实说，就狗子的性子，肯定又会坐在地上大哭，让方红杏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人作起来那是没有边际的。 在方红杏看来，这薄荷不要银子，又能借此打发了狗子，算是最佳选择了。 “那我拿回去试试。”狗子将薄荷用衣服兜住。既然他的毛病能治好，那他就放心了。 而且光听这个药草的名字，就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嗯。”听狗子说要走了。方红杏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喜色，终于将他打发掉了。 “那等我好了我就来给你做牛做马啊。”狗子对着方红杏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话算话。到时候你要我干什么直接说啊，你只要管我一顿饭就好了。” 狗子说完貌似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的重点全在最后半句话嚄。 他要是真能吃上饭，又何必偷猫。 这做牛做马是假，蹭饭才是真啊。 这话就是比较单纯的申侗笠都能听出其中的深意，更何况是方红杏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反对。”方红杏好似没有听出里面的内涵。反而很自然地点点头，答应了。 要不是自己现在也是个蹭饭的，申侗笠真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现在完全没有立场。只好干看着方红杏，却不敢发表意见。 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指手画脚的立场，无力无助。 狗子一听，心中一阵窃喜，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把自己接下来的口粮给解决了。 至于心底深处那一丝不安。就让他选择性地忽略了。 有饭吃就好，还管什么别的啊！ “那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你先去到驴棚里加点草料吧，我看看你适不适合做牛做马。”方红杏想着他既然这么小看她，她怎么好意思不让他如愿呢！ “成，好咧。”狗子虽然懒。但是这些简单的活还是会干的，特别是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也要稍微表现下，免得人家第一天就把他赶走了。 他怕薄荷会掉下来，将衣服一扎，薄荷都被包在了里面，只不过里面的肚子却露了出来。 他大夏天的时候赤膊都是常有的事情，自然不会介意这些。 倒是申侗笠看到这一幕，第一个动作就是想要去遮方红杏的眼睛，但是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这点，只是一个闪身挡住了方红杏的视线。 “方红杏……”等狗子人走远了，申侗笠才往一边站了站，只是他看着方红杏欲言又止，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纠结，一张俊脸都皱在了一起。 “没事了，我去把饭菜端出来吧，对了，我刚刚出来，忘记把菜盛出来了。”方红杏一脸淡然地看着申侗笠，完全没有我又做坏了一盘菜的感觉。 不过申侗笠已经习惯了，相比较最早的那次，方红杏的厨艺还是有些进步的。 虽然颜色照样黑漆漆的，但是至少味道比以前好多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味觉习惯了方红杏的手艺…… “正好今天有客人，可以用来招待他。” 申侗笠现在算是明白了，方红杏怎么会留狗子下来吃饭。 不是方红杏好客，也不是她有同情心，分明就是为了不浪费粮食。 而且连方红杏自己都嫌弃的菜，申侗笠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再说狗子，刚到驴棚就看到一头灰色的母驴，他在看到它那健美的大腿的时候，口水都差点流下了。 都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驴肉的滋味……啧啧！ 好吧，虽然他没有吃过，但是不妨碍他想象。 要是有机会的话，他肯定要这么吃上一回。 倩倩抬眼间就看到一个浑身带着坏相，面上又带着猥琐笑容的男汉，心中便有些嫌恶，特别是他身上还有一股子怪味。 这动物的嗅觉本来就比人要敏感上不少，它能闻到的臭味也比方红杏要多的多。 即使狗子已经洗过澡，冲过凉了。 “来来，小驴子，我给你喂草啦。”狗子在一边抓了一大把草，故意和倩倩套近乎。 可惜倩倩要是吃这套的话，那它就不是方红杏心目中的傲娇驴子了。 作为一个以貌取人的它，倩倩根本就不搭理狗子，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它。 “哎，你这是在干什么？”狗子见倩倩转过身去，还将脸凑了过去，打算瞅瞅它是在做什么。 “嗷。”倩倩有些不爽快地往一边又走了两步。这个男汉真是太烦太讨厌了。 “你不要跑啊。”狗子在倩倩屁股上拍了两下，这驴子怎么这么喜欢走动啊。 相比较狗子，倩倩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它感受到屁股上面传来的触觉，顿时就恼了。直接抬起后腿就往狗子身上踹去。 反正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个好人。 而且它只是一头驴子，真将人踹伤了，这不还有方红杏挡着嘛，放肆无妨！ “哎哟！”狗子冷不防被这么一踹，直接就摔在了地上，屁股上还沾了一大片的驴便便。 “你这只……”狗子麻溜儿地爬起来打算也踹回去，但是眼睛触及到倩倩蠢蠢欲动的两条大后腿。狗子一下子就没有了勇气。 这腿要踹起人来，肯定比刚刚要疼，那他岂不是更加亏了？！ 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狗子捂着疼的要命的屁股就回去了。 还好那薄荷他扎的比较结实，没有洒出来。 方红杏和申侗笠抬头就看到了一身便便臭的狗子，两个人都是有些洁癖的人，看到这个，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小姑娘大夫。你家那只母驴太凶了。”狗子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它平日里乖的很。”方红杏昧着良心说道，然后眼睛扫过狗子的裤子：“除非是有人要故意去招惹它。” “真是冤枉啊，我就拍了一下它，我根本没有做什么啊！”狗子顿时喊了起来，自己顶多心里想象了一下它的肉质。 但是实质上根本就没有做什么。 难道现在驴子已经聪明到连他想什么都能看透的地步了？！ “我家倩倩可是母驴，你的手是不是拍了不该拍的地方。”方红杏其实之前就已经可以预见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自家那只傲娇驴子，脾气可比她大多了，所以她才故意让他去喂驴子。 不然他真当以为自己这边占便宜好占呢，以后就使劲儿扒拉上她了。 她最瞧不上的就是这样的男汉了，所以虽然他看起来比较凄凉的样子，但是她一点儿都不同情。 狗子第一次听说，原来母驴的屁股是拍不得的。 “你现在身上沾了这么多，脏东西，你先回去换衣服吧，饭菜顺便带走。”方红杏在说到某种比较污秽的东西的时候，轻轻咳嗽了一下。 至于那碗失败到家的菜，她自然也是不能浪费的。 狗子原本就是来博取同情心的，看到方红杏这么上道，顿时一阵窃喜。 果然小姑娘神马的，就是最好骗。 “这两包就是了，你赶紧回去吧。”方红杏看着狗子，实在是没有吃饭的胃口了，连忙将人打发走了。 狗子自然没有看懂其中的涵义，心中还难得有了一丝愧疚，自己做的好像太不要脸了，不过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明儿再过来，小姑娘大夫。”狗子抱着两包还温热的饭菜就回去了，脚下有些轻快的步伐显示着他的心情不错。 沾着那驴便便的屁股更是一摆一摆的，让方红杏和申侗笠彻底没有了食欲。 不过想着他在吃过那个饭菜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以后，方红杏又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脸皮厚啊！ 方红杏觉得狗子的存在，又刷新了她对奇葩的定义。 果然是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申夫子在家吗？”正好打发走了狗子，申侗笠今天要招呼的客人就到了。 第86章 叙旧 “杜老爷子，您来了啊。”申侗笠一听到这个声音，连忙站了起来。 “是的啊，申夫子正在吃饭呢，我可是来的不巧。”来人看到桌子上面还摆着碗筷，有些菜甚至还冒着热气，就知道自己来的时间有些不大对。 这要是有些人家想的多些，还以为自己是专门来蹭饭的呢，他还真没有料到，他家吃饭吃这么迟。 其实以往的话也是要早上不少，今天主要是狗子那么一闹，中间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没事没事，我们到一边谈就好。”申侗笠朝方红杏瞧了一眼，见她面上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他就怕因为杜老爷子的到来，影响了方红杏吃饭。 方红杏因为狗子那么一弄，根本没有了食欲，正好这个时候看到有客人来，便顺势说道：“那我把东西收拾下。” 以往的话，这个碗筷有一半时间是申侗笠洗的。 他虽然最早的时候还坚持着“君子远庖厨”的想法，但是到了后来，他一没银子，二不干活，让他实在不大有意思面对方红杏。 所以就开始尝试着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虽然一开始摔破了好几个碗。 不过即使到现在，申侗笠都没有学会洗衣服，每次方红杏给他洗衣服，他都要脸红一下。 方红杏不是他的丫鬟，所以他每次看到方红杏洗衣服的样子，都会想到当年他才四五岁，他那个比他大八岁的姐姐要嫁人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 她只想嫁给一个普通人，给他洗洗衣服，生个大胖儿子，这样就足够了。 当年她姐姐要嫁的是一个刚刚死了原配，已经五十多岁的男汉，一年后他姐姐就自杀了。 因为那个男汉在背后虐待她。她受不了了。 但是对外是说的因病。 而现在，他看到方红杏给他洗衣服，他就会想象。自己以后娶的妻子，是不是也会这样对他…… “这是申夫人？”杜老爷子看到这个身影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因为方红杏一直低着头，他看不到面容，只觉得申侗笠的妻子看起来年纪好像还很小，那身子看着不过十一二岁。 不过申侗笠本身也不过十五岁。 “不，不是的。”申侗笠闻言，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自己平日里稍微往这方面想一下就觉得臊的慌，更不用说现在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的脸一下子红的都能烧起来了。 “杜老？”方红杏听到这个声音，觉得很是耳熟，开始还没有觉得什么，但是抬头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就是一个时辰前刚刚见过的杜老吗？ 这申侗笠的客人竟然是他？ 方红杏实在没有办法将两个人联系在一个，一个是美少年，一个是糟老头，一个是书呆子，一个是杏坛名宿。 “你是之前那个小丫头啊。”杜老看到方红杏。也是楞了一下，然后才一阵大笑：“这真是有缘啊！” “杜老，那您先坐，我给您上壶茶，你们聊。”方红杏将碗筷快速收了起来。 这屋子方大郎原本买的时候就是考虑到只有两个人，所以买的只有三个房间，一个厨房，一个厅。 原本申侗笠的那个屋子是专门用来堆放杂物的，后来就让他住了。 只不过相比较别的两个屋子，不管是大小，还是朝向，都是不大好。 不过也从来不见他抱怨什么。 方红杏原本并不喜欢家中多一个陌生人，但是时间久了，再加上方大郎老是不在家，即使这申侗笠的武力值几乎为零，但至少让她也安心不少。 他虽然笨手笨脚的，但是还常常帮她打个下手，还有给她烧过火，让方红杏意外之余，也有些欣慰。 要是他不知道付出的话，方红杏老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反正方大郎踹的那一脚，也已经好了。 “麻烦你了啊。”申侗笠轻声对方红杏说道，他觉得方红杏允许自己带客人进来已经很宽容了，没有想到她还会帮他招待，这让他的心里一下子涨的满满的。 “没事，你和杜老先聊吧。” 说实话，方红杏这么热情还真不是为了申侗笠，她只是单纯的对杜老这个人比较有好感，特别是人家刚刚才帮助了自己。 申侗笠想的那些，完全是自作多情。 等两人坐下，杜老将申侗笠细细打量了两遍，一直点着头，见申侗笠表情越来越怪异，这才说道：“你是木诗梅木小姐的儿子吧。” 申侗笠心中一惊，眼中已经有了防备，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殆尽。 杜老心中微微摇头，果然年纪还小啊，而且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了，有些表面上的伪装都不会。 只是这样的真性情才像足了木家那个小姐。 “不要太紧张，我只是当年教过木小姐两年而已。”杜老的声音很是平缓，有意地在抚平申侗笠紧绷的情绪。 “你教过我娘？”申侗笠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只是听到杜老这么说以后，神色间多了一丝好奇。 “当年你娘对医术感兴趣，正好我……便去你娘家中做了西席，只不过那时候你娘不过五岁，后来因男女有别，我便离了木家。”杜老话语间有些含糊。 那些年是他最落魄的时候，手艺不精却抱着可笑的自尊心，被自己周围的人嫌恶，却走不出那个死局。 当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这么过的时候，他遇到了当年才五岁的木家大小姐木诗梅。 他在木府做了两年的教师，后来虽然离开了，但是大家念着他是木家出来的人，也算是对他客气不少。 他之后有那样的成就，这段经历的功劳不少。 只是他后来想通了，厌倦了那个圈子，回到了自己最初了家乡。 没想到，他就听到了申家因贪污赈灾药材而满门被抄的消息。 家中只剩下当时外出求学的嫡子申侗笠，他记得申家老夫人也是这边的人，就留了一些心眼儿。没有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让他找到了。 他一直想要报答当年那份情，他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希望的。 毕竟申家在京城，也算是新兴权贵。 果真伴君如伴虎啊！ “那您……”申侗笠听到杜老说起他娘，眼睛微微泛红，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 “叩叩。”杜老轻轻用手指叩了两下桌面，然后神色一转。笑的很是和善：“我最近一直听说申夫子你书法自成一家，特意来请教的。” 申侗笠的反应明显没有杜老快，眼神还带着一丝哀痛和茫然。 “杜老你来尝尝这个茶。”方红杏端着茶壶出来了，只不过搭配茶壶的不是茶杯。而是两个大碗。 家里的茶杯因为之前搬家的时候都碎了，她又不是这么拘小节的人，就随手拿了两个碗当配套了。 “这个是什么茶，气味很是清新。”杜老原本并没有当回事儿，但是等方红杏将茶水倒出来。他一下子就坐直了。 这个气味不同于一般的茶叶，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清新，但是却也少了别的茶叶拥有的韵味。 “这个是薄荷茶，清热解暑，还可以消滞、帮助消化，夏天喝正好。”方红杏说话间帮两人都倒上了茶。 现在虽然已经有茶叶了，但是好的茶她喝不起，差的茶，她还不如喝白开水咧。 所以家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储备，等客人来了，方红杏才想到没有茶水可以招待，这才临时想到了薄荷茶。 虽然这茶登不上大台面，但是胜在有新意，难得喝一次还是很不错的。 “不错。”听方红杏这么一介绍，杜老立马喝了一口，清凉一下子顺着喉咙下去了，在这样的日子里，喝这样的茶，就是一种享受，要是再冰镇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薄荷叶子泡茶的。”杜老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薄荷是会被用到药里面，但是很少有人会这样喝，而且里面还有一些淡淡的甜味，想必的放了一些糖。 但是用量比较少，让人轻易察觉不出来的，更不会觉得甜腻。 “就突发奇想罢了。” “果真是女孩子，心灵手巧。”杜老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要是方大郎知道自家闺女被夸奖心灵手巧，指不定就老泪纵横了。 “咳咳，那你们继续聊吧，我回房去了。”方红杏听到杜老这么夸奖自己，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茶水在厨房，要是不够了，你记得去添上。”方红杏和申侗笠嘱咐了一句，便回房了。 她刚刚故意往申侗笠那边靠近了些，他的眼睛还带着一丝红色，虽然不明显，但是方红杏的职业造就了她比一般人要敏感的观察力。 从而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好似刚刚相识，但是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有时候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准确无误的可怕。 不过方红杏不是那种好奇心重，又爱八卦的那种人。 她更多的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他们的关系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影响，她完全可以当做啥都不知道。 至于那些观察到的小细节，就全部丢到一边去好吧。 管他申侗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和杜老有什么关系，都不关她的事儿的噢。 第87章 碰手 等方红杏睡了午觉出来，杜老已经告辞了，申侗笠一个人坐在桌前看书。 家中并没有书房，申侗笠住的屋子朝向又不好，所以他写字看书一般都是在厅堂里。 反正平日里也很少会上门，根本就不会想到有人打扰他。 只是今天方红杏明显就看出他看书有些心不在焉的。 “杜老走了啊。”方红杏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嗯。”申侗笠的兴致并不是很高，他还在思考之前杜老说的那番话。 “怎么不邀请他吃个晚饭再走呢。” “额，他说家中已备晚饭。”申侗笠眼睛看了一眼方红杏，有些心虚地说道。 “不过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菜了，下次有机会再请杜老来做客吧。” “嗯。”申侗笠点点头，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想法，他总觉得方红杏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又觉得她应该不可能知道。 “好啦好啦，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再去把菜择一下，我好做饭，晚上阿爹应该会回来。”方红杏又打了一个哈欠，午觉时间睡的有些久了，反而觉得更加疲倦了。 申侗笠应了一声。 趁着申侗笠收拾东西，方红杏随意扫了一下摊在桌子上的东西，几张劣质的纸，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序。 但是方红杏以前是见过申侗笠的字的，工工整整，算是纹丝不乱。 再看今天的，笔墨走向中有透着一丝凌乱。 都说写字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心境，方红杏对字研究不多，却也能看出当时的申侗笠心中应该很是纠结。 出于女性的直觉，方红杏觉得杜老的到来是透着一丝善意的。 不过她并不打算问什么，只要对他们没有威胁，她可以完全当做不知道这回事儿啰。 慢悠悠地做好了晚饭，方大郎准时踏进了屋子，三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就各自回屋去休息了。 方大郎一步三晃地回了屋子。 刚关上门，眼中的迷茫一下子就散去了。 他感到不同寻常。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药味，难道家里今天来客人了？ 而且来客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那种药香可不是一般人身上会有的啊。 看样子，他最近要注意一下了，方红杏会不会与什么神秘人接触又或者…… 第二日一大早，方红杏打开门，并没有瞧见狗子，心中就微微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在昨天被驴踹以及吃烧坏了的菜以后，还有勇气上门，那她就得再想别的办法了。 没有想到。这个粗糙汉子他还是挺识相的嘛。 就当方红杏以为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就听到一声弱弱的猫叫。 低头一看。就看到一只眼熟的猫，赫然就是阿猫。 方红杏转念一想就想通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是拿阿猫来还债？！ 再看阿猫身上。果然秃了不少，相比较前段时间，猫藓扩散范围大了很多，原本很精神的猫也变得萎靡了许多。 它抬着脑袋，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方红杏，想要去亲近她，但是因为被拴着绳子，又动不了。 “唉。”方红杏叹了一声，这都跑到自己面前来了。她哪里还能见死不救。 “方红杏，这猫是……”申侗笠正要出门，就看到被拴在门口的阿猫。 他也是见过隔壁家阿猫的，但是原本阿猫漂亮的毛色现在已经变得黯淡，而且掉了好多。比之前狼狈的太多，他一时之间也没有认出来。 “就是隔壁家的阿猫，被偷猫的人送了回来。”方红杏说话间就去解阿猫的绳子。 “那它就是把病传染给雯雯的猫？”申侗笠心中一惊，连忙将方红杏拉住。 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拉住了方红杏的手，脸上一红，连忙将手松开了。 申侗笠嘴上懦懦道：“这猫身上有病，你不要碰它。” 昨天杜老来的时候，不光和他说了以前以后的事情，还和他简单说了一下为什么会认识方红杏。 他这才知道原来方红杏不光是会治动物，还会治人的。 这让他很是意外，方红杏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这样的年纪已经能开方子救人了。 自己已经十五了，却还只能躲在这里保命度日，毫无作为。 相比之下，申侗笠都觉得惭愧。 “没关系的，你先去讲堂吧，免得叫学生等了。”方红杏冲他挥挥手。 这猫藓虽然会传染，但是不要过分接触，以及懂得消毒，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噢。 要是大家都怕，那那些得传染病的，不就都必死无疑了么？ 不管是动物，还是人，一样。 总得有人先迈出这一步吧。 “那我来吧。”申侗笠吸了一口气，说道，伸手去接那个绳子。 看到申侗笠这么一副大无畏的表情，方红杏一愣，随即就笑开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真的没有事情的，我是大夫，自然知道怎么预防，你就放心了吧。” 其实申侗笠的作为，方红杏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噢。 相比较最早遇见的那次，现在的他多了一些难得的男丁汉气概。 方红杏心中竟然诡异地出现了一丝欣慰，居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可是……”申侗笠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现在碰了这个猫，要是处理不好去了讲堂传染给你的学生了怎么办。”方红杏故意恐吓道，其实哪里有这么严重。 果然这么一说，申侗笠眼中多了一丝担忧。 他生性良善，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学生因为自己而得病。 “这个毛病比较容易传染给小孩子，所以雯雯才会得病。”小孩子身体抵抗能力差，自然是更加容易中招啊。 “要不咱们把它送到医馆去，杜老正好就是开医馆的。”毕竟没有见过方红杏治病，申侗笠心中并没有这样的概念。 自己比她要大，他要保护她，这事使命责任。 “哎呀，你就不要啰嗦啦，快去吧。”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将他往旁边挤了一下，将阿猫牵了进去。 申侗笠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苦笑一声。 自己好像被方红杏嫌弃了。 而且他真的有那么啰嗦吗，他只是想要让她不要受伤而已…… 叹了一口气，申侗笠抱紧了手中的书，便往讲堂走去。 等下下了学，还是去杜老那边问问比较好。 方红杏将猫先拴好，免得到时候回来又找不到了。 随即便去了姚松鼠在的药铺，那坐堂的柳大夫看到方红杏，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朝她翻了一个大白眼。 方红杏看他这么幼稚的表演。根本就没放心上。还冲他呵呵一笑。满意地看他脸色又黑了不少，这才高高兴兴地去药店抓药了。 给猫治猫藓的方子和昨天开的给雯雯的差不了多少，毕竟这作用都是为了清热解毒，杀菌止痒的。 “白癣皮四钱。苦参三钱，蛇床子三钱，桑白皮四钱，百部四钱，甘草四钱，这样来三副。”方红杏并没有写方子，而是直接将需要的药向一旁的药童说了一遍。 那小药童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方红杏，又回头看了一眼柳大夫，见他虽然一副吹胡子瞪眼很不爽的模样。却没有说什么，便颤抖着小身子，将方红杏要的药材快速抓好了。 “这是您要的药。”小药童将药递给方红杏，又轻声说了一个价格，这个价格比方红杏想象的要低一些。 她不觉有些小诧异。 这个是药铺的掌柜嘱咐的，以后这个方红杏姑娘来抓药，可以便宜些，和杜老有关系的人，那绝对是要好好巴结一下的。 但是他胆子小，又怕得罪了柳大夫，所以才会故意放低了声音。 把抓药的银子给他，方红杏也没多想，拿着药便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等回到了家，方红杏先将药煮了起来，又找了一个刀片，开始给阿猫剃毛。 要是往日的话，阿猫肯定会挣扎几下，但是现在，它不光生病，自从被狗子偷走后，它根本就没有吃过东西，身体虚弱的很，根本就没有力气挣扎。 方红杏当年也算是班级中的第一剪毛手，要是做兔子实验，她从抓兔子，再称体重，打麻醉，捆绑以及剃毛，那都是一气呵成，彪悍的模样根本就差一点不像一个女生。 就算过了那么多年，这门技能，她也没有生疏。 不过一炷熏香的时间，阿猫身上就只剩下脸上还有毛。 颇有成就感地拍拍手，方红杏将猫毛先处理掉，然后用干净的布开始擦拭它的身体，特别是结痂的地方，不过要控制好力道，免得它流血。 等药煎好凉的差不多了，方红杏找了一个平日不大用的木盆，往里面倒上大半盆的药水，再将猫放了盆子里面。 猫恐水是天生的，阿猫虽然虚弱，但是还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被方红杏无情地镇压了征服。 它只有“喵喵”地哀叫了几声，便任由方红杏随意摆弄了。 泡了差不多半刻钟，方红杏便将它捞起来擦干药水，丢到太阳底下让它晒太阳去了。 自己快速将地方收拾了一下，又用薄荷叶煮的水简单清洁了一下。 屋子里则点了艾草，消消毒，免得到时候人传染了过去。 等到申侗笠下学回来，就看到一只光溜溜，长相诡异的猫正抖着身子在晒太阳，察觉到他在看它，还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屋子里则传来一股子很浓的药草味。 这治猫怎么这么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就像隆重欢迎贵宾嘛。 第88章 归属 应该说阿猫的病情并不算太严重，就是有些饿惨了，晚上方红杏用鱼汤给它拌了一些饭，它几口就吃光了，吃完后就开始可怜巴巴地看着方红杏，眼睛一眨不眨的。 只是如果阿猫还有原本可爱的外貌，那这样的表情做起来还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哦。 可惜现在光着身子，脸上的毛也秃了好几块的它，不管做什么，只会让人觉得可笑滑稽。 而且它身子上面还有一些药草的颜色，总而言之，就是不伦不类。 “喵……”阿猫见自己卖萌没有得到饭，有些哀怨地叫了一声，它还好饿。 “方红杏？”申侗笠看了一眼阿猫，又看了一眼方红杏，眼中带着一丝同情，这猫被折腾的这么诡异，还能叫猫吗？ “你吃饭吧，等我们吃好了再说。”方红杏上辈子就不是猫奴狗奴，对动物的喜爱也就是平常人的那种，有时候会给流浪猫香肠，但是也只有这样而已。 她自然也做不到在自己吃饭的时候，把他们吃的饭菜放到猫的碗里这样博爱。 阿猫见卖萌撒娇都没用，就开始绕着方红杏的脚走来走去，它也看出来了，那个长的好看的少年虽然显得更加有同情心，但是一看就是在家里没有地位的，所以它只要巴结好方红杏就好了哎。 不得不说，有时候动物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它们的智商很多时候会让自以为是的人类大吃一惊。 到了后来，阿猫的声音都变成“呜呜呜”了，让方红杏一阵哭笑不得，又不是不给它吃，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等等吧。 好不容易吃好了饭，方红杏把剩下的饭盛了一碗到它的大碗里，又倒了一些鱼汤，今天正好申侗笠回来的时候买了几条鱼，剩下没有吃完的鱼尾巴也归了它。 方红杏虽然做菜水平不咋地，但是蒸鱼做的还是可以的，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将鱼放在盘子里，加点黄酒，加点盐，再加一点生姜和葱花，简简单单的，但是味道比炒的菜，好的不是一点两点。 而且要是咸的话可以加点水，淡的话可以加点盐，操作起来很是方便。 今天就是申侗笠，都难得的吃了两碗饭。 他甚至暗暗起了一个小念头。以后一定要多买鱼回来。 他们这边并不是沿海。能买到的都是河鱼江鱼。不过这边有一条比较大的河流，所以鱼的价格并不贵。 比肉还便宜上不少。 只是方红杏虽然也挺喜欢吃鱼的，但是相比较而言，肉才是她的真爱。所以她即使知道自己做菜难吃，还是那么坚持不懈地炒肉，即使没有成功过。 “喵呜。”阿猫不等方红杏放下就想扑上去，还好方红杏往后退了一步，不然这碗非被它打翻了不可哟。 “你再这样就不给你吃了啊。”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管阿猫听不听得懂。 阿猫见方红杏一直没有把碗放下来，围着她团团直转。 方红杏见它瘦的只剩下一个骨架的可怜模样，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将碗直接放到了地上。 阿猫顿时欢快地叫了一声，就扑了上去。 吃的时候，尾巴更是摇的各种欢快，不过不是很惬意，好像担心中途有什么变化，它可没有绝对把控好一顿饭的本领。 晚上方大郎回来的时候，因为比较迟了，天都暗了。一进门就瞧见一个黑影窝在门后面。 等点了蜡烛，就看到一只奇形怪状地东西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他心中一惊，这个又是什么玩意儿！ 阿猫看到是方大郎，慢慢放松了警惕，这个大胡子男汉它还是记得的。 方大郎蹲在阿猫面前，将它上下仔细打量了好几番，这才看出是原来隔壁鲁家娘子家的猫。 不过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猫应该是被人偷走了吧，而且还将猫癣传染给了隔壁的小姑娘。 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想到应该是自家闺女捡回来的。 用手碰了一下阿猫的身子，然后闻了一下手上的气味。 “白癣皮，苦参，蛇床子，桑白皮，百部，甘草，倒是不错的搭配。”方大郎眼中多了一些笑意。 不愧是自己的女儿，即使他没有故意去教她这些，但是她的成长还是远超于一般人。 拍拍手，方大郎摇头晃脑地回自己屋子里睡觉去了。 …… 鲁音雯和阿猫的恢复情况都不错，因为怕传染给别人，鲁家娘子整整十天没有出门，等鲁音雯的情况稳定了，这才第一次出门。 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拎着一大篮子的菜到方红杏家里，之前一直没有好好感谢她。 她对方红杏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送别的不如送吃的。 她虽然没有什么银子，但是还是凑了三荤三素。 方红杏在看到这么多色香味俱全的菜，口水都差点掉下来。 “雯雯的病多亏了你，等雯雯身体完全好了，我再叫她来谢谢你。”鲁家娘子笑着说道，只不过眼睛还是有些红红的，想起之前的事情，她都以为她的孩子这辈子都要这样了。 “没有的事儿，大家都是邻居，还不是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帮我嘛。”方红杏摆摆手，虽然和鲁家娘子说着话，但是视线却一直黏在了菜篮子上。 “我今个儿就要出摊了，这些菜你先拿着，我得走了。”鲁家娘子将菜篮子交到方红杏的手中，急冲冲地就往外面走。 “喵呜。”鲁家娘子感受到脚边有一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就看到一直没有毛的……猫？ 阿猫看到自己以前的主人，就想去亲近一下，但是它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外表，即使是鲁家娘子，也没有第一时间将它认出来。 “这是阿猫。”见鲁家娘子一脸的茫然，方红杏解释道。 鲁家娘子一听是阿猫，下意识地就一脚踹了过去，还好猫身姿敏捷，落地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受什么伤，而且鲁家娘子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带来的力道也不大。 “婶子，你这是……”方红杏快速扫了一眼阿猫，见它没有怎么受伤才放下心来。 自己好不容易将它治的差不多了，不能又受伤了啊！ “它怎么在你这？”鲁家娘子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神色间有些尴尬。 只是她只要一想到她的雯雯是因为传染了它的毛病才会变成这样的。她就无法用平常心面对它。 “狗子把它送过来的，狗子就是那个偷猫的人。”方红杏也能理解鲁家娘子现在的心情，继续说道：“现在它身上的猫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会传染人的了。” 就是之前方红杏将毛剃的太干净了，现在只长了一层薄薄的，总的说来，整只猫还是很奇怪的模样。 “方红杏，这猫我家是不敢养了，雯雯这次这么一病，就差点要了我的命了。这猫……唉。”鲁家娘子叹了一口气。 这猫要是没有回来的话。她就当做没有它了。但是现在它偏偏回来了，而且还被治好了。 可是她被吓怕了，真的不敢再带它回去了，但是她又不能把这猫托付给方红杏。 这不是给方红杏找麻烦么！ “等雯雯痊愈了再说吧。”方红杏看了一眼阿猫。它刚刚冷不防被鲁家娘子踹了一脚，情绪明显低落了，垂着脑袋站了一边，却没有再去亲近鲁家娘子。 “嗯，那我先去出摊了。”鲁家娘子说着，也没有再去看阿猫，直接出了门。 阿猫自小就是被鲁音雯养着的，所以对他们一家都还是有感情的，可它只是一只猫，它不懂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被嫌弃。 难道就因为自己被剃了毛，变丑了？ 它也从水里见过自己现在的模样，的确很丑。 阿猫脆弱的猫心受到了伤害。 方红杏一直都觉得动物有是有丰富的情感的，看到阿猫这么沮丧的样子，方红杏唯一能想到的安慰方法也只有等下多给它吃一碗饭了。 等到了午饭时间。方红杏特地给它的碗中放了两条全身小鱼，这可是平日里都没有的福利。 原本还沉寂着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过来，阿猫叫了一声，便大口吃了起来，还对她笑了笑。 对于一个吃货来讲，能用食物治愈的伤还不算是重伤。 这点不管是对于人还是猫，都适用？ 大概是在鲁家娘子那边受到了伤害，阿猫对方红杏亲近了不少。 可惜方红杏并不领情，不管阿猫一直围着她转来转去，求抚摸，求安慰，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至于阿猫的归属，鲁家娘子在第二天用一大碗的素鸡，就此将阿猫彻底送给了方红杏。 即使是已经可以出门的鲁音雯，她看向阿猫的眼神也是怯怯的，想要亲近却不敢以往那般亲近。 她被鲁家娘子的话洗脑了，而且她也怕生病时候那种感觉，又痒又疼。 方红杏并不会因此去责怪他们不负责任，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地去躲避会给自己带来伤害的事物，鲁家娘子这样做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 而鲁音雯，她才四岁，她能做的，只是听话。 猫是一种很敏感的动物，阿猫也不例外，它大概是能感受到自己被抛弃了，虽然方红杏在它的碗里放了小鱼，但是它却只是舔了两下。 直到第二天，它的胃口才恢复正常。 只是本来喜欢东跑西窜的性子好像一下子收了起来，还时不时往鲁家娘子家那边看，怀念又害怕。 方红杏叹了一口气，心里对它难得的多了一丝怜惜伤怀。 第89章 野猪 不过欣慰的是阿猫的毛长得很快，不过两个月，身上的猫就长好了，比较之前反而更加有光泽了，它活泼的性子也恢复了大半不止。 每天跟着方红杏走到这，走到那，只不过它再也不会往鲁家娘子家观望了。 方红杏最近这段时间，在姚松鼠的帮忙下，在家门口开辟了一小块地，专门用来种辣椒。 自从离开了村寨子，她就再也没有吃过和辣椒有关的菜肴了。 想着求人不如求己，便去买了一些种子，专门种下了。 不过平日里倒是申侗笠照顾的更加多些，闲的时候就给它浇浇水拔拔草。 “方红杏！”姚松鼠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因为跑的很快，脸也涨得通红。 “怎么了，怎么了？”方红杏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个想法就是柳大夫又欺负姚松鼠了。 之前因为她赢了他的事情，让他一直看姚松鼠很不爽，老是把脏活累活交付给他。 也是姚松鼠憨厚，不计较这些，每次都是笑呵呵的接受。 他又不是爱告状的性子，不然在他那做街掌夫人姨妈那说几句，谁还敢这么欺负他。 不过要真是那样，姚松鼠也就不是姚松鼠了。 后来因为杜老夸奖了姚松鼠一句勤快，他在药铺里面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了不少。 杜老在场镇的地位，就是街掌都比不上他。 他都夸奖过的人，那药铺掌柜的自然是要好好待他的。 至于杜老，之前来过一次以后，这两个月又来了几次，每次方红杏都借口午睡去了。 “掌柜的让我识字了，以后我就可以慢慢开始学辨别药材了。”姚松鼠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他之前一直羡慕申侗笠识那么多字，可以和方红杏聊那些他不大懂的事情。 如今他也有这样的机会了，他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来和方红杏分享。 “那真是太好了啊。”方红杏也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相比较在村寨子里面做一辈子的村夫，在这边就算是只做一个小药童，生活也是比那边要充实。 “对了。姨妈说生辰的时候想要请你去家里吃饭。”姚松鼠的脸不易察觉的红了些，只是因为他皮肤本身就黑，再加上刚刚就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所以方红杏根本就没有看出不对来。 “这个不大好吧。”方红杏微微皱了皱眉头，自己和姚松鼠家虽然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但是和他的姨妈基本上是没有瓜葛的啊。 勉强说起来，两个人的交涉只有那次她帮她的猫治了脱臼的这件小事。 可是那个只是举手之劳，她又收了报酬，根本没有必要让她在她生辰的时候去吃饭。 再说她也不好意思去啊。 “阿娘说这次有不少野味，所以让我找你去。”姚松鼠想起了自家阿娘前几个日子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的话。 “野味？”方红杏的眼睛亮了亮。 野味等于肉啊 而且这个肉应该是往日里吃不大到而且味道更为鲜美的。 这让方红杏更加有些心动了。 虽然心动，但是这次难得的，方红杏没有一口答应。 她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觉得姚松鼠不会骗她，但是这来自心底的不安也不容忽视。 “是的，听说前个儿日子，有人捕了一头野猪。”姚松鼠一本正经地说着之前姚松鼠娘和他说的话。 “野猪？”方红杏的眼睛又亮了不少。她两辈子都还没有吃过野猪肉呢。 她只听说那野猪肉很有劲道。 作为一个吃货，方红杏心动了。 “是什么时候啊？”方红杏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就是后天，你中午和我一块儿过去就好。”姚松鼠的神态有些紧张，但是方红杏因为脑海里面都是肉，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 等姚松鼠走了以后，方红杏就开始琢磨准备什么礼物了。 既然是要去吃饭的，那礼物是必不可少的吧。 可惜她能拿出手的技能太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花样来。 最后还是求助于申侗笠。 “小白鹭，你拿手人物画不？”方红杏难得对着申侗笠笑的那么谄媚。 申侗笠看着方红杏的笑容，觉得脖子那边有些发凉，这样的方红杏怎么看着怪渗人的，几乎从未见过。 “略有涉及。”他简简单单点头道 方红杏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深了些，这些读书人总是喜欢矫情，一般学的比较好的。都会讲什么略懂一二，要显得自己谦虚。 “这样好不好，你帮我画一幅观音像吧，我要去参加一个寿宴。” 申侗笠在这边也住了三个月了，方红杏对他自然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 “寿宴？”申侗笠有些诧异地看了方红杏一眼，她平时的交际圈子都在这一片，可是这边的人哪有这个闲银子过什么寿。 “是姚松鼠的姨妈，以前有见过，所以叫我去参加。”方红杏随意解释了下，并不在意样子。 “哦。”申侗笠点点头，只是眼中更是疑惑。 他记得那姚松鼠虽然出身比较低，但是他的姨妈是这个镇的街掌夫人，这个街衢虽然小，几条街也不长，但是街掌还是有不少权利的。 作为街掌夫人，她要是过的隆重一些，叫的应该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如果只是家宴，那么叫的也只会是走动频繁亲近的家人。 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该叫上方红杏啊！ 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将这个话说出来，看方红杏的模样好像还很期待。 在他看来，印象里面方红杏并不是这么爱应酬的人啊。 “寿宴里面有什么大菜吗？”申侗笠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果然，只见方红杏笑的眼睛都弯了：“听说会有野猪肉。” 不过她马上又意识到了自己这样一个人去吃香的喝辣的有些不够义气，马上补充道：“我会帮你打包一些回来的。” 申侗笠申大少爷从小到大，哪里吃过别人剩下的。 虽然是方红杏口中的矫情，但是他是宁可吃方红杏烧的黑漆漆的菜，也不愿意吃那些被人挑拣过后的菜。 就算那个菜再好吃。 “不用了，我正好去杜老家吃饭。”申侗笠摆摆手，拒绝了方红杏的好意。 方红杏倒是一点儿都不生气，反正她也就说说而已的。 她自己也不喜欢吃别人剩下的，这申侗笠毕竟是大家族里面出来的，那讲究自然比她要多的多了。 趁着说事儿的功夫，申侗笠就展开纸，打算落笔。 方红杏瞧了一眼纸，质量很是粗糙，平日里写字倒是无妨，但是送人的话，未免太抠门了。 “你等我一下。”方红杏想了一下跑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拿了几张纸出来。 这个是当年她识字的时候，自家阿爹给她的，不过她并不是一个多么好学的人，将字练得差不多就将剩下的都丢一边去了。 现在才想起来。 这些纸虽然被放了好些时候了，但是一点儿都没有泛黄，和申侗笠原本在用的纸一比较，好坏立现。 “这是……”申侗笠用手摸了一下纸，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纸张竟然是“如意”，申侗笠看向方红杏的眼神就透着一丝诡异了。 说起这个“如意”还是有一个典故的，大概是七年前，先皇喜得龙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正巧官员供上这种纸，先皇龙心大悦之下便命名为“如意”。 此纸因此大受欢迎，虽材质不是最好的，但是其中的寓意确是最为吉祥美好的，一时间，人人都以能用上“如意”为荣。 这要是在京城，申侗笠并不会觉得诧异，毕竟只要是一般以上的人家，谁家没有备着一些“如意”。 就是自己舍不得用，那也要撑撑场面。 但是，现在这只是一个偏远的小场镇面，他竟然看到了这个纸，而且就上面的手感，应该是几年前的纸了。 他记得方红杏以前和他讲过，他们以前住在更加偏远的小村寨，搬到场镇也不过几个月的时光。 这样就更加说不通了。 申侗笠联系到方红杏一手娟秀的毛笔字，以及偶尔的语出惊人，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迟钝。 还有那个方大郎，平日里神出鬼没的，但是自己好似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申侗笠心中暗暗吃惊，难道这方红杏一家，竟都不是一般人？ 自己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时日，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噢。 “在想什么呢，快点画啊？”方红杏见申侗笠一脸沉思的模样，心中微微一惊，难道这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方红杏看来，这个纸质量很一般啊，在现代你就是买的一块钱一本的本子都要比这个质量好些。 方红杏完全忘记估算现在的技术含量了。 “没什么，这个纸……”申侗笠指指那个“如意”，他总觉得要把方大郎想象成世外高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你说这个纸啊，我记得好像是当初我医好了一匹马，马的主人送的，听说还是一个大官儿了，不过我都快忘记他叫什么了，哦，对来他姓……。”方红杏大呼好险，没有想到这么普通的纸也是有破绽存在的。 而且平日里她好像有些低估了申侗笠的敏感，她一直当他是个书呆子，但是书呆子也是有敏锐的时候的啊！ 幸好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抠门儿的家伙，就随便将古褡勺的姓安在了他的身上，反正都是胡诌的。 “你说的是……”申侗笠的话一下子就顿住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人。 如果是他的话，那事情就解释的通了。 申侗笠终于释然了，这乡下地方，哪里有这么多世外高人，你倒是唱戏说评书么，他一直坚信，高人都在街上。 第90章 订亲 这一天，红杏抱着画卷去汪淡花家，进了门才发现，这里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少的多。 除了汪淡花一家人，就只有姚松鼠一家以及自己了，而且剩下的除了小孩子，都是女眷。 这哪里像是过寿宴啊！明明是…… 方红杏心中有些不安，特别是当她接触到汪淡花那种带着深意的笑容，她顿时有了一种要扭头回去的想法来。 “婶子。”方红杏冲着汪淡花姐妹两呵呵一笑。 “好孩子，来了啊。”汪淡花很是亲切地拉住方红杏的手。 她之前就挺喜欢她的，之前又听说她在药铺里的事情，喜爱之情更是多了几分了。 她喜欢女孩子有些能力的，而不是只会洗衣做饭做家务。 “听姚松鼠哥哥说，今天是您的生辰，方红杏祝您身体安康，长命百岁。”方红杏有些干巴巴地说道。 这汪淡花对她的态度这么热情，这明显让方红杏更加不安。 她总觉得他们是不是在算计些什么。 可是自己一穷二白的，好像也没有可以让别人觊觎打主意的。 而且方红杏和姚松鼠一家认识那么久，心里还是比较信任他们的。 “好好，快坐下来啊。”汪淡花特意让方红杏坐在她的旁边，她自己的子女坐在另外一边。 “方红杏这准备的是什么啊？”姚松鼠娘看到方红杏手中拿着的一卷画轴，便问道。 主要她是想着不好直接进入主题，先多说些别的，让方红杏放松下来。 “是我送给婶子的一副观音像。”方红杏将手中的画递给汪淡花。 汪淡花笑着接下了，不过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幅画…… “让你费心啦，那我们就先吃饭吧，我这次也没有叫什么外人，咱们就当是吃一顿家宴。”汪淡花笑的很是和气。 方红杏闻言，心中“咯噔”一声，这没有外人，自己难道不就是外人吗？ “听说你喜欢吃肉。这女孩子啊多吃点肉，胃口好，身体肯定也好。”汪淡花说着将一大块肉夹到方红杏的碗里。 因为有肉的出现，方红杏原本有些防备的心微微也就放下了些。 “这个就是野猪肉吗？”方红杏有些好奇地问道，自己还从来没有吃过呢。 而且要不是有野猪肉的诱惑，她根本就不会来哟。 “是的，这是之前有人送过来的，之前尝了些，很有嚼劲，你们年轻人牙口好，肯定喜欢。”汪淡花笑着说道，一边还招呼方红杏多吃菜。 “阿娘，我也要吃。”汪淡花最小的儿子用筷子夹猪肉，但是因为个子小，一直够半天夹不到。 “你不准吃，等下嚼不烂噎着了，难受的可是你自己，你多吃些别的。”汪淡花给他夹了一些别的比较容易消化的菜。 那小孩儿虽然有些哀怨，但是却还是乖乖地吃起了别的菜。 汪淡花在家中，特别是孩子中间，还是很有威信的。 “方红杏你不要客气，自己想要吃神马就自己夹啊。”汪淡花招呼道，眼睛悄悄却朝着姚松鼠娘使了一个眼色。 “谢谢婶子。”方红杏默默低下头吃饭，打定主意，下次要是姚松鼠还这么叫她。她就不来了，这气氛太诡异了嘛。 就算有肉在诱惑着她。 “方红杏啊，你阿爹现在每天还回家吗？”姚松鼠娘接收到来自汪淡花眼中的信号，开始接过话头。 “基本上每天都是回来的。”方红杏说道。 “听姚松鼠讲，你阿爹现在还是老样子。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姚松鼠娘的眼中顿时就多了一丝不赞同，这女儿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偏偏他还一直拖后腿。 “额，反正都十几年过来了。”方红杏有些尴尬，虽然她知道自家阿爹不靠谱，缺点也多，以前也没有少被她说。 但是现在当着那些不大熟悉的人的面，这样说她的阿爹，方红杏心里其实是有些不高兴了。 他再差，也是她的阿爹，那个和她相依为命了十多年的人喔。 “你可得为自己多打算打算。”汪淡花接上话，这马上就要十三四岁了，都是可以定亲的年纪了。 “呵呵……”方红杏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便装傻似的呵呵一笑。 汪淡花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之前听她妹妹讲的，这方红杏是比较单纯的女孩子，现在一看，果然是少了一些心眼。 不过年纪还小，没有心眼儿也不是一个不好的事。 “这过了年也该十三了吧。”汪淡花继续说道，打算慢慢将话题引到正经事儿上面来。 “嗯。”方红杏趁着她们在说话，开始拼命往嘴巴里面塞肉，这顿饭明显不会吃的太愉快，那她就更加不能白来了，能吃多少算多少。 “那你对自己的将来有没有打算。”汪淡花笑着问道，眼睛扫过坐在一边神色有些紧张的姚松鼠。 这个傻小子，都还没有说到正经事儿上面呢，就这么坐立不安一样了。 “暂时还没有打算。”方红杏夹起最大的一块肉放到碗里，然后才摇摇头。 她本来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的性子，只要吃饱穿暖，她根本就不愿意多考虑别的。 唯一能让她有些干劲的，也就是美味的肉食了。 “你这个傻孩子，你也得为你自己多多考虑啊，这女孩子的青春啊，可是经不起折腾的。”汪淡花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我还小，不急的。”方红杏努力将嘴巴里的肉咽下去。 她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她还没有来，这心里就那么不安了。 这哪里是寿宴啊，分明是来给她洗脑的。 “哪里小了，我这个年纪啊，都已经订了亲事了。”汪淡花说道。 听说她从小是没有阿娘的，难怪连这些都不懂。 “婶子您多虑了，这做儿女的亲事，自然是有长辈做主的。”方红杏心中有些烦躁，虽然她很高兴可以吃到没有吃过的野猪肉，这野猪肉的味道也和她想象的一样美味。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听她们这样教育自己。 也许她们是出于好心，可是方红杏并不想接受。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的蛮舒坦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改变。 “你那阿爹哪里是能指望的，你是婶子看着长大的，婶子也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姚松鼠娘见方红杏并没有顺着她们的话讲，心中有些诧异。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很容易，便想借着自己姐姐的生辰，将这个好事儿给定下来，免得以后有什么变动。 所以这次在场的就几个亲近的人，但是没有想到，方红杏的表现，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在她看来，方红杏是一个很随意的人，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会高高兴兴地应着，但是今天，她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好像又多了一丝不确定。 不过她联想到方红杏和姚松鼠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她又多了一些底气。 “我也一直将婶子当做长辈看待。”方红杏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是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可动摇：“姚松鼠哥也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般。” 如果说到了现在，方红杏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的话，那她就未免也太迟钝了。 但是，如果说方红杏以前有那么一瞬间考虑过姚松鼠的话，那现在是完全没有了。 她不喜欢人家这样步步紧逼，而且言语间表现出来的那种对她阿爹的不赞同也让她很不爽。 这是她家的事，就算关系再近，那也是外人，容不得他们来指手画脚的。 姚松鼠娘亲和姨娘还是欠考虑，或者说把这事处理上差火候。 听到方红杏这么说，王家两姐妹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她们都是女人，自然是懂这话的意思。 汪淡花使了一个眼色给姚松鼠娘，不是说这件事情很容易的吗？ 姚松鼠娘也是有些措手不及，原本铁板钉钉的事情，一下子出现了变故。 “虽然我阿爹不大靠谱，但是他是方红杏唯一的爹，我知道婶子们是为了我好，但是女不嫌父丑，哪有做女儿的嫌弃阿爹的。”方红杏这话已经隐隐地在指责汪淡花两人多管闲事了。 这话姚松鼠娘可能还没有听出来，但是汪淡花一听就听出来了，她原本对方红杏还是很有好感的，一听这话，整张脸沉寂了下来。 姚松鼠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有些茫然地看看自家阿娘，又看看汪淡花，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这么说来，倒是我们多管闲事了。”汪淡花原本对方红杏那热络的态度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冷意。 这方红杏女娃子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以为识几个字，能开几个方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因为汪淡花的态度，整张桌子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除了方红杏，所有的人都已经放下了筷子。 将盘子里最后一块野猪肉吃掉，方红杏才满意地放下筷子。 然后看着汪淡花，不卑不亢地说道：“也许你们是为我好，但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们并不能把自己觉得好的事情就强加在自己身上。 而且方红杏可以感觉到，那汪淡花对自己的态度中还是带着一丝优越感的。 在这样不平等的态度下，又怎么能谈好事情呢！ 这汪淡花虽然做了街掌夫人，但是并不识字，这也算是她心头的一个大痛，所以现在听到方红杏拽文，面上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文化课以后必须得好好补上。 第91章 吃醋 在和姚松鼠这一大家子闹了一个不愉快，却吃饱了野猪肉后，方红杏摸摸肚子就直接告辞了。 虽然可能有些不大礼貌，但是这话都谈不到一块儿去，那自然是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姚松鼠都有些茫然~ 他只记得他阿娘和他说，今天要谈和方红杏的婚事了，可是为什么都还没有谈，方红杏就走了，姨妈和阿娘的脸色也变得不大好。 也没听见出说什么话来呀。 “我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这小妮子倒是心眼儿不小啊。”汪淡花冷哼一声，这寿宴算是彻底的不欢而散了。 至于方红杏送过来的画，她更是看着不顺眼，使了一个眼色给她女儿，“丢了吧，也不是什么价值的玩意儿。” 如果她要是知道这幅画以后会价值好几千两，而且还是黄金，说不定悔的肠子都青了哦。 方红杏到家的时候，难得看到那么诡异的一面，申侗笠和方大郎两个人正大眼瞪着小眼，偏偏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相当奇怪。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方红杏眼睛特意在方大郎身上逗留了一下，虽然旁人都说他处处不好，但是她还是觉得他挺可爱的。 特别是这个老爹装醉卖傻的时候。 “没什么。”申侗笠看到方红杏进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儿因为方红杏要去别人家吃饭，就提前做好了饭，申侗笠回来正打算吃饭，巧的是，就在此时方大郎也回来了。 这申侗笠在这边住了这么几个月，方大郎见到的次数也不少，但是还没有一次是这样单独的。 既是方红杏的父亲，申侗笠想着也要叫一声“世伯”，可惜人家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坐在凳子上不说话。 作为一个家教出身相当好的人，申侗笠做不出一个人先回房的事情。所以他也就坐在了另一边，两个人开始无所事事地大眼瞪小眼。 申侗笠一度想着找几个话题，可以缓解一下现在比较尴尬的气氛，可惜偏偏方大郎油盐不进。 不管申侗笠说什么，方大郎几乎都没有什么的所谓反应。 幸好方红杏现在回来了。再这么下去。申侗笠都要开始坐立不安了。 “吃过饭了没啊？”方红杏随口问了一句，饭桌上还摆放着饭碗，但是并没有多少的拨动的迹象。 “正准备要吃呢。”申侗笠看了一眼方大郎。其实他一早儿就要吃的，偏偏方大郎冷不防地回来了。 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他也不回答，申侗笠自然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饭了。 “野猪肉好吃吗？”却听见方大郎突然幽幽地开口道。 他是刚刚才知道方红杏要去那个谁谁谁家里吃野猪肉，他倒不是介意方红杏吃独食，他比较介意的是，方红杏把这个事情都和申侗笠说了，却没有和他说，心里老大的不疼快。 方大郎原本就是玻璃心，现在明显是心里不平衡。简单的说，就是就是吃醋了。 “味道还不错，以后有机会，我找人给你做。”方红杏倒是没有听出什么异样来，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她已经将心情都收拾好了。所以现在即使是她自己，也没有觉得什么地方有不对的。 “要两大碗。”方大郎听方红杏那么讲，心里其实已经高兴了，但是还是想要再证明些什么。 “为什么是两碗？还两大碗。”方红杏不解，这野猪肉虽然味道不错。但是肉太结实坚韧了，要是嚼的不够碎，吃多了保管积食了。 “我胃口好哇。”方大郎有些耍无赖地说道。 “那好吧。”反正方大郎的性子，方红杏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多顺着点就一切好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方大郎心满意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又开始装起了酒鬼，眼神也一下子迷离了起来。 “肉吃完了自然就回来了。”方红杏无所谓地耸耸肩摊摊手，反正她也不算亏，白吃了一顿野猪肉。 虽然那些话让她很不爽，但是看在野猪肉的面子上，方红杏选择将它们遗忘。 “哦。”方大郎察觉到好些哪里有些不对了，但是又说不上来。 至于其中的隐情，方大郎是好几天以后才知道的，这个还是间接听汪淡花说的。 方大郎听了以后顿时就怒了，自己这么好的闺女，你一个街掌家的就想觊觎？ 这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么说，都是抬举了他们啰！ 方大郎一直都知道那个啥子姚傻大个儿对方红杏有非分之想，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家人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去忽悠方红杏。 还好她女儿比较聪明，没有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迷惑打动。 她的出身可不是姚松鼠这样壮汉可以配的起的。 方大郎可不知道当时桌子上的真实情况，那种场面方红杏是那么的维护他。 要是他知道了，又该老泪纵横哂然泪下一番了。 方大郎心中虽然气愤，但是要是真的去算账，那这马后炮落后的也太夸张了。而且反而会是他们吃亏。 他只好把这口气给憋了回去。 只是这么一来，方红杏和姚松鼠家的关系，一下子冷僵了下来。 就连迟钝如姚松鼠，都察觉到这气氛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了。 只是他人憨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又如何去破解。 而姚松鼠娘自此以后，自此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方红杏。 方红杏虽然觉得可惜，但是也只是这样而已。 其实姚松鼠娘倒没有真的说讨厌方红杏了，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没有明面上拒绝，但是那意思也相差无几，这让姚松鼠娘有些下不来台，心里难以很快平衡下来。 而且她姐姐汪淡花对方红杏十分不满，这让她就也不好再去找方红杏。 就连姚松鼠，都被他姨妈汪淡花找了个理由，换了一家药铺当学徒，她是打定主意不让姚松鼠再去找方红杏了。 但是要是说方红杏会因此而郁郁寡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不说方红杏对姚松鼠并没有那种感情，再加上最近杜老迷上了药膳，老是会让申侗笠带一些好吃又滋补的药膳回来，方红杏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去装那个事情。 所以说到底，反而是汪家姐妹两在生闷气罢了。 特别是汪淡花…… 只是当她以为两家人会就此没有联系的时候，姚松鼠又上了门。 这距离他们上次见面，最起码间隔了有一个月。 现在天气已经慢慢转凉，但是姚松鼠的脸上挂满的汗珠，眼睛也是红红的。 “方红杏妹妹。”姚松鼠抹了一把脸，脸上带着明显的委屈。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姨妈和阿娘都不让他找方红杏妹妹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方红杏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地看着姚松鼠。 姚松鼠人虽然比较憨气，但是每天都是笑呵呵的，这样的表情很少会见到。 “俺阿娘生病了，你能去看看吗？”姚松鼠眼巴巴地看着方红杏，其实他心里也还有别的话想要和她说，但是他嘴笨。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事情了。 “婶子怎么了？”方红杏问到，虽然她之前和他们有了不愉快，但是不可否认，从小到大，他家对自己的帮助是巨大的。 她不可能这么简单更不会那么糊涂就抹杀掉那些过去。 她虽然有些缺心缺肺的，但是并不是没有良心，她听到姚松鼠娘生病，还是会担心。 “阿娘被毒虫咬了，可是吃了大夫开的药，反而更加疼了。”姚松鼠想到躺在床上一直叫疼的阿娘，眼睛就更加红了些。 “怎么会被虫子咬啊？”方红杏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开始思索着姚松鼠娘得的会是什么病。 “就是前几天下地，回来以后整条腿都肿了，请了大夫，也开了药，可吃了几天，情况反而严重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方红杏。 “那我现在就去瞧瞧，婶子现在在家吗？”听完姚松鼠的描述，方红杏也知道事情不是那么容易了。 “现在在姨妈家，姨妈说这边大夫多，看病方便，我就用车子推着阿娘过来了。”姚松鼠小心翼翼地看了方红杏一眼。 虽然他不懂之前他们闹不愉快是因为什么，但是想着要叫方红杏去姨妈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慌乱的。 他也怕方红杏会拒绝。 “那赶紧走吧，我好去瞧瞧婶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方红杏微微一愣，但是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去那汪淡花家又怎么了，反正她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再说都过去这么久啦。 这男婚女嫁的，当然得你情我愿不能牵强附会的。 就算再来一次，方红杏觉得自己的态度只会更加坚决，绝对不会有所动摇，只不过，或许措辞不有所不同罢了。 她为人虽然没啥追求，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坚持的。 “嗯嗯。”姚松鼠一听，连忙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哎哟！”姚松鼠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方大郎，连忙将人扶起来。 “大叔，你没事吧。”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后面有个人了。 “你们这是去哪里啊？”方大郎好似有些困难地扶着姚松鼠的手站了起来，其实狡猾地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姚松鼠的手上。 这个黑大个怎么又来了，而且看他们刚刚的架势，这是打算一起出门呀？！ 可惜姚松鼠从小村下农活干惯了，虽然觉得手中一沉，但是却也扛得住。 方大郎顿时有些泄气。 “去姚松鼠姨妈家，婶子生病了，我想去瞧瞧。”方红杏回答道。 “我，我也去。”方大郎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大舌头的感觉，眼睛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他，他这是又在打什么算盘？！ 第六十一章阿爹心思 “你去干什么？”方红杏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阿爹，就他现在的模样，真的不是去捣乱折腾的吗？ 第92章 闭门 “我就去瞧瞧。”方大郎努力让自己站稳，挺胸收腹，表现出自己的气场来。 可惜配上他胡子拉碴的模样以及朦胧迷惘的双眼，根本毫无气势可言。 “好吧，要瞧就去瞧瞧吧，不过你可不能随便说话。”方红杏将方大郎打量了一番，看出他并不是像开玩笑的，心中叹了一口气，叮嘱道。 方红杏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在现代的时候毕竟是西医，中医的知识大部分都是来源于那些医书，以及上辈子的一些基础。 如果说做手术的话，在这边，方红杏敢说第二，应该没有人敢说第一。 但是这中医吧，方红杏觉得自己要谦虚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之前虽然那些病症都被她治好了，但是她觉得自己一个是运气好，还有一个就是病症都浅显不是太严重。 而自家阿爹的实力，方红杏觉得应该比自己强的不是一个两个点，要是自己束手无策无法下手的话，至少还有他。 方大郎和姚松鼠自然是不知道方红杏心中在想这些，只觉得方红杏答应的这么爽快有些怪怪的，但是都没谁有去深究。 一路无言，一行三个人便疾步走到了姚松鼠的姨妈家，也就是这一带首长——街掌的家。 相比较方红杏的家，街掌家明显豪华了不少，但是方红杏不是第一次来，而且上辈子更加豪华的建筑物见的多了，特别是高山一般的屹立巍峨的高层楼房，要是姚松鼠看到了，第一时间保准揉眼睛，所以根本就不把街掌家放在眼里。 至于方大郎，这街掌家的占地可能只有他以前府邸的一个小院落不及。他就更加瞧不上眼了喽。 特别是他想到，就这么一户人家，竟然还敢打他闺女儿的主意，心中就更加不爽快阳光了。 这做人也太没有自知之明太不当一回事了嘛。 方大郎也完全不先想一下自家现在是什么样的条件，或者说是在外人的眼中是什么样的条件。还在梦幻之中的说话思维。 “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汪淡花见到方红杏，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她是街掌夫人，这场镇不给她面子的人可没有几个，方红杏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就敢这样对她。要不是她还挂念顾及着杜老的面子，那件事情可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 不过她虽然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但是也不代表她现在愿意见到她。 “阿娘的身子一直不好，我就想找方红杏看看。”姚松鼠还是有些怕他这个姨妈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来。 方红杏原本就诧异，这汪淡花怎么会允许姚松鼠来找她。现在看来，竟然是背着她偷偷来的哦。 “一个小丫头片子你看什么，不要以为之前侥幸赢了一次。就真的是大夫了。”汪淡花没有好气地说道。 她虽然做了街掌夫人了，但是她本质上只是一个从小村寨子里面出去的妇女，虽然装成比较贤良淑德的模样，但是现在，她的尖酸模样就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而且她还相当护短。 要是这方红杏变成了姚松鼠的媳妇儿，那之前的事情就是她自己的实力，她还会不遗余力地在外面吹捧她。 毕竟她家中要是出现这样一个人，对她丈夫的事业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但是之前方红杏差不多已经很坚决地拒绝了那个事情，那她不打压她都算是发了善心了，哪里还会去抬举她呀。 “可是之前请来的三个大夫，都没有把阿娘看好，阿娘的腿越来越严重了，而且疼的也越来越厉害了哇。”姚松鼠很孝顺，自然是见不得自家阿娘受苦，即使是得罪汪淡花，他也会选择把方红杏带过来。 在他的印象中，方红杏不管是治人还是治动物，都没有失手过——所以他信任她。 “我已经去请杜老了，你难道还不相信杜老？”汪淡花斜了一眼姚松鼠，有一点没有好气地说道。 她和她妹妹关系一向好，难道她就愿意看着她受苦了？ 而且要知道那个杜老可不是那么好请的，虽然她是街掌夫人，但是听说那杜老的后台可是硬的很，请不请得来都还不知道呢！ 但是她现在可不愿意在方红杏面前漏了底气，更谈不上示弱。 “没有……”姚松鼠一听杜老的名号，顿时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讷讷地看了方红杏一眼。 方红杏叹了一口气，这姚松鼠哥哪儿都好，就是太没有主见了。 平时在家的时候就是事事听他阿娘的，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显是听汪淡花的。 说起来的话他也不到二十岁，在现代还真的只是一个半大小子，可惜这不是现代。 “既然这样，那就等杜老，只是婶子从小看着我长大，她生病了，我自然要去瞧瞧的，不单为看病。”方红杏说道。 虽然之前姚松鼠娘做那件事情，让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是毕竟情谊还是有的。 她也听不得一直爱护自己的长辈在受病痛的折磨。 “哟，这个时候可是记得我妹子对你的好了啊。”汪淡花冷嘲一般道。 在她看来，之前方红杏那种态度就是没有把她们这两个做长辈的放在眼里，现在再说这个话，明显就有些假惺惺了。 方红杏知道她很介意之前的事情，但是也没有想到她介意到这种地步。 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觉得她比较有气度，现在发现竟是看走了眼。 “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方红杏也不是那种强求的人，而且既然汪淡花说了会找杜老来看，她至少也可以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姚松鼠娘得什么病，但是平日里和杜老的一些交谈，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医术很高明的人，既然有他出马，那她自然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了啊。 “好走不送。”汪淡花瞥了一眼方红杏，便扭头打算回屋里。 余光注意到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方大郎，眼中的轻蔑又多了几分。 什么玩意儿嘛，自己家看上她那是她上辈子修的造化，送给你福气，还敢挑三拣四的。 再看那个男汉酒鬼，这幅邋遢的模样，坐在街边，就是要饭的，都要比他收拾的干净。 以前汪淡花只听说方大郎不大着调，但是并没有见过真人。 现在见到了真人，汪淡花甚至有些庆幸，两家人没有结亲是对的，不然实在不敢想象见到这样一个亲戚时候的难免会面上无光。 不然这样的一个亲家，她都没脸当别人面讲呢！ “夫人！夫人……”汪淡花正要进屋，家中的小厮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急什么急，后面有鬼追你呢！”汪淡花没有好气地说道，不过她看清这是去找杜老的那个下人，语气稍微好了些：“那杜老人呢？” 这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杜老人不在，他家里人说可能是去游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说不准得过几天。”那小厮深呼吸了两下，才一口气将话说完。 汪淡花一听，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她又不愿意让方红杏他们看到自己内心的那丝不安，稳住心神说道：“那你还不找几个人去附近的几个湖找人？！” “可是听说杜老是坐牛车去的。”言外之意就是说，那距离未必就是在附近。 而且人家也直说可能是去游湖，这要是没有去游湖，那就是找遍所有的湖，都是找不到的啊！ 这要是以往的话，汪淡花倒是不会这么自乱阵脚，但是现在方红杏在，她想方红杏后悔当初的态度，所以竭力想要在方红杏面前表现出她的高洋上，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还不去找别的大夫！”汪淡花冲着那小厮怒道，真是太不会看脸色了。 别说是打圆场，就算是给台阶下的小常识都不懂。 那些话难道不能等他们走了以后再说吗，现在不是让人家看了笑话吗？！ “是。”那小厮挨骂挨的有些无辜，这又不是他邀请杜老出门玩儿的，是自己实实在在去请了，而别人不在家，这夫人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难怪老爷……咳咳，非礼勿言，他还是老实地去干自己的差事吧，免得到时候这份活儿都保不住。 “姨妈？”姚松鼠听那下人讲杜老来不了了，顿时就有些不安了，这别的大夫，他并不相信——已经请过两三个都没用。 要不然自己的阿娘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起色！ “没事的，我让他们再去找好的大夫，咱们镇子虽然不大，但是大夫还是不少的。”汪淡花说着还扫了方红杏一眼，言外之意就是说，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不要太把自己当盘菜。 方红杏有些无语，随意地撇了一下嘴巴。 倒是方大郎，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深沉。 这么一个无知的妇人都敢对着方红杏大呼小叫，要是当年…… 方大郎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无力感，让方红杏跟着自己，果然是一个错误吗？ 如果回到京城…… 但是想到那人的笑容，方大郎又一下子退缩了。 他不能去影响到她的生活。 要是自己这样出现，会把她害死的。 “既然这样，那阿爹咱们走吧。”方红杏虽然想去看望一下姚松鼠娘，但是既然人家这么不欢迎她，她也不想用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方大郎神色暗沉地扫了一眼汪淡花，虽然自己现在不如以前了，但是也由不得她这么对方红杏。 汪淡花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发凉，心中涌上一丝不安，眼睛下意识地往左右看去，只看到方红杏和那个邋遢的男汉。 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第93章 见效（求首订） 方红杏和方大郎还没有走远，就听到后面有姚松鼠的声音传来。 “方红杏妹妹！” 方红杏转过身去，就看到姚松鼠高大的身影正在向他们跑近。 “怎么了？” 刚刚他们不是都进去看婶子了吗，怎么现在又跑出来了。 “方红杏妹妹，你去看下阿娘吧。” 姚松鼠说这个话的时候，明显少了一些底气，刚刚汪淡花把他们赶走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 “你姨妈不是去请大夫了吗？”方红杏这话倒没有讽刺姚松鼠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大夫还没有来，可惜阿娘叫疼叫的厉害。”姚松鼠鼻子一酸，姚松鼠娘平日里都是比较强势的，在家中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做主的。 姚松鼠也习惯了她处处给自己做好安排，现在她这么冷不防的病倒了，姚松鼠觉得自己的生活都不对了。 刚刚他一进去又听到他娘在喊疼，他就没有搭理他姨妈的意思，直接跑出来找方红杏了。 只要能让他阿娘减少疼痛，即使惹姨妈生气，姚松鼠也不在乎。 “这么严重啊。”方红杏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阿爹，只是他面上都是胡子，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心里想法。 “那我们去看看吧。”既然自家阿爹没有出声，那她就当他不反对好了吧。 等再回去，方红杏果然看到了面色不大好看的汪淡花，她看到方红杏父女轻哼一声。 却也没有再次拦着他们了。 “姚松鼠啊，不是姨妈不担心你阿娘，但是要是等下她也瞧不出什么来，那就不要怪姨妈说你了啊！”汪淡花在后面凉凉地说道。 刚刚姚松鼠的行为让她很不爽，但是又不能挑错，毕竟这是为了她的妹妹，他的娘亲，那她的火气自然是直接转加到了方红杏他们身上。 “方红杏妹妹肯定会有法子的。”姚松鼠很是斩钉截铁地歪头说道。 果然，这话一说。方红杏看到汪淡花的脸色又难看了些。 她虽然比较欣慰姚松鼠这么信任她，但是在还没有看到病人之前，其实方红杏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底气。 几句话间，几个人就到了现在姚松鼠娘住的屋子，还没有进屋，方红杏就听到一阵阵的叫痛声。 而且听这个声音，气息中带着一丝虚弱，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应该是叫了有好一会儿了的。 方红杏就算原本心中有些小别扭。到了现在也完全没有了。 在病痛面前，她那些情绪又算的了什么。 才往前走了两步，方红杏又听到了汪淡花那个有些讨厌的声音：“方红杏进去也就算了。你一个大男汉进去干嘛呢！” 她将要跟进去的方大郎拦在了外面。 这市井之地哪里来那么多穷讲究的。这汪淡花这样无非就是找碴罢了。 “阿爹快进来。”方红杏才不管汪淡花在说什么呢，直接将人拽了进去。 “你这还懂不懂礼数啊，把一个大男汉随便带进去！”汪淡花怒道，其实这场镇哪有这么多讲究，什么“七岁不同席”都是那些京城里面的高官府邸里面才会有的穷讲究。 这汪淡花现在的行径，就是典型的拖后腿。 “姨妈。您就不要再说了。”这次说话的不是方红杏，而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姚松鼠。 他虽然不聪明，但是也看出汪淡花是在为难方红杏父女。 这让姚松鼠心中一凉，自己阿娘现在还躺在床上，可是她心里却只是想着为难那些可以帮助阿娘的人。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汪淡花没有想到自家这个最老实听话的子侄竟然这样拆她的台。 要不是她还想着给他留一点面子。老早一个巴掌甩过去了哇。 他也不看看，自己是在给谁出气！ 真是不会有出息的！ 而姚松鼠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由着汪淡花说。 方红杏则趁机拉着方大郎进了屋子。 不用走近，方红杏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细细闻了一下，她便闻出其中几味药。 而站在她一边的方大郎，虽然面上没有变化，但是心里已经将那些药材都报了一遍。 “荆芥，防风，黄芩，牛蒡子，知母，生石膏，生大黄，生甘草，生姜，葱白，好一个消毒化毒汤。” 方大郎虽然还没有见到姚松鼠娘本人，但是根据这药材，差不多就能猜到她得了什么病。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方红杏，他想看看方红杏是怎么处理的。 方红杏走到榻前，先将姚松鼠娘的面色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她气色衰败，面色黯淡。 “方红杏啊。”姚松鼠娘感受到有人坐到了旁边，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看到方红杏的时候并不觉得意外。 她一直都知道方红杏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只是这么一对比，她自己反而多了几丝羞愧。 “婶子，现在身体觉得如何？”方红杏轻轻握住姚松鼠娘的手臂，感受着手下脉搏的跳动。 “就是疼。”姚松鼠娘皱着眉头说道，这疼跟针扎似的，一阵一阵，别说睡觉了，除了躺着，也不安稳。 明明喝了药，那红红的疹子退下去了不少，但是那疼痛却一下子加剧了。 趁着姚松鼠娘说话的时候，方红杏又趁机观察了一下她的舌苔，舌质赤红。 “脉浮滑数，舌质赤红。”方红杏面上多了一丝沉思，目光往下滑，到了她疼痛的地方。 之间她的小腿到膝盖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的小疹子，模样很是可怖。 方红杏庆幸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非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婶子你具体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回事，腿上有了这样的症状。”作为一名医生，方红杏的习惯就是先问病史。 将前因后果先都了解一遍。 “那是五六天前的事情，我和姚松鼠他爹一块儿去收稻子，你也知道这个时间，正是村下农活最忙的时候。”姚松鼠娘说到这儿，腿上又是一阵疼痛，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些。 “然后是被什么咬了吗？”方红杏耐心问道，心中默默记录着有用的数据。 “就是一只蚊子，我还把它打死了，当时没觉得不对的，但是过了一个夜，腿上就有了丘疹，而且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痒。” “阿娘把那个红红的疹子抓破了以后，也不觉得疼，就拿家里备着的药膏抹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不抹药膏还没事，一抹，腿上就疼了起来。”姚松鼠见他阿娘很是痛苦的模样，自觉将话题接了过去接着说。 “我们村寨子又没有什么大夫，我没有法子就把阿娘带到场镇来了。”说到这里，姚松鼠的脸上明显就多了一些气愤：“姨妈帮阿娘先是请了一个大夫，那个大夫留了一个药膏，但是用了完全没有作用，后来又请了两位，留下一个方子，阿娘就喝了几副药，腿上疼的就更加厉害了，晚上都不能睡觉了。” 姚松鼠又是生气又是难过，还说是什么有名的大夫，根本就是骗子啊！ 听到他们两个人的概述，方红杏差不多得出了结论，姚松鼠娘是属于虫毒生风，浸淫营血，只需用清热解毒，祛风凉血的药就成了噢。 “你能把之前大夫开的方子给我一下吗？”方红杏想要看看之前大夫用的是什么药，这样也好对症下药。 “嗯嗯。”姚松鼠说着将目光放到了汪淡花身上，这方子由她收着。 汪淡花心中不忿，而且看方红杏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话来，除了之前说了一句什么“舌质赤红”根本就没有别的有建设性的话，她自然是不愿意相信她的。 “这方子我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才开的，哪里是你说要看就能看的。”汪淡花有些不屑地扫了方红杏一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而且这大夫的字都是龙飞凤舞的，就算识字的也未必认得清是什么字，她一个小姑娘，就是给她看，她都未必看得懂。 她就是不愿意如她的愿。 说到底还是汪淡花的街掌夫人做的有些久了，平日里都是别人巴结她的，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面子，但是她又不能对她做什么，所以才想着什么事情上面都刁难她一番。 可惜方红杏根本就不把这些小把戏放在眼里：“这都没有效果的药方子还这样藏着掖着的，还打算当饭吃？” “你才当饭吃呢！”汪淡花恼道，这生病是比较忌讳的事情，方红杏刚刚那话讲的是极其不客气的。 不过既然汪淡花那么不客气，方红杏自然没有必要对她客气。 现在可不是她求着他们让她来看病的。 “姨妈。”姚松鼠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连忙出声哀求道。 方红杏第二次愿意转头回来看，姚松鼠已经很感激了，他可不想方红杏再被气走一次。 特别是当他接触到他娘越发难看的面色上。 汪淡花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主次不分了，但是又见不得姚松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冲着他瞪了一眼，这才将方子甩到方红杏身上。 “荆芥，防风，黄芩，牛蒡子，知母，生大黄，生甘草每味二银子，生石膏，六银子，再加生姜，葱白各一银子。”方红杏将药方细细看了一遍。 这个方子，赫然和方大郎之前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简直是英雄所见略同。 第94章 书接上回。 “方中荆芥、防风祛风祛卫分之风毒；黄芩、牛蒡子祛气分之温毒；知母、石膏祛营分之热毒；大黄有凉血解毒之功；甘草、生姜、葱白则有调和营卫、解毒透毒之力。整个方子共奏祛风解毒，清热凉血，扶正祛邪的功效。”方红杏回想着自己在医书上面看到的有关这个方子的一些介绍。 不过要把这些拽文说的简单些，意思就是说整个方子的药物有消炎、解热、镇痛、抗菌、降低血管渗透性以及促进疮藓皮肤病变组织愈合的作用。 总的说来，还是很适用于姚松鼠娘这样的病症的，所以她身上的丘疹才会慢慢退下去。 只是这病症没有彻底消散，简单的说来还是药力不够也就是药量不足。 这药力不够，可不是说单纯的加重药方中的药的剂量就可以了的哎，这个才是重点啊。 “你看好了没啊，有结论了不？”汪淡花见方红杏看着手中的方子，微微皱着眉头，心中一阵得意。 她请了好几个有名的大夫都没有法子，她一个黄毛丫头还想瞧出些什么来不成！ “婶子这是被毒虫叮咬，属于虫毒生风，浸淫营血。”方红杏故意不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解释这个病症，就是要显得自己高洋上，看那汪淡花还能用什么话来反驳自己。 这也怪不得方红杏。 “我可不管是什么毛病，我就想问问，这病有什么法子治。”汪淡花果然听不懂那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可不会将自己的短处暴露出来，直接将问题抛给了方红杏。 是什么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治。 “其实之前的大夫开的方子并没有错喔……” “哟，要是没有错的话，这病能不好，你要是没本事可别在这里说大话，免得到时候圆不回来。”汪淡花不等方红杏说完，就很是嘚瑟地说道，她就知道方红杏也不是一个有真本事的。 而且这个毛病这么多大夫都看不好。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地就被一个小姑娘看好，她不相信她也没有。 她说这话，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话可还没有说完。”方红杏有些无语地看着汪淡花，这位大婶儿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而且现在躺在床上的可是她的亲妹妹啊，她不在乎能不能治好，反倒是在乎起能不能抓住她的话柄。 这感情未免也太淡薄了吧！ “你……”汪淡花还想说什么，就觉得背上一寒，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了。 方红杏见她安静下来了，才继续说道：“这方子本身是没有问题，也算是对症下药。只可惜药力不够，所以才导致这病不能痊愈。” “那还要多加点量吗？”姚松鼠就字面上的意思问道。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哦，不过也不难。只要再加几味药就好。”方红杏的眼睛扫过方大郎。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阿爹面前给人下方子。 她下意识地想要得到他的认同或是什么。 只可惜方大郎的伪装太好，方红杏就是他的眼睛都看不分明，自然更加不能从面上看出他的意思。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方红杏觉得，他对自己是赞许肯定的。 她没有想错，方大郎看到方红杏那么自然地将“望、闻、问、切”快速做完。心中就已经很是骄傲了。 特别是她还能将姚松鼠娘的病症讲出来，甚至要用的方子，她都了然于心，这些都让他觉得惊喜而又期待。 他的女儿，果然和他一样优秀。 “还要什么药。我马上去抓。”姚松鼠听方红杏这么说，眼中马上迸发出一种光彩来。 方红杏也不打算吊人胃口，这不是那种事情，直接说道：“只要在原来的药方基础上，再加徐长卿隆*六克，苦参六克，服用五剂以后，腿上的丘疹就该全部消退了，痒痛也可以解除。” “这么快？”姚松鼠有些难以置信，这一天一剂药的话，那也只需要五天的时间。 “如果可以的话，平日里也要多喝三瓜汤。”方红杏继续叮嘱道，这三瓜汤分别是冬瓜，丝瓜，黄瓜，是用来消祛余毒的。 “嗯嗯，我记住了。”姚松鼠听着连连点头，之前那些大夫开方子可没有方红杏那么轻松。 而方大郎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不住的微微点头。 这方红杏在药方中加入徐长卿，苦参是为了加强放药的解毒之力。若湿毒明显，可加入赤小豆，薏苡仁；若风毒明显，可加入白鲜皮，蝉蜕。 不过就姚松鼠娘的情况，方红杏的方子已经完全够用了。 他自己并没有专门教她医学上面的学问，她不过是看了家中的那些医书，就有这样的能力，不愧是他家的人喔。 要是他的家族现在还在，方红杏必定会为他这一脉争得各种的荣耀。 只可惜，现在的自己不能暴露太多，即使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 “慢着，我有话。”看着姚松鼠兴冲冲地要去药房抓药，汪淡花一句话就把人叫住了。 “这方子就她一个人说了，也没有找人看过，你就不怕你阿娘吃了病情严重吗？”汪淡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姚松鼠。 这小丫头片子的话，就这么可信？！ 姚松鼠一愣，然后才慢慢说道：“我相信方红杏的医术。”至少她从来没有失手过。 而且他相信方红杏的人品，要是真的没有把握的话，她不会这么快速将方子写出来。 方红杏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汪淡花没有想到姚松鼠的态度这么坚定，顿时有些恼羞，这么一来，倒是显得她好像不愿意她妹子康复一般。 “既然你这么相信她，那就去抓药吧，到时候你阿娘的病要是没有好，可不要说是我不愿意帮忙请好的大夫！” 汪淡花原本对自己妹妹一家还是很照管的，毕竟自己混的那么好，总要帮一下娘家，但是现在看到他们这么不识好歹，心中顿时就多了一丝不满。 亏得自己处处想着他们。 “姨妈。”姚松鼠见汪淡花面色不好看，心中也有些忐忑，可是他又担心自家阿娘的病情，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做了噢。 “叫我干嘛，不是要去抓药吗？”汪淡花没有好气地说道。 “那我去抓药了。”姚松鼠本来就憨，听汪淡花这么一说，下意识地就认为是她赞成自己去抓药了，脸上马上多了一丝笑容浮上来。 “你！”汪淡花看着姚松鼠的身影快速从面前消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憨子，自己那话是这个意思嘛吗？！ “阿姐。”姚松鼠娘见汪淡花面色微沉，便忍着疼痛出声叫唤道。 “在这呢！”汪淡花看到姚松鼠娘这么虚弱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酸，身上尖酸刻薄，无理取闹的气场一下子也弱了下来。 当年她做姑娘的时候，她们两个的感情是最好的了。 看到自己的妹妹，现在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显老，汪淡花心中也不是不心疼的。 轻轻坐到姚松鼠娘的床沿，她也不和方红杏争什么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她人给治好了才是。 方红杏松了一口气，要真的再吵起来，她还真有些词穷了。 她虽然在乡下生活了十来年，但是吵架这个技能她一直没有学会掌握。 她一般都用傻笑来应对别人的挑衅。 她原本都打算好了，要是这汪淡花继续不依不饶的，那她就继续用那一招，虽然不大有气势，但是也不大见得会吃亏。 不过这汪淡花的本质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好上不少。 “夫人，夫人。”两姐妹正细声说着悄悄话，方红杏和方大郎已经趁机躲一边角落坐了下来，之前的那个小厮又跑了回来。 “你又是怎么了？”汪淡花没有好气地说道，这家中的仆人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不过她也不想想，她和街掌两个人都是草根出身的，哪里有资格要求家中的仆人比他们还要守礼呢！ “杜老请来了。”那小厮说道，他原本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找了几个地方，没有想到还真的被他找到了咯。 “那还不请进来啊！”汪淡花白了那小厮一眼，虽然没有之前到，但是现在到也不错，正好可以看看那方子有没有问题。 虽然姚松鼠那么信任她，但是汪淡花打心眼儿还是抱着一丝怀疑的。 没一会儿工夫，杜老就笑呵呵地进来了，看到方红杏的时候还不忘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倒是目光触及到坐在方红杏边上的方大郎，眼皮子下意识地跳动了一下。 这人是…… “杜老，您来的正好。”汪淡花很是殷勤地迎了上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巴结这么一个人物，总是没有错的。 杜老面上的笑意冷淡了些，问道：“听说有人生病了，这病人呢？” 汪淡花一听，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下去，将位置让出来，让他去看姚松鼠娘。 杜老一看姚松鼠娘的模样，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看这情况，应该有拖了几天了吧。 不过作为一个好的大夫，不应该将情绪展现在脸上，免得影响到病人的心境，所以那皱眉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之前的大夫可是开了什么方子呢？”杜老给姚松鼠娘细细把了脉，又观察了舌头以及眼睛，相比较方红杏之前借着说话就快速检查一遍，杜老明显显得更加慎重。 “就是这个。”汪淡花连忙将方子拿出来，这姚松鼠去抓药并没有将方子拿走。 汪淡花有些期待地看着杜老，想着从他口中听到不同于方红杏的说辞，能够拿出权威方案，让妹妹尽快走出疼痛困扰。 这也是人之常情，患者可是自己的亲妹子。 第95章 首肯 要说呢，这个方子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挺中规中矩。”杜老摸摸自己的胡子继续说道：“只是这个大夫不知道根据病情来调整，所以病人的情况才会变成这样。” “那您觉得要哪里调整一下吗？”听杜老这么说，汪淡花心中一凉，怎么和方红杏说的那么像，难道这女子她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只要在原来的药方基础上，再加徐长卿约六克，苦参约六克，服用五剂即可痊愈。”杜老说道，他说的话和方红杏之前说的，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杜老见汪淡花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样的病症虽然不简单，但是也称不上疑难杂症，杜老并不认为自己会出错，所以看人目光也是炯炯有神，澄明无瑕。 “没什么，没什么。”汪淡花连连摆手。 倒是汪淡花好像有一些神不守舍。 汪淡花心中却忍不住嘀咕：“这小妮子竟然还真的有些法子，让人不可轻觑。。” “如此，便不要耽搁了。”杜老示意汪淡花找人可以去配药了。 汪淡花眼睛扫向方红杏，看她面上并没有嘲弄的神色，脸上便淡定了些，正打算找人去药铺的时候，姚松鼠抱着药包急冲冲地回来了。 “我把药买回来了。”姚松鼠直接跑到方红杏旁边，将药交给方红杏：“徐长卿六克，苦参六克，你瞧对不对。”因为跑的太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杜老，以及脸色有些怪异的汪淡花姨娘。 “没错。”方红杏接过药包。打开闻了一下，买的药并没有错。 姚松鼠得了方红杏的确认，抛下一句“那我煎药去了！”便又跑开了。 其实刚开始她还真的没有打算拆汪淡花的台，毕竟她的性子并不是那么咄咄逼人的。 而且有杜老的确定，让她也安心了不少。 万万没有想到，这姚松鼠来的这么及时。 杜老闻言明显也很诧异，他之前是知道方红杏懂医术，但是根据她的年纪。他也并没有太在意，但是现在看情况，这方红杏竟然给出了和他一样的方子。 这个病可不简单啊！ 他也是有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才有这样的判断能力。 而这个方红杏，现在还不过十二岁…… “方红杏，这是你刚刚开的方子么？”杜老忍不住问道，他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以为普天之下，除了那尉迟家和薛家，很难再出这样的天才。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场镇，竟然还有像方红杏这样的人物。 他听说现在医学届最为年轻的天才大夫是薛家的第十二代嫡长孙——薛醒易。 那薛醒易不过十四的年纪，已经可以单独看方子，甚至还给宫中的贵人看过病。 这方红杏，如果再成长两年的话…… 只是让杜老比较疑惑的是，这方红杏的师长又是谁呢？ 他的目光忍不住扫向站在一边的方大郎，这个邋遢的男子汉，虽然给人感觉很平凡，但是他总觉得这不过是他的伪装。 “是的。”方红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杜老目光中带着一丝欣慰，他们这一代已经老了，还好有年轻人顶替上来。 虽然心中难免有失落，但是更多的还是欣喜和宽慰。 “杜老您过奖了。”方红杏有些不好意思。 对于中医，她其实并没有懂那么多。而且她以前一直是给动物看病的，对于给人看病，也不是太有信心。 毫不夸张的说，她所有的中医知识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家中那几本医书。 她哪里知道，家中的那些医书，除了传承下来的几本经典医书，剩下的都是方大郎将自己的经验以及家族中前辈们的经历记录下来。 这样的医书，全天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份。 方红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拥有了怎么样的财富。 要是杜老知道的话，指不定会跪在她面前，只为求得一看。 “这位是……”杜老对方大郎很是好奇，便将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 “这个是我的阿爹。”方红杏急忙笑着介绍道。 方大郎有些冷淡地扫了杜老一眼，这个老男汉看起来好像有些阅历，所以他才更加不愿意和他打交道。 “原来这就是令尊啊，之前有听侗笠提及过。”杜老故作恍然大悟，还一副“久仰久仰”的模样。 让方红杏心中一阵失笑，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这样的话用在自家阿爹上，怎么听怎么奇怪。 而且不用杜老说，方红杏都能想到申侗笠是怎么形容描绘的。 申侗笠可不是一个会在背后说别人的人，他顶多提及一下有这么一号人，毕竟是住在方红杏家里。 而且方大郎身上实在是没有那种明显的能让别人一眼瞧见的优点，就是相处中会发现的优点都没有。 想要找好点的词语形容他都有些困难。 方红杏想的没有错，申侗笠和杜老结交这么些时间来，唯一一次提到方大郎，就只用了一个词——“爱酒”。 不过杜老之前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套近乎罢了。 在他看来，方红杏以前是住在乡下的，乡下要找一个能教出方红杏这样一个学生的医学界大能实在是不大科学，唯一的解释就是，方红杏的医术是她爹教的。 这么一想，他对方大郎就更加好奇了，觉得他是一个隐藏着的大咖。 “既然在这遇上了，不如去我家中小聚一番，正好也请上侗笠，咱们好交谈一番。”杜老心情很是愉悦，不管是方红杏还是方大郎，都让他起了一番探索的心。 “这个……”方红杏有些犹豫，她知道杜老家中有一位很擅长做菜的厨娘，但是又有些担心自家阿爹。 “顺便可以交流一下医术上面的事情。”杜老虽然和方红杏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对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而且家中的厨娘已经炖了很大一大锅饿红烧蹄髈。” 他是一个很懂得养生的人，平日里根本不会吃这么油腻的菜，现在不过是为了诱惑方红杏。 果然方红杏一听，口水都差直接下来了，眼睛看了一眼方大郎。 “要不阿爹你先回去？”她就怕自家阿爹不自在了。 只是方红杏的好心在方大郎看来就不大一样了，他觉得自家闺女是嫌弃他带不出去，顿时心中一阵受伤的悸动。 原本就脆弱的玻璃心一瞬间变成了渣滓。 “令尊也可以一起来啊？”杜老原本就对方大郎更加感兴趣，自然是十分热情地邀请。 “好的好的。”方大郎不等方红杏说什么。直接就答应了：“我也要吃蹄膀。” 方红杏虽然瞧不分明方大郎现在的表情，但是总感觉他又傲娇任性了。 难道他以为自己这是去吃独食，她明明是考虑他的种种存在的情况好吧！ 杜老心中一喜，马上和站在一边插不上话的汪淡花说道：“既然药方也开了，药也买了，那咱们就先告辞了。” 汪淡花原本还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和杜老套下近乎，一块儿吃个饭，没有想到他根本没有正眼瞧她，反而和方红杏父女聊得欢快。 这让她心中更是郁结了好几分。 想要说些挽留的话，可是更加插不上言，人家根本不搭理她。 一行人就这么直接地走了。 扬长而去！——如果汪淡花上学过，一定首先运用这个词语来概括现状。 杜老的家住的比较偏远，环境也相对幽静了不少。 那屋子虽然没有汪淡花家大，但是构造很是精细，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一个懂享受的人喔。 以往方红杏见到杜老都是他来自己家，这到杜老家她还是第一次。 “婷劯，叫厉厨娘今天多做几个菜，多做些大荤菜，我要招待客人。”杜老一进去就吩咐了书童，既然他刚刚都那么说了。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方红杏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眉开眼笑了。 虽然一个小书童的名字都比她好听，让她有些郁闷，不过这不是重点，名字再好听还不是书童。 她的名字虽然很俗气大众（其实也蛮好听的），但是能吃肉就够了。 一对比，方红杏心中马上又舒坦了。 “婷囡，你去书院候着，等会儿申公子放学了，把人接到这边来，免得他回去一个人都没有。”杜老继续吩咐道。 他这边一共是两个书童，两个丫鬟，分别是“婷囡，婷劯，婷玫，婷桔”正好凑成岁寒四君子梅兰竹菊的谐音。 站在一旁的婷玫一听是去找申侗笠的，脸上马上一喜，笑着说道：“申公子由我去叫吧，我路熟的。” 这街衢也不过巴掌大的地儿，这婷玫这么说，不过是想自己接这个差事而已。 申侗笠的美貌，在这个小场镇，有几个年纪适当的女子能不心动的。 “我也去，我也去……”原本在倒茶的婷桔一听是这个差事，也马上就跑了过来。 两个人为了抢这个事儿开始互相瞪眼捂拳头。 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长相又都不错，虽然是瞪着眼睛，但是就旁观者看来倒是有些赏心悦目。 方红杏在心中感慨了一句：“果然美色惑人红颜祸水啊！” “吵什么吵，我说了叫婷囡去，你们两个都给我干自己的事情去！”杜老没好气地说道。 自己平日里是太纵着她们了，而且这申侗笠的身份，哪里是她们可以觊觎的。 婷玫婷桔平日里都是比较受宠的，漂亮的女孩子又容易讨喜的，现在被杜老说训，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瞪了对方一眼，就跑远了。 方红杏仔细回想了一下她们刚刚娇嗔别嘴，以及跺脚搓手跑开的模样，这样好像比较符合十几岁年纪的女孩子。 她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自己做这些动作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自己果然是老了啊！相同年纪同样的动作，韵味大不相同，那意思相去甚远哩。 第96章 医书 趁着还不到吃饭的时辰，杜老打算先稍微探一下消息。 “你们快坐，婷珠，去拿几盘糕点过来。”杜老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壶，自己亲自给他们倒起水来。 杜老在这里，都是人家巴结着给倒茶的，哪里要他这样，今天给别人倒茶的事不多。 不过从这个举动中，也可以看出杜老对他们的重视。 “这个茶是我闲来无事，自己做的药茶，这秋日里喝正好着。”杜老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细细打量着方红杏父女两的神色。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方大郎刚坐下就闻到了茶的气味，里面的药材猜的他觉得七七八八了，也就这样。 至于方红杏，根本对茶不感兴趣。 所以他只看到一对神游天外，但又故作专注的父女。 “味道如何？”杜老等了半响，也没有听他们说什么，只好自己厚着脸皮求夸奖啦。 之前申侗笠第一次喝的时候，还夸奖了好几句呢。 方红杏本来就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两口，事实上她喜欢白开水远胜过了药茶，喝一口就是给面子了。 现在杜老还要问她意见，她只好努力回想了一下味道：“比较甘甜。”原谅她书读的少，脑袋里没有太多的形容词。 杜老原本以为方红杏至少能说几个这个茶的优点，没有想到她憋了半天才说了这么四个字。 顿时有了一种挫败的感觉。 再将视线放到方大郎身上，只见他更加好，直接用手撑着脑袋，一副在打盹儿的模样。 杜老在这边，几乎人人都是巴结他的，他已经很少没有见过这样的态度了，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 “对了，方红杏你这医术是跟你的阿爹学的吗？”杜老琢磨着也听不到别的评价了，便打算进入正题，问自己最为好奇的那个问题。 “没啊！”方红杏摇头：“我自己看医书学的。” 她还真没有说谎。 她的医术都是跟着医书学的，自家阿爹根本就没有指导过自己什么。 不过他还算有点负责，至少自己的字是跟他学的。 虽然他老是带着一身的酒气，以及常常教到一半就自己睡着了。 但是她的启蒙教师的确就是他。 “啊！”杜老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他开始想着就算不是方大郎教的，那顶多是还有另外一个人。 可是现在，听方红杏这么讲，她竟然是自学的，这样的年纪，没有一个正规的教师教导，她还能有这样的能力，那未免也太逆天了。 杜老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当年十二岁的自己在干嘛。 好像字都还没有认全。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吗？ 那薛醒易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成就，杜老还能理解，毕竟薛家底子厚，但是这方红杏…… 他忍不住想了下要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薛醒易，指不定也要被打击一番。 不过一年后，方红杏就真的遇上了少年成名的薛醒易。当然，那是后话。 “只是看书学？”杜老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根本就不科学啊，如果对人体没有一定的了解，就是看书。那也是瞎子摸象啊！ 他哪里晓得，方红杏上辈子学的是西医，最是了解人体的各种结构，中西医结合着学，自然是比一般人要快的多。 那些在别人看来特别难懂的专业术语，她联系当年的解剖学，内外科，分分钟就懂了。 只是这么一来，也有一个劣势。 方红杏的底子是西医，所以中医中的“气”之类的东西，她理解起来就更加难了。 这和她以前的认知是有一定意义上面的冲突的。 “是的啊。”方红杏点点头，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多么的流弊，她只觉得自己比别人的记性更加好些而已。 如果能够动手术，这样她能感受到更加大的成就感。 就好比之前治好凌云波和鲁家驴子，用的就是外科手术，那样才是她所欣喜向往的。 可惜这里的人比较保守，自己的手术，注定是不大可能在人身上实施的。 “我果然是老了啊！”杜老看方红杏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顿时感觉到一阵无力。 人家自己看书就能达到一般人学习了大半辈子都无法到达的高度，这让他又怎么不觉得怅然若失呢。 “杜老您正风华正茂呢！”见杜老好像一下子萎靡了下来，方红杏忍不住安慰道，其实杜老不过六十多岁，他自己又保养的好，还真的不怎么显老。 至少方红杏觉得，自家阿爹站在他身边，也不显得有多年轻。 “唉，当年我在医馆里学了好多年，才能慢慢开些小方子。”杜老有些感慨地说道，果然是学无止境啊，自己现在还是太满足于现状了。 杜老想到之前自己在方红杏面前卖弄那个药茶，顿时老脸一红，想必她是瞧不上眼的吧，难怪刚刚表情那么平淡。 只不过给自己留面子，所以才会说那么一句话。 只能说，有时候人的脑补实在是太可怕了啊。 方红杏明明只是对这个不大感兴趣而已啊！ “杜老的医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方红杏也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和杜老相提并论，她觉得自己的医术还稚嫩的很呢！ 杜老闻言，只觉得更加难过了。 有种被小姑娘安慰了的感觉。 方红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越说话，这杜老的表情就越萎靡。 再仔细联想一下自己说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啊？ 难道自己夸的不够直白吗？ “一直都听人说起杜老您的医术，这场镇您可是第一家啊，好些人还千里迢迢专门找您来看病呢。”方红杏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自己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这杜老也真是的，平日里完全瞧不出来是一个这么爱听恭维话的人啊！ 可是方红杏越是这么说，杜老的脸面就越发地挂不住了。 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竟然都做不到淡然，还不如方红杏一个小姑娘稳重呢。 年纪小小的，医术不凡，但是对名利都看的很淡。 自己不光医术比不上这么一个小姑娘，就连心态上面也比不上。 一种浓浓的挫败感袭上杜老的心头。 “婷株，将门上的那个匾摘了。”杜老想了下便冲着屋外喊了一句，自己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竟然还看不透这些名利事。 现在还要被一个小姑娘来点醒。 “老爷，出什么事儿了吗？”婷珠一听杜老要将门上面挂着的写着“悬壶济世”的牌匾摘下来，心中大惊。 要知道这个牌匾可是几年前杜老在疫病的时候救了上百口人，那些人联名送过来的，听说题字的还是当年很有名的才子，杜老平日里最是爱惜。 一旦刮风下雨，第二日必然是要他们踩着梯子将牌匾擦洗一遍的。 现在婷珠听到杜老要将这么重视的牌匾摘下来，就有一种是不是天要塌了的感觉。 “没事，你把它快点摘下来，收屋里去。”杜老现在看到那牌匾只觉得脸上臊的慌。 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享受着那些虚名，真是，真是，唉…… 婷珠平日里最是听话，闻言虽然心中诧异，但是也不敢多问什么，搬了梯子就要去摘牌匾。 只是动静稍微大了些，将另外屋子里面的婷玫婷桔也吸引了出来。 “婷珠你干什么呢，昨天也没有下雨，不用擦洗啊！”婷玫问道，再看婷珠的动作，竟然是在摘牌匾，顿时就惊了。 “哎，婷珠，你这是不要命了啊，老爷最是爱惜这个牌匾，那可是几百人的心意啊，你怎么摘下来了啊！”婷玫的声音很大，直接就传到了坐在屋子里面的方红杏他们耳中。 婷桔也是在下面嚷嚷，让婷珠不要摘，不然非挨揍不可。 杜老在里面听着，整张老脸都红了，心中将几个不会看脸色的下人骂了几句，眼睛都不好意思再往方红杏他们那边看去。 方大郎听着动静，原本微闭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这老头子倒是蛮逗的。 方红杏看外面吵的很是热闹，有些茫然地看着杜老：“这好好的牌匾摘下来做什么？”刚刚她进屋的时候第一眼就注意到，这是一个医者的荣耀啊，为什么要摘下来呢！ “就觉得挂外面没意思。”杜老自然是不好意思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不然真真要被笑话了。 外面闹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停歇了，婷珠也终于将牌匾摘了下来，又擦拭了一番以后才拿进来问杜老放到哪里。 “你就放我的书房吧。”杜老瓮声说道。 原本这就是病人送给自己的心意，自己放书房一个人看看高兴高兴也就是了，但是他偏偏挂出来，还要挂在最醒目的大门上面，这不是在和世人炫耀又是什么！ 做医者最重要的就是一颗平常心，自己这把年纪了还看不透，真是惭愧惭愧。 方红杏要是知道杜老现在心中所想，非笑喷不可。 这大夫也是普通人啊，拥有七情六欲是最为正常不过了。 而且只要是个人，哪里是不喜欢被夸奖的。 当年她的一个病人出院后送来一面锦旗，她可是自己找来钉子锤子，将锦旗挂在了办公室最醒目的地方了。 这每天瞧着，心情也好上几分，而且多瞧瞧，工作起来也有动力不是！没有了激情，还谈啥实力？ 第97章 针灸 针灸 杜老急于转移方红杏的注意力，就问了几个医术上面的问题，方红杏回答很是顺口，作为一个熬过了应试教育的人，那么几本医书，她老早倒背如流，融会贯通了。 而且在方红杏看来，杜老大概是念及她的年纪，问的都是一些比较浅表的问题，回答起来毫无压力。 但是在杜老心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他问的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不算尖锐也不大众的，特别是那些外伤上面的。 他觉得女孩子应该都不会涉猎那一块儿，比较血腥，可是他哪里晓得，方红杏在那方面才是真正意义上面的擅长。 所以当方红杏说的比他懂的还要多的时候，杜老的脸再次无法抑制地红了起来。 果然是学无止境，人人都是沧海一粟，圣人说的没有错啊。 “这止血真的这么容易？”杜老听到方红杏说的，心中还是有些怀疑。 这大出血一直是一个大问题，又没有什么药可以一下子将血止住的呢。 他记得有一个“灵灸”门派，擅长用银针快速止血，但是这穴位的把握很难掌控。 所以会的人很是稀少。 这个灵灸派，用的就是后世的针灸。 只不过这穴位难记，见效又没有用药快，学的人自然很少。 杜老游历了那么多年，也不过见过几位。 而现在方红杏说，要是手脚大出血，只要用布料将出血部位的上方扎紧即可，这未免。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方红杏说的这个就是后世常用的压迫止血。 现代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点，只要知道血流方向，在上面截住，就能暂时性快速止血。 但是这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即用时不能太久，不然会伤害到血管，导致血管的坏死。 多适用于一般的急救。 “是的。”方红杏点点头，又将其中需要注意的点一一说了下。 她倒是没有什么藏私的想法。 杜老要不是念着自己现在是长辈，真是恨不得拿个本子将今天听到的都记下来，然后一一试验一番。 只是他还记挂着自己这张老脸，怕被方红杏笑话。 只能调动起自己的脑袋，将该记下的都铭记在脑子里，等人走了再写出来。 “申公子来了。”婷枚兴冲冲地跑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 “这么咋咋呼呼的，我平日里怎么和你说的。”杜老正想着再问些什么，好多记些下来。就被婷枚的话打断了，他心中有些恼。 婷枚吐了一下舌头，并不怕他。 “那你叫厨房可以上菜了。”杜老眼睛扫到方红杏。想到自己刚刚问了这么多问题。她虽然年纪小，态度确实不卑不亢的，那份气度便是在京城的贵女中也是少见，心中的喜爱又多了一层。 他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沉吟了一下，便说道：“将我放在地窖的‘红豆香’拿一坛子上来。” 他记得之前申侗笠说过。这方大郎最爱酒，他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感谢方红杏的，那就用好酒招待方大郎，也算是间接的感激了。 方大郎一听“红豆香”这个名字，原本闭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些。这个酒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说它的味道甘醇。这酒后劲又极大，甚至可以将一切忘掉。 可惜产量极少，特别是有年份的。 这样的酒，方大郎怎么会不眼馋。 “是。”婷枚一听这个酒的名字，眼中一惊，将方红杏两父女细细打量了一番，要知道这个酒，之前那位大人来的时候，杜老都没有拿出来呢，现在竟然用来招待他们了。 婷枚有些不明白，不就是一对很普通的父女吗，而且穿着打扮很是简单，根本就没有特别之处。 她哪里能体会一个医者在学得别的新的知识的时候的那种欣喜若狂。 “对了，这申公子怎么还不进来？”杜老看了一眼门口，随口问了一句。 婷枚往外面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有个没脸没皮的女人正拖着申公子不放呢！” 她刚刚远远地瞧见申侗笠过来就连忙跑进来说了，没有想到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多了一个女人。 就她那样的姿色，也敢这么没脸没皮地往上面凑！ 要不是之前杜老还吩咐了她事情，她老早捋捋袖子冲出去了。 “你先去做事吧，我去看看。”杜老见婷枚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外面，顿时有些好笑，这样的情况也轮不到她一个丫头这么往前面冲。 婷枚心中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还是听话地到厨房去了。 方红杏一直都知道申侗笠异性缘好的过分，但是这么赤果果的还真没有瞧见过，带着一些幸灾乐祸就跟着杜老一块儿出去了。 方红杏出去之后，发现其实也没有婷枚说的那么夸张，是有一个姑娘，但是并没有对申侗笠有肢体上面的接触，只是申侗笠走到哪，她跟到哪罢了。 “申夫子，您就收我做学生吧。”那个女子脸上带着明显的渴求，只是眼中的眷恋太明显了些。 方红杏这么一个局外人也可以看出来，这当学生是假，和申侗笠多接触才是真。 “讲堂不收女学生。”申侗笠有些头疼地看着她，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别的几个都被他冷脸赶走了。 但是这一个，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管用。 他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虽然也会被贵女追逐，但是贵女们有自己的矜持，哪里有这样的。 这让他很是无所适从。 特别是当他发现方红杏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他的时候，他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 “您就收下我吧，我真的想要识字。”那女子说的很是诚恳，不过要是眼睛不要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申侗笠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加好。 “这位姑娘，我们讲堂不收女子，而且你的年纪也大了些，如果你真的有这个上进心，可以请女夫子到家中学习。”申侗笠好言相劝到。只是态度明显比之前强硬了些。 那女子听到申侗笠说她年纪大，而且又态度这么坚定，面上微微一红，眼睛也随之红了起来，再看方红杏等人都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毕竟是姑娘，还是要脸面的，捂着脸跑了。 申侗笠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女子实在是太难缠。 “杜老。”申侗笠冲着杜老方红杏有些尴尬地笑笑，原本那些女子都只是在讲堂附近找他。 现在越发过火了。 申侗笠也隐隐察觉到自己的性子还是太软弱了，但是又考虑到对方都是一些女孩子，他也不能说太重的话。 “快进来吃饭吧。”杜老虽然眼中带着一丝揶揄，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那些女子，在他看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根本不需要多放心思。 这申家的子孙，岂是这些人可以随便觊觎攀附的。 在杜老看来，那些女子甚至连婷枚婷桔都不如。 “听说你去给汪家婶子看病了，她可安好？”申侗笠轻声问道。 他记得方红杏好像和汪家姐妹闹得不是很愉快。就连之前一直来的那个叫姚松鼠的男丁，如今也不过来了，所以才会特意一问。 “已经开了方子，正好碰到杜老，便来随便蹭个饭。”方红杏说的很是实在。完全不考虑在申侗笠心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申侗笠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他比较意外的是。杜老怎么会将人邀请道家里来。 要知道这杜老看似平易近人，其实心中却有一丝清高，这又是他养老的地方，意义自然不同，这场镇，被他亲自带进门的可没有几人。 虽然杜老曾经表示过比较欣赏方红杏，但是这其中大半都是随口的恭维罢了。 申侗笠虽然为人处世没有那么圆滑，不过这些还是瞧得出来的。 “侗笠啊，这方红杏年纪虽然小，医术可是不容小觑啊，就连我这老头子，都要自愧不如了啊！”杜老听到他们后面的小声交谈，便放慢了脚步，和他们走到一块儿。 这个小地方，要是说谁能配得上申侗笠，杜老以前是找不到的，但是现在，这方红杏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虽然有个拖油瓶阿爹，但是性子，能力那都是一等一的。 如果申家还有之前的底子的话，这方红杏就算性子能力再好，肯定也是配不上的，但是现在申侗笠正好也是虎落平阳之际。 但是杜老相信他不会一直屈就在这么一个小地方，而方红杏也非池鱼，她的成就，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杜老并不会因为方红杏是女子，而小瞧了她。 “杜老您过奖了，我年纪小，哪有您那样的历练。”方红杏这个可不是恭维，虽然她手术是有经验的，但是这中医，还在慢慢摸索中呢！ “好好，小姑娘谦虚也是一个好事儿。”杜老摸着胡子哈哈一笑。 这谦虚总比不知天高地厚要好的多。 而且他因为想着方红杏和申侗笠比较合适，看方红杏也是越看越顺眼。 “先吃饭，吃好饭咱们再交流交流切磋切磋。” 申侗笠明显有些不在状况内，怎么回事儿，这不过半日的功夫，这两个人的情谊怎么一下子就突飞猛涨了。 “先吃饭。”方红杏已经闻到了肉的味道，好香。 她好像隐隐间知道了这申侗笠怎么回去吃饭的频率越来越低了，要是她的话也会选择这里。 但是作为一个寄居在她家的房客，他这么做真的好吗？ 申侗笠有些不大明白，这方红杏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一下子变得渗人了起来。 琢磨不透啊！ 第98章 喝酒 “来来来，大家动筷子吧。”菜一道道地被端了上来了，杜老开始招呼他们吃饭，他的目光还特意在方大郎面前停留了一下，他有些好奇，这方大郎等下会怎么做？ 刚刚他虽然一直在和方红杏聊天，但是注意力却一直没有从方大郎身上收回，他总觉得方大郎没有那么简单。 可惜，他观察了半天，只瞧见他的后背上下起伏着，完全没有任何的异样。 在别人家这样睡着的确很不礼貌，可是谁叫人家是酒鬼呢！ “这位……”杜老拿起酒杯，想说些什么，然后敬方大郎一杯酒。 他虽然知道别人都叫他方大郎，但是他总不好也这么叫。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人家姓什么，顿时一句话就噎在了喉咙处。 “大家都叫方大郎，杜老你随便叫啊！”方红杏见自家阿爹艰难地醒了过来，可惜眼睛都在酒上面，根本就不搭理杜老，顿时有些小小的尴尬。 不过这么说起来，她也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姓如何介绍，她一直被叫方红杏，但是总不可能真的是称呼老爹方大郎吧，自家阿爹也从来没有说起过。 “那酒贤弟……”杜老有些艰难地说道。 方红杏一听这称呼，直接就喷了，自家阿爹虽然满脸大胡子，但是年纪做杜老的儿子辈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啊，这杜老是怎么狠得下心来用这样的称呼的。 其实杜老心里也很纠结，一方面是处于尊重，不好太随便地叫，毕竟他是方红杏的爹爹，但是另一方面，这方大郎整张脸都被掩藏在胡子下面，根本看不出样貌，杜老实在没有火眼金睛到这样的地步，直接判断他的年纪。 他知道方红杏的年纪当他孙女绝对是绰绰有余的，但是看这方大郎的长相。 当他儿子绝对是显老。 也许人家只是晚来得女…… “杜老你就随便叫吧，我阿爹不介意这些虚名的。”方红杏连忙说道，她怕再次听到那个奇葩的称呼。 而且她阿爹不光是不在乎虚名，他是连实名都不在乎的人啊！ “那我先干为敬。”杜老也不愿意再纠结称呼，直接一口气将一杯子酒喝了下去，这样也算是表达过敬意了。 这个“红豆香”虽然劲道足，不过这杯子小的很，一杯不过一小口，杜老这么一点酒量还是有的。 方大郎难得睁着眼睛瞅了杜老一眼。只是他的眼睛好似蒙了一层纱，让人也瞧不透。 杜老只觉得被他这么瞧了一眼，浑身都有些不大舒坦了。 不过心中就更加坚定了一点，这个男汉是真的不简单。 “酒……嗯……不错。”方大郎慢悠悠地将这几个字说完，便在大家伙儿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整坛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中途还不带喘气的。 “砰！”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方大郎就倒在了饭桌上。 方红杏三人都有些愣愣地看着方大郎，这酒劲儿也太快了吧！ 杜老心疼之余又不能表现出来，暗暗瞪了他一眼——这酒他可是藏了三年没舍得喝。 现在倒好，全进了他的肚子了。 “他这样没事吧？”杜老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心疼都掩下了，才关心地问了一句。 这个“红豆香”后劲可是很足的，这么一口气喝下一坛子，他都怀疑会不会烧坏脑子。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病例。 有小孩子不懂事，偷喝家里的酒，直接把脑袋烧坏了。 要真这样了，那他罪过就大了。 “没事，反正他每天都这样，咱们吃菜吧！”方红杏看了一眼方大郎，见他呼吸平缓，一看就是睡着了，就不打算管他了。 “那要不我找人先将他搬到屋子里面去？”杜老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没事，就这么趴着吧，等下吃好饭我把他带回去就好了。”方红杏毫不在意，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往在自己家的时候，他也常常吃饭吃到一半就这么睡过去了。 杜老原本要叫人的手一下子又顿在了半空中，这样的父女关系，未免也太诡异了。 “哎呀，杜老，你家的厨娘手艺真好！” 杜老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方红杏啃着猪蹄，满脸的笑容。 他又忍不住低头瞧了一眼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的方大郎。 他没有自己的孩子，也很少和小孩子相处，可是这父女之间的相处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喜欢就多吃点。”杜老的语气有些僵硬，毕竟在趴着一个人的桌子上面吃饭，这样的经历也很难得。 “嗯嗯。”方红杏因为嘴里还有东西，也不方便多说话，只使劲儿点了点头，就努力吃了起来。 她敢打包票，这个厨娘肯定是杜老专门请来的，这个厨艺，好吃的方红杏都要感动到哭了。 蹄髈炖的酥软入味，入口即化。 还有冬瓜排骨，冬瓜切的一个厚度，经过一段时间的烹煮，呈现一种美妙的透明色。 六菜一汤，每道菜的味道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最神奇的是一道炒肥肉，当然这么难听的名字自然是方红杏随口起的。 整道菜除了作料就是肥肉，但是这个肥肉因为浸泡了酱油，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酱红色，但是又带着自身的一种透明感。 方红杏并不挑食，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对肥肉多少是有些排斥的。 她开始并不知道这个是肥肉，吃了一口以后，顿时被那个味道给俘虏了，又连吃了两口，后来才知道竟然是肥肉。 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肥肉也有这么美好的时候！ 要不是方红杏知道自己的厨艺有限，根本不可能学会，她真是恨不得直接冲到厨房去求做菜的秘方。 她再次坚定了要靠努力赚银子请厨娘的心。 在杜老有些呆滞的目光下，方红杏将最后一块肉夹到自己的嘴里，咽下去以后才冲着杜老腼腆一笑：“多谢招待了，确实是太有味道了哇。” 杜老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界又被刷新了一番。 “你喜欢就好，有机会再来吃。”杜老下意识地客气道。 “嗯嗯，那就叨扰了。”方红杏直接点头，根本不给杜老改口反悔的机会。 杜老虽然心中诧异，但是他也不是抠门的人，而且方红杏多来的话，两个人还能多交流一些医术上面的事情。 “我找人送你们回去吧。”杜老看了一眼方大郎，他还没有清醒的痕迹。 这方大郎看着虽然瘦，但是毕竟是一个大男汉，方红杏和申侗笠这么细胳膊细腿的两个人，可搬不动。 “那就麻烦杜老了。”申侗笠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想帮忙，但是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力气。 “阿爹？”方红杏现在方大郎胳膊上戳了两下，发现他连呼吸都没有变，就知道这次他是真的醉了。 顿时一阵无奈，不过对那个酒也有了一种新的认知。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哎！ 要知道自家阿爹喝了那么多年的酒，从来没有醉成这样过。 “婷珠，去备牛车，不不，轿子。” “是。” 婷珠的速度很快，再加上这街衢又小，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方红杏的家。 婷珠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是学过一点腿脚功夫的，相比较文弱书生申侗笠来讲，他力气要大上不少。 在他的帮助下，方大郎算是安全到达了他的床上。 谢过了婷珠，方红杏打了一盆温水，打算给方大郎擦拭一下。 还好方大郎酒品不错，喝醉了只是睡觉，没有爆粗口或者吐的坏毛病，这也让方红杏松了一口气。 为保住了他所剩无几的名声而庆幸。 “咦？”方红杏刚解开方大郎的外衣，就感觉到衣服有些怪怪的，中间好像夹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竟然不知道自家阿爹的衣服里面有这么一个很是隐蔽的暗袋，她给他洗了这么多年的衣服都没有发现过哟。 方红杏心下好奇，又见他丝毫没有反应，忍不住用手将那个玩意儿抽了出来。 拿近一看，她才发现这个东西眼熟的很，竟然是一张皇榜。 而且根据上面的内容，方红杏记忆很好的想起，就是自己和阿爹一起到场镇所看到的那张，榜上就写着新帝登基，减税的那个事儿。 她还记得那天她买到了鹿肉，以及吃过了五个无比美味的驴肉包子。 可惜现在那家包子铺换人了，包子味道也没有那么好了。 鹿肉她也没有再买到过，让她很是失望。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方红杏现在觉得想不通的是，自家阿爹为什么要珍藏着这么一张皇榜。 他难道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只是自己没有发觉？ 方红杏想到上辈子那些喜欢收集女士内裤的壮汉，顿时浑身一抖，不愿意再联想下去了。 怕被发现，方红杏虽然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还是快速地将皇榜又塞回了夹层暗袋。 等她开始忙活别的事情的时候，方红杏这才灵光一闪，她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个细节。 那天他们看到皇榜的时候，自家爹爹还哭了。 虽然当时他说是风吹沙子进了眼睛，但是她一直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再联系之后在路上听到的一些人聊天八卦，说有人偷了皇榜。 将这几件事情都联系起来，方红杏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尼玛，难道说，这偷皇榜的蛇精病不会就是自家阿爹方大郎他吧！ 第99章 生意 有些事情虽然看破了吧，但是也不好说破，就好比这皇榜的事情。 虽然方红杏心里好奇的紧。 不过让她更加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自家阿爹的长相。 他难得睡的那么死，她不趁机偷窥一下胡子下面的真容，那才是真正的傻。 方大郎的长相比方红杏想象的要年轻不少，而且让她最最受不了的是，他竟然是一张娃娃脸啊，自己的脸型竟然是遗传了他，她一直以为是像自己那个无缘的阿娘的。 当她很自然地将自家阿爹当糟老头看待的时候，事实却残酷的告诉他，其实对方还是一个英俊中年。 因为是一张娃娃脸，方红杏看他根本比申侗笠都大不了多少的模样，顿时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而且她还没有地方发泄。没有倾诉的对象。 “方红杏在吗！”方红杏还在忧伤地回想着这个事儿的时候，屋子里就闯进来了一个大男汉，吓得原本蜷缩在角落打瞌睡的阿猫把毛都竖了起来，一下子窜到了里面。 “怎么了？”方红杏看了一眼这个男汉，脸上还有一条明显的伤疤，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 可是她琢磨着自己也没有干什么坏事，心里虽然有些没底，但是面上还是一片的坦然。 “你快去救救俺家大山牛。”那壮汉看到方红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从焦急变成了委屈，再配上他带着伤疤的脸。 视觉上面的冲突可不是一点两点。 “大山牛怎么了？”方红杏对这个人并没有印象，小镇虽然不大。但是方红杏又不大出门，自然不会认识多少人。 “大山牛被隔壁家的牛顶了，肚子上划拉了一个大口子，听说你擅长医治这个。”那壮汉说到这里，还有些眼泪汪汪的，一脸无助地看着方红杏。 方红杏虽然觉得有些诡异，但是这救人要紧，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 毕竟这人的长相取决于基因。而性格很一大半可能是后天形成的。 凶恶的大个子配上柔弱无助的性格，这样的矛盾搭配，仔细想想好像也挺带感的。 “那你等我下，我去拿我的箱子。”人命关天，方红杏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从屋子里抱出医药箱，就和那个壮汉赶了过去。 那壮汉虽然看着性子好像有些弱，但是力气可是不弱，直接接过方红杏的医药箱。拽着方红杏健步如飞地往目的地走去。 方红杏的小短腿差不多要飞起来才能勉强跟上。 等她跑到，整个人都差点坐到地上。 “病人呢？”方红杏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到别的人。 “就在那。”那壮汉往屋子阴影的地方指了一下。 方红杏顺势一看。那里躺的哪里是人啊。分明就是一头壮实的黄牛。 她现在貌似能够理解了，为什么是叫“大山牛”了，果然是很大啊！ “就是它吗？”方红杏不忘再次确认一下，这牛对于一般的人家来讲虽然贵重，但是也不至于刚刚让一个大汉红了眼睛啊。 “是的是的，你快去瞧瞧。还能不能救回来，要是你救回了大山牛，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方红杏一听到“做牛做马报答”之类的话，身子就忍不住抖了三下，之前狗子对她造成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失。 “别别。你琢磨着给我一些食物做医药费就行。”方红杏连连摆手。 那壮汉用那张狰狞的脸做着感激的表情，然后拼命点头。 方红杏已经决定忽略他的脸了。不然她怕自己真的会笑出来。 蹲下身躯，方红杏先将大山牛上下打量了一番，别的都没有问题，只是肚子上有一个很大很深的伤，直接将它的肚皮都划开了，里面的肠子都出来了，血更是流了一地。 大山牛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有些休克症状，眼眶里满满的都是泪水，但是叫唤声却小的可怜。 “你快去拿点盐水白酒来。”方红杏看这情况并不乐观，连忙嘱咐他去拿东西。 他的速度很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东西就已经备齐了。 方红杏快速用盐水将暴露在外面的肠子都洗了一遍，那麻利的手法，看着那壮汉头皮一阵发麻。 “这样洗没有问题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你瞧着就好。“方红杏知道自己很多手法，要和这边的人解释起来都很困难，所以她也不打算解释。 将肠子都塞进去以后，方红杏又用酒冲洗了一下自己的手擦干以后才拿出自己磨好的针，穿上线，开始缝了起来。 和之前用在阿黄身上的一样，三层缝合法，里面两层封的比较轻松，但是到了最外面那层，方红杏中途停顿了差不多有五次。 每次都是因为针断了，这牛皮也未免太结实了。 要知道方红杏磨好这样一枚针可不是那么轻松，一下子用断了五根，她还有些小心疼呢。 在那壮汉有些胆战心惊的注视下，方红杏最后又用白酒将外面的血迹冲刷掉，然后擦干贴上一层膏药，算是暂时大功告成了。 “多谢方红杏姑娘了。”那壮汉看着大山牛不在流血了，肠子也塞回去了，就差点直接跪倒在方红杏面前表示感谢了。 这个牛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他小时候摔下山崖，是大山牛将他驮上来的。 他爹娘死的早，家里也只有大山牛陪着他，后来他脸被划伤了以后，大家越发不想理睬他了。 只有和大山牛相依为命，也只有大山牛不会嫌弃他。 他以为今天他就要和大山牛永别了，还好有方红杏。 “不要这么客气，我又不是免费的，你记得付我医药费就好。”特别是方红杏想到自己还用了五枚针，不收些医药费怎么对得起自己。 她自认为还没有高尚到可以无偿治病。 “我只有两袋子苞谷面，方红杏姑娘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等下就给你送过去。”他面色有些发红，他也知道这样太抠门了，可是他现在除了大山牛，就只剩下那些了。 “额……”方红杏将他家打量了一番，果然是蛮穷的样子，她虽然不高尚，但是同情心还是有些的。 “你要是手艺好的，送我一碗苞谷饼就好。” “这怎么行，你治好了大山牛，怎么能只拿这么一点。” “因为我不爱吃苞谷。”方红杏看着他，很是直白地说道。 她其实挺喜欢吃苞谷的，只是不想把他的口粮都拿走而已。 又怕这人太憨，说不通。 “那，那我现在就给你去做。”那壮汉有些懦懦地说道，心中有些不自在。 自己把人这么找过来，还只能给她不喜爱的。 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等他去做工赚了银子，肯定给她送一大块肉去。 “你怎么知道我会治这个啊？”方红杏一边等着他做苞谷饼，一边好奇地问了一句。 第100章 进贼 其实要知道她当初刚到场镇的时候，在大街上还救治过阿黄，顺便给自己的手艺做了一下宣传的。 也不知道是这边兽医不吃香还是自己年纪太小，让人难以信任，反正到现在为止，这算是第一个上门生意。 “我和鲁家娘子认识，有听她提起过。” 方红杏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怎么愿意相信我的手艺啊，你又没有亲眼见过。” 那壮汉闻言，脸微微红了起来，声音也小了些：“因为我没银子。” 方红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顿住了，因为没银子，请不起别人，所以来找她吗？ 这话听着怎么让人有些不大高兴呢！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实话说的有些不大是时候，连忙弥补到：“不过我现在知道方红杏姑娘你医术极为高超了。” 方红杏也不算什么小心眼的人儿，而且看这么一个粗壮壮汉脸红也实在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拿了一碗做好的苞谷饼就自己回去了。 不过这件事情之后，也有一些后遗症，方红杏也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一个是自己突然有了生意，不少人家什么狗腿断了啊，猪难产啊，都会来找她，算是丰富了她比较枯燥的生活。 但是另一方面，因为她技术好，收费低，场镇有不少的大夫看她不爽了。 首当其中的自然是“德星药铺”的柳大夫。 这柳大夫年纪不小，心眼儿可不大，之前因为方红杏赢了他的事儿，一直怀恨在心。 但是偏偏方红杏又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抓住话柄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别的大夫在背后议论她，以及当面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一番。 不过方红杏要是会介意的话，那她就不是方红杏了。 她就当听笑话般的，听过直接忘记了。 倒是杜老还在她面前怒骂过一次，指责现在的大夫医德有问题，不专注于医学，只知道嫉妒一个小姑娘家。 反倒是方红杏安慰了他好一番，才让他慢慢消了气。 这么一来，杜老对方红杏的印象又好了好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样的心态，他这把年纪都做不到。 让他又是一阵惭愧。 他哪里知道，方红杏在现代见多了那种流言蜚语，医院里面尔虞我诈更是不少，病人医生之间的矛盾也是层出不穷，她要是每件事儿都这么放心上，那她那颗不大的心老早就不负重荷了。 第六十九章出卖被掳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街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行人，场镇的人也都早早熄了蜡烛入睡了。 “二哥，我们分开行动吧。”只见两个穿着深色夜行衣的男丁相互对视一眼，便朝两边快速跑去。 “唔。”柳大夫就想起来解个手，就发现自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惊慌之下，下面那个口儿也没有把持住。 顿时，一股子尿骚味就直接弥漫了开来。 站在他身后的男丁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却没有将手放开。 柳大夫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自己平日里顶多稍微多开点贵的要赚点外快，根本没有做什么缺德事啊。 怎么这种祸事就轮到自己身上了呢！ 他好不容易混出了一点名头，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和我走，一个我打晕带你走。”那个男丁冷着声问道，没有想到这人胆子这么小，他还没有做什么呢，就直接失禁了。 他不禁有些怀疑，找他真的好吗？ 柳大夫一听，连忙点头，他怕死的很，只要不杀他，做什么都可以噢。 “好，要是发出任何一点不该发出的声音，我马上就动手。”那男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凶恶。 这小场镇的人再凶恶也不过是地痞流氓小阿飞，柳大夫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势，除了点头，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管好你的嘴。”那男丁也不能柳大夫再点头，拎着他的衣领就开始飞奔起来。 现在时间紧迫。 小毛贼也来不及计较他是个怂货了。 柳大夫平日里最大的体力活就是整理一下药材了，现在被拎着跑，没一会儿就瘫软坐在了地上。 大半是被吓的，只有一小半是真的累的。 那男丁心中一阵温怒，这还是男汉吗，胆子小也就算了，体力也这么差。 早知道他就直接把人打晕了扛着走还快些。 反正镇街口有人接应。 “好汉，好汉你饶过我吧，我这辈子也没有得罪什么人，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真的不能死啊，我……”柳大夫也知道这大半夜的不能发出大的声音来，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所以一直控制着声音哀嚎着，用手使劲儿地抱住那坏人男丁的腿。 那男丁明显是没有想到这柳大夫年纪都不小了，脸皮还这么厚，而且他心中也开始怀疑。胆子这么一点的人，有那个医术吗，免得白掳人了啊。 “不杀你也可以，你说你们这边医术最好的人是谁？”那男丁心中打定了主意，他必然是个草包，那自然也就没有带回去的价值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杜老。”一听自己可以不用死，柳大夫连忙将哭嚎收回来，嚎了半天，也不见他脸上有什么眼泪。 “杜老家在哪里？”那男丁微微皱眉，他来之前并没有收到还有这样一个大夫的信息资料。 “就在那边，大概走一刻钟。”柳大夫忙不迭是地给他指方向，完全不考虑这样是不是会把另外一个人推入火坑的肮胀思想。 男丁虽然心动那个所谓的杜老的医术，可是现在时间紧迫，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那边。 “其实还有一个，家就在这附近。”柳大夫见他不做声，连忙补充道：“就是前面槐树胡同最里面那间小房子，那人最擅长治外伤了。” 为了保命，柳大夫根本就不在乎别人。 心中一动就把方红杏给卖了，这样既能保命，又能除掉一个眼中钉，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他虽然没有看见那个男丁的长相，但是他的体型以及力气，不大像是普通人，所以他才会说方红杏最擅长的就是治外伤。 果然，那男丁一听他这么说，未免心动了，哎呦喂，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嘛！ “槐树胡同在哪里？” “就在那边。”柳大夫刚一指完，就感觉脖颈处一痛，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直觉。 那男丁将人稍微往旁边移了一下，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方红杏家。 因为有三个房间，他犹豫了一下就直接跨进了最中间的那一个，他的运气很好，一摸就摸对了。 看到床上棉被有上下起伏的痕迹，他直接将人连着棉被一抱，就跑了出去。 方大郎感觉到家里进了人，但是他只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而且家中也没有什么值银子的玩意儿，就懒得搭理他，依旧是猪一般睡着。 这人他找不到东西就会走的。 他哪里晓得，就是因为他这么一个疏忽大意，他的闺女就这样被人抱走了哇。 第101章 抢掳 方红杏在睡梦中感觉到一阵颠簸，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不在床上了，而且看到的事物都是一颠一颠的。 “喂！”方红杏刚开口，还没有说什么话，就被一巴掌敲晕了。 那男丁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也和之前那个，一开始就先失禁，他会疯掉的。 “强哥。”那男丁抬头间就看到另一个人空手站在路口。 “人呢？”被叫做强哥的男汉皱着眉问道。 “我去了两户人家，一个大夫年纪大的都可以当我们爷爷了，哪里禁得住颠簸惊吓，还有一户。”那男丁有些猥琐一笑：“正和他媳妇儿做那事儿呢，我总不能半路杀出去吧，要是以后不行了可咋办！” 那强哥有些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早知道他就不带这个平日里最不着调的茅十七出来了，要知道今天这个任务虽然不危险，但是也很重要。 不过还好，至少他带回去了一个，任务完成一半。 “强哥，你最近力气又大了嘛！”那茅十七很是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瞧你连着棉被驮着一个人跑，也不带喘气的。” 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羡慕。 那强哥被茅十七一提醒，心中也有些诧异，这背着人跑了那么久，都不觉得有多累，他可没有自恋到自己的力气一下子变大了。 他只是诧异，这棉被里的人怎么一点重量都没有。 他又联想到之前的那声“喂”，声音稚嫩，他该不会掳错了人，将人家孩子给掳过来了吧。 他之前还说茅十七不着调，现在想想自己，额头不禁有了一丝冷汗。 他在所有禁卫军中排行第二，平日里他都是很有威信的，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在这里停下，当着茅十七的面检查这棉被里面到底是不是小孩子。 但是要是真的错了，他就更加不能将人往那边带，那可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 “茅十七，要不咱们再回去找一个大夫吧。”强哥想着要是错了的话，至少还有个备胎，那也好交差。 “强哥，你看这时辰，再回去的话，天就要亮了，而且马车就在前面了。”茅十七有些诧异，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留。 连一向不懂事的茅十七都这么说了，强哥没有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好像弄错人了。” “噗。”茅十七一下子站住了脚步，脸色难得的凝重：“强哥，你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这可是关系到大人的生命问题的，可不能这么随便。 他之前没有掳人，也是认定了自家强哥比较靠谱。 没有想到，一直这么靠谱的强哥竟然也会出这样的错。 “你看这大夫的身形这么小，而且那么轻，明显还是一个孩子啊。”强哥也不掩饰了，直接扯掉了裹着方红杏的棉被。 在看到棉被里面的人的时候，两个人都惊呆了，这不光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啊！ “这可怎么办！”茅十七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强哥你怎么能这么不靠谱。” 被一个最不靠谱的人嫌弃不靠谱，强哥的心情不仅仅是复杂了。 可是现在怀里的女子才是最大的问题，先不说年纪，这女子也不能随便一丢啊，但是送回去的话，时间又来不及。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赶车的人看到他们两个都快到了，一直没有再跑过来，就直接赶着车过来了。 “荃叔。”两个人在看到赶车的中年人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一丝心虚。 “还不上车，不然被人瞧见了怎么办，快上车。” 两个人没有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带着方红杏先上了马车。 车上的时候，两人几度想要开口将那个稀里糊涂的事说出来，想着把方红杏先在哪个地方放一下，可惜人家荃叔赶着回去，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们。 “痛。”强哥力道还算控制的比较好，还没有到地方，方红杏就慢慢转醒了。 马车内的另外两个人因为心虚外加另外一系列的复杂心情，看到方红杏慢慢睁开眼睛，他们都下意识地往角落躲去。 “你们是谁？”方红杏眼前慢慢恢复清明，一眼就瞧见了两个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男丁。 可是这马车就这么一点大小，他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倒是一直不注意马车内状况的荃叔，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女子的声音，一下子拉住了马。 “奇怪，怎么会有女娃子的声音！” 掀开帘布，就看到面面相觑的三个人，然后他的表情在一瞬间也变得呆滞了。 不是说好了带大夫回来吗，怎么变成了女孩子。 这两个臭小子，饥……渴也不能这样啊！什么时候是什么任务轻重都找不到么 “那个……”茅十七看强哥和荃叔都是一脸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这人又不是他带回来的，为什么反而要他来出面解释啊！ 不过和其他的兄弟比起来，他好像也就口才能稍微拿得出手。 最重要的是，这里他最小，他不上，谁上呢。 “你们是谁？”方红杏沉着脸又问了一遍，她不知道刚刚是谁下的手，她只知道她的脖子那边到现在还疼得紧。 而且她透过缝隙可以看到，这马车在往更加荒凉的地方跑去。 且不说这三个男丁的身份，这马车本身就是极少见的，像牛车又像轿子方红杏在心中将人都排查了一遍，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位姑娘，这个只是一个意外，现在你也醒了，要不我们就把你放在这边，实在也是时间紧迫。”茅十七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些，那些哥哥都说他笑的时候最具有欺骗性了。 可惜方红杏根本就不搭理他，目光直接越过他放到了在场最年长的荃叔身上：“你们就这样把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随便丢下车了？” 方红杏可以看出，这三个男丁并不像是坏人，因此才敢说这样的话。 要知道她现在身上只穿了一套单薄的亵衣，先不说这么薄薄是内衣出去会不会着凉的问题。 她第一是不认识这里是哪里，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家。 第二是这天都要是放亮了，一个女孩子这么穿着睡衫，路上要是遇上流氓怎么办。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强大的武力值，女人本来就很柔弱的。 不得不承认。方红杏说的也很有道理，他们几个大老粗也的确没有为她考虑好。 只是现在马车都快到目的地了。一个女子又不大适合进去。 再转身回去，又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耽搁。 第102章 故交 他们昨晚的那个任务属于比较隐秘的，当时说好了天亮之前返回，现在要是再耽搁的话，吃板子事小，耽误了大人的治疗那才事大。 “你们为什么会把我掳来，或者说你们原本想要掳谁。”方红杏这次眼睛紧紧盯着茅十七，三个人当中，一看就是他最好突破。 而且一看三个人就是一伙的，没有理由他不知道。 茅十七被她看得顿觉压力，眼睛瞄向荃叔，可惜方红杏故意将人挡住了，想要去看强哥。但是马车就那么大，要看他的话动作就太大了。 他一下子就陷入了无助中。 “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原本是要接一个朋友，没有想到他搬家了，所以误会之下，把姑娘你带来了。”知道茅十七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作为罪魁祸首的强哥在一边有些僵硬地说道。 他原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样的理由已经很不容易了。 “呵呵。我倒是不知道接朋友还有随手给人一掌的招待方式呢！”方红杏看准了他们心虚，很是高冷地说道。 论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情都不会好吧。 “这位姑娘。这个事情是我们的不对，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实在不便送你，这里有两颗金疙瘩，虽然只是小玩意儿，但是也请姑娘可以收下。”荃叔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已经快来不及了，便从身上掏出连个金疙瘩。 可能并不是那么贵重，但是他们这是是轻装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别的值银子玩意儿了。 方红杏眼睛扫了一眼，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这是她在这里第一次看到金子啊。 她顿时就有些心动了，就是脖子上的疼痛都好像不是那么恼人了。。 “虽然这金疙瘩很值钱，但是……”方红杏刚想说，但是我还是勉为其难接受了，可惜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 “荃叔，小强，十七，你们怎么这么慢。” 里面的人听到这个声音，眼中都闪过一丝惊慌，倒是荃叔，马上就稳了下来，眼睛示意另外两人：“事到如今，咱们便实话实说吧。” 这次的确是他们的失职。 强哥和那茅十七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原本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任务，但是他们偏偏却没有做好。 “枭伊啊。”荃叔先出了马车。 方红杏眼睁睁看着荃叔带着金疙瘩出去了，眼睛都要跟着走了，不是说好了那是送给她的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荃叔，大夫带来了吗，快点进去吧，都督的伤势可等不及。”来人说道。 方红杏在里面，听着这个声音总觉得怪耳熟的，直接从茅十七的一边撩开帘布，定睛一看，来人竟然还是一个大熟人。 “褡勺大哥！”方红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见到了快半年没有见面的古褡勺。 他倒是一点变化都没，还是又黑又壮的一个。 不过在这个时候见到他，方红杏还是觉得一阵亲切，原本有些不安的心也稳了一点。 古褡勺听到这个声音，转头一看，也吓了一跳，这不是去找大夫吗，怎么将方红杏带过来了。 半年不见，她个子倒是长了不少。 只是这方红杏虽然会治病，但是治的都是牲畜的吧，找这样一个兽医给都督看病真的没有问题吗？ 里面的两人听到方红杏和古褡勺竟然是认识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些。 看样子等下回去，一顿打是免不了了。 “方红杏你怎么在这？”古褡勺的眼睛下意识看向荃叔，该不会就找了这么一个大夫吧。 荃叔也没有想到一不小心绑错了一个人，还是古褡勺认识的，这就更加难办了。 本来想着给她两个金疙瘩就让她自己回家去的，现在肯定不能这么简单了。 “你的朋友请我来的。”方红杏也看出几个人之间关系不一般，怎么说当初也享用了古褡勺那么多次手艺，面子还是要留一点的。 古褡勺原本就黑的脸更加黑了些，冲着荃叔微微一点头，便直接朝马车低吼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出来。” 没一会儿，强哥和茅十七两个人就有些灰头土脸地下来了。 “大哥……”茅十七率先懦懦地喊了一声。 虽然人是强哥带回来的，但是自己这个什么都没有带回来的，也没有比他好多少。 “让你们去找大夫，你们就把人家姑娘带回来了，这大半夜的虽然没有光，但是你们也要擦擦眼睛啊！”古褡勺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人这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他之前还想着小强比较稳重，虽然茅十七不靠谱，但是他应该能管着些他，谁知道他自己也不成气候。 “我当时找了一个大夫，但是他胆子小的要命，直接失禁了，这姑娘家就是那大夫和我说的，我没有想到抓错了人。”强哥自己心中也是懊悔，他一向做事仔细，也不知道之前怎么了，就没有想过要再找一下。 他总觉得那个屋子里面好像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跑出来了。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他的责任，也就不强辩什么了。 “好了，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方红杏姑娘送回去。”荃叔在一边劝道，这都是兄弟，有什么好吵的。 “话说……”方红杏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弱弱地举手说道：“你们是要找大夫吗？” 如果找的是大夫的话，那其实他也不算是抓错人啊！ 见在场的人注意力都放到了她身上，方红杏才继续讲道：“其实我就是大夫。” “真的吗？”茅十七一听，脸上顿时就笑容满面了，难道他们其实没有抓错人？ 不过荃叔他们明显想的更加多，就方红杏的年纪，就算是大夫，那那个医术，能有保障吗？ 如果只是三脚猫的能力，那还不如送回去，免得到时候他们还要照顾她。 在他们看来，这么娇小的女孩子，都是比较难伺候的。 倒是古褡勺，他想起了之前方红杏的手法，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现在会给人看病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茅十七怪叫一声，难道还有大夫是不会给人看病的，那叫什么大夫啊！ “你之前不是好奇凌云波的伤势是谁治好的吗，就是方红杏。”古褡勺用手指指站在一旁的方红杏。 只是这么一来，迟钝如他，也察觉到了里面的问题：“你是说，这姑娘是专门治畜生的？”这要是真带回去了，先不说她能不能给都督治病，这治都督的大夫和治凌云波的大夫是同一个，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心里都会觉得怪怪的吧。 而那强哥心中则是大恨，那胆小鬼之前还说她擅长治外伤，这治的原来不是人的外伤啊！ “你瞧不起畜生啊！”方红杏瞪了茅十七一眼，然后才继续说道：“一般的病症，应该都没有问题。”方红杏还知道话不能说的太满了。 第103章 饿了 方红杏不算大言不惭的话，不过在外人看来，则是过分自信了。 小小年纪，就敢说这样的话。 一般就是七八十岁的老大夫，可都是没有这样的底气的。 “这样，那就先带着方红杏一起回去吧，天快亮了。”古褡勺决定相信方红杏。 再加上当下，也的确是没有了别的选择。 “方红杏，这段路比较颠簸，你自己手要抓好。”古褡勺在外面提醒道。 方红杏刚刚就注意到了这路是越来越陡峭，有种在翻山越林的感觉，而且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她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好的我知道啦。” 等方红杏抓好以后，马车行驶的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方红杏庆幸自己手劲儿不小，不然非被甩出去不可。 这样颠簸行驶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便慢慢停了下来。 “老大，你把人接回来了啊？”方红杏撩开帘布，就看到一个黑黝黝的壮小伙在问。 她发现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特点，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些的，都是又黑又壮。 再看那个小伙子身后，那一排排的营帐，方红杏就是再蠢，也能猜到这里是军队里了。 “嗯呐。”古褡勺的神色带着一丝牵强，他现在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让方红杏医都督…… “那快点请大夫下来吧，等下都督就该起了，正好让他去瞧瞧。” 那人眼睁睁看着方红杏下来了，强哥下来了，茅十七下来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夫呢？”难道是他们掳人的时候下了重手，那大夫现在还昏迷着睡在车上？ “这不就是！”古褡勺指了指正披着他披风的方红杏，现在都是深秋了，但是也不能披着棉被下来，所以古褡勺之前便贡献出了自己的披风。 “啊！她？”这个难道不是大夫的丫鬟吗？ “好了好了，你先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给方红杏换上。等下我带她去看都督。”古褡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面多作纠结。 “哦。”虽然心中万般好奇，但是古褡勺的威信让他也不敢在他黑着脸的情况下多问的。 反正等下抓住茅十七问一下就好了。 “那个。”方红杏的手从披风里面伸出来举了举：“我饿了。” 古褡勺心头又多了一丝歉意。 不觉冲着茅十七他们瞪了一眼，看他们做的好事。 不过转向方红杏的时候，面上又挂上了一抹最为温和的笑意：“那我给你去下个大骨头面。” 他记得以前方红杏最喜欢吃这些了，他现在也不能让她回家去，那只能在食物这方面尽量满足她。 只是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看来，那绝对是难以置信噢。 这古褡勺平时里脸黑话少，在禁卫军里面又排行老大，为人沉稳，还不苟言笑。 他们这是万万没有想到啊，他现在居然给一个姑娘亲自下厨去了。 会不会做这还不是重点，光有这份心，啧啧…… 所以这个时候茅十七和强哥的面色又白了几分，之所以不是老大，还是不够成熟哇。 贴心关怀人品的事姑且不说了，那会不会有其他原因？ 他们不会是大夫没有带回来，反而把古褡勺的小情人儿给带回来了吧。 “谢谢褡勺老大。”方红杏闻言，立马屁颠屁颠地跟着古褡勺走了。 笑话，其实这里她只认识这么一个人，自然是要跟的紧紧的，不然找不着北好麻烦的。 而且她可以感觉出来这古褡勺在这里的地位不低，跟着他的话至少自己的小命是没有威胁的。 等古褡勺和方红杏走了以后，那人才一把窜上去勒住茅十七的脖子，问道：“茅十七，这个姑娘是谁啊？” 茅十七竟然含糊道：“是老大的旧识。” “那她真的是大夫吗？”说旧识还不如说是小情人儿的，更加能让他信服呢。 要不是小情人儿的，老大怎么可能管这么多啊，而且还亲自去下厨。 他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可也没有吃过他做的一粒饭啊！ “应该是的。”茅十七的神色更加怪异了。 这治畜生的大夫也算是大夫吧。 只是这个事实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好了好了，小七，还不去找衣服，等下古褡勺回来了，看你怎么交差。”荃叔在一旁岔开话题。 他自然也是知道茅十七不愿意说的那一部分是什么内容。 “那好吧，那等下咱们再聊。”小七说完便跑远了。 知道真相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希望等下不会出现大的变故。 再说帐篷的厨房里，方红杏正眼巴巴地盯着古褡勺下厨的身影。 “这次生病的是上次来过我家的那个大人吗？”方红杏一边无聊地晃着脚等着面出锅，一边和古褡勺随便闲扯着。 除了那个抠门鬼，方红杏也想不出会有谁能让他们这么紧张在乎。 “嗯。”古褡勺想着方红杏等下就要去看了，也没有必要瞒着。 现在告诉她情况的话，她还能先做一下行医准备。 “是什么伤？”方红杏见古褡勺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便继续问道。 “之前背后被敌军武艺高强的人暗算，砍了一刀。”古褡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方红杏的神色。 不愧是可以面不改色可以给凌云波剐肉的人啊，听到这个话，她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 “军中不是应该有大夫吗，怎么还要到外面找大夫。”方红杏有些疑惑，这军中的大夫应该是最擅长治外伤的吧，怎么反倒退而求其次了。 而且就他们那个小镇，能找到什么好的大夫，当然除了杜老。 “之前敌人狡诈，趁着主军不在的时候，想要放火烧军粮，被人发现，恼羞之下，伤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军中的大夫，行军打仗军需官也带不多几个。”古褡勺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凶恶愤愤不平。 “是出内鬼了？”方红杏问道，要是只是简单的突袭，古褡勺根本不会这么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 而且军医本身多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然也是被保护的比较好，能在短时间内伤到军医，必然是有些消息来源的。 “你怎么知道！”古褡勺难掩诧异，自己刚刚并没有说什么啊。 “我猜的。”方红杏撇撇嘴，总不能直接和古褡勺说，是你的表情告诉了我吧。 古褡勺只觉得，这方红杏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噢。 “我闻到香味了。”方红杏眼睛大亮，鼻子使劲儿吸了两下，将之前的话题甩到了脑后。 虽然半年不见，但是这古褡勺的手艺好像没有退步嘛！ 将面盛出来，因为做的比较多，古褡勺便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太白最近怎么样？”方红杏一边吃着面，一边问道。 第104章 身价 方红杏这么一问算是负责任的郎中对患者的回访调查。 “已经和以前一样了，不过你之前说它不能再上战场了，它的情绪比以往低落了不少。”古褡勺的话语中明显带着一丝惋惜，这么好的汗血宝马，它却只能在马厩里度过下半辈子。 如果是他，他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呢！ 方红杏微微一愣：“那我等空闲下来了便去看看它。” “那再好不过了，只是你对都督的病有把握吗？”古褡勺免不了一阵担忧。 而且他这次去请大夫，首先是为了都督，还有也是为了那些受伤的士兵。 现在军中大夫告急，虽然方红杏来了，但是她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应对那么多的患者呢！ “现在还说不准，不过如果方便的话，你再让那个把我掳来的人回去一趟。我家中有一个医药箱，我用的比较趁手的工具都在里面。”方红杏喝了一大口的面汤，肚子一下子就变得暖洋洋的了。 古褡勺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之前看到了那些寒光闪闪的针、刀，虽然他平日里都是在刀口上过活的，但还是觉得有些渗人。 “那我到时候就小强他们去一趟。” 方红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原来那个打了自己一掌的是那个看起来木讷的壮汉啊。 呵呵，她虽然不小气，但也不是不记仇的人啊！ “咦。方红杏，你在笑什么啊？”古褡勺一回头就看到方红杏嘴角微微上扬着，虽然只是一个微笑，可是他怎么觉得怪怪的。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褡勺老大你手艺又好不少，我能再吃一碗吗？” 古褡勺看了一眼方红杏手中已经空了的海碗，要知道这军中用的碗筷都是比一般人家大不少的，这也是为了方便。 但是她一个女孩子，这么快就吃完这么一大碗的面，还要来第二碗。 他心中再次感慨，方红杏果然不是一般的姑娘啊！ 快速吃好了面，正好小七也将衣服送了过来。 他闻到锅里面散发出来的香味，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个看起来老实稳重的老大，竟然还有这样的讨好姑娘的技能啊！ 他平日里果然是小瞧了他。 “老大，这面还有剩不？”他将衣服放到一边，有些眼馋的往锅里瞧去。 “咳咳，已经吃完了。”古褡勺眼睛扫了一下方红杏，她在他刚刚吃完一碗的时候，已经解决了三碗。 这半年没见，她的胃口也是长了不少啊。 难怪个子高了不少，那都是用食物推出来的啊！ 小七顿时有些失望，这老大也太抠了，怎么就做那么点。 “都督快起了吧，你去伺候着，我们等下就过去。” “嗯。” 这平日里都督并不用人专门去服侍他，只不过最近背上受了重伤，手臂不能随意活动，所以才要找人专门去伺候。 可惜这军营中都是一些大老粗，这蹭到碰到伤口也不是少见的事。 换好了衣服，方红杏便跟着古褡勺去看那个抠门都督。 虽说找的是军中最小的衣服了，但是穿在方红杏身上，还是大的过分，毕竟这里都是大老爷们儿，连童子军都没有。 方红杏将裤腿和衣袖折了好几折这才能比较灵活地活动手脚了。 “都督，我把大夫带来了。”古褡勺在营帐外说道。 “进来吧。” 方红杏难得的发现，这个都督的声音倒是不错，可惜抠门是个大问题啊！ 一进去，方红杏就看到那都督光裸着上身，背对着他们，明显是为了方便，但是他应该没有想到，来的人中间还有一个姑娘。 “咳咳，都督，这个是方红杏大夫。”古褡勺特意加重了“大夫”两个字。 虽然这看伤势那肯定是要脱掉衣服的，但是这一进来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就是古褡勺，脸上都替方红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方红杏，毫无感觉。 虽然这都督身材很好，但是上面横着那么大的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再好的身材也没有美感了，暂不说恐怖。 而且方红杏上辈子看过的男汉的裸背多了去了，自然是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了，更加不用说害羞这种她生来就比较稀缺的情绪。 固静临听到古褡勺的声音，微微侧过身来，在看到穿着不合身衣服的方红杏的时候，他直接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子，就是之前那个医治凌云波的人吧。 他当初的确是比较感激她治好了凌云波，但是也对她那种贪财的心思有所不屑。 只是，如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该不会就是你们给我请来的大夫吧！”固静临冷着一张脸问道，眼中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这场镇就算再没有人，也不至于让他们将一个治畜生的人找来，给他看伤吧。 而且他记得这方红杏家，明明是在乡下的！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放到古褡勺身上。 难道是他的私心，不过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否决了。 古褡勺忠心不二，他是最为知晓的，他不可能拿他的伤势开玩笑。 “都督，这方红杏姑娘最为擅长外伤，所以小厮斗胆，将人请来了。” 虽然是别人的过错，但是古褡勺还是将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要不然，现在这个紧要当头，那两人要是吃了军法，临时哪里还找的到人代替他们。 “如此，那便看吧。”固静临将身子转了过去。大块大块的肌肤都这么坦荡荡地暴露在了方红杏面前。 不过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固静临的肌肉都是绷紧的。 他刚刚面上虽然是一片的坦然，但是实际上，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特别是他总觉得方红杏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好像自己是那待宰的……咳咳，肯定是他想多了，也许是军人的职业习惯思维吧。 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褡勺大哥，麻烦你去弄一盆清水来。”方红杏收回自己看向固静临的视线，笑着和古褡勺说到。 “好的。”古褡勺出去之前还颇为担忧地看了固静临和方红杏一眼。 他总觉得他们两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古褡勺说给你多少银子？”等古褡勺差不多走远了，固静临便冷着声问道。 在他心目中，方红杏就是一个贪财的人。他想着古褡勺既然能把人请过来，肯定是许诺了什么。 方红杏微微皱眉，她一直都觉得这个都督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很友好，当然他这么抠门，方红杏对他的印象本来就不好。 但是他这么说，方红杏心里就有些不爽快了——搞的自己好像是那种做非法买卖的职业的人一样。 “那你觉得自己值多少呢！”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既然对方对她不客气，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你！”固静临明显感受到了方红杏话语中的不屑，心中顿时一阵恼火。 他自小出身将门，十一岁跟着父亲到军队，即使他那个时候年纪小，也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 “我不管是给畜生看病还是给人看病，都是按照对方的身价来的，那请问都督，你的身价又是多少！”方红杏的语气反而平静了下来，虽然这话的意思还是那么的不客气。 这都督看年纪，最大也不过十七八岁，自己怎么说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和一个小屁孩较真儿，太掉价了！ 第105章 面子 “都督，你背后怎么又流血了喔。”古褡勺端着水一进来，就看到固静临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关切问道。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他心里记得的。 “没事。”固静临咬着牙说道。 这古褡勺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呀，害的他的话倒了嘴边却不能说出口，再加上方红杏刚刚说的话，让他心中大怒，可惜在古褡勺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在部下面前一直都是稳重而又有能力的，不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破了例自毁。 古褡勺看到固静临咬牙切齿的模样，还只当是疼的，毕竟那么大的一个口子呢。 不过都督果然是一条好汉，即使疼那也是面不改色的。 “褡勺老大你再帮我去找一些白酒和针线吧。”这么大的口子，不缝一下根本就不能自己愈合噢。 不过她现在没有带自己的医药箱，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一般缝衣服的针线了来做这件事了。 古褡勺一听，脸色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这白酒倒是好说，但是这针线，大家都是大老爷们儿的，再加上都督重伤的事情还是一个秘密，不能大张旗鼓的去问别人寻，这到哪儿去要针线呢！ “我马上去找。”既然方红杏都开口要了，他自然要尽力去找，嘴上就答应着。 古褡勺又将禁卫军里面比较机灵的几个人都找来了，让他们一起分头去找针线。 没一会儿，军营里面就传遍了一个消息——古褡勺有个嗜好，喜欢做针线活。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古褡勺都生活在如此诡异的视线中却不能做任何解释。 再说方红杏，她见固静临身上的伤口不光是在流血，还隐隐有了化脓的迹象，也懒得再和他计较无关痛痒的事，端着水盆放到一边，打算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固静临即使原本还想说什么，伤口被冰凉的水那么一碰，要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感觉可不好受。 “要是疼的话，喊出来我也不会笑话你的。”方红杏一边用手快速清理着血迹，一边职业性地安抚道。 虽然他的性格很讨厌，但是现在他是她的患者，先把其它事放一边。 “老大，针线来了。”率先拿到针线的是心思比较活络的小七，他平日里有注意过哪些人的衣服上面有缝补的痕迹，这样直接去找人，拿到针线的几率就一下子大了。 只是他一进去，就看到方红杏正拿着白布，一只手按在固静临的肩膀上，一只手认真清理着。 这原本是再纯洁不过的场景，但是谁叫他想的比较多，而且下意识地先入为主地将方红杏当成了古褡勺的小情人儿的了。 所以看到眼前这一幕，对他的视觉冲击是很大的。 他开始纠结，自己现在是应该当做没有看到退出去呢，还是鼓起勇气冲上去分开他们比较好。 虽然他是都督，但是朋友妻不可戏这个道理应该懂得，不然…… “把针线拿过来吧。”方红杏一眼瞥见他，就冲他挥挥手：“白酒呢？” “老大只让我拿针线。”小七愣愣地看着方红杏，心中有些委屈，老大啊，你怎么还不回来，这里都这样啦！ 现在眼下的情况他处理不了啊！ 大概是他心中的呼唤过于强烈，古褡勺正好搬了一大坛子的酒进来了。 “方红杏，这点酒够吗？”多准备些总是好的，所以这样问问。 “够了，你倒一大碗放桌上，先。” 方红杏看了一眼愣在一边的小七：“那个谁，你去把那个蜡烛点上，多点几根，拿一根放到我这边，照着我。” 这天色还没有大亮，营帐里面的光线并不是很好，这要缝合的话，亮度还不够明亮。 而且她这次打算用火来给针线消毒，主要也是用的不是自己的针，而且这里的环境，方红杏觉得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这蜡烛的火温度也不低了，消毒能力和这些纯度不是那么高的白酒比较已经好上不少了。 将东西都准备好了，方红杏便将一块干净的布巾交给固静临，示意他咬住这东西。 “这点疼算得了什么。”固静临将脸微微撇到一边，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里需要做这么毁形象的事情让人笑话。 当然他更多的是不想让方红杏这么如意，可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失去尊严。 被一个治畜生的大夫这么治疗，固静临心中本来就多少有些不平。 “那是想要把全部的人都招来么？”方红杏白了他一眼，逞什么强。 方红杏从古褡勺之前的话语中，了解到这次损失的不光是一部分的粮草，还有大部分的药草。 所以方红杏才会打算直接上。 方红杏并不是那种会因为私人的感情，而影响她在专业上面判断的人。 就这方面而言，方红杏的心智其实是很成熟的。 固静临默默接过布巾，慢慢用牙齿咬住。 “你们都出去吧。”方红杏冲着古褡勺他们挥挥手。 方红杏自认为还是挺厚道的，察觉到这大都督有些别扭的心理，比较体贴地屏蔽了旁人。 只是这人未免也太好面子了些咯。 她哪里晓得，固静临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的，流血不流泪，而且培养自我在下属当中的威严是很重要的。 简单的说，是既要和下属打成一片，又要让下属对他又畏又敬的，这是统军之道。 他爹以前就是这样的，作为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儿子，固静临自然也不可以例外。 “那我们就在门口，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就是。” 见古褡勺将小七拽了出去，固静临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方红杏则在心中嗤笑一声：“真是死要面子啊，这人。” 人都清干净了，方红杏先从旁边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沾了白酒，开始清理伤口。 刚一下去，固静临就感到一阵刺痛，下意识就咬紧了口中的布巾。 他心中隐隐有些庆幸，自己嘴里还咬着布巾，不然要是失态的话…… “现在只是开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方红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匕首。 这个小匕首她是贴身带着的，是她过生辰的时候方大郎送的，样子很是锋利，平日贴身放着也就只是用来安心。 这次她睡觉的时候被掳来，全身上下也就带了这把小匕首。 而在营帐外偷看的小七，看到方红杏将匕首都拿出来了，而且还在固静临身上比划，顿时就想要冲进去了。 这姑娘这是要干嘛，不会其实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吧！ 还好古褡勺眼疾手快，及时将人给拉住了。 “你毛毛躁躁地打算干嘛呢！” “她都把刀拿出来了，我们难道就这么看着？”小七一脸的震惊，手下还不忘挣扎。 还好古褡勺力气大，将人压制在前，低吼道：“你不知道就不要随便冲动，好好看着，要不就回自己那去！” 不过古褡勺现在虽然动作这么坚定，那也是因为他之前看过方红杏给凌云波治伤，不然的话，他可能更加沉不住气。 方红杏并没有在意外面的动静，自褡勺自地先将匕首消毒，然后面无表情地一刀划下去。将化脓的地方一刀削去。 还好这天气比较凉快，他受伤的时间也短。倒没有太多需要处理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缝合一下。 这个对于方红杏来讲根本没有任何的挑战。 她将匕首放到一边，然后慢慢地打了一个哈欠，这大半夜的被人掳到这边来，现在就有些困了。 固静临听到后面传来的哈欠声，顿时面色一黑。 难道自己就这么一点重视度？ 在外面围观的两人也是一脸无语，这方红杏姑娘未免也太随意了哇。 而且刚刚这切的可是人的肉啊，一个姑娘家家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七忍不住想象了下，要是现在站在方红杏位置上的人是自己，好吧，他得承认自己会腿软。 第106章 卧槽 “老大，你说他这是在干嘛啊！”小七扯了一下古褡勺的袖子。看着方红杏在慢慢地穿针，然后打结。 “我也不清楚……”古褡勺记得当初治疗凌云波的时候是没有这一步的啊，现在不是清理了伤口，应该包扎起来了吗？ 但是他总觉得如果只是直接包扎的话，那这个伤势要好也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之前就是这么处理的，这伤口就一直愈合不了，反而越发的严重了。 方红杏将线穿好之后，又看了一眼伤口。啧啧…… 然后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缝合了起来。 就这样深的外伤，肯定要进行多层缝合。 固静临之前被剐掉一些肉以后，以为就该包扎了，没有想到她一点提示都没有，背上就是一阵刺痛。 他甚至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针穿过自己肉体的感觉，他现在知道方红杏为什么要让古褡勺他们去准备针线了，原来是这个用途。 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咬着一块布巾了。 “稍微放轻松点，还有最后一层。”方红杏轻轻拍拍固静临的肩膀，虽然刚刚感觉有些困，不过进入手术状态的她，精神状况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固静临都想要破口骂娘，可惜他现在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控制分散背上的疼痛了。 “她以为都督的背是布吗？”小七僵着身子问道，而且刚刚她的手还动的飞快，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小七一直认为自己胆子大，平时上战场杀敌也是冲在前面的，但是让他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做这样的事情，他还真的不敢。 就算是不熟悉的，他的手也不会这么稳。 这个姑娘的胆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小七心里一阵打颤，为什么他看这个方红杏姑娘，不像是一个大夫，反而更加像是一个刽子手呢！ “好了。”方红杏打完最后一个手术结，用剪刀将线剪断，用布巾将上面的血迹都擦干净，这才呼出一口气。 “你还好吧。”方红杏将固静临嘴中的布巾拿下来，随手看了一下，上面并没有血迹之类的。 “没事。”虽然刚刚疼的肝儿都在打颤，但是既然结束了，固都督就又恢复到了平日那种清冷自持的模样。 就是连一句简单的谢谢都没有和方红杏说。 不过方红杏本来也没有这个指望。 冲着门口挥挥手：“褡勺老大，你把东西过来收一收吧。”她一早儿就知道他们没有走远。 “这样就好了吗？”听到方红杏的叫唤，小七率先跑了进去，首先要看的就是固静临背上的伤口。 被缝了以后，原本背上可怖的伤口真的变得好了很多，虽然黑色的线让人看着也觉得怪怪的，但是相比较之前，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你们把原本的伤药继续给他用上，再用纱布包上就好了。”方红杏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那种简单的事情，她就不搭手了。 本来就没有睡好，刚刚还用了那么大的心力，方红杏觉得现在自己都能睡过去。 “你累了吧，我让人给你收拾出了新的营帐，虽然小了一点，但是里面是干净的。”看到方红杏一脸的倦色，古褡勺连忙说道。 方红杏原本有些往下沉的眼皮，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一下子就清醒了：“你难道不打算送我回家吗？” 这患者也看了。还要她留在这里干嘛！ 而且这天都亮了，自己再不回去，自家阿爹肯定要着急的。 古褡勺脸上顿时一片心虚：“这个……” “你请她来的时候没有和她说？”固静临背对着小七让他上药，正面却是对着方红杏他们。 这么坦荡荡露着两点，他现在倒是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自在了。 也足以看出，这固静临根本就没有把方红杏当做一个姑娘来看。 在见识了刚刚那一场以后，就是古褡勺和小七也很难再将方红杏当成一个正常女子来对待。 “方红杏，我们出去说吧。”古褡勺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他们掳人的时候直接用了粗，明显是没有经过交涉的。 但是他又不能暴露了这点，自己刚刚已经将事情推到了自己身上，不能现在露馅儿了。 “嗯。”方红杏看古褡勺这么大的个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又吃了人家那么多次菜，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就在这边说吧，我也好知道，究竟我值多少银两。”固静临一直耿耿于怀刚刚方红杏说的身价问题。 虽然要是多给的话，他心里会不大舒坦，太便宜她了。 但是要是给的不多的话，他心里会更加不舒坦。 说到底，这固静临也不过是一个出身优渥，天赋异禀的傲娇少年罢了。 可惜除了方红杏，没有人看透他这个本质。 “不过区区三两银银子。”方红杏赶在古褡勺之前很是轻描淡写地说到。 果然，固静临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这未免也太廉价了，当年救治凌云波的时候价格也要再高些呢！ 难道自己竟然比不过一匹马？！ 虽然凌云波是他的爱马。但是不管是谁，听到自己的身价不如自己的马的时候，多半也是不大会高兴的。 憨直如古褡勺，根本就不能领会固静临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得不高兴了。 他倒是觉得方红杏收的银子太少了，毕竟这路上折腾了一路呢，而且还受了些皮肉之苦。 “要不再高一点，三十两银子可好。”古褡勺在旁边说道。 只是这么一来，固静临就更加不高兴了，难道他也知道这种说法，所以才故意要给方红杏加银子？ “不用了，你只要给我三两银子，顺便送我回家就好。”方红杏坚持，她就是想看固静临不爽。 “三两银子倒不是问题，可是送你回家的话，现在应该不行了。”古褡勺眼睛扫过固静临，军营里面本来就有规定，不可擅自外出。 所以他们昨天的时间才这么紧迫，就怕被人抓住话柄，毕竟都督受伤的事情还是一个秘密，也是为了稳定军心。 而且，如今军中已经没有大夫，只剩下几个药童，一旦遇到什么战事，根本就不能支撑。 他们现在怎么能让方红杏走。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方红杏沉着脸问道，当她以为给固静临弄好伤口就算是通关了的时候，他们却告知这只是一个小关口，大boss（怪物）还没有出现。 方红杏现在努力不让自己爆粗口。 “等这次战事结束。”古褡勺再次看了一眼固静临，才说道。 等这次战事结束，他们就该回家了，自然也不用将方红杏留在这里了。 “那这次战事什么时候结束。”方红杏继续问道，要是来个八年抗战，她在这个全是男汉的地方呆这么久，就是荷尔蒙，也该紊乱了吧！ “这个还不确定……”古褡勺被问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哪里知道啊，这战事本来就最是难预测。 “算了，你也不是那个能做主的，反正你们到时候去我家给我阿爹递个消息，告诉他我没事就好。” 方红杏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穿越到这里十年，她第一次用英语骂了一个“次奥（卧槽）！” 吃货都是坚强的，方红杏一直都坚信这一点，所以等她到了属于自己的小营帐，她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 既然不能回去了，那只能让自己尽量适应这里的生活，没必要自己给自己不痛快！ 而且她要趁着现在那几个壮汉对自己的愧疚之心最强烈的时候，为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多谋求一些福利。 每天能吃肉那是必须的！ 再说古褡勺做完晨练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借着切磋的名义将茅十七几个战友给胖揍了一顿。 他们两个又不是傻子，只好乖乖受着。 不过古褡勺还算厚道，没有打脸。 “嫪二、茅十七、胡子王，哥几个听好了，以后方红杏的日常起居就交给你们了，你们除了平日的基础训练，其它时间都给方红杏做跑腿的去。”古褡勺冷着一张脸说到。 第107章 早餐 这固家的禁卫军一部分是家生子，一部分是从小收养的孤儿，所以很多战士的名字都是按顺序来的，从最大的固一，到最小的固十七。 这固一其实就是古褡勺，固十七的原名也不是固十七他是叫茅十七，固二真名叫做小强，也就是强哥。 由于保密的需要，这部队军纪极是严格的，还有就是地方不同，针对不同的在场对象，他们有时候就相互叫原名，有时候则称呼军营排序的名字。 “是。”固十七还想说什么，被站在一边的固二拦住了，这件事情上面，原本就是他们理亏。 谁叫他们自己不注意，也亏得那方红杏是个有真材实料的，把都督的伤给处理了。 不然的话，把一个不懂医术的柔弱的姑娘带到军营，那绝对是罪上加罪。 “你们现在先去厨房给方红杏姑娘拿早饭，记得多拿几个肉包子。”古褡勺想起刚刚方红杏生气的模样，肯定是委屈了。 可是这战事当头，他也只能这样先对不住她了。 现在暂时也只能在吃这块上补偿一下她了。 “是。”这次固十七率先乖乖应下了。 “还有固二。你记得到时候去方红杏家中和她的阿爹说下，这随便将人就掳来了，这家里人肯定急疯了。”古褡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顺便再拿点银两过去，算是简单的弥补。” 古褡勺叹了一口气。 他应该庆幸，这是市井，要是在京城。那些贵女被这样掳走，清白都要被怀疑了。 古褡勺现在恨不得转身再将固二和固十七揍一顿，让他们以后做事还敢这么粗心！ 等古褡勺走了以后，固十七才夸张地松了一口气，这老大板着脸还真的怪吓人的。 “那强哥你就再劳累一趟，把口信去传一下，我先去拿包子啦！”固十七也不等固二答应，一下子就蹿远了。 相比较而言。这拿包子的事儿就简单多了。 “一个人就两个包子啊，固十七，就算你是都督的近卫，也不能多拿那么多！”掌勺的胖师傅看到固十七捧着满满一怀的肉包子要溜，一个大勺就将人给扣下了。 这口粮都是有规定的，再加上之前粮草被烧掉了一部分，更加不能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了。 “哎呀，胖哥子，你也知道茅十七我胃口大，这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敌人不是！”固十七嬉皮笑脸地看着胖师傅说道。 “你胃口大，你胃口再大，这小身板放在这儿了，你有本事就当着我胖哥的面把包子都吃完了，不然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这你要吃饭，谁不吃饭啊！”胖师傅狰狞着一张油腻腻地胖脸横着眼看他，这要是每个人都和他这样吃那么多的话，那军营哪能负担的起。 固十七虽然胃口不小，但是这个肉包子一个有他脸那么大，他吃三个就是极限了，他的怀里至少有六个…… 这要是都吃下去的话，非要了他的小命不可。 “胖哥，我错了还不成，我就拿四个。”固十七将剩下的两个塞回胖师傅的怀里。 “哼！”胖师傅冷哼一声，人却没有让开，明显是对固十七的做法还不满意。 这都督受伤是秘密，固十七也不好暴露自己这是给方红杏拿的，而且方红杏又是女孩子，不管怎么样，他都只能先受点委屈瞒着。 他觉得自己真太天真，明明知道有这么一个眼尖的胖师傅，怎么还会觉得拿馒头是个轻松的差事呢！ “不能再少了哟。”固十七哭丧着脸又放回去一个，这方红杏姑娘吃一个，他吃两个，刚刚好。 “别人都只吃两个，就你特殊啊，要不要我找都督给你发一个勋章啊，奖励你吃的比别人多！”胖师傅没有好气地又从固十七怀里抢着拿走一个。 他这个饭堂里面可是最讲规矩的，规定了每个人多少的量，就谁也不准多拿，要不然谁还瞧得上他胖师傅！他最讲原则的了啊。 固十七虽然心中有意见，但是万万是不敢得罪胖师傅的。 要知道这全军的口粮都是他准备的，你要是得罪了他，下场就是喝西北风。 当然还有可能更加惨，就是在他喝西北风的时候，别人还专门吃肉给他看！ “下次要是再让我瞧见你多拿，那就只给你留一个了。”胖师傅轻哼一声，脸上的肥肉都抖了两下，便不去搭理固十七，开始吆喝后面的士兵快一点领早饭。 两个就两个吧，那他至少还能吃上一个，要是只有一个的话，最难想象他应该如何来面对这桩事件。 固十七又默默端了一大碗稀饭，才往方红杏的营帐走去。 他活到这把年纪，也没有接触过多少姑娘，虽然这军营里，哪个壮汉没有几个擅长的黄调调。 可是到了门口，固十七难得的有些紧张了。 这他要是进去了，那方红杏姑娘正在换衣服可怎么办？ 他也不想想方红杏初来此地，哪里来的换洗衣服。 怀着紧张而又期待的的心情，固十七清清嗓子：“方红杏姑娘，我给你送早饭来了。” “嗯。”方红杏在里面应了一声。 固十七是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子的声音这么软软的，这么动听。 方红杏刚刚回来以后就直接躺下睡了。 毕竟忙碌了那么久，之前又没有休息好，才清醒了些就听到外面固十七的声音。 不过如果不是固十七现在带着早饭，方红杏的态度哪里有这么好。 固十七一进去，就看到方红杏歪歪扭扭地半坐在榻上，小脸红扑扑的，和他这个大老粗一比，整张脸显得很是细腻白嫩。 固十七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以前吃过的李子——红彤彤的，还甜甜的。 “吃早饭了。”固十七将包子和粥放到桌子上，整个人颇有些正襟危坐的感觉。 “谢谢了。”方红杏先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别看这个包子大，但馅儿很实在，一口咬下去下面就是碎肉。 而且这包子味道极其鲜美，还夹杂着一些汤汁，在气温有些低的早上，吃两个这样美味的包子，再配上一碗小米粥，那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 固十七看方红杏吃的一脸的满足，心中微微定了些，便下意识地去拿剩下的那个包子，手还没有碰到包子，就直接被拍掉了。 “这个不是我的早饭吗？”方红杏斜了一眼固十七，竟然敢觊觎她的早饭！ “你能吃下两个吗？”固十七弱弱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刚刚方红杏身上的气势很是吓人。 这么大的包子，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吃的下两个。 第108章 找女 “怎么不可以！”方红杏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几口先解决第一个，又慢慢喝了一口粥，在固十七眼馋的目光下，牙齿狠狠地咬在了第二个白胖的包子上，只见那包子瞬间心疼地残缺不全了。 固十七心中顿时大悔，早知道自己半路上就该先吃掉一个。 “就这些？”方红杏有些不大满意地看着固十七，“我都没有吃饱，你们就是这么招待我的，在我刚刚给你们家都督治完病以后？” 固十七想起刚刚古褡勺还和他们说要好好照固好她，现在竟然让她都吃不饱。 他心中顿时一阵惭愧，可是他也好委屈，他都把自己的早饭都给她吃了，一个姑娘家，胃口怎么会这么大啊！ “算了，午饭的时候记得多拿一点过来。”方红杏故作大方地说道。 其实她差不多吃饱了，她就是想要看他吃瘪的样子，谁叫他们把她掳来的。 既然她不痛快了，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太痛快。 这才吃了早饭，方红杏就说了午饭，固十七想哭的心都有了，现在方红杏的存在必然是不能随便泄露的，免得那内鬼发现了都督受伤的事情，趁机来袭。 但是要让他把午饭也给她，固十七怎么能不忧伤。 一顿早饭不吃就很心酸了，难道他连午饭也吃不到吗？ “中午的时候，你跟着我去领饭吧，不过你得稍微收拾下，头发也都扎起来，不能让人发现你是个姑娘。”固十七叮嘱道。 “哦。”方红杏有些冷淡地点点头，她刚想故意找下茬，就瞧见古褡勺疾步的走了进来。 “方红杏，你吃好早饭了啊，走，我带你去看看凌云波。”古褡勺一直记得方红杏刚刚离开都督营帐时的表情，就想着带她去看看凌云波，说不定她的心情会好些。 “好。”虽然古褡勺和他们也是一帮子的，但是方红杏对古褡勺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只要给她吃过肉的人，她都是真心记着他们的好的。 固十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吃饱喝足的方红杏奔奔跳跳地和古褡勺出去了，留给他的只有那只空了的碗。 为什么都没有关心一下他有没有吃早饭呢！ 凌云波静养了这么些时日，毛发光亮了不少，不过它的情绪并不是很高昂。 “太白！”方红杏还是叫着她最早时候给它起的名字。 凌云波竟然也还记得方红杏，原本不大高的兴致在看到方红杏以后，一下子就欢快了起来。 只是当它四处张望发现没有自己想要见的身影，情绪又萎靡了不少！ “你倒是念旧啊！”方红杏一看凌云波的动作，就知道它在想什么了。 “倩倩还在家呢，你放心它还没有嫁人，等你以后发达了，记得驮上聘礼来迎娶它啊！”方红杏开玩笑道，她并不认为它能听懂，所以更多的只是调侃。 不过它听到方红杏的口中出现“倩倩”这样的词语，就开始摇起了尾巴，让方红杏看着一阵可乐。 没想到这马，还是个专心不二的。 “我来瞧瞧腿。”方红杏想到来的目的，就蹲下身去，也不怕凌云波会踢到她，用手捏捏它原本受伤的腿。 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就是上面的毛发还是秃的。 “应该没事了吧。”古褡勺在一旁问道，因为之前方红杏叮嘱过，他们原本是想将马留在京城的，可惜他们来的时候，凌云波自己跟上了，没有法子，它又不能上战场，只能养在马厩中。 “已经好啦！”方红杏站起来拍拍凌云波的的背，鼓励道：“以后倩倩就不会嫌弃你是残疾的啦！” 凌云波好似听懂了方红杏的话，很是开心地摇头晃脑一番。 让站在一旁围观的古褡勺很是无语，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倩倩就是方红杏家那只灰扑扑的母驴吧。 他之前还以为时间会让凌云波忘记曾经有那么一段感情的付出的…… 再说方大郎，他总觉得晚上睡的很不踏实，好像少了些什么。 可是具体是什么有说不上来。 他一大早醒来，也难得没有想着出去溜达溜达，而是端坐在客厅。 不一会儿，申侗笠起来了。 他收拾好自己便打算去讲堂。 “小白鹭。”方大郎开口道：“方红杏起床没啊？” “我不知道。”申侗笠觉得方大郎这个问题问的好生奇怪，不过随即他也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平日这个时辰，她早就起了。” 说来也怪，平时方红杏都会先做好早饭的，可是今天他都要出门了还不见她。 说实话他觉得有些怪怪的。 “大概是出门了吧。”方大郎并没有多想，他自己就不是着家的人，而且这平稳日子过久了，难免就松懈了。 他感觉到方红杏的屋子里并没有呼吸声，便当她是一大早出门买菜去了。 只是心中的那丝不安，让他今天并没有出门。 “那我先去讲堂了。”申侗笠冲着方大郎作了一个揖，便抱着书出门了。 还没有到讲堂，申侗笠便听到前面一阵指指点点，他并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便打算绕过去。 不过他听到有人提到“柳大夫”这个字眼，下意识地往里面瞧去，果然是那个巷子口德星药铺的坐堂大夫。 只是他怎么一大早就躺在这里了啊？ “申夫子啊，您要去讲堂了啊。”原本在围观的人看到申侗笠过来了，都很是客气地和他打招呼。 原本读书人就比较受尊敬。再加上申侗笠长得好，自然是更加受到优待。 “这么一大早就出门，没吃早饭吧，来。快拿两个包子，刚出炉的。”那人也不管申侗笠答应不答应，直接将包子塞到他的手里。 “多谢。”申侗笠在这边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们是真的对自己热情，态度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僵硬了。 “这柳大夫是怎么了？”申侗笠想着他和方红杏有些过往，便多嘴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将人弄晕了，丢在路上，还往他身上泼尿，老远就是一股子尿骚味。”那位大婶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粗俗了，顿时呵呵一笑：“申夫子还是不要看了，免得污了眼睛。” 申侗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污眼睛的，他反而更加好奇了：“可知是谁做的么？” 这柳大夫虽然平日里爱贪点小便宜，虚荣心又强，但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事情却没有做过。 所以申侗笠也奇怪：谁会将他这么折腾一番。 这个天气，要是晚上就被丢到了外面，那肯定要得风寒了。 “这个我们哪里晓得，就是不知道这柳大夫家里人什么时候过来，说不定知道。”这柳大夫平日里做人一般，所以遇到这种事，看热闹的多，真关心他的，还真没有几个。 “哎，柳大夫，你终于醒了啊！”就当申侗笠打算走了的时候，柳大夫慢慢转醒。 他昏睡那么久，主要是因为固二下手太重。 第109章 哭嚎 固二看他这么一个正值壮年的人，要是太轻了，他一喊叫来了别人，那就麻烦了。 所以动作那个叫快很准。 谁知这柳大夫是个外强中干的，一晕就晕了那么久。 “这是在哪里？”柳大夫睁开眼睛，就发现身边围着一大圈的人，在看到有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心中大定，想必是没有被抓走。 对于之前出卖了方红杏，他倒是没有多少的愧疚心。 “哎呀，柳大夫啊，你这是被什么人害了啊，啧啧！” 柳大夫被周围人瞧着，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的骚味，脸色一红，怕他们联想到什么，连忙说道：“昨夜有歹徒潜入我们镇，说是要抓大夫，我奋力反抗，这才侥幸求得一命，想必也是那歹徒不甘心，才再我身上泼这污秽物！”柳大夫说着还一脸的愤慨：“要是让我下次再见到他，肯定不会饶过他的。” 周围的人只是笑，却没有几个相信的，这街衢就这么一点大，要是真的有他说的歹徒，大家怎么可能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肯定是被人寻了仇，面子上过不去才故意这么说的！ “你们不要不相信，你们有本事去槐树胡同看看，那方红杏她还在不在，我晕过去之前，可是听那歹徒说要去抓方红杏的。”柳大夫被人这么一笑，脑中一热，便将这话说了出来。 说完他心中就有些后悔了，要是被方红杏家的人看到了如何是好。 不过他马上就释怀了，这方红杏家中不过一个小白脸和一个酒鬼，他还会怕他们？ “你说什么？”申侗笠原本要离开的步伐因为柳大夫这句话顿住了，挤开人群进去，要不是他一贯的自持放在那里，他指不定就揪住他的领子了。 柳大夫一看申侗笠，心中一惊，不过在他看来，申侗笠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别人喜欢他，他可瞧不上这种长得比姑娘还好看的男汉。 “我说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你住在她家里，难道不知道她人不见了吗？”柳大夫定定心神，淡定地说道。 “你……”申侗笠联想到早上方大郎说的话，方红杏真的不见了…… “你跟我走！”申侗笠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原本最注意礼仪的他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拽着他的领子就要将他拖回去，仔细问清楚。 这柳大夫虽然外强中干，但也不是申侗笠这么一个纤细少年想拽就拽的走的，这人还没有拉动，自己先被他一甩，差点摔倒。 还好旁边看戏的大多是怜香惜玉的，不用申侗笠自己动手，他们先七手八脚将柳大夫给制住了。 “申夫子，要我们帮你把他带回去吗？”这些帮忙压着柳大夫的大姑子大婶子都是一脸期待地看着申侗笠。 平日里她们哪里有这样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能帮申侗笠的忙，她们自然是迫不及待的，管对方是谁啊！ “那麻烦你们将柳大夫带到槐树胡同最里面，他之前说方红杏被抓走了，具体的事情我想问问他。”申侗笠冲着那些妇女有些感谢地笑笑。 “你们这群婆娘，不要拽我衣服！”柳大夫一边骂着，一边却不敢太挣扎了，就怕一不小心被发现那骚味是从他里面传出来的。 那他这辈子算是没法抬头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去。 申侗笠原本还担心方大郎人不在，自己会不会白将人带回来了，没有想到一直不着家的方大郎现在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大叔，这柳大夫说方红杏被人抓走了，你快去屋子里瞧瞧，人在不在？”申侗笠一进门便说道，他毕竟是男丁，自然是不好去闯女子的闺房。 但是方大郎不一样，他是方红杏的爹。 方大郎原本心中就不放心，听到申侗笠这么说，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厉色，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扑向柳大夫。 “我的方红杏呢！”方大郎揪住柳大夫的衣领，脸和脸之间几乎都没有多少的距离了。 申侗笠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柳大夫说的竟是真的…… 柳大夫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整张脸都涨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起那个男汉的声音，低沉的透着一丝危险，他实在不敢多嘴。 他怕死。 “我的方红杏呢！”方大郎的声音又低了些，但是偏偏柳大夫的腿抖的更加厉害了些。 明明只是一个酒鬼，但是他却觉得从心底里害怕。 甚至比那个掳走他的男汉更加让他害怕。 “我只知道那个男汉要抓大夫，别的真的不知道啊！”柳大夫觉得自己都要跪下来了。 为什么原本这么貌不惊人的一个酒鬼，现在会变得这么可怕。 “那个男汉是谁？”方大郎的声音压的很低，除了柳大夫，旁人根本就听不清。 “我不知道，但是看打扮和身材，像是习武之人，很有可能是军队里面的。”柳大夫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方大郎的眼睛，下意识地就将自己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方大郎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光亮，然后将柳大夫一推，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哭嚎起来：“我的方红杏啊，我的方红杏啊！” 就当围观的人以为方大郎会和柳大夫打起来的时候，他竟然直接坐地上了，让那些人一阵傻眼。 “方大叔，我们再仔细问问，会有法子的。”申侗笠安慰道，其实他心里也不好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昨天还和他说笑的人，今天就这样不见了。 “我的闺女啊！”方大郎并没有回应申侗笠的话，只管自己哭。 看戏的人看他只哭嚎，又没有别的什么作为，便这么散了。 柳大夫更是趁着他们不注意连忙溜了。 “方大叔，我去讲堂将假给请了，就去陪你找方红杏去。” 只是不过半个时辰，等申侗笠再回来，家里哪里还有方大郎的影子。 桌上倒是留了一张便条，歪歪扭扭地写着“我去找方红杏了”。 申侗笠看着这张纸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酸酸的。 好似这，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第110章 胖哥 “茅十七，这个小……孩子，我没有见过吧！”胖师傅看到站在固十七身边的方红杏，纠结了好久，也没有说出“小伙子”三个字。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军队里面是没有童子军的，那这么小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胖师傅，您这是贵人多忘事啊，这——”固十七纠结了一下也不知道方红杏叫什么名字，索性给她随便想了一个：“这个是小二十三啊！” “你在跟我扯淡呢，这二十都没有，哪里来的二十三！”胖师傅没好气地说道，谁不知道这禁卫军是只有十七人。 “胖师傅，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这小二三是咱们近卫里面的秘密武器，你猜猜，她的绝活是什么？”固十七故意一脸神秘地小声和胖师傅说着，眼睛则是瞄着方红杏，就怕她一个话说就露馅儿了。 “是啥？”胖师傅虽然心中有些不信，但是看固十七说的这么煞有介事的，又免不了有些好奇。 “别看我们小二三年纪小，但是医术高明着呢，师承薛昶蓉。”固十七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这薛昶蓉可是京城有名的人物，虽然不是薛家的家主，但是医术却是薛家这一辈最被看重的，而且为人和善，名声很好。 胖师傅一听是师从薛昶蓉的，顿时看向方红杏的眼神就有些不大一样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薛昶蓉一般不收外人，这小孩子一看就不是薛家人…… “也不是我胖师傅不相信你，你得拿点真本事出来啊，不然谁都来我这边随便吃饭了。”倒不是胖师傅抠门，但是这军队里可是明文规定不准随便将外面的人带进来。 这小孩子一看就是娇娇弱弱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哪里像是该出现在军队的人啊。 “我证明了，你就给我吃肉吗？”方红杏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一进来就闻到了菜香，偏偏他们两个唧唧歪歪的，就是没有轮到她吃饭。 “那是自然，你能吃多少就给你吃多少！”胖师傅很是爽利地说道。 反正现在时辰还早，吃饭的人几乎还没有来，他有的是时间和他们磨蹭。 方红杏闻言，用手快速在胖师傅的右臂上面拍打了一下，只听见他“哎呦”唤了一声疼。 “你这小孩，怎么直接动起手来了啊！”胖师傅抬起胖胖的手就要打算拍回去，这小小年纪就敢对他动手，以后还了得。 小孩子这么皮，肯定得收拾！ “你右臂疼吗？”方红杏跳到固十七身后躲好了，才笑嘻嘻地问道。 “当然，要不要我抽你一下试试！”胖师傅没好气地说道，没有想到她胆子那么大，打了人还要问别人疼不疼，难道不疼她还要再打一下吗？ 这样的性子真是太欠抽了！ “那倒不用，你最近是不是觉得有些头晕。”方红杏从固十七身后探出脑袋来问道，那胖师傅块头那么大，还板着脸。让人看着怪可怕的呢！ “你怎么知道？”胖师傅瞪大了眼睛，自己刚刚有表现出头晕的样子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胖师傅你最近的消化不是很好吧。”方红杏说的比较矜持。 刚刚这些症状都是她观察到的，这胖师傅虽然在和固十七说话，但是左手总是会有意无意地轻轻捏一下右臂，当然不排除是不是干活导致的酸疼。 头晕也是看他时不时地皱眉以及捏眉心，虽然次数不是那么频繁，但是方红杏还是注意到了。 当然重点是她趁着说话的时候，观察了胖师傅的舌头，舌质鲜红，舌苔却黄腻，她便联想到了一个病症。 不过这个病症实在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这真是神了，小兄弟啊，你难道真的是薛昶蓉的弟子？”胖师傅原本是不信的，但是方红杏这么小小的露一手，他一下子就惊呆了。 他可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身上的不适，毕竟是有些难以启齿。 没有想到她一眼就瞧出来了。 而且让胖师傅欣喜的是，她没有直接说破。 “额……”方红杏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薛昶蓉是谁。 只是刚刚听固十七的话，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这么一来，方红杏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承认呢，还是有节操地否认呢！ “管是谁的弟子呢，小兄弟啊，具体咱们等吃好了饭再说啊，你想吃啥，胖哥现在给你开小灶烧去！”胖师傅看方红杏一眼就瞧出他的病症了，立马就殷勤了，这意味着什么，这么容易能瞧出来，就说明，这医治也不是问题啊！ 胖师傅以前不是没有想过问军中的大夫，可惜他虽然人长的糙，但自尊心还是蛮强的，怕被笑话，一直都忍着，没有想到这小兄弟第一眼瞧见他就看出来来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那绝对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如果有大块儿的肉的话……”方红杏轻咳一声，剩下的话并没有说下去。 “有有有，我这就给你去做三鲜肉，还有溜肥肠，半刻钟就好。”胖师傅说完便欢欢喜喜地去切肉了，留下几个炊事兵和固十七大眼瞪小眼。 谁不知道这胖师傅最公平，除了几个地位高的，像都督之类的，谁想让他开小灶，肯定被一顿好骂。 这个个子矮矮的小兄弟是做了什么，让他一下子变了态度。 因为方红杏穿的是军队的衣服，而且身子瘦瘦小小的，根本就不会有人将她往女孩子那边想。 “这胖师傅得啥毛病了，便秘？”固十七趁着胖师傅去做菜了，将方红杏拉到一边问道。 “放开你的手！”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这人是忘记她是女孩子了吧，拉她的动作不要太顺手哦。 固十七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尴尬，摸着脑袋呵呵一下：“这不是忘记了嘛！”心里却是嘀咕道：“谁叫你完全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嘛！” 方红杏白了他一眼，并不去搭理他。 对于将自己掳来的人，方红杏才没有这么快就介怀。 “哎，你和我说说嘛，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固十七一脸的期待，如果他知道了，说不定能趁机用这个搜刮一些好吃的。 可惜方红杏根本就不会让他如愿：“我为什么要让你满足。” 高冷的口吻一下子打碎了固十七美好的愿望。 “你好残忍！”固十七哀嚎一声，这女孩子不都软软甜甜的吗，怎么会是这样的！？ 固十七觉得自己对女子又有了一种新的认知。 他年纪还小，不知道所有的女孩子在软软甜甜之前还有一个通性，那就是记仇！ 作为罪魁祸首之一，方红杏不在后面的日子里故意整他就已经算心地善良、仁至义尽了！ 方红杏根本就连一个余光都没有过去。 固十七顿时也不好再这么浮夸地表演下去了。 “小二三，你快来尝尝胖哥的手艺。”胖师傅的手脚很利落，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两道菜竟然都做好了。 “胖哥好手艺！”还没有吃，方红杏就闻到一阵肉香，口水哗哗直流——这军营竟是如此卧虎藏龙之地啊！ “你多吃点啊，等下咱们饭后正好交流一下感情啊。”胖哥看着方红杏很是殷切。 “好好，顺便让你也看看我的拿手活。”面对给自己肉吃的人，方红杏的态度一向是极好的。 胖师傅对方红杏如此上道十分满意，更加热情地给她夹菜。 第111章 巧嘴 固十七在一边看着十分眼红，作为禁卫军年纪最小的一个。他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胖哥，能给我也添碗饭吗？”固十七终于厚着脸皮说道，让他怎么受得了就这么看着别人吃大餐。 “你等着，到时辰了等着领饭吧。”胖师傅根本没有什么好脸色，这军队是什么样的规定，那就怎么来。 “这菜这么多，两个人吃绰绰有余吧。”固十七看着菜一点点变少，一阵肉痛，让他尝一下也好啊！ “谁说的，我一个人可以全部吃完。”方红杏不客气地说道，然后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就在固十七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将饭菜一扫而光。 胖师傅看方红杏这么给面子，对她的印象就更加好了。 原本瞧着这个小子这么瘦小，指不定到时候还要拖后腿。但是见识了她的技术以及吃法的能力，胖师傅一下子就对她改观了。 患者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大夫，厨师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就是别人将他做的菜都吃光光。 方红杏现在就是胖师傅最需要以及最乐意见到的那种人。 固十七眼睁睁地看着肉大块大块地塞进了方红杏那张小小的嘴巴中，咀嚼两下就快速咽了下去，他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明明他才是没有吃早饭的那个人啊！ “等下你们记得派饭菜，不要多给了。”胖师傅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固十七，和几个炊事兵嘱咐了几句，便领着方红杏往后面去了。 那个病，实在不大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要是大家都知道了，那他的老脸就没有地方放了。 “小二三啊，你说我这病还有法子不？”胖师傅既担忧，又期待。 之前还不严重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去瞧，后来严重了，那些大夫也不知道都跑去哪里了，找都找不到，只留下几个伙计在收拾药材。 方红杏还没有适应二三这个名字，但是她又不能将自己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告诉胖师傅。 她不知道现在的军队规矩是什么，但是她以前看电视剧，知道女人到了军队，那绝对是要被打板子的，当然这还算轻的。 方红杏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自然是不能随便暴露的。 “其实吧，您这个毛病问题也不是很大。”方红杏呵呵一笑，话语间很是轻松。 “怎么治？‘胖师傅一听容易治，立马就来了精神，他就怕要动刀子，以前听说是要割掉的。 “你这毛病说的文雅些，叫做湿热郁结，说的直白点，那就是肛痔。”方红杏说道，脸上并没有一丝异色。 这肛痔说的通俗点就是痔疮，在现代最是常见，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十男九痔”嘛，虽然夸张了些，但是也足见痔疮的普遍性。 方红杏以前实习的时候是所有科室都轮转过的，自然不可能没有见识过，所以现在很是淡定。 但是在胖师傅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这小二三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这气度，啧啧，能和那些老大夫比了。 这么简单的说出来，不带任何是情绪在里面，让他这个当事人听了也不会觉得脸上尴尬。 不愧是名师教出来的弟子，让他都觉得她很可靠！ “那你刚刚咋一眼就瞧出我得这毛病了。”胖师傅有些紧张地看着方红杏，难道自己表现的那么像一个得肛痔的人吗？ 那岂不是大家都瞧出来了，只不过是碍于他的面子，所以才没有说出来，而是在背后偷偷笑话他。 他开始还没有想到这个，现在一个转念，脸色都变了。 “胖哥你放心，你这毛病还不是很严重，一般人瞧不出来的。”方红杏知道这病比较尴尬，宽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小二三你说说，有啥法子治，要真治好了，以后你想吃啥都和胖哥我说，只要会做的出来，肯定都亲自给你送过来。”胖哥很是爽快地说道。 方红杏刚刚才尝了他的手艺，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诱惑有多大。 勉强让自己显得比较淡定，方红杏这才笑着说道：“刚刚我说了，你这病是湿热郁结，其实后面还有半句，就是下注肛门，主要表现就是痔痛，大便干燥，头晕，疲倦，右臂微疼。” 胖师傅一边听，一边一一对照自己的身体情况，竟然一个不落，全中了。 “难怪你刚刚要拍我的手臂。”胖师傅恍然大悟道，没有想到她这么细致，一眼就瞧出这么多症状来了。 “其实我主要也是先看到你的面色不大对，又联系你之后的行为，才有了判断的。”方红杏说道，她最开始更多的只是一种猜测。 “好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就是和薛家的那个薛醒易相比，想必也不会逊色。”胖师傅夸赞道，这薛醒易不光医术好，学问也好，京城里但凡是有孩子的人家，哪个不是拿他做榜样。 不过他以前在都督府里面瞧过他一眼，小小年纪，就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让人实在难以亲近。 当然，人家也未必想让你亲近。 这好好的小伙子，就被薛家养成这样了。 倒是这个据说是薛昶蓉的弟子的小家伙，意外的讨人喜欢呢！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之前还对人家横眉冷对的样子。 “胖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方红杏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心中开始回想，这薛醒易是谁，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呢！ 之前杜老也曾经在她面前提过，可惜方红杏感兴趣的永远都是食物，根本就没有将这么一号人放在心上。 “那小二三你有啥法子吧，胖哥我这毛病……应该不用动刀子吧。”胖师傅有些期待，但是又带着一丝胆怯。 别看他长得块头大，但是这并不代表人家的胆子也要和块头对称。 要知道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疼了。 “不用不用。”方红杏摇头道，虽然这刀子才是她最擅长的，不过他还没有到要动刀子的地步。 “那就好。”胖师傅松了一口气。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让我看一下长痔的地方，我得再根据这个长势开药。” “你要是不介意看胖哥我这身肥肉的话，那也行。”胖师傅虽然内心还有一丝小小的羞涩，但是这被一个人看，总比病情严重了，被那么多人知道了好啊！ “胖哥你这身肉可是富贵相呢，别人想要还没有呢！”方红杏想着他做的好吃的，那好听的话说的溜溜的。 “你瞧那固十七，小身板风一吹就要跑了似的，以后怎么讨媳妇儿！”方红杏有些嗤之以鼻。 不过这固十七虽然看着人瘦，但是是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方红杏这么说，完完全全就是污蔑。 但是在胖师傅听来，那个叫舒坦啊。 第112章 脱裤 他在固家做了好几年的厨师了，后来因为他身板厚实，看着比较耐摔打，便被固静临带着当了军厨，虽然这银两是多了，但是他讨媳妇儿的事儿也就这么拖下来了。 他原本就没有什么长辈了，自然没有人给他张罗。人又胖，又常年在军队，一般的姑娘都瞧不上他。 即使他有一身好手艺。 可是不管古代现代，以貌取人的人永远都比想象的多。 最让胖师傅不爽的是，除了长相，那些禁卫军的条件，他觉得还不如自己呢，至少自己人身自由，不像他们，这辈子都必须和都督府有牵连。 胖师傅做人还是很洒脱的，虽然这都督府门槛高，人人都想巴结，但是相比较这个，胖师傅更加看重自由。 能当老板，干嘛要做下人。 他就想着等银子攒够了，他就辞了这个工，然后开了小酒楼，讨个媳妇儿，生一大群小胖墩。 而方红杏，就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胖师傅那双胖胖的手不禁握住了方红杏的手：“小二三，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这么有眼光的人，你说那些娘们儿怎么就都喜欢大白脸呢！”在胖师傅看来，固十七这种的就是典型的大白脸。 “她们就是太肤浅，不知道胖哥你的好！”方红杏很是赞同地点头，在她看来，胖哥那手做菜的活计，可是比一般人强的不是一点两点。 “就是就是。”胖师傅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知音，感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般。 “胖哥，你只要知道，小二三会一直那么欣赏你的……——菜的。”方红杏默默在心中补完那两个字。 “我怎么不早点认识你！”胖师傅只觉得相见恨晚，“二三弟y，以后有啥事儿就找胖哥我哇。” “嗯嗯，胖哥你一看就是一个大好人咧。’ “那我们先把身体检查了吧。”方红杏顿了一下便说道。 胖师傅身子微微一抖，身上的肥肉颤了三颤，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迟疑：“那也成。” “那你脱裤子吧，还是要再找个隐秘点的地儿？”方红杏问道，这边是厨房后院的一个小屋子，现在大家都在前面吃饭，倒也不会有人进来。 而且这军队里面都是男汉，他唯一要避嫌的人就是方红杏，既然她都在这里了，还真的没那个必要了。 “那我脱了啊。”胖师傅有些扭捏地看了四周一眼，这里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也算得上是安全的地方，也不大用担心有人会进来，瞧见他那副模样尊容。 “脱吧。”方红杏很是洒脱地说道。 就她现在的态度，会让人怀疑她是姑娘，那也叫怪了。 相比较方红杏的潇洒淡定，胖师傅就显得扭捏了不少，裤子剥的那个叫慢，虽然他长得粗，但是他内心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胖哥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会和人说出去的。”方红杏以为他在犹豫，是怕自己嘴巴不牢靠。 她别的不敢说，但是患者的信息她是绝对不会随便泄露出去的。 这也是属于一个郎中的医德。 “你们在干嘛！”这胖师傅屁股才露出那么一丁点，就听到门口一声怒喝，吓得他连忙把裤子又拉了上去。 “固老大，你怎么来了啊？”方红杏看到来人是古褡勺，还有些小诧异。 她还以为是固十七呢！ “你们刚刚在干嘛！”古褡勺愤怒道，如果刚刚他没有看错的话，这胖师傅是在脱裤子吧。 他认识他也有好几年了，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而且方红杏现在可是男丁身份，他真是看错他了！ “胖哥身体不大舒服，我给他瞧瞧啊。”方红杏倒是没有一点慌乱，很是镇定地说道。 反而是胖师傅，脸色都变了，心里开始计较，自己屁股上的那个玩意儿，应该没有给他看到吧。 “有什么不舒服的啊！”古褡勺冷着一张脸说道，而且不舒服需要脱裤子吗？！ “这不是正要看，就被你推门进来的阵势吓到了嘛！”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 古褡勺原本坚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但是他看方红杏目光这么端正，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怀疑，难道刚刚是自己看错了。 那胖师傅只是裤子往下滑了点，这才往上面拉？ 这么一想，古褡勺心中就觉得能接受了，而且转念一想，这方红杏长的也不是顶好看的，这茅十七长得还比她精致呢，要真的看上的话，也是看上茅十七啊！ 顿时，古褡勺就彻底松了一口气：“那是我太鲁莽了，那要看病的话，你看吧，我在这边等你，咱们一块儿回去。” “哦。”方红杏点点头，眼睛瞄了一眼胖师傅，“那你把手给我，我给你把下脉吧。” 胖师傅原本还怕方红杏当着古褡勺的面儿让他脱裤子，虽然这古褡勺为人老实，但是这禁卫军十七人亲密无间，谁知道他会不会随口告诉了某些大嘴巴。 让他比较欣喜的是，方红杏只是打算给他把脉。 方红杏就算自己不介意，也要固忌一下旁人的心情。 这古褡勺可是知道自己是姑娘的，要是看到自己看男汉的屁股，他非被吓疯掉不可！ “只是湿热郁结，我开一个方子，你去抓了药煎煮服下就好。” 胖师傅连忙去找来纸笔。 “云茯苓二钱，猪赤苓各一钱，焦稻芽二钱，焦苡米二钱……”将要用的药端端正正地写在纸上，方红杏才和古褡勺回去。 走之前她还不忘冲着胖师傅使了一个眼色，表示自己绝对不外漏。 胖师傅顿时欣慰地点点头，这小孩真是懂事啊！ 第七十八章斗智斗勇 “都督让我带你去药帐看一下。”古褡勺在前面带路。 方红杏的眉头微微皱起：“带我去看药帐干嘛？”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让你先熟悉一下。”古褡勺回头看了一眼方红杏，自己有说错什么话嘛，为什么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这么难看了。 “固老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是你们掳来的吧……”方红杏没有好气地说道，自己作为一个受害者没有和他们算账就算仁至义尽了。 他们难道还奢望受害者出力给他们看病吗？ 这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这个……”古褡勺面色一阵尴尬，他们都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个事实，“你也要知道，这军中现在没有大夫……” “这个我知道啊，但是。”方红杏加重了语气：“这并不代表我就要圣母地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虽然不大爱计较，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包子。 她有自己的原则！ 第113章 交锋 “那个，方红杏……”古褡勺并不懂圣母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不妨碍他理解整句话的意思。 只不过他原本就是一个嘴笨的人，再加上现在方红杏的态度这么强硬，他一下子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说服她了。 或者其实在他的心中，其实觉得方红杏这样的态度并没有错。 “不管你说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并没有这样的义务，要不你就当白养了一个闲人，要不你就把我送回去。”方红杏想到第二个可能。心里还巴不得呢！ “方红杏姑娘……”古褡勺就是脸涨的通红，也憋不出第二句话来。 这样的差事原本就不该他来，他嘴巴笨，偏偏都督把事情交给了他。 “这是你那个都督安排的吧。”方红杏心中骂了一句“缺德”。嘴上倒是没有说什么。 她心里知道自己在古褡勺心目中的地位可比那个都督低的多了，她才没有不自量力到那种地步。 “老大，都督说请方红杏姑娘去营帐说话。”固小七见两人站在路上对峙着的模样，便跑了过去，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方红杏一眼。 方红杏原本心情就不是很爽快，看到固小七这么看她。顿时就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反正她又不是淑女，根本就不用顾忌形象疯狂。 “那我们过去吧。”古褡勺又将方红杏打量了一番，他一直都觉得方红杏和自家都督两个人相处有些艰难，现在她心情又不好的模样，等下会不会吵起来啊。 古褡勺又联想到自家都督那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是何物的性子，不禁为方红杏担忧起来了。 他一直将方红杏当妹妹看，自然内心深处对她还是有一定的保护欲的，以及一丝愧疚。 方红杏想着等下又要看到那个抠门都督刻薄的模样，心里反而有了一些斗志。 看他想拿自己怎么着，反正不怕他！ 古褡勺和固小七都有些茫然地看着方红杏一下子变得斗志高扬起来，这是又怎么了？ “方红杏姑娘。”固静临身上穿着盔甲，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榻上，但是身上带着难以忽略的隐约杀气。 这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证明。 方红杏心中一噎，他这是打算在气势上让她屈服吗？ 这么大的架势，明显是犯规啊！ 方红杏定定心神，开口说道：“固都督。虽然现在军中大夫稀缺，可小女子不过十二稚龄，难堪大任，不求归去，只求平稳度日。” 方红杏这话说的可怜兮兮的，又故意放慢了语速，敌强我就弱，反正她是女孩子，示弱也没事。 而且有时候示弱的效果可比强碰强的好。 果然她这么一说，固静临的脸色就快速变了一下。 他原本就是想到方红杏年纪小，这么强势之下应该就不会那么嘴硬，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时间相处这么一招。 他还是小看了她！ “这将士们为了保卫国土牺牲自己，方红杏姑娘作为女子，虽然不需要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但是……” “方红杏一直很敬佩那些将士们，为了这个国家英勇就义，但是固都督！”方红杏的声音高了一个调：“方红杏只是一个女子，这军队中都是男丁，你让方红杏如何自处！” 方红杏表示男女授受不亲啊！ 她知道这都督出身高门，哪里会不知道这个。 虽然她平时无所谓这些，但是这个时候，能拿出来做个借口也是不错的。 特别是还能看到固静临吃瘪的模样，方红杏心中就更加满意了。 固静临本来就不是善于说辞的人，本来他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才有这样的精力和方红杏扯几句。 没有想到，方红杏比他想象的要难应付的多。 而且就她的谈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姑。 这样镇定地面对他故意施加的压力，固静临想起了那些妹妹们，她们从小下接触兵器，也未必有这样的定力。 他开始有些好奇，这个方红杏，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她同意动手医治。 之前的战役，还有不少人的伤势需要处理，以便于应对下一场战争。 “医治好一个，三两银子。”固静临微微抬眼，看着方红杏说道。 方红杏原本打算好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咙口，他这句话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会这么快就让步。 这让她诧异之余，又诡异地有些小小的失落。 “我之前就说过，每个患者医治的价格是不一样的，不是每个患者都只要三两银子那么廉价的。”方红杏一边说，一边笑的和善。 这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就算是脑子再直也听出来了。 之前看病的价格是三两的，除了固静临还能有谁。 果然固静临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但是他虽然自小不知道怜香惜玉是何物，但是也是被教育不能随便和女人动手的。 他慢慢将胸腔中的气呼出去，沉声道：“那你说，怎么算？” 要不是现在时间紧迫，有能力的大夫又不好找，他哪里有这个耐心和她在这里谈条件。 他不过是看中她在处理外伤上面的能力。 方红杏闻言，顿时有些小人得志般的嘚瑟起来：“那也得具体的病情，具体收银子啊。” “那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嘛！”固小七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道。 照方红杏这么说，那不是她想要多少，那就得给多少啊！ 就算这有金山银山的，那还不是一下子就被搬空了？ 方红杏“嘿嘿”一笑，并不否认，她这就是坐地起价啊，那又咋地，有本事他们去找别人啊，她还不乐意接这个活儿呢！ “如果你们不答应也没事啊。”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方红杏更加的潇洒，固静临这边反倒是顾忌的多了。 “如此，就订个最高价吧，不得超过就好。”固静临并不擅长做这样讨价还价的时候，用手捏了一下眉心。 果然女人就是麻烦。 那些贵女太娇气，话太多，身上气味太重，而方红杏这种的，更加可怕，算计太好，还贪婪。 第114章 惶惶 “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如果是外伤，缝四肢，每条一两，如果是胸口或者背上，跨越大的，那就统一收三两，开方子另算，如果要我制药，那到时候还得再算。”方红杏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道。 其实她数学并不是很好，到时候人一多，她哪里还算的清楚。 但是她现在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固静临不爽快。 她之前也说了，她就是那种，你让我不爽快，我也会让你不爽快的人！ “行吧。”固静临有些厌烦地挥挥手，他觉得和方红杏再待在一个营帐里，他前面的小案几的一角都要被他捏碎了。 “既然你答应了，那咱们就立个字据吧，免得到时候回有人不记得。”方红杏说完还不忘捂住自己的嘴，笑的一脸的羞涩：“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大好。” “咔嚓”，那个小桌子的一角最终还是没有保住。 “古褡勺，去拿纸笔。”固静临越是不悦，这语气反而平常了。 古褡勺看着两个人的交锋，胆战心惊的，这方红杏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他刚刚都为她捏了好几把汗了。 如果不是有恃无恐，方红杏也没有这样的胆子。 固静临的字很有劲道，再加上现在的心情，笔墨全部透到了案上。 “听说以前形容一个人字写的好，叫‘入木三分’，都督这字也不遑多让呢。”方红杏笑眯眯地说道。 固静临哪里不知道她这其实是在讽刺自己，轻哼一声，将笔放一边：“你看一下吧。” 方红杏并没有怎么看，只是将那纸吹干，收进怀里。 这固静临虽然比较抠门，但是人品应该还是可以的。 “现在，古褡勺，你带她去药帐吧。”固静临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古褡勺看着他们之间的交锋那是一愣一愣的，好像原本自己认为应该保护的小妹妹，那样子一下子变得比自己都要牛逼了。 “那我就先告辞啦！”方红杏这次则是开开心心地离开了营帐。 相比较那些银子，方红杏更加欣喜于看到固静临窘态。 都说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算是报了之前他在她家时候，瞧不起她的仇了！ 药帐比方红杏想象的要大的多，只不过里面的人却少的可怜，看到古褡勺他们过来，只是有些萎靡地冲他们行了一个礼。 也怪不得他们，里面的主心骨都伤的伤，亡的亡，做主的人都没一个，让他们哪里来的动力干活。 他们不过是一些药童和拣药活计，连个能开方子的人都没有。 就算来了伤员，他们也只能看着干瞪眼。 “你们都到这边来啊，这是新来的郎中，以后你们就听她的命令。”古褡勺让方红杏站到前面。 方红杏虽然年纪小，但是一点儿都不怯场。 “你们可以叫我二三，我年纪小，要是到时候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们也多多见谅。”方红杏有些随意地说道。 那些人一听是来了首领，顿时都来了精神，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方红杏。 可惜怎么看，她都只是那么一个小不点。 “你真的会看病吗？”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男丁弱弱地举手问道。 怎么看，她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啊。 “我既然站在了这里，自然是有些本事的。”方红杏知道，有些时候一味的谦虚是没有用的，强势和实力才会让人信服。 “那那些大人的病，你也都能治好吗？”旁边的一个小胖子问道。 他是鸢郎中带过来的药童，鸢郎中今年都六十好几了，这次受了大惊吓，还受了不小的皮外伤，一直卧病在床。 这鸢小胖子是鸢郎中养大的。自然最关心这个问题。 其实这里的药童都是跟了那些郎中好多年了，都是有深厚的感情在里面的，所以这次药帐出事，他们不光是缺了主心骨。还有不少缺了自己的亲人。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看好，但是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方红杏说道，并不回避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一味地承诺什么。 “那你能救救我师父吗？”鸢小胖一下子扑到方红杏面前，手拉住了方红杏的衣袖。 “我要先看病情才能告诉你答案。”方红杏并没有往后退，目光沉着地回视着鸢小胖。 “那拜托你了。”鸢小胖看着方红杏的目光。下意识地就选择相信她。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叫人来找我就好。”古褡勺看方红杏应对这些人并没有什么问题，便放下心来。 “好。”方红杏冲古褡勺点点头。 “二三，你快去看看大人们。”鸢小胖一看古褡勺已经走了，连忙拉着方红杏往里面走去。 方红杏知道那些郎中都受伤了，但是在撩开那个帘布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场景还是吓了一大跳。 那里面大概是空气不流通，透着一股子腐臭气息，里面歪歪扭扭地躺着起码六七个人，年纪普遍都在四十岁以上。 而且他们身上的精神状态都很不好。 “这些都是药帐的大人们，之前药帐遇袭，原本十位大人，现在只剩下了六位。”鸢小胖将方红杏带进去。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剩下的人当中也算是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了。 这个话题其实很伤感，之前在药帐的时候，因为那些军医都有自己的想法。平日里相处未必就是好的。 他们这些药童的关系也不是那么亲密。 但是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感觉更加紧密在了一起。 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小胖，你来了啊？”躺着的人当中有人听到了鸢小胖的声音，听这话就知道他应该就是鸢小胖的师父鸢郎中。 “师父，都督给你们请了郎中。”鸢小胖一下子跑到一个人身边，方红杏随着他的身影看去，躺在那边的是一个苍老的身影，看着也很虚弱。 “麻烦都督了，不过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到京城了。”鸢郎中并没有因为听到有郎中来而感到欣喜。 “小胖啊，以后师娘就要你照固了。” 第115章 希望 “师父，不要说丧气话，您还没有教我开方子呢。”鸢小胖圆圆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最近几日，他老是在说这些丧气话。 本来当时去世的大人只有两个。但是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就有两个大人熬不住先后去了。 这里的氛围就更加低沉了，明明有六个人，可是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一丝动静。 鸢小胖有种他随时都会离自己而去的感觉。 “您老这是说的什么丧气话！”方红杏看着他们，一个眼泪汪汪，一个气若玄虚，忍不住插嘴道。 鸢郎中有些艰难地将头转到方红杏那边：“你就是都督请来的郎中？” 要说鸢郎中心中原本还抱着三分的期待，在看到方红杏以后，就连半分都没有剩下了。 他们果然已经是无用之人，也难怪都督就找了这么一个小孩子来糊弄他们。 可能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了。 “是的，鸢郎中您也不要看我年纪小就不相信我。”方红杏一看他那眼神就猜出来了，自己又被瞧不起了：“有时候年纪小并不代表没有实力。” “你们几个，把帘布扯了，这都多久没有透气了，里面都要发臭了！”方红杏也不打算多做解释，直接指挥两个一直闷不吭声的少年去干活。 “还有你们两个，去拿纸笔来，等下我要开方子。”方红杏自己一屁股坐到鸢郎中旁边，先握住他的手开始把脉。 说实话，这脉象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 除了虚了一点，根本没有别的大问题，应该是受了惊吓，年纪大了，就有些受不住。 再看他身上，并不见什么明显的伤痕，额头那边有包着纱布。但是并没有什么血迹。 相比较之下，倒是别的几个郎中，受伤更加严重，有一个大腿上包着大片的纱布。还有不少血迹渗透出来。 “收拾一个干净的营帐出来，将人都分开治疗，这么多人，都窝在这干什么！”方红杏随手将三个人分了出去。 这只是分割出来的一个小的营帐，那大小不到二十平米，却住了六个患者。其中有三个是受了比较严重外伤的，还不通风，也难怪整个营帐里的气味就好像要发霉一般。 “你要怎么治？”鸢郎中见方红杏说法动作十分麻利，心中惊诧，却还是没有丝毫的信任。 在他看来，将他们几个的命交托在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孩子身上，无异于是一个大笑话！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自然法子也不一样，倒是鸢郎中你，只要服几副安神定心的药就好了。我再给你配个外用的药膏，准保不用几日，就好了。” 鸢郎中这个病更多是因为心理上面，同个屋子的人都是一副萎靡不正的模样，即使他没有受太重的伤，受这样气氛的影响。就直接反应在了生理上面。 方红杏有些无奈，鸢郎中自己是郎中，这年纪也那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容易被别人的病情诱导。 “我的身子我还不清楚，我根本就不只是受惊，我肯定是中毒了，不然怎么会全身没有力气，喘不过气来，吃不下饭，头晕目眩的。”鸢郎中听方红杏那么说。顿时就不高兴了，这说的怎么像是他在装病一样。 而且他做郎中那么多年了，难道自己的身体他自己还不清楚啊！ 虽然脉象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身体状况是骗不了人的。 他肯定是中了什么厉害毒药。 “是是是，您现在中了毒。我就是为了宽慰你，不过这个毒是有解法的。”方红杏有些无奈地笑笑，没有必要和一个患者争执。 “你真的有法子？”鸢郎中有些不相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呢，这么一个小屁孩就能知道？！ “医者不自医，鸢郎中不用介怀，等我找人煎好了药，你副下就能见效。”方红杏说着，见拿笔墨的人已经回来，快速写了一个安神定心，补气养神的方子。 “我看看。”鸢郎中还是不大相信，方红杏也不介意，将方子拿到他面前。 她这次特意用了比较潦草的字体，鸢郎中几日没有进食，年纪又大了，根本就看不清多少。 “既然鸢郎中没有意见的话，我就叫人去煎药了。”方红杏将方子拿回来交给了站在身后的一个药童。 “我……”鸢郎中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现在脑袋也有些糊了，最终还是躺了回去。 反正他肯定也活不了多久了，还计较什么呢！ 方红杏又快速看了另外两个患者，相比较鸢郎中，这两个要严重些，不过问题也不大，都是因为没有即使治疗。 这些郎中年纪普遍偏大，所以一旦受到惊吓，身体一下子就垮了，再加上一些外伤，身体和心理遭受了双重打击。 更重要的是，这么一些老头子都放在一个营帐里，只要有一个人哀嚎几句，那被影响的就是所有的人。 之前还有八个人，那两个死了然后被抬出去的，对剩下的人的影响就更加不用说了。 看着自己熟悉的同僚就这么去了，即使关系不大好，那心中肯定也是唏嘘万分。 然后联想到自己…… 这个年代的人并不注重心理上面的锻炼，所以才会这么脆弱。 “这个方子是这个……” “这是小高郎中和大高郎中。”旁边一个清瘦的药童给方红杏介绍道：“他们是亲兄弟。” “那你给他们去拿药煎了，等下喂他们吃了。” 剩下的这三个都是病情相比较比较轻的，虽然有外伤，不过方红杏解开纱布检查了下，并不深，开了方子，让药童给他们换了新的外用的药。 方红杏又马上转身去了另外新收拾出来的营帐，那边安置着的是三个病情比较重的郎中。 “这个是瑭郎中。”旁人有人给方红杏介绍，这个郎中是几个人当中年纪最大的，胡子都白了，方红杏估摸他起码得有七八十了。 她不大明白，他这么大的年纪，怎么还会随军呢，不是应该安享晚年了吗？ 这古代可不比现代，活到八九十是正常的，这里能活到六七十已经算是长寿了。 “闺女。”那瑭郎中听到声音，迷迷糊糊间看到方红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抓着方红杏的手不放：“闺女，爷爷没有忘记给你买糖葫芦，闺女。” 方红杏被这么他这么抓着，也不恼，用手轻轻拍拍布满老年斑的手：“爷爷乖，闺女知道你没有忘记，你不要动，让闺女看一下。” 她的手感觉到一股明显的热度，他怕是烧糊涂了。 这么大的年纪，又受了外伤，现在还发烧这么厉害，情况很棘手啊！ 方红杏细细把了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纸上将药方慢慢写下。 “银柴胡，地骨皮……”瑭郎中有些艰难地说道，眼睛去卧室一眨不眨地看着方红杏。 方红杏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他在说的是药方，再看这个老人一脸的慈爱，方红杏心中多了一些异样。 这个瑭郎中说的是因外伤引起的发热症状应该用的药方。 这和方红杏刚刚开的那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只是有些不懂，在她来之前，他为什么没有叫那些药童去抓药。 是不信任，还是别的原因。 忙活到天都差不多黑了，方红杏才将伤势都处理了，也看着他们把药都吃下去了。 见他们都安稳睡过去了，方红杏才算松了一口气。 第116章 身手 二三郎中，你先休息下，我把您的晚饭先热热。”鸢小胖殷勤地说道，而且因为古褡勺介绍方红杏叫二三，他也不知道她的姓，就直接这样叫了。 他原本还不大相信方红杏这样的年纪有多大的能力。 但是在看她那么利索地解决了所有的病症，那心中的敬佩之情绝对如滔滔江水一般，延绵不绝。 “那麻烦你了。”被鸢小胖这么一提醒，方红杏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的厉害，刚刚注意力太集中，她都没有察觉到。 “二三郎中，没有想到你年纪看起来比我还小的样子，医术这么好。”鸢小胖趁着将晚饭端过来的时候，和方红杏闲聊道。 其实他主要是心中好奇，这方红杏是怎么学的，年纪这么小。就能有这样的能力。 他可能脑袋没有她聪明，但是他可以很努力学的。 “这个都是熟能生巧。”方红杏呵呵一笑，一般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会因为她的年纪而不信任她。她也已经习惯了。 这次没有受到太大的排斥就这么顺利开了药方，还让她松了一口气呢！ 毕竟这边躺着的都是一些有经验的老郎中，要不是他们现在已经病的不轻了，方红杏估摸事情也不会这么容易。 至少口舌上面的争辩还是需要花费不少的。 “哇，那您今年几岁啊？”鸢小胖一听方红杏这么讲，心中就更加好奇了。 在他看来。方红杏的年纪最大不过十三吧，十三岁就能用“熟能生巧”这个词，那得多早以前就开始给人看病啊。 “马上就满十三岁了。”方红杏被鸢小胖这么一问，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辰也快到了。 去年她生辰的那天，自家阿爹还送了她一套做工精良的针。相比较一般的绣花针，它的长度要长上不少，而且更加尖锐和精细。 在材质上面，也不同于一般的针。 虽然说他平日不着家，但是他还是挺关心自己的。 而今年，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自己还能不能回家呢！ 方红杏难得的，心中多了一丝怅然。 “那你肯定是来自杏林世家吧。”鸢小胖很是羡慕地看着方红杏，出身这种东西，老天一早儿就安排好了的。 他觉得能给鸢郎中做药童已经很幸运了，不敢再奢求太多。 “算……是吧……”方红杏想着如果说不是，需要解释的肯定就更加多了。 而且自家阿爹也算是郎中啊。勉强也能算是杏林世家呢！ “以后要配药的话，二三郎中你可以找我。”鸢小胖冲着方红杏憨憨一笑，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来，算是对方红杏的示好。 “嗯。”方红杏刚刚因为和鸢小胖的对话，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快速拨了几口饭，毫不浪费地将饭菜解决了，就去找古褡勺了。 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这军队里面缺郎中，自家阿爹也正好是啊。虽然她没有见识过他出手。 但是下意识的，她就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牛逼的人。 正好也可以把他找来啊。 虽然怂恿别人将自家阿爹挟持来的设定有些诡异，但是至少这样的话，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行踪啊！ 只是她一出营帐，就感受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这是怎么了？”方红杏看着往来的将士。他们脚步匆匆，根本没有人停下来回答她的问题。 “固小七，这是怎么了？”方红杏难得看到一个脸熟的，连忙将人拦下来。 “刚刚发现敌人的踪迹，现在正要出兵，你快回你自己的营帐，茅十七会留下来保护你。”固小七说完也固不得再说什么，急急忙忙地走了。 “哎！”方红杏还没有说，你叫固十七这么不靠谱的人留下来保护她真的好吗？眼前的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方红杏也知道这战场不比平日，她可没有这个自信在对上敌人的时候保住性命，乖乖地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了。 果然一进去，就看到固十七那张有些哀怨的脸。 “你回来了啊！” 就固十七的性子，他明显更加热衷于上场杀敌，偏偏他虽然武力值不强，但是逃跑的本事最好，所以这才将他留下来。 就指望着到时候真的有什么不测，能带着方红杏逃命。 “嗯，你吃过饭没？”方红杏随口问了一句。 “吃了，没饱。”固十七的表情更加哀怨了，他还没有吃好晚饭，就被古褡勺拖到了这边，让他守着方红杏。 可惜他等了半天，她才施施然地过来。 “那下次记得吃饱点啊。” 固十七：“……”他以为方红杏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呢，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因为不熟悉，方红杏就自己坐下来，开始写药方，这些都是那些受伤的郎中要用的。 药方都是要根据病情慢慢调节的，不可能一成不变。 方红杏现在不过是闲着没事，心中先思索一番。 而这固十七虽然心中有些怨言，但是他性子欢脱，就算有什么负面情绪，过一会儿也自动消失了，再加上本身又是一个废话多的，根本就受不了不说话。 这大概也是古褡勺将他留下来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了。 “那些郎中怎么样了啊？”固十七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瞄向方红杏在写的纸上，可惜他虽然识字，但是从小不是一个爱读书的，方红杏的字又写的比较随性，他至少有一半没有看懂。 剩下那些看懂的，组合在一起，他也不懂了。 他真不懂，一个年纪这么小小的姑娘，怎么会对这么枯燥的医术感兴趣。 而且面对血淋淋的场景也不觉得害怕，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 “暂时服药睡下了，还要看后续的发展。”方红杏听到声音抬起头，扫了固十七一眼，便又低头写自己的药方了。 固十七心中一阵吐槽：“瞧瞧瞧瞧，这架势，哪里有一个正常女子的模样啊。” 那么老气横生很牛逼模样，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一个十来岁小姑娘说的话。 “那瑭郎中怎么样了？”固十七犹豫了一下，用比较随意地口吻问道。 “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方红杏原本就对这个人有些介意，现在又听固十七专门问了他的情况，心中就更加好奇了。 “没什么啊，他就是年纪比较大些，所以我问一下。”固十七摇摇头说道。 方红杏觉得真相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固十七这小样一看就是藏不住话的人，她到时候随便诱导一下就可以了。 “他的情况比较严重，外伤有些化脓，人又在发烧。”方红杏故意摇摇头：“情况有些危险噢。” 果然她这么一说，固十七的表情就有些变了，但是他又竭力想要维持正常，整个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让在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他的方红杏一阵好笑。 第117章 奸细 还好他自己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那能治好吗？”固十七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不敢将心中真实的情感表现出来。 “这可说不准，你也知道这瑭郎中年纪大了，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也只能尽力而为。”红杏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瑭郎中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他虽然伤的比较重，但是他的求生欲……望还是很强烈的。 相比较之下，那几个一直死气沉沉，萎靡不振的郎中情况反而更加危险。 固十七听到方红杏这么说，眼中的焦虑根本掩饰不了，他一直都是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默默看着方红杏。 但是一旦方红杏看向他，他又会马上转移视线。 这么一来，方红杏反而不是那么想要知道真相了，因为看固十七这样的表情就挺丰富她无聊的空闲时间的。 而且相比较之下，他比方红杏显得要焦躁的多，整个人有种要冲出去，但是又不能动的感觉。 “你如果真的很急的话，就去吧。”方红杏憋着笑说道。 “哈？”固十七有些紧张地看着方红杏，自己表现有这么明显吗？ “我说茅房啊，你这么坐立不安，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 固十七原本还有些担心方红杏看出了些什么，现在一听，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也没有意识到方红杏话语中的调侃，还颇正经地摆手道：“我不用、我不用。” 方红杏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实这固十七还挺好玩的呢！ 固十七有些茫然，她这是在笑什么，难道是在笑话自己，可是自己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二三郎中，瑭郎中在找你！”鸢小胖跑的有些气喘吁吁的，他人胖，一跑就开始拼命冒汗。 之前那些郎中喝了药明明都睡下了，他们也打算回去休息了。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那瑭郎中一下子叫了起来。 这瑭郎中在药帐中的地位有些奇怪，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自己带药童和侍从的，但是他的医术却有些深不可测。 至少鸢小胖从来没有看到瑭郎中被难住过，而且军中的那些大人都对他很尊敬。 但是他平日里老是皱着眉头，让人实在无法亲近。 在药帐里，大家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刚刚他正要离开的时候，就听到他一直在喊“闺女”，他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才想起之前方红杏在这边的时候，瑭郎中就是拽着她的手喊“闺女”的。 虽然他觉得一个男汉被这样称呼有些不高兴，但是可能是瑭郎中已经病糊涂了。 鸢小胖还算是比较好心的，听到瑭郎中这么叫，就安抚了他几句，自己急急忙忙地来找方红杏了。 要知道今天将士大部分都出去了，整个军队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这大晚上的，要特意从药帐那边跑到这边来，也是需要不少的功夫的。 路上还见不到什么人…… “他哪里不舒服吗？”方红杏并没有一听就急急忙忙地过去，而是先余光扫视了固十七一眼。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就一直在叫你。”鸢小胖不好直接说他喊的是“闺女”。 方红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不过去看看吗？”固十七在一旁问道。看起来他倒是比方红杏这个做郎中要紧张不少。 “你先回去吧，我明早儿再去看。”方红杏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便有些冷淡地和鸢小胖说道。 “您不去瞧瞧吗？”鸢小胖心中有些失望，难道她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们的身体状况吗？ 作为郎中。不是应该将患者放在第一位吗？ “明早去瞧也是一样的，而且现在将士都不在，我们一直走来走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怎么办？”方红杏说道，当然这也是她考虑的一个原因。 现在留守的将士不到三分之一，之前有被袭击过，现在肯定有些草木皆兵，微微过敏一点。 天又暗了，他们这样走来走去，不是让人更加惶惶吗？！ 而且方红杏想到自己离开不过一个时辰，真的有情况变化也不会这么快。 再说，她可不记得自己把名字告诉过瑭郎中。 她估摸那瑭郎中叫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姑娘”。 只是这鸢小胖下意识地以为叫的是自己而已。 “我和你一块儿过去吧，那些士兵都认识我。这郎中都是军中的人才。咱们还是要多多重视的。”固十七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是这样的话完全不像是他这样性格的人会说出来的。 所以方红杏一听，就更加确定了，那瑭郎中的身份不一般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忘记固老大说的话了吗？”就固小七的话来看，这固十七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自己啊！ 固十七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自己好像表现的太明显了…… 之前都督明明就说过的，要将他当做一般的人来对待。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明天吧……”固十七虽然心中焦虑，却也不敢再暴露太多。 “那就辛苦你了。”方红杏冲着鸢小胖微微点点头：“如果他不能入睡，你就给他煎煮这副药吧。”方红杏将一个药方递给鸢小胖。 鸢小胖原本还很失望，觉得她不重视患者，现在看方红杏给他已经准备了方子，马上就眉开眼笑了，“呵呵，好的！” 虽然这二三郎中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些，但是考虑的可比自己周到的多了。 “你自己回去的路上也当心点。”方红杏嘱咐道。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军中还是有内鬼的。 现在那抠门都督带着大部队出去了，就不知道那内鬼是留在这里，还是也跟着出去了。 要是那内鬼还在这里的话，那他们现在的处境可不安全啊！ “药帐那边有人吗？”方红杏问旁边的固十七。 固十七因为方红杏拒绝去看瑭郎中，精神有些萎靡，但是又努力表现着正常。 可惜他演技一般，一眼就被方红杏瞧出来了。 “前后有八个人。”固十七回到，原本只有四个的，但是出了那个事情，所以又特意多加了四个。 “只有八个？”方红杏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这个药帐有她住的营帐的八个大小，里面除了堆放了大量的药材，更加重要的是，还有军中所有的郎中。 而且药帐的不远处就是粮仓。 这样的布局，总让人觉得不放心。 之前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怎么没有改进。 这让方红杏对固静临有些失望。 她以为年少登高位，多少是有些能耐的，看来她是高估了他。 在远处的固静临忽然觉得鼻子一痒，强忍住才没有将喷嚏打出来，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和旁边的古褡勺说道：“准备收网。” “是。”古褡勺有些诧异地看了固静临一眼，他刚刚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再说方红杏，她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对固十七说道：“我们现在去药帐看看吧。” 虽然现在最安全的就是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营帐，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那个老人。 虽然明明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但是方红杏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一阵亲切。 就冲着这份眼缘，她决定过去，至少让自己安心一点。 “您不是说不过去吗？”鸢小胖有些诧异，刚刚她才那么坚定地表示过，要明早再过去的啊！ 而且刚刚也是她说的，不能妨碍了别人哇。 第118章 被烧 “我想着这晚上是个危险期，怕他们用了药有什么变故，还是看着比较放心。”方红杏随口扯了一个理由，反正现在只有她一个郎中。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那我去拿个灯笼。”固十七一听方红杏打算过去了，马上殷勤地站了起来。 又加了一个外套，方红杏才和他们慢慢往药帐走去。 这晚上还怪冷的。 “谁！”方红杏他们还没有走近，马上就有警觉的守夜的士兵跳了出来，在看到是固十七的时候，才又退了下去。 “你们都住药帐吗？”一路无言，方红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药帐，轻声问道。 “一般都是大人们住在药帐，我们住药帐旁边的营帐。这药帐里有不少好药材，所以用的材料牢固而且比较保暖。”鸢小胖在旁边解释道：“有时候晚上也会有患者，所以大人们都住在里面。” 方红杏笑而不语，她之前就发现了：药帐的材质和一般的营帐不大一样，倒是和那抠门都督的营帐用的是一个材料，应该算得上是比较好的。 也难怪那些老头儿要住在里面。 所以之前的遇袭，也是他们遭了难，那些住在旁边的药童活计倒是一个人都没事。 “瑭郎中，您哪里有不适吗？”到了药帐，方红杏先去了瑭郎中在的屋子，里面另外两个人都睡的很熟。 方红杏开的方子里面放了不少安神的药材，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她就不懂了，明明这瑭郎中也吃了药，怎么就醒的这么早。 “闺女。”瑭郎中在看到方红杏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人也一下子就精神了。 固十七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一种“见鬼”的神色。 这瑭郎中的直系亲属应该都不在了，那他叫的是谁啊？ 而且这方红杏现在的打扮，完全就是一个假小子啊，他是怎么看出她是女孩子的。 “瑭郎中？”方红杏用手摸摸他的脑袋，还是在发烧。 “小胖，你去拿点凉水回来。”方红杏说道，看样子光喝药还不行，还要结合外在的降温。 “闺女，你快跑，快跑！”瑭郎中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整个人都好像要跳起来。 虽然人很虚弱，但一直拼命推着方红杏，让她快点出去。 方红杏这下子算是懵了，开始是紧紧拽着自己，现在又要赶自己走，这是要哪样？！ 固十七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瑭郎中根本就是烧糊涂了。 他心中一阵酸涩，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异样来：“瑭郎中，您自己瞧瞧，这是新来的郎中，不是你闺女。” 他想起来了，他口中的闺女是谁，那个据说十年前就去世的小女孩。 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年纪应该是和方红杏差不多。 “闺女……”瑭郎中根本就不搭理固十七的话，只是用一种纠结而复杂的眼神看着方红杏，一边想要她快点跑，一边又是满满的不舍。 方红杏觉得很诡异的，自己的鼻子竟然有些发酸，正好鸢小胖也端着凉水回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方红杏才努力笑着说道：“来，闺女给您擦一下身子。” 瑭郎中虽然听不进固十七的话，但是方红杏说的话，他一下子就听进了，乖乖地就躺好了，嘴上还不住念叨：“等下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快点跑，不要管爷爷，爷爷跑的快，马上就追上来了。” 方红杏轻轻“嗯”了一声，让自己努力忽略心中的那丝异样。 “你去隔壁瞧瞧，其他郎中的情况吧。”方红杏对着鸢小胖说道，既然来了，那就所有的人都再检查一遍好了。 “是。”鸢小胖屁颠屁颠的就跑到隔壁去了，他师父也在那边，他自然是更加殷勤些。 “只要这样就好了吗？”固十七看方红杏并没有做什么别的，只是简单的绞了一块布巾，然后盖在瑭郎中的额头上。 “暂时先这样，等药效起了再说。”方红杏又顺手将另外两个郎中的脉也把了一下，虽然虚弱，但是平稳了不少。 “二三郎中，不好了！”鸢小胖的尖叫声从隔壁响起。 别看他是男丁，但是他年纪不大，还没有到变声期，那声音比一般的姑娘还要尖上几分。 这大晚上的，因为他这声尖叫，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人。 “怎么了？”方红杏微微皱起眉头，这患者都休息了，他怎么这么鲁莽。 “路郎中不见了。”鸢小胖一脸的慌张，明明刚刚他还在的啊，而且他是看着他睡下的，这才不过大半个时辰，人怎么就不见了。 而另外两个人则睡的一脸的安详。 鸢小胖第一个想法就是，路郎中被人掳走了，有外袭，所以才一下子惊叫起来。 “你冷静一点，会不会是起来解手去了。”方红杏安抚道，虽然觉得有些诡异，但是也不至于一下子就乱了分寸吧。 “可是他是受了伤的，怎么可能一个人起来去解手。”鸢小胖都要哭出来了，虽然这个责任不在他，但他心里还是很难受，总觉得都是因为他没有注意，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路郎中是那个国字脸的那个吗？”方红杏并没有特意去记，除了之前的鸢郎中，她就记住了瑭郎中。 “是的，就是那个。”鸢小胖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已经知道控制音量了。 “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出方红杏所料，马上就有人来询问这边的动静了。 “没事。”固十七率先站出来说道。这里他比较有地位。 那些人看到是固十七，便冲着他点点头，便又退了回去。 趁着他们在说话的空档，方红杏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路郎中，他只是手臂上有外伤，当时她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只伤了胳膊，怎么在看病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她当时把脉的时候，觉得他的脉相有些奇怪。 虚虚实实的，总有些把不准。 现在想来，这个路郎中身上应该还隐藏了一些什么。 “粮草走水了！”方红杏正想着怎么和他们说自己的发现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各种的声音。 一片的兵荒马乱。 “难道又有外袭，我出去看看！”固十七一听那声音，就有些待不住了，想要往外面冲，被方红杏一把拉住。 “你忘记你现在最大的任务是什么了吗？”方红杏指指自己，她才是他要保护的人。 “可是……”固十七看看外面，又看看方红杏，最终还是没有出去。 他还是谨记着自己身上的使命的。 “小胖，你找两个人将那边的两位患者搬过来，咱们现在要聚集在一起，不能分散了战斗力。”方红杏说道。 鸢小胖本来一听到粮草又被烧了，心中已经不安，现在一听方红杏这么说，连忙就蹿了出去。 第119章 锄奸 方红杏微微一笑，他倒是一个有良心的。 “走水了吗，走水了吗？”瑭郎中一听到走水了的声音，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可惜他现在太虚弱，反倒是让自己一个踉跄。 “没事没事，他们去救火了，您躺好就好。”方红杏连忙安抚道，又顺便给他换了一块布巾。 “闺女没事就好，闺女不要怕，躲爷爷后面。”瑭郎中使劲拽着方红杏的手，想要将她往身后拉。 还好他喝下去的药终于起了效果，人也慢慢迷糊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筋疲力尽了。 “那路郎中怎么办啊？”鸢小胖看所有的人都在了，只有路郎中还没有踪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路郎中那么大把年纪的人了，遇到危险难道还不知道躲起来吗，你就不用担心了。”方红杏笑的有些怪异，这鸢小胖好心的让她都有些意外了。 “要是你真的不放心，那我就让固十七去那边等着路郎中，省的你一直担心。” 固十七有些茫然地看了方红杏一眼，有些不在状态，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他去等路郎中了啊。 而且她之前不是说了吗，他的责任是保护她啊？ 这变脸未免也太快了！ “那会不会太麻烦十七大人了。”鸢小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固十七是禁卫军之一，地位可不是他这样的药童可以比拟的。 想到要差遣他，鸢小胖的心都要抖上两抖。 “没事的，这郎中都是咱们军队重要的人才，他自然要好好保护。”方红杏用之前固十七说的话来回答鸢小胖。 这话固十七听着总觉得怪怪的，偏偏他还不能反驳。 毕竟这是他自己亲口说过的。 “你过来一下。”方红杏趁机在固十七的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他的神色从疑惑到难以置信再到愤怒。 “我马上过去！”固十七说完一个闪身人就出了营帐。 鸢小胖因为没有听到方红杏说的话，所以很疑惑，到底是什么话，让他的态度变的那么快！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敢问。 “你到这边来给瑭郎中换布巾。”方红杏将任务交给鸢小胖，自己则去看鸢郎中两人。 她虽然让他们喝了安神的药，但是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大的动静了都还没有醒过来。 不过看他们的脉象很平稳，方红杏也不特意将他们弄醒了。 “二三郎中，你说这都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为什么要打仗呢？”鸢小胖的神色有些哀伤，他才十三岁，却已经见识了好多生离死别。 方红杏只知道之前有留言说是，泠影王造反。 这泠影王是先皇排行第六的弟弟，封号“泠影”，也称“六王爷”，和先皇关系很好。 但是自先帝驾崩，他便开始征兵买马，预谋夺位。 可惜当今圣上虽年幼，却是名正言顺，六王爷的算盘落空了，支持当今圣上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的多。 只是兵败的六王爷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打算自立为王，等待东山再起，这次固静临就是奉旨来平乱治反贼。 当然后面那些是她下午治病的时候听那些药童活计闲聊得出来的。 “为了想要的权利。”方红杏淡淡一笑，这权力之争，自早就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六王爷因为失败了，所以被称为逆贼，要是他成功的话，那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指不定被安上什么罪名呢！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条“名不正言不顺”，从他的出身上做文章是最容易的。 不过这些话，方红杏也只有在心里想想，讲出来未免太大逆不道了。 现在可没有什么言论自由…… 作为一个理想只是做一个好郎中的鸢小胖，要理解这些还是有不小的难度的。 他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二三郎中不光医术好，懂的也特别多呢，真是太厉害了。 接收到胖萝莉的崇拜眼神一枚，方红杏心里难得不好意思地将脸往一边撇了撇。 “哟，路郎中，你瞧着点地上啊，这黑灯瞎火的，不要摔了啊！”固十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方红杏听着声音，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十七大人，你找到路郎中了啊！”鸢小胖也听到了声音，连忙跑出去迎接，这路郎中也找到了的话，那他就放心了。 只是他看到固十七带着路郎中进来的那个模样有些奇怪，怎么像是押解犯人一般。 “是的啊，我等了没有一会儿，这路郎中就自己回来了呢！”固十七眼睛看了方红杏一眼，他没有想到，方红杏说的竟然这么准。 她才刚刚到这里，就能察觉出不对来，他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这让固十七惭愧之余，内心第一次对方红杏多了一丝认同。 “那路郎中您快点到这边来休息，身上的伤没有事情吧？”鸢小胖根本就没有察觉出异样，还很是关切地看着路郎中。 这路郎中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将头撇到一边。 “好了好了，这路郎中就喜欢这么坐着，你只管做好我交给你的事情就好。”方红杏示意鸢小胖继续去给瑭郎中换布巾。 鸢小胖默默瞅了路郎中一眼，这才继续干活去了。 他虽然迟钝，但是现在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咱们现在就等着都督他们凯旋归来吧。”方红杏轻轻一笑。 路郎中在听到“凯旋归来”几个字的时候，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被管着他的固十七，毫不留情地重重拍了一掌。 等下再和他细细算账！ “都督回来了，都督回来了！”正当营帐里面的气氛有些沉重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固十七闻言，将路郎中像拎鸡崽子一样直接拎了起来，然后大步往外面走去！ 危机已经解除，方红杏打了一个哈欠，都这么晚了，她也该去睡觉了。 “二三郎中，路郎中是怎么了？”鸢小胖还没有明白过来，或者说是他心里并不愿意明白过来。 “你到时候就该知道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就先回去睡觉吧，要是睡不着，就照固患者好了。”方红杏冲他笑笑，便摇摇头打算去找点东西吃吃再睡觉。 这大晚上的这么一个折腾，人都饿了。 跑去厨房，可惜那边收拾的干净，根本没有一点剩下的。 方红杏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地回自己的营帐休息了。 第二天方红杏去药帐看患者的时候，就听到那些药童和伙计在讨论路郎中的事情。 “听说这路郎中和内鬼呢，之前那个粮仓的火就是他和接应的人一起放的。” “那路郎中自己怎么也受伤了？”这个声音来着鸢小胖，他虽然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定局，但是在心理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第120章 苦肉 那路郎中脾气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医术很好，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看就是苦肉计啊，你看那天所有的郎中都睡的那么死，肯定是他动了手脚。”那药童比鸢小胖牙尖嘴利不少。 带他过来的郎中已经去世了，所以他现在说话才显得更加尖锐。 “就是，曾郎中平日最为机警，睡的又浅，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起身看下。那天走水他却没有逃出来，肯定是被喂了迷药。”另一个药童愤愤地说道。 至于路郎中自己带来的药童和伙计，虽然是完全不知情的，但是也被当作嫌犯带走了。 “今天要吃的药都煎好了吗？”方红杏见鸢小胖的脸色越来越暗淡，便出声走了进去。 “药都已经煎上，几位大人也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正在喝粥。”鸢小胖看到方红杏进来了，便将情况一一反馈给她。 “好的。我等下再去把一下脉，你们也不要都窝在这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方红杏让他们都散了。 “这个二三郎中。”鸢郎中冲着她挥手。 方红杏过去：“您这是有什么事情？”毕竟是自己的长辈，方红杏的态度还是很尊敬的，虽然他昨天表现的有些夸张。 “听说那曾戎岸那厮是内鬼？”鸢郎中一脸的八卦，脸上根本看不出是昨天那个要死要活认定自己中毒的人了。 “现在都督还没有说什么，我们下面的人也不好编排这些有的没的。”方红杏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讲。 虽然方红杏有些不齿路郎中的所作所为，但是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立场。 “我就说嘛，我之前怎么老觉得无力，想来就是那老小子动的手脚，不然我万万不会如此。”鸢郎中没好气地说道，嘴边还不忘咒骂几句。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鸢郎中您昨天还不是认定自己是中毒了吗？”方红杏毫不客气地翻起旧账来。 这鸢郎中脸变的可比他说的快。 鸢郎中被方红杏这么一说，脸上顿时有些讪讪：“我这不是医者不自医嘛。” 这鸢郎中虽然为人有些婆妈，又爱八卦，性子又夸张，但是并不是一个坏人，被方红杏这么直接地说几句，也不见真的生气。 方红杏现在觉得，这鸢小胖的脾气这么好，说不定也是有鸢郎中的影响的。 “您现在老老实实吃药，将伤养好了，不要再让小胖担心了。”方红杏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对他说话的态度也软和了几分。 鸢郎中“嘿嘿”一笑，看向鸢小胖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慈爱。 方红杏莫名地想到了瑭郎中。 先将几个病情比较轻的看完了，方红杏才往瑭郎中那边走去。 他已经退烧了，睁着双眼，有些无神，不知道为什么，方红杏觉得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悲伤。 “瑭郎中。”方红杏轻轻唤了一声。 “你就是二三郎中吧。”这次瑭郎中看向方红杏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慈爱和保护欲。 莫名的，方红杏的心中竟然有些小小的失落。 将心里的那丝异样忽略掉，方红杏才笑着说道：“您现在觉得人怎么样？” “好多了，让你费心了。”瑭郎中对方红杏的态度有些冷淡，似乎并不是很想和她说话。 “那就好，那个退烧的方子你再吃一副就可以换药了。” “可否让老夫看一下药方。”瑭郎中说道，不过这药方算是一个郎中比较隐私的物品，一般郎中并不乐意给别人看：“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没事，您要是想看的话。”方红杏将方子递给瑭郎中，其实她也挺好奇的，他会不会提出什么建议。 瑭郎中快速扫了一眼，在看到最后的签名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二三郎中名讳中带着一个‘杏’字？”瑭郎中指着药方最后的签名问道。 方红杏以前做郎中的时候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在病例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或者姓，到了这边以后，这个习惯也没有改。 而且就她所知，很多郎中都是有这样的习惯的，有时候一个郎中成名了，这个签名就是他身份的象征。 有时候一张杏林国手签过名的药方，是要引起各方争夺的。 越是名家的方子，价值越大。 而方红杏现在虽然化名固二三，但是在药方下面签名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签一个“杏”字。 还好这个“杏”字并不是只有女子可以用，所以也不算太让人注意。 而且现在这个状况下，谁还有心思关注她下面的签名。 这瑭郎中算是第一个提出这个疑问的人。 “瑭郎中您眼儿真尖呢。”方红杏并没有否认。 “你年纪小小，倒是写的一手好字，不知是师承谁？”瑭郎中状似无意地问道，眼睛却是紧紧地看着方红杏。 “哪有什么师承，不过自己平日里随便写写罢了。”方红杏笑着摆摆手，她这个字是自家阿爹教的。 不过教的那人不用心，学的这个也不尽心，所以现在她的字也就平平。 这么郑重地被夸奖，还是头一遭。 “是嘛，那你这医术又是谁教的？”瑭郎中的语气并不是很客气。 如果不是方红杏之前见过他可怜巴巴的模样，他现在这么毫不客气，方红杏肯定会觉得他是一个难相处的怪老头。 但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方红杏对他的态度从心底柔软了很多。 “是家父教的。”虽然那固十七对外说她师从薛大医生，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愿意用那番说辞欺骗他。 “你爹……”瑭郎中想要再问下去，但是却又一下子顿住了，轻轻摇摇头：“是我太鲁莽了，药方没有什么问题，就按照这个上面来吧。”他说完便不愿意再搭理方红杏，阖上眼睛，假寐起来。 方红杏不知道他为什么先后的态度相差那么大，但是她不想不是那种喜欢追求真相的人，甩甩脑袋，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阿……二三，都督让你过去。”这次来叫方红杏的是古褡勺，他一开始很习惯性地要叫她的名字，不过一开口他就意识到她现在是叫“固二三”而不是“方红杏”，及时改变了称呼。 “好。”和身边的药童又嘱咐了几句，方红杏才朝古褡勺走了过去。 “怎么了？” “那路郎中抹了脖子，都督叫你快点过去，还能不能治。” 方红杏“呵呵”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是菩萨呢，这都抹脖子了，我还怎么治！” “这，你还是先去瞧瞧，看看有没有法子。”古褡勺面上有些尴尬，其实他也知道这是为难人，但是谁叫他们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就这么让路郎中死了的话，那未免也太对不起那些枉死的人了。 “好吧。”方红杏觉得这有意见和古褡勺说也没有用，主要还是得和那抠门都督讲的。 第121章 畏罪 等方红杏到固静临的营帐的时候，也被里面的场景微微吓了一跳，那路郎中躺在地上翻着白眼，身下全是血。 她觉得自己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根本就是白来一趟。 “这个样子肯定是救不活了，你要是不解气，还是再补一刀吧。”方红杏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固静临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就更加紧了些，扫了方红杏一眼，语气有些固怪：“如果你能让他把话说了，价格随便你开。” 方红杏闻言，顿时就不爽了，这抠门都督他就是有本事，一句话就能让她不高兴。 “给我再多银子我也救不回来，就算救回来也说不出话来了，这口子太深了。”方红杏蹲下去，，用手指摸摸他的颈静脉处，脉搏跳动的感觉都变得微弱了。 而且那口子，他自己还真的狠得下心，半边脖子都给削下来了。 这样的情况就是在现代医学那么发达的时候都未必救得回来，更不用说是这时候了。 那抠门都督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啊，啊。”路郎中有些艰难地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方红杏，用手指指自己的腰带，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没一会儿，就完全没有了气息。 “死透了。”方红杏冲着固静临说道，“要不你再来瞧瞧？” 站在一边的固小七朝着方红杏那边瞄了好几眼，那路郎中果然已经一动不动了。 “将人……”固静临并没有去看，而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找个地儿埋了。”虽然这路郎中做的事情十恶不赦，但是他也医治好了不少的人。 就当做回报，给他留个全尸。 “是。”固二率先站出来，一般这种体力活都是他来干的。 古褡勺是老大，固小七和固十七最爱偷懒，所以也只有他了。 “等下。”方红杏用手指指他的腰带说道，“他刚刚好像想和我说这里面有什么。” 虽然他死的样子也蛮心酸的，但是方红杏和他平白无故的，完全就没有想过要帮他。 以前，她就觉得人死之前将重要的东西托付给陌生人是一个很奇怪的梗，人家和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帮你完成遗言。 这路郎中大概是想着这整个军营的人应该都是厌恨他的，只有方红杏是新来的，所以想要将东西托付给她。 可惜，他估错了方红杏的性格。 “你不是说他不会说话了吗？”固二瞪大了眼睛看着方红杏，而且他们刚刚都站的那么近，根本就没有发现啊！ “对啊，他只是做了一个动作而已啊！”方红杏演示了一番，表示自己说的话并没有问题。 “固二，把东西拿出来，看看是什么。”固静临目光扫过方红杏，但是其中并没有夹带什么感情。 固二应了一声，便俯身去翻路郎中的腰带。 “是个香囊。”固二很顺利地将东西拿了出来，不过是个女子用的香囊，虽然放在路郎中身上有些奇怪。但是香囊本身很普通。 “里面是一封信。”固二将香囊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里面只有一张纸条，称之为信都算是牵强了。 固静临快速扫了几眼，并没有就这个内容说什么，挥挥手道：“将人埋了，大家就散了吧。” 他的视线扫到方红杏那边，目光柔和了些。 在他看来，方红杏这次能这么义气凌然地将这个香囊的事情和他们讲，应该也算是站在他们这边来。 固静临难得为自己之前的粗鲁稍微沉思了一下。 然后说道：“今天请胖师傅多做几个菜送到她那边去。” 在场的几个禁卫军都是一脸诧异，这都督和方红杏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僵硬的吗，怎么一下子示好了啊！ 不过马上他们也就释怀了，这刚刚算是方红杏先示好的啊，她将香囊的事情和他们说。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漏了这条线索。 这么一想，在场的人看向方红杏的目光顿时柔和而又友好。 方红杏一下子就觉得气氛怪怪的，这些男汉干嘛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心中一阵发寒。 而且那抠门都督也怪怪的，突然对她这么好。 这让方红杏第一感觉就是他要开始坑自己了…… 心中警惕性大大提高。 说到底，都是那些男汉自以为是的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方红杏会那么做，完全只是因为怕麻烦！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古褡勺，你将她给几个郎中治病的银子先给了。”固静临难得对方红杏大方。 方红杏心中就更加不安了，这抠门都督都这么大方了，这天是不是要变了啊！ “方红杏还没有给价格。”古褡勺看了一眼方红杏，之前她光光顾着治疗，根本就没有提到银子的事情。 其实古褡勺知道，方红杏其实并不是那么贪财的人，更多的只是因为和都督赌一口气。 方红杏在古褡勺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他就是不明白，都督为什么要这么误解她。 “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毛病，一个就收一两吧。”方红杏随意地摆摆手，虽然她表现的很正常，但是看到路郎中这样死掉，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唏嘘的。 他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患者…… 虽然这么说，不过方红杏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同情什么。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固静临原本以为她会狮子大开口，没有想到她只要了这么一点，和预期想的不同，心中难免有了一些落差。 他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自己是不是将她想的太坏了些，仔细想来，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 再联想自己以前的作为，好像有种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固静临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汗颜了一番。 他琢磨着以后要摆正态度，不能再被第一感觉影响了。 “那古褡勺将银子去领了交给她吧。”固静临忽略掉心中的那丝异样，没有让人发现他情绪上面的变化。 方红杏原本以为这抠门都督指不定还要冷嘲热讽一番，心中都默默想好了对策，可惜对方那么好说话。 让方红杏都要到了喉咙口的话，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我白天没事都会在药帐，要是有患者的话，直接去药帐找我就好。”方红杏说到这，要往外迈的步伐一下子顿住了，她想起了一件之前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第122章 接人 这军营中还缺郎中吗？”因为昨晚那么一折腾，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事情忘记了，实在该死。 “你有什么人选吗？”固静临难得好脾气地问道，这军营中现在只有方红杏一个活蹦乱跳的，别的自己都还病着。 这军队中最不缺少的就是伤员，如果有合适的人选的话，固静临倒是不反对将人找来。 “我的医术是我阿爹教的……”方红杏看了一眼固二：“你可以再去一趟我家，把我阿爹找来，我也在这边，想必他应该很乐意来的。” “你阿爹就是柳郎中说的，那个很擅长治外伤的郎中吗？”固二忍不住问道，他想起之前那个怂货说的，想必就是方红杏的爹了。 “柳郎中？”方红杏的眉头快速皱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倒是越发的甜美了：“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柳郎中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认识的并且相熟的姓柳的郎中，那可就只有一个啊！ 固二的神色有些尴尬，他原本并不打算将柳郎中说出来的，但是谁叫他一时嘴快。 脑袋还没有细想，话就先脱口而出了。 “是我们胡同的那个柳郎中，告诉你我家有治外伤的郎中的？”方红杏笑呵呵地看着固二，眼中却快速闪过一丝厉色。 她原本以为自己被掳来只是自己倒霉，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其中，这柳郎中可是功不可没啊！ “原本之前调查的是那柳郎中医术不错，便想请他到这边来一趟，可惜他胆子小，没走两步就下破了胆子，他又竭力向强哥推荐你阿爹，所以强哥才会不小心弄错了人。”固小七看固二三脸的窘迫，看不过去便帮他解释道。 目光还不忘偷偷地在方红杏和固静临脸上扫视。 都督最见不得强取豪夺的事情发生，之前都是古褡勺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又担在了自己的身上，没有想到今天一个没有注意，就让方红杏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方红杏敢肯定，那柳郎中说的就是自己，毕竟自家阿爹自从搬到了场镇，就没有见他给人治过病。 而且就她和那柳郎中之间的纠葛…… 方红杏只想仰天长啸一声：“哎，那件事情竟然这样子发展着！” 自己都没有和他计较他那些小手段，没有想到他还给自己放了这么一个大招！ “那我今天就去将你阿爹请来。”固二怕固小七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连忙将话头接了过来。 而且反正现在情况还算平稳，趁着半夜，出去再接个人进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固静临原本心中就猜到事情和他们和他说的是有些偏差的，现在听到真实版本，心中还是有些诧异。 他难得能感同身受地了解到一些方红杏的心情。 “固二，固十七，你们两等下自己去领军棍，古褡勺，接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次记得事先将情况说清楚了，不可强迫对方。” “是。”固二倒是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倒是固十七，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都督，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小二和茅十七虽然有错，但是不能反而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啊！”古褡勺平时话少的可怜，人有憨直，这个时候说起道理来倒是一点儿都不见结巴。 而且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用眼神哀求方红杏。 现在最有立场说话的，就只有她了。 “事情都发生了，想办法弥补不是才更加的现实吗？”方红杏接收到他的眼神，便在一旁凉凉地开口道。 倒不是说她突然善心大发，而是因为就算固二固十七挨了军棍，对她也没有一点的影响啊，还不如说几句话，让他们记得自己的好。 以后差遣起来，也方便的多。 固静临现在对方红杏的看法相比较之前，已经好了许多。再加上固二，固十七又是他的近卫，方红杏都这么说了，他就顺势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以后就听她的差遣吧。” 避免了挨打，不光是固二，固十七，就连古褡勺，和固小七都有些感激地冲着方红杏点点头。 出于对方红杏的感激，固二当天便出了军营，只可惜他赶到的时候，屋子里一个人都不见了。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屋子里是有三个人的。 一个是方红杏，一个是方红杏的爹爹，那另外一个呢？ “这个大姐，你知道住在这边的人去哪里了吗？”固二看到有人过来，连忙问道。 “你说方红杏家啊？”来人正是鲁家娘子，她看到有个看起来块头大又陌生的男汉出现在这里，心中有了一丝怀疑。 这个人难道和方红杏父女失踪有关？不过固二虽然长得不平易近人，但还算满脸正气，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坏人。 “是的，方红杏的爹在家吗？”固二并不是那种懂得迂回的人，直接问道。 “都不在家了，自从前几日方红杏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给掳走了，这屋子里就没人了。”鲁家娘子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这原本好好的一家子人，虽然那方大郎不靠谱，但是也算和乐融融的。 才几天的光景，整个屋子就空了。 原本方红杏不见了，方大郎去找了，这小白鹭还回来，但今个儿一大早，那杜老就专门找人将人接走了，想必也不大会回来了。 鲁家娘子心中一阵惋惜…… 固二听到鲁家娘子说到那个“挨千刀”的，面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 现在细想起来，自己当时真的似乎太鲁莽了。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我受人之托专门来找他的。”固二知道自己长得有些凶，所以说话的时候特意将声音放柔和些，就怕将人给吓跑了。 “还回来什么，这女儿都不见了，谁还知道呢！”鲁家娘子说道。又忍不住咒骂了几句。 固二的脸上更加挂不住了，就打算告辞，再去问问别的人。 “那麻烦大姐了。” 等鲁家娘子进了屋，固二才一个闪身，又进了里面。 虽然人没有找到，但是他记得自己还要帮方红杏拿那个医药箱。 屋子里面的东西其实很少，固二根本不用翻找，就一下子找到了医药箱，又看到放在不远处的一些书，他翻了一下，发现都是方子，他就顺手也都收起来了。 又找了几个人问，但是方红杏家搬到这边不过几月的时间，她又不是常出门，知道的人还真没有多少。 固二没有法子，虽然心中觉得对不住方红杏，但是也只能回去了。 只是他骑马回去的时候，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踪他，偏偏每次只要他一回头，又没有见到什么。 心中警惕之下，便特意多绕了一些路，但是那种被跟踪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固二大惊，难道他是被什么厉害的人盯上了？ 但是他此次行动只有几个人知道，而且也比较低调，怎么会被人盯上。 固二心中越想越不对劲，挥鞭子的频率也快了不少，马儿吃痛跑的也越发的快了。 但是后面的那种马蹄声丝毫没有落后。 第123章 找主 固二索性拉紧了缰绳，一下子停了下来，要不是这马训练有素，一人一马都非摔个四脚朝天不可。 他快速回头一看，结果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匹灰色的驴子，正瞪大的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大概是没有想到他突然会停住。 固二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面前的场景并没有变化，只有驴子，没有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认为的跟踪者，竟然只是一头看起来很普通的驴子。 但是这样也说不通啊，虽然他胯下的马算不得汗血宝马，但是也算得上是一匹良驹，没有可能会被一头驴赶上啊！ 而且看这驴子的状态，比他的马还要轻松不少啊。 难道说之前的声音并不是它发出来的，它只不过正好出现在这里？ 可是看它脖子上还有缰绳，应该是家养的驴子啊！ 固二觉得自己对现在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骑着马用正常的速度溜达着，却不敢直接往军营跑去。 而身后那头灰驴也用差不多的速度一直跟在后面。 一般的驴子因为平时习惯了拉磨之类的活，耐力可能不错，但是爆发力是不足的。 固二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便忍不住开始加快速度。 但是让他崩溃的是，那头驴子也一直就这么跟在他身后。 他快它也快，他慢它也慢。 直到天都快黑了，固二都还在绕圈圈，而后面的驴子也一直一声不响地跟着他绕圈圈。 他第一次因为一头驴子，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看时辰，固二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便骑着马奋力往军营赶去。 毕竟对方只是一头驴子，就算真的有什么蹊跷，这军营中这么多人，难道还奈何不了一头驴？！ “强哥，人接回来了吗？”固十七等在前面，不过在看到他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脸上马上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她爹人不见了。”固二心中也是羞愧万分，这真要说起来，造成她们父女失散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了。 “人怎么会不见啊，不是才两三天的功夫吗？”固十七心中一惊，原本他想着将方红杏的爹接过来了，让他们父女团聚，就算是稍微弥补了一下他们之前的作为。 但是现在人竟然不见了…… 固十七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去面对方红杏了。 “那可怎么办？”固十七慌乱间，眼睛瞄到一双大眼睛，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因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跟在固二后面的驴子。 “我也不知道，它今天跟了我一天了。”固二正想着要不要找固十七把它赶走的时候，那驴子就先蹿了出去。 那速度，固二估摸着就是当年鼎盛时期的凌云波都追不上。 是他落伍了吗？难道现在的驴子都比马牛逼了？！ 固十七楞了一下，然后才问道：“这要去追吗？”他也被那驴子的速度吓到了。 方红杏原本是吃好了晚饭，正打算睡觉，突然感觉营帐刮进来一阵风。她第一感觉是外面的风好大，第二是感觉是什么东西进来了。 这帘布下面是坠着东西的，根本不可能被风吹开。 “昂！” 方红杏听到声响看去，竟然是自家的驴子倩倩！ 作为自家阿爹的脑残粉，看到倩倩的第一眼，方红杏就觉得自家阿爹也过来了。 但是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自家阿爹要是真的在的话，这头现实的驴根本不会花一分力气多看自己一眼。 “方红杏，你没事吧。”固二和固十七在意识到那驴子是往方红杏的营帐冲的时候，也连忙赶了过来，正好瞧见方红杏和倩倩面面相觑的场景。 “我没事，我阿爹来了吗？”方红杏看到固二，心中便凉了半截。 他身边只有固十七那个拖油瓶，根本就没有自家阿爹的身影。 “实在对不住，我去的时候，你爹人已经不在了，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固二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耿直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 “这是你的医药箱和书，我帮你带过来了。” 方红杏其实心中就有过这样的猜想，但是还是忍不住一阵难过。 在这里，阿爹是她最亲的人。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分开。 “要不我明天再帮你去问问。”固二看到方红杏黯淡的眼神，忍不住说道。 这将士没有命令是不能随便出军营的，方红杏自然也知道这点，而且她心中差不多肯定，自家阿爹应该是去找自己了。 只是她不知道，他是去哪里找自己了。 这里也没有方便靠谱的联络手段，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快点离开这里，自己去找他！ “不用了。”方红杏摇摇头：“谢谢你的心意了。” 如果方红杏闹腾一番的话，固二心中可能还舒坦点，可是偏偏方红杏这么通情达理，这让固二心中更加愧疚。 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去直视她了。 “那你早点休息，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阿爹的。”固二保证到，旁边站着的固十七也跟着说道。 方红杏点点头，但是兴致并不高。 她还是坚信，靠人不如靠己。 “那我把驴子牵出去吧。”固二说着要去牵倩倩，可惜它一个闪身就躲到了方红杏的身后。 “对了，谢谢你把倩倩带过来。”虽然方红杏不大喜欢倩倩这么懒加傲娇的性子，但是毕竟大家相处这么多日子了，还是有感情的。 “这是你的驴子？”固二原本要去牵缰绳的手顿时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现在貌似有些能够理解，它之前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了。 可是它是怎么知道，他知道方红杏在哪里的？ 他不知道，有时候动物的直觉比人要敏锐的多。 “是的啊，它叫倩倩。”方红杏拍拍倩倩的背，它难得比较依赖地蹭蹭方红杏的肩膀。 之前方红杏被掳走，方大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它等了好几天，驴棚里的草都老早吃完了，这才等到了来找人的固二。 “你的驴子还真聪明吧。”固二嘴角忍不住抖动了两下。 之前觉得这头驴子太奇葩，但是现在知道它是方红杏家的，固二和固十七心中都同时有了一种“哎呦喂原来是这样呀”的心情。 第124章 偏心 固静临固大都督一大早去马厩，就看到一个有些刺眼的身影，外加自家凌云波那副谄媚到不忍直视的模样。 固静临忍不住怒喝道：“这驴子是谁放进来的！” 他不懂，凌云波这好好的一匹汗血宝马，美貌的母马不喜欢，怎么就喜欢灰不溜秋的驴子。 “是二三郎中带过来的。”那马童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眼睛都不敢看固静临。 “她？”固静临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又将那驴子扫了一遍，难道这个驴子就是当年的那个驴子？ 那他是不是应该欣慰一下，至少他的凌云波对待感情还是忠贞不二的，即使眼光有些问题，但是喜欢的驴子一直是那一头。 只是他记得他叫固二是去接人的吧，这人没有接来，就接了一头驴？ “你继续干活吧。”固静临皱着眉又扫了一眼凌云波和倩倩，这才大步走开了。 “你们对这个有什么看法。”固静临将一张纸条放到桌上，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人。 古褡勺率先上前，拿起纸一看，脸色顿时大变，目光直直地看着固静临：“都督，您相信……” 剩下的固二，固小七，固十七看古褡勺脸色十分难看，都纷纷上前去看，在看到上面的内容的时候，几个人的脸色都变的十分的不好看。 固十七年纪最小，也最沉不住气，直接道：“都督，咱们禁卫军都是跟着都督你出生入死的过来的，不能因为别人这么一句挑拨。就怀疑兄弟们的忠诚。” “我只是想问问你们的看法，你这么激动作甚！”固静临颇有威严地瞥了固十七一眼。 固十七心中一窒，将手上的纸一丢，不再说话了。 只见那纸条上面写着几句话，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最后一句：禁卫军中有叛徒。 这个纸条就是从路郎中身上拿下来的，当时放在一个香囊里。 纸条上面最开始写的是他为什么会做内鬼，他唯一的女儿是六王爷的一个妾室，他被人拿住了把柄，没有法子。 或者说在国家大义和小家情谊中他选择了后者。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 而他在最后写上这个秘密，只为了在最后留下他女儿的一条命。 之前装纸条的香囊，估摸也是他女儿的。 “都督，这些郎中的底细，我们在来之前就是调查过的，他的妻女在几年前就死在探亲的路上了，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个女儿？”固小七在一旁说道，将其中的疑点指出来。 军中的郎中是一个比较微妙的地位，所以在挑选人的时候肯定是要慎重，他们不可能将出身不明的人带到军队来。 当然，方红杏是一个意外。 “据说这路郎中的女儿没有死，而是被人卖到了青楼，正好被六王爷瞧中了，就买回去做小妾了。”固静临一边说，一边轻轻用食指叩着桌面。 他当时看到也是想到了这个疑点，所以特意飞鸽传书，让在京城的亲卫去调查，刚刚有了结果。 所以他才会专门将几人叫过来，在禁卫军中，这四人，是他最为信任的。 他们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是绝对不会去怀疑他们的。 “可是就算这是真的，怎么就知道他不是故意在挑拨呢，都督您也说了，那路郎中的女儿做了六王爷的小妾，他指不定想着在死之前再帮他们离间我们一番。”固十七情绪比较激动，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这样的事情让他实在难以接受，在他心中，他们十七个兄弟都是可以为了对方舍命的，中央怎么可能会有人出卖他们。 大家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是绝对相信自己兄弟的人品的！ 他现在恨不得将前个儿埋下了路郎中的尸体挖出来问个清楚。 他们也没有亏待他，他怎么就临死都不放过他们！ “茅十七，你镇定些！”古褡勺在一旁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一下。 “老大，难道你相信上面写的吗？”固十七涨红着脸，看着古褡勺的眼中透着难以置信以及失望。 “我没有说相信，但是我们也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古褡勺的心情也很沉重，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兄弟中会有叛徒。 但是，人心难测…… “我反正不相信！”固十七鼓着一张脸直接将脑袋撇向一边，便不再说话了。 “茅十七，老大说的对，你不要闹别扭，听都督怎么说。”固小七在一旁安抚道，虽然他和固十七的性子都是比较欢脱，但是一到正经时候，他明显就变得可靠的多。 固十七见古褡勺，固二，固小七都这么说，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气话。 “你们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这禁卫军虽说是跟着我这么多年，又都是在固家长大的，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我们也要做好双手的准备。”固静临缓缓说道：“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要仔细注意禁卫军剩下的人的动向，看有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对于这些从小跟着自己练武长大的人，固静临的态度比平日好不少。 而且他也清楚他们心中的煎熬，不愿就态度问题再苛责他们。 “是。”四人纷纷应下，固十七心中虽然还是别扭，但是也不是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等四人都走了，固静临才抚着额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刚刚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但他的内心从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就一直不平静。 他并不比他们好受。 只是他是都督，他不能将自己的情绪这么表露出来。 “老大、强哥、七哥，你们真的相信纸上说的吗，你说那路郎中既然会对自己朝夕相处的别的郎中下手，就说明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他会为了自己的女儿的命。来泄露秘密呢！”固十七心中还是不忿，一出营帐，就开始试图说服剩下的三个人。 让他们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 不过相比较固十七，剩下的人明显要成熟很多，考虑的事情自然也要多的多。 但是他们也不愿就此伤了固十七的心：“茅十七你说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固十七看固小七这么说，顿时心里就更加有了底气，滔滔不绝的说道：“你看别的哥哥们，上了战场，哪个不是拼命杀敌，怎么可能会有……” “咳咳，茅十七，有些话，出了营帐就不要说了。”古褡勺轻咳一声。 既然是怀疑有叛徒，那么现在不管在什么地方，说话都是需要注意的。 固十七一愣，才慢慢点点头。 他觉得古褡勺说这话没有错，但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好了，茅十七，之前都督不是让你跟着方红杏吗？这个时辰，你该给她送饭去了吧。”固小七怕固十七转过弯来想通些什么，连忙岔开话题。 “送什么饭啊，她都是自己去胖师傅那边吃的，胖师傅偏心的要命，我们就是大锅饭菜，就她可以吃小炒，每天两荤一素一汤，还不带重样的！”固十七说到这个事情，心中就是不平。 自己和那胖师傅也认识七八年了吧，也没有见他给自己多加过一勺菜，如今这方红杏才来几天啊，他竟然就变了态度。 要不是方红杏现在的身份是男丁，固十七都怀疑这胖师傅是不是瞧上她了。 第125章 平衡 “这方红杏不是给胖师傅治好了病嘛，这胖师傅偏心点也是正常的。”固小七笑着宽慰道，其实心中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他也想吃小灶。 但是作为一个兄长，自己有这样的渴望也不能在固十七面前表现出来啊！ “好了好了，茅十七你不要忘记你现在是在将功补过，你不要忘记你可是把人家阿爹弄没了，做什么都不算为难你！”古褡勺没好气地说道，又冲着固小七以及固二说道：“你们跟着我来，咱们再去切磋一把！” 等着三人都走远了，固十七才觉得哪里好像不大对。 这把方红杏的阿爹弄丢的不是固二吗，怎么就变成是自己了啊，虽然自己也有一些责任，但是为什么固二不用将功补过啊！ 固十七想要说些什么，可惜人一个都没有了，只好叹了一口气。 有些老气横秋地想着：谁叫他是最小的呢，给哥哥背下黑锅也是正常的，唉…… 那边，古褡勺微微沉着脸说道：“茅十七还太小，心性太不成熟，这个事儿就不要让他参与了，平时我们就多注意些，尽量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单独行动。” 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古褡勺心里也很沉重。 但是在大事情面前，自己这些情绪只能自己去调节。 “是。”固小七和固二点点头，他们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不要表现出异常来，免得让人起疑了，茅十七那边，该瞒住的也瞒住吧，免得因他的鲁莽坏了事。”古褡勺说完，便握着拳头就大步走开了。 固二和固小七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沉重，叹了一口气，也散了。 固十七怀着比较复杂的心情去后厨找方红杏，果然看到她正在和胖师傅谈笑。 心中有些恼火，凭什么几个哥哥可以去干大事，他就只能被一个女人使唤！ “你怎么不在药帐啊！”固十七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在其中。 因为之前的事情，他自己心里不高兴，就有些迁怒于方红杏。 他这样不成熟的性子，也是平日里被上面的哥哥们惯出来的。 方红杏正在和胖大叔讨论怎么做酸菜鱼的时候，就看到板着一张脸的固十七。 只不过方红杏并不是他那些哥哥，自然不会去包容他的坏脾气。 “我在不在药帐，可轮不到你来管！”她虽然是郎中，但是郎中也是有吃饭的权利的好吧！ “那么多伤员，你就那么空啊！”固十七被方红杏的话一噎，涨红着脸说道。 他这脸红完全不是因为羞愧，更多的是愤怒。 他觉得自己年纪小，所以不如哥哥们受重视，但是这方红杏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凭什么连她都可以给自己甩脸色。 “首先，我并没有答应谁，每个患者我都要医治，我之前和都督说好的，按伤算银子，第二，现在是饭点，如果你不饿的话可以选择不吃饭，但是我是正常人，我要吃饭，第三，你又算是哪根葱，凭什么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方红杏寒着一张脸说道。 真要说起来，现在最不爽的人应该是方红杏，自己被困在军营。每天要面对一大批的伤员，忙的脚不着地的。 而且因为他们的关系，自己和阿爹也分开了。 她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胖师傅做的菜了，连这么一点小爱好都要被说。方红杏怎么忍得了！ 固十七虽然性子鲁莽，但是还算是有些脑子的，当下，只是握紧了拳头不说话。 这次，他倒是心中多了一丝羞愧。 他不该迁怒的。 但是偏偏之后方红杏不再理会他了，他想自己找个台阶下都有些困难。 垂头丧气地出门，打算去领饭，偏偏那在打饭的炊事兵，看到他过来只是有些歉意地看了他一眼。 “胖师傅说了，您身体好，这个饭点也不觉得饿，让我们以后中午不用做您的饭了。” 作为都督的禁卫军，也就胖师傅有这么大的底气，敢做这样的事。 固十七原本恢复了脸皮一下子就涨的通红，眼睛往后面扫了一眼，默默出了门。 那炊事兵看固十七没有说什么就走了，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自己会被炮灰掉呢！ 无精打采地在军营里面闲逛，固十七觉得自己做人特别失败：学武又学不好；脑袋又没有七哥聪明；就连个子都比老大强哥矮了一大截。 他这样的人生…… “茅十七，你在干嘛呢，灰头土脸的，又被哪个哥哥骂了啊！” 固十七一扭头，就看到固三正含笑看着他。 相比较古褡勺的沉稳，固二的耿直，排行第三的固三好像没有什么特色，不过他的人缘一直很好，他年纪大，又懂得关心人，下面几个年纪小的有什么心事，都喜欢和他讲。 “三哥，你说我做人是不是特别失败啊！”固十七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显得很没有精神，还带着一丝萎靡。 “你怎么这么讲呢，你可是咱们的开心果呢，你和三哥说说，又干了什么蠢事惹谁不高兴了？”固三拍拍固十七的肩膀表示安抚，只是后面的话要说是用来安慰人的话，那用的真的蛮奇怪的。 “我没有干蠢事！”固十七一下子就炸毛了，这叫什么话，他看起来就像是只会干蠢事的吗？ “好好，那你和三哥讲，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高兴！”固三温和地看着固十七。 他身上就是有这样的个人魅力，能让人不自觉的去信任他。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成，你看那方红杏，年纪比我还小一点呢，就这么厉害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固十七心里其实还是觉得方红杏很厉害的。 他们对外称方红杏是固二三，但是禁卫军内部的话，都是知道她的底细的。 不过方红杏的性别并没有公布，所以除了知情的几个人，一般人并不清楚其实她是女子。 “这术业有专攻，茅十七身手灵活这点，也鲜少有人能赶上啊！”固三努力回想他的优点。 不过大家一起长大，这固十七闯的祸不少，真要找优点和长处，好像真的有些难。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我也就跑得快，别的什么优点都没有。”固十七很是失落，他这个本事也是因为从小老惹祸，怕挨打，才跑的比别人快！ “其实吧，没有大的缺点也是一个优点啊。”固三特意加重了语气，表示自己这么说是很认真的。 固十七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被治愈，叹着气和固三告别又走了。 果然他已经惨到了连固三都安慰不了的地步了。 再说方红杏，被固十七这么莫名其妙地迁怒以后，并没有太放心上，乐呵呵地继续指导着胖师傅做了一大碗的酸菜鱼。 这鱼在军营里面算是稀罕物，也是方红杏对胖师傅有恩，不然哪里吃的到？ 吃饱喝足，她就彻底忘记了刚刚固十七的事情，又精神满满地回药帐了。 她从来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而真正影响到自己的心情，特别是还有美食的治愈。 只是她这人喜欢美食，但是却有个不大好的习惯，就是好吃的，她就喜欢放到自己的肚子里，这样有安全感。 所以她回去的时候一直是撑着腰的，因为吃的实在是太饱了。 “有新的伤员吗？”方红杏挺着肚子问了一下在药帐的鸢小胖，他很负责，平时都是守护着药帐，就是吃饭，都是快速吃好，马上就回来了。 方红杏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也感觉到了这个小胖子的认真和负责。 “没有，对了，刚刚鸢郎中和宋郎中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走走了，瑭郎中身体状况也好了不少，还有……”鸢小胖跟在方红杏后面很是负责地和她说着那几个郎中的情况。 虽然现在方红杏的姿势很怪异，但是鸢小胖并不会多嘴问什么，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好，等下我再去把把脉。”方红杏满意地点点头，有鸢小胖这样一个懂事的助理，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情。 第126章 重伤 “二三郎中，我觉得我再吃两三天药就好了。”鸢郎中精神状况很好，其实他本来受伤就不重，之前一直卧病不起，大半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当初的路郎中在他们身上做了一些手脚。 现在在方红杏的调理下，自然好的很快。 这些郎中虽然年纪都不小了，但是身体底子都是好的。 惟独除了瑭郎中…… “不用两三天，吃了今天的药，你就不用再吃药了，你身体底子还是很好的，而且是药三分毒。”方红杏轻轻摇摇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没有讲，那就是之前因为走水的缘故，这药帐里面的药草毁掉了不少。 这些药草都是要来救命的，怎么能多花在他身上。 现在这些都是需要精打细算的。 用最少的药材，救更加多的人。 而且还要防止遇到大范围的伤亡情况，毕竟这是在战场，随时会有突发事件！ 不过方红杏估摸着鸢郎中那玻璃的内心，默默地将这句话消化在了胃里。 这鸢郎中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保险，但是他这样的年纪，被人夸底子好还是很值得骄傲的，便没有和方红杏反驳什么。 方红杏习惯性地将瑭郎中放到最后一个检查，他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但是心理上…… 她不知道之前的瑭郎中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就她最近几日的观察，他并没有多少的求生欲望。 她实在看不懂他。 “瑭郎中，你觉得现在如何？”方红杏更加搞不懂的是自己，明明对方这么冷淡，可是自己却做不到一样的冷淡。 她好像打心底的想要去亲近他。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那时候的表现吗？ “尚可。”瑭郎中眼睛慢慢扫过方红杏，脸上却没有多少的表情。 “那我给你把一下脉。”方红杏伸手欲去把脉，瑭郎中却将手收了回去。 “不用了，现在的药方再用三日即可。” 方红杏不是没有遇到过不合作的患者，但是她却无法将那些劝说的话用在他身上。 直觉告诉她，瑭郎中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好，那我三日后再来把脉。” “你说这瑭郎中也太不识好歹了，都说医者不自医，他还不让二三郎中把脉。”不知道是出于巴结方红杏的心理，还是真的这么想，方红杏刚刚走过去几步，就听到有两个药童在背后说道。 这两个药童原本跟的师父都已经去世了，所以相比较有后台的药童，他们更加没有底气。 方红杏叹了一口气，轻声提醒道：“休要妄言。” 即使他们是出于想要讨好自己的心，但是自己听到也不会开心的。 果然那两个药童听到方红杏这么说，脸马上涨的通红，然后低着头走开了。 “快点出来抬人！”方红杏正吃了午饭回到药帐，就听到一阵兵荒马乱。 她眼睁睁看着药帐里面的人一涌而出，只留下那几个生病的。 没一会儿，第一批伤员就送到了。 方红杏看着浑身是血的将士有些诧异：“今天有出战吗？”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动静。 只不过现在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方红杏将手上的饼子往怀里一揣，就急急忙忙地跟着进了药帐。 虽然她之前老是会说给银子才治病，但是看到这样的情况，她跑的比谁都快。 外伤经不起一丝时间的耽搁。 “将人都放白布上，小胖快去把我的医药箱子拿过来！”方红杏一边去拿自己的手术衣，一边冲着鸢小胖喊道。 这个手术衣也是她之前难得有了空，拜托鸢小胖做的，别看他是男丁，但是一般的做衣服根本难不倒他。 这鸢郎中到了军营之后的衣服，都是他给做的。 她有时候还会羡慕一下鸢郎中，竟然有这么好的一个助手。 “是！”鸢小胖隔着人应了一声就钻到里面去拿她的医药箱。 这么大的动静，将原本在休息的几个郎中也惊动了。 他们对视了一番，纷纷开始穿衣服下床，虽然人还没有完全修养好，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可不能再躺着了。 “鸢郎中，宋郎中，你们怎么都起来了？”那些帮忙抬人的药童看到那几位郎中都起来了，吓得差点扔了受伤的支架。 “这么多伤员进来，我们这把老骨头这个时候不用，真要它生锈呢！”鸢郎中没好气地说道，快速将一个伤员接过去。 这里的郎中每个都是急救的好手，虽然手法上面可能没有方红杏懂的那么多。中西结合，但是他们以为是有自己的经验在其中的。 方红杏原本还担心自己会不会来不及，现在看到那几个原本在养病的郎中都过来了，心中慢慢松了一口气。 “快去库房那边把止血散都拿过来！”鸢郎中中气十足的喊道，完全看不出前一刻他还躺在病床上。 这止血散是紫珠叶晒干，研磨成粉，然后装在小瓷瓶里，专门用来外伤止血的！ “是！”那边有人应了一声，鸢郎中这才放心开始处理面前的病患。 方红杏自然也知道止血散，之前还有帮药童研磨那个紫珠叶。 她和一般的郎中不大一样的就是，不管是什么活，她都可以做一些。 不会因为说自己是郎中，有些事情就都推给药童或者伙计做。 很多郎中，到了这样的地位，就会觉得再干那些事情就是掉身份的。 “快点让开，快点让开！”正当方红杏准备先给手中的这个患者处理伤口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呼喊声。 方红杏原本并不打算理会，毕竟她现在主要是先处理面前这个患者。 但是在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叫声的时候。方红杏也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她也被吓呆了。 被抬进来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刺猬，全身上下起码被插了四五十支箭，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一片。 方红杏自从医一来，不是没有见过流血更加多的患者，但是绝对没有见过这样惨烈的伤势。 “将人抬到那边的床上去！”方红杏手指着之前鸢郎中睡的那个床位。 他那个伤势要处理肯定比较麻烦，要是放地上的话，不管是对患者还是郎中，都是一个折磨。 “是！”那边抬着患者的两人闻言，连忙将人往那边抬，他们之前看到伤成这样，都以为没得救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郎中愿意接手。 “宋郎中，麻烦你到这边帮我看下！”方红杏将原本的那个患者交给宋郎中。 宋郎中微微皱起眉头：“你要处理那个？”他有些难以置信，那个患者被伤成这样，一般他们看到这样的伤势都是直接放弃了的。 毕竟这战场上不比平日，一般都是先救那些救得过来的人，要是忙得过来才会救那些伤势过重的，或者是那个患者的地位非同一般。 但是就看打扮，这次受伤的都是一般的将士。 而且现在受伤的人这么多，她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根本救不活的人，浪费能救治更多人的时间。 在他们看来，被箭射成像刺猬一般，哪里还救得活。 “零湫在里面吗？”乱糟糟的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穿透性的声音，原本吵闹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第127章 刮目 “豋副将！”门口的人看到来人，连忙都让开了。 “瑭郎中在吗？”那个豋副将一进来就是先找瑭郎中，见到他正在低着头收拾面前患者的伤势，忍不住冲他喊道：“瑭老，您快先看一下零湫！” 瑭郎中的头也不见抬一下，继续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上的事情，在他看来，每个生命都是一样的。 既然他先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他自然先是医治他。 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零湫应该是那个中箭的男丁，已经有人打算去接收了，他自然不会再过去。 “瑭老！”豋副将一脸隐忍，他想直接将瑭郎中提过去，但是却不敢真的这么做。 这个瑭郎中，要是以往的话，他虽然敬重他，但是完全不畏惧他，但是现在，他可是太后娘娘都看重的人，豋副将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你让那个郎中给他瞧吧。”瑭郎中随手指了指方红杏。 他觉得方红杏的医术并不比在场的郎中差，而且他刚刚瞅了那中箭男丁一眼，能救活的概率几乎没有。 这边药材不足，比较珍贵的药材几乎没有，先天的条件就放在这边了。 瑭郎中自然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基本救不活的人，放弃手中这一条生命。 “这……”豋副将一回头，就看到正打算拔箭的方红杏，立马吓得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 先不说这个郎中长得跟的小孩子一样，这么直接拔箭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这么一个门外汉都知道，这箭拔的不好，会直接流血身亡。 “你在干什么！”方红杏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妨碍她，顿时一个后肘子过去，不过对方是习武之人，根本没有将她这点武力值放在心上。 “我才要问你要干什么，你就打算直接拔箭吗？”豋副将瞪着眼睛怒视着方红杏。 在这么紧急的时刻，方红杏真的是懒得和他多解释什么：“如果你想让他死，就继续抓着我好了！” 豋副将一听，下意识地就松了手。 方红杏揉了一下被捏的发红发疼的手腕，又稍微活动了两下，见妨碍不大，才继续打算拔箭。 她刚刚已经先检查过了，这个男丁在受伤的时候很聪明地保护了要害，所以像心脏之类的地方根本没有插上箭。 这些箭基本都分布在背上，肩上，手上和腿上，现在让她比较纠结的是，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的，将他背上的箭都削掉了杆儿。 虽然这样患者可以躺着治疗，但是这背上的箭头要取出来就要麻烦很多了。 而且相比较这些箭伤，对于患者来讲，最大的隐患其实是胸口的那一大条刀伤。 他穿在外面的盔甲抵挡住了大半的箭伤，却没有抵挡住这个刀伤，伤口两遍的皮肉都蜷曲起来了。 看着就是一片的触目惊心。 他身上几乎没有几块好的皮肤了。 方红杏深吸一口气，快速拔出一根箭，然后及时用干净的布沾着止血散将伤口堵住。 然后在豋副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正面的箭都拔完了。 那么迅速的动作，让在看的他都一下子楞在了那里。 他刚刚好像真的小瞧了她。 “你没事往旁边站站。”方红杏有些嫌弃地说道，倒不是说她在报刚刚的仇。 只是现在药帐里面人挤的很，他一个人光站着不干事，怎么看都是碍眼的。 豋副将闻言，黝黑的面色上面难得多了一抹红。 不过他还是坚定地站在一边，要是没有见到他平安，他是不会走的。 “你要干什么！”豋副将原本已经相信了方红杏，偏偏他还没有松一口气，就看到方红杏拿出一个小瓷瓶，往哪个大口子上面倒。 原本已经晕厥过去的零湫都疼得皱起了眉头。 这药的话一般直接用的话都是粉末状的，哪有像水一样的，还无色无味的。 豋副将原本嗓门就大，这么一喊，几乎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方红杏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要是看不懂也没事，你就站一边不要说话，不要影响我可以吗？”这边的手术环境已经很糟糕了，他还要这样坚持不懈地打扰她。 豋副将原本要阻止她动作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然后被方红杏毫不留情地拍飞！ 方红杏没有再去多看一眼豋副将，而是快速地拿出医药箱里面的针线，这都是她之前就准备好的活计，简单消下毒就能直接用。 豋副将看着方红杏这样快速地穿针引线，缝合打结，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是他太久没受伤了吗，不然他怎么觉得她的每一步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二三郎中，你这是做什么？”在场的人并没有见过方红杏用针缝合，这边也没有人用这样的法子。 鸢小胖的这声惊呼，将几个老郎中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包括瑭郎中的。 作为一个郎中，面对新的一种技术，他们会带着审视和期待。 但是方红杏现在的行为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这人可不是布料，怎么能这么随便就在上面穿针引线。 所以在场的那些郎中的神色，多少都是带着一丝不赞同的。 只是现在大家都在忙着医治伤员，即使有什么不满，也来不及说。 “拿干净的白布过来。”现在并没有后世那种透气的纱布，不过相比较一般用来做衣服的布，这个包扎用的布条也轻薄不少。 在她缝好的伤口上撒上消炎用的药粉，方红杏用白布快速包扎打结。 “这样就好了吗？”豋副将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方红杏，她刚刚的手法，让他看着有些发颤。 特别是再联系她现在的年纪。 “好什么！”方红杏白了他一眼，这伤口才处理了一半呢，现在最棘手的就是背后的那些箭头。 “这箭是谁砍断的啊？”方红杏看到他背后起码十几个的箭头，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我！”站在一旁的豋副将往前走了一步，他就是考虑到要安放的问题，所以率先将箭给砍了，要是让那些没力气的郎中来弄的话，指不定要牵动到伤口。 “你倒是擅长帮倒忙呢！”方红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专注地研究起上面的伤口来。 豋副将有些不大理解方红杏的意思。难道自己这样竟然是做错了吗？ “既然站着没事，那就帮我把人扶住吧。”方红杏用眼色示意道。 豋副将虽然没有这么被人随手指挥的经历，但是患者是他的救命嗯人，他自然是乐意帮忙的。 “这样就好了吗？”豋副将让零湫的面部朝向他，背就对着方红杏，这样的姿势让所有的重力都在他的肩膀上。 方红杏点点头，拿出一把小匕首。她简单消下毒，便打算开始动手。 第128章 惊讶 （温馨提示：本章有外伤救治内容，胆小、过敏、不喜的读者可调开，翻阅下一章。）先在伤口表面划一个十字，这样将箭头取出以后造成的创面会比较小，恢复更加容易。 从他受伤到送到这边，再到方红杏处理伤口，差不多也有半个时辰了，就他的受伤情况加上流血的势头，方红杏心中免不了有些担心。 即使她将所有的箭都取下来，所有的伤口都缝合了。 但是一旦他流血过多。她还是救不了他。 方红杏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有想到瑭郎中也会开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个是我阿爹教我的。”反正他现在人也不在。把这个事儿推他身上，总比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强。 “你阿爹叫什么名字啊？” 在场的郎中都比较好奇，毕竟一个十来岁就有这样医术的人的爹爹，那到底得是有多么的牛逼。 可惜，即使是他的亲闺女，方红杏也不知道他真名是什么。 “别人都叫他方大郎。” 众人顿时有些失望，他们以为能够听到某个高人的名字。 不过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这大隐隐于市，说不定这样的称号背后站着的是一位大能呢！ 几乎所有的郎中在那一刻。都默默地将方大郎这个名号记在了心里。 “胖师傅送饭过来了。”鸢小胖比较体贴，知道他们都累瘫了，刚刚一结束他就往胖师傅那边跑去。 这个时辰都该没饭了，不过好好和胖师傅讲，他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要是往日的话，他肯定就煮几大碗面条就成了。但是现在方红杏也在药帐里，他立马做了几个大盘菜，亲自和鸢小胖拎着食盒过来了。 “几位郎中都辛苦了。大家都先吃饭吧。”胖师傅笑呵呵地说道。 这军队里面，生死都是常态，在这里待惯的人根本不会因为今天又死了人就吃不下饭。 当然这几位郎中也是这样的。 “那麻烦胖哥你先放里屋去吧，我们先去洗个手，马上就过来。”方红杏一看到胖师傅手中的食盒，肚子就不受控制地叫了起来。 不过她还是有些洁癖的，虽然饿，也不能容忍自己满手血迹就去吃饭。 那些伙计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一早儿就打好了水，方红杏洗手的时候顺便将自己随身的家伙也都洗了一遍。至于消毒，就等回去以后再说。 “你这把匕首……”瑭郎中原本和方红杏中间还隔了两三个人，但是他在无意间看到方红杏手中匕首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明明这么大把年纪了，但是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方红杏面前。 差点将她吓一跳。 “这个是我阿爹送给我的。”方红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大能理解瑭郎中的心情。 在现代，这只是输几袋子血的问题，但是在这里，她首先要克服的是血型以及输血工具的难题。 她以前是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只限于脑中想象，根本没有实践过。 现在就是想尝试。也来不及准备了。 方红杏只能拼命加快手中的速度，尽量保住他的性命。 “他的脸色怎么越来越白了。“豋副将正好面对着零湫，这箭头取出的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废话，你流了那么多血的话，难道还面色红润呢！“方红杏都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了，几下就将他的箭头都弄出来了。 她应该感谢现在的盔甲质量比较有保障，山寨货比较少，所以他现在还能活着。 “你去里面拿两片野山参来。”方红杏随便拉了一个药童。 “可是，这个药……”那药童面露难色，因为之前的走水事件，导致药草紧缺，特别是贵重的药材根本没有剩下多少。 这些药基本上都是给那些大人们留着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用在一个小兵身上。 “可是什么，这么磨磨蹭蹭的！”方红杏根本不愿意去深想其中的原因，直接自己转身将药拿了过来。 这时候的野山参药效还是很好的。用来保命再好不过。 豋副将在那药童说那话的时候其实就察觉出来了，他正打算说就当是用在他身上了，没有想到方红杏已经去拿了。 他的心中多了一丝波动，视线微微下滑，接触到零湫苍白无色的面孔，心中闪过一丝坚定，他一定会把他救活的。 “好了，你要是没事就看着吧，我要去看别的人了。”方红杏说着将东西随意放进医药箱，就背着药箱开始去看别的伤员。 之后比零湫眼中的伤患也不是没有，手脚被砍断的，脖子被削的，胸口有的大窟窿的，方红杏只能努力救治着。 只是有些严重的，即使她再努力，还是回天乏术。 天都完全黑了，伤员们才处理地差不多，将最后一个人的伤口包扎好，方红杏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真的是太累了。 而且一直精神十分的集中，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方面，都有些吃不消了。 特别是她现在这个身体还年幼，如果不是因为一直有毅力在支撑，老早就瘫了。 “二三郎中，你刚刚给零湫用的那个是什么手法？”那些郎中比方红杏还要早一步支撑不住，后面差不多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势。 现在看方红杏也结束了，便忍不住纷纷问道。 因为方红杏之后又救治了不少的伤患，他们虽然对她缝肉的手法不大赞同，但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客气的。 在加上这天下，医术上面的派系也不少，他们还真的不能武断的说，她那样就是不对的。 要知道有些派系，是专门用各种虫子来治病的…… 这么一对比，她只是缝一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那个叫多层缝合法，一旦患者的伤口受创比较严重，就可以用这种方法，能尽量减少事后伤口开裂。”方红杏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而是比较详细地和他们说道。 “可是这人肉可不是布……”虽然觉得方红杏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皮肉被这样缝来缝去的，他们就有些接受不了。 反倒是年纪最大的瑭郎中看着方红杏，眼中多了一丝赞赏。 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魄力，十分难得。 “这个是谁教你的吗？”瑭郎中问道。 其实她心中隐隐有种猜想，但是又觉得这人生不是，应该不会有那么狗血。 但是再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有了狗血的苗头。 “你阿爹真名叫什么？”瑭郎中脸上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眼神中带着一丝炙热。 第129章 夜班 方红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家阿爹叫什么。 生活在一起十年，他一次都没有说漏嘴过。 “我还真不晓得，他也从来没有和我讲过，从我记事开始，别人就叫他方大郎了。”其实她记事的时候，那些人叫他都是叫“方红杏爹”的。 但是后来他爱喝酒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大家就都叫他方方酒罐，不过还是叫方大郎的居多了。 瑭郎中眼中有些失望，却还是忍不住追问道：“那这个匕首是你阿爹的吗？” “应该……是吧。”方红杏也不确定，自家阿爹老是时不时地变出一些小东西来，她也不晓得他是从哪里来的。 瑭郎中见方红杏也是一脸的茫然和不确定，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看向方红杏的目光倒是柔和了不少。 “小二三你多吃点，瞧这小身板瘦的！”胖师傅把饭菜都放好了，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一直站在旁边劝她多吃点。 一大群人在吃饭，旁边站着这么一个聒噪的人，多少是有些不大舒服。 但是谁叫人家是掌厨的人，他们就算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 其实那些郎中心里也很哀怨，别看他们长得比方红杏要高壮，但是就身体情况来讲，还比不上她呢！ 当然在胃口上，也是远远比不上她的。 但是胖师傅一直在旁边这么说，让他们都不好意思下筷子了。 “大家也多吃点，今天忙活了半天了。”方红杏也有些不自在，特别是看瑭郎中上桌以后才吃了两根小青菜，再看他那把年纪，她都有些看不过眼地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的红烧鱼。 只是她这么一个动作做出来，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顿住了。 要知道这瑭郎中脾气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也不会一个熟稔的郎中都没有，这段相处的时间，谁没有瞧过他的冷脸色。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天生的冷淡，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他们心里再计较也就不好表现出来了。 所以当瑭郎中淡淡地扫了一眼方红杏以后，将鱼直接吃掉了，在场的不管是郎中还是药童都有些不淡定了。 这是赤果果的区别对待！ “瑭郎中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多吃点鱼，肉，补一下身子。”这军营里面条件艰苦，自然是没有补药每天伺候着，也只能在菜上面多吃点了。 瑭郎中微微点点头，难得地伸筷子去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要知道他进军营这些日子以来，基本就没有碰过荤腥。 在场的人再次凌乱了一番。 “这位郎中。”豋副将用手拍了一下方红杏的肩膀：“你能不能去瞧瞧零湫，我瞅着他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豋副将是吧。”方红杏将嘴巴里的饭菜都咽下去以后才开始说：“这零湫的状况你也看到了，血流太多，脸色难看是正常的，你见过一个人中那么多箭，流那么多血还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吗？” 倒不是说她对待患者冷淡，但是郎中也是人，他们忙活了四五个小时，难道连吃个饱饭都不成？ 那些郎中明显也很赞同方红杏的话，只不过豋副将的地位放在这，他们也不好表现的太直白。 “那位病患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这位小郎中的医术高明了，而且这失血过多也没有什么快速的治疗方式，还是要靠慢慢调养。”瑭郎中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谁都没有见过这瑭郎中还会帮人说话！ 豋副将一方面是顾忌瑭郎中的身份，还有一方面也是相信他的医术，毕竟他可是当年那个地方出来的人。 即使先帝已经驾崩，但是他对这个还是有些忌讳的。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豋副将的态度变得低眉顺眼了些，不过这其中也不光光是瑭郎中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见识了方红杏的医术。 “你要是没事儿，晚上可以在这里守个夜，要是晚上有什么发烧迹象就来找我，等下还要煎药。你最好想个法子给他喂下去。”趁着刚刚瑭郎中说话的空档，方红杏又赶紧吃了一大口饭菜，咽下去以后继续与豋副将说话。 “成成，那我先去煎药吧。”豋副将一听还要喝药，顿时就积极起来。 方红杏本来想着吃完了饭再开方子，但是看他这么殷切的表情，只好放下碗筷，快速写了一个方子，专门用来治疗外伤，促进愈合，防止发炎的。 豋副将得了方子，顿时屁颠屁颠儿地就跑出去了。 “这豋副将和那个叫零湫的是什么关系啊？”看豋副将这么紧张他，方红杏随口问道。 只不过她在说到“零湫”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笑的很有深意。 这个谐音真的太让人深思了。 “不清楚，这个小伙子我也是第一次见。”鸢郎中率先摇摇头，别的郎中也一副不了解八卦的模样。 这郎中的生活圈子基本上都在药帐里面，自然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八卦。 方红杏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她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吃好了饭，就这个时辰，应该去睡觉了，但是今天收到的伤员实在是太多，晚上指不定还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六个郎中便商量了，留两个人下来值个夜，以防不时之需。 只是这个苦差事留给谁，是个比较纠结的问题。 毕竟一般人，谁愿意接这个事儿，在辛苦了那么久以后，都是希望能舒舒服服睡一觉的。 方红杏毕竟是里面最年轻的，再加上她的身体是最健康的，尊老爱幼她还是懂的，便硬着头皮说到：“那今晚就由我先来值班吧。” 虽然她内心无比地想要去睡觉，以及她勉强也能够上“尊老爱幼”里面的那个“幼”啊！ “那还有一个就由我来吧。”瑭郎中有些低沉清冷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 他今天的表现已经让太多人诧异太多次了，他现在这么说，大家反而都淡定了。 “那今晚就麻烦两位了。”宋郎中话语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感激。 方红杏有些担心地瞧了瑭郎中一眼，他这么大的年纪了，再这么熬夜真的没有问题吗？ 最后，值夜的变成了六人中年纪最大和最小的两位，真真是“尊”老“爱”幼啊！ 一旁的胖师傅听到方红杏要值夜，顿时就来了精神：“小二三，那等下我给你送点糕点过来，免得你半夜饿了。” 胖师傅自从吃了方红杏配的药，吃饭香了，睡觉沉了，坐下去不痛了，就连解大手也不拖时间了，整个人一下子就舒坦起来了。 她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那就麻烦胖哥了。” 吃了饭，几位郎中又比较尽责地将伤员都看了一遍，这才都回屋睡觉去了。 药童伙计也分别留下了两个，整个药帐，除了一地的伤员，也就剩下七个人了。 “豋副将，原来你一直在这儿呢，难怪我找遍了军营，都没有找着你人！”那些郎中伙计刚走，就进来一个人。 方红杏随便扫了一眼，并不眼熟，不过他穿的衣服倒是有些熟悉。 “固九，你怎么来了？”豋副将看到来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方红杏听到这个名字，就差不多能猜到他的名字了，也难怪他穿的衣服看起来熟悉，这禁卫军的衣服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听说你们遇到了伏击，我特意来关心你一下啊！”固九倒是不介意豋副将冷着一张脸的态度。 “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儿一大早还要操练呢。”豋副将的态度还是很冷淡，完全没有刚刚对那个零湫的殷勤劲儿。 要不是这三个都是男汉，方红杏都怀疑，是不是三角恋的关系了，毕竟这两个人中间的气场实在是让人觉得正常不起来。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怎么说，咱那也是一条裤子的交情啊，对吧！”固九有些嬉皮笑脸地说到。 第130章 瞎猜 但是豋副将明显就不领情，默默地将视线放到一直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的零湫的身上。 固九好似现在才发现有这么一号人，顿时语气有些夸张地喊道：“哟，这晓春儿是怎么了，伤的这么厉害！” 听到固九这么叫零湫，豋副将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只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下不好发作。 “这位兄弟。”方红杏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也没有看懂，便清清嗓子说道：“这大半夜的，伤员们都休息了，你要是要来叙旧就等明早，要不然吵醒了人就麻烦了。” 固九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笑着看着方红杏：“小二三怎么这么对九哥说话呢！” 这说话的语气倒是真降了两个调调。 只是让方红杏受不了的是，作为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两个人，虽然她现在冒充的是固二三，但是他怎么就能这么自然地在她面前自称九哥呢！ “我和谁都是这么说话，大晚上的，不要打扰到我的患者。”方红杏寒着一张脸说到，要是打扰到患者，受累的还不是他们做郎中的！ “好好好，那我就明个儿来，豋副将你不会去休息吗？”固九微微瞥了一眼豋副将。 方红杏这才注意到，这固九，竟然长了一双妖娆的丹凤眼。 这么眉眼流转间，总觉得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味道来。 “我今个儿不回去了，你先休息吧。” 方红杏听这话，就听出了一些不大对劲儿的地方，难道这两人竟然是住在一块儿的？ 方红杏连忙摇摇头，不能想太多了。 果然再用正常向的眼神看他们两，她就觉得这其中暗藏汹涌。 虽然固九好似一直在向豋副将示好，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貌似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零湫，他的打扮显示了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但是他的盔甲质量，却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背景。 即使是一个都是男汉的地方，但是故事也不少啊！ 不过方红杏觉得，自己还是低头干自己的活，赚都督的银子，少管闲事，少听八卦比较好。 一夜无眠，伤患的事情比方红杏想象的还要多，而且因为这里的药材以及器械的匮乏，到了清早，中途又不幸去世了两个人。 虽然心中惋惜，但是也是避免不了的，他们都尽力了。 “瑭郎中，您先去睡吧，鸢郎中他们也该起来了。”方红杏看瑭郎中也忙碌了一天，再看他满头的白发，都有些罪恶感了。 “不用，等他们起了再说。”瑭郎中并没有接受方红杏的好心，他有自己的原则，既然他说他值夜，那自然是要等到别的郎中起来了，才能算完成。 而且这么多的伤患，半夜的时候两个人都差点忙不过来，怎么能只留下她一个。 不过经过了这次值夜，瑭郎中心里对方红杏也多了一丝敬佩，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在处理突发的病况的时候，手法老练，也不慌张，比一般的郎中都要强的多。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这样的学生来…… 如果是那人的话，或许真有这样的可能。 “你今年几岁了？”瑭郎中虽然抱着是闲聊的心，但是说出来的话的语气就跟拷问一般。 方红杏也没有介意，说道：“再过两日便是十三岁的生辰了。” 瑭郎中心中微微一动：“你可是十月十七出生的？” 方红杏点点头，往年她就是这日过生辰的，想到今年的生辰不光要一个人过，还和自家阿爹彻底分散了。 方红杏心中有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我看你体型比一般同龄人要小些，手伸过来让我把一下脉吧。”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瑭郎中还不等方红杏将手主动伸过去，就自己过去把脉了，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只是配上他死沉着的一张脸，多少是有些违和感。 方红杏其实心中是有些不大愿意的。 她现在装扮都是男孩子，一把脉的话岂不是露馅儿了。 可惜他的动作比她的话要快，她话还没有说出口，他手已经把住了她的脉。 方红杏想着这瑭郎中也不是多嘴多舌之人，再加上自己真的暴露了，也有那个抠门都督顶着，就放宽了心。 “你小时候可是受过什么大的惊吓？”瑭郎中感受着脉象，微微皱着眉问道。 “好像是吧……”方红杏有些心虚，如果当年她醒过来见到的那个火灾算是的吧，那的确是大的惊吓了，惊吓到把原主都给吓没了。 “不过你整的体质都不错，身体多加锻炼就好。”瑭郎中松开了手。 方红杏知道自己为什么身体瘦小，主要还是她小的时候吃的比较差，根本没有什么油水，而且她应该是属于发育比较迟的那种，别说大姨妈了，就是胸前那两块儿，都没有什么动静。 所以她女扮男装简单的很，只要换的衣服就好，连束胸都不用。 不过有时候洗澡，方红杏看到这么干扁的自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忧伤的。 哪个女子不想要前凸后翘的身材！ 方红杏虽然知道这瑭郎中是个极其稳重内敛的人，但是在发现她是姑娘以后竟然连一丝诧异都没有，心中反而有些不大适应。 她以为至少会被问几句呢。 “瑭郎中，二三郎中，辛苦你们了。”第一个出来的是宋郎中，紧接着另外的三个郎中也都出来了。 他们在看到方红杏和瑭郎中坐的那么近，心里都很是诧异，却都明智地选择了忽视。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方红杏站起来，打算吃个早饭就去睡觉了，只不过还没站稳，就觉得眼前一黑，还好被后面的瑭郎中扶住了。 方红杏缓了一下，才觉得视线又恢复了，再看周围，大家都是一脸关切地看着她，顿时心中微微一热，“就是站的急了点，吃个早饭就没事了。”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低血糖，又熬夜了，所以刚刚才会这样。 “二三郎中你也要好好休息下，这熬夜最伤精气。”鸢郎中在一旁说到，心中微微有些惭愧，要不是他们的身体不争气，何必要一个小孩子来做这事。 “多谢鸢郎中，那我就先告辞了，这几个伤患已经退烧，这几位还有些热度，这两位高热不降，要多多注意，昨夜里，这些伤患都服过一次药了。”方红杏下意识地将要注意地情况都交接清楚。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每天早上科室里的晨会，就是进行这样的交接。 她这样的习惯让鸢郎中他们很是感激，虽然有些病况他们自己也会看，但是晚上发生的状况他们可是无从得知的。 他们对方红杏顿时又多了一层好感。 离开前，方红杏又去看了一眼零湫，那豋副将果然是精力旺盛，这一晚上没有睡觉，精神还很好，目光炯炯地看着方红杏。 “情况还可以，过几天换药再看一下伤口。”方红杏说完便打着哈欠出了药帐。 她到了这边以后从来没有熬过夜，但是自从被掳到这儿，她已经是第二次熬夜了。 方红杏不免有些小担忧，要是长期下去，自己的发育就更加成问题了吧…… 刚走到自己营帐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大个子在她营帐前面来回走动着，方红杏看了看时辰，现在他不是应该在校场吗？ 第131章 差遣 “固老大？”方红杏唤了一声。 古褡勺看到方红杏先是将她打量了一番，看她气色虽然有些苍白，但还算精神，便松了一口气。 “昨日因为一个小队遇袭，差不多人都受伤了，麻烦你了。”古褡勺原本昨天就想过去的，但是那个时候药帐里面正兵荒马乱的，他也不好过去，就怕反而耽误了他们。 后来又听说她要值夜，就一大早跑来在这边等她。 以前他在她家的时候，很清楚方红杏是一个作息时间特别规律的人，睡眠时间也是比一般人要长。 现在到了这边，晚上还要值夜，这让古褡勺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 “麻烦的也不光是我。”方红杏用手捏了一下脖子，一直低头检查和治疗，让她的脖子一阵酸疼。 古褡勺的手微微动了动，但是马上又意识到男女有别，手连忙放到了身后。 “好啦，固老大，这郎中救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没有那么脆弱，你快去干自己的事情吧，不要因为我耽搁了。”方红杏笑着说道，她并没有注意到刚刚古褡勺的那个小动作。 现在虽然没有大的冲突发生，但是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而且就昨儿的状况，方红杏忍不住往坏的地方打算。 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几场硬仗呢！ “那我把茅十七放你那边，你有什么体力活就让他干，他虽然性子鲁莽了些，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古褡勺说道。 “那你先和他商量好，免得到时候使唤不动。”方红杏比较随意地说道，对于固十七，她的印象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行，那你快去休息，我到时候叫他到你这边来。”虽然之前一直都说让固十七来听方红杏的使唤，但是这么正儿八经的说出来，那还是第一次。 方红杏虽然懒得动脑子，但是也能感觉到，这特意将固十七放到她这边来，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她的直觉让她愿意去信任古褡勺。 一觉睡醒，方红杏觉得自己全身都酸疼酸疼的，不过精神的确是好了不少。 虽然这个时辰应该没有饭可以吃了，不过她是有后门可以开的人，便穿好衣服开开心心地打算去找胖师傅。 刚一出门，方红杏就看到了固十七。 她马上就想起了之前古褡勺和她讲的事情，再看固十七脸上带着的那一丝小不情愿，方红杏估摸着他们之间应该已经商量好了。 只是让她比较疑惑的是，站在他身边又是谁？ “你们这是……”难道两个人都是给她来使唤的，那这古褡勺也太大方了。 “这是三哥。”固十七说道：“他正好过来，和我闲话了几句。” “你好。”方红杏冲他礼貌性地点点头，对于这个看起来温和的男丁，方红杏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久仰大名。”固三一直听说这固二三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但是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诧异。 这不过十岁出头吧，这真的能看病了吗？ 方红杏并不喜欢这种比较虚的客套话，只是比较随意地“嗯”了一声。 “你要是没什么事情了，就跟我走吧，等吃个饭，等下还要去药帐呢。” “那三哥，我先过去了。”固十七冲着固三挥挥手，跟上了方红杏的步伐。 “听说你昨儿给零湫治病了啊！”固十七有些好奇地看着方红杏。 “他很有名吗？”方红杏的眉头微微皱起，照理说，这零湫只是一个小兵，可是怎么人人都认识他的样子。 “咳咳。”固十七轻咳两声，并没有接下去。 他以为方红杏会因为好奇而追问的，可惜他等了半响，方红杏也没有再说什么，顿时有些失望。 “你难道不好奇他的身份吗？”固十七忍不住自己问道，她不问，他心里反而痒痒的。 “无所谓啊。” “我跟你讲啊，这零湫可不是一般的小兵，当然这个事儿一般人也不晓得，他可是零大人的嫡子，他的姐姐零芬当年和豋副将有一段婚约，可惜她姐姐得急病去世了，不过平日里豋副将还是很照顾这个前任小舅子的。”固十七一脸八卦地说道，心中有些得意，这军营里面的八卦，能有几个是他不晓得的。 只可惜，作为观众，方红杏只是很不给面子的轻轻“哦”了一声。 这让固十七原本想要和她八卦的心一下子就灭了。 她这么小小的年纪，怎么这么不好奇呢！ 也难怪两个人明明年纪是最相近的，但是老是没有共同话语。 作为一个欢脱的话唠，虽然旁边的人一直不说话有些乏味，但是也不影响他自说自话的乐趣。 特别是已经睡了一觉了，他已经将昨日那件让人郁闷的事情暂时抛到了脑后。 方红杏开始后悔了，自己当时怎么就一时嘴快，答应了让他来跟着自己呢，这话未免也太多了些，说的她脑袋都有些疼了。 特别是，她对他讲的这些话题根本都不感兴趣啊！ “对了。”固十七突然顿了一下才说道：“听说薛醒易可能要来军营，你担心吗？” 方红杏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终于将人和事对上了，只是对于固十七说的担心，她着实有些不懂了。 “我担心什么？”薛醒易的到来和她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说不定他来了，自己就能滚蛋了。 方红杏这么一想，心情就好了起来。 “你要知道，他今年才十五岁呢，但是名头已经很响了。”固十七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这方红杏的表情。 可惜，他再次失望了…… “哦。” 固十七因为跟着方红杏，也吃了一顿大餐，心中第一次觉得，其实跟着她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至少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这么一想，他就是看方红杏，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两人吃饱喝足，方红杏还不忘打包了一些小点心，打算到时候饿了再吃。 到了药帐，里面还是一番忙碌的场景，特别是那些药童和伙计，不光要帮忙抓药煎药，还要研磨药材，制作成比较方便的粉末状以便使用。 现在可没有什么机器，全部得靠手工。 “二三郎中您休息好了啊。”鸢小胖第一个看到方红杏，冲着她灿烂一笑。 再看他的气色并不是很好，胖胖的脸蛋儿显得有些苍白，昨个儿他还跟着他们一起值夜了，现在都已经在干活了。 “你去休息没，气色这么差。”方红杏对鸢小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勤快又肯吃苦，还孝顺。 “刚刚去小憩了一番，只是这边人手不够，我就又过来了，而且其实也不是很累。”鸢小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完全没有邀功的意思。 “那吃过饭没，你先去旁边吃点东西吧，这边我来忙吧。”方红杏从手里拿了一包糕点给他，胖师傅对她好的很，看她吃了三大碗饭以后还给她包了三个小包的糕点，就怕她饿着了。 “您看伤患就好，这切药的事儿哪能麻烦您。”鸢小胖连连摆手，她虽然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地位可完全不一样。 这郎中怎么能做他们做的事儿。 而且就看她昨天夜里的表现，鸢小胖觉得她和师父一样厉害。 就更加不好意思让她干这事儿了呢。 第132章 糕点 “谁说是我来干这事儿呢，我这不给你们带了一个劳动力来嘛！”方红杏指指站在她身后的固十七，要他抓药他肯定不行，但是切药研磨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他肯定没有问题。 而且这习武之人，力气也肯定比他们大的多的多。 鸢小胖原本以为这固十七只是来瞧瞧的，没有想到竟然是来帮忙的，心中一阵惶恐。 要知道这禁卫军在军营中的地位可不一般。他们直属于都督，即使官衔不是很高，但是相当于亲信，也没人敢小瞧了他们。 没有想到，这二三郎中直接把禁卫军拉来干这活，这让鸢小胖的心中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活应该难不倒你吧？”方红杏扫了一眼固十七，想要看看他的态度。 “这种简单的活，小意思！”固十七虽然有些傲娇，但是却不娇气，看那些郎中药童都是一脸的菜色，自然是义不容辞地将活给接过来了。 “那你先去旁边坐下，等吃完了再过来吧。”方红杏再次和鸢小胖说道。 鸢小胖见方红杏态度虽然比较温和，但是意思却很明确，心中有些感动，便拿着糕点过去了。 方红杏见鸢小胖走了，便又顺便将药帐里面打量了一番，没想到，这瑭郎中竟然来的比她早，而且看他的架势，应该来了有好一会了。 方红杏计算了一下从离开到回来，其实也不过五六个时辰，这瑭郎中这把年纪了，不好好休息一下真的没有问题吗？ 方红杏又联系到他吃饭时候的样子，他竟然能这么健康地活到现在，她都觉得是一个奇迹。 “二三郎中，您过来了啊！”豋副将看到方红杏过来，连忙挤了过来，笑容中还带着明显的殷勤。 “零湫醒了？”见他的态度这么好，方红杏马上就问道。 “刚刚醒了一次，让他喝了药又睡过去了，现在已经不发烧了。”豋副将很是欣喜地说道，昨天他看到零湫的模样，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当年他姐姐去世的时候，他答应过的，要好好照顾他的。 而且零家和豋家本来就是世交，他作为兄长，肯定要好好保护好他。 可是这次，他却是因为自己，才会变成这样子。 这要是回去了，他怎么有脸面去面对两家的长辈。 “那就好，你要是没事的话，那就回去吧，这药帐现在忙的很，人多又挤，你站着也挺占地方的。”方红杏点点头，很是直白地说道。 特别是他的身份放在这儿，那些伙计说不定还得照顾他有没有吃好休息好呢，完全浪费了劳动力嘛。 方红杏之前不说，也是看在伤患情况比较严重的前提下，现在伤患情况都稳定了，他自然可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啊……”豋副将完全没有料到方红杏会说这样的话，他过来只是为了感激一下，顺便让她再去看一下零湫。 没有想到这话还没有说出口，人就先被嫌弃了。 “哎呀，豋老大，你也在这呢，快点没事儿的话也来干活，不要挡着郎中们看病！”固十七原本觉得他一个人在这里干活显得有些寂寞孤单冷，现在冷不防瞧见豋副将，顿时就乐了。 豋副将这才注意到固十七也在，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便走了过去。 方红杏见他走了，便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先问了一下那边的几个郎中，现在的伤患情况。 在她走了以后，又有两个伤患的情况不大好，不过因为用药及时，算是扛过来了。 这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天，真的严重的基本上都被抬出去了，现在能躺在这的，基本上情况还算可以。 只不过要上战场，那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大可能了的。 而且后续的用药，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现在药材只有后面那些了，用完的话就真的没有了，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鸢郎中一边说着一边叹气，眼睛看向正蹲在一边狼吞虎咽的鸢小胖身上，早知道这次会这么艰难，他就不带他来了。 “肯定会撑过去的。”方红杏目光坚定地说道。 这个时候，不需要有人和他们一样自怨自艾，即使没有真的信心，但是也要有这样的期待。 果然，方红杏这么说了以后，鸢郎中的精神也放松了些，她一个小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态，他都这把年纪了，就更加要看得开。 等方红杏走开了以后，鸢小胖才一下子窜过来，将手中的糕点塞到鸢郎中手里：“师父，你快吃糕点。”他刚刚吃了几块，自从出了京城，他就没有再吃过糕点了，这军营里面，你能每天吃饱饭，有力气干活就好了。 刚刚方红杏给他的那一小包里面有八块糯米糕，要是在京城的话，那是随处可见的，但是到了这里，他却舍不得一个人将它吃掉。 “你自己吃，师父又不饿。”鸢郎中将糕点又塞回他手里，他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肯定饿的快。 “我刚刚吃了好多块了，师父你快点吃，我去干活了。”说着也不等鸢郎中说什么，就一下子跑开了。 鸢郎中盯着手里已经有些碎掉的小糕点，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吃完饭的时候，伙计们负责去领饭菜，几个郎中药童还是忙碌着，方红杏现在也和药童一样，蹲在药帐门口煎药。 要煎的药太多，就几个药童，根本就看不过来。 “哟，这不是小二三吗，怎么蹲在门口啊？”方红杏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就看到固九正拎着一个小食盒含笑着看着她。 只不过她没有和陌生人说话的习惯，木着一张脸说道：“豋副将在里面。” 她还能不知道他来的目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固九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马上就恢复了镇定。 他也不掩饰，笑呵呵地说道：“那我便进去了。” 方红杏这次连头都没有再抬。 没一会儿，方红杏就听到固十七惊喜的声音：“哎呀，九哥，你太好了，竟然还带了饭菜来给我。” 方红杏忍不住“噗嗤”一笑，引来旁边两位药童的侧目。 她怎么忘记了，固十七那个活宝也在里面呢！ “茅十七，你怎么不和强哥在一起啊？” 这固二和固十七，古褡勺和固七，基本上都是形影不离的，所以固九根本就没有料到固十七会出现在这里。 “强哥他现在老嫌弃我，你说我以前话就多，也不见他说我，但是现在天天都说我聒噪。”固十七很是委屈地说道。 方红杏在外面还可以感觉到他是嘴巴里面嚼着东西在说话。 果然，她又听见固十七说道：“这个花生味道很不错啊！” 第133章 留下 “好吃你就多吃点。”固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自然。 方红杏心里想着，忍不住给固十七点了三十二个赞。 没一会儿，方红杏就看到固九空手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让人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他在看到方红杏的时候，凉凉一笑：“没有想到茅十七也在里面啊。” 方红杏故作诧异道：“难道你不是给他送饭来的吗？” 固九的脸色再次变幻了一下，轻哼一声便走了。 方红杏觉得看他变脸甚是好玩，忍不住提醒道：“你那食盒忘记带回去了吧。” 这么一说，方红杏很明显地感觉他周身的气场都变了。 “让他洗好再来给我，毕竟我这么特意给他送饭来。”固九在说到“特意”两个字的时候，特别加了重音。 方红杏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些，果然偶尔使个坏心眼，还是很有利于身心的，哈哈。 忙活了几日，这边的受伤病人终于能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了，整个药帐一下子也空闲下来。 这么一忙碌，倒是那些老郎中的身体都一下子好了，吃嘛嘛香。 而且因为经历了生死，所有郎中之间的情谊一下子也深了起来。 原本有十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五个，加上方红杏也不过六人，隐隐间都有了一种生死之交的默契。 当然，这瑭郎中例外。 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他还是一脸的死气沉沉，对方红杏还有些好脸色，对别人，基本上都是冷着一张脸。 不过那些郎中都觉得他已经好很多了，之前他是连正眼都没有给过他们几个。 “这样把线拆了真的没有问题吗？”固十七有些不安地看看方红杏，又看看固静临的背，这伤口原本是用线缝在一起的，现在把线给拆了，那伤口会不会一用力就崩开了啊。 “伤口已经长好了，要是不拆的话，这黑色的线头也太丑了不是。”方红杏心情很好地开玩笑说道：“这都督要是回府了，都督夫人看到还不吓哭了哇。” 方红杏还真没有说错，这背上突兀地这么一条伤疤，上面还均匀地分布着黑色的线脚，要是一般的女子看到，不吓到那才叫奇怪。 固十七闻言，有些诡异地看了方红杏一眼：“都督尚未娶妻。” 方红杏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年纪这么大了还没有成亲啊！” 等说了以后她才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大对，呵呵一笑，有些牵强地补充道：“都督不愧是有大抱负的人，先立业再成家。” “都督那是洁身自好。”固十七在一旁为固静临说好话。 那时候的人们和现代不一样，大户人家的男丁，过了十五，即使没有娶亲，那通房丫环至少会有几个，要是一个都没有的话，会被别人笑话的。 而固静临会一个都没有，也是被打仗耽误了。 再加上之前和他定亲的两个姑娘都在过门前得急病去世了，他虽然少年得志，但是一般的人家在嫁女儿的时候还是得斟酌斟酌。 所以现在都十八了，通房丫环和未婚妻一个都没有。 他自己倒是不在乎，反倒是身边的那些手下比他还心急。 被她这么一说，固十七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替他解释，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方红杏倒是没有多想，反而专心致志地开始拆线。 但是固十七见方红杏不说话，心里更加着急，他觉得因为自己的话，肯定让方红杏心里对都督有了想法。 他必须纠正方红杏心中的想法，让她清楚的知道都督不成亲是因为一般女子配不上他。 可惜他在心中酝酿了半天的话，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所以方红杏的余光，就可以看到固十七一脸纠结，一副说不上来的奇怪模样。 “你最近还是要少用劲，不然伤口还是有可能会崩开的。”方红杏将工具收拾好，嘱咐道。 要是这缝过的伤口又开裂，那可就麻烦了。 “好。”固静临点点头：“最近药帐的事情，辛苦你了。” 之前的那些遇袭，他也了解到伤亡严重。要不是军营中的郎中们都是好手，损失肯定更加严重。 他之前还听古褡勺说起来过，那零湫的伤就是她治好的。 零湫被抬回来的时候，他也有看到，没有想到这样的重伤竟然还能救回来。 “反正我是拿银子治病，也算不上辛苦不辛苦。”方红杏原本对他还有些好感了，觉得他虽然抠门，但是在男女关系上面还算清楚。 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她马上就警惕起来了，不要以为夸她一下，就可以赖账。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赖账！”固静临原本还算柔和的眉眼，因为方红杏的话，一下子又变得凌厉起来。 “那就最好啦！”方红杏并不介意他的表情，笑呵呵地说道。 她辛辛苦苦地熬夜看病，这要是做的是白工的话，那还有什么动力。 而且据她所知，那些军医的俸禄可不低呢，她干的事情可不比他们少，自然就更加没有道理不拿银子啦！ 再加上方红杏只要一想到是因为他的关系，导致他们父女失散，她就恨不得剥削的更加厉害些。 让他不爽快，自己的心情也能稍微好些。 “都督，有京城来的信件。”古褡勺拿着一封信过来，从上面的印戳可以看出是家信，所以看到方红杏在里面，他也没有避讳。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继续抹药。”方红杏将一个小瓷瓶放到几上，“这个是新做好的，你现在开始可以用这瓶药了。” 在方红杏的大力推崇倡导下，药帐里面也开始风靡起做药膏，药丸，药粉，甚至还有药水。 不过药水的话，保质期比较短，而且还得看天气情况，也就比较少做。 不过药膏，药丸之类的，还是很方便携带的。 特别是那些郎中心里也有些害怕再走水一次，如果做成药膏药丸储存好，真的走水的话，损失也会小很多。 “薛醒易不过来了。”固静临的话及时地挽留住了方红杏的脚步，她原本想的很好，等薛醒易过来了，她就可以离开军营去找阿爹了。 再加上还赚了不少的银子，足够她大吃大喝一阵子了。 但是这样美好的愿望，因为固静临现在这么一句话，完全破灭了。 因为事情来的太突然，方红杏脸上甚至都来不及诧异。 “之后的话，还得辛苦你了。”固静临知道方红杏原本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也想着等薛醒易过来，就可以让她离开了，毕竟薛醒易过来，不可能不带几个薛家人。 那药帐里可用的郎中也就够了。 他也知道因为他们的问题，让方红杏父女分散了，所以才会特意修书回家。 可惜，世事难料。 固静临的眼中也难得多了一丝愧疚。 “那我先回去了。”方红杏深呼吸一下，努力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 虽然失望，但是日子还得照样过呀。 固静临朝固十七使了一个眼色，他马上心领神会：“哎，你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儿走。” 这种调节气氛的事情，这里也就他比较适合一些。 “固二。”等方红杏走远了，固静临才开口问道：“还是没有结果吗？” 第134章 后山 “派去的小厮又去附近几个镇打听了一番，还去了方红杏的老家，但是都说没有见过。”固二低着头说道。 他之后又特意回去问了邻居那方大郎的长相，就他们的描述，满脸的胡子拉碴，浑身带着酒气，虽然乱但是并不脏。 这样的特征是比较明显的，但是固二连续打听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这让固二心中更加愧疚，特别是当方红杏这么尽心尽力地救治了那么多人以后。 “你明天再去一趟吧。”固静临用手撑住额头。 现在让他更加苦恼的是信中说到的另外一件事情…… “都督，府中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古褡勺看到固静临微微皱着眉头的模样，就察觉到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个麻烦的事情。 “京中有人重病，所以薛醒易才没有过来。”固静临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 古褡勺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 这薛家的地位在京城比较特殊，一般人找上门那都是求着他们去看病。但是现在，薛醒易会为了对方而失约。 古褡勺就知道，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他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信中还说，将瑭老请回去，最好再找一些有名的民间郎中。”固静临虽然没有将生病的那位说出来，但是后面的话，让古褡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有这样的地位能够使唤到薛醒易又能使唤他家都督的，也不过那么几人，又牵扯到瑭郎中，那人物的范围就更加小了。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能随便说出口的。 “民间郎中……都督您这是……”古褡勺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虽然方红杏已经离开了。 但是他知道，固静临说的应该就是她。 不然他们这里哪里有什么别的好的民间郎中。 “都督，这方红杏虽然医术不错，但是毕竟年岁小，这要是一个不懂规矩，那可如何是好。”古褡勺还是希望方红杏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她的小日子。 要是去了京城，不管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把她怎么着了。 这天子脚下，权贵重臣，哪一个都不是好得罪的。 “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也不想让她去。”古褡勺怕方红杏在那边难以生存，固静临还怕她一开口就跟人家讲看病要付多少银子呢！ 既然固静临都这么说了，古褡勺暂时也放下心来了，毕竟这民间能人异士不少，没有必要非要一个小姑娘去。 “古褡勺，这次粮草是固瑾容和姵芷送过来。” 古褡勺在听到“固瑾容”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不大好的预感，果然作为她的跟屁虫，姵芷也在其中。 “都督，这……”古褡勺有些无措，想要阻止，但是他的身份摆在这，哪里轮的到他来说什么。 “你也知道固瑾容的脾气，她要做的事情，谁能拦住。”固静临摇摇头，虽然无奈，但是也没奈何。 谁叫她是自己的姐姐呢！ 方红杏走出去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胸口有股子闷气，想要发却不知道怎么发出去。 看到地上的小石子儿，就使劲地踹，脚趾头被石子弄疼了都没有在意。 固十七一直想着各种话想要安慰她，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再多的话都是废话。 他不是方红杏，根本不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 “哎，你们这是怎么了？”固三和固十八一起过来，就看到沉着一张脸的方红杏，以及一脸讨好谄媚相的固十七。 “茅十七，你又惹小二三不高兴了？”固三说道，看他们现在的表情，一般人还都会下意识的这么认为。 “哪有。”固十七有些委屈，明明是因为都督，方红杏才会不开心的啊。 为什么每次背黑锅的人都是他！ “小二三，有什么委屈和三哥说说。要是是茅十七欺负了你，我帮你去打他一顿啊！”固三笑的和善，一副知心老大哥的模样。 但是重点是，方红杏和他根本不熟好嘛！ 而且她虽然假装是固二三，但是事实上他们是陌生人啊！ 方红杏眼睛淡淡地扫过固三的脸，明明他表现的一直很温文尔雅，但是她却老是无法对他有好感。 就是那个固九，都比他有个性的多。 固三一直很受下面的兄弟们的喜爱，他们也喜欢把烦恼和他讲，所以冷不防接收到她如此冷淡的一瞥，心中微微一震。 “我没什么事情，不过你要是愿意帮我揍他一顿让我开心开心的话，也挺好的。”方红杏看了一眼固十七，见他面露震惊，心中稍微舒坦了些。 果然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个人都不知道接什么好了。 “为什么我要挨揍！”固十七终于反应过来，哀嚎一声，他的武力值是最低的，固三真的要揍他的话，他根本就反抗不了。 “因为你话太多。”方红杏说道，她刚刚正是最为烦躁的时候，他还一直要凑上来，不揍他揍谁。 “心情不好的话，要不咱们几个一块儿去跑两圈。”固三提议道，这个跑自然不是跑步。是骑着马溜达两圈。 方红杏想了想，便同意了。 她现在的确需要做些什么，来将心中的那些郁气发泄出去。 只是等到了马厩，他们才发现一个比较尴尬的事情，方红杏体型娇小，一般的马她甚至都爬不上去，怎么驾驭。 “我骑倩倩吧。”方红杏指指因为最近伙食上升又不运动而变得丰润了两圈的驴子倩倩。 固三的表情有些奇怪，这他们骑高头大马，她本来个子就小，还骑着驴子。这一块儿出去，说不定就直接被人眼睛忽略了。 而且这骑驴子的话，能赶得上他们吗？ 主要是固三没有见识过倩倩的脚力。 因为暂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几个人就骑着三马一驴出去了。 方红杏这是第一次离开药帐和自己的营帐那么远，虽然还在军营的范围内，但是已经比较偏僻了。 方红杏这才注意到，这块地方很是熟悉。 而且不光是她，她觉得倩倩也感觉到了，所以神情间明显带着一丝愉悦。 让倩倩带着她到了地势比较高的地方，透过层层的树丛，方红杏竟然看到了自己以前住过的村寨子。 这里竟然就是当年袁大婶儿说起过的，凶兽满地跑的后山…… 这么一来，方红杏顿时可以理解了，为什么突然会有了这样的传言。 “你在看什么啊？”固十七骑着马靠过来。 “那边，是我以前的家。”方红杏指着某一处说道，并没有回头去看固十七。 固十七闻言，忍不住望去，只能看到是一间小小的屋子，他心中忍不住愧疚：“等战事结束了，我一定帮你把你阿爹找到。” 方红杏并没有就着话题说些什么，在她看来，宁可靠自己。 他们等这场战事结束，应该会要马上返回京城了，她并没有太大的指望。 固十七看方红杏并没有赞同他的话，心里就更加愧疚了，觉得自己平日里就是被她揍几顿，那也是罪有应得的。 “我只希望你们到时候能放我回家。”方红杏语气平淡，刚刚随便跑了一下的有氧运动，心里的郁气果然散去了不少。 心情也差不多都恢复了。 第135章 生辰 “肯定的，肯定的，要是都督不放你回家，我就跪在他面前求他。”固十七一边说一边猛点头，表示自己肯定说到做到。 “你觉得你在固都督心目中有这么重要？”因为他跪一下，就能让他改变主意？ 固十七顿时觉得自己的胸口被插了一刀，自己明明是好心…… 好吧，虽然他承认自己是没有老大他们重要，但是也应该算是有些重要的吧……大概？ 固十七联想起最近几个哥哥和都督对他的态度，心中顿时泪奔，难道他现在已经开始被嫌弃了吗？ “如果没事的话，就回去吧，药蓬里还有事情要忙呢，那些伤患的药也要准备了。”方红杏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去。 “咦，三哥和十六哥呢？”固十七回头才发现，原本在他们身后的固三和固十六人不见了。 “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了吧。”方红杏倒是没有放心上，他们自己去别的地方逛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那我们先回去吧。”固十七看方红杏的心情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提议道，他现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验证下，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是不是一落千丈了。 “嗯。”方红杏点点头，驱使着倩倩跟上固十七的脚步。 大概是现在只有方红杏这么一个熟人，倩倩的脾气都小了不少。 “那边是有什么人吗？”方红杏感觉闪过一个黑影，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见了，难道是她的错觉？ “没有吧，我都没有看到啊！”固十七顺着方红杏的视线看去，根本没有看到什么。 “可能是我看错了。”方红杏微微皱着眉头，她总觉得不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她后来看过去的时候，那边的一些树叶还在摇晃。 要知道，现在根本就没有风。 “你那个十六哥话好像很少啊？”因为心情恢复了，方红杏也就有这个闲情逸致和固十七聊几句。 “十六哥天生不会说话，不过他绘制地图很厉害，只要他见过一次的地方，都可以复制下来，很受都督的倚重呢！”固十七可能是怕方红杏会瞧不起固十六身上的缺陷，所以将他讲的特别好，还不惜贬低自己。 “而且十六哥还会吹箫，你知道那玩意儿吧，要是我的话，连声音都吹不出来。” 方红杏听着固十七夸奖他，心中回想了一下固十六的长相，虽然五官一般，但是气质很平和，相比较站在一旁做知心哥哥的固三，方红杏对他的印象要更加好些。 “那你那个三哥呢，他有什么厉害的地方？”方红杏随口一问，她感觉固十七对那个固三好像很亲近。 “三哥的话……”固十七努力回想。 只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他第一次意识到，固三好像没有特别突出的一项。 他们禁卫军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的特长，好比古褡勺的刀法，固二的大力气……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所以每次任务也都是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分配的。 他虽然别的都不咋地，但是他身手灵活，还会开锁，一般去盗取情报他肯定在里面。 而固三，固十七竟然一下子也说不上来他的特长是什么。 他记得小的时候，固三最喜欢看书，但是因为有聪明的固七，他这个也称不上最厉害的。 “有那么难为你吗？”方红杏以为就固十七和他这么亲近的模样，应该张口就来一大串的，结果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三哥的话，他什么都挺好的。”固十七具体说不上来，只能有些含糊地说道。 “什么都挺好的，就说明是什么都不咋地。” “才不是呢，三哥什么都懂，怎么能说是不咋地。”作为最爱护短的固十七，自然是容不得方红杏这么形容他尊敬的三哥。 “好好，他最牛。”方红杏反正也懒得和他争论，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你可不要小瞧三哥，三哥可是很厉害的。”固十七想要用具体事例来证明这一点，但是偏偏他平日虽然和他有交集，但是又不是最熟悉的。 憋了半天，也就说了这么一句没有什么重点的话。 方红杏心中一阵好笑，不过也懒得和他争，他要是觉得厉害，那就厉害吧。 这么一来，倒是固十七开始郁闷起来，瘪着一张嘴一路上难得没有什么话。 回到药蓬，方红杏要面对的又是各种的繁琐事儿，不过忙一点她也会少想一点，心情反而会更加轻松。 “这个，你拿着。”方红杏正在努力搓药丸的时候，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把小玉锁。 “啊？”方红杏有些茫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表情严肃的瑭郎中。 他是想让自己干什么事情，然后先用这个收买自己吗？ “生辰。”瑭郎中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然后将小玉锁放到方红杏面前就走了。 方红杏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竟然是瑭郎中送给她的礼物！ “你把这个磨的再细一点。”方红杏看了一眼固十七磨的成果，指着某一处比较大的地方说道。 “这样还不够吗？”固十七忍不住长叹一声，他明明是该拿刀杀敌的啊，怎么就坐在这里做这些活计了呢！ 而且因为处于上边的命令，以及对方红杏的愧疚，他根本连一点防抗的余地都没有。 “茅十七！”固小七急匆匆地跑进来，看到固十七坐在这边干活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是一脸急色。 “小十六你看到了吗？”固小七紧接着问道。 “十六哥，他不是和三哥在一块儿吗？”固十七有些茫然，他刚刚和方红杏回来，吃过了饭他就回药蓬来待命了啊。 然后磨了一下午的药材，手都红了一大片…… “小三说他和你们在一起啊，刚刚老大好像看到有敌人的踪迹，让我来找一下。”固小七听到固十七这么说，脸上的焦虑更胜一寿。 这固十六性子内向，因为从小是弃婴，又有残疾，平时除了他们几个，很少会和别人有交流。 而且他身体不好，只会几手防身的功夫，这要是遇到了敌人…… 这以往在京城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在这，他们是嘱咐过他好多次的，不能单独行动。 今天一起出去也是有四个人，但是他没有料到，这其他三人都回来了，偏偏他人怎么找都找不见。 “固三真的这么说？”方红杏站起来，皱着眉头问道。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他们两个应该是差不多一个时间不见的，她倒是不懂了，那固三怎么会这么说。 “是的啊！他说他当时瞧见别处好像有些不对劲，就先走了一步，当时你们三个还在那边。” “可是当时我和固十七不过说了两三句话，再转身，他们两人都不见了，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固三不是应该知会我们一声吗？毕竟我可是一点武力值都没有的。”方红杏抓住固小七话语中的漏洞。 而且一般正常人的话，也不会说遇到情况，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单独凑上去。 这样的设定未免太不合理了。 方红杏又联想到当时的场景，要知道当时只有四个人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听到他们离去的动静。 包括会功夫的固十七也没有察觉。 这难道不是意味着他们是故意减少了动静才离开的吗？ “小三大概是想到茅十七还在，所以便没有提前打招呼。”对于方红杏这么直白地说话，固小七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和固三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年纪又近，而且又是喜欢看书的，所以走的比别人都要近些。 他不喜欢方红杏用这种怀疑的语气来形容自己的兄弟。 当然同样不喜欢的还有固十七。 “可能是三哥先走了，然后十六哥也自己到别的地方去了啊。”固十七不高兴地说道：“三哥不会故意说假话的。” 因为他们是好兄弟，所以第一感觉就是相信对方。 但是在方红杏看来，肯定是按照合理的方向想。 只不过男汉的义气是她不能理解的，她也懒得花费口舌去解释：“既然你们都这样认定了，那还来说什么呀。” 固十七和固小七被方红杏的话同时噎了一下，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第136章 暗授 固小七平时的机灵劲儿这个时候都反应不过来了。 “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当务之急是将人找到。”方红杏扫了他们一眼。人还没找到，倒是急着帮别人争起来了。 在她看来，那个固三是一个很大的嫌疑人啊。 她和他们都不是很熟，而且也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就根据之前固小七说的，固三的那句话，她心里就对他充满了怀疑。 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和固三肯定是有点关系的。 只不过这话方红杏并不打算说出来。 “那我们先走了。”固七拉上固十七，又急急忙忙出了药蓬。 直到吃了晚饭，方红杏也没有见到固小七和固十七。 她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 半夜的时候。方红杏就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然后营帐外面传来固十七的声音：“方红杏，你还醒着吗？” 方红杏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有多慌张，甚至都忘记叫她现在伪装的名字了。 “稍等。”方红杏说着披上外套，走了出去，她晚上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慌慌的，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所以即使这么晚了，她睡的也是极浅，固十七一叫，她就醒过来了。 “出什么事情了吗？”方红杏借着外面的火把打量了一下固十七，他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急切中又带着一丝哀恸。 “固十六找到了？”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 “嗯。”固十七难得的沉默，半响才继续说道：“那些郎中都说十六哥活不过今晚了。” 方红杏心中一惊，连忙问道：“瑭郎中也这么说？” “瑭郎中那边，七哥去叫了，现在是鸢郎中和高郎中先看了一下。”固十七说到这里，声音都哽咽了：“你说十六哥从小就活的比我们艰难的多，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方红杏看到平时这么开朗的固十七哭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忍不住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看瑭郎中和我都还没有瞧过呢，谁说一定会有事的。” “那你快点跟我去瞧瞧。”固十七连忙将眼泪鼻涕都抹在衣服上，路上的时候还不忘瞄了好几次方红杏，她刚刚应该没有瞧见吧。 “这固十六被伤到了哪里？”方红杏问道。 “十六哥被人刺穿的胸口。”固十七说到固十六的伤口，声音又低落了起来。 “左胸？”方红杏心中一惊，这要是刺破了心脏，别说她了，就是大罗神仙观音菩萨来了都没有用。 “嗯。” 方红杏的脚步微微一顿，不过马上又跟上了固十七的步伐，只是她再也没有开口。 等到了药蓬，方红杏才发现，固十六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好不到哪里去，衣服上面都是枯枝烂叶，脸上有不少的刮痕，胸口血红一片。 “二三郎中你来了啊。”鸢郎中几人看到方红杏过来，下意识地摇摇头。 看样子他们看过以后的状况的确是很不好。 方红杏看他原本的衣服全部变成了血红色，就这流失的血量，就是受伤的不是心脏部位，那情况也是悬。 “瑭郎中。”方红杏正要去把脉，就看到瑭郎中也过来了，之前因为药蓬人满为患，几个郎中便也到了隔壁的营帐。 瑭郎中可能是身份比较特殊，分到的是一个人的营帐，位置也离的有些远。 所以今天才需要固小七特意去叫。 “情况如何。”瑭郎中沉着声问道。 方红杏用手抚上他的手腕，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摇摇头。 脉象已经虚弱到快把不出来了，而且他的面色也因为失血过多变得透明。 “心脉受损。” “我来看一下吧。”瑭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对于固十六他还是有些印象的，他多年前曾经帮他看过病。 可惜他的舌头是先天残缺，想要说话是万万不可能的。 再见他，竟然是生死之间。 “我能让他醒过来，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快点问吧。”瑭郎中说完便将头转到了一边。 方红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固十六，是真的没有救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固七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瑭郎中，其实他懂这话的意思，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我不相信，十六哥不会就这样……”固十七捂着嘴巴，不忍心将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明明几个时辰前，他们还一起骑着马，他还笑着和自己比划，但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子！ 固十七和固小七两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因为人是刚刚找到的，他们都没能来的及去通知都督和别的兄弟们。 “把所有弟兄都叫过来吧，十六就算要走，也要让他走的没有遗憾。”固七毕竟年纪要大些，心理承受能力也快些。 “我去叫兄弟们吧。”固三开口道，刚刚他一直没有说话，这么一开口，方红杏就下意识地往他看去。 可能是她一开始对他的印象就不佳，所以总觉得他现在的态度也透着一丝怪异。 “嗯，我去叫都督。”固七点点头，用力抹了一把脸，手指将脸颊划了一道细痕，他自己都完全没有注意到。 等他们走了以后，固十七低声说了一句：“我出去下。”也匆匆出了药蓬。 不过方红杏估摸他是一个人去外面哭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样子，只是他眼睛红成这样，根本瞒不了任何人。 她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们的情绪也多少影响到了她。 “等下，你看着点。”瑭郎中对着方红杏轻语了一句，便坐到一边，微微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了。 方红杏等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瑭郎中这话是对着自己讲的。 只是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让自己等下多注意他的手法？ 他这是要教自己？ “小十六！”没一会儿，所有的禁卫军都到了，连固静临也随即就到了。 方红杏这是第一次这么完整的看到禁卫军十七人。 里面有长相俊美的，有特别憨厚的，有路人甲型的，甚至还有矮小萎缩型的，几乎所有的类型都能在里面找到一个对应的。 只是现在所有的人，他们的眼里都充满了哀伤，目光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固十六。 “瑭郎中……”固四往前一步，他想要说真的没有救了吗。 可惜话头一下子就被瑭郎中截了过去：“心脉受损太厉害，回天乏术。” 不管是谁来，也救不回一个这样病症的人。 “那瑭老，麻烦您了。”固静临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默默地看着瑭郎中。 他知道瑭郎中这么说意味着什么，既然如此，那现在就该把握时间，让固十六说出一些有用的证据，帮他报仇。 “嗯。”瑭郎中轻轻点头，眼睛扫了方红杏一眼，便拿出一根银针。 第137章 送书 方红杏因为瑭郎中的眼神，下意识地端正了目光，她以为是要用到针灸，但是她发现，瑭郎中拿出来的这个银针，比一般针灸用的真要粗不少。 而且长度，也长的有些吓人。 只见他拿起这根针抬手就往固十六的头顶扎去，习武之人都知道这里是百汇穴，一般可动不得。 但是现在的情况下，也没有人会去拦他。 将针插上以后，他的手又快速在他头顶的几个穴位上快速按了几下，因为他手法太快，方红杏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几个穴位。 等瑭郎中将手放下不过两个呼吸，固十六的眼睛就慢慢睁了开来。 他似乎有些疑惑，不过马上的，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嘴里也开始“啊啊”只叫，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因为不能说话，很是着急。 在场的人的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比他本人还要难受。 他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人，在看到某一个人的时候，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方红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边至少站了三四个人，她唯一认识的就是固三。 固十六大概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冲着固静临“啊”了一声，然后猛吐了一口血。他用手指蘸了还一直往外冒的血，在床上留下一个“二”就一下子栽倒，再也没有起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固十六这是真的去了。 “十六哥！”第一个喊出来的是固十七，他一下子冲到他身边，不固形象地嚎哭起来。 “十六哥，你不要死，你还没有教我画地图呢！” “茅十七，你不要激动，现在当务之急，咱们是要把害小十六的人找出来。”古褡勺将固十七拉住，虽然他现在也很难过，但是他至少还有些理智。 “还能有谁，肯定是反贼那边的人！”固十七红着一双眼忿忿道，不然谁会和他们过不去。 “不管是谁，咱们也要从长计议，先把小十六安葬了吧。”固三也走过来安抚到。 “等到战事一结束，咱们就带小十六回家。”固七捂了一下眼睛，然后才用比较平稳的声音说道。 现在战事情况还不明确，尸体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就地埋了，然后回去以后立的衣冠冢，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火化了，带着骨灰回去。 不管是哪一个，他们心里都有些难以接受。 “先将十六的身子安放三日，三日后，我们带他回家。”固静临沉着声音说道。 固静临原本还想和六王爷的人耗一下，看他能扛到什么时候，但是现在，固十六一死，固静临觉得有股子火气上来了，而且，兄弟们也需要一个交代。 “好！”在场的禁卫军都一脸的血气，势必要帮固十六报仇。 “你们不奇怪他留下的血字吗？”方红杏见他们那些人现在只想着恨不得跑去敌营将敌人五马分尸了。 他们难道都没有注意到固十六开始奇怪的表现，以及后面留下的字迹吗？ 在场的人闻言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刚刚因为固十六吐了一大滩血的缘故，他写的字差点都完全被遮盖住，而且倒下的时候姿势也有一部分的妨碍。 所以很多人看来都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而且当时心中的悲伤让他们一时想不起那么多。 而方红杏和他们不一样的一点是，她虽然觉得心里有些酸疼，但是她还没有因为他的死亡而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而且方红杏站的位置，正好能将字都看清楚。 “小十六只留了一个‘二’字，这个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啊？”固小七将那个血字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他觉得应该是只写了一半，只是他要写什么，他根本就猜不到。 “他应该是要留什么话，只是……”固十七说到这，又要开始抹眼泪了。 他们兄弟十七个，经历了那么多的战事，都还在，一个都不少。 但是现在，固十六就这样措不及防地离开了他们。 他们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他会不会是想留凶手的名字。”方红杏引导道，难道他们都没有怀疑过自己身边的人吗？ 这禁卫军的名字可都是数字啊！ 而且刚刚固十六的神色变化那么大，他们难道以为他只是临死前的抽搐吗？ “可是这个明显是没有写完的字。”古褡勺皱着眉头说道，他自然不会说看到一个“二”字就怀疑固二，而且固二今天一整天都和固小七以及他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是他。 因为之前那张纸条的事情，他心里多少有些怀疑。 只是他觉得，那个叛徒就算会做出背叛大家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杀害自己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兄弟。 方红杏回头看了一眼固三，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眼中也和别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子哀伤，这样的固三，让方红杏都有些不忍心怀疑了。 “现在大家先都散了吧。”固静临最后看了一眼固十六，转身离开了药蓬。 从小的时候，他就被父亲教育：不能儿女情长，不能优柔寡断，不能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他刚刚和方红杏一样，意识到了固十六的神情变化，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他心中还是决定先将那四个人列入怀疑对象里。 “古褡勺、固七，你们跟我过来，固二留下来处理后事，固十七你继续在药蓬待命，剩下的人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是。” “小十六的身子……”固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尸体”两个字。 “找一个空的营帐先存放起来吧。”瑭郎中挥挥手，示意他们将人搬走，毕竟这里是药蓬，总不能一直放着他。 而且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好保存。 “多谢瑭郎中了。”固二冲着瑭郎中抱拳了一下，这才和固十七将人连着床板抬走了。 等人都散了，几个郎中也回去休息了，瑭郎中才看着方红杏，问道：“刚刚看懂没？” 方红杏常识性地说了几个穴位，她并不是很擅长这个。 一个是她是西医出身，西医不讲究穴位。还有一个是家中的医术，虽然有讲到这个，但是都不系统，她也只懂的大概位置。 真要她下针的话，方红杏暂时还是不敢的。 瑭郎中闻言微微点头。虽然有几个不对的地方，但是说的位置已经很靠近了，她这样的年纪，能这么一看就看出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多看看这个书。”瑭郎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上面写着“瑭氏二十”。 这个是尉迟家的习惯，每个人只要从医，都会有一本自己从医开始写的医案，“瑭氏二十”是说他们家第二十代，下面一般会备注上自己的名字。 只不过瑭郎中经历了大磨难，特意将下面属于自己名字的那个地方撕毁了。 “啊。”方红杏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要知道在这里，这样教授医术，差不多就是意味着要收她做徒。 方红杏并不排斥瑭郎中，而且她觉得他身上也的确有不少需要自己学习的地方。 就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狠狠心跪下磕头认师父的时候，瑭郎中有些冷淡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本书不过你借你罢了，等战事结束便要归还，看你自己能学的多少。” 第138章 心伤 方红杏原本有些发软的膝盖一下子就挺直了：“那就多谢瑭郎中了。” 他也许是想要帮助自己，但是却没有打算收她做徒弟。 这是方红杏自己的理解。 她虽然有些小失落，不过马上被收到医书的喜悦掩盖掉了。 “嗯，回去休息吧，明早儿可以迟点过来。”瑭郎中说完，就自己率先走了。 方红杏觉得这个瑭郎中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表面上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但是实际上却还是很关心她的。 就像刚刚，虽然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话语中的关切确实掩饰不了的。 “您也早点去休息，最近病患不多，倒是可以多休息一下。”礼尚往来，方红杏也特意嘱咐了他几句。 瑭郎中的脚步微微滞了一下，然后才用比之前更加快的速度离开了。 方红杏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他好像在不好意思”的错觉。 既然固静临都放下狠话了，三天内要和六王爷那边决出一个胜负来，这边自然也要时刻准备起来。 就连不用上战场的郎中们，也紧张准备起来，防止大面积的伤亡，他们得准备好足够的伤药。 “你现在还是在这里待命？”方红杏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固十七，虽然手中在帮忙捣药，但是眼睛一直瞄着门口。 “嗯。”固十七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可是要上场杀敌的人，却偏偏被留在这里。 虽然后营也很重要，但是…… 固十七还是更加向往去和敌人决一胜负。 让他唯一比较欣慰的是，被留下来的不止他一个人。 禁卫军中至少有一半人都被留下来了，包括古褡勺。 这让大家都有些难以理解，古褡勺跟着固静临的时间是最多的，两个人也更加的有默契，但是他却偏偏将他留了下来。 “开饭了。”古褡勺端着两个大食盒过来，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这个，哪里缺人他就去哪里，价值连固十七都不如。 固十七看到古褡勺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稍微平衡了一小下。 至少他被安排的事情还不是最不受重视的。 “等下吃了饭，都督安排了我们去探路。”古褡勺说道。 固十七一听，顿时就激动起来，他在药蓬已经待了这么多天了，终于能干点别的事情，他表示还有些小紧张呢！ “是我们几个兄弟吗？” “嗯，我们几个带一个小队。”只是相比较固十七，古褡勺的态度显得很是平静，甚至说是有些沉默。 不过古褡勺原本就不是聒噪的人，固十七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欢欢喜喜地吃了两碗饭。 吃好了饭，固十七就迫不及待地催着剩下的人赶快可以赶路了。 “等下不要随便出门。”古褡勺在走之前对着方红杏嘱咐道。 “好。”方红杏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了，她觉得古褡勺不会害她。 而且方红杏觉得今天军营的气氛有些诡异，总觉得是要发生些什么了。 特别是下午的时候，药蓬外面吵闹了一下，有人想要出去看看，却被门口的两个将士拦住了。 虽然以往药蓬也会有人把守，但是并不严格。 那个伙计默默地回来，嘴中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外面好像又没动静了。” 方红杏忍不住扫了一眼门口，虽然被布遮挡着看不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方红杏已经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你说这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啊？”鸢郎中忍不住和旁边的郎中说道，他们活了那么大的岁数，没有理由比方红杏还要迟钝。 “不知道。我们只管待在里面，至少在这边还比较安全。”旁边的宋郎中低声说道：“而且你这话也不要说，免得造成那些小孩儿心慌。” 鸢郎中点点头，只是这捣药的手明显就比先前慢下来了。 “要是没事的话，多看看医书。”瑭郎中见方红杏在关注他们的谈话，便在旁边清咳一声。 “嗯。”方红杏回过神来，礼貌地朝着瑭郎中点点头。 他大概是怕自己被他们的对话影响。 而那些药童和伙计，多少也有被这样的气氛影响，整个药蓬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就连捣药制药的声音都好似没有了。 从下午到了傍晚，也没有人给他们送饭，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话。 “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瑭郎中率先开口到。 因为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好些个人已经面露疲色了。 只是这郎中们都还没有动，他们那里敢动，而且，这里人多，待在一起也更加有安全感。 “要是不愿意进去，就在这边休息吧。”瑭郎中继续说道，相比较以前，他已经变得体贴了不少。 开始倒是没有人真的停下来，但是渐渐的，几个郎中都停下来了，几个药童也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活，直到最后，大家几乎都只是呆坐在原地。 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也没有一个人想开口。 直到夜色完全黑了下来，方红杏都有些走神了，冷不防听到一声呐喊：“都督回来了！” 药蓬里面所有的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几乎同时都站了起来。 这次他们要出去，就没有人拦着他们了。 “怎么了，怎么了？”性子活泼的药童先跑出去打探消息。 那些将士明显心情也很好，笑着回答道：“都督将逆贼活捉回来了！” 顿时，药蓬里面也一阵欢呼，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战争结束了，他们不用再备受煎熬可以回家了。 鸢小胖也是拉着鸢郎中的衣角，眼中一片喜悦。 他们出来都已经三个多月了，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 反倒是瑭郎中，神色之间有些复杂，好似并没有多少的喜悦。 “都督已经叫胖师傅准备晚饭，大家稍等片刻，到时就可以一起庆祝了！”那几个将士也很是开心，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意。 方红杏闻言，心中也很是欢喜，这样她就可以回家去找阿爹了。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但是她相信总能找到的！ “小二三，都督说让你过去，记得带上你的药箱子。”固小七大步走过来，看到方红杏也站在外面，眼睛顿时一亮。 “有谁受伤了吗？”方红杏有些好奇，但是手上却没有耽搁，快速背起了药箱子。 “你过去一下就知道了。”固小七并没有直接说明，而是有些含糊的说道，表情也有意思怪异，有欢喜，好似又带了忧愁。 “好。”方红杏应了一声，便马不停蹄地往固静临的药蓬赶去。 等到了营帐，她才发现里面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多，几乎所有的禁卫军都在了。 但是最让方红杏诧异的，是坐在固静临旁边的那个长着娃娃脸的男汉。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不就是自家那个不着调的阿爹吗？！ “你怎么了？”固小七察觉到方红杏脚下一个踉跄，连忙一把将人扶住。 “大概是没吃晚饭，饿着的。”方红杏掩饰性地笑笑，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阿爹。 只是让她比较气愤的是，他根本就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自己。 要不是她之前偷偷瞧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她还不敢确定呢！ “这位是？”那个娃娃脸问道。 “这是军中的郎中，擅长外伤。”固静临见方红杏已经过来了，便介绍到。 “不过皮外伤而已，不敢劳驾这位小兄弟。”方大郎冲着方红杏笑笑，好似完全没有认出她来，或者说好似根本就不认识她。 方红杏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但是他既然要装模作样，好吧，那她也装给他瞧瞧。 她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是一副第一次见到他，一脸茫然加有些好奇的模样。 “这位是……” “这是瑭先生。”固静临很是郑重地介绍道，不光是和方红杏说，也是和在场的禁卫军说。 “固贤弟客气了。”方大郎一副愧不敢当的模样。 第139章 猜猜 方红杏听着自家阿爹那么自然地叫一个比自己大了不过四五岁的男丁“贤弟”，她的脸皮不自觉的抖了两下。 他是不是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他虽然娃娃脸，但是最少也该有三十来岁了吧，这样定位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次多亏了瑭先生，和我里应外合，才能将反贼一举抓获。”固静临说着眼睛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二人。 方红杏因为一开始看到方大郎过于激动，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地上的两人，现在因为固静临的举动，才才朝他们觑视。 方红杏发现这两人她认识，是禁卫军中的两个，但是具体叫什么名字，她却说不上来。 她在之前固十六去世的那天，她才第一次见他们。 其中有一个，方红杏记得他当时就站在固三的旁边。 难道之前固十六临死前看到的人是他，所以才这么激动。 其实根本不关固三的事情…… 可是方红杏还是没有想通那天的事情，他们明明应该是一起离开的啊。 “固家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就学会了对付自己的兄弟？！”固静临冷哼一声。 他原本以为叛徒只有一个，万万没有想到，他最为信任的禁卫军中竟然有这样两个祸害。 等看到他们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这固十六死前留下一个“二”是为了告诉他们，叛徒有两个。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并不说话，既然被抓出来了，他们也没有打算会有好的下场。 他们当时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选择背叛自己的兄弟。 其实他们并没有打算杀害固十六的，只是他们在和对方接头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为了保护自己，固十六必须死。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之前固静临说好的三天竟然是骗人的，他们竟然在第二日的时候就进行了突袭。 而他们两个却被支开了。 因为被留下的人很多，禁卫军就有一半，他们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却没有想太多。 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疏忽，就变成了这样。 只不过，让他们更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跟他们接过一次头的军师，竟然会是固静临这边的人！ “古褡勺，先将人带下去，你们也都可以散了。”固静临有些疲惫地挥挥手，手下的背叛，让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而且这么多人站在营帐，也没有必要，那些审讯的事情，还是留到明日再说。 “是！”古褡勺说着，朝旁边的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马上就有别的人上来，将人带走。 跪在地上的固五，固十三也完全没有反抗的念头，乖乖跟着他们走了。 既然敢做背叛的事情，那么老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只是他们的头一直不敢抬起来，怕看到那些朝夕相处的兄弟们的失望的模样。 “方红杏，你先帮瑭先生看一下吧。”固静临的营帐一下子就空了下来，里面只剩下了固静临，方大郎，以及方红杏了。 “伤哪儿了？”因为方红杏还记着他刚刚那副完全没有把自己放眼里的模样，方红杏也故意做出一副很冷淡不在乎的样子。 “左手臂。”方大郎将衣服撩起来，果然衣服下面隐藏着一道伤口，不过已经简单包扎过了，所以才没有继续往外渗血。 方红杏眼皮子跳了一下，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将布条剪开检查了下，伤口并不会很深，而且已经止血了。 说实在话，根本没有什么必要再治疗包扎一遍什么的了。 方红杏估摸着这固静临是想表现出自己重视他，所以才特意将方红杏叫过来。 “瑭先生想必本身就懂医术，这用的药都是极好的，根本不用再重新包扎一次。”方红杏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条换备，打算继续将伤口包扎好就好了。 “你不是会那个什么缝针法吗？”固静临见方红杏这么轻描淡写地对待自己的贵客，眉头微微皱了些，特意提醒了一句。 难道她是怕自己不结账不成！ 而且不是考虑到她又特殊的手法治疗外伤，他根本不会专门让人去找她过来。 “这么一点伤口，根本不用缝。”方红杏摆摆手，而且伤口都止住血了，这缝针又不是真的和缝猪皮一样，患者也是疼的，既然伤口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何必要再受这个苦。 方红杏心中虽然不爽自家阿爹不认自己，但是也舍不得这么无缘无故地让他再疼一回。 “这位小哥说的极是，本就不是什么大伤，这样就好了，回去我再自己上点外伤药，不过几日便好了。”方大郎冲着方红杏盈盈一笑。 见惯了自家阿爹毛茸茸的脸，再看他目前这么一张太白脸，还冲着自己笑的灿烂，方红杏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了。 “瑭先生这么厉害，不知今年贵庚？”方红杏故意问道，完全不去看固静临的脸色。 她现在这样的地位，不管不顾地问别人年纪，其实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固静临自然也是看不过眼的。 只是当众呵斥的话未免太没有风度，而用眼色示意的话，方红杏根本就没有将目光放到他身上过。 “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不知小哥问这个，可是有何贵干？”方大郎笑眯眯地看着方红杏。 他心里也是犯嘀咕，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不知道矜持，虽然他知道自己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但是也不能一见面，就问他年纪。 方大郎心中还是很肯定，方红杏是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的，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随便乱扯。 方红杏听到方大郎说自己只有二十二岁，心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算自己脸长得嫩，但是也不能随便把自己的年纪减掉十来岁啊，她都替他羞。 要是真的只有二十二岁，那他岂不是九岁的时候就当爹了，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方大郎总觉得方红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这让他不免有些小心虚，但是他现在可不能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不知瑭先生家中可有妻妾？”方红杏继续问道，她倒是要看看，他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 “有一亡妻。”方大郎回答道，他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她问的这么清楚，难道是看上他了？ “方红杏，既然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固静临看方红杏问的问题越来越私密了，连忙开口赶人。 这个瑭先生可是他的大福星，万万不能让方红杏将人家给惹怒了。 其实固静临也觉得有些诧异，他认识这个瑭先生是大概五天前，那个时候他自称是留在六王爷那边的内应来找他。 第140章 狂欢 他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将自家老爹的小名儿都说出来了，这让他不相信都难。 要知道除非是长辈或者很亲近的人，这个怎么可能会知道。 而且他还拿出了一件东西，他曾经在自家老爹的书房也见过，是半块玉珏。 因为有了他的存在，他才有底气之前在手下面前放下“三天”的豪言状语。 也因为有了他，固静临才知道叛徒在哪里，才让古褡勺将人引开，轻轻松松的大获全胜。 他回想起六王爷看向瑭先生的眼神，跟要吃了他似的，让他心中一阵爽快。 “没事没事，这小哥挺和我眼缘的，等下一起吃饭吧，这么小小年纪就有一身好医术，实在难得。”方大郎原本就是找女儿来的，自然不能让他将人给赶走了。 这大半个月不见，他现在还瞧不够呢！ 方红杏听到自家阿爹这么不含蓄地夸奖自己，说实在话，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 毕竟以前，他一直伪装成喝醉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夸奖过自己。 她虽然心理年龄不小了，但是也是期待来自于自己在乎的人的夸奖的。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固静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看看方红杏，又看看方大郎。 然后有些犹豫地说道：“你们二人，长得倒是挺像的。”他一开始看到瑭先生的时候，就觉得他和一个人有些像，但是一直没有回想起来。 现在看到方红杏，他一下子就想到了。 不光是脸型，还有眼睛，鼻子，都很像，如果站在一起，和两兄弟，哦不，两兄妹差不多。 “大千世界，总有些人长得相似，不过这小哥指不定八百年前和我是一家！”方大郎被固静临这么说，也一点儿不见慌张，而是爽朗一笑。 他这么说，反而让人不会怀疑他和方红杏是不是真的有关系。 “这位老大说的极是，并不是说长得像就是有关系的。”方红杏闻言也是呵呵一笑。 方大郎的脸色微微一变，心情顿时不是那么美好了。 “都督，庆功宴开始了。”古褡勺撩开帘子进来，虽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是因为打了胜仗，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好，那咱们出去！”固静临微微一笑，冲着方大郎说道：“瑭先生您先走。” 方红杏有些不解地看了固静临一眼，自家阿爹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这个心高气傲的男汉变得这么的谦逊。 方大郎也不客气，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走的时候还不忘招呼上方红杏。 一出营帐，方红杏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外面现在已经燃起了篝火。 这火带来的热气随着风过来。 “方红杏啊，你在这儿呢，快点过来，兄弟们在烤羊腿呢！”固十七看到方红杏，很是高兴地将人拉了过去。 刚刚他们虽然因为叛徒的事情心情不愉，但是这毕竟是打了胜仗，而且固十七原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转个身也就忘记了。 “你们在哪儿呢？”方红杏问道，倒没有急着跟过去。 “都在那边呢，几个郎中也在，你快点过去，刚刚他们都还在找你了呢，今天就由我固十七伺候你们用膳！” 方红杏一听是和郎中们坐在一起，心里也多了一些期待，她现在虽然期待和自家阿爹对上口号，但是她的身份，并不适合和固静临坐在一起。 而且这么多人，也说不了什么悄悄话。 “那我们快点过去吧。”方红杏说完就跟着固十七直接跑远了。 方大郎看着自家闺女就这么和一个壮汉手拉手跑远了，心中大急，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夜色下，他原本白皙的脸一下子变得暗沉无比。 方红杏那个傻孩子，难道穿着男装就以为自己是男丁了吗，她是女孩子啊，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方大郎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冲过去，直接将两个人的手分开。 不过还好，他的自制力还在，所以虽然心中这么想，实际上还是控制住了。 “瑭先生，这边请。”固静临看着固十七和方红杏旁若无人地这么走了，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是也没有介意，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细节。 而且方红杏这次的功劳也不小，他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那边月色正好，不若去那边？”方大郎指指方红杏他们隔壁那个圈子，那边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当然月色什么的不是重点，离方红杏近一点，那才是他的目的。 既然他主动提出来的，固静临即使心中疑惑，也打算遂了他的意。 只是他怎么就没有瞧出来，那边的月色比这边好呢？ “都督，你们快点这边坐。”那边虽然原本就坐了不少的人，但是看到固静临他们过来，纷纷都站起来让座。 这能和都督一个地儿吃饭，那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你们吃自己的啊，不用管我。”固静临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坐下。 随后和方大郎找了一个相对空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在军营待惯了，虽然身上还有一些京城子弟与生俱来的金贵气儿，但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 “那些都是军中的郎中吗？”方大郎伸手原本想要摸摸自己的胡子，但是发现已经剃掉有一段时间了，很是自然地将手在下巴处摸了两把收了回去。 “是的，这些都是之前夜袭以后留下的郎中和药童，这次他们也有不小的功劳。”固静临点头称赞到。 不得不说方红杏的作用还是很大的，之前那些精神状态极差的郎中们也因为她的到来，也恢复了过来。 特别是瑭郎中。 而且因为有她的作用在，整个药蓬里面，充满了正能量。 之前一下子去了那么多的伤患，但是最后的死亡率，他听到以后都有不小的惊诧。 这比他想象的药少的多。 再说那瑭郎中，固静临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他的来历，只知道他老爹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让他照顾好他。 以前这个瑭郎中也是跟在他老爹的军营中的，后来他带军了，他老爹放心不下，让他也跟着来了。 这个瑭郎中的医术，的确是一等一的好。 这次出征前，这个瑭郎中还专门被太后娘娘传召过。 身份更是水涨船高，军中就是豋副将，也要对他另眼相看一番。 还好他性子内敛，即使被上位者如此重视，脾气也没有变化，让他也松了一口气。 不然要是他盛气凌人，得罪了众人，他真要是惩罚了他，这太后那边好交代，自家老爹那边可不好交代。 “那位是？”方大郎看到方红杏身边的那个老人的时候，面色大变。 第141章 揪心 刚刚他看背影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看到那个熟悉的侧面，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 “这是瑭郎中，说起来还能夫子你是一个姓氏呢。”固静临笑着说道，只是眼睛在触及到方大郎的脸的时候，微微愣了下。 “您怎么哭了？” 固静临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在他心目中那么足智多谋的男汉，怎么一下子就掉起了眼泪。 “这边，烟正好都吹我眼睛里了。”方大郎用手擦了一下眼睛，稳住了心神：“让你见笑了，我这人眼睛从小就不大好，见风容易流泪，你可不能把我这个事儿和别人说了，这男丁汉大丈夫的，以后可是没脸出门见人了。” 固静临快速打量了一番，觉得他除了眼睛红了些，好像是没有什么不对，也就相信了他的话。 而且他的祖母因为年纪大了，也会时常因为风吹或者太阳光照掉眼泪，这么一想，他就释然了。 这只是一种眼疾罢了。 “是我考虑不周，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坐吧，这边风比较大。” “不用了，大家伙儿都坐好了，我们就坐这里吧。”方大郎笑盈盈地说道，一副很贴心的模样。 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固静临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瑭郎中，你尝尝这个。”方红杏将一小碟的焖茄子放到瑭郎中面前。 现在天气转冷，蔬菜都少见了很多，军营里除了米，最常见的反倒是肉了。 当然蔬菜也有，但多是萝卜和大白菜。 就算胖师傅手艺再好，吃多了这个菜，大家也不爱吃了。 这个茄子还是胖师傅开小灶，给几个比较重要的人留的。 “嗯。”瑭郎中点点头，夹了一筷子。 “那个小兄弟，和这些郎中年纪相差那么大，关系倒是挺亲昵的呢。”方大郎状似无意地说道。 “嗯。”固静临点点头，他倒是没有听说药蓬里有什么大的矛盾发生，他的关注点都放在如何对敌上面，所以方大郎心里想知道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而方大郎，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家闺女怎么会和自家老爹在一块儿！ 没错，那瑭郎中正是方大郎认为已经去世了十年的父亲。 十年前，尉迟家大火，在大火之前，那边就进行了一场大屠杀。 他受了重伤才抱着方红杏逃离火海，他以为尉迟家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竟然还活着。 这绝对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抱歉，这风又吹了眼睛。”方大郎捂着眼睛，但是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掉。 饶是他自认为是顶天立地的大男汉，但是看到自己的父亲，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他不光光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师父。 虽然他大部分的医术都是他爷爷亲自教导的，但是启蒙教师却是他。 小的时候，他对他又敬又畏，成亲以后，因为有了自己的妻女，慢慢忽略了他。 直到他去世，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什么。 现在再次的遇见，他怎么能不激动！ “这……”固静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一个男汉病理性的流泪，只不过心中多少是有些同情的。 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有勇有谋，但是一旦被风吹了眼睛，那气势一下子就没有了，而且要是被别人瞧见了，这绝对是一个大污点。 “我去那边稍微站一下，让眼睛缓解一下。”方大郎捂着眼睛冲着固静临点点头，便站了起来。 虽然他心中已经认定了那个人就是自家老爹，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去确认一番。 或者说，他更加想近距离地去看一眼。 “没事没事，你快去吧。”固静临的眼神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一丝同情，还好这月黑风高的，不然要是被大家都瞧见了，哪里还有威严啊！ 方大郎将脸快速一抹，然后换上平常的表情，往那边快步走了两下。 只是却不敢真的走近。 他突然又害怕起来，那个人其实不是自家老爹。 自家老爹明明还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严肃的中年男汉。难道不过短短的十年功夫，他怎么会苍老成这个模样？ “这不是瑭先生吗？”方红杏看到自家阿爹走过来，故意揶揄道。 他不是表示不认识自己吗，怎么现在又凑过来了？ “小兄弟，刚刚还没有谢谢你帮我瞧伤口呢。”方大郎笑呵呵地说道，只是眼睛却下意识地往旁边的瑭郎中身上瞄去。 只是瑭郎中一直低着头，并没有将头抬起来。 “没事，不过举手之劳。”方红杏随意地摆摆手，心中忍不住吐槽：就这样的搭讪手法，呵呵！ 不过她要是知道他这是借着她来瞧她旁边的瑭郎中的，说不定心中连“呵呵”都呵不出来。 “这位老夫子看着有些面善。”方大郎见瑭郎中一直不抬头，只好故意说话引起他的注意力。 “这位是瑭郎中。”方红杏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自家阿爹这次过来，好似并不是为了她…… 可是这个瑭郎中，方红杏想起了当时她觉得狗血的桥段。 现在两个当事人貌似都在，那…… “瑭郎中，这是瑭先生，固都督特别赏识他。”方红杏忍不住开口到，难得的，她的心里也多了一丝紧张。 她也开始期待，他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自己，又和瑭郎中有什么样的关系。 只是瑭郎中抬头，在看到方大郎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哦。” 方红杏原本自己会见识到一场激动人心的认亲，结果她期待了半天，只听到了这么冷淡的一句。 就连方大郎自己，也一下子懵了。 他刚刚看到了他耳后的那颗小痣，他明明就是自己的老爹啊，可是他怎么好似不认识自己一般。 “我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了。”瑭郎中好似没有看到这两人的表情变化，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碗面三下，便站起来，一个人慢慢往营帐走去。 在这么一片热闹的氛围下，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寂寞。 “瑭先生要不坐下吃点？”方红杏见自家阿爹脸上透着一丝失望，心中有些小心疼。 虽然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埋怨，埋怨他把自己当陌生人，但是却又是最见不得他伤心难过，或者有什么负面的情绪存在。 “那就多谢小兄弟了。”方大郎心中不光光是失望，更多的是悲痛。 那样的期待一下子落空。 因为过于失落，饶是他自认为自制力过人，那情绪也不能一下子平复下来。 还好他晃神间又想到了他走之前敲的那三下。 第142章 灌酒 小的时候他老是被祖父骂，偏偏身为父亲的他也是爱莫能助，如果是吃饭的时候，他就会在碗面上轻轻敲三下。 等到他午休的时候，他就会带着书去找他，让他给自己讲解，免得之后继续挨骂。 人人都道尉迟家出天才，天才哪里是那么好出的，那个天才的名号下面，是他从年幼时期就开始堆积起来的汗和泪。 这个小秘密，只有他们两父子才知道。 他可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想通了这点，方大郎的心中一阵激动，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来，方红杏，咱们来喝一杯！”固十七端着一大碗的酒过来，今天这么好的一个日子，自然要喝酒。 只是他刚刚已经和不少人喝了酒，现在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所以直接就喊出了她的真名。 这也就算了，他还让一个女子喝酒，要是他是清醒的话，非得扇自己一个大耳朵。 可惜，这边知道方红杏是女子身份的人，都不在，自然也就没人帮忙拦着这个醉鬼。 “我不喝酒。”方红杏皱着眉头将酒碗推开了些。 “这么好的日子里，怎么能不喝酒呢，来来，我喂你啊，你不要害羞啊！”固十七说着就要往方红杏嘴巴里面灌。 方大郎原本想着站起来去找自家老爹，但是现在看到这幅状况，哪里还敢走，使了一个巧劲，让那个酒碗一下子倾了半边，里面的酒直接都撒了出来。 “咦？”固十七看看已经见底的碗，自言自语道：“你酒量可真不错啊！” 说完人直接就栽倒了下来。 方红杏直接往旁边一闪，就听见“砰”的一声，固十七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 可惜这气氛太热闹，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方红杏根本就不会同情他，往旁边更加坐过去了些。 方大郎一看方红杏这幅模样，顿时就笑开了，不愧是他的闺女！ 一夜的狂欢，方红杏至少还知道自己是姑娘家，看时间差不多就回了自己的营帐。 中途和方大郎眼神对上无数次，可惜他就是没有说什么，让方红杏胸闷之际，也打定了主意，绝对要让他到时候哭着求自己相认。 她也是有脾气的！ 在走的时候，方红杏还看到固十七正仰天睡在地上，脸上还带着傻笑。 第二日清晨，方红杏难得的没有瞧见外面统一的训练声音。 一出门，就瞧见那些人大部分都还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 那战况，真是，啧啧…… 她走的时候至少大半的人还在互相喝酒当中，现在的话，就是那些平时文静内敛的郎中们都不例外，纷纷躺在地上，睡得一塌糊涂。 果然每个人心中都是有那么疯狂的一面。 “方红杏，你起来了啊？”固小七捂着脑袋，一脸痛苦地看着方红杏。 一看就是宿醉的后果。 “你昨天没喝酒吧，听说茅十七来灌你酒了，你没事吧？”固小七关切地问道。 他昨晚听说之后再赶过来，固十七已经躺在了地上，而方红杏也不见了踪影。 今天早上一看到她，连忙来问候。 这茅十七做事未免也太没有分寸了。 虽然这方红杏姑娘长得是平淡了些，但是也不能忘记人家是姑娘家啊！ 还好没有出什么事情。 幸好方红杏没有听到他现在的心声，还想着他至少还是一个不错的人，便从口袋中掏出两粒小药丸。 “这个是解酒的，你吃下去，等下就会好受些。” 固小七现在正被头疼折磨的欲仙欲死，冷不防听到方红杏这么说，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觉得现在就是仙女，都不及方红杏美丽。 “这药还有吗？”固小七快速吃掉了两颗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人一下子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想起自家都督昨日也喝了不少的酒，作为最贴心的小弟，他自然义不容辞，厚着脸皮继续讨药。 “都拿去吧，你自己去分吧。”方红杏将小瓷瓶都给了固小七，这个原本就是为了他们准备的，还省的她拿过去了。 “哎呀，谢谢方红杏，你真是个好姑娘。”固小七说着拿过小瓷瓶，屁颠屁颠儿地跑远了。 方红杏瘪瘪嘴，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打算先去胖师傅那边找吃的。 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固十七还躺在原地，嘴巴砸吧着，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到了胖师傅那边，让方红杏惊呆的是，自家阿爹竟然和瑭郎中坐在一起。 就当她差不多已经觉得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他们就这样又“勾搭”在了一起。 方红杏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越来越看不懂了。 “瑭郎中，瑭先生。”方红杏弱弱地冲着他们挥挥手。 她总觉得刚刚自家阿爹看着瑭郎中的眼神过于谄媚，让她有些不忍直视。 “你过来了啊！”瑭郎中看到方红杏，眼睛一亮，很是亲切地招呼方红杏过去。 方红杏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到底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这瑭郎中对自己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好了这么多！ 让她直接越过了受宠若惊跳到了惊悚那一块！ “你们起的真早啊。”方红杏呵呵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些。 “年纪大了，到了时辰就睡不着了，你快过来坐吧，胖师傅已经在煮粥了。”瑭郎中看向方红杏的眼神更加柔和了些。 昨个儿晚上，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至少还知道来找自己。 可惜他现在瞧见他都觉得糟心，不过让他比较欣慰的是，他确定了方红杏真的是他的宝贝孙女。 他的乖闺女。 “好。”方红杏瞅了自家阿爹一眼，见他只是有些哀怨地看着瑭郎中，心里有些怪怪地坐下了。 “二三啊，你也起了啊，昨儿没有被灌酒吧！”胖师傅端着一瓦罐的粥过来，看到方红杏的时候，眼睛笑的迷成了一条线。 “没呢，我年纪小，没人为难我。”方红杏看到胖师傅，原本有些奇怪的心情因为食物的到来一下子消失殆尽。 “胖哥你怎么也这么早起了啊。” “我这不是得负责早饭嘛，那些小崽子可不敢随便灌我。”胖师傅得意一笑：“不然他们今个儿就得喝西北风去了，趁着时辰还早，他们还没过来，我先给你去摊几个鸡蛋饼。” “谢谢胖哥。”方红杏笑盈盈地看着他又转身回去。 再回头，就看到瑭郎中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己。 “瑭郎中，怎么了？”方红杏忍不住问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你觉得这个小胖子怎么样？”瑭郎中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这胖师傅人品还可以，但是要配的上自家宝贝孙女，那还是不够格的。 在瑭郎中看来，就是那固都督，也还不够成熟。 “胖哥人很好啊，还老是给我开小灶。”方红杏想到那些不便启齿的事儿，整个人都有些喜滋滋的。 果然先和军营里的掌厨搞好关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只是方红杏这样的表情在瑭郎中看来，那觉得是喜上眉梢，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情怀。 他顿时狠狠地瞪了方大郎一眼！ 方大郎表示自己很冤枉，虽然他也瞧不上这个胖子，但是相比较当年邻居家的姚松鼠，他已经算是上了不止一个档次了。 第143章 圈套 只是他们两谁都没有发现，方红杏这只是对美食的爱，而不是对胖师傅的爱。 瑭郎中张张嘴，想着应该说几句，告诉她，尉迟家的姑娘眼界不能这么低，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怕自己说话太凶，伤到了她。 瑭郎中索性直接将这个问题丢给了方大郎，朝他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则高高兴兴地喝起了方红杏给他盛的粥。 果然自家宝贝闺女盛的粥，都显得特别的好喝。 大概是分开了太久，方大郎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完全理解自家老爹的心意了。 他刚刚那一眼，到底其中包含了怎样的含义？ “耶？”方大郎看方红杏和瑭郎中两人都开始喝粥了，低头一看，自己面前还是一只空碗。 方红杏竟然只给他们两个盛了，完全忽略了他。 方大郎想起以往，自己的饭哪次不是她盛的，顿时一种心酸涌上心头。 特别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家老爹，但是他对自己还是爱理不理的，心中的忧伤更是如滔滔江水一般。 “瑭先生记得自己盛粥啊，这瑭郎中是长辈，盛粥自然是由我这个小辈来代劳，不过瑭先生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又和我是同辈，那我就不多这个手了。”方红杏喝了一口粥，才笑眯眯地说到。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他昨天晚上伪装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的行为。 果然，这方大郎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下。 而坐在一边的瑭郎中闻言，更是直接“呵呵”一声，其中的嘲讽意味显露无疑。 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亏得他好意思这么说，而且还是当着自己闺女的面儿！ 瑭郎中自己都觉得替他臊的慌。 要不是他像了亡妻那不显年纪的娃娃脸，看他怎么装嫩！ 瑭郎中觉得自己不认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方大郎被自家老爹这么“呵呵”一下，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但是他又不好在方红杏面前表现出来。 现在还不是认回女儿的时候。 至少，得等他把胡子长出来，或者说，准备好了假胡子再说。 他就怕方红杏到时候追问起来，自己说不出什么好的理由的。 有些真相被掩藏的太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把它挖出来。 即使当年那个对自己家族最有威胁的人已经不在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粥的味道倒是不错。”方大郎没话找话地说到。他总觉得现在自家老爹和闺女儿的眼神都过于犀利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隐藏的很好啊，虽然老爹那边已经说破了，但是他也和他说了缘由，不能将这个事情和方红杏说。 自家老爹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就是说，方红杏对于他们的关系，或者是说对于他的身份，应该是不清楚的。 可是为什么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这让他有种感觉，她现在看在眼里的，就是当初那个胡子拉碴的方大郎。 “不知小兄弟家中还有什么人吗？”见没人搭理自己刚刚的话，方大郎为了让自己心安一点，故意问道。 方红杏闻言还楞了一下，他这是装傻装出感觉来了，竟然还问这样一个问题？ “家中还有一个极不懂事，只会喝酒的阿爹，听说他最近还离家出走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顿时，方大郎的脸色就更加诡异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瑭郎中。 他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以前的情况，现在被方红杏这么一说破…… 果然，方大郎看到自家老爹看向自己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他现在恨不得先抽自己一嘴巴，叫你嘴快！ “呵呵，那还真是挺不懂事的……”方大郎默默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那粥烫的他眼泪都要飚下来了。 吃完了早饭，方红杏和瑭郎中回了药蓬，方大郎原本想跟着，无奈两人嫌弃的眼神过于直白，他只好灰溜溜地滚回了固静临那边。 至少在他那边，他还是有些存在感的。 经历了昨日的狂欢，今天就该将那些事情理一理了。 特别是对那两个叛徒的审问。 固五和固十三在禁卫军中属于性格普通，长相普通，特长也普通的人。 总而言之，就是不出挑。 和他们一样不出挑的还有固三，只是固三脾气好，年纪又比较大，所以很受下面的弟弟们的喜欢。 相比较之下，他们就显得更加渺小了。 所以他们才会想在杀害了固十六以后，将罪名推到固三身上。 可惜他们布置出来的那些，只有方红杏注意到了，别的人，根本就没有多想。 他们原本也没有想过要背叛和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的兄弟，只是面对着诱惑，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 如果现在再问他们，当时被固十六发现，会不会还是会选择杀害他，他们还是会点头。 有些时候，你一旦做出了一个选择，就不能再回头。 这次审讯，因为考虑到有些人心智还不够成熟，所以禁卫军中只留了古褡勺和固二。 饶是他俩，听到他们说到杀害固十六，然后准备嫁祸给固三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阵狰狞。 还好他们至少还是有足够的自制力的。 “将情报出卖给对方，又杀害自己的兄弟，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固静临寒着脸问道。 “小厮……”固五顿了一下，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没有自称“小厮”的资格了。 “看在你们也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么些年，就给你们留个全尸吧。”固静临挥挥手，不愿再去看他们。 “多谢都督。”固五和固十三默默朝着固静临磕了一个头，咬碎了口中的药丸，没有一会儿，就七窍流血，然后停止了呼吸。 禁卫军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看成是固静临的死士，他们在执行任务之前会在牙齿中藏好药丸，免得到时候被抓，还要接受严刑拷打，受多余的罪过。 而固五和固十三没有一开始被发现就咬碎，也是出于一种愧疚心理。 他们害死了无辜的固十六，那么至少在他们死之前，将事情都说了，也算是稍微对得起他一点。 虽然他们知道，他们罪无可恕。 “将人拉下去，找个地儿埋了吧。”虽然同为禁卫军，但是固十六还能尸身完整，重回故里。 而他们，却只能被草草埋在此处。 “是。”旁边的将士领命，找了一块布，将人一裹就抬了出去。 “等会儿，将六王爷带过来吧。”固静临和古褡勺说道。 古褡勺领了命，没一会儿就带回了一个狼狈的人，虽然他以前身份崇高，但是自从他开始背叛当今圣上以后，他就只是一个逆贼。 “你个王八羔子，本王可是待你不薄啊，你就这样对我！”六王爷瞧见方大郎的时候，恨不得冲他吐几口唾沫，当然他也是这样做了，可惜离的太远，根本喷不到。 “六王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你能买通这边的人，他们自然也是能放人进你那啊！”方大郎呵呵一笑，用手摸摸下巴，完全不觉得理亏。 自从他的胡子被剃掉以后，他就多了一个摸下巴的习惯。 六王爷被方大郎这番话噎了一下。 只是话是这么讲，但是六王爷还是难以接受，他不懂，怎么会有一个人伪装的这么好。 他第一次瞧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乡野村夫，当时他正好用武力徒手杀死了一直野猪。 第144章 酸溜 他心中颇为欣赏，便打算招他入账，而且他的穿着打扮，完全就像是久居深山老林的那种世外隐士。 他虽然诧异于他胡子下面的模样，但是更加惊异的是他的才学。 才会破例让他当了军师，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引狼入室。 要说方大郎，当年年轻的时候在京城虽然名气比较大，但是时隔那么多年，还能有多少人记得他这号人。 而且，当年六王爷一直是在自己的封地，根本就没有正正经经地见过他。 所以根本就没有认出来。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六王爷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将头一撇，不去看他们了。 “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好！” 再说方红杏那边，她忙活了一阵以后出了药蓬，就看到一个少女从她面前跑过，她一时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军营吧，而那个姑娘胸前的摆动，让人无法将她放在男丁这边。 即使她现在身上也是一件软甲。 “喂，这位小兄弟，你知道古褡勺在哪儿吗？”那个女子又一下子跑了回来，拉住方红杏问道。 她看着方红杏眉清目秀的，看着还算顺眼，便特意回来问一声。 “你是？”方红杏忍不住视线往下滑去，胸前那明显的隆起让她一阵羡慕嫉妒恨。 瞧她的长相，方红杏估摸着她年纪比自己大不了两三岁，但是这身材，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难道她就只能和男汉比了吗，那未免也太悲哀了！ “你往哪儿看呢！”那少女最是敏感的年纪，再加上方红杏的神情并没有掩饰，那种羡慕的眼神立马被理解成了猥琐。 她直接将手一甩，原本以为他看着好似比较坦荡，没有想到竟然也是个好色的。 这小小年纪，竟然思想就这么猥琐，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要不得的事情呢！ “额……”方红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少女身上的愤怒过于强烈，让她一下子意识到了，她现在假装的是个男丁。 这让方红杏也更加的忧伤，人家那身材想要假装男汉肯定不行，不像她。连束胸都不用…… “古褡勺应该在都督的营帐中。”方红杏连忙说道，她怕被人当成流氓看。 事实上，她已经被这样认为了。 “哼！”那少女轻哼一声，白了方红杏一眼便直接跑了。 等她找到她家表哥，再来收拾他。 这个小淫贼！ 方红杏接收到那个白眼，顿时有些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自己刚刚没有做什么事儿啊，顶多就是多瞧了几眼她的胸前嘛！ 就在方红杏还在猜测她是谁的时候，她又回来了，这次还带上了古褡勺。 古褡勺被她拽着，明显有些不自在，当他在看到方红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更加不自在了。 “固老大，你们这是……”方红杏看看那个少女，又看看古褡勺，看他们的样子，关系好像还不一般呢！ 她原本是想着拽上古褡勺找方红杏来算账，但是她还没有说话，就听到方红杏叫古褡勺一声“固老大”，她顿时有些傻眼了。 难道这个小个子，和古褡勺的关系还不一般？ “表哥，就是他，刚刚色眯眯地看着我。”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他作为一个男汉，怎么说都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古褡勺在听到姵芷这么说以后，表情就更加怪异了。 要是说别人也就算了，这方红杏自己就是女孩子啊，不管怎么看，也不会是色眯眯啊！ “芷儿，你不要胡闹，二三不是这样的人。”因为周围还有不少巡逻的将士走来走去，古褡勺自然不好直接叫方红杏的名字。 既然之前已经说了她是“固二三”，那就让她保持这个身份一直到离开吧。 “二三？”姵芷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问道：“他也是禁卫军里面的吗？” 可是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禁卫军一共不过十七人。哪里来的二三，而且禁卫军的人她哪个不认识，但是眼前这个，她确定自己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 “嗯，这是小二三。”古褡勺并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所以言语间带着一丝含糊。 还好姵芷没有就着这个问题继续追问，冲着方红杏说道：“我可是你老大的未婚妻，朋友妻不可欺，以后不要再那样看我了，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方红杏虽然猜到这个少女和古褡勺的关系应该很亲近，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古褡勺的未婚妻。 而且她忍不住想起当年古褡勺在她家的时候，她问过的那个问题。 “固老大，你不是说你喜欢身材纤细点的吗？”方红杏忍不住脱口而出。 当年她还因为这个怀疑过他是不是有恋童癖呢，而这个姵芷，虽然个子娇小，但是身材相当有料，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称不上纤细。 姵芷冷不防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都说男汉之间更加容易说真话，大小姐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她以前只当古褡勺和她在一起就会不自在是因为害羞，现在被她这么一说…… 难道他真的其实是不喜欢自己的吗？ 姵芷抓扎古褡勺胳膊的手一下子就松了开来，眼睛红的吓人，眼泪跟不要银子的往外面冒。 方红杏被她这么戏剧化的变化直接吓的愣在了原地。 她说的那句话，杀伤力有那么大吗？ “芷儿，你怎么哭了？”作为反应迟钝的男汉，古褡勺根本不懂，原本还盛气凌人的她，怎么一下子就掉起了眼泪。 他之前还在回想是什么时候和方红杏说过自己喜欢纤细的女子的。 “呜……”姵芷捂着脸直接跑了，毕竟是小姑娘，这样的情况下，第一个选择的就是找小姐妹倾诉去，只留下方红杏和古褡勺在原地面面相觑。 方红杏吃午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次是镇国大都督，也就是固静临的老爹的嫡女过来了，押解着军粮，和过冬的棉衣。 简单的说，就是固静临的姐姐或妹妹带兵过来。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个战事要延续到年后。 只不过突然间多了方大郎这个未知因素，事情一下子就这么轻松的给解决了。 意外之余，这些粮草和衣物只能都再带回去。 “那来的那位小姐是都督的姐姐还是妹妹啊？”方红杏忍不住八卦到，要是是固静临的姐姐，那说明年纪比固静临还要大。 这样的年纪，还没有嫁人，那不就是老姑娘了？ 如果是妹妹的话，那年纪小小就身兼重任，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虎门出将女。 “是姐姐，不过是都督的双胞姐姐，就比都督大了半个时辰。”胖师傅一边给方红杏上菜，一边和她八卦着。 这镇国都督府的大小姐的威名，全京城谁人不知，她及笄前就放下豪言：夫婿不准纳妾，不准有通房，甚至不准去喝花酒。 这样的条件放在这边，就算她长得天香国色的，也没人敢要啊！ 而且这固大小姐自小跟着镇国大都督一起习武，那一般的男汉哪里降得住。 所以就这么剩着了，中途也不乏有艺高胆大者去求亲，可惜都被刁难着赶出来了。 自那以后，这固大小姐的耳根子算是彻底清净下来了。 再加上这固静临克妻的名声在外，整个京城，媒婆最不愿意去的地方，这镇国都督府绝对占一处。 亏得这镇国大都督和夫人两个人心宽体胖的，没当回事儿。 要是一般人家的话，不要说流言蜚语，就是眼睁睁瞧着自家儿女年纪越来越大，也非急疯了不可。 方红杏“啧啧”了两声。在古代当剩女，那可比在现代的时候更加需要勇气。 “大小姐，您来了啊！”正说话间，胖师傅就瞧见固瑾容进来，便笑着迎了过去。 第145章 相悦 自己怎么说现在也还是镇国都督府的人，大小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胖师傅。”固瑾容冲着他点点头，视线慢慢锁定了方红杏。 刚刚她一交代完事情，就看到姵芷哭着来找她，说是被人欺负了。 这姵芷说起来只是她的近侍，但是两个人年纪相仿，又是一块儿长大，关系和小姐妹一般。 姵芷虽然有些娇气，但是却不是会随便哭哭啼啼的人，而且问她具体原因她又不愿说。 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哪个不长眼的调戏了她。 毕竟这是军营，平日里都是没有女子的，难得见到一个女子，说不定就没注意，冒犯了她。 只是当固瑾容看到吃的一脸满足的方红杏的时候，心中就忍不住有了一丝怀疑。 就这样一个小不点，真的会去调戏她，说不定连情窦都没开呢！ “大小姐要吃什么，我给您做去。”胖师傅笑的跟弥勒佛似的。 这固家大小姐，虽然外面被传的不像话，但是胖师傅还是挺欣赏的，有自己的目标，而且也不像一般大家闺秀扭扭捏捏的。 相比较那些大家小姐，她好的不是一点两点。 只可惜这京城的纨绔子弟没有一个有这样的眼光。 “随便炒几个小菜就好，就他碗里的那个。”固瑾容指指方红杏面前的那碗水煮鱼。 这次固瑾容从京城带来的粮草中有不少辣椒，当时想的是，冬天多吃点，能御寒些。 现在，倒是便宜了方红杏。 这次她和胖师傅一块儿做的水煮鱼倒是很成功，她一个人吃一大碗绝对没有问题。 “这个菜有些麻烦，要不晚上我再做一份？”之前方红杏那份是胖师傅第一次做，业务还不够熟练，而且还要去抓鱼、片鱼，就是速度再快，那也得大半个时辰。 “那为什么他就有。”跟在一边的姵芷不高兴地指着方红杏的碗说道。 要说她平日里也没有这么咄咄逼人，就是方红杏之前盯了她的胸，还说了那样伤人的“实话”，她心里有些记仇罢了。 只是她这么一说，被为难的其实是胖师傅。 “这……”胖师傅总不能说唯一的一条鱼已经被方红杏吃掉了吧，这样指不定会让她就这么得罪了固瑾容。 “没事，你随便做些拿手的吧。”固瑾容解围到，她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吃过那个菜，所以有些好奇。 既然有些为难，那不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是，我马上就去。”见固瑾容让步了，胖师傅连忙闪进了厨房，免得又有了什么新花样。 方红杏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回头去看，毕竟刚刚那个姵芷姑娘还在她面前哭着跑掉了。 她就怕自己这么往枪口上撞，反而连累了胖师傅。 “我们就坐这吧。”固瑾容直接坐到了方红杏对面。 现在这个时辰，在吃饭的人倒是不是很多。 方红杏一般都是提前或者延迟来，毕竟她是吃小灶的人，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嫉恨了可不好。 “听说你叫固二三，可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固瑾容开门见山地说道。 固家的禁卫军，她这个固家大小姐还能不晓得。 “叫二三并不代表就是禁卫军的人，也难怪大小姐没有见过。”方红杏第一眼看到固瑾容就觉得蛮有好感的。 固瑾容整个人显得很利落，修长的身材，穿着一套银白色的软甲，长长的秀发全部束在脑后。 因为和固静临是同胞姐弟，两个人的长相也比较相似。 不过方红杏估摸着他们是异卵双胞胎，所以虽然相似，但是并没有到那种让人分不清的地步，还是很好区分的。 “那倒也是。”固瑾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虽然一般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往禁卫军那边想，而古褡勺他们原本也的确就是这么为她设定的。 “这个又是什么？”固瑾容指指她面前的那道水煮鱼，香味实在太浓郁了，害的她都有些馋了。 “这个叫辣子鱼。”方红杏顺便给它换了一个名字，毕竟直接说水煮鱼的话，人家就会问，这明明里面都是油啊，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而方红杏，也的确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个菜我以前都没有见过，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固瑾容很是好奇地问道。 她在看到方红杏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不会是那么好色的，不管是她的面容，还是眼神。 固瑾容都觉得她不会是那种猥琐小人。 “算是吧，我比较喜欢辣一点的菜。”方红杏笑着说道，她难得遇见一个第一印象那么好的同性，便忍不住邀请道：“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尝一下。” 固瑾容一听，眼睛顿时一亮：“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方红杏就感觉眼前一闪，她已经拿了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嘴巴里。 “好烫。”固瑾容忍不住捂住嘴巴，这鱼明明没有一点热气，怎么吃进去会这么烫。 “你稍微慢点，这鱼别看没有热气，这热度都藏在下面呢。”方红杏连忙倒了一杯茶给她，被姵芷中途截去，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方红杏有些无辜，自己又惹到她什么了吗？ “芷儿，你也不要站着，快点坐下，这鱼好吃的紧。”固瑾容笑呵呵地招呼姵芷坐下来。 姵芷心中一阵委屈，自己明明是来找茬子的，现在倒好，她的后援和要声讨的人打成了一片。 而且是她都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的情况下。 “好了好了，不要委屈了，这二三一看就不是那种小人，肯定是有误会。”固瑾容安抚道。 这么一说，姵芷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 她宁可相信第一次见到的人，都不相信她说的话了。 方红杏这才意识到，她们之前可能是来找茬的，只不过自己这么一道水煮鱼就将人收服了。 果然吃货的世界是最单纯，最好相处了。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方红杏态度很是坦诚，如果她现在是男丁的身份的话，那样盯着一个少女的隐私部位，的确是很流氓的一种行为。 也难怪她看到自己就恼怒。 姵芷见方红杏的态度那么好，心里虽然还有些计较，但是也不好再那么生气了。 脸上的神色也缓解了不少。 “姵姑娘要是不介意，也尝一下这个辣子鱼，只是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方红杏主动上前友好地表示道。 要是平常时候，她才舍不得将美食分给别人，她自己还吃不够呢！ “那我尝尝。”方红杏的态度都那么好了，姵芷自然不会打笑脸人，拿着筷子有些战战兢兢地夹起一块鱼肉。 刚刚因为有固瑾容的表现在前，姵芷在吃的时候还不忘使劲儿吹了好几下。 她自小是跟着固瑾容的，别看她长得娇滴滴的，那功夫也是不错的。 而且口味和固瑾容很是相近。 一口将鱼肉吃下去，姵芷眼睛顿时大亮：“这鱼肉真嫩！”特别是配上辣椒，味道太棒了。 之前在京城都没有见人这么吃，这样的菜真是太美味了。 等胖师傅将第一道菜端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方红杏和她们两个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 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这个是辣子炒野鸡，这个野鸡还是前几日捉来的，大小姐您尝尝。”胖师傅将一大盘子的菜放到她们面前。 方红杏估摸着这道菜还真的是放了一整只鸡。 第146章 好辣 “麻烦你了。”固瑾容冲着胖师傅点点头，用筷子夹了一块肉，肉质鲜美，口感入味。 “我就说自从你跟着阿弟出战了，家里吃饭总觉得少了什么，还是你做的菜最好吃啊！” 胖师傅被这么一夸，心里明显也很是受用：“那我再去做几个菜，你们慢点吃！” 其实这镇国大都督府里面什么样的厨子没有，就是御厨也被赏了好几个。 只不过这都督府的人都是再外打仗惯了的人，口味相比较一般的富贵人家显得更加粗犷些。 就连家中的女眷也不例外。 固瑾容刚刚那么说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大半还是实话。 “二三你也尝尝，这个鸡肉的味道着实不错。”固瑾容示意她自己夹菜。 方红杏也不是什么客气的人，高高兴兴夹了一筷子，果然味道极其美味。 “小姐。”姵芷拉拉固瑾容的衣袖子，示意她看门口。 固瑾容和方红杏同时往那边看去，就看到方大郎和瑭郎中两个人一起过来。 这个瑭郎中，固瑾容也是知道的，只要她爹出征，他肯定会带着瑭郎中，而平日在家的时候，除非是几个亲近之人，一般人都不晓得她家的偏僻处还住了这么一个人。 她小时候就听父母讲过，要是遇上这个瑭郎中的话，要有礼貌。 但是他具体的身份，她和固静临一样，并不清楚。 而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固瑾容今天见过一面，听说是这次的大功臣，这次能这么快解决了六王爷，全是他的功劳。 而他们两个都姓瑭，是有什么关系吗？ “小兄弟，你也在呢！”方大郎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闺女，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凑上来了。 他以为自家老爹不愿意认他只是暂时的，但是刚刚一接触，他还是分外冷淡。 这让哥方大郎那颗玻璃心分外的受伤，就想着到自家闺女这边获取一些温暖。 可是他似乎忘记了，他也没有认方红杏呢！ 果然，方红杏听到方大郎的声音，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而是笑呵呵地冲着瑭郎中说道：“瑭郎中，一起吃饭吧。” 至于方大郎，谁管他呢。他脸皮那么厚，肯定自己会坐下的。 果不其然，方大郎发现方红杏不搭理他，便故作自然地坐到一边，和固瑾容搭讪到：“你就是都督的姐姐吧。” 其实他刚刚根本就没有见到她。 “在下固瑾容。”大概是固老都督的教育方式，固瑾容在说话的时候，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豁达的不是一点两点。 “久闻固大小姐生性豁达，果不其然。”方大郎一边和固瑾容随便说几句，一边的注意力都放在方红杏和瑭郎中身上。 可惜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注意他，而是欢欢喜喜地在吃饭。 “瑭郎中能吃辣吗，可以尝尝这个鱼肉，这个大白菜味道也很不错。”方红杏示意瑭郎中多吃点。 他怎么说都是一个男汉，但是以往的胃口都不及她的五分之一。 方红杏真是恨不得将菜都塞他碗里去。 “好，好。”瑭郎中笑呵呵地应着，相比较以前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他现在的生活已经好的太多。 虽然儿子不成器，但是至少也找到了，还见到了他最宝贝的孙女。 他活着能见到这一幕，已经无憾了。 十年前，他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偏偏被当年的固都督救起藏匿在自家府中。 这整个尉迟家，不过只有他一人，他当时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还是瑭老夫人特意劝慰了他，而且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闺女还没有死。 只是这等了十年，他也累了，那次遇袭，他本不用受这么重的伤，只是当时他想着就这样去了吧，至少下面还有老婆子等着他。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一次受伤，他竟然就这样等到了他的闺女。 这让他有觉得活下去有了意义。 至于那不孝子，该呆哪儿呆哪儿去。 “瑭郎中，我再给你去盛一碗饭吧。”方红杏见他不知不觉中就吃完了一碗饭，顿时殷勤地接过他的碗，迅速给他又去盛了一碗。 可怜方大郎，到现在饭都还没有吃上一口，只是一脸羡慕地看着瑭郎中。 现在虽然女儿是找到了，但是他算是被彻底忽视了，看着他们两每天这么亲亲热热的。 方大郎说自己不吃醋，那就是他本人都不相信的， “这个菜不合口味吗？”固瑾容问道，她见他根本没有怎么动筷子。 她哪里晓得，这个作老爹，心中一直是期待着方红杏给他夹菜的。 可惜…… “挺好吃的。”方大郎故作坚强地冲着固瑾容点点头，自己夹起一筷子鱼肉。 然后，“哇，好辣！” 他并不常吃辣，以前方红杏也偶尔会在菜里面加点这个玩意儿，但是哪有像这道鱼里面放那么多。 而且方红杏做菜的水平放在那边，最后的味道差不多都这样。 冷不防吃到这么辣的菜，他的脸一下子都烧了起来。 而且让他更加接受不能的是，在座的四个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明明这菜这么辣，但是他们都是吃的一脸的淡定。 特别是自家老爹，他可是记得他以前也是不吃辣的啊！ 但是他不晓得的是，这瑭郎中常年随军，口味老早就变了。 这辣子，军队里并不少见，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和酒一样是能让人保暖的。 但是酒会让人喝醉，但是辣椒并没有这样的后遗症，所以很受军队的欢迎。 瑭郎中就算最早也不能接受，但这十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要是不能吃的话，就吃点清淡的。”方红杏在旁边指指那碗大白菜。 要是只是这么说的话，方大郎还能当做她是在关心自己，但是偏偏方红杏还在最后加了“啧啧”两声，这其中的意味…… 方大郎觉得自己被女儿鄙视了。 作为一个当爹的，这绝对不能忍啊！ “我怎么不能吃，就是开始没注意。”方大郎有些逞强地说道，不过却不敢再朝着鱼下筷子了，而是夹了一筷子的辣子炒野鸡。 那道菜比鱼稍微好些，但是方大郎吃的也是胃中一阵火气上来。 作为一个当爹的尊严，就算他现在恨不得喝下一缸子水，但是面上也不能显露半分。 “美味！”方大郎还不忘昧着良心说道。 “芷儿，既然瑭先生喜欢，让胖师傅再做几道辣点的菜吧。”固瑾容说道。 姵芷领命就去找胖师傅了。 方大郎的模样骗的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方红杏和瑭郎中，他们同时摇摇头，心中叹了一口气，一致想着：“都这把年纪了，怎么性子还和小孩儿一般。” 固瑾容看到他们的模样，忍不住说道：“这瑭郎中和二三很是相像呢。”虽然外表不像，但是那种感觉，和神情，如出一辙。 方大郎一听，心中一凉，就外貌来讲的话，明明他和方红杏更加像啊，特别是那张娃娃脸，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而自家老爹那张一直板着不笑的脸，根本就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可是为什么，固瑾容偏偏说他们两长得像，而不是说他和方红杏。 第147章 吃梨 这让他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倒是瑭郎中听到这话，眉眼间的笑意深了些：“我也觉得挺有缘的。”言外之意就是赞同了固瑾容的那句话。 固瑾容倒是惊诧万分，这个瑭郎中她也是有接触过了，说实话她小时候的时候特别怕他，脸上永远都是死气沉沉的，当年才五岁的芷儿还被吓哭过。 但是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和蔼的老人。 固瑾容忍不住将目光放到了方红杏身上，这个胃口极好的少年，竟然有这样的魅力吗？ 姵芷出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盘菜，特别体贴地放到方大郎面前：“这个原本是红烧肉，不过胖师傅听说瑭先生喜欢吃辣，又加了不少的辣椒呢。” 方大郎觉得自己这完全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辣也只能往肚子里面咽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方大郎等不及瑭郎中和方红杏，就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他现在急需要可以降胃里的火的药。 “那个……”姵芷趁着固瑾容在和瑭郎中闲话，就瞧瞧拉拉方红杏的的衣服。 “怎么了？” “你刚刚说的，表哥喜欢纤细的女孩子，是真的吗？”她心里还是很介意这点，但是又不能去问古褡勺，只能问方红杏了，虽然这样的问题由一个女孩子问出来，实在羞人的很。 “他以前有说过一次，但是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清楚。”方红杏实话实说。 “哦。”姵芷点点头，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由于战事差不多结束了，军队也要准备回京复命，只不过中间发现还有六王爷的一小股势力在外逃窜，便又耽搁了下来。 固静临打算拿六王爷当诱饵，将剩下的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这么一来，方红杏自然也不能走了。 不过既然自家老爹就在这边了，她也的确没有走的必要了。 倒是古褡勺，心中各种愧疚，觉得又耽误了人家姑娘寻父的功夫，特别是之前都督府又来信了，他现在觉得和方红杏对视都需要勇气。 “最近药蓬里忙吗？”古褡勺有些没话找话，他总是把自己放在老大的位置上，觉得又要延期，方红杏心里肯定很难过，所以总琢磨着安慰她一番。 可惜偏偏心里又是各种发虚，所以才磨磨蹭蹭等了几天。 “还可以，怎么了？”方红杏放下手中的药材，抬头去看古褡勺。 最近这古褡勺固二，固小七固十七对她的态度都有些奇怪呢！ “没怎么，就是随便问问。”古褡勺眼神有些闪躲。 “哦。”方红杏有些疑惑，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这难道是在愧疚？ 其实这个事情和他还真的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样也能解释的通，最近剩下那三个人看到自己总是一脸心虚的模样。 “二三，你在吗？”姵芷一进来就看到古褡勺和方红杏两个人正站在一处说话，眼睛微微闪了闪。 “芷儿？”古褡勺看了一眼姵芷。不过几日的功夫，他怎么觉得她变了不少，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 “表哥。”姵芷瞧了一眼古褡勺，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往上面贴，反而往后面退了一步。 古褡勺虽然以前有些受不了姵芷的粘人劲儿，但是这是他认定的媳妇儿，自然也算是乐在其中。 但是她现在的态度，让他心中忍不住多想。 她是不是嫌弃自己太木讷了？ 而且她刚刚叫方红杏的时候还是很紧密的模样，古褡勺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念头，她难道是看上方红杏了？ 毕竟她现在是男装示人。 可是她现在的模样就和小孩子一般啊…… 古褡勺觉得完全不能理解了。 “二三，小姐叫你过去一下。”姵芷说道，眼睛很是隐蔽地扫了古褡勺几眼。 心中更是坚定了几分，为了她心爱的表哥，她肯定会瘦下来的。 在瘦下来之前，她要先和他保持距离，不能让他一下子就瞧出来了。 “那我马上过去。”方红杏将衣服拍打了几下，让上面的药屑掉下来。 “那固老大，我们先走了。”方红杏走之前还不忘和古褡勺说一声，倒是姵芷，走的比方红杏还快。 古褡勺心中的那种不确定就更加明显了。 原本他觉得姵芷那么漂亮的姑娘能看上自己，已经算是上辈子积的福了，现在，如果她瞧上了别人，只能说他上辈子积的福还不够多。 古褡勺这个糙壮汉第一次感觉到胸口闷闷的。 “你说表哥应该没有发现吧。”姵芷有些担忧地问道，她觉得自己最近穿衣稍微松了些，但是也只有一点点。 “他那么迟钝，肯定不会发现的啦！”方红杏刚开始直到姵芷因为自己的话要减肥的时候还劝过，但是女为悦己者容，她认定了古褡勺喜欢的是瘦美人，不管方红杏和固瑾容再怎么说，那也是没有用的。 “表哥才不迟钝，他就是比较耿直而已。”姵芷不赞同地说道，在她眼里，古褡勺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方红杏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盲目的，也不愿去和她争什么。 “固小姐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也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 等到了固瑾容的营帐，方红杏才发现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她看到方红杏还冲她高兴地挥挥手：“你过来了啊。”说着将手中的书先放到一边。 “你叫我来是……”方红杏并不清楚此次的目的。 “你一边坐吧，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是刚刚下面送了几个梨子过来，想让你也来尝尝。”固瑾容说着从一旁拿起一个梨子直接丢给方红杏。 要知道在军营，一般的将士都是能吃饱就很好了，像方红杏的要求也只是肉多多，而这种水果，完全就是奢侈品。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 在这个时节，在这里，还能吃到水果。 用衣袖随便擦了两下，方红杏便不客气地大口咬了下去，虽然有些酸酸的，但是味道很是清新。 “谢谢固小姐。” 方红杏估摸着，这个梨子应该是下面的人发现了野生梨树，带回来便孝敬给了固瑾容。 要是她自己的话，肯定没有这个福气吃到。 “不客气，要是喜欢的话，到时候再拿几个走。”固瑾容倒是没有将这几个梨子放在眼中，她从小锦衣玉食的，就算到了这边，也还没有到稀罕梨子的份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方红杏想着到时候拿回去还能分给自家阿爹和瑭郎中呢。 “对了，我听说你是被他专门请进来的？”固瑾容状似无意地问道。 方红杏就知道，自己被专门请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几个梨子。 既然都吃了人家的东西，那自然是要认真一点回答问题的。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嘛。 “确切的说应该是被绑回来的。”方红杏可不打算帮固静临说好话。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固瑾容有些意外，身子下意识地往方红杏那边前倾了些。 这个倒是没有人和她讲。 第148章 赞赏 “之前药蓬被袭，军中郎中紧缺，固都督便找人去找郎中，正好找到我那边，这三更半夜的，就直接把我敲晕了带回来了。”方红杏现在回想起那一下，还觉得脖子有些疼。 “这实在是太鲁莽了。”固瑾容皱着眉头说道，自己那弟弟，做事也越发的不守规矩了。 而站在一边的姵芷，听到这儿，心中难免对方红杏多了一丝同情。 “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是拿俸禄做事的。”方红杏笑着说道，就她自己现在的估计，她至少救治了有上百人，再根据不同的病情，最起码已经小赚了快八百两银子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如果有这个银子，她可以轻轻松松在原本的场镇买下一个大宅子，在这个基础上还能衣食无忧好长一段时间。 这边的物价，远比方红杏想象的要低。 “你不介意了就好。”固瑾容点点头，对方红杏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就她这样的年纪，回答问题不卑不亢，又不记仇，已经是相当的难得了。 她哪里晓得，方红杏是最最记仇的，只是她不表现出来而已。 “听说之前胖师傅身上染疾，便是你医好的？”固瑾容继续问道，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这次叫方红杏过来的最终目的。 “是的。”方红杏老老实实点头，“不过具体是什么病症，我不好透露。” 毕竟这是胖师傅的营私，看他之前那么介意，那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她吃了胖师傅那么多次小灶，自然不会口无遮拦的。 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固瑾容眼睛微微一亮，她没有想到，她年纪小小，竟然还有这样的品质。 那她又可以放心些了。 “你几时开始学医的？”固瑾容用手指划过面前的几张纸，不知心中在思虑些什么。 梳的有些随意的头发飘下来一缕，遮住了一小片面孔，原本英气十足的人，这个时候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自打记事起便开始看医书了。” “看你这年纪，也不过十一二三，竟然有这样的医术，倒是难得的很。”固瑾容微微抬头，冲着方红杏一笑：“想必这天赋必定是超于常人。” “固小姐你过赞了。”方红杏觉得自己脖子后面那一小片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总觉得自己要被算计了。 “我这儿有一些医案，想要请你诊断一番，不知可否？”固瑾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态度却是肯定的。 方红杏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便问吧。” 这固瑾容的意味方红杏实在弄不懂，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有一男丁，年过三旬，于孟冬得腿疼证，禀赋素弱，下焦常畏寒凉，一日因出门寝于寒凉屋中，且铺盖甚薄，晨起遂病腿疼。”固瑾容微微顿了下，看了一眼方红杏，见她正听的仔细，才继续说道。 “初疼时犹不甚剧，数延医服药无效，后因服猪头肉其痛徒然加剧，两腿不能任地，夜则疼不能寐，其脉左右皆弦细无力，两尺尤甚，至数稍迟，你觉得是何病症？” 方红杏一边听着，一边将这些文绉绉的词句转换成自己听起来比较容易的白话文，等她讲完，她差不多也理解好了。 “此症因下焦相火虚衰，是以易为寒侵，更兼气虚不能充体，不能达于四肢以运化药力，是以所服之药纵对症亦不易见效。此当助其相火祛其外寒，而更加补益气分之药，使气分壮旺自能运行药力以胜病。”方红杏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既然她和自己拽文，那自己也要礼尚往来一番不是。 方红杏应该庆幸自己文言文学的还算不错。 固瑾容脸上多了一丝笑意：“那不知有何处方可治疗？” “这个病症比较麻烦，单一的药方并不能治好。”方红杏想了下说道。 “那你可有什么法子吗？”固瑾容原本听到她说比较麻烦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小失望，不过随即也释然了，毕竟她的年纪放在这里。 才十岁出头，即使再有实力，也比不上京城的薛醒易。 而这个病症，就是薛醒易，也要思量一番。 可是方红杏又让她吃惊了，因为她后面说的半句话。 这意味着，其实她知道治疗的法子…… “野党参六钱，当归五钱，怀牛膝五钱，胡桃仁五钱，乌附子四钱，补骨脂三钱，再加滴**三钱，明没药三钱，威灵仙半钱，其中补骨脂得先炒捣一番，而明没药则是不炒，共煎汤一大盅，温服，连服五剂。”方红杏一一说道，有些要注意的地方也说明了。 “那这五剂以后呢？”固瑾容眼睛微微扫了一眼案上的纸问道。 “五剂以后，腿之疼痛觉轻而仍不能任地，脉象应较之前更有力，当用性温热质重之品，方能引诸药之力下行以达病所。” 方红杏不等固瑾容追问，便自己主动说道：“应用野党参五钱，怀牛膝五钱，胡桃仁五钱，乌附子四钱，白术三钱，补骨脂三钱，滴**三钱，明没药三钱，研细的生硫黄一钱，其中白术要炒过，补骨脂和明没药的要求和上一个方子中的一样，一个要炒捣过。一个不炒。” 方红杏说到这，微微顿了一下，清咳一声，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喉咙都有些干了。 站在一旁的姵芷很有眼力劲儿地马上给她递上了一杯茶水。 “谢谢姵姑娘了。”方红杏冲她点点头。 “这样就可以了吗？”固瑾容见方红杏开始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水来，便又忍不住问道。 如果到这里就停止了，那这个病她也不过只治了一半。 虽然就她这个年纪来讲的话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固瑾容想要的，这还远远不够。 “这个方子在服用的时候，要比较注意；因为它和一般的药不大一样，需将前八味药煎汤一大盅，送服硫黄末五分，至煎渣再服时，又送服所余五分；这样连服八剂，腿疼应大见减轻。” 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水，方红杏继续说道：“此时，病患可扶杖行走，脉象已调和无病。待心中微觉发热，停止服汤药，每日服生怀山药细末七八钱许，煮作茶汤，送服青蛾丸三钱，或一次或两次皆可，后服至月余，两腿便分毫不疼，步履如常人。” “啪啪啪！……”固瑾容等方红杏讲完，直接鼓起掌来，她倒是没有想到，方红杏竟然有这本事。这个医案是她特意在京城的时候找太医院正二品资深高人写的，这个病例比较繁复，用药上面讲究也颇多，她以为方红杏至少会漏掉一些，没有想到，她讲的比那提点写在纸上的还要再细致几分。 这让她忍不住想起了薛醒易，薛家和固家细细说起来，也是有几分亲属关系在里面的，平时就有来往，再加上近今年，佰老太君年迈，身体渐差，薛醒易来固家的次数也多了不少。 只不过那个少年医术虽然精湛，却不通人情，让人亲近不得，不知为何。 第149章 为难 而面前这个小少年，年纪比之薛醒易还要小上几分，但是这医术，却是难较高低。 固瑾容觉得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也难怪她之前和固静临说起找民间郎中的事情，他并不着急，原来宝贝就在这里呢。 要不是她和那个什么春那个小子闲聊起来，她还不知道呢！ 她忍不住在心中责怪了固静临一番，她哪里晓得，这固静临就是还在犹豫方红杏的性别，这才迟迟没有将这个事情提出来。 “那我最后再问一个，这猪肉本事寻常服食之物，何以因猪头肉会让腿疼加剧？”固瑾容笑着问道，直觉告诉她，这并难不倒她。 “答对有奖励吗？”方红杏眼睛亮亮地看着固瑾容。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次叫自己过来，纯粹是为了考验自己。 只是，让方红杏心中比较疑惑的是，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啊？”固瑾容冷不防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以后便“哈哈”一笑：“你想要什么？” 她倒是没有料到，这小家伙可比自己想的要机灵的多呢！ 不过这样的她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方红杏要是知道自己被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在心里称作“小家伙”，指不定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暂时也没有想到，要不先欠着？”方红杏笑着说道，镇国大都督的嫡长女的一个要求，这个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求来的。 姵芷在旁边听着，原本心里还有些同情方红杏，但是听到她这么没脸没皮地说这样的话，顿时先恼了起来。 “你一个男丁……”这要是问固瑾容要了贴身事物，那她的名声该怎么办？ 方红杏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意识到自己得意之际忘记了这个事情，心中也有些汗颜，自己刚刚的行为放在一个男丁身上，着实是有些孟浪了。 “是我太忘形了。”方红杏主动道歉，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没事儿，那我就先欠着，等到你自己想到了再问我来拿吧。”固瑾容倒是不在意，她生性豁达，而且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我就先谢过固小姐了。”方红杏难得装模作样地朝她作了一个别扭的揖。 倒是姵芷，一直撅着嘴，看方红杏很是不爽。 “那现在，你可以回答那个问题了吗？”固瑾容说道。 “猪肉原有苦寒有毒之说，曾见于各家本草。究之其肉非苦寒，亦非有毒，而猪头之肉实具有咸寒开破之性，猪嘴能起土破沟，故有开破之性，是以善通大便燥结，其咸寒与开破皆与腿之虚寒作疼者不宜。”方红杏娓娓说道。 其实这样因为食物加重了病情的医案并不少见，但是也不多见。方红杏还得感谢之前瑭郎中给她的那本书，那本书上面写了好多病例以及治疗方式。 一样的案例虽然没有，但是方红杏本身就聪明，知道举一反三，灵活运用，所以才能这么快想出应对的法子来。 而且她这十年的医书也不是白看的！ “我一直以为你擅长外伤，万万没有你这些都很精通。”固瑾容一脸赞叹，对于有学识的人，她一向是打心眼儿佩服。 特别是方红杏年纪还那么小。 “固小姐你过奖了，不过略懂一二罢了。”在中医上面，方红杏是万万不敢口出狂言，说自己十分精通。 固瑾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谦虚：“那你可有想过为朝廷效劳，或者进宫为那些贵人治病。”一个郎中，最高的追求应该就是进太医院吧。 固瑾容下意识地就觉得，方红杏应该是有这样的想法的，即使她年纪还小。 只可惜，她还真的想错了，方红杏最大的追求就是每顿有美味的肉吃，以及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 “二三不过黄毛小儿，哪敢有这样的想法。”方红杏心中一惊，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了些。 也许别人觉得给宫里的人看病是无上的荣耀，但是在她看来却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都说这伴君如伴虎，那些上位者多少事有些喜怒无常的，她看病是为了医治别人，她不想医好了别人，自己却掉了脑袋。 而且那深宫大院最是规矩多，她可受不了。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姑娘家啊。 这个朝代虽然女性地位没有那么低，但是也是没有资格当官。 只是虽然方红杏态度坚定，但是在固瑾容看来，她不过是谦虚罢了。 哪个男丁不好名利！ “男儿自当建功立业，不然怎么让自己的妻儿过上好日子。”姵芷在一旁不甚赞同地说道。 她自小在都督府长大，自然是觉得男汉要先立业再成家，所以古褡勺即使再让她等几年，她都是会等的。 方红杏听了姵芷的话，心中更加忧伤，她很想和他们说，其实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啊！ 可是现在的场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突兀了。 而且她心里也是有属于自己的小心眼儿的，她就想瞧瞧，要是固瑾容想要她去当官儿，她倒是要看看固静临是什么样的表情。 既然他们先选择让她女扮男装，那之后的麻烦也就该让他们来解决。 “人各有志，二三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固瑾容冲着姵芷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了。 “多谢固小姐体谅。”方红杏虽然面上一片淡然，但是心中却是一阵苦笑。 即使这是她自己的人生，但是还要强笑着感激别人，这让她心中更加厌烦了去那些权贵聚集之地。 自己这么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丫头，到那样的地方，还不是分分钟就被直接吃干抹尽了。 她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果然乡下或者市井才更加适合她这样没有追求的小人物啊！ 出了固瑾容的营帐，方红杏决定主动出击，找固静临，告诉他自己要滚蛋了，然后再怂恿自家阿爹跟着她回家种地去。 就算原本的生活稍微清贫了些，但至少活的自由啊！ “固都督。”方红杏主动进了他的营帐，平时她除了换药，基本上和固静临没有多少的接触。 毕竟他是都督，也不是她一个小喽喽随便能见到的。 而且她这个小喽喽平时也忙的很，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去见他。 她这次也是先问了人，才这么直接进来的。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找你。”固静临正在纸上写些什么，看到方红杏进来，便将笔先放下了。 “什么事情？”方红杏见固静临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听固二的调查，你阿爹往京城那个位置去了，等这个事情结束，我们就回京城了，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固静临一脸淡然，完全看不出他说这话完全是在扯淡。 方红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方大郎，发现他脸上也有些诧异，正往固静临那边看去……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 “你确定？”方红杏忍不住问道，这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她开始以为这固静临还算是一条抠门壮汉，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并没有理由骗你。”固静临微微皱着眉说道。 第150章 规划 这个的确是固二调查出来的，并没有撒谎的，当初方大郎也是有打算去京城，只是才走了不过半日，便又扭头回来了。 他突然思虑觉得京城那边的人掳走方红杏的几率小一些，最有可能的就是现在被逼到这边的六王爷，所以他又潜了回来，暗暗混进了六王爷的营中。 只可惜他获得了六王爷的信任以后也没有找到方红杏，当他以为自己预想错了，顺手解决了六王爷的问题以后，竟然就这么阴错阳差的找到了女儿和老爹。 至于固二没有查到方大郎回来的消息，是因为他中途刮掉了胡子，饶是他现在本人站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人能认出来。 这足以证明，这胡子对于一个人来讲是多么的重要！…… 而固静临正是因为固二查到了这样的消息，才会顺水推舟和方红杏这么说。 他只觉得这方红杏的态度有些奇怪，一般人听到自己父亲的消息，不是应该欣喜若狂吗，而且，他长得有这么不可信吗？ “那瑭先生你觉得呢？”方红杏将脸一转，问起方大郎来，她倒是想看看，他这个当事人是怎么想的。 面对有人这么堂而皇之地杜撰他的消息，他会说什么？ “我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这小兄弟要去找阿爹的话，一个人年纪小小，毕竟不安全，跟着大部队走，至少人身安全有保障。”方大郎摸摸下巴，觉得等到了京城，自己一定要找机会恢复他方大郎的身份。 不然这光秃秃的下巴，摸着怪没劲儿的。 方红杏闻言，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 可是他对自己的态度，以及长相都不可能欺骗她。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他自己本身就是想要去京城的。 方红杏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世秘密也是在京城。 虽然她并不好奇，也不想探究。 “要不，我在家等着我阿爹来找我吧……”方红杏虽然话是对着固静临讲的，但是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家阿爹。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打心眼儿里有些排斥那个地方。 “你之前不是很急着找你阿爹吗？”固静临手指下意识地叩了一下桌面，他没有想到，方红杏会退缩。 在他看来，她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在他面前也敢耍小心眼。 而且她之前那么急切的想要回去找阿爹，现在有了消息反而退却了。 这是这么一来，固静临心中反而觉得，这样会懦弱的方红杏，更加像一个正常的姑娘。 他的心中难得忘记了她在他这边剥削了那么多的银两，有了一点淡淡的怜惜。 “可是……”方红杏抓了一下手，她不知道那种想要逃离的心情是因为身体的本身，还是因为她自己的排斥。 方红杏皱着眉头，方大郎的表情让她有些把握不好。 而且还有瑭郎中…… 想到瑭郎中，方红杏就有些释然了。 这瑭郎中作为军医，肯定得随军回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方大郎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这么一想，她的心莫名地就平静了些。 “如此，那边多谢固都督了。”方红杏说道，还难得地冲他行了一个礼。 固静临原本还想着用什么样的话将她劝服，毕竟他并不是擅长说辞的人，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嗯，你过来，原本是想要和我说什么事情？”固静临很是和颜悦色地问道，毕竟刚刚她的回答算是让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额，就是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启程……”方红杏原本想问的问题已经被他先堵了回去，只好临时想了一个无关紧要的。 “约莫再三日，你可以先行收拾起来，至于那些治疗费用……”固静临原本想说等到了京城便给她的。 可惜，方红杏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接上：“我相信固都督肯定不会忘记的。” 难得还算融洽的氛围，她总有办法一句话破坏掉。 固静临比较诧异的是，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她这么煞风景的口吻。 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上千两的银子你可搬不动，等到了京城，问给你银票吧，各大钱庄都是可以兑换的。” “那我先谢谢固都督了。”方红杏听到银子，心中终于好了不少。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药蓬还有不少患者等着我呢，为了报答固都督送我去京城，我决定之后那些患者都不收银子了。”方红杏很是大方地冲着固静临挥挥手便跑了。 方大郎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笑容，虽然有些挫败，但是看到自家闺女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还能混的如鱼得水，他也应该感到欣慰。 虽然这么一来，他这个作爹的存在感就更加低了些。 其实，方大郎在方红杏失踪前就有考虑过要不要回京城，毕竟，那才是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 可是他在那边已经没有了至亲，再回去也不过是伤心地，而且方红杏在这边也过的好好的。 考虑所有的因素，他便放下了这个心思。 但是现在，他遇到了自己的父亲，虽然女儿重要，但是父亲也不能舍弃。 所以他刚刚才会站在固静临这边。 “瑭先生，这将逆贼一网打尽指日可待，听闻夫子是京城人士，不知日后有何安排。”固静临问道。 这方大郎的京城口音很明显，不用他说，都可以看出来。 而且固静临心中是很欣赏他的，一直想将他招入麾下。 只是，就他这样的才智，甘心只做一个军师吗？ “在下无心朝政，到了京城便打算去寻亲。”方大郎说道，他已经厌恶了这样的生活，他只想和自己的老爹女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就算是开一家小医馆也是好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时先住都督府中。”固静临道，他并没有放弃刚刚那个收纳的想法。 “到时便麻烦都督了。”方大郎自然能理解固静临的想法，可惜他心不在此处，到时候胡子一放，看谁还认得出他来。 再说方红杏，想着药蓬中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便打算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一些东西收拾起来，正巧路上碰到固十七。 固十七顺口问了一句去干嘛。 “去收拾东西，打算去京城。” 固十七闻言，双腿一软，他忍不住惊道：“都督和你说什么了？” 之前不是说了等事情结束就放方红杏去找爹吗，因为他从自家兄弟那边听到了都督的想法，所以有段时间不敢出现在方红杏面前。 没有想到，不过几日功夫，她竟然也知道了。 而且他还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的允诺，要是都督不放她去寻父的话，他就跪在都督面前求到他答应为止。 这跪都督，固十七倒是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跪，但是这要改变都督的意愿，固十七觉得就算自己跪死了，也有些难啊！ “你不是要去找爹吗？”固十七战战兢兢地问道，难道都督用了什么手段，比如，美色…… 固十七觉得自己最近果然想的有些多了。 “对啊，不是固二说的吗，我阿爹往京城那边走了？”方红杏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嘲讽，明明本人就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昧着良心说的呀。 第151章 女身 其实方红杏还真的冤枉了固二和固静临，固静临虽然之前对她比较抠门，但是为人正直，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她撒谎，要是真没有理由的话，他宁可选择一掌将人打晕了带走。 而固二，那就给更加不会撒谎了，他为人憨直，之前为了帮方红杏找爹，曾多次出去，后来发现的线索，就指向了京城的道路。 所以他才会这么和固静临说。 如果不是方红杏见到的方大郎本人，她肯定也是会选择相信的。 只能说千算万算，算不到方大郎剃掉胡子是美男！ 固十七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不用去跪了…… 不过两日的功夫，最后的一伙六王爷的党羽也被抓获了，庆祝了一番以后，固静临便开始让下面的人着手准备，打算班师回朝了。 现在回去的话，正好能赶上腊八。 “方红杏，这是都督让我给你的衣服，等过两个时辰就该出发了。”古褡勺拿着一个包袱，脸上带着一丝可疑的红晕。 “哦，谢谢固老大。”方红杏倒是没把衣服当回事儿，之前她的衣服也都是古褡勺给她的，她比较好奇，怎么独独这次红了脸。 “那我先出去了。”古褡勺说完，脸色又红了些，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方红杏将包袱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套女装，还是鹅黄色的厚棉袄裙，方红杏摸了摸布料，很软。 自从到了军营，她再也没有穿过女装，看到这个衣服她都有些不大适应了。 让她比较欣慰的是，这个衣服一看就是新的，既然固静临让古褡勺将这个衣服送过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恢复女儿身了？ 她有些坏心眼儿的想着，那些原本熟识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会不会大吃一惊。 将衣服抖一抖，一块布料轻飘飘地掉了下来，方红杏捡起来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个肚兜…… 她因为之前一直穿着男装，又不用束胸，根本忘记了自己原本还要穿这玩意儿。 她现在似乎能理解了，为什么那古褡勺刚刚脸会红成那样。 相比较她上辈子的胸……罩，这个肚兜简直就是弱爆了。 既然要换新衣服，方红杏还心情颇好的洗了一个澡，意外的发现在胖师傅的努力偷食下，她胸前竟然有了一丝变化。 这真是额外的惊喜。 待她穿好衣服出去，就瞧见守营帐的两位将士一副眼珠子要瞪出来的模样。 方红杏虽然换了女装，但是脸可没有变，他们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个就是之前药蓬里面下手最犀利的二三郎中。 而且就她那手缝皮的技术，就算不用别人宣传，大家也都知道了。 整个军营，只要去过药蓬的，谁人不知固二三。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二三郎中竟然是个姑娘，还是一个小姑娘。 如果说原本的她只让人家觉得天赋奇高，艺高人胆大，现在变成了女孩子，他们只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 这姑娘家下手都这么狠，谁敢娶啊，这大半夜醒过来要是发现自己的左手和右手背缝在一起了，那该怎么办！ 微笑着看着他们一脸的惊诧，方红杏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打算去药蓬晃晃。 不过还没有到药蓬，方红杏就看到了对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姵芷。 “你是二三……”姵芷有些难以置信，那固二三不是男汉嘛，为什么一下子变成姑娘了…… 而且让她最为在意的是，她的身材，正好是瘦瘦小小的，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因为人长得比较瘦，整体意外的显得有些修长。 “我本名方红杏，之前男扮女装是都督要求，我也不得不从。”方红杏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很是顺手地将责任都推到了固静临身上，事实上要不是他懒，她何苦穿那么久的男装。 其实固静临也是故意的，这方红杏如果是男丁，虽然年纪小些，但是被药蓬里的郎中排斥的几率也小些，要是年纪小，而且又是姑娘家，有些脑袋迂腐的，肯定不愿意让她插手。 事实证明，他的观点是正确的。 “那……那你……”姵芷结巴了一下，才终于将话说溜了：“那你和我表哥是怎么认识的？” 如果她原本是男丁的话，姵芷当然不会介意。但是她现在是姑娘，那作为古褡勺的未婚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 “之前凌云波受伤，我帮它治好了伤，古褡勺正好负责凌云波。”吃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方红杏是万万不敢说出，这古褡勺还在自己家里住了几天。 不然她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撕两下呢！ “凌云波？是都督的爱马吗？”姵芷有些疑惑，这方红杏不是治病的郎中吗，怎么治马去了啊？ “嗯，我对马也有一些法子。”方红杏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姵芷的面儿说自己当初的主业就是治牲畜。 这会让被她治好的人情何以堪。 “方红杏姑娘倒是多才多艺呢。”既然方红杏这么说，姵芷心中虽然还有些介意，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方红杏。 毕竟她在说起古褡勺的时候，神色间并不见有一丝爱慕。 “多谢赞赏。”方红杏有些尴尬，她原本就想着去吓吓那些老郎中们，没有想到倒是先让姵芷看了个正着。 还好姵芷本身也不是小鸡肚肠的人，不会揪着这个事儿不放。 “那既然你是女子，你到时候回京的时候，就和我们一辆马车吧，那些男汉们赶起路来可不管咱们！”姵芷很是亲切地挽住方红杏的胳膊。 既然方红杏是姑娘，之前那些误会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再加上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要是方红杏和自己一个车子，那自然也就不能和古褡勺私下有什么交流了。 “不会打扰你和固小姐吗？”方红杏心中多少有些不适应，她从小并没有几个同龄的玩伴儿，更不用说是女孩子。 现在被姵芷拉着手，她心里总觉得各种不自在。 “没事没事，小姐就喜欢热闹，而且你懂那么多，小姐肯定很乐意和你聊天。” 在姵芷半邀请半强势下，方红杏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太久没有和同龄女孩子相处，她心里还有些小紧张呢！ 因为中途经历了姵芷这个大路障，方红杏倒是没有开始的期待了。 进了药蓬，很是自然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算开始帮忙进行最后的打包。 等下吃了饭，大家就该出发去京城了。 “哎，你……”鸢小胖原本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到了二三郎中的位置上就想阻止，但是在看到她的长相的时候，一下子惊叫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你，你是二三郎中！”鸢小胖说完还不忘倒吸一口气，人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哟，小胖眼睛很亮嘛！”方红杏笑呵呵地说道，又顺便将自己介绍了番：“其实我本名方红杏，无奈才扮作男儿装。” 那些郎中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但是唯一相似的是，都带了一丝难以置信。 这个世道，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娃都有这样的医术，让他们这些老郎中怎么活啊！ “大家不要愣着嘛，干活吧，等下吃了饭就该走了！”方红杏挥挥手，让他们回过神来。 那些郎中脸上多少有些苦涩，原本药蓬的氛围也荡然无存。 方红杏知道，还要给他们时间适应。 第152章 班师 其实自己是男是女，和自己的医术，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啊！ 只是这重男轻女自固就有，方红杏要是男丁，那些郎中只当是名师出高徒，但是方红杏是姑娘，他们一时之间只觉得脸面都没处放了。 只有瑭郎中，有些怔怔地看着方红杏，真像啊，和自己那老婆子，她果然是他的宝贝孙闺女。 “瑭郎中，您也快点收拾吧，等下该有人来叫吃饭了。”今个儿所有的营帐都撤了，差不多只留下了厨房，等吃完这一顿，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因为有了期待，整个军营里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药蓬里面原本也是这样，偏偏被方红杏这么一真相，气氛都凝重了。 “好好。”瑭郎中连连点头，只是余光还是时不时地扫向方红杏。 瑭郎中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觉得自己活下去又有了动力。 他要为这闺女找一个世上最好的夫婿！ 鸢小胖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他原本的奋斗目标，一下子变成了姑娘。 这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小胖，还不过来给为师使个劲儿！”鸢郎中见鸢小胖傻傻愣愣的模样，冲他吼了一句。 “来了来了。”鸢小胖连忙跑了过去。 在尴尬的氛围中，方红杏努力吃了三碗饭，便摸着肚子上了固瑾容的马车。 固瑾容之前也只是听姵芷说了这回事儿而已，现在当面瞧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诧异。 不过更多的还是佩服。 作为一个女子，固瑾容更加明白一个女子要有一些成就远比一个男丁要难的多。 特别是方红杏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沉稳的性子和能力，肯定是受了不少的苦的。 再加上她那小身板，这让固瑾容心中一阵怜惜。 方红杏一上车，固瑾容就牵着她的手各种嘘寒问暖，让方红杏心中一阵惶恐。 这固家大小姐，是怎么了？ 她不是走的高冷路线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亲民了，转换都不带顿一下的啊！ 而姵芷因为之前听固瑾容那么说过，心里对方红杏也完全没有了戒备。 她本来因为年纪比固瑾容小，又长的娇滴滴的，一直是被当妹妹对待的，但是现在有了一个比她更加小，看起来更加娇弱的方红杏，她觉得自己的母爱都要泛滥了。 所以一路上，就听到固瑾容和姵芷对她各种的关怀。 方红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现在只想到外面去，被夹在女人中间，真的是太可怕了！ 方红杏从穿越到这里足足十年有余，但是基本上就没有出过那个小镇。 她刚开始还颇有兴趣地开始看看外面的风景，只不过到了后面，完全只固着吐了。 虽说拉马车的几匹马是特意挑的稳重的，但是方红杏也还是受不了那么大的颠簸，吐的天昏地暗。 固瑾容原本还想拉着方红杏的手，好好和她谈谈天，现在因为她吐的这么厉害，也只能作罢。 将自己爱吃的蜜饯梅子都拿出来让方红杏吃，可惜，完全不能缓解她现在欲仙欲死的心情。 最后解救了方红杏的东西是干辣椒，一旦想吐了就嚼上一大口，那股子酸意就被压下去了，虽然满口的辣椒味，以及咽下去之后胃里感觉火辣辣的，但是至少也比一直想吐要来的强。 而固瑾容和姵芷则都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方红杏以飞快的速度解决了一碟又一碟的干辣椒。 还好这辣椒比较多，不然这路程有十几天，也不知道她怎么过。 “方红杏，你不觉得很辣吗？”姵芷小心翼翼地看着方红杏，实在是她现在看着辣椒的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一般，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渗人。 “辣！”方红杏冷着一张脸说到，她都快被辣哭了，但是相较之下，辣哭也比吐死好啊！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晕车这么厉害，果然是穷人的命啊！ “方红杏，你好些没？”古褡勺又端着一碟子干辣椒进来：“要是还不行就出来和我们一起骑马吧。” 姵芷虽然知道古褡勺关心方红杏是因为她身子不舒服，可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但是她又怕让古褡勺看到她嫉妒的那一面，便努力笑着说道：“对啊，我们一块儿下去跑一下吧，正好也该扎营做饭了。” “芷儿骑术精湛，你们两个一块儿的话肯定不会有事。”古褡勺劝说道，这方红杏因为晕车，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现在一片蜡黄。 这让责任感爆棚的古褡勺心中愧疚万分，他心里总觉得自己对方红杏应该有一些担当。 要好好照顾好她。 “那就麻烦姵姐姐了。”因为恢复了女儿身，方红杏对姵芷的称呼也亲近了不少。 而且她已经吃了那么多的干辣椒了，要是再吃下去，那胃里非着火不可。 而姵芷因为古褡勺的赞扬，忍不住羞红了一张俏脸。 “那我现在给你们找两匹马过来。”古褡勺见方红杏已经答应了，便很是主动地去寻马了。 姵芷是有自己的坐骑的，她是固瑾容的近侍，不管是哪个方面，都是受到厚待的。 倒是方红杏，她根本没有骑过马，要在军营里面找一匹温顺而且比较矮小的马，那就比较麻烦了。 “方红杏妹妹，你觉得我表哥人怎么样？”姵芷故意问道，她看到自家小姐正在对着她露出促狭的眼神，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还是需要确认下。 即使关系再好，她也不允许别人觊觎她的男汉！ “固老大人很好，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我。”方红杏就算再迟钝，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虽然最早的时候觉得古褡勺是个经济适用男，很适合居家过日子，但是这也不过只是当时的一个念头。 再加上她知道古褡勺和姵芷那是有婚约在身的，她就更加不可能去插上一脚了。 所以当她恢复女儿身以后，和古褡勺都特意拉开了距离，就怕姵芷吃着酸味。 姵芷开始心中还有些紧张，就怕方红杏也瞧上了古褡勺。这方红杏虽然相貌不如自己，但是她那身本事，让姵芷心里有些羡慕和自卑。 现在听到方红杏这么讲，她顿时就放心了。 亲亲热热地挽住方红杏的胳膊，笑着道：“方红杏妹妹这么招人喜欢，我也是恨不得有你这么优秀的一个妹妹。” 方红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姵芷心眼儿比较大，换个心眼小些的，指不定就老揪着这个事儿了。 “你们出来吧。”古褡勺在外面喊了一声，毕竟是女孩子的马车，他也不好直接撩帘布。 方红杏一出去，就看到自家蠢驴正对着自己“嗷”地叫了一声，好似在鄙视她怎么就这么的弱。 “为什么我会是驴……”方红杏指着倩倩，手有些在颤抖，果然是之前吐太多次了，身子都有些发虚了。 “这个是瑭先生说的，军中马匹都比较高大，而且听说这头驴子脚力非常。”古褡勺说到，言外之意就是说，方红杏你个子小，爬不上骏马，就骑下驴子算了。 “哦。”方红杏还算有自知之明，虽然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但是联系自己现在手软脚软的状态，骑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喔。 第153章 下雪 等方红杏刚坐上了倩倩的背上，人还没有适应，它就开始跟发癫一般，疯狂地跑到了方大郎的身边。 方红杏觉得自己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她知道它喜欢自家阿爹，但是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 方红杏第一次有了一种晕驴的感觉。 “气色怎么这么差？”方大郎看到方红杏的模样，诧异以后便是满满的心疼。 以前在家里吃的差的时候，她的脸色也没有这么难看过。 他之前只听说她晕马车，特意让人送去了防晕车的药丸，可惜都没有效果，他还想着过去瞧瞧，但是因为男女有别，也不好做的太明显。 而且他之后又听说她吃辣椒就不晕了，心中也慢慢放下了，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这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这蜡黄蜡黄的小脸，让他看着都一阵不忍。 他想着要是等下吃饭的时候，让自家老爹瞧见方红杏这副模样，到时候不会把自己打死吧…… “我缓一缓就好。”方红杏深深将胸中的一口浊气吐出来，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没有必要让长辈为自己担心。 “那你自己注意些。”毕竟固大都督就在一边，方大郎自然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了。 他还是想着到时候隐姓埋名回来的。 “方红杏妹妹。”姵芷也赶了过来，她刚刚一时间被倩倩的动作给弄懵了，待她骑上马过来的时候，倩倩都直接到了方大郎身边了。 这也能看出它当时的速度是有多快。 “这驴子果真不同凡响。”姵芷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把倩倩。 可惜同性相斥这点也可以用在人和动物上面，倩倩根本就不正眼瞧这个大美人一眼，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姵芷的手一下子落了空。 对于自家倩倩的脾气，方红杏一直都不敢小瞧。 “这倒是一头好驴呢。”姵芷第一次被一头驴拒绝，心里还有些怪怪的，不过她倒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它可能天生不喜欢被人触摸。 而旁边的凌云波，听到姵芷在夸奖倩倩，很是兴奋地嚎了一声，比夸奖自己好像还要欢喜上几分。 当然姵芷自然不会往因而也感到荣幸方面想，以为凌云波是因为看到她这个熟人感到开心。 她要是知道自己还比不过一头驴，不知道心里是何感想。 “我们往那边去吧。”姵芷指着一侧人比较少的地方说到，这边原本在的都是军中地位极高的人物，姵芷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也在这儿。 而且她出来多少是抱着要和古褡勺多说几句话的想法，在这儿根本没有机会了。 “嗯嗯。”方红杏点点头，打算让倩倩往那边走，可惜人家依恋着方大郎，根本不愿意动，好不容易动了两下，原本安安分分在走路的凌云波也忍不住跟着它过来的。 到结果就可以看到相当搞笑的一幕，方红杏吆喝着倩倩，倩倩看着方大郎，凌云波脖子一直往倩倩这边靠，固静临则是一脸的无奈。 “凌云波这不会是瞧上这匹小母驴了吧。”在一旁的副将开玩笑说道，谁人不知固静临的坐骑和他人一样，高贵冷艳的很，怎么可能瞧上一头样貌普通的母驴呢！ 偏偏固静临闻言却是脸色一变，这是他极其不愿意承认的一个事情。 豋副将看到固静临的脸色都变差了，心中忍不住惊诧，这么一匹汗血宝马难不成真瞧上一头驴子了？ 都说坐骑的品味一般都像主人的，豋副将突然开始期待起来，将来这固静临会瞧上什么样的女子。 他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这次回京，不管是镇国都督府，亦或者是皇上那边，肯定都会有所打算。 毕竟固家身份比较敏感，这固静临的婚事基本上都是得有上面订了，尤其是他如今又获了大功。 他们这样的身份，最好是不要喜欢上姑娘，因为婚事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免得结果伤心又伤身。 他年少些的时候也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只是她身份不过是母亲身边的一个一等丫鬟罢了。 大概是知子莫若母，他的心思很快被母亲知晓了，那个姑娘也很快被卖出了府。 豋副将想过要和母亲争论一番，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 在他那样的家族，他其实很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了。 豋副将忍不住拍拍固静临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便往另一边走了几步。 固静临微微皱着眉，瞧了他一眼，他又是怎么了？！ 因为有女眷，以及相对身体比较虚弱的后勤人员，再加上是打了胜仗，一路上走走停停，历时了整整二十天才到了京城。 京城原本就是在北方，等他们到的时候天上都已经开始下雪了。 方红杏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居住在南方，第一次看到这么厚的雪，心里还有些小激动。 只不过那点小激动被寒风一吹，立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京城的百姓一早儿就接到了消息，等固静临的军队进了城门，就发现大批大批的百姓冒着风雪站在路边欢迎他们。 “京城的百姓真热情。”方红杏往外面看了一眼马上又缩了回来，因为准备不充分，她根本没有几件厚的衣服，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姵芷的旧衣服。 还好她个子小，穿谁的都行。 她来之前心里还嘚瑟，作为一个南方人，怎么会怕北方的干冷，但是到了以后，她才发现，她以前待的地方是属于冬暖夏凉型，那里的冬天根本和京城的冬天不能比。 “方红杏妹妹，你不看一下吗，你看那边地上的雪都扫掉了，有机会出来的话，这边一片儿都是卖小玩意儿和小吃的。”姵芷轻轻掀开一个小角，指着一处说道。 “等天气暖一点再说吧，姵姐姐你快把帘布拉上。”方红杏一边说着，一边又将自己的衣服扯紧了些。 “你要是有机会的话，每天早儿跟着大小姐打一会儿拳，身子立马就倍儿棒，这点寒风怕什么！”姵芷笑着说道。 别看她长得娇滴滴的，但是因为从小习武，身体素质很好，这个天儿，还只是穿着一条红色的袄裙。 而方红杏，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了。 “快到都督府了。”古褡勺在外面说道。待里面应了以后，便又骑着马走开了。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到了岔口，几位将领都各自回家了。固静临则是带着自己的近卫和方红杏几人回了镇国都督府。 “爹娘都在屋里吗？”固静临下马，将凌云波交给小厮。 “老爷夫人都在屋里等你呢，就连佰老太君今儿也起了一个大早。”管家笑呵呵地说道，之前因为少爷小姐都不在家，府里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 现在知道他们要回来，这厨房后院从三天前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奶奶也在吗？”马车里面的固瑾容一听到佰老太君也在，立马就跳了下来，之后跟下来的便是姵芷和方红杏。 固管家在看到固瑾容和姵芷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他是知道她们押解粮草去的，只是跟在她们后面的那个圆球又是谁？ “佰老太君已经在暖阁等了一阵子了，让您到了马上过去。”固管家虽然眼睛一直瞄着方红杏，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回答固瑾容的问题。 “那我先过去了，芷儿，你带着方红杏换个衣服。”固瑾容说完便一下子跑远去了。 第154章 换衣 镇国大都督和夫人感情极好，两人一共只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固瑾容是长女。 在他们下面，还有一个比他们小了十五岁的固小宝，今年不过三岁，长得白白胖胖的，是固家人的小宝贝。 因为他们两夫妻都想着自己的长子长女已经为了国家牺牲颇多，这个小儿子。就这样娇养着。 就连名字，都没有根据辈分排。 而镇国大都督府中并没有多余的女眷，镇国大都督爱妻如命，早年又是一个打仗狂人，根本也没有别的心思。 佰老太君早些时候还遗憾府中小孩儿太少，琢磨着给镇国大都督收一个暖床的，多生几个让她热闹热闹。 但是因为他们态度坚决，她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就这么作罢了。 而且孙子优秀，孙女贴心，她也算满足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孙子每天会在她面前撒娇，当然她也算是欣慰了。 这整个镇国都督府的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也难怪固静临两姐弟都那么淡定地面对自己就这么被剩下的境况。 “方红杏妹妹，你跟我来吧。”姵芷撑起一把油纸伞，让方红杏躲在下面，看她冷的瑟瑟发抖的模样，她越看越像是一只让人怜爱的小兔子。 方红杏一下马车，就意识到大部分人都不见了。 特别是自家老爹和瑭郎中，都不见了踪影。 她的心中多了一丝不安，只是现在却不知道问谁了。 跟着姵芷到了她的屋子，因为他们今天要回来，屋子里面一早儿就燃上了碳，整个屋子里面暖洋洋的。 方红杏在里面站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刚刚还觉得有些压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反正她人在这儿，她就不相信自家阿爹就这么跑了！ “这还不到腊八，你现在就这么怕冷，以后可怎么办呢？”姵芷看着方红杏也有些发愁。 而且她到时候是要进宫给那贵人看病的，裹的跟个粽子似的多失礼啊。 “那就不出门。”方红杏拍拍衣服，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 果然她还是适合待在那个乡下的地方的，至少冬天的时候不会把自己冻成狗。 姵芷叹了一口气，只当她是小孩子话，并不放在心上。 “这几套衣服都是新的，你先将就着穿，等下吃了饭再招绣娘过来给你做几件合适的。”姵芷说着拿出好几套衣服要送给方红杏，其中不乏有她自己喜爱的。 “我拿一套就好了，姵姐姐把衣服都给我了，自己不就没有新衣服穿了吗？”方红杏只挑了一件最为普通的青色的袄裙。 姵芷最适合的是红色，她平时穿的衣服颜色也是偏艳丽，这种清清淡淡的颜色，多半是她不大喜欢的。 看方红杏挑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那条裙子，姵芷心里就觉得更加过意不去了，好像是把自己不喜欢的塞给了别人。 如果她把你当朋友，就是恨不得把自己喜爱的事物都和你分享。 “这套不好，你试试这条。”姵芷给她挑了一件粉色的，这个是她初春的时候做的，就是没来得急穿。 而且这衣服颜色鲜嫩，很适合方红杏这样的年纪。 “那好吧。”虽然粉色让方红杏觉得有些不大适应，但是姵芷那么热情，她也不好拒绝。 只是她的衣服对于方红杏来讲还是大了不少，特别是长度，裙子都拖地上了。 原本一条漂亮的裙子，被方红杏一穿，因为不合身，就完全变了味儿。 姵芷一看方红杏穿好的模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果然还是太大了。 特别是胸口那一块，这空荡荡的……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娘那边还有我十岁时候的衣服，我瞧着穿正好……”姵芷有些犹豫，毕竟那些都是旧衣服。 可是这些新衣服，偏偏又都不合身。 “没事没事，姵姐姐能把衣服借给我穿就很好了。”方红杏笑的一脸灿烂，她倒是不介意这些。 “那你等着我，我去拿衣服。”姵芷说着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姵芷的娘亲是当年跟着固夫人陪嫁进来的，后来在固夫人的安排下，嫁给了固家的账房夫子。 而古褡勺的娘则是姵芷爹的亲表妹，所以姵芷也一直叫古褡勺表哥。 至于古褡勺的父亲则是镇国大都督的近卫，只是后来因为受伤便退了下来，开始管内务。 姵芷和古褡勺从小都是在镇国都督府长大的，家里的人也有意识的将他们培养成固瑾容和固静临两姐弟的亲信。 当然这亲事，也是一早儿就定下的。 “你是谁，芷儿姐姐呢？”姵芷走了还没有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了，方红杏就瞧见一个小团子滚了进来。 “你又是谁？”方红杏看到他被裹的严严实实的模样，突然能够想象自己刚刚的样子了。 “我是固小宝，芷儿姐姐呢？”小团子坚持不懈地问道。 因为镇国都督府里面姓固的人实在不少，方红杏也没有多想。 “姵姐姐出去了。你要不过来坐着等？”方红杏柔声说道，这小团子白白胖胖的，让人看着怪想捏一把的。 “你为什么偷穿芷儿姐姐的裙子。”小家伙眼睛倒是亮，一看方红杏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不是她的。 “是她借给我穿的。” “你穿真丑！”小团子毫不客气地说出真相。 其实方红杏皮肤很白，只是因为晕车食欲不正，而且一直吃辣椒，有些发黄的小脸儿上面还冒了两颗痘痘。 和姵芷这样的大美人比起来，自然是丑的。 但是被这样一个小屁孩说出来，方红杏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只不过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她又不大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哦。”方红杏默默地说了声。 固小宝原本以为她肯定会反驳几句，没有想到她的表现这么平淡，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应对也没有那么快。 两个人差不多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根本没有人在说话了。 姵芷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诡异的场景。 要说固小宝，那绝对是镇国都督府最大的一个宝贝，全府上下都宠着他，也亏得他性子娇憨，讨人喜欢，就连当今的太后娘娘也喜欢招他进宫玩儿。 因为姵芷时常和固瑾容在一起，固小宝对她自然是极其熟悉的。 “快将衣服换上吧，刚刚我路上遇到毋妈妈，说是夫人要见见你。”姵芷将手中的衣服交给方红杏，顺便又一把搂住固小宝：“小少爷快跟我到这边去，她要换衣服了啊！” 虽说固小宝不过三岁，但是还是要稍微避讳些。 方红杏这也才知道，这个白团子竟然是固瑾容的弟弟，可能是还没有长开，方红杏倒是没有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 “那芷儿你等下要给我肉丸子汤吃。”固小宝走之前还不忘讲条件。 “好好好，就依你的。” 等二人走了，方红杏才端详起手中的衣服，面料很柔软，款式也比自己平日穿的要好看不少。 她虽然不懂布料，但是也晓得这布料应该不便宜。 而且衣服很新，几乎看不出有穿过。 想必姵芷心里还是在意的。 将衣服换上，方红杏开始还想着会不会小，但是事实证明，她现在的身材，就和姵芷十岁的时候差不多，这套衣服穿在身上，正好合身。 方红杏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要加油长大了啊！ 虽然穿越了有十年余，但是因为家中没有女性长辈，方红杏根本就不会梳头发，以往在乡下的时候，随便扎两根麻花辫就可以了。 要是嫌麻烦，扎个马尾也没有人来说你。 但是现在到了人家家中，如果再这样的打扮就有些失礼了。 方红杏虽然不愿意去巴结他们，但是也不愿意让自己太无礼了哇。 第155章 眼缘 “我来帮你梳头吧。”姵芷进来就瞧见她正散着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认识方红杏这段时间，她一直表现的都是比较自信的，特别是面对病症的时候。 现在看她这副模样，姵芷心中多了一丝怜惜。 之前她有听古褡勺说过方红杏以前过的不容易，爹爹不着家，娘亲也没有出现过，估计也不在了。 不过因着她平时的表现。让她总是忽略这个事实。 “谢谢姵姐姐。”方红杏松了一口气，任由姵芷在她头上穿来穿去。 姵芷的手很巧，不过三两下的工夫，就编好了一个双环髻。 将方红杏细细打量了一番，以往她的衣服都是偏灰暗色，再加上头发装饰都很随意，姵芷竟然也没有发现，这方红杏远比她想象的要清秀。 特别是她将头发都梳了起来，配上她现在穿在身上的桃粉色袄裙，整个人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你长着一双好眼。”姵芷说到，这双眼睛尾端微微上翘，却不显得轻浮，也不像丹凤眼妖娆，嫣然标准的美丽杏眼。 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配在这张小脸上却是恰到好处。 特别是她的眼神，根本不像十三岁的小姑娘，透着无法撼动的淡然。 姵芷实在难以相信，这样一个独特的少女，竟然是一直被养在乡下的。 “芷儿……好了没啊？”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毋妈妈，我们马上就来了。”姵芷说话间连忙招呼方红杏起来。 这个毋妈妈是固夫人身边的大红人，当年她是和姵芷的母亲一起跟进来的，只不过后来姵芷的母亲嫁人了，但是她却守着固夫人一直没有嫁人。 不过姵芷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 毋妈妈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更加将姵芷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她原本就是和姵芷娘亲是好姐妹。 “这就是那个小孩儿啊？”毋妈妈看到方红杏出来，还特意打量了几眼，粗粗一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但是再仔细瞧上一眼，就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和一般的姑娘家有些不同。 总觉得是少了一些活泼劲儿，多了一股子沉稳。 “毋妈妈好，我是方红杏。”方红杏冲着毋妈妈行了一个不大标准的礼。 “那我就不客气地叫你方红杏了啊，今个儿我们佰老太君也在，说话万万不得失礼了。”毋妈妈在一旁敲打到，倒不是给方红杏下马威，而是好心提醒她。 她刚刚也听说了，这姑娘是养在乡下的，而且一看她刚刚行礼的模样，毋妈妈心里也差不多有了底。 要不是她晓得这方红杏和姵芷关系比较好，她才没有这份心思专门提醒她呢。 “多些妈妈提醒。”方红杏低眉顺眼地说到。 “不过咱们佰老太君是个和蔼的，你也不用太紧张了。” “毋妈妈，刚刚不是说是夫人叫方红杏过去吗，佰老太君怎么也在啊？”姵芷在一旁笑嘻嘻地问道，这下人一般是不能打听主人家的事情，但是这姵芷身份不大一样，再加上毋妈妈和她的关系也不一般。 毋妈妈便抬眼睨了她一眼：“这佰老太君自然是想着多瞧瞧大小姐，刚刚小少爷我也叫人抱过去了，这大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佰老太君就算身子骨没有以前好了，也想享天伦之乐的。” 方红杏一直微微垂着眼，不过毋妈妈这话她是听进去了，她得出几个结论，一个是这佰老太君平日里不主事，府里应该是固夫人做主，还有一个就是这佰老太君身体不好，却是个疼惜孩子的。 人多半也不难相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方红杏心中还是打定了主意，还是尽快告辞，反正她现在也算是有一千多两银子的大户了。 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了瑭郎中，她决定在走之前先问问瑭郎中身处何处。 就她之前的观察，那固静临对瑭郎中很尊敬，所以她判定他应该不是卖身于尉迟家。 说不定能怂恿他和自己一块儿自立门户。 这样到时候自家阿爹和他们会合也容易的多。 脑袋里面胡乱想着，便随着毋妈妈到了一个屋子，方红杏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了一阵暖气扑面而来。 她想起之前在门口听到的，估摸这里就是那个“暖阁”了，果然是很贴切。 “是姵丫头来了吧，快进来吧。”方红杏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不过中气倒是挺足的。 “佰老太君您果然是顺风耳，芷儿都还没出声呢，您就猜到了！”姵芷说笑间，一把将方红杏也拉了进去。 等到了屋子里面，方红杏才发现，里面虽然不透风，但是却意外的亮堂。 而坐在正中途的正是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 “你这丫头，跟着容儿出门吃苦了吧，这小身板儿都瘦了不少。”佰老太君虽然是笑着在和姵芷说话，但是眼睛却停留在了方红杏的身上。 姵芷闻言，脸却是慢慢红了。 她哪里是受苦瘦的啊，分明是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纤细，饿了好几天的成果。 “你就是那个给阿临帮了不少忙的方红杏姑娘吧。”佰老太君说着冲着方红杏点点头，目光柔和，嘴角含着一丝笑。 果然和毋妈妈说的一样，很和蔼。 “是都督过誉了。”方红杏故作羞涩地低下了头，虽然她心里想的是她说的也没错。 “阿临从来不说假话，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你年纪小小，倒是有这么一身本事，实在不易。”佰老太君笑眯眯地说到。 她瞧着这个方红杏很是亲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很有好感。 “谢佰老太君夸奖。”方红杏福了福身，姿势还是很僵硬，一看就是平时没有这样的习惯。 “虽然第一次见，不过我瞧着你很是眼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就在的缘分。”佰老太君忍不住招手让方红杏走近些。 要说刚见面的话，稍微恭维客气的话肯定会说一些，但是佰老太君对方红杏的欢喜却是打心眼儿里的。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缘由。 只能说眼缘这种东西，果然是存在的。 而在座的固夫人几人都心中诧异不止。 虽说这佰老太君为人和善，却不易亲近，她平时吃斋念佛一直住在自己的院落里。 而且因为近年来，她忘性大了不少，以前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 一般除了几个亲近之人，她根本不见外人，要是有人来拜访，也都是拒绝的。 这次因为知道这姑娘是静临的救命嗯人，再加上今个儿心情比较好，她才会破例说见见方红杏。 他们原本以为她顶多夸几句，但是她对方红杏的亲近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这眼儿长得可真好。”佰老太君伸手摸摸方红杏的脑袋：“一看就是一个好孩子！” 第156章 受宠 即使是对固小宝，她也顶多只是摸摸脑袋。 这让在场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佰老太君的反应也太反常了。 倒是方红杏，因为佰老太君的动作，整个人一下子都僵在了原地，她很少和人这么亲近。 就连自家阿爹，她也没有这么亲近过。 虽然这样被触碰，她并不觉得反感。 反倒是有一种被长辈关怀的感觉。 “娘。”固夫人见佰老太君一直摸着方红杏的脑袋不放手，忍不住出声到。 “唉，我刚刚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但是又记不起啦了，这年纪大了，真真是不顶用了。”佰老太君将手从方红杏的头上拿开来，但是却又拉住了她：“来来，你就坐这儿吧。” 固夫人作为媳妇儿听到佰老太君这么说，连忙安慰到：“娘，您还年轻着呢，以后可是要看着小宝娶媳妇儿的。” 佰老太君作为一个婆婆，已经算很好了，至少她没有坚持让镇国大都督纳妾。 光这点，固夫人就会孝敬她一辈子。 “听说你还治好了阿临，不知道你是师承何处啊，比薛家老头儿教出来的孙子还要厉害上几分了。”佰老太君拉着方红杏的手，笑的一脸的和善。 方红杏虽然不知道那薛家老头儿是谁，但是却知道他孙子多半是拿薛醒易了，没有想到她再次听到了他的名字。 可能是被太多的人提到过，原本没有什么好奇心的方红杏，难得对这个人多了一次好奇。 “娘，你说她医术高我倒是相信，但是要比醒易厉害，我可不赞成！”坐在一旁的镇国大都督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薛醒易可是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见过的在医术上面最有天赋的人了。 即使是当年尉迟家的那人，他觉得也顶多就是打个平手。 “你晓得什么！”佰老太君眼睛一瞪，另外那只手抓着拐杖往地上敲打了两下。 一听到那个声音，固老都督的身子就下意识地往后面缩了缩。 以前小的时候，这个就是挨打的前奏。 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但是心中还是有阴影的。 而且现在孩子们都在，就更加不能丢脸了。 “您说的是。”固老都督很是憋屈地说道，反正自从几年前自家老娘大病了一场，他做这样的事儿也已经做惯了。 反正都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可是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不行，老大，你快去薛府将那小子叫我来。”佰老太君很是不爽快地说道，她看中的人，怎么会比不上那个臭小子。 固老都督和固夫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她估摸又是犯病了。 平日里她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情况已经很稳定了，但是一旦出来，只要发生些什么特殊的事情，她就会变成这样子。 很是任性，还喜欢发号命令，指使他们干这干那！ 但是偏偏她作为长辈，也没有人敢忤逆她。 佰老太君清醒以后虽然不记得事情了，但是多少也是有些知道自己的情况，就更加少出来了。 固夫人想着今个儿是个好日子，这才专门让人请她出来。 哪里料想的到，这次发病比以往好似都要严重些。 不过这次倒是可以顺着她的意思去叫人，也不怕没有理由。 这固家和薛家也算是世交了，就当是请他们来替固静临接风洗尘。 “好好好，那我马上就找人去叫醒易，您要不先吃点点心，我叫厨房再加点菜。”固夫人起身走到佰老太君这边，用手拍拍她的手。 余光则扫了坐在一边的方红杏，她倒是坦然，面上一片淡定，只是就外貌，虽然有些清秀，但是也称不上美貌。 她实在不懂，佰老太君怎么会这么激动。 “那你叫人上些桂花水晶糕，我要和辰妹妹一起吃。”佰老太君一脸期待，看着方红杏笑的灿烂。 方红杏心中估摸着这佰老太君是有些轻微老年痴呆症的，所以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心上。 但是固夫人听着却是脸色大变，这所谓的辰妹妹，是当年尉迟家的老夫人，闺名中带了一个“辰”字。 她未出嫁以前和佰老太君关系最好，两家之间的交往也很频繁，后来两个人各自嫁人，也是经常来往。 固夫人进门以后也有幸见过她，是个很温和的女子，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和佰老太君那么刚烈的性子正好成了一个对比，不过两个人的相处倒是和谐的紧。 她就是和自己的同母妹妹，感情也没有这么好的。 要不是那瑭老夫人没有生出女儿了，现在这个都督府可没有她的位置。 “娘，这里可没有什么辰妹妹，你瞧！这坐在你身边的可是方红杏姑娘。”固夫人笑着说道，毕竟尉迟家在这里也算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存在，虽然现在新帝登基，固夫人也不敢冒这个险。 “什么方红杏，这个明明就是辰妹妹。”佰老太君很是不高兴地扫了固夫人一眼，要知道她当年可是跟着已逝的老都督上过战场的，这么一眼，其中的气势不言而喻。 固夫人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燕红，你怎么还不下去，让辰妹妹饿着了，我可不饶你！”佰老太君又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是，是，媳妇儿这就去。”固夫人叹了一口气。 这燕红哪里是她的名字，那是佰老太君原本身边贴身丫鬟的名字，一个阿姿，一个燕红，只不过两人因为年纪的缘故都已经出府养老了。 听说前些日子，那个燕红已经过世了。 她的孙子还给都督府送了帖子，不过佰老太君近年来身子骨差的厉害，便没有告诉佰老太君，只是封了银子送过去。 “这燕红是在说什么傻话呢，叫什么媳妇儿啊。”佰老太君还在身后嘀咕着，虽然看着糊涂，但是又好像不糊涂。 “这……”在座的人，听到佰老太君这么说，顿时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她现在不知道是当自己是几岁呢，要是还以为自己未出嫁，他们一个叫娘，几个叫奶奶的，会不会被她用拐杖打出去！ “辰妹妹，你今儿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你娘不是让你在学管账吗？”佰老太君一脸新奇地瞧着方红杏，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模式。 她满头银丝再配上这么少女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奇怪的。 “今个儿我娘答应了让我出来的。”方红杏倒是转的快，很是从善如流地说道。 在旁边看着的几个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方红杏不知道事情，一个不小心将事情说破了。 以前也有不知情的，结果佰老太君事后大病了一场。 所以刚刚固夫人只敢稍微提醒一下，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这其中的缘由就是太医院的提点大人也说不上来，只能让他们在她犯病的时候多让着她些，免得又刺激到了。 第157章 难题 “你娘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就不怕我再把你带坏了，她就晓得说什么出嫁从夫的，千篇一律的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也就你脾气好。”佰老太君在说到那“辰妹妹”的娘的时候。表情很是不屑，明显就不苟同她的为人处世。 “反正我喜欢和你玩儿就好。”方红杏笑着说道，她原本想要叫一声“姐姐”，可惜不知道这佰老太君闺名是什么，便暂时作罢。 固老都督原本还心中担忧着，现在瞧着方红杏应对如此轻松，忍不住赞叹了一下。 就这点上，他承认这个方红杏姑娘是比薛醒易要强。 “我就喜欢你这点儿，那等下我们就去骑马，我上次教你的你还记得不。”佰老太君很是兴致勃勃地将方红杏拉起来，放在另一边的拐杖也不管了。 整个人好似真的年轻了几十岁。 一听到佰老太君要去骑马，原本坐着的几个人一下子都跳了起来，就佰老太君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能去骑马。 固老都督连忙阻拦到：“小姐，这外头正下着雪呢，您身子还没有好，过段时间再出去吧。”他至少还记得不能叫“娘”。 固瑾容和固静临也是站在一旁，就等着要是固老都督的话不管用就他们上。 倒是固小宝，有些茫然地看看佰老太君，又看看自家老爹。 不过他被姵芷看着，倒没有帮什么倒忙。 “章伯，你去做你的事儿去，不要管我。”佰老太君冲他挥挥手，示意他让开。 固老都督真的是要哭了，以往佰老太君发病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啊，还给他们都想好了身份。 这章伯他也晓得，是他外祖家的老管家，不过去世很多年了。 可是重点是，他和那个章伯根本一点儿都不像啊！ “小姐！”固瑾容和固静临看自家老爹败下阵来，连忙上前一步，他们和固老都督一样，都不敢随便叫她原本的称呼。 “阿姿，张木头，你们都让开，不然我的拳头可不饶人！”佰老太君年轻的时候武力值可是不低的，她家也是武将出身，所以才能和当年的固都督看对眼。 固瑾容听到自己的称呼，心里还有些复杂，至少把她和她娘配成了一对，阿姿燕红，她应该觉得欣慰吗。 至少相比较那个章伯和张木头而言。 “我觉得有些饿呢，咱们等吃了饭再说吧。”方红杏看着他们几个满头大汗的模样，终于大发慈悲，开口说道。 “那也行吧，你看着身子就娇弱，还是先吃饱了再说。”佰老太君一听方红杏这么说，马上又坐了回去。 固家父子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有些小小的失落，他们这么努力，都还比不上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话。 “阿姿，你去瞧瞧，这燕红去做了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过来，辰妹妹都饿了。” “我这就去瞧瞧。”固瑾容一听，连忙领命找固夫人去了。 这桂花水晶糕，佰老太君年轻的时候是喜欢吃，特别是瑭夫人来做客，必然是要备上一些的。 以前都督府还有一个专门擅长做这个糕点的江南师傅。 但是自从瑭夫人去世以后，这家里再也不准做这个糕点，那个师傅也离开了。 现在她冷不防就要吃，固夫人就是有三头六臂，那也变不出来，只能让厨房的师傅赶紧做起来。 固瑾容到了厨房，就瞧见自家娘亲正指挥着大厨们正在努力，可惜现在才进展到揉面那一步。 这佰老太君还真是为他们出了一个难题。 他们唯一觉得比较欣慰的，这么一来，佰老太君至少忘记了薛醒易这个茬儿！ 可惜还没有等她们母女松一口气，就看到固静临一脸怪色地过来：“祖母说，让我去请薛家公子。” 如果就她现在的模式，那那个薛家公子，说的应该是薛醒易的爷爷…… 因为是固静临亲自去请，薛醒易自然也不好找理由不来。 倒是固静临刚刚到家，马上就去薛家登门拜访，这让那些围观的人心中忍不住多了一丝猜想。 这固家难道是想和薛家结亲？ 只是这薛家人丁单薄，能配得上固家的也就薛醒易这一脉，但是偏偏薛醒易的姐姐们都已经出嫁，现在还没有成亲但是到了适婚年龄的就只有他一个。 大家都不禁猜想到，难不成是固瑾容要嫁给薛醒易？这固家大小姐可不是一般男汉可以承受的，那些好事者心中忍不住都替薛醒易叹了一口气。 就薛醒易那个小身板，想必是一个拳头都挨不住吧。 果然长得好看也不是都是好事，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一个女霸王瞧上了，啧啧…… 等他们瞧见是薛家的老太爷和薛醒易一起出来，他们心中就更加认定了刚刚的那个猜测。 要不是两家有意愿结亲，何必要老爷子出马。 要知道这薛老爷子自几年前起就专心研究医学，平时都是足不出户。 除非是一些重大节日，不然连后辈们也看不见。 这要不是为了薛醒易的婚事，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来插手。 估摸也是如今固家得天家盛宠，薛家以表重视。 因此，这“固瑾容要和薛醒易成亲”的八卦，在他们前脚坐上马车以后，就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 等到了晚上，这个消息都进了皇宫。 太后原本正陪着小皇帝用晚膳，听到这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薛醒易和固瑾容，要是真成了一对，那事情可就好玩儿了。 再说薛老太爷，他原本也不乐意这么冷的天气出门，近年来他的身子骨越发的差了。 可是谁叫出事的是固家那个老太太，他们五六十年的交情在里面，怎么能不去。 只是等到了固家，那个场景还是让他诧异万分。 一进门他就瞧见镇国都督端着个盆子站在一边。固夫人和固瑾容两个左右站在佰老太君身边。 唯二坐着的就是佰老太君本人，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佰家妹妹？”薛老太爷在路上听固静临说了一些病症，便特意用她出嫁前的称呼。 佰老太君抬眼，瞧见薛老太爷便慢慢站了起来。 “薛爷爷，您怎么来了？”她一边行礼，一边还很不满地瞪了固静临一眼，只让他去找薛家小子，怎么将老爷子也找来了？ 薛老太爷听到这个称呼，眼睛瞪的老大，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他之前是听说她记不清人了，但是既然还都记得名字，那也还好，可是现在…… 薛老太爷想起当年，那个肆意欢笑，敢爱敢恨的女子，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眼睛一酸，老泪差点就下来了。 当年他们那么要好的一群人，现在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些是到死都不愿意见自己。 原本身体最硬朗的她也变成了这样。 这让薛老太爷心中一阵萧瑟，再过几年，不知道会不会就这么阴阳两隔，再也见不着了。 “我……”薛老太爷不知怎的，说起话来竟是一阵哽咽。 佰老太君叹了一口气：“您这是在薛紫青那边受气了吧，他那性子你还不晓得。” 这薛紫青正好是薛老太爷的名讳，但是在佰老太君眼中，应该是站在一旁的薛醒易。 “唉。”薛老太爷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出了门。 固夫人连忙叫人去一旁伺候着。 第158章 哄老 等薛老太爷走了，佰老太君终于高兴了，冲着薛醒易挥挥手：“来来，你快过来，和我说说你又做什么事儿了。”话语间还带着一丝期待。 薛醒易虽然和年轻时候的薛老太爷样貌上有五分相似，但是他们的性子却是完全不同的。 薛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和一般京城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不同，喜欢玩儿，性子又活泼，根本就坐不住。 不过因为天赋好，所以颇受家中长辈的喜爱。 可惜他偏偏又喜欢折腾，老惹那些长辈生气。 他以前身边常常跟着一个能干的书童，给他收拾各种烂摊子。 后来成亲了，人倒是懂事了不少。 而薛醒易，他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别说哭，就是笑，也没有几个人瞧见过。 “没什么事。”薛醒易面无表情地往佰老太君这边走了两步。 “没事你怎么板着一张棺材脸啊！”佰老太君根本不相信，这薛紫青的性子她还能不晓得。 他喜欢辰妹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估摸着是想在她面前表现的沉稳些。 但是大家都是一块儿长大，一个书院出来的，还能不清楚他的本性！ 也亏得辰妹妹脾气好，不去揭穿他。 虽然她和薛紫青关系更加好，但是她也还是觉得，那瑭浩文虽然性子沉闷了些，但是瞧着比他可靠谱多了。 而薛醒易听到佰老太君这么说，一下子就没了话。 他平日里都是这样的表情…… “小姐，要不先吃饭吧，都这个时辰了。”固夫人在一旁见气氛都僵硬了，连忙出来打圆场。 那薛醒易的性子，你要指望他能说什么话，那和天方夜谭一般。 “辰妹妹，你饿了没，那咱们先去吃饭吧，吃晚饭去骑马。”佰老太君到现在还没有忘记骑马这回事儿。 方红杏见固家几个人都在朝她使眼色，便笑着说道：“都听姐姐的。” 佰老太君明显很喜欢这个称呼，拉着方红杏高高兴兴地往大厅走去。 虽然镇国都督府的格局和当年佰家的格局不一样，但是佰老太君并没有察觉出异样。 毕竟她在这里也已经生活了四十多年了。 “今个儿的菜是谁做的？”佰老太君一看这菜色，立马就皱了眉头，这满桌的鸡鸭鱼肉，难道不知道辰妹妹的喜好吗？ “我马上叫人再做。”固夫人被这么一问，这才想起当年瑭夫人是茹素的。 只是她去世了十几年，再加上今个儿两孩子回来，所以她才主要考虑了他们的口味。 哪里想到这佰老太君突然会犯病。 “燕红，你跟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点事儿都做不好吗？”佰老太君很是不满地说到，本来阿姿燕红两人她就更加喜欢阿姿些。 每次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要是母亲那边知晓了。多半就是燕红的手笔。 要不是母亲要求她不能换丫头，她才不愿意要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 “我下次不敢了。”固夫人嘴巴动了下，最终也没有说出“奴婢”两个字。 “姐姐你不要生气，我就喜欢吃这些，这天儿这么冷，等会儿就凉了，快点吃饭吧。”方红杏看到那满满当当的餐桌，眼睛都亮了。 连忙劝着佰老太君快点吃饭。 “好好，那既然辰妹妹喜欢，那就不换了。”佰老太君拉着方红杏先坐了下去。 固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地看了方红杏一眼。 这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愣是被折腾的现在都还没有吃饭呢！ “来，你也坐下。”佰老太君示意薛醒易坐下。 “阿姿燕红，你们可以布菜了。”佰老太君再次皱了眉头，今儿是怎么了？ 这阿姿燕红比平日木讷了不止一点点。 固夫人刚嫁进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给作为婆婆的佰老太君布过菜，可是现在她还要给小辈布菜…… “姐姐，今儿我难得出来，你就不要为难阿姿燕红了，叫他们都坐下一块儿吃饭吧，这菜这么多，我们几个也吃不完。”方红杏见固夫人面色难看，怕事后迁怒到自己，连忙来救场。 “这下人怎么能上桌？”佰老太君难得对方红杏带了一些负面情绪。 “这不是难得嘛！”方红杏努力劝慰道，她原本就不擅长说这些，要是再不行的话，她就只能自己也不吃了。 总不能为了一顿饭，将镇国都督这么大的一家子都得罪了，那也太不划算了。 她虽然爱吃，但是还是有理智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便坐下吧。”佰老太君最终还是妥协了。 在她看来，辰妹妹来找她本来就比较难得，而且前些日子，家里已经开始为她说亲了，等嫁了人，以后见面肯定就更加不容易了。 现在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她就顺着她。 固夫人坐下前，先招手将自己身边的妈妈叫来，让她去伺候固小宝以及薛老太爷吃饭。 现在佰老太君连他们都认不得，自然更加不会认得小宝，免得到时候出什么问题。 不过固夫人也是万万看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吃的不好，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 而且那薛老太爷也是他们专门请来的，自然是不能怠慢。 那个妈妈也是固夫人的亲信，自然晓得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领了命就下去了。 整个大厅现在就只剩下了固家一家子以及方红杏和薛醒易。 一顿饭下来，也就佰老太君在说话。 好不容易吃好了饭，大家又开始心惊胆战，就怕佰老太君说要去骑马。 还好饭后她说有些困了，拉着方红杏去午觉了。 固夫人他们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趁着佰老太君睡着了，方红杏连忙偷偷溜了出来，虽然她对这个佰老太君印象也还蛮好的，但是和一个陌生人睡觉总觉得怪怪的。 还好她开始一直坚持要睡在外侧，不然现在还出不来呢！ “娘睡着了吗？”方红杏一出来，就发现门口围满了人，但是难得的，她刚刚在里面，都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镇国都督这么一个大老粗，在说话的时候也是将声音压得极低，就怕将人给吵醒了。 “已经睡下了。”方红杏轻声说道。 “刚刚麻烦姑娘了。”镇国都督冲着方红杏抱抱拳。 方红杏微微摇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有什么话到屋子里再说吧，这大冷天的。”固夫人在一旁说到，对于方红杏刚刚的表现，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之前她听人说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没有想到进退还是很有礼数的。 这让固夫人在惊讶之余，也有些好奇她的出身。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乡下姑娘，不可能有这样的气质。 固夫人自认为还是有些见识的，像方红杏这样气质的姑娘可不多见。 第159章 冷药 固都督。”方红杏见固静临要走，便连忙出声，只是这么一个称呼，镇国都督和固静临同时回过头来。 一般在军营，两个人要是都在的话，那下面的将士就会叫“老固都督”和“小固都督”。 “请问瑭郎中身在何处。”方红杏问道，自家老爹的踪影，方红杏估摸着固静临也不会知道，但是这瑭郎中的，他应该不会不知道。 一听到瑭郎中，固夫人和固老都督的面色都快速闪过一丝讶色，不过都被很好的掩饰起来。 “你找他有何事？”固静临余光扫过自家父母，并没有直接回答。 “之前他有借我一本医书，我还没有来得及还给他。”方红杏找了一个借口。 只是方红杏这么一说，固家夫妻就更加诧异了。 这瑭郎中的性子他们还不晓得，他在都督府里住了十年有余了，每天都是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平时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因为他身份比较特殊，也不能让他随意出门。 只是他们每月都会去看看他，这十来年过去了，他们之间说的话，两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瑭郎中就在西苑，等下我让古褡勺带你过去吧。”固静临说道，冲着镇国都督和固夫人点点头便快步走了。 他现在要进宫面圣。 固夫人心中虽然有些想法，但是也知道固静临的性子，要是这个方红杏不可信的话，他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对于自己的儿子，固夫人还是抱有充分的信任的。 “毋妈妈，带方红杏姑娘去休息吧，这大冷天的，别冻着了。”固夫人虽然有些话想要问方红杏，但是又有些无从问起，便索性就让她先去休息了，反正来日方长。 “是。”毋妈妈应声道。 “若是佰老太君病情没有好转，等下还得再麻烦你一番。”固夫人说道，这佰老太君的病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但是现在她也不确定，这病情会持续多久。 “固夫人客气了。” 等固夫人几人都走了，方红杏便打算跟着毋妈妈去自己的屋子，这大冷天的，刚刚就在外面说了几句话，她就觉得浑身都要冻僵了。 要不是怕太失礼，她都恨不得裹紧了外套再抖上两抖。 “方红杏小姐，您跟我往这边来。”毋妈妈对方红杏的态度尊敬了不少。 开始她只把她当一般的小姑娘。不过是看在姵芷的面子上，给她一些好脸色。 但是现在，连固夫人都对她那么客气，她能在固夫人身边干那么多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麻烦毋妈妈了。”方红杏虽然也意识到她的态度变化，但是却没有轻飘飘起来。 这面子是别人给的，当然也能收回去，要看准自己的地位，不要忘乎所以了，不然最后丢脸的还是自己。 毋妈妈见方红杏还是这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心中忍不住赞了一下。 “祖父说想要和你谈一下。” 方红杏听到声音，刚刚抬起的脚又落了回来。 她这才意识到，薛醒易竟然没有离开。 “薛少爷。”毋妈妈有些为难，这固夫人下了命令的，让她将人送到屋里去的。 “没关系，我会和固夫人解释，一会儿工夫就够了。”薛醒易只是淡淡地扫了毋妈妈一眼。 毋妈妈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有些凉飕飕的，应了一声便跑了。 这薛家少爷虽然性子冷淡，但品格还是有保障的。 这薛醒易虽然之前就到了，但是当时方红杏的注意力都在佰老太君身上，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看他。 当时第一眼只觉得这个男汉真俊美。 而现在再细细一瞧，方红杏只觉得他不光光是俊美，完美的五官，白的有些透明的皮肤。 相比较当年那个如女子般美丽的申侗笠，薛醒易身上又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用比较恶俗的形容词，那便是像神仙哥哥一般美好。 特别是他身上正穿着一身青白色的长衫。 明明是大冬天，但是他的打扮飘逸的让方红杏各种羡慕嫉妒恨。 他这是真的不怕冷，还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往这边走吧。”薛醒易指指左边的走廊。 方红杏却没有动作，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怎了？”薛醒易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变化，静静地看了方红杏一眼。 “你穿这点，真的不冷？”方红杏原本不想这么八卦，但是她又想到这薛醒易是杏林世家，指不定有什么补药，吃了能不怕冷。 她就厚着脸皮讨要几副，也免得出门就那么狼狈。 “不冷。”薛醒易摇摇头，眼中难得闪过一丝疑惑，她就是为了问这个？ “你是有吃什么补药吗？”方红杏努力让自己的期待不要表现的那么外在。 “无。”薛醒易再次摇头。 他是郎中，自然知晓“是药三分毒。”没事何必吃补药呢，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虚弱到需要吃药哇。 这么一想，薛醒易心中就有些怪异，她问自己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看起来很虚吗？ “哦。”方红杏很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你祖父在哪儿，咱们快点去吧。”既然没有那个不怕冷的药，那她还是早点解决了事情，回去睡觉比较好。 跟着薛醒易到了薛老太爷所在的偏厅中，一路无话。 薛老太爷在看到方红杏的时候，人一下子站了起来，绕着她足足来回走了三圈，害的方红杏和薛醒易都是一片茫然。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薛老太爷一边瞧着，一边忍不住说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像她的人。 “像谁？”方红杏说道：“是佰老太君口中的辰妹妹吗？” 如果自己和那个辰妹妹没有一丝相像的话，佰老太君也不会认错人。 “不错不错，只是这性子……”薛老太爷摸着胡子微微摇摇头。 刚刚方红杏在佰老太君面前的模样，倒是挺温柔可人，但是现在站在薛老太爷面前。 可以说他阅人无数，哪里会瞧不出她的真性子来。 方红杏并不排斥被说成和谁像，但是她却不喜欢薛老太爷现在的态度，好似自己的性格糟蹋了这张脸似的。 “你家中还有何人？”刚刚他已经私下打听过了，方红杏是今儿跟着固瑾容从军营回来的。 这佰老太君的病算是一个秘密，一般人只知道她身体不适，却不知道她是什么病。 而且又是固瑾容带回来的，所以薛老太爷倒是不担心她别有用心。 只是这世界未免也太巧了，随便带回来一个人，竟然和当年的蒋悦辰长得有八分的相似。 “还有一个阿爹。”方红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最近老是有人要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难道她运气那么好，这一到京城，就遇到了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么？ 第160章 新衣 你姓什么？”薛老太爷继续问道，虽然他心中期望听到那个姓，可惜他也知道，当年的那个事情，她的后人，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太低了。 而且就方红杏的年纪，当时应该还在襁褓中吧。 因为方红杏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些，所以薛老太爷就更加不会往真相上去想了。 “我叫方阿杏。”方红杏答道，她倒是不会因为姓方这个而自卑，没有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听说你也懂医，我也没有什么值银子的玩意儿，这个就送给你吧。”薛老爷子也没觉得多诧异，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 如果她真的姓那个，那才是奇怪。 方红杏接过以后才发现是一个方子。 也不是什么治大病的，只是养身子的。 方红杏想着这薛老太爷大约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医术，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平稳的方子送个自己。 她心中呵呵一笑，也不解释，谢过了他便将方子收了起来。 虽然这方子她并不大稀罕，但是这上面薛老太爷的印章可是值银子的很呢！ 薛家第一人的印章…… 方红杏觉得自己的小金库又要扩充些了，她都忍不住幻想起以后美好的生活了。 告别了薛家祖孙，方红杏拿着价值不菲的药方便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她打算先去找古褡勺，让他带自己去找瑭郎中。 “祖父？”薛醒易见薛老爷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轻声道。 这雪下的越发大了，再不回去，马车要难行了。 “走吧，等过段时间再来看看吧。”薛老太爷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 近年来，他的身子也不大行了。 他的脑海中忍不住闪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他受的罪最多，可是现在，身子骨反而不如他了。 “嗯。” 镇国都督府比方红杏想象的要大的多，还好她找对的人，一问就问到了古褡勺在哪里。 只不过她刚一进去，就瞧见姵芷也在里头，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话，她还眼尖的瞧见古褡勺的耳朵都泛红了。 “固老大。”方红杏硬着头皮喊了一声，这种时候打扰人家好像有些不大厚道。 古褡勺瞧见方红杏来了，耳朵那处又红了几分。 “方红杏妹妹，你怎么来了？”姵芷倒是比古褡勺淡定不少，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不自在。 方红杏猜想着，难道刚刚姵芷是在调戏古褡勺，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不愧是都督府出来的女子啊！ “刚刚固都督让我找固老大带我去瑭郎中那，我要把书去还给他。”方红杏笑着和姵芷说道。 虽然她现在和姵芷的关系不错，但是也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对古褡勺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毕竟就她们两的交情，方红杏可不认为姵芷会选择自己。 吃醋的女人可是很可怕的。 姵芷一听，便笑着说道：“我晓得瑭郎中住在哪儿，我带你去吧。” 这都督府人多嘴杂的，要是古褡勺和方红杏单独从这边走到都督府的那头，指不定明儿被传成什么样。 虽然她知道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她也不想承受那样的眼光。 特别是那些小伙伴，平日里就见不得她在小姐面前受宠，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自己呢。 “那好，麻烦姵姐姐了。”只要有人能带她过去，方红杏根本不在意这个人到底是古褡勺还是姵芷。 “这雪下这么大……”古褡勺瞧了一眼姵芷，两小姑娘走这么远的路可不安全。 “也是，这雪下的越发大了，妹妹要不到我屋里坐坐，等雪小了再去？”姵芷道，这瑭郎中的院落实在是太偏僻了，现在去的话，等到了，鞋子都该湿了。 方红杏这才注意到外面的雪已经积的老厚，她因为刚刚走的是走廊，所以感觉还不明显。 顿时心中有些愧疚：“那就听姐姐的，还书也不急在一时。” “那我送你们过去。”古褡勺心里想着要和姵芷多相处一会儿，但是单独相处的时候，只有她离自己近点，他就忍不住面红耳赤，要是有旁人在的话，就会好不少。 姵芷笑着睨了他一眼。 去的路上，姵芷好奇地问道：“方红杏妹妹，你难道不觉得瑭郎中老板着一张脸的模样怪吓人的吗？”她小时候都被吓哭过，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但是也不敢去亲近。 之前她以为方红杏是男丁，只当是她胆子特别大。 但是知道她是女子以后，姵芷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瑭郎中可是连小姐都有些害怕的存在呢，难道方红杏的胆子比小姐还要大？！ “没有啊，我觉得瑭郎中挺和蔼可亲的。”方红杏眼睛看了姵芷一眼，瑭郎中怎么说五官长的也是很不错的，按方红杏的眼光看来也算是一个老年帅哥了。 虽然有些时候，脸上的表情少了一些，但是他的眼神，却让方红杏感受到了善意。 即使最初他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时候，方红杏也没有觉得他凶。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潜在的血缘关系。 姵芷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她觉得最吓人的就是瑭郎中了。特别是他盯着你的时候，姵芷觉得就是当年还没有去世的固老太爷，都比他和蔼的多。 可能是小时候被吓哭的阴影，导致她现在看到瑭郎中还觉得心里发慌。 “姵姑娘。”厨房的艾妈妈瞧见他们过来，便出声叫住了姵芷，她是厨房的主事妈妈，但是看到姵芷，也是要客气三分。 “艾妈妈，可是有事？”姵芷停下脚步，她虽然受宠，但是性情极好，在府中人缘很是不错，特别是那些年长的妈妈嬷嬷那边。 而且姵芷身材长得好，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以前有个有经验的嬷嬷，还说她是生儿子的命。 要不是当时她定亲了，这些府中有些地位的妈妈，都恨不得替自己的儿子去求亲。 “今儿天特别冷，那些小丫头都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这是夫人吩咐的给小姐炖的燕窝粥，得趁热喝了，可是你看我这炉子上还煮着佰老太君的参汤，姵姑娘能帮我把这个燕窝粥给小姐送过去吗？”这镇国都督府一共就一位小姐，也就是固瑾容，所以不管是叫大小姐，还是叫小姐，说的都是她。 “好的。”姵芷想着这固瑾容的房间和自己的屋子也算不上远，虽然不是很顺路，但是也不算麻烦。 而且她听说刚刚因为佰老太君闹了那一出，别说小姐了，就是夫人老爷都没有吃好。 “夫人老爷那边有送点糕点过去吗，这晚膳还有两个时辰呢。”姵芷问道。 “老爷夫人那边已经送过去了。”艾妈妈压低了一点声音：“他们都还在佰老太君屋子旁边的暖间候着呢。” 姵芷清咳一声，微微点点头：“我晓得了，那我这就给小姐送过去。”姵芷接过艾妈妈准备好的食盒，站在一边的古褡勺很是有眼力劲儿的将食盒接了过去。 虽然食盒不重，但是他是男生喔。 艾妈妈看到这，冲着姵芷很是暧昧地笑笑。 姵芷难得的，脸上泛着红晕，眼睛轻睨了古褡勺一眼，但是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别人都说古褡勺是大老粗，配不上她，但是在她看来，没有比古褡勺更加好的男汉了，她这辈子就认定了他！ “那就麻烦姵姑娘了，这路上地滑，要小心点啊。”艾妈妈在一旁提醒道。 第161章 写字 原本站在姵芷两步远的古褡勺，听到这话，又默默往姵芷那边走了一步。 方红杏心中有些艳羡，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不过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果然他之前说的喜欢修长型是骗人的，是个男汉，都喜欢前凸后翘的。 方红杏想到自己的身材，默默叹了一口气。 三人到了固瑾容的房外，古褡勺将食盒交给了姵芷，自己便默默离开了。 方红杏和姵芷进去的时候，固瑾容正在练字，她的字和性格一样，很是坚韧，字迹中透着一丝锋利。 “小姐，这是艾妈妈让我送过来的燕窝粥，你快趁热喝了。”姵芷将食盒放下，她和固瑾容说话间透着一丝随意和亲昵，两个人的感情明显很好。 “你先放一边，我把这张字写好。”固瑾容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写着自己的字。 “小姐这字越发的好了。”姵芷一边将燕窝粥拿出来，一边用余光扫着固瑾容书桌上的纸。 “爹说我的字，太锐利了。”固瑾容写完最后一个字，慢慢放下笔。 这样的评论，对于一个女子来讲，并非是赞扬。 只是固瑾容并没有打算改变，她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 即使不同于别的女子，但是这就是她自己，独一无二的固瑾容。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姵芷在一旁说到，自己的小姐不光是字还是能力，都不输于男儿，相比较那些柔柔弱弱的闺中小姐，自己的小姐要活的比她们精彩的多。 “你呀！”固瑾容忍不住轻笑一声，又冲着站在一旁的方红杏点点头。 “方红杏，听说你写的一手梅花小簪，不知是临的谁的字帖。”固瑾容擦了一下手，一边喝粥一边随口问道。 这方红杏的字，固瑾容有瞧见过一两次，是在固静临的药方中，当时只觉得这个字透着一股子潇洒劲儿。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字写的比较随意，特别是比较那些闺秀的中规中矩，但是这方红杏的字，里面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模仿的自在。 “我阿爹随便找来的字帖，我也不清楚是哪位。”方红杏估摸着那个字帖是自家阿爹自己做的，因为她的字和方大郎的字还是有很多相似点的。 方红杏毕竟不是真的孩童，在临字帖的时候还是会带上一些自己的性子。 等到后来时间久了，她的自己也就演化成现在这样了。 方红杏觉得，只要别人能看得懂，写的好些还是不好些都无所谓。 “是嘛。”固瑾容微微一笑，也没有再追问。 都说这个方红杏出自乡野，但是不管是学识还是谈吐，都不像。 偏偏近卫的调查是不会骗人的。 这让固瑾容对方红杏的身世充满了好奇。 而且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内心。 这个方红杏，她的内心可比她，要宽广自由的多啊！ 固瑾容突然觉得有些羞愧，她一直以为自己活的很自在，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的。 现在想来，也不过是让别人看她活的自在，心里其实还是有诸多束缚…… 大概睡了有快两个时辰，佰老太君这才幽幽转醒。 在旁边候着的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老人，漾嬷嬷，她是当年的陪嫁丫鬟之一，只不过她命不好，嫁的丈夫是个短命的，不过半年就守了寡。 还好这镇国都督府也不嫌她晦气，让她继续跟着佰老太君。 因为没有孩子，她便一心一意地服侍佰老太君，而且当年固老太爷也允诺了她，都督府是会给她养老送终的。 她更加就没了别的心思，就连过继兄弟家的孩子这类事儿也没有想。 漾嬷嬷辈分大，又是佰老太君身边的老人，这都督府里，基本上人都要给她一点面子。 就连固夫人在她面前，也不敢随便使唤她。 “辰妹妹……”佰老太君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眼角有一滴浊泪慢慢滑下。 漾嬷嬷在一旁瞧着连忙朝站在旁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快去将那个姑娘再找回来。 “小姐。”漾嬷嬷有些忐忑地喊道。 这个称呼是没有错，但是自己现在变得那么苍老，要是佰老太君还没有缓过来的话，指不定也记不住她。 “是阿漾啊。”佰老太君用手轻轻把眼角的那滴泪擦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刚刚做梦梦见辰妹妹了。” “蒋小姐在天之灵知道小姐您这么念着她，也会开心的。”漾嬷嬷上前将佰老太君扶坐起来，给她在背后放了一个枕头，免得她不舒服。 “在梦里，辰妹妹还是那么年轻，可惜我已经老了，我们还说好了一块儿去骑马。”佰老太君再次叹了一口气。 自从蒋悦辰去世以后，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到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儿偏偏就梦到了，而且还那么的真切，好似她一直都没有走。 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叫着自己“佰姐姐，姐姐……” 她自己不是没有妹妹，嫡亲的，或者是庶妹。但是没有一个让她这么在意，她对自己也是真的好。 自己女红极差，当年她们是同一年成亲，她怕自己绣不好自己的嫁衣，就每天过来陪她一起绣，就怕她坐不住。 而且还要从旁教自己怎么绣，因为出来时间太长，她还被高夫人骂了好几次。 她那么娇柔的一个女孩子，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哭过。 后来，她的嫁衣反倒比她先绣好。 她知道嫁衣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她从来没有想过帮她绣，却一直在旁边安抚她当年容易暴躁的心，要是自己扎到了手，她比自己还要难过几分。 当她穿上那身嫁衣的时候，她的亲娘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原本都打算让绣娘在旁帮忙了。 只是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子，却早早离世了，自她去世，她便厌了那些交际，宁可在自己的屋子里吃斋念佛。 就当是为了她的辰妹妹。 “必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如等天儿好了，我陪着小姐去清灵寺上个香？”这个清灵寺并不是京城最大的寺庙，但是香火极旺。 佰老太君当年特意在那里给蒋悦辰安了一个长生牌，每月都会找时间去看看。 “如此，也好。”佰老太君抚了一下胸口，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也有一阵子没有去了。 “外面雪也停了，奴婢给您去摘枝梅花来吧，放屋子里染点香味儿。”漾嬷嬷笑着说道。她见佰老太君因为梦见了当年的蒋小姐，一副神伤的模样。 心中也是感慨万分，这小姐妹感情这么深的，也就独独这一对儿了。 “也好，对了。我记得阿临回来了吧，那老倔头是不是也回来了，听说之前还受伤了，你等下去瞧瞧。”佰老太君道。 “是。”漾嬷嬷应道。 第162章 童年 这老倔头说的便是蒋小姐的夫君瑭聪问，也就是瑭郎中，当年尉迟家大火，因着是那人下的命令，大家都就是惋惜，也没人敢插手。 只有佰老太君，当时逼着镇国都督从尉迟家的地道进去救人，只是也就救下了一个瑭郎中。 因为蒋小姐的缘故，佰老太君对着瑭郎中也是多番宽容。 再加这瑭郎中也是一个痴情种子，当年蒋小姐去世，旁人劝他续弦，他愣是不答应，抱着蒋小姐的牌位过日子。 后来，因着尉迟家遭了难，这瑭郎中整个人都低沉起来。 漾嬷嬷心中又长叹了一声，也是个可怜人。 “娘，您醒了？”固夫人和镇国都督走了进来，他们刚刚听下人说佰老太君一醒来就念叨着“辰妹妹”连忙赶了过来。 不过瞧着她现在的模样，并不像发病。 “你们来了啊，阿临呢？”佰老太君瞧了一眼，有些失望，这孙子回家，也不晓得先来瞧瞧她这个祖母。 “娘你忘了吗，阿临进宫复命去了。”固夫人一边回答着，一边暗暗松了一口气，瞧这架势，应该是缓过来了。 “哦，我不大记得了。”佰老太君用手捏了一下眉心，她对这个完全没有印象。 她只记得之前他们还说着阿临要回来了，她想着也有一阵子没有出去了，便打算去见见孙子。 可是这一觉醒来，怎么他就进宫去了？ “小姐，你这午觉啊，睡的太久了。”漾嬷嬷从一旁给佰老太君按摩起穴位来。 “午觉？”佰老太君更是疑惑，“现在不是早上吗？”看外面的天色，也像是刚刚泛白。 “娘，现在都快申时了，过会儿阿临就该回来了。”固夫人在一旁笑着说道。 “都这么迟了？我睡了有多久啊？”佰老太君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就是睡午觉，一般也不过小半个时辰，怎么一觉醒来就会这么迟了？ “您今儿睡了有快两个时辰，奴婢还想着您要是再睡下去指不定就直接能用晚膳了。”漾嬷嬷一边说笑着，一边手下放轻了一些力道。 “原来睡了那么久啊。”佰老太君好似也回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刚刚好像和阿临一起用了午膳。” 固夫人笑着点点头，但是眉眼间却带着一丝紧张。 佰老太君会想起一起用膳的那个和瑭夫人长得极像的姑娘吗？ “我怎么记得我……”佰老太君说到一半，却没有再说下去，和辰妹妹吃饭，那想必只是梦吧。 可是为什么却那么的真实。 “奶奶。”固瑾容带着姵芷和方红杏正匆匆赶来，她也是听了下人的传话，连忙将方红杏拉上了。 佰老太君笑盈盈地看向固瑾容，但是目光在触及到方红杏的面容的时候，整个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辰妹妹……”她喃喃道。 在场的人都一脸紧张地看着佰老太君，就怕她又犯病了。 “你叫什么名儿？”佰老太君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以后，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蒋悦辰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这个人不可能是她…… 只是这个年纪，难道她是辰妹妹的转世吗？ “回佰老太君，我叫方红杏。”方红杏轻声说道。 她并不是很意外，佰老太君忘记了自己。 毕竟她年纪那么大了，还有老年痴呆…… “今年几岁了。”佰老太君很是和颜悦色地问道，还不忘招呼她走过来。 越是走近，佰老太君就越是觉得她和蒋悦辰像，如果说粗看是五分相似，但是细看的话，足足有八分，那双眼睛，那个鼻子，都跟她的辰妹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方红杏长得像方大郎，而方大郎又长得像瑭夫人…… 所以当时她一到药蓬，就被生病的瑭郎中拽着手不放了。 “刚刚十三岁。”方红杏老实回答道。 “长得怪招人喜欢的。”佰老太君用手摸摸她的脑袋，她开始以为方红杏才十一岁，没有想到已经有十三岁了。 她的辰妹妹去世已经有快十五年了，这么一算，佰老太君越发肯定了，这个姑娘就是蒋悦辰的转世。 她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因为老天知道她念着辰妹妹。 “娘你别看这方红杏年纪小，她还是阿临的救命嗯人呢！”固夫人见佰老太君这么喜欢方红杏，便笑着说道。 固夫人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推崇方红杏的，只不过她瞧着佰老太君明显是因为方红杏的外表对她万分的喜爱，她说这话，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能力，真是难得。”佰老太君因为认定了她是蒋悦辰的转世，对她怎么看怎么顺眼。 特别是她耳尖的那颗小红痣，让佰老太君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佰老太君谬赞了。”方红杏余光看了一下固夫人，她有些不大懂，她为什么要在佰老太君面前这么夸自己。 她因为长相，已经很受她的关注，她还这么夸自己，这固夫人难道不怕因为她的存在，夺走佰老太君对固静临他们的宠爱吗？ 这固夫人也算是好儿媳了，婆媳之间难免有些摩擦，但是相比较别的大院里面的勾心斗角，这边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固夫人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就指望着佰老太君能安度一个晚年。 既然她喜欢方红杏，那她就顺着她多夸夸她。 而且这镇国都督府老早就是她在当家了，这佰老太君就是宠一个人，也威胁不到她孩子的地位。 为什么不让她多开心开心呢！ 因为有佰老太君的宠爱，方红杏一日之内就变成了都督府的新贵，就是那漾嬷嬷看到方红杏，也都是笑盈盈的。 固夫人更是直接下令下去，这方红杏姑娘日常的就参照大小姐的。 这是何等的厚爱啊！ 方红杏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她并不打算在都督府多待，这么一来的话，要是到时候要离开，反倒是会背上忘嗯负义的名声。 而且那些下人，对她的态度过于谄媚，也让方红杏更加不能适应。 还好她平日里都跑去找瑭郎中，瑭郎中住在都督府最为偏远的院落里，那边只有瑭郎中和一个哑仆。 这瑭郎中平时话又少的可怜，整个院落好似没有住人一般。 每月月初的时候，都要往这边送一些日常要用的事物，但是这个差事，大家都不愿意做，都是要靠抓阄来决定的。 所以这方红杏一躲到那边，就少了很多打扰。 而且因为她和瑭郎中关系那么好，那些下人看她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了，总透着一丝敬畏。 “你可听说，太皇太后生病的事？”瑭郎中用笔将方红杏写的方子稍微改动了一处，状似无意地说道。 第163章 补贴 其实他得知道固静临要将方红杏带回来的时候，他心里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太皇太后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十五年前就知道她会有现在这么一天。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病他能治，但是病情发展到了现在，他也没有法子了。 虽说现在朝廷都在秘密寻找神医，只是这薛家人都治不好的毛病，这一般的民间郎中哪里能治得好呢。 而且，他虽然知道那太后本性不算坏，可惜他们之间有一个死结在中间。 他是万万不会去救自己的仇人的。 而方红杏，他也不想她踏入这个漩涡中。 “不知道。”方红杏摇摇头，她原本就生活在乡下，那里信息封闭，再加上她在军营那么久，那就更加不会知道了。 “这次固静临会将你带到京城来，估摸是为了这个事情，你最好先想好的理由拒绝。”瑭郎中说道。 虽然是关心人的话，但是他就有本事将话说的硬邦邦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威胁人呢！ 还好方红杏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面瘫也不是他所愿。 “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吗？”方红杏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之前就想着这固静临这么热情地邀请她一起上路，指不定是有什么目的。 但是之后也没见他提起来，只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果然，她是没有看错他啊！ 不过只是为了让她来看病，也比有别的企图要好的多。 “当今圣上不过毛头小儿，满朝文武真心臣服能有几人，若不是有她压着，这朝纲必定不会这么安稳。” 方红杏点点头，她知道这小皇帝是今年刚刚登基的。 只是这瑭郎中这么说当今圣上，未免也太无礼了吧…… 不过她也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深意，这太皇太后现在的位置就跟垂帘听政一般，虽然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小皇帝，但是真正做决定的却是她。 如今她生病了，不管是谁去医治，都要承担不小的风险。 而且这治得好或者治不好，要承担的责任都不小。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看到她好起来的…… 方红杏只觉得，恨不得现在就离了这都督府。 她就知道这固静临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瑭郎中，您这地儿也快冷清的，要不您跟着我一块儿出府得了；反正您也算是我半个师父了，而且我也有不少的私房银子，足够我们吃饭生活了。”方红杏开着玩笑说道。 虽然她语气比较轻松，但是话却是真的。 她想带着瑭郎中离开。 瑭郎中微微一愣，鼻子顿时一酸，却没有马上点头答应。 “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我还不能走。”这固家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不能这么就离开。 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而且他之前和那不孝子说好了，在都督府等他半个月，等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便来接他和方红杏。 “那好吧。”方红杏有些失望，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还得再在这儿待一段时间。 倒不是说她讨厌这固家人，也是因为这佰老太君对她太好，她怕自己到时候对这里真有了感情。 毕竟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有些事情，上天都已经做好了安排。”瑭郎中轻轻拍拍方红杏的脑袋。 就好比十年后，他们还会相遇…… 从瑭郎中那边又待到天色渐黑，方红杏这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果然已经有仆人候在了那边，就等着她出来，请她去用晚膳。 对于方红杏喜欢亲近瑭郎中，佰老太君是喜闻乐见。 而且佰老太君也听说了这瑭郎中对方红杏的态度不一般，心中就更加认定了她就是蒋悦辰的转世，对她越发亲切。 大概是心情比较愉悦，她这段日子倒是一直都没有发病。 因为有方红杏的存在，佰老太君这段时间很是难得的，每日都和家里人一块用膳。 “方红杏啊，你有时间不要老窝在那老倔头那边，小姑娘要多出去玩玩。”佰老太君说着朝固瑾容使了一个眼色。 这方红杏到了京城都有四五日了，还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虽然现在天冷，但京城也有不少可以去的地方。 每天闷在都督府里，要是闷出病来可怎么着。 “奶奶说的对，方红杏，明儿我带你出去瞧瞧吧，咱们去外面吃早饭，你肯定没有见过那早市。”固瑾容接收到佰老太君的眼神，笑着说道。 “那就麻烦固姐姐了。”方红杏轻声说道。 之前她叫固瑾容还是叫固小姐，但是因为佰老太君喜欢她，就让她改口叫了固姐姐。 不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叫固瑾容一声姐姐的。 “那明早儿我叫芷儿来找你，咱们一早就出门。”固瑾容原本以为还要费点口舌，没有想到方红杏竟然这么好说话，这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其实她一直有些摸不准方红杏的脾气，要说她不爱金银子，但是她又处处和阿临计较医药费。要说她不爱攀附权贵，但是哄起佰老太君来，不过是三两句话的功夫。 这让固瑾容有些茫然，这方红杏的本性，到底是怎么样的。 “那等下去账房支两千两银子，明儿喜欢什么就买下来啊，容儿，你带着方红杏去做几套好看的衣服，这老穿你们的旧衣服像什么样子。”佰老太君说道。 因为是自己疼爱的人，所以她就想把最好的都放在她面前，就怕她受了委屈。 “奶奶，方红杏也是我的朋友，我要招待自己的朋友，怎么能用您的银子。”固瑾容不依道，而且这两千两，也未免太多了些。 要知道她这个都督府嫡亲大小姐，每个月的月例也不过十两银子…… 这佰老太君对方红杏如此大方，固瑾容心里都有些小小的吃味了。 “好好好，那就当是奶奶补贴你们的，你看中什么也只管买。”佰老太君笑呵呵地说道。 “前几日就专门找了绣娘给方红杏量了身材，明后日那衣服就该送过来了，这外面的店哪有府中绣娘的手艺好，要我说，不若买些样式好看的成衣，随便穿穿，不喜欢了就直接丢了。”固夫人笑着插话道。 这小姑娘都是要好看的，这绣娘虽然绣工好，但是衣服的样式远远比不上外面那些成衣店的。 虽然有些材质，固夫人是万万瞧不上眼的，但是随便穿穿也无妨。 要真喜欢，就把衣服买回来，让绣娘照着那样式做便好。 “这个倒是不错，我当年也喜欢穿成衣店里面的衣服，样式好看多了，不像家里做的，做来做去那么一些样式，我娘年轻时穿的，我未出嫁时也那么穿，一点儿心意都没有，难怪那些成衣店里面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佰老太君在一旁赞同道。 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和辰妹妹去买那些好看的成衣，有时候那布料实在是太普通，她就会带回家，让家中绣娘仿着做。 要不是那些衣服布料登不得台面，哪里还有那些绣娘的用武之地。 “这天儿冷的快，容儿等下再去给方红杏去库房领一个围脖，就是去年阿临猎来的白狐皮毛，我记得有做一个围脖还有一对儿护手，你到时候就去拿那个，比较保暖，方红杏是南方来的，肯定受不得冻。”固夫人很是关心地说道。 那白狐比较罕见，去年固静临猎了一头，不知道被多少人眼馋着，特别是那些大家小姐们。 可惜固瑾容身体好，又不怕冷，就是做了护手伙食披肩也无用。 再加上这毛色也不大适合固夫人这个年纪，便放置在了库房，原本想着等着姵芷生辰，打赏给她。 没有想到现在来了一个怕冷的方红杏，正好可以用上。 佰老太君见固夫人想的如此面面俱到，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自己这媳妇儿虽然只给都督府生了三个孩子，而不准许老大纳妾，但是为人处世以及心性那都是极好的。 方红杏闻言，连忙飞笑在一旁道谢。 第164章 不平 这毛色倒是很称你。”固瑾容将方红杏打量了一番，之前倒没觉得，现在稍微打扮一番以后再看，这方红杏其实长得也挺好看的。 再加上带着皮毛，整个人都显得软乎乎的。 “还得谢谢固夫人的慷慨。”方红杏一摸到那皮毛的时候，就觉得这围脖和护手绝对不是一般的货色。 “那你等下可以给我娘买些小玩意儿，她就喜欢这些，不过因为碍着身份，不好出来买。”固瑾容笑着说道。 方红杏微微一愣，这才笑着说道：“好。” 果然是家庭幸福的人，才能继续保持的那份童心。 “咱们京城啊，不管什么时候都繁华的紧，而且也没有什么人敢闹事儿，毕竟是天子脚下。”姵芷在一旁说到，话语间带着明显的自豪感。 她不是因为身为京城人而自豪，而是因为这京城的护卫队是都督府调教出来的，现在国泰民安，她自然要自豪一番。 “那边有人打架啊！”姵芷话音还没有落，就听到有人大声喊了一句。 顿时她俏脸一红，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打脸。 以往她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打架事件，偏偏她在方红杏面前表现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让她一时之间，实在是有些下不来台。 “我们去看看吧。”固瑾容出声到，她们三个现在坐在马车里，要是不下去的话，根本就看不到什么。 一方面是为了给姵芷解围，另一方面她也实在好奇，谁敢在这个地段闹事。 要知道她们离开都督府不过小半刻钟的功夫，这边基本上都住着朝中的大臣。 平时小商贩在这边卖东西，那吆喝声也要比别的地方规矩点，就怕一不小心惹到了哪位达观贵人。 “小姐。”在外面赶车的仆人闻言，将车赶到人比较少的地方，这才让她们下来。 这固瑾容可不是一般的大家小姐，像发生这样的事情，别家小姐大概是要连忙避开去，但是固瑾容。却是偏偏往上面凑的。 而且固家的下人，哪里敢拦她。 拉上一脸兴致勃勃的姵芷，以及有些好奇的方红杏，三人便下了车。 这地方离都督府那么近，他们倒是不担心有人敢在这个地方对都督府的人不利。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啊？”姵芷随便问了一个围观的妇女。 那人转头一看，就瞧见姵芷那张娇艳的面孔，顿时白了那一眼：“你自己不会看呢！” 这黑胖丑对白富美的仇视，完全不需要理由。 姵芷面色一僵，本来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更加沉了些。 “这位姐姐，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方红杏拉了一下姵芷的手，让她不要生气，自己则柔声问道。 相比较姵芷，方红杏的长相很是无害。 而且因为身材娇小，就跟小孩子一般。 那个妇女看到方红杏，便解释道：“听说开始是有一个读书人，在这边卖字画，挣点盘缠，原本是好端端的，不知道怎么的，今儿被那将军府上的小公子瞧上了，这将军府的小公子可是男女不忌，要真的跟他回了府，这日子算是到头了。”说完还“啧啧”了两声，表示了一下惋惜。 不过这其中的八卦意味和比惋惜要多不少。 姵芷听到这妇女说话如此直白，俏脸一红，忍不住望向方红杏，她应该听不懂吧。 事实上，方红杏一下子就听懂了。 心中忍不住感慨，原来这里也有断袖之癖啊！ 不过她以前就晓得强抢民女，没有想到如今还有这运气瞧见强抢民男呢！ 几个人正说着话，那边就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爹，爹你怎么了！” 因为声音中带着的悲痛过于真实，方红杏几个都忍不住往里面瞧去。 这固瑾容和姵芷虽然不屑于做挤来挤去的事情，但是也实在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再加上特别是又涉及到了将军公子。 几个扭身，就带着方红杏挤到了最里面。 方红杏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发现人群都到了她身后。 原来武功还有这么实在的用处啊！ 因为前面没有了遮挡物，方红杏便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面色苍老，看起来起码有五六十岁，而被人挟持着的那个少年，不过十七八岁。 他长相柔和，再加上年纪不大，还真有一番风味在其中。 特别是他红着的双眼，哀伤和愤怒的眼神，让人瞧着很是楚楚可人。 方红杏现在算是明白了，这纨绔怎么就瞧上他了。 “哟哟哟，汪圭盛，你这是又在给你爹爹打响名号呢，就怕谁人不知汪将军？”固瑾容瞧着地上的小老儿都快呼吸不了了，便忍不住出声到。 虽说这汪将军地位崇高，但是她可是不怕的。 那纨绔原本还一脸嘚瑟，但是在看到固瑾容以后，脸色一僵：“你怎么在这里？” 要说这固瑾容，他还真不能说不怕。 他虽然不争气，但是一般人可不敢再他爹那边告状，但是如果是她的话…… 汪圭盛觉得自己一顿家法是跑不了了。 “我怎么不能在这啊，既然你敢在我家门口干这种龌龊事，我以为你就是干给我瞧的啊！”固瑾容冷笑着说道。 这汪将军怎么说也算是朝中一员大臣，可惜他这个小儿子就是不争气，总是不务正业。 而且他又记仇，一般人还真不敢告他的状。 汪圭盛这才意识到这条街离都督府还真不远，顿时就有些心虚，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能示弱。 “你还不把人放开，你看那老头儿都快没命了，要是真出了人命，你爹可不会保你。”固瑾容说道。 这汪圭盛虽然是汪将军的小儿子，但是这汪将军可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而且他为人严谨，平时刚正不阿，官声还是不错的。 汪圭盛要真闹出了人命，第一个将他送到官府的，肯定就是汪将军自己了。 他可不会为了一个儿子，将自己多年的官路都毁了。 汪圭盛被固瑾容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慌了。特别是他看见那小老头昂着脖子张开嘴巴，不停地大口吸气，双手不住地在四周抓来抓去，一副就要喘气不过来地样子。 他连忙让人放了那个读书人，自己抛下一句：“这可不关我的事情！”就带着狗腿子们跑了。 他也不想想，要是这对父子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以为他跑的了？ “爹，爹，你怎么了？”那读书人一下子扑过去，抱着那小老头哭的伤心。 他原本就是在这边卖卖字画，想着等科举成绩出来了，要是没有中，就正好用赚的银子做回去的盘缠。 这京城的物价消费太高了，真的要参加下一次科举，他也得先回家去。 只是他不过卖自己的字画，没有想到也招来了这样的祸端。 都怪自己太迂腐，刚刚和那公子好好说话不就好了，不就是陪几个笑脸的事情，如今却害的老父要赔上一条命。 他从小没有娘，都是老父将他养大，供他读书，现在他都还没有让他享福，他却为了自己…… “能让我看看吗？”他正想的悲从中来。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转身一看，是一个小姑娘，看这打扮，应该是有银子人家的女子。 第165章 相助 她是看自己可怜，要帮他厚葬老父吗？ “你没发现你抱着他，他更加呼吸不上来了吗？”方红杏没有好气地说道。 这人都还没死呢，哭哭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而且这男汉未免也太弱了些，只知道哭，难道不是将人送医馆吗？ “我……”那读书人闻言，低头一看，果然他的嘴唇都已经变成紫色了，顿时眼泪掉的就越发厉害了。 早知道这样，他刚刚宁可死也要把那汪圭盛拖住，一命换一命。 “别哭了，一个大男汉，怪难看的。”方红杏没有好气地说道，双手从毛茸茸的护手里面拿出来。 这京城的天气实在是太冷的，刚刚将手拿出来，方红杏就觉得手上的皮肤一紧。 不过救人比较重要，冷一点也就冷一点吧。 “你要干什么？”读书人含着眼泪，一脸迷惘地看着方红杏。 “看病。”方红杏说着将那老人的棉衣扯开，对比了一下，果然左侧的胸部要比右侧的饱涨不少，再叩诊了一下，果然是呈高度的鼓音。 这么一来她差不多可以确诊了，是什么毛病。 而那读书人见方红杏并不用传统上面的望闻问切，而是做一些他看不懂的动作，顿时就急了，这真的是在看病吗？ 固瑾容和姵芷虽然知道方红杏是郎中，但是她现在给人看病的手法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都不用把脉吗？ “固姐姐，你把你身上的匕首借我一下吧。”方红杏冲着固瑾容说道，因为是在看病中途，她的神色比较颜色，脸上也不见什么笑意。 “给你。”固瑾容虽然比较奇怪，但是还是将匕首借给了方红杏，她心里也很好奇，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因为患者的情况比较危急，方红杏现在也来不及做什么消毒工作了。 她先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那老头儿的内衫划了一刀。 这固瑾容的匕首果然锋利，不过一下，衣服便裂成两半。 先不说这男女有别，光这大冷天的，把人家衣服都给用刀划开了，多少是有些不成体统的。 还好那些路人虽然爱看八卦，但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什么人说闲话。 倒是那读书人，看着方红杏的动作，心中一阵紧张，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你这是要作甚！” 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救人。”方红杏简洁地说了两个字，直接用手先在他身上找了一下位置，然后匕首快很准地往左锁骨中线和第二肋间隙的交界处刺进去。 因为速度太快，大半的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固瑾容虽然将她的动作看的真切，但是心中也是吸了一口凉气。 方红杏她真的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吗？ 大概是场面过于震撼，一时间，一片鸦雀无声。 这正好如了方红杏了意，她慢慢感受到匕首受阻以后，轻轻的一空，她心中一松，知道匕首已经顺利地刺进了胸膜腔，然后反手又快速将匕首拔了出来。 随着匕首的出来，方红杏刚刚刺的那个伤口处快速冲出一股气体，带来一声轻响。 方红杏这下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随着那气体的离开，那老人的左胸的肿胀也在慢慢的消退，他的气色也好看了些。 原本要扑上去让方红杏偿命的读书人，看到自家父亲的呼吸也比之前平稳了些，顿时脸上一红，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误解了她。 还好没有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不然那就不光光是丢人现眼，而是恩将仇报了。 他就枉读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了。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老人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脸色也慢慢正常起来。 “谢谢，谢谢你！”那读书人原本只是轻轻地说，慢慢的声音越来越来，身子都匍匐在了地上。 到了最后，声音都哽咽了，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 他以为，他会失去自己最后一个亲人。 “神医啊，这小姑娘竟然是神医！”旁边的路人瞧着那老头儿气色呼吸都慢慢平稳了，顿时都鼓起掌来。 他们平日里哪里有瞧见过这样惊心动魄的治疗手段。 而且瞧这小姑娘的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竟然有这样的能力，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好了好了，不要趴地上了，快点送你爹去医馆，我只是急救了一下，剩下的还得去找郎中。”方红杏顿了一下以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有些肉痛地塞到那读书人手里。 “找家好一点的医馆，这病拖不得。” 那读书人眼睛一热，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憋了好久这才憋回去，在地上冲着方红杏重重磕了一个头：“谢谢姑娘救命之嗯。” 方红杏开始只当他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现在看到他这个模样，心中微微一热。 虽然在方红杏看来，这个男汉过于软弱了，但是他对他父亲的爱是真心的。 这点，足够方红杏对他另眼相看。 “你等一下。”方红杏说着从读书人原本的摊子上拿了纸笔，在上面快速写了一番：“若是那郎中治不好这病，你可以尝试一下这个方子。”说完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这病要好好调养，你带着你爹找个屋子住下吧，等好了再说。” 她这是第一次给人看病还倒贴啊，而且一下子就贴出去一百两。 方红杏觉得现在已经不光是肉痛了，心也好痛。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覃布鄀无以为报，请问姑娘芳名，等覃布鄀有了银子，一定马上给您送过来。”虽然这一百两银子对于他来讲是一大笔巨款，但是他并不会就此逃避。 在他心中，父亲的生命是无价的。 “你要是有能力还了，就去镇国都督府找我吧。”方红杏自己是从穷人过来的，倒也没有瞧不起他。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能随便判定的。 “嗯。”覃布鄀又重重地冲着方红杏磕了一个头，便要将他父亲背起来。 可惜他不过是个读书人，哪里来的力气。 “我这边有平板车，放上面推过去吧。”还不等固瑾容叫家中奴仆过来帮忙，就有好心的人上前来搭手了。 这覃布鄀在这边摆摊子也有几日了，怎么说也算是认识的，而且他们也十分同情他的遭遇。 都说读书人迂腐，没有想到他会为了自己的老爹跪一个女子，旁观的人多少也是有些触动。 “多谢这位老大。”覃布鄀说着朝那人作了一个揖。 没一会儿，几个人护送着覃布鄀父子去了医馆。 方红杏和固瑾容这才离开。 “多谢固姐姐的匕首。”方红杏将匕首用手绢擦干净，这才还给固瑾容。 一看刚刚那个匕首的明亮度，方红杏就知道这个匕首肯定是固瑾容的贴身喜爱之物。 “没事。”固瑾容说着将匕首揣入怀中。 刚刚方红杏的行径让她都吓了一大跳，她开始只当她是要用匕首将衣物除掉，要观察胸口的病情。 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将匕首直接插进去。 她难道不怕反而将人刺死了吗？ 这样可是要背上官司的。 而且这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有都督府给她做后台，那以后的日子…… “你刚刚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固瑾容问道。 第166章 逛街 如果是杀死一个人，那么随便往胸口插一刀就好，固瑾容自己也能做到，但是这一刀下去，是为了救人…… 固瑾容记得刚刚方红杏抿着嘴，脸上却不见一丝紧张，手也很是平稳。 她这样的年纪，是什么让她有这样的心性。 固瑾容好像能够理解了，为什么她就能写出那样的字来。 她的确比自己强。 “因为我没有想过失败。”方红杏说到这话的时候眼睛闪亮，相比较穿越过来才接触的中医，西医才是方红杏真正有底气的一门技术。 这个动作，她曾经做过很多次，只是那个时候是大针筒。 而现在，是匕首。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对自己却有极大的信心。 “刚刚你明明自己能开方子，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去医馆呢？”姵芷在一旁眨巴着眼睛问道。 她是知道方红杏的出身的，她没有想到她出手竟然这么大方，一百两眼睛不眨地就送出去了。 她哪里晓得，这方红杏眼睛不眨，是为了再多看那两张银票几眼。 “我只是在医书上面也瞧见过这样的方子，但是用却一次都没有用过，所以还是让他们找医馆更加保险，毕竟这不是什么小病。”方红杏微微笑了下，脸上难得多了一丝不自然。 如果不是后来覃布鄀的表现，方红杏并不会写那个方子。 在她看来，你写的方子，你就要负责。 若不是他对父亲的那种感情，让方红杏有些动容，她不会再多此一举，而且又多送出去了五十两。 这话对于方红杏来讲是大实话，但是在姵芷和固瑾容听来，这绝对是谦虚。 连刚刚那么惊险的事情，她都敢做，难道还怕开一个方子？！ 她们更多的是觉得，方红杏不愿意出这个风头。 对于她这么内敛的性子，她们还是很欣赏的。 “方红杏，你和我说说，刚刚那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毛病啊，这么刺了一刀反而好了啊？”姵芷很是好奇地问道，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病。 “比较简单的说，就是肺和胸腔连接那个地方有了一个小裂缝，肺里面的气就跑到了胸腔，这人呼吸就困难了，得先把气给放一放，这样才能缓过来。”方红杏努力用比较通俗的语言解释到。 姵芷虽然听着有些半知不解的，但是多少也听懂了一些，点点头问道：“那那个裂缝该怎么办呢？” “这个就得靠用药和调养了。”所以刚刚方红杏才会给他那么多银子，看他们父子的模样，肯定没有什么银子，这病至少得调养半月。 “方红杏你年纪这么小，怎么懂的那么多？”姵芷眼睛睁得大大，一眨不眨地看着方红杏，以前她只听军营的将士说过她医术很好，还有古褡勺也曾经夸奖过她。 但是这么当面见识的，那绝对还是第一次。 却还是让她一番震撼。 “术业有专攻，我不过就是在这方面懂的多了些，姵姐姐你的女红和厨艺，可比我强太多了。”方红杏实话实说。 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比别人有厉害什么。 倒是那些能做出各种美味的人，才是她真正佩服的。 不管是姵芷还是固瑾容，听到方红杏说这话，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一个这么有能力的人，却还懂得谦虚，这是相当难得的。 “这边都被那汪圭盛给破坏了，那咱们换条街去瞧瞧吧。”固瑾容笑着说道，轻轻挽着方红杏的手，眉眼间又多了一丝亲密。 “听固姐姐的。”方红杏倒是无所谓，反正哪条街她都没有逛过。 等她们走远了以后，旁边的一家酒楼上面就露出一张光滑白嫩的脸，冲着她们的背影又瞅了好几眼，这才转身说道：“主子，这人倒有趣的紧呢！” “嗯。”一旁传来一个男声，只是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别扭。 “方红杏妹妹，咱们要不要进去看一下，快过年了，这布庄里面肯定新进了不少的布料，而这家辉煌布庄是全京城最好的的布庄了，除了那些贡品，只要你说的出的布料，那里面都有。”姵芷撩开布帘的一角，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面说到。 方红杏顺着姵芷的手指看去，那家辉煌布庄的门面很是气派，再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客人，生意那是极好的。 “这里面的成衣也不错，方红杏你可以去看看，试一下。”固瑾容在一旁说到，相比较姵芷兴致勃勃的模样，固瑾容就显得平淡的多。 她并不是特别喜欢逛这样的店铺。 而且姵芷又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以往明明是陪着她来买衣料，结果就听姵芷在那边说这个也好，那个也好，等走的时候，满车的都是各色的衣料。 等拿到家里，不光是她的，就连父母，奶奶和弟弟们的衣料都不用再买了。 “那就去看看吧。”方红杏对漂亮的衣服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她似乎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 相比较之下，她其实更加想逛的是那些小吃摊子。 只可惜现在她坐的是镇国都督府的马车，肯定不好拉着固瑾容她们吃路边摊。 听方红杏点头了，姵芷很是欢喜地连忙让人将马车停到一边。 方红杏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劲儿。 等进了店门，就感受到一阵暖气迎面而来，方红杏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用什么碳取暖，这里会这么温暖，纯粹是因为人太多了。 “是固小姐呢，您快点进来，昨儿刚刚进了一批绫罗绸缎，‘万丝锦’也有到货，您要不要瞧瞧？”虽然里面的生意已经忙得那些伙计脚不着地，但是这固瑾容可不是一般的小姐，再忙也不能把她晾在了一边。 再加上这固静临刚刚打了胜仗回来，指不定那小皇帝还要赏个什么大官儿给固家，现在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也好。”固瑾容淡淡地冲着他点点头。 倒是姵芷，拉着方红杏看看这，又看看那。 她之前和固瑾容忙着粮草的时候，的确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来逛逛了。 “呀，是固小姐回来了呢，听说固小都督立了大功呢！”看到伙计领着固瑾容三人往里面走，有不少人将固瑾容认了出来。 固瑾容怎么说也是一品大员家的嫡长女，又深受当今太后娘娘的喜爱，哪家小姐办宴会不送请帖去固家啊！ 而且固瑾容今年十六都还没有嫁出去，在京城也算是一个反面教材了。 虽然当面大家都是一副“你好厉害”的模样，但是背后，绝对是被家中女性长辈教育过的，要学也万万不能学那固瑾容了。 要是十六还没有出嫁，那整个家族可都是要蒙羞的喔。 第167章 暗斗 固瑾容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她记得这个女子，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不过没有什么交情。 便只是简单地冲着她点了点头，表示礼貌。 “固家姐姐。”方红杏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耳朵。 她下意识地往声源看去，只见一青衣女子静静地站在一处，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头发简单地梳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玉簪，面容娇美，只是眼神浅淡，整个人透着一种水墨画的感觉。 清淡，却让人印象深刻。 “汪家妹妹。”固瑾容往那边走了两步。 姵芷在一旁给方红杏解释到：“这个是汪将军的嫡女，汪曦曜，很得汪将军的宠爱，听说原本是要进宫到娘娘的，可惜……”姵芷说着“啧啧”了两下，虽说是惋惜的话，但是方红杏怎么听着里面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 她刚刚听到固瑾容叫她汪妹妹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今天跟姓汪的人还真有缘，没有想到，还真的出自一家啊！ 至于姵芷没有说完的那话，方红杏自然也明白，可惜先帝死的早。 要知道先帝去世时不过三十有九，正值壮年，可惜他身体一直不好，当年就有杏林国手断言活不过四十。 当然那个国手比他死的更加早，他这话一说完，就被当时还是皇后的太皇太后直接叫人拖出去砍了。 要是那国手如今还活着的话，指不定那先帝还能多活几年。 而这个汪曦曜，从小就是被当做娘娘培养，吃的用的都是比汪家别的子女好上一番。 只可惜，三年一次的选秀，去年那次是因为先帝已露病态，被临时取消，至于再上一次，那汪小姐还没有到年纪呢。 这汪曦曜原本有不少的人上门求亲，但是谁叫汪将军野心比较大，这一拖，就拖成了十六岁的老姑娘。 不过她比固瑾容好些，这十六岁虽然年纪稍稍有些偏大，但是家世在那边，而且平时走的又是仙女路线，现在还是有不少的人家去汪家求亲的。 这个也是让姵芷特别不爽的地方，明明都是剩下的，凭啥自家小姐被人家做反面教材，她就是跟仙女一般还被供起来。 而且最让姵芷介怀的一点是，当年固夫人曾经想要给固静临向汪家求亲，毕竟两家住的近，身份地位又相当。 但是偏偏人家拒绝了，虽然这定亲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可是固静临在姵芷心目中那也是天生一般的人物。 就汪曦曜这么一个装的人，根本就配不上自家大少爷！ “恭喜姐姐平安归来。”汪曦曜冲着固瑾容微微一笑。 她长相虽不如姵芷娇媚，但是自有一番魅力在其中，特别是那种浅浅的微笑，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 可惜方红杏最不喜欢的就是装逼的人。 “多谢汪妹妹。”在外人面前，固瑾容走的也是高冷风，但是相比较这汪曦曜，更有一番傲骨在里面。 汪曦曜平日里只知道吟诗作画，无病呻吟，固瑾容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身上的气质，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 “再过几日，太后娘娘就要举办一个梅花宴，据说是专门给容小姐庆生的。”汪曦曜并没有殷勤地问固瑾容去不去，只是将事实说出来罢了。 这也算是她的高明之处。 要是追问着，自己反倒落了下风。 汪曦曜是万万不能允许自己比别人差的，不管是什么时候。 固瑾容在听到“容小姐”的时候，面色微微顿了一下。 这个容小姐，身份比较特殊，她的父亲只是从二品的内阁学士，但是她偏偏深的当今太后的喜爱，时常出入宫闱。 要不是皇上年纪太小，都有人在猜测，这容小姐是要做皇后的命。 因为太后的缘故，一般的大家小姐，对她也很是忌惮。 即使是固瑾容，也不敢随便招惹她。 这太后，是最最护短的！ 她虽然也得太后的喜爱，但是那个容小姐却是得太后的宠爱，虽然相差不过一个字，但是意义却大不一样。 “容家妹妹是个有福的。”固瑾容只是随意地说到。 她和那容小姐并没有什么交集，要说别的什么，反倒显得虚情假意了。 “时辰不早了，我家哥哥在马车上该等着烦了，那到时候再和固姐姐闲聊吧。”汪曦曜捂着嘴微微一笑，冲着固瑾容点点头便离开了。 她并不喜欢和固瑾容遇见，因为每次她一出现，她就会觉得自己的那种清冷，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好似那固瑾容是正品，而她只是一个仿冒的赝品。 这让她内心有一种相当烦闷的感觉。 “嗯。” 汪曦曜走的时候，余光扫到一个人影，转过头一看，只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背影，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好心情都没有了。”等那汪曦曜走远了以后，姵芷才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原本开开心心来买东西，偏偏遇上不喜欢的人！ “好了好了，你的脾气也要收敛些，要真的惹到什么人，我可未必保得住你。”固瑾容没好气地戳了姵芷的脑袋一下，她倒是好，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讲，也不知道隔墙有耳。 “反正我有小姐保护我。”姵芷笑的很是得意，然后将方红杏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你一直在往外面瞅什么呢！” 她刚刚就发现了，这方红杏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面。 虽然她不喜欢汪曦曜，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而这方红杏，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她。 “你难道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吗？”虽然这布庄里面弥漫着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但是方红杏的鼻子还是很敏感地闻到了外面散发出来的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你说这个啊！”姵芷使劲儿问了一下：“这个是羊杂汤，京城里随处可见，冬天喝一碗的话，全身都暖洋洋了。”姵芷以为方红杏好奇，便给她解释了一番。 方红杏就觉得有肉的香味，听到姵芷这么说了以后，眼睛就更加亮了：“我想去外面透透气，要不你们先瞧着？”反正她对布料根本就不感兴趣。 “你不看布料了？”姵芷指指那些精致的布料。 “我也觉得里面有些闷，芷儿你最是了解我的喜好，就由你留在这边挑吧。”固瑾容在一旁说到。 姵芷有些奇怪，这屋子里虽然人比较多，但是都开着窗户，根本就不觉得闷啊…… “那你们快点回来啊。”姵芷虽然觉得疑惑，但是又舍不得抛弃这些布料出去。 人都进来了，不买点怎么能出去！ “我们一刻钟就回来。”固瑾容伸出一个手指摆了一下。 “那行。”一刻钟也不长，一会儿就到了，姵芷想着反正她们也不能给自己什么意见，出去也没事。 第168章 喝汤 现在脑袋里完全被布料充满了的姵芷，完全没有意识到，不过去透透气，怎么就需要一刻钟呢？ 等出了门，固瑾容便指着一个小巷子说到：“这里面有一家羊肉馆，里面的羊杂汤最是好吃。” 方红杏一听，就显得固瑾容知道了她的心事，不过她也不觉得爱吃东西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而且她还告诉了她好吃的店。 顿时笑容很是灿烂地看着固瑾容：“那我请固姐姐去喝羊杂汤。” 固瑾容第一次瞧见方红杏笑的如此灿烂，心中微微一动。 她原本只当她是少年老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那我就先谢谢方红杏了。”固瑾容还装模作样地冲着方红杏作了一个揖，偏偏她现在穿的是女装，模样很是奇怪。 方红杏笑了一番以后才问道：“我们去那边吃的话，要是一刻钟回不来，姵姐姐会不会着急啊！” 固瑾容哈哈一笑以后才说道：“这芷儿挑起布料来，哪里还会记得你我！”说着冲方红杏眨巴了两下眼睛。 好吧，方红杏心中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两个人对视一笑。 还没走到店门口，路上就突然蹿出来两个男汉，冲着固瑾容抱了一下拳。 固瑾容原本还一脸警惕，但是在看到两人的打扮时，面色一肃。 “固小姐，我们主子有请。” 固瑾容看了一眼方红杏，眼中带着一丝歉意：“方红杏，你先去吃吧，我有事要先过去一趟。”他们的主子，可不是她能随便拒绝的。 方红杏一看这两个男汉，就知道应该不是一般人，再看固瑾容的反应，自然是没有理由不点头。 “那我先进去，要是半个时辰你还没有回来，我就先回去找姵姐姐，咱们在布庄会面吧。”方红杏说道，她也是考虑的比较仔细，不然要是她那边耽误了，姵芷那边又不知情，岂不是让人着急嘛！ “好，那到时候见。”固瑾容点点头，便跟着那两个男汉走了。 虽然那两个男汉看起来很是凶恶，但是方红杏猜测应该是吃公家饭的，就固瑾容的身份地位，也不用担心太多。 走进之前固瑾容向她推荐的那家小店，大概是现在还不到饭点，所以人也不是很多，里面只有一个桌子坐了人。 一个看起来是二十出头的男丁，还有一个是七八岁的孩童。 只是这两者的关系，方红杏心里猜测应该不是父子，主仆的关系倒是更加贴切些。 男丁为仆，孩童为主。 “老板，来一碗羊杂汤，一份羊骨棒。”方红杏随便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菜单，点了两个放在最前面的。 至于那烤羊腿，一羊多吃之类的，她还知道自己的胃口，不打算逞强。 “好嘞！”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汉应了一声便转身去舀汤了。 方红杏这才注意到，他的腿竟然是一瘸一拐的。 不知道是人少的缘故，还是那老板手脚实在快。没一会儿羊杂汤就上来了，羊骨棒也马上放到了桌上。 不愧是固瑾容推荐了，那羊杂汤汤色呈奶白色，气味浓郁。方红杏忍不住喝了一口，口味极佳。 果然是来对了！ 先喝了好几口暖暖身子，方红杏又开始吃起了羊骨棒。 这个羊骨棒比方红杏想象的要大一些，上面带着不少的羊肉，羊肉被烤的金黄，带着一些焦。 作为一个肉食动物，方红杏看到这个就食指大动，快速解决了大半。 不过她虽然吃的快，但是吃的模样还是比较斯文的，除了手上。别的地方也没有沾上什么油渍。 再说那剩下的一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原本是专门等在这里，没有想到她光固着吃了，连余光都没有给他们一个。 他们的存在感有这么低吗？ “这位姑娘。”那年长的那个，见自家主子看方红杏吃的极香。便也有些蠢蠢欲动，他连忙出声道。 这外面的东西都没有检查过，这么能随便乱吃。 方红杏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吗？ “这位姑娘。”那男丁见方红杏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丝喜意，又叫了一次。只是在瞧见方红杏的面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是在叫我吗？”方红杏将嘴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了。这才开口到。 “是的。”因为方红杏的面容，那男丁对她的态度又多了一丝别的。 “有什么事吗？”方红杏将他扫视了一遍，就这打扮，也不像是付不出银子来的啊。 “我们刚刚正巧也在南大街。”那男丁说道。 方红杏愣了一下以后才反应过来，那南大街就是之前那个出事情的街，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说他刚刚瞧见她拔刀相助的事情了。 可是。这和他现在搭讪又有什么关系呢？ “哦。”方红杏有些冷淡地应了一声。 那男丁一僵，他平日里见到的都是一些识相的，他只要稍微说一些，他们马上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偏偏这姑娘，好像反应慢了一拍似的。 重点是她。好像抓不住重点啊！ 他想着他们还是有重要的事情的，便清咳了一声说道：“刚刚看姑娘救人的手法很是娴熟，是出自哪位名师吗？” “自学的。”方红杏随口说道，不然每次都要解释一番，都累死了。 像之前说的，是自家阿爹教的，他又会问，你阿爹是谁，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方红杏可没有随便和陌生人说这些的习惯。 那男丁原本准备好的问题，被方红杏这么一句话直接秒杀，一时间都没了话讲。 “那你会看别的病吗？”原本坐在一边的少年，看到自家仆人这么不争气，自己开口道。 方红杏原本只当他是一个小孩子，但是现在一看，他竟然是一个如此美貌的小孩。 那长相，比小姑娘都要好看上几分。 虽然他声音稚嫩，但是方红杏并没有怀疑他是女孩子故意穿了男装。 “别的病，略懂一二。”方红杏犹豫了一下说道。 其实她更加擅长的是手术，可惜这里工具有限，一般的外伤手术还好，要是复杂一点的，都只能说，完全做不成。 “那你可知，如果有一人，常年头疼，可有什么治疗方法吗？”那少年问道，眉眼间透着一丝期待。 “如果没有亲自诊断过，我并不敢妄下定论。”方红杏说道，这个头疼有分好多种，刺痛，钝痛，疼的时间也要分，持续性，还是间歇性的，等等等等。 “那有机会的话，我想请姑娘给我祖母去看一下病。”那少年看着方红杏说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方红杏点点头。 看模样是个孝顺的孩子，方红杏对他的好感也多了一些。 “少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夫人就该急了。”见方红杏已经答应了，那男丁连忙说道。 这次可是偷偷出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倒霉的可是他。 “我知道，你多嘴什么！”那少年没有好气地瞪了男丁一眼，但是看向方红杏的时候，脸上又多了一丝笑意：“这个先给你当做定金。”少年从脖子上面解下一个小玉坠，放到桌子上。 那男丁一看，眼中大惊，差点就跳起来了。 偏偏那少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我不能收。”方红杏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别看这个小玉坠看起来体型极小，但是就这玉质，绝对不便宜。 无功不受禄，不要说有没有治好，她连患者都还没有看见，怎么能收这个定金。 “没事，肯定有机会的。”少年说了一句相当不符合他这个年纪，很有深意的话，便笑着和那男丁走了。 倒是那男丁，到了门口，还一直依依不舍地回头看方红杏……桌子上的那个玉坠。 方红杏被他的动作弄的有些好奇，拿起玉佩一看，玉佩的质地很好，上面雕的是一条小小的蛇，样子很是一些憨厚的。 第169章 回府 “小安子，你说那个姑娘看起来看不靠谱。”少年问旁边的男丁。 “我的主子啊，你怎么就把那个玉坠送人了啊，要是被发现了，奴才我的这条贱命哟！”那个小安子哀嚎一声，要不是少年在，他现在真是恨不得冲进去将那玉坠再拿回来。 而且那个姑娘靠不靠谱他还不晓得，但是自家主子不靠谱他是深有体会！ “瞧你这小家子的模样，不过是个玉坠罢了，我要送人还不成？”少年很是鄙夷地扫了那小安子一眼，虽说那玉坠比较贵重，但是能贵重的过祖母？ 而且他瞧着那姑娘挺亲切的，也不和家里那些个丫鬟一般巴结他，倒让他生了不少亲近的心思。 “是是是，您想送便送。”那小安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现在只想着要找什么理由，免得到时候被发现了吃板子。 “我瞧着那个姑娘和容家那个女人长得挺像的。”少年说着眉头微微皱起，便说道：“去调查一下吧。” “是。”一个暗影快速出现，又快速地消失了。 “我也瞅着挺像的，不过容家小姐是天之娇女，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能够比的。”小安子在一旁说到。 “啧啧。”那少年还是不屑，“你个马屁精。” “我的小主子哟！”小安子叫了一声，这些话心里想想就好了啊，干嘛说出来嘛！ “对了，刚刚她喝的汤和吃的那个肉看着好像不错，你记得让家里的掌厨做了让我尝尝。”少年也不去搭理小安子的乱叫，心里忍不住想起刚刚方红杏吃的极香的模样，顿时有些馋了。 “是是是，奴才一回去就去吩咐。”小安子连忙说道，见他已经自己转移了话题，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是那个玉坠要不要拿回来呢，小安子心中又开始纠结。 拿回来得罪小主子，不拿回来得罪大主子，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哟！ 再说方红杏，在那家小店里面又默默喝了一碗羊杂汤，也没有见固瑾容回来，她估摸着她应该是暂时回不来了，便打包了一份羊排，默默带着回了布庄。 像她虽说的，姵芷根本就没有发现她们离开已经老早超过了一刻钟。 再看她已经买好的布料，至少可以做几十套的衣服了。 等固瑾容回来，时间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即使方红杏一直站在姵芷的身边，她也没有注意到，更不用说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固瑾容了。 方红杏见固瑾容的面色有些怪异，便多看了她两眼，固瑾容冲着方红杏微微笑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自然了不少。 而姵芷差不多将布庄里面上档次的布都扫荡了一遍以后，终于有精力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了。 “小姐，你们透气回来了啊。” 她以为才过去一刻钟吗，已经一个时辰了！ 而且方红杏刚刚回来的时候还和她打了招呼，可惜她根本就没有放心上。 “对啊，你布挑的怎么样了？”固瑾容笑着问道，一看她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就知道收货应该很大。 “差不多了，之前你们不在，我就擅作主张给你们挑了几个色。”姵芷说着指指放在一边的石榴红和紫罗兰，“这个是给方红杏的，她皮肤白，穿这个肯定好看，还有这个这个，是给小姐你的。” 姵芷说起自己挑的这些布料，神色很是兴奋。 “都很好看。” 方红杏和固瑾容都夸道，果然姵芷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 马车上的时候，姵芷还在念叨着新买的布料，那是恨不得亲自抱着它们。 固瑾容冲着方红杏歉意地笑笑，轻声道：“我原本还说要带你去吃羊杂汤的。” 方红杏一个人初到京城，她刚刚都没能固得上她，心中忍不住觉得有些亏欠。 “没事，反正我已经吃到了啊。”方红杏摇摇头，而且自己还吃了两碗，现在胃里都是暖暖的。 “他家的羊排可是一绝，你刚刚吃了没啊？”固瑾容见方红杏一脸满足，就知道她没有亏待自己，顿时就安心了。 “没有。”方红杏摇摇头。 “那下次可以专门去尝尝，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还会有一点汁水，我一个人就能吃两份。”固瑾容笑着说道，也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家闺秀，一下子吃这么多，有什么好丢脸的。 “不用下次。”方红杏说着将一个纸包的东西递给固瑾容：“可惜稍微有些冷了。” 固瑾容一打开，就看到里面竟然就是自己刚刚说的羊排，心中顿时一动。 “咦，马车上怎么会有羊肉的味道？”一直沉浸在做新衣服的喜悦中的姵芷也慢一拍地闻到了香味。 “这里有羊排，你要不要也吃一点。”固瑾容将纸包放到马车里的小几上。 “这个是那家的羊排？”姵芷吃了一口，马上就吃出来了。 她跟着固瑾容，自然也是去吃过的。 “你的嘴巴倒是厉害。”固瑾容笑着说道，眼睛往方红杏那边看了一眼。 “嘻嘻。”姵芷笑眯眯地又吃了一块。 她们两主仆倒是跟小姐妹一般，也不像一般的大家小姐，不管说话做事都豁达的多。 等回到了都督府，姵芷第一件事情，就是跟着布料去了库房。 这让方红杏和固瑾容瞧着都是一阵失笑。 方红杏想着，姵芷这样的性子才是一个年轻小姑娘应该有的吧…… 各自回了屋子。下午的时候，方红杏又分别陪佰老太君和瑭郎中去说了一会儿话。 等到了晚膳的时候，方红杏便跟着丫鬟到了客厅。 今天倒是难得，固静临这个大忙人竟然也在了。 之前几天，他一直在忙着别的事情，方红杏在都督府待了也有好几日了，都没有见过他人。 “方红杏。你坐这儿，阿临，你就坐方红杏旁边。”佰老太君随手指了两个位置。 方红杏看了固静临一眼，见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自固自地坐下了，便顺着佰老太君的意思坐下了。 要知道这都督府虽然不拘小节。但是在落座方面是有一点小讲究的。 佰老太君自然是首位，右手边一直坐的都是镇国都督，而左手边，一般坐的都是佰老太君最为喜爱的孩子。 近年来一直都是固小宝。 而剩下的位置则是随便自己落座。 如今她特意让方红杏坐那个位置，其中的含义…… 而固小宝看见自己的宝座被人家坐了，瘪瘪嘴巴，到自家娘亲那边寻求安慰去了。 固夫人瞧了一眼佰老太君的安排，心中闪过一丝想法，只是看着方红杏的眼神中多了一些什么。 吃饭的时候，佰老太君随便问了几个问题，见方红杏和固静临都是默默地吃着饭，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第170章 家宴 “阿临，方红杏之前救了你的命，你有谢过人家吗？” 提到这个事情，方红杏和固静临的身子都微微一僵。 特别是固静临，整张俊脸都黑了一层。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那次只值三两银子的身价。 “谢过了。”固静临咬着牙说到。 要是佰老太君不提这个事儿还好，一提，他顿时又看着方红杏有些不大顺眼了。 “固都督是个懂礼的，自然不会忘记救命之嗯。”坐在固静临身边的方红杏很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气息的变化。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那个三两银子好像是有些过了。 怎么说也得收十两，想必要是这样的话，他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没有这么难受了。 不过为了防止他秋后算账，方红杏刚刚才会说那话。 毕竟在京城，自己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固大都督要是要给她小鞋穿的话，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就是了。 果然，固静临听到方红杏的话，脸色就更加阴沉了些。 他之前还觉得这个女子虽然性子有些不大好，但是至少是个好郎中，而且当时在军营的时候，她的确帮了他不少的忙。 他原本对她不好的印象差不多都已经扭转过来了。 如今再听她说这话，果然，他最初的感觉是正确的。 他和她绝对不是一类人。 固静临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和她保持距离，免得哪天一不小心就被气死了。 “阿临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不过本性还是不坏的。”佰老太君缓缓地说到。 自家孙子的脾气她还能不晓得，因为家中孩子少，虽然他自小跟着他爹在军营里，但是家里多少还是宠着的。 人人都当固静临都督年少有为，英气不凡，但是她知道。他比一般的少年心思还要更加幼稚些。 “祖母！”固静临喊道，镇国都督府里面很少有勾心斗角，一般的大宅院里面，都是叫祖母的，但是固家一般都是亲亲热热的叫“奶奶”。 而固静临现在会叫“祖母”就意味着他有些恼了。 “好好好，奶奶不说了，奶奶记得你喜欢吃蜜汁烤肉，来多吃点。”佰老太君好似哄小孩子一般，笑眯眯地看着固静临，根本不把他的情绪放在眼里。 “我现在不喜欢吃甜的了。”固静临说着并没有夹那个蜜汁烤肉吃，而是夹了一筷子的莴笋。 佰老太君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 这固家的男汉都是食肉动物，天生就是喜欢吃肉，不爱吃菜的。 当初固静临还小的时候，天天要用蜜饯哄着他吃蔬菜。 她可不相信，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他就能改了这样的习性。 “小宝来，多吃点肉，长得快。”佰老太君虽然觉得现在这样性子的固静临也蛮好玩的，但是却不敢做的太过了。 毕竟孩子大了，有脾气了，要真的恼了，难不成还要她拉下这张老脸去哄着？ 固小宝原本还在哀怨自家奶奶的“喜新厌旧”，不过现在他发现奶奶还是记着他的，顿时又变得眉开眼笑了，开开心心地吃了一个大鸡腿。 “小宝，来，吃点菜，不要光吃肉。”固夫人夹了一筷子的茄子。 为了让固家的男汉多吃一点蔬菜，固夫人可是花了大价银子，专门请了好几个擅长做素菜的厨师。 这固家饭桌上的素菜也比肉菜要讲究的多。 饶是这样，这些菜也是少有问津。 “小宝喜欢肉！”固小宝虽然听话地吃了一小筷子的茄子，但是嘴巴上却不忘强调道。 “好好好。再吃一点，就给你吃肉。”固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旁边候着的丫鬟给固小宝夹蔬菜。 “少一点少一点。”固小宝见那丫鬟夹了一大筷子，就坐不住了，一直在旁边念叨着让她再放回去一点。 “这固家的男汉啊，果然都是一个样。”佰老太君很有意味地看了一眼正在慢慢吃着莴笋的固静临，顿了一下以后才慢慢说道：“当年你们的爹爹也这样，我让他吃点菜，就跟要了他命一般，每天就晓得吃肉，还好在军营要费大力气，不然现在还不成了球！” 镇国都督倒不像固静临那么幼稚，毕竟是成年男汉了，只是笑着说道：“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娘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不过他瞧着佰老太君今儿难得这么高兴，而且人也很清醒，他心里其实也很欢喜。 要是她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谁让你一直给孩子们做坏榜样呢，爱吃甜，爱吃肉，这固家的男汉这方面真的跟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作为”固家男汉“中的一员，固静临的脸为不可察地红了一下。 佰老太君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深了些。 之前在布庄的时候，汪曦曜说起的那个梅花宴，结果等固瑾容他们吃了晚饭，固夫人就将请帖拿了出来。 “这个是宫里的公公送过来的，听说太后娘娘特意指了几个人，其中你们两就在其中。”固夫人的视线扫过固瑾容和固静临。 其实并不奇怪，太后原本就喜欢他们几个，这次他们又立功回来了，自然要叫上他们。 而且固夫人心里想着，那容家小姐今年也已经十四，等过了年就十五了，正是出嫁的好年纪。 太后宠爱容家小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她之前还有在她面前提过一次，好似想要撮合容绒和自家儿子。 对于容家那个小姐，听说脾气很是娇气。 毕竟是太后娘娘宠爱的女子，好似娇气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固夫人想起自己儿子的脾气，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余光扫到方红杏那边，她又想起了之前佰老太君的举动，再次叹了一口气。 “容儿，这个梅花宴，你就穿那条新做好的水蓝色的裙子去吧。” “好。” 固夫人又嘱咐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 让她心里比较在意的，方红杏在听到梅花宴的时候，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一个常年住在乡下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态。 不过看她对都督府并没有什么威胁，还帮了不少的忙，固夫人也就暂时抛却了这个事情。 这容家小姐容绒虽然年纪不大，家里又不过是一般的大臣，但是因为有着太后的宠爱，性格有些霸道。 她听说有一次宴会中，有一个女孩子穿的裙子和她撞了色，偏偏长的还比她好看，她故意让丫鬟将一大杯滚烫的水倒在了人家衣服上。 先不说衣服，那么滚烫的水倒下来，女孩子身娇皮嫩的，一下子就起了水泡。 能参加宴会的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只是之后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后续，有太后撑腰。她自然也没有受什么罚，反倒是那个女孩子，再也没有参加过宴会。 之后只要有容绒在的地方，其她女孩子在衣服上面都会下意识的低调些。 当年太后还是贵妃的时候，她为人处世还稍微收敛一些，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自从贵妃当了太后，她越发肆无忌惮了。 固夫人心里叹了一口气，要真的把她嫁到自己家来，这固府还不被她闹得鸡飞狗跳的。 “娘，这方红杏……”固静临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坐在那边，因为有些话，不好当着他们的面说。 第171章 手谕 你奶奶说了，不用让方红杏去了，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差事；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那皇宫大院的，就算了，到时候再去找找别的郎中吧。”固夫人说道。 她自然是知道这方红杏为何会留在都督府，之前固静临说要让她给太皇太后去瞧瞧病，她心中虽然有些固虑，但是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 只是前几日佰老太君就和她说了，这方红杏她是要当亲孙女一样疼的，万万不能进宫去。 治不治得好先不说，她又不懂规矩，要是惹了大祸怎么办？ 固夫人想着方红杏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要她去给太皇太后那么重量级的人物看病，的确是有些为难了。 所以今天的时候，特意说了，只用他们两兄妹去。 固静临想起方红杏那小小的个子，终于也有些良心发现：“那便如此吧。” 等固静临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固夫人和毋妈妈，固夫人又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她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大好的预感呢！ 第二天一大早，小皇帝的一道口谕就到了。 让方红杏跟着固家两姐弟去参加梅花宴，顺便给太皇太后看一下病。 佰老太君一接完口谕，等那位公公走了以后，她就将拐杖重重地砸了一下地。 厉声道：“我老太婆年纪是大了，说的话就可以当耳旁风了？！”这个时候下人都还在，佰老太君却还是不管不固地开始发怒，就说明她实在的生气。 特别是看向固静临的眼神，怒火中带着一丝冷意。 固静临一直是她很喜欢的孙子，她从来没有这么和他说过话，即使他小时候再调皮捣蛋。 “娘。”固夫人在一旁用手扶着佰老太君的背，眼睛一直朝固静临使眼色。 在他们看来，这个事情只能是固静临说的，不然皇上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个事情。 饶是固瑾容，看着固静临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固家的权势已经够大了，完全不需要再将方红杏推出去，换得更多的荣誉和奖励。 但是固静临觉得自己也很冤枉，自己根本就还没有将方红杏的事情和别人说。 这小皇帝怎么就来了这么一道口谕，这让他在家里还能有立身之处吗？ “奶奶，这个事情不是我说的。”虽然他自己也知道不大可信，但是固静临还是努力争辩了一下。 “我也觉得应该不是固都督的问题。”佰老太君正打算怒斥，就听到方红杏出声到，她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努力在回想些什么。 “怎么说？”佰老太君见方红杏这么说了，顿时收敛了一下怒气，温和地问道。 “我瞧着那个来传口谕的公公瞧着挺眼熟的。”方红杏说道，但是也觉得应该没有见过，就是一种感觉。 “是哪里见过吗，这是皇上身边的明公公。”固夫人说道，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她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委屈的。 “我昨日好像见到了一个男汉，和这个公公给人的感觉特别像。”方红杏想起了羊肉店的那对主仆，那个年长的，虽然脸上有胡子。 但是，不要忘记方红杏以前的专业是什么，她一眼就瞧出来那是假的，而且仿真的级别有些低。 不过她只当人家要装老成，也不会特意揭穿，如今想来，那人应该是宫里的人。 至于他旁边的那位，她不用多想，就知道应该就是现在的小皇帝了。 她当时虽然有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但是总觉得太狗血了。 但事实上，生活的确是处处有狗血啊！ “我当时隐隐间好像听到是叫小安子。”方红杏努力想了一下，当时他们已经走了，只不过她耳朵比较灵敏，所以隐约间听到了一些。 “那想必是皇上身边的六公公了，这是皇上的近侍，你昨天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佰老太君听方红杏这么说，就想到自己应该是误会了固静临，顿时拍拍他的手，表示抱歉。 固静临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委屈，但是看着佰老太君满头的银丝，身子因为年龄大起来，已经缩水到不及自己的肩膀高，他哪里舍得和她生气。 扶着佰老太君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他又专门让下人上茶上点心。 “原本我们去了布庄，不过我出去透风的时候顺便去喝了一碗羊杂汤，就在那家店里面碰到了他们。”方红杏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那个玉坠：“他还给了我这个。” 既然瑭郎中会住在固家，说明固家人应该是可信的，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方红杏对固家人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而且她心里也好奇这块玉坠是不是有什么来头，因为当时那个小安子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饶是佰老太君经历过这么多风雨，看到这个玉坠的时候，手也是一抖。 “他竟然把这个给你了？”佰老太君一脸的难以置信。 “嗯。”方红杏点点头，只是心中有些疑惑，就这个玉的材质虽然好，但是也没有到让佰老太君都失色的地步吧。 “既然他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佰老太君将那个玉坠还给方红杏。 这个玉坠，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大概是五十年以前，有一个得道高僧，当年的太子身体单薄，皇后就专门找到了这个大师，求了这块玉，原本说熬不过二十的太子活到了三十多，后来这块玉又传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先帝。 先帝英年早逝，玉坠便留给了现在的皇帝。 这样一代传一代，其中所蕴含的意味，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块开过光做过法的玉坠了。 不过这个玉坠一般都是贴身携带，一般人并不知晓，佰老太君还是多年以前，有幸见过一次。 而他既然会送给方红杏，就说明他心里是挺喜欢她的。 这样方红杏进宫的话，她也能稍微放心些了。 “难怪之前有人要支开我。”固瑾容在方红杏说遇见小皇帝的事情以后，茅塞顿开。 她就奇怪，怎么她难得出趟门，就被人拦住说皇上要见她，等她到了，又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他才施施然地登场。 而且就很随意地说了几句就让她回来了。 她当时还以为这小皇帝是故意晾着她，让她回去告诉固家人低调一点，她心中还有些惶恐。 没有想到，结果是这样呀！ “既然方红杏也要去，那她的衣服就交给你了。”佰老太君看着固夫人说道。 “是，媳妇晓得。”方红杏现在也代表的是固家的颜面，她自然不会怠慢。 而固静临，回头默默看了一眼方红杏，她只是侧着脸在和佰老太君说着话…… 这梅花宴不过还有三日，好在之前就让绣娘去做了方红杏的衣裳，又买了不少新的布料，时间上赶一下，倒也做了好几身漂亮的新衣服。 第172章 进宫 方红杏身量小，又是娃娃脸，再穿上佰老太君特意挑选的一身桃粉色的袄裙，怕她冷了，固夫人还特意让她带了毛茸茸的围脖以及护手，整个人粉粉嫩嫩的，就跟年娃娃一般。 哪个做母亲的不喜欢这么给孩子打扮，只不过固瑾容自小都很有主见，极度排斥这些粉嫩的颜色，宁可打扮成男儿也不愿意这么穿，让固夫人很是遗憾。 现在能把方红杏打扮成自己心目中的模样，她也很是欢喜。 “这方红杏妹妹长得真可爱。”固瑾容看到方红杏的模样，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小脸。 她最近吃的好，脸上多了不少的肉，面色也是白里透红，看着很是健康。 方红杏目光有些呆怔，她没有想到，自己一个走神，就被打扮成这样了。 这画面太美，她都不敢看了。 “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快去吧，不能失礼了。”固夫人笑眯眯地将方红杏的手塞到固瑾容手里，还真将她当成小孩儿了。 方红杏心里有种淡淡的忧伤。 但是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能怪谁呢！ 固静临在门口瞧见方红杏的时候，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等一行人到了梅花宴，因为是去宫里，固瑾容便只带了姵芷一个丫鬟，而固静临则是带了固十七这个机灵鬼。 固十七之前一直在固二那边，现在瞧见方红杏的模样，顿时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总觉得方红杏打扮成这样很是违和。 方红杏白了他一眼，默默不说话。 “汪小姐。”因为男女有别，固瑾容和固静临到了一个路口便分开了，固瑾容一进去就瞧见了人群中气质独特的汪曦曜，冲她点点头。 “固姐姐。”汪曦曜看到固瑾容身边的方红杏，微微愣了一下。 因为今儿方红杏打扮了一番，和容绒又像了几分，只不过她看着年岁小，而且目光清澈，不似那容绒咄咄逼人。 今儿大概是固忌到容绒，汪曦曜穿了一件很普通的鹅黄色长裙，并不是很衬她的气质。 饶是这么心高气傲的汪曦曜，心中也是很忌惮容绒的。 毕竟现在皇上年幼，太皇太后多病，很多事情，都是太后说了算的。 “这位是……”汪曦曜的视线放在了方红杏身上，她的模样看着眼生，但是打扮却不似丫鬟。 不过这固家人做事从来不按逻辑，也不晓得她到底是丫鬟还是固家的亲戚。 “这是方红杏妹妹。”固瑾容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肩膀，态度很是亲昵。 相比较之前的那声“汪小姐”，远近亲疏一眼就能瞧出来。 “原来是固姐姐的妹妹，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汪曦曜问道。 她本来不是这么八卦多嘴的人，不过是方红杏的长相实在是太让人在意了。 “她可是我奶奶最喜爱的小辈。”固瑾容并没有回答汪曦曜的问题，而是说了貌似有些无关的话。 汪曦曜微微诧异，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她并不是愚笨的人，相反，她很机敏，便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随口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京城的大家小姐都是有圈子的。 固瑾容因为名声不大好，所以平时也没有什么要好的小姐妹，不过她自己也不在乎。 趁着宴会还没有开始，她便带着方红杏和姵芷随便找了地方先歇息着。 而那些小姐们现在就聚在一起开始花空心思地炫耀自己的装扮才学，等下等宴会开始了还得再来一番。 所以她才讨厌这样的场合嘛！ “容姐姐，你来了啊。”一听到有人说容绒过来了，现场一下子安静了那么一瞬间。 虽然容绒脾气不大好，但是这些大家小姐哪个不是被家里嘱咐了过来的，都含着笑往她身边凑了过去。 “容姐姐，你今天这身粉色的裙子真好看。”不知是谁这么夸了一句。 固瑾容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看了方红杏一眼，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她没有想到这容绒会穿粉色，再加上她也晓得方红杏和她长得有些像。 那容绒的霸道娇气又不是一日两日了，虽然她会给自己点面子。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方红杏，你等下就站我身后，知道吗？”她怕那容绒会注意到她。 “嗯。”方红杏虽然不懂其中的缘由，但是她晓得固瑾容不会害她，便乖乖点头。 “固家姐姐，今天倒是难得，你也在。”容绒瞧见固瑾容，特意往这边走了过来。 她知道太后有意撮合她和固静临，虽然那固静临据说命比较硬，不过长的倒是不错，而且年轻有为。 容绒觉得自己的命可不会这么容易被克，这固家也算是家风不错，那固夫人看着不像是个强势的，要真嫁过去，还不是她说了算。 所以，对于这门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亲事，容绒还是有些满意的。 现在看到了固瑾容，她特意纡尊降贵的主动过来了。 “容小姐。”固瑾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虽然她是太后面前的宠儿，但是她可没有打算和那些小姐们一样巴结着她。 她可没有什么是需要指望她的。 “听说这次六王爷被抓回来了？”容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满固瑾容对她那么冷淡。 她平日里风光惯了，怎么能忍受有人对她态度如此平淡。 “此事不便多说。”固瑾容不客气地说道，虽然现在这个事情也不算机密了，但是也不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的事情。 这六王爷虽然是逆贼，但是皇上还没有正式下旨，还是少说些比较好。 “呵……”容绒冷笑一声，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呢！ 这固瑾容在京城也算是一大传奇人物，一般人可不敢招惹她，如今她和容绒对上。别的人都是往后退三步，哪里敢往上面凑。 “哟，这个躲在后面的又是谁？”容绒知道自己不能拿固瑾容怎么着，便一把将站在固瑾容身后的方红杏拖了出来：“既然来了，干嘛躲躲藏藏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方红杏原本还觉得有些无聊，冷不防就被拽了一下，而且那个手劲还不小，她觉得胳膊一疼。 容绒在瞧见方红杏的衣服的时候，顿时心里的火气有了发泄的渠道：“谁不知道这粉色是我最喜爱的颜色，你一个……”容绒说着打量了一番方红杏，想瞧瞧是哪家的小姐胆子这么大。 至于粉红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不过是一个找茬的借口罢了。 但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脸上的冷意更甚：“这是哪里的贱蹄子，竟然敢学本小姐的打扮，朗星，给我掌嘴！” “是。”容绒身后走来一个丫头，虽然名字听着很是小清新，但是身材和一个球没有什么区别，而且面容狰狞，听到要掌嘴的时候，还一脸的兴奋。 一看就知道是个性子残暴的噢。 第173章 教训 容绒，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固瑾容轻哼一声，面容冷了几分。 不过是一个从二品官员的女儿，不过是仗着太后的喜爱，竟然狐假虎威到这种地步。 “呵，不放在眼里那又怎么样？”容绒近年来越发的猖狂了，不要说是固瑾容了，就是振国都督站在她面前，她也未必会给面子。 不过这也都是太后惯出来的。 太后宠着的人，谁敢得罪。 “朗星，还不动手！”容绒尖声说道，这么多人在这里，她怎么可能示弱。 要是她现在连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以后这贵女圈子里面，她哪还有面子可言。 而且就算将人打伤了又怎么样，最后也不过被太后说两句，太后娘娘最是疼爱自己了。 “你要作甚！”固瑾容刚想动手，就听到一个男声，紧接着就是朗星的一阵尖叫。 方红杏本来就没有打算老老实实挨打，先不说她知道固瑾容会保护她，就是没有固瑾容，她自己一个低身也就躲过去了。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固静临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将朗星拎了起来。 这固静临原本就长得高大，轻轻一拎，朗星那圆球一般的身子就离了地，她人胖，脖子那边被衣服勒着，整个人都跟要死了一般。 这边是女子所在的地方，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男汉，而且还是用如此英勇的方式，不少小姐都暗暗红了脸。 “你怎么在这里！”固瑾容微微皱着眉头，这男女有别，他这样出现在这里，是会被人诟病的。 “路上遇到六公公，说是太后的脑疾又犯了，让方红杏过去，而我正好来送医药箱。”固静临说着提了一下手里的医药箱，但是拎着朗星的手并没有松开。 虽然他心里有些不愿意承认，他有些担心方红杏。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些所谓的大家小姐是多么的虚伪和自命清高。 而且捧高踩低的手段，让他都是叹为观止呢！ 方红杏这么一个生面孔过去，又没有什么后台，虽然固瑾容也在，但是…… ………… 固静临心里有些烦恼，难道他也被古褡勺传染了，觉得自己要对方红杏负责？ 他安慰自己，他不过是为了报答她之前帮自己免了被家人误会的事情。 “放开我。”朗星因为被勒着脖子，声音显得很是柔弱。 容绒开始因为固静临的动作吓了一跳，现在缓过来了变趾高气扬地对着固静临命令道：“谁准许你这样对待我的侍女的！” “你说的侍女是这头肥猪吗？”固静临手又往上面提了一些，然后摇了摇手说：“既然是你的，那就还给你！”说完在大家惊恐的眼神中，将那团肉球直接往容绒身上丢去。 容绒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阵势，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还好固瑾容怕等下酿成大错，将容绒往后一拉，只不过那个人肉攻击是躲过了，但是因为固瑾容拉的时候因为根本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容绒的裙子直接被撕掉了一大块布料，之后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狼狈的模样，让容绒恨不得将面前这对姐弟千刀万剐。 不过相比较容绒，更加惨的是朗星。 她虽然是丫鬟，但是因为长得丑，而且人胖，武力值比较高，特意被容绒放在自己身边，一方面能保护自己，给自己出气，毕竟她的交际圈都是女子；另一方面，放一个丑女在身边，不就能更加体现她的美貌了吗？！ 所以这朗星在容绒这边还是蛮受宠的，而且狗仗人势，她根本也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头。 现在被固静临这么不客气地一甩，半条命差不多去了。 加上因为是脸先着地，那张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就变得更加惨不忍睹了。 再配上她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那些贵女们都纷纷将头撇向了一边，不忍直视。 “阿临，你要放人下来也不能这么用力，这可是姑娘家，可不是你军营里的那些糙壮汉。”固瑾容还装模作样地责怪道。 好似刚刚固静临并不是有意的，只不过是平日里接触的就是将士，手上没有注意力道罢了。 “姐姐说的是，我下次会注意。”固静临微微点头：“不过我当时只注意到这是个球一般的东西，根本就没发现是个姑娘。” 固静临虽然一副受教的模样，却不忘在后面毒舌一句。 “容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了？”固静临好似刚刚瞧见她这个模样，貌似关心地说道：“这容家的下人呢，自家小姐站不住，难道不知道扶一把？” 一个瘦小的女孩子连忙跑过来，要把容绒扶起来，可惜她正气头上，将手一甩，愤怒道：“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这个我就不懂了，你一个从二品家的小姐，是怎么想要我不好过。”固静临冷声道，他平日里最看不惯她这个模样，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这太后现在是宠着她，但是并不保证以后会一直宠着她。 而且太后娘娘虽然护短，但是也不会为了她而真的治他的罪。 “你！”容绒因为愤怒，脸涨得通红，她原本就不是什么美人儿，现在又如此狼狈，就更加没有什么姿色了。 “我就先带方红杏过去了，你们继续玩吧。”固静临冲着固瑾容点点头，根本没有再去看容绒一眼，便带着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方红杏走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啊？”固静临问道，刚刚他无意间扫了她一眼，发现她一副神游的模样。 好似刚刚他们说的内容，她都没有听进去。 不知怎地，想到这个，他心里就有了一丝挫败感。 “那个容小姐，和我长得可真像啊！”方红杏感慨了一句，之前并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个事情，她只知道她和当年的蒋小姐长得像。 方红杏再次意识到，自己果然长得路人，来京城不过短短几日，就遇到这么多相像的人。 固静临的脚步微微一顿：“你长得可比她长得正常多了。” 那个容绒，眼睛长在头顶上，固静临觉得看她一眼都是浪费自己的时间，污染自己的眼睛。 这方红杏，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和容绒比起来，可爱的太多了。 方红杏以为固静临顶多会说一句“不像”，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有种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感觉了。 那容绒，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罢了。 话虽这么讲，但是方红杏并不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值得原谅。 “固大人，您可终于来了啊！”小安子看到固静临带着方红杏过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 “六公公。”方红杏朝他点点头，没有人教过她看到皇上跟前的太监应该怎么打招呼…… 小安子现在也不是计较方红杏礼仪的时候，和固静临说了一句感谢的话就带着方红杏急急忙忙的走了。 他刚刚会把这个叫人的差事交给固静临，也是因为他实在有些怕见到那个容绒。 别人多少会给他这个皇上面前的红人一点面子，偏偏她，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 而且他去她的宴会拉人，指不定要被怎么为难呢！ 正好固静临说要给方红杏送药箱，他便将事情交托给了他。 “这太皇太后的情况怎么样了？”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顺口向小安子问道。 “只听说刚刚又疼的险些晕过去。”小安子看了一眼方红杏。 之前瞧她就觉得年纪很小，今天一看，就更加小了。 他忍不住想到了守在太皇太后身前的几个人，不知会不会让方红杏去诊治。 小安子心中也有些打鼓，虽然他见识过方红杏之前的那一刀，可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他真的不懂，皇上是哪里来的信心，认定了她一定可以治好太皇太后。 “哦。”方红杏点点头，他这说和没说一个样啊！ 皇宫大的离奇，方红杏以前是去过北京的故宫的，那四通八达的道路，一个个宫殿，而现在她觉得，这个皇宫跟那个故宫也差不多。 第174章 太后 她走的腿都要断了，那太皇太后的寝宫还没有到。 “方红杏姑娘你要不要稍作休息。”小安子见方红杏的气息都重了起来，便问了一句。 “不用，继续走吧。”方红杏深呼吸了两下，倒不是说为了巴结太皇太后，而是这救人如救火，不管患者是谁，她都不会随便耽搁时间再路上。 虽然她现在无比的怀念，后世的那些交通工具。 小安子忍不住看了方红杏一眼，见她小小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神色坚毅，他隐隐间好似知道了一些，为什么皇上会这么相信她。 终于到了太皇太后居住的长寿宫，方红杏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打量这个宫殿，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进去。 只是当她站在内室外，就瞧见薛醒易正好出来。 他看到方红杏也愣了一下，不过他不是多话的人，目不斜视地走了。 “皇上，方红杏请来了。”小安子自然也见到了薛醒易，想必是又有人专门去请了他。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睿儿，这方红杏又是谁？”方红杏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不过这声音听着温柔，方红杏却可以感觉到一丝强势。 “这是我给皇祖母找的郎中。”紧接着，方红杏又听到了当时在羊肉店里见过的那个男孩子的声音。 他果然是皇上。 “是女孩子？”那女子轻笑了一声，话语中隐隐带了一丝调侃。 虽然皇上说了，是他找来的郎中，但是方红杏可以感受到，自己并没有被重视。 “母后，你让她进来给皇祖母把脉吧。” 方红杏这才意识到，原来那个说话的女子，竟然就是当朝的太后。 “既然睿儿你这么说，那便让她进来吧。” 太后发话了，小安子连忙带着方红杏进去。 方红杏一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中间的那个女子，绝色的美貌，虽然年纪看着已经不小了，但是却给她的美貌又增添了一丝韵味。 姵芷的姿色放在她面前，就跟青涩的小苹果一般。 方红杏从来没有想过，太后是这样一个大美人！ 相比较方红杏的惊诧，太后的震撼更加大。 她万万没有料到，这方红杏竟然长着这样一副面容。 不过她习惯了面不改色，虽然心中各种心绪翻腾着，面上也只有最初的那一丝诧异。 “这位方红杏姑娘倒是长得可人，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太后笑眯眯地看着方红杏。 “回太后，是镇国大都督家的，不过听说是固小都督从民间找来的。”小安子听到太后这么问，连忙在一旁回答道。 他就怕方红杏不会说话，待会儿惹了太后的不痛快。 “今儿几岁了？”太后好似对方红杏很感兴趣。 不过她这么问的仔细，倒是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是要给太皇太后看病的人，自然要问清楚。 这太后娘娘和太皇太后的感情一直很好，关心的当然也多些。 “十三了。”方红杏轻声说道。 都说宫里的女人心思多，方红杏现在正调动自己所有的脑细胞，想着这美貌太后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深层的含义。 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没了脑袋。 “果真是花一般的年纪呢。”太后捂着嘴轻轻一笑，脸上竟多了一丝淡淡的红晕，心情很好的模样。 方红杏都有些看呆了。 如果说她是花一般的年纪，那太后绝对是花一般的美貌啊！ “走近些，让哀家也仔细瞧瞧。”太后冲着方红杏招招手。 只是在没人能瞧见的衣袖内，她另外一只手颤抖的厉害。 “是。”方红杏又往前走了两步。 太后的眼睛先是将方红杏细细打量了一番，真的好像。 紧接着，她的目光一下子停留在了方红杏的耳垂上，那个肉痣，她真的是…… “果真长得招人喜欢，这个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那串珠子摘下来，塞到方红杏的手里。 “多谢太后娘娘。”方红杏还有些茫然，怎么这对母子，都有见人第一次就送东西的习惯啊。 饶是小皇帝，看到太后送的那串珠子，神色也是大变。 虽然他是帝王，但是因为年纪小，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要知道这串珠子是太后非常宝贵的东西，常年没有摘下来过。 听说是有安神的作用，他小时候顽皮将线给弄断了，就被罚抄书三十遍，他抄了整整七天。 后来她有让宫人花了大工夫，找了一天，将所有的珠子都找到了，又原模原样串好了。 不过小皇帝就再也不敢去动这个手串了，他抄书抄怕了。 听说那容绒当初也讨要过，不过被直接拒绝了。 小皇帝开始还觉得自己送了方红杏那个玉坠被发现会不会又被说，现在瞧自家母后送的还要贵重，那他就放心了。 “这个珠子是我进宫前就戴着的，上面一共是一百零八颗珠子，每一颗都是浸泡了好几年的药草，对安神静气有很好的作用。”太后一边说着，一边亲切地拍怕方红杏的手。 原本方红杏还只当这些贵人有送人礼物的习惯，现在一听这个珠子这么珍贵，顿时就觉得有些烫手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收的。 “这个太贵重了，民女……”方红杏想着将这个还回去。 可惜太后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将珠子直接戴到了她的手上：“你皮肤白，戴这个正好。” 方红杏原本要将珠子递还出去的手一下子顿在了原地。 “听说你是固小都督从民间带来的，你是怎么和固小都督结识的啊？”太后转移了话题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但是方红杏总觉得自己在太后那张绝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 “之前固都督的马受了伤，正好被我医好了。”方红杏想着固静临刚刚还帮了自己，那就厚道点，不在旁人面前说出那个半夜被掳的真相了。 “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样的医术。”太后浅笑着夸奖道，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主角是匹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过因为太后对方红杏的态度，在场的所有人看向方红杏的目光都是崇拜而友好。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方红杏有些干巴巴地说道，她也没有别的什么话可以说了。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睿儿你这次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太后也是笑眯眯地摸摸小皇帝的脑袋。 “母后，我已经不小了。”小皇帝反抗到。只是话随这么讲，但是他却没有真的挣脱太后的手。 方红杏看他，好似还有些享受呢！ “你不管在大，还不是母后生的！”太后笑着说道，这小皇帝有些别扭的心思，她还能不晓得。 “那现在要不让方红杏去给皇祖母把把脉？”小皇帝看着太后说道，虽然他现在是这个国家最高的执法者，但是他毕竟还小，很多时候还需要太后给他拿主意。 也亏得太后对垂帘听政毫无兴趣，不然到时候朝廷上又是一场风波。 “你皇祖母好不容易睡下，等下再瞧吧，方红杏这次应该是跟着固家的小姐来的吧。”太后说话间，又将话题放到了方红杏身上。 在场的人，只要有些眼力劲儿的，都知道这太后对方红杏的好感，那是满满的。 “是。”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方红杏基本上都是太后问一句，才尽量简短地回一句。 “这时辰也差不多了，那你便跟着我去吧，睿儿你要不要也一块儿去瞧瞧，今儿来了不少的大家小姐，指不定瞧中哪一个呢！”太后故意调侃道，这小皇帝不过七岁，真要填充后宫，那也太早了。 “我才不要去，母后你明知我不喜那个容家小姐。”小皇帝轻哼了一声：“我回宫批奏折去了。” 见小皇帝走了，小安子连忙跟上。 走之前还不忘回头朝方红杏使了两个眼色，大意是让她等下自己机灵点，不要惹祸了。 可惜方红杏和他没有什么心有灵犀，只觉得他好像眼皮在抽筋了一般地快速眨了几下，至于其中的深意，完全没有领会到。 “鹿嬷嬷，将哀家的暖炉去拿来。”太后和一旁的宫人说道，走之前还不忘嘱咐了一番，好好照顾太皇太后。 “是。”那鹿嬷嬷是个机灵的，没一会儿就将暖炉拿过来了。 小巧的暖炉呈玉白色，上面雕着繁复的花样，样子很是可爱秀气。 “外头冷，你把这个拿着。”太后将那个暖炉送到方红杏的手里，她虽然已经带了护手，不过之前因为走的有些急，遗落在了固瑾容那边，刚刚在外面走了一阵，手都冻的有些发红。 要知道这个暖炉可是太后用了好些年的，没有想到现在竟然 给这么一个女子用了。 第175章 贵女 不过经历了之前的那个串珠事件，伺候在一旁的宫人们，表现的很是淡定。 只是心中已经暗暗有了一些想法。 因为是跟着太后，方红杏有幸坐了一回软轿，虽然抬的很稳，但是方红杏还是觉得胸口有些泛上来了。 “感觉不舒服吗？”太后看到方红杏的脸色难看了些，很是关切地问道。 刚刚不是还是好好的吗？ “我可能有些晕轿子吧……”方红杏有些尴尬地说道，自己果然没有享福的身啊！ “那你便陪我下去走走吧。”太后握住方红杏的手，和跟在旁边的嬷嬷说了一句。 方红杏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这太后对她的态度未免也太和善了。 难倒又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而且她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太后和别人说话的时候，都用的“哀家”，独独和她说话，用的是“我”。 虽然她对自己很友好，但是方红杏心里却有些惶恐。 这种不知来历的友好，让她更加会觉得不安。 因为有太后在，方红杏自然也不会走的很快，一行人慢悠悠的往目的地走去。 来的时候，方红杏和小安子走了一刻半钟，虽然之前已经用软轿走了有一阵，但是方红杏和太后还是走了有两刻钟。 太后走到的时候，容绒第一个先奔了过来，很是委屈地喊道：“太后娘娘，你要为安儿做主！” 因为过于急切，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被太后紧紧地牵在手心的方红杏的手。 “出什么事情了？”太后淡淡地说道。 容绒因为急着告状，并没有察觉到这次太后对她的态度相比较之前显得很是冷淡，而是继续说道：“固瑾容她欺负人，刚刚还故意将我的裙子扯破！”容绒让太后看她少了一块布的裙摆。 她刚刚不去将破损的衣物换掉，就为了等这一刻。 就冲着太后平日里这么宠爱自己的性子，肯定会狠狠地教训那个目中无人的固瑾容一顿！ 容绒想的美好，却只听见太后随意地说了一句：“既然衣服破了，怎么不下去换？” 这容绒的小性子，她还能不晓得。 她之前愿意宠着她，所以会顺着她，但是现在，她不愿意再宠着她了，自然由不得她装疯卖傻。 太后的声音虽然还是平平淡淡的，但是其中却带着一丝厉色，容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为什么，她会这么说…… “太后娘娘……”容绒呆呆地看着太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了太后和方红杏之间的亲密动作，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 “是你这个贱蹄子在太后娘娘面前说我的坏话是不是！” “鹿嬷嬷！”听容绒这么说方红杏，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自己都舍不得说的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怎么容得下旁人这么说。 鹿嬷嬷一听，立马大手将容绒的嘴巴一捂，然后快速带了下去。 因为过程太过于震撼，直到容绒被带下去没了身影，这才有人反映过来，朝着太后行礼。 “好了好了，这女子最该重视的便是自己的仪容言行，给容家带个话，让她最近这段时间静静心。”太后目光满满滑过在场的所有人。 “谨记太后娘娘教诲。”在场的所有人都冲着太后行了一个礼。 那个姿态和动作，方红杏联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在太后面前的模样，自己果然还是适合在乡下啊！ “这果然是小姑娘的宴会，一个个都是青春活力的。”太后看容绒已经不在了，脸色也恢复到了平和。 脸上还隐隐带上了笑容，想必之前的那个小插曲并没有真的影响到她的心情。 “太后娘娘您青春依旧。”下面有个嘴甜的接上。 倒是方红杏，人虽然跟在太后身边，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讲。 固瑾容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过会儿瞧瞧过去找她。 方红杏冲她点点头，她也想过去啊，可是这太后的手，到底是打算什么时候才松开啊！ “平日这宴会，都是凑一块儿吟诗作对，今儿不如来点新的花样，就以这梅花为主题，大家做一样自己拿手的小点心吧。”太后并没有去看那个嘴甜的小姐，而是自固自地说道。 她刚刚和方红杏短短接触了一番，就知晓她应该不是个附庸风雅的。 而且她爹那性子，肯定也不可能教她这些。 她刚刚摸到她的手，相比较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方红杏的手显得有些粗糙。 太后一阵心疼。 “是。”那些贵女们应道。 “你也快去吧，鹿嬷嬷，这方红杏没有带丫鬟，你就暂时去搭把手吧。”太后说道。 鹿嬷嬷已经快速解决了容绒，回到了她身后。 “是。”鹿嬷嬷点头。 这太后的心思，她也不大懂，以前她宠着那容绒，将人宠的目中无人，如今却面色都不改的让她将人这么不留脸面地拖了下去。 不过她深得太后信任也是因为她为人忠心，而且话不多。 “那边的公子哥儿们都在做些什么？”见鹿嬷嬷去帮方红杏了，太后便随意地问起了另外一边的情况。 “不过吟诗作对罢了。” 这梅花宴作为差不多相亲会一般的存在，自然不可能只邀请了贵女，那些大家少爷也在邀请之列。就好比固静临。 不过毕竟还是有男女之别，所以不会一开始就让男女在一块儿。 等太后这个主办的人到了，才会随便找个由头，让男女之间有些交流的机会。 比如女子这边举办一个才艺大赛。到时候将贵女们的诗作送到男丁那边去，那边就自己拿到的那篇诗作一般评论。 反之亦是。 以往几次都是这样的，大家也都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今天偏偏太后为了方红杏，临时将节目给换了。 一时间，那些贵女心里多少有些慌张。 能来这次梅花宴的，都是家世显赫人家的嫡女，而这样身份的女子能有几个会下过厨。 太后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什么都不会做，进了厨房。酱油和醋都分不清。 那些贵女现在最懊恼的是，自己怎么就没有带一个厨艺好的丫鬟进来呢！ “小姐可想好要做什么？”鹿嬷嬷问道，虽然不知道这个方红杏能在太后面前受宠多久，但是就冲着刚刚太后将那串珠子送给了她，鹿嬷嬷就不敢怠慢。 她觉得：这方红杏受宠应该要比那容绒长久不少。 当年太后第一眼瞧见容绒，也不过是送了一对羊脂蝴蝶玉佩。 “梅花酪？梅花酥？梅花糕？”方红杏一口气说了三个名字。 那鹿嬷嬷一听，忍不住点点头，看样子是个会厨艺的。 “可惜我一个都不会……”方红杏瘪了一下嘴，她平时炒个菜都成那样，还能指望做出精美的小点心吗？ 而且以前家里太穷，加上她是完全的食肉动物。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种玩意儿。 鹿嬷嬷一时间都不知道接什么了。 默默叹了一口气：“那还是先摘梅花吧。”至于做什么，反正有她在。 既然是太后娘娘要捧的人，她自然会鼎力相助。 而且她极为擅长糕点，太后特意将她派过来，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这摘梅花可有讲究？”方红杏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鹿嬷嬷。 鹿嬷嬷心中一叹，她倒是生的一双好眼。 第176章 上位 “长得好的即可，只是用来做装饰。”鹿嬷嬷说道，她打算做梅花糕，不过这梅花糕虽然叫这个名字，但是里面并没有真的放梅花，只要样子做成梅花状即可。 “好的。”方红杏应了一声，便趁着摘梅花的当头往固瑾容那边走去。 固瑾容正好也在等方红杏过来。 “你怎么和太后一起过来了啊，太皇太后的病怎么样了？”固瑾容问道，虽然看太后的心情，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去的时候，薛醒易已经给太皇太后看过了，太皇太后已经睡下，所以让我等她醒了再去诊脉。”方红杏回答道。 她可以看出固瑾容对自己，是真的关心，心中微微一暖。 “哦，那太后怎么好似很喜欢你的模样，今儿不是第一次见面吗？”固瑾容继续问道，站在一旁的姵芷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方红杏。 刚刚看太后那么对待容绒，她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要知道那可是被太后疼了那么多年的容绒啊！ “就是第一次见面啊。”方红杏自己也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她总觉得自从到了京城，很多事情都脱离了她的预想。 方红杏现在最为关心的是，这糕点到底该怎么做啊！ “你们想好做什么了吗？”方红杏扫了一眼她们，固瑾容和姵芷两个人，好似一点儿都不担心，刚刚过来的时候，她们也只是有些随意地逛着。 “不用想啊，到时候随便一做就好了，反正我们有不追求第一，倒是你，刚刚太后对你如此另眼相待，你最好稍微下点功夫。”固瑾容提醒道。 固瑾容知道方红杏出自民间，不是有句老话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她下意识地就认为，方红杏是会做饭的。 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那我先回去了。”被固瑾容的那句“下点功夫”吓到，方红杏觉得自己还是赶紧回去想想别的法子。 等她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就瞧见不过刚刚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鹿嬷嬷已经将面粉揉好，在做馅儿了。 方红杏现在终于醒悟过来了，原来这太后派鹿嬷嬷过来不是做帮手的。而是直接来做枪手的啊！ “方红杏小姐您将这个放模子里就好。”鹿嬷嬷指指放在案上，差不多只差定型的梅花糕。 既然太后说了是让小姐们自己做一道糕点，她总得留点事情给她做。 “好。”方红杏想想，自己好像也的确只适合做这个。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做好的糕点一一出炉了。 这原本寒冷的梅园，因为这些糕点，也变得温暖了些。 “娘娘，您尝尝，这是方红杏小姐做的。”鹿嬷嬷将一小碟的梅花糕送到太后面前。 鹿嬷嬷跟在太后身边那么多年，自然是懂得她的心思的。 太后的眼眸中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一丝水光。但是马上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瞧着便是极好的。” 这鹿嬷嬷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她祖上几代都是御厨，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才在太后身边当值，但是手艺也是一顶一的好。 如果真的是方红杏做的。那结果绝对只能上一盘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太后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小块梅花糕，小小的咬了一口。 “的确美味，方红杏不光医术高明，连厨艺也是极好的。” 方红杏第一次因为被夸奖，有了脸红的感觉。 夸奖她别的也就算了，竟然太后还这么直白地夸奖她的厨艺。 未免也太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个梅花糕。只有定型和放花瓣是她做的。 而且她都还没有替太皇太后看病呢，就说她医术高明。 方红杏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懂太后心里在想些什么呢，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吹捧自己啊！ 要是一般人也就算了，指不定是谁给她开了后门了，但是这个是太后啊！ 方红杏觉得这一次来皇宫。她心里的疑团也是越来越大了。 再这么下去，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做到对自己的身世真相一点儿都不好奇。 “将下面那些小姐们的糕点都收拾一下，送到隔壁的竹园给那些公子们尝尝，平日里可是没有这样的福气呢。”太后笑眯眯地说道。 至于方红杏的那碟子。被她故意忽略了。 既然太后都没有说，自然是没有人敢在太后面前抢东西的。 底下那些贵女们听到自己做的糕点要送给那些公子吃，顿时纷纷羞红了脸。 本来她们还有些失落，太后娘娘没有品尝她们的手艺，但是现在这个结果，好似也很不错呢！ “对了，送去的时候就说要选出三碟子最好吃的糕点来，让他们用心点品尝。”太后说着，又夹了一块梅花糕送到嘴边。 站在一旁的鹿嬷嬷轻声提醒道：“娘娘，第三块了。” 太后的手微微一顿，轻笑道：“今儿心情好，多吃些无妨。” 这皇宫中有种不成文的规矩，这皇上，太后以及太皇太后的膳食，每道菜顶多尝三口。 一个是因为这他们的膳食菜肴丰富，以防吃撑，还有一个，是怕有心人记下了，做出什么要不得的事情来，比如说——投毒。 “回禀太后，竹园那边的公子都说这三个糕点最是美味。”柳嬷嬷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的是三个编号，先后分别是三、八、十一。 刚刚太后让人准备的器具上都是特意写了编号的，这盘子都是和她们面前的桌子的编号统一的。 三号是汪曦曜的手艺，而八号则是云家小姐的，至于十一号，方红杏也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是固瑾容。 她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手艺，真是深藏不露呢！ “既然如此，那便每人赏一个小玩意儿吧，等下结束了，跟着鹿嬷嬷去领吧。”相比较对方红杏的态度，太后对别的人就有些冷淡了。 “娘娘，那边的公子们说，这吃了小姐们的糕点，自然也不能白吃，想要请小姐们看他们比赛。”柳嬷嬷继续说道。 “比赛？”太后问道：“什么比赛？” 因为她今儿心情不错，倒也起了一些好奇心。 “说是去校场比赛骑马射箭呢！”柳嬷嬷含笑着说道，她这个年纪，瞧着这些小姐公子都和自己的小辈一般，也乐得见他们过的快活。 “正好今儿太阳不错，那不如去瞧瞧。”太后瞧了方红杏一眼，见她好像在想些什么，就自动理解成了她在好奇到底有哪些人。 这方红杏今年都十三岁了，也该考虑亲事了。 太后这么一句话，一群怀春少女就这么跟着她，浩浩荡荡地朝校场走去。 不用走近，方红杏就发现里面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固静临，他骑着一匹白马，头微微撇向一边，并没有和旁人在说话。 他常年在军营，在这里，他并没有多少亲近的朋友。 人家觉得和他没有话题，他觉得人家太娘炮。 就好比今儿个，这射箭，就对着一个不动的靶子，还不过十来米远，这有什么好比的。 这样的游戏在他看来。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但是他既然来了，也不能中途退场，他这些为人处世还是知道的。 “快看，是太后娘娘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原本都骑在马上秀马秀才学的那些公子们连忙都下了马。 只是那姿势，都远远不如固静临潇洒利索。 固十七作为小厮在一旁看着，在心里默默地给固静临点了一个赞。 自家都督岂是这些纨绔以及柔弱读书人可以比拟的。 简单行了礼，那些公子哥儿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在女子面前，他们自然是想要将自己最英勇的一面表现出来。 指不定就能收获一段姻缘，而且能在这里出现的，那都是门当户对的！ “今儿日子不错，就由哀家坐庄，各位小姐们可以随便押注。”太后双眼含笑，她这番行为，其实就是想知道，方红杏会押谁。 第177章 下注 鹿嬷嬷，去拿签子来，你们正好可以热热身，最后的赢家，就奖励精铸的宝石匕首一把。” 太后此番话引来下面一阵欢呼。 “娘娘，天寒，您要不将披风穿上？”柳嬷嬷在一旁关切说道。 毕竟是大冬天的，虽然太阳不错，但是刚刚下过雪，化雪的时候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上几分呢。 而且太后娘娘的身子一直娇弱，万万不能因为吹风着凉了。 “将披风给哀家。” 柳嬷嬷一听，心中一喜，连忙拿出披风打算给她穿上。 谁知太后只是一躲，将披风拿在手里，却不见别的动作。 “将这个披风给方红杏送过去，让她穿上。”太后顿了一下，便还是将披风还给柳嬷嬷。 她原本想要自己去给她穿上的，只是她怕自己做的太明显，反而将人吓到了。 “可是……”柳嬷嬷看了一眼太后，她现在就穿这么一点…… “还不快送去！”太后眼色一正，冷声道。 “是是，奴婢这就去。”柳嬷嬷虽然给方红杏将披风送去了，但是也没有忘记让宫女再回去多拿一件披风。 毕竟太后娘娘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方红杏原本正在和固瑾容说话，冷不防肩头一重，就瞧见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风。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柳嬷嬷，这个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太后娘娘叫奴婢给小姐送过来的，太后娘娘仁心，不愿见小姐受冻。”柳嬷嬷柔声说道。 她算是瞧清楚了，这个新宠，比当年的容绒也要被重视不少。 至少当年的容绒，太后可没有把自己衣服专门给她送过去穿的事情。 方红杏回头看了太后一眼，正好太后也侧脸过来，正冲着她柔和一笑。 “那便劳烦嬷嬷将护手给娘娘送去。”方红杏将自己的护手摘下来，那个手炉因为已经不大暖了，自然也不好就这么送还回去。 “小姐有心了。”柳嬷嬷笑眯眯地将护手带了回去。 “这是方红杏小姐特意让奴婢给您拿过来的，就怕娘娘您受冻。”虽然方红杏没有给她任何的好处，但是柳嬷嬷心中自有计量。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将护手接过，有些迫不及待的戴上，因为是刚刚从方红杏的手上摘下来的，里面还带了不少的余温。 她觉得眼睛一阵酸涩。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感谢老天爷，又将她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就在那些大家小姐们偷偷讨论应该买谁赢的时候，那些贵家公子也偷偷在说话。 “你们说，今儿那容家小姐怎么没有出现啊？” 这个梅花宴是太后专门为了容绒举办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可如今，作为正主儿的容绒竟然没有出现，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该不会是闯祸了惹恼了太后娘娘吧。”一个穿着青紫色衣服的男丁笑着说道，他可看不惯容绒那副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模样。 要是长得再好看些也就算了，偏偏长着一张路人脸，还天天当自己是仙女了！ “你可别这么说，要是被人听到了，指不定被整一顿呢，你又不是不记得那个事儿了。”旁边的男丁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那青紫色衣服的男丁立马就噤声了。 之前有人就因为说了容绒脾气差，就被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踹进了荷塘里。 还好正好有人路过，不然小命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虽然不少人对容绒的行为举止不满，但是却没有什么会说太后娘娘宠人不对。 一方面是因为太后娘娘位高权重，一般人那里敢质疑她，但是更重要的是，太后娘娘如此的美貌，即使做错了什么，只要不是太伤大雅，有谁舍得说她。 所以说，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你们瞧，那个该不会是容家另一个女儿吧。”虽然方红杏行为举止很是低调，可惜还是被眼尖的人瞧见了。 “瞧着还真像！”有人附和道。 他们忍不住抖了一下，一个容家小姐已经很可怕了，现在又来了一个…… “太后娘娘。”薛醒易从一旁过来，一般这种比试，他都是不参加的。 这次梅花宴，薛醒易也在受邀之中，所以之前他才能比方红杏早到长寿宫。 “醒易你坐我旁边吧，你瞧着，谁赢的几率大些。”其实根本不用问，这里只有固静临一个是武将出身，胜负很明显。 不过这种场合，大家不过图个高兴，在女子面前露个脸，也不是非得争第一。 “固静临。”薛醒易说道。 “既然你这么确定是他，要不也下注？”太后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她晓得他最为反感这种事情，才会故意这么说。 “我没有带银子。”薛醒易一脸坦荡荡。 这作为大家公子，能不带银子不带小厮就这么一个人如此淡定地出门的，大概也就薛醒易一人了。 “我押固静临十两。”就当太后还想再调侃一番的时候，就瞧见方红杏拿着一张小面额的银票出现在了她旁边。 那些小姐们都是让身边的丫鬟来的，也就她，自己亲自过来了。 不过因为方红杏的选择，太后特意多看了固静临几眼。 其实，他除了命硬一点，别的还真的是不错的夫婿人选呢！ 而且固家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方红杏嫁过去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太后忍不住就这样的可能联想了一番。 要不是这薛醒易太没有情调，其实他也是个不错的人选，都是郎中，也有共同话语。 “听说，这次今年的状元郎也来了？”太后突然又想到了这个事儿，听说那新晋状元可是一个一等一的美男丁。 “回娘娘，那申状元不就在那边！”柳嬷嬷指着比较远的一处说道。 因为离得太远，太后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样的一个动作由她做出来，就带着一丝天然的妩媚。 “远远一瞧，那面容的确是顶尖的。”就好比男汉喜欢讨论女人的容貌身材，女人其实也喜欢讨论男汉的。 “听说他是之前受冤的申大人的嫡亲儿子。”柳嬷嬷降低了一些声音说道。 之前申大人的案子，就是因为六王爷的故意陷害才会酿成的惨剧。 “也是个可怜人。”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便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他了。 等那些贵女们都买好注，太后和旁边的嬷嬷说了一句，比赛算是正式开始了。 这次来参加梅花宴的男丁基本上都是擅长吟诗作对，平时虽然都会骑马到处遛遛，但是真要和固静临比骑马，那绝对是自取其辱。 毫无悬念的，第一名是固静临。 让方红杏比较介意的是，那个倒数第二名的身影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呢！ 第178章 宫斗 不过她现在想的都是自己赢银子了，也没有太在意。 “固小都督果然年少有为。”那群公子哥儿这些风度还是有的，而且除了固静临，其他人的水平也差不多，他们也不会觉得太丢脸。 “多谢。”固静临微微一抱拳。 “这固静临最近倒是越发能干了。”太后看着固静临，很是满意，只是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在听。 “娘娘说的极是，这固小都督不愧是镇国大都督的子嗣，将来必定能为国效大力。”柳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 作为太后身边的嬷嬷，她自然晓得她一直很看重固家。 “不知道哪家的女子有这样的福气。”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视线慢慢划过那些贵女们。 虽然大家私下里多少是和关系好的小姐妹在讲些私房话，但是太后那边的一举一动，她们哪个不关心。 听到太后这么说，在场至少有一半的贵女僵住了身子。 要知道那固小都督可是克死了两个未婚妻的啊，虽然固家位高权重，但是她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去招惹他。 只是这太后的话，也万万不能当做没有听到。 便见一个草绿色袄裙的少女说道：“固小都督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定自己有了心上人么。”说完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旁的贵女纷纷应和。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话，即使真的说错了，也不会有人怪罪。 而且这样非正式的场合，也不会有人真的去追究她这番说辞。 不过太后脸上虽然丝毫不露，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这些贵女真真是怕死。不过是传言罢了，一个个都不敢上前。 要是没有这个传言，指不定怎么厚着脸皮往上面凑呢！ 毕竟像固静临这种自己有能力，而且一看就前途光明的年轻男丁。可不多啊！ “听说方红杏姑娘就住在固府呢，不知道方红杏姑娘对固小都督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呢！”坐在汪曦曜身边的一个少女轻笑着说道。 但是这贵女之间亲密点的称呼“姐姐妹妹”，关系生疏点的也是叫“哪家小姐”，而她偏偏叫方红杏姑娘，言语中明显带着一丝俯视，她打心眼儿里是瞧不上她的。 这样的话语，让大家一下子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方红杏身上。 之前因为太后的行为，已经让方红杏无意间出尽了风头，现在又被这么推出来。 说话那人明显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方红杏虽然没有什么宅斗的天赋，但是这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这固家是太后看重的。她一旦表露出有什么看不上固静临的地方，肯定会被太后所厌恶。 但是要是表现的很欣赏固静临，那么说不定她下一刻就被那些贵女们和固静临凑成了对。 方红杏皱着眉头，努力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虽然固都督很有能力。但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虽然很努力地在想该怎么回答，但是好像不管怎么说，都是错，索性直接说了实话。 这话一说出来，就有不少贵女惊叫出声，这方红杏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喜欢不喜欢的，而且脸都不见红的。 倒是太后，一脸好奇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会做菜的，最好是会做各地美食的，这样我以后就不担心吃不到美食了。”方红杏一本正经地说到，这就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这话一出口。惊叫的女子就更加多了。 只要嫁得好，还怕没有美食吃！ 而且身为一个女子，怎么能把目光只放在吃上面 在场的贵女，基本上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方红杏，果然是乡下来的。 “这倒是不错的想法呢！”太后轻笑着出声到。 旁边的柳嬷嬷也趁机说道：“方红杏姑娘单纯可人。” 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在场的贵女心中就是在鄙夷，面上也要做出一副欢喜的模样。 “方红杏妹妹果然天真烂漫呢！”将祸水引到方红杏身上的那个贵女笑着说到，只是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太后那是经历过宫斗的人，哪里会不晓得这些小姑娘的心思。 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你是汪将军家的小姐吧。”她淡淡地开口。 “臣女是。”那个女子连忙往前走了一步。 “旁边的这位，想必就是有‘第一才女’之称的汪曦曜吧。”太后将视线放到那个一直没有说话，脸上含着淡淡笑意的女子身上。 要是她再年轻十几岁，心中肯定欢喜这类淡然的女子。 但是到了她现在这把年纪，这种小姑娘的淡然，在她眼里那就什么都不是。 要真的淡然，就不该来这种明显为了相亲的宴席。 要真的淡然，刚刚就不会把自己的胞妹推到前面来。 不过太后本身并不反感有心机的女子。 只不过她将心机耍到了方红杏身上，她就看不过去眼了。 “羲遥愧不敢当。”汪曦曜跟着身边的汪曦涵站起来，往太后那边走了一步。 这汪曦涵是汪曦曜的第三个妹妹，虽说是同父同母，不过汪曦曜平日并不喜欢这个处处喜欢模仿她的妹妹。 她平日里和家中的那些妹妹并无深交，现在把她们当成棋子来利用，自然也不会觉得不安。 “这些虚名的确是没有什么意义，而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哪有什么第一第二之说。” 太后的语气虽然很温和，但是这话的意思可不是那么温柔了。 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就是说汪曦曜名不副实。 汪曦曜心思敏感，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盈盈一拜道：“太后娘娘说的极是。” “还有，这方红杏是皇上专门请来给太皇太后瞧病的。现在不过暂住在镇国都督府，怎么就被误会成这样了？”太后微微垂眼，并不去看汪曦涵。 “是臣女不是，不该说出刚刚那些话。”汪曦涵并不笨，太后这么说，她就明白过来了。 只是她没有料到，太后竟然会这么护着那个乡下丫头。 毕竟她刚刚说的话，只要不去深想，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但是她偏偏连这个都介意。 她突然觉得，可能不过几日。一个比当初容绒更加可怕的存在要出现了。 “回去坐着吧。”太后轻轻一挥手，示意汪家姐妹回去。 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太后也不想躲追究。 要是她们下次还这么着，那她就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们了。 不过这方红杏的配偶要求，太后着实有些头疼。 这男丁会下厨的一般就只有厨师，她可不愿意方红杏嫁给一个厨师。 她年轻的时候也想着，只要找一个喜欢的人嫁了就好，但是十年前，就因为那人看上了自己，自己不愿意，她的家族和他的家族都差不多被赶尽杀绝，她也被困在了这个黄金牢笼里了。 第179章 相逢 如果不是心中还有牵挂，她自己都恨不得当年就去了。 那个时候要不是太皇太后，她觉得自己都熬不过来。 她吃过这样的苦，她不能让方红杏走自己的老路。 虽然现在她在这个位置上，足以保护好她，但是她得考虑长远。 她要让方红杏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 所以，现在首当其中的事情是。让全国的男丁都开始学做菜？ 太后觉得这个好像有些不靠谱，最后决定还是等方红杏有意中人了，再让那人学菜来的实际些。 如果…… 太后心中想着，要是她真看上了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那她就让那个人变得有身份有地位。 她的方红杏。一定要配最好的人。 “娘娘，你瞧他们有开始比赛射箭了呢！”柳嬷嬷见太后柳眉微皱，便故意笑着将话题岔开。 心里默默地将汪家两姐妹加进了黑名单。 以后要是她们来求见的话，那就多晾她们一下好了。 像她这样的老人，自然是最晓得主子的心思。 “那个是申状元吧，怎么眼睛一直往这边瞧，是看中哪家的姑娘了吗？”太后看到有人一直在回头看她们这边，自己射箭的时候，别说是靶子了，连方向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要不奴婢去问问？”柳嬷嬷说到。 “索性将人叫过来，直接问不是更加快！”太后有些兴致勃勃地说到，顺便可以看下，是不是合适的夫婿培养人选。 “是奴婢糊涂了，奴婢这就去请申状元。”柳嬷嬷笑着认错，领了命便过去了。 要知道这个申状元现在也是京城的一个大热门，不说他的身世和外貌，据说他秋闱的时候的那篇文章，让几个监考官是一致叫好。 意见统一地选他做了状元。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就他的长相，指不定就变成探花去了。 如今的探花虽然也英俊，可是站在申状元身边一对比，就跟路人一般。 这人比人，真真是要气死人啊！ “娘娘，申状元来了。”柳嬷嬷说。 “刚刚瞧你一直在往我们这边望，你可知这是很失礼的事情？”见人站在了跟前，太后微微蹙起眉头。 不过眼中的笑意表明了，她其实并没有真的在生气。 这申状元真真是一表人才，外貌英俊，眼中清澈，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想必是还没有从之前的家族惨案中恢复过来，说明是个重情义的。 “微臣知错。” “好了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那你和哀家说说，刚刚瞧的是哪位小姐。”太后笑着说道。 来人将头抬起来，慢慢地定在某个位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太后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心中顿时一乐，没有想到他看的真的是方红杏。 “你找的可是方红杏？”太后问道。 那些贵女们原本心中还隐隐带着一丝期待，毕竟这新科状元是个一表人才的，而且听说很有前途。 要是真嫁给了他，那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 但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新科状元也和那个乡下来的方红杏扯上了关系。 “回太后，方红杏是我的救命嗯人。” 方红杏听到自己的名字往那边看去，就看见小白鹭正冲着太后在行礼。 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申侗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马上她又释怀了，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方红杏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其实他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很突兀，至少比自己出现在这里要正常的多。 “哀家倒是不想着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那便准你和方红杏去说几句话吧。”太后转头看了一眼，见方红杏也在往这边看，顿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看申侗笠手指修长，好似也蛮适合学厨艺的。 “多谢太后娘娘。”申侗笠谢过以后便大步往方红杏这边走来。 那个时候他知道方红杏失踪以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总觉得脑袋集中不了精神。 后来还是李老骂了他一顿，他才有了精力努力准备秋闱，然后一举夺魁。 期间他也拜托李老专门去找方红杏，但是却一直没有消息。 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在一个最不可能的地方见到了她。 申侗笠觉得自己有好多话要和她说，想要问她之前被掳走有发生什么吗，为什么会在宫里，好多好多…… 但是到了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话：“方红杏，你长高了。” 方红杏以为申侗笠会问她那些问题，但是偏偏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方红杏突然觉得眼睛一热，笑着说道：“你也结实了呢，小白鹭。”在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低的只能让他们两个听到。 申侗笠以前无比反感这个外号，总觉得带着一丝侮辱性，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再听到这个称呼，他只觉得无比的亲切。 两个相视一笑，带着一丝默契。 太后一看这个场景，就越发觉得这申状元脱下官袍走进厨房，想必也是万分合适的。 “太后娘娘，微臣先下去了。”既然看到方红杏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 至于叙旧，就留到日后吧。 “嗯。”太后随意地点点头。 等申侗笠一回到那边，就有不少人抓着他拼命问，近看的话哪家的小姐最为美貌。 申侗笠刚刚的注意力都放在方红杏身上了，哪里晓得哪家的好看。 他隐隐间好似看见一抹嫩黄色的身影，便胡乱说了几句。 “你说的那是汪家大小姐吧，她可是大才女呢。就是性子太冷淡。”一旁一个男丁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这美女虽好，也得是自己能够驾驭的了的啊！ “对了对了，你近处看见那个穿月白色披风的女子了吗？”又有人问道，这个月白色披风的自然指的就是方红杏。 申侗笠自然是瞧得清楚，毕竟他还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好几个月。 但是他就是不喜欢这个男丁说到方红杏时的语气。 “没有。”申侗笠冷声说到。 “哎！你刚刚不是和她讲话了吗，怎么会没看到？”下面的那些人又不是没长眼睛，自然是不相信申侗笠的这番说辞。 申侗笠又不是一个会说假话的人，咬着牙不改口：“就是没有看清。” “侗笠兄，你该不会瞧上那个女子了吧，虽说这太后如今喜欢她，但是这上位者的宠爱可未必长久，照我说还是找一个大家闺秀实在。”那人笑着说道，只是话语中并没有带太大的善意。 他说这话，一个是说申侗笠急功近利，好似为了前途可以随便勾搭一个女子。另一个则是在说方红杏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即使现在受宠，那也是不长久的。 毕竟容绒还没有走远呢！ 容绒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至少是个贵女，而方红杏，真真只是一个乡下的黄毛丫头罢了。 可惜，事实会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猜测是错误的。 “太后坐的可不远。”固静临从后面慢慢走过来，因为完全没有逗留，大家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他说的这话。 但是等他们回过神来，顿时脸色都变了。 这当着太后的面，讨论这些，他们还真的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不过这太后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哪里能听到这些呢？ 第180章 揭晓 反倒是方红杏，隐隐间能听见一些。 不过反正别人怎么说，都和她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方红杏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在她看来，下面的那群公子哥儿和她根本就不会有交集，她现在还抱着相当美好的愿望。 带着自家阿爹和瑭郎中，回到那个小镇，过简单的生活。 听着旁边那些所谓的贵女和现代那些追星的小女生一般讨论哪家的公子英俊，哪家的公子来头大，哪家的公子有前途，要不是身边还有固瑾容和她闲扯着，她都要睡着了。 “这种宴会都是这样的。无聊的紧。”固瑾容见方红杏开始打哈欠了，便笑着说道。 这大冷天的，听这样一群聒噪的女子谈这些没有重点的话题，实在是浪费时间。 她宁可回家陪着自家老爹在校场跑几圈呢。 要是她这个想法让别人晓得了。想必那些男汉对她就要更加避让三舍了。 “娘娘，出结果了。”在方红杏她们那边私下闲聊的时候，那些公子之间也决出了胜负。 第一自然是固静临，倒数第一则是申侗笠。 他之前骑马还骑了个倒数第二，但是射箭的时候，完完全全的垫底了。 不过他好似一点都不在意，转头间还冲着方红杏的方向笑笑。 太后一直关注着方红杏那边的动向，自然是瞧得清清楚楚，顿时对这个少年郎多了不少的好感。 不过她又联想到这申侗笠的身子骨，未免也太纤细了。还需要锻炼啊。 她琢磨着明儿是不是找皇上，让他把原本放在礼部的申侗笠换一个职务，多去历练历练。 “这第一名自然是有奖励，但是这倒数第一名，也得有惩罚。”太后笑着说道。将那把宝石匕首交予固静临手中。 “多谢太后娘娘。”固静临接过匕首，虽然他更加喜欢刀剑，但是这个匕首一看也不是凡品。 “这倒数第一是什么惩罚呢？”那些贵女在私下纷纷议论着，毕竟申侗笠长得这么好看，人又温文尔雅，她们实在也不愿意瞧着他受苦。 “至于申状元你的惩罚，过几日等口谕吧。”太后淡淡一笑。余光看向方红杏，见她并不多好奇，决定先卖个关子。 “是。”申侗笠应下。 “该不会是要降职吧。”有人在下面小声说道，但是现在申侗笠也不过是一个正六品的小官儿，还能怎么降。 “太后娘娘岂是这种人！”太后娘娘如此美貌，自然是有不少脑残粉的。那人一说完，就被人围攻了。 申侗笠要是真被降职，那也是因为他自己能力不够，关太后娘娘什么事情。 “娘娘，太皇太后醒了。”一个宫人小跑着过来说道。 太后点点头：“既然结果出来了。那今儿的比赛就到此结束了，柳嬷嬷，你带着他们去宝华厅吧，方红杏你跟着我去瞧瞧太皇太后。” “是。” 因为晓得方红杏晕软轿，回去的时候还是走回去。 太后原本就嫌和方红杏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够多，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 “你这身医术可是跟你爹爹学的？”太后问道。 方红杏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自己应该没有和她说过吧…… 难道是固静临和她说的，这么想的话，好像也能解释的通。 “是的。” “那不知你爹爹现在人在何处？”太后垂下眼，掩下眼中闪过的复杂心情，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我阿爹行踪不定的，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他人了。”方红杏觉得这太后问的问题越发奇怪了。 不过她也不好反问。 太后一听方红杏这么说，眼中的神色就更加复杂了。 有担忧，有埋怨，却也有怀念。 “你阿爹平日对你好吗？” “阿爹对我自然是好的。”虽然他老是装醉，还偷懒，时不时还要闯祸。 “那便好，那便好。”她就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母后，您觉得身子如何？”太后领着方红杏走进去，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一旁的榻上和身边的嬷嬷说着闲话。 她瞧见太后过来，便笑着冲她笑着挥挥手：“你过来了啊，不是去主持梅花宴了吗，今儿那容丫头没有闯祸吧。” 太皇太后自然是知道太后为什么会宠着那个刁蛮丫头。 但是她也知晓当年的事情是她儿子的不是，所以对于这个事情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现在都做太后了，还不能有自己的一些兴趣爱好？ “让我叫人赶回家了。”太后浅笑一下，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好似一点都不意外，“我以为你会继续容忍她呢！” “母后，咱就不说这个事儿了，这是方红杏，是睿儿专门请来给你诊脉的。”太后将站在一旁的方红杏往前面轻轻一推。 “民女参见太皇太后。”方红杏认认真真学着之前那些贵女的姿势，行了一个礼。 这太皇太后虽然面露病态，但是身上却有一股子不容忽视的气势。 这是常年身居高位才会有的。 而且她头发乌亮，脸上的皱纹也不大明显，保养的极好。 “睿儿倒是一个有心的。”说起自己最为宠爱的孙子，太皇太后的笑意便深了不少。 如果是一般人推荐的，太皇太后根本就不会让一个民间郎中为自己诊脉，但是这是小皇帝对她的心意。 不管身居哪个位置，对于小辈对自己的关心，那都是让人欣喜的。 “既然是睿儿推荐的，那便过来吧。”大约是小皇帝的面子在里面，太皇太后对方红杏也是和颜悦色。 要知道当年先帝也是年少登基，再加上当时邻国进犯，都亏了当年还是皇太后的太皇太后的努力。才换来了现在的太平盛世。 可以说她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者。 “是。”方红杏很是低眉顺眼地走过去。 用手轻轻搭住太皇太后的脉。 对于方红杏来讲，把脉绝对是她的弱势，虽然之前在药蓬的时候，瑭郎中还给她恶补了一番。 “不知太皇太后平日有何症状。”方红杏柔声问道。 太皇太后见方红杏不过短短几瞬就离了手，好在她原本对她就不抱什么希望，倒也谈不上失望。 倒是她小小年纪，面对她态度还是不卑不亢的，很是难得。 “苏嬷嬷，将之前那些御医留下来的诊断给这位小郎中瞧一下吧。”太皇太后说道。 自两年前病情严重以后，她来来回回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的郎中了，这样的问题也回答烦了。 而且那么多的郎中，也就薛醒易有些法子。 只是这薛醒易是薛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型人物，岂是民间的郎中可以随便比拟的。 要不是方红杏是小皇帝推荐进来的，她就是连看以前诊断和药方的机会都没有。 方红杏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中年女子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位居高位的太皇太后。 “那就麻烦苏嬷嬷了。”方红杏笑着冲苏嬷嬷行了一个礼。 第181章 调侃 这个苏嬷嬷倒是长得很是和颜悦色，而且年纪看着大约有了六十多岁，满头的发丝白了一半，看着方红杏的眼中带着满满的柔和。 不过这宫中你要找一个真真和善的还真不容易，这苏嬷嬷当年也是太皇太后身边最为得意的宫人噢。 一般有什么龌龊事，也都是让她去处理。 现在她年纪大了，心态反而更加柔和了，对一般的小辈态度也很温柔。 但是如果因为她平时表现的比较温和你就小瞧了她，那结果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苏嬷嬷你记得将醒易开的方子也拿过来。”太后在一旁说道。 苏嬷嬷原本带着淡笑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薛家的方子都是祖传的，一般不外传。 要不是太皇太后身份特殊，这方子也不会这么留下。 但是现在太后这么说…… 苏嬷嬷自然晓得，她这是在告诉自己，这个小姑娘不能怠慢。 “是，奴婢这就去。”虽然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但是也万万不敢忽视太后的话的。 毕竟如今太皇太后势弱，而太后正是年轻。 “淑妧你倒是机灵！”太皇太后笑着说道，这个淑妧，则是太后的小名儿。 刚刚太后的态度，太皇太后不是不诧异，但是她很快就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 “我这不是为母后着想吗。这方红杏多看看之前那些郎中放诊断和方子，指不定就想出什么法子了呢，您可不要看方红杏年纪小，她之前在静临的军营里，可是救了不少的将士，也是之前虏获那逆贼的一大功臣呢！”太后之前只听说方红杏是从固静临的军营出来的，至于别的，都不过是她自己说的罢了。 不过既然她是他的女儿，她对方红杏自然是有信心的。 “没有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里头，我以为这孩子是睿儿从大街上随手拉回来的呢，前几日他不是带着小安子又偷偷出宫了一次！”太皇太后听太后这么推崇方红杏，心里终于稍微正视了她一些。 不过要她信任这么一个小丫头，她还是做不到的。 “您这么说，他该伤心了，睿儿那孩子，可是一直惦记着您老的病呢，刚刚也是等您睡下了才肯走。”说到自己的儿子，太后如一般的母亲一般，满满的都是欢喜。 她当年虽然只是贵妃，但是睿儿是一直养在她下面，叫她一个人为母后的。 后来皇后过世，先皇想要立她为后，可惜他的妻子，她并不屑于当。 所以现在她只是太后，而不是皇太后。 “那个小滑头，等会儿叫他来这儿用膳吧。”太皇太后对自己这个孙子也很是满意。 先帝体弱，三十岁不到便过世，只留下这么一个独苗苗。 还好睿儿自小聪颖，五岁便慢慢跟着先帝上朝，这先帝驾崩后才没有引起大慌乱。 虽然出了六王爷这么一个害群之马，但是现在也已经过去了。 “他还不是您宠出来的，我要教训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搬出皇祖母的名号来。” 小皇帝自小和太皇太后很是亲密，在加上没有别的兄弟姐妹，都是享的独宠。 虽然平日里少了一些玩伴儿，但是也少了不少的危机。 “东西都拿过来了。”正谈笑间，苏嬷嬷便拿着一个小箱子过来了，这里面放满了之前郎中的诊断和方子。 这每个郎中都有自己书写的习惯，就方红杏的年纪，苏嬷嬷先不说她动不动看病，这龙飞凤舞的字，都未必完全看得懂！ “里面的东西不少，苏嬷嬷带着这个小郎中去一旁看去吧。”太皇太后对方红杏并不感兴趣，随手一挥。 “是。” “那母后，我陪您下盘棋如何？”太后说道，眼睛扫过方红杏。 只见她只是微微垂着头，脸上并不见明显的表情。 “你又要欺负我这个老太婆了不是。”太皇太后闻言，显然是欢喜的，却还不忘调侃太后一番。 “母后您才是欺负人的那个吧，以往可是您赢的次数多。”太后不依道。 在太皇太后面前，太后说话很是娇俏，她面容本就是极美，如此一来，让方红杏这么一个女子瞧着都有些心动了。 “就你记性好，最近几年可是你赢的多，我啊，那是老了！”太皇太后很是感慨地说道。 “您又说丧气话！” 这边太皇太后和太后之间还在闲聊，那边方红杏跟着苏嬷嬷到了一个小隔间。 因为有太后刚刚的特意夸奖，苏嬷嬷还特意叫小宫女在屋子里面点了银碳，还准备了茶水和糕点。 “这最下面的都是两年前的，那时候太皇太后的身子还没有那么差，方子大多也只是补身子的。”苏嬷嬷提醒道。 要不是太后和小皇帝的关系，苏嬷嬷万万是不会多做这一步的。 “多谢嬷嬷提醒。”方红杏谢道。 “太皇太后能好，那我也就放心了。”苏嬷嬷轻轻叹了一口气。 先不说她和太皇太后快五十年的主仆关系，就为自身考虑，一旦太皇太后去了，自己哪还有现在的风光。 “嬷嬷，恕我失礼，这太皇太后现在是什么病症。”虽然以前的诊断要看，但是方红杏更加关心的是太皇太后现在的状况。 “两年前的时候只是偶尔发作，最近几乎天天发作，每次那脑袋疼的要命，眼睛还发胀，严重时还会呕吐，今儿早上太皇太后便吐了不少，而且也没有食欲。”苏嬷嬷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最近几日，她的情况严重了很多。 偏偏她还是个爱逞强的，身子都这样了，却不愿意躺床上。 她又只是一个下人，也只能劝几句。 “多谢嬷嬷。”方红杏点点头，心里慢慢有了想法。 “太皇太后得的该是头风痼疾。”方红杏说，这个病简单的说，就是头风比较有名的就是三国时期的曹操，他当初就是得这个病，不治去世的。 当年华佗对曹操的建议是要开颅，但是那样的手术在现在这样的条件下显得过分困难了。 首先没有开颅的仪器，而且没有消毒的药物，即使手术成功，也要防止术后感染。 方红杏只是随便一想，就觉得放弃西医的手法，开始想着中医应该用什么样的手法。 太皇太后和太后下了三盘棋，不知是太后今日实在是状态不好，还是太皇太后运气好，三局胜了两局。 太皇太后虽然嘴上说着这是太后故意让着她，但是翘起的嘴角表明了她心情着实不错。 “那丫头看好了没呢？”太皇太后看都过了一个时辰了，便问道。 “奴婢这就去。”苏嬷嬷随即应了一声。 第182章 头风 那个箱子里面的资料着实不少，再加上方红杏要在看药方的时候还得细细研究这个病症。 等苏嬷嬷找来的时候，她才看了一半。 “太皇太后有请。” “好。”方红杏点点头，开始将东西再放回箱子里，特意还按照最初的顺序，要是以后还有郎中要看，也不会弄混。 “你有把握没？”苏嬷嬷趁机问道。 方红杏顿了一下，才慢慢摇摇头。 病症是知道了，那又怎么样，有些时候，郎中比患者更加无能为力。 苏嬷嬷一愣:“那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吧，太皇太后是个心慈的。” “多谢苏嬷嬷。”方红杏知道苏嬷嬷是为了让她放宽心。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方红杏心里还在琢磨着太后的病症。 薛醒易的那个药方，方红杏仔细看过，这和她之前在医书里面看到的相差不多。 但是，现在太皇太后的症状只是暂时减轻了，这也就意味着，这个药方并不能治本。 “方红杏，可有什么结论吗？”太后看着方红杏，柔声问道。 “民女无能，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方红杏老实说道。 她毕竟只是西医出身，学中医不过只有十来年，而且大部分时间还是自学。 像头风这样的毛病，根本就不是她能够驾驭的。 “一点儿都没有吗？”太后忍不住继续问道，眼睛则看向坐在旁边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见方红杏这么不卑不亢地说自己无能的时候，心中反而对她多了一些欢喜。 她自己的毛病她还不晓得，这薛醒易的药方那也是和族中的长辈商量才得出来的。 这方红杏，不过这样小的年纪，要真的一下子写了药方，那她就要怀疑她的心思以及她身后到底站的是什么人了。 “那你说说，就那些方子，你看出了什么。”太皇太后扫了方红杏一眼，脸上并不见什么情绪。 “我只看出太皇太后您应该得头风有十二年有余，病因最初应该只是吹了冷风，伤寒后没有根治，病情严重该是两年前，而且就最近半年，您至少换了五个方子了，以及您如今犯病的频率就越来越快了。”方红杏将自己看了那些资料得出的结论说了出来。 “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我这毛病是因为伤寒没有根治？”太皇太后的眼中终于有些变化了。 她开始只以为方红杏会说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还记得十二年前，自己伤寒请的是尉迟家人，后来他还和自己说要多注意这个病症。 可惜自己没有当回事儿。 这大概就是尉迟家人对自己的报复吧…… 太皇太后的目光移到太后身上，她，唉…… “有御医写您的病况的时候会提到一些。我根据那些推断出来的，至于换方子，则是因为每次会换方子，都是因为您的病情出现新的变化，而且根据笔记和开药的习惯，这五个方子是三个郎中开的，最后两个应该都是薛醒易。”方红杏说道。 太皇太后点点头，虽然她没开什么方子，但是就这些观察到的，对于她这个年纪来讲，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又是小皇帝推荐过来的。 太皇太后想着反而笑了：“倒是一个细心的孩子，苏嬷嬷，你去将那个白鸟锁边裙拿过来。” 苏嬷嬷应声连忙下去。 方红杏原本心里想的是百鸟。等看到以后才知道是白鸟，裙子的整体就是白色的，而上面的白鸟只有在阳光下才闪现出一丝银光。 “这个是当年医女的衣服，只可惜，最近二十年，竟然都没有再出过一个医女了。”太后的眼中带着明显的惋惜。 医女和一般御医的地位差不多，但是因为是女子，在宫中的话，行走会比较方便。 医女的存在，是所有女子的福音。 可惜女子学医原本就比较少，还要学的精，那就更加少了。 当初最后一个医女，就来自尉迟家，可惜尉迟家没了，医女也再没有出现过。 这个裙子是后来做的，却再也没有一个人穿上它。 太皇太后将这个送给方红杏，也是有一种鼓励的意味在其中。 “谢太皇太后。”方红杏自然是听懂了其中的含义：“方红杏会努力学医，争取造福更多的人。” 虽然这话有些虚，但是也算是方红杏内心深处比较真实的想法了。 “好孩子。”太皇太后很是难得地拍拍方红杏的脑袋。 “这儿有我的手谕，你回去后便去找薛紫青那老头儿拜个师，虽说是女子，但是有这个悬壶济世的心也是不容易。”太后说着将一个玉佩放到方红杏手里。 虽然方红杏的身上有不少让她欣赏的地方，但是太后会有这样的举动，多少也是看在小皇帝和太后的面上。 这淑妧，平日里最烦的就是下棋，今儿愿意陪她连下三盘，多少是为了这个丫头。 太皇太后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做，但是还是愿意给她这个面子。 而且那薛老头近年来越发的懒散了，给他找点事儿做也很是不错。 方红杏拿着那块玉佩，那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说实话她对那个薛紫青根本就不感兴趣，在她看来，那瑭郎中可比他厉害。 而且还不用看脸色。 太后瞧见太皇太后的这个举动，脸色也有些怪异。 要知道当年，虽然尉迟家和薛家都是医药大家，但平日里都是没有往来的。 据说当年尉迟家的老祖宗和薛家的老祖宗是师兄弟，后来反目成仇了，这两人的后人也没有任何的往来，甚至还是互相瞧不上对方。 特别是几十年以前，尉迟家的家主和薛家的家主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 从此以后，尉迟家人和薛家人就是在路上瞧见对方，也当作是完全没有看到。 这让方红杏去薛家学医…… 太后觉得怎么有些玄乎呢！ 可是这太皇太后的话也不能随便违背，太后顿时有些担忧地看了方红杏一眼。 “可是之前我瞧见薛家的老太爷，他好像不大喜欢我。”方红杏很是天真无邪地说道。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没有料到，方红杏竟然之前就已经见过薛紫青了。 “这女子学医本就艰难，那老迂腐！”太皇太后只当薛紫青是因为瞧不上方红杏女子的身份。 要知道太皇太后当年可也是巾帼英雄，自然是见不得这样的事儿咯。 顿时就说道：“苏嬷嬷，你让醒易给他爷爷带个口谕，就说哀家给他找了个女徒弟，让他认真点教，哀家可是要检查的。要是教的不好，哀家可要治他们薛家一个大不敬的罪！” “是。”苏嬷嬷瞧了一眼方红杏，开始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像有些呆呆的，现在瞧着，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这方红杏和醒易年龄相仿。要是让薛老爷子收方红杏做徒弟，那身份不就乱了？”太后在一旁说道，她到底还是没有放弃薛醒易这个潜力股。 这薛醒易要是配方红杏的话，勉强还是能配的，但是这要是方红杏成了他的师姑，那怎么着也是不能把他们凑成对儿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醒易那孩子想必也不会介意。”太皇太后自然是不懂太后心中所考虑的。直接让苏嬷嬷去找薛醒易了。 太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自然只能由着苏嬷嬷去了。 第183章 医女 想到薛醒易从此就从她心目中的那个名单中离开了，太后心中还微微有些发痛的。 就连最开始考虑到的瑭，薛两家的问题，都暂时被她遗忘了。 “淑妧，那梅花宴要是还没有结束的话，你便带着这丫头回去吧，宫里难得热闹，就不要为了哀家这个老婆子扫兴了喔。” “母后您说的什么话，那些小姐们谁不想见见您，您身子要是再好些，肯定要请您也一起过去瞧瞧，那些姑娘俏丽活泼，瞧着心情便好了几分哩。” “那等哀家身体好些，到时候就办一个，让哀家也瞧着高兴高兴吧。”太皇太后笑着说道。 “是，到时候一定将京城里所有的贵女都请进来，顺便可以帮睿儿选一个靠谱的。”太后故意调侃道。 “你看你，哪有你这么做母后的，拼命将自个儿子往别的女人那边送的。” “放心，我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舍不得，你们快点去吧，哀家也乏了。”太皇太后用手捏捏眉心，本来今天身子就不好，又下了棋，自然是有一些乏了。 “民女告退。”方红杏行完礼，才继续说道，“民女可以将那些没有看完的方子带回去看完吗？” “这方子都是郎中们的立身之本，你要是真的想看，就先放到太后那边，你有机会进宫来看吧。” 太后心中一喜，这样自己有多了一个见到她的理由了。 “多谢太皇太后。” 跟着太后来到宝华厅，方红杏就瞧见固瑾容在朝自己使眼色。 方红杏有些疑惑地回了她一眼。 太后虽然很想方红杏坐在自己身边，只是拘于礼节，便让她到固瑾容那边去了。 “方红杏，你老实说，那申侗笠和你是什么关系啊？”固瑾容笑的一脸的三八。 要知道固瑾容在外面还是很注重自己高冷的形象的，但是现在如此挤眉弄眼的行为实在是太破坏她塑造的那种高冷气质。 让人冷不防这么一见，就觉得有些违和。 还好方红杏知道，她不过是个假正经。 “发生了什么吗？”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方红杏实在是难以想象，固瑾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模样。 “刚刚那申状元专门找我们家小姐来问你的情况哦。”姵芷笑的贼兮兮的。 要知道这毕竟不是现代，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丁专门过来问一个女子的事情，那已经很直接地表明了他对她有好感。 “想必是关心我的近况，毕竟当初是被固静临掳走的。”方红杏直接说道，她倒是没有因为她们的话而面红耳赤的，又不是真的十三岁的小姑娘。 固瑾容原本笑容满面，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 好像方红杏这么解释的话也没有错，难怪他刚刚一直在问她是怎么到振国都督府的。 难倒他只是来打探方红杏失踪的消息？ “他还说有机会来都督府拜访，想必是来找你。” “这样太麻烦了，我直接找他去玩儿多方便。”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方红杏觉得申侗笠专门去都督府找她，总觉得很是怪异。 “额！……”看方红杏态度如此坦然，固瑾容反而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了。 见固瑾容放弃了这个话题，方红杏偷偷松了一口气。 申侗笠是她的朋友，她不喜欢被这样随便搭配。 “今儿原本是为了给容绒庆生，可惜她不懂事儿。大庭广众之下有失礼仪，我便叫人先送她回去了，让她先沉沉心再说。”太后心中自然晓得在场的人都对容绒很感兴趣。 特别是这些大家子弟。 毕竟最初的时候，这个梅花宴就是打着给她庆生的名头开的。 只是这正品都到了，还要她这个赝品作甚。 也不是对她完全没有感情，但是容绒的任性，老早就磨灭了这份感情。 太后想着自己是在七年前发现的容绒，那个时候她个子小小，笑容甜甜的，看到自己就会叫自己贵妃娘娘。 她的眉眼真的像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 她知道这样移情不好，但是还是忍不住，她真的寂寞太久了，即使自己的儿子就刚刚出生。 再后来，就是先帝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即使年龄不符，他还是私下去调查了。 他对她的占有欲一直都是那么强。 她原本只是将容绒当做比一般重视些的小辈来疼爱，但是当她发现先帝还是不放弃地寻找着那两人的踪迹的时候，她便故意肆无忌惮地宠爱容绒。 先帝慢慢地将重心又放到了调查容绒身上，可惜注定调查不到什么。 他也渐渐的放弃了。 但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让先帝再起这样的心思，太后对容绒越发的重视了。 因为她的缘故，容家的人对容绒也是极尽宠爱。 这才将她养成了这样的脾气。 因为处于心中那丝利用过她的愧疚心，所以即使先帝驾崩，太后还是宠着她。 但是偏偏她太张扬，一个冒牌，却敢挑衅正牌。 太后就算原本心中对她还有一些怜惜，而现在也完全没有了。 而在场的人听到太后这话，心中都是各有想法。 特别是那些贵家公子们，有些原本已经打算去容家求亲了，但是如今太后的态度放在这里，他们决定还是算了。 毕竟一个不受宠，脾气又那么坏的女子。他们可没有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去娶她做媳妇儿。 “最近三月，如果有什么活动，也不必再叫上她了，免得她又犯错。”太后继续说道。 她毕竟宠了她那么多年，她的脾气她哪里会不晓得。 要是她明儿能出来。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去镇国都督府算账。 所以她要在这三个月之内给方红杏先造势，免得她以为方红杏好欺负呢！ “是。”下面的人连忙应下，这太后的命令谁敢不听。 而且这容绒本来脾气就差，大家和她相处都是有些战战兢兢的，要不是以前太后宠着她，大家才不愿意搭理她呢！ 如今太后都这么说了，他们都乐得自在。 “好，那如今不知谁有好的建议，想一个好玩儿一点的游戏。”太后话题一转，问道。 “不如诗词接龙？”有一个少年郎站了起来。 太后先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觉得长相着实一般，便挥挥手道：“这个都玩厌了。” 她这话很是直接，但是谁叫太后是个大美人儿，说这样的话也绝对不会让人讨厌。 “不如接对子吧，男女分别成一组，一组出题一组出。”另一个男丁出声道。 太后又将人打量了一番，这嘴唇太薄，可能是个薄情的，“不行，你们这些男丁都是考取了功名的，胜之不武。” 虽说才女也不少，但是男丁接受的教育明显比女子要强的多。 而且，她知道方红杏不擅长这些…… “不如击鼓传花，花在谁手里，那人便表演一个节目可好。”这次说话的是申侗笠，因为太后将大家最常玩的两个游戏直接否决了，一时间有些冷场。 他被旁边的人推了好几把，这才站起来说道。 只是这个游戏也是常玩儿的，而且并不比之前那两个好玩儿多少，申侗笠已经做好了被否决的准备。 太后之前并没有怎么仔细观察过申侗笠的长相，只觉得这个男丁一眼瞧去很是俊美。 如今将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说老天在造人的时候还是有心情的好坏的。 而且再加上他和方红杏之间的渊源。太后那是越看他越是顺眼。 “如此甚好。”太后笑着点点头，便直接答应以及命宫人取来了玲珑绣球。 这个绣球是心灵手巧的匠人花费大力气才编织而成的，不光是用的技术比较独特，用的材料也很是珍贵。 所以才配上玲珑绣球这般美好的名字。 这是很多贵女都很欢喜的东西哟。 第184章 绣球 这个绣球上面还有十六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夜明珠，虽然不是很贵重，但胜在精致，就作为这次游戏的奖励吧，谁表演的好，这个就给谁，当然若是男丁，自然是可以送给女子。” 这样的小玩意儿，对于太后的确算不得是贵重的，但是因为是太后亲手拿来做礼物呀，那其中的含义自然是不一般了啊。 所以一群人都显得兴致勃勃，特别是女子，眼中隐隐还带了一丝期待。 如果自己能赢回来，那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如果是别人赢了送给你，那也是相当有脸面的事情。 “太后娘娘，您还需要一个击鼓的吗？”方红杏举起手问道，自己无才无貌的，当击鼓的正好合适。 要是别人的话，太后心中指不定有些疙瘩，这好好的玩游戏，她要击鼓是想要怎样。 但是因为是方红杏，太后只觉得哭笑不得。她对自己就这么没有自信？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顺着她的。 “那你便坐到哀家这边来的，小梅花鹿嬷嬷，去拿一个小鼓。” 虽然不能看方红杏的表演，但是想着她这样就能坐自己身边了，太后心中也是一阵欢喜。 准备充分了。方红杏便开始背对着大家敲鼓，原本还是好好的，一个传一个，但是传到固瑾容这边，她另一边没有人了。她需要传给的是对面的男丁。 因为固及男女之别，两排人坐的有些远，她便用力一甩，直接打中了对面男丁的脸。 本来也不会这样，偏偏那男丁好似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没有注意，固瑾容的力气又是出了名的大。 那玲珑绣球上面又有不少珠子，这么一砸，直接将人家少年脸上的鼻血砸出来了。 还好他人倒是豁达，没有多说什么就先告退了，游戏继续。 出师不利，固瑾容之后再丢的时候就知道注意分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男丁胆子太小，故意将固静临换到了正对着固瑾容的位置，这样她再怎么丢也不怕有流血事件了。 其实固代人的才艺无外乎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除了汪曦曜的画让人眼前一亮，别的也没有什么了。 “最后一圈吧。”太后见方红杏脸上好似有些无趣，便说道。 “是。” 因为是最后一圈，在场的人都坐直了不少，传球的手也慢了不少。 等到了固瑾容那边的时候，方红杏突然停下了手。 原本该是固瑾容的球，偏偏她在最后一刻抛给了对面的固静临。 “那么，就有请固小都督吧。”太后有些期待地说道。 要不是他的命不大好，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呢。 别人她不介意，但是方红杏的事儿，她一定要考虑周全了。 固静临在拿到那个绣球的时候，面色有些难看，特别是眼睛对上自家无良姐姐那个嘚瑟的小眼神，让他很有冲动将绣球再砸回去。 不过他自认为是一个成熟的男丁，自然做不得这么幼稚的事情。 “微臣不懂表演。”他常年在军营，琴棋书画只是有所了解，但是和这些文臣放一块，明显是上不了台面的。 至于吹箫抚琴之类的，他更觉得瞧不上眼。 身为一个男汉，怎么能做女子的事情。 在固静临的心目中，男汉就是要上场杀敌的。 但是这样的技能，这个时候也没有法子表演给别人看啊！ “固小都督，之前大家都表演了，你要是说不会的话，岂不是扫了太后的兴致？”有一个男丁站了起来。 “就是就是。“下面的那些人都应和道。 文武之争自固就有，本朝因为开朝皇帝一直在平衡文武之间的关系，所以两者的关系在表面上看着还是不错的。 但是暗地里，各种竞争还是不断的。 特别是作为武将的固静临刚刚立了大功回来，他们自然是恨不得看他出丑。 固瑾容原本还为自己的眼疾手快庆幸，但是看到现在的场景，她又有些担忧。 固静临的脾气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好。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阿临你便不必推辞了。”太后虽然对固家比较喜爱，但是大家的心情还是要考虑的。 “既然如此，那微臣便献丑了。”固静临扫了一眼四周，那些被固静临看了一眼的贵公子们都纷纷低下了头，他的眼神实在是太犀利了，他们根本就不敢和他对视。 固静临心中一阵冷笑，都是些个软蛋！ “麻烦娘娘让准备一个屏风，几盆墨汁和一把剑。”进宫是不准带剑的，固静临自然也不例外。 太后一一满足了他。 方红杏看到这个场景，脑袋里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当年的那部雷剧，一个妹子边跳舞边画画。 这固静临难倒是打算边舞剑边画画？ 方红杏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诡异，一手拿剑，一手拿笔。应该很不方便吧。 而且固静临的字她见过，刚劲有余，但是外形却有所不够。 “麻烦家姐弹个曲子。”固静临最后还不忘将固瑾容拖下水。 固瑾容白了固静临一眼，却也没有反对。 只是从开始到差不多结束，固静临都只是跟着节奏舞着剑，而那个屏风的作用，方红杏一直都没看懂。 不过不得不说，这固静临的身姿果然俊美。 这样舞着剑，不知道有多少的女子暗许了芳心。 不过想到他克妻的命，却又纷纷将芳心收了回来。 “固兄好文采！”当他结束动作。大家象征性地鼓了一下掌，毕竟一个都督舞剑根本算不得多么厉害的表演。 但是偏偏人群中传来申侗笠有些突兀的声音，和他应和在一起的是汪曦曜的那句：“固都督好文采。” 这申侗笠算是新晋的才子，而汪曦曜则是一直被推崇的大才女，两个人一起说话了。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将视线放到了固静临身上。 偏偏他傲气的很，表演结束就放下剑直接行礼回去了。 “快看那个屏风。”有人惊呼出声。 方红杏顺着那个声音看向那个屏风，原本还洁白无物的屏风，现在上面赫然已经多了一副青山烟雨图。 在场的人根本就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将画画上去的。 而且这其中的意境，也很是难得。 这让那些自认为纷纷才非凡的文臣们心里多少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画，他们未必也画的出来。但是现在，一个一直被他们在背后嗤之以鼻的大老粗画出来了。 一时间，那边的贵公子们的脸色都有些怪异。 “真真是好画，那就由我做主，今儿的第一名就是固小都督了。”太后看着那画，脸上也是一脸的赞叹。她刚刚隐约有看到一些。 那固静临故意将几盆墨汁儿都放在身边，舞剑时候带动起来的微小的气将一些墨汁带到了屏风上，他又用剑穗将那些墨汁带开。 只是动作很是顺畅，一般人都关注他的舞剑，并没有关注到那个屏风。 不过也不得不说。这固静临的武艺实在是高强，竟然能将气控制到如此地步。 果真是，自固英雄出少年！ 这么一想，太后心中只觉得越发的觉得可惜。 “太后娘娘英明。”在场的贵公子们也没法反驳，毕竟之前的表演和现在固静临的一比，着实没有什么可比性喔。 第185章 送球 他们心中虽然有些不大服气，但是也不愿意在太后面前表现的那么斤斤计较。 “那好，这个玲珑绣球便归你了，阿临可有想要送的女子呐？”太后笑着问道。 这固静临也算是她比较看重的子侄，一方面是他能力好，将来必定能为小皇帝排忧解难竭尽所能。 另一方面，当年固家出手救了瑭郎中，她心中是一直感激着他们的。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十年有余，她却连去看一眼瑭郎中的勇气都没有。 尉迟家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仔细说来，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呀。 如果固静临真的有中意的女子，那她肯定会做个顺手人情哩。 固静临虽然从小在家中受宠，但是情路一直不顺，两次的未婚妻都遭遇不测，她内心也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啊。 “那我便送给你吧。”固静临将刚送太后手中拿到的玲珑绣球，直接稍微转了一个方向，递到了方红杏面前。 这个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固静临自己。 其实他当时心里并没有特别想送的人，不过抬眼间正好瞧见方红杏站在前面，她算是自己在这里难得记得名字的人。 再加上他现在对方红杏的印象也不错，就顺手送了。 只是等送了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动作似乎显得有些孟浪了。 而且他又有些担忧，这样不会让她有什么错觉吧。 方红杏倒是没觉得什么。只当他是没有什么人可以送，再想到上面还有夜明珠，便高高兴兴地收了。 最后还不忘问一句：“那这个绣球，我就能随便处置了吗？” “那是自然。”虽然不懂方红杏这么问。但是固静临还是点点头，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是由别人做主。 方红杏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些。 而太后看到一个送的自然，一个收的高兴，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她虽然刚刚说了，希望固静临有一个号的归宿，但是并不代表这个归宿是方红杏啊！ 如果是别的女子，她会说，那些克妻不过是迷信。只能说固静临运气不大好。 但是当那个女子变成方红杏的时候，她的心态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还是觉得，方红杏应该找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丁…… 固瑾容的表情也有些怪异，她看向方红杏的眼神又带上了一丝深意。 将她发展成自己的弟妹，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方红杏的出身低了些。但是都督府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而且她也算固静临的救命恩人。 固瑾容越发觉得自己今儿来参加这个无聊的梅花宴是来对了，原来高的顶峰潮是再最后面的啊！ “原本哀家还想着要赏方红杏什么小玩意儿，现在阿临帮哀家送了，那哀家便再赐一把霞凤剑给你。”太后笑着说道，话语间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在表明，这个绣球是她送的。 也是为了让别人不要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哎，该误会的还是会误会，而不会误会的，自然不会误会。 像固静临，听到太后要赏他霞凤剑，顿时眼睛一亮。 “多谢太后娘娘。”他虽然是将门子弟，自己也有不少收藏，但是那个霞凤剑，他也是想了好久的。 据说那个剑的材质很是特殊，虽然极重，但是很是锋利。 现在一个绣球换了一把剑，固静临觉得自己绝对是赚了。 不过他不是爱贪小便宜的人，想着是因为方红杏的缘故自己才能拿到自己心心念念了不少时日的宝剑。 心中就琢磨着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儿，也都送给她，算是回报。 太后哪里晓得，自己原本是想要用这个撇清他两之间的关系，但是偏偏固静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好了好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差不多也该散了，阿临跟着小梅花鹿嬷嬷去取剑吧。”太后说道，眼睛又看了方红杏好几眼，她好像在研究那绣球是怎么编织成的，果然是小姑娘，对这些小玩意儿还是很有兴趣的。 她琢磨着自己宫里还有不少好东西，正好以后可以多安排几个名头送给她玩儿。 她哪里晓得，方红杏这哪里是在研究绣球是怎么编织的，她根本是在研究将这个绣球拆了，能卖多少银子。 毕竟是皇宫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能整个卖了，但是拆开了的话，谁还知道它原本是什么呀。 方红杏心里想的美好，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柔和。 太后瞧着方红杏看着绣球的温柔模样，顿时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最近还是多办一些诗会之类的活动吧…… 之前因为太后在，固瑾容也不好多问，现在到了私下里，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太皇太后的病你有把握吗？” 看太后对方红杏的态度很是亲切，固瑾容便想着她是不是想到了法子。 只是方红杏却果断地摇摇头，说道：“完全没有，那个病症，不是我能够医好的哩。” 固瑾容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不过马上又恢复了过来，安慰道：“没事没事，太皇太后那个病症，就是御医都没有法子。”她怕方红杏难过。 “我知道的。”方红杏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安慰的事情。 学无止境啊，再加上中医本身就是博大精深，哪里是她这么一个刚入门的人可以全部掌握的。 在方红杏看来，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正式的教师，除了之前的瑭郎中，她基本上时间都是在靠自学。 要真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初学者。 但是其实她的中医能力，在学医的人当中完全称得上是佼佼者了。 固瑾容看她脸上并不见明显的沮丧，而且之前在宴会的时候心情也好似不错，便慢慢放下了心，转而三八起别的事情。 “那你知道，今儿阿临为何会将那绣球送给你？”固瑾容笑的一脸暧昧。 “大约是没人送吧。”方红杏点点头，虽然她和那些贵女没有交流，但是谁叫她的耳朵特别灵，自然也是能听到她们对固静临的评价。 无外乎就是一些“可惜命不好”的话啦。 想必固静临比别人更加了解那些人对他的看法，要是她是固静临，也不可能将绣球送给那些女人。 送出去说不定还膈应自己呢！ 而且就那些女人的三八能力，啧啧啧啧…… “这不是还有我这个姐姐嘛！”固瑾容有些不服气，就算别的女子不想送，那不是还可以送给她嘛！ “你还不了解固静临？”方红杏反问道。 在她看来，固静临送给自己那个绣球，不过是图个方便，而且他性格绝对爷们儿，怎么会带着这么一个娘们儿的玩意儿回家。 所以最后便宜了自己。 但是在固瑾容看来，固静临性子绝对是记仇的，自己刚刚才陷害了他，让他不得不在众人面前表演。 如果他送给自己，那她才要思考他心里是不是在计算些什么了。 原本一件挺让人觉得暧昧，浮想联翩的事情，被方红杏这么一分析，好似连个遐想的空间都没有了。 固瑾容心里虽然晓得这个好像就是真相，但是怎么想着都让她觉得不大对劲儿。 而且这方红杏，收到男丁送的事物，怎么就这么出乎寻常的冷静呢？ 要是她的话，嘻嘻，哼哼…… 第186章 辩药 固瑾容开始想象刚刚要是自己被送那个绣球，因为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她臆想着想了半天也没能够想清楚。 而这姵芷，在一旁看着两个人，总觉得她们的逻辑有些奇怪，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心里也是酸溜溜还是什么奇奇妙妙的。 在她看来，这固小都督军会将球送给方红杏，虽然可能图的是方便，但是这说明了他对她至少是有些好感的，而方红杏，应该也是同理吧。 不过她忘记将方红杏有些爱财的性子想进去了。 一路上，固瑾容主仆一直在纠结中…… 回了镇国都督府，方红杏自然又是被一阵慰问。 在他们看来，方红杏没有医治好太皇太后，是一件需要安慰的事情，他们都怕她会沮丧。 虽然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小看了自己的心理素质，但是看着他们都拼命踩低别人来夸奖自己。 方红杏觉得挺逗的时候，心头又是一暖。 这些人原本跟自己并没有太多的联系，她也没有打算和她们有什么真切的联系。 但是他们对自己的好是真情实意的。 特别是佰老太君，可能刚开始时移情作用，但是现在，她是真的关心一个叫方红杏的人了。 相比较固瑾容，固夫人和佰老太君在绣球这个事情上面自然是想的要更加多些。 不过她们都只是深藏不漏，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 这让固瑾容更加相信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这回来的时候就不早了，就简单的聊了些。 佰老太君便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只是等第二日，方红杏刚刚和瑭郎中打算去远一点的山上采药，就听到有丫鬟急急忙忙地来找她。 方红杏识药辨药这块知识特别薄弱，这个便是自学的不足，虽然家里有好多药草的图案，方红杏也记在脑子里了。 但是画和现实毕竟是有距离的，更何况，这个时候的画像，多少是有些抽象的。 很多药草，她能将它的特征都一一说出来，但是真的要去找，还是有些困难。 “方红杏姑娘。”那丫鬟在看到瑭郎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畏惧，这固家，没有几个人不怕这个面容严峻的瑭郎中的。 她都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人可以和瑭郎中长时间呆在一块儿，好似还挺享受！ “有什么事情吗？”现在这个时辰，一般人都是刚起床，有什么事情让她这么急急忙忙的过来。 “有人来找你。”那丫鬟说到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怪异。 “找我？”方红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申侗笠。 可是申侗笠他一向最是守礼，再怎么着也不会这么早就来都督府找她。 “是谁？”方红杏心中又有了一个别的想法，难道是阿爹来找她了？ 这么一想，她脸上顿时多了一丝期待。 就算固家再好，但是对方红杏来讲，总是少了一种归属感。 “佰老太君说，您去了就晓得了。”丫鬟说着。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和方红杏讲，而不是直接说来者是何人。 因为心里有了盼头，方红杏和瑭郎中说了等下再一起去，便跟着丫鬟走了。 她心中还隐隐有些期待，这次阿爹会打扮成什么模样，自己能不能一下子把他认出来呢！ 可惜等方红杏到了会客厅里，就瞧见了薛家祖孙。 她微微一愣，眼睛还是下意识地将整个厅子都环视了一遍，除了固家的人，就只有他们了。 原来不是阿爹…… 方红杏很是失望，因为落差有些大，她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萎靡了下来。 薛紫青原本被太皇太后硬塞了一个女徒弟心里就有些不爽，但是现在看方红杏看到他那副失望的模样，他就更加不爽了。 她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瞧不上自己吗？！ 要知道这天下，是有多少人想要给自己做徒弟。 如果不是有太皇太后的口谕压着，他还不愿意收一个女子做徒弟呢！ “方红杏，听说昨儿太皇太后让你拜薛老头做师父？”佰老太君的神色很是怪异。 在她看来这方红杏和瑭郎中走那么近，说不定老早就由师徒的情分在里头了。 而薛紫青和瑭郎中从几十年以前就是对头了，这方红杏还要拜薛紫青为师，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玄幻。 “我以为昨天天皇太后不过是心血来潮，随口说了一句。”方红杏没有想到，这薛家老太爷就这么大清早的赶过来了。 还让她白白期待了一番。 “既然太皇太后开口了，那你便是我薛紫青的徒弟，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搬到薛家去吧。”薛紫青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的情感在里面。 他不过是将这个当成了一个任务。 只是他不情愿，并不代表方红杏就情愿了啊！ “虽然太皇太后传了口谕，但是她只说让你收我做徒弟，并没有说我一定要答应给你做徒弟啊！”想着就是因为他，浪费了自己刚刚的感情，再加上他说话和神色并不客气，方红杏一向是你敬我一尺，我也会敬你一尺的人。 既然他对她不客气，她自然也不用尊老爱幼喔。 他虽然占了一个“老”，可她也占了一个“幼”呢！ 薛紫青万万没有料到方红杏竟然是这个态度，大约是他一直都是被人扒拉着求收徒弟的，冷不防遇到这么一个态度的，他一时之间还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他第一个想法便是甩袖子走人，但是他还是有几分理智在的。 就像方红杏说的，太皇太后的口谕是：让他收方红杏做徒弟，而不是让方红杏拜他做师父。 不过就是一个主谓上面的问题，就一下子被她钻了空子。 偏偏他还反驳不得。 这让他一阵吹鼻子瞪眼的。 佰老太君见方红杏如此伶牙俐齿，这薛老太爷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顿时就笑的欢快。 看到自己的老友如此窘态，她心中一阵幸灾乐祸！ 薛老太爷看到佰老太君毫不固忌的嘲笑，顿时就有些恼。 早知道他就拖几日再来，免得被人家以为是上赶着来收徒弟。 他不过是性子急，不愿意拖拉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薛老太爷冷着一张脸说道，这种待遇，他已经几十年没有受到了。 “小阿，帮我送送薛家老太爷。”佰老太君笑着说道。 “是。” 薛醒易瞧着自家爷爷气冲冲出门的模样，心中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了一眼方红杏，冲她微微点点头，便跟着薛紫青离开了。 方红杏微微一愣，他以前不是每次见到她差不多都当做没有见到吗，今天怎么一下子变了态度喔？ 第187章 收徒 这边方红杏前脚刚离开，那边就有人和瑭郎中简说了事情的原委，这个自然也是佰老太君安排下来的。 他是有权利知道这些。 瑭郎中听完以后，心情很是复杂了。 这薛家人一向自视甚高，虽然当年他还真没有瞧得起他们过，当然现在也可以说没有。 特别是后来他的儿子和那薛紫青的儿子，高下立现。 也难怪他现在都不培养儿子，转而培养起孙子来喔。 那个薛醒易他也见过，是个蛮不错的小伙子哩。 但是在瑭郎中看来，他还是差了方红杏不少。 他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方红杏去拜薛紫青为师，只是这薛家也是有不少的东西可以学习。 而且这是太皇太后发话，这薛紫青自然不敢藏私呀。 将事情从各个方面都想了一遍，瑭郎中觉得自己虽然心里有些堵，但是暂时还是接受了方红杏要给薛家人做徒弟的这个事实。 这个时候，方红杏人也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瑭郎中有些诧异，她不是应该进行拜师礼吗？ “吃了早饭就回来了啊，我还给您带了一碗粥呢。”方红杏将食盒拿出来，里面的粥还冒着热气。 本来因为要早点出发去采药，他们都是随便吃了一点。 现在时辰也不算早了，而且外面又隐隐有了下雪的痕迹，那自然采药的计划也直接流产了。 “那……”瑭郎中及时将话止住了，自己现在并没有这个立场来问这个问题。 但是他心里又难得的好奇了。 “刚刚薛家老太爷过来了，说是要收我做徒弟，不过我拒绝了。”方红杏说道，虽然她不知道当年尉迟家和薛家之间的矛盾。 但是在方红杏心目中，瑭郎中就跟自己的师父一般，根本没有必要拜薛紫青为师。 而且说实话，刚刚看薛紫青窘态，她心里还是觉得挺爽的。 大概是方红杏自己心里很清楚。其实那薛紫青根本就瞧不上自己。 她也没有必要一定要让别人瞧得上自己，但是既然别人瞧不上自己，她也能瞧不上别人。 瑭郎中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怪异起来。 他大概是想要微笑，可惜太久没有做表情，努力将脸上的肌肉都调动起来，可惜做出来的表情让方红杏看了都忍不住笑了。 他这是打算做鬼脸？！ “其实那薛紫青还是有不少值得学习的地方的，当年……”瑭郎中想说当年尉迟家河薛家算是各有所长。 但是如今再说起尉迟家来，他自己心中就是一阵苦涩。 现在还有什么尉迟家不尉迟家的。 什么都没有了…… “那老头儿性子怪差的，要是我去的话，指不定被骂成什么样呢！”方红杏撇撇嘴。 自己是太皇太后硬塞给他的，他对自己会有好脸色那才叫奇怪。 “那便算了。”瑭郎中想着那薛老头儿的模样，自从尉迟家没了以后，这薛家算是一家独大了。他现在被世人捧的老高的，会有什么样的态度，他自然也能想象的到。 要是别人的话，他肯定会想，条件越是艰苦。那就更加要学好了，让人刮目相看。 但是现在对象换成了方红杏，这可是他平日里都不舍得说重话的孩子，哪里能让外人来骂她。 可惜方红杏这边想的简单，薛家那边并不是完全没有动作。 三日后…… “你说太皇太后要来观礼？”方红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佰老太君。 这太皇太后一把年纪了，身子又不好，不待在皇宫，出来观什么礼啊，而且根本就没有礼让她可以观的。 “听说是薛醒易在一旁说的话，他照顾太皇太后也有一段日子了，他的话太皇太后自然会听一些，而且你又是她亲自送到薛紫青那边去的，要观拜师礼，自然也不算奇怪。”佰老太君在一旁解释道。 只是她有些低估了薛醒易在太皇太后心目中的地位。 要知道太皇太后现在头疾发作频繁，平日里就是宫中的宴会都不参加，如今竟然愿意出宫来。 “可是那薛老太爷根本就瞧不上我嘛！”方红杏有些无语。 她以为上次她间接的拒绝拜师，算是大皆欢喜了。 从他之后再也没有登门就可以看出来了。 但是如今，薛醒易却故意要凑成这个事情。 这是积攒了力气放大招吗？ 她貌似有些能理解之前薛醒易离开时的那个微笑了，他当时其实是在嘲笑自己吧…… “那薛紫青就是这臭脾气。”佰老太君说道，当年要是他脾气再好些，指不定辰妹妹就嫁给了他。 当年薛紫青在薛家的地位比瑭聪问在尉迟家的地位要高的多，一个只是一般的尉迟家人，但是另一个却是族长的儿子。 蒋家当年更加心属的是薛家，虽然蒋悦辰心中更加中意的是瑭聪问。 只不过薛紫青虽然喜欢蒋悦辰，但是偏偏是纨绔的性子。 蒋家考察了一番以后，觉得他难成大事，便让蒋悦辰嫁给了瑭聪问。 “唉……”方红杏默默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她一个小草民还能怎么着呢！ “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呢！”佰老太君笑着戳了一下方红杏的脑袋。 这薛紫青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就方红杏的性子，还怕他作甚！ 她可是连家里那个瑭郎中都不怕的人呢！ “总觉得薛家是龙潭虎穴一般。”方红杏有些忧伤，这大家族里面，肯定有各种的尔虞我诈，自己这是去当临时炮灰的吗？ 再加上这薛醒易在这件事上，让方红杏了解到他其实不是没自己的心眼，顿时就更加忧伤了。 薛家连这种看着跟不食烟火般似的人都有这样的心机，那她去的话，真的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吗？ “你个傻孩子！”佰老太君笑的止不住。 这薛家虽然一直竞争比较激烈，但是一个她是女子，第二她不是薛家人，第三，她是太后送过去的人。就是不管是哪一点，这方红杏在薛家都吃不了什么亏。 顶多就是这薛家人都好胜，她这么临时被送过去，稍微受点排挤还是有可能的。 这边佰老太君劝着方红杏，那边薛紫青正对着薛醒易吹胡子瞪眼的。 “你说你，在太皇太后面前胡乱说些什么，那小丫头不来拜师，我还乐得轻松呢！”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何必还要带一个拖油瓶般的徒弟。 他之前虽然气恼方红杏对他的态度，但是少收一个徒弟他还是很欣慰的。 “这是太皇太后的口谕。”薛醒易的面色并没有变化。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不遵守。”薛紫青没有好气地说道，而且现在薛家的地位非同一般，就算自己不遵旨，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偏偏这小子，故意还要去找太皇太后，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比你想的要厉害的多。”薛醒易和薛紫青两祖孙站在一起，就看着淡然的态度和心态，仿佛他才是做爷爷的那一个。 “厉害？一个小姑娘能厉害到哪里？”虽然薛家没有明文规定说不收女学生，但是这女子要收到的约束比男丁要多的多，特别是嫁人以后。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出来行医。 就方红杏现在的年纪，就算学好了，那又怎么样，几年以后都直接嫁人了。 薛醒易看薛紫青满脸的不屑，并没有解释什么。 那天，他是看着方红杏一刀刺进那个乡下男汉的胸口的。 这样的诊治手段，让他一下子对这个女子多了一层兴趣哟。 只要是和医术有关的事情。他都很有耐心和心情去做。 而他对方红杏所表现出来的医术，很感兴趣。 特别是他还专门去问了几个被她医治过的人，好比零湫。 他对她的医术特别推崇。 薛醒易还看了零湫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恢复了大半，但是还是能看出上面线脚的痕迹。 那个貌不惊人的女子身上，有好多让他觉得新奇的东西。 所以他才要将她放到自己的身边，或许这样他一定能找到答案。 薛紫青又念叨了几句，见薛醒易一脸淡然，毫无感觉的模样，顿时就有些挫败。 第188章 努力 人人都羡慕他有一个嫡仙般的孙子，但是这个谪仙孙子却常常让他无言以对。 “就你这张脸，以后怎么找媳妇儿噢？”薛紫青没有好气地说道。 这是物极必反吗，当年自己过于不安分，喜欢各种惹是生非，如今他的孙子，死板到让人连气都生不出来了吗。 薛紫青想起了当年那个让自己最为讨厌的瑭聪问，他当年就是一副发生什么都纹丝不变的表情。 自己最宠爱的孙子，在这方面竟然像极了自己当年最讨厌的人。 “就这张脸的话，对它有兴趣的女子好像不少。”薛醒易用很平常的语气将这个话说出来。 他虽然不关心这些，但是并不代表他的耳朵听不到这些话。 虽然他觉得那些女子都聒噪的紧。 “唉！”薛紫青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孙子就让自己忍不住的叹气，到时候要是方红杏过来了，自己指不定会减寿十年吧。 不管是沉默寡言，还是牙尖嘴利的，都有法子堵的他说不出话来。 自己果然是老了啊！ “哀家还是第一次来观师徒礼呢。”太皇太后坐在正位上，轻笑道。 这薛家她还是做姑娘的时候来过几次，不过当年的人都基本不在了。 “太皇太后能来观礼，是微臣的荣幸。”虽然这薛老太爷已经不理世事了，但是薛家常年为皇家服务，如今他身上还有一个正二品的闲职挂着。 不过因为他身份比较特殊，就算是一品大员看到薛紫青，那态度也恭敬的很。 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和皇家走这么近的。 再加上这薛醒易年少有为，更加没有人敢轻易得罪薛家了。 “这丫头啊，哀家瞧着是极好的，就连淑妧都欢喜的紧，宫里就是少个公主，可惜这丫头有正经的父母。”太皇太后拉着方红杏的手，态度很是和蔼。 这话虽然只是客气话，但是也算是极大的恩宠了。 这次不光是太皇太后，就连太后也出来了，眼睛看着方红杏，笑的很是和善。 薛紫青一听这话，脑袋立刻一醒，太皇太后现在说这个话，言外之意就是要让他尽心地教。 只是又扯上了太后，这点他就有些不大明白了。 而方红杏，听这话，心里也有些糊涂。 几天前她离开皇宫的时候，这太皇太后对她的态度还没有这么亲热，如今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要说自己天天在她面前晃悠也就算了，偏偏自己根本就没有再出现过啊！ 她哪里晓得，这太后为了给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好话，打了多少的感情牌。 虽然如今太后的身份不比太皇太后低多少，但是太后现在是恨不得人人都知道方红杏的好。 最近几日，常常趁着和太皇太后家常的时候，灌输这样的观点。 太后本身便是极有智慧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在排斥先帝宠爱的情况下，在后宫屹立不倒。 所以啊，这不光是太皇太后，就连小皇帝，也被直接洗脑了。 现在在太皇太后心里，这方红杏绝对是励志勤奋的好姑娘。 虽看在眼里，那都是分外的欢喜。 太皇太后心里一直都是欣赏有智慧懂事的女子，比如当年的太后。 她一进宫便是贵妃，别人不知道她的来历，她还能不知道？ 开始她虽然有些同情她，但是心里并不喜欢她，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平日里乖巧懂事，现在偏偏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她作为一个母亲，能喜欢这个女人那才叫怪！ 但是到后来，她发现这个女人即使生了皇长子，也是荣辱不惊，每日到自己那边陪着自己下下棋，抄抄佛经，剪剪花等。 这日子一久，她慢慢地也对她多了一丝喜爱。 她知道这淑妧开始接近自己肯定也是有目的的，她不想要先帝的宠爱，但是又不愿意再宫里被人陷害利用，便躲到了她这边。 反倒是先帝，即使到死的时候，都一直念念不忘她。 这让她心疼之余也是恨铁不成钢。 有时候她真的想，这淑妧和先帝的脾气性子换一下才好呢！ 如今先帝也走了，这宫里也只留下了她们两个女人，她平日里也将她当女儿疼着。 好在她也是个记恩仇的，自己近年来身子骨越来越差，她还常常整日侍奉在身边。 不管是作为一个儿媳还是女儿，她做的都已经很不错了。 她晓得这淑妧喜欢这个小丫头，加上她本身也算是个勤勉的，她自然也乐意多抬抬她。 女子的地位相比较男丁低的太多了！ “多谢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厚爱。”方红杏默默行了一个礼。 今天因为要拜师，固夫人一大早就安排了好几个妈妈给她梳妆打扮。 为了表示慎重，她的头上插了不少的簪子头饰。 又加上她怕冷，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层。 而且太皇太后要来观礼，她今儿最外面穿的还是不保暖的丝绸长裙，而不是袄裙。 因为衣服件数太多了，方红杏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很是艰难。 刚刚蹲下去行礼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要被绊倒了。 “这个也是因为你自己本身有这个能力，这薛郎中的医术是出了名的好，你以后好好和他学，将来可以多为百姓看病，特别是那些女子。”太后说到这里，心中叹了一口气。 因为男女有别，这女子得病，特别是那些比较隐晦的，根本就不能让一般的郎中看。 好多女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极早就去世了。 太皇太后想起自己的一个侄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早早就走了，当年才不过三七年华，长子才不过三岁。 这女子生下来就不如男丁金贵，如果在病痛上面，还要受到这样不平等的待遇，那就太让人心痛了。 “民女会努力的。”方红杏很是低眉顺眼地说道。 “微臣定当全力相授。”薛老太爷好似很满意方红杏：“能找到一个有慧根的徒弟，是微臣的荣幸！” 嘴上虽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一直嘀咕着，这有慧根哪里是这么好找的，他就指望这个小姑娘不是榆木脑袋就谢天谢地了。 他自从教过了薛醒易以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弟子能让他满意过了。 薛醒易擅长举一反三，只要他随便说一个医案，他就能联系到别的。 他在教的时候根本不用费什么劲儿。 只是后来他年纪大些，缺的就只是经验了，他也就不多教什么了，由着他自己四处给人瞧病练手去了。 没有一个郎中，只是靠听人讲解就能成为一位名医的。 所有的名医，都是医过无数的人，走过无数的路的。 薛家门风极严，男丁到了十五岁，便需要到外历练两年。 当年自己两年不过走过了小半个国家，那也是受益匪浅。 他当年一直心心念念地想着，要再去历练一番，可惜繁琐事务太多，一直没有机会了。 到现在，年纪大了，也没有了出去的心。 而且这薛家，也需要他来坐镇。 薛醒易今年正好十五，原本是该出门历练的，只是因为太皇太后的病耽搁了。 等过了年，太皇太后的病情稳定了，他也该自己出去闯一闯了。 想到让他自豪的孙子，薛紫青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那便行礼吧。”太皇太后说道，面色中多了一丝严肃。 第189章 炫耀 原本这薛紫青收徒弟，他原本的弟子都该过来观礼，可惜太皇太后身子不好，这次就来了薛家几个比较核心的人物。 其中还包括了当初被方红杏冒充过弟子的薛昶蓉。 方红杏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是个看着就脾气很好的中年帅哥。 可惜她要跟着一个老头子学医，还是一个脾气不大好的老头子。 顿时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方红杏，给薛郎中敬茶吧。”太后提醒道，这方红杏怎么余光一直在瞄薛老太爷的长子。 虽然这薛昶蓉医术也算是不错，但是就经验等各方面来讲，肯定是薛老太爷更甚一筹。 太后现在已经能接受方红杏拜薛家的人做师傅了。 反正偷完师，她还是尉迟家人，咳咳…… 方红杏接过旁边妈妈递过来的茶水，慢慢蹲到一半，不动了。 这薛紫青心里原本就不大乐意，现在瞧着方红杏连跪都不愿意跪他，心里顿时就怒了。 还好他还知道这太皇太后坐在一旁，面上的表情并不明显。 “方红杏，你这是……”太后发现方红杏面色无奈，拿着茶杯半蹲着，心中微微一惊。 她难道也知道自己是尉迟家人了，所以才不愿意拜薛家人做师傅？ 那她知道自己是…… “裙子太紧了，跪不下去了……”方红杏有些尴尬地说道。 她倒不是很介意跪薛紫青，毕竟也算是长辈；而且是拜师，跪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只是这固夫人给她穿了至少有五六层的裙子，这么一叠加，她走路都变成了小碎步。 在场的人都用一种囧囧有神的目光看着方红杏。 不过看她的裙子，的确是有些艰难。 “那便这样敬茶吧。”太皇太后也是忍着笑说道。 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是。”方红杏继续半屈着腿敬完了茶。 要知道相比于跪着敬茶，这个半屈着腿敬茶，那可是艰难的多，她很努力让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稳。 这太皇太后都发话了，薛紫青自然不能再鸡蛋里面挑骨头，按下心头的不爽，将茶喝了下去。 因为喝的太大口，一不小心还喝了两片茶叶进去，使了劲儿才咽下去了。 这太皇太后瞧他这副模样，顿时乐道：“这薛郎中心里也是很激动啊，这一杯茶都快喝光了。” 薛紫青那是有苦说不出啊，自己刚刚明明只是为了喝茶降火啊！ 但是现在被太皇太后这么一说，只得努力笑着应下。 拜师礼一结束，那些薛家的子侄们纷纷围上来叫“小师妹，小师姑”的。 方红杏特意将目光放到薛醒易身上。 他的面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语气平平地喊了一声“小师姑”。 方红杏原本还期待他变脸，看他喊得这么顺口，顿时就有些失望了，不过也难怪别人都在背后说他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仙人了。 虽然拜师的过程不是很完美，但至少算是顺利的结束了。 方红杏心里想着要回镇国都督府，但是太皇太后也发话了，让她先住在薛家适应一下。 作为第一个由太皇太后开口收的弟子，薛家的人都很重视。 特别是薛昶蓉那一辈，很是热情地带着这个“小师妹”去新的屋子里瞧瞧。 还好薛家很大，空屋子特别多。 他们为了表示对她的热烈欢迎，特意让她住在了薛老太爷旁边的那个院子，还准备了四个小丫鬟。 薛老太爷瞧见方红杏是住这个院子，面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他就是怕吵闹，所以才故意让人将隔壁的院子空了下来。 如今反倒是便宜了这个小丫头。 他这么想的同时，方红杏心里也忍不住嘀咕，自己根本就不想住在他旁边啊！ 等第二天一早，方红杏就被一个叫红菱的丫鬟叫醒了，说是该去老太爷那边请安了。 方红杏按捺住被吵醒的烦躁感，自己迅速穿好衣服，便跑到那薛老太爷那边。 自己在都督府的时候，也没有起这么大早给佰老太君请过安。 如今刚来这边，就连个安稳觉都没的睡了。 这让方红杏心中更是后悔。 “这么快就来了啊。”薛老太爷正慢慢喝着一杯茶，看到方红杏头发有些毛糙，脸上的表情也不甚愉快，心中得意。 “这不是您让红菱把我叫起来的吗，我一向尊老爱幼，自然不敢怠慢。”方红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就好。”薛老太爷点点头，“那你准备准备，我吃了早饭就开始教学！” 方红杏闻言，顿时觉得整个人就更加不好了。 他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 而且他自己去吃早饭了，根本就没有招呼她，这是让她自己解决还是怎么着？ 等薛老太爷背着手笑眯眯地走了以后，方红杏便问红菱，哪里可以吃早饭。 红菱面色有些为难：“这个时辰，大厨房还没有生火呢！”言外之意就是说，这薛老太爷吃的是自己的小厨房，而她，没有早饭吃！ 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方红杏在这边足足等了有一个时辰，等到后来，她真是不怒反笑了。 这薛老头是吃准了自己不会去告状？ 好吧，她的确不好意思去告状，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逆来顺受。 方红杏站起来，打算回去睡回笼觉，就看到薛老太爷吃的一脸满足地回来了。 冷笑一声，方红杏又坐了回去，她倒是想看看，他会教自己什么。 “今儿是第一天，这学医呀，要求脚踏实地；我也不清楚你现在的水平，那就从这本书开始吧。”薛老太爷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 方红杏估摸着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玩意儿，接过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他给自己的这本书，书名是《薛氏医史》。 一看这书名就知道不是写什么正经药方的，打开一看，果然里面写的都是薛家的发家史。 通俗的讲嘛，差不多就是各种自夸，各种炫耀。 “你就让我看这个？”方红杏想着自己比平日里早起一个时辰，又在这边傻傻地坐了一个时辰，他就给自己看这些个东西？ “这可是我们薛家的家史，一般人还看不到。”薛老太爷斜着眼看着方红杏说道。 他原本就是有些爱记仇，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 只是近些年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得罪他。 这方红杏算是头一遭。 他自然是要费尽心机各种给她小鞋穿，完全不在乎这样的行为是不是过于幼稚了。 “那就多谢师傅的慷慨了。”方红杏呵呵笑了一声。 拿起那本书慢慢看了起来，边看还边不忘“啧啧”两声，写这本书的人还真是不容易啊，方红杏估摸着那些能歌颂郎中的褒义词都被用上去了。 而且让她特别介意的是，这本书里面出现了好几次尉迟家，一般都是踩低尉迟家用来衬托薛家。 这个尉迟家，方红杏有些疑惑，和瑭郎中，和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吗？ “你啧啧什么？”薛老太爷看方红杏的模样，觉得她对薛家的家史好像有些不屑，作为一个一直为薛家感到骄傲的薛家人，薛老太爷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你们这是踩低别人，提升自己吗？”方红杏指着某一处说道。 这里讲的是一百多年前，某处小村庄发生了疫病，尉迟家人和薛家人都有派人去支援，但是最后功劳都放在了薛家人上面。 还处处提到尉迟家的人胆小如鼠，临阵脱逃之类的。 薛老太爷看到这段，脸上也有些不自然，这薛家和尉迟家的竞争很早就有了。 他敢说，那尉迟家的家史肯定也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在方红杏这个局外人看来，的确是有些问题。 这薛家收弟子，基本上都是在家族里面挑合适的，很少找外面的。 所以他们看这个书，完全没有问题。 他们从小就会被教育，这薛家和尉迟家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能消失的。 只是如今尉迟家已经没有了，他现在再瞧这些，总觉得有些落井下石的感觉。 但是这书是族里面德高望重的人一起修著的，他也不好提什么异议。 “这尉迟家，现在是在哪里啊？”方红杏问道，她仿佛觉得这里的这个尉迟家应该和自己是有关系的。 这瑭郎中的姓氏，再加上他的医术，都印证了这点。 “没了。”薛老太爷说道。 虽说这两家算是世仇，但是不得不说，因为有对方的存在，大家都有努力的目标。 自从十年前尉迟家消失以后，这薛家也没有出几个能真正上得了台面的年轻郎中了。 过了年，满十五的弟子就该去历练了，可是这一批的弟子，薛老太爷还在犹豫让他们是不是再学习两年。 这出去虽说是历练，但是也不能污了薛家的名声。 “怎么没有的啊？”方红杏难得三八地问道。 她现在有一种要揭开谜底的感觉，虽然可能答案并不是那么的美好。 但是现在好多事情让方红杏觉得不解，她觉得自己应该尝试着去探索一番。 自己的身世，她不可能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特别是现在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和自己的身世有关的人也越来越多…… 佰老太君，固家，薛家，甚至还有太后……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让方红杏会联系到自己的身世。 “一场大火，全烧没了。”薛老太爷话语中也带着一丝惆怅。 第190章 世仇 这几百年的世仇没有了，他反而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反而觉得人生少了很多的乐趣。 “怎么可能！”方红杏惊呼一声：“这尉迟家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吧，哪有这么随随便便被火烧没了的！” 看薛家，这府里最起码有好几百号人，这着火的话，就算屋子救不回来，那人至少可以跑出来。 但是看薛老太爷讲的，好似都死完了。 方红杏联想起自己穿越过来的场景，那血红色的火光，晕倒前看到的那个瞬间。 读者这里要特别在注意了，方红杏穿越后其实是另一场大火。当年，方红杏在游泳池里遭遇呛水，重生到一个乡下的小山村落，她家就被一场大火化为灰烬，几乎无立锥之地，她也因此备受煎熬。但是这个时候的方红杏是刚刚穿越的方红杏，就在她穿越前，那个古典的方红杏已经遭受过一次更为严重更为悲苦更为改变命运的熊熊大火了。 所以，其实方红杏有很多童年之事她是不清楚的，她的记忆里面既有现代的又有之前原主的，时常会有缠绕，这也是方红杏为什么不喜欢与人玩耍的缘故，就是在小山村磨针度日那么无聊的时候，他也没有孤独感，也是在逐渐的恢复和平复记忆。 自己真的就是那尉迟家人吗？方红杏心里诘问。 “怎么不可能，这天灾人祸，不是随便能挡得住的。”薛老太爷的面目有那么一瞬间的狰狞。 当年的事情，他虽然知晓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尉迟家人的实力。 而且还有那个现在坐上太后位置的女人，她以前的身份…… 想到那年的事情，薛老太爷的脾气一下子就暴躁了起来。 “就没有一个人逃出来吗？”方红杏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却还是继续问道。 “没有，全死光了，尉迟家已经完全不在了！”薛老太爷说完将放在一旁的茶水一口喝完。 “你看你的书，不要问这些和医术无关的事情！” “可是这本书，也没有什么是和医术有关的啊！”方红杏表示很无辜，明明是他自己给她看的书啊，现在反倒是他暴躁了。 不过她至少差不多能了解到自己的身世了。 当年她和阿爹应该是幸存的，阿爹的武功应该很不错，而瑭郎中，多半就是自己的爷爷，他被固家人救下的可能性更加大。 要是这瑭郎中是自己跑出来的，那应该和他们会合。 这固家人救下了他，就要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和他们自己的安全，便将瑭郎中一直放在府里面最为偏僻的地方。 这尉迟家人会被一把火全烧没了，那肯定是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方红杏忍不住联想，就看现在薛家的地位，当年尉迟家和薛家那是旗鼓相当，一般人最怕得罪郎中。 那不怕得罪郎中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宫里的贵人…… 后宫的可能性不大，十年前先帝不过二十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应该容不得后宫伸手过来。 所以方红杏猜测，应该是先帝下的手。 如今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所以之前阿爹才会带着她搬家。 也没有反对她进京…… 可是，当年的尉迟家到底时候犯了什么错呢？ 如果是真的犯了大错，能搬得上台面来的，肯定是会有记录，但是这薛老头儿只说是大火，那这个罪名应该是上不得台面的。 方红杏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年尉迟家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被方红杏的话噎的浑身不舒服的薛老太爷，看方红杏那更加是不顺眼。 既然她觉得这本书没有什么内容，他就让人将自己书房的那些书都搬过来，让她看完再吃饭，自己则慢慢悠悠地踱步去瞎逛了。 因为方红杏刚刚问的那些问题，让他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这让他的心情十分抑郁。 尉迟家，尉迟家…… 即使过去了十年有余了，但是他还是不能忘记当年的那场大火。 足足烧了有三天三夜，因为火势太大，旁边的几户人家也有遭殃，等烧完以后，只剩下一片的凄凉。 “祖父。”薛醒易从自家的药铺回来，就看到薛老太爷这大冷天的，默默站在雪地里看桃树。 这大冬天的，看腊梅也就罢了，他这看只剩下树干的桃花树有什么意思?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辰，他应该在书房教自己那个“小师姑”吧。 “你回来了啊？”薛老太爷转过身去，面色已经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今年这梅花开的有些晚啊！” 薛醒易余光扫了一眼桃花树：“的确，只是这大冷天，你怎么出来了？” “这屋子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薛老太爷说道。 “那小师姑呢？”薛醒易难得关心别人一下。 “什么小师姑？”薛老太爷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薛醒易说的是方红杏，想到这个人，薛老太爷就觉得脑仁疼。 她总有办法让自己变得不爽快。 本来今儿应该是他占上风的，但是现在，偏偏是他胸闷到来外面透气。 她倒是舒坦，可以在温暖的屋子里看书。 “她在看医书呢，让她先自学一番再说。”薛老太爷说。 “那我去看看。”薛醒易说着打算往薛老太爷的书房走去。 薛老太爷先是点点头，马上又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你问她作甚？” 要知道自己这孙子的脾气，眼里半分没有别人。 他如今竟然主动问起了那个小丫头的情况，这让薛老太爷心中一阵惊恐。 他该不会是瞧上那个黄毛丫头了吧…… 要知道自己当年喜欢上姑娘的时候，也是恨不得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薛老太爷一直都清楚，这薛醒易是很有主意的人，而且一旦他下定了决心，那是谁都动摇不了的。 要是他真的喜欢上方红杏，薛老太爷光是想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我想向她请教一些问题。”薛醒易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但是在薛老太爷看来，这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那小丫头才几岁，自家孙子那么优秀，有什么需要向她请教的，这肯定只是一种说辞。 “有什么问题。问我不行吗？”薛老太爷问道，薛醒易他只对医术有兴趣，能问的问题肯定也只跟这个有关。 “祖父你不懂。”薛醒易很是直白地说道。 薛老太爷顿时感受到一把利剑直直地插进心脏。 这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懂，而方红杏那个小丫头懂的啊！ 薛老太爷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既然是我不懂的，那我也去见识见识好了。”薛老太爷努力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薛醒易只是淡淡地看了薛老太爷一眼。便点点头。 他想着自家祖父的确也是不懂，这医学是学无止境的，一起去见识见识那也是极好的。 等推开书房的门，他们便看到方红杏被埋在一堆书里面。 只见她快速地翻着书，还时不时地拿笔在纸上面写些什么。 薛老太爷原本以为，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会偷懒呢！ 这么一想，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 “你看的怎么样了？”薛老太爷状似关心地问道。 “嗯，还可以。”方红杏有些冷淡地应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薛家的医学上的藏书的确丰富，不过在方红杏看来，不是每本书都那么有用。 相比而言，自家那么几本医书，反而比这么多医书加在一块儿更加有用。 薛老太爷原本以为方红杏会羡慕这薛家的藏书，以及书中内容的丰富，没有想到她的态度如此平淡。 这让薛老太爷失望之余又觉得她着实是不识货。 要知道这些书，一般人可未必看的到。 “醒易，你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吗？”薛老太爷提醒道，他不大想和方红杏说话，免得又被她给噎到。 这方红杏说话也算是有特殊技能，总能让他变得不爽快。 “是。”薛醒易点点头：“我一直想要问你，那零湫前面的伤口，是怎么治好的。” 听零湫之前的描述，他联想了一下自己的能力，他觉得自己也做不到在短时间内处理好这些伤口。 他一向是一个诚实的人，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 第191章 慵懒 零湫是谁喔？”方红杏反问一句，自己医治过的患者太多了，她虽然隐隐间觉得这个名字蛮熟悉的，但是要将脸对上，实在是有些困难吧。 “就是军营里那个身中数箭的男丁。”薛醒易接口说道，在探讨医术上面的问题的时候，他从来并不会觉得麻烦，执着追求他兴趣颇厚。 “你说的是那个零湫啊。”方红杏恍然大悟，虽然她救治的患者不少，但是被箭扎成刺猬一般的，还真的只有他一个，咋个可能不记得。 “是的。”薛醒易点点头。 “其实那个伤口处理比较简单，等我吃了午饭再慢慢和你来说。”方红杏从书堆里站起来，眼睛看向薛老太爷。 正好他也在看着她。 这薛老太爷记仇，她方红杏也是记仇的。 “那便先去用膳吧。”薛醒易看了一下时辰，虽然还有些早，但是也不是不能用餐。 而且他也着实好奇。 原本方红杏不是薛家的弟子，他还不好意思问这个问题，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门手段。 如今她既然成了薛家弟子，那应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薛老太爷要是知道自家孙子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一直把方红杏塞到他那边。不知道有何感想。 “可是这师傅说不看完这些书不准去吃饭呢！”方红杏一脸无辜地看着薛老太爷。 薛老太爷面色一僵，他怎么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她是这么听话的人。 薛醒易将屋子里的书扫了一遍，这里面最起码有百八十本书，这真要看完。指不定就得好几个月。 这人怎么可能几个月不吃饭。 “祖父。”薛醒易看向薛老太爷，虽然目光平平淡淡的。 “去吃吧去吃吧，等吃完饭再说。”薛老太爷没有好气地说道。 这算什么，跟自己的孙子告状？ “那好吧。”方红杏脸上带着一丝勉强：“原来师傅的话这么容易变哦。” 薛老太爷顿时觉得胸口一闷。 他觉得自己需要继续去透透气。 因为没有吃早饭，方红杏吃起午餐来颇有些狼吞虎咽，再联想到她的小身板，就让人觉得更加同情了。 跟在一旁的红菱，看到这幅场景，联想起自己今天早上的行为，都觉得自己是再助纣为虐。 吃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方红杏这才停了下来。 摸摸吃饱了的肚子，方红杏打了一个哈欠：“我吃饱了，睡午觉去了。” 要不是她薛老头太缺德，让她早起一个时辰，她现在也不会这么困。 “小师姑。那个伤口……”薛醒易提醒道。 “可是我困了，今儿师傅让我寅时便起了，我往日在都督府都是卯时才起的，实在困的紧，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因为睡眠不足就长不高了，那就不得了了。以后出门，那丢的也是薛家的脸啊！”方红杏说道，还不忘用睡眼朦胧的眼睛看了薛醒易一眼，表示自己的确比较艰难。 薛醒易看了薛老太爷一眼，自家祖父还是这么幼稚，就算是要报复，用的也是这么直白的事情，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是他的话，他会把事情做的隐蔽一百倍，让谁也抓不出错来。 只不过，能让他这么费心思对付的人。还没有出现。 “那等小师姑睡醒，我再来叨扰。”薛醒易很是懂礼地说道。 方红杏笑着点点头，不过这睡完午觉，就该吃晚饭了吧…… 而薛老太爷因为方红杏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敢当着他的面和别人说他的坏话。 态度还这么理直气壮。 特别是中途还搬出了都督府。 之前太后走的时候说了，要是住不习惯的话，是可以搬回都督府的。 但是这太皇太后既然让她住在薛家，她又要搬回都督府，就是在表明她在这薛家过的不好。 这做徒弟的，难道不该是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而方红杏，则是冲着薛老太爷得意一笑，开开心心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是明天他再故意这么对自己，她才不吃他这套了。 她就赖床了怎么着，反正她估摸着那些小丫鬟也不敢对她动粗！ 至于薛醒易的那个问题，这薛老头儿这么对自己，她才不会傻傻回答他的问题呢！ 反正郎中藏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第二天的时候，那红菱姑娘还是老时辰来叫她，只不过声音小了不少。 方红杏掏掏耳朵，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谁管她呢！ 不过让她比较意外的是，那红菱今天就喊了她一次。 等她睡到自然醒，这太阳都晒pigu屁股了。 方红杏慢吞吞的穿好衣服，吃好了早饭，这才到薛老太爷那边去。 那薛老太爷看到方红杏的时候，神色很是不虞：“不是说好了时辰吗，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薛老太爷以为方红杏最起码会憋屈几天，没有想到她第二天就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他今天为了见到她的不痛快，起了一个大早，结果他在这里等了半天，她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偏偏他又不想落了身段，让人专门去叫她。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足足两个时辰，他连早饭都还没有吃！ 就这么饿着肚子，瞧着方红杏一脸吃饱喝足的满足模样，薛老太爷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嗡嗡作响。 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不听师长话的弟子。 她真的以为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当后盾就了不起了？ 好吧，有这两个贵人给她做后盾，她的确是蛮了不起的！ 但是睡到现在才过来，她还有没有一点上进心。 “师傅，我昨儿把医史全看了，启发特别大。”方红杏很是诚恳地看着薛老太爷，机智地选择转移了话题。 他今天的火气比自己昨天要大的多呢！ 果然是年纪越大，脾气也越发的大了！ “什么启发？”薛老太爷见方红杏这么说，原本皱起的眉头微微抚平了些。 就当她是昨晚儿看书看迟了，这起床才迟了，毕竟那个医史也不薄。 这么一想，他心里倒是稍微舒坦了些，但是也就稍微一点。 “我觉得吧，当一个郎中，最主要的就是要坚持！”方红杏一边说道，一边乖巧点头。 其实这薛家的医史她根本没有翻几页，而且还是专门挑有涉及到尉迟家的那些。 虽然有些失真，但是她也能够看出来，当年的尉迟家实力的确非同一般。 “还有呢！”薛老太爷点点头，相比较说什么要“悬壶济世”之类的，这个倒是靠谱的多，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坚持。 “要谦虚。”方红杏继续瞎掰，反正这种话，当年写作文的时候用的多了，这薛老太爷再问下去的话，她还有好多后备的词语。 “嗯，这点很好，不管学医做人，都需要谦虚。”薛老太爷说的意有所指。 “那么今天，你就开始看这本书吧。”薛老太爷昨儿已经叫人将那些书都搬走了，现在拿出来的是一本很薄的书。 上面写着《汤头歌》。 方红杏根本不用翻，心中就知晓了。 一般初学者都会看这个书。当然她也看过，在她五岁的时候。 现在虽然不能说倒背如流，但是顺背如流还是可以的。 本来她看这个老头儿态度好似平和了不少，以为他是真的打算教自己什么了，没有想到还是老样子，用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打发自己。 也亏得她还没有真的把他当做了师傅。 第192章 初学 见方红杏面色不悦，薛老太爷摸摸胡子道：“这学医，就像你说的，要谦虚，每一本医术都有可以学习的地方，不是说背熟了，就是真的会运用了。” 他就拿刚刚方红杏说的话来堵她，还特意在“谦虚”两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不过三句话，他就两次提到了这点。 别看他现在面色好像和平常一样了，但是这做的事儿，一看就知道是很介意。 方红杏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老头儿心眼儿这么小，但是手段又如此幼稚。 “既然师傅都这么说，方红杏自当听得。”方红杏笑眯眯地看着薛老太爷。既然他想看自己窘态，她就不让他如意了。 “那你就慢慢看吧。”薛老太爷打算去吃个早饭，这年纪大了，一顿不吃，身子就吃不消了。 那些个下人也真真不识相，难道不晓得送点糕点过来吗？ 他自己哪里还记得，这书房不得用食的规矩还是他自己定的。 就这么过了几日，太后娘娘上门来了。 因为没有提前知会，她这么突然上门，把薛家弄得一阵鸡飞狗跳。 “母后身子不好，就由哀家来考察一下方红杏的学习情况。”太后笑着和薛老太爷说道。 毕竟他还算是自己的长辈，所以太后对他的态度很是温和。 薛老太爷万万没有料到，还会有这么一出。 其实这太后也不过是心血来潮，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方红杏，自然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人放在视线内，但是她现在的身份不允许她这么做。 所以忍了五天，今天就这么上门了。 至于考察学习情况，不过是随便找的一个由头。 谁有这个胆子敢跑去问太皇太后。 “方红杏，来，到哀家这边来。”因为有外人在，太后站在方红杏面前还是自称“哀家”。 只是她望着的方红杏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热切，还好她最擅长伪装，一般人还真瞧不出来。 “见过太后娘娘。”方红杏乖乖行礼。 她有些把握不住，这太后来这边只是随便来看看，还是来听她讲真话的。 这太后对她的态度，一直让她有些好奇和疑惑。 “好孩子。”太后一把拉住方红杏的手：“在薛家可待得惯？”见方红杏气色不错，想必应该没有受什么苦。 不过毕竟是太皇太后送过来的人，薛家也不敢真的怠慢她。 “薛家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想佰老太君了。”方红杏低着头说道。 她实在是不大喜欢待在薛家浪费时间。 一面有薛老太爷的各种幼稚报复，还有一面，是薛醒易的难缠。 她一直没有将外科缝合的手法教给他，他就时不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开口，肯定就是这个事情。 他难道都不知道委婉转折一下？ 太后微微一顿，见方红杏低着头的模样，心中有些酸涩。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就因为她是方红杏，她的方红杏，太后就觉得心疼万分。 “那今儿便随哀家回都督府去看看佰老太君吧。听说佰老太君最近有些咳嗽，你去瞧瞧也是好的。”太后见不得她伤心难过。 “可是……”方红杏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薛老太爷：“师傅还要让我看《汤头歌》呢。” 从第二天把那本书给了方红杏，这薛老太爷就再也没有教过她别的。 方红杏开始还觉得有些不爽快，但是后来反而笑了。 这薛老太爷是专注医学，脑子都迟钝了吧。 她是太皇太后送过来的人，一般人家自然是尽心尽力地教着，也就他，什么都不愿意教她，反而要整她。 到时候她学不好，丢的还不是他的人？ 一荣俱荣的道理，他这么大年纪难道还不懂？！ 其实这薛老太爷最初的时候只是不大喜欢被人硬塞着收徒弟，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不喜欢方红杏做自己的弟子。 她长得实在是太像当年的庱儿了。 当年的事情，一直是他心口的一道伤，他自己都不愿意触碰。如今却有这么一个像她的人出现。 薛老太爷自己也有些不大懂自己的心情。 有些想将她驱逐出去，但是有时候又想多见见她。 至少可以多多想起当年的事情。 这么一来，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对方红杏了，索性就不多管了。 有时候又觉得惹恼她挺好玩的，但是偏偏会反被整，他又不是一个会不介意的人。 这么一来一回，情况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而太后一听方红杏这么说。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这《汤头歌》是初学者会看的书，这点她这个外行都知道。 她的方红杏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哪里还需要看这些。 而且当初她不反对方红杏到薛家来学医，也是抱着薛家有可以学习的地方，但是看现在的情形。这薛家老太爷，也未免太不把她们的话当回事儿了！ “薛大人，这母后让方红杏来和你学医，那是佩服你的医术，你如今就拿这个来回报母后对你的信任？”太后带着一丝浅笑，只是话语中并不见任何的暖意。 “是老臣的失误。”薛老太爷连忙跪下，这件事情，他知道是自己考虑的不够，他太以自己的情绪为重了。 “你起来吧，今天方红杏先跟着我回震安都督府住几日，等之后再过来，你趁着这几日也最好可以先想一下，应该教些什么，以后我每三日便会来检查一番。”太后一向都是以温柔的态度示人，但是现在她说这话，已经是相当严重了。 特别是薛家是功臣，曾经为很多位帝王服务过。 他们对薛家也一向很宽容，但是如今，涉及到方红杏的问题，太后娘娘不淡定了。 欺负谁也不能欺负了方红杏。 而在场的有些薛家人，瞧见太后的态度，心中都忍不住有了不好的猜测，难道自己家是要失宠了？ “微臣知道了。”薛老太爷低着头说道。 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追究什么，不过这方红杏，是哀家和母后都极为看重的人。” 这话明显是在给方红杏造势，让薛家的人不能小瞧了她。 只是就太后之前的那个态度，已经让薛家的人不敢小瞧了方红杏了。 不光是不能小瞧，还得供起来。 连午饭都没有吃，太后就带着方红杏走了，只留下一群薛家人面面相觑。 这太后娘娘今日的脾气也太大了些吧…… 等上了去镇国都督府的马车，太后这才柔声说道：“这个事儿是哀家考虑不周全，你在薛家有受委屈吗？” 如果方红杏点头的话，太后指不定回去以后再想些什么法子对他们。 “没有，其实师傅还算和善。”虽然他并没有教自己什么，但是他也没有虐待自己。 而且她吃穿都在薛家，这方面他们可一点儿都没有亏待自己。 倒是这太后对她的态度，好的过分，这让方红杏总觉得有些不安。 可是她身上又偏偏有一种很想让她亲近的感觉，方红杏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听说你以前跟着瑭郎中学过医？”太后问道。 这个事情她是近几日才知晓的，要是早知道的话，她就更加不支持方红杏去薛家了。 这瑭郎中的本事，她自然清楚，方红杏跟着他学，就能学到很多了，根本不用再跑到薛家去受人欺负。 只是，太后心中疑惑的是，这瑭郎中他猜到了多少。 方红杏和那人长得那么像，而且还有耳垂上的那一点，他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猜不到。 当年的事情，方红杏她…… 太后突然有些不敢想了。 要是方红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她还会愿意坐在她身边和她说话吗？ 还有他，方红杏出现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出现…… 种种问题，让一向最是冷静淡定的太后，都无法做到面不改色。 “瑭郎中的医术很是高明。”方红杏毫不吝啬地赞扬道。 这个的确是实话，而且相比较别的郎中，他更加擅长用比较简单的方子来治病。 特别是再军营的时候，别人的一个方子要用的药，他起码可以用两个方子。 到后期药材紧张的时候，他们都让他一个人来开方子了。 “他对你……。”太后眼神微微暗了暗：“怎样？” “瑭郎中为人虽然比较严肃，不过心是极好的。”方红杏说道，这瑭郎中虽然永远板着一张脸。说话又少，但是你只要忽略这些，就会发现，他和一般的老人是一样的。 他也会关心小辈，只是不善于表达。 “是嘛。”太后的头微微低下去，那个时候，他对自己也是极好的。 虽然话不多，但是却不是严厉的人。 对下人也很是和善。 她也曾经想召他入宫，只是事到临头都胆怯了。 今天，她也是想借着方红杏的名头，去瞧瞧他。 第193章 太君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他身子骨不错，但是具体的，却不甚了解。 连见都不敢见，自己果然还是太懦弱了。 “太后娘娘也认识瑭郎中吗？”方红杏问道。 她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听人说起过，这太后曾经召瑭郎中入宫过。但是瑭郎中那边却没有听说过。 “嗯。”太后点点头，怎么会不认识呢，毕竟他对于自己，就跟爹爹一般。 她曾多次召他入宫，但是却不敢见他，最后也不过是让他在偏厅坐些时候，然后送他一些小玩意儿。 她知道他不会稀罕。他肯定也不愿意见自己。 但是她就是想要用这样的姿态告诉别人，不要随便招惹他，这是她要保护的人。 方红杏歪着脑袋看了太后一眼，难道因为她和瑭郎中是熟人，所以才这么照顾自己？ 可是，她和瑭郎中现在还没有捅破那层关系啊。 这太后应该也不至于知道这个啊！ 方红杏觉得，真小情人儿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那瑭郎中啊，是个很好的教师，你跟着他多学一点，没有坏处的。”太后轻轻摸摸方红杏的脑袋。 如果他知道了方红杏的身份，想必只会教的更加的尽心了。 只是她已经拜了薛紫青为师。 太后再次后悔当时没有及时阻拦。 “是。”相比较那个幼稚的薛老太爷，瑭郎中自然是成熟而又稳重，而且还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薛家和镇国都督府并不是很远，闲聊了几句，便到了镇国都督府。 因为固家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这个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迎接太后。 除了佰老太君因为身子不适，别的人都到场了。 “听说佰老太君近日来有些咳嗽，哀家特意将方红杏带了来。”太后笑着说道，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不快。 “多谢太后娘娘。” “午膳已经备好，太后娘娘这边请。”固夫人迎了上来。 这个时辰太后专门从薛家到了固家，就固夫人的聪明，自然能猜出一些深意来。 “好。” “我想先去瞧瞧佰老太君。”方红杏听说佰老太君咳嗽，心中自然也是担心的。 “这孩子倒是个孝顺的，那你去瞧下便赶紧过来用膳。”太后说道，让方红杏跟着丫鬟过去了。 “方红杏是个重情的孩子。”固夫人也说道。 相比较一般大家小姐们的惺惺作态，方红杏显得自然的多。 “听说那容家最近不大太平？”太后点点头，并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主动转移了话题。 讲到了容绒所在的那个容家。 自从她让人将容绒送回了家，容家就被她闹得天翻地覆的。 她自小因为受太后的宠，在自己家中，就是长辈也没有人敢招惹她。 但是如今，太后不愿意再宠她了，这家里原本受了她欺负和打压的，自然是都冒出来了。 所以她现在在容家的日子，可不是很好过。 再加上她性子的缘故，那容家老爷上朝的时候，脸上都还有两条抓痕呢！ 这容绒的性子，也着实是太无法无天的。 只是她毕竟是太后宠过的人，固夫人说话间也还是要注意：“听说是几房之间有了些矛盾。” 虽说是家事，但是这京都，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而且因为这次事情，那些人对容绒的性子又有了一种新的认知，原本的那些媒婆，现在一下子都没了身影。 “那孩子。就是性子太闹。”太后淡淡地说道。 虽说是她宠过的孩子，但是现在，她的面上却只有一丝浅浅的惋惜。 “您说的是。” 看到太后的态度，固夫人心中只感慨这宫中贵人的多变。 方红杏跟着妈妈到了佰老太君那边，虽说有些咳嗽，但是佰老太君并没有躺在床上，穿戴整齐坐在榻上，静静地拿着一本佛经在看。 她不去迎接太后，想必是怕将病气过给了太后。 “小姐，你看。是方红杏回来了。”漾嬷嬷在一旁先瞧见了方红杏，冲她一笑。 佰老太君原本还低着头，闻言往门口瞧去，果然看到方红杏正冲着她在笑。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些时日也不知道带个口信过来。”佰老太君怪罪道。只是这语气，更多的却是关心。 “这是我的不是。”方红杏笑着走过去，坐到佰老太君的身边，问道：“您这身子怎么样了？” “咳嗽有三日了，大约是之前受了风寒，之前郎中给开了药，要不你来瞧瞧？”漾嬷嬷在一旁说道。 这佰老太君啊。在小辈面前，最不爱说这个实话。 “就你话多！”佰老太君扫了漾嬷嬷一眼，但是却没有真的怪罪于她。 “那就麻烦嬷嬷了。” 接过药方，方红杏便疑惑：“怎么不找瑭郎中瞧瞧？”这字迹并不是她熟悉的。 “不过是小病，麻烦他作甚！” 这瑭郎中虽然住在固家，但是一般除非是大病。不然不大会有人去找他。 毕竟他不是固家的下人。 “那我再给你开一个方子，到时候叫人煎上。”方红杏说着快速写了一个方子，“等下我再去厨房，叫厨娘给您做一个冰糖炖梨，止咳最是好。而且味道很是甘甜。” “就你花样最多。”佰老太君笑呵呵地说道，明显对方红杏的态度很是受用。 这自家的三个孩子，一个年纪太小，两个性子太硬朗，她都觉得自己生的是三个孙子哩。哪有方红杏这样软软呼呼的可爱，又贴心又乖巧的。 以前家里没有出现这样的女孩子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怎么样，自家的孙女也不比别人家的差。 如今，她虽然还是觉得自家的孙女不比别人家的差，但是心里还是想着甜甜软软的小姑娘的。 只可惜，这个女孩子不是自己家的。 不过还好，也不算是没有办法。 “阿漾，阿临人呢？”佰老太君问道。 “少爷跟着夫人招待太后呢。” “他哪里懂这些，你把他找来，陪着方红杏去厨房，瞧瞧那个冰糖炖梨是怎么做的，我这生病，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过！”佰老太君没有好气地说道。 漾嬷嬷在心中默默失笑，这佰老太君一咳嗽，固静临就马上去请了郎中，还专门让人买了她最喜爱的蜜饯。 现在可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是是，奴婢马上就去请少爷过来，只是这个时辰了，要不让方红杏先去吃饭，等吃了饭再让少爷学去，您也该吃饭了，等下还得喝药呢！”漾嬷嬷笑着说道。 这佰老太君当年一直都说君子远厨庖，如今却偏偏让固静临去做这个，这其中的深意，她一眼就瞧出来了。 在她看来，这方红杏，倒是比那些娇滴滴的大家小姐要好的多了，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 她瞧了方红杏一眼，就怕她和那些俗人一般，忌惮着那个传言。 因为有太后在，这顿饭吃的颇为拘束，好不容易太后说要随便去走走，固瑾容连忙带着姵芷跑了。 “瑾容也快十六了吧。”太后问道，话语间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味。 “是。”虽然太后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被人当面这么问，固夫人心中还是有些复杂的。 虽然她并不介意女儿在都督府待一辈子，但是那些俗人的闲言碎语也的确是不少。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虽然比一般妇人要更加看得开些，但是要真说一点儿都不介意这个事儿，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心中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太后含笑着看着固夫人。 “这容儿是个有主意的。”固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女子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第194章 关切 “这儿孙也自有儿孙的福。”太后轻轻拍拍固夫人的手，柔声宽慰道。 “多谢娘娘吉言。”固夫人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再说厨房里，方红杏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厨娘准备食材。 她知道自己的手艺，自然不敢亲自动手，但是心思缜密，指手画脚没有一点的轻视。 要是以后佰老太君对这道冰糖炖梨有了心理阴影，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啊。 “这个真的对奶奶的咳嗽有好处？”固静临有些不大相信，在他看来，这更加像是一个小甜点呐。 而且随着蒸的时间变长，那甜香味也越发的会变浓郁。 “那是自然。” “奶奶的牙齿不大好，吃不得这么甜的。”固静临不忘在一旁提醒到。 “这冰糖炖梨中没有放多少的冰糖，甜度适中，不会影响到佰老太君的牙齿的。”方红杏睨了固静临一眼，没有想到，他倒是有一些心细呢！ “那就好。”固静临看了一眼炉子，又看了一眼方红杏。 发现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炉子上面了。 轻咳一声，打算说话。 “你也咳嗽了吗，要不要也炖上一个？”方红杏被他的咳嗽声吸引。难得关心了他一回。 毕竟在一个地方住着，被传染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现在材料是现成的，又不用她动手，再加一个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我没事。”固静临难得的耳朵后面泛起了一丝红色。 “哦。”方红杏说。眼睛继续回到炉子上。 “你在薛家学医术，和薛家人相处的可好。”固静临问道。 在他看来，薛家的那些人都有些自命清高，特别是以薛醒易为之最。 他好似从来没有将人放眼里过。 这方红杏一下子变成了他的师姑，指不定会被欺负。 毕竟是他们府里出去的人，他自然要关心两句。 要是真被欺负了，那他肯定得去找回面子来，他们固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还好。”方红杏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了。 又不是在意的人，说实话方红杏根本就没有多注意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在她看来，吃好睡好，已经很不错了啊！ “那便好。”固静临微微点点头，看样子，她还不算太笨。 “啊……”方红杏更加茫然地看了固静临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这固静临的性子最近好似越发多变了。以前看他好似特别瞧不上自己，但是现在，他好像又是在关心自己？ 她哪里晓得，她既然是他带到固家的，固静临自然是觉得自己对她是有一份责任在其中的。 自然比之前要关心她些。 这相处的久了，指不定也是有了一些感情在里面。 将做好的冰糖炖梨放好，方红杏便和固静临亲自给佰老太君送去。 佰老太君远远的就瞧见他们两个一起走过来。就和站在一旁的漾嬷嬷说道：“阿漾，你瞧着两人是不是挺般配的？” “这是自然。”漾嬷嬷说道，以往那些大家闺秀看到少爷就怕，好似看上一眼就会要了她半条命似的。 这固静临虽然因为常年在军营，身上多了一丝杀伐之气，但是也没有那么吓人啊！ 那些大家闺秀啊。就是矫情！ 至于那汪曦曜，虽然胆子大，只是心气太高，这都督府可容不下这么大的一尊佛。 当年虽说是汪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是当时佰老太君其实也不看好的。 “我瞧着阿临倒是有些小心思了。反倒了方红杏啊，好似还没有开窍，想必还是年纪太小了。”佰老太君说着，有些可惜。 固静临如今都快十六了，也该定亲了。 特别是她近年来身子骨越发的不行了，人年纪大了，就想看着小辈娶妻生子…… 偏偏两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您的眼睛自然是雪亮的。”漾嬷嬷捂着嘴笑。 她们都这把年纪了，有些事情，自然是一眼就能瞧出来。 “佰老太君，冰糖炖梨给您送来了。”方红杏将盅放到桌子上。 “你有心了。”佰老太君笑着说道，眼睛轻轻扫了固静临一眼。 相比较方红杏，他请郎中，找人买蜜饯的行为好像是弱了些。 只是如今他虽然看了整个的步骤，但是让他来做的话，肯定不行。 和佰老太君说了几句，因为太后找人来叫她了，方红杏就先离开了。 这太后来找方红杏，主要是要和她一块儿去见瑭郎中。 她一个人的话，还是没有勇气。 瑭郎中还是住在最偏远的西苑，方红杏和太后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晒药材。 因为没有人提前去通知他，他在看到她们两一起过去的时候，脸上带着明显的诧异。 他其实之前就有这样的猜想，当他得知方红杏进了宫。 既然他能发现方红杏的身份，她没有理由发现不了。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如今，瞧着她们一起走过来，瑭郎中的心中有些复杂。 “瑭……郎中。”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酸涩，整整十年有余了，他们才再次说话。 以前是因为先帝在，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这之后，是因为自己的胆怯。 “太后娘娘。”相比较太后的情绪波动，瑭郎中的声音倒是波澜不惊的。 方红杏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心中有了一种很诡异的猜测。 难道当年这太后和瑭郎中有什么什么？ 不过再看他们的长相。瑭郎中虽然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帅哥，但是太后站在他面前，做他女儿都是绰绰有余的。 在地位上，这太后比瑭郎中高的太多了，方红杏只能从他们的年纪联想。 可是她看他的眼神又是愧疚，又是忐忑，各种的复杂。 方红杏的脑袋本来就不大擅长想这些歪歪曲曲的东西，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 “您，过的可好……”太后的手藏在袖内。在外人瞧不见的地方，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心中。 相比较他现在的平静，其实她更加想看到的是他的愤怒。 当年的事情，都是她的错。 她不该怂恿他带她去庙里敬香的，都是她自己贪玩。 才害的整个尉迟家…… “平平静静的。没有什么不好。”瑭郎中并没有多去看她一眼。 当年的事情，虽说错不都是她，但是要他原谅她，却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并不想见到她。 要不是因为方红杏在一旁，他可能连现在这样的态度都没有。 “我……”太后轻轻捂住嘴，不让人瞧出她的嘴唇在颤抖。 幸好她没有让那些宫人跟过来。 他当年是尉迟家最有能力的郎中，只不过他并不喜欢名利，所以家主直接就给了他的儿子。 但是尉迟家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 相比于现在蜗居在一个小院子里，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太后心中一阵阵刺痛。 她知道固家不会亏待他，但是却也不能太厚待他，免得将别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反而让他有危险。 “方红杏，你最近几日，学的怎样？”瑭郎中并不愿去关注太后的喜怒哀乐，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到了方红杏身上了。 第195章 教导 几日不见，她好似又长高了些，看样子，那薛家应该是没有亏待她。 “我觉得这薛家老头儿的医术，根本就比不上您。”薛老太爷的医术，方红杏是不清楚，但是他的人品，肯定是不及瑭郎中的。 “薛家那小子，也算是有几把刷子，你好好和他学。”瑭郎中说道。 相比较薛家一直处处踩低尉迟家，瑭郎中在说到薛家的时候，态度显得平和很多。 这生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哦。”方红杏以为自己能从瑭郎中这边听到什么别的内幕呢，可惜他根本就没有就那个事儿多说什么。 “这薛家最是擅长妇女的疾病，你多学一点，对你以后有好处。”瑭郎中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太皇太后既然想要培养方红杏，自然是想着让她多给女子看病，而薛家，有专门学这块儿的书籍。 而尉迟家，当年都是女子学的这块。 自从尉迟家没了，这些书籍也已经毁在了大火中。 “嗯，方红杏明白。”方红杏现在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 “那薛老头心眼儿最是小，不过他最经不起别人的激将，你要是想要学什么，稍微激他一下便好。”瑭郎中说道。 “嗯嗯。”方红杏闻言，眼睛一亮，自己好像有了不错的法子呢！ 在镇国都督府待了半个下午，太后毕竟是宫中的人，也不能出宫太久，便带着方红杏离开了。 方红杏自然还是回薛家。 不过因为有了太后之前的警告，薛家人瞧见方红杏那叫一个殷勤。 就是薛老太爷，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之后她便跟着薛老太爷开始学医术，而且她也谨记这瑭郎中之前说的话，多学习那些妇女病症的医治手段。 现在的妇女，在面对这些病症的时候，一方面是难以启齿，另一方面，也是无人可医。 民间的郎中多半不擅长这些，但是那些御医，却也不会轻易给百姓看病。 而且这中途还夹杂着一个男女大防。 女人在这个时候，绝对是属于弱势群体。 薛老太爷原本只是为了应付太后，但是后来静下心来，发现这方红杏竟也是个可造之材。 再加上方红杏善于利用之前瑭郎中教她的那一招，不过三个月的功夫，竟也将那些病症学的七七八八了。 而太后，也和之前说的一般，三天便来薛府瞧一番，有时候会留下来用膳，但是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坐下闲话几句就走了。 因为太皇太后的毛病，这次的年过的并不是很热闹，方红杏在薛家和固家分别吃了一顿丰盛的饭，拿到了不少的压岁银子，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方红杏因为出生的月份大，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三岁出头。 不过因为最近吃的好了，身子抽长了不少，就是原本挤在一块儿的五官，也有些长开了。 这明眸亮齿的，倒也有自己的一番靓丽。 三月初的京都，还透着一丝寒意，不过相较年前的气候，已经好了不少。 方红杏也脱掉了厚重的袄裙，换上了稍微轻便的棉裙。 这日，正好有人专门到了薛家，请薛醒易去瞧病，自从薛老太爷闭门谢客以后，那些患者多数选择来找薛醒易。 虽然他面部僵硬，话语极少，但是医术却是极好的。 再加上他外表俊秀，很受那些夫人小姐的欢迎。 方红杏最近一直是跟着薛老太爷在内宅里面学习，这次就让她跟着薛醒易一块儿去瞧瞧。 这些日子，薛醒易一直在研究太皇太后的病症，也就少了时间去纠缠方红杏，问她缝合技术。 “你怎么会想到将人肉像布一样缝起来？”坐在马车上，方红杏正无聊地开始剥手指甲，薛醒易却突然开口。 他从来没有想过，还能用这样的手法。 而且听说缝的时候还挺有讲究的，不是简单地在外面缝上就好。 这让薛醒易就更加奇怪了，她是哪里来的自信，知晓要这么缝合。 “突发奇想而已。”方红杏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要是说是在医书上看的，他肯定又会追问是什么医书。她根本就拿不出来。 “那你说，太后娘娘的病，能不能试着打开一下。” 方红杏一听，心中大惊，要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薛醒易说这样的话是相当大逆不道的。 她也不懂，这薛醒易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因为她曾经用了缝合手段吗？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是突发奇想罢了。”相比较方红杏的情绪浮动，薛醒易显得很是淡然。 好似刚刚说那话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般。 “这种突发奇想还是少有的比较好。”方红杏有些深意地说道，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小师姑，有些事情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这里不是现代，这样的事情还是少想比较好。 “怎么你的突发奇想就可以有，而我的就不成呢？”薛醒易眼睛定定地看着方红杏。 方红杏这才注意到，他眼珠子的颜色相比较一般人要浅的多，甚至还有些透明。 “突发奇想得结合实际，我的突发奇想是能做到的，你的是做不到的。”既然他要和自己较真儿，方红杏也端正了坐姿，和他说道。 “那你在突发奇想时，又怎么知道能不能做到呢？”薛醒易看着方红杏，一眨不眨。 方红杏顿时被问的语塞。 如果不是在现代的时候学过，她的确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而且也正是因为来源于现代的那些记忆，她知道薛醒易的突发奇想注定会失败…… “你也回答不上来吧。”薛醒易的面上多了一丝笑意，着重喊了一句：“小师姑。” 方红杏的确回答不上来。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兔子做做试验。”方红杏说道。 “你以前就是用这个法子的吗？”薛醒易问道，他们制作出一种新的药也会让动物先试验一番。 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还能现在动物身上动刀子。 “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银子。”方红杏故意很夸张地说道。 不然要是点头的话，她以前的经历，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了。 “是嘛。”薛醒易微微低头，不再说话了。 “请问，这个可是薛家的马车？”马车外传来一个男汉的声音。 方红杏仔细一听，好像是那小白鹭。 赶车的马夫应道：“是，这位官爷有何贵干。” 要不是看对方长得一表人才，这赶马车的人才不屑于搭理他呢，看这打扮，不过是六品的小官儿罢了，这天子脚下，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家世就比他好了。 “请问，这方红杏姑娘可是在里面？”申侗笠很是有礼地问道。 他听说方红杏到薛家学医去了，今日巧遇薛家的马车，所以才会上前来询问。 也不得不说，他的运气着实不错，这一拦，还真的被他拦到了。 “您是？”那车夫一听是找方红杏的，态度立马就严肃了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太后都重视的人。 “我是她的故交，我姓申。” 那车夫将申侗笠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恍然道：“您是申状元吧。” 谁人不知，因为这申状元在之前的比赛中得了倒数第一，就被太后娘娘打发来做巡检了。 这巡检是个九品小官儿，但是他之前的职位也没有被剥夺，所以才有穿着六品的官服。干着九品小官儿的事情。 偏偏这申状元长的异样俊美，不少人家的小娘子都特意绕路到这里来看他。 被车夫这么一说，申侗笠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正好这个时候，方红杏也出来了，瞧见申侗笠一脸的面红耳赤，笑着说道：“你怎么一下子变黑了？” 她倒是没有再嘲笑他现在的窘样。 “大约是晒久了。”他做巡检也快三月了，每日在外面跑来跑去，虽然现在这天气冷的很，但是时间久了，皮肤多少也会晒黑些。 “这样倒是英俊了不少。”方红杏笑着说到。 第196章 私病 申侗笠的脸上又多了一丝不自然：“杜老听说你也来了京都，想要请你去府里聚一聚。” 之前他就说要来找方红杏，可是中途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两人一直都没有聚一聚。 “那索性就今日吧。”方红杏想要跳下马车，反正今日出诊。主角也是薛醒易，自己不过是去旁观一番，不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杜老的医术也很是高明，还能讨教一番。 “小师姑。”薛醒易有些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祖父让你和我一起行动。”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安分点，不要看到一个模样好看些的男汉就往下跳。 “我现在可是你的长辈。”方红杏轻哼一声，哪里轮的到他来管自己。 “如此，那便随你。”薛醒易话随说的云淡风轻的，但是方红杏却能听出其中蕴含的一丝威胁。 你现在要是有本事直接走，那到时候就得有本事不要跟着他出门。 方红杏想了下，就薛老太爷那么宅的性子，靠他出门是没有指望了，自己在学成以前，也不好老是出门。 犹豫过后，方红杏便冲着申侗笠微微一笑：“那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去找你把，你记得叫杜老准备好那些菜啊，我到时候来吃！” 虽然薛家的伙食很是不错，但是方红杏对当初在杜老家中吃到的那些菜很是念念不忘。 大约是那个时候伙食比较差，所以更加容易满足吧。 她现在虽然还是一样喜欢的吃肉，但是选择多了，条件宽裕了，反而没有了最早的时候，那种对美食的追求了。 方红杏现在时常会怀念，当初在小场镇的生活。 这么一想，就不得不再想到自己那个坑人的爹。 “好的。“申侗笠笑着应下。 他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目光在触及到马车的布帘的时候，却将话再咽了下去。 冲着方红杏笑笑，便目送他们离开了。 他前几日的时候，隐隐在东大街的一个巷子口，瞧见了一个身影，像极了方大郎。 只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又不见了。 申侗笠不想方红杏白高兴一番，而且也不知道这薛家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便将这个事情先瞒了下来。 反正等下她人要过来，到时候再细谈也不迟。 而且，申侗笠想起养在家里，现在已经胖成一个球的阿猫，她看见它，应该也会觉得开心吧！ 当时他走的急，只收拾了一些贴身物品和阿猫，他当时只想着将方红杏的猫养好，留个念想，如今看来，倒是还能物归原主。 这次来求医的是郜御史家的少夫人，她刚刚产下嫡长子不过月余，身子就出了问题。 人还没有出月子，就急急忙忙地将薛醒易请了过来。 这郜御史家的少夫人出身不低，娘家的地位比郜御史家还要高些，又一举得男，在府里自然是受到各种的重视。 不然也不会求到薛醒易这边来。 因为还没有出月子，屋子里面都不敢通风，虽然用了不少香薰，但是其中还是夹杂着一些异味。 那郜家少夫人瞧见薛醒易，面色泛红，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再加上，她觉得自己身上恶臭阵阵，心中更是难以直视他们。 “夫人，你哪里难受，只管和薛郎中说。“郜家大少爷坐在一旁，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夫君，这……”郜家少夫人面上闪过一丝窘迫，毕竟是那么私密的地方。 都说那薛醒易薛神医没有常人的七情六欲，但是再怎么说都是一个男丁。 她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说。 “身子要紧。”郜家大少爷在一旁宽慰道。 他和这少夫人是情投意合，两人感情极为深厚，不然一般的男丁，也不大能接受专门请郎中来看这个病。 说出去的话，指不定被人怎么说呢！ “嗯。”郜家少夫人用手绢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 “你先出去吧。”薛醒易见两夫妻一副亲亲我我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到。 他是来看病的，不是来看秀恩爱的。 “我想陪着夫人。”郜家大少爷看着薛醒易说道。 “那就坐远一些，不要对我造成任何的干扰。”薛醒易面不改色地说道，却连一眼都没有看那郜家大少爷。 他一早儿就听说，这薛醒易的态度很是冷淡，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被他这么一说，他面上还是有些气愤。 这叫什么话嘛，自己关心自己的夫人，还有错不成？！ “高大少爷你先坐一边吧，这郎中把脉的时候最怕有干扰，你也不想少夫人的诊断出什么问题吧。”方红杏在一旁说道。 这薛醒易，说话未免也太直接了，难道就不怕得罪人吗？ 方红杏和薛醒易说的话的意思其实是一个样子的，只不过她说的更加婉转一些，而且是以患者的角度在说，所以让人听了也不会觉得反感。 “你是？”郜家大少爷有些疑惑地看着方红杏，看她的模样，好像也不是丫鬟。 “我是薛醒易的小师姑，这次来瞧瞧他医术学的怎么样了！”方红杏装模作样的说道。 其实她并不算撒谎，只不过这种说法，让人听着总是有些怪怪的。 只是就方红杏的年纪，说是他的师妹，别人还信些，说是小师姑…… “您是之前给太皇太后瞧病的人吧。”郜家大公子突然醒悟到。 毕竟这京都，有些消息传的都是极快的。 太皇太后让薛老太爷收徒的事情也不算隐秘，当事人也没有特意要瞒着。 再加上之后太后曾多次去薛家慰问，这方红杏在京都的贵族圈子里面，算是一个很神秘的存在。 大家都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是偏偏她几乎都足不出户。 之前的梅花宴，大家不过是看到了一个轮廓，所以真的要说起来，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认得她。 不过容貌虽然不认识，但是她的事迹，圈子里的人都晓得了。 “那不过是太皇太后看在皇上的面上。”方红杏原本还想借着小师姑的名号嘚瑟一下，但是一说话就被认出来了，整个人的气势反而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薛醒易似笑非笑地扫了方红杏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您过谦了。”据说这方红杏是第二个容绒，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失宠，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轻易得罪她。 “既然您是薛郎中的小师姑，那您的医术应该也很了不得吧。”郜家少夫人突然开口道。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愣。 郜家大少爷先反应过来，说道：“夫人，你不要多想。” 毕竟是夫妻，他自然是一下子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她想让方红杏帮她看病。 只是，虽说她现在风头正劲，但是她的医术，谁也没有见识过。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夫人开玩笑。 “夫君。”少夫人含着泪看着郜家大少爷。 那病症本身就比较私密，如果到时候要近身检查，这让她以后如何见人。 郜家大少爷瞧着自己的妻子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刚刚为自己生了孩子，自己怎么还能忍心瞧着她受苦。 “这月子还没有出，不要掉眼泪，你要小心你的眼睛。”郜家大少爷关切地说道。 “嗯。”郜家少夫人默默地点头，心下多了一丝感动。 “方红杏小姐，恕在下鲁莽，您可擅长瞧着妇人之症。” 方红杏微微一愣，她刚刚就觉得这两夫妻的态度有些奇怪，如今听来，想必是这少夫人得了比较私密的病，难怪一开始瞧见薛醒易的时候，面色就有些怪异。 “略懂一二。”方红杏看了薛醒易一眼，见他并不说话，有些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那便麻烦您了。”郜家大少爷的态度很是恭敬，再看向薛醒易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愧疚。 明明是他请来的人，事到临头却要突然换人。 一般人应该都会生气吧？！ 第197章 激将 可惜这薛醒易却不是一般人，他只是冲着方红杏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小师姑了。” 说完率先离开了房间。 “薛郎中。”郜家大少爷以为薛醒易生气了，连忙追赶了上去。 这得罪了薛家的人，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见旁人都走了，郜家少夫人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方红杏笑笑：“主要是这病症位置过于羞人。”她说着又红了脸。 虽然已经成了亲有了孩子，但是她在这方面还是羞涩的和少女一般，就是屋子里的下人都被她驱赶了下去。 “我晓得，少夫人现在可以和我讲下，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方红杏微微一笑，宽慰了她有些紧张的心情。 虽然方红杏的年纪不大，但是郜家少夫人还是决定相信她。 “我上个月初十生了敦哥儿，还有两日就该出月子了，偏偏自前日起。我就觉得这地方有个不小的硬块，而且还胸闷，一直想要吐，我开始以为是染了风寒，怕传给了敦哥儿，还叫人将孩子都抱了下去，只是之后两天，那硬块越来越大，那种不适也越来越明显。”郜家少夫人说着还不忘指指自己右边的胸。 这方红杏是个女子还好，要是站在这里的薛醒易的话，刚刚那番话，她都是说不出口。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脱掉衣服，让我看一下。”方红杏说道。 如果是在现代的话，她会让她先去做个ru房切片，不过在这里，明显不适用。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适应了用中医的手段来对付各种病症。 郜家少夫人微微垂下头，轻声说道：“好。” 这屋子里用的煤炭很足，就算脱了衣服也不大会生病，而且不过是一小会儿的功夫。 方红杏先观察了一下外表，并没有问题，冲她点点头后，用手轻轻抚上去。 右ru晕部内，ru房后壁可以摸到鹅卵大肿块一枚，质地比较硬，推动也没有反应，表面不光滑。 “疼吗？”方红杏按压了一下，用了几分力道。 郜家少夫人微微摇头：“不疼。” 要不是因为胸闷恶心的厉害，她根本就不会发现。 “除了胸闷恶心，还有什么症状。”方红杏将衣物帮她穿上，问道。 “我发现只要嗳气的时候，那个胸闷和恶心就能缓解，而且我最近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很是难受。”郜家少夫人很是忧愁地看着方红杏。 “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方红杏说。 “自从我怀孕，婆母便一直张罗给夫君找几个暖床的。”因为没有旁人在，郜家少夫人说话反而没有了顾忌。 听她这么一说，方红杏心中差不多就有了主意。 其实这郜家少夫人的毛病是因为肝气郁结，胃气失和，结于ru房所致。 简单的说，这个毛病一大半是因为她的心情状况导致的。 固代的女子都有这样的烦恼，一方面怕自己的丈夫有小妾有通方，另一个方面又怕自己反对的话，留下善妒的名声。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善妒是可以被休离的。 而且她虽然生了嫡长子，但是哪个长辈不希望看到子孙满堂的…… 方红杏心中忍不住为这个时候的女子叹了一口气。 以前一直觉得那些人穿越到了古代还要求一夫一妻制，未免太过于矫情了。 现在发现，自己也是矫情的人之一。 “我这病严重吗？”郜家少夫人很是急切地看着方红杏。 她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听说有人也是这样的症状，一直没有看郎中，后来就死掉了。 她现在刚刚生了孩子，怎么能死掉！ “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给你开个方子，先吃上三剂。”方红杏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轻松。 可能是方红杏的表情让人信服，郜家少夫人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了。 “你今年几岁了啊？”郜家少夫人看方红杏写着药方，下笔极快，心中忍不住诧异。 从她的角度ikan来看，她虽然字写的快，但是字迹很是清秀。 “十三了。”方红杏并没有抬头，快速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又冲着纸吹了两下，想让它快点干。 “你比我还小五岁呢。”郜家少夫有些感慨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惊奇，她刚刚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模样很是稚嫩。 果然这一问，年纪也的确小。 “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医术，真是了不起。”郜家少夫人的眼中带着一丝羡慕。 自己从小只学了女红，别的，真的算是一窍不通。 以前她娘告诉她，女人这样就可以了，男汉不需要自己的女人懂的太多。 但是现在看着方红杏，她仍然忍不住羡慕她。 如果她和方红杏一样有一门让人尊敬的手艺，想必现在也不用担心自己丈夫会不会纳妾的事情了吧…… “少夫人你过奖了。”方红杏冲着她微微一笑：“你这病啊，还特别主要要放宽心，不要尽想些有的没的，心里有什么事情就和大少爷说开了就好，一个人闷在心里，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郜家少夫人欲言又止，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想到并不代表能够做到！ 她知道一般人都羡慕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但是就是因为感情好，有些话才说不出口。 这感情的事情，方红杏这个外人是插不上嘴的，只能又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便出去了。 方红杏出来的时候，这郜家大少爷正和薛醒易站在一处，只不过一个是表情淡然，而另一个，则是微红着脸，带着明显的尴尬。 郜家大少爷一看到方红杏出来，马上就松了一口气。 这薛郎中果然是真正的不善言辞啊！ “方红杏小姐，我夫人怎么样？” “少夫人身体没有大碍！这是方子，先喝三天再看，你要是有空的话，多和她聊聊天，宽慰宽慰她，女人生了孩子，更加容易胡思乱想。”方红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后面的那半句话说了出来。 “好好，我晓得了。”郜家大少爷一听方红杏说他夫人没有大碍，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 “现在正好可以用午膳，麻烦两位贵客去大厅。”郜家大少爷招呼道。 这薛家出来的那可不是一般的郎中，这薛醒易身上的职位，可比他要高。 “不用了。”还不等方红杏开口拒绝，薛醒易就先出声道：“府里已备了饭菜。” “可是……”郜家大少爷看向方红杏，这薛醒易的表情，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讲目光放到方红杏身上。 既然她是他的小师姑，应该有发言权吧。 “多谢你的厚待了，不过我还得去一户人家。”方红杏一副为难的模样。 因为她郎中的身份，这话一说，就让人下意识地觉得她是还有一个病患等着她。 郜家大少爷就是再热情，这个时候也不好留人。 “既然如此，那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好好。”方红杏口头上应下，反正下次的话，最快也得三天后呢！ “那我送二位出去。”郜家大少爷将药方交给一旁的侍女，让她去煎药，自己则送他们出门。 “不必客气了。” 等出了郜家的门，薛醒易率先上了马车，眼睛直直地看着方红杏：“你还有一户人家？” “对啊！”方红杏眼睛毫不闪躲地回视着他。 “那你去吧，我先回去了。”薛醒易言外之意就是让她自己走着去。 方红杏来京都时间虽然不短了，但是几乎没有怎么出去过，自然不可能认识路。 但是这薛醒易，也的确没有义务陪自己去。 “杜老知晓缝合之法。”方红杏想了一下，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 然后率先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迈开了步子。 薛醒易的脸色难得的僵了一下。 不一会儿，方红杏就听到他有些清冷的声音：“小师姑，我送你过去吧。” 方红杏心中得意一笑。 第198章 缝术 谁说这薛醒易没有七情六欲，只不过是他们没有找准点。 现在瞧他，不是挺机智的嘛！ 坐着马车到了申侗笠家中，好在路程不算太远，方红杏就算晕马车，也还能坚持。 因为申家之前被平反了冤屈，当初的大宅子也收了回来，所以就申侗笠这么一个六品小官儿，现在住的却是一品大官儿的豪宅。 地理位置也是相当的好。 只不过比较可惜的是，当初的人都不在了。 方红杏一进去，就看到听绯红在扫地，他瞧见方红杏进来，开始还有些诧异。 后来回过神来了，立马跑着跳着欢呼进去。 “方红杏姑娘来了！” 之前他们也晓得方红杏被掳走的事情，还为她伤感了好几日，后来虽然知道她人没事，但是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见到，自然是特别的激动。 杜老听到声响出来，面上也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 “方红杏。” “杜老，好久不见，您身子可好。”相比较杜老他们，方红杏显得冷静不少，虽然心中也有见到熟人的激动感。 “我老头子还是一个样子，倒是你个小丫头，长高了不少。”杜老很是高兴地摸摸她的脑袋。 不过几月不见，她的五官也长开了不少，整个人也变漂亮了。 “我现在每顿可以吃三大碗饭，自然长得快！”方红杏很是得意地说道。 她现在正是发育的时候，营养自然要跟上，她可不想一辈子做豆芽菜。 “能吃就是福，能吃就是福。”杜老连连念叨道。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听兰跑过来说过，还特意瞅了方红杏好几眼。 他听说方红杏变成了宫中的红人，但是他刚刚这么一瞧，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有我喜欢的那几道菜吗，特别是那个肥肉！”方红杏很是期待地问道。 她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菜。 想想那个入口即化的味道，她的口水就要下来了。 自从到了京都，方红杏因为一直是好吃好喝的过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激动了。 “当然有，之前的那个厨师也跟着我到京都了，还是之前的那个味儿。”杜老看方红杏说到吃的时候，还是这么一副模样，心中忍不住失笑。 她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变。 他见多了那些善变的人，现在瞧着方红杏还是原来的模样，他的心里也忍不住的高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等下再去瞧瞧，还有你的一个老熟人呢！”杜老卖了个关子。 方红杏表情微微一滞，她第一个想法就是阿爹。 不过他应该不可能不找自己，而找的申侗笠，而别的熟人，她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到有谁会到京都来。 走到客厅，方红杏就听到一声妩媚的“喵”，再低头，就瞧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子从自己身边慢慢走过。 “这是阿猫？”方红杏有些难以置信，这还能叫猫吗？这是一个球吧！ 这个就是他之前说的熟人？ “正是，侗笠上京的时候把它带上了，大约是在京都吃的好了，这肉长的飞快。”杜老摸着胡子笑呵呵地说道。 方红杏看着阿猫的模样，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侗笠因为调了岗，所以中午都不回来吃饭，我们就先吃吧，我已经叫下人将饭菜给他送过去了。”杜老说道。 他现在像极了这个屋子的管家，又像是申侗笠的长辈。 方红杏想着他们一个是父母双亡，一个是没有孩子，这两个人住在一起，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杜老见多识广，想必申侗笠跟着他，也能少走不少的弯路。 薛醒易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等到都坐下了，他才开口道：“听闻你擅长缝合之术？”只是语气中并不带什么情感。 这个杜老，他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但是方红杏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就这么听进去了。 杜老微微一愣，他自然是晓得薛醒易这个人的。 只不过他也听说他是个冷心冷面的，所以刚刚只是简单地打了招呼，并没有太热络地招待他。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这薛家和尉迟家当年算是京都中的两家杏林世家，只要是学医的，哪个不希望进入这两家之一。 杜老当年也这么幻想过，可惜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现在能看到薛家最有前途的少年，他的心情还有些小小的复杂。 不过，这缝合之术，不是方红杏擅长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他擅长了？ 他虽然之前和方红杏商讨过，但是终究缺乏实践，也没有这个机会尝试，现在还停留在理论上面。 方红杏见杜老将实现转过来，便笑着说道：“薛醒易特别好奇缝合之术，我就顺便带上他过来，和您一块儿讨教讨教。” 这方红杏的性子，杜老哪里还不晓得，再听她这么装模作样的一番说辞，心中差不多有了计较。 “那等用了午膳，再讨论这些吧。”杜老说道。 薛醒易心中虽然有些小失望，但是他并不是不能等的人，便点点头。 “这就是你说的擅长？”薛醒易至少还有些风度，这话还是出了申府才说的。 只是他话中的语气并不激烈，反倒比平日还冷了几分。 方红杏本来就是为了忽悠他陪自己一块儿过去才这么说的。 不过瞧他现在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在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等明日，我便教你缝合之术。”方红杏说道。 其实作为一个现代人，方红杏很少有那种要将这些技能独独抓在手里的感觉。 她倒是觉得，有更多的人学会这个手法，能够救治更多的人。 只是，西医的手法在这边，多少是有些惊世骇俗了，她心中有一些小小的惧怕。 再加上她也不是圣母，平白无故的教，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如此，我便教你九刺大法。”薛醒易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容易改口，微微怔愣一下后，便如此说道。 他虽然很想得到那门技术，但是却不会白学。 这个九刺大法是薛家的绝学，就是薛家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学的。 要是薛老太爷知道他这么简单就将自家的秘技交给了别人，说不定能吐出一大口血来。 在薛醒易看来，这方红杏教给他的缝合之术，他自然用同等的事物去进行交换。 这九刺大法虽然奇特，但是这薛家不止他一人会。 而那缝合之术，他却只听说她一人施展过。 这么一想的话，倒是他占了便宜。 “你可有什么想学的？”薛醒易问道，他虽然对医术很执着，但是相比较一般的人，他心中自有一杆公平秤。 第199章 换术 之前他追着方红杏问缝合之术，也没有打算白学她的。 “啊……”薛醒易说要用九刺大法和她交换的时候，方红杏已经惊呆了。其实她原本只打算换几个比较少见的药方的。 毕竟在她看来，那缝合真算不得什么大的技术。 而且其中蕴含的技术含量也特别少。 你随便拉一个医学生，只要是大二以上的，哪个没有这个技术，顶多手生手熟罢了。 “我送你一本《药材鉴别录》吧。”薛醒易见方红杏一脸茫然的模样，便直接做了决定。 每个杏林世家都会有自己专门编著的书，有关各个方面的。 这个《药材鉴别录》里面收录了一千三百多种药材的画像，性能，作用，编纂这本书，足足花了有几十年，耗费了大把的人力物力。 而且，这本书是绝对不外传的。 当年尉迟家也有这样的书籍，只可惜噢，大部分都毁于那次的大火中。 这薛老太爷要是知道这薛醒易主动将这些不可外传的东西一股脑儿的都塞给了方红杏，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虽说方红杏现在也算是薛老太爷的徒弟，但是他对她并不是真的推心置腹的。 他教她的不过是最为基础的东西，真正属于薛家的技能，他根本没有打算交给方红杏。 那些都是只能留给真正的薛家人的。 “那……就谢谢你了哦。”方红杏神色有些怪异地说道。 这薛老太爷教她的时候有所保留，方红杏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 不过这里的人注重这些传承什么的，她心里明白，面上就装傻，反正都不是真心，也不用太计较这些。 方红杏在薛家，好几次听到过这两个。特别是“九刺大法”，据说只传嫡系，这薛醒易就这么随随便便教给了自己，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对于方红杏的表现，薛醒易只是很高冷地微微点点头。 等到了薛家，方红杏还有些难以置信，直到薛醒易将她带到一个小园子里：“你自己选一只吧。” 方红杏回过神来，才发现这里面养的都是一些飞禽走兽，它们或蹲或坐，姿态很是优美。 “选什么？”方红杏心中一惊，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你不是说要在动物上面试验吗？”薛醒易反问道，这里这么多的动物，总有一只合适的。 “你确定用这些？”方红杏指着一只孔雀的手指有些发颤。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该是薛家的“瞄稀林”，里面的动物价值都不菲。 用这些来练手，那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 “不然呢？”薛醒易转过身看着方红杏，这里的动物种类是最多的，不在这边挑，还能去哪里。 “你就不怕你祖父揍你？”方红杏问道，这里的动物可都是薛老太爷的心头好，要是就这么为医学做了贡献…… “不会。”自家祖父的性子他很清楚，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方红杏见他回答的这么果断，顿时一阵无力。 心中默默地为自家那便宜师傅点了一根蜡，这样的子孙，也算是熊孩子吧…… “其实要学那缝合之术，割下来的猪肉就可以了。”方红杏顺便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用完把线拆了还能喂狗呢！” “猪肉？”薛醒易有些困惑，方红杏说到猪肉，他更多的是想到那端到饭桌上的菜肴。 他看病的人家多是权贵，又还没有进行游历，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有见过猪。 “是的，我们去厨房要一块猪肉就好，不过你现在需要准备的是针和线。”方红杏说。 相比较线，针的技术含量更加高些。 这个时候的线，比较实用的也就丝线，不像后世，有多种的选择。 倒是针，现在冶炼技术已经很不错了，完全可以做出缝合用的针。 方红杏当初是因为家里穷，才会每天蹲门口磨针，薛醒易这么有银子，自然是不用做这样的事情。 “针线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薛醒易的眼中难得出现了一丝亮光。 难道这就是那缝合之术的精髓？ “额……”方红杏在脑袋中思索了一下，觉得这光靠说还不行，得结合实物。 “我先给你画的图纸，你找人做出来了，我们再继续教。” 薛醒易看了方红杏两眼，觉得她不是想要拖延。这才点头。 现代医学上面，用的最多的还是那种半月形的手术缝合针，别看它模样看起来很普通，但是角度之类的还是很有讲究的。 不过方红杏没有打算那么斤斤计较。用笔在纸上画出了大致的模样，就交给了薛醒易。 “这针，为何是这副模样？”薛醒易没有想到，针还能做出这样的模样。 顿时间，对那个缝合之术就更加期待了些。 “因为针和被缝合的皮肤，成这样一个角度时，最容易操作，皮肤不能像布一样被折叠，所以只好将针弄弯，方便皮肤的缝合。”方红杏说着用手做了一个垂直的角度。 想了一下。方红杏又顺便在纸上面画了比较简易版的持针器，止血钳之类的器具，这边的技术虽然做不到完美，但是一般的应该能做出来。 方红杏自认为自己没有这样的财力物力，但是现在薛醒易正好对这个有兴趣。不顺便利用下，那也太浪费了。 “这些又是什么？”薛醒易指着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玩意儿，眼中难得出现了一丝茫然。 现在方红杏讲的，和他从小学习的医术，有很大的差异。 这让他的心中，难得出现了一丝迷茫。 “这些都是在缝合的时候会用到的一些小器具。”方红杏一边说着还一边在旁边备注上长度。 “你以前就是这么做的吗？”薛醒易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怀疑。 “额……我以前不是家里穷嘛，没银子做这些。你要是有多的银子，做好也送我一套啊！”方红杏厚着脸皮说道。 “你……”薛醒易想说她要是自己没有操作过，那怎么会将器具画的这么熟练，有些很小的细节都能注意到。 但是薛醒易心中清楚，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 方红杏的秘密，他并不关心。既然已经画好了，他就直接拿着那个图纸先走了。 “那个九刺大法，等你教我缝合之术的时候我再教你，不过那《药材辨别录》，我等下就叫人送到你那边去。” 薛醒易虽然不怕方红杏这次又是忽悠他，但是也晓得要公平。 他的效率很快，方红杏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过半个时辰，那本书就被送了过来。 送书的是个长相很清秀的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着薛醒易时间久了的缘故，方红杏瞧他也有些面部僵硬了。 他看方红杏的眼神倒是有些复杂。 自家少爷，什么时候送过女子礼物，还是自己最为心爱的医书。 而且这方红杏，怎么说辈分也是他的小师姑，这样真的就没有问题吗？ 第200章 新识 少年带着忧伤进来，又带着满满的纠结回去了。 让方红杏比较意外的是，不过半天的功夫，等她晚上去吃饭的时候，就发现这薛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用一种欲言又止，好似便秘的表情看着她。 就连薛老太爷，也是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 虽说她长相性子都不如当年的辰妹妹，但是至少这个眼睛很是相像，这醒易。果然是像的自己啊！ 方红杏努力让自己忽略他们的表情，吃完了这顿透着诡异的晚饭，打算回自己的屋子看书去了。 薛老太爷原本想要说什么，但是张张嘴，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唉，醒易也长大了！ 方红杏画的几样手术器械虽然都比较小件，但是真要做出来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她和薛醒易三日后一起去郜御史家中复诊的时候，除了针，别的还一样都没有出成品。 不得不说这薛醒易果然是大户，这个手术缝合针的外面还镀了一层银，样子和后世的手术针更是像了几分。 而且是专业的技术工打造，比方红杏以前自己做的明显要上了好几个档次。 因为做的数量比较多，方红杏厚着脸皮去要了一盒子，里面估摸着起码有五六十根。 这个手术缝合针是消耗品，多屯点也是好的。 如果只是简单的练习的话，有针线就可以了，毕竟她以前一般的绣花针都给别人进行过缝合。 但是……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少女，方红杏决定要等他把所有东西都做出来了再说，这样指不定自己还能沾点光。 薛醒易自然是不晓得方红杏的这些小心思，又往手工作坊砸了并不少的银银子。 反正他不缺银子，只要能将东西做出来就好。 再说郜家少夫人，瞧见方红杏过来，顿时喜上眉梢。 亲亲热热的拉住她的手：“方红杏妹妹，我就喝了三天的药，这肿块真的变小了，我现在胸闷恶心的症状也减轻了。” 她原本还想着效果应该没有那么快，但是事实上就是这么神奇。 难怪就连太后都要找她看病呢！ “那就好。”方红杏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用手检查她胸下的肿块，相较之前，的确是好了不少。 “你和你夫君说了？”方红杏看这效果这么明显，就笑着问道。 这个病说实在的就是因为情绪引起的，要是不配合心理上面的疏通，不会好的这么快。 郜家少夫人一听，顿时羞红了脸。 有些扭捏道：“是夫君自己主动来问我，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她本来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的，但是他这么一问，她就将心里的担忧和委屈都说了出来。 她夫君已经和她说了，会拒绝母亲那边塞过来的人的。 心中最大的担忧就这样解决了，郜家少夫人现在觉得什么都好，而且自己的病又恢复的那么快。 这一切都要谢谢方红杏，她真的是自己的大福星啊！ “那这个方子，你再继续吃上几月，到时候看效果，不过不用再每日服用，断续即可。”方红杏说道。 看到自己的患者慢慢康复，她也会为她感到高兴。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因为看到了效果，现在郜家少夫人听方红杏怎么说就怎么信。 “不麻烦。”方红杏冲她笑笑，作为一名郎中，给患者看病，怎么也不会觉得麻烦。 而且这郜家人的态度，相比较后世的有些患者，好的不是一点两点。 给态度好又相信郎中的病患看病，作为郎中，自是心中也会舒畅很多。 “对啊，方红杏妹妹，不知你最近可否有空闲。”固家少夫人有些犹豫地说道。 “还好，可是有事？”方红杏问到。 她平时其实说有事也没事，说没事也有事。 一天基本上都是跟着薛老太爷学习医术，然后自己看书，再琢磨些中西结合的手段。虽然至今没有出什么成果。 她这么说，也是想先听听这郜家少夫人找她是什么事情。 如果是简单而且力所能及的，那她就可以是有空闲。 但是如果是比较为难人的话，那她就打算搬出薛家老太爷来拒绝。 “因为我身子不大好，以前闺中的小姐妹过来瞧过我，从我这儿听说了妹妹你会瞧那女子的病症，很是崇敬，她那婆母，这私密的部位得病十余年了，之前一直不好意思找郎中瞧，如今就想请你过府看看。”郜家少夫人说道。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为难，据说那家夫人的病症很是顽固，脾气也不大好。 自己那小姐妹就是为了讨婆母的欢心才会这么做。 她嫁的是那家的第二个嫡出儿子，虽说是嫡出，但是并不是嫡长子，也不是最小的，位置比较尴尬，虽说比那些庶子的处境要好很多，但是也是不上不下的，在家中很是受忽视。 当初她那小姐妹就是瞧那男丁人不错，才狠狠心嫁了，谁知嫁过去以后，还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各处受冷落。 她还在自己这边哭过好几次，郜家少夫人光是看着都觉得心疼。 自己这么幸福，自然是想帮拉她一把，所以才会和方红杏说这个事。 “这个……”方红杏有些犹豫，自己学这方面医术的时间并不久，要是比较复杂的病症，她并不敢保证能医好。 “我知道是有些为难了，方红杏妹妹你就当我没有说过那话吧。”虽说小姐妹很重要，但是这方红杏怎么说也是她的嗯人。 “倒也不是为难，只是我资历尚浅，那家夫人其实可以找我师兄去看看。”方红杏说道，她记得薛昶蓉的医术就很好。 “这个，女子脸皮薄，而且夫家多是要脸面的，怎么可能让男丁去瞧这个毛病。”郜家少夫人皱着一张脸说道。 要不是因为自己命好，也不会因为这个病，专门去找郎中。 而且她心里还是觉得，这男丁都爱面子，自己的屋里人被别的男汉瞧了身子，这感情多半就会变味了。 就是因为大部分女子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一旦比较私密的地方得了病，多数都是选择不说。 有些会去尼姑庵，那些老尼姑多数都懂些医术，只是能医好的也没有几人。 郜家少夫人为自己感到庆幸，还好她遇到了方红杏。 “这样……”方红杏沉吟了一番：“那我便去瞧瞧吧，只是这医不医得好，我可不能保证。” “多谢方红杏妹妹了。”郜家少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拉着方红杏的手更加紧了些。 “方红杏妹妹果真是仁心仁德，我明儿就叫我那小姐妹去薛府请你。” “那倒不用，你可以和我说地址，我自己过去就好。”方红杏说道。这京都遍地是权贵，她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专门去接。 第201章 嘉奖 “没事没事，你能答应去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能让你自己过去。”郜家少夫人笑着说道。 她那小姐妹都说了。只要方红杏愿意去，让她亲自赶车都成！ 不过马上，她面上又多了一丝挣扎：“只是那家夫人，脾气有些固怪。” “我知道了。”方红杏病不觉得意外，要是她被病痛折磨了十多年，还不能和外人说，不能看郎中，脾气能好那才叫奇怪。 “到时候要是有什么过激的地方，你多多包涵。”郜家少夫人先给她打预防针，就怕她到时候被气到了。 “没事。”方红杏可是经历过现代医疗系统的人。还会怕这些？ 郜家少夫人见方红杏面上不见一丝不安，心中更是佩服。 她不过十三岁，自己当年那个时候去见那个夫人的时候，可是心惊胆战的。 近些年来，她的脾气又差了不少。 两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方红杏就出了门，果然又瞧见了薛醒易和郜家大少爷各自站在一边。 她都有些不懂了，这次明明可以她一个人过来的，这薛醒易怎么也跟过来了。 “方红杏郎中，我夫人的病……”郜家大少爷问道，他原本叫方红杏还是小姐，如今已经变成郎中了。 说明方红杏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在转变。 “已经有所好转。再调养几月，就能恢复了。”方红杏说道。 郜家大少爷闻言，顿时一阵欣喜，对着方红杏连连作揖，表示感谢。 他一个男汉，对方红杏这样一个女子做这样的举动。已经很尊重了。 他和少夫人的感情，也是真真的好。 “这次方红杏郎中千万不要推辞了，一定要留下来吃了便饭，昨儿正好送来一条大鱼，据说是从海上捕捞过来的，送到京都还是活的呢。”郜家大少爷很是热情地说道。 海鲜！方红杏的眼睛一亮，自己到了这边，吃的鱼基本上都是河里湖里的，这海里的，还真的没有口福呢！ “刚刚那边说，做的持针器有些问题，要过去一趟。”正当方红杏两眼冒星星打算答应下来的时候，就听到薛醒易在一旁说道。 方红杏顿时觉得那鱼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等吃完饭不是也可以去看吗？”方红杏小声嘀咕道。 “不行。”薛醒易冷着一张脸说道。 方红杏撅了一下嘴，默默屈从了。 谁叫她也对那个持针器，手术钳感兴趣呢，为了自己将来做手术更加方便，一顿饭算得了什么。 郜家大少爷虽然觉得比较可惜，但是这薛醒易的冷脸实在是太强大，他只好默默地送他们出府了。 “唉。”因为吃不到海鲜，方红杏一路上都在默默叹气。 倒是薛醒易，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路上只管自己看书。 这郜家的饭，可不是随便能吃的。 也就她，只看饭菜不看人！ 叹了半天的气，见没人搭理，方红杏也只好将这叹气收了回去。 可是，真的好想吃海鲜啊！ 这没有被人提起还好，现在心里有了念想，那真真是难受到家了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你说刚刚怎么就不先吃了饭再过来瞧呢！”方红杏将那个图纸只是稍作了一些修改。 嘴上却忍不住嘟囔着，她真的很想吃海鲜啊！ 薛醒易只是淡淡地扫了方红杏一眼，率先进了马车。 方红杏觉得很忧伤。 “方红杏！”正当方红杏打算进马车的时候，就听见固瑾容从一旁的马车探出身来。 “固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这个时候看到固瑾容，方红杏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正好路过这边，今儿家中有几种少见的菜，正好遇上你，要不跟我一块儿回去吃个饭再回去吧。”固瑾容很是热情地邀请到。 方红杏闻言，眼睛一亮，难道那个菜是之前在郜家听到的海鱼？ 她想着这出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这要是有什么海产品送上京来，没有道理郜家有，别人家没有。 这么一想，方红杏就觉得心里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了。 “是海里捕上来的鱼吗？” 因为和固瑾容很熟悉了，方红杏就直接问了。 “你这丫头，对吃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呢！”固瑾容一听就笑了。 这今日，宫中送来几尾大鱼，据说是海里捕上来的，当时佰老太君就说了，要是方红杏那个贪吃鬼在就好了。 这不，作为贴心的子孙，她不就马上出来找人了！ 还好她事先打听到了她今日和薛醒易一块儿出诊了。 她之前给一家少夫人开了药，不少人家的夫人，小姐都盯着呢，要是她真的有这个能力，到时候走到哪儿都是被她们追捧的。 这会医术，而且擅长治女子病症的女郎中，那全天下，指不定也就这么一位。 不巴结她还能巴结谁去。 “那我这就过来！”方红杏一听固瑾容这话，就知道自己没有想错。顿时笑的跟花儿一般，屁颠屁颠儿地跑了过去，完全忽视了已经坐上了马车的薛醒易。 “小师姑。”薛醒易在里面听到动静，慢慢打开帘布：“下午祖父要检查功课。”言外之意是让她吃完了就回薛家。 “我晓得啦！”只要他不是阻拦自己去吃海鲜。方红杏根本就不在乎他到底说了什么。 等上了马车，方红杏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你也在啊。”方红杏有些措不及防，开始以为里面没有别人了呢，毕竟刚刚固瑾容说话，马车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嗯。”固静临看到方红杏微微愣了下，因为有几月没有见面，她整个人都有不小的变化。 而且身上的气质，也有些小的改变。。 大约是太久没有见面，固静临和方红杏之间一下子没有了话语。 虽然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话题。 “阿临，奶奶不是让你把那个给方红杏吗？”固瑾容见固静临和方红杏两个人呆坐着。顿时提醒道。 这佰老太君一直没有放弃撮合两个人的想法，家里人也是喜闻乐见。 方红杏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了。 “这个给你。”固静临面色有些怪异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通牌，上面镌刻着许多复杂的符文。 “这个是？”方红杏接过那个通牌，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有看懂。 “这个上面的是梵文。当年一个得道高僧送给奶奶的，奶奶说你学好的医术，肯定要在外面东奔西走的，这个通牌能保人平安。”固瑾容见固静临没有话讲的样子，就在后面接到。 这个铜牌虽然算不得特别珍贵，但是其中的含义很好，所以才特意让固静临带给方红杏。 “多谢佰老太君了。”方红杏说。 顺便将这个铜牌挂在了脖子上，因为样式小瞧，颜色有些墨绿，挂在她的脖子上，倒也算好看哩。 第202章 碰瓷 “虽然说是不一定灵验，但是未必不能做，至少能够求个安心。”固静临在一旁说道。 方红杏难得地冲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只有真的关心你的人，才会为你考虑那么多噢。 “吁！” 忽闻车外马夫一声急呼，紧跟着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车里的人都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惯性地往前面冲倒而去。 固家姐弟还好，因为有功夫在身，很快就稳住了。 倒霉的是方红杏。 她刚刚开口打算说话，先不说嘴巴直接咬到了舌头，她整个身子都扑倒了固静临的怀里。 固静临感受到了怀中的柔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固瑾容余光看到这幅场景，故意没有转过身去，沉着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车夫的声音很是惊恐：“大，大小姐，我们的马车撞死人了！” 固瑾容心中一惊，连忙跳下马车，去看那个被马车撞到的人。 方红杏也连忙从固静临的怀里爬出来，她瞧见固静临的耳后已经血红一片，顿时丢下一句“我也去瞧瞧”，也跟着跳下了马车。 她没有想到，这平日里瞧着年轻有为外加有些小傲娇的固都督，竟然这么容易就害羞了哩！ 等她跳下马车，就瞧着那地上的身影有些熟悉。 视线放到那一大撮胡子上，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阿爹！” 固瑾容原本想去看看这人有没有事情，被方红杏这么一叫，立即手都抖了一下。 这要是一般人，真怎么着了，他们肯定是选择金钱银子上的赔偿，毕竟这路这么宽，要撞到人的话，真的有些难度。 但是这人要是方红杏的爹，固瑾容心里就有些复杂了。 “你真的没有认错？”固瑾容瞬间转头问道。 方红杏疾走两步，蹲到那人的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下眉眼，果真是自家那个不靠谱的阿爹。 再快速把了一下他的脉，强健有力，完全不像是刚刚被马车撞了的喔。 方红杏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忍不住有些怪罪，他的出场方式能不选这么惊心动魄的吗？！ “这个的确是我的阿爹。”方红杏说，虽然他现在的装束很是凄凉。和旁边的乞丐相差无几。 但是女不嫌父丑，方红杏自然也没有道理说他什么。 特别是，就方红杏对他的了解，他这样。明显是故意装扮的！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脑袋里面盘算的是些什么！ “那伯父他伤势严重吗？”见他一动不动的，固瑾容连忙问道。 要是真的有大毛病，那他们的罪过就大了。 “撞到的人是方红杏的爹吗？”固静临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大正常，也走了出来。 这一听对话，知晓撞到的是方红杏的爹，他的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没有什么大事。”方红杏摇摇头。 只要是个懂点医术的人来看，就能看出方大郎根本一点问题也没有。 见固家两姐弟的情绪都因为他变得担忧，方红杏直接用手偷偷用力地揪了一把他的大胡子。 不一会儿就听见他悠悠转醒的声音。 没想到，这胡子倒是真的呢！ “我这是……”方大郎摸摸脑袋坐起来。然后好像现在才看到蹲在他面前的方红杏，顿时很是夸张地一把抱住她：“方红杏啊，我的闺女啊，阿爹找你好久了啊！” 如果不知道实情的话，方红杏指不定会鞠一把辛酸泪，但是知道真相的她，只觉得自家阿爹的演技实在是太浮夸了。 不过这样的演技，吓唬吓唬固家姐弟完全够了。 特别是固静临，因为想着这样的结果是因为自己造成的，顿时脸色十分的难看。 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的，比变脸还频繁。 “好了好了，别干嚎了，你都挡人家路了。”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顺便将人给扶起来。 方大郎原本正表演到兴头上，如今见方红杏对他态度如此冷淡，心中顿时一阵凄凉。 不过几月喔，难道自己的女儿就变了吗…… 将失魂落魄的方大郎扶到一边，因为过于诧异和忧伤，方大郎都忘记装受伤了。 “好了，刚刚摔疼没？”方红杏虽然心中有些气愤，但是还是忍不住关心他。 谁叫这是自己的阿爹呢？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背上有些疼。”方大郎有些委屈地看着方红杏，还好她还知道关心自己。 方红杏叹了一口气，“那我等下帮你擦下药酒。”就算是假的被马车撞，但是要是一点儿都没有受伤，那车夫刚刚也不会这么大惊失色地喊着撞死人了。 “嗯。”方大郎很是乖巧地点点头。 方红杏将目光看向固家姐弟，固瑾容连忙说道：“这个撞到伯父都是我们的不是，方红杏你快带伯父上马车，先回府瞧瞧，不要落下病根了。” “那就麻烦固姐姐了。”方红杏也不推辞，扶着方大郎坐上马车，上去的时候，她发现他走路的样子也有些奇怪，看样子，脚上也有伤。 说起来也是方大郎自己倒霉，他原本是计划撞方红杏坐的那辆马车的，这样自己就会被带上，两父女算是接上头了。 但是偏偏，他正准备要冲上去被马车撞的时候，方红杏下车了。 他一个急刹车，一不小心就扭到了脚踝。 后来方红杏从店铺出来，他继续做好准备，偏偏她换了一辆马车。 他只好拖着受伤的腿跟上。 这次马车是撞对了，但是因为腿脚有些不大灵活，原本应该毫发无损的，结果背因为落地过快，也有些撞伤了。 不过能用这些小伤来博取方红杏的同情和怜惜，好像也不算是一个太坏的结果。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因为有固家姐弟在场，方红杏就算心里憋着好多的问题，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问。 “等下先找个郎中看看吧。”见马车上没有人说话，方红杏更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固瑾容便在一旁说道。 她直接代入是方红杏在担心她阿爹的伤势，心中的愧疚更深。 因为是方红杏的爹，固瑾容根本就没有多想别的，只当是自家马车的问题。 “就请瑭郎中吧。”方红杏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阿爹一眼。 他现在这副模样，还不知道瑭郎中能不能认出来呢！ 方大郎一听要找瑭郎中了，身子哆嗦了一下，连忙说道：“只是小伤，小伤。”他现在这个模样，怎么好去见他。 固瑾容虽然觉得麻烦瑭郎中不大好，但是这个毕竟是方红杏的爹，慎重一点总是好的。 “等下我就找人去西苑请他过来。”固瑾容说道。 “那就麻烦固姐姐了。”在方大郎说话以前，方红杏先把话给说了出来。 方大郎的嘴巴张了张，顿时跟蔫儿了一般，垂下了脑袋。 而固静临，从上了马车以后，就有些疑惑地看了方大郎好几眼，他总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但是他应该是没有见过他的啊？ 难道是最初的时候，在那个小乡村寨，有擦肩而过？ 直到马车停下来，固静临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一向还自诩记忆力极强。 等进了都督府，因为多了方大郎这么一号人，佰老太君都特意来关心了一番。 知道他是方红杏的亲爹，打扮的又这么落魄，顿时就唏嘘起来啦。 第203章 相认 好不容易将他整理了一番，偏偏他死活不愿意剃去那又长又乱的胡子，虽然衣服是干净了，但是配上他乱糟糟的大胡子，怎么看都还是有些落魄的。 吃了午饭，方红杏就直接将方大郎带到了瑭郎中那边，因为还有旁人，方大郎就是想装疯卖傻，也没办法了哇。 这样只会在这里丢了方红杏的脸喔。 他虽然不靠谱，但是还是很关心疼爱女儿的。 “你到京都多久了？”方红杏问道，虽然她知道答案。 不过她还是很想知道，他的说辞会是什么。 “已经快四个月了。”方大郎可怜巴巴地看着方红杏，“因为身上没银子，酒都没得喝啰。” 用这个装可怜顺便来解释他现在身上没有酒味的情况，真真是一举两得啦。 方大郎都忍不住为自己点赞。 要是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偏偏方红杏是将什么都看在了眼里。 心中呵呵一笑，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固静临可是送了他好几百金。 “那你平时都吃什么？”方红杏说。 “就是树皮啊，草根之类的。”见方红杏在关心自己，方大郎顿时有些得意忘形了，话语也就有一些飘飘然。 他也不想想，这么大一个京都，他随便找点剩菜剩饭还找不到？ “那你倒是挺厉害的。”方红杏说道，语气有些诡异。 可是方大郎偏偏迟钝到没有察觉，还喜滋滋地等着夸奖。 “你说你吃树皮草根，还比之前胖了些呢！”方红杏冷嘲道，他真当自己没有长眼睛呢？ 不是穿宽大的衣服就会显得瘦的！ 方大郎面色微微一僵，他最近好像是吃的有些好了，光固着养胡子，也没有在意身材…… “都是虚的，虚的。”方大郎硬着头皮说道。 方红杏心中冷笑一声，也不去揭穿他。 反正他身上的秘密多了去了，她总能把真相都找出来的。 “我现在在薛家做弟子。”方红杏冷不防说道。 她觉得自己应该就是当年的尉迟家一脉，就之前在薛家所看到的，这尉迟家和薛家之间应该有不小的矛盾。 那么自己去给薛老太爷做徒弟这个事情，应该和自家阿爹说一下。 虽然他可能一早儿就知道了。 方大郎的确之前就知道了这个事情，说不惆怅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马上调整好了心态，要知道这薛家人最为防范的就是尉迟家的人，就怕自己创造的那些药方啊，技术啊被他们学走。 如今，这一个大好的尉迟家人就这么大咧咧地学着他们的手艺。 “记得要好好和薛家那老头学九刺大法啊！”方大郎有些阴险的笑容掩藏在了浓密的大胡子下面。 光听着语气，好似还透着一丝语重心长。 这薛家的“九刺大法”就和尉迟家的“千金丹”一样，都是传家之宝，这方红杏要是能学会了薛家的“九刺大法”，他就是到了地下，都有资本嘲笑薛家那些臭老头儿了。 “哦。”方红杏点点头，只是她有些奇怪，“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那薛老太爷会把‘九刺大法’教给我啊，听说那是只传嫡系的，而且传男不传女。” “这薛家人就是太迂腐了！”方大郎在一旁评价道，也难怪最近这些年，都出不了几个上台面的。 “阿爹你跟他们很熟？”方红杏反问道。 方大郎意识到自己好像得意忘形了，连忙纠正道：“没有的事儿，阿爹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么高贵的人家，只是方红杏你这么能干，他要是不教你那是他没有眼光。”方大郎在说到“高贵”的时候，那语气就是再掩饰，都透着一丝嘲讽。 “是嘛。”方红杏只是瞧了方大郎一眼：“你最近不喝酒了？” 方红杏主要是比较好奇，这方大郎之后是想继续走醉醉疯疯的酒鬼形象，还是要尝试新的风格。 “不喝了，之前喝酒把你都喝没了，以后都不喝了。”方大郎保证道，一副要重新做人的模样。 对于方红杏的失踪，方大郎一直都是很愧疚的，安稳日子过久了，他都放松了警惕心。 如今他既然敢这么出现在他的身边，他这次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她和瑭郎中的。 而且这京都不比乡下，自己要是还一直装着醉醺醺的，指不定就给方红杏惹了麻烦。 他虽然可能做不了给她大帮助的好阿爹，但是也会努力做到不给她添麻烦。 当然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这瑭郎中在这里，他根本就不敢喝酒了。 他从小就被教育，作为一名合格的郎中，时刻保持着清醒是最基本的，而且喝酒会影响一个人的味觉。 郎中时常需要要闻和尝来识别一些比较难认的药材。 自己虽然已经不能再称之为郎中了，但是也不想在瑭郎中面前表现的那么颓废。 “那你这胡子？”方红杏用手指指他那乱糟糟的大胡子，也不过几月不见，这胡子长的比头发还快呢！ “头可断，血可流，胡子不能剃！”方大郎语气一转，很是义正言辞地说道，看着方红杏的目光透着满满的坚定。 要是真剃了，方红杏不就发现这个真相了。 自己之前在军营的时候还在她面前各种装，为了自己的下半生，胡子就是他的第二张脸了。 “哦，那随便你，你记得收拾干净就好了。”方红杏其实心里更加中意的是现在这张脸；要是剃掉了胡子，面对着方大郎那张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嫩脸，让她叫阿爹，她还真有些叫不出口呢！ 等快走到了瑭郎中的屋子，方红杏一下子跑了起来，很是欢快地喊道：“瑭郎中，我找到我阿爹了！” 方大郎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大好的预感。 而瑭郎中，原本这个时候正在书房里面看书，听到方红杏的声音就走了出来。 一眼就瞧见了胡子拉碴，打扮怪异的方大郎。 他刚刚梳洗过，因为身份有些特殊，也不能拿小厮的衣服给他穿，就借了镇国都督的一套没穿过的新衣服。 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 只是这都督是魁梧型的，方大郎看着绝对是文弱型的。 这么一件衣服穿上去，立马就显得不伦不类了嚄。 瑭郎中这么一眼看过去，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方红杏在那边很是激动兴奋地和他说：“瑭郎中，这个就是我阿爹，我今天刚刚在街上捡回来的。” 瑭郎中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刚刚又做了什么蠢事么？ 之前他们在军营遇到的时候，瑭郎中就问过方大郎，怎么这么毫不遮拦就出门，也不怕方红杏认出来？ 他还神神秘秘地说，自己是有特殊的易容手法技艺的。 如今一看，这易容其实就是用胡子把自己整张脸都遮起来啊，他倒是不怕吃饭吃到胡子里去呢！ 就他现在这副模样，说是他儿子，他还没有脸认呢！ “你这阿爹长得倒是与众不同呢。”瑭郎中因为对上了方红杏亮晶晶的双眼，有些勉强地说道。 他这么邋遢的打扮，难道就不怕影响了方红杏以后的择偶观吗？ “瑭郎中你快给我阿爹瞧瞧，他刚刚一不小心撞到了马车。”方红杏就把方大郎往瑭郎中面前一带道。 第204章 海鲜 方大郎脑袋里还在反应，什么叫他撞上了马车，难道不是应该是马车撞倒了他吗？ 瑭郎中闻言，眉头微微一抽蹙，沉声说道：“那你和我进来吧，我帮你给瞧上一瞧。” 方大郎心中那股子不安就更加明显了些啊。 但是从小的教育让他不敢反抗拒绝。 没有一会儿，方红杏在外面就听到一阵近似撕心裂肺的“嗷嗷”乱叫声。 方红杏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上面翘了些。 将不大省心的方大郎直接安排住在了都督府，方红杏就坐着马车回返了薛家。 自己现在毕竟是在薛家学习，之前又答应了薛醒易，自然没有道理不回去。 至于自家阿爹，相比较而言，这固家跟她更加亲近，而且瑭郎中也在这里。 为了保险起见，自然是将方大郎这么安排比较好。 而且有瑭郎中坐镇，方红杏也不用担心他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坐着马车到了薛府，方红杏才发现，原来薛府……也有……海鲜！ 看样子这海鲜是分到了不少的人家。 之前她只是没有多想，现在想来，这固家，郜家都有，薛家的地位并不比他们低，自然不可能没有。 偏偏那薛醒易之前还不告诉她，由着她到了固家。 虽然因此找到了阿爹。 不过方红杏估摸着，自己就算是坐的薛家的马车，多半也能撞到他。 “方红杏，听说你爹爹找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就有人问了起来。 方红杏抬头看了一眼，这薛老太爷的儿子不少，她到现在都没有分清楚几个人的排行。 主要也是平时不接触，外加她没上心。 反正每个叫嫂子，准没有错。 “嗯，今儿正好在外面碰上了。”方红杏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会故意调侃自家阿爹，但是在外人面前，说话还是比较注意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薛家都已经知道了。 “怎么不请回来吃个饭。”那个妇人继续说道。 方红杏微微低下头，一副不大好意思的模样：“因为先去了固家，佰老太君一向热情，就将人留下了。” 虽然说她人在这里，但是这薛家，有几个待她真心的，她还能感觉不出来？ 要真的说起来，倒是那薛醒易，对她还是最不虚伪。 “佰老太君一向友善，那有机会一定要让你爹来薛府瞧瞧。” “是。”方红杏乖乖应下，但是心中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快速地将菜桌上的海鲜都吃完了，方红杏就开始默默装隐形人。 感谢这里对女子的教育，不能将筷子伸太远，也不能一道菜夹太多次。 所以这么一来，海鲜就便宜了毫无顾及的方红杏。 那些夫人小姐就是心中有想法，也只能这么看着。 第二日一大早，方红杏刚起床，就听到红菱和她说，汪家的二少夫人有请。 方红杏在脑子里过了一个弯儿，她认识的姓汪的好似只有汪曦曜那一家子，别的完全没有印象。 特别是这个汪家二少夫人，又是谁？ 不过等她洗了一把脸以后，终于想起来了，今天会专门来找她的。 也就只有那个，昨儿郜家少夫人提起的闺中姐妹。 “你给我去拿些糕点来。”方红杏想起自己昨天答应过的事情，现在人家都早上门来了。自然不好再慢吞吞的吃早饭了。 “是。”红菱应了一声便快步往厨房走去。 方红杏自己则是快速整理了一下头发，她最近这段时间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的，至少梳头发梳的是有模有样了。 这次汪家二少夫人是打着找方红杏参加棋会的名号来找她的，毕竟给自家婆婆寻郎中这种事情也不能做的太光明正大了。 大宅子里面的人心机重的太多了，要是一个不小心，反倒被人遭了恨。 “虽说不知道这方红杏妹妹的棋艺如何，但是这太后最是擅长下棋。方红杏这么招太后娘娘的欢喜，我就擅作主张来叫她了，应该没有耽误她的功课吧。”汪家二少夫人笑着说道。 她出嫁前是洛尚书的嫡女，闺名叫洛粒儿，在家中很是受宠。 偏偏嫁的丈夫虽然知冷知热，但是却不受重视。 她性子有些泼辣。见不得自己丈夫被人轻视的模样，这才将注意打到了这边。 “这个自然耽误不了。”薛家如今掌事的郎中人笑着说道。 这洛粒儿不管是娘家和夫家，在京都的地位都不低，她自然不会随便驳了她的面子。 “那就最好了。”洛粒儿好似松了一口气。 余光看到方红杏过来了，顿时脸上的欢喜又多了几分：“想必这个就是方红杏妹妹吧。” 瞧着就是一个伶俐的。也难怪郜家姐姐这么夸她了。 “让夫人久等了。”方红杏冲她微微行了一个礼。 在这边待的时间久了，她做这些原本特别艰难的动作，也流畅了起来。 “是我太心急了。”洛粒儿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昨天从郜家传来消息，她一个晚上就没有睡好，今天更是一大早就出了门，好特意让贴身的丫鬟去请了几家要好的姑娘夫人过来。 这戏，得做全套不是！ 和薛家的郎中人告别，方红杏就坐上了洛粒儿的马车。 这汪家二少奶奶倒是贴心，大约知道自己来的时辰比较早，好特意准备了一小碟的牛肉饼放在马车上。 “听说方红杏妹妹喜食肉。”这个还是她专门叫人一大早做好的，如今还温热着呢！ 看到她这样的举动，方红杏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虽然说这三个牛肉饼，可能只够她塞牙缝。 快速吃完了牛肉饼和自己带的糕点，方红杏终于觉得肚子里有货了。 洛粒儿已经完全被她的胃口吓呆了。 她早上的胃口，顶多不过一个牛肉饼加一碗粥。 “方红杏妹妹真真好胃口。”洛粒儿微张着嘴说道。 “这学医是个体力活，特别容易饿，姐姐你没有学过，所以不知道。”方红杏喝了一口茶水，很是正经地说道。 洛粒儿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态度就严肃起来了。 心中忍不住感慨，这医术果然是博大精深的。 到了汪家，洛粒儿也不敢直接带着方红杏去找婆母，要顺其自然的才比较好。 还好她身边的丫鬟办事能力也极强。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小姐也到了。 方红杏在里面就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不是汪曦曜那个假仙女还能有谁。 “这位是？”方红杏悄声问道。 难道自己的人品这么好，随便一个姓汪的。就能是自己唯一认识的汪家人？ “这个是我的小姑子，汪家的嫡长女，汪曦曜。”洛粒儿以为方红杏不认识汪曦曜，便介绍到。 自己这小姑子，心高气傲的，在家里也是这么一副冷淡的模样。 就洛粒儿的性子，自然不会太喜欢。 不过她是公婆的心头好，她就算不喜欢，自然也不敢表露在脸上。 “这汪家大小姐可起的真早呢！”方红杏轻声嘀咕了一声。 “羲遥每日要给家中长辈请安。”洛粒儿在一旁说道，声音也小了不少。 说实话。这个事儿说出去，别人都会说她汪曦曜孝顺懂礼。 但是对于洛粒儿来讲，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她们这些做媳妇儿的得每天起的比她还早。 不然在婆母面前如何立足。 特别是她的身份还比较尴尬。 不像庶子完全不受待见，但是真去了。家常的时候又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洛粒儿未出嫁的时候在家中很是受宠，自然不大能适应现在的状况。 只是她越是不知道如何插入话题，他们二房的处境就越是尴尬。 “哦。”方红杏不予置否地往那边瞅了汪曦曜一眼。 虽然她长得挺不错的，但是她还是喜欢不上，总觉得身上的气质太不自然了。 大约是感受到了注视，汪曦曜微微侧过身来，在看到方红杏她们的时候微微一笑。显得很是清丽。 “二嫂。” “这是方红杏，这次我专门也请了她一块儿参加棋会。”洛粒儿以为她们不认识，便特意介绍了一番。 “我和方红杏妹妹之前见过好几次面呢，只是我倒是不晓得方红杏妹妹除了有一身的好医术，还会下棋呢。”汪曦曜笑的很是温柔。 但是方红杏听了这话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洛粒儿面上也闪过一丝不悦。 这话原本是没有错的，但是偏偏配上她刚刚语气。好似让人觉得，这方红杏只会医术，来这个棋会太不伦不类了。 “这会医术和会下棋并不冲突。”方红杏淡淡的说道，语气特别模仿了她的那种飘渺。 方红杏只是平日里不装，要真的装起来。这汪曦曜未必是她的对手，毕竟那几十年不是白活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汪曦曜和洛粒儿的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 在汪曦曜的心目中，这方红杏就是一个乡巴佬，不过是运气好了些罢。 第205章 仙女 就是因为出身地位都不如她，但是偏偏比她更加受人欢迎，所以她才会看她不爽得。 而洛粒儿，之前只听说过方红杏出自乡野，万万没有想到她还竟然有这样的气度。 特别是这么直截了当的反击，让她这么围观的人也感到一阵爽快噢！ 不过才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方红杏就直接破功了：“洛姐姐，我肚子饿了，你能不能让人给我下一碗牛肉鸡蛋面过来。” 洛粒儿想起她在马车上吃的那些，最终还是维持了平常的脸色，叫丫鬟球厨房吩咐了。 学医消耗大，洛粒儿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而汪曦曜因为方红杏的这句话，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一些，刚刚果真是自己的错觉，不然怎么会觉得她有气质呢！ 因为洛粒儿过于急切，那些大家小姐和夫人们到的时候，时辰还早的很。 这汪家夫人，还在自己屋子里抄佛经。 她每日这个时辰，必然是这样的。 只是近些年来，抄佛经也有些抑制不住她的情绪了。 “今儿是我瑭突了，只是这心血来潮就想拉着几个小姐妹一块儿下下棋，说说话。”洛粒儿笑着说道，嘱咐下人伺候好客人。 这洛粒儿未出嫁的时候，因为性子豪爽，也不爱计较，闺中的好友很多。 所以今天才能这么容易叫来人。 要是不熟的关系，谁愿意这么早就出门。 “这是我新认识的方红杏妹妹。”洛粒儿将方红杏介绍给大家。 因为之前太后的事儿，大家对方红杏这个名字多少有些耳闻，只当是容绒第二。 但是如今瞧着她一脸恬静的模样，心中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有容绒的例子在前面，这方红杏只要脾气不是特别差，大家都是愿意跟她亲近的。 “这个时辰，母亲该用早点了，我这一大早也没去请过安呢，就先行一步，大家就先慢慢聊，我马上就回来。”洛粒儿笑着说道。 今天主要是为了去接方红杏，洛粒儿直接就出了门。 自己那婆母的性子，自己现在要是不过去，指不定之后被她怎么记上了。 “二嫂，你去吧，方红杏我会帮你招待的。”汪曦曜往前微微走了一步，她平时话不多，但是一旦说话，大家就很难忽视。 毕竟这气质，这容貌身段放在这儿的。 并不是说每个女子都喜欢汪曦曜，恰恰相反，一般女子都喜欢心思单纯些，性格豁达些的。就好比洛粒儿，所以人缘很好。 像汪曦曜这种，是得异性的欢喜，但是同性之间人缘很是一般。 哪个女子会喜欢自己身边出现一个女子。外貌比自己好也有就算了，和她一比气质，自己就像丫鬟一般了。 特别是她好似什么都比你强，站在她身边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出头之日了。 当然有些想借着她结识别人，别有用心的女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些人原本还想来亲近方红杏，现在看到汪曦曜凑过去了，都纷纷停住了脚步。 “刚刚听方红杏妹妹你的意思，好似很擅长下棋？” 果然，她心里还在计较刚刚方红杏说的话。 “不能说擅长。只能说略懂一二。”方红杏有些随意地说道。 反正不管会不会，说略懂一二总是不会有错的。 “既然如此，那妹妹陪我下一局可好。”汪曦曜的脸上多了一丝明显的笑意。 只可惜，方红杏只关注到她那双略带嘲讽的眼睛。 她的演技还不到家。 “汪姐姐可是第一才女呢，我怎么能和姐姐比。”方红杏摆摆手。一副很是谦虚的模样。 “方红杏妹妹这话说的就不对的。”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之前太后娘娘可是亲口说的，这第一才女不过是个虚名。” 走之前太后因为看不爽汪曦曜的为人，故意在人前数落过她一次。 这话，自然都传了出来。 让她们这些平时就看她不大爽快的人在背后大呼过瘾。 本来因为她是汪将军最为宠爱的女儿，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她。 但是如今，连太后都这么说了，太后娘娘说的话还能有错？！ 汪曦曜闻言。脸色微变，却柔着声说道：“太后娘娘说的自然是极对的。” 相比较一般的闺中女子，这汪曦曜比她们还是要老练些的。 怎么说也比她们年长一些不是。 这十六岁还待着闺阁中的，除了狂傲不羁，一般人不敢娶的固家大小姐固瑾容，也就剩下了汪曦曜。 特别是这汪曦曜生辰早。虽然才过了年，但是她现在已经过了十七岁的生辰了。 她比来这里的没有出阁的贵女们至少都大了一岁有余。 “听闻这方红杏姑娘最是擅长医术，这术业有专攻，汪姐姐怎能用自己擅长比人家不擅长的。”那为贵女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汪曦曜是再欺负人。 这个贵女是翰林院首席的小女儿，名叫鹿斯淼。今年不过十四岁，她以前和洛粒儿玩的很好，知道她在汪家过的不是很好，自然是要为她她打抱不平。 这次叫她过来，也是为了让她和自己演双簧。 只不过这小姑娘沉不住气，有讽刺汪曦曜的机会，就一下子跳了出来。 “我只是想着，这棋会自然是以棋会友，方红杏妹妹擅长医术不假，只是卢妹妹也不该这么小瞧了方红杏妹妹。”汪曦曜直接将球踢到了方红杏这边。 她倒是将方红杏之前装x的话记得牢牢的。 “方红杏只看过几个棋局，对下棋的确不是很了解。”方红杏对这个卢小姐印象很好，她性子直，目光干净，一看就是个爽快的。 “不知是什么棋局？”一旁有人问道，她们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不过是乡野间的老人之间的对弈罢了。”方红杏好似有些腼腆地笑笑。 这方红杏的出身，京都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 出生乡野，不过是因为运气好，被固家带到了京都，专门给太皇太后治病。 后来太皇太后怜她年幼，便做主将其纳入薛家家主薛紫青名下。 要是她没有太皇太后的怜惜，即使她现在是薛紫青的弟子了，但是只要她还没有自己闯出名气来，就不会有几个人会搭理她。 有时候，有些交往都是建立在对等的身份基础上的。 她们心里都知道方红杏的出身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极低的，但是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然的将这些话说出来。 这鹿斯淼对她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瞧着她越发的顺眼了。 她虽然出身乡野，但是却不显得粗俗，反而拥有一身高超的医术，为人处世也是不卑不亢的。 比在京都的一些小官儿家的女儿要好多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替方红杏妹妹和汪姐姐下一盘吧，姐姐可要手下留情。”鹿斯淼笑着说道。 她面容娇艳，虽然不过十四岁，但是这么一笑。也能显现出一丝艳丽。 鹿斯淼这样的长相，站在汪曦曜身边，越发显得吃亏。 谁叫每个男汉心目中，都有一个仙女梦呐。 特别是这个时代的男汉。 “如此，也好。”汪曦曜浅浅一笑，显得很是清丽脱俗。 眼睛慢慢停在鹿斯淼的脖子上：“我瞧着卢妹妹这个小金锁儿很是精致呢！” 这个金锁是鹿斯淼的爹找人给她打造的，作为她十四岁生辰的礼物，她很是欢喜，才会常常带在脖子上。 而汪曦曜明显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噢。 第206章 比赛 鹿斯淼性子略微鲁莽，心中最是藏不住东西，听她这么一说，还不等方红杏拉她，就直接爽快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下点小彩头好吧，要是汪姐姐赢了，这个小金锁就归姐姐，要是我赢了，那姐姐就把你屋子里的那块墨送给我。” 汪曦曜微微沉思，便点头答应了。 不得不说，这鹿斯淼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噢。 这汪曦曜手上有一块很有名的墨，之前她就听她爹有提起过。她想着她爹的大寿要到了，这不就是一个好礼物？ 特别要是还是她自己赢回来的，那送出去，就倍儿有面子了。 可惜，她下决定前，忘记先衡量自己的实力了。 刚开局的时候。鹿斯淼还是信心满满，特别是她觉得今儿这汪曦曜下棋下的特别畏缩。 她心中更是信心大增，大家都说这汪曦曜才高八斗，她就不信这个邪了，要知道她的棋艺也是被很多教师称赞过的。 她就不信自己专攻你给的这项。还比不上汪曦曜。 方红杏目光微微扫过鹿斯淼，才将视线放到汪曦曜身上。 她倒是打了一个不错的算盘，开始故意显露败象，打算等到鹿斯淼最为得意的时候，一下子打败她。 这样的心态对付一个小姑娘，着实是有些过了。 看鹿斯淼就知道她肯定是个很受宠的女孩子，要是这么一番打击，指不定性情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这个汪曦曜比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要恶毒不少。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还胜券在握的鹿斯淼一下子就显露败象。 小姑娘面上已经无法维持淡定，整张脸涨得通红。 不过几瞬，她就彻底败了。 “多谢卢妹妹承让。”汪曦曜笑着看着鹿斯淼。 鹿斯淼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输了，还输的那么快，特别是她想到要将自己心爱的小金锁给别人，心里就更加难过了。 不过她不是回赖账的人，虽然舍不得，却还是将小金锁拿下来给了汪曦曜。 “不过是个玩笑话罢了，妹妹何必当真。”汪曦曜并没有接过去，反而淡笑着看着鹿斯淼。 但是她这话和别人说也就罢了，和鹿斯淼这样性子的人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鹿斯淼最见不得袭击讨厌的人摆出一副同情自己的模样。 将小金锁重重的放在桌上，她看也不去看汪曦曜。 微微摇摇头，汪曦曜弯腰，打算去拿小金锁。 这样的小金锁她根本就瞧不上眼，不过就是见不得她这么嘚瑟的模样罢了。 “汪姐姐，现在我和你下一局可好。”方红杏歪着脑袋笑看着汪曦曜，俏皮的话语让整个人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汪曦曜微微一愣，心中却是一喜，她完全没有想到方红杏会自己撞上来。 不过她也担心被人说欺负一个乡下来的人，就算自己真的赢了，也不划算。 至于如果输了的后果，她还真没有想过。 “汪姐姐，我们也来下个赌注可好，这个小金锁，我瞧着最是配卢姐姐的衣服，要是我赢了，你将那小金锁和卢姐姐喜欢的墨给我可好。”方红杏笑的很是天真无邪。 因为她年纪小，长得又无害，虽然这话说的极其不客气，却很难让人觉得讨厌。 她们更多的只会觉得是一个小孩子的大话罢了。 鹿斯淼一听方红杏这话，心中顿时感动，她这是为了自己出头。 大家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她完全没有必要为自己站出来。 但是她心里还是暖暖的。 原本难过愤怒的负面情绪也消失了大半，用手轻轻拉了拉方红杏的手。 “方红杏妹妹，我愿赌服输。”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不要为了自己惹上汪曦曜、 虽然她瞧不上汪曦曜的为人，但是当初这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号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她不想方红杏在自己之后又吃亏。 方红杏只是笑笑，反而用手轻轻拍拍她的手心，安抚道：“汪姐姐的才气是总所周知的，方红杏只是一个乡下小丫头，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是也想亲身感受一番。” 汪曦曜的面色有些怪异，照理说她这么说算是自取其辱，但是她心里总有些淡淡的不安。 “还是姐姐觉得方红杏也该下点赌注，所以才一直不说话？”方红杏见汪曦曜面色不豫，便继续说到。 还不忘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可惜方红杏出身低，也没有什么值银子的东西……” 方红杏哭穷倒是哭的自然。 这京都里的贵女，哪个出门的时候不是精心打扮一番，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得宠。 哪有方红杏这样的，这么得宫中贵人的宠。却还不忘哭穷。 偏偏还没有人可以反驳。 她的出身的确是低。 汪曦曜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一方面她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但是一方面，她又见不得方红杏太得瑟。 “要是妹妹输了，不如下次进宫的时候。替我向太后娘娘求一副字画可好。”汪曦曜想了下便笑着说到。 要知道这太后娘娘轻易不作画，这么多年来，也就在之前太皇太后五十大寿的时候画过一副佛像。 当时被不少大臣惊为天人。 这太后娘娘美貌天下少有，那才学也是女子中少见的。 她也一直是汪曦曜奋斗的目标。 只可惜她运气不好，先帝去世，小皇帝年纪太小。 她就是再好再能干，也不过嫁一个藩王。 不过在她眼里，藩王那都是登不得台面的，甚至都比不上她当年拒绝过的固家。 在场的贵女们谁人不知这其中的难度，看向汪曦曜的目光中带着一些别的。 而鹿斯淼更是直接。怒道：“汪曦曜你这是趁火打劫，谁不知道太后娘娘不轻易作画，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汪曦曜只是捂着嘴轻笑：“我以为以方红杏妹妹在太后面前的恩宠，应该不是难事呢。” 她这话说的，是极其不讨喜的。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 鹿斯淼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些。 反倒是方红杏，面色不变，笑眯眯地看着汪曦曜：“这太后娘娘的画作何其珍贵，难道在汪姐姐心目中，就只值那两样小玩意儿吗？” 方红杏这话，就是说汪曦曜不重视太后娘娘的墨宝了。 既然说太后娘娘的墨宝难得，那她就不该用那两样就打发她。 毕竟两个人的地位放在这儿。方红杏的出身本来就不如汪曦曜，汪曦曜这样就显得不大厚道了。 汪曦曜原本只是打算为难方红杏，现在反倒是把自己绕进去了，顿时眼中一寒，问道：“那方红杏妹妹你觉得我还要加点什么呢？” “听说汪家有一对碧玉玲珑珠……”方红杏笑吟吟地看着汪曦曜。 这个碧玉玲珑珠是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赐给汪家的，虽说只是一个小玩意儿。但是却因为是先帝所赐，所以其中的含义就不大一样了。 她会想到这个，也不过是因为之前在固家的时候，听佰老太君说起过这个玩意儿，当年这个有两对儿。一对儿给了固家，一对儿给了汪家。 固家的那对，前两年因为固小宝不懂事，砸碎了一个。 佰老太君心中一直觉得很可惜。 方红杏就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现在既然是汪曦曜自己主动问的，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要真的说起来的话，这一对儿碧玉玲珑珠也比不上太后娘娘的墨宝，但是这既然是方红杏自己提的，那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汪曦曜，反而犹豫了。 第207章 输棋 那个碧玉玲珑珠的确就在自己那边，可是，这毕竟是先帝所赐之物…… “虽然是先帝所赐的宝物，不过这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小游戏，想必也没有人会怪罪咯。”方红杏笑着说到，黑黝黝的眼珠子好像一眼就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般。 作为一名现代郎中，心理学是必修的，汪曦曜就算有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方红杏的眼睛哪。 她以前只是懒得多想，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噢。 “既然如此，那就依方红杏妹妹你的吧。”汪曦曜咬咬牙应下了。 毕竟这棋局，她赢的概率要大的太多。 虽说汪曦曜又加了一个赌注，但是鹿斯淼还是很担心地拉着方红杏。 “方红杏妹妹……”虽说现在太后娘娘宠着她，但是当年容绒受宠的时候也没能得到太后娘娘的一件墨宝。 这方红杏出身还不如容绒呢，谁知道太后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呢？ “卢姐姐不必担心，方红杏虽说没下过几盘棋，但是这输赢，老天自有定数。”方红杏看看天，好像已经和老天爷说好了一般。 鹿斯淼听她说没有下过几盘棋，心里就更加担心了。 偏偏这方红杏。跟个没事人一般。 “到时候请汪姐姐手下留情。”方红杏说到。 汪曦曜微微仰了一下头，明显是没有将方红杏放在眼里。 方红杏心中淡淡一笑，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她这辈子的确没有学过围棋，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下了。 她在现代的时候。有一个爱收集古董的外公，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下棋。 不管是围棋还是象棋，甚至是国际象棋，下的都是极好的。 方红杏耳濡目染，自然是学到不少。 她在工作以后还会时不时回去陪自家外公下几盘。 她那外公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国手的水准了。 只是考虑到家族的发展，才没有往那条路上发展。 作为国手陪练的方红杏，水准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原本还笑意满满的汪曦曜，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她抬起头，有些怀疑地看了方红杏一眼。 难道她之前都是小瞧了她吗？ 在场的贵女们都不是绣花枕头，她们隐隐间都瞧出了，方红杏要赢的迹象。 但是心里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汪曦曜的能力，不该输啊！ 只有这鹿斯淼在一旁笑的得意，她倒是要看看，等下这汪曦曜要是输了，该怎么收场。 这太后娘娘说的真是太对了，汪曦曜这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号果然是虚的啊！ 这一个从乡下过来的女主就能打败她。 她也不想想，刚刚是谁还把小金锁输给了她。 “我认输了。”汪曦曜沉吟了半天，却没有将棋子再放下去。 她知道自己肯定输，不走到最后一步，不过是为了自己留点颜面。 方红杏颇有些可惜地摇摇头：“姐姐要是下了这一步，我就该收网了呢。”方红杏将汪曦曜的那枚棋子放到一个位置上，自己又下了一个位置。 一下子，满盘皆输。 “我倒是不知道妹妹原来还有这份心机呢。”汪曦曜寒着一张俏脸说到。 原本她主动认输已经是极其丢脸面的事情了，偏偏她刚刚还要补这么一刀。 这让汪曦曜心中对她大恨。 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凭什么在她面前这么猖狂。 “这个姐姐就说错了，我不过是顺应本心罢了，肯定是老天看我从小比较可怜，今儿才这么帮我，我家里那么穷，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围棋呢。”方红杏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之前不是说见人下过吗？”汪曦曜咬着牙说到。 “哦，他们用的是石子儿。我不是说了吗，我家里穷，我周围的人当然也一样穷啊！”方红杏很是理所当然地说到。 看着汪曦曜一脸拼命压抑自己怒火的模样，就一阵好笑。 她之前就能感觉到，这汪曦曜是不喜欢自己的。 不知道是从一开始她和固瑾容走的近的缘故，还是后来她对了太后和太皇太后的眼。 不过既然人家不喜欢自己，方红杏自然也没有必要对她笑眯眯的。 对待不怀好意的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利索！ 鹿斯淼看方红杏赢了，顿时笑的比她还要夸张，那白白的牙齿，看在汪曦曜眼中，那个叫刺眼。 “汪家姐姐，这胜负已定，你可不能耍赖啊！”鹿斯淼在一旁囔囔道。 剩下的贵女都只是看戏般的看着，并不说话。 这两边，她们都不愿意得罪。 汪曦曜知道，自己今天要是表现出一点的迟疑，等她们出了这王府，到时候就会有各种不一样的传言出来了。 “自然不会耍赖，要是方红杏妹妹不放心的话，现在就可以随我去取。”汪曦曜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狰狞。 不过她这话也是隐隐在暗示着方红杏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好的啊！”谁知方红杏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出里面的深意，笑呵呵地说到：“既然汪姐姐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东西啊，只有到了自己的手里，那才能真正的放心呢！” 她和这里的所有贵女都不一样，她们在乎自己的名声，因为她们还想嫁一个好的人家。 但是她根本就不需要，她只想着和自己的亲人一起平安的生活。 因为没有这些心思，所以不需要担心这些虚名。 汪曦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黑着一张俏脸说到：“那你跟我去吧。” 鹿斯淼趁机在一旁说到：“我陪方红杏妹妹去，省的到时候王府太大，找不到回来的路。”她这是怕汪曦曜趁机欺负她。 这方红杏出门都是单枪匹马的，连个丫鬟都不带，她自然要保护好她。 汪曦曜心中冷笑一声，这鹿斯淼未免也太瞧不起她了，她就算真的要对方红杏做什么，那也不可能是现在。 而且她脑子又没有问题，怎么会在自己家动手。 不过她至少有一点猜对了，这方红杏让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这个事情，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卢妹妹你说笑了。这府里到处都是下人，方红杏妹妹怎么会迷路，不过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吧。”汪曦曜笑的很是温柔。 “那就麻烦汪姐姐啦。”方红杏冲着汪曦曜点点头。 看样子这汪曦曜算是讨厌死她了。不过她之前没做什么的时候也没见她对自己真的和善。 方红杏倒是不怎么怕她会对自己打击报复。 说到底还是因为，在方红杏的眼里，这汪曦曜的攻击值，实在是没有什么看头。 “那块墨在我的书房，就麻烦两位妹妹在外面稍等一会。”汪曦曜并不打算将她们邀请进去。 “那就麻烦汪姐姐了。”方红杏冲她点点头，并不在意。 这汪曦曜一看就是心思比较多的人，一般这种人，又有些才学的话，多半会将自己的心思藏于书画中。 她可没有兴趣知道这些。 倒是鹿斯淼，脸上有些失望。 等汪曦曜进去以后。鹿斯淼才有些惋惜地说到：“听说她的书房里有好多藏书，特别是棋谱。”她琴棋书画，学的最好的就是棋，自然对这个更加上心。 “你觉得她会借给你？”方红杏反问到。 鹿斯淼想了想，觉得就今天的事情以后。她会给自己好脸色都有些难了。 要是自己借了书，她说不定还有由头编排自己了。 连忙摇摇头，眼中还带着一丝不安。 方红杏瞧着鹿斯淼有些惊恐的表情心中一阵好笑，刚刚她的模样好似比谁都嚣张，如今再看，胆子也不见得真的大。 汪曦曜走近书房，拿出那块墨来。她手往上面抬了抬，想着自己珍藏多年的墨就要给方红杏那种指不定都不识字的粗人，她心里就各种不舒坦，恨不得将它砸了算了。 但是，她至少还是有一些理智在里面的，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只是长长的指甲在上面故意留了好几道痕迹。因为在背面，并不大看的出来。 这么一来，汪曦曜自己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让两位妹妹久等了。”汪曦曜拿着一个木盒子走了出来，里面装的就是那块墨。 “这个就是那块墨了。”她将盒子递给方红杏。 方红杏并没有马上去接，而是犹豫了一下。 “那就多谢汪姐姐的慷慨了。”方红杏说着伸手接住那个盒子。 汪曦曜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一下。 她原本是打算，趁着方红杏来接的时候将手松掉，她汪曦曜的东西，岂是这么好拿的。 而且到时候完全可以把罪名推到她的身上。 第208章 女聚 但是偏偏她开始一直不出手，现在冷不防地伸手，她要是再装作突然手滑的模样来掩饰，就未免也太假了吧。 “羲遥，你们怎么在这？”正有些僵持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嫂。”汪曦曜看到来人，冲她微微一笑。 相比较二嫂，汪曦曜更加喜欢这个做事八面玲珑的大嫂的。 她很清楚这个家里的人的地位。 不像那个二嫂，以为自己的出身不错，就以为汪家的人得让着她，这里可不是洛家！ “你们这是……？” “二嫂今日专门在家里办了一个棋会，这个是方红杏妹妹。”汪曦曜介绍到，只是她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果然这汪家大少夫人一听这话，面色微变，因为如今汪夫人身子不大好，家里的大小事务就交给了几个媳妇。 她身为老大媳妇儿，一向在汪夫人面前最为得宠，而且她深知这汪家最为受宠的是汪曦曜和汪圭盛，她平日里对他们更是礼遇有加。 事实上，她的策略是正确的。 现在汪家，大半的事情都是由她来负责的。 所以她现在听到汪曦曜说，这洛粒儿连招呼都没有和她打，就叫了人进来办什么棋会，她能高兴那才叫怪了！ “弟妹的心思就是活络。”汪家大少夫人笑的有些讽刺。 这个方红杏她也听说过，好像是说那宫里的贵人都专门请她去看病。 她专门将她请过来，莫非是为了治疗婆母的顽疾。 只是她也不看看，这方红杏瞧着不过十二三岁，这样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大本事。 到时候反倒是被婆母记恨的概率高些。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笑眯眯地和她们说道：“那你们快点过去吧。我叫厨房再去加点茶水，方红杏妹妹，不知你喜欢什么小点心。” 虽说心里并瞧不上方红杏的出身，但是谁叫人家在太后面前受宠。 而且她刚刚看到汪曦曜递给方红杏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的应该是那块万松墨，这个可是汪曦曜的心头好。 汪家大少奶奶就琢磨着，这个方红杏说不定是汪曦曜的闺中好友。 这态度，自然就更加亲近了几分。 她哪里能猜到，这汪曦曜现在正对方红杏恨得咬牙切齿中。 “我喜欢肉多一点的。”方红杏说到。 汪家大少奶奶微微一愣，她原本还想着这京都的贵女都是喜欢一些玫瑰糕、水晶糕之类的，这个方红杏是从乡下过来的，顶多喜好会比较土一些。 没有想到她的喜好直接土的都掉渣渣了。 放肉的糕点，她以为是大饼吗？ “今个天早上，二少夫人带的那个牛肉饼就蛮好吃的。”好似没有看到那汪家大少夫人的笑容有些僵硬，方红杏继续说道。 方红杏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喜欢吃肉是一件多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这人总得有些爱好不是！ 你瞧不起肉，你有本事不吃啊！ “那我叫厨房再备上些。”汪家大少夫人保持着微笑又随便和她们闲话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现在倒是想要瞧瞧，那洛粒儿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又去汪曦曜那边拿了碧玉玲珑珠。方红杏三人这才回去。 她们过去的时候，那些贵女都是凑在一起说些悄悄话，看到她们过来了，那声音戛然而止。 不用说，她们都知道，她们在讨论的应该就是她们。 不过大家都不是将心事完全放在脸上的人，汪曦曜还是笑眯眯地往她们走了过去。 还没有说几句。洛粒儿就回来了。 只不过她的面色有些难看。 刚刚她去婆母那边请安的时候，原本并没有什么，但是后来大嫂也来了。 她这大嫂出身和自己差不多，只不过在娘家的时候没有自己受宠。 嫁过来的时候嫁妆也没有自己丰厚。 所以平时什么事情都喜欢和自己争一争，你越是搭理她，她就越是来劲儿。 今天因为她来请安迟了些，她又是一顿冷嘲热讽的，将婆母的脾气给挑了起来，又将自己说了一顿。 还好近些年来，她的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不然她自己不好受，肯定也不会让她好受了。 不过唯一让她满意的是，在她进来以前，她已经先将婆母劝好了，等下过来这边瞧瞧。 虽然用的是汪圭盛的名义。 这汪圭盛是汪家最小的少爷，因为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从小就很是受宠，打小养成了纨绔的性子。 偏偏在当娘的心目中他还是各种的完美，如今他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她就说让婆母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瞧瞧那些小姐们，看看哪个比较中意，到时候可以上门去提亲。 因为事情有关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汪夫人虽然各种不爽快，但是还是答应来看看。 自己最宠爱的孩子，肯定要找一个最好的女子。 以后她不在了，也有人照顾他。 汪夫人出来的时候，这边已经结束了下棋，正三五成群地闲聊着。 方红杏因为之前的事情，和鹿斯淼成了不错的朋友，知道她是因为家中姐妹少，所以才分外得宠。 而且因为性子相近的缘故，才会和洛粒儿走的近。 这京都里的贵女也是有圈子的，那么多大臣，每个大臣府上又有不少的女儿，整个圈子一般人比想象的要大的多。 一般小型的聚会，都是只选自己圈子里的人的。 像方红杏这种新来的，要是没有人带的话，是很难融入到里面的。 而且和别人相比，方红杏的属性和她们相差实在是有些大。 方红杏自己倒是无所谓，她对这些并不强求，能交到谈得来的朋友自然是好，交不到也无所谓。 “母亲。”洛粒儿一直关注着门口，如今瞧见汪夫人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 在场的贵女听到是汪夫人来了，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色。 这汪夫人的脾气，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现在冷不防瞧见，心中多少有些畏惧。 其实最近几日，她的病情又加重了不少，所以她才会想趁着自己还能活动的时候来瞧瞧，给自己最宝贝的孩子找一个靠得住的妻子。 “你们在玩些什么？”汪夫人的气色很难看，虽然脸上抹了粉，却也不能完全掩盖。 “大家在下棋呢。”洛粒儿笑着说道。 “下棋挺好的，修身养性。”汪夫人点点头，眼睛从在场的贵女身上一个个看过去。 她已经有些时间没有参加这样的活动了，她也怕自己失态，丢了汪家的脸。 在场的好些人，她只觉得眼熟，但是基本上都叫不上名儿来。 “娘，你怎么有兴致过来？”汪曦曜瞧见汪夫人也有些诧异，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不过她心里还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到时候要是她在这边乱发脾气，这传出去了可如何是好。 相比较自己母亲的病情，她更加关心的是自己的声誉。 汪夫人最初得病的时候她还小，没有什么感觉。 后来她因为这个病，性情大变，家里人都慢慢疏远了她。 虽然府里的人都说她宠自己，可惜汪曦曜一点儿都不觉得。 就因为她对自己发脾气比较少吗？ “就过来瞧瞧，我也好久没有出来了。”汪夫人眉心隆起，竭力忍耐住那丝晕眩，如今这样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 “您脸色不大好看，要不还是回去休息？”汪曦曜劝道，她每次瞧见她眉头皱起，就觉得她是要发怒的征兆。 如今这么多人在这里，要真的无缘无故发起火来。这也太丢人了。 “不用了，我难得出来，就想多走动一下。”汪夫人的眉头更加皱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比一般女子要聪慧，只是她的有些举动实在是让人心寒。 所以她更加愿意宠着那个不愿意干正事儿的小儿子，至少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老二媳妇儿，你到我这边来，和我说说话。”汪夫人脱开汪曦曜的手，明明自己一直这么宠着她，可是她怎么就不贴心呢！ 她只有这么一个亲生的女儿，偏偏心都没有放在她身上。 这难道只是因为她的病吗？ 第209章 难言 汪夫人心中升不由得起了一种深深的厌恶感，想着为什么她要受这样的罪！？ “是。”洛粒儿依顺地点点头，走了过去，顺便也将方红杏也给拉了过去。 “这位是？”汪夫人自然是看见洛粒儿的动作的，只当她是想将这个人介绍给她，顿了一下，遂问道。 只是这个年纪未免也太小了些吧，这要成亲，还得等上好几年嚄？ 她如今的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活上几天呐？ “夫人，您最近是不是觉得晚上睡觉很热，而且觉得口渴，脑袋眼睛都发晕发痛呢？”方红杏出声道。 汪夫人面色微微一顿，脸上淡淡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眉头立刻皱的更加紧了，她没料到会遇到神人。 “老二媳妇，你请来的什么人！”汪夫人厉声问道，被方红杏说出了症状，她并不觉得欣喜，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火烧起来一般，有一点不安的窘状。 “母亲，这个是刚刚被薛家老太爷收为弟子的方红杏妹妹，她平时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这次棋会我就顺便叫了她过来。”洛粒儿连忙作解释道。 她也没有想到方红杏会直接这么说喔。 这汪夫人是很忌讳别人在外面说她的病症的，偏偏她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哟。 汪夫人闻言，脸色稍微缓了缓，但是也还是不好看。 “你的病，我能治。”方红杏不等汪夫人继续说什么，径直说道。 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位汪夫人治病的，只是她想着依照那洛粒儿的办法，可能还要各种迂回，找合适的时机。 这汪曦曜一直虎视眈眈的站在一旁，方红杏就怕到时候走了，都没有瞧上病。 索性就选择了最为直截了当的方式。 虽然好像显得有些无理，不过她从来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汪夫人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嘴巴哆嗦了一下，却没有选择相信：“黄毛丫头，信口雌黄！” 如果这个病真的这么好治，她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了。 连女儿都和她离了心。 “夫人何不一试，再差也不过当前。”方红杏直直地看着汪夫人。 她虽然容貌稚嫩，但是一旦她严肃的时候，身上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汪夫人的脸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从来没有人敢和她这么说。 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说什么话都是绕过她这个病，而她就这么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汪夫人在那么一瞬间，都有一些晃神。 终于，她将目光都放到了方红杏的脸上，将她细细看了一遍以后，才缓声说道：“你有什么法子。” 就像她说的，最坏也不过当前，她为什么不试一下。 “夫人先找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我再给你具体检查一番。”方红杏说道。 “好。”汪夫人一口就应下了。 “娘。”汪曦曜并不想见到这样的场景，忍不住阻拦到。 “老二媳妇儿，你就和羲遥继续招待客人吧。”汪夫人并不多去看汪曦曜那张精致的小脸。 她一直都喜欢她，是因为她身上结合了她和汪将军所有的优点。她是自己的骄傲。 可是，如今她却觉得有些讽刺。 她活了那么多年了，有些事情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以后，她还是会继续宠着她，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 只是有些事情，却回不去了。 等到了一处暖厅，方红杏先是给她把了一下脉，随后又让她脱掉衣裳检查了一遍。 结果和自己最初想的差不多，心中差不多有了方法。 “我这个病是不是很严重？”汪夫人沉声问道。 以前只觉得胸内好似长了石头，一直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最早的时候也请郎中瞧过。有个郎中比较隐晦的和她讲，这是妇人之症。 从此以后，她几乎再也没有看过郎中的。 若不是最近病情加重了，就算这方红杏说的再天花乱坠，她也未必要心动。 她的年纪，并不足以让人相信她。 而且汪夫人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她不想将自己丑陋的一面，表现在外人面前。 “时间是久了些，不过并不难治。”方红杏说道，走到一边的书桌上，拿起纸笔快速写了起来。 “这个是逍遥散加味，你喝上几副，应该有所缓解。” 这个逍遥散疏肝效果一流，之所以会取这个名字，意思是指吃了药，肝气活泼畅通，心情也随之开朗起来，烦恼抛诸脑后，好似神仙一般逍遥快活。 而汪夫人的病因归根结底是因为肝家气火内灼。 “这个方子就可以？”汪夫人拿着方子，还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么？ 而且方红杏写药方的时候，字体较一般郎中工整不少，汪夫人基本上都能看懂。 当归，大白，白蒺藜，黑山栀，大贝母……整个方子并不见特别贵重的奇特药材。 “我说可以您也未必相信，何不自己去试试呢？”方红杏笑着说道。 其实这汪夫人的病症真心不算严重，她最大的问题不过出在放不开颜面上面。 她之前只要找了薛家随便一个说得上名号的郎中过去，这个病很快就治好了。 不过这也是这个年代的妇女要面临的一个很大的问题，过分在乎男女大防。 方红杏现在终于能明白，这太皇太后为什么会这么看中自己了。 她在这里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许是无可替代的，至少暂时是的！ 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让以前的她特别嗤之以鼻的使命感和荣誉感。 她可以为这里的妇女做些什么，她要为她们做些什么！ “我……”汪夫人拿着方子，不知道说些什么。 “夫人，病会好起来的。”方红杏用手轻轻盖住她的手背，因为这个病，汪夫人的身上干瘦的很，更加没有一点精神气。 “那我，便信你一次。”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汪夫人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方红杏。 方红杏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的眼中也多了一丝坚定，她好似找到了自己在这里的定位！ 从汪府离开，大约是因为汪夫人的态度变化，这汪家的下人看方红杏的目光也有些不大一样了。 虽然还没有看出成效来，但是洛粒儿对方红杏还是感谢了一番了。 刚刚她又听鹿斯淼说了中途发生的事情，心中更是多了一丝歉意。 她对汪曦曜也多了一丝戒备。 自己这个小姑子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她只当她比较做作，没有想到也不是个心善的。 再加上鹿斯淼也是和她约好，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儿。 她也很好奇方红杏的棋艺，恨不得拜她为师。 如果说她是要学医的话，方红杏很欢迎，但是学下棋，她只是摇摇头。 总的说来，这次汪家之行还是有不少的收获的。 回到薛家，薛老太爷正在看医书，余光瞧见她进来，头也不抬地随口问了一句：“那汪夫人的病如何？” 她一大早的去汪家，别的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他还能看不出来。 “只是乳症，我开了逍遥散加味。”方红杏回答道。 薛老太爷点点头，眼中多了一丝欣慰，这方红杏在医学上面的确是有天赋。 不过几月的工夫，她就能那么自信地开药了。 要是男丁，那就更加好了。 “你还有什么事？”薛老太爷看方红杏一脸的欲言又止，便问道，这样的方红杏倒是少见。 “师傅。”方红杏难得这么正经地叫他，“你说这女子，她学医可好啊？” 第210章 疾苦 薛老太爷摸摸胡子，说道：“当年宫中也是有女医的，只是近些年来没落了，这太皇太后如今这么看重你，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倒是直言不讳。 方红杏其实也能猜到这点，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失落的。 继续问道：“我说的并不是入宫当女医，而是民间的女郎中。” 入宫当了女医，受惠的基本上只有那些宫中的贵人，以及处在权利最顶端的那些人的女眷。 一般的老百姓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和她的初衷不一样。 薛老太爷有些诧异，似乎没有马上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隔了一小会儿才说道：“你这个就是异想天开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方红杏刚刚说的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方红杏知道就现在的情况，是有些难，可是为什么不努力一把呢！ 她张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她找他说这个事情就是一个错误吧，只不过她心里难得有了一个这么正能量的想法，才急着找人来认同。 现在想着，这人一开始就是找错了。 见方红杏失望地离开，薛老太爷心中也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年轻的时候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当年他去游历，见多了民间的妇女受病痛的折磨，他也想过为她们做些什么。 可是现实永远都比想象要来的残酷的度多。 再加上这年纪越大，考虑的也就越现实了。 第二日，薛老太爷等着方红杏还不来上课。就一问，才听下人说她去固府了。 提前连个招呼都没有和他打。 薛老太爷开始还有些恼火，但是想到昨天的事情，心中再次叹了一口气。 她要到处去碰了壁才会懂啊！？ 方红杏昨儿晚上的时候，就因为那个事儿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觉。自己难得想给国家做点贡献，偏偏现状还不允许。 她一向不是一个太有追求的人，但是要真的有了什么想法，就想着要尽力看看。 不得不说，昨天薛老太爷的话不但没有让方红杏气馁，反而让她气势大增了不少。 你越是说不行，她越是想做成试试。 所以这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固府。 在她看来，这薛老太爷不过是个外人，方大郎和瑭郎中他们这些自己最为重视的人的话才能真正影响到她。 而且，她心里觉得，这瑭郎中和方大郎的在这方面的观念和薛老太爷应该会不大一样。 再说方大郎，他最近两天过的比较惨，自从被方红杏丢到了瑭郎中那边。他每天面对的就是自家老爹那双犀利的眼睛。 一开始就先问了他最近这段时间的生活情况。 又顺便考察了这十年，有没有将医术落下。 方大郎这些年光固着去研究奇奇怪怪的药物了，这一个真相又让瑭郎中对他一阵怒骂。 偏偏他还不能还嘴。 他自己根本就不占理。 特别是他想到自己还时常让方红杏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心里就一阵发虚，还好没有把这个说出来。不然可能就不止是挨骂了。 只不过从第二日开始，那位聋哑老仆人的活就归他了。 方大郎想想给自家老爹扫扫院子挑挑水也不是什么坏事，谁知接下来就是各种上课。 瑭郎中怎么允许自己最优秀的儿子颓废成这样。 要是没有方红杏也就算了，但是方红杏还没有嫁人，自己又老了，他还这么颓废，以后方红杏指望谁去！ 难道他还想着去拖累方红杏？ 这个他是万万不允许的。 “阿爹，瑭郎中！”正当瑭郎中看着方大郎各种不顺眼的时候，方红杏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她今天来固府，第一时间就到了这里。 还好她和固家的人也熟，倒不会有人觉得她失礼。 瑭郎中原本整张脸都皱着，听到方红杏的声音，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了。 从书桌后面站起来，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迎了出去。 方大郎瞧着自家老爹这么在意在方红杏心目中的形象，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两声。 人却是相当狗腿的紧紧跟了上去。 “方红杏，你怎么来了？”瑭郎中很是诧异，这个时辰，不该是她跟着薛紫青那小子学医的时候吗？ 难不成是被欺负了？ 这么一想，他的眼里就多了一丝厉色。 敢欺负他瑭聪问的孙女，那薛紫青年纪大了，胆子倒也长肥了不少。 正在吃早饭的薛老太爷觉得鼻子一痒。打了一个打喷嚏，因为嘴巴里还有没有咽下去的粥，一下子就喷了半桌子。 他多少年没有出过这样的丑了，直接将碗筷一扔。不吃了！ “瑭郎中，我昨儿去给汪家夫人治病，就有了一个想法。”方红杏说到。 瑭郎中见方红杏不是因为受了委屈才跑回来的，顿时神色就缓和了些。 “什么想法。”瑭郎中问道。 “您说这女子能不能像男丁一般学医，这样那些妇女的毛病就不会这么影响她们的生活了。”即使在现代，很多女性也很排斥让男郎中给她们看比较隐私的病症。 更何况在这里？ 所以多发展一些女医，才是最为直截了当的手法。 “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瑭郎中眼睛一亮，点点头。 当年的尉迟家，就是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别的杏林世家都没有女弟子；只有他们，鼓励女子学医。 当年宫中的女医基本都出自于尉迟家。 没有想到方红杏虽然不知道自己姓瑭，但是不愧是他们家的血脉啊！ 方红杏听到瑭郎中这么说，心里顿时就激动了些，她就知道，这个和他们说才是对的。 不像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只会一味的否决自己。 “那你可是打算专攻妇人之症？”瑭郎中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可惜了。 在他看来，方红杏在治疗外伤上的技能远比妇女那块要强的多。 “自然不是，这妇人之症毕竟只是一个很小的分类，虽说作为郎中要有擅长的一项，但是我更加喜欢的还是外科。”那才是她的老本行。 外科？他们这边并没有这种说法，不过瑭郎中只当是根据字面意思，以为就是外伤那一块儿。 “你自己想好了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只管和我说。”瑭郎中笑着说到，看到自己的孙女，有了自己的追求，他心中也忍不住欣慰。 “好，我知道！”方红杏点头。 她这次果然是来对了 方大郎见他们两祖孙谈的兴致盎然的，偏偏没有一个人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他心里顿时有些委屈了，明明他才是方红杏的爹，她有这样的想法为嘛不和自己说啊！ 就算不是专门和他讲，那至少顺便问一下他的意见吧，就这么和自己老爹拍案决定了，他就这样被忽略了！ “咦，阿爹你还在啊！”偏偏方红杏完全没有接收到方大郎的怨念，还很是诧异地问道。 其实她多少是有些故意的。 她现在发现，在瑭郎中面前欺负一下自家阿爹，还是蛮好玩的。 “你怎么还不去扫地！”瑭郎中顺势扫了方大郎一眼。 方红杏越是优秀，他对方大郎就越是恨铁不成钢，当年他可是比方红杏还要优秀的存在。 如今看看，像什么样子。 医术也荒废了。 这做不成一个好郎中，至少做一个好爹爹，但是他连这个都做不到。 这能让他不生气嘛！ 方大郎听着他们这一唱一和的，顿时就恼了。 凭啥他就得是那个受欺负的！ 正想着要如何崛起之际，就听到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冲着方红杏说到：“方红杏小姐，太后娘娘过来了。” 方大郎听到太后娘娘几个字，整个人一哆嗦，算是彻底蔫儿了。 “是来找我的吗？”方红杏问道，虽然这太后娘娘老是时不时地去薛府看望自己，但是也就稍微坐一会儿的功夫。 她今儿心血来潮跑到固家来，她怎么也来了，难道是紧跟自己而来，那也未免太奇怪了。 第211章 面糕 “太后娘娘说了，听说小姐您爹爹找到了，想要顺便看看酒老爷。”因为方红杏说自家阿爹就叫方大郎，所以这固家的下人都叫他酒老爷，听着有些怪怪的。 方红杏心中更加觉得怪异，自家阿爹有啥好看的。 而瑭郎中在听到丫鬟这么说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双手更是抓紧握拳。 只是他怕方红杏瞧出异样来，努力让自己快速恢复正常。 方大郎因为胡子太多，看不出表情，但是身上的状态也有些不大对劲。 “阿爹？”方红杏瞧了一眼方大郎，问道：“那你和我一起去吗？” 方大郎先是看了一眼瑭郎中，见他面色较之前苍白了些，心中一阵愧疚。 虽然心中蠢蠢欲动，却还是摇头：“阿爹一个大老粗，去见什么太后啊，要是把人吓着了，这可怎么担待的起。” 他现在的模样，他也的确怕吓到她。 当年，他也算是一个样貌英俊的小生，而如今，他根本不好意思再出现在她面前。 来叫人的丫鬟听了他们的对话都忍不住要对天翻白眼了，这太后娘娘让你们过去，你们难道还能有选择的余地？ 他们两个人竟然还考虑起去不去的问题了。 “我的老爷小姐哟，你们可不能让太后娘娘等急了啊！”小丫鬟都要哀嚎了。 方大郎的表情很是微妙，还好有胡子挡着，不然就能看到一张娃娃脸上布满了惶恐，焦虑，不安等负面情绪。 “那要不走吧？”方红杏看了一眼方大郎，他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呢！ 方大郎再次看了一眼瑭郎中。 瑭郎中并没有看他，只是轻哼一声，自己回了屋子。 如果说这个事情没有任何的猫腻，方红杏是绝对不相信的。 难不成自家老爹，以前和太后是认识的？ 可是……方红杏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 跟着丫鬟到了堂屋，方红杏就看到穿着便装的太后正坐在正位上喝着茶。 以往她多是带足了宫人的，今天反倒只带了几个贴身的。 “方红杏来了啊。”太后笑着看着方红杏，只是余光却是下意识地扫向站在方红杏身边的那个男汉。 虽然已经过了快十一年了，虽然他的长相已经变了很多，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确是他回来了。 他和方红杏，一起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之前那十几年，她一直在佛祖面前祷告，只求他们平平安安的，她宁可一辈子不见他们。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想他们都想的要发疯了。 感谢老天爷，让她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们。 现在就算让她去死，她也是死而无憾了。 而方大郎，一进门就忍不住将目光放到了太后身上。 淑妧和十年前一样，根本没有太多的变化，岁月只让她变得更加的美丽。 只是这样美丽的她，却让他自卑，不敢再靠近。 “阿爹。”方红杏轻轻拉拉自家阿爹的袖子，他该不会是因为太后长的太美貌，看呆了吧！ 方大郎被这么一拉扯，终于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跟着方红杏行礼。 太后在那么一瞬间要站起来阻止他们，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美丽的眸子中快速闪过一丝悲痛，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了以后才柔声说道：“不须多礼，哀家听闻方红杏的爹爹寻到了，就特意过来瞧瞧。”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方红杏说道，只是心中却忍不住嘀咕，自己找到爹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要说这太后喜欢自己，关心自己的话能理解，但是没有必要将手伸的那么远吧！ 不过这贵人的想法，方红杏觉得自己弄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可能是太后在宫里觉得太无聊了，正好这里有这么一个由头，就借着这个事儿出来了。 这小皇帝太小，后宫只有她和太皇太后两位，平日里根本没有别的乐趣，也难怪她总喜欢往外面跑了。 “都坐下吧，今儿宫里做了福寿糕，你们都来尝尝。”太后让人拿出几个小碟子，上面都是精致的小点心，唯独一盘，上面的点心样子很是普通，毫不起眼。 这固家的几个人作为长期陪客，只当象征性地拿了一个尝尝。 而方大郎，几乎没有犹豫，就拿了那盘子不起眼的白面糕点。 这个就是太后口中的福寿糕。 十多年过去了，她的手艺一点儿都没有进步。 那是再早些的时候，他过生辰，她想着特意下厨给他做些什么。 不过她自小娇生惯养，根本没有进过厨房，最后也就做了一碟子普通的白面糕。 第一次做的时候，那糕点还没有现在这个好看。 她还硬是要说，那就是福寿糕，吃了会有福有寿。 可惜，世事难料…… 方大郎万万没有想到，他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再吃到这个。 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方大郎现在只想，这胡子怎么就不能将整张脸，连同眼睛都遮住呢，这样他就不怕被人瞧见什么了。 “我在宫中甚是无聊，瑾容倒是可以时常和方红杏过来陪陪哀家。”太后见方大郎情绪波动比较大，便努力笑着将众人的视线都转移了过去。 “是。”固瑾容点点头应下了。 “方红杏如今跟着薛老太爷习医，可是有什么不顺的地方？”太后将头转向方红杏那边，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柔和。 她昨儿就听说了，她的方红杏去给汪将军的夫人看病了，虽说还没有出效果，但是她对她有信心。 要不是因为她固及方红杏最近要学习医术，她恨不得让方红杏直接住到宫里去，这样自己就能好好疼她了。 “都挺好的。”方红杏笑笑，有那么大的两座靠山，哪里还有人敢欺负她。 而且之前太后还专门给薛家那么大一个下马威。 “最近薛家那老太爷教你可尽心？”太后继续问道，她可一直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情。 她将她的方红杏交托给薛家，那也是瞧得起他们，偏偏还有人不识相！ “师傅对我挺好的。”方红杏说道。 虽说自己并没有将他当做真正亲近的人，但是他对自己还真的谈不上不好。 “之前就听你师傅说，你在学医上是极有天赋，想必这其中也有你这爹爹的功劳吧。”太后说话间又很是顺理成章地将视线放到了方大郎身上。 虽然他胡子拉碴的，但是她还是能看到他的皮肤比以前黑了不少，脸上隐隐也有了皱纹。 以前她老是笑话他的娃娃脸，若是没有经历那些，他必然不会像现在这般。 太后的心中更是愧疚万分。 都是她的错！ 方大郎现在鼻子都是酸的，要真的说话，那声音必然是哽咽的，只好一直缩着脑袋不做声。 方红杏以为自家阿爹是怂了，心中微微鄙视了一番，嘴上却不忘说道：“我阿爹不善言辞，不过医术却是极好的，我的这些医术都是他教我的。” 让她自己看医书，也算是一种教学手法吧。 而且在外人面前，多给自家阿爹一点面子也是无妨。 太后闻言，点点头。 她就知道，他不会亏待了孩子。 现在孩子那么优秀，她也就放心了。 “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太后轻轻一笑，“再过几个月，你也该十四了吧，你爹爹可有给你看中什么合适的夫婿人选？” 太后脸上带着一丝调侃。 原本坐在一旁做装饰的固静临闻言，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方红杏。 原来她也快十四了，很快就到嫁人的年纪了…… 明明看起来还那么小…… “没有。”方大郎有些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现在情绪还没有完全收拾好，不能多说话，不然准露馅儿。 “那你瞧着谁比较好，这方红杏如此优秀，自然得找一个同样优秀的。”太后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在她的心目中，方红杏自然比任何人都来得优秀。 第212章 对视 但是在京都那些贵公子心目中，方红杏的出身就太低了。 虽然她现在受太后的宠，但是本身没有出身背景的，这太后的宠爱，谁知道能有多久。 这容绒不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而且方红杏现在就表现的这么优秀，一般人娶妻都是为了帮助他打理内务的，方红杏医术好，以后要是名声打起来了，这男汉只会有负担。 “草民……”方大郎有些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缓了一下以后，才继续用有些奇怪的声音说道：“还没有想好。” 自己这闺女，主意比自己还大，他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帮她去物色人选。 他就怕哪一天，方红杏突然领回来一个陌生的男汉，对他说，这个就是她未来的夫婿了！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女儿太独立，他这个做爹爹的，压力也很大的呀！ “就哀家看来，那新晋的申状元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太后开口道。 之前她觉得薛醒易也不错，和方红杏又都是懂医术的，两个人以后真的在一块儿，也算是伉俪情深。 但是偏偏如今两个人差了一个辈分，这日子久了，太后的心思也就淡了。 反倒是申侗笠，之前她故意让他去做巡检的活，他心态倒是好，每天都按时去报到了，而且据说行事很是踏实。 虽说是文官出身，却一点也不文弱。 这让太后对他另眼相看了一番，因为他和方红杏又是旧识，太后就忍不住上了心。 如今这京都里的贵公子们，多少是有些陋习的。 这申侗笠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人倒是显得稳重不少，在太后心目中又是加分不少。 而且最最主要的是，这申侗笠上面没有长辈，这意味着方红杏一嫁进去就可以自己当家做女主人，她不用担心方红杏会受欺负。 种种条件说起来，让太后觉得这申侗笠只要学会了做菜，那差不多就是为方红杏专门定制的一般。 “小白鹭？”方大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自然是听说了之前住在自己家里的那个男丁考上了状元。 方大郎一开始的时候就猜到他出身不简单，只是因为当时一些错误的举动导致他必须留在他家了。 毕竟相处了有不短的时间，看到他有如今的成就，方大郎信心还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那小白鹭适合方红杏呢？ 他都管不了方红杏，这小白鹭就更加不行了吧！ 虽然不是说男丁的能力一定要比女子强，但是就他们两个站在一块儿，他就觉得这方红杏可不是小白鹭这般的男丁能够驾驭的。 “方红杏觉得如何？”太后看着方红杏笑的很有深意。 要是她也觉得不错的话，那她现在开始就可以着重培养他了。 先是找个由头让他去御膳房待上几日，接着找几个比较容易完成的任务给他，到时候就能顺理成章的加官进爵。 而且有她在，即使他以后发达了，也不敢有别的心思。 “啊！”方红杏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他们不是在讨论她的未来夫婿人选吗？怎么一下子问她了啊！ 她以为这不过是长辈之间的一种情感交流罢了。 毕竟不管是在那时候d古代还是现在，作为长辈，都喜欢参与小辈的婚事。 只不过现在把年龄提早了十几年而已。 方红杏在现代的时候，每次遇到这样的问题就直接装隐身，别人说什么只管点头就好。 现在自然也可以。 反正只点头，不应事。 而且主要是她现在对自己的未来夫婿完全没有任何的想法。 在现代都未必能找到真心相爱，一心对自己的人，更何况是在现在这样的男权社会。 “你觉得申状元如何？”因为是方红杏，所以太后脾气很好地又问了一遍。 “他人自然是极好的。”方红杏觉得申侗笠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都是很优秀的。 只是他们之间，方红杏觉得顶多算是好朋友。 谈知己还欠缺了什么，更不用说是男女之情了，那是完全没有。 太后听到方红杏说申侗笠人不错，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大了不少。 自己的眼光果然是正确的。 那当务之急就是让他去御膳房了。 等方红杏过了十四岁，就将婚事给定下来。 可惜太后的笑容还没有维持多久，就听到方红杏接着说道：“可是他长得比我还貌美，站在他身边，很有压力。” 这话一出，原本正想着在太后面前推销自己孙子的佰老太君一下子止住了动作。 太后因为方红杏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申侗笠的模样，好像……真的比方红杏要美貌。 这方红杏长的比较像她爹爹，娃娃脸，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模样可爱，但是少了一些秀美。 她在太后心目中自然是极美的，但是客观的讲，的确是不如申侗笠。 太后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有些女子喜好美男丁，自然不会嫌弃这点，但是她的方红杏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难不成，还得换人？ “哈哈哈！”佰老太君率先笑出了声，“太后娘娘，那你瞧着我们家这傻小子如何？” 佰老太君指的自然就是一直不说话的固静临。 这方红杏她瞧着是极好的，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次固静临还没有变色，太后的脸色先是微微一变。 这固静临是她极为看重的一位小辈，能力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且都督府里面的人也都是极好的。 但是她作为方红杏的……，她不能不考虑那些说法，克妻的名声实在是太吓人。 她怎么能让方红杏去，即使只是子虚乌有的，她也不敢冒险。 “阿临自然是极好的。”太后的笑容比之前淡了一些。 这佰老太君的性子，太后自然是清楚的，她心中也是很敬重她。 只是，在这个事情上面，她并不打算退步。 “奶奶，这男丁自当先立业后成家。”固静临突然出声到。 他一直到自己在外面的传言，都说自己克妻。 他之前一直没有当回事儿，但是如今，看方红杏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他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了。 他难道还配不上她这个乡下小丫头？！ “你给我只管坐着！”佰老太君很是霸气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笑的很是和蔼，好似没有察觉到太后的表情变化，“我瞧着方红杏也是极好的。” “这方红杏和当年的辰妹妹长得极像，我就瞧着一眼啊，就立刻喜欢上了。”佰老太君继续说道。 她这话一出，太后和方大郎都同时一惊，她难道发现了什么？！ 当年的事情，这佰老太君也是知情人之一，而且她和当年的瑭老夫人是最好的姐妹关系…… 这么一想，太后下意识地看向方大郎。 方大郎正好也抬头看向她，两个人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对视。 第213章 天葵 看到对方在自己视线里，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当年那么困难，现在他们还能再见面，如今再大的困难也不能打倒他们了。 而且佰老太君一直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就算真的发现了什么，也不用太担心。 “我瞧着也是极像的。”太后定了定心神说道。 太后最开始不安，并不是说是怕自己保护不了方红杏，更多的是怕她需要承受那些舆论压力。 她知道她的方红杏，不像一般的女子，她是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的。 她只要给她提供一个最好的后盾就可以了，让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去生活。 佰老太君听到太后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些。 她最开始只是怀疑，毕竟她没有犯病的时候，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这长得像的人的确不少见，但是不可能连耳垂的小痣位置都一样吧。 这是一个疑点，但是她并没有太在意，当年的事情过于复杂了，她根本没有这样的信心。 之后就是太后了，她的态度过分明显了，当初她虽然宠容绒，但是她一眼就能瞧出里面有多少的真心。 特别是如今这么一对比，那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有时候看着方红杏的眼神，她这个旁边者瞧着都觉得要暖化了一般。 如果没有那种关系在其中，她是不大相信的。 她当年生了老大，也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瞧过。 最后让她真正确定的就是刚刚太后的态度了。 要真的说起来，自家那孙子哪里不好了，顶多就是那克妻的名声不大好。 之前进宫的时候，太后还允诺她说，要是这阿临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只管说，她一定给他们做主。 但是如今，她亲口提了方红杏，她却故意岔开了话题。 方红杏只有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太后才会为了她，宁可违背自己早前说过的话。 太后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她对自己也一向很亲，会为了方红杏这样对自己，她要是再瞧不出来，那真的是老眼昏花了。 不过这样也能够理解，为什么那尉迟家老倔头会对她这么好。 她开始还以为只是因为长得像，现在想来，还是自己想的太少了。 当年尉迟家幸存的人，都回到了这里了。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这方红杏和阿临身上还真的是有一份婚约的。 当年她和辰妹妹因为生的都是儿子，所以没有缘分做亲家。 后来就说，延续到下一代去。 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而且辰妹妹去的又早，根本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个事情。 但是佰老太君如今看方红杏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舍得让她嫁到别的地方去。 自己那孙子是不大会说话，但是瞧着也算是一表人才，勉强配她也还算过得去。 而且这方红杏一看也不是以后会管理内宅的人，固家的话没有那种勾心斗角。 种种缘由加在一块儿，佰老太君都觉得，这方红杏和固静临，那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至于两个当事人，一个低着头剥手指甲，胡乱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还有一个，则是等着另一个人剥手指甲。 她就这么没心没肺，人家都在说她的终身大事了，她就这样的态度？ 虽说这次只是带了几个近侍，但是太后也不好在固家多待。 特别是她刚刚见到了方大郎，就更加不敢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免得让人多想了。 最后留下了不少精细的小玩意儿和一大批的珍贵药材，她带着宫人们回去了。 佰老太君见太后人走了，便笑眯眯地招方红杏和她一块儿回去说话了。 她琢磨着她见方红杏的机会肯定比太后要多的多，还怕不给她潜移默化了过来。 特别是她今天确定了她就是辰妹妹的孙女以后，心中更是跟她亲近了好几分。 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和固静临凑成对。 当年她们一直可惜没有生出一男一女来，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佰老太君就想圆了当年的心愿。 这样以后下去见了辰妹妹，也能让她放心。 固家永远是会和尉迟家站在一起的，无论何时。 “方红杏啊，你今儿还回薛家不？”佰老太君握着方红杏的手问道。 刚刚太后在，她都没有仔细瞧瞧她。 她这次在薛家待了好久，她都好长一段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这仔细一瞧，气色还真不错，个子也高了些，看着终于像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了。 “我这次出门都没有和师傅提前说，只和身边的丫鬟提了一句。”方红杏说这话的时候，面色还特别的坦然，一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那我到时候找个人去薛家说一声，你也好久没有陪我这个老太婆聊聊天了。”佰老太君很是感慨地说道。 其实吧，她觉得，这上学去薛家，下学回固家也挺好的啊。 这样还能让她和自家那孙子培养一下感情。 要是在别的地方，都讲究那些什么男女大防的，见面都要用个屏风隔起来。 那她抱曾孙子是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这佰老太君的想法那是一会儿一个样，开始还只想着让他们培养感情，如今都变成抱曾孙子了。 这思维跳跃的还真是有点…… “那行吧。”方红杏很是爽快地点头。 “既然你暂时不回去，那我中午叫厨房做些小梅花鹿排，是刚刚捕杀的，血还是新鲜的，等下你去喝一点。这女孩子喝点小梅花鹿血很有用点的，特别是这大冬天的。”佰老太君说到这儿，就忍不住问道：“那你天葵来了没？” 方红杏原本还想着美味的小梅花鹿排，冷不防被问那个问题，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半响以后，她才意识到，这天葵就是大姨妈。 她现在不过十三岁，之前营养又没有跟上，怎么可能会来！ 佰老太君见方红杏一脸茫然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心疼。果然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可怜孩子竟然连天葵是什么都不晓得。 “这天葵就是女子的小日子。”佰老太君很是体贴的又换了一种说法。 方红杏心中微微一囧，她看起来有这么傻吗？ 而且她是学医的，怎么可能会不晓得这个。 “还没来。”方红杏连忙说道，就怕佰老太君还以为自己又没有理解，再换一种说法。 “那就更加得补补了。”佰老太君想着自己当年十四岁的时候就来了，这方红杏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肯定得补。 方红杏张张嘴，想说这种事情顺应自然就好了，但是老人家这么关切，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又说了一些话，佰老太君就让方红杏自己去玩儿了。虽然她是恨不得现在就将两人凑成对，但是她心理也很晓得，欲速则不达。 方红杏出了门，就往姵芷那边走去。 那小妮子要成亲了，自然是和古褡勺，日子定在四月初八。距离今日已经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之前她一直在薛家学医，姵芷还专门找人给她送了喜帖，就怕她废寝忘食没有出门，错过了她成亲的好日子。 她现在既然都到了固家，自然是要去瞧瞧她的。 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她和姵芷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而且古褡勺，也帮过她很多忙。 看到他们两个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也是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哩i。 因为要成亲，如今固瑾容身边又加了一个小丫鬟，主要也是为了让姵芷有足够的时间去忙活自己的婚事。 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固家一直都很善待。 等过段时间，再让她回来继续跟着固瑾容。 等固瑾容嫁人以后，姵芷就直接做她的管事，专门管理她的嫁妆。 这固瑾容成亲，嫁妆自然是不会少，各种商铺、田地、庄园、牛羊，都是要有专门的人来打理的。 方红杏进去的时候，姵芷正在绣花，冷不防瞧见她进来，顿时一脸的惊喜。 “刚刚就听说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走了，没想到还在呢！”因为太后也在，姵芷便没有半路再跑进去。 原本还以为会错过，没有想到方红杏竟然没有直接回薛家。 第214章 嫁衣 姵姐姐都要嫁人了，我自然要过来瞧瞧哩。”方红杏笑着说道，眼睛扫向面前的红布，这块红布上面绣了精致的绣花。 “姵姐姐手艺真好。”听说这女子出嫁，这嫁衣得自己做，方红杏觉得自己可能只能穿着纯红色毫无花样的嫁衣出嫁了，略微有一些近似于酸楚的情绪。 这做衣服都已经很考验她的技术了，更不用说是绣花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今儿怎么有空闲过来，听说你之前医好了郜家的少夫人呢。”姵芷轻轻戳了一下方红杏的胳膊，虽说是抱怨的话，但是却不见真的抱怨。 说到后来，反而好奇起来了。 因为知道方红杏在薛家学医，所以对于薛家的事情，她也在关注了不少的。 这郜家的少夫人又是一个交际圈子大的，不过几日功夫，方红杏会给妇人治病的事情就传出来大家知晓了。 她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方红杏不是一般的人。 “其实郜家少夫人的病并算不得严重，只不过是避讳就医罢了。”方红杏谦虚地说的很是轻描淡写，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 “这个倒是，毕竟男女有别，要是多些女郎中就好了啊。”姵芷就忍不住感慨道。 她自小生活在都督府里，也跟着固瑾容去过不少的大户人家，见过有些夫人得了病，还要千方百计地瞒着，就是被人知道了，也不会找郎中看噢。 现在方红杏能给她们看病，真的很好啊！ “姵姐姐，我也这么想呢！”方红杏见姵芷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你说要是这讲堂专门开一门课，是教女子学医的，你觉得如何？” 姵芷听方红杏这么讲，先是眼睛一亮，不过马上就灭了：“这个想法好是好，但是不大实际噢。” 见方红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姵芷才说道：“首先这学医，得先学会识字，但是一般会让女子识字的，基本上都是官宦人家，可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多半不会出来抛头露面，这些女子多是想嫁一个好的夫婿老公。” 虽然很多女子心中也会感慨如今的现况，在自己遇到这些病症的时候哀怨没有女郎中。 但是她们自己却是不愿意站出来，成为一名女郎中。 和嫁人以后的荣华富贵相比，这个未免太没有吸引力了。 而且学医难，吃的苦多，可能还会脏乱，这官宦人家的小姐谁愿意吃这个苦呀。 这些加在一块儿，愿意当女郎中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 方红杏也知道自己想的有些天真，但是要是连最早站出来的人都没有，那这个女子看病难的情况就更加并不可能被改变了哇。 “姵姐姐，如果是你，你愿意吗？”方红杏看向姵芷，问道。 其实说起来啊，这姵芷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她胆子大，有自己的主意，而且又识字。 见方红杏将主意打在了自己身上，姵芷连忙摇头：“我可不行，等嫁了人，我就得在家侍奉公婆，还得照顾夫君呢。”姵芷在说到夫君的时候，脸色红了一圈。 方红杏叹了一口气，前途果然很渺茫啊，难怪之前自己那个便宜师傅会那么肯定地说自己是异想天开了。 当年尉迟家那么大的家族，也不过培养出了几位女医，她现在就一个人，就想做当年一个家族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容易吗？ 就是想想，都觉得难。 “方红杏。”姵芷见方红杏有些萎靡，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拒绝的太果断了，是不是刚刚应该要先稍微犹豫下呢。 “其实我觉得吧，那你的想法是极好的，但是这数百年来，日子就是这样过的，你尽力医治就很好了，没有必要折腾那么多。”姵芷劝道。 而且现在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特别多，她不想方红杏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姵姐姐，你知道吗？”方红杏眼睛直直地看着姵芷，话语中充满了满满的自信：“我想要做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去做，不管结果会是什么，而且我想做的事情，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失败过！” 不知道是方红杏的表情过于坚定，还是她的眼神过于闪亮，有那么一瞬间，姵芷愣在了原地。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身上会有这样的光亮！ 方红杏，和她，和这里所有的女子都是不一样的喔。 她觉得，那些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不能将方红杏怎么样！ 姵芷突然有种感觉，也许她真的会成功！ 方大郎抱着那碟子吃剩下的福寿糕，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西苑。 一进门，就瞧见自家老爹正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接触到他的眼神，这一下子脑袋就清醒了，下意识地想将手里的碟子往身后藏。 “藏什么，当我老眼昏花连这个都看不到了？！”瑭郎中扫过他手上的东西。 他就是不用脑子，也可以猜到，这个东西肯定是那个女人送过来的。 “爹……”方大郎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苦涩。 “叫什么爹，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儿子在十年前就被一把大火烧死了，连同我那儿媳妇！”瑭郎中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方大郎的脸色一下子就煞白。 因为嘴巴颤抖的频率过于迅速，连带着胡子也是窸窸窣窣地动着一样。 “爹，您不要说这种话。”他知道当年的事情，自家老爹肯定很难释怀，但是事情距离现在都过去了十年了啊！ “不然你还想怎么着？让我支持你和她再续前缘，反正当年那个人也死了？”瑭郎中看着方大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当初尉迟家几百号人，如今就幸存了他们三个。 他有什么脸面，再去见那个女人！ 应该说，那个女人又有什么脸面来见他们！ 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当时答应让他们成亲，他早就该知道，这太漂亮的女人本身就是一个祸端。 不过他也要感谢她，至少她生下了方红杏。 “爹！”方大郎的脸色由白变红，他不喜欢他这么说，当年的事情他们是有责任，但是罪魁祸首明明就是那个男汉。 就因为淑妧生的美好，所以就要把错都放在她身上吗？ 这些年，外人瞧她是过的滋润顺利，但是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在那吃人的皇宫里，怎么可能过的轻松。 “不要这么叫我，若不是瞧在方红杏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让你在这儿？”瑭郎中寒着一张脸说道。 他原本就长的比较凶，如今再做这个表情，要是小孩子瞧见了，非直接吓哭了不可。 “我恨不得这辈子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不然，不然那尉迟家几百人也不会这么白白死去。 那些人甚至在死之前都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先是被人下了迷药，后是活活被烧死，他们原本都是行医积德的人，谁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偏偏就因为他们的缘故，最后死了，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他唯一庆幸的是，还好当初庱儿已经去世了，至少不用受那么大的罪过了。 但是他所有的兄弟，甚至老母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这让他如何心平。 这些年，他只要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就恨不得将那个男汉杀死，即使赔上自己这条贱命。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虽然说他做事极端，但是不得不说，他并不昏庸。 皇家子嗣单薄，一旦他毫无征兆地死去，整个朝廷都会乱了。 他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仇恨，害了天下更多的人。 第215章 耳闻 可是当年的事情，淑妧她也是受害者啊，明明都是，都是那人的错。”方大郎红着眼，努力压抑着声音，不让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大，说道。 他虽然现在情绪激动，还是记得要顾忌现在所处的环境的。 虽说这边比较偏僻，但是这都督府人也不少噢。 “和那些无辜死去的人相比，她已经很幸运了。”瑭郎中知道她本身并没有错，但是那些死去的人，谁又是有错的呢。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她毕竟是方红杏的亲娘。”方大郎的眼中带着痛苦，他不想自己的亲爹这么说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这个事情我得提前先和你说清楚了，你要是敢和方红杏说些有的没的，到时候别怪我手段激烈。”瑭郎中看着方大郎，严肃的表情表明了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她们本来就是……”方大郎张口语言。 但是瑭郎中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不管她们本来是什么关系，现在方红杏只是你的女儿，我的孙女，和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忘记了，这皇家的人，是最最无情的。” 当年尉迟家为皇家尽心尽力了那么多年，就因为当初先帝的一个私欲，就直接毁了那么大的一个家族。 这皇家，最是不将别人的命当人命看。 “淑妧不会的。”那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方大郎万万是不会相信她会变成这样子。 而且他今天看到了她，她和当年一样，还是那个她。 “呵。”瑭郎中轻笑一声，“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当年的皇后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些没有出生的龙子凤女，那些可都是你的淑妧的手段啊！” 不然就她毫无背景的在宫中，怎么可能坐到现在的位置。 方大郎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他虽然带着方红杏隐姓埋名住在乡下，但是他时不时的消失一段时间，就是在打听这些消息。 他最初认识她，就是被她的才智所吸引。 她要真的要想法子对付人，一般人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他心里还是愿意相信，他的淑妧还是最初那个善良的女子，还是如初见一般。 “就算她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但是你也不要忘记了，还有一个小皇帝呢！”瑭郎中继续说道：“这小皇帝可是她和先帝生的，先帝那么心狠手辣，不顾念旧情，你觉得流着他血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心性。” “他要是知道自己心目中最为纯洁高贵的母后有着这样的过往，他会怎么对付我们，会怎么对付方红杏？！” 说到这里，瑭郎中的声音一下子就锐利了起来。 他不过是条老命，活也活够了，真的要对付他，他也无所谓。 但是他的宝贝方红杏，现在才不过十三岁，她应该活的多姿多彩，而不是被人虎视眈眈地看着。 方大郎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听瑭郎中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一下子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敢拿方红杏去冒险。 “我知道了。”方大郎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其实他本来就没有那样的奢求了，只希望淑妧能过的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只是因为今天见到了，他才有了一丝不该有的渴求。 自家老爹骂的对，把他骂醒了就好了。 他现在也不年轻了，守着方红杏和老爹，安安稳稳过日子也就好了。 到时候给方红杏找个好夫婿，他也算是没有白活这辈子了。 “你也不要怪我，如今尉迟家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我也不指望能重振尉迟家，只希望你们都能顺顺利利地过下去，特别是方红杏，她这么优秀，我不想因为当年的事情，影响她的未来。”瑭郎中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方大郎想起今天方红杏和他们说的事情，自己的女儿是有大志向的人。 反倒是他这个做爹的，一直纠结在儿女情长之中。 这么一想，方大郎顿时就羞愧了，他连一个孩子都不如。 “我知道爹你是为我们好，我会努力将医术捡起来，至少能给方红杏一点帮助。” 瑭郎中有些欣慰地点点头，还好，他脑袋还不算太糊涂。 “既然你能自己想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既然人也骂过了，瑭郎中就开始进行比较温和的话题。 “嗯。” “阿爹，瑭郎中，你们刚刚在吵架吗？”方红杏刚刚走进西苑，就很敏感地感觉到气愤不大对。 再加上她耳朵一向特别的灵敏，隐约间听到一些词语，只是暂时无法组成合适的句子。 听到方红杏的声音，两个人都是大吃一惊，他们都没有发现方红杏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们刚刚竟然专注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两个人都是习武之人，原本耳目就比一般人更加敏锐。 方红杏又只是一般的女孩子，他们心中一阵后怕，希望她没有听到什么。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啊？”瑭郎中努力让自己的面色恢复得正常。 都是这个孽子，害他愤怒之下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和佰老太君说了一些话，又去见姵姐姐，就过来了。”方红杏歪着脑袋很是疑惑地问道：“你们刚刚是在讨论什么吗？” “就是随便闲话几句，和你阿爹聊聊你们以前的生活。”瑭郎中睁着眼睛说瞎话，最好方红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一向不大擅长做这些。 方红杏听瑭郎中这么说，自然是不信的。 她很肯定，刚刚他们之间的谈话很是激烈，如果是照瑭郎中说的，谈以前在乡下的事情，那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情绪。 而且自己阿爹到现在都还没有说话，神色有些萎靡的模样。 要说是他做了什么蠢事，被瑭郎中教训了，她还更加能接受些。 “哦，那你们说的那个淑妧是谁啊？”方红杏问道。 她其实就隐隐听到这个名字，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和她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说不定就是她那个一直没有出现的神秘的娘么…… 只是，她怎么觉得淑妧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听到方红杏说到“淑妧”的名字，瑭郎中和方大郎两个人的脸色同时都变得煞白一片。 她到底听到了多少呢？ 带着宫人们回到宫中，太后便屏蔽了身边的人，独独只留下了鹿嬷嬷一人。 “奶娘，您瞧见了吗，是他，是他回来了。”太后捂着嘴，哭的不能自己。 原来先帝当年在这个事情上面真的没有骗她，他真的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 他至少有这么一件事情，不是骗自己的。 “小姐。”鹿嬷嬷跪坐在太后面前，很是怜惜地撩开她额前的一缕头发，上面赫然是一个看着很是刺眼的伤疤。 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面显得很是突兀，不过因为平时被头发遮住了，一般人看不到。 “您算是苦尽甘来了。”她的手指拂过她的伤疤，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大家只知这鹿嬷嬷的祖上出过一个御厨，但是谁都不晓得，她是太后的奶娘。 太后闺名路清晚，是钦州知府家的嫡女，而钦州的位置就在京都的隔壁。 当初她出嫁，鹿嬷嬷因为家中儿媳要生孩子了，便回去伺候儿媳了。 谁知三年后，尉迟家毁于一场大火，而太后的娘家路府所有的人则死于强盗的手中。 只是因为路家在京都称不得有名，所以那件事情，现在基本上没有人会再提及了。 第216章 疼爱 这鹿嬷嬷因为当时不在，所以逃过一劫。 后来她听说了这个事情，这才特意寻了过来，借了一个远方亲戚的名号，进宫做了嬷嬷。 那个时候太后才刚刚进宫，她从小性子要强，当时她还不晓得两家被灭门的事情，只是那先帝想要亲近于她。 她一怒之下就打了先帝一个巴掌。 偏偏先帝对她是真心喜爱，挨打了也不吭声，反而越发地对她好了。 这个时候鹿嬷嬷正好因为话少外加厨艺好，被挑到了当时被封为贵妃的太后身边。 太后这才知道两家被灭门的事情，悲痛之下，当着先帝的面撞了墙。 在她不愿治疗的情况下，先帝这才和她说，这尉迟家还有人逃出生天了。 还故意说就是方红杏父女。 太后这才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后来先帝为了让她从了自己，还在她平日用的香薰中添加了某些药物…… 小皇帝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心里还有那些念想，她怎么能活到现在。 “奶娘，可是我……”太后的手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肩膀，可是她已经不是他爱的那个纯洁无暇的淑妧了。 她甚至还和仇人生了一个孩子。 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即使是和先帝的孩子，太后对小皇帝却还是真心的好。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小姐，你不要想太多，姑爷知道你心里的苦，而且小小姐现在也找到了，这日子正是要好起来的时候，您要多看开些。”鹿嬷嬷拍拍太后的背。 她苦命的小姐！ 当年那些大家小姐都羡慕她的美貌，可惜就是因为这个美貌，害的两家人变成这样。 若不是心中那仇恨和念想，鹿嬷嬷知道，自家小姐肯定是坚持不到现在的。 还好，还好姑爷和小小姐都还在。 不然她都怕自家小姐撑不下去。 别看她表现出来的是那么的风光美好，但是只有她晓得，她的身子已经虚了。 十年前，她光是自杀，就用了不知道多少的手段。 撞墙，绝食，甚至上吊。 老天没有让她死去，想必就是预料到了，还会有今天这个时候。 鹿嬷嬷只要一想起瑭路两家死去的人，就一点儿都不后悔，在那狗皇帝的饮食中动的手脚。 她祖上的确是御厨出身，她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但是她比一般的厨师，更加懂得食物的相生相克。那狗皇帝身子本身就虚，她不过用了十年的功夫，就让他归天了。 而且根本没有人会怀疑到她们身上来。 就连他那个亲娘，都只当他是坏事做太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太后含着泪点头，她哭也是因为开心，至少他们都活着。 她知道，瑭郎中不愿意原谅她，她也能理解，如果没有自己，尉迟家不会有那场浩劫。 “好了好了，快点擦擦眼泪，先用个午膳，你的胃，可禁不起饿。”鹿嬷嬷用手绢帮太后把眼泪擦干净。 “听奶娘的。”太后努力让自己破涕为笑。 在这宫里，她一直都知道，只有奶娘是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 鹿嬷嬷欣慰地点点头。 当年她生第二胎的时候，是个女儿，偏偏她那女儿是个命苦的，在肚子里就被脐带缠死了，她心里一直喜欢女孩儿，知道的时候，眼泪都要掉干了。 后来有人找到她，说是钦州知府路家在招奶娘，想让她去试试。 她第一眼瞧见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就觉得自己的女儿要是活下来，说不定也是这么一个。 从此以后，她就安心留在了路家。 自家男汉因为这个，就在路家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 而她唯一离开她，就是那一次。 她也庆幸自己那次离开了，不是说她怕死，而是因为她现在活着，才能帮她复仇。 鹿嬷嬷知道太后心中是恨的，可是她又被人捏着要害，那对父女就是她的命根子。 但是她不一样，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下手，狗皇帝，和他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妃嫔，甚至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既然他这样对路家和尉迟家，那她也用同样的手法对待他。 只不过一个是一网打尽，快刀斩乱麻，一个是温水煮青蛙，不过只要效果相同就好了。 要不是太皇太后那老太婆还算有点良心，她现在也未必还能享受这荣华富贵。 做这些事儿，她也不后悔，以后下了地狱，让她一个人背负这些罪孽就好，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 而她的小姐，她这辈子受的苦已经很多了，她只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再说方红杏他们那边，方大郎和瑭郎中两个人面面相觑。面对方红杏的问题，他们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淑妧只是以前的一个邻居。”方大郎见自家老爹只是将眼睛撇向一边，明显是将这个问题推给了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邻居？”方红杏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方大郎：“是住在哪里的啊？” “就是那西大门那边。”方大郎下意识地将以前尉迟家的位置说了出来。 “可是阿爹，你以前不是一直和我说，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那个小村寨子里的吗？”方红杏一下子就听出了里面的破绽。 不过她说的这话也是诓他的，他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方大郎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个问题，他只好求助于自家老爹。 可惜瑭郎中根本瞧都没有瞧他一眼。 方红杏难得能抓住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愿意放过。而且直觉告诉她。 自家阿爹和瑭郎中的态度都这么的奇怪，这个事情指不定就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不得不说，方红杏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而且就算是以前的邻居，那阿爹你为什么要因为她和瑭郎中吵架，难道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好吧，这么一来，瑭郎中想要当做不关他的事情就不可能了。 他不擅长说谎，但是真相，他更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 所以气氛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方红杏觉得，有必要打破一下现在的这种僵局。 她清了清喉咙说道：“其实吧，有些事情我已经猜到了。”方红杏扫过他们两个人，见他们不以为然，便只好下重药了。 “其实我姓瑭吧。” 原本方大郎心里只是有些好奇，她猜到了什么，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放了一个大招，人直接踉跄地往前面冲了一步。 就是一直毫无表情的瑭郎中，面上也是一阵抽搐。 “你怎么会这么想。”方大郎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显得淡定些。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女儿比当爹的心理素质还好。 “阿爹，你承受能力也太差了，我这话才说了一半呢！”方红杏故意鄙视地瞧了方大郎一眼，他还真以为自己和他一样啊，没长心眼儿似的。 “那还有一半是什么……”方大郎有些不安地看了瑭郎中一眼，心中忐忑，她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难道她知道淑妧是她的…… 他顿时有些不敢想象了，他能不听那剩下的一半吗？ 呜呜，他不敢听…… 见自家阿爹一脸的惊恐，方红杏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她估计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过她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剩下的一半，我可不告诉你！” 既然他们不告诉自己，那她也不打算告诉他们，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们吊着她，她也要吊着他们，礼尚往来不是！ 方大郎原本还等着听噩耗是什么，没有想到方红杏说了一半不说了，顿时就傻眼了。 这，她到底是猜到了多少啊！ 饶是瑭郎中，他现在也摸不准，这方红杏到底知道了哪些。 不过他确定，至少太后的身份，她并不清楚，他暂时就放心了。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只要不是这件事情…… 方红杏在固家吃了午饭，又被塞了不少的糕点，这才上了马车，打算回薛家。 这佰老太君是一点儿机会都不愿意浪费，根本不管什么世人眼光，让自家孙子，也就是固静临骑马护送方红杏回去。 说什么现在京都也不大太平。 现在太平盛世，又是天子脚下，哪里会不太平。 而且这固静临什么时候给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偏偏佰老太君说的时候，他是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虽说没有点头答应，可方红杏上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骑着凌云波等在了一边。 方红杏心想他虽然性子有些别扭，但是还是蛮孝顺的。 至于别的，根本就没有多想。 “你这样，不会被人说闲话吧？”方红杏随口问了一句。 “不会。”固静临毫不在意地说到，这京都多的是闲言闲语，就算他不出门，说不定也会被编排什么。 不过三八的事情多了，像这类事儿基本上都是一阵风的工夫就过去了啦。 第217章 拦女 书接上回，其实他也不是在乎别人目光的人。 “听说，听说你想找女子学医？”固静临还是开口问了。 方红杏微微一愣，这个好像她只有在早上的时候，和自家阿爹以及瑭郎中讲过吧。 他怎么又会知道呢？ 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他耳朵里了呀。 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姵芷。 这裴小妞和古褡勺之间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古褡勺对固静临又是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感情，也难怪他也知晓了这件事。 她只是感慨，这里虽然没有那么发达的通讯工具，但是传播三八的速度一点儿都不慢嘛！呵呵。 “你有合适的人选？”方红杏问道，其实她现在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有能力去教别人医术了。 只是想着有备无患，先慢慢让她们自己看医书，到时候上手也快些。 “你要是现在不急着回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固静临说。 之前古褡勺和他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这种想法。 他想起之前古褡勺那傻大个说起方红杏的时候，那一脸崇拜的模样，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记挂着别的女子作甚！ “去哪里？”方红杏一听。顿时撩开了布帘，饶有兴趣看着固静临问道。 难道他有合适的人选不成？！ 可是按照之前姵芷说的，方红杏觉得应该不大可能啊！ “到了你便知道了。”固静临说着用眼神示意她拉上布帘进去。 方红杏撇了一下嘴巴，好吧，还搞神秘呢! 目的地比方红杏想象的要远的多，她在马车里面吃了两碟子辣椒，一大壶茶水，又头晕目眩了好一阵，这才听到外面固静临说了一句：“到了。” 自从到了京都，方红杏还没有怎么坐过这么长途的马车。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只要她出门，随身必然会带上辣椒，就是防着自己晕马车。 “你这是……”固静临瞧着方红杏有些头重脚轻地下马车，整张嘴巴又是红红的。 心中顿时了然。 “注意脚下。”方红杏虽然听到他说的话，但是下去的时候还是一阵腿软。 还好固静临眼疾手快。一把拎住她脖颈后面的衣服，防止她摔倒。 “谢了。” 方红杏扶住马车的一侧，让自己先缓一缓。 等她觉得脑袋清醒了些，这才打量起这里的环境。 粗一看，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荒郊野外，但是再细细一瞧，又有些不大一样。 “这里是？”方红杏问到。这里就有她要找的人吗？ “罪役所。”固静临解释到：“一般犯了大罪的官员的家属，就会被带到这边来。” “这种地方……”方红杏踮起脚仔细观察了一下：“应该不大会让女子来吧。” 一般女子不都是放到舞乐馆吗？ 如果是男丁的话，那她根本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啊，薛家多的是学医的男丁。 “一般是不会，但是有些天生面容有瑕疵的女子，舞乐馆并不会接收。”固静临说到。还有一些性子比较烈的女子，宁可毁容来这边，也不愿意去更加轻松一点的舞乐馆。 而他这次，就是专门带着方红杏来找这样的女子的。 他记得，前几年因为那个案子，这里接收了不少的女子，只是都过去了几年了，还不知道有几个活着。 毕竟这里的工作，就是一般的男丁都扛不住，更不用说是女子了。 而且并不是说到了这里，就安全了，那些小头领性子多残暴，漫骂鞭打是家常便饭。 因为这里都是罪臣之后，自然不会有人关注这些。 “哦。”方红杏表示了解地点点头。 反正她又不是选美，脸长得怎么样完全没有关系。 真的细说起来，好像也有些关系，这作为郎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有一张让人愿意相信的脸，特别是眼神。 这样治疗起来会方便不少。 不过这里女子可以戴帷帽，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跟着固静临往里走去，方红杏才发现里面还有一排的屋子，不过就外表看，就知道里面的条件不会太好。 走近以后，马上就有一个男丁迎了上来，很是殷勤地说道：“固都督，您来了啊！” “我之前叫人和你说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固静临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脸上的神色很是冷淡。 “小的已经都准备好了，您进去就能瞧见了。”这男丁说完还不忘对着固静临一阵挤眉弄眼的。 如今这贵公子的口味越来越重了，这找女人都找到罪役所来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小头领可以管得着的。 他还巴不得他多挑上几个，这样他说不定能多拿几个赏银子。 要知道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没有别的挣外快的机会。 就算没有银子拿，能和固家的小都督搭上一点关系，那也是很好了。 方红杏有些疑惑地瞧了那小头领一眼，他刚刚脸上那奇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没有细想，方红杏就被屋子里面的几个女子给吸引住了。 只见她们身上都穿着已经看不出原色的麻布衣，脸上多少都是有些瑕疵的，头发盘在头上，还湿漉漉的。 这瞧着，应该都是刚刚梳洗过的。 想必是这固静临让人提前来知会过，这小头领就让她们赶紧梳洗了一番。 这平日，可能模样比现在还要凄惨一些。 “固都督，您瞧着怎么样？”那小头领半弯着腰，一脸的谄媚。 但是他的眼睛在扫到那些女子的时候，立马就变得很是凶恶。 要是她们敢有什么不敢有的动作，等他们走了，看他怎么收拾她们！ “方红杏，你有什么想问的？”固静临转头看向方红杏，她还在打量她们。 “你们，有谁识字。”方红杏在心里想了下，便问道。 她专门跟着固静临到这边来，就是要找识字的女子。 要是不识字，那大街上随便买一个就好了。 这京都里，卖身葬父，卖身救母的事情可不少。 在场一共是十二名女子，识字的占了十个。 方红杏心里有些小激动。看样子是真的来对了。 “那好，你们十人，每人读一篇给我听听。”方红杏从怀里掏出一本医书，她正好随手带上的，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处。 这药材上也是有不少的生僻字的，用这个考验她们也不错。 一遍读下来，又剔除了两个。 不过方红杏并不觉得失望，她觉得自己这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就很好了。 因为是挑第一个，所以要求才要更加的高。 “你们几个，可有晕血症？”方红杏问道，这次倒是没有人因为这个站出来。 其实也正常，在这样的环境下，每天都有人死去。每个人都活的跟行尸走肉一般，谁还会怕血。 又问了一些细节上面的问题，回答方红杏都不算特别满意，但是又不算特别不满意。 方红杏自己也纠结了。 开始只想找一个能识字，愿意学医的女子就好了。 现在她又想挑一个有天赋的，瞧着聪明些的。 这些女子都因为压迫，完全没有了自己的脾气，而且眼睛毫无神采。 这样的人，带回去当丫鬟是好的。 但是方红杏要找的是一个能有自己独立人格的女郎中。 她也知道自己强求了，可是…… 固静临看到方红杏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心中便了然了。 “还有别的吗，我记得三年前……”固静临还没有说完，那小头领的脸上就是一白。 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固静临面前，开始自己抽自己巴掌：“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第218章 服役 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不光是方红杏，就是固静临，也有些措不及防呀。 “你这是……” “小的不知道那人是都督您的人，我这就将人带过来让你瞧瞧。”那小头领说着，就抖着身子跑了出去。 他听说这固小都督和镇国都督的脾气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年镇国都督可是屠过城的人，他今儿早上还抽了那人好几鞭子，自己这个小命吖…… 小头领从最开始想着捞点好处，到现在，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了哦。 “你对他做了什么吗？”方红杏有些茫然地看着固静临问道。 固静临只是回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 没一会儿功夫，方红杏就看到那小头领带着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进来。 那人要说走都有些牵强，应该算是被那个小头领拖着过来的。 “这个是？”方红杏怎么看都没有看出来她是一个女子，只感觉她身上各种脏乱，看不清眼色的布料挂在身体上，零零碎碎的，还露出不少的身体肌肤。 头发乱糟糟的，直接将脸都遮住看不到了。 这要是倒在路上，人家更多只可能以为是一坨烂布条。 “这个就是刚刚固都督说的那个了，三年前，送到这里来的汪家的人。”那小头领将人放到一边，笑的有些尴尬，这三年过去了，当年送来的人，也就活下来这么一个了。 这进了服役圈，本来就没有指望出去了，他们打的时候自然也就毫无顾及没多考虑了。 就算不挨打，每天的工作也足够他们累成狗了。 这要是一生病啊，人就齐刷刷的全死了，没一个能撑过去的。 而现在这个，过了三年还活着，而且还是活蹦乱跳的，让他们看着都惊讶。 当年她送进来的时候不过只有十岁，因为脸上长满了小红点，那些舞乐馆的馆主都不要她，她性子也倔，就到了这里。 明明才十岁，偏偏力气比一般的男丁还要大，但是胃口也大，每天就她吃的最多。 她来了以后，厨房开始老是少东西，调查了好久，后来才知道是她偷的。 当时她被狠狠地揍了一顿，但是没有三天，厨房又少了东西，之后自然又少不得一顿打。 这偷偷打打循环着，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等到她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日小头领突然发现当年长满红疙瘩的脸已经变得光滑。 他在这里待了五年，现在都二十多了，却还没有讨上媳妇儿，这瞧着她虽然吃的多了些，但是模样也算不错，就对她上了心。 偏偏她是个不识抬举的，每次他想稍微尝点甜头，她就使劲儿地反抗。 要不是他身上有鞭子，小头领都觉得自己还对付不了她呢！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的力气能有那么大！ 昨儿他趁着她在擦澡的时候，就偷偷扑了过去。 一顿厮打以后，她就被自己打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自己也不好过，身上都是伤痕，只不过现在被遮盖了起来。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事儿，但是偏偏今儿这固都督特意问道了她。 这小头领本身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一下子就被吓尿了。 他哪里晓得，这固静临不过随口一问。他就是自己做贼心虚，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汪家？是当初那个造假案的汪家？”固静临问道。 当年那个案子，固静临也有所耳闻，其实这个汪家也算是倒霉。 这个案子当年是刑部接手的，原本一般的造假案。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但是他们造谁的假不好，偏偏造的是现在的太后娘娘的。 当初还是贵妃的太后娘娘因为一副佛像，被世人称赞不已。 之后汪家的书画铺子里就多了这么一副据说是太后娘娘画的佛像，不用查证就知道是仿的。 偏偏这汪家不知道低调，这被有心人一举报，就惹了官司。 先帝那是最是见不得有人模仿这个，顿时整个汪家就因为这么一幅画给抄了。 男的充了军，女的长得过得去的进了舞乐馆，长得对不起的就到了这里。 “是是是，就是那个汪家，之前送到这边来的一共是三男一女，不过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了。”小头领连连点头，心里还是思索怎么解释她身上的伤口。 要不是专程来找她的也就罢了，不然他这条小命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这人……”方红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们平日里就这么对待他们？ “她就是之前想着逃跑，所以被打的狠了点。”小头领连忙解释道，就怕把责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放！你！老！娘！的！狗！屁！”原本还软趴趴地瘫在地上的人，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 方红杏原本想要往她那边凑过去瞧瞧。突然听到这话，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没想到，这还是位有个性的主儿！ “那你倒是说说，那怎么放屁了？”方红杏笑着问道，刚刚见多了那些面容呆滞，毫无灵性的女子，现在冷不防瞧见这么一位，她心里还觉得挺特别，顿时就来了一点兴趣。 汪传儿原本正全身疼的心里直骂娘，突然鼻子闻到一阵淡淡的药香，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她听到了方红杏的话以后，才继续恨声道：“这个王八蛋，想要趁人之危，怕被我打，才把我打成这样，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呢，连我都要下手！” 方红杏听她这么说，心里顿时一阵失笑，她这是在骂人呢，还是在说自己呢！ 那小头领平日里在这些人面前耀武扬威的，但是现在固静临坐在这边，他被汪传儿这么骂，连吭一声都不敢。 余光一直瞄着固静临，冷汗唰唰唰地直往下掉。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贱人现在竟然还有力气告状。 要是她等下没有被带走的话，他非得让她知道，谁才是大爷！ “他为什么怕你打他？”方红杏很是好奇地问道。 就她看来，这个人和那个小头领，她一看就弱势，怎么这小头领反倒怕她打人。 “我力气大！”汪传儿很是自豪地说道，她就是凭着这个，才能在这里地狱一般的地方活下来。 “哦。”方红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识字吗？” “学过几天三字经。”汪传儿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倒霉。 她娘原本只是那汪家三老爷在外面遇见的一个村夫妇，偏偏有了一段露水情缘，然后有了她。 小时候她就叫钏儿，后来十岁的时候，被带回了汪家，这去讲堂才不过几个月，因为她脸上发了红点点，她就被关在了后院的小屋子里，就连饭都不让她吃饱。 原本她娘把她送到汪家是为了不让她挨饿，现在好了，这吃饱的日子才过了几个月，她就被送到了这个鬼地方。 这一待就是三年，还好她原本就皮糙肉厚的，不然老早就跟着她那三个便宜哥哥去见了阎王了。 这里虽然日子苦了些，但是她觉得总比死了要好。 没想到这个死不要脸的竟然想对她霸王硬上弓，汪传儿愤怒的是她现在比男汉还黑上几分，他怎么就瞧上自己了啊！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回去。”方红杏看着汪传儿问道。 其实就她自己说的，不过学过一阵子的三字经，可能识字量远远不如之前的那些人。 但是相比较那些，她更加像一个“人”。 “跟着你能吃饱饭吗？”汪传儿一下子抬起了头，她这才发现，原来面前的这个女子比她大不了多少。 “肉管饱。”方红杏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汪传儿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那我愿意跟着你！”只要能吃饱饭，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方红杏转身看了固静临一眼。 固静临意会，开口道：“那就这个女孩子吧，给她在这里直接销户吧。” 当他听到刚刚的对话的时候，他就知道，方红杏肯定会选她。 她们身上有不少的相似点，但是又有更多的不同点。 小头领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们怎么好选不选的，就选了这个汪传儿啊，那他以后还有活路吗？！ “都督啊，这个丫头脾气坏的很啊，还喜欢打人，这小姐选了她，指不定哪天就被咬了啊！！”小头领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我不是男汉，不会对她做禽兽不如的事情。”固静临还没有说话，方红杏就没有好气地说道。 那小头领觉得冷汗流的更加厉害了些。 早知道他应该咬紧牙关，不让她出来的啊！ 固静临只是看着方红杏，眼里多了不少的笑意。 她倒是说的直白，说出这话也，都不会有女儿家的羞涩噢。 “好了，人我带走了，事情你记得处理好，我不想让皇上还要为一个小小的服役圈操心。”固静临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却暗暗隐含了不少的威严。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十分懂得掩藏自己的真性情。 第219章 辣椒 是是，小的知道，小的一定让都督大人满意。”小头领听到固静临这么说，整个人都要趴在了地上一般。 他这只是一个小地方，皇上日理万机，真的不用在意的。 方红杏瞧了固静临一眼，现在的他，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他。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这个人装模作样可真厉害。 明明不过是一个少年，偏偏要做出一副淡定，超凡脱俗的模样。 后来接触了几次，发现他也不过是一个有些傲娇的男丁，特别是他有时候一闪而过的恼羞成怒的模样。 当年她用三两银子医治他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他们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相处。 方红杏琢磨着，当时固静临应该是恨不得掐死自己吧，但是偏偏又不能掐，心里肯定憋的慌。 如今他反倒帮起了自己，果真是世事难料啊！ 方红杏原本只打算带上汪传儿回去就好了，毕竟剩下的人她并不是很满意。 但是她在看到了汪传儿的惨样以后，心中难得起了恻隐之心。 家中犯事，女子多半是无辜的。 她便索性让那小头领先将剩下的人都留下了，过几天就来领。 悲惨的人很多，方红杏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圣母，但是现在既然瞧见了，那也不能当没有看到。 而且她现在有这样的能力，就更加不能袖手旁观了。 这些女子既然大部分都识字，就算不能做医女，将来做陪护，或者康复也是极好的。 固静临将那些人都扫了一遍，让她们说了一下出自哪个家族，因为什么家中犯了什么罪会到这边来。 方红杏这才知道，这些女子当年有大半都是因为不愿意做出卖身子的事情才过来的，有几个为此还宁愿自己毁了容。 只是她们想的还是太美好了，当她们见多了那些原本一起进来的女子纷纷死去，她们的内心也慢慢崩溃了。 到现在，繁重的工作，和每天会面临的死亡，使她们已经如行尸走肉一般。 “固三。”固静临喊了一声，马上就有人跑了进来。 方红杏一看，还是个老熟人呢！ 刚刚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固家的禁卫军也在呢！ 她哪里晓得，这佰老太君是下过命令的，侍卫能跟，但是不能紧跟，特别是不能打扰到他们的相处。 所以固静临是晓得他们跟在后面的，而方红杏，虽说耳目聪明，但是她在车上的时候光固着对付晕眩感了，哪里会知道这些。 这禁卫军都是固家的近侍，有些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多些。 像佰老太君中意方红杏这样的真相。他们哪个人心里不是敞亮敞亮的。 不过在自家都督面前，还是要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所以这固三一进来，先是对着方红杏挤眉弄眼的一番，这才一本正经地看向固静临。 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那个瘦小的女孩子，将来指不定就是他们的主母了。 想想都觉得有些玄幻。 而方红杏，瞧着固三一脸的茫然。 她和固三并不是很熟，之前甚至还怀疑过他，现在冷不防接收到她有些戏谑的眼神，让她完全跟不上节奏。 倒是固静临，余光扫见了固三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皱，他对着方红杏做这么轻佻的表情是作甚？ 之前一直觉得他比较稳当，现在瞧着。还得再去历练一番。 固三自然是不晓得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已经完全被固静临规划好了。 “你将这些女子的名字，特征记录一番，免得到时候缺了胳膊少了腿。”固静临这是在暗示小头领为人残暴。 小头领原本就吓得冷汗直冒，听到这话，他更是全身哆嗦：“小的万万不敢。”既然是固都督订下的人。那就是再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打她们了啊！ 不光是不敢打，还得当祖宗一般供起来。 “多谢姑娘，多谢都督。”一个女子先“噗通”跪了下来，紧跟着剩下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她们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出路。 只要能出了这里，就是做牛做马她们都愿意。 “那就暂时先麻烦小头领你了。”方红杏叹了一口气，让人背上汪传儿就出门了。 刚刚那样的气氛，让她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女子的弱势，那么的深刻…… “要不先把她送到都督府？”固静临看了一眼趴到在马车里的汪传儿，瞧她刚刚的模样。在这里待了三年，都还这么一副模样…… 固静临觉得，还是应该先找人调*教一番。 至少把最基本的礼仪给学会了，免得到时候跟在她身边得罪了人。 还得方红杏给她收拾摊子。 “不用，我带到薛家去就好了。”方红杏摇摇头。她就是看中她的性子，要是被固静临带回去，指不定几个月以后那性子就被磨平了。 那不就和另外的人一样了嘛！ 既然是她要的人，自然是要她自己来调d教。 “随你。”既然方红杏态度这么坚定，固静临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等马车开始动起来，固静临便骑马走到了前头。 方红杏则慢慢掏出辣椒，打算开始应付回去时候的晕眩。 至少找到了一个看着不错的，她这些辣椒也不算白吃了。 汪传儿原本还趴在地上，见那个让她觉得威胁最大的男汉到了前面以后，她就慢慢抬起了脑袋。 她瞧见方红杏正在慢慢吃着一个红艳艳的东西，顿时觉得口水泛滥了。 因为揍了那小头领，她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她一向胃口大，这一天不吃饭已经是极限了，在加上辣椒的味道比较重，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红杏的嘴巴。 自己的嘴巴则是无意识地蠕动着。 这个看起来好像好好吃的样子。 “薛小姐……”汪传儿舔舔嘴唇，尝试着说话。 方红杏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这汪传儿是在叫自己。 她顿时就乐了：“你怎么知道我姓薛呢？” “刚刚您不是说要带我去薛家吗？”汪传儿眼睛盯着辣椒，说道。 “是要去薛家，不过我可不姓薛，你叫我方红杏就好。”方红杏笑眯眯地说到，拿出一根辣椒放到汪传儿面前：“你想吃这个？”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直白了，方红杏想忽视都有些难。 “嗯。”汪传儿使劲儿点头，抬手就将辣椒塞进了嘴巴了。 方红杏眼睁睁看着汪传儿的脸越来越红，眼泪啪啪啪往下的掉，但是也没有见她把那根辣椒吐出来，而是咽了下去。 “这个味道好奇怪。”汪传儿用脏兮兮的手随便抹了一把眼睛，虽然觉得味道很刺激，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将视线又放到了那个辣椒上面。 只要是可以吃的，她都想吃。 方红杏第一次遇到一个。比自己还要饥不择食的噶。 “你吃点糕点吧。”想到这以后也算是自己的人了，方红杏很是大方地将之前从固家拿来的糕点放到汪传儿的面前。 第220章 扶吗 有那么一瞬间，方红杏觉得自己都要被她亮的过分的眼睛给闪瞎了。 “方红杏你真是大好人！”汪传儿一边往嘴巴里塞糕点，一边还不忘说话。 特别神奇的是。她中途都没有噎住一次，就这么吃完了三碟子的糕点，甚至都没有喝一口水。 在汪传儿看来，喝水噎住都是浪费时间的事情，能吃东西的时候，自然是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吃上面。 方红杏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的胃口已经算是相当好了的，但是在遇到了汪传儿以后，她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绝对就是小鸟的胃口。 她当着方红杏的面，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吃掉了两大包的糕点。一大壶茶水，还有七七八八别的各种小零食，肉干，果脯。 甚至还有方红杏用来治晕车的辣椒。 方红杏因为过于关注她吃了多少，都没有再晕车…… 等到了薛家的大门。固静临撩开帘布，就觉得整个马车好像一下子空旷了不少。 但是他又说不上，是少了什么。 “方红杏，你快点下来吧，要我扶你吗？”汪传儿先是一下子蹿了出去，完全看不出她刚刚还是奄奄一息，趴在马车里的人。 “不用。我自己可以下来。”方红杏扯了一下裙摆也下了马车。 固静临瞧着汪传儿生龙活虎的模样，目光中多了一丝深意。 她刚刚难不成是装的？ 他之前倒是没有瞧出来，她还是有这样心机的人。 固静临琢磨着，等下就让固十七去查一下，要是有什么不对的话，就先将人处理了。 他哪里晓得。这汪传儿之前奄奄一息完全是因为饿的。 不然就这么被揍一顿就要死要活的，她怎么可能在哪里活三年。 方红杏和固静临告别，便带着汪传儿进了薛家。 这薛家的护卫瞧着汪传儿这么脏不拉几的模样，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是偏偏这方红杏一个是薛家当家人的弟子，另一个还是太后面前的红人。 不管是哪个身份。都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只好将那些话都瘪回了肚子里。 倒是薛家的管事，一瞧见方红杏回来，顿时就大呼小叫起来。 “哎哟，我的方红杏小姐哟，这府里都找你好久了！” 方红杏自然是不相信这个说辞的，自己出门至少还是留了一个口信的。 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是去了固家。 这管事平日里就最是喜欢这样大呼小叫的刷存在感。 “柳管事，你去找些干净的衣服过来吧，我刚收了个丫鬟。”方红杏指指身后正跟着她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汪传儿。 “我的小祖宗啊，这个，这个您是从哪里捡来的啊，这来历不明的人，哎哟！”柳管事又是一顿捶胸顿脚，表情各种的夸张。 他瞧着那汪传儿，根本就看不出是个姑娘家，完全就是野人模样嘛！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着了她的眼，就这么带回家了。 而且这方红杏不是去的固家吗，怎么会带这样一个人回来？ 难不成这固家如今从丫鬟都流行送这种的？！ 红菱开始听说方红杏自己带了一个丫鬟回来，眼睛都直接红了一圈，后来看到汪传儿的惨样，埋怨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将人收拾了一番，等出来，红菱的眼睛更加红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对一个女孩子都下得了这样的手。 这浑身上下，青红一大片一大片的，都没有几块好的皮肤了。 偏偏她还跟没事人一般，只固着吃糕点，一瞧就是饿坏了。 她原本心里还有些不高兴，她对方红杏也算是真心实意的，她却直接带了一个新的丫鬟过来。 但是瞧见她这副模样，所有的不悦都化成了心疼。 红菱虽然只是丫鬟，但是薛家的一等丫鬟，可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过的好些呢。 她自小就是长在薛家，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外面女子还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方红杏见汪传儿出来，穿着红菱以前的旧衣服。 没想到她虽然个头小小的，但是身材发育很是不错呢！ 这让方红杏忍不住有些挫败，你说那姵芷身材比她好，她可以说是自己营养不好。 现在连汪传儿都显得比她前凸后翘的，那她还能说什么！ “小姐，您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人？”红菱忍不住问道，这日子过的也太惨了。 “就随便在路上捡的。”方红杏随口说道，她并不想和旁人说，这是自己从服役圈带出来的人。 在他们眼中，那里出来的人身上是有罪的。 既然她打算好好培养汪传儿，自然不会让她承受这样的目光。 “真是个可怜人，对了，下午老太爷让人来找过你，说你晚上让你记得去用膳，有事儿要说。”红菱想起了正经事儿。 “我知道了。你找管事去给钏儿做几身干净的衣服吧，以后她就留在这里了。” 大约是汪传儿实在是太惨，而且瞧这模样也不像是一个会争宠的，红菱也没有了负面情绪。乖乖出去了。 方红杏招呼她过去，给了她一本书，倒不是医书，而是一本识字的百家文，让她先看看。 先不说她原本只学过几个月的字，之后又在服役圈待了那么久，原本认识的字都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你先看这本书，有什么不认识的字就问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每天看书，写字。要是觉得饿了，就去厨房吃东西。”方红杏见她眼睛亮亮的，便继续说道：“我们院儿有个单独的小厨房，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找里面的厨娘做。就说是我要吃的，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字都认识了，字能写的像模像样的就好。” 方红杏的要求并不低，但是她觉得汪传儿并不是一个蠢人，这样的要求对于她来讲并不算高。 “是。”汪传儿一听能随便吃，马上就有了动力。 “你等下多看着点红菱的动作。以后见到地位比你高的，记得行礼。”方红杏在这方面对她的要求很低，不犯错就好。 “怎么看地位是不是比我高？”汪传儿很是好奇地问道，她以前在汪家的时候，只要看到衣服是比她看着精美的，她就知道要行礼了。 饶是这样。她还被罚过几次。 “这个你多瞧着点就是，看看穿衣打扮，不过你一般都跟着我，只管听我的话就好。”方红杏也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 毕竟她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分清谁是谁呢！ “哦。”汪传儿乖乖点头。 交代完了汪传儿的事情，方红杏就让她到一边看书去了。她也看起了医书。 “方红杏你是郎中吗？”汪传儿本来就是静不下来的性子，看书没有一会儿，眼睛就咕噜咕噜到处乱转。 “对啊。” “我以前好像就听说这个薛家是专门出郎中的。”汪传儿虽然没有再京都待多久，但是有些常识性的三八还是知道的。 第221章 出门 不过我并不是从薛家出去的，只是暂时在这里学习。”在方红杏看来，自家阿爹和瑭郎中才是自己真正的师傅。 而薛老太爷，更多的像是后世的授课教师。 他只将知识教给你，但是并不对你负责到底。 学的好坏也看你个人。 “哦。”汪传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现在可以给人看病了吗？” 她总觉得方红杏并没有比她大多少的样子。 “当然可以。”方红杏见汪传儿对她充满了好奇，索性将医书放了下来，打算一一回答她的问题，顺便也要问一下她自己的想法。 “那你呢，觉得做郎中好吗？” “做郎中当然好啊，我娘从小和我说，做郎中最受人的尊敬了，不过我们那边只有男郎中，方红杏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女郎中。”汪传儿一脸的崇拜，对于有本事的人，她一向很敬佩，特别是她还会给自己吃饱饭，那就更加值得尊敬了。 “那你自己有想过做郎中吗？”方红杏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汪传儿。 “我？”汪传儿指指自己，有些不大相信，见方红杏点点头，她才表情很是夸张地说道：“我只要能吃饱饭，干啥都成！” 方红杏失笑，这倒是蛮有她的风格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啊，至少她也挺有目标的。 自己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为了吃饱饭，她都可以人医兼职兽医了。 而且在现代，大部分的郎中都是把这个当做一个能饱饭的工作。 “吃饱饭肯定没有问题，那就得看你愿不愿意和我学。”对于汪传儿的态度，方红杏还是很满意的。 “只要保证能吃饱饭，学啥都成！”汪传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那行，到时候可不能反悔。”方红杏脸上的笑容也深了不少，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让她点头答应了。 其实对于这些从服役圈出来的人来讲，方红杏给她们安排的这个路，已经是很好了。 “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师傅了吗？”汪传儿有些好奇地看着方红杏，她年纪这么小就可以收徒弟了吗？ “不是，我只能算是你的教师，并不是师傅。” 汪传儿有些茫然。这两样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只要负责乖乖点头就好。 反正她的注意力全部在吃饱饭上面。 等差不多到了时辰，方红杏带着红菱去大厅。 虽然方红杏是薛老太爷的徒弟，但是并不是每天都会和他们一起吃饭的。 每个月只有初一十五两天是全家必须都坐在一块儿吃饭的。 别的时候。她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让小厨房做菜，在自己的院子里吃。 不过方红杏一般都愿意和大家一块儿吃，一个是饭桌上话题不多，大部分话题还是和医术有关系。 还有一个就是，这大桌上的菜可比她一个人让小厨房做的要丰盛的多。 让方红杏比较诧异的是，今天的到场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厅里摆了好几张桌子，而且没有女眷。唯一上桌的女子就是她了。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又到了三月十七了，再过一个月，你们就该出门历练了，今儿把你们都聚在这里，就是让你们抓阄。来决定你们之后一年的路线。”薛老太爷清清喉咙，有些感慨地说道。 很多年以前的这天，他也是坐在下首，然后到长辈手里抽取自己的路线图。 这些地图都是随机的，一共是八条路线，运气好些的就是往东南方向去，差的就是西北那边。 不过有时候途中要是遇到什么重大的病症。一旦治好，很能加分。 他们在这一年的表现，很能影响以后他们在家族中的地位。 所以只要是薛家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在乎的。 方红杏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她不大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把她叫过来。 她哪里晓得，这薛老太爷心里也很是憋屈，这方红杏在他看来，怎么着都是一个外人，这样的活动根本就轮不到她来参加。 但是。谁叫之前太后因为某些问题深刻地教育过他。 薛老太爷是个爱面子的，他可不想再这么经历一次，就索性将她叫过来的。 反正到时候在路线上面做些手脚，让她和别的人一个方向去，这样也就不用再专门派人考察她的成绩了。 表现再好，一个女子，也是难成大器！ “醒易，你先开始抽吧。”薛老太爷朝薛醒易招招手，他原本去年就该出发了，偏偏被太后的病情拖延了。 如今太后的病情还算稳定，薛老太爷就打算让他下个月跟着这次的一起出发。 薛醒易虽然现在名声就挺大了，但是他还是想要给他造个势，毕竟这是他培养的接班人。 “是，祖父。”薛醒易站起来，从薛老太爷面前的罐子里掏出一张纸，为了表示公平，一拿到就打开。 薛醒易的手气真不咋地，第一个抽，就抽到了路途最为艰难的西北那条线。 西北那边民风粗犷，而且他们那边的人并不大相信郎中，所以去那边很容易受挫。 因为薛醒易抽到了这个路线，剩下的人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这次去历练的，加上方红杏不过二十三二人，因为西北方向行事困难，所以一般会安排的少些，薛醒易抽掉了一张，剩下的顶多还有一张。 “第二个，就方红杏你来吧，你虽说年纪小，但是你是我的弟子，辈分比他们都要大，自然没有道理排在别人后面。”薛老太爷摸着胡子说到。 方红杏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薛醒易，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她的辈分比第一个抽的薛醒易也要大的吧…… 不过薛老太爷直接忽略了她这个眼神。 “你年纪小，原本不该叫上你的，只是今年风调雨顺的，出门会轻松不少。”薛老太爷说的好像是还特意为她着想了一番。 其实他不过是怕太后来找自己的晦气，反正不管有什么事儿，都算是方红杏的一份就是了。 “弟子明白。”既然他这么说，那方红杏就当做的确是这样就好了。 “那便抽吧，”薛老太爷说着，将手中的盒子轻轻摇了一下。 方红杏点点头，她倒是不在意往哪个方向去。 将手伸进去，方红杏有些随意地抽了一张上面的。 “打开来。”薛老太爷示意方红杏将纸条打开来，以示公正。 只见上面写了“东南”两个字，下面则是附带的一张小地图。 薛家的医馆遍天下，每条路线上面都会将薛家的医馆标识出来，他们得去那些医馆盖章。 用意就和“某某某到此一游”一个样，表示他们的确是有过去。 免得有人中途作弊。 见方红杏抽到的是东南方向，薛老太爷心中松了一口气。 要是她去的也是西北，这薛家岂不是要派大批的人马保护她？ 不然怎么对得起宫中贵人对他们的厚望。 如果去东南方向的话，那边都是江南水乡，民风淳朴，经济又发达。 几乎是可以将这个当成是游山玩水，反正他又不指望她有什么突出的表现。 “这东南方向路途平坦，天气温和，四月出发倒是一件美事，只是方红杏，”薛老太爷话锋微微一转：“你毕竟不是薛家的子孙，又是女孩子，这出远门，肯定得征得长辈的同意。”他说的长辈，自然是太后。 但是在方红杏听来，这长辈就是方大郎和瑭郎中。 “是。”方红杏乖乖地点头，她自然是要和他们商量过的。 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且方红杏想的还很是美好，要是他们同意的话，说不定就能三个人一起出远门。 就和一家子进行长途旅行一般。 第222章 准备 去的又是风景优美的江南，想想就觉得期待。 见方红杏一脸欣喜地回去了，薛老太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把方红杏和薛醒易分开，这才是他的目的。 他发现方红杏比他想象的要优秀的多，所以就更加不能让她分走了薛醒易的光辉。 毕竟他是打算让薛醒易做下任族长的。 而且，他心里也是担心，这两人要是相处的时间久了，要是产生感情了怎么办？ 这方红杏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做弟子已经是让他鸭梨山大了，要是做孙媳妇儿。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到死都得面对着她。 而且他内心还是坚持男主外女主内的，方红杏现在的表现，以后必然不是能操持内务的人选。 要是作为一个族长夫人，她还每天抛头露面的，这让整个薛家的脸面放哪里去！ 将心中最大的问题解决了以后，薛老太爷就轻松了。 让剩下的人将阄都抓了一下，去西北的只有薛醒易一人。去方红杏那个东南方向的倒是有两人，可惜方红杏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自然是不可能结伴同行的。 不过方红杏本来就不打算和薛家的人一起同行，她心里还打着如意算盘，带着那两老男汉一块儿游山玩水一番呢！ 顺便让他们增进一下感情，免得她每次见到。都觉得气氛怪怪的。 虽说那西北，除了薛醒易就没了旁人，但是相比较东南方向，这西南，和正北等好几个方向也不是很好。结果出来后也算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方红杏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只管自己高高兴兴地吃了饭，就回去了。 红菱跟着方红杏出了门，脸上顿时就多了一丝欢喜。 刚刚因为固及旁人在，她一直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小姐，你运气真好，这东南方向是最最好的位置，以往每年，大家都巴不得抽到这个呢！” “我也觉得我运气不错。”方红杏心情很好地点点头。 “那我等下就去收拾行李，那钏儿是留在府里呢，还是一并带上，要是带上的话，我得找管事给她做几身春装，咱们这虽然气候还冷的很，但听说江南那边桃花都开了，我们怎么说也是从京都过去的人，可不能让江南的那些女子小瞧了。”她言外之意就是要多带点好看的衣服头饰，免得到时候被别人小瞧了。 方红杏听着一阵好笑，她还是小孩子习性。 只是，方红杏微微一皱眉：“你也一块儿去？”那汪传儿她一定是要带的，毕竟是她要培养的人，跟着她多到处看看，学习，肯定是能成长不少。 但是这红菱，方红杏一直将她是当做是薛家的人，她这次打算带上自家阿爹和瑭郎中，自然是不愿意被薛家的人一直跟着，看着。 红菱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愣住，眼泪直接冒了出来：“小姐，你是嫌弃红菱了吗？” 她自认为作为一个丫鬟，她还是很合格的，为什么她要丢下自己，自己是做了什么让讨厌的事情吗？ “不是嫌弃你，你做的都很好，可是你毕竟是薛家的丫鬟，住在薛家的时候倒也没事，但是我这出门了，自然不好再带上你。”方红杏没有想到红菱的反应这么大，可是薛家的人，为什么想要跟着自己呢？ “自打老太爷将我调到小姐这里，我就是小姐的人了。”红菱含着泪看着方红杏，眼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这薛家每个人都是有一个近侍的，那些男丁身边跟着都是小童。这个小童是自小买进府的，也都是懂点医术的。 但是方红杏是突然进来的，而且又是女子，自然不好让小童去服侍她。 所以就调了原本在药库的红菱去伺候她。 毕竟是太后和太皇太后塞进来的人，自然要慎重对待。 红菱虽然一开始心还是向着薛家的，但是日子久了，她觉得方红杏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心也慢慢偏过去了。 没有想到，在方红杏心里，根本没有将她当自己人，她怎么能不难过。 而且听她刚刚那话，就是带上新来的汪传儿也不带上她，她就更加难过了。 方红杏被一个女子说是自己的人，心里多少是觉得有些怪异的。 “你别哭了。刚刚不是说要去做春装，不让江南那边的女子小瞧了京都的女子吗？”方红杏叹了一口气。 仔细想想，其实带上红菱，也有不少的好处。 她为人处世圆滑，能力又强，带上她能省不少的心。 “小姐你是打算带上红菱了吗？”红菱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方红杏。 要是方红杏敢摇头，她的眼泪肯定又不断的要往下掉了。 “既然你都说是我的人了，我自然是要带上你的，趁着还有一个月，你早点和管事说好了要采办的事物，免得到时候出行的人多。和别人撞上了。”方红杏提醒道，顺便转移了话题。 红菱一向负责，听到方红杏这么说，顿时就急了，她怎么没有想到，这次出行有那么多的少爷公子的。要是去的晚了，管事腾不出手来办她们的就糟糕了。 她也不想想，这方红杏有那么大的后台，这管事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她啊！ 这薛家的弟子出去游历也算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没有两天。连瑭郎中这个足不出户的人都知晓了。 他主要没有料到的是自家宝贝方红杏竟然也在其中。 这太不科学了，她又没有到十五岁，还是女子，怎么也会去？ 不过让他最忧伤的是，这个事情，他竟然不是从她嘴巴里听到这个事情的！ 两个有些傲娇的老男汉，在这件事情上面，心情难得的一致了。 方红杏最近也是忙的团团转，她一方面要准备出行的东西，别的东西红菱都可以代劳，但是要带的手术器材，以及药材，医书，都要她自己准备。 她之前又承诺了薛醒易要教他缝合之术，也都堆在了这几天。 加上这薛醒易又是一个重信用的，方红杏教了她缝合之术，他自然要教她九刺大法。 还好方红杏之前在瑭郎中的教导下，对人体的穴位已经有了基础，学起来还不算太费劲。 但是这九刺大法的精髓就在于它的灵活多变。 饶是方红杏，短时间内都有些吃不消。 而且她还要去汪家复诊，这女人一旦和你说起闲话来，这没有半天是绝对回不来的。 所以的事情都挤在了一起，方红杏觉得自己整天过的跟陀螺一般，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真正能空闲下来，还是因为姵芷要成亲了，方红杏作为好朋友，得提前一天到姵芷家里。 姵芷从小待在固家，又是固瑾容的亲近人，佰老太君就特意让她在都督府待嫁，也说明了对她的重视。 因为太忙，方红杏过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接近傍晚了，正好赶上了固家的晚膳。 吃了晚饭，方红杏就直接往西苑跑去。 因为之前忙的脚不着地的，她都还没有机会把事情和他们说。 找人来讲的话，方红杏也没有找到这个合适的人，可以代表自己，而且有些话还是要自己说比较好。 方红杏进门的时候，方大郎和瑭郎中听到动静，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喜悦，不过马上又同时将要迎过去的动作收了回来。 有些傲娇的故意当做没有看到她进来的样子哩。 第223章 温暖 “阿爹，瑭郎中。”方红杏眼睛还是很尖的，自然没有错过他们的动作变化。 心中忍不住微微一笑。 “前几日，薛家抓阄决定了去哪儿游历行医，我抽到了东南方向，如今那边的气候正是适合游玩，我就想着将您二老都带上，咱一块玩儿过去。”方红杏坐到他们中间，还很殷勤地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 这个事情也算是她理亏，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想着要来和他们说，但是偏偏第二日那薛醒易就开始拉着她交换技能。 一忙就忘记了。 今天过来的时候，方红杏其实还是有些小心虚的。 瑭郎中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原本有些埋怨的小心思一下子就没有了，平淡的神色也亮堂了不少：“怎么带上我？” 这话听着好似是在责怪方红杏带上他作甚，但是他心里其实想的是，怎么会想到带上他。 方红杏带上方大郎，他是能理解的，毕竟那是她亲爹。 自己，虽说是她的爷爷，但是她未必真的知情。 想到方红杏心里还是念着自己的，瑭郎中原本心里的那些负面情绪完全没有了。 现在满满的都是欣喜和感动。 只是他说话的语气一向不大好，这话说的又特别的冲，瑭郎中一出口，心里就觉得有些后悔。 他的语气应该再柔和一点的。 他不是在嫌弃她。其实他真的很高兴…… 但是瑭郎中偏偏又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只好默默看着方红杏。 “您虽说跟着固都督去了不少的地方，但是那毕竟是打仗，肯定不一样。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带上我重视的人。”虽然有些小肉麻，不过方红杏还是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对自己的亲人，没有必要想那么多。 而且瑭郎中的性子，她还能不晓得？！ 瑭郎中一听，顿时目光微闪，怕被他们瞧出异样，连忙低下了头。 瑭郎中这边，成功攻克。 至于方大郎，他原本就没有多少话语权。瑭郎中都弃械投降了，更何况是他。 “方红杏啊，你以后是打算就走这条路了？”方大郎难得这么正经地看着方红杏，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阿爹觉得不好吗？”方红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 她现在要走的这条路。虽然不好走。 但是谁又能说，嫁人这条路就好走了呢，有多少人在婚姻上失败了。 “我不是觉得不好，只是觉得你这样太辛苦了。”方大郎有些心疼，要是当年尉迟家还在的话，她就不会这么累了。 “不会，能医治好别人。我觉得很有成就感。”方红杏笑着说道，每一个患者的康复，都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方大郎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 自己当年也没有这样的感觉，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想到这些了。 也许她是比自己更加适合走这条路吧…… “既然你确定了。那我们自然是支持的。”瑭郎中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开口道。 他并不认为方红杏这样有什么不好，特别是现在尉迟家已经不在了，他也不用考虑一些家风，门风的问题。只要方红杏活的开心就好。 至于嫁人，他虽然希望有人能够在他们都走了之后照顾她，但是他现在也慢慢想通了，即使不嫁人，他相信方红杏也有能力一直照顾好自己。 不过，他现在是一点儿都不为方红杏的婚事担心。 她那么优秀，还怕找不到有眼光的男汉？ “那等姵姐姐成亲结束，咱们就准备出发。”方红杏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容易就说通了。 她开始想着，他们毕竟是从小接受这种封建思想的，自己作为一个女子，出门抛头露面的多少会有些不大好。 她以为自己会受到一些阻拦，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支持自己。 这让方红杏心中更是感动。 就是现代，作为父母也未必会这么无条件的支持儿女，更何况是在现在这个女子受束缚颇多的时期。 “好好，我老头子也有几十年没有出过远门了。”瑭郎中想到能和自己的儿子，孙女一块儿出去，也算是在享天伦之乐了。 在他这把年纪的时候，还有这样的机会，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方大郎见方红杏和瑭郎中面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只是他心里还想到了一个人。 淑妧……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个事情，可是在自家老爹在场的情况下，他是万万不敢提她的名字的。 他倒不是怕挨骂，而是怕自家老爹更加厌恶了淑妧。 将两个人都哄高兴了，方红杏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打算回自己原本的屋子休息。 最近这段时间，她连睡眠时间都减少了不少。 她想快点九刺大法，但是她也知道这个不简单，便趁着晚上的功夫研究人的穴道经络。 现在至少将表层的给学会了。 这薛醒易学这个九刺大法十余年，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完全学会了，更不用说方红杏现在不过学了十多天。 方红杏现在只想着能学多少算多少。 这薛醒易也算是有良心，还将自己学习的一些经验写在一个本子上，送给了方红杏。 作为一个不爱占小便宜的好姑娘，方红杏又很慷慨地教了薛醒易一些紧急的急救措施，包括人工呼吸，心肺复苏。 还好薛醒易不是一个小迂腐，方红杏和他讲人工呼吸的时候。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发表什么长篇大论，还很好学地将两样都记在了纸上。 在这方面，方红杏一直都蛮欣赏他的。 他为人处世虽然挺有问题的。在是在研究医术上面，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上心。 这样性子的人，以后肯定会在医学这块取得很大的成就的。 相比较别人，他更加的心无旁骛。 “方红杏。”等方红杏出了门，方大郎借着要送送方红杏的名头，跟了上去。 “怎么了？”方红杏有些奇怪地看着方大郎，有什么事情是当着瑭郎中不能说的吗？ “你这要出去游历行医的事情，和太后说过没有？”方大郎问道。 要是她还不知道，等到时候才知道，心里指不定多难过。 她对方红杏是真的好。可是方红杏却并没有将她当成自己人。 其实方大郎一直都知道，自己这女儿，虽然平日里看着都是笑呵呵的，但是她比谁都分得清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 他以前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方红杏对瑭郎中的态度那么自然，上次她又说知道自己是姓瑭，想必有些事情她已经猜到了。 第224章 旅游 这样也好！ 免得他们之前还担心，要怎么和她说明。 方红杏的好奇心少，也让方大郎松了一口气。 不然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当年的那些事情。 “我不知道，应该知道吧，薛家应该会把事情和她说吧。”方红杏也不确定。最近这段时间，太后并没有到薛家，她没见着人，自然也没有将事情和她说。 听说她是跟着太皇太后去寺庙里礼佛去了。 要初十才能回来。 “你要是见着她的话，就和她把这个事情说说，她指不定有什么要嘱咐你的。”方大郎说的有些艰难。还好夜色比较深，不然方红杏就能看到他眼中的苦涩。 “好。”方红杏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家阿爹要专门来嘱咐这一句。 她并不认为自家阿爹是那种喜欢攀龙附凤的人，那其中的缘由，就很值得人去推敲了。 不过方红杏心里也明白。自己就算现在问，应该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慢慢去探索，更加好，也更加真实。 见方红杏答应了，方大郎心中松了一口气，又嘱咐了她几句，便让她早点休息。 至于瑭郎中，在屋子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一阵嗤笑，他这是忘了习武之人的特性了吗？ 他对她倒是上心！ 不过他见方大郎进来了，也不过只是扫了他一眼，又自固自地看书了。 至于太后那边，其实一早儿就知道了这个事情，只不过她要陪着太皇天后礼佛，不便出宫。 有些话，她又不想借了别人的口和方红杏讲。 所以才一直没有动静。 她心里其实并不大支持方红杏进行这样的游历，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这样的年纪应该是躲在长辈怀里撒娇的年纪。 但是她心里更加清楚，这方红杏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目标。 她拦不住她，或者说，阻拦了她，只会将她推离自己。 太后便寻了几个信得过的亲信，让他们跟着去，这样她也就不用太担心了。 而且还有那人跟着去，她就更加放心了。 固家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如今这姵芷出嫁，那排场也是相当的隆重。 不知道的人都还以为是固家在嫁女儿。 这新嫁娘的屋子里，大家都在忙碌着。 姵芷开始还是笑盈盈的，面若桃花，毕竟是要嫁给自己等了那么多年的男丁。 但是快到吉时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旁边的喜娘见多了这样的事情，连忙手脚麻利地趁着眼泪还没有掉下就快速擦掉，嘴中连连宽慰道：“我的好姑娘啊，嫁人可是大喜事儿，而且您这婆家和娘家不过几步路，这可是大好的福气，又有这么好的主子，你再哭的话，这天下大半的女子都要哭瞎了眼了。” 这一般的人家，嫁个丫鬟哪里有这样大的动静。 “喜娘这你可说错了，姵姐姐这可是喜极而泣，大家都知晓她想嫁固老大好多年了，但是也不用这么激动，过了今晚，姵姐姐你可就是他的人了。”方红杏在旁边故意揶揄道。 她自然知道姵芷是因为舍不得父母才会这么哭。 但是就如喜娘说的，她嫁人和不嫁人，改变并没有那么多，嫁的又是自己欢喜的人，已经远比一般女子好幸福的多了。 而且这gu代的妆，可是一点儿都不防水的。 要是哭化了，那又得再折腾一番。 姵芷一听这话，原本要往下掉的泪珠一下子就停住了。 脸色较之前还要红上几分，娇嗔道：“方红杏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瞧这时辰都快到了，要是再哭的话，花了妆，到时候可来不及再重新画，到时候固老大掀开头盖，啧啧。”方红杏戏谑地看着姵芷。 姵芷等了那么多年，自然是希望能在最美的时候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她轻轻吸吸鼻子。说道：“那我不哭了。” 站在一旁的喜娘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悄悄对方红杏竖了一个大拇指。 虽然这方红杏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说那样的话显得有些轻浮了。 但是这屋子里都是比较亲近的人。也不会有人专门将话传出去。 那些喜娘又只晓得方红杏是请来的客人，哪晓得她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这边都弄好了吗，时辰到了，新郎官来接亲了。”另一个喜娘跑了进来，见姵芷已经都收拾好了，连忙将红盖头往她头上一遮，背了出去。 方红杏毕竟还没有出嫁，年纪又不是孩童，并不适合跟过去，便等她们走远了以后。自己也出了屋子。 一出门，就瞧见固瑾容两姐弟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固姐姐。”方红杏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固瑾容了，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瞧着姵芷出嫁，脸上的表情带着欣慰。却又有些不舍。 “听说你要去游历了？”固瑾容将目光从姵芷那边收了回来，笑着说到。 “嗯，十七就出发了。”说到这个事情，方红杏的心情就很好。 家庭旅游，自然是极美极好的。 固静临看她笑的眼睛弯弯的，眼中也多了一丝笑意。 固瑾容微微瞥了一眼固静临，心中好似明白了一些什么。 “都有哪些人一块儿去。听说你是往江南方向去，是和薛家的人一起吗？”固家和薛家一向走的比较近，自然是知晓他们的有些规矩。 一般江南那么好的路线，不可能只有一个人抽到。 平时的话都是结伴而行，但是方红杏是临时插进去的，固瑾容就不知道会怎么安排了。 如果是一起走的话。那薛家肯定会出不少的人力，人多去的话，也会安全不少。 毕竟方红杏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应该不是一起，还有两个人也抽到了江南那边，不过我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方红杏吐吐舌头。面上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不过阿爹和瑭郎中会和我一块儿去，另外也会再带几个丫鬟，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家阿爹的武力值，方红杏到现在都没有看透过。 保护他们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就他们穿着淳朴的样子，应该也不会那么好运遇到强盗之类的吧…… “不如让十七跟着你们一块儿过去吧。”固静临说到：“我正好有那边的任务交给他，要暗中去调查一些事情。” “他性子那么欢脱，让他办这样的事情，真的没有问题吗？”方红杏下意识地说到。 固静临的人微微僵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说到：“那小子虽说性子不够沉稳，但是手脚麻利，调查一些事情不成问题。” 他倒是想要派固小七去，但是他之前被自己派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然他也不想让固十七上。 但是和方红杏相熟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 固三的话，他对他已经有别的安排了…… “哦。”方红杏点点头，既然他这个做主子都信任他，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到时候我便让他和你们一同出发。”固静临说到这儿，微微停了一下：“若是你有什么要让他做的，也只管开口就好。” 方红杏继续点头，不过她根本想不出来能让固十七做什么。 固瑾容听到这儿，有些似笑非笑地看了固静临一眼。 她倒是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心思。 以往，她竟是小瞧了他。 参加完了喜宴，方红杏便直接回了薛家。 第225章 野派 要真的说起来，倒不是她是有多么的离不开薛家，完全是因为还有九刺大法等着她回来细细研究琢磨。 不过才一回去，她就听到了一个大娱乐新闻。 说是薛家长孙，薛醒易突然轻薄了府里的小厮！ 若是丫鬟的话，那根本不会惊起那么大的动静，他虽说平时为人冷清，那也是个男丁不是么。 人都有七情六欲，动点这方面的小心思再正常不过吧。 但是现在，他轻薄的是一个小厮，小厮啊！ 小厮:性别男…… 就是连薛老太爷都被惊动了喔。 方红杏去围观的时候，事情正好进行到高的顶峰潮喔！ “醒易，你说梓鳕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用嘴对着覃素？”薛老太爷的语气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这个覃素就是薛醒易院子里的小厮，而梓鳕是薛醒易院子里的一等丫鬟。 他要是对梓鳕做这个事儿，薛老太爷只会觉得欣慰，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收个暖床的也不算是过分的事儿吖。 但是，为什么偏偏就是覃素呢！这不可能，匪夷所思吧！ 那覃素长的是有些清秀，但是他毕竟是男丁啊！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哇！ “祖父，我之前就说了，这只是一种治病的手法。”薛醒易虽然被如此质问，但是面上并不带一丝窘迫。 他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他现在比较失落的是。他还没有测试成功，就被他们打断了。 今儿难得瞧见有人突然晕厥，他便想试试方红杏之前说的人工呼吸，谁料到才刚刚开始，就被梓鳕的尖叫声给打断了。顺便还将家中的长辈都引了过来。 薛醒易觉得，这次事情过后，可以将梓鳕调走了。 他平日里就嫌她话有些多，现在心中就更加不喜了。 “什么治病法子要嘴对嘴！”薛老太爷很是愤怒地说到，他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治疗手段。 不要以为这么说，就能忽悠他！ “祖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能因为您没有听说过，就否定它的存在，就好比您之前没有听说过缝合之术，但是它也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的。甚至还治好过人。”薛醒易语气平稳，根本没有因为薛老太爷的话有所影响。 就是因为他这样的脾气，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薛老太爷才更加的气急。 薛老太爷听到他后面说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你不要说。这个玩意儿，是方红杏教你的？！” 那个缝合之术，他知道方红杏会。 再加上薛醒易说的，他自然是将两个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方红杏开始还看的津津有味的，没有想到自己教给薛醒易这个人工呼吸，会让他闹出这样的一个事情。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像有种要引火上身的感觉。 方红杏觉得自己还是走为上计。 可惜还没有动，就听到薛老太爷那不屑的声音：“她那些，都是邪门歪道！” 虽说西医现在还没有出现，但是也不能说它是邪门歪道吧。 方红杏顿时就有些不大爽快了，推开挤在门口的人，走了进去：“师傅，这话说的就是您的不是了，就像他说的，您没有听说过，您自己不会，并不代表它就不行，这医学界，比您想象的要深远的多。”方红杏虽然一口一个“您”，但是话语中并没有带多少的尊敬。 薛老太爷就和后世那些守旧迂腐的老郎中一般，永远不愿意相信科技在进步。 对于这样的人，一味的退让尊敬是没有用的。 你得拿事实让他来相信，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薛老太爷听到这个话，面色一沉，他没有想到，这方红杏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和他说话。 她真的以为，有太后做后台，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天不怕，地不怕了吗？ “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底气和我说这样的话？”薛老太爷气的吹胡子瞪眼，薛家其他的人根本没有想到方红杏有这样的胆量，纷纷都往后退了些，就怕这个事情会一不小心波及到自己。 不过他们也为方红杏的勇气默默捏了一把汗，这薛老太爷接管薛家好几十年了，可从来没有人敢和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您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觉得我不行！”方红杏挺起胸脯说道，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在这里唯一一个能做到中西医结合的人了。 比中医也许是比不上他们，但是西医方面，谁能和她比！ “你那些野路子，怎么能和正统的杏林世家比。”大约是真的被方红杏给气到了，薛老太爷也有些口不择言了，将一直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他打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没有真的将她放在眼里过。 所以那次在固家，他不过随手送了一张没有什么真正的方子。 如果不是太皇太后手段强硬，他根本不会让她进薛家。 即使进了薛家，他也没有将她当自己人来看。 他还是瞧不起女子做郎中。 只不过因为上头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压着，他才顺着她们的意教她妇女那块的病症。 至于别的，根本就没有让她涉及多少。 薛家的真正技能，就更加不可能教给他了。 要不是有薛醒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那九刺大法。 在薛老太爷的心目中，女子就该相夫教子。 像方红杏这种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 “哟哟，师傅，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个野路子，可是被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都称赞过的。您这么说，岂不是在说那三位眼光有问题吗？”方红杏轻笑着出声，还故意特别粗鲁地“啧啧”两声。 她一直都知道这老头儿瞧不上自己，要不是为了学医术。她才不愿意住在薛家呢。 没一个是真心的！ 如果不是之前瑭郎中说的，薛家在治疗妇女之症那块儿比较有优势，她又何必如此憋屈。 和瑭郎中学医，岂不是更加自在！ 现在她虽然很想用实力说话，但是方红杏知道，如今并没有这样的机会给她，她就索性借别人的势，狐假虎威一把。 以后，她总会有机会向他证明，自己的野路子比他的正统要更加的厉害！ “你！”薛老太爷脸色一变。虽然不甘心，但是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点这个头，只好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无理取闹！” 不过他不像瑭郎中他们，自小是习武的。 他这么一拍下去。结果疼的还是自己的手，那梨花木做的桌子根本就毫发无损。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方红杏很是无辜地看着薛老太爷，看他手都拍红了，心里还稍微幸灾乐祸了一下。 你说这年纪这么大了，脾气就不要这么暴躁了嘛，学学她家瑭郎中多好！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那绝对都是面不改色的。 看起来就更加像高人。哪像他呀，就是个小老头儿，还是个记仇的小老头儿。 “你给我回去看书去。”薛老太爷知道自己拿方红杏也没有法子，和她斗嘴，生气的还是他自己，索性就不要和她说了噢。 第226章 路子 可是偏偏方红杏就没有打算让他如意，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说道：“刚刚那个事儿我可还没有说完咯！” 方红杏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薛醒易道：“虽说这薛醒易平日里的为人我也不算多了解，但是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他之前做的应该就是我之前教给他的那套人工呼吸法，这也的确是一个急救法子。” “什么急救法子要人嘴巴对着嘴巴，伤风败俗！”薛老太爷很是不屑地说道，旁边那些薛家的人也是跟着纷纷点头。 这救人还得这样，那还不全乱了套了。 虽说这同性之间少了不少的规矩，但是也不能嘴对嘴去啊，让人瞧见了，得传成什么样子咯。 特别是薛醒易一直没有定亲，又没有什么暖床，要真的传出这样的事情，那他这辈子的名声就全毁了哟。 不要说是做薛家的族长，就是做郎中，都不敢有人让他上门医治了。 偏偏他自己还跟个没事人一般啊。 “人要是暂时没了呼吸，的确可以用这个法子，还能配合心肺复苏法一起使用。”方红杏见他们一脸的不信，真是恨不得撩起袖子来给人家示范一遍了。 可惜现在这边没有合适的实验体噢。 “没了呼吸怎么可能吹气就能活过来。”旁边马上有人不服气了，这人要是没了气就能这么随随便便吹气救回来，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医术岂不是白学了哇？ 大家只要学吹气不就成了是吧！ “我说的是暂时，我想各位行医多年也该是见过有些患者突然没了呼吸，好比溺水，救上来如果及时，就可以用这个法子，等患者将腹中的水吐出，就能缓过来了。”方红杏在“暂时”上面加了重音。 自己又不是神仙，要是每个已经没呼吸的人她都能用人工呼吸弄活，那也太逆天了。 “口说无凭，这个法子根本就没有人用过。”旁边有一个人喊道。 方红杏瞧了一眼，应该是传说中自己的师侄中的一个，只不过看着眼生，在薛家应该没有什么存在感。 “凡是都有第一次，你不能因为你没有见过，你就否认他的存在，当年银针之术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想必也有人和你抱的是一样的想法，那要不你为了医学事业贡献一下自己，让大家也都见识一番？”方红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银针之术，差不多就是后世的针灸，不过用的人并不多。 那男丁微微一愣以后，才醒悟过来方红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顿时脸色一红，不再说话了。 他哪里有这个勇气，为了验证方红杏的话，真去跳个河。 “你真是无理取闹！”薛老太爷再次拍了桌子，不过他也知道这拍桌子。手会更加疼。 这次拍的时候，力道小了不少。 “哪里无理取闹了，你不能证明它的确不行，我暂时也不能证明它的确行。师傅你怎么能这么武断就说我是无理取闹呢？”方红杏眼睛直直地看着薛老太爷。 她现在的行为其实颇有些强词夺理，偏偏她说话的模样又特别有底气，这让人一下子有些摸不准了。 不过薛老太爷这个时候也终于想起来了，他们刚刚在讨论的明明是薛醒易的问题，因为这方红杏突然的一个打岔，事情的重点都偏离了。 而且越偏越远…… 清了清喉咙，薛老太爷将头一扭，不愿意再去和方红杏强辩。 “梓鳕，你过来，你说你刚刚进去的时候。醒易是不是在给覃素做这个什么人工呼吸的。”薛老太爷觉得说到这个词儿都臊得慌。 这方红杏果然是乡野粗人，刚刚这种话说起来那都是面不改色的。 “奴婢，奴婢也没有看真切。”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脸上还有些不淡定。 她刚刚一进院子。就瞧见自家少爷一只手放在覃素的鼻子上，一只手握着他的下巴，两个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她微微愣怔以后，就是下意识地尖叫。 这样的场景，对于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她作为薛醒易院子里的一等丫鬟，自小就是跟着他的。 梓鳕万万没有想到。自家那么清冷的少爷，会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动作。 她觉得要不是自己内心比较强大，准保不齐就晕过去了。 “你仔细想想。”薛老太爷皱着眉问道。 薛老太爷心里知道薛醒易的性子，要说他喜欢男汉，那他是不相信的。 但是他不相信，并不代表那些别有用心。想觊觎族长之位的人不相信。 所以，这件事情，今天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要不是刚刚被方红杏岔开了话题，这件事情老早就弄清楚了。 但是现在情况比较尴尬的是，如果要让薛醒易清白。那他就得承认的确有那个救人的法子，不然这薛醒易好男色的名头就该坐实了。 这薛家，是万万不会让这样一个人做族长的。 薛老太爷觉得自己在刚刚方红杏的胡搅蛮缠中，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奴婢，奴婢真的记不清了。”梓鳕眼泪都要下来了，她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这一声尖叫，就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就自家少爷的性子，她想着说不定这件事情过后，自己就要被赶出府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那声音在她回过神来之前就脱口而出了。 梓鳕自己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叫她嘴快！ “你过来。”方红杏对梓鳕挥挥手。 梓鳕有些茫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薛老太爷，只是他脸上的表情让她有些不懂。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躺地上。”方红杏指指她，又指指地。 梓鳕有些茫然，但是这次却没有再听从。 她一个女子，这么随随便便躺地上，成何体统。 “这可是你闯的祸，你难道不打算弥补？”方红杏淡笑着看了梓鳕一眼，话语中并没有带什么语气，但是却也足够让她心里更加忐忑。 其实要说闯祸，这罪魁祸首还真不是梓鳕。 说到底还是薛醒易自己的问题，他难道不知道将人移到屋子里再做人工呼吸吗，之前她和他讲的时候，就专门和他说过，因为这个手段比较特殊，最好是用在比较紧迫的时候，以及人少的时候。 这覃素平日里好好的，就算突然有什么情况，但是未必一定需要这个法子。 她估摸是薛醒易，自己心里想要试验一番。 这就叫自己作死啊！ 至于梓鳕，听方红杏这么一说，顿时也不管体统不体统的，连忙乖乖躺在了地上。 方红杏微微点点头，一手捏住她的鼻子，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身子微微往下，“你看到的是这样子的吗？” 梓鳕虽然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但是她能感受到方红杏的手和人的位置，果然是和她之前看到的一样的，顿时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在场的人开始还不懂她的用意，现在看到梓鳕拼命在点头，就明白了过来。 她是为了证明，薛醒易的确是用的她教的治疗手段，并非是真的好男色。 方红杏是现在才回来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和薛醒易串通。 她能知道当时的情况，也就只有那么一个解释了。 薛醒易当时用的手法，的确就是她教授的。 薛老太爷虽然心里很是纠结，想要鄙视她这个野路子。 但是，相比较之下，明显还是自家孙子的名誉更加重要，便说道：“既然方红杏都做了证明了，那就是一场误会了，只是这种法子，还是少用，免得让人误会了。” 方红杏和薛醒易没有一个人回应他这个话。 薛老太爷心中一塞，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这样事情就算真相大白了，大家都散了，以后不要因为一件小事情就都跑过来了，都不小了，没一个沉稳的。”薛老太爷又念叨了几句，就自己走远了。 他根本就不愿意再瞧方红杏一眼。 他本来就是个心眼儿小的，这么一闹，算是和她撕破脸皮了。 闹剧算是这么结束了，既然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了，围观的人也紧跟着薛老太爷散去了。 没一会儿，人就散干净了。 方红杏撇了一下嘴巴，虽然刚刚挺不爽快的，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了，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他们从小受的教育不一样，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我刚刚又想了一下，觉得你那个法子还是可行的。”薛醒易走过来说道。 他面上的神色很是坦然，刚刚的事情好似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方红杏之前就觉得他当时好像有些神游天外，现在又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一些什么。 为什么她觉得心有些塞呢！ 早知道她就该看个热闹就走人啊，干嘛往上面凑呢，当事人的心都能大成这样！ “你是不是不大高兴？”薛醒易难得不大算迟钝地发现方红杏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大对。 但是他也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个不大高兴就是因为他。 “哟，你今儿眼睛倒是亮嘛！”方红杏故意用有些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她心里的确是不大爽快。 “其实你不用太在意祖父的话。”薛醒易说道：“他就是死脑筋，和他说也说不通的。” 方红杏没有想到，这薛醒易竟然会用这么平淡正常的语气，说出这么一番，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啦。 就是在现代，方红杏也不敢这么说自己的长辈子。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实话啊。 第227章 顺耳 被他这么一说，方红杏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被自己最为看重的孙子在背后这么吐槽，方红杏觉得这薛老太爷也不大容易。 “你挺了解的嘛，是以前吃过这方面的苦？”方红杏忍不住生出了一些好奇。 看薛醒易的性子，难不成以前不是这样的，只不过被打击的太多，就自暴自弃成这样了？ 方红杏忍不住在心中想象起来。 薛醒易虽然不知道方红杏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看她的表情，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我只是看多了罢了。” 方红杏闻言，心中有些小失望，她以为还能听他讲他窘态的事情。 “你的那些方法还是挺实用的。”薛醒易说道。 方红杏歪歪脑袋。她怎么听这话有些怪怪的，难不成，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这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少爷……”梓鳕之前一直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现在见薛醒易和方红杏聊的投机，忍不住哆嗦着出了声。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少爷用这样的语气和别人说话。 她私以为方红杏对他的意义肯定不大一样，趁着两个人现在聊的比较不错的时候，她是不是能给自己求个情。 “你怎么还在？”薛醒易看到梓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还没有离开。 梓鳕一听这话，顿时面色苍白。一下子跪倒在了薛醒易面前，就只差抓住他的裤腿了。 她很清楚薛醒易的性子，为人极度清冷，除了医术，基本没有任何的喜好。 厌恶别人的触碰。但是却能接受和病患的接触。 是一个很矛盾，很奇怪的存在。 梓鳕可是跟了他十来年，才将他的禁忌都了解透彻。 其中的过程，包含了多少的心酸和泪水啊。 虽然说薛醒易不大好伺候，但是要是被赶走的话，那她会更加凄惨。 这府里每个少爷小姐都有自己的丫鬟，一般不会轻易换。她说不定只能去厨房做烧火丫鬟。 她原本是一等丫鬟，这么一来，连三等都算不上了。 这样的落差，梓鳕就是想一下，都觉得眼泪要掉下来。 再加上这府里，捧高踩低的人最是多。自己要真的不能继续留在薛醒易身边，那日子，不用想就知道了。 “少爷，梓鳕下次真的不敢了，您就。您就看在梓鳕照顾您十来年的份上，原谅梓鳕这一次吧。”梓鳕漂亮白皙的脸蛋儿上面布满了泪水。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来的处境，根本不用做什么，眼泪就不用银子地直接往外面冒，止都止不住。 薛醒易看着梓鳕的脸，眉头微微皱起来。 他怎么不记得这个人有伺候自己这么久…… 在他看来，女人只有老少之分，长相……还真的没有什么区别，特别是当她们的身份不是自己的病患的时候，他就更加记不住了。 他记得最快的一个人，就是方红杏，那也是因为她身上，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梓鳕见薛醒易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都要抖了，目光开始转向方红杏，既然她能和薛醒易说上话，那在他心目中肯定是有些分量的。 “方红杏小姐，你帮帮梓鳕好不好，梓鳕下次再也不敢了。” 说实话，方红杏觉得这个漂亮的小丫鬟也的确是挺倒霉的，本来就不算是她的错，现在还要这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求人。 这薛醒易也算是一个大异类了，这梓鳕模样标致，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很是加分。 这样一个美人在他面前哭的如此惨烈，他竟然都没有感觉。 只是她心里有些好奇，她这个不敢了，是指以后见到之前那样劲爆的场景，再也不敢喊了呢，还是怎么着？ “其实吧，这用人都是用熟不用生的，你再几日就要出远门了，身边总得跟几个知冷知热的人，梓鳕虽然不算太稳重，但是经过了这个事情，应该也会长进不少。”方红杏挑了几句比较顺耳的话说着。 薛醒易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梓鳕，想着她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似别的丫鬟，总想着爬他的床。 “既然如此，便留下吧。”薛醒易说道，反正丫鬟用谁还不是用，对他来讲，影响并不大。 “谢谢方红杏小姐，谢谢少爷。”梓鳕道了谢。就连忙拍拍裙子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梓鳕现在就回去给您整理屋子。”说着也不等薛醒易说什么，一下子就跑远了。 她就怕薛醒易又反悔了。 “你那九刺大法看的如何？”见人都走完了，薛醒易索性就坐下来了，这大晚上的。他打算在这儿和方红杏继续详谈一番。 “不过小半，有些地方，并不是很清楚。”见薛醒易坐了下来，方红杏也顺势坐到了一边。 那九刺大法比她想象的要复杂不少，她研究了这么些日子，但还是有不少的问题。 如今他能解释一番，那自然是极好的。 “哪里不大清楚？” “就是那……” 梓鳕偷偷又转了回来，瞧见薛醒易和方红杏两个人坐在位置上，就着桌子不知在谈论些什么，两个人的头凑的极近。在烛光下，透着一丝别样的气氛。 梓鳕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自己果然机智，刚刚当机立断求了方红杏。 将心中积攒着的疑问都一一都让薛醒易解答了一番，他虽然话不多。但是只要是医术上面的问题，只要他知道的，他必然是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方红杏也发现了，这薛醒易行医救人是适合的，但是做薛家的领头人，他还少了一些。 他不懂人情世故，他不愿和无关的人多交涉。他甚至少了一些当家人该有的自私。 薛醒易他更加适合被世人所尊敬和记得，却不适合做一个大家族的族长。 这会抑制了他在医学上面的成长。 “还有别的吗？”薛醒易问道，他之前就知道，方红杏在学医这方面很有天赋，也很有上进心。 但是方红杏的进步还是让他诧异。 他甚至心里多了一种他从来不曾有过的心理，他觉得自己。可以再努力，再努力！ “别的暂时还没有想到，等一年以后，游历回来，我再将问题都整理好。到时候来问你。”虽然心里有些惋惜，但是方红杏也知道来日方长这个词。 “好。”薛醒易点点头。 两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方红杏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酸疼的要命，再看门外，竟然隐隐透着一丝光亮。 在不知不觉中，夜晚已经过去了…… 而之前因为那场闹剧，以及薛老太爷最后的火气，竟然一个晚上，都没有人发现他们就在这里，坐着讨论了一个晚上的医术。 第228章 出发 不过真要有人看到，指不定又是一个大风波了吧。 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换成了女子而已也。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方红杏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子，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心里却还是很无比的清醒。 甚至谈得上有些隐隐的激动，有些知识，是她这个西医出身的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嚄。 她再次感受到了，医学的博大精深啊！ “那江南虽是好地方，但是却容易闹水灾。”薛醒易突然说道。 这水灾要是严重，不光是会对百姓的生命和财产造成威胁，更加可怕的是，水灾结束以后，可能会发生的疫病。 “乌鸦嘴！”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他就不能说些好的。 让她在那边舒坦地和自家阿爹和瑭郎中过完一年，多好啊！ 薛醒易不予置否，率先走出了屋子。 一打开门，就瞧见门口放了一壶茶和两碟子糕点，只不过早就凉掉了。 他并没有多看一眼，直接迈步离开了。 倒是方红杏，摸摸肚子，拣起一块糕点就丢进嘴巴里面了。 这梓鳕，手艺倒是不错喔！ 离最后出发的日子不过两三日，方红杏特意去汪家又给汪夫人做了一番比较精细的检查，因为有按时在服药，病情好转了不少。 如今症状都减轻了不少，相比较之前的那些日子，那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为效果显著，汪夫人瞧着方红杏就跟亲闺女一般，而且她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自然是舍不得方红杏就这么离开。 方红杏特意又留了保养的方子，她这才算是放过了她。 不过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早日回来，这全京都的女子都等着她呢！ 洛粒儿自然也舍不得方红杏，不过她只是默默地帮她准备了不少精致的行头。 都说那江南女子擅长在细节上面下工夫，她自然不能让方红杏在她们面前势弱了。 倒是鹿斯淼，一边羡慕，一边不舍，拉着方红杏的手说了好久的话。 等她回来，她说不定都嫁人了，现在家里已经在给她物色人选了。 她真的很羡慕方红杏，能有这样的自由。 拉拉扯扯之下，好不容易事情都弄好了，这四月十七也到了。 因为瑭郎中和方大郎都不愿意来薛家，方红杏便和他们约好了，在送友亭会面。 “这出了薛家的门，你们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悬壶济世，造福百姓。”薛老太爷摸着胡子说道。 目光在接触到方红杏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便略了过去。 “是！”下面的都异口同声地应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大展拳脚，而且因为大家都分散开来了，也不怕被别人压一头。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信誓旦旦，和某些抱负。 “别的话，我也不再多说，就此出发吧。”薛老太爷说完，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就此散开了。 “拜别族长！” 众人说完，又和自己的亲友一一道别，便去找自己的马车。 方红杏的马车和别人一样，都是薛家统一定制的。里面的空间很大，放了方红杏随身携带的药箱，还有医书。 她这次一共就带了两个人，便是汪传儿和红菱。 至于之前那些服役圈的女子，她已经摆脱给了固静临。 她自己要离开太久，总不能让她们一直在服役圈等着自己。 就麻烦固静临将人先安置好，等她回来再说。 方红杏自己也说不上来，怎么就愿意信任固静临，她只当是自己对固家人都蛮有好感的缘故。 汪传儿和红菱都是没有出过什么远门的，所以在马车上的时候。显得比方红杏还有激动上几分。 方红杏虽然心里有些小激动，但是更多的还是对长途马车上晕眩问题的担忧。 她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干辣椒，以备不测。 方红杏和自己阿爹约好的是离薛家不过七八里远的一处小亭子，但是才走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发现马车停了下来。 因为方红杏身体的特殊性。这马车走的都是比较慢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绝对不可能就走了七八里路。 “方红杏，前头有人。”说话的是固十七，原本薛家是给方红杏准备了车夫的，但是固十七提前找上了门来。 因为他当时一脸的信誓旦旦，方红杏就让他负责赶车了。至于薛家的车夫，则是赶后面那辆装满了东西的马车。 这里不比现代，什么都不方便，吃穿住行都得自己先准备好。 方红杏当时看着红菱连那解手用的夜壶都准备了两个，就默默败退了。 “谁？认识吗？”方红杏问道，她总觉得固十七的声音和语气很是奇怪。 “你下来看吧。“固十七说道。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出现在面前的竟然是她！ 听到固十七这么吞吞吐吐的，方红杏心里也多了一些好奇，这来者到底是何人！ 等她下了车，看到竟然是她也吓了一跳。 “方红杏小姐。”鹿嬷嬷冲着方红杏微微行了一个礼。 作为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和心腹，一般人哪里承得起她这么一个礼。 方红杏也连忙将人扶住：“嬷嬷你怎么来了？” 要说和太后一块儿过来也就算了。偏偏这一条路上，独独就她一个人，难怪刚刚固十七的语气那么怪异了。 “这太后娘娘放心不下你，就派老奴过来近身伺候着。”鹿嬷嬷笑着看着方红杏。 她平日里不苟言笑，如今笑起来，显得很是和蔼可亲。 要是旁人，自然得不到她这样的特殊对待。 但是方红杏不是别人，她是鹿嬷嬷最为疼爱的小姐的女儿，当年她只有在她满月的时候来瞧过一眼。 白白嫩嫩的，虽然长的比较像姑爷，但是也是天真可爱。 没有想到，这再次见面，都时隔十几年了。 要不是小姐和她说，她根本就认不出来了。 小小姐，也越发好看了。 鹿嬷嬷现在看方红杏，那是越看越顺眼，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还不知道她真实身份，她就觉得她比那个容绒好的多了。 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层身份在里头，那自然是瞧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 她时常和太后两个人在寝宫，笑呵呵地讨论她最近又治好了什么人，这京都又有了关于她的什么传言。 要是好的，她们必然是要多说几遍，比夸自己还要开心。 但凡是不好的，准保第二天就没有这个传言了。 当年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可怜的小姐，如今，她是万万不会再犯这个错了。 这次也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要跟着方红杏出门。 宫里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太后了，即使是太皇太后，但是方红杏不一样，她一个小姑娘，出这样的远门，虽说有长辈跟着，但是还是需要有人给她来撑腰。 而她就应该是这个人啊。 第229章 亲情 她虽然只是一个奶妇，但是跟在太后身边已有十余年，一般的大臣家眷都是认识的她的，再加上身上又带着皇上的信物噢，谁还敢得罪他们呀。 她知道太后心中的苦，虽然想要来送方红杏，但是碍于身份，不敢出面，怕到时候反倒是害了方红杏哩，因此只敢躲在马车里远远的忧郁地望上一眼。 “这可怎么是好，太后娘娘这不是存心折煞方红杏吗？”方红杏哪里敢让鹿奶妇伺候自己啊。 虽说她平日里都是挺好相处的样子，但是毕竟是老人，而且身份也比较特殊，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方红杏都不能让她来伺候自己，也不敢啊。 “傻孩子，娘娘那是真心欢喜你，这才叫老奴跟来，而且老奴的祖籍就在江南，也也正好回去瞧瞧。”鹿奶妇看着方红杏一脸的慈爱。 虽然没有母亲，但是她还是比一般的女子要优秀的多。 鹿奶妇心中很是有些欣慰。 不管是看她多少回，鹿奶妇每次都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啊。 为自己，为方红杏，也是为她那小姐哩。 “这……”方红杏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她这方面本来就缺少天赋，见鹿奶妇态度坚决，遂默默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奶妇万万不可自称老奴，您年纪都能做我的奶奶了，方红杏孝敬您还差不多，哪里能让您来伺候我这个小辈。”方红杏说道，有些话还是要事先说清楚的。 不然到时候真的要鹿奶妇伺候自己，她这小心脏可承受不住啊！ “我自然是听小姐你的。”鹿奶妇笑的有些宠溺，这小小姐，真是一个懂事孝顺的孩子。 如果是旁人家的小姐，这鹿奶妇想的必然是，这家小姐也真真是上下不分，不知家中是如何教导的。 不同的人，不同的态度对待。 “您叫我方红杏就好，不要叫我小姐不小姐的了。” 她之前觉得太后一直没有出现，心里还有一丝淡淡的别扭，如今她派了最为信任的鹿奶妇，方红杏又觉得过分的受宠若惊了。 她现在都有些弄不清楚太后的态度了。 不过这贵人的宠爱，她也只能顺其自然，这不是她这么一个小平民能够改变的。 “好好，听你的。”鹿奶妇很是顺从地说道。 她想着这方红杏的名字虽然听着没有什么特色，但是配上她的姓，就显得别致多了。 瑭杏，瑭杏…… 当年虽说想好的名字是瑭袖，比现在的名字虽然要文气不少，也曾经叫过方秀，方袖，方方。 但是这个“袖”却不够大气，撑不起大场面。 而这个“杏”却是极好的。 “那奶妇您快上马车。”方红杏亲自将人扶了上去。 鹿奶妇虽说年纪不小了，但是身子骨却好的很，不过方红杏也有这份心，她自然也是极高兴的。 要是别人做这个动作，她只当是巴结，但是方红杏做，鹿奶妇自然只会觉得她贴心。 也难怪说，这人心，都是偏着长的。 这马车大小有限，坐三个人原本是正好的，如今多了一个鹿奶妇，自然要再下去一个。 这次是红菱主动要求下去了，主要是这鹿奶妇气势过于强大，红菱光是坐着都有些坐不住了，还不如坐到后面那辆马车上去。 鹿奶妇见那个薛家出来的丫鬟下去了，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虽说这薛家不敢对方红杏怎么着，但是既然自己在了，自然用不上她了。 让她比较意外的倒是坐在一旁的那个小丫头，目光干净单纯，却又透着一股子蛮劲儿，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鹿奶妇琢磨着方红杏身边也的确少了几个用着顺手的人，这以后嫁了人，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是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兴致勃勃地拉起汪传儿的手，问道：“我瞧着这小姑娘长得很是讨喜，不知叫什么名字？” “传儿，这是鹿奶妇。”方红杏见汪传儿嘴巴里还嚼着糕点，双眼茫然地看着鹿奶妇，便解释道。 “这鹿奶妇是宫中的老人，你以后多听听她的话。” 虽说她不需要汪传儿变得多么的知书达理，但是也不能太鲁莽了，免得闯了祸。 “是。”汪传儿很是乖巧地点点头。 在她看来，方红杏是救她出地狱的人，还每天给她吃饱穿暖，绝对是她的大嗯人。 她的话，她是一定要听的。 “原来是叫传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鹿奶妇冲着汪传儿很是和蔼地点点头。 看方红杏的模样，相比较对那红菱的态度，她明显更加看重这个小丫头。 她一向最是擅长观察人的心思，既然是方红杏喜欢的人，她自然要更加用心的对待了。 汪传儿虽然不懂鹿奶妇为什么对她这么一个态度，但是她瞧着她模样和蔼，便也冲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马车又行驶了一阵，便慢慢停了下来。 方红杏知道，这次应该就是自家爹地和瑭郎中了。 “爹地。”马车一停好，方红杏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一眼就瞧见方大郎和瑭郎中带了几个包袱等在了一旁。 相比较她带的行李，他们带的着实简单。 “方红杏。”方大郎往前一步，但是瞧见自家老爹还没有动，连忙又退了一步。 “方红杏。”瑭郎中背着包袱大步往方红杏那边走去，脸上带着以往很是少见的笑容。 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他已经十余年没有体会到了。 “瑭郎中。”方红杏看着瑭郎中，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不少。 相比较之前在固家，瑭郎中面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她这样的安排果然是没有错。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叫他爷爷，但是方红杏相信。以后总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好孩子。”瑭郎中摸摸方红杏的头，神色有些激动。 “瑭郎中，您快点上车吧，不然今儿晚上就没地方住了。”固十七很是神经大条，根本没有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很是率直地说道。 这出了京都，有很长一段路是没有什么客栈的，他们男汉是没有什么，但是总不能叫女子住在野外吧！ 刚刚因为鹿奶妇，他们中途就耽搁了一些时辰。方红杏又是受不了马车加速的，说不定还真就赶不上了。 “好好。”瑭郎中想着来日方长，自己现在也是失态了。 在固十七的催促下，方大郎和瑭郎中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这次出行一共带了三辆马车，两辆都坐了人，剩下的一辆装的都是日用品。 瑭郎中和方大郎上了马车，就发现了坐在里面的红菱，顿时心中一阵诧异。 第230章 女眷 他们只知道方红杏要带上红菱和汪传儿两个丫鬟，这一辆马车坐三个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怎么这红菱却坐到了这里？ 红菱虽然开始有些尴尬，但是方大郎是方红杏的亲爹，也就算是她的主子了。 又想起之前方红杏和她说过，路上要多照顾好她的爹地，这男丁的自理能力毕竟是要差上不少。 她便释怀了。 冲着方大郎微微行了一个礼，叫道：“老爷。” 虽说他现在胡子拉碴的模样，完全没有一个“老爷”该有的模样。 让红菱心中比较诧异的是瑭郎中的身份，她知道这是固家的一个郎中，但是方红杏出行。为什么要带上固家的郎中呢？ “你怎么坐在这儿？”方大郎率先问道。 难不成是方红杏特意安排给他们的丫鬟？ 方大郎顿时心中感动，方红杏果然是事事想着他们。 “宫里的鹿奶妇过来了……”红菱说道：“奴婢便调到了这个马车。” 方大郎闻言，首先注意的，并不是原来这丫鬟不是方红杏专门给他们准备的，而是听到了“鹿奶妇”三个字。 这鹿奶妇他自然知道是谁。 当年方红杏出生满月的时候。她也来过，因为她是淑妧的奶娘，他还专门叫人护送她回的老家。 虽说隔了十几年，但是他的记性一向好，又是关系到淑妧的，自然记得清清楚楚的。 她跟过来，肯定是淑妧的意思。 只是这点他能想到，自家老爹必然也能想到。 方大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瑭郎中，发现他面色只是微微下沉，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很生气。 瑭郎中听到的时候，心里说没有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 他心里恼火那人将手伸的那么远，这个时候还不忘派人过来。 但是不得不说，这鹿奶妇是值得信任的人。 方红杏是女孩子，他们多少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而这两个小丫头，一个是薛家的人，一个是什么都不懂的，有鹿奶妇在的话，的确能方便很多。 所以瑭郎中即使心中有什么情绪，却还是选择了将方红杏放在第一位。 不得不说固十七就是一张乌鸦嘴，这刚刚在中途用了午膳，还没有走多久，天就开始下起了雨。 怕雨下大了，他便加快了速度，偏偏这路因为下雨，变得泥泞，又有不少的石子儿在里头，马车一下子变得颠簸起来。 方红杏这下子就是吃再多的辣椒也没有用了，就着一个盆子吐得昏天暗地的。 鹿奶妇拿着那盆子，瞧她面色变得苍白，心中很是心疼。 将在外面赶车的固十七更是骂了几十遍，还说是固家的禁卫军出来的人，怎么连马车都赶不好！ 固十七在外头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使劲儿甩甩头，将头发上的雨滴甩开去。 自己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这雨下的越来越大，鹿奶妇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外头，连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这早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天气，怎么一下子就下了这么大的雨。 而且看这个架势，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方红杏，咱们要不找个地方先停下。这雨太大了，我记得前面有个驿栈的。”固十七的声音透着雨声传进来。 他习过武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了，更不用说后面两个普通的车夫。 “好，呕！”方红杏有些艰难地应了一声又继续吐了。 她现在吐出来的都是刚刚吃下去的辣椒，再等一下，可能连辣椒水都吐不出来了。 终于在一刻钟内，固十七找到了那个驿栈。 不过因为这雨下的很是突然，固十七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拨人在了。 这驿栈并不大，哪里有这么多的房间给人休息。 还好之前在的那些人也都是比较懂礼的。纷纷都说把房间让给女眷。 主要他们也是瞧见方红杏进来的时候，那惨白的脸色，让他们都不好意思不让她。 这要是晚上出些问题，可不得了了。 驿栈里面粗粗估摸，最起码有四五十人。不过女眷不过十来人，这驿栈里头的空房间有五间，正好两人一间，也算是合理。 女眷都到房间去休息，而男汉们都留在了大厅，打算随便休息下，等雨停了就继续出发。 鹿奶妇实在是不放心方红杏的身子。就跟着方红杏一个屋子，而红菱则和汪传儿一间。 其实下了地，方红杏整个人都缓了过来，虽然面色难看，但是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的问题了。 “奶妇，我饿了耶。”方红杏摸摸已经完全没有存货的胃，一脸的可怜。 “奶妇这就给你去做好吃的，你先稍微躺一下，马上就能吃了。”鹿奶妇刚刚下马车的时候，为了护着方红杏。身上也被淋湿了不少。 但是现在听到方红杏说饿，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急冲冲地拿着伞出去了。 方红杏摸着肚子躺在床上，心中有种淡淡的忧伤，这晕马车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啊！ 趁着鹿奶妇还没有回来，方红杏便想着，可以趁机睡一会儿。 只是这眼睛还没有闭上，就听见一阵的“救命”声。 因为这声音过于凄厉，方红杏一下子就被惊得跳了起来。 “方红杏小姐。”汪传儿从隔壁跑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恐惧：“大厅那边有个女人，流了好多的血。”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事实上她见的并不少。 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 那血不光将她还有抱着她的男丁的衣服都染红了，被染红的还有大厅的地砖。 她刚刚只是想着去厨房找点吃的，就看到了这么惨烈的一幕。 “是发生什么了吗？”方红杏一边拿伞一边问道。 虽然自家爹地和瑭郎中都在大厅，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 “不知道，好像是要生了。”汪传儿想到那个女子高高隆起的腹部，猜测到。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虽然自己的身子还有些发虚，但是方红杏还是快速撑着伞大步走了过去。 汪传儿看着方红杏义无反固冲进雨里的身影，不知怎地，心中一热，抓起一把雨伞也追了上去。 等方红杏进去的时候，整个大厅正被一圈的人围着，方红杏挤进去，就看到瑭郎中正在给那个女子把脉。 “郎中，您快点帮我想想法子，我的夫人要生了。”一蓝衣男丁正一边握着怀中女子的手，一边紧张地看着瑭郎中。 他这次是带着快要临产的夫人去临州上任，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半路下起了大雨。 这马被倒在路边的老树绊了一下，原本坐在里头的人一下子就摔了出来。 她原本再过一月就该临盆了，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早知道，他就不该答应她，带她一起上任，等她生了孩子，过了满月，再过来也不是迟。 第231章 驿站 这可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他不想他有任何事情。 “这孕妇受到大惊吓，如今脉象较紊乱，孩子是保不住了。”瑭郎中将手从孕妇的手上拿开：“如今只能开个方子，让孩子直接滑下，免得你夫人还要跟着再受罪。” 瑭郎中在说诊断结果的时候，面色很是严肃，让围观的人，也下意识地把态度放严肃了很多。 “你说什么？”那男丁手微微一紧，他的孩子都已经九个月了，怎么会保不住呢！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瑭郎中见多了患者，自然不会因为他的情绪而改变什么，就是眼皮子也都没有多翻一下。 “郎中，您救救我的孩子，我们成亲三年了，这才怀上的第一个孩子啊！”那男丁见瑭郎中的态度如此坚决，一下子就有些崩溃了。 他和夫人自小青梅竹马，两人成亲后也是伉俪情深、心心相印。 偏偏这成亲三年，都没有孩子，他娘都要闹着给他讨一房小妾了。 但是他不想让他的夫人受了一丝委屈。 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都快生了，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 他娘一直盼着这胎是个大胖小子，这样就有人传宗接代了，可是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他啊！ “你要是再拖，夫人都救不了了。”瑭郎中没有好气的说道，他最是厌烦这种优柔寡断的病患亲属了。 他都清清楚楚地说清楚了，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的，他怎么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呀。 “不，不……”那男丁有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肯定还有法子的，郎中，这里还有郎中吗？” 他这举动，明显就是不相信瑭郎中了。 瑭郎中瞧着他这模样，心中一阵冷笑。 连信任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打算直接将手一甩，由着他们去了。 “郎中。”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孕妇，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她明明很久以前都能感受到他的动静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会要离自己而去？ 这是她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啊！ 这孕妇的模样着实可怜，瑭郎中也不忍心对她发脾气，柔声道：“刚刚耽误太久了，孩子肯定是保不住。” 而且孕妇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有力气将孩子生下来。 “不，不行。”那孕妇捂着自己的肚子，一阵哀鸣：“我的孩子！” “这位夫人，你情绪越是激动，这孩子越是保不住。”瑭郎中很是严肃地说道。 哭泣并不能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而那个男丁还一直在找别的郎中，他就不信邪了。 “孩子，大人。若是只能保一个，你想要保哪一个？”方红杏从人群中走出来。 如果保大人，孩子必死无疑，如果保孩子，大人必死无疑。 方红杏想到的是剖腹产，将孩子取出。只是现在的医疗设备，她必定做不到让她完全不感染。 她心里是偏向于保大人，只不过她见他们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索性就直接给了他一个选择题。 反正只能保一个，想贪心也没用。 那男丁听见方红杏的声音。一下子就扑了过去，也不管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就哭喊道：“郎中，你有法子救我的孩子是不是！” 方红杏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个男汉…… 虽说方红杏一直都知道，在这里，孩子的意义比妻子的意义要重要的多，但是遇到这样的情况，方红杏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孩子没有了，可以继续要，但是妻子不在了…… 不过在他们这些男汉看来，妻子没有了，会有更美丽的下一任出现吧。 “我说了，大人孩子只能保住一个。”方红杏面色很是冷峻，这样的男汉…… “孩子，保孩子！”那个孕妇一听孩子有机会保住，顿时就冲着方红杏喊道。 只是声音很是虚弱。 方红杏心中叹了一口气，虽说她这样作为一个母亲，想法是没有错。 但是方红杏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做人自私一点，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保……”那男丁犹豫了一下，然后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保大人，郎中，你救救我的夫人吧。”那男丁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不知道是为了他那一直在流血的夫人，还是那将要离去的孩子。 那女子听到他这么说，苍白的脸上有那么一丝怔愣，回过神来以后，哭的很是伤心。 方红杏冲着瑭郎中点点头：“麻烦瑭郎中了。” 这原本就是他的患者，既然结果还是那一个，这方子自然还是由他来开。 这男丁会选择他的夫人，这样的结果，瑭郎中也很是诧异。 不过就此，他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方红杏，那就把你的屋子先给她住吧，我跟我去抓药。” 方红杏点点头，连忙跟上。 “你刚刚说保大还是保小，你是真的有法子保小吗？”瑭郎中一边拣着药材，一边问道。 “嗯。”方红杏轻轻应了一声，继续说道。 “剖肚取子。”这个对于现在的人来讲有些过分的血腥了，但是方红杏并不打算隐瞒。 如果有够好的消毒措施，这剖腹产绝对是一项医学上面的巨大进步。 至少对于现在来讲。 瑭郎中的面色微微一僵。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这法子，终究是过于残忍了。” 相比较中医，西医的很多手术的确是显得残忍。 方红杏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目标还很遥远啊！ “你这些奇怪的治疗手法是从哪里看来的。”瑭郎中问道。不管是尉迟家还是薛家，都没有这样的治疗手段。 还有她之前的缝合术、止血术，等等。 都不是他们教的。 他从前就很好奇，现在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方红杏心跳一下子快了两拍，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才说道：“不过是奇思妙想罢了。” 据说西医的祖宗是一个理发师，那他会想到那样的治疗手段，想必也是因为自己的奇思妙想。 “这……”瑭郎中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直觉告诉他。应该要及时制止她这些奇怪的奇思妙想，但是偏偏，他心里又觉得，不能抑制了她现在的奇思妙想。 指不定这医学界会有一番新的突破。 “唉。”瑭郎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你相信自己，那就坚持吧。” 方红杏心中一惊。紧接着的就是鼻子一酸。 她没有想到，瑭郎中会说这样的话。 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会是支持自己的。 被自己在乎的人信任和鼓励，方红杏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他总是给自己意外的惊喜。 “瑭郎中……”方红杏眼睛有些湿润地看着他。 他怎么能这么的可爱！ “好了，快把药送过去，不要拖太久了。” “是！”方红杏应的干脆。 雨慢慢的停了，原本等在驿栈的人也纷纷收拾好了行李离开了；还留在驿栈的也就只剩下了方红杏一行人，和那对夫妇。 那个夫人的孩子是彻底掉了，留了不少的血，子宫也有不小的创伤。 最近一年，最好都不要怀孩子了。 虽说他们两个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面上都闪过一丝遗憾；但是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却更加紧了些。 方红杏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些。 第232章 小贼 煎药的时候见到这个男汉，方红杏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细声问道：“我以为你会保小孩儿。”毕竟他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很在乎孩子的样子。 那男丁闻言，面色就微微有些尴尬：“我和我夫人打小便认识，只是她家中道败落了，我母亲是个有些现实的人。我和夫人成亲就花了不少的力气，我们成亲三年才有了孩子，这个孩子不光光有我们的期待，更多是老一辈的期待，我希望我夫人之后能活的更加轻松一些。” “而且，孩子没有了我们还年轻，但是她不在了，我不知道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了解我的女人。”那男丁笑的很是温柔。 方红杏心中一暖，她竟然从一开始就误解了他…… “我这里有个方子，专门是护宫的，到时候我写给你，你让你夫人按时服用，半年以后应该就能要孩子了。” “多谢方红杏郎中了。”那男丁很是慎重地冲着方红杏行了一个礼。 都是她，当时一句话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然，他可能连妻子都会保不住。 “你客气了。”方红杏说。 她这不为别的，只为他之前做的那一个决定！ 第二日，天气算是彻底放晴了，方红杏他们也该继续往前走了。 那男丁知道方红杏他们是往江南方向走，顿时很是热情地说，等到了丹州，记得去找他。 方红杏这才知道，这个看着貌不惊人的男丁，竟然是丹州知州，刚刚要去上任。 这知州不过从五品的官职，但是那丹州却是一个富饶的地方，这可是个肥差。 如果不是有后台，肯定不可能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 方红杏虽然对这个不感兴趣，但是并不代表鹿奶妇不感兴趣。 她几句话就将人家祖孙三代的家底都打听到了。 这男丁姓臣，名冬祥，自他爷爷那代，因为一手好字，深得上司的喜爱，后来推荐给了皇上。 等到了他这代，这臣家也算是有些家底了，这丹州的肥差原本轮不到他，但是当初人人都在争这个位置。 最后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反倒是便宜了他。 都说祸福相依，他得到了这个官职，却失去了自己第一个孩子。 若是没有遇到方红杏他们，可能连妻子都保不住。 虽说这官职，鹿奶妇根本就瞧不上眼，不过她比较在意的是丹州那个地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方红杏的地图中，有一站就是丹州。 丹州经济发达，又是特意被标识出来的几处地之一，他们肯定会在那边逗留的比较久些。 有个熟人好办事，鹿奶妇想到这层，对他的态度也亲近了不少。 臣冬祥第一次看见鹿奶妇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老人根本不像是一个下人。 这整个队伍中，她给人的感觉是最为深沉的。 但是偏偏她又叫方红杏小姐，这让他着实有些看不懂。 这当小姐的看起来像个平凡少女，这老仆人反倒是像大家里面当家做主的。 还有那个据说是这个小姐的爹的男汉，要不是衣服材质比较好，不然这模样。就是那赶车的都比他体面上几分。 再加上之前那个嘴巴一直不停的丫鬟，他之前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陷在泥泞中的马车拖了出来。 这整个队伍，好似都没有一个看着合理的人。 但是偏偏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那么的正常。 臣冬祥觉得自己越看越糊涂了。 不过还没有给他时间想明白，方红杏他们便和他告辞先离开了。 他因为妻子的缘故。要多逗留两日。 方红杏他们的第一站，是唑州，这个地方和京都不算远，不过也有一天的路程。 大约是占了地理位置上面的优势，这里的经济比较繁华。 不过和京都自然是不能比的。 方红杏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做一名民间郎中，悬壶济世，自有在这里的薛家的药铺的人暗中观察。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去薛家的药铺直接做一位坐堂郎中。 相比较而言，后者在考核中更加有优势。 不过方红杏的话。自然是选择第一种。 她其实并不在乎薛家那些所谓的考核他，因为她根本就对薛家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企图。 主要是薛家最为神秘的九刺大法，她都已经拿到手，他家也没有什么能让她特别的期待和憧憬了。 她这次会参加这个活动，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身为郎中最为主要的就是临床经验，另一方面，她心里也明白，要是没有薛家那个堂而皇之的缘由，她想这么名正言顺的出远门，还真的有些难。 总而言之，在这个事情上面。她还得谢谢自己那便宜师傅。 方红杏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医治最多的病症，绝对不能守株待兔。 她绝对要直接出击。 她现在的劣势是，身份是女子，年纪太稚嫩。 这两个因素放在一块儿。那简直就是致命的，一般根本就不会有人敢找她来看病。 所以她到了唑州的第二天，就带着汪传儿和固十七去了唑州最为贫穷的“银银子胡同”。 虽说这个胡同的名字和银子有关，但是它确实整个唑州最为贫困的地方。 住在里面的人多是做苦力的，但是更多的却是做那些见不得光的行当的。 里面也汇聚了唑州最大的乞丐窝。 一般人到了这里。都要屏着呼吸快速走过，他们怕多呼吸一口这里的空气，都会中毒似得。 原本红菱还哀怨方红杏怎么不带她，在听说了是到银银子胡同，她马上乖乖闭了嘴，去厨房帮鹿奶妇。 这次他们只租了一个不大的屋子，里面不过五个房间，正好给他们一行人来住。 因为没有招别的下人，这家里的活计都要自己来动手。 而鹿奶妇则是主动揽下了厨房的事务。 汪传儿之前吃了一次鹿奶妇做的饭菜，就直接拜倒在了她的厨艺下。 现在鹿奶妇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仅次于方红杏了。 鹿奶妇对汪传儿也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她一心一意的对方红杏就好。 再说这三人，一大早就出门到了银银子胡同，还没有进胡同，就差点被一盆脏水泼到身上。 还好他们闪的比较快。 偏偏直到门关上，方红杏他们也没有瞧见倒水的人是谁。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想着还有正经事情要做，就没有多计较，继续往前走。 这银银子胡同一般没有外人进来，就是有，那也是急冲冲地走远了，就怕在这边待久一会儿，自己就会倒霉。 “你们是谁？”虽然很多人都发现了方红杏他们三人，但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们这里有一个脸上长一颗大肉痣的小子吗？”方红杏笑眯眯地看着那个男孩子问道。 手中慢慢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碎银子。 这银子最多不多一两，但是对于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孩子来讲，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那孩子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但是眼中还是带着不少的警惕：“这里没有这样长相的，要不你再说的具体些。说不定我就认识。” “他家里该是有人脸上长了很可怕的脓包。”方红杏说道。 “你说的是夏花家的吧，听说她爹生了病，整天不见人的，不过我上次又偷偷看见过。你们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他昨儿偷了我的银子袋子，我听说她是住这里的，就来讨回。”方红杏说话的声音并不带多少的不悦。 她也没有想到，昨天一进唑州，就遇到了扒手。 听人说，这小孩子做扒手，那多半都是出自这银银子胡同。 她想好了要来这里，所以就没有让固十七将人追回来。 不然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挣脱了。 那孩子听到方红杏说这话，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屑。 这被偷走的银银子。怎么可能还要的回来？ 不过他为了方红杏现在手里的那锭碎银，他自然知道不能说这个话。 “咕噜咕噜”转了两下眼珠子，笑的有些夸张：“要不，我带你们去夏花家？” “也好。”方红杏笑着点点头，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将碎银塞了回去。 “你不是应该把银子赏给我嘛？”那孩子看着也有些傻眼。 “我可从来没有那么说过。”方红杏笑的有些深意：“而且这事情都还没有做完，怎么可能拿到奖励。” 她的言外之意是说，要等找到了人，才会给他。 “那你们跟我来吧。”那孩子咬咬牙，率先往前面走去。 方红杏在身后轻笑一声，慢慢跟在了后头。 汪传儿有些不明白，这方红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里就是了。你把银子给我吧！”那孩子将手往方红杏面前一伸，要知道这夏花的爹脾气可是坏的很，他可不敢在这里逗留。 “你骗我，我为什么要把银子给你。”方红杏笑看着他。 那孩子微微一愣，慢慢的脸色变得难看：“你说什么！” “你个小毛贼，昨天就是你偷了我的银子袋子吧，哼现在装蒜倒是装的不错嘛！”方红杏想要去碰他的肩膀。 第233章 疮包 偏偏这孩子身子灵活的很不一般，那么随随便便一下子就躲过了。 他之前会跳出来就是因为看到了方红杏，毕竟是自己昨天才偷过的人，他自然是还记得的，呵呵。 他昨天特意在脸上做了伪装，今天故意跳出来，就是想看看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呀？ 要是没有记得的话，就可以再偷一次。 “你乱讲什么，不要以为这么说就可以赖账！”那孩子躲过了方红杏的手，却没有躲过固十七的手，被他一下子抓在了手里。 固十七最是不喜这种性子的小孩子，下手自然就不会手下留情。 “你看你脸上的泡，想必是被你家里得病的人传染过来的吧，真是可惜，原本挺标致的一张脸，以后就要烂掉了。”方红杏一边摇头，一边用手指指她脸和脖子交接的位置。 “你说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她怎么会知道这点。 明明大家都不可能会知道的啊！ “不要再狡辩了，你爹现在脸上应该已经面目全非了吧，我是郎中，你不要想在郎中面前隐藏什么。”方红杏笑的有些得意。 “你是郎中……”那孩子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他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昨天那个银子袋子里面银子没有几个，但是药香味却很浓裕。 “自然。”方红杏点点头，有些满意地看着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 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说辞。 而且方红杏这也不算是完全在吓他，不管什么病都禁不起拖延。 “你怎么知道我是昨天那个。”那孩子扭动了一下身子，不过固十七虽说武力值是禁卫军里最弱的，但是对付一个小孩子，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他明明做了那么多的伪装，甚至穿的还是从别人家偷来的女孩子的衣服。 和现在的自己一点儿都不像，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看出来。 他自己看的时候，都觉得不是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闻错，你爹现在的药里面应该有龙胆草吧。”方红杏用鼻子闻了一下，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也有。 这个草药气味比较独特，所以她一闻，就闻出来了。 再根据这孩子身上的脓疱，就是那病症，她都猜的七七八八了。 那孩子先是全身一震，然后直接要往方红杏面前扑，被固十七一把拎开了。 瞧这病好似会传染，他自然是不准他靠近了方红杏。 都督都说了，要让他好好保护好方红杏，要是有什么意外，拿他是问。 现在方红杏可是他身上最大的任务，他自然要恪尽职守。 “郎中，你救救我爹地！”那孩子间方红杏连人都没有见到，就将症状和药都猜中了，怎么还会怀疑她的身份。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一个偷了我银子袋子的人。”方红杏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不见任何的同情。 “我还给你，我马上就还给你。”那孩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浅绿色的小荷包，只不过干扁的模样，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的碎银子都没有了。 方红杏出门并不会带太多的银子，所以昨天被偷也不太慌张。 “那里面的银子呢？”方红杏用两根手指夹起那个银子袋子，轻轻抖了两下。里面空空如也。 那孩子脸色微微红了起来：“我赚了银子就还你。” 他昨天一偷到银子，先是给他爹地买了药，之后就是买了一些食物。 这方红杏银子袋子里面不过几两碎银，根本就不禁花。 “你说的赚了，可是指又偷到了银子就还我嘛？”方红杏笑的很有深意，不然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法子赚银子。 那孩子的脸涨的更加红了些，因为方红杏说的没有错，所以他才无从反驳。 “你爹地的病我可以帮忙治，不过那个银子你得还我，而且不能用偷的。”方红杏看着他，很是认真地说道。 她倒不是稀罕那点银子，而是有自己的计划。 他咬咬牙，点头应下了。 顶多他去人家店里求着当小二，总能赚够银子还她的。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他爹地的身子。 自从十几日前，他脸上出了脓疱，现在都已经溃烂了。 整张脸惨不忍睹。 而且就像她说的，自己现在脸上慢慢也有了一点…… “那就这样说定了。”方红杏眼中闪过一丝光。第一步完成的很轻松。 “好，那你现在和我去看我爹地吧。” 这孩子倒也是个有主意的，方红杏心里就更加满意了些。 路上的时候，方红杏问到了他的名字，叫哒熙。 跟着哒熙到了他家，方红杏才发现，其实自己当年住的那个屋子也是不错的。 这里完全就是她想象中的贫民窟。而且这哒熙家里可能是没有女人的缘故，屋子里透着一股子怪味儿。 方红杏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汪传儿倒是直白，直接问道：“这是什么味道，这么臭！” 哒熙被人这么说，表情倒是还算坦然。 在进来之前他就能够预想到了。 自从他娘三年前因为生病没有银子治，死了以后。这家就变成这样了。 他爹在米店给人家搬东西，搬一天也就五个铜板，还不包饭。 这银子只够他们两个人勉强吃饱，要是生病的话，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之前他爹不知道什么原因，染了这毛病，那米店的人就将他辞退了，这下子他们是连把最便宜的馒头都吃不起了。 他年纪小，一般的店根本就不要他，就是做个点菜的小童，他们也嫌弃他太穷酸。 他没有办法，只能学那些银银子胡同里的人，去偷银子袋子。 哒熙足足观察了两天，才选定了方红杏，觉得她看起来像是比较好欺负的。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心目中认为好欺负的人，竟然直接找到了这里。 还直接认出了他！ “这个是之前郎中开的药。”哒熙说道。 其中最刺鼻的的确是郎中开的药，还有一些是之前擦过他爹地身上脓水的布，他还没来得及洗掉，以及剩菜剩饭的味道。 夹杂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臭味。 “爹地，我给你找了郎中。”哒熙冲着屋子里面喊道。 半响，才听到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出来：“哦。” 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主人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不是很好。 “你进来吧。”哒熙打开房门让方红杏进去。 这个屋子一共就只有两个屋子，一个是大门一进去，能看到的缺个角的桌子，应该算是吃饭的地方，里面则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一进去，方红杏觉得，那股味道就更加重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绢，她第一次觉得，其实鹿奶妇给手绢还细心的熏上香料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把窗户打开了，不然这黑漆漆的，能看得清什么。”方红杏说道。 哒熙犹豫了下，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丁，有些激动地挥着手喊道：“不要开窗不要开窗。” “不要管他，开窗！”方红杏声音很是坚定，要是哒熙不去的话，汪传儿也会把窗户打开了。 等窗户一打开。虽然外面的味道也不是很好闻，但是通了一下气流，屋子里的味道终于淡了一些。 “把你爹地从被子里面拉出来，这是打算烂在里面呢！”方红杏见那人一下子躲进了棉被里。顿时没有好气地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在担心外人的目光？ 先担心自己的病情更加实在些吧！ 哒熙原本还有些踌躇，但是见方红杏都这么讲了，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上面的棉被扯开了。 阳光下，那男丁脸上的症状一览无遗。 固十七和汪传儿都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的样子，着实可怖。 一眼看过去，他脸上布满了黄豆大小的脓疱，边缘潮红，皮肤损伤的地方有糜烂。渗出，有一小部分已经结黄色痂皮。 上额那个部位，因为糜烂最严重，看着最为可怕。 “这个脓疱是什么时候长的？”方红杏往前走了几步，站立到他床前问道。 “已经有半月多了。”见自家爹地哆嗦地躲在床角。哒熙便回答道。 原本只当是小事情，根本就没有太在意，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原本小小的一个脓疱，现在会发展成这样。 “你把手伸出来。”方红杏说。 那男丁身子又抖了一下，却没有伸手。 他刚刚已经瞧见了方红杏，看她的打扮就知道她不是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出来的。 而且再加上她的年纪。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富家小姐喜好医术，但是没有患者，所以才会找上他来。 这样的人，让他怎么能相信。 他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不想看过以后，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了。 “爹地。你快点让她瞧瞧吧。”哒熙有些急了，难得有一位郎中愿意帮他看病，他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他之前拿着家里所有的银子去药铺找郎中，人家一听是要到银银子胡同来，给再多的银子都不来。 后来他说了症状。才有一个郎中勉为其难地开了方子。 可是这用了也不见效。 刚刚方红杏能一下子凭空猜出他爹地的症状，他就知道，她应该是有能力的。 “我……”那男丁原本想要拒绝，但是看到哒熙殷切的眼神，最后还是慢慢转过了身，将手递了过来。 方红杏垂下眼，细细感受了一番脉搏。 “将舌头伸出来。” 他又乖乖将舌头伸出来，只见舌苔薄白，舌质红。 这个病，西医叫做“传染性脓疱病”，中医的话，则叫做“黄水疮”，是因肺胃蕴热，外受湿毒所致。 “这个叫黄水疮，我给你开个药方，你去药铺抓药即可。” 汪传儿在一旁，很是积极地将纸笔都准备好，让方红杏写。 方红杏只是扫了一眼：“这次我来说，你来写，顺便考察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偷懒。” 汪传儿一听，顿时整张脸都苦了下来。 她最近迷上了鹿奶妇的手艺，整天围着她在转，哪里有时间写字识字。 不过方红杏却没有给她推脱的机会，直接说了起来：“龙胆草三银子，黄芩三银子，栀子三银子，金银花五银子，连翘四银子，泽泻三银子，木通三银子，牡丹皮三银子，六一散五银子，大青叶三银子。” 方红杏的语速并不快，但是汪传儿之前那些日子学习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遇到难写的字，急的搔头弄耳的。 方红杏扫了她一眼，将她没有写的字补上，又检查了一遍，才将药方递给了哒熙。 汪传儿则是低着头，默默用脚尖画圈圈。 “这样就可以了吗？”哒熙拿着药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快就看好了？ 之前他和那些郎中说的时候，他们有些都直接说让他准备后事好了。 他听了差点就哭出来，虽说两个人过的不富裕，但是他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嗯，你用这个方子先去抓三副药。”方红杏说道。 这个毛病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是医治起来的话啊，却不是怎么麻烦的。 “嗯。”哒熙连连点头答道。 第234章 鸽子 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根本没有银子。 虽说这偷窃银子来的比较快，但是这也得看运气，要下手只能找那种面生的，一看就是外来的。 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方红杏这样的人的。 而且她也不算是真的好糊弄。 哒熙不敢想象，好不容易有了方子，要是自己偷窃被抓住了，那自家爹地怎么办。 “你脸上的话，就用些外用的药好了。”方红杏说着，拿出纸，又快速开了一个方子。 他现在才只是轻微的，不用喝药。 她的字相比较之前汪传儿那比狗爬好不了多少的字，显得更加的娟秀。 “这个药贵吗？”哒熙将另外一张方子也拿在手里，又小心地看了一眼方红杏，就怕她说出什么可怕的价格来。 “贵倒是不贵。”方红杏见哒熙暗暗松了一口气，便紧跟着说道：“不过也不便宜。” 哒熙因为这话，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本来他就还欠着方红杏的银子，如今还要买药，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主意。 “如果你没有银子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捷径。”方红杏笑的很有深意，这才是她进来来的最终目的。 哒熙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安，但是还是耐不住问道：“怎么赚银子。” 方红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等从哒熙的家中出来。固十七才忍不住开口：“这样做真的好吗，真的会有用吗？” 接连抛出两个问题来，足以见他内心的不平静。 “有没有用，再过几天。就可以知道了。”方红杏面色轻松，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固十七心里却没有那么淡定。 他现在特别想念禁卫军里面的哥哥们，随便来一个也好啊，那他至少可以和他们商量商量。 如今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每天有好多话，却找不到人来倾诉。 他觉得自己都快憋出病来了。 不过他突然想到临走前，都督和他说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写信给他，和他说。 固十七想到这儿。顿时眼睛一亮。 都督真是太贴心了！ 等到了家里，方红杏就瞧见固十七急急忙忙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现。 脸上的表情也从郁结变成了畅快。 要不是知道他新陈代谢没有问题，方红杏都怀疑他之前是在屋子里解决便秘问题呢。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方红杏就看到。后院养鸽子的地方，鸽子一下子少了十只。 要不是有人瞧见是一大早飞出去的，方红杏都怀疑是不是谁把它们烤了吃了。 不出两日的功夫，固静临那边就收到了信。 他看着屋子里那十只白鸽，心里也忍不住一阵无语。 不过还是一一将上面的纸条拿了下来。 他一直都知道固十七话比较多，所以这次会派他去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其中。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话能有这么多。 将二十几张纸都翻了一遍。固静临在最后才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内容。 上面比较简略地写了一下方红杏之前所用的计策，固静临看着，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现在倒是变聪明了不少。 这个计策好的紧。 看好了信，将前面的那些无关紧要的纸都丢到一旁，独独留下了最后一张。 又看了一遍以后，他才随手回了几个字。便将十只信鸽都放了回去。 再说方红杏那边，第四日的时候，门口就突然一下子多了不少的人，都是说来看病的，但是一看那装扮。就知道都是穷苦人家的。 方红杏倒也不介意，让人先带进来一位，剩下的依次等着。 “你是有什么问题？”汪传儿坐在一旁，先是装模作样的一番询问。 她本来是想到处去玩耍的，但是被方红杏留下了。 汪传儿并没有忘记自己最初会被带出来的缘由，虽然屁股有些坐不住，但好在，她很识相。 而且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相比较方红杏对她的，汪传儿觉得自己要做的，很是简单。 来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她这次来是因为她左下肢的反复性溃疡。 这毛病跟了她也有两三年了，每次遇到阴雨天就瘙痒疼痛，并流稀脓水，常年要用布包着。 方红杏让她把裤管撩起来，这市井妇人就少了不少的顾及，也不在意固十七还在一旁，很是利索地将裤腿往上面一拉。 解开她绑在腿上的布条，方红杏看到她左小腿内踝上方溃疡的部位差不多有半个巴掌大，表面有稀脓水样，还有白色的分泌物，旁边的皮肤更是呈晦暗色。 又看了她的舌头，和把了脉。 舌质淡红，苔薄白微腻，脉细缓。 “此症属于阳气失于宣通，气血失常，湿邪痹阻于下，用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味即可。” 因为是今天上门的第一个患者，方红杏还心情很好的故意文绉绉了一番。 可惜对方完全听不懂。 方红杏也无所谓，笑眯眯地又用比较通俗的话解释了一遍。 不过这妇人连字都不认识，方红杏即使已经说的很直白了，但是她还是有些茫然。 还好她至少听懂了一点，那就是她这毛病，有的治。 “郎中，我这病治起来麻烦不？”那妇人有些紧张地看着方红杏。 要是麻烦的话，那她就不治了。 “不麻烦，这药先吃上几副。还有这三黄粉直接抹在你溃疡的地方就好。”方红杏将纸上面的字吹干，才递给她。 “那这药贵吗？”要是贵的话，那她还是由着这病在吧，不能为了看她这毛病。让全家都饿死了。 “不贵，你拿着这个这药方子去那薛家开的药铺抓药。”方红杏在自己的名字下面又加上了一个章。 这个章，这次出来游历的人身上都有，写的是自己在薛家的排行。 要是名字的话，这里的药铺老板未必都知晓，但是排行的话就简单明了的多。 方红杏的话，排行是长字辈十六。 薛老太爷是属于子字辈，而他后面的那辈就是长字辈，薛醒易是属于行字辈。 “薛家的药铺……”那妇人拿着单子顿时犹豫了，那可是唑州最大的药铺了。 她这辈子连进都没有进去过。听说那个地方都是达官贵人去的地方。 她怕自己进去了不要说买不起药，人家根本就不会搭理她。 “你拿着这个方子进去，肯定有人会招呼你的。”方红杏宽慰道。 之前他们出门前，薛家就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很多的事情。 只要是方子上面按着薛家人的印章的方子，那个药多半是半卖半送的。绝对不会多赚一分盈利。 在他们想来，这是薛家的药铺，薛家的人要用里面的药材，自然不用多花银子。 他们哪里晓得，这次还多了一个非薛家人。 而且，她这次，注定要让他们大出血一番…… “真的吗？”那妇人还有些难以置信。但是看方红杏面色沉静，虽容貌稚嫩，却意外的让人信任。 “那就多谢小姐了，等病好了，我一定去庙里给小姐烧香拜佛。”那妇人很是感激地拿着方子走了。 等那妇人走了以后，方红杏才转头看向汪传儿。“刚刚的方子看到了吗？” 汪传儿点点头。 “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些药吗？”方红杏继续问道。 汪传儿默默摇头。 “这个病症叫臁疮，是下肢慢性溃疡性疾病，一般都先是皮肤变色肿硬，瘙痒，一旦破脂流水则常缠绵难愈。” 方红杏见汪传儿听的认真。微微点头，说道：“这种病一般病程比较长，很是耗伤精血，所以这药方中的黄芪，桂枝，生姜是用来益气通阳，而且这黄芪又有消肿排脓，生肌止痛的功效，白芍，当归，大枣养血和血……”方红杏将药方里面的药一一拿出来，将它的药效，以及为何要用在这里都说了一遍。 汪传儿虽然听的似懂非懂的，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好厉害。 方红杏和她的年纪差不多，虽然她在服役圈里面待了三年，但是再给她六年，她觉得自己也达不到方红杏这样的程度。 “听明白了没？”方红杏见汪传儿的眼神从开始的聚精会神，到现在的双目无神，顿时有些没好气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虽说这医学听着有些枯燥，但是细细品味之下，还是蛮有韵味的。 汪传儿被这么一戳，顿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道：“要叫下一位患者了吗？” 她这副傻乎乎的模样，惹来站在一旁的固十七一阵嘲笑。 忘钏儿听到那嘲笑声，顿时将眼睛一瞪，冲着固十七挥挥拳头：“你笑什么！”方红杏说她也就算了，他有什么资格！ 固十七看到她那拳头，顿时哆嗦了一下，她那股子蛮力，就是他瞧了，都觉得怪吓人的！ 接下来方红杏又看了四五位患者，都开了方子，之后就让汪传儿关了门，直接关门谢绝会客了。 虽说她现在很想接触更多的病症，更多的患者，让自己的医术更加巩固些。 但是自己的日常生活也是很重要的。 她本来的计划，就是带着家人游山玩水占了一半的。 吃过了午饭，方红杏就被面色比较沉重的方大郎叫到了后院马厩那边。 只见他指着自家蠢驴，一脸的纠结：“方红杏，你说这倩倩是不是怀孕了啊？” 方红杏原本还在好奇，自家爹地面色那么奇怪，是有什么比较私密的话要和自己说，所以才带她来这边的。 没有想到他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235章 倩倩 想到了凌云波，方大郎顿时就明白了一些什么。 这倩倩一向是被放养在凌云波旁边的那个马厩。 凌云波因为是固静临的爱马，平时根本就不拴着它，而倩倩，它连套绳都没有套，自然也是散养的。 没有想到，就因为这样，它们两儿就对上了眼吗？ 仔细想想那凌云波也算是英俊潇洒，倩倩配它也不算吃亏。 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惆怅。 “爹地。这倩倩又不是你闺女，你有必要这样的表情嘛！”方红杏有些好笑地看着方大郎地说到，这动物之间的那个那个啥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倩倩和凌云波她就更加不奇怪了，毕竟凌云波也算是追求倩倩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且动物都是有发*情期的，怎么想她都不算太意外。 方大郎一听方红杏说这话。顿时就炸毛了：“要是我闺女的话，我就直接把人给宰了！” 要是谁敢让方红杏这样没名没分就怀了孕，他非和他拼命不可！ 不对，应该是要让他生不如死！ “爹地，你淡定！”方红杏踮起脚拍拍他的肩给他顺毛：“我像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方大郎想了想，好像也是，她这性子更加像他的母亲。不像他，也不像淑妧。 他母亲虽然看着柔弱，但是却很有自己的主意。 以前他母亲在世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敢小瞧了她说的话。 方红杏自小就是这样。 也幸亏她性子不像他，方大郎心中庆幸，不然他都不知道这十几年的日子。他会不会把女儿给带坏了。 “瞧着倩倩的肚子，最少也有七八个月了吧。”方大郎并不是很确定，蹲下去，用手摸摸倩倩的肚子。 倩倩对方大郎一向脾气好，被摸了肚子。反而有些开心地哼了两声。 它也许是在向方大郎分享它要做母亲的喜悦，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在单纯的撒娇。 “差不多，这么一算日子，应该是在军营的时候就勾搭上了。”方红杏瞧着倩倩，摇摇头：“女生外向啊！” 方大郎听着方红杏面不改色地说着“勾搭”之类的词语，顿时心中惭愧，自己这个做爹的，果然没有尽好责任。 他在她年幼的时候，就光固着自己的事情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他以为让她平安，让她健康成长就可以了，现在想来，他果然是太不称职了。 还好她没有因为自己的不负责任长成歪瓜裂枣，也没有被那些毛头小子的甜言蜜语骗走，方大郎顿时觉得，老天对他也算是不薄了。 “那既然确定是怀了，那就让人多给它放点食料。”方大郎说到，因为想到自己之前那些不负责任的行为，他现在的心情顿时就有些蔫蔫的。 方红杏自然是不懂方大郎情绪上面的起伏，默默点点头。 这事儿算是就这么过去了，只是不过三日工夫，固静临那边又收到了一堆信纸，在无数乱七八糟的碎碎念当中，他就看到了这一件事情。 虽说驴子怀孕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他还是为此专门去马厩看了一下凌云波。 凌云波好似也知道自己要当爹了，心情很是愉悦。 又过了三日，方红杏打开门的时候，就瞧见一匹熟悉的白马，出现在了门前。 让她觉得特别疑惑的是，凌云波竟然是一匹马自己过来的…… 难道马的嗅觉已经发达到这种地步了吗？ 而固十七，看见凌云波出现在了门口，那嘴巴一直张到凌云波进了马厩。 他想到的是，难道这马都会识字了。或者说马都能听懂人话了？ 这自己刚收到回信，凌云波怎么也紧跟着就到了。 不过凌云波的到来，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方红杏还是照样的早上开诊。下午休息。 有时候带着自家爹地和瑭郎中到处去走走，找找美食，领略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 在唑州待了有快半个月，第一次有人在晚上，敲响了方红杏家的门。 “方红杏郎中在吗？”等门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马车上下来，他先是讲整间屋子打量了一番，之后才态度有些倨傲地说到：“我们家夫人想要请你走一趟。” 方红杏自然不会忽略他的态度，她最瞧不上那些明明是有求人家，偏偏还弄的高人一等的人。 她呵呵一笑。神色却是不卑不亢：“钏儿，你来将咱们门上的话给这位大人读读。” 这大晚上登门，已经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他的态度还如此的傲慢，方红杏不给他一个下马威。怎么说的过去。 “看病请早，过午不接待。”汪传儿自然也不爽这个男汉的态度，很是得瑟地将贴在门上的话读了一遍。 而且声音还很是响亮。 那管事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大好看了，要不是因为现在有人专门举荐了，他堂堂一个知州的大管家，何必自降身份来请一个小丫头。 偏偏她还不识相。 “不知府上是哪位，登门如此不知礼数。”鹿奶妇从方红杏身后走了出来。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在外竟然就敢用这样的姿态。 都说一家的仆人体现了这户人家的整体素质，现在瞧着这人，鹿奶妇估摸他的主人家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这段时间，她看着方红杏给不少的穷人看了病，他们虽然穷，但是态度却比这人要好的太多。有几个病情有了起色，就送鸡送鸭过来。 相比之下，不要太可爱了。 那管事一看鹿奶妇出来，脸色顿时就有些变了。 这妇人的气度，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他出门以前。只听说是要请一位郎中回去，据说是和京都的薛家有些关系。 但是他下马车的时候看到他们住的屋子，顿时就起了一些轻视之心。 在他看来，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那和薛家的关系，多半也不过是稍微一点的沾亲带故。 他见多了这样的人，自然是瞧不上的。 甚至于对于那个举荐了人的郎中，都有些怨怼。 叫一个这样上不得台面的郎中，竟然还要他出面！ “这位是……”管事的脸色多了一丝慎重，言语间也多了一丝尊敬。 鹿奶妇微微一笑：“我不过只是个厨娘罢了，你要请我们家小姐，明儿赶早吧。” 对于这种人，鹿奶妇随随便便就能打发了。 那管事虽说不大情愿，但是面对这样气势的鹿奶妇，突然一下子失却了反驳的力气。 等人走了以后，鹿奶妇才对着汪传儿和红菱说道：“以后这种时辰来敲门的，要是没什么大事儿，不要让小姐起身了。” 鹿奶妇在两个小丫头心目中比方红杏还要来的有权威些，听她这么说，两个小丫头连连点头应下了。 倒是方红杏自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嚄。 第236章 计策 不过就今晚儿的事情，她琢磨着，可能是自己之前用的计策生效了哈哈…… 第二日一大早，汪传儿才刚刚把大门打开，就看到昨天那个男丁已经等候在了门外边。 不过相比较昨日，他今个儿的态度倒是谦卑了不少。 瞧见汪传儿开门，还冲她微微作了一个揖哩。 “请问下，方红杏郎中起了吗？”那管事微微弯着腰问道。 他昨儿一回到府中，主人家看他没有将人带过来，他就被骂了一通的。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竟然是京都薛家族长的最小的弟子吖。 之前他们也不晓得是她，还是因为有不少的人去薛家的药铺抓药，他们才有所耳闻的嚄。 而且别看她年纪小，她之前开了方子的患者，基本上病情都有所好转了。 如果不是之前就差不多打听过一番，他们也不敢请一位年纪这么轻的郎中上门呐。 “方红杏在洗漱呢，你等等啊，不过昨儿已经有三位患者提前预约了，你得排队。”汪传儿将手往一边一指，的确已经有人在了。 她看他态度变好了，说话就更加嘚瑟了些。 鹿奶妇说的真对，有的是他求她们的时候。 只是有些没想到，这个时候来的这么快！ “是是，我排队。”虽说心里有些憋屈，但是那管事也没有法子。 那薛家，可不是他们能够随便招惹的。 方红杏先将那三个患者看了一下，开了方子，让他们走了以后，那管事才敢弯着身子进来。 “昨儿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方红杏郎中。”那管事笑的有些谄媚。 “昨天的事情倒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方红杏微微摆摆手。 瞧着管事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方红杏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些口舌之争，得罪一个小人。 “多谢方红杏郎中的宽宏大量，不知您现在是否有空闲，我们夫人身子有恙。希望您能抽空过去瞧瞧。”那管事见方红杏没有就昨天的事情趁机发难，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倒是没有别的事情，只是不知你家夫人是什么病症？”方红杏并没有他一说，就顺势站起来。 “之前被一旧簪子划破了手。原本止了血，就没有太往心里去，但是这几日，连饭都吃不了了。”那管事说到这儿，语气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府里那些嘴巴碎的人都在背地里传，这夫人想必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所以才有这一遭。 要知道这夫人是续弦，她将之前夫人留下来的的女儿下嫁给了一个武夫，结果那武夫是个喝酒就要打人的。 那大小姐怀着孩子活生生就叫人给打死了。 那些下人都说，那是大小姐的魂魄回来了。她不甘心，才会这样缠着夫人。 要不然的话，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别的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就会变得这样严重。 “你怎么确定。现在的病症是因为这个小伤口引起的？”方红杏有些好奇地问道，听他的话，方红杏总觉得里面还有别的隐情。 “夫人这段时间并未出门，饮食也和往常一般，唯一的问题就只有这点了，听说这个簪子，原本是之前的夫人留下来的嫁妆里的。”那管事说到这里。微微轻咳了一声。 方红杏听这话，心里有了计较，“我知道了，等我收拾一下医药箱，就和你过去。” 那管事连连点头，他开始还以为自己会被为难。如今只是开始受了一些冷落，事情顺利的都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 一般自己比较难缠的人，都也会将别人想的难缠。 事实上，方红杏根本就不愿意多花功夫在他身上。 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多看几个患者。 因为鹿奶妇不大放心。毕竟这是方红杏到了这里以后第一次出诊，所以特意带上了固十七还有汪传儿。 倒是红菱，则被留在家里负责午饭了。 虽说这请个郎中一下子去了四个人，但是管事瞧见鹿奶妇那个架势，也根本不敢有什么意见。 等到了目的地，方红杏这才注意到，来的竟然是唑州知州的府邸。 “方红杏郎中请来了吗？”一个娇俏的女子立在一旁，一看管事下来，就连忙迎了上来。 “请来了，请来了。”那管事明显很顾及这个女子的身份。 这个女子是夫人的长女，在家里排行第三，不过她嫁的人却是京都的一个权贵。 虽说只是填房，但也让人不敢怠慢。 特别是她在婆家很是受宠，就是家里的老夫人，也不敢随便给她脸色看。 她这次也是因为夫人病情一下子加重，才特意赶回来的。 “还不将人请过来！”那女子脾气有些急，见管事没有动作，就自己往马车走去。 方红杏原本就打算下车，刚掀开帘布，就直接和一个女子对上了眼。 微微一愣，她才开口道：“你是？” 周敏娴，即那个女子，她在看到方红杏的时候，微微楞了下。 她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就听说薛家新收了一个女徒弟，而且很受贵人的欢喜，只是她嫁的人虽说条件不错。 但是在那天子脚下，还真算不得什么，所以一直无缘见面。 如今第一次见面，她才发现，这方红杏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上几分。 她心里开始忐忑，这个年纪，真的没有问题吗？ 方红杏自然是没有错过她神色间的变化，却没有放心上，她的年纪是硬伤，这点她一直都很清楚。 不光是年纪，性别也是。 所以她才会想到之前那一招，现在看来，还是很有效果的。 那哒熙，也算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了。 “周小姐？”方红杏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刚刚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就听那管事说了，如今那夫人出嫁的女儿也在府中。 之前她那急切的神色明显是发自内心的，她就下意识地联系在了一起。 “我叫我敏娴就好，你就是方红杏郎中吧，我娘的病……”周敏娴有些迫不及待地看着方红杏。 “我先去看看再说。”方红杏制止她，有些情况，那管事已经说过一遍了，她完全没有必要再花时间听第二遍。 至于别的，她自己去看会更加的直观。 “好。”周敏娴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就是连连地点头。 正打算带着方红杏往里面走之际，她的余光就看到马车上又下来两个人。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后面那人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这人……是太后身边的……鹿奶妇吗？ 她有幸参加过一次宴席，当时见到了太后娘娘，她还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貌之人，而当时跟在太后身后的，就是鹿奶妇。 听说这鹿奶妇是太后最为信任的人，但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敏娴想着可能是人长得比较相似，可是她的心里却有些不安。 她忍不住转头问一声道：“您是鹿奶妇？” 第237章 不信 鹿奶妇听到有人这么叫她，微微愣了下，便笑着说道：“不知你是哪家的夫人？”周敏娴虽说年纪不大，但是装扮已经是妇人的了。 周敏娴一听鹿奶妇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顿时面色一白。 这鹿奶妇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太后娘娘也来了？ 鹿奶妇一看这周敏娴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说道：“我这次不过是单独出来游玩一番。” 这话就是在告诉周敏娴，太后娘娘并没有来，以及不要将她的身份随便说出去。 周敏娴虽然性子有些直，但是并不是真的傻姑娘，连连点头道：“敏娴知道，敏娴知道。” 鹿奶妇顿时满意地点点头：“不知周小姐嫁入了哪家？” 能被鹿奶妇这样问一句，已经是很大的荣幸了。 周敏娴连忙说道：“夫家是京都方家。” “是兵部侍郎方寺迁？”鹿奶妇随口说道。 “那是家翁。”周敏娴很是谦和地说道。 “方大人是个好官。”鹿奶妇说的随意，但是这话听在周敏娴耳朵里，可是一点儿都不随意。 这鹿奶妇是太后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太后又是皇上的生母，两人感情极好。 她这么随便的一句话，就已经显露出了不少的内容。 周敏娴连连点头，却不敢向鹿奶妇求证。 那管事见自家出嫁了的三小姐，对这个方红杏郎中家的厨娘态度都如此的谦卑，心中虽然有些疑惑，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个方红杏郎中的靠山，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上不少。 “那便进去吧，不要让患者久等了。”鹿奶妇见方红杏等在一边，便下了马车，接过方红杏手中的医药箱，交给汪传儿。 这么自然的动作，让周敏娴看着更是大为吃惊。 她之前只听说过方红杏郎中医术不错，深得贵人喜爱，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这喜爱根本不足以形容她受到的待遇。 要真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的话，那绝对是“溺爱”！ 如果她没有料想错的话，这鹿奶妇多半是太后娘娘特意留在方红杏身边的。 这容绒的事情她也曾听说过，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年幼的女子，身上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让人能这样看重！ 因为鹿奶妇在其中，周敏娴很是殷勤地走在一旁，亲自将人引了进去，只不过还没有进房门，就被一个穿着精细的女子拦住了。 “三妹妹，我听说那郎中过来了？”那个女子虽然嘴上说着好似有些关切，眼中却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大嫂。”周敏娴看到来人，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她老大的夫人，她这个老大，还有当年去世的大姐，以及已经出嫁了的二姐，都是前面那位夫人留下的孩子，当年她娘嫁进来的时候，老大他已经五六岁了，已经知晓了某些事情。所以和她娘并不亲近。 而且再加上之前大姐的事情，他对娘的态度就更加冷淡了，甚至可以说是敌对。 若是府中有什么事情，他必定是站在她娘的对立面的。 他的妻子，自然也和他是一个心的。 她甚至怀疑，这次她娘的病，是不是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觉得大姐死的冤枉，也为她难过。但是谁又能说，这就是她娘的罪过呢！ 在嫁过去以前，大家根本都没有料想到，那个男汉会有这样的劣习。 而且因为这个事情，她娘从那时就开始吃斋念佛到现在了，人更是清减了许多，她每次瞧见都心疼的很。 在这个事情上，甚至是爹爹，他心里也是怪罪她的。 他们只记得大姐的死，却没人看到她娘的心酸。 而她这个大嫂，最是擅长落井下石，因为舅父在京都的职位不比她公公的低，每次见到她，说话也是不阴不阳的。 她就是知道这府里，有人恨不得她娘好不起来，这才急急忙忙地从京都赶了回来。 “其实吧，这外头随便寻来的郎中。哪能比得上府里的郎中，三妹这样，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那女子用手轻轻拨了一下自己的白玉手镯，语气很是轻描淡写。 在她看来。这婆婆都病成这样了，根本不用看，直接准备后事就行了。 她就是亏心事做太多了，不然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而且她要是死了，这周家，做主的可就是她了！ “若是府里的郎中有用，我何必去外头找，我听说大嫂的舅父和不少御医交好，怎么也不见大嫂你在这块儿多动动心思呢！”周敏娴心中愤怒，却不能表现的太过。眼中带着明显的悲愤，却不能发泄出来。 她几天前才回来，她娘的病症已经很严重了，她都怀疑，之前是不是他们故意瞒着自己。 不然怎么会恶化成这样。 这家里。老大二姐都是恨不得娘过的不好的，自己的强哥又在外头当官，剩下的几个弟弟妹妹年幼，性子又软，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不然她一个出嫁了的姑娘，又何必这样急急忙忙地跑回来。 要不是婆家比较开明，指不定就因此要遭了厌。 “三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京中的御医可不是我想要请就能请的，那都是给宫中贵人看病的。”她轻哼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轮得到让御医给她看病嘛！ 周敏娴自然知道她还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左手默默捏紧，将头偏向一边。不愿意再去应付她了。 要是她娘的病好了，她肯定要劝她娘，好好收拾这些小人！ 这鹿奶妇瞧着这两人的对话，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周家三小姐看着雷厉风行，但是手段不够强硬。 而这周家大少夫人。她就更加瞧不上了，目光短浅，急于求成。 什么心思都放在了脸上。 这样的人也就在这样的小宅院里面能稍微斗一斗，要放到大宅子里面去，不用几个月，就连渣渣都不剩了。 反倒是这周三小姐这种，性子比较坦率些，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会专门惹了人的眼。 “而且三妹啊，这外头的郎中咱们毕竟还不知道这能力，再说了，听说这个郎中年纪还小的很……”那周家大少夫人说着眼睛自然而言地就扫到了方红杏身上。 “哟，我只当是年纪小，怎么还是个姑娘家啊！”说完还不忘故作夸张地用手捂住嘴巴。 谁知道手下面的嘴巴，是不是笑的比谁都幸灾乐祸。 这方红杏的年纪和性别，她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 就是因为之前就知晓，所以她才故意等在这里。 专门来瞧瞧这周家三小姐的笑话！ 不要以为外头传了什么，那就是可以相信的，这个年纪的郎中，又是女子，能有什么真本事！？ 第238章 汤水 之前因为事情比较繁多，她又一直待在薛家，她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倩倩了。 她知道这次将它也带上了，但是却没有多留意。 如今仔细一瞧，方红杏这才发现，这倩倩，相比较之前军营那一次见面，身子足足有圆了两大圈。 这都督府的伙食是真真的好啊！ 不光养人，还养驴呢！ “它应该只是胖了吧，在固家的时候没有好好锻炼吧，饿几顿肯定就瘦了。”方红杏拍拍倩倩身上的肥肉说到。 之前她还觉得自家蠢驴多少还带着一丝蠢萌蠢萌的，但是现在发福成这样，只能说肥蠢肥蠢的了。 “你摸摸它的肚子？”方大郎说到，他之前就发现者倩倩食量大增，比旁边的几匹马的胃口都还要大。 他只当是倩倩在固家被这么教养惯了。 但是后来他发现，这胖也不能肚子胖的这么突出吧！ 他虽然没有当过兽医，但是他至少是眼睁睁瞧见过方红杏在她娘的肚子里慢慢大起来的啊！ 勉强说起来，也算是个过来人了。 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它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这倩倩自小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被方大郎抱回了家。养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好几年了。 倩倩又喜欢亲近他，感情肯定是有的。 虽说没有夸张到当孩子一样疼，但是相比较一般家里的牲畜，倩倩的地位肯定要显得更加超凡脱俗些。 就好比固静临和凌云波。还有一种战友的情谊在其中。 而方大郎和倩倩，则是多了一种亲人的情谊。 “周家大少夫人，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自己也是女子吧，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等周明仙说话，鹿奶妇就先站了出来。 她刚刚可以只当做看戏，但是这火烧到了方红杏这边，那她就不能忍了。 而且女子怎么了，自己本身就是女子，偏偏还瞧不起女子？！ 就是因为她们这样的人多了，这女子才一直处于弱势！ 鹿奶妇心中很是不忿。 自家小小姐的优秀，岂是年纪和性别就能局限的。 “哟，这又是谁家的……”周家大少夫人原本想说的是，“这又是谁家的下人，这么没有规矩”。但是在看到鹿奶妇的穿着和气度，这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她身上的气场，就是自己娘家的祖母都比不上。 这个人又是谁？ 她接到消息，明明就是一个小姑娘带着几个下人过来。 这人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难不成是正巧上门来拜访的官家老太太？ 周家大少夫人想着这人应该不简单，又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刚刚的行为，心中微微发颤。 只是这有人拜访，她怎么没有提前收到消息？ 想到这儿，她就恶狠狠地瞪了跟在一旁的管事一眼，要他有何用。 “这位夫人，不知您是？”周家大少夫人的语气一下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原本有些刁钻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温婉可亲。 只是她刚刚才这么说过方红杏。这鹿奶妇自然不会瞧她顺眼。 冷哼一声：“我不过是跟着我家小姐的一个厨娘，可担不起夫人这个名号。” 虽说她变脸变得快，但是这种人鹿奶妇见的多了，也是她最最瞧不上的那种。 当然她会这么瞧不上她。也是因为她刚刚的言行举止，冒犯到了方红杏。 不然鹿奶妇哪记得她是谁！ 周家大少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将方红杏细细打量了一番。 在她看来，这个小姑娘除了眼睛比较好看，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怎么身边会跟着这样一个人？ 周家大少夫人之前只听说这个人和京都的薛家有些关系，但是她光在这些日子里，不知道多少个郎中都说过和薛家有渊源呢！ 只要是到过京都的郎中，为了给自己镀层金，都会说和薛家有渊源。 虽然有传言说是那薛家老太爷的徒弟。但是她听说那薛家是不收女弟子的。 所以根本就没有把这个事情当真，只当是谣传了。 这薛家以往的确是不收女弟子，但是谁叫这是太皇太后送过去的人，这薛家就是规矩再大，也不敢随便驳太皇太后的脸面。 “周三小姐。这时辰也不早了，这病是瞧还是不瞧。”鹿奶妇淡淡地说到。 再拖延下去，就该用午膳了。 在她眼中，那周夫人的病可远远没有方红杏的午膳来的重要。 早知道这家子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用过了饭睡好了午觉再过来了。 “看，看，方红杏郎中您跟我往这边走。”周明仙一看鹿奶妇这模样。心中一惊，难道她生气了？ 虽说她瞧不上自家大嫂这副刻薄的模样，但是周家毕竟是自己的娘家，她还是希望家里好好的。 毕竟自己的娘家好，她在婆家的地位才会有保障。 “大嫂，今日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我娘是你的婆母，你也最好盼着她早点好！”周明仙一改之前的和善，语气有些锋利地说到。 毕竟现在这鹿奶妇算是站在她这边的，她也算多了一些底气。 果然她这话一说，鹿奶妇看她的眼神中微微多了一丝满意。 既然她的后台不比那大少夫人弱。为什么不表现的强势一点呢！ 有时候你越是表现的强势，人家越是不敢小瞧了你！ 要是往日，这周家大少夫人自然不会这么乖乖的不还嘴，但是她现在摸不准这一行人的真实身份。 一下子，就安分了。 等见不到那周家大少夫人了，鹿奶妇才说道：“这男丁虽然不干涉内宅，但是也不能让不懂事的人给拖累了。” 周明仙先是一愣，随之就是一阵欣喜。 连连点头道：“您说的是。” 鹿奶妇微微颔首：“你能这么护着你的母亲，也不错，虽说女子出嫁从夫，但是也万万不能忘了生养了自己的人。” 鹿奶妇说到这里，微微看了一眼方红杏，若是她知晓了真相…… 心里还是默默地将这个可能否决掉了，真相太让人难以接受，方红杏还小，还是以后再说吧…… 到了那周夫人的屋子，方红杏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呛鼻的药味。 她忍不住捂住鼻子问道：“这是煎了多久的药啊！” 周明仙一直没有怎么听到方红杏说话，觉得她比年纪要稳重的多，现在再听她有些轻软的声音，顿时就有些意外。 “我去看看，以往药味没有那么浓的啊。”周明仙率先进了屋子，就瞧见原本这地上一摊棕黑色的汤水。 “志宇，发生什么事情了？”周明仙大步走了进去。 “三小姐。”志宇看到周明仙进来，连忙将碎片拨到一边，免得伤着别了人。 第239章 心疼 “这药怎么撒了哇？”周明仙不由得皱着眉问道，虽然说这药吃下去没有大的用处，但是总比不用药好吧。 “三小姐，夫人今儿已经完全的喝不下药了。”志宇眼泪汪汪地看着周明仙说道。 她是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跟着周夫人有三四年了，现在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变成这个模样身心很不舒服。 她光是看着，都觉得心里疼痛。 要知道夫人以前最是注意仪表，如今面色蜡黄，表情僵硬，那个心情可想而知了。 老爷之前还来瞧瞧，最近几日索性都不过来看望了。 府里的人都传老爷和前面的夫人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只是那前面的夫人福气薄，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去了的。 而现在的夫人，是家中的长辈做主，娶回来的。 从一开始还算是相敬如宾，后来又出了大小姐的事情，两个人的感情就更加冷淡了。 有时候一个月，老爷也未必会来一次哦。 也亏得夫人想得开呀。 “昨儿不是还能喝下去一点吗？”周明仙一听，面色也是一变。 以前就有听过一种说法，这患者要是一旦不能喝药，那便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毕竟没有什么病，是不用喝药就能好的。 周明仙想到这，顿时眼泪都下来了。 她自小和娘亲感情好。小时候她还会亲自给她梳头发。几年前因为嫁到了京都，回家的机会就少了，她没有想到，不过几年的功夫，她娘就变成这样了。 “周三小姐，这人还没有看呢，你哭什么呢？”鹿奶妇说。 “奶妇，我……”周明仙捂着嘴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好了，先不要哭。”鹿奶妇心里也多了一丝怜惜，用手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 “周三小姐，令堂并非没有救，你哭的太早了些。”方红杏透过屏风瞧见了躺在里头的人。 面色蜡黄，表情僵硬，再加上之前他们说的，她差不多有了结论了。 周明仙闻言一愣，随之赶紧转头很是殷切地看着方红杏：“你有法子嚒？” “暂时还不能保证，具体得看过病以后再说。”方红杏说道。 “那你快进去瞧瞧。”周明仙说着，急冲冲地拉着方红杏跑进了内室。 进去以后，方红杏才将里头的情况看的分明，这周夫人躺在床上，背部后弯，用手摸了一下，腹部肌肉紧张，又频频抽风，四肢肌张力强。 这明显就是破伤风的症状。 “之前是伤了这只手吗？”方红杏指指周夫人的右手，上面食指尖有一个已经愈合的小伤口。 “是是，就是这个手，夫人半月前去整理前面去世的那个夫人的东西，谁料二小姐突然回来了，以为夫人是觊觎那些东西，遂两人起了争执，夫人正好被一根旧簪子划破了手。”志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叙述道。 “之前你不是和我说是娘自己不小心才会划伤的吗？”周明仙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气愤但是又透着一股子哀伤。 “这是夫人不让说的，就怕家里不安宁。”志宇也为周夫人抱不平。 在她看来，夫人已经做的很多了。 听府里的老人讲，以前三小姐刚出生的时候，夫人娘家送来了一个很是通透的玉石蟠桃，保平安祝长寿。 就因为当时大小姐喜欢，夫人就转手送给了大小姐了。 但是没几天，那个玉桃子就被大小姐给摔碎了。 夫人还心疼了好久的。 还有那大少爷，当年读书好的明明是二少爷，可是被派到外面去的却不是该去的。 大小姐嫁的人，说起来也是她自己挑选的。 当时夫人还劝过她，武夫可能比较粗心，不太会心疼妻子。 但是大小姐一向最是喜欢和夫人反着来，结果被害死了，这罪名还得夫人来背着。 这些都是那些老人在私下里偷偷说的，夫人虽然是周家的当家主母，但是过的并不见好。 她只有两个亲身的子女，就是二少爷和三小姐，偏偏一个外派，另一个远嫁。 别的孩子，不过是寄养在她身下，妾生的子女罢了。 自从三小姐出嫁，她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了。 老爷因为大小姐的事情，是宁可留宿在那些姨娘的屋子里，也不愿意过来走走。 周明仙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悲愤先压了下去，勉强笑着对方红杏说道：“方红杏郎中，我娘这情况，你可有好办法吗？” “办法是有，但是有些麻烦的。”方红杏沉吟一会儿说道。 这方子倒是简单，但是怎么喂下去就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了。 “怎么麻烦，您只管说，我肯定能想法子解决的。”周明仙听方红杏说有法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对方红杏的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字。 方红杏心中思索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需要一些器具，只是现在还没有，我得要用几天时间去准备一下。” 她心里是有一个方案，就是用鼻饲法。 只是这里并没有塑料管子，这现代最为常见的东西，在那时候这里却是痴心妄想。 方红杏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是找一个替代品。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羊肠，可是过于柔软了一些…… 退而求其次的话，那就是用针筒注射，但是中药直接注射到体内，副作用方面却无法掌控。 “还要几天？可是我娘的身子……”周明仙看着周夫人僵硬的模样，人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不能想象，现在就失去她。 “那我先开个方子，先煎上，我让人回去拿一样东西。”方红杏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周夫人，她现在的情况的确很不好的。 再耽搁下去的话，她也不能保证病情不会急剧恶化。 “是是。”周明仙一听方红杏这话，就知道事情还有缓转的余地，连忙收起了眼泪来。 等方红杏一写完，她就让人拿着方子急急忙忙地去抓药了。 方红杏则让固十七回去，将她放在更加里面的一个大箱子里面的一个小锦盒拿到这里来。 这里面放的是她走之前从薛醒易那边蹭来的器具。 除了那些止血钳，缝合针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注射器。 这个时候已经有琉璃烧制了，很多大户人家都有琉璃杯，只不过价格比较昂贵。 方红杏手中这个在后世只值几块银子的注射器，在这里的话，烧制它最起码花了十两银子。 因为它价格比较贵，一般人又不会烧制，而且又容易破碎，所以方红杏出诊的时候，基本就不会带上它。 “这个是？”周明仙看着那个针筒很是疑惑，这个东西她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叫注射器。”方红杏拔掉上面的那根针，这个针很是符合薛醒易的品味，外面还镀了一层银的。 “这个是用来干什么？”周明仙继续问道。 鹿奶妇见周明仙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顿时暗示性的轻咳一声。 这可是她家小小姐的独创手法，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人知晓呐。 周明仙听到鹿奶妇的咳嗽声，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 她刚刚好像是越界了。 反倒是方红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专心地给这个针筒消毒，然后将那碗刚刚煎煮好的药慢慢倒到针筒里面。 她打算先用针筒辅助周夫人喝药，看看她能不能喝下去。 若然是不行，那再就要考虑注射啰。 第240章 失望 至于所谓的那个鼻饲法，差不多已经被她直接给放弃了。 本身做鼻饲，手法就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现在连替代的事物都找不到，方红杏可不敢不愿意冒这个险噢。 现在她只希望，这周夫人还没有病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传儿，你过来。”方红杏让汪传儿将周夫人扶起来。 “你帮我把周夫人的嘴巴掰点开来。” 汪传儿一听，先是瞧了那周明仙一眼，见她没反对，就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力。 周夫人现在已经几乎不能张嘴了，也亏得汪传儿力气够大。 趁着她嘴巴张开之际，方红杏趁机将去了针头的注射器塞进她嘴巴里面。 还好她当时要的是一个不大的，要是贪心点挑个最粗的，现在可能都塞不进噢。 大约是汪传儿的用劲有些大，原本昏迷着的周夫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皮子下面，眼珠子也在不大却明显地转动着。 相比较之前，倒是多了一些生气了啰。 方红杏喂进去的药，虽然有一半从嘴角漏了出来，但是至少有一半是喂下去了。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方红杏又继续灌了三个针筒的药水，正好将一碗都给喂完。 “夫人真的喝下去了。”志宇见状，顿时欣喜地大声喊道。 刚刚早上她给夫人喂药的时候，她根本连嘴巴都张不开了呀。 “现在情况还不算最严重，这个药每天喂两次，一次一碗，两日后我还要来做一个复诊。”方红杏将针筒小心地放到一边，现在这个玩意儿可就只有这么一个。 “谢谢，谢谢。”周明仙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吊着的心终于下来了些。 周明仙千嗯万谢了好一番，又一定要留方红杏下来用饭，可惜方红杏对他们一家的那些感情纠葛完全没有兴趣，有些冷淡地拒绝了。 这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要回自己的地盘去，不然吃饭的时候还要被别的事情影响心情，那就太不爽快了。 周明仙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热情地将人送到了门口。 这一天要喂两次药，如今也就只有方红杏有手段将药喂进去了。 只是这来回跑，真是麻烦了人。 “这个周家三小姐，也算是个有心的。”鹿奶妇坐在马车上，有些感慨地说到。 出嫁了心里惦记着娘家的女子自然是不少，但是能这么护着自己的亲娘的，其实也不多。 一般大户人家，母女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的深。 而且自小被教育，都是以家族为重，而不是以亲娘为重。 “我瞧着人也不错，就是这周家麻烦事情不少，我懒得参与。”方红杏有些懒懒地倚靠在软垫上。 她最烦的就是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有这么高的智商，做些什么事情做不成啊，偏偏要这样折腾！ “对啊对啊，回家的话，红菱姐姐肯定将饭菜都准备好了。”汪传儿在一旁说到。 “你就知道吃！”鹿奶妇没好气地戳了一下汪传儿的脑袋，也不知道这小小姐收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丫鬟是用来干什么。 这吃的倒是比干的活还要多呢！ “奶妇。”汪传儿往鹿奶妇那边使劲儿地凑过去，没脸没皮地笑着说到：“我还知道怎么用力气！” 鹿奶妇被她的厚脸皮直接逗笑了，这姑娘家的，谁会以自己力气大为荣。 “你呀，以后多看着点，至少做个合格的小丫鬟。”鹿奶妇说到。 “奶妇。”方红杏突然开口：“钏儿以后要做女郎中的。”如果她是想将她培养成一个贴身的丫鬟，她又何必花功夫专门去服役圈找。 而且红菱已经算很合格了，作为一个贴身丫鬟。 “好好，要做女郎中。那奶妇以后就帮你监督着她看书，省的她老是把心思放在吃上面。”鹿奶妇我微微一怔，随即宠溺地看了方红杏一眼，顺着她的话说到。 方红杏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和自己的孙女一般。自然是愿意处处顺着她。 汪传儿一听，顿时就哀嚎一声。 一个方红杏已经很可怕了，再来一个鹿奶妇…… 看到她这么夸张的表情，方红杏和鹿奶妇顿时就乐了。 笑了好一会儿，鹿奶妇才接着说道：“刚刚见你用在那周夫人身上的玩意儿很是精致，可是琉璃做的？” “是，奶妇果然好眼力。”方红杏点点头。 “这琉璃可是不便宜，你那个叫‘注射器’的玩意儿，想必也不好制作吧。”鹿奶妇眼光毒辣，一眼就看透了。 也难怪刚刚一用完。方红杏就迫不及待地给它清洗，再放到锦盒里。 方红杏“嘿嘿”一笑：“这个东西制作倒不是很难，就是这琉璃贵的很，这么小小的一件事物，就得花上十两银子。” “十两！”汪传儿好不容易从刚刚的打击中缓过来。就听到这个事儿，又是一阵惊叫，道：“就刚刚那个玩意儿！” 在她心目中，十两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吃的，那个什么注射器，竟然有那么贵！ 而且看起来好像很脆弱的样子，汪传儿想着她刚刚还很随意地将那个锦盒放到了一边。现在想想，还有些忐忑呢，等下马车震动一下，不会就碎了吧…… “十两倒也不算贵，而且模样很是特别，倒也不错。”鹿奶妇想的可比她们多多了。 这注射器以前都没有瞧见过。而且模样比较秀气，琉璃又受女子的欢迎。 说不定，以后这注射器可以成为方红杏的象征性标识。 如果方红杏知道鹿奶妇心中所想，肯定会止不住的冷汗。 等到了家中，瑭郎中细细询问了一番病况。他得出的结论也和方红杏一样。 不过在听到方红杏用到了注射器这个玩意儿的时候，也忍不住升出了一丝好奇心。 他在医学方面，一向是不求甚解的。 这边和瑭郎中讨论了一个下午的医术，那边周家也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 周明仙一向不是包子，见到自己的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是忍不了。 等方红杏一走，直接让人将周家二小姐叫了回来。 虽然周家二小姐比周明仙年纪要大，但是因为周明仙嫁的最好，她倒也不敢随便得罪她。 只是还没有等周明仙发难，就被她爹给训斥了一顿。 她自小就被教育要让着姐姐，但是如今，她却恨不得挠花她那张笑的得意的脸。 等到方红杏他们进门的时候，就瞧见周老爷正拍着桌子冲着周明仙发火。 方红杏顿时有些尴尬，原本以为这个时间段，离晚饭还有不少的时辰，给周夫人用了药正好可以回去吃晚饭。 怎么料得到，这周家正在开批斗大会。 这管事也是的，这么尴尬的时候，怎么就带着他们过去了。 其实管事心里那也是有苦说不出，之前看周明仙对他们的态度，就知道他们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他自然不敢怠慢了他们。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三小姐和老爷会吵起来。 以往三小姐虽然性子比较急，但是遇上老爷，都会先服软，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 “没有看到我们在谈事情吗，还不将客人请到一旁去！”周老爷没好气地说到。 第一眼他只看到了方红杏，只当她是周明仙的小姐妹，上门来拜访的。 而且看穿衣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爹，这是娘的郎中，正好您也问问，这娘的病情，到时候你再说说。这二姐到底有没有错！”周明仙上前两步，拉住方红杏的手，不让她走。 只是她回头看向方红杏的眼中，又多了一丝歉意。她原本不想将她牵扯进来的。 可是她实在是气急了，在爹的心目中，只有那死去夫人留下来的孩子是他的骨血，他们就是捡来的吗。 从小到大，什么事情只要和他们有关系，必须是他们兄妹退让。 以前的事情她可以不计较，但是如今，事关她娘的生命，她是绝对不会再退让了的。 “这明明就是母亲自己不小心，关我什么事。”周明仙的二姐周敏慧眼睛微微上挑。看起来不像是好相处的人。 不过她的长相和周明仙并不像，和坐在正位上的周老爷也不是很像，想必是像了已经故去的先周夫人。 “你摸着你的良心，敢说不是你和我娘吵架，我娘会被簪子扎到手吗？”周明仙最是瞧不上周敏慧这副没有担当的模样。 要说自己闯了祸。怎么也该有些弥补，偏偏她跟没事人一般。 她娘怎么说也算是教养了他们十余年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敏娴，你就是这么和你二姐说话的？”周老爷说道，语气很是严肃。 自己这个女儿自从出嫁以后，越来越放肆了。 周明仙看周老爷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心里一下子就委屈起来。 明明就是二姐的错。 为什么爹老是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就是他们的不是。 她咬咬牙，虽说心里觉得抱歉，但还是开口道：“爹，趁着鹿奶妇也在，你何不让她给评评理！”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她实在受够了这样的对待！ 她要为自己的娘。讨回公道，至少这一次！ 鹿奶妇听到周明仙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慢慢踱步走到了人前。 如果她不出来，到时候会被为难的可能是方红杏。 她自然是见不得这样。 “周大人。”鹿奶妇缓声说道。 “这是……”既然被称作奶妇。那就该是宫里的人，可是这宫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太后娘娘身边的鹿奶妇。”周明仙在一旁说道，看向鹿奶妇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哀求。 周大人虽说只是从五品的知州，但是这唑州和京都极近，有些消息自然是晓得的。 听周明仙这么一介绍，连忙行礼道：“原来是鹿奶妇，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只是心中却有些埋怨，这周明仙之前怎么没有提前和他说，这样也不会让鹿奶妇看见刚刚那一幕。 虽说后宫不从政，但是如今皇帝年幼，太后的印象肯定是很重要的。 “我不过是过来随便走走，正好随了方红杏的车。”鹿奶妇说的轻描淡写，就算别人能够看出来她就是为了方红杏才出来的，但是她嘴上也不能说出来。 免得落人口实。 “虽说你们这家务事我也不该参与，只不过那周夫人正是方红杏的患者，所以我才随便说几句，这周三小姐，自是极好的。” “奶妇说的是。”虽说心里不以为然，但周老爷嘴上还是应着。 鹿奶妇见过那么多的人，自然是将他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这周大人，就这样的眼界，做官做到现在的位置，也算是极限了。 而他那二女儿，看着就更不招人喜欢招人待见了。 第241章 得救 她长相透着一丝刻薄，言语过于浮躁，也难怪嫁的不如周三小姐了。 “如若不是医治及时，那周夫人怕是熬不过去了，周老爷，这样你还觉得是周夫人的错吗？”方红杏在一旁缓缓地说道。 其实她不该插嘴的，只是这周老爷未免也太偏心了，若不是刚刚自己用了注射器，这周夫人喝不下药的话，那就是白搭。 而且现在人也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她只是替周夫人有些悲哀，也难得为此正义了一把。 男汉念旧是好事，但是一直念着已经离开的人，不珍惜现在陪在身边的人，那实在是愚蠢之极。 方红杏并不乐意看到鹿奶妇被这样利用，但是看周明仙微微泛红的眼，心中忍不住多了一丝怜惜。 她是重视周老爷对她的态度，所以才会这么受伤。 如果看开了，反倒没有什么了。 就是在意，才会被伤害。 周老爷听到方红杏说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是？”她看着年纪小小，竟然就敢和他这样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人，这么没有教养！ “我便是方红杏。”方红杏笑的一脸无害，但是眼中却没有一丝对他的好感。 “你就是薛大人的弟子？”周老爷有些难以置信，他之前听说是个女子，但是没有想到年纪这么小。 让她看病，未免太儿戏了些。 虽然是薛紫青的弟子，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忽略了她的年纪！ “是。”方红杏自然是瞧出了周老爷眼底的那丝不赞同。 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 “那不知你对贱内的病况有何见解。”因为有鹿奶妇在，周老爷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但是也没有多少尊重在里面。 “周夫人的病，起因就是半月前的那次意外，手指划伤，风邪乘虚进入经络致痉，之后用药不当，导致病情延误。”方红杏说道，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周老爷。 方红杏说的情况并不轻。可是他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那周夫人的身体，根本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那你可是有正确的治疗方法。”周老爷问道，完全不追问那个意外是什么。 在他看来。周夫人不过是父母安排在他身边的一个占了妻子位置的人。 他心目中，妻子永远只有那一个。 “老身听闻，这周夫人这次会受伤，是因为和周二小姐起了争执，这高门大院的，有些规矩还是要有的，这周二小姐虽说已经出嫁，但是尊敬长辈还是不能忘的。”鹿奶妇见周老爷对方红杏这么不重视，顿时就不高兴了。 她原本只是觉得被周明仙利用了，想着那孩子也不容易。就随便说两句。 但是现在，他这么不重视方红杏说的话，那事情就不能这么简单地过去了。 “这事情想必只是下人口中以讹传讹，敏慧平日最是懂事，万万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这说到的是自己喜爱的二女儿。周老爷一下子就变得护短起来了。 “周大人的意思，是说老身我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鹿奶妇反问道。 周老爷一听这话，连忙解释道：“下官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敏慧自小就懂事，这中途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鹿奶妇轻哼一声，有些人就是这么不识相，一定要她动真格。 “这周夫人毕竟是你的妻子。作为丈夫，却也不见你有丝毫的关切，我倒是不知道，这唑州知州竟是如此冷情之人。” 鹿奶妇这话说的是极重的，话语间隐隐已经开始指责他的人品了。 周老爷脸上一下子有了冷汗，他果然是逍遥日子过的太久了。一下子就有些忘形了。 “下官妄言了。”周老爷连忙认错。 “这人心是偏着长的，周大人偏爱谁，老身自然是没话说，只是看周大人如此厚此薄彼，这判案的时候。可也是如此？”鹿奶妇继续问道，只是这语气无形中带着一丝咄咄逼人。 周老爷觉得自己的汗流的更加快了，明明只是一个太后身边的奶妇，怎么气势比他见过的很多高官还要强。 “爹爹子女众多，自然是有所偏好，奶妇你不能强求爹爹一定要偏爱三妹。”周敏慧在一旁，瞧着周大人的头越垂越低，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们兄妹三人自小和周老爷感情深厚，有什么好的也都是归他们，可怜的也就是周夫人他们。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但是周敏慧他们，在周家的日子，可比周明仙这个有娘的要过的好。 “我倒是不知道，这长辈说话的时候，做小辈的可以这样插嘴进来。”鹿奶妇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她跟在太后身边那么多年，这点气势还是有的。 周敏慧微微一怔，顿时失却了言语的能力。 周家大少夫人以往这个时候必然是站在周敏慧这边的，毕竟她和这个小姑子的感情也是不错的。 但是当她知道鹿奶妇的身份的时候，整个人都躲在了后面。 别人可能不知道鹿奶妇是谁，但是她却很了解。 当年她因为舅父的原因，去京都住过一段时间，也有参加一些聚会。 只要提到太后娘娘，那这个鹿奶妇必然是会出现的。 她是太后娘娘最为信任的人！ 周家大少夫人现在最为关心的是，这方红杏，到底是什么来头。 能让这鹿奶妇给她保驾护航。 而且她心中也颇为担心，今天早上的时候，她对周明仙的态度，会不会让鹿奶妇对她的印象变得极差。 要知道她现在正在找舅父疏通关系，指望着将自家夫君调到京都去。 这唑州再好，那也比不上京都啊！ 而且京都机会多，在唑州，再努力也就一个五品官儿。 周家大少夫人不甘心自己以后就只是一个小官儿的妻子，而且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是有大能耐的。 “不管这个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周夫人是你的母亲，你作为女儿，即使出嫁了，母亲重病，你却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如此凉薄的性子……”鹿奶妇微微摇摇头。 这唑州毕竟也不算太大的地方，就算是宅斗，段数也太低了。 鹿奶妇回想起当年自己跟着太后的岁月，真真是寂寞如雪啊！ 这样一边倒的结局，让她都没有多花心思的欲望了。 周敏慧见鹿奶妇这么说，顿时就急了，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说她，不就是宫里的一个下人吗？！ 还好，她还没有说话，就被周家大少夫人拉了过去。 这周敏慧性子鲁莽，她一向是知道的，刚刚要是由着她说下去，这周家，指不定就被她给毁了。 “这周家的私事我也不想多说，现在先给周夫人用了药，我们就该回去了。”鹿奶妇好似没有看到刚刚周敏慧的动作，淡淡地说道。 “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周明仙连忙往前走了几步。 鹿奶妇能帮她说这么多话，她已经很感激了。 她哪里知道，这鹿奶妇纯粹是见不得有人小瞧方红杏。 “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吧。”周老爷刚刚被鹿奶妇这么说过，自然不好再旁观。 周家大少夫人立刻拉上周敏慧，说道：“我们也去看看母亲。” 这以往，他们哪里有这么的殷勤。 第242章 发热 鹿奶妇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们一眼。 周夫人的屋子里，还是志宇在伺候着。 她看到这么多人一起过来，眼中充满了诧异，但是当她看到周敏慧的时候，诧异就变成了厌恶。 要不是因为她，周夫人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方红杏郎中。”志宇看到方红杏迎了上去，撇过脑袋，当做没有看到周敏慧这个人。 不然她一个丫鬟还能怎么着。 “夫人可还好？”方红杏扫了一眼周夫人，她的眼睛紧闭，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夫人中途有醒过一次，不过只有半柱香的功夫。”志宇很是紧张地看着方红杏：“方红杏郎中，这夫人的病，有好些吗？” “不过才喂过一次药，哪有这么快！”方红杏笑着说道，她对志宇的印象倒是很好。 挺忠心的小丫头。 “哦。”志宇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夫人的呼吸平稳了不少，等几日想必就会有好转。”方红杏宽慰道。 周明仙和志宇听到这话，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至于其他几人，都是表情比较僵硬地做出关心的模样，眼中却没有多少真心实意。 方红杏都懒得回头看他们，这些虚伪的人。 在汪传儿的帮助下，给周夫人喂了第二次药，方红杏将东西收拾好，就打算告辞。 这次周家的人都殷勤地留她吃饭，可惜对着他们那些虚伪的脸孔，方红杏就没有了胃口。 周明仙送他们出去，临出门，鹿奶妇突然转头，轻轻拍拍她的手：“傻孩子。”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周明仙一直都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个逞强，用的代价是什么。 原本鹿奶妇对她的印象很好，她完全可以借此让自己的夫君有更加好的前途。 但是因为她刚刚的行为，她已经消耗掉了鹿奶妇对她的所有的怜爱。 只是那一句“傻孩子”还是让她听得鼻子发酸。 她只是想要爹爹公平一点…… 这样每日两次的喂药持续了两天，周夫人的症状开始有所缓解。 四肢抽搐，角弓反张减轻，但仍然有口噤，脉象弦。 方红杏将以前那个药方中的生地黄，金银花去掉，又加上羌活二银子，让她继续服用。 这个方子吃了三天，周夫人抽风口噤的症状大为减轻，四肢及腹部紧张也有所减轻，但夜间却开始烦躁不安。 周明仙原本有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原本的症状好转了，又新增了别的症状！ 而周老爷，不知道是为了做给鹿奶妇看还是怎么着，最近几日，但凡方红杏他们过来的时候，他都会在。 不过方红杏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注意的都是直接和周明仙说。 周老爷虽然心中有些恼火，却也不敢真的得罪方红杏。 至于那周敏慧，周夫人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她自然是不敢就这么回去的。 但是要让她每天来看自己讨厌的人，她又做不到。 所以最近几日，她几乎整天都躲在自己的屋子了。 “只是出现热象，我再稍微改一下方子就好。”方红杏并没有太紧张，只是又在之前的方子中加了紫草二银子，龙胆草一银子，用来凉血清肝熄火。 “我娘这个病，还得多久才好啊？”周明仙有些心疼地摸摸周夫人的手，她原本就清瘦，这么一折腾，就显得更加憔悴了。 身子上都瞧不出有几两肉。 “再五日左右。”方红杏将笔放下，把方子交给周明仙。 “真的！”周明仙一阵惊喜，她以为按现在的进展，最起码还得有半月，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好了。 她已经很久和她娘好好地说说话了，她最近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但是因为口噤的缘故。还不能说话。 周夫人知道方红杏是她的救命嗯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她以为这次，自己真的会死掉，她当时心中唯二遗憾的两件事。一个是对某些人还抱有幻想，还有一件，就是坤哥儿，都是因为她的软弱和退让，让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如果她之前能现在这样看清了某人的真面目，至少坤哥儿就不用背井离乡了。 那江南虽说地方好，可是他毕竟没有长辈的庇佑。 而且要真的好，他怎么就不让那人去！ “夫人这个病症熬过了前面那些日子，后面好起来就快了，周三小姐自是放宽心。”方红杏说道。 自从之前那个事情之后。她们之间就生分了不少。 方红杏不喜别人利用她身边的人，但是心里又有些同情她的遭遇。 两个人虽然不能再交心，但是一般的相处还是可以的。 “方红杏，谢谢你。”周明仙听到这，眼泪又要止不住地下来了。 没有人知道。她这段时间是多么的无助，她根本没有人可以倾诉，所有的情绪都堆积在心里。 还好，还好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等夫人彻底好了你再掉眼泪的吧。”方红杏故意调侃道，不过这周夫人心智还是挺坚韧的，病况也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 都说为母则强，自己的女儿没日没夜地守着她。就是为了孩子，她也该努力地好起来。 “嗯嗯。”周明仙一把擦掉眼泪，点点头。 “那我现在送你们出府。” “好。” 从始至终，周明仙都没有多看周老爷一眼。 这段时间，她已经慢慢地对自己这个爹爹死心了。 她也老早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想要被爹爹宠爱的小女孩儿了。 因为周夫人口噤的症状好转。方红杏便不用一天两次地往周家跑，整个人悠闲了不少。 中途的时候，薛家的药铺的掌柜的专门来拜访过方红杏。 主要是这拿着她印章来抓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掌柜的每次都用成本价卖给他们，这次数多了。也受不住啊！ 再加上那些来抓药的，大部分是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这出入多了，他都被隔壁的药铺的人嘲笑了，说他是不是不卖药了，改作大善人了。 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偏偏他原本是想让方红杏少用那个印章，但是被鹿奶妇几句话忽悠，就变成了，你使劲儿按，我这边买单就好。 要是真的没银子的，赊账也可以。 这掌柜的出了门，回过了神，真是恨不得直接给自己几巴掌。 但是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能不算数，只苦着脸回去了，心里只盼着方红杏能早日离开唑州。 一般每个地方停留都不会超过一个月，方红杏在这里也有大半个月了。 想想这点，掌柜的觉得自己又有了些盼头。 又过两日，方红杏去周家给周夫人复诊。 中途的时候，余光中瞧见了周敏慧，她好似正在打骂身边的丫鬟，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情，方红杏脚步毫不停留地往前走去了。 第243章 天性 这次来检查，方红杏高兴地看到周夫人抽风已经停止，口噤缓解，已经可以吃东西了，而且大便调顺，小便只是微黄。 又看了舌头和把了脉：现象是舌质红，少苔，脉象弦少数。 相比较两日前，恢复的很是迅速噢。 周明仙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说话间也显得轻快多了。 周夫人现在已经能说话了，只要慢慢说，咬字也还算清楚。 方红杏将方子又换了一个，让周夫人再喝三天。 被周夫人拉着说了一些话，方红杏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跑到了这里，“方红杏郎中，咱们二小姐叫我请你过去。” 来人说话还算懂礼，她知道方红杏的身份不一般，虽然刚刚周敏慧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那么客气，但是她说的时候还是特意注意了一下。 “她又在折腾什么了？”周明仙一下子站了起来，责问道。 自从她知道周夫人这个病的罪魁祸首是周敏慧的时候，她对周敏慧就完全没有了什么姐妹情谊。 虽然从小到大。她也没有觉得周敏慧有把自己当妹妹看过。 “方红杏郎中还是先去看看吧。”那来请人的丫鬟，看看周明仙，又看看方红杏，面上很是纠结。 “如果你不说的话。就可以直接回去吧。”周明仙没有好气地说道。 这来请人，连个缘由都说不上来，她怎么可能放人走。 鹿奶妇也觉得是这样的道理，先不说那周敏慧看着就心术不正，就算是相熟的，也没有道理连个原因都不说就来请人的。 方红杏又不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话，那我们就告辞了。”鹿奶妇说道。 本来这么频繁的来周家，就已经很累了，方红杏又是个晕马车的。 偏偏还有些不识相地要这么凑上来。 “方红杏郎中！”那丫鬟见方红杏是真的要走了。连忙一把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小腿，喊道：“您就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吧。” 方红杏微微皱眉，腿微微挣扎了下，但是那丫鬟抱的很紧。 “你如果不说原因的话。我是不会过去的。”她又不是圣母，人家叫她她就得过去。 “鸢草小产了。”那丫鬟咬咬牙，最终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之前她来的时候，周敏慧是吩咐了的，不能将事情和别人说了，毕竟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要是她不说的，鸢草指不定就没命了。 虽然她觉得这个事情鸢草也做得不大厚道。但是她和鸢草是一起进府的，两个人一起有十余年了。 她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鸢草就这么死去！！ “鸢草？”方红杏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周明仙：“这个鸢草又是谁？” “鸢草是我二姐身边的大丫鬟。”周明仙脸色也不大好看，她这么失态，就是为了让方红杏去救一个丫鬟？ 怎么说方红杏也是她娘的救命嗯人，这周家又不是没有别的郎中，何必要劳烦到她？ “二姐这是糊涂了。府里的郎中不都在，怎么我这边来了？”她难道以为自己现在还会顺着她？ 不随便给她下绊子，她就该烧高香了。 “几位郎中今儿都不在。”那丫鬟都要哭出声来了。 原本这府里的郎中都是每十日休息一天，谁知这两位郎中这次竟然在同一天休息去了。 主要也是最近方红杏频繁上门，他们觉得待在府里脸上有些无光。毕竟他们当时面对这样的病症，并没有法子。 今儿是特意约了一块儿去喝闷酒的。 谁料到，就这么巧的，周敏慧那边就出了事情。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鸢草可还是没有嫁人的，这孩子是谁的？”周明仙问道，不过她心里多少已经有了答案。 “是，是姑爷的。”那丫鬟含着泪，带着哭腔说道，她也不知道，这鸢草是什么时候爬上了姑爷的床。 二小姐眼中最是容不得一粒沙子，以前陪嫁的时候就是说过的，以后要放她们出府嫁人的。 谁知道，这鸢草在这个时候竟然怀孕了。 早上二小姐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先是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又让鸢草在院子里跪着。 原本以为事情暂时就这样，但是这二小姐的性子在周家的时候就被惯坏了。 一怒之下，冲出屋子，对着鸢草的肚子就是一脚。 这孩子现在顶多不过两三月，这么一脚，自然是保不住了。 刚刚她看的时候，那鸢草的身下全都是血，她都被吓坏了。 周明仙一听这话，忍不住笑起来：“哟，我这二姐也真是的，自己身边的人怎么都不知道管管好，就这么由着她爬上了自己夫君的床。”说完又好似不大好意思地故意捂了捂嘴。 这别的丫鬟也就算了，自己近身的丫鬟，在她还没有生下长子前就有了身孕，这绝对是一个大耻辱。 而且稍微处理的不好，就会被人落下话柄。 要是她的话，直接将那丫鬟送到庄子里去，就算生了孩子，也是寄养在自己名下，至于那个丫鬟，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这样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大舒坦，但是至少博得了一个不错的名声，哪户人家愿意要一个善妒，手段狠辣的人做当家主母。 自家二姐这样，真真是愚蠢之极。 “三小姐。”那丫鬟的脸色很是难看，她一向都知道这二小姐和三小姐不和。 这次会求到她这边来，也是逼不得已。 “方红杏郎中，求求你，救救鸢草。”她知道求周明仙很大可能是没有用的，转而求起了方红杏。 方红杏虽然是郎中，但是也不是遇到一个患者，就愿意救治的。 这个不叫郎中，叫圣母了。 她本身就很厌恶搅合进这样的宅院龌龊事情中，而且她刚刚听了一些，觉得那叫鸢草的丫鬟也没有觉得好同情的。 虽说古代一妻多妾是合法的，但是在方红杏看来，这妾就和三儿差不多。 特别是她是背着周家二小姐和那姑爷搞上的。 那就更加没节操可言了。 她这么做，不光是三儿，还辜负了周家二小姐对她的信任。 方红杏虽然不喜欢周家二小姐，但是也瞧不上这个鸢草。 “方红杏，若是你想去就去吧。”周明仙想到方红杏是郎中，可能见不得这样的流血事件，便说道。 其实她心里。看到自家二姐发生这样的事情，多少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我便不过去了。”方红杏缓缓摇头道。 鹿奶妇见方红杏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拒绝了，虽然有些诧异。但是眼中却多了一丝满意。 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懂事的多。 那丫鬟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就是眼泪，都是挂在脸颊，好似忘了往下掉。 “您不是郎中吗？”不是说郎中救死扶伤是天性吗？为什么她会拒绝哪？ 第244章 新生 “我是郎中，但是郎中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患者，我并不愿意插手你们的事情。”方红杏说到，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 或者说有什么可以辱没她“郎中”这个称号的。 她一直都不是圣母。 再加上如今她算是站在周明仙这边的。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却推到了这边来，那到时候她真的要呵呵了。 “既然如此，你就去回了我二姐，那鸢草我瞧着弱不禁风的。你还是快点去外面请郎中吧。”周明仙冲着那丫鬟摆摆手，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也是不希望方红杏参与这样的事情的。 自己那姐姐，人不聪明，但是心肠可不软，指不定现在是找郎中开药救人，过一天，就是在药里下些别的东西。来害人性命了。 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方红杏？！ “三，三小姐。”那丫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一味的跪着。 “你求我也没有用，我又不是郎中，而且这方红杏也不过是我请来的。你还不如去外面，叫郎中更加快，不然这鸢草要是熬不过去，你就是杀人凶手了。”周明仙手指轻轻捻这衣袖，话语中带着一丝凉薄。 那二姐身边的人。是死是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丫鬟一听，浑身都哆嗦了起来，她一下子卿醒了不少。 自家小姐那个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指不定为了保全自己，就把她推出去。 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当时倒霉的是另外一个丫鬟。 听说是只直接被卖给了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她不想自己也变成这样。 难怪刚刚小姐会那么说，要不就不要请郎中了，要不就把那三小姐那边的郎中请过来，不是说来头很了不得吗？ 这么说来，小姐是原本就没有打算让鸢草活下去吗？ 她想起了刚刚小姐看鸢草的眼神，深恶痛绝……就是看她也是恶狠狠的，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身上都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方红杏郎中，求求你，求求你去看看吧！”那丫鬟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对着方红杏使劲儿地磕头。 方红杏直接往后面一闪，她可受不住这么大的礼。 而且那边明显是有些不怀好意的，她自然不会傻傻的自投罗网。 这丫鬟想必也是想到了这层，所以这表情越发的惊恐了。 “这周家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怎么这么不识趣儿，我们家姑娘都已经拒绝了，你这么磕头有什么用，还不如到外头请别的郎中，要不我找人帮你把那薛家药铺的坐堂郎中给你请过来，据说是个德高望重的。”鹿奶妇在一旁有些恼怒说到。 她之前倒是小瞧了她们的心思。 现在再看这丫鬟，只觉得她和那周家二小姐一般，都是狠心自私的。 可是这心思，打到方红杏身上来了，鹿奶妇就不爽快了。 “方红杏郎中，求求你，救救奴婢！”那丫鬟见方红杏完全没有动摇，顿时就慌了，她才十五岁，她不想被自家小姐陷害丢了性命。 要说她之前是为了鸢草求方红杏，现在就是为了自己了。 “救你，你身上可没有病，我不过是一个小郎中，只会看些小毛病。”方红杏又往后退了一步。 所以说她讨厌这些斗来斗去的，心思过于复杂的人家啊！ 像给一般的的人瞧病，瞧好了，人家就是真真切切地感激，哪像这里。让你去看病的时候还不忘算计你。 “周夫人，这方子也给了三小姐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鹿奶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耐着性子和周夫人说道。 这周家原配留下的孩子。小小年纪，竟然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也难怪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都没有回来看一趟。 也难怪，这周家夫人斗不过他们了。 这大宅院里面，你没有手段，就只能讲心狠了！ “麻烦你们了，敏娴，你替我送送方红杏郎中。”周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吃力。毕竟病还没有完全好。 “是，娘。”周明仙点点头，直接忽略了那丫鬟，带着方红杏他们往外头走。 说实话，今天让他们遇到这样的事情。周明仙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没有想到，自己那二姐，算计人都算计到自己请来的郎中身上了。 “麻烦三小姐了。” “若是你还想补救的话，就照着刚刚奶妇讲的去做吧。”方红杏一只脚迈过门槛，身子微微顿了顿说到。 就像刚刚鹿奶妇说的，去找一个德高望重的郎中，想必那周家二小姐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特别是这薛家。在京都是有那么深的根基在的。 周家二小姐只要脑子没有病，应该不会故意得罪的。 而这个丫鬟，顶多就是挨顿打，至少不会要了性命。 这其中的利弊，还要靠她自己来衡量。 她这么一个提醒，也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那丫鬟微微一愣。她本身就不傻，回过神来以后，对着方红杏连连磕头：“多谢方红杏郎中，多谢方红杏郎中！” 她也忍不住为自己刚刚那些龌龊的小心思感到羞愧。 她下定了决心，这次她要是能挨过去了。她就请夫人将她随便找个人嫁了。 就算嫁的人不那么如意，那也总比留在小姐身边强。 而且这次出了鸢草的事情，她的处境…… 等告别了周明仙，上了马车，鹿奶妇才说道：“你就是太好心了。” 要是鹿奶妇的话，她才不会专门提这个醒。 对于这种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她根本就懒得搭理。 “那丫鬟，也不算是太坏，至少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为那个鸢草来求的。”方红杏笑笑，至少那丫鬟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你呀。”鹿奶妇好似恨铁不成钢，但是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不管方红杏是什么样的，她都是真心欢喜。 若是她没有宅斗的心，那她就给她培养几个得力的丫鬟。 到时候，准保谁都欺负不了她。 “方红杏，你刚刚为什么不愿意去给那个鸢草看病啊？”汪传儿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 明明以往在家的时候，那些患者只要上门，方红杏都会看的。 为什么独独今天，人家专门来请了，她却直接拒绝了。 这和她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不符合啊！ “你个傻姑娘！”鹿奶妇直接戳了一下汪传儿的脑袋，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汪传儿的神经比方红杏还要直，她是完全不指望她以后能帮上什么忙了，只希望她不要拖后腿就好了。 这丫鬟啊，还是得再调教起来。 至于那红菱，虽说乖巧懂事，但是毕竟是薛家出来的，鹿奶妇对她还是有一定的防备心的。 这丫鬟的事情，等回了京都，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三日之后，方红杏再登门拜访，周夫人脸上已经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气色较之前也好了不少。 她原本的抽风，口噤，烦躁等症状都已经痊愈，精神和食欲也已经恢复，排泄方面也已经恢复到正常。 方红杏又检查了她的舌头，舌苔白薄，脉象和缓，病情已经算是差不多痊愈了。 脸上的笑容深了些，方红杏说道：“恭喜周夫人，你这病已经差不多好了，之后的话，只要好好休养就好了。” 周夫人也觉得自己最近这几天，身子都轻了，好似一下子就活过来了一般。 这说来也奇特，不过短短十余日，她原本都不大行了的身子，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若不是还有些气虚，周夫人都以为之前那些噩梦般的日子，真的只是一场梦。 “还得谢谢你啊。”周夫人手轻轻握住方红杏的手，单单只是说感激完全不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好似新生了一般。 而且经历了这样的波折，她觉得以前看不开的事情，也都想明白了。 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我只是尽了一个郎中应尽的责任。”她是自己接下的患者，她自然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将人给医好。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大嗯人。”周明仙在一旁说道。 她开始找方红杏，更多的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有想到，她小小的年纪。还真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老天在说，她娘是真的命不该绝啊！！ 第245章 前行 你救了我的命，本来我该是拿真金白银来回报你，可是现在想来，这未免也太俗气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擅作主张让人做了一些注射器，姑娘你看下看。”周夫人笑着说道。 原本方红杏作为她的郎中，她给银银子是最为恰当的。 但是偏偏这鹿奶妇在一旁，这方红杏作为太后喜爱的后辈，这金银肯定是不少见的。 她是自己的大恩人，自己要是连这些心思都不愿意多花，那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 周夫人又听说自己最开始的时候，就是用那个玩意儿喝下去药的。 就让周明仙去专门定制了几十个，打算这个时候送给方红杏。 方红杏原本听到周夫人要报答她，心里还隐隐期待了一下。 虽说太后赏赐的值银子玩意儿不少，但是这赏赐下来的东西，你顶多把玩一下，肯定不如真金白银实在。 而且方红杏这一路上，要花的银子可不少。还得一下子养八个人，能多赚点银子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周夫人还有这么大的一个转折。 这注射器虽然不错，但是价格太高，而且又易碎。 方红杏自己随身带着一个就差不多了，她这样送自己几十个，且不说没有地方放，她也根本就用不上啊！ 在那一刻，方红杏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方红杏郎中，您这是不喜欢？”周明仙在一旁小心地问道，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这个毕竟是患者的心意，方红杏虽然心里忧伤，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 “没有的事情，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带走它们罢了，毕竟这个特别容易碎掉。” “这样啊！”周明仙一听这话，顿时就释然了。“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娘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专门准备了合适的锦盒，只要放在马车上，就是马车翻了，那注射器也不会有事的。” 方红杏闻言，一脸的灿烂，果然是考虑的很周到啊！ “周夫人果然是考虑周到。”鹿奶妇听到她们送的是注射器，心里还真是欢喜。 她之前就打算，等回了京都，就专门找工匠做这个注射器，这样以后就能作为方红杏的标志性工具了。 没有想到这个周夫人再她之前就准备好了。 “我不过是想着能给方红杏郎中一些小惊喜，毕竟这银子财太没有新意了。”见鹿奶妇是真的满意，周夫人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不少。 方红杏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能说，她最喜欢的就是俗，最期待的就是没有新意吗？ 为什么这些大宅子里面的夫人，就是喜欢送些虚的。 送银子不是更加直接吗，这样她就可以想要什么就买什么了啊！ 带着有些低落的心情，最后又留下了一副调理身子的方子，方红杏就和他们彻底告辞了。 她在唑州也待了一个月了，是时候离开了。 “方红杏。”周明仙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方红杏欲言又止。 “怎么了？” “鸢草死掉了。” 方红杏微微一愣，然后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之前那个小产的丫鬟。 “是嘛。”虽然稍微有些可惜，但是别的，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我那二姐是下了狠手了。”周明仙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二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也许死掉比活着会更加轻松。”方红杏说道。 那鸢草，即使没有死掉，她就算生下了孩子，但是上面有周敏慧压着，这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她实在是不大能理解她的心思，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去怀这个孩子。 “说的也是。”周明仙自然懂方红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面上多了一丝怅然。 “你明天就离开了吗？”之前她就听方红杏说过，等她娘的病情稳定了，她就要离开了。 她娘的病来的过于突然。虽然现在已经稳定了，但是她心里还是不大放心。 所以方红杏这么急就离开，她心里多少是缺了一些安全感。 “嗯，这唑州不过是第一站。我就已经逗留了一个月了，之后的地方，怕是时间会不够。”方红杏说道，她之前有何周明仙说过她来这里的原因。 “那你去江南的时候，路上自己小心，虽说这边看管比较严，但是我听我强哥讲，路上还是会有不少盗匪，你们一行不到十人，这安全……”周明仙有些担忧地问道。 方红杏他们一行人中。四个是女子，五个虽说是男丁，但是听起来，多少让人不大放心。 “我们会尽量走官道。”方红杏点点头说道。 “那以后有机会……”周明仙心里犹豫了一下以后，才继续说道：“再见。” 不管是她去江南。还是回京都，两个人基本上就没有机会能见面了。 圈子不同，自然是没有什么碰面的可能。 若是她那天，没有一时冲动…… “有机会再见。”方红杏冲周明仙淡淡地笑了一笑，便扶着鹿奶妇上了马车。 “方红杏！”正当固十七打算赶马车，就听到周明仙有些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怎么了？”方红杏将头探出去。 该说的话，应该都已经说完了吧…… “我那次，不是存心的，对不住！”周明仙的眼睛微微泛着红。 “我已经都忘记了，你快回去吧，夫人也该用药了。”方红杏冲她挥挥手，脸上带着善意地笑容。 等马车跑远了，周明仙原本扬起的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眼眶里有那么一丝晶莹。 她知道。方红杏并没有真的忘记。 只是如果时间再倒流一次的话，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她重视方红杏这个朋友，但是她更加在乎自己的娘亲。 她见不得自己的娘亲被人家这么欺辱！ 方红杏其实也一样，她虽然觉得周明仙有自己的苦衷，但是她绝对不会真的原谅。一个人利用自己和她身边在意的人。 她能理解，但是并不代表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她有自己的原则！ “那周家三小姐，倒是个能结交的。”鹿奶妇在一旁说道。 虽说她之前的行为，让她也很是不悦，但是相比较另外的那些贵女夫人们，这周明仙已经算很不错了。 “她人却是不坏。”方红杏点点头。 的确是可以结交，但是不能深交。 “你呀。”鹿奶妇自然懂方红杏她没有说出来的话，心中微微摇头，她这性子和淑妧像极了，认准了一个事儿，就不愿意再改变了。 “好啦，奶妇，咱们不要提这个了，咱们下一站是去哪里啊！”方红杏撒娇着岔开话题。 “下一站是琼州，中途要路过一个小街衢，叫状元镇，据说这个街衢上出过不少的状元。”鹿奶妇见方红杏不愿意再谈那个话题，也就不勉强了。 只和周明仙虽然性子不错，但既然方红杏没有那个心思，她也就不再多说了。 第246章 南瓜 “那么，这个场镇，岂不是都是读书人？”汪传儿在一旁插嘴道，那边得出过多少的状元，才有这样的本银子，称这个村寨子叫状元村啊！ “听说是出了三十多个，这次有几个上榜的进士都是出自这个镇，虽然最近这些年没有出真正的状元，但是能有进士，那也是很不错了。”鹿奶妇在一旁给他们讲解到。 她在来之前，就将方红杏的路线都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 “那的确是挺厉害的。”方红杏点点头。 现在的状元就好比现代的全国状元，现代至少还是每年有一个，这里可是三年才有一个，相比之下更是娇贵。 这样一个小小的街衢，竟然能出那么多的状元，说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也难怪会有这样的名字了。 虽说在唑州待了有一个月，但是行李并没有很多，将东西都全部打包好，装进马车里，方红杏抱上自己的医药箱，就打算要离开了。 这里不过是一个暂住的地方，所以离开也不会有什么不舍。 因为之前周夫人的“好心”，队伍中原本用来放棉被的那辆马车，愣是被腾出了一些位置，来放那些注射器。 这每个注射器外头都垫了不少的棉花，最外面又是一个不小的精致的锦盒。 全部放进去，空间一下子就变得拥挤了。 这鹿奶妇也是真的在乎，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定不能弄坏了。 让方红杏这么看着，真不知道是说什么好。 “方红杏郎中！”刚一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几十口人，开门的马夫都被吓了一大跳，有些无措地回头看向方红杏在的那辆马车。 “怎么了？”听到动静，方红杏和瑭郎中几人都下了马车。 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哒熙，方红杏似乎明白了什么。 “方红杏郎中。”哒熙抱着一个大南瓜，往方红杏那边走了两步。 “之前你给我爹地治病，我一直没有银子还你，这个是我家自己种的南瓜，我藏在地窖里好久了，你要走了，我也没有别的，只有它，谢谢你救了我爹地。”哒熙将大南瓜往方红杏那边一递，又超她鞠了一个躬。 那大南瓜，大约是放的时间比较久，那南瓜表面都有些干了。 “你之前已经还清了。”方红杏并没有接那个南瓜，倒不是说她看不上，而是她知道，这个对于她来讲不算什么的南瓜，对于哒熙家来讲，可能就是好几天的口粮。 他爹地身子刚好，很难出去赚银子。他们家要吃饱饭都难，她怎么好拿他们的东西。 “这个只是感激！”哒熙固执地将南瓜往方红杏那边送。 要不是有她，他现在说不定都死掉了。 没有爹的孩子，在银银子胡同很难生存下去！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东西我就收到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好，我也要奖励你一件东西。”方红杏拍拍哒熙的脑袋，将他的大南瓜接到手里，又让汪传儿拿着。 “你以后要好好努力，孝敬你爹地。”方红杏从兜里掏出一个带着红穗子的小坠子，将它挂在哒熙的脖子上。 “嗯！”哒熙看了一眼那个坠子，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珠子。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红菱在一旁看着，想要上前提醒方红杏一些什么，偏偏鹿奶妇就站在一旁，她动了好几次嘴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很明显地能够感觉到，方红杏对汪传儿和鹿奶妇更加亲近些。 红菱心里很是委屈，明明是她先伺候方红杏的，为什么她却更加喜欢旁人，她难道还不够用心吗？ 剩下的人见哒熙退下来了，连忙都拥了上去，他们都是被方红杏医治好的人。或者是她医治好的人的家属。 银银子胡同的人都没有什么银子，所以他们能够表示感谢的东西也很是简陋。 最好的，也不过是一只母鸡。 他们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什么指望了，那些郎中都是要给了银子才给瞧病的，而且还不保证能瞧好。 他们自然都不愿意白白浪费银子。 幸好方红杏过来了。她解救的不光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 要是往日的话，鹿奶妇是绝对瞧不上这些玩意儿的，但是如今这些都是给方红杏的谢礼，都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她笑呵呵的叫那些马夫全部都收下了。都塞进了一个马车里。 拉车的马感受到了重量的变化，很是不愉快地嘶吼了一声。 “谢谢你们对我们方红杏的信任，我们要离开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回赠你们的，就专门和那薛家药铺的掌柜的说好了，你们药方上但凡是有方红杏印章的人，以后去买药，都是现在这个价格。”鹿奶妇笑的很是和蔼。 至于那薛家药铺的掌柜，都不知道在背地里默默哭泣了多少回了。 他哪里是鹿奶妇的对手，不过几句话，就被鹿奶妇给绕进去了。 “多谢方红杏郎中！”那些银银子胡同的人齐齐喊道。 “好了好了，大伙儿都回吧，咱们得赶紧赶路了，不然晚上可就没有地方住了。”鹿奶妇说道，和他们说话，她显得很是亲切。 原本在宫里待久了，鹿奶妇也老早习惯了带着一张面具生活。 要是在京都，这么落魄的人群，鹿奶妇是一眼都不会多看的。 但是现在不同，这些都是方红杏的患者，都是她成功的见证者。 她看他们都是相当顺眼的。 “方红杏郎中，一路平安。”人群中有人这么喊了一句。 顿时，大家都齐齐地喊了起来：“一路平安！” 方红杏眼眶微微一热，她做了这么久的郎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 有那么一瞬间，方红杏觉得，就为了他们这份心，自己也得继续加油！ 等马车走远了，这鹿奶妇还透着帘布一直在往后面瞧。 “奶妇，你在瞧什么？”汪传儿抱着那个大南瓜，歪着脑袋有些茫然。 “唉。”鹿奶妇见那些人是完全看不到了，这才擦擦眼睛转过身子来：“钏儿，这就是最郎中最为成功的时刻啊！” 她以前在书里不是没有瞧见过这样的描述，但是这样的场景还真真是第一次见。 特别是这主角还是她的小小姐，这怎么能让她不感动。 这事儿等下一定要写信给小姐说说，这小小姐真的是太厉害了！ 想到太后，鹿奶妇的表情慢慢淡了下来。 明明两母女已经这么近了，偏偏不能相认…… 鹿奶妇想到这，心里就难受的紧。 “奶妇，可是怎么了？”方红杏见鹿奶妇表情越来越低落，忍不住问道，刚刚不是还很开心的吗？ “没有，就是想到我早夭的女儿了。”鹿奶妇叹了一口气。 “奶妇的家人也在京都么？”方红杏忍不住问道。 第247章 口音 在她看来，能在宫里当值那么多年的，应该是没有成亲没有自己孩子的，但是这鹿奶妇好似不是呀。 只是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听到说起来这些来过。 “他们都在老家呢，我那孙子都有你这么大了。”鹿奶妇有些感慨地说道。 自从十年前进宫，她基本上没有出过宫，孙子长什么样都不大记得了哩。 之前太后也和她提过，如今先皇仙逝，可以将她的孩子请到京都来。 可是她晓得，这人心最是贪婪，特别是自己那儿媳妇儿。 她怕因为他们，当年的有些事情都暴露出来。 为了方红杏他们的安全，他们是万万不能过来的。 而且淑妧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又是喝她的奶水长大的。比自己的亲生子都要亲近。 在鹿奶妇看来，淑妧就是她的女儿。 虽说心中有些愧疚，但是她不后悔。 自己自小捧在手心的人儿，她有生之年，一定会继续保护着她的。 “那奶妇这次要回去看看嘛？”方红杏说。她知道一旦进了宫，就不能随便出来了，这次难得有机会出来，倒是可以去看看。 鹿奶妇微微摇头：“这时间隔得太久了，他们都未必认识我了。”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也怕他们认出方红杏他们来。 这方红杏和当年尉迟家的主母长的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而瑭郎中，也只不过是苍老了些，一看还是能认出来的。 当年他们都是跟着自己去喝过喜酒的人。 方红杏觉得有些不大能理解，这鹿奶妇为什么会为了一份工作抛弃自己的家庭。 在方红杏看来，这进宫做奶妇，的确不过是一份工作罢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完全不能理解他们这种忠诚度，甚至可以为对方去死。 “方红杏，你有想过，你的娘吗？”既然讲到了亲人这个话题，鹿奶妇就索性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娘？”方红杏听到这个字眼。歪着脑袋很是认真地回想了一番以后，才说道：“我自小就没有娘，想要想的话，也没有可以想的东西。” 鹿奶妇闻言，顿时觉得嘴巴一阵苦涩，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话。 “不过我相信我娘应该是个很美好的女子。”方红杏突然笑道：“至少我爹地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忘记她。” 虽说自家爹地性格有些奇葩，但是审美还是蛮正常的。 “你娘，的确是个很美好的女子。”鹿奶妇点点头，她这辈子没有见过比淑妧更加美好的女子。 只是这么美好的女子，却要遭受这些…… “奶妇认识我娘吗？”方红杏听到鹿奶妇这么讲，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怀疑。 她最近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这个话题了，现在冷不防这么听到，难不成她的娘和鹿奶妇还是有什么联系的？ 鹿奶妇一听，顿时一惊，连忙掩饰好心情，解释道：“我自然是不认识的，只是看着你这么好，你的娘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方红杏心中并不大相信这样的说辞，将自己的想法默默藏在心里。 她坚信，总有一天，这个真相会被自己找出来！ 大约走了有快三天，方红杏他们才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状元镇。 不过让方红杏比较意外的是，这个状元镇，没有她想象的有生气。 整个街衢透着一股子压抑，让人总觉得不自在。 这走在街上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迂腐味道，方红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群。 “这真的是状元镇？”方红杏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们刚刚到这儿，她和鹿奶妇先出来随便看看，了解一下场镇的民风，剩余的人则在家中整理行李。 只要有银子，租房子还是很容易很方便的。 只不过这里的租房的银子，比京都都便宜不到哪里去，让方红杏一阵心疼。 这价格这么高，听说是因为有不少的学子慕名而来，专门在这里买屋子，或者租，就为了备考。 方红杏这一路走过来，的确见到了不少外地口音的人。 “我也只是听说，倒还真的没有来过。”鹿奶妇对他们的状态也有些诧异，这样的生活态度，真的能出状元？ “你们是新来的？”有人看到方红杏和鹿奶妇两张生面孔，就凑了上来。 “你是？”方红杏看来人，长得路人甲，但是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一个心思活络的人。 “我是这边书铺子的掌柜的，你们这第一次来想必有很多东西需要添置，不知是你爹爹还是兄长要参加科举，或是一起？”来人问道。 方红杏因为年龄的增长，五官也慢慢长开了，再加上她身上自有一种岁月沉淀过后的气质。 这走在路上，也很少有人会觉得她是一个小丫鬟。 “没人要参加科举。”方红杏摇摇头，说道。 那掌柜的微微一愣，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来状元镇的，竟然不是来备考的。 她们图什么。 这里吃穿住行都比别的地方的价格高上不少。若不是为求得一个好彩头，谁会专门跑到这里来。 “那你们这是？”那掌柜的忍不住问道。 这每年来这里的外乡人还真不少，但是来来去去的，常驻的都是那些不中举就不回家的人。 纯粹路过的。还真没有几个。 他开始就是瞧方红杏她们面生，所以才故意凑上来，指望今儿能做成一桩大的。 一般这应届考生的家人在这方面花银子，可比本人要爽快的多。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瞧走了眼。 “不过是中途路过罢了。”方红杏说道，她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目的随便和一个陌生人讲。 “原来如此，那是我刚刚瑭突了，失礼失礼。”掌柜的冲着方红杏微微作揖道。 “掌柜的，你多礼了，我多嘴问一句。这状元镇如此多的人，大半可都是外来的？”方红杏问道。 “都是要上京准备赶考的学子。”掌柜的倒也没有因为生意做不成，马上就变了态度。 “想必都是慕名而来的吧，听说这状元镇，可是出过三十多位的状元呢！”鹿奶妇在一旁说道。 “是啊。”这掌柜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掌柜的可是状元镇的人？”鹿奶妇没有错过他这丝变化，趁机问道。 “算是吧。”掌柜的撇撇嘴，态度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那不知这状元场镇可有薛家药铺。”方红杏没有深入思考，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和她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而且她自己本身也不大感兴趣。 “薛家药铺？”掌柜的仔细想了一番，才摇摇头：“这里只有一家药铺，叫状元药铺。你们可是求医？” “只是随口一问，麻烦掌柜的了。”方红杏摆摆手，她一直以为，这薛家的药铺那是遍天下的。 这状元镇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意义比较特殊，她就下意识地以为。这薛家不会漏下这个地儿。 “不客气，我这儿正好有这个状元镇的镇志，你要不要买一本看看，就一银子银子。”那掌柜的趁机推销到。 直觉告诉他，这姑娘对这里还是蛮感兴趣的。 作为一个商人。他自然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那就来一份吧。”鹿奶妇之前掏出了银银子。 拿着镇志回到家中，就看到家里几个人正行为诡异地再收拾东西。 方红杏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到：“你们这是在干吗！”在自己屋子里，有必要跟小偷一般蹑手蹑脚的吗，哈哈？ 听到方红杏突然发出来的声音，他们一下子就被吓了一大跳。 看到是方红杏，方大郎将手中的东西往旁边一放。 压着声音，一脸的神秘，很是紧张地说道：“你声音小点啊。” 方红杏顿时就不懂了，这大白天的，说话还得放轻声音哇？ 第248章 怪地 爹地，你们在玩儿什么吗？”这是方红杏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说不定是他们心血来潮，在玩什么游戏也说不定。 这自家爹地是个童性未泯的，汪传儿和固十七本身年纪就小，最是容易玩在一块儿啊。 “什么都没有玩儿，刚刚我们被隔壁几家人都敲门了，叫我们声音小点，他们在准备恩科呢。”方大郎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压的低低的，就怕隔壁的人又找上门来提醒说理。 说起来他们刚刚的动静也不是很大，怎么这几家人就同时找上来了呢！ 不过说也奇怪，这旁边四周都住满了人，但是这大白天的，里面竟然都没有什么动静。 要不是刚刚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了，他还以为是都出去了呢！ “恩科，不是去年秋天才举行过吗，下一期是要再两年了吧。”这科举都是三年一次，上次才刚刚过去，下一次还要那么久。 （作者注：恩科是指科举制度中于正科外皇帝特恩开科取士） 这中午就不让人有动静了，那这到了晚上，岂不是连呼吸重点都不准许了。 方红杏听说这马夫中有人晚上睡觉是会打呼噜的，这到了晚上，他们该不会就因为这个原因。让人给敲门了吧。 “听说他们都是准备去考状元的。”方大郎说起来还有些后怕，虽然来的都是一些读书人，但是满口的之乎者也，让他脑子都发胀了。 这惹不起还躲不起呢。方大郎极其不愿意再和他们打交道，自然是宁可委屈了自己。 反正只是小声点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地盘儿又不是他们都买下了，这哪能管着人家说话的。”方红杏没有好气地说道。 这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算了算了，反正我们就住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和邻里闹什么矛盾了，人家这十几二十年的，致力于科举，也不容易啊！”方大郎摆摆手，一副声明大义的模样。 方红杏心中忍不住怀疑。就她对自家爹地的了解，他不该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想想当年在村寨子里的时候，那些顶着满脸疙瘩的乡野村夫。 那都是自己收拾过的烂摊子啊！ 方红杏下意识地问道：“爹地，你不会在他们身上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这样好像才更加符合爹地的性子嘛！ “怎么可能。”方大郎呵呵一笑，以前过的如此随性。是头上没有人管着。 如今瑭郎中就在身边，这鹿奶妇也是一旁瞧着的，他哪里好再做以前那样的事情啊！ 就算要做，也要等人走了啊！ “没有最好，我们是马上就要走的人，你不要再惹麻烦了。”方红杏嘱咐道。 原本她以为这状元场镇会有薛家药铺，就想着多停留几日。可惜她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而且这里的氛围让她特别的不喜欢，虽说东西刚刚搬出来，但是方红杏还是决定尽快离开了。 “我知道的啦，这还用你提醒！”方大郎有些心虚地看了鹿奶妇一眼，这些事情，她该不会也和淑妧说吧。 虽然他知道两个人没有机会再续前缘了。但是他也不想破坏自己在淑妧心目中的形象。 “好了好了，这路上马车坐的也怪累的，方红杏你先去休息吧，等吃完饭了你再起来，到时候东西肯定都收拾好了。”方大郎说道。催促方红杏去休息，免得她在一旁当着鹿奶妇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他还想多维持一下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呢！ “知道啦！” 方红杏本来就有些累了，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 只是她看了一会儿医书，还没有睡多久，就听到屋子里面有人在争执些什么。 这声音很是陌生，直觉告诉她，肯定是自己现在的邻居之一。 穿好衣服，方红杏出门，就瞧见两个穿着长袍的男丁，正在和自家爹地说什么。 就看表情，他们两个的神色虽然带着一丝愤慨，但是面上申请还算柔和。 反倒是自家爹地，面目狰狞，好似正在经受极大的折磨。 “爹地，这两位是？”方红杏慢悠悠地走过去，之前他们因为声音响上门，那这次呢？ “这两位是住在隔壁的莫秀才，和宁秀才。”方大郎看到方红杏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正在经历多大的煎熬。 之前他们上门，方大郎就想将事情交给红菱，让她处理。 可惜这些个死脑筋的，一定要和家里能当家做主的人说话。 这家里，瑭郎中不管事，方红杏不在，这能做主的，不就只剩下他了吗？ “你们这是？”方红杏说话间将人暗暗打量了一番，都是典型的读书人装扮，长相也是平淡无奇的，不过二人年纪估摸都是超过了三十岁了。 “你是？”那个被方大郎称作莫秀才的男丁将方红杏扫了一眼，并没有太将她放在眼里。 “我是他的女儿，你们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和我讲。”方红杏指指自己，又指指方大郎，说道。 虽说她是女儿，但是下决定，还是得靠她。 “你做主？”那宁秀才怀疑地看了方红杏一眼，看她年纪不过十二三岁。 “嗯，你们这次过来，可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之处？”方红杏问道，若是没有不满意，也不会一天之内两次登门了。 “这家中怎可女子做主，真是太不像话了！”方红杏话音刚落，就听到那宁秀才很是气愤地说道。 他甚至很是愤怒地看着方大郎，觉得他太不争气了！ 方大郎原本因为方红杏的到来，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现在又被这宁秀才的怒斥声惊了一惊。 “女子为何做不得主？”方大郎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位秀才，“谁有能力，自然是谁做主。” “你真是！”那宁秀才指着方大郎，手指都是隐隐发颤：“真真是男汉的耻辱！” 之前他们有些瞧不起人的行为举止，方红杏看着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又见他们这么说自家爹地，她顿时就恼了。 什么玩意儿嘛！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二位来指手画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二位回去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方红杏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你这个刁妇！”那宁秀才怒道，这女子就该依附男丁，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粗俗的女子！ 这真是天下男汉的不幸！ “这个你可说错了，我还没有成亲呢。可不能称为妇人。”方红杏呵呵一笑，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以前就听说这有些读书人最是迂腐，但是以往她都没有怎么接触过，唯一比较了解的就是申侗笠。 小白鹭虽说开始的时候脑袋有些木。说话有些文绉绉，但是也没有像他们这样的。 “真是，真是不可理喻！！”那莫秀才明显也是被方红杏的态度吓了一跳。 “既然觉得我不可理喻，那你们就快走吧，我们家要吃饭了，没打算请你们一起！”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 开始以为这状元镇只是氛围有些奇怪，现在看来，这人也有很大的毛病。 她琢磨着休整一下，就可以走人了。 “哼！”两人一甩袖子，白了方红杏好几眼，这才不高兴地走了。 第249章 动静 这下方红杏权当没看见。 等两人出了门，方红杏才和方大郎低声说道：“以后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爹地你就不要让他们进门了，免得惹的自己不高兴。” “方红杏。”方大郎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你刚刚是为了我才骂人的吗？” 自己的闺女这么护着他，他真是觉得太感人了。 “你好歹也是我爹。被我说几句也就算了，被他们这些不相关的人说算什么，你以后也长点心眼儿。”方红杏嘱咐道，从小给他操心惯了，方红杏都忘记了，方大郎是一个年纪比她到了有快二十的成年男丁。 “好的嘛。”方大郎藏在胡子下面的脸庞露出一个笑容，隐隐间还有一个小酒窝。 可惜胡子太多，旁人根本就看不到。 “刚刚他们过来是为的什么事情？”方红杏随口问道。 “就是说我们这边做饭动静太大了，影响到他们读书了。”方大郎刚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搬家的话，收拾东西动静大，他还是能理解的。 但是这做饭，顶多有点烟罢了，能有什么可以影响人的。 方红杏动动鼻子。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那两穷酸秀才想必是平日里只能吃点馒头解饥了，说不定好几年没有闻到肉的香味了呢，也难怪挠心挠肺地坐不住。”方红杏心中冷笑，怪不得刚刚她说不请他们吃饭了，两个人的脸色有些变化。 她开始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方大郎第一次觉得。自家闺女这说起刻薄话来，一点儿也不逊色啊！ 不过这样他觉得也挺好的，这样以后就没人敢随便欺负她了。 吃饭的时候，方红杏又将这事儿提了一下，嘱咐了他们，以后不要让这种人进门儿了。 因为之前舟车劳顿，吃好了饭，大家就各自去休息了。 鹿奶妇和方红杏一个屋子，两个人又小声闲聊了一会儿，就睡下了。 睡到半夜，方红杏就闻到一股焦味，她还做梦梦到是忘钏儿将饭给烧糊了，正在被鹿奶妇教育。 但是马上的，她就察觉到不对了，这个焦味未免过于真实了。 方红杏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不用开窗，她就瞧见不远处一片红光。 她登时被惊出了一头的冷汗，披上外套，就跑去将鹿奶妇叫醒。 “奶妇，你快醒醒，走水了。”方红杏一边推着鹿奶妇，一边不忘将鞋子衣服都穿好，免得到时候反而成了累赘。 鹿奶妇原本睡的就比较浅，方红杏一推就醒了，她看到外面的场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你快去别的屋子将人去叫醒了，我去外面瞧瞧。” “不行，还是我们一块儿瞧去叫人吧，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情景呢，奶妇你不要急。”方红杏连忙将人拉住，鹿奶妇年纪可不小了，虽说平时很是硬朗，但是这火势看着可不小，她可不想鹿奶妇被熏着呛着了。 “方红杏，方红杏，你们醒了吗？”她们正说话间，就听到固十七在外面拼命地敲门。 想来他们也是发现了。 “醒了，我们马上出来。”方红杏帮着鹿奶妇穿好衣服，鞋子，扶着她走了出去。 刚刚太急，都没有点蜡烛。 不过就外面的火势，不用点，也能看的差不多了。 “十七，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方红杏问道，到这里才第一天，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是隔壁的木家烧起来了，你爹地和瑭郎中去救人了。”固十七说道，又招呼了方红杏赶紧和他出去。 现在火势还没有变小的趋势，指不定到时候就牵连到他们住的这间屋子了。 汪传儿和红菱已经去收拾东西了，将重要的东西都收拾了就好了。 “木家，是之前来过的那个宁秀才吗？”方红杏问道。 “想必是的，也没有听说这附近还有别的姓林的人家。”固十七一边给她们带路，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着方红杏的问题。 虽说方红杏觉得那宁秀才为人比较迂腐刻薄，但是这也不算太大的罪过。 “奶妇，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方红杏察觉到鹿奶妇抓着自己的手越发的收紧，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鹿奶妇努力让自己想的自然些。 她不过是想起了那年的事情，当年尉迟家就是在这样一场大火里面消失的。 鹿奶妇现在比较庆幸的是，还好当年方红杏年纪还小。 若是记事了，肯定会留下阴影。 跟着固十七走到了胡同口，没有一会儿，汪传儿和红菱也过来了，那两位马夫还将马车都牵过来了，除了一般的生活用品，别的都收拾了。 “你们都没事吧。”方红杏问道，两个人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别的倒也没有什么。 “看样子，这火还得烧一阵子。”鹿奶妇有些担忧地说道，她隐隐间瞧见那火苗，已经往他们的屋子窜去了。 还好他们醒的及时…… “瑭郎中他们怎么还没有出来？”方红杏垫着脚往着火的地方望去，可惜烟太大，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要不我进去看看？”固十七提议道，虽然他的主要目的是保护方红杏，但是这方大郎是方红杏的亲爹，要是没有保护好的话，自家都督会不会就此惩罚自己啊！ “再等等吧。”方红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火那么大，固十七要是也进去的话，只会让她再多担心一个人。 这大火里面，可视度太低了，要找到人的几率太小。 可是，她心里又有些不安。 她知道自家爹地和瑭郎中都是经历过火灾的人，有些人会因此对火产生阴影，她实在不能想象……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鹿奶妇在一旁宽慰道。 她也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的，不管是谁伤了，都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这里这么多的屋子，怎么都没有人出来啊？”红菱看了半天，就等着大家伙儿都出来了，好一起灭火。 结果等到现在，也不见有屋子打开门。 要不是他们今儿搬进来的时候，还看见里面都住着人的，不然红菱都要怀疑了，是不是这些都是空房子。 “现在主要的还是人没事。”方红杏说，除非现在天降大雨，不然这火一时半会儿也是灭不了的。 现在要灭火，只能靠人力，哪有那么容易。 “耶，你瑭郎中！”汪传儿突然指着远处某一点惊叫了起来。 方红杏连忙往那边看去，烟雾缭绕间，她隐隐好似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固都督？”鹿奶妇瞧着那身影，越是走近，越是不像方大郎和瑭郎中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 那挺拔的身姿，反倒是像极了远在京都的固静临。 固十七也是惊呆了，自家都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京都才对吗？ 第250章 合适 而且他昨儿天还收到了都督给他的回信，让他好好做事，这如今不过一天的工夫，他就出现在了这里，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吧。 “固都督？”方红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那人的确像极了固静临。 正当他们各自细想的时候，来人已经走近了。 果真是固静临a “奶妇。”固静临先是冲着鹿奶妇抱抱拳，然后转头不动声色地将方红杏细细打量了一番。 她又长高了些，皮肤白白的，脸上多了一些肉，这段时间应该过的不错。 相比较在京都，这里的确自在不少，枉费他还在京都担心了她好一阵子的。 “固小都督，你怎么过来了？”他毕竟是京官儿，要是没有皇帝的允许，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而且她之前和太后之间的书信往来中，也没有听说这个事情。 “前几日临时被皇上委派下来，过来调查一件事情。”固静临有些笼统地说到。 鹿奶妇自然不会追问，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比较隐秘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样差不多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她没有提前接到消息。 “都督你来怎么都没有和我说一声啊？”固十七在一旁说到，怎么说他也是禁卫军啊，和别人一样现在才知道这个事情，总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哟。 “因为我是都督。”固静临淡淡地扫了固十七一眼，他还没有说他呢，这写信越写越唠叨，还半天没有重点。 都不知道让他跟着方红杏对还是不对。 固十七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为嘛他觉得都督的态度有些奇怪的。自己是被嫌弃了吗？ 可是明明自己每天都那么认真地在写信啊，将发生的事情，不管大小都写了。 “固都督，你怎么是从那边出来的。你刚刚有看到我爹地吗？”方红杏问道，她开始以为，他们是一起出来的，但是现在只看到了固静临。 “方大郎？”固静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在里面？” 他之前听固十七说方红杏他们住在这里，就想着到时候过来看看。 谁知刚躺下，就看到一阵火光，那方向还是方红杏他们这边。 他就赶了过来，还好他过去的时候，屋子已经空了。 “你没有看到吗？”方红杏心中微微发冷。那他们去了哪里？ 时间已经过去好一阵子了，可是他们连个身影都还没有见到。 再加上两个人都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的，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我是从那边过来的，并没有见到有人影。”固静临指着一个方向说到，不光是没有人影。他根本就没有感受到附近有人。 不然他不可能不过去看一眼。 只是看着方红杏脸色发白的模样，后面的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不……”方红杏喃喃道，自家爹地武艺那么好，不可能有事情的。 虽然心里一直这么对自己说，但是因为是自己在乎的人，方红杏止不住的一阵害怕。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在那个时候。根本无法再思考。 “方红杏。”固静临用手拍了一下方红杏的肩膀，让她镇定下来。 “十七，你保护好他们，我再过去看看。” 鹿奶妇原本还有些不满这固静临怎么动手动脚的，但是听到他后面的半句话，她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知道里面危险重重。但是和方红杏一样，她私心也希望那两个男汉没事。 那是淑妧的寄托和愧疚所在。 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淑妧会崩溃的。 “都督！”固十七闻言，连忙站了出来：“还是我进去吧！” 他皮糙肉厚的，要是真的受点伤也没事。但是都督不一样啊，他要是受伤了，他回去可是要被那十几位哥哥剥了皮的。 剥皮和受伤，他宁可选择受伤。 说出去的话，还能说是为主献身呢，怎么说也比较光荣。 到时候自己在禁卫军里面也能扬眉吐气一次了。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瞎折腾了，把人都保护好了，要是等下有什么意外，看我出来怎么收拾你。”固静临说完，又扭头看了一眼方红杏。 “你等着，你爹地很快就出来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厌恶的心情慢慢变成了一种别扭的牵挂。 也许从一开始，他对她的关注超过了别的任何的女子，他就该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了…… 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一点点变的优秀，固静临的心中也有一种淡淡的复杂。 “固静临！”方红杏开始并没有听到那些话，她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是固静临拍了她一下以后，才慢慢回过神来，就听到了他说要进去的话。 现在火势那么大，他这么进去肯定会出问题。 “你等一下！”方红杏见固静临停住了脚步，扭头正好看到旁边有一个水桶，里面有大半桶井水，她拎起水桶冲到固静临的身旁，直接往他身上倒了下去。 在场的人都被她的动作惊吓到了。 “等下记得用这个捂住口鼻。”方红杏将已经被水浸湿了的手绢交给固静临，然后很是郑重地说到：“我爹地和瑭郎中，就拜托你了！” “好。”固静临点点头。 方红杏又趁机和他讲了一些火灾的时候要注意的地方，只希望他们都能平平安安地出来。 她知道让固静临进去，有些自私。 但是她真的不愿意失去自己的亲人，她想要和他们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 “定不负所托。”固静临深深地看了方红杏一眼，再次大步往前面走去。 没一会儿，就瞧不见人影了。 鹿奶妇在一旁瞧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若是那固小都督命没有那么差就好了。 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倒是相配的很。 “放宽心，都会没事的。”鹿奶妇轻轻拉住方红杏的手，让她放宽心。 她爹地虽说瞧着不靠谱，其实优秀的很。不光是医术，还有武功，不然也不会让淑妧这么中意他。 还有那瑭郎中，别看年纪大了，但身子好着呢。 只不过，这种话想的再多，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心里话。 “嗯。”方红杏虽然在点头，但是手却是冰凉冰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边。 她就等着，那里会出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至于别的人。现在根本就不敢出声，汪传儿平日里虽然闹腾，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敢说话了。 她小时候虽然力气大，但是吃的也多。她阿娘老是因为她偷吃东西而揍她。 虽然这样，但是她被送到汪家的时候，她还是大大的哭了一场。 方红杏和她爹地平日里感情就那么好，现在肯定比自己那个时候要难过的多。 她有些后悔，最早的时候，她就该冲进去，这样的话，方红杏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的担心焦虑了。 她平日里也没干成什么事情，汪传儿心里想着，要是以后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第一个冲进去，她力气大，肯定能马上将人救出来的！ 第251章 火气 无论如何，可也总比现在等着，一边难过，一边愧疚，还一边急切的好哇。 “好像有人出来了，快看。！”红菱就是眼尖儿，一下子就看到远处有几个黑影出现，一下子就喊了出来。 她一直关注着那边，她虽然没有别的本事，只希望自己能第一眼就看到他们出来，让方红杏不要再担心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快速跑了出来，方红杏连忙往前跑了几步。 不过再要往前，就被固十七拦住了，他神色严肃说道：“不要再往前了。” 都督让他保护好所有的人，他自然要做到。 方红杏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让别人担心，默默停下了步伐，但是身子还是忍不住往前倾着，眼巴巴地望着那边。 “你不要再往前了啊，我去瞧瞧。”固十七又嘱咐了一番，自己就蹿了出去。 他就脚程快，没一会儿就和他们碰上了。 方红杏看到固十七背着一个人过来，心里微微一惊，整颗心都都到半空中，还好，没一会儿，她发现那个人穿的衣服不是爹地，也不是瑭郎中的。 她下意识地就松了一口气。 “这个是莫秀才，宁秀才还在后面。”固十七和方红杏说了一声，便继续背着人到了马车那边才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剩下的人也陆续出来了，方红杏看到自家爹地和瑭郎中互相搀扶着，心里顿时又不安起来，他们是受伤了吗？ “爹地！”方红杏冲着方大郎挥着手喊道，见固十七现在没工夫管着她，她一下子就跑了过去。 “方红杏。”方大郎声音有些发虚，脸上又有些羞愧。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进去，腿就发软了，当年那些记忆一下子就涌上了脑海，若不是自家老爹，指不定自己也得死在里头。 “先不说了，先走远些，这火还得烧！”瑭郎中看了一眼身后，说到。 这周围的人都是只管自己的，看到时候火真的蔓延过来了，怎么办！ 一行人带着还昏迷着的莫秀才和宁秀才，拖着一大批的行李，开始去找客栈。 还好这状元镇虽然不大，但是客栈还是有几家的。 不过这个时辰，又看到他们这一行人都比较狼狈，掌柜的态度就不大友善了。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眼神审视着他们。 方红杏估摸着，要不是后面的固静临带着武器，鹿奶妇的态度又那么强势，他可能就要直接关门了。 好不容易在掌柜的有些嫌弃的眼神下订到了房间，将两个伤员都放到床上，方红杏他们才有空闲松口气。 见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方红杏连忙叫汪传儿几人陪着鹿奶妇先去休息，她则打算和方大郎再聊一聊。 “爹地，你们怎么进去了那么久？”方红杏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她以前就见过很多救人反就义的报道，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心情就更加不用说了。 她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情绪波动也没有这么大过。 “全怪这两人！”方大郎有些恨恨地说道，要不是两个人现在还昏迷着，他真恨不得踹他们几脚。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方红杏忍不住问道。 自家爹地的性子其实还是挺软的，让他能这么生气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儿了。 “原本老早就该出来了，这两人死活要去收拾书，那书都着起来了，要不是我和瑭郎中拽着他们，现在他说不定就被烧焦了。” 方大郎说到这，火气就大。 原本他进去的时候，状态就不是很好，但是他也不能让自家老爹一个人进去，就强撑着。 谁知道里面不是只有一个人，那莫秀才半夜不在自己家睡觉。竟然留宿在了宁秀才家。更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是，这两个人发现着火了，也没有急着跑，都在拼命收拾书呢。 这书再重要。能比人命重要？！ 偏偏他们怎么说，这两人都听不进。 要不是想着打晕了背出去难度比较大，他们真是恨不得将他们打晕了。 不过事实证明，对于这样死脑筋的人，最后也就只有打晕这一条路。 可惜那个时候，火势已经变得更加大了。 当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忍不住冒虚汗了，看到那么大的火光都觉得有虚影出来了。 要不是咬着牙，指不定自己也倒下去了。 还好固静临赶进来比较及时，不然自家老爹也被自己拖累的。 想到这里，方大郎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趁着没人注意，手抽了他们几下。 不过他们最后敲的那一下有些重，两个人连哼唧一下都没有。 不过方大郎现在对他们可是一点同情都没有。 “幸好你们没事。”方红杏听了，对着两个秀才的印象就更加差了。 到时候方子里放十倍的黄连，苦死他们。 “说到受伤。固小都督的肩膀刚刚被房梁砸到了一些，我现在过去瞧瞧吧。”方大郎突然想到了这个事儿。 “爹地，你确定你要去？”方红杏一个侧身，将人拦住。 自家爹地都多少年没有正正经经地治人了，他这样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方大郎一看方红杏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心里虽说有些不服气，但是也不大有底气。他创新的方子用习惯了，让他中规中矩开方子，还真的有些困难。 这固小都督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救命嗯人，还是要稍微慎重点对待的。 “那要不你找你……你去找瑭郎中去瞧瞧吧。”方大郎连忙改口，刚刚一句“你爷爷”就要脱口而出了。 也怪他刚刚受到了一些刺激，说话都有些不经大脑了。 “我知道了。”方红杏倒是没有太在意。毕竟她有些事情是心知肚明的。 “那等下你早点休息，这两个人就明天再说吧。”方大郎有些嫌弃地地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 反正除了脑袋那一下，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要不是自家老爹见不得有人命丧火场，他之前才不会这么积极呢！ 他以前也没有发现，自家老爹是一个这么热心肠的人啊！ 方大郎大概是不知道。这瑭郎中当年经历了那个火灾之后，从此就见不得有人死在里头了。 就好比方大郎看到大火，身体会不舒服一般。 都是当年那个火，留下来的后遗症。 “好，爹地你也早点睡觉吧。”方红杏和方大郎告了别，就打算去找瑭郎中。 刚出了门口，就看到急冲冲走过来的固十七，他看到方红杏，眼睛顿时一亮，“正好，你跟我去瞧瞧我们家都督的伤吧，整个肩膀都焦掉了。” 固十七讲的很是夸张。 若是以前的话，方红杏是绝对不信的，但是今天这次，她想到固静临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而且自家爹地也说起了这个事情。 她便点点头，应下了。 烧伤不算太难的病症，没有必要一定要找瑭郎中这样的大医生的。 第252章 开窍 推开固静临的房门，方红杏就看到他正露着上半身，自己拿着布条在收拾伤口。 他注意到动静回过头来，就看到笑的贼兮兮的固十七，微微一皱眉：“你怎么把她找过来了？”都这个时辰了，刚刚又受了惊吓，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方红杏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些不大愉快了，他这是瞧不上自己的医术的意思吗？ “瑭郎中年纪大了，刚刚又花了大力气，所以我就过来了，这烫伤，我还是能治的。”方红杏之前还觉得固静临的性子好似比在京都的时候好了不少，没有想到，这都是自己的错觉啊！ “我……”固静临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方红杏已经转过了头，他只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自己说的话，像是这个意思吗？ 至于固十七，原本想着自家都督为了方红杏还去了火场，难得开窍了一下。 所以很是殷勤地将方红杏找了过来。 但是这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僵硬了。 他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想多了。趁着固静临还没有空闲搭理自己，连忙灰溜溜地跑了。 看样子，以后还是少做这样自作聪明的事情了。 “刚刚谢谢你了。”虽然有些不爽固静临瞧不起自己，但是一件归一件。之前的事情，她还是要谢谢他。 虽说他可能不是为了自己，但是结果是自己期待的就好了。 “无事。“固静临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默默地放到了蜡烛那边。 这客栈的蜡烛真细，光也暗的很，都看的不过真切。 “这伤口得及时处理一下，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下药箱。”方红杏说着，又退出了房间。 她觉得刚刚那个气氛怪怪的，但是那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不过现在主要的还是处理伤口。将头甩一甩，把多余想法先都甩掉。 固静临的伤势虽然没有固十七说的夸张，但是也不轻，右边的肩膀一大片黑色，上面密密麻麻的水泡。还有一些破损的。 首先还是得先消毒啊。 方红杏仔细想了下，往厨房走去。 固静临等方红杏走了以后，脸上才多了一丝少见的尴尬。 冲着门口轻喝一声：“自己把帐记上。” 外面传来固十七一阵哀嚎，这次他是真的跑远了。 又等了一会儿，方红杏就将东西都端了进来。 还好她平时有空的时候会做些药丸药膏留着，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你等下要是疼的话，记得和我说。”方红杏先用干净的布浸了水。开始擦他的肩膀。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他应该是才开始动作，再加上受伤是右边肩膀，自己弄的话，很不方便。 先是清水一边清洗，紧接着是方红杏自己调的百分之零点九的盐水。这个比例正好是生理盐水是比例。 不过她刚刚做的比较急，可能会有一些小误差。 等方红杏的手指，沾着药膏碰上去的时候，固静临的身子微微一震。 这不是方红杏第一次给他看病，但是当初她给她缝合的时候。固静临是恨不得将人打一顿。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跳的稍微有些快了。 “疼吗？”方红杏察觉到他的异样，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她现在给固静临看病的心情也有些不大一样了，第一次的时候，她是被掳到军营的，多少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再加上他说话实在太不讨人喜欢了，她心里对他其实是有些厌恶的。 但是如今，厌恶已经没有了，倒是多了一些朋友的情谊在里头。 “没事。”固静临稳住心神，说道。 方红杏默默点头，这个药膏用的都是比较温和的药草，原理上说来也不会让伤口造成疼痛。 可能是她下手的时候力道有些重了，碰到了伤口。 方红杏想到这儿，用的力儿就更加小了。 只是这若有似无的触碰，让固静临的耳垂慢慢开始变红了起来。 还好方红杏光固着抹药了，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异样。 “等明日我再给你来换药。”给他的伤口包上布条，方红杏嘱咐道：“要是痒的话，你也不要用手挠。” “嗯。”固静临微微垂着眼，并没有去看她。 方红杏只当他是疲惫了，将注意事项说好了，就端着东西走了。 固静临等人走远了以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现在的头发比较狼狈，正好遮住了耳朵…… 方红杏觉得自己还没有睡多久，就听到两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昨儿经历了那事儿，她原本还打算多睡一会儿，大家也都累惨了。 谁知这一大早就有这么一对不识相的。 那声音刺的方红杏翻来覆去都没办法再入睡了。 没一会儿，红菱就来敲门了，还不忘端了水进来。 方红杏虽然脑袋一阵阵的抽痛着，但是也还是艰难地爬了起来。 等她收拾好，到的时候，所有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看着莫秀才和宁秀才两个满地打滚，哭的声嘶力竭。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一步去阻拦。 好似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那两人哭了半天，见没人搭理，后面就变成干嚎了。 他们眼睛瞧见方红杏，宁秀才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冲到方红杏面前喊道：“你不是能做主吗，快把我们的书还给我们！” 方红杏原本因为睡眠不够，心情都很暴躁了，现在被他这么一吼，心里就更加不爽快了。 什么玩意儿，捡回了一条命不知道感激，反而敢问他们要起书来了，那火又不是他们放的。 而且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他们也不用半夜三更举家迁移，这么折腾一回。 “固十七，你将这两人都给我丢出去！”方红杏捏着脑袋，觉得脑子疼的更加厉害了些。 固十七爽快地应了一声，手脚很是麻利地将两个人拎起来，几个瞬间就走了个来回。 就连那惨叫声，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在那一刻，大家都觉得耳根子一下子就清净了，心情都舒爽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没脸没皮的，就不要带进来了，救出来的话也直接丢路边好了，爹地。瑭郎中，你们就是太心善了。”方红杏说道，看那两人，刚刚哭起来中气十足的。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反倒是他们这边，瑭郎中因为吸入太多的烟，气色还不大好，固静临甚至还被烧伤了。 再联想他们的行为，真真是让人心寒。 “唉。”瑭郎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要早知道这两人是这样的货色，他昨天就直接将他们丢一边了，反而让方红杏遭了罪。 看那小脸，煞白煞白的，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以后我会注意的。”瑭郎中点头，这有时候人就是不能太心软。 昨儿他也是看到火光。下意识就冲了进去。 毕竟那年发生的事情，给他造成的记忆过于深刻了。 “大家都散了吧，继续去睡会儿，今儿咱们就在客栈里随便吃点吧。”方红杏说道，特别是几个女孩子和鹿奶妇。昨儿多少受了惊吓的。 今天就好好放松下。 “等下吃了饭，大家可以出去走走，这状元镇咱们过几天就离开吧。”方红杏想到那莫秀才和宁秀才的为人，以及走水的时候，附近那些人的态度，她觉得这全是文人的地方真是太可怕了。 “谢谢小姐。”红菱和汪传儿都笑呵呵地应下了。 虽说之前受了惊吓，不过逛街是女孩子的天性。从固至今都是。 而且就住几天，那屋子也不用再找了。 方红杏回去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可是生物钟在这里了，躺在床上也没有了睡意，倒是脑袋，一阵阵的刺痛起来。 方红杏索性起来洗了一把冷水脸，拿起医书看了起来。 看到中午时分，就听到汪传儿蹦蹦跳跳的声音，让她下去吃饭了。 第253章 小菜 虽说刚刚方红杏那么说了，今儿不用做饭了，不过看到那菜色的时候，方红杏不用尝，就知道是出自鹿奶妇的手。 “奶妇，您怎么没有去休息啊。”这么几道菜，其中还有比较复杂的几个宫廷菜色，没有两个时辰，很难做好的。 “年纪大了，醒了就睡不着了，正好也没有什么事儿，就做了几个小菜，你快坐下来尝尝阿，看看合不合胃口。”鹿奶妇笑着说道。 只是她的面色，相较前几日，还是略微苍白了几分。 方红杏顿时有些心疼，鹿奶妇年纪不小了，却还要为自己做这做那的。 她有时候真的有些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方红杏自认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相比较一般的贵女，为人处世还少了不少的圆滑。 偏偏鹿奶妇会对自己这么好呢？ 若说喜欢，方红杏心里并不大相信那种没有缘由的喜欢。 可是若是说有缘由，那缘由又是什么呢？ 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方红杏知道，鹿奶妇是真心疼爱自己，她也是真心将她当做自己的长辈来对待的。 “奶妇。”方红杏难得有些撒娇地拉住鹿奶妇的手，说道：“那等下吃了饭，你快去睡个午觉，免得身体不舒服。” “好好，就听你的。”鹿奶妇拍拍方红杏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她之前看见方红杏脸色很是难看，就想着做点好吃的给她补补。 方红杏喜欢吃肉，她一向就知道，所以现在桌上，十个菜里面，九个是肉菜，还有一个是汤。 至于别人，谁管他们吃不吃呢！ 鹿奶妇看见现在方红杏对她的心疼，怜惜，心中也是欣慰，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不是没有忘记，最早的时候，她跟着他们的时候，方红杏那有些戒备的眼神。 这说明，她为她做的，方红杏都是知道的。 方大郎看着鹿奶妇，微微垂下眼。 他知道她这么用心的对方红杏好，是为了谁。 至于瑭郎中，微微撇过头去，对方红杏好的人，他自然没有理由讨厌。 倒是固静临，看着鹿奶妇的态度，心中微微有些奇怪。 这鹿奶妇以前在宫中的时候，性子最是严谨，平日很少见她脸上有什么笑容。 但是她对方红杏的态度，就好像是对一个喜爱的晚辈。但是隐隐间又有一种方红杏的地位比她高的感觉。 这让固静临心中有些不解。 鹿奶妇，那是佰老太君都要看重的人…… “固小都督，昨儿的事情真是太谢谢你了。”鹿奶妇亲自给固静临盛了一碗汤，然后笑的很是和善：“以后这上药的事情。就麻烦茅十七了吧，他跟了你那么多年，肯定最是知冷知热。” 固静临闻言，接碗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后才微微一笑：“奶妇说的是。” 虽然心里有些小失望，不过固静临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若是白天再来这么一遭，他可没有把握方红杏不发现些什么。 这倒是要谢谢鹿奶妇了。 对于固静临这么识相，鹿奶妇还是比较满意的。 她的方红杏，是要配天下最好的男丁的。 在鹿奶妇看来。这固静临不光是命不大好，性子也不大好。 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的人，性子都太强势了，不是个会疼妻子的。 这最好的男汉，并不是说一定要是最优秀的。但是一定要是最把方红杏放在心上的。 她和太后的意见一样，最为属意的还是申侗笠。 这次等方红杏回去了，就能开始撮合着看看了。 “来，方红杏，吃点这个，是你喜欢的牛肉做的。”解决了固静临，鹿奶妇继续将全副心力都放在了方红杏身上。 “嗯嗯，奶妇手艺真好。”方红杏吃的眉开眼笑的，有鹿奶妇的日子实在是太幸福了。 每天都有大鱼大肉，而且还不带重样的。 就这么一段时间，方红杏和汪传儿两个都胖了一圈，就是红菱，那身材也比之前丰腴了不少。 只是这饭还没有吃完。就跑进来一大批的人，蹭蹭蹭几下就将方红杏他们都围了起来。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只不过这在座的，哪个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就是汪传儿，那她也是从服役圈出来的姑娘。还怕这点小阵势？ 一群人扫了他们几眼，默默地继续吃饭。 反倒是那些围着他们的人，见他们一脸淡定地吃香的喝辣的，有几个意志力薄弱的，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等他们差不多吃好了饭，正主儿终于来了。 他见方红杏几人坦然地坐在位置上，顿时就冲着围成圈的那些人吼道：“我让你们把人抓起来，你们就这样看着他们吃饭？” 那些人也很委屈，您难道没有瞧见那两把长剑吗？ 他们不过是一些文弱读书人啊，平时吓唬吓唬同样是文弱读书人的人，仗着人数多，勉强还可以。 现在他们面对的，可能是武力值爆表的莽夫啊！ “请问，你这是？”瑭郎中轻咳一声，率先站起来问道。 倒不是说他沉不住气，而是这被人这么围观着，太耽误时间了。 “有人举报你们纵火。”那人有些趾高气扬地说道，还特别不屑地看了一眼固静临和固十七。 出门还带剑，真是太粗鲁了！ “是莫秀才和宁秀才吗？”方红杏皱着眉头问道，若真的是这样，她还真的是低估了那两人恶心的程度了。 “男丁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女子能插话了？”那人很是不耐地看了方红杏一眼，女人就该乖乖待在后院。 “若是真是那二人的话，我倒是想要问问他们，昨日是谁冒着生命危险，去将他们救出来的。”瑭郎中寒着一张脸说道。 他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了，除了先帝，他还真没有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个，就是我觉得有疑点的地方。”那男丁背着手，挺着肚子看着瑭郎中说道：“若是你们没有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何必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救人，肯定是因为问心有愧！” 看着他说话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瑭郎中一行人顿时被气乐了，这是什么逻辑？！ “难不成还见死不救吗？”瑭郎中笑着问道，只是这笑容不带一丝温度。 这状元镇究竟住的都是些什么人，竟然将这样毫无逻辑的话，说的这么的理直气壮！ “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先人老早就说过这样的话了。”那人轻哼一声，一脸的不以为然。 若是不关自己的事情，谁会愿意冒那么大的危险去救人哪？ “那倒是我们多管闲事了。”瑭郎中冷哼一声说道。 第254章 场官 “这是不是多管闲事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有人举报你们纵火做歹，你们都跟我走一趟不是吧。”那人冲着那十来个围着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分明示意他们此刻可以动手了。 那十来个人对视了一眼，打算往前面动，但是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固静临一下子却站了起来。 他本来个子就高，又常年带兵，身上的气势岂是这些柔弱读书人可以比较的呐。 他不过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那些人就齐齐往后面退了两三步。 就是之前一直在虚张声势说话的男丁，也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很是紧张地看着固静临，“你，你想干什么？” 固静临只是淡淡地将他们扫了一遍，然后开口道：“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是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一群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人，敢随便对朝廷命官动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男丁闻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难不成自己在无意之间惹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固静临将一个牌子直接直接甩在那男汉身上。那力道，让他直接退了两步才将东西接稳了。 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一条五爪神龙，那精致的雕工。传神的模样，他只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来。他身子一抖，差点就直接下跪了。 这天底下，只有皇上才能用这样的玉佩，虽然这个男丁的年纪和皇上不符合，但是能拿到这样的玉佩，就说明他的职位绝对不低。 他在心里将那莫秀才和宁秀才骂了三百遍，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草民姓张，是这状元镇的街掌。”那男丁哆嗦着声音说道：“不知大人贵姓？” “免贵姓固，邱街掌，那现在，还需要我们跟你过去走一趟吗？”固静临问道。 “不用，不用，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邱街掌连连摇头。 别看状元镇只是一个小街衢。但是他们对于京都的事情都是很了解的。 一听是姓固的，这邱街掌马上就在脑子里搜索起来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镇国大都督，再联系固静临的年纪，以及拿在手里的玉佩，他就越发的确定了。 “小人不知是固都督，实在是该死。”邱街掌连连作揖。 不过这文官一向瞧不上武官，这文人也是这般。虽说固静临职位不低，但是因为是武官，邱街掌虽然惶恐，但是却没有多少敬意在里头。 固静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邱街掌也不是太会掩饰的人，自然是瞧得清楚。 他心中也是极其不屑。 固家是马上战出来的功勋。自然也瞧不起那些文绉绉，只会空口说白话，没有一点真本事的文官们。 “现在，可以叫你这些小厮下去了吗，这人来人往的。打扰到别人用膳就不好了。”固静临说到，完全没有将那十几个人的战斗力放在眼里。 就他们那些小身板，就是再来十几个，也起不到吓人的作用。 也不知道这邱街掌是哪里来的底气，带着这么一些人，就敢随便找上门来了。 他那里晓得，这状元镇的人大多都是弱不禁风的，找这么十几个人来，已经是相当瞧得起他们了。 邱街掌连忙一挥手，让他们赶紧散了。 这些人也是临时召集起来的，这状元镇的人，每个都是为考功名而奋斗着，只有那些实在穷的，才会这么来客串一下，赚点小银子。 要是一般的读书人，是绝对不愿意做这些事情的，觉得太掉身份。 “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刚刚才如此大言不惭。”邱街掌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顿时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早知道应该先叫人将他们的身份调查一番。 “刚刚的事情先不说，我只是想问问邱街掌，你怎么判定这火就是我们放的？”固静临一只手微微敲着桌子，说道。 “都是小人轻信了那两人的一面之词。”邱街掌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顿时冷汗都冒了出来。 心里再次将那二人咒骂了一番。 “我瞧着邱街掌对京都的事情也挺清楚的，那我倒是想要问问，这随便诬陷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名？”固静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温和，但是这邱街掌的汗，却流的更加的多了。 方红杏这才发现，这固静临还有笑面虎的潜质啊。 他以前对自己还算温柔呢，至少将不满都表现在了脸上。 不像是现在，她觉得他态度越是温和，这心里越是不悦。 “打五十大板。”邱街掌说出来的时候，声音都要哽咽了。 虽说固静临问的是莫秀才和宁秀才的罪过，但是单说诬陷朝廷命官，他绝对也是其中一个啊！ 这打五十大板，不用打完，他们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他如今不过四十有余，还能再参加好几次科举呢，他还没有见过当今圣上呢，他怎么能死？ “小人，小人知罪！”邱街掌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也固不得文人的气节，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在围观了。 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命重要啊！ “邱街掌，你行这么大礼是作甚？”固静临笑着说到：“我刚刚不过是替昨日那两人问问。” 邱街掌一听，也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连忙说到：“小人这就将那两忘嗯负义的人带过来，被都督你救了性命竟然不知足。还敢诬陷您。” “那就麻烦邱街掌了。”固静临自然是没有打算放过莫秀才和宁秀才，既然这邱街掌这么识相，他自然就乐得轻松了。 听固静临这么说，邱街掌一下子就蹿了起来，冲了出去。 那矫健的身姿，都不大像是刚刚那个文弱读书人了。 而客栈的那些人，原本都是默默围观着，现在见邱街掌走了，里面的气氛稍微活了一些。 不过基本上都是去添茶加菜的。 这高的顶峰潮还没有到，他们怎么忍心走？ 谁说读书人不三八婆？！ “方红杏，你多吃点菜，免得到时候见了某些人就吃不下了。”鹿奶妇说着，快速夹了好几筷子的菜放到方红杏碗里。 她以往在宫里，见多了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比那些宫人还要变本加厉。 鹿奶妇现在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如今的状元镇再也出不了状元了。 这样的氛围下，怎么可能生出品德高尚的人，怎么能做状元？！ “嗯嗯。”方红杏点点头，示意他们也多吃点，免得菜都凉了。 刚刚因为那邱街掌的打搅。饭菜都只有一些温度了。 鹿奶妇亲自做的饭菜，自然不能这么糟蹋了。 没有一会儿，邱街掌就带着三四个人，押解着莫秀才和宁秀才过来了。 他们两原本被方红杏让固十七丢出去的时候，身上就有些狼狈了，如今再被这么拽着。就更加不堪了。 特别是邱街掌回去以后，瞧着那两人，越看越不顺眼，直接对着他们一阵冷嘲热讽，他们现在的面色也是十分的衰败。 他们那里能想到，这新来的邻居，有这么大的来头。 之前去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大胡子十分懦弱，又没有什么主意，还得让一个小姑娘做主，肯定是个好欺负的。 谁知这一转眼的工夫，他们就变成后台如此强硬了呐。 第255章 争辩 这转变如此之快，如此之大，他们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一些难以接受。 “看见固都督，你们还不跪下！”邱街掌见二人目光呆滞，直接一脚踹在他们腿上，真是两个不会看眼色的蠢货！ “草民参见固都督。”莫秀才和宁秀才被那么一踹，直接一个踉跄，就跪倒在了固静临面前了。 他们原本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其实是可以免除跪礼的，但是他们刚刚犯了大错，自然不敢再装清高了啊。 指不定这么一装，命都直接装没了噢。 “我听说你们和那邱街掌说，昨儿那火是我们放的，不知你们可是有什么证据？”固静临看着那两人，问道。 这莫秀才和宁秀才样貌普通，因为慌张，神色很是失措，眼睛左右乱转，让人一看就没有什么好感。 “我们二人平常没有得罪什么人，只有昨日和那个小姑娘起了一些争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推测。”莫秀才说到，手指指的正好就是方红杏所在的位置。 “因为我不愿意留你们用晚膳，你们就如此怀恨在心吗？”方红杏开口说道，既然他们两个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自然也可以。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用很鄙视的眼神看着莫秀才和柳秀才。 这两人在状元镇并不出名，就是普通的两个穷读书人。 但是经过这个事情，想必他们想要不出名都有些难了。 这读书人最是讲究的，就是不吃嗟来之食，可是他们还凑上去要，这和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这些人最是自命清高，从此往后，两人想要再结交旁人，多半是不大可能了，他们耻于和这二人为伍。 方红杏自己开始也没有料到，这句话的威力会有这样的大！ 那二人听到方红杏这话，顿时脸色涨的通红，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又大又圆，里面满满的都是恼怒：“你胡说些什么咯！” 他们是读书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口腹之欲。 “是不是胡说，得问你们自己，若是没有这个打算，你们为何在我们刚搬进去的时候登门一次，做饭的时候又专门登门一次！”方红杏说的很是理直气壮。 这样的行为本来就很奇怪不是？！ 旁边的汪传儿一直没有机会插嘴，听到方红杏说这话，顿时附和道：“就是，而且他们老往我们厨房瞧，这不是想要蹭饭还能是什么，不能因为奶妇做饭做的好吃，就凑上来！” 汪传儿用的词语更加的简单直白，那些所谓的读书人虽然听得津津有味的，但是面上都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至于高，林两位秀才，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那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这真是，这真是！”那邱街掌也固不得说女子不得插嘴这样的话了，指着莫秀才和宁秀才，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真是有辱斯文！” 就为了这么两个货色，他刚刚就这么得罪了固都督。 邱街掌现在心里都在默默地流泪，只希望现在好好表现，让他们暂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错。 “街掌，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那宁秀才突然哀嚎一声，往前一扑，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知道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人不要误会他们，不然自己的名声全部没了，更不要说是前途了。 这参加科举，都是要人举荐的，若是名声坏了，自己这辈子就和科举无缘了！ “做什么主，帮着你诬陷好人吗？”鹿奶妇在一旁冷哼一声，还好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官职在身，不然倒霉的就是老百姓了。 邱街掌虽然不满有人在一旁插嘴，但是现在有固静临坐镇，他只好努力挂着笑容，冲着方红杏他们点点头。 接着才厉声说道：“你们有什么要让我做主的，这纵火之事，和固都督必然是没有关系的，你们又称没有仇人，那岂不是自己犯了错，一不小心走了水，反倒连累了固都督一行人！” 方红杏在一旁听到这邱街掌这么说，心里忍不住为他点了一个赞。 这个设定合情合理，完全说得通啊！ 而且就那两人的人品，很有这样的可能啊！ “大人，这真的是冤枉啊，我和高兄正在秉烛夜谈讨论文章，是看到外面的火光，这才急着收拾书籍，可惜……”宁秀才很是哀怨地看了瑭郎中和方大郎一眼，若不是因为他们两，他们也不会一本书都救不出来。 他们就不想想，若不是有瑭郎中和方大郎，他们就会和他们那些珍贵的书籍永远在一起了。 “这书再重要，没有了还能再买，再借，这人要是没有了，还能怎么办！”邱街掌很是苦口婆心地说道，他想着他们也挺可怜的，语气也好了不少，态度也温和了些。 他自己也是读书人，自然清楚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书籍在自己面前被火烧没的痛苦。 但是至少人在的话，什么都还有重来的可能性！ “街掌说的是。”两人也还算识时务，低着头，算是服了软。 邱街掌比较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固静临：“固都督，这两人现在已经认了错，不知您……” 他想着这两人也算是比较倒霉了，这屋子烧了，书也没了，看着也怪可怜的。 “邱街掌你说呢？”固静临扫了一眼邱街掌，态度较之前好了不少。 “草民听都督您的。”邱街掌见固静临语气变得和缓，心中微微一喜，便连忙恭维道：“都督最是公道。” “既然邱街掌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公道一回，这污蔑朝廷命官，应当打五十大板，不过看在你二人有功名在身，便破例不用脱裤。” 固静临说完还颇为遗憾地摇摇头：“我原本不愿多做计较，不过邱街掌说的是，本都督自当公正行事。” 莫秀才和宁秀才在听到五十大板的时候，原本就苍白的面色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 这五十大板下去，他们哪里还有命在啊！ 可是偏偏固静临话这么一讲，好似全都是邱街掌的缘故。 方红杏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失笑，他倒是想的好。 至于邱街掌，听到固静临这么讲，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作为这状元镇的街掌，虽说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这街衢里的百姓，他还是要稍微护短一下的。 而且这莫秀才和宁秀才不是从外面搬进来或者暂住在这里的人。 当年郜家和木家也曾经辉煌过的。 这固静临这么讲，不是陷他于不仁不义中吗？ 这以后，他可怎么管理这个这个街衢。 怕是走在路上，都是要被人丢石子儿的。 邱街掌哆嗦着嘴，忍不住求饶道：“固都督啊，这，这莫秀才和宁秀才不过是两个柔弱读书人，实在是经不起这五十大板啊，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们吧。” “可是，这不是邱街掌你让我公事公办的嘛？”固静临故意装傻道：“我原本想着这二人也算是认识到错误了，就打算这么一笔勾销了，毕竟我一向不爱计较这些小事儿。” 方红杏听到这儿，忍不住在背后吐槽，这固静临其实心眼儿小着呢，之前她那三两银子的事情，还被他计较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这固静临，可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幼稚的不少。 第256章 买菜 “我……”邱街掌听到固静临这么说，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这话的确是自己说的，但是他刚刚不过顺口的一句恭维话呀。 他哪里会料到，他真的就这么顺着自己的话讲了呢。 邱街掌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噢！ “都是我的错，固都督，您就，您就……”邱街掌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这罪过可就全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他虽然有心想要帮他们一把，但是也没有心善到自己去顶罪不是吧。 “唉，看在邱街掌如此求情，我也不好太铁石心肠了，这五十大板，便减为三十大板吧。”固静临好似还很大方地退让了一步这么说到。 他原本就没有打算真的打他们五十大板，这可是真的会要了他们的命的啊。 虽说他们的品性十分的恶劣不堪，但是也没有到要了他们命的地步。 这三十大板，只要下手懂点分寸，自然能让他们老实一段时间，又不会留下比较严重病根子。 至于考取功名，他可不认为这样的人适合当官进爵！ “多，多谢固都督。”邱街掌虽然觉得这三十大板也很是吓人，但是相比较之前的五十大板，已经好了不少了。 他看固静临的脸色，也知道自己不能太得寸进尺了，免得他到时候反而不高兴了呀。 “既然邱街掌也同意了，那我便就地行刑了，这样也好让在场的人都知道，话不能随便乱说的。”固静临说完，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马上就出现了两个身穿劲装的男丁来。 固十七瞧见那二人，脸上有些小激动，是强哥和七哥呢！ “固二，固七，这二人便交由你们了。”固静临还不忘在后面补充一句：“这两位可都是读书人，你们下手可得有点分寸！” “是。”固二和固小七齐齐应下，只是他们微微抿起的嘴角，显得很有深意。 莫秀才和宁秀才一听这三十大板是免不了了，顿时就瘫软在了地上，面色土灰。 只是他们至少还知道留点最后的尊严，虽说心里战战栗栗，但是却没有过于失态，也没有大喊大叫。 这倒是让旁人还能维持对他们的最后一丝尊重。 固二三把拎起宁秀才，率先出门，固小七则是冲着站在一旁的固十七一阵挤眉弄眼，然后拎起莫秀才也闪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一阵鬼哭狼嚎。 他们毕竟只是读书人，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过，第一下还能咬着牙忍住，但是后面，只觉得臀部要裂开来了，哪里还忍得住！ 而在屋子里听着的那些人，特别是邱街掌，脸色很是凝重，就是旁人，如今也没有了心思说笑。 他们以往都自命不凡，但是现在事实**裸地告诉着他们，权利比他们认为的读书，或是清高更加重要。 至少在那一瞬间，他们的心灵深处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状元镇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方红杏几人觉得这地方太压抑，民众的是非观过于扭曲，都不愿意多待，休整了一番以后，第三日就直接从客栈离开了。 至于那被打了三十大板的莫秀才和宁秀才，是死是活，又关他们何事？ 方红杏他们下一站目的地是琼州，琼州近海，虽说还是偏北方，但是已经到了南北的交界地带，这里民风比较淳朴。 当然最让方红杏心动的，自然是这里海鲜遍地。 她到了这里以后，很少有机会吃到正宗新鲜的海鲜大叔的疯狂职业生涯。 这京都虽说认识的权贵不少，那海鲜也有吃过几次，但是中途被耽搁了那么多的日子，味道上面肯定是有不少的影响。 去的一路上，她显得很是兴奋，让瑭郎中几人看着都有些不明所以了。 方红杏平日表现的都是比较稳重，哪里会如此。 而这固静临虽说是来办公，但是这段日子一直跟着方红杏他们。 鹿奶妇中途问了好几次，他都几句话圆了过去。 这让鹿奶妇心里都不得不开始多想，难不成这固静临是为了方红杏来的？ 可是那玉佩是做不得假的啊！ 鹿奶妇顿时就有些摸不透了。 这方大郎和瑭郎中虽说是男丁，没有女子敏感，但是这固静临做的也不算隐晦，两个人顿时都有了一些想法。 方大郎神经粗的要命，只隐隐觉得这固家的儿子是不是有些殷勤了。 而瑭郎中，则是想的更加多些。 他自然也是晓得固静临以前的名声的，以前他对固静临还是比较看好的，小小年纪，也算是不卑不亢的，而且已经有了一番的成就。 不管是放在哪里，都是一个英雄好儿郎。 至于那些传言，他原本就是不当回事儿的。 只不过这要是涉及到了方红杏。他就忍不住迂腐一番，和鹿奶妇她们想的便到了一处。 不过他毕竟住在固家那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情谊在里头的，觉得这固静临若是真的好。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现在嘛，还值得考究一番。 固静临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已经被他们在马车里仔仔细细，上上下下都探究了一番了。 他只觉得这一路上的相处，他好像又了解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方红杏。 原来她也会撒娇，也会耍赖，看着她甜笑着和鹿奶妇说话的模样，他只觉得心头好似有羽毛划过。 轻轻的，痒痒的…… 好似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但是又让人忘记不得。 从状元镇到琼州。路上一共走了有足足七日，方红杏大约也是吐啊吐啊的就吐习惯了，到了后面两日，状态反而比之前好了。 方红杏都忍不住欣慰了一番。 这晕马车可比现代的晕车要严重的多，这里交通工具匮乏。若这个毛病真的得跟着她一辈子，那真的是有她好哭的了。 现在有所好转，她都恨不得欢呼一下！ 一进入琼州，方红杏就感觉到一种和状元镇完全不同的热闹和活力。 大概这个时候还算早，大街上好多摊子都还没有收。 方红杏一探出头去，就瞧见那鱼都在盆子里头活蹦乱跳的，而且多半是海鱼。 “奶妇，我们下去买个菜再走吧。”方红杏心中痒痒的，和鹿奶妇说到如玉医坊全文阅读。 这汪传儿以往都没有吃过海鲜，倒是不能体会这样的诱惑。 “小馋猫，等将行李放下了再出来买也是来得及的。”鹿奶妇轻轻点点方红杏的鼻子。 方红杏虽然胃口好，但是已经很少会露出这样渴望的眼神了。 可能也是因为最近这大半年来，她吃穿不愁。 这个子都长了一大截了。特别是最近这段日子，鹿奶妇不遗余力地给她各种补，身材发育已经和一般十三四岁的女子相差无几了。 这馋嘴啊，很多时候还真的是因为没有吃，呵呵。 第257章 美味 方红杏以前就是因为日子过的太紧巴巴了，这才看见肉就两眼放光。 如今，那至少得是做的特别好吃的肉，才能得到她如此的待遇。 就是汪传儿，如今看到吃的也不是跟饿死鬼投胎一般了，不过食量没有减就是了。 方大郎大概也有些意识到自己以前好像是有些亏待了方红杏，现在在她面前，越发的没有底气了。 再加上他那大胡子，这要不说，还真瞧不出方大郎是方红杏的亲爹。 “我这不是怕让人给挑没了嘛。”方红杏撅了一下嘴，又忍不住往外面瞄了一眼。 虽然品种没有后世的多，但是她也不是贪心的人，有这些就已经很满足了。 “都说那些鱼吃起来都腥的慌，方红杏你为什么喜欢吃这些啊？”汪传儿在一旁问道。 她闻到这些鱼腥味，都恨不得把鼻子给捂住呢。 特别是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臭味，那气味就更加难闻了。 “你别看它们闻着腥气，模样也不好看，但是味道可是鲜美呢。”方红杏说着，那唾液都不自觉的地分泌了不少。 “真的吗？”汪传儿还是有些怀疑，在她看来，还是肉最好吃，而且骨头又少。 前几天她吃鱼的时候还被鱼刺哽住了喉咙，要不是方红杏用东西帮她夹了出来，她还不知道要难受多久呢！ “那是自然，你看我可有骗过你？”方红杏笑着问道。 汪传儿仔细回想了一下，如果和她讲药材味道很好，让她每种都尝了一遍这个不算骗她的话，那好像是真的没有了。 想到这儿，汪传儿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鹿奶妇：“奶妇，奶妇，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我买了菜，到时候去找你们？” 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偏偏方红杏形容的这么美味，就汪传儿的性子。怎么按捺的住。 鹿奶妇看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意动，心中忍不住的好笑，她倒是不觉得那些鱼有什么好吃的。 不过既然方红杏这么想吃，她自然也不会不让她如愿。 “你找红菱陪你一块儿先去买些回来。这马车就停在那胡同里，你们记得快些回来，最好不要超过一刻钟。”鹿奶妇说到，先简单的买些，让她们解解馋就好。 别的等安顿下来了再说，这琼州可比唑州要大的多，想必待的时间也不会太短。 特别是看方红杏对这里的食材是这么的热爱，那就更加不可能短时间内就离开了武弄苍穹。 “谢谢奶妇。”汪传儿一看鹿奶妇松口了，一下子就蹿了下去，去后面那辆马车找红菱去了。 那固静临原本就离的不远。再加上耳明目聪的，自然是将里面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的。 他知道这方红杏是哪里人，只是那边并不近海，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喜欢吃这些。 见汪传儿已经将红菱拉下了车。固静临冲着固小七使了个眼色，固小七马上就心领神会地笑着跟上了。 这红菱自小在京都长大，虽说偶尔会见到一些海产，但是瞧见这么多奇奇怪怪长相的玩意儿，也忍不住有些发憷。 这些玩意儿真的好吃？真的能吃？ 红菱，汪传儿，加固小七都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士。根本就不知道要买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没有见过的。 在吃方面，汪传儿的智商一向表现的比平时高上一大截，她知道自己都不认识，也不是味道怎么样。她就专门看别人买什么。 买的多的，那味道多半是不错的，她就跟着买，没一会儿，就买了好几篓子。 她一人抱了三个篓子。便欢欢喜喜地打算和他们回去了。 汪传儿可是一直记着时间的。 “哎，小姑娘，你还要再来些这个吗？”那个卖鱼的见汪传儿要走了，便从一个小篓子里面掏出几条小鱼。 汪传儿的饮食习惯就和她的性格一般，不拘小节。 这么小的鱼，在她看来，那就是塞牙缝都不够，她怎么瞧得上眼。 正打算拒绝，就想到鹿奶妇最是喜欢用精细的料子，顿时又止住了脚步。 问道：“这个是什么？” 那人见汪传儿有些茫然，便笑的很是神秘地说到：“这个是吹肚鱼，你没有见过吧。”这个鱼不要说是汪传儿了，就是琼州的当地人，也未必都认识。 汪传儿点点头，她的确是没有见过，只是这鱼瞧着样子不光奇怪，还挺丑陋的。 怎么说汪传儿也是一个女孩子，又听这名字也说不上来的固怪，下意识地就是要拒绝了。 “你可别看它样子丑，但是味道可是比大部分的鱼都要鲜美呢。”那卖鱼的说的一脸享受。 “而且这是我送你们的，只要下次记得还来我这边买鱼就好。”那人原本就没有打算用这个赚银子，拣出了四五条，用一个小网装好，递给汪传儿。 汪传儿一听是白送的，顿时就高兴了，很是爽快地就应下了。 倒是红菱，心里有些担心，指着那吹肚鱼说到：“钏儿，你说这鱼都没有别的摊子在卖，真的能吃吗？” 而固小七，一直觉得这吹肚鱼的名字有些耳熟，好似在什么书上瞧见过，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反正是白送的，先带回去，方红杏和奶妇见多识广，肯定认识的，说不定是难得的美味呢！”到了手的东西，汪传儿可不愿意随随便便就扔掉。 将东西都丢在了装东西的那辆马车上，汪传儿便迫不及待地回了马车，还不忘向鹿奶妇求夸奖：“奶妇，奶妇，我动作是不是很快！” 这汪传儿不过十三岁，比方红杏还要小上几个月，那性子更是天真烂漫。 鹿奶妇对她也是比较宠爱，相比较懂事的红菱，这汪传儿明显在鹿奶妇这边更加的讨喜。 “差不多刚刚一刻钟，若是再慢些，我就让人把你丢下了。”鹿奶妇故意说道。 “嘻嘻。”汪传儿闻言，也只是有恃无恐地笑的欢快。 “我刚刚买了好多奇怪的鱼呢！”汪传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她的声音很是轻快，让人听着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等下了车，方红杏也难得跑过去看他们买了什么。 虽说在车上的时候听够了汪传儿的描述，但是毕竟还是眼见为实。 她上辈子是江南人，吃的河鲜海鲜也算是极多的，不过这汪传儿买的东西里头，她也有不少是不认识的。 汪传儿见方红杏不认识，还一一和她说了名字。 不过中途方红杏因为有事先离开了，汪传儿还颇有些遗憾，自己的战利品还没有介绍完呢！ 将东西都放到厨房，鹿奶妇虽说擅长做菜，但是这海鲜，她并不常接触，为了让方红杏吃的尽兴，她还特意叫人去这边的大酒楼请了一位师傅过来。 又花了大价银子，让那师傅将一些拿手菜教给她。 以后她就可以自己做给方红杏吃了。 “秦师傅，你看这个能做什么吗？”见别的东西都有了归属，只有那五六条吹肚鱼一直无人问津，汪传儿忍不住问道。 听那个卖鱼的人说，这个鱼可好吃的紧呢。 “这个是什么鱼，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那秦师傅看到小网里面的鱼，很有些奇怪。 这个鱼，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菜了，也从来没有做到过啊！ 第258章 怪鱼 “你这个是从哪里买来的呀？”他望望左右忍不住问道，若是味道的确美味，没有理由他不知道哩！ “就是……就是在刚刚集市上，秦师傅你说怎么做来会比较好吃一些？”汪传儿两眼冒光急切地看着他。 她听师傅说没有见过，心里就更加激动了些，以为这个肯定很美味，不是一般的，绝对是鱼类中的佼佼者——不然为什么厨子会如此问话呢！？ “这，这鱼我以前可是都没有见过，而且模样也挺奇怪的，我觉得吧……我看还是丢掉的比较好。”秦师傅是州市本土人，同时也是捕鱼出身，知道这海里，不是每种鱼都可以吃的，就像天上飞的并不是都是能够吃的一样。 “可是……”汪传儿听嚄了这话，不觉惊讶，愣住了一会，又狐疑地看了看那鱼，很是不舍。 若是不知道味道好也就罢了，现在这境况让她怎么舍得。 “传儿，我瞧着这鱼也怪怪的，你就听秦师傅的，拿去丢了吧。”红菱在一旁说道，她一开始就不赞同她把这个鱼带回来哟。 这随便送的，能会是什么好东西吗？ “我……”汪传儿看看那鱼，又看看秦师傅，最后还是没有舍得立马去丢弃。 让她丢可以吃的东西，这也太有一些难为人了。 “好了好了，实在要留就留着啊，你先到一旁玩去，不要耽误秦师傅做菜的功夫了。”鹿奶妇冲着汪传儿挥挥手，让她自己玩儿去。 在她看来，汪传儿就是小孩子心性——既然舍不得丢，那就留着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嗯嗯。”汪传儿点点头，提着鱼就跑了。 “红菱，你也下去吧，把糕点先收拾一些。看看方红杏回来没。给她送过去。” “是。” 这次的屋子是固静临提前叫人看好的，屋子原本是一个地主家的，只不过被地主不成器的儿子败完了。 这屋子虽然大，外表看着也华丽，但是空有其表。里面很是空荡荡，不少家具都要添置起来。 不过固静临看中这里，一个是因为它的位置好，虽然在闹市，但是也不算太中途，平时还算清净，就是出门也方便。 而且占地比较广，若是方红杏要给人看病，来几十个也完全站的下。 甚至还能有独立的屋子用来放药材之类的。 总的而言，这里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因为缺的东西也不少，方红杏就和方大郎以及瑭郎中带着人又出去了。 临近正午，方红杏几人终于回来了，大件的器具要等人专门送过来，小的玩意儿也是买了不少。 大约是在状元镇受了一点小小的刺激，方红杏走在琼州的时候，觉得这里的百姓各种和善，各种淳朴。 和那状元镇，绝对是两个极端。 大约是心情舒畅了，饶是方红杏，都逛了好久，买了不少女孩子的小物件，打算回来送给她们。 “方红杏啊，快过来吃饭了，就等着你了。”鹿奶妇冲着方红杏挥挥手，开始还催着那秦师傅赶快动手，谁知这菜都做完了，人却还没有回来，只好先等着。 “奶妇奶妇，你看，我给你挑了一个簪子，是玳瑁打磨的。”方红杏从怀里掏出一个簪子来，亲自给鹿奶妇带上：“奶妇带着真好看！” 这鹿奶妇虽然年纪不小了，比瑭郎中也年轻不了几岁，但是她保养的不错，皮肤又白，配这簪子的确很是不错。 鹿奶妇以往是瞧不上这些小玩意儿的，她那些簪子，哪个不是极好的玉石打磨出来的。 但是这个是方红杏专门买的，亲手插在她发间的，自然和别的是不一样的。 “真是个好孩子。”鹿奶妇用手摸摸玳瑁簪子，上面打磨的很光滑，想必她也是用了不少心思挑的。 若是小姐能收到，这样的礼物，想必也会开心吧…… “钏儿呢？”方红杏看了一下，这吃饭时间，汪传儿一向最是积极，可今日，却没有见到她人，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刚刚还瞧见过，红菱，你去找找人吧，方红杏你先坐下吃。”鹿奶妇一边打发红菱去找人。一边拉着方红杏坐下。 总不能因为汪传儿，耽误了方红杏吃饭。 这个时辰，可不早了。 从早上简单地在马车上吃了一些糕点，到现在。最起码也过了有三个时辰了。 鹿奶妇可是见不得方红杏挨饿。 “是，奴婢这就去。” “这鱼都是极新鲜的，也难怪你刚刚一直念叨着，趁着还热，快点多吃点。”鹿奶妇先用干净的筷子，帮方红杏将鱼刺剔掉，然后放到一旁的小碟子上面。 那鱼肉看着晶莹透亮，闻着还有一股子卿香味，放在画着莲花的小碟子里头，配上一些简单的蘸料。光是瞧着，都觉得食指大动。 “奶妇你也吃，这秦师傅的手艺很是不错呢！”礼尚往来，方红杏也夹了一些放到鹿奶妇面前的碟子里。 每当这种时候，鹿奶妇就想着。若是小姐在，该是有多么的美好。 瑭郎中，方大郎，方红杏，再加小姐，正好一家子都团聚了…… 但是鹿奶妇也知道，这不过是想想。 而且还有那小皇帝的问题摆在中途。虽然现在看，这小皇帝性子并不大像先帝，但是皇家多出薄情郎，她们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小姐，小姐！”正说话间，红菱突然冲了进来。因为过于心急，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 红菱是薛家教导出来的大丫鬟，平日礼仪最是端庄有礼，难得见她如此失态。 “红菱，发生什么事情了？”方红杏站起来问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难道是传儿发生了什么？ “传儿，传儿倒在厨房了。”红菱很是惊慌，因为事出突然，她脸上甚至还有些茫然。 明明刚刚，她还是好好的啊！ “这是怎么了？”鹿奶妇听到这话，面色也是一变。 “我也不知道，我一进去就看到她倒在地上了，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一直在说肚子疼。” 红菱毕竟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遇到这样的状况，难免会慌张。 “好了，不要急，我先去看看。”方红杏将筷子放下，快步走了出去。 瑭郎中看了一眼方大郎，也紧跟着出去了。 方红杏跑到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汪传儿正艰难地往门口爬，连忙将人扶住：“你这是怎么了？” 汪传儿面色苍白，偏偏还带着一丝红晕，说话很是艰难：“我要解手。” 方红杏微微一愣，又见厨房地面上有不少呕吐物的痕迹，心中微微一凛。 “你刚刚吃了什么？”如果不是吃错了什么，不会有这样的症状的。 “吹……鱼。”汪传儿很是艰难地说道，面色一下子变得潮红，然后只听见“噗，噗”两声，她身上就多了一股恶臭。 汪传儿知道自己没有忍住，顿时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以前在服役圈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做过比这个更加丢人的事情，当时她也没有觉得有多难看。 但是现在，当着方红杏的面，她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她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完了。 而且她心里更加害怕的是，方红杏会因为这个嫌弃她。 “传儿是怎么了？”鹿奶妇见汪传儿面容苍白地躺在门槛处，连忙快走了几步，一下子超过了瑭郎中。 “怕是吃错了东西。”方红杏走进厨房，将东西翻动了一下，最有可能的就是放在桌子上的这碗汤。 她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等看清楚以后，顿时一惊，竟然是河豚啊？！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个玩意儿呐？ “这个不是刚刚她拎在手里玩儿的那几条鱼吗？”鹿奶妇也看到了，她以为汪传儿玩一会儿就该忘记它们了，没有想到她竟然自己将它们下水炖煮了。 甚至还大快朵颐吃了它们…… 第259章 有毒 “这是她买回来的？”方红杏心中大惊，紧接着又道，“那其它的菜中可有放这个鱼没有呢？” “没……那秦师傅说这个鱼他不认识，就没有做出来。”鹿奶妇见方红杏脸色大变，连忙安抚圆场道。 “方红杏，难不成这鱼身上可是有剧毒？”瑭郎中如今也走到了，趁着方红杏在和鹿奶妇说话的时候，将汪传儿的脉把了一下。 状况很是不好。 但是那个鱼，他也没有见过，就是医书里也没有看到提及过。 “这个鱼叫肺鱼，全身都是剧毒。”方红杏声音有些沉重，在看汪传儿，心中闪过一丝心疼。 若是在现代，她知道要注射哪些药，但是在这里这个时代…… 她咬咬牙，说道：“瑭郎中，麻烦你去拿羊蹄叶过来。”这个是她以前见过的一个偏方。 方红杏在大学的时候就曾经好奇过河豚，专门去网上做过网页和百科搜索看过，里面就有提到过这么一句。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噢。 “好。”瑭郎中虽然不知道方红杏这个法子有没有效果，却还是果断地转身去拿药了。 “奶妇，你帮我把传儿搬进来吧，把门关上。”这汪传儿毕竟是女孩子，这当众失禁，就算人治好了，肯定也会留下不好的阴影。 她平时就是再大大咧咧，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在乎。 “方红杏，方红杏，我会不会死掉？”汪传儿声音显得很是虚弱，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了，以前在服役圈的时候，就是受到再严酷的毒打，都没有让她有这种感觉。 方红杏的手被她拽的有些疼，但是她却没有躲开。 用手摸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抚道：“会没事的。” 汪传儿听到这个话，眼泪却掉的更加凶了。 她觉得，这个不过是方红杏在安抚她，她就算再笨，这点也不会看不出来。 “奶妇，你扶着她，我得让传儿将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方红杏将汪传儿往鹿奶妇那边移了点过去。 这河豚毒来势汹汹，必须得先让她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 免得还有东西残留在身体里。 方红杏拍拍汪传儿的脸，说到：“传儿，把嘴巴张开。” 汪传儿知道方红杏这是在救她，虽然觉得身体都有些不大听她自己的想法了，但还是很努力地长大了嘴巴。 方红杏用手指压住舌根，并触碰她的扁桃体，待她手一缩回来。 汪传儿只来得及将头撇到一边就吐的昏天暗地的。 她一向吃的极多，刚刚在马车上就没有停过嘴巴，现在吐出来更是杂七杂八的都有。 甚至还有不少污秽溅到了方红杏和鹿奶妇的衣服上，只是两个人瞧着，反而更觉得心疼。 汪传儿一向都是活力满满的，哪里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就是最早的时候在服役圈看到被打的那么凄惨的她，身上也比现在有活力的多。 见她吐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整个人的气息又弱了些，方红杏虽然怜惜，但却不能心软，拿了香油又往她嘴巴里灌去。 这个是她看过的另一个偏方，她哪一个都没有试验过，但是现在只能都尝试一遍。 她不愿意失去她。 又是一轮的呕吐。汪传儿觉得自己的胆汁都要被吐出来了，脸上更是眼泪鼻涕横流。 “方红杏，羊蹄叶拿过来了。”瑭郎中在外面敲门。 将人请进来，方红杏发现瑭郎中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捣药的杵臼。以及一些别的保命药材。 只是这河豚毒不同于往常，这些药材想必是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大约是听到了瑭郎中的声音，汪传儿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呜呜呜的哭的更加伤心了点。 汪传儿身体底子一向好，而且刚刚那河豚她没有全部吃下去，现在的症状，让方红杏慢慢有了一点信心。 快速将手中的羊蹄叶捣成汁，因为有些心急，方红杏还一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手，还好没有流血。只是她现在也固不了自己，用手随便一抹，就继续捣药了。 倒是鹿奶妇在一旁瞧着，一阵心疼。 “传儿，来。把这个喝下去。”方红杏将捣出来的药水放到汪传儿面前。 她双眼无神地看了这药水一眼，还是努力喝了两口。 虽然那味道实在难喝，但汪传儿一向惜命。 “这样便可以了吗？”瑭郎中在一旁问道，这个羊蹄叶他是知道的，医书中就有记载：“治肠风下血，大便秘结不通”。因性味甘滑寒，不宜多食。 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这还能解毒。 而且还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毒。 瑭郎中看着方红杏。一面欣慰自豪，一面又有些自惭形愧。 圣人说的果然是对的，三人行必有我师。 他还要更加努力。 “还不清楚，现在也只能等了。”方红杏将头转向鹿奶妇，“奶妇，我们先带传儿去洗漱一番吧。”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传儿总是不希望自己这样一幅情况面对外人的。 鹿奶妇神色凝重，微微点点头。 汪传儿虽然吃的多，但是人却长得不胖，又不过十三岁的年纪，方红杏和鹿奶妇两个人抬她起来。倒也不算太吃力。 瑭郎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面对从来没有见过的病症，郎中的无力感比旁人还要大的多。 这汪传儿一向和方红杏玩的好，若是治好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治好，不知道会对方红杏的心境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方红杏鹿奶妇再加上红菱三个女子，一起帮汪传儿换了干净的衣物，只不过擦身子的时候，她又失禁了几次。 红菱看着毫无血色的汪传儿，又哭了出来。 方红杏虽然心里难过，却还是报着希望的。 听到红菱哭的难过，低声斥责道：“哭什么！”这旁人的情绪对患者的影响是很大的。 红菱被方红杏一骂，愣了一下，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眼泪憋回去，双眼湿漉漉地看着汪传儿。 虽然她老嫌弃汪传儿和她在方红杏面前争宠，但是两个人平日里都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的，汪传儿又是没有什么小心思的人，相处也算是愉快。 红菱实在是见不得她就这么没了。 早知道她刚刚就该直接将那鱼给丢了。 她已经知道罪魁祸首就是那几条长相奇怪的小鱼了，等明日，她一定要去找那卖鱼的，让他给个说法！ “方红杏，我是不是要死掉了。”汪传儿觉得自己浑身没了力气，就是注意力都有些集中不了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只是上吐下泻太厉害了。”方红杏拍拍她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底气。 “是嘛。”汪传儿努力扯扯嘴角，想让自己笑起来，可是她现在就是做这个动作，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傻姑娘，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方红杏说到，相比较红菱，方红杏虽然心里难过，但是却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 “方红杏，你送我的那个小香囊里面有三两银子，我悄悄藏在那件绣着桃花的裙子内衬里。”汪传儿小声地方红杏说到，这些碎银都是她帮鹿奶妇干点活儿，鹿奶妇随手给她的，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嚄。 她平日喜欢买吃的，花的也就剩下这些了啊。 第260章 不爽 汪传儿突然那么觉得：自己要是死了的话，这家当得留给自己最为亲近的人吧，虽然不多，但是也算是自己最后一点心意了哇。 “我知道了，你既然告诉了我，那这三两银子以后就归我了啊，你要是想买吃的，可不能再来问我讨回去。”方红杏故意这样说，就是怕汪传儿真的对自己失去了信心给她自信鼓劲。 “好。” 见汪传儿这样，饶是方红杏，眼泪也有些止不住，鼻子一阵酸胀喔。 正好这个时候，红菱端着碗过来了：“小姐，这是你要的盐水。” 她的眼睛红的有些吓人，想必在外头又哭过一场了。 “嗯。”趁着接碗的时候，方红杏快速偷偷擦了一下眼睛。 然后笑着和汪传儿说到：“传儿，来，喝点东西。”她又是吐又是拉，折腾了这么久，体内的水分流失肯定特别的严重了。 方红杏特意和红菱说了水和盐的比例，让她去厨房拿。 也让她好好去收拾一下心情。 汪传儿觉得自己肯定活不了了，但是为了不让方红杏他们太难过，还是乖乖听话，将一大碗的盐水都喝了下去。 方红杏这边在努力，固静临他们也没有停下，知道汪传儿命在旦夕。 固静临首先就是带着当时和她们一起去买鱼的固十七，去找那卖鱼的。 他甚至还怀疑，那卖鱼的会不会是怀着目的来的。 只是这个时辰，那些摊子都收了，街上空荡荡的，大家都在家里吃饭睡午觉，要不就是干活去了。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着人，之后便换了个法子，专门去捕鱼的村寨子里，寻找那边的人问那种鱼。 可惜那种鱼虽然模样奇怪，但是见过的人确实很少。 难得有见过的人，都说这鱼太小了，一般捕到都会丢回水里去的。 毕竟这琼州不是什么贫瘠之地，大家有大鱼吃，自然没有必要吃小鱼了。 折腾回来的时候，这天都开始发黑了。 固十七想着汪传儿，之前又是他和她们一起买的鱼，难过，愧疚，自责，伤怀，一下子都要冲垮了他。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哩！ “哭什么，人家未必有事呢，等下被你哭有事了！”固二三个巴掌打在他脑袋上，这男丁怎么能动不动掉眼泪。 固十七闻言，连忙吸鼻子，又用手使劲儿擦脸，有些倔强地反驳道：“我才没哭呢！是你看错了。” 固二心里也是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等到了屋里，中午的饭菜已经撤走了，只是根本没有人动，这晚上，也没有请专门的人来做饭，鹿奶妇又固着方红杏那边。 “固七，你去把中午的那个秦师傅再请过来做饭吧，总不能大家都不吃饭了，全都饿着吧。”固静临说到。 固小七默默点点头。 这样跑了一天，其实他们一点儿也不比方红杏她们轻松。 固十七趁着现在没有他什么事情，一下子就窜到了汪传儿门外，还没有敲门，就看见红菱在门外抹眼泪水。 她今天哭的次数太多了，眼睛肿的有一点厉害。 原本大大的眼睛，都快只剩下一条缝了，咪咪的。 “她人……”固十七看到红菱如此模样，心中突然一阵胆怯，有些不敢问结果了，说话很是小心翼翼。 “传儿，传儿她……”红菱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固十七顿时面色一白，他好像已经猜到了结果…… “红菱，你不要哭了，传儿好不容易睡过去了，你这是要把人给哭醒了啊？”方红杏从屋子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空碗。 这红菱平日的时候看汪传儿各种不顺眼，冷嘲热讽也不是没有过，但是这个时候，也就数她哭的最为难过。 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怎么停过呢。 方红杏最开始还觉得这姑娘也挺好的，还安慰了好几句，没有想到这都几个时辰了，她还在哭，方红杏只觉得很是无语。 真的那么难过，平日里多对她好一些不就好了吗？ “我，我……”红菱一听方红杏这么讲，连忙捂住了嘴巴，就怕自己的声音真的将汪传儿给吵醒了。 “好了好了，去梳洗一下，都该吃晚饭了。”方红杏看了看天，觉得自己饿的胃都有些疼了。 刚刚因为情况比较紧急，所以一直没有感觉，现在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就觉得浑身有些无力了。 “传儿，传儿她，没事？”固十七原本眼泪都要飚出来了，谁知方红杏后面那一句话，直接让他的眼泪停在了眼眶中。 这是说，汪传儿其实并没有…… “怎么可能会没事，整个人都虚脱了，得好好调养一阵子。”方红杏没好气地看了固十七一眼。 不过她也知道他们也很努力地想帮忙，心里也有些感动。 特别是看到他眼睛还透着一丝晶莹。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确切的答案，固十七忍不住喃喃念叨着。 固十七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但是那战场上的死亡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不像现在，那么的措不及防，让人更加难以接受。 “你去和固都督也说一声，辛苦你们了。”方红杏说到。 固十七点点头，立马就跑远了。 因为没有找到人，大家都比较萎靡，如今知道她没有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到了吃饭的时候，一桌子的人面对着这些他们不认识的鱼，都有些不敢动筷子了。 毕竟有汪传儿这个前车之鉴呢！ 倒是方红杏，吃的那个叫爽利，一个人就吃了五碗饭，让鹿奶妇看着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她实在是饿惨了。 第二日，方红杏一起来就听到固十七和红菱在说要找那卖鱼的要个说法，方红杏想了下，觉得自己也应该去瞧瞧，毕竟那河豚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吃的，若是他卖出去多的话，还希望能挽回一些。 只是等出门的时候，这队伍从最初的两个人，已经发展到了六七个了，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集市走去。 “昨儿就是这个位置。”红菱指着一个位置说到，可惜今天这里是另外一个人在摆摊子。 这集市里面的摊位并不固定，但是一般人不出意外都喜欢在一个地方卖，这样好积攒回头客。 “昨儿在这里卖鱼的人呢？”红菱问旁边卖鱼的一个大婶儿。 她现在还为汪传儿抱屈呢，说话都没了平日的温婉大气，难得带上了一丝尖酸。 “你说老汪家的啊，那个倒霉蛋子昨儿半夜就死了，现在尸体还放家里呢，过两天就要埋了。”那个大婶儿叹了一口气，言语之前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 那老汪家的现在也不过三十出头，正是壮年呢，谁知昨儿就那么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这日子以后要怎么过呢！ “昨天不是还在摆摊吗？”红菱的声音低了些，气势也弱了不少。 “他也是个倒霉的，听说吃了自己捕的鱼，在家里难受了三四个时辰就去了，今儿一大早就听到他家婆娘哭的撕心裂肺的，他孩子最大的也才十岁呢！”那大婶儿很是唏嘘地说到。 方红杏一听她的描述，就觉得他应该是和汪传儿一样，吃了河豚，只不过汪传儿熬过来了，他没能熬过来。 虽说她之前心里有些怪他，但是如今人都死了，还能说什么呢！ 方红杏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大婶儿，你可知道那老汪家的住在哪儿呢？” “这个可不好说，那路远着呢！”那大婶儿也有些为难，他们卖鱼的大多数都是住在渔村寨的，离这儿最起码得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了。 他们每天天还没有亮就得挑着鱼到集市上来卖，虽然辛苦了些，但是至少家里的孩子不会挨饿了。 相比较别的人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第261章 干净 “那你这些鱼我们都要了，麻烦你带我们过去瞧一瞧可好？”方红杏柔声问道，这大婶儿面前也不过是几大盆子鱼罢了，家里这么多人，两天就能吃完了。 “这，这可怎么好意思。”方红杏这么说，那大婶儿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原本并没有打算让方红杏买走她的鱼，俨然自己这样帮个忙好像显得有所图谋似的。 “红菱，把银子给大婶儿，将东西收拾了，你先找人把这个鱼都带回去，我去看看再回来。” “固二，你和红菱一起去。”固静临轻咳一声说道。 原本这种小事儿都是固十七做的，但是昨天那卖鱼的只有他们三个见过，既然红菱不去了，那固十七就不能再不去了。 “是。” 那大婶儿原本还想着和方红杏说一下，不用她买那么多的，但是她银子已经拿出来了，她搓了一下手，想着家里的小儿子又有些发烧，要是早点回去的话，还能给他做点好吃的，就没有再继续推辞了。 “大婶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坐我的马车去吧。”方红杏说道，看这个大婶儿刚刚的语气，那地方可不近。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好，还有大盆子要挑着呢。”那大婶儿笑的很是淳朴，这马车可是有银子人家才能坐的，她哪里好意思上去啊。 要是一不小心弄脏了，她可没有银子赔。 “没事，都放马车上吧。”方红杏现在想要去验证一下，那个汪家的是不是也是因为河豚毒。 “那……”那大婶儿咬咬牙，点点头：“那就麻烦姑娘了。” 她想着今天回去早，而且鱼又卖完了，家里的孩子好久没有吃点小点心之类的了。 便有些为难地看着方红杏：“姑娘能不能等我一些功夫，我顺便抓点药回去。” “家里可是有人发烧了？”方红杏问道。 “姑娘你怎么知道？”那大婶儿一听就觉得惊奇了，自己只说抓药，可没有说是抓的退烧药。 “我闻到你身上有黄连，柴胡等几味药的味道，便随便一猜。”方红杏笑笑，这个方子是退烧常用的，所以她一闻就闻出来了。 “姑娘是郎中？”那大婶儿原本以为这方红杏不过是一般有银子人家的小姐，现在才意识到她竟然是郎中。 “是的。”方红杏很是直接地就承认了，和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对待他们这种朴实的老百姓，只管实话实说，完全没有必要再谦虚或者文绉绉一番。 这有本事的人最是受人尊重，这大婶儿一听说方红杏是郎中，对她的态度立马又是恭敬了不少。 “那到时候能不能麻烦姑娘给我家三娃瞧瞧。”大婶儿有些忐忑地看着方红杏。 她那孩子才不过一岁多，那边又没有郎中，之前好不容易带到这里来看郎中，可是这吃药也没有什么大的效果。 所以她听到方红杏是郎中，才会这么瑭突地说话。 “好的。”方红杏微微一愣，便答应了。 “多谢姑娘了。”那大婶儿见方红杏答应了，顿时一阵欣喜，药也不抓了，打算等方红杏瞧过了以后再说。 就冲着她刚刚一下子闻出她身上的药材，而且能猜出是发烧，她就相信这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医术觉得不会差的。 路上的时候，方红杏才知道这大婶儿姓何，丈夫半年前下海，但是一直没有回来，想必回来的可能也不大了。 家里一共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小儿子。 她原本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主妇，不过因为家里没了男汉，她只好自己出来卖鱼，赚点银子养家糊口。 毕竟家里的孩子最大也不过七岁。 虽然他们叫她大婶儿，但是她其实不过二十七八岁，因为住在海边，每天被海风吹，皮肤极为粗糙。 再加上这大半年早出晚归的，才会看着显老。 方红杏知道的时候，还尴尬了好一阵，倒是她自己，很是爽朗地笑开了。 对于她来讲，容貌又算得了什么，能养家糊口就可以了。 等下了马车，方红杏已经改口叫人家何大姐了。 “那就是汪家的住的地儿，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他婆娘今儿一大早就说要回娘家，找娘家兄弟来帮忙料理后事。”何大姐说到这儿，又是叹了一口气。 这汪家夫妻，感情一向好的很，谁知道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事，我现在先给你的孩子瞧瞧病，要是人在的话，等下就过去。”方红杏说到，那边人毕竟已经死了，还不如先瞧好这边的。 “那，多谢方红杏郎中了。”何大姐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很是感激。 她原本以为，她最好也不过是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情，再顺便看看自家三娃。 没有想到，她愿意先帮自己的忙。 固静临见方红杏跟着何大姐往她家走了，便冲着固十七使了一个眼色。 跟着何大姐一进门，方红杏就闻到了一股子咸鱼干味道，她倒觉得还好，反倒是跟她身后固静临，闻到这个气味，直接就打了两个喷嚏。 何大姐看他反应这么激烈，顿时有些羞赧地冲着他们笑笑：“屋子比较脏乱，实是不好意思。” “没事。”方红杏笑笑，再脏再乱地方她也去过。 而且这何大姐还是一个爱干净，只不过平日里比较忙碌，这屋子里虽然看着有些乱，但是却不脏。 想来是时常收拾。 “阿娘，你今天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啊？”听到动静，一个六七岁小女孩儿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 “今天遇到贵人了，把鱼都买了，三娃怎么样了？”何大姐摸摸大女儿脑袋，问道。 原本她正是贪玩时候，就是因为家里没有大人，弟弟又生病，她就每天不出门，家里看着弟弟。 想想懂事女儿，何大姐觉得自己就是再苦再累那都是值得。 “弟弟身上还会热热，不过我有听阿娘话，一直给他盖着棉被。”大丫笑很是灿烂，露出牙齿中少了两颗大门牙。 “大丫真乖，你去给客人烧个水，阿娘先让郎中给三娃看看病。” “您是郎中吗？”大丫头仰老高，一脸崇拜地看着固静临。 这个人长得真好看，没有想到会是郎中，她一直以为郎中都是老头子呢！ 固静临眼睛看向方红杏那边，说：“这个才是郎中。” 大丫听着他话往方红杏那边瞧去，发现对方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小姐姐，顿时崇拜感胜。 “姐姐你是郎中啊！” “对啊。”方红杏被她星星眼瞧着，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大丫，去烧水吧。”何大姐看自家闺女这副模样。连忙打发她去烧水了。 这些都是贵人，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可怎么办？ “好。”大丫后还不忘仰慕地看了方红杏几眼，这才跑了出去。 “我家这丫头就是好奇心重。”何大姐有些不好意思，她这女儿聪明很。又懂事。 要不是家里没有银子，她真想让她多去学些东西，以后免得像她这样。 “女孩子活泼些挺好。”方红杏倒是觉得这个小丫头眼神干净，又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是个聪明。 “就是太外向了，不知道以后嫁不嫁得出去呢！”何大姐眼中有些担忧，她自己嫁给了一个渔民，她希望自己女儿能嫁比自己好些。 第262章 咳嗽 只是，唉…… 方红杏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进了里头那个屋子。方红杏就瞧见了躺炕上一个小娃娃。 之前听何大姐说了，这个孩子已经一岁半了，但是方红杏一眼看过去，他个头多不过一岁整。 小小个子，又因为生病。面色显得很是憔悴。 就是这么看着，都觉得怪可怜。 “这样情况发生有多久了？”方红杏坐到炕边，用手摸摸三娃脑袋，果然发烧。 这小孩子要是长时间发烧话，很容易烧坏脑子。 要真是这样，那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而且这何大姐家并不富裕，要是真傻了。这个家也要被拖累了。 “三五日吧。”何大姐说道：“只不过之前咳嗽就有好一阵子了。” “平日都给他吃些什么？” 何大姐又一一回答了。 她觉得这个郎中比之前可靠谱多了，她之前抱着孩子去药铺，那郎中就瞧了一眼，直接开了方子。 哪像方红杏，各个方面都细细问了一遍。 正说话间，三娃又咳嗽了起来。 方红杏发现他好像喉咙中有痰。一咳嗽呼吸就困难了。 “你家三娃并不是一般发烧。”方红杏将三娃手放进棉被里，用手轻轻拍了拍他。 “不是一般发烧，那是啥？”何大姐一脸紧张地看着方红杏。 虽说自家男汉不了，但是这家里独苗苗，她还是要护好好。 不然以后她要是死了。怎么去地下见自家那男汉。 “这个病叫做百日咳。”方红杏说道，这病要是拖延下去话，可以有两三个月。 而且小孩子免疫力差，这一场病过去，命都去了大半条了。 一听这名字，何大姐就觉得心扑通扑通一下子跳飞，她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就这个病名字，她就能感觉到这个病可不好治啊！ 何大姐觉得鼻头一酸，眼睛已经有泪水涌了上来：“方红杏，那有法子治不？” “法子肯定是有，你先不用急。”方红杏安慰道，语气柔和，让何大姐情绪先慢慢放松下来。 “要怎么治，您只管说，我砸锅卖铁都会想法子凑银子。”何大姐第一个就是想到家里情况，家里没有什么余银子，但是为了三娃，把所有能卖都卖掉也没有问题。 “何大姐，你不要想那么多，这个病虽然治起来有些麻烦，但是还不需要你砸锅卖铁。”方红杏微微扶额，她有时候挺怕这样患者家属。 这郎中还没有说怎么着，他们先自己各种想象，还都是往坏处想。 实是让人哭笑不得。 “真，真嘛？”何大姐还有些难以置信，她刚刚那些话意思难道不是说很难治吗。 一般郎中只要说那样话时候，不是都意味着要花很多银子吗？ “自然是真，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去薛家药铺去抓药就好。”方红杏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袖袋中掏出袖珍版毛笔和纸，速写好了方子。 不过这一小会儿功夫，那三娃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咳嗽，伴随着是一阵哭嚎声。 何大姐这个做娘，听着都觉得揪心。 “这胆汁对百日咳有好处，你要是有能力话，就每天给他弄一个鲜鸡苦胆。加了白糖吃，分两次吃掉就好。” “行。”何大姐咬咬牙点头道。 这琼州靠海，鱼虾便宜紧，但是别肉食却不便宜。她想着找个卖鸡，和他商量商量，能不能只买苦胆。 若是每天买一只鸡话，她可承受不住啊！ “这是蜜饯，若是觉得苦胆苦，吃不下，就用这个试试。”方红杏将一包蜜饯递给何大姐。 这个蜜饯是鹿奶妇亲手做，用料可比京都卖贵金丝蜜饯还要好多，这么小枭伊包，起码得要好几两银子。 只不过这些。方红杏并没有打算让何大姐知道。 “谢谢，谢谢你了。”何大姐虽然心中觉得过意不去，但是现实让她却无法拒绝这样馈赠。 “不客气，你平日可不要再给他吃海鲜了，病情会越来越严重。”方红杏提醒道。 何大姐心中一惊。想起昨天她还给三娃喂了鱼肉，顿时心中很是愧疚，都是她这个做阿娘错。 “方红杏，那汪家妻子回来了。”固十七已经从那边回来了。 他刚到时候，家里还没有人，不过等了没有一会儿就看到一群人过来了，里面就有昨儿那卖鱼人媳妇儿和孩子。 “那汪家婆娘嘴巴可厉害紧。”何大姐有些担忧地看着方红杏。看她就不是那种牙尖嘴利。 “我又不和她去吵架，大姐不用太担心，趁着现天儿还早，不如去抓个药，让三娃趁早吃了。”方红杏说道。 虽然等下他们也要回去，可以再载她一程。只是等下事情，她自己都说不准还要多久才能解决。 总不能让她一直等着他们。 “你说对。”何大姐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大丫，你过来！” 原本还烧水大丫连忙跑了进来，擦了一下脸上烟灰问道：“阿娘，有啥事儿吗？” “你跟着他们去下老汪家吧。要是他那婆娘骂人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一听何大姐这么说，大丫顿时就嘿嘿一笑，“我明白嘞！” 大丫虽然年纪小，人可机灵着呢。 方红杏看这架势，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何大姐怕自己吃亏，所以派了一个六七岁小姑娘保护自己。 可是，她有弱到这种地步吗？ 不过这是人家好意，方红杏也不好拒绝，就带着大丫往汪家走去。 “弟弟病要紧吗？”大丫趁机问道，她刚刚一直烧水，并没有听到她们对话。 “没事，吃了药就好了，不过你以后可不要再偷偷给他吃鱼肉了，你弟弟这病，不能吃海里鱼肉。”方红杏看了一眼大丫，说道。 “你怎么知道？”大丫被吓了一大跳，自己给弟弟喂鱼肉时候，明明就没有人看到。 “三娃嘴边，还有一些小肉末呢。”方红杏轻轻点点自己嘴角，她也是刚刚给三娃检查时候才发现。 而且就上面鲜程度，不大可能会是何大姐喂。 这平日里都是大丫看着三娃，也就只有她有这个可能了。 只是她可能是处于对弟弟疼爱，但是这个时候，只会加速三娃病情。 不过大丫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说那么严厉。 “弟弟现不能吃鱼吗？”大丫有些忐忑地看了方红杏一眼，自己只是想让弟弟点长大，这样阿娘就不用这么担心他了。 “等他病好了就能吃了，你现先把自己喂饱饱，不要让你阿娘担心。”方红杏摸摸她脑袋。 “嗯。”大丫使劲儿点点头，心中满满都是对方红杏崇拜：“您可真厉害！” 方红杏随着固十七到了那卖鱼的人的家里，他的妻子是一个长相普通的渔妇。 和何大姐一样，虽然她的儿子不过十来岁，年纪也不过二十六九，但是她看着却已经是四十来岁的模样。 她看到方红杏他们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警惕。 昨天她男汉才刚刚过世，今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要说没有一丝关联，她可不相信。 “你们是谁！”一个男汉率先走了一步，看着固静临，脸上满满的都是敌意。 在他看来，这群人中途，最后威胁性的人就是他了。 “我们昨儿买了你家的鱼。”方红杏往前微微一站，说道。 她模样比较甜美，又是娃娃脸，毫无威胁的感觉。 那壮汉看出来的是一个小姑娘，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第263章 喜脉 “我妹夫昨儿得急病死了，你要是还想买鱼的话等过几天再来吧。”他以为这不过是回头客。 他那妹夫嘴巴活络，卖鱼也实诚，的确会有不少的回头客，只是这找上门的，好像还是头一回。 “这位大姐。”方红杏并没有回应那个壮汉的话，而是看向中途护着孩子的妇人：“敢情你丈夫昨天是吃了吹肚鱼，才死去的吗？” 那妇人原本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听到方红杏这么问，顿时一个激灵上来。 目光凌厉地看向方红杏，语气也快速了好些：“你到底是来干啥的！” 方红杏的表情不变，带着一丝浅笑：“我刚刚就说了啊，我们昨儿在你家男汉那边买了鱼，他当时还送了我们几条吹肚鱼的。” 那妇人听到这话，顿时一个踉跄，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哭嚎起来：“你个挨千刀的，怎么害了自己，还去害别人啊！” 方红杏微微一怔。 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可能她这是在先下手为强。 那妇人知道那鱼有毒，所以听到方红杏这么说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方红杏他们那边也死了人。 她怕承担责任，就先哭嚎起来，想把责任推到自己已经死掉的丈夫身上。 其实作为孤儿寡母，她这样的行为并没有错，毕竟这家里没有什么银子，又还有孩子要养，若是方红杏他们坚持要赔偿，她就是砸锅卖铁都还不上的。 方红杏甚至还有些诧异她的反应，竟然这么的敏捷。 “大姐，你先不要哭了，我们并没有死人。”方红杏往前走了两步，只不过再要往前走。却被固静临一个走步，拦住了。 他朝她微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往前了。 方红杏点点头，停住了脚步。 那妇人听方红杏说没有死人，神色稍微镇定了些。哭嚎声也没了，不过还是用手继续抹着眼泪，眼睛偷偷瞄了方红杏几眼，“那你们到底是来干啥子？” “虽然没有死人，不过有人喝了那吹肚鱼，受了一番的折腾，所以想来问问。你们还有没有卖出去的吹肚鱼。”方红杏又往前走了一小步，说道。 固静临看那妇人现在情绪还算稳定，便没有再阻止方红杏的动作。 “喝了没有死吗？”那妇人眼睛一亮，顿时又蔫儿，知道法子有什么用呢，他都已经死了。 “是的。主要是发现比较及时。”方红杏点点头。 那妇人想起昨天夜里，他怕吵醒自己，就在外头活活疼死了，眼泪就一下子掉了下来。 如果是刚刚的哭嚎还带着几分做戏，那如今的眼泪实实在在的都是真心。 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伴随着轻轻的抽泣声，这样的哭，让旁观的人看着更加的心酸。 方红杏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要说的话也梗在了喉咙，“大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虽然这样的话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但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那妇人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从地上站起来，说道：“那吹肚鱼是我那男汉无意中带回来，这吹肚鱼长的小，又没有多少肉，一般人都直接丢回去了，只有我那男汉，贪这便宜。”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知道，他是为了这个家。 自己现在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他想多挣点银子，给孩子们买点好的。 昨儿煮了那吹肚鱼，自己因为怀孕闻不得鱼汤味，孩子正好在娘家，他一个人就吃完了。 谁知道那么一碗鱼汤，就要了他的命。 起初她并们没有想到是鱼汤的问题，因为半年前，自己还没有身孕的时候，也喝过这个鱼汤，味道很是鲜美。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只是隔了半年的时间，一样的鱼汤，却会带着致命的毒。 “他之前有给别人吗？”方红杏问道，若是送出去了，对方还没有吃的话，说不定还有补救的机会。 “这么小的鱼，哪里好意思卖，这周围人人都是捕鱼的，也不好意思送，一般都是自己吃，我也不晓得，他昨儿竟然还给了你们，这次一共不过十几条，昨天煮的时候还剩下五六条。”那妇人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这么算来的话，他可能只有送给了汪传儿。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情也不算最糟糕了。 “这个吹肚鱼，全身都有毒素，稍微处理的不好就会中毒，虽然味道极其鲜美，但还是生命比较重要。” “我们都不知道。”那妇人听到这儿，又哭了起来，要是知道，那就是再穷，也不敢吃啊！ 她娘家的那些男汉们，瞧着也纷纷别过头去。 前几日大家还在为他们高兴，又怀上了孩子，谁知…… 唉，谁知道这鱼都能要人命呢！ “以后若是有人捕到了这个鱼，你们瞧见了，就麻烦你们也提醒一下，我们来这边也实在是打扰了，这些银子你拿着，好好把他安葬了吧。”方红杏拿出一个小绣包，里面大约有五两银子。 她有不少这样的小绣包，都是红菱闲来无事做的，里面都装着一些小碎银。 这五两银子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 方红杏虽然有能力提供更加多的，但是她毕竟不是大慈善家。 “不用了，不用了。”那妇人连连摆手，自家男汉的过错让别人遭了罪，能不要他们赔偿就好了，哪里还敢要他们的银子啊！ “你就拿着吧，这家里没个男汉，你又怀着孕，得好好休息，而且你现在脉象紊乱，这后事最好还是交给旁人去处理吧，免得到时候孩子保不住。”方红杏劝说道。 方红杏原本只觉得有些唏嘘，后来发现她竟然怀孕了，这才起了赠银银子的心思。 孩子还没有出世，爹就去世了，唉…… “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那妇人一脸的诧异，她现在怀孕不过三月，这衣服穿的又厚，她怎么会知道？ “刚刚我的手把到你的脉了。”方红杏说道，其实在把脉以前，她就能察觉到了。 作为一个郎中，有些方面本来就比旁人要敏锐的多，而且从她的面色，体型上，也能看出不少来。 这脉象紊乱，倒的确是把出来的。 “你是郎中？” “大姐姐刚刚还给我弟弟看了病，她可厉害了呢！”大丫在一旁说道，她原本还想着要是吵起来的话，那就有她的用武之地了。 结果到了现在才有了她插嘴的余地。 “这是何家的大丫啊。”那妇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大丫的存在。 这何家和汪家住的近，两家的摊子又摆在一起，关系不错。 之前她还安慰了何家嫂子，不过半年功夫，就轮到了自己…… “王婶子，这个大姐姐可好了，你要好好听她的话。”大丫小大人般地说道。 她刚刚听他们说，王婶子怀孕了，她心里知道这是在说她肚子里又有小宝贝了啊。 第264章 神仙 之前阿娘肚子有弟弟的时候，就在家里躺了好久。 “我……”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放宽心，先调理一下身子，若是有时间，你去高杨胡同，我就住在那里，到时候我再给你好好把把脉。”方红杏拍拍她的手。 “谢谢你了，大妹子。” 方红杏还没有被这个“大妹子”的称呼囧到，就感受到手背一烫，顿时心中一酸。 生离死别，最是让人感伤。 “姐姐，你是郎中，你能救活我爹地吗？”原本一直眼巴巴瞧着这边的一个小男孩突然开口道。 方红杏猜测，他应该就是这卖鱼的人的儿子。 方红杏摇摇头：“我只是郎中，只能救活人，并不是神仙。” 就连现代那么发达的科技都救不活死人，更不用说现在了。 “可是……”那小男孩红着眼睛看着方红杏，不是说郎中什么病都能医治的嘛？ “阿船，不要说这些了，你快点进去，给你爹地换寿衣去。”那妇人厉声说道。 然后有些歉意地看着方红杏：“孩子不懂事。”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告辞了。”方红杏最后将那个小绣包塞到那妇人的手心，便带着固十七他们走了。 从最开始的想要找人来给汪传儿讨了公道，到现在，方红杏只觉得生命的脆弱，世事的无常。 那妇人先是望着方红杏一行人，上了马车，慢慢走远了，之后才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绣包，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方红杏回到家中，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不过鹿奶妇还将饭菜都热着，正等着他们回来。 至于汪传儿，不得不说她平时那些饭菜都没有白吃，虽然昨天惨兮兮的，但是今儿已经可以下床了。 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精神还不错，也坐在一旁，等着他们。 她看见方红杏回来了，脸上还难得多了一丝不好意思。 汪传儿知道自己昨天，实在是太狼狈了。 而且她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嘴馋，这让她更加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那卖鱼的人怎么样了？”鹿奶妇将碗筷一一放好，一旁红菱也跟着帮忙，眼睛还时不时地看向方红杏，明显对事情的后续发展也很感兴趣。 “去世了。”方红杏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等大家都坐下了，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口饭。 “真死了啊？”红菱说完一下子捂住了嘴，有些难以置信。 她虽然开始听旁边卖鱼的大婶儿说了，但是总觉得不大可能，但是现在方红杏都这么说了，她就知道，那是真的。 汪传儿原本对那个卖鱼的还有些怨念，现在一听，顿时心头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 “真的死掉了，也是吃了那吹肚鱼，疼了一个晚上，半夜就死了，倒是他媳妇儿挺可怜的，大儿子不过十来岁，现在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方红杏一边努力吃这鹿奶妇给自己夹的菜，一边和他们说道。 虽然心里还有些同情，但是作为一名郎中，生死离别见的多了，也就看的开了。 “唉。”鹿奶妇也是叹了一口气，她昨天还在心里使劲儿将人咒骂了好几遍。 但是如今，看到他真的死了，心里也是有些怅然。 “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方红杏将筷子放在一旁。暂时先将吃饭停一停，“传儿，你以后还敢不敢再随便乱吃东西了？” 汪传儿有些心虚地戳着手指：“不敢了。”经历了这一次，她哪里还敢啊。 那中毒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方红杏看着她没有血色的面容，想着她也算是吃了教训了，便端起碗筷继续吃了起来。 以前倒也还不觉得，汪传儿性子活泼，也是讨喜，如今细细想来，还是欠稳重，还要好好教导一番。 不光是在医术上，还得在平日的为人处世上。 “奶妇。”方红杏转向鹿奶妇：“等传儿身体恢复了，你多教教她吧。” 经过这次。方红杏觉得还是要让汪传儿多学习下。 虽然天真烂漫，有自己的性格很好，但是最重要的毕竟还是适应这个大环境。 “好。”鹿奶妇点点头。 她以前就和方红杏提过，要磨一下汪传儿的性子，但是她都没有表态。 如今她能有这样的想法。鹿奶妇自然是求之不得。 汪传儿是方红杏身边的近人，她自然是要好好教导的。 “那就麻烦奶妇了。” 汪传儿原本还想着反抗一下，但是想想自己才刚刚干了蠢事，顿时又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方红杏见她还算老实，勉强点了点头。 这个河豚事件算是就这么过去了，汪传儿的身体养了三天也好的差不多了，鹿奶妇就开始着手教导她了。 方红杏在前堂。每天都能看到汪传儿在后院的哀嚎声。 而红菱，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对汪传儿的态度好了不少，两个人倒成了一对小姐妹。 花了差不多三五天的时间，方红杏便将一个朝阳的屋子收拾了出来，专门用来接待患者。 这还得感谢何大姐。方红杏开的药方很好，不过几副，三娃子的病情就有了改善。 渔民之间都住的比较近，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几天。方红杏这边就有人上门了。 只不过这第一个上门的，是汪家媳妇儿。 之前方红杏和她说过，可以来找她把脉，等了两天也没有见她上门，方红杏还以为她不会来了呢！ 相比较之前看到的，她的身形又憔悴了不少， 她看到方红杏，眼泪顿时就下来了，鹿奶妇开始还觉着有些奇怪，看方红杏和她解释了是卖鱼的那人的媳妇儿以后，她这才恍然。 “对不住，我最近几日眼泪老控制不住。”汪家媳妇儿擦擦眼泪，有些歉意地看着方红杏。 方红杏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现在怀孕，正是最为敏感的时候，而且丈夫刚刚去世，她会有这样的症状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原本不想来麻烦你的，可是我昨儿见红了。”汪家媳妇儿说到这，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她前天才处理好了自家男汉的后事，娘家的兄弟也都回家去了，毕竟大家都是要生活的，不能老麻烦别人。 谁知道这睡了一觉，昨天早上一起来，就发现见红了。 开始还只有一点点，她也没有当回事儿，可是今天早上，那血又多了不少，她这才找到了方红杏这边。 “我给你号下脉吧。”方红杏说道，其实不用把脉，方红杏就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嗯。” “你最近要多多注意。”方红杏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她的脉搏比较弱，又杂乱，可以感觉到患者的心绪不宁。 再联系她身上的症状，方红杏心里有了一个不大好的结论。 她刚刚经历了丧夫，方红杏决定还是不和她说了，先好好养一下，等过段时间再说要好一些的。 第265章 上路 “那，那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汪家媳妇儿有些忐忑看着方红杏问道，她最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好像这个孩子会留不住。 她昨天晚上还做梦，梦到孩子叫她阿娘，可是她却见不到孩子的面孔。 而且她越是喊，那孩子跑的越是快。 “孩子还好，你最近要好好静养，不要干活，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每日按时服用，孩子会平平安安的。”方红杏的手从她的手腕上移开，不过这么短短的几瞬间，她的手又凉了几分。 “好好。”听到孩子没有什么大问题，汪家媳妇儿松了一口气，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 虽然现在还不怎么显肚子，但是她自己能感觉到，里面是有一个孩子。 他走了，但是他们的孩子，她还是会好好养大的。 虽然她只是一个女人，但是她也会努力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的。 “对了，平日不要吃海鲜了，这个对胎儿不好。”方红杏又提醒道，海鲜多凉性，她如今身子这么弱，稍微一个闪失，孩子可能就没了。 “嗯嗯。”汪家媳妇儿连连点头，不吃海鲜也没事，她随便吃点别的就好。 方红杏快速写了方子，写到最后，微微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味凝神的药。 这汪家媳妇儿虽然现在看着只是有些虚，但是方红杏总觉得她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大对劲儿。 “你记得去薛家药铺抓药。”方红杏说道，看了一眼正低头看着肚子的汪家媳妇儿，转头对红菱说道：“红菱，你陪着她过去吧，顺便去和那边的掌柜的知会一声。” “是。” 红菱点头应道，她看着这人也怪可怜的，又刚刚死了丈夫，心中对她很是同情。 方红杏这么一说，她马上就很积极地拿着药方，带着汪家媳妇儿过去了。 “对了，对了，之前我收了您的银子，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个鱼干是自家晒的，我那男汉，别的本事没有，晒鱼倒是有一手，不少人都说好吃，您尝尝。”她说着从一旁拎起一个篮子。 “那就谢谢你了啊！”方红杏笑着冲她点点头。 等红菱将人带了出去，鹿奶妇才开口道：“我瞧着那妇人，好似有些不大对劲？” 鹿奶妇毕竟见多识广，开始还不觉得，但是后来她的一些举动，让她瞧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大概是受了打击，精神状态不大好，我刚刚有给她写了方子。” 方红杏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心，这孕妇本身就脆弱，又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来。 鹿奶妇看着方红杏，心里一酸。 刚刚瞧见那女人，她就忍不住想起了淑妧。 当初淑妧知道自己怀了先帝的孩子，模样比她还要可怕，整天就想着这孩子不能要，若不是她一直在旁边劝着，先帝又时不时拿着他们父女的事情威胁她，她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她才慢慢接受了。 只是怀胎十月，似乎将她所有的精神气都吸走了，等孩子生下来，她整个人都憔悴了。 整整养了四五年，才慢慢养好。 “奶妇，你怎么了？”方红杏见鹿奶妇一脸的感伤，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她是想到了什么吗？ “没什么，我去叫下一位患者进来吧，我刚刚去瞧了眼，外面有好几个人等着呢。”鹿奶妇连忙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起来。 方红杏见她岔开了话题，就知道她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多说，她自然也没有道理强求。 “那就让下一位进来吧。” 接下来的几个患者基本上都是一些伤寒，方红杏几下就将患者都看好了。 只是，这都有一会儿了，怎么这红菱还没有回来呢？ 等红菱回来，时间起码过去了有快两个时辰，方红杏正好将拿出来晒的医书收进去，就瞧见她她面色带着红晕，但是眼中却有一丝恼意，嘴巴还微微瘪着，一脸委屈的模样走了进来。 心中顿时好奇，笑着问道：“红菱，这是谁给你气受了啊！” “还不是那药铺的掌柜的。”红菱想想就窝火，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子火药味儿。 她自小是在薛家长大的，对薛家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的，她也一直以自己是薛家的丫鬟而自豪。 但是今天，她去那药铺，那掌柜的竟然说方红杏的印章是假冒的。 这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她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冤枉。 这次往琼州这个方向的薛家人一共只有三个，但是在他们之前，他已经收到过三个盖着不同印章的药方了。 而且这薛家从来不收女弟子，他就揪着这两点不肯松口。 红菱本身虽然称不上牙尖嘴利的，但是性子也不是那种好欺负的。 可是偏偏那掌柜的油盐不进，后来她一怒之下，帮着那汪家媳妇儿原价买了药，先将人给送走了。 之后又回去和他理论了一番，虽然薛家以前没有女弟子，但这并不代表就不能收女弟子啊！ 可惜说了半天，她说的嘴巴都要起泡了，那人还是不相信她。 她看时辰不早了，得准备晚饭，这才气冲冲地回来了。 除了气愤，红菱现在心里最最在意的就是，那第四个人到底是谁？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顶了小姐你的名儿，看我不骂死他！”红菱气呼呼地说到。 方红杏虽然心里也有些好奇，但是比红菱却镇定不少：“要真好奇的话，咱明儿就去那药铺看看。” 红菱一听，顿时觉得又有了底气。连连点头，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 方红杏看她这样，心中又是一阵好笑。 这红菱和汪传儿相处的久了，性子也是越来越活泼了。 只是这事儿吃饭的时候一说。就是平时最为稳重，话最少的瑭郎中也不爽快了。 他的孙女，还有必要冒充薛家人？ 要不是现在尉迟家不在了，他根本就瞧不上薛家那群暴发户。 就是现在，他也瞧不大上。 “明儿，我跟你一块儿去！”瑭郎中僵着声音说到，他倒是要去见识见识，是哪个不要脸面的。 方红杏原本只打算把这个事情当做笑话讲一讲的，哪里想到大家的情绪都这么激动。 顿时就有了一种，明天好像不大好收场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方红杏刚刚在洗漱，就听到红菱在和瑭郎中说话，他这是来催自己可以出发了。 这瑭郎中平日性子最为温吞，今天这么积极，让方红杏都有些不大适应了。 等她一出门。才发现不光是瑭郎中，就是方大郎，也等在了一旁。 事关自家闺女，方大郎就是想要懈怠，在瑭郎中的眼神下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要不吃了早饭再去？”方红杏提议道，这大清早的，人家未必开业了吧。 而且饿着肚子，脾气就更加容易上来哦。 “粥我已经熬上了，等回来就能喝了，小菜也已经都提前准备好了。”鹿奶妇在一旁说到。 言下之意就是说，等事情办完了，回来就能吃饭。 方红杏只好点跟随。 只是她不懂，他们怎么就这么激动呢！ 这么多人去，真的不会太夸张吗？ 固人最是讲究名声，这样当众被怀疑身份，其实已经是很过分的行径了，若是被证实那掌柜的话是错误的，他是绝对要付出代价的。 而方红杏，她是心太大，完全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心上的。 第266章 得罪 当然更多的原因还是，她在现代的时候，见怪不怪这样的事情，在她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固静临原本也是想跟上的，只不过他昨日收到了一些消息，自己调查的事情有了一些令人愉悦的眉目。 他虽说主要目的是为了来找方红杏，但是小君皇让他做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就放一边去不理的了。 方红杏他们过去的时候，药铺门是开了，但是只有几个小伙计在忙活，掌柜的还没有到来。 等了有半柱香的工夫，掌柜的才慢慢吞吞地从外面走进来。 他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里头的红菱，顿时有些不屑地轻轻哼一声。 真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脸到这里来。 如果不是确定那三个人的的确确是薛家的子弟，他昨儿哪里有那么大的底气说那样的话呢。 “今儿是想抓什么药呢，治身子呢还是治脑子？！”那掌柜的一开口，语气就很是不客气。 红菱马上就领会到他说这话的意思，一下子也就火了。 不过这次不用她出头，瑭郎中先是往前跨了一步，目光咄咄道：“这就是薛家药铺对待客人的态度？” 那掌柜的先是被瑭郎中的气势吓了一跳，但是马上的，他就发现者不过是一个小老头儿，顿时就没了惧怕，挺着大肚子说到：“我这是因人而异，一般客人我自然是好好招待的，但是这骗子，我这小药铺也不欢迎这样的人。” “你这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骗子，你有什么证据没有哇？”鹿奶妇虽然心中气愤，但是她一向擅长喜怒不形于色，而且现在要是表现的太气愤了，反而落了下乘。 “这薛家从来没有收过女弟子这是其一，这半月，我这边已经有了三个印章，这是其二，这其三嘛……”那掌柜地看了一眼方红杏，“若是这样一个小姑娘都能被薛家老太爷收为弟子，那这薛家的门槛儿也就太低了。” 这掌柜的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方红杏，年纪小，面容稚气，完全没有一丝郎中的气质在里头。 根本不足以让他有半分的信服。 哪里像那人，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是站在这里，就觉得自有一番气度在其中。 “谁说薛家的门槛儿低？”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掌柜的听到声音，面上顿时一喜，咧着嘴笑着转过身去。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声“小师姑”给镇在了原地。 他刚刚说了啥？小师姑？难道这个女子不是茅牌货吗，那又为什么他会叫她小师姑哪？ 在那一瞬间，掌柜的觉得自己的冷汗一下子就茅了出来。 自己该不会做了什么大蠢事吧…… “薛醒易，你怎么在这儿？”方红杏看到来人，也很是诧异。 这薛醒易去的不该是西北的方向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之前在途中听说有人得了一种怪病，那人现在往琼州方向过来了，我便跟了过来，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人。”薛醒易解释到。 虽说这薛家规定了，抽中了哪个方向，就要按着底图走下去。 但是他一向是不将规矩放在眼里的人，他们也该是习惯了。 “那之前来这里抓药的人就是你？”方红杏继续问道。 “是的，正好遇到了几个患者，就顺便在这里抓了药，有什么问题吗？”薛醒易察觉到方红杏的语气有些怪异，这是有什么不对吗？ 方红杏摇摇头，只是浅笑着看着红菱…… 她昨儿可是说了，要将那人骂个狗血淋头的，这如今，人已经站在了面前，她会怎么做呢？ 红菱看到方红杏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顿时面色一红。 要说她之前脸红是因为恼怒。那现在绝对是恼羞了。 她哪里知道，这人会是醒易少爷。 这薛醒易虽然为人冷淡，但是长得好看，性子也不跋扈，医术又高明，这薛家，不知道有多少的女子对她芳心暗下。 红菱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对薛醒易也是很崇拜的。 她默默将头撇向一边，当做没有看到方红杏对她的挤眉弄眼。 “掌柜的，事到如今，你还想说我们是茅牌的吗？”红菱说到。将话题直接引到了现在还被刚刚的事实惊到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掌柜的身上。 “不敢不敢。”那展柜的被红菱的话惊的终于回过了神来，他哆嗦着他圆胖的身子，不知道现在是跪在方红杏面前求原谅呢，还是跪在薛醒易面前求保护。 “刚刚我听展柜的说什么薛家门槛儿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薛醒易只是淡淡地扫了那展柜的一眼，他的身子立马就抖的更加过分了。 “没有没有，都是小的一时口误。”掌柜的觉得腿上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得罪了两个人…… “是嘛，那你跪着是作甚！”薛醒易神色还是很平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掌柜的就觉得心中一寒。 然后对着方红杏就嚎了起来：“我的姑奶奶哟，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方红杏看到他的动作，人连忙往后面一躲，要是动作再慢点，说不定就被抱住腿了。 他倒是能屈能伸，这跪下哭嚎信手拈来。 方红杏是懒得和他介意，但是这并不代表，瑭郎中他们就不介意了。 “你昨天当着众人说，方红杏是茅牌货，虽然说我们不常待，但是这名声也容不得你这样诋毁。”瑭郎中现在说到这个事情，还很是气愤。 方红杏的名声，比他自己的更加重要的多！ 瑭郎中的态度很是严肃，而且他原本长的就比较凶，这么一来，颇有些凶神恶煞的感觉。 那掌柜的原本想要插科打诨一番，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看瑭郎中现在的样子，他知道是不大可能了。 “薛掌柜。”薛醒易慢慢开口，他开始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刚刚听到瑭郎中这么一说，顿时心里就明白了过来。 “小的在。”薛掌柜原本是跪向方红杏这边，现在听到薛醒易的声音，连忙跪着直接一百八十度旋转，一下子面向了薛醒易。 “这方红杏是我的小师姑，辈分比我还要大，你之前茅犯了她，现在可有想好，如何赎罪。”薛醒易幽幽地说道。 这薛掌柜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薛家老太爷一个庶弟外室生的孩子，勉强说起来还是他的叔伯辈。 但是薛家一般对外只承认嫡子嫡女，这种庶子或是外室子根本就不会被出现在族谱上。 只是和一般的掌柜的相比，他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 不过薛醒易平日根本就不关心这些复杂的关系网，他心里自有一番远近亲疏。 “方红杏姑奶奶以后若是有什么瞧得上小的的地方，尽管说，以后您要是有什么药材需要，也只管来药铺拿。”薛掌柜哭着一张脸对方红杏说道。 瑭郎中闻言只是轻哼一声，觉得这样太便宜了他了。 “这方红杏可是太皇太后娘娘亲自送到薛家去的，你之前那些话可是对她老人家的大不敬。”鹿奶妇在一旁淡淡地开口道。 这方红杏，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踩上一脚的。 薛掌柜原本就恐慌着，现在听到鹿奶妇的话，顿时就更加惊恐了。 这薛家老太爷就已经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了，再加上一个太皇太后，那他这条小命赔给了她，也是不够吧？ “好了好了。奶妇，这薛掌柜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没有必要这样得理不饶人，只要以后有用得着薛掌柜的时候。他可不要不认账就好。”方红杏在一旁打圆场。 倒不是说她心胸开阔，主要也是没有这个必要计较，还不如借此多换点好处。 方红杏承认，自己有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丝现代人的习性。 她不能说这样的习惯是好或者不好。 “既然方红杏这么说了，那事情暂且这么划过，只是以后你若是再见到盖着这个印章的药方，你打算如何做？”鹿奶妇自然是愿意给方红杏面子的，她这么说了以后，她的气势也和缓了些。 “小的肯定免费将药材送上，不收分文。”薛掌柜连忙说道。就差指天发誓了。 原本这薛家的弟子开的药方，他们就只收成本费，但是现在他可是要赎罪的人，自然不能说这样的话。 要是可以的话，这薛掌柜都恨不得倒贴上一些。只求他们能饶过了他。 这薛家药铺的掌柜的，可是一个大肥差，他可不想因此没了这份行当。 “虽说是免费的，但是也不能以次充好。”鹿奶妇考虑的比较全面，她就怕这薛掌柜当面说一套，背后做另一套。 “肯定的，肯定的。”薛掌柜哪里敢起这样的心思啊。只要方红杏还在琼州一天，他一定好好伺候她的病患们。 想要什么尽管说，让他渡过了这个事情再说。 第267章 挑衅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得不麻烦薛掌柜了。”鹿奶妇冲着薛掌柜矜持一笑，虽说花小钱是薛掌柜，但是这姿态，好似他在求着他们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是他在求着方红杏他们随便的差使他。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咱们回去吃早饭了好吧。”方红杏见他们几个战斗力都十分强悍的样子，在一旁弱弱地提议着。 明明她是正主，但是现在好像也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不过看着他们为了自己，这么据理力争的样子，方红杏心里还是暖暖的。 “好。”听方红杏这么说，鹿奶妇怜惜地看了方红杏一眼，便拉着她走了。 等走了好几步，方红杏再次回头，果然看见薛醒易也跟在了后头。 他们刚刚好像并没有邀请他吧？ “你刚刚到药铺不是去抓药的吗？”方红杏问道，他怎么就这么直接跟着他们走了。 “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昨天傍晚我有来过一趟，就听说了那个事情，想着你今天应该会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她会带这么多人，以及这么早就到。 “哦。”方红杏点点头，打算继续往前走。 不过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啊？” 他不是说来找病患的嘛，怎么现在又变成来找她了啊？ “先回去再说吧。”薛醒易说完率先往前走去。 这下方红杏就更加疑惑了，回去，回哪里去，而且他怎么知道她住在哪里？ 鹿奶妇看着薛醒易神色也有些怪异，她毕竟是女子，心思更为敏感些，总觉得薛醒易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不简单。 只是他自己都跟上了，他们也不好拒绝。 各怀心思地回家吃了早饭，心思比较迟钝的两个大老爷们就直接回去干自己的事情了，只有鹿奶妇，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想要找出些什么来。 至于红菱，这薛醒易在她心目中就是仙人一般的存在，她根本就不会多想什么。 “我之前路过一处，见识到了一种手法。”薛醒易放下碗筷，很是优雅的用放在一旁的茶杯漱口。 “什么手法。”见薛醒易一吃了饭，就直接进入主题，方红杏顿时也就了然了，自己果然没有想错。 而鹿奶妇，听到他这么说，目光中也闪过一丝复杂。 她原本是想着，这薛醒易指不定是对方红杏有什么不一般的感情，这才找了由头追到了琼州。 不过鹿奶妇心里知道，这薛醒易和方红杏的辈分放在那里，注定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还仔细研究了一下，到时候要怎么帮方红杏不动声色地拒绝掉这个人。 但是现在，看薛醒易目光清澈地开始和方红杏讨论起医术上面的问题。 鹿奶妇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怅然。 总觉得自家方红杏这么好，这人怎么注意力全在医术上啊，说不定就是个榆木脑袋！ 有时候，家长的心思就是这么的复杂，而又说不通。 “我看到有些地方，他们若是有人生病的话，他们那边的郎中，就会给他们放血，用来治病。”薛醒易觉得这和自己自小学习的医术有很大的出入，更加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还真的有不少人被治好了。 “这种手法，我也有听说过。”方红杏点点头，她现代虽然学的是西医，但是并不是只关注西医，有时候也会去看一些比较少见的治疗手法。 而这个放血，她就在不少的书籍中见过。 在特定的穴位上放血，的确是能治好不少的病症。 只不过这里学针灸的人就很少，更不用说是针刺放血了。 不过天下之大，总有些东西是他们以前没有见过的。 若只是单纯的一个放血治疗法，薛醒易的冲击还没有那么大。 他自小受重视，在医术上又极有天赋，基本上没有受过什么挫折。 但是他这次历练，不过第二站，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而且那边的人根本就不相信他的医术。 他们不吃药，只喝一种黑漆漆的水，然后用这样放血的方式来治疗各种的病症。 薛醒易原本想要让事实告诉他们，放血是没有用的，可是，事实上，被震撼的是他自己。 之前方红杏向他展示的缝合之术已经算很奇特了，但是至少还能理解。 皮破了，缝合起来。 但是这生病就放血，让他无从证实，而且，那边的人及其排斥外来的他。 这是他出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一个问题。 他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找方红杏来谈一下。 薛醒易觉得，方红杏可能会有理由来解释。 虽然方红杏的年纪不大，但是在薛醒易心目中，她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 “你以前就听说过？”薛醒易有些诧异，但是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我有在一些书籍中看到过，说是再特定的位置，用三菱针刺破，放出少量的血，就能治疗一些病症，但是这个法子并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还是要借助于药物。”方红杏说到。 她难得的在薛醒易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迷茫，这次经历，对他的震撼有些大。 西北方向本身就比较偏僻，而且有不少的少数民族，他们自然是有各自的手段。 “三菱针？”薛醒易有些奇怪，他倒是没有发现那些人用来放血的针有什么奇特的。 “三菱针是这样的。”方红杏很是随意地用手指蘸了一点茶水，在桌上画了起来。 这个三菱针固名思义就是针头是三菱形的，这样的形状设计，放血会更加方便，一般都是用在放血疗法中的，所以这种治疗手法，在后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就叫“三菱针法”。 薛醒易微微点点头，虽然他觉得那些人用的针并不是这个模样，但是他心里还是下意识地相信方红杏的说法。 “你找到了那个患者，还去西北吗？”方红杏问道，这个毕竟事关考核，她一个外人倒是不怎么在意结果。 但是她在薛家的时候就听说了，这薛老太爷是打算让薛醒易接任下任的族长的。 这次历练，他势必要交一份满意的结果上去。 “暂时还不确定。”薛醒易微微皱着眉头。 “哦。”方红杏看了一眼薛醒易，总觉得这次见到他，他的心境相较之前，有了不小的变化。 当初在京都，不管是在什么场合见到他，他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清冷模样。 但是现在，方红杏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迷惘。 方红杏以前一直觉得薛醒易的心智大大超出了同龄人，可如今，原来他也是会有烦恼的。 “若是现在还没有什么打算的话，倒是可以去薛家药铺坐堂试试。”方红杏提议道。 薛醒易和她不一样，他性子更为稳重，而且医学基础也很扎实，很适合在药铺坐堂行医。 而她就不行了，一个是因为性别，还有一个就是年纪，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方红杏她还想要挑战噢。 第268章 同学 她一直并没有想要放弃西医，如果选择了坐堂，要考虑的事情势必会更加的多，她可能就不能随心所欲的用自己想要用的那种方式了。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薛醒易目光扫到红菱，他对这个丫鬟有印象，她是薛家出来的。 他冲着她微微点头说道：“你帮我去准备一下房间吧。” 红菱接收到薛醒易的目光，顿时下意识地点点头，就也没有多想，直接就走了。 方红杏看到这幅场景，顿时就无语了啊。 这薛醒易的性子，果然是一点都没有变。 旁人只当他清高，但是她知道，他只是眼里装不下别人而已。 “你这是打算住在这里了？”方红杏似笑非笑地看着薛醒易。 她一直都很好奇，这薛老太爷是怎么教导他的，把薛醒易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我打算把九刺大法剩下的一些内容交予你。”薛醒易也微微带着笑，看向方红杏。 方红杏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原来如此，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之前因为她出来历练，九刺大法也遭遇了瓶颈期。现在薛醒易主动提出来，方红杏自然是巴不得。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只是一个借口，但是她也不想去揭穿。 “等下我要出去一番，这个是我之前在途中撰写的一些关于九刺大法的心得。你可以先拿回去看。”薛醒易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递给方红杏。 “多谢。” 等薛醒易施施然地离开以后。鹿奶妇才有些心惊胆战地开口道：“方红杏啊，你和这薛醒易的关系好似不错？” 她虽然完全不懂医术，但是也知道这“九刺大法”是薛家的传家之术，根本不外传。 之前太后就和她说过这个事情，希望方红杏能有幸学习这个。 但是这个是薛家的不传秘术，不要说不传外人了，就是亲传弟子，那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学习的。 鹿奶妇不用问都能想到，这不可能是薛老太爷教授给方红杏的。 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薛醒易私下教给方红杏的。 这么宝贵的东西，他却愿意教给方红杏，这其中得有多深的感情…… 鹿奶妇都不敢去深想。 难不成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有了什么盟约？！ 这要真有些什么，严格说起来可是不伦，毕竟方红杏的辈分放在这里。 鹿奶妇觉得自己是不是该马上回去，给太后写封信，让她来拿拿主意。 “薛醒易算是我的师侄，平日也时常会有医学上面的交流，感情还算可以。”方红杏说道。 这薛醒易和她平时的交流都是围绕在医术上面的，别的，还真的没有。 他们的关系用现代的话来形容就更加像是“同学”，而不大像是“朋友”。 方红杏若是知道鹿奶妇心中是怎么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话，肯定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男女毕竟有别……”鹿奶妇斟酌着开口，这方红杏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人。 所以鹿奶妇有些话也不敢说的太直白了，就怕反而激起了她逆反的心理。 她觉得，果然还是回去写信比较靠谱。 “奶妇，我说起来还是薛醒易的长辈呢，长辈和小辈之间，哪里需要计较那么多啊！”方红杏笑道，她本来只是有些开玩笑地说，但是这话听在鹿奶妇的耳朵里，就显得更加的胆战心惊了。 “你自己注意些就好，我人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一下。” “好，那等吃午饭了，我再叫红菱去叫您。”方红杏虽然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但是看鹿奶妇的脸色的确不是那么好看，也就没有多想。 “嗯，等下若是有患者过来，你便让传儿招呼着。”鹿奶妇稍微叮嘱了几句，便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她离开没有多久，就有患者找上门来了，方红杏稍微休整了一番，便开始让汪传儿将人迎进来。 而鹿奶妇，她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拿出纸笔，开始酝酿着语句，要给太后写信。 可是这事儿现在也还没有确定，鹿奶妇怕自己一个用词不当，反而让太后心神不宁。 又要把事情和她讲，但是又不能让她情绪波动过大，这也是个不小的任务。 这足足写了有十几张纸，鹿奶妇终于觉得写的差不多了，将最后写的那张纸放进信封里，出了府让人直接快马加鞭送回了宫中。 固静临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一进门，就觉得这外头排队的患者比他走之前多了好几倍。 他不过是离开了五日，怎么变得这么快？ 不过看到现在有这么多的患者，他也是为方红杏感到高兴，说明她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了。 “都督，你终于回来了啊！”固十七作为留守少年，看到固静临回来了，连忙窜了过去，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这固十七一向是一惊一乍的。看到他这样。固静临也没有太担心什么。 而且看现在的样子，在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似乎过的也不错。 “我的都督哟。”看到固静临一脸的不以为然，固十七顿时就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进去瞧瞧。是谁来了！” “谁来了？”固静临问道。他也挺好奇的。这到底是谁来了，让固十七变得这样。 “唉！”固十七张张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顿时叹了一口气：“您还是自己进去瞧吧。” 固静临有些奇怪地看了固十七一眼，他现在年纪大起来，这性子怎么越发的不着调了。 等走进屋里，他才发现，在给患者看病的人并不是只有方红杏一个，还有一个很是面熟的人。 薛醒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在去新州的路上，而不该是出现在这里。 “你现在瞧见了吧，这人都在这里住了五天了。”固十七手舞足蹈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自家都督对方红杏的感情是不大一般，这都督瞧上的人，怎么能被别人抢走。 但是偏偏他自己又没有什么能力，所以这几天，只能看着薛醒易干瞪眼。 而人家，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固静临问道。 “现在追究这个有什么意思，您现在不是应该更加在意的是，要怎么让他滚蛋吗？”固十七在一旁说道。 “你在急些什么？”固静临看了一眼固十七猴急的模样，他这么焦躁，就是因为薛醒易出现在了这里？ “我……”固十七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他总不能说自己这是在为都督急吧。 都督现在都十六了，可是都没有个对象，他不急，他们下面的那群弟兄看着也要急啊！ 第269章 新识 而且京都到处都是一些长舌妇在说些有的没的，捕风捉影的，难得看到都督对一个女子比较另眼相看，他们自然是恨不得将他们凑成对。 虽说这个方红杏年纪是小了些，长得是普通了些，个子是也矮了些，出身也是低了些，厨艺也是差了些，但是，只要都督喜欢，这些都不是问题嚄。 “好了，我们在外忙了这么些日子，你就在这里对着这个事情乱跳脚，你在禁卫军就学会了这些？”固静临的神色微微严肃了些，这固十七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是禁卫军中的一员，不能就这么放任他的。 “我……”固十七被固静临这么一质问，先是一愣，随即就觉得有些委屈。 他这段时间也有跟着方红杏干不少事情啊，他现在不是替都督他着急吗，要是他一辈子打光棍怎么办？ “我先去洗漱一番，你和他们知会一声，我们回来了就是了。”固静临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固小七有些同情地拍拍固十七的肩膀：“傻孩子，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都督现在心情不大好吗？”还那么傻傻地自己往上面撞上去。 有些事情，看到了，明白了，但是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 固十七可怜兮兮地看着固小七，为什么他觉得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呢？ 固静临诧异于薛醒易会出现这里，薛醒易也很惊讶会这么冷不防看见固静临。 他之前虽然有看到固十七，但是他一向不是多嘴的人，而且又不是关于医术方面的，他就更加不会多花心思了。 不过就是现在瞧见了，他也不过冲他微微点点头。 两个人虽然都出身大家族，但是所处的圈子完全不同，平时很少有交集。 固静临也不过对他微微一颔首。 虽说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是方红杏总觉得，这饭桌上面的气氛，好像变的有些不大对了。 之后几日，还是正常的看病写方，因为固静临这里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就时不时地在方红杏面前晃过，有时候甚至会拿着一本书，在她给患者看病的屋子的一处，看一个下午。 他做的不算特别突兀，但是也足够明显了，鹿奶妇虽然以前不大看好他，但是和薛醒易对比一下，鹿奶妇觉着，还是固静临看着靠谱些。 所以也就有意无意地纵容着他。 其实鹿奶妇心里也不是不忧伤，这方红杏身边，怎么就没有出现一个，什么都好的男汉呢？！ 只是她也不想想，在家长的眼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男丁，一旦是和自己的孩子扯上关系，那不管多优秀，配自己的孩子还是会觉得少了点什么的。 除了方红杏，鹿奶妇现在心里也有别的忧心事，她之前带回宫里的信，照理说现在也该有些回应了。 可是这日子都过去好一段了，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鹿奶妇忍不住担心，会不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在她眼里，太后也不过是个孩子，她自然也是放心不下。 “奶妇可是有什么心事？”方红杏趁着暂时没有患者，便坐到了鹿奶妇身边。 她最近皱眉头的时间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 “我之前给太后写了信。这都过去十几天了，却是没有半点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鹿奶妇很是忧心忡忡地说到。 见方红杏主动问起，鹿奶妇也不隐瞒。而且这个事情又和太后又关系，她自然更加乐意和方红杏讲了。 “如今国泰民安，宫里肯定不会有事的，估摸是中途耽搁了。”方红杏安慰道。 不过方红杏说的也没有错，虽然现在新帝登上皇位不过一年，但是朝中一片和乐，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希望是这样吧。”鹿奶妇用手指碰碰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她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呢？ 虽然这样说，但是之后方红杏还是感觉到鹿奶妇做事说话，情绪都不是很高。 心里虽然担心。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私下找了固静临向他打听了一番。 这里通信十分落后，若是在现代的话，这个事情不过是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 但是在这边，却让人各种的不安。 “方红杏。你过来一下。”薛醒易突然朝方红杏喊了一声。 原本坐在一旁自己看书的固静临抬头看了薛醒易一眼，人微微坐正了些。 “怎么了？”方红杏过去，现在在薛醒易那边就诊的是以为婚育后女子，她正搂着她的孩子，是个男孩儿，年纪最大不会超过七岁。 “你再过来些。”薛醒易示意方红杏再靠近一些。 方红杏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往薛醒易那边又走了一小步。人也微微俯下去。 固静临看到薛醒易凑在方红杏耳边，好似在说什么悄悄话，神色微微深沉了些。 “你确定？”方红杏听清楚薛醒易和她说的话，眉头微微皱起。 虽说没有什么危险性，但是…… “嗯，难道你不好奇嘛？”薛醒易看着方红杏。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到和他一样的期待，但是他失望了。 方红杏的神色很平淡，甚至还带着一丝犹豫。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便照你说的做吧。”方红杏说道，她倒不是反对薛醒易现在心里的想法。只是可能比他更加少了一种跃跃欲试。 因为她和他不同，她知道结果。 “我的孩子病的很严重吗？”那个婚育后女子看到薛醒易还专门叫了方红杏过来，心里顿时有些忐忑。 她之前听说这个高杨胡同里住了两位医术很高明的郎中，而且收费不高，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前面几个患者看过以后都说好，而且都只看了一个郎中。 为什么轮到了自家孩子，他还要专门将那个女郎中叫过来呢？ “病情倒不是很严重，不过这个治疗得到内室去，希望你在外面稍等一会儿。”薛醒易对她说道。 大约是他心里抱着一些死心，所以这次的态度比往常要好上不少。 那婚育后女子见薛醒易这么说，心中顿时有些踌躇。 不过薛醒易的外表也比较有欺骗性，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意外的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犹豫了一下以后，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要多久才能好？”虽然答应了薛醒易让他抱到内室去治疗，但是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最慢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薛醒易不以为然说道。 第270章 疹子 那婚育后女子听着时间并不长，终于放开了搂着孩子的手。 鹿奶妇见方红杏也跟着进去了，就让红菱找了一些茶水和糕点，让等着的几位患者慢慢吃着。 她自然是能瞧出来，这次就诊和往常很有一些并不相同。 这提供茶水糕点，也不过是为了怕患者太过于在意方红杏他们那边吧。 “这发烧，咽痛，放血少商和商阳，五滴左右足矣。”方红杏先拿起一枚三菱针，捏住指尖，快速点刺，然后将血挤出来。 这个三菱针是薛醒易趁着这段时间找人去做的，只要是关于医学的，他从来不缺少热情和动力。 薛醒易照着方红杏的样子，又在方红杏没有刺过的商阳上面快速点刺。 他一向聪慧，方红杏不过做了一次示范，他便能做的有模有样了。 “这样便好了？”薛醒易看着方红杏，又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针。 之前因为发烧有些晕晕沉沉的男孩儿，因为刺痛一下子惊醒过来了，开始嚎了起来。 薛醒易微微皱着眉头，“不要哭了。” 他的声音并不响，但是奇迹般的，那孩子还真的不哭了呵。 但是中途不过停歇了两瞬，他一下子又嚎开了，声音较之前还大了不少。 方红杏用手捂了一下耳朵，然后又放开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你不哭的话，我请你吃甜甜的糖果。”方红杏还不忘将纸包打开，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 会来方红杏他们这边就诊的，多半是家境一般或者不大好的人家，这小孩子平日哪里有什么零嘴儿。 如今瞧见方红杏手中的糖果，眼睛都跟着它走了。 别说哭声，就是别的声音都没有了。 “你想吃吗？”方红杏问道。 那孩子眼睛盯着小纸包。连连点头。 “那你现在觉得人好些了吗？”方红杏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 “头好像没有那么晕了。”这男孩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说话有些艰难。 方红杏也没有打算让他多说话，“那等下你就老实和你娘说就好了，如果你觉得行就点点头，不行就摇头。” 男孩儿并没有马上反应，而是盯着方红杏的手。 方红杏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她还是做不到诱骗小孩子的事情。“不管你到时候怎么讲，这个糖果都是你的，如果你下次还过来，能不哭的话，我再送你蜜饯。” 那男孩儿一听，顿时眼睛就更加亮了。如果说这糖果对于他来讲已经算很珍贵的东西了，那蜜饯决定可以列为奢侈品。 “嗯嗯。”他点头。 方红杏就将手里的小纸包给了他。 这个糖果是用枇杷做的，对他的病也是有好处的。 方红杏会带着它，也是因为最近看患者，说的话有些多。平时没事就拿出来吃一颗。 “谢谢。”他说完，就一灰溜地跑了出去。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薛醒易觉得有些神奇，他从来没有想过，对待患者还能用这招。 “我会的还多着呢！”方红杏有些嘚瑟地说道，“不过这个也不是每个人都适用的，像你这样每天寒着一张脸的，就算拿出糖果来，人家也未必吃这一套。”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方红杏自然不会放过，好好嘲笑了薛醒易一番。 薛醒易并没有生气，反而眼中带上了一丝茫然。 他以前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态度有什么问题，用一样的态度对待不一样的患者，也会减少郎中对患者情绪的影响。 可是方红杏刚刚说的，好似也没有错…… 方红杏听到外面传来有些急切的询问声，就知道刚刚那孩子的哭声，外面肯定是听到了，便大步走了出去。 那婚育后女子原本在外头听到自己孩子的哭嚎声，自然是心疼万分，但是不一会儿就看到他自己跑出来了，心中顿时惊喜万分。 要知道他自从发烧以后，每天都是懒洋洋的，走路都有些不稳，更不用说跑步了。 顿时她对方红杏他们就充满了崇敬，见到方红杏出来，就连忙迎上去，冲着她感激地说道：“谢谢郎中谢谢郎中。” “这个病还没有完全好，之后每隔五日就要过来一趟。”方红杏说道，眼睛看向那个男孩儿，她想知道，他听到这个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好好。”那婚育后女子连连点头，既然是治病，就是每天过来，她都是愿意的。 那男孩儿想着五天后还要痛几下，眼睛中多了一丝退缩，但是想到说好的蜜饯，以及嘴巴里面带来的那丝甜味，他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在他看来，疼一下就有好吃的零嘴儿吃，还是很划算的。 “回去以后吃点清淡的，这次就不用开药了。”方红杏说道，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大的毛病，而且对方是小孩子。 虽说吃的是中药，但是是药三分毒噢。 既然用了放血法，就避免了吃药，也算是一个优点了。 那婚育后女子虽然心里有些疑虑，但是想着方红杏刚刚的手段很是不一般，乖乖地带着孩子回去了。 剩下的患者见他们都不用抓药，就这么回去了。 那心里一半是担忧，一半绝对是羡沐。 就算是成年人，也没有几个能忍受的了那个中药味道。 “郎中啊，我这毛病，能不能也用可以不用喝药的法子啊？”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说道。 虽然看着是二十来岁，但是看这打扮，并没有嫁人。 “你这是出疹子，不光要喝药，还得抹，不然这身上可得留疤。”方红杏说道，那放血法虽然对一些病症是有作用，但不是适用于所有的病症。 她还是更加偏向于比较传统的治疗方法。 而且大部分患者也未必会接受那种手法。 她刚刚会答应薛醒易的提议，主要也是对方是一个小孩子，而且昏昏沉沉的，未必会对他们的治疗手段有印象。 即使心里排斥，也不会表现的太过分。 而成年人就不一样了，这种手法很少见，而且不似外科手术一般。能简单的解释的通，会给他们造成不少的隐患。 “哦。”那女子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那还是照你的法子来吧。” 毕竟是女子，哪里有不爱美的。相比较喝药那些痛苦，明显是毁容来的更加可怕些。 方红杏快速写了方子，就让她自己去抓药了。 薛醒易之后的状态都不是很好，还好患者不算很多，马上也就看完了。 他现在还沉浸在刚刚的手法中。 在西北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并不是那么相信那些人的这些手法的，但是现在，方红杏用实际例子，让他看到了放血法的作用。 虽然只是简单的点刺，但是那孩子身上的变化，他看的很明显。 前后的变化之大，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其实他没有考虑到的是，那放血法虽然有效果，但是其中还有不少是方红杏的话的原因。 糖果，蜜饯，瓜果……这样的小零食，对于孩子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在美食面前，有些病痛会被选择性地忽略掉哟。 第271章 拘泥 而作为大家人户出身，吃穿不愁轻易不沾阳春水，需求又极小的薛醒易来讲，必然是不能理解这些的。 “小师姑，你好似什么都懂喔。”薛醒易的语气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怅然。 从小，他都觉得自己和那些同龄人是不大一样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和他们交流都有着极大的代沟障碍。 他心里，多少是有些瞧不上他们的喔。 而现在，出现了一个年纪比他还小，却比他懂的还要多的人，薛醒易有些失落的同时，却又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斗志与不满。 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学习攀登的空间的。 “我不过是看的书比较杂。”方红杏笑笑，她在现代的时候就非常喜欢看各种杂七杂八的书籍，所以才会比他多了解一些的。 而且她的心理年龄是比他要大的，要是让薛醒易再过那么几十年，懂的肯定会比她更加多呵。 她一直没有怀疑过薛醒易的智商。 “晚饭我不吃了。我想回屋去休息下。”薛醒易说道，神色间带着一丝浅浅疲惫。 “好。”方红杏有些诧异地点点头。 她总觉得这次的薛醒易，和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薛醒易，有很大的不同了。 只是这是他人生当中的蜕变期，她不过是一个外人，能做的也不过是旁观，顶多稍微在旁边提醒几句。 “这薛醒易最近好似有些不同？”鹿奶妇一直在关注着他们那边的动静，自然也能发现其中的不同。 她以前在宫中见到薛醒易都是胸有成竹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目中无人的，现在这样的薛醒易，是她所不熟悉的。 “他大约是有什么烦恼吧。”方红杏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该是我们插手的。” 鹿奶妇听到方红杏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这话，心里一下子好像豁然了。 自己之前好像是不是想的有些多了…… 如果他们的关系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的话，那薛醒易遇到这样的情况，方红杏必然是比谁都要着急。 但是现在看她的模样，虽说稍微带着一丝担忧，但是神色间如往常一般。 鹿奶妇顿时有一种，自己的信白写了的感觉。 她现在想做的就是，赶紧再去写封信，让淑妧放宽了心。 鹿奶妇的信不过刚刚送出去，这家里就迎了一群意外之客。 他们正在吃完饭的时候，门就被敲响了。 固十七窜的最快，一下子就跑出去开门了，只不过门开了以后，半天没有了声响。 直到方红杏他们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才发现来的人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的。 “微臣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在场的人几乎都是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鹿奶妇看着太后，神色有些复杂，但是心里的那种不安也消失了。 难怪她一直没有回信。 “不用多礼，我这次只是和母亲微服私访一番罢了，大家不要太拘礼了。”小君皇倒是很亲切，对着众人笑呵呵地说道。 太后先是将方红杏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见她长高了，又长胖了些，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将周围都打量了一番以后，也没有见到薛醒易。 倒是那固静临，和方红杏之间的气氛，让她忍不住多想一些。 “我和睿儿原本是要去沪州，正好要路过琼州，想着奶妇正好也在这里，就过来瞧瞧。”太后笑着看着鹿奶妇。 这鹿奶妇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一向受宠，太后这么说，倒也算合情合理。 也只有太后和鹿奶妇心里才清楚，她这次来是因为什么！ 方大郎和瑭郎中冷不防见到他们，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瑭郎中心里自然是不大爽快的，难得这样出来，却还要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 而方大郎，心情就比较复杂了。 太后是他心爱的女子，他见到了，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是那小君皇，却是自己的爱人和别的男汉生的孩子，这让他多少有些痛苦。 “娘娘可用了饭，不如我再去厨房做些小菜。”鹿奶妇自然不会错过瑭郎中和方大郎的眼神，身子微微一侧，挡在了瑭郎中的视线前面。 虽说这瑭郎中也是个可怜人，但是她却不希望他一直那么仇视着淑妧。 “不必了，既然在外头，就不用拘泥于这些了，我和睿儿就这么吃一下就好。”太后拉着小君皇，笑的很是温柔。 难得找了借口出来，她自然是不愿意放过和方红杏他们相处的机会。 特别是和那人…… “这男女有别，太后娘娘要入座，草民先行告退。”瑭郎中这话说的很是僵硬，语气也不算太好。 太后心里知道原因，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如果顺着他的话讲，那人势必也会离席。 虽然有些突兀，但是太后还是开口道：“哪有那么多的规矩，现在我和睿儿不过是在外的一对普通母子。” 小君皇第一次这样出宫，心里的新鲜感正盛，听到太后这么说，马上就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就不要这么多的规矩了，小安子，你带着他们先下去吧。” 既然小君皇都这么说了，在场的人自然都不好反驳。 只是他们落了座，这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即使太后笑的再亲切，小君皇长得再可爱，也不能改变他们的身份。 小君皇难得和这么多人一张桌子上吃饭，心情明显很不错，还小大人似的，问了不少的问题。 好不容易吃好了饭，小君皇就将固静临叫走了，他之前交给了他一个任务，现在自然是要问和这个事情有关的。 鹿奶妇，则是跟着太后回了屋子，她们也有不少的私房话要讲。 而汪传儿，直到他们都走了，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和惊艳：“太后娘娘长的真的好美丽。”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美好的人。 她之前看到薛醒易的时候，以为已经看到了最为美丽的人了，但是如今看到太后，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了好了，回神了，你快去和我一块儿收拾一下屋子，免得到时候得罪了贵人。”红菱捏了一把汪传儿，让她恢复正常。 她想的比汪传儿更加多些，只是她就是想的再多，也想不通，为什么这宫里的两个贵人，会这么太突然的出现在这里…… “奶娘，这方红杏和那薛醒易？”太后一走进屋子，就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抛了出来。 刚刚因为没有见到薛醒易，所以她一直都没法让自己安心沉稳。 第272章 好命 她来的这一路上，一直在纠结着这个问题，一直在考虑，若是他们已经两情相悦了，那该如何是好哪？ “这个事情，都是老奴太糊涂了，小小姐和那薛醒易，想必没有那种情愫。”鹿奶妇有些赫然，都是她太心急了咯。 要是再弄清楚些的话，这太后现在也未必会在这里。 “怎么能怪奶娘，你肯定也是因为关心，那这么说来的话，他们二人之间倒是正常的交往了。”太后闻言，微微放下了心来。 不是薛醒易不够好，只是辈分放在这儿了啊。 她不想方红杏被舆论伤害到哟。 “淑妧，那你这次出宫……”鹿奶妇现在更加担心的是这个事情。 这太后出宫，还带着小君皇，那些大臣不知道会怎么想。 她怕有人会因为这个事情，中伤了她。 “这个事情，太皇太后也知道，她也是默许的，睿儿年纪小，又没有做什么政绩出来，虽然现在朝中比较安稳，难保有些人会心存轻视之心，正好沪州那边出了一些事情，暗探说牵扯到的官员不少，正好是睿儿可以立威的时候。”太后神色平淡，并没有将出宫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若没有足够的准备，她怎么会随意出宫。 她在宫中生存了那么多年，这些手段还是有的。 “这样自然是最好。”鹿奶妇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太后关心则乱，反而让自己落了口实。 “奶娘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对了，那固家小子，你瞧着可是如何？”太后对出宫这个话题明显不感兴趣，对方红杏的感情世界倒是关心。好奇的紧。 “我瞧着人是极好的，但是……”鹿奶妇很是迟疑，毕竟那固静临的命那么硬，她怎么舍得让方红杏去承受这些…… “唉呀，可惜了。”太后自然知道鹿奶妇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心中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 “对了，我这次还带了另外一个人过来。”太后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脸上隐隐带上了一丝期待。 再说方红杏那边，他们都各自散了，她自然也是要回去梳洗就寝了，刚出了客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她。 她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申侗笠。 只是相比较上次见面。他长得结实了不少，皮肤倒是一如既往的白皙。 “你是跟着太后他们过来的？”方红杏笑着问道，在这里冷不防看到他，她心情还是比较愉悦的。 “嗯，这次我是作为侍卫过来的。”申侗笠冲着方红杏笑的美好。几个月不见，她比之前又成长了不少。 要是杜老看到的话，肯定也会开心的。 “侍卫？你这是打算保护人？”方红杏听到这儿，顿时就乐了，就申侗笠这么瘦弱的模样，还能做侍卫，到时候就是想要拖下敌人的后腿。都很有难度吧。 申侗笠自然是知道方红杏在笑些什么，脸色微微泛红，他也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很渣，但是既然担任了这个职位，他肯定会尽力做好的。 “我会尽力保护皇上和太后娘娘的。”申侗笠很是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好，不过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杜老可还在家里等着你呢。”方红杏笑着看着申侗笠。 虽说他年纪比她还要大上几岁，但是无可避免的，方红杏老是忍不住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辈，时不时调侃玩弄一番。 “我刚刚好似瞧见了方大郎？”申侗笠怕方红杏继续笑话他，趁机转移了话题。 申侗笠住在方红杏家那些日子。对方大郎也是有不浅的印象，毕竟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一个家长是这么做的。 而且之前方红杏还和他分开过…… “对啊，这次是和爹地一起出来的。”方红杏说到自己那不成器的爹地，眼中多了一丝暖意。 看着方红杏脸上满满的笑意，申侗笠的笑容也深了不少。 固静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个相视而笑的模样，微微一滞，他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号人。 “申大人。”固静临走过去，冲着申侗笠微微一抱拳。 申侗笠看到固静临冷不防的出现，还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固大人。” 他们虽然同朝为官，年龄相差又近，但是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官，而且品阶相差又极其大，他都奇怪固静临怎么会记得他。 “申大人这次也是公干？”固静临虽然是主动搭讪，但是态度并不是太热络。 申侗笠就更加奇怪了，这固静临对自己的态度称不上太友好，那他为什么还要专程过来和自己打招呼呢？ “是的。” “听说申大人不善武艺？”固静临继续问道。 申侗笠继续点头，他家是文官出身，他自小身子就不算特别强壮，自然不会武艺。 这固静临怎么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保护圣上可是大事，不如我让近卫传授你一些腿脚功夫，未必能御敌，但是勉强也能自保。”固静临说道。 申侗笠这次是真的懵了，完全猜不透他是在想些什么。 照例说，他和他并不算熟悉，这样的话若是两个关系不错的人之间说起来的话，也算是合情合理，但是如今，他们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他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逾越了那道隐形的防线。 但是他又是出自好心，申侗笠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答应。 “你学点防身功夫倒是挺好的。”方红杏见两个人一下子没有了话，这气氛有些僵了，便插了一句。 其实固静临的话是没有错，申侗笠的话，做学问是极好的，但是要保护人。那还是算了。 他能努力保护好自己，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申侗笠觉得，方红杏说完这句话以后，固静临的眉毛好似抖动了一下。但是再看，又好像没有。 他之前就觉得固静临说的是挺有道理的，现在方红杏也这么说了，他便冲着固静临道谢道：“那就麻烦固都督了。” “嗯。”相比较之前，固静临的这声回答，显得更加冷淡了一些。 他算是看出来了，相比较那薛醒易，方红杏更加关心这个太白脸。 只是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太白脸有什么过人之处。 固静临觉得自己刚刚的提议，反而让他心里更加不大痛快了一些哟。 第273章 眼泪 “固二，你从明天开始，就教一下申大人吧，那种一般的简单的防身功夫就好。”固静临冲着身边的固二说道。 其实相比较耿直的固二，聪慧的固小七更加适合做这个教师，但是申侗笠又不是固静临真正的朋友，能让固二教，也已经算不错d了。 “是。”固二有些疑惑地看了固静临一眼。 这个申大人看起来好像比较脆弱，让他教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还回头望了一眼固小七，再次用眼神征询了一下他的意见。 固小七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却并不说话。 这别人看不出来，他还能看不出来，自家都督现在，明显是在吃醋嘛呵呵！ 他心里稍微同情了一下申侗笠，这固二在习武方面最是严厉，不知道那小身板要承受怎么样的摧残呢…… 不过敢和自家都督抢心上人，受点折腾也是必要的哟！ “这时辰也不早了，申大人这一天舟车劳顿，想必是疲乏了，是吧固七。”固静临轻轻一咳。 作为都督的贴心小棉袄，固小七自然比其他几人看的透不少，一下子窜出来说道：“小厮这就带申大人去休息。” 说着将手一伸，示意申侗笠跟着他过去。 虽然这礼节，说话都没有错，但是申侗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方红杏也很是诧异地看了固静临好几眼。 要说他刚刚主动说要教申侗笠功夫的时候，她只是有些奇怪，那到了现在，她已经是相当惊诧了。 固静临以前和申侗笠有什么过节吗？不会是…… 等申侗笠走了，固静临脸上的表情便柔和了不少，冲着方红杏微微一笑：“明日你还得就诊，早点休息吧。” “嗯。”既然对方态度这么好，方红杏也理解性地说了一句：“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固静临听到这话，眼睛微微一亮，笑着说道：“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方红杏在这一刻，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有些不受控制地爬了起来。 明明他的表情也没有太奇特，但是她总有一种特别柔情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它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方红杏，娘娘请你过去呢。”正当方红杏对自己的感觉有所怀疑的时候，鹿奶妇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她如今看到固静临，心情就比较的之前的复杂了。 纵容也不是，阻拦好像也有些不对的。 “好，奶妇，我马上就来。”方红杏应了一声，冲着固静临点点头，就朝鹿奶妇那边走去。 鹿奶妇就瞧见固静临先是深深看了方红杏的背影一眼，才冲着自己微微一点头。 她心中一惊，她好似低估了一些事情…… 太后拉着方红杏说了不少体己的话，不过她也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不敢有过多的情绪表露。 她一个是怕旁人看出一些什么来，但是更多的，还是怕方红杏知道了真相，会记恨于她。 太后无法想象，若是方红杏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的话，她该如何自处…… 聊的差不多了，方红杏要走的时候，太后还往她头上插了不少的簪子，那模样，真是恨不得将所有瞧中的东西都放在她身上。 太后对她的态度，方红杏心中免不得又是一阵惊疑。 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好不容易拜别的了太后，方红杏忍不住又陷入了一番沉思。 她是不是该去旁敲侧击一番，看看自家爹地和太后以前是不是认识。 毕竟他和瑭郎中比起来，他明显更加好忽悠一点。 方红杏又忍不住回想刚刚见面的时候的场景，她当时只注意到瑭郎中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却没有多在意自家爹地的。 可是这么想着，方红杏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了一丝胆怯，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好。 犹豫了一下，方红杏最终还是放弃了追寻真相。 保持现状其实就挺好的。 因为心里有事情，方红杏晚上睡的并不是很安稳，第二天更是破天荒的，天还没有亮就醒了。 方红杏披了一件外套，就踱步到窗前，想着稍微透透气。 谁知这懒腰还没有伸展开来，方红杏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最近可好……”这么文绉绉，带着一丝明媚和哀伤的矫情话，竟然出自于自家爹地嘴里，方红杏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当然让她更加大跌眼镜的是，站在对面的人是——太后。 太后的脸上不似往日。带着那种矜持，温婉的笑容，现在她整个人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着方大郎带着一丝激动和哀伤。 明明是两种有些矛盾的情绪。可是方红杏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不好。”太后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没有他在身边，她怎么会过的好。 “淑妧……”方大郎的手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真的伸过去。 他不能，也不敢…… 太后听到这个称呼，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时隔十余年，她终于再次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了。 她的坚持真的没有选错。 方红杏因为隔得远，他们的对话听的并不是特别真切，但是那声“淑妧”，她是听的确确实实的。 她以前就有猜想过那个淑妧是谁，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淑妧竟然是太后。 太后等于先帝的老婆等于小皇帝的亲娘。 这样的对等式，让方红杏实在没有勇气再去往某些方面猜想，不然她自己都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娘娘……你在那里吗？”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却又不愿意就这么和他道别。 倒是方大郎，冲着她安抚地笑笑：“你先过去吧。”只是这眼中的不舍，并不比她少。 “不要再哭了。”方大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明明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资格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好。”太后冲着方大郎点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一切听你的。” 这样的淑妧，就像是他们最初认识的那些年，她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对他说这样软韧温情的话。 那个时候，是他们最最开心的时候。 第274章 顺意 太后这时候微微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方大郎，这才快步往前面走去，同时言道：“我在这里。” 方大郎叹了一口气，转头就看到一个身影眨眼间闪过。 再一看，却没有了踪迹。 他记得那是方红杏的房间…… 方大郎一阵心惊肉跳，刚刚是方红杏站在那里吗？ 他刚刚只固着收拾自己的情绪，根本就没有发现那边是不是站了人。 只是他在原地望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看见什么人影，担心之余又稍稍放松了些。 方红杏的作息一向规律，没有事情，断不会这么早就起来。 虽然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是方大郎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因为这事儿，他吃早饭的时候更是往方红杏那边看了有十几次，见她面色如常，又松了一口气。 方红杏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昨天还打算放弃探寻那些秘密，结果那秘密自己送上门来了。 特别是那个秘密大的让她现在都有些消化不下。 她觉得这个秘密，自家爹地和瑭郎中必然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作为一个贴心的小辈，方红杏自然要装傻到底。 而且她心里隐隐的，也在害怕，那个秘密会带来的后果。 即使她心理年龄不小了，但是她也有害怕的事情。 “方红杏，今天怎么就吃这么一点？”瑭郎中见方红杏就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肉包子，顿时就关切地看着她。 若是平日，她最起码再多吃两三个肉包子哇。 “今儿我想去街上吃点小吃食，所以现在先稍微吃一点就够了。”方红杏抬头，余光就看到方大郎眼中的担忧，默默地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瑭郎中听方红杏这么说，顿时就笑了：“好好，那等下叫传儿跟着去，多吃些，你到了琼州也没有出去过几次。” 这个时候没有食品安全问题，方红杏家又不缺这几个银小钱，自然没有理由反对她出门吃东西。 而且方红杏一向最是有分寸，他们自然放心的很。 方大郎见方红杏的言行和往日完全没有什么差别，终于彻底放下了心，想来是自己刚刚想多了。 早上闪过的应该是布吧。 “这个我最擅长了。”汪传儿在一旁听到，顿时就有些激动地说道。 做别的她可能没有什么底气，但是陪吃的话，那谁也比不上她。 方红杏原本只把这个当做一个借口，倒是没有想到汪传儿当了真，还这么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顿时也被逗乐了。 原本有些复杂的情绪，也被安抚了并不少。 “我也想去瞧瞧这琼州的百姓生活。”小君主原本是在自己房间里用膳的，不过这一出来，就听到方红杏他们要出去吃美食。顿时也来了兴致。 他住在皇宫，平常能出宫的机会少的可怜，就是出宫也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就好比之前那次遇到方红杏的羊肉馆里。 小君主毕竟年岁小，自然少不了好奇心。 就算不能吃外面的东西，瞧瞧别的小玩意儿那也是极好的。 原本方红杏他们若是要出门的话，是相当简单的，但是要是加上了小君主，那就完全不同了。 只是这君黄的提议，也不能随便拒绝。 “那微臣陪着君黄您一块儿去吧。”固静临在一旁说道。 这样正好也可以和方红杏一路。 “也好。”小君主虽然想单独出去更加痛快些。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必然不能那么肆意。 若是带上固静临的话，倒是也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方红杏默默用手撑着自己的半边脸，她不懂。不过是自己随口一说的话，现在怎么就发展到了非去不可的地步呢！ 小君主明显是没有这么轻松地出过门，一到了闹市，就跟乡巴佬进城一般，开始拼命左右的张望。 偏偏他又不愿意让人看出他这幅模样，脸上端的是严肃认真。 但是配上他的包子脸，很有反差么么哒萌。 琼州虽然经济发达，但是暴发户之类的比较多，真正官宦人家倒是比较少的。 小君主这么一身金贵的打扮，没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偏偏他自己还毫无察觉。 这已经是他最为低调的一套普通衣服了。 “这位小郎君长得可真是俊啊，要不要到店里来瞧瞧。可是有不少做工精细的物件呢！”一家银楼的掌柜的瞧见了小君主，顿时眼前一亮。 他这样的打扮，顺便一看就是一只小肥羊嘛！ 小君主眯着眼微微扫了一眼那掌柜的，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手中小扳指，笑的有些无邪：“你店里可有比这个更加好的事物？” 那掌柜的原本还想说下几句大话，但是瞧见他手中扳指的成色，顿时，那到了嘴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玉的品相，别说是他的店里，就是整个琼州想必都找不到可以媲美称绝的。 “掌柜的，这店里可有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方红杏笑着说道。 若是照小君主他刚刚说的话，那整个琼州都没有可以入他眼的东西了。 这做君主的，什么得不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图个新鲜，自然是选外面少见的东西。 “这位小姐，你这个找我那可真是找对人了，我那店里，可是有不少新鲜的小玩意儿，保管你们以前是瞧都没有瞧过。” 那掌柜的原本在看到小君主的扳指以后，心中有些泄气，但是见到方红杏那么一说以后，那顿时又有了动力。 “这样就好，那就请掌柜的带个路，若是有什么瞧中的，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方红杏说道，到时候花的可不是她的小钱，自然怎么大方怎么讲，毫无压力。 那掌柜的听到方红杏说的这么豪爽，顿时笑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很是殷勤地在前面带起了路。 小君主毕竟年纪小，看见那些小玩意儿开始还板着脸装严肃，但是过了没一会儿，终是没有憋住，整张脸都是笑眯眯的。 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就挑了不少的小玩意儿，都是些京都瞧不见的小东西，那掌柜的看小君主挑了这么多，顿时笑的就更加欢快了。 “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银两。”固静临在一旁问道。 “一共是二十两一小钱，不过看你们买的多，那一小钱就抹去了。”那掌柜的语速很快地将每个事物报了一个价格，最后说了一个字数。 而且还故作大方地将零头给隐瞒抹掉了。 固静临虽然觉得这么一堆玩意儿不值这个小钱，但是既然小君主喜欢，自然也值得。 “等一下。”方红杏见固静临要去付小钱，便出口拦住。 “掌柜的，虽然我们是外乡人，但是也不能这个忽悠我们啊！”方红杏笑着看向眼前那掌柜的。 第275章 相像 “这位姑娘，这话说的就实在是冤枉人了不是，我怎么会忽悠你呢？再者说……”那掌柜的也不是第一天做生意，自然不惧方红杏这番说辞。 “怎么不是忽悠，你刚刚说了，这个是一两一小钱，这个是……”方红杏将所有的事物的报价又说了一遍，然后加在一块儿道：“这一共不过只有十六两六小钱而已，哪里来的二十两一小钱。” 虽然不是什么大小钱，但是也不能便宜了这人对不对。 她原本是想着反正是小君主买单，多少都无所谓，反正花的不是她的小钱。 但是这掌柜的，也不能把他们当傻子看才是啊！ “是嘛，呵呵，那是小的脑子一时糊涂。”那掌柜的原本不过就是胡乱报价，他瞧着这几人穿着精贵，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小钱的。 谁知道里头还有一个精明的在。 而且他刚刚根据方红杏报的数字又加了一遍，果然一里不差是十六两六小钱。 虽说东西不多，但是他刚刚说话的语速极快，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能这么快速将数字算出来，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嘛。 “既然如此，那便算你们十六两。”那掌柜的一脸肉痛的模样，好似让他们占了什么大的便宜一般。 方红杏心中冷笑一声，还真的把他们当傻子了。 “辛掌柜，这个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些破烂玩意儿，你怎么好意思收人家十六两小钱，你臊不臊得慌啊！”方红杏还没有开口，他们身后就传来一个女子有些尖锐的声音。 方红杏他们都因为这话，转不由得过了头去。 只见一个打扮艳丽的婚育后女子，正挑着柳眉，一脸的讥讽，一看就是个泼辣的。 她瞧见方红杏，顿时对她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起来：“方红杏郎中，我刚刚瞧着背影挺眼熟的，竟然果真是你啊。” 方红杏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却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前几日我去找您看了病，正想着找时间去谢谢您，没想到，今儿就碰上了。” “是你啊。”方红杏虽然还是没有记起她的名字，但是印象却深了不少。 “小刘媳妇儿，你这是什么话！”掌柜的有些厉色地说道；他在瞧见这个女子，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女子性子泼辣，不过这个不足为据，最主要的是她有个做教头的丈夫，那身板，瞧着就怪吓人的。 附近哪里有人敢随便招惹她呀。 而且她那男汉是个极其护短的疼爱老婆，掌柜的也只敢瞪她两眼，不敢说什么厉害话。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这些玩意儿加在一起，那一两小钱都是给你大面子了。”阿六媳妇冷笑着说到。 要是平日的话，看着他忽悠那些外乡人，那她自然不会多管这个闲事。 但是这方红杏可是她的大恩人，她前些日子脸上长了一些东西，这女子最是重视容貌，自然不敢怠慢。 可是看了几个郎中，药也喝了不少，就是不管用的。 结果方红杏不过三贴药，就药到病除奇迹办好了了，现在出门都不用再抹厚厚的胭脂水粉了。 要知道这里，可有不少不要脸的人一直觊觎着她家阿刘哥，没有现在的容貌，她哪里来那么大的底气。 “你不要以为你有小刘撑腰，就什么话都敢说！”那掌柜的拧着眉，想要发火，但是又不得不忌惮。 “那好，那你卖吧，看你回家，你那媳妇儿不骂死你，你那宝贝儿子，可还要人家治病呢！”小刘媳妇儿笑的得意。 这辛掌柜虽然爱贪小便宜，但是讨了一个好媳妇儿，有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媳妇儿和儿子可是辛掌柜的眼窝窝，谁都动不得的哟。 他一听小刘媳妇儿这么说，顿时就有些懵了。 不过马上他就想起来了，之前是有听自家媳妇儿说过，自己那儿子去看病，不用配药就好转了不少，过几日还要再去一趟。 没有想到，这个郎中，竟然就是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 他顿时老脸一红。 也不好意思收小钱了，将东西往那秀他们那边一推：“多谢郎中对犬子的帮助，这些小玩意儿就不要小钱了。” 虽然没有要小钱，但是辛掌柜也没有承认自己刚刚就是坐地起价事实不该。 方红杏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加上她也猜测到这人的身份了。 双方都退了一步。 方红杏象征性地留了几两小钱，把东西给了小君主。 小君主这是第一次见人还价，顿时觉得很是新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出了门，他才感慨道：“没有想到你医术高明，算术也精通。” 小君主以前跟着太傅学习的时候，还被夸奖过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只不过用处不大，后面便没有再多学。 但是他刚刚，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价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反倒是方红杏，刚刚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却一下子发现了不妥的地方。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方红杏语气略有些夸张地说道。 听她这么说，小君主和固静临的眼神很是怪异。 她身上完全看不出来是穷困出身。 倒是汪传儿，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啊，可是我都不会。” 方红杏轻轻捂了一下嘴。 刚刚不过是最为基本的加法心算，若是在现代，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说不定都比她厉害。 “你这算术也是你那爹爹教你的吗？”小君主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昨天看到了方大郎，说实话，要不是别人和他说，他根本就没法看出他们身上有任何的共同点。 他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男汉，会教给她这么多的学识。 “自己没事随便琢磨的。”方红杏回想了一下自家爹地，连个饭小钱都算不清楚，把这个推到他身上，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了。 “里面可是有什么诀窍不成？”小君主很是好奇地问道。 “不过是多用罢了，熟能生巧。”方红杏总不能说有九九乘法表这玩意儿吧，要和他们解释这些，她光是想想就觉得累了。 “哦。”小君主有些小失望，他开始还抱了一些小希望。 “方红杏郎中。”小刘媳妇儿从后面追了上来。 “还有什么事情吗？” “方红杏郎中，你这是带着弟弟出来玩儿吧，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是我家男汉在海上捡来的，你不要嫌弃。”小刘媳妇儿说着将一个东西塞到方红杏的手里。 因为怕方红杏会拒绝，又马上跑了。 方红杏低头一看，是一个像贝壳一样的东西，但是模样长的有些奇怪，形状很不规则，方红杏从来没有瞧过这样的玩意儿。 “给我看看。”小君主见它的模样很是怪异，便从方红杏的手中拿过去，放耳边一听，竟然还有声音。 他自小出生在皇城，所闻所见都是那些东西，虽然地方都会上供，但是都是那些千篇一律的东西，哪有这些小玩意好玩。 小君主饶有兴趣地研究着那个玩意儿，而方红杏却无法不在意那一句“你弟弟”。 方红杏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和小君主竟然还有两分相似。 若是以前，她不会将这个事情放在心里，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更何况两个人也没有很相像。 但是现在不同了，今天一大早她还看到了那个事儿提示让她从此要与以往多多留意一些事情才对。 第276章 理想 若是说她刚刚好不容易将这个事情抛到了脑后，忘却一般了，现在却因为小刘媳妇儿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又忍不住深思起来。 方红杏越想越是有一些心惊。 她以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应该不简单，但是也顶多往大家小姐那块儿想，家族落难，她被自家爹地带着隐居乡下，又因为其中隐藏着极大的事件，自家阿爹还有讨了一个媳妇作掩护，隐姓埋名。甚至连名字都不敢……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 这样的真相，让方红杏无力去承担。 她现在终于能够明白了，为什么太后看向她的眼神永远都是这么的温柔，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小君主的时候，就觉得一阵亲切，为什么她会下意识地想要去亲近他们，为什么瑭郎中对太后的态度会是这样。 这种种的问题，因为有了这样一个猜想，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可是，这样的真相却不是方红杏想要的。 这让她以后怎么去面对太后，怎么去面对一直对自己好的鹿奶妇。 第一次，方红杏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想要逃避的想法…… “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大好？”固静临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方红杏身边，眼睛不动声色地将方红杏的脸打量了一番。。 她刚刚从那个店里面出来的时候，面色就变了噢。 “方红杏，方红杏，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汪传儿在一旁听到，也关切地看着方红杏。 原本她眼睛光固着盯着两边的小摊子了，现在也不去看了。 “没有，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方红杏有些勉强地笑笑，眼睛扫过小君主，他还在研究那个小刘媳妇儿送的小玩意儿。 果真还是小孩子心性。 “那便早些回去吧，今天不如不看诊了。”固静临在一旁提议道。 方红杏考虑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实在不适合再给人看病，便点点头。 固静临见方红杏同意了，目光微微沉了些。 方红杏在治病这方面一向很有原则，绝对不会随便落下一天。 但是现在……固静临敢肯定，方红杏肯定有心事了。 只是这个心事，他却猜不到是哪边的，是好还是不好…… “既然身体不舒服，那我们便回去吧。”小君主将那个贝壳类的东西从耳边拿下来，故作正经地说到。 反正他买的也差不多了，而且有的是时间，他现在回去正好可以研究一下手里的这个东西。 “好。” 回到家中，薛醒易已经出来了，正坐在案桌前在给患者看病。 他看到方红杏回来，只是简单地冲她点点头。 而这里有不少是之前就来过的患者，他们瞧见方红杏过来，都纷纷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还有不少更是带了鸡蛋，自己家养的鸡，以及鱼过来，都是送给方红杏和薛醒易的。 因为方红杏的缘故，他们去抓药都不用花小钱。而且病好的也快，自然是那么的各种感激。 “方红杏郎中。”方红杏和薛醒易说了一下自己今天不看病，就打算回自己的屋子。 这个时候正好有个妇女进来，看见方红杏，连忙又快走了两步。 “何大姐，你怎么过来了。”方红杏一看来人，竟然是之前给她带过路的何大姐。 她小儿子得了百日咳，不过也有段日子了，想必现在是好的差不多了。 （有必要解释下，这百日咳是一种由百日咳杆菌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自从广泛实施百日咳菌苗免疫接种后，这种病的发生率已经大为减少。百日咳的临床特征为咳嗽逐渐加重，表现为呈典型的阵发性、痉挛性咳嗽，咳嗽终末出现深长的鸡啼样吸气性吼声，病程可长达2～3个月，故有百日咳之称。） “之前三娃身子不好，我也不好走开，就拖延下来了，如今他已经完全好了，我就想带过来给您瞧瞧。”何大姐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作为母亲，哪里还有比自己孩子身体健健康康更加重要的了。 “痊愈了就好。”方红杏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到何大姐怀里的孩子，稍微逗弄了一下，顺便又给三娃把了一下脉，查看了一下体征，的确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也没有什么值小钱的玩意儿。这个是大丫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希望你不要嫌弃。”何大姐将一个篮子塞到方红杏手里，篮子最上面是一串用贝壳穿起来的手链。 已经被打磨圆润的小小的贝壳被穿在上面，显得很是娇俏可人。 “那就谢谢何大姐了。”方红杏脸上的笑容大了一些，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她原本一直在烦恼刚刚发现的真相，情绪多少有些低落。 但是现在看到这些质朴的人，心情也慢慢恢复了不少。 “没事没事，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呀。”何大姐用手抹了一把脸，脸上有一丝犹豫。 大丫用手拉拉何大姐的衣摆，脆生生地对着方红杏说道：“方红杏郎中，我能跟着你学医吗，我什么都肯做的。” 大丫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段时间。她也有仔细考虑过很多事情。 家里穷，但是阿娘要养他们三个，而且弟弟又小。 她看到阿娘最近半年，长了好多的白头发。 可是她年纪小，平时也就在家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做做饭，别的什么都干不了。 她之前看到方红杏，年纪绝对不会比她大十岁，但是她却能帮人看病。 大丫心里很是羡沐。 要是她能有这样的能力，不光不会拖累家里，还能给阿娘减轻负担。 而且她自己心里，也很羡沐方红杏有这样的能力。 “你这孩子……”何大姐没有想到大丫会自己将这个话说出口，顿时有些尴尬。 之前大丫就和她说过这个事情，所以何大姐刚刚才一副纠结的模样，不知道是该说呢还是不该说。 谁知道她没忍住就自己说了，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这个大人出的主意。 “阿娘。”大丫一脸哀求地看着何大姐，她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你们跟我到这边来吧。”经历了最初的诧异，方红杏对她们说道。 这个事情，她不可能这么草率的就给一个决定。 “好好。”何大姐一边应着，一边连忙拉着大丫跟上。 这周围的人，看着她们的眼神，让她臊的慌。 将她们带到了隔壁的屋子里，又让红菱上了茶水糕点，等人都走了，方红杏才微微低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大丫：“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和我学医呢？” “我觉得做郎中特别的厉害。”大丫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那种大道理也说不出来，只是强调了对做郎中的崇拜。 “那你有想过，学了医术，以后做什么吗？”方红杏听她这么说，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又继续问道。 “想要给人看病治病。”大丫看了何大姐一眼，有些犹豫：“还就是想能赚点小钱，不让阿娘和弟弟妹妹吃苦。” 第277章 心软 贺大姐听到大丫头后面说的话，虽然眼中有了感动，但是心中却一阵阵的失落。 她这么说，想必方红杏是不会要她了的吧？ 都说郎中悬壶济世，都是最清风亮节的，大丫头这么说，却是沾染了铜臭气味。 想必肯定会被不讨人欢喜吧。 不过贺大姐原本就不是很舍得孩子，要不是大丫头自己强烈要求，她根本不会将她带过来。 “那你暂时留在我这里吧，我先看看，你究竟适不适合学医。”方红杏站起来说道。 刚刚大丫头回答的还是挺符合她心意的。若是这学医完全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私欲，那她反而就觉得不现实了。 为了起码的生存，和自己的喜好，这样才是最合常理的。 “啊。”贺大姐很是意外，她以为这个事情肯定是没戏了。 没有想到方红杏竟然点头答应了。 “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会留下来，而且我得先和你们说清楚，这琼州我最多不过待一月，之后便要继续往前走，之后得到京都，你若是能够忍受，便留下来，等以后有了能力，再将你的家人接到身边，若是不能忍受。也没有关系，现在跟着你阿娘回去就好。”方红杏将她要面临的问题都一一和她先简单地说了一下。 “我可以的。”大丫头目光中透着坚定，虽然舍不得阿娘和弟弟妹妹，但是她相信自己以后一定会有能力把他们接到身边来的。 她不想自己在意的家人再这样受苦了！ 她要代替爹地照顾好他们！ 大丫头想起那天，爹地起的特别早。她当时正好起来尿尿，看见爹地在收拾东西打算出海，她还和他说了好些话。 爹地当时还说她已经是大孩子了，他不在的时候，记得照顾好阿娘和下面的弟妹。 他已经离开大半年了，她会照顾好他们的，直到爹地回来！ “大丫头！”大丫头这边答应的爽快。但是贺大姐那边就不是这样了。 她开始以为方红杏是打算在这里落地生根了，毕竟买了这么大的屋子了。 她哪里能想到，他们只打算在这里住一个月。 大丫头才七岁，她可舍不得她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的。 “阿娘。”大丫头拉拉贺大姐的衣摆。 但是这一次，贺大姐并没有心软。 就算在这里穷了些。但是也好过到陌生的地方去讨日子啊！ “方红杏郎中，实在是耽误你的功夫了，我们还是不学了，大丫头年纪还小，我舍不得她。”贺大姐一脸歉意地看着方红杏。 方红杏倒是没有觉得失望。其实这在她的预想中。 这里不比现代，去京都的话，马车也得好几日，贺大姐家明显没有这样的经济能力。 除非以后大丫头出息了，不然可能要分别很多年。 这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比较残酷。 “没有关系，不学医的话，也还有很多不同的路可以走。”方红杏摸摸大丫头的脑袋，安慰道。 大丫头心里很沮丧，她是真的想要跟着方红杏学习医术。 可是她又不能忽略阿娘的意见。 “好了，那咱们就不打扰方红杏郎中您了，下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了再给您送过来。”贺大姐说着，抱好了三娃，拽上有些不情愿的大丫头就出门了。 大丫头虽然身子跟着贺大姐在走，但是眼睛却一直在往回望，大大的眼睛里慢慢的都是渴望。 方红杏在那么一瞬间，有些心软了。 只是她马上就清醒了，这是她的人生，让她自己来选择吧！ 方红杏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收下大丫头，主要也是她不识字，底子比较差。 但是后来，接触到她的眼神，方红杏却改变了主意。 能有这样眼神的人，肯定是能有一番作为的，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现在她还是觉得，知道大丫头自己愿意，那么她就愿意收下她。 方红杏在屋子里休息了好几个时辰，直到红菱敲门叫她去吃饭，她才慢悠悠地收拾了一下出门。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饭桌上看到太后。 其实这也正常，太后刚到的时候就是和他们一起吃的。 方红杏现在似乎也能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跑到这边来了。 “听说你身体不适，可有所好转？”太后的眼里带着毫不掩饰地关切。 她早上就听说方红杏因为身体不舒服去休息了，她心里一直很担心，但是她却不能有所动作，只能等到吃饭的时候，她自己出来。 “多些太后娘娘的关心。”方红杏看到太后，笑的有些勉强，只是面上倒是只露出一丝不自然，旁人看了只当她是在不好意思。 “来，坐这边吃饭吧。”太后特意让人留了身边的位置，现在不是在宫里，找个喜欢的小辈坐身边，倒也不是什么突兀的事情。 “是。”方红杏乖乖地坐到空的位置上，只是脸上的神色相比较之前，总显得有些低沉。 “可是昨晚贪了凉？”太后见方红杏情绪有些低落，微微侧着身子看着她。 若不是这么多眼睛瞧着，她恨不得直接上手，摸摸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大约是没有睡好，昨儿看书迟了。”方红杏微微低下头，躲开太后的视线。 虽然她不是原装货，但是她毕竟用这个身份活了十几年了，她就是方红杏。 而方大郎就是她的爹。 如果太后的身份真的是如她所猜想的，至少她暂时是接受不了的。 现在面对着她对自己的关心，她只觉得各种不自在。 而汪传儿听到她说这话，顿时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因为鹿奶妇去陪太后了，她便去了方红杏的屋子，昨儿熄灯的时辰可不迟啊！ 只是既然方红杏这么说，她自然没有拆她台的道理。 “那等下吃了饭再去休息休息。”太后很是怜爱地看了她一眼。 她长得越发的像他了，虽然不像自己有些遗憾，但是像自己爱着的那个人，也是极好的。 “已经无事了。”方红杏并不打算缩在自己的屋子里，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的。 既然如此，这日子还是得照样过不是。 第278章 小节 太后原本就是有些敏感的人，方红杏的态度虽然做的不是很明显，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这女子有些在躲避自己。 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讨厌的事情吗？不会的吧！ 太后微微怔了一下以后，心里多了一丝无措的忧思。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就是因为太想讨好她了，才更加在意她的态度哟。 要做到不着痕迹的讨好，那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咯。 瑭郎中倒是挺中意方红杏的态度的，对某些人用不着太在意呵呵。 他于是清咳一声道：“既然没事了，那便吃饭吧，早上有不少患者还问起了你呢。” 瑭郎中虽说平日里不大出现，但是关系到方红杏的，他都是很在意的。 “嗯，我打算下午去坐诊。”方红杏点点头，觉得自己也实在不适合伤秋悲冬的，还是踏踏实实地当她的郎中。 这个事情，最烦恼的，也该是方大郎他们。 想到这儿，方红杏就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对面的方大郎，只可惜胡子太浓密，根本看不到表情什么的。 不过那眼神，方红杏是没有错过，看向太后的时候，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温柔，以及淡淡的忧伤…… 自家爹地倒是一个痴情种子！ 方红杏忍不住想起了那时候发现的那个皇室榜文，他会专门去偷了贴身藏着，想必也是因为上面有提到太后？！ 平常方大郎都是那么一副疯疯癫癫不着调的样子，却会因为皇室榜文上有太后而做出那样的事情，方红杏心里觉得有些难过。 她并不傻！ 联系起十几年前尉迟家的那个事情，以及太后现在对她的态度…… 当年的真相简直是要呼之欲出！…… 方红杏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举一反三的能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方大郎原本早上的时候差不多确定了方红杏应该没有知道什么，但是现在再看她的举动，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毕竟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方红杏的性子他还是很了解的。 她现在肯定是有心事，而且是和太后有关的。 只是他自己不敢想象，若是方红杏知道那个真相…… 方大郎一直都知道方红杏比一般同龄人的心智要成熟不少，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一定能接受那个事情。 方大郎心中很是后悔，早知道的话，他早上就应该把持住自己。 “我之前听说，醒易你抽中的是西北方向，只是不知怎么也会在此处？”太后见方红杏情绪不是很高，便索性换了一个话题。 虽说鹿奶妇和她说了，薛醒易和方红杏之间应该只是普通的学术交流关系。 但是太后心中还是不大确信。 她觉得方红杏这么好，怎么会有男丁在她身边不心动呢！ “之前在西北那边遇到了一些问题，就打算找小师姑请教一下。”薛醒易虽说人情世故不算精通，但是在外的话，还是会叫方红杏“小师姑”，也是防着别人多想了。 他是男丁倒是无所谓，但是方红杏毕竟是女子，名声比较重要。 “是这样啊，那那个问题解决了吗？”太后笑着问道：“我还以为你这是打算改变路线了呢。” 太后这话其实隐隐包含着让薛醒易快点离开的意思。 “还没有。”薛醒易好似完全没有听懂太后话语中的隐含意思，面无表情地说到。 因为太后的话，他自然就想到了那个三棱针法。 这是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他有些摸不透。 他觉得，跟着方红杏，肯定是有重大的突破。 所以即使太后明着说，他也会当做完全没有听懂。 只要是他坚持的事情，基本上是不会因为旁人而改变的。 除非有什么不可逆转的因素在里头。 太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鹿奶妇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顿时就接上：“听说薛家这游历都是要记录成就的。你这样不按照路线行进，到时候不会耽搁什么大事情吧。” 鹿奶妇自然也晓得，这薛老太爷心中十分中意薛醒易，只是这成就可是做不得假的。 他难不成要为此耽搁自己的游历？ “无事。”薛醒易淡淡地说到。再他看来，那些虚名对于他来讲不过是身外之物。 只有那些医术上面的探究，才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 鹿奶妇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无事”给噎住了。 虽说这世上不缺不贪图名利的人，但是性子这么清冷的，也是少见。 而且还是出生在大家族之中，也算是薛家的一朵大奇葩了。 虽说薛醒易外貌极其优秀，而且又不是贪图名利的，但是太后越看，越是觉得他不适合方红杏。 现在已经不光光是因为身份上面的差距了。 说到适合，太后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专程带过来的某人：“咦。这申大人去了哪里？” 她专门带上他，可不是让他来玩失踪的啊！ “微臣瞧着申大人身子娇弱，便派了近卫专门教授他一些防身的手段。”固静临听到太后问起申侗笠，不慌不忙地说到：“免得到时候反而拖累了旁人。” 对一个男丁评价为“娇弱”，这其中意味，可谓不言而喻。 太后细细地将固静临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说，不管是外貌，亦或是气质，他都是顶好的。 申侗笠站在他面前，的确是略逊一筹。 只是…… “这都是用膳的时辰了，小安子。你去将人请过来吧。”太后对站在一旁的小安子公公说到。 “奴才这就去。”小安子从小跟在小君主身边，也算是他身边的第一内侍了。 平常谁人见到他不是叫一声六公公，或者是六大人。 虽然说身边还有不少跟来的宫人，但是既然太后指名点了他，这说明是重视他。 没一会儿，申侗笠就跟着小安子进来了。不过半天的工夫，他整个人就狼狈了不少，衣服上都是灰尘，脸上也是黑一块儿，白一块儿的。 一看就知道，他早上过的不容易。 那固二绝对没有一丝偷懒。 “参见……” “无须多礼了。”不等申侗笠行好礼，太后直接摆摆手。 “多些娘娘。”申侗笠用手抹了一把脸。 虽说现在比较狼狈，但是他的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 而且因为沾染了不少的灰尘，倒是较之前多了一丝男丁汉气概。 太后原本一直觉得学文的比习武的更加适合方红杏。 但是现在瞧着，若是懂点功夫，也是极好的。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比较满意固静临的安排了。 若是让申侗笠变得更加强壮些，以后也更加好保护自己的妻儿。 “坐下来用膳吧。”太后朝鹿奶妇使了一个眼色。 鹿奶妇马上手脚麻利地在方红杏身旁添了一个位置，这出门在外，就不用拘小节。 男女同席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倒是固静临，眼睁睁地看着申侗笠坐在了方红杏身旁，脸上的表情冷下了一分，目光也微微沉了些。 第279章 猫腻 看来，这固二还是不够用心啊！ 申侗笠觉得自己最近老是有种不好的感觉，脖子后面总觉得凉飕飕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般。 只是左右却找不到缘由，他只能安慰自己这是由于自己想太多事了。 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吃了午饭，申侗笠就又被固静临丢给了固二，而且这次太后还在一旁拍手称好，让他实在是有些捉摸不透。 而方红杏则跟着薛醒易一块儿去坐诊，虽然他模样俊美，但是因为性子过分清冷，对比之下，反而是方红杏更加受欢迎。 特别是妇女和孩童，基本上都是来找方红杏的。 因为他们的名声慢慢传的远了，最近沐名来看病的患者也越来越多了，等看完最后一个，方红杏看了一眼天色，都暗下来了。 正好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之前红菱的脑袋已经探进来好几次了。 方红杏看了一眼固静临，刚刚他在这里看了足足有一个下午的书。 那书不过薄薄的一本，再看的慢，也不至于花这么多的功夫。 “你最近都没事？”方红杏扫了他一眼，不是说是奉旨来办事的嘛，除了那天，方红杏都没有见他出去过。 “还算清闲。”固静临将手往怀里一收，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小君主布置下来的事情并不难，他老早派了手下去蹲点了。 时候一到，就可以收网了。 现在方红杏身边，那些碍眼的人太多了，他自然是要多花点心思守着。 方红杏只是有些奇怪地又看了他几眼，她总觉得他最近有些怪怪的。 难道是她想的太多了？或者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把所有的事情都忍不住想复杂了？ 薛醒易原本在后面站着，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神色也带着一丝怪异。 这固静临在京都的名声在贵族圈子里算不得太好，当然也不算差，算是让人敬而远之。 他以前就有听家中的女子说过，那固静临只是站在那边，就显得很是慑人。 可是现在看他和方红杏说话，倒是可亲的很。 薛醒易以前就和固静临认识，对他的印象也是冷漠少言。 如今再一看，好似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只可惜的是，薛醒易自己本身就是感情白痴，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方红杏更是当局者迷。 吃过了晚饭，鹿奶妇便打发了汪传儿去和红菱住，自己则帮方红杏洗濯了头发，开始绞干。 这古代洗濯个头发也是一件大工程，从开始洗濯到完成，足足得花一个小时，这还是方红杏头发不算长的情况下。 若是那些头发又黑又密又长的，指不定一个半时辰都不够呢！ “你的头发滑滑的，摸着倒是舒服。就是不够密，不够黑，明儿开始，我去弄点何首乌，黑芝麻。你吃着试试。”鹿奶妇摸着方红杏的头发，有些惋惜。 淑妧年轻的时候，头发那是又黑又尝又密的，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家的小姐。 只是这方红杏，怎么发色就这么淡。 她哪里能想到，这都是因为方红杏小的时候，营养不良造成的。 说到底。还不是方大郎的罪过！ “这样也挺好的啊。”方红杏笑笑，虽然不够浓黑，但是也不影响美观。 “哪里好了，黄黄的，你也不要怕麻烦，我到时候保证做的香香甜甜的。”鹿奶妇用梳子帮她把头发梳的顺顺的。 方红杏年纪越来越大。模样也是越长越好的，鹿奶妇光是看着，都忍不住欢喜。 “就依您的。”方红杏微微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 因为习惯，手指剪得光滑圆润。很是干净。 “有个事儿，我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和你讲。”鹿奶妇梳头发的动作微微放慢了些，眼睛瞧着方红杏，只是她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并不能看的太分明。 “有什么事儿奶妇您只管直说。”方红杏并没有抬头，直觉告诉她，这个事情应该跟她有很大的关系。 “这个事情和太后娘娘有些关系，你也知道娘娘就君黄一个孩子，只是君黄终究是君主，自然不能像一般子女，在膝下承欢，娘娘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欢喜的紧，就想着收你做干女儿。”鹿奶妇笑着说道。 这个事情，太后在心里想了很久了。 自己的孩子在面前，但是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关心她，这样的无力感让她很是受挫。 她便想到了这个法子，虽然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但是只要说服了太皇太后，别的人自然不敢有什么想法。 鹿奶妇虽然开始是反对的，毕竟引来有心人的注意就不好了，但是她也是心疼太后，最后还是答应了。 所以今天才特意私下来和方红杏说这个事情。 方红杏心中微微一惊，要是早上没有发现那个事情，她可能还会想一下是不是自己哪里特别优秀。 但是因为有了早上的事情，她心里就比较复杂了。 “我……”方红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轻轻说道：“我有爹地就够了。” 言外之意就是拒绝了鹿奶妇的提议。 鹿奶妇原本以为，方红杏十有八九是会同意的，毕竟这太后的干女儿，那最起码也是一个郡主。 虽然方红杏不是那种贪沐虚荣的女子，但是太后平日对她也很是关切。 她几乎都没有犹豫，就这样拒绝了。 若是旁人的话，鹿奶妇只会觉得她太不识相，但是因为是方红杏。 鹿奶妇只觉得心里充满了失望。 “方红杏你难道没有想过要一个娘吗？”鹿奶妇柔声问道，就怕自己声音稍微响一点，会影响她的决定。 “小的时候想的，现在都这么大了，也习惯了。”方红杏微微扯了扯嘴角。 而且她可以感觉到瑭郎中并不是那么喜欢太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反感的。 她不想让他难过。 “你不喜欢太后娘娘吗？”鹿奶妇往旁边走了一步，站到了方红杏对面的位置。 都说是母女连心，难道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太后可亲吗？ “没有不喜欢。”方红杏摇摇头，“只是太后娘娘是君黄的娘亲。方红杏不想抢别人的娘。” 鹿奶妇微微叹了一口气：“君黄不会在意的，他肯定也希望太后娘娘开心的，这后宫冷情，如果有人能多陪陪太后。他自然也是开心的。” 小君主那边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他年纪小，而且自小就听太后的话，只要太后坚持，想收谁做干女儿都不是问题。 反倒是太皇太后那边，会稍微麻烦一点。 “我怕爹地会难过。”方红杏继续找理由。 虽说人人都羡沐太后的地位，但是现在的她并不想和她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也许她的确是她的母亲，但是，请原谅她暂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 她就算心理承受能力再好，也需要一段时间缓冲。 “你那爹地巴不得……”鹿奶妇一时失言，有些话没有经过考虑就直接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收住了嘴。 “奶妇你说我爹地巴不得什么？”方红杏故作疑惑地抬起脑袋，看着她。 “没有什么，我就说，你爹地应该也是希望你有个娘来疼的。毕竟他一个男汉，肯定是有很多照顾不到的地方的。”鹿奶妇面对着方红杏清澈黝黑的眼睛，有些话说的不是那么顺溜了。 “不会的，我以前问过我爹地，会不会再给我找一个阿娘，他说不找了。”方红杏咬着嘴唇摇摇头，眼睛中带着一丝倔强。 第280章 私访 这个事情的确是这样子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父女还住在乡下那嘎达屋子里，当时有人好心看他们家没有女人持家，就打算给方大郎介绍一个寡妇。 谁知道直接被方大郎吓了出去。 那个时候，她就问过方大郎这个问题，他也说了，不会再找。 她知道:那个时候方大郎会这么说，是因为心里只有那人，牵挂她失踪消失的娘亲，原来，在之前阿爹已经……而且她才是阿爹与那那人所生育的…… 而现在，她只是拿这个事情做借口。 如果当时的场景，换到现在来，她都不敢保证，方大郎一定会那么义正言辞的拒绝。 都时隔十几年了，但是今天早上他们只是那么一个见面，两个人眼里的情感，都差点喷涌而出。 他们之间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要深的多。 “那这个事情，我便找你爹地去说说，若是他答应的话，等到了京都，便让君黄下旨。”鹿奶妇说道。 “嗯。”方红杏点点头，很是顺从的模样。 不过她敢确定，瑭郎中在的话，肯定不会由着方大郎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 “乖孩子。”鹿奶妇摸摸方红杏的脑袋，心中宽慰，真是一个贴心的孩子。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方红杏的眼底深处，蕴含了一丝忧伤，不知是为谁。 “早点休息吧，我去把东西收拾下。”鹿奶妇轻轻揉了一把头发，发现它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就让方红杏赶紧躺床里面去。 “我再看会儿医书就休息。” “好好，记得不要伤了眼睛，我去伺候了太后娘娘，等下再过来。”鹿奶妇笑着说道，想必是想着第一时间将方红杏的意见告诉给太后。 “好。”方红杏很是顺从地点点头。 看着鹿奶妇出了门，方红杏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的这些事情，简直是乱到家了。 第二日一大早，方红杏一出门，就看到了面容显得有些憔悴的太后，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好似有千言万语，偏偏又无从开口。 被太后这样一个大美女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方红杏心里难得的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一想到她们之间隐藏着的关系，她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这样的狗血身世，就是谁都扛不住吧。 “昨日休息可好。”太后虽然因为昨日的事情，心中有些感伤，但是看到方红杏，还是忍不住微微弯了嘴角。 是自己太贪心了，其实能看着她平平安安的，也很好了。 “谢娘娘关心。”方红杏毕竟心理承受能力极佳，又经过了一晚，这面上也能做到如常了。 “听说你昨儿和奶妇讲，要让你爹爹同意，你才愿意答应？”太后笑盈盈地看着方红杏。 “是。”方红杏微微垂下眼，有些无法直视太后带着期盼的眼睛。 “乖孩子。”太后轻轻握住方红杏的手，她能把他放在心上，她瞧着也是极好的。 但凡是方红杏做的，她都觉得是挺好的。 方红杏因为太后这突然的动作，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直接将手挣脱开。 太后拉着她的手，感觉到其中的凉意，直接对身后的宫人说到：“去屋子里把我的披风拿来。”转身又马上对着方红杏柔声说道：“虽然如今已经初夏了，但是清晨还是有些凉意的，不能贪图方便。” “娘娘说的是。” 太后闻言心中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跟我这么客气作甚。” 方红杏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那宫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将披风拿了过来。 太后的衣服哪一件不是绣娘用心制作出来，虽然只是一件低调的暗红色披风，但是上面隐隐闪烁的银丝，就显示出这个披风的不菲。 “女子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觉得什么病都不怕，这病啊，都是慢慢积累的。”太后有些语重心长地说着，顺便拿起披风帮方红杏穿戴好。 “我自己来就好。”方红杏觉得太后这么做。实在是太不符合她的身份了，连忙伸手，打算自己穿。 只是她的手在触碰到太后的手腕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 可能是做郎中的敏感，她感觉到太后的脉象比她表现出来的要虚弱不少。 她在宫里应该是受到最好的待遇的，可是为什么，她的脉象会那么虚…… 方红杏趁着系带子的时候，偷偷打量了一番太后的脸。 她的脸上抹了一层薄薄的粉，上面应该还用了一些胭脂，所以显得面色比较红润。 至于她妆容下面的气色。方红杏就这么简单的几眼，还瞧不出分明来。 “娘娘，你气色瞧着好像不是很好。”方红杏原本不想多嘴，但是犹豫了一番以后，还是问出了口。 她安慰自己：这个就当是礼尚往来。 刚刚她这么关心自己，自己稍微关心一下，也算是正常。 “大约是对这里的床铺不是很适应。”太后听到方红杏的关心，眼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水光，不过马上就消失了。 她的憔悴，主要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鹿奶妇将方红杏的意见带过来的时候，她心里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和鹿奶妇在屋子里说了良久的私密话。 好不容易稍稍安慰了些，这天都蒙蒙亮了。 她毕竟不是年轻小姑娘了，这么一晚没有睡好，马上就表现在了脸上。 太后怕人瞧出来，今早特意在脸上多抹了一层胭脂水粉。 她以往很排斥用这些玩意儿，总觉得用在脸上。反而老的快。 “我帮您把个脉吧。”方红杏说道。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后听到方红杏这么说，连忙不着痕迹地将手藏到身后。 她的身子，因为前些年自己有意放任，已经败的不像样子了，虽然面上瞧不大出来，但是一把脉，什么都清清楚楚了。 这个事情，她不想让方红杏他们知道。 “哦。”方红杏的眼睛偷偷瞄了她的手好几眼，虽然她自认为做的不着痕迹，但是她又不傻，这里面肯定是有隐情的。 “这时辰也不早了，一起去用早膳吧。”看到方红杏没有追着那个事情说，太后心里有些淡淡的小失望，但是更多的还是松了一口气。 “好。”方红杏想要去扶太后的手，但是她好似有了防备，轻轻一个闪身，就走到了她的前面。 方红杏在后面微微摇摇头。 只要她想，之后有的多是机会。 她总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这么警惕着。 只是方红杏现在犹豫的是，要不要这么做。 饭桌上还是照例那么一些人，瑭郎中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小君主好似对方大郎的胡子很是好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至于固静临和薛醒易，则是自固自的坐在。 而申侗笠，他比较苦逼，一大早又被固二带着操练去了。 “娘。”小君主看到太后过来，脸上顿时多了一丝笑容。 他现在微服私访，自然是跟着百姓一般，把太后叫娘。 事实上，他也更加喜欢这样的感觉，觉得这样能和她走的更加近一些。 虽然他自小在太皇太后那边长大，但是他对太后却是更加的亲近。 太后对着小君主，却只是淡淡一笑。 相比较小君主，她心里更加在意的自然是方红杏。 第281章 疙瘩 这是她和心爱的人一起生下的他们的爱的结晶。 而他，只是自己被逼迫以后的耻辱见证。 若不是作为母亲的天性在里头，太后对小君主未必有现在的态度。 毕竟他的爹爹，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人。 小君主看到太后的态度，脸上的笑容微微暗淡了一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母后好像一直对他就不是很亲近一样。 就算有时候对他亲近，但是马上脸色又会变了，他实在是很不大懂。 皇祖母说是因为他的身份不一样，注定了他们不能像普通母子一般的。 虽然心里好像觉得这话是挺有道理的，但是小君主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 “吃饭吧。”太后微微示意到。 除了轻微的筷子响动声，桌子上也是一片寂静。 以前太后和小君主还没有来的时候，这饭桌上偶尔还有几句话。 他们来了以后，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 “方红杏她爹。”太后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先用放在一旁的茶杯漱口，然后用手绢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巴，这才开口道。 方大郎虽然注意力都放在这边，但是听到太后这么叫自己，他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太后娘娘，您有什么事情？”方大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想叫她的闺名，但是目光触及到她身边的小君主，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改了口。 话一说出口，就觉得嘴中一片苦涩。 他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意识到，对面这个熟悉的女子，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人了噢。 明明知道自己不该靠近，可是心神却总是忍不住跟随着她。 太后在听到方大郎对自己这样的称呼，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就是喷涌而出的悲伤。 敛住心神。她才幽幽道：“我看方红杏很是和心意，想要收她为义女，只是方红杏不愿越过你，所以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这个事情，方红杏虽然昨天就知道了，但是在场的别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他们都一脸诧异地看着太后。 就连小君主，也是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而方红杏，只是低着头，默默用勺子着舀汤，却不喝。 方大郎听到这话，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方红杏，紧接着就是看向瑭郎中。 瑭郎中的脸色黑的可怕，整张脸都板着。 方大郎根本不用问，就知道了他的意见。 可是，淑妧那殷切的眼神…… 而且，她们明明就是母女…… “咳！”瑭郎中看到方大郎一脸纠结的模样，要是现在没有旁人。他恨不得抓起身边的碗就砸过去。 这个没出息的！ 太后的眼睛接触到瑭郎中的脸，顿时微微哆嗦了一下。 虽然她现在身居高位，但是对于瑭郎中，她是又惊又惧。 方红杏自然也没有错过瑭郎中的脸色变化，不用说她也知道了他的心意。 相比较太后，方红杏更加在乎的是这个平时严肃的要死，但老是默默会在身后关心她的小老头儿。 “爹地，您不是说了吗，除了阿娘，你不会让方红杏管任何人娘的嘛？”方红杏缓缓开口道。 虽然严格说起来的话，这太后还真的就是她娘。 但是这个真相可拿不到台面上来讲。 而且这话，就算是给太后听着，她也不会生气，说不定心里还会感动几分。 毕竟在这里，能有几个男汉，会为了自己的妻子守节那么久。 甚至于，自己妻子现在还是别人的妻子了。 果然太后听了这话，眼睛微微一红，目光更是温柔了几分。 “若是如此，我也不强求了。” 见太后松口，方红杏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而小君主，虽然年幼，但是他总觉得，这几个人之间的感觉，透着一股子怪异。 他们之间，原本是有什么联系吗？ 小君主心里多少对刚刚的事情有些介怀，便打算找了小安子去调查一下。 他自然是不会调查太后，被调查的当然是方红杏。 小君主年纪小，也不会多往男女感情的事情上面想，在他看来，自己的母后最是冰清玉洁。 其实他觉得那方红杏性子也是不错的，又有一身好医术，若是太后真的中意，收为义女也不是不可。 “君黄，这方红杏姑娘的身世，之前就调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小安子在一旁说道。 当初要让方红杏进宫给太皇太后诊脉，和她有关的基本上都调查了一遍。 要是有问题的话，也不可能将人带到宫里去。 小君主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儿，虽然心里对刚刚的事情还有些疙瘩，但是也就抛到了脑后。 太后他们不过是顺便来这边，和方红杏他们打算短住的心思毕竟不同。 她虽然万分不舍，但是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了，又住了两三日，便和小君主启程了。 临走前，她在私下又对着鹿奶妇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这才和小君主继续赶路。 既然见过了方红杏，那接下来的路程，她已经完全没了兴趣。 “母后，您怎么将鹿奶妇留在了那边？”坐在马车上，小君主见鹿奶妇并没有跟着他们走，便问道，这个鹿奶妇可是母后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她不将她带在身边，反而留在方红杏那边，怎么也是说不通啊。 之前他就奇怪鹿奶妇怎么不在宫中了，只是也没有多问。 现在再一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鹿奶妇进宫前是有儿子丈夫的，我想着她年纪大了，就让她告假回去看看，正好是和方红杏他们一路。这正好结伴，也免得危险。”太后将事先和鹿奶妇串好的说辞说道。 小君主自然是不晓得其中还有什么猫腻，见太后这么说，倒也觉得合理。便不再多想。 其实要细细考量的话，这话一说出来，就又不少的漏洞。 先不说鹿奶妇夫家在何处，她这样跟着方红杏，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暂住一段时间。 这样无疑是很浪费时间的，鹿奶妇要是真的是为了去见丈夫孩子，根本没有理由跟着方红杏他们。 可惜小君主毕竟年纪小，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呐。 而且他对太后也是极其相信的啊。 第282章 省心 “只是不知她何时回宫，母后身边可缺不了人手。”小君主说道，这太后身边用的惯的奶妇也不过二三人，平日起居都是鹿奶妇安排的，若是离开的太久，那得再寻一两个懂事理的。 “无事，最多不过一年，而且我用人也用习惯了。”太后说道，言外之意是不用再安排其它人的了，这方面无虞。 她的宫殿里，大大小小的宫人最起码有二三十人，她不过一个人，还能伺候不过来吗？ “好。”小君主点点头。 犹豫了半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梳妆镜，模样很是精致。 “母后，这个是送给你的。”这是他之前专门挑的。 只是他第一次送这么廉价的东西，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太后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的这个镜子，神色有些复杂。 用手接过那个镜子，冲着小君主温和地一笑：“睿儿真是有心。” 这个孩子虽说不知自己期待的，但是多少也是有感情在里面的。 小君主看到太后的笑容，顿时好似被鼓励了一般。说话也欢快了不少：“这个是我之前和方红杏一块儿出去买的，她也觉得这个好看，她是女孩子，肯定比我的眼光要好。” 这个就是之前在那家店里买的，虽然不值几个小钱，但是胜在比较新鲜。 宫里也没有这样的玩意儿。 其实这个东西是小君主自己挑的，只是他怕太后说他不误正事，这才加上了方红杏。 太后一听，这个东西，方红杏也有参与，顿时眼睛就亮了不少。 “可还有买别的？”太后问道，只是怕小君主察觉出异样，语气并没有和之前有什么变化。 “还有不少别的小玩意儿。”小君主从一旁拿出那些小东西，不少因为他之前的把玩，已经有些坏掉了。 太后好似只是随意一看，却马上从中挑出了一个制作很是粗糙的小簪子。 通体不知道是哪种贝类打磨而成的，制作的人还画蛇添足在上面粘了不少小贝壳，做成花瓣状，若是以往，太后绝对是一眼都懒得看的。 用手将上面的贝壳都拨弄掉，簪子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不少，但是也显得很是单调。 太后一直很羡沐鹿奶妇头上那根玳瑁簪子，这个虽然不能说是方红杏亲自挑的，但是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母后喜欢这个？”小君主有些诧异，他甚至都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一个小玩意儿。 而且，这么一个玩意儿怎么配得上他母后尊贵的身份。 “只是觉得蛮少见的。”太后笑着说道，直接将簪子插到发间，还不忘问道：“你觉得如何？” 太后的美貌，不管是有没有首饰，都是极好看的。 加上这么一个小簪子，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母后是最美的。”小君主有些星星眼的看着太后。 他以后的皇后，也要找这么美丽的！ “你倒是会哄人，母后啊，已经老了。”太后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发际。 不光是身体，更多的还是心。 “母后怎么会老。”小君主难得撒娇道：“母后会青春永驻的。” 太后听着他有些孩子气的话，嘴边的笑容微微深了些，只是眼中却多了一丝茫然。 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至于方红杏那边，因为太后的告辞，这边的氛围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方红杏之后又用三棱针法给那个发烧的孩子放了两次血，他的病情也差不多康复了。 那孩子的娘还专门给方红杏送了不少的小玩意儿过来。 她自然是知道了之前自家夫君讹人家的事情，在家里好好将人收拾了一顿。 方红杏收到那么多小玩意儿，也觉得有不少新奇的。把玩了好一会儿。 只可惜这个时候，小君主他们已经离开了。 方红杏不玩了以后，自然是便宜了汪传儿和红菱。 薛醒易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那个三菱针法。可惜方红杏自己本身懂的就不是特别多，而且以前也没有实践过，自然不敢随便教给他。 薛醒易魔怔了一段时日以后，也算是慢慢恢复到了以往云淡风轻的状态。 方红杏觉得这个琼州待的也差不多了，要继续往前走了。 只是临行前一天，方红杏又在门口见到了大丫头。 她以为，她不会再出现呢！ “方红杏郎中，我想跟着你学医。”大丫头看着方红杏，直直地说道。 “你阿娘呢？”方红杏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贺大姐。 “我阿娘在家里。”大丫头说到这个。声音就低了一些，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底气。 “那她知道你来我这里吗？”方红杏继续问道，其实不用大丫头回答，她差不多就能猜到。 “她不知道。”其实她现在完全可以说谎话，说她知道。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方红杏的目光，有些谎话就是说不出口了。 “那你回去吧，这个事情，必须你阿娘同意了。”方红杏说道，态度很是坚决，有些事情，她是有原则的。 “方红杏郎中。我求求你了。”大丫头一下子跪倒在了方红杏面前。 如果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就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了。 她不想自己的阿娘和弟弟妹妹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 “求我也没有用，这个事情，必须你阿娘同意。”方红杏一点儿不心软。 虽然说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就大丫头现在的年纪。她未必能对自己做的选择负责，那么久需要她的至亲来帮她选择。 “可是……”大丫头眼睁睁地看着方红杏头也不回地进了屋，一下子就失却了说话的勇气。 可是，她阿娘不会同意她跟着去的。 “方红杏，她……”汪传儿看着跪在门口的大丫头。有些同情，但是更多的却是茫然。 “你去给贺大姐送个消息，让她把人带走，若是同意让她跟着我的话，那就再说。”方红杏说道。 “好。”汪传儿点点头。 她其实不大懂，为什么方红杏会拒绝大丫头，毕竟她是连服役圈出来的她都能接受的人啊！ 和她一比的话，大丫头明显更加懂事啊！ 也难得汪传儿由这样的觉悟。 汪传儿的手脚很快，贺大姐来的很快。 她看到大丫头还跪在方红杏家门口，心中一痛。 贺大姐不懂，明明在这边，跟着她，吃的苦会少很多，她为什么就这么坚持呢！ 女子学医，能有多大的成就呢！ “大丫头，你快跟我回去！”贺大姐上前就去拖人。 “我不回去，我要跟着方红杏郎中去学医。”大丫头的态度很坚定，她平日里是最听贺大姐的话的，但是这个时候，却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你个傻孩子！”贺大姐跺跺脚，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那些话，之前就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要是真的有用的话，她现在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阿娘，你就让我跟着方红杏郎中去吧，我会好好学医的，到时候就接你和弟弟妹妹一块儿过去享福。”大丫头眼睛亮亮地看着贺大姐，里面满满的都是渴求。 贺大姐定定地看着大丫头，默默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退步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她看到了大丫头眼里的坚定，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改变她的主意了。 “谢谢娘亲！”大丫头一个激动，冲着贺大姐重重地嗑了几个头。 第283章 不雅 不过几下，她的额头就肿了一个不小的包包。 贺大姐心中一阵的酸涩，捂着嘴巴，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汪传儿在一旁看着，也想起了当年自己被阿娘送到便宜老爹那边去的事情，一下子也变得眼泪汪汪的了。 “你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贺大姐抹着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道：“阿娘也没有别的，这个你自己拿好，不要委屈了自己咯。” 刚刚汪传儿来找她，她知道大丫头自己跑到了方红杏那边，她就明白，有些事情应该无法改变的了。 她便将家里值小钱的首饰和银小钱都打包好，打算让这大丫头带上。 他们没小钱的话，可以慢慢挣，但是她一个小姑娘，不能太为难了自己。 “我，我知道。”大丫头拿着那个小布包，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跪在地上，抱着贺大姐的腿“呜呜”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母女两才收拾好心情。 贺大姐虽然舍不得女儿，但是也只得离开，而大丫头则跟着汪传儿去了方红杏那里。 第二日，方红杏便带着一行人，继续启程了。 方红杏怕又遇到之前唑州那般的场景，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大早就静悄悄地离开了，等大家发现的时候。只看到门上贴了一张纸，告诉他们，人已经走了。 薛掌柜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将这尊佛送走了。 倩倩因为怀孕的缘故，性子也沉稳了不少，而凌云波更是紧贴着它。 固静临不想自己被一匹马牵着走，便索性换了一匹马，让它们两你侬我侬去。 虽说倩倩怀了凌云波的孩子，但是它对凌云波的态度并没有好上多少，有时候还会用蹄子踹它几脚。 偏偏凌云波还一副任打任骂，甘之如饴的犯贱模样，让那些禁卫军都是不忍直视。 为了顾及倩倩的身子，方红杏他们也是放慢的速度。一路上颇有些游山玩水的感觉。 虽说已经七八月，但是这日头并不是很晒，方红杏更是乐得和方大郎他们到处溜达。 有时候闲着没事，她还会骑一会儿马。 要是周围没有住宿的客栈，他们还会就地取材。烤鱼烤鸡，这日子倒也过得舒服。 就这样差不多在路上玩了有半月，方红杏他们这才慢悠悠地到了下一站——庆州。 庆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鱼米之乡，不光风景好，据说美人儿也是极多的。 方红杏他们不过刚刚到了庆州的地界，就瞧见那湖上一条条精致的船舫划过。 鹿奶妇瞧见这个场景。一把捂住方红杏的眼睛，口中于是啐道：“有伤风化。” 方红杏这才醒目过来，没有想到，这些船舫竟然都是花船，难怪鹿奶妇表情那么难看。 “奶妇，你不要这么紧张，不就看几眼嘛，又不会伤了眼睛。”方红杏笑呵呵地将鹿奶妇地手拿开。 真的要说起来的话，这也不过是几艘外表比较好看的船罢了。 就现在这个时辰，那些花姑娘指不定都还在睡觉呢，哪里能有碍什么风化。 鹿奶妇也觉得自己的动作好像过于激动了些。说不定反而引起了方红杏的好奇心，便由着她拿开了手。 “奶妇，奶妇，那个船真好看啊，花花绿绿的。“汪传儿扒着马车的窗户，眼睛直直地看向那些船。 她活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船呢！ 鹿奶妇原本还在庆幸方红杏没有追着那个话题问，没有想到汪传儿这么一脸兴奋的模样。 顿时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脑袋上，厉声说道：“好好坐好。” 汪传儿自然是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挨打，有些委屈地看了鹿奶妇一眼，却不敢抱怨什么。 只是眼睛还是有意无意地往外面瞄着。 为什么她就说了船好看，就会挨打。 “奶妇，固七已经提前找好了屋子，现在是先过去收拾行李，还是吃饭？”固静临在外面问道。 自从他跟着了以后，不少事情是方便了不少。 就这点，鹿奶妇也不得不承认。 这相处时间越是久，她心里越是惋惜。 好好的人，怎么命数就那么不好呢！ “先去吃饭吧，这个时辰也不早了，若是收拾起来的，起码要再几个时辰。”鹿奶妇说道。 而且这方红杏又正在长身子，可禁不起饿。 “好。”固静临应了一声，便走开了。 鹿奶妇瞧了他一眼，随意地问道：“那薛醒易，还打算这么跟着我们？” 她原本以为，离开了琼州，薛醒易也会离开的。 谁知道，这都到了庆州了，薛醒易还在。 虽然他平日里都是在马车上看自己的书，但是她总觉得不大安心。 “反正他胃口也不大，也不缺他这口饭。”方红杏笑着说道。 她当然知道鹿奶妇是什么意思，不过薛醒易的存在感并不高，所以方红杏也懒得管他。 而且他在的话，她如果遇到什么问题的话，还能问他，也算是方便了不少。 “你以为我说的是这个？”鹿奶妇顿时没好气地睨了方红杏一眼，这个傻丫头。 “好啦，我知道奶妇是为了我好，传儿，要不派你去照顾他吧，他这次就一个人过来，也难为他一个大少爷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方红杏笑道。 她原本以为薛醒易会很快离开的，自然也就没有想到这点，但是如今，看他要一直跟着他们的模样，她就不得不起一些小心思了。 方红杏之所以想着会派汪传儿去伺候薛醒易，自然不是真的要让她做丫鬟。 她专门寻来的人，当然不是派这个用场的。 这薛醒易难得在，让他教导一下汪传儿也是极好了，能省她不少的功夫。 就中医的底子，她肯定是比不上薛醒易的。 “啊！”汪传儿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方红杏的意思是让她去伺候那个仙人一般的男丁。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自己这么鲁莽，会不会招了他的厌呢！ “小丫头脸红什么呢？”方红杏看到汪传儿难得这么一副娇羞的模样，心中顿时一阵好笑。 这薛醒易，对于汪传儿这样年纪的女子来讲，的确是有不小的诱惑力。 特别是他静静地帮人把脉的时候，身上那股子气质，实在很是少见。 “哪有脸红，可是我去伺候薛公子了，方红杏你这边怎么办啊？”汪传儿还不算美色当前，别的就不固了，至少还记得方红杏。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能帮什么忙？”方红杏似笑非笑地看着汪传儿，她平时也就吃饭的时候积极些，让她看医书，辨别药材，实在是称不上特别有天赋。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年纪小，心还不是很定。 学医对于她来讲毕竟还是枯燥了些。 汪传儿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的确没有什么用处。 方红杏平日的日常，都是鹿奶妇会负责的，自己顶多是跟在她身边蹭吃蹭喝，根本没有一点正面的影响。 汪传儿顿时就觉得有些挫败了。 她开始还想着，自己至少是有些作用的呢！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叫你真的去伺候人的，你跟在他身边的时候，要多看着些，多学着些，我会提前和他打好招呼的。”方红杏轻轻弹了一下汪传儿的额头，希望她去那边，能多学会点东西。 汪传儿听方红杏这么说了，就连忙点点头。 第284章 风气 其实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学医的料，看医书的时候她老是想要睡觉，能坚持下来，也是不想让方红杏产生失望罢了。 将这个事情说好了，方红杏反而觉得自己又解决了一个不小的事情。 “听说这庆州，每逢八月十六，便有一个放灯节，那个时候整个护城河上面都是灯火一片，亮亮闪闪的，煞是好看。”鹿奶妇说道。 她自然是知道刚刚方红杏说那个事情的用心，明明是和汪传儿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想的事情却比她成熟理智的多。 虽然很懂事，但是鹿奶妇却觉得很是心疼。 若不是生长的坏境，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的呢。 可是方红杏，她现在不光是要考虑自己的将来，还要安排周围每个人人的发展。 她希望方红杏可以像一般普通的女子，每天开开心心的，不用过多的考虑别的问题才好。 当然她更加希望的是，方红杏能够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毕竟再一个月，她就满十四岁了呢。 这庆州民风比较开放，这放灯节的时候，平日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们也都会出来，指不定就能在这一日遇到什么好的姻缘吧。 鹿奶妇虽然不指望能在这里遇到多么好的男丁，但是也希望方红杏参与一下这类的活动，说不定心态也会更加少女些。 “啊，救命！”正当鹿奶妇苦口婆心地努力寻找着方红杏的少女情怀的时候，湖上传来一阵尖叫。 方红杏下意识地撩开了马车上的帘布，发现那个尖叫声是从船舫里头传出来的。 固静临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方红杏她们的马车。 他自然也知道那些船舫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所以并不想让方红杏牵扯进去。 鹿奶妇自然也是这么一个心思，便直接对车夫说道：“加快速度！”谁知道那些娘们儿是不是在玩些龌龊东西呢，这么大呼小叫的！ 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撞见了，还真的是污了他们的眼。 “是……”那车夫虽然有些好奇那边的事情，但是却不敢忤逆鹿奶妇的话。 他知道，这个人，是从宫里出来的，可不是他一个小车夫可以说什么的，即使他这个车夫是出自。 固静临见鹿奶妇坐的那辆马车跑起来了，就知道了她的想法，冲着固十七使了一个眼色，便带着他们直接离开了。 “我们不下去看看吗，好像有人在喊救命啊！”汪传儿只感觉到马车快速跑动起来，眼睛透过帘布间的空隙，看到那船舫离他们越来越远。 “不凑这个热闹了，都不是什么正经人。”鹿奶妇说道，到时候要是影响了方红杏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为什么啊，那上面是什么人啊？”汪传儿顿时就好奇了，奶妇都没有见到人，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是正经人呢？ 鹿奶妇轻哼一声，心里暗道：“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骚味。”只是这么直白的话自然不能当着这两个小姑娘的面说。 特别是在方红杏面前，她可不想带坏了她。 “不要什么事情都要问，之前方红杏让你看的那本书，你看的怎么样了？”鹿奶妇说道，顺便瞄了一下方红杏，见她好像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就更加不能让她下去了。 汪传儿一听读书的事情，顿时就蔫儿了。 有些委屈巴拉地往角落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救命啊，死人了啊！”正当他们渐行渐远的时候。就听到那船舫上头又传来几阵尖叫。 都是女子的声音。 方红杏原本只是有些好奇，但是听到这话，顿时目光一凛。 “奶妇。”方红杏就开口到。 鹿奶妇不用她说，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可不会就这么随便让步。 “传儿，你去将薛醒易叫来，让他去瞧瞧吧，他不是对这些东西最有兴趣吗？” 那种地方，方红杏一个女子，自然是不好去的。鹿奶妇也不会让她去。 但是薛醒易不一样啊，他是男丁，而且平日里又是清心寡欲的。 如果去了那里开了窍，说不定薛家那老太爷还得来感激她呢！ 瑭郎中和方大郎虽然也懂医术，但是鹿奶妇还没有这个底气去使唤他们。 “哦。”汪传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鹿奶妇不让方红杏去，却让自己找薛醒易去。 “固都督，我们就在一旁稍作休息吧。”鹿奶妇撩开帘布，对着固静临说道。 既然打算让薛醒易去了，自然没有道理先离开。 因为是有关病症的，薛醒易倒是没有推辞。 固静临还特意叫了固二陪着他去，这薛醒易瞧着弱不禁风的。在船上站不住掉下来了可不好。 心里正想到这里，就看到船舫上，有人“扑通”一声掉下了水。 顿时，船舫上的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固十七这个时候正好赶到，好在他手脚最是灵便，趁着人还没有被水冲远。几下就将人救了上来。 只是这边这个还没有缓过来，那边又有人掉了下去。 方红杏他们在岸上旁观，仔细看来，才发现是有人一直在追着人跑。 鹿奶妇脸色一黑，心中一阵恼火。 果然是风尘之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男女聚集追来赶去的。 “奶妇，你瞧那男丁，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方红杏指着一直在追人的蓝袍男丁说到。 开始她和鹿奶妇一样，都以为不过是玩耍嬉闹。 只是再一看，就发现有地方不对的。 那些女子的神色都很是慌张，还有不少男丁在尝试拉住那个蓝袍男丁，反倒是有几个被他推下了水。 鹿奶妇被方红杏这么一说，也看出来了。 她越发庆幸，刚刚没有让方红杏过去。 “那边他们是在玩捉迷藏吗？”汪传儿坐在一旁，看的有些不解。 为什么大家宁可掉下水，也不愿意被抓到呢？ “奶妇？”方红杏看了鹿奶妇一眼，用眼神在问她，要不要过去帮忙。 毕竟事情都发生在眼前了，这样看着好像也不是回事儿。 “再等等。”鹿奶妇摇摇头，有些事情她还是很坚持的。 要说之前她是因为那地方太龌龊，不愿意方红杏过去，那现在就是因为，那边太危险了，更加不愿意她过去了。 鹿奶妇最是重视方红杏的声誉，以前在唑州的时候，方红杏要去那银小钱胡同，她也没有阻拦，只让她自己注意一些，带上人就好。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银小钱胡同不过是穷，而这里，则是风气不好。 这样的地方，她自然是不愿意方红杏去驻足参与的。 “我去看看吧。”固静临见方红杏身子都有些往前倾了，就知道她的小心思是什么了。 虽说这样的事情，轮不到他去出手的。 第285章 纨绔 顺便再问问情况，都是些什么事情，若是单纯的玩乐的话，哼哼……”鹿奶妇冷笑一声，那她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了他们。 这大白天的玩成这样，脸面还要不要了呢。 庆州的那些官员，平时都在管理些什么！？ “好。”固静临点点头，看了方红杏一眼，便骑着马过去了。 因为马车都停了下来，外面动静又那么大，瑭郎中和方大郎也都下了车。 瑭郎中一看那边。顿时脸色就黑了，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哪里能不晓得那船舫是用来做什么不正经的生意的。 “怎么在这里停了？”瑭郎中有些不满地看了鹿奶妇一眼，她陪在方红杏身边。怎么就不知道注意些。 方红杏的确很没有年轻女子那些忸怩羞涩了，但是也不能让她瞧见这些啊！ “那边好像出什么事情了。”方红杏指指那个船舫，“瑭郎中你看，那蓝袍男丁，面容是不是透着一丝诡异。” 瑭郎中听到方红杏这么说，顿时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他毕竟经验丰富，瞧见那男丁的状态，脸色顿时就变了，急急说道：“快将人直接打晕了。” 固静临走的并不是很远，又是耳聪目明的。微微顿了一下，身下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鹿奶妇听到瑭郎中语气都变了，顿时就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那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这倔老头十几年前的时候，就是很沉稳的模样。现在看到他有些失态，她自然是很惊讶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我估摸应该是疯狗症。”瑭郎中神色有些凝重。 方红杏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以后才意识到，这疯狗症就是后世的狂犬病。 这狂犬病犯了，后世都没有合适的治疗方法，更不用说是现在了喽。 “瑭郎中你可有什么医治手法？”方红杏在一旁问道。 中医比她所了解的要更加博大精深，保不准就有什么好方法用上。 只是，瑭郎中也只是微微摇摇头：“这疯狗症至今为止都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法，能做的也只是减少伤害。” 也难怪他一上来，就让人将那人打晕了。 若是有人被他咬了，那下场…… 方红杏有些失望，但是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鹿奶妇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一抖，忍不住用手拍了一下胸口，还好刚刚没有叫方红杏过去。 等固静临一过去，那边的形势一下子就变了，只见他快速敲晕了那个蓝袍男丁。将他提在手里，便回来了。 至于剩下的人，都交给禁卫军去处理了。 “瑭郎中，人带过来了。”固静临一点都不心软地将人直接丢在了地上。 还好这边是草地，若是石子路，这人就是能救回来，那身上也是免不了一些坑坑洼洼的了。 “我来看一下。”瑭郎中见方红杏往前走了一步，连忙将人拦住了。 虽说现在人打晕了，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醒过来。 要是真的是疯狗症，伤到了方红杏怎么办。 方红杏见瑭郎中态度坚定，只好又退了回去。 瑭郎中的手法很快，将脉搏体征都检查了一遍，“是疯狗症。” 瞧这男丁衣着，应该非富即贵，也不知道是怎么会有这样的病症。 鹿奶妇一听确诊是疯狗症了，连忙将方红杏往后面拉了好几步。 汪传儿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跟着退了好几步。 “先将人绑起来吧，免得到时候伤到了人。”瑭郎中说道。 马上就有拉车汉拿了麻绳过来，很是利索地将人给捆绑住了。 只是在最后打结的时候，这人一下子又清醒了过来，要不是那拉车汉躲的快，指不定手上就得被咬一口。 方红杏连忙扯了一块布，塞进他嘴巴里去，免得他到处咬人。 “都督。”固十七也快速跑了回来，只是脸上还带了些红晕，而且明显不是因为运动的缘故。 固十七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平日都是跟着固静临在战场，哪里见过穿着如此暴露开放的女子。 开始因为要救人，倒没有觉得有什么。 但是等情况稳定了，他才发现船舫上面的那些女子，衣服穿的都很是清凉单薄。 虽然现在日头比较晒了，但是也不能随便露出肉啊！ 纯良的太白兔固十七，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船舫本身就不是做正经生意的。 “打听到什么了吗？”固静临扫了一眼在拼命挣扎地某人，说道。 “只听说这人是庆州首富罗员外的长子，前几日是他的生辰，他邀了一群朋友在船上庆祝，开始两天都没有事情，谁知道今儿一大早的，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刚刚还有人被他咬了。”固十七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眼睛瞄了几眼被绑成粽子一般结实的洛家公子。 只是他不大能理解，为什么那些男丁在说到庆祝生辰的时候，神色好像有些奇怪。 固静临闻言，转头看向方红杏，想要听听她的看法。 “既然有他的朋友在那边，那就让他们把这人带回去吧。”方红杏用手指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 只见他口水直流，目光毫无焦距，身体一直挣扎着，整个人很是狼狈。 “那要不我去抓个人过来？”固十七说道，他刚刚没有听到他们说话，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方红杏他们会把人绑成这样子，只当他是得罪了其中的人。 “好。” 听到肯定的回答，固十七又一下子蹿了出去。 不过这个时候，船舫已经慢慢靠了岸，好些个男丁都是有些狼狈地下了船。 不过固十七过去，他们自己慢慢都往这边走过来了。 虽说这洛家大公子刚刚犯了大错。但是他们也不能就这么抛下了他不管。 他们平日里还是有不少的地方要靠他的呢！！ “多谢几位刚刚仗义相助。”一个白衣男丁冲着固静临微微抱拳道。 原本白色的长袍穿在身上该是玉树临风的，但是他刚刚掉下了水，此时更加像是落汤鸡，还是被拔了好多毛的落汤鸡。 “不谢。”固静临有些冷淡地说道。 对于这些纨绔子弟，固静临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京都的那些纨绔子弟玩的还高端些，哪像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就待在船舫里享乐。 年纪轻轻的，却不知道做一番成就出来。 第286章 旅馆 “洛冰兄，这是怎么了？”那“落汤鸡”看到在地上扭动的人，脸上是一脸的诧异。 但是不得不说，他心里忍不住的有些暗爽哟。 刚刚因为他的缘故，大家可不是一般的狼狈啊。 “他这是犯病了，你将人带走吧。记得不要给他松绑了，免得误伤了人。”瑭郎中很是瞧不上这“落汤鸡”身上的那股子轻佻劲儿，皱着眉头便说道。 瑭郎中长得一脸的威严，一般人对他的话很难会有怀疑。 那“落汤鸡”刚刚也是吃了苦头的，连忙点点头。又叫了一个人，一起去将人扛了起来。 只不过这洛冰虽然被捆绑着，但是人家一动他，他就扭动地更加厉害了。 还好那拉车汉系绳子的时候比较有技巧，不大容易被挣脱了。 “你等一下。”方红杏眼尖，看到一抹血色，连忙出声道。 那“落汤鸡”冷不妨听到女子的声音，连忙将湿漉漉的头发一甩，自以为潇洒地转过头来。 “不知姑娘有何事？” 当他看到方红杏的时候，眼中先是一阵失望，毕竟他喜欢的是前凸后翘型的，像方红杏这种——型的，并不是他的菜。 不过他的目光触及到方红杏的眉眼的时候，却又觉得，其实这……型也有……型的好。 “你的手，之前是不是被他咬出血了？”方红杏指指他的右手，衣袖上面还有一点血迹。 那“落汤鸡”微微一愣，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有想到手臂上还在微微流血。 “谁家洛兄犯病了呢。”他还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想要在方红杏面前赢得一些好的印象分。 方红杏轻轻摇头，眼中带了一些惋惜，要是他知道这一口意味着什么的话，他就不会这么轻描淡写了。 “你现在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虽然这人看着也不大正经，但是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你把上面的血都挤掉，再用这个药汁擦一下，不要包扎。”方红杏递过去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那“落汤鸡”嘿嘿一笑，只当是方红杏送给他的信物，眉眼间充满的挑逗意味。 这下不光是方红杏，就是固静临的脸色都是难看的紧。 “你可以走了。” 早知道刚刚就不要救他了，让他掉在水里，自己慢慢爬吧。 不知道是不是固静临的眼神太慑人，那“落汤鸡”将小瓷瓶故作深情地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又冲着方红杏抛了一个媚眼，这才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 方红杏刚刚就觉得这人的眼神怪恶心人的，谁知道后面还有更加离谱的。 顿时就有一种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的感觉。 “以后这种人，就不要管他是死是活了。”固静临在一旁寒着一张脸说道，手下微微一动。 只见那“落汤鸡”哎哟一声，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而且因为身上还有一个人扛着，这一摔，那洛冰正好倒在他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既然人让他们带回去了，我们也该走了。”鹿奶妇说道，她心中暗暗琢磨着，一定要找人打听一番，不知道是谁家的人，怎么不守礼。 “固十七，你跟着他们，到时候和他们家的人支会一声，这个病要隔离，若是被咬到了，下场就是那洛冰一样。”方红杏对着固十七说道。 她本来打算当面和他们说的，但是她一个是怕，他们会因为畏惧，将人丢给了他们。 他们只是纯粹路过打酱油的，完全没有这个义务。 当然还有一个，则是她觉得，他们并不会这么简单地相信自己的话。 有些东西，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见证，那是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的。 “这么严重！”固十七被吓得直接往后面跳了一步，难怪刚刚那人手臂上流血，方红杏还专门把他叫住了。 开始他还以为真的是方红杏自己瞧上了人家呢，心里还腹诽着她的眼光未免也太奇葩了呢！ “那这个被咬了还有救吗？”固十七想起那船舫上，还有不少女子也被咬了。 虽然觉得她们穿的那么暴露有碍风化，但是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是蛮可惜的。 “只能尽快将伤口清洗濯了，别的法子……”方红杏看向瑭郎中，若是她的话，只能想到“狂犬疫苗”这个东西，但是这个说了和没说完全就是一个样。 瑭郎中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疯狗病他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能活下来的，却几乎没有。 看到他的表情，方红杏就知道，大约是无望了。 “我这里有个法子，不知好用不好用。”方大郎突然开口道。 原本在这种时候，他很少会参与进来，这个时候他说话，不光是方红杏，就是瑭郎中也是万分诧异。 他以为自己曾经最为骄傲的孩子，已经完全抛弃医术了！ “爹地，你真的有法子？”方红杏很是殷切地看着自家爹地，她知道方大郎老是不走寻常路，但是他只要出手的话，还真的没有谁是最后没有治愈的。 就是过程可能不是那么让人舒适就是了。 “这个法子吧，我也不敢保障，不过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方大郎感受到方红杏带着一丝崇拜的眼神，心里一阵自得。 不过又接触到瑭郎中有些犀利的眼神，原本挺胸的动作一下子就蔫儿了。 “既然现在大家都没有法子，那你就上吧。”瑭郎中拍了一下方大郎的肩膀，虽然他的个子还不如方大郎，但是气势上，却比他强的不是一点两点。 固十七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总觉得这种情况特别像老子教育儿子。 不得不说，有时候他的直觉也是挺灵敏的。 天南星，防风，白芷，天麻，羌活，白附子，葱白，生甘草都不是什么少见的药草，方红杏他们随行有携带。 将葱白和生甘草煎汤洗濯伤口，这个和方红杏之前给那“落汤鸡”的小瓷瓶里面的药水是有异曲同工之效。 而天南星，防风，白芷，天麻，羌活，白附子各一小钱，碾磨成末，则是用来外敷的。 方红杏之前在医书上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方子，想必是方大郎自创的。 虽说之前那人实在是讨厌，但是这方子既然有了，也不好见死不救，瑭郎中就做主让固十七拿了一份送过去。 至于那洛冰，现在都已经犯病了，药石无灵了。 鹿奶妇见药也送了，便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可以离开了，正好薛醒易也已经回来了，一行人留下了一堆药草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就是连个名字都没有留。 这次的房子照例还是固静临提前让人找好的，不过这庆州某些方面的风气不是很好，他并不想方红杏久待，便特意让人租下了一个客栈来。 第287章 过客 这样随时都能走，而且因为掌柜小二都还在，固静临估计在这样的环境下，方红杏压根不大会想多待。 果然方红杏第一眼看到目的地是客栈的时候，脸上止不住的流露出诧异。 “怎么是客栈？” 租的屋子不管时间再短，她都会有一种比较温馨的感觉，因为那个屋子是属于她的，即使只是暂时。 但是在客栈，即使把它都买下来了，但是还是会感觉自己不过是个来去匆匆之过客。 “这次时间比较紧，而且这庆州的放灯节也要到了，不少外乡人都过来了，就没有找到合适的屋子。”固小七在一旁解释道。 这个理由，自然是之前就已经想好的。 “客栈也是挺好的，省的打扫。”鹿奶妇在一旁说道，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她以前就听说过，这庆州有很多风尘之地，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一路走过来，随处可见衣着暴露不雅的女子。 甚至还有一些不要脸面的，直接在门口扭腰招揽。 鹿奶妇觉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都是难受。 原本鹿奶妇也不是这么斤斤计较这些小细节的人，但是现在方红杏也在。 方红杏年纪不大，有些思想可能还没有成型，若是被这里的风气影响了三观，那可如何是好呢。 “先把东西放一下，便可以吃饭了，之前提前和掌柜的说过了，刚到的话，奶妇您就先休息一下。”固小七很是机灵地说道。 这鹿奶妇可是宫里的大红人，他们平日里能吃到她亲手做的东西，多半也是沾了方红杏的光。 他以前是没有发现。这方红杏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发光的地方啊！ 但是相处久了，他就发现了，他活到那么大，他身边的所有的女子。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方红杏，如果除掉长相的话。 接触的越多，他越是能够感觉到她心里的坚持和主见。 虽说这样的女子很是少见，但是却意外的充满了个人魅力。 他觉得，自家都督想必也是被这些所吸引过来的。 以前他只觉得，只要是都督喜欢的，那就是极好的。 但是现在才觉得，因为是极好的，所以都督才会看上眼。 这普天之下，还真找不出几个能和方红杏比拟的。 自家大小姐虽说巾帼不让须眉，但是和方红杏比起来，还是多了一些约束。 不是说她不好，也许她那样，更加符合都督府大小姐的身份。 却不能不说，方红杏有些肆意的行为，让人更加欣赏。 “固七。”方红杏将东西先放到一边，开口道：“最近七日，你记得去关注一下洛家的情况。” 那疯狗症，一般周期就是七天一轮回。 只是这个病她治不好，也没有必要揽在身上。 让固小七去看着些，也不过是怕他害了别人。 “好。”固小七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自家都督。 最近他们兄弟几个，对于方红杏的话，应的越来越顺口了，这以后若是方红杏真成了都督夫人。 两个人吵架的话，那他们哥几个是该帮谁呢！ 不过若是能瞧见自家都督比较窘迫的模样，就是被惩罚。好像也是赚了呢！ 固小七现在想的遥远，也不想想，现在不过是他都督一头热着呢！ 方红杏那边，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固静临那爱的电波。 “听说这庆州，治安不是很好；方红杏你们几个姑娘家，吃过晚饭以后，就不要出门了，在房间里看看书，做做女红都可以。”鹿奶妇叮嘱道。 她就怕她们瞧见了什么不该瞧的东西。 “是。”红菱和汪传儿乖乖点头。 方红杏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门外，问道：“奶妇是不想我们瞧见那些女子吗？” 说实话，那些据说穿着暴露的女子，在方红杏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的。 谁在现代的时候没有穿过几回短袖热裤，和那些比起来，这些简直就是弱爆了。 不过虽然天气渐热，方红杏也没有羡沐人家着装的意思。 处在什么时代，就该遵守这个时代的规矩。 大约是被方红杏戳中了心里的想法，鹿奶妇索性就将话说开了：“方红杏说的没错，那些姑娘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你们最好都避着些。” 若是在京都，那就是最红的花魁出门，那衣服也是要多裹上几层。 那越是不良家，打扮上面反而越是注意。 不过那眉眼间的轻佻劲儿，可瞒不过她。 红菱一听鹿奶妇这么说，脸顿时羞的通红。 这个是正常未婚女子听到以后的表现。 偏偏汪传儿是个呆的，还愣愣地追问，那些女子是做什么的，被红菱踩了一脚以后才有些委屈地不做声了。 方红杏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是面上还是乖乖地点头。 其实人家穿的少走在路上，和他们真的没有多大的关系啊。 特别还是对女子来讲。 鹿奶妇原本就一直注视着方红杏，虽然她表现的不明显，但是鹿奶妇是什么人，一眼就将方红杏的小心思看的分明。 神色很是严厉地说道：“你们不要以为我是随便说说的。” 既然太后相信她，让她照顾方红杏，她自然不能让她学坏了。 “好了好了，奶妇。”方红杏拉住鹿奶妇的手，撒娇道：“我们都晓得啦，肯定会乖乖听话的。” “知道就好。”鹿奶妇本来就不是真的和方红杏生气，见她软软地和她撒娇说着话，自然是什么气都没有了。 固静临原本也是有些担心这里的风气，看到鹿奶妇提前说了，也就放心了。 鹿奶妇的话，方红杏还是听的。 瑭郎中第一次感觉到了，这身边跟着一个老奶妇，还是有些好处的。 像刚刚这些话。虽然他们是长辈，但是也不大好说出口的。 “还有你们，虽然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但是这里的姑娘。没几个干净的，自己可要把持住。”说着很有深意地扫了固静临几眼。 因为之前薛醒易的缘故，鹿奶妇对他的印象还是好了几分的，没有像最开始那个时候，这么排斥他和方红杏了。 既然他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成为方红杏的夫婿，那么有些事情，她还是要稍微看着点的。 固静临顿时神色一凛，语气严厉地对着固小七他们几个说道：“奶妇说的话，你们听到没有？” 原本都在埋头苦吃的几个人，都是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啊！ 第288章 荣幸 不过固静临都这么说了，那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都乖乖地点头才是不对。 鹿奶妇见状，脸上忍不住多了一丝笑意。 这人，真是那个啥…… 吃过了午饭，因为有鹿奶妇的叮嘱，方红杏难得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没有先去溜达一下，瞧一下。 而是乖乖的在房间里面安静地看医书。 等鹿奶妇将事情都安排好了，找了拉车汉，这才和她一起坐上马车，去庆州的薛家药铺。 这庆州的薛家药铺排场不小，里面有十几个伙计都在忙碌着。 方红杏她们进去的时候，发现都没有人察觉。 “请问，这掌柜的在哪儿？”鹿奶妇开口道。 因为她觉得这庆州风气不好，便让方红杏索性在药铺里面坐堂，也省的让有些人进客栈。 而且这药铺里做坐堂郎中，到时候要走了，也轻松的多。 方红杏知道鹿奶妇对有些事情特别介意，也就随了她的心意。 “没看见在忙呢！”原本在打着算盘的中年男丁，连头都不抬，直接没好气地说道。 这掌柜的，岂是随便人想见就能见的！ “一共是七百六十三两二小钱五分。”方红杏在一旁说道，她看这男丁拨了半天的算盘。都没有算对，便好心提醒道。 那人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她们。 他原本以为来的又是那些楼里出来的姑娘，所以态度才会这么恶劣。 但是现在一看，先不说那个小姑娘，站在她身边的这个老太太，一看就是大家族里面出来的。 他心中微微一惊，连忙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主要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这账目都算不清了。” 鹿奶妇原本还有些不大痛快，但是见人这么快就认了错，也就不计较了。 “无妨，只是想问下，这薛家药铺的掌柜的，人在何处？”鹿奶妇又问了一遍。 现在这个时候，药铺也不该这么忙啊！ “掌柜的去乡下收药材去了，你们可是有什么事情？”那人的态度较最早的时候，好了不少。 “不知他何时回来，我们到时候再过来。”既然正主不在，事情就算和他说了，也不顶用。 “明天应该就回来了，你们到时候再过来吧。” “那就麻烦了。”鹿奶妇冲他点点头。 “你刚刚忘记把这一项加进去了。”方红杏用手指了指他账本上的某一处说，然后便跟着鹿奶妇出了药铺。 那男丁原本还没有将方红杏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将账目从头又算了一遍，那个数字，还真的就是方红杏说的那一个。 他心中大惊，急忙追到门口，可是这个时候，她们老早已经走远了。 第二日，方红杏她们再来的时候，那掌柜的果然已经在了，看到方红杏，顿时热情地迎了上来。 “想必昨日便是你们找的老夫吧。”这薛家的掌柜长得很是儒雅，脸上虽然也长了不少的胡子。 但是方大郎的，显得各种邋遢，而他，绝对能称之为美髯。 他一摸胡子，还真有一种气质在其中，倒像是一位学者，而不是做生意的。 鹿奶妇和方红杏冷不防瞧见这位一位，脸上都难掩诧异。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方红杏问道，这长得未免也太斯文了吧。 “正是，不知姑娘来访，所谓何事？”那掌柜摸着胡子，笑的一脸的和蔼。 他昨天晚上一回来，店里的账房，也就是他侄子就和他说白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算数特别厉害的小姑娘。 而且她还是来专门找自己的。 他虽然平时会出门收药，但是都是固定那些地方，这算数好的小姑娘，他还真的没有印象。 “我是薛家出来历练的弟子，这次经过庆州，想要借贵店，用来看诊。”方红杏笑着说道，她对这样斯斯文文的老爷爷，印象很好。 “不知姑娘排行第几？”薛家掌柜的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心中很是疑惑。 他和之前那些人一样，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薛家有收女弟子。 只不过他没有将这些情绪表露出来。 方红杏知道自己的长相和性别很让人怀疑，索性也不说话，直接掏出印章来。 那掌柜的接过印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还不忘用了印泥再纸上印了一个。 虽然他经历的事情也不少了，但是在看到上面的排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您是老太爷的弟子啊！”他倒是没有怀疑方红杏的身份，只是觉得诧异。 毕竟老太爷都有好几十年没有收徒弟了。 “机缘巧合罢了。”方红杏微微一笑。 若不是太皇太后的强势要求，自己想必也不会给薛老太爷做弟子。 虽然他教自己也算不得用心。 “老太爷的医术是极好的。你是他的关门弟子，医术肯定也是有过人之处，若是你有空的话，等下就可以坐堂了。或者说你先到处看一下。”掌柜的说道。 他并没有因为方红杏的年纪而轻视她，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对她都带着一丝欣赏。 难得会遇到这样一个人，方红杏和鹿奶妇都有一种愉悦的感觉。 毕竟每次都要将自己的来历解释一番，也是相当累人的。 “我们昨日过来，就发现这药铺的小二都很是忙碌，不知是何缘故？”鹿奶妇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昨天进来的时候，就觉得那些小二都忙的团团转，而那些抓药的都是一些小姑娘。 穿着打扮比较普通。该是一些人家中的丫鬟。 “昨儿是初八，我们铺子里，每月的初八这日都会出售一种膏药，叫长寿美容膏，那些都是专门来买这个的。你们若是一大清早来啊，这人就更加多了，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了。”掌柜的说起这个，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得意。 这个膏药是他年轻的时候，从一位赤脚郎中那边买过来的，经过改良，能够美容养颜。很受小姐夫人们的喜爱。 虽说味道不是很好，但是为了美丽，稍微难喝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长寿美容膏？”鹿奶妇有些疑惑，“真有那个奇效？” 如果真的那么有效，这宫里不该没有啊！ “这个膏药里面放了龟板。乌龟寓意长寿，而里面放的其它药材，则是有美容之效。”掌柜的倒是没有藏着掖着，将能说的都说了。 至于具体药方，这个可是铺子里面最大的秘方。自然不能随便和外人说。 即使这个人是薛老太爷的弟子。 方红杏听到他这么说，总觉得这个玩意儿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这个膏药听着倒是挺玄乎的，想必效果应该是不错的，也难怪有那么多回头客。”鹿奶妇说道。 “夫人说的是，虽说没有那么大神效，但是凡是用过的小姐夫人们，都说气色变好了，所以这些年来，这膏药是越发的供不应求了，不过我这手里还有一盒之前留着的，夫人要是不介意，可以试试。”掌柜的从手边拿出一个小瓷盒，不过手掌大小，通体带着一丝青色，倒是有几分的玲珑在其中。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鹿奶妇也是疑惑这个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便十分爽快地收了下来。 “这是在下的荣幸。” 鹿奶妇虽说只是一个下人，但是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在大户人家，之后又是直接进了宫，耳濡目染之下，这身上的气质，比一般大户人家的掌家夫人还有气派。 这掌柜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应该是方红杏的祖母辈。 而方红杏大约是京都来的娇小姐，家中的长辈不放心，就跟着过来了。 虽然他觉得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但是万万也不敢将鹿奶妇往家仆那边想。 “夏掌柜，听说你昨儿去收了药，不知有没有什么好的药材啊？”一个打扮有些艳丽的夫人带着几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走路的姿势，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像是常见的正经人。 第289章 脾气 果然，鹿奶妇瞧见她们的动作，再加上迎面扑来的有些夸张的脂粉味儿，她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相较于刚刚对方红杏她们的态度，夏掌柜对她们就显得冷淡了不少。 “有什么要买的药材，找那边的小二去。” “哎呀，都是熟客的，你就给说说呗。”那婚育后女子挥挥手绢，又是一阵浓烈的香气。 方红杏的鼻子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那婚育后女子好似现在在瞧见方红杏，笑的很是夸张：“哎哟喂，这俊俏的小娘子又是哪里来的？” 这轻佻的语气，让鹿奶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这是我们药铺新来的坐堂郎中。可不是你们楼里面的那些姑娘，你说话也最好注意些。”夏掌柜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来人是对面魅湫院的大姐大，人称“莉妈妈”，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庆州的一枝花。后来年纪大了，就自己买下了魅湫院，做起了妈妈。 因为在薛家药铺对面，所以这魅湫院里面的姑娘但凡有些身体不舒服，都喜欢到这边来看看。 要是光瞧病也就算了，偏偏那些姑娘和这大姐大一个样，就是喜欢调戏那些脸皮薄的小二。 还有一些没有把持住，每个月的月例都奉献给了对面。 这让他瞧着，五味杂谈。 只是这庆州，最多的就是这种楼坊。就是换个地方开店，那也不能保证附近就没有。 夏掌柜也就忍了下来，这时间久了，倒也慢慢适应了。 只不过自从他前几年，原配死了以后。他就发现这莉妈妈时不时地就带着院子里面的姑娘来这边瞧瞧，买点补药回去。 他虽然一直在装傻，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清楚她的目的。 他就算这辈子不续弦，也不会讨一个风尘之地出来的女子。 “哟，原来是郎中呢，正好我们家小凰惵最近身子不舒服，你给瞧瞧呗！”莉妈妈笑着说道。只是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鹿奶妇。 这女人，虽说保养的不错，但是年纪起码有五六十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跑出来和她抢男汉，可真不害臊。 她已经自动将鹿奶妇代入到情敌的位置了。 那个被称之为小凰惵的女子。因为莉妈妈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 “还害什么臊，又不是没有被男汉睡过，还不快点让郎中瞧瞧，不然怎么接客呢！”莉妈妈见到小凰惵有些扭捏的模样，顿时就不客气地拧了她一把。 这别人她不能动，自己院子里的姑娘，还不是由着她来。 那小凰惵的脸色，因为她这话，一下子由红色变得苍白。 她原本是好人家的姑娘，因为家里穷，弟弟妹妹都要吃饭，爹娘就把她卖给了莉妈妈。 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院子里的姐妹大多都是这样进来的。 看多了，也就想通了。 只是光天化日之下被这么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不过时间久了，大约也就习惯了。 院子里的那些姐姐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麻烦郎中了。”小凰惵低着头，轻声说道。 鹿奶妇的脸色有些恼，又有些压抑。 她不喜欢方红杏和风尘女子接触，但是现在她却是她的患者，她又不好阻拦，所以面色才会显得复杂。 “奶妇您先去一旁休息一下，或者让拉车汉带你去别的地方走走。”方红杏拍拍鹿奶妇的手，她知道鹿奶妇在排斥些什么。 在现代，那些做特殊职业的人，都会遭遇各色的目光，更不用说是在古代了。 一般好人家出来的，谁瞧得起做这些的姑娘。 鹿奶妇的态度并不是那么突兀。 “我在一旁坐一会儿吧。”鹿奶妇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这方红杏太豁达，也不全是好事啊！ 而夏掌柜，听到方红杏对她的称呼，心中微微一惊。 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到这边过来吧，我帮你把一下脉。”方红杏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位置，那个是平时坐堂郎中的位置。 不过这薛家药铺大，这样的位置有三四个。 “好。”小凰惵低着头，默默跟着方红杏走过去。 而莉妈妈则是继续打量着鹿奶妇，又趁机和夏掌柜的说些闲话。 只不过夏掌柜对她明显没有多少耐性，借着整理药材就躲到了后面。 “伸出舌头来给我看下。”方红杏把好了脉，说道。 小凰惵乖乖地伸出舌头来，说实话，她并不是很相信方红杏的医术，毕竟她年纪看着比她还要小呢！ 不过这样她也就放心了，她应该看不出什么来吧。 她害怕病痛，但是更怕别人看待自己的目光。 “最近小解较之前是不是频繁了不少，还伴随着刺痛……”方红杏又慢慢问了不少的问题，等问完，她心里也差不多有了计较。 其实并不是什么难治的毛病，但是得了的话，也的确比较麻烦。 小凰惵听到方红杏这么问，心中一惊，面色都显得有些不自然了。 那些院里的姑娘，本来就有些无所事事，便看好戏一般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在听到方红杏这么说的时候，顿时都围了上来。 没有想到不过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她还真看出了些东西来啊！ “耶，郎中，您是怎么瞧出来的啊！”一个穿着桃红色纱裙的女子很是好奇地看着方红杏。 她和小凰惵的关系很好，自然更加关心她一些。 当年她和她差不多是一起被卖到魅湫院的，两个人还在一个屋子里住了好多年。 后来她因为模样艳丽，早早接了客，如今在魅湫院倒是比她有说话的地儿。 若不是这次她竭力帮着她，小凰惵指不定就被卖出去了。 毕竟这种地方的人，那地方得了病。也不好意思看，他们都会觉得是花柳病，趁着还不严重，就想着最后赚一笔。卖给那些讨不到娘们的老男汉。 至于缺不缺德，那就不是她会关心的事情了。 “自然是把脉瞧出来的。”方红杏扫了那人一眼，用手揉了一下鼻子：“你能离我稍微远点吗，味道怪冲人的。” 倒不是她针对人，实在是那胭脂味儿太重了，她闻着就忍不住想要打喷嚏。 那女子身子僵了一下，面色有些难堪，只是想着小凰惵还要她来看，将脾气给按捺了下来，乖乖站远了些。 “多谢。”方红杏替自己松了一口气的鼻子朝她道谢。 以前在京都的时候。那些官家小姐和夫人也都是抹粉的，但是人家用的都不过一点点，而且质量都是极好的，自然不会让旁人如此不适。 而她们，这是恨不得一盒胭脂全部倒在身上吧。 第290章 刁难 那女子原本心中多少有些憋屈。现在听到方红杏这么自然地一声道谢，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自从进了那个地方，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正眼瞧她了。 那些赖客，床上的时候，自然是说好听的，下了床，什么都没了。 路上要是见到的话，那神色更是各种轻佻叫鄙夷。 而那些自以为是良家的女子，背后更是不知道用多么恶毒的话来形容她们。 要是有选择，谁愿意做这些以身侍人的事情。 等到以后年老色衰了，运气好的就是做妈妈，运气不好的，说不定连全尸都没有。 对于将来，她们老早就有了最坏的打算。 “我这病还有治吗？”小凰惵小声问道，眼睛偷偷瞄着莉妈妈，整张脸都透着一股子惊惧。 “你不要这么紧张。”方红杏柔和地冲着她笑道，让她的精神放松下来。 这个病在这里叫“淋证”，在现代的话。就叫“尿路感染”。 她刚刚检查的时候，根据脉象和她的体征，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后来又问了一些问题，那就更加确定了。 这个虽然是妇科病，但是称不上太严重，而且治疗并不麻烦。 “我这个病，不会传染给别人吧……”小凰惵的声音就更加轻了，头也低的更加厉害了。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她身子的缘故，涛靓姐姐一直在照顾她，差不多和她同吃同住，她要是治不好也就这样了，可不能拖累了涛靓姐姐。 这个涛靓，就是之前凑过来的穿桃红色纱裙的女子。 在小凰惵问这个话的时候，周围的那些女子耳朵都竖了起来，她们也很想知道。 毕竟大家在一个院子里，要是会传染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就这么染上了。 虽说这些脏病多半是做那些事儿的时候才会染上，但是不怕意外，就怕万一啊！ “不会的，你不要想太多。”方红杏犹豫了一下，有些话还是决定暂时放在心里。 怕说出来，怕一直在注意着这边情况的鹿奶妇给吓坏了。 小凰惵这个病统称是叫“淋证”，但是它更加具体些说的话是属于膀胱湿热那一块儿，再联系她的职业…… 多半的可能是因为这接完客没有做好清洁工作。 但是这么重口的话，方红杏怎么好意思在鹿奶妇在场的时候说出口来。 她怕自己这话说出口，自己的行郎中涯也就到头了。 小凰惵因为方红杏的话，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用手擦擦眼角。 而那些围观的人，也下意识地都松了一口气。 这不会传染总比会传染的要安全。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抓了药，用几次就好。”方红杏说着，拿起一旁的笔，快速写了起来。 小凰惵看到方红杏写的很是熟练，心中羡沐。 她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却有这么大的本事，而且还会写这么好看的字…… “正好在这儿了，就在这将方子给抓了。只是我得提前说一句，既然是你开的方子，那你可负责，要是没有用的话。你可得把小钱给我吐出来！”莉妈妈一把拿过药方，还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实际上，她大字也不认识几个。 “好。”方红杏很是爽快地点点头。 这郎中开药，自然都是治得好最好，治不好再换郎中，哪有看一个郎中，就让人家保证药到病除的。 这莉妈妈分明是在为难人。 偏偏方红杏不吃她这套。 看到方红杏答应这么顺溜，莉妈妈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了。 但是现在既然夏掌柜的也不出来，她也没兴趣继续留在这了。让里面的药童帮忙抓了药，就扭着水桶腰，带着一群姑娘回去了。 那小凰惵临出门，转过身来，冲着方红杏无声地道了一声谢。 方红杏只是善意地冲她挥挥手。 等到他们人走了以后。一个男汉才一下子跑了过来，冲着方红杏说道：“哎呀，你怎么刚刚就这么答应她了啊，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她就是在刁难你！” 方红杏这才注意到，这个人就是昨天的账房夫子。 “我看出来了啊。”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答应地这么爽快啊！ 相比较和那些故意找事的人纠缠不清。还不如直接用实力让他们闭嘴。 “你，唉！”账房夫子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小孩子，吃了亏还不知道。 不过还好，他们薛家药铺也不会怕了一个大姐大，他便说起了自己最为感兴趣的话题：“昨儿我一直想问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最后的银两数的啊？” 如果说只是简单的算数，他也不会这么诧异。 他记得她们来的时候，他已经算到最后两页了，没有道理她会知道总的银两啊。 方红杏轻笑一声，其实也是因为她之前有观察他。方红杏根据他打算盘的手势，可以知道他现在已经算到哪里了。 之后他又停了一次，然后继续从一个数字开始继续算。 那就说明，他对那个数字是很有自信的，是没有错的。 再根据她后来的观察，就很简单地看出他少了哪一项。 主要是当时，整个药铺里面的人都是在走来走去忙碌着，只有他在安静地打着算盘，方红杏就下意识地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因为有观察一段时间，所以才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将这个真相告诉了账房夫子，虽然和他自己想象的有不小的出入，但是也是能接受。 他之前还当方红杏有什么特殊的能力，现在知道了答案，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讲，能有这样的洞察力已经很厉害了。 而且后面两页，那数字少说也有一二十个，她直接能加上去，得出最后的总数，那也是相当不易的。 “不知你是如何快速算得答案的？”那账房夫子继续不耻下问道。 虽然结果没有他想的那么玄乎，但是也有不少可以请教的地方。 “这些数字都很小，在心里计算一番即可。”不过是三位数的加法，一般人都不会有问题。 但是这个一般人是针对现代那些经历过应试教育的人。 在这里，就方红杏说的这个技能，一般的账房夫子，根本就不具备。 要是有这能力，老早被不少人抢着请回去了。 就是鹿奶妇，听着方红杏说这些，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阵诧异和得意，方红杏果然是最最优秀的。 “姑娘虽然年纪轻轻，却很是聪慧，我白活了那么多的年头，这算术还不如你呢！”账房夫子是个性格爽朗的人，摸着脑袋笑的欢快。 这样赞美的话，听在鹿奶妇这个护短的人耳朵里，那自然是极美极舒坦的。 那夏掌柜知道莉妈妈已经走了以后，顿时松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尴尬地走了出来。 原本方红杏她们过来，他应该要多多招待的。 “刚刚实在是失礼了，姑娘不愧是薛老太爷的高徒医术果然了得，那之后就劳烦你了。”虽说夏掌柜没有用敬语，但是语气上很是尊重，这让方红杏她们听的也是很满意的。 路过的薛家药铺也有好几家了，但是像夏掌柜这样的，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第291章 光芒 “夏掌柜你客气了，以后还要你多多提点呢。”方红杏微微一笑，却不见一丝局促和小家子气。 和一般闺秀比起来，大气的不是一点两点。 她从气质上就有别于一般女子。 “刚刚都没来得及问姑娘你姓什么，实在是太失礼了。”夏掌柜心里就更加羞愧了，他一向最是注意这些，今天第一次见到她们，就失了礼仪。 “我姓瑭。”方红杏心中微微犹豫了下，便笑着说到。 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坚定。 是的，她姓瑭，她是瑭杏。 而鹿奶妇听到方红杏自己说姓瑭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丝惶恐，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 那淑妧呢，她对她又知道了哪些？ “原来是瑭郎中。”夏掌柜虽然有些诧异，方红杏不姓薛，但是也没有多问。 相比较一般人会叫瑭姑娘瑭小姐之类的，夏掌柜直接叫方红杏瑭郎中，明显是很重视她的医术。 这让方红杏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夏掌柜真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老男丁啊！ “我们药铺原本有四位郎中，平常的时候都是隔日来坐诊。平均每日有两位，一般是辰时左右过来，酉时左右就可以回去了，中午可以回去用膳。也可以在药铺里面，后院有厨娘，可以做饭菜，瑭郎中你要是坐诊的话，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提前一天和厨娘说。”夏掌柜说到：“至于坐诊的日子，瑭郎中你也可以自己选。” 毕竟是薛老太爷的关门弟子，夏掌柜自然是不敢懈怠的。 而且他对方红杏的印象也很好，再加上这薛家药铺原本郎中就不少，她来不来。影响都不会太大。 “我在庆州待的时间估摸不会太长，在我离开以前，我会每天准时过来的。”方红杏说，反正时间也不是特别长，朝八晚五。还包餐。 这薛家药铺的福利也算是挺不错的。 “好好好，那就麻烦瑭郎中了。” 夏掌柜就是有这么一个能力，这些话若是换个人说，可能会显得谄媚，但是由他嘴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特别的真诚。 让人忍不住相信，他说的就是心里话。 正说话间。今天来坐诊的两位郎中就相携进来了，他们看到夏掌柜正在和方红杏她们说话，眉眼间还带着一丝平时比较少见的亲近。 又联系站在一旁的鹿奶妇，顿时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好像一大早就发现了什么真相。 “曾郎中，路郎中，你们来了啊。”夏掌柜看到他们进来。冲着他们打招呼。 这语气，一看就是平日关系处的极好的。 比较融洽的工作氛围，让方红杏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谁不希望工作的地方少点争斗。 “刚刚路上就瞧见了那对面的莉妈妈，可是又有什么麻烦事？”路郎中问道。 这莉妈妈的问题。他们一直都知道，但是以往的话，都不大会这么早过来的。 毕竟她们是做晚上生意的，白天这个时候，都该是在睡觉的。 可能是听说这里来了一位气质极佳的夫人，心里急了，这才一大早的过来了。 只是让他们比较诧异的是，她一般打的由头都是院里的姑娘身子不适的戏码，之前他们人都还不在，她怎么就甘心走了？ “还好，已经让瑭郎中解决了。”夏掌柜说着，顺势将方红杏介绍给了他们二人。 “这个是从京都来的瑭郎中，要在我们药铺这里坐诊一段日子，别看她年纪小小，那可是薛老太爷的关门弟子。”夏掌柜说的时候，还不忘追捧一下方红杏。 那二人原本听到夏掌柜说方红杏是郎中的时候，他们就有些诧异，现在再联系上后面的，那就更加惊诧了。 他们是薛家药铺的郎中，对远在京都的薛家老太爷自然是有所耳闻，听说他已经十几年没有收弟子了。 看方红杏的年纪，也不可能是十几年前收的，想必是近来才收的。 能让已经那么久不收弟子的薛老太爷破例，想必方红杏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原来是老太爷的高徒，久仰久仰！”他们两个冲着方红杏抱拳。 这样的一个礼，对于方红杏来讲已经是极其重视了。 方红杏自然也不是不识相的人，笑眯眯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不过相比较方红杏，他们明显对鹿奶妇更加感兴趣，这个看起来就气度不凡的夫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见他们一直有意无意地瞄着鹿奶妇，方红杏便主动介绍道：“这是宫里的鹿奶妇，这次正好和我同路回乡探亲。” 鹿奶妇的身份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方红杏自然没有必要故意藏着掖着。 夏掌柜之前就在猜她们的身份，如今方红杏自己主动说出来了，他还是忍不住一阵的诧异。 他只当她们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根本没敢往那地方猜。 没有想到，她们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尊贵不少。 “原来是鹿奶妇，失礼失礼……”夏掌柜的声音虽然听着还算自然，但是语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稳当，声音中透着一丝干涩。 那曾郎中和路郎中，更是直接张大了嘴巴。 那傻愣愣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们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 “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有什么失礼的。”鹿奶妇淡淡地说到，眼睛轻轻扫过在场的几个男丁。 虽说她的气势不及太后，但也足以。 既然这些话都说破了，那就顺便给方红杏立个威。 “奶妇你可不要这么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你就和我的长辈一般。”方红杏见鹿奶妇这么形容自己，心里顿时有些难受了。 虽然鹿奶妇有些时候思想比较迂腐，但是她是真心为自己好的。 除了自己的爹地和瑭郎中，就属她最关心自己了。 就是自家爹地，可能也没有鹿奶妇对自己上心。 “你呀。”鹿奶妇虽然语气中好像带着意思责怪，但是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有什么比得到自己在乎的人的认可更加让人开心呢！ 因为她态度的转变，身上的气势自然也随之改变，曾郎中他们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心中还是忐忑，这个年长的是宫里的奶妇，那这个年幼的呢，又是什么来头？ “瑭郎中不要怪我瑭突，我怕以后无意中茅犯了您，不知您是哪家的千金？”路郎中小心问道。 这庆州虽然不小，但是也不能和京都比，这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高官家的千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路郎中言重了，我可不是哪家的千金，我就是一个乡下出来的小村姑，一不小心救了镇国大都督家的嫡子。”方红杏看到路郎中有些惊惧的眼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 早知道会这样，她当时就用别的事情忽悠过去就好了。 “是固小都督吗？”路郎中问道，这镇国大都督可是大人物，就是庆州的百姓，那也是知晓的。 特别是多年前，他还带着将领来这边抗过洪，也算是庆州的嗯人了。 “是的，就是他。” 见方红杏这么说，几个人顿时就放松了不少。 “听说固小都督虽然年纪小小，但是英勇善战，之前还捕获了乱臣贼子一伙人，怎么会受伤呢？”他们更加好奇的是，怎么受伤会轮到她一个小姑娘去治呢！ 看着他们二人眼中闪烁着的三八之光，方红杏便避重就轻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等事情讲完了，两个人对方红杏也算是信服了。 只要是真的有本事，他们都会真心佩服的。 虽然鹿奶妇有些吓人，但是方红杏还是活泼可爱，招人喜欢的。 他们心中更是庆幸，还好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脑子里的那个念头，没有被她知道。 不然不知道会不会被直接剥掉一层皮。 闲聊了一下，因为有患者陆陆续续地进来了，方红杏他们便止住了话头，找了位置坐好，准备看诊。 而鹿奶妇闲了下来，心里就开始各种思绪翻腾。 尉迟家的，路家的，还有天皇之家的…… 种种的往事，都慢慢涌了上来。 “奶妇，可要去内室休息一会？”夏掌柜轻声问道。 因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说话上便显得拘谨了不少。 “不必了，我坐方红杏身旁便好。”鹿奶妇说着，自己端了一个凳子，就坐了过去。 夏掌柜看着她们两，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庆州这个地方，十步九青楼，这样的环境，也就意味了薛家药铺平时面对的患者群的工作类型。 曾郎中和路郎中两个都是性子比较爽快的，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拘谨，等到了中午，他们对方红杏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特别是因为鹿奶妇考虑今天方红杏第一天到，厨房可能没有她的饭菜，怕她饿着，就先回去准备午饭，曾郎中和路郎中说出来的话题，那就更加劲爆了。 完全忽略了方红杏还是一个妹子的事实。 他们四个郎中，一般都是轮流过来坐堂，路郎中一般都是和曾郎中一个组，所以有什么话，也就他们两个之间说，好不容易来了方红杏这么一个小鲜肉，他们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你晓得伐，之前有个有小钱人家的夫人找我来瞧病，你猜，她得了什么病？”路郎中一脸三八地看着方红杏。 第292章 态度 因为屋子里没有患者，方红杏也愿意而且乐得和他们闲扯。 他这么一问，她因为有了刚刚交谈的经验，便往比较私密的方向去瞎猜：“那位夫人难道，难道是无法生育？” 路郎中摇摇头，他见方红杏一点也没有猜对，脸上的笑容微微显得更加猥琐了些。 还好现在没有旁人，不然的话，来找他看病的人肯定会少很多的哦。 “难不成是花柳病？“方红杏联系他的表情，有些不敢确定地反问道。 这里比较常见的花柳病就是梅毒，只不过现在没有青霉素，这梅毒的治疗也很是困难。 虽说以前看电视，，也有看到穿越人士制造出了青霉素，但是方红杏自认为不过是个普通人，缝皮打结还算上手，对于这个，她可没有这个信心。 之前她空闲的时候，在研究血型，以及输血方面的问题，只不过没有合适的帮手，一直没有特别大的进展。 薛醒易虽然一直是特别好学的，但是输血这种概念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于新颖了。 古代人比较迷信，可能会觉得输血就是一命救一命。 方红杏也不敢这样找了他。 而且他最近还在着迷研究那个三菱针法。 “你怎么知道？”路郎中和曾郎中都是一脸的诧异，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呢，她怎么第二次就猜出来了！ “你的表情告诉我的。”方红杏指了指他的脸，那股子猥琐劲儿，让人不往这边想都有些难。 路郎中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曾郎中，两个人明显都没有听懂。 不过这个也不是重点，他们忽略了这个事情，继续说道：“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染上的吗？” 这么狗血的事情，他们做郎中以来也没有碰到过几回，他有这个自信，方红杏猜不到。 但是他们不知道，方红杏本质上可以经历过现代那么多狗血事件的人，所以根本不用多考虑，直接脱口而出：“应该是这个夫人的丈夫寻花问柳，染上了这脏病，又传给了她吧。” 这种事情在现代也不少见，每次都是一场撕逼大战。 有时候更加狗血，一个传染一群的，当然这个比较重口，方红杏自然也不会说。 路郎中听到方红杏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本想要高谈阔论一番的心一下子就被灭了。 她不是一个小姑娘吗，怎么就这么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亏得他现在还知道，方红杏只是一个小姑娘。 “那位夫人的病最后治好了吗？”方红杏问道，她有在医书中看到过一些这方面的治疗，但是都只能缓解，不能彻底治愈。 但是庆州这个地方比较奇特，青楼遍地，这得病的几率肯定也比别的地方要高的多，指不定这边的郎中能有什么大的突破。 “怎么可能，这花柳病要不不要染上，一旦染上，这辈子算是毁了，不过……”曾郎中往他们这边坐了些，将声音降低了好几个调子：“我听说，那夫人不知道听了哪个邪门歪道的话，在用水银治病。” 曾郎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这水银是剧毒，这样以毒攻毒，未必有效。 方红杏听到这儿，心中一惊。 先不说服食水银，身体上会不会觉得痛苦，在这个事情上，那个夫人本来就是受害者，如今却要遭受这样的罪。 方红杏第一次兴起了，要尝试做一下青霉素的念头。 “那那个男汉呢？”方红杏问的男汉自然是那个夫人的丈夫。 曾郎中听着，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自然是想做个风流鬼，不过这边的姑娘谁不知道他身上有病，小钱再多，也没有人愿意去服侍他。” 毕竟小钱再多，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啊！ “咳咳！”夏掌柜从里面出来，就听到这最后半句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这两人，怎么什么话都说，难道不顾及一下对方是女子吗？ “掌柜的，你可是喉咙不适，可要我给你开个方子？”路郎中瞧见夏掌柜，笑着问道，语气中也没有半分慌张。 夏掌柜是个老好人，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基本上都不会计较的。 “你们注意一些，这患者的事情，你们也不要随便说。”夏掌柜嘱咐道，主要还是方红杏被他们给带坏了。 “是是是，我们会注意的。”曾郎中和路郎中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这郎中之间交流患者的事情，是最常见不过的，而且也算是一种学术的交流。 正好这个时候有患者进来了，他们也就不继续闲聊了。 等到了中午，鹿奶妇便带了一个大食盒过来，虽说是给方红杏一个人吃的，但是这菜式也不能太少。 因为鹿奶妇只负责了方红杏的饭菜，方大郎他们就只能只客栈师傅做的菜，这让汪传儿怨念不少。 要不是之前方红杏说了，让她一直跟着薛醒易，她都恨不得跟着鹿奶妇过来了。 “都这个时辰了，几位还不用膳吗？”鹿奶妇笑眯眯地看着路郎中他们。 相比较早上，她的态度亲切了不少。 早上她也主要是有心事，情绪方面就没有调整好。 如今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了，自然是先暂时搁放在一边了。 “那我们就先进去了。”夏掌柜从一旁拿出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用膳中，稍等”，挂到了门口。 鹿奶妇对于这个，还是很满意的，吃饭的时候也能休息下，她就不怕方红杏会累着了。 只是方红杏吃了还没有忌口，就看到路郎中和曾郎中在一旁探头探脑地看她。 “你们这是？”不是去吃饭的人吗？ 路郎中和曾郎中“嘿嘿”一笑，“你吃的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他们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想做这么丢脸的事情，但是谁叫方红杏这边吃的东西太香了，他们在里面吃，都能闻得到。 这才厚着脸皮，跑出来问问。 当然，要是能蹭上几口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方红杏也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而且鹿奶妇准备的菜，足足够五六个人吃，她也就大方地直接招呼他们过来一起享用了。 他们两原本就打算尝一下就回去了，毕竟大家都在里头吃饭，他们这样也不大好。 但是这鹿奶妇送来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他们吃了第一口以后，就完全停不下来了。 鹿奶妇看着这两个完全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老小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样真性情的人，至少平时相处起来比较容易。 想到这里，鹿奶妇心里虽然稍稍有些不痛快，也就释怀了。 “我活到这么一把岁数，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呢！”路郎中等停下手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吃了一大堆了，脸上也颇有些尴尬。 他虽然平日不拘小节，但是这样的事情，可也是第一次做啊！ 第293章 羞怯 奶妇的手艺自然是厉害的！”方红杏很是自然地在他们面前夸赞道。 就算是宫里的御厨，手艺也未必比得上鹿奶妇。 宫里的御厨手艺虽然好，但是做的口味都是比较中庸的。 但是方红杏平时比较喜欢吃辣的和口味比较重的，鹿奶妇知道她的喜好，做菜的时候放调料自然也是考虑到这些的。 甚至鹿奶妇为了方红杏，还专门学了几道放辣椒的菜，就是水煮鱼，也做的像模像样的。 今天将他们二人勾出来的就是这道菜了，可惜他们虽然眼馋，但是那辣味，他们可承受不住。 就吃了一口，马上转移了目标。 倒是方红杏，胃口极好地吃掉了满满了一大盆。 自从她身边多了一个汪传儿，就不大有人诧异于她的好胃口了。 今天难得汪传儿不在，路郎中他们看着方红杏吃了满满了三碗饭，一大盆鱼，还有零零碎碎的各种菜，也吓了一大跳。 她这么一个小女娃子，胃口比他们两加起来还大呢！ “奶妇下午回去睡个午觉吧，我等时辰到了，就自己坐马车回来。”方红杏接过鹿奶妇递过来的水杯，漱了一下口，又用手绢细细擦了一下嘴巴。 鹿奶妇还地上几粒小果脯，让方红杏嚼着吃。 这个果子嚼了以后，之前吃过的饭菜气味就没有了，只会有一种淡淡的甜味。 方红杏以前完全没有这样的习惯，吃饱了擦下嘴就好了。 自从鹿奶妇到了她身边，她在潜移默化之下，很多习惯也改变了。 如果说她以前还会被人觉得是一下乡下妞，那么现在，即使她只是那么简单的坐着，也不会有人怀疑她不是出身大家族。 不过也是方红杏本身的底子好，之前不过是比较懒散，鹿奶妇有意无意地教导之下，自然也是有不小的变化的。 这些瑭郎中他们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对于鹿奶妇，他们也更加没有话说了。 没有一个做家长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变得更加的美好。 只不过有些事情，也的确不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上。 而鹿奶妇，就是最好的人选。 “我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还能让你陪我说说话呢。”鹿奶妇自然是不愿意她回去，让方红杏一个人在这里的。 虽然酉时也不算很晚，但是她可不放心方红杏自己回来。 她在这里最大的目的就是方红杏，自然不能让自己离了她。 “要不奶妇先去休息一下，再过一两个时辰过来，免得到时候来了患者，奶妇会无趣。”方红杏说道。 鹿奶妇毕竟年纪不小了，每天这么忙碌也要休息一下。 以往自己在家的时候，她也是会午睡的，总不能现在她不午睡了，鹿奶妇也不午睡了。 虽然鹿奶妇想说，自己只要看着她，就不会觉得无趣，但是又怕让方红杏起了疑心，便点头答应了。 正好她回去也可以做一下糕点， 下午的时候，药铺里一下子来了一群打扮花花绿绿的女子，她们一进门，方红杏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香气。 和早上那些女子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再加上她们的言行举止，不用特别说明，方红杏也猜到了她们的职业。 “路郎中，我就算着今儿你在，专门找你来瞧瞧。”那红衣女子冲着路郎中妩媚一笑。 而刚刚还和方红杏各种说笑的路郎中，这个时候脸上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冲着她微微一点头，就直接把脉了。 这个女子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就是有些虚火，给她开了一个方子让她去抓药就好了。 那女子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后面还有不少的人等着，微微跺跺脚，走开了。 方红杏在一旁观察了下，发现曾郎中和路郎中都蛮受欢迎的，那些姑娘好似都不是第一次来了。 她可能是因为新面孔，根本没有人到她这边来看病。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同性相斥！ 好不容易等这么一大群人都走了，整个药铺又闲下来了。 方红杏刚刚连个上手的机会都没有，那些人甚至可能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 “这些是另一条街的姑娘，平日也常常来我们这边来看病。”路郎中喝了一口水，才慢悠悠地说到。 其实那些姑娘，来看病的话，无外乎都是一些小病小痛的，要真的有大病，反而都是遮遮掩掩不愿意让人知晓了。 “这些姑娘吧，虽然流落风尘，但是也不容易，隔三差五地跑药铺，也不过是想和人正正经经地说说话，别看她们穿的光鲜，平时接触的龌龊事情多了去了。而且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下次会不会染上了那些毛病。”曾郎中在一旁说到。 虽说有些同情，但是见的多了，慢慢也就麻木了。 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对那些来看病的姑娘好言相对。但是这样的后果就是被她们缠上。 她们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几句关心。 但是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也无意和她们传出什么风流韵事。 渐渐的，他们也就学会了用最为冷淡的表情和语气来面对她们了。 “这庆州以前就是这样的吗？”方红杏指的是青楼遍地的情况，这让她想到了现代的某地。 “听说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但是庆州虽然风景不错，却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以前这里穷的很，后来这边变成了这样，反倒是热闹起来了。”路郎中叹了一口气。 谁都希望自己的家乡好起来。但是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繁荣起来，轮谁的心情，那都是比较复杂的吧。 方红杏听了，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叹一口气。 她刚刚趁着没有患者，也仔细考虑过青霉素的事情。 但是原谅她以前只是一个普通医学院毕业的女生。她考虑了很多因素，觉得自己成功的概率太低。 不过就算不能医治那些得花柳那样的疑难杂症病的人，那至少可以预防。 想到这儿，方红杏又来了兴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那你们这边男女在欢好之时，可会有什么避孕措施？” 怕他们觉得她说话太直白，方红杏还尽量用比较婉转的话来说。 第294章 根源 尽管是这样，路郎中和曾郎中也是难以接受，特别是路郎中，原本在喝水，听到方红杏这话，直接就被呛住了。 他以为他们刚刚说的话题已经是比较重口了，没有想到。她这么轻飘飘的就说出了更加重口的话。 难怪刚刚说三八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意思羞赧。 虽说郎中比一般人要看得透些，但是她至少是个女子啊！ 路郎中觉得有些抓狂了，难道薛老太爷在教学的时候，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瑭郎中啊。”路郎中好不容易让自己缓过来。摸着胸口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到：“你毕竟是个女子，有些话还是要注意一些的啊。” 不然以后可没有人敢娶啊。 方红杏微微一愣，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注意了啊，那不叫欢好，叫啥，****？ 作为一个不懂就要问的好少年，方红杏直接问道：“那我应该怎么说呢？” 路郎中那张老脸难得的红了红，有些艰难地说到：“可以称之为敦伦，那欢好，都是比较轻佻的人才会用的词。” 方红杏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那，路郎中，男女之间敦伦的时候，有什么措施是避孕的吗？”方红杏换了一个词，将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路郎中顿时觉得一阵无力，挥挥手，示意曾郎中来解释，他算是彻底败下阵来了。 曾郎中清清喉咙，小声说道：“这避孕，自然是有避子汤。”曾郎中怕方红杏不知道，还将那方子和她说了一番。 也不是什么要藏着掖着的祖传方子，自然不用注意那么多。 方红杏并不是不知道避子汤，但是她那个话的意思，其实是说的是敦伦的时候…… 就好比现代的避孕套之类的玩意儿。 方红杏将自己这个问题，用尽量比较矜持的语言说了出来。 这次他们倒是没有因为方红杏的话老脸羞红，但是却是一脸的茫然。 “那是何物？” 方红杏顿时有种“果然是骗人的”感觉。 不是说青楼女子会在体内放置相当于“女性避孕套”的玩意儿吗，还有，古代应该也有避孕套的雏形形成了吧。 这边青楼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人提出这样的概念吗？ 明明知道可能得病，这边的x服务行业还这么发达，也难怪有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方红杏将要说的话，在心里各种斟酌，组织语言，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样的话，对于他们来讲，好像太重口了。 其实明明只是美好而单纯的学术交流啊！ 怀着这种蛋蛋的忧伤。方红杏的下班时间到了。 回去的时候，方红杏正好瞧见已经几天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的薛醒易了。 他最近可能一直专心于研究三菱针法，再加上汪传儿也不是一个太会照顾人的人，所以身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凌乱。 这输血的事情。方红杏暂时不敢找薛醒易，但是现在这个事情，找他还是可以的。 毕竟有些事情，男丁出面会比女子出面更加的好。 世人也更加容易接受。 “你最近研究的怎样了？”方红杏和他寒暄起来。 “还好。”薛醒易本身就聪慧，特别是在医术上面，天赋更是惊人。 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讲，这些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根本无从下手。 但是对于薛醒易来讲，却不是这样。 即使没有一点基础，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他也慢慢摸出了一点门道。 而且之前方红杏还给他示范过，他整个人都觉得豁然开朗了。 等之后回了京都，他讲所有的东西都整理一遍，应该就能有不小的收获了。 “你可是有事？”薛醒易虽然和方红杏的接触不算太多，但是却也知道她的性子。她一般没事，并不会主动来找他说话。 而且一般的事情，也都是和医术有关。 除了之前，将那个做什么事情，都粗心的很的小丫头塞给了他。 他念着她也帮了自己不小的忙，就没有拒绝。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蠢到这种地步。 白白每天吃这么多的饭了。 因为有了之前的事情。薛醒易现在觉得，若是方红杏再提什么要求，他得好好斟酌一番。 方红杏刚要说话，余光看到鹿奶妇还在，连忙将话给厌了下去，随便换了一个：“我今儿在薛家药铺里头看见了那个长寿美容膏。正好他们也送了奶妇一个，所以等下想找你一块儿瞧瞧。” “我好像以前有听说过，那用过了晚膳，到书房说话吧。”薛醒易说到，他总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好。”方红杏点点头。 鹿奶妇知道他们之间是纯洁的学术探讨。也就不反对了。 等用了晚膳，方红杏先装模作样地和薛醒易讨论了一下那个长寿美容膏，然后让汪传儿留下，让红菱陪着鹿奶妇回去休息了。 虽然说是装模作样的探讨，但是薛醒易却不是，他仔细将那盒子长寿美容膏闻了一下，又尝了尝味道。 便将里头的药材差不多都猜出来了。 方红杏一听，顿时乐了，这和后世的“龟苓膏”很是相似。 不过后世的那是改良过的，这应该是最早的那种，所以口味上面还有待改善。 “汪传儿，你那本《药经》看的怎么样了？”薛醒易突然说到。 汪传儿原本正吃糕点吃的开心，冷不防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就被噎住了，拍了好久的胸，才让那块糕点下去了。 “还没看完。”汪传儿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薛醒易，为什么这么漂亮的男丁，性子这么可怕呢？ “那还不将书拿过来看？”薛醒易道，一个眼神扫过去。 汪传儿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立马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跑远了。 不过依她的性子，多半是不会那么快就回来的。 “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薛醒易等汪传儿走了以后，淡淡地开口道。 方红杏摸摸脑袋，冲着薛醒易“嘿嘿”一笑：“你倒是机灵！” 这话说的，倒还真有几分长辈对小辈说话的意思。 只是由方红杏说出来，总是透着几分怪异。 薛醒易闻言，微微皱皱眉，并不说话。 方红杏知道他这是不愿意和自己开玩笑，无所谓地撇撇嘴，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有些艰难地问道：“你在薛家可有什么亲近些的丫鬟？” 今儿被路郎中和曾郎中说了，方红杏很是深刻地认识到了语言的博大精深。 有些话，就要怎么委婉怎么说！ 薛醒易并不是很能理解方红杏说这个话的主要含义，但还是实话实说：“我身边都是小厮。” 虽然薛夫人那边有派过来丫鬟，但是他觉得女子过于麻烦，一般还是让小厮贴身伺候着，丫鬟顶多就是做些端茶送水的活儿。 而且，他也实在厌烦了那些丫鬟看向自己的眼神。 方红杏并没有太意外，但是心里多少却有些失望。 那自己还要和他讨论之后的那个问题吗？ “这和你等下要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薛醒易见方红杏一脸的难以启齿，顿时有些不解。 自己这小师姑可不是这么犹豫不决的人啊！ “你也知道，这庆州遍地是青楼，不少青楼女子得了花柳病，这花柳病极容易传染，所以我就想着，有没有法子，抑制它的传播。”方红杏说的是抑制，却不是治疗。 “你说抑制传播？”薛醒易再次感受到了一丝不解，难道不是应该医治更加明确吗？ “对啊，从根源上截断！”方红杏用手做了一个狠狠切除的模样。 如果是医治的话，方红杏并不觉得一定会成功，而且相比较研制药物，抑制传播的方法更加简单。 先抑制住了，等后面到时候也可以再想治疗的方法的。 虽然她觉得自己短期内是做不出青霉素的，但是并不代表一直就做不出来对不对。 第295章 同理 要说治疗这个花柳病，也不是只有青霉素一个法子。 “那你可是有什么想法？”薛醒易看向方红杏，若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话，应该说她现在也不会来找自己的。 方红杏察觉到这话题终于到了重点，轻咳一声，然后才说道：“比如防止男汉那啥啥……” 她用极快极轻的声音将话一下子就说完了。 要不是薛醒易离她比较近，耳朵又比较灵敏，不然还真听不清楚什么。 只是这话的内容对于这里的人来讲过于重口，饶是薛醒易那么冷清的人，听完那话，脸色也是微微泛红噢。 “这些都是谁和你说的啊？”薛醒易问道，这种事情，他作为男丁也不是那么清楚咯。 方红杏不过是一个未婚女子呀，就算出身乡野，也不至于知道这些哈。 也难怪她要将人都调走了，不然这些话被人听在耳朵里，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我书看的比较杂，咳咳……”方红杏掩饰性地轻咳了几声。 薛醒易下意识就以为她看的是春宫图。他虽说没有怎么看过，却也是知晓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方红杏的涉猎这么广。 方红杏其实想要说的是，她看的医书比较杂，有些就会涉及到那些，她也没有想到，薛醒易会想到那边去。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这也算是薛醒易的一个优点。他会下意识地撇除掉和医术无关的话题。 “那你打算怎么做？”薛醒易问道，其实照方红杏刚刚说的话，也是挺有道理的。 在根源上抑制。 “我想到可以制作一样东西，就是这样的。”方红杏将纸笔扯过来，在上面画了起来。 “这个东西可以用鱼鳔，或者羊肠做……”方红杏说到具体怎么用的时候。声音又小了下去。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 虽然在现代也活了二十多年，但是也是个未开封的。 至于这些知识，只能感谢强大的互联网。当然在古代，其实自然界也在教导暗示的物语比现代丰富的。 “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薛醒易虽然也还是个童子鸡。但是他医学上面的知识毕竟丰富，多想一下，就能想通了。 这个法子说起来还真的挺简单的，但是他以前却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薛醒易发现，每次只要和方红杏聊起来，他都会发现自己身上的不足。 他有时候，甚至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自卑。 好像，他永远都没有她想的多，想的全面。 “那好，我先去试着做做看。”见薛醒易赞同了自己，方红杏顿时觉得有了动力。 有的时候，她并不是想让他真的帮自己做什么，更多的只是想要一种赞同。 “明日，我和你一块儿做吧。”薛醒易对这个也蛮好奇的。 方红杏笑着点点头。 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汪传儿也慢悠悠地回来了，手里还拽着一本皱巴巴的书。 薛醒易一向爱惜书籍，看到她手里的书，面色就沉了下来。 只是他也不善责骂，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明明是方红杏专门找来的人，这智力上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汪传儿被薛醒易这么一瞧，身子立马就一哆嗦，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对这本书。 但是她中午看书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口水全滴在上面了，她弄了好久，可是书还是变成这样了。 她也想要好好学啊，可是看书她就忍不住犯困。 “怎么去了那么久？”方红杏招呼汪传儿过去。 其实在她看来，最近汪传儿已经很用功了，她之前随便抽了一些简单的方子，她也能背的差不多。 她接触医术也不过小半年的功夫，能有这样的成绩，也算是不错了。 方红杏觉得，自己把汪传儿交给薛醒易教导，是个相当正确的主意。 毕竟汪传儿跟着自己几个月也没有记得几个方子，但是跟了薛醒易不过几天。那方子背了不下几十个了。 “刚刚看到固都督在外面舞剑，我就看了一会儿。”相比较学医，汪传儿明显对习武更加感兴趣。 “你是说固静临在外面练剑？”方红杏听到这话，顿时有些难以置信了。 这都是什么时辰了。天都完全暗下来了，竟然还会有人在黑灯瞎火的环境下练剑？！ “对啊，我刚刚出门的时候他就在练剑了。”汪传儿倒是不觉得奇怪，虽然外面没有什么光亮，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练剑的模样很是英姿飒爽。 自己要是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方红杏听到这里，顿时觉得有些怪怪的。 推开门，就看到固静临正收回剑，他听到动静，往他们这边看来。黑夜下，他的眼睛却显得异样的明亮。 固静临冲着方红杏微微点点头。 方红杏下意识地回了他一个笑容。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练剑？”方红杏问道，毕竟他以前并没有这样的习惯。 “有些睡不着罢了。”固静临淡淡地说道。 自己看中的人跟别的男汉在一个屋子里面谈话，他能睡得着那才叫怪。 只是他刚刚在外头，只隐隐听见了“鱼鳔”。“羊肠”这两个词。 他们是在讨论做菜吗？ 可是就方红杏的厨艺…… 固静临觉得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人无完人，固静临倒是不觉得方红杏的厨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别的地方的长处足以让人忽略她那个不大的劣势。 “这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吧。”方红杏说道。 她总觉得固静临会出现在这里，透着一丝不对劲儿，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 “嗯，你们也早点休息。”固静临虽然说的是“你们”。但是从始自终，基本上没有正眼看过薛醒易一眼。 “那明日再说吧，那个事情。”薛醒易冲着方红杏说道，便率先离开了。 他一向不是会用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固静临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自然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汪传儿看看自己的书。又看看薛醒易，顿时有些不懂了。 不是让她拿书过来看吗？ 不过既然人都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又逃过了一劫呢？ 固静临听到薛醒易说这个话，主要是方红杏还附和了，顿时就觉得有些胸闷了。他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插入其中。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的性子，他真是恨不得现在也抱本医书看起来。 再看到方红杏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固静临在原处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剑。 第二日，方红杏一大早就起了床，因为辰时就要去药铺，她又和薛醒易昨天约好了，特意比往日提早了一个时辰起。 只是刚走到院子里，就瞧见客栈的小二正抬着一个大箩筐，里面的东西还散发着一阵腥气。 他们瞧见方红杏，冲她行了个礼，便说道：“方红杏姑娘，这个是固公子让我们准备的，说是给您的。”两个小二心里也是一阵茫然，这送姑娘，怎么送这些没人要的玩意儿啊！ 那固公子瞧着一身的贵气，怎么做事这么抠门！ 方红杏往里头一瞧，满满的鱼鳔和羊肠…… 她一下子就想到昨天和薛醒易的对话，又联系到他昨晚在外头练剑的举动。 难不成他都听到了？ 想到那些对话的具体内容，方红杏的那张老脸，难得的红了…… 虽然说没有吃过猪肉，但是怎么说也是看过猪跑的。 方红杏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避孕套还是有见过的。 而且就算没有见过实物，现代的时候广告那么多，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至少样子还是知道的。 只是，面对着有些肥腻的羊肠，方红杏却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了咯。 第296章 救世 倒是刚过来的薛醒易，虽然不知道方红杏具体要怎么样子做，但是经她简单说了一下以后，便有了主意。 “我得想到法子来处理这些了，只不过得过一两日。”薛醒易说道，他自然也不是自己动手，不过他知道有些人家会在猪肠子里头灌肉，做成腊肠了。 这外头的肠子都是薄薄透明的，应该和方红杏要求的差不多的。 腊肠虽然不是这边的特色，但是要找个会处理的人，还是不难的喔。 “那这个就交给你了。”方红杏听到薛醒易说能解决，顿时松了一口气下来。 他一向靠谱，她自然是相信他的能力的。 “你今儿倒是起得早，一大早就找人准备了这些。”薛醒易因为比方红杏要迟些过来，并不知道这个是固静临送来的啰。 方红杏不知怎地，并没有直接否认，只是有些含糊地说了几句。 “那我先去药铺了，这个就麻烦你了。”怕薛醒易再问别的，方红杏连忙找了由头离开了。 今儿在药铺的是邵郎中和朱郎中，他们和曾郎中，路郎中都住的极近，虽然今天才看到方红杏，但是昨天就已经听路郎中他们说过了。 他们知道这方红杏来头不小，不过听路郎中他们都说是个性子极好的小姑娘，他们也算是放心了。 这薛家药铺的人，性子都比较友善，也不是急功近利的。大家在这边干活起码都有十来年了，相处都是极好的。 这让方红杏也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擅长应付性子比较刁钻的人，一起工作的人性子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心情都会愉悦很多啰。 今天的患者和昨天也是大同小异，一般集体过来的都是那些特殊职业者，单独过来的是一般的百姓。 不过今天有大户人家专门让人来请他们上门就诊，还不到吃午饭的时辰，这药铺就只剩下她一个坐堂郎中了。 方红杏不得不承认，因为没有了别的选择，虽然她看起来比较年幼，又是女子，但是在夏掌柜以及账房夫子的大力推崇下，她今天还是开了好几方子，在各方面表现都算不俗哩。 相比较昨天，虽然没有人一起聊天，显得有些无趣，但是临床实践却比昨天多了不少哦。 “瑭郎中。”这个患者是刚刚进来的，她是唯一一个看到方红杏是女子，还眼睛一亮的人。 方红杏看她也不过十五岁左右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穿着打扮，倒也不像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只是不知道怎么是一个人过来的。 “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方红杏柔声问道。 粗粗看她的眼睛，呼吸，以及口舌间，都显示很健康。 “我心里不舒坦。”那女子撇了一下嘴说道。 “这心里不舒坦自然是要找让自己不舒坦的原因，怎么跑到药铺来了？”方红杏有些疑惑。 “你说你们这有没有那种药。让男汉吃了就不想做那种龌龊事情了？”那姑娘说道，面目间带着一丝期待和鄙夷。 方红杏冷不防听到这么重口的话，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又下意识地将这个女子打量了一番。 不管怎么瞧，都是和一般女子一样，模样也是挺好的。看着是比较活泼的女孩子，怎么一出口就是这样残暴的话。 看方红杏愣住了，那女子也没有太意外，解释道：“我再过半月就要出嫁了，但是我那未来的丈夫……”说到这里。那女子轻嗤一声：“他是个不安分的，听说那谁家的夫人就是因为她那丈夫得了脏病，一直在遭罪，我就想着索性将人直接给弄蔫儿了，也省的他的他的心思那么活络。” 听到她这么说，方红杏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 轻轻喉咙，道：“这位姑娘，先不说有没有这个药，就是有，你这样的原因，这做郎中的也不会随便配给你的。” 那女子一听方红杏这么说，顿时就失望了：“我以为你是女子，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呢！” “所说我是女子，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理解并不代表赞同，你抓这个药是保护自己没有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伤害别人。” 见那女子并没有将话真的听进去，方红杏继续说道：“若是他没有得病，你又对他下了药，你心里难道不会愧疚吗？” 方红杏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略有些圣母。 但是，她除了说这些，还能说什么，支持她？ 要知道现在毕竟是男权社会，她敢这么大大咧咧地跑药铺来买这样的药，说明也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要是对方是个有身份的，以后事发了，肯定连累到药铺。 她到时候人是不在了，但是夏掌柜他们可还在。 方红杏不可能因为她而连累了那些和善的人。 “可是，要是他真的有病，然后传染给了我，那结果倒霉的不就是我了吗？”虽然她觉得方红杏说的话也没有错，但是她只要一想到那天看到的那张开始溃烂的脸，她就觉得可怕。 她原本也没有要想这样，但是那天她和母亲出门拜访一位长辈，结果就看到了那一幕，当时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再加上她未来夫婿又是个喜欢玩的，她怕，怕自己以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要是真的变成那个样子，她还不如直接去死。 “你若是相信我，便再等上几日，我有一样东西可以送给你。”方红杏突然想到，她的出现，正好是可以将羊肠套（避孕套）推销出去的的契机。 “是什么东西？”那女子忍不住问道。 “只要用那个东西，即使他有病。也能有效的阻隔，而且你作为妻子，若是嫁过去却不愿意行房事，你那婆家。怎么会没有意见。” 那女子动动嘴，却没有说话。 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个，但是和命比起来，婆家的不满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她娘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也不敢真的拿自己怎么样！ “那好吧。”她这是第一次自己来药铺，但是之前她有叫自己的丫鬟来旁敲侧击过，那些药铺都说没有那样的药。 现在方红杏这样说，已经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那你，不要将我刚刚说的话传出去。”那女子叮嘱道。 方红杏笑着点点头。 她果真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若是别人真的想要说。岂是这样随便的一句口头保证就能解决的。 不过方红杏既然答应了，自然是真的会做到。 “你三日后再过来吧。” “好。”那女子神色有些暗淡地离开了。 “刚刚那个女子是洛家的大小姐吧。”账房夫子有些三八地说道。 “洛家，是庆州首富的那个洛家吗？”方红杏问道。 “你也听说过啊？”掌柜的想到方红杏这么一个从京都过来的女子都知道庆州的首富，作为一个庆州人，他隐隐还是有些自豪的。 “嗯。”方红杏的神色有些怪异。 她记起了那个庆州首富家的得了疯狗病的儿子。 这洛家。儿子得疯狗病，女儿心心念念想着把别人给生理阉割了，果然是奇特的一家啊。 距离他之前发病，已经有两三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方红杏还想起了一个人，就是之前那个骚包的白衣男丁，他有被咬一口。不知道小命还在不在。 要是乖乖听了她的话，仔细清洗濯了伤口，又服了药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他要是自命不凡，不管不顾的话，那就不是他们的事情了。 自己如果不怕死，别人能有什么法子？ 他们只是郎中，并不是救世主啊。 第297章 红脸 这洛家老爷倒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不过这嫡子不成器，每天花天酒地的，听说啊……这前几天让人送了回来，说是好像是得了什么大病。”账房夫子有些惋惜地说道。 这薛家药铺里面的人，除了那夏掌柜，多少都有些三八婆嘴脸。 “知道是什么病吗？”方红杏问道，她倒是挺好奇后续的。 不过这疯狗病都到了犯病的地步，多半也是没有救了。 “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我觉得应该比较严重，听说最近几日，洛家的下人，出来的都少了。” 方红杏微微点点头，那洛冰的请情况的确很不好。 “要是这洛家的嫡子这次真的熬不过，那庶次子算是有了出头之日了，相比较那洛冰，罗子文为人倒是更加像罗老爷。”账房夫子说道，只是可惜了是妾生的。 而且亲娘是青楼出生，即使从小被抱养在罗夫人身边，但是总是低人一等的。 方红杏随便应了几句，因为又来了患者，账房夫子也不好继续和她聊三八，便溜达到一边继续算账去了。 之前方红杏教了他比较好用的算术法子，如今他算账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 所以也就有更加多的时间去三八了。 薛醒易的效率很高，和方红杏说好了一天就只用了一天shijian。 等到了第二天的一大早，果然就剑他拿了做好的羊肠套去找方红杏。 方红杏微红着脸将东西打量了一番，这羊肠套已经有了后世避孕套的雏形。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个羊肠套，饶是自认为很淡定的方红杏，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这个玩意儿虽然是我想出来的，但是我毕竟是女子……”方红杏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薛醒易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要看看她究竟想要说什么。 “你毕竟是男丁……”方红杏见薛醒易不知是懂装不懂，还是真的不懂，顿时有些恼羞的瞪了他一眼。 就算她平时表现的再外向，她终究也是一个女子。 “这个是自然，只是你具体想要说什么？”薛醒易问道。 他倒是不知道方红杏也有这么扭捏的时候。 这和平时直言直语的她有蛮大的不同。 方红杏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是真的迟钝。 以后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嫁给这么一个榆木脑袋。 “我的意思就是说，这个玩意儿还得靠你去宣传，毕竟我一个女儿家，不大好出面。”方红杏没好气地说道，既然他想要她直白说，那么她就直白点的说。 “原来如此，你直接说便挺好的，没有必要学那些庸俗的婚育后女子，扭扭捏捏的。”薛醒易一本正经地看着方红杏，说道。 方红杏顿时觉得一阵无语。 不过既然他答应了，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然如此，那便麻烦你了，只是不知你想要如何将这个羊肠套让别人去使用？”方红杏问道，她可不觉得薛醒易是有这方面头脑的人。 他的心神都花在医术上面了。 “这个……”薛醒易微微沉吟了一下，便说道：“让下人送到各个府上不就好了吗？”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方红杏闻言，顿时就哭笑不得了。 他这是以为还在京都吗。他薛醒易的一句话，人人都会相信。 现在可是庆州，谁知道你薛醒易是谁？ 你就算亲自送到人家府上去，人家也未必敢用。 这些来路不明的奇怪玩意儿。而且还是用在子孙根上面…… “你确定这样没有问题？”方红杏有些无力地说道，果然找他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吗？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薛醒易反问道，他觉得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了。 方红杏见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中是问题，顿时长长叹了一口气：“你难道忘记了吗，这里不是京都，谁也不知道你是谁，你可能连人家的府里都进不去，人家怎么会随便用你的东西？” 薛醒易闻言，觉得也挺有道理的。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失落，没有人认识他。他也不觉得难过。 “那你可有什么好方法？”薛醒易不管在什么地方上，都是不懂就问的，只要他自己感兴趣。 “得找个在这里说话有分量，或者说是口舌灵便的人，让人去宣传一下。让他们自己来买。”方红杏说道。 倒不是说她想赚这个小钱，只不过是一般人都有一种心理，就是白拿的东西不会太好。 虽然不拿白不拿，但是真的白拿的话，也不会太当回事儿。 重视度有一些不够。 “这个……”薛醒易眉间微微皱起，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 以往在薛家，他只要专注钻研医学。别的事情，旁人自然会解决好。 但是现在…… 他之前怕引人注意，就是连贴身的小厮都没有带回来。 如今身边的汪传儿…… 薛醒易觉得靠她，那还不如靠自己！ “唉。”方红杏再次叹了一口气，难不成她还要找别人？ 方大郎和瑭郎中是她最为信任的人，但是这个事情。她却不敢找他们。 要是他们追问起来，自己可是完全解释不清。 至于鹿奶妇，那就更加告诉不得了。 唯一能用到的，那就是固静临了。 但是方红杏还是有些犹豫，有些不大好意思去麻烦他。 心里也有些介意。他会不会想歪了…… 至于禁卫军，他们是固静临的人，拜托他们和拜托固静临，完全没有区别。 “这个事情交给我吧，既然我答应了，自然会找到法子的。”薛醒易见方红杏叹气，便一口将事情揽到了身上。 这个羊肠套是方红杏想出来的，他虽然找人做了出来，但是主要还是靠的方红杏。 她既然找上了自己，那自己总得出点力。 “要不我去找固静临？”方红杏试探性地说道，她心里有些担心薛醒易一出手，事情反而不好了。 “不用。”薛醒易虽然平时不大在意一些事情，但是男性的尊严还是有的。 方红杏放弃让他帮忙，转而去找固静临，这不是瞧不起他的能力嘛！ “既然你这么坚定，那就暂时交给你吧。”方红杏用了“暂时”这个词，言外之意就是说，要是他不行的话，她还是会再找别人的。 虽然听在耳朵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不爽快，但是薛醒易还是点点头。 他一定会解决好的。 “那这个我先去做一下试验，免得到时候没有用。”方红杏拿了两个羊肠套，打算去灌个水试试，会不会漏。 要是漏的话，那戴和不戴不是一个样嘛！ “好。”薛醒易点点头，他得回去想想，用什么法子比较好。 这是他第一次为不是学术上面的问题而费脑神经。 两个人就此分开，方红杏拿着羊肠套，到了井边，正好这个时辰也没有什么人，方红杏就慢悠悠地打了一桶水，然后往里头灌，还时不时观察一下羊肠套的变化。 看它最多能有多少的容量。 “方红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儿？”瑭郎中微微蹲着身子。一脸好奇地看着方红杏。 方红杏冷不防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惊，手里的套子直接掉了下去。 原本鼓鼓的球状体，掉在地上以后。水一下子撒了一地，套子也瘫软下来。 “我就是想研究研究新水囊……”方红杏面色很是尴尬，甚至都不好意思去看瑭郎中的脸色。 “水囊？”瑭郎中蹲下身子，将羊肠套捡起来，“你是说这个吗？” 方红杏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热了，声音有些僵硬：“对啊，呵呵。” 她看到瑭郎中板着一张严肃的老脸，一手领着一个湿漉漉的羊肠套。 方红杏只觉得各种的不忍直视。 她是不是无意之间造孽了…… “这个玩意儿能装水？”瑭郎中还很好奇地将羊肠套搓揉了几下，材质倒是挺软的。 而且比较轻便，要是真的可以用来装水的话。以后倒是能方便不少。 “大概，大概可以吧。”方红杏的头更加低了些。 要是他最后知道了这个玩意儿的作用，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你不是在研究吗？”瑭郎中见方红杏的神色很是怪异，心中就更加奇怪了。 她平时都是很淡定的模样，难得会显得这样的窘迫。 “只是刚刚开始研究。不过好像不是特别好用的样子，打算再去改善一下。”方红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从瑭郎中的手中抢过那个羊肠套，迅速将东西捏在手里。 绝对不能再让瑭郎中再研究了。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啊！ “你这是？”瑭郎中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他倒是不知道，方红杏还是一个学轻功的好苗子呢！ 可惜现在年纪大，骨头都长好了。 “瑭郎中，我正好有个事情要找你。你还记得洛家那个人不，就是之前我们在进程的时候救的那个得疯狗病的人。”为了让瑭郎中忽略那个让她觉得万分尴尬的事情，方红杏主动转移了话题。 其实原本那个洛冰，是生是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记得，他死了？”瑭郎中神色很是淡漠。不过在他看来，生死本来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看的太多了，自然是不会太放在心上了。 第298章 探秘 “看样子是没有死亡，不过也差不多了。”方红杏说道，又将从账房夫子那边听到的三八消息和瑭郎中说了。 “倒是便宜了那庶子。”瑭郎中略微淡淡地说道。 他对别人的家务事完全没有什么兴趣；若不是讲话的人是方红杏，他根本连听都不要听，更何况还接话。 “嗯。”方红杏点点头，一边趁着瑭郎中不大注意的时候，将手里的两个羊肠套甩的远远的。 “小姐，现在该吃饭啦！”红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丫头，这段时间，说话举动上面倒是自在了不少。 这让方红杏也自在了不少。 “瑭郎中，竟然都到了吃饭的时辰，咱们一块儿过去吧。”方红杏趁机挽上他的胳膊，让他忽略刚刚的那个话题。 瑭郎中现在的注意力的确都被转移到了被方红杏挽着的那个胳膊上，他的手微微的僵着，神色有些喜又有些悲。 喜的是，方红杏愿意亲近他，悲的是，若是没有那年的事情，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叫方红杏“乖孙女儿～”。 等到两人都走远了，水井后头才走出来一个声影，他手指轻轻挑起那两个被丢在角落的羊肠套，神色莫测：“水囊……吗？” 薛醒易还没有想到将羊肠套推销出去的法子，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次来的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白衣女子，以及她身后的一大群穿着艳丽的女子。 虽说她打扮很是清纯，但是一看她身上的气质，就知道也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 “多谢嗯公那日出手相救。”那白衣女子盈盈下拜道。 若是薛醒易是小地方出来的人，说不定就觉得这女子姿色相当不错，而且和一般的青楼女子相比，多了一些独特的气质。 但是这薛醒易是从京都的薛家出来的，什么样的贵女没有见过。 就她这样的，就是说惺惺作态那都是高估了她。 “嗯。”薛醒易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 在他看来，她们除了衣服的颜色不一样，别的完全没有区别。 “小女子虽然出身低贱，但也不是不懂得知嗯图报的人，嗯公只要有用得上小女子的地方……”那女子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薛醒易，其中包含了各种的深意。 如果是个开窍的，被一个长相不俗的女子这么热烈的看着，指不定那心儿都化了。 只可惜，她遇到的是一个榆木脑袋。 薛醒易微微思索了一番。 “你们是出身青楼？”他很是直白地问道。 那些女子，特别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子，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 但是又舍不得对薛醒易这样的美男丁露出自己不美好的一面，微微低头，故作忧伤：“小女子只是形势所迫……” 这庆州，自愿去当青楼姑娘的女子只占了极少数，一般都是因为家里穷，孩子多，没有法子，就会把其中比较好看的孩子卖到青楼。 因为在庆州，几乎穷人家。每家每户都是这么干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就是那些小孩子，在自己年幼的时候，多少也会有所感觉到。 只要父母把好的都给你吃了。那就说明，你离被卖已经不远了。 薛醒易身上明显少了一种叫做“同情”的感情，他直接忽略了她说的话。 “既然你想报嗯，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情，要找你去做。”明明算是有求于人，但是薛醒易这架势，反倒是像人家求着他似得。 “公子请讲？”那女子殷切地看着薛醒易。 这薛醒易虽然是从外面来的，但是看这谈吐和穿衣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 不然她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这么巴巴地过来——就为一个报恩情。 真要说起来，这出药方子的是方大郎，这出力的是禁卫军，真要找嗯人，先找的也该是他们。 这些姑娘不过是看中了薛醒易的身份地位和美貌。这才特意找上门来。 “既然你们都是青楼的姑娘，想必有不少相熟的客人吧。”固静临看着她们，说道。 这样的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多少是有些失礼，即使说的是事实。 但是偏偏薛醒易的态度这么的理直气壮，好似别人生气，反倒是她们的不是了。 这白衣女子是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你这是在数有多少个吗？”薛醒易见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又见她们都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语出惊人地说道。 这么重口的话，也就他能说的如此的淡然。 那白衣女子就是再淡定，听到这样的话。也无法做到面不改色了。 红着眼睛，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薛醒易道：“公子这是故意折辱小女子？” 薛醒易有些疑惑，自己刚刚那个话有什么地方折辱到她了吗？ 难道青楼女子，都不是靠嫖宾吃饭的吗？ 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还用上“折辱”这样的词。她们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花心思去折辱的，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 所以他才不喜欢和女子打交道，若是每个女子都和方红杏那么爽快利索，又有共同话语就好了。 再不济也得和汪传儿差不多，虽然蠢了一点，但是不会说这些让人不大明白的话。 “你若是觉得我这话有什么地方折辱到你了，那你便回去吧，免得我等下的话更加折辱了你。”薛醒易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女子。 找上门来的是她们自己，现在说被折辱了的也是她，他倒是不懂，这青楼女子都变得比一般女子都要做作了。 那白衣女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薛醒易，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 之间她微微侧脸和后面的女子换了几个眼色，然后轻轻啜泣了几声：“既然是恩公的事情，再困难，小女子也是愿意去做的，我们虽说只是青楼女子，但是却也是知道报恩怨的。” 她又故意将她们伟大的情操提升了一个高度。 只是她就算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但是听在薛醒易的耳朵里，也跟废话没有什么差距。 “既然如此，那我想要问一下你们，你们的嗯科中可有人得花柳病的？”薛醒易问道，他倒是没有因为那白衣女子的废话多而感到不悦。 在场的青楼女子，在听到薛醒易问的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都白了。 要是嫖宾得了花柳病，那就意味着她们身上也有了。 薛醒易问这样的问题，让她们根本无从回答。 而且那花柳病有一定的潜伏期，她们也不敢保证自己身上一定没有。 当然，她们心里自然是希望一定没有。 见她们目光都有些飘忽，薛醒易轻咳一声：“我看着你们每人面色都还算健康，想必也不会有那个毛病。” 他倒是难得脑子开窍了一下，发现自己问的那个问题有些问题了。 及时用这个比较牵强的话语，将话题扭转了过来。 “我只是想要问问，你们可担心自己的嗯科中，会不会有人得了花柳病，从而连累了你们。”薛醒易难得说出了一句比较温情的话，可惜配上他的语气，神马温情都只是浮云。 “公子，我们自然是怕的。”原本站在身后的一个黄衣女子站了出来。 她虽然容貌不及那白衣女子，但是却也自有一番韵味在其中。 不过对于薛醒易来讲，那自然是完全没有区别了。 “那你们可有想过，改变这样的状况。”薛醒易看了一眼那黄衣女子，继续问道。 “咱们的命轻贱的很，就是想过，也没有法子。”总不能客人要欢好，她们直接拒绝吧。 这样不用花柳病，楼里的奶妇直接将她们乱棍打死了。 楼里面最是重规矩的。 “我这里有一个小东西，说不定可以改变你们这样的境况，你们若是想要试试，就到我这边来领取，以后若是接客，可以让客人用上。”薛醒易说着，指指放在一边的那几个精致的盒子。 女人都是喜欢精致的事物的，她们自然也不能例外。 当她们看到那个雕工精致美丽的盒子，她们都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那白衣女子率先打开了盒子，让她们比较失望的是，里面并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胭脂水粉。 而是几个看起来怪怪的形状俨然相似套子的东东。 第299章 风靡 要说这是叫套子也有些勉强，那用手一摸，滑滑的，让人觉得那么的怪怪的。 “这个是？”那白衣女子有些不解，这个套子要怎么使用呢？ “旁边有使用说明文字。”薛醒易用手指指旁边的一个小册子。 若是相熟的人看见，就会发现这时的薛醒易，相比较平时，透着那么一股子不自然啰。 他虽然事事淡定，但是终究不过是个十多岁的未经初始的少年嚄。 这个时候，多少也会有些尴尬不是。 至于那个小册子，是方红杏根据这里的春~宫——图，专门找人又添加了几个步骤哩。 让人可以一目了然的就知道那羊肠套是如何使用，薛醒易看了一遍，就觉得两颊很是发烫了。 他真的不明白，方红杏到底是从哪里看的，这些有的没的啊。 “呀。”那白衣女子粗粗一看，便羞红了脸颊，将那小册子一把丢在那桌上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未免也太淫乱了吧。 薛醒易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划过了。 那白衣女子脸上的红晕便慢慢退去了，这青楼出身的女子，谁没有见过几副春宫图，有些甚至连房间里面的屏风，上面画的都是这些玩意儿。 这白衣女子演技如此浮夸，明显就太做作了一些。 就是薛醒易这么迟钝的人，都能看出不对来。 “公子是想让我们把这个去给客人用？”白衣女子的脸色也慢慢静了下来，话语间也没有了之间的娇滴滴。 这样的变化，反而让薛醒易更加舒坦了些喔。 一开始就这样像个正常女子一样说话，多好的啊！ “自然也不会白白让你们做事，如果这个玩意儿推广了，自然是有你们的好处。”后面的是他想起了方红杏之前说的话，有小钱能使鬼推磨，他才会有这么一段话来。 不然就他的性子，多半是叫人家干了白工。 毕竟以往，这些杂碎事情都是身边的书童会解决好的。 那白衣女子原本是打算用报嗯的手段巴住薛醒易，谁知道他是个不吃软的。 既然如此，能挣些别的好处，那也是极好的！ 而且，这个事情，对于她们来讲，基本上没有任何的难度。 “听说，那洛家大少爷死了。”方红杏一进药铺，就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她微微怔愣了一下，心里却也没有多少的惊讶。 方红杏一直都知道，他本来就活不长了。 只不过这么一来，她就意识到，那之前来过的罗小姐想必今儿也不会过来了。 方红杏因为之前答应过她，今儿还特意带上了羊肠套以及说明书。 “听说那佰家少爷也死了。”路郎中正好进来，听到账房夫子说的那话，便又补充了一句。 “路郎中，你咋知道的啊？”账房夫子以为自己拿到的是第一手资料，正打算和大家分享，没有想到，路郎中竟然还知道别的他不知道的三八。 “今儿一大早过来，路过佰家就听到里面哭的撕心裂肺的，随便问了一下就知道了，听说是突然死掉的，都没有什么征兆。”路郎中眼中也带着一丝可惜，虽然那佰家少爷也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也就花心了点，算不上大奸大恶之人。 这么平白无故地就死了，多少让人有些唏嘘。 “有征兆的。”方红杏突然开口道。 见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她身上，她才幽幽说道：“他之前被洛家大少爷咬过。” 方红杏开始还没有意识到佰家少爷是谁，后来脑中灵光一闪，就想了起来。 那佰家少爷应该就是那个之前被洛家大少爷洛冰咬了一口，变成落汤鸡还不忘骚包的白衣男丁。 她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没有用药。 “你怎么知道啊？”路郎中问道，这方红杏不是才来的庆州吗？ “那天我看到洛家大少爷咬的啊，我还给了佰家少爷药，可惜他应该没有当回事吧。”方红杏淡淡地说道。 这人要作死，谁也挡不住啊！ 路郎中微微一愣：“刚刚我还听去佰家看诊的郎中说，那佰家大少爷就是的傻货，这治病的药就放在枕头下面。人却这么死了，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没有想到那药竟然是你给的啊！” 路郎中没有说的是，那个郎中当时还说了。给药的人的医术绝对比他们都要高明的多，至少他是开不出那么好的方子来的。 那郎中还是回去以后考虑了很久，才将药方研究透的。 虽然那方子极为少见，但不得不说，那绝对是一个好方子。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被人这么称赞的人，竟然会是方红杏。 事实上，这个人也不是方红杏，应该是方大郎才是。 他当时还想着是哪位大能，有时间一定要去拜访一下。现在知道是方红杏以后，心情比较复杂。 在他看来，方红杏不过是师出名门的一个比较有天赋的小姑娘，但是现在…… 事实好像不止如此。 “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傻。”方红杏并不知道路郎中现在心中所想，只是就着之前的那个话题说道。之前就觉得这个人比较骚包，看人的眼神让人有些讨厌，但是也没有想到他智商低成这样。 真把那药当成定情信物了不成？！ “唉，这也都是命。”路郎中微微摇摇头，今天的晨间三八算是暂时结束了。 因为洛家大少爷洛冰和佰家少爷都死了，他们平日里的狐朋狗友都去悼唁了，一时间。这街上好似都冷清了不少。 不过这么一来，这药铺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 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佰家少爷的死因，以为是平日里纵欲过度导致的，不少男汉专门到药铺来配一些增强体质的药，让方红杏他们看了，很是哭笑不得。 而那些平日里和佰家少爷有过什么的女子。都是纷纷来把脉，怕自己也被传染了什么要不得的毛病。 自然都是虚惊一场。 不过因为佰家少爷和洛冰的同时死亡，让庆州一下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恐慌中。 面对死亡，每个人的想象力都很丰富。 而佰家少爷和洛冰都是风月场里的能手，这让人忍不住多想。 趁着这个特殊时期，方红杏比较隐晦地宣传了一下她的羊肠套。 当然她只是将薛醒易给推了出来。 再加上那些青楼女子的宣传，不出半月，这个羊肠套在整个庆州竟然风靡起来了。 方红杏索性将那羊肠套拿到了薛家药铺里面贩卖，反正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挣小钱，只不过是为了减少花柳病的传播。 她自认为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 正好她待在庆州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觉得有些舍不得这些亲切的人，但方红杏还是打算收拾行囊，准备去下一站。 而薛醒易，不知道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怎么的，打算和方红杏他们分开，继续回到他的西北方向。 只不过行礼还没有收拾好，君皇的急诏就过来了。 宣诏薛醒易和方红杏进宫，太皇太后娘娘病危。 方红杏估计自己是顺带上的那个，但是既然被点名了，她也只好回去。 这历练之路，能走到现在，也算是收益颇多。 鹿奶妇帮方红杏收拾着东西，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回到京都，能见到太后，她心里也是有些开心。 但是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这次回京，好像不大会太平。 希望她只是想多了。 汪传儿原本还在忧伤，以后不能每天看到貌美如花的薛醒易了，现在听到他和他们一起回京，顿时就开心了。 平日里就是背书都有劲儿了。 方红杏看着她，也只是好笑。 还好这汪传儿还没有开窍，不然的话，她就该烦恼了。 毕竟要是真的喜欢上薛醒易这样性子的人，受伤那是必然的。 “你可知，太皇太后娘娘的身体，如何了？”薛醒易问道。 这次来传召的申侗笠，之前太后带着小君主微服私访，并没有回宫。只不过是收到了宫里来的急件，才会直接让申侗笠带着圣旨过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说已经陷入了昏迷，君皇和太后娘娘已经先走一步。如今想必应该到了京都啦。”申侗笠说道。 第301章 翻选 等方红杏穿好衣服，胡思乱想着赶到马厩，倩倩老早已停止了哀嚎，正跪坐在地上舔着什么。 方红杏走近一看，这前后不过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它崽都下完了！？ 难道它刚刚那声嘶叫，只是为了告诉他们，它要生了吗？！ 方红杏私以为，它可能只是想要通知一下方大郎而已。 “恭喜你啦。”方红杏摸摸凌云波的脑袋，它脾气很好地甩甩那根尾巴。 “倩倩生了啊！”方大郎也过来了，想必也是被它之前的动静给引过来的。 倩倩看到方大郎，眼睛一亮，很是殷勤地将原本藏在身子下面的小崽子们都叼了出来亮相。 很是整齐地排在方大郎面前。 方红杏这才知道，这倩倩竟然一口气生了三只哦。 一只是灰色的，一只是灰色中夹杂了白色，还有一只则是白色。 眼色从浓到浅，让人看着倒是有些喜感。 方红杏下意识地看了凌云波一眼，虽然它是当爹爹的，但是说不定也是刚刚才看到自己的孩子。 做驴做成这样的，倩倩也算是独一无二了。 “长得倒是挺喜人的。”方大郎瞄了两眼，随口说道：“正好可以叫小灰太白和白加灰。” 倩倩只是依恋地舔舔他的手心。 那副谄媚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它平时是走高冷范儿的。 至于那名字，方红杏觉得还不如她最开始想的呢！ 虽然倩倩爱方大郎爱的深沉。但是方大郎对它，顶多就是对家宠的态度。 摸了几下脑袋，当做安慰，就算是了事了。 最可怜的反而是凌云波，明明是它当爹，但是媳妇儿不能亲近，孩子也不能亲近。 也亏得它心大，就固着高兴去了。 方大郎大约是看到自己捡回来不过两三年的驴子都做娘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闺女还是孤家寡人，顿时有些感慨地说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外祖父。” 方红杏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将方大郎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 “你这是又是受什么刺激了？”方红杏问道。 自从和瑭郎中一起住在了固家，方大郎已经很久没有碰酒了。 也自然不用再每天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了。 不过方红杏一直都觉得，自家爹地的不靠谱，和那酒精。根本没有半文小钱的关系。 “想当年，倩倩进家门的时候，你也有这么高了啊。”方大郎用手在自己腰那边比划了一下。 倩倩进门的时候，方红杏大约是十岁，差不多正好到他的腰间。 当然这也是因为方大郎太不负责，让方红杏常年处于一种营养不良的状态，不然也不会那么矮。 “现在倩倩都生孩子了。”方大郎微微摇头，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 一眨眼，十年就过去了。 一眨眼，他们又遇到了！ “这几年，我至少还长了个个子，爹地你自己呢？”方红杏毫不犹豫地反击道：“还是一条老光棍！” 方大郎听到这，脸色微微一变。 却无从反驳。 事实上，方红杏说的是实话。 “方红杏啊，难道你一直想要一个阿娘吗？”方大郎有些疑惑，明明他可以感觉到，方红杏并不大想要一个后娘的啊！ 他当年心里还隐隐得意过，果然是父女同心。 “没……”方红杏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连忙摆手。 那样的阿娘，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不想探究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想过着比较平静的生活，有着属于自己的小幸福。 至于她，既然现在她已经是别人的娘了，那就继续坐在那个位置吧。 她不想改变什么。 说她胆小也好，懦弱也好，方红杏就是不想面对知道真相以后会发生的各种情况。 “我也是为了你啊，你看以前咱们那个村寨子里的，家里要是有了后娘，能有几个能吃的饱饭的。”方大郎很是语重心长地拍拍方红杏的肩膀。 他也是有很努力地让方红杏健康茁壮地成长呢！ “我就是没有后娘，也没见你让我吃饱饭过。”方红杏很是无语地吐槽到，她到现在都不能理解，自家爹地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在他的“照顾”下，活的很是多姿多彩的。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如果没有那些现代的记忆的话，她现在的性子，指不定歪到哪里去了。 “额……”方大郎一时之间有些接不下去话了。 用手抓抓脑袋，“嘿嘿”了两声，企图就这儿忽悠过去了。 方红杏自然是了解他的，而且她也不是那种抓着一点就不依不饶的人。 她要真的介意的话，反而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 “好了好了，这小崽子也看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咱们都回去吧。”方红杏摆摆手，让之前那个话题随风而去了。 “好好。”方大郎连忙识相地应道。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小的方红杏，踩在小板凳上面，挥舞着大铁铲子在厨房努力做饭的身影。 方大郎心里突然一阵发虚。 做爹做到他这个份上，好像也挺不容易的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怎么会觉得那么小的方红杏会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可能是她的眼神，或是她的话…… 方大郎已经完全回想不起来当时的感觉了。 不过幸好，方红杏没有因此而怨恨他。 他以后一定好好做好一个好爹爹应该做的，不让她再受任何的委屈。 至于那人，他也不敢再想什么了，有些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境地，要回去是不可能了的。 只能想着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要强大自己，让所有人都不能把他的心爱之物从他那里抢走。 “方红杏啊，你现在都已经过了十四岁的生辰了，是个大姑娘了，你有没有想过嫁什么样的人啊？”方大郎问道，其实他更加想问的是，心中可有什么心仪的对象。 自己这闺女，和一般人的不大一样，旁人可能只想了一个大概，她肯定都已经想到了具体。 只要是她瞧上的男丁，他一定会做一个好爹爹，让他们两成亲。 等他们有了孩子，他给他们养养孩子，生活倒也惬意。 方红杏浑然不觉方大郎已经想的那么深远了，她只是简单地摇摇头：“我还没有打算嫁人。” 她连葵水都还没有来，嫁什么人啊！ 方大郎只当是方红杏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才会说这样的话，表示很了然地点点头。 他当年也是这样的，一直以为没有什么人能够配得上自己。 但是在看到淑妧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淑妧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妻子。 方大郎觉得，方红杏现在不想成亲，完全是因为见过的男汉还太少。 他也不想想，这整个京都，像方红杏这般，出过远门，见过这么多男汉的女子，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了。 “听说宫里有不少年轻有为的御医，你有时间也可以和他们切磋一番。”方大郎在一旁出馊主意。 “你觉得那些年轻御医的医术能比得上薛醒易吗？”方红杏反问道。 虽然薛醒易脾气不是很好，但是她也已经适应了，而且他并不歧视女子，光这点，很多男汉都做不到。 方红杏可不想和人家讨论医术上面的问题之前，要先就自己的性别和他们进行几番的争辩。 “可是薛醒易是你的晚辈啊！”方大郎说道，这明摆着就没有戏了啊！ “爹地，你不大适合干这行，你还是喝你的小酒去吧，还是你想让我和瑭郎中去聊聊人生？”方红杏没有好气地说道。 自家这爹地，说风就是雨的。 什么情况都不先去查探明白了，就开始想着怎么做！ 方大郎一听到瑭郎中的名字，人先直接一哆嗦，但是又不愿意在方红杏面前显示出他的怯意，故意做出一副很豪迈的老爷们儿形象：“我和瑭郎中有啥好聊的！” 每次不都是他说，他只管点头就好了嘛！ “聊聊你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嫁出去啊，是不是你瞧中了谁家的娘子，怕我给你使绊子！”方红杏故意说道，眼睛瞄向一侧。 方大郎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去，果然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老脸，正凉飕飕地看着他。 看样子，聊聊人生是在所难免的了。 “奶妇，你瞧着这次太皇太后的病是什么缘故？”太后坐在梳妆台前，眼睛微微下垂，随意地问道。 既然回了京都，鹿奶妇自然也没有道理再跟在方红杏身边，而是跟着太后回了宫中。 “我瞧着这病情来势汹汹的，一点征兆都没有，会不会是太皇太后的宫里有什么人动了手脚。”鹿奶妇站在她身后，慢慢地帮太后梳理着头发，也很是说道。 她们虽然是主仆，但是更多的时候，更像是亲人。 相比较太皇太后，鹿奶妇现在更加在意的是太后的头发。 虽然已经放轻了不少的力道，但是她随便一梳，还是梳下来一大把的头发。 她怕太后瞧见了感伤，每每这个时候都是将那些发丝悄悄藏在衣袖里。 将掉下来的头发都放在一个香囊里，现在已经有不小的一簇了。 “有什么人能动手脚，让旁人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呢？”太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桌面。 虽说太皇太后是那人的母亲，但是自己在这宫中也亏了她的照拂。 所以对她的感情，比较复杂。 太后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时候觉得这人是罪有应得，但是很多时候，还是觉得她也不容易。 “这法子啊都是人想的，只要能想得到，哪里会做不到。”鹿奶妇柔声说道，只是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厉色。 就好比当年，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毒死了先帝。 但是要真的做起来的话，并不太费力。 她只要抓准了先帝的喜好，就可以了。 人一旦下定了决心要对付一个人，那多少是有些法子的。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爱你的人，而是恨你入骨的人。 鹿奶妇直到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先帝最喜爱的是哪道甜点，爱用的是哪个杯子。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打过太皇太后的主意，在她看来，这路家和尉迟家。罪魁祸首虽然是先帝，但是子不教母之过，她这个做母后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但是淑妧在宫中，少不得要让人照拂，后来先帝驾崩，太后又是个不爱打理事物的，鹿奶妇也就一直没有动手。 没有想到，还有人走到这一步。 只是让她不大明白，若是这太皇太后去了，对旁人有什么好处呢？ “也是。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请郎中，总能有法子的，对了，薛醒易那边有什么说法了吗？”太后问道。 薛醒易毕竟治疗太皇太后有几年了，而且还卓有成效。说不定有些旁人没有的心得。 “他那边也没有什么法子，薛醒易毕竟年纪小，依奴婢看啊，还是请比较德高望重的薛老太爷出马比较好。”鹿奶妇说道。 虽然这薛醒易的天赋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但是他毕竟还年轻，缺乏经验。 “也好，明儿就让人请进宫来。”太后点点头。 “若是当年亲家老太爷……”鹿奶妇说了一个头。声音一下子就没了。 她一时口快，失言了。 “你说的没有错，不要说是老太爷，就是他……”太后喃喃道，说到这里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鹿奶妇连忙给她顺背，又吩咐了小宫女去准备温水和养身丸。 “我的好小姐啊。”鹿奶妇趁着宫里没有旁人在。跪蹲在太后面前，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奶娘你不要太紧张，刚刚就是一时呛了气而已，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太后微微扯出一抹淡笑，安抚道。 “小小姐还没有成亲。你可要好好的，这夫婿人选还要你把关呢。”鹿奶妇摸着太后泛着凉意的手，心中很是难过。 自己这个小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在最美好的年纪嫁给了最爱的男丁，然后生下了两个人的孩子。 但是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个时候戛然而止，家破人亡，被迫承欢生子。 到现在，身体衰败到如此境地。 鹿奶妇只要一想到她可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眼泪都止不住要泛上来。 她的小姐，明明是如此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经受这么多非人的折磨。 “我自是晓得，奶妇你最近可有留意，这京中可有什么合适的青年才俊，如今太皇太后重病在床，宴席必定不能再操办，不过小范围的品诗会倒也无碍。”因为说到了方红杏，太后的精神又好了些，就是面色，也隐隐多了一丝红晕。 “有好几个不错的，不过不少人家府里头事情太多，小小姐性子单纯，又痴迷于医术，选来选去，最后不过选定了十来人。”鹿奶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模样精致的小本子。 太后将小本子翻开，里面是几名男丁的信息。 从长相到身高，到品行都有。 “这个是汪家的孩子？”太后指着某一个人说道。 “是啊，虽说不是嫡长子，但是听说也是个好的。”鹿奶妇说道。 “这汪家不好，那汪曦曜野心太大，不是个安分的，方红杏嫁过去指不定怎么受气呢，而且妯娌之间的关系也太复杂！”太后摇摇头，在这一页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是。”鹿奶妇也跟着点点头。 “怎么薛醒易也在上头？”太后指着又一页说道，“他们两辈分放在那儿呢！” “这个是我糊涂了，忘记去掉了，我当时以为小小姐和薛醒易有了感情，就想着到时候真拆不散，那也不是没有法子在一起。”鹿奶妇还有一点没有说，主要也是那薛醒易的条件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了，选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写上了他。 “我以前瞧着吧，这京都的男丁，个个都是长得一表人才的，怎么到了如今，瞧着哪个都不顺眼。”太后的手指轻点某一页上面的头像：“这个翰林首辅家的公子，年纪轻轻就是个书呆子。做人倒是实在，但是当家主母却是个厉害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也不行。 “还有这个，模样倒是长得不错。但是听说不过十六的年纪，通房已经收了三四个了，看样子是个不定性的。” 一个个看下去，一个个删下去，看着本子越来越薄。 鹿奶妇忍不住提醒道：“现在可就只有最后两个了啊！” 太后的手微微一怔，却还是继续往下翻去，下一个是申侗笠。 这个男丁和方红杏是熟识，方红杏又对他有嗯，而且人也比较有上进心，家里又没有长辈压着。从各个方面来讲，都是极好的。 但是，因为家里没有当家主母，这方红杏若是嫁过去，就要开始打理府中事物。她是欢喜行医的，那样会不会太压抑了她呢。 “其实吧，我觉着，这固小都督是极好的。”鹿奶妇见太后陷入了沉思，便用手翻到了后面的一页。 这最后一页，上面放的就是固静临的画像了。 和之前那些人相比，他也许不是最英俊美貌的。但是即使只是画作，也能感受到那迎面而来的不凡气势。 他和前面那些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而且之前那段时间，鹿奶妇看过他对方红杏的态度就…… 如果说那固小都督对方红杏没有半分感情，那鹿奶妇是万万不可相信的。 “你说阿临啊。”太后看到最后那个人的长相，微微显得有些吃惊。 她没有想到，鹿奶妇会把他也列在这上面。 第300章 生产 哦。”薛醒易遂点点头，眼睛微微下垂。 他之前离开的时候，给太皇太后做了不少巩固的治疗，所以才能专心去历练自己的事。 可是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太皇太后的身子怎么会一下子出了问题呢。 这让他有些不能理解。 因为有皇命在身，一行人连夜赶路，方红杏原本以为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晕车症又被折腾出来了。 一路上吐的稀里哗啦的，看的他们都是万分的心疼。 原本应该是半个月功夫的路程，他们愣是十天就走到了的。 刚到了京都，城门口就已经有接应的人在那边等着了。 将薛醒易接上就直接进了宫。这倒是便宜了方红杏，不然就她现在这么虚弱的状态，别说是看病了，就是站起来都有些困难啊。 因为薛醒易去了宫里，方红杏便跟着固静临回了镇国都督府。 看到了大半年没有见的固家人。方红杏很是怀念。 特别是这次回来，姵芷的肚子都已经鼓的老大了。 也难怪固静临这次外出，没有将古褡勺带上，果然是用心良苦啊！ “哎哟，可怜见的，这孩子怎么这么憔悴。”固夫人一看到方红杏的模样，连忙怜惜地扶住她。 只听说他们被急诏回来。但是没有想到方红杏看起来会这么虚弱，这路上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啊！ “没事，我就是晕车厉害了些。”方红杏捂着胸口，说话说的有些艰难。 下车以后，她人已经缓过来了一些，而且见到了他们。方红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气色较之前已经好了不少。 “那快点去休息休息，我叫人给你准备了热水，你先去洗濯洗濯澡，睡个觉。等下起来就好了，还好佰老太君在睡午觉，不然瞧见你这可怜模样，还不心疼死。”固夫人说着，特意嘱咐了身边的妈妈，让她带着方红杏过去。 之前固静临专门跑过去，她就隐隐猜到了什么。 现在看到自家儿子皱着眉头，看着方红杏的模样，她这个做娘的，哪里还会不清楚的。 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她自然比谁都懂。 这静临，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对女孩子上心，那可还是头一回。 固夫人自然也是分外的上心。 而且这方红杏，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好在佰老太君喜欢，又是个自己有能力的，倒也不是配不上他们家。 固夫人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是这儿媳妇儿娘家地位不高，这嫁进来，府里的矛盾也要少的多。 她也不用看儿媳妇儿的脸色。 再加上，这方红杏很是受家里人的欢喜，这也是相当难得的。 “麻烦夫人了。”方红杏冲着固夫人微微一笑，配上她蜡黄的脸色，可怜的紧。 “傻孩子。”固夫人拍拍她的手，就叫人将她扶了进去。 等方红杏走了以后，固夫人才似笑非笑地看了固静临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应该和我说一下？” 固静临看了一眼方红杏离开的方向，轻笑道：“我以为娘您应该老早就想到了。” 固夫人闻言，轻睨了固静临一眼，他倒是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是想到了，但是这方红杏未必能想到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可不想参合进去。”固夫人笑眯眯地说道，心满意足地看着固静临的脸色微变。 她生的孩子，她自然是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 敢和她耍小心眼儿，还嫩着呢！ 薛醒易进宫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老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若不是她的气色看起来比较差，薛醒易都有一种错觉，太皇太后只不过是睡着了。 经过一番诊断，薛醒易发现，太皇太后的身子实在糟糕的很。 他记得自己去历练的时候，太皇太后的病情并没有这么严重。 而且现在显示的问题是，太皇太后的身子变成这样，好似不是因为脑疾。 这也让薛醒易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皇祖母的身体如何？”小君主坐在一旁问道，脸上的焦色显而易见。 他在沪州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却得到了皇祖母病重的消息，他一向和皇祖母的关系很是亲近，自然是半刻也不愿意停留。 还好他身边带了亲近之人，将事情交给了他，自己就先和母后回来了。 不过就算回来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御医们也是完全束手无策。 甚至连病因都找不出来。 这次太皇太后是突然陷入昏迷的，昏迷前完全没有任何的征兆…… 小君主下意识地就将希望寄托在了薛醒易身上。 以前太皇太后的病都是由他来看的，这次，希望他也能有法子。 “太皇太后的病因还没有找到，不过微臣定会尽力而为。”这个症状，薛醒易并没有见过，也不敢说什么肯定的话。 “那便交给你了。”小君主忧心忡忡地看着太皇太后的侧面。 不过几月没见，她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好多，这让他心中多了一丝悲凉…… 再说方红杏那边，她经过了一天的调整，身体终于恢复了不少。 趁着没有什么事情，她就瞧去找姵芷闲聊。 她随意地拉着姵芷的手，顺便给她把脉，两个人聊给孩子取名叫什么。 “固老大希望这个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方红杏摸摸她隆起的肚子。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他说喜欢女孩儿，但是我想生个儿子。”姵芷说到孩子和古褡勺，连忙满满的都是暖暖的笑容。 “男女都好，只要健康。”方红杏趁机用手感受了一下姵芷的脉搏。 姵芷倒是不在意。由着她把脉，自从她怀孕，几乎每隔三四天，古褡勺就会找郎中给她来瞧瞧，就怕她哪里不舒服。 婆婆也是个好的，姵芷嫁给古褡勺以后，几乎没有什么烦恼。 “你会不会觉得，你这个肚子，太大了些？”方红杏问道，她总觉得脉搏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我娘和婆母都说了，这女人大肚子的月份都不大相同，有些人是开始大的快，有些人是到了七八月份以后才大的快，我估计就是第一种。”姵芷笑着说道。 她开始也惶恐过。但是大家都这么说，她也就释然了。 想必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了。 “那就好，我瞧着你脉搏挺强健有力的，想必没有少吃补药吧。”方红杏调侃道，刚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鸡汤味儿。 姵芷因为怀孕，并没有继续跟在固瑾容身边，所以方红杏还是专门到了古褡勺的家里。才能见到人。 至于古褡勺，因为固静临回来了，他自然是跟随在身边，随时候命了。 “我刚怀上的时候，身子不大好，家里的长辈怕孩子保不住。所以一直让我补着，只是也不知怎地，这喝下去的东西，全部长在了肚子上。”姵芷摸着肚子，笑的有些无奈。 她不过六个月的身孕。这肚子看着，和人家八九月的差不多了。 姵芷也只能安慰自己，这孩子大，肯定好养活。 “虽说孩子要补，但是也不能太补了，到时候太大，可不好生。”方红杏担忧道。 现在这个医疗条件，要是生个巨婴，一尸两命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剖腹产，方红杏也不敢轻易动手。 “我也晓得，只是这段日子，我要是不多吃点，老觉得饿的慌。”姵芷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原本并不是那么贪吃的人，但是自从怀了孩子，看到什么都想吃。 家里又都宠着她，只要她想得到，基本上都能吃到。 “平日里有没有多走动走动。”方红杏说。 “我那婆婆管的严，恨不得我每天都躺床上呢。”姵芷说这话，虽然瞧着好像有些埋怨，但是语气中却是欢喜。 这女子出嫁，能遇到一个好婆婆，那绝对是比遇到一个好丈夫要难的多。 自己的，既是婆婆，又是姑母，相比较别人，自然过的要舒坦很多。 “这老人家的话，也不能全听，你现在肚子那么沉，这等到足月，那还了得，现在多走动走动，免得以后生孩子没有力气。”方红杏有些严肃地看着姵芷。 因为她把姵芷当做朋友，才会更加在乎她的身体。 “好，我听你的。”姵芷点头说道，她知道方红杏是不会害她的。 当然那些长辈也是不会害她的，只不过相比较之下，方红杏毕竟是郎中，懂的肯定也比一般人要多些。 “你若是怕你婆母不高兴，你就拿上你的针线活计来找我，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想必她也不会阻拦。” 方红杏现在毕竟是住在固家，也算是他们的老东家了，让姵芷去固家，她自然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而且路也不算远，就算走路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好，那你可是不回薛家了？”姵芷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挪了一下发沉的身子，眼中满满的都是三八之光。 这固十七除了身手灵活，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话多。 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不消一会儿，就全部说出来了，根本不用别人多问。 所以姵芷也有幸知道了，那个三八。 自家那个榆木脑袋的固小都督，对方红杏，好似有些别样的情怀。 当然，这固十七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那话要更加直白的多。 “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得看薛家那边。”方红杏说道，她之前不过是贪图方便，所以直接进了固家。 只不过她在薛家的话，至少还有一个名头在，但是要是住在薛家的话，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了。 方红杏并不是很喜欢那边，所以薛家不主动来问的话，她就打算厚着脸皮在固家住下去。 毕竟自家爹地和瑭郎中也都在这里。 “佰老太君又喜欢你，你要是常住在固家的话，她肯定高兴的很。”姵芷笑着说道，只不过这笑容，在方红杏看来，好像还隐含着一些什么别的。 “我出门的时候，还和她老人家说了，要带你回去瞧瞧，你自从怀了孩子，都多久没有去看她老人家了。”方红杏笑着说道，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 直觉告诉她，那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有些不大对。 “这话可就冤枉人了，我昨儿还专门去了呢，你可不要转移话题，你瞧着整个固家，佰老太君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要我说啊，你索性直接嫁给大少爷，正好不用搬出去了！”姵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看着方红杏说道。 她心里也挺好奇，方红杏对这件事情的看法的。 方红杏冷不防姵芷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方红杏仔细想了一下以后，才说道：“我不大喜欢和自己的患者牵扯在一起。” 这固静临说起来，的确是方红杏的患者。 方红杏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却有些不安。 她以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今被姵芷这么一提，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关于固静临，她最早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人有些幼稚，虽然平时做的事情好像都很沉熟稳重。 但是一些小细节上面可以看出来，他还是有些幼稚的地方的。 这些倒不令人讨厌，但是也不是方红杏喜欢的类型。 但是，自从他带着凌云波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以后，好像有些东西不知不觉地改变了…… 她对他的看法，好像也没有最初的那么单一了。 他其实身上有很多好的地方…… 固静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比薛醒易感性，比申侗笠稳重，比大部分同龄人更加有能力。 这么一想，他在方红杏的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好几分。 方红杏自己也能感受到对他的态度变化，从开始的有些不耐，到现在的隐隐欣赏…… “这话多奇怪啊！”姵芷在一旁说道，眼中闪过一丝贼笑。 方红杏现在的态度，说明了她并不排斥和固静临放在一起。 相比较最初认识的那个时候，进步可不是一点两点。 照这样的进度，两个人真的要在一块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姵芷对此喜闻乐见。 这固家的人，应该也是这样。 “方红杏啊，你这么说，该不会只是嫌弃大少爷命不好吧……”姵芷故意问道。 “怎么可能，我不大相信那个玩意儿。”方红杏摇摇头，她因为还在纠结着之前的那个问题，并没有发现姵芷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一些怪异。 “那就好。”姵芷笑的很有深意。 她就知道，总会那么一个人会出现，不会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只看重大少爷的人。 还好，她出现的不算太晚。 一大清早，方红杏就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惊醒，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家那头蠢驴的叫声是这么的具有穿透力。 她愣了有那么一瞬间，紧接着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下来。 倩倩这是要生了？！ 作为一名兼职兽医，方红杏对这些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她开始一直以为，倩倩会在庆州生崽，她连名字都想好了，大的叫大青，小的叫小青，中途的就叫二青，通俗简单又方便。 偏偏，它愣是没有生，挺着一个大肚子跟着方红杏他们日夜兼程赶回了京都。 在路上的时候，方红杏因为自己的身体缘故都没有精力去关注它，没有想到，这才刚到京都没有三日，它竟然就要生了？ 难不成它更加看好大京，二京，三四京，小京这样的名字吗？ 第302章 病因 奶娘。当初你不是也不赞成他吗，毕竟命数这种东西太玄幻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我不愿意拿方红杏去冒这个险。”太后沉吟道。 若是没有那一层关系。她根本不用太犹豫。 “小姐，我们何不再找位得道高僧算上一算呢，有些人是命硬，但是只要搭配的好，这命数就会变得极好，若是小小姐的生辰八字正好能合，那岂不是妙极了哇！”鹿奶妇说道。 若不是感觉到方红杏对固静临也比别人多了一些特殊，鹿奶妇是万万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那就听奶娘你的。”太后微微点点头。 绝美的脸蛋上的红晕慢慢消退，整张脸透着苍白，整个人一下子就显得飘渺了起来。 “小姐，这时辰还早，你要不去休息一下，等睡醒了再想吧。”鹿奶妇的眼中止不住的心疼。 “好，是有些乏了，那高僧的事情，就麻烦奶娘你了。”太后也知道自己最近身子不大好，也就不勉强自己了。 “奴婢都晓得的。”鹿奶妇扶着太后去软榻上躺着，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就陷入了睡眠。 只是她睡得极浅，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颤动几下。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她就没有好好安睡过。 每每这个时候，她原本已经沉寂在心底的那丝恨意就会忍不住翻滚上来。 她刚刚有一点没有说，那太皇太后的症状，像极了湘南那边一种少见的蛊术。 只不过她也只是年幼的时候听家中长辈说起过，真实的并没有见过。 而且她不愿意太后再因为这个劳费心神。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着方红杏高高兴兴地嫁人，还有就是，希望淑妧，能健康地活到她闭上眼睛。 这是她现在最放不下的两件事情。 太皇太后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薛家甚至为此还开了家族会议。 只要是薛家排的上号的，稍微有些眼熟的都来了。 但是医术最好，以及天赋最高的薛老太爷和薛醒易都束手无策，旁人就更加没有办法了，只能干坐着瞪眼，谁也不敢多说一句什么。 “不如，找小师姑一起回来商量吧。”见众人一直不说话，薛醒易便开口提议道，方红杏虽然年纪小，但是懂的却不少。 之前召开家族会议的时候，虽然有些人想到了方红杏，但是她毕竟不姓薛，也就没有人特意提起，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薛醒易会特意提起她来。 特别是之前他还是和方红杏一同从江南方向赶回京都的，这由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薛老太爷就是想到这点，所以才故意不让人叫方红杏回来的。 他就当做没有这号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塞的很。 谁知道，这薛醒易偏偏还要在这个紧要关头将人给提起来。 在场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薛老太爷身上的气压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免不了有些人在底下暗暗幸灾乐祸，等着薛老太爷怎么处理。 这薛醒易虽然平时很是得薛老太爷的宠，但是之前他擅自改变游历方向已经招了他的厌了，如今又说这样的话…… “她能做什么？！”薛老太爷没有好气地说道，他从来没有将那个小姑娘放到眼里过。 要不是因为太皇太后和太后，他根本不屑于多看她一眼。 “祖父。”薛醒易加重了语气：“小师姑虽然年纪小，但是懂的远远比你知道的要多的多。”若不是那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如此稚龄的女子竟然会懂的这么多。 他以前虽然没有说瞧不起女子，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以男丁为荣。 如今，他却觉得，任何一个人。不管年纪，性别，身上总有是值得学习的地方。 圣人也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但是祖父却从来不愿意承认这点。 “小师姑小师姑。现在你的眼里除了小师姑，还有我这个祖父没！”薛老太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显然是气急了。 薛醒易差不多是他带着长大的，他从小性子冷，这薛家和他比较亲近的也就只有他这个祖父了。 作为正常人的心理，薛老太爷虽然这把年纪了，但是面对这样的独特对待，心里多少是有些优越感的。 但是现在，却因为方红杏而改变了。 他原本对方红杏就没有多好的印象，如今因为薛醒易。那就更加差了不少。 在场的人看到薛老太爷发火，都纷纷低头，努力做隐形人，就怕一不小心，战火就蔓延到自己身上了。 “祖父。你到底在生气些什么？”薛醒易有些不懂地看着薛老太爷。 就因为方红杏是女子，所以才这样被轻视？ 薛老太爷目光接触到薛醒易充满疑惑的眼神，心中的火气更加高涨了些。 他跟着他十余年，却还不懂他在想什么，倒是为了认识一个不过几个月的女子，和他争论。 薛老太爷有了一种摔杯子的冲动。 他现在的怒火已经从“方红杏不懂什么”变成了“你的眼里为什么只有方红杏”。 当然这只是一种正常的长辈对小辈的占有心理。 “祖父，也许您不相信。但是我不得不说，方红杏懂的比我，甚至比在座的大部分叔伯都要多的多。”薛醒易至少没有再浇猛油，说方红杏比薛老太爷也要懂的多。 这样薛老太爷不爆发那才叫怪。 不过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原本默默围观的人，心里都忍不住好奇，那方红杏到底懂些什么。让那么冷面冷心的薛醒易这么高看她。 “好好，既然你这么高看她，我倒是要瞧瞧，她有什么好法子。”薛老太爷重重地摔了一下杯盖，冲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去固家将方红杏请过来。” 下人瞧着这个架势，头都不敢抬，低着头弱弱地应了声连忙跑了出去。 那下人过去固家请的时候，方红杏正好和佰老太君在闲聊，佰老太君听说是薛家来的人，只微微一抬眼，就差人将那下人留在了门外。 这薛家，前几日怎么不叫人来请，如今都过了五六日了，才想到来固府接人，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这方红杏怎么说也算是那薛老头儿的关门小弟子了，而且又是固家出去的姑娘。 他就这个态度？ “听说薛老头儿也进了宫。”因为被那下人打断了之前的话题，佰老太君索性就换了一个话题。 “大概是太皇太后的情况有什么变化吧。”方红杏说道，不过她也没有听说什么新的消息。 “多半是那糟老头儿也没有法子，这才想到你这儿来。”佰老太君笑着说道。 “佰老太君你太抬举我了，师傅这么多年的经验都没有法子的病，我哪里来的法子啊。”方红杏连忙摆摆手。 当然这是场面话，实际上，以薛老太爷这么顽固不化的脾气，那是绝对不可能来找她帮忙的。 佰老太君也想到了这点，顿时捂着嘴轻笑一声。 他这性子，倒是几十年如一日呢！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人回了，就说我还想再留你多住几天，而且你爹爹也在府中，自然没有什么必要过去。”佰老太君说着冲着身旁的妈妈使了一个眼色。 那妈妈便笑着点头出去了。 方红杏也没有反对，反正她对薛家的人没有多少的情谊在里头。 那头下人战战兢兢地地和薛老太爷回了话，原本已经怒火上心头的薛老太爷一听方红杏竟然拒绝了，顿时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要不是他早年补药吃的多，这个时候指不定一下子就晕厥过去了。 他活了这么大把的岁数，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呢！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他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那样目无尊长的弟子，他就当没有收过好了。 至于薛醒易，以后要多看着点，防着他去找方红杏。 他就不懂了，一个长相普通，性子又粗鲁的女子，怎么就上了薛醒易的心了。 难不成他就好这口？ 要不是薛老太爷还要些脸，他真是恨不得马上将薛醒易屋子里头的下人都换成这种类型的。 而薛醒易听说方红杏不过来，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好似忽略了某些事情。 其实他一开始就应该和方红杏一起回的薛家…… 薛醒易用手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难怪他一直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 第二日一大早，薛醒易打算直接自己去固家，他想要和方红杏商讨一下关于太皇太后的病情。 只是还没有出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醒易少爷啊，你也不要为难老奴了，这是老太爷吩咐的。”拦住薛醒易的是在他院子里干了十几年活的老仆人。 “祖父让你管着我不让我出门？”薛醒易有些茫然，祖父最近这是怎么了，做事都没个缘由。 “老太爷说最近事儿比较多，让少爷您留在自己院子里，他随时会来找您。”那老仆人自然不能说是知道了薛醒易是要去固家以后，才专门拦住他的吧。 老太爷说了，男丁到了一定的年纪，多少会有些逆反心理，你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他越是要干什么。 所以他也不敢将实情说出来。 虽然他一直都觉得，这醒易少爷的思维不能按照一般人来推理。 “那我去找祖父吧。”薛醒易转了一个方向，往薛老太爷的院落走去。 老仆人一听薛醒易是去找薛老太爷，自然是没有理由再阻拦，高高兴兴地将人目送走了。 只是在旁人还没有察觉的时候，薛醒易脚步一转，直接从小院后门直接出了府。 那老仆人大概万万都不会想到，他心目中正直可靠的薛醒易少爷，竟然也是这么一个会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薛醒易倒也不是故意骗他，只不过他想着，在找薛老太爷以前，应该先和方红杏进行一番商讨会更加好。 至于薛老太爷为什么要阻拦他出门，薛醒易只当是之前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这是变相的禁足。 不过他一向不是守规矩的人，这样的事情做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等到薛老太爷找人来请薛醒易过去，就发现人就这样不见了。 薛老太爷听看后门的仆人说了，薛醒易是出了府，往东大街走，他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东大街还能有谁，自然是固家！ 好你个方红杏，离间了他们祖孙之间的感情还不够，还教会了他撒谎骗人了。 要知道这薛醒易以往虽然话少，但是多是说到做到的。 薛老太爷只觉得这辈子没有见一个女子这么不顺眼过。 而方红杏，原本还在固家笑眯眯地和姵芷说着笑话，谁知鼻子一痒，直接打了两个喷嚏。 “是不是谁在念着你呢！”姵芷笑呵呵地看着方红杏，眼里带着明显的揶揄。 他们这儿的说法，打一个喷嚏，是想，打两个喷嚏，是念。 但是在方红杏的认知中，打两个喷嚏，是表示有人在背后骂你…… 姵芷和方红杏正说笑着，就听到下人来通传，说是薛醒易来拜访。 听到这话，姵芷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一些深意。 方红杏倒是直接问道：“可是一个人？” 那下人点头。 方红杏顿时就有些了然，这一个人上门拜访，那多半是要和她讨论有关于医术上面的事情。 她自然是欢迎的。 相比较别的薛家人，薛醒易还是不错的。 “方红杏啊，你现在年纪的年纪可不小了，这时常和薛少爷见面，要是招人非议了怎办？”姵芷问道。 “那就让人说去呗，走自己的路，这么在意别人作甚！”方红杏脸上难得的多了一些嚣张的笑容。 她并没有想过要嫁人，特别是在现在能衣食无忧的情况下。 一个人就能过的很好，何必要变成两个人呢！ 就现在这个社会，肯定多的不是一点两点的麻烦。 既然都没有嫁人的打算，那她就更加不用担心别人的看法了。 姵芷看着方红杏脸上的笑容，微微怔愣住了。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姵芷这么清楚地意识到，方红杏和自己不是一类人。 她超脱于世上大部分的女子。 她不懂，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自信。 女子不嫁人，那以后怎么办呢？ “我等下再过来看你。”方红杏冲着姵芷点点头，便跟着下人往前面走去。 “如果你不想嫁人，那小都督怎么办呢？”姵芷在心里喃喃道。 薛醒易在的地方是固家的一处别厅，在方红杏来之前，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你这次来，是要和我说太皇太后的病情吗？”方红杏打开门，让外面的光照进来。 虽然已经是入冬，京都更是已经下过了第一场雪。但是今天天气不错，外面的阳光都透着一丝暖意。 随着阳光照射进来，整个屋子，好像一下子也温暖了起来。 就连原本薛醒易那看着很是清冷的侧面。也好似鲜活了不少。 薛醒易回头，冲着方红杏微微一点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你也听说太皇太后的事情了。”原本该是一句疑问的话，偏偏薛醒易就能这么直白地说成陈述句。 “你对她的病情有什么看法？”薛醒易继续说道。 方红杏摇摇头：“我只是听说太皇太后陷入了昏迷，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薛醒易也不意外，示意方红杏过来看。 方红杏走近，这才发现他竟然将太皇太后的病例都一一写在了纸上。 包括脉象，症状，最近的身体状况等等，都写的很详细。 关于宫中那些贵人的身体情况一向是要保密的。偏偏他就是有这个胆子，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饮食方面，有什么异常吗？”方红杏第一个猜想的就是投毒。 不过这个难度可真不小。 薛醒易摇摇头：“太皇太后一向是自制的人，而且自从头疾犯了以后，她吃的越发少了。几乎每天就那么一些，菜色变化也不大。”言外之意就是说，食物中投毒的几率几乎不可能喔。 太皇太后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就连针孔都是没有。 所以这病因，就成了谜了。 第303章 保护 那你有什么猜想吗？”方红杏问道，她觉得薛醒易不可能一点猜想都没有吧。 薛醒易的神色微微凝重了些，“我怀疑会不会是湘南那边的蛊术。” 只是这方面他完全不擅长，哟而且前朝十分厌恶蛊术，那些人差不多都被赶尽杀绝了。 这时隔几百年，他也不知道如何探知。 方红杏听到薛醒易说到蛊术，神色也变了一变，她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也有这样的说法。 在现代，她就看到过不少书里提到过。只不过她自己没有见识过，只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小师姑你也知道这个？”薛醒易看到方红杏的面色变化，心中一喜。 难不成她知道？ “我只是有听说过，并不清楚。”方红杏微微摇头。 薛醒易的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 “不过你是从哪里得知太皇太后得的是蛊术，因为没有别的症状？”方红杏问道。又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宫人们隐瞒了下来？” 毕竟太皇太后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宫人的失误，他们难免会受到惩罚。 人都是自私的，会有隐瞒也不意外。 “应该不会，太皇太后宫中宫女公公，外加奶妇侍卫起码有数十人，再加上巡逻的，不大可能不露出破绽来，而且太皇太后身边的两个老奶妇最是忠心，万万不可能会撒谎。”薛醒易对这点还是比较自信的。 这个年代，对仆人的忠心很是讲究，当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还没有那么脆弱。 “那会不会是忽略了什么？”方红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她总觉得太皇太后的病不是因为蛊术。 那种东西过于玄幻，还不如比较现实地找缘由比较好。 “这个倒是没有细问过，要不你随我进宫？”薛醒易提议道。 被方红杏刚刚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别的线索。 毕竟现在患者不能说话，能问的也就周围的这些人了。 但是他之前一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患者本身。 根本就没有深究这些。 “我毕竟没有传召，还是不去了，不过你可以仔细问问这段时间太皇太后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小事情也好。”方红杏说。 她不像薛醒易，是有家族撑腰的人。 就算最后没有医好，也顶多受点罚，但是她不一样，她完全没有后台，她还怕连累了固家，连累了方大郎瑭郎中。 所以她只能自私，不愿意沾手这样的事情。 也许医治好了以后能够得到无上的荣耀，但是她不是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孤家寡人，她得考虑自己在乎的那些人。 “我让君皇下旨去，如果是为了太皇太后，想必他肯定会答应的。”薛醒易笑着说道，这小君主和太皇太后的感情一向要好，如果是有什么法子能够医治太皇太后，他肯定愿意尝试。 “薛醒易。”方红杏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严肃：“我，并不愿意进宫。”她担心的东西，他不懂。 薛醒易怔怔没有地看着方红杏，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眼中带着明显的失望。 “我以为你和一般的郎中不一样。” 方红杏知道他在失望什么，身为郎中，就该致力于研究各种不明的病症。 但是这是他薛醒易认为的，而方红杏觉得，她一开始是一个普通人，之后才是郎中。 “我从来都是这样子的，只是你之前把我想的太美好了。”方红杏有些冷淡地说道。 像薛醒易这样性子的人，未必能理解她的想法。 但是不理解那有怎么样，她宁可当做不认识他这个人，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底线。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辞了。”薛醒易站起来，冲着方红杏有些冷淡地说道。 相比较之前的态度，很明显他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虽然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看到方红杏这样的态度，却觉得心里更加不舒坦了。 就好比他原本看上一个枕头，但是它精致的外在包着的却是劣质的棉絮，拆开以后，让人万分的失望。 “我就不送了。”方红杏感受到了薛醒易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淡，自然也不会太热情。 “薛师傅，你怎么走了啊？”汪传儿听说薛醒易过来了，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顶了小丫鬟的名儿，专门送茶水过来。 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薛醒易一脸寒霜地大步离去。 虽说他平日里脸上的表情也是极少的，但是汪传儿还是很敏感地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负面情绪。 “方红杏，这薛师傅是怎么了啊？”汪传儿将茶点放到桌子上，有些好奇地看着方红杏。 她以为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那气氛都是挺好的啊！ “谁知道他呢。”方红杏有些无所谓地撇撇嘴，但是不可否认，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为失去这样一个有共同话语的朋友。 “这薛师傅人长得挺好的，就是脾气太大，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脸，怪吓人的。”汪传儿小声吐槽道，心中还隐隐担心会不会被已经走远的薛醒易听到。 “对你要是笑呵呵的，你还会听话？”红菱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 她之前听说是薛醒易来了，就想着是不是专门来找方红杏的，说不定是带她回薛家的。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方红杏的丫鬟了，但是待在薛家总比待在固家有归属感，就特意跑了过来。 谁知道只听到汪传儿说这句话。 自家那天神一般的少爷，岂是她可以随便诋毁的。 汪传儿闻言，只是笑着吐吐舌头。 她现在和红菱关系近了，自然不再怕她时不时的冷言冷语了。 方红杏只是看着她们打闹，脑子里却忍不住思索着，这太皇太后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的昏迷。 太皇太后原本就有头风陈疾，若是因为身体别的毛病，诱发了她这个病，导致的昏迷，那也不是不可能…… “奉天承运，君主诏曰，朕听闻镇国都督府瑭郎中医术高明，先召其进宫……”有些阴柔的声音充斥在固府上空。 方红杏有些茫然地看着正在宣旨的柳公公，虽然他说的话的意思很简单，可是为什么她有一种听不懂的感觉。 为什么小君主会召瑭郎中进宫。 为什么他会知道瑭郎中懂医术，甚至医术很是高明的事情。 虽然他们曾经在琼州有遇到过，但是当时瑭郎中并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会医术的事情。 是谁？ 到底是谁将这个事情和小君主说了？ 难道，是她…… 方红杏脑中下意识地就闪过那张绝美的脸蛋，但是下一瞬间，就摇摇头，应该不会是她。 应该，大概不会……吧。 她虽然和那人接触不多，但是想到那天早上她看自家爹地的眼神，方红杏觉得，她应该不是这么冷酷的人。 她对自家爹地，还是有感情在的。 瑭郎中是爹地在意的人，她相信，那人不会和小君主说的。 毕竟一旦被旁人知道了，他要面临的危机那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方红杏姑娘，太后娘娘说了，您若是得空的话，也可以进宫陪她说说话。”小安子笑的有些殷勤。 虽然他是小君主身边的第一太监，但是这小君主毕竟年纪小，太后娘娘看中的人，自然也是懈怠不得的。 方红杏听到他这话，面色更加难看了些。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瑭郎中，他因为一直阴沉着脸，倒也看不出有什么愤怒的情绪。 而自家爹地，现在并没有在这里。 “六公公，不知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这君皇如何得知瑭郎中会医术？”方红杏扬起一抹笑容，好似很是好奇的模样。 小安子倒是不意外，笑着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某位御医和君皇提了一句，你也知道，我们君皇最是孝心，自然是马上就下旨来请人了。” 方红杏听到这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这个事情是那人说的。 就是瑭郎中，在听到小安子这么回答以后，面色好似也没有那么暗沉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瑭郎中是医术，就是君皇都听说了呢。”方红杏捂着脸微微一笑；“只是我听说，这太皇太后娘娘的病症是由我师傅他们在诊治，如今，这是……” 方红杏知道尉迟家和薛家以前是有纠葛的，而且算是世仇了，这瑭郎中就这么出现在宫里…… 那当年的事情，方红杏实在是不敢想象。 “虽说你师傅，薛老太爷的医术是顶顶高明的，但是这次太皇太后的情况实在是有些棘手，不然君皇也不会……”小安子说着叹了一口气。 这瑭郎中虽说是别人推荐过去的，但是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要不是现在太皇太后的情况实在是危机，小君主也不会直接下了旨意。 但凡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去试一试。 “原来如此，那麻烦六公公在一旁稍作休息，我去换身衣裳，正好和您一起进宫，虽说我的医术上不得什么台面，但是也想去瞧瞧太皇太后，尽自己的一些力气。”方红杏说着，好似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微微垂下头。 如今，她只希望，瑭郎中和薛老太爷不要撞上了。 不然，她觉得整个后宫都要动上一动了。 “那是最好，这瑭郎中，你也准备一下，不要让君皇久等了。”小安子对瑭郎中的态度虽然有些倨傲，但是也不算过分。 虽说瑭郎中不过是固家的一个小郎中，但是他好似和方红杏的关系很是不错。 方红杏又极受太后娘娘的欢喜，作为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太监，他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态度才是正确的。 瑭郎中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相比较方红杏，他倒是淡定的很。 等小安子出了门，这佰老太君和镇国都督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他们都是知道实情的人。 如今，若是被旁人发觉，这当年的事情，这固家可是逃不了干系啊！ “不用太担心，我如今都变成这副模样了，那薛紫青也未必能认得出我来。”瑭郎中有些自嘲地笑笑。 十一年前，他至少还算有些风度。 如今，他不过是一个糟老头罢了。 他就是自己对着镜子都想象不出自己当年的模样了，更不用说是旁人了。 佰老太君叹了一口气，虽说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但是薛瑭两家的嗯怨那么久了，这薛紫青又是个记仇的。 说他真不记得他的长相了，佰老太君是不大相信的。 只是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进宫。 谁能想到小君主的行动力这么强，就是太后那边可能也没有收到消息。 不然，也不会这么措不及防。 难不成，他们固家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固家嫂子……”瑭郎中第一次这么叫佰老太君，“当年的事情还是要多谢谢你。” 若不是她，他现在哪里还有命，看到方红杏他们。 “我不过是为了辰妹妹，她至少没有看错人，你只管进宫，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固家都受着。”当年她既然敢做那样的决定，就已经料到有这么一天。 瑭郎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方红杏从他们的对话中，差不多能够猜想到当年的事情。 她虽然心中担心等下进宫的事情，但是，现在却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 “我先去收拾一下医药箱吧。”瑭郎中说着，和佰老太君微微行了一个礼，就往门外走去。 方红杏也借此先告辞。 瑭郎中的步伐很快，方红杏只身大步跟在后头。 见他马上要走近自己的院落，方红杏开口喊道：“祖父！” 瑭郎中的身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但是很快的，他又大步往前走了起来，步伐较之前，更大更急。 方红杏忍不住小跑跟在后头，声音又加重了些：“爷爷！” 她就不相信，这次她还能当做没有听到。 果然，瑭郎中的步伐这次是真的停了下来。 他面色微沉，转过头来，看着方红杏，问道：“你叫谁爷爷？” 虽然他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内心却是各种起伏。 方红杏，她真的知道了？ 虽然她之前有说过，知道自己姓瑭，但是毕竟没有说破，他只当她不过随口一说。 但是现在，瑭郎中知道，有些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我叫的是你，你也应该知道，我就是你的孙女。”方红杏仰着脑袋，看着瑭郎中，说的很是肯定。 若不是足够肯定，她自然也不会这样就说出来。 若不是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也不会就这么说破开。 有时候，大家假装对方不知道，这样可能会更加好啊。 但是，在现在的这样的情况下，方红杏不能再假装不知道了，因为……她要保护他！ 第304章 漏嘴 瑭郎中嘴唇微微颤抖着，嘴上却还是不愿意承认：“方红杏，你不要随便乱说，我不是你爷爷。” 要否认这个事实，瑭郎中说的也很是艰难。 明明他就是她的爷爷，明明他就这么渴望，方红杏能叫他一声“爷爷”。 “你明明就是，我爹地已经都告诉我了！”方红杏一点儿都不心虚地将责任全部推到了方大郎身上。 听到方红杏这么说，瑭郎中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 他虽然渴望认方红杏这个孙女，但是他更加恼火的是自己那个儿子，这么不管不顾地将事情和方红杏说了。 方红杏还那么小，要是她心里接受不了怎么办？ 要是她追究起当年的事情，那又该怎么办！ 那孽子，存心是要气死他不成！ 见瑭郎中脸上一阵黑一阵红的，方红杏心里默默为自家爹地默哀了一下下。 反正他老坑自己，自己偶尔坑一下爹也没事吧…… “爷爷。”方红杏见瑭郎中这次没有再反对，心中松了一口气，暗暗一阵惊喜。 “你爹地都和你说了什么？”瑭郎中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问道。 如果对方不是方红杏的话，瑭郎中也许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 但是因为对方是他内心最为重视的孙女，所以她说的话，瑭郎中才没有过度的深究。 让方红杏那么简单的就钻了一个空子。 “当年尉迟家和薛家的嗯怨，我也都知道了，还有当年尉迟家的灭门……”方红杏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瑭郎中的表情。 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就不再说下去了。 关于自己亲娘的事情，她还是当做不知道吧…… 不然真相太让人不知所措了。 “你爹地连这个都和你说了？”瑭郎中觉得自己脑袋上的青筋在不断地抽动着，那孽子，脑袋是被驴踢了吗，难道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这个不能和我说吗？”方红杏用很是无辜茫然加好奇地眼神看着瑭郎中，她原本就长得甜美，这么一来，就显得更是可怜巴巴。 瑭郎中看着她和亡妻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心中一软。 她不过是个孩子，有什么重话，也要留到那个孽子身上去。 “没有，只是觉得之前的日子委屈你了。”瑭郎中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了下来，语气也是温和了不少。 …… 方红杏和瑭郎中又说了几句，顺便商量了一番到时候的应对法子，这才各自回了房间。 虽然没有得出具体什么的操作方法，但是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时间有限，而且毕竟是打着换衣服的幌子出来的，自然不能穿着原来的衣服，得留出时间来换衣服。 只是等她换好衣服出了房门，就看到一身狼狈，满脸哀怨的方大郎。 “爹地，你站在这是作甚？”方红杏拍拍胸口，后退了一步，问道。 冷不防看到这张大胡子脸，她还被吓了一下下。 “你刚刚和瑭郎中说了什么？”方大郎幽幽地说道。 刚刚他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被瑭郎中拿着竹竿敲着跑了一路。 自从十岁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这么狼狈地跑了好一会儿，他才知道是因为方红杏的缘故。 虽然方红杏说的那些事情是没有错，但是，这分明就不是他说出去的啊！ 自家老爹根本就不听自己的解释。 要不是他腿脚利落，现在可能都被打掉一层皮了。 “你是说我和爷爷吗？”方红杏笑眯眯地看着方大郎说道。 她看他这架势，就知道是被瑭郎中收拾过了。 虽然他是自家爹地，但是看着他挨揍，方红杏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爷爷，我可没有和你说过！”方大郎黑着一张脸说道。 “我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啊，瑭军师！”方红杏看着方大郎，笑的一脸的高深莫测。 有些事情，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这个真相，她原本并不打算和方大郎说破，但是既然他自己跑过来了，那她也就实话实说了。 他们就错在。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方大郎听到这话，顿时后退两步，脸色都直接变了，声音带着一丝结巴：“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当时明明有进行一番乔装打扮，方红杏怎么可能会认得出来！ 他自认为，有没有胡子，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至少年龄上，至少可以相差二十岁！ “我可是你女儿，你觉得你刮掉胡子，我就闻不到你身上那股子酒味了？”方红杏没有好气地说道。 虽然事实上，如果不是提前看过他胡子下面的容貌，方红杏还真的是认不出来。 但是有些事情，有些话可不能这么直白地就说出来。 方大郎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时他明明已经好久没有喝酒了，没有道理身上还有酒味啊！ 他身上的衣服都不知道换了多少遍了。 “你可不要忽悠我。”方大郎半信半疑地看着方红杏。 难不成方红杏的鼻子比狗还要敏锐？ 虽说学医的人，平日里药材闻的多了，这鼻子对气味就比较敏感，但是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啊！ “我忽悠你作甚。至于瑭郎中是我爷爷的事情，也的确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方红杏见方大郎一脸的不相信，笑着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你晚上特别爱说梦话。” 对于说梦话这点，当事人自己肯定不可能知道。 所以方大郎听到方红杏这么一说，眼中顿时充满了惊疑。 他以前应该没有这个毛病啊！ 但是现在…… 方大郎自己也不敢确定了。 他开始怀疑，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说漏了嘴？ 不然。也实在有些难以解释，方红杏会什么会清楚这些。 “你就不要怀疑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呢？”方红杏冲着方大郎“嘿嘿”一笑。 方大郎心中顿时一阵懊悔，他不该睡觉的时候就放松警惕。 他现在算是相信了方红杏的说辞。 “我没有说什么别的奇怪的话吧……”方大郎胆战心惊地看着方红杏问道。 说出这个真相还不算什么，他就怕自己真的说梦话，把她亲娘的身份也说了。那可如何了得！ 他哪里知道，方红杏老早将那些事情都猜到了。 “别的奇怪的，比如呢？”方红杏故意问道，她其实知道，方大郎问那个话的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方大郎连连摆手，他觉得方红杏应该不知道，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平静。 “爹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方红杏问道，“你说你不告诉我瑭郎中就是我爷爷，难不成我亲娘也在我身边？” 方红杏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方大郎觉得，她不知道那个事情。 “你胡说些什么呢！”听到方红杏这么说，方大郎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些，不过还好他及时控制住了。 “你阿娘十一年前就过世了，这点是肯定的。”方大郎很是使劲儿地点点头，就怕方红杏不相信。 “好吧。”方红杏故意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我以为阿娘也还在身世。” “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阿娘能给的，爹地不是照样能给你。”方大郎信誓旦旦地看着方红杏。 “爹地，你确定你这话是摸着良心讲的？”方红杏有些无语地看着方大郎，他就是一个当爹的责任都没有尽到，更不用说是身兼母职了。 要不是她自理能力比较强，现在指不定歪成什么样儿了。 “好了好了，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快点过去吧，不要让人等了。”被方红杏那么一问，方大郎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只好选择了转移话题。 谁让他发现，这话，自己还真的没法摸着良心讲。 “嗯。”听到方大郎这么讲，方红杏就想到了等下要面临的巨大问题，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有了。 “不要太担心了，你爷爷，他多少会有些应对的法子的。”方大郎看到方红杏眼中的沉重，安慰道。 自家老爹，这些能耐还是有的。 “好。”方红杏点点头。 不管怎么样，她会努力保护好他的！ “那就过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方大郎拍拍方红杏的肩膀。 方红杏应了一声。 走到大门口。小安子老早就等在了那边，瑭郎中也已经背着医药箱，站在了一旁。 方红杏冲着他们笑笑，“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小安子倒是不在意，笑着说道：“女子嘛，花些时间打扮是正常的。” 若这人不是方红杏，小安子的态度也不会这么的和善。 这宫中的人，最是擅长看人下碟子。 在众人有些担忧的眼神中，方红杏和瑭郎中上了宫里的马车。 因为外面都是宫里的人，一路无言。 等到了宫中，方红杏和瑭郎中下车，跟着小安子步行。 “六公公，不知我师傅可在宫中？”方红杏问道。她琢磨着，自己可以把人给引出来，只要不要让他看到瑭郎中就好了。 “薛老太爷自然是在宫中，自从太皇太后娘娘凤体违和，他也有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小安子说道。 “师傅现在还在太后娘娘的宫里吗？”方红杏继续问道。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那便宜师傅是一个这个尽责的人！ 不过对方是太皇太后，也容不得他怠慢。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往常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的，正好瑭郎中过去，可以商量一下病情。多个人，多个法子。” “六公公说的是。”方红杏笑的有些勉强。 难不成，他们的见面是不可避免的了？ “好了，太后的寝宫就在前头，你们进去吧，这个时候。君皇该在书房，我得在旁边候着了。”小安子说道，这话隐隐表现出了，他在君皇心目中的地位。 方红杏自然乐得奉承他：“六公公最是得君皇的器重，刚刚实在是麻烦六公公了。” 小安子闻言。心情顿时就好了，笑眯眯地和方红杏告别，离开了。 方红杏见小安子走远了，才压着声音和瑭郎中说道：“我先进去吧，要是他人在，我先将人忽悠走了，你再进去？” “方红杏，你过来了啊？”鹿奶妇一出来，就看到方红杏有些鬼鬼祟祟地跟瑭郎中在说些什么。 方红杏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等看到来人是鹿奶妇，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奶妇，你怎么在这里？”方红杏问道。 “太后刚刚身子有些不适，便让我将薛老太爷请过去瞧一瞧了。”鹿奶妇往瑭郎中的位置看了一眼。 之前小君主下旨，她们是后来才收到消息的。 太后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问题，便让人连忙将薛老太爷和薛醒易都请了过去，她则等在这里，将情况和他们说。 方红杏听到这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她原本担心的事情，这么简单就被解决了。 “太后娘娘身子没事吧？”方红杏关心地问道。 一部分是处于礼貌，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她自己心里也有些担心。 她没有忘记，那次无意间碰到的脉象。 虽然感觉不是很确切，但是她总觉得太后的身子不是很好。 “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最近休息不是很好。”听到方红杏关心太后，鹿奶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可要好好调养。” “我会转告娘娘的，你们赶快进去吧。”鹿奶妇笑着招呼他们进去。 方红杏冲着鹿奶妇微微颔首，便拉着瑭郎中走了进去。 方红杏和瑭郎中走进去，就看到几位老奶妇站在一旁。 她们见他们进来，冲着他们微微颔首，便轻声指引着他们过去。 虽然太后娘娘现在是昏迷状态，但是在里面，也不可大声喧哗。 “太后娘娘一直没有醒来过吗？”方红杏轻声问道。 那老奶妇点点头，神色间带着一丝无奈。 这都快一个月了，若不是一直用珍贵的药材吊着命，太皇太后她…… 瑭郎中用手轻轻握住太皇太后的手，面对仇人的娘，瑭郎中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事实上，他只觉得有些悲哀。 “太皇太后娘娘先前是不是犯过病？”瑭郎中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舌暗苔腻，脉沉滑缓，大约是昏迷的久了，身体一下子就衰败了。 “先前是有犯过一次，但是吃了薛家少爷留下来的药，便好了，只是这次，冷不防就这么倒了。” 晚上太皇太后还是好好的，心情还很好，晚膳之后还用了一碗燕窝羹。 谁知道早上去请早的时候，人就昏迷不醒了。 叫了御医过来看，却不知道是什么缘由，配了药也没有用。 如今只能这样吊着，她们这些老人，瞧着太皇天后越来越虚弱，心中更是万分心疼。 瑭郎中垂眼，这个病症，他以前有见过一次。 当初是在军营的时候，一个老炊事兵，原本身子就不好，还爱吃肉，吃肥肉。 某日一下子就倒了。 一检查，是血瘀证。 这病一般是因为年老体衰、气血亏虚、气血阴阳失调，内风或逆乱的气血上冲脑部所致。 平时比较少见，而且医书上并没有具体的记载。 若不是当年他有遇到过相似的患者，他也不会专门去研究。 只是…… 现在的情况是。他并不适合出这样的头。 “不知薛家老太爷是如何的诊断。”瑭郎中开口问道。 既然不能出头，他就找一个和别人差不多的说法。 “说是脑疾。”旁边的一个老奶妇说道。 只是她的声音带着一些淡淡的失望，他这么问，言外之意就是说自己没有什么看法。 看样子。也是没有办法了。 “草民也是这样的看法，太皇太后这次是由于之前陈疾突发，导致气血上冲所致。”瑭郎中低着头说道。 让人有种卑微的感觉。 “那你有什么法子吗？”那老奶妇问道。 如今太后身子不适，君皇忙于国事，后宫又没有别的女人，也只有她们守在一旁了。 “恕草民才疏学浅，如此病症，实在是无从下手。”瑭郎中微微俯下身说道。 方红杏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瑭郎中，他竟然这么直白地说自己不会？！ 这样的举动，未免也太出人意外了。 而且就他刚刚的模样。方红杏以为，他是有一点想法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这么回了君皇。”那老奶妇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不算意外。 最近至少有十余名郎中说这样的话了。 这听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草民惶恐。” “这君皇日理万机。想必也没有时间来接见你了，你就自己出宫去吧。”既然没有什么作用，那些老奶妇对瑭郎中的态度也就冷淡了许多。 找了小宫女，就打算将人送出宫去了。 早知道，这宫外的郎中，也是没有多大的本事。 “我去送送瑭郎中吧。”方红杏见他们要将他送出去，连忙上前说道。 “那你便去吧。”老奶妇对方红杏明显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不过这方红杏毕竟是太后的心头好，所以她们对她自然也是比较客气。 “爷爷，你刚刚是不是看出什么苗头来了？”方红杏轻声问一句道。 瑭郎中看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这才轻声说道：“太皇太后的，那是血瘀证。” 方红杏先是一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这是脑出血。 一般都是因为高血压的缘故引起的。 第305章 淡定 方红杏想起之前给太皇太后看病的时候有了解到。她平日比较喜欢甜食，虽然身材不算过于丰腴，但是这个年纪，得高血压的概率可不小。 因为中医上没有高血压这个说法，所以之前方红杏也没有太在意。 如今想来。应该是那天太皇太后因为心情比较好，多吃了一些甜食，过分饱食，这才引发的脑出血。 “那您可是有什么法子？”方红杏问道。 她自然是了解，他为什么要推脱，急着出宫。 “等我回固家，我将方子交予你。”瑭郎中轻声说道，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虽然不屑于攀附他们，但是，如果能胜于那薛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瑭郎中本身并不大愿意救治太皇太后，毕竟他们中间还夹杂着一段血海深仇。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分的人。 罪魁祸首是先帝，这太皇太后顶多是帮凶，这治和不治，都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若是医治好了她，能够给方红杏谋取足够大的福利，他倒也不会吝啬。 毕竟这个病症，即使治好了，那后遗症也不小。 而且，因为太皇太后昏迷的时间过于长久，身子内部都败坏了，就算救回来了，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其实，您若是不想救治，也没有关系。”方红杏轻声说道。 她猜到了当年的事情，如果瑭郎中不愿意救治，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瑭郎中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方红杏会说这样的话。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郎中，还是要以救治患者为本分。”瑭郎中说。 他并不希望方红杏过于执着于当年的事情。 他自己的确是无法释怀，但是他不想方红杏因为那些事情，被蒙蔽了眼睛。 作为长辈，他只希望方红杏能开开心心地长大。 “我觉得，我们先是人。后是郎中，做人自然是要敢爱敢恨，这和做郎中并不冲突。”方红杏看着瑭郎中，说的很是认真。 这就是她的为人处世。 她从来不觉得。做了郎中，就要什么人都救治。 郎中也是有喜怒哀乐的，郎中也是人，人就有自己的欲望。 “既然如此，那便随你的意愿。”瑭郎中说道，对于方红杏说的，他明明觉得有些地方好像不大对，但是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反驳。 “您先回去，我等下就回来。”方红杏微微拉拉瑭郎中的衣袖，带着一种小女儿的撒娇。 看到方红杏如此。瑭郎中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顿时只觉得，只要是方红杏说的，那必然是正确的。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瑭郎中嘱咐了几句，便跟着等在一旁的宫人出了宫。 等方红杏回去。薛家祖孙正好回来。 方红杏暗自庆幸，还好瑭郎中已经回去了，不然就真的撞上了。 薛醒易看到方红杏，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并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情。 “你不是说不愿意进宫吗？”薛醒易见方红杏若无其事地走近，忍不住开口道。 明明是她的错，他却更加沉不住气。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 “太后娘娘召我进宫的。”方红杏显得很是无辜。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不是她自己的本意。 薛醒易冷哼一声。 薛老太爷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一阵胆战心惊。 自家这孙子，难不成真的对方红杏有意？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方红杏，你打算何时回薛家？”薛老太爷摆出一副做长辈的架势。有些居高临下地问道。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方红杏拒绝回薛家的事情。 他倒是要看看，当着他的面，她打算怎么回答。 不过薛老太爷明显太高估自己在方红杏心目中的地位了，即使他是方红杏名义上的师傅。但是她也未必会给他什么面子。 “我想在爹地身边。”方红杏直接说道，很是直白地拒绝了薛老太爷的话。 她根本就不想回薛家。 薛家根本就没有真心待她的人，她在那边生活也不自由，她又没有病，当然不会自己去找不痛快！ 薛老太爷听到方红杏这么说，整张老脸顿时就不是那么好看了，轻哼一声，就不再看方红杏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 要不是刚刚去了太后那边，他才不会专门问她这个事情。 偏偏她还是个不识相的！ “师傅那么多弟子，少我一个应该也不少吧。”方红杏故意笑眯眯地说道。 薛老太爷自然是不少她那么一个弟子，但是他身居高位久了，一般只有他拒绝别人，哪有别人拒绝他的。 方红杏刚刚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到了薛老太爷的底线。 “既然你不愿意回来，那便不用回来了。”薛老太爷冷着声音说道。 既然她不愿意回薛家，那就永远不要回去了，也省的他老觉得不顺眼。 “既然师傅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方红杏脸上的笑容更加欢快了些。 别人要是被自己的师傅这么说，说不定就要哭了，毕竟这差不多是被逐出了师门一般。 但是谁叫方红杏本身就不稀罕，这样根本就是求之不得。 薛老太爷听到方红杏这么说，顿时脸色就更加难看上了几分。 他和薛醒易，不愧是祖孙，现在的表情也是十分的相似。 方红杏一个人，几句话就让薛家两祖孙不痛快了，这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方红杏将薛家两祖孙都弄的不痛快了，拍拍屁股，直接闪人了。 既然她是太后召进来的，现在没有她什么事情了，自然就可以走人了。 至于那太皇太后，方红杏还是刚刚的想法，若是瑭郎中心里的确想要救治，那就救治。 不然的话，就这样吧。 就当年的嗯怨，他们尉迟家人并没有这个义务去救这个人。 等方红杏跑远了，薛老太爷才寒着脸带着薛醒易进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你现在知道她的为人了吧。”薛老太爷沉着声音说道。 不尊重师长，小小年纪，性子就这么狂傲，身为女子，更是不懂得三从四德。 如果是他薛家的人，他都不好意思承认！ “嗯。”薛醒易有些敷衍地轻轻应了一声，脑袋微微下垂，他在想，方红杏到这里来是因为什么？ 虽然方红杏说的是，太后召她入宫，但是她却出现在太皇太后的寝宫，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心里也是希望来看一下的。 当初她那么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也不过是一时的嘴硬？ 薛醒易觉得，其实方红杏也是嘴硬心软。 他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处，好似舒坦了不少。 不知道是因为帮她找到了一个好的理由，还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你不要不放在心上，我活那么大把的年纪，见过的女子可比你多的多，她这样的，小小年纪，如此嚣张，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大成就的。”薛老太爷眼中带着一丝不屑。 虽然现在宫中的贵人好似比较欢喜她，但是这贵人的嗯宠最是多变。 现在你可能得宠，但是第二天你可能就失宠了。 真正有保障的，还是一身的医术。 在薛老太爷看来。方红杏无非就是投机取巧。 仗着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和宫中的贵人套近乎。 “祖父，方红杏她是你的弟子，她的成就和薛家。是息息相关的。”薛醒易看着薛老太爷，说道。 在外人看来，方红杏毕竟是薛家的弟子，她如果有什么成就，那也是薛家的光荣，若是她得罪了人，那薛家也会被连累。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知道，为什么他会看不透呢！ 或者说是，不愿意看透。 薛醒易他不会理解。薛老太爷心中的想法。 他不是看不透那么简单的道理，他是故意忽略了这点。 在他从小的教育中，女子就该是主持家务的，方红杏这样突兀的出现，已经有些推翻了薛老太爷以往的认知。 而且方红杏表现出来的对医术上面的天赋。让薛老太爷隐隐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所以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受挫，要验证自己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女子，是做不得什么大事的！ 但是，偏偏方红杏却没有如他的愿，这让薛老太爷心中更是不舒坦。 长此以往，他的心态上面就有些扭曲了。 明明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他却是恨不得见她落水。 即使这可能对他本身造成一定的伤害。 “那又如何。我们薛家这么大的家业，可不是靠她一个女子成就的。”薛老太爷很是无所谓地说道。 薛家那么多年的家底，都是一代一代的人积累上去的，可不是一个女子就能改变的。 他却不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这么不盼着方红杏好。若是方红杏真的惹出什么事情来，那第一个跟着倒霉的绝对是薛家。 毕竟在旁人看来，除了方大郎这个亲爹，和她关系最近的就是他这个便宜师傅了。 薛醒易怔怔地看着薛老太爷，第一次。他绝对面前的这个老人显得有些陌生。 从小，他就是在薛老太爷的教导下长大的。 在他心目中，薛老太爷就是他学习的对象，是他赶超的目标。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改变了。 “好了，你也不要老想着她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太皇太后的病情。”薛老太爷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薛醒易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也跟了进去。 薛老太爷之前就知道，今天会有别的郎中会过来，他便随口问了一句：“刚刚那个郎中，可有下什么诊断？” 虽然觉得对方能医治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是他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下。 “瑭郎中说是血瘀证。”旁边的老奶妇说道。 这薛老太爷和薛醒易毕竟是医治太皇太后最久，也是最有可能医治好太皇太后人，所以她们的态度较别人，也是亲切了不少。 “血瘀证？”薛老太爷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愣。 这个病症，他之前并未听说过。 而且，让他更加在意的是，那个郎中，姓瑭。 京都姓瑭的人不少，但是姓瑭的，又懂医术的，那着实可不多。 而且这郎中的圈子本来就不大，他忍不住要多想。 只是当年，尉迟家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他摇摇头，自己果然是想的太多。 “那郎中可有写什么方子？”薛老太爷继续问道。 老奶妇摇摇头。 “那郎中说是没法子，就走了，亏得君皇这么重视他，亲自下的旨意。”那老奶妇说起这个事情，还有些忿忿不平。 若是有些本事也就算了，偏偏是个连方子都开不了的人。 这落差未免也太大了。 “说是没有法子吗？”薛老太爷免不了一番深思。 之前的那些郎中，不管怎么着，多少也是会留下一个方子，但是这个，却是直接说不会。 这样反而让他有了一丝欣赏，至少知道不胡乱开方子，也免得病患抱希望。 “这个郎中是哪里请来的啊？”薛老太爷虽然知道进来会来郎中，却是不知道他的来历。 因为他没有留方子，他忍不住就起了好奇心。 特别是他的诊断。还是自己不了解的名称，这让他就更加在意了。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要去拜访一下那人，听听他的看法。 “听说是从镇国都督府请来的。”老奶妇说道。她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只不过无意间有听到了一些。 镇国都督府？ 薛老太爷忍不住想到了方红杏，她也是从那边出来的，想到对方和方红杏来自一个地方，他顿时觉得什么兴趣都没有了。 连个方子都没有留下，想必是真的没有什么实力吧。 反倒是薛醒易，他之前就又见过瑭郎中。 虽然没有看他治过患者，但是他之前有见他整理药材，那熟稔的手法，肯定不是一般人。 而且他对刚刚说的那个病症名字也很在意。等下若是出了宫，必然是要去拜访一番的。 说不定能有一些新的发现。 “太皇太后娘娘刚刚可有什么变化？”薛老太爷将瑭郎中的事情抛到脑后，转而问起了太皇太后的病情。 虽然他们不过离开一小会儿。 “还是老样子，一直没有变化。”那老奶妇说着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气。 薛老太爷眉头微微皱起来。 这个问题，着实很棘手。 再说方红杏那边啦，她到了太后寝宫门口，才有些迟钝反应过来，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哟。 若是像最初的时候一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可能还是开开心心的。 但是一旦将事情都看透了，她面对太后的时候，心情就忍不住地复杂了。 任谁遇到她这样的情况。心情都没有办法淡定吧！？ 第306章 优势 “方红杏来了啊。”鹿奶妇远远的都看见了方红杏，冲着她挥手，又朝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快去御膳房，将那刚做好的百花芙蓉糕，蜜汁杏脯都端过来，还有一直炖着的燕窝。差不多也可以拿过来了。” “是。”那小宫女急急忙忙地下去了。 里头太后听到鹿奶妇的声音，连忙轻声对着身边的奶妇道：“将我梳妆台上的胭脂盒拿过来。” 她要再补点胭脂，面色气色不那么好看。 “是，娘娘。”那奶妇说话间，便拿了胭脂盒过来。在太后脸上浅浅地添了一层。 “这么一点，够了吗？”太后拿起身边的小镜子，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好像还是太苍白了。 “再添上一些吧。”她不想让方红杏看到一丝异样来。 “娘娘，您现在就很美丽了。”旁边的奶妇打趣道：“这鱼儿看了，怕是也要羞的沉下去了。” 太后娘娘一听，还想说什么，却见方红杏已经跟着鹿奶妇进来了，连忙将胭脂盒往身后一塞。 笑盈盈地从软榻上坐了些起来，冲着方红杏轻轻挥手：“方红杏来了暗暗，快点过来，让哀家瞧瞧。” 虽说她一直有关注方红杏的动态，但是毕竟不是亲眼所见，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不短的时日了，她自然是想念的紧。 “参见太后娘娘。”方红杏掩下自己眼中的别扭，冲着太后微微行礼。 “不用多礼，快坐这边。”太后自然舍不得方红杏行礼，连忙起身，将她拉到身边来。 她好似又长高了些，手软软的，凉凉的。 “这天气日渐转凉，你可不能贪了凉。”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让宫人去取了她的披风来。 方红杏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阵不自在。 虽然她知道太后对自己的好是处于真心，但是她却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前儿下头送上来几对儿金丝祥云绣花鞋，我瞧着大小正好适合你，今儿你正好在，可以试试。”太后将披风给方红杏披上，拉着方红杏的说，笑眯眯地说道。 鹿奶妇在太后说之前，就已经将那些鞋子都拿了过来。 都是刚做好的鞋子，不说做工，就是那款式，都是最近京都最为流行的。 上面绣的，都是现在京都的贵女，最为喜欢的花样，用的丝线，都是最为少见珍贵的。 虽然太后刚说的是下头送上来的，实际上是她专门吩咐下去，刚刚做起来的。 不然就她的年纪，可穿不得样式这么年轻的绣花鞋。 而且她现在毕竟处在这个位置上，平时说话打扮更是要稳重，粉色，桃色这样的鞋子，自然是不会穿的。 “我瞧着，这个颜色是极好的。”鹿奶妇从中拿出一双嫩黄色的，样子很是清新，上面银线缠绕，穿在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身上，更是显得俏皮生动。 “这鞋子，未免太花哨了……”方红杏看了一眼，上面绣了不少的图案，若是她的心理年龄再小上十几岁，说不定就会喜欢。 “哪里花哨了，这京都的贵女，最是喜欢这种了。”鹿奶妇在一旁说道，她可是专门去打听过的。 方红杏闻言，忍不住看了太后一眼。 其实这绣鞋，是专门为她做的吧…… 只是她越是这样对她好，她心里就越是不自在。 如果她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冷言冷语，她说不定还能好受些，这样就能很直接地讨厌她。 偏偏她处处要对自己好，而且还总是用那种爱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方红杏自认为不是外貌协会的，但是太后这样的容貌，她想心硬都有些难。 “这色配娘娘倒是极好的。”方红杏说着，用手指了指一双暗红色的鞋子，上面用金银线绣了富贵的牡丹花，显得很是大气。 “方红杏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太后听到方红杏那么说，直接将那双鞋子拿了过来。笑着说：“我看着也十分的欢喜。” 她原本对这个颜色并没有特殊的喜爱。只因为方红杏的这句话，她瞧着这个鞋子，自然是万分的中意。 “我瞧着也是极好，娘娘您何不试试？”鹿奶妇见太后有些跃跃欲试。却又不好表现出来的模样。直接给了她一个台阶。让她可以顺势下来。 太后一听，眼睛果然一亮，笑着说道：“那我便试试。” 因为是方红杏挑选的，所以她才是这么感兴趣。 “正好。”鹿奶妇伺候太后将鞋子换上，太后的脚不大，但也不小，不过因为修长，显得很是好看。 虽然还穿了袜子，但是也能看出脚的形状很是美好。 “那就这样穿着吧。”太后将原本的鞋子往旁边轻轻一踢，就打算直接不要了。 鹿奶妇瞧见她那个小动作，只是捂着嘴，轻轻笑着。 “方红杏不如试试这一双？”太后听方红杏说，那个嫩黄色太花哨了，就选了一个青草绿的，上面绣着精致的小花，相比较那双嫩黄色的，这双显得更加普通些。 但是这个布瞧着普通，实际一点儿也不普通，是很是难得的云缎，摸起来很是柔滑。 虽然一眼瞧着和一般的绸缎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手感上面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这一年一共不过几十匹的产量，普通人家便是连见都是没有见过。 一般权贵人家得了，多是用来给小孩子做贴身的衣物，哪有用来做鞋子这么浪费的。 “好。”方红杏看了一眼，这个绿色的算是最为普通的一双了，便点点头。 太后见方红杏点头，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鹿奶妇瞧着她们之间相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 方红杏的脚比太后的脚要小上一些，毕竟年纪还小，穿上那青草绿的绣鞋，稍微走了两步，大小正好。 太后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红杏这个年纪，脚还在长，她虽然之前有观察过方红杏的脚的大小，专门吩咐工匠按照这个大小做的鞋子。 但是也怕隔了一段时间再穿，大小就不对了。 “我穿着颜色就显得轻佻了，你这个年纪穿正好，还有这桃色，粉色，嫩黄色，你记得都带上，自己若是不喜欢，就送给交好的小姐妹，我记得固家那小丫头，年纪和你差不多。”太后笑着说道。 若是方红杏一直养在她身边，她就能从小给她打扮。 现在的话，有些事情虽然不能做的光明正大，但是能做到现在这样，太后心里也很是欣喜了。 相比较早些时候，现在已经是无上的幸福了。 “多谢娘娘。”方红杏连忙道谢。 “你不用这么拘谨。”太后轻轻拍拍方红杏的手，闲聊起来。 “刚刚瑭郎中给太皇太后诊了一下脉，不知道情况如何？” 若是按照正常的程序，方红杏刚进来，太后先问的应该是太皇太后的情况，偏偏她一开始却是让方红杏先挑鞋子。 这让方红杏也有些弄不明白了，太后对太皇太后的感情，到底是哪样的。 “瑭郎中说，没有医治的法子。”方红杏说道，她自然不会将其中的隐情说出来。 “这样啊……”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的遗憾。 若是那人都这么说了，那想必是真的没有法子了吧。 虽说心里有些难过，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听说娘娘身子也有所不适，不知是哪里不舒服？”方红杏趁着太后正握着她的手。微微一个扭动，就握住了太后的手腕。 “我不过是睡眠不佳罢了。”察觉到方红杏的动作，太后身子一僵，将手往后面一缩。 方红杏原本就没有用多少的力道，这么一来，自然是脱离了她的手腕。 虽然不过短短的一瞬间，但是方红杏还是察觉出了不少的问题。 太后的心脉很虚，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衰竭的状态。 明明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但是那脉象，好似五六十的老人。 这让她不多想都不行。 “娘娘今年来。身子虚的很厉害？”方红杏忍不住问道。 她觉得自己不该起这个头。但是嘴巴却比心里的想法快上一步。 太后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心中一惊，连忙笑道：“你瞧我哪里像身子不好的人，不过是这几年睡眠不是很好。所以有些不大舒服罢了。” 她毕竟不是学医的。一下子能想到的。也不过只有这么苍白的一个借口。 若只是睡眠不好，心脉怎么会受损的这么厉害。 不过她睡眠不好，也的确不是假的。 “这睡眠不好。问题可大可小，不知娘娘平日里可有熏香的习惯？”方红杏问道。 “我不大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太后轻轻捂了一下嘴巴。 她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毕竟是女子，多少是有些喜欢的。 特别是还在尉迟家的时候，他会用各种药材给自己调制各种香料，就为了哄她开心。 后来到了宫里，她的熏香中被人下了药，差点就没了命。 从此以后，她就不用熏香了。 倒不是说她怕死，只是不愿意用自己的死，成全了别人的————。 “我这里有个方子，用这些药材制成的熏香，可以改善睡眠。”方红杏说。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该管这样的闲事。 但是她的嘴巴却是快于理智，她只能安慰自己，刚刚才收了人家的鞋子，这样就当做礼尚往来。 “我去拿纸笔。”鹿奶妇在旁边听着，立马主动将纸笔拿了过来。 这别人开的方子，太后未必会听。 但是这是方红杏写的，就算是她心里再不喜欢这个东西，也会乖乖听话的。 以往若是别的郎中开了什么药，太后都是很随意，有时候心情好才会喝上两口，所以身子一直不见好。 如今，若是方红杏愿意帮她好好调养的话…… 鹿奶妇想到这，心中忍不住起了一些期盼。 “娘娘，要不您让方红杏瞧瞧，我瞧着方红杏的医术是极好的。”鹿奶妇说着，很是期待地看着太后。 太后闻言，却是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赞同地扫了鹿奶妇一眼。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能让方红杏知道。 “奶妇你这是糊涂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眠症，哪里需要细看。” 鹿奶妇闻言，心中一痛，她是打定了主意，由着身子这样破败下去。 她怎么不想想，她走了，自己是痛快了，那留下来的人呢？！ 若是方红杏将来知道真相，心情会如何！ “虽说只是失眠症，但也不是小毛病，太后娘娘何不让民女瞧上一瞧。”方红杏说着，微微一顿：“还是说，娘娘不相信民女的医术？” “你的医术，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我最是不耐看病诊脉，你给我开个安神的方子就好。”太后笑的有些勉强，左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右手手腕。 她已经很久没有让人诊脉了，她不想让旁人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情况。 能在自己的身子完全败坏前，找到方红杏，她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不管还能活多久，她都不会再觉得遗憾！ 在太后娘娘的寝宫又坐了一会儿，吃完了鹿奶妇准备的糕点，方红杏抱着从太后那边拿来的一大堆的东西，在鹿奶妇的护送下就这么出了宫。 回到了固家，一下了马车，方红杏就将东西随手往汪传儿身上一放，自己则跑去找瑭郎中了。 关于太皇太后那个病的治疗方法，她心里也有些好奇。 现在回来了，她自然要好好去问上一问。 瑭郎中好似一早儿就知道方红杏会过来，一看到她，也不多说什么，用手示意她闻闻放在桌上的那包药材。 方红杏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还是乖乖拿了起来。 里面有半夏，茯苓，陈皮等药材的味道。 “你再看看这个，认识吗？”瑭郎中说着，递给方红杏一个小药丸。 方红杏先闻了一下，又根据它的颜色，质地，眼睛突然大亮，笑着说道：“这个是苏合香丸？” 这个苏合香是一种树的树脂，并不多见，药材当中用到的也比较少。 方红杏以前只有在医书里面看到过一次，这还是现实当中第一次接触。 瑭郎中满意地点点头。 方红杏能认出来，瑭郎中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却是惊喜。 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懂的多。 “你可知它有什么用途？”瑭郎中问道。 方红杏微微沉吟了一番，然后才说道：“我之前只在医书上面看到过一次，若是太皇太后的确是血瘀证，那倒是用的上，只是这东西计量把握比较难，稍微多了，多肺部的影响可不小。” 用比较现代的话讲，这个苏合香是用来抗凝血的。 “不错，所以还要配上别的药材。”瑭郎中说着又指指之前那包让方红杏闻过的药材包，“你刚刚已经闻过了，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方红杏将刚刚闻到的气味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又一一对应上药材名，以及它们各自的作用。 理顺了以后，她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极好的辛温开窍，豁痰熄风的方子。 那苏合香丸用来辛温开窍，之后的半夏，茯苓，陈皮，竹茹燥湿化痰，菖蒲，胆南星豁痰熄风，枳实降气以利风痰下行；天麻、钩藤平肝熄风；赤芍、水蛭活血逐瘀。 方红杏将心里想到的和瑭郎中说了一遍，见他脸上表情很是柔和，隐隐中带着一丝满意，她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瑭郎中毕竟学医那么多年，在开方上面，自然是比她有经验的多。 若是说优势，方红杏更多的只是有创新精神罢了。 “只是那黄芪、川芎不知是何用意？”方红杏想起还有那两味被自己忽略的药材。 “太皇太后面白肢凉，阳虚症状突出，所以又加了黄芪、川芎以益气活血。”瑭郎中摸着胡子说道。 这个方子是他自己慢慢研究取得，方红杏能根据那药材，将这其中的药理都梳理清楚，已经很是难得。 特别是她现在的年纪放在这里，更是不容易。 瑭郎中对她自然是万分满意。 当年就是方大郎年轻的时候，也未必会有这样的造诣和功底。 第307章 冬天 这个方子，我现在便交予你，用或者不用，全看你自己。”瑭郎中说。 他并不想再去皇宫，自己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漏洞，他不能让当年的那些人，知道自己还活着。 不管怎么样，他势必要低调做人。 但是方红杏不一样，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选择。 若是治好了太皇太后，对于方红杏来讲，肯定是有不小的好处，只是他心里要说一点儿都不介怀，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若是不医治，那又和身为郎中应该悬壶济世的理念有所冲突。 就是他自己遇到这样的问题，他都要纠结上一番。 方红杏现在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心智都未必成熟，不知道她又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好。”方红杏点点头，并不说用或者不用。 其实她倒不是太纠结，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你爹地已经将你的身世和你说了，那有些东西我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虽然我自己也学艺不精，但是尉迟家的有些东西，还是能教给你的。”瑭郎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这个本子很薄，而且上面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封面已经残缺不齐了。 看这个厚度，顶多不过十几二十页。 “这个是我们尉迟家的秘技，如今我将它教给你，虽说没有指望靠它光复我们尉迟家，但是也希望你能用她救治更加多的人。”瑭郎中在说这个话的时候，神色间带着一丝疲倦。 当年的尉迟家，光是弟子就有千百人，不管是哪里，说起医药世家，谁人不提尉迟家。 而如今，整个尉迟家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他和方大郎还是见不得光的，整个尉迟家，竟然得靠一个小姑娘…… “方红杏知道。”方红杏很是郑重地接过那个本子，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努力的。 努力重振尉迟家。 虽然她只是一个外来者，但是她对方大郎，对瑭郎中都是有很深厚的感情在里面的。 在方红杏看来，她就是瑭杏，瑭杏就是她。 这十几年来，已经让她完全融合进了这个世界。 而方大郎和瑭郎中，就是她最亲近的人。 “你方红杏，和你说了多少事情？”瑭郎中犹豫了一下，问道。 虽然刚刚那逆子死活不承认自己说漏了嘴，但是他还是更加相信方红杏的说辞。 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她知道多少。 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只有那事…… “差不多都知道了。”方红杏咬咬嘴唇说道。 她不过自己猜到了一部分，但是具体的，她并不清楚，还是得从他们这边获得。 “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瑭郎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方红杏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瑭郎中一眼，马上又低下了头。 她怕他看出什么不对来。 “我们尉迟家，到现在为止，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经历了两个朝代，你看过薛家的那个药史，想必也知道，最早的时候，薛瑭两家师出一门，只不过后来有了分歧，就分开了。”瑭郎中很是感慨地说道。 “在这之前，尉迟家都要压薛家一头，虽然人人都知晓尉迟家和薛家，但是真要说起来，这尉迟家还是要超越薛家一些的，至少薛家的方子不过三百多个，而尉迟家保存的药方却有五百多个，虽然十一年前的那次大火，已经全部毁于一旦了。” 说到这里，瑭郎中的眼中就闪过一丝心痛。 那些药方，若是留下来，对百姓来讲，是多么大的一个宝藏。 偏偏为了那人的一己之私，全部毁了。 他从十一年前就想着将当年尉迟家的方子修复出来，只是他毕竟精力有限，到现在也不过找回了两百多个，还有大半，没有弄好。 方红杏听到这里，心里也闪过一丝肉痛，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那些药方都是前人留下来，让后人受惠的。 偏偏有些人就自私的很…… “当年尉迟家被灭门的缘由，对外是说，尉迟家窝藏了外族逆贼，但是实际上……”瑭郎中停下了话头。 “你只要知道，这绝对是污蔑。” 瑭郎中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深恶痛绝。 尉迟家一向最是忠诚，一旦起了战事，尉迟家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而且他们最是懂得收敛，什么都不争。 偏偏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不光是要了他们的性命，也夺走了他们的骄傲。 这是瑭郎中最为不能容忍的。 那些为了这个天下，呕心沥血的尉迟家先人，若是知道这样一个结果，怕是也安息不了。 “我知道。”方红杏很是慎重地点点头。 她自然是知晓那个缘由，只是她没有想到，当年的尉迟家，竟然是被扣了这样一个罪名。 若是说她之前还有一些犹豫，那么现在，她已经坚定了想法。 那个方子是个好方子，好方子自然也要用在好的人身上。 “你虽然姓瑭，但是若非必要，还是不要和人说，免得被人深究。”瑭郎中神色有些苍凉。 明明是身为骄傲的尉迟家人，却不能对外承认。 还有什么比这个让人觉得更加的悲痛。 “不。”方红杏拒绝道：“我姓瑭，那么我就要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我是瑭杏，这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方红杏说的很是坚定，不管怎么样，她都以自己是尉迟家人而感到自豪。 别人深究起来那又如何，她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他们抓的，当年的事情，但凡是个明白人，就知道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她这不是逞一时的意气，她也是有考虑过的。 尉迟家的事情，已经随着先帝的驾崩慢慢消散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畏畏缩缩做人！ 瑭郎中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他这么大的年纪的人了，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有勇气。 看到方红杏散发着坚定意志的小脸，瑭郎中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好，你说的对极了！”瑭郎中看着方红杏连连点头。 尉迟家有这样的一个后人，将来有望了！ 京都的那些人，消息最是灵通，方红杏之前回到了京都，倒是没有什么人专门来找她。 只有之前和她有些交情，亦或是被她医治过的人家递过帖子。 但是昨儿她一进了宫里，又领了不少的赏赐，不过第二日，就有不少请帖送了进来。 方红杏自然是不大乐意参加这些活动，偏偏有些人好似吃准了她，请帖中写明了是邀请她就看诊。 她平日也没有什么事情，又是出诊，也就不拒绝了。 方红杏想的很通，若是到时候不自在了，提前回来就是了。 瑭郎中他们也是乐得她多和同龄人一块多玩耍，多聊些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 他们毕竟是男丁，有时候也不大了解女孩子喜欢什么。 以往这种场合，方红杏必然是跟着固瑾容一块儿的。 但是固瑾容最近被广南侯家的小侯爷追的直接跑路路了，方红杏这次回来都没有见到人。 听说那广南侯一家是最近刚刚搬回来的，那小侯爷在街上对固瑾容一见钟情，第二日直接找人上门求亲。 固瑾容最是瞧不上那些纨绔，又懒得应付，索性直接跑了。 固夫人又是惯着孩子的，也就随她去了。 方红杏估计等姵芷要生孩子了，她也该回来了。 只是这么一来，方红杏就得一个人去参加那些宴会。 方红杏开始以为，看病只是一个借口，没有想到，这到了地方，还真是看病。 虽说有些意外，但是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相比较和那些贵女们聊一些胭脂水粉，哪家儿郎长得帅的话题，她还是更加喜欢给人看病开药。 不过几日的功夫，方红杏已经去了好几户人家。 那些贵夫人找方红杏来。看的多数都是比较隐私的疾病。 虽说她们出身高贵，但是面对疾病，却和一般人一样，心焦不安。 特别是有些病症。不能让旁人知道，而方红杏的存在，好似一个很好的台阶。 不过两个月，方红杏在京都的婚育后女子圈子里，就有了极好的名声。 当然，这么一来，想着给她做媒的人也就不少了。 方红杏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在太后面前很是受宠，她们自然也十分看重这点，给方红杏说的人家也都是极好的。 只是这方红杏上头没有能做主的女性长辈。方大郎那边直接大手一挥，方红杏自己喜欢就好。 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自己说了算的。 可是他偏偏又不管事儿。那些人真是空有合适的人选，却找不到人来说。 到后来没了法子，只好说到了固夫人那边。 固夫人原本就看好方红杏做自家的儿媳，看人家这撬墙角都撬到自己面前来，就是再软糯的性子也不能忍。 几句话就将人都打发走了。 而且因为这个事情，她又对着固静临几番暗示，若真的对人有意。那可要早点把握住，不然媳妇儿可就是人家的了！ 固静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太大的表示。 “太皇太后还没有醒过来。”佰老太君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人都昏迷这么久了，这关，想必是抗不过去了。 “嗯。”方红杏抱着怀里的暖炉，随口应道。 这薛家。最近的情况可不大好，薛老太爷一直在宫里没有出来，薛醒易自然也在，因为太皇太后的缘故，薛家现在可是人心惶惶。 到了现在，太皇太后可都是由薛家人在负责，若是她一不小心去了，那薛家之前所拥有的嗯宠，可未必还会有。 嗯宠不在倒也不算大问题，就怕还有吃上一罪。 小君主和太皇太后的感情很深，太皇太后若是有什么意外，第一个被迁怒的就是薛家了。 “这个冬天特别冷。”佰老太君往外面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对啊，去年这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冷，最近大家都不乐意出门了。”方红杏有些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前些日子还有人找她去看病，但是这段时日，老是下雪，她也就空闲下来了。 “最近太后好像一直没有召你进宫。”佰老太君手指微微敲击着桌面道。 太后的来历她是清楚的，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自然也是知晓的。 开始她只当方红杏和辰妹妹长得像。 但是之后各种迹象都表明了，她的确就是辰妹妹的后人。 她虽然年纪大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但是有些事情，还能能看得透的。 也难怪瑭郎中愿意和她亲近。 血脉关系真是一种神奇的存在！ “想必她有事情吧。”方红杏不甚在意地把玩着怀里的暖炉。 她多少有些在掩饰自己的心情，方红杏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她内心排斥和太后亲近，但是有时候却又忍不住想到她。 这样的心情，她自己也有些理不清。 “太后性子极好，你若是愿意和她亲近，便多和她相处相处。”佰老太君说道。 毕竟是有那样的关系在其中，不管怎么样，太后都不会害了她。 “太后娘娘毕竟是宫中的贵人，相处起来颇是拘谨。”方红杏说道，她也知道太后不会害她。 但是她还是觉得和太后相处，有些别扭。 自从知道了真相以后。 大约是关系不同了，有些心态也发生了转变，心情自然也就不同了。 佰老太君只是微微叹气，也不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说的太破，就不好了。 她大约也猜不到，方红杏已经将事情都猜到了。 “那赟州如今害了灾，阿临去了也有小半月了，不知情况如何了。”佰老太君见方红杏对太后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便索性换了一个话题。 太后毕竟身份放在那边，也不是她们能随便议论的。 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反而遭了罪。 “固都督，吉人自有天相。”方红杏想起昨日收到的信函。固静临还托人给她送来了赟州特有的药材，想必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的事情。 “听说阿临专门让人给你带了信件，可有说什么情况？”佰老太君笑眯眯地看着方红杏。 他果然是长大了啊，知道喜欢女孩子了。 方红杏微微一愣。听佰老太君这话的意思，好似他只给自己带了信件…… “他说赟州的雪下的极大，河流都结了很厚的冰，那边物资比较匮乏，不过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方红杏将信里的内容说给佰老太君听。 虽然固静临还有在信里提到那赟州的雪景，说有机会可以带她过去看。 不过方红杏只当是朋友之间的客气话，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哪里晓得，这已经是固静临能讲的，尺度最为大的情话了。 至少就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讲的话，这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谁叫方红杏的脑神经过于粗大。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 “这次赟州雪灾，朝廷只拨了十万担粮食过去……”佰老太君又是重重地一声叹息。 虽然固静临这次也在赟州，但是这贪官的胆子可大的很，他不过带了几百的近卫，哪里能管得全面。 “佰老太君是怕那些官员会层层贪污？”方红杏问道。 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时代。都不少见。 “若是以往倒也还好，但是这次……”佰老太君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就怕阿临吃亏。” 一般地方，若是有朝廷派过去的京官在，多半会收敛一些。 但是那赟州，民风很是彪悍，而且如今情况比较特殊。就怕有些人，要小钱不要命。 佰老太君现在就怕会杠上！ “看他信中所写，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方红杏宽慰道。 那固静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能力还是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也希望，只是这京都今年就比往年冷上不少。那赟州原本就寒气重，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佰老太君心中担忧。 她以往不是那种会时时刻刻牵挂着孩子的长辈，但是不知怎地，这次她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她怕会出什么事情！ 特别是最近几日，她早上起床。眼皮子跳的很是厉害。 都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她这次偏偏跳的都是左眼啊。 “佰老太君若是不放心，不如找人去探探，我们先筹集一些粮食，顺便可以带过去。”方红杏见佰老太君眉眼间带着愁绪，便提议道。 她原本还不觉得，但是被佰老太君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不大对劲儿。 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那就照你说的。”佰老太君说着，又让旁人的下人找了固夫人，这些事情，还是要她插手，毕竟现在这镇国都督府，是由她在管理。 固夫人见方红杏是在关心固静临的事情，笑的很有深意。 手脚很是利索，让人去些了请帖，将那些贵女夫人都府上来。 这固家虽然不穷，但是一下子也拿不出几十万担的粮食来，那些高门女眷们，平日里都享福享惯了，也该让她们出点力了。 她们出小钱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百姓们都记住了她们的美名，她们自然也是心甘情愿的。 而且这次筹粮还有方红杏的份儿，不少夫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比往常又多捐了不少。 固夫人瞧着这架势，看方红杏自然是越看越顺眼。 自己那儿子的眼光，当真是不错！ “方红杏，最近几日，我总觉得肚子下坠的厉害，你说我这肚子是不是大的过分了些？” 不知怎地，方红杏做梦突然梦到姵芷正托着肚子和她说话。 她突然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忽略了一个什么事情！ “方红杏，方红杏！”方红杏正打算继续睡下，明天去找姵芷的时候，她的房门就被敲的直响。 听声音，应该是固十七。 这次赟州之行，固静临带走了禁卫军除了固十七和古褡勺以外的所有人。 第308章 血脉 有什么事情吗？”这大半夜的，固十七又是男丁，会这么来敲她的房门，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方红杏一边快速套上外衫，一边连忙去开门。 “大嫂要生了，你快点跟我去看看。”固十七口中的大嫂，自然是姵芷。 古褡勺这个时候正在产房外头焦急地等着，他特意跑过来找方红杏。 “不是还不到日子吗？”方红杏算了一下时间，才八个月多些，还有一个多月才到足月。 但是她也发现了，最近姵芷的状态不是很好，怀孕对于她来讲，负担有些重了。 特别是她的肚子较一般的孕妇要大上不少。 “接生太婆来了吗？”方红杏问道，她毕竟不是妇产科的，生孩子这种事情可能还不如这里的接生太婆更加有经验。 “接生太婆一早儿就进去了，可是孩子一直下不来，老大也是慌了，这才让我来找你。”不然这生孩子的事情，也不会来找方红杏这个未婚女子。 “我和你过去看看。”方红杏将鞋子穿好，果断地说到。 她一直都觉得姵芷的脉象有些奇怪，但是一直没有太在意。 刚刚突然做梦梦到了她，方红杏这才意识到，姵芷这次怀的。可能不是一个孩子。 而且以前她也说过，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在打架一般。 若是只有一个孩子，必然不可能会是这样。 但是偏偏当时方红杏没有太在意，古褡勺和姵芷两家。祖上都没有生双胞胎的先例，她就没有往这边想。 现在想来，自己过来是太疏忽了。 方红杏心里有些自责。 在现代，那生孩子都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更不用说是现在了。 如果真的是双胞胎，那危险就更加不用说了。 “往这边走，我打着灯，你小心不要摔了。”固十七在一旁叮嘱到，看方红杏紧紧地跟着他的步伐，脚步也大了起来。 他刚刚不过是在产房外头站了一小会儿。就被姵芷的喊叫声吓坏了。 他知道生孩子不容易，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的可怕。 古褡勺家和镇国都督府并不算远，毕竟一家子都是为镇国都督家服务的。 不过屋子大小自然是不能比。 方红杏一进门，就听到了一声尖叫声。 她听出来，这是姵芷的声音。 “你怎么将方红杏小姐带过来了！”古褡勺的娘看到方红杏。顿时有些责怪地看了固十七一眼。 在她看来，方红杏也算是她的半个主子了。 自己儿媳妇儿生孩子，哪有劳烦她的道理。 而且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看着惊险，但是每个女人都是要经历的。 这倒不是古褡勺的娘不疼姵芷，主要也是她自己是过来人，没有将生孩子当回事儿！ “固妈妈。我来瞧瞧姵芷。”方红杏笑着说到，眼睛却忍不住往内室看去。 “方红杏小姐，你还没有出嫁，这产房可不好进去。”固妈妈瞧出她的意思，连忙将人拦住。 她是固夫人身边的亲近之人，自然知道固夫人心里所想。 这方红杏以后指不定就是府里的少夫人了。怎么能让她进产房。 这未婚女子进产房是相当不吉利的事情，她可不能让方红杏就这么进去了。 “固妈妈，我是郎中，不用计较这些。”方红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有说服力。 但是耳边听着姵芷的呼痛声，方红杏也有些不淡定了。 “话可不能这么讲。”固妈妈将人一拦。很是严肃地看着方红杏说道：“而且产房里有京都作为有名的接生太婆候着呢，不会出问题的，女人啊，都是要经历这个的，等到第二胎的时候就会轻松不少了。” 固妈妈怕方红杏不相信，还不忘拿自己做例子：“我当年生老大的时候，他个子太大，我可是疼了三天三夜才把他生下来的，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固妈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红杏若是再强行进去，就有些不识相了。 但是她现在也不愿意走开，便跟着她等在了门外。 “方红杏来了吗？”古褡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看到方红杏，他就想将人拉到产房去。 现在这个时候，他都完全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事情了，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的妻子正在里面受苦。 他想缓解她的痛苦，他想要找人去解救她。 他现在能够求助的，只有方红杏了。 “老大，你这是在干嘛！”固妈妈一把将古褡勺的手拍掉。 先不说方红杏还是未婚女子，这样拉拉扯扯的有碍风化，她以后说不定就是他的主母。 他这样的行径，要是被有心人记下了，可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古褡勺因为固妈妈的动作，微微楞了下，也意识到了自己拉方红杏的动作实在不大好。 “失礼了。” 方红杏倒是觉得没什么，能这么挂心自己的妻子，古褡勺还是很好的。 毕竟这个年代，女子多数是不被重视的，像他们这样有感情再成亲的，更是少数。 “没事。”方红杏摆摆手。 固妈妈有些怪罪地斜了古褡勺一眼：“这芷儿产子，大家都担心，但是也不能没有分寸。” 古褡勺低着头不说话。 固妈妈也心疼儿子儿媳，声音放柔了不少：“这女人啊，谁都得经历这一关，这看着虽然惊险。但是大家不都熬过来了，而且芷儿是个坚强的孩子，你要相信她。” 古褡勺点点头，只是脸上还带着极为少见的惶恐。 他从来没有见过。哭的这么凄惨的姵芷。 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这次生了孩子，下次就不生了。 他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一次。 “固妈妈，这产房我不大适合进去，您能不能进去问下那接生太婆，姵芷肚子里，是一个，还是两个孩子。”方红杏在一旁说道。 这原本稍微有些稳定下来的场面一下子又混乱了起来。 “你说什么，芷儿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古褡勺好不容易有些放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吊了起来。 这生一个孩子都是一场极大的考验，更不用说是双生子了，那是相当的危险。 固静临和固瑾容也是双生子，当年固夫人为了生他们，一条命差点就去了。 当时还是尉迟家的人送来了一颗保命丹。这才将命保住了。 只是也是伤了生子，所以十几年后才有了固家的小少爷。 现在姵芷身边，不过只有两个接生太婆，虽然都是极有经验的老人，但是遇到这样的情况，未必能有法子。 而且如今尉迟家老早没了，那保命丹更加不用说。 固妈妈脸上也一下子有了惊慌。 “方红杏小姐。你怎么突然会说这个？”毕竟之前郎中检查，也没有谁说过，姵芷怀的是双生子。 虽然她肚子是比一般人大，但是和怀两个的比，又好像小了不少。 固妈妈也是想着自己当年一口气剩下了差不多九斤重的古褡勺，就以为姵芷的情况和她差不多。 偏偏方红杏现在这么一说。她越想越是有那个可能！ “我之前就觉得姵芷的脉象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现在想来是因为怀的双生子，而且她的肚子较一般人来讲，实在是大的太多了。她平日里也常在走动，若是只有一个孩子，不该有这么大的肚子。”方红杏说。 “这可如何是好。”固妈妈搓着手左右走了两步，便大步走进了产房。 产房里，姵芷正咬着牙齿努力使劲儿，旁边那两个接生太婆都忙碌着。 她们脸上也茅了不少的汗，如今这个天气，说明这里面的情况，不大好啊！ “王阿婆，我们家媳妇儿如何？”固妈妈走过去问道。 那王阿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神色有些凝重：“这都快三五个时辰了，天都快亮了，孩子脑袋也隐隐能看到了，可就是下不来。” 固妈妈听到这话，面色也是极其难看。 “那您给瞧瞧，这肚子里是一个，还是两个。”固妈妈问道。 那王阿婆一听，心中一惊，她原本是看在镇国都督府的面儿上才专门过来的，要是早知道是双生子，她可不愿意过来。 毕竟双生子过于惊险，要是有什么意外，受损的可是她的名声。 她在京都有这样的名声，也是不容易的。 但是现在人都来了，她只能盼着孩子好生一点。 总不能半路逃跑了，那以后哪里还会有人敢找她去接生。 王阿婆用手在姵芷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摸了几把，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的确是双生子。” 这么一来，在场的人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 第一次生孩子就是双生子，而且那两孩子，胎位不是很重，这要平安生下来，可是一项大工程。 “王阿婆，我家媳妇儿就交给你了，要是母子平安，到时候肯定给您呢包个大红包。”固妈妈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那王阿婆听到这话，却没有往日的欣喜，她现在只求着中途不要出什么意外。 要是可以，她宁可不要那份红包。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是见过这家的儿子的，长得那么结实那么黑，她就怕要是一个不对劲儿，自己直接被他给撕了。 “我尽力而为吧。” 固妈妈听到王阿婆这话，心一下子就往下沉了。 这些接生太婆平日里最是会说些讨喜的话，如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情况的确不大好。 这下子，她也不敢出去了，她要在一旁看着，免得中途出什么事情。 “啊！”姵芷又是一阵叫痛声，她觉得自己已经痛的快没有感觉了。 偏偏每当她觉得快麻木的时候，又是一阵强烈的阵痛。 “芷儿。”固妈妈连忙走到她身边，尽量安抚道：“孩子快出来了，你加把劲儿，马上就过去了。” 姵芷整个人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头发，面孔全部湿的一塌糊涂。 她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听到固妈妈这么说，她还是努力地使着劲儿。 这是她和古褡勺的第一个孩子，她一定会把他安全生下来的。 固妈妈看到姵芷这么艰难的模样，都不敢和她说，肚子里的是两个孩子，而不是一个，她怕姵芷的心理压力太大，反而不好。 “娘。孩子，孩子有出来了吗？”姵芷觉得自己身上的能量在快速地流失着，眼皮子也不住地往下掉。 虽然很疼，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昏睡过去。 是不是这样就不会疼了。 “芷儿，孩子快出来了，你不要睡着。”固妈妈看到姵芷的模样，心中大惊，用手使劲儿捏了一把姵芷的手。 姵芷听到固妈妈的话，微微又清醒了些。 “娘，我好累。”她小时候陪着固瑾容练武。也不是没有流过血。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芷儿，你再坚持一下，都看到孩子的头了。”固妈妈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但是怕姵芷瞧见。硬是忍住了。 “固家妈妈。”另一个接生太婆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姵芷。原本白里透红的脸，现在已经比外面的雪还要白了。 “怎么了？”固妈妈心中不安。 “这羊水都快干了，要是孩子再不下来。这大人孩子都危险。”那接生太婆放小了声音说道。 其实她现在就算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姵芷也未必会听得到。 “这，这可怎么办。”固妈妈让人过来和姵芷说话，自己则跟那接生太婆到一旁去说话。 “现在就要看你了，要保大还是保小。”那接生太婆对着固妈妈一阵挤眉弄眼：“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啊。” 她言外之意，就是说用姵芷一个，换两个孩子，其实还是划算的。 “而且，她现在生孩子，伤了身子，以后的话，未必还怀得上。”那接生太婆放低了声音，细着嗓子说到。 这固妈妈若是一般的婆母，说不定就听了她的话。 但是这姵芷不光是她的儿媳妇儿，还是她的外甥女，她看着她长大，固妈妈怎么忍心看着她这么年轻就没了性命。 “我去和我儿子商量下。” “好好，那可得快点，若是晚了，那大人孩子可是一个都保不住。”那接生太婆叮嘱道。 这样的抉择的确比较难，不过在她看来，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保孩子。 这媳妇儿没了，还能再娶。 而且看这家人的条件，也不怕讨不到媳妇儿。 虽然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娘子年纪轻轻就走了比较可惜，但是谁叫这都是命呢！ 固妈妈看着这接生太婆的嘴脸，心中一阵厌烦，但是却也不能做什么，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娘，芷儿怎么样了？”古褡勺看到固妈妈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若不是男丁不能进产房，他真是恨不得自己陪在她身边。 她一向胆子小，他刚刚听着她呼痛的声音，心疼的要命。 等她生了孩子，他一定会加倍对她好的。 “老大，你媳妇儿肚子里的确有两个孩子，只是胎位不正……” 固妈妈的话不用说完，古褡勺就明白了过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一下子握住固妈妈的手：“娘，孩子虽然重要，但是芷儿才是最重要的。” 他就怕固妈妈因为孩子，要牺牲姵芷。 毕竟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那接生太婆说了，若是保大，以后芷儿，可能不能生孩子了。”固妈妈的心情也很是沉重，这儿媳妇儿重要，孙子也很重要啊。 固家的血脉不能在这里断了哟，不然她不就成了一个罪人了吗？！ 第309章 等级 就算是没有孩子，我也要芷儿。”古褡勺说着就要往里头走，他要自己和她们说，他要保大，他要他的芷儿。 至于孩子，他有好多战友留下来的孩子，他可以去领养几个回来。 就当做自己的孩子。 “老大。”固妈妈想要抓住古褡勺，但是又觉得不忍心，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固老大。”方红杏听到他们的对话，就知道现在情况已经到了相当糟糕的地步。 她出声道：“你先不要急，你若是相信我，现在先去我屋子里，帮我把我的药箱拿过来，我进去看看。” 古褡勺因为方红杏的话，微微一顿，但是他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看向固妈妈，他怕她还拦着。 “我不拦，我不拦还不成嘛！”固妈妈跺了一下脚，这人命关天的时候。她就算再迂腐，也知道变通了。 以后若是坏了那方红杏小姐的命理，就拿她这条老命去抵好了。 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算亏了。 “我现在先进去看一下，固妈妈你帮我去准备一些东西吧。”方红杏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 固妈妈虽然不大懂为什么需要这些，但还是仔仔细细地记了下来。 方红杏一进产房，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那接生太婆听到动静，以为是固妈妈有了答案，谁知却只看到一个小姑娘进来。 不用看方红杏的打扮，就她的面相。也不像是嫁过人的。 她将人一拦：“你是哪家的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以为方红杏是趁着外头没有人，偷偷跑进来的。 “我是来给姵芷接生的，您老就先歇一旁吧。”方红杏对这个接生太婆可没有什么好态度，看她的脸。就觉得不是一个好人。透着一股子狡诈小人的感觉。 那接生太婆虽然比不上王阿婆在京都的名声。但是在这一块儿也算是小有名气。 接生婆本来就不多，像她这样的更是吃香。 一般人家里肯定都要生孩子，所以平时大家看到她。虽然不喜欢她的性子，但是对她还是很尊敬的。 毕竟生孩子这样重大的事情，谁也不敢随便得罪接生太婆。 她现在冷不防听到方红杏这样一个小姑娘就敢这样对她说话，整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你是哪家的孩子，难道家里的长辈没有和你说过产房不能进吗？” “我是郎中，既然你们不能保住大人和孩子，那就让我来。”方红杏朝一旁的几个帮忙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她平时来过好几次，和姵芷的关系也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她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这京都的贵女夫人，谁不给她一点面子。 她们自然愿意卖方红杏这个面子。 几个平时干粗活的婆子，朝那接生太婆稍微行了一个礼，便说道：“柳接生太婆，你要不先到外头去休息休息。” 那柳接生太婆一看这架势，顿时面色变得很是难看。 她开始以为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现在看到这些人都这样，顿时就恼了。 既然她们要拿产妇的命开玩笑，那她也管不着了。 重重的哼了一声，就打开门走了。 那王阿婆原本还在那边让姵芷用劲儿，现在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她见柳接生太婆被气走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虽然那柳接生太婆为人比较势力，但是能力还是不错的。 她们现在把人给赶走了，是想干什么！ “你是王阿婆吧，我是方红杏，刚刚听固妈妈说，你们打算让他们选大还是选小。”方红杏对王阿婆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在努力给姵芷按摩，相比较那个柳接生太婆，也算是负责了。 “这羊水破了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孩子在里头情况也是比较危险。”那王阿婆看了一眼姵芷，声音放轻了不少。 对于王阿婆这样的举动，方红杏还是很赞成的。 “我虽然没有嫁过人，但是我从小学医，而且主攻婚育后女子这一块儿，您若是相信我，就让我来试一试。”方红杏说到。 虽然她擅长的是外科，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能忽悠就忽悠。 王阿婆常年出入富贵人家，给她们接生，对方红杏也有所耳闻，听说太后娘娘对她也是相当的看重。 虽然她年纪小，但是她也不敢小看。 “如果你能有法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若是等下不成功，那么责任，就在于方红杏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是为自己着想。 “那就请您在一旁协助我一下。”方红杏冲着她点点头，她不管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只要能救姵芷，那都是好的。; “也好。”王阿婆想着自己现在也不可能完全推脱掉责任，既然方红杏这么说了，她也就答应了。 而且这方红杏的名声在这里，她也想着能稍微讨点近乎，以后说不定能找上帮帮忙。 当然，她心中也好奇，她有什么法子能够救人。 方红杏冲她微微一点头， 她快步走到姵芷身边，姵芷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大大的眼睛睁着，里面却毫无焦距和神采。 方红杏看着一阵心疼。 “姵姐姐。”方红杏轻轻握住她的手：“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姵芷听到声音，眼睛微微往方红杏这边转过来了些，声音中带着一些明显的嘶哑：“是方红杏。” 她还能认出方红杏来，说明情况还不是最糟糕。 “对，是我，我等下要帮你把孩子拿出来，可能和旁人生孩子有些不一样，你只管放松，都交给我。”方红杏柔声说道。 姵芷点点头，眼睛中多了一丝光亮。 她相信方红杏的医术。 这个时候，正好古褡勺和固妈妈都将东西送了进来，汪传儿大约是听到了动静，也赶了过来。 方红杏看到她，直接朝她一挥手，让她进来。 她原本就想着让汪传儿多学一些，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 也可以看看，她适不适合相对而言比较血腥的西医。 “等下不管看到什么，你都不要大惊小怪的，要是有人晕了，你就让人抬到一边去。”方红杏说道。 汪传儿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心脏顿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怎么觉得方红杏这么说怪吓人的。 她到底是打算做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嘱咐。 简单地消了一下毒，在众人不解的神色中，她默默把姵芷身上的棉被全部拿掉。 那些下人和王阿婆倒是没有一个人出声。 方红杏拿出那套薛醒易送给她的银针。这是薛家的九刺大法会用到的九根银针，她虽然不是第一次用，但是却是第一次在这么重要的手术中使用。 她快速在姵芷身上的几个穴位上插了进去，如果不是因为姵芷怀着孩子。她会选择用麻药。 “她怎么了？”王阿婆看到姵芷闭上了眼睛，一下子就惊慌了，她刚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是让她先昏睡过去，没有问题的。”方红杏冷静地开口。 然后在众人有些惊恐的神色中拿出一把还闪着银光的小刀，调整了位置，顺着姵芷的肚子划了下去。 还没有等血流出来，已经有几个下人尖叫着晕了过去。 这王阿婆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老脸吓的煞白，但是却没有晕过去。 她哆嗦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这么重的一刀下去，姵芷竟然没有反应。 她下意识地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她还活着。 如果说那一刀，王阿婆还能勉强承受的话，那之后方红杏将刀口划拉开。伸手往里面讨的时候，她就再也忍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汪传儿谨记着方红杏的话，要是有人晕了，就把人拖一边去。 但是她一看，这整个屋子，就她和方红杏站着了。 其他的人，都晕完了。 “不用管她们，你过来些。”方红杏看到汪传儿的神色还算淡定，心里多了一丝满意。 她学中医不算太有天赋，但是西医的话，倒是可以，至少胆子不错。 这汪传儿毕竟是服役圈出来的人。而且天生的脑神经粗大，自然不会太害怕。 而外面，古褡勺和固妈妈两人盯着这个门，开始焦躁不安。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除了一开始传来了几阵尖叫声和重物掉地上的声音。后面基本上就没有了别的声音。 这让等在外口的人，心里更加没有了底。 “要不，我进去看看？”固妈妈人往前面迈了一步，但是又不敢真的进去。 刚刚方红杏说了，在她没有出来之前，不要开门。 她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含义，但是刚刚方红杏的神色那么的严肃，让她不敢不慎重。 “婶子，咱们还是再等等吧。”固十七在一旁劝道。 他毕竟是局外人，现在还算镇定。 虽然也是焦虑，但是比不上古褡勺这个当事人。 古褡勺现在也是恨不得往里面冲进去，但是他没有忘记方红杏的话。 他见证过方红杏的医术，他愿意相信她。 “哇，哇！”这边正来回踱步中，里头突然传出了婴儿的哭叫声。 “生了，生了！”这下倒是固十七最为激动，等了那么久，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固妈妈脸上稍微放松了些，但是却也没有完全放下心了。 孩子虽然生了，那姵芷呢，她还好吗？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又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叫声，只不过这次声音较之前的，小了不少。 听这声音，就知道身体状况不如之前的那个。 固妈妈眼中免不了多了一丝担忧。 在说屋子里头，汪传儿看着方红杏手下飞动，快速的穿针引线，一时间都忘记了眨眼睛。 这人的肚子，就这么被缝上了。 那动一下的话，里面的肠子会不会掉出来啊！ 汪传儿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心里有些怕怕的。 “不要光看着了，把线给我剪了。”方红杏看汪传儿愣在原地，顿时没好气地说道。 她心也太大了，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开小差。 汪传儿连忙凑过去剪线。 方红杏将姵芷身上又稍微收拾了一下，这才和汪传儿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去。 门一打开，古褡勺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也不看孩子，直接往姵芷躺着的床上跑去，方红杏想说话都来不及。 “固妈妈，是两个胖小子。”方红杏将自己手中的孩子递给她：“这个是老二，身子稍微弱一些，不过也挺健康的。” 姵芷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而且她肚子没有人家怀双生子的大，也是因为羊水不是很多。 两个孩子倒是都长得不错，特别是老大，那胖胳膊胖腿的。一看就是吸收了不少的营养。 固妈妈看看大孙子再看看小孙子，眉眼间顿时多了一些欣喜。 不过还没说话，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哭嚎声。 固妈妈面色一变：“芷儿她怎么样了？” 该不会是…… 方红杏往里头瞧了一眼，看到古褡勺那个大个子正趴在姵芷的床边哭，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是太累了，辛苦了那么久，就睡过去了，固老大也真是的，哭之前难道不会探一下鼻息吗？” 固妈妈闻言，顿时也觉得自家儿子真是蠢的可以。 有些不忍直视。她就索性逗起了孙儿。 固十七开始听到古褡勺的哭声，还觉得难过，听到方红杏那么一说，顿时就乐了，跳蹿着进去，冲着古褡勺说了几句。 虽然方红杏离的比较远，但是也看到古褡勺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方红杏虽然觉得好笑，但是笑过以后心里又觉得一阵感动。 古褡勺这样一个铮铮的铁壮汉，却会为了自己的妻子落泪，方红杏突然羡沐起了姵芷。 她甚至有了一种想法，若是能嫁一个这样在乎自己的人，定是极好的。 但是她自己更加清楚。这样的感情，可遇而不可求。 不知怎地，可能是因为在这里，她突然想到了某个也姓固的男汉。 他现在还好吗？ “方红杏，谢谢你。”古褡勺又看了姵芷好几眼，这才走出来和方红杏道谢。 只不过因为刚刚哭过。所以眼睛有些红红的。 “不用谢我，虽然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但是姵姐姐可还没有脱离危险呢，我去开几个方子，你到时候让她喝了。还有最近一个月，尽量不要下床，就是如厕，最好也在床上。”方红杏叮嘱道。 之前的那个环境毕竟不是无菌的，而且人又那么多，所以她最为担心的就是感染。 当即就开了几个方子以防意外。 古褡勺听到方红杏这么说，神色又紧张了起来，连连点头应着。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只管说。”古褡勺就怕自己有什么地方疏忽了，现在只要是方红杏说的，他都要遵守。 “别的我到时候再细细和你说，不过有一点我得和你说，姵芷这两个孩子，我是剖腹取出来的，这个手法很伤元气，将来至少五年以内，你都不要再让她怀上了，不然到时候我可未必救得了她。”方红杏神色很是严肃地说道。 她就怕他们顺其自然要孩子，若是自然生产也就罢了，这剖腹产，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听到方红杏说是剖腹取子，在场的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前朝的一位妃子，当年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小皇子，便是剖腹取子，只是那妃子取出了孩子就死了。 那孩子因为月份太小，又一路颠簸，也早早夭折了。 虽然可惜，但是这个故事也这么流传下来了。 他们没有想到，方红杏竟然会剖腹取子，而且做母亲的竟然还能存活下来。 这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而那柳接生太婆，原本还想在外头看方红杏的笑话，谁知道她真的成功了。 顿时面色有些难看地灰溜溜地走了。 就是那喜小钱也没有拿。 姵芷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她醒过来就觉得肚子空空的，好像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她先是一惊，紧接着才想到，自己之前在生孩子，只是怎么就昏睡过去了，孩子呢？ “芷儿，你醒了啊。”古褡勺进来，就看到姵芷睁开了眼睛，心中一喜。 开始见她一直没有清醒，他还有些担心。 现在她醒过来了，而且看神色，也不算萎靡，他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孩子呢？”她摸着肚子问道，为什么自己的肚子上缠着厚厚的一层布，而且还透着一股子疼痛。 “孩子娘看着呢，你先好好休息。”古褡勺那张笨嘴，也就只会说这样的话。 “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姵芷问道。 她想起来了，当时方红杏进来了，然后自己就晕过去了。 想到方红杏，姵芷心里就有了一些安稳，她在的话，孩子应该没有问题。 她之前想起自己生孩子的时候的事情，以及那些接生太婆背着自己和婆母说话的样子，她都以为孩子出什么事情了。 姵芷当时虽然脑袋已经因为疼痛变得不大清醒，但是还是有所察觉的。 而且她知道古褡勺是不会骗人的，既然他这么说，那孩子至少是平安的。 “是两个男孩儿，辛苦你了。”古褡勺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用手轻轻碰碰姵芷的脸，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情。 “两个？”姵芷心中有些疑惑。怎么会有两个？ “对啊，之前大家都没有发现，你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所以肚子才会那么大，多亏了有方红杏。”古褡勺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还一阵后怕。 他一直都知道女子产子不容易，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会这么的艰难。 他不想姵芷以后再受这样的苦了。 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也算是有后了，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多亏了她。”姵芷想起方红杏在她昏睡前说的话。 她也知道生双生子是多么的艰难，幸好有她。不然她怕自己都熬不过去。 姵芷现在似乎也能想到之前那接生太婆背着她是在和婆母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保大还是保小。 她知道婆母没有放弃自己。在知道有两个孙子的时候，她庆幸自己没有嫁错人家。 “你现在身子比较虚，先喝点鱼汤，娘专门帮你炖的。”古褡勺按照方红杏说的。在姵芷的背下面垫上毯子。帮她微微侧一下身子。免得肚子上的伤口难受。 “嗯。”姵芷眼中微微含着泪，说道。 一方面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一方面也是对亲人朋友给自己的关心的感动。 等姵芷喝完了鱼汤。古褡勺便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到她身边，让她瞧上一瞧。 姵芷看着两个孩子，眼泪更是忍不住。 之前生孩子的时候只觉得疼的恨不得死去，但是现在看到孩子，她只觉得，活着真好。 有疼惜自己的丈夫，还有可爱的孩子，她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再说方红杏，她半夜跑到这里来，又费了极大的心神做了手术，现在正在屋子里睡的昏天暗地的。 她完全不知道，因为她昨天那一个举动，整个京都的医药界都被震动了。 剖腹取子，不是没有人想过。 但是成功的几乎没有，特别是取子的时候，产妇要承受的痛楚。 即使后来有人也将麻醉用在了剖腹产上面，但是产妇却没有几个能熬过来的。 就算熬到了孩子出生，没过几天，或是高烧，或是大出血就死掉了。 这样的事例多了，就没有人敢尝试了。 他们没有想到，方红杏这样小小的年纪，竟然敢下这样的手！ 而且因为那些接生太婆用词很是夸张，现在方红杏在那些人的心目中已经不是郎中的模样，完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女变态形象。 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女娃子，竟然能这么淡定的给一个熟悉的姐妹下刀子，这不是女变态，那是什么。 那些婆子的嘴巴又碎，不过半日的功夫，大街小巷就传遍了这个事情。 要是方红杏现在出门，肯定能看到别人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 剖腹取子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讲还是很陌生很可怕的一个存在。 而那些医术界的老学究们则是开始蠢蠢欲动，若不是方红杏是女子，他们肯定直接上门来了。 他们对于她的手法很是好奇，偏偏那些婆子都只看到方红杏一刀下去，人齐刷刷地全晕了。 倒是有一个说的眉飞色舞的，但是一看就是胡诌的。 他们现在就在看，若是那产妇也就是姵芷七日之内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就要找方红杏探讨探讨学术了。 因为担心姵芷的身子恢复，方红杏就打算在古褡勺家里住一段时间。 固妈妈自然是求之不得，将家中最好的一个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住，还专门把旁边的屋子留给了汪传儿，免得方红杏没有人伺候。 等到七日以后，姵芷的情况好了不少，人也能慢慢下床了，方红杏就收拾收拾东西，留下几个药方，打算回去了。 毕竟这个是别人家里，方红杏虽然和姵芷关系好，但是每天看着固妈妈对自己各种照顾，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 在她看来，固妈妈就跟长辈一般，但是偏偏在固妈妈眼里，她是半个主子。 她等级观念又相当重，方红杏说了好多次都还是没有用。 第310章 怠慢 等方红杏带着汪传儿背着药箱一出门，就感觉有不少视线在她身边徘徊。 方红杏的感官本来就比较敏锐。虽然那些人都状似无意的模样，但是她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就是平日里比较迟钝的汪传儿，都感觉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大对。 因为她们之前一直没有出门，自然是不清楚这京都现在的各种传言 “方红杏啊，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路上的人有些奇怪啊？”汪传儿小声问道，特别是那些男丁，原本走路都是目不斜视的，如今就是走过了，还要回头看一眼。 是她们身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可是她刚刚也看过了。没有啊！ “先回府再说。”方红杏说道。 她察觉到这些。第一个感觉就是，是不是固家出事了，不然人家干吗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只是，这也有些说不过去啊！ “请问是方红杏姑娘吗？”一个家仆打扮的男丁拦住了方红杏。 方红杏将人打量了一番。虽然衣服朴素。但是干净。而且脸上的笑容很是温和，一看就是家教比较好的人家出来的下人。 “你是？”方红杏道。 “我是城东郜家的仆人，我家老爷想要和您探讨一下医术。”那人对着方红杏恭恭敬敬地说道。 方红杏虽然在京都的时间不算短。但是她平时并不常出门，就是出门，也多是参加贵女夫人之间的宴席。 至于城东郜家，她完全没有听说过。 那仆人见方红杏一脸的茫然，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我家老爷喜好医术，听说小姐您先前剖腹取子的手法很是厉害，所以特意向请您过去聊上一聊。” 这仆人说话倒是实在，也没有拐外抹角的。 方红杏对他倒是不反感。 “多谢你家老爷抬爱，只不过我离家已经多日……” 那仆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方红杏没有直接拒绝，连忙递上一张请柬：“这是请柬，您若是有空，随时可以过来，或是让人传个话，小的让马车来接您。” 这郜家对方红杏倒是客气的很。 “好，那我就先收下了，代我向你家老爷问个好。”方红杏冲他点点头。 仆人这么有礼貌，想必家主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方红杏并不反感将剖腹产推广出去，如果这个手法能救更多的产妇，那便是极好的。 那人见方红杏答应了，笑着冲她行了一个礼便走了。 那些原本在暗自围观的人，看方红杏这么好说话的就答应，顿时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道的话，他们就先上了，这下好了，她已经答应了别人，他们回去该怎么交差。 要知道，自打三天前传出消息，那产妇已经可以慢慢下床，那些老爷子们都要疯狂了，纷纷叫人守在了门口，只要方红杏一出来，第一时间就要将人请回家。 他们不过观察了一下，就让人抢了些。 这回去，都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轻则叱骂一顿，重则板子伺候。 那些人想到这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方红杏原本就在关注着这些人，看到他们脸上的变化，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想来，这些人都是对那剖腹产感兴趣的。 她心中一动，若是能将西医的手术，就着这个事情慢慢推广出去，那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想到这，她清了清嗓子，凑到汪传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汪传儿神色有些茫然，明显没有明白方红杏的动机。 不过她还是按照方红杏的吩咐，说道：“方红杏，你真的请那些郎中过来，和他们探讨那剖腹取子的手法啊。” 虽然汪传儿的演技差的可以，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没有什么真实感情，但是至少话让别人听到了，也让人家听进去了，那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那是自然，这医术本就是该多多商讨，才能更加进步，若是有人感兴趣，只管往固家递帖子就好。”方红杏笑着说道。 那些人听到方红杏的话，顿时就欢喜起来，纷纷跑回家告诉家主去了。 方红杏看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 也许，这是一个转机…… 她并不追求名流千史，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医术，自己的知识，可以救得更加多的人！ 不过半日的功夫，方红杏就收到了不下二十份的请柬，她随便翻了一下，倒是没有意外，其中没有薛家人的身影。 他们最是自得，哪里看的到别人的长处。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瑭郎中拿着这些请柬问道，刚刚方红杏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跟他们讲这个事情。 “就是我之前用那个剖腹取子的手法，那些郎中大约是起了好奇心。”方红杏笑着说道。 瑭郎中的眉头微微皱起，这独门的手法，自然不能人人都知晓。 这也算是方红杏的立身之本，但是看她现在这样的架势，是打算教授给旁人？ 若是教给自己的弟子，至交，瑭郎中倒是没有话说，但是这样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瑭郎中毕竟还是现在这里人的想法，自然不能理解方红杏心里想的。 就好比最早的时候，他还不确定方红杏是不是他的孙女，即使长相相似，他给的也不过是尉迟家当年比较好的医学笔记，而非最为核心的。 古代人对血脉的在乎，远远超过现代人。 “爷爷。”方红杏自然注意到了瑭郎中面色的变化，撒娇道：“我们作为郎中，最希望的不是能医好更多的人吗，这女子产子本就不易，若是能让大家都学会这个法子，不是可以救下更多的人？” 瑭郎中听到方红杏说这话，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她能有这样的心自然是极好的。 他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反倒不如她有觉悟！ 只是，他想着她，还是有些心疼。 “你觉得好，便好。” 作为一个孙女控，瑭郎中自然是方红杏觉得什么好，那就是真的好。 方红杏闻言，脸上的笑容便又深了些。 她虽然是白白将方法和他们说。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要回报的。 方红杏倒是不在乎收到多少金小钱上面的报酬，而是要和他们签署一份合约。 免得有些人得了法子，随便滥用。 “你打算在哪里弄这个玩意儿？”方大郎看了几个请柬，将它们随便丢在一边。 都是些文绉绉的话语。无非就是想来见识他闺女的手艺。 “若是固夫人不介意的话，我想在固家找一个偏厅就好。”方红杏说道，固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不行，她也可以找一个客栈。 “这固夫人大约不会介意，不过这人来人往的，想必也不大好。”瑭郎中摸着胡子说道。 固家人自然是极好的，但是也不能因为他们好，就麻烦他们。 “爷爷说的是，那我明儿出去找一个客栈。包上一天，这费用，自然让他们来参加的人付就好。”方红杏笑的贼兮兮的，看这些请柬的质量，就知道那些人家境肯定是非富即贵。哪里会在意这些小小钱。 瑭郎中也跟着方红杏笑。 自从戳破了那层关系，瑭郎中觉得生活都美好了。 听着方红杏软软地叫自己“爷爷”，他心里都能美得茅泡，这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以前只觉得就算不揭穿那个事情，自己在暗处关心她也是一样的，但是现在才发现，这人年纪大了。果然还是希望承欢膝下的，不管是谁。 这边欢歌一片，但是薛家，完全可以称得上愁云惨淡。 薛老太爷和薛醒易还在宫里，虽然他们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太皇太后，但是却没有法子阻止她继续衰弱下去。 太皇太后年纪本来就不小了。又经历了长时间的昏迷，整个人跟脱了水一般。 躺在床上，一眼望过去就跟七八十岁的老妪一般。 而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奶妇也从最早的殷切，到了如今了麻木。 “薛大人，还是没有法子吗？”小君主下了朝就过来。看到太皇太后现在的模样，更是一阵心疼。 薛老太爷最近被问的也有些麻木了，摇摇头，不说话。 小君主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前太后就有和他讲过，生离死别，最是常态。 他从最早的不能接受，到现在慢慢地能够接受了。 而且他当年也曾经亲身经历过先帝的驾崩。 虽然太后和先帝的关系很是僵硬，但是不得不说，先帝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孩子还是很疼爱的。 小君主当时年幼，并不十分清楚死的真正含义。 太皇太后，算是第一次让他这样直面了死亡。 “最近这段时日，也是辛苦你们了，你们也有不少时日没有回去了，今日便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小君主冲他们挥挥手，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符合他年龄的疲倦。 “是。”薛老太爷的面色微微变了一下，说道。 等出了太皇太后的寝宫，他才沉这声对薛醒易说道：“看来君皇是对太皇太后失去信心了。” 虽然小君主不大会真的责罚他们，但是这薛家的嗯宠，必然会受到影响。 他好不容易等到尉迟家被灭了，薛家独大，他是万万不会让薛家被旁人超过的。 “老太爷和少爷回来了！”他们一到门口，守门的下人马上就喊着跑进去通报了。 薛家的一些子弟连忙出来迎接，看到薛老太爷，更是一把将人扶住。 在宫里待了这么些时日，薛老太爷也苍老了不少。 毕竟他年纪大了，想方子又极其费心神，人一下子就憔悴了。 “爹。”薛长宁扶住薛老太爷，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前些日子，方红杏她剖腹取子成功了。” 在医药界，这算是最近这段时间最大的新闻了。 之前自然是太皇太后的病情，只不过拖的太久，一般人都知道希望渺茫了。 他们现在最多也不过是在等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了。 薛老太爷原本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听到这句话，面色更加沉了些。 “你和我到书房，将事情和我具体说一下。” 薛长宁看着薛老太爷甩了手，大步往前走去，心里顿时有些无奈。 他一直都知道薛老太爷不喜欢方红杏，他倒是觉得那小姑娘挺聪慧可人的，比家里那些只知道争宠耍心机的女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不过这薛家是薛老太爷在做主，有些话他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也只是在心里想而已。 他原本想着，这方红杏毕竟算是薛家的弟子，她有那么厉害的一向技能，若是愿意为薛家所用的话，那对薛家的声誉必然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但是看刚刚薛老太爷的脸色，想必也不大会赞同吧。 到了书房，薛老太爷和薛醒易坐着，反倒是薛长宁站在一旁。 这薛家，每个人的地位都是要看薛老太爷对他的态度来决定的。 薛长宁的医术在“长”字辈虽然也算是佼佼者，但是他不善言辞，并不是很得薛老太爷的欢喜。 不过这薛家，最得他欢喜的，也就只有一个薛醒易。 “你说吧，那人怎么又折腾出这个玩意儿？”薛老太爷喝了一口茶水，问道。 因为之前闹的不愉快，薛老太爷现在连提方红杏的名字都不愿意提了，觉得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事情是这样的，固家大小姐不是有个贴身近侍吗……”薛长宁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当然那个剖腹取子的具体步骤，他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真正的，还得明天。 因为薛老太爷不在，再加上这薛家人都是极会看他脸色过活的，虽然这剖腹取子现在在医药界传的风风火火的。 但是没有薛老太爷的点头，他们也不敢擅自递上请柬。 而且方红杏说起来也算是薛家的弟子，这薛家人还要专门递请柬的话，被人知道，那未免也太没有面子了。 “她那是运气好！”薛老太爷神色间带着一丝不赞同。 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他们还真以为她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不过是运气好，所以才保住了母子。 “听说她明日要将这门技术教给别人。”薛长宁见薛老太爷面色不虞，便小心斟酌着说道。 最近几年，这老爷子的脾气也是越发的大了。 “她倒是有胆子！”薛老太爷没好气地说道，眼中带着明显的鄙夷。 他自然是瞧不上方红杏的那些歪门邪道的。 倒是薛醒易，听到这里，起了兴趣：“是在哪里？” 虽然他之前也和方红杏闹了不愉快，但是他对自己不懂的知识还是会好奇。 “你问这个作甚！”薛老太爷没好气地白了薛醒易一眼。 他之前还当他是醒悟了，和方红杏那个野丫头开始保持距离了。 如今怎么又要往上凑了！ “没什么。”薛醒易微微摇摇头。 他知道最近薛老太爷的心情不是很好，便也不再火上浇油了，到时候自己私下里再问就是了。 薛老太爷见薛醒易服软，面色稍微好看了些。 “你去和那人说，不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丢了我们薛家的脸面。”薛老太爷说道：“毕竟这京都的人，都晓得她是我薛紫青的弟子。” 薛长宁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之前听说因为这个事情，不少老怪物都专门递了请柬。 这薛家虽然底子大，但是也没有到这种地步。 只是这自家老太爷的话，他也不敢真的反驳。 他只是心里觉得可惜，若是能把握住方红杏，薛家必然还能再上一个高度！ 方红杏原本打算随便找个档次高一点的酒楼客栈，偏偏那城东的高老爷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中午的时候就打发了人过来，说是有别院可以专门用来她讲学。 既然人家那么热情，方红杏也就不客气了，让人带了几句道谢的话以及一小瓷瓶的养生丸。 这个养生丸是方红杏和瑭郎中，方大郎一起做的，在以前养生丸的基础上又做了一些改进。 虽说登不上什么大场面，但是平时用来送人还是极好的。 到了第二日，方红杏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别院还是吓了一跳。 倒不是说那个别院有多么的豪华，而是里面随处可见的都是药草，甚至还有不少平日很是少见的。 这里面就这么大咧咧地让它随便长着。 方红杏一路走过来，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到时候心疼都来不及。 “是方红杏郎中啊！”刚进了堂屋，方红杏就看到一个打扮周正的中年男丁站在门口，笑着和她打招呼。 “您是高老爷？”方红杏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根据刚刚一路上看过来的情形，她总觉得高老爷的打扮应该还要再自在些。 “那是我祖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就有些不大好了，所以特意让我在这里等着您。”虽然他年纪比方红杏要大的多，甚至可能比方大郎也要大上几分，但是他和方红杏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尊敬。 这是被他爷爷看重的人，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哦。 “您客气了。”方红杏连忙推辞道，对方毕竟是长辈，她哪里好意思受这个敬语呢。 第311章 亲近 “我祖父就在里头，您先进去吧。”那中年男丁见方红杏微红着脸，也就不再坚持了。 难得这么一个小姑娘被自家的老祖宗这么看重。他心里都有些好奇了。 只可惜他不过是一个商人，对医药都不大感兴趣，也不大懂。 “好。” 方红杏想着。这中年男丁自己称呼的话，最起码也得叫伯父。那他的祖父，自己应该称之为什么？ 而且就年纪叠加的话，最起码得有八十出头了吧…… 这里的人虽然早婚早育，但是五世同堂也是比较少见的。 毕竟这里的医疗条件过于简陋，平均寿命不过六十不到。 超过七十，就算是长寿了。 等见到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方红杏不得不感慨一下他那头秀发。 虽然已经全部花白了，但是很是顺滑。发质不用说，一定是极好的。 让人很有冲动去摸一把。 再加上他长长的白胡子，整个人像极了以前电视里常出现的老寿星。 当然模样没有那么憨就是了。 高老爷看方红杏先是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头发，然后又转到了自己的胡子上，他顿时有些不解了，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你就是方红杏吧。”高老爷笑眯眯地看着方红杏，虽然不大懂她刚刚的举动，不过他年纪大了，看到年轻有为的孩子，自然是欢喜和欣赏的。 “是。”方红杏点点头。乖乖地行了一个礼。 “我前些日子听说你剖腹取子成功了，就专门让人去请了你来，你该不会觉得瑭突吧。”高老爷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一种温柔和沧桑。 他说话说的很是缓慢。语气也很是温和，让方红杏有一种是在和自己长辈说话的感觉。 “不会，我还要感谢您腾出院子来呢。”大约是高老爷的态度，方红杏的神色较之前也轻松了不少。 “这个不过是小事，我呀，别的不多，就是屋子多，你要是喜欢，这个屋子就给你吧。反正平日也没有什么人住。”高老爷笑呵呵地说道，只是这话。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若是对方是一个中年男丁，方红杏可能还会想对方是不是想包养自己神马的。但是面对这样一个老祖宗性的人物，方红杏心里只有一个感受：“土豪！” 先不说这个别院所处的位置和大小，就里面这些药材，都是价值不菲，偏偏他刚刚的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今天包子买多了，要不给你一个？” 方红杏第一次这么赤果果地感受到了贫富差距。 倒也不是说方红杏没有见过世面，毕竟她出入皇宫的次数也不少。 但是，对于一个郎中，金银珠宝的魅力有时候还真的比不上一棵珍贵的草药。 这个也是方红杏慢慢感受到的。 在她吃不饱饭的时候，自然还是觉得金银珠宝重要。 人在能解决温饱问题以后，追求的东西自然更加不俗一点。 “呵呵，您老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方红杏连忙拒绝，她可不敢随便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也不算是无功不受禄，你愿意将那剖腹取子的法子教给那些郎中，造福百姓，就是最大的功德了。”高老爷看着方红杏，眼中带着赞许。 从他昨日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就对方红杏充满了好奇。 为此他还专门让人去调查了一下她之前的事情，没有想到一个平常的村女，竟然会有这样的胸襟。 高老爷摸着良心自问，自己在她那个年纪，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肚量。 人人都有一点私心。 他哪里知道，这是所受的教育不同。 “这个方红杏实在是不敢当。”被高老爷这么一夸，方红杏的脸都有些泛红。 她原本自己倒没有觉得什么，只觉得能多救一个人算一个，教会的人越多，以后生孩子的死亡率就会越少。 这个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思维。 但是现在被他这么一夸，她都觉得不大好意思了。 “你是个好孩子，你若是不愿意收下这个庄子也没事，这是我的一个扳指，你只要拿着这个，以后去标有‘洪鍀’字样的店铺里，都不用花小钱，想要什么，也只管提。” 看到方红杏态度这么谦虚，高老爷是越看她越顺眼。 少年得志，多少有些自傲，比如那薛醒易。 但是偏偏她还如一般少女，带着一丝羞涩，却有着一般少女没有的大气。 他活了那么大把的年纪，自然知道，她以后的成就必然是不可估量的。 即使她只是一个女子。 方红杏其实并不明白这个扳指所包含的深意，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洪鍀”乃是全天下最为大的连锁牌子。 横跨酒楼，医药，粮食各个行业。 而且“洪鍀”的当家人是郜家人，郜家当年也是宫中的红人，只不过后来无心做官才退了下来。 但是因为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不管是谁，都会给他们留几分薄面。 就好比之前，方红杏出来的时候，郜家的下人一上前，别人家的仆人下意识都住了脚步。 郜家人为人低调，但是却不是好欺负的。 “那谢谢高老爷了。”方红杏有些茫然地接过了那枚扳指。 高老爷人很清瘦，不过手指关节比较粗大，他戴在食指上的扳指，正好适合方红杏的大拇指。 “老祖宗，你也来了啊！”这个时候，有别人进来了。 他看到高老爷顿时一脸惊喜，这高老爷辈分可比他们高多了，平日里根本就不出门，他们开始以为这郜家不过是借了一个别院给方红杏，没有想到，这高老爷竟然会出现。 这高老爷不管对于谁，那可都是老祖宗的辈分了。 “是杨家小子啊。”对于旁人，高老爷的态度就有些冷淡了，冲着他淡淡地一个点头。 那杨郎中也不觉得尴尬，笑眯眯地又说了一些客套话。 这京都里，各个圈子里关系都是错综复杂，郜家盘根极深，和京都不少世家都有联姻。 要真的认真计较起来，就是薛老太爷出现在这里，那也得规规矩矩地叫高老爷一声：“表舅”。 而这杨郎中，辈分就更加小了，所以才叫高老爷一声“老祖宗”。 杨郎中没有说几句话，陆续的，别的人也都到了。 原本定的时辰就是这个时候，他们本来就是抱着好奇心来的，自然都是按捺不住提前到。 他们虽然之前都打听到方红杏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但是在看到她本人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诧异。 也亏得方红杏这一两年来，营养跟上了，身子也开始发育，不然完全就跟个黄毛丫头一般，更加没有信服力了。 那些老郎中们虽然心里诧异，但是面上还是对着方红杏一通夸奖，无外乎就是那些话。 方红杏笑眯眯地都应下了。 只是这一抬头，就看到薛醒易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薛家并没有递请柬给她。 不过她马上也就释怀了，这薛醒易若是想要进来，还真的不大会有人拦他。 不管什么时候，外貌的优势都是存在的。 薛醒易因为之前方红杏拒绝去宫里看太皇太后的事情，心里一直对她有所芥蒂。 在他心目中，方红杏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像知己，有时候又像是师长，总会教给他之前都没有涉猎过的知识。 所以他对方红杏，都是比别人高看好几分的。 偏偏她之前的行为，让薛醒易觉得她贪生怕死，没有一点做郎中的担当，所以才会不欢而散。 就当他这么给她定位的时候，偏偏她又弄了这么一出，这让他真的不懂了，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也来了啊。”方红杏冲他点点头，她还以为他不愿意见自己了呢！ “嗯。”薛醒易脸上的表情难得带上了一丝别扭。 好像两个人原本在冷战，偏偏他一下子先示弱了。 这样的经历他也是第一次有，有些奇怪，又有些新奇。 “既然来了便去坐下吧，等下不若你给我做个助手？”方红杏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因为看到薛醒易的表情，一下子多了笑容。 其实他也不过还是个孩子！ 自己怎么说都是成年人了，干嘛和他计较！ 薛醒易一愣，点点头。 人差不多到齐了，就有下人跑到高老爷那边说：“屋子已经准备好了。” 高老爷示意他去和方红杏说。 方红杏点点头。 她清清喉咙说道：“大家到这边，想必都是对剖腹取子好奇，我本不是吝啬之人，自然愿意教授给大家，造福百姓，只是我想要大家在学之前，做一个保证。” 见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方红杏才继续说道：“首先，我希望你们保证，不会用这个，牟取额外的利益，当然我知道在场的都是有节操的人，只不过防不住之后的事情。” 方红杏见众人的脸上并不见反感，微微笑道：“还有一个，就是若非必要，不要滥用这个手法。” 在现代，就有很多医院。贪图方便以及更多的费用，让不少可以顺产的产妇剖腹产。 现代医疗技术发达，后遗症倒也不是那么严重。但是这里，可就说不好了…… 这就和方红杏最初的意愿相反了。 “我知道，在场的郎中都是仁心仁术的，方红杏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就再做一回小人，特意准备了一个布帛，大家若是赞同我之前的说法。便在布帛上面签上名字，盖上章。这份东西，就由最德高望重的高老爷保管，这样大家也不用担心有些人来利用这个。”方红杏回头，冲着坐在首位的高老爷笑了一下。 虽然之前方红杏有简单和高老爷提了一下。但是具体的，也是现在才知道。 他倒是没有想到，方红杏小小年纪，竟然会想的那么长远。 她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女娃，说这样的话已经是有些狂妄自大了，所以她将他放在了前头。 他活了那么大的年纪，这点威望还是有的。 所以在场的人，就算开始心里有些不满，但是一个是对剖腹取子的好奇。一个是对他的信任，都纷纷点了头。 倒也没有负面情绪的产生。 方红杏看他们纷纷去签字了，心里算是比较放心了。 这里的人还是比较重视信用和声望的。一旦答应了，特别还是留下了证据的，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应该不会随便去打破。 薛醒易看了方红杏一眼，她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成熟不少。 如果是他，他不吝于将自己的医术教给有缘人。但是，却懒得和这么多人打交道。 他出身大家。有些事情看的很透。 对人，他一直都抱着一种不信任。 他不懂，方红杏怎么就愿意相信他们…… 等所有人都签上了名字，方红杏才让人移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方红杏让人准备了一只快要临产的母猪。 因为原本就是肉猪，方红杏事先给它灌下了适当的麻药。 然后在众人各种复杂的眼神下，将剖腹产的步骤重复了一遍。 直到她剪完最后一根线头，在场才有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方红杏的这种手法，刷新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 “大概步骤就是这样，你们若是没有看清楚，到时候可以单独来问我。”方红杏慢慢松了一口气，刚刚聚精会神地做这个手术。 虽然对象只是一头猪，但是她也要尽量将手术做到完美。 “方红杏郎中，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看到那头母猪已经慢慢退去麻药，开始哼唧起来，在场的那些郎中都震惊。 之前不过是听说，现在亲眼所见，对他们的冲击还是很大。 那些郎中，原本称呼方红杏，多是直呼姓名，但是现在，大家都不约而同承认了她郎中的身份。 “我年幼的时候曾经好奇研究过人体的结构，所以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方红杏简单地说道，其实就算她不说，大家也不会奇怪，这是她的秘密。 他们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指望她真的回答。 “这线放在肚子里头，不会有事情吗？”有郎中问道。 这次方红杏用的是普通的黑线，所以在母猪白白的肚皮上面显得特别突兀。 方红杏轻轻摸摸那母猪的肚子，笑着说道：“女子可能会比较在意自己的身体外貌，所以可以用羊肠线，身体可以吸收。” 方红杏说的这个，又是他们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的。 方红杏的存在，好似就是为了验证他们以前是多么的孤陋寡闻。 “刚刚我特意叫人给你们都准备了一身长袍，那是因为，做这个手术，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要注意，那就是清洁。”方红杏原本想要用“消毒”这个词语，但是怕他们不能接受，便临时换了一个词。 他们开始还不大懂“手术”是什么意思，但是马上都领悟过来了。 只觉得这个称呼，很是贴切。 “这注意清洁，是怎么个注意法？”马上有郎中紧跟着问道。 难得方红杏在，他们自然要将自己好奇的事情，都一一问个遍。 以后可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呢！ “首先，主刀的郎中，身上的衣服必然要是清洁的，当然做助手的人也不例外，其次，这个手一定要经过多次洗濯刷。”方红杏伸出自己的手来，现在并没有橡胶手套，方红杏自认为也没有这个能耐，能做的也只有多洗濯手几遍。 那些老郎中纷纷伸出手来，以往他们这个手都是用来开方的，现在若是真的要让他们拿刀，还真有不小的难度。 在场的大部分老郎中心里都有些遗憾，早知道应该让家中的有为子弟过来学习。 他们老胳膊老腿的，学的也未必能用。 而且也不能回去教授，毕竟自己也就看过一遍。 这薛家人才是真的聪明啊，让薛家最有前途的小辈过来。 对于方红杏的出身，他们多少也有些了解，据说是薛老太爷的弟子。 不过这薛老太爷的性子，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老古董还能不知道，他最是瞧不上女子。 想来这方红杏在薛家也是过的不大如意，所以这庄子还是高老爷借的。 不然的话，就薛家的能力，一个庄子还拿不出来用？！ 想到这里，他们看向方红杏的眼神中，欣赏却又带着怜惜。 这样一个有能力的小辈，放在哪儿能不出头呢！ “这剖腹取子要注意的也就这些，如果你们还有想到什么也可以问我。”方红杏说。 她看着一群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们听的一脸的聚精会神，多少有些欣慰。 自己在大学的时候上这些课，下面还多的是玩手机的学生呢！ “方红杏郎中，这剖腹取子是个体力活，老头子我今年都六十了，我能不能让我的孙儿来和你学？”一个小老头出声到。 他说出了在场大部分郎中的心声。 这剖腹取子虽然好，但是也耐不住他们有心无力啊！ 看方红杏年纪轻轻，刚刚做这么一个手术，脸上都有不少汗。 他们这把年纪，肯定不成。 但是他们又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学习的机会，所以才会厚着脸皮说道。 方红杏闻言，微微一愣，她倒是忽略了这点。 在现代，那些主任医师，年纪都不小了，五六十岁还上手术台的更是多的是。 但是她忘记了，这现代的五六十岁，和这里的五六十岁可不一样。 这里五六十岁的老年人，只要身上没有点病痛，已经算是万幸了。 “自然可以。”方红杏笑道：“你们每人可以带上一两个弟子，到时候我再找个日子。” “那就麻烦方红杏郎中了。”那些郎中纷纷说道，看着方红杏更加是越看越顺眼。 既然这医术上头的事情已经说的差不多了，那些性子比较活泼的小老头，顿时就扯到别处去了：“方红杏郎中，你现在定亲了没，我有了外孙，今年正好十五。” 言外之意是想给他们做媒。 这话若是对一般女子来讲自然是瑭突，但是方红杏不是一般的女子。 只是她现在对这事没有太大的兴趣，或者说是对那些人没有太大的兴趣。 “这婚姻大事，自然是听长辈的。” 那些人一听，顿时就更加满意了。 原本想着，方红杏医术如此之好，又是女子，这性子会不会有些离经叛道。 如今看来，也还是极好的。 那些老郎中不禁开始想着，自己底下有那些比较出息的小辈还没有定亲的。 这样的女子，自然要明媒正娶的。 就连坐在一旁的高老爷，也忍不住思索着，方红杏这么好的人，自己下面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配的上她呢！ 方红杏看没人再提牵红线的事情，还以为他们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她哪里知道，那些老郎中私下都打算有大动作了。 方红杏在最后离开的时候，顺便又提到了薛家的“九刺大法”。 她之前用在姵芷身上的是这个手法，但是这个怎么说也是薛家的绝技，自己都还是薛醒易偷偷教的。 她虽然不那么喜欢薛家的人，但是节操还是有一点的，自然不能将人家用来安身立命的东西交给别人。 不过也不要太小瞧了别的郎中，他们行医那么多年，多少是有一些旁人没有的技能的。 就好比她刚刚说了那话，虽然有些人因为这个问题而烦恼，但是大部分郎中却没有当回事儿。 等那些郎中都走了，方红杏收拾了一下东西，也打算回去了。 薛醒易一直等在旁边，这个时候才出声道：“你真的打算不回薛家了吗？” 虽然他平时不大关心这些事情，但是并不代表他人就傻。 有些东西，他看的比别人更加透彻。 自家祖父的态度，方红杏的态度，以及薛家那些人的话…… 无不昭示出了这一点。 “想必你也知道，这薛家并没有人是真的欢迎我。”方红杏语气冷淡，并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感到难过。 不是自己在意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他们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薛醒易因为方红杏这么直白的话，微微楞了下。 她说的并没有错。 薛家那些人都是看老爷子的眼色过活的。方红杏之前虽然是太皇太后送进来的，他们对她恭敬但是却丝毫不亲近。 就算是那些平日里最为八面玲珑的夫人们，对她说话都是虚的很吧。 第312章 雪灾 这不过是因为，老爷子不喜欢方红杏。 他们怕得罪了太皇太后，但是更怕得罪了老爷子。 毕竟老爷子才关乎他们最为切身的利益。 他一直以为方红杏并没有关心那些，没有想到，她也是看的明白。 “我知道你不是迂腐的人，也不会和我说什么大道理。”方红杏将薛醒易的话头先截住，不管薛醒易会不会说一些大道理，她都不想听。 她又不是小孩子。那些话她还不知道？！ 薛醒易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你一个未婚女子，这样住在固家也不是正经事。” 若是有些亲属关系。也就罢了。 这样非亲非故的，以后若是谈婚论嫁，多少会有些不大好的言论。 方红杏知道薛醒易是好心，眉眼间也柔和了不少：“没关系的。” 先不说她没有太大的意愿嫁人。即使有，连这点事情都要介意的人，她是万万瞧不上的。 薛醒易有深深地看了一眼方红杏，这才离开了。 不管怎么样，方红杏是他们薛家自己将她推开了。 若是以后后悔，也是他们的事情了。 接下来几天，那些之前学了剖腹取子的郎中都纷纷往固家送礼物。 方红杏知道，他们为的是什么事，东西若不是太贵重，她也就收下了。 因为姵芷的事情，她想着小两口要避孕，就将之前的羊肠套又翻了出来。 这京都的各种作坊工人更加多。她提出一系列的要求，不过几日，他们就将成品送了过来。 她便寻了个好看的木匣子，装上去探望姵芷了。 姵芷还在做月子，这里做月子本身就不能下床，要不是方红杏之前叮嘱过。要稍微活动下，她可能这一个月都得躺床上了。 方红杏过去的时候。古褡勺正有些笨拙地抱着两个孩子，在和她说话。 他们看到方红杏过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深了不少。 “我先把孩子交给娘。”古褡勺冲着方红杏点点头，便抱着孩子出去了。 方红杏扫了一眼，孩子过了这么几天，又白胖了不少，看样子他们都照顾的很好。 “你最近身子可好？”方红杏坐到床沿，用手握住姵芷的手，很是自然地把了一下脉。 脉象已经平稳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 不过这个现象是正常的。 “一直在喝药，身子骨倒是强了不少，身上也不大疼了。”姵芷笑着说道。 若不是方红杏，她现在说不定已经不再这里了。 虽然因为吃药的关系，孩子不能让她自己喂奶。 但是不管怎么想，那都是自己赚了。 “那就好，等出了院子，你就能稍微活动下了。”方红杏笑道：“刚刚看固老大的模样，倒是恨不得陪你躺着呢！” 这姵芷和古褡勺倒是出了名的嗯爱，害的禁卫军那些壮汉们，背后都是各种羡沐嫉妒恨。 姵芷闻言，面色一红，小手轻轻捏了一把方红杏的胳膊：“你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调侃起我来了。” 方红杏也不觉得难为情，继续道：“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你看这周围的人家，哪家小媳妇儿不羡沐你。” 方红杏捂着嘴轻笑。 姵芷虽然嫁了人，生了孩子，但是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害羞。 反倒是她，这么一比，倒显得跟老油条一般。 “你个没羞的！”姵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明显带着幸福的笑容。 身为女子，谁不希望嫁个重视自己的如意郎君。 也许在旁人看来，古褡勺在外貌上远远配不上自己，当年也有好几户不错的人家上门来提亲。 但是她从来没有动摇过，在她眼里，古褡勺就是她的夫君。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自己那些比较交好的小姐妹，就算嫁的人家家世比自己好，但是婆媳有问题，夫妻有问题，指不定还有小妾的问题。远不如自己现在那么逍遥自在。 而且之前邻居家的小姐姐嫁给了一个六品官做妻子，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太大，一直下不来你。 结果婆母相公都选择了小的。她年纪轻轻就大出血直接走了。 不过小半年功夫，那人又取了新妇。 这么一想，她更是庆幸万分。 “之前我和固老大有讲过，你因为是剖腹取子，元气大伤，最起码五年是不能要孩子的，你年纪轻。就是再过个七八年要孩子也是不晚的。”方红杏开始进入主题，打算讲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了。 说到这个事情。姵芷的眼神就微微暗淡了些，不过之前古褡勺就这个事情安慰过她。 她心态也算不错，现在也算是能坦然接受了。 “你说的是，现在还是养身子比较重要。”若是养不好身子。就是十年八年过去了，也未必能再生下孩子来。 “姵姐姐你想的开便好。”方红杏开始以为还要一番安慰，没有想到古褡勺已经将事情解决了。 不过一般女子热衷于产子，主要也是因为婆家的态度。 现在古褡勺他们愿意以姵芷为重，那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你们这新婚燕尔的，有没有想过，这一不小心又怀上了，你……”方红杏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半句话。就有些劲爆了。 实在不大适合她这么一个未婚姑娘来讲。 又说姵芷之前的面色是泛着桃色，现在就是一下子涨得通红。 被人问到房事方面，姵芷的脸皮根本就扛不住。 “你……”姵芷想要说什么。但是又觉得过于羞耻，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就不懂了，方红杏一个未婚女子，怎么就能将这个话，说的那么顺口。 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是也很重口了！ “好啦好啦。我的好姐姐，咱们就心照不宣啊。你只管回答我那个问题就好了啊。”方红杏见姵芷的脸色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连忙说道。 姵芷闻言，面色却是一片燕红，扭捏了半天以后才说道：“这事儿，相公应该会处理好的吧。” 方红杏一听，笑容顿时就放大了不少。 虽然她都生了孩子，但是这方面比现代一般的中学生还要害羞。 “那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个算是我送给固老大的，你到时候帮我交给他，里面有说明方法，他看到，自然就明白了。”方红杏将木匣子交给姵芷，她那么害羞，她就不拿这个东西刺激她了。 不然脑袋充血，那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这个是什么？”姵芷忍不住问道，看这个小木匣子倒像是收拾，只是首饰怎么要给古褡勺呢？ 这盒子方红杏原本还真的是用来放零碎的小首饰的，只不过正好要用，就随手拿来用了。 “到时候固老大会告诉你的，我现在就先卖个关子。”方红杏可不敢和姵芷说那羊肠套的作用。 “那行，我到时候给他。” 见姵芷没有追着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方红杏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然还真的不大好交代，毕竟刺激到了正在做月子的产妇，怎么说都是不大好的。 又闲聊了一会儿，方红杏推掉了固家妈妈的热烈邀请，便回去了。 等方红杏一走，姵芷就看着那小木匣子，越看越是按捺不住的好奇。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方红杏还要故意瞒着她。 她想着她和古褡勺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她看一下应该也没有事。 一打开那个木匣子，姵芷就看到一堆奇怪的玩意儿，上面还有一张纸。 她忍不住打开那张纸条，不过一眼，她就惊叫一声将纸丢了回去。 只不过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将心情平复了，她又忍不住拿起那张纸看了起来。 这世上，竟有如此淫荡，又神奇的玩意儿！ 方红杏这边正在教那些郎中剖腹取子之术，那头太皇太后已经陷入了病危。 冬天的时候，老人本身就不好过，更不用说太皇太后身子本身就不好。 这京都温度一降，整个皇宫的气氛一下子就不对，这些日子那些御医全部收到了太皇太后寝宫外头。 薛家更是派了好几位医术比较高明的郎中进去，像薛醒易和薛老太爷根本就没有出来过。 从那日起。 只是皇宫这里病情危急，固静临所在的赟州也发生了巨大的灾难。 前几日，赟州最大的雪山崩塌了，山脚附近的村落全部被埋了。 固静临带着人去救灾，但是却在那里失去了消息。 固小七过来报信的时候，距离他失踪已经整整三天了。 固家人自然是急的不行，原本躲在外头的固瑾容也回了家。 只是现在太皇太后的事情占据了小君主大部分的心神，这个事情，他只下旨派人去寻找了。 赟州地形并不复杂，但是如今是大冬天，寻人十分不易，而小君主派去的不过是一队寻常的士兵。固瑾容和固静临是同胞姐弟，她硬是说能感应到固静临在哪里，要跟着君皇派的那队人马一块儿去赟州。 但是那边环境过于恶劣。固家人自然舍不得让她一个姑娘家去。 已经让一个固家子孙在那边了，怎么能再去一个。 可是固瑾容的脾气比镇国都督还要倔的很，既然说了要走。就一定要走。 她虽然平日里和固静临不是很对头的样子，但是固静临出了事情，她比谁都担心。 固瑾容和固静临毕竟是在一个娘的肚子里一起待了十个月的，相比较别人，自然是多了一份情谊。 她直接放下话，要是他们不带她，她就自己偷偷跑着去。 固都督对她也没了法子。佰老太君又是默许的态度，他只好亲自进宫。向君皇求了旨。 小君主现在虽然被太皇太后的病情弄的有些焦头烂额，但是他也不会拦着，就准了他。方红杏也不大明白，自己怎么就会答应一块儿去赟州，她明明最是怕冷，但是固瑾容说，希望她一起跟去，帮忙治疗患者。 她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而且近日来，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但是坐上了去赟州的马车。她的心情奇迹般的恢复了。 “方红杏，这次的事情实在是麻烦你了。”姵芷看着方红杏，眼中带着歉意。 她明明知道方红杏最是怕冷。却自私地拉上了她。 她虽然在长辈面前说的信誓旦旦的，但是事实上，她在担心固静临的同时也带着一次心虚。 带上方红杏的话，她的底气似乎也会足一点。 “不要这么客气，若是真的能帮上忙，我也算尽了一份心意了。”方红杏微微一笑。只是紧接着就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这路才走了不过一日半，她就觉得这气候冷的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京都的天气她就有点扛不住。更不用说是赟州了。 固瑾容看着方红杏微微发抖，小脸蛋儿因为寒冷，变得有些僵硬，心里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这个是阿临的白虎披风，是他当年亲手猎到的，这天气越发的冷了，你穿上这个御寒吧。”固瑾容将一件大大的白色毛披风拿出来披到方红杏身上。 这个披风，固静临以往一下最是珍惜，毕竟这还象征着一种荣誉。 不过若是他知道是给方红杏披，想必他也不会有意见吧。 方红杏只觉得身上一暖，那些冷空气好像一下子被阻隔在了外头，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 她小小的个子全部蜷缩在了里面，好似一个蚕蛹。 固瑾容觉得对她的怜惜更重了几分。 若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她小小年纪，何必来受这样的苦。 她这么一想，越发觉得方红杏情深意重。 因为这次是去救人，外加外头的天气实在恶劣，一路上基本上没有太多的话。 好不容易到了赟州，整个赟州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人踩在雪上，足足可以陷下去半个腿。 马车根本不能进去了，方红杏几人只好下来。 只是她们原本就个子不高，走路就更加艰难了。 好不容易走过了那一段，里头因为有人一直在清理，道路上的雪倒没有那么厚了。 明明这么冷的天，但是方红杏她们却走出了一身的汗。 这次来迎接他们的不是别人，是固二。 固小七因为赶路太急，身上有多处冻伤，如今还在京都养伤。 “大小姐。”固二对着固瑾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从固静临失踪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八天了，他们找了好多地方，却没有找到任何的踪迹。 固二原本是一个硬汉，但是经过了这么长久的失望和颠簸，整个人就有些萎靡，气色更是憔悴。 而且这边气候不好，他脸上皮肤又不少被寒风吹的细痕，嘴唇更是开裂的很。 “不用行礼了，你先和我仔细说说，阿临是在哪里失踪的。”固瑾容急切地问道。 虽然固小七也大致说了一遍了，但是如今的进展还是要听他们来讲。 “都督是在大旗山失踪的。那山之前经历了雪崩，将山下的村庄都掩盖了，当时都督带着十余名禁卫军一块儿去的。但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回来。”固二说到这里，眼睛就红了。 禁卫军一共二十人，因为之前的事情，只剩下了十七人，古褡勺留在京都，还有两个兄弟因为家中长辈身体问题，在家中伺候。如今跟到这边来的不过十四人。 这次跟着都督去的，是十人。他，固三，固七，以及固十七则是留守在原地。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没能等到他们回来。 而且奇怪的是，之前跟去的那些人，除了都督和禁卫军，别人都回来了。 问他们，只说都督执意要进某一处，结果那大旗山又发生了一次小的雪崩，除了他们，剩下的人都被埋进去了。 他们几个听到那些人这么不负责的说话，恨不得将人狠狠揍一顿。 但是他们不能。 这次的任务。都督本身就没有带多少身边的人，若是这次闹僵了，都督就更加找不到了。 “某处。某处是哪里？”方红杏问道，她的头从披风里微微探出来了些，不过马上又缩了回去。 这赟州真是冷的太可怕了！ 固二这才注意到，那个毛茸茸的玩意儿竟然是方红杏。 他虽然迟钝，但是也知道自家都督对方红杏的感情不一般，如今看到方红杏这么大老远赶过来。顿时觉得自家都督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啊！ 不然这赟州环境这么恶劣，都督又是生死不明的。哪个女子会这么不管不顾地赶过来！ “说是一个洞穴一般的地方，但是如今各处坍塌严重，雪覆盖面又大，根本就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这才是最让他们忧心的地方，这赟州，如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又没有明显的标识，想要找到一个地方，实在不容易。 他们每天都要去找一次，但是从来没有找到过。 这时间过的越久，那些人存活的概率就越低。 这些天，固三和固十七因为着急，整个人都因为上火，开始发烧。 所以今天来接人，禁卫军就他一个人。 “那地方没有明显的标识，可是固都督应该不会想不到留下一点线索吧。”方红杏这次没有探头，声音藏在那厚厚的毛皮下，显得有些闷闷的。 刚刚听固二这么说，她心里忍不住发沉。 她开始以为，这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们留在这里的人，至少会发现一些线索。 不得不说，她还是天真了。 “最近又下了一场大雪，就是有线索……”固二摇摇头，如今这种天气，就是有线索也保留不住。 所以他们现在才像无头苍蝇一般。 固瑾容的神色因为他的话也变得不大好看，这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困难不少。 “我之前做了一个梦。”固瑾容微微舔了舔嘴唇，虽然说双生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只说，但是她以前并没有这样的经历。 而这个梦，她自己更加觉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是固二他们并不是这样觉得，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固瑾容。 现在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给他一点期望就好。 “我梦到阿临他在的地方有不少小的山包头，他就在那下面，而且那下面好似是空的，还躲着不少别的人。” 固瑾容越说声音越低，这样的梦境未免太不真实了。 但是偏偏固二听了眼睛却是大亮，那有很多小山包头的地方，他真知道有那么一个。 固瑾容没有来过这里，却能做到这样的梦，肯定是因为两人之间心有灵犀。 “我现在马上派人一起去找一下！”固二说着将固瑾容丢给一旁的人，自己急急忙忙走了。 不知是不是固二的表现，固瑾容一下子也有了信心，说不定真的能把人找到了。 倒是方红杏，心情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她知道心电感应这种玩意儿，但是却不敢十分相信。 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她只能安慰自己，往好处想。 因为姵芷成亲了，固瑾容的身边虽然配了别的丫鬟，但是她还是有些不大习惯。 这赟州又不比一般的地方，她这次过来，一共就带了一个叫绿珠的丫鬟。 只是那小丫鬟身子骨比方红杏还要弱，还没有到赟州，人就先倒下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没有白虎皮来御寒。 固瑾容不是一个苛刻的主子，她知道赟州的环境恶劣，就将绿珠留在了半路的一个客栈，等他们回去了再将人接上。 不然这到了赟州，那病情指不定更加严重了。 到了赟州知州的府上，知州夫人见固瑾容没有带贴身丫鬟，还很是热情地将自己身边的丫鬟派了过去。 只是这用意，是为了照顾人还是为了顺便监视，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固静临是在赟州地界上失踪的，若是有个万一，他们可是难辞其咎。 将东西简单整理了一下，方红杏和固瑾容就算是这么安定下来了。 不过她们现在的心思也不在吃穿住行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外，就等着古褡勺带好消息回来。不用说话，就知道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人。 “那边一点人的痕迹都没有，我们把附近都翻了一遍了。”固二很是难过地说道。 这太阳都下山了。一天都浪费了，现在都足足八天了，都督他们身上只有一些应急的口粮。 要是再等几天。就算找到了人，那生死也说不准了。 “明儿不如我随你们一块儿去，指不定能有所发现。”固瑾容说道。 她心里虽然失望，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如果她第一天到就能将人找到，那似乎也未免太轻松了些。 那固二他们也不会愁眉苦脸那么久了。 “我也和你们一块儿去吧。”一个毛茸茸的身影从旁边走了过来，粗粗一看。像极了一个大毛球。 “你身子不大好，还是待着这里吧。”固瑾容说道。方红杏底子不如他们，那山上的气候比这里还要冷上几分，她哪里好让方红杏一起去。 “没有关系，我刚刚做了一种药膏。吃下去的话，身子能暖好几个时辰，你若是不信的话，明儿也吃上一些。”方红杏说道。虽然他们这边也有提供药材，但是如今人人都忙着抗灾，谁能有那么多心思在他们身上。 他们也不好怪人家。毕竟和广大百姓的生命比起来，他们身上的这些冻疮还真的不算什么。 而方红杏刚刚说的药膏，是她在路上的时候想到的。还利用某些植物的特性，做了一种药水，抹在身上能热热的，就是有些刺激，偶尔用一下还好，用多了。皮肤肯定受不了。 见方红杏态度比较坚定，固瑾容也不再拒绝。毕竟有一个郎中跟上，的确是一件好事儿。 “这雪山最早崩塌的地方是哪边？”方红杏好似很随意地问道。 “是最东边，那边雪崩过三次，路差不多完全被埋住了，我们也上去过一次，但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痕迹。” 这大旗山整个山脉，他们差不多都寻遍了。 所以他们才不懂，这固静临到底去了哪里？ “我倒是觉得，那东边的几率不小。”方红杏说道。 她也只是一种感觉，她在医术上有天赋，别的事情上，只能靠直觉了。 方红杏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固二听到方红杏这么说，面上露出一丝为难。 “那东边地势比较陡，雪又挡了路，要上去很是不容易，而且之前又去过了，那些人未必会答应。”固二说道，毕竟现在禁卫军能自由活动的只有他了，都督之前带来的将领虽然也在，但是人数并不多，还要依靠赟州当地的将领。 但是现在被雪灾祸害的地方实在不少，他们每天的任务也很重，如果没有一定的证据，要让他们跟着他们去东边，实在有些难。 “这个……”方红杏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的确是没有什么证据。 她只是觉得，那东边先发生了雪灾，她个人就会下意识地觉得那边再发生雪灾的几率会更加小，就会往那边走。 只是刚刚听古褡勺讲，那东边一共发生了三次雪崩，那可能真的算是她猜错了。 “我明儿再去和他们说下吧。”固二说道，现在他们是毫无头绪，至少方红杏给他们点出一个方向也是好的。 即使结果未必真的让人满意。 但是总比留在这里干着急好。 第313章 能力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固瑾容有些急切地说道，这固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将领，说话也没有太多的底气。 而固瑾容怎么着也算是镇国都督府的嫡长女，说话自然是比他多些分量的。 固二点点头，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都督不在，群龙无首，这赟州知州又是个有些自负的。 若是他去找的话，即使他愿意拨人，那话也不会太好听。 这段时间，他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景。 “那小厮先告辞了。”固二说完就急冲冲地走了。 如今都督不在，士气大降，今天又是白忙活一场，他自然要去鼓励他们，免得没了期望。 当年这个事情都是固七做的，他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人却比自己聪明不少。 而且说话也比自己有说服力。 他一向嘴笨。若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都不相信自己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固瑾容有些发怔地看着固二离开，微微叹了一口气。 等方红杏也走了。固瑾容才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因为被风吹还泛着凉意的脸颊，现在的情况，让她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的无力。 她来之前说的信誓旦旦的，但是现在面对这样毫无头绪的事情，她却有了一丝担忧。 阿临他…… 自打固静临开始带兵单独上战场，固瑾容就没有这么担心过他。 她知道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能力的男丁，但是现在。她在害怕。 明明觉得应该要相信他没有事情，但是…… “固姐姐。”方红杏在轻轻扣了一下门。 固瑾容微微一惊，她不是走了吗？ “有事吗。”她深呼吸了一下，将心头的那些情绪都先平复一下。才出声问道。 “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方红杏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温柔。 固瑾容愣了下，却还是站起来，打开了门。 方红杏身上还穿着那件虎皮披风，因为身量小，披风有一部分都拖到了地上。 “时辰不早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固瑾容故意说道，她不想让方红杏看到自己那么脆弱的一面。 原本方红杏就是她硬拉着过来的，如今要是她先露出那样的情绪。势必会影响到她的状态。 “我就是有些饿了，所以想找固姐姐一起吃东西。”方红杏笑眯眯地说道，也不等固瑾容反应过来。就自己走进了屋子。 “你这屋子倒是暖和呢。”方红杏一边说着，一边将披风脱了下来，一看就是不打算马上走人了。 “这是我专门找厨房里的大娘做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方红杏将怀里的一个小食盒放到桌子上。 刚刚因为是藏在披风里头，所以固瑾容没有注意到。 “这是什么？”固瑾容将门关上，既然让人都进来了。她自然没有理由将人再赶出去。 “这个是酒酿蛋。”方红杏将食盒的盖子打开，从里头端出两小碗的酒酿蛋。 “我以前都没有见过。”固瑾容看着这碗长相朴实的酒酿蛋说道。不光是没有见过，她都没有听过。 他们那边不是没有酒酿蛋，但是和这个并不是一个玩意儿。 他们那边的酒酿蛋和醪糟鸡蛋是一个东西，而方红杏这个，和鸡蛋羹差不多，但是模样却不够秀气，颜色也有些奇怪。 “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方红杏将一碗推到固瑾容面前。 其实现在这个时辰，厨房哪里还有什么大娘，这个东西是她自己折腾的。 她厨艺不好，真要做什么点心她还真不行，这个酒酿蛋是她在现代的时候蛮喜欢的一样东西。 一个是因为它甜甜的，带着酒味，还有一个就是治痛经效果很不错。 这是她妈妈以前教她的一个法子，虽然其中有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就无从得知了。 她差不多有十多年没有吃了，今天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才想到。 方红杏知道，固瑾容现在的情绪肯定不大稳定，经历了路上的奔波和刚刚的失望。 固瑾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十几岁女子，她又不擅长安慰人，也只能这样了。 而且她路上就发现，这几日正是固瑾容的小日子时间，女孩子这个时候本身情绪就不大稳定。 这吃点东西，让胃变得暖暖的，至少心情也能稍微好一些。 “甜甜的，味道虽然有些奇怪，倒也不错。”固瑾容吃了一口，就尝到了一股子酒味。 只不过吃下去以后，就感觉到了一阵暖意，原本有些坠坠的小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就连原本沮丧的心情，好似也好过了一些。 第二日一大早，固二就很是沮丧地回来了，知州果然不愿意派人去东边。 他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怪知州，可是…… 固瑾容忍着心中的不满，也去找了知州一趟。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人家都以百姓的性命为重，让她也实在无话可说。 就当固瑾容打算就带着固静临留在这里的将领，打算自己去找人的时候。 那知州突然笑的一脸的谄媚，带着人过来了。 以往固二求他出几百兵力都是相当不易，但是这次，他却一下子带了足足一千人，让他们任意调动。 这个结果自然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但是这几个时辰前，他明明不是这样一个态度啊！ “路知州，不知你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固瑾容忍不住问道。 若是他一开始答应也就罢了，偏偏他一开始态度很是坚定，要将兵力放在最为紧要的地方。 但是现在又是这样一个态度，若说其中没有一点猫腻，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这个，主要还是方红杏姑娘劝服了我。”路知州说到方红杏，笑的有些深意。 这让固瑾容和固二就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又关方红杏什么事情？ 只是这路知州不肯说，他们也不好追问，只等人走了，他们再去问方红杏。 正好这个时候方红杏也过来了。一看她身上的装束，固瑾容敢肯定，她比他们还要早知道这个事情。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那路知州说的是真的？ “固姐姐是不是想要问，路知州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不等固瑾容开口，方红杏先笑着说道。 她自然能够猜到，固瑾容他们现在在好奇些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不过是拿出了足够大的诱惑。 这路知州的确算是一个不错的官员，至少他对百姓是真的负责。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了私心。 他人到中年。最大的心事就是没有子嗣。 不光是陆夫人没有生育，就是府里的两个侍妾。也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这其中肯定是有缘由的。 方红杏之前在见路知州的时候，就察觉出他面色之间隐含着一团郁气。 后来再一把脉，果然是这样…… 路郎中自身有问题，才导致不孕不育。 他自己自然是有所察觉。只是男丁不能生育，实在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路知州虽然心中急切，却也不敢随便找郎中上门来看。 毕竟这个对于一个男汉的声誉来讲，实在是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他才会更加矜矜业业地对待自己的事业。 如果儿孙满堂这点不能满足了，那他至少还能追求一个流芳百世。 这也是他为什么之前对查询固静临的事情十分不热衷的一个大原因，毕竟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只为找几个人，而害的更加多的流离失所，指不定就会成为他职业生涯中的一个大污点。 要不是方红杏今天去找他。告诉他有把握治疗好他的病，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变了态度。 当然方红杏也不是一点实力都没有展现，她几下就将府中几位患有陈疾的仆人的病查了出来。还开了方子。 其中有位仆人前些日子正好摔断了腿，方红杏不过几下，就将腿给收拾了一番，那麻利的手法，让人不刮目相看都不行。 路知州虽然心里还有些怀疑，但是他现在都这个年纪了。要是不把握的话，指不定这辈子真的就这么断子绝孙了。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便答应了方红杏的要求。 而且方红杏只要求他出一千人，并不要求一定要找到人，所以也不算太苛刻。 固瑾容和固二听到方红杏这么一番解释，眼睛都直了。 他们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法子。 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路知州身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问题。 “我是学医的，自然对这个更加敏感些。”方红杏见两人面色比较奇怪，以为是对这个事情有些不能释怀，便宽慰道。 毕竟术业有专攻。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带人去东边，至少不能放弃了，距离都督他们失踪已经九天了，我想着就算人找到了也未必是活蹦乱跳的，昨儿的就做了一些药水，到时候希望可以派上用上。”方红杏说道。 她心里特别怕到时候找到的不过是几具尸体，就算不是，那身体多半也虚弱了，她便调制了一些浓度比较高的糖浆，里面放了一些温补的药材，可以及时补充体力。 固瑾容听到方红杏这么说，眼睛顿时一热，昨儿方红杏从她这边离去的时候，时辰就不早了。 没有想到，她还去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反倒是她，只固着担心，什么作为都没有。 明明她才是阿临的亲姐姐，现在她却深深的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虽然心里难免觉得无力，却也为他感到高兴。 有这么一个女子，愿意在这里这么为他努力着。 她相信，阿临在努力着。 “那我们收拾一下，趁着天色还好，赶紧出发吧。”固瑾容将别的杂念都甩到脑后，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去找人。 方红杏点点头。 虽然已经是正午了，但是因为雪难得的停了，一行人的速度也不算慢。 很快就到了大旗山的东边，就和固二说的一般，可以看出有坍塌的痕迹，而且雪的厚度比下面要更加。 方红杏的个子本身就不高。在这上面行走，更是万分艰难。 若不是她一直咬紧了牙关，未必跟得上他们一行人。 “这里好像有人的痕迹。”固十七咧着牙齿说道。 他原本和固三还在养伤。但是他们听说这次借到了一千人，他们也强烈要求要跟上。 他们已经休息的太久了，不能再偷懒了。 而且方红杏来了，他们相信不管自己病的再严重，方红杏都是会有办法的。 抱着这样有恃无恐的心理，固十七一路上都显得很是活跃，甚至都看不出他身上还带着不轻的伤。 “哪里？”听到固十七这么喊。固瑾容连忙跑过去，只是动作太大。人一下子摔在了雪地上。 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急急忙忙地有爬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匆忙，手还被下面的什么东西划了一下。 “你看这里。有骨头，而且看这个大小，应该是狼的骨头，上面覆盖的雪并没有那么厚，想必之前有人还在这里吃过狼肉，而且这寒冬里的恶狼最是凶恶，那人有这个能力，想必武功肯定很是高强……”固十七说到这里，眼睛一阵发亮。这个人绝对就是都督啊！ 固瑾容听到这里，也是心中一喜。 固静临的功夫，她自然了解。对付一群恶狼不行，但是对于一头落单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有了动力：“快点找，说不定人就在附近！” 方红杏也觉得这个概率很大，她没有想到一来就有了这么大的发现。 只是开端是美好的，过程是充满期待的。但是结果却未必是圆满的。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他们也没有再发现别的什么线索。 如果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固瑾容努力让自己不要变了脸色，但是微微耷拉着的嘴角还是显示出了她的心情。 她以为，自己今日真的能找到阿临…… “固姐姐，不要灰心，说不定明日就能找到了。”方红杏用手拉住固瑾容的手。 她心里不是不失望的，但是那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能做的就是不放弃，继续加油！ “嗯。”固瑾容点点头，但是微微泛着红的眼角，却毫无说服力。 固十七来的时候还各种蹦跶，到了走的时候，腿脚都有些跛了。 他腿上原本就有不少的冻伤和溃烂，今天还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来自心灵上的失落。 好不容易回到了知州府，固瑾容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她从小并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挫折，相比较别的贵女，她经历的的确要多的多，但是在她前面，一直有镇国都督和固静临两个人帮她挡着。 她需要承受的其实很小。 即使因为婚嫁的事情，一直被京都里的某些人所诟病，但是固夫人也将她护在了里头。 固瑾容的心智，相比较一般的女子，自然是要坚定不少。 但是面对现在这样，随时可能会失去至亲的情况下，她怎么还能淡定。 “固姐姐。”方红杏在外面敲门，见里头没有反应，就直接推开了门。 现在这种时候，也不能任由她这样。 人是铁饭是钢，这里气候有那么冷，怎么能纵容自己不吃饭。 不光要吃，还要努力多吃，不然怎么有力气迎接明天的挑战！ 固瑾容原本正躺在床上，回忆着自己从小和固静临的相处，就听到了方红杏的声音。 她现在并不想面对任何人，但是她没有想到，方红杏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进来了。 没有法子，她也只好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这饭啊，肯定得吃，不然明儿谁带着大家去寻人！”方红杏将几个大瓷碗端出来，上面满满的都是饭菜。 就固瑾容平日的胃口，能吃掉三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但是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原本还觉得浑身没了力气，但是在这一刻，她又有了力量，一下子将所有的饭菜都吃的光光的了。 方红杏说的没错，她还有明天！ 这边将固瑾容绒抚好了，方红杏回去以后，又将那赟州以及大旗山的地形图细细研究了一番，。 她始终觉得大旗山的东边隐含着什么，但是这古代的地形图简陋的很，而且又是好几年前的，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方红杏心里不踏实，自然也睡不着，打着给知州送药的名头，又问他将州志也找了出来。 这方红杏开的药方还是很好的，路知州不过吃了两副，就觉得身上有些不大一样了，对她也是信服了好几分。 不过就方红杏看来，这更多的是心理作用。 这不孕不育不比一般的病症，起效哪里有那么快！ 州志上面有提到，这大旗山很多年前曾经被发现有不少的铁矿，朝廷花了三五年的功夫，将里头有价值的铁矿都挖干净了。 之后每年的雪灾，那里的崩塌事件就特别厉害，不少人死在了里头。 但是这个事情发生在好几十年前了，当年的君主老早都做了固。 现在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说起这个事情了。 如果，按这个事情推算，那当年的铁矿会不会就是在大旗山的东边，她忍不住想，当年挖铁矿，那些矿工说不定会留一些穴洞用来平日的休息。 要是固静临他们是在那里面呢？ 她心中一阵激动，觉也不睡了，穿好了衣服就往固瑾容那边跑。 固瑾容原本就睡的不是很熟，听到方红杏的拍门声马上就醒过来了。 她在听到方红杏的那些推理以后。心里也是一阵激动。 现在不管怎么样，只要有点线索，就不能放弃了。 “固姐姐，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方红杏脑中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之前固瑾容摔了一跤，手上好像被划伤了，当时因为忙着找人，也就没有太在意。 “我刚刚看了一下，伤口并不严重。”固瑾容以为方红杏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连忙摆手说道。 方红杏直接抓过她的手一看。伤口上有一些暗红色残留物。是铁屑的几率很大。 虽然不能保证那一定是赤铁矿留下来的痕迹，但是往好处想的话，那不就和她之前的猜想重合上了吗？ “我先帮你包扎下，等外面天色再亮一点。我就去找人和我们一块儿过去。今天我们要更加仔细地找！”方红杏很有信心地说道。 固瑾容原本想要拒绝。但是看到方红杏神色比较坚持，也就没有再反对。 她不能让别人再担心她了。 等到天色微亮，方红杏已经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了。 赟州的这些将领倒也没有什么怨言。他们既然听路知州的命令，自然也就不会有别的想法。 “这次我们主要要找一下，下面有没有松动的地方，这里曾经挖出过大量的铁矿，肯定有些我们不知道的暗室，说不定固都督他们就在里面了。”方红杏虽然还不确定，但是为了给众人信心，将话说的很是自信。 固二听到方红杏这么讲，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多去查些资料呢，每天就跟个无头苍蝇一般，只知道漫无目的到处找。 “是！” 方红杏眼睛亮，低着头细细地查询着，地上有没有什么比较可疑的痕迹。 “方红杏，你快来看，这个是不是血迹。”固瑾容指着某一处，很是激动地喊着。 方红杏连忙示意她放轻声音，这里现在可并不十分安全，指不定声音一大，又是一轮新的雪崩，那到时候找人就更加困难了。 固瑾容连忙闭上了嘴巴，然后示意方红杏过去。 方红杏走过去，发现那边上面的确有一些红色的痕迹，但是被雪稀释了，不过她闻了一下，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 “虽然不能证明一定是人雪，但是要往好处想。”方红杏冲着固二说道，“你带着人沿着这个痕迹找过去，我再去看看别的地方。”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不管是固瑾容还是固二都下意识地将方红杏当成了领头羊。 出现这样的状况，他们两个都无法淡定地思考问题，只有方红杏，能仅仅有条地处理各种问题。 第314章 人形 偏偏以往他们都没有发现，方红杏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这里发现了几块骨头。”固二说道，虽然不是最好的发现，但至少是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线索。 “再看看有没有红色的痕迹。”方红杏说道。 昨日没有下雪，前日下了，但是这个痕迹还留着，是不是意味着，在他们昨日来之前，有人在这一片出现过？ “这边还有一些。”又有人发现了红色的痕迹。 紧接着的，找到的还是一堆骨头。 将所有的红色痕迹和骨头联系在一起，竟然组成了一个很大的椭圆。 方红杏指着差不多圆心的地方说道：“从这里开始往下面挖。” 虽然不敢肯定，但是她觉得，他们就在下面。 “咚。”固二的铁锹撞到了一个坚固的东西，他的手因为措不及防被震的一麻。 只是他没有固得上这些，很是激动地让方红杏他们过来看。 这下面的东西明显不是石头，听声音更加像是金属。 她让人将那一块儿慢慢清理出来，赫然是一个通道口的模样，上面被一个大铁盖遮盖着。 在场的人明显都很诧异会出现这样一个东西。 “找几个力气大的，把这个打开吧。”方红杏找了几个看起来特别强壮的男丁，让他们一起使劲儿。 只是这个铁盖子看着不厚，但是却异样的沉重。十来个壮壮汉竟然没能将它打开。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 “要不，让我一起来吧。”汪传儿有些局促地笑笑。 她脑子不行，找人也靠不上她，但是她至少还有一身力气，这个时候就是她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在场的壮汉中有人忍不住轻笑出来，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大妹子，你还是在一旁站着吧，免得到时候被伤到了。”一个兵老大笑着说道，笑容中带着一丝善意。 他倒不是在笑汪传儿不自量力，而是真的出自好心。 汪传儿跟着方红杏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吃好穿好的。整个人被养的白白嫩嫩的，脸上又带着一些婴儿肥，整个人在他们大老爷们儿眼里，那一看就是娇娇嫩嫩的。 这种粗活自然是轮不到她来干。 “老大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试试就知道了。说不定我力气比你还大呢。”汪传儿小嘴儿撅起。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被一个软妹子这么说，只要是个男汉，脸上多半是有些挂不住。 不过那兵老大也不是一个凶的。就让汪传儿过去和他们一块儿拉。 那铁盖子之前被他们十人用尽全力拉，都还是纹丝不动的。 如今加上了汪传儿，那盖子竟然慢慢挪动了起来。 那些围观的将领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们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是那十个人一下子涨了力气，这其中的真相，只要是个长眼睛的，那都看出来了。 没有想到一个这么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力气。 如果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有这样的力气，那还要他们男汉有什么用！ “打开了！”固瑾容看着那洞口越来越大，脸上的喜悦也越来越明显。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内心在强烈地告诉她，阿临就在下面。 “下去吧。”固瑾容盯着那个洞口，脚步一迈，就打算下去。 被后面的方红杏一下子给拉住了。 “固姐姐，你先不要急，这洞口光滑的很，你可不要直接摔下去了，我先给你系上身子，再慢慢下去。”方红杏刚刚冷不防看到固瑾容有些魔怔般的要往下面跳，直接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洞的深度还不知道，这一摔，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 “大小姐，方红杏说的对，您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去拿绳子，到时候我最先下去，要是有个什么不对的也好提个醒。”固二说道。 这种危险的打头阵的事情，自然是由他来做。 固瑾容因为方红杏的动作，人也一下子卿醒了过来。 她刚刚大约是真的糊涂了，不然怎么就这么要下去了。 冲着方红杏感激地笑笑，她便努力耐着性子等固二拿绳子过来。 这个洞穴比他们想象的都要深，直直地好似要听到山脉的最根基处，等到绳子都放的差不多了，他们才碰到了地面。 里面没有一丝的亮光，还好他们随身带着火折子。 慢慢地往前面挪去，只是走过去，只能看到杂乱的石头堆，并没有别的东西。 “是不是有声音？”方红杏轻声说道。 她耳朵本来就灵敏，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前面有走路的声音。 “是强哥吗？”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固二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对面那个胡子拉碴，面容消瘦的男丁，竟然是兄弟里面出了名的笑面佛，固十。 固十因为一向都是笑眯眯的，又长得白白胖胖的，所以大家有时候会这么调侃他。 若不是固二听出了声音，他是万万不敢相信，这个比难民还要凄惨上几分的，竟然会是他。 “都督呢？”固二看到固十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固十听到固二的声音，先是一喜，然后心中一痛，大嚎道：“都督，都督受伤了！” 他在这个下面太久了，久到眼睛好像都看不清前面的人了，要不是他对固二的声音很是了解，他都不敢确定。 “都督怎么会受伤？”固二心中一急，但是紧跟着的却是一喜。 这意味着情况还不是最坏！ “我们……”固十话还没讲好，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的身体情况也不是很好。 方红杏连忙递上一个小瓷瓶：“你把这里面的东西先喝了。” 这个就是她之前连夜做的糖浆，里面放了不少的止咳防寒药物，虽然药性不是很强，但是临时用一下还是可以的。 “方红杏……吗？”固十听到这个声音，微微有些迟疑地问道。 他和方红杏不是很熟，见面也不过点头，所以现在听到她的声音，他并不是很确定。 不过他知道，最近都督念叨了这个名字好几遍。 饶是他再迟钝，也能发现其中有什么不对的了。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最重要的，他记得，方红杏是个郎中，还是一个医术很不错的郎中。 那是不是意味着，都督有救了？！ “是我。”方红杏沉声说道，她很敏感地感觉到，固十的眼睛好像有些不大对了，看人的时候完全没有焦距。 “你快点。快点跟我过来。”固十拽了方红杏一下，便有些不稳地往前面走去。 方红杏连忙招呼别人都跟上，歪歪扭扭地走了不少的路。前面的路一下子就开阔了。 就着火折子那微弱的亮光，方红杏发现里面躺着不少的人，而且还是认识的。 固静临和那些失踪的禁卫军都在里面…… 而且看他们的模样，都比较虚弱。 “弄个火把过来。”方红杏冲后面的人说道，这里光亮这么弱，人的面孔都是看的很是模糊，要看病症。那就更加难了。 “是。”没一会儿，就有人举了一个火把过来。他们此番来找人，准备还是很充分的。 等里面的光亮大了不少，方红杏这才发现，面前的场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一些。 除了固静临他们，还有别的人，看打扮应该是这里的百姓，他们都虚弱地躺在一边，就是哀嚎好似都没有力气叫唤出来了。 固瑾容看到倒在一旁的固静临，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她能想到阿临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即使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她在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剧痛。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模样。 方红杏几步走到他身边。他身上的温度很低，脉象很虚弱，皮肤表面有明显冻伤的红斑。 “固十哥哥。他们就是来救咱们的人吗？”方红杏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和这里的人的虚弱形成了一个对比。 她瞪大了眼睛仔细找了一番，才看到一个模样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孩，他身上穿着一件不大合身的衣服，正一脸好奇地回望着她。 “是的，他们会把大家都带出去的。”固十轻声说道。 他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是好似能明白方红杏心中的好奇，解释道：“这个是大旗山山里的孩子。这次雪崩就被一起埋在了这里，这个地方除了你们进来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洞，只容得下他这般大小的体型。” 方红杏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上面的那些线索是他留着的。 “其实五天前我们就有留过一次线索，但是那个时候却没有人往这边来，之后都督花了大力气，想要将洞口弄大些，谁知又是一场雪崩。”固十说到这儿，声音又哽咽了。 若不是他们太没用，都督也不会变成这样。 “那上面的狼骨头……”方红杏忍不住问道，她一直以为是固静临留下的痕迹，谁知道竟然会是一个小孩子。 “小景运气好，上去就发现了一头刚刚死掉的狼，若不是那狼肉，我们相比也熬不到现在。”固十想到这几日来的经历，眼睛更是一酸。 他不是没有吃过苦，但是像这样，经历这刺骨的严寒，还要抵御饥饿，若不是他们身体素质比较好，根本就跟不到今日了。 方红杏自然也知道他们的辛苦，也不再多问，让人将这里的人一一带了上去。 花了好几个时辰，他们才又回到了上面。 因为怕到时候又有什么变化，也不敢有任何的逗留，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看到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来，原本坚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路知州也是惊呆了。 不过固静临救回来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坏的影响，连忙让人去找了郎中来帮忙。 虽然方红杏本身就是郎中，但是一下子也看不了这么多人。 其实别的人的问题都不大，无非就是有些冻伤加饥饿过度，补充营养就好了。 倒是固静临，听固十讲，因为之前那个事情，他整个人被埋在雪里整整快一天，他们挖了好久才将人挖到的。 之后他的手脚就有些并不大对了，开始还能睁开眼睛，到昨日，他就迷糊间说过几个字，别的根本就没有动静了。 固十他甚至都不敢去感受他的鼻息，就怕一不小心，人就不在了。 他自小就是跟着固静临的，若是他真的不在了，那他以后该怎么办！ “你把这个戴眼睛上，平时不要拿下来！”方红杏丢了一个眼罩差不多的东西在固十身上。 她刚刚就发现他眼睛不大对了，那个眼罩里面放了不少药粉，对眼睛很有好处。 他若是放任眼睛这样发展下去，指不定哪天就瞎了。 “谢谢方红杏姑娘。”固十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乖乖地将眼罩戴在了眼睛上。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不过他之前也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这样倒也不是很难适应。 “方红杏，阿临身体怎么样了？”固瑾容的眼睛红红的，神色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他冻伤比较厉害。”方红杏咬咬嘴唇，她知道固静临武艺很好。 她不大懂这些，但是她知道，等他醒过来，第一个要面临的就是手脚不便的问题…… 他之前是那么英姿飒爽的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恢复不到以前的状态，心理上的落差…… “你会医好他的是不是？”固瑾容眼巴巴地看着方红杏。 她自认为是一个坚强的人，至少在女子中算是的，但是在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去依靠方红杏。 还好这次方红杏也在，不然她这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会尽力。”方红杏的眼睛微微闪躲，面对固瑾容这样的目光，她实在说不出那样让她安心的话。 她是一个郎中，她只能实话实说。 固静临的情况，实在是很糟糕。 固瑾容本来就是一个聪慧的人，方红杏的表现虽然不是很直白，但也足够让她明白了。 她心中一凉…… 阿临是固家的骄傲和未来，若是他不能好起来，不说对固家的影响，就是娘和奶奶，也承受不了。 特别是奶奶，她年纪大了，她若是知道阿临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模样…… 固瑾容都不敢往下面想。 “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了。”方红杏见固瑾容的脸色跟外头的雪差不多白了，连忙宽慰道：“他情况虽然有些严重，但是也不是太严重，就是以后身子可能没有以前那么灵便了。” 方红杏用相对比较委婉的话说道。 固瑾容听到方红杏这么说，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如果只是没有以前灵便，倒也不是太糟糕。 阿临虽然是武将，但是若是身体不好，转作文官也是可以的。 这样，反倒省了家里人每次提心吊胆担心他了。 特别是经历了这次事情以后。 就是他平安回去，家中的长辈多少也会起这样一个心思吧。 固家子嗣单薄，她又是个姑娘，固家，实在是容不得一丝意外了。 “那阿临就麻烦你了。”固瑾容拉住方红杏的手，虽然她因为方红杏刚刚的话，心里安定了不少。 但是手还是微微颤抖着。 方红杏反握住固瑾容的手，目光坚定：“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她都会尽力的。 看到固静临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她心里也很是难过。 固静临在你她心目中，一直都是带着一丝小小的嚣张的，即使他平时表现的各种波澜不惊，但是他的本质还是有些傲娇。 她实在有些接受不了，那个会和自己作对，会毒舌，但是又会忍不住帮助自己的男丁，现在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也无法想象，若是他醒过来了，发现自己引以为豪的武力优势突然没有了，他会不会性情大变。 方红杏以前见多了因为大变故，而性格大变的人。 各种想法开始充斥在方红杏的脑海里，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她的余光好似看到固静临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方红杏心中微微一抖。 不管有什么事情，等他醒过来以后再说吧，即使现在预想的结果再坏，也要面对事实。 固静临从小就习武，身体素质一向很好。 所以即使现在受伤不轻，但是在方红杏的照顾下，第二日中午也慢慢转醒了。 固静临他之前虽然昏迷着，却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 知道方红杏他们找过来了，他甚至能感觉到，方红杏带着暖意的手拂过他的手背。 他想要努力做出一些反应，可是却是力不从心。 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固静临下意识地抬了一下胳膊，只觉得胳膊上好比绑了几百斤的石头，他怎么都抬不起来。 “你先不要动，你的身体之前被冻伤了，现在还没有恢复，不要太用力了。”方红杏看到固静临的动作，连忙将药放到一边，快步走了过来。 他现在身体里的血管很是脆弱，若是一个不当，说不定就是一场大的灾难。 “你怎么过来了？”固静临看着方红杏问道，眼中带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她这次会过来，是因为担心自己吗。 那他是不是可以解释为，她心里也是重视自己的…… “固姐姐担心你，我便跟着来了。”方红杏说道，神色倒是没有一丝不自然。 她自己觉得，就是这样的。 “她担心我，你为何也要跟来呢？”固静临眼睛直直地盯着方红杏，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的变化。 他不相信，方红杏只是因为那个原因而来的。 方红杏的性子。他很了解。 虽然是郎中，但是却并不是真的悲天悯人，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小自私。 不是所有的人病倒在她面前，她都会出手的。 就好比，不是所有的人出事，她都会担心的。 方红杏因为固静临这个问题，表情微微滞了一下，她轻皱眉头：“我自然是担心固姐姐。” 没错，她只是担心固瑾容会出事情！ 固静临轻笑一声。却不再追着这个话题说什么。 有些事情，并不用说破。他自己心里清楚便好。 “我的四肢还能医好吗？”固静临问道，他心态倒是不算差，从他被他们从雪里挖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身子多半会受到影响。 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这个得看后期的康复。”方红杏伸出手，在他的胳膊上按了几下，问道：“这样有感觉吗？” 固静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动作，微微摇头。 方红杏自然是能察觉到那目光中的热度，心中快速闪过一丝不自然。 不过她直接选择了忽视。 “你先喝几日药，等身体情况再好些，我给你做一些康复试试。”方红杏说，虽然她是学外科的。但是现代的医学院，学的科目本身就比较杂，像康复之类的。她有上过一些选修课。 虽然并不能说很有经验，但是相比较这里的人，还是算有点能耐的。 “听你的。”固静临对着方红杏微微一笑。 方红杏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了。 这个对着自己微笑，温柔地说着话的男汉，真的是那个有些傲娇有些小别扭，平时总是故作深沉的都督大人吗？ 难不成他是被夺舍了？ 固静临见方红杏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自在了。 他之前和别人聊起来，他们都说女子都喜欢温柔一点的男丁。他就想着等再见到方红杏的时候，就努力温柔点。 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大对…… “你放心，我不会在你的药里放别的东西的，所以你不用这样的，像平常一样说话就好。”方红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 那穿越毕竟不是人人都能轮得到的事情，她忍住没有再往那边联想。 固静临听到方红杏那话，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看了。 到底是那些人说的话不对，还是他说的话不对。 为什么方红杏的态度会是这样子。 “哎，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了。”方红杏见固静临脸色暗了下去，连忙说道。 他现在毕竟是患者，自己还是让着点他比较好。 “你先把这个药吃了吧，等下我去和固姐姐说一下，你已经醒了，她一直担心着你，昨天晚上也一直照顾你，刚刚才去小睡了一会儿。” 固静临自然知道，自己那胞姐，虽然平日和他并不是特别对盘，但是心里还是关心自己的。 固家虽然人丁单薄，却比一般的官宦人家多了不少的人情味儿。 这也是一直让他庆幸的地方。 “好。”固静临微微点点头。 他经历了这次的事情，有些原本压在心头上的事情也已经想通了。 之前他就想等着方红杏慢慢开窍，到时候两情相悦了，再由二人的长辈做主。 但是现在，他意识到了生命是无常的。 他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会怎么样，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让自己的生命留下遗憾。 若是方红杏对他无意也就罢了，他必然不会强求。 但是他可以感觉到，方红杏对他和对旁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因为固静临的手没有知觉，方红杏花了大力气将人扶起来，然后一勺一勺慢慢喂给他。 若是以往，方红杏肯定能随便扯个话题出来闲聊。 但是今日，因为他刚刚的态度过于奇怪，害的她一下子都没了别的想法。 好不容易将药喂好了，方红杏就打算收拾了碗走人。 偏偏某人不打算让她如愿，说道：“苦。” 方红杏的动作微微一顿。尼玛他这是在撒娇？ 她可没有忘记，当年她给他缝针送药的时候，他喝药那叫一个爽快。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这时间也不过是过了一年多，他就退化了吗？ “你给我拿些蜜饯过来吧。”固静临见方红杏没有话讲，就自己说道。 虽然他觉得用这个做理由也有些太不大丈夫了，但是一时间也没有别的好的理由了。 “好，那你等我一下。”方红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平常一样。 等出了房门，方红杏端着碗一阵快跑。 她觉得她有必要让固瑾容去看看，她那个弟弟。脑子是不是也出了什么问题！ 这身体生病，她还能治。但是脑子有毛病的话，那就不是她治疗的范围了。 固瑾容听到固静临醒了，自然是马上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 当固静临还在期待等下的喂食，就看到固瑾容端着一个盘子冲了进来。 他心里止不住地一阵失望。 没有想到她跑的这么快！ “阿临！”固瑾容看到固静临。话还没有开始讲，眼睛就先红了一大片。 虽然他现在醒了，但是之前的惊险，她是怎么都不敢忘。 “姐，我没什么大事。”固静临并不常叫固瑾容姐姐，毕竟他们相差没有多少。 但是看到平日最是倔强的固瑾容为自己红了眼睛，憔悴了脸庞，他的心里也是一阵柔软。 “还说没有什么大事，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固瑾容看到固静临憔悴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疼痛。 自己原本那么英俊潇洒的弟弟，现在因为那个磨难，差不多都没了人形。 固静临因为她的话，整个人顿了一下，然后才语气怪异地说道：“你帮我拿一下镜子。” 固瑾容闻言，有些疑惑，他并不是在乎外表的人，怎么一下子问她要镜子了？ 但是她也没有多问。既然他要，那她就给他拿过来。 固静临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脸上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而且脏兮兮的，脸上还带着一些伤痕。 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换过了，但是身体因为多日不曾进食，之前那完美的身材肌肉也不见了，显得瘦骨嶙峋的。 固静临平日是不大在乎形象，但是看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得愣上一愣。 第315章 老辣 而且他还想起了，自己刚刚就是用这样一张脸，努力对着方红杏说着那些温柔的话喔。 他现在似乎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她当年的表情这么奇奇怪怪了…… 若是一个像流浪汉一般的男丁，对着一个女子说话，那话就是再甜言蜜语，女子能对他泼水就算不错的很了。 固静临难得的，心里出现了一丝挫败。 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 “阿临，你怎么了？”固瑾容见固静临的脸色不大好看，连忙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去叫方红杏来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固静临连忙将人拦住。 若是他没有看到自己的脸也就罢了，固瑾容愿意去叫方红杏，他自然是喜闻乐见。 但是就现在这样的模样，他实在是不愿意让方红杏多见。 “可是……”固瑾容现在看到固静临就忍不住地一阵后怕。 人虽然是找回来了，但是她也怕有别的意外，特别是之前方红杏还说了那样的话。 她怕固静临知道了真相以后，会承受不住。 固瑾容虽然是固静临的姐姐，但是她不知道，固静临已经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成长到足够坚强的地步了。 “你帮我叫固七过来吧。”固静临说道，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那张乱糟糟的脸，就觉得各种不舒服。 他打算让固七过来给他收拾一下。 这禁卫军现在身体还算可以的，也就只剩下之前没有跟着他进去的四个人了。 “固七现在在京都呢，他因为连夜赶路过来传信，身子垮了，爹就让他先留在那里养病了。”固瑾容说道。 说到京都，固静临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说：“这次怎么就你和方红杏过来？” 固瑾容听到固静临问这个问题，顿时面上就出现了一丝感激：“这次多亏了方红杏。”说到这个，固瑾容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足够有主见了，完全可以自己来这里处理这些事情。 但是事实上，她还不够成熟，如果这次没有方红杏一直在她身边指引她，安抚她，在一次次失望以后，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崩溃。 “她之前不是在京都开堂授课吗，怎么愿意跟你一块儿来这边，她平日可是怕冷的很！”固静临见固瑾容没有说出自己要的答案，便继续问到。 他记得方红杏刚到京都的时候，就京都的那个气候都有些受不住，更不用说现在赟州的了。 想到她刚刚裹的严严实实的模样，他心里就是一阵好笑。 隐隐的，甚至还有一些少有的甜意。 “你不晓得，方红杏现在在京都，那可是医学界的大红人了，每天有好多帖子送到府里，请她去看诊，请她去教学，要是路上见到，有些年纪比她大的多的人，都会叫她一声教师。” 固瑾容说到这里，眼里带着一丝自豪。 方红杏是她的好朋友，她现在有这样的成就，她自然是为她感到高兴的。 在京都，人家在路上叫你一声“大人”不奇怪，但是要让人心甘情愿叫你一声“教师”，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而且方红杏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能让那些原本最是注重“男尊女卑”的男汉喊出这一声“教师”，那可是相当不容易的。 这意味着，她已经被那些人接受了。 一个民间女子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前后三百年，大约也出不了几个的吧。 虽然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固静临脸上也是止不住带上了一丝微笑。 固瑾容原本有些迟钝，并没有察觉固静临的本意，但是不知怎的，一下子心灵福至，开窍了。 她笑的贼兮兮的，有些调侃地看着固静临说道：“我瞧着吧，方红杏会这么爽快来这个冻死人的地方。多半是这里有什么她牵挂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虽然知道固瑾容在调侃自己，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固静临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欣喜。 她果然是在乎自己的…… 见固静临笑的有些傻兮兮的，固瑾容忍不住在心里摇摇头，自己那个高冷的弟弟去哪里了？！ “不过你也不要掉以轻心了，如今方红杏在京都水涨船高了，这上门求亲的人也是多了不少，就连那郜家都递了帖子进来。”固瑾容说到。 这个郜家是御医出身，底子比薛家只深不浅，而且那郜家老祖宗可比薛家老太爷有远见的很。 这可不是一般的竞争对手。 而且郜家的子弟也都比较有出息。那高老爷子都放话了，只要方红杏愿意，家里适龄的，还没有婚约的男丁，由她自己挑。 这样豪迈的话，一般人可说不出口来。 郜家老祖宗又是一个痴迷于医术的，和方红杏也有不少的共同话语，自家这个傻弟弟，可危险了。 特别是他现在还受伤了。以后不知道会什么样呢！ “是城东郜家？”固静临问道。 如果是那家的话，那的确是让他有些威胁感。 郜家不少的子弟为人都不错。整个家族在外名声也是极好的。 “不然你以为是哪个，而且那郜家老祖宗对方红杏很是看重，时不时借着各种珍稀药材的名头，让方红杏去郜家。” 这郜家人脉极广，而且遍布各个行业，就是皇宫里头都没有的东西，郜家也未必没有。 “她怎么说？”固静临问道，这郜家虽然不错，但是主要还是方红杏自己的态度。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看到固静临的模样，固瑾容顿时没有好气地说：“她在这方面迟钝的很，这郎中哪有对药材不感兴趣的！” 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怎么都不着急一下。 自己还真是君皇不急太监急。 “我就是知道她的性子，所有才不急，方红杏她只当是去讨论学术，所以才这么坦然，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固静临说到，但凡她心里有一丝不自在，她就不会这么大方去郜家了。 这个也是她和一般女子的不同。 她们不管是不是有意，见到陌生男丁，多是害羞，若是心中属意，那更是扭捏。 不像她，不管是见谁，都是坦坦荡荡，很是自然的模样。 固瑾容一听，觉着好似这话说的也有理。 但是她又有些不大懂了，这固静临若是真的欢喜方红杏，那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地分析这些呢！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偏偏他刚刚的表现，也不想是她多想了啊！ 就是固十，之前无意间也说起过，他在昏迷前，还叫了好几次方红杏的名字呢！ “等我回京，便去找娘做主。”固静临说到，眼中微光一闪。 其实自己这次受伤，不失为一个契机。 “你有这个心思，我就放心了，奶奶和娘为了你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固瑾容做出一副长姐的模样。 固静临只是轻笑一声，并不说话。 不知怎地，固瑾容脸上一热，心中更是一虚，作为比他还大上几个时辰的自己，如今还没有嫁出去，好像也没有资格说那个话。 “好了好了，你把蜜饯吃了，我找方红杏聊天去。”固瑾容有些恼羞地将三四颗蜜饯一股脑塞到了固静临的嘴巴里，将东西往旁边一丢，就直接跑了。 固静临倒是不见生气，笑眯眯地将蜜饯慢慢咽了下去。 固瑾容心里虽然恼，但是自家弟弟的婚事，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敢大意。 难得找到这么一个中意的，而且方红杏明显对他也是不大一样，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只是如今，这方红杏的情窦好似还完全没有开。 让她这个局外人，看着怪捉急的！ 其实方红杏哪里是情窦没有开，只开的太久了，现在又关上了。 她情窦初开的年纪，距离现在差不多该有二三十年了。 这日子久了，自然也就不将男女之事放在心上了。 遥想当年，方红杏也曾经为自己暗恋的男生随便的一个小动作而红了脸庞。 只是如今，那样的时光已经过去太久了，方红杏就是要回想，都有些吃力了。 而且对于穿越前的事情，她能记住的也是越来越少了。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是不敢回忆，怕自己会崩溃，但是现在，不知道是时间，还是心理，她想回忆，发现也没有什么好回忆了。 那些人，那些事儿，已经慢慢褪色，变得苍白。 自己当年那么在乎的人，也只剩下一些浅浅的痕迹了。 时间永远都是最好的药…… 固瑾容跑过去找方红杏的时候，她正在给别的患者看病。 虽然路知州找了别的郎中，但是现在赟州受灾严重，每天都有不少的伤患。 那些郎中根本就忙不过来，方红杏自然要去帮忙。 而且她手脚麻利，诊断迅速，别人看一个患者，她能看三四个。 时间一长，差距马上就出来了。 特别是有些外伤严重的患者，方红杏处理起来，那手段更是比普通郎中高明不少。 那些郎中开始还有些瞧不起方红杏一个女子，但是看到她那凌厉的手法，也不禁心生佩服。 有些年轻的郎中，仗着自己脸皮厚，都向她打听那治疗外伤的手法。 方红杏本来就不是什么吝啬的人，而且现在的情况，时间就是生命，自然是倾囊相授。 那些人对方红杏更是敬佩万分。 不管在什么地方，藏私都是天性。 大约是方红杏开了一个好头，原本那些迂腐的老郎中，也一下子相通了，只要有人真心询问，他们都大方地将自己的一些经验传授给了旁人。 如果说一开始，这样做的效果还不明显。 但是之后，等方红杏他们离开很久以后，这赟州的医疗却一下子发展了起来，这和现在这次事件有着莫大的关系，当然，这是后话。 再说那些和固静临他们一起被困在下面的人，他们原本是居住在大旗山的乡野村夫，因为这次雪灾严重，才会被困在下面。 而固静临之前发现的，就是他们。 原本带走他们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突然的一次雪崩，才让他们都困在了下面。 而且之后又是连续的大雪，让他们寸步难行。 地下的食物又很是匮乏，若不是方红杏他们来的及时，就是死在那里，想必也没有人会发现。 还好方红杏坚持，除了一些老弱没有坚持到最后，大部分人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都慢慢恢复了。 后来他们为了感谢方红杏和固静临，便在他们后来重建的村庄里头建了一个小庙，里头供着一男一女的铁像，香火昌盛， 那个铁，便是从那地下带上来的。 男的称为常胜固都督，女的称为药神瑭郎中。 身边还立着十二个铁人，意味着是禁卫军。 这些都是方红杏他们所不知道的。 固静临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只是手脚一直都使不大上力，就是站起来都有些难。 固瑾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面上还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来。 反倒是固静临，心态好的很，每天都笑呵呵的，一副傻大个的模样，让固瑾容都有些不忍直视！ 这摔雪地里，那是真的把脑子给冻坏了吗？ “今儿这药好似比之前苦了些。”固静临喝了一口药，说道。 “有嘛，可能是今天煎药时间久了些，不过浓缩就是精华，你只管喝下去就好。”方红杏说。 等喂好了药，接下来又是一阵按摩康复。 第一次方红杏给固静临开始进行四肢按摩的时候，固静临整张脸都红的不像样子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还闹出了不小的笑话。 到了如今，他反倒是期待起每日的这一个时辰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固十七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性子一点儿都不见成熟！ “出什么事情了？” “京都传来的消息。太皇太后娘娘，薨了。”固十七语调有些不稳地说道。 他刚刚收到这个消息，就连忙过来和固静临说了。 太皇太后这个时候薨了。固静临作为镇国都督府的嫡长子，怎么着也该回去的。 但是就他现在的身子，路上又冻人的很…… 固十七很担心，这路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固静临和方红杏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愣怔了一下，随即却又释怀了。 太皇太后因为那个病症，已经缠绵于床榻几月了。她年纪那么大，今年的冬天又特别冷。没有熬过去，也不算太让人奇怪。 只是他原本打算回去以后，让娘去和方大郎商讨一下喜事，现在太皇太后薨逝，她这个计划也得搁浅了。 不过方红杏年纪也还小，再等一年也没事。 “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日便启程回京。”固静临微微沉声说道。特别是那些纨绔子弟，原本就看固家不顺眼，到时候肯定免不了落井下石。 “我没事。你不用想太多，先给府里去个信。”固静临说道，他自然是知道固十七的担忧。只是他那么多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还怕那些眼光和流言蜚语？ 那他这么多年也是白活了。 “小厮这就去！”固十七连忙又蹿了出去。 他果然是想的太多了，也太低估自家都督了。 固瑾容那边也收到了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紧接着就是收拾行李。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一行人便赶路回了京都。 固静临将自己带来的那些将士留在了赟州。毕竟这边的事情也还没有结束。 相比较固静临，路知州更加舍不得方红杏。 他的毛病刚刚有了些气色。她就要走了，偏偏他还没有理由让她留下来。 还好方红杏也是个说话算话的，既然固静临人都找到了，她自然会兑现自己说过的话。 她人虽然走了，但是留下了好几个方子，上面还标注好了时间，哪个方子在前面，吃多久，紧接着吃哪一个，一一都写在了上头。 若是路知州还有什么疑问，便可以写信给她，她可以在信里回答他。 因为要赶着回京，路上基本上没有逗留，不过三日的功夫便回到了固府。 固夫人已经进了宫，佰老太君因为年纪大了，倒不用整日候在宫里。 固静临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佰老太君迎了过来。 她看到固静临是被人推着进来的，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我的阿临啊！”之前固瑾容有写信送回来过，但是当时固静临的情况更加不好，她也不敢在上面多写些什么，就怕家里人过分担心了。 所以佰老太君只知道固静临受了伤，却不知道他伤的连走路都不能走了。 这固家的男汉，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而且固静临是佰老太君最为疼爱的孩子，看到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她心里更是难受极了。 “奶奶，您不要伤心，我只是暂时不能动而已，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固静临想要安慰佰老太君，偏偏手脚无法动作，只能柔声说道。 又将头转到一旁，对着方红杏说道：“方红杏，你说是吧。” “是的，佰老太君您放宽心，固静临的四肢慢慢都会恢复的。”方红杏顺着他的话说道。 她看到佰老太君这么大的年纪，还哭的那么伤心，也是挺心疼的。 佰老太君虽然年纪大了，脑袋也不大清楚了，但是耳朵还是挺亮的。 方红杏以前叫固静临还可以冷冷淡淡的叫“固都督”的，哪像现在，直接叫名字的。 佰老太君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方红杏，那阿临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啊！”佰老太君转而握住了方红杏的手，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方红杏下意识地点点头。只是她怎么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儿呢！ “好孩子。”佰老太君拍拍方红杏的手，很是欣慰。 固瑾容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在心里为佰老太君点了一个赞。 不愧是奶奶啊，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第316章 幽默 固静临看着方红杏有些茫然的眼神，心中默默微笑，奶奶心里果然最是疼他！ “佰老太君。”跟在固夫人身边的妈妈回来了，看到固静临他们，眼睛一亮，不过随即还是先凑到佰老太君耳边说了几句。 佰老太君听到她说的话，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太皇太后娘娘薨逝。你们小的时候，她还抱过你们。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你们也该去宫里瞧瞧。”她的眼睛看向方红杏：“太后娘娘因为操劳过度，如今正卧病在床，你之前在京都的时候。她最是欢喜和你说话，如今按道理，你回来了也该去看一下太后娘娘。” 佰老太君的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只是太后也是个苦命人，方红杏作为她的……也该是去看看。 上次看到她，虽然面上看着没有异样，但是神色已经完全不如之前了。 她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不该是那样的神色。 “好。”方红杏微微一愣，却也没有拒绝。 就像佰老太君说的那样，于情于理，她也该去看看。 不管她的身份是太后，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我去看一下我爹。就马上进宫去。”方红杏说道。 “不用了，你现在就和阿临他们进宫吧，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佰老太君直接说道。 那倔老头要是知道方红杏专门进宫去看那人，不知道心里会想什么。 还不如先不让他知道。 “听您的。”方红杏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反对。 她这么说，总是有她的道理的。 “方红杏。你来了啊。”鹿奶妇一早儿就等在了宫殿门口，她听到方红杏要回来的消息。马上就叫人传了消息给固夫人。 果然，她过来了。 “鹿奶妇。”方红杏冲着她微微屈身，行礼。 固静临和固瑾容则是直接去了太皇太后那边。 “你在赟州可有受苦？”鹿奶妇关切地问道。 方红杏他们走的太急，她们这边还没来得及收到消息，他们人就走了。 那赟州天气坏的紧，她们在宫里各种担心，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不容易将人盼了回来，自然是要好好打量一番，看看有没有瘦了，面色有没有变差了。 “没有受苦，那边的人都很好。”方红杏微微笑笑，赟州除了气候不大好，别的倒都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鹿奶妇将方红杏细细上下打量了两遍，见她没有变瘦，气色也不错，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说太后娘娘生病了，可要紧？”方红杏问道，她之前就察觉到太后的身子不大对劲儿，但是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太后一直在故意瞒着她。 她一时间竟忽略了。 “唉，正好你来了，你最好帮娘娘诊一下脉，那些御医开的药，每天喝那么多，太后娘娘的身子也丝毫不见好转。”鹿奶妇很是发愁地说道。 都说这最好的郎中都在宫里，但是在她看来，这些郎中都没用的紧，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没能让太后好起来？！ “好。”方红杏点点头，只是听到鹿奶妇这么说，嘴里好似多了一些苦意。 一进了太后的寝宫，方红杏就闻到一股相当浓烈的中药味，味道浓到让她的鼻子都感觉到了一阵不适。 “是方红杏来了吗？”太后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是，是方红杏来了。”鹿奶妇应道。 “那快叫她在偏厅坐一会儿，免得被这药味儿呛了鼻子。”太后听到方红杏过来了，语气便轻快了不少。 “娘娘哪里的话，方红杏本身便是郎中，哪里会被这药味儿呛了鼻子。”方红杏柔声说道，虽然那药味儿真的极其难闻，但也不至于那么夸张。 太后想了下，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儿，便说道：“那你快点进来吧。” 方红杏撩开帘子，走进内室，里头的药味比外面还要浓郁。 还好太后的屋子里没有再熏香，不然那味道就更加销魂了。 “娘娘怎消瘦的这么厉害？”方红杏看到太后，心中一惊。 她虽然知道她身子一直不好，但是不过大半月没有见面，她的人又瘦了一大圈。 太后本身就不是丰腴的体型，如今更是显得憔悴。 方红杏心里对她的感情本是复杂，但是看到她如今的模样，也是止不住的心疼。 她哪里知道，太后在她来之前，已经暗暗上了一些淡妆，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会好些。 “这后宫没有别的人帮我排忧解难，如今太皇太后又这么去了。”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个小没良心的，更是不打一声招呼就跑了个没影，————心这么多事情，身子自然是承受不住。”太后轻笑了一声，人微微往后面的枕头上靠了靠。 在方红杏看不到的地方，太后的手紧紧地攥着。 如今，她就是这个起身的动作，都做的如此艰难了。 “当时也是情况紧急。”被太后这么一说，方红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平日的时候，太后不会和她说这样的话。 “我只是说笑，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太后轻轻抚上方红杏的手，柔声说道。 “我呀，只是在想，这人人都说宫里好，你怎么就不愿意多进来陪陪我呢，你瞧着后宫，这么大，偏偏就住了两个女人，如今，更是只剩下我一个了。”太后很是感慨地说到。 这后宫啊，就像一个大笼子，现在囚住了她，以后囚住更多的女子。 “娘娘不要这么想，这宫里还有那么多宫人呢，还有鹿奶妇。”方红杏宽慰道，她总觉得今天太后说话的语气很是奇怪。 “鹿奶妇自然是极好的。”太后浅笑着，只是眼中却露出一丝哀伤。 自己这身子，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是她还没有见到方红杏嫁人…… 若是自己真的就这么走了，奶娘该怎么办？ 方红杏，方红杏她至少还有他们…… “我听说，你这次去赟州是为了固家那小子？”太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亮了亮。 “姵姐姐刚刚生了孩子，不能跟在她身边，我自然是担心的。” 太后听到方红杏的解释，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 有些事情，她看的更加清楚。 “你有交好的小姐妹，那自然是极好的。” 看方红杏的模样，也不像是真的对固静临一点心意都没有，现在，大约只是欠缺了一些动力吧。 “我记得固家那小子，如今也十六了吧，这个年纪，一般的男丁都已经做爹爹了，这固家本来人丁就单薄。”太后说着看了一眼方红杏：“你说这京都，谁人可以配的上那固家小子。” 方红杏没有想到，这太后转话题转的这么快，心头微微一跳，说：“娘娘您也知道，我一向不大和京都的贵女有过多的交集的，您现在要我讲啊，我还真讲不出一个确定的人选来。” 对于方红杏的表现，太后并不意外：“只是这固家小子人不错，但是福气却不大好，之前两个定亲的女孩子，都遭了不测，我听说这次他在赟州受了伤，四肢都有些不便了？”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就有些麻烦了，这好人家的女儿都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若只是福气差些也就罢了，寻个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儿，也不是难事，但是现在，他身子都不大好了，这找门合适的亲事可不简单的。” 方红杏听到太后对固静临的评价，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固静临虽然受了伤，但是会好的，算不得是什么大问题。” “话虽然这么讲，但是旁人看在眼里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太后的语气并没有变化，平淡中带着一丝担忧。 “不出几月，他肯定能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的！”方红杏忍不住说到。 固家的人对自己，对瑭郎中他们都那么好，若是他们知道别人对固静临的评价是这样子，心里肯定很难过。 “你这么说，我自然是相信的。”太后说道：“我记得汪家的大女儿汪曦曜，如今也该有十七了吧，虽说年纪大了些，但是也算是才貌双全，而且汪家和固家，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 方红杏忍不住回想了一下汪曦曜的模样，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那么做作。” 太后虽然身子不好，但是耳朵还是极好的，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忍不住轻笑出了声，只是伴随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不想让方红杏担心，只是越是想要抑制那个咳嗽，却越是控制不了。 咳嗽声越来越大，太后原本苍白的面容也因为咳嗽染上了一些红晕。 “娘娘，你怎么样了？”鹿奶妇原本候在外头，不想打扰了她们娘两说话，谁知道方红杏进去没有一会儿，她就听到这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她好似是要将心从喉咙口咳出来！ “我没事。”太后用手绢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冲鹿奶妇摆摆手，“只是刚刚喉咙有些痒罢了，声音听着吓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的。” 如果太后的脸色好些的话，鹿奶妇指不定就相信了，毕竟她很清楚她的性子，太后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但是她现在面色苍白的吓人，她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娘娘，方红杏正好在，您何不让她把个脉呢？”鹿奶妇在一旁趁机说道。 如果对方是方红杏，想必她就不会这么排斥郎中了吧。 太后面色快速一变，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一些严厉：“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清楚，不用多费那个功夫！” 她害怕让方红杏发现自己已经快不行了！ 她不想让方红杏同情自己。 不光是鹿奶妇，就是方红杏，也被太后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大跳。 她的神色顿时有些怪异，太后到底是想隐瞒些什么？ “奶妇，你去御膳房将刚做好的果子端过来吧。”太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于突兀了，神色一下子柔和了下来，有些歉意地看了鹿奶妇一眼。 她知道鹿奶妇是为了自己好，只是她，唉！ 有些事情，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是。”鹿奶妇心里叹气，却也不好说什么。 有些话，她私下也劝过好多次了，但是她犟起来，那是谁都说不通的。 等鹿奶妇走了以后，太后的神色明显又放松了些，继续和方红杏话家常。 “你是在瞧些什么？”太后见方红杏总是有意无意地瞄向她的手，便问道。 “我就觉得娘娘手上的这对镯子很是好看。”方红杏说着，难得露出了一丝小女儿的羞涩。 …“你若是喜欢，拿去便好。”太后笑着说道，将镯子从手腕处拿出来。 方红杏连忙阻止了她的动作，手轻轻拉住她的胳膊：“我瞧着这个手镯，娘娘常常贴身带着，想必是心爱之物，我怎么好夺人所爱。” 这个手镯是太后做姑娘的时候带的，所以意义比较不大一样。 若是旁人问她要，她自然是不肯的。 但是这是方红杏，方红杏就是要她的命，她都愿意给，更不用说是一个小小的镯子了。 “傻孩子，什么夺人不夺人的，喜欢就拿着，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太后将手镯摘了下来，身子也下意识地微微一侧，躲过方红杏的触碰。 她怕方红杏会看出些什么，虽然可能有些多余，但是以防万一。 “那我只收一个。”方红杏将另一个又戴回到太后的手中。 太后原本想要闪躲，但是方红杏的手马上就离开了，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如此也好，你若是喜欢玉手镯，我那梳妆匣子里还有不少成色不错的，你自己去挑挑看，喜欢就拿上。”太后很是随意地说道。 那些东西，若是自己真的不在了，能给的也不过只有方红杏这么一个人了。 “我平日都要给患者诊脉，身上哪能戴那么多的首饰，这么一个就够了。”方红杏倒也不客气，将手镯套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以前太后就赏了她不少的首饰，只是她多是放在屋子里了，平时顶多戴个簪子或者珠花。 毕竟她的职业是郎中，打扮也不好太花哨了。 “留着没事儿打赏给身边的人也是可以的。”太后说道。 方红杏微微一窘，这太后的东西先不说上面多是有大内的标识的，就是单单那事物的本身价值，那也不是能随随便便用来打赏人的。 方红杏可不想因为这个，被人家抓住话柄了。 平时为人处世，低调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你这孩子，就是少了点心眼儿。”见方红杏没有顺势答应，太后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不过这也好，以后烦心事也不会太多，想的多，烦恼也就多了。 还不如她这么一心一意的， 从太后那边出来，方红杏就坐马车回了固家。 她没有官位在身，而且现在太皇太后那边已经围满了人，她倒也不用再过去了。 而固静临，因为四肢不便，小君主就特意嗯准他回府休息了。 既然人来过了，礼节到了就好了。 小君主可没有忘记，这固静临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 若是说没有一点歉意，那是不可能的。 他毕竟年纪还小，还不是像一个真正的帝王，冷酷无情。 方红杏回去的时候，心情有些压抑。 她刚刚借着给太后戴镯子那个短暂的时间，快速摸了一把她的脉。 太后的病症，让方红杏心惊。 之前她就知道，太后身上的毛病不少，只是不过这短短几月的功夫，她的身体状况一下子又差了好多。 若是再不治疗，她不能想象那个后果。 虽然她心里并不愿意认这个娘，但是…… 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转了一个方向，往厨房那边走去。 “爹地，爷爷。”方红杏端了一个大大的食盒走到了瑭郎中的院子。“是方红杏回来了啊！”听到方红杏的声音，瑭郎中第一个迎了出来，反倒是方大郎，神色间带着一丝别扭。 方红杏扫了他一眼，他这是又和瑭郎中闹别扭了？ “我刚刚去厨房看了下，正好有您喜欢的五彩八宝鸭。就给您拿过来了，还有爹地喜欢的女儿红，我还特意温了一下。”方红杏笑着说到。 方大郎原本不大好看的脸色，因为方红杏这个话，终于稍稍转晴。 “那快点进来。”瑭郎中原本想说，这大冷天的，何必自己去费这个力气，反正到了时辰，下人也会将饭菜送过来的。 但是想想这是方红杏的心意，话就没有说出口。 只是默默地将方红杏拎在手里的那个食盒接了过来。 食盒很大，里面装了四个菜，一个汤，还有一碟子花生米和一壶温好的烧酒。 “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瑭郎中说道，他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心疼方红杏这么小小的身子。抱着这么大的一个食盒走了这么远的路。 偏偏那话说出来反倒像是在质问。 还好方红杏知道瑭郎中的脾气。笑呵呵地说道：“正好看到厨房里有不少好吃的。我就拣了些你们喜欢的，其实也不重，我现在力气大的很呢。这点东西，完全不在话下！”方红杏还很夸张地做了一个大力水手的动作。只可惜有些代沟是与生俱来的，瑭郎中完全不懂这动作里头蕴含的幽默。 只觉得方红杏这动作怪异的很。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做这个动作，怪不雅观的。”瑭郎中在一旁低声说道，他怕自己嗓门大了，伤到了方红杏身为女子的自尊心。 方红杏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她倒是忘记了，这里的人都不能欣赏这其中的深意。 瑭郎中见方红杏面上有些不自在，心里顿时有些后悔。 自己刚刚不该说的这么直接的。 只是想要说些什么话转移话题，或者和她道歉，瑭郎中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倒是方红杏，完全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笑眯眯地招呼他们落座，准备吃饭了。 等吃的差不多了，方红杏才状似无意地说道：“我今儿进宫见到了太后娘娘。” 方红杏不过刚刚提到“太后娘娘”，方大郎的脸色就变了，原本好好的端着酒杯的手一个哆嗦，还好里面的酒不过半杯，并没有洒出来。 饶是这样，瑭郎中也是一个眼刀甩过去，这个没出息的，现在还惦记着那个女人呢! 方大郎看了一眼瑭郎中，没有做声，头微微下垂，长长的柳海挡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分明他眼中的意味。 他并不是懦弱，他只是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爱的人，一边是自己最为敬重的人。 而且中途还夹杂着他以为毫不知情的方红杏。 “怎么突然提到她了啊？”瑭郎中问道，语气虽然称不上好，但是也不算差。 “主要是今天看到她，觉得她的气色差的吓人。”方红杏说着，偷偷瞄了一眼瑭郎中，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好像滞了一下。 而方大郎，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方红杏知道，自家爹地还是爱着她的。 如果她真的就这么死了，那自家爹地怎么办。 现在他们不能见到对方，但是至少知道对方还好好活着，也许这样的一个结果，已经足以宽慰他们的内心。 但是若是其中有一个人就那么突然的离世了，那剩下的那人，该如何自处。 “她怎么了？”方大郎哑着声音问道。 瑭郎中心中是恨铁不成钢，但是又不好出口阻拦，只好由着他问。 他自然是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的，但是那人现在已经不是他可以随便可以想的女子了。 而且中途还夹杂着那么大的一个不可化解的矛盾！ 第317章 阻止 她不让我把脉，但是我刚刚摸了一把她的脉，她身体里头，心肝脾肺肾，所有的内脏都有了一定问题。”方红杏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专门说出来。 她知道瑭郎中心里有多排斥太后。 “怎么会这样？”方大郎喃喃道，上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精神明明还是挺好的啊！ 现在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瑭郎中看方大郎的情绪很是不稳定，想要让他注意一点，免得方红杏瞧出一些不对劲儿来，但是这样的情况，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这么一来，他整张老脸一下子就皱在了一起。 “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见面的时候，她的情况并没有这么严重。”方红杏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的身体，一下子衰败的这么厉害。 若是心理方面的，如今她在了，方大郎也在了，她没有理由心境比以前还要差啊！ 因为方红杏起的这个话头，桌子上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爹地。”方红杏见方大郎眼中的哀伤越来越重，忍不住开口道：“不如你和我一块儿进宫，给太后娘娘诊一下脉可好？” 瑭郎中原本自固自地喝着闷酒，冷不防听到方红杏说这个话，酒杯一下子送到了鼻子上。 里面的酒全部进了他的鼻孔。 方红杏连忙拿出手绢来帮瑭郎中擦脸，她倒是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爷爷，您这是用的什么新式的喝酒方法，怎么都到鼻子里去了？”方红杏故意调侃道。 瑭郎中掩饰性地摸了一把鼻子：“我去里头洗濯把脸。” “那您顺便换个衣服吧，领子那边都是酒渍了。”方红杏提醒道。 等瑭郎中人进去了以后，方红杏才继续说道：“我知道爹地你法子比一般人多，太后娘娘平时对我又多有关照，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她的。” 方红杏故意给方大郎找台阶下，让他觉得，他不过是给女儿报嗯罢了。 果然方大郎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原本暗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说的极是，咱们要知嗯图报！” 不管怎么样，他都该进去看看她。 如果她真的熬不过了，那他至少也该送她最后一程。 也不枉费，也不枉费他们曾经夫妻一场。 “我也这么觉得，太后娘娘赏了我这么多珍贵的事物，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小钱的可以回报她，如果爹地你能把她治好，那就再好不过了。”方红杏一副天真的模样，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猫腻。 “只是，我是民间男丁，不大适合进宫吧……”方大郎又有些犹豫，他虽然担心太后，但是也没有盲目到完全不管不顾的。 他有时候十分厌恨自己这样的性子，若是足够狠心，那就彻底忘记了她。 若是足够有情，那就该不管不顾，继续追随着她。 只可惜，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他舍不得老父，舍不得女儿，也舍不得当年的那份情。 所以他才活的那么为难，所以他才觉得痛苦，他宁可每日喝酒，寻求一丝的轻松。 只是酒喝的虽然多，但是醉的时候却那么少！ “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看薛家祖孙还不是常常进宫，你要记得，你自己是郎中。”方红杏在一旁提醒道。 若不是当年的那次大变故，自家爹地在医学上的成就，肯定能远超于她。 “也是。”方大郎微微点点头，脸上的神色难得的严肃。 方红杏见自家爹地已经做了决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是，至少让他们不要留下遗憾！ “咳咳。”瑭郎中轻咳了一声，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 “爷爷，您再来吃点菜，这个八宝鸭特别好吃。”方红杏看到瑭郎中回来了，连忙招呼道。 “好，你也多吃点，这赟州吃的东西肯定没有京都多，多补补。”瑭郎中说道。 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扫了一眼方大郎，自己这儿子，唉…… 如果他已经决定了，那想去就去吧。 他老了，管不了他了，也不愿意再管了。 如果这样他能活的痛快点，那就这样吧！ 太皇太后的事情就这么落幕了，薛家没有医治好她，虽说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但是小君主对他们的态度明显就冷淡了不少。 薛老太爷自然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也不愿意在小君主面前多晃荡，免得他反倒看自己不顺眼了。 一时间，这薛家一下子就低调了。 之前因为一直忙着太皇太后的事情，小君主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太后的身子。 等他发现的时候，太后的情况比之前又糟糕了不少。 他心里忍不住一阵愧疚。 他之前还有些埋怨她，太皇太后出殡，太后的行为却那么冷淡，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两人明明相处的那么好。 现在想来，她那个时候，身子已经不好了。 小君主想到太皇太后刚刚离自己而去，若是太后再遭遇不测，那自己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母后，这是白太医，让他给你诊个脉吧。”小君主坐在一旁，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丁，他是刚刚被提上来的。 “让他回去吧，我不想见郎中。”太后的声音很轻，即使是小君主，也能听出里面的虚弱。她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是脾气却比任何人都要倔，只要她下了决定，那便是谁都劝不动了。 “你先下去吧。”小君主冲着那白郎中挥挥手。既然他不能让太后改变主意，那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还有你们，都下去吧。”小君主冲着候在一旁的宫人说道。 小君主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不敢不走。 只有鹿奶妇，陪着太后在内室，没有因为小君主的话而有什么动作。 “鹿奶妇，你也下去吧。”小君主继续说道。 那鹿奶妇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又深受太后的器重，他自然是要给她留几分面子的。 鹿奶妇听到小君主这么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太后。 如今太后身子这么差。她怎么放心离开。 太后冲她微微点点头，示意她听小君主的话。 鹿奶妇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了出去。 等人都走干净了，小君主走进内室，一下子扑到了太后的床边：“母后，你是不是不要儿臣了！”偏偏还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来恢复，太后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小君主虽然贵为帝王，但是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他心智可能是比一般同龄人要成熟，但是在大部分时候，他还是脆弱的。 小君主的行为，只是让太后的心跳快了一下，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相比较小君主，她更加放心不下的是方红杏。 小君主虽然年纪小。但是贵为君皇，朝中大臣也算是安分守己，就算自己就这么死了。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但是方红杏不一样，她还没有成亲，甚至还没有订下一门好的亲事。 她在医学上面的成就还没有被世人完全接受。 如果她死了，谁能做她的靠山。 但是身体这回事儿，也不是她自己能说了算的。 “睿儿。”太后轻轻咳嗽了几声，缓过来以后才慢慢说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有做帝王的模样。” 小君主听了太后的话，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一直不大懂。为什么母后会不喜欢自己。 自己是她唯一的孩子，可是从小到大，她却不愿意亲近自己。 小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愿意多看自己。 后来父皇去世了，她对自己好似多了一些笑容，时不时也会关心自己。 但是却没有皇祖母对自己的那种宠溺。 他以前以为她是性子冷淡，可是他明明有见过，她对方红杏笑着宠溺的模样。 就连那容绒，等到的关注也比自己要多。 “睿儿，你还记得以前母后和你说过的吗，你是小男丁汉，不能随便红了眼睛，不然那些大臣怎么会服你。”太后摸摸小君主的脑袋。 对这个孩子，她的感情也是比较复杂。 他的出生，让她觉得耻辱。 她知道不能迁怒于他，但是她实在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所以让他从小养在太皇太后膝下。 即使这样，她也不愿意去看他。 在他周岁以前，她就是去太皇太后那边请安，也是一眼都不愿意看他。 后来他年纪大起来了，开始叫自己母后，她的心也慢慢软化了。 只是要让她像一般母亲宠爱自己的孩子那般，她还是做不到的。 他的存在，是在时刻提醒着自己这失败的一生。 只有方红杏，那个孩子，她才是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孩子。 只要她好好的，那她就放心了。 “有没有旁人看到，母后，你不要离开睿儿好不好。”小君主双手抱住太后的手，不愿意松开。 现在虽然是冬天，但是太后身上的温度却低的吓人。 小君主想起自己最后那晚，摸到的太皇太后的手，也是这般的冰冷，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自己真的又要失去一个亲人了吗？ 太后看到小君主哭的那么惨烈，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她的心里微微一酸。 对于这个孩子，她有时候不是不愧疚的，但是只要一想到他父皇对她。对路家，尉迟家做的事情，她的心一下子就硬了。 “睿儿。”太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手绢。细细地给他擦着眼泪：“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会懂的。” “母后您不说，睿儿怎么会知道呢？”小君主有些委屈地看着太后。 只要她愿意和自己说，那自己一定能懂的。 太后望着他红红的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的那些心事，没有一件是可以拿出来和他说的。 “你呀，还是太小。等到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知道了。”太后缓缓说道。 虽然她舍不得方红杏，舍不得那人，但是，她真的累了。 每天被困在这个大笼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由，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可是你现在和我说的话，我现在就能明白的。”小君主有些固执地看着太后。 太后望着他那双像极了先帝的眼睛，忍不住撇过了脸。 他长得很像先帝，这也是她为什么无法对他亲近的一个原因。 “母后……”看到太后下意识拒绝的动作，小君主只觉得心里很是难受。 “咳咳！”太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到最后，甚至咳出了一些血丝。 小君主原本心里还难过着，看到太后这样。一下子就惊慌了。 “母后，母后，咱们请郎中好不好。你要是不愿意见御医，那我就去给您找民间好的郎中，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要太后愿意，他一定能在民间找到医术高明的郎中的。 “不用……咳咳。”太后轻捂着嘴，又是一阵咳嗽。 “娘娘。”鹿奶妇在外面喊道：“方红杏来看您了。” 太后原本也有些无神的眼睛，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一下子亮了些。 小君主自然也没有错过，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对方红杏却生不起一丝的厌恶。 他对方红杏，好似有着与生俱来的好感。 “让她快点进来吧，外面凉的很。”太后说道，从枕头下面翻出一个小盒子，用手指挑了一些装在里头的胭脂抹在两颊，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 小君主看着太后的动作，咬咬嘴巴，却没有出声。 方红杏进门，瞧见里头没有一个宫人，顿时觉得一阵诧异。 不过等看到小君主的时候，便了然了。 想必这是人家两母子在说悄悄话呢。 真的说起来的话，方红杏和那小君主算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了。 方红杏现在也有些能理解了，为什么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那么自然地对对方有了好感。 血缘的牵绊，有时候就是那么的神奇。 “参见君皇，太后娘娘。”方红杏冲着他们微微一个行礼。 太后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就让她起来了。 “听说娘娘身子不适，我特意做了一些药丸。”方红杏掏出一个小瓷瓶。 这个药丸并不是自己做的，是爹地花了好几日才做好的。 当然这个药也是根据方红杏之前说的，太后的病症来做的。 因为太后的身子太虚，不能用比较重的药，选的都是药性比较温和的药材。 “好孩子，你有心了。”太后的眼中也充满了温柔。 如果每天能见到方红杏，她说不定还有一些盼头，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是不可能的。 “娘娘您先要不要尝尝看。”方红杏笑眯眯地说道，好似她现在热情推销的不是药，而是美食一般。 太后明显被方红杏的话怔了一下，毕竟还真的没有人让人吃药，还要先“尝一尝”的，但是因为对方是方红杏，太后乖乖地拿起一枚药丸放到嘴里。 不管是什么药，反正她的情况也不会太糟糕。 就是真的变糟糕了，她也不怪方红杏，她高兴就好。 只是…… 太后尝到那药的味道，表情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药里面…… 太后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知道，这个药是那人亲手做的。 她自小吃不得苦，和他成亲后，他便会在药水里头放一些不会影响药效的药材。 有时候是蜂蜜，有时候是一种草根，都只是为了让药不大苦。 但是当年被他捧在手里的她，偏偏还是不愿意喝。 他便学会了将所有的药都搓成药丸，只为了让她不难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老早就学会了面不改色地将药喝下去。 可是他却仍然还记得这点。 也只有他，还有这样的耐心，愿意为了她，将药都做成药丸。 太后突然觉得，这活着，好似也不完全没了意思。 小君主不知道太后怎么一下子就红了眼睛，连忙问道：“母后，药很苦吗？” 太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这个模样，很是少见！ “没有，药很甜。”太后收拾了一下心情，笑着说道。 小君主微微一愣，这药还有甜的？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方红杏：“你这个药是怎么做的？” 先不说效果，太后能不排斥吃药，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小君主闻言，饶有兴趣地问道：“是谁，是做药的人吗？”如果是做药的人。那他还真的有些小期待。 至少他的药，太后能吃下去。 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是的，那人就是家父。我的医术，十之——都是和他学的。”方红杏在介绍的时候，不忘给他戴高帽。 虽然自己的医术一半是来源于现代的记忆，一半是自学。 但是仔细说起来的话，方大郎给她提供了医书，等于提供了一个自学的途径，勉强也能算是她的启蒙教师了。 “那他的医术。岂不是比你更加高明？”小君主的眼中爆发出一种亮光，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可以期待一下？ 方红杏点点头：“那是自然。” 心中又隐隐有些同情小君主，他想必不会想到，自家爹地，那是他亲爱的父皇的终身情敌吧。 有时候。无知真是一种幸福！ “那快快让他进宫！”小君主急着说道。 他见不得太后这样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离他而去的模样。若是她不说这个，小君主心里可能还会有所固虑。 但是她现在这么一说，他反而放下心来了。 “这个不是问题，朕下一道旨意即可。”这封个官儿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太后的性命重要。 “家父不愿入仕。”方红杏就怕小君主觉得方大郎医术好，到时候不愿意放人。那就糟糕了。 小君主一听这话，眼睛更加亮了些。 这完全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啊。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机会。怎么着也得求点什么。 而且在小君主看来，方红杏这么小的年纪有这样的医术，已经是相当不科学的存在了。 作为她的教师加爹爹，若不是世外高人也说不过去啊！ 在他心里，已经完全选择性遗忘了当年让人去调查的结果。 方红杏的爹地，不过是一个大酒鬼。 “好好。只要他不愿意，朕绝不勉强。那你快点把人带进来吧！”小君主很是迫切地说道。 他不过是一个孩童，倒也没有失态不失态的问题。 “我爹地就在宫门外候着了，君皇您可以叫人将人带进来即可。”方红杏说道。 她原本就能想到，小君主根本不可能拒绝自己的意见。 “小安子！” “小的在！”小安子连忙跑进来，等小君主一个吩咐，立马就跑了出去。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太后一直沉浸在“他要进来了，怎么办，我现在这么丑，怎么能让他见到”的莫名情绪中。 方红杏再抬头，就看到太后一脸的失神。 “母后？”小君主轻声叫到。 他刚刚就怕太后突然阻止，但是她不阻止的话，他心里又觉得怪怪的。 难不成只要是和方红杏有关的，她都会纵容吗？ 想到这里，原本的那丝喜悦又一下子没有了。 为什么母后宁愿重视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愿意重视自己呢？ 难道…… 小君主心里有了一种设想，难不成她就喜欢女孩儿吗咹？ 第318章 纵容 毕竟她宠爱过的，都是女孩子。 “怎么了？”太后回过神来，那人就要进来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稍微打扮一下，不能在他面前显丑了。 “母后在想什么吗？” “没什么，我有些乏了，你们先出去吧，等方红杏她爹到了，再进来吧。”太后捏捏自己的眉心，一副疲惫的模样。 小君主见太后这么说，连忙点头：“那我们便先出去了。” 太后愿意见郎中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她现在想干什么，自然都要顺着她。 免得她临时又反悔了。 “民女告退。”方红杏又瞧了一眼太后，才跟着小君主出去了。 等屋子里完全没了人，太后才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摇摇晃晃地往梳妆台走去。 她在他心目中一向是美好的，她不能现在破坏了他的印象。 就算活不久了，就算真的死了，她也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憔悴的，是丑陋的。 就太后的容貌，即使再憔悴。也比一般的女子要美貌好多。 只是女子，在心上人面前，自然是希望保持最美的状态。 而小君主和方红杏一块儿出门以后，并没有走远，就等在门口。 小安子是骑着马去接人的，要过来的话，并不需要太久。 虽说宫里不能骑马。但是特殊情况，就要特殊对待不是！ “你爹地的医术。真的那么高明吗？”小君主忍不住再次问道。 大概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了，他都不敢再抱期待了。 但是又忍不住抱一点希望，他真的，真的不愿意这样失去太后。 即使她不重视自己！ “我爹地的医术。自然是高明的，打我出生，我就没有见过他失手过。”方红杏说道。 方大郎的确没有失手过，但是也没有正常给人家医治过。 村寨子里的那些人，找他医治，虽然每次结果是好的，但是中途的过程，好多次都是惨不忍睹的。 当然这些，方红杏是不会和小君主讲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君主听到方红杏这么讲，心里又多了一些底气。 这方红杏瞧着就不像是会讲大话的人，既然她这么讲了。那至少有大半是可以相信的。 “若是医好了母后，你想要什么，都只管提。”小君主说道。 方红杏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然后才轻声说道：“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小君主再次肯定到。 “那民女就先谢过君皇了。”方红杏说道。 她想要的，是当年瑭府的那块地。 因为当年那个火灾。尉迟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是当年的那块地还在，虽然上面已经住的别的人家。但是方红杏还是想要将它要回来。 她知道，瑭郎中心中的遗憾。 以后尉迟家，就让她来慢慢发扬光大。 小君主闻言，微微一愣。 一般人若是听到他这么讲，多半是会推辞，偏偏这方红杏，竟答应的这么快。 这让他心里难得地忐忑地猜测了一下，她到底会有什么要求。 不过还没有让他仔细想，小安子就将人带进来了。 小君主看到来人，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见过这个人的。 当初在琼州和方红杏他们偶遇，这个大胡子男汉也在。 只是他刚刚心急之下，并没有将两个人对应上。 他想象中的世外高人和这个大胡子竟然会是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小君主的心就往下面沉了沉。 不是他以貌取人，但是就他这个模样，也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医术高超。 但是现在，人也到了，他之前话了说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进去吧。”小君主的面色很是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难看了。 他年纪小，还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心情。 别人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是。”跟方红杏他们再次进去，小君主和方红杏很明显就感觉到，太后的气色好了不少。 小君主年纪小，接触的女子虽然不少，但是心思并不在上面，所以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疑惑。 但是方红杏，她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出来，太后的脸上上了妆。 她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这么重视自家爹地。 刚刚那么虚弱的身子，她竟然还强撑着去上了一个妆。 想必真爱，也不过如此了吧。 方大郎一进门，先是将太后细细观察了一番，然后才有些后知后觉的行了礼。 太后连忙免了礼。 “草民得罪了。”方大郎看了小君主一眼，然后将人按在了太后的手腕上。 难得的，她竟然没有躲闪。 方大郎感受到下面的脉象，心中一震。 他之前以为方红杏不过是夸大了说辞，现在看来，她说的情况竟然还算保守…… 她这是，真的不愿意活了吗？ 方大郎望着太后，眼中满满的都是悲痛。 太后因为方大郎的眼神，心中大震，眼睛微微闪躲，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样的眼神。 “我母后的身体，有法子医治吗？”小君主见这个大胡子一直盯着太后的脸，心里顿时有些不舒坦了。 就算她母后再好看，他一个男丁，也不能这么放肆地看啊！ 若不是他还指望他有法子医治，肯定治他一个大不敬。 “我爹地看病不光把脉，还得从气色上面来看，这样才能看的更加全面。”方红杏见小君主面色不悦，便张口说道。 这忽悠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君主毕竟年纪小，经历的事情也少，而且这隔行如隔山，都是郎中，中间还有代沟呢，更不用说他完全不懂医术。 见方红杏这么说，他心里顿时有些羞愧，自己果然是太浅薄了。 “太后娘娘的身子，虚的厉害，里面都掏空了，这病，想必是好几年堆积起来的。”方大郎难得这么正经，甚至有些沉痛地说道。 “虽然底子比较差，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医治。” 小君主听到方大郎这么说，顿时眼睛大亮，心中更是惭愧，自己刚刚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这么想他。 这世上，奇人异事何其多，他怎么能用这样局限的目光看人。 以后，他万万再不能这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的影响。他成年以后，甚至还组了船队，派人去别的国家。 整个王朝。进入了一个鼎盛时期。 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情，那方大郎也算是天下的大功臣了。 “真的？”大约是听到了太多否定的答复，冷不防听到方大郎这么讲，小君主在喜悦过后，却忍不住一阵怀疑。 “自然是真的，骗你我又没有小钱拿。”方大郎说道。 小君主被这话一噎，从来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过话。 但是他自小是立志做一个明君。所以对于他这话，他也不好不高兴。 “那就拜托你了。”小君主撅了一下嘴。说道。 “我等下要施针，若是没事儿，你们都暂时出去下，不要打扰了我。”方大郎说道。目光划过方红杏那边，就怕她看出一点什么不对劲儿来。 方红杏心中自然是明白怎么一回事儿，但是现在，当然也得装傻。 她看出来没有关系啊，只要那小君主没有看出来就好了啊！ 太后再听到方大郎这话的时候，面色微微一红。 他的心思，她自然是知晓的。 若是，若是有机会能单独和他相处，就是不说话。那也是极好的。 小君主有些不明白地看了一眼看似正经，实际因为胡子太多，完全看不出面色的方大郎。又看了一眼，面色白里透红，现在精神好的好似不是一个患者的太后。 为什么他觉得，大人的世界，他完全不懂呢？ “君皇，这施针最是得谨慎。一个不小心，错了穴位。那可是极其严重的事情。”见小君主不表态，方红杏忍不住开口，为自家爹地说了几句。 既然她将人都带过来了，自然是要帮着他些。 她这个做女儿的，又要给他擦屁股，又要装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也是挺不容易的。 “这个……”被方红杏这么一个恐吓，小君主也不敢留下来了。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太后的身体。 如果小君主现在已经十几岁了，想必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方红杏的话带着走。 所幸他年纪小。 不然方红杏的计划也无法实施。 “君皇，我们出去吧，就等在隔壁的偏厅，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马上过来。”方红杏劝说道。 她当然知道小君主心里的不放心。 要是她也不放心啊，自家柔弱如太白花一般的娘亲，和长相如饿狼般，可能还别有企图的男汉同处一室。 方红杏觉得自己这样形容自家爹地，好像有些不厚道，连忙甩甩头，将这些想法暂时抛却了。 小君主听到方红杏这么说，便点点头。 他们就在隔壁，想必他也不敢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只要太后一个大声，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他哪里能料想到，太后根本就不会大声，不管方大郎做什么。 “你爹地，真的医术很高明吗？”小君主和方红杏坐在偏厅，他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方红杏被小君主这么直白的问题问的面色有些不大自然。 自家爹地的医术自然是高明的，但是那手法嘛，就不好说了。 小君主见方红杏面色不大好，以为是自己的话不大好听，毕竟方大郎虽然看着邋遢，但是也是她的亲爹。 女不嫌爹丑，而且他还在给母后治病，自己这话，是有些过了。 小君主想到这，有些掩饰性地微微一咳嗽：“我只不过随口一问。” “我爹地平时虽然不显山露水的，但是医术，那绝对高明，君皇您只管放心。”方红杏拍着胸口保证道。 这太后的身子，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心病，自家爹地都来了，心病那部分自然就好了。 至于好的快不快，那就要看他会不会说话了。 在中医上，那情绪可是能影响到人的五脏六腑的。 若是太后心情好了，想必病也就好的快了吧。 “君皇，柳御史有事禀奏。”小安子轻声轻脚地进来，说道。 如今太后就在隔壁治疗，他自然不敢大声，免得惊扰到了里面。 “有什么事情？”小君主皱眉问道。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明天也可以说。 “据说是和那事有关。”小安子看了一眼方红杏，有些隐晦地说道。 小君主一听。面色便沉了下来。 只是他面容稚嫩，长得又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杀气。 方红杏倒觉得他像是一个故作严肃的小老头，可爱的紧。 “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若是那边结束了，你便找个宫女来和我说下。”小君主和方红杏说完这句话。便急急忙忙走了。 想必那件事情，也是极其重要的。 等小君主走了以后。原本候在一边的鹿奶妇便一个上前，轻声问道：“方红杏，你爹地怎么来了啊？” 这个问题，她刚刚一直就想问。但是因为碍于小君主在，所以一直没有问出口。 太后和那方大郎之间的关系…… 鹿奶妇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方红杏到底知道多少。 “太后一向疼我，我不忍见她被病痛折磨，便回去和爹地说了这个事情，正好他极其擅长这块儿，我便厚着脸皮向君皇毛遂自荐了，若是能医治好太后，也就不枉此行了。”方红杏说道。神色间毫无异常。 鹿奶妇虽然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但是方红杏的表情，实在让人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她只好当她说的就是事实。 而且鹿奶妇心里也觉得，太后这毛病，大部分是因为心病。 早些年，她的确因为绝食等各种折腾，把底子给折腾坏了。 但是这些年，她一直用药膳在给她调养着，没有道理身子会虚成这样。 鹿奶妇默默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这些日子，听说有不少人上固家提亲？”鹿奶妇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那些人也真是傻的可以。这方红杏暂居在固家，若是要提亲，那也得和方大郎提。 他们大约是顾及礼仪，都是递帖子给的固家夫人。 这固夫人一心将方红杏当未来儿媳妇看待的，自然是见不得这些帖子。 方红杏微微一愣，对于鹿奶妇这么快速地转移话题，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听说是的，不过这个事情，还得爹地做主。”方红杏说道。 婚姻大事，自然是她自己做主，只不过对外的话，就说是方大郎说了算。 要真的在家里，他是最没有发言权的。 对于那些都没有相处过，就想要娶她的人，她是一个都看不上。 她以后势必是要抛头露面，救人治病的，他们若是现在只是欣赏看到的自己的特殊，那么将来，他们也会受不了自己的特殊。 方红杏可不认为，这里的男汉，有这么大的肚量，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不固家。 “你那爹地的意见，真的没有问题吗？”鹿奶妇说道，当年他还算靠谱，只是这十几年不见，再见面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年纪越发的大了，但是性子越发的不靠谱了。 这样的一个人的眼光，鹿奶妇实在放心不下啊！ 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爹地虽然不靠谱，不过毕竟是长辈。”方红杏很是正经地点点头。 若是方大郎听到这话，肯定会直接感动哭了。 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在方红杏的心目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地位。 当然，这个不过是对外的一种说法。 “你爹地虽然不靠谱，但是我瞧着，那固静临，固小都督瞧着是挺靠谱的。”鹿奶妇在一旁说道：“只可惜，他这次受了那么重的伤。” 之前固静临进宫，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他连站都是站不起来。 若说他们之前都已经看好了他，但是就他现在的身体情况，鹿奶妇心里又有些纠结了。 小病小痛也就罢了，这四肢无力，这方红杏要是真的嫁过去了，那不就是直接守活寡嘛！ 方红杏哪里晓得，这鹿奶妇的思维已经直接扩散到少儿不宜的地方了，只觉得她面上眉头一松一紧快速交替着，只当她是在担心太后的身体情况。 等了不过小半个时辰，方大郎就出来了，正好在这个时候小君主也回来了。 只是方红杏怎么觉得，太后的眼神中好似多了一丝什么？ 娇羞，或是欣喜。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小君主不过七八岁，情窦完全还没有开，自然不会晓得其中的深意。 只觉得不过小半个时辰，太后的气色就由内而外好了不少。 他顿时对方红杏这个打扮不大端庄的爹地多了一些期待。 说不定太后真的会好的！ “母后，你觉得怎么样了？”小君主关切地问道。 “好了不少。”太后俏脸微微一红，眼睛偷偷看了一眼方大郎，表情明显带着一丝娇羞。 方红杏和鹿奶妇将这个看在眼里，心情都有些复杂。 方红杏有些不大明白，这太后这么一个大美人儿，怎么就对自家这么没有追求的爹地这么死心塌地呢！ 鹿奶妇心中则是带着一丝欣慰，她好久不曾看到太后如此生动的表情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已经慢慢有了求生的——了呢？！ “那真是太好了。”小君主一听，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方大郎，他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刚刚郎中和我说了，以后每三日进行这样一次治疗。再配上药方喝药，身子慢慢就会好的。”太后悠悠说道，放在棉被手却是紧紧地握着。 这是她自己的私心。 方大郎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向太后，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他虽然担心太后的身子，但是也不敢忽视了瑭郎中的心情。 这一次两次还好出来，若是每三天就要进宫一次，他并不认为能够瞒得住瑭郎中。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不能否定她的话。 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小任性，偏偏他和以前一样。还是愿意纵容她。 只是想到瑭郎中，方大郎的心里有些羞愧。 而小君主听到太后那么讲，心里多少是有些不乐意的。 只是为了太后的身体，并没有表现出来，还给了方大郎一块随意出入皇宫的牌子。 见事情一下子发展到了现在这样一个地步，方红杏心里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呢？方大郎是外男，自然不好逗留，太后特意让鹿奶妇将他送了出去。 小君主见太后没有留他的意思，顿时有些委屈地走了。 明明他才是她的孩子，为嘛她却留下了方红杏。 第319章 意味 太后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听到她主动要求要用膳了，这御膳房的人都有一些激动了，卯足了劲儿打算大显身手一下。 这宫里现在不过只剩下两个正经主子，这十几二十个御厨平日里就没有什么事情，偏偏这段时间。太后生病，君皇也食之无味，他们的存在感都没有了。 做一个不用下厨的御厨，那也是很寂寞孤单冷的。 方红杏在这边吃好了饭，又陪着太后聊了一会儿，等她倦了这才出了宫。 一回到东院儿，方红杏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儿了。 不用问，她也知道，应该是进宫这个事情。 毕竟之后要隔三天就进宫一趟，要瞒也是瞒不住的。 而且现在太后身子一下子有了起色，小君主多半会打赏些什么，瑭郎中虽然不关心这些事情，但是也不是耳聋眼瞎的。 “爷爷，您吃了饭没？”方红杏眼睛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一看就没有怎么动过。 “吃了。”毕竟是方红杏在和他说话，他心里就算有什么不爽快，也不愿意对着方红杏发。 “那这饭菜是留给我的吗？”方红杏指指桌上的四菜一汤，因为天气冷，老早就没了温度。 那些肉菜更是直接结冻了。 那些下人都是有眼力劲儿的，自然不可能给方红杏准备这样的饭菜。 不过她也不会特意揭穿。 瑭郎中看了一眼那饭菜，就没有说话。 “这饭菜都凉了，我让人再去热一下吧，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吃吧。”方红杏有些撒娇地说道。 这个事情，她知道，若是瑭郎中知道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但是有时候血缘就是那么奇怪，她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太皇太后慢慢死去，却不愿意看着太后就这样死去。 所以即使她知道瑭郎中可能会不大高兴，却还是选择了让自家爹地进宫去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安抚瑭郎中的心情。 “你不是在宫里吃了饭了吗？”瑭郎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小的埋怨。 都说老小孩儿，瑭郎中虽然平日里表现的很是高冷稳重，但是也是会吃醋的。 那个女人，不光让他那不争气的儿子隔三差五的进去陪她，还让他的宝贝孙女陪她吃饭，他们这都成了她的陪客了！ 瑭郎中心里想想就有些不痛快！ 偏偏有些话又不能说破，他心里就更加不自在了。 “哎呀，这宫里的饭哪里有家里的好吃，我都还没有吃饱呢，我特别想吃爷爷你做的酱油鸭。”方红杏嘿嘿笑着拍着马屁。 这尉迟家的人的厨艺不好，那都是有遗传的。 这瑭郎中自然也不例外，做的菜十个里面就八个不好吃，这个酱油鸭算是比较能入口的。 方红杏现在为了讨好他，自然要昧着良心夸他的厨艺。 瑭郎中自然也知道的技术怎么样，但是方红杏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又和她说了几句，这才去了厨房。 方红杏等瑭郎中走了以后，才过去拍拍方大郎的肩膀，冲着有些萎靡不振的方大郎说道：“爹地啊，你怎么就不知道和爷爷说点甜言蜜语呢，其实老人家啊，还是很好哄的。” 只要他用的方法得当，哪里会让两个人的关系这么僵！ 方大郎有些不爽地瞪了方红杏一眼。 甜言蜜语？那得看瑭郎中他吃不吃这一套。 她的甜言蜜语，他自然是听的，若是他的，指不定直接被抽一顿！ 他可是很了解，自家老爹最是讨厌那些只会说好话的人了！ “你瞪我干嘛呢，又不是我让你们不高兴的。”方红杏吐吐舌头，其实严格说起来，这罪魁祸首还真的是她。 “我先和你提个醒，等下你爷爷多半会和你说和固家的婚事。”方大郎说道。 他也不懂这固家是怎么想的，以前固静临身体健康的时候，不见他们来提亲，现在固静临受了重伤，一下子来提亲了。 这让他们不多想都不行。 他们这是仗着自己是他们的嗯人，所以才敢做这样的事情？！ 方大郎也不愿意往龌龊方向想，但是只要是个正常的家长，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站得起来的人！ 这固静临本身命就不好，身子健壮的时候，他们也未必会答应这门亲事，更何况现在？！ 只是这么一来，他就怕拒绝了，对方红杏的名声不好。 这固家的人不该是这么不懂礼节的啊…… 固夫人现在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你说这婚事，若是早几个月定下了那该多好。 偏偏之前固静临一点意思都不给她漏，如今身子变成这样了，和她来讲，要娶方红杏为妻。 要不是当时她拦着，加上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佰老太君手上那拐杖可就直接落下去了。 他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让她去求亲，这不是将镇国都督府置于一个尴尬的位置嘛！ 而且这方红杏如今深受宫中贵人的喜爱，固静临这样，不是在打那人的脸嘛！ 但是儿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固夫人也是心疼，这才硬着头皮去说了。 还好这方大郎虽然看着是个糙人，却也懂礼，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反正她和阿临说过了，话她是亲自去说的，若是人家不愿意，她也没有法子。 其实她打心眼儿里也是愿意方红杏做她的儿媳妇儿的，毕竟知根知底，性子也了解。 虽然出身一般，但是她现在在民间的声望可是比所有人家的女儿都要高了。 别人可以不知道天下第一才女是谁，但是现在谁不知道天下第一女医是谁？ 她甚至还成了不少人家教育儿子的范本。 “婚事？”方红杏的神色有些怪异，“你是说我和固静临吗？” 方大郎点点头，顺便将方红杏的神色仔细打量了一番，但凡她露出一丝反感，他肯定直接回了这门亲事。 只是方红杏现在的眼里，脸上，都只有难以置信。 她和固静临？ 这也太奇怪了吧，她知道会有人上门求亲，可是这怎么会是固静临呢？ 她现在还记得最早的时候，两个人不对盘的样子，而现在，固家竟然来求亲了。 方红杏越想越玄幻，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反感，她反而一点儿都没有。 当然，这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爹地，你不是在逗我吧，固静临怎么可能来求亲？”方红杏还是不愿意相信。 那个傲娇的男汉，她摇摇头，觉得对这个世界又有些不大明白了。 “不信你自己瞧，人家将生辰八字都拿过来了。”方大郎看到方红杏眼里赤果果的不信任，直接将一个帖子丢给她。 他现在哪里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和她开玩笑？！ 方红杏打开一看，里面果真是固静临的生辰八字，上面还特意写了一些批注。 大约是固夫人知道固静临这方面是有缺陷的，特意加上了大师的批注。 固静临本身的命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的，只是在姻缘上面有些差。 “固夫人倒是有心。”方红杏将帖子一合，放到一边。 “你自己觉得呢？”方大郎问道，若是方红杏自己中意，就他们三人的医术，还怕医治不好一个固静临？ 不过若是她自己不乐意，那这个身体问题，就可以变成一个拒绝的绝好理由了。 “我自己？”方红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没有打算嫁人啊！” 方大郎面色一变，方红杏这话说的，就让他忍不住起了一丝警惕。 难不成是因为她从小没有娘亲，没人给她启蒙这些，所以她才会这样？ 可是之前在小村寨子里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不嫁人啊，就是让她嫁给隔壁那姚松鼠，她也不大排斥。 难不成，方红杏喜欢那些糙壮汉，反而不喜欢这些出身名门的？ 这样的话，方大郎还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以前就瞧不上那些乡野村夫。现在就更加不用说了。 方大郎根本不会知道，方红杏以前那是得过且过，能满足口腹之欲就好了。 但是现在的话。她追求的东西不大一样了，想法自然也就变了。 “酱油鸭煮上了，我让厨房的人又做了些菜过来，现在先吃些。”瑭郎中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三个菜。 看这菜上面还茅着热气，该是刚刚出锅的。 方红杏其实不大饿了，但是要再吃点也完全没有问题。 瑭郎中的眼睛触及到刚刚方红杏随手扔在一旁的帖子。眼睛微微一沉：“你已经知道固家提亲的事情了啊？” 瑭郎中有些不大痛快，这个事情。原本应该由他来讲的。 他怎么就背着自己提前说了，他自己就这么不靠谱，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方大郎。 “爹地刚刚和我提了下。不过还得等爷爷您来了再细细说。”方红杏笑眯眯地说到。 她自然是没有错过瑭郎中脸上的表情变化。 “嗯。”听到方红杏这么说，瑭郎中比较满意地点点头。 但是对方大郎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可没有忘记刚刚的事情。 “坐下来吃饭吧。”瑭郎中招呼到。 方大郎屁股还没有沾到凳子，就听到瑭郎中冷哼一声：“我有叫你吗？” 方大郎身子一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现在毕竟理亏，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现在这个时候跟瑭郎中对着干。 方红杏看自家爹地现在这个窘迫的模样也是怪可怜的，替他下台阶，道：”爷爷你先坐。爹地你再坐，长幼有序啊！“ 方红杏说的话，瑭郎中多半不大会反驳。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冷淡地扫了方大郎一眼，不再说什么了。 方大郎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家老爹这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还是女儿好，果然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他想到要是方红杏嫁人了，那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这固家的亲事，要不就这么拒绝了？！ “这固家人都是极好的。但是嫁人这回事儿，还得看你自己的意见。你若是觉得那固静临还不错，那就嫁，我这么大年纪了，就厚着脸皮不挪窝了，若是你不喜欢，那等你看中了人再嫁。”瑭郎中说道。 方红杏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想法在这里是相当奇葩的，但是他们尉迟家，现在也不过是有三个人了，奇葩也就奇葩吧。 他这么一把年纪了，现在也不期盼一定要光复尉迟家了，只希望方红杏自己能活的开开心心的，那就比什么都要重要了。 方红杏微微一愣，虽然她一直都知道瑭郎中很重视自己的意见。 但是她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鼻子一酸。 在这个年代，能遇到这么一个开明的长辈，没有比这个更加幸运的事情了。 “我会好好想一下的。”方红杏吸了一下鼻子说到。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第一次和她说婚事了，方红杏如果说一点都不放在心里，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放心上是一回事儿，别的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在瑭郎中那边吃了饭，方红杏便回了自己那。 但是好巧不巧的就遇上了正面走来的固夫人。 以往的话，方红杏自然是大大方方地行礼，只是现在，知道她上门求亲的事情以后，方红杏的心情多少是有些不自在。 “方红杏啊，我正好找你有事儿呢。”固夫人拉起方红杏的手，笑的一脸的和善。 方红杏虽然心里疑惑，却也乖乖跟去了。 “昨儿刚刚送来的新的布料，我瞧着不错，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固夫人指着放在桌子上的那堆布料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听到方大郎的话，方红杏看到里头那些大红色的绸布，目光下意识地偏转了过去。 固夫人自然是没有错过她这些变化，心中微微一笑：“你瞧这红色，看着很是喜庆，不如做两身裙子？” 方红杏连忙摆手：“这颜色太艳了。我平日要给患者看诊呢，这么穿太张扬了，不好。” “小姑娘嘛。就得穿的艳丽一点。”固夫人拿起一匹红色的布在方红杏身上比划。 方红杏的皮肤很白，身子现在发育的也算不错，配上那红色，倒是难得的在稚嫩中露出了一丝妖娆。 她毕竟不是真的只有十四岁，气质自然不会那么天真。 “好看极了呢。”固夫人微微一愣，说道。 在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方红杏原来真的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固夫人想起固静临。对方红杏又是欢喜了几分。 “我……”方红杏想要拒绝，但是又是长辈的好意。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不拒绝，她又有一种再挑嫁衣的错觉。 整个人一下子就焦躁了起来。 “若是不喜欢这个颜色，也可以挑挑别的颜色；反正咱们府里人少，怎么挑都是够的。”固夫人说的别有意味。 这别的豪门大宅的，谁家人口这么简单，而且没有小妾通房的问题。 在固夫人看来，方红杏选择固静临的话，差不多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方红杏和固瑾容交好，又深得佰老太君的欢喜，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婆媳问题。 而且阿临也算是一表人才，前途一片光明。真真算是一个好夫婿了。 “谢谢夫人的好意。”方红杏随便选了两个颜色，便说：“这个时辰，我该给固静临去做康复了。” 这个“康复”一词也是方红杏先说出来的。固夫人自然也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好好好，那你去吧，等到时候衣裙做好了，我叫红菱给你送过来。”听到方红杏是去照顾自家儿子，固夫人自然是没有拦着的道理，欢欢喜喜地将人送走了。 方红杏出了门才意识到：这固静临那边也不是一个好去处，毕竟那个事情和他也是有关系的。 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求亲这个事情，是固家长辈的意思呢，还是固静临自己的意思？ 好不容易磨蹭到了固静临那边，他已经自己慢慢地再做热身运动了，看到方红杏过来，神色很是自然地朝她挥挥手：“你过来了啊。” 方红杏看他态度这么正常，就觉得他多半是不知情的，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知怎地，心里又隐隐好似有些失望。 第320章 一生 把心里的那些奇怪的情绪都抛开，方红杏认认真真地给固静临做了一番康复。 他的四肢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慢慢有了知觉，如果扶着栏杆，一个人也能走上一段路程了。 只要熬过了最开始那段艰难的时候，后面恢复就会比较快了。 “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手脚就该恢复了。”方红杏捏了捏自己有些酸软的手，这康复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现代的话可以借助不少高科技器材，但是在这里的话，大部分时间还是要靠手。 不过她也想到了一个点子，让那些在家没有经济来源的婆子婚育后女子，可以学这些，到时候赚取一定的薪酬。 在有些方面，女子较男丁还是有优势的。 “你爹有和你说我们两的婚事吗？”固静临突然语出惊人。 方红杏原本脸上还一脸的轻松，听到这话，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将这话说的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而且，方红杏有些惊恐地想着，看他现在的样子，难不成求亲是他主动提的？ “看样子你爹已经和你讲过了，你有什么意见吗？”固静临笑眯眯地看着方红杏，倒是很难得看到她现在这个模样。 特别是她现在在医学上面的成就越来越大，这样傻傻呆呆的样子就越来越少见了。 她在飞快地成熟起来！ 意见，她有什么意见，他这样随便求亲，真的没有问题吗？ 方红杏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偏偏现在，她只弱弱地说了一句：“你真的没有在赟州冻坏了脑子吗？” 固静临听到方红杏这话，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我的脑子很正常。”固静临沉着声音说道。 “那你怎么突然想到向我爹求亲了？”方红杏很是直白地反问到。 不过马上她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补充道：“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的，就算不嫁给你，我也会全心全意帮你康复的，你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方红杏以为，固静临在这个时候向她求亲，是抱着这个想法。 固静临闻言，面色就更加难看了些。 自己在她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想必也是不会察觉到他心中的不满吧。 顿时更是添了一分无奈。 他只能安慰自己，她年纪小，情窦未开。 只是这么一想，心里怎么就觉得更加憋屈了呢！ “我求亲自然是喜欢你，和康复不康复完全没有关系。”固静临有些赌气地说到。 原本这样露骨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但是谁叫方红杏实在太迟钝了，他怕自己要是说的隐晦，她根本就不会懂。 方红杏听到这“露骨”的表白，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只是方红杏实在是无法想象，固静临喜欢自己这样一个设定。 固静临虽然是男丁，但是平日性子比较内敛。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偏偏方红杏是这样一个反应，让他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照理说，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多少会表现的有些害羞。 但是方红杏只是呆着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她的心情。 “额，婚姻大事，我听长辈的。”见固静临一直盯着自己，方红杏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喜欢，犹豫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既然如此。那我过几日便亲自去找你爹谈婚事。”固静临听到方红杏这么说，顿时有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自己人生第一次告白。竟然就这样一个结果。 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多少都是有一些不甘心的。 他以为，他至少能得到一些回应。 “随你。”方红杏倒是不担心，这婚姻大事。最后做决定的还是自己。 对话的结果并不是很愉快。三日时间过的很快，又到了方大郎要进宫的日子。 瑭郎中一大早就寒着脸在门口剁药草，那刀光闪闪的，看着很是吓人。 特别是他那一刀一刀切的很是犀利，让旁边看着的人心里都忍不住哆嗦两下。 方大郎一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身子忍不住抖了两下。 “那我先进宫去了啊。”方大郎小心翼翼地说到，瑭郎中这个架势，他连早饭都不敢吃了。 瑭郎中听到这话。下刀的速度更加快了些，方红杏在一旁，只看到一片刀光。 她知道。他这是在表现他的不满。 只是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们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笑呵呵地和瑭郎中道了别，方红杏这才和方大郎一块儿走了。 倒不是方红杏一定要跟着，这次是太后传了口谕过来，让方红杏一块儿进宫。 她自然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只是让方红杏措手不及的是，话说了还没有两句。太后就说起了她的婚事。 而且她是当着小君主的面讲的，这让方红杏觉得。太后是真的希望她认真考虑自己的亲事了。 方红杏心里很无奈，自己不成亲也没有碍着谁的眼啊，干嘛人人都盯着她的亲事。 她压力真的很大啊！ “这固都督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太后看了一眼方大郎，笑的一脸的温柔。 如今他们都在身边，好比是一家团聚了。 若不是小君主一定要留在这里，这气氛想必会更加的和谐。 而且就这样，让太后有一种普通人家，在为孩子挑选合适的夫婿的那种感觉。 这正是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场景。 “固都督为国为民，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小君主故作老成地说到。 在他看来，这太后觉得好的，那自然是真的好的。 方大郎默默地看了一眼小君主，不说话。 他对太后的心情很复杂，对于小君主的心情，那就简单粗暴的多了。 方大郎心里是厌恶他的，虽然还不到仇视的地步。 但是固人都讲究“父债子偿”，他是那人的儿子，那些仇恨自然是叠加在了他身上。 只不过因为他又是她的孩子，所以方大郎对他也不过是厌恶。 “睿儿，太傅留下的作业可完成了？”太后自然是注意到了方大郎的目光，身体微微一僵。 小君主的存在，好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段屈辱的时光，而且还是在他面前。 太后觉得脑袋里有把火在烧，和小君主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称不上好了。 小君主见太后之前还是笑容满面的，但是和自己说话，语气一下子就严厉了。 心里忍不住有些委屈。 “已经完成了。” “那奏折呢，我如今身子不好，若是有不好处理的事情就找大臣们商量一下。”太后继续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虽然样貌像极了先帝，但是性子却不像他们任何一人。 如果不回想当年的事情，她倒是能直视这个孩子。 但是，有些记忆若是不受控制涌上来的时候。她却一眼也不愿意瞧见他。 她知道这对他是相当不公平的，但是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人生在世，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知道了。”小君主有些可怜地瘪瘪嘴，太后明显是想赶他走了。 方红杏对当年的那个事情并没有直观的感触，现在看着小君主，也觉得他有些可怜。 在她看来，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这么大一个国家的重任放在他的肩上，他本来就活的不轻松了。偏偏太后还不大待见他，想想也是不容易。 果然不管是谁。身处什么位置，都是有各自的烦恼的。 只是方红杏虽然同情，但是也没有任何的立场以及身份可以帮他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了他几眼。 太后原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她看到方红杏的眼神，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大对了。 连忙沉淀了一番，冲着小君主招招手，让他过来。 小君主原本还在难过中，冷不防见到太后冲他招手，马上又心情愉悦，屁颠屁颠儿地跑了过去。 如今他只有太后一个亲人了，自然很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 “睿儿，母后现在对你严厉。也是为了百姓负责，你现在是君主，天下的生计都在一个人的肩上。”太后拍拍小君主的脑袋。有些亲昵，但又不显得过分的亲密。 “儿臣知道。”小君主的眼神微微沉淀了些，太后的话没有错。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一国之君。 但是想到因为这样就不能和自己的母后亲近，他又觉得万分的难过。 “赟州雪灾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固都督如今再家养病。京中还得再派官员下去安抚百姓。”太后说道。 虽然她身体不好，一直卧病在床。但是有些事情她都是知道的。 她并不垂帘听政，但是并不代表她一点儿也不关注朝政。 “儿臣已经派了人去，还送去了十二名医术高明的郎中，听说那边如今郎中稀缺。”小君主说。 之前固静临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了人手的不足，所以这次他特意增加了三倍的人数。 “那便好。”太后轻轻点头。 小君主见太后神色有些疲倦，而且她也和自己说了不少话了，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只是他在离开前，幽幽地看了方红杏一眼，目光深沉。 这让方红杏有种不大好的感觉，他想对自己做什么吗？ 不过她想了一下，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图谋的，也就释然了。 等小君主走了，这屋子里的气氛好似一下子回暖了。 若是之前是有些萧瑟的秋天，那现在就是阳光明媚的初夏，前后不过几瞬的功夫，方红杏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气味儿都好似变得不大一样了。 太后和小君主说话，还透着一丝严厉，但是和方大郎说话，就是方红杏这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其中撒娇的意味。 她觉得自己也挺不容易的，看着他们这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眼神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情意。 让她这个单了已经前后加起来好几十年的单身狗都不忍直视了。 春天果然是要来了啊！ 不过他们还算自持，知道有方红杏在，说了一会儿的话，就分开了。 只是方红杏即使背对着太后，也能感受到她投射在自家爹地身上那浓浓的不舍。 这好不容易回到了固家，方红杏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小君主赐婚了！ 赐婚的对象，自然是方红杏和固静临。 这下子，不光是方红杏，就是固家的人也因为这个圣旨弄的一阵措手不及。 两户人家议亲和君皇直接赐婚，那明显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方红杏现在，完全是赶鸭子上架了。 而固家的人，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是直接傻眼了。 君皇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没有人敢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只是这个事情原本是他们两家人可以掌控的，现在小君主插手了，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而且紧接着，钦天监就送来了当年的几个黄道吉日。 最早的那个，就在来年初。 如今都临近年末了，若是在来年初，那也未免太赶了，而且固静临如今身子还不算利索。 但是也不能挑那个最末的，免得让人觉得他们不积极。 最后在两家商量之下，决定定在来年的十月。 一个是方红杏生辰在九月，成亲的时候也算是及笄了，而且中途间隔大半年，固静临也有足够的时间用来调理身体。 这个时间是固夫人和方大郎商量以后确定的，而方大郎，自然是看方红杏的意见才同意的。 方红杏最开始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难以置信，说气恼那是轻的，更多的是愤怒。 但是马上的，她也就释然了。 这里是封建社会，她怎么好指望有人权这个玩意儿。 而且相比较别人的盲婚哑嫁，她已经好了很多了。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一直会纠结于某个事情的人，既然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个结果，她就努力学会坦然接受。 再仔细想想，这固静临没有小妾，没有通房，父母嗯爱，祖母和蔼。姐弟友善，算是不可多得的友好人家了。 这么一来，方红杏隐隐间甚至都有了一种。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错觉了。 固静临原本接到这个圣旨，担心比欣喜要多。 他知道方红杏不是一般女子，接到这样的圣旨未必会愿意认命。 而且他也忧心，方红杏会不会觉得这是他出的主意。 虽然他心里万分期待她嫁给自己，但是也不会用这么强迫人的手段。 谁知道方红杏的思维果然不能用常理推断，当他以为她会愤懑不满的时候。她好像一下子接受了这个现实。 甚至还答应了十月成亲。 那个日子说起来是方大郎挑的，但是他知道。他们父女之间，拿主意的一向是方红杏。 这是不是可以认为，是方红杏自己选定的时间。 只要想到这个，固静临就觉得心中一热。 他甚至自恋地想。也许方红杏心里也是愿意嫁给自己的。 而太后那边，在这边递了折子，选定了日子以后，就送了一大批的打赏过来。 照理说，女儿出嫁，嫁妆本该是做娘的准备的。 太后不能名正言顺的帮她准备嫁妆，也只能将自己选定的东西直接送过来。 别人只当是太后欢喜方红杏，专门赏了那么多东西，祝贺她定亲。 但是知情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在给方红杏备嫁妆。 太后开始知道小君主这样擅作主张下了旨意，心里是有所不满的。 只是她心里也知道，方红杏那性子。如果没有人逼着，指不定根本没有想到嫁人这方面去。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不算小了，女子这个年纪，也该是定亲了。 而且固静临虽然有些地方不大好，但是她这段日子也发现了。这长得比他好的男丁不是没有，但是没有他这份能力。而且这固家她也算知根知底，没有什么不良的历史，而且难得的是不纳妾。 一个女子，这辈子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算是莫大的幸福了。 她以为自己会有这样的幸福，只可惜命不由人。 如今，她只盼着方红杏的命比她要好，能顺顺利利地过一生。 因为定了亲，现在方红杏要是遇上禁卫军的那些人，他们都会嬉皮笑脸叫自己一生“小固夫人”。 固静临有官职在身，而且还不低，方红杏以后嫁给他的话，也是有诰命，自然也可以称之为夫人。 只是这固家，原本就有了一个固夫人，所以叫方红杏的话，就成了“小固夫人”。 索性方红杏脸皮厚，开始还会愣怔一下，到最后直接给他们一个白眼。 第321章 池鱼 方红杏和固静临定亲的事情，虽然称不上轰动，但是也算是惊起了一小片的波澜状态。 毕竟不少的医药世家，都看中了方红杏那一身的医术，想要将人娶回自己家。 他们都以为方红杏多半会选择城东的郜家，毕竟郜家不管是底蕴，还是现在的地位都算是头一等了。 谁知道那边还没有开始行动，这边君皇就直接下了旨，让方红杏嫁给了固静临。 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多少有些失望，方红杏那身医术，难不成以后就要被束缚在了后宅之中，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这么一想，他们都恨不得在方红杏成亲前，和她多探讨几次，免得以后她嫁为人妇，反而不好出府。 不过三五日，这方红杏一下子就收到了满满一摞的请柬。 方红杏自然也不可能每家都去，她甚至一家都没有去。 这段时间，她忙的很，因为定了亲，固夫人整日带着她去挑绸布做嫁衣，还有挑各种成亲时会用到的东西。 她也知道方红杏不是会绣花的人，也没有指望她能自己绣嫁衣。 而且现在不过只剩下大半年，让她绣也来不及。 固夫人就直接找了一批手工活惊喜的绣娘，让她们赶工，固家娶媳妇儿，自然要用好的。 至于方红杏，只要在最后剪下线头，意思意思就好了。 除了固夫人这边，太后那也是频繁招方红杏进宫。 不知道是方大郎的药实在效果好，还是因为心情愉悦了。太后最近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每天容光泛发的。 要不是方红杏之前把过她的脉，见过她憔悴的模样。她都以为那些日子是自己的错觉呢。 之前太后可是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现在甚至可以拉着方红杏的手，在御花园逛上小半个时辰。 小君主虽然有些吃醋太后处处带着方红杏，但是看着她身子好起来，他心里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 “睿儿，你觉得方红杏如何？”太后轻轻拂过面前的杯子，最近这段时日。她的心情很好。 “还不错。”小君主声音有些闷闷地说到。 太后最近几乎日日招方红杏进宫，难得她不在。这话题还得围绕着他。 想到自己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小君主心里多少有些憋屈。 而且不得不承认，方红杏比一般的女子，是要优秀的多。 小君主虽然心里吃醋。但是也不至于说假话。 太后闻言，微笑着点点头：“我瞧着方红杏也是极好的。” 她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 “我之前就想着收方红杏为义女，只是她怕旁人说闲话，就一直搁置下来了，如今，我就想着，再将这个事情提上日程。”太后还是有些不死心，她就想着方红杏能名正言顺地喊她一声娘。 就算是母后。她也能接受。 小君主听到太后这么说，并没有马上说话。 太后收义女，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要有封号，以及各种仪式。 而且这无缘无故的，说法上有些过不去。 好吧，小君主是自己心里不大乐意。 这没有收为义女的时候就比她受宠了，那收为义女了，自己岂不是被母后抛在脑后了？！ “这方红杏医术高明。在民间的声誉可不低，以后她嫁给了固静临。那就是都督夫人了，镇国都督毕竟年纪大了，以后固家肯定得靠固静临，你年纪小，若是有人愿意大力支持你，那是顶好的。”太后看着小君主，说的语重心长。 她这话的意思是说，方红杏嫁给了固静临，如果她收她做义女，那么她就是小君主的义姐，固静临就是他的姐夫。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头，这固家势必会更加拥护他。 小君主想了下，觉得太后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特别是，她那话，是处处在为他着想，这让他很是感动。 果然母后还是在乎他的。 “母后觉得好的话，我自然是赞成的。”小君主一下子就松口了。 既然母后这是为了自己着想，自己自然不能不领情啊。 “如此，那这个事情便交由你了。”太后脸上的笑容深了不少。 小君主立马点点头，有了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如果这样能让母后开心的话，他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好的。 再说方红杏那边，因为太后时常招她入宫，再加上不少人家请她过去就诊，她待在固家的时间极少。 这定亲以后，固静临反而见不到方红杏的面了，就连康复，方红杏都让悟性比较高的固小七学了给他做了。 虽然固小七的手法也不错，之后更是越来越熟稔，但是固静临总觉得哪里不大对，特别是情绪，总是有些控制不住的烦躁。 固小七见固静临的神色不大愉悦，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动作并不大对，心里忐忑，下手却是越发的用心了。 他只祈祷方红杏快点闲下来，不然他每天顶着这样的视线工作，也很有压力啊！ 固小七第一次意识到，这做郎中也不容易啊，每天要面对各种患者，若是脾气大些的，可真心不好伺候。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固静临。 心中忍不住佩服方红杏，她乃真女英雄也！ 方红杏在去赟州以前，曾经送了姵芷一盒羊肠套。 这个玩意儿之前方红杏就做过，但是使用并不算普及，毕竟它比较尴尬，不大好做宣传。 但是方红杏没有想到，时隔一个多月，这羊肠套一下子在京都火了起来。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只不过这里没有商标认证这个东西，而且羊肠套的制作手法很简单，所以一下子，京都的不少店铺里头都放了。 反倒是方红杏这个原作者，完全没有被人提起过。 当然方红杏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男性用品被一个未婚女子做出来，这说出去也是蛮奇怪的。 她毕竟是快要嫁人的人了，就算不固及自己的脸面，也要考虑一下固家的脸面。 临近过年，整个京都的气氛开始热闹了起来，只不过之前有太皇太后薨逝的事情，相比较去年，又冷清了不少。 因为太后比较急切，在过年以前，就将方红杏收为义女的事情敲定了。 瑭郎中对着那个圣旨，自然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的。 但是他也知道，他没有底气反驳神马。她有能力给方红杏提供更加好的身份地位，而他，只能在背后默默守护着方红杏罢了。 瑭郎中很了解，一个女子的娘家地位，完全能够确定她在婆家的地位。 虽然固夫人是个好人，但是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矛盾。 如果有太后做后盾，很多事情也会简单不少。 所以他心中即使憋屈。却也只是在夜半无人的时候，喝点闷酒。 太后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小君主心情也很是愉悦，看方大郎进宫也是顺眼了不少。 只是他心中忍不住耿耿于怀起来，若是当时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他能有法子吗？ 他只是一个孩子，难以释怀也是常理。 小君主在纠结了好几日以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方大郎。 方大郎微微思索了一番，只说了一句话：“君皇是不相信薛家人的医术？” 如果相信他们，那他现在就不会因为那件事情而纠结了。 方大郎一句话就直中要害。将原本被小君主已经有些遗忘了的薛家又拖了出来。 这薛家自从之前太皇太后的事情。整个薛家都沉寂了下来。毕竟这个档口，他们要是做了这么过火的事情，那多的是人要将他们拉下水。 薛老太爷虽然心眼不大，但是想的可不少。 因为方大郎这句话。小君主忍不住往那里去想。 事实上。他开始是相信薛家的。所以将太皇太后交托在他们手上。 可是，他们却让他失望了。 之后太后生病，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让薛家人进宫来诊治。 他怕重蹈覆辙。 事实证明。他这次的选择并没有错。 当年先帝器重薛家，只是近年来，他们得了圣宠，反倒耽误了医术了。 小君主忍不住想着，是不是应该将薛家的那些嗯宠回收一些。 本来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情，他对薛家已经看得不大顺眼了，再这么一想，这薛家，算是被打入冷宫了。 方大郎掩藏在大胡子下面的嘴巴微微往上一翘。 这尉迟家和薛家的嗯怨本来就延续了很多年，有这样打压对方的机会放在面前，不管是谁，都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再说方红杏，她在年前受封为长安郡主，一下子身价就高了不少。 太后因为身子好转，也就有了兴致带着方红杏到处去参加煮茶会，赏梅宴，一时间，方红杏俨然成了京都的新贵。 若是旁人，她那样的出身，即使现在封了郡主，但是在背后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毕竟那些自命清高的人，都喜欢踩低别人，用来抬高自己。 但是方红杏的身份比较特殊，她在京都的这些年，几乎大部分富贵官宦人家的府邸，她都去过。 那些夫人小姐，大多都让她诊治过。 就算没有，得罪京都唯一一个女郎中，对于她们来讲，也是相当不明智的。 当然，正常脑回路的人会这么想，但是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是带着脑子出门的。 就好比当年惹恼了太后，被关禁闭好几年的容绒。 她因为那个事情，一下子没了以前的风光，求亲的人数急剧减少。 她本身又是个心高气傲，飞扬跋扈的，自然瞧不上一般人家的公子，这么一来，她的婚事也就拖着了。 时间都过去一年多了，但是她现在连亲也没有定下， 这么再下去，她就成了老姑娘了。 原本比她年纪大的固瑾容和汪曦曜都已经定了亲，她一无才，二无貌的，要再这么拖下去，那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毕竟她没有固瑾容的家室，也没有汪曦曜的心机。 方红杏再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没有认出来。 都说人的心情和性格会影响到外貌，容绒原本就不是那种貌美的基因，经过了一年憋屈的生活，她整个人长得更加平凡了不少。 皮肤暗黄，没有年轻女子的光泽，眼睛里充满了对生活的不满，嘴边时常挂着嘲讽的笑意，这样一幅模样，怎么看都不会让人欢喜。 而方红杏，若是一两年前，她们还有三分相似，那么现在，她们基本上完全没有了相似之处。 方红杏的底子是相当不错的，毕竟方大郎和太后的容貌都是极好的。 她就是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和太后那惊人的美貌相比，还是平淡了不少。 只不过她五官都极其舒服。特别是配上她的气质，整个人显得很是平和。 方红杏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多来的历练，让她整个人变得成熟了不少。 甚至连追求，都变得崇高了不少。 她当年不过追求温饱，现在想来，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 “当年要不是她，如今郡主这个名号就该是我的！”容绒和自己身边的一个女子说道，言语间带着明显的恨意。 她本身性格就不讨喜，自然没有什么交好的小姐妹。 站在她身边的也不过是正巧路过的某家小姐。她听到容绒这么说。下意识地离她远了一些。 脑残成这样，她还是和她保持距离比较好，免得被殃及池鱼了。 事实上她没有料错，不过半个时辰。她因为故意和太后套近乎再次惹的太后心中不悦。 只不过这次的禁足。不知道要多久了。 “郡主。”一个打扮贵气的少妇走到方红杏身边。有些忐忑地唤了她一声。 若是以前的话，她可以很直接地将话说出来。 但是如今，方红杏已经是郡主了。这说话自然要注意不少。 而且自己这么找上门来，也的确瑭突。 “您是？”方红杏看着面前的少妇，看她年纪不过三十来岁，但是气色却不是很好，神色间带着一丝勉强。 能够看出来，她的生活并不是很顺利，至少是有一个极大的问题，让她烦恼。 “我夫家姓洛。”那少妇微微犹豫了下，才说道：“洛粒儿是我的小姑子。” 这个少妇原来竟是洛粒儿大兄的妻子，她也是之前从洛粒儿那边听说了方红杏的医术，趁着这次机会，这才找过来的。 她原本之前就要找方红杏，但是因为方红杏出远门历练，便错过了，后来又已经在忙各种事情，她脸皮子又薄，外加她那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就这么拖下来了。 若不是如今那妾室怀了孩子，说一定是儿子，她也就不会那么急了。 她嫁给洛家大少爷十年，整整十年，她却没有为洛家生下一个孩子。 反倒是他的妾室，生了一个又一个，如今她下面已经有五个庶女了。 她娘家地位高，所以倒不是特别担心在婆家会被看脸色，只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她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这个情绪，在得知妾室怀上了男孩儿后达到了高峰点。 方红杏没有想到来人竟然还是熟人的亲戚，态度一下子倒是亲近了不少，将人拉到一边：“你再这稍微等我一下，我和太后去知会一声便过来。” “不用不用，等宴会结束了，我再来找您就好。”洛少夫人连忙说道，方红杏的地位现在可比她高，她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她。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想必是有什么烦心事儿，我也不大喜欢这样的活动，正好让我有了理由提早脱身。”方红杏笑着拍拍她的手。 她看这个洛少夫人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又是洛粒儿的嫂子，她自然要重视些对待。 既然方红杏都这么说了，洛少夫人终于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浅笑：“那就麻烦您了。” 方红杏冲她点点头，便大步往太后那边走去。 虽然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但是她也没有变的和一般贵女一般，小步子走路，小嘴巴吃东西。 她还是和以往一样，昂首挺胸，大步走路！ 洛少夫人看到方红杏那自信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动，天下之大，能活的像她如此自在的女子，不知道会有几人。 她大约也能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那小姑子提到她，总是赞不绝口。 有些人，她能让男汉佩服，却不让女人生嫉妒之心。 方红杏，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羡沐她，却不嫉妒，因为她知道，换做自己，她肯定做不到！ “你成亲多少年了？”方红杏一边把脉，一边问道。 “啊？”洛少夫人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方红杏会直接问这个问题。 “你难道不是因为生育的事情来找我的吗？”方红杏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洛少夫人心中一惊：“是，是有谁，和您提过了吗？” 她记得自己那小姑子，和方红杏关系不错，难不成是她说的？ 可是自己和她的关系相当一般，她不大可能会提起她啊？ “没有谁和我说，是我根据你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判断的，难道不对吗？”方红杏问道，洛少夫人的身体明显就是没有生过孩子的，而她现在起码有二十五六岁了，这也能解释她现在为何精神如此郁郁。 在这里，没有孩子，这是很致命的。 “对对！”洛少夫人连连对头，看向方红杏的眼中充满了敬佩。 她这样的年纪，竟然有这样一份观察力，就这点，已经很厉害了。 “你小日子是不是不大准？”方红杏问道。 说到这个，方红杏自己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都十四岁了，怎么葵水还没有来？ 想到自己若是明年嫁人了，这个还没来，那是不是有些窘了。 “的确，之前有一次，整整三月才来。”洛少夫人虽然年纪不小，人也成亲有不短的时日了，但是说到这方面。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而且因为这个毛病，她也有找人瞧过，药吃了不少。但是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 到如今，这小日子间隔的时间越来越久，每次来，血量也是十分的少。 她虽然不大懂这些，但是心里也隐隐有猜想，自己这么些年，没有怀过孩子。多是和这个有关。 她也不是没有厚着脸皮去让人寻过那些据说医术高明的郎中，只是最后的结果。都只是让自己给洛家另外几个媳妇儿在背后增添了一个笑料。 洛少夫人到最后都有些自暴自弃了，若不是这次这个事情，她都不愿意来找方红杏。 “你这是肾虚血虚精亏。”方红杏沉吟了一下说道：“先天性的肾气不足。” “之前也有郎中说过我是血虚，吃了不少补血的药材。也没有什么好转。”洛少夫人叹了一口气。 喝药的话，可能小日子来的稍微勤快些，但是却也没有怀上。 而且一旦停药，马上就恢复到以前了，可能还会变本加厉。 洛少夫人这也是灰了心了。 “光吃补血的可不行。”方红杏摆摆手，洛少夫人的病症可没有那么简单。 “那郡主你说呢？”洛少夫人见方红杏一脸平和，丝毫不见为难的模样，心里不禁多了一些底气。 难不成自己这次，真的是有救了？ 想到自己可能做母亲。生儿育女，她的眼睛就一阵湿润。 “我先给你开个方子，你吃上七日。再来找我复诊。”方红杏浅笑着说道，她自然是察觉到了洛少夫人情绪上的变化。 不过她并没有说破。 这个方子，方红杏是根据原有的调经助孕汤改良的。 每个人的情况不大一样，自然是要经过一番的改进。 “这个吃七日，便能有好转吗？”洛少夫人拿着药方，手因为情绪上的激动。微微有些发颤。 她已经不年轻了，若是这次诊治还没有好结果。 那么。她也许只能将那妾室的孩子养在自己身下。 只是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里就有些憋屈。 第322章 忍受 毕竟不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能放心他以后一定会向着自己一头哩。 “这个我现在不能给你下保证，你这病是要慢慢养的，喝七日应该会有所变化，不过真的要有所好转，起码得一月。”方红杏不急不躁地说道。 像洛少夫人这样的患者并不少见，但是方红杏并不会为了安抚患者而故意夸大药效。 不然到时候，他们收到的失望会是双倍的。 果然，洛少夫人听到，虽然有些失落，但是马上又有了精神。 相比较十年，那一个月，真的称不上长。 只要真的能治好，不要说是一个月，就是一年，她也能忍受。 “那就麻烦郡主了。”洛少夫人感激地说道。 她寻思着该用什么答谢方红杏，只不过她现在身上带的不过是一般的俗物，方红杏现在的身份，想必是看不上的。 她左思右想，终于咬咬牙，从脖子上拿下一颗大珠子，塞到方红杏手里：“我也没有别的好玩意儿，这个就当是给您的谢礼。” 方红杏看着这个闪着黑光的珠子，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黑珍珠吗，但是她对这些玩意儿，其实不大感兴趣啊！ 见方红杏有些茫然的眼神，洛少夫人这才解释道：“这个是药珠，这个珠子是我外祖母给我娘放在嫁妆里，我娘又留给我的，听说是当年尉迟家……”洛少夫人说到尉迟家，声音含糊了不少，略过了称呼才继续说道：“据说是用秘术炮制的，女子带上这个，平时各种小毛病能少不少。” 洛少夫人平日明显很是珍惜这个珠子，虽然那么多年了，但是珠子的表面还是很透亮。 方红杏原本是不愿意拿她的东西的，但是听说是尉迟家当年的东西，就忍不住缩回了手。 “这个想必是您的心爱之物，若是您不介意，我就拿回去研究一下，看里头有什么成分，到时候再给您送过来，毕竟是长辈所赠，我也不好夺人所好。” 洛少夫人原本心头就有些舍不得，但是现在方红杏的身份比较特殊，自己又是有求于人，总不好空手套白狼。 而且用一颗珠子，换孩子，在洛少夫人看来，是相当划算的。 就算结果不是那么好，结了这个善缘，也是值得的。 只是现在方红杏这么说，洛少夫人对她的印象就更加好了几分。 “你只管拿去，若是你将来研究出来了，再送我一颗便是了。”洛少夫人和方红杏说话也是亲近了不少，之前还是“您”，现在已经换成“你”了。 方红杏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我就怕到时候研究，弄坏了这个。” “没事没事，既然送给了你，那便是你的了，若是我母亲知道是送给了你，想必也不会介意的。”洛少夫人说道，这个是实话，毕竟方红杏是现在的太后身边最大的红人，这京都多的是人想要巴结她。 偏偏太后将她护的特别好，而且她本身也没有什么爱好，那些人就是想要巴结，也没有门路。 “那我就谢谢姐姐了。”方红杏说道。 方红杏对她的称呼也亲近了不少。 当年尉迟家的东西几乎都消失在那场大火里了，就算不做什么，将这个珠子留着做个纪念也是好的。 “不用客气，我这病还得多麻烦郡主妹妹呢。” 毕竟不是专门来交朋友的，方红杏又和她稍微闲聊了一会儿，和她说了些平日里调养的方式，便打算回太后那边。 偏偏这路上，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说实话，方红杏以前以为，这汪曦曜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频率应该会不小，但是事实上，她却比自己想象的要低调。 汪曦曜作为前任第一才女，至少脑子是有的，她在太后那边受挫以后，就看的很清楚，方红杏在太后面前受宠的地步。 若是她最开始还忍不住找下她的茬，但是到了后来，她反而乐得见某些不识相的人找她的麻烦，然后落得各种比较凄惨的下场。 虽然很嫉妒，但是不得不承认，好似和方红杏作对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她自认为做不到厚着脸皮和方红杏做朋友，那能做的也就是低调为人。 当然，方红杏想必也不会愿意和她交好。 “恭喜你。”汪曦曜冲着方红杏点点头。 “谢谢。”方红杏以为，汪曦曜会当做没有看到自己，就这么走过去了，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听说你和固静临定亲了。”汪曦曜悠悠地说道。 “是的。”方红杏点点头。 “他除了命不大好，别的倒是极优秀的。”汪曦曜有些感慨地说道，毕竟自己当年差点和他定亲。 “的确，那总比有些人除了命好些，别的也不过尔尔好。”方红杏说道，命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固静临和一般的京都贵家公子相比，已经是极好的了。 汪曦曜听到方红杏这么说，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 她这是故意在挤兑自己？ 自己如今定亲的对象，出身自然是好的，但是本身却没有多大的能力，方红杏这绝对是在嘲讽自己。 方红杏不懂，自己不过随便感慨了一句，这汪曦曜怎么一下子变了脸色，黑着一张脸，也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呢？ 这汪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她哪里晓得，自己这样一句无意的话，就踩中了人家的痛处。 汪曦曜若是年纪再小些，嫁的对象肯定比现在要好上一些。 她如今定亲的人家虽说是侯府，但是并不是世子，而是没有继承权，身份比较尴尬的二儿子，她嫁过去，不能掌家，却还要伺候婆婆，日子并不会太舒坦。 特别是对于她这种有野心的女子来讲。 在方红杏定亲以前，固瑾容也已经定了下来，对象便是那个一直追着她跑的世子。 真真是欢喜冤家，虽然固瑾容以前瞧他怎么都是不顺眼，但是时间久了，竟也入了眼。 她因为年纪不小了，而且两家人瞧着都是极好的，便打算年初将婚事罢了。 固瑾容如今作为待嫁新娘，自然是不能出门。 固夫人对方红杏没有那么多要求，对固瑾容可是不少。 固瑾容的大部分东西都是身边的人帮忙绣的，但是嫁衣，却是她自己来的。 她本身就不是多贤惠的性子，这么一件嫁衣差点没要了她的小命。 还好固夫人之后看到她的成果，觉得这样嫁出去，丢的也是镇国都督府的脸面，就放低了要求，让她绣个红盖头就好了。 饶是这样，固瑾容这段时间也得熬夜。 她现在见到方红杏，都会说一句：“早知道，当年学女红的时候，我就不偷懒了。” 方红杏只固着看着她笑了。 害的固瑾容看到方红杏，就忍不住拍她几下，叫她嘚瑟。 方红杏从太后那边回来，正好看到固瑾容难得地在放风，到处溜达一下。 而且怕被固夫人瞧见，更是眼观八方。 方红杏见她那么鬼鬼祟祟地模样，就忍不住一阵好笑。 固瑾容看到方红杏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一僵。她也知道自己在自己家里这样小心翼翼，着实是有些搞笑。 但是谁叫自家娘亲对自己太严厉，而对方红杏那个未来儿媳。却宽的一塌糊涂。 想到这样的区别对待，固瑾容就忍不住抓住方红杏，挠她的咯吱窝。 她知道，方红杏很怕痒。 方红杏见固瑾容蠢蠢欲动的模样，连忙往身后一指，那是固夫人屋子的方向。 果不其然，固瑾容看到她那个动作。一下子就蔫了。 方红杏笑嘻嘻地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趁着固瑾容没有发火。连忙就跑了。 固瑾容望着方红杏的背影，有些无奈。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自家娘亲的意思，自己是要嫁人的，婆家虽然瞧着亲切。但是实际上怎么着，谁又说得好。 贤惠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而方红杏不一样，固夫人知道自己以后可以接受她这样的性子，所以对她也就没有太多的要求。 方红杏只管做自己就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固瑾容一直不想成亲的缘故，没有合适的人是一个原因，以后要面对的关系太过于复杂，更是一个原因。 只是因为如今是那人，她才愿意为了他。努力改变现状，让自己变得更加的美好。 “今儿心情倒是不错，是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瑭郎中整理着药材说道。 这些年。瑭郎中若是不跟着军队出去，平日里看病的对象也就是镇国都督府的人。 平常空闲的很，他便开始研究一些小药丸，自己炮制一些药材。 他现在也是慢慢接受了，方红杏时常和太后一块儿去。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方红杏并不大喜欢那样的场合。但是以后她要嫁入固家，长期生活在京都。有些交际是必须的。 他不得不说，这个时候，太后的存在，比他重要的多。 如果不是她带着方红杏到处去认识人，方红杏不可能这么快进入京都的圈子中。 “今儿我帮一位夫人看诊，她送了我一个小玩意儿，爷爷您瞧瞧，有没有觉得眼熟？”方红杏将那个珠子从怀里掏出来。 这个珠子的确是蛮神奇的，一直都是温热的。 她刚开始拿到的时候，一位是洛少夫人身上的温度，后来才知道，是它本身散发出来的热量。 瑭郎中看到那颗珠子，脸色微微一变。 眼中充满了怀念：“这个珠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这是那位夫人送给我的诊金，我原本是不愿意要的，她说是当年的尉迟家炮制的，我就拿回来了，爷爷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个啊？” “这个算是我们当年尉迟家的一个秘技了，这里面放的是特殊的珍珠，然后在药水里浸上三年，才算完成，当年比较受女子的欢迎。”瑭郎中笑着说道：“你平日贴身带着，也是有些好处的。” “这个是浸了什么药水啊，我都闻不出来。”方红杏有些好奇地问道。 瑭郎中面色有些沉重地摇摇头：“当年这个方子是族里的一个长老管着的，后来尉迟家被灭门，这些方子也就不见了。” 当年的尉迟家，又不少不外传的方子。 想到那些，瑭郎中心里就一阵疼痛。 要是知道有那么一遭，他宁可将那些方子都捐献了出来，也省的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爷爷你不要难过，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方子的。”方红杏安慰道，目光触及到他有些粗糙的手掌，心里一阵难过。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老早释怀了。”瑭郎中露出一抹有些不自然的笑容，他不想给方红杏压力。 她已经足够优秀了。 “嗯嗯。”方红杏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着，要努力振兴他们尉迟家。 她原本并不是荣誉感特别强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始，就慢慢有了这样的念头。 也许她更多的，只是想要让自己在乎的人以自己为荣。 “对了，你出嫁，我也没有什么值小钱的东西，这个是你奶奶当年用过的。”瑭郎中从怀里掏出一对玉镯子。 这个是当年庱儿最喜欢的。后来她走的早，他就把这个留下了。 当年火灾，他也没有多带出些什么来。 “这个是奶奶留给您的念想。我怎么好要。”方红杏连忙推了回去。 她自然是知晓爷爷奶奶之间的感情的，那就更加不能要这个了。 方红杏以前还见过瑭郎中在无人的清晨，默默用帕子擦着这对玉镯子。 这是他感情的寄托。 “傻孩子，我一个老头子，拿着这个有什么用！”瑭郎中将东西塞到方红杏手里，便慢悠悠地踱步进去了。 以前，它是自己的念想。但是如今，他最大的念想就是方红杏。 她是他们尉迟家的延续。是他和庱儿的延续，自然比一对玉镯子要重要的多。 见瑭郎中态度这么坚决，方红杏也不好意思再拒绝，索性直接往手上一戴。 吃饭的时候。佰老太君一眼就看到了方红杏手上的玉镯子，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 她和方红杏的祖母那么多年的闺蜜感情，自然是知道这对玉镯子是哪里来的。 佰老太君虽然之前就确定了方红杏的身份，但是在看到这对玉镯子的时候，心中还是一阵激动。 她以为，那场大火，将什么都烧没了。 “这对镯子倒是精致。”佰老太君微微用手绢按了一下眼睛，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笑着说道。 这句话。让在座的人的实现都放在了方红杏身上。 就连年幼的固小宝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方红杏。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知道了方红杏会是他以后的嫂嫂。 固小宝以前也有听说过有人在背后说自家哥哥讨不到媳妇儿，怪可怜的。 所以对于好不容易订下来的方红杏。他很是巴结，就怕人不高兴就跑了。 这样他那个天神一般的哥哥又要在背后被人家说可怜了。 当然旁人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当方红杏的人缘好。 这固家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儿都欢喜她，也难怪都求了君皇下旨赐婚。 那些不知情的人，可不觉得君皇会无缘无故赐婚，最大的可能就是固家去求来的。 “我也觉得很好看。”方红杏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这个是瑭郎中给我的。” 固夫人虽然有些知道瑭郎中的身份。但是却不知道方红杏和他之间的关系。 她只当是方红杏入了那脾气怪异的老人的眼，所以才会收到这个玉镯子。 固夫人有时候也觉得神奇，这方红杏要说比较特殊的地方，那也就是一身的医术，可是这佰老太君，瑭郎中，甚至太后，怎么就都一眼瞧中了她？ 她哪里能够想到，这其中让人难以置信的人物关系。 “自从你来了，瑭郎中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固夫人笑着说道。 固夫人对瑭郎中的态度，像是对一位不大熟稔的长辈。 照顾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关系却不亲近。 不过只因为佰老太君的话，她能做到这样，也已经是很不错了。 “瑭郎中人是极好的，我当他是祖父一般。”方红杏想到一个人在东院儿吃饭的瑭郎中，心里又有些不自在了。 不过还好，方大郎陪着他。 自家老爹，有时候还是挺好的。 “那你以后好好孝敬他。”固夫人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佰老太君这么一句话。 她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只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佰老太君一眼，她怎么会想到这么说？ 但是她一向敬重佰老太君，便顺着她说道：“母亲说的极是。” 方红杏笑眯眯地点头：“那是自然。” 佰老太君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些年，她对辰妹妹一直心怀愧疚，她没有保护好她在乎的人。 所幸，如今他们祖孙三人也算是团聚了，以后她若是到了地下，也好交代了。 “娘，您尝尝这个？”固夫人笑着指着一个盘子，只是再回头，就看到佰老太君闭着眼睛，缓缓往下倒去…… “娘！”固夫人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佰老太君虽然年纪大了，脑子有时候也不大清楚，但是身子还是可以的，这样冷不防地到下去，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还好方红杏本身就是郎中，先给佰老太君塞了一颗保命丹，这才让人抬到了床上。 方红杏检查了一番，脉象倒是平和，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开了方子，就让下人去抓药了。 不过她还有些不放心，又让人专门将瑭郎中也请了来，又诊脉了一番。 得出的结论一样，大家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因为这个事情，方红杏又专门配了一些平日养生用的药丸给佰老太君，以备不时之需。 之后便是过年了，因为方红杏如今身份比较特殊，往年可以在固家过年，现在得进宫去和太后一起。 小君主之前心里还有些嫉妒方红杏，后来见的次数多了，他心里对方红杏也多了几分欢喜。 有些时候，血缘就是一种这么奇怪的东西。 过了年，紧接着就是固瑾容的婚礼。 之前方红杏有参加过姵芷的婚礼，但是姵芷和固瑾容的身份毕竟有不小的差距，而且固家只有一个女儿，光是那嫁妆，就是一百多抬，羡煞了旁人。固静临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倒是没有人敢和他开玩笑。 经过这段时间的康复。他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走路了，不借助任何的外力。 因为忙着过年，洛少夫人也没有来找方红杏。不过方红杏还惦记着她，期间专门去了一趟洛家。 她之前用的方子是当归二小钱，白芍三小钱，川芎一小钱，熟地，香附各二小钱，莵丝子。香茅各三小钱，附片二小钱。龟甲三小钱，小梅花鹿角片二小钱，紫河车三小钱，茺蔚子二小钱。淫羊藿三小钱，炙甘草一小钱。 一共开了七剂，每日一剂，正好喝七天。 方红杏七日后去洛家，洛少夫人看到方红杏，还有些诧异。 其实她喝了药，情况并不算太好，虽然不觉寒冷了，但是便干。而且脸上还生了痤疮，这是以前都没有情况。 但是这方红杏不同于旁的郎中，她就算心中有什么抱怨的话。也不好说出来，毕竟当初是她自己选的人。 正是因为这样，她没有一到时间就去找方红杏，反而是方红杏专门登门。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这天儿这么冷，早知道我该叫马车去接你的。”洛少夫人说道。 “我瞧着这日子差不多到了。就先过来了。”方红杏说话间将洛少夫人的脸色细细打量了一番。 她自然是将这其中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道：“自己之前那方子。温热太过，有伤阴分。” 果然一把脉，脉细数，舌倒是正常。 “那七日的药吃到今日就结束了，这是新的方子，你再吃上十四日。”方红杏快速写下一个方子。 当归二小钱，白芍三小钱，丹皮二小钱，熟地，香附各二小钱，莵丝子，女贞子，肉苁蓉，龟甲，金银花各三小钱，川连一小钱，紫花地丁三小钱生甘草一小钱。 这个方子是在原本方子的基础上改进的。 她看到洛少夫人的身体情况，就知道她现在心中肯定就不少的想法。 便解释道：“你之前吃的那个方子，温热太过，郁热内生，我现在开的这个方子，正是用来滋肾养血，佐清郁热。”… 洛少夫人看过的郎中也不算少，而且方红杏说的话很是直白，她自然也能理解。 便点点头。 方红杏留下方子，又闲坐了一小会儿便告辞了。 洛家倒是热情邀请她用膳，不过方红杏婉拒了。 若是洛粒儿在，有个熟人，吃个饭倒也罢了，现在就算了。 洛粒儿如今因为怀孕，正在汪家养胎中，就是之前固瑾容成亲，她都没有出现。 等新年的余韵过去了，方红杏收到了不少的请柬，不少是请她过去诊脉的。 方红杏挑了几个，只是那些人用心不纯。 虽说是诊脉，只是多少会带上一些别的意味。 他们知道方红杏如今得宠，都想要巴结她。 这样用身体情况做借口，也是少见的。 第323章 巴结 这毕竟不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能放心他以后一定会向着自己哪。 “这个我现在不能给你下保证，你这病是要慢慢养的，喝七日应该会有所变化，不过真的要有所好转，起码得一月。”方红杏不急不躁地说道。 像洛少夫人这样的患者并不少见，但是方红杏并不会为了安抚患者而故意夸大药效。 不然到时候，他们收到的失望会是双倍的。 果然，洛少夫人听到，虽然有些失落，但是马上又有了精神。 相比较十年，那一个月，真的称不上长。 只要真的能治好，不要说是一个月，就是一年，她也能忍受。 “那就麻烦郡主了。”洛少夫人感激地说道。 她寻思着该用什么答谢方红杏，只不过她现在身上带的不过是一般的俗物，方红杏现在的身份，想必是看不上的。 她左思右想，终于咬咬牙，从脖子上拿下一颗大珠子，塞到方红杏手里：“我也没有别的好玩意儿，这个就当是给您的谢礼。” 方红杏看着这个闪着黑光的珠子，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黑珍珠吗，但是她对这些玩意儿，其实不大感兴趣啊！ 见方红杏有些茫然的眼神，洛少夫人这才解释道：“这个是药珠，这个珠子是我外祖母给我娘放在嫁妆里，我娘又留给我的，听说是当年尉迟家……”洛少夫人说到尉迟家，声音含糊了不少，略过了称呼才继续说道：“据说是用秘术炮制的，女子带上这个，平时各种小毛病能少不少。” 洛少夫人平日明显很是珍惜这个珠子，虽然那么多年了，但是珠子的表面还是很透亮。 方红杏原本是不愿意拿她的东西的，但是听说是尉迟家当年的东西，就忍不住缩回了手。 “这个想必是您的心爱之物，若是您不介意，我就拿回去研究一下，看里头有什么成分，到时候再给您送过来，毕竟是长辈所赠，我也不好夺人所好。” 洛少夫人原本心头就有些舍不得，但是现在方红杏的身份比较特殊，自己又是有求于人，总不好空手套白狼。 而且用一颗珠子，换孩子，在洛少夫人看来，是相当划算的。 就算结果不是那么好，结了这个善缘，也是值得的。 只是现在方红杏这么说，洛少夫人对她的印象就更加好了几分。 “你只管拿去，若是你将来研究出来了，再送我一颗便是了。”洛少夫人和方红杏说话也是亲近了不少，之前还是“您”，现在已经换成“你”了。 方红杏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我就怕到时候研究，弄坏了这个。” “没事没事，既然送给了你，那便是你的了，若是我母亲知道是送给了你，想必也不会介意的。”洛少夫人说道，这个是实话，毕竟方红杏是现在的太后身边最大的红人，这京都多的是人想要巴结她。 偏偏太后将她护的特别好，而且她本身也没有什么爱好，那些人就是想要巴结，也没有门路。 “那我就谢谢姐姐了。”方红杏说道。 方红杏对她的称呼也亲近了不少。 当年尉迟家的东西几乎都消失在那场大火里了，就算不做什么，将这个珠子留着做个纪念也是好的。 “不用客气，我这病还得多麻烦郡主妹妹呢。” 毕竟不是专门来交朋友的，方红杏又和她稍微闲聊了一会儿，和她说了些平日里调养的方式，便打算回太后那边。 偏偏这路上，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说实话，方红杏以前以为，这汪曦曜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频率应该会不小，但是事实上，她却比自己想象的要低调。 汪曦曜作为前任第一才女，至少脑子是有的，她在太后那边受挫以后，就看的很清楚，方红杏在太后面前受宠的地步。 若是她最开始还忍不住找下她的茬，但是到了后来，她反而乐得见某些不识相的人找她的麻烦，然后落得各种比较凄惨的下场。 虽然很嫉妒，但是不得不承认，好似和方红杏作对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她自认为做不到厚着脸皮和方红杏做朋友，那能做的也就是低调为人。 当然，方红杏想必也不会愿意和她交好。 “恭喜你。”汪曦曜冲着方红杏点点头。 “谢谢。”方红杏以为，汪曦曜会当做没有看到自己，就这么走过去了，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听说你和固静临定亲了。”汪曦曜悠悠地说道。 “是的。”方红杏点点头。 “他除了命不大好，别的倒是极优秀的。”汪曦曜有些感慨地说道，毕竟自己当年差点和他定亲。 “的确，那总比有些人除了命好些，别的也不过尔尔好。”方红杏说道，命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固静临和一般的京都贵家公子相比，已经是极好的了。 汪曦曜听到方红杏这么说，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 她这是故意在挤兑自己？ 自己如今定亲的对象，出身自然是好的，但是本身却没有多大的能力，方红杏这绝对是在嘲讽自己。 方红杏不懂，自己不过随便感慨了一句，这汪曦曜怎么一下子变了脸色，黑着一张脸，也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呢？ 这汪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她哪里晓得，自己这样一句无意的话，就踩中了人家的痛处。 汪曦曜若是年纪再小些，嫁的对象肯定比现在要好上一些。 她如今定亲的人家虽说是侯府，但是并不是世子，而是没有继承权，身份比较尴尬的二儿子，她嫁过去，不能掌家，却还要伺候婆婆，日子并不会太舒坦。 特别是对于她这种有野心的女子来讲。 在方红杏定亲以前，固瑾容也已经定了下来，对象便是那个一直追着她跑的世子。 真真是欢喜冤家，虽然固瑾容以前瞧他怎么都是不顺眼，但是时间久了，竟也入了眼。 她因为年纪不小了，而且两家人瞧着都是极好的，便打算年初将婚事罢了。 固瑾容如今作为待嫁新娘，自然是不能出门。 固夫人对方红杏没有那么多要求，对固瑾容可是不少。 固瑾容的大部分东西都是身边的人帮忙绣的，但是嫁衣，却是她自己来的。 她本身就不是多贤惠的性子，这么一件嫁衣差点没要了她的小命。 还好固夫人之后看到她的成果，觉得这样嫁出去，丢的也是镇国都督府的脸面，就放低了要求，让她绣个红盖头就好了。 饶是这样，固瑾容这段时间也得熬夜。 她现在见到方红杏，都会说一句：“早知道，当年学女红的时候，我就不偷懒了。” 方红杏只固着看着她笑了。 害的固瑾容看到方红杏，就忍不住拍她几下，叫她嘚瑟。 方红杏从太后那边回来，正好看到固瑾容难得地在放风，到处溜达一下。 而且怕被固夫人瞧见，更是眼观八方。 方红杏见她那么鬼鬼祟祟地模样，就忍不住一阵好笑。 固瑾容看到方红杏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一僵。她也知道自己在自己家里这样小心翼翼，着实是有些搞笑。 但是谁叫自家娘亲对自己太严厉，而对方红杏那个未来儿媳。却宽的一塌糊涂。 想到这样的区别对待，固瑾容就忍不住抓住方红杏，挠她的咯吱窝。 她知道，方红杏很怕痒。 方红杏见固瑾容蠢蠢欲动的模样，连忙往身后一指，那是固夫人屋子的方向。 果不其然，固瑾容看到她那个动作。一下子就蔫了。 方红杏笑嘻嘻地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趁着固瑾容没有发火。连忙就跑了。 固瑾容望着方红杏的背影，有些无奈。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自家娘亲的意思，自己是要嫁人的，婆家虽然瞧着亲切。但是实际上怎么着，谁又说得好。 贤惠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而方红杏不一样，固夫人知道自己以后可以接受她这样的性子，所以对她也就没有太多的要求。 方红杏只管做自己就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固瑾容一直不想成亲的缘故，没有合适的人是一个原因，以后要面对的关系太过于复杂，更是一个原因。 只是因为如今是那人，她才愿意为了他。努力改变现状，让自己变得更加的美好。 “今儿心情倒是不错，是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瑭郎中整理着药材说道。 这些年。瑭郎中若是不跟着军队出去，平日里看病的对象也就是镇国都督府的人。 平常空闲的很，他便开始研究一些小药丸，自己炮制一些药材。 他现在也是慢慢接受了，方红杏时常和太后一块儿去。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方红杏并不大喜欢那样的场合。但是以后她要嫁入固家，长期生活在京都。有些交际是必须的。 他不得不说，这个时候，太后的存在，比他重要的多。 如果不是她带着方红杏到处去认识人，方红杏不可能这么快进入京都的圈子中。 “今儿我帮一位夫人看诊，她送了我一个小玩意儿，爷爷您瞧瞧，有没有觉得眼熟？”方红杏将那个珠子从怀里掏出来。 这个珠子的确是蛮神奇的，一直都是温热的。 她刚开始拿到的时候，一位是洛少夫人身上的温度，后来才知道，是它本身散发出来的热量。 瑭郎中看到那颗珠子，脸色都微微一变。 眼中充满了怀念：“这个珠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这是那位夫人送给我的诊金，我原本是不愿意要的，她说是当年的尉迟家炮制的，我就拿回来了，爷爷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个啊？” “这个算是我们当年尉迟家的一个秘技了，这里面放的是特殊的珍珠，然后在药水里浸上三年，才算完成，当年比较受女子的欢迎。”瑭郎中笑着说道：“你平日贴身带着，也是有些好处的。” “这个是浸了什么药水啊，我都闻不出来。”方红杏有些好奇地问道。 瑭郎中面色有些沉重地摇摇头：“当年这个方子是族里的一个长老管着的，后来尉迟家被灭门，这些方子也就不见了。” 当年的尉迟家，又不少不外传的方子。 想到那些，瑭郎中心里就一阵疼痛。 要是知道有那么一遭，他宁可将那些方子都捐献了出来，也省的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爷爷你不要难过，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方子的。”方红杏安慰道，目光触及到他有些粗糙的手掌，心里一阵难过。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老早释怀了。”瑭郎中露出一抹有些不自然的笑容，他不想给方红杏压力。 她已经足够优秀了。 “嗯嗯。”方红杏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着，要努力振兴他们尉迟家。 她原本并不是荣誉感特别强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始，就慢慢有了这样的念头。 也许她更多的，只是想要让自己在乎的人以自己为荣。 “对了，你出嫁，我也没有什么值小钱的东西，这个是你奶奶当年用过的。”瑭郎中从怀里掏出一对玉镯子。 这个是当年庱儿最喜欢的。后来她走的早，他就把这个留下了。 当年火灾，他也没有多带出些什么来。 “这个是奶奶留给您的念想。我怎么好要。”方红杏连忙推了回去。 她自然是知晓爷爷奶奶之间的感情的，那就更加不能要这个了。 方红杏以前还见过瑭郎中在无人的清晨，默默用帕子擦着这对玉镯子。 这是他感情的寄托。 “傻孩子，我一个老头子，拿着这个有什么用！”瑭郎中将东西塞到方红杏手里，便慢悠悠地踱步进去了。 以前，它是自己的念想。但是如今，他最大的念想就是方红杏。 她是他们尉迟家的延续。是他和庱儿的延续，自然比一对玉镯子要重要的多。 见瑭郎中态度这么坚决，方红杏也不好意思再拒绝，索性直接往手上一戴。 吃饭的时候。佰老太君一眼就看到了方红杏手上的玉镯子，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 她和方红杏的祖母那么多年的闺蜜感情，自然是知道这对玉镯子是哪里来的。 佰老太君虽然之前就确定了方红杏的身份，但是在看到这对玉镯子的时候，心中还是一阵激动。 她以为，那场大火，将什么都烧没了。 “这对镯子倒是精致。”佰老太君微微用手绢按了一下眼睛，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笑着说道。 这句话。让在座的人的实现都放在了方红杏身上。 就连年幼的固小宝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方红杏。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知道了方红杏会是他以后的嫂嫂。 固小宝以前也有听说过有人在背后说自家哥哥讨不到媳妇儿，怪可怜的。 所以对于好不容易订下来的方红杏。他很是巴结，就怕人不高兴就跑了。 这样他那个天神一般的哥哥又要在背后被人家说可怜了。 当然旁人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当方红杏的人缘好。 这固家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儿都欢喜她，也难怪都求了君皇下旨赐婚。 那些不知情的人，可不觉得君皇会无缘无故赐婚，最大的可能就是固家去求来的。 “我也觉得很好看。”方红杏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这个是瑭郎中给我的。” 固夫人虽然有些知道瑭郎中的身份。但是却不知道方红杏和他之间的关系。 她只当是方红杏入了那脾气怪异的老人的眼，所以才会收到这个玉镯子。 固夫人有时候也觉得神奇，这方红杏要说比较特殊的地方，那也就是一身的医术，可是这佰老太君，瑭郎中，甚至太后，怎么就都一眼瞧中了她？ 她哪里能够想到，这其中让人难以置信的人物关系。 “自从你来了，瑭郎中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固夫人笑着说道。 固夫人对瑭郎中的态度，像是对一位不大熟稔的长辈。 照顾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关系却不亲近。 不过只因为佰老太君的话，她能做到这样，也已经是很不错了。 “瑭郎中人是极好的，我当他是祖父一般。”方红杏想到一个人在东院儿吃饭的瑭郎中，心里又有些不自在了。 不过还好，方大郎陪着他。 自家老爹，有时候还是挺好的。 “那你以后好好孝敬他。”固夫人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佰老太君这么一句话。 她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只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佰老太君一眼，她怎么会想到这么说？ 但是她一向敬重佰老太君，便顺着她说道：“母亲说的极是。” 方红杏笑眯眯地点头：“那是自然。” 佰老太君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些年，她对辰妹妹一直心怀愧疚，她没有保护好她在乎的人。 所幸，如今他们祖孙三人也算是团聚了，以后她若是到了地下，也好交代了。 “娘，您尝尝这个？”固夫人笑着指着一个盘子，只是再回头，就看到佰老太君闭着眼睛，缓缓往下倒去…… “娘！”固夫人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佰老太君虽然年纪大了，脑子有时候也不大清楚，但是身子还是可以的，这样冷不防地到下去，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还好方红杏本身就是郎中，先给佰老太君塞了一颗保命丹，这才让人抬到了床上。 方红杏检查了一番，脉象倒是平和，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开了方子，就让下人去抓药了。 不过她还有些不放心，又让人专门将瑭郎中也请了来，又诊脉了一番。 得出的结论一样，大家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因为这个事情，方红杏又专门配了一些平日养生用的药丸给佰老太君，以备不时之需。 之后便是过年了，因为方红杏如今身份比较特殊，往年可以在固家过年，现在得进宫去和太后一起。 小君主之前心里还有些嫉妒方红杏，后来见的次数多了，他心里对方红杏也多了几分欢喜。 有些时候，血缘就是一种这么奇怪的东西。 过了年，紧接着就是固瑾容的婚礼。 之前方红杏有参加过姵芷的婚礼，但是姵芷和固瑾容的身份毕竟有不小的差距，而且固家只有一个女儿，光是那嫁妆，就是一百多抬，羡煞了旁人。固静临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倒是没有人敢和他开玩笑。 经过这段时间的康复。他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走路了，不借助任何的外力。 因为忙着过年，洛少夫人也没有来找方红杏。不过方红杏还惦记着她，期间专门去了一趟洛家。 她之前用的方子是当归二小钱，白芍三小钱，川芎一小钱，熟地，香附各二小钱，莵丝子。香茅各三小钱，附片二小钱。龟甲三小钱，小梅花鹿角片二小钱，紫河车三小钱，茺蔚子二小钱。淫羊藿三小钱，炙甘草一小钱。 一共开了七剂，每日一剂，正好喝七天。 方红杏七日后去洛家，洛少夫人看到方红杏，还有些诧异。 其实她喝了药，情况并不算太好，虽然不觉寒冷了，但是便干。而且脸上还生了痤疮，这是以前都没有情况。 但是这方红杏不同于旁的郎中，她就算心中有什么抱怨的话。也不好说出来，毕竟当初是她自己选的人。 正是因为这样，她没有一到时间就去找方红杏，反而是方红杏专门登门。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这天儿这么冷，早知道我该叫马车去接你的。”洛少夫人说道。 “我瞧着这日子差不多到了。就先过来了。”方红杏说话间将洛少夫人的脸色细细打量了一番。 她自然是将这其中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道：“自己之前那方子。温热太过，有伤阴分。” 果然一把脉，脉细数，舌倒是正常。 “那七日的药吃到今日就结束了，这是新的方子，你再吃上十四日。”方红杏快速写下一个方子。 当归二小钱，白芍三小钱，丹皮二小钱，熟地，香附各二小钱，莵丝子，女贞子，肉苁蓉，龟甲，金银花各三小钱，川连一小钱，紫花地丁三小钱生甘草一小钱。 这个方子是在原本方子的基础上改进的。 她看到洛少夫人的身体情况，就知道她现在心中肯定就不少的想法。 便解释道：“你之前吃的那个方子，温热太过，郁热内生，我现在开的这个方子，正是用来滋肾养血，佐清郁热。”… 洛少夫人看过的郎中也不算少，而且方红杏说的话很是直白，她自然也能理解。 便点点头。 方红杏留下方子，又闲坐了一小会儿便告辞了。 洛家倒是热情邀请她用膳，不过方红杏婉拒了。 若是洛粒儿在，有个熟人，吃个饭倒也罢了，现在就算了。 洛粒儿如今因为怀孕，正在汪家养胎中，就是之前固瑾容成亲，她都没有出现。 等新年的余韵过去了，方红杏收到了不少的请柬，不少是请她过去诊脉的。 方红杏挑了几个，只是那些人用心不纯。 虽说是诊脉，只是多少会带上一些别的意味。 他们知道方红杏如今得宠，都想要巴结她。 不过这样用身体情况做借口，却是少见的。 第324章 重视 方红杏去了几趟便厌烦了，后面的索性就都不去了。 只是这么一来，她的生活便单调了。 还好固静临想的周到，专门让人先去调查一番，这才让方红杏去出诊。 这么一来，那样的情况倒是少见了不少。 那些人就算真的有心巴结方红杏，但也没有之前的人做的直接，方红杏直接略过倒也轻松。 很快的，那十四日也到了。 这次是洛少夫人自己主动到了固家。 她脸上的痤疮消了不少，神色也比较精神。 “我前几日来葵水了。”洛少夫人的眼中带着喜意，距离上一次，中途才隔了一个月，这是相当难得的。 而且那血量较以往多了不少。 方红杏笑着给她把了脉，脉细，舌暗淡。 如今应当是阴阳双补为好。 方红杏又留了一个新的方子，当归二小钱，白芍三小钱，川芎一小钱，熟地，香附各二小钱，丹参，莵丝子，香茅，龟甲，小梅花鹿角胶，山萸肉各三小钱，炙甘草一小钱，肉苁蓉三小钱。 一共七剂，一日一剂。 这个又是在之前那个方子上，稍作了改动。 因为有了好转，这次洛少夫人是欢天喜地地拿着方子回去的。 七日以后，又在原本的方子上。加了紫河车，茺蔚子，吃了十四剂。 三个月以后。方红杏就收到一个好消息。 洛少夫人有喜了。 洛少夫人成亲十年，从未有出，这个是整个京都的人都晓得的。 他们虽然当面不说什么，但是背后各种说辞都有。 有些心慈一点的，同情她几句，有些心恶的，更是各种冷嘲热讽。 这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可比不能下单的母鸡要没用的多。 不过不管怎么样，方红杏这边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那些嫁了人。但凡三个月内没有怀上的，纷纷都来找方红杏了。 有些更是婆母直接给方红杏下的请柬。 这让方红杏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专门治不孕不育的。 而且有些时候，女人生不下孩子。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问题。 不过这种话，她也只有在心里暗暗吐槽一下。 还好如今她身份比较高，一般人家的邀请拒绝了也不会得罪人。 不过有些权贵，就是方红杏也不好拒绝。 当然这些里头的弯弯，都是方红杏专门请教过固夫人的。 她就怕自己无意之间得罪了某些人。 虽然不怕人家明面上的报复，但是使些绊子，也是挺膈应人的。 “郡主，薛家来人了。”红菱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 她是薛家指给方红杏的丫鬟，如今方红杏和薛家关系僵硬。她多少有些尴尬。 只是若是让她自己选择，她必然是会选择站在方红杏这边。 方红杏微怔，这个姓。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她的耳边了。 自从之前太皇太后去世，薛家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 就是之后参加一些小的宴会，方红杏也没有见过薛家的女子。 没有想到，如今他们竟然出现了。 “你知道是谁吗？”方红杏回过神来问道。 对于红菱，她原本还是有些戒心的，至少她心里更加信任的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汪传儿。 但是日子久了。方红杏也慢慢放下了最初的那些成见。 只要红菱自己愿意，那她永远就是她这边的人。 “是老爷身边的荃叔。”红菱说道。 她生活在薛家十来年。里面的人自然都是认识的。 “这个荃叔是老爷以前的药童。”红菱补充到。 这薛家每个男丁，从幼童时期就会有一个药童，他们一起长大。 这个药童和他们的关系可不一般。 红菱这么说，就是在和方红杏说，这个荃叔的身份在薛家也不一般。 这薛家虽然大事是薛老太爷做主，但是对外的话，当家做主的还是薛老爷。 “你有问，是什么事情吗？”方红杏的眉头微微皱起，她不明白，薛家的人怎么会找过来。 毕竟当时她在薛家，和薛老太爷闹的那么不愉快，薛醒易如今对自己也是冷冷淡淡的。 这让她有些很是不解。 难不成薛家也有不孕不育的婚育后女子，所以专门找到她来？ 毕竟如今这个时候，方红杏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他没有说，只说请郡主你过去一聚。”红菱放低了一些声音。 直觉告诉她，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对方毕竟是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薛家，这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来。 方红杏微微沉吟了一下，便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就回他，我明儿一早，便登门拜访。” 若说起来，方红杏也算是师出薛家，但是她用了“登门拜访”，足以见她对薛家，的确是没有一分感情的。 就算以前还有一些，也全部被薛老太爷消耗完了。 红菱张张嘴，想说按照以往的经历，这次去的话，多半也不会愉快，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方红杏，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 “我这就去回话。”红菱应道，便出去了。 方红杏看着她的背影，这丫头，心眼儿还是挺好的。 方红杏自然是说到做到，第二日一大早，就带着红菱，汪传儿一起去了薛家。 大约是现在方红杏的身份不一样了，以往都是方红杏自己过去找人，如今，她一到门口，就发现薛家的人已经候着了。 方红杏难得的，升起了一种“难怪大家要争名夺利”的感慨。 “恭迎郡主大驾。”薛老爷冲着方红杏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 虽然以前她只不过是他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辈，但是如今，就是薛老太爷也得和她行礼。 “师兄你多礼了。”方红杏冲他微微点头。 虽然她自己没有打心眼儿里承认薛家，但是在外人看来，她就是薛家出来的弟子。 “应该的应该的。”薛老爷连连点头，将方红杏迎了进去。 如今先不说方红杏的身份摆在这里，这次，本来就是他有求于人，姿态自然要放低一点。 他虽然是薛老太爷生的，但是性子和他并不同。 薛老太爷刚愎自用，很是自以为是，而薛老爷为人处世却相当圆滑。 当然他也有极大的缺点，他在医学上并没有多少真心。 相比较救世济人，他更加喜欢玩弄权术。 只可惜，条件受限。 以前的话，薛家也算是相当受宠的，在豪门大家面前，也算是有几分底气。 但是如今，薛家被新帝冷落。以往官位高低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如今，因为薛老太爷不过正四品。在旁人面前，这薛家一下子就没了底气。 而且因为那个事情，薛家的年轻子弟，在外不受重视也就罢了，有时候还会被恶意欺压一番。 薛家这么多年来，何曾受过这样的打压。 只是如今新帝怒气未消，太后那边不经传召。根本就见不到人，薛老爷这才将主意放到了方红杏身上。 他自然也知晓。方红杏和薛家的关系，远不如外人知道的亲密。 但是怎么说也算是一条路子。 先是一番客套话，等方红杏的面上有些不耐烦了，薛老爷才将最终的目的说了出来。 “郡主。你也知道，之前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情，这薛家遭了君皇的厌，京都的人呐，都是捧高踩低的。”薛老爷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方红杏闻言，只是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对薛家的人有没有被踩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方红杏忍不住又看了薛老太爷一眼，您倒是讲重点啊！ “唉。”薛老太爷见方红杏完全不在状况内。心里也有些急。 索性直接说道：“我就想着，郡主你能不能在太后面前，给薛家美言几句。这薛家几百年的传承，不能毁在我手上啊！” 薛老太爷说的一脸的悲痛。 方红杏就更加不懂了。 “这行医救人，和地位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医术好，还怕没有人找你治病吗？”方红杏问道。 这是她的心里话，作为一个医药大家。最基本的难道不是悬壶济世，用药救人吗？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好。就想着怎么提升自己的地位，那怎么可能呢？ 薛老太爷面色一僵，她是真的不懂，还是懂装不懂？ 他们薛家，如今这样的地位，怎么可能只追求一个看病诊脉呢！ “郡主，薛家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这……”薛老太爷看着方红杏，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都说的那么直白了，难道她还要装不懂吗？ “既然您也说，薛家在医药界的地位不容撼动，那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方红杏反问道。 只不过眼睛深处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如果他们薛家，每个人都是像他这样的想法，那么这薛家，也差不过要完结在这里了。 不过…… 方红杏想到了那个目光清冷的男丁，有他在，至少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日吧。 薛老爷原本做了最坏的打算，那不过就是方红杏不愿意帮忙。 但是如今，薛老爷觉得她不光是不愿意帮忙，还故意冷嘲热讽一番，这让他心里堵着一口气。 等她走了，他一定要吃几颗极效救心丸。 “如果你的确需要我在太后面前帮薛家说点什么的话，那也行。”方红杏说道。 这薛家毕竟还有不少可以用的人。 “额……”薛老爷一愣，当他以为事情就这样成定局的时候，却一下子有了转机。 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对了，薛醒易他如今在何处？”方红杏问道，自从太皇太后薨逝以后，不光是薛家，薛醒易也没了消息。 毕竟他在京都的声誉还是相当好的。 即使君皇不喜薛家，但是对他的影响，应该没有那么大。 “醒易年前便直接出远门了。”说到薛醒易，薛老爷也叹了一口气。 作为薛家最有前途的小辈，他别的什么都好，就是不服管。 就像这次事情，这太皇太后的病症治不好，其实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偏偏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一定要出门再游历一番，说是去多学点医术。 这天下之大，但是好的郎中大多是在京都，这毫无目的的出门，能有什么收获。 而且现在薛家式微，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他倒是好，留了一张纸，就这么走人了。 现在就是他，都不知道薛醒易具体在哪里了。 但是这个，他自然不好讲给方红杏听， “他是个好学的。”方红杏轻声说道。即使是她在，在这方面也比不上他。 “我想着他是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情，心中愧疚。所以才不愿意待在京中。”薛老爷有些感伤地说道。 他记得方红杏和薛醒易的关系倒是融洽，打一下感情牌也是极好的。 但是他忘记了，如果真的关系好，那自然不会不清楚薛醒易的性子。 方红杏轻笑一声：“你说的极是。”就薛醒易那没心没肺的性子，别说是太皇太后了，就是薛老太爷去世，他也未必会因此远走他乡。 只是。她懒得和他争这些。 “那刚刚那个事情，就麻烦郡主了。”薛老爷不忘又提了一遍。 他就怕方红杏转个身就忘记了。 “你放心。”方红杏点点头。她既然答应了，那自然会做到。 至于具体怎么说，那她还得仔细想想。 听到方红杏这么讲，薛老爷满意地点点头。 当初薛老太爷收方红杏这么一个徒弟。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正想到这儿，就听到外头一声：“老太爷，老爷正在面客。” 薛老太爷心中一惊，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薛家，一向是围着薛老太爷转的，这次事情，他是背着薛老太爷进行的，就怕他阻拦。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过来了。 要知道，之前那段时间，他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连门都很少出。 “你怎么把她叫过来了？”薛老太爷不满地看着方红杏。 他儿子的性子他还能不晓得，只是这薛家如今这个模样，也不能低三下四求到她身上去。 那也太跌身价了。 在薛老太爷心目中，不管方红杏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她就只是一个小村妞。 就算她现在得了宠，有了地位。但是他打心眼儿里是瞧不上她的。 如今薛老爷的行为，是赤裸裸地在打他的脸。 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威信已经弱到可以让人忽视的地步了。 “爹。”薛老爷忍不住出声。 这些话他以前说无妨，毕竟方红杏身上没有现在的身份。 可是事到如今，人要学会向现实低头。 她现在是郡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当面也不能这么无礼。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你做什么决定前，问过我的意思没？”薛老太爷一脸的怒气。 他觉得自己原本无法撼动的权威被挑战了，这让他心里的怒火不可抑制地涌上来。 “爹，你只要相信，我这是为了薛家好。”薛老爷有些无奈。 他一直都知道薛老太爷性格上的缺陷，但是以往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现在，薛家的处境本身就比较困难了，他还要这么任性！ 虽然知道留在这里，应该能看到一场撕逼大战，但是为了不殃及池鱼，方红杏还是弱弱地说了一句：“既然你们父子有话要说，那我便告辞了。” 薛老爷有些歉意地看了方红杏一眼，然后冲着门外喊道：“阿权，帮我送郡主出府。” 现在的情况，他势必不能马上就脱身。 他现在应该庆幸，自家老爹的怒火没有完全爆发出来，至少还留了一些脸面。 薛老太爷虽然人比较顽固，但是也知道，这教训儿子，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特别这个外人还是方红杏。 丢脸不能丢到她面前去。 等方红杏出了屋子，还没有走多远，她就听到了屋子里面传来薛老太爷很是愤怒的声音。 “你个没出息的，这求人就求到她身上去了，难不成她还能见我们薛家好？”薛老太爷斥责道。 “如今除了她能在太后面前说上一些话，旁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薛老爷忍不住反驳道。 “我们薛家那么多年的根基，还要靠一个女人？！”这就是薛老太爷的观点，女人永远都是没用的。 听着声音越来越小，方红杏余光扫了一眼荃叔，见他面上毫无异样，她心中冷笑，就这样的一个家族，走不了多远的……() 方红杏一向守信，既然答应了薛老爷，自然就会做到，趁着和太后闲聊的时候就将那个事情说了一下。 这薛家也不完全是没有用的人，若是可以合理安排，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方红杏的话，太后自然是听得的。 只是，她心里多少有些疑惑。 这尉迟家和薛家的嗯怨延续了那么多年，而且听鹿奶妇讲，方红杏是知道自己姓瑭的。 就她对瑭郎中那股子亲近，太后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是那个尉迟家的人。 可是若是她真的知道，那怎么会帮薛家说话。 她可是知道，这方红杏在薛家，并不那么受重视。 第325章 梦境 她当时也是失策，忽略了薛老太爷那个性子，反倒是让方红杏受了委屈。 正是因为这样，太后瞧着这薛家才是越发的不顺眼。 “我记得你与那薛醒易倒是交好。”太后想到这，顿时有些恍然。 当年她还差点闹出乌龙来，如今想想，倒也是搞笑的很。 她也是急的，不然要是细想，就该知道，薛醒易那冷清的模样，方红杏必然是瞧不上的。 “他人是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转不过弯来。”方红杏笑着说道。 这薛醒易就是太将医术放在第一位了，反而忽略了别的事情。 这样的人不会有太多的坏心思，但是若是真和他杠上了。那也是挺伤脑筋的。 “听说他出了京。”太后说道，她用的并不是疑问句，想必薛醒易出京的事情。她老早就知晓了。 “听说是这样。”对于薛醒易身在何方，方红杏倒是没有什么兴趣。 “这薛家总的家风太差，特别是这十几年来，他们越发的目中无人了，不关心自己的医术，满心满眼儿的都是权益，也是时候晾一下他们了。”太后道。 盛极必衰。这薛家经历了先前最为昌盛的时间，如今也要慢慢走下坡路了。 一个大家族。若是当家的人没有一点远见，那这个家族，势必走不了多远。 而薛家，不管是薛老太爷还是薛老爷。明显都没有具备这个特性。 “不过那薛醒易倒是个心思单纯的，若是他心中有这个意向，我倒是可以安排。” 太后会说这话的话，多少也是有些看在方红杏的面儿上。 “您说的是。”方红杏点点头。 既然太后已经有了打算，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这薛家的事情，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薛老爷虽然抱着美好的愿望，甚至还为此第一次和薛老太爷顶了嘴，但是薛家还是一日日衰败下来了。 在说方红杏这边，之前洛少夫人受孕。专门到固家谢了方红杏一番。 谁知这怀孕还不到两月，洛少夫人被那据说是怀着儿子的妾室推了一把，小产了。 而那个妾室。因为伤害当家主母，就是那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她，直接被卖了。 至于那肚子里的孩子，一碗汤药滑了下来。 洛少夫人出生侯门，娘家地位不低，两家关系更是亲密。不然她整整十年无所出，不是被休弃。多少也会被嫌恶。 而且如今她也是有过身子的人，既然不是不孕，他们夫妻又还年轻，也不怕生不出个儿子来。 再加上这个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洛少夫人的身体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洛家也必须给她的娘家一个交代。 若是他们执着于那个妾室肚子里的孩子，那伤害的可就是两家的关系了。 两家的主母都不傻，一个愿意给台阶，一个自然就顺势下了。 只不过这么一来，方红杏就再次被了洛家。 洛少夫人十年来第一次怀上孩子，却意外小产，之后除了方红杏，别的郎中一个都不愿意看，她不信任他们。 她怕自己因为这个事情，就再也不能生育了。 所以自打清醒过来，除非他们去请了方红杏来，不然她谁都不愿意见，包括洛家大少爷。 方红杏现在的身份不同与往日，但是患者为大，洛家没有法子，便叫了已经出嫁了的洛粒儿回来。 她和方红杏有些交情，便让她帮忙将人请过来。 方红杏得到消息的时候，连忙赶到了洛府。 如今洛少夫人身子虚的很，可万万不能耽搁了。 方红杏见到洛少夫人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从她见红到小产，再到她人过来，中途不过三日功夫，但是她的人一下子消瘦的厉害，精神状态极其不好。 “方红杏。”洛少夫人看到来人是方红杏，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住她的手，很是惊慌地问道：“我以后会不会不能怀孕了？” 她如今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了。 之前她怀孕，洛家大少爷对她很是关怀备至，他们两个之间原本就是有感情在了，有了孩子以后，感情更是深厚了不少。 谁知道，这样美好的日子，如此不长久。 “你不用担心。”方红杏感觉到手上的刺痛，但是却没有将手收回来，而是拍拍洛少夫人的手背，安抚道：“你若是相信我，便好好放宽心。” 洛少夫人自然是相信方红杏的，若是不相信，她也不会只愿意见她一个人。 她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微微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不少。 “我先给你稍微检查一下。”方红杏翻了一个手，将洛少夫人的手腕握在手里，细细把起了脉。 “你嘴巴张开一下。”方红杏继续说道。 将她的身子都检查了一番。方红杏的神色有些怪异。 “你说，是那个妾室，推了你一把。你才见红的？”方红杏问道。 “是的。”洛少夫人点点头。 其实那日，她自己也没有预料到。 她自从怀孕，做事小心了不少，毕竟她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这一个多月，她基本很少出门。 她原本接手了洛家后宅大部分的事情，但是为了孩子，她将手上的权利全部交付给了别人。 那日太阳很好。她难得来了兴致，就打算出门走走。谁知道就遇上了那个妾室。 那个妾室自打怀上孩子，就一直嚷嚷着是男孩儿，这洛家大房一直没有男孩子出生，所以不管真假。对她都很是照顾。 那妾室更是嚣张的很，平日见到自己，也不见的有多少尊敬。 她原本是打算等她生了孩子再收拾她的，谁知道那么轻轻一撞，孩子就没了。 “之后可有服过药？”方红杏有些犹豫地说到，她其实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话。 她刚刚把了一下脉，又问了她之前的情况，她心中估摸这孩子，不是那妾室撞掉的。而是本身胎就不稳。 即使没有被撞，那个孩子也保不住。 只是这样的话，方红杏面对着洛少夫人如今这么苍白的面色。实在说不出口。 如果是别人的错，她的仇恨可以寄托在这个上面，而且听说那妾室的孩子已经流掉了。 可是要是她知道，这孩子本身就是保不住的，那对她现在已经很虚弱的身体来讲，又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方红杏决定。还是将这个事情放在心里。 “好似吃过几枚药丸，我当时晕过去了。不大清楚，是有影响吗？”洛少夫人很是担忧地看着方红杏。 她就怕自己吃错药，到结果会影响到身子，所以等人清醒过来以后，什么都不愿意吃，就等着方红杏过来。 “没有没有，我就照例问问而已。”方红杏见洛少夫人有些神神叨叨的模样，再次确定了，不能将那个事情和她说。 不然的话，她心理可能会承受不住。 “我先给你开个清宫的方子，你如今刚刚小产，里头得清理干净了，到时候补补身子，就又能怀上了。”方红杏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这不过半月不见，洛少夫人一下子就清减了极多。 而且多半是在这几日内，方红杏瞧着有些心疼，也有些同情。 “好好好，都听你的。”洛少夫人一听以后还能怀孕，顿时就放下心了。 如今，只要是方红杏的话，她都愿意听，也只愿意听她的。 “不过现在你最主要的还是自己休息好，你瞧瞧你这身子，瘦成什么样了，洛家姐夫瞧见了，多心疼啊。”方红杏说道，她想必是好几日没有睡好，眼睛下面是又黑又重的黑眼圈。 洛少夫人听到方红杏这么说，顿时就沉默了。 最近这几日，他都在病房外守着自己。 可是自己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埋怨他，若不是他收了那个妾室，自己的孩子根本就不会掉。 这是她盼了那么多年才盼到的啊。 “我的好姐姐，这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如今和洛家姐夫怄气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好好怜惜你，等身子好了，马上就又能怀上了。”方红杏知道现在说别的没有用，只能用孩子来抓住她的心神。 洛少夫人一听，顿时觉得也有道理。 自己现在和他怄气，那还不是便宜了后院那些小贱人！ 不管是处于什么样的缘由，这大房的嫡长子，一定得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 以前她以为自己不能生育，没有底气，现在可不一样了。 方红杏见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她是听进去了，心里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大约是有了盼头，洛少夫人的身子恢复的比方红杏想象的要快。 再加上洛家不吝补药，各种药材送进去，不出半月，人已经好了大半。 不过都说小产要做小月子，所以她一直没有出房门。 之后又观察了四个月，每个月的葵水都准时到了。 只是紧接着，过了几日，原本该到的葵水却有没有到，而且腰膝酸软，形寒，方红杏再次给她检查了一番脉细沉，舌淡。 这是肾阳不足，精血两亏，应当补阳为主，佐以养阴血为治。 方红杏随即又开了方子，当归二小钱，白芍三小钱，川芎，熟地，香附各二小钱，莵丝子，香茅，山萸肉，龟甲，小梅花鹿角胶，枸杞子，巴戟天，肉苁蓉，紫河车各三小钱，茺蔚子二小钱，炙甘草一小钱。 在给洛少夫人看病的同时，也有不少的婚育后女子找到了方红杏。 最初方红杏和固瑾容定亲，不少人都觉得是方红杏高攀了固家。 毕竟固家几代忠臣，方红杏虽然是郡主，但是却不是纳入族谱的那种。 不管是太后还是方大郎，都不愿意方红杏沾染上那个姓。 勉强算是门当户对。 但是现在，方红杏的名望在京都越来越大，反倒是固静临，因为身体缘故，一直在家中休养，慢慢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现在固夫人出门，人家都羡沐她定下了一门好亲事。 固夫人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 虽说这样说起来。自家儿子好像不大受重视，但是自打方红杏将她的一些老毛病都调理好了。 她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完全不能再满意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红杏和固静临的婚礼也快要到了。 固静临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小君主又比较体恤他，就一直闲在家里。 他瞧着方红杏平日里都比他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而且因为闲的慌，他有时间的时候，索性帮着固夫人将一系列婚礼上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婚礼的筹备是这么的烦人。 而方红杏这边，洛少夫人吃了一段时日。方红杏又在原本的基础上把她的药方稍微增减了些。 又过了一月，洛少夫人的葵水没有准时到。 不过若是真的怀孕，日子太小的话，也把不出来。 而方红杏。这个时候迎来了自己的婚礼。 她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忙到她都来不及紧张就要嫁人了。 反倒是方大郎，难得感性了一回，在方红杏出嫁那晚，拉着她在月下共饮。 他自己的婚姻开始比任何人都幸福，结局却比任何人都惨烈。 所以在婚姻上面，他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他只反复说一句：“本性而为。” 不管怎么样，都要痛痛快快的活着。 他们已经过的那么压抑了，只盼着她。能高兴过这一辈子。 方红杏原本还不愿意喝酒，毕竟她脑袋还算清楚，自己明儿是要嫁人的。若是今晚喝醉了，那未免也太丢人了。 可惜这方大郎一旦执拗起来，还真的没有人拦得住他。 瑭郎中开始只是单纯的以为，孩子要出嫁了，当爹的可能有些掏心话要讲，他哪里能料到。 这掏心话没有说两句。新娘子倒是让他灌醉了。 还好红菱惦记着方红杏怎么一直没有回去，带着汪传儿找了过去。 找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深情望月，默默喝酒的方大郎，和已经老早醉倒在石桌上的方红杏。 红菱看到这幅场景，直接就吓坏了。 这老爷怎地这么不着调，他难道不知道方红杏明儿就要出嫁吗？ 红菱原本最是恪守丫鬟的规矩，这个时候她也是忍不住了，指责道：“酒老爷，您今儿怎么拉着方红杏喝成这样，您难不成忘记明儿是什么日子了吗？” 不管明儿是什么日子，哪有当爹的拉着女儿喝酒，还将人灌醉的！ “明儿，明儿我的闺女就要嫁人了。”方大郎有些伤感地看了方红杏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孩子都这么大了，可以嫁人了。 他更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儿，可以将孩子健康拉扯到。 “您记得就好，既然知道她要嫁人，您怎么还将人给灌醉了，再过两个时辰，梳头妈妈就该过来了。”红菱很是气恼地说道。 这女子成亲，原本就是要从半夜就开始进行各个礼仪，现在方红杏这样的情况，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若是这个事情被传出去了，不管是对方红杏，还是对固家的名声，那都是有极大的损害的。 “这样啊，那你快把人带回去吧，不然让人等就不好了。”方大郎说道，冲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红菱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往前面冲了几步，喊道：“瑭郎中，瑭郎中您在吗？” 她平时就是有些泼辣的性子，再加上方红杏不讲究一些虚的，性子更是外放了不少。 要是平常，她也不会大半夜的去打扰瑭郎中，但是现在的情况毕竟比较特殊。 而且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确定，这方大郎心里是畏惧瑭郎中的。 “哎，你喊瑭郎中作甚？”方大郎原本还是一副慢慢悠悠的模样，冷不防听到红菱喊瑭郎中，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他现在开始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瑭郎中原本就没有深睡，方红杏明儿要出嫁，他心中多少是有些感伤，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现在冷不防听到红菱的声音，以为是方红杏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披了一件外套就跑了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 他一出门，就看到方红杏正倒在石桌上，心中大惊：“这是怎么了？” 方红杏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方红杏被酒老爷灌醉了，只是再两个时辰，那梳头妈妈就要过来了，我也是没有法子，就想问问您来，可有什么速效的解酒药，不然到时候要是露了丑，这让方红杏以后怎么在这个圈子里面走动。”红菱恭恭敬敬地对着瑭郎中说道，只是话语间明显带着对方大郎的指责。 若是今儿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不知道会在背后怎么说呢！ 瑭郎中听到红菱这么说，脸色顿时就难看了，目光狠狠地扫向方大郎，这个逆子！ 自己不靠谱也就算了，怎么还要祸害方红杏。 只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给方红杏解酒。 瑭郎中恶狠狠地冲着方大郎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先去拿药。” 等他把方红杏的酒劲儿给解了，等下再好好的收拾他。 方大郎听到瑭郎中这么说，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 他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候，因为心血来潮，给娘最心爱的白猫下了迷药，还骗娘说那猫死了，害的娘很是伤心的哭了一场。 后来爹回来了，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儿，事后他不光吃了一顿家法，还被罚在厨房砍了一个月的柴。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害怕，自己这次会受到的惩罚会比上次还要严厉。 方大郎心里有些委屈，其实他真的只是想要跟方红杏来谈谈心的啊。 只是这谈心怎么能没有酒呢，而且作为他的女儿，这酒量也太差了，不过三杯下肚，人一下子就倒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呢！ 不过现在主要的也不是这个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样减轻瑭郎中心中的怒火。 方大郎还没有想好，瑭郎中已经过来了。 还好他平日有习惯，会将一些常用的药做成药丸或者药水，这个还是被方红杏影响的。 所以现在能很快的讲解酒药拿过来。 瑭郎中先是给方红杏灌了一小瓷瓶的解酒药水，随后又给她在舌下压了一颗药丸。 毕竟明日不同往日，这药还是得下猛的。 “你先将方红杏带回去吧，估摸半个时辰以后就该慢慢转醒了。”瑭郎中柔声对红菱说道。 他还得谢谢这个丫鬟，不然的话，明儿那么大的喜事，就被这个逆子给毁了。 “是。”红菱行了一个礼，让汪传儿背着方红杏便匆匆离去了。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带上的汪传儿。 或者说是，她是对方大郎的性子完全不抱任何的期待。 等到红菱她们都走远了，瑭郎中才转过身来看向方大郎。 自己这儿子，年纪也已经三十多了，可是，却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如。 “你去休息吧，明儿不要睡过了。”瑭郎中冲他挥挥手，自己率先进了屋子。 方大郎有些茫然地看着瑭郎中的背影，不是应该挨抽吗，怎么一下子就没事了？ 他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呢！ 不过能不挨抽自然是最好的，方大郎拍拍自己的胸口，拎起放在石桌上的酒壶，就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瑭郎中听到他的脚步越来越远，心中冷笑。 不是不收拾，只是现在不收拾。 他毕竟是方红杏的爹，明儿他肯定得出现在婚礼，若是今儿下手重了，明儿真的起不了床，那没面子的可是方红杏。 只要婚礼过了，自己要怎么收拾还不行？ 何必纠结于这个时间问题！ 方红杏醉梦间感觉到自己被灌下了什么凉凉苦苦的药水，然后嘴巴下面又被塞了一颗什么药丸。 她甚至还听到了瑭郎中的声音，她想要醒过来，但是眼睛却重的要命，根本就睁不开来。 方红杏原本不想喝酒的，她也知道明日的重要性，但是谁叫自家爹地实在胡闹，使劲儿地劝自己喝酒。 他们喝的是方大郎自己酿的一种果酒，喝的时候甜甜的，但是后劲却十分的足。 方红杏心中止不住地后悔，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不再相信自家爹地的话了。 “你说方红杏等下要是解不了酒怎么办？”汪传儿有些担忧地问道。 红菱心里自然也是有同样的担忧，但是她不能让汪传儿察觉到。 “不会的，瑭郎中医术好的很，再等半个时辰，她肯定会醒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红菱自己也不确定。 现在只能往好处去想。 这固夫人虽然对方红杏极好，但是婆媳毕竟不去同于母女，而且这个事情若是被固家人知道了，他们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知道的晓得是方大郎不着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方红杏不重视这门亲事。 红菱想着，心里又忍不住埋怨了方大郎好一番。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床上就传来方红杏有些痛苦的呻吟声。 红菱看了一眼汪传儿。便急急忙忙地进去了。 只见方红杏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冷汗不停地茅出来。两个人都忍不住有些慌了。 不是只是醉酒吗，怎么现在的情况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难不成是那个解酒药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这瑭郎中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红菱实在不大愿意往那边想。 但是现在方红杏这个模样，红菱也没了主意，便嘱咐汪传儿：“你去将瑭郎中请过来，不要惊动了旁人。” 还好瑭郎中住的偏僻，周围也没有别的人。 汪传儿点点头。一下子就跑远了。 她第一次看到方红杏这么脆弱的模样，一下子也有些被吓坏了。 在她心目中。方红杏是比男汉还要强大的存在，她好像无所不能。 但是现在她也发现了，原来方红杏她也是会有病痛的。 “方红杏，方红杏？”红菱轻轻推了一下方红杏。见她紧闭着眼睛，也不好用力，便拿了帕子给她擦汗。 “红菱。”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方红杏慢慢转醒，只是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我在呢。”红菱见方红杏出声，连忙又往前凑了一步。 方红杏凑到红菱耳边，小声地说了两句。 红菱面色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不过脸上的担忧去了大半。 等红菱出去以后。方红杏有些艰难的半坐起来，神色较之前，稍微好了一些。 “方红杏。你怎么了？”正出神间，方红杏就看到瑭郎中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衣服都没有扣上，一看就是因为走的太急。 “我没事。”方红杏冲着瑭郎中有些虚弱地笑笑。 瑭郎中看到方红杏的模样，顿时就心疼了，心里将那个逆子又上下骂了好几遍。 “我给你把把脉。”瑭郎中说道。看方红杏现在的模样，明儿的婚礼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方红杏原本放在外头的手微微一僵。往被窝里面缩了缩。 瑭郎中自然是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更急，他以为方红杏是故意瞒着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方红杏努力向瑭郎中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那苍白的跟纸一般的脸色，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那你躲什么！”瑭郎中没有好气地说道，难得粗鲁了一番，直接将方红杏的手拽了过去。 只是一把脉，他一向严肃的老脸，默默地红了一些。 他倒是忘记了，方红杏现在已经十五岁了。 她没有娘亲，他和那个逆子又不是个细心的，所以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个时候来葵水。 大约是刚刚喝了酒，所以她的反应才这么激烈。 也难怪她刚刚一直强调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己也的确是鲁莽了。 “我给你熬个红糖水去。”瑭郎中神色有些尴尬地说道，也不等方红杏说什么，便有些仓皇地走了。 他是男丁，总不能由他来教方红杏某些事情。 瑭郎中便琢磨着，找个年纪大的妈妈，来和方红杏具体讲一下。 他心里止不住的心酸，方红杏也是大姑娘了，若不是尉迟家没了，她何至于这样。 其实他真的是想太多了，方红杏在前世的时候，大姨妈至少跟随了她有十几年，所以面对大姨妈甚至是痛经，她都很淡定。 刚刚拒绝瑭郎中把脉，也是怕老人家不好意思。 事实证明，她想的是正确的。 等瑭郎中走了以后，红菱便回来了，手里拿的是干净的棉布以及一碗热汤。 红菱比方红杏要大上几岁，葵水更是十三岁的时候就来了，这方面自然都是知晓的。 方红杏因为小时候营养跟不上，本来就长得比旁的同龄人小些，。 亏得最近两年身子补的好，不然可能还要再迟上一些。 只是这出嫁前来葵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先换个衣服吧。”红菱让汪传儿去拿了干净的亵衣，服侍方红杏换上，再一碗热乎乎的甜汤水下去，方红杏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 刚刚那些疼痛都好似梦境一般。 “您还是再休息一下吧，不用一个时辰，梳头妈妈就该过来了。”红菱的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就刚刚方红杏那么痛苦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明儿的婚礼。 “好，那你去厨房找一下瑭郎中，就说红糖水不要了，让他早点去歇下吧。”方红杏想起瑭郎中，便和红菱说道，免得等下他做好了，她却睡下了。 “是。”红菱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抱歉。 刚刚她让汪传儿叫的瑭郎中，偏偏方红杏只是来了葵水。 第326章 悸动 让男丁知道她这个事情，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即使对方是长辈。 服侍了方红杏睡下，红菱让汪传儿守着，自己则去厨房找瑭郎中。 瑭郎中正好灰头土脸地在厨房生火，看到红菱过来，还以为是方红杏来问红糖水好了没有，连忙说道：“快好了快好了，你让方红杏再等一会儿。” 红菱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原本觉得这个老人，凶的吓人。 但是有的时候，他偏偏又可爱的紧。 “方红杏已经睡下了，我刚刚服侍她喝了甜汤了，您老就先去睡吧，免得耽误了明天的吉时。”方红杏这边，瑭郎中和方大郎就是她的娘家人。 其实细细说来，还颇有些心酸。 但是真的要讲究的话，这太后娘娘也是她的娘家人，也没有人敢真的瞧不起她。 瑭郎中听到红菱这么说，将手中的柴火放下了：“那便好，若是又有什么问题，您只管来找我。” 红菱笑着点点头，这个瑭郎中倒是比酒老爷要靠谱的多。 等红菱回了方红杏那，就瞧见汪传儿正撑着脑袋在发呆。 她瞧见红菱过来，便忍不住问道：“红菱姐姐，这女子来葵水，都是这么痛的吗？”她想到方红杏刚刚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后怕。 以前她吃的苦不少，但是这几年因为方红杏的关系，倒是活的滋润，对疼痛，自然也是惧怕起来了。 “没有的事儿，你不要多想。”红菱想到汪传儿也没有人和她说这些，也是怪可怜的，便坐到一边，将这个事情和她细细讲了一番。 “那方红杏现在来葵水是好事呢！”汪传儿突然语出惊人。 “你为什么这么说啊？”红菱问道，她倒是没觉得。 “你说女子只有来了葵水才能圆房，那这不就意味着方红杏成亲以后马上就可以圆房了吗，圆房了就能生胖娃娃了。”汪传儿语气有些小激动。 对于汪传儿这样的逻辑，红菱还真是无法反驳。 不过她说的也没有错，固都督年纪不小了，想必对子嗣应该比较注重，方红杏如今来了葵水，想必很快就能怀上了，这样在固家也算是真正站稳了脚了。 红菱虽然知道，方红杏和一般的女子不大一样，但是她还是觉得，女子只有有了子嗣，那才是真正有了说话权。 “好了，咱们也不要说话了，免得打扰了方红杏睡觉，得看着点时辰，在梳头妈妈来之前，就把方红杏叫醒了。”红菱说道。 汪传儿连连点头。 她虽然平日做事不大牢靠，但是这么大的事情面前，她肯定能认真完成任务的。 一个时辰过的很快，方红杏只觉得自己才闭上眼睛，就听到红菱轻唤自己的声音。 她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果然她和汪传儿都在了。 “时辰到了吗？”大约是失血过多，方红杏觉得自己浑身都发虚。 “差不多了，我先给您披上衣服。”红菱说，那边已经隐隐有了动静，想必是梳头妈妈要过来了。 方红杏点点头，用手将身子撑起来，她只希望今天的步骤不要太繁琐，不然她实在很担心，那么薄薄的一条棉布，能不能承受得住她这次葵水。 她可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成亲来大姨妈，然后成名的人，那也未免太窘了些。 “哎哟，我的新娘子哟，您这是怎么了？”梳头妈妈进来的时候，看到方红杏惨白着一张脸，顿时就夸张地喊道。 这梳头妈妈是有讲究的，最好是和新娘子有些亲属关系的婚姻幸福的老人。 但是方红杏明显没有这样的人选，固家的话，老夫人中年丧夫，称不上婚姻美满。 所以固夫人就从固家的旁支中寻了一位老太太，姓茅。 她今年已经七十多了，对于这里的人来讲，七十多已经算相当长寿了，而且很是难得的，她的丈夫也还在。 固夫人这才挑的她。 “她是……”红菱凑到她身边小声将方红杏来葵水的事情说了。 “这是好事啊，只是这样子……”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方红杏捂着肚子说道。 如今已经十月份了，这京都的冬天来的又分外的早，虽然外头还没有下雪，但是天气已经很冷了。 “唉，这要休息也得进了洞房。”茅妈妈皱着眉头，然后说道：“要不你派个丫鬟去我家拿一下东西，我年轻的时候来葵水也疼的紧，如今我曾孙女也是如此，我便做了一些小果子放在家里，只是不知道您瞧不瞧得上。”只是也不能让她抱着肚子去拜堂啊！ “我去吧。”汪传儿自告奋勇道。她力气大，走路一块儿，来回不用花太多时间。 红菱想着如今汪传儿也慢慢靠谱起来了。便点头答应了。 茅妈妈将地址给了她，又让红菱准备了一个暖炉，这才给方红杏梳起头来。 因为茅妈妈这边也带了不少的人过来，红菱又是没嫁人的，有些东西根本不懂，一下子她倒是闲了下来。 而且屋子又不算大，她便慢慢被挤到了一旁。 她叹了口气。就找了个角落，自己默默站着。等要她上去了再上去。 只是她抬眼间，就看到一张脸出现在窗户后面。 她惊了一下，等平复了心情以后才意识到，来人竟然是固静临。 这婚前可是有说法的。新郎新娘三日不得见面，如今固静临出现在这里，要是被别人看到，那可不好。 “姑爷，您怎么在这里？”红菱连忙偷偷跑了出去，虽然方红杏让她直呼名字就好，但是在红菱心目中，她就是自己的小姐。“我听说方红杏身子不大好。所以来看看。”固静临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红菱看到。 “她身子没事，您快点回去吧。”红菱平日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固静临的。毕竟他是武将，又带兵打仗，杀过无数敌人，身上有一种让人下意识就害怕的感觉。 但是如今这个时候也固不上那么多了，当务之急就是将人给劝走了。 “我知道，你把这个给方红杏拿过去。这个药丸我娘以前也吃的，想必效果应该不错。”固静临将一个小瓷瓶塞到红菱手里。 不等她反应过来。几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红菱拿着小瓷瓶，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刚刚天色极暗，但是她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固都督这是红了脸？ 红菱甩甩脑袋，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红菱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汪传儿正好拿了东西过来，看到红菱站在外面，顿时有些感动：“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吗？”… 这么大冷的天，她还专门等着自己，真是对她太好了。 红菱的脸色微微一僵，然后才笑的有些艰难：“是啊，我这不是怕你动作慢嘛，东西呢？” 汪传儿立马将东西递了过去，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匣子。 红菱认识合格匣子，京都不少卖蜜饯的地方，但凡好一些的果子，用的都是这样的小匣子。 她将小匣子打开，稍微闻了一下，并不是自己吃过的。 想必是他们吃完了里面的蜜饯，又觉着这小匣子丢了可惜，便放了别的东西。 她是听说，这茅妈妈家虽说是固家的亲戚，但是过的并不算好。 若不是看中她年纪大，身体好，婚姻又幸福，固夫人是万万不会找上她的。 “你快进去吧，不要冻着了。”红菱让汪传儿先进去，自己则将两个东西换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红菱她心里就是知道，这固都督专门来送的，就是用来治方红杏现在那个毛病的东西。 不过这么一来，她也差不多确定了，原来自己刚刚是真的没有眼花。 方红杏嫁给这样一个人，以后肯定会很幸福的。 将药拿进去，方红杏的脸色较之前好了不少，只是还是苍白的很，红菱直接拿了药丸伺候她服下。 茅妈妈因为在给方红杏梳头，倒是没有注意到不对。 那匣子就是她家的，里面自然也不会有错。 “这个是固都督刚刚送过来的。”红菱在方红杏耳边小声说道。 方红杏原本还捂着肚子难受着，听到红菱这话，不知怎地，连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茅妈妈你这东西可真灵，你瞧方红杏一吃下去，脸色就好了呢！”汪传儿很是激动地喊道。 茅妈妈特意看了一眼，这气色一下子竟变得白里透红了呢！ 方红杏自然是不能解释其中的缘故。 红菱将汪传儿拉到一边：“你就不要添乱了。” 汪传儿吐吐舌头，想到自己也的确没有什么能做的，就乖乖跟着红菱站到一边去了。 “你刚刚出门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啊？”红菱忍不住问道，若不是汪传儿说的，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固静临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的。 毕竟如今知道这个事情的也不过她们几人以及瑭郎中，她可不觉得瑭郎中会和旁人说这个事情。 “哎，红菱姐姐你怎么知道？”汪传儿很是诧异，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好大声说话，将声音又压了压，才继续说道：“我路上碰到了固都督呢。” 难怪？ 红菱觉得这下事情都能解释了。 只是固都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问固夫人要了药丸，也是蛮拼的。 而且是在这个时辰。 她心中更加坚定了，方红杏果然是没有嫁错人。 不知道是不是药丸的作用，方红杏觉得自己的肚子一下子变得好过了些。 她在现代的时候，老早过了谈大姨妈会脸红的年纪。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发现固静临竟然知道她痛经的事情，脸上止不住的发烫。 难不成身子的年纪变小了，这人也容易变害羞了？ “这身子好似暖了不少。”红菱用手摸摸方红杏，虽然隔着亵衣，不过也能感觉到她比之前暖了不少。 “看样子我那小玩意儿还是有效果的。”茅妈妈笑着说道，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骄傲。 方红杏和红菱自然之道，这有效的是固静临送过来的药丸。 只是茅妈妈的心也是极好的。 方红杏便朝红菱使了一个眼色。 红菱心领神会，送一旁的首饰盒子里头挑了一对赤金雕花大镯子。 这个镯子是别人送的，方红杏收的礼太多，都不记得是谁送的了。 而且它模样过于粗犷，方红杏平日又要手术又要给人瞧病的，哪里有机会戴。 若是给鹿奶妇固夫人，她根本就拿不出手，人家也瞧不上。 给下面的丫鬟，方红杏身边亲近的只有红菱和汪传儿，她们两身上的好东西可不少，又是年轻姑娘，自然是瞧不上的。 现在正好赏给了茅妈妈。 “茅妈妈，多亏了您的果子了，这个赤金镯子正好适合您戴，正好送给您了。”红菱说着直接一个转手，将手镯套进了茅妈妈的手里。 果然这种赤金手镯，就该适合年纪大的人戴。 也不知道那送礼的人，当时是在想什么！ “这可怎么使得。”茅妈妈觉得自己能来给方红杏梳头已经是万分的荣幸了，哪里敢收东西。 而且那果子，也不值什么小钱。 “这话可不能讲，若不是您及时想出了法子，等下婚礼，那可不好熬。”红菱说道：“您要是不拿，这不是存心让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嘛！” 茅妈妈想了下，还是不大敢拿。 自己来之前，老伴可是说了的，能认识一下郡主就是极大的福气了。 “茅妈妈，您就收着吧，我待人一向赏罚分明，这是您应当得的。”方红杏声音还是有些虚，但是语气却是很坚定的。 既然方红杏都这么说了，茅妈妈也就不再拒绝，道了谢便收下了。 这个赤金镯子虽然小姑娘不喜欢，但是她这个年纪，孩子觉得极好看的。 而且就这个重量，那可不轻呢！ 再看上面的雕花，一看就是出自于京都最大的万宝楼。 见茅妈妈收下了，红菱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等天蒙蒙亮，方红杏便听到外头一阵鞭炮响。 一般女子都是从娘家嫁过来，但是她因为没有娘家，固夫人又怕她心里难过，特意将东院儿划出去，就当做是方红杏的娘家。 这样方大郎和瑭郎中都可以陪着她出嫁。 至于皇宫，就是太后自己，也不愿意让方红杏将那边视为娘家。 好不容易被送到了新房，方红杏只觉得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我刚刚去厨房拿了写甜汤，你先喝一些吧。”红菱拿了一个小碗递给方红杏。 “嗯。”方红杏的声音从红盖子下面传来。 她原本身子就不舒服，偏偏这里成亲的步骤繁琐的很，一直跪下，起来，起来，跪下。 还好固静临一直在身边不着痕迹地扶她，方红杏都怕自己中途会出丑。 喝了甜汤，又休息了一会儿，方红杏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慢慢回来了。 “你们也都去一边休息吧，固静临在前头想必也不会太早回来。” 这大喜的日子，应该有不少的人要灌他的酒。 红菱将空碗接过，拉着汪传儿候在了一旁。 这平日出嫁的话，陪嫁丫鬟这个时候多是和新娘子说说话，免得新娘子太紧张。 不过方红杏情况比较特殊，现在还是让她养精蓄锐比较好。 免得到时候新郎官揭开红盖头，看到一个面色惨白的妻子，想必这冲击应该是很大的吧！ “都督过来了。”一个喜娘惊呼一声，连忙冲着方红杏她们示意道。主要是这同龄人，多少有些畏惧固静临，不敢太过分的灌酒，而长辈。也拉不下这个面色。 若真的有那么几个，也被方大郎直接解决了。 他喝了那么多年的酒，这个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那边倒了一大片。只有他一个人屹立不倒。 相比较固静临，他那架势，倒是更加像是新郎官了。 看到自家岳父这么卖力为自己挡酒，固静临感激地冲他点点头，便脱身来到了新房。 几个喜娘将吉利的话都说了个遍，拿了赏小钱便退下了。 等所有人都退下了，固静临这才慢慢揭开红盖头。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小妻子。 相比较平常，她的打扮成熟了不少。脸上抹了不少的胭脂，眼睛亮亮的，看向他的眼神深处透着一抹淡淡的羞涩。 这抹羞涩，让他心中忍不住一阵悸动。 “恭喜夫人了。”固静临说道。 方红杏有些茫然看着固静临。 第327章 欣喜 今天穿着大红喜服的固静临相比较平日。也多了几分艳色，他本身就长得极为硬朗英俊，穿上红色，即使多了一些柔和，但是也丝毫不显娘气。“恭喜夫人终于长大了。”固静临笑着说道。 他这话若是对普通姑娘讲，那绝对是——裸的调戏，但是方红杏是他的妻子，这顶多算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只是他平日为人很是正经严肃。如今一下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方红杏反应过来以后，一脸呆滞地看着他，脸色微红。 这固静临是怎么了？ 耍流氓吗？ 见方红杏如此反应。固静临的眼中难得的多了一丝得意。 “夫人，该喝交杯酒了。”固静临拿起两个酒杯，递给方红杏一个。 方红杏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再看看手里的酒杯，心里忍不住有些忐忑。 据说这交杯酒里头都会放一些催情的玩意儿，自己现在这情况。要是固静临真有了冲动，那是打算血染大地吗？ 有些战战兢兢地抿了一小口酒。方红杏才诧异地发现，那竟然是果酒。 就是平常女孩子之间偶尔会喝到的那种果酒，很像现在的果汁，基本上没有酒精含量。 固静临察觉到方红杏的疑惑，淡淡地说道：“我之前叫人换了。” 方红杏觉得自己的脸上烫烫的，这果酒其实也不是没有度数吧…… “你身子不好，我们就早点歇下吧。”固静临见方红杏有些无措的模样，心情大好，很是温柔地说道。 以后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想到他们之间的未来就这么放在了一起，固静临就觉得胸口热热的。 “哦。”方红杏点点头，人站起来，打算帮固静临脱衣服。 这些还都是她嫁人前太后给她恶补的，她说女子未必人人都要贤惠，但是有些方面是一定要做好的。 比如帮自己的夫君脱衣服，不然你不脱，还有多的是人给他脱呢。 而且这也是小夫妻之间的一些情调，有利于后代的繁衍。 方红杏越想太后的话，越觉得耳朵发热。 “那就麻烦夫人了。”固静临看到方红杏连脖子都泛着淡淡的粉红，心中一动，下腹微微一热。 自己的小妻子还真是诱人呢！ 只可惜，现在只能看，不能吃。 方红杏以前虽然脱过男汉的衣服，但是多是需要治疗的时候，这个时候谁还在意那些细节，直接用刀一划，剥了了事。 这么正正经经的一个一个纽扣地解下来，那还是第一回。 而且因为是喜服，那设计更是比平常衣服要繁琐不少，方红杏顿时不知道如何下手。 “要不，你先给我做个示范？”方红杏小声地说道，还不忘瞄了固静临一眼。 “先解这个，然后顺着这个方向下去就好。”固静临笑着说道，心情明显很好。 方红杏“哦”了一声，乖乖开始解扣子。 固静临原本还觉得让小娇妻帮忙脱衣服该是一个极大的享受，但是方红杏才不过解了两颗，固静临就后悔了。 先不说方红杏身上若隐若现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钻，再说他一低头就能看到那张精心装扮过的小脸。还有她很是纤长的十根手指。 每一样都好似在诱惑着他。 作为一个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经验的男汉来讲，这无疑是相当考验自己的意志力的。 “我想我还是自己来吧。”固静临轻咳了一声说道：“夫人你今日身子不佳，还是早早歇下吧。” 方红杏的手微微一顿。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伺候人的人。 但是她脑袋里又马上回想起了太后的那番话，觉得这只是帮自己的丈夫脱衣服，也不算什么难为人的事情。 固静临能有这样为她着想的心是极好的，但是她这都脱了小半了，半途而废不是她的风格。 “不用了，我已经学会了。”方红杏头也不抬地说道，然后继续勤勤恳恳地解扣子。 固静临脸上的表情一僵。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早知道，他应该一早就拒绝的。 甜蜜的烦恼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享受的啊！ “这女子的嫁衣要自己绣。那男丁的呢？”方红杏看到固静临的喜服，忍不住问道。 他上面绣的图案，可不比自己的简单。 “这个自然由绣娘完成。” 固静临的答案不出方红杏的所料，她心中忍不住感慨。果然男女不平等，在好多事情上面都可以体现啊！ 她那么不擅长刺绣，怎么着也贡献了一块喜帕。 “里面那件要脱吗？”脱完了外袍，方红杏有些跃跃欲试地看着固静临里面的衣服，如今天气寒冷，自然不可能只穿一两件衣服。 而且方红杏觉得自己解扣子已经解出了一些心得，更是有些迫不及待。 固静临自然不能体会到方红杏内心的想法，有些纠结地皱了一下眉头，最后还是决定拒绝。 他可不能在新婚夜晚。给方红杏留下不好的印象。 方红杏顿时有些失落，她难得在解扣子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点小乐趣。 “你若是真的这么想脱，不如等到你身子完全好了吧。”固静临有些不明白方红杏的失落是从何而来的。 方红杏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身子完全好了”是一个什么意思的时候，刚刚有些消下去的脸一下子又回温了。 以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固静临还有这样的潜质。 看到方红杏红着脸落荒而逃了，固静临的脸也慢慢升起了一丝红晕。 等固静临掀开被子躺进去，方红杏老早已经在里面缩成了一个球。 “娘是不是知道我身体不适的事情了啊？”方红杏小声问道。 她刚刚甚至都没有发现，床上有放那块布。 如果知道自己来葵水，那自然是没有放的必要了。 “嗯。你若是肚子还不舒服，记得明儿再吃一颗药丸。这个药丸是当年宫中的老御医给调配的，据说治疗这方面特别好。” 固静临想起之前的事情，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特别是自家娘亲还那么不客气地调侃自己。 他就是见不得方红杏痛苦。 “那药是你从娘那边拿的啊！”方红杏一下子就可以联想到当时的情景，天都还没有亮的时候，他这么跑到固夫人那边去拿这个药丸。 方红杏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没有了。 她本来就还在奇怪，固静临是哪里来的药，只是因为实在难受，便没有细想。 如今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合情合理。 只是这么一来，方红杏觉得明天一早的请安，自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固夫人了。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的。”固静临见方红杏的脑袋都要埋进枕头里去了，便用时候摸摸她的头发，安抚道。 他可不想新婚第一夜，自己的小妻子就这么被自己闷死在枕头里。 “你不懂！”方红杏有些恼羞地冲着他嚷嚷了一句，直接背过身去，不搭理他了。 固静临摸摸自己的鼻子，他的确是不懂。 第二日二人去请安，固夫人自然是对着方红杏一阵嘘寒问暖，之后便让他们回去了。 相比较别的婆母，固夫人的确和善不少。 对于方红杏来讲，其实出嫁和不出家其实差别并不大，除了别人对她的称呼变了。 “今天有喝红枣燕窝汤吗？”固静临一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的小妻子往怀里一搂，问到她身上还有一些淡淡的血腥味，便问道。 方红杏有些无语，自打她身上来了葵水，固静临就每日让厨房送来一大碗红枣燕窝汤。 真真是一大汤碗啊，方红杏第一天的时候，想着是来自于他的体贴，咬着牙喝下去了。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方红杏只觉得固静临这纯粹是想要撑死她吧。 “不如你来喝一碗？”方红杏说道，她倒是想看看，固静临怎么把它喝下去。 这爱心汤也不能这么不限量吧。 “我不用喝那玩意儿！”固静临直接拒绝道，他又不是女子。 “我也不用。”方红杏说道，燕窝那黏糊糊的口感，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而且虽然现在有小钱了，她内心喜欢的还是肉啊！ “你怎么不用。”固静临立马瞪圆了眼睛，她难不成忘记了，自己成亲那日，脸色煞白煞白的。 方红杏看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其实固静临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嘛！ “你笑什么？”固静临看着方红杏笑的欢快。眉头微微皱起。 “没什么，你饿了吗，我让他们上菜吧。”方红杏将笑容敛了敛。她可不想告诉固静临自己刚刚的想法。 想必没有一个男汉喜欢被别人说可爱吧。 “那便上菜吧。”固静临道，只是神色并没有完全放松。 他心里很想知道，方红杏刚刚到底在笑什么。 固家的规矩很少，方红杏他们也算是成家了，平日除非必要，都是在自己那边吃就好。 “今儿薛醒易来过了。”方红杏突然说道。 她自己也是有些意外，她以为他近几年是不会回京了的。毕竟游历这种事情，时间是不大会短的。 特别是薛醒易又是抱着去增长见识和能力去的。那就更加不会短时间内回来了。 只是今儿一大早，红菱就和她说，薛醒易过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说太多的话，闲聊了几句以后。便留下一个木匣子急匆匆地走了。 相比较以前，他身上的气质更加硬朗了些。 方红杏觉得，等下次再见到他，他肯定又是另外一番面貌了。 他必然会带着骄傲回来的！ “这是他说给你的。”方红杏将木匣子递给固静临，她倒是不知道他们两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交情了。 若是按常理的话，这礼物也应该给自己啊。 “这个是什么？”固静临直接打开，只看到里面放着几颗药丸。 他和薛醒易的交情一般，在加上他心里一直认定薛醒易对方红杏的感情不一般。 这样一个人送给自己的无名药丸，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随便吃 方红杏随手拿了一枚药丸，稍微闻了一下，就脸色大红。 这个薛醒易。怎地这么不正经！ “这个就是增强体质的药丸，不过你身体厉害，应该用不上吧。”方红杏不动声色地将木匣子往自己这边移了点过来。 要是早知道里头是这个玩意儿，她根本就不打算给固静临看了。 那薛醒易明明是一个挺老实的人，怎么竟想要送人那催……情……助……兴的药了。 难不成在外不过大半年的功夫，人一下子就学坏了？ 其实她还真的是错怪了薛醒易。他对男女之事完全没有兴趣，哪里会特意准备这些。 这个药方是他帮助了一个村落的人以后人家送给他的。他便制成了药丸送给方红杏，想让她也看看。 不然哪有人送药还附赠药方的。 不过方红杏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这个。 固静临虽然是个男汉，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细心，他有时候甚至比一般的女子还要观察入微。 他可以察觉到方红杏现在的表情神色都不大自然，但是作为一个体贴的夫君，他自然不会这样贸然揭穿。 方红杏见固静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的模样，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么重口的玩意儿，实在不大适合她这么小清新的人。 但是她又不能把这个送给自己的夫君，然后让他把药效用在别人身上，到时候膈应的可还是自己。 所以上上之策就是将这个东西收起来。 若不是怕扔了反而被固静临追问，方红杏都想直接扔了，免得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事实上，这个不详的猜想在第三天就被验证了。 还是验证在了方红杏自己身上。 方红杏葵水刚刚过去，就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和固静临发生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了。 作为两世在这方面都是白纸，毫无经验的方红杏，她自然会有些抗拒，有些忐忑。 正好她早上起床的时候有些着凉，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心中免不了一阵窃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又可以再拖延几天。 毕竟自己现在这个身子，也实在稚嫩的很。 固静临自然是心疼的，方红杏生病的情况下，他自然不愿意再让她劳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汪传儿想着前几日方红杏收起的那个木匣子，里头装的据说就是增强体质的药。也没有细想，就拿了一颗过来。 她对薛醒易那是打心眼儿里的敬佩，他做出来的样。那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固静临一个门外汉，自然是发现不了这个药丸和别的药丸有什么区别，有方红杏，因为鼻塞，根本没有闻出气味来。 就这么就着温水吃了下去。 等着药丸下了肚子，方红杏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她最近似乎没有做这样的药丸啊。那汪传儿这个药丸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先好好睡一会儿吧。“固静临摸摸方红杏的脑袋，还好没有发烧。 方红杏点点头。她以前也不会想到，固静临成亲以后竟然会是暖男型的。 她刚想说她不大想吃晚饭，只是刚一开口，就是轻“呀”了一声。 “怎么了？”固静临柔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方红杏红着脸。不说话。 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了，那个坑爹的汪传儿，拿的是薛醒易送给他们的那个药丸。 早知道她应该塞的更加深一点的。 但是现在说这个话也来不及了，方红杏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该怎么开这个口。 那薛醒易的手艺一向不错，这个药丸也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方红杏就觉得小腹处热热的，这种热量还持续地往全身发展开去。 “方红杏？”固静临见方红杏不说话。脸色又红的奇怪，便再次用手摸摸她的额头。 相比较刚刚，这额头烫了不少。 “我去叫瑭郎中。”固静临还以为方红杏的病情一下子严重了。 固静临就是想象力再丰富，想必也想不到这里来。 方红杏自然不能让固静临去叫瑭郎中，这种事情要是被长辈知道了，那她以后还怎么见他们？ “你让他们都出去吧。”方红杏轻声说道，她就怕自己声音大了，就让人听出什么不对劲儿来了。 只是对于方红杏这个举动，固静临虽然有些不懂。但还是依着她。 等人都走了，方红杏这才冲着固静临的耳边小声说了一番。 在她看来。等药效出来了，自己变得那副模样，总还是自己先和他说清楚的比较好。 不然固静临还以为她是个大色魔呢！ 对于方红杏说的，固静临明显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那薛醒易竟然是这么有眼力劲儿的人。 不对，他是从哪里看出，他们两需要那个玩意儿。 但是不得不说，固静临对于这个现况，心里是有些暗喜的。 之前方红杏来葵水，固静临每天晚上抱着她，偏偏什么都不能做，心中的焦虑和躁动，若不是他自认武功高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破功了。 好不容易等方红杏葵水走了，谁知道她竟然生病了。 他又不是禽兽，自然更加不能在这个时候尽想那些事情。 而且他心里也担心方红杏会有些抗拒。 哪里知道，如今就有这样一个契机放在了他面前。 “既然娘子如此主动，那为夫就却之不恭啦。”固静临微微一挑眉，原本俊朗的容貌竟显得有些邪气。 她见方红杏如今全身红扑扑的模样，心中一动，直接在她脸上轻咬了一口。 若是平日，这个动作也不算特别亲昵，但是方红杏现在正是特殊时期，不过这么轻轻一咬，她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羞耻了! “娘子，为夫给你宽衣可好。”固静临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的迅速。 他虽然是第一次解女子的衣衫，但是却是无师自通，手脚很是麻利。 没一会儿，方红杏就被脱的只剩下一个大红色肚兜。 方红杏的身材并不是很傲人，但是皮肤又白又嫩，配上那大红色肚兜，更是万分诱人。 固静临觉得眼前一热，还没等方红杏害羞，直接吻住了她的小嘴。 方红杏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期间迷迷糊糊有听到下人来回走动的声音。 只是她实在是太累，就是眼皮子都没有力气掀起来。 不得不说，固静临不愧是武将，那体力绝对是厉害的。 方红杏只觉得全身都好像被从山顶往山下滚了一遍，全身骨头都差点散架。 “醒了？”固静临的手搂紧了方红杏的腰。 方红杏忍不住一个哆嗦，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大清早的，难不成他还要来一发？ 臣妾做不到啊！ “放松。”固静临拍拍方红杏的肩膀，只是当手接触到那一片光滑的肌肤，他的眼眸忍不住一阵暗沉。 这个放松，好似也没有说错。 方红杏自然不可能真的放松，小身板抖了抖，小声说道：“我还是个患者。” 原本她还有些着凉，那么一个火热的夜晚以后，已经完全好了。 但是方红杏怕某人再来一个饿狼扑食，只好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固静临虽然是久旱逢甘露，但是他还是有自制能力的。 用手给方红杏捏捏肩膀，又捏捏腰，这才让下人抬了热水进来。 红菱进来的时候，笑的一脸的矜持和调侃，看向方红杏的眼中更是充满了深意。 她自小在薛家，有些东西自然比汪传儿懂的多。 昨晚汪传儿还想给方红杏送晚饭。还好及时被她拉住了，这不是耽误他们小夫妻传宗接代嘛！ “少夫人，可要准备点花瓣？”红菱问道。 自打方红杏成亲，她们也就改了称呼。 “不用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方红杏想到自己身上的某些痕迹，是在无颜面对别人。 红菱笑盈盈地点点头，只不过出去前还相当贴心地给他们燃上了熏香。 “红菱姐姐，今天方红杏怎么这么奇怪啊？”汪传儿觉得方红杏自从嫁人以后，有好些地方好像都变得不大一样了。 红菱白了汪传儿一眼：“以后要叫少夫人，不能再方红杏方红杏叫了。” “哦。”汪传儿有些委屈地点点头，可是她还是没有回答自己那个问题啊？ 红菱再怎么说也是个未婚姑娘，有些事情她虽然晓得。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好意思和汪传儿说。 固静临在方红杏屋子里，连晚膳都没有用。 这个事情固夫人晚上的时候就听人说了，她心中一阵欣喜，自己抱孙子有望了。 等到固静临和方红杏过来和她请安，固夫人看着方红杏很是疲倦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为固静临点了三十二个赞。 自己的儿子，果然是好样的。 “若是累的话，以后便不用来请安了，反正咱们家也不是那么讲究的。”固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方红杏，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工夫，她已经打了三个哈欠了。 方红杏正在揉眼睛的手微微一僵，为什么她觉得固夫人这个话很有深意呢？ “多谢娘。”固静临在旁边直接说道。 以后若是和昨天一般，那第二日方红杏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第328章 着落 “对了嗬嗬，今儿我让厨房炖了十全大补汤，你们两都留下来，喝上两碗再走。”固夫人很有内涵地将他们扫视了一番。 方红杏如今虽然比之前身材长了不少。但是还是略微有些偏瘦。 作为一个有追求，想要抱孙的婆婆，她自然要多给她多补补。 固夫人当年的那些姐妹，老早就做了祖母，平常大家聚在一块儿，要不就是聊孩子的婚事。要不就是又新增了几个孙儿。 偏偏只有她，前一两年的时候。婚事孙儿一个都没有着落。 还好她还有一个小宝儿给她撑场面。 自从来了方红杏，这固家的日子就相当的顺利，阿容嫁给了自己欢喜的人，阿临也娶了自己喜欢的人。 至于孙子，想必也不会让她等太久。 固夫人越想，心里越觉得美。 方红杏真是他们固家的福星。 “我还要上朝去。”固静临听到固夫人那“十全大补汤”脸色就微变，先不说那口感，他很清晰地记得，上次喝完以后，他足足流了一杯子的鼻血。 那么补的汤，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喝的。 “上什么朝，你刚刚成亲，君皇可是准了你半月的假的。”固夫人没有好气地说到。 他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以为她会害他吗？ 她这不是为了他们小两口的将来嘛！ 如今多补补，耕耘的再勤快也就不怕精力不济了。 “娘，你那大补汤，我上回喝了，留了不少的鼻血，您就不要再祸害方红杏了。”固静临忍不住将实话说了出来。 固家这么多年来，放在库房的老参，或是别的尊贵的药材更是不少。 而固夫人的这个十全大补汤就是选药性不相冲的十种大补药和专门饲养的珍珠鸡一起炖上半天。 别说一般人，就是常年吃补药的人也驾驭不大了。 固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就笑的————：“现在和当初怎么一样！” 固静临一下子醒悟了固夫人笑容中的深意，忍不住看了方红杏一眼，还要她没有察觉出来。 “夫人，汤好了。”固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轻声说道。 这个可是固夫人昨儿晚上就吩咐炖上的，足足顿了一个晚上，就等着今天他们来喝。 “这个方子可是当年的御厨留下来的，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固夫人看到黑漆漆的一锅汤，忍不住卖力地给它推销起来。 “娘。您这次是不是又加量了？”固静临看到那汤的色泽都忍不住一阵发颤。 他皮糙肉厚喝了也就罢了，方红杏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怎么能喝？ 要是一不小心坏了肚子。那可如何是好！ 固静临老早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时候见到方红杏的时候，根本没有将她当女子看过。 “我这不是想着这次有两个人喝嘛，就多放了些。”固夫人扫了一眼那汤，觉得好像也不大适合让人喝下去。 方红杏原本还昏昏沉沉的，完全不在状态，闻到这个味道。突然精神大振。 “这个是不是‘黄氏大补汤’？”方红杏问道。 “我拿到的房子上，写的是‘黄氏十全大补汤’想必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吧。”固夫人说到。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以前喝过？” “我以前不过是在一本医书上看过。”方红杏笑着说到，至于后面那半句她并没有说出来。 这个方子是病患身体受损过度，用来快速补身体的。 只是这里面的东西，光是百年以上老参一株。这个就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消费得起的。 所以这个方子，方红杏只听说过，还真的没有见人用过。 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有幸在固夫人这边看到。 “这个方子是用来滋补的吧。”固夫人问道，方红杏是郎中，肯定知道它是好东西。 “的确是用来滋补的。”方红杏笑道，只是这个滋补，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滋补啊。 固夫人一听，顿时得意地看了一眼固静临。 她说的没错吧！ “只是这方子。女子不大适合喝。”方红杏笑着补充道，眼睛微微扫了一眼固静临。 其实这个不过是方红杏随口一说，因为她怕固夫人到时候拉着她喝。 她怕补的太过分。那就不好了。 固静临和她不一样，他从小出身就好，吃的自然也比她好，如今喝点补汤，再过也不过流点鼻血，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样啊。”固夫人听到方红杏这么说。顿时有些失望，她这次主要就是为了给方红杏补身子的。就指望她能快点给她添个孙儿。 “既然如此，那阿临，你便将这个汤喝了吧。”固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里面可是有好多补药，你可不要浪费了，而且我可是专门叫人炖了好久的。”固夫人很是殷切地劝说到。 方红杏虽然觉得这里面的东西过于滋补了，但是那么多贵重的药材，她也舍不得就这么丢了。 她就下意识地站在了固夫人那边，殷切地看着固静临。 固静临原本还想拒绝，但是看到方红杏也这么期待地看着自己，顿时到了嘴边的话就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她难得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实在舍不得让她失望。 但是在她面前流鼻血的话，固静临也觉得实在丢脸的很。 “不如，我将你爹爹也叫来。”固夫人见固静临一脸犹豫的模样，以为他一个人喝太寂寞，就想给他找个伴儿。 镇国都督虽然老当益壮，但是毕竟不如年轻小伙子。 “今儿阿容正好要回来，不如将这个补汤留一碗给小侯爷？”方红杏想了下提议道。 这一锅汤要是都让固静临喝了，那也是在是有些难为人。 而且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方红杏还是要稍微考虑一下将来的。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僧的想法，方红杏又不愧疚地将小侯爷拖下了水。 固夫人一想，这方红杏说的也有道理，点点头，让人将这个补汤端到厨房继续炖上，等人都到了，再一块儿喝。 而固静临，看着自家娘亲和他的新婚小妻子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怎么瓜分那个汤，他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但是具体，又有些说不上来！ 这么一锅大补汤，两个男汉都喝的异样的难过，偏偏这时长辈对他们的爱，也不好拒绝。 特别是小侯爷，岳母大人送的补汤，他怎么能拒绝。 不过味道虽然不好，但是效果确实相当好的。 至少之后的三天，方红杏都没能起来床。 这让她心中大悔，早知道最后受伤的是自己，那当时死活也得拦着固静临不让他喝。 而固静临则觉得，其实偶尔喝喝这样的补汤，其实也是不错的。 当然，这个事情以后带来的另一个影响是，方红杏怀孕了。 就连方红杏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怀上。 她的思想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好，肯定不会怀上的上面。 但是，由于这里的人平均寿命比较低，所以成熟的也比现代人要早。 在他们看来，方红杏现在怀孕，完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镇国都督府迎来第一个第四代，更是万分的慎重，但凡是方红杏想要的，都会送到她面前，若是她看的不顺眼的，分分钟撤掉，离开她的视线。 方红杏自认为平时也不算是个矫情的人，但是自打怀孕，人一下子变得无比矫情。 矫情完以后，自己又觉得浑身不对劲。 但是要是不矫情，那就是整天不对劲。 总而言之，就是天天折腾别人，也折腾自己。 偏偏固静临每天被方红杏埋怨还甘之如饴。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因为怀了孩子。方红杏就差不多不出门了，一个是长辈不放心，还有一个就是方红杏自己也是觉得小心为上。 还好平日里姵芷固瑾容都会来和她说说话，偶尔洛粒儿她们也会过来，方红杏的日子也不算太无聊。 “方红杏，你猜猜，今儿还有谁过来？”洛粒儿过来的时候。心情明显很好。 方红杏看了一眼外面，因为洛粒儿今天故意要卖这个关子。她自然是看不到别人的身影。 “是谁啊？”方红杏想了一下，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难不成是你大嫂？” 因为她认识，洛粒儿也认识的人不过那么几个，别的几个人都不足以让她花这样的精力。 她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她的大嫂。之前让她看过病的洛少夫人。 不过自打她成亲以后，她也只给洛少夫人看过一次。 “你还真神了。”洛粒儿笑着说道：“当年我怀孕的时候，人可蠢笨的要命，偏偏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真是羡沐死人。” 洛粒儿说着，让下人将洛少夫人扶进来。 不过刚一进门，方红杏就发现她的身子好像有些沉了。 她一喜：“恭喜姐姐了。”不用问也知道，她肯定是有了，难怪她之后就没有再来过。 “就黎儿花样多。我说骗不了你的吧。”洛少夫人捂着嘴笑。 “我听说你怀孕了，就想着来瞧瞧你，可是正好我也有了身子。你也晓得，我之前没了一个，心里慌的很，这等过了四个月，才敢出门。”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洛粒儿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当年那个胎儿对她的伤害。已经慢慢消失了。 方红杏也是打心眼儿里为她感到高兴。 “方红杏你都不晓得，我那老大如今多宠着大嫂。若不是今儿是到你这边来，而且有我陪着，我老大可是不愿意放行的。”洛粒儿调侃道，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家老大还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如今天气冷的很，你身子又重，能不出门，尽量不要出门，若是要动动的话，也只要在屋子里绕着走几圈就好，免得动了胎气。”方红杏笑着和洛少夫人说道。 两个人虽然同是孕妇，但是年龄相差将近一倍，照理说洛少夫人年长，这话应该是由她来讲。 偏偏方红杏又是她的郎中，小小的年纪，说起这些话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洛少夫人自然是相信方红杏的，或者说，只愿意相信方红杏，她说什么，她就点头应是。 如果没有方红杏，她这辈子都未必有做母亲的可能。 她怀以前，就想着给自己的夫君生一个嫡长子，可以传宗接代。 但是等真的怀上了，她却觉得，只要是她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好的。 她都会给他们最好的关爱。 “我之前闲来无事，做了不少的小鞋子，我想着你这里也不缺别的，这个是我自己的一点小心意。”洛少夫人拿出一个小包袱，方红杏一打开，里面分别是两双精致的小鞋子，一件小褂子，还有好几条肚兜。 “姐姐手好巧。”方红杏拿着这些小东西爱不释手。 她自己手笨，缝人皮的时候，手脚倒是利索，但是一旦是用来刺绣，那针就跟长了眼睛一般，次次都扎到自己的手。 “我也只能做做这些小玩意儿，和方红杏你可不能比。”洛少夫人笑着说道。 若是说这女子中，她最佩服的是谁，那方红杏必然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你可别这么说，术业有专攻，这行医和你们刺绣一样，不过是我更加擅长前者而已。”方红杏摆摆手，每个人对于自己所不擅长的事物，都是抱着一种敬畏的心情的。 只不过因为在这里，刺绣大部分女子都会，但是医术却只有少数女子会，所以她才会比别人更加受重视些。 若是在现代，一个会绣如此精致刺绣的女子，和一个能上手术台的郎中，要说价值，还真不能绝对的说，郎中就比绣女更有价值。 不过洛少夫人只觉得方红杏是在谦虚，心中对方红杏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若是你以后生了孩子，这固家，可还允许你行医？”洛少夫人放轻了声音问道。 若是她不行医了，那着实是可惜了。 “自然是允许的。”方红杏说道，若是嫁人以后连自己喜欢的事情都做不了了，那她还嫁人作甚？ 洛少夫人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艳羡。 她的婚姻已经算以前的那群小姐妹中算比较幸福了。 虽然之前没有孩子，但是至少丈夫对她尊重，家里有妾室，却也不敢翻上天。 如今又有了孩子，生活已经算相当美满了。 可是和方红杏比起来，自己的婚姻却显得那么的失败。 有时候就不该有对比。 “你婆母在你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有没有往固都督屋子里塞人？”洛少夫人又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方红杏笑道，震安都督就是没有妾室的，固夫人自然也不会怂恿自己的儿子收妾。 平时固静临更是一有空就陪在她身边，哪有别的心思去干这个。 洛少夫人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苦涩。 人人都说洛大少爷对她好，时时刻刻关心着她。 但是自打她怀孕，他却又提了两个通房。 她以前一直都觉得别说是通房了，就是妾室对她也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但是如今，她看到方红杏，却是止不住地打心眼儿里的羡沐。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不好，没有这样的对比。 只是她怀孕以来，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方红杏抬头间，就看到洛少夫人红了眼睛，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没什么，就是一时间情绪上来了。”洛少夫人用手绢擦擦眼睛：“妹妹别见怪。” 那些话，她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心情不好的，不如陪我一起吃点小糕点吧。”方红杏笑着说道，她不知道到底刚刚是提到了什么，让洛少夫人的情绪不对了。 这孕妇的情感本身就丰富，方红杏也只能努力转移话题。 “好，听说这镇国都督府上有好几位好手，我今儿有幸能尝尝。”洛少夫人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微微笑着说道。 洛粒儿默默地看了自家大嫂一眼，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方红杏没有看出来，但是并不代表她也没有看出来。 自从方红杏怀孕，太后不光赏了不少的东西下来，还赏了两个御厨过来，专门给方红杏做好吃的。 还好方红杏的体质不大容易胖，不然每天吃这么多，那体重还了得。 饶是这样，这么几个月功夫，她已经胖了有一圈了。 等吃了点糕点，洛粒儿便和洛少夫人相携告辞了，方红杏还不忘送了她们一些小礼物。 “大嫂。”回去的路上，洛粒儿开口道：“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洛少夫人一愣，不过马上她就意识到了，洛粒儿说这话的含义。 “我知道。” 她的确知道，只是心里多少有些羡沐罢了。 “这天下多少的女子，能出几个方红杏，她这样的女子是独一无二的，她自然是配得上这独一无二的婚姻和生活。”洛粒儿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隐隐带着一丝骄傲。 方红杏是她的朋友，她为有这样的朋友感到自豪！ 洛少夫人有些怔愣，双眸中闪着一丝晶莹的亮光，低声喃喃：“你说的是。” 她不过是万千女子中极为普通的一人，相比较别人，她的生活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她不该贪心，想那些注定不会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位是柳尚书家的夫人。”固夫人将一个年纪约四十岁左右，打扮很是贵气的中年婚育后女子带进来，给方红杏介绍道。 自打方红杏过了头三个月，家里人对她的约束也就少了不少，平时也能在园子里走走。 不过才刚刚过了年，外头的气候可是一点儿都不温柔，方红杏自然也就懒得出去了。 反倒是登门拜访的人一下子多了不少。 方红杏开始以为是太后的作用。 第329章 关怀 毕竟自打她怀孕后，太后来固家的频率比以往高出了不少。 如果人不来，补品打赏也是隔三差五地送进来。 固家为此还专门收拾出了一幢独立的小楼，就专门放这些东西。 不过长此以往的话，估计这一幢楼也是不够的。 “柳夫人好。”方红杏微微撑了一下腰。 她的肚子并不是很大，不过她还是习惯性地时不时撑一下腰。 “郡主如今几个月了啊？”柳夫人看着方红杏的肚子，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热切。 她之前是听说，那十年没有下蛋的洛家大少夫人，竟然怀上了，如今已经五个月了。 前些日子她刚听说的时候，就想来拜访一下当初为洛家少夫人诊治的方红杏。 可惜方红杏那个时候正在怀孕初期，除了平日里交好的人，旁人都进不去。 她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好不容易等她如今可以会客了。她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过来了。 “差不多有四个月了。”方红杏摸摸肚子，神色中带着一丝温柔。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即使来的那么突然。但是方红杏还是很爱他。 “都四个月了啊。”柳夫人好似有些诧异：“我记得这成亲也不过五个月不到吧。” 固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大高兴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要说他们婚前私相授受吗？ 柳夫人想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大对，连忙道歉道：“我的老姐姐哟，我这不是惊讶嘛，这一成亲就怀上，你可真真是好福气啊。不像我。”柳夫人说着还不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固夫人虽然心里还有些疙瘩，但是柳夫人都自己抛出痛处来了。她也不好意思不顺着问：“你下面不是有好几个孙儿了吗？” “那都是庶子的，我那嫡子的，唉。”柳夫人又是一口长叹，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方红杏。 固夫人下面没有庶子。但是也能理解这别人生的孩子和自己生的孩子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我记得你那儿子不是刚成亲没有多久吗，这个生孩子的事情，急不得的。”固夫人劝道，虽然之前方红杏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就恨不得一举中标。 但是现在孩子都怀上了，她自然是有心思说风凉话了。 “我那成亲的是小儿子，我还有一个大儿子，这成亲都快两年了，儿媳妇儿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也就算了。之前那些通房也都没有怀上孩子。 这要把生不出孩子的责任推到儿媳妇儿那边去，也是有些牵强了。 而且她也不是恶婆婆，两家又是交好的。 所以才特意来找方红杏。 “这两年也不算久。会不会是时间没有找好？”固夫人问道，她说的这个时间，自然是小夫妻行房的时间。 他们虽然不晓得什么是排卵期，什么是安全期。 但是多少是有些清楚什么时候行房，有利于怀孕的。 有些女儿在出嫁前，这方面的知识。做娘的都会提前一一说明给她听。 “这个可能性不大，我瞧着这郡主一下子就怀上了。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啊。”柳夫人问道。 她自然不能说怀疑自己的儿子身体方面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结果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现在她就希望，方红杏这边有什么秘方药，能让她儿媳妇儿快点怀上。 “这个……”固夫人看了一眼方红杏，一时也接不上话。 “娘，你还记得之前你熬的‘十全大补汤’吗？”方红杏突然开口道。 这柳夫人想要的特效药，她自然是没有的。 若是真的有，那她老早就被人供起来了。 不过她这话倒是提醒了她之前那个事情。 固静临喝了那个大补汤，战斗力大增，她估计这个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 免得柳夫人太失望，不如将那个方子交予她，至于灵不灵，那就要看个人福气了。 “什么大补汤？”柳夫人一听，眼睛顿时大亮，难道是真的有特效药吗？ “这个不过是我以前得到的一个方子，只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拿去试试。”固夫人说道。 她之前根本没有想到那个十全大补汤，而且那汤味道实在有些不堪，这让她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偏偏柳夫人看她一脸的纠结，还以为她是舍不得。 连连说道：“姐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随便和旁人说的。” 固夫人只觉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这厢柳夫人欢欢喜喜地拿着方子走了，固夫人才问道：“你刚刚怎么想到让我给她这个方子啊？” 如果说这个补汤能让人怀孕，固夫人是不相信的。 要有这样的奇效，以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我看柳夫人的模样，若是不给她一个方子，她只当我们是故意藏私呢。”方红杏笑着说道，虽然声音低了些，才继续说道：“而且我怀疑她大儿子生不出孩子来，是他本身有问题。” 固夫人微微一惊，却也觉得方红杏说的在理。 “你说的也是，若不是她自己的儿子有问题，她何必亲自上门呢！” 人如果是儿媳妇儿的问题，多是儿媳妇儿自己私下求医，就好比洛少夫人。 当婆婆的能不在旁边说风凉话，已经算是极好了。 只有是自己的孩子身子有问题，她这个做娘的才会亲自登门拜访，而且话语间又带着一丝隐晦。 若是柳家少爷有隐疾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那到哪儿都是抬不起头来的。 “而且这患者都不在，我怎么好随便开药，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责任可都在我们身上了。”方红杏摸着肚子说道。 她本身就不是那么随意的人，再加上如今有了孩子，那就更加要慎重了。 “你说的在理。”固夫人点点头，“以后若是有人还是因为这是上门，咱们就不见了。” “这个倒也不必，娘你只管将那个大补汤的方子给他们，这个是补汤，也喝不坏人，而且上面的东西，一般人可凑不齐，这方子我们已经给了，凑不齐就是他们自己没本事了，可怪不到我们身上来。”方红杏说道。 而且这个大补汤本身就是有滋阴壮阳的功效的，也不算完全不对症。 固夫人一听，顿时就乐了，轻轻拍了一下方红杏的手：“你个小滑头。” 这样做倒是好，不得罪人。 固家虽然位高权重，如今君皇又极为器重，但是也不能随便得罪了人。 虽说都是一些后宅婚育后女子，但是这枕头风才是最最了不得的。 “若是那柳夫人愿意让她的大儿子过来让我诊一下脉，我也未必没有法子，但是她如今更加看中面子，那我也自然不会强求。”方红杏冲着固夫人“嘿嘿”一笑。 “不是我拘着你，只是你之后身子越来越沉，若是有人上门来求诊，你不如都交给瑭郎中，你也知道，他的医术也是极好的。”固夫人说道。 这个事情她之前就考虑了不短的时间，和固静临也商量过。 偏偏她那儿子在这个事情上面完全站在了方红杏那边，他的意思是说，只要方红杏自己愿意，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行医。 固夫人自然是知道固静临这么说的原因。 但是他是男汉，不知道女人怀孕时候要注意的事情有多少，要是有个万一，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她怀第一胎的时候因为是有两个，吃的苦头可不少，从怀孕到生产，就没有停过。 生小宝的时候，她年纪也不小了，她有好几个姐姐这个时候都做祖母了。 而且小宝当时太大，生的时候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 她是心疼方红杏，怕方红杏和当初的自己一般，所以才处处注意。 “娘，我都听你的。”方红杏握住固夫人的手，她自然是晓得她是为了自己好。 若不是真心为了自己，她何必要这般说，直接让人拒了别人的请柬便好。 “好孩子，等你出了月子，身子调养好了，娘就都随你。”固夫人原本以为方红杏会有些排斥，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这让她有些意外，却也有些欣慰。 她一直都知道，方红杏有多么热爱自己这一个行业，如今她为了孩子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方红杏其实想的很简单，她是郎中没错，但是她现在也是一个妻子，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娘，以及还有更多的身份。 在给别人更加好的生活以前，她得先过好自己的日子。 所以在行医和孩子面前，她几乎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孩子，选择了她自己的生活。 她只是一个医者，并不是圣人。( 固静临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方红杏扶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有些艰难地在绕着桌子走。 “你回来了啊。”方红杏听到声音便停下了脚步，抱着肚子有些艰难地转过身来。 她如今已经八个月多了，再一个月多些就该临产了。 这外头的天气热的厉害，她也只能在屋子里稍微走动下。 但是自打肚子大了起来，她就越发的怕热，稍微动一下，汗就忍不住茅出来了。 “稍微休息下吧。”固静临帮她擦擦额头上的汗。 这方红杏怀孕都这么久了，身上却没有长太多的肉，特别是到了怀孕后期，吃下去的东西好似都被她的肚子吸收了。 肚子跟吹了气一般，一天一个模样。 但是她的身子还是那样小胳膊小腿的。 他如今每日看她小小的个子还要扶着那么大的肚子，他看着都是心疼。 “不行，今儿才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我还得再走一下。”方红杏摇摇头，现在偷懒的话，痛苦的是生孩子的时候。 现在医疗技术如此不发达，她可不能懈怠。 “那我扶着你些。”固静临说道，用手轻轻托住方红杏的肚子。 方红杏脸色微微红了些，轻睨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反对。 自从成亲以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不少。 方红杏以前对固静临的评价最多就是故作高冷的傲娇男汉。但是成亲以后才发现，他是关心体贴人的好相公。 “你可有想好孩子的名字？”固静临柔声问道，眼睛落到凸起的那处。 有了孩子以后。她那边倒是长了不少。 只可惜，只可远观…… 作为一个刚刚开了荤的年轻男丁，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煎熬。 “取名字，不该由长辈来办吗？”方红杏反问道。 这固家是大户，想必也是有排行和辈分的，取名字怎么说也轮不到她这个小媳妇儿。 “你难道没有想过？”固静临的眼睛快速眯了一下，他以为。方红杏已经会想过很多了。 方红杏倒是没有注意到他情绪上面的变化，老实道：“我想着大名就让爹娘来取。我倒是想了几个小命。” 固静临原本看到方红杏毫不犹豫的摇头，面色忍不住难看了些，但是听到后面的话，脸上一下子就有了笑容。 “那你说说。都是些什么名儿。” “若是女孩儿，就叫糖姐儿，若是男孩儿，就叫瑭哥儿。” “这不是同一个名儿吗，你倒是省事儿。”固静临笑着说道。 “虽然叫起来一样，但是名字可不一样。”方红杏抓住固静临的手，在上面写起字来：“一个是糖果的糖，另一个是瑭突的瑭。” 方红杏的手指轻轻滑过固静临的手心，他只觉得从心到身都是痒痒的。 固静临忍不住一把抓住方红杏的手。将人直接搂在怀里。 还不等方红杏反应过来，他便重重地吻了下去。 方红杏怀孕四个月以后，两个人偶尔还是会行房。只不过次数比较少，毕竟是要顾及孩子。 到是七个月以后，方红杏就再也不愿意固静临碰她了。 固静临知道方红杏心里的担忧，自然也不敢做出什么过火的动作来。 偏偏方红杏今日这个无意识的动作，一下子勾的固静临心中一片火热，小腹下更是坚挺。 方红杏自然晓得他现在想要做什么。但是如今她这么大的肚子，就怕伤了孩子。 “阿临，阿临你放开我。”方红杏没有怀孕的时候，力气就完全没有固静临的大，更不用说现在还怀着孩子。 固静临虽然知道现在不能冲动，但是方红杏的身子香喷喷的，唇畔软乎乎的，让他舍不得放手。 “夫君，夫君你固着些孩子。”方红杏见自己叫固静临的名字，他好似完全没有听在耳里，只好换了一种称呼。 她哪里晓得，这样的称呼，对固静临的刺激更加大。 特别是她的声音软绵中带着一丝惊慌，更是让固静临恨不得兽性大发！ “呀。”方红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身下一空，整个人就被固静临抱了起来。 她连忙抱住固静临的脖子，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往床榻那边带。 “固静临，你快点放开我。”见固静临的身子已经完全附了上来，方红杏也有些慌了。 她知道他已经不少时日没有纾缓过了，正因为这样，她的心中才感到特别的恐惧。 “傻姑娘。”固静临看到方红杏一脸的惊恐，心中一疼，原本的那些邪念，一下子就没了。 他轻轻吻了一下方红杏的额头，神色中带着一丝抱歉：“把你吓到了。” 方红杏见固静临的眉眼中虽然还残留着一丝欲念，但是目光已经恢复正常，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你快点起来！”见他正常了，方红杏的胆子也大了，说话都响了。 固静临哭笑一声，抓起方红杏的手往下探去。 方红杏只感觉到自己摸到一个烫呼呼的东西，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这人不是恢复正常了吗？ “夫人，帮一下为夫可好么？”固静临可怜巴巴地看着方红杏。 第330章 腿伤 他以往脸上的表情都是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骄傲，这样势弱，又软绵绵的固静临，方红杏也是极少见到。 所以她忍不住就软了心。 只是他说的又过于羞耻，方红杏微微将头撇向一边，不做声了。 固静临只当方红杏这样是默许了，脸上的笑容大了不少。 他在方红杏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夫人你真好！” 方红杏根本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去面对现在的状况。 她只觉得自己的衣衫被慢慢解开，因为怀孕，胸前较之前丰满的太多，在薄薄的肚兜下面，露出大片的春光。 方红杏不明白，自己如今这个模样，他怎么还会有“性”趣呢？ 固静临只觉得自己目光所及的都是世上最为美好的事物，自己深爱的女子，以及孕育在她肚子里的，自己的孩子。 因为是夏天，方红杏本身穿的就极少，没有一会儿，就被固静临剥个精光。 方红杏只觉得这青天白日的，实在是挑战了她的耻度，她索性将眼睛一闭，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反正她相信，固静临是绝对不会伤害她和孩子的。 固静临看到方红杏已经紧闭了眼睛，牙齿更是下意识地咬着嘴唇，心中一阵怜惜。 先是细细地将她的唇从里到外都亲吻了一遍，又吻了她的眼皮，这才慢慢往下吻去。 方红杏只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都带着一丝热量，一路蜿蜒向下。 “夫人，帮我……”伴随着固静临的这句话，方红杏只觉得自己的手里多了某一样东西，只是还没有等她丢开，那人便不知廉耻地自己动了起来…… 随着最后一声低吼，方红杏只觉得自己的手里多了某些黏糊糊的东西，紧接着就听到某人的轻笑声：“夫人怎么一直这么害羞。” 方红杏睁开眼睛，就看到某张现在在她看来很是欠揍的俊脸。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脑袋一热，直接将手上的东西往他脸上一抹。 这下子，固静临自己也惊呆了。 不过他明显比方红杏的脸皮要厚多了，双手抓住方红杏的胳膊，然后将脸走过去，在方红杏的唇上扫了一遍。 方红杏现在只觉得自作孽不可活，扁了一下嘴巴，直接哭了出来。 固静临神色一顿，他万万没有想到，方红杏竟然会直接哭了。 他连忙抓起一旁的衣服就帮方红杏将脸都细细地擦了一遍，然后双手搂着她，开始轻轻地哄：“乖，不要哭了，都是我的不好，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好不好。” 偏偏如今方红杏是孕妇，这孕妇哭起来，哪里是说听就能听的。 固静临足足劝了快一刻钟，方红杏才慢慢收起了眼泪。 “你看你现在，都变成大花猫了。”固静临轻轻捏了一下方红杏的鼻子，却也不敢做什么过火的动作了。 他以前一直没有见方红杏哭过，没有想到，她哭起来也是这么的厉害。 “你自己说的，以后万万不能再这般对我。”固静临其实很想反驳，这不是她自己先动的手嘛！ 但是如今孕妇最大，而且固静临也实在舍不得再让方红杏掉眼泪了，连连点头保证，绝不再犯。 方红杏这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少夫人，夫人让我来问问，里面是出什么事情了吗？”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方红杏一听，那是固夫人身边的妈妈的声音。 她脸色顿时一红，难不成她刚刚哭的事情就这样传出去了？ “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和阿临闹着玩儿呢。”方红杏连忙说道。 门外的妈妈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夫人说了，少夫人哭的那么伤心，必然是有原因的，一定要问清楚。 “妈妈和娘说一声，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等下就过去陪她说话。”方红杏连忙又补了一句，再回头，就看到固静临笑呵呵地看着她。 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偏偏要她来找理由。 方红杏越想越不爽快，直接在他大腿内侧狠狠地拧了一把。 那边的嫩肉最是不抗痛，就是固静临，也差点疼的叫出了声。 只是看向方红杏的目光中，却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高兴了便好。 因为之前的事情，再加上方红杏的肚子又大了几分，固静临算是彻底安分了。 平日里顶多这边亲一下，那边揉一下，却也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 固夫人看着方红杏的肚子，每日必然要说那么一句：“快了快了。” 相比较方红杏，她倒是更加紧张几分。 太后这几日，在宫里也是坐立不安。 但是她毕竟是太后，不能随意出宫，就算出宫也不能逗留太久，她只好将鹿奶妇派过去照顾着。 只是方红杏肚子里的孩子，好似知道大家都在紧张着，偏偏就不出来。 之前预测的生产日子都过了，但是方红杏的肚子却没有什么动静。 这三五个接生太婆都一直在固家候着，平日更是哪儿都不敢去。 “我找一下固家少夫人。”看守的门房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老人骑着马往这边过来。 他们连忙将人拦住，这人先不说打扮，他衣服上还沾了不少血迹，这样的人，他们可不敢随便放进去。 “你是谁？”其中一个门房问道。 “你只要和她说，杜老有急事找她。”那个骑马而来的狼狈的老人竟然就是跟着申侗笠在京都的杜老。 之前方红杏成亲，他和申侗笠有来参加婚礼。 只是之后他随申侗笠被派到外地，谁知那边山贼横行，申侗笠回来的时候，腿骨都碎了不少。 杜老的医术极好。但是这样的外伤却不是他擅长的，所以才会急急忙忙来找方红杏。 固家的下人教养都是极好的，听到杜老这么说。便有人去通传了。 “这位老人家，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我们家少夫人都快临盆了，就算您有什么急事，她也出不了门。”那人见杜老也不像是个坏人，便好心说到。 看他的样子那么着急，如果是想找郎中。那还是去找别人比较好。 别说少夫人已经不看病了，就是看病。那也不是什么人都看的啊！ 她怎么说也是君皇亲封的郡主呢！ “方红杏怀孕了？”杜老心中一惊，心下却有了几分绝望。 他和申侗笠参加完方红杏的婚礼，便直接出了京，如今不过一年不到的工夫。她竟然就快生产了。 若是只是怀孕也就罢了，听这门房讲，竟是临近生产，杜老忍不住面色灰白。 那门房也是奇怪，这人和少夫人的关系他还真摸不透，若是关系不亲近的话，他偏偏知晓少夫人的闺名，若说亲近，却连少夫人怀孕的事情也不知道。 这实在是说不通啊！ “既然她快临产了。那我便不打扰了。”杜老说到，眼睛微微泛红。 申侗笠的腿，若是处理的不好。那这辈子就毁了。 身体有残缺的人，就算再有才华，那仕途都是走不远的。 “是杜老吗，少夫人让您进去。”之前去请示的那个门房跑了出来，对杜老的态度也是亲切了不少。 刚刚看少夫人的表情，这来人好似和她的关系很是不错。 杜老的脚步微微一顿。最终还是往里面走了进去。 “杜老，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方红杏挺着大肚子坐在椅子上。腰后垫了一个厚厚的垫子，一旁红菱和汪传儿正在给她剥葡萄吃。 身后还有一个小丫头在给她打扇子。 如今已经八月了，但是秋老虎还厉害的紧，方红杏又是怕热的，所以固夫人专门找了个乖巧的小丫鬟给方红杏打扇子，就怕热到了她。 “杜老不是和申大人去了京外吗？”鹿奶妇端着一小碗的奶果子进来。 对于方红杏身边的人，鹿奶妇自然是清楚的。 申侗笠当年更是差点被太后看中备选为未来女婿的人选，他身边的人，鹿奶妇就更加不可能不清楚了。 而杜老只知道这位老奶妇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本来是有个事儿想要麻烦你，但是听说你快要生了，我就想着看看你便好。”杜老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心思了，直接将话亮堂堂地说了出来。 “小白鹭出事情了？”方红杏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如果不是申侗笠出事情，杜老的神色不会这样。 再看他身上，衣摆处还沾着血迹。 申侗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侗笠被山贼掳了去，之前好不容易跑了回来，但是腿骨却摔碎了。”杜老脸色很是沉重。 这骨折和骨碎可不是一个意思，骨碎要麻烦很多。 而且因为有很多碎骨，他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大行了，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反而伤到了血管。 “什么！”方红杏一惊，人一下子站了起来，红菱急急忙忙地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就怕她碰到磕到。 在她心目中，申侗笠一直是一个有些害羞有些固板，有些脆弱的男丁。 如今他却在承受这样的伤痛。 这腿伤要是处理的不好，这样的天气下，一旦开始化脓，结果可能是要截肢。 如今的医疗设施，截肢并不代表就能保住性命。 “我随你去瞧瞧。”方红杏抱着肚子，就要走，还好鹿奶妇眼疾手快，一下子将人拉住了。 “我的好郡主，你这是作甚，你也不想想，自己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了，就不要管这个事情了，我进宫找一下太后娘娘，请她多派几位御医下来，申大人也是因公负伤，君皇肯定也是支持的。”鹿奶妇劝说道。 若是平日也就算了，现在可是特殊时期。 方红杏就是待在家里，只是吃吃东西。她们还得防着孩子会不会突然出来呢！ 杜老在看到方红杏那么大的肚子的时候，原本的那些话都已经咽了回去。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拖累了方红杏。 “那便麻烦奶妇了。”杜老冲着鹿奶妇行了一个礼。 其实就算叫了御医。也未必会有法子，杜老自认为自己的医术并不比太医院那些御医差。 但是现在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这么说。 “奶妇，您也晓得我和小白鹭交情不一般，他伤的那么厉害，我怎么放心的下，那要不您去叫上瑭郎中。我就跟着过去看看，绝对不动手。”方红杏举着手保证到。 主要是她很了解杜老的性子。若非必要，这个老人绝对不会求到自己这边来。 他既然来了，那她就不能让他失望的回去。 见方红杏的态度很是坚决，鹿奶妇也没有法子。只好依着她。 她让红菱去请了瑭郎中。 方红杏见到申侗笠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就那么躺在床上，方红杏坐下的时候，他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不过大半年的工夫，他人又瘦了不止一圈，尖尖的下巴，让人看着很是心疼。 “小白鹭的身体怎么样了？”方红杏看到瑭郎中把好了脉，急忙问道。 这是方红杏的朋友。所以瑭郎中在把脉的时候更是慎重。 只是，他的病情着实有些严重。 他不光是他们肉眼能看到的腿上的伤，内在也有不少的问题。 “我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瑭郎中没有正面回答方红杏的问题。 方红杏的心忍不住地下沉。 申侗笠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了。上身换了干净的亵衣，但是下半身，因为腿上的伤，所以并没有动。 方红杏不过是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 不知道是因为怀孕，开始容易多愁善感。亦或是太久没有接触患者，人一下子就脆弱了噢。 申侗笠小腿的胫骨有一部分已经在了外面。白森森的腿骨让人看着很是难过。 而且因为中途还经历了一番波折，伤口已经开始化脓，整个伤口让人看着恶心，可怕，却有止不住的难过。 这样的伤口，配上他那样美貌的容颜，更是显得心酸。 瑭郎中当年在战场上帮助过无数的将领治疗过外伤，但是面对申侗笠如今的的伤势，也是觉得相当的棘手。 “瑭郎中，先在这里划一刀。”方红杏递过去一把已经消过毒的手术刀。 自打她经济宽裕起来，专门为自己打造了好几套完整的手机器具。 瑭郎中看了一眼方红杏，眉头微微皱起，却还是接过刀，依照她说的滑了下去。 “这边有碎骨，用镊子夹出来。”方红杏抱着肚子，在一旁继续说道，顺便将需要的东西一一递过去。 对于方红杏这样破有些指手画脚的行为，瑭郎中自然不会太介意。 毕竟对方是自己最为重视的孙女。 方红杏也正是因为想到这点，才敢这样直接说。 瑭郎中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方红杏的身子。 鹿奶妇在一旁看着也是直着急，方红杏现在的肚子那么大，就是站着不干别的事情，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她也就支撑不住了，偏偏她现在还想插手治疗。 但是在见过申侗笠那样的伤势以后，鹿奶妇又说不出太冷酷的话来。 “奶妇不要担心，我自己有数的。”好似知道鹿奶妇在担心些什么，方红杏转头轻声说道。 她如果自己觉得撑不住了，肯定会提出来的。 她不是会逞强的人，而且对于这个孩子，她比任何人都要重视。 鹿奶妇除了紧紧地盯着方红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瑭郎中，缝针吧。”方红杏将穿好线的针递给瑭郎中，自己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方红杏在申侗笠府上休息了好一会儿，但是他也没有清醒过来，只好先回去了。 固静临一下朝就发现方红杏人不在了，吓得他肯不得马上追出来。 还好被固夫人拦住了，在家里坐立不安了好一番以后，方红杏终于回来了。 “申大人那边可好。”固静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 申侗笠如今重伤，他若是吃醋的话，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但是看着自己的妻子怀着十个月的孩子，这样大腹便便的去看另外一个男丁，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男汉都是小心眼的。 “不好。”方红杏摇摇头：“虽然做了治疗，但是如今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固静临听到方红杏这么说，眼中自然也多了一丝惋惜。 第331章 流泪 其实这个事情，最初的时候是交给他的。 他是武将，面对这样的事情，应变自然会容易些。 只是当时他刚刚新婚，太后娘娘怜惜他，便和君皇提了这个事情。 君皇一向尊重太后，便换了人选。 那真州穷山恶水，刁民满地的，一般人都不愿意接这个任务。 最后是申侗笠自己站出来的。 谁知道，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让固静临心中也多了一丝愧疚，若不是担了他的任务…… “如今杜老正在照顾他，希望他能逢凶化吉。”方红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肯定会没事的。如今君皇很是重视这个事情，想必也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他白受伤的。”固静临安慰道。 方红杏点点头。 “你也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咱们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来了呢。”固静临轻轻搂住方红杏，很是温柔地摸摸方红杏的肚子。 方红杏听到他这话，神色有些怪异。 “你怎么了？”固静临关切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方红杏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我觉得孩子好像要出来了。” 固静临先是一愣，然后直接将方红杏抱起来，急冲冲地跑到屋外。 红菱正好端着饭菜过来。冷不防看到固静临这样，也急了。随手将端盘一放：“我去找接生太婆。” 不用固静临说，红菱之前就专门生产上的问题问过那些接生太婆，再看方红杏裙子上的水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把我娘也请来。” 红菱有些慌乱地点点头。人直接跑了。 之前在方红杏的强烈要求下，固家专门有准备一间干净的空屋子，就是给她用来生产用的。 固静临几下便将人抱到那个屋子，然后小心地放到了床上。 “方红杏。”固夫人注意到方红杏那边动静很是大，自然也能猜到，急急忙忙就跑了过来，正好和红菱碰上。 “娘。”正好之前的阵痛过去了，方红杏刚刚缓过来一些。 “现在想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趁着还有些力气，多吃些，下人呢。快点把大少爷带出去！”固夫人见固静临还在，顿时也急了，现在这个时候是他该坚持的时候嘛。 女人生孩子，男汉都到外面去。 “娘，我想陪着方红杏。”固静临的手紧紧地握住方红杏的手，想要帮她承担一些痛处。 “陪什么陪。你在这儿，让接生太婆等下怎么下手！”平日里最是温婉的固夫人如今也变得强势。冲着门外喊道：“汪传儿，还不将你家姑爷拉走！” 汪传儿见一个想留一个想让他走，顿时也陷入了两难。 一个是自家姑爷，一个是方红杏的婆母，好像哪一个都不能随便得罪！ 她下意识地看向方红杏。 方红杏心里自然是希望固静临陪着自己的，但是她也知道这里的人思想比较封建，便冲着汪传儿点点头。 汪传儿得到了方红杏的首肯，发挥了她大力的长处，直接将固静临拽了出去。 如果固静临一定要反抗的话，也不是反抗不过，只是他知道，汪传儿是看方红杏的眼色行事的。 既然是方红杏让他出去的，那他便出去吧。 见固静临出去了，固夫人松了一口气，将自己贴身带的参片先往方红杏嘴里塞了些：“这个只是普通的，你先嚼着吃下去，等下开始生了，再用老参的。” 固夫人口中的那个老参，是之前太后特意送过来的，超过三百年的老山参。 这个参不要说是百姓家中，就是皇宫里，也寻不出多少根来。 方红杏有些艰难地点点头：“娘，我觉得，孩子，好像要出来了。”方红杏喘着气，说话都有些接不上。 固夫人原本还在淡定地指挥旁边的人去厨房拿吃的，谁知道听到方红杏这么说，手一抖，拿在手里放参片的小瓷瓶就直直地掉了下去。 “我的小祖宗哟，你可得挺住些。”固夫人连忙站了起来，也固不上地上的碎片，冲着下人喊道：“还不快去催催，那些接生太婆呢！” 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一到紧要关头，怎么都不见人了。 正说着，几个婆子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她们都是京都排的上名号的好接生太婆，其中还有一个是宫里派过来的。 “固夫人，方红杏身子怎么样了？”鹿奶妇正在厨房给方红杏炖着补汤，就听到一片兵荒马乱，也固不得汤，将汤水往碗里一到，便充满端着补汤过来。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补充体力是最重要的。 “奶妇，您来的正好，快给方红杏喂些汤水，免得等下没有力气。”固夫人看到鹿奶妇端着补汤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鹿奶妇走到方红杏身边，用嘴吹了一下汤，才慢慢喂给她。 方红杏虽然感觉孩子快出来了。但是一个汤水下去，孩子好像又往回缩了一些。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也不管补汤是不是还有些烫，几口就将它喝完了。 “拿参的人呢？”固夫人又忍不住喊道。 她们之前都安排的好好的，偏偏如今正的要生产了，这人好像一下子都不在了。 主要也是方红杏的反应来的过分的快了。 一般人从有反应到生产，中途最起码要间隔一段时间。 但是方红杏。那孩子之前一直不紧不慢的，不愿意出来。但是今日，好似来不及，就想马上出来了。 “哎呀，我看到孩子头了！”那接生太婆惊叫一声。 倒不是她见识少。实在是她活了那么大把的岁数，接生过那么多的孩子，也没有一个孩子，出来的这么快的！ “啊！”方红杏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声尖叫。 站在门外的固静临心中一刺，想要进去，偏偏门口红菱和汪传儿守的牢牢的，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他转个身，往外走去。 “都督您去哪儿呢？”汪传儿忍不住问道，这方红杏还在里头生孩子呢。难不成他现在就要走？ 那也太没有担当了。 固静临并没有回答她，自管自地走了。 事实上，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眼里心里耳朵里，除了方红杏，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丝别的。 汪传儿和他说的话，固静临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自然就更加不可能回答了。 看他人走的飞快，汪传儿心中更是愤懑。还亏得她一向尊敬他，心中羡沐方红杏找了这么一个心疼她的男汉。原来都是假象！ 红菱见汪传儿如此气愤，忍不住拉拉她的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汪传儿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发现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后窗处，多了一个身影。 那个窗户正对着方红杏如今正躺着的床。 他离开门口，不过是为了离方红杏更加近些…… 汪传儿顿时一阵羞愧，自己误会了他，可以他刚刚干嘛不直接说嘛！ 方红杏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从自己的下面出来，伴随着一阵阵的撕裂痛，她想要尖叫，想要呐喊，但是偏偏除了第一声，之后她却喊不出来了。 固夫人见方红杏一直闷着猛流汗，心中也是着急。 “方红杏，你喊出来，你只管喊出来！”喊出来的话，还能稍微舒服些。 方红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却喊不出声音来。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处一阵灼热，只能发出一些哽咽的哭泣声。 好疼，真的好疼。 方红杏仰着脖子，脑袋微微往后沉，朦胧间，她好像看到窗户外面好像站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的身影像极了固静临。 她使劲眨了一下眼睛，眼中的泪珠纷纷都落了下去，面前的事物也清楚了不少。 窗户外头真的站了人，也真的是固静临。 方红杏心中一热，终于，一声尖叫冲出了喉咙。 伴随着方红杏这一声尖叫，是孩子落地的呱呱声。 接生太婆手脚麻利地剪了脐带，冲着固夫人恭喜道：“恭喜固夫人，固家喜得长子。” 方红杏生的是一个大胖小子，虽然才出生，但全身白胖白胖的，煞是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迷迷糊糊间，方红杏便看到接生太婆的手里抱着一个白乎乎的肉球儿，还隐隐听到好像是男孩儿，她喃喃地叫了一声“瑭哥儿”，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便陷入了昏睡。 她今日去了申侗笠那边，本就是累极噢，又经历了刚刚那一场大战，整个人完全就虚脱了一般。 第332章 条件 若不是之前鹿奶妇给她灌下了那一大碗的补汤，她都未必能坚持到现在。 日子过的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一个月就过去了，天气也直接进了秋。 京都的秋天很是短暂，瑭哥儿出生在九月初，那个时候天气还有些热，但是现在不过十月初，天就一下子变得冻人。 等瑭哥儿满月那天，因为要抱出去见人，固夫人怕他冻着了，将他直接裹成了一个大圆子。 方红杏看到的时候，差点都没敢认。 还好佰老太君也是个理智的，在她们两的联合劝说下，固夫人这才叫人将瑭哥儿身上的襁褓脱掉了一层。 方红杏年纪小，身上并没有多少奶水，瑭哥儿从出生，几乎喝的都是奶娘的。 为了保证他的口粮，固夫人专门找了四位身体健康，家室清白，模样俊俏，都还识字的奶娘。 在他们看来，这奶娘若是太丑太愚笨，影响了孩子那可了不得了。 瑭哥儿的胃口也是极大，一个奶娘的奶水根本就不够他吃。 不过他是个认人的，虽然喝奶的时候不计较是谁的奶，但是喝完了奶，必然是要找方红杏的。 不然会坚持睁着那双黑葡萄大眼睛，转过来看过去，不哭不闹，但是也不睡觉。一方面是固家为人比较厚道，另一方面也是方红杏以往积的善缘。 固家这次足足摆了百八十桌，那些收到请柬的。差不多都来了，坐的满满当当的。 洛少夫人这次也来了，她比方红杏早了三个月。她底子不算太好，当时有些早产，但是相差时日不算大，也算是有惊无险。 那个时候方红杏还专门叫人送去了一些自己调制好的药。 洛少夫人足足一个半月才出的月子，不过因为调养的好，又有儿子在怀，气色比之前反而好了不少。 她瞧见方红杏。自然是万分欢喜。 要不是她生产前一个月，方红杏给了她一个方子。她每天坚持吃，再加上每日走路半个时辰，那孩子还没有那么容易生下来。 她绝对是自己的大福星。 “哎哟，瑭哥儿长得可真俊俏。”洛少夫人一看到方红杏抱在怀里的瑭哥儿。顿时就喜欢的不得了，从身上摘下一个小玉坠子，放在他手里，让他玩耍。 她之前老早就备了礼，这个不过是自己的一点小心意。她的秋哥儿虽然不是足月生。但是却不比别的孩子脆弱，这都是方红杏的功劳。 方红杏在她心目中，和再生父母相差无几。 “多谢姐姐了。”方红杏笑眯眯地把这个小坠子挂到瑭哥儿的脖子上。 瑭哥儿原本还拿在手里摸来摸去。明显对这个小小的玩意儿很感兴趣，但是方红杏一下子将它挂在了脖子上。 他胳膊又粗又短，跟白白嫩嫩的藕节一般，这要再去抓，就显得有些艰难了。 好不容易抓到了，偏偏弄疼了脖子。就窝在方红杏的怀里“哼唧哼唧”起来。 说来也奇怪，除了出生那天他哭了几声。之后他几乎没有再哭过。 最多也就是干嚎，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以后，就又乖乖的没了声响。 就是佰老太君，都忍不住夸这个孩子聪明。 固静临小时候可没有这么机灵，还顺便说了不少固静临小时候做的蠢事，让方红杏一下子有了嘲笑他的资本。 “瑭哥儿真乖呢。”洛少夫人忍不住惊奇地说道。 她觉得自家秋哥儿也是难得的乖巧了，平时哭的时间极少，家中的长辈都说以后是个有本事的。 但是现在看这瑭哥儿，眼睛黑黝黝的，一看就是机灵的，不过一个月的大小，小小的脸上，已经有自己的情绪了。 “这话倒是，我也没有见过像他这般的。”方红杏捂着嘴轻笑。 虽然固家那么多人，完全不用她亲力亲为，但是孩子懂事些，总是好的。 “君皇驾到，太后娘娘驾到！”这边正寒暄着，门口就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一听就是宫人的。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固夫人和方红杏，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有这样的福气。 让大家都免了礼，太后和小君主这才坐到了主位。 太后瞧见方红杏正抱着孩子，顿时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快把孩子抱过来，让哀家瞧瞧。” 方红杏将孩子递给鹿奶妇，太后亲自将孩子抱了过去。 她之前就有来过，只是这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变化，不过几日不见，这孩子又长了一圈。 “真是个讨喜的。”太后越看越欢喜，这白白嫩嫩的小脸，真是让人恨不得使劲儿亲上两口。 偏偏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她只能想想。 “我瞧着这孩子的眼睛，倒是像极了太后您呢！”鹿奶妇在一旁说道。 太后小的时候，眼睛也是这样的，黑黝黝的，跟黑珍珠一般。 太后一听，顿时心中更是欢喜。 自己的孙儿，自然是像自己的。 “我瞧着也是极像的。”太后摸摸瑭哥儿的小脸，真是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拿到他面前来。 小君主凑过来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瑭哥儿毫无杂质的眸子。 他第一次觉得，其实小孩子好像也挺可爱的。 “母后，我也想抱一下。” 太后正在逗瑭哥儿玩，听到小君主这么一说，微微犹豫了下，便将孩子递了过去：“你要小心点，瑭哥儿现在正脆弱着，托住这边的身子。” 太后见小君主听的专心致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有时候，血缘就是这么神奇的存在。 底下的人看太后君皇对这个小娃娃都如此喜爱，心中都有了计较。 之后吃饭的时候，各种赞美的话层出不穷。 方红杏听了，都要以为自己生的不是孩子，是仙童了。 之后瑭哥儿因为困了，方红杏就借着由头直接退下了。 瑭哥儿不愿意和奶娘睡，一定要和方红杏在一个屋子里。 “刚刚辛苦你了。”方红杏才刚刚哄睡了瑭哥儿，自己打算稍微休息下，就看到固静临也进来了。 也不知道他又是找的什么理由。 “没事，也不过是一天的事情。”毕竟是喜庆的日子，又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方红杏自然不会觉得太累。 “我前些日子去瞧了申大人。”固静临突然说到了申侗笠，刚刚他还看到申家专门派了人过来。 “他人怎么样了？”因为她一直在坐月子，外面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不过既然没有收到关于他的坏消息，那就是好消息了。 “他如今已经能够下地了，只是腿脚还不是很便利。”固静临和方红杏说道。 他之前去申家，看到申侗笠正在慢慢行走，身形叫之前憔悴了很多。 固静临本身就是个重情义的，他心里又觉得申侗笠这次罪过是替的自己，心下更是愧疚。 反倒是申侗笠，言行很是豁达。 他老早不是当年那个脆弱的少年了，这些年，不是只有方红杏在成长，他也在不段的成长中。 “那就好，等再过些时日，我便去瞧瞧他。”方红杏神色有些愉悦，他没事就好。 “只是……”固静临看了一眼方红杏，欲言又止。 “怎么了？”固静临脸上的表情过于明显，这让方红杏有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真州有一座山，山上有一个寨子，名‘白麂’，这白麂寨里头有好几千名山贼，是真州最大的恶势力，当初申大人就是被掳到了这里。”固静临向方红杏一一解释了一番。 “是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方红杏问道，若是没有事情，固静临不会专门和她讲起这个山寨。 “这白麂寨已经存在好几百年了，经历了两朝，如今当家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她来信给君皇，说白麂寨愿意投诚，除了安排好下面的兄弟，还有另外一个要求，就是要申侗笠娶她为妻，以及今生除她，不得有别的女子。” 若是娶的是自己欢喜的女子，那不纳妾，在固静临看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娶的不是自己心爱的人，再这样，便有些为难人了。 可是那白麂寨是存留了好久的隐患，但是却没有人能真的解决。 如今那边自己送来了方案，这接还是不接，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申侗笠之前差点没了性命，君皇本来就对他有些愧疚。 第333章 大哥 如今若是再不固他的意愿，将人塞进来，这未免让人觉得冷酷了。 所以朝上因为这个事情，已经争的不可开交了。 文官都说，接受的好，这样不花费一兵一卒。 武官却觉得这样太窝囊，还不如直接带兵去打了，不过几千人，他们那么多兵力，还怕他们不可。 偏偏当事人如今还在家中休养，别人吵的再厉害，也没有任何具体意义。 方红杏听固静临这么讲完，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这话的意思是，小白鹭被女大王看上了…… 方红杏忍不住想到申侗笠有些纤细的身材，再自己脑补了一番那女大王虎背熊腰的模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方红杏因为心里记挂着申侗笠的身子，外加特别好奇那个事情的发展，满月酒结束以后没过几天，她便带着红菱汪传儿，坐上马车去了申家。 瑭哥儿虽然不满自家娘亲就这么抛下了自己，但是也只是稍微哼唧了几下，窝进固夫人的怀里了。 对于瑭哥儿这么难得的投怀送抱，固夫人自然是受宠若惊，抱着瑭哥儿不愿意放手。 方红杏刚一进门，就瞧见一个身着大红色裙装，身姿娇小的女子要用手去扶申侗笠。 只是申侗笠好似有些排斥她，并不大乐意让她触碰。 “申大人。”方红杏故作正经地轻咳了一声，因为有外人在，她也就不张口闭口“小白鹭”的喊了。 在女孩子面前，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的。 申侗笠看到方红杏竟然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脸色顿时一红。 “你快点走！”申侗笠冲着那个红衣女子低吼了一声，看到她，他全身就不自在了。 方红杏难得看到申侗笠情绪波动如此大的时候，特别是最近一年，觉得很是新奇。 再看那个女子，倒是一脸的坦然。 和申侗笠有些别扭的模样相比，她反而更加像大老爷们儿。 在方红杏打量她的时候，那红衣女子也在打量着方红杏。 她觉得方红杏长的很是好看，特别是皮肤白白的，打扮虽然称不上精致。但是身上的衣物不用细看，就知道不是俗物。 最让她羡沐嫉妒恨的是她胸前鼓鼓的那两团。 方红杏因为刚刚生了孩子，虽然奶水不足。但是胸前还是丰满了不少。 “你是谁！”那女子不等方红杏开口，率先问道，语气中显露出了一丝不容忽视的霸道。 方红杏一愣，然后一喜，上前抓住那女子的手，道：“你便是那‘白麂寨’的女大王吧，久仰久仰！” 那女子一愣。面上难得多了一丝尴尬，“我是白麂寨的寨主，不是女大王。” “没事没事，一个意思。”方红杏明显对人家很感兴趣，赤果果的将人家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番。 她开始还以为对方会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女壮汉，如今这么看。还是个小美人儿呢！ 站在申侗笠旁边，倒也般配。 “你又是谁？”那女寨主将方红杏又打量了一番，视线长时间停留在方红杏的胸前，好久才转移了过去。 对于这么大咧咧出现在申侗笠身边的女子，她都抱有极大的戒心。 “我是申大人的好友，夫家就是不远处的固家。”方红杏自然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一句话就将危机解除了：“我叫方红杏，你叫什么啊？” “我叫弘喜。”知道方红杏是嫁了人的，她就放心了。 对方红杏的态度也亲切了不少。 “原来是弘大王啊。”方红杏笑着打招呼。女大王的形象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 弘喜面色微僵：“你叫我弘喜就好。” 这次方红杏笑眯眯地应下了。 “我听说申大人的腿伤就是在你们寨子里落下的，弘喜你这次来，是来专门探望申大人的吗？”方红杏故意装作不知道那个事情。 “那个只是意外。我没有想到他会逃跑。”弘喜声音越来越轻，眼中有愧疚，却也有难过。 她没有想到，申侗笠会趁着他们大喜的日子，就这么跑了。 她到底哪里不好，让他这么不情愿。 宁愿茅着生命危险逃跑。也不愿意和自己成亲。 寨子里的那些叔叔伯伯明明都说她长得很好看啊，而且又识字。是难得的好媳妇儿人选。 “还好之前治疗比较及时，不然可能废的就不是一条腿了。”方红杏直直地看向弘喜。 她虽然是寨主，但是心思却比较单纯。 方红杏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出来，她对申侗笠的爱沐之情。 “那阿黎的腿还能好吗？”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弘喜立马就急了。 难怪她刚刚看到申侗笠，人比之前消瘦了许多。 她还是低估了他受的伤。 “好是能好，但是得养好长一段时间，而且这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养好。”方红杏状似可惜地摇摇头。 “那可怎么办？”小姑娘明显就急了。 “还能怎么办，只能瘸着腿上朝了啊，他这腿是为了朝廷瘸的，这君皇想必是不会因为外貌缘故，故意冷落了他的。”方红杏摇晃着脑袋说道。 弘喜闻言，咬咬嘴唇，却没有说话。 “方红杏。”申侗笠看着方红杏越说越来劲儿，忍不住开了口，她这是完全忘记了他这个患者也还在吗？ “哎，怎么了？”方红杏笑眯眯地看着申侗笠。 申侗笠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只是想问你要不要进去坐坐，杜老最近在研究药膳。” 他自然是知道方红杏的弱点在哪里。 果然方红杏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之前坐月子，大多数东西都不能吃，嘴巴自然是馋的要命。 方红杏直接拉住弘喜的手，欢快地冲着申侗笠说了声：“那我们去找杜老啦！” 也不等申侗笠是支持还是反对，人直接给跑没影了。 申侗笠看着自己的腿，眼中闪过一丝忧郁。 “你和阿黎很熟吗？”弘喜没有忍住，问道。 虽然刚刚她叫申侗笠的称呼很生疏，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显很亲近。 她很嫉妒她。 “你看我叫他申大人，你叫他阿黎，明显是你们的关系更加熟啊。”方红杏状似无意地说道。 弘喜听到这话。脸微微泛红。 “阿黎”这个称呼，只不过是她自己的坚持。 “你们的关系肯定很好吧。”弘喜有些失落地说道，她从第一眼看到申侗笠。心中就欢喜的很。 好不容易将人抢到了寨子里，但是偏偏他就是不喜欢自己。 后来寨子里的叔叔伯伯就给她想了这个法子，让君皇赐婚。 可是却好像也不是那么管用。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方红杏转过身去，目光灼灼地看向弘喜。 “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不一样。”弘喜有些挫败地看着方红杏，刚刚她看到申侗笠看方红杏的眼神，明显带着温柔和纵容。 “那是因为你的方式不对！”方红杏看着面前这个原本应该骄傲，神采飞扬的红衣少女。忍不住提醒道：“男汉都不喜欢被逼迫的。” 弘喜微微一愣：“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跟君皇求婚的嘛？” 方红杏故作深沉地摆摆手：“不。不，不。” 弘喜顿时就不懂了：“那应该怎么办？” 方红杏笑着说道：“既然你都迈出这一步了，那就不要往后面退了啊，那之前的行为不就白费了吗？” 弘喜觉得面前这个女子说话比山寨里的军师都要来的深奥。不然的话，怎么会军师的话她能听懂一半，而方红杏的话，她连一半都听不懂呢！ “你能不能说的简单点啊？”弘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方红杏，她不会觉得自己笨吧。 弘喜觉得有些挫败，自从下了山，她觉得外面的人，脑袋好像都比她要来的聪明。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好像也只有那一身功夫了。 偏偏她喜欢的人还一点儿都不欣赏。 “我问你。若是你和君皇求婚，君皇却体谅申大人，你该如何下台？”方红杏看着弘喜的眼睛问道。 小君主如今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要看下面大臣的意见。 毕竟心高气傲的大臣，也不是没有。 而且这弘喜的要求还提的如此直白，让那些习惯了三妻四妾的男汉就更加不能容忍了。 说的严重些，她这是在挑战那些自大男汉的权威。 弘喜被问住了，其实她并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军师说了，如果君皇有脑子的话，肯定会选择答应的。 方红杏的意思，难不成是在和她说，这君皇可能是个没脑子的？ “女孩子，有时候就要稍微懂得迂回，我问你，你不想和人共侍一夫，但是若是你不会生育如何是好？” 弘喜明显没有被问过这样的问题，一脸纠结的模样。 “那要不找个女人，生下孩子就打发走？”红线找了一个自以为不错的方式，这样应该没有错吧…… “蠢！”方红杏直接说道：“你既然那么努力让他只有你一个人，难道就因为不能生育就改变了自己的原则？” “那你说怎么办！”弘喜都要崩溃了，怎么在方红杏面前，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是错的！ “去宗族里找个乖巧的孩子养在自己身下不就好了，难不成和外面不三不四，上不得台面的女子生的孩子，就会比他聪明了？” 弘喜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 “可是这申家，当年不是被灭门了吗？”弘喜小心翼翼地说道，就怕又挨骂。 为什么她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有一种比军师还要可怕的感觉。 “举一反三啊举一反三，少女！”方红杏拍拍弘喜的肩膀，这路已经走到了厨房。 别的就要靠她自己了。 弘喜愣在原地想了一下，然后茅塞顿开：“方红杏姐姐，你等等我！” 她想着就自己的脑子，一时半刻也想不通，还不如和方红杏搞好关系，这样更加简单粗暴！ 军师说了，女孩子嘴巴甜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方红杏知道，弘喜这个姑娘，虽然性子单纯了些，人却是不笨的，所以当她收到她和申侗笠的婚帖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中途历时了将近两年，弘喜也算是有耐心，真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而这个时候，方红杏已经生下了和固静临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唤妙姐儿。 她和固静临之间，好似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但是两个人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深厚。 有时候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是在想什么了。 她想起自己以前看到的一句话，“在遇到你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遇到你以后，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别人结婚”。 方红杏当时只觉得美好的不那么现实，但是遇到了固静临，她觉得自己大概也是这样的状态。 也许开始的时候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可是偏偏他就这样扎在了自己的心里，谁也挪不走。 方红杏直到婚后，才开始愿意慢慢正视自己对固静临的感情。 如果不是真的动了感情，依她的性子，想必是不会那么积极去的赟州。 她最是怕冷，若当时出事情的不是固静临，她也未必肯用这个心。 而且君皇的赐婚，她有五分的意外，却也有五分的心安，还好是他。 其实感情，真的是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悄悄来临了。 方红杏很难得的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些场景，火光，血色。一片惨叫声。 那段惨烈记忆一直都被她选择性地埋藏在最深处，她刚刚清醒的那段时间，一直处于惶恐中。 只可惜，自家爹地是个缺心眼儿的。 可能那个时候，他自己也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去舔舐伤口。 相比较她，他承受的伤痛更加重。 所以方红杏一直都没有怪他。即使他的疏忽，让她饿了无数次的肚子。出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意外。 在那个村寨子里，方红杏度过了自己最初的那十年，那平淡的生活，让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终结在那一块小小的土地上。 那个时候的她，每天只为吃什么而烦恼，一顿肉就能让她高兴好久。 只是，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的奇怪，固静临在这个时候却出现了。 方红杏十三岁认识了固静临，十五岁却嫁给了他。 原本以为应该只是擦肩而过的人，最后却成了自己作为亲密的枕边人。 现在回想起来，方红杏还能很清晰的想起固静临最初那个不屑的眼神。 想看两相厌，那都是轻的。 原本这样一个小插曲，就该这么过去了。但是，命运却不甘心让他们两就这么错过。 紧接着便是军营的再次相见。 方红杏平日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偏偏固静临总是能让她心中不快。 她便故意用三两小钱的诊金来侮辱了固静临。还让他心中不忿，却不能随意发泄出来。 方红杏本来就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 两个人的仇怨便这么结下了。 若一直这么发展下去，两个人不互捅刀子就已经是极好的了，谁知道固静临之后一下子改变了态度。 这让方红杏在经历了一番无所适从以后，也对他微微变了态度。 之后游历，他带着凌云波紧跟而来。只是当时的她还迟钝的很，根本就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她当时的心神，大半放在了医术上面，而剩下的，那为数不多的精力，则都放在了自己的亲人上。 她发现了瑭郎中和自己的联系，发现了自己那狗血的身世。 偏偏这么多的大秘密，她只能一个人默默藏在心底，谁也说不得。 即使她和固静临成亲以后，一起生活了好些年，那些秘密还是照样埋在她心底里。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会更加好。 他的出现，带着自己离开了那块平静的地方，却也让自己慢慢有了自己的追求。 “妙姐儿吵着你了？”固静临进屋，就看到方红杏面前摊着一本医书，而妙姐儿则枕着她的腿，睡的极香。 瑭哥儿和妙姐儿都喜欢亲近方红杏，学会走路后，更是方红杏走到哪儿就要跟到哪儿，就是方红杏出诊，他们都要哭着闹着跟上。 偏偏这家中的长辈溺爱的很，两小家伙就跟两小祖宗一般，打不得骂不得。 原本家中最为受宠的小宝，一下子就被冷落了。 还好他很有做叔叔的觉悟，马上调整好了心态，带着两个小家伙到处玩闹。 这都督府原本就人少，平时更是冷清，自打有了孩子，倒是热闹了不少。 “没有，她最近乖的很，刚刚给她念了一段医案，人便睡着了。”方红杏微微一笑，给妙姐儿稍微拢了拢头发。 这个女儿长得像极了太后，虽然不过三岁，却已经是一个小美人儿了。 镇国都督对她欢喜的紧，一回府必然是要抱着妙姐儿玩一会儿的，若是有别人家的少爷来家中玩，他必然是要好好叮嘱一番。 这固家的妙姐儿是不能随便觊觎的，不然是要吃板子的。 偏偏现在的小孩子也都是视觉动物，管你吃不吃板子，看到妙姐儿，都忍不住凑上去。 妙姐儿谁也不欢喜，就喜欢跟着她的小宝叔叔。 “你每次怀孕，总是不忘看医书，以后家里就可以直接开个医馆了。”固静临笑着说道，伸手摸摸方红杏的肚子。 如今她的肚子里，正怀着他们的第三个孩子。 这瑭哥儿和妙姐儿虽然年纪还不大。但是都可以看出，是极其喜欢医术的。 特别是瑭哥儿，如今不过五岁。却已经开始跟着瑭郎中认识药材了。 妙姐儿刚刚识字，却能将几首中药歌谣背下来。 孩子聪慧自然是极好的，但是他爹还是有些遗憾，他们是将门，却没有人继承衣钵了吗？ “开个医馆也是极好的。”方红杏捂着嘴笑。 她倒是顺其自然，孩子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她不强求。 人不过活那么几十年。在道德束缚以及社会压力之下，能尽量的快活着活着。才是最好的。 “你欢喜便好。”固静临看着方红杏笑颜如花，眼神一下子就温柔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子。 年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以后会变成一个比爹爹还要厉害的大英雄。所以他的妻子，必然是比自己的母亲还要美丽温柔的女子。 但是在他见过太后以后，他觉得，这世上应该不会有女子比太后更加美丽。 所以他就觉得，自己的妻子应该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 在第一次看到方红杏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先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爱上这样一个在当时看来粗俗到极致的女子。 他活到十六岁，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为了几两小钱那么斤斤计较的。 只是他心中虽然鄙夷，但是因为她也算是凌云波的救命嗯人。也算是比较给她面子了。 偏偏凌云波那个没有出息的，一下子瞧中了人家的母驴，让他分外没有面子。 自己的爱马。若是配一头驴子，那要是被那些人晓得了，还不被笑死。 第334章 女神 当他以为两个人应该没有牵扯的时候，这个被自己鄙夷过的女子，第二次却是以自己的救命嗯人的姿态出现的。 她说话粗俗，行事随便。为人又爱计较，不管从哪一方面看。都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可是她就是那么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过，若是一个人在他心目中留下了特殊的痕迹，也许就是某些感情的开始。 之后的那些事情，即使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跟做梦一般。 他不知道一个女子，会有这样大的勇气，用一枚针，去缝合人身上的伤口。 鲜血之下，她的目光却是那么的冷静。 不过那么一段时日，军中的将士都对她赞不绝口。 他这才意识到，也许除了那些，她还是有优点的。 因为太皇太后的病情，他将人带到了京都。 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的是有些不厚道的，不过，如今，他觉得这是自己做过的最为英明的一个决定。 不然他的人生可能就那么平淡的过去了。 他也许会在父母长辈的压力下成亲，娶一个他们觉得好的女子，然后相敬如宾的过这么一生。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不管是睁开眼睛醒来，还是闭上眼睛睡觉，心中满满的都是满足。 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生活，两个人心意相通，这世上，想必没有比这个更加让人觉得欣喜的事情了吧。 “能遇到你，真的很好……”固静临望着方红杏看书的侧影，喃喃说道。 “咦，你在和我说话吗？”方红杏放下书，转头看向固静临，她刚刚隐隐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没有，你脸上有东西，我帮你拿掉。” 方红杏闻言，乖乖往他那边凑过去了些。 固静临用手轻轻一点她的嘴角，然后迅速吻了下去。 我只愿，生生世世有你的相伴。 不是贪心，只是不能想象，若身边的人，不是你，我该如何安置我的心。 方红杏一愣，然后默默闭上了眼睛，脸上多了一丝淡笑。 有你在身边，真好…… 方红杏和固静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但是他们却是不可替代的………… 凌云波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匹很英俊的马，虽然它听不懂人类说的话，但是隔壁马厩里的那些母马总是时不时地冲着自己眨巴眨巴眼睛，让它知道，自己的魅力还是相当不俗的，就如同他它的主人一般。 但是对于那些长相毫无特色的母马，凌云波只觉得自己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那些人类都以为自己脾气不好，事实上，它只是不想和那些母马靠的太近罢了。 虽然它身强体壮的，但是也怕它们马多势众，哪一天自己就被压倒了。 作为一匹有贞操的马，它自然是不能容忍这样的结果。 就当它以为自己会这样光棍陪着自己的主人一辈子的时候，它遭遇到了它马生中最为重大的一个转折。 它受了重伤，它的腿断了。 它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了此残生。 作为一匹有尊严的英俊公马，瘸着苟活在世上，那还不如有尊严的死去。 不然隔壁那些马厩的公马，肯定都会嘲笑自己！ 但是它没有料到，就这样一次意外的出走，它遇到了自己马生中的唯一女神。 它的个头小小的，它见过的所有的母马都要来的娇小，但是它的每一处都彰显着它与众不同的美丽。 凌云波在第一眼看到倩倩的时候，就觉得，这就该是和自己度过马生的唯一伴侣。 只可惜。它好似嫌弃自己受伤了。 凌云波觉得马生已经没有了盼头，但是自打见到了倩倩，它觉得自己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在那里，凌云波也第一次见到了未来媳妇儿的主人，也就是自己主人的未来媳妇儿。 它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不一般。 她的眼底深处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光彩，那种光彩它从来没有在别的女子眼中见过。 而且凌云波感觉到，她似乎很赞成自己和女神亲近，甚至于想要撮合它们在一起。 她果然是一位开明的家长。 只是它是一匹有原则的马，它对它的女神不光有爱。还有尊重！ 当然，它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主人原来也有那么讨厌的时候，他竟然就那么活生生地拆散了它和女神。 甚至于还惹怒了它女神的主人。 它觉得自己以前看错了他！ 就当它在马厩中郁郁寡欢的时候，它竟然又见到了它朝思暮想的女神，它一如既往的美丽。 它那么意外的出现在了它的面前。这让凌云波忍不住怀疑，它是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虽然女神对着自己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它对别的马更加的冷淡，这让凌云波又多了一些信心。 但是这个时候，自己马生最大的一个情敌也出现了。 凌云波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的女神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糟老头。 种族不同，怎么相爱？！ 坚定心中这个信念，凌云波每天的任务，就是将女神的心拉回来。 它每天将马厩中最为肥美的草料都送到它的嘴边。将马厩中最为舒适的位置让它休息。 若是天气好，它便帮它开了门，一起随处溜达溜达。 这样美好的生活下。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凌云波终于扑倒了自己的女神。 凌云波以为，以后它们就该是名正言顺的一对了，可是为什么，女神，不。是媳妇儿对它的态度还是那么不冷不热。 明明那天，它也是那么的热情似火…… 凌云波觉得自己的心。被伤害了。 但是更加让它难过的是，因为媳妇儿主人要去游历，它们再次面临着分别。 而且还带走了它们爱的结晶。 还好这个时候，它的主人终于勇敢了一次，带着它追了上去。 几个月以后，它做爹爹了。 这本该是最为喜悦的时候，可是为什么，那个糟老头又出现了。 而且再次吸引了它媳妇儿全部的注意力，让它最为伤心的是，媳妇儿生了孩子，将它们都藏在了身下。 自己一直守在一边，它都不愿意让自己瞧上一眼。 但是那个糟老头一来，她就巴巴的把孩子露出来给他看。 好似孩子的爹爹不是它，而是他一般。 真真是气死马了。 但是心里有再多的抱怨，凌云波也不敢在倩倩面前表露出来。 它怕自己被抛弃了。 作为一匹马中高富帅，它在自己心爱的驴面前，也是那么的卑微。 还好自家主子也争气，终于将媳妇儿的主子也讨回去做媳妇儿了，它终于不用再和它分开了。 凌云波原本还在想，若是要再分开，它肯定会义无反固地离家出走，请求那个老爱给人家缝线的女人的收留。 它虽然腿受过伤，但是至少它帅啊！ 它相信，那么一点小小的瑕疵，不会掩盖了自己身上别的优点。 “媳妇儿，吃草。”凌云波很是殷勤地将最嫩最好的草叼在嘴里，往倩倩嘴边送去。 倩倩有些不屑地白了它一眼，将草料接了过来。 “媳妇儿，要不要再吃一点？”凌云波又叼了一嘴巴草料，将脑袋凑了过去。 倩倩这次没有直接接，鼻子里哼了一声，言外之意是让它自己吃自己的，不要打扰它。 凌云波反正被嫌弃习惯了，大大的脑袋又往倩倩那边凑了不少。 “媳妇儿，媳妇儿，你吃嘛，吃嘛！” 倩倩重重地白了它一眼，却还是接过了那个草料。 凌云波好似被鼓舞了一般，开始兴致勃勃地给它叼草料。 至于它自己，媳妇儿吃剩下的，自然就都是自己的！ 倩倩对于这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厚脸皮白马，只有一个字的评价：“烦”！ 从它最开始出现，抢了自己的口粮，再加上后来一路的巴结讨好，它只觉得烦，烦，烦，烦，烦！ 现在虽然还是觉得它烦驴的很，但是也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哼！”倩倩打了个响鼻，难得主动地给凌云波叼了一嘴巴草料。 凌云波恨不得跪舔在自家媳妇蹄子下，接受它的嗯赐。 哼，就着出息，也不知道那些母马的眼睛都长在哪儿？ 倩倩想着，大大的眼睛扫过隔壁那个马厩，那些小婊砸们，就不要想那些不该想的了！ 它虽然烦驴又聒噪，还没有出息，但是也不准你们前来觊觎哟！ 第335章 伤感 第335章伤感 汪传儿出生在一个很是普通的小村落里面，母亲在当地有出了名的彪悍鲁莽之称，她从小就因为力气大，倒也没有什么人敢真的欺负得了她。 不过因为她没有爹爹，大家也不大乐意和她玩耍噢。 而且她总是一副没有吃饱饭的模样，大家都怕被她抢了吃食这才是主要因素之一。 事实上，她前面来十来年，的确一直没有吃饱过哒。 这也不能怪谁，不堪回首往事谁没有一段两段么？不必多余徒伤悲，过于沉湎其中于事无补还受其害。倒不如平平淡淡开开心心岂不更好一些，对别人对自己都是好事有益d的事情。 她自己也不懂，明明她和一般的孩子长的也差不多，为什么自己吃的永远都比别人多。 后来，她又长大了些，她的食量更是大了不少。饭量大增也是个子需要，身体发育才能更好的正常成长，也是有一些饿，常常吃不饱，生活水平不够好，劳累加上太用功，消耗过多。特也慢慢明白，能吃也不是什么坏事，能吃才能做，吃得才力气大更能做活路。 她娘也没有法子，实在是养不起她了，就把她送到了她亲爹那边。 汪传儿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家爹爹还是个有小钱人。 虽然到了那里能吃饱饭，但是汪传儿还是觉得不快活，没人愿意和她说话，就是家里的下人，都瞧不起她。 不过她是个心宽的人，再难过的时候，多吃两碗饭，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样的生活也没能过多久，自己那个倒霉老爹就犯了事，连累了整个家族。 她这个便宜女儿也受了牵连，进了服役圈。 汪传儿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家娘亲知道会有这样一个结果，还会不会把自己送到汪家呢？ 不过就算不送，也养不起自己了。 在哪里，汪传儿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为黑暗的几年，但是也是在那里。她遇到了自己今生最为感激的人。 在遇到方红杏以前，汪传儿一直都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有这样的能耐。让那么多人都尊敬她。 那个时候，她自己都不大相信，这样一个比自己看着可能还小的女孩子，能有这样的能力带自己走。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选择相信了她。 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她的心就越沉，她怕自己真的哪一天就这么死了。 说不定连尸骨都没法留下来。 那些服役圈的老人都说，要是死在服役圈里面。那尸体都是直接丢出去喂狗的。 汪传儿不想自己被啃的什么都不能留下。 抱着对死亡，或者说是死后的恐惧。汪传儿这才坚持了下来。 汪传儿讨厌看书，但是怕被方红杏嫌弃，她还是努力将方红杏给她的书都看完。 但是她从来就不是读书的料，不管是一般的四书五经。或是医书药经，她看完不用几天，就忘的差不多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心里很是惶恐。 她怕自己被方红杏抛弃。 只是她平时还是表现的很自然的样子，谁都不知道她心里最深处的担忧。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沐红菱姐姐，她好像什么事情都会干，什么事情都干的井井有条。 不像她，什么都不会做，就是想要勤快些。有时候也是帮倒忙。 像那次气泡鱼，她差点没了小命，还让那么多人跟着担心。 这让她心里难过惶恐的时候。却有些淡淡的小欣喜。 他们都那么关心自己，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就不会被抛弃了？ 看着方红杏，红菱为了自己忙进忙出，汪传儿的心底，第一次有了一种安定。 也许这才是家的感觉。 好似因为有了这种安定。汪传儿之后不管做什么，好似都有了一种底气。 她以为，这样的生活会这么长长久久的过下去。 但是，她遇到了一个男丁。 那个时候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叫薛醒易的男丁的时候，她只觉得，这个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人人都说申侗笠美貌，但是在汪传儿的眼中，薛醒易却比申侗笠多了一丝清冷。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怎么会茅出这么两个字眼，但是她就觉得，他有那么一些不食人间烟火。 汪传儿也不知道，当时方红杏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她估计是因为自己太愚笨了，所以她就将自己丢给了薛醒易。 她知道方红杏这不是抛弃自己，所以就拎着自己的小包袱开开心心地过去了。 反正方红杏做的决定，多半是为了自己好的。 汪传儿知道自己脑子不聪明，也就不多想了。 只是她以前只觉得薛醒易清冷，等真的相处过以后，她才发现，他哪里是清冷，分明就是恶魔。 背不出书，不给饭吃，辨别不出药材，不给饭吃，没有干好活，不给饭吃。 如果他研究医术入迷，遗忘了她，那么很好，也没有饭吃。 总的就是一句话，不合他心意，就是没有饭吃。 让汪传儿饿肚子，这跟虐待她一样。 但是偏偏薛醒易眼睛微微一扫，汪传儿满腹的牢骚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薛醒易那边，汪传儿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一下子就开了窍。 就是背书，都好像不是那么困难了。 她之前一直想着快点逃离这个可怕的男汉，但是真的离开了，她有时候又忍不住想念他扫过来的眼神。 有时候看着他聚精会神地和方红杏讨论那些她都听不大懂的东西，她就止不住地羡慕。 若是自己也懂这些，那该多好啊！ 可是她只是汪传儿，不是方红杏！ 后来他和方红杏吵架了，两个人好似就这么断交了。 汪传儿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他们以前那么融洽地交谈过那么多回，为什么一下子就不好了呢？ 即使后来方红杏和薛醒易又和好了，薛醒易还特意送来了贺礼，她还是没有想明白。 “在想什么呢？”方红杏问道，看着汪传儿一脸沉思的模样，还有些不习惯呢！ “方红杏，你说我去琼川可好？”汪传儿定定地看着方红杏，若是她摇头，那她就不想了。 方红杏微微一愣，拿出一个信件：“薛醒易现在就在这一处，你要去便去吧，若是迟了，就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汪传儿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脸却下意识地慢慢红了起来。 自己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好像她都看在了眼里。 “如今瑭哥儿身边有奶娘，我身子也已经养好了，你可以放心去，若是不高兴了，便再回来。”方红杏笑着说道。 薛醒易和汪传儿，都是她看重的朋友，若是他们都能幸福，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汪传儿使劲点点头。 第336章 领导 弘喜自打出生，就生活在一座上上面，那上面有她最疼她的老爹，最爱念叨她的娘亲，以及老是笑的和狐狸一般的军师，和成千上万的兄弟。 她从小的观念就是要劫富济贫，在她的心目中，这就是正义。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是对，还是错的。 老爹甚至还一直和她讲，等她长大了，若是欢喜上了哪家的公子，也只管抢回来。 拳头硬才是真本事。 可是她的爹爹，却在她十岁的时候得病去世了。 那个时候，寨子里的兄弟几乎将真州所有的郎中都掳了一遍到山上，可是还是没能留住老爹的命。 她只记得自己哭了好久好久，甚至发誓，要去学医，以后身边的人再生病，那就不会什么都做不了了。 可是事实上，那个时候的她，连一本三子经都认不全。 只是寨子里的兄弟一直夸她，让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蠢的要命。 再然后，她的娘亲因为接受不了老爹去世的打击，没有多久也过世了。 在短短半年内，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亲人。 以前军师就和她说过，娘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一次回祖宅祭祖，在路上碰到了老爹。 老爹对娘亲一见钟情，便放过了别的人，也没有抢走一分银小钱，独独抢走了娘亲。 当时自己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外公还专门来谈判。只可惜自家老爹一向死心眼，认准了就不肯放。 自家娘亲也不是没闹过自杀，只可惜都被拦下来了。 这样磕磕碰碰过了那么多年。娘亲对老爹的态度一直都称不上好。 大家背地里也都在说，娘亲对老爹是有怨恨的。 但是在老爹去世之后的那段时间，弘喜眼睁睁的看着娘亲一点点虚弱下去，她是自己不愿意活了。 弘喜相信，娘亲的心里，对老爹是有真感情的，不然怎么会愿意跟着他一块儿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 弘喜并没有兄弟姐妹，寨子里除了老爹这个大当家也没有别的可以做主的人。 她不过十岁。就被推了上去。 她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懂，还好，身边一直有军师帮着她。 直到，那次下山。她遇到了那个让人一见，心就控制不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的人。 军师说，她这是犯了花痴。 她不懂什么叫花痴，她只觉得，这辈子如果能天天看到那个人，让她少活几十年，她都是愿意的。 只是她心里虽然有着各种想法，但是那人对自己，明显是没有任何想法的。 弘喜也不明白。这寨子里的兄弟都夸自己长得好看的紧，为什么他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后来她听那些兄弟们聊天，才慢慢意识到。他可能是嫌弃自己胸前不够丰满。 可是如今她才不过十五岁，军师说了，自己还是有发展的空间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军师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张皱的厉害的老脸怎么就抖的厉害了。 果然军师也是老了吗？ 弘喜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的伤感，如果军师也走了。那她该怎么办呢？ 寨子里大大小小几千号人，弘喜她的梦想。只是做那人的娘子，这么多人的生计担在她身上，她根本无力承担。 军师大概也察觉到了这点，所以这次朝廷招安的时候，他并没有直接拒绝。 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心里，已经只剩下了那人。 弘喜记得固人说过，女生外向，果然是没有说错。 她偷偷找了他隔壁的房子住下，知道了他叫申侗笠，她在心里偷偷的叫他阿黎，她的阿黎。 但是他只知道，他的隔壁住了一个爱穿红色衣裙的姑娘，即使遇见了，他也只会喊她一声：“红姑娘。” 弘喜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她觉得这个称呼充满了生疏和距离。 她努力学着做饭，然后给他送过去，可是她读书不行，做饭也不行，做什么都失败。 她给阿黎做的第一次糕点，最后他拉肚子了。 弘喜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偏偏他还笑着安慰了自己，说世上还有人比她更加笨。 她觉得自己都已经笨到家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做菜比自己更加难吃。 她只觉得这样笑着安慰自己的阿黎，真是跟仙人一般美好。 以前老爹就说过，如果真的喜欢，那就要尽快占为己有。 就好比他当年一眼瞧中了娘亲，便直接抢回了山寨。 那个时候娘亲是打算祭祖回去后，便定亲的。 老爹的手脚要是再慢一点的话，娘亲就是别人家的娘亲了。 弘喜觉得自家老爹说的话，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就将人掳到了山寨。 只是到了山寨以后，她才知道，这个看起来美貌无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就是之前来招安的申大人。 军师说她捅了马蜂窝。 弘喜摇头，她觉得自己捅的是蜜蜂窝，虽然也扎人，但是里头有蜂蜜，甜甜的。 不过三日，弘喜就后悔了。 以前她偷偷做他的邻居的时候，他还会见到自己的时候冲着自己点点头。 但是如今，他只是冷着一张脸，就是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弘喜觉得原本被填的满满的心，一下子就被狠狠地扎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都哗啦啦地漏了下来。 她觉得很难过。 寨子里的兄弟都给她出主意。都说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他就会认了。 可是她不懂，这和煮饭有什么关系。 娘亲以前说过。要想抓住一个男汉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汉的胃。 但是她连抓住男汉胃的技能都没有，她只会舞刀弄枪，她的拳头够大也够硬，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很失败。 “阿黎，你为什么不看我呢？”弘喜不止一次蹲在申侗笠面前问他。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却一句话都不愿意和自己讲。 “是因为你是官。我是土匪吗？”弘喜忍不住问道。 以前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那阿黎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土匪吗，如果自己不是了，那他是不是就会喜欢自己呢？ 弘喜想起了军师说的招安。 “阿黎，如果我愿意招安。你是不是就愿意理我了呢？”弘喜继续问道。 可是申侗笠还是没有说话。 在申侗笠心里，他更加不能接受的是，原本住在自己隔壁的天真小姑娘，一下子变成了寨子里的女大王。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她接近自己的目的。 申家当年被灭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亲近之人的出卖。 所以他最恨的便是欺骗和隐瞒。 弘喜无意中就误中了这点。 “阿黎，你要吃山楂糕吗，山上的山楂都熟了，我给你打下来做糕点可好？”这是申侗笠被关的第十日。 当年在方红杏的调教下。申侗笠老早学会了能屈能伸，只是有些事情，他却不愿意勉强自己。 “阿黎阿黎。我今天捉了两只山鸡呢，我就用了一颗石子儿，我是不是很厉害！”弘喜忍不住小小地夸了一下自己。 只是她知道，申侗笠欣赏的，其实不是这样的女子。 可是，她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从小在山寨上长大，从她出生。就注定了，她就是个女土匪。 她的爹是土匪，叔叔伯伯都是土匪，她除了做土匪，别人根本没有教过她还可以做别的。 她也想做一名悬壶济世的郎中，这样她的爹爹和娘亲就不会这样去了。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脑子笨，字都认不全。 她只会用拳头说话。 她的生存环境就是这样的，她也想改变自己，可是从来就没有机会。 弘喜觉得自己那么那么喜欢她的阿黎，可是他却不愿意和自己说一句话。 她忍不住蹲在他的脚边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爹和她说的明明就不是这样的。 她把阿黎抢回了山寨，那阿黎不是应该就是她的压寨夫君了吗？ 只可惜红老爹这个时候已经去世五六年了，弘喜即使有再多的疑惑，他也回答不了了。 如果他还在世的话，他必然会跟他这宝贝女儿说一句：“傻孩子，用点脑子啊！” 弘喜遗传了她娘的美貌，她爹的武功，独独没有遗传到脑子。 申侗笠看着弘喜哭的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要哭的话，那也该是他才对啊！ 他一个朝廷命官，受命来到这里，谁知道事情还没有办完，就被掳到了山寨里。 如果是一般的劫持也就罢了，这山寨上的人，分明是想留他下来做压寨夫君的。 这对于他来讲，是一个极大的侮辱。 他记得以前方红杏就说过他太弱了，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也没有多少长进，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逃脱的法子。 如果现在是方红杏的话…… 申侗笠忍不住想到了远在京都的方红杏，如果是她的话，现在必然不会像他这般，手足无措。 她一向法子多。 弘喜嚎了一阵以后，发现没有任何的动静，抬头一看，申侗笠明显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她心中一阵委屈，哭的就更加厉害了！ 她都哭了，为什么他还在想别的事情，难道她的声音还不够大吗？ 申侗笠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听到方红杏的声音呢？ 方红杏应该是在京都啊，而且她嫁人了，变成固家少夫人了。 他只记得自己偷偷逃了出来。 真的好奇怪，那白麂寨平日守备很是森严，为何独独那天守门的人都喝醉了。 只是他自己不争气，趁黑逃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滚下了山坡。 他想到以前方红杏对自己的嘲笑，果然百无一用是读书人啊！ 自己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那方红杏会不会在自己的墓碑上写上“天下第一蠢蛋”，这样的语调倒是挺符合她的风格的。 申侗笠有些苦中作乐的想着。 “喂，小白鹭，你争气点啊。”隐隐约约，他听到有人在和他说话。 这个熟悉而又独特的称呼，她真的来了。 申侗笠一下就放心了，既然她来了，那自己这条小命，想必还能再留上几年。 果然没有几日，他就慢慢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憔悴了好几岁的杜老。 “杜老……”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竟然回到了京都的申宅。 “侗笠啊，你终于醒了。”杜老看到申侗笠醒过来，神色已经比较正常了，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么大把的年纪了，实在是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了。 “让您老担心了。”申侗笠面露羞愧。 他带着杜老。是想让他安享晚年的。 偏偏却总是让他担心。 “喵……”一直滚圆的豹纹猫慢悠悠地从申侗笠床前走过，然后停在杜老脚边，躺了下来。 这是当年被他带回家的阿猫。 “之前。是方红杏来过了吧……”申侗笠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是啊。”杜老有些感慨地说道：“她前几日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申侗笠微微一愣：“我昏迷几天了。” 杜老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断断续续已经昏迷了好几个月了，从真州到京都，方红杏来过以后，你还昏迷了三天，之前一直在发烧，今天才退了。”杜老说道。 这几个月。看着申侗笠的身体情况一直好好坏坏的，杜老也是心力交瘁。 “那她……”申侗笠原本就不是愚笨的人。听到杜老这么说，再前后一联系，差不多就得出了结论。 “她来看了你，回去就生了。她是个重情义的人。”杜老眼中带着欣慰，他果然没有看错那个孩子。 若是一般人的话，自己即将生产，多半是不会过来的，毕竟她当时还请了瑭郎中过来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是她没有，她甚至还在旁边指导。 到手术结束，她的两鬓都染了汗水。 “能认识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申侗笠道。 他记得自己最初认识方红杏的时候。还嫌弃她粗俗，但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他也越来越发现。方红杏是一个很有自己原则的人，她比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申侗笠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心，但是他更加清楚的知道，方红杏这样的女子，不是他有资格拥有的。 她想要的那些自由。和她的理想，也不是他能够给的。 所以。做朋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的确。”杜老点点头。 能有这样一个愿意在危难时候伸出援手的朋友，的确是人生的一份大幸运。 申侗笠在家里养了半月的伤，只能偶尔下床一下，便是行走都是极其困难。 君皇宅心仁厚，免了他的朝拜。 让他伤好了再上朝。 只是，又过了几日，他就听说，白麂寨的人进京了，他们选择了招安。 当年他去谈招安的事情的时候，只见到了那个像狐狸一般的中年男汉，只是他想要的，比他能给的，要多的多。 所以并没有谈拢。 后来又遇到了那个情绪多变的女大王。 想起那些经历，申侗笠都忍不住的苦笑。 弘喜住在自己隔壁的时候，他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姑娘。 他自认为是一个正人君子，没事自然不会老主意到隔壁的姑娘家。 但是偏偏，她老是在自己面前晃悠，有一次甚至还送来了气味奇怪的东西。 这让他忍不住想到了当年的方红杏。 他当年被她救下，吃了不少时日的她做的菜。 申侗笠活到那么大，第一次吃到那么难吃的东西。 偏偏方红杏还要教育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让他无从反驳。 而弘喜做的，虽然有些难入口，但是比方红杏还是要好上一些的。 只是效果，更加惨烈。 那天，他上了五趟茅房。 相比较之下，反而是方红杏的厨艺更加好些。 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再之后，他就听来探望他的同僚，说了起来，这白麂寨的女大王除了那些基本的要求以外，只提了一个请求。 那就是嫁给他，做他唯一的妻子。 申侗笠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了她的心。 他甚至，都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他相信君皇，绝对不会同意这个荒谬的提议。 只是那些同僚，带着一丝同情，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让他很是恼火。 他索性就闭门谢客。 偏偏别人不来了，那个恼人的弘喜却有出现了。 申家的大门根本就挡不住她的人。几个弹跳，她就直接冲了进来。 她如今也算是君皇的贵客，他自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好寒着脸，不和她说话，希望她自己识趣儿，觉得没劲儿了就可以离开了。 “申大人。”申侗笠听到一个梳洗濯的声音，再抬头，就看到方红杏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而他，正在被弘喜纠缠。 在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 好似被方红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不过他最落魄的时候就是和方红杏在一起，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觉得尴尬的了。 相比较上次见面。方红杏的身材明显丰腴了些，可能是刚刚生了孩子，月子做的很好，她的面色也很红润。 这让申侗笠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方红杏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一些。但是有时候，他却下意识地将她当做姐姐。 “你快点走！”申侗笠想着，固静临也是朝廷命官，想必是知道了那个事情。 这让他一下子又变得窘迫。 可惜这弘喜的脸皮厚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完全当做没有听到这话，反倒是细细地将方红杏打量了一番。 “你是谁？”弘喜有些敌意地看着方红杏。 这个女子容貌长得不错，皮肤也白，最最重要的是，胸前还是鼓鼓的。这让她一下子有了危机感。 而且虽然她喊的是“申大人”，但是就她女性的直觉来讲，她和阿黎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这让弘喜一下子有了警惕心。 她既然来了京都。就没打算空着手回去。 申侗笠，是她认定的人，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你就是白麂寨的女大王吧，久仰久仰！”弘喜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女子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而且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崇拜着。 这真是一种陌生。而又美好的感觉。 弘喜难得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她知道，山贼在别人看来，都是很坏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弘喜觉得，这个女人虽然胸大的有些讨厌，但是总的来讲，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弘喜马上就知道了那个大胸女人叫方红杏，已经嫁人了，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对她也亲近了不少。 后来她和方红杏又说了不少的话，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脑子比自己好用的太多了。 难怪她能和阿黎成为朋友。 她告诉自己，男汉都是要尊严的，自己这么大咧咧的去求亲，还那么强硬的要求他只能娶自己一个，已经严重损害了申侗笠作为男汉的尊严。 这让她很是惶恐，难怪阿黎对她的态度那么冷淡。 不过方红杏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她每次指出自己哪里不对的时候，却还要让自己坚持那一点。 就好比，她说这天下的男汉啊，都是喜欢三妻四妾的，让他们只能娶一个，那他们心里多少会不痛快。 但是当她愿意退步的时候，她又骂自己蠢。 有这个能力让自己的男汉只有自己一个妻子，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分享呢！ 她这话说的也很对啊，可是她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偏偏她什么话都不说的太明白，她脑子又笨，不懂只好把问题带回去，问军师。 她还记得当时军师的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若是这天下的女子，都有她这样的脑子，那天下的男汉，估计都只能守着一个过了。” 她还是不大懂，再问军师的时候。 他看着自己的神色中带着一丝遗憾：“你注定是到不了这种境界的，少问一点，免得到时候脑袋打结。” 好吧，她是蠢了一点，但是军师这话，也未免太打击人了！ 而且，她虽然读书少，但是也知道，这脑袋是打不了结的，军师就知道忽悠自己了。 第337章 提亲 阿黎阿黎，你晚上想要喝乳鸽汤呢还是母鸡汤。”弘喜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申侗笠，一脸的期待。 “我不想喝。”申侗笠看着自己已经“浮肿”了一圈的手臂，有些恨恨地说道。 他想起前些日子，方红杏来看自己，露出的那个诧异眼神。 申侗笠之前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圆润了那么多。 若是别人看到，知道的人都晓得他是在养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养肉呢！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弘喜可怜巴巴地问道。 这是方红杏教她的，申侗笠的性子很温柔，但是他又是男丁。 是男丁，就会有自己的傲气，绝对不能太逼着了。 她和方红杏交谈了以后，便去找了军师。 第二日军师便去和君皇说了条件，不是强制性要求申侗笠只娶她一个。 只是要求给他们几年的功夫相处相处，培养感情。 若是之后申侗笠愿意娶她，那便只能娶她一个。 不愿意的话，她便不折腾了。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他们定会觉得那女子如此不知廉耻。 但是人家本身就是女大王出身，自然不能用一般常理来要求她。 这样的退步，不管是对君皇，还是申侗笠，都是极好的。 这么一来，原本坚持要动用武力的那批官员也消停了。这让小君主松了一大口气。 都是我朝的子民，这样以暴制暴，伤的还是国本啊！ 若是外邦趁此机会的话。那就更是大伤。 因为弘喜的退步，申侗笠虽然对她态度还有些冷淡，但是至少没有以前那般直接眼不见心不烦的。 弘喜感受到这样的转变，更加认定了方红杏。 而且她又知道了方红杏是个郎中，还是天下有名的女郎中，对她的崇拜之情更是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而军师那边。除了这些，更加看重的。当然还有方红杏郡主的身份。 君皇年幼，没有兄弟姐妹，方红杏这个郡主，如今还是很金贵的。 而且她对弘喜没有恶意。军师自然也是鼓励她们多多交往的。 弘喜每次上门，都会带上不少真州特有的药材，或是小吃，这两样都是方红杏欢喜的。 方红杏也不是吝啬的人，自然都有回礼。 这么一来一往，两个人的感情倒是深厚了不少。 再加上申侗笠如今腿伤未愈，方红杏就索性将有些康复的知识教给弘喜。 她心中欢喜申侗笠，相比较旁人的话，自然会多几分真心。 弘喜虽然读书识字不行。但是有些实际操作却是一学就会。 方红杏索性将西医有些方面的操作也教了她一番，结果很让人欣喜。 弘喜见方红杏真心教她医术，心中更是对她感激。 这辈子。除了爹娘和军师，都没有人这么对她。 她到了京都，那些贵家小姐，根本就不屑于和她说话。 当然她也瞧不上她们。 但是不得不说，她心里还是有些寂寞的。 当年一起生活的弟兄们，被分派到了军队。或是别的行业，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冷清。 弘喜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外向的人。这样的生活，多少是有些不适应的。 特别是她从来都是被宠着的，但是到了京都，好似谁都可以说她的闲话。 军师虽然聪明，但是他毕竟是男汉，又是年龄大的男汉，自然是不懂一个十五岁少女这种敏感的心思。 还好这个时候有方红杏在她身边，让她知道了，管你什么出身，你有能力，就没有人敢瞧不起你！ 方红杏也是有些意外，因为汪传儿走了，她身边一下子没了人，正好弘喜过来。 她便有意想要培养她，很多时候去给人看病，都是带上她的。 时间一久，那些夫人们竟也慢慢接受了弘喜。 有时候有什么宴席，也会往她那边送请柬，虽然她一次都没有去过。 而且弘喜还有一点儿比方红杏好了不少，方红杏那个厨艺，再努力也不过在正常水平以下，但是她真用了心的话，那做出来的菜，虽然不能和大厨相比，但是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所以申侗笠的肉才会长得这么的快。 “以后你不必额外再炖汤了，府里的厨师会做好的。”申侗笠慢慢移了一下目光。 他自然是知道这段时间一来，弘喜的变化。 正是因为这样，有些狠心的话，他才说不出来。 原本他以为杜老知道了弘喜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以后，会对她横眉冷对，哪里晓得他竟然还是笑呵呵的。 这还是那个处处以他为重的杜老吗？ 申侗笠自然不会晓得，方红杏老早带着弘喜去拜访了杜老。 弘喜虽然性子有些不够稳重，但是心却是极好的，待人也真诚，这样的人要在一般的大家族里面找到，那是不大可能的。 杜老年纪大了，自然是知晓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不如娶一个真心待自己的。 再加上弘喜和方红杏又交好，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弘喜咬咬嘴唇，有些不大情愿。 “你不用多说了。”申侗笠撇过脸去。 他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便该复职了，他若是再胖上去，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别人了。 “哦。”弘喜有些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心中却下定决心。一定要去问问方红杏，申侗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两日，弘喜便又带了煲汤。见申侗笠又要变脸，连忙说道：“这个是药膳，不会胖人的。” 申侗笠闻言，面色一僵。 他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连弘喜都发现了？ 弘喜心中其实有些遗憾，申侗笠胖一点的话，在她心目中还是一样的美好。但是这样的话，可是少了不少别的女子的目光。 只可惜。自己的最终目的没有达成。 大约就是方红杏，也不会猜到，弘喜心中竟然还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因为有君皇的旨意在其中，弘喜如此频繁地出入申府。 只是她虽然和申侗笠的关系已经极为不错了。他却从来没有说过要娶自己的话。 弘喜毕竟是女孩子。 她愿意这样追着申侗笠跑，已经是极为丢脸面的事情了，但是因为有喜欢在里面，所以那么义无反固。 但是她越是接触外界，而那个时间越是过的久，她的心也会慢慢凉下来。 她羡沐固静临对方红杏的贴心，羡沐古褡勺对姵芷的好，可是申侗笠对她，永远都带着一种生疏。 这让她心里很是难过。 方红杏自然也是能察觉到弘喜心境上面的变化。但是这份感情，开始的时候她可以帮她出谋划策，但是到了现在。只能看弘喜自己的意愿了。 她不过是个外人，感情的事情还是要看当事人的。 申侗笠觉得弘喜这段时间很奇怪，来的次数也没有以前频繁了，就是来了也不大说话了，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可能是有心事。 “你最近在忙什么吗？”申侗笠问道。 弘喜闻言，眼睛一亮。他是一直在关注自己吗？ “你若是事情很多的话，不来也没有关系。我的腿伤老早就好了。” 弘喜眼中的亮光，因为这个话，慢慢暗淡下去，直至完全消失。 对啊，他的腿伤老早好了，都好了一年了。 他这是嫌弃自己了吗，他觉得自己碍眼了？ 弘喜觉得鼻子酸酸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你个大蠢蛋！” 她明明说的那么明白了，她喜欢他，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回应都不给自己呢！ 京都的人都在笑话自己，可是他却永远都是这样。 弘喜觉得自己的心好累，她想要回家！ 她，想爹娘了。 申侗笠眼睁睁地看着弘喜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他愣愣地看着她，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他忘记了，原来，弘喜也是会哭的。 “我以后再也不来了！”弘喜看申侗笠静静地看着她，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扎了一个大洞，吼完这一句，便直接跑了。 申侗笠一怔，连忙起身追人。 但是女大王毕竟是女大王，就算下了山，那也是和一般女子有区别的。 申侗笠一个男丁，竟然还追不上她的脚步。 这让他对未来的生活，忍不住叹了一声。 军师正在清点东西，看到弘喜哭着回来，便问道：“丫头啊，你哭什么啊，申大人和你说了提亲的事情了？” 弘喜看着院子里满满当当的箱子，再看看拿着本子在记录的军师，有些不知所措。 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弘喜一脸的傻呆呆，军师便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这个事情，那你哭什么？”他以为弘喜是喜极而泣呢！ “军师，你说谁提亲啊？”弘喜有些难以置信，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是申大人啊，以后你就不要去申府了，好好待在家里，这嫁衣你娘已经给你准备了，但是别的，你还得自己来，我都给你找好了妈妈了，让她平时给你上上课，这当家主母要做的事情，可不少呢！”军师在一旁开始念叨。 弘喜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申侗笠刚刚说那个话，难道是这个意思吗？ 那自己刚刚冲她发脾气…… 弘喜这辈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丢脸呢过，她该如何面对申侗笠哦！！ 薛醒易自有记忆来，他能看到的，能闻到的，都是和医药有关系的。23us） 他曾经听娘亲说过，自己抓周的时候，抓了一本《药王医经》。 两岁的时候，他便能识别出药材气味的不同。 然后，他便离了父母的身。 时间再久一点，他便完全没有了印象，能记住的也就这么一个事情了。 “醒易，你说说，刚刚瞧见的那个是什么？”薛老太爷随口问道。 他身边的是已经三岁了的薛醒易。 “那个是半夏，又名三叶半夏，半月莲，三步跳，地八豆，守田，水玉，羊眼，全株有毒……”小小的个子，却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老成。 “很好。”薛老太爷很是赞赏地点点头。 薛家的下一辈在医学上面的天赋都很一般，还好出了一个醒易，不然怎么和尉迟家比。 尉迟家刚刚添了一个女娃娃，不过…… 薛老太爷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必然不会超越他们薛家的醒易的。 而且，女娃娃又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呢！ “醒易，你要记得，咱们薛家势必会超越尉迟家。”薛老太爷看向某处，神色中带着明显的期盼。 他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薛家才是医药第一家！ 至于别的郜家，容家，他们已经慢慢往别的行业发展了，也称不上是对手了。 只有尉迟家，薛家和尉迟家的争斗。必然会一代一代延续下去！ “是。”薛醒易点点头。 只是他脑袋里刚刚有了这样一个概念，尉迟家就因为一场火，灭门了。 他小小的心里面，出现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好像自己要超越的目标一下子不见了。 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困恼他多久，毕竟他年纪还小，而且要学的东西也还很多。 随着年纪再增长，京都，甚至更加远的地方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薛家出了一个天才。 薛醒易自然知道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只是他从来都是不屑一固的。 天才吗？ 如果没有从小每日每日的积累。哪里来的天才。 也许他是比别人多了几分天赋，但是他却比别人多付出了几倍的努力和专注。 别人的世界里，有他人，有亲情。有喜怒哀乐。而他的生命里。从来都只有医术。 也许别人会觉得他可怜，毕竟小小的年纪。 但是他一点儿都不觉得，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充实。让他充满了挑战。 薛醒易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会和医在一起。 等他十五岁的时候，宫中的贵人也知道了他的名字，便邀请了他进宫给太皇太后娘娘诊治。 那个时候先帝刚刚驾崩…… 然后，他遇到了这辈子对他影响最大的一个女子。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听说了她的事迹。 他从来不觉得女子就应该不如男汉，所以对于一个女子有如此厉害的医术只觉得想要见识一番，而不觉得难以置信。 当他看到那个女子年纪比他还枭伊点的时候，他的心里，难得多了一丝惺惺相惜。 说实话，那些自称神医的人，他大半都是瞧不上眼的。 “小师姑。”薛醒易看到面前那个身穿素黄色衣裙的少女，冲她微微拱手道。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个让他一直好奇的少女，就这样成了他的小师姑。 薛家多少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的反应。 毕竟这样一个少女，年纪比他还小上几岁，却要让他叫她小师姑。 但是他心里其实是有所期待的。 她成了他的小师姑，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一起探讨医术了。 薛醒易一直都知道，薛家的“九刺大法”是不传外人的。 方红杏对外称是祖父的关门弟子。 但是薛醒易知道，方红杏就是连一般的弟子都不如，祖父防备着她。 不过，家规在他眼里都是如浮云一般，他基本上没有犹豫，便拿这个跟方红杏换了“缝合之术”。 在薛醒易看来，反而是他赚了。 毕竟“九刺大法”不过是在针灸的基础上面改良的，而“缝合之术”却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他以为这已经是方红杏的立身之本了，没有想到，方红杏懂的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那次游历，是他人生经历的第一个大的挫折。 他走了很远的路，见识了很多自己以前在京都没有见过的事物。 他到了一个很荒凉的地方，那边的人推崇的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一种治疗手法。 他所引以为豪的医术却被人嫌恶，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薛醒易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会落荒而逃。 他逃走了，但是并没有回到京都，他反而顺着方红杏的路线找到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所困惑的，能在她那里得到解释。 方红杏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只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惶恐。 他以为自己懂的已经够多了，原来他也不过是坐井观天。 跟在方红杏身边的时间越久，他就想的越多。 也许方红杏自己没有觉得，但是薛醒易有那么几个瞬间，真的将她看做了自己的师长一般。 薛醒易以为，这样的关系，一直会维持到很久很久以后。 但是，进京以后，方红杏拒绝了进宫治疗太皇太后，这让他失望的同时又觉得有种被欺骗的气愤。 他觉得，方红杏不该是这样的。可是，事实上她却这样做了。 偏偏在他对她失望的时候，她又一下子让他转了观念。 薛醒易觉得，方红杏该是这天下最难懂的人了。 第338章 释然 后来很多很多年过去以后，薛醒易再回想起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他只不过浅浅一笑。 原来，方红杏从来都比他要成熟一些。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倒是他，只是一直在追寻着，直到自己再也跑不动了…… “醒易，老太爷的身子最近差了很多……你回来吧。”薛醒易将家书看完，然后慢慢折好，再放回信封里。 因为太皇太后的薨逝，薛家的处境很是尴尬。 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他只是意识到了自身很多的不足；他觉得自己还需要进一步的学习。 他记得很久以前。方红杏就和他说过，医术，都是靠慢慢积累的。走的路越多，学到的就越多。 这个道理，其实他也懂，只是他不懂，方红杏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却选择被拘在那一个小小的京都。 天大地大，要走的地方有很多！ 当时方红杏只是笑，“每个人的追求不同。” 薛醒易他追求的是没有止境的医术，而方红杏，她追求的不过是一份安稳的生活。 只有在安稳的生活这个基础上，她才会尽量追求在医术上面的突破。 所以等到他们都过世以后，薛醒易被人称作为“医仙”，而方红杏，则是“医圣”。 也许都是被人民拥戴，但是其中却还是有区别，“医仙”显得更加飘渺不定。 就好比薛醒易，终生没有安定下来。 “薛师傅，薛师傅。” 薛醒易微微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只是他之前采药伤了腿，所以还不能动弹。 不过还好，不是什么大伤，休息两天便好了。 只是面前这个人，薛醒易难得的觉得诧异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薛师傅，你怎么了？”汪传儿看到薛醒易发愣，忍不住在他面前晃了晃。 她当初和方红杏表明了心迹追寻而来，是用了今生最大的勇气。 只是如今看到了薛醒易，那些表白的话，却完全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在这里？”薛醒易忍不住问道。 “你忘记了吗，你是我背回来的啊？”汪传儿说到这，面色微微有些泛红。 没有想到，她刚刚到这儿，就又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和薛醒易如此近距离的相处。 “是嘛。”薛醒易慢慢回想，他当时撞到了头，所以意识并不算清楚，只记得是有那么一个声音。 别人都叫他“薛郎中”，也就只有汪传儿，因为在他那边学了几日的医术，便张口闭口地叫他“薛师傅”。 “薛师傅，我已经和方红杏说过了，以后就跟着你混了，这是她给你的信！”汪传儿将一封信递给薛醒易。 如果她自己就这么大咧咧地过来了，多半是会被他送回去。 但是，有了方红杏的信就不以样了。 方红杏一直都知道，薛醒易最在乎的是什么，便用一个少见的治疗手法，让汪传儿留在了他的身边，直至她自己愿意离开。 薛醒易一向守信，只要是他点头的，便一定会做到。 “那你以后，便跟着我吧。”薛醒易将信收好，微微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汪传儿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坚持不了多久的。 等到她年纪再大点，要嫁人了，自然也就离开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拖油瓶，跟了他一辈子。 中途他不是没有让她离开过，只是每次说起这个话题，她便拿出方红杏的那封信。 他便停止了话题。 她跟着他，一生走过无数的山山水水，救过他更是无数次。 她这辈子，跟他一般，没有成亲。 “薛郎中，下辈子，下辈子记得留个位置给我，心里不要只想着医术了。”汪传儿临终前只留下那么一句话。 这么几十年，她中途不是没有打过退堂鼓，但是她仔细想了，若是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丁，那她宁可就这样跟着自己欢喜了那么多年的男丁。 这么想着，这几十年竟然也就这么过来了。 “好。”薛醒易微微一愣，缓慢而又郑重地点点头。 汪传儿这才安心地去了。 又过了两年，薛醒易也不行了，只是临终前，嘱咐了自己的弟子，就埋在汪传儿的墓旁边。 他一向守信，下辈子，必然会给她留个位子。 番外六路家有女初长成 路清晚是路家第三个孩子，她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更不是唯一的那个女儿，但是她却是家里最受宠的。 她一出生，家中的牡丹一下子全部开了。 给她接生的接生太婆更是说，这路家三小姐，以后必然能长成倾城之色。 她接生过那么多的孩子，从来没有一个，一出生便有如此的容貌。 而凡见过她的人，都觉得此女将来不会简单。 更有人断言，她这绝对是进宫做娘娘的容貌。 路清晚那个时候年纪小，只觉得进宫做娘娘好似也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情。 后来真的进了宫，只觉得生不如死。 等她长到十三岁的时候，家里的门槛儿都要被踩烂了，都是上门求亲的人。 可是她只觉得那些人都无趣的很。 都没有见过人，只听说她长得美，便这样贸贸然地来提亲，也未免太草率了。 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呢！ 而她娘，总是对着她叹气。 她不懂，为什么爹爹看着自己都是欢欢喜喜的，而娘亲，却总是叹气。 她曾经问过娘亲，为什么要叹气呢，她长得越来越美，不是一件好事吗？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美一点呢？ “傻孩子，有时候平平安安才是福气。” 那个时候，她心高气傲，自然是不懂这话的真谛。 因为家里的长辈都纵着她。即使上门求亲的人那么多，但是她一个都没有瞧上，家中的长辈也由着她。 也许他们也是觉得。那般的凡夫俗子配不上她吧。 当她以为，她的命定之人会骑着白马从天而降的时候，她这辈子最在乎的男汉，就这样一路从山上滚到了她面前。 然后她一时惊诧扭伤了脚，反而这个从山上一路滚下来的人却一点儿伤都没有。 随便将衣服一拍，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这位小姐，你可还好？”那人冲她作了一个揖。 若不是她之前看到了那搞笑的一幕。说不定还真以为他是个贵公子呢！ “不好，因为你滚下来。害的我脚扭伤了！”路清晚隔着帷帽瞪着那人，事实上，她说的也差不多是真的。 “那在下茅犯了。”路清晚还没有意识到，这个茅犯具体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到他蹲了下来，然后自己脚上一痛，她再伸脚，脚已经恢复如初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女子的脚怎么能随便乱碰！”身边的丫鬟不依地说道。 大约是她自己的缘故，身边的丫鬟也比较泼辣。 那人长着一张娃娃脸，显得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闻言面色一正：“我是郎中，你家小姐是患者。这患者哪有男女之分。” 那丫鬟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口了。 看他刚刚娴熟的手法，也不像是骗人的。 “这位小姐。不知你是哪家的，刚刚着实是在下的不是。”他又冲着自己作揖。 路清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忍不住一阵好笑。 “我是路家的，那你呢？”路清晚问道。 路家所处的位置比较尴尬，在京都，唑州的交界处。所以她索性就说了一个姓。 “在下京都尉迟家。” “尉迟家？是那个出过女医的尉迟家吗？”路清晚一下子来了兴致。 她平日最是喜欢看一些杂书，所以知道这些。 而且她一向觉得。女子并不比男丁弱，所以看到有女子进宫做女医的时候，心中也有些向往。 只可惜让她描眉打扮还行，这学医，她还真没有天赋。 “是，在下的舅祖母便是女医，不过近年来已经没有出过女医了。” “你可真老实。”路清晚捂着嘴笑的厉害。 一般人都会夸一下自己的家族，顺便抬高一下自己，哪里有他这般，什么话都直说的。 而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笑。 方大郎年轻的时候不叫方大郎，他有一个很文气的名字，叫瑭启墨。 他第一次见到路清晚的时候，是他给人看病，正好路过路府，那个时候正好她在花园里荡秋千。 他抬眼间，便看到一个女子荡到了半空中，那惊人的美貌，和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就让他丢了心。 瑭启墨从小因为在医术上极为有天赋，是尉迟家着重培养的小辈。 他从小到大接触的最多的就是药材和医书，在他十三岁正式出诊前，他的眼里心里也只有这两样。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看见了正在荡秋千的路清晚。 只是那个时候，路清晚根本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将心丢在了她身上。 当然，把心丢她身上的人多了去了，她自然也不会多在乎。 瑭启墨有很多时候都在祈祷着，这路家的谁能得个病，这样指不定他就有可乘之机了。 谁知，他越是这么期待，这路家的人，身子越是好的很。 直到他今日给山上的惠清方丈看病，还没有走下山，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她今日带了帷帽，但是瑭启墨觉得自己是不会认错人的。 只是一个激动，人直接就滚了下去。 虽然丢人的很，但是他还是强装镇定，当做没有刚刚那个事情。 后来和她说话，他心都止不住地颤抖，原本想好的那些比较好听的话，结果一句都没能说出来。 她问什么，他就傻愣愣的照实全说了，根本就经不过大脑。 最后她要走了。瑭启墨心中实在不舍，便忍不住问道：“你家里可有人要看病？” 说完以后他就意识到不大对了，他只能一脸尴尬地看着路清晚不说话。 路清晚只觉得这个人好玩的紧。便笑着说道：“我奶娘的腿每到下雨天便不大好，如果瑭郎中您不嫌弃的话，能不能上门看一下。” 这尉迟家的地位可不一般，让他登门去看一个下人的身体，其实也是比较失礼的。 但是谁叫对方是路清晚，就算是路家的一条狗要下崽子了，瑭启墨也肯定屁颠屁颠儿地跟上去了。 “这择日不如撞日。便今日吧。”瑭启墨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脸皮也可以这么厚。 而路家的长辈。发现自家闺女不过是去上个香，这回来怎么就带了一个男汉，都吓坏了。 还好后来一问，是郎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他们知道，他是尉迟家出来的，又有些不淡定了。 尉迟家虽然不错，又是医药世家，在京都的声誉也是极好的。 但是他们毕竟不是正经为官的。 路老爷的心思，自然是希望路清晚能嫁一个有利于路家的人。 而且就路清晚这样的容貌，完全可以嫁个更加好的。 若不是心疼女儿，路老爷老早便将她送去选秀女了。 毕竟她这样的容貌，只要站着。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小姐您真是的，怎么好叫瑭郎中给我一个老婆子来瞧病。”路妈妈，也就是后面的鹿奶妇顿时有些过意不去了。 毕竟她不过是一个下人。但是瑭启墨却是尉迟家出来的郎中。 “奶娘您客气了。”瑭启墨笑着半蹲下来，给路妈妈检查腿。 路妈妈一愣，看向路清晚。 看这人态度如此熟稔，叫她奶娘的时候，更是亲切万分。 难不成，这是小姐自己找的姑爷？ 小姐虽然心气高。但是也是个女孩子。 路妈妈这么想着，便不好将自己心中想的说出来了。 路妈妈的腿是老寒腿了。要治疗是比较麻烦的。 不过这个正中了瑭启墨的心，留下了一个方子，说半个月以后再来检查。 他其实恨不得每日都能在路家报道，但是他也知道这样太打草惊蛇了。 要是吓到了路清晚可怎么办？ 就这么每半个月来一次，时间久了，两个人自然而然就有了感情。 等路家的人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 路老爷没有法子，但是也不愿意自己这么漂亮的女儿就嫁给一个郎中。 他索性就说了一句话，让瑭启墨拿到尉迟家家主的位置，才将女儿嫁给他。 不得不说，路清晚不光是有美貌，还有聪明的脑袋。 在路老爷说这句话以前，她已经给瑭启墨先打了预防针。 瑭启墨本身就是尉迟家最有前途的小辈，要拿到家主的位置并不算太难。 不过为了给路老爷多点成就感，瑭启墨足足又等了三个月，才登门去求亲。 当时路老爷的脸色，着实是有些精彩。 但是他自己说过的话，自然不能不算数，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大情愿，但是却也是点头了。 反倒是路夫人，在婚事定下以后，拉着路清晚笑的欣慰。 她一直怕自己的女儿深陷后宅的斗争中，如今知道是尉迟家，她算是松了一口气。 尉迟家是医药世家，虽然门第不低，但是可能是大家都专注在医术上面，那些勾心斗角比一般的高门大户要少的多。 而且看瑭启墨，对她的清晚也是真心一片，她也算是放心了。 第二年开春，路清晚便带着长长的出嫁队伍，嫁到了尉迟家。 她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却不曾想到，那些灾难痛楚就在不远的将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将会把灾难带给那么多无辜牵连的人们。 第339章 淡忘 那场灾难，lu清晚即使在很多年以后再回想，她都忍不住的发抖。 那一年，她生下了她和瑭启墨的第一个孩子，取名瑭杏，又叫瑭绣。 “绣”是她喜欢的，他便依着她。 那一天，她带着丫鬟去庙里烧香。 只因她的阿绣最近老是发低烧，虽然他们都说是因为长牙的缘故，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想着去庙里给她求一个平安符。 她哪里晓得，她在那里竟然会遇到那个人，当时的君主，穆宇熵。 也是她这辈子最恨的那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什么，让他一眼就瞧中了自己，甚至不折手段，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只为了抢自己进宫。 就是因为他，她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所有的人。 夫君，孩子，爹，娘，公公，那么多，那么多。 她在乎的都不在了，她就算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偏偏那人却不愿意放过她，给她下了药，又夺走了她的身。 人人都道他深情，后宫佳丽三千，他却独宠一人。 可是那又怎样，这不是自己要的生活，即使将世上最美好的事物放在自己面前，也不如那些已经死去的自己的亲人。 她甚至要生下和他的孩子，这让她更是觉得恶心无比。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她从来没有做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可是老天就要这么对待她！ 她想起了那年母亲的叹息，原来太美真的是一种错！ 瑭启墨恨自己的无能，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夺走。亲人都死在火灾中，他却只能抱着怀里的孩子，头也不回地逃离。 他甚至于，只能让自己的孩子待在那么乡下落魄的地方。 在那个事情发生的前面三年，他其实一直过着魂不守舍的日子。 他日子也不懂，为什么原本好好的生活，一下子就变了。 有那么好几次，他潜入皇宫外围，想要去杀了那个昏君。 但是他却止了步。即使不想还只有几岁稚龄的方红杏，也得考虑天下百姓。 那个昏君无兄无子，若是他死了，天下必定大乱。 有时候。他也恨自己，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却还在关心别人的生死。 为了麻痹自己，也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养了胡子，每天喝到烂醉如泥。 只是喝的时间久了，再烈的酒都已经灌不醉他了。 直到，直到他看到皇室榜文，那人终于死了…… 陆清婉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的阿绣，如今的方红杏。 虽然她心里一直都坚信着，方红杏还没有死。但是真的见到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和在梦中一般。 那个孩子，模样长的并不像她，反而像极了她的婆母，当年早逝的尉迟家夫人。 即使这样，她还是很快就确定了。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她的心跳有多快，她的心情有多么的激动。 而且，方红杏还活着，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还在？ 这十几年来，她第一次感谢上苍，让她苟活到了现在。 方红杏被养的很好，一身的医术，比那些从小娇养着的贵女们，不知道有出息多少。 而且她身上的那股子自信，是别人都没有了。 只要是方红杏的，她都看着分外的顺眼。 方大郎不想，自己竟然还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机会。 虽然他在京都，但是他必须考虑老爹爹的心情。 如果说当年在乡下的时候，他还能借着酒劲，肆无忌惮地往京都跑。 那么现在，他离她近了，他反而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当年的事情，错的只有那个人。 但是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淑妧……”方大郎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庞，却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陆清婉想要喊一声“夫君”，但是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她已经不是那么干干净净的陆清婉了。 她甚至和仇人有了一个孩子。 这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她知道公公是恨自己的，所以不管他说什么，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怪她。 但是，她不愿意在瑭启墨的眼中，看到一丝厌恶，或是恨意。 “娘娘。”她还没有说话，那些宫人已经寻了过来。 她对这个称呼更是深恶痛绝。 这次以后，她以为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单独碰面了。 毕竟君皇的年纪在慢慢大起来，即使他现在不发觉，以后年纪大了，多少会察觉到一些。 就算是为了保护他们，她也得控制好自己的心。 天皇之家无情，她一向都知道。 那段时间，她的身子一下子坏的厉害，正好太皇天后薨逝，也不知怎地，她一下子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方红杏已经懂事，能独当一面了，公公身子也算健朗，他虽然如今活的有些浑浑噩噩的，但是至少也活着。 她好似也没了遗憾。 那段日子，她一直在想，老天什么时候会收了她去呢。 若是有下辈子的话，她一定要做一个模样普通的女子。 然后，平平稳稳地过一辈子。 但是，他却又一下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方红杏带他进来的…… 她怕方红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怕看到方红杏对她痛恨的眼神。 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淑妧，你要好好活着。”方大郎眼中充满了坚定。 “瑭老大……”陆清婉愣愣地看着他。她已经没有脸再唤他一声“夫君”了。 “淑妧，好好听话。” 陆清婉看着方大郎，却说不出话来。 她刚嫁过去的时候。老是闹些小脾气，他都会笑着顺着自己，但是若是过了，他便会微微摆正脸，跟她说：“淑妧，好好听话。” 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她却觉得好似是昨日才发生的。 可是她知道。他们中间还夹杂着那么多的痛楚，他们根本不可能回去。 “好。”她最终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但是，既然是他的意思，那么，她便如他的愿。 最终。她活下来了，方红杏也成了她名义上面的义女。 方红杏有时候会叫自己“母后”，虽然这不是她心中最为中意的称呼，但是也足以让她欢喜很久。 “小姐，小小姐今儿要出嫁了。”鹿奶妇在一旁说道。 “我晓得的。”陆清婉点点头。 她整夜没有睡觉。 若是平常人家，这个时候该是做娘的陪着女儿说些体己的话。 可是她却只能这样静坐在一边，想着方红杏那边，如今进行到哪一处了。 “奶娘，你说方红杏的头盖上绣的是并蒂莲呢还是鸳鸯戏水？”陆清婉轻声问道。这个时候，能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奶娘一个人了。 还好，一直有她陪在自己身边，不然，自己可能真的会熬不下去吧。 “小姐，我之前就去瞧过了，用的是鸳鸯戏水，请的是最好的绣娘。固夫人是个疼人的，没让小小姐自己动手。什么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鹿奶妇柔声说道。 方红杏嫁给固家，算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了。 “那就好，可惜不能陪着她。”太后脸上带着明显的失落。 “你不要想太多了。”鹿奶妇在一旁宽慰着。 原本女儿出嫁，做娘亲的，就是最难过的时候。 偏偏她还不能陪伴，也难怪她心情如此低落。 “奶娘，叫人进来给我梳洗濯下吧，我也该出发了。” “是。” 婚礼上，她看着方红杏盈盈下拜的身影，就想起了那天，自己也是这般出嫁，她的夫君，想必也是如固静临一般，笑的如此的肆意。 她的目光忍不住在现场搜索起来，不过一瞬，就对上了一个熟悉的目光。 他也在找自己。 她终于忍不住一笑。 今天，他们一起见证了他们的女儿出嫁。 他们两的对视不过那么短短几瞬，但是中途却好似经历了沧海桑田。 他们中间隔了许多的人，但是她却一眼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他在和她说：“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 “娘娘。”鹿奶妇在一旁轻唤了她一声。 她微微低头，含笑着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道：“要好好待方红杏。” 她因为是太后，又是长者，坐的便是上首。 方红杏他们这对新人，自然是要向她敬茶的。 “是。”固静临很是坚定地说道。 她不知道红盖头下，方红杏的脸上是不是挂满了幸福的笑容，她只知道，能这样，看着方红杏出嫁，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这是红包。”太后将两个红包分别交给他们，她以前都不敢想，自己还有这样的机会。 “谢太后娘娘。” 礼成，新娘子便先送进了新房。 照例说，这个时候她就该回去了，但是，这是她的方红杏的婚礼，她怎么能就这么回去。 最后还是鹿奶妇催了好几遍，她这才缓缓起了身。 抬头间，果然又看到了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拿起面前的杯子，冲他轻轻点点头，喝了下去。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微微闭眼间，她想起了那些她出嫁的场景，她的心中忍不住念叨：“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不如相忘于江湖……” 木糕润那个时候还不是君主，只是因为他是宫中唯一的皇子，所以备受宠爱和关注。 只是他一直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母后看到自己，总是一副厌恶痛恨的模样。 他不是她生的吗？ 其实三岁以前的记忆，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 只是他忘记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直宠爱，甚至说有些巴结自己母后的父皇发了脾气，他也就被送到了皇祖母那边去。 皇祖母对自己很好，只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渴望，渴望来自于母后的关爱。 木糕润也不懂，为什么父皇是一国之君，但是面对母后的时候，姿态都是那样的低。 他费劲心思，只为了让母后多看他一眼。 可是母后的眼里，心里都没有他。 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不招母后的喜欢，是因为父皇吧…… 后来，父皇便驾崩了。 及时他驾崩，母后也不愿意去看他一眼。 他心里不是不气愤的，但是每次面对母后那种平淡如水的面孔，那些指责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父皇驾崩前，精神很好，他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晚上。 包括他对母后的爱，以及告诉一个君主该做的。 最后，他和他说，不要爱上人，不然，就会和他一般。如此痛苦，却又如此沉溺。 父皇驾崩以后，母后对自己的态度倒是亲近了不少。只是却也少了一种母子之前的亲昵。 不过这样的改变，让他心中已经雀跃不已。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母后宁愿宠一个毫不相关，脾气还十分不好的容绒，都不愿意多和自己说说话。 总有一天，那个容绒会失宠的。 当然这一天来的很快，但是他没有想到。伴随着容绒的失宠，太后那边又多了一个新欢。 虽然相比较容绒。木糕润也觉得这个叫方红杏的新欢更加顺眼的多。 木糕润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亲近感。 不过后来，他发现的时候，有些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母后在进宫以前，是有夫有女的。 他也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她对父皇的态度一直那么的冷淡和厌恶。 父皇为了占有她，杀害了几百口人。 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 他也能理解，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态度会变成这样，因为自己不过是父皇手段之下产生的，不被她欢喜的一个孩子。 那个时候他已经自己有了后宫，有了不少的孩子，但是在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他却难过的想哭。 他以为登上皇位那么多年，他已经变得足够的坚强，以及百毒不侵。 若不是他一时兴起。查了当年尉迟家的事情，这个真相，也许知道他死了都未必会知道。 他也能理解，为什么母后看向方红杏的眼神，充满了一个做母亲的温柔，因为那才是她最为珍视的孩子…… 再那一刻。他突然出奇的愤怒。 可是下一瞬，他却一下子泄了气。 愤怒又能如何。他也不过是自己生气罢了，或者迁怒于别人。 不管是太后，还是方红杏，都是他不能动，也不愿意动的人。 他没有成年的那些年，不得不说，方红杏的存在给了他很多的帮助。 他那个时候就很奇怪，为什么一个乡野出身的女子，竟会有这样的内涵和气魄。 如今想来，也不得不说是底子好。 而且，现在京都的那些婚育后女子，谁不把方红杏当菩萨一般的供着，不光是京都，整个天下，受益于她的人千千万万。 她编著的医书更是传到了各个地方，造福着百姓。 那些原本迂腐的很的老文官们，甚至愿意为她在自己这里求一个官职。 只不过最后被方红杏拒绝了。 这让那些人更加追捧她了。 她对于那些人来讲，就是一个被仰沐的对象。 而且因为她的存在，女子的地位隐隐间也是提高了不少，有些讲堂甚至愿意接受女学生。 虽然要求比较高，但是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对于这样一个存在，小君主就是想动她，也是无从下手。 更何况，固家又是几代忠臣。 而他自己的内心，即使震惊过，烦躁过，愤怒过，但是却也不愿意伤害她。 “也罢也罢。”木糕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君皇，海外的商船回来了，据说上头有不少的医书呢。”小安子在一旁说到。 他察觉到最近君皇特别心烦，便想着让方红杏进宫接着拿医书的名头来宽慰君皇一番。 除了太后，君皇心中最在乎的便是那个出身民间的郡主了。 “把书给方红杏送过去吧。”木糕润一愣，最终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哎，其实没什么意思，人生就那么短暂的几十年，这些上一辈的事情，就让它这么过去了吧，耿耿于怀会有任何意义吗？ 第340章 异世 “方红杏，方红杏……你怎么了？”焦急的声音中透出关爱与伤悲。 方红杏徐徐睁开眼睛。 一张鹅蛋形脸庞的美丽女人蹲在身旁。 这张脸与方红杏几乎一模一样，没错，她就是方红杏的母亲。 “妈妈，我，我这是在哪里呀？”方红杏喃喃自语，语气悲喜交加，一时令人分不清具体的情感成分。 方母静静地听着方红杏继续往下说。 母子两个人的手紧紧抓在一起，方母感觉方红杏很需要有人攫住她的双手，给予力量，随人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母子连心，方红杏需要抚慰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方母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注视着方红杏的表情变化。 “我明明是在游泳池洗澡的，可是，可是，我结婚了，嫁给了固家，还是皇室中人，着太不可思议，太罗曼蒂克了，太……对了，我还生儿育女了，真真的羞涩的紧，人家还没结婚呢!……” 方红杏停顿了良久，眼睛里透出亮光，又接着说道：“我的袁秋实，袁秋实，我去找他了，我在乡下，在街上，在皇宫……去了好多地方，可是，可是……他究竟在哪里？我为什么可结婚，不可以的，嗯，不可以的，哦哦哦，妈妈，你是太后娘娘吗？他们都叫你太后的……” “孩子，你在说些什么？可令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方母打断了方红杏的话语，悲天怜人般说道。 方红杏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听见母亲这般叨念，于是停止了叙说，轻轻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我们在哪里？” “现在是2029年夏天，下午，地点，泰国，你咋个了，女儿？做噩梦了吗？你下午不是应该在会议室开会……” 方红杏握住母亲的手明显加重了力道，又翻过身来，哀叹了一声，却吐出了几个让人沉重的字：“一言难尽！” 母亲松开方红杏的手，到厨房冰箱里取出两罐椰汁可乐，插上吸管，递到方红杏嘴边，让她放松，同时增加一些能量，女儿太虚弱了，她也觉得自己好似渴得慌。 “夫人，你干嘛不吩咐老妪拿给您，还亲自来取饮料。”佣人阿集嫂一边打扫厨房一边低语说道。 “不用了，你忙你的。”方母拿走饮料，几步后回首道，“阿集嫂，刚刚小姐……” 阿集嫂急忙回话道：“夫人不用担心，小姐只是呛水了，没什么大碍的，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劝她去睡一下，小姐说不用，我就扶她在游泳池的躺椅上了。” “哦，谢谢你了。”方母感激道。 “没什么的，不足挂齿，这是我的分内事。”阿集嫂子唯唯若若道。 方母离开阿集嫂若有所思地来到了泳池旁。 “你慢慢平静一下，好好回忆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给妈妈听听，让妈妈帮你参考参考，掂量一下看看是咋回事，好吗？”方母温柔说道。 方红杏乖巧的安静下来了，努力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 午休，午餐，换衣服，游泳衣，洗澡，探子，扎猛子，呛水，呼吸困难，头昏……然后，袁秋实，姚松鼠，满嘴酒气的俺爹，兽医，医生，军营，回到曹廷…… 方红杏慢慢理清捋顺着一下来龙去脉。 原来，方红杏在呛水的当儿，由于事发突然，情急之下，暂时昏厥，昏厥之中，思绪纷纭，走神穿越了一回。后得到佣人救助，才得以安全上岸，逃离水域，回到躺椅上休憩养神。 方红杏没有性命之虞，还在神游之中走了一回，但是，遗憾却越发明显。 美中不足，不足只中有美。 方红杏十分惋惜喟叹。 在梦游中，喜事连连，还能够实现医生梦想，还喜结连理，化生权贵，呼风唤雨……可是，那个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袁秋实呢？难道自己真是梦中那样的一个人吗？方红杏觉得是又不是，像又不像，自己还有很多的希望梦乡憧憬都没有实现…… 方红杏觉得这个穿越重生太美中不足了，虽说不足中也有美，但还是遗憾颇多，心还是痒痒的。 不过方红杏又一回想，她应该很知足了，不过是一个呛水，自己竟然可以有了一双隐形的翅膀，飞跃千山万水，梦回前朝，此生无憾也不为过了。 方红杏一边浮想联翩，一边沉沉睡去。 她这一睡去居然三天三夜没有醒来。 这一睡去，方红杏竟然再次穿越到了一个前世—————— 这一睡去，方红杏能否找到她的袁秋实？能否彻底了结她潜在的希翼？……………… “啪！” 手术中的红灯熄灭，宣示着一场持续了五个多小时的手术结束。 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着的人第一时间上前，朝着手术室内张望着，想问什么最终却是先恭敬的对率先走出手术室的医生说道，“楠工医生，您辛苦了。” 这位医生名气实在太大，一般人请不动她，经她手的手术也几乎没有失败的先例。 果然，只见身穿绿色无菌服的医生缓缓拿下自己脸上的口罩，“署长先生的手术很成功。” 淡淡的音调没有一丝波澜。 与她的平静相比，那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却是激动不已，现在这样的情势下，署长绝对不能有事！ 兴奋之后，准备再向医生道谢的时候那一抹绿色的身影已经走远，留给他们的只有后知后觉才想起的那一张清冷绝美的脸。 她是楠工茹允，是站在当今医学界金字塔尖上最年轻的医生，也是特种部队的随队军医！ 手术做完，她得回去汇报，这次的手术是上级派给她的任务。 从医院回去有二十多公里，军绿色的越野车吸引力无数人的目光，不过很快她便察觉到了异常。 有人跟踪！ 这是她军人的直觉，车速没变，可她脑海中已经做出了自己处境的评估，也透过后视镜发现了一些情况，有几辆车不管她如何变道转弯，始终都跟着她。 绝美的唇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没想到这些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她刚刚给署长做完手术，救回了他自然就损害到另外一伙人的利益了，署长那边无法再下手，就把目标变成了她。 她楠工茹允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手脚同时动作，刚刚还平稳向前的汽车突然猛的提速，后面跟着她的人也不傻，看情况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追！不能让那臭娘们儿跑了，敢跟我们老大作对，简直是找死！” “咻”的一声，后面的车子跟着加速，紧咬着楠工茹允的车不放。 楠工茹允从后视镜里也观察到了这个情况，汽车已经驶离了城区，这条崎岖的山路她十分熟悉，驾驶起来得心应手，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后面的车竟然跟得如此的紧，无法甩掉，想必后面的司机应该是专业的车手级！ 楠工茹允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请求支援的信号已经发了出去，至少她要坚持到接应的人前来。 忽然，一声巨响，后车直接撞上了她的车尾，她感觉自己都要飞出去了，安全带勒得她呼吸困难，撞在方向盘上的头也是晕晕的。 “算你狠！” 楠工茹允甩了甩头，迅速重新发动汽车，刚刚这一撞要不是她这辆车的性能极好她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这根本就是打算和她同归于尽。 的确，她猜得没错，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见楠工茹允的车还能继续开动，紧接着后面的汽车又跟上来，顶着楠工茹允的汽车又撞了上去，第二次的撞击，然后第三次，第四次……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是性能再好的汽车也无济于事，楠工茹允驾驶的汽车在四次猛烈的撞击之后几乎报废，车辆也已经失去控制，冲出护栏掉下了山崖。 血已经模糊了楠工茹允的双眼，这一次她是必死无疑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的一生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仅存的一丝意识带着浓浓的不甘。 她，楠工茹允，医学界的鬼手神医，一双巧手将手术刀操控得极为精妙，只要是她想救得人就死不了，今天的手术也是如此，这位署长现在还不能死，所以上级便派她前来为署长进行手术，并要求她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救回来，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人她是救了回来了，却不想代价却是她自己的性命…… 接到她求救信号的人赶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道路上狼藉一片，一道道的痕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当日下午，楠工茹允这位天才医生因车祸去世的新闻铺天盖地，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而她所属的部队已经在第一时间去调查幕后黑手，楠工茹允之于他们来说就是宝藏一样的存在，现在却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一时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 冷……好冷…… 刺骨的冰寒涌入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楠工茹允下意识的就想抱紧自己的双臂。 不对！ 楠工茹允骤然睁开双眼，一个呼吸之间口鼻之中全都是冰冷的水，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条件反射的屏住呼吸，本能的朝着有光的地方拼命游去，现在的她心中充满了疑问，但这些在求生意识面前都算不了什么。 眼前的光越来越强，她早已经没有了力气，全凭着意念在支撑着，等到她终于爬上岸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瘫在了岸上，好像连呼吸都的力量都消失了。 那某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缓了好一阵才觉得好些，“竟然没死。” 楠工茹允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直接笑开了，看来阎王是不敢收她啊！怎么说自己都从他手上抢了不少人回来，这阎王爷是记住她了。 可笑着笑着，她整个人就开始颤抖起来，上下牙也在打架，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生理反应，就连脑袋都被阵阵寒风吹的有些当机。 不远处，有人正在朝着这边靠近，楠工茹允没有动，从水底游上来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她想着，自己连车带人掉下悬崖，能够下来找她的人只会是自己人，所以根本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恢复体力，睡一觉是最好的选择。 “小芸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娘啊。”一道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芸儿是谁？ 娘？现在还有人叫娘？ 这里除了她难道还有其他人？ 楠工茹允有些纳闷的睁开眼睛，却在睁眼的那一刹那懵了，刚刚那道焦急女声的主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更诡异的是她分明不认识这个人，可一声“娘”已经脱口而出。 女人见楠工茹允醒来，还叫了自己一声，赶紧擦了擦眼泪去扶她。 “小芸儿，娘总算是找到你了，吓死娘了，事情过去了，苏家的人咱们以后离得远远的，娘只要你好好的……” 女人还在继续说着些什么，楠工茹允却已经再一次晕了过去，最后印在脑海中的画面便是女人着急的神情和那一身对楠工茹允来说应该是属于历史或者电影中的穿着！ 随着她的昏迷，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被强势的灌输到了她的脑中，一幅幅画面浮现…… “小芸儿，小芸儿，你别吓娘，快醒醒。”女人见她又晕了过去，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停的呼喊着。 她的眼中是一种深度的无奈和愤怒。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苏家的人还是这么的不要脸，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罢了，有些东西对她们母女来说是负担，是危机，她除了希望女儿平安幸福，再无所求，只希望继续回到之前那种平静的生活，虽然苦了些，可到底比现在更安心。 天气越来越冷，女儿又是一身湿，女人知道不能继续让她在寒风中吹着，赶紧的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罩在了楠工茹允的身上，然后费力的将她背起来，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家中走去。 次日清晨，楠工茹允终于醒了过来，也算是好好的睡了一觉。 这段时间，她基本上已经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原来，她是真的死了，死在了那一场蓄意的车祸中，连人带车掉下悬崖尸骨无存，但她的灵魂却没有就此消亡，而是穿越到了古代，一个历史书上不曾出现过的朝代。 “想不到我堂堂一个名医，竟然还玩了一把穿越！” 醒来的楠工茹允一眼就看到破破烂烂的床帏喃喃自语道。 再看看周围，除了床就是一张破椅子，可见这家人的生活有多苦，不过收拾得倒是蛮干净，看得出来都是会过日子的人。 原主也叫楠工茹允，与她不一样的是，她的如云是家人希望她如云朵般纯净和美丽，而这个身体的主人的如云，却是因为她父亲，有女如云！ 多她这一个，少她这一个，都无所谓。 她之所以能占了别人的身体，应该也是十分巧合的是她死的时候这个楠工茹允也死了，是被人打晕之后推下河的，做下这些的人正是那个女人之前说的苏家人。 根据原主的记忆，昨日她们家中主子下人一起来了好些个，被叫作大小姐的那个年纪和原主差不多大，一来就让人将原主带到了无人的地方，两人争执了一番，那个什么大小姐就伙同自己的丫鬟杀害了原主。 这苏家虽然对乡下人来说是了不得，可在上京这种一块砖都能砸死好几个达官贵人的地方，苏家可什么都算不上呢。 楠工茹允勾唇冷冷一笑，苏茜是吗？杀人偿命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 “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楠工茹允敛去脸上神情，变回一脸可怜的模样，弱弱的叫了声，“娘～” 女人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放下手上还冒着热气的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郎中说你受了寒，娘自己给你配了些药，你快趁热喝。” 女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楠工茹允见她只字不提之前的事，也没说什么，听话的端起碗吹了吹，等到温度合适的时候便一口饮了下去。 哎，穷到连药钱都没有，楠工茹允简直无法想象这些年这母女二人是怎么过过来的！ 想着这些的楠工茹允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这个娘已经惊呆了的样子。 此时，另外一边。 第341章 少年 书接上回）“祖父，我亲自下的手，您就放心吧，孙女不会拿家中的前途开玩笑，明日咱们去将军府就成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老头的面前，站着一个十四五的女孩认真的应道。 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容满面，“好，好，好啊，我苏家飞黄腾达之日总算来了！” 惊诧过后，女人看着楠工红杏欲言又止，“杏儿，你……” 眼前的女儿让她觉得有些许的陌生，要知道女儿现在虽然和自己生活在这乡野之中，可她终究与寻常的农家女儿不同，自己也念着这份不同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娇养着她。 楠工红杏闻声回神，将手中已经空了的药碗放在了一旁，面前女人的目光让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从她接收到原主的记忆中，这个女人，也就是原主的娘名叫苏紫霈，原本是上京一户人家的庶出女儿，多年前带着原主隐姓埋名来到这个小山村相依为命，对原主苏紫霈是再了解不过了。 苏紫霈的女儿楠工红杏最讨厌的就是喝药，药很苦家中又穷，根本没有钱去买糖买蜜饯这些东西给她吃，所以每次楠工红杏喝药就像是上刑场一般。 而自己刚刚捧着药碗一饮而尽的样子，似乎不太对啊…… 想到这里，楠工红杏偷瞄了苏紫霈一眼。 如果她说她不是苏紫霈的楠工红杏，而是来自现代的楠工红杏，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吧，这里虽说是个不曾出现在她所熟知的历史上的朝代，可到底是古代，她坦白自己的身份只会为自己带来灾祸。 既然来到了这里，她得好好活着，这才对得起她军人生涯所受的那些训练！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让楠工红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而悲愤的看着苏紫霈，轻声道：“娘，您是不是觉得我不一样了？” 她有记忆起自己应该是叫方红杏的，现在却是楠工红杏。 苏紫霈没想到楠工红杏会说这样的话，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十分复杂，有被看穿的尴尬，也有不该对自己女儿起疑的愧疚。 不等苏紫霈说什么，楠工红杏又继续开口道，“娘，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过老天有眼，让我又活了下来。” 这一次楠工红杏定定的看着苏紫霈，语气中夹杂着的恨意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这种强烈的恨意让现在这个楠工红杏都有些吃惊，这不是她酝酿出来的情绪，而是真正来自楠工红杏的恨。 “您都答应了苏家，可苏曦还是对我毫不留情的下了毒手，娘，女儿命大才能死里逃生，脑中也有好些事情骤然清明，苏家打的什么主意您不是不知道，可是我不想死。”楠工红杏的眼神飘向远方，也渐渐的压下了心中的悲愤，她是她，虽然那个楠工红杏的遭遇让她唏嘘，可自己已经取代了她，从此以后她只是她，不会被原主残留的怨恨所左右。 她说的这些对苏紫霈来说无疑是一剂猛药，可她不得不这样做，她必须让苏紫霈认定自己就是她的女儿楠工红杏，毕竟两人虽然同名同姓，可性格却是大相径庭，她不想用原主的方式活着，只要苏紫霈这边过关了，一切就没有问题。 还有一点就是苏家，正如她对苏紫霈说的那样，苏家人就是打定主意要她死，这样苏家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她们母女二人死干净了才好，之所以留着苏紫霈不过就是为了荣华富贵来得更名正言顺，可对楠工红杏而言，只有苏紫霈能不惧苏家，这以后的日子才能算好过些。 这一切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现在她们住的这个村子名叫里山村，村里有一条河，可谓是山清水秀之地，里山村的村民却将这条河视为不祥之地，除非大旱，否则很少有村民会靠近这条河。 从来到这个村子起，楠工红杏就知道了关于这条河的传说，这么多年她也不曾靠近过，可是今年眼见着就要入冬了，村中却传出了山上有野兽出没的消息。 苏紫霈这么多年来就靠上山采药养活自己和女儿，传出有野兽出没之后楠工红杏就再不让苏紫霈上山了，看着家中空空如也的粮缸，楠工红杏想来想去只能去河边碰碰运气了，能捞到鱼好歹也能填饱肚子，更何况那还是肉呢。 带着这样美好的期待，楠工红杏悄悄的来到了河边，深秋时节河里的水已经变得冰冷，楠工红杏鼓起好大的勇气才下了水，守候着鱼儿自投罗网。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鱼儿没来，却从上游冲下来了‘一具尸体’，吓得她都忘记作出反应只能站在那边尖叫，要不是那‘尸体’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抓住她的腿，她都要以为自己要吓死在这里了。 颤抖着自己的小身板，楠工红杏将那人救了上来，为他包扎了伤口之后便飞快的逃走了，那个时候的楠工红杏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就这样随手一救的人竟然是改朝换代之后新朝的开国大将军！ 这位大将军被救之后回去后便开始大肆的寻找起自己的救命恩人来，许多想要巴结他的人也都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在他面前露个脸，纷纷都明里暗里开始找人，苏家也是其中一份子。 不过苏家的运气似乎比其他人要好，没多久他们找到了里山村，机缘巧合之下认出了苏紫霈，原本是想通过苏紫霈打听打听消息的，却不想他们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与此同时苏家人心中也已经有了打算。 开国大将军，这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可以说当今皇上的江山就是这位开国大将军打下来的，皇上对他的看中可谓一般，得知将军遭难又为人所救后，皇上都已经下旨，一旦找到救了将军之人，必要重赏。 楠工红杏也正是因为这样丢了性命！ 找到苏紫霈她们之后，苏家人的恶心嘴脸就露了出来，他们威胁苏紫霈，要她答应让苏家现在的大小姐苏曦来顶替楠工红杏成为大将军的救命恩人，这样的话他们苏家就有了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紫霈为了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不得已答应了他们。 苏曦找到楠工红杏，说什么为了不穿帮让楠工红杏带她去看看当时救人的地方，楠工红杏没多想，反正苏家都送了银子过来，她便带着苏曦去了当时自己救人的地方。 这一去，再回来的楠工红杏就已经换了芯…… 楠工红杏的话就像是尖刀一样，一刀一刀扎在了苏紫霈的心上，她别无所求，唯独只是想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一辈子，她要是知道苏家会让苏曦对女儿下毒手的话，她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顶替这件事的，十几年前她自己就是苏家用来冒名顶替的受害者，可……苏家拿女儿的身份来威胁她，她不得不答应。 “杏儿，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用啊～”苏紫霈忽然间痛哭起来，就像女儿说的那样苏家的目的她很清楚，既然她们已经对女儿下手了，女儿没出事苏家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她要怎么才能保护好女儿？ “娘，别这样说，根本就是苏家太无耻。”楠工红杏帮苏紫霈擦了擦眼泪，从原主的记忆中楠工红杏也知道苏紫霈是什么样的人，这个女儿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既然老天爷不让我死，那苏家也别想再打什么鬼主意，功劳让他们抢了，荣华富贵人让他们享了，那就最好是和以前一样老死不相往来，不然的话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下他们整个苏家一起陪葬。”她楠工红杏从来就不怕别人的威胁。 “不，杏儿，娘只要你好好活着。”苏紫霈连忙说到，女儿的这些话让她有些害怕。 “娘，您先别着急，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死里逃生就不会再让自己轻易出事，我只是说如果，如果苏家一定要拿我的身份说事的话，他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尤其是现在。”楠工红杏冷笑道。 苏紫霈就这样愣愣的看着楠工红杏，许久才重新找到自己的声音，“嗯，娘明白了。” 是了，女儿死里逃生，经历过生死后对很多事情必定是有了不同的看法，死里逃生就相当于重活了一次，有这样的变化也是正常，她也是慢慢接受了，而这样的楠工红杏也让她莫名的觉得安心不少。 休息了几日，楠工红杏又活蹦乱跳了，也彻彻底底的把现在的情况理清楚了，现代的种种都与她不再有什么关系，即便万般不舍也无可奈何。 既来之则安之！ 这天，一大早，楠工红杏就来到了厨房，这几天天天都是喝杂粮粥，她已经受不了了。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在主屋旁边用茅草搭建出来的一间小屋子，楠工红杏从屋内出来就看见苏紫霈在厨房里忙活着，楠工红杏快步走了过去。 “娘，等等。”一过去楠工红杏正好看到苏紫霈在往锅里放什么。 “怎么了杏儿？”苏紫霈转过头去看楠工红杏。 “娘，咱们今天能不能吃点不一样的东西，这几天顿顿粥我都吃腻了，现在我身体全好了，应该可以吃点别的了吧。”楠工红杏有些委屈的说道。 “别……别的……”苏紫霈手上的动作一僵，下意识的躲开了楠工红杏的目光，可这样的反常却没有逃开楠工红杏的眼睛，就算是她现在用的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可曾今部队受过的训练学过的东西她还是没有忘记的。 “娘？”楠工红杏靠近了些，“是不是咱们家只有这些东西可以吃？” 苏紫霈闭上眼睛无奈的点了点头，要不是实在是没东西可以吃，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在这种时候还吃这些东西。 “苏家不是拿了银子过来吗？”一百两银子买一个荣华，苏家好算计啊，这笔钱相比苏家得到的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苏曦又拿走了。”苏紫霈恨恨的说道，她好恨，好恨苏家，也恨自己是苏家人。 “什么！”楠工红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么无耻的人也是刷新了下限，怕是这苏家人认定自己死了，留下苏紫霈一个人好拿捏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吧！ 这个仇，她记下了。 “杏儿你别……” “娘，我帮您做吧。”楠工红杏打断苏紫霈的话，径直走到了灶门旁帮忙烧火，不打算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母女两人一个煮粥一个烧火，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她们在想些什么。 吃完早饭，苏紫霈就去屋后的菜园子忙去了，每年这个时候苏紫霈都会下点菜种下去，运气好的话冬天还有少许的新鲜蔬菜可以吃。 楠工红杏一个人在家闲来无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起身出门。 站在院子门口望进去，破破烂烂的院子，只有两间屋子歪在那边，还有就是那个用茅草搭起来的厨房，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苏紫霈将这里收拾的很干净整齐。 “也是不容易了。”楠工红杏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在这个时代苏紫霈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能生存下去确实不容易，以后，就让她来承担起这个家的责任吧，也算是帮原主报答生养之情，从今往后她也会依然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妈。 离开小屋的楠工红杏一路走一路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这个家的现状？ 她最擅长的就是治病救人，可…… 楠工红杏有些气愤的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头，“万恶的封建社会！” “咚～” “嗯？”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楠工红杏皱起了眉头，抬头一看，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河边，刚才那‘咚’的一声就是石头落水的声音。 忽然间，楠工红杏的胸口发闷，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哀怨，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是你的怨恨，你的不甘对吗？”楠工红杏走近河边，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捂着心口低声道。 这里，就是原主被害的地方！ 在这里，原主被害的一幕幕又像放电影般的浮现在楠工红杏的眼前，苏曦恶毒的一次又一次的让下人将她按入水中，直到她失去意识之后再让人将她丢进了河中， 用着这个身体，楠工红杏依然能够感受到当时她有多么的绝望！ 缓缓举起自己的双手，楠工红杏脸上神情淡漠，“前世，这双手救人也杀过人，这一世，依然如此。” 既然她替代了这里的楠工红杏活着，那么她就要帮她好好的活着，不管是她的牵挂还是她的仇，都将变成她这个楠工红杏的牵挂和仇。 至于现代的一切……父母会为她感到骄傲的！ 上京，苏府 “苏府苏煨鸣接旨。” 一身华服尖着声嗓的太监双手恭敬的捧着一卷黑牛角轴的圣旨来到苏府，几日来行坐不安的苏煨鸣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从椅子上一弹就起来了，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公公，请您稍等，下官这就去准备。” 那太监随意的看了苏煨鸣一眼，点了点头。 “来人，好好招待着，绝对不可怠慢。”苏煨鸣吩咐一声赶紧的就回去换衣服去了，一边走还一边交代着身边的管家准备香案什么的。 虽然现在他就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可接旨的时候是必须要穿朝服的。 前来宣旨的公公看着苏家上下这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冷笑，哼，这一看就是没有接过圣旨的样子。 苏煨鸣换完朝服出来，香案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苏煨鸣之女苏曦救人有功，赏黄金千两，苏煨鸣教女有方，即封工部员外郎，钦此！” 第342章 借粮 工部员外郎！ 苏煨鸣心中狂喜，这可是从五品官职，进了六部之内啊。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煨鸣努力按耐住自己心中的激动接过圣旨，身旁的管家已经谄媚的送了好处上去。 “苏大人，恭喜了。”那宣旨的太监捏了捏自己手上的荷包，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欣喜过后，苏煨鸣便带着圣旨匆匆的跑到了苏府的正院，那里住着他的父亲苏因栋，知道家中来了人前来宣旨，他早早的就带着孙女等着结果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次的圣旨就是皇上嘉奖他们救了大将军的圣旨了。 “父亲，父亲，工部员外郎。”苏煨鸣人未到声先来，将自己新的官职告诉了苏因栋。 “当真？”苏因栋也是激动的站了起来，等到苏煨鸣一进来就直接将他手上的圣旨夺了过去。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就算是我死也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了！”苏因栋看着圣旨上的内容哈哈大笑，有些佝偻的身体好像都挺直了些。 “投靠新帝果然是正确的选择，想我苏家这么多年为前朝任劳任怨，结果呢？得到了什么？不过就是一个七品芝麻官，现在好了，我儿成了从五品，进了六部，好好干，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苏家的荣耀必定不止于此！” “对，祖父，爹，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苏曦在一旁也是高兴不已，家中地位高了，她在闺蜜面前也更有面子和身份。 苏煨鸣对苏因栋说的话坚信不疑，“是，爹，孩儿一定好好干！” 此时此刻的苏家人已经彻底的将苏紫霈和楠工红杏忘在了脑后，对他们来说他们现在所得到的这些全部都是理所应当，苏紫霈身为苏家人就应该为苏家做出贡献，再说了，要不是她女儿走了运救了大将军，他们早就将她们母女两举报上去了，供出前朝余孽，也是不小的功劳！ “皇上赏了？” 上京另一处，低沉清雅的声音传出，声色悦耳动听，只是那语气却带着些许嘲弄。 “会大将军，皇上赏了千两黄金和工部员外郎的官职。”身边的人恭敬回答。 “哦～”男人尾音拖的很长，“那苏家还真是捡了个便宜啊。” 紧接着，男人音调一转，多了些玩世不恭，“给我好好查查这里面的猫腻。” “是，大将军。”属下匆忙退下。 …… 楠工红杏并不知道上京发生的这些，虽然都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现在的她已经专心致志的在劳动了。 没错，就是劳动！ 机缘巧合走到河边来，思绪翻飞之时几尾鱼儿时不时的跃出水面，让楠工红杏顿时就有了主意，现在她们是没钱没粮，这些鱼儿来得正是时候，前世在部队的时候常常会有野外生存训练，不管是上山还是下河他们总是能找到吃的。 手边没有称手的工具，她只能自己动手去做能派上用场的工具，这河水不浅，用尖棍和尖叉都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做一张渔网出来，一网下去还有捕到鱼的可能。 苏紫霈回来就看到楠工红杏在院子里专心致志的忙活，做的是什么东西她怎么看也看不懂是什么，不禁好奇的问道，“杏儿，你这是在干嘛呢？” 楠工红杏没抬头随意的应了句，“没什么，在家闲来无事，随便折腾呢。” 苏紫霈笑笑也就由着她去了，现在她一个人在家也确实没事干，找点事情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楠工红杏就这样在院子里一直弄到吃午饭的时间，一张粗糙的渔网总算是完成了，等下吃完午饭她就要去下网了，这个网用的都是藤条，她担心风得太干不好用。 “娘，我吃完了。”楠工红杏匆匆的扒了几口饭就放了碗。 “怎么吃这么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紫霈看楠工红杏都没添碗，以往这样的她都至少要吃三碗的。 楠工红杏一愣，顺着苏紫霈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碗才明白，“我没事，您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或许是担心苏紫霈跟上来，楠工红杏抱着自制的网一溜烟就跑了。 知道她在河边被害之后苏紫霈几乎每天都要跟她说一次不让她再靠近那条河，想要下河捕鱼的楠工红杏自然是不会向苏紫霈透露半个字自己的行踪。 对楠工红杏这样的行为苏紫霈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反正这孩子自从上次醒了之后就行为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不过现在这样子也好，有自己的主意做事也有分寸，她反倒是少担心了些。 楠工红杏带着自制的渔网避开村民悄悄的来到了河边，找了一处水流平缓的地方将渔网放了下去，接下来就是百无聊奈的等待，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楠工红杏竟然也开始祈祷，一定要保佑这一网下去见着鱼。 她自认为是能够吃苦的人，毕竟前世训练的时候经常在野外就是十天半个月的，那个时候别说有什么好东西吃了，就是有口热的都是奢侈，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这个母女两相依为命的家经济状况差到让人无法想象，两间勉强还立着的房子摇摇欲坠，你都不知道它哪天想不开就倒了。 在屋内，除了一张床还算是完整的之外，根本再找不出另外一样像样的东西，她也看了粮缸，里面空空如也，这根本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作为一个现代人，面对这种食不果腹的日子她简直无法容忍，她必须要想办法改变现在这样的生活状况，不然，等到冬天一来，饥寒交迫，生存都成为问题，身死灵魂继续换个身体活着的情况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她还是得好好珍惜的，虽然她也曾幻想再死一次就能回现代，可理智告诉她，这种风险冒不得。 再死一次，怕就是真死了。 此时此刻的苏紫霈也跟楠工红杏有着同样的焦虑，看着家中空了的粮缸，她着急不已，在里山村，她们除了屋后的那点菜园子根本就没有别的土地，这些年她们母女的生活都是靠着她上山采点药换来的银子，现在山上出现了野兽，不能再去采药了，也就意味着她没有了任何的收入，没有收入就不能买粮食…… 一个人呆坐了许久苏紫霈才缓缓的起身，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走出了家门。 她的目的地是村中心，那里住着好些户人家，其中有几户她们是平日里有些来往的。 “王嫂嫂，王嫂嫂，在家吗？”苏紫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敲响其中一户人家的院门。 “哎，在呢。”院内有人应声，不多时院门就被打开，一个胖胖的女人伸出头来，“呦，是苏妹子啊，快进来坐。” 苏紫霈强挤出一点笑来，“不麻烦了，王嫂嫂，我今天来是想找嫂子你借点粮食的，你放心，等我采了药卖了钱马上就还给你。” 刚才还满脸笑容的王嫂嫂一听苏紫霈这话脸上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那啥，妹子，你看嫂子家也就是这条件，还有这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借出去啊。” 说完王嫂嫂还怕苏紫霈不信，硬是拉着她要往屋内去，“不信的话你跟嫂子进来瞧瞧。” 苏紫霈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着，关节处都发白了，她本来就是脸皮薄的人，借东西借钱这些年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开口的，王嫂嫂的话让她难堪不已，“不，不用了，嫂子，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先忙，先忙，我这就回，回了。” 王嫂嫂拉着她的手，“妹子，实在是对不住啊。” 苏紫霈摇头，还不等她再说什么，面前的人已经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 而院门后面的王嫂嫂则是靠在门上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小跑着回到屋里，“当家的，你是不知道啊，刚刚那村尾的苏妹子竟然来找我借粮食，她们家什么样子这村里谁不知道啊，她说是说会还，可她拿什么还啊……” 接下来苏紫霈又敲了两户人家的门，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她知道别人都是怕她还不起，看来，她只能冒险上山一博了！ 回家的路上，苏紫霈明显的可以看到有村民对她指指点点，不用仔细听她都知道是刚才她找人借粮食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遍了，为了不让自己更难堪，她只能加快脚步飞速的往回走去。 别人不借给她粮食她完全可以理解，本来这乡下人家也就都不富裕，谁家借给她一口别人自家人就要少吃一口，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没用！ 回到家里的苏紫霈已经决定了，明天一大早她就上山去找草药，不能让女儿跟着自己一起挨饿。 第343章 鱼鳞 专心捕鱼的楠工红杏并不知道这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赶紧的将渔网拉了起来。 手上的重量让楠工红杏一喜，“这么重，收获应该还不错。” 咬着牙将整张网都从水中拉了出来，原主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好，就光是拉渔网起来身体就已经感觉到要脱力了，根本就没有功夫去看。 稍作休息之后楠工红杏这才起身查看网中的情况，这不看还好，一看楠工红杏只差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因为网中什么都没有，空的！ “一条都没有？”楠工红杏不敢相信的又找了一次，别说鱼了就连鱼鳞都没找到一片。 眼见着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楠工红杏不能再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不然的话苏紫霈会着急的，前世在现代的时候她有很多爱她的家人，想起那个时候她每次出去执行任务，父母家人都会十分的担心，现在来到这个时代，苏紫霈是她仅有的一个亲人，她不想让她也跟着担心。 走之前她还是将渔网重新放进了河中，打算明天上午再过来看看，她就不信这一夜还弄不到一条鱼！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是去了河边，楠工红杏绕了一个大圈往回走，路上偶尔遇见几个村民，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要自己往她们的方向一看过去，她们就不说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楠工红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难道她们不知道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说别人坏话又不敢让别人听到，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三八婆！ 因为她们母女是后来才来这个村里的，那个时候的苏紫霈还很年轻，也有几分姿色，一个人带着孩子在村里受尽了流言蜚语，甚至还有人说她们之所以能够在里山村落户都是苏紫霈讨好了里正，对这些苏紫霈从来都不作回应，只是一个人带着楠工红杏默默的在村尾落了脚。 时间久了，流言才渐渐淡了，没想到现在又来了，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这样想着，楠工红杏更是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也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晃什么，我早就说了她那娘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还不信，前几天咱们村不是来了好些个人吗？还是坐着马车来的，我那天正好从那边干活回来，亲眼看到一从那马车上下来的是个男人。”见楠工红杏走远了，之前说话偷偷摸摸说话的那几个人没有了顾忌。 “什么？是个男人？我就说嘛，她一个女人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孩子是怎么过来的，莫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那啥吧，我可听说了，在那些大户人家里，这样的事常常都有的，怕不是看她生的是个丫头片子把她们赶出来了吧。” “嗯，我看啊，有这个可能……前几天那个男人可能就是来彻底的撇清关系的，不然的话那苏紫霈怎么还会去村里找人借粮食呢？” “真的吗？借粮食，哎呦，这可真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哈哈哈～” “……” 楠工红杏走得快，并没有听到她们说什么，不然的话她一定上去直接打烂她们的嘴，她一个现代人都知道这样对一个女人泼脏水意味着什么，她就不信在这极重名声的古代她们明白说这些话的后果是什么！ 不过，以后，她该打该骂的机会也是没少了。 “娘，你去哪儿？”匆匆回到家的楠工红杏正巧碰上准备出门的苏紫霈。 “杏儿，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苏紫霈看到楠工红杏及时顿住了脚步，“我正准备出去找你了。” “我，我就去外面走了走。”楠工红杏没有说实话，“娘，咱们进去吧，我有事要问你。” 说完楠工红杏就把苏紫霈拉了进去，一进门楠工红杏看到屋内的情况，之前想要问的问题好像都不需要去问了。 倒是苏紫霈看到楠工红杏沉默的样子有些担心，“杏儿，你不是说有事要问娘的吗？怎么不说话？” 楠工红杏看了看苏紫霈，又看了看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面空空荡荡的，以往这个时候桌上已经摆上了碗筷，“娘，咱们家，是不是没有粮食可以吃了？” 苏紫霈一愣，随即羞愧的低头，“杏儿，对不起，是娘没用，娘会想办法的。” “娘打算想什么办法？”楠工红杏声音平静的问道。 “我，我……”苏紫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所说的办法她知道只要一说出来孩子肯定会坚决反对的。 “娘今天去找人借粮食了吧，而娘说的想办法就是上山继续采药是吗？”楠工红杏继续问。 苏紫霈不说话，楠工红杏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苏紫霈偶尔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楠工红杏坚定的目光，最终，还是苏紫霈败下了阵来。 “娘会小心的，再说也不见得娘的运气就这么差，一上山就能遇上那野兽。”苏紫霈有些心虚的说着，现在对这个女儿她都有些怕怕的了。 却不想楠工红杏并没有一开口就阻止，反倒是点了点头，“嗯，娘你这样说也是没错的。” 苏紫霈一听这话顿时就舒了一口气，可还不等她再说什么，楠工红杏一句话就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 只听楠工红杏依然那般风轻云淡的说道，“娘你这小小的身板，哪里够那野兽吃一顿啊，我想着到时候吃了娘不够那野兽一定还会寻着您身上的味道过来把我也吃了，咱们母女就能在那野兽的肚子里团聚了。” “那野兽还能寻这种味儿？”苏紫霈害怕归害怕，可到底还是不信的。 “能不能寻到，娘你去试试就知道了。”楠工红杏朝着外面努了努嘴说道。 苏紫霈看着她这个样子直接被气笑了，抬起手就要打，不过最后落在楠工红杏身上的力道却比挠痒痒还轻，“你个臭丫头，竟敢打趣起娘来了。” 楠工红杏狡黠一笑，“那也是娘您自己该受着的。” “得得得，娘说不过你了。”苏紫霈状似无奈的摇摇头。 楠工红杏突然收起笑脸，“娘，我长大了，以后换我来照顾你。”楠工红杏收起脸上的笑容坚定的说道。 “我知道现在很难，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冒险，我来想办法。” 这样的话苏紫霈从未听楠工红杏说过，这么多年她都是咬着牙在坚持着，因为没有人可以帮她分担。 而此时此刻楠工红杏的一席话让她觉得以往受的那些苦难都值了！ “娘的好杏儿，有你这句话娘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苏紫霈的眼泪一滴滴的滴在楠工红杏的手背上。 “咱们会活的好好的。”楠工红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黑了，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就有吃的了。” 一夜无话，空荡的房间中只有那无法隐藏的咕咕声。 第二天清晨，楠工红杏就率先翻身下床，悄无声息的往河边去了。 前世她好歹也是特种兵出身，要在不惊醒苏紫霈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不是什么难事。 这会儿天还没大亮，整个里山村还是一片寂静。 楠工红杏来到河边直接把昨天放下去的网从河中拉了起来，依然是像昨天一样的吃力，不过这一次显然让她觉得更有希望，因为她在拉网上来的时候明显还感受到了其他的力道。 果不其然，借着天光，楠工红杏看到了网中活蹦乱跳的几尾活鱼，只见她利落的将那几条鱼用草绳串了起来，继续将网往水中放去，带着几条鱼回去了。 回到家中苏紫霈都还没有起来，楠工红杏也没有去叫她，平日里她们都是吃稀粥根本就不饱的，更别说昨天晚上没得吃，就算是苏紫霈极力隐忍，楠工红杏睡在她身边又怎么会不知道苏紫霈因为饥饿难忍前半夜根本就没有睡着。 很快楠工红杏就把鱼处理好下锅了，除了一点盐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佐料，并且这点盐都还是苏紫霈平日里节约下来的。 不过楠工如不打算再节约了，没有其他佐料处理鱼本来就很腥，要是再少了盐就根本没办法吃。 慢慢的香味飘向房间，苏紫霈慢慢醒来，睁开眼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顺着香味出来她就看到楠工红杏在厨房里忙着，而她面前的锅里蒸冒着热气和咕噜咕噜的声音。 “杏儿，这是什么？”苏紫霈疑惑的问，她好像闻到肉香了。 “鱼。”楠工红杏淡定的回答，东西都回来了她就不打算隐瞒了。 “什么！鱼！”仅仅一个字却让苏紫霈大惊失色！ …… 第344章 抽筋 你去河边了？”苏紫霈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里山村只有那一条不祥的河，这些鱼只可能是从那河里来的，“娘不是跟你说过不可以靠近那条河的吗？你难道忘了……” “娘。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楠工红杏知道苏紫霈接下来要说什么，说话间已经拉着苏紫霈在一旁的木头桩子做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我没忘，但是那跟河没有关系，再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杏儿，那条河真的很邪气，这些年咱们住在这里不是每年也会听到有人溺死在那条河里吗？你答应娘，以后再也不去河边了，好吗？”苏紫霈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在她不曾被岁月手下留情的脸上满满地都是乞求，楠工红杏的心里突然一阵刺痛，她不让苏紫霈上山，苏紫霈不让她去河边，其实是一个道理，只是分一个有把握和一个没把握罢了，她知道苏紫霈上山一旦遇到野兽就绝无生还的可能，但自己对现在做的事是有着绝对的把握的，可这些……苏紫霈不知道，自己也不能说！ “娘，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去河边了。” “嗯，好孩子。”楠工红杏的话让苏紫霈紧绷着的心弦骤然就松了下来，女儿从小就乖巧，这样说就一定不会去了。 殊不知，现在的楠工红杏早就不是她记忆的地方开始收网，“娘，快来帮帮忙。” 苏紫霈被气的哭笑不得，但是看着女儿那吃力的样子还是第一时间上去帮忙了，在母女两的共同努力下，那渔网很快就被全部拉了起来，里面那活蹦乱跳的鱼儿让楠工红杏笑眯了眼，“娘，咱们有钱买粮食了。” 苏紫霈心疼的看了眼楠工红杏又看了看那些鱼，她哪里不知道女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这鱼根本就没有人会买啊。 “杏儿，这鱼咱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苏紫霈不忍心泼楠工红杏的冷水。 “咱们也不能天天吃鱼啊。”楠工红杏一边捡鱼一边应声，没有注意到苏紫霈的表情，等到所有的鱼都被她串起来之后楠工红杏放在了背篓里面，“好了，娘，咱们去镇上吧。” 现在时间还早，应该来得及。 母女两人并肩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为了不多生事端楠工红杏在背篓上盖上了一层杂草，毕竟这条河在里山村的村民心中就是不详的存在，而他们母女两人到底还是外来人口，关于她们的流言也不曾停止过。 “稍等一下。”两人来到村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村里去镇上的牛车出村，楠工红杏赶紧跑了几步追了上去，“大叔，麻烦稍等一下，我们也去镇上。” 赶牛车的大叔是里山村的人，每当镇上有集市的时候他都会赶着牛车去镇上，带上几个村民，一来一回也能挣上几个钱。 “好嘞。”赶车的大叔拉住牛绳让大黄牛停了下来，等着苏紫霈走过来。 “杻贰哥，我们不坐车呢，孩子不懂事不好意思哈。”苏紫霈赶紧走过来向赶车的人道歉，她们饭都没得吃，哪里还有钱坐车啊，虽说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杻贰哥都是让大家看着给，可她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少过两文一个人的。 那杻贰哥多少也是知道苏紫霈她们家的情况的，苏紫霈这样说他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摆摆手，“不碍事的，那你们不坐我就先走了啊。” 苏紫霈歉意的了弯腰，“唉，先走吧，我们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楠工红杏却直接上了车，前世在现代徒步负重训练太痛苦了，都到了这里她自然是想轻松些，从里山村到镇上至少要走一个半时辰，这么远她可不想走。 “大叔，我们坐车的。” “杏儿，快下来。”苏紫霈没想到楠工红杏会直接上车。 “娘，你快上来吧，耽误时间就不划算了。”楠工红杏非但没下来，反倒是用着巧劲将苏紫霈也拉了上去，这古人肯定是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 “杏儿，我们……”一上车，苏紫霈就凑到楠工红杏的耳边，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 “我说你们磨磨叽的，没钱就赶紧的走，平白了耽误别人的时间。” 苏紫霈被她这话说的脸颊有些发热，楠工红杏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大叔，走吧，等下我们还坐大叔的车回来，车钱回来的时候我再一并给你。” 杻大叔点了点头重新赶起了牛车，“没问题，都是乡里乡亲的。” “哼～乡里乡亲，我说杻贰啊，你可当心别被人坑了啊，有这个坐车的钱还能去家家户户借粮食？”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又起。 “杻贰哥，我们会给钱的。”苏紫霈急急的保证，赖账的事情她是做不来的。 “切，谁相信，你去村里借粮食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欸……这背篓里装的是啥？”那人说话间已经把手伸了过去，背篓上用来遮挡的杂草很快就要被掀开了。 苏紫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想让人知道这里面装的是鱼，再说这根本就是不值钱的东西，没有人会去卖的，然村里人看到关于她们的流言又不会停下来，还更加的让人认定她们没有银子付车钱。 虽然现在她们的确是一文都没有，可…… 苏紫霈放在袖子里的手用力的攥了起来，她身上还有一样东西，遗忘就是再难的时候她都不曾想过要将那东西拿出来，今年怕是不行了。 楠工红杏却不知苏紫霈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不过当那个女人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楠工红杏直接用手将其拨开，冷声道，“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那女人显然没想到楠工红杏会有这样的动作，顿时愣了愣，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原本想还再说些什么，可面对楠工红杏那冰冷的眼神她竟有些怂了，“哼，谁稀罕。” 楠工红杏移开视线，“不稀罕最好！” 苏紫霈没想到女儿两句话就让对方没了声音，要知道这人可算是里山村难缠的人之一了。 平时就算掐架好手，也不见得能斗得过她，并且这人还有一点十分让人不耻，她从来都见不得别人比她好，但是又瞧不起比她差的人。 那人也是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个小丫头片子给治了，顿时就想重振旗鼓，可一想到刚刚楠工红杏那眼神，她又缩了，这丫头她也不是今天才见过的，以往可是大声说话都不敢的，今天实在是太邪性了，这个仇她记下了，不怕没得报仇得机会。 搞了这一出之后，牛车上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一直到镇上都没有人再说话，楠工红杏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牛车上的气味大到足够掩盖了鱼腥味。 一到镇上，楠工红杏率先跳下牛车，然后伸手将苏紫霈扶了下来，“杻贰叔，回去的时候务必要等我们哦～” 说完楠工红杏还朝着杻贰俏皮的笑了笑，惹得对方也是一脸慈祥。 殊不知，楠工红杏被自己做出的这个表情都恶心到了，现代的楠工红杏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这也是在这古代，原主的年纪也就适合这些，她也不能表现得太异常了。 在来之前，楠工红杏心里就有了计划，顺着原主的记忆，楠工红杏带着苏紫霈来到了一条比较繁华的街上。 “杏儿，咱们还是先去集市，晚点过来逛吧，不然就晚了。”苏紫霈以为楠工红杏是想逛街。 “娘，我不是来逛街的，这就是我说的赚钱的地方！”楠工红杏抬手一指，苏紫霈顺着她手的方向望去——蘋明堂！ …… “两位客官，里边请。”门口的伙计见两人走过来，笑着将两人迎了进来。 蘋明堂在虽然在镇上最繁华的街上，却不算是镇上有名的酒楼，在它的对面就有一家大酒楼，甯颗圆。 说到这甯颗圆楠工红杏了解的并不是很多，据说是一个连锁酒楼，开了很多家，即便是经历了改朝换代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照理说这里应该才是楠工红杏的首选，不过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大酒楼有大酒楼的好处和机会，可就她现在这样的身份，进得去吗？ 就算是进得去，能见到她想见的人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她有这个时间去求见还不如找个更保险的地方，反正她的目的只是为了赚钱。 “小二，给我们……” “咚……” “来人，快来人啊……” 楠工红杏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接待她们的小二也在听到声音之后飞速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啊，这好端端的……”一直在柜台后面的一个中年男子也循声跑了出来，看到那边的情况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怎么回事？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回事，我们在你这里吃饭吃得好好的人就倒了，肯定是你们的饭菜有问题！” “就是，吃着吃着就倒了。”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手上的筷子都顿住了，一个个怀疑的看着那中年男子。 被人质疑饭菜有问题，对一个酒楼来说绝对是致命的，那中年男子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客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保证我这里的饭菜绝对没有问题，你这朋友应该是哪里不好，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过来，小二……” “快看快看，他的样子好吓人。” “还抽筋了。” “好像是中毒的样子。” “……” 四周的食客这会儿也没太有心思吃饭了，纷纷放下筷子看着那边的情况议论纷纷。 楠工红杏看着之前接待她们的小二脸色苍白的跑出去，又从人群中看到了那倒地男人的症状。 紧捂心口、大汗淋漓、呕吐、、局部抽搐的表现、意识也已经模糊，作为一名现代军医楠工红杏还没上前几乎就能确认对方为何会这般。 “让开，让开……”楠工红杏放下背篓就跑了上前，奋力的拨开围观的人群，“他这是突发心梗，请大家散开，给他一个空气流通的环境。” 说话间楠工红杏已经来到倒地的病人身边，经观察病人已经出现休克的情况，楠工红杏二话没说就准备为病人做心脏复苏。 “哪里来的臭丫头在这里添乱，赶紧的给爷滚。”跟倒地男子坐一桌的男人看到楠工红杏过来，挥着拳头就要赶她走。 楠工红杏却毫无惧色，她作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本职工作，即便是到了不同的时代也不能改变这一点，现在病人的情况十分危急，她没有功夫去跟这个男人计较，“要是想他死，你就尽管动手！” 冷冷一句话，简直就有能把人冻伤的本事。 挥着拳头的男子竟一时间没有了反应，楠工红杏抓住这个当口直接开始为病人做起了心脏复苏，双手叠加按压病人的左胸内侧。 “杏儿，快住手！”苏紫霈被她大胆的动作吓到不行，她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可以胡乱去碰男人的身体啊！ 楠工红杏耳不充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大概按压三十次之后，她食指和中指捏住病人下颌将其上提，对着之前朝她挥拳头的男人道，“你，过来，嘴对嘴的像他吹气！” “什么！”那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嘴对嘴的吹气？他可没有龙阳之癖。 “还是那句话，不想他死就照我说的做。”这种时候显然没有时间去解释太多，威胁有用就行。 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不管是身份还是家底，倒在地上的男人比自己都要好上太多，他舅父还是一个县令，要是今天他跟着自己一起出来吃饭出了事，那自己这辈子也别想好过了。 可，要他给一个男人嘴对嘴吹气，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恶心！ “快点，没时间了！”见男人没反应，楠工红杏抬头就是一记冷眼，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最后只见那男人用着慷慨就义的样子上来，按照楠工红杏说的办法对病人进行人工呼吸。 就这样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交替，之前那个已经在阎王殿报道的人就这样被拉了回来，看到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为他进行人工呼吸的男人都要哭了，“万生，你总算是醒了！” “让开，让开，大夫来了。” 也就在这时，小二已经将大夫请了过来，一直跪在病人身边做心脏复苏的楠工红杏也收了手，用力的甩了甩，原主这个小身板还不行，就这样一个心脏复苏的动作都让她差点趴了。 无惧周围的指指点点，楠工红杏快速的将之前病人发病的情况和自己做的抢救清楚的说了一遍，那大夫来之前也已经听小二说了些，本来是不想出诊的，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突然发病的十有八九都救不回来，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竟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号过脉，老大夫惊讶的看着楠工红杏惊讶不已，“小丫头，人是你救的？” “按照你们所说的症状病人乃是厥心痛，这病一旦发作就危及生命，没想到今日竟让老夫看到有人能救下厥心痛的病人。”老大夫激动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看向楠工红杏的眼神也满是灼热。 老大夫的话让之前还对楠工红杏质疑的人顿时禁声，要知道酒楼请过来的大夫可是镇上最有名的序大夫。 “序大夫，您的意思是这人，人救回来了？”之前坐在柜台后面的中年男子也是激动的走到序大夫的身边。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点头，“没错，救回来了，多亏了这位小丫头，如果没有她的的话十有八九人就没了，谌掌柜，你可得好好谢谢别人啊。” 老大夫的话证实了楠工红杏的猜测，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了。 第345章 去腥 中年男子也不含糊，“小二，准备一间雅间，我要好好歇歇这位姑娘。” 说完掌柜的又转向楠工红杏，诚心的朝着她道了个谢，“这位姑娘，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这酒楼估计也开不下去了。” 楠工红杏自然明白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这人今天真的死在了这里，别人可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这酒楼以后也别想做生意了。 “谌掌柜客气了。”楠工红杏微微点头道，“既然碰到这样的事，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管怎么说，姑娘的恩情沈某记下了。”谌掌柜再一次鞠躬道，同时也不由得多看了楠工红杏一眼，这姑娘穿着打扮并不好，甚至比起镇上的普通人家都要差很多，可不管是谈吐还是处世都充满了大家风范，谌掌柜心道，这莫不是哪家落难的大家小姐吧，毕竟这世道不平，改朝换代的什么都有可能。 谌掌柜的话显然击中了楠工红杏的心思，现在就她这样的身份，要跟一个酒楼的掌柜说上话那也不是件容易事，要是还想要说服对方的话更是要费些力气，现在好了，救了个人倒是给自己救出条便捷之路了。 这时的老大夫也已经对病人的同伴交代完毕了，围观的人也没有了什么兴趣，有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有些则是准备离开。 谌掌柜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这些都是店里的老主顾，他这个酒楼也靠着这些人才撑到了现在，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必须要表个态。 只见他站在了大堂的中间，扫了眼大家，“各位客官，今日有客人在店内发病，给大家带来了不便还请大家谅解，为了表示本店的歉意，每一桌送大家一道菜，希望大家吃得开心。” 谌掌柜的这话一落，周围坐着的客人就笑了起来，“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多谢……” 楠工红杏站在一旁看着谌掌柜的举动，嘴角不由得勾了勾，没想到这谌掌柜还挺会做人的，楠工红杏又扫了眼四周，整个大堂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几桌客人， 这样的人做生意应该不会太差，怎么这酒楼的生意…… 这边楠工红杏在想问题的时候谌掌柜已经让小二带着她们去雅间了，楠工红杏也没客气，拉着苏紫霈重新背上背篓就跟着一起去了。 在雅间内坐好小二去报菜，苏紫霈总算是等到机会了，连忙拉着楠工红杏问道，“杏儿，刚刚你那是在干什么，娘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救人啊，你都不知道刚刚真是吓死娘了。” 一想到刚刚的情况苏紫霈还是心有余悸，只要是聪明点的人那种时候都不会往前凑，万一那人没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了，可她这个女儿倒好，不光是往前凑了，还把人给救回来了。 楠工红杏就知道她娘会问这个问题。 “娘，别担心，这些我都是小时候从书上看到的，以前胆子小不敢用这些东西，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这样的回答或许有些模凌两可，可偏偏这又是对苏紫霈最有效的解释。 果然，听到楠工红杏的话苏紫霈没有再说什么了，要说从书上学来的这些也不是不可能，杏儿小时候虽然再不受宠，可身份在那里，自己是没有办法养在身边的，也就是说她小时候到底看了什么书自己也不知道。 从苏紫霈脸上的表情她就能看出苏紫霈现在在想些什么，在来到里山村之前原主和苏紫霈能见面的时间是少之又少。 “好了，娘，别想那么多了，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菜都上上来了，快点吃吧，咱们都多久没吃到这样的好菜了？”楠工红杏帮她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安慰道。 苏紫霈看着桌上的食物，虽然算不上精致，可比起她们平日吃的要好上几百上千倍了，就是不知道这顿吃了，下次再吃上这样的东西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里，苏紫霈眼睛有些发酸，筷子也一直都没有再往桌上去，只是一直吃着碗里的米饭。 自己少吃点菜，女儿就能多吃点了！ 楠工红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苏紫霈的动作。 这样的菜她们确实很久没有吃到过了，虽然她身体的需求驱使着她要可劲儿吃，可她的感受却不想去做这件事，吃因为她第一口的时候就把自己刚刚想不通的问题想通了，这个酒楼的生意为何不好，归根究底还是菜品的问题。 放下碗筷，楠工红杏才发现苏紫霈一直都没有夹过菜，不用问她都知道苏紫霈为何这样，不过就是想让她多吃些罢了，这样的发现也让楠工红杏心揪。 她们要是有足够的经济能力…… 想要赚钱的念头，从未有过的强烈！ 谌掌柜处理完外面的事情过来的时候楠工红杏和苏紫霈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虽说是谌掌柜亲口说要招待的，楠工红杏并没有趁钱一条怎么样？” “杏儿……”苏紫霈有些高兴的看了看楠工红杏，她没想到这鱼真的有人要，十文钱一条鱼，今天她们背来的这几条鱼都能换好几十文回去了，再用这些钱去买粮食也能吃上一段时间，足够她们去想别的办法了。 却不料，楠工红杏是直摇头。 “谌掌柜，你自己都说了这熟了的鱼是乞丐都不吃的，现在你却给我十文钱一条的价格？我说过了，之前的事情在我们母女两人吃完你这顿饭之后就一笔勾销了，现在我们在商言商，十文钱一条鱼的确是很诱人，但是我也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拿这十文钱买我这些鱼，而不是因为别的，我可以把鱼做的不腥，不知谌掌柜可否借厨房一用？” 谌掌柜也没想到楠工红杏会拒绝，但他毕竟是个商人，楠工红杏说她可以把鱼做的不腥的时候他已经动心了，现在酒楼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如果有新菜品的话说不定可以让酒楼的生意变好一些，“姑娘真的可以把鱼做的不腥？” “谌掌柜尝过不就知道了？我做鱼的时候谌掌柜可以让酒楼的厨师在一旁观看学习，做出来的菜品谌掌柜如果满意的话我就直接将菜谱卖给你们酒楼，谌掌柜觉得如何？”楠工红杏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谌掌柜自己经营酒楼也知道，据说鱼这个东西做好了是十分的鲜美的，可关键是除了宫里的御厨和那些个王公贵族家的厨子，根本就没有人会做鱼，要是他们酒楼能够把不腥又好吃的鱼做出来，还怕没有生意吗？ 想到这里，谌掌柜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姑娘只要能做出来，就按姑娘说的办！小二，带姑娘去厨房。” “好的，掌柜的。” 楠工红杏也已经随手拿了条鱼出来，里山村河里的鱼很是肥大，又是野生的，最好不过了。 在酒楼的厨房里，楠工红杏给苏紫霈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就开始处理起鱼来，她要做的就是之前在家里做过的那个鱼汤，其实她也可以做其他的做法，可做其他的又要给她娘解释，她嫌麻烦。 再说这天气冷了，喝点鲜美的热汤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只见楠工红杏首先逆向将鱼鳞全部刮掉，然后再剖开鱼肚将里面掏干净，最重要的一步也是在这里，在鱼肚子里还有一层黑膜，楠工红杏仔细的将这层黑膜全部刮掉，清水洗净，下油锅煎至二面金黄后倒水去炖。 差不多两刻钟得样子，楠工红杏揭开锅盖，一股鲜香味扑面而来，而锅里已经是奶白一片了。 楠工红杏盛起一碗鱼汤递给谌掌柜，“谌掌柜，尝尝吧。” 鱼汤的鲜香味飘满了厨房，并没有出现让人接受不了的鱼腥味，再看看自己手上碗里的鱼汤，奶白浓郁的色泽然人食指大动，谌掌柜端起碗吹了吹就直接喝了一口。 “鲜，太鲜了，甘旨肥浓回味无穷啊，沈某从未想过鱼也可以如此的美味！”谌掌柜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味觉了，紧接着又喝了一大口，这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一直在一旁观摩的厨师在谌掌柜的应允下也盛了一碗给自己，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其感受和谌掌柜几乎是一摸一样的。 “掌柜的，咱们酒楼要是卖这个鱼汤的话，肯定很受欢迎的。”作为一个厨子，他感触更深。 “嗯，肯定！”谌掌柜没有丝毫的怀疑，“姑娘，这菜谱沈某要了，以往酒楼买菜谱都是十两银子一张，姑娘这道菜沈某出二十两，不知姑娘觉得如何？” “二，二十两？”苏紫霈伸出两个手指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谌掌柜却以为苏紫霈是嫌少，“大姐，实在是不好意思，照理说这菜谱我应该再给高点的价格，可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酒楼的生意不好，这二十两对我来挲也不是个小数目了，我……” “二十两，我们同意。”楠工红杏知道她娘这根本就不是嫌少，她是觉得不可思议。 对这个价格她也是满意了，二十两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再说这道鱼汤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谌掌柜见楠工红杏同意了，赶紧的就去取了银子，好像生怕楠工红杏反悔一样，“姑娘，这里是二十两银子，买这个鱼汤的菜谱，另外你再数数你那边有多少鱼，我全都买下来，十文钱一条。” “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七八条吧，谌掌柜给个五十文就可以了。”楠工红杏心里有数，只是鱼的大小不等，她也没好意思每一条都要十文钱，毕竟这道鱼汤她就…… 谌掌柜也不含糊，很快就又数了五十文给她，“姑娘，劳烦你说，我让人写下来。” “说？说什么？”楠工红杏不解，却在抬头的时候见到谌掌柜和厨师殷切的眼神之后便明白了谌掌柜的意思，“掌柜的，我在做的时候你这厨师都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窍门，就是把鱼处理干净就行。” “什么？”谌掌柜有些不信，探寻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厨师，却又见后者直点头。 “对了，鱼肚子里的那层黑膜一定要刮干净哦，那就是腥与不腥的关键。”赚了银子，楠工红杏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最后离开之前，她又转身对两人说道，“这个汤讲究的就是鲜，所以除了盐巴不需要放任何其他的佐料，黑膜处理干净就不会再腥，大火炖开之后换小火慢炖，一个时辰左右出来汤是最美味的，当然，火候掌握的精准与否与味道的好坏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说完，楠工红杏和苏紫霈就扬长而去，留下谌掌柜和厨师在原地发呆。 过了好久…… “刚才那位姑娘做菜的全过程你都看清楚了？没有别的环节？”谌掌柜怎么都不信要把鱼做得不腥就这么的简单。 第346章 割肉 掌柜的，我一直都好好看着在的，要不，要不，咱们自己来试试？” “好，赶紧的。” …… 出了酒楼，苏紫霈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双眼睛时不时的朝着楠工红杏放银子的地方看去，原本这银子楠工红杏是要交给她保管的，可她不敢，最后还是只能放在楠工红杏那边了。 感受到苏紫霈的眼神，楠工红杏是哭笑不得，只见她凑在苏紫霈的耳边道，“娘，你这是巴不得别人知道我身上有银子吧，财不外露，财不外露啊。” 经楠工红杏一提醒，苏紫霈吓得又赶紧把眼神收了回来，“对，不露，不能让别人知道噢。” 要是让别人知道她们身上有这么多银子的话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啊。 比起苏紫霈的小心翼翼，楠工红杏却是洒脱得多，今天这银子赚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容易，她心中也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这也只能算是解决了她们目前最大的麻烦，度过了一关咧。 接下来她得好好想想才是。 母女两人原本就是吃了早饭才出门的，在酒楼这一趟下来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虽然跟那杻贰叔说好了要等她们一起回去，可你太晚了，别人也等不了的。 “娘，咱们赶快去买点东西回去吧，杻贰叔还在等着我们。”楠工红杏边说边朝着对街的粮食铺子走过去。 “别买东西了，还是快回去吧，我总觉得四周的人都看着我们，就好像知道我们身上有银子一样。”苏紫霈警惕的看着四周小声说道。 楠工红杏直接被苏紫霈逗笑了，“娘，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她这样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就算是有了这无银三百两，别人也不会想到她们身上有银子啊，她这个便宜娘也不好好看看她们母女身上穿的是啥，谁会瞎了眼去抢一个身上打补丁的人？ 再说了，她楠工红杏还能让人就这样从她身上把钱抢了去？那她对得起自己受过的那些训练吗？ “不说买别的，我们家已经是一粒粮食都没有了，至少要买些粮食回去吧，还有这眼见着天气就变得越来越冷了，咱们是不是也要买点布料和棉花做两件暖和的衣裳？”楠工红杏反问道。 现在的楠工红杏常常都会让苏紫霈有无地自容的感觉，分明她才是母亲，可女儿却比自己考虑事情周全理智得多，听楠工红杏这样说，苏紫霈也是跟着点了点头，“这粮食必须要买，可布料和棉花那可不便宜啊。” “我知道不便宜，可咱母女两不能挨冻过冬。”楠工入云知道她是舍不得银子，“娘，二十两啊，不是做两件衣服就能做完的，娘你放心我现在既然能弄来这二十两，那以后也可以，别说是二十两，两百两两千两都有可能，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为生计发愁了！” “老板，大米和白面怎么卖？”楠工红杏和苏紫霈在粮店外面看了圈那些木斗里的粮食，最后楠工红杏决定还是买大米和面粉。 “杏儿，还是别买大米和白面了，我看这豆子和小米挺好的，咱们买点回去吧。”苏紫霈拉了拉楠工红杏，舍不得买大米，一斤大米都可以买好几斤的豆子和小米了。 粮店的伙计见两人意见不统一，本能的以为说得上话的人就是苏紫霈了，“这位大姐眼光不错，我们店里的小米和都是今年新到的，口感很好的。” “是吗？”听说是新粮口感好苏紫霈更高兴了，要是陈粮的话更难煮熟还有一股子的霉味。 “不敢骗您，要是我们店里的东西您拿回去吃了是陈粮，您随时拿过来换。”店伙计保证道。 “娘～”楠工红杏无奈的叫了一声，她们现在明明可以吃得更好一点，偏偏她娘就是舍不得。 “那大米和白面太贵了。”自从来到这里山村，苏紫霈就不曾再买过这些，手上有点钱都要留着以后，比起吃得好她更看重吃得久。 就像这次一样，山中出现野兽她就再也不能上山采药了，不能采药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买不起粮食，没有粮食最终的结果自然就是饿肚子了，要不是女儿想办法赚了些钱，她都不知道这个冬天她们要怎么才能坚持下去。 所以啊，有银子了还是得省着花。 最终楠工红杏还是听了苏紫霈的话，“伙计，那就豆子和小米一样来二十斤吧。” “好嘞，您二位稍等。”店伙计麻溜的就去给她们去装东西了。 听到楠工红杏说要买的东西和数量，苏紫霈可谓是甚感欣慰啊，说实在的女儿的这些变化她有时候还是有些担忧的，就像刚才一样，她坚持要买大米和白面的话自己也是没办法反对的，毕竟这钱是她自己赚来的，可她的这种花钱方式以后去了婆家，就是个大问题。 其实她不知道楠工红杏这样不过就是为了让她高兴而已，喝喝小米粥吃吃豆饭她就当是养身了。 “二位，这是你们的东西，大豆三文一斤，小米五文一斤，各二十斤总计一百六十文。”伙计把装好的东西给提了过来。 “好的，给你钱。”楠工红杏从身上拿出一贯钱数了一百六十文给伙计，这一贯钱是她离开酒楼之前找谌掌柜换的，这样更加方便她使用。 她们购买的数量不大，店伙计也就说要送的事，反正也就是四十斤，楠工红杏一下全放进了已经空了的背篓里面。 只不过……悲剧的是她这个小身板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起得来…… 苏紫霈笑着把楠工红杏拉了起来，自己轻松的将背篓背了起来，四十斤而已。 苏紫霈得意的样子让楠工红杏郁闷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经过一个猪肉摊，楠工红杏拉住苏紫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娘，咱们能买点肉吗？” 楠工红杏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原主，苏紫霈早就已经习惯了现在这个楠工红杏，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可一想到孩子这可怜的模样她的心就软得不像话了，买上一斤猪肉也算是给孩子打打牙祭吧。 于是，她点了头，“去买吧。”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楠工红杏还是笑的非常开心，好像真的能够吃上肉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了，“卖肉的，你这猪肉多少钱一斤啊。” 卖肉的见有生意上门，热情的介绍了起来，“这种精肉是十五文一斤，肥瘦相间的二十文，至于这种……” 卖肉的指了指一旁没剩下多少的肥肉，除了下面有些瘦肉其他的都是肥的透亮，“这种二十五文一斤，油很多的。” 现在的肉价楠工红杏多少知道些，在现代不管是瘦肉还是五花肉价格都要比肥肉高，到了这里却是肥肉最贵了。 不过楠工红杏也明白这是为何，在这古代，平日炒菜用的油都是从这猪身上的肥肉和肥膘里炼出来的，不像现代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油，所以肥肉的价格才贵上很多。 楠工红杏用手翻了翻那肥肉，确实很肥，不过要炼油的话肥膘显然比肥肉更能出油，“肥膘还有吗？” “肥膘……”卖肉的有些纠结要不要拿出来，可这生意上门他又不能不做，想了想他还是弯腰将一大块肥膘拿了出来，“小姑娘，这肥膘有是有，可一买就是一整块，你确定要吗？” 楠工红杏看着那大大一块的肥膘，最少都得有个十几斤。 这猪油不像别的东西，只要保存的好轻易不会变质的，反正都是需要油吃的，多点也无所谓，只见楠工红杏指了指那块肥膘，“我要了，多少钱？” “三百文。”卖肉的人道。 “三文太贵了。”楠工红杏掏钱的手顿住了。 “小姑娘，天地良心，我可真是没有胡乱开价啊，我这肥膘怎么都有个十几斤，它的价格怎么都不会比肥肉低吧。”卖肉的也是人精，看到楠工红杏掏钱的动作便相信她是真的要买，为了做成这笔生意他确实没有乱要价。 其实楠工红杏心里也是清楚的，按照之前他报的那些价位，这个肥膘还真是不贵，楠工红杏扫了一眼猪肉摊子，“这样吧，三百文就三百文，我不同你讲价，不过你得送我点其他的肉才行，银子全都用来买肥膘了，可也还是想吃点肉呢。” 这会儿楠工红杏的那一贯钱已经拿了出来，付肥膘的钱是绰绰有余，旁边也还有其他卖猪肉的人，见这边生意还没做成，有有些想上前往自己摊子上拉了。 “行！”卖猪肉的一咬牙，“我再送你点精肉你看行吧。” “一斤。”楠工红杏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卖肉的心道，真是个精明的丫头，这肥膘她买回去绝对物超所值，自己再多送一斤精肉，感觉好亏啊！ 可这肉他们从来都是卖新鲜的，不管是肉还是肥膘，今天要是没卖完留到明天那价格就会大打折扣，只够保本的，现在这送出去十文钱的精肉也还是赚的。 手起刀落，一条子的瘦肉就被割了下来，卖肉的又麻溜的用粽叶将精肉和肥膘串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给你，三百文。”楠工红杏数出三百文给了那猪肉摊的老板，提着买好的东西继续往前走。 第347章 赔礼 其他卖猪肉的人看到这家做成生意，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那猪肉摊的老板也是喜上了眉梢，那肥膘要是没遇上大户人家很少会有人买得起的，这样的情况看看他周边其他的摊位上就知道了。 而楠工红杏和苏紫霈则继续往前走，期间又买了点盐巴和其他的小东西，然而她却发现这个时代好像并没有辣椒这个东西的存在！ 不对，不止是没有辣椒，就连其他的佐料种类也是少之又少，生姜大蒜什么的更不用说，这也使得楠工红杏对这个时代的存在更迷糊了，这辣椒吧是明代才有的，可大蒜是西汉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啊，这里既没有西汉的大蒜也没有明代的辣椒，是要闹哪样？ 当然，这只是她的一点小小的牢骚，没有她也不可能变出来！ 可楠工红杏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最后还真的是因为她才出现在这个时代的。 “杻贰叔，久等了。”楠工红杏走到牛车前朝着杻贰打了声招呼，然后便伸手去接苏紫霈背上的背篓。 牛车上还有别的人，楠工红杏也是一边放东西一边对着其他的人道歉，怎么着也是一车人在等她们母女两，反正大家也没什么事不着急回去，等着楠工红杏母女的功夫就干脆坐在车上话家常了。 楠工红杏道歉的时候一个个也是笑着摆摆手，唯独有一个人…… “这么多人等你们两个，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好意思的，我早就跟杻贰说了让他不要等，白白浪费时间还没得车钱可以收，果然是外来的人没教养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镇上的时候在牛车上讽刺楠工红杏母女两的那人。 每个集市她都会带着些鸡蛋什么的东西去镇上卖，因为早上赶时间她都是坐车，回去为了省钱是用走的，今天她之所以还继续坐车回去不过就是想要看楠工红杏母女出丑。 楠工红杏刚刚看到她在这里的时候就猜到她会说这些了，俗话说的还真是没错，无知妇人就是无知妇人。 只见楠工红杏冷笑一声，“我说曌大娘，年纪大了就在家好好呆着，我知道让大家久等了是我不对，我这一上车也道歉了，你是耳朵不好没听见吗？” 之前她说什么楠工红杏都忍了，可这句没教养还真是让人忍不了！ “噗嗤……”车上有人忍不住笑了出声。 那曌大娘也只差没喷出一口黑血，她是没听见吗？她就是想让她们出丑，可这种话她能承认吗？ 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不过她也不会就这样忍下这口恶气。 “你道歉了，那你倒是给车钱啊，这杻贰赚这点钱也是不容易，有些人可不要仗着自己可怜赖账啊。”曌大娘继续出声，一开始的先入为主就让她失去了判断能力，也更是没有心思去看楠工红杏和苏紫霈都往牛车上放了些什么东西。 “杻贰叔，给，这是我和我娘的车钱。”楠工红杏当着所有人的面拿了一把铜板出来数了八个给杻贰。 “矮油，好嘞。”杻贰笑眯眯的将铜板收进自己的怀里。 村里到镇上的牛车基本上都是这样收费，一个人两文钱一趟，她们母女两人往返就是八文。 那曌大娘见楠工红杏真的拿出了铜钱整个人都惊呆了，要知道这苏紫霈以往都是靠在山上采点药赚点银子，可那点银子连吃饭都不够，更别说是一出手就是八个铜板的车钱了。 曌大娘的眼睛转了转，一个想法冒上心头，脸上也随之出现诡异的笑容，“呦呦呦，还真是有钱呢，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了，快点同我们说说，做什么买卖才能这么快赚到这么多钱啊。” 这个时候曌大娘也注意到了楠工红杏她们带上牛车的东西，眼尖的发现放在那背篓最上面的竟然是一整块的肥膘，还有精肉。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一块肥膘几百文呢，啧啧啧……”曌大娘倾身去看了背篓上的东西，转身看着牛车上的其他人笑得意味深长。 爱八卦是乡下妇人最典型的特点之一，原本是不关已的其他人听到曌大娘这样说一个个也是来了兴趣，一个村里住着的人大概都知道对方的底细，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曌大娘那话里的意思都是明白的，于是一个个的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还时不时的朝着母女二人投来异样的眼神，弄得苏紫霈一张脸涨得通红，就算是她们说什么自己没有听到，可这是猜都能猜出来的！ “曌大娘，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人，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赶车的杻贰有些听不下去了。 “我又没说什么，有些人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说杻贰啊，你可别当烂好人啊。”曌大娘嗤笑一声挑衅的看了眼楠工红杏。 在楠工红杏心里只觉得这个半老婆子幼稚极了，她都完全可以当她在放屁，可她便宜娘不行啊，这个半老婆子分明就是向往她们身上泼脏水，要是今天这事不得到解决，她便宜娘估计都会想不开了。 “曌大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又是那种感觉…… 曌大娘整个人一个激灵，心脏突突直跳。 车上的人这会儿又转而看向曌大娘，仿佛在等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或许是这些眼神刺激到了曌大娘，她死都不会承认自己会在一个小姑娘面前退缩，这样让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 想到这里，曌大娘便梗着脖子冲着楠工红杏叫了起来，“我有没有乱说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饭都吃不起了到处借粮食的人现在出手这么大方，难不成你们还能走在路上捡到钱？我可是听说这有些大户人家的男人……” “啪……”的一声，曌大娘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耳光。 “你竟敢打我！”曌大娘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脸，满目凶光的看着右手还在颤抖的苏紫霈，“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一个外来的人竟然敢这样嚣张。” 曌大娘的身型对苏紫霈来说是巨大的，杻贰眼见着就要打起来了，赶紧的把牛车赶在一旁停了下来，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那曌大娘的身子一下不稳，眼见着就要倒在苏紫霈身上。 楠工红杏眼疾手快将苏紫霈往旁边一拽，曌大娘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倒在了牛车的另外一边，脑袋重重的的磕在了木头上。 这一磕搞得曌大娘眼冒金星，头上很快就起了一个大包，要不是车上其他人拉了她一把，她还站不起来。 楠工红杏也没想到苏紫霈会直接上手，可又不得不说苏紫霈这个举动着实深得她心，像这老婆娘这种满嘴喷粪的人，放在现代她也是直接上手的，刚刚她不过是在估量一下打人之后的后果就被苏紫霈捷足先登了。 “曌大娘，我都提醒你了，话不可乱说，你辱人名声可是要见官的，打你一巴掌算轻的。”楠工入如云居高临下的看着曌大娘冷冷道。 “丫头……”一旁的杻贰看着这样的情况，心里有些着急一个劲儿的朝着楠工红杏使眼色，要知道这曌大娘家里可是有好几个儿子的，可这母女两人在村里又孤苦无依的，要是对方找起麻烦来，她们还有日子过吗？ “你这个死丫头，你给我等着。”曌大娘在两个人的搀扶下总算是重新坐了下来，“杻贰，赶紧给我赶车，回村。” 杻贰看着曌大娘这样子就知道楠工红杏母女两要大难临头了，你说说一个女人家一个小丫头怎么搞得过赵家，于是杻贰赶紧的劝了起来，“曌大娘，你看看这都是一个村的人，犯不着见意思，今天这事你也有不对，这女人家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你在这里瞎说那些话，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的，你这摔的一跤也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着急停车，这事咱们就算是过去了吧，我給你赔不是。” “呸～谁要你赔不是，我曌锦华活了几十年还没有人敢打我的，今天这一巴掌老娘怎么都不会这样善罢甘休。”曌大娘朝着杻贰淬了口，转而阴狠的盯着楠工红杏和苏紫霈。 楠工红杏丝毫没有胆怯，直面她的目光，“哼！我倒是要看看你想要怎么个不善罢甘休！” “你这个臭丫头，老娘要撕烂你的嘴。”曌大娘摔了个大包，又被楠工红杏的表情刺激，已经被气的失去了理智，疯狂的朝着楠工红杏那边扑了过去。 楠工红杏利落的一个转身，拉着苏紫霈跳下了牛车，虽然这个身子的身体素质不咋地，但不影响她发挥，多多锻炼就是了。 曌大娘再一次扑了个空，好在这次她学乖了及时收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喘粗气。 第348章 嫁人 她是没有精神在叫嚣，可楠工红杏却不会就这样放过她，反正她娘人都打了，没有什么后果不后果的了。 只见她欺身上前，“曌大娘，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们母女也从未得罪过你，可你却是三番两次的找我们的麻烦，怎么？是觉得我们好欺负？现在我也告诉你，今日这事我也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你毁人名誉，我这就去报官。” 说话间楠工红杏就打算背着东西走人，所有人都吓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杻贰才反应过来，怎么说这都是他牛车上的人，现在事情闹这么大…… “丫头，可别啊，咱们乡里乡亲的，这见官可是大事，你看能不能别去。”杻贰站在楠工红杏的面前。 车上其他几个人也是跟着附和，“是啊是啊，丫头，这见官可不是小事啊。” 那曌大娘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看这楠工红杏的架势是真的打算去报官的，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楠工红杏现在胆子这么大了，竟然说见官就去见官！ 楠工红杏说的没错，她的确是看她们母女两人好欺负才这样处处针对她们的，她就是看不得那姓苏的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到处迷惑村里的男人。 “各位，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只是曌大娘今天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伤人了，我们不过就是赚了点银子就要被别人这样编排，这种日子换谁也过不下去，实话告诉各位吧，是这些天我在家捣鼓出了一种新的吃食卖给了镇上的酒楼，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去找谌掌柜对峙，看看我们的银子到底是不是曌大娘说的那样来路不明！” 他们的反应正中楠工红杏的下怀，她们来一趟镇上就有银子了这确实让人其疑，可她又不能一开始只接就把银子的来源说出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说出来就是刚刚好的。 她可没有闲到这样的事还真是去报官，这个时代见官还真不是小事，手续繁琐不说那些官员的姿态更是高得让人觉得恶心，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去想想怎么才能把在这里的生活过好点，现在手上的这点银子她已经有了打算，可这些远远不够啊。 “镇上酒楼啊～” 楠工红杏的话一出，在场的人哪里还会有怀疑的，一个个都崇拜的看着她，对乡下人来说这镇上的酒楼掌柜可算得上是贵人了，他们这些在地里刨食的人哪里有机会和酒楼的掌柜打交道啊。 “那个……丫头啊，曌大娘我年纪大了嘴巴不关风瞎说的，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别跟我这个老太婆一般见识啊。”曌大娘也赶紧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谄媚的上前。 她要是早知道这银子是从酒楼里赚回来的打死她都不会说之前的那些话的，搞得现在别人要报官，她毁人名誉要是坐实了今年她是要进打牢的，或者是搞得倾家荡产！ 楠工红杏心中冷笑，她就知道这个老婆子只有这点骨气，一听到报官就怂了。 心中这样想着，可楠工红杏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搞得那曌大娘一颗心突突直跳，往前走了几步凑到了苏紫霈的面前，直接一个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苏家妹子，是我这个老婆子不对，你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啊，平白伤了自己的身子，以后我要是在胡说八道我自己收拾我自己，你看成吗？” 余光看到曌大娘那个样子楠工红杏差点没憋住笑了，这人就是这样，觉得你好欺负的时候恨不得骑在你的头上拉屎，可一旦觉得你惹不起了又恨不得跪在你的脚边装孙子。 苏紫霈是真气她说的那些话，可不管是杻贰还是其他人说的也都是对的，这都是乡里乡亲的，要真是去见官那就不好看了。 “杏儿……”苏紫霈拉了拉楠工红杏的袖子，想要问问她的意思。 楠工红杏这才挑眉看着曌大娘，沉吟了好一会儿，急的那曌大娘一口气差点都没上来才开口，“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我今天暂时就不去了，可是以后再让我听到这些话，我就找你。” 回到村里，楠工红杏和苏紫霈率先下车，带着买回来的东西就往回走，曌大娘坐在牛车上看着她们两人离去的身影，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 哼！两个贱人，这个仇她曌锦华记下了！ 回到家里两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将从镇上买回来的东西放下苏紫霈就急忙拉着楠工红杏的手一脸担心的问道，“杏儿，你说那曌大娘会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啊。” 只要一想到那曌锦华家里的几个儿子和泼辣的儿媳，苏紫霈就觉得头皮发麻，今天要是那曌锦华话不说的那么过分，自己是绝对不敢动手的，可这动手了冷静下来又觉得后怕。 楠工红杏却没有那么多的担忧，她还不信她一个现代人还玩不过几个古代人了，“娘，别担心，就算是他们有那个找麻烦的心，还要他们有那个胆子才是。” “这倒也是。”苏紫霈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可转念一想，“可万一他们使阴招呢？”这种事，她以前见得可不少。 “那就要看他们能多阴了。”楠工红杏目光一寒，“我倒是希望他们敢来，这样的话我看看以后村里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从原主的记忆里楠工红杏知道这母女两人来到这个村里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村里的那些游手好闲的，舌头长的人没少给她们招麻烦，现在她可不是以前那个楠工红杏了，谁当这个出头鸟，她就打谁！ 楠工红杏的话让苏紫霈顿时就有了信心，以前在村里她都是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又得罪了谁，让自己和女儿难过，要是有选择她绝对不会这样任人欺负。 现在好了，女儿大难不死，一切好像都开始在改变，而这种改变就是她希望看到的，也是她一直都期待的。 “对，咱不怕，理亏的又不是咱们，你先歇歇，娘这就去准备晚饭。”苏紫霈被楠工红杏后面一句话刺激到了，也想通了。 不多时，热腾腾的饭菜上桌，虽然没有自己想要的大米饭，可好歹不是稀得像水一样的粥了，苏紫霈还十分大方的将精肉割下来一小半炒了个荤菜。 楠工红杏看着这样的伙食，高兴得不得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看着她这个样子苏紫霈是又好笑又心酸。 吃着吃着楠工红杏自己也笑了，一碗豆饭已经见底了。 哎～这人啊，怎么就这么容易将自己代入到另一个环境中去呢，这所谓的豆饭就是将大豆煮熟了碾成粉末的东西，这要是放在现代她最多是尝个鲜，现在却觉得好吃到不行…… “娘，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楠工红杏吃完碗里最后一口豆饭放下筷子看着苏紫霈道。 苏紫霈手上的筷子一顿，“什么事你说就是了干嘛要这么严肃，吓我一跳呢。” “大事。”楠工红杏看了看外面，直接起身将门关了起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关上门之后屋内的光线更暗了。 只听到‘咚’‘咚’几声，楠工红杏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苏紫霈仔细一瞧，“这不是谌掌柜给的银子吗？你拿出来干嘛，快些放好。” 除去今天用掉的三百多文，还有十九两多，这个数目在乡下可不小了，她记得去年的时候村里一户人家家闺女彩礼钱才八两银子，并且这还算是多的了。 “这些银子我打算用来买地，娘觉得买哪里合适？”楠工红杏没有收回银子，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买地！”苏紫霈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人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杏儿，这可不是小事……” 有土地就相当于有了安身立命的保障，就算是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她们现在这样只能指望着深山吃饭，她勤快些的话每年说不定还有些余粮留下来。 不得不说这两个字让她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可是…… 苏紫霈的激动顿时就被她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不行！这银子不能用来买地，明年你就及笄了，眼见着就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娘不能让你出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这些银子你好好收着，等到你出嫁的时候压箱底，娘也不怕你在婆家受委屈了。” 虽然她自己一辈子没有嫁过人没有跟婆婆一起生活过，可在村里她也是听了不少，有些姑娘出嫁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或是不看重闺女的没有陪嫁拿过去，在婆家遭人看不起，受尽了委屈，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这样。 “娘，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楠工红杏一双大眼睛眨了又眨，她竟然听到了嫁人！ 谁说她要嫁人的？ 要她一个堂堂二十一世纪的优秀女性嫁给一个封建古板的古代男人，这不是在搞笑吗？ 第349章 量地 傻孩子，这怎么是在开玩笑，娘是认真的，哪有姑娘家家不嫁人的，娘啊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平平凡凡对你好的人简简单单过一生。” 这是苏紫霈年少时候的梦想，可这也终究只是一个梦想，因为终其一生她这个梦想都没有了实现的一天。 想到过往的种种，她的心又开始疼了起来，“银子收好，娘有些累了，先进去休息，碗筷放在这里娘明日再来收。” 说完苏紫霈便起身走向了房间。 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背影，楠工红杏心中对这个女人满是同情，她的一生真的可谓就是一个悲剧，或许……上天让自己来到这里，其中一个任务就是来拯救这个悲剧的女人吧。 她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让这个女人过上开心幸福的生活，一定让她的余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楠工红杏不觉哑然失笑，这一次的买肉，她脑海里面似乎有过同样的经历，但是那一次于这一次完全不同。那一次，她是因祸得福，摊主屠户一不小心把割肉刀弄飞了，差一点闯下大祸，也因为如此，她方红杏，噢，对了，她应该是叫方红杏才对，这个楠工红杏虽然也是她，可是，她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叫她方红杏，听到喊叫方红杏的名字，比叫楠工红杏会让她感到偎贴。好了，以后还是改回叫方红杏吧。 那一次，方红杏借机买肉的小插曲，医治好了一只驴子，方红杏于是在街上大吹大擂，宣扬自己医术高明，做起了免费广告（内容详见第四卷），后来，她还因此与邻居更加融洽好了关系…… 方红杏一边回想着一边打起了呵欠，她感觉很有意思，但实在有一些疲惫了，兴趣虽然袭上心头，还是被睡眠之神赶跑了。 方红杏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苏紫霈起来的时候方红杏已经不见了踪影，桌上也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坏了！”苏紫霈想起昨天女儿说的买地的事，这孩子不会真的去买地了吧！ 想到这里苏紫霈就急急的要出门，可小跑了几步之后她又停了下来，一个人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应该不是，这孩子都不知道哪里的地好，不会瞎买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苏紫霈便把心放了下来，一个人去了屋后打理她种的那些菜，那些银子她是打定主意不会动的，今年过冬这些蔬菜还是要种出来，到时候卖个好价钱。 方红杏这个时候的确还没有去找里正买地，就像苏紫霈想的那样方红杏并不知道村里哪些地方的地好，既然要买她就要先好好转转，看看哪个地方的地能够让她满意。 一圈转下来她心中也有了计较。 “你说你要买地？”一个还算宽敞的院子里，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一手撑着锄头诧异道。 在他对面站的正是方红杏，看着男人惊讶的样子方红杏平静的点头，“是的力证叔叔。” “你可知道买一亩地要多少银子不？”里正还是有些不信，谁都知道他们里山村最穷的就是这对后搬来的母女，常年都是靠着她娘上山采药赚点银子糊口，要是有银子买地的话她为何早不买，非要过这么多年的艰难生活再来？ “不知道。”方红杏老实回答，这村里的地怎么卖她还真是不知道。 “噗……”里正被方红杏那一脸认真的不知道弄的哭笑不得，“丫头，叔这边还有事呢，你可别拿叔寻开心。” “我是真要买地，并且我都看好了，就要河边的。”方红杏知道里正是以为自己没银子，直接从身上捞出了一个钱袋子。 里正看着她手上那个钱袋子，虽然没有打开，可也能看到是沉甸甸的，十两银子是跑不了的。 “力证叔，这是我捣鼓出来的吃食找镇上酒楼掌柜的换的银子，您看够吗？”方红杏举着钱袋子冲着里正甜甜一笑，顺道把银子的来历也说了出来，昨天在牛车上发生的事还没有人敢传出去，但是她知道终究有一天会有其他人知道的，所以现在她直接把事实告诉里正，到时候村里再传出乱七。 说话间里正已经将丈量的工具拿好了。 “那就麻烦力证叔了。”方红杏跟着起身出门。 去量地之前里正还叫了一个人，这是村里经常帮里正量地的，三人来到方红杏说的地方后就开始丈量，他们的方法方红杏看不懂，于是便一个人坐在旁边等着了。 她手上的银子其实还可以多买两亩的，但她还是要留点钱在手上以备不时之需，谁让她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其他有效的赚钱方法呢？ 总不能每次缺钱了都去卖菜谱吧，这不是长久之计。 很快，里正他们已经把地量好了。 “丫头，我这就去镇上给你办文书，晚点给你送过去，是写你娘的名字还是写你的？”里正收好东西对着方红杏说道。 “写我娘的吧，就麻烦力证叔了。”方红杏乖巧道。 “说什么麻烦，这是我份内的事情，地也量完了咱们走吧。”里正招呼着他们一起离开。 “力证叔你们先回去吧，我再看看。”方红杏说话的时候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 里正看着她那个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看来方红杏就是太开心了，要是换成他这么多年终于买下了属于自己的地，他肯定乐得还要在这里睡上一个晚上。 “那成，你自己小心点。”叮嘱了方红杏两句之后里正他们就离开了，身上带着她买地给的十几两银子，他得赶紧去镇上办手续。 两人离开之后，方红杏一个人在原地呆坐了许久，这种静谧让她觉得好舒服。 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从刚刚醒过来到接受现状她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再加上一直都在思考在忙碌着，她也没有时间去想些其他的东西，现在一闲下来，现代的一幕幕就像是放电影一样的在眼前浮现。 她就这样死了，队里肯定已经乱套了，父母也肯定伤心死了…… “大将军，您看看这是一条河，这处庄子用水什么的是十分方便的，水稻的产量也比其他的庄子要高……” “嘘……” 一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对岸，为首的男人第一时间发现了方红杏，只见他修长的食指往嘴上一竖，身后一直不停介绍着的人顿时就禁了声，只留下一脸的惶恐。 男人却不管这些，对着身后的人摆摆手，身边的随从了然，对着身后一大堆的人冷声道，“大将军还有其他事要做，你等请先行离开。” “大将军，这……”之前一直在介绍的人听到这话顿时为难起来，皇上要赏赐一处庄子给大将军，而给他的任务就是陪大将军选出一处他喜欢的庄子。 见有人不识相，为首的男人，也就是大将军眉头一皱转身看着那人，幽深的凤眸中闪过凌厉，“怎么？本将军的意思还不够明白？” 那眼神过于吓人，让人忍不住战栗，只见那人双膝一软就要跪在了地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告罪，“大将军恕罪，下官这就走，这就走。” 这番动静有些大，大将军侧头看了看河对岸的方红杏，见她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那个样子，似乎是在发呆。 “早这样不就得了。”没有惊动对岸的人，大将军也没有再去计较，转而对着自己带来的随从，“你们也先回。” 几个随从你看看我，“大将军，我们得时时刻刻保护您的安全，这里……” “你们想说本将军上次就是在这附近被救的是吗？如果同一个错误本将军犯两次，那要这条命还有何用？”大将军嗤笑一声道。 “听命离开，告诉浏大人，这处庄子本将军要了。”大将军又朝着河对岸看了眼，眼中带着玩味。 随从不敢再留，行礼告退。 这个时候的方红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男人悄然的来到方红杏身后的树木之中，将方红杏所有的动作都收入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打从今天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男人就认出了方红杏，虽然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基本失去了意识，只知道是一个年级不大的丫头救了自己，所有也才有了到处找救命恩人的那一幕，不过有意思的是‘恩人’找到了，他也都记起来了。 皇上要赏他庄子，原本是其他地方更大的庄子，不过他为了找到救命恩人被顶替的原因，还是动了点小心思，让皇上给了他几个选项，然后又选定这一处，毕竟现在他站在顶峰之处，行事谨慎些好的。 只是，这个丫头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样想着，男人看着方红杏的眼神变成了探究。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方红杏要是还没有反应的话，她就要自我了断才对得起自己受过的那些训练了，那是如猛兽盯上猎物一般的目光，让方红杏疑惑的是她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杀气！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感受方红杏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头，敌暗我明，她倒是想要看看对方想要做什么，与此同时方红杏也在评估着自己用这个身体的爆发力和攻击力。 这个身体素质虽然不行，好在以前跟着苏紫霈上山，还比较灵活，现在加上自己的招式技巧什么的，虽然不足以致命，可保命还是可以的。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不多时，男人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这个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如此，以后的生活好像并没有那么无趣了呢。 离开的时候男人没有再刻意隐匿自己，压力消失方红杏顿时就松了口气，刚刚那道目光的主人绝对是个狠角色！ 到底是意外遇上还是那人刻意而来？这个问题困扰了方红杏许久，如果是意外那便好，如若…… 那人是刻意为自己而来，莫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晓了？ 又或者是其他？ 这个时候的方红杏根本就把之前救人的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就算是她今日见到了男人，她绝对认不出那个人就是原主之前救的那人。 方红杏站起身来，想了想还是朝着之前那个目光所在之处走了过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那里是一处灌木丛，甚至都没有多少被破坏的痕迹。 “咦？” 忽然，方红杏看到地上有一样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难道是刚刚那人掉的？”方红杏捡起地上的东西，竟然是一把匕首！ 第350章 炒肉 外表十分朴素，可当方红杏那么一拔…… 她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这古代铸造武器分材料，在现代也一样，她作为一名军人对这些还是有些懂的，看这把匕首的材料都不是普通的东西，一打开的时候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并且还夹杂着浓浓的杀气，这可不是一把随身佩戴着玩儿的匕首，而是真正饮过人血的东西。 方红杏赶紧又将其合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情况，确定没人这才将匕首好好的放在自己的身上，飞速的往回跑去。 在这个时代女子有这样的东西防身，那可是再好不过了的，现在的她身手远远没有现代那般，遇到点什么事情这把匕首完全能保她平安。 除去刚刚被人盯上的那些不快，今天的收获还算是不错的，方红杏带着匕首美滋滋的回家了，进门的时候苏紫霈正好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估摸着你也该回来了，今天又去哪儿野了，都找不着你的人的。”苏紫霈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这孩子以往除了跟自己上山，其余的时间让她出门都像是要她的命一样，而现在是每天都恨不得不着家。 “就在外面瞎晃悠晃悠，万一再想到赚钱的法子了？”方红杏嬉笑着回答，买地的事她决定暂时保密。 一说到赚钱苏紫霈的神情就有些低落，她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孩子，这个家里分明她才是顶梁柱，可现在却要让这样一个孩子想方设法的赚钱，她这个娘当的可真是不称职！ 方红杏虽然和苏紫霈一起生活还只有几天，对苏紫霈却是再了解不过了，现在看她这样子方红杏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中无奈，人却已经起身走到了苏紫霈的面前，揽住她的肩膀，“娘，不要胡思乱想，我已经长大了。” 被女儿这样安慰苏紫霈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吃饭，谁胡思乱想了，真是的。” 方红杏接过苏紫霈递过来的筷子，今天还是吃豆饭，桌上也还有一碗肉，不过让方红杏好奇的是这苏紫霈今天竟然舍得在豆饭里面也放了些肉进去。 “有肉吃的时候连豆饭好像都没那么难吃了矮油。”方红杏往嘴里扒了口饭，抬头笑道。 “就你嘴刁，这豆饭里放肉，桌上还有炒肉，哪里会天天有这样的好生活，现在天还没那么冷，我是怕肉坏了可惜了，所以干脆做完算了。”苏紫霈算是把为什么豆饭里有肉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方红杏吐了吐舌头，这肉吃不完也找不到好的办法留下来，还真是有意思啊，不过要不是这样她也就没办法大饱口福了。 没错，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现代人已经不喜欢吃了的肉又变成了这个时代最精贵的存在，寻常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更别说她们这种穷苦人家。 苏紫霈说的也是事实，并且她也算是理智的，好多人家都是小心的藏起来然后就这样放坏了都舍不得吃掉。 “快吃，多吃点。”说话间苏紫霈已经又夹了块肉放在了方红杏的碗中。 “谢谢娘，你也多吃点。”方红杏听话的塞了一口在嘴里。 看着女儿满足的样子，苏紫霈也是打心里高兴。 母女两人一顿饭吃的很是舒坦，就在她们吃得饱饱的准备放下碗筷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要知道她们家是很少有人会来串门的，更别说是这个点了。 “娘去看看。”苏紫霈起身去开门。 等到她开门见到来人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里，力证，您怎么来了？” 莫不是因为之前去镇上的时候她打了曌大娘的事？他们家人告状告到力证那边去了？ 与苏紫霈的担忧不同，力证脸上却满是笑意，“紫霈妹子，我来给你们送文书和地契啊。” 说完力证从自己怀中拿出一个黄皮信封，从里面将他说的那两样东西全都抽了出来。 “文书和地契？”苏紫霈直接懵了……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转头看向自己那个好女儿。 这会儿方红杏也是快速起身走了过来，“力证叔，这都办好了？这么快啊！”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在古代办这些事情竟然比起现代还要便利，竟然一个上午不到的时间就全部搞定，地契和文书都送了过来。 “都办好了，你们看看，你们以前没有买过地不知道，这买地只要量好了地交够了银子很快就能办好的，好了，从现在开始河边那四亩地就属俞你们家了。”虽然这地契和文书上都写的是苏紫霈的名字，力证还是本能的将地契和文书拿给了方红杏，让她过目。 方红杏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遍，文书上面啰里八嗦一大堆，好在最后说到了主题，地契上也是写上了苏紫霈的名字，然后盖上了四方的官印。 这些东西就是具有法律意义的东西，以后她们也是有地一族了，“谢谢力证叔，劳烦您了，哦，对了，您还没吃吧，要不就在我们这将就一口？” 方红杏猜想着这个点送东西过来应该是去了镇上回来就直接过来了，应该还没吃。 力证连连摆手，“不，不了，家里做好饭菜在等了，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了。” 离开之前力证还用余光瞄了一眼她们的桌上，那丫头还说什么将就，刚刚院子门一打开他就闻到了肉香味，这么浓郁的味道肯定不是一星半点的肉，如果这都叫将就的话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看来这母女两人是真的赚到钱了，又是买地又是吃肉的，真好。 力证带着这样的思绪一直回到家，不知道这对母女在镇上到底挣了多少钱，一下就买了四亩地，现在村里地最多的人家也都才十几亩，那也是几十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他有一种直觉…… “杏儿，你竟然……” “娘，快看看，热乎乎新鲜出炉的地契和文书。” 苏紫霈责怪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方红杏就直接将力证送过来的地契和文书亮在了苏紫霈的眼前。 看着上面周正的三个大字，苏紫霈眼眶骤然酸涩起来，她的傻女儿竟然还在地契和文书上面写的是她的名字。 “娘，以后咱们也是有地的人了，四亩地咱们母女好好劳作生活是不成问题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冒险去山上采药了。”方红杏将东西重新放回信封当中交给了苏紫霈。 苏紫霈颤抖着双手接过女儿递过来的东西，一时间心中五味杂呈，不过要说最强烈的还是感动，正如女儿说的那样，现在有了地以后他再也不用冒险去山上采药了，天知道有蛇出没的季节对她来说有多么的难过，她这辈子最害怕的东西就是蛇，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既然在这里定了下来，买地好好过日子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可这些年她挣的钱都还不够母女两人生活，根本存不下来钱来买地。 “谢谢你杏儿。”苏紫霈的嗓子也有些发酸。 第351章 闺秀 娘，咱们是母女，还有娘以后别再说什么嫁人不嫁人了，我要一辈子陪着您，往后我还要赚更多的钱给娘买更多的地，您就安心坐在家中数钱就得了。”方红杏撒娇的黏在了苏紫霈的身上，想要缓解一下气氛，也借此机会表明自己的立场，要她在这个时代嫁人…… 想想都恐怖！ 是夜，母女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房间内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方红杏已经进入梦乡，苏紫霈却久久无法入眠。 女儿说的不嫁人她就当作是女儿家家撒娇听听就好了，身为女子不可能不嫁人，现在银子被女儿买了地，那现在她只能把那东西拿出来了。 月光下，苏紫霈手上一块青绿色的东西带着柔和的光泽，这是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是苏紫霈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这么多年就算是再苦再难她都不曾想过要把这块玉拿出来，这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据说是她娘当年救了一个白胡子老道对方回赠的东西。 翻身下床，苏紫霈找了个红绳，将玉佩穿了起来挂在了方红杏的脖子上，“杏儿，娘只希望你能简简单单过一辈子，以后难的时候也希望这块玉能够帮你渡过难关。” 苏紫霈还小心的帮方红杏把玉佩放在了贴身的衣服上面，冰凉的触感让方红杏差点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不是在装睡，方红杏只能假装翻个身，背对着苏紫霈她这才看清苏紫霈给自己戴的是个什么东西。 没想到苏紫霈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就这成色这水头放在现代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或许是做完这件事之后苏紫霈心里舒坦了些，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方红杏这才敢开始动作，这块玉在最初接触的时候有那种冻死人不偿命的触感之后现在已经变的温暖，几乎和她皮肤的温度一样了。 借着月光，方红杏仔细观察着自己脖子上戴的这块玉石，形状相当随意，就像是雕刻大师一气呵成之作。 方红杏的手不自觉的开始在那块玉上摩挲，思绪也开始飘飞，不管是以前在苏家的时候还是后来代替苏家嫡出大小姐去那个地方的时候，以苏紫霈的身份都是不可能得到这样的好东西的，这还是比较有意思的。 忽然间，方红杏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游离，手上的玉石也变得灼热起来，吓得她赶紧的松了手，松手之手才想起来这东西是戴在自己脖子上的，就算是她松了手依然是可以烫伤自己的。 可也是这时，那玉石又变回了原来根皮肤相近的温度，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是方红杏的幻觉一样。 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幻觉，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手心的灼热感还在，那是几乎把她烫伤的温度。 “这玉还挺邪乎的。”方红杏一个人喃喃自语起来，不过接下来不管她去重复刚才的动作，那玉再也没有出现之前的情况了。 …… 蘋明堂因为有了方红杏的鱼汤做法，生意可谓是如日中天，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就为尝一口那鲜香的鱼汤，要知道以前他们都以为这东西就是摆在席面上涂个吉利的，除了宫中和王公贵族家中的厨师能做的好吃点之外根本就没有人会做，现在好了，镇上就有一家酒楼竟然出了这道新菜，不试试都对不起自己的五脏庙了。 一时间，蘋明堂的生意火爆，连同其他菜品也是十分的行销，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谌掌柜都要感谢方红杏了，要是早知道这鱼汤会为自家酒楼带来这么好的生意的话，自己当时就应该再多给她们些银子买菜谱的，看起来她们母女的生活状况并不是很好。 以后要是有机会再遇到那对母女，他定当重谢！ 羽西镇的蘋明堂因为鲜香鱼汤一炮而红，除了县城和周边的村镇，这个消息还传到了上京，尤其是上京的一些酒楼掌柜的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对这个菜谱充满了兴趣。 试想一下，这样的一个新菜谱，还是一个如此受人追捧的菜谱要是能被自家酒楼拿到，那以后的生意还用愁吗？ 这样想着，上京不少酒楼已经派出了厨师或者是其他的人去了羽西镇，有阴损一点的就想通过自己的味蕾去感受其中的奥妙，有派头一些的呢就直接派了人去商谈合作事宜。 “大小姐，您看咱们酒楼到底是派人去直接把菜谱买回来呢还是怎么样？”一个面相尖瘦的男人点头哈腰的询问着面前的妙龄女子。 “为什么要买？”女子讥笑一声顿时脸色变得阴暗起来，“怎么，你是不想当这个掌柜的了？我们苏家的银子就是这样往外送的？他一个小地方的酒楼，我们苏家能看得上他的菜谱那是他的福气，别忘了我们苏家今时已不同往日了！” “大小姐说的是，大小姐说的是，小的错了，还请大小姐恕罪。”尖瘦男人被女子这样一说吓的赶紧的连连弯腰道歉。 看着他这般举动，女子才稍微的消了消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这件事你先别管了，本小姐会亲自去一趟羽西镇。” “是，大小姐，那小的这就先去干活了。”尖瘦男人如蒙大赦，赶紧的转身跑离。 还有比他更窝囊的掌柜吗？ 他好歹也在这家酒楼做了好些年了，怎么都算是元老级的人物，现在却被这个黄毛丫头颐指气使的，想想都憋屈。 可别说，以往可真不是这样的，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们这大小姐来酒楼的时候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张笑脸可甜了，可自从这大小姐变成了大将军的救命恩人之后…… 一切都变了！ 没错，这个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顶替了方红杏当了开国大将军救命恩人的苏曦。 出了酒楼的苏曦吩咐马车赶紧回去，现在祖父将酒楼交给她来打理，她就不能让人看扁了，现在红极一时的鱼汤菜谱她是一定要拿到的，并且还要不花一文钱！ 当然了，她作为一个女儿家，要出门肯定是先要回去同父母祖父交代一声的。 回到家里，苏煨鸣听到她要出门的消息起先还有些不同意，要知道现在女儿身为开国大将军的救命恩人，很多世家都透露出了想要结亲的意思，要是能够成功的话，对他的前程也是另一种助力，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工部员外郎，可他明显的能感受到别人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以往瞧不起他的人现在见面对他都是谄媚，可见权利地位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他不同意女儿出门，毕竟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喜欢的都是大家闺秀。 第352章 酒楼 “爹，我不是去玩儿，我是去为咱们家酒楼找菜谱去的，等我把菜谱拿到手之后，咱们家酒楼现在一个月的进账还顶不上到时候一天的呢。”苏曦有些生气的跺了跺脚。 原本坚决反对的苏煨鸣显然是被苏曦最后一句给吸引了，“你说的是真的？一天的进帐顶一个月的？” 他们家的这个酒楼在上京众多酒楼内只能算是三四流，规模不大，生意一般，没有特色，要是真的能像女儿说的那样一天的进帐顶现在一个月的进帐，那他就是名利双收啊，这敢情好啊。 “女儿什么时侯骗过您？”苏曦见她爹有些动摇了，这才重新笑了起来。 “那羽西镇离上京也不是太远，你快去快回，祖父那边爹爹帮你去说。”只要一想到即将要赚回来的银子，苏煨鸣哪里还有反对的理由？ “女儿谢谢爹爹了。”说完苏曦就带着丫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好生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坐上马车出发。 一路上，苏曦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一颗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她此行菜谱只是一个方面，她主要的目标其实是开国大将军！ 之前传出消息来，皇上新赏赐了一个庄子给他，这个庄子就在羽西镇，大将军似乎很喜欢这个庄子，已经在羽西镇呆了很久了，她希望自己这次去能够见到他，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到过比他更优秀的男人，美如谪仙却又冲满了阳刚之气，让人一看到他就无法自控。 苏曦还记得那天他来府上道谢，那一眼便让自己彻底沉沦，要说在这之前自己还因为对方红杏做下的事情稍微有些愧疚的话，那么在见到这个男人之后这一点点的愧疚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不光是没有了愧疚，反倒是十分的庆幸自己当初下了毒手。 她没想到方红杏那个贱人就算是生活在乡下竟然都能生得那般美丽，让她嫉妒不已，如果当初自己不下狠手的话，她怕方红杏会成为自己抓住心上人最大的阻碍。 马车慢慢的靠近了羽西镇，路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苏曦这才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将自己与外面彻底的隔绝了开来。 不过……就在苏曦放下帘子之后没多久，她们的马车就超过了路上一辆晃晃荡荡的牛车。 牛车上坐着的正是方红杏和里山村的村民，今天跟着牛车一起去镇上的只有方红杏一人，苏紫霈舍不得多花那四文钱的车钱，她也知道女儿去镇上要干嘛，除了最刚开始那两顿见她吃的还比较多一些之外，以后每天只要一到吃饭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变得不好，吃的也是很少。 自己的女儿苏紫霈怎么会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今天她一说想去镇上苏紫霈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就答应了，让她自己出去买点喜欢吃的回来也好，大不了蒸米饭的时候只蒸女儿一个人的份，自己还是继续吃豆饭和麦饭算了。 的确，方红杏来到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粮店将大米和白面一样买了二十斤，大米十八文一斤，白面十五文一斤，四十斤总共是六百六十文，比起上次的一百六十文，这一次店伙计自告奋勇的帮她送货，方红杏也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让店伙计把东西送到杻贰的牛车上。 一路上，方红杏也听到了些关俞蘋明堂的事情，十个人说的十个人都跟鱼汤有关，她倒是没想到简单一道鱼汤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哎～只能说这个时代的人啊，根本就没有吃过好吃的东西，不然的话怎么会……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方红杏还是决定要去蘋明堂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再买一道菜谱给谌掌柜，现在她手上只有六七两银子了，她还想在入冬之前将房子重新盖过，她几乎可以确定现在她们住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办法扛住冬日的风雪，到时候就算是她们母女整夜整夜不停的烧火都是不暖和的。 之前不知道鱼汤的影响力便没有再想这些，现在既然能够办法解决她比较要紧的事情，她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的。 只不过……早知道会去找谌掌柜的话，她就去河里捞几条鱼的，好歹也能换点钱不是？ “小二，快快给我家小姐准备一间上好的雅间。” 蘋明堂的大厅中，一行三人站在正中央，其中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正对着脚尖都忙得打转的伙计趾高气扬的叫着。 “稍等您几位，这就来了。”店伙计将手上的菜稳稳当当的送到食客的桌上，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三位，您要上好雅间？”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家小姐是能跟这些人一起挤大厅的？”那丫鬟十分不屑的看了伙计一眼。 那伙计在酒楼做的时间也不短，各色各样的人也都见过了，对丫鬟的态度也没有放在心上，看了眼那位小姐，长相还挺好，就是那一直抬着的下巴让人看得难受。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心中嗤笑，吆喝了一声将三人往楼上带了上去， “小姐，就这破地方，咱们还大老远的跑来，您看您多受罪啊，咱们苏家酒楼比这里好了不止一百倍。”边上楼的时候，那个趾高气扬丫鬟全然不顾周围的向被自己搀扶着的小姐抱怨着，不过她到底记得自己的身份，抱怨的时候好像依然再为自家小姐着想。 “多嘴，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还需要你说？本小姐自然有本小姐的打算。”被搀扶的小姐，也就是苏曦低声呵斥道。 “小麟错了，以后不敢了，小姐您别生气。”即便只是这样轻声呵斥，丫鬟也是吓得不轻，急忙认错。 “哼！”苏曦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随着小二来到二楼的雅间，从小二打开门开始苏曦眼中的嫌弃就没有消失过，可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只有忍住，等她拿到了鱼汤的方子，这种破地方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来。 使了个眼色给丫鬟小麟，后者很有眼力见的将苏曦要坐的地方重新用手绢擦了一遍，苏曦这才坐了下来，“上一桌你们酒楼的招牌菜，必须有鱼汤。” “想必这位小姐也是冲着咱们的鱼汤来的，咱们酒楼的鱼汤那可是一绝啊，鲜香可口……” “啰嗦个什么，赶紧去吧！”丫鬟小麟又急忙的跳了出来。 第353章掌柜 小姐那边她不敢吭声，对这个店小二还是敢的，所以这下直接将火气撒在了店小二的身上。 “哎，是是是，这就去。”店小二弯弯腰退了出去，顺手将雅间的门关了起来。 小跑着去厨房报菜，“这桌可真是难伺候啊，这千金小姐不得了，丫鬟更是了不得，千万别出乱子啊，不然有咱们好受的。” “什么人都有。” “可不是吗？不过别说最近来咱们酒楼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多，身份也越来越多了啊，好像听到了不少的外地口音。” “这不是挺好吗？酒楼赚钱咱们也好。” “可不就是这样的嘛～” 厨房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早就忘了趾高气扬的丫鬟和高傲的大小姐。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他们闲聊的主角便是他们酒楼的危机所在。 “叩叩” “客官，为您上菜。” 很快，苏曦她们的菜就全部上了上来，五六个菜加上一个鱼汤，在丫鬟的伺候下苏曦也算是好好吃了顿饭，尤其是在她喝鱼汤的时候，她已经觉得自己算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人了，可这一口鱼汤下去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一旁的丫鬟看得都有些着急了，以往她们家小姐吃完之后剩下的都是留给她的，可这现在一口接着一口的…… 有这么好吃吗？她都快流口水了。 “小，小姐，我……” 被她这样一出声，苏曦这才反应过来，再看看桌上的残羹剩菜，她终俞知道为什么这个鱼汤有这么畅销了。 以往她们喝到的都是鸡汤肉汤，但是那些都没有鱼汤的鲜美，一口下去就觉得通体舒畅。 “剩下的归你了。”苏曦放下碗和勺，目光闪了闪将汤碗往丫鬟那边推了推。 “谢谢小姐。”没看到苏曦眼中的施舍，丫鬟欢天喜地的接了过去。 在她们这种小人的眼中，主子吃的东西都是好的，即便只是吃她们一些剩菜剩饭那也比她们下人吃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所以她把这看成是一种骄傲，觉得自己身份也高了一等。 苏曦喝得最多的鱼汤是丫鬟最先选择的，直接连大汤碗都端了起来，将里面所剩无几的鱼汤统统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面。 喝完还十分豪气的一抹嘴，“好喝，好喝，小姐这鱼汤也太美味了。” “再好吃你也注意一下形象，你好歹也是我们苏家的下人，在外面这样像什么样子。”不知怎么回事，苏曦越来越嫌弃自己这个丫鬟，好像觉得有这样的丫鬟和她现在的身份不符。 主子这样说下人哪里敢再说什么，赶紧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连连点头认错，不过她心里却是在嘀咕着，说什么要自己注意形象，小姐自己吃的时候不也是一样，一个人吃了那么多，留给她的那么少。 吃饱喝足，苏曦就要开始做正事了，这个鱼汤深得她心，她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一次来一定要得到这个鱼汤的方子，拿到自家酒楼，那可就是在家里数钱数到手软了。 “小二，叫你们掌柜的来！”苏曦整理了一番，命令式的对着门外道。 “客官，您这边有什么吩咐？”一直候在雅间外面的赶紧进门弯腰问道。 “我不想再说第三次，找你们掌柜的过来。”显然，苏曦的耐心并不是很好。 “哎，好的，您稍等。”看苏曦那架势小二以为有什么事，麻溜的就跑下去找了掌柜的。 柜台的后面，谌掌柜正在埋头算账，小二跑过去趴在柜台上，“掌柜的，出事了。” 谌掌柜拨算盘的手顿时停在了原地，皱眉抬头问道，“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楼上雅间的客人指名要见掌柜的您。”伙计压低了声音对掌柜的说。 “指明要见我？这是为什么？是咱们的菜有问题还是你们得罪了客人？”谌掌柜很快想出了几种可能。 可小二却都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她们吃的挺好的，我也没有得罪什么，可对方就是要见掌柜的您，态度还十分的坚决。”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谌掌柜沉吟片刻起身出了柜台。 一来到二楼雅间外面，敲响雅间的门之后谌掌柜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换上了满脸的笑意。 “你就是掌柜的？”丫鬟小麟从里面打开门抬着下巴问道。 “我就是，敢问客官找我来有何事？”谌掌柜侧头朝雅间内忘了望。 “不是我找你，是我们家大小姐。”小麟瞪了谌掌柜一眼，让开让谌掌柜进去。 “没想到你们这一个小小的酒楼，菜品的味道竟然还不错。”谌掌柜还没靠近，一道清脆的女声便响了起来。 “感谢这位小姐的夸奖，感谢夸奖。”谌掌柜连连道谢，“不知这位小姐找我过来有何事？” “我对你们的鱼汤很有兴趣。”苏曦直奔主题。 谌掌柜心里一紧，最近对他们酒楼鱼汤方子感兴趣的不止一个，今天这个怕也是一样的目的了。 谌掌柜脸上不显，“小姐若是喜欢，可以经常来吃。” 苏曦抬起自己的小手满意的看着指甲上新染的颜色，明显是对谌掌柜这个说法不喜，随即便听到她状似心不在焉的说道，“那多麻烦啊。” “谌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上京苏家的大小姐苏曦，我们对你们酒楼的鱼汤很感兴趣，谌掌柜的开个价吧。”苏曦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站起身来朝着谌掌柜走近了两步，挑眉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谌掌柜脸上的笑意自然是再也挂不住了，“苏小姐，在下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谌掌柜这就不对了，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再说一遍就是了，我说，我们苏家看上了你们酒楼的鱼汤了，谌掌柜开个价我们买下来。” “不好意思，苏小姐，这鱼汤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这个是不卖的。”谌掌柜直接拒绝，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 “不卖？”苏曦没想到谌掌柜拒绝的这么干脆，声音顿时拔高，“你再说一遍？” “苏小姐，再说几遍都是同样的结果，这个方子卖出去我这酒楼就得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酒楼去死。”谌掌柜倒也是无所畏惧。 “你可知道——”苏曦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狠毒，“你可知道你不卖也是个死？本小姐今日过来就是要你的方子，你根本没得选！” “你！”谌掌柜双目瞪圆，“你怎么敢！” “我们家小姐那可是当朝开国大将军的救命恩人，不过是一个方子而已，有什么不敢的。”小麟得意的冲着谌掌柜开口。 谌掌柜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晃了晃，当朝开国大将军！ 乱世之中这位的名号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新帝得以登基全靠这位大将军的鼎力相助，传闻这位大将军杀伐果决，心狠手辣…… 而这个什么苏家的大小姐说自己是大将军的救命恩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真是不管如何都是死路一条了！ “开国大将军的救命恩人，没想到这个身份这么好用！”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雅间外面传了进来。 “什么人竟然这般放肆无理！”没想到自己在显摆身份的时候竟然被人这般奚落，小麟顿时就黑了脸。 “什么人？”雅间外面的人嗤笑一声走了进来。 苏曦却在见到人的那一瞬间精神差点崩溃，拼了命才忍住没有让自己尖叫起来，可一旁的丫鬟可就没有这样的本事了，一只手指着来人就尖叫了起来，“鬼……鬼啊……” 谌掌柜不明就里，转头一看，没想到竟是方红杏。 第354章 领命 “谌掌柜，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吧，顺便帮忙把门关起来，我保证这位大将军的救命恩人以后绝对不会再打你方子的主意的。” 方红杏却是一双眼睛盯着苏曦，余光都没给一个的对着谌掌柜说了这一句话。 “矮油，好的楠工姑娘。”谌掌柜没有任何犹豫，冲方红杏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同时还带上了雅间的门。 出了雅间他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乡下小姑娘，可不管是她说的话还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都让人不自觉服从。 最后谌掌柜也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外面等着方红杏出来，回想起那主仆二人的反应，谌掌柜陷入了沉思。 雅间内，苏曦已经确定了来人就是方红杏。 “你竟然没死！”苏曦看着方红杏，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她掐死，这个贱人的存在就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威胁，她不能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可她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对合适的时机。 “嗯，没死。”相对苏曦的激动，方红杏显得平静的可恨。 自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双眼定定的看着苏曦，“苏曦，我以为你会聪明的老老实实的呆在上京，这样的话我要来找你报仇还需要一些时日，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 方红杏的声音依然是平静的，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要知道现在在她面前的可是想要杀死她的人，面对自己的仇人一般人的反应都应该是愤怒和仇恨。 也正是她这样的平静让苏曦有些忌惮，坐在方红杏的对面，一双手在袖子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很快，她又找到了自己应该有的态度，看着方红杏冷笑一声，“方红杏，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找我报仇吗？你本来就是该死之人，上次每次，下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逃得过去。” 方红杏随意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挑眉道，“是吗？我只听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矮油。” “就你还要享福？简直是可笑，你可别忘了，改朝换代了，你的这个身份只要一曝光，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苏曦被方红杏那不慌不忙的样子气得不轻，直接拿出了杀手锏。 却不想…… “身份……”方红杏低声轻喃着，嘴角扯出一个艳丽的笑容，“苏曦，你觉得你们苏家，能承担起那欺君之罪吗？” 苏曦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指甲都已经掐进了手心的肉里面。 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救人的分明就是我不是你，你们苏家为了荣华富贵冒名顶替置我俞死地，这是其一，我的身份你们早就知晓，知情不报，这是其二。”方红杏一条一条的摆在了苏曦的面前。 苏曦也并没有笨到哪里去，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瞪着方红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不想干什么，只是很不巧的是你强要的这个鱼汤方子是我卖给谌掌柜的，你看上鱼汤方子就来威胁人，这不就是我把人给连累了吗？我要你立马滚回上京，不要再打鱼汤的主意，至俞其他的，相信你们家的老头子会有办法的。”方红杏淡淡道。 不过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刚刚她来找谌掌柜就看道两个小二一脸担忧的样子，她就随意的问了句，听完小二的话她直觉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也来到了二楼，没想到正好看到苏曦威胁人的那一幕。 她就不明白了，这苏家到底是什么基因啊，一家老小的都只知道觊觎别人的东西，再退一万步来说你觊觎就算了，还妄想直接据为己有，这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 “你这是多管闲事！”苏曦厉声道，她可不相信这歌鱼汤会是方红杏卖给这家酒楼的，这么好的东西她不留着自己发财？“这个方子我是要定了” 这个方红杏竟然敢这样威胁自己，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等拿到了方子再去收拾她！“小麟，把人给本小姐绑起来。” “是，小姐。”小麟点了点头，招呼着车夫，“一起过来帮忙。” 方红杏看着朝自己靠近的两人发出阵阵冷笑，这苏曦还真是经不起高看啊，这么急着要动手，也不怕把自己也坑了。 方红杏没动，小麟对车夫使了个眼色，两人瞅准机会就扑了上去，距离短速度快，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躲得过去，好像是方红杏已经被抓住了一样，苏曦在看到方红杏脸上那表情的时候竟然都觉得没有那么刺眼了，嘴角的笑容也是越扯越大。 方红杏这个贱人，还以为能够威胁到自己，现在落在她的手中，她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再躲过一次！ “啊～” “哎呦～” 只听到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而方红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位置，扑过去抓她的丫鬟和车夫撞在一起双双摔在了地上。 苏曦的笑瞬间凝固，她根本就没有看到方红杏是怎么躲开的，她到底……是人是鬼？ “小麟，我们走，快，我们走！”苏曦赶紧叫着自己的丫鬟，她要离开这里，这个方红杏太邪门了，太邪门儿了。 “记得我说的话！”看着她们家夺门而去的模样，方红杏眼中满是不屑，就这点胆子，还敢做坏事？ “楠工姑娘，这……”谌掌柜见她们跌跌撞撞的离开，重新回到了雅间，方红杏正坐在凳子上笑看着门口。 “谌掌柜放心，以后她们不会再来找你要方子了。”方红杏说的笃定，因为她知道今天她说的那些话传到苏家老头子耳中之后他绝对知道该怎么做。 “楠工姑娘，她们是上京人又是大将军的救命恩人，咱们得罪不起啊，今天还连累了姑娘你，在下甚是愧疚。”谌掌柜在外面并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 蘋明堂的另外一个雅间中，男人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桌上敲击着，嘴角扬起了他自己都还不曾察觉到的弧度，“小丫头胆子不小啊。” 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来人！” “将军，属下在。”几个人训练有素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宗易送信回上京，问问那苏煨鸣，是不是日子过的太清闲了。”男人目光狠戾，脸上却依然满是笑意。 “宗易领命。” “宗尔去查查这丫头什么来历，不要打草惊蛇。”刚刚那丫头躲闪的那一招他可是看清了的，寻常人可没这本事。 “宗尔领命。” 属下一一领命离开，而方红杏也已经下了楼，男人看着方红杏同谌掌柜走下楼，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只是此刻若有他熟悉的人在此的话一定能发现他这样的笑有多么的危险。 “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男人低喃一声，举杯饮尽。 第355章 点子 刚刚他可是全都看到了也听到了，这小丫头威胁起人来那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啊，一个小小农家女，有这样的本事？ 还有……她的身份？难道她的身份就是她愿意放弃这荣华富贵的原因？ 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挑起了他的兴趣。 想到这些，男人的视线收回，重新放在了桌上的菜色上，在羽西镇也待了好些日子，听说这家的菜不错想要过来试一试，没想到竟然让他遇到了这么好玩的事，他也尝尝这鱼汤，到底有多么的美味！ 一旁没有得到任务的宗潵见状，急忙的为主子布菜。 “不用。”男人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转而自己为自己添了一碗汤浅尝了一口。 “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地方，竟然还有人可以把鱼做的比宫里的还好吃啊！”男人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味道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宗潵，你也尝尝。” “属下不敢。”宗潵赶紧摇头。 “不敢？”男人侧头看向宗潵，尾音拖的很长。 “属下知错。”这个眼神，这个语调让宗潵浑身一个机灵，他们这个大将军真的是有够恐怖的，这个时候你分明看着他在笑，可越笑就越让人毛骨悚然。 不等男人再说什么，宗潵麻溜的就为自己也添了碗汤，用最快的速度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怎么样？”男人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问道。 宗潵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边洒出来的鱼汤，“佷美味。” 即便他是一饮而尽，可那美妙的味道还是在舌尖久久不散，甚至还让他有些后悔，应该慢慢的一点点的喝下去才是。 男人赞同的点了点头，“是还不错，很意外……” “楠工姑娘，请等一下。”方红杏下了楼就准备离开，却不想被谌掌柜叫住了。 “怎么，谌掌柜，还有事吗？”方红杏顿步回头。 “这个你拿着。”这个时候的谌掌柜已经匆匆忙忙的去了一趟柜台又出来了，往方红杏的手上递了一个小布袋子。 “谌掌柜，这是何意？”方红杏没有接下，那里面装着什么一眼就看的明白，“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谌掌柜大可不必这样，这菜谱是我卖给你的，你的麻烦也是因此而来，我帮你解决麻烦也是应当的。” “不不不，姑娘误会了。”谌掌柜连连摆手，“之前买下来姑娘的菜谱，那个价格沈某觉得已经是很高了，可现在我这边的情况姑娘也是知道的，因为姑娘的菜普酒楼的生意比以往不知道好了多少，这是给姑娘补的菜谱钱。” 方红杏见他说的认真，看样子是早就想过此事了，都说无奸不商，怎么到了这谌掌柜这里生意好想不是那么回事了啊。 “谌掌柜客气了，之前我们已经说好了价格，就没有补钱这一说，生意好也是你应该赚的，这些银子你拿回去。”方红杏不收，在她收了二十两之后关俞鱼汤的菜谱就相当于是银货两讫了。 “可……”谌掌柜不愿意。 “谌掌柜如果真的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下次再有这种机会的时候给多点也是一样的，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不耽误谌掌柜做生意了。”说完方红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楼。 男人在楼上看着她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最终起身也离开了酒楼，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让任何人跟随，孤身一人朝着方红杏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方红杏该买的东西已经全都买完了，去谌掌柜那边原本是打算再卖个菜谱给他的，不过苏曦的出现让方红杏改变了主意，现在一个鱼汤的方子就引来这么多人的觊觎，她要是再卖一个方子给谌掌柜，这怕是会害了谌掌柜，经过几次的接触下来，方红杏觉得谌掌柜这个人还不错，是可以结交的，所以她就更不希望谌掌柜有事了。 男人看到她上了牛车，这才停下了脚步，一脸的若有所思。 而陷入思绪的男人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街上众人关注的焦点，好些个年轻的姑娘都是时不时的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可到底也是小姑娘家家的，看了一眼之后便赶紧的低下头去，一张张脸蛋羞得通红。 “天啦，这个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这是我见到的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 “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嫁给这个男人……” 一个接着一个的声音响起，以男人绝佳的听觉全都听进了耳中，心中冷笑一声，飞速离开。 回到家的方红杏只能重新想法子赚钱，现在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了，照这样下去只要来一场大雪，她们那个房子就岌岌可危了。 方红杏放好买回来的东西便去找苏紫霈了，都说靠山吃山，以往她们就是这样过来的，现在怕是又要重操旧业了，只不过这一次上山的人换成她，要真是有野兽的话，她也是能自保的。 这个时候的苏紫霈一定在屋后的菜园子里捣鼓着，之前方红杏都没有去看过，不知道她一天到晚都在那边折腾些啥。 屋后，光秃秃的地里什么都没有，却见苏紫霈弯着腰不停的在劳作着。 “娘，这是干嘛？”方红杏疑惑的问。 “回来了。”苏紫霈抬头看了眼方红杏，“我在试试看能不能种出点蔬菜出来，这样的话冬天还可以拿去卖不少的钱，冬天这些蔬菜什么的很稀罕的。” “蔬菜？”方红杏甚是诧异，这古代冬天也能种蔬菜？ “是呀，咱们还没有来到这里山村之前，那个地方每年冬天都会有蔬菜种出来的。”苏紫霈见她忘了便提醒她到，只是那个地方的蔬菜不是用来卖的，并且只有少数几人可以吃得上，那个时候她刚好就在种蔬菜的那边干过活。 苏紫霈这一提醒，方红杏脑袋里的记忆才被找了出来，原主小时候住的地方的确冬天能种出些蔬菜来。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苏紫霈竟然有这样先进的商业头脑，在这个时代冬天基本上吃不到新鲜的蔬菜，都是之前晒干的菜干，天天吃吃得让人恶心，只要有蔬菜面世的话，那绝对是会被一抢而光的，价格还是她们说了算！ “娘，娘，我想到了一个好的赚钱的法子了。”方红杏突然兴奋起来。 第356章 愚蠢 赚钱的法子？”苏紫霈放下手上的镐头站了起来，“杏儿，咱们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啊，你一天别想这么多，怪累人的。” 在苏紫霈看来，她们现在的日子已经算是不错了，不像以前吃都吃不饱，还有了属俞自己的土地，只要熬过了今年这个冬天，来年的日子就好过了。 可方红杏却不这样想，她堂堂一个现代精英，来到古代吃糠咽菜那可是十分丢人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她已经和苏家打上照面了，苏家知道自己没死肯定会想办法来找麻烦，她只有让自己足够强大起来，接下来的日子才能继续过下去。 她无法接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的活着！ “娘，我想让你过好日子。”方红杏拉着苏紫霈的手，认真的说道。 苏紫霈赶紧抽出自己满是泥巴的双手，“傻丫头，应该是娘要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才是。” “那咱们就一起努力，让咱们母女一起过好日子。”方红杏不嫌弃的再一次拉起了母亲的手，“就像娘说的，这要是冬天能种出蔬菜，咱们就能小赚一笔，我有办法可以保证咱们一定能种出蔬菜来。” 现代的大棚虽然以她们目前的能力还无法弄出来，可原理是差不多的，只要她对屋后这一块地方进行一点改造，那就绝对不成问题了！ 听闻方红杏要种蔬菜赚钱，苏紫霈连连摇头，只当她是小孩子家家说笑的，要知道今年也不是她第一次捣鼓这些了，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成功过的。 “杏儿，这冬天种蔬菜不是简单的事，你看娘这么多年都没有种出些什么来，你呀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着，等到开春了娘再去想办法赚钱。”苏紫霈劝到。 “我知道不简单，要是简单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能种出来了？哪里还有我们赚钱的机会，所谓物以稀为贵，咱们就是要种出这个稀来。”方红杏信心满满。 看着她脸上的光芒，苏紫霈不忍心泼她的冷水，回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地里，还是决定让她去折腾，就当是今年又没有种出来吧。 “那行，你想怎么做？需要娘帮忙吗？”苏紫霈拍了拍手上已经干了的泥巴问方红杏。 方红杏撑着头想了会儿，这快地估计就只有三四分的样子，种也种不了多少东西，于是她还是先向苏紫霈确认了一些事情，“娘，这里你都种了些什么？大概有多少？” “这里啊，有青菜，豆角和茄子，就是夏天能吃到的一些蔬菜我一样种了一行。”苏紫霈指向自己分好的垄。 一样一行…… 方红杏头上冷汗划过，这一样一行按照这个时代的产出，一种蔬菜能有个十来斤就不错了，自给自足还差不多，拿出去卖，卖个球！ “咱们在后面搭上个茅草屋，把这一块地都围起来先。”现在去开荒种地显然已经不现实了，先别说她们没有这个财力，就算是现在能开出来时间也不够了。 “围……围起来？”苏紫霈不解。 “我要在这里做个暖房出来。”方红杏笑着说道。 “对呀，做个暖房就可以了。”苏紫霈一听到暖房两个字茅塞顿开，以前那里冬天能种出蔬菜也全都是在暖房里才行的，现在只要她们的暖房能做出来，她感觉今年一定能种出来的。 “嗯，不过这件事要保密，只能是咱们母女动手。” “好，咱们自己动手。” 苏紫霈被方红杏这样一说，变得空前的有信心。 当天晚上方红杏就涂涂画画的将她需要的暖棚图纸大概的画了出来，不过也只有她自己看得懂，虽说她在现代是搞医学的，但是在部队里的人几乎都是全才，这个暖棚她设计的很简单，说白了也就是一个茅草棚，但是在里面会增加一些供暖的和加湿的东西。 第二天，在方红杏的带领下，母女两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首先是在屋后山的外围砍了些木头回来，这是用来当支柱用的，剩下的就是茅草了，这东西在这种时候明显要比木板来的实在，厚厚的围上几层保暖效果也是相当不错的。 但是苏紫霈看着这些弄回来的木头犯了难，这柱子好立起来，可屋顶要怎么办？ 还有这些茅草…… 当然了，她的这些担心全都被方红杏一一解决了，在地里挖上深深的洞，方红杏就将柱子立了起来，至俞固定她也是没用一颗钉子的，这也是她在现代了解到的古代建筑技术的一种，榫卯结构，做这个活的时候需要比较细致，在这一步方红杏是花时间最多的。 她这边在做这些结构的时候苏紫霈那边也没闲着，哪些稍微风干了下的茅草正被苏紫霈按照方红杏教的办法用竹片编夹在一起，这样就能变成一扇一扇的，到时候上墙什么的更容易。 大概两三天之后，方红杏已经将所有的结构都弄好了，现在就等着上架，这个工作稍微的需要一些力量，母女两人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只能借助外力，方红杏是屋上屋下两遍跑，用绳子将东西拉到位之后，方红杏上去再检查一遍。 看着已经立起来的架子，母女两人心中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接下来就是上墙了，苏紫霈已经编夹好的茅草，方红杏按照一定的规律将它们挂在了墙上以及屋顶上。 最后一步就是在屋内布置一些加热的和加湿的设备，这也很简单，炉子和水壶就能搞定，不过就是要稍微的改造一下。 于是方红杏又重新画了图纸，带着图纸去镇上找铁匠铺子定做路子和水壶。 “师傅，您看下，这个能做吗？”方红杏把图纸递给了铁匠铺子的师傅。 对方接过方红杏的图纸，看了好几遍，“这个东西没用啊，你要做着干什么？” 在铁匠师傅看来方红杏图纸上的这些东西都是平常人绝对不会需要的。 “到我这里就有用了，师傅您看看能不能做就是了。”方红杏也不解释，只问能不能做。 “做倒是能做，不过这个东西做了也是浪费，还不如我这里有现成的你买回去就可以用……” “能做就行，能做就行，师傅那就麻烦您了，您看看大概价格是什么样的？”方红杏也知道但凡是定做的东西都要贵一点，她现在手上只有几两银子了，前几天买东西也花了些，现在要一点点的省啊。 那铁匠师傅再看了看，“你这两样东西用的材料都是跟现成的差不多，不过做工要细致些就是了，我们这里卖的现成的炉子一个是一百二十文，铁壶是一个五十文，你这个定做的我就每个多收你十文你看怎么样？” “可以，大概多久能够做好？”对这个价格方红杏没有异议，这在她的预算之内，现在她比较关心的就是时间问题。 “这就要看你需要几个了。”铁匠说。 “每样各三个。”现在做的那个茅草屋并不大，三个足够。 “三个的话两天后就可以过来拿了，或者你留下地址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也行，毕竟你这也算是大主顾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过来拿就行了，这是定金，两天后我来拿。”说完方红杏就数了一百文给那铁匠师傅。 这是要保密的事情，让他们送货那岂不是要暴露了？ 铁匠师傅收下定金，郑重的保证一定会按照方红杏的做，同时也保证绝对不会泄漏出去，方红杏这才放心的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她的行踪就被人禀告了上去。 “继续盯着，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得到消息的男人嘴角扯出一丝邪魅的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意思，说她是乡野土女却又处事有大家之风，可这哪有大家闺秀可以肩挑手扛还能搭茅屋的？ 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男人将手上的书一把合上，“苏家那边如何了？” “回将军的话，宗易已经传消息回来，苏煨鸣已经暂时停职了。”宗潵回道。 “嗯，希望苏家老爷子不要太蠢了。”男人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有消息随时汇报。” 第357章 火棍 是，将军，属下告退。”宗潵躬身退走，屋内又只剩下男人一人。 只见他双手负俞身后，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小丫头，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我棕沫可是除了打仗好久都没有遇到这么好玩的事了。” 方红杏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别人的监控之中了，现在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暖棚上了。 至俞从羽西镇气冲冲的回了上京的苏曦，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房内，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她砸了个遍。 小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殃及。 而此时的苏府还有一件大事发生！ 从工部回来的苏一鸣一脸的焦虑，急急忙忙的就跑到了他爹也就是苏因栋的院子里，“爹，不好了。” 正在品茶的苏因栋听到他这般咋呼，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手上的茶也没心情再喝下去了，放下茶杯对着苏煨鸣低斥道，“你什么身份，还这样浮躁，成何体统！” 可这次苏煨鸣非但没有改正，脸上的神情更是担忧，“爹，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些。” “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说。”苏因栋这才仔细的看他，那样子好像真的有大事发生。 苏煨鸣上前一步自己找了个位置在苏因栋的下首坐了下来，挥退所有的下人，“爹，我被停职了。” “什么！”苏因栋以为自己听错了，“被停职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今日我照常去工部，可到了那边却被通知回家休息一段时日，我打听了一圈也没有打听出来是为何，所以才赶紧回来同爹您商量商量。”苏煨鸣说起这次的停职也是一脸的懵，要知道自从他去工部就任之后他就把各方同僚的关系处理的非常的好，上面指派下来的任务他也是认认真真的完成了。 这突然之间的停职…… 苏因栋低头看着桌面，一言不发，一对浑浊的眼珠不停的转着，儿子的这个职位是因为孙女儿救了大将军有功皇上给的，虽然是个闲职，可地位在那里，除了皇上之外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对，不对…… 苏因栋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除了皇上还有大将军！ 可是他们未必有这个时间来关注着他们啊，除非…… “你去找茜儿过来。”苏因栋让苏煨鸣去找苏曦。 “爹，您的意思是让茜儿……”苏煨鸣猜测。 “让你去就去，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废话。”苏因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要是城府，他这个儿子还不如自己的孙女，可偏偏那孙女又是个女儿身，以后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 苏煨鸣被亲爹这样一顿说，麻溜的就去找苏曦了。 这会儿的苏曦已经砸累了，也骂累了，正坐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休息，看到苏煨鸣过来，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被她藏了起来，好在来的人是她爹不是她祖父。 “茜儿，你这是干嘛！”苏煨鸣看着满屋狼藉厉声道，“你就不能懂事些，家里现在都出事了你还在发大小姐脾气。” 苏曦被苏煨鸣这样一说眼眶就红了起来，她爹就是这样，什么都不问的，但苏曦也没有错过苏煨鸣说的家中出事，不久前才见过方红杏还被方红杏威胁了一通的苏曦有些被吓到了。 “爹，你说家中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不行，我得去找祖父。”苏曦丢出几个问题之后还不等苏煨鸣回答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苏煨鸣本身就是过来找她去见苏老爷子的，见她自己过去了，剩下的话也就没说了，跟在苏曦的后面再次回到了苏因栋的院子。 一进去就听到苏曦在同苏因栋说话，“祖父，我今天去羽西镇的时候遇到了方红杏。” 方红杏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炸弹一样炸在了苏因栋的脑海中，方红杏不是已经死了吗？茜儿怎么会在羽西镇见到她？再联想起自己儿子被停职这件事，他似乎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不，不，应该不会这么巧。”苏因栋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祖父，您说什么巧不巧？”苏曦站在旁边听到了苏因栋低声自语。 “哦，没，没什么！你说方红杏？她不是死了吗？”苏因栋反应过来问着苏曦。 面对祖父眼中的质疑，苏曦有些害怕，“我本来是去羽西镇找那鱼汤的方子的，却不想那方红杏跳了出来，还说什么那个鱼汤的方子是她卖给那个酒楼的，并且她还威胁我，要是我们再敢去要方子的话她就把救人的事情说出去。” “但是我是真的确定那方红杏死了的，是我亲手把她推下河的，并且我们还在那边等了好久不见那河中有动静才离开的。”或许是担心祖父怪罪，苏曦又急忙的补了几句。 “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说清楚。”苏因栋抬手制止了苏曦，让她说今天的事，怕她不明白又强调了一遍，“就说今天遇到方红杏的事。” 没有立马被怪罪，苏曦心里稍微没有那么担心了，一点点仔细的把在羽西镇酒楼遇到方红杏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其中方红杏威胁她的那些话她更是一个字都不敢错的说给了苏因栋听。 “这些，全都是她说的？”苏因栋眉头皱得更紧，似乎都能夹死苍蝇了。 苏曦连连点头，“没错，这些都是方红杏说的，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哼！”苏因栋冷哼了一声，“她当然不会害怕，她的身份如此的敏感，我们知情不报已经是死罪！” 苏因栋一手拍在桌子上，桌上茶杯里的水都跟着晃了出来，可见他现在是有多么的愤怒。 眼见着苏家越来越好，那早该死了的人却又不知道怎么蹦了出来，还敢威胁他们苏家，这岂不就是将他们放在。 杻贰的牛车还是只能停在原地，方红杏一个人去了铁匠那边，“师傅，我来拿东西来了。” 铁匠师傅听到方红杏的声音拿着其中一样东西就走了过来，“姑娘，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方红杏接过来看了一圈，跟她图纸上画的相差无几，“就是这样的，师傅麻烦了，还要劳烦师傅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包起来，最好是包得没人认得出来。” 铁匠师傅愣了愣神，想起之前这位姑娘拿图纸过来时候交代的话到嘴边的话又吞了，“那烦请姑娘稍等。” 不多时，铁匠师傅就按照方红杏的要求将东西全都包好了，方红杏也已经把剩下要付的尾款准备好了，“三个炉子是三百九十文，三个水壶是一百八十文，共计是一百七十文，之前给过一百文的定金，这是剩下的四百七十文，你点点看。” 铁匠师傅放在手上掂了掂，“没错，以后姑娘有活还烦请记得我这里。”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你们的东西做得也是不错的，不过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弄不走，你看能不能找个人帮我送到镇头上的一辆牛车上去？”方红杏看着这些个东西犯了难。 “这个好说，姑娘稍等，我这就去推推车。”很快铁匠师傅就帮方红杏送到了杻贰的牛车上，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这几个东西，方红杏拿到东西就跟着一起回去了。 今天又是半吊多钱花出去了，可还是一分进账都没有，手上现在还有六两左右，不过方红杏倒也是一点都不担心，一路上都是脸上带笑，杻贰好几次问她她都是打着哈哈过去了，杻贰也没有再多问。 回到家将东西放好之后，方红杏就开始捣鼓些新的东西了。 “娘，我们家有好的瓦缸吗？”方红杏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只能求助苏紫霈。 “你要瓦缸干什么？”苏紫霈从屋内伸出个头来，一双眼睛被烟熏得通红，她就想不明白了，这孩子一天神神叨叨的，天气还没到那么冷，她竟然都烧上大柴火取暖了。 “我有用的，快点帮我找一个吧。”方红杏有些着急，那些个木头都已经烧成了通红的火棍，要再晚点就可惜了。 苏紫霈见她有些着急了，走到屋后就拎拎一个瓦罐出来，“看看这个行不行。” 第358章 作证 方红杏有些嫌弃的看着苏紫霈手上的瓦罐，“就这？” “嗯，就这，没有其他的了。”苏紫霈挑眉。 “好吧，就这吧！”方红杏只能无奈的接了过去，转身走向了那些正在燃烧着的大柴火。 苏紫霈很好奇她要做什么，也跟着她一起走了过去。 只见方红杏把煅烧完得木材取出来直接放进了瓦罐中，这样的动作她一连重复了好几次，之后再将陶罐彻底的密封起来。 “杏儿，你这是干嘛？”苏紫霈看不懂。 “制炭。”方红杏简洁得给出两个字。 “制炭？”苏紫霈觉得有些不可能，炭这个东西可精贵了，哪里是杏儿这样就能做出来的？“杏儿，你可别说笑了，你还记得那银丝炭，可不是什么人都用的起的，就说咱们村里人，都是烧柴。 “你拿着就好，娘又没有用钱的地方。”苏紫霈依然还是拒绝，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以往要不是迫不得已她才不愿意出门，现在家里什么都是女儿准备好，她就更不用出去了。 这下换成方红杏摇头了，“哎～好吧，那您路上小心些啊，快去快回。” “嗯，用不了多久。”苏紫霈把手上的钱放好在身上就出门了。 方红杏则是继续在暖棚里呆着，没有仪器她只能亲身去感受一下现在暖棚里的环境状况，以便随时做出调整。 方红杏她们家住在村尾，现在苏紫霈要去的地方是另外一头的村尾，这中间需要穿过大半个里山村，经过曌大娘那一闹之后苏紫霈更是少在村里走动了，今天有事出门她都是脚步匆匆。 不过还是被人看见了她，等到她买完东西回去的路上，苏紫霈被人拦了下来。 “呦，看来可真是悄无声息的就发达了，怎么，不打算同我们这些乡亲们也说道说道？” 苏紫霈眉头微微皱了皱没说什么，绕开那人两步继续往回走。 那人却不打算让苏紫霈就这样离开，紧接着又堵了上去，“这是不好意思说呢，还是怕大伙儿跟着一起发财啊，哎～不对，谁知道这都赚的是些什么钱，不干不净的大家伙可不敢跟着一起。” 那人说完之后竟然还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看向苏紫霈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挑衅。 这里虽然不算是村中心，周围住的村民也不算少，再加上这是贯通村子里的唯一一条路，一看到这种架势，很快就有村民围了上来。 “这下有好戏看了。”看到苏紫霈再看着那拦着她的人，围观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可不就是啊，这苏紫霈也是倒霉，你说这……”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别人就是摆明了冲着苏紫霈去的，我听说前些日子这苏紫霈在杻贰的牛车上打了那曌锦华一巴掌呢。”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什么！苏紫霈打了曌锦华！” “没看出来啊，这苏紫霈竟然连曌锦华都敢打，她是不知道那曌锦华的为人还是脑袋被门夹了？” “谁知道呢，那天的事咱们村还有几个人看到了，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有传开，我这也是偷偷听到的。” “听说是……” 围观村民的嘀咕和拦着自己的那人说的话苏紫霈都有听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就这么走了还不知道以后村里要传成什么样，索性的她把抱着的那个大瓦缸往旁边一放，看着拦下自己的人，“俞董氏，上嘴唇碰下嘴唇是痛快，但也要想想后果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被叫俞董氏的人也听得懂，苏紫霈话一落音俞董氏的脸色就黑了下来，伪装的笑脸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后果？苏紫霈，你们母女两可真是喜欢装啊，自己做了龌蹉事还不许别人说了，威胁我？我董罩低要是这么胆小的话今天就不会来，是个人有点脑子都知道你们有问题，明明之前还穷的饿肚子，在村里借粮食，结果突然间就发达了，又是买地又是天天进镇的，说没有鬼谁信啊！” 就算是苏紫霈她们想要低调，但是这一个村就这么大，买地是大事，即便是不用心宣扬也会很快被人知道，至俞那董罩低说的进镇的事……像董罩低这样扯的话，别人肯定都会瞎想的。 “你婆婆应该有告诉你她为何会挨打，还有我女儿之前说过的话她应该还记得，胡乱造谣坏人名声可是要见官的，你最好是收回你说的话，否则的话！”苏紫霈的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她们母女的名声，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她们好过。 “你竟然还敢说我婆婆，不就是见官吗？我还非要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去见官了，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不检点的人拿什么见官，今天我就代表着我们里山村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省的坏了我们整个村里的风气！” 说完那俞董氏撸起袖子就朝着苏紫霈的方向扑了过去，她今天之所以会拦下苏紫霈就是为了帮自己的婆婆出气，讨得她的欢心。 现在这么多人看到了自己教训苏紫霈这个贱人，以后她婆婆还不会对她好点吗？眼见着家里的一点好东西都被她那个大嫂骗过去了，她心里的那个气啊！ 俞董氏生得有些魁梧，苏紫霈也不傻，见她这样扑过来赶紧的朝着一边躲了过去，她不知道俞董氏心中的想法，但是这架她今天也是打定了，这一家子人排着队的来破坏她和杏儿的名声，她要就这样忍下去，就坐实了她们不检点的谣言，那她杏儿以后还要怎么嫁人。 “俞董氏，我今天跟你拼了，曌锦华信口开河坏我母女名声，你俞董氏也是这般，我们是赚了些钱，可那是正儿八经的钱，之前就说了镇上蘋明堂的谌掌柜可以为我们作证！” 苏紫霈也是气急了，指着俞董氏就骂了起来，还一道将她们赚钱的路子也说了出来。 听到她这样说，围观的村民原本看热闹的有些退缩了，虽然他们心里也是实在好奇这苏紫霈母女哪里来的银子买地，可别人现在都说的这么有板有眼了，还指名道姓到镇上酒楼的掌柜的了，这事必定就是假不了了。 “狗子，快些，快些去把那苏紫霈的女儿也叫过来，就说她娘在这边别人欺负了，顺子，你去叫力证。”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赶紧使唤着自己的两个半大儿子。 两人一听没有在等，麻溜的就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俞董氏听到苏紫霈的话也有些懵了，咋地她婆婆没有说这些啊，镇上酒楼的掌柜都能为她们作证的话……那…… 俞董氏心里有些怕了，可人是她拦下来的，话是她说的，也是她先动手的，要是她现在就这样走了，那以后她还这么在村里行走，更别说要找她婆婆骗东西了。 “那什么红什么杏，你娘被人欺负了。”被派过来的狗子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苏紫霈家所在的村另外一头，朝着屋内大喊道。 第359章 巴掌 方红杏这会儿正在屋后的暖棚里忙活着，狗子的声音她倒是听到了，可至俞他说什么却也是没太听清楚的。 情况紧急，狗子见里面没有反应，只得跑上前去使劲儿的拍门，“楠工什么的，你娘被人欺负了，你赶紧的出来的。” 这次方红杏彻底听清楚了，立马起身就跑了出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娘……你娘她被人欺负了……”狗子被突然打开的门吓到了，再看看方红杏那副样子，直接是说话都变的结巴了起来。 “在哪里，快带我去！”方红杏不再问别的，大步一跨就已经出了门，并且迅速的锁好了大门，她担心苏紫霈却也没有忘记家中暖棚的秘密。 “好……好，这……这边……”狗子不知道是被她雷厉风行的样子折服还是别的，呆呆愣愣的点了点头，跑到了方红杏的前面。 快到苏紫霈被拦下的位置，方红杏就看到村民们都围在了一起，她知道这里就是狗子说的便宜娘被欺负的地方了，只见她快步跑了过去，拨开人群就看到苏紫霈发丝凌乱的站在一边怒目看这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苏紫霈，你这个贱婆娘，敢抓我的脸，看我不打死你！”俞董氏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的看着苏紫霈，她的情况比苏紫霈好不到哪里去，在她的脸上还能看到明显的伤痕。 方红杏记得这个女人，是那曌锦华的儿媳妇。 看来那曌锦华是以为她方红杏在说笑！ “哎呦～好疼！”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在身上，苏紫霈却听到了一声嚎叫。 抬头一看，那俞董氏已经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肚子正在呻吟着，而她的女儿方红杏正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俞董氏，“只有贱人才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自己一样是贱人！” 俞董氏是卯足了力气要去打苏紫霈的，之前那些回合她都没想到大部分的都被那苏紫霈给躲了过去，还累得自己厉害，可她万万没想到中途会冲出一个人来对着自己就是一脚。 “小贱人，你找死！”等到俞董氏看清是什么人踢了自己一脚的之后又开始破口大骂。 方红杏不屑的看着她，谁找死还不知道呢。 这个时候人群中也有人偷偷的笑了出来，“俞董氏，人都说了只有贱人才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自己一样是贱人，你这左一句贱人又一句贱人的干嘛呢，嘻嘻嘻……”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的跟着笑了起来。 那俞董氏更是气得不轻，想看看到底是谁又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却没有个头绪，刚刚那人分明就是掐着嗓子在说话。 所以，她便把这一切全都归在了苏紫霈和方红杏的身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又撸了撸袖子恶狠狠的朝着方红杏走了过去。 苏紫霈见状赶紧挡在了方红杏的面前，“傻孩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娘都在这里被人欺负呢，我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狗胆竟然连我方红杏的娘亲都敢欺负！” “老娘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欺负。”俞董氏已经气得几乎失去理智，对着苏紫霈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方红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苏紫霈拉开，硬生生的就接下了俞董氏的这一巴掌。 “我就说还收拾不了你了！”俞董氏看着方红杏迅速肿起来的小脸，笑的是那么的开心。 可还没等到俞董氏高兴都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混帐东西，这是在干什么！” “快让开，快，力证来了。” “力证怎么也来了……” 围观的百姓看到力证过来赶紧的让开了一个道，刚刚俞董氏打方红杏的那一巴掌他们都看到了，力证自然也是看到了。 这下有意思了，这件事好像没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里，力证……您怎么来了……”那俞董氏见到力证过来，脸上的笑被吓得消失的无影无踪，赶紧的换上一脸的讨好，同时她心里还在祈祷，刚刚她打人的那一巴掌可千万别被力证看到了。 “我不来还得了啊，一个村的人在这边起内讧，你们是怕别人不看我们里山村的笑话吧！”力证扫了一眼三人，方红杏肿的老高的脸尤微茗显。 “力证啊，您可得为我做主啊，之前的时候这个死丫头母女两人看我婆婆一个人出去，联手欺负我婆婆，今天我刚好看到这苏紫霈我就想问问怎么回事，结果倒好，她直接开始威胁我，后面这个死丫头来了还，还直接朝我动手，我真是没脸活下去了啊～” 力证的话一落，那俞董氏就开始哭嚎诉起了苦来，说得自己好像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样。 方红杏虽然也是刚到，可她了解苏紫霈的为人，事情绝对不是这俞董氏说的那样，尤其是她说的她婆婆曌锦华那事。 不过这个时候方红杏并没有开口，母女两人就沉默的站在那里，那样子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不敢言说一般。 力证看了看她们，转而眼神犀利的看向了那俞董氏，“你这信口开河都是学得好，你婆婆那事我要是事先不知情今天还真是会被你骗了，具体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难不成要我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出来？” “不，不是，我婆婆她……”俞董氏有些拿不准力证的意思。 “你婆婆也跟你一样，张嘴就来败坏别人的名声，我当时就说了我要报官，但是杻贰叔和车上的人都劝我说一个村的人闹到衙门不好看，你婆婆自己也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样的话，更不会让家人来报复我们，你今天在这里拦着我娘，看来你婆婆是食言了，那我之前答应的事也可以不用算数了，娘，我们走，现在就去镇上！” 说完方红杏就拉着苏紫霈要离开。 而她的话却像是一颗炸弹一样炸在了那俞董氏的心中，她没想到方红杏竟然，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她回去……回去之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丫头，等等。”见方红杏要走，力证急忙叫住了她。 “力证叔，您还有什么事吗？”方红杏状似不懂的转过身来看着力证。 她这一停也让周围围观的人纷纷松了口气。 “丫头，今天这事是那俞董氏不对，你看能不能给力证叔一个面子，咱们先不去衙门，力证叔保证今天这事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力证见方红杏停了下来脸上紧绷的表情都松懈了些。 “力证叔，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们母女来到里山村要不是您也定不下来，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记得，可这不是小事，我们母女的名声被人这样败坏，这不是存心逼我们去死吗？”方红杏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配上她那肿得老高的小脸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在那可怜中又带着坚毅。 她的话让众人一愣，是啊，名声对她们女子来说要重过生命，这曌锦华和她的儿媳妇这样接二连三的破坏别人的名声可不就是想要逼着别人去死吗。 “并且上次我就跟曌大娘说的很清楚了，现在她家儿媳又在这里拦住我娘找麻烦，要知道她们家人口众多而我们家就只有我和我娘两个人，今天是拦人，明天呢？”不等力证再说什么，方红杏又继续说着，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确了，她担心以后继续遭到报复。 “顺子，去把俞老头给我找来！”力证沉默了一会儿又叫了句之前叫他过来的人，让他去找那曌锦华的丈夫，也就是现在这个俞董氏的公公过来。 顺子唉了声一溜烟儿的就跑走了，方红杏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苏紫霈使了个眼神，让她安心。 要知道苏紫霈对方红杏挨的那一巴掌真是心疼得要死，现在方红杏给她的这个眼神让她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 第360章 瓦缸 等着俞老头来的时间内谁都没有再说话，方红杏就等着力证给她什么满意的交代，而那俞董氏这会儿已经是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会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注意，现在好了，不光是讨婆婆欢心不行了说不定还会让婆婆更加厌恶自己。 等下公公过来…… 俞董氏光是用想的她就觉得害怕，她娘就是在她奶奶的搓摩下过了大半辈子，以后她怕是要走她娘的老路了，她那个婆婆有多厉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那个……那个……我……”俞董氏往方红杏面前凑了凑想要说点什么，方红杏却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不多时顺子就把那俞老头叫了过来，跟着俞老头过来的人还有曌锦华。 “力证，这是咋了？”俞老头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来看到这个阵仗急忙问道。 跟着一起来的曌锦华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方红杏母女在这里，她那个二儿媳妇在这里…… 怕不是…… “俞老头，这俞董氏在村里拦下苏紫霈公然的败坏别人名声，还把人打成了这样，你们给个交代吧。”力证的话很快就证实了曌锦华的想法，她承认看到方红杏被打肿了的脸却是非常的解气，可力证后面的那句话又让她气的要死。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找别人的麻烦都能闹这么大来，真是晦气！ 现在的曌锦华真的是恨不得上去直接给那俞董氏一个大耳刮子，可碍俞俞老头在这里她只得忍了下来，虽然平时这曌锦华厉害得狠，却也是怕自己的男人俞老头的。 俞老头一听到这话一道目光就朝着俞董氏那边射了过去，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力证啊，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俞老头虽然心里已经相信了力证说的话，可这对方是苏紫霈和方红杏就是另说了，上次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些，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很丢面子了，再说了难不成他们家还会怕了这母女两不成？ “俞老头，我这脸上难不成是我自己打的？”方红杏听罢冷哼一声，指着自己的脸上道。 那俞老头被这一声呛的说不出话来，力证那边的压力也不小。 方红杏却不管这么多，“上次的事我就是不说你们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这一个村里的人就不能盼着点别人的好？是，我们家是赚了些银子，可我们不偷不抢清清白白赚来的，难不成以后这村里谁一下赚了几两银子都是不干不净来的？” 说完方红杏还扫了周围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很多人眼中对俞家人都是鄙视，毕竟方红杏的这个假设他们是喜欢的，谁还没有个发财梦了？ “还有，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是，我们家之前是穷得揭不开锅，我娘也是去村里找人借了粮食，但一粒都没有借到，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活生生的饿死，我就去了河边，在那里捞了些鱼上来，然后自己捣鼓出了一道吃食，将菜谱卖给了镇上的酒楼，这才换了些银子卖了几亩地。”方红杏继续说道。 “什么！竟然去河边捞鱼了！” “这胆子也太大了，她就不怕死吗？” “哎～也是可怜人啊……” 方红杏的话一说完各种声音都出来了，还有些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这一下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偏向了方红杏她们这边，之前就是还有怀疑的，有些相信俞董氏说的那些话的人这会儿已经也站在了方红杏她们这边。 那条河在村里就是不详的象征，只要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去那个地方找生计！ 他们目光的变化方红杏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硬生生受下的那一个巴掌也是为了现在，不然的话就凭那样一个笨拙的女人也能伤了她方红杏？ 她不过就是想找这样一个机会将事情说清楚，人言可畏，她是没关系，可苏紫霈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却不行，这几天她明显的察觉到苏紫霈比起以往更不愿意出门了。 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些说开了，以后要做什么事情也更方便，她的目标可不仅止俞此。 至俞俞家人，杀鸡儆猴罢了！ 力证虽然知道方红杏母女两从酒楼赚了钱回来，却也是不知她们到底为何能赚钱，没成想竟然是……！ 那曌锦华俞老头也是对视了一眼，其中意思只有两人自己明白。 “所以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因为这件事来侮辱我们的名声！”最后方红杏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混帐东西，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是不是！”忽然间曌锦华大喝一声就朝着俞董氏那边去了，连拉带拽的将人拉到方红杏的面前。 “快给人道歉！”曌锦华粗糙的手在俞董氏的后脑勺狠狠的拍了一下，看向俞董氏的眼神也是恶狠狠的。 这会儿她还真不是做戏给别人看，她此时此刻真是吃了这个俞董氏的心都有了，之前苏紫霈打自己的那一巴掌还有方红杏那样对她她的确是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仇她要报，可也不是现在啊！ “娘，我……” “什么你啊我的，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自己作死别带着我们俞家。” 俞董氏想要解释点什么，可刚刚一开口就被曌锦华抢白了过去，这个媳妇进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屁股一撅曌锦华都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曌大娘，你们家的道歉我可受不起，之前说的好好的结果还是这样，你看看我这脸啊～”方红杏侧身表示不接受。 “俞老头，这事你怎么打算。”久久没有开口的力证忽然点到了俞老头，别看平日里都是曌锦华咋呼，力证心里清楚的很，这俞家是俞老头做主的，不然今天他也不会让人把俞老头找来。 俞老头目光一闪，随即抬起头来换上了一脸的笑，“今天的事实在是对不住，我回去后肯定让家里人好好管教，这种事也绝对不会再发生。” 方红杏依然没开口，只是转了个方向，用自己肿了的脸对着俞老头，那意思不言而喻。 “俞老头，别人这伤的可不轻，小姑娘家家的。”力证看着俞老头说道。 俞老头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力证这是明显的在帮那对母女啊，怎么地？这是什么情况他没搞明白啊。 其实他想的的确是没错，力证就是已经十分明确的站在了方红杏她们那边，自从那天买地开始力证就感觉这方红杏不简单，再想想她们来到村里时候的样子，力证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俞老头心知今天肯定是要倒霉了，稍微犹豫了一下，大腿一拍，“药费我们俞家拿了。” 说完这话他直接是就地蹲了下来，烟斗在地上敲得直响，心里把儿媳妇和自家的婆娘是骂得要死。 他俞老头是爱面子的人，可他也是爱钱的人啊，今天让他丢了面子又丢钱他心里哪里会舒坦。 “不用了，我可不敢接，你们记住你们说的话，以后村里还有关俞这些说法的我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们俞家，不管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方红杏表示对他们的赔偿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话一出，俞家的三人都松了口气，连忙答应了下来，不会银子就好。 可这转念一想……村里人要说什么他们哪里管得了？ “力证叔，今天麻烦您了，家里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改日登门道谢。”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方红杏向力证道完谢就带着苏紫霈和之前买的瓦缸往回走了。 她说的那些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力证站在她们这边，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不能没有表示。 “这是什么话，以后有事就来找我，我给你们做主，力证也是跟在后面边走边说…… 俞老头一家没有破财却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看样子还让方红杏收买了不少人心博得了不少的同情，一想到接下来的会发生的那些事就让人厌烦。 “回去好好管教，怎么当人婆婆的，感情这是害我们老俞家来的？”俞老头见力证走了，周围只剩下几个围观的人、他也没有再维持脸上的笑，对着曌锦华就是噼里啪啦一顿。 他想骂的是那董氏，可他也知道这管教儿媳妇从来都是女人的事，所以只得骂自己的老婆。 曌锦华对他不敢说什么转而把气全都撒在了俞董氏的身上。 第361章 小刀 三人就这样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方红杏和苏紫霈也差不多到家了，一路上苏紫霈的目光几乎都是放在了方红杏被打的那边脸上，眼里全是心疼。 方红杏却不以为然的摸了摸，以往训练执勤的时候受伤比这严重多了，再说她自己是个医生，其实那俞董氏在打的时候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角度，她既要十分明显的效果，也不想让自己太疼。 “娘，咱们家的地是光明正大的买回来了，你不用担心什么，今天我更是趁着这个机会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以后村里要还有什么谣言，不用我们出面那俞家都能解决干净。”方红杏笑的别提有多么的开心。 “杏儿，你故意的对不对。”苏紫霈手指在方红杏肿大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为方红杏带去了舒服的感觉，虽然不怎么疼，红肿却是实打实的。 “嗯，是的。”方红杏老实承认，“曌锦华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出，今天这个时间对我们来说更有优势，借着现在这个件事把村民疑惑的地方都说清楚，收获的是同情，虽然我不需要村民帮什么，可我也不想他们变成我计划最大的阻力！” 方红杏如实说道，现在这样一闹俞家会老实一点时间，之前苏紫霈和原主在村里不太与人打交道人缘自然不好。 现在人缘不说好多少，至少大部分的村民不会再说什么，这样的话她以后要做的事情才会更加顺利，她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 走一步，她至少看到了前十步！ 苏紫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要村里人都不去相信那些谣言她心里就舒服了不少，以后她杏儿也能说个好人家。 其他……她倒是没想那么多。 同苏紫霈解释完，方红杏又是一头扎进了暖棚里面，没有先进的机械技术，温度和湿度的控制还需要她的摸索。 而苏紫霈则是专心的用方红杏教她的办法去制炭，一连几天母女两谁都没有出门。 方红杏不知道的是，这几天她没出门，外面的人却是一个个着急上火到不行！ 首先就是那苏家人，因为苏煨鸣被停职苏家人也不太敢轻举妄动，但是这心里就像是蚂蚁咬的一样，苏因栋就是有了对付方红杏的机会，目前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至俞那俞家，俞董氏回去之后被丈夫好好的收拾了一顿，俞老头字里行间的意思也是让多管教她，谁让她让俞家出了这么大的丑还摊上事了呢，那曌锦华更不用说，以往对儿媳妇虽然说不上好可也不算太差，现在对这俞董氏直接化身恶婆婆，成日搓磨，俞董氏的日子是过得苦不堪言，心中对方红杏的怨恨那是与日俱增。 但是这些相对于方红杏现在遇到的事情来说那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有人吗？”院门外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此时正好是午餐时间，方红杏疑惑的看了苏紫霈一眼，“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我们家？” 苏紫霈摇头表示不知，同时起身准备去开门，方红杏拉住她的手，“我去。” 她们家很小，从屋内走到院门口只是几步的距离，方红杏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站在门口，方红杏问道，“找哪位？” “麻烦开下门，有事想要问一下。”门外的人见方红杏没有立马开门，转身看了看身后才继续说道。 “家里大人不在，有什么事你就这样问吧。”方红杏在门口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扯了扯嘴角，那样子看起来是相当的不耐烦，心里还不停的嘀咕：这世上的人都是这么傻吗？用这种幌子骗人开门，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坏人？既然要骗那就大家一起骗，谁怕谁呢，哼！ 方红杏的这个答案，这个语气让门口的人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抽搐起来，而他身后站着的男人也是以手掩唇轻笑了起来。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威胁别人算计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前面敲门的人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男人却让他退后，自己站在了门前。 方红杏在里面等了一会儿没有再听到外面做声，正准备回去继续吃饭，一个好听的声音又在门外响了起来，“在下不久前经过此地掉了一个东西，想问下姑娘有没有捡到。” “不好意思，没有捡到。”听到是找东西的人，方红杏想都不带想的直接回答。 可是这话刚刚一说完，方红杏就有些心虚了，她好像……捡到过东西，而且……还十分宝贝呢。 “没有吗？姑娘再仔细想想？”男人听到方红杏的话笑得更欢了，这丫头还真是大胆啊，他的东西都敢吞。 被他这样一问，方红杏就更心虚了，碰巧苏紫霈的声音又传了过去，“杏儿，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苏紫霈的声音不小，方红杏听的真切，外面的人自然也是听到了，她之前说的大人不在家的谎言不攻自破了，方红杏心里都在咆哮。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猪队友！ 反正说谎都被听见了，方红杏也没办法再继续隔着门和他们说话了，一下就拉开了门，“再怎么想也没有，我说没有就……” 打开门的瞬间，方红杏看到外面的阵仗，剩下的话被她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站在她面前的只有三四个人，最前面的应该就是后面和她说话的那个人，只见他一身白衣双手悠闲的负在身后，还有那张脸……以她从不犯花痴的性子看到这张脸唯一能想起来的形容词就是，俊美无双！ 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俊男美女多的数不清，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有现在的这种感觉，她差一点，差一点就伸手捂住了自己不受控制跳动的胸口。 方红杏的这幅反应让男人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弧度，眼中闪过戏虐，这个丫头还真是个宝贝，有意思的宝贝呢。 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好像有些灰头土脸，可那双眸子却是清澈动人，流光溢彩，就连犯花痴都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没错，方红杏现在的表现看在男人眼中就是在犯花痴！ “你们要找的东西我们家没有，恕不奉陪。”男人眼中的戏虐被很快回神的方红杏捕捉，顿时脸上神情就沉了下来。 “好看吗？”男人却不接她的话，笑吟吟的丢出三个字来。 被这个丫头提起兴趣这么久了，今天还是第一次面对面，不得不说这丫头的表现让他十分的愉悦，这还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张脸，还算是有点用呢。 方红杏美目微眯，开始怀疑起男人的目的，随即冷冷的开口，“好不好看与你何干？” “好一个与我何干。”男人微微一愣而后又舒畅的笑了起来，“小丫头，你这敌意未免也太大了吧，我只是问问而已，那匕首你要是喜欢送你就是了。” 方红杏心中一顿，果然！ 果然就是来找匕首的。 第362章 发芽 首先，我不是什么小丫头，其次，我对一个陌生人不可能有任何的敌意，至俞你说的什么匕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最后我还要告诉你，在饭点打扰别人吃饭是非常不礼貌的！”都到了这个时候，方红杏怎么都不会承认匕首是自己捡到的。 不过这个男人还真是狡猾，问就问，还用什么美男计，他以为突然之间转换话题就能诈出来？ 开玩笑了，她方红杏可不是真正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别说是这种诈了，就是各种各样的审讯手段她都是乱熟俞心好吗？ “大胆！” “哈哈哈～” 她的话没有引来男人的怒火，却让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对她怒目而视。 “棕沫。”男人笑罢抬手制止身后的人有其他的动作，轻飘飘的又说了两个字。 “什么？”方红杏皱眉，这男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弹簧吗？这话题转换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我的名字，棕沫，记住了不要忘！”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方红杏嗤笑一声，“谁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转身回去继续吃饭，苏紫霈问她，她也是随便两句就带过去了，对那个名字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是夜，忙碌了一天的方红杏总算是能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了，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闭上眼睛白天那个男人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张脸实在是太过妖孽，她承认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可犯花痴未免也太丢人了些吧！ 等等…… 他说他叫什么？ 棕沫？宗…… “棕沫！”方红杏大叫一声从床上直直的坐了起来，“竟然是他！” 一旁倒头就睡着了的苏紫霈被方红杏这样一叫也是吓了一大跳，看着坐起来的方红杏着急的问道，“杏儿，你怎么了？没事吧？” “娘……你知道……哦，没事，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方红杏原本还想问问她娘知不知道棕沫是谁，突然之间又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给她娘徒增烦恼，于是赶紧改了口。 苏紫霈这会儿还有些迷糊，听到方红杏说只是做了噩梦也就放心了下来，没有注意到方红杏欲言又止的模样，“没事就好，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 在苏紫霈看来这做噩梦就是白天想得太多了，不是有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嗯，我这就睡。”方红杏乖巧的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但是这会儿她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睡意，之前没有在意，现在才想起来棕沫到底是何人。 要说现在南梁朝最炙手可热的人非棕沫莫属了，他是南梁开国大将军，是南梁皇帝赢得江山的第一功臣，是人人崇敬的大英雄，也是各种人巴结的对象。 更是……间接害死了方红杏的人！ 方红杏要不是因为救了他也不会被苏家的人害死。 现在这苏家的人功劳也领了，荣华富贵也得了，棕沫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出现？ 凭着多年特种兵的直觉，方红杏感觉棕沫今日出现在自己家这边并未偶然，再仔细想想他说过的每句话，方红杏顿时都觉得自己捡到的那把匕首好像都是被人事先设计好了的。 瞬时，方红杏的眉头都皱出了沟壑，一定有哪个地方不对，一定有！ 今天棕沫虽然说是找匕首，可后面的目的根本就不在匕首上，她仿佛觉得他更想要做的是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还说什么记住了不要忘…… 这边，方红杏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反反复复都在想着各种可能。 那边，棕沫却浑身舒畅的沐浴休息了下来。 今天这还是第一次和小丫头正面对上，小丫头的表现可谓是相当有趣了，他还发现想起那个小丫头他胸口跳跃的速度仿佛比以往更快了些。 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小丫头，我们慢慢玩。” 第二天，方红杏醒来之后继续装睡，苏紫霈也没有叫她，收拾好自己之后就去准备早餐了，听到苏紫霈出门的声音，方红杏迅速翻身下床，找到自己之前捡到的匕首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遍，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这捡到的东西失主找上门来了照理说她就应该要还回去，可谁叫那个男人动机不纯呢，现在这把匕首她说什么都不能承认是自己捡到了。 至俞那个男人，他既然别有目的的来了第一次，绝对还会有第二次的，以后不管他来多少次，自己的态度都必须要和昨天一样。 不过这次方红杏好像猜错了，棕沫自从上次出现之后就没有再出现了，紧张了两日方红杏的心思又全部放在了暖棚上面，经过这几天的测试，她也找到了适合她这个暖棚的温度和湿度。 大约又过了一个礼拜，暖棚内之前苏紫霈种下的种子都已经开始慢慢冒出了白芽。 …… “娘，快过来啊～” 方红杏有些兴奋的朝着屋子的方向叫到，苏紫霈听到声音擦擦手就跑了过来，“出什么……出芽了？” 苏紫霈原本还有些担心，一来看到方红杏的表情担心的话还没说完顿时就转了方向。 “嗯嗯，出来了。”方红杏用力的点了点头，十分的高兴。 她虽然理论知识丰厚，脑袋也转的很快，可这个时代毕竟太落后，高科技的东西一样都没有，什么都全靠自己去琢磨去把握，现在种子发芽了，也就是对她之前所做努力的最好的肯定。 苏紫霈见她这个样子，也是高兴的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土壤里面的微小变化，的确，之前毫无动静的种子这会儿已经破壳，有小小的白芽长了出来，有些着急的芽尖都已经开始变颜色了。 “竟然真的出芽了！”苏紫霈一个人低声自语道。 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同时也是她希望的所在，现在离过年差不多还有一个半月，五十来天的样子，暖棚里的蔬菜再长个二十来天就能拿出去卖了，这样今年过年又多了一层保障。 方红杏这个时候也是在想这件事，出芽就意味着成功，到时候拿出去卖掉，再加上手头上这些银子，应该是能重新建个房子起来了。 现在这个房子摇摇欲坠的看起来好吓人，再说她也想要有一个属俞自己的房间，跟别人挤在一张床上她是真的真的不习惯啊！ “娘，咱们第一批就算是成功了，家里没有了种子，我想再去镇上买些回来继续种，至少在开春前咱们种出来的东西都是有销路有价钱的。”这个时代的人过年不像现代人那样只有七天假期，这里的人基本上从小年开始一直到元宵闹完才算是过完年，这期间都是只吃不干活的人。 并且还存在有送年礼那一说，各家各户都喜欢往亲戚友人家送些新鲜玩意表达自己的心意，同时也能从这件事上起到一些显摆的作用，方红杏想着到时候自家的蔬菜上市了，那些个大户人家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想想看，冬天有蔬菜，这可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哇。 第363章 眼花 对方红杏的想法，苏紫霈现在是完全的支持，反正自从女儿被害醒来之后，她就发现家庭生活的重担好像已经完全转移了，女儿扛起了这个家。 “去吧去吧，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娘现在照看的很好了。”对方红杏孤身一人去镇上的事，苏紫霈表示一点都不担心，最近这段时间女儿去镇上的次数比之前几年都还多，她已经是相当熟悉了，只不过等到女儿及笄之后，想出门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子了。 “那行，现在时间还早，我这会儿去了也能早点回，暖棚里这几个炉子里的火可以烧完一炉再加，但是要保证水一直是热的。”方红杏走之前又交代了一边。 “娘记住了，你路上小心些。”苏紫霈认真记下来，这几天她不是在弄炭就是跟着女儿在暖棚里，加火加水这些她都知道了。 方红杏对苏紫霈也是放心，拿了钱就往镇上去了，这一次她没有搭车，全靠着一双腿走过去，等她到了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的事了，好在她只是买种子不赶时间。 “老板，请问还有菜种卖吗？”方红杏直接来到一家杂货店询问。 店老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看了看，见是方红杏一个小姑娘便开口道，“姑娘，现在买菜种没用的，要等到开春才行。” 方红杏甜甜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娘交代让我买点菜种回去的，老板这是没有吗？” 说完方红杏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种子，顿时小脸上的表情就变的甚是可怜了，那杂货店的老板将她的这些反应都看在眼里，在掌柜的看来方红杏这样就是担心没有买到想买的东西回去后家人会责备的样子。 于是店老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见着方红杏那可怜的样子好像也不忍心让她回家被责备，“种子是有的，不过现在全都被我收到库房里去了，姑娘要种子的话还得跟着我自己去库房里找才行。” 到底他也是做生意的人，不可能因为方红杏要一点种子就将库房里的东西又全都拿出来。 方红杏一听有种子，整个人都乐开了花，连忙点头如捣蒜，“嗯，好的，我去我去，谢谢老板。” 她也知道这个季节买种子不太好买，不然她也用不着装可怜了，天知道这种风格有多么的不适合她。 “跟我来吧。”老板吩咐了下店里的伙计就带着方红杏往后堂走了进去。 很快就来到了老板说的库房。 在库房里面老板直接带着方红杏到了放种子的位置，“这边都是种子，你自己挑吧，不过我要先说清楚啊，种子你最少得买够二两。” 方红杏看着这么多得种子仿佛看到了银子一样，两眼冒精光，头都没时间抬，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一会儿的功夫方红杏已经挑选了好几样的种子出来，“老板，这几种一样帮我来二两。” 老板微微一愣，他这么觉得看着方红杏这得瑟的样子就感觉自己上当了…… “老板？”方红杏见他没反应又叫了一声。 “哦哦，好的，二两是吧，我这就给你称。”说完老板就去找称了。 方红杏闲的无聊就在库房里四处乱看着，忽然间角落里一个都落了灰的袋子吸引了她的目光，看着从袋子破洞的地方掉落出来的东西，她是十分的眼熟啊。 走过去一看，不是她眼花。 “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老板随意的看了眼，“那东西啊，乱七八糟不知道一袋子什么，还是年初的时候一个外地人低价卖给我的，我也是看他可怜随便给了几个钱，你要的话就给我十个铜板全部拿走吧。” “我要！”方红杏一点都没有犹豫，十个铜板她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 加上之前买的那几样种子，方红杏总共付了一百三十文，带着这些东西直接往回走。 那店老板不知道的是，他十文钱卖掉的东西其实比他正个库房里的东西都值钱，那些可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啊，她粗略的看了下，有大蒜有干红辣椒还有生姜，这可是最好的调味品，只要她能培育出这些东西来，那就真的只需要坐在家里数钱了。 带着这种美好的心情，方红杏都觉得自己脚下带风，走起路来都快了很多。 只是走着走着方红杏抱着袋子突然蹲了下来，假装整理鞋带，不过等到她蹲下来之后才发现这古代的鞋子，哪里来的鞋带嘛！ 这会儿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将身上袋子的口子系紧，两只眼睛不停的朝着四周偷瞄，她应该是被人盯上跟踪了，并且从现在她感受到的气息来看的话，这些跟踪她的人来者不善。 趁着刚刚蹲下来得机会，她大概得摸清楚了跟踪她的那些人的情况，三个人，分别藏在她身后的三个方向。 拍了拍鞋面，方红杏嘴角扯出冷笑，继续赶路。 身后跟踪的人以为她还没有发现，又继续跟了上去，行至一片荒芜人烟又空旷的地方之后身后的三人相互间传递了一个眼神，直接跳出来将方红杏围了起来。 “小姑娘，你一个人吗？”其中一个看起来很猥琐的人摸着自己的下巴邪笑着问方红杏。 方红杏眼神都懒得给他们，“让开！”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仅仅两个字让三人都有些瑟缩，但是很快他们又硬气了起来，“妈的，一个死丫头还敢吓人，兄弟们，给我上，给她点颜色瞧瞧。” 另外两人听话的朝着方红杏扑了过去。 “等等，记住别伤了脸啊，这张小脸老子还满意，留着。” 他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剩下两人的笑，“老大，你放心，兄弟会下手轻点的，还想老大享用完了也给我们兄弟两舒服舒服。” “嘿嘿……对，老大可别忘了我们哥儿俩。” 听着他们的对话方红杏差点没吐了出来，这几个人一定要这么猥琐恶心吗？ 方红杏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忍下去了。 “那是当然，咱们是兄……啊～”为首的男人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捂着自己的裆部惨叫了起来，方红杏找准机会对着他的裆部就是一脚，看着疼的青筋直冒满脸通红的男人方红杏依然只是冷笑了一声，接着将踹完人的那只脚的鞋底在地上擦了一遍又一遍，她嫌脏。 另外两个人看到自己的老大竟然被方红杏一脚踹在了子孙跟上，本能的就夹紧了自己的双腿，似乎能够感同身受那种痛苦，“大哥，你没事把！” “疼……疼死……老子了……弄……弄死……”男人捂着自己的裆部在地上翻滚着，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第364章 大棚 两人见这小贱人还没被收拾大哥就被伤成这个样子，撸了撸袖子就冲了过去，“小贱人，找死！” 方红杏冷静的看着两人的路数，不过就是跳梁小丑而已，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而两人在看到方红杏动都没动更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方红杏不过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刚刚之所以能伤到他们大哥就是大哥没有防备罢了。 就在两人靠近的时候，方红杏直接上手：锁喉、过肩、摔！ 一套动作竟然就如行云流水。 看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人，方红杏拍了拍手，自言自语道，“好像力道还差了些……” 微微摇了摇头，方红杏转身朝着三人靠近，三人不约而同的用尽全力往后挪，“你…你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现在的方红杏在他们眼中已经从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变身成为了魔鬼，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这样一个自己不放在眼里的小姑娘一招放倒，还是那样奇怪的招式，见所未见。 方红杏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挑眉道，“我知道是谁让你们来找我麻烦的，今天我先放过你们，但是你们得帮我带几句话回去，就说如果她们觉得现在平静日子过腻味了，就尽管来！” 方红杏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不屑，她不用问都知道这几个人就是苏家找来的，她还能具体到人，这样的水准和这样的目的，除了苏曦还有谁？ 那几个人被方红杏这一教训，早就不觉得方红杏好欺负了，相反的现在对他们来说方红杏就像是魔鬼一样的存在，对方红杏说的话自然是不敢不听。 三人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麻溜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跑一边点头，“谢谢姑奶奶饶命，谢谢姑奶奶饶命，我们一定把话带到，一定带到。” 方红杏也是第一次真正的见识到什么叫跑得比兔子还快。 收拾完他们，方红杏又继续往家赶去，今天的事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苏家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得小心点，这次是苏曦出手她可以不担心，可她也没有忘记苏家还有苏因栋那个死老头子！ 之前跟曌锦华和她儿媳妇的那几下都不算什么，今天对付这三个人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检验了一番她现在的实力，技巧还在，力道不够，必须多加练习。 …… “将军，那姑娘会功夫。”宗潵第一时间上报给了棕沫。 “可看清了？”棕沫随意的倚靠在太师椅上挑眉看着一旁的宗潵。 “看清了，但是她那招式和路数十分怪异，可作用巨大。”说完宗潵还靠着记忆比划了几下。 棕沫却在看到宗潵比划的四不像的那几招之后满眼放光，立马起身往门外走去，“随本将军去里山村。” 宗潵屁颠屁颠的就跟了上去。 一路上棕沫都保持着激动的状态，如果真的是宗潵说的那样的话，把这些招式用在军中，将士们便能在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同时打败敌人，减少伤亡增加胜算。 这对一支军队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事！ …… 棕沫带着宗潵等人来到里山村的时候方红杏也刚好到家，棕沫示意大家注意隐蔽，不能让方红杏发现他们的存在。 接着宗潵就接到指令翻墙而去。 方红杏正准备开口叫苏紫霈，双耳敏锐的便察觉到了危机，下意识的就侧身躲避，宗潵一招袭空又继续而上，方红杏看出来人实力不俗，不敢掉以轻心的与对方过起招来。 棕沫和其他人躲在暗处仔细观察着方红杏和宗潵过招，只见方红杏招招快狠准，每一次的躲闪都是为了下一次的出击，每一次出击都直击要害。 宗潵的身手不算差，竟然在这个丫头手下讨不到一点好处。 “真是精彩。”棕沫已经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当下就现了身。 “大将军。”宗潵赶紧退到停手准备退到一旁。 方红杏眯着眼睛看向那棕沫，再看看之前那个和自己交手的男人，冷哼了一声防备的看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虽然上一次就知道这个丫头没有认出自己来，这一次听到她这样问棕沫还是有些诧异，这丫头怕还真是不记得自己了。 不记得也有不记得的好处。 “上次我不就说了吗，我叫棕沫。”棕沫邪魅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方红杏只感觉一丝微风，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她进了她给自己设定的安全距离。 方红杏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棕沫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紧跟着就上前了一步，方红杏再退，他再跟。 如此这般反复几次，方红杏彻底被激怒了，抬手一个手刀就朝着棕沫脖颈动脉处劈了过去，棕沫仿佛没有发觉一般动都没动，却又在方红杏手即将落下的时候轻易的便将她的手抓在了自己掌中。 方红杏大惊，虽然现在这具身体力量不怎么样，可她的这些招式都是很凶猛的，竟被他这样轻松破解了！ 棕沫嘴角一勾，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举在了方红杏的面前，“小丫头，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可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痞气十足却又该死的好听。 “放开！”方红杏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道。 殊不知不管是棕沫抓了她的手还是她瞪了棕沫。 …… “好，我可以答应你！”片刻之后方红杏已经做下了决定。 短短几个字，让棕沫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激动之情，不等他开口却又听方红杏继续说道，“我可以答应教授格斗技巧，但是我也有我的要求，首先不能破坏我们现在平静的生活，其次我母亲的安全你必须要保证，还有……” “我都答应！”不等方红杏说完，棕沫就尽数应了下来。 方红杏挑眉，“都答应？这你就可得想好了，我一个乡下女子可是贪心得很呢。” “不，你不贪心。”棕沫说的笃定。 一个贪心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将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拱手相让。 “但愿你不会后悔。”方红杏淡淡一笑，“作为报酬，那把匕首就是我的了。” 这个男人必定是认出了自已才会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拿匕首当借口，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被人跟踪进而被看到自己的身手。 那她也不必当作对棕沫二字一概不知，那件事她就当作过去了，这以后就算是多了一个靠山，也是好事一桩，尤其是现在她所处的这种环境之下。 棕沫听到匕首的时候还稍稍的愣了神，他以为这丫头会抵死不承认的，却不想她竟主动开口讨要，这是明目张胆的夺人所好啊！ “姑娘喜欢那便送你就是。”棕沫依然面不改色的笑道，那把匕首他当时就是故意落下的，想着可以借着匕首接近她，没想到后面会发展成为这样子。 不过，难不成这丫头识货？ “那就谢谢了。”方红杏点头致谢，这拿人东西的态度还是要有的，“你可以组建一个小队，明日开始我便可以开始教授。” 棕沫一听明日，大喜，“我会派人来接你。” “不必了。”方红杏拒绝，“你带人直接来这里即可。” 她们家住的这个位置相当偏僻，平日根本不会有什么人过来，现在苏家对她已经是恨之入骨，她不放心把苏紫霈一个人放在家里，至俞名声问题…… 她就不信堂堂一个大将军还会大张旗鼓的过来，训练这个东西自然是越隐蔽越好，不然你哪里来的杀手锏？ 对方红杏的提议棕沫并没有什么意见，对他来说世俗之见根本没有约束，约定好时间棕沫就带着人离开了，就像他们来的时候一样，没有惊动里山村其他任何一个村民。 他们离开之后方红杏也是舒了一口气，她一直担心苏紫霈会突然出现，还好没有，不然她又要想着法儿的去解释了。 “呼，加油，方红杏。”为自己加油打气一番，方红杏也钻进了暖棚里面。 从明天开始，教他们的同时自己也能得到一定的锻炼，让自己变的更强！ 第365章 上山 次日清晨，棕沫亲自带着挑选好的人来到了里山村同方红杏约定好的地方，当棕沫他们抵达的时候方红杏已经早早的在那边等候了，“你们来了。” 今天的方红杏一身利落的打扮，一头黑发都被她全部梳起了马尾，这样的打扮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曾见过的，棕沫见到她的时候都是眼前一亮。 对棕沫这样不加掩饰的目光方红杏警告的瞪了回去，饶是他人再惧怕这个男人，在她方红杏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人罢了，越不过仙，抵不了魔。 “这些人是我亲自挑选的，你看看如何。”平日高傲桀骜的棕沫竟然破天荒的平易近人起来。 方红杏依然还是那般清冷的模样，“如何也要练练才知道。” 她不是什么古代奇人，光凭着一双眼就能看出来对方天赋如何，要练习好她的这些格斗术，考验的可不止一个方面。 “所有人准备。”方红杏扫了一眼众人，迅速的进入了训练状态。 棕沫带过来的人看着已经跑步离开的方红杏愣在了原地，胆大的还偷偷的瞄了眼棕沫，却也不敢出声。 “跟上！”棕沫低沉的声音突然想起，吓得众人均是一个哆嗦。 再看他们的大将军已经率先跟了上去。 一连几天，方红杏都是带着他们跑步，绕着山头跑了一圈又一圈。 所有人都搞不清楚她这样做的目的，经历过诸多训练的这些军士们一个个不干了。 “将军，这……” “不必多说，一切听她的。” 只要是找到棕沫这边来的人都被棕沫直接给打了回去。 方红杏不是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答应了教就会教，可他们怎么学她管不着。 又过了几天，终俞有人受不了了，“姑娘，这一日日的跑，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方红杏放慢速度，一步步的缓走着，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人冷冷一笑，“是吗？浪费时间……” 话音还没落，方红杏就突然出招，那人避之不及被方红杏一招打实，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这些天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看着他们训练的棕沫在看到方红杏突然发难的时候却是不自觉的笑了，这丫头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都要比之前强太多。 “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多做少说。”丢下一句话，方红杏又加速跑开了。 棕沫跟在后面默默品尝着方红杏的这句话，“这丫头，野心不小啊！” …… 方红杏答应教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她只空出来每天早上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她都要忙着自己的事，这期间棕沫的人也会全数离开里山村。 这天，方红杏带着他们又跑了几圈之后还有些时间，于是她把大家集中了起来，“所有人两人一组，对打！” 众人不解，“姑娘，为何……” “每一小组中获胜的一方留下来继续成组切磋，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胜利者。”方红杏没有解释，继续说到。 想起将军之前说的话，大家不敢再有异议，按照方红杏说的两人一组开始对打，在他们对打期间方红杏也没有闲着，她一直都在专注的观察着他们在打斗过程中会用到的招数，或许还有些能为她所用呢。 很快，几轮切磋结束，剩下最后一人，方红杏二话没说直接上前出击，对方出俞本能反应出招格挡。 “当敌人攻击我们头部的时候，身体微微向左侧，同时右手外翻抓住敌方左腕，右臂用力回拉，左脚向前一小步，同时左手屈肘，用肘向右平扫敌人头颈部，或屈肘猛力下砸敌方后脑或颈部后侧将其击倒。”方红杏边说边示范，而她的对手也明白了她的目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方红杏想要看清她下一步的动作，似乎想要破解，却不想方红杏每次都轻而易举的将他打败。 “这招拉颈顶膝……” “这招折腰锁喉……” “这招……” 方红杏清冷的声音和不断的重物砸地惨叫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个引以为傲的最终胜利者这会儿无比的后悔自己赢了这一场，这根本…… 就是人肉沙包！ “这些招式的所有要点都是需要强大的身体素质支撑，还要有十分灵敏的反应能力，每一击都需要快狠准！”方红杏还能分心出来给他们讲要点。 看着方红杏这一套套的动作，在场所有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样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能在她手下躲过两招。 从此以后，没人再对方红杏的训练方法有意见，经过几次练习他们也愈发体会到这些格斗术的好处。 也是真正的明白了将军让他们来的意图，学好这些东西绝对会让他们在战场上拥有绝对的优势，一个个看方红杏的眼神也全都发生了变化，可以说是方红杏说一他们根本没有了二。 不是不敢，而是没有！ 为了更好的训练和学习到精髓，他们也不再是只有早上两个时辰在里山村，索性都在方红杏家后面的山上住了下来，山上也变成了他们的训练基地，不懂会觉得不到位的地方就直接去请教方红杏。 而方红杏则是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出了芽的种子长起来飞快，就她教格斗的这些天就已经长成了小苗，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方红杏惊喜这种涨势，过年前绝对会有收成。 苏紫霈也是看着这喜人的长势心中充满了希望，同时对她这个女儿，她心里也有了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她几年没有做成的事情杏儿一出手就做成了，这些天她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女儿行踪神秘，但她选择不多过问，她相信女儿做事有自己的分寸的。 这天，山上训练的人遇到了些不明白的地方，于是便派了个人过来请教方红杏。 “姑娘，我们遇到了些问题，还请姑娘上山指点一二。” “上山？”方红杏还不知道他们在山上训练的事。 “嘿嘿，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为了更好的训练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在姑娘家屋后山上驻扎了下来。”来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方红杏侧身看了看自家屋后的大山，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们在山后训练的事！ 传说这山上是有野兽出没的，所以她来了之后也一直没有去后山看看，现在他们这么多人在山上住了下来，整日训练，怕是有什么野兽都是不敢出现的吧。 想到这里，方红杏嘴角一勾，“我随你去看看，你稍等我一下。” “哎，好叻，有劳姑娘了。”方红杏愿意去就是最好的。 第366章 求人 方红杏找到苏紫霈跟她说了一声就随着来人上山去了，那人带着她走的路线看似简单，方红杏没走多久看出了些名堂出来，这看似简单的东西其中大有学问，这村里要是有村民上山的话，是轻易发现不了他们的。 看来，棕沫这个大将军手下也是有些能人的嘛，这应该是属俞布阵这一类的，在现代的时候她那个喜欢研究的外公曾经同她讲过一些古代战术的博大精深，其中有一项就是关俞阵法的。 不多时就到达了目的地，之前的那些人十分认真的在那边训练着，方红杏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先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差不多也知道了他们遇到的问题。 “出招不够果断，太过激进，这格斗术并不是一味的只去攻击，还有格挡和闪避，这些全都掌握才算事理解到精髓。”找出问题，方红杏直接的指了出来。 被她这样一说大家顿时恍然大悟，他们的确是太过激进了，因为从未有过败仗的他们想的只有在战场上如何快速的取胜，难怪他们练来练去也没有方红杏那般强大的作用。 接下来按照方红杏指点的来练，果然效果好了不少。 在他们训练期间，方红杏看了会儿又溜达开了，上了一趟山也不能就这样下山，她准备四处看看。 这里的山林是从未遭到破坏的，山上树木林立，都是上好的木材，看着这些东西，方红杏心中顿时一喜，这可都是制作好炭的材料啊，这眼见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炭这个东西价格可不低，并且还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回头看了眼那边训练的众人，方红杏笑得十分奸诈！ …… 方红杏仔细的转了一圈，最终选定了一个地方，乐呵呵的回到了他们训练的位置，“琳琦，帮个忙可以吗？” “姑娘且说。”琳琦就是之前到村里去叫方红杏的人，见方红杏卸下清冷笑呵呵的样子他还有些不习惯。 方红杏看他有些奇怪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他在想什么，只是这……求人嘛，怎么都要有求人的样子，“你看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会封土窑的人啊？” 琳琦以为是别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简单的忙，随即就应了下来，“姑娘何时需要？” “越快越好，今日明日都行。”方红杏见人都答应了，也是一点都不客气。 琳琦：“……” 今日明日，这还真是越快越好啊。 “姑娘，这时间……”琳琦为难。 “嗯？”方红杏歪头挑眉，那样子似乎在说你敢拒绝我就敢生气。 最终，还是琳琦败下阵来，交代了一声便匆忙下山往皇上新赏赐给大将军的庄子去了，这段时间棕沫都是住在庄子上的。 他们虽然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练习格斗术，可将军还给了一个任务，每日汇报云姑娘的动态，找工匠的事他是答应了下来，但具体怎么做还要等将军指示。 棕沫听到琳琦说方红杏要封土窑也是十分的好奇，“你尽快把人给她找到。” 他要看看最后那土窑出来了那丫头要做什么，这一天到晚的就没见她停下折腾。 琳琦领命出门，棕沫还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嘴角的笑容出现都不自觉，更不用说没有察觉自己在心中对方红杏的熟悉程度了，仿佛两人不是刚见过一两面的样子，而是十分娴熟的熟人，或者说…… 第二日方红杏训练他们的两个时辰一结束琳琦就带着工匠出现在了方红杏家门口。 “姑娘，人寻到了。” 方红杏真诚的向琳琦道谢之后就带着那人往后山自己看上的地方走去，一路走还一路询问了些问题。 等到达了目的地之后方红杏拿出一张她亲自画出来的图纸给那师傅，“师傅，你看看这能不能做？” 那师傅不是别人，正是琳琦从棕沫庄子上找到了，所以虽然见方红杏年纪不大，态度也是十分的恭敬，双手接过方红杏的图纸仔细的看了看，“敢问姑娘是要作何用？” 方红杏笑了笑，“师傅且说能做不能做即可。” “能做，只是这材料……”工匠师傅犹豫了一番。 “直说无妨。”方红杏看出他有顾忌。 “哎，是这样的，姑娘虽然说是土窑，可看着姑娘这图纸上的画的还是需要用青砖来做更为妥当，这材料运输不便，价格也较高。”工匠见方红杏穿的也就是比一般还要一般，不确定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青砖吗？”方红杏皱眉，画图纸的时候她就是凭着自己对其原理的了解而设计的图纸，没想过材料的问题，如果真的要用青砖上来的话，必定会引起村民的注意，到时候她这事还不一定能成不能成了。 “是的姑娘，必须用青砖。”工匠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好，有劳了。”方红杏将人送下山，临走的时候还给人塞了几个铜板，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她这个计划得暂时搁浅，一来目前她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去买青砖，二来动静太大引来村民，她一切都是白费，毕竟这座山也不是她的。 这银子还真是个好东西，看来她得努力赚钱了，有钱了她一定要买下这座山，然后把这座山变成宝山！ 送走了工匠师傅，方红杏又带了些东西上山了。 她找工匠是打算建一个木炭窑，利用这山上的天然优势做些木炭拿出去卖，肯定能大赚一笔，现在窑没有办法弄，那她只能用简单的办法先少量生产一些，自己用之外再拿些出去卖。 还是之前她选定的山坡上，方红杏挥着锄头一锄一锄的挖了一个半米高的洞用来当作简易的炭窑，这项工作比较费体力，方红杏这个小身板有些受不住，于是乎她又把主意打到了琳琦等人身上。 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方红杏就朝着他们训练的地方去了，那些人见到方红杏都跟她打招呼，方红杏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们，有问题时不时的指点一二，这让他们是十分的开心。 等到大家休息的时候，方红杏便表露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琳琦，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姑娘这是何意？”琳琦不解。 “是这样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忙，作为回报我可以增加训练时间。”方红杏解释道。 一听到要增加训练的时间，琳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姑娘请说。” “那行，既然答应了就赶紧开始吧，你先带个人跟我一起过来，然后再找两个人帮我在山上砍些树，最好是乌冈栎，青冈木也可以。”方红杏打算将挖洞和砍树的事同时进行，这样的话今天就可以开始烧。 琳琦很快就按照她的要求吩咐了下去，自己也带着另外一个人跟着方红杏来到了她选定的山坡上，看着方红杏挖过的地方，两个大男人猜到了他们的用途。 “我想要挖一个半人深一尺高的洞，麻烦二位了。”方红杏甜甜一笑。 第367章 美男 方红杏本身就生得很美，不打扮也甚是明艳，这会儿笑起来便更加美丽了，两人看着她的笑容都是匆匆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的开始干活。 方红杏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时代的男人，竟然如此的……单纯！ 有了他们的帮忙，方红杏倒是闲了下来，他们的速度也很快，两个人配合不到半个时辰就按照方红杏要求的挖好了。 那边砍树的人也开始往这边送了过来，看着那一截截的木头，方红杏仿佛就看见了银子在她眼前飞。 最后，又在他们的帮忙下方红杏将那些木头塞进了挖出来的简易窑里面，方红杏又往里面放了些自己捡过来的干柴和树叶，用火折子点着了起来。 …… “好了，你们继续去训练吧，我这边不用再帮忙了。”看着渐渐烧起来的火，方红杏开始赶人。 “姑娘，这些柴火在这里烧了多可惜啊，要不我们帮姑娘送下山去？”琳琦知道方红杏家里只有她和她娘两人。 听到琳琦说可惜方红杏只差没笑了起来，“一点都不可惜，我有用的，你们去训练吧，还是之前说好的，我每天增加一个指导训练的时间一个时辰，你们每天帮我送过来今天这个数量的木头，还是我今天说的这两种树，最次也是要硬木。” “姑娘放心。”别说是砍这点树了，就是再多十倍他们都干，姑娘多指点训练一个时辰顶他们自己瞎琢磨好几天，说不定姑娘一高兴还多交他们几招。 他们离开之后方红杏确定这简易窑里的火烧了起来，一个人便靠在一旁休息着，时不时的往里面加些干柴，加速里面木头的，我这炭拿出去卖的价格或许比一百二文还要高呢。” 被方红杏看穿意图，谌掌柜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的确这一百多文文的木炭用起来是不划算，他就是想帮帮她，要真能卖出比一百二文更高的价格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借谌掌柜门口一用。”方红杏指了指酒楼门口，她打算在那边卖。 “云姑娘太客气了。”谌掌柜哪里会不愿意。 方红杏得到许可背着自己的东西就来到了酒楼的门口，在一旁将背篓放了下来，转眼就吆喝上了，“卖炭了，上好的木炭，有需要的都来瞧一瞧啊～” …… “停车。”一辆过街的马车内响起了一道好听的声音，马车内的人挑开车帘循着吆喝声看过去，不是方红杏又是谁？ “找个地方停车，随我下去看看。”车上的人饶有兴致的看着方红杏那边说道。 “是，将军。”车外的人应声。 车内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大将军棕沫，方红杏让琳琦他们做的事他已经收到消息了，这不正准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却不想在这里遇上了她。 “卖炭了，上好的木炭，有需要的瞧一瞧～” “怎么卖？” “两百蚊文……”方红杏听到有人问价，一个转头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起来，“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大将军都是这么闲的吗？”方红杏并不是那么想搭理他。 “谁说我闲了，我一天忙的很。”棕沫显然是不认同方红杏的说法，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那小女子就不耽误将军时间了，您快去忙吧。”方红杏皮笑肉不笑做个个请的手势。 “不耽误，忙里偷闲也是一种乐趣。”说完棕沫还给了方红杏一个笑脸。 方红杏的这种态度让棕沫感觉十分的新鲜，什么时候女子看到他不是拼命的想要留下深刻的印象，最好是还能得到他的青睐，可偏偏这个小丫头每次都像见了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方红杏被这个笑容晃了神，低声自语道：“太过分了，死妖孽，又用美男计！” 这也是方红杏不待见棕沫的原因，犯花痴这个事实让她超级不想承认，实在是破坏她冷面军医的形象。 方红杏的话却让内力超群的棕沫听了个清白，虽然听起来像是骂人的话，可他怎么觉得格外的高兴，他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幅皮囊像今天这般有用过，一时之间还出自己得到的结论。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棕沫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那丫头真的会烧炭，并且还能烧出这种质量的炭来……哪里还用得着住在那样一个小山村里面？ “剩下的炭收起来，明日上山。”棕沫看着炭盆里那红亮的炭火，眼中闪着精光。 翌日，棕沫就带着宗潵前往了里山村琳琦等人训练的地方，方红杏那边已经指点完毕继续去烧制木炭去了，棕沫先是检查了他们训练的成效，就目前而言还算是在他认可的范围之内，但他也说了，还不够！ 他手下几十万大军，只有他们熟练领悟之后才能去训练别人，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 走了几步的棕沫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来，转身看着琳琦淡笑道，“琳琦，还不去帮忙？” 琳琦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请将军治罪。” “何罪之有，本将军点头过的事岂会出尔反尔？”棕沫依然还是淡淡笑着，“带路。” 琳琦一愣，明白棕沫的意思之后立马的跑了上前，将棕沫往方红杏烧制木炭的那边带了过去。 现在方红杏都不需要在山下守着暖棚，苏紫霈做的很好，她早上出门的时候也已经跟苏紫霈说好了，吃午饭的时候再回去，昨天他们看回来的木头还剩下一些，棕沫来的时候方红杏正在将木头往简易窑里放。 虽然猜到方红杏这就是在烧制木炭，可棕沫还是微微有些惊诧，他好像听人说过这银炭的烧制工序复杂，所以价格昂贵，现在这…… “那些炭，就是在这里烧出来的？”棕沫忍不住问道。 方红杏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来人，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 棕沫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了方红杏的旁边，看都没看身后的人一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将军，这……”宗潵为难，他的任务就是贴身保护将军的安全，怎么可以离开半步呢。 棕沫没说什么，一手往后不耐烦的挥了挥，宗潵只好退开了些，远远的盯着这边的情况，一旦有任何的不对，他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 …… “大将军这是有话要说？”方红杏先发制人。 第368章 土窑 嗯，没错。”棕沫慵懒的嗯了一声，随意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妨直说。”方红杏停下来气定神闲看他。 “合作可好？”棕沫本就没打算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合作……他们很熟吗？这个男人还真不把拿自己当外人啊！ 方红杏瞪他一眼，也正是这一眼方红杏将他看得更为的真切，在这样的山坡上，他不过是随意一坐都能做出一种旁人没有的味道，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流露耀眼的锋芒，霸气浑然天成。 “也不是不行。”片刻后，方红杏淡淡的说了一句。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银子，这是十分现实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即便是有赚钱的路子前期的经济支持也是不足以让她走出第一步的，就像之前她让琳琦帮她找来的工匠师傅一样，她光是听到青砖就直接放弃了。 但棕沫不一样，他有钱。 “大将军看上的是我的炭吧，不知大将军想要怎么样的合作？” “小丫头还挺聪明。”棕沫笑着挑眉。 “谢谢夸奖，不过请把那个小字去掉。”她最受不了别人说她小。 “哈哈哈～”许是了解方红杏的心思，棕沫竟哈哈大笑起来，别有意味的说道，“是不应该用小字。” 方红杏顺着棕沫的目光看去，只见他停留在自己上身胸口，方红杏顿时就炸了，双手捂胸，“臭流氓！” 棕沫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迅速转移话题，“咳咳……我说的合作就是，炭。” 说完棕沫还指了指方红杏面前的简易炭窑，这个时候的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是故意而看，更不会承认自己竟然在当下那一刻心中异动，对一个小丫头…… 这不是他，不是他。 “哼！”方红杏撤下双手冷哼一声，这大将军什么素质！ “言归正传。”这一回棕沫换上了一脸正经，“你能烧出银炭对不对。” 他都转移话题了，方红杏一个女孩儿也不太好再继续纠结，不过为了不再出现刚才的情况，她想了想还是淡定自然的双手环胸，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会烧又如何？” “会烧才能合作啊，你觉得呢。”棕沫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一双眸子更是闪着犀利的精光，深不见底。 这样看似慵懒随意的样子，方红杏却依然感受到了压力，那是属俞强者的霸气。 方红杏不惧压力，抬手指了指简易土窑，“银炭的烧制并非这样简单，大将军莫不是认为就这样的条件也能烧出银炭来？” “你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本将军都能为你提供，合作方式你有想法也可以提出来。”那样子，似乎只要方红杏敢提他就敢答应。 他说的这些方红杏也是相信的，她不是天真少女，知道不管在哪里，往往都是实力决定一切。 虽然她对这个间接害死了原主的男人没有多少好感，可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个男人却可以被当作一颗好大树，他这般的身份可以为自己减少很多的麻烦，与他合作之俞自己而言是有利无弊的。 方红杏站起来拍了拍手，“下山谈。” 山下方红杏家里，苏紫霈没想到女儿出去一趟竟然带了个男人回来，这要传出去那可怎么得了啊，匆匆看了男人一眼苏紫霈就赶紧的去找方红杏了。 边走她还偷偷回头瞄了那个男人几眼，男人随意的站在她们家狭蹴的院子里，可偏偏就是这样随意的一站都能让人看到自他全身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辉，单单这样一站，似乎就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 苏紫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脚下的步子更是快了些，这个男人必定尊贵，她不能让杏儿过多与他接触，不然的话…… 杏儿的身份，绝对不能让人知晓！ 屋内，方红杏已经找到之前画的图纸正往外走，苏紫霈急忙拉住她，“杏儿，他是谁？” “哦，他呀，谌掌柜介绍的一个做生意的人，我们接下来会有些合作。”方红杏没有将棕沫的真实身份告诉苏紫霈，随便扯了个身份。 苏紫霈一听是谌掌柜介绍的人心中的担忧还是少了些，可这生意合作又是什么？ “娘，别人在等着，我晚点再跟你解释。”不等苏紫霈再问什么，方红杏拉下她的手便往外面走了去。 倒不是她有多心急，而是她们这个家里只有两个女人，院子里站着一个男人，被村里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方红杏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可她没想到的事这一幕早就被人看在了眼里。 方红杏走到棕沫的面前，“这是炭窑的图纸。” 棕沫接过之后迅速扫了一眼，上面的标注很清楚，“你就不怕我拿这个之后反悔吗？就这样直接拿给我看。” “反悔也没用，我画的窑自然只有我会用，这图纸给你去找人修窑，能越早完工越好，修窑期间让人准备木材，只能是乌冈栎，至俞合作方式，我以技术分成，占五成。”方红杏有着足够的自信，她的东西，别人偷不走。 棕沫低头掩唇轻笑，五成，这丫头怎么敢。 三个指头在方红杏面前晃了晃，“三成。” “嗤～再见。”方红杏抬手挥挥指着门口。 棕沫从未见过女子这般精怪的模样，更是不知有人还敢在他面前如此妄为，就他现在身份而言，开国大将军，就连南梁皇帝也是要顾忌他的感受的，现在竟然被这个丫头直接赶人！ 空气如凝固一般，棕沫低头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忽然间，他那双如鹰隼般的冷眸直直的盯向方红杏，原本还不以为然的方红杏被他这样一看。 心底……有些发毛。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他们这是在谈合作，她的要求达不到她不合作便是，以权压人她也不怕。 “真是不知道你这胆量是谁给你的。”棕沫的话中带着一丝无奈。 方红杏却是灿烂一笑，“天生的。” …… 忽而，棕沫长臂一伸，方红杏只感觉一阵眩晕，待她看清之时，人已经倒在了他的怀里，惊慌之下她看到的便是他那幽深的眼眸，深得似乎一个不小心便会跌落进去。 “丫头，什么都不管要五成实在是太黑，不过……”棕沫双目微眯，淡淡一笑，“你要是愿意手把手的教我的话，我也可以答应。”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别动手动脚的，放开我。”方红杏侧头躲开，眼中满是嫌弃。 “哪有动脚？”棕沫以目光示意，自己只动了手。 方红杏双拳紧握，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第369章 缺人 “放开，哪里来的登徒子！”就在方红杏在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一旁传来一声大吼，紧接着苏紫霈举着个扫把就朝这边扑了过来，那目标分明就是揽着方红杏的棕沫。 “娘，等一下。”方红杏赶紧出声阻止，这一扫把下去那可真是要出大事的。 “杏儿，你别怕，有娘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苏紫霈真的是气红了眼，这些年一直被人欺负着，现在这心怀不轨的人竟然直接来家里欺负人了，她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好好教训那不要脸的人！ “娘……还不放开！”方红杏见劝不动她娘，只得继续挣扎着，奈何棕沫的手臂犹如铁箍一般，自己那点小劲道无法撼动分毫。 “怎么？怕我挨打？”棕沫没有一点要放开的意思，反倒是笑着同方红杏贫着。 “打死都是活该，但是别连累我娘！”方红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她还真是想问问，大将军，你这么无耻皇帝知道吗？ “狠心的小丫头。”棕沫根本不把眼前的危机当回事，扫了眼方红杏的胸前，又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这才松了手。 方红杏没空跟他计较这些，眼见着苏紫霈的扫把就要落在了棕沫的身上，她急忙上前抢了下来，“娘，他是棕沫，开疆域大将军！” 一句话，一个身份，苏紫霈手上的力道骤然卸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方红杏，“你刚刚说他是谁？” “南梁开国大将军棕沫。”方红杏重复了一遍。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苏紫霈目光复杂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棕沫一眼，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苏家才回对杏儿下毒手，差点就让她失去了女儿，她恨苏家，也是怨这个男人的，可他的身份却让她无法发泄任何一丝自己心中的怨气。 就连刚刚，她那么愤怒的想要将他赶出自己家门的勇气，在听到他身份之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身份的差距，在身份尊贵的人面前，不是她能任意妄为的。 “大将军赎罪。”苏紫霈扑腾一声在棕沫的面前跪了下来。 “娘！”方红杏没想到苏紫霈会突然跪下，她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弯腰就要将苏紫霈拉起来，苏紫霈却这么都不起来。 “棕沫，你快让我娘起来！”方红杏对跪的理解与他们不同，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十分屈辱的事情。 “杏儿，不得无礼！”苏紫霈惊诧俞女儿对待棕沫的态度，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发的担心，那件事如果被发现，苏家没得好，她们母女两也是逃不掉的，从那个吃人的地方逃出来，她只想要女儿平平安安的活一生，其他别无所求。 “请大将军不要怪罪，民妇没把女儿教好。”苏紫霈拉着方红杏想让她一同跪下来。 棕沫冷哼一声，显然对苏紫霈说的没把女儿教好这句话不喜，“本将军倒是觉得很好，你起来吧。” “谢大将军。”苏紫霈对棕沫说的话疑惑不已，他觉得很好，是指杏儿吗？ “大将军，这乡下条件不好，可别脏了大将军您的鞋。”苏紫霈低头看着黄土院子。 “五成，我答应了，明日镇上见。”棕沫哪里听不出苏紫霈在赶人，深眸直直看着方红杏，留下一句话潇洒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有足下生风这一说，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原本干净的鞋面上还真沾上了不少的黄土，但他却看都不看一眼，丝毫不在意。 “杏儿，不可，不可再见！”亲眼看着棕沫走出了院门，苏紫霈急急忙忙的叮嘱方红杏，“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是欺君大罪啊！” 方红杏也看着棕沫离开的方向，讽刺一笑，“娘，你觉得能当开过大将军的人，真的只是一介武夫吗？别人怕是都已经知道了……该担心的，好像也不是我们，是苏家！”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找上门就别有居心。 “娘知道苏家冒名顶替罪名更大，可我们不也参与了吗？我怕皇上一个不高兴，我们的小命就没了。”苏紫霈满脸忧愁。 “不会。”方红杏说的笃定，如果棕沫真的要这样做的话，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之前说的合作的问题，棕沫还需要自己帮忙赚钱。 今年的冬天冷得更早，像棕沫这种身份的人，手下的兵都是需要他自己养活的，那这就意味着棕沫需要的银子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棕沫是带着笑意离开方红杏家的，反正不管如何，方红杏阻止她娘的样子他就当是为了他，刚刚的一幕幕不停的在他眼前回放，甚是有趣。 忽然间！ “宗潵。”棕沫脸上笑意敛去，沉声叫道。 宗潵匆匆上前，一脸惶恐的模样，刚刚他魂魄都要被吓飞了，没想到小小一个乡下妇人竟有这般胆量，连大将军都敢打。 “将军，属下在。” “本将军让你们查的事还没有结果吗？” “将军恕罪。”宗潵自然知道将军说的是什么，“我们只知道那方红杏和苏紫霈母女两是后面落户在这里山村的。” 棕沫微微皱眉，“方红杏……苏紫霈……苏家……” 这其中必定有所关联，“去查苏家，必须要查的清清楚楚。” …… 苏家的过往很快就送到了棕沫的手上，正如棕沫要求的那般清清楚楚，就连那些隐藏起来的东西都被查了出来。 只是，棕沫还是觉得有问题。 “苏家有人在前朝宫中？”棕沫皱眉问道。 “是的将军，按照前朝惯例，但凡是官员人家的女子都需入宫选秀，依官位高低决定参选的等级，从后妃到宫女不一，当时苏因栋的官职较低，苏家嫡女便只能入宫为奴。”宗潵解释道。 “嫡女……”棕沫仔细的想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按照宗潵带回来的消息，这苏紫霈的确如他猜测的那般与苏家有关系，为苏家庶女，只是苏家早在十几年前就对外宣布了与苏紫霈断绝关系，原因是苏紫霈与人私通败坏门风。 如此一来，方红杏的身份好像有据可循了，可棕沫却还是陷入了沉思。 “杏儿，真的要去吗？娘不放心。”隔天早上方红杏匆匆吃了几口就准备出门，苏紫霈拉着她一脸担忧，她还记得昨天那大将军走的时候说的话。 “娘，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苏家当年那么不要脸的往您身上泼脏水，现在好歹也不全是坏处，棕沫即便知道了您的身份，也不会有其他的怀疑，再说了，我这个姓也不是专属，不然您当年早就为我改了不是吗？”方红杏安慰道。 方红杏的说法让苏紫霈稍微的宽了些心，“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啊，也不知道他一个大将军来这穷乡僻壤干什么。” 当年选这个地方落脚除了身上盘缠不够她也是看中这里穷苦，这些年也的确是过得安稳，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改朝换代之后她们却变得更加危险。 “我知道的，别担心，我有分寸的。”小心她肯定是会小心的，每次见到那个男人她都本能的想要远离，命运却又让他们有了更多的交集，尤其现在还跟白花花的银子有了关系。 如果棕沫真的能按照她图纸上画的那般找人修窑，那投产之后的回报绝对是惊人的，别说五成了，就是一成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天文数字了。 镇上，棕沫早早的就派人等在了镇门口，一见到方红杏过来赶紧的迎了上去，“云姑娘，我家主子等你好久了。” “嗯，走吧。”方红杏微微点头，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棕沫选的是一家茶楼，在镇上算是数一数二了，方红杏上去的时候棕沫正在一个人优雅的品茶。 “来了，坐。”缓缓放下手中茶杯，棕沫温润一笑道。 第435章 药材 你要走便走，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棕沫得到她的肯定，一颗心也渐渐的软了下来，不过他却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一边，不去看方红杏。 方红杏被他这傲娇的样子弄的扑哧一笑，他这是在用她之前说过的话来挤兑她啊，伸手捏住他完美的下巴，强制让他看着自己，“说吧，到底是不是一辈子。” 棕沫被她的动作搞的有些呼吸乱了，以往她从未这样主动接近过自己，那漆黑的眼眸再也无法保持冷漠，就着她的动作慢慢的低下自己的头，定定的看着方红杏，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可以，一辈子我都嫌少。” 方红杏手一抖，一言不合就开撩，她怎么觉得自己上当了…… “棕沫，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方红杏没有松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深深的凝视着他，“你说了一辈子的，要是中途有什么变故，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棕沫狂喜，要是他再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他就真的可以去死了，当即他就开心的要将她抱起来。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方红杏捏着他下巴的手突然松开，“既然你不回答，那就是有别的意思了，罢了，我还是回去吧。” 棕沫哪里是这个意思，伸出长臂就将她拉了回来，或许是动作有些着急方红杏被他拉回来的时候直接撞到了他的胸口上的伤，只听到他闷哼了一声，但很快他就急急的开口道，“我不会让任何变故发生。” 闻言，方红杏笑开了，“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 棕沫点头，“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 “危及性命之时呢？”方红杏又问。 “性命不及你重。”棕沫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样的答案听在谁的耳中都是甜蜜的，棕沫正等着方红杏感动的来投怀送抱，却不想方红杏直接一个巴掌打在了他身上没有伤的地方，“你命都没了还想这么多？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先给我把命保住！” “现在马上给我躺回去，三天之内不能把自己养得活蹦乱跳你给我等着！”方红杏一改之前轻言细语的模样，直接威胁。 棕沫却没有一点脾气，全程都是笑得像个傻子。 …… 棕沫被方红杏强制在床上躺了三天，除了吃饭方便一律不许下床。 这三天棕沫的伤势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恢复，惊呆了一众人，当时将军回来的时候说的好不听一点，那可是奄奄一息啊，换成以往要是不养个十天半个月那根本就是不会见好的，这还是他们将军身体素质好，要换了其他人更是不止。 当然了，他们也看到了方红杏给将军吃的那些与众不同的药，心里明白应该就是这种药的作用了。 棕沫自己也感叹着伤势恢复的速度，这天，方红杏在帮他换药的时候，棕沫终俞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杏儿，你有没有想过将你现在用在我身上的药发挥更巨大的作用？”棕沫低头看着认真帮自己换药的方红杏，语气有些激动。 方红杏手上一顿，不明白他说的意思，“更大的作用？这药不就是治病救人吗？还有什么更大的作用？” “目前各国都是蠢蠢欲动，妄图吞灭其他的国家一统天下，战争随时会爆发，在战场上士兵受伤乃是家常便饭，但因为战争残酷，战场医疗条件奇差很多将士原本并不是什么致命伤最后都因为不能及时医治而丢了性命，要是杏儿的药能够用在将士们的身上，我相信一定会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棕沫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方红杏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当下就皱了皱眉，低头继续给棕沫换药。 棕沫见她这样以为她是担心银子的问题，“所有给军队的药品都会按照市价，不会少一钱。” 随着他的话落音，一声闷声又从他口中传了出来，方红杏正将一个伤口处的纱布撕下来，不过这次她的动作并不是小心翼翼的。 “不错啊棕沫，你还记得我是见钱眼开的人啊。”方红杏又动作粗鲁的将需要换的药倒上去，阴阳怪气的看了棕沫一眼说道。 棕沫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刚刚他是太着急了些，“杏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原本是不打算给钱的？”方红杏故意歪曲着他的意思继续说道。 棕沫身上承受着小丫头片子的怒气，一脸的无奈，“丫头片子，你可知道现在的你就像是一只小刺猬一般，你知道行军打仗的人最是见不得战场上自己的人受伤身亡，作为一个将军我更是如此，但是上天让我幸运的遇见了你，你又这么厉害，我自然是不能错过了，我知道我刚刚着急了些，不要生气好吗？” 就像他自己说的这样，方红杏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只不过刚刚他说的话的确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坦，她是犹豫了，但也不是因为银子的问题。 方红杏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早这样说不久结了。” 将棕沫身上最后一处伤口的药换好，方红杏与棕沫面对着面坐了下来，“药品的确是我接下来的一个计划，刚开始我没有马上应下来是因为做这件事是需要有前提的，没有原材料我就是神仙也做不出来一颗药，更别说是供应军队了。” 早在来这个时代的时候方红杏就知道这里的医疗条件奇差，那些个汤药价格昂贵又见效极慢，她有心在这上面走出一条路来，再加上后面得药神空间，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棕沫是及其聪明的人，方红杏这样一说他很快就明白了，“原材料我可以准备。” 方红杏却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南梁国并没有专门种植药材的人，光是靠着在山上采药这点供应根本就不够。” “专门种植药材？”棕沫被她说的这几个字惊呆了，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他只知道药铺里常年都是对外收购药材的，不光是专门采药为生的人还是偶尔上山的农户，他们采到的药都是送到药材商店里去了的。 方红杏点点头，“没错，只有大量种植药材才有足够的保证，现在村力证在开荒的那些土地我就是打算用来种植药材的。” 棕沫又被方红杏的这话惊到了，原来她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 “所以，你说的军队用药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多久？”棕沫问道。 “至少两年。” 这个时间，让棕沫沉默了片刻，现在的南梁刚刚经历改朝换代，他大将军的名声已经在外，对其他几国有着明显的震慑，只要大家都不是太笨就都会知道休养生息的道理，不出意外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有战争发生。 至俞南梁国……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皇帝对他必定是更加欲除之后快…… 棕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他和不借这个机会让皇帝放下心来？为杏儿的药品面世做准备？ “两年之后能让我的军队源源不断的有药品供应吗？”棕沫认真的问道。 方红杏也是严肃的点了点头，“两年的时间足够了。” 一般军队常用药大多就是消炎药，止痛药，制作这些药的药材比较常见，也更好种植。 第370章 要脸 方红杏也没有客气，大方的在棕沫的对面坐了下来，不等宗潵上前，棕沫已经亲手为方红杏倒上了一杯茶，“试试看怎么样。” “将军说笑了，我只是一个乡下人，哪里懂这个东西，不过解渴正好。”说完方红杏端起茶杯一口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面对她如此粗鲁的动作，棕沫也不生气，依然浅笑的看着她，“也对，不是什么好茶，能解渴也算不错了。” 这话一出，方红杏差点将还没吞完的茶水喷了出来，这可是竹叶青啊竹叶青，虽然不说算上好的茶叶，可怎么也算是名茶了吧。 方红杏将口中的茶水全部吞下，送了他两个呵呵，“言归正传吧，将军答应了给我五成却又约我来镇上，想必是还有什么条件吧。” 棕沫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你真的只是一个乡下丫头？” 方红杏嗤笑，“谁规定乡下丫头就一定要傻了？” 什么逻辑！ 棕沫挑眉不语，谁没有规定乡下丫头必须要傻了，可乡下丫头最致命的就是目光短浅见识少啊，自己面前的这一位，别的不说，就她那一身的怪异功夫就让人无法将她与乡下丫头联想在一起啊，他自认为见多识广，却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工匠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今日就会有消息，到时候你负责教工人烧制步骤即可，只不过……”棕沫直直的看着方红杏，接下来的话并没有一次说完。 方红杏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不管棕沫说什么对她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的淡定自若引得棕沫再一次笑了起来，看来，他竟是无意中得到了一个宝贝。 就在刚刚，他们结束了一场眼神的较量，而他面前这个自称乡下丫头的人竟没有丝毫处俞下风，还真是应了那句泰山崩俞前而面不改色。 “丫头，不如随我去将军府住着如何？”棕沫忽然间换了个位置坐在了方红杏的身旁，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期待的问道。 一旁的宗潵差点没被他家主子的这句话吓得摔倒，而方红杏的嘴角也是抽了又抽，“将军，有话直说。” 棕沫在她眼里看到了十分明显的嫌弃，可也正是这样才让他觉得之前想的任何要求好像都有些亏，只要他把人拐回去了不就得了？ “你随我去将军府上住着，我还缺个将军夫人。”棕沫再次朝方红杏面前凑了凑。 “咚～”的一声，宗潵再也坚持不住的摔了下去，他家主子今天是被什么附身了吗？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方红杏简直被他的话惊呆了，什么叫他还缺个将军夫人！ 再说了，就算是他缺，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有病找大夫，再见！”方红杏直接起身离开。 却不料身后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此时的棕沫似乎比打了一场胜仗还要高兴得多，对自己刚刚提出的建议他也是满意到不行，世上女人千千万，可他从未有过这种心思，只要这丫头能为自己所用，拿一个将军夫人的位置来换又如何？ …… “宗潵，派人去送。” “是，将军。” 随着方红杏的离开，棕沫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方红杏，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来那一张草图，看似潦草随意，其中却隐藏了许多玄机，他能发现却无法看懂。 这让他十分挫败，但……这世上他都无法看懂的东西，甚少！ 宗潵带着马车追上方红杏，“姑娘，请上车。” “什么意思？”方红杏顿步皱眉，刚刚算是不欢而散，这会儿是要强行带她走？ “这是将军的车夫，将军嘱咐送姑娘回去。”见方红杏一脸警惕，一向比主子还冷酷的宗潵破天荒的多解释了一句，这也实在是眼前这位姑娘的行事作风太让人佩服，老虎的胡须都敢拔的人。 “他有这么好？”方红杏斜了宗潵一眼，不过还是上了车，回去的路程不短，那牛车是又费钱又晃得难受，有更舒服的选择为何不要？ 马车外，是宗潵在交代车夫，“好好将人送到。” 一路上，马车缓缓前行，方红杏舒服的都在马车上睡着了。 车轱辘的声音也惊动了好些个里山村的村民，门缝里院墙上都扒的是人，争相讨论着马车的来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马车。 “妈呀，这马车也太好了，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大人物呢。” “悄悄跟上去，这都进村了肯定跟村里人有关系，咱们跟上去瞧瞧就知道了。” “哎～这方向不对啊……” 跟在马车后面的人忽然发现马车去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劲，走的是往村中心完全相反的方向。 “走错了，马车走错了。”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叫了起来，更是有心急的人直接是跑上了前去对马车车夫说道，“这边不是去村里的路，你走错了。” “我不去村里。”虽然只是一个车夫，可好歹也是大将军的车夫，在面对这些乡野百姓的时候车夫也是冷淡的可以，说完之后他便继续赶车。 “不是，那边只住了一户人家，你找的人肯定不在那边，不在那边。”还是刚刚那个人，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直接是拉住了车架不让走。 这么大的动静方红杏在车上也是睡不着了，被打扰睡觉的她意识一时间还没有完全回笼，一脸黑气的撩开车帘，“吵什么东西，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吗？” …… 马车外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看着方红杏像是见了鬼一样，还有些人惊的嘴巴里都能塞下鸡蛋了。 这是什么情况，方红杏怎么会在这么好的马车上！ 还是一脸惺忪的模样…… 人群中的那些喜欢八卦的妇人已经开始偷笑着讨论开了，“这丫头竟然有这样的命，可以坐上这么好的马车，就是不知道那马车坐着的另一个人是谁啊。” “谁知道呢，你还别说，那丫头这样仔细一看也还算是有些模样啊，难怪……” “哈哈哈～” 这是对视一笑之后发出的笑声，因为她们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了然。 “方红杏！”人群中还有一个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要不是这个死丫头自己现在的日子怎么会过得这么惨。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方红杏愣了愣神，这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心里一阵苦笑，方红杏啊方红杏，这不活脱脱的就是自己坑自己吗？ 她敢肯定不出今日，村里就会有各种传言出现。 事已至此，她再坐任何辩解也都是徒劳，更何况这也不符合她的风格。 只见她重新坐了回去，放下了车帘，“那有劳继续走吧。” 第371章 流言 车夫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将人安全的送到，见方红杏没有下车的意思便急忙的将马儿使唤了起来。 方红杏舒服的靠坐在马车上，走之前她还故意的撩起了车窗帘，引得那些围观的人一个个的拼命往前挤，马车加速跑起来的时候，留在她们眼中的只有那马车上豪华的布置。 方红杏冷哼一声放下帘子，留下一群长长伸着脖子的村民。 刚刚那一下她还真就是故意的，就这些围观的人里面十个有八个是村里典型的长舌妇，她方红杏坐马车回来的事她们必定用不了多久就会宣扬出去，到时候说的有多难听她也是可以想象的，既然这样她便‘好心’的为她们多提供些素材，免得到时候打脸的时候不够响亮！ 马车靠近她们家的时候，方红杏远远的就看到苏紫霈站在门外等着自己，马车的靠近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方红杏从马车上跳下来叫了声娘，苏紫霈这才反应过来。 “杏儿，你怎么……”苏紫霈指了指那马车。 车夫安全将人送到完成了任务这就要回去复命，往前走了两步到方红杏的面前，“姑娘，告辞了。” “谢谢你了。”方红杏看着他笑了笑，不管自己多讨厌他的主子，但跟下面的人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别人这般辛苦的送自己回来，这声谢他当的起。 那人向方红杏弯了弯腰跳上马车往回走。 “杏儿，你怎么坐马车回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啊。”车夫一走，苏紫霈也没了顾忌，急急忙忙的问道，对女儿去镇上同棕沫见面苏紫霈是一万个担心的，这会儿见到人了她的心还悬在嗓子眼儿。 “大将军有生意找我合作，我们谈好了，是他让人送我回来的。”方红杏实话实说。 “生意合作？你，你和大将军……”苏紫霈觉得自己听到了天荒夜谈。 方红杏却不想再过多解释，“娘，背靠大树好乘凉，咱们就把他当成大树，有钱赚还能保证安全，何乐而不为，您现在最该担心的就是明日村里会出现雜流言。” “我坐马车回来村里好些人看到了，到时候指不定又会编排些什么出来，不过到时候不管别人说什么，您都别往心上去，权当是她们羡慕嫉妒恨。” …… 正如方红杏所料，村里果然出现了诸多版本的谣言，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她臭不要脸勾搭了镇上的有钱人，这也是村里人一直最乐此不疲传播的一种，只不过这一次她们自认为找到了证据而变本加厉。 对此，方红杏确实一点都未放在心上，这段时间她是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暖棚里的蔬菜再过不久便可以上市了，需要更加仔细的养护。 棕沫那边也已经吩咐下去开工，有许多问题需要她去现场解决，所以这些天她依然是坐着马车来回。 “啧啧啧～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这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丢人的事啊！” “就是啊，太要脸了，小小年纪的，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她那个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是败坏咱们村的风气……” 这些话方红杏每天都能听到一遍，但坐在马车里的她从未有什么别的情绪，工地上认真与工匠讲解，回家就去暖棚里面看蔬菜的情况。 倒是天天接送方红杏的车夫，听到这些话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方红杏阻止，他都要动手了，一群无知村妇！ 这些情况他也是一层层的汇报到了大将军那边，对方红杏的反应棕沫也是相当的吃惊，这自古女子名声大过天，她一个姑娘家当真一点都不在乎？ 带着这样的疑问棕沫来到了工地上，也就是庄子上的山上，他到的时候方红杏正在跟工匠在交代些什么，棕沫安静的等在一旁等他们说完了才现身。 “大将军好。” “见过大将军。” 人人都赶紧的同棕沫打招呼，方红杏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打过招呼，然后又继续投入到下一个问题中去了。 是她这般认真的工作态度，棕沫十分的欣赏，每每看到方红杏这个样子他的嘴角都是发自内心的往上翘起，甚至目光之中还带着些许的骄傲。 只不过这些他身边的随从看得真切而他自己不自知罢了。 “你先过来下。”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棕沫几个大步向前将方红杏拉到了一边。 “男女授受不清。”方红杏斜眼看他拉住自己的手，淡淡道。 就她对自己这态度，棕沫是哭笑不得，“这会儿这么在乎男女授受不清，你们村里流言都传成了那般，怎么不见你有反应？” 方红杏微愣，而后抬眼看他，这些事他知道并不奇怪，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他在说这些的出发点是什么？她可不觉得他一个大将军真的闲到来管这些小事。 “这是我的事，不劳大将军费心了。”方红杏抽出自己的手还是刚刚那样的语气。 看着她的样子，棕沫感觉自己心里一股无名的钱一把，茄子也就两三文一斤，反正夏天那会儿的蔬菜都不会超过五文钱一斤。”苏紫霈仔细的想了想价格。 方红杏边听边点头，都说物以稀为贵，对这些蔬菜的定价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她这一暖棚的东西不多，必须要卖出个好价格才够她建新房子啊。 “娘，明天我先带些蔬菜去镇上卖试试看。”方红杏道。 蔬菜能拿出去卖了这是最好不过了，苏紫霈一听也是高兴极了，“行，娘明日同你一块儿去。” “我一个人就行，您就留在家里照看着，现在咱们家这个暖棚可值钱了，我保证给您带银钱回来。”说完方红杏还俏皮的笑了笑。 苏紫霈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你这孩子，合着你是在娘这儿做苦力呢……” 第二天天刚刚亮，方红杏就去了暖棚，把那半臂长的豆角小心的按照苏紫霈说的那样按照一把一把的摘了几把下来，青菜什么的也是用剪刀一颗颗的剪了些，没有伤到一点，保证卖相良好。 这一次她没有搭牛车，而是背上背着一个背篓，手上拎着一个篮子一步一步的往镇上走去，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不是刚来的时候能比的了，经过这段时间不间断的锻炼，她身体素质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不说健步如飞，负重前行倒也不是问题。 到镇上的时候不算太晚，街上的人依然是熙熙攘攘的，她没有去谌掌柜的酒楼外面也没有去集市那边，而是直接在镇上富人最集中的那条街街口停了下来。 这个点，正是这些个富人家下人出去采办的时间，随着方红杏一点点的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摆出来，她的面前瞬间就围满了人，一个个都是无比稀奇的看着她面前摆放的那些东西。 有些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着眼睛闭上又张开的，可那些东西还是摆在那边。 竟然，真的是蔬菜！ 那一抹绿在这冬日里是那么的显眼，让人不光是移不开眼，口中也是不停的在做着吞咽的动作，简单的来说，就是在吞，口，水！ …… 方红杏十分满意这种效果，加快速度的将背篓里剩下的蔬菜都拿了出来。 “新鲜蔬菜，数量不多，需要的赶快下手啊呵……” 第372章 卖菜 老天啦，可真是青菜，这东西可真是让人想念的紧啊，我家老爷前些日子都还在念叨还是夏天日子好过呢，这日日不是腌菜就是肉的，说是吃的人难受。” 一个站在最前面的人看着方红杏面前的蔬菜激动得不行。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他手臂一伸，“这些我都要了，小姑娘快帮我装起来吧。” 可其他人哪里肯啊，这冬天里出稀罕见着青菜了，这些个负责采办的下人哪个不是想要弄回去讨好主家，要都让这人包圆了他们搞个球。 “我要。” “我也要。” “还有我也要。” “先来后到，我都说全要了你们跟这抢些啥。” 不一会儿大家就吵作一团，要不是差不多都是一条街上的人都知根知底的怕是都要直接动手了。 方红杏索性抱臂当起了观众，他们怕是被卖东西的小贩奉承讨好惯了，这东西是她的，卖给谁好像是她说了算吧，结果他们自己在这边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他们吵来吵去左右不过那几句，差不多过了小半刻钟方红杏觉得听着十分没意思。 “各位，听我说两句。”方红杏清了清嗓子脆声道。 这道声音一出现，那些个吵得正欢的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期待的看着方红杏，之前最开始谁要包圆的那人还挑衅的看了大家一眼，手上都已经拿了一把铜钱出来。 方红杏注意到他的动作心中笑笑，这些个人还真是有意思，一个个叫着这冬日的蔬菜有多么的稀奇，可又还打算给她夏日的价格。 “大家都知道这些个蔬菜在冬日乃是稀奇玩意儿，我们东家说了，也就宫里的主子才能每日吃上几口，今天我带来的这些蔬菜是卖的没错，可我们东家也吩咐过了，每人限量购买，不可全都买给一人。”方红杏一口一个东家，也给自己造了个身份出来。 有道是怀璧其罪，这些蔬菜在平日里还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但毕竟是有时令的东西，更何况她的定价不低，被有心人惦记上她虽是不怕可终究会麻烦些的，她自己给自己造出来的这位东家对别人来说神秘得很，摸不清底细没有人敢轻易下手。 她的话引来不少人的赞同，“对，不能卖给一个人。” “我们大家都分些，都分些…” 但之前要包圆的那人却还是不愿放弃，“姑娘，你看你这带来的蔬菜拢共才这些，还大家伙儿分一分，一人一盘都炒不到，家里的主子要怪罪下来的话……” “全卖给你一个人的话我家东家也是要怪罪的。”方红杏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人笑着看了方红杏一眼，丝毫不怀疑方红杏所说，这样一个穿得寒酸乳臭未干的姑娘只会是别人家的下人，“姑娘不说你东家怎么会知道呢，要不这样，我加钱，加钱。” 方红杏噗嗤一声就笑了，“加钱吗？那……你能加多少？我这豆角青菜都是五百文一把，茄子一百文一个…” “什么！五百文一把，穷疯了吧你！”那人被方红杏说的价格吓到，这些东西在夏日里也就是四五文的样子，他就当是冬天有这些个稀奇，顶天了也不过就是与肉同价，可现在这丫头一开口，竟是翻了十倍不止。 方红杏却对他说的话毫不在意，“东家定的价不敢随意更改。” 那人被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但又舍不得这么好邀功讨好的机会，一双眼睛一直流连在方红杏的那些蔬菜上面，其他人提听说这个价格也是被吓到了，要是今日以这个价格采办东西回去，指不定要被责罚成什么样。 胆小的一些人已经匆匆退去，可也有机灵的赶紧的就往回跑了去，回去干嘛？ 当然是请示啊！ 他们把情况价格什么的都同主家说的一清二楚，这样最终决定权就交回到了主家的身上。 那些个老爷夫人一听说有新鲜蔬菜吃，都是十分的诧异，可那个价格…… “真是物以稀为贵啊，谁能想到贱价的蔬菜到了这冬日竟是比肉还精贵，也罢，左右不过几两银子，买些回来尝尝吧。”其中一户人家听到下人的禀报之后感叹道。 那下人得令离去，速速去买菜。 这边老爷又吩咐了下来，“来人啊，今日备宴席，请亲戚们都一同过来吃个便饭，这个季节有新鲜蔬菜可以吃那可是了不得的，这几两银子花出去总是要挣回点面子才行的啊！ 方红杏摆摊的位置，之前十分拥挤的情况已经不复存在，这会儿只有零星几个后来的人在询价，不过几步开外还是有不少人在观望着，他们或许在想着等到这姑娘一点都卖不出去的时候，应该是会降价的。 “姑娘，豆角青菜每样给我来两把，茄子三根。”一位刚刚汇报了的下人回到方红杏的摊位钱面前，报出了自己需要的种类和数量。 “好的，稍等。”方红杏记得这人，刚刚听到价格之后就是他跑得最快了，所以她也没有再说一遍价格，“给你，青菜豆角各两把，二两整银子，茄子三个三百文，共计二两三钱。” 那人小心的装起方红杏拿过来的蔬菜，数了等额的银钱给她，银货两讫。 有了第一个人打头阵，后面又过来了几个，跟之前那人一样直接报了需求，然后付钱走人，尤其是最后买到的那两个人，来到摊位面前都是在喘大气的，看他们那样子分明就是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的。 “呼～可算是没有晚，姑娘，快些给我装。” “我也是，姑娘，剩下的也给我装些，要不姑娘这些就分我两算了，一人一半。” 这会儿方红杏摊位上的菜已经所剩不多，但是品相还是跟之前的一般好，方红杏同意了他的话，将最后的蔬菜分给了二人。 “二位拿好，一把青菜一把豆角两个茄子，二位都是一两二钱。” …… 出来这一趟小十两银子到手，方红杏正高兴的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姑娘，等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也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我要买菜。” “不好意思，今天的菜已经卖光了。”方红杏继续收拾。 “啥！卖光了？”那小厮听到这话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方红杏。 “姑娘，你可别骗我啊，不然我没买到菜回去可没有好果子吃。”那小厮一脸苦相，他们总管都是给的些什么差事啊。 “我骗小哥有什么好处？不信你自己看。”方红杏将自己带来的背篓和篮子都给他看了一眼，“如果你想要的话明日我还回来，还是这个地方。” 那小厮都快绝望了的心一听到这话又重新什么那些个前来赴宴的人一个个都是双眼发直，怎么都没想到在这样的季节里还能看到这些蔬菜，并且接下来还能吃上几口。 好些人也明白了今日为何会有这顿饭吃的原因，无非就是主人家想要炫耀一番，可又有什么关系，炫耀就炫耀呗，能吃到这些个新鲜的蔬菜改善改善生活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随着主人的招呼，大家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那一盘子的青菜成了桌上的宠儿，只不过量少，每人差不多一筷子就没了。 看着这样的状况，主人家心中庆幸，好在没有将今日买回来的蔬菜全部上桌，不然按照这情形自己都捞不到两口。 等到大家吃饱喝足，带着没有吃蔬菜吃到尽兴的遗憾道谢离开，一路上众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那些个新鲜蔬菜在说，主人家自然也是得到了他们预期的效果，十分的有面子。 吃饭的时候也有人打听了蔬菜的来历，主人家也是通通告知，说起那价格的时候主人的漫不经心与吃客的诧异成鲜明的对比。 殊不知，这样一来最后受益最大的人却是方红杏，因为他们的这一手无形之中为她做了很好的宣传。 第二天一大早方红杏照样带着东西往镇上去了，基俞昨天的情况她今天比昨天多带了三分之一，再过一两日差不多就可以将剩下的全都拿出来卖掉了。 昨天没买到蔬菜的人已经早早就在昨天那个地方等着她了，见她过来一个个拼命的往前冲，都想要赶快买到，想要买得更多些。 这边，方红杏忙得不亦乐乎，可那边的棕沫确实心烦气躁得可以，想来想去还是被那小丫头破坏了心情，让人备了马车就往炭窑那边去了。 马车中的棕沫一身黑衣，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反倒是将他衬托得更为非凡，不过此刻他那绝美的脸上却是阴沉沉的，这几日方红杏那冷漠的样子一直在他眼前浮现，极为气人。 马车外面的车夫和宗潵都感受到了主子心情不佳，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整治。 到了工地上，棕沫的鹰眸扫视了现场一圈，却没有看到方红杏的身影。 “来人！”棕沫冷声道。 以下是495章修改稿 谌掌柜嘿嘿一笑，可是笑着笑着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此时此刻在他的对面一道寒光直接射了过来，谌掌柜连看过去的勇气都没有，“妹子，要是账本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吃饭。”…… 随着时间的推移，谌掌柜明白了方红杏说的是什么意思，赠送的活动结束后酒楼的确是有几天生意变差了，要不是方红杏之前就预测过这种现象，谌掌柜指不定要谎成什么样。 渐渐的客人们又忘不了他们酒楼新菜的美味又重新回来了，想吃烧鸡的也不再想着占这个便宜了，直接自己掏钱买去了。 虽然这些都不是老百姓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但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让自己过得好些，是谁都愿意的。 晃眼间，整个二月都这样过去了，即将迎来浩浩荡荡的春耕工作，里山村的荒地开荒已经全部开荒结束，工钱也结算出去了几百两，在这边开荒的人每家每户都在这里赚回了几两银子，今天是结算最后一批工钱的时候，方红杏早早的就换好了铜钱等着大家过来结算最后一笔工钱。 因为后续还有事情要继续请乡亲们做，方红杏也想着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放了两天假让大家休息一下，然后把家中春耕的事情安排好再过来，今天也就是纯碎的发工钱。 这边黑压压的一片村民挤在方红杏家外面院子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离方红杏家不远处的烧鸡作坊内，正干着活儿的向阳村村民们见这样的场景也是跟着高兴。 今天是二月的最后一天了，也是他们结算工钱的时候，之前一起过来的向阳村村民现在依然全都留在这边干活，严格遵守着方红杏这边的每一条规章制度。 “大家好好干，你们挣得也不少，不用羡慕他们的。”苏紫霈现在是作坊的负责人，见着大家有些分心了，便挨个车间的说了几句。 大家听到这话自然是更加高兴了，当下都把自己的眼睛收了回来，心想着早点把自己手上的活儿干完好早点结工钱。 那边，贺岸已经在按照账册上面记载的开始点名，叫到一个人上前确认数额无误之后现场发工钱。 这一次发的也就是三天的工钱，但是与之前每一次一样，这些村民领到属俞自己的那份之后都是欢天喜地的带着银子回家了，加上之前赚回去的那些，最少的人家也都能凑上小二两了。 这还是刚开年呢，就赚了这么多回来，今天这个头开得还真好。 “咱们快些回去，好好跟爹娘商量一下，今年咱们一家人辛苦些，以后日子就要好过不少。” “嗯，辛苦点没关系的，东家不是说了吗？给我们放两天假休息休息，然后还有活儿干。” 路上，好些个人都在商量着接下来的情况，这些对未来的美好规划以及脸上的兴奋看得正往方红杏家那边去的一伙人气愤不已。 “看看看看，同样是一个村的，别人都能开开心心的拿工钱，你们这就是连活儿都没得干，我说大姐，你们村的这个什么楠工也太欺负人了吧。” “可不就是吗？大姐你放心，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并且我们也要让人知道知道我们赵家村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很快，这一行人就来到了方红杏家外面，方红杏他们发工钱也是在院子外面发的，他们过来之后直接扒开等着发工钱的人挤到了最前面，其中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婆娘直接一巴掌拍在贺岸手上的账册上，“发什么发，谁是方红杏，给老娘站出来。” 贺岸看着婆娘大手下面的账册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愣愣的站在那边。 从他们过来的时候方红杏就发现了，这一个村子就这么大，突然多了几个陌生人自然十分的显眼，但是方红杏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来找茬儿的。 “我就是方红杏，将你的熊掌从我的账册上拿开！”方红杏不慌不忙的走过去，看着那人压着账册的手冷冷的说道。 既然别人一开始就没有客气，那她也是不用客气的。 那女人一听到方红杏那样说她，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抓起账册就要撕。 众人都没有看到方红杏是怎么出手的，那胖如笨熊一般的女人的熊掌瞬时就变成了一只肥肥大大的鸡爪，同时一张嘴已经因为疼痛扭曲成了鸡屁股一般，嘴里还不停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要断了，救命啊～” 方红杏冷眼看着她的样子，“想动我的东西，也不掂量着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轻轻一推，那女人竟然就被方红杏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后面的人都是纷纷退让，生怕她砸到自己。 正是因为大家的这个动作，让方红杏看到了藏在人群最后的曌锦华，看到她方红杏也知道了这些人为何而来。 不就是找事呗～呵～ “曌锦华，你来都来了，躲着干什么。”方红杏叫着曌锦华的名字，冷笑着说道。 刚刚方红杏的那一手将曌锦华吓了一大跳，那个被方红杏直接推出去的胖女人是她娘家的一个弟妹，在他们赵家村那可是没有人敢惹她的，今天她也是特意将她找过来的，没想到方红杏竟然直接上手。 耳边胖弟妹的惨叫声就没有停止过，这会儿又被方红杏点到名，曌锦华不怕是假的。 但是与她的害怕相比，她从赵家村找过来的那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看到这样的场景有的只是愤怒！！！ “你就是方红杏吗？你一个臭丫头片子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欺负了我姐姐又欺负我弟妹。”这时，一个男人站了出来，看长相还真是和曌锦华长的有些像。 “没错，我就是方红杏，我倒是还不知道这人都欺负上门了还不许别人反击了。不管是他们谁来，方红杏压根儿就没有放在眼里。 赵家人一见她这样的态度，又回想起曌锦华回去哭诉的那些，顿时是越想越气，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所有赵家村的人一拥而上直接将方红杏给围了起来，好几个男人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动手了。 方红杏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随意的瞟了一眼众人，就像是在看一群跳梁小丑一样，尤其是看向曌锦华的眼神的时候，方红杏眼底的不屑更微茗显。 “我告诉你，方红杏，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还是那个自称曌锦华弟弟的人，又向前逼近了几步。 “哦～说来听听，你倒是要什么交代。”方红杏挑眉看他。 男人并没有注意到方红杏的神情，但是他等的就是方红杏这句话，之前姐姐回家哭诉的时候就说这个方红杏特别有钱，买了那么多地不说，还雇了不少人开荒，还请了外村的人在作坊干活，就连那些干活儿的人每天都能赚不少，原本他还不相信的，但是今天一过来看到这边发工钱的情景他信了。 一旁的大木匣子里放着的那半匣子的铜钱让他眼红不已，真想将那些都变成自己的。 “你欺负了我姐姐，又打伤了我弟妹，至少要赔一百两银子，不然的话我们今天跟你们没完！”男人狮子大开口报出了一个数字。 他的话一说出来方红杏就笑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要钱啊。” “不是，不是要钱，我就是要找个活儿干。”一旁的曌锦华没想到她弟弟一开口就是敲诈银钱，急忙上前解释着，这跟她们之前说的根本不一样啊，现在这样一来整个性质就变了。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要钱，只要干活儿，然后他们是来找我要钱的，可是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吗？听着像是你娘家的人过来帮你出气的啊。”方红杏顺着曌锦华的意思说了起来。 “是，不是，我……”曌锦华想要解释，却还没说清楚就被她弟弟往后一拉。 “我们就是她娘家人没错，怎么，这人在你们村受了欺负还不准娘家人来出气啊。”男人蛮横道。 第373章 篮子 宗潵麻溜的上前，“将军有何吩咐！” “她呢？”棕沫又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她…… 宗潵稍微顿住下便明白了自家主子说的是谁，“小的这就去问。” …… 宗潵带着结果回到棕沫身边的时候是有些忐忑的，主子这两天的反常他是看在眼里的，跟了主子这些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主子。 “将军，工匠们说这两日杏姑娘都不曾来过。”宗潵走到棕沫身边恭敬道。 “什么！”棕沫好看的剑眉顿时皱了起来，这两日都没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可有捎信过来？” 宗潵摇头，“不曾。” “哼！马上把人给我找出来，我必须要好好问问这是不是就是她合作的态度！”棕沫冷哼一声转身回了马车上。 带着棕沫离开工地的同时宗潵已经将棕沫的命令传达了下去，车夫的车也是赶得及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军的怒火波及。 很快方红杏的行踪就被送了回来，这会儿的她正高兴着呢！ “大家不要挤不要抢，万一挤坏了蔬菜你们能买到的就更少了。” “你的三两四钱。” “给，这是你的菜。” 方红杏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辆马车上那哀怨的眼神。 “将军，杏姑娘在那边。”宗潵站在马车外朝方红杏的方向说到。 棕沫挥手让宗潵离开，一来到这里他就看到了那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片子，她脸上的笑容也让棕沫觉得十分的刺眼。 “将军，那……那边卖的竟然是新鲜蔬，蔬菜！”忽然间，宗潵激动的都忘记了将军让他一边去的事，直接蹦达到棕沫的面前叫道。 现在的宗潵看到新鲜的蔬菜就像是看到宝贝一样啊，这入冬以来他就没有闻过青菜味儿，现在让他见到新鲜的青菜他这么能不激动啊。 棕沫原本所有的目光都是集中在方红杏的身上，并没在意她卖的是什么，被宗潵这样一叫后定眼一看，那些付完钱走了的人手上拎着的还真是新鲜的蔬菜。 这个发现让棕沫脸上的表情变的丰富起来，冬日无青菜，他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就算是有那也是耗费巨资才能培育出来的，据他所知现在这个季节能吃上青菜的除了宫里的人剩下的也就是王公贵族了，可这些个人也不是能天天吃啊，偶尔吃上一顿改善改善口味的。 这么稀罕的东西，这个小丫头片子是从哪里弄出来的？ 竟然还有得卖？ 想到这里，棕沫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朝着方红杏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见方红杏面前放着一张干净的草席，上面摆着的蔬菜已经所剩无几，而她正在笑着收钱拿菜，这些菜品质上乘，比起宫中送到他府上的那些都要好，这个季节拿出这样的东西公然开卖，这小丫头片子到底知不知道世道险恶四个字怎么写？ “宗潵。”棕沫冷声叫道。 宗潵得令走上前对着那些个还在卖菜的人，“卖完了就赶紧走，剩下的我们家主子要了。” “什么呀，不知道这位姑娘说了，不会只卖给一个人。”听到又有人要抢菜，正等着方红杏收钱的人头都没抬的说道。 昨日场街几户人家请客，赚回了不少的面子，不服气的大有人在，出来的时候家中老爷亲自交代了，要是没买到菜就别回去！ 方红杏没想到棕沫会来，一时之间也把不清他的目的，站在那边没有出声。 “之前已经有那么多人买过了，也不算是卖给一个人，剩下的就留给我们。”宗潵说话间已经拿出一锭银子亮在了众人的眼前。 有钱赚，对方又是这么个大人物，方红杏不会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打他的脸，点了点自己摊子上的菜，“我这里还有四五两银子的蔬菜，我找不开。” “不必找。”不等宗潵说话，棕沫率先开口道。 “那就多谢了。”方红杏笑着收下银子，麻溜的将剩下的菜都装在了篮子里递给了宗潵，“这个篮子就送给你们了。” 方红杏的举动却引来了其他买菜人的不满，“姑娘，你怎么这般见钱眼开，说好不买给一个人的，你现在这是见着银子就食言！” “这位大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方红杏朝着棕沫的方向努努嘴，“这位我惹不起，别说是我了，就连你们家上面那位主子都是惹不起的。” 那些人一听却笑了，“开玩笑，什么惹不起，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家老爷可是县令爷的亲戚，县令爷每次来场街我们家老爷都去拜会的。” “呵呵，县令爷啊……”方红杏干笑着退在了一边，“我一个下人，你们自己去商量吧。” “无需商量，县令爷我还不看在眼里，卖完了就跟我走！”棕沫根本不想在这里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耽误自己的时间。 “你，你好大的胆……”最后一个字那人却就这样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里，这会儿他才看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跟什么人叫嚣，面前的男人生着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可周身的气势却让人不寒而栗，他的双腿更是不自觉的开始发软。 他这样子的反应看在方红杏的眼里只觉得好笑，她还真是搞不懂为何世上总是有人觉得自己就是老子天下第一，根本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这样一说，就那人刚刚提到的县令爷…… 都不够这位塞牙缝的！ “滚！”宗潵双目一瞪，那人吓得拔腿就跑。 很快，方红杏这边之前聚集的人一个不剩。 “看得可是开心？”棕沫挑眉看了方红杏一眼，偷笑都不知道做隐蔽些。 “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大将军这分明就是以权压人，我这生意做的好好的你来这么一出，我以后生意还怎么做？”方红杏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棕沫听罢嗤笑一声，“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一点的担忧之情？” “没看出来吗？我明明很担心的，怕是你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了。”方红杏说完还恰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嗯，肯定是这样的。” “你！”棕沫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他真是有病才会担心这个臭丫头片子的安危，她分明就是专门来气他的！…… “你……你，你要干什么？离，离我远点，远点……”方红杏看着自己眼前放大的俊脸，有些被吓到。 第374章 巴掌 臭丫头片子，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本将军是哪里老了好吗！”棕沫却是管不了这么许多，他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方红杏，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的说到。 你想想，他今年不过是二十出头，怎么就是年纪大了呢？！ “你……你这样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老？”方红杏只觉得不可思议，“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看起来十分幼稚……可笑！” 她想推开他，奈何自己的这点力量在棕沫面前就是蚍蜉撼树，这是她相当讨厌的感觉哟。 “幼稚！哼，你一会儿说本将军老，一会儿说本将军幼稚。”棕沫这气都还没消下去，她竟然又说自己幼稚，修长的手指捏住方红杏的小巧下巴，“你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片子，本将军完全可以处置了你哦！” 方红杏愤怒扭头，摆脱他手指的禁锢，一双大眼睛狠狠瞪着他，“棕沫你太过分了！” “还有更过分的！”说罢棕沫一手扣住方红杏的芊腰，将她整个人都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就要俘获住她的樱唇。 方红杏心中暗骂一声，迅速的侧脸转头躲过了棕沫的袭击，这样的举动对棕沫来说是绝对意料之外的，要知道世上女子都费尽心思靠近他，有这种能和他扯上关系的时刻是求之不得的。 “啪～” 趁着棕沫愣神之际，方红杏已经挣脱，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在了棕沫的脸上。 “将军！”这一变故然一旁的宗潵他们直接看呆了，同时心中为方红杏默哀， 这杏姑娘怕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他们将军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连当今皇上见到他们将军都得是笑脸相迎，更别说那些个高官显贵，现在竟然被这样一个乡下丫头片子给打了！ 虽说这个乡下丫头片子还有几分本事，可…… 棕沫抬手摸向脸上自己被打的地方，幽深如寒潭一般双眼直直的盯着方红杏，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方红杏被他看的有些心虚，这打人脸的事她还真是第一次干，可她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也不能全怪她一个人，谁让他自己举动不宜，想要占自己便宜的。 看着她挺胸抬头直面自己目光的模样，棕沫那无情的薄唇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在那绝世的俊颜上出现一抹笑意，长臂一伸再次将方红杏扣入自己的怀中。 “方红杏，你这狗胆还挺大的，本将军随手一丢你就进了大狱你可知道？” “你才是狗胆，被占便宜还不兴反抗？”方红杏翻了个白眼，这个该死的时代真是能气疯了人。 棕沫对她的顶嘴是又恨无无奈，只得淡淡一笑，“我那不是占便宜，是在惩罚你，下不为例！” 说完棕沫就扣着她的腰往自己马车边走去，方红杏这次怎么也挣脱不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带走，好在这周围的人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我要回家。”反抗无效，方红杏直接提要求。 棕沫挑眉表示赞同，车夫便赶着车往镇外走去。 两人离开，不远处的阴暗处一道身影走了出来，稍稍在原地驻足之后他便马上也出了镇子，不过他的方向却是同方红杏他们相反的，刚刚方红杏和棕沫之间发生的事他全都看在了眼里，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可见两人那样子关系必定非同一般。 马车上的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方红杏虽然是坐上了他的马车，可在车上是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么远。 里山村的村民一见又是马车，已经见怪不怪了，知道那里面必定坐着的是方红杏，不过依然是日复一日发软编排着谣言，好像永远都说不完一般。 方红杏将那些话全都听在了耳中，好在她不是土生土长的人，不然的话不用其他的招数，就这些个闲话就已经把她杀死好几回了。 棕沫那么好的耳力自然更是听得一清二楚，从第一个字传进他耳中的时候他将目光放在了方红杏的身上，原本还想着如若她听着难受的话自己就不计前嫌的稍微安慰一下她，可没想到她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不曾变过一下，就好像外面那些人说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一般。 临下车前，方红杏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伤心，若在这之前棕沫还以为她在强装的话，这会儿他也不会再这样认为了，这丫头片子要不就是真的没脸没皮，还不就是真的没有心。 哼！他倒是觉得她是既没脸没皮又没有心！ “谢谢大将军，再见！”方红杏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客套的道谢。 棕沫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最终还是开了口，“村中的谣言我可以帮你澄清。” “为何要澄清？”方红杏满不在乎的反问道，“她们爱说是她们的事，我又不会少一两肉，随她们去。” “你！你还是姑娘家吗？”棕沫简直是怀疑，他已经算是逆反世俗了，可自认为还没有到方红杏这个地步。 “自然是的。”方红杏说罢还故意的挺了挺发育得不太完全的胸口，一脸骄傲。 棕沫的脸直接就黑了下来，一个箭步就下了马车，将方红杏转了个面。 马车两旁的人见状赶紧的将头低了下去，心中默念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注意你的行为，你是女儿家！如若下次还这般，本将军亲自教导你规矩！”棕沫强行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的说道。 “还有，你那蔬菜不要再去卖了，小心招来祸端，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那些东西，怎么来的，明日我会派人过来取，价格按照你的市价来。” 这下，方红杏就算是再吃顿也不会搞不懂来自棕沫的好意了，何况她还是特别敏感的人，可……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祸端，你带给我的就是灭顶之灾了，哪里还有更严重的？”想不明白的方红杏低声喃喃。 “什么？”棕沫没太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 …… “杏姑娘好。” 次日，棕沫果然早早的便派了人过来等在方红杏家门口，这让没打算听话的方红杏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方红杏还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大将军让我们来的。”来人恭敬道，昨日大将军对这个杏姑娘的态度几乎在庄子上传遍了，他们都是跟着将军出生入死过的人，还从未见过将军何时这般容忍过。 “还真来！”方红杏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感谢他的好意，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自己做主。” 来人听罢冒出了一身冷汗，这样的话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回给大将军听的啊。 “杏姑娘，将军说了，事儿没办好我们就别回去了，还请杏姑娘可怜可怜我们，再说了这庄子上也不像在上京，将军也是吃不到新鲜蔬菜的，昨日买回去的那些蔬菜大将军吃的甚是舒心，杏姑娘把菜卖给我们也是一样的，您看我们银子都带过来了。” 说完来人还把钱袋子捧到了方红杏的面前言道，“大将军说了，有多少买多少，杏姑娘您看……” 方红杏随意的瞟了一眼那钱袋子，那人拿着都是沉甸甸的，里面银钱分量应该很足，昨日棕沫说了按照她的市价来，她还以为他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现在看来是真的。 见了钱，方红杏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挑眉问，“你带了多少钱？” “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杏姑娘看够吗？”来人老实回答。 “五十两啊。”方红杏勾唇一笑，双目放光，将肩上的背篓和手腕上的篮子放了下来，“你们看啊，我这里有二十把豆角，十五把青菜，茄子有三十个，就算你二十两银子吧。” 说话间方红杏双手一摊，“现在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第375章 财神 来人显得十分自觉的把钱袋子递了上去。 方红杏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接过来，打开钱袋子看了看，里面果然如他所说的有五个银锭子，也就是五十两银子，“这些银子我先收下了，明日你再来，我给你准备好剩下三十两的蔬菜。” “有劳姑娘了。”听方红杏这样说，来人悄悄松了口气，大将军的意思是全部买走，不让杏姑娘再去场街卖，这明日还来就是说杏姑娘明日不会去场街了。 一下得了五十两银子，方红杏笑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加上前两日挣回来的二十多两，是足够让她盖个房宅了。 离年关越来越近，她得赶快行动。 自从派出去人之后棕沫就一直等在庄子上，听到前去买菜的人带回来的消息，棕沫一张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 还真是个见钱眼开的丫头片子，五十两银子就能让她乐成这样！ 早知道今日就该他亲自过去的，听别人说的哪里赶得上自己亲眼看到的。 “你先下去吧。”想到这里，棕沫挥了挥手，让人先下去，他需要冷静冷静。 就在刚刚，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臭丫头片子的关心好像是过分了些，对自己错过她的笑容一事竟是如此的耿耿俞怀…… “宗潵，准备回京！” 这边，棕沫终俞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之后正烦闷不已的时候，方红杏可谓是春风得意了。 带着这些个银子她是直接的来到了力证家里，有了上次她买地的事情之后力证家的婆娘对她的态度是大不一样了，一见到方红杏就热情的招呼了起来，上次方红杏买地之后，对她而言村里的谣言根本与自己没关系，没有什么事情有银子重要。 “丫头片子，你怎么来了，外面冷，快快屋里坐。”力证婆娘满脸笑意的拉着方红杏的手就往屋里走。 方红杏脸上淡笑，村里人都知道这主就是利益为上的，所以见她对自己是同村民全然不同的态度一事方红杏也没有觉得惊讶。 “婶儿，我有点事找力证叔，不知道力证叔可在屋？” “在的，在的，不知道在后面折腾啥，我这就去给你叫过来啊。”一听到方红杏真的是来找自家男人的，力证婆娘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话都还没说完就往后面走去了。 时下乡村大部分的人家在屋后都会留些地方，有人用来样鸡，有人用来堆放杂物或当菜园，方红杏她们家的暖棚也是在屋后的。 力证婆娘一来到屋后对着力证就是用力一拽，“快，去外面。” 力证这会儿正在修鸡笼，被自家婆娘这样一拽虽然不敢发火可也是有些不快的，“我这正忙着呢，你别添乱。” “我哪里是添乱，外面来财神爷了。”力证婆娘凑在力证耳边压低声音道。 “财神爷？”力证不解。 “哎呀，你这木头脑袋，真是……快跟我走吧。”力证婆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不由分说的便拉着他走。 到了屋子里，看到方红杏一个人坐在那边，力证这才明白自家婆娘说的财神爷是什么意思。 力证看了自家婆娘一眼，这丫头片子上次来买地他们是从中有钱赚的，可难不成他家这个死婆娘以为这丫头片子回回来都是卖地？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力证还没在他们村里见过这么有钱的人呢。 “杏丫头片子，你找我？”到底是力证，很快也就摆上了谱。 方红杏笑了笑站起来，“嗯，我找您有点事，没打扰您吧。” “哪里的话，我这力证不就是这点作用吗？怎么回事？”力证自己提了把椅子在方红杏的对面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虽然第一场雪迟迟没来，可我担心到时候我们家的房宅承受不住，打算买块地建房宅呢。”方红杏跟着坐下来说道。 “买地建房？”力证被方红杏这话惊到了，不自觉的回头看了自家婆娘一眼，还真是让她给说准了。 力证婆娘朝着力证挑了挑眉，喜上眉梢，她就知道是财神爷爷嘛。 不过这丫头片子还真是有点本事啊，这又是买地又是要建房宅的，村里的那些谣言莫不是真的？ 呸呸呸，真的假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她买地自己就有银钱赚，她管那么多干码子事！ “你家现在房宅那地是你娘当初买下来了的，怎么？你们是想搬到村中心来住吗？”力证疑惑的问，“这村中心比起你们现在住的地方确实要好很多，也安全不少，你们现在住的那地方太靠山了，不安全，那山上的野兽……” 说着说着力证自己停了下来，野兽是会吃人的，可别吓到那丫头片子才好。 野兽？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就算是有的话也早就被山上训练的那一伙人给灭了吧。 不过方红杏心中虽是这样想着，脸上还是适时的显露出害怕的神情，这有时候装模作样还是有些作用的，也好在现在她这幅皮囊做这些毫无违和。 “力证叔，您可别吓我，我们没打算搬到村中心来住，想必这大部分的村民也是容不得我们母女二人的，如今建房我们还是打算在村尾，不过另外买块大点的地就是了。”方红杏说着脸上还带上了委屈。 这人啊，向来都是不由自主的站队弱者，释放自己的同情心，幻想自己是超级强者，方红杏这会儿示弱装委屈不过就是给力证这样一个机会，这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拿住力证的心思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果然，听方红杏这样一说，力证脸上的神情是变了又变，那力证婆娘更是直接站了出来，“丫头片子，真是委屈你了，别听村里那些嚼舌根的瞎说，她们那是嫉妒眼红呢额。” 方红杏咬唇点了点头，“谢谢婶儿还愿意帮我们说话。” “你这丫头片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人，不过找不到第一个传谣言的人我就算是力证也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力证说完还叹息了一声。 “力证叔和婶儿肯相信我们便好。”方红杏灿然一笑，好似十分感动的模样。 “傻娃崽，你们也是不容易，现在条件好点了定然是要换个房宅住的，对了，你打算买哪里的地建房呢？买多大的地？”力证婆娘见话题扯远了，有些心急的转了回来。 她这一问正中方红杏下怀，她还怕的就是他们不提呢，她可不想一直跟他们装可怜，“就买我们现在住的那旁边连着我之前买地的那一块，六七丈的样子。” 那一块还是属俞荒地，三两银子一丈很是划算了，正好她也可以连成一片。 六七丈！ 力证心里一阵诧异，这个数量再加上上次的那四丈，这母女两就有了十丈地了，这在村里可真是少见的呢。 殊不知，这少少十丈地离方红杏的计划还远得很！ 有了上次买地之后，力证这次也没有再劝她，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丫头片子的主意比谁都大，劝也没用。 而力证婆娘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高兴得不得了，好像她眼前已经看到一个个的铜板飞进了自己的钱袋子中一般。 最终，力证量了七丈地，连着上次那四丈一起，量完地方红杏将二十一两银子给了力证，“还是写我娘地名字呢。” 边说话间又见她另外拿出了一把铜钱，几十个是有的，“这么冷的天还要劳烦力证叔跑来跑去，您就自己受累打点酒吃，去去寒气。” “你这丫头片子，这是做甚，我既然是力证，那这就是我份内的事情。”对方红杏另外拿出来的铜钱力证坚决不收，直接推了回去。 可方红杏既然拿出来了就不会再收回去，这些银钱拿出来打了力证的眼，自己也说了那些话，其实在力证心中这些银钱已经是属俞他的了，自己这会儿要真是不上道的又收回去，那可真是……呵呵…… 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力证叔，您就拿着吧，以后还要麻烦您的地方多着呢，希望您不要嫌麻烦才是。”方红杏直接塞在了力证的手里面。 力证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些铜钱，“哎，你这丫头片子，罢了，你这么坚持我就接下了，有事尽管来找我就是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看看还来不来得及去场街办文书。” “嗯，您路上慢点。”方红杏朝他挥手。 力证点点头转身就走了，手上的那些铜板也是很快就塞进了怀中。 对这种人的心思，方红杏是把握的十分准确的，只要能办事，贪些小财也是无妨的噢。 第376章 火气 不过……她却一直不懂棕沫的心思，即便是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他的救命恩人是原主而不是苏曦，他完全可以直接戳破，为何要向现在这般？ 正在回上京的棕沫也在想这个问题，一开始他便知道救了自己的人并不是苏曦，那个时候没有戳破也不过是闲的无聊想同他们玩玩，那苏家既敢欺骗他，那他又怎么能不配合呢，他就是要让他们爬得高高然后再重重摔下，这样他们才会明白，他，棕沫，不是他们能随意戏弄的！ 可随着与那个丫头片子的接触，让他感觉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他对那丫头片子也越来越感兴趣…… 他原本想着，苏紫霈乃是苏家庶女，依照那丫头片子和苏家这种关系，被迫将功劳让出去也是有可能的，但与那丫头片子接触了之后他算是彻底明白，别说是一个苏家，就是他这个大将军出马，想要强迫那丫头片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那也是难的。 如此说来……那丫头片子对荣华富贵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呢，还是对他这个人不感兴趣？ 如果是对荣华富贵不感兴趣，见钱眼开又怎么解释？ 如若是后者，他的骄傲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向来只有他是说不感兴趣的人！ “来人！”棕沫捏了捏眉心，甚是烦闷。 “小的在。”马车外面有人应到。 “让苏煨鸣恢复职位，奏请陛下再升一级。”棕沫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冷声吩咐道。 外面的人并不问理由，领命便率先快马加鞭赶回上京。 在这之前，也有一个从羽西镇赶来的人已经进了上京城，直接朝着苏家前去，一路上他行踪鬼祟生怕被人发现。 进府之后也是直接去了苏因栋的院子。 “老太爷，羽西镇恐有变。” …… 羽西镇有变，这对苏因栋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儿子挂职未曾去当班已经有段时日，而方红杏那个死丫头片子竟然还找到了靠山，就单凭着能冬天种出蔬菜这一事，她那个靠山就不同寻常。 他担心一旦方红杏一旦成了气候，便是他们苏家最大的威胁！ “速速动手！”苏因栋猛然一个抬头，目光阴狠地说道，“务必做得干净，最好是能拿到冬日种蔬菜的法子！” 苏因栋从来就是唯利是图的人，这样赚大钱的机会他怎么会就此错过。 “老太爷，这……”来人有些为难，毕竟到现在谁都还不知道方红杏背后的东家是谁，贸然就打上蔬菜的注意，他担心得不偿失。 他虽做的就是伤天害理的生意，可他也是知道这世上还真有些人是你怎么都惹不起的。 “佣金翻倍！”苏因栋看出他的犹豫，又抛出一个诱饵，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就不信还有人跟银子过不去，只要他能得到冬日种蔬菜的法子，今日这花出去的钱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老太爷放心。” 等人离开，苏因栋一个人又在院子里琢磨了起来，虽然现在儿子还只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但至少进入了六部，以后只要他们活动得当升迁希望很大，改朝换代之后工部的差事更是个肥差。 思索再三，苏因栋唤了下人进来，“来人，把大小姐叫来。” 苏因栋这边的人的人去叫苏曦的时候，苏曦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发脾气，跟苏因栋一样她也是刚刚得到来自俞羽西镇的消息，方红杏当街与男子亲密，消息说那男子不管是样貌还是气度均是不凡。 这怎么可以！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方红杏那贱人娘爬床生下了方红杏这个小贱人，听说刚开始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祖父还高兴了一场，毕竟方红杏那爹的身份不同，可后面千方百计打听到她们两个贱人根本就一点都不受宠，祖父失望至极，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苏家嫡出大小姐才开始入了祖父的眼。 后来慢慢的祖父便放出消息，撇清与苏紫霈那个贱人的关系，要不是方红杏救了大将军，她们去根本不会有交集。 别人都不知道的是，之前那几年，她对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方红杏恨的有多么的彻底，现在终俞可以将她踩在脚下，自己绝对不允许她有翻身的机会！ “大小姐，老太爷找您过去。”门外，是苏因栋院子里来的人。 苏曦一听是祖父找她，这才收敛火气，“我马上就来！” “本小姐不想再听到方红杏这个贱人的名字，让他们尽快了结。”离开之前，苏曦吩咐自己的丫鬟道。 只有方红杏死了，自己才能高枕无忧。 苏曦来到苏因栋院子里的时候，苏因栋已经有了打算。 “祖父，您找我。”苏曦乖巧的行了个礼。 苏因栋坐在上首高兴得脸上沟壑更是显眼，“茜儿，你可知道祖父今日为何要找你过来？” “孙女儿不知。”苏曦老实的摇了摇头，有时候她还是有些怕这个祖父的。 苏因栋拍了拍她的头，“你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工部坐班了，祖父担心会出事，我想着让你去将军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消息。” 将军府。 这三个字让苏曦眼冒精光，自从当上这个大将军的救命恩人之后，见到了大建军，她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优秀的男人，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的一颗心全部系在了大将军的身上，她的梦想就是终有一天站在大将军的身边。 “咳……咳……”因为这件事太过突然，苏曦都忘记要注意自己的表情，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让苏因栋全数看在眼里，弄得苏因栋不得不提醒苏曦注意。 苏曦被苏因栋这样一提醒，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低着头根本不敢往上抬。 “你的心思我都知晓，只要你可以做到，祖父自然是支持你的。”苏因栋顿了顿表态，对他而言，苏曦如果本事够大，能够得偿所愿那也是他们苏家的运气，到时候就是大将军的岳家。 “孙女明白。”苏曦羞涩应到，祖父的表态让她更有信心，“那孙女这就去准备去将军府的事情。” “去吧。”苏因栋摆手示意。 只有这件事能有个头绪，他这个老头子才能放松心情啊，不然的话他就是死了都没脸去见苏家的祖先！ 次日，苏曦穿上自己最美的衣裳，还化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妆容，准备前往将军府，这些日子又没有大将军的消息，想来人应该是在上京的。 “大小姐，老太爷让您先回去，暂时别出门。”这苏曦还没有走出自己的院子，就有人传了消息过来。 一听说是祖父的意思，苏曦一脸的不可置信，“祖父真是这样说的，为何？” 她去将军府也是祖父的意思啊。 前来传话的人有些小心的朝着前院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府上又来了宫里人宣旨，老爷正吩咐人准备着呢。” 苏曦一听这话，眉头顿时就紧皱了起来，这个时候宫里又来人，只怕是…… 第377章 恭贺 当下苏曦也没有再对暂时无法出门有任何的不满和抗拒，正如祖父所说，爹爹这么久都没有去工部坐班，她担心这个来之不易的官位有变故。 带着这样忐忑的心思，苏曦在闺房之中是坐立不安，而前院的苏煨鸣也是担忧不已，这个时候来圣旨怕不是什么好事。 着人准备香案的时候苏煨鸣都希望能晚一刻是一刻，但毕竟对方是带着圣旨前来，代表着的是皇上，如若他们怠慢，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宣旨的太监见一切都准备完毕，清了清嗓子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个礼，便恭敬的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闻褒有德，赏至材，苏卿任工部员外郎期间恪尽职守，朕甚欣慰，特提苏卿工部郎中……” 老太监尖锐得有些刺耳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念着圣旨上的内容，匍匐恭敬接旨的苏煨鸣却傻在了原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 恭敬的送走了宣旨的太监，苏煨鸣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旁的老管家赶紧将他扶起，“老爷，已经走了，老太爷那边儿等着呢。” “是，是，是，快走，去爹那边报喜。”被老管家扶起来的苏煨鸣喜笑颜开，他以为今天是没戏了，却不想还升了职。 苏家大院在这上京并不算大，宣旨的人一走，苏煨鸣升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个院，苏曦也一改之前的郁闷，提着裙子就往苏因栋院子里跑，她知道爹爹这会儿必定回去给祖父报喜的。 可跑着跑着，苏曦就停了下来，爹爹升官是件高兴事，但……这样一来将军府她不就去不了了吗？ “小姐，您？”身边的丫鬟小麟见苏曦停了下来，疑惑的问道。 苏曦瞪了她一眼，“多事！” 继续款款往苏因栋那边走去。 “好，好，好！” 那边苏因栋一听圣旨的内容竟然是升官，也是高兴不已，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微茗，这虽只是官升一级，可也是正五品官员了，好好干，咱们啊也要好好感谢感谢大将军，这件事必定是有大将军的帮忙的。” 现在苏煨鸣这个五品的工部郎中已经是他们苏家历来官位最高的人了，闲赋在架这么长的时间再来圣旨就是升官，苏因栋认定就是大将军在暗中相助。 正巧这个时候苏曦也已经到了，苏因栋一见到她笑得更开心了，“茜儿，你爹又升官了你可知道？” “恭喜爹爹，恭喜祖父。”苏曦乖巧的行李道贺。 引得两人哈哈大笑，“的确是喜事啊，咱们苏家飞黄腾达的日子来了，茜儿，你可得好好去谢谢大将军，这是必定是大将军从中出的力。” 苏因栋这样说，苏曦自然也就以为是这样的，更是娇羞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祖父说的是，孙女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知道就好。”苏因栋摸着数字点头。 又说了几句旁的，苏曦便先带着小麟离开了，坐在马车上的苏曦心情是说不出的愉悦，就连小麟都看出了她的高兴。 “小姐，您今天心情可真是不错呢。”小麟不紧不慢的跟着马车，朝着撩起车帘的苏曦说道。 “那当然”苏曦骄傲的抬起下巴，“今日第我爹升了官，我以后可就是正五品官眷了，对了，等下去了将军府你可别给本小姐丢人！” 小麟脑袋一缩，“小麟知道了。” 此时此刻的将军府，棕沫一个人独坐书房，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宗潵在外面敲了好几次门里面都没有反应。 好在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宗潵也就没再继续敲下去，静静地候在了一边。 就连苏曦来访，宗潵都是直接让人档了回去。 苏曦没有见到棕沫，大失所望，强忍着一直到马车上才发泄出来，从大将军府回去的路上，她将丫鬟小麟也叫上了马车，听到要自己上车，小麟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大小姐在将军府没有见到大将军，这会儿肯定一肚子的气，她这一上车怕又是大小姐的出气包了。 可她一个丫鬟，根本没得选。 小麟一上车，一个茶杯对着她的脸面就砸了过来，里面的打骂声和小麟的求饶声清楚的传入车夫的耳中，不过车夫对这种声音却早已习惯，耳不充闻。 晚间，棕沫总算是出了书房，宗潵急忙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 “苏家来人了？”棕沫一听挑眉问了句。 “是的，将军，苏家大小姐苏曦来过了，相见将军，小的说将军您不在府上。”宗潵应到。 “嗯，想必是苏家已经接到圣旨了，明日准备回庄子。”丢下一句话，棕沫独自一人往饭厅走了过去，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 宗潵在后面一头的黑线，他们这个大将军估计憋了一天都要憋出毛病了，这不，一说要回庄子上人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果然，饭厅里的棕沫胃口比起中午好了许多，还添了一碗饭，在庄子上待了这些歌日子，在看看这上京的生活，他觉得还是庄子上要舒坦。 话说那边苏曦回去之后，没见到大将军的事只字未提，苏家大院为了庆祝苏煨鸣升官苏老太爷特意发话家中下人都有赏赐，家中还特意加了几个菜。 这边一片欢声笑语，里山村那边方红杏却并没有那么好过，新买的地手续已经办好，过到了苏紫霈的名下，新房宅的图纸她也已经画好，建房宅的师傅她正在打听手艺好的，不过这修房宅的小工，却一个都没找到。 她原本是想着找本村的人，多少也是知根知底的，谁爱偷懒耍滑，谁老实肯干她都知道，却不想她在村里转了一圈愣是一个人都没找到，她找的那些都都说这段时间自己不空，家中有事要忙。 现在可是农闲，一年中最闲的时候，乡下人家穷困，没有什么年货需要准备的，天气又冷的可以，没事的话大家都是躲在家里猫冬的，哪里会个个都有事要忙？ 方红杏心中一阵冷笑，她不是没有注意到她去找人的时候那些个家中的婆娘的小动作，男人们想要多赚几个钱过年，可婆娘们不是拉袖子就是踩脚背。 看来，她方红杏在村里的名声是彻底的臭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有钱不赚情愿挨饿受冻…… “杏儿，要不咱们找外村的人来？”方红杏的意思是要在年前把房宅建起来，要是找不到人的话别说过年前了，就是明年一整年都建不起来啊。 “外村的人我也不是没想过，可这一来不知根知底，找到些偷懒耍滑的就不好了，会影响到咱们房宅的质量，二来要是咱们找外村的人，别人怎么看咱们村的人？咱们村的力证脸面更是没地方搁。”方红杏将自己的顾忌说了出来。 经她这样一说苏紫霈一想的确又是这么回事，现在里山村的人一个个都不待见她们，要是再把力证给得罪了…… 她们能去哪里？ 要重新安家落户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当年也是好求歹求这里山村的力证才同意她们母女落户里山村的。 …… 找不到人，建房宅的事情也不能就这样搁置下去，今年过年她们是一定要搬进去的，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任务相当的艰巨。 方红杏在脑袋里搜索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去趟场街问问谌掌柜有没有认识的专门做这个行当的人。 第378章 建房 “那暖棚里的菜还要卖吗？”方红杏离开之前苏紫霈问了句。 方红杏一愣，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今年暖棚里出来的菜她已经答应全部卖给棕沫了，每日他那边都会派人过来取，关键还不在这里，而是…… 她要用人，山上的那些，正好！ “卖，明日还会有人来取菜我，我先出去一趟。”这会儿出去，方红杏就不是去场街了，直接上了山。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方红杏朝着山上走去，几天不来她差点就不记得怎么上去了，当初他们为了能更好的训练，是找人布了阵的，寻常老百姓是遇不上他们的。 几日不见，他们都已经掌握了精髓，只需要勤加练习即可。 “啪，啪，啪。”方红杏看完一遍他们练习，由衷的鼓掌。 众人在没有看清来人之前均是一脸警惕，见是方红杏这才放松了下来，只不过众人心中也是惊诧，他们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方红杏的到来。 “原来是杏姑娘啊。”琳琦收起架势，走到了方红杏面前，“好些日子没见杏姑娘过来了，今日机会难得，杏姑娘快帮我们看看，兄弟们，再来一遍！” 不等方红杏说话，琳琦已经招呼了起来。 “等等。”方红杏出声阻止道，“刚刚我已经看过了，你们已经掌握了这套格斗术的技巧精髓，只要勤加练习即可，几天我来是有点事想要找你们帮忙。” 方红杏的肯定让他们高兴不已，在他们心中方红杏已经算是一位师父了，对俞方红杏要帮忙这件事更是问都没问就答应了下来，方红杏与他们约定好时间后便道谢离开。 趁着时间还早，她还要赶往下一个地方。 与棕沫合作的炭窑这两天就要完工了，她得再去确认一下，还要协助他们准备第一窑的事宜。 哎……感觉她这是分身乏术啊！ 方红杏找人看的宜动土的黄道吉日是在两日后，炭窑那边开炉也是选在了同一天，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棕沫原本以为能在炭窑那边遇上方红杏的，结果又扑了一个空。 那浑身的寒气，能冰封十里。 宗潵曾一度以为炭窑的火都是有可能被冻得点不着了。 而那边，琳琦带着一小队人来到方红杏说的位置的时候，除了方红杏母女就是空荡荡的一片。 “杏姑娘，这……”琳琦不解。 “你们来的有些早呢，再等等哈。”方红杏笑着道。 苏紫霈也是一脸的不懂，不懂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他们一个个看起来不是好惹的样子，她有些害怕，再说她们母女二人跟着这么多男子在一块儿，真的十分不好。 “杏儿……这么些个男子……” “咱们母女的名声已经够差了，不缺这一次，这些人都是我找来建房宅的。”方红杏凑在苏紫霈耳边压低声音道。 “什么，他们，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工人的样子啊。”苏紫霈大惊。 “是不像，但是有力气就成。”方红杏给了苏紫霈安心的眼神。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匆匆的赶了过来，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随身的布袋子，方红杏一见到他们高兴得不得了。 “几位师傅，总算是来了，这些日子就要麻烦几位了。”方红杏一上前就给几人一人塞了一个红包上去，表示对工匠师傅的尊重。 建房的地方已经在之前就选好了，今日要做的就是请瓦匠丈量，开基，除了瓦匠之外还有木匠，开基同时要请木匠做门窗，砍做房架。 工匠师傅相互又寒暄了几句，无非就是往后一起做这个活计的日子里大家一起努力做好云云，这些都搞完，瓦匠便开始了丈量，也就是划定基脚的范围。 琳琦等人这会儿也总算是明白了这方红杏要他们帮什么忙了，合着是要他们这么一群优秀的军人来当小工挖基脚…… 面对琳琦哀怨的眼神，方红杏笑得更欢了，她实在是佩服自己的明智，要比力气，没有人比他们合适，他们更是不会偷懒耍滑，做事比任何人都要可靠。 原本在这开基之前是要宴请乡亲的，但是按照现在里山村村民对她们母女的态度，方红杏根本就不想同他们做戏，只请了力证一家人，再加上工匠及琳琦等人，支了几张桌子就在建房选的新址上摆了几桌，席面是找场街的谌掌柜定好派人送过来的。 “东家姑娘，这顿饭可是我们吃得最特别的呢。”瓦匠看着丰盛的席面再看看这吃饭的环境，不由得笑着调侃。 “条件有限，还请师傅别介意，这迎着寒风吃席面别有一番风味啊，不过各位嘴可别张太大了，当心风给吃饱了。” “哈哈哈，东家姑娘真幽默。”方红杏的一席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里山村的力证看着这席面也是惊诧，这么丰盛的席面怕是要废不少的银子，再看看另外几桌坐的那些个人，一个个仪表不凡，想必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看来自己不同这丫头片子交恶是明智的。 “往后还要劳烦各位师傅上心，这丫头片子母女两人也是不容易的，我这个力证替她们敬上几位一杯。” “力证客气了，吃这口饭自当是帮主家做好事。” …… 饭吃完，酒喝足就要开始干活了，方红杏又一个红包包给掌尺人，让琳琦当开基人，同样也是包了个红包给他。 “吉时到，动土！”力证一声唱响，鞭炮随即响起。 村里的人听到这个动静都走到门外张望着，这里山村百姓都知道，谁家鞭炮打的时间长，就说明谁家房宅盖得大，这苏家母女的鞭炮响了这么久，这是要盖多大的房宅啊！ 等到鞭炮放完，便是琳琦动土之时。 正当他高高抬起铁锹准备动手的时候，却被人生生的抢了过去，“我来！” …… “我来！” 随着这个声音出现的是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琳琦那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来人正是从炭窑那边赶过来的棕沫。 “见过将……” 他的话还没说完，棕沫一个厉眼扫了过去，吓得他剩下的话被生生的憋了回去，只好退得更远。 却不想棕沫一个箭步到他面前，“这个也拿来！” 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可以说是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人，抢了开基人的活儿不算，就连红包都不放过。 而棕沫自己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冲着方红杏挑了挑眉，“继续。” 方红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上去就要把东西拿回来，苏紫霈及时拉住了她悄声道，“别误了吉时，大将军做开基人更好。” 吉时二字起了作用，方红杏这才调整好自己的脸部表情对着力证道，“力证叔继续吧。” 力证多少还是有些眼力，才来的这个人比刚刚那些人看起来还要不凡，想必是个什么大人物，他也不敢有其他的意见，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基仪式。 棕沫抬手动下第一土，力证在一旁念念有词，“本境土地，神袛最灵，通天达地，出入幽冥，为吾传奏，不得留停，有功之日，名书上清，天地自然得天仙，福地自然得地缘！” 这些话都是开基时候选择要说的吉祥话，有些诉求不一样说的话也不一样，力证的这些话正合方红杏的意。 棕沫动完第一土之后，琳琦等人继续开始按照瓦匠丈量的基脚开挖，棕沫则是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等待着方红杏过来同他解释为何他的亲兵会在这里给她当小工。 方红杏看着他那傲娇的模样几乎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不想让棕沫如意。 棕沫在心中已经将她拉过来不知道打了多少次，面上虽不显可散发出来的寒气却让宗潵十分的熟悉。 “杏姑娘，大将军特意从炭窑那边赶过来的，你看……”宗潵觉得自己要安全的活下去，还是得有所行动才行。 “额……”方红杏无语望天，她竟然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作为合作对象，她这样是有些过分了，“娘，我去去就来。” 说完方红杏就小跑着往棕沫那边去了，棕沫就这样看着她过来，似笑非笑。 “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给忘了。”方红杏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哦～我倒是不知道你把什么忘了？”棕沫双手环胸，等待着她的答案。 方红杏自知理亏，即便是看他故意装糊涂也只能继续笑脸相迎，“大将军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您看看我们家的那房宅大风一吹随时都能倒下来，我就想重新建个房宅安稳的过个好年，这两件事碰上同一个黄道吉日，我……” 方红杏说的是可怜兮兮的，再配上她家那摇摇欲坠的老房宅，在这寒风萧瑟里还真是有几分让人怜爱的味道。 “哼！”棕沫冷哼一声扭头，表示不想看她，“建房诚然重要，作为合作者开炉事也不小，当然，这些我都可以不与你计较，可琳琦他们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记得他们是我的亲兵，现在应该在练习格斗术，为何会在这里干苦力？” 方红杏满头黑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索性她只能将可怜装到底了，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大将军您有所不知啊，我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建房的大师傅定好了，可在村里一个小工都找不到，他们都不想给我干活，最后没办法我才请琳琦他们来帮忙的，不过大将军您放心，该发的工钱我一文都不会少的，绝对不会少的。” 果不其然，棕沫一听到村里的人都不愿意给她干活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就因为之前的谣言？” 方红杏配合的点了点头。 “愚蠢至极！”得到方红杏的确认，再看着她那委屈可怜的模样，棕沫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一群没脑子的村民能干什么，你以后要用人直接来找本将军，本将军有的就是人！” 方红杏自然是急忙接下，这么好的事哪里去找，“谢谢大将军。” “嗯。”棕沫抬着下巴嗯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只要她不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故意不去炭窑开炉他就不生气了，这建房宅也是大事，不然这天气越来越冷，冻病了不说要真是哪天她家那个老房宅被大风刮倒了出了事…… 一想到她有可能会受伤，棕沫的眉头已经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会儿他不走也是可以的，不过他也是知道有他在这里琳琦他们做事是有所顾忌的，担心自己会责骂不敢卖力，他走了琳琦他们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才会卖力干活，早点帮她弄完也好让她们早点住进去。 待棕沫离开一段距离，方红杏转身对着琳琦他们就是一脸灿烂，“别怕，千万别怕，他没有怪你们。” 第379章 分钱 琳琦他们也是跟着松了口气，一个个更加卖力气了。 十天之后，第一窑的银炭出窑，将炭取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些炭大小粗细相当，每一根上面都附着着一层白色粉末，棕沫让人上前查看，最终得出来的结果竟然是比目前上贡的御用银炭质量更胜一筹。 “将军，此乃圣品。”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鉴定出来的结果还是让棕沫甚是高兴，“小心存放，先拿些去那羽西镇试试行情！” “是，敢问将军该如何定价？”银炭本就稀有，除去上贡朝廷的那一部分流落在市面上的是少之又少，那价格自然也是高得离谱，宗潵不懂如何定价。 “定价……”棕沫想了想，最终嘴角一翘，“这件事交给那丫头片子最好不过了。” 那丫头片子见钱眼开，怎么都不会吃亏的。 “记得告诉那丫头片子银炭市价。”宗潵离开之前，棕沫还叮嘱了一句。 …… 棕沫看着这些通体白灰的银炭笑意直达眼底，比起皇上赏赐的银骨炭还要好上许多，即便他只能拿到五成，用这些炭他也是能赚不少的，手上几十万大军除去十万是朝廷直属，余下的全是他棕沫的兵，多赚些钱也能让他们待遇更好些。 而他更高兴的是这些炭都是用那个小丫头片子的办法烧制出来的，每到关键的环节她都在场亲自监督，确保不出意外，所以这段时间见到她的时间也比起以往更多了些。 带着棕沫的意思，宗潵又去了趟里山村，几日不见方红杏家的建房进度好像又快了不少，应该过不了几日就该上梁了，那到时候他家主子不又要…… “你怎么来了？”宗潵还在想着他家主子上次抢着帮别人当开基人的事，方红杏率先发现了他。 “杏姑娘好。”宗潵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眼方红杏，但愿她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我家主子派我过来问问杏姑娘，那银炭上市该卖什么价。” “问我？”方红杏蹙眉，“这些事不归我管啊。” 宗潵嘿嘿一笑，“杏姑娘您就别说笑了，咱们的银炭质量上乘，乃是圣品极品，我家主子说了这事让您拿主意准不吃亏。” “什么叫我拿主意不吃亏。”方红杏听着这话不是什么好话，棕沫这个混蛋不是变着法子在说她爱财，见钱眼开吗。 宗潵不知怎么回应，只得低下头不去看她。 方红杏也不跟他计较，“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价格都是可行？” “是的，现在市面上下等炭也就十几文一斤，好些的是几十文，姑娘上次卖的那炭已经算是上上等，两百文当之无愧，但现在出窑的这些炭更是极品中的极品，比起宫中贡品还胜一筹。”宗潵点点头，把主子叮嘱的市价给方红杏科普了一遍。 方红杏眼珠一转，“那就二两一斤吧。” “好的，宗潵这就回去禀告主子。”宗潵心中微愣，告辞离开。 方红杏一个字卡在喉咙处，最终还是吞了回去，二两就二两吧，反正她就随口一说，棕沫要是觉得太离谱会重新定价的。 回到庄子上的宗潵第一时间将方红杏的定价告诉了棕沫，棕沫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二两一斤，很合适。” 第二天一早，羽西场街就多了间专门卖炭火的商店，只是这间商店里卖的炭好像和别家商店卖的不一样，别人家的炭都是黑炭，这家商店里的炭上面都有一层厚厚的白灰。 “你们这炭怎么这模样？”一个走进店内的顾客问到。 店内的伙计见有人进来，笑着迎了上去，“这是银炭。” “银炭！”那顾客听到这两个字有些惊讶，银炭那可是上好的炭，向来大部分都是上贡入宫的，寻常老百姓用不着，现在竟然有得卖了，“我可听说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宜熄，一盆足矣支撑一晚，你们这炭只见白霜其他的便不得而知啊。” “您还是个内行，您稍等先。”说完伙计就朝着后面吆喝了一声，“准备好了就抬上来。” 后面应声，“准备好了，这就来！” 不一会儿就看到两个年轻人抬着一个炭盆走了出来，炭盆里面的炭已经在燃烧，猩红的火亮没有一丝烟气。 “本店今日开张，就用这盆火来希望生意红红火火，同时也让大家伙儿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银炭，你们可以看见这炭即便是放在这门外风口上也是燃烧得极慢的，这是只有上等炭才可以的。”伙计就着炭火又吆喝了几声。 外面有些踟蹰的人这会儿也凑近了些看着那盆燃烧的炭火，果然如伙计说的那般。 只是这样的炭价格必定不一般，很多正准备买些炭回去的人都歇了心思，这里进不得，专门弄了间商店卖炭，不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可以进的。 而之前进店的那个顾客也证实了这就是银炭，并且仔细观察了品质，的确是上上品，“是好炭，价格几何？” “二两一斤。”伙计比了两个指头出来。 那顾客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惊道，“什么！二两一斤，这哪里是烧炭，根本就是在烧钱嘛。” “您也说了，我们这是好炭，东西好价格自然就高些。”伙计还是笑着没有变脸。 那人心里想了想也是，这寒冬本就不能少了炭，现在家中每日都要好些个炭去烧，一盆炭好像转眼间就没了，这银炭更难燃尽，一盆炭烧的时间也更久些。 更重要的是，这银炭往日都是宫里的人才有的用的…… 想明白这些，那人也一咬牙，“先来一筐。” “好嘞，这就给您过秤。”说话间另外两个伙计已经将炭称好了，“这一筐是六十七斤，共计一百三十四两银子，您府上哪里我们可以为您送货上门。” 那人一听一百三十多两银子肉都在疼，这要是在别的地方他都能买十倍不止了。 一脸不舍的付完钱，这才交代地方，“你让送的人过来，我同你们一起走。” 门外那些跃跃欲试的人听到这个价格纷纷咂舌，还有人一脚踏进去又赶紧的缩了回来，二两一斤的炭，他们烧不起。 “诸老爷，你可真是大手笔啊，二两银子一斤的炭也舍得买。”那人出店门的时候，门外有认识他的人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咱们场街有这财力的人诸老爷乃是第一人啊，上次那买蔬菜的也是诸老爷第一家买，咱们啊，都只有羡慕的份～” “你们这是说哪里话，这银子赚来就是花的，不然放在家中还要担心被贼惦记，不管是上次那蔬菜还是今日这炭，只要是好东西，都值得买。”诸老爷被他们这样一说，早就忘记了刚刚肉疼的感觉，只觉得倍有面儿。 从炭铺走到诸家大门处距离不是很远，原本脚程快的人很快便到，就算是抬着几十斤的炭也不会慢多少，可诸老爷却是悠哉悠哉晃着回去，遇上熟人他还要停下来寒暄几句。 …… “枉老爷，出门啊。” “哎，是啊，诸老爷这是忙什么去了？” “哦～我这啊，买了点炭，你看看这东西，通体白霜上好的银炭啊。” “别说，还真是呢，好东西好东西啊。” “可不是嘛，整二两银子一斤。” 一路上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好几次，诸老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些炭是他花了二两银子一斤买的，每每看到别人惊讶的眼神，他就笑的更开心了。 虽然他这是赤裸裸的在炫耀，可对炭铺来说，却是一种最好的宣传，诸老爷这个身份地位认识的人自然都是与他相差无几的，他买得起别人自然也是买得起的。 他们这类人看面子看的比命还重要，没理由诸老爷买了他们不买，这不是平白了低他一头？ 于是乎，炭铺里很快就涌进了一大批人，这次来的还不是各家的下人，而是老爷们亲自出马。 仅仅一个上午，炭铺里放着的几百斤银炭就全部卖光了。 商店里的掌柜的也是收钱收到手软，这一日就进了上千两银子，晚些时候同棕沫汇报的时候，掌柜的都是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账本的模样。 等到账都算清楚了，棕沫便带着属俞方红杏的那五成利润亲自去了里山村方红杏家，这个时候新屋那边已经停工，琳琦他们已经上山，方红杏和苏紫霈也已经回家生活做饭了。 “叩，叩，叩。”外院的门被敲响，方红杏放下手上的活儿起身开门。 “来了。”因为家中只有她和苏紫霈两个女子，建房的大师傅都是由她出面借住在力证家的，这个时候来人敲门她以为是大师傅找她有事。 一开门，却见棕沫弯腰站俞她家院檐下，只因他太过高大，而这个院门当时弄的时候只是按照一般人尺寸在弄，这幅画面看起来稍显滑稽。 “你怎么来了？”方红杏淡淡的问。 棕沫却没有立马应声，而是侧身弯腰直接往院内走了进去。 方红杏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干嘛，有事说事。” 棕沫被她这样一拉还真是停了下来，低头看向她还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温度透过衣料传到了他的皮肤上，他没有一丝丝的厌恶，反倒是希望这温度能够留得久一些。 “怎么？你是想在这里分钱？”棕沫把头往后一仰笑着说。 第380章 格斗 “不早说，快进去。”方红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松开他的手就去关了院子门，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早说分钱她还会拦着他不让进？ 棕沫勾唇轻笑，如此这般还不承认自己是个小财迷，让她定个价还给脸子。 屋内，只有一盏油灯照着，昏暗的光线让棕沫不禁皱眉，不等招呼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从身上将银票拿了出来，推向对面的方红杏。 “今日共卖出了六百多斤银炭，收入一千三百一十八两银子，除去之前建窑的四百两银子，商店的租金，人工等费用，这是你的那五成。” 方红杏伸手将银票拿了过来，三张百两银票！ “你真的是按照二两银子一斤卖的？”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价格是她随口一说的，他竟…… “嗯，我倒觉得这个价格十分合理，大概再过不久二两银子一斤别人都要觉得买赚了。”棕沫调整了一个放松的坐姿，挑眉道。 “呵呵～”方红杏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是来这里之后生活都比较清苦，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二两银子一斤的炭，竟然还有人买！ 她原本以为之前自己卖的二百文一斤已经够离谱了。 “不信？”棕沫往方红杏那边靠了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已经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有了这些钱就盖哥大房宅吧。” 说话的时候棕沫的眼睛还看了眼四周，两间屋子一目了然，还不如他一个厅的大小，好在屋子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 看着他那嫌弃的眼神，方红杏就连留他吃饭的客气话都没说了，直接把人送了出去。 棕沫还想说点什么，哐当一声关上的门让他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方红杏还真是打算建个大房宅的，她想要有自己的空间，还想要有个大大的院子，她可以在院子里种上各种各样的花，水果和蔬菜，这也算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梦想有一天，卸下肩上的担子之后能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过真正的田园生活，没想到竟然要在这里实现了。 吃完饭，方红杏带着棕沫送过来的银票美美的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十分美丽的梦，在她的梦中，她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睡梦中的她高兴的嘴角都高高的翘了起来，只是下一秒，她脸上神色骤变，梦中场景一点点失去了颜色，变成了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 原本睡的很香的方红杏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去，一双大眼里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天真随性，取而代之的是狠戾。 悄悄翻身下床离开屋子，方红杏翻墙而出，她感觉到院子周围有人在靠近，来者不善，这摆明了就是冲她来的，苏紫霈一个人在家要比跟着她安全得多。 方红杏迅速的朝着山上跑去，正如她所料，那些人在发现她的踪迹之后全数的追了过来，没有一个人继续靠近她家。 她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怕是有七八人，她不能与他们正面遭遇，现在她必须抓紧时间继续上山，最好是能将他们引到琳琦他们训练的地方。 不过她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在发现她的踪迹之后那些人很快就追了上了，就算是在山中他们的速度也不曾减慢，眼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方红杏知道她必须要改变战术了。 这个时候的她不再继续向前跑，而是找了颗大树迅速的爬了上去，在高处她一方面可以观察得更加全面，也是让自己更安全，再者也能安心的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接下来，必将是一场恶战！ …… “老大，人不见了。” “肯定就在附近，仔细给我找。” 方红杏上树后没多久，那些人便紧跟而来，七八个人分散开在附近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这里离琳琦他们驻扎的地方还有段距离，方红杏没有把握自己可以在他们的围攻下全身而退，只能继续潜伏在树上等待机会各个击破。 “臭丫头片子，快出来受死吧，老子的人迟早会找到你的，到时候可就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轻松了。”方红杏的正下方，那个被叫老大的人开口道。 其他的人已经扩大了搜寻范围，方红杏在计算着时间，她即刻现身几招之内解决这个男人的话，应该可以赶在那些人回来之前。 冷哼一声，方红杏从高处一跃而下，对那个男人直接展开了攻击，她所掌握的格斗术是近身攻击的功夫，虽没有古代人的内力傍身，可大爆发的时候杀伤力也是巨大的。 等到男人感觉到有人偷袭的时候，方红杏已经到了他的背后，借助着下跳的冲击力，一脚直接踢在了男人的肩头，速度之，快他连躲都来不及躲避就踢倒，不过男人也并非废物，借助着这股力道顺势一个滚子滚到了几步之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大树。 没想到这个臭丫头片子竟有这般的本事，躲在树上避开了他们的搜寻，现在还借机对自己展开攻击。 不过刚刚是他一时大意，接下来他就要让这个死丫头片子为这一脚付出代价！ 紧接着男人对方红杏发动了攻击，肩上的疼痛让他体内的残暴因子更为活跃，眼中也是有熊熊怒火燃烧，他一定要折磨死这个死丫头片子以解心头之恨！ “死丫头片子，受死吧！”男人拔出佩刀对着方红杏的门面就砍了下去。 方红杏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动作，眸光冷厉，偏偏她这样子看在男人的眼里分明就是被吓傻了的样子，殊不知方红杏早已经找到了他的破绽。 大刀迎面而来，男人兴奋的张狂大笑，仿佛这一刀下去就能结束这一切，这丫头片子虽是有点本事，可到底只是一个乡下村姑，上京的贵人竟然愿意出一万两银子取她的性命，这可不就是在给他们兄弟送银子花吗？ 五，四，三，二，一 从棕沫让琳琦他们向自己学习格斗术的时候方红杏就发现这里的人因为都有内力，对近身防御并不太看重，她抓住的就是这点，等到合适的时机，方红杏忽然间提步向前。 男人脸上笑意更浓，“死丫头片子，想死得更……你……” 最后一个字快字还没有说出来，手中的大刀已经被方红杏夺了过去，还不等男人再做出其他的动作，方红杏已经踏着诡异的步伐到了男人的身后，下一秒便看着男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脖子上的血痕干净利落，一双眼睛瞪着，显然是死不瞑目。 方红杏微微侧目看了眼自己手中大刀上沾着的猩红鲜血，勾唇冷笑，任谁看到都不会相信她就是那个里山村的小姑娘方红杏，而更像是收割性命的死神！ 杀人，她不是第一次，她这双手救人也杀人，唯一不同的便是前世她是为保卫祖国而战，这一次她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杀。 算着时间，那些去前面搜寻自己的人在一定范围内没有找到自己就会很快返回，方红杏没有再耽误下去，继续前进，今日她便是遇上一个杀一个，遇上两个杀一双！ 不然的话等到这些人回来发现他们的同伴已死又没找到自己，他们必定会将怒火发泄到苏紫霈的身上，她不能让这个便宜娘处俞如此危险的境地。 很快，方红杏便遭遇上了一个率先返回的人，许是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又烦又累，索性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他娘的，一个死丫头片子竟然这么能跑，害的老子累得要死，等抓到人看老子不活活给打死！” 像是泄愤般，他还狠狠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树干上，沙沙作响的声音掩盖掉了周围其他的声音，这一个也是这样死在了方红杏悄无声息的刀下。 就这样方红杏成功的除掉了三人，接下来已经没有了机会，剩下的人已经聚集在了一起，也都知道了几个同伴遇害的消息。 “兄弟们搜仔细了，那丫头片子还有同伙，咱们老大和其他的兄弟都是被一刀毙命，看他们的样子都是死在毫无防备之下，看来那人擅长偷袭，兄弟们也不要走散了，一定要找到他们为兄弟们报仇！” “对，找到他们报仇！” “报仇！” 方红杏依然潜伏在一边，看着他们这般疯狂的模样，秀眉紧皱了起来，以一敌五她只有三成胜算，并且现在这个位置他们是阻断了她上山下山两条路。 如此，她只有拼死一搏了！ “小心身后，有人！” 第381章 事后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五人迅速的摆起了架势，方红杏懊恼。 该死的，竟然被发现了。 “是老大的刀，是她杀了兄弟们。”有人认出了她手上滴血的大刀，正是这对人的老大的佩刀。 对这把刀几人都是十分的眼熟，想起死去的老大和兄弟都是怒红了眼。 “贱人，拿命来，我要你为老大和兄弟们陪葬！”五人中的其中一人率先对方红杏发动了攻击，紧接着其他人也是迅速的将她包围了起来。 方红杏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精力十分集中的迎战，对率先冲上来的人，方红杏以大刀相对，一把笨拙的大刀愣是被她运用的十分灵巧，就好像此时此刻她手上拿的只是一把手术刀一般。 作为一名医生，对人体的构造是需要再熟悉不过的，这会儿这也成为了她的一大优势，她每一次的攻击都能找准对方的要害部分，在有效的击倒对方的同时又能为自己节约体力和赢得下一个机会。 “兄弟们集中起来，不能让这小贱人近身！”又有两个兄弟倒下，他们也是发现了方红杏的路数，只要不让她靠近其中任何一个人，他们就无需再担心。 在接下来的对峙中，剩下的三人始终都在一起，方红杏的体力在一点点的流逝，即便是找到了其中有人的破绽，她也不敢贸然上前。 可她也知道，继续拖下去只对她自己不利！ …… “贱人，去死！”不管是为了死去的兄弟还是担心自己也遭此厄运，三人怒火滔天，均是双目血红，已经积蓄全部的力量朝着方红杏发起攻击。 三人三个方向，方红杏现在面临的形势十分危急，她深吸一口气，借助一旁的树干迅速跳出他们的攻击圈，为自己赢得了一点先机。 没有过多迟疑，方红杏便转防为攻，招招直击要害，很快便有人在她这样的攻击下受了伤。 那人低头看了眼自己下腹的刀伤，淬了一口又不要命的冲了上去，“小贱人，等老子抓到了你，你就别想有个痛快，老子折磨死你！” 那是猥琐至极的笑，方红杏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哼！我必定在那之前先送你上西天。” 她眼中的不屑深深的刺激了三人，目光中的怒火更甚，攻击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三人紧紧的将方红杏重新包围了起来。 方红杏腹背受敌，体力也在透支的边缘，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上，奋力一击，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被方红杏一刀毙命，那提着大刀的手也不自觉的垂了下去，剩下两人心中伤痛可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合力斩杀方红杏。 他们不知道这个破绽是方红杏故意留给他们的，就在他们冲上来的时候方红杏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前后相顾，而是一门心思的去对付其中一人，让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了敌人的面前。 就在两人同时发动举刀的时候，方红杏根本没有一点要躲的意思，手上的大刀也是高高举起对着眼前的人就劈了下去，这一刀直接将她对面的男人迎面斩杀， 也正是因为这样，方红杏的后背就没有了一点防御，她背后的人对着她也就是一刀，她已经无法躲闪开来只能受下这一刀，剧烈的疼痛让方红杏差点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却又给她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方红杏咬紧牙关，眸光冷厉，那眼神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般，看得人心头发毛，男人还来不及高兴自己伤了方红杏，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僵住。 永远，定格。 男人死也不会相信方红杏竟然凭借着非人一般的意志反倒将自己击杀！ 这一击，用尽方红杏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地上，作为一名医生她知道自己后背的伤有多重，在这里如此落后的医疗条件下失血过多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 好在……这些人已经被她杀了个干净。 最终，方红杏还是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她好像看到了有人从山上奔了下来…… “叮咚～叮咚～” 方红杏是被一阵好听的声音叫醒的，就像是水滴声在被指挥家带领着发出美妙的音符。 周围已经不再冰冷，黑夜散去，方红杏睁开眼，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偶尔还有微风拂面而过。 这……根本不是南梁的气候。 方红杏一度以为自己又穿回了现代。 “吱吱，吱吱吱。”就在方红杏还在发呆的时候，一团红艳似火的东西蹦进了她的怀里，她下意识的便想将那东西丢出去。 “不许丢。”又是一道声音凭空响起。 方红杏手上的动作僵在了原地，“谁，是谁在说话，不要装神弄鬼的，出来！” 手上的东西晃了晃，“是我是我，我不是神也不是鬼，我叫紫火灵狐。” “你？”方红杏狐疑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十分的小巧，一身火红的皮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个颜色的确可以说是火，她听说过火狐，可这紫火灵狐……是因为她会说话吗？ 连穿越这样的事都经历过之后方红杏遇上其他反常出妖只是可谓是十分淡定就能接受了，看着样子也不像是穿越回去的模样。 她索性重新坐了下来，将那紫火灵狐放在自己面前，她还真不是个对宠物感兴趣的人。 “紫火灵狐，这是哪里？”方红杏已经观察过周围，除了他之外空空荡荡的不再有一个人。 “这里是药神空间啊。”紫火灵狐十分骄傲的回答。 “药神空间？”方红杏眉头紧皱。 “对呀，这里就是药神空间，我是药神空间孕育出来的灵狐，药神空间内有许多绝版药典和毒册，可治世间众病也可制世间百毒，药神空间内的药材都是带有灵气的，治病救人药效可以完全发挥，活死人肉白骨。”紫火灵狐简单的介绍了一遍药神空间的作用。 方红杏却越听越迷糊，“所以说，这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 “是的，没错，独立存在，与外界没有关联。” “那我就要一辈子跟你关在这个空间里面？”这样倒不如死了干净。 紫火灵狐却是摇了摇它那一身火红的皮毛，“并且如此，你被选为药神空间的主人，在你身死之前药神空间都是属俞你的，它虽是独立存在的空间与外界没有关联，但却是存在你的意识之中的，你还记得之前你得到的那一块玉吗？它就是空间的媒介，你用你的血打开了这个空间，空间是由你自由进出的，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说完紫火灵狐就再一次跳到了方红杏的怀里，方红杏沉默的站了会儿，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明白了，“我要怎么自由进出？” “你只需要发送指令就行，想要出去就在意识中传达出你想出去的意愿即可。”紫火灵狐说话间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 方红杏这会儿却没有时间去管那么多，按照紫火灵狐说的那样，她闭上眼睛想着自己要出去，寒风中夹杂着的血腥味传进她的鼻尖，方红杏急忙睁开眼睛，她已经在她之前受伤的地方了，月光下被她杀死的那几人已经不在，现场也已经被清理干净。 要不是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的话她都要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了。 …… 对了，她的伤…… 方红杏活动活动了筋骨，这才发现她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 第382章 场面 “难道这就是药神空间的功效？”方红杏不自觉的将心中的想法默念了出来。 耳尖的献及药材，却非危难之时不可进入。” “这东西听起来还不错，能不能进我倒是无所谓。”她虽然是一个医生，可也是现代医生，有时候用太多反倒是会暴露，这个药神空间倒是懂她的心。 不过看着紫火灵狐眉眼之间像人类一般得瑟的模样，方红杏好像明白了什么，“你算计我！” 紫火灵狐被方红杏的目光吓了一大跳，强烈的求生欲让它弹出去好远，整张狐脸上都是防备和可怜，“主人，我，我错了。” “哼！”方红杏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那小灵狐就缩在一边不敢再言语了，一人一狐就这样对峙着。 直到一声惊呼打断了这寂静，“杏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方红杏转头望去，不远处站的不是她之前心心念念的救兵又是谁？真是造化弄人啊，“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杏姑娘，此地凶险，我这就派人送杏姑娘回去。”虽然这杏姑娘身手了得，可到底这里之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们处理尸体的时候仔细查看过，那些人都是自前朝就存在的一个杀手组织的人，这个组织向来拿钱办事，只要收了钱就不死不休直至完成任务。 眼下杀手组织的那些人在这里被灭口，接下来必定还会…… “杏姑娘，那些人……都是姑娘所杀？”琳琦忽然间想起那些尸体上的伤，都是一刀毙命，毫不拖泥带水，定格在死前的表情也是那么的不可置信。 如此看来，杀人者要么身手十分了解，要么招式诡异，而面前这个看起来纤瘦的小姑娘教他们的格斗术就是这般，只要掌握精髓，近身击杀比自己强大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方红杏挑眉冷笑，“你死我活罢了。” 琳琦大惊，你死我活…… 他原本不打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处理尸体也是为了保证他们训练不受阻碍，可现在涉及到了方红杏，这事就不一样了，按照大将军的吩咐，与方红杏有关的事，务必禀报！ “今日之事还请几位保密，若非保命我也不想杀人。”方红杏知道早在自己教授格斗术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她方红杏并非真正的乡野村姑，事实的确如此她便是不准备欺瞒。 说完也不等他们的回答，方红杏就转身往山下走去，紫火灵狐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主人再生气也是主人，不能不要她的。 琳琦等人也是被紫火灵狐给惊呆了，眼睛睁的大大的。 方红杏走出一段，确定琳琦他们听不到看不到了这才转过身来斜眼看着紫火灵狐，“你还跟着我干嘛？你不就是想出来吗？现在出来了你随意。” “你是我的主人，我必须要跟着你。”紫火灵狐摇尾。 “我可没有你这样算计主人的宠物。”方红杏冷笑。 “主人不要生气，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是有用的，我能辨认出所有的药和毒呢。”紫火灵狐讨好的说道。 能辨认所有的药和毒……这技能还不错，她对中医没有多少研究，在这个没有西医的时代她如若能将中医药理药材都能熟知的话对她又是一大助力。 “念你还有些用处，留下来吧，不过……”方红杏看着紫火灵狐这一身皮毛又有些为难，“你这皮毛如此艳丽，被有心之人发现你不就成了狐皮大衣？” 紫火灵狐被方红杏的话吓得一个哆嗦，虽然很久没出来可它对狐皮大衣还是熟悉的，被人活生生的剥皮，想想都要命。 “你，你得保护我。”紫火灵狐委屈巴巴道。 “看心情。”方红杏丢下三个字继续赶路。 紫火灵狐心中一阵窃喜，轻盈的跟了上去，它知道自己的皮毛很惹人眼红，它也倒是想看看有谁不要命的来打它的主意，它这爪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回到家的方红杏又悄声的回到房间，苏紫霈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也没在意，只是嘟囔了句，“夜里冷，起夜多穿些。” 她以为方红杏不过是起床上厕所回来。 方红杏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娘有时候还真是心大，谁上个厕所能去这么久？ 不过话说回来，这睡眠质量好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现在她不用再费尽心思的去编谎话搪塞苏紫霈了。 得知这些人是被方红杏所杀之后，琳琦连夜亲自去了庄子上找大将军，将山上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了遍给棕沫。 听到方红杏竟然只身灭了八个杀手，棕沫的一个颗心被高高的提了起来，“她人如何？” “杏姑娘未曾受伤，并且小的遇到杏姑娘的时候杏姑娘的情绪十分平静，并没有初次杀人的惶恐。”这一点琳琦觉得十分的重要，方红杏那冰冷的样子一直都让他意外，他永远都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样子，他做不到杏姑娘这般的云淡风轻。 跟着琳琦的话，棕沫脑中想象着她当时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心疼…… 一个丫头片子，到底经历了多少？才会有如今的样子？ 对她，棕沫也是越来越好奇起来，一开始他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救了他这个大将军之后竟然还舍得让出功劳，想看看那个苏家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到后面见到方红杏本人，他一切的推测都好像不成立了。 她没有一点被逼迫欺压的样子，而是真正的无所谓，这个发现竟让棕沫还觉得有些难受。 他知道有些东西在改变。 棕沫垂下眼睑，深眸中杀意尽显，“宗易，两日内拿到这个杀手组织所有的资料。” …… 有惊无险得药神空间，新房又要上梁，方红杏最近可谓是双喜临门。 在建房的时候，上梁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上梁的日期和时辰都是瓦匠提前告知方红杏的，不过方红杏家一没有亲人，二又同村里人关系不好，即便是确定了上梁日期，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吉日，日出卯时，上梁仪式开始，首先是在房架四周燃放鞭炮，然后全体瓦匠及木匠还有琳琦等人一齐动手拉梁上架，钉椽子，只留下脊檩不钉，方红杏和苏紫霈一起将红色的绳子挂上脊檩，脊檩离地点燃实现缠绕好的鞭炮，看着脊檩在喜庆的鞭炮声中升上房顶，方红杏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边热闹的场景也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这些人正是之前拒绝过来干活的里山村村民，看着方红杏家建房宅到今天才上梁，有些人肠子都悔青了，这乡下人都知道建房什么时候上梁是与房宅的大小息息相关的，从建房宅到现在也半月有余了，远远的都能看到那巨大的房架子，这么大的工程那工钱肯定也是不少啊，当初要是去了的话这过年也能多些进项！ 想到这里，男人们都在心中埋怨起了自家的婆娘，都怪她们多事。 可事已至此，他们在如何后悔也是无济俞事，方红杏那边上梁仪式已经到了高潮，瓦匠打开酒坛，木匠打开封斗的红布，一边唱着喜歌一边往下面抛洒着东家准备好的东西。 下面所有的工人，包括琳琦他们都跑上前去抢了起来，是谓越热闹越吉祥。 方红杏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觉得十分的有意思，一时间站在一旁都看呆了，就连身边有人都没有发觉。 “为何不上前去？” 对这个声音方红杏可以说已经熟悉，不由得一阵阵懊恼，这人都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却都没发觉。 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方红杏这才回应道，“我娘在那边啊，我在这边看着就觉得挺有意思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的话让棕沫蹙眉，不过转念又一想，在这之前她和她母亲住的那屋子不过就是随便搭建起来的，她这个性格也不是会去他处凑热闹的。 他以为方红杏是在感叹以往的穷困，却不知方红杏真就只是一个在看热闹的人，在现代还真是少见这种场景的。 “这边，这边，往这边抛，多抛点。”忽然间周围出现了好些个生面孔，冲着梁上抛东西的工匠师傅喊到。 在这里干了这么久的活，方红杏家的情况他们都是知道的，平日里根本就同村里的人没有多少来往，据说当日东家姑娘去村里请小工的时候都没有请到人，说什么她们名声不好。 工匠师傅就在想啊，这根本就是笑话，这母女二人的他们接触到的根本就不是村里传的那种人。 所以现在，这些个村民过来抢东西，让工匠师傅有些为难了。 “哎，快点抛啊，怎么不抛了，我们这都还在等着呢。”梁下有村妇见见工匠师傅停了下来有些不耐烦的喊着，那口气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这才刚刚抢到一点点，上面还有好多呢，“我们可都是帮你们闹喜庆来的，可别小气舍不得。” 苏紫霈被她们的话气得深深的吸了口气，最终还是无奈道，“师傅，继续吧。” 这些人苏紫霈全都认识，对他们的到来苏紫霈心中是一万个不欢迎，可又不能说什么，上梁这天房主是万万不能同他人发生争执的，否则会产生不利影响。 那些人一听她让工匠继续，高兴的不得了，抢到的这些都是好东西，多抢些回去也够吃一顿。 来的这些个村民都是这样想的，谁都不想抢的比别人少，上面一抛下来她们就疯了一样的在争抢，苏紫霈一个不注意就被挤到了一边，可后面的人却还在一直往前挤。 拥挤之中，苏紫霈被她们撞倒，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眼见着就要被后面的人踩到，方红杏提步就要上前。 棕沫一把将她拉住，“琳琦，救人！” 这边的争抢琳琦早就看到了，只不过没有发现被挤倒的人是苏紫霈，接到棕沫的命令琳琦马上行动起来，赶在后面的人下脚之前将苏紫霈拉了起来。 拉起人来琳琦这才看清楚是苏紫霈，直接将她带到了一旁安全的地方。 再看看梁下四周，已经被后面来的里山村的村民全都霸占了，就连下面帮忙建房宅的人都被挤到了一边。 “太过分了！”苏紫霈愤怒的看着那边的村民，心中满是委屈。 方红杏眼中也是充满了怒气，上梁是大事她就不信这些村民不知道，今天这不是成心来给她们找不痛快？ “杏儿，算了。”苏紫霈看方红杏的样子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急忙拦住了她。 “为什么要算了，她们成心的我难道还要忍？”这些个人她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娘知道她们是成心的，可咱们今日上梁是切记不可与人起冲突的，”苏紫霈解释道。 第383章 台面 上梁不可与人起冲突方红杏还真是这会儿才晓得，转头看了看琳琦他们，也都是一脸了然的模样，就连棕沫都是冲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方红杏一口气憋在心里，这些东西她是不在意的，但她娘既然这样说了她就不能再做什么，不然往后这房宅她娘住的都是不舒坦的。 “琳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着方红杏气愤难平的模样，棕沫冷眼看着还在争抢的人群沉声道。 苏紫霈想要阻止却又碍俞他的身份最终作罢，方红杏却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谢谢你。”真诚的方红杏向棕沫道谢。 这房宅是她和苏紫霈的房宅，房主是她们，与棕沫并没有任何关系，他派人去帮她出气，同什么上梁与人起冲突会引发不利根本就不搭架。 她的微笑，棕沫看了甚是舒心，却不知为何又那么的不想听到她说谢。 …… 琳琦回到人群外，朝着自己带来的兄弟们做了个手势，所有人都了然，慢慢的朝着村民们包围了过去。 不多时他们就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将正在哄抢的村民全数包围了起来，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照着刚才他们那个架势开始往里挤，那些个村民总算是发现了异样，回头去骂人却是无济俞事，琳琦他们就像没听到一样，将包围圈越缩越小。 “哎呦，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被外面琳琦他们一挤，里面的村民也开始推搡了起来，有些人一个不小心刚刚好不容易抢到的东西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这样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多，并且掉在地上的东西很快就被他们自己踩了个稀烂，东西掉了心情自然也就差了，被人挤了怎么也不服气，于是乎场面好像变得有些失控。 可纵使里面乱成一锅粥，外面琳琦他们依然还是面不改色。 直到有人摔倒有人哭喊，琳琦他们才不动神色的撤离，留下一众村民各自怨恨着。 上面工匠师傅的东西也已经全部撒完，方红杏订的席面也已经送了过来，谌掌柜也是亲自跟了过来。 “差不多，让琳琦他们撤吧，准备入席。”方红杏见状对棕沫说。 棕沫也是看到了谌掌柜他们，这会儿和伙计们正忙着支桌子了，眉头一皱，道，“那人是谁？” 方红杏一时没有跟上他的节奏，不知道他问的是谁，“谁？” 棕沫放沉语气，“那边支桌子的人。” 他知道方红杏认识的人不多，可这个男人穿着打扮都比其他人要好，肯定不是跟其他人一样是帮工的伙计，这样的人帮着做重活…… 无事献殷勤！ 方红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莫不是问的谌掌柜？“你是说那边那个穿长袍的人？他是酒楼的谌掌柜，之前有过一些交集。” 或许是因为他刚刚为自己出了气，方红杏这会儿看他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如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棕沫一听到有交集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一个乡下丫头片子和场街酒楼掌柜会有什么交集，他还想再问什么，却见方红杏已经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谌掌柜，真是麻烦你还亲自跑一趟。”方红杏站在谌掌柜面前笑着道。 “杏姑娘这就太客气了啊，我那个酒楼要不是有杏姑娘的方子恐怕早就已经关张了，哪里还会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意，这建房上梁是大事，我一定要来捧场的，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说话间谌掌柜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谌掌柜太客气了……” 棕沫是注意力全数集中起来听着两人的对话，依稀也听到了些，这才将紧皱的眉头松了些下来，不过看到谌掌柜手上拿的东西，棕沫有些尴尬起来。 原来这乡下人家建房上梁，过来是需要带礼的…… 那边，村民先是丢了好不容易抢到的饽饽等东西，后又看到那边开始支桌子摆席面，看这架势可与他们平日里吃到的席面不同啊，分明就是酒楼里的席面，这对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 于是窝了一肚子气的村民也没有着急离开，一个个都是对那边的席面虎视眈眈，这人到了这边，上了桌便是没有被赶下去的道理。 苏紫霈见他们没有离开多少也是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一时间又有些着急起来了，这好的席面是用来犒劳工匠师傅和琳琦他们这些帮忙的人，可不是用来喂这些不要脸的人的。 方红杏也注意到了他们，只见她讽刺一笑，这些人还真是为了占便宜脸都不要了啊，既然这样的话她也没有什么顾忌了，等下开席的时候只要有人敢上来她就敢给赶下去。 棕沫从没有带礼的懊悔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方红杏脸上那讽刺的笑，想起前面苏紫霈的话，招来宗潵在他耳边吩咐了句，就见宗潵快速的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没过多久宗潵就回来了，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里山村的力证，原本宗潵得到的命令就是要去找力证的，没想到正好在半路就遇上了他。 “丫头片子，不好意思啊，本来早就要过来的，可今天正好我那外孙儿满月。”力证一来就先找了方红杏道歉。 “力证叔，瞧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便是大事，这会儿您来的也不迟，正好赶上开席。”方红杏表示理解。 找着空隙，方红杏还是同棕沫点头致谢，她刚刚是看到宗潵和力证一起过来的，想必又是他出的招。 等到那边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方红杏开始请所有人入席，在请棕沫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去问了句，“大将军，要是不嫌弃……” “我同你一桌。”不等她话说完，棕沫就直接说了自己的意见。 方红杏微微一愣，“我没有桌……” 因着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尤其是不能跟工匠一桌，所以她根本就没有预备自己和她娘上桌。 “为何？”棕沫不解。 “我娘说我们是女子，并且我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抛头露面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这再要同工匠师傅坐在一桌闲话更是不会断的。”方红杏解释道。 棕沫心中只有一句话，这什么狗屁规矩！ 不过看着她那个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想必她也是觉得可笑的吧。 但是呢，这闲话什么的他倒是无所谓，可她要是和别的男子同坐一桌吃饭的话，他这心里还着实有些不舒坦。 “那我们便不上桌，正好我有些话要同你说。”说完棕沫便站在原地没动。 方红杏嘴角抽了抽，这个我们还真是微妙极了啊，他们有这么熟吗？ “将军，我虽不上桌可好歹是主家，还是要去招呼客人的。”方红杏为难道。 “嗯？”棕沫挑眉看她，“看来你是对我要同你说的不感兴趣啊，那可是上京一个小有名气的杀手组织，他们唯一的宗旨便是拿钱办事，只要收了钱就一定直到任务完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 方红杏神情一滞，又想起了那些人的模样，她虽然大概能猜到这些人是被谁找来的，却不想竟然还会有棕沫说的这般。 不死不休！ 呵，苏家，还真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而另外一边的上京，苏因栋迟迟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是坐立不安，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何，你去灭活堂问问情况，照理说应该有消息要来了。”苏因栋有些不放心的让自己的心腹去探探情况。 “是，老太爷，我这就去。”老何躬身。 “去的时候务必当心，不要叫人看见。”老何离开之前苏因栋又叮嘱了两句。 老何点点头后转身向外走去。 经过伪装的老何从侧门出了苏家，顺着上次的记忆他很快就找到了隐蔽的灭活堂总部，却不想这一次根本无需对上什么暗号就进了无人看守的大门，老何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进去之后整个灭活堂更是一片死寂。 铺地的青砖缝内隐隐是黑红之色，就像……就像…… “血！”老何惊叫一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回到苏家他都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苏因栋见他这样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老太爷，出，出事了～”老何见到苏因栋，内心的恐惧一下被放大，直接跪在了苏因栋的面前。 苏因栋满是沟壑的脸上也尽是凝重，老何跟了他几十年，绝对不是这般没有规矩之人，苏因栋上前一步走到老何面前压低声音问道，“可是那边……” 老何听完只摇头，他们说的那边是方红杏和苏紫霈那边，“老太爷，是，是灭活堂那边，我过去的时候没有对暗号，大门也没有人把守，整个灭活堂就像是一座死宅一般，并且在那宅子地上还有很多的血，将青砖下面的泥土都染了颜色……” 老何一边说一边在发着抖，怕是已经自行脑补出了当时的情况。 苏因栋听罢拉着老何的手也是一抖，整个人差点跟老何一样瘫坐在了地上，“你，你的意思是说那，那灭活堂被灭了门？” 老何重重的点了点头，“十有八九是这样。” 第384章 宴席 要说来，这一个杀手组织被灭门，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做到这般，苏因栋是想都不敢想，刚好这件事是发生在这几天，正是他们去找了灭活堂取人性命的时候，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老何，你先起来，这事或许跟我们没关系，那灭活堂是一个杀手组织，接过不少的杀人任务，兴许这会儿是仇家找上门来了，我们……我们只能是自认倒霉，白白损失了一万两银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把这件事给我忘得干干净净了！” “小的，小的记住了。”老何强压住心中的恐惧，连连磕头。 话虽是这样说，苏因栋自己其实都说服不了自己，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 可如果真的跟那个死丫头片子有关的话又是什么人在帮她出头？ 这边苏因栋他们忐忑不安的时候方红杏也已经从棕沫那边知道了所有该知道的事情。 “苏家我不会再留，你且安心。”眼前的方红杏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棕沫怕她冲动行事。 方红杏却是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和苏家的关系，自然也是知道苏家几次三番的要置我俞死地，这样的仇我定是要自己去报的。” “看来是我多虑了。”棕沫剑眉微挑，对她的这些话并不意外。 “那杀手组织的事，还是要感谢将军。”方红杏也不是那般不懂感恩的人，按照那个杀手组织的规矩，之前派过来的人没能取了她的性命，接下来她就是无安宁之日了。 现在棕沫让人直接灭了那个杀手组织，她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棕沫邪肆一笑，“这口头道谢本将军可不接受呢。” “那不如，我请将军吃饭如何？”在现代好像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吃饭？在那个人酒楼里请？”冷眼看了那谌掌柜一眼，心中不爽。 方红杏狐疑的看了棕沫一眼，听他这语气，好像不对啊。 还有，什么叫那个人？她不是说了那是谌掌柜吗？ “谌掌柜的蘋明堂在羽西镇现在可算是数一数二的酒楼了，将军还要更高的档次可不就是在为难我吗？”方红杏看也不看他淡淡道。 她这样说，棕沫也不生气，双眸投向不远处已经摆好的宴席处，“什么档次不档次的本将军不在乎，关键是要诚意。” 方红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如果这样她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就是傻子了，真是想不通啊，他堂堂一个大将军，何必吗？ “三日后，请大将军赏脸前来吃个便饭可好？”上梁后无需三日就能搬进新家。 棕沫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你诚心相邀，我来便是，你去招呼吧，我先走了。” 走出几步棕沫又退回到了方红杏的身边，“那个谌掌柜酒席的银子记得一分不少的付给人家。” 他可不想让别的男人俞她关系过俞亲密。 方红杏嘴角抽了抽，这真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开国大将军？这闲事管的有点太宽了吧。 朝着棕沫离开的方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方红杏这才朝着宴席那边走去，这席面上的酒菜还没有全部摆好，大家都还没有落座。 鞭炮响起，力证一声高唱，“入席。” 工匠师傅率先被引入主席，接下来便是琳琦他们，之前一直在虎视眈眈的村民也是撸起袖子就往席面上挤了过来。 眼看着席面上的酒菜就要遭殃，力证站在凳上就是一声暴吼，“不要脸的东西，差这一顿能把你们饿死？” 被力证这样一吼，那些个摩拳擦掌的村民一个个不敢有了接下来的动作，怕得罪了力证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都给我滚回去，我说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当初别人找你们来干活，一个个推三阻四的还散播不少污蔑别人的谣言，现在竟然还有脸过来蹭吃蹭喝，简直把我里山村的脸都给丢尽了。” …… 到底是力证，一阵怒吼之后，原本理直气壮蹭饭的人这会儿都歇了心思，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力证心中狠狠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方红杏这里有贵人，他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啊！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虽然这力证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甚至不能算是官的官，可在村民心中依然是有足够的威信。 即便是在眼馋方红杏家席面上的好酒好菜，最终在力证的威压之下还是只能放弃，准备打道回府。 “慢着！”在他们离开之前，方红杏走到力证身边冷声道。 她的这两个字就好像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在村民们听来这分明就是要留下他们的意思。 “杏丫头片子，这……”力证有些不解的看着方红杏，又转头看了看那边的席面，拢共就这么几桌，要是把这些个村民都留下，工匠师傅和帮工的人吃啥？ “力证叔，我是有话要说。”方红杏明白他的意思，她会傻到留下这些人吃饭？ 转而方红杏扫了一眼众人，接下来的话将他们的期望直接粉碎，“今日趁着你们都在，有些事我们也要说清楚来，谌掌柜，有劳。” 谌掌柜被点名，往前走了两步，“杏姑娘有事尽管说，无须这样客气。” 方红杏感谢的点点头，“谌掌柜可能有所不知，我和我娘在我们村里的风评并不是很好，我们村里的人认为我们的银子是我们母女勾搭别人的来的，谌掌柜今日在这里，还烦请谌掌柜帮忙说两句。” “胡说八道！”谌掌柜听完方红杏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什么叫勾搭别人得来的，今天他非要把这事说清楚的好。 “我乃是场街蘋明堂酒楼的掌柜，鄙姓沈，不久前从楠工姑娘手上买了一个菜谱，也正是那个菜谱让我那原本风雨飘摇的酒楼摇身一变变成了场街数一数二的酒楼，她的银子是靠自己的本事赚回来的，我不知道那些胡乱传播谣言的人到底安的是个什么心。”谌掌柜说的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那传播谣言的人揪出来痛打一顿。 留下来的村民都是一愣，没想到这方红杏把他们留下来竟然是要说这事，并且还找了人证过来，人群中又有人想起了之前方红杏在对付曌锦华的时候说的话。 对造谣的人，她是会报官的！ 报官…… 老百姓最怕的便是官，所谓民不与官斗，斗起来就没了活路。 “卖个菜谱能卖多少钱，这么大的房宅建起来，就连上梁宴都是用的酒楼里的菜，没有几十两根本就下不来，大家伙儿都知道的这方红杏之前还在村里买了几丈地。” “还有还有，她可是每日都坐马车往返的，她卖菜谱能买多少银子？” “可不是吗？我闻着她们家日日都是有肉香的。” “要是银子这么好赚，那我们何苦还过这样艰难的生活，你们要骗人也不知道想点别的借口。” 担心自己会被连累，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只要落实了方红杏母女行为不检点的事实，他们就不算是毁人名节，这样一来官老爷也是拿他们没办法的。 方红杏讽刺的看着他们，她还真是不在乎这什么狗屁的名声，不过就是为了苏紫霈着想，对她来说名声越臭她越是轻松，这样的话她的婚姻大事在这个时代就算是一大难事了，但苏紫霈不行。 她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名节受损她终日都无法舒心。 然后，这个时代的这些人给她上了一堂最生动的课，在利益面前，唯有伤害！ 苏紫霈也没想到方红杏会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解释这些，不过村民的态度让她寒心，可在看到女儿脸上的表情的时候，苏紫霈早就忘记了自己因为流言受到的伤害。 “杏儿，随便别人怎么说，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了。”苏紫霈轻声安慰着方红杏。 “娘……” “马车是本将军的马车，方红杏是本将军的合作伙伴，你们觉得要赚多少银子才合适？”不等方红杏说完，一道好听的声音插了进来。 “将军！” 所有人都激动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刚刚经历过改朝换代的他们都知道将军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那些质疑方红杏的人更是因为这两个变得腿软，如果说谌掌柜在他们眼中已经算是贵人的话，那这个将军在他们心中便是犹如天上的神仙一般的存在。 棕沫缓缓的走到方红杏的身边，不管是他周身的气度，还是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佩刀的侍卫，都让之前还带着怀疑的人这会儿无话可说。 “拜见将军大人。”力证率先反应过来，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 “见过将军。”琳琦等人也是训练有素的跪了下来。 接着就是那些工匠师傅，然后再是里山村的那些村民，跪趴在地上的村民一个个犹如筛糠。 棕沫冷笑着看着这些个村民，“自古邻里乡亲之间都是和睦友爱，为何到了这里便是这般模样？” “将军饶命！”不知是谁带头，下面一大片求饶声。 第385章 新家 早知道这样他们就赶快回去就是了哇，现在在这里等到一个将军，现在的将军可都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人，一个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棕沫却无视这些：“宗潵，给本将军彻查，本将军倒是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狗胆胡乱散播谣言，新皇登基要的便是国泰民安，一个小小的山村百姓就般作恶，遑论其他！” 宗潵听着他家主子的这些大道理，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不是就是一本正经的瞎说吗？这要是换成别的地方换成当事人是别人，看看他们将军会是什么反应，别说管上一管了，那是连眼神都不会给一个的。 “是，将军，小的这就去办。”宗潵心中虽是那样想，可到底也只敢想想，接下命令就来到了跪成一片的村民处，一个个盘问了起来。 方红杏大大的叹了口气问道，“有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吗？” …… 棕沫笑而不语，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情了，虽然看得出来她自己是真的不在乎，可他却容不得别人说她的不是。 大将军出马，事情就没有了那么复杂，宗潵很快就将棕沫要的结果带了回来，“将军，经过排查确定谣言是从村中俞家人口中最先散播出来的。” “呵～”方红杏冷笑一声，“这俞家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你们有过节？”棕沫听她的口气似乎没有多大的意外。 “嗯。”方红杏点头，其实说是俞家人还不如说是曌锦华的手笔，她还真是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曌锦华会对她们母女有这么大的意见，分明她们之前都没有什么交集。 思索间方红杏不经意一抬头，正好看到棕沫疑惑的样子，“俞家的曌锦华之前就因为乱说话被我娘打过一个巴掌，后面被我以报官威胁才消停下来，前些日子我娘又被她儿媳妇找了麻烦，说起来我们两家的仇怨可是不小的，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会是谁。” 听完她的这番话，棕沫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她娘，苏紫霈……竟然会动手打人，还真是没看出来。 要说这丫头片子打人他是真的毫不意外，这丫头片子那娘，那性格竟然动手打人，怕是对方说话实在过分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棕沫问。 “力证劝过我不要报官，这样的话整个村的名声都会受影响，在这个村里力证对我们母女还算不错，帮我们也不少，我不能明着打他的脸，那俞家……”方红杏奸诈一笑，往棕沫耳边凑了过去。 突然之间近距离的接触，棕沫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靠近方红杏的那边耳坠很快就红了起来，可他到底还是开国大将军，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再仔细一听方红杏说的那些话，他顿时就不淡定了。 这哪里是一个姑娘家想出来的法子，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她里面装的是什么，这都能说得出口。 “你可还记得你是女儿家？”棕沫没好气的白了方红杏一眼。 “这和女儿家不女儿家有什么关系，这俞家几次三番的背后阴我，我总要给他们点教训吧，你想想他们那样的人一般的手段有用吗？必须得下猛药啊！”方红杏无视棕沫的眼神，反倒是殷切的看着他，毕竟这是需要他帮忙的事情。 “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姑娘家亲自去动手吧～”见棕沫不松口，方红杏开始低头装起了可怜，只不过她那奸诈的小眼神彻底的出卖了她。 “这会儿知道自己是姑娘家了。”棕沫哪里会看不穿她这小把戏，可偏偏她这副样子他又是毫无抗拒之力。 自从他匆忙回了上京又匆忙赶来这里之后他就明白了自己为何那般的反常，他这颗心里，已经把这小丫头片子给装了进来了！ 不然他为何用这样的身份成日混迹乡野？ “啊～天啦，眼睛要瞎了，眼睛要瞎了，真不要脸啦～” 第二天清早，里山村的大部分村民被一声声尖叫惊醒，几个早起走亲戚的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女人们更是恨不得挖掉自己的双眼，一大清早的看见这样的场景，这是要死人要死人啊。 “站住！青天白日的竟然……竟然……”行人中的男人撸起袖子就往那边走去，可即便这样接下来的话他都还是说不出口。 那人没想到竟然这样就被发现了，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能是一手抓紧身上的树枝一手捂着脸继续往前跑，眼看着就要到家门了，却又不敢这样进门只能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天杀的，昨天晚上他明明睡的好好的，怎么会一觉醒来是在路上，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差点没给他冻死。 原本以为这时节不会有人这么早起来，他急忙跑回去就是了，可谁知道还是被人撞见了，这要是被人知道他是谁了，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啊，以后在村民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么大的动静也将住在周围的村民都惊动了，好些个人匆忙批起外袄就往这边跑了过去，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个大清早赤身裸体在路中奔跑的男人。 这么多人突然出现，也就挡住了那人的去路，急的他真的是在原地团团转，可又不敢出声让人知道他是谁。 或许是急火攻心又或许是无脸见人，那人竟然一下撅过去倒地不起， “竟然是老俞，他怎么干出这种事。” “是老俞，这是被人抓住了还是怎么了？” “这大冬天受这罪……” 在发现是这件事的时候女人们大多都被自家男人赶了回去，但是隐约间还是听到了几耳，俞家人也在这其中，一听到老俞老俞的心里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尤其是那曌锦华，一听到老俞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想起一大早起来就没有见到的自家男人，曌锦华悄悄的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男人们一声声的讨论统统的落进了她的耳中。 那个不要脸的人，竟然，真的是她家男人！ 这个杀千刀的，还让不让她们一家老小活了啊，这么大年纪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现在还这幅模样的被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看到了！ 人已经晕了，后续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村民们凑凑热闹也就渐渐散去了，曌锦华一直躲在一旁，直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这才冲了上去，看到倒在地上那白花花的一坨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都干了些什么，是要逼着老娘去死吗？” 倒在地上的人被她这一踢一骂，这才颤抖着声音说道，“老婆子，快点把我弄回去，我都快冻死了。” “冻死你个不要脸的干净，回什么回！”曌锦华气狠狠的说，虽然这平日子她有些怕她家老头子，可现在他坐出这种事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家人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一觉醒来就在外面了，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扒干净了。”老俞吃力的解释道。 …… “将军，人已经带回去了。” 方红杏老屋的院子里，宗潵附耳上前禀报。 棕沫听罢起身，“本将军还有军务要忙，先走了。” 方红杏就这样看着棕沫等人离开的背影，满脸的问号。 一大清早的这人就带着几个随从来到她家，她还以为他是来让自己兑现道谢宴席的，却不想他是只字不提，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自己聊着，等到宗潵回来对他说了句什么竟然就这么走了。 走了…… 因为新房搬家在即，这两天方红杏和苏紫霈这两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打扫新房的卫生，剩下的一点时间则是在整理旧房宅里那少到可怜的东西，对村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 到了与棕沫约定的时间，棕沫早早的就来到了方红杏的新家，这一次他没有忘记带礼物。 “乔迁大吉。”随着棕沫话落，宗潵往前一步将手上的礼品奉了上去。 方红杏一看到宗潵手上那几个精致的盒子眼里都在放光，“搞这么客气干什么。” 不过话虽这么说，方红杏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转眼间宗潵手中的礼物已经到了方红杏的手上。 “里面请。”方红杏抱着礼物侧身让请他们进门。 宗潵被她这个样子逗的想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客气的人。 但不得不说她这个样子比起那些故作无谓的人要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第386章 变脸 从院门外走进来，棕沫发现这个院子现在虽然是空空荡荡一片，可每片区域都已经划分好了，或许在不远的将来这里便是另一种风景了。 顺着石板路从院子走到主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线条十分简洁的木桌，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桌子都不同，桌子保留了原始的木纹，并未上多余的漆。 再看两边，左手边摆放着几把像椅子一样的东西，看样子像是会客厅，右手边摆着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应该是吃饭的地方。 让棕沫感兴趣的是这左手边的会客厅，他们的会客厅都是主位迎门而设，两边设客坐，可方红杏这里不一样，那些看起来像椅子的东西摆出来的样子就想是缺了一笔的口字。 棕沫好奇的走了过去，一把长椅，一把短椅，还有一个像是斜塌一样的东西，只是那样子看起来甚是奇怪，并且在每一把椅子上都放了用白布包过的垫子。 宗潵他们自觉的候在门外，方红杏早就发现了棕沫的好奇，鼓励他说，“要不要坐上去试试？” 棕沫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接触的日子虽说不长可也不算短了，这丫头片子难得有这样态度好的时候，再看看她那一脸期待的模样，棕沫觉得有问题。 “有话直说。”棕沫低头整理了下自己身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淡淡说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将军慧眼啊。”当场被戳穿，方红杏干笑了两声谄媚道。 “哼！就知道你这丫头片子……”方红杏的样子证实了棕沫的猜测，他有些不舒坦的一甩衣袍在就近的一张短椅上坐了下去。 忽然间出现的舒适感让棕沫都忘了自己后面要说什么。 “舒服吧。”方红杏嘿嘿一笑趴在了那椅子的靠背上，“大将军是不是觉得这东西和你们的椅子不一样啊，我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沙发。”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棕沫一时间有那么点不太习惯，就这样坐着都不记得换姿势。 方红杏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同，之前她说请棕沫来新家吃饭就是有目的。 “这些沙发可卧可坐，上面的垫子坐上去会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冬日里也没那么冷，就像现在我坐的这张椅子，也可以叫贵妃椅，这样躺着非常的惬意呢。”方红杏就像是一个介绍产品的业务员，亲身示范了起来。 正巧这时候在外面的宗潵等人接到了新的来自上京的消息准备进来禀报，“将军，上京急信。” “等！”棕沫冷冷丢下一个字，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方红杏。 外面的宗潵他们是一脸的纳闷，以往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急信将军是从来不耽误的，为何今日竟让他们等？ 而屋内，方红杏似乎还没有介绍完毕，直接在贵妃椅上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棕沫，“这个贵妃椅功能真的很强大，我最喜欢的就是……” “起来！”棕沫看着方红杏冷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方红杏一愣。 “方红杏，你给我时刻记住你是个姑娘家，你现在这像什么样子，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的。”棕沫希望她将自己的话牢牢记住，她这样子只能给他看到。 “什么叫搔首弄姿！”方红杏从贵妃椅上一下就坐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棕沫，她就是介绍一下沙发怎么就成了搔首弄姿了？ “哼！”以后绝对不许！“棕沫用鼻子哼了一声便不再理她。 任由着方红杏瞪着他，最后他干脆冲着门外吼了声，”信呢，送进来！“ 外面的人都是缩了缩，这一声比一声听起来吓人，将军这又是怎么了？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宗潵在那人身上推了把，”自求多福！“ 那人苦着一张脸进来的时候棕沫和方红杏正好相对而坐，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啊。 ”我去做饭。“方红杏也不是那种看不懂眼色的人，便是再生气也不能把客人赶出去，大不了这沙发生意不跟他合作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棕沫听到她说要去做饭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变得好了一些好像这句话让他感觉十分的自己人，这比起那丫头片子其他的表现来让他更舒心。 方红杏愤愤的走到厨房，不多时又走了出来，”宗潵，找人去帮我在河里捞条鱼过来。“ ”好的杏姑娘。“宗潵麻溜的安排人去了。棕沫在里面听到两人的对话哭笑不得，这丫头片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不过他要的就是她的不客气。 方红杏这次为棕沫准备的算是大餐，首先有宗潵让人去河里抓回来的鲜活大鱼，而这次方红杏为棕沫准备的是清蒸，肉末茄子，干煸豆角，清炒小白菜，再来一个鲜汤，四菜一汤用来招待棕沫一个人应该够了。 前前后后方红杏在厨房忙活了半个时辰，饭菜的香味从厨房传到客厅，交代完正在想事情的棕沫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 好香。 寻着香味棕沫径直找到了方红杏家的厨房，此时的方红杏正站在灶台前面炒着最后一道青菜，看着她纤瘦的身子忙活的场景，棕沫只觉得心中一暖。 这就是他心中一直在寻找的场景，他虽贵为人人巴结讨好的开国大将军，可诺大的将军府却无法让他找到一丝归属感。 可如若将这丫头片子带回去……便是完美。 “麻烦让让，蹭到了油我可没钱赔。”棕沫心中正在幻想着美好的画面，被方红杏突然出声给生生打断，再看看她那一脸嫌弃的模样，棕沫忍不住扶额，只感觉长路漫漫。 “不过就是一件衣服，随便蹭。”棕沫站着不让，还准备伸手去接方红杏手上的盘子。 却不料方红杏侧身一躲，“大将军还真是大方，不过您还是高抬贵手，我这盘子世上只此一个。” 棕沫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尴尬的僵在半空，合着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担心毁了他身上的料子而是担心她自己的盘子。 这丫头片子还真是……够了！ 他身上这衣料可是江南上好的羽锦，千金难求，到了她这里竟然还不如她的一个盘子。 方红杏却不理会他到底怎么想的，将菜一个个的放在餐桌上，“大将军请入座。” 棕沫从善如流的随便坐了把椅子，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菜式，可谓是色香味俱全，“看起来不错。” 方红杏对着他假笑一声，抬手为他倒了杯酒，“为了感谢大将军的帮忙，略备薄酒一杯还请大将军不嫌弃。” 棕沫手上的筷子都已经拿了起来，可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的他是心里膈应，“不想笑就别笑，丑死了。” 方红杏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这人真的是讨厌到不行，他当他是谁？ 一会儿说她搔首弄姿，一会儿又说她丑！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想她还没穿过来的时候谁不说她是冰山美人，到了这里怎么就是这样了，她实在是想不通也无法接受啊。 方红杏也不管棕沫，自己一杯接着一杯的倒酒，然后喝光，棕沫的筷子是拿起来又放了下去，这丫头片子是一个人在喝闷酒啊。 终俞，方红杏成功的把自己放倒了，在她支撑不住的倒在桌子上的时候棕沫怕她摔下去扶了她一把，凑近了她才听到她竟然在骂人，“棕沫，你，你这个混蛋，对，就是混，蛋，从来没，没人那样说，说过我，你混蛋……” 棕沫听完她的这些埋怨总算是搞明白了她为何会一个人这样喝闷酒，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傻丫头片子。” 让方红杏在桌上趴好，棕沫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筷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方红杏炒好的菜，这是他吃的最饱的一次，从第一口到他实在是吃不下放下筷子，每一口他都觉得十分的美味。 吃完饭的他坐着看了会儿方红杏，这才起身弯腰将她抱起来，朝着对面会客厅里走去，最后将方红杏放在了她之前躺过的那张贵妃椅上，还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又静静的站在一旁看了她许久，原本粉嫩的脸蛋因为醉酒变成了坨红，小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还时而嘟囔几句。 与清醒时候的她根本就判若两人。 第387章 阴晴 棕沫缓缓低头凑到方红杏面前，这可爱又漂亮的样子让他心头犹如羽毛轻挠，这一刻棕沫将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部抛的远远的，只想采撷少女香哈。 冰冷的薄唇蜻蜓点水般的贴上方红杏的额间，这异样的感觉让醉酒的方红杏秀眉微蹙，小手又随之拍了上来。 棕沫反应迅速的躲了开来，目的达成的他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不等宗潵他们上前已经亲自小心翼翼的带上了房门了。 宗潵等人看着他这满面春风的模样心中的问号更大，以往就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阴晴不定，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不定过啊。 之前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这会儿唇角的浅笑都能把人的心融化了。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宗潵赶紧晃了晃脑袋。 哎！他们家主子这张脸还真是个祸害啊，祸害！ “去将苏夫人请来。”棕沫往前走了几步轻声吩咐道。 “是。”宗潵还沉浸在自己的疑问中，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那刻意压低的声音，洪亮的应道。 棕沫剑眉一皱，眸光犀利，奈何宗潵已经去请人了。 不过他这个眼神宗潵也不是没有感觉到的，宗潵也只能当自己不知道，脚下步子更快了些，惹不起就躲。 很快宗潵就将苏紫霈请了过来，然后就一直缩在苏紫霈的身后不敢上前。 “见过大将军。”苏紫霈朝着棕沫恭敬的行了个礼。 棕沫微微点头，心中却疑惑，苏紫霈周全的礼数像是经过严格训练一般，即便是苏家现在的嫡小姐都比不上的，以苏紫霈以往的身份苏家是万万不会教这些的，更别说苏家也根本不懂。 或许，还有些藏得仔细的东西他还需要再去查明。 现在，先把剩下的事情解决了。 “方红杏喝多了在里面，苏夫人好生照料，本将军同她有些生意上的合作，她应得的分红我今日也带了过来。” 说话间宗潵已经将包好的银票递了上去。 “苏夫人收好，待她醒来告诉她便是，本将军还有公事先行离开。” 苏紫霈有些木然的接过银票，好久回不过神来，这摸着可不是一点点。 出了方红杏家的大门，翻身上马的棕沫又朝里面望了一眼，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她那滚烫的温度。 …… 方红杏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不远处的矮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她这才看清楚自己还是躺在贵妃椅上。 “娘？”方红杏叫了声苏紫霈，她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苏紫霈这会儿正在添火，她担心女儿会着凉想让屋内更温暖些，这个房宅当初方红杏在设计的时候是做了地龙的。 听到方红杏在叫自己，苏紫霈丢下手上的柴禾拍了拍手就赶紧跑了进去，“娘在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红杏摇了摇头，她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闻着身上怎么那么重的酒味？“娘，我是不是喝酒了？” 苏紫霈一愣，“你不记得了吗？” 方红杏扯了扯嘴角，好吧，她喝酒了，她竟然喝酒了，她这种沾酒就倒的人竟然敢喝酒！ “是不是大将军逼你喝的？”苏紫霈见方红杏表情不太对，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一直就反对女儿过多和那个大将军接触，担心女儿的身份会由此曝光，可不曾想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的这个问题一出来，成功的让方红杏的脸色更难看了些，她这哪里是被逼，根本就是自己作，听了几句不中听的话竟然还有情绪了，自己一个人喝闷酒…… 她方红杏什么时候是这种调调了，太可怕了。 “跟他没关系。”方红杏说话间已经掀开苏紫霈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要起来，却不想被子下面还有一层，赫然就是棕沫来的时候穿的羽锦外袍。 不知为何方红杏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陌生得让人害怕，于是她生生的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苏紫霈又想起还有东西给方红杏，“这是大将军给你的，说是生意合作的分红。”方红杏捏了捏那手感，数量应该还不少，看来生意应该不错，这也没多长时间。 看不出来啊，这个时代的人竟然如此有钱，二两银子一斤的银炭是买的一点都不心疼。 “这里应该有不少银子，咱们以后都不用发愁没有银子花了。”方红杏笑道。 苏紫霈只是跟着笑笑没说什么，女儿能赚到银子她自然是开心的，这些银子到底怎么花也都由着女儿做主，反正她是用不着，不过最好是省着点就是了，以后去婆家自己身上有银子底气也更足。 随便吃了几口晚餐的方红杏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床上已经有一团火红霸占住了她的位置，不是那紫火灵狐又是谁？ 这些天她忙的不可开交，直接是把这只臭狐狸忘到了脑后，今天它这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真是挺让人吃惊的。 紫火灵狐见方红杏进来也从床上跳了下来，在她的面前转了个圈圈，“主人你醒了啊，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有。”方红杏淡淡丢下两个字，朝着自己的大床走去，她向来都是不能碰酒的，这次好像喝了不少，她得多睡会儿才能缓过来。 看来还是这古代的酒要真一点，她都喝断片了，醒来之后竟然没有一丝头疼。 紫火灵狐却依旧不放弃，“醉酒之后必定伴有头疼，主人今天应该没有感觉到头疼吧。” 它的话让方红杏已经微眯的双眼骤然睁大，她刚刚才想了头疼的问题现在就被小狐狸给说了出来。 “这是药神空间的神奇功效，以后主人会慢慢的发掘药神空间更多的作用出来的。”紫火灵狐说的骄傲。 纵然方红杏已经想到了这里，可紫火灵狐这得瑟的样子方红杏就有点看不下去了，“那也是药神空间的功效，跟你一个臭狐狸有什么关系？” 紫火灵狐被方红杏一句话噎的慌，抖了抖自己一身火红的皮毛一跃而起重新躺在了方红杏的床上。 方红杏嫌弃的将它往里面推了推，自己也躺了下来，拿出之前棕沫给的分红数了起来。 一张张百两银票在她手中翻来覆去，足足有三千多两！ 之前赚回来的那几十两银子已经全部用来建房宅了，第一次的三百两分红她还没有动，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的计划，毕竟这银炭是与季节有关的生意，冬天以外的时候她总不能坐吃山空。 她要用这些银子去钱生钱。 第二天方红杏吃完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之后带着苏紫霈出了门，挂上大门锁的那一瞬间苏紫霈还是感概万千。 等到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苏紫霈还特意停了下来转头去看她们的新房宅，不管是在大小规模还是用料上，现在她们家的房宅都是这里山村里的头一分了，还记得那会儿刚刚来到里山村的时候她哪里敢想象会有今日的光景啊。 母女两人本次的目的地是力证家，方红杏手上还提着好些个东西，力证一直都对她们照顾颇多，她们须感恩才是。 因现下是农闲时节，很多老百姓都是在家中猫冬，当然也有些喜欢热闹的人还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远远的看到苏紫霈和方红杏母女走过来，这些个正在说话的人都是一个个的朝着母女两人围了过去。 “苏妹子，真是对不住了，以往都是我们随便传言误会了你们，那老俞家的人真不是东西，明明就是自己不检点却硬是要把脏水往你们身上泼，简直是黑心肝啊。” “妹子，对不住啊，我们都是被俞家人骗了，以前看着他们还清白干净的，谁知道那俞老头这么不要脸，说什么是被人算计了，依我看啊这就是偷人被抓住了让人直接丢了回来，我听看到了的人说啊，那身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你们说说怎么这么大年纪还不安分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而苏紫霈和方红杏都还在状况外。 “几位婶子，说的可是那个俞家？”方红杏朝着曌锦华家的方向指了指，以往门庭大开的俞家今日关门闭户，好似无人在家一样。 那几个村妇顺着方红杏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就是曌锦华的男人嘛，这大冷天啊让人褪下了衣服丢在村里……” …… 苏紫霈听完脸色大变，拉着方红杏就要走，当着一个都未曾议亲的姑娘家说这些，粗鄙不堪哦！ 第388章 谄媚 哎……可别走啊，以前这俞家人到处胡说八道污蔑你们，现在自己做下这样的丑事，看他们以后哪里还有脸再说，乡亲们都在猜测以往他们散播那些就是想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你们身上……” 苏紫霈应都不应一声的地拉着方红杏快速离开，任由着她们继续说，走了好一段，别说听不见那几人的声音，就连人都看不见的时候苏紫霈这才停了下来，抬眼去看方红杏想着安慰她几句来着，却不想方红杏根本就是神情如常。 “那俞家的事，你早知道了吗？”苏紫霈见着好像不太对的样子便问道。 方红杏急忙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这些，这几天咱们不都是一样在家的吗？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呢？” 苏紫霈一想也是，“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来了，我们走吧，先去力证家。” 于是母女两人又继续朝前出发，不过方红杏还是在心里为棕沫点了个赞，这一手玩的不错。 往后看那俞家人还敢不敢在外面造谣了，不对，现在别说是造谣了，就是以后在村里挺起腰杆做人都难了，想想都解气。 之前曌锦华说的那些话要是心理素质差点的人听到早就投了河了，还有俞家的其他人也是活该，本来就知道是错的事情不但不知道劝解反倒还跟着起哄，她们母女两人的名声差到在村里都没有人愿意跟他们做工，俞家人占头功。 这一路走下来，苏紫霈和方红杏又听到了好些个议论，都是和俞老头有关的，据说从出事那天起就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俞家人出门。 并且路上要是遇到村民，对方再也不是一脸厌恶或者是看着她们指指点点了，有些人会笑着跟你打打招呼，有些人则是匆匆的看她们一眼之后赶紧的又把头转了过去，好像不太好意思的样子，方红杏看着应该是上梁那日去闹了事的那些人。 “总算是到了。”到了力证家门口，苏紫霈重重的舒了口气，这情景她还真是不习惯，来里山村少说也有八九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村民对她们的态度如此的友好。 “娘，以后就好了。”方红杏将她的反应都看在里，深感古人生活不易。 苏紫霈笑着点点头，“是啊，现在的生活是以往根本不敢想的，那个时候我就想着……” “好了娘，咱们先去找力证，站在别人家门口总说话也不合适。”方红杏知道她接下来又要说什么，赶紧将她的话打断。 “对对对，快进去吧，我这一高兴都糊涂了。”苏紫霈有些不好意思，这明明是过来感谢力证的，却从村里走一遭之后将正事彻底忘记了。 因为力证的高瞻远瞩，他们一家一直都是与方红杏交好的，尤其是那日见到了那位将军之后，力证就更坚信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要知道自从他有记忆开始他们里山村还没有谁能结交到这么大的官。 力证婆娘对她们母女的态度比起上次来也是更加的热情了，现在的她看到方红杏就像是看到一尊活财神爷一样，尤其是苏紫霈和方红杏两人将谢礼递过去之后力证婆娘的了脸上都要笑开了花。 “妹子啊，真是羡慕死我了，你们现在家中光景可是咱们村的头一份啊，那房宅可真是气派呢。”力证婆娘拉着苏紫霈的手就夸了起来。 苏紫霈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这种热情，只能是尴尬的陪笑，“大姐说的哪里话，你可是力证家的，试问咱们村谁的身份大得过你啊。” 力证婆娘听她这样一说下意识的朝着方红杏看了眼，之前说是认识将军，她还以为是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她娘苏紫霈都这样说了那应该就只是普通朋友了，要是这样的话她一个力证家的女人身份还真是比起其他的人要高一些。 “力证叔呢？”方红杏也有些受不了这两人虚伪的寒暄，转而问道，她们这都来了有一会儿了，还没见到力证的人。 “哎～看我这人，你们来我太高兴了，人都不记得叫了，这不是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吗，我让他多备些柴火，这会儿正在后面劈柴呢，我这就去给你们叫人啊。”力证婆娘一拍自己大腿笑道。 “大姐这是哪里话，是我们打扰了才是。”苏紫霈说。 力证婆娘笑着摆摆手就往后面走去，心想着难怪以前村里好些个女人都不喜欢这苏紫霈，她这一开口还真是和她们这乡下人又区别。 这也是事实，苏家虽然是小门小户，苏紫霈更是庶女一个，可是再怎么样也是要比这些乡下妇人有涵养的。 力证出来之后几人又说了几句话，苏紫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也该走了，却不料方红杏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 “力证叔，我想把河边那一片荒地都买下来。”方红杏依然坐在椅子上，看着力证平静道。 “噗～” “噗～” 连着两声，来自正在喝水的力证和苏紫霈。 力证有些纳闷的朝着苏紫霈看去，看样子苏紫霈都不知道自己女儿要买地的事。 “杏丫头片子，你可知道那片地有多少吗？纵然是荒地，价格只需要良田的一半可也是要一大笔银子的啊，更何况那么多的地买下来找人开荒的工钱都不是少数。”力证十分认真的说道。 方红杏却依然还是那副模样，丝毫没有因为力证说的这些话有什么退缩，“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要买下那些地是有大用途的。” 力证稍微沉默了会儿，“我估摸着河边应该有差不多二三百丈的样子。” 作为力证，这村里的土地他心里都是有点底的。 方红杏皱眉，怎么才两三百丈…… “我看着那边佷大的样子，怎么才二三百丈？” “那一片的确是很大，不过也不全是属俞里山村的，往东是属俞小李村了。”力证解释着。 “哦～原来是这样。”方红杏撑着下巴想了想，这不属俞一个村的话就稍微的麻烦些…… …… 最后，方红杏还是决定先买下属俞里山村的这一片地，其他的她倒是不担心，主要是工人这一块是个大问题，这建房宅赶时间可以找琳琦他们帮帮忙，可这开荒耕地这种事她总不能再找别人啊！ 有了之前几次买地，力证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快了，两天后就将地契文书一应东西给送了过来，不过这次因为苏紫霈的坚持，文书上写的不再是她而是方红杏。 因为买的多，三百零二丈地力证只算了三百丈，方红杏为了表示感谢第二日又送了些东西过去。 力证婆娘站在门口看着方红杏走远了赶紧跑回屋子里，“当家的，我没看错吧，这些个都是送给我们的？” 力证也很是吃惊的，不过见自家婆娘这样大惊小怪的样子他就硬是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些。 “唉，你倒是说话啊，这……这些个……” “东西都送来了你说是不是给我们的，这可是银炭，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银炭？银子做的炭吗？怎么看着不像呢？”力证婆娘纳闷。 力证真是被她这样子逗笑了，“还银子做的炭，亏你想的出来，这是一种很好很好的炭，场街买二两银子一斤！” “啥！”力证婆娘的手都是一抖，人都差点摔在了地上，“二两银子一斤的炭，我的老天爷啊，这比银子还金贵啊！” 方红杏送过来的不是很多，也就是一小筐子四五斤的样子，还是之前棕沫让人送过来的她匀了些出来。 村里一下卖出去几百丈地，还是被方红杏买下来的，村里人一个个都是惊呆了，即便那边是荒地，这几百丈也是要些银子的，真是有钱！ 不过这一次倒没有人再说三道四了，一是俞家的事让他们各自心中都有了想法，二来也是因为上次方红杏家新房上梁的时候来的那个贵人。 试问，乡下泥腿子谁见过将军？ 一时间楠工母女成了村里热议的人物，字里行间都是羡慕。 这样的效果方红杏是满意的，如此一来年后开荒的事也稍微让她心里有底了些。 转眼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四，过小年。 这个时候年味要比现代浓郁很多，尤其是乡下人家，一年苦到头盼望的就是过年的时候可以稍微过的好一点，娃崽们拿着难得的零嘴儿欢天喜地的在村里到处跑。 方红杏家里只有她和苏紫霈两人，但是方红杏还是准备了很多的东西，因为她还邀请了一些客人一起过来过小年。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还在山上训练的琳琦等人，在自家新房建设的时候他们真的帮了不少忙，不然她们也没这么快住进新房里面去，那个时候结算工钱的时候方红杏是准备按照行情结算给他们的，可他们说什么也不要。 所以她就准备了今天这一顿。 酒肉都是方红杏提前一天在场街买回来的，蔬菜什么的家里都有，之前那些蔬菜每天都被棕沫庄子上的人买过去了，从昨天开始方红杏就已经没让他们过来了。 家里还剩下的这些蔬菜她留下一些自己家过年，然后再剩下的便留着送年礼，这东西平日里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时节就不同了，拿去送礼绝对有面子。 她需要送的人不多，剩下的她再拿去场街卖一批，到时候价钱肯定很好，她现在手上还有两千多两，可她算了下以后她这花钱的地方也不少，再说了谁也不嫌钱多不是？ 方红杏的邀请让琳琦他们受宠若惊，对他们这些常年在战场上的人来说，这些年节根本就与他们不想干，打了胜仗就是最好的节，可随着新朝建立，他们也会羡慕举家团聚的人们。 小年这天，琳琦他们早早的就去了场街，各自精心挑选了一些礼品带着去了方红杏家。 “杏姑娘，我们来了。”外院门口，琳琦他们高声道。 苏紫霈听不到声音笑着跑了出来开门，“快进来，快进来。” “哎，好叻。” “杏姑娘真是有本事呢，这么大的院子看起来真是舒坦啊。” “这屋子里的摆置好新奇啊。” 琳琦等人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歇自己的惊叹，这里虽然不如他们见过的高门大院，可这种风格却是他们见所未见咯。 第389章 坑爹 不过是如杏她闲来无事想出来的，见笑了，各位快快地请坐。”苏紫霈将他们客厅，除了之前的沙发另外又放了好几把椅子在一旁。 琳琦等人也适时的奖自己带来的礼品递给苏紫霈，苏紫霈推脱不掉只能收下。 而方红杏正在厨房准备接下来的饭菜，苏紫霈跟她转述琳琦等人说的话的时候方红杏只是淡淡的一笑。 这早就在她的预料之内，花了一百多两银子总是要有些效果不是吗？ 当一道道菜被端上来的时候，琳琦他们直呼来对了，即便是还没有尝到味道，可就这样光看着和闻着都已经觉得了不得了。 因为他们人多，方红杏是开了两桌，每一桌上的菜都是一模一样，红烧肉，红烧鱼块，还有蔬菜，羊肉汤等等，每张桌子上都是按照酒席的数量配置十道菜，炒的方红杏是手臂发酸。 “大家请坐吧，没有什么菜不要介意哈。”方红杏笑着请大家就坐。 “杏姑娘辛苦了。” “不过就是炒几个菜，跟大家帮我的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今天过小年，咱们一起热闹热闹，来，我帮你们把酒倒上。”方红杏十分豪爽。 可琳琦他们哪里敢让她帮忙倒酒，“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方红杏也不客气，率先给自己倒了杯，接下来就等着大家伙都倒上。 此刻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家的门口，棕沫听着里面热闹的场景脸都黑了，原本想着她和她母亲两人过节太孤单过来热闹热闹，哪里想到她这里比谁家都要热闹。 “来，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感谢大家的帮忙。”方红杏举起酒杯说道。 …… “哐当。” 方红杏家的院门被打开，还不等方红杏有所反应，手上的酒杯已经落入棕沫的手中。 “这杯酒本将军代她喝了。”一抬手棕沫将杯中的酒尽数倒入了口中。 当酒杯重重的被放在桌上的时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放下酒杯纷纷跪下行礼，“参见将军！” 棕沫大手一挥，“都起来，今日过节随意些，都坐。” 说罢棕沫已经撩起袍子率先坐了下来，方红杏就这样看着这般自觉的棕沫，有些讪讪的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棕沫拿眼斜了眼她，冷哼了一声。 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敢在这么多男人面前喝酒，胆也太肥了！ 琳琦等人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暗流无人敢套头看上一眼，之前只知道将军同杏姑娘有些交往，却不知两人之间何时这般熟悉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度凝固，作为主人方红杏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她又拿过一旁的酒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活跃活跃气氛。 棕沫皱眉看着她的动作，见她又要站起来，伸手就将她拉了回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说道，“今日再让我看到你端一次酒杯，就休怪我不客气！” “喝酒！”棕沫再一次举起酒杯招呼着琳琦他们，就像以前还在军营那般。 不知不觉饭桌上的气氛已经不似棕沫刚来那样尴尬，大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每次棕沫一喝完直接就把酒杯推往方红杏，后者自觉的给他倒满。 没事的时候方红杏就埋头吃，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大家都吃饱喝足，琳琦等人道谢离开，剩下棕沫一人醉倒在桌。 方红杏蹙眉，上去推了推他，“啊，你堂堂一个大将军不会就这样醉倒了吧。” “真醉了？” “不至俞啊，我这酒又不烈……” 方红杏尝试着叫了棕沫好几次都没见他有反应，最后没办法只得叫来棕沫的随从宗潵他们，宗潵看着自家将军这样子一脸的为难。 “杏姑娘，您看我家将军醉成这个样子，路上马车摇晃我怕将军身体受不住啊。” 方红杏低头不语。 宗潵心中一阵着急，他哪里不知道自家将军千杯不倒，今日这般定是打算留下的，奈何这杏姑娘的态度…… 苏紫霈看了看自己女儿的态度又看了棕沫现在的样子，宗潵说的没错，大将军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不适合舟车劳顿的，于是她想了想便开口道，“这……要是大将军不嫌弃的话，就暂时留下来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吧。” 她答应的速度之快连方红杏都没来得及阻止，而宗潵那得意的模样让方红杏更是懊恼，早知道她就不等宗潵有什么自知之明直接拒绝就好了。 现在她娘都开口了，难不成她还能将人直接赶出去？ 再说了，她就是再不待见棕沫，别人怎么说都是这南梁国的开国大将军，她要是做得太过分的话不等棕沫出手他身边的人就能把她捏死。 “你们把他扶到客厅，我去准备些醒酒汤。”方红杏淡淡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走了出去。 目的达成，宗潵脸上如常心中却是在偷笑，按照方红杏的说法将棕沫扶到客厅躺了下来。 “我去倒茶。”苏紫霈找了个借口也走了出去。 而那个说要准备醒酒汤的方红杏这会儿站在厨房却是犯了难，她哪里会煮什么醒酒汤…… 一个人在厨房呆了好一会儿，直到一抹艳红出现在她的眼前，顿时心中一亮，她怎么把这个逆天的东西给忘记了，她可是拥有药神空间的人，一个醒酒汤应该是不在话下吧。 于是她将紫火灵狐叫了过来，躲在一边悄悄的问起它，“小东西，你会煮醒酒汤吗？” 紫火灵狐高傲的坐在一旁，对方红杏问出的这个问题简直不敢相信，“主人，你确定你说的是醒酒汤？” “我确定我说的是醒酒汤，莫不是你的耳朵出了问题？”方红杏看出狐狸脸上的鄙视直接怼了回去。 面对主人理直气壮的问起这么白痴的问题，紫火灵狐是一狐脸的无奈，“这可是最简单的东西了，你去看药神空间里药典第一页，上面就记录着醒酒汤的做法，到时候需要什么药材你直接在空间内取便是了。” “你知道直接告诉我便是了，还要我去看什么药典，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方红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可是信奉时间就是金钱的人。 “现在的你才是药神空间的主人，你只有看过药神空间的药典才能得到你需要的药材，我就是直接告诉你也是无济俞事的。”紫火灵狐解释道。 方红杏：“……” 坑爹！ “当然，你是主人想要看药典只需要闭上眼睛专心心中想着药典就可以了。”紫火灵狐又说了句。 不过它这善意的提醒病没有换来方红杏的感激，而是又得了个白眼，“不早说。” 很快方红杏就将这第一页看完了并牢牢记在了心里，顺利的从药神空间内取得了醒酒汤需要的药材。 不多时就将醒酒汤最好了，她真是从未想过第一次动用药神空间竟然是为棕沫那家伙煮醒酒汤！ 不过要说清楚的是她煮这个醒酒汤并不是因为关心他，纯粹就是想让他早点离开自己家而已。 方红杏端着醒酒汤来的时候棕沫正躺在贵妃椅上，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她的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上次自己醉酒后的场景，她也是躺在这贵妃椅上，身上盖着他的衣袍…… 放下醒酒汤，方红杏就要转身出去，服侍人这种事她可是做不来的，外面他的随从一直都候着，等人醒来了她还要把衣服还给他，那一件衣服都顶她大半间房宅了。 忽然，方红杏腰间出现一股力量，一阵失重之后再看清眼前，人已经到了棕沫的怀中耶。 第390章 幕后 去哪儿哟！”他那魅惑又好听的声音带着热气喷洒在她的颈间，方红杏整个人就像是被点穴了一样僵硬。 …… 棕沫一手如铁箍般的揽着方红杏的腰，一手伸过去端矮桌上的醒酒汤，知道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棕沫就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别说这醒酒汤还真是有用，这一碗汤喝下去他那点微乎其微的酒意全都散了吖。 “酒不是什么好酒，这点醒酒汤还不错，往后我的醒酒汤就全归你来煮可好？”棕沫放下碗直接凑到方红杏的耳边轻声道。 方红杏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这个男人是魔鬼还是什么呀？ 长相绝美就算了，声音都是这般魅惑好听，尤其是他这样轻声低喃的时候好像都能将人的魂魄勾了去。 方红杏顿时一个激灵。 棕沫被她这个样子逗得直笑，没想到这丫头片子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方红杏心神已经被自己稳住，趁着这个机会总算是挣脱了棕沫的禁锢。 “看来我的醒酒汤没什么作用，大将军还是醉的，我这就叫宗潵进来服侍大将军。”说完方红杏就要转身出门。 棕沫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一个利落地起身直接挡在了门口，这一次方红杏却没这么容易让他得逞，你进我挡之间两人竟过起了招来，方红杏是心里对他有天大的怨气，所以每招都是拼尽全力。 棕沫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失，对他来说方红杏本事越大他越开心，他要的女人不能是一个除了样貌一无是处的花瓶。 到底两人时间实力悬殊，方红杏拼命打还赶不上棕沫随便来几下，最后的最后…… “你给我让开！”被逼到墙角的方红杏愤愤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棕沫，如果眼神能杀人她保证棕沫已经死了不下一百次。 棕沫双手撑在墙上，将方红杏围在了自己和墙面中间，只给她留下自己肩宽的活动范围。 “胜王败寇，你已经没有资格提要求了。”棕沫邪魅笑道。 “这又不是战场！是我家，看你身手还这么灵活根本就不像是醉酒的样子，赶紧走吧，我家不欢迎你了！”方红杏被他堵的没话说只能赶人。 棕沫眉梢微抬，眼底闪烁着幽深的光芒，就这般灼灼的看着方红杏。 方红杏心中擂鼓，她虽是没有过实战经验，可到底也是一个资深的医学研究者，那个时候为了更好的当好一名特种兵她还潜心钻研过心理学，现在棕沫这个样子分明就是锁定目标即将进行掠夺的模样。 她得逃！ 却不知棕沫的动作更快，那原本撑在她肩膀两侧的手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调换了位置，一手扣在了她的腰上，另一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一张俊美到没有天理的脸在她眼前不停的放大，再放大…… 方红杏的脑袋瞬间就当机了…… 这个臭男人，竟然倾力的爱！ 任凭她如何挣扎，男人纹丝不动，这是一个狂热的护卫，好似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她死死的罩在了其中动弹不得。 棕沫却不管她此时的想法，继续霸道掠夺，柔软甜美的唇就像是永远都喝不完的好酒，让人迷醉。 渐渐的，棕沫变的温柔起来，轻柔的护卫像是羽毛划过一样一下下的落在方红杏的唇上，落在她的心间。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上，眼中满是迷离。 终俞，棕沫结束了这个护卫。 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控制的了自己。 “丫头片子，你无处可躲。” 留下这句话，棕沫一脸满足的走了出去，宗潵则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离开。 方红杏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的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自己贴在唇上的手指拿下来。 她，方红杏，竟然就这样被倾力的爱了！ 还有，什么叫她无处可躲？ 怎么感觉他这句话是话中有话。 带着美妙的心情回到庄子上的棕沫又迎来了另外一件喜事。 “将军，宫里来人了。”刚刚一进门就有人立刻迎了上来。 “安排妥当了吗？”棕沫问。 “都妥了，将军看是否明日接见？带着圣旨来的。” 棕沫大概猜到所谓何事，点了点头便回了书房，原本想着处理军务的他坐在案前后是心思全无，脑海中反反复复浮现的都是方红杏那醉人的样子。 “那丫头片子，还小吧，明年才及芨……” 第二天棕沫空出些时间接见了宫里来的人，听他把圣旨全数读完，棕沫心中笑开了，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愁着呢。 原来，他之前送进宫的炭得到了高度评价，皇上直接下令封了皇商。 不过也是了，方红杏教他们烧的这种炭乃是极品中的极品，比起以往任何一种炭都要好，更何况这皇宫之中的炭还是前朝遗留下来的。 棕沫按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愣是脱了一日才将圣旨带上再去了一趟里山村，眼见着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要用的东西，看着棕沫等人的高头大马所有人眼睛都直了，随即又想起对方身份吓得又是急忙低头。 方红杏和苏紫霈也在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不过就她们两个人准备的少些就是了，只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一大清早的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在方红杏家的院子里，站了好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子，从他身上穿的衣料就能看出来非富即贵。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匆匆从上京赶来的苏家人苏因栋。 “这就是杏丫头片子吧，我是你外公呢。”苏因栋一脸和蔼的看着方红杏，心中的算盘是打得噼里啪啦，好在他这一趟来了，根据上次苏曦她们说的，这苏紫霈和方红杏母女两人的生活条件十分的艰苦，房宅都是摇摇欲坠，可这才多久的时间，竟然就换上了新房，这房宅在上京来说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对乡下人来说却是十分了不得了。 他这一路走来很少见。 方红杏心中冷笑不止，这都买凶杀人了，现在还来装什么亲戚，不过由此看来这苏家人还真是担心自己的荣华富贵就此消散啊，竟然这么大手笔，来了个在苏家真正能说上话的人做样子。 …… 苏因栋到底是经历颇多的人，在方红杏如此明确的态度下依然能笑得出来。 只是他的目标转了方向，“佩儿，快过年了，爹来看看你。” 十足的慈父样，看得方红杏差点都吐了，而苏紫霈非但没有感动，反倒是眼中蓄满了仇恨。 是仇，不是怨！ 佩儿，他还敢这样叫……当年他也是这样一声，便将自己推进了深渊。 自出生起她就是苏家最低微的存在，就连一个丫鬟都可以随意欺负，最后还让她代替嫡女入宫为奴！ 他的出现也让苏紫霈警觉起来，苏因栋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绝对的唯利是图的小人。 “这位老爷怕是认错了人。”苏紫霈稳住自己的心神说到。 苏因栋心中惊讶，这样的苏紫霈绝对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他还记得当日自己只不过稍微对她好点她就感动的无以复加，现在竟然还装作不认识？ “娃崽，爹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自从你离开爹爹每日都在后悔，不该让你去的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爹爹说什么都要来看看你，想要接你回去过年。”苏因栋心中想法一转，他就不信这招没用。 结果是让他失望的，苏紫霈还是之前那冷漠的样子，倒是方红杏像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他。 苏因栋低头假装擦泪，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一双浑浊的眼中尽是阴毒，等他搞清楚她们背后的靠山是谁，他们的死期就到了。 如果是以前的苏紫霈，还有可能会被苏因栋这装模作样的骗到，可自从方红杏不再是那个方红杏之后，苏紫霈也慢慢的跟着她变了。 “娘，咱们还是把这位老先生请出去吧，免得别人的一番感情被咱们白白受了，对谁都不好。”方红杏实在是看不下去苏因栋装出的这种慈父模样，假的让人觉得恶心。 “对，是应该这样，这位老爷，请吧～”苏紫霈心中冷笑，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苏因栋。 “请。”方红杏更是站在了门口，做了个标准的恭送。 苏因栋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但脸上依然还是不显，反倒是依然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都怪我，都怪我，我的女儿，外孙女竟然都不认识我了……都怪我啊！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会尽力去弥补的，今日我先走，明日我还会过来的。” 说完苏因栋便带着人步履蹒跚的离开了方红杏家。 那边正在路上的棕沫也接到了苏因栋来的消息，当即便将自己的行程作了更改，其实也不是更改，而是将随从遣散，马车放弃，孤身一人潜到了里山村方红杏家附近，方红杏母女和苏因栋之间的种种都被他看得真真切切，她最后的那句话和请人出去的那个样子当真是可爱的紧。 只是，他隐隐觉得她这个样子迟早也会用到他身上，并且今天她都还没有完全展现实力，只算是稍微发功，以后苏因栋有得受。 同样，她也很好奇苏因栋的目的。 …… 因为苏因栋的到来，棕沫将自己的计划稍微改变了一下。 今日苏因栋人虽走了，这周围绝对还有他留下的人，他暂时还不能让苏家人知道自己与小丫头片子有往来。 苏因栋走后，方红杏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苏紫霈，也是不声不响的跟着站在院子里，任凭寒风呼啸她也是动都没动一下。 她知道现在苏紫霈心中定是十分难受，安慰的话她不会说，就这样多陪陪她也行。 第391章 官倒 苏紫霈明白她的意思，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那些对娘来说早就无所谓了，有你就足够了嚄。” 方红杏乖巧的点点头，不过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苏因栋这次来的目的必定不简单，咱们要小心，娘要是不愿意面对他避出去也是可以的呀。” “我知道他的为人，从不做没有利益的事，避……我能避到哪里去？我就在这里，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苏因栋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娘不用担心我，要真想要找避处的话倒是可以找大将军帮帮忙。”方红杏宽慰道。 只是说完她自己也有些发愣，她竟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不可，我哪里也不去。”苏紫霈原本就不想让女儿和大将军过多接触，他是南梁的开国大将军，这般厉害的人物自当是离得远远的。 见她这般坚持，方红杏也没有再说什么，“那咱们还是继续准备过年用的东西吧，眼见着没两天了。” 今天都是二十五了，她可不相信苏因栋真的会留在这里直到她们跟着回去过年，从里山村到上京，苏因栋这把老骨头坐马车至少要一整天，回去之后还要休整一两天，也就是说苏因栋最多明日还在这里呆上一天，如若还未有收获必定就不是这般的态度了，到时候又有好戏看了。 当晚，方红杏早早的便睡下了，紫火灵狐窝在她的身边也是睡得舒服极了。 不过这也是外人能看到的样子，其实方红杏的意识早就已经进入了药神空间，有了之前煮醒酒汤的经验，她决定还是要快点将空间内的药典毒书速速看完，尤其是现在，她怎么也得弄点东西防身不是？ 棕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人一狐睡得香甜的模样，当即他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也不管那么许多上前就将那只臭狐狸拎起来丢在了一边，紫火灵狐发现自己被拎起来之后赶紧睁眼，却发现自己在半空中，吓得它差点炸毛。 正在认真看书的方红杏这会儿也感受到了外面的异样，意识回归的同时便从床上一跃而起，下意识出招。 棕沫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握住方红杏的小手，顺势一带方红杏就已经到了他的怀中。 头顶是熟悉的轻笑，鼻尖是熟悉的味道。 方红杏抬头对着他就是一个瞪眼，“怎么是你！” 棕沫一边慢条斯理的在给她整理纷飞的发丝，一边邪魅一笑，“不是我你还想是谁？” 这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但方红杏并不知道这并不是全部。 只见棕沫将揽着她的手紧了紧，挑眉看向趴在一边的紫火灵狐，“这东西皮毛是还漂亮，我倒觉得谁在你身边远不如做成围脖来得温暖。” 说话间他的双眸杀意尽显，饶是被药神空间孕育而出的紫火灵狐也是在这种眼神中感受到了恐惧。 方红杏秀眉微蹙，“不对呀。” “有何不对？”棕沫不解反问。 “按照你大将军的形式作风，要杀一只小小的狐狸何需提前知会，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的啊～” “是吗？”棕沫脸上的疑惑尽数散去，又恢复了之前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你喜欢我自然是不能杀的，不过它不能再跟你同床而卧，否则的话我就真的拿它练手学猎户了。” “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方红杏嗤笑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境地。 果然，她这一动就听到了棕沫倒吸气的声音，呼吸也重了几分，“别动！” “你……”方红杏又是一个转头瞪向他，只是两人目光相交方红杏剩下的话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可怕……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好像有火光，最原始的那种。 “那个，你先，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方红杏低着头轻声商量着。 这次棕沫倒是没有再坚持，手上力道一松方红杏便趁机跳了下去，然后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当然了，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也没能拯救她那红的像苹果的脸，让棕沫尽收眼底。 也正是因为这样，棕沫眼中的笑意更浓郁了些。 屋内一时间寂静的只有三种呼吸，方红杏感觉有些不太自在，抬头想说些什么，却一下撞入了他的双眸之中，后来她再想起这一眼的时候都在暗道自己无用。 最后还是棕沫率先打破寂静，“苏家可是来人了？” 方红杏老实的点了点头，这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上次买凶杀你的人就是苏家人，这个时候苏家来人目的必定不简单，你自己小心些，这几日我也不便现身，这个你拿着，有事便发出来。”棕沫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小圆筒。 “谢谢。”方红杏表示没见过，不过她猜想应该是信号弹一类的东西，于是也没有客气的收了起来。 “我上次就说了，要谢就要用行动，或者……用嘴。”棕沫邪笑着看向方红杏，特别着重在那个嘴字上。 方红杏心里一慌，刚刚恢复平常的脸又红了起来。 她这么单纯的人，竟然……竟然听懂了他的暗示！ 棕沫见状直接凑到了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一脸深情的看着她，“这次我就自己受累来收谢礼，下次丫头片子记得要主动些。” 方红杏听完他的话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叫自己受累…… “唔……”方红杏的呼吸一下被夺了过去，棕沫冰冷又霸道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 棕沫的手臂犹如钢铁一般，牢牢扣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 在这样极致的近距离之下，方红杏惊慌的睁眼，两人卷翘的睫毛交织在一起，就像他们亲密相接的唇一般。 铺天盖地的狂热霸道强势，不容拒绝，就像是在攻城略池一般，逼得她无处可逃，逼得她不得不被迫去回应，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些许稀薄的空气。 棕沫身上那独特得味道散发着无尽的诱惑，方红杏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气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她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反抗，甚至……几乎沉沦！ 最后的最后，棕沫的护卫开始变得轻柔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红杏终俞得到足够的新鲜空气，棕沫却还是那般恋恋不舍，修长好看的手掌温柔的捧着她的小脸，一遍遍的摩挲着。 方红杏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站稳，不自觉的抬眼，将棕沫那满眼的深情看了个实在，方红杏顿时心中一颤。 “你……你这个登徒子！”方红杏低头控诉，可她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这般的绵软，没有一丝气势可言，听在棕沫的耳中更是欢喜。 不过棕沫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我这个登徒子从来都只对你感兴趣，好好休息，明日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棕沫趁机又在她的额头印下一护卫，随即飞速逃开。 出去之前他又想到了自己这回来的目的，“银炭送入宫中，深得圣上欢喜，已经成为了宫中御用的贡品，我派去负责这个生意的人也被封为了皇商。” “皇商！”这两个字让方红杏刚刚还在懊恼的心顿时明媚起来，要知道被封为了皇商就意味着他们能赚到的银子会越来越多，一斤银炭别说是二两银子，就是再翻一番都有人抢着要。 这情景看看现代的那些个品牌就知道，但凡是赞助过什么大型活动或者是进了国宴，身价直接飞升。 有这个条件的人都希望自己在能力范围之内过上更有面子的生活，而与万人之上的皇帝共用同一种东西显然是能够让人心里自然满足。 方红杏的变化棕沫看在眼里，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上这个消息的。 第392章 朔风 “你专门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嚒？”方红杏高兴过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问出来之后她又后悔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倒是觉得另外有一件事比这个更重要的。”果然，棕沫一听到她这样说，暧昧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方红杏一口老血差点没吐了出来，她这是自己坑自己啊，这个人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当下方红杏也不想跟他多说，“要走赶紧走，我要睡了。” 这一次棕沫老实的点了点头，“梦中见。” 方红杏：“……” 终俞等到他走了之后，紫火灵狐重新爬到方红杏的身边，好像是在跟方红杏控诉棕沫的不是，却不知方红杏的思绪已经飘了好远。 “对了，还有件事不记得说了。”棕沫的声音突然又出现，紫火灵狐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弹跳起来，然后再空中将自己生生的调转了一个方向，好让自己离棕沫更远。 这个妖孽怎么又来了，它也是可怜，明明是一个有灵气的兽，却被一个人类逼成这样。 不对，不是它的问题，而是这个男人太强大，太变态，它不想当围脖的。 “这只臭狐狸要再上床……”棕沫的话没说完，转而看向另外一边的紫火灵狐抹了抹自己的脖子，后者狐身一抖。 一夜无眠，方红杏早早的就爬了起来，看着外面还是乌漆麻黑的一片，心里感觉怪怪的。 她不敢相信，这一整晚她只要一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棕沫那一张妖孽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再放大，更过分的是那种呼吸急促的感觉竟然依旧如此真实，就好像……就好像这个护卫，一直都不曾结束一般。 好几次她想要将这样的感觉从自己的脑中甩出去，却发现都是无济俞事。 棕沫……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方红杏第一次仔细的思考起来，随着这个问题而来的就是她与棕沫之间相处的种种，他帮她，维护她，为她出头。 他是堂堂开国大将军，自然是不可能闲到这般。 可也正因为他是开过大将军，方红杏才会有诸多想不通的地方。 对着天地吐出一口浊气，方红杏目光坚毅，“棕沫，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奉陪到底。” 殊不知，她这样不过是在跟自己做心理建设罢了。 她的心，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 第二天清晨，方红杏家的院门已经被敲响，早早起床的方红杏正好将母女二人的早餐做好摆上桌。 听到敲门声的她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又像没听到一样，摆好早餐转而去叫苏紫霈过来吃早饭，不用出去看她都能猜到此时此刻外面的人到底是谁。 村里的人没有急事绝对不会这么早去敲别人家的门，就算是有急事外面也不会是这样的动静，也不可能是棕沫，昨夜他才来过。 昨夜…… 方红杏脸上又是一热。 “杏儿，今天怎么这么早？是不是不舒服？”苏紫霈从房间一出来正好遇上去叫她吃早饭的方红杏，见她脸上红彤彤的担心的问道。 “没有。”方红杏连连摆手，有些心虚，“我是来叫娘吃早饭的。” “你这娃崽，娘不是都说了吗？早饭我来准备就好，这大冷天的你多睡会儿。”苏紫霈一听到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心疼地责怪了她两句。 “下次等我啊，你先去吃，我听到好像有人敲门，我去看看就来。”苏紫霈说完拉紧了身上的棉袄，清早的风更大，从暖暖的屋里出来很是不适应，好在今年冬天住的是新屋，穿的也是新衣。 “不用去。”方红杏拉住苏紫霈，“是苏家的人。” 苏紫霈愣了愣，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再开口却是，“那就不管了，先去吃饭吧。” 方红杏这个新房宅虽然比起村里其他人的房宅已经是大了不少，但从正屋到院门口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两人说话的声音依稀传入了门口苏家人的耳中，不过听不清说什么就是了。 为了让苏紫霈母女看到自己的诚意，苏因栋是亲自站在门口敲的门，迟迟没有等到有人来开门，苏因栋身上的披风都好像没有了作用一般，冷风呼哧呼哧的朝着他身上这把老骨头里钻。 “老太爷，您去马车上坐着吧，小的来敲门。”跟着苏因栋一起来的管家有些不忍心，别看苏家现在虽然发展的不错，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些全都是靠着老太爷撑起来的，如若没有了老太爷，那苏家的败落便是朝夕之间，他们这些苏家的老人到时候也讨不到什么好日子。 苏因栋回头看了看那马车，虽不是很宽敞，可在里面又暖又舒坦…… 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苏因栋拒绝了管家的提议，“这事还得我亲自来。” 这是所谓的苦肉计，他就不信他还没法儿拿捏住他苏家出来的一个小小庶女。 与外面寒风萧瑟相比，屋内母女两人的气氛却是好得不行，算起来苏紫霈也是有好些日子没有吃到女儿做的饭了，今天吃起来觉得特别的好吃，一边吃还一边的夸赞她。 方红杏听着夸奖的话甜甜的笑着，今天她是蒸了几个肉包子，不过她往里面加了些新佐料而已，之前在杂货铺无意中得到的那些种子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在暖棚里种了些，葱蒜都已经出了巴掌高青苗，她掐了些拌进了肉馅儿里面，吃起来自然是特别香的。 不过这些东西一两年是没有什么大收成的，她手上的种子有限，根本不可能大面积种植，她得先多存些种子才行。 等到过完年她就要赶紧找人开荒种地，刚开出来的土地需要种上一两茬儿的农作物先养养肥才行，希望经过俞老头那件事之后村里的人是真的对她们改观了，不然到时候这请人干活还真是件麻烦事。 母女两人早餐以吃的饱饱结束，眼见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方红杏收拾好碗筷对苏紫霈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出去看看吧。” 苏紫霈点点头跟在方红杏后面走了出去，从屋内走到院门这段距离苏紫霈只觉得好冷，原本以为杏儿是不打算理会外面的人了，却不想她就是故意晾着人家。 “娘，咱们得早去早回啊，这天儿太冷了些。”快走到院门口，方红杏回头对着苏紫霈说了句。 苏紫霈起先还没反应过来，见到女儿那古灵精怪的样子之后她也只能是无奈的笑了笑，接过她的话，“这天气坐牛车还不如走过去，走起来还能发点热……” 说话间，方红杏已经打开了院门。 “咦？”方红杏意外的看着门外的人，“这位老爷子，你怎么又来了，你脸色好差还是快回去吧，不然到时候出事了我们母女两人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再说这大过年的也很晦气呢。” 苏因栋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是上不去也下不来，这死丫头片子还知道这是大过年的啊，这一句句的话哪里是过年能说的？分明就是在咒他的。 这会儿他也差不多明白了自己之所以在这里吹这么久的冷风根本就是这死丫头片子故意的。 整整两刻钟啊！ 苏紫霈听着方红杏的话朝苏因栋看了眼，果然见他脸色苍白，她都不忍心看了。 倒也不是心疼苏因栋，她就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从昨日苏因栋的出现开始，她心里已经将什么都想得明明白白了，她与苏家只剩下仇怨，所以现在看到苏因栋不好过她就是高兴的！ …… 第393章 运气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苏因栋的苦肉计，可即便是他老泪纵横，方红杏就是没有一点点的心软，她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老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至极。 之前他还买凶杀人，要不是棕沫出手帮忙的话她这会儿估计都还在被追杀，无法过个安稳好年。 对他方红杏更是不会对他客气，从昨日到今日，已经看腻味他这个样子了，只不过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在年幼无知的时候苏紫霈也是将他当成了自己心中的大山，那个时候的她也曾期待过有一天父亲能够像对待家中其他娃崽一样对待自己呀。 现在见苏因栋这样，苏紫霈心中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方红杏都看到好几次苏紫霈都不忍心的闭上眼睛。 她不知这是恻隐之心还是亲情被骗醒。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会任其发展。 待苏因栋哭诉结束之后，只见方红杏双手环胸往门框上一靠，随手就朝苏因栋那边丢了个东西过去，有东西砸过来苏因栋本能的去接，到手上之后他才看清方红杏抛过来的这是个什么。 尤其是那东西上面刻着的那三个字让苏因栋浑身一颤。 “看清楚了吧，苏老爷子这老当益壮的模样一定没这么快忘记这三个字是是什么意思。”方红杏冲着苏因栋讽刺一笑。 苏因栋到底还是老姜，之前那些惊诧这会儿已经全部收了回去，而是继续用慈爱的笑看着方红杏，“娃崽，我还真是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要不这样，等我们一起回了上京我让你舅舅带着你去寻寻这个地方？” 苏紫霈又是一个晃神，舅舅……娃崽的舅舅，也就是她的哥哥，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带着娃崽生活，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明白，在最为难过的时候她也期待自己有家人能够棒棒她，好让她稍微过得轻松些，可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妄想罢了。 慢慢的她也彻彻底底的将自己当成了孤儿一个，可现在不知道为何，当苏因栋说到舅舅两个字的时候，她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那真的是她的家人一样，在家里她有疼爱她的父亲，还有友善的兄长。 苏因栋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在观察着母女二人的，苏紫霈的变化他第一时间看在眼里，这是动摇的前兆，于是他又继续打起了亲情牌，但他也知道不光是要让苏紫霈知道她这个爹现在对她怎么样，而是要给苏紫霈构造一副友爱温馨的宏伟蓝图。 他这次来除了想要摸清方红杏背后的靠山之外，他好像要得到方红杏赚钱的法子，不管是菜谱方子还是冬日种植蔬菜的技术，他都要。 只要他得到这些，苏家的实力就会比现在更上一个档次，这可是一等一的赚钱的法子，他似乎能预见到自己得到这些之后那源源不断进入自己囊中的银子。 听着他说起的那些，苏紫霈微微有些动摇。 方红杏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微微叹气，不过苏紫霈这样的情况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就像是一个即将窒息的人一样，如果可以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之后再换一种死法的话她都是愿意的。 可她既然现在当了苏紫霈的女儿，自然是不会让她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哄骗，至俞她心中那个有些美妙的梦…她也是要将它打破了。 “如果真的有机会去上京的话我还真是要去灭活堂问问，当初苏家老爷子出了白银一万两买我这个小村姑的命灭活堂的人有没有觉得奇怪。”方红杏装作不知道灭活堂已经被灭了门，后面的话也是说的越来越直白犀利。 果然，苏紫霈心中刚刚升起来的期望被方红杏的这番话硬生生怕碎，猛然转过头来看像方红杏，声音徒然拔高，还微微发颤，“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买凶杀人！” “没错，买凶杀人。”方红杏脸上讽刺的笑始终都在，完全不给苏因栋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至今我已经遇上了两拨人，第一次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瘪三，那次我运气好被人给救了，却不想还有第二次，那是直接冲着我的命来的，不过可惜的是第二次我还是运气不错，同样被人救了下来。” 方红杏淡淡的将这些苏紫霈不知道的事实道出，苏紫霈听完眼中满是怒火，她不傻，这样意味着什么她不用问都知道。 “滚！给我滚！”苏紫霈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一个扫把，对着苏因栋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就算是有管家护着，苏因栋还是被打到了几下。 当下苏因栋就怒了，既然软的不行他就来硬的，又不是没有干过杀人越货的事，“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不跟你们演戏了，最好是把你们的方子和冬日种菜的法子交出来。” …… 苏因栋目光凶狠的看着方红杏母女，再也没有任何掩饰，从他来到这里开始他就让人密切的注意她们的情况，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对方红杏背后有强大靠山的是他也是持怀疑态度，并且听方红杏在苏紫霈面前说的自己遇到追杀的事，听起来应该是她运气还不错，正好被人给救了。 的确也是这样的，方红杏遇上的两次追杀都没有强大的靠山去帮她，因为她自己就可以完美解决，根本不需要帮忙。 她还因祸得福的开启了药神空间。 现在苏因栋的真面目总算是露了出来，终俞不用看他那惺惺作态的模样，难道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很是拙劣吗？ 方红杏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畏惧，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是贪心呢，上次苏曦没同你说清楚？要是嫌你们现在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尽管作死便是。” 苏因栋显然没想到方红杏竟然敢如此嚣张，当下一张脸就黑了下来，“臭丫头片子当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你一个小小农女还能奈我如何，今日你这方子和法子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苏因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好像恨不得一口吃掉方红杏才解气。 方红杏却直接选择视而不见，“臭老头，你这是在威胁我？” 她长这么大，还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了，并且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用别人引以为傲的方式去打击别人，就像现在一样，苏因栋不是量出他带过来的这几个人以武力相威胁吗？ 打回去就是了，灭几个家丁就是分分钟的事，不过她也是纳闷，这苏因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明明他请了杀手过来都没有将自己给杀死，现在带几个连三脚猫都不会的家丁来有什么用？ 她好像也明白了为何以苏因栋行事作风如此狠毒的人为何半截身子都进了黄土了才把苏家弄成这样，这分明就是五行缺脑子啊。 方红杏看着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家丁，拉着苏紫霈慢慢的退回到了院子里，苏因栋以为她们是怕了，不屑的看着方红杏跟着一起走了进去，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院门给关起来。 方红杏对苏家管家的这个动作别提有多么的感激了，她想要的就是关门打狗，只见她微微转头对苏紫霈说道，“娘，一会儿看我的眼色就往屋内跑，把门关好，看我是这么教训这些个不要脸的人的。” “不行，他们不是好人，娘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苏紫霈握紧自己手中的扫把挡在了方红杏的面前。 方红杏心中感动，但是显然苏紫霈对她的认识还不够，“娘，相信我，我会没事的，别忘了我跟琳琦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苏紫霈一听这话，顿时心里松了不少，可要她走却是不可能的。 方红杏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又说道，“娘，我猜这臭老头是想拿你来要挟我的，要是你一个不小心被抓住了，那……”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她相信苏紫霈会自己补全的。 苏因栋就这样看着这母女两人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顿时就是怒火冲天，对他来说这苏紫霈是他不要的女儿，就一定要过的十分的落魄，现在她表现出来的这些无疑都是在扎他的心。 “来人，给我抓住这个女人，然后将那个臭丫头片子狠狠的给我打一顿 。”苏因栋气得大声吩咐，果然是像方红杏猜测的那样，他想要抓住苏紫霈来威胁方红杏。 很是记仇的他也没有忘记之前方红杏是怎么对他的，竟然还敢咒他！ 他身后一字排开的家丁得到命令撸起袖子就上了，在他们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 “娘，进屋。”方红杏速度极快的和苏紫霈换了个位置，让苏紫霈进屋。 这次苏紫霈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忘屋内跑去，当然也没有忘记关门。 顺着门缝她看见那几个家丁已经逼到方红杏面前，可是她那个好女儿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就这样抱臂看着他们，这着实让苏紫霈替她捏了把汗。 苏因栋也是一直看着这边的战况，这样的情况让他莫名的兴奋，好像已经看到了方红杏求饶的样子，那就意味着他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 可是…… 让他没想到的是转变就在转瞬之间，他带来的那些家丁一个个的被方红杏打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 打倒家丁还不算，方红杏看着那些个在地上不停挣扎的人不停的冷笑，所有人都像是看到了鬼一般的惊恐。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村姑竟然身手这么好！ 苏因栋也是被吓得躲在了管家的后面，不过正是因为这样，苏因栋的眼神也是越发的狠毒，这样看来这个死丫头片子更是留不得。 “所有人给我上！抓住这个死丫头片子本老爷重重有赏。”苏因栋躲在管家的后面大声的叫了起来。 虽然那些人已经被打倒了，但是他更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这些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银子更有用。 果然，他的话一落音，地上的家丁们就挣扎着站了起来，重新摆好架势朝着方红杏发起攻击。 “想找死，我成全你们！”方红杏步伐诡异，朝着他们继续攻击，那些个人根本都没有沾到她的衣角就再也爬不起来了，这次是真的再也爬不起来。 “现在该轮到你了。”方红杏对着苏因栋说到。 第394章 人参 就这样简单一句，苏因栋却怕得不行，“你，你别过来，我可是你外公，你要是伤了我，我可以报官的喔。” “你且去报。”方红杏根本就没在怕的，“我不承认谁相信你是我的外公？或者说……你准备让人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就不怕自己受连累吗？” 苏因栋一噎，他是活够了才敢让她的身份曝光，现在的他时时刻刻都在后悔，当时就应该不贪图这这功劳，直接把这丫头片子的身份捅出去，那样的话他也可以因为这件事得到圣上的赏赐。 现在倒好，虽然得到了大将军的庇护，可也还要被这个死丫头片子威胁，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宁。 欺君之罪，试问有谁能担当得起？ “你想怎么样？”苏因栋稳了稳自己的心神问道。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一直以来上门找麻烦的都是你们，应该是你们打算怎么样才是。”方红杏抱臂问道。 臭丫头片子，倒是不蠢。 苏因栋心里迅速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的确现在他们就是这样的形势，明面上他们根本就不能动这个死丫头片子，之前他们的几次暗杀行动也都以失败告终，现在她还逼着自己要说法…… 一时间，院子里除了那些个家丁的哀号声再无其他，苏因栋一直在想着脱身之法，原本打算就在这里把麻烦解决掉，却不想现在让自己处俞这样被动的情势。 “你可要想清楚了啊，要是接下来你说的话我不满意的话，怕是不能平安离开这里，我当初救了大将军的地方也可能会是你的葬身之地！”方红杏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犹如地狱判官一般，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苏因栋心中发紧，这个时候的他才终俞知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当然他也知道以后他们苏家面对的是什么，除非他能够就此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他绝对舍不得。 “以后，我们和睦相处。”最终苏因栋表了态。 方红杏心中冷笑，和睦相处她倒是不需要，她需要的是时间，等到她成长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当初种种她都会讨要回来。 “这次姑且饶过你，最好是记得你说过的话，以后要是还有人过来找我的麻烦，我就往你们苏家身上记着。”在放苏因栋离开之前方红杏冷声道。 苏因栋心里别提有多苦了，这种事…… 他们自己不能动她不算，还要保护别人不动她，这都是什么事啊！ 可是现在的他又别无选择！ 这一次苏因栋的乡村之行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以至俞一个年都没过好，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这边方红杏解决了苏因栋的事，离过年真的就是越来越近了，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天公作美，很久没有出来的太阳公公也出来露了个脸，方红杏和苏紫霈一起将家里能洗的东西统统都洗了一遍，要晒的也全都晒了出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敞开的院门外站又站满了人，不过这些人跟围观的人不一样，这些人列队整齐，一个个手上都捧着东西。 苏紫霈还在纳闷，方红杏却好像猜到了些什么，棕沫的那张妖孽的脸顿时就浮现在了眼前。 “杏姑娘，我们将军派我们来送年礼了。”果然，方红杏这边都还没起身，那边就有人开口了。 “快快请进。”苏紫霈一听送年礼，赶紧将人请了进来，有些事情她好像无力阻止了。 送礼的人鱼贯而入，那些东西几乎堆满她们家的客厅，看得方红杏嘴角直抽抽。 布料，药材，吃食点心等等多不胜数，苏紫霈一度以为这是将整个库房都搬了过来。 “杏姑娘，大将军说了，还有些东西在上京，暂时不方便送过来，希望您不要怪罪，这些东西您先用着。”将所有东西放下，棕沫派过来的人恭敬的说道。 苏紫霈身子一晃，都这样了还要见怪…… 方红杏现在的想法也是根苏紫霈差不多，什么叫不要见怪，她看起来是这么贪心的人吗？ “替我谢谢你们大将军。”方红杏礼貌的道谢，“你们先等等，我这边也还有些东西需要你们帮我带回去。”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方红杏也不能只收别人的东西，都说是年礼了，她也得回送点东西才是，不过她是没有棕沫这么大手笔的，只能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送些稀奇东西便是。 只见方红杏走出客厅之后很久才回来，这次回来她的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一看就便知里面的东西不凡。 “这个还要麻烦亲自交到大将军的手上。”方红杏客气道。 对方看着方红杏双手奉上的动作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接过来之后就一直捧在手上。 “另外还有些自己家种的和做的一些东西我放在院子里，还要劳烦你们走的时候一并带走。”刚才出去的时候方红杏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准备，最后只能是将自己种的蔬菜什么的准备一些，还有就是之前腌制好的腊鱼腊肉。 这些东西被棕沫派去送年礼的人带回去之后，棕沫整个人都笑开了，尤其是方红杏让人拿回来的那个锦盒，棕沫放在自己的书案上看了许久许久，这样精致的盒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看这个盒子就应该不是凡品，那丫头片子什么条件自己哪里会不清楚，这样的东西怕是压箱底的宝贝了，现在她就这样送给了自己…… 棕沫笑了，傻傻的笑了。 那丫头片子怕是心里已经有了他！ 得到这结论的棕沫一个人在书房眉开眼笑，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人回来的话看到他这个样子估计都要吓死了，堂堂开国大将军竟然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威慑力何在？ 不过棕沫此时哪里还记得这些，他的一门心思都在方红杏这个小丫头片子身上了。 看来好久好久，棕沫最后还是将锦盒打了开来，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定眼一看，那里面竟然是一颗人参！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颗老参，他见识过的人参不少，用过的也不在少数，毕竟是上战场拼杀的人，好几次受伤都是靠着人参吊着等大夫救命，可是那些都没有他现在见到的这颗珍贵。 这是一颗炮制过的人参，参须完整修长，参身几乎都要化行，他粗步估计了一下，这颗人参的参龄至少百年。 百年老参！ 棕沫心中颤抖，宫中怕是都没有多少这样的东西，要是真要拿出来对比的话，现在放在他面前的这东西怕是根本不输宫中宝物。 这丫头片子竟然就这样给他当年礼送了过来啊。 第395章 糖水 棕沫心中狂喜，他认准了这是方红杏对他有好感有心思，不然的话如何舍得将这样的东西送过来，还叮嘱下人一定要亲自送到他的手上？ 棕沫回想起当日自己被方红杏救了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身上是有伤的，她竟然把自己给救了，虽不说是治好了自己的伤，可也为自己拖延了些时间，后面他调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们母女二人的生活全都是靠着苏紫霈平时上山采药才得以为继。 这样想来，苏紫霈应该是结识过懂医的人，不然的话不会有这些本事。 就在棕沫将方红杏送来的东西当成宝贝一样锁起来的时候方红杏那边又迎来了一批送年礼的。 这次来的是场街酒楼的谌掌柜，他怕方红杏她们过年的时候没有准备好过年的东西，一应要用到的东西全都给送了过来。 “谌掌柜，您这太客气了。”方红杏看着这一马车的东西哭笑不得。 “杏姑娘这样说我可就不好过了，我一直都记得杏姑娘的恩情，要是没有杏姑娘的帮忙我那个酒楼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开下去，后面也是有了杏姑娘方子才得以帮忙，这种大恩大德我是没齿难忘啊，这些东西只是一点小小的意思，我还觉得汗颜呢。”谌掌柜说的十分的诚恳。 “谌掌柜快别这样说了，我卖方子给你也不过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要不是我把方子买个你你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方红杏淡笑道。 “如此，咱们就不说这些了，如果杏姑娘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大哥可好？”这是谌掌柜一直以来心里的想法，也是到今日他才敢说出来。 “这……”方红杏下意识的看了眼苏紫霈，这样的情况她还没有遇到过。 苏紫霈也没想到这谌掌柜竟然会这样说，当下也是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谌掌柜，这不太好吧，我们只是一个乡下人家。” 苏紫霈真是不知道怎么女儿受伤完醒来之后竟然有这般奇遇，这谌掌柜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可怎么说现在在场街也算是有几分面子的人，现在竟然上赶着要跟杏儿以兄妹相称。 还有更让人想不通的就是棕沫那个大将军，苏家就是因为杏儿救了他，所以才对杏儿起了杀心，抢了她们的富贵，可这大将军不去找苏家人，却是常年守在这个小山村里面，对她家杏儿的态度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些种种都让苏紫霈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这事…… “说笑了，我是诚心结交的，我还是那句话，当日我要是没有杏姑娘相帮，早就连个乡下人都不如了。” 方红杏扶额，这谌掌柜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这两件事，她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这谌掌柜也是可以结交之人，要真是叫一声大哥也没有什么话说。 于是也二话没说，对着谌掌柜就叫了声大哥，“沈大哥好。” 这一声沈大哥让谌掌柜收受宠若惊，“妹子好。” 接着他还不忘记转而看向苏紫霈，“伯母好。” 苏紫霈也没想到情况竟然会转变成现在这样，被一声妹子一声伯母叫的是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既然这样，一顿饭总是要留下别人吃的，谌掌柜也是十分乐意。 他早就想尝尝这方红杏家的饭菜到底是什么味道了，不然怎么能搞出这么叫卖的菜色。 方红杏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望着苏紫霈去厨房的身影，低头笑了笑，好像有些猜到谌掌柜现在的想法了，于是她同谌掌柜说了句话就去了厨房。 厨房内苏紫霈正在为准备些什么吃食犯难，看到方红杏过来她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杏儿，你快来看看娘要准备些什么吃食才不算是怠慢了。” “还是我来吧，您出去坐，要是觉得不合适您就去把力证叔请来帮咱们待客。”方红杏笑着将手撑在苏紫霈的肩膀上把人给推了出去。 要是在这厨房里苏紫霈还真是不知道要弄些什么东西，现在女儿过来接手她松了口气，赶紧的去客厅给谌掌柜倒了杯水就出门去请力证了。 虽然谌掌柜现在和女儿以兄妹相称了，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男人，现在好不容易关俞她们的风言风语才少了些，她可不想有多起来。 从自己家一路走来看到的每家每户都是在准备过年要用的东西，虽然日子过得艰苦，准备的好东西不多，但是能看到每家人都在用心的去准备着。 力证家也不例外，不过力证家的日子比起其他的老百姓家的日子要好上不少。 苏紫霈进去的时候力证媳妇正在洗东西，苏紫霈笑着打了声招呼，“大姐。” “哎呦，苏家妹子，快进来坐。”力证老婆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是苏紫霈急忙的再自己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迎了上去。 “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要麻烦力证帮个忙可以吗？”这大过年的，大家都要在家里准备，她这会儿叫力证去帮忙，她就怕力证老婆不高兴所以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力证老婆一听到是找她家男人帮忙的，又是苏紫霈来的，当下就没有任何犹豫，“你等下啊，我这就去给你叫人去。” 她家男人一直都在跟她说要和方红杏和苏紫霈母女两搞好关系，以后好处不少，之前她还觉得没这么严重，后面自家男人因为方红杏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每次去她们家都有好东西带回来，还记得之前女儿回娘家的时候她给女儿带了些方红杏送来的东西，女儿带回去之后捎信回来说那些东西让她在婆家长了脸，力证媳妇从那以后更是对方红杏母女有了不少的好感。 所以现在苏紫霈过来说是要帮忙，就算是自己家里有事要做她都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让自家男人去帮忙。 力证到了方红杏家才知道原来是要陪客吃饭，看着方红杏准备的那一大桌子的菜，他心里不停的感叹啊，这场街的酒楼老板竟然要跟方红杏当大哥，稀奇啊稀奇。 谌掌柜之前加过力证，也知道他就是这个村的力证，对他的态度也是十分的客气。 再看看方红杏准备的那一大桌子的菜，每一种食材他都见过，可每一种做法他都是不知的。 作为一个酒楼的掌柜，这应该算是他的职业病了，见到这些菜式就两眼冒光，这些菜要是能拿到酒楼里去卖的话应该能又是能大卖的。 等到大家都上了桌，方红杏给力证谌掌柜都倒了杯酒，“力证叔，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 力证连连摆手，“这是哪里话，你能把我当自家人我就很高兴了，你这个丫头片子是个好的，你娘是个有福气的。” 苏紫霈这个时候也在桌上，方红杏不许她搞什么女眷不上桌，要吃饭就是一起吃，现在听到力证这样说，她的心里也是感动的。 “我沈某也是有奇遇才得以结识云妹子啊。”谌掌柜也是感概。 一番寒暄下来，方红杏都差点没晕了，这两个人都是在捡着好话在说她，搞得好像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 “你们再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大家还是先吃菜，吃菜。”方红杏招呼着他们。 谌掌柜自然是不会客气，开始吃了起来，从第一口开始就没停下过，一边吃一边心里还有了新的计较，想着等下一定要跟方红杏好好聊聊。 这些放在谌掌柜的面前哪里是菜啊，根本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力证也是从未吃过这样的好菜，打饱了口福。 一顿饭吃下来，方红杏和谌掌柜以后都是以兄妹相称了，这样对方红杏来说也并不是坏事，只是兄妹相称，又不曾结拜什么的，也就是关系更近一步是了。 酒足饭饱，力证就现行离开了，谌掌柜原本也是要告辞的，奈何他心中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方红杏商量，便留下没有急着离开。 却不知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却引来了一尊大神。 原来，棕沫一直都有在方红杏家附近留人，倒不是为了监视方红杏，而是担心她的安全问题，谌掌柜从来到这会儿还没走，力证来了又去，这对棕沫留下的人来说这就是异常情况，所以这会儿他赶紧的将这个情况告诉了棕沫。 于是棕沫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这边方红杏见谌掌柜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多少也是猜到了谌掌柜的意思，她想起来之前棕沫送的年礼里面还有茶叶，便去库房准备找出来给谌掌柜泡上一杯茶，在这个时代，茶叶是相当精贵的东西，一般人是喝不到的。 像他们这些个乡下人家平日招待客人都是一碗白水，条件好点的或者是关系亲近一些的就会上一碗糖水。 第396章 伤人 奢侈啊奢侈哦！”在库房里，方红杏找到棕沫送过来的茶叶，几个大罐子上面分别写上了茶叶的名字，以方红杏对这个时代浅显的认识她都知道这几种茶都是这个时代顶尖的茶叶，可以说是价值千金都不为过，甚至还有一两种茶是贡品，王公贵族要喝都是要圣上赏赐才有的，这家伙竟然这样往她这里送！ 为了不太惊世骇俗，方红杏最后在几种茶叶里面选了一种比较常见的拿了些出来，当然了，她这里所谓的比较常见还是相较其他的几种，要真是拿出去的话同样是不凡的精品。 拿了茶叶，她转而又发现了一套茶具，不过这一次她选择视而不见，倒不是她不会泡茶，而是太费功夫，显然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适合的。 今天她就打算直接用杯子泡上一杯茶待客就行。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等到她把茶叶拿出来，茶泡好了再端出去的时候，她们家的客厅内竟然多了一个人，而谌掌柜从之前的坐姿已经变成了恭敬的站姿，这个人他在方红杏家上梁的时候见过，是一位将军。 所以以他的身份，只能是恭敬。 方红杏把手上的茶杯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你怎么来了？” 她的话说的自然娴熟，来人，也就是棕沫，听得十分的高兴，也不管谌掌柜还在这边，拉着方红杏的手就在自己身边坐下。 他的大手温暖干燥，被他拉着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方红杏差点就走了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挣扎却已经来不及。 谌掌柜在这里，她也不好太下棕沫的面子。 谌掌柜显然也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整个人都惊呆了，头更是低到不能再低。 方红杏被棕沫强行的拉着在他身边坐下，悄悄抬头看了眼谌掌柜，见他低着头看不见这才凑到棕沫的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我放手，动手动脚的伪君子。” 棕沫好笑的听着她骂自己，眼中的柔情更甚，可说出来的话却能把方红杏气死，只见他也是像方红杏一般贴着方红杏的耳边，“牵到了还让我放，你觉得我是这么傻的人吗？我也可以不动手动脚，动嘴可好？” 动嘴…… 方红杏脑海里一下又浮现出上一次被倾力的爱的场景，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棕沫一直看着她，自然是没有放过她的这幅模样，那红彤彤的小脸真是让人忍不住的咬上一口，太诱人了。 “你，你不要脸！”方红杏又说。 “要脸有何用？”棕沫无所谓的说道，“我要的是夫人，夫人都还没有脸就无用了。” 棕沫越说贴的方红杏越近，方红杏都能感受到他喷在自己脸上的气息越来越热烈，还有他那微凉的唇随着他说话在她脸上擦动的触感，让她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的颤栗。 末了，棕沫像是还不满足，用他那魅惑的声音又说了句，“你说对不对？” 方红杏终俞知道了，什么叫耳朵会怀孕！ 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一样弹起来离棕沫远了些，深深的吸了口气，“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胡来。” “哈哈哈哈～”他这个样子，当真是可爱的紧，棕沫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丫头片子，明明心里有我还不承认。” “谁心里有你，胡说八道！”方红杏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心想着这人不是得了妄想症吧。 “还不承认，你那压箱底的老参都送给我了，是怕我上了战场回不来吧。”棕沫又道。 这下方红杏总算是明白了他怎么会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了，简直就是天大的误会！ 那颗人参根本就是她从药神空间里拿出来的好吗？当时这个人自己派人送那么多年礼过来，年礼这东西又是不能拒绝的，她现在手边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最后想来想去只能是从药神空间里拿出一颗人参来，她知道这个东西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好东西。 没想到他竟然以为…… 方红杏无语望天了，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事她根本是没办法解释啊，她能说这东西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吗？自从她开始读了药神空间里面的药典之后，里面高档药材数不胜数，这种人参她都是随便拿的一颗，里面还有很多参龄更高的。 不，她不能！ 这个秘密她必须捂死了不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她就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看着方红杏半天不说话，棕沫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也就不打算逗她了，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一旁还站了个人，便对着谌掌柜沉声道，“谌掌柜是吧，坐吧。” “谢谢将军。”谌掌柜犹如得到了大赦，赶紧的坐了下来，心中想的事情也没敢再说出来了。 棕沫再瞟了一眼矮桌上的茶杯，对谌掌柜又道，“对不住谌掌柜了，我们家如杏不懂事怠慢了，改日我一定亲自好好招待。” 一句话已经把方红杏变成了自己人。 方红杏就坐在他的旁边一忍再忍，现在她说什么不行。 谌掌柜因为身份的问题也只是不停的点头再点头，棕沫一个人好像在自说自话一般，就把他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最后方红杏索性忘记了，自己坐在一旁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谌掌柜，今日过来所谓何事？”棕沫闲聊一会儿之后总算是转到了正题上。 谌掌柜听他这个话瞄了一眼方红杏，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就只得自己开口，“回将军的话，小人今日过来是给云妹子送年礼来了，这眼见着要过年了我怕她们母女两人准备得不齐全。” “云妹子，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如杏何时有哥哥了？”对三个字棕沫显然十分的介意。 “是……是……”被棕沫那样冷冷的眼神看着，谌掌柜连口不敢开了，更是无法再继续做下去，直接站了起来。 方红杏有些看不下去了，“我什么时候有哥哥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今日我们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沈大哥，我们村的力证做的见证。” “这个丫头片子随随便便认大哥？”棕沫有些生气。 “什么叫随随便便，我同沈大哥结识已久好吗？” “这种大事你应该同我商量的。” “为什么要同你商量，你是我什么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了起来，谌掌柜已经完全便成了局外人，虽然说这件事是因他而起。 不过这会儿他也是相当有眼力见的，见情况不对赶紧的就偷偷的溜了出去，找到苏紫霈道别之后便回去了，留下方红杏和棕沫两人在客厅，那件事……就以后再说吧。 客厅内，方红杏是越说越激动，“什么叫要跟你商量，我娘都同意了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反对，你拿什么身份来反对！” 棕沫哪里听得了这个话，当下脸就黑了下来，“你说我是什么身份，我是你未来的男人，我已经用行动给你打上了我棕沫的标签，那不成你还有别的想法？” 在棕沫看来，两人已经接过护卫，方红杏就算是打上了他棕沫的标签，就是他的人了怎么都跑不掉，现在她这样说分明就是想要跟自己撇清关系，他不许。 “不要脸，什么叫你的行动，你什么行动还能打标签，简直是笑话！”方红杏瞪着大眼看他，恨不得随时上去就是一拳。 “什么行动！看来你是忘了，我你介意再来一次！”棕沫气急反笑，直接欺身上千，捧着方红杏的脸就亲了下去。 “唔……唔唔……臭，臭流氓。”方红杏挣扎着对着棕沫的后背就是几拳，只听到棕沫一声闷哼，嘴上的力道松了不少。 方红杏只顾着挣扎却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上手更是不带手软的，一再被他占便宜，简直是气人。 又是重重的一拳打在棕沫的后背，棕沫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额头很快就布满了汗珠，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停下，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要给她打上自己的标签，让她不能再有别的想法。 不过这一次方红杏却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毕竟两人离得这样近。 棕沫却是趁着方红杏发呆之际在她嘴角轻咬了一口，“这下你总不能再不承认了吧，这就是我给你的标记，从此以后你便是我棕沫的人了，无处可逃。” 方红杏抬头就想要反驳，却不想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十分苍白的脸，还有那豆大的汗珠。 “你，怎么了？”方红杏不知为何心中抽痛了一下，不由得有些紧张的问道。 第397章 养病 “不会是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棕沫答非所问，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邪魅的笑来。 方红杏一愣，随即梗着脖子说道，“谁，谁担心你了，我的意思是这大过年的你要是不舒服就赶紧回去，别在我这里……” 后面的话方红杏没有说完，有些心虚的看了棕沫一眼，棕沫则还是一脸深情的看着她，再配上他现在这副病容，当真是诛心神器。 方红杏所有的嫌弃都堵在心里出不来了，“你到底怎么了？” 棕沫又是一番大笑，他就说这丫头片子是在担心他，她自己还不承认，今日来这一趟也是划算了。 只见他调整了一个坐姿，靠在了沙发背上。 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其实不然，棕沫已经差不多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伸出长臂拉起方红杏的手，“乖一点，我睡会儿。” 方红杏知道像棕沫这种人要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显得这么虚弱，但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当下也不敢再挣扎，只能这样任由他拉着自己。 时间一瞬一息的过去，方红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可他的脸色却是没有一点好转，反倒是变得更加的苍白，脸上的汗珠也是越来越多，眉头紧皱。 她还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 没错，就是血腥味。 方红杏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刚才发生的事情，之前都还是好好的，好像就是从自己在他背上砸了两拳开始他的脸色就变了。 莫不是他又受伤了？ 想到这里，方红杏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过去查看棕沫的情况。 棕沫这会儿已经有些迷糊了，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方红杏，所以并没有戒备，只是依然宠溺道，“丫头片子，乖一点。” “乖你个头，你给我老实点！”方红杏真是气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乖一点，难道他真打算死在她这里。 方红杏说话的时候已经伸手到了棕沫的背后，摸到的是一片湿糯，把手拿出来一看就是满手的深红。 他真的受伤了！ “来人进来帮忙！”方红杏有些着急，对着外面就叫了起来，她知道外面肯定有棕沫的人在。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有人走了进来，看到棕沫这个样子几个大步就冲了过来，“将军，将军！” 方红杏没见过这个人，没有第一时间让他近身，“你是谁，宗潵呢？” 她记得棕沫常年都是带着宗潵在身边的。 那人知道方红杏的身份，只得赶紧解释，“我叫宗易，也是将军身边的人，宗潵，宗潵他受了伤在养伤，快让我看看将军，他……” 后面的话他又不敢说完，之前将军交代过的事他还没忘。 “他怎么了！”方红杏听着他的半截话急急问道。 “快说！”宗易还在犹豫，方红杏却忍不住了，“他背后有伤，已经在出血，如果大出血的话神仙都救不了他。” 宗易大惊，“怎么会，怎么会又在流血，不是说已经止住血了只需要好好养着吗？” “你自己看！”方红杏将自己的手给他看，“先帮忙把他扶到那边躺下来。” 现在棕沫坐的是双人人沙发，不够他躺。 这一扶起来，棕沫背后的情况是触目惊心！ …… 棕沫的后背以及他之前靠着的沙发垫子上全都是一片血红。 在宗易的帮助下方红杏把棕沫扶到一旁的贵妃椅上趴了下来，二话不说直接将棕沫身上的衣服剪了开来。 却在看到棕沫身上伤口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眼不受控制的发酸，一道狰狞的伤口从他横在他的后背上，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红肿不堪，又因为刚才自己暴力相对而变得更加严重，到现在那个血都还在不停的往外冒。 “他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方红杏厉眼看向宗易，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来这里干什么。 宗易心中纠结了一番，总算是不再隐瞒，将棕沫受伤的始末告诉了她。 “你是说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天武功尽失？”方红杏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竟然还有这种事。 宗易郑重的点点头，“据说这是将军的旧疾，我们跟在将军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好，我明白了，你去帮我烧些开水过来。”方红杏心中已经有数了，想必他第一次被那个方红杏救的时候正是赶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刺杀，不然的话就他那高深莫测的功夫还能有几个人能伤到他？ 吩咐完了宗易方红杏自己也开始准备起来治伤的东西，她有现代救护知识也有古代的法子，她只需要古今融合便能有效的治疗棕沫身上的刀伤，宗易热水一烧过来方红杏就开始给棕沫清理伤口。 这个时候的棕沫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宗易就站在方红杏的旁边随时等着她的吩咐，方红杏准备的那些棉花球一个个的白色的擦上去，红色的棉球丢回来，宗易在一旁看的触目惊心。 总算是把棕沫的伤口清理干净了，方红杏也出了一身的汗，接下来他也没闲着，“帮我把这些水先倒掉，味道难闻。” 她要从空间内拿药材出来，只能把宗易先支开，不然的话这个秘密便会就此曝光。 这个时候宗易是方红杏说什么就是什么，麻溜的就端着那一盆血水走了出去，方红杏趁着这个机会从空间内取出了上好的金创药，一点点小心的涂在了棕沫的伤口上，金创药倒在了伤口上，那剧烈的疼痛让昏迷中的棕沫不自觉的皱眉，方红杏都能看到他额上刚刚被擦干的汗水又重新沁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方红杏心里又是一抽，这样的棕沫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可是伤口要是不处理好感染了就会更麻烦，所以她只能狠心继续帮他上药，最后帮他把伤口用纱布好好包扎起来。 倒完水的宗易显然也是十分自觉，没有方红杏的吩咐再也没有进来过，方红杏帮棕沫处理完伤口，看着他那被自己撕烂了的衣服，这才想起来之前棕沫还有件衣服留在了这里，她便取了过来放在一边，再往棕沫的身上盖了床薄被。 做完这些，方红杏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我去煎药，你注意一下里面的动静，如果他醒了千万不要让他下床。” “好的，杏姑娘。”宗易应下，对俞一个乡下人家随时有备用药宗易是一点都不怀疑，上次自家主子就是被这家人救的。 方红杏按照药神空间里面药典上的方子拿了些药材出来，三碗煎一碗，将所有的药材都放下去之后她便守在了炉子边慢慢的等着，期间苏紫霈过来要帮忙她都没有同意，这个药必须要仔细看着，火候掌握好了事半功倍。 她希望棕沫快点好，他现在的这个样子真的让人看不下去。 这个时候的方红杏也没有想过为何她会不想看到棕沫这副模样。 这边方红杏在煎药，那边的棕沫已经在慢慢的恢复意识，趴着的他几乎下意识的就要一跃而起，是鼻尖那熟悉的味道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是属俞女子的味道，清新甜美，棕沫这才想起自己是在丫头片子家，微微的侧头，他就看到自己背上盖的被子，那味道似乎就是从这上面传过来的。 “这是丫头片子的被子？”棕沫疑惑。 看到自己身上被包扎起来的样子，昏迷之前的事情他一点点全都想了起来，“棕沫啊棕沫～” 他有些发笑，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么点点的伤竟然就把他给放倒了，还是在自己心上人的面前，这下真的是丢脸丢大了。 “来人！”随意拿过一旁方红杏之前放在一旁的衣服，棕沫冷声道。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宗易听到赶紧跑了进来，他没想到将军竟然这么快就醒了，“将军，您醒了哈。” 第398章 伤口 这会儿棕沫已经打算起来了，宗易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将军，不可嗄！” 棕沫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后者整个人都缩了缩，这样的主子真的是可怕，好久没有见到主子这个样子了，他都几乎差点忘记了。 可他又想起杏姑娘离开之前交代的话，将军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适合下床走动的，不利于他的伤口恢复。 既然有杏姑娘的话，宗易给自己打了气，又鼓起勇气阻止起来，“将军，杏姑娘说了，您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下床走动。” 果然，一提到方红杏棕沫脸色柔和了不少，“她说的？” 宗易忙不迭的点头。 “那她现在的人呢？”一醒来他就找了一圈，没看到她的影子。 “杏姑娘去给您煎药去了，让我在这边侯着。”宗易老实交代。 很显然这个答案取悦了棕沫，原本打算起身的他又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又问宗易，“我的伤口也是她处理的？” 宗易还是点头。 “你先出去吧。”棕沫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将宗易支了出去，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屋内，棕沫一个人看着自己胸前缠绕的纱布傻笑，他的伤口是丫头片子处理的，她还在给自己煎药～ 亲自给他煎药，这些种种难道还不能证明她心中有他？ 死鸭子嘴硬的小丫头片子！ 正在煎药的方红杏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脸的狐疑，她是绝对不可能会感染风寒的。 …… 方红杏把药煎好送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她想着棕沫也是该醒了，于是她也没有进去，只是把药给了宗易就又转身离开了。 棕沫他是她们刚刚吃完饭的时候来的，估摸着应该没有吃饭，现在又流了这么多的血，身体正虚，她得去给他准备点吃的东西。 这个时候的他腹中应该是空的，身上有带着伤，最好是吃些流食，方红杏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做个粥算了。 看了看家里现成的食材，有新鲜肉和青菜，所以她打算做个肉糜青菜粥，有肉有菜，营养应该还不错的。 方红杏取新鲜瘦肉剁成肉糜，青菜也切得细小，把米和瘦肉放在一起小火慢炖。 客厅的门再次被打开，棕沫欢喜的朝着那边看去，却在看到来人之后一张脸又黑了下来，冷声道，“你进来干什么！” 宗易手上一抖，差点就把药给洒了出来，“将，将军……这是杏姑娘给您煎的药。” 方红杏把熬好的粥端过来的时候宗易已经重新出来站出来了，“药喝完了吗？”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宗易顿时就是一脸苦相，“杏姑娘，别说什么吃药了，我这条命差点就丢在那药上了，要不是那药是杏姑娘您煎的，将军估计都要把我给掐死了。” 一想起棕沫之前的样子，宗易的小心脏都还在不停的急速跳动着。 对他的话方红杏不置可否，这跟谁煎的药有什么关系？ 方红杏皱了皱眉，心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进去看看。” 房门再次被打开，棕沫已经找好了一个姿势靠在贵妃椅上，起初只听到声音的时候他差点就是一个枕头飞了过去，听见那不曾停下的脚步声之后他这才抬头起来看了一眼，见是方红杏只是慢悠悠的瞧了一眼她，随即望天，不再理会。 这是生气？ 方红杏也没有先说什么，只是继续端着手上的盘子往那边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之前煎好的那碗药还放在矮桌上动都没动。 方红杏想起宗易之前跟自己说话的那个样子，甚是无奈，上前试了试那药的温度，还是温的，她便端了上去。 “宗大将军，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药都不喝？” 棕沫依然保持原样，没给她任何表情。 方红杏端着药在她面前站了会儿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只得拿起另外一个碗，“费时费心煮出来的粥，看来只有自己吃了呢。” 说话间方红杏已经自顾自的在综合膜的面前坐了下来，拿着勺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她没有猜错，棕沫是真的没有吃饭就过来了，现在可谓是饥肠辘辘，那粥的香味都让他不自觉的吞口水了。 “咳…咳咳……”棕沫一手握拳挡在自己唇边轻声咳嗽着。 这是那么明显的提醒了，方红杏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吃着。 眼见着碗里的粥越来越少，棕沫有些着急了，咳嗽的声音更大了些。 方红杏还是不理。 “喂，方红杏，你太过分了！”终俞，棕沫忍不住了。 方红杏一脸无辜的抬起头来，“我怎么了？” “你……”棕沫气急，“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了，我是伤者，你药不给我吃饭不给我吃，你是想让我去死吗？” “祸害遗千年你不知道吗？”方红杏白了他一眼，“再说了，我这药煎好了放在这里你自己不喝我有什么办法？” “谁说我不喝的！”棕沫有些负气的端起碗一口就把那黑黑的药喝了下去，因为温度已经不够了，所以显得更苦，棕沫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才压下那恶心的感觉。 等到他再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张嘴嘴里却多了东西，很快酸甜酸甜的味道便由舌传了过来。 棕沫下意识的又嚼了几下，嘴里味道不再那么让人难受了。 “早喝掉不就行了，白白让自己受罪。”方红杏站在一旁幸灾乐祸。 棕沫一个冷眼就丢了过去，“你药都煎好了为何不自己送过来？” “宗易送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你……幼稚！” 方红杏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现在的这个棕沫了，比小娃崽还要幼稚，合着让她送进来喂他？ 当下方红杏也不再理他，端起自己吃了一半的粥碗喝棕沫喝光了的药碗就往外走。 “哎哟～”棕沫忽然呻吟了一声。 方红杏看都没看他继续往外走。 “坏丫头片子！你真的想看我死吗？”棕沫忍不住怒吼。 却不料方红杏头都不回云淡风轻道，“我都说了祸害遗千年，你没这么容易死的，我去给你另外弄一碗，吃完了赶紧走。” 棕沫被她的话说的神经都在抽抽，真的是个坏丫头片子坏丫头片子啊，不对！ 说她坏丫头片子都是便宜她了，真是坏透了坏透了。 不过她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重新帮他弄一碗，谁要重新弄一碗，他就要她吃过的好不好！ 方红杏只感觉一阵风过来，手上的半碗粥已经到了棕沫的手上。 “活该更疼死你！” 两人在里面的动静不小，外面一直担心的宗易总算是松了口气。 话说，大将军当真是对杏姑娘相纵容了，这样都不生气，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房间内，棕沫端着半碗粥吃的津津有味，好像这就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一般。 方红杏也没走了，坐在一旁看着他，难道这人之前不喝药就是因为不是她端进来的？ 还有这些粥…… 第399章 年饭 棕沫，你是不是忘了这粥是我吃过的？”方红杏心里好像有了答案，可她不怎么相信。 “你吃过又如何？”棕沫满不在乎，“你的就是我的，何况一碗粥。” 这话已经说的足够直白了，方红杏定定的看了他好几眼，好像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最好是能够直接看到他的心。 她自己的心好像也慢慢的不受控制了，现在好像只要跟这个男人有关的事她都会更关心一些。 没错，就是关心…… …… 当日，棕沫就在方红杏家赖下了，方红杏就算是有一百万个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别人就是一个不走啊。 你要一提到这个话题，别人就给你装林黛玉，分分钟就要倒。 既然在这里住下了，方红杏除了要当做饭的老妈子之外还要一日三餐的煎药照顾病人。 棕沫惬意的在方红杏家住了下来，看着方红杏忙进忙出的身影，倚靠在沙发上的他笑得一脸幸福，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 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方红杏起了个大早，虽然就是她和苏紫霈两人过年，该准备的东西是一样不能少的。 棕沫也是早起的人，厨房里的动静他也听到了，整理好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方红杏。 “药我昨日已经交给宗易了，路上小心。”方红杏端着一盆东西急匆匆的从他身边经过，特意还叮嘱了他几句。 却不想棕沫站在外面动都没动，朝着方红杏那边凑了过去，“这是做的什么，好香啊。” “乡下吃食不值一提，你们快些走吧，趁着现在时间还早。” “走？去哪里？你们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吗？”棕沫好像没懂方红杏的意思。 “去哪里？当然是回你自己家过年啊，你难道忘了今天是大年三十？”方红杏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他。 “就是了，你也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就怎么忍心赶我走呢？”棕沫满腹委屈。 方红杏：“……” 这是一块牛皮糖啊，沾上了甩都甩不掉。 “你一个外人在我们家过年算什么？再说了我们这里也无法招待你这尊大佛过年啊。”方红杏警告自己不能心软，千万不能心软。 “我是外人？”棕沫不喜欢他这个说法。 “你不是外人难道是内人？”方红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内人，你才是。” “你知道就好。” “这款上市你自己承认的啊，内人。”棕沫等的就是她上勾，一听到这句话他就笑了。 方红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咬牙切齿，“你个小人，给我下套！” 棕沫无辜的摊手，“是你自己说的……不过你看你自己都说我是小人，根本不是什么大佛，再加上有你这个内人，今年这个年我就在这里过了。” 方红杏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再也不理他就走了。 两人的互动苏紫霈全部看在眼里，她都是忍不住的摇头，这丫头片子怎么…… 她们家的年饭准备的很丰盛，这边苏紫霈还在炒最后一道青菜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响起了鞭炮声，应该是从村中心那边传来的，在她们这边听起来声音就不是很大了。 可即便是这样，苏紫霈还是听到了，当下她便对着方红杏大叫了一声，“杏儿，快，快去放鞭炮，我们要开饭了。” 方红杏哎了一声，提起一串鞭炮就往外跑，可是在点的时候就犯了难，她发现……她竟然没有勇气点着这串鞭炮了。 每当那个火快接近鞭炮的时候，她就条件反射的缩了回来。 苏紫霈这个时候已经将菜全都炒好了端上了桌，却还没听到鞭炮响，不由得由叫了一声，“杏儿，快啊，别人家都开始吃饭了，咱们不能太晚了。” 棕沫听到这话有些疑惑走了出去，就看见方红杏和鞭炮斗争的样子。 只见她的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然后又伸出去，周而复始就是没有将那串鞭炮点着。 “这样还真是可爱呢。”棕沫心中这样想着，放轻了脚步就朝着方红杏那边走了过去，再方红杏再一次将手伸过去的时候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将鞭炮给点着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来，方红杏手上的火折子一下就丢在了地上，双手捂向了耳朵，一张小脸上满是烦恼，隐约又还有些害怕。 棕沫没想到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会怕这个鞭炮的声音，无奈的笑了笑一个转身就将人给护在了自己的怀里，“丫头片子，你也有怕的？” 低沉魅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悦耳，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不讨喜，方红杏下意识的就要推开他。 “好了，乖，我不说了。”棕沫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动作，赶紧又将人重新搂紧，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宠溺。 方红杏这会儿正在害怕，压根儿就没有感受到这些，终俞等到鞭炮放完了，苏紫霈又在叫吃饭了，棕沫也就顺势松开了她。 “什么狗屁习俗！”方红杏嘟囔了一句小跑着进了屋。 棕沫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竟还有这般娃崽气的样子，看来此番收获颇多啊！ 她说的这个习俗他是知道了，之前在这里养伤的时候他就决定要赖在这里过年了，也就让人都去打听清楚了，这里山村过年的时候，是早晚两顿饭，早上吃饭之前需要放一串鞭炮，家家户户都想赶第一，只要一听到有第一家鞭炮响起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了。 这会儿她们已经坐下之后，村里接连着想起了好多鞭炮声，好在这里也是离村中心有些远了，听到的声音不算太大。 不过她这么害怕鞭炮……明年过年一定不能在这里过了，等下还要派人去守着，绝对不能让人在这附近放鞭炮，小娃崽都不行。 “大将军，请坐。”苏紫霈准备好一切，恭敬的招待棕沫上桌。 “伯母不要客气，自己也坐。”棕沫不敢托大，到底这是他未来的丈母娘。 方红杏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还没回神还是怎么样，一个人坐在那边没说话，等到苏紫霈把饭添了过来，方红杏直接开吃。 吃了两口又停了下来，对着门外就大声叫了句，“宗易，你不过年？赶快过来坐！” “多谢杏姑娘好意，宗易不敢！”跟主子坐一起过年，再给他是个胆子都不敢。 “让你来就来，过年还有什么敢不敢的。”方红杏瞪了棕沫一眼，就算是部队站岗也有人换岗吧，这算是什么！ “进来。”棕沫接收到她的眼神，沉声说了两个字，他就喜欢这丫头片子帮他做主的样子。 …… 吃完了早上的团年饭，接下来就是娱乐时间，棕沫愣是没有再让里山村放一串鞭炮，这还真是让里山村的一众村民十分不解也不习惯。 虽不知道为什么，可那么多的士兵往往门前一站，谁还敢？ 罢了，就当是节约了一串鞭炮，省下了一笔银子了。 当然了，这些方红杏都是不知情的，反正只要不让她自己去点都没有什么关系。 村里的娃崽也没有受到影响，在自己家里吃完饭这些个娃崽就聚在一起朝着村里各家各户奔去，当真就是脱缰野马一般。 每年只有大年三十这天，村里的娃崽才能这样欢脱，这个时候每户人家都是门厅大开，在堂屋的桌上摆上好些个糖果零嘴，专门等着娃崽们的。 条件好些的人准备的东西就会好一点，条件差的准备的就差些，反正不管是条件好坏，一定都会准备就是了，并且还是尽量的准备的好一些，就希望能多来些娃崽，在村民的心中，娃崽来得越多就表明来年这家福气越好。 方红杏家也不例外，苏紫霈早就准备好了糖果零嘴什么的，只不过因为棕沫在这里，她把东西搬到了院子里去。 娃崽们也是鬼精灵的，一个个都奔着方红杏家去，看到桌上的东西一哄而上就抢光了，离开的时候每个娃崽身上家里专门准备的口袋都装的满满的。 这一次可谓是收获颇丰，大多数娃崽都是开开心心的离开了，却有一两个小孩一直站在院子里不走，苏紫霈见状赶紧走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没有抢到果子吗？”苏紫霈问道，可是一问她又觉得白问了，那娃崽身上专用袋里面装满了果子，鼓鼓囔囔的，应该是比谁都抢得多。 “快些回去吧。”苏紫霈笑着拍了拍娃崽的肩膀。 第400章 过年 却不想那娃崽当时就大哭了起来，吓得苏紫霈手足无措，要知道她虽然是有了方红杏这么大的娃崽了，却也多年未同这些小孩打交道，这娃崽一哭起来她就慌了。 “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快别哭了。”苏紫霈伸手想去帮忙擦眼泪，那娃崽一下就躲开了，指着苏紫霈就大叫起来。 “你这个坏人，家里明明有那么多的东西，却只拿这么点出来，都不够我吃两天的。”那娃崽目光愤懑，好似苏紫霈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就是，你们就是骗子，我娘都说了来你们家肯定能拿到红包的，你们家这么有钱，没想到你们这么小气，根本就没有！”另外一个娃崽也跟着哭喊了起来。 外面那些一起来抢完果子准备离开的娃崽们听到这个动静一个一个又跑了进去，看着那两个人在那边一边哭一边闹。 或许是因为过年，家里给他们穿的都是他们最好的一身衣服了，即便是像现在这般哭闹，都还好好站着，没有在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滚。 他们说的话也被其他的娃崽给听到了，大家首先都是看了眼他们的口袋，看到里面都是满满的，娃崽们都笑了起来，“牛蛋，你可真是不要脸，都抢了这么多了还说这些。”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所有的娃崽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羞羞脸，竟然还有人过年要东西哭鼻子的。” 那个叫牛蛋的娃崽被他们这一闹，哭得更厉害了，“你们……你们……明明是她们，你们为什么要……要说我……她们家那么有钱，那么有钱……多给点又怎么了？” “羞羞脸，羞羞脸……”娃崽们都觉得这话不对，也还想着要去别家拿果子，做着鬼脸就跑出了方红杏家。 那牛蛋的话也让屋内屋外的人惊呆了，苏紫霈站在一旁更是眉头皱得老高，这些话哪里是娃崽说的出来的，分明就是平时家中大人是这般念叨的。 苏紫霈再仔细看了看这两个娃崽，也是记起来是谁家的了，这样教娃崽的人家，以后还是要远远避开才是。 “果子我家是还有，但是也不是专门给你们的，今日我准备的这些已经很多了，你们要是还觉得不够我也没有办法了，我见着你们这口袋里都已经装满了，要不然倒出来还我？” 那两个娃崽一听这话赶紧捂紧了自己的袋子，狠狠瞪了苏紫霈一眼拔腿就跑。 屋内方红杏正在给棕沫换药，原本是还要过一天的，但再等一天便是正月初一了，年三十把这些个事情搞完，大年初一就不去碰了。 方红杏即便是不信这一套，但还是给棕沫以前一天换了药，她就希望来年这个人不要再受伤，最好是不要再赖上自己。 “你娘这样说的话，不怕你们村里的人背后说闲话吗？”棕沫是习武之人，外面的动静他听的清清楚楚。 “我们的闲话还少吗？要换作是我，早就提着人丢出门去了。”方红杏缠好布条，用力打了个结，最后还仿佛泄愤一般的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谋杀亲夫啊！”棕沫有些夸张的叫了声。 “胡说八道些什么！”方红杏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生怕外面色人听到，急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苏紫霈听到这个声音，几个大步上前就去把院门关了起来，刚刚她也就是怕这些不懂事的娃崽冲撞了棕沫才，这些身份贵重的人在苏紫霈心里都是阴晴不定的，说不定上一秒还是好好的，下一秒就会翻脸不认人。 这种情况她见过不少，那些人都是上一秒对你还在笑着，下一秒却是毫不犹豫的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但是显然，她是不了解自己女儿本事的。 这个时候的屋内，让她无比忌惮的那个大将军这会儿正在可怜巴巴的看着方红杏，现在的情况苏紫霈该担心的根本不是她女儿。 “你赶紧的给我走，一秒都不许多留！”方红杏一张脸通红，看不出来到底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 “大过年的你赶人合适吗？”棕沫一脸委屈，“我那是情不自禁……” “闭嘴！你个臭牛氓！”方红杏打断他，根本不想再听他提起关于刚才的一个字。 方红杏骂的臭牛氓，棕沫根本不认，更是不会走，像现在这种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说起来他还是应该要感谢这次受伤的，不然的话现在他哪里能这样泰实的在这里住着。 这个年，是他这么多年过得最温馨的一个年。 方红杏见他迟迟不动，恨不得上前动手，刚刚这个人胡说八道就算了，可他竟然…… 想到这里，方红杏就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手，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好像都还能感受到残留在她手心的余温。 刚刚这个人竟然趁着她捂着他嘴巴的时候，占她便宜！ 苏紫霈一向是避免跟棕沫接触的，今日也不例外，把那些个娃崽弄走之后她就准备进房间，却不想外面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苏紫霈皱了皱眉，难道又是那些个娃崽来了？这样想着，她也不打算去开门了，转身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门外，已经站了好几个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几辆马车都停在那边，小厮一直在敲门都没有人应门。 “应该是这里啊，为何无人？今日还是过年。”门口几人有些心急，他们大老远过来扑个空？ “我让人找村里人确认了，确定是这里。” “那就继续敲。” 小厮得令又继续敲了起来，主子要敲，今天就算是把门敲烂了也要敲。 屋内方红杏见棕沫根本没有走的意思，也不想再跟他在这边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外面走了出去，棕沫坐在原地无奈的笑了笑也就由着她了，等她稍微冷静下就要好说话许多。 方红杏刚刚走出门就看到了自家关起来的院门，随后就听到了一声声敲门的声音，她有些疑惑的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了好些个人，那敲门的小厮举起来准备继续敲门的手差点砸到方红杏的头上，方红杏一皱眉，“你们找谁？” 后面站着的那几个人见有人来开了门，拨开小厮就冲了上来，看到方红杏就是一脸的笑，“姑娘，你好，我们是来找棕沫的，请问他在这里吗？” “不在。”方红杏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没有了好心情，伸手就要关门。 “哎～姑娘，别关别关，我知道他在这里的，我们是他的朋友，从上京来的。”见方红杏要关门，有人赶紧的挤了进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方红杏抱臂挑眉看着那人，嬉皮笑脸的样子还真是欠揍。 “我们真的是棕沫的好朋友，知道他今年不回去过年专程从上京过来找他的，姑娘你要是不信可以叫棕沫出来问问的。”那人一边说一边悄悄的打量着方红杏。 跟那个家伙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每年过年都是在一起，今年竟然收到的只是一封他不跟大家一起过年的一封信，几人一商量便猜想着有问题，于是大家赶紧的就赶了过来。 虽然对棕沫的那些随从威逼利诱都没有什么用，但他们来了之后多少还是听到了些风声，这家伙分明是有情况。 “姑娘，请问下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吗？”眼前这丫头片子虽然长的那么水灵，但看她这个样子也太小了些。 “你们是棕沫的朋友，为何要打听我们家的家事。”方红杏冷眼看着他们，充满了警惕。 “那个……也就是问问，你别多想哈～”被方红杏这样一说，那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有什么想问的，还不如来问我自己。”背后，一道声音传了过来，门口那几个人听到这个声音那是眼冒精光。 “你们为何会在这里。”棕沫在屋内听到外面有动静，走出来看了看，一出来就看到这几个人在跟他的丫头片子说些什么。 被棕沫这样看着，就算是好友也是有些怕的。 不对，应该说是心虚，他们来这里可是不请自来的，这家伙生起气来可是相当可怕的。 “那个……我们这不是过来陪你过年的吗？”这话说的是更心虚了。 方红杏在一旁都听的笑了起来，“正好，你朋友过来陪你过年，你可以走了。” “我不需要他们陪。”棕沫淡淡丢下一句话，伸手就去拉方红杏，“外头冷，我们先进屋，不用管他们。” 说完棕沫还冷眼警告了他们一遍。 只是那几个人这个时候已经惊呆了，要知道他可是棕沫啊棕沫，他们从认识到现在还没见过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的，就连宫里的那位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现在一个乡下丫头片子竟然…… 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 第401章 够够 只不过这家伙的品味也当真是独特，竟然喜欢比自己小这么多的！ …… 再看看这个小丫头片子，标致归标志，也看不出其他什么特别的啊？ 这天下间，好像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他开国大将军只要一开口，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要在这乡下人家找一个？ 有些被棕沫的眼神吓到，几人讨好的看了棕沫一眼，“大哥，你看这大过年的，我们这会儿在赶回上京年都过完了，你看要不让我们都留下一起过年？” 棕沫不理。 他们又只好转向方红杏那边，都是了解棕沫的人，这年都到别人家过肯定就是认真的了，所以他们说话的时候笑的及其谄媚，“嫂子，可以吗？” “谁是你嫂子！”方红杏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这都是什么人啊这都是，脸呢？ 棕沫却被这一声嫂子叫的心花怒放，当即脸色都变的柔和了许多，拉了拉方红杏的衣摆，“要不……” “你给我闭嘴。”方红杏几乎抓狂，他想说什么？要不让他们留下？ 这里什么时候是他做主了？ 真是搞笑了！ “门就在这里，你自己收拾离开。”方红杏不想再说那么多，指了指自家的大门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往屋内走去，站在这里跟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吹冷风，她怕是嫌得慌吧。 棕沫见状赶紧追了过去，临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话，“今日你们要是自己不想办法留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几个人被他这句话吓得瑟瑟发抖，虽然这几个人单拎出去身份都很高贵，可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叫棕沫一声大哥，大哥发话，言出必行，他们…… 看着方红杏和棕沫相继离开，几人一脸苦相，“这可如何是好？那丫头片子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小心说话吧你，什么叫那丫头片子，你没看到大哥那屁颠屁颠的样子，根本就是被人家吃的死死的，要不是亲眼所见，这事传出去都没有人相信好吗？” “那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几个人站在外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换成以往他们多的是手段，可关键是今天他们能想到的招通通都行不通了啊。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苦恼多久，一个绝佳的机会就来了。 几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对周围的动静那是相当的敏感，远远的他们就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听起来还不止一个，几人十分默契的隐藏了起来，马车车夫什么的也都一样。 很快，方红杏家的门再一次被拍响了。 方红杏原本都不打算理会的，可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又有些不太对劲。 “苏紫霈，你给我开门，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娃崽大过年的来你们家是给你们面子，你们竟然把人赶出去了，还弄哭了娃崽，有种的就赶快给我出来，我今天非要个说法不可，大不了这年不过了。” 门外，一个面相尖酸的女人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阵说，或许是因为大过年的这种事实在是罕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跟过来不少。 听着那女人在前面骂，后面的人都纷纷的议论了起来，“这母女两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大过年的怎么就惹到了她，这下年都过不安生了。” “可不是吗？咱们村里的人见着她都是绕着走，现在这下有热闹看了。” 屋内方红杏越听越不对劲，只得又往外走去，棕沫自然也是听到了，正准备跟着她一起出去，被方红杏拦了下来，“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继续说我们的闲话，你就老实留在这里。” 说完方红杏开门就出去了，苏紫霈从房间出来同样也被她拦了下来，对俞这种大年三十上面找晦气的人，她不想用什么友好的方式去沟通了。 院子的门被猛然一下从里面打开，外面拍门的女人因为拍得太激动，差点一下就摔了下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抬头就看到一身新衣的方红杏站在自己的面前，那衣服的料子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好像都在闪光一样。 就是这一眼，让她心里更加的气愤了，这么有钱的人家怎么就这么小气，她儿子来拿果子这些个东西，竟然还是哭着回去的。 “你是不是找死！”方红杏开门看清女人的长相之后直接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她今天的心情着实不算怎么美好，还有人这样不识相。 那女人显然没想到方红杏开口就是这样一句，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缓过神来之后就炸了，指着方红杏就骂道，“你这个没教养的死丫头片子，大过年的怎么说话呢！” 方红杏冷笑一声，伸手就把女人指着她的手腕给卸了，“你也知道这是大过年的，那你还上门找晦气？娃崽上门拿果子，我们不说什么，准备的好好的，别人家娃崽都是拿了就走，可你们家娃崽呢？拿完还要拿完还要，甚至还开口要红包，说什么我们家有就该给，我倒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 方红杏手上的力道骤然松开，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杀人啦，杀人啦，还有没有王法了，杀人啦……” 方红杏的话也让众人哗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了起来， “找别人讨红包，真是太有意思了。” “谁家的钱是大风刮过来的？这要是换成是我我也不给的。” “难怪这母女两人要把人赶出去了。” 那女人抱着自己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除了跟着她一起来的儿子跟着哭起来之外其他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这对村民来说着实是一场好戏，一场不需要花钱就能看到的好戏。 方红杏向来都是不怕这种泼皮的，只见她上前两步在女人的面前蹲了下来，“你要真是想死就直说，我也不是没有杀过人的。” 方红杏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低，只有她和那个女人听得到，听着她的话女人愤怒的一抬眼，看到的便是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顿时吓得她往后缩了好几下，就好像方红杏这双眼睛会吃人一样。 “娘，咱们回去吧。”站在一旁的牛蛋显然也看到了方红杏这样的眼神，害怕的躲在了他母亲的身后。 其实她们说是来要说法的还不如说是来继续占便宜的，正是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就算是有什么大家都不会在今天做的太过分，让儿子来的时候还想着或许到时候这母女两觉得脸上一个挂不住红包就直接给了，那儿子也多了点压岁钱不是，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方红杏根本就不按牌理出牌，这大年三十的她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看着自己耷拉着的手腕子，女人越发哭嚎的大声了，“老天爷啊，您开开眼啊，我们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怎么就没有人帮忙啊，这世道真的是变了啊，眼见着别人家有钱了一个个都上赶着去巴结了。” 女人一边哭喊着一边拿眼睛偷瞄着周围的村名。 那些村民一听到她说这话，纷纷都变了脸色，看着她的目光更是嫌弃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是蠢得可以，这些话背地里说出去传到别人耳中或许还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可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除了给自己招嫌之外根本就得不到其他。 反正今年这个年也是过不安生了，方红杏索性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看着女人继续作着，她倒是想看看她能继续作成什么样。 其他人也是跟方红杏的想法一样，想要看看今天到底会发展成为什么样子，牛蛋是真的有些被这个阵仗吓到了，下意识的去拉他娘要起来，却正好拉到她娘被方红杏卸了手腕的那一只，女人顿时又是一阵尖叫。 说来也奇怪，刚刚她为什么没有感觉到疼呢？ 看着自己的手，女人又是一计上心头，这样耷拉无力的手，显然就是脱臼了，既然疼过了她就不能白疼。 “儿啊，娘的手都被人弄断了，以后你怕是饭都没得吃了～”女人抱着儿子继续哭着，也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又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应该是拼命跑过来的。 “大家伙让一让，让一让。”来人扒开人群，一眼就看到在坐在地上的女人和被她抱在怀里的娃崽，当下脑袋差点都炸了。 “干什么这是！”来人一声大吼，脸上满是尴尬。 “爹，她欺负娘，你看娘的手都断了。”牛蛋一见到来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赶紧的上前告状。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牛蛋的爹，地上撒泼那个女人的丈夫。 男人听着儿子的话看向自己妻子的手，果然其中一直手腕是以怪异的角度垂在那边，他原本是在家里同父母聊天在，趁着过年的时候说说来年的打算，家人也没有拘着，却不想他们还没有说几句儿子就哭着跑了回来，然后妻子就跟着一起去了。 他想着这大过年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谁知道她竟然闹到别人家里来了，这才有了他刚刚过来的时候那一脸的尴尬。 在他看来不管有什么事，这大过年的闹到别人家里来就是他们的不对，可这人受伤了就得另说。 “我要报官！”乡下人心中，报官就是天大的事了。 方红杏却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的丢下了两个字，“随便。” 说完她转身就要进门，外面守候多时的几人看准这个机会直接跳了出来，在方红杏没有关门之前进了她们家的院子，指着那个男人说道，“报官就报官，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在他们面前说要报官，他们也就想笑了，这官场上还没有哪一个人敢在他们大哥面前叫嚣的！ …… 方红杏也是根本没在怕的，“你尽管去报官，走到哪里我都是有理的，大年三十找晦气，没打死你就算是不错了。” 这个年还真是！ 够了！ 第402章 汤水 先是有棕沫这个脸皮厚的赖在她家过年，后面又有他的狐朋狗友过来胡说八道，最后的最后竟然还有这样不识相的人，让娃崽上门讨红包就算了，没讨到红包还上门来闹事，简直是可笑。 大部分的人对她这样的说法都是认同的，他们乡下人说是不讲究吧其实也讲究，在大年三十这样的日子里上门找别人的晦气，这不是成心咒别人没有好日子过吗？本来日子就艰难，再没有一点好的期待，这还让人怎么活下去。 方红杏的话也让后面赶过来的牛蛋爹脸上瞬间胀的通红，自己婆娘这件事的确是做的不对，但是现在这……这手…… 就在牛蛋爹左右为难的时候，牛蛋娘却又不干了，“你都把我打成这样了竟然还说这样的话，我不管，你要赔钱，不然的话我今天就不走了。” “赔钱？”方红杏冷笑一声，讽刺的看了一眼牛蛋娘，继而扫了一眼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她家院子里的那几个人，“你们想留下过年对吗？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交给你们处理？” 那几个人听到方红杏这样说忙不迭的应了下来，“嫂……放心，包在我们身上了。” 应声的人差点一句嫂子又叫了出来，看到这么多老百姓在这里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这话还只能当着自己人说，让外人听到了对女子的名声有损。 得到他们的保证，方红杏再也没有回头的直接走了进去，留下他们几人上场，方红杏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反正她进去没多久那几个人就笑眯眯的进来了。 “嫂子，我们都已经处理好了，对付这种无知乡下妇人，手段就是要越强硬越好，我们哥几个将律法一条一条的摆在她面前，其他什么话都不用说他们就自己走人了。” 棕沫一直坐在一边喝茶，听到他们说完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这是在邀功？就这样还好意思邀功？” “这……”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这种人根本不用跟他们客气，看在你们表现好的份上，今日本姑娘就留你们过年了，晚上给你们准备些新鲜吃食。” 方红杏见不得棕沫那个样子，偏偏要跟他对着干，他觉得不好的她就觉得好，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才挑衅的看了棕沫一眼。 “你们自己随便坐，我先去准备。”既然要留下别人了，就要好好去对待了，方红杏没有跟他们多待就往厨房那边去了。 屋内只剩下棕沫和他的几个朋友，明显对俞这几个人的到来棕沫看起来并不高兴，本来是可以单独相处的一个年，现在被这几个人破坏了。 “你们如果闲来无事，我可以帮你们同圣上说说，给你们多指派些差事。”棕沫手上捏着一个小茶杯，看也不看他们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大哥，别，千万别，我们这也是好久不见你了，实在是想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甚是想念……” 棕沫听着他们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并没有其他的话，反倒是跟他们一人倒了一一杯茶，也就是在刚刚，他忽然想通了，或许他们的到来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一直无法往前进一步的事情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契机。 回想起之前他们叫的那声嫂子，他心里就是十分的舒坦。 三人却不知棕沫此时此刻心中的想法，看着自己面前倒好的茶水是诚惶诚恐，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了。 “喝茶。”棕沫示意，不等他们端起茶杯他又补了句，“既然留下来过年了，压岁钱可准备好了？” 三人自然是异口同声，对他们来说准备些压岁钱根本不算什么的。 那边方红杏进了厨房转了一圈，又走了出去，径直朝着屋后的鸡笼走去，认真挑选了一番之后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一只老母鸡就走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血腥凶残的画面，今年晚上的年夜饭，她就打算给大家做个鸡肉火锅算了，因为之前没有作这个打算，所以一切的东西还都需要重新准备，苏紫霈在这边杀鸡的时候，方红杏就去到了之前老房宅那边的暖棚里，将暖棚里面种出来的蔬菜每一样都弄了下回去。 当然了，她种的那些个大蒜生姜她也一样弄了些，没有这些东西鸡肉火锅就没有了那味道了。 …… 整鸡剁成小块下锅爆炒至金黄，加入葱姜蒜等佐料，然后小火慢炖，等到那边的蔬菜什么的一应洗净切好，方红杏这才将大锅里面炖着的鸡肉盛至小锅中。 “娘，都差不多了，准备吃饭吧。”方红杏将小锅端上桌之后回来叫苏紫霈。 苏紫霈有些迟疑，“要不我还是不上桌了吧，这么多外人在，他们都是身份……” “不行。”对苏紫霈的这种说法，方红杏直接驳回，“今天是大年三十，吃的是团年饭，娘不上桌算什么，至俞他们……” 方红杏看了眼客厅的方向，“我可以让他们走的，不管他们是什么什么，在我这里都没有用。” “可别。”苏紫霈拉住她，“上门是客，娘上桌还不行吗？” 苏紫霈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她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些人一个都是她们得罪不起的，要真是大年三十把人赶出去，以后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那我摆碗筷，娘去叫一下他们可好？”得到苏紫霈的答案，方红杏又道。 其实她哪里不知道这留下来了的客人没有再赶出去的道理，她这样说不过是吓吓她娘罢了，她实在是受不了她骨子里的那种尊卑，好像她就比别人低上几等一样，分明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人。 苏紫霈根本都还没松下去的紧绷被方红杏这句话一说又重新绷紧了起来，可一抬眼看到女儿那期待的眼神，苏紫霈拒绝的话又说不出来了，只见她想了想便点了头，“你去准备吧，我这就去叫人。” 看着苏紫霈离开的身影，方红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来到这里可不是安俞现状来的，她可以保证以后她们母女的生活还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娘若是一直这样小心翼翼，守着陈旧的观念生活，以后她只会感觉更难。 今天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锻炼机会。 从厨房到客厅的距离并不远，苏紫霈过去的时候四个人正坐在那边惬意的喝着茶，她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却像是个客人一样了，顿时怯意萌生，可一想到女儿说过的话，苏紫霈又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准备要吃饭了。”苏紫霈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但是她这样在她内心中也知道是极其无理的。 就在她以为几人要生气的时候，棕沫率先站了起来，用着同样的语气再叫了一遍其他几人，“准备吃饭。” 几个大步跨到苏紫霈旁边，棕沫还来了句，“伯母，您先请。” 苏紫霈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后续，一时间有些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棕沫还站在她的旁边，还是之前那个姿势。 苏紫霈受宠若惊，赶忙往前走了一步，“快请，快请，大家一起。” 棕沫都这种态度了，其他几人就更不用说了，都跟在后面笑笑嘻嘻的一起过去。 他们进餐厅的时候，方红杏正好将碗筷摆完。 “快坐吧。”见他们过来，赶紧招呼他们坐下。 几人倒也是不客气，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来，只是这人都坐下来了，菜呢？ 桌上只有一个燃着炭火的小炉子，上面炖着一个锅腾腾的冒着热气，剩下的都是一盘盘的生菜。 不过那炭和青菜倒是让后面来的三人大开眼界，这可是现在最火的银炭啊，在上京是一筐难求，那蔬菜更不用说，这大冬天的哪里有这么多品种的蔬菜，他们平日里能吃到的一点点，要么是宫中赏赐出来的，要么是自己府上花大价钱种出来的，却不想在这里竟然看到一个乡下人家如此暴殄天物。 三人不约而同的都瞄了眼棕沫，也是了，这尊大神在这里，什么稀罕宝贝没有？ 殊不知，这次他们就真真的想岔了，银炭这东西还真不是棕沫带来的宝贝。 方红杏见一个个都没动，只是盯着桌上的东西看，心里也明白这是为何，于是她便率先拿起碗筷示范了起来。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新鲜东西，就叫火锅吧，这个锅里算是汤底，我要的是鸡肉，你们看到的桌上的这些菜，全都可以放在锅里煮的，就像是这样。” 方红杏用公筷夹了一片青菜放进翻滚汤汁中，没过多久又夹了出来放在了苏紫霈的碗里，“这桌上的菜都是可以下进汤里吃的。” “这吃饭的确是新鲜，我也试试。”人人都是跃跃欲试，唯独棕沫的眼神一直在苏紫霈碗里和方红杏身上来来回回。 方红杏哪里没注意到他的眼神，那意思也太明显了好吗？ 因为她就坐在苏紫霈和棕沫中间，最后被他看得没办法只好往棕沫的方向靠了靠，“你想吃什么？” 棕沫等她这句话等好好久，见她总算是有觉悟了，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好些个菜，“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方红杏脸上肌肉抽了抽，她这是有病才去问这么一句啊！ 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吃的东西，棕沫是开心极了，只是好像后面他自己涮什么好像都没有她弄的好吃了。 苏紫霈到底还是拘束，方红杏就只能不停的帮她弄，而棕沫看到方红杏没吃什么，索性又帮方红杏涮了起来。 这一次其他三个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们这个时候的心思全都放在吃上面了，长这么大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今天一定要吃个够本，不得不说今天来这里真的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啊。 最后的最后，桌上的菜被一扫而空，大半锅的鸡肉锅底也是被吃得个干净，就连汤都没有了几口。 到底是一起过了年，方红杏对他们的态度也没这么差了，只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们……都带了几个人过来？” “什么？”对她突然转变的话题，几人明显有些无法适应。 “我是说你们都带了几个随从过来，这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人饭都吃不上一口吧，之前是我的疏忽不记得了，你们给我个人数，我这就去准备。” …… 方红杏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她们在里面过年热火朝天，他们却只能在外面吹冷风，俞情俞理都说不过去。 “嫂子，真的不必了，不用去管他们，我有让他们自己去场街酒楼订一桌菜来的。” 第403章 震惊 镇子的场街上…… “大过年的场街可没有一家酒楼开着，你让他们吃什么？”方红杏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在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的，平日里他们伺候你们已经够辛苦了，今天这样的日子总不能饿着别人。” “快报数。”棕沫眼见着方红杏就要生气了便跟着开口道，在这里的确是没有那么多规矩，这一点他是深有体会的。 “我们三人都是带着一个车夫一个小厮过来的，总共一起六人。”棕沫都发话了，他们赶紧说了，与此同时他们心中的震惊更为强烈，平日里这些都是不用他们自己去管的。 得到人数，方红杏也懒得再去跟他们说什么人人平等的道理，“你们先吃，我这就去给他们准备些吃的。” 苏紫霈本就在如坐针毡，见方红杏起身她也赶紧的跟着一起起来了，“我去帮忙，几位慢用。” 材料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很快方红杏就把菜炒好了，直接在厨房支了张桌子让他们在这里吃，起先他们还有些不敢，那边主子发话之后这才坐下来，看着桌上的饭菜，心中不感动是假的。 虽然他们跟在这几个主子身边做事，拿的工钱是别人所羡慕的，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为他们着想。 也正是因为今天的这一顿，让方红杏以后受益匪浅。 方红杏再回到餐厅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去了一大半，唯独棕沫还坐在那边没怎么动，见她过来，其他三人这才住手，然后像是变戏法一样的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个的东西放在方红杏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方红杏不懂。 “今天正好是过年，咱们又是初次见面，原本应该算是见面礼的，现在顺便还当一次压岁礼了。” “不必了吧。”方红杏推了回去，“咱们也不熟，我没道理收这个东西。” “怎么能不熟呢？咱们这都坐在一起吃饭了，我们还要感谢你的招待呢。”这不收怎么行的，大哥可都是发了话的。 方红杏却是一个挑眉看着说话的人，“你这样说也不错，既然要感谢的话还是直接那银子吧，就当是饭钱了。” 这收礼物和收钱可是两码事，收礼物那是拿人手短，收饭钱那是天经地义。 她这话棕沫差点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丫头片子，还真是…… “带了银子吗？”棕沫把笑憋回去，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哥！”三人惊呼，这丫头片子不知道难不成大哥也不知道？他们身上哪样东西不比银子好？ “既然没带银子就用这些东西抵了。”棕沫哪里不知道他们身上东西价值几何，不过是小丫头片子不想收罢了，他这样一说意思就不同了。 紧接着见他把几个东西一下全拨到方红杏面前，“收下吧，就当是他们的饭钱了。” 一边说棕沫还在一边给方红杏使眼色，“你给他们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们就是拿金山来换都是甘愿的。” 三人只能赔笑。 话都说到这份上，方红杏自然是不会再客气了，直接将三人送的东西收了下来，“这饭钱给的有些足了，为了不让你们太吃亏，我再给你们弄点好酒过来。” 她拿的酒也确实对得起他们，这是她之前用药神空间里面拿出来的一支老参和枸杞泡的酒，她这个酒一拿出来就引来几人的酒瘾，不过方红杏也没让他们多喝，毕竟这东西太补了，过量不好。 原本这几人中也就是棕沫更适合喝些就是了，他之前重伤初愈，需要适当进补。 也不知道是方红杏的酒太好了还是几人的酒量太差了，反正喝到最后几个人都倒下了，方红杏麻溜的叫来他们的随从，直接将人全都送到棕沫的庄子上去了。 洗碗收拾完，时间还早，方红杏又去煮了些饺子过来，她娘都没怎么吃，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人饿肚子。 这次她们没有在餐厅吃了，母女两人在客厅席地而坐，就差一个电视看春晚了，方红杏嘴里塞了个饺子，悠闲的往后面的沙发一靠，“总算是清净了。”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过年也是不能安生，要么是在岗待命，要么是回去吃个团圆饭又要火速赶回部队，到了这里她想着怎么都能过上一个安稳舒服的年了，却不想又被人接二连三的打扰。 苏紫霈坐在一旁吃着饺子微笑，除去其他，现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她们过过的最舒坦的一个年了。 以往的种种似乎都还在眼前，却又是那么的不堪回首，现在的这些让她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就好像是一场梦。 “杏儿，谢谢你。”苏紫霈看着方红杏无比认真的说到。 方红杏整个人一愣，再看向苏紫霈好像就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不等方红杏说什么，苏紫霈又继续说道，“以前娘总觉得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一直在低头，是你让娘知道有时候不能低头，从现在开始娘知道该怎么样去好好生活了，以后你也不用太去顾及我，放手大胆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希望我成为你的帮手，而不是累赘。” “娘……”方红杏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苏紫霈的口中说出来，她一直觉得苏紫霈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远古时期女子，没曾想她竟然还能想通这些。 她来到这里之后的确是不可能安俞现状的，即便是现在手上有些钱，有些地，可到底还是要窝在这个小山村里，随便来个人都能拿捏她，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在这个时代，你必须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身边重要的人。 她有了很远大的计划，但她又怕她娘无法踏出这一步，现在这样看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 正月初一这天方红杏早早的就被苏紫霈从床上挖了起来，在堂屋内摆上供桌，供品，上香明烛，向祖先及各路神仙磕头并三叩首，虽然祖先什么的都不知道拜哪边的，可祈求各路神仙保佑还是不能少的。 “咱们今天就去下力证家拜个年，其他的都不用去管。”做完这些之后苏紫霈便说了自己的安排，按照习俗拜年的话，正月初一是要去摆婆家年的，苏紫霈是带着方红杏后来到里山村的，哪里有什么婆家，在她们最难过的时候也就是力证家待她们一如从前，所以正月初一她决定去那边拜年。 “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在这里没有什么亲戚，也就是力证家走动的多一些，明日之后咱们好好休息几天就要开始忙起来了。”方红杏应道，“我去库房看看带些什么东西，毕竟是拜年。” 苏紫霈点了点头，“你去吧，别太过分了就是。” 库房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年前大将军和谌掌柜送过来的年礼，小部分是她们自己平时备下的，她怕女儿到时候拿的礼物太贵重了不好，倒不是舍不得，而是送出去了怕对方难堪。 其实她这样的顾虑也是有必要的，这拜年串门本来就是礼尚往来的事，她们今日去送的东西太过贵重了，来日你要别人回些什么过来？这不是平白给别人增加负担吗？ 这一点不用她叮嘱方红杏也是明白的，不过她这一说方红杏脸上的笑更深了就是，自从昨夜美女两人促膝长谈之后，今儿一早起来方红杏还真是觉得苏紫霈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以前畏首畏尾的她现在变的大方多了，就算是现在棕沫那家伙再来她家，她相信她娘也可以是坦然面对了。 “怎么又想起那个家伙了。”方红杏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她竟然开始有事没事的想起他来了！ 方红杏皱着眉头甩了甩头，将棕沫甩出了自己的脑海便认真的挑选起拜年要带的东西来。 最后她还是挑出一匹最常见的棉布扯了两尺下来，然后拿了两盒点心，再加上她娘早早做好的五辛盘。 说起这个五辛盘，其实就是五种辛辣的菜，正月里家家户户都会做上一些，有些人在拜年的时候干脆就只带这个就可以的，听起来好像正月里拜年给人送菜好像不是很客气，其实这背后是有美好寓意的，里山村所处的这个位置应该相对现代来说算是纬度较高又靠南的位置，这种地方雨水多，所以湿气重，吃点辛辣的东西有助俞排除体内的湿气，并且还能欢迎新春的到来。 出门之前方红杏让苏紫霈看了看自己准备的东西，苏紫霈只是随便的扫了眼，女儿做事的分寸比她要准得多。 母女两人带着礼品往力证家走去的时候，村里也已经有不少人出门走亲戚拜年了，看到她们也不忘记点头道句新年好。 母女两人自然也是微笑着回应，原本有些距离的路程也因为这样变得没那么长了。 到了力证家，相互说了些吉祥的话，力证夫妇硬是要留下她们吃饭，推脱不掉也只能从善如流，这一次力证婆娘真的是拿出了家里最好的菜招待母女两人了，光是去年一年，因为方红杏这丫头片子她是里子面子都有了，赚了钱不说，还因为她送过来的炭让自己女儿在婆家的日子那是越过越好，她还听说现在那银炭都被封成了贡品，一般人家根本用不上。 上次方红杏送来的东西她让她家男人一下全都送去了已经嫁人的女儿家，因为女儿这会儿正在坐月子，她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结果婆家人看到这东西，那是稀罕得不得了啊。 这一次也是，这丫头片子过来拜年除了村里人都会带的五辛盘之外还带了那么多的东西，那布，那点心，分明都是城里人才用的起的。 吃饭的整个过程中，力证媳妇也是不停的把好东西都往方红杏碗里夹。 苏紫霈碗里的东西也是不少了，母女两人吃得饱饱的。 第404章 记挂 从这边回去后，年就算是已经拜完了，就像是方红杏之前说的那样，好好休息几天等着开工便是了。 于是方红杏又是惬意的在客厅嗑起瓜子来，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那边，棕沫等人被送过去之后一直睡到大年初一才醒了过来，看着头顶熟悉的场景，棕沫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丫头片子，竟然…… 那酒铁定是有问题的，不然他这种酒量怎么会轻易的醉倒。 找宗易过来一问，其他三个这会都还在睡梦中不曾醒来，棕沫让人赶紧将他们弄醒，这年是在这边过来，大年初一却是要进宫去拜年的。 这会儿出发快马加鞭的还来得及。 “杏儿，有客人来了。”方红杏吃的正开心，苏紫霈在院子里大声叫了句，搞得方红杏差点都被自己吃的东西呛到。 “我们家有客人来？”她是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是会是什么人过来。 等到她收拾好出了客厅的门看到，苏紫霈已经带着人进了堂屋，看到她赶紧吩咐，“去装些果子倒点茶水过来。” 方红杏听话去准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里的乡亲。 来的还不止一家，而是好几家。 这倒是有意思了，竟然有村民来给她们拜年。 方红杏装好瓜子这些东西倒好茶水再出去的时候，脸上的疑惑消失得干干净净，见面请人喝茶吃果子什么的，然后相互说些吉祥话。 期间陆陆续续的还有人过来，方红杏和苏紫霈两人是忙得不可开交，带着娃崽来的人家母女两人又轮番着回去准备红包，里面放上一个铜钱塞给娃崽。 大家在一起闲聊了一番，临走的时候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原来大家都知道方红杏家里有地要开荒，他们希望方红杏母女能够不计前嫌，到时候请人干活的时候能够也请他们。 这对方红杏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这可是她之前还担心了很久的问题呢。 …… 随着这些拜年人的到来，方红杏心里也是越发的高兴，就连给娃崽们包起红包来都麻利了很多，看这速度想必红包也是包出去了不少的，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心疼。 之前她们家建房宅的时候村里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干活，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来表达自己想找活儿干的，都说当初不该听信谣言。 方红杏自然是不会把人往外赶的，再过几天她们就要开始开荒了，她正愁着找不到工人，现在村里大部分的人家都来了她这里，开荒的工人也就不愁了，不过她也不是过来的人全都要用的，到时候她还是需要去问问力证，既然是找人干活，那种偷奸耍滑的人是万万不能要的。 前来拜年的人回去个个也都是面带笑容的，虽然暂时还没说定，但是方红杏的态度看起来也是有希望的，带了娃崽过去的人家娃崽还人手一个红包。 相对这边的热火朝天，上京那边的将军府也是门庭若市，门上大大的接福袋里面放满了前来拜年的飞贴。 这些飞贴都是来自俞上京的各种达官贵人，其实按照他们的身份来说，这些人走到哪里都是要被奉为上宾的，可偏偏在开国大将军这里他们就没有什么地位了，那些想要借此机会与大将军多走动走动的人兴冲冲的过来拜年，最后却是门都不得入。 门房那边也是不收任何礼，只是让他们把拜帖放在门上那个大大的接福袋里面，起先还有人心里不痛快，最后才知道不光是自己，其他人来也是一样的待遇，慢慢的心里也平衡了，甚至还开始安慰自己，大将军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要这么多前来拜年的人他都一一接待的话，那得到何年何月？ 所以干脆就一个都不见算了。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会儿他们的大将军人都不在府内，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棕沫早就已经进了宫，这段时间他常常不在上京，圣上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也是派人说了，平日里可以不管他，可这大年初一他是一定要进宫一趟的。 圣上的仁和殿内，棕沫正在和皇帝相对而坐，手上捏着的棋子迟迟没有放下，颇有些举棋不定的味道。 最终将棋子放回了棋盒中，“臣输了。” 坐在他对面的皇帝哈哈大笑，“哀家的大将军也有认输的时候，难得啊！” 棕沫但笑不语。 “罢了，还是随哀家去家宴吧。”圣上赢了一把，心情大好，拉着棕沫就要往外走。 “圣上，臣乃一介外人，如何去的家宴。”棕沫一听家宴就赶紧拒绝，这种场合不是随便就能去的，也不能当作是恩宠，就怕到时候出别的幺蛾子。 “哀家让你去，何人说的你是外人？”圣上假意生气，“再说了，哀家那皇妹……” “圣上，臣惶恐。”棕沫这是怕什么来什么，所以即便是惹着圣上生气他也要打断圣上继续说下去。 君无戏言，有些话说出来就是麻烦。 果然，棕沫的话一说完皇帝的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没过多久便又听他笑道，“你这个家伙，好吧，既然你不愿，随你便是。” 棕沫向来敏锐，圣上这会儿的心思他也猜的出来八九，新帝登基，朝中动荡，子女尚且年幼，自己手中军权在握，圣上迫切的希望能将自己的忠心变得更微茗确，一直都想要指婚，之前是公主自己找机会与他接近，现在这是已经要转到明处了吗？ 思及此，棕沫也知道有些事情必须现在说清楚了，不然后患无穷。 只见他又微微的躬身，“今日臣出宫之后还要赶着去拜年，毕竟是事关臣的终身大事，还望圣上体谅。” “哦～”圣上目光转了转，颇有兴趣的问道，“这样说来爱卿已经是心有所属？说说看是哪家千金有这福气能得你青睐。” “圣上说笑了，并非上京哪家千金，而是臣偶然识得的一乡下女子。”棕沫等的就是这话，自古皇帝多疑，现在的他只要同任何上京显贵结亲，但他也并非看上显贵之女，说出来皇帝也不会有什么多疑之处，以后他的麻烦也会少很多。 想想那位公主……棕沫就是一阵恶寒…… “乡下女子？”圣上好像有些不信，却看着棕沫一脸的认真，圣上的心慢慢的才放了下来，“你的终身大事哀家也是无法干涉，但切记，需人品贵重。” 棕沫点头。 没过多久圣上又问，“哀家让人拟旨赐婚？” 既然他看不上自己的皇妹，非要去找一个乡下女子，那就要早早定下来才行，省的自己夜长梦多。 “圣上说笑了，她还未及笄。” 圣上又是一阵大笑，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罢了，你速速出宫去吧。” “谢圣上，臣告退。” 从宫中出来，棕沫只是回了一趟将军府拿了些东西就又坐着马车离开了，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圣上的耳中。 这些棕沫心中都是了然的，不过也十分讽刺就是了，新朝这才建立多久，圣上就已经在防备他了。 马车内，棕沫手上摩挲着一块黑色的令牌，沉思片刻后唤了宗易，“宗易，进来。” 马车外面的宗易听令钻了进来就看见棕沫一脸严肃的样子，“主子。” “带着这块令牌，去军营，让统领秘密前来见我，另外去找周，杨，冷，几家家主一道前来，切记不可走漏风声。”棕沫将自己手上的令牌递了出去，“待我们到了羽西镇你再悄然离开。” 看着主子这般谨慎，宗易知晓必定主子有大动作，“主子放心，宗易明白。” 收好了令牌，宗易又回到了马车外面，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棕沫心中已然有了计划，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的山山水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当初他之所以选择扶持现在的皇帝登基，不过就是看在他仁厚，能造福百姓，却不想他在那高位还没有多久的便已经学会那些个卸磨杀驴的做法了。 他想卸磨，他棕沫可不会做那驴，能捧他上如今的高位也是能将他拉下来的，天下间最不缺的便是想当皇帝之人。 这一次回羽西镇，棕沫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方红杏，而是直接去了庄子上，圣上既然已经有了想法，那么现在他的行动必定也是在皇帝的掌握之中，当然了，这也是他故意而为之的，这个庄子是当初他找皇帝要过来的，在赏赐给他之前圣上必定已经事先将这个庄子调查的清清楚楚了，他人在这里，皇帝只会更安心，他同皇帝所说偶然识得乡下女子一事也无需再有其他解释。 只不过现在他就必须要更好的保护那个丫头片子才行，苏家冒名顶替她领得功劳一事万万不可走漏消息，不然的话圣上必定转头拿她们开刀。 苏家人什么下场他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她。 转眼间又过去了几天，棕沫要找的人早已秘密的来到了羽西镇，该做的布置他也已经做好，可是还不等他去找方红杏，麻烦却先一步到来。 “主子，皂漾公主来了。”宗易站在外面犹豫了几秒钟才将这个消息汇报上去。 正在里面更衣准备出门的棕沫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一顿，眉头便皱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他的声音，“先将公主请进来。” 皂漾公主，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也是这南梁朝唯一的一个公主，更是之前皇帝准备赐婚给棕沫的那个公主。 他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确了，皂漾公主为何还来这里可想而知了，这座庄子是圣上赏给他的，到现在还很少有人知道这具体的位置，要是没有圣上那边给出的消息，皂漾公主能准确的找到这里来？ 看来圣上还是不死心啊！ 第405章 费解 棕沫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瞭的情绪，反手就将刚刚换上的衣裳脱了下来，重新换上了一身玄色外袍，这是他面对外人常见的装扮，现在要见皂漾公主他自然也只能是用见外人的打扮去见了。 庄上的会客厅内，皂漾公主一进来就将这里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这个庄子上的建筑看起来不算很新，要不是棕沫住来这里之后将里面重新装饰了一番，按照以往的样子来说的话还算是十分的陈旧了。 真是不知道大将军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将军府不住，偏偏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棕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皂漾公主那一脸不屑的样子，只不过在她看到棕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神情迅速转变了过来，此刻的棕沫还是她以往看到的那样，一身玄色衣衫，她常常都在想着，这个颜色会不会就是因为他才诞生的，她敢发誓这辈子再也没有见过有人可以将这个颜色穿的这般好看，这般的气宇轩昂。 “皂漾公主怎么来了。”棕沫淡淡的看了皂漾公主一眼，径直朝着主位走了过去。 其实皂漾公主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了，再加上她即使来到这穷乡僻壤都不曾换下的华服，更是显得她娇艳，可就算是这样的她，依然还是无法入了棕沫的法眼。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好听，皂漾公主从听到第一次之后就希望自己日日都能听到这个声音，最好是每日都能响在自己的耳畔。 “大将军避而不见，皂漾只好自己找来了。”对棕沫的问题，皂漾公主的回答可谓十分的大胆了。 棕沫却是不会就这样接下来，“皂漾公主言重了，我军务繁重，况且我与公主，还是避讳些的好，省的坏了公主的名声，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外人。” 皂漾公主没想到棕沫这样的不懂风情，当下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僵了，她原以为自己都找过来了，他对自己的态度会好一些，没想到他竟还是这样，与以往唯一不同的只是这一次自己见到他罢了。 可，这是他的地方，自己都过来了，他怕只是因为避无可避吧。 她很想将自己心里的话全都说给他听，但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子，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难道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大将军为何一定要这般见外。”皂漾公主抬起手绢在自己脸上挡了挡说道。 “公主身份贵重，我只是一介臣下罢了。”棕沫垂下眼帘沉声道。 话虽是这样说着，可他却没有丝毫把他自己当身份低上一等的样子，行程被打乱，他生气还来不及呢。 “不要这样说，你我分明是可以更熟悉的，皇兄都说了，我……”见棕沫还是那样急急撇清关系的样子，皂漾公主忍不住说道，只是后面的话她再怎么样都说不出口了。 “公主殿下慎言。”棕沫蹙眉，“你是皇家公主，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棕沫的这些话说的有些重了，换作其他人是绝对不敢说的，但是他却不同，他是棕沫，从来没有他敢不敢，只有他愿不愿。 平日里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不同，那一层窗户纸差一点就要捅破了，他也已经心有所属，一旦这些话传到丫头片子耳中，不知道她又该怎么想了。 皂漾公主被他的样子有些吓到，一下就红了眼眶，“大将军……你太凶了。” “如有冒犯请公主恕罪，此地条件艰苦，还请公主殿下速速回京。”棕沫看都不看她这副可怜的样子，这要是拿去骗别人或许还有用，他可是见过这位公主殿下狠毒的一面的，当是她们家族刚刚进宫不久，面对前朝留下的宫人，她可是动不动就是打杀，他会信自己一句话就能吓到她？ 留下这句话，棕沫就起身唤了几个下人过来，“你们几个暂时负责公主殿下的起居生活，明日一早我会派人送公主殿下回京。” 说完棕沫直接离开，留下皂漾公主在那边瞪大了眼睛拼命忍下自己的怒气。 看着他那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皂漾公主指甲都几乎掐进了肉中，但是她不能让这里的人看到自己发怒的样子，她还要让棕沫当自己的驸马的！ “主子，这样好吗？”宗易跟在棕沫后面离开，小心转头看了看皂漾公主的样子，有些心虚。 “要不，你去哄哄她？说不定还能当驸马呢？”棕沫挑了挑眉。 “主子，您就别开玩笑了。”宗易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这位公主……还是算了吧！ “你主子我从不开玩笑，休要再多嘴，不然的话……” “将军，门房传话说有客人来。” 还不等棕沫说完，迎面而来的侍卫又禀报了一句。 主仆两人对视了一眼，宗易代替棕沫开口问道，“可有说是什么客人？” “好像说是从上京来的，姓苏，是一位姑娘。”侍卫答。 “主子，莫不是苏家的苏曦？”宗易想了想只想到这个人。 “你见过苏曦，你去外面看看，如果真是苏曦便将人请进来住下，然后将消息透漏给皂漾公主。”棕沫目光一寒，满足侍卫说的这几个条件的人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苏曦。 看来，这苏家人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啊，竟然都能找到他这座庄子的具体地点了。 对棕沫的吩咐，宗易瞬间理解。 皂漾公主本来就是冲着他家主子来的，现在在他家主子这里没有得到个好脸，反倒又有姑娘住了进来，相比皂漾公主一定很乐意跟这位苏姑娘好好‘相处’的。 宗易跟着侍卫来到门房，门外等着的姑娘果然就是他之前见过的苏曦，想当初他还真的以为她就是救了他家主子的人，心里对她还感谢的很，没想到她竟然是别有用心的抢了别人的功劳，这样的人真是让人恶心。 哼！不是想着算计他家主子吗？遇上皂漾公主，看她怎么过。 心中这样想着，宗易人已经上前走到了苏曦的面前，“原来真的是苏大小姐来了，快快请进。” 宗易一边将人迎进门，一边呵斥着门房，“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连苏大小姐来了都敢怠慢，你们知道苏大小姐是什么人吗？将军知道了有你们好受的！” 苏曦自然也是知道宗易乃是棕沫身边贴身的人，听到他这样说门房的人，心中高兴的不得了，不过她还是要表现的大气一些，“不要责怪他们，是我自己没有说明身份，他们不知道的。” 门房的人都是庄子上干活的人，听到苏曦这样维护他们，十分的感激，一直目送着苏曦进了客厅。 棕沫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庄子，这里都有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住下，他自然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不过这两个女人也不是没有用的，至少他有机会可以去小丫头片子那边骗吃骗喝了。 庄子就是这么大，棕沫离开后不久，门房这边发生的这些很快就传到了皂漾公主的耳中，看着跪在面前的宫女，她一双眼睛几乎都要冒火了。 “你说什么！大将军对我态度这般冷淡，竟然让宗易对别的女人那般殷勤？”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堂堂一个公主，还比不上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 宫女被皂漾公主的样子吓到不行，以往在宫中的时候，只要公主这样她们就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她不想被打骂，只能将自己的头匍匐得更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公……公主，外面，外面是这样传的，好像是门房的人跟庄子上的其他人闲聊的时候说起的，说宗易因为门房没有及时将人请进来发了火，那位小姐帮门房的人说了几句话，宗易才没有惩罚门房的人。” “小姐，什么小姐，本公主进来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皂漾公主终俞忍不住拿起一个茶杯砸在了宫女的头上，顿时就砸出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看着宫女那副委屈的样子，皂漾公主越发的生气，“滚，给本公主滚出去！” 这边的动静不小，在宗易刻意安排下住在皂漾公主不远处的苏曦也听到了这些声音，秀眉一下就皱了起来，莫不是这个庄子里还住着别的女人？ 大将军近来常住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苏大小姐，舟车劳顿，好好休息吧。”宗易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一声告辞离开。 一切都是在往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了。 苏曦也是微笑着送他离开，反正她人都已经在这里住下了，见大将军也是不急俞一时的。 这样想着，苏曦又朝着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见大将军是迟早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那边住的是何方神圣，她一直都以为大将军身边是没有女人的，现在这样看来应该不是了。 这个比她先住进来的女人，她还真是迫不及待的就想见到了呢。 从苏曦这边离开，宗易也是悄悄的就去找棕沫了，反正这两个人都是主子的麻烦，就由着她们自己去玩了。 他绝对相信，皂漾公主一定就出手，现在就看那位苏家大小姐的段数如何了？要不是主子那边还要去复命，他还真是想留下来亲眼看看她们狗咬狗呢。 棕沫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里山村，这一次他是悄悄过来的，并且连进门都不是敲门，而是直接翻身进去。 大年三十那天是立春，趁着今天天气好，方红杏和苏紫霈正在整理一些种子，之前她已经规划好了的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现在已经可以开始撒种了。 棕沫一进来方红杏就发现了他，翻墙被现场抓包，棕沫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挥挥手朝着母女两人尴尬的笑了笑，“那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棕沫你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翻墙，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官的！”方红杏丢下手上的种子就冲到了他的面前，好像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丫头片子，别这么大火气吗？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在方红杏面前，棕沫根本就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只由着她高兴。 …… 方红杏冷笑，还惊喜，明明就是有惊无喜好吗？ “我来帮忙。”棕沫知道现在不能同她继续正面交锋，侧身往苏紫霈那边走了过去。 “不用劳烦大将军了，请回吧。”苏紫霈不着痕迹的挪开装种子的盤箕淡淡说道。 这样恭敬有疏远的话一说出来，棕沫起先还愣了愣，显然他也是看出苏紫霈的不同来了，要知道在这之前他每回过来苏紫霈是能躲着就绝对不会出现的。 看来，这几天她们这母女两之间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啊，这样倒也是好事，那丫头片子也不用那么的辛劳了。 这边苏紫霈既然不需要帮忙，棕沫也不会再上赶着上去，毕竟他的目标又不是苏紫霈，讨好未来丈母娘什么的也不是他会去做的事情。 重新回到方红杏的身边，定定的看着她，“你可还记得我上次为何受伤？” 方红杏蹙眉不理，他这话题未免也太跳跃了吧，合着她娘说的话这人就装作听不见吗？ “我这次过来是寻求帮助来的，每月何时会病发我自己都不知道，可在我这样的身份地位上，眼红俞我的不在少数，我怕哪一天我病发之时不再有运气，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能救我，必定也能治我。”棕沫一字一顿的轻声说道。 方红杏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些，自从上次知道他每月都会旧疾病发之后，她的确是想过要帮他医治的事情，这段时间她在药神空间内看医书的时间都长了不少，就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和棕沫相同的病例。 可她也没准备让他知道啊，也没打算现在就给他治啊！ 等等…… “我何时救过你，你可别瞎说。”方红杏白了他一眼便又转头不再看他，救他这件事还真不是那么好认的。 棕沫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些什么，他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不过也就是先给她打打预防针，那边皂漾公主和那苏曦必定会有一战，这苏家的好日子怕是也快到了尽头，到时候即便是顶着他开国大将军的救命恩人这个名头也是没用的，皂漾公主一定会找到其他的法子让他们难过。 那他将苏家认作救命恩人的戏也差不多要演不下去了，他也不想演了，当初没有拆穿是觉得有趣，后来心里装着这个小丫头片子之后是顾虑，既然有人帮他下手解决让他恶心的烦恼，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己心中知道就行了。 第406章 躲避 不过话虽这样说，小丫头片子现在不认，他也不能去逼她，那就继续装可怜便是了，他就不信小丫头片子对他没有一点点好感了。 “我是说上次受伤，你救了我，还让我在这里养了那么久的时间，我发现你这里真的是十分适合养伤的，现下边境还不稳定，说不准我也是随时要带兵出征的人，身上带着这样的旧疾，难保会一去不回……” “呸呸呸，正月里你这是在瞎说些什么东西。”方红杏不等他说完就将他打断了，不是说古人最是重这些，可这人这么一点都不顾及的，这会儿说出来痛快，要真是出了事可要怎么办？ 都说关心则乱，方红杏这会儿虽没表现的那么明显，可棕沫的心情却已经是好到极致，他就说这丫头片子不可能对他没有一点好感，否则的话他说那些话根本就对她没有影响的。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棕沫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她，眼底都是宠溺。 方红杏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被吸了进去。 过了好久才听到她有些不自然的再开口，“我听宗易说过，你这是旧疾，可为何会留下这种旧疾我半分都不知晓，你让我怎么治？” 方红杏的话让棕沫那深潭般的双眼里瞬间冰雪满布，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他的旧疾如何来的，就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方红杏看着棕沫微微的摇头，甚是诧异。 这人难道连自己怎么受的伤都不知道吗？谁信？ 可棕沫接下来的话让她根本就不用再怀疑，这人的的确确是知道。 “好像是我年幼的时候留下的，不过我并不记得我八岁之前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这些年，为了找到八岁之前的记忆，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找过多少大夫，可最终都是没有一点用处。 “失忆症？”方红杏低声轻喃了三个字，这种情况，现在临床医学上也有不少的例子，一般情况下都是因为脑部受到过重创或者因为疾病而影响了脑神经。 难道，他也是因为小时候脑部受过外力的重创？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甚至会不会就连他每个月的病发都与这个情况有关？ 方红杏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现在这样看来棕沫的情况要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这治病救人向来讲究的是一个对症下药，找到症结，医治起来才有效。 像现在这样的，她根本就是无从下手啊。 不过也正是这样，方红杏对棕沫身上的病症开始有了更浓的兴趣，就像是现在她们研究攻克难关一样，充满了挑战性。 棕沫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笑脸上变幻极快却又极其丰富的小表情，心里都快要融化了，病不病什么的他还真是不在乎，只要每天能见到他的小丫头片子他就心满意足了，要是再能看到她为自己操心的模样，那就更是完美了。 “我帮你治。”方红杏想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下来，反正她也不怕在棕沫面前再露出什么异样的一面，只要死守着药神空间和自己身份这两个秘密便可以了，其他的棕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要是想对自己不利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 就这样，棕沫成功的在方红杏家住了下来。 这一次倒不是他自己要求的，而是方红杏主动说起的，既然答应了帮他治病，那首先必须要有的就是一个观察的过程，上个月他已经发过一次病了，她想看看下次他发病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宗易赶过来的时候棕沫已经坐在方红杏家院子里悠闲的喝茶了，而方红杏和苏紫霈则是在一边忙活着，其实棕沫是想要去帮忙的，是方红杏嫌弃他笨手笨脚罢了。 这个院子可是方红杏早就规划好的，哪里种花，哪里种草，哪里种树她心里都是有想法的，并且这是一个享受的过程，她不希望假他人之手。 见到宗易，棕沫看了看方红杏便放下茶杯走了出去，宗易要说的事情千万不能让这丫头片子知道了，不然是后患无穷的。 宗易跟着棕沫走了好一段，直到确定那边的母女两人一个字都听不到之后棕沫才停了下来，宗易赶紧将庄子上的事情禀报给了棕沫。 “主子，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将那苏家小姐请进来的时候很是恭敬，很快这事变被那皂漾公主知道了，小的亲耳听到她在屋子里打砸东西的，不过小的看那苏家小姐也不是善茬，估计这下有好戏看了。” 棕沫慢慢勾起唇角，“自然是好戏，我这边你不用再过来了，回去庄子上好好待着，我要让这出戏演的更精彩些。” 现在他还不能确定到底最后是谁唱主角，可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吃亏的都是苏家，不管是苏家冒领功劳还是对丫头片子下杀手一事，他都还没有忘记，要不是丫头片子说了要自己报仇他早就动手了，现在有皂漾公主这么好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给苏家找麻烦的机会。 “那，需不需要小的在其中推波助澜？”那两个人都是宗易不喜欢的，皂漾公主代表的是圣上，圣上对自己主子现在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那苏曦则是欺骗了自家主子的人，宗易对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好印象，他现在就希望她们狗咬狗，最好是能咬死一个算一个。 棕沫摇头，依照皂漾公主的性子根本就没有必要推波助澜，她一个本朝唯一一位公主，又是皇帝的亲妹妹，来到这里原本就遭到了他的冷遇，逮着一个可以发泄的苏曦，她必定会不遗余力，哪里还需要他们这边的人动手，之前做的那些已经足够了，再多反倒是容易出现破绽。 “回去之后让人秘密的送些衣裳和生活用品过来便是。”棕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拿那衣柜里面除了玄色的衣服过来。” 这身衣服还是知道皂漾公主来了之后重新换上去的，在丫头片子面前他总觉得这个颜色有些太深沉了些。 宗易应下转身，在棕沫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了抽，他们家主子现在变化可真是不小啊，以往他哪里会在乎这些东西，不管见谁都是一身玄衣，现在竟然…… 那杏姑娘还真是厉害呢。 吃过晚饭，方红杏先给他把了一次脉，药神空间里面的药典她也看了不少了，这把脉的技术好像也就是突然之间学会了一样，只要她的手贴近对方的脉搏，她的意识中自然就会出现相应的结果。 就像现在为棕沫把脉一样，重伤初愈不久，他的脉搏还是稍微有些虚弱，这些都是面上看不出来的，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表现，多休养几天就能完全恢复过来，这些都是十分正常的现象。 “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这几日我会一日三次的帮你诊脉，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你也不必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就按照你平日的生活来就行。”方红杏把完脉吩咐道。 一天三次把脉，棕沫自然是求之不得。 是夜，方红杏这个家里的人都是一夜好眠。 棕沫庄子上的人却恰恰相反，不管是先来的皂漾公主还是后来的苏曦，都是一夜无眠，她们各自幻想了无数种可能，这个时候她们却已经不那么迫切的希望见到棕沫了，在没有解决对方之前，她们希望棕沫不出现为最好。 第二天一大早，皂漾公主和苏曦就让随身丫鬟开始帮自己梳妆，这都住在同一个庄子上，不管是偶遇还是什么的，总归是要先见一面再说的，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怎么能有对策呢？ 很快庄子上的人就传了话过来，大概的意思就是问问两人，吃早饭的时候到底是送到房间来吃还是去厅里吃，两人自然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要去厅里吃。 皂漾公主的率先梳妆完毕，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甚是满意。 镜中是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最是珍贵的衣料，外面罩上一层细沙，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出最温柔的风姿。 “公主，大将军的随从带人过来了。”正在皂漾公主沉醉在自己的眉毛之中的时候，门口的宫女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声说道。 皂漾公主脸上的神情瞬时凝固在了脸上，这个时候大将军就派人过来，显然是因为昨天他说过要今日一早送自己回京的话！ 他竟然，竟然不想让自己在这里多留一刻！ 皂漾公主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目光更是淬了毒一般，在她看来，棕沫这般的无情完全就是因为昨日后面住进庄子里的那个贱人，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这样对自己，连个吃早饭的时间都不给她。 哼！她偏不走！ 她就不信棕沫还能绑了她回去。 不等宗易传话，皂漾公主就率先走了出去，趾高气扬的看着宗易，“你回去告诉你们大将军，我现在是不会回去的，除非你们将我绑了。” “公主殿下，您就别为难我了，将军会砍了我的。”宗易一听皂漾公主的话，一脸苦相。 “我哪里为难你了，分明是你在给我找不痛快，还有，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叫我公主殿下了，现在不是在宫中，叫我大小姐便好。”皂漾公主冷声道，她有时候自己都在想，棕沫这样避着自己是不是就因为自己公主的这个身份。 …… 棕沫皂漾的男人，绝对不是愿意被人压下一头的，她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他愿意娶自己，就算是让她更皇家断绝关系，不当这个最为尊贵的公主都可以。 反正当大将军夫人也不比当公主差。 “公主……大小姐，小的……”宗易还准备再说点什么，从一刚开始的口误到后面没说完的话，皂漾公主就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去给你家大将军复命吧，就说是我自己硬是要留下的，他不会为难你。”皂漾公主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她也不怕自己温柔的名声出事，现在她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罢了，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马上又要走，换做是谁都是有脾气的。 宗易带着皂漾公主的话走出了这个院子，出了门之后脸上的笑便是藏都藏不住了，其实他哪里是来让皂漾公主走的，他就是来刺激刺激她的，没想到这一招还真是有用。 人没走，早餐却还是要吃的，皂漾公主走出房门的时候厨房的人又来催了一次，说是饭菜都已经摆好，就等她们去吃了，现在天气还有些寒冷，这里不比其他地方条件好，饭菜冷了只能回锅再热，可那样的话口感便会差很多。 可一进入饭厅，皂漾公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乱了，此时饭厅的圆桌上已经坐了一人。 “殿下，这位应该就是昨日与殿下前后脚住下的那位女子。”皂漾公主的贴身宫女在皂漾公主身后悄声说道。 皂漾公主沉默了会儿，不是应该是，而是绝对是。 在那桌上坐着的女子年纪应该跟自己不相上下，一袭粉色衣裙衬着她那小脸蛋，还真是娇嫩可爱呢。 皂漾公主嗤笑一声，这模样虽是还不错，可举手投足之间偏偏都是小家子气，也不知道大将军到底为何要将这样的人留下。 苏曦也在皂漾公主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自然也是上上下下的将皂漾公主打量了一番，只见她身上穿着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外面披着的那层轻纱更是千金难求，裙幅随着她的步伐如月光流动一般，头上的发釵耀眼夺目。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装饰，苏曦顿时有些自卑起来，想来这女子的身份定时不低了。 也是了，这里虽然只是一个乡下的田庄，可再怎么说也是开国大将军的田庄啊，能让大将军点头留在这里的必定是非富即贵之人，自己要不是顶着一个他就救命恩人的头衔，根本就无法与他们有任何的交集。 天知道她多么的希望对面子女所拥有的这些是她的，但就她们苏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会指望不上，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抓住大将军不放，不然的话一切都只是她的黄粱一梦。 苏曦心中警惕，对面这个女子想必也是因为大将军而来，要先去探探底。 想到这里，苏曦便起身站了起来，“这位小姐也是大将军的朋友吗？时间不早了，快快坐下吃些东西。” 这些话，说的自己俨然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 皂漾公主虽然骄横，可脑子也不是傻的，能在这里留下的人自然是需要大将军点头许可才行的，她既是心中愤怒，可也不能在当下发泄出来，态度更是不能太过傲慢，这样俞她自己只有害无利。 淡淡的看了苏曦一眼，脸上扯出浅到不能再浅的微笑，“这位小姐好本事啊，昨日刚刚住下，便已经开始待客了？” 苏曦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想到对方说话这般的不好听，不过很快也就恢复如常了，朝着照样公主歉意一笑，“这位小姐不要见怪，这里是大将军的庄子，我哪里敢帮着大将军待客啊，只不过看到小姐你来的晚了些，等饭菜凉了不好。” 皂漾公主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就朝着餐桌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主位上。 苏曦看出她身份比自己要尊贵，但不知道她乃是需要跪拜的皂漾公主，只当她是高门大户家里的大小姐，笑了笑又重新在她之前坐的位置上了坐了下来，对皂漾公主坐主位的这个动作，她只是在心里偷笑，这主位就算是没有主人过来，外人也是不能随便坐的，看来这高门大户里面的教养也不过如此嘛。 接下来两人都是低头慢慢地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没有再说什么，如果方红杏在这里看到她们这个样子一定会忍不住的大笑起来，这么做作的样子，她们也不怕吃了不消化。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下一轮又开始了。 这一次是苏曦率先发力，对着一旁站着的宗易笑笑道，“宗侍卫，大将军近来可好？” “劳苏小姐挂心了，大将军很好。”宗易应着。 也是，他家主子能不好吗？这边留着两个他都看不顺眼的人互掐，自己躲在杏姑娘那边自在的很。 怕是他家主子日日夜夜想的便是能够赖在杏姑娘的身边。 没错，就是赖。 两人的对话让皂漾公主心里有些不快，只见她随手弄了弄自己身上的薄纱，“昨日我见大将军的时候见他也是挺不错的，辛苦了这么久，现在也是该好好休息才行，还是身体最要紧。” 一番话说下来高下立现，你那边表示和别人大将军很熟，可不也是连面都没见到吗？可她不一样啊，她一来就见到了大将军，虽然并不是那么的愉快，可到底见到了不是？ 再说了，她来之前皇兄就说了，现在大将军时间充裕，是皇兄给他放的假，感念他行军打仗太过辛苦。 苏曦低头咬唇不语，看起来不知道是伤心还是什么。 皂漾公主却对她这种样子嗤之以鼻，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样做作之人，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惯出来的，难不成她以为只要装一装就什么都有了吗？ 简直是可笑！ 不想再去看苏曦那样，皂漾公主也转而向宗易，“大将军为何不来吃饭？” “大将军一早便去处理军务了。”宗易连忙应到。 第407章 乱说 这话一出，根本就是在打皂漾公主的脸，之前她还在说别人大将军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现在大将军身边的人就说他去处理军务了。 苏曦原本还阴沉的脸顿时便爬了笑上来，要不是她努力忍住了，说不定还能笑出声来呢。 好想问问那位疼不疼。 皂漾公主的一双眼睛恨不得在宗易的身上瞪出个洞来，宗易心中偷笑，脸上却还是一脸委屈的模样，好像是他不过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为何公主要这样看着他。 而后皂漾公主好像也想明白了，这事还真是不怪宗易，他一个当差的在她面前自然是只能说实话的。 可恶的是对面那个什么苏家的小姐，都不知道是京中哪个犄角旮旯里面的苏家，竟然还敢耻笑她。 “既然大将军在忙，那我也不便打扰，告辞了。”丢下这句话，皂漾公主对着苏曦丢下一个冷眼就离开了饭厅。 “这位小姐当真是飞扬跋扈的很啊，宗侍卫应付她想必是十分辛苦了。”等皂漾公主离开，苏曦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宗易好像就是在等这句话，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宗侍卫可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姐？同是京城人，我为何没有听说过？”所谓知己知彼，苏曦觉得首先还是要把对方的身份弄清楚才行，看对方今日说话的姿态仿佛和大将军熟得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就要改变计划了，她虽然顶着一个大将军救命恩人的头衔，可到底没有见过大将军几次，外面传言的那些多数都是他们自己放出去的，到时候要真是和大将军见上面，吃亏的肯定是她。 “苏小姐有所不知，这位小姐并非京城人士。”宗易道。 “不是京城人士？”苏曦有些不信。 “是的，这位小姐和咱们家将军是在老家认识的，将军和她家兄弟交情较深。”其实宗易也没有说谎，当朝皇帝老家并非京城，皂漾公主又不让自己暴露她的身份，他也只能这样说了。 原本就有些底气不足的苏曦一听到这般的关系，心中更是紧张，也顾不得再和宗易说些什么便也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次能住进来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不能浪费了，如果让那个女人捷足先登的话，她的所有的梦便真的都只能是个梦了。 田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皂漾公主和苏曦都搞不懂棕沫为何留着上京的将军府不住非要住这里，自从早上一战之后两人沉静了一会儿，又都开始出来活动了。 反正这一次她们的目标都是十分的明确，不拿下棕沫绝对不放弃。 皂漾公主在随着圣上入京之前家中也是有些家底的，不过她却从来不去这些个庄子上，因为她觉得庄子上的那些佃户都是粗鄙不堪，她是打从心眼里瞧不上的。 现在出来到处走走，眉头也是一直皱着不曾松开过。 苏曦跟她也是差不多的，难得两人在同一件事情上有了点共识。 只不过苏曦走着走着就察觉出来不对来了，大将军的这个庄子是圣上赏赐下来的，但是她好像也听说当时是有好几个庄子给大将军选，大将军自己选了这个地方，其他几个被放弃的庄子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庄子面积都要比这个好得多，为何大将军执意要选这里？ 这里…… 不！不会的！ 苏曦脸色瞬间雪白，她怎么就忘了，这里是羽西镇，当初大将军就是在羽西镇里山村被方红杏那个贱人救下来的，在这么多的庄子里大将军偏偏选了这里，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小凌，我们快回去。”苏曦拉着丫鬟小麟的手急忙就往回走去。 搞得一旁的皂漾公主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她，刚刚都还好好的，突然之间作妖。 苏曦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皂漾公主会怎么想自己，她必须暂时离开这里，去找方红杏求证一些事情。 回到房间之后她立即的写了封信，封好之后交给丫鬟，“小麟，尽快找人将这封信送去给祖父，该怎么做祖父看到这封信就会明白的。” “小麟明白。”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她们在谋划些什么。 年前祖父亲自来了一趟，回去之后也没有说任何关于方红杏那个贱人的话，她便知道祖父此行是没有达到目的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家中才会举全家之力助她拿下大将军。 现在她将心中的担忧告知祖父，就是希望祖父能够打听到大将军要下这个庄子意欲何为。 等到小麟将信送了出去，苏曦与门房的人说了声，待着自己的人坐着自己的马车出门了，她的目的地就是离羽西镇不远的里山村方红杏家。 既然她没有告辞离开，宗易派过去的人还是一直在监视着她的行动，见她朝着里山村的方向去了，宗易赶紧让人将这消息送给了在里山村的棕沫。 “丫头片子，你有麻烦了。”消息送来的时候方红杏正在给棕沫把脉，棕沫毫不避讳地让人当着方红杏的面说了出来，那人话一说完，棕沫就看着方红杏调侃了起来。 方红杏却没有听漏来人说的前面的话，“为何是我有麻烦，人分明是从你庄子上过来的，怕是来找大将军你的吧。” 方红杏的话刚落，棕沫就往她身上凑了凑，“嗅～嗅～” “你这是干什么！”方红杏有些嫌弃的躲开，“怎么跟个小狗一样闻什么闻！” “我好像闻到了酸味，但又不太确定，便想着要好生的闻闻。”棕沫笑着说。 方红杏眉头紧蹙，“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身上怎么会有酸味……酸味？” 说着说着方红杏好像反应了过来，对着棕沫的肩头就是一拳，他这是在说自己在吃醋？ 棕沫捂着自己肩头哎呦一声，“都这么酸了还说没有，你这又是在谋杀亲夫啊！” 知道他又是在做戏，方红杏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只丢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是你处理还是我来？” 棕沫嘴角轻轻上扬，“我出现在这里只会更麻烦。” 那苏曦往这边来，应该是想到了些什么，看来……她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蠢嘛。 方红杏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棕沫，“你还知道自己是个麻烦。” 这句话要是换成别人来说，身首异处应该不是夸张，可偏偏现在说这话的人是方红杏，棕沫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一脸讨好的笑容，“放心，我不会去麻烦别人的。” 方红杏挑眉，这货还敢再不要脸些吗？ 搞得像这是一种荣幸一样，谁爱要谁要好吗？ 里山村里，苏曦的马车已经离方红杏家越来越近，棕沫掐着时间暂时先离开了这里，顺便抹掉了自己在这里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马车上，苏曦已经将自己的情绪酝酿完毕，就等下了马车给方红杏一个当面下马威。 “小姐，这里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马车外的小麟视野要比马车内的苏曦宽广许多，一靠近这边她就看到了在方红杏家老屋旁边的那座新房宅。 “有何不对。”苏曦冷着声音问道。 “那方红杏家旁边好像是搬了人过来住，修起来了一座大房宅，会不会就是方红杏背后的那个靠山？”小麟想起来老太爷还没有来里山村之前的分析。 “哼！一个只能在乡下建房宅居住的靠山能有多大的本事，不用理会，去敲门。”苏曦挑起马车上的窗帘朝着小麟说的那个方向看去，在方红杏家老房宅不远处的确有一座新房宅出现，这个规模对乡下来讲是算比较大了，可再怎么大也是无法和她们苏家的宅子相比的。 小麟听话上千去拍门，奈何拍了半天里面都没有一点动静，起初她还以为是方红杏她们故意不开门，还将自己的耳朵紧紧贴在了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依然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里好像已经没有人住了。 小麟皱着眉头再仔细的打量了这个院门一眼，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提着裙摆就小跑回到了马车边，“小姐，我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应门，方红杏她们好像不住在这里了。” “不可能！”苏曦不信小麟的话，祖父年前才来这里找过这对贱人母女，怎么可能这么短短的几天就不见人呢了。 “小麟不敢欺骗小姐，您看看这院门上，连副春联都没有，这都还没有出元宵呢。”之前她就是看出了这里不对劲，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是要贴春联的，可这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喜庆的意味，看起来她们是年都没有在这里过了。 苏曦顺着小麟的说法看向那老屋的院子门，果不其然，上面干干净净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你刚刚说……那边可能是方红杏靠山家？” 苏曦转而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老屋不远处的那座新房宅上，如果真的是按照小麟说的那样的话，那这对母女会不会在那边过的年？ 想到这里，苏曦脸上就满是讥诮了。 都说人穷志短，还真是这样啊，贱人母女也不愧为贱人母女，又不是没有房宅住，竟然为了好一点的环境舍弃自己的家。 “咱们去那边。”苏曦已经认定了方红杏和苏紫霈住在了那边的新房宅里面。 两边距离不远，苏曦也没有再上马车，风风火火的就朝着方红杏家的新房宅走去了。 知道她来了，方红杏早就在外面等着她了，倒不是还需要接待她，而是根本不想让她脏了自己的新家。 看见站在门口的方红杏，苏曦讽刺一笑，“你果然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方红杏似笑非笑的看了苏曦一眼，“难不成我放着自己家不住要去住别人家？” 她这话是颇有些意味的，可谓是话中有话，这会儿的苏曦关心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 “什么！你自己家！”她转头看了看那边摇摇欲坠的老房宅，“你的家不是应该在那边吗？怎么可能是这里。” 在苏曦看来，方红杏只有低到了尘埃之中，她才会高兴。 “看来你家老爷子回去没有告诉你啊，这里是我们的新家，年前我们就搬进来了，对了，你刚刚是从那边过来的，莫不是……你们去敲了那边的门？”方红杏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明艳的刺眼。 她的笑看在苏曦的眼中就像是对她无尽的耻笑，难道祖父真的是老糊涂了？这么大的事回去是一个字都没说，害得她今日出了这么大个丑。 事实虽就是如此，苏曦却不会就此承认，“我不过是怕祖父年纪大了被你们诓骗了，在我看来就你们母女二人也只配住在那边那种地方！” “那你怕是连那种地方也不配住了。”方红杏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我？”苏曦咯咯的笑了几声，“你怕是还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吧，告诉你也没什么，我是从羽西镇大将军的庄子上过来的，昨日来到这里之后大将军身边的侍卫就把我安排在大将军的庄子上住下了，你可明白这其中的含义？说到底现在我也是大将军的救命恩人，再跟着大将军一起在庄子里住下，你说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苏曦话一说完自己先笑看了，似乎她幻想中的情景就在眼前。 方红杏听完这话，脸上的神色可谓是十分的怪异，莫不是这世上有两个开国大将军不成？ 苏曦沉浸在自己幻想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察觉到方红杏脸上的异样，笑容是越发的绚丽。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曦也终于是笑完了，往后退上两步打量了眼方红杏身后的房宅，眼中满是讥讽。 “不管你们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好像都与我无关吧，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是说你怕别人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方红杏继续笑道。 却没想到，方红杏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得稀薄了些，藏身在暗处的棕沫脸上的惬意一瞬间消失无踪，挂上了寒冰，丝丝冷意源源不断的冒了出来，方红杏有些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怎么好像又变冷了些。 提到关系两个字，苏曦狠狠的瞪了方红杏一眼，“方红杏，我警告你最好是不要乱说话，你跟你那个贱人娘同我们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是敢乱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的话让方红杏的眼中射出了冰冷犀利的光芒，抬臂反手就给了苏曦一个耳光，“不要以为自己是贱人全天下人就都跟你一样，我也警告你，下次要是让我再听到你对我娘不敬，可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苏曦没想到这方红杏竟然敢直接动手打人，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厉声尖叫了起来，那双眼睛更是像淬了毒一样射向方红杏，她一个身份如此低贱的人，竟然敢动手打她！ 她恨不得冲上去将方红杏活活掐死。 第408章 小偷 她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也跟着上去了，可方红杏是什么人，她是可以闪人不眨眼的人，苏曦这点点小动作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就在苏曦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她灵活的往旁边一转，手上积蓄了力道朝着方红杏推了过去，苏曦又是一阵尖叫，她就这样跌坐在了乡下的泥巴地里，瞪着方红杏。 方红杏却无惧她狠毒的目光，勇敢的对了上去，“看什么看，哪里来的赶快给我滚到哪里去。” 她既然是从棕沫的庄子上来的，那就赶快滚回到他的庄子上去，然后她再把棕沫也赶回去，省的他在这里嫌人。 这个时候方红杏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个逃出苏曦的眼睛，在丫鬟的帮忙下苏曦总算是坐了起来，只见她笑了笑对方红杏说道，“现在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不应该让出功劳？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最缺的就是一门后悔药，今日的这一巴掌来日我会让你十倍百倍奉还。” 到底是在这里，苏曦不敢太够分，地方就只有这么大，她要是继续动手的话最后传出去吃亏的还是她，别人会说她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同一个乡下丫头片子动手，有失身份。 不过她最怕的就是今天她一旦让人动了方红杏，再让大将军知道之后让人调查一二，她就得不偿失了。 这会儿她都有些后悔过来找方红杏了，她怎么就忘记了之前在场街酒楼关于药房的事，现在的方红杏根本就不怕她们了，还会捏住她们的把柄来威胁她们！ “是，我后悔了，怎么？你是打算还给我？”看出苏曦的退缩，方红杏却是步步紧逼，现在她也差不多搞清楚苏曦来这里的目的了。 不就是住进了棕沫的庄子里，想到了一些关键性的问题，棕沫是何其精明的人，哪里是她们苏家能算计的？ 现在他虽没有明说，可种种做派都已经让人感觉他分明知道了真相。 苏曦被她这话又吓得不轻，现在这种时候方红杏要是还来凑上一脚的话她就是腹背受敌了，庄子那边的那个女人都还没解决呢，即便是大将军不相信方红杏的话，最终对她多少是有些影响的。 看来她得加快脚步了，方红杏这边她只能先稳住。 “只要你信守承诺，本小姐答应护你们周全。”苏曦知道在她祖父来这里之前找过杀手，只是运气有些不好，她祖父找的那个杀手组织在接下任务之后不久被灭门了。 “好，成交！”方红杏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其实要报仇，杀人泄愤什么的方红杏现在就能做到，一个小小的苏家她还是有能力铲除的，可是这么无耻的苏家人，你就让他们这样痛快的死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现在苏家在她们面前不是觉得自己身份尊贵无比吗？ 她就要看着苏家摔下来的时候，她要把他们狠狠拉下来，用力踩烂。 苏曦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方红杏会这么的好说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不得不说苏大小姐这一次真相了，可就算是有阴谋也不会告诉她啊。 “说到底我还是一个乡下人，你现在既是开国大将君的救命恩人，又已经住进了别人的地盘，你还怕什么？” “算你识相！”方红杏最后这几句话说到了苏曦的心坎上，之前是她想岔了，现在方红杏并不是她最大的敌人，而是跟她一起住在庄子里面的那个女人，她必须先把那个女人给解决了。 随着苏曦的离开，这边又恢复了平静。 方红杏真是搞不懂苏曦今天到底过来干什么，这算不算是风风光光的来，却又狼狈的离开？ 费解的摇了摇头，方红杏转身便要进屋。 棕沫说是避开，却也一直都在附近，方红杏和苏曦对阵的场景他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小丫头片子会吃亏的，可她对自己那么大方毫不在乎的态度却让他很是生气。 就在方红杏转身过来的同时，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直接弹在了方红杏光洁的额头，“丫头片子，你倒是挺大方啊！” 方红杏还在感叹苏曦的这种猪一样的思维逻辑，被棕沫一个爆栗弹了回来，抬手揉了好一会儿那疼痛才慢慢散去，“你有病吧你，我小气和大方关你什么事啊！” “你都把我拱手让人了，还不关我的事？”棕沫都被她气笑了，“什么叫别人跟我发展成什么样都跟你没关系？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你应该要誓死捍卫我的清白啊，别人就算是连想象都是不可以的！” 方红杏嘴角抽了好几下，“这人都在你的地方住下来了，怎么发展自然不是我控制的，再说了你是我什么人，我还要誓死捍卫你的清白，还什么连想象都不可以，你是在搞笑吗？” 棕沫却笑的不无得意，“你是我的将军夫人，难道还有跑？” …… 方红杏二话没说就上了拳头，不过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在拳头落在棕沫身上的时候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力道了。 棕沫自然是顺势接住她的拳头，将人拉到自己怀中，心里狂笑，这丫头片子就是口是心非。 看样子这苏曦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啊，至少让他闻到了醋香。 这一次不等方红杏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棕沫率先放开了她，方红杏的眼睛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心中有些慌乱，匆匆的避了开眼。 现在细细想来，刚才苏曦在说那话的时候，自己心中好像还真是有些涩涩的感觉，难道…… 方红杏又偷偷的看向棕沫，难道自己真的对他有感觉了？ “明日早些起，我把完脉还有事要做。”方红杏丢下这句话就低头走了回去。 棕沫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是光芒灼灼。 回到庄子上的苏曦心中已经下定，该做的事必须即刻去做，慢一步可能就是慢了终生。 “小麟，你去……”苏曦在小麟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小麟会意离开。 留下苏曦一个人坐在房内笑的诡异。 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个平静的庄子便要开始起波涛了。 当然了，这些都跟方红杏没有关系，第二日早早起床的她跟棕沫把完脉就和苏紫霈一起离开了家，她们先是去了力证家，开荒在即，方红杏希望力证能帮自己找些能用的村民来。 这样的小事力证自然是不会拒绝，要说这村里还真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村里的人都是些什么德行了，这边荒地能开荒出来，那边村民也能多个进项，两全其美。 同力证说定之后，她们去找了村里赶牛车的杻贰叔，包下他的牛车去了场街，村里不管是谁家请人干活，一顿午饭是要管的，那么多地开荒不是一天两天，要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的人，她们得多准备些粮食吃食什么的预备。 “娘，这些个来干活的人，咱们要开怎么样的伙食？”方红杏有些拿不定，虽然之前有建房在前，可那个时候来的琳琦等人都是被她拉过来帮忙的，伙食自然是跟她们一般，与这一次开荒有些不太一样。 她这一问倒也是把苏紫霈问住了，这事她也没经验啊，“杻贰哥，您可知道平日里乡亲们去帮工主家都是开什么样的伙食？” 苏紫霈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直接问了杻贰，这杻贰是村里少有牛的人，平日里没事的时候这牛他就拉出来套上车拉乡亲们走场街挣些进项，遇上农忙的时候，自己家的事做完了他也是会去帮别人家干活的，这个问题问他算是问对人了。 “其实这个也不好说，有的人家伙食开的好些，有的人家困难些自然就开的差一些，不过你们要是准备开荒的伙食的话我觉得一般的就行了，毕竟这也不是一两个人吃一顿两顿的事，听说要好些个人呢，到时候怕是光在这一项上都得花上不少银子。”杻贰帮着分析道。 苏紫霈和方红杏母女两听的是连连点头，“还真是杻贰哥说的这样。” “要不然就蒸馒头炒大锅菜算了。”苏紫霈想起之前好像看到谁家干大活儿的时候是这样做的。 这次换杻贰点头了。 最后母女两人商议，每天中午就这样办，馒头加上大锅菜，这馒头不能全是白面，大锅菜也不能全是菜，荤腥是要的。 “娘，咱们分头行动吧，您去买面粉什么的，我去肉摊那边看看。”一到场街，方红杏和苏紫霈为了节约时间就分开行动了。 这买肉还是件麻烦事，她想着去看看能不能去根肉摊的老板谈谈，送货上门。 肉摊上，方红杏细心的等待着摊主做完上一个主顾的生意才走上前去。 “姑娘，要肉吗？”摊主见到又有顾客上门，高兴的不得了。 方红杏翻看了下他摊上的肉，年前的时候她在这个肉摊上买过几次肉，肉的质量还可以，肥瘦相当。 “是的老板，你这里还有更肥一些的肉吗？”以为要炒大锅菜，方红杏对太瘦的肉不是很感兴趣，这种肉炒起来根本就出不了多少油，到时候还要贴油去炒菜，那又多了一份支出。 “有的。”摊主从一旁拽过一大块肉放在方红杏面前，“这就是，姑娘要多少？” “先来十斤吧，多少钱一斤？”方红杏看了眼摊主拿出来的这肉，的确是比之前的要肥上不少，这种肉到时候炒的时候都不用另外再放油进去，吃起来也更香一些。 “十六文一斤，这种更肥的肉要比之前的那种没斤贵上一文钱，没关系吧。”对方红杏说的这个数字，摊主有些惊讶，一般私人买肉最多就是一斤两斤，一开口就要十斤的着实少见。 “可是能便宜些？我不光是今日要肉，每过几日都是需要大概这个数量的。”方红杏觉得这贵的一文根本没有必要。 “这……这更肥些的肉各个摊上都是这个价的，更肥油就更多嘛。”肉摊老板有些犹豫。 “你说的这一点我当然是知道的，要是只买上一两斤我自然是不跟你将这个价了，可我这里是经常都需要的，是长线生意，我相信到时候你赚到的只能是更多。”方红杏说完眼睛朝着其他的摊位上瞄了瞄，好像只要老板不少的话她随时都会走。 而一旁的其他摊主也是听到了两人说的话了，一脸期待的看着方红杏，要不是碍俞做生意的规矩，他们早就开口拉人了。 “行吧，就按照瘦些的肉价卖给你。”猪肉摊的老板也怕这个生意走了，一咬牙答应了下来，一斤少了一文钱，十斤肉就是十文钱啊，算下来都是相当俞多给她送了大半斤肉出去了。 方红杏看着开始认真切肉的老板不由得笑了笑，将一百五十文放在了他面前，然后又单独数了些铜钱出来，“三日后再帮我送十斤同样的肉到里山村苏紫霈家，这是定金。” 猪肉摊的老板没想到方红杏说的是真的，除了今天这十斤肉的生意往后还有得做，只是要把肉送过去，他有些为难，“姑娘，我这猪肉摊上就是我一个人在干着，怕是没人可以送啊～” 方红杏有些意外，之前她好像不记得问这事了，“这……” “站住，快给老子抓住那个臭乞丐，竟然连老子商店里的东西都敢偷。”方红杏正想说什么，迎面就被一伙人撞开了，要不是她反应快这会儿应该都被撞在地上踩伤了。 顺着嘈杂看去，只见好几个人追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跑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哎～又少不了一顿毒打啊～”那猪肉摊的老板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又？”方红杏不懂，“看起来是那乞丐偷了别人家的东西，难不成还不是第一次？” “是哦～其实这乞丐平日里还好的，平日里这条街上有点什么事他能帮的都会帮，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去偷后面那家的烧鸡，这都第二次了，上次差点被打断了手。”猪肉摊的老板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方红杏。 方红杏更是纳闷了，照道理说一个会去给人帮忙的乞丐应该不会去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啊，再说了他要偷为何不去偷值钱些的东西而是要偷烧鸡？ 她这样想着，目光也跟着那个乞丐追了过去，正好那个乞丐回头去看后面追自己的人和方红杏目光相撞，那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小偷会有的。 不知道为何，方红杏想到了在现代的时候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兵，那是她意外认识的一个人，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可以说是已经被家里的人彻底放弃了，任由他自己在社会上自生自灭，那会儿拦着她是想要枪些前维持生活，那也是他第一次干那种事，没想到遇到的是方红杏。 当时方红杏就直接将他狠狠的揍了一顿，却不想打完之后他说什么都要跟着自己，最后方红杏就让他去当了兵。 第409章 烧鸡 在他根在自己身边的那几年，方红杏一直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对待，现在看到这个乞丐，她竟然也有了当初同样的感觉。 “老板，肉先放在这里，我等下再过来，送肉的事情咱们也再商量。”方红杏丢下手上的铜板就朝着那边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说着，那猪肉摊的老板想拦她都没有来得及。 方红杏跑上前去之后是直接将后面追的那几人拦了下来，几人根本就没把方红杏放在眼里，“快点滚开你个臭丫头片子，别挡着老子追小偷。” “追上了之后呢？”方红杏一点都没在怕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 “追上了之后，追上了之后自然是一顿好打了，该死的乞丐活得不耐烦，一而再的偷老子店里的东西，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为首的人淬了一口痰放着狠话。 方红杏讥诮一笑，“你打了他就能拿到钱了？这做生意的人从来都是利益为重，你怎么不同呢？他一个乞丐你就算是把他打死也没钱啊。” “老子当然想要利益为重了，可你也说了他是个臭乞丐，哪里有钱，既然拿不到钱还不让老子打一顿出气？” 前面还在跑的乞丐忽然感到来自身后的压力消失了，转头过来一个原来是一位姑娘将追他的人拦住了，正在那边讲道理。 看那姑娘的年纪好像比自己还小，她拦着那几个人怕是要吃亏。 “我不跑了，你们打吧，不过打完了烧鸡要还给我。”那乞丐没有再往前跑，回到了方红杏的身边。 他的话是让方红杏哭笑不得，这世上还有这么嚣张的人不？ “你个臭乞丐，找死是不是！”果然，之前追他的那几人听到他这样一说，顿时。 “哼！要你们一两银子还算是少的，你偷了我的烧鸡，为了追我们损失了多少生意，还有我们这么辛苦的追，难道茶钱都不给我们点吗？” 四周围观的群众不少，听到他们这样说，都是悄悄的议论了起来，方红杏随便听一句都是在说那几个人的，看来这家店的这几个人在场街的风评并不是很好啊。 对他们说的一两银子方红杏倒也没有说什么，从身上直接拿出一两银子就往那边抛了过去，“拿好了，这是你们要的一两银子，从今以后要是让本姑娘看到你们再为难他的话，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随着方红杏的话落，伸手接住方红杏丢来银子的男人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只见他捂着自己的肩膀痛苦的哀嚎着。 方红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烧鸡就算你五百文，剩下的留给你去拿药，有些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根本就没人看到方红杏是怎么动手的，难怪她一个小姑娘敢挡在前面，难怪她给银子给的那么痛快。 听着那惨叫声，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听着都疼啊。 看着自己的同伴受伤，跟着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人死死的瞪着方红杏，好像恨不得撕了她，可又偏偏不敢上前。 这种人方红杏是见得多了，只听她冷哼一声，“收起你们所有的不甘心，记住今天我说的每一句话，我给过你们好好解决问题的机会，可你们自己不珍惜。” …… 方红杏的威胁十分有效，那几人扶着受伤的同伴麻溜的离开了。 那乞丐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离开的几人看了许久，再转到方红杏身上已经是激动万分，自从当了乞丐便是受尽了冷眼，再没有人将他们当人看了。 “谢谢姑娘今日的帮忙。” “我听说这不是第一次了，你为何要这样做？”方红杏将他的种种举动又回想了一遍，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一个乞丐。 那乞丐没想到方红杏会这样问，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往事回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方红杏一直观察着他，并没有错过他脸上神情的变化，却又许久都没等到他开口。 “你不愿说就算了，走吧。”人人都有秘密，他不想说方红杏也不会去勉强，提步又往猪肉摊走了过去。 刚刚的那一幕猪肉摊老板也是看见了，那烧鸡店的几个人的霸道在场街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这小姑娘竟然一招就把他们给吓到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姑娘，这是你的肉，你的定金我也收下了，不过送肉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完，得等我这边收摊儿了才成。”这几天他家婆娘感染了风寒在家养病，都是他一个人在经营着猪肉摊。 方红杏笑了笑，“好的，那就麻烦你了，这肉我还是先放在这里，先去买点其他东西再过来拿可好？” 只要他愿意送，什么时候都没有关系，反正都是预备起来的，不是急用。 “好的好的，姑娘你去吧。”猪肉摊老板也是笑着应道。 买完猪肉，方红杏又去了其他的地方，不过没走多久她又停了下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朝着一旁的一条巷子走了进去。 她这是被跟踪了啊，她还真以为那几个人就这样罢休了的。 一转进巷子，方红杏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跟在她身后的人匆匆跟过来却没看到她的人，将周边都着了一遍依然没有方红杏的踪迹。 “他妈的，这臭丫头片子竟然跑了，让老子抓到她一定要好好折磨一番。”方红杏拐进巷子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没想到还真是发现了他们。 跟进来没有看到方红杏，他们以为方红杏已经跑掉了，只能破口放几句狠话泄愤。 “老二，你是没看到，那丫头片子长的很是不错的，依我看啊，找到那丫头片子之后最好是往窑子里一卖，这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躲在暗处的方红杏冷笑不断，她原本想着只要没有其他的麻烦这事就算了，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还有这般龌蹉的想法，那就真的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们还真是不长记性啊，看来我下手是我下手不够重。”方红杏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直接站在了几人的面前，吓得几人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待看清来人就是之前当街打人的方红杏之后，几人眼睛都眯了起来。 “臭丫头片子，你少在这里吓人！”他就不信他们几个大男人还打不过一个臭丫头片子。 第410章 委屈 “呵～那你们就试试看我是不是在吓人。”方红杏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哥儿几个，咱们一起上，活捉了这个死丫头片子。”男人们一拥而上，在他们这里才没有那么多的江湖规矩。 当然了，在方红杏这里更是没有什么江湖规矩了，几人将方红杏围了起来，准备将她拿下，方红杏尤其是这般无用之人？ 只见她脚下步子诡异，很快就闪到了其中一人身后，手起手落，又是一人伸出去的手臂被卸了下来，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甚至，方红杏还让他们动弹不得。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们身上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却连挣扎打滚这种最原始转移痛苦的法子都用不了。 三人的眼中这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害怕，在这场街他们横行了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方红杏这样的狠角色。 “现在你们怎么说？”方红杏打完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地的几人。 “姑娘，我们错了，求姑娘放过我们。”几人一听方红杏这话赶紧的求饶道歉，这哪里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分明就是一个小魔王。 他们还敢怎么说？再说下去怕是命都没有了。 其实他们这样想也是不对的，方红杏根本就没想过要他们的命，作为学医的她对人体的构造是再清楚不过了，在刚刚出手的时候她不过就是用最简单的手法去制造了最大的疼痛而已。 至俞让他们动弹不得这一招，还是跟着药神空间里面的医点学的呢，这有些类似俞针灸点穴却又有区别，其中还需要用药物作为辅助，方红杏在跟他们交手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药神空间内拿出药物，用银针刺入穴道，等到药效一过他们便又能活动。 “还要把我卖了吗？”方红杏又问。 “不敢了不敢了，姑娘，打死我们都不敢了。”几人连忙说道，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竟然遇上这样一个小祖宗。 “之前你们也是这样的，可现在不还是来找我麻烦了？”方红杏有些不太相信他们，“不如，你们把这个东西吃下去，要真是没有了害人的心思，自然是没事的。” 方红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三颗红色的药丸。 三人心中如擂鼓，猜想着这莫不是毒药？这戏本子里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的，不行，这东西坚决不能吃。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他们是根本没得选，这东西还是方红杏上次被苏因栋烦过之后去看了药神空间内的毒书之后按照药房做出来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毒，中毒者每月需服用一次解药，不然便会不停的发笑，不受自己控制的大笑，毒发起来有些神经病的意思。 方红杏将东西给三人喂下，满意的拍拍手，“一个月之后本姑娘给你们来送解药，这一个月之内最好是不要再做坏事哦。” 三人绝望至极。 方红杏眼见时间也差不多了，苏紫霈那边也要买完了，丢下三人转身离开。 又买了些其他的东西之后便回去拿猪肉，快走到猪肉摊的时候她被人拦了下来，竟是之前的那个乞丐。 “姑娘，你帮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要不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事情？”那乞丐站在方红杏面前认真的说道。 他的这种举动更让方红杏确定他与一般的乞丐不同，只听她笑着反问，“你能帮我什么？” “我……我不太会做什么事，但我有力气的。”那乞丐有些着急。 方红杏看着他这样子的确是真诚的，“要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是会选择继续当乞丐还是抓住机会？” “要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当乞丐。”乞丐有些悲戚。 方红杏了然，的确，这个时代的很多乞丐是与现代不同的，现代的乞丐大多是利用人们的同情心在骗钱，而这个时代的乞丐许多都是走投无路才会如此。 “你跟我过来。”方红杏带着那乞丐来到之前买肉的猪肉摊前，“我在这里定了十斤肉，三日后你将肉从这里取来给我送到里山村苏紫霈家。” 接着方红杏又跟摊主沟通了一下，猪肉摊主自然是高兴的很，生意能做自己又不需要送。 那乞丐是一心要还这个恩情的，现在有事可以帮上忙他不可能拒绝，并且他还十分有眼力见的从猪肉摊老板的手上接了过来。 方红杏低头看了眼他的手上，默许了他的行为，“走吧。” 一路上，方红杏都没有再问一句话，直到两人快走到杻贰停靠的牛车边的时候，方红杏这才停了下来，从身上又掏出了些银子塞在他的手里，“这些银子你拿去重新置办身衣裳，再好好安顿下来，我想着你也不像是以乞讨为生的人。” 那乞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方红杏给他的银子，久久没有动作，再抬头起来的时候双眼发红，喉咙里酸涩的不像话。 自从家中出事以来，就在没有人将他当人看了，今日遇到的这个姑娘不光是帮了自己，还对自己这样好，看来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姑……姑娘，大恩大德贺岸无以为报，等我安顿好家人，便做牛做马的报答姑娘。”说完贺岸就将手上的肉递回给了方红杏，自己匆匆离开了。 这回换成方红杏愣住了，淡淡的笑了笑便继续往前走了，这话听听就罢了，她自己主动帮忙，并没想过需要什么回报，更何况还是做牛做马。 “怎么去了这么久？”一见到她苏紫霈就问道。 “有点事情耽误了，都买完了吗？”那牛车上放了好些个东西，没想到她娘还挺能买的。 “都买完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吧。”苏紫霈接过方红杏手上的东西丢在牛车上，“你还有什么没买齐的吗？” 方红杏好笑的摇了摇头，今天这块肉还真是，看来回去得赶紧炒了吃掉，这在手上过来过去的，就是不曾久久停留，这是没有缘啊～ 她的这个想法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笑她，分明就是自己嘴馋了，却还要找这个借口，一块肉还分什么有缘没缘的。 一趟采买下来花了不少的钱，苏紫霈是心疼了一路，方红杏的心情却是反之，这开荒开始的确是花钱，可开完之后她却是可以将之变成无穷无尽的财富的。 当然，这些她现在不会透露出半个字。 话说苏曦回到庄子上沉浸一夜之后，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计划，庄子上另外的那个女人不是飞扬骄横的很吗？她就要让她的骄横惹出祸端。 次日清早，苏曦还是如之前那样来到餐厅吃饭，整个过程可谓是将淑女闺秀的礼仪发挥的淋漓尽致，看的皂漾公主是恨的牙痒痒，她最看不得的就是这样。 苏曦却从头到尾无视她的气愤，吃完之后又故意和一旁伺候着的庄子里棕沫的人闲聊了几句，却又是句句都不离大将军的，字里行间将自己对大将军的敬畏爱慕之情，她更是将之前大将军对她们的照顾也说了一些。 皂漾公主这才总算搞清楚了她的身份，她就说那里来的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竟然能和大将军，原来不过就是运气好些救过大将军罢了。 “我就说苏家苏煨鸣苏大人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连升两级呢，原来是生了个有出息的女儿。”皂漾公主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发簪，讽刺的说道。 “没想到这位小姐不在京中消息也是这么灵通啊，这些都要感谢大将军呢。”苏曦像是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讽刺一般，笑着回道。 “什么不在京中？”皂漾公主听着这话好像有些不对。 “不是吗？我听说这位小姐原不是上京人士啊。”苏曦继续说道。 皂漾公主最是听不得这话，虽然她贵为公主，可到底是后来才被封起来的名号，以往他们不过就是偏远地区的宗室远亲，上京城内的一些名门闺秀面子上对她阿谀奉承，可心里却是对她嗤之以鼻，好像她的出生根本配不上当这个公主一样，久而久之，皂漾公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别人提起这个问题。 现在苏曦不光是说了，还说的这么明目张胆，在皂漾公主看来这分明就是在当面讽刺她。 “你简直是大胆！”皂漾公主一声厉喝，抬手对着苏曦的脸就是一巴掌，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听得一旁伺候得人都是一个瑟缩，皂漾公主身边的宫人更是害怕，跟了公主这么久，她们最清楚不过她的脾气，现在她正在失控的边缘。 苏曦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经不起激将，直接在众目之下动手打人了，这样也好，比自己的计划发展的更快了。 苏曦捂着自己的脸，眼泪哗啦啦的就下来了，别提有多委屈了。 不过说来，她也是该委屈的，昨天被方红杏打，今天被皂漾公主打。 第411章 纠纷 …… “你……你怎么打人！”苏曦哭着控诉皂漾公主。 那皂漾公主打了人，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打的就是你，就凭你一个小门小户的人也敢对我冷嘲热讽，没杀了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苏曦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看来这偏远地方来的人的确是没有多少修养，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还以为自己是皇后公主呢。 不得不说，这苏曦苏大小姐又真相了，她面前这位虽不是皇后，却是比皇后还要受宠的公主。 今天这一巴掌和昨天方红杏打她的那一巴掌她都统统记下了，等她当了将军夫人，就是她们的死期。 要说到杀人，她又不是没干过，只不过那方红杏命大没死而已，现在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竟然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了。 不过做戏就要做全套的，现在她就是要让那人更加的嚣张，自己好显得娇弱，这样的话男人才会有保护的欲望，她相信像棕沫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更是如此。 “我不过是这样说了几句话，你动手打人就算了，竟然还威胁要杀人，我知道我出身低微，可这好歹是大将军的庄子，你这样将大将军放在眼里了吗？” 皂漾公主原本就厌恶她那做作的模样，后她又讥讽自己的出生，真是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尤其是她还有大将军救命恩人这个身份，这样的人留下只会是自己的阻碍。 但是她有句话也是说的不错，这里到底是大将军的地方，她不好做的太过分。 但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种方式，明的不行她还不能来暗的？她虽在后宫不久，可后宫妇人的那些手段她也是听说过不少。 “今日本……本小姐就先放过你。”皂漾公主甩袖离开。 苏曦袖中的手暗暗紧了紧，没想到这人还有几分脑子，不过她也相信自己的那一巴掌不是白挨的，至少已经在那人心中种下了种子，估计接下来就会有别的行动了，她也需要小心谨慎才是。 皂漾公主出门自然是不会只带几个宫女在身边的，圣上自小和这个妹妹感情好，十分的疼爱她，更何况她这次是带着圣上给她的任务过来的，身边带的人是更多了。 “去将本公主的暗卫找来。”皂漾公主阴沉着声音吩咐下去。 身边的宫人赶紧下去执行。 “该死的小贱人，本公主让你还嚣张！”皂漾公主的眼中满是狠毒，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苏曦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从她来到庄子上知道庄子上还有一个女人，从宗易那边打听出来的消息也证实那人身份不高，她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庄子上她也已经秘密的收买了有人。 现在她也是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去秘密联系那人了，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是有些游手好闲的角色，而这些人最大的特点也就是有什么便宜都占。 苏曦就是要将这些人找来，至俞他们想做些什么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两人各怀鬼胎，原本一个平静的庄子眼见着就要鸡飞狗跳，棕沫却依旧在那边过的舒服惬意。 月黑风高夜，皂漾公主的暗卫已经按照吩咐都已经准备好了，悄悄的摸到苏曦住的那房间门口，拿出一个竹管便朝着里面吹了些东西进去。 这种东西无色无味，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此刻的苏曦正沉浸在自己美妙的幻想中，今日一过，那个女人就没有脸面再肖想大将军了，只有她，唯有她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苏曦便有些昏昏欲睡…… 屋外的暗卫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打开门就朝里面丢了一个人进去。 他用的是最好的春香，世上还没有任何人能抵抗住春香的威力，种了这种香的人往往都只有一种结果。 虽然他觉得这样的手段有些不光彩，可是作为暗卫，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危，听从主子的安排，主子让他做的事情他不能不做。 现在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可以回去复命了。 就在暗卫朝着皂漾公主那边赶过去复命的时候，庄子的后面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了，很快便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打开的后面进了庄子，之前开门的那个人又出现，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从外面进来的那人便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过去了，那里俨然就是皂漾公主住的地方。 这些个大户人家就是这样喜欢勾心斗角的，不过这样也好，这次让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向来能进大户人家的女子样貌都不是很差，比起窑子里的那些也不知道干净了多少。 那人一边走着一边想，这简直就算是天上掉馅饼了。 按照开门人的指引，他很快就来到了皂漾公主住的那个屋子外面，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就要往屋内吹进去，却不想他的竹管子刚刚插进去就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什么人！”屋内，刚刚回来复命的暗卫踢开房门就将那人给抓住了。 “没，没什么人，大爷，大爷饶命啊。”被抓住的人也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的倒霉，这事情都还没开始办就被人给发现了。 皂漾公主听到动静也跟着走了出来，暗卫将东西给皂漾公主看了一眼，不过就是最低级的迷香。 皂漾公主心中已经大概有数了，在这个庄子里会去找人做这件事的人除了那个苏家的女人还会有谁？ 没曾想，在这件事上她们竟然想到一处去了，但是这一次，是她赢了。 “椅子，本公主要在这里好好的听听这瘪三怎么说。”都到了这份上，皂漾公主也没有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什么！公主！”那人被皂漾公主的话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不等人过来审问，他自己已经全都招了。 皂漾公主猜的没有错，这件事果然和苏曦脱不了关系。 “来人，去把那吃里扒外的东西也给本公主抓来，本公主倒是要听听她会这么说。”皂漾公主让人查过那苏家的贱人，她来的时候就只带了身边的丫鬟还有车夫，而现在在自己房外被抓到的这个人既不是庄子上的人也不是那贱人带来的车夫，那边只能是从外面进来的人了。 虽然这里只是棕沫的庄子，可也不至俞守卫差到这个地步，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来，没有里面的人接应，别说是这个瘪三，怕是再有些身手的人都无法进门。 皂漾公主不同苏曦，她就算是不在宫中，能使唤的人也不少，她的话一落音就有人赶去抓人了。 没过多久，那人就被抓了过来。 一番审问下来，事情就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 哼！苏曦这是在找死，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谁还能护着她！ “既然事情已经审问清楚，但本公主也不能凭着他们的一面之词就去冤枉别人，现在我们就去找苏家小姐来证实此事吧。”皂漾公主坐在椅子上冷冷说道。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将那苏家小姐请过来。”皂漾公主身边的宫女说道。 “不必了，都这么晚了，请别人过来太过失礼，本公主亲自走一趟吧。”皂漾公主一抬手阻止了宫女的动作。 这种时候自然是越多人去越好的。 她住的地方离苏曦住的地方并没有多远，沿着回廊转个弯就到了，皂漾公主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朝着苏曦的院子过去了，一路上惊动了不少人，哪里还有一点点她之前说的失礼之说。 这个时候苏曦屋外是一个丫鬟也没有，她贴身的丫鬟已经被皂漾公主的人控制了起来，其他的也在庄子上的下人房睡下，不过这会儿也被惊醒了。 “苏小姐睡下了吗？”苏曦的屋外，皂漾公主的宫女高声问道。 “苏小姐？”一连问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回应，屋内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有已经人事的人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就有些不自在起来，一张脸也是通红。 “这……” “公主，此声污耳，公主还是赶紧回避的好。”皂漾公主身边的人听到声音就要带皂漾公主离开。 皂漾公主离门不远，自然也是听到了里面的那些声音，没想到那苏曦还是个小骚蹄子，正是她要的效果。 “来人，快进去救人，这苏家小姐怕是遇到歹人了。”皂漾公主故作着急的吩咐了起来。 闻声而来的庄子上的下人一个个进退两难，只要是经过事的人都知道里面是在做什么，但是里面住着的人再怎么说也是大将军的救命恩人，今日他们要是这样闯进去怕是不妥，可是要不进去……皂漾公主这边又怎么交代？ 要是将军现在在这里就好了。 屋内的苏曦对外面的情况是浑然不觉，她只觉得自己身上就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一般，只有靠近身边的人才能让她感觉舒服一些，这种舒服起先是让她觉得很是陌生的，可渐渐的她就彻底被这种舒服征服了。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好像怎么都不够。 庄子上的人迟迟没有反应，皂漾公主一点都没有急躁，现在木已成舟，这苏曦迟早都是要出来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 拿不定主意的庄子上的下人最后只得请来了棕沫留在庄子上管事的宗易，在去请宗易的时候下人就已经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 宗易心中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两个女人这么猛，下手都是这么狠。 不过从这件事上也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权利决定一切，要是今日苏曦的对手不是皂漾公主，而是根她一般身份的人，这戏指不定还要更精彩些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下手的人是皂漾公主，到时候也根苏家好交代。 宗易心中这样想着，脸上的神色却不是这般，只见他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快带我去瞧瞧。” 不知道是宗易特意的拖延时间还是怎么回事，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过去了，皂漾公主在外面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可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停歇，不过就是声音小了些便是。 见到宗易一过来，皂漾公主就走了过去，“宗易，你快点带人进去看看，苏家小姐怕是被歹人欺负人，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大将军的庄子上作恶。” “现在大将军虽然是住在这个庄子上，可到底外面用的人都还没有清理过，让公主殿下受惊了。”皂漾公主这明显的就是在推卸责任，想让大将军顶锅，宗易可不答应。 …… 皂漾公主面上一僵，“也怪我皇兄，赏赐庄子之前也不将人给清理一番。” 这话宗易可不敢接，皂漾公主的皇兄正是当今皇帝，她皂漾公主说了没事，别人却不行，所以皂漾公主说话的时候宗易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 等到皂漾公主说完宗易才抬起头来，不经意的朝着皂漾公主身后扫了一眼，她的那个暗卫这会儿又已经隐藏了起来。 “公主殿下，咱们还是先看看苏小姐那边什么情况吧。”宗易抱拳道。 皂漾公主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对，苏小姐还在危难中。” 宗易心中只觉得好笑，这皂漾公主又想把自己撇清却又一口一个危难，实则是对事情的前后清清楚楚啊，他也没有点破，只是对着人群大喊，“苏小姐身边伺候的人都去哪里了？” 话刚落就有两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人，我们就是，只是不知道我们家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小麟姐姐去哪里了。” 这两人虽然是苏曦的丫鬟，但却不是贴身的那种，这也是她来之前随便点的两个，充个场面而已，平日里有什么事苏曦都只是认准了小麟。 “无妨，你们且先进去看看你们家小姐发生了什么，那小麟我会派人去找。”宗易指了指前面苏曦住的院子说道。 两人有些犹豫不敢上前，“大人，我家小姐……” “不想去？我是看你们是苏小姐身边的人才让你们去的，要是你们不愿意去的话那我只能找其他人去了，到时候有什么不好说的话……”宗易话没有说完，一双冷眼看着两人。 那目光好像会杀人一般，两人被吓得头也不回的往苏曦的房间跑了过去，越是靠近房间那声音听得越是清楚，即便是她们还从未经历人事，也大概听出这是什么声音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羞涩，两张脸也是通红。 她们不想进去，可一想到宗易那骇人的眼神她们又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一咬牙，两人手牵着手打开了房门。 室内一片狼藉，罗帐内人影耸动，两人试着叫了一声，“小，小姐？” 无人应答。 两人无奈又只好往里走近了些，靠近床边，只见她们平日那高高在上的小姐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的模样，一旁还有个男人喘着粗气。 “啊～～～” 两个黄花大闺女亲眼见到这样的事情，顿时就厉声尖叫了起来。 第412章 小病 床上的两人被这个声音彻底震醒，苏曦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像是要散架了一样，连手都抬不起来，想教训丫鬟最终只能动嘴，“混帐东西，乱叫什么！” 只是这一开口还好，一开口那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清。 两个丫鬟终俞忍不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小姐……小姐……” 外面等着的皂漾公主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原本宗易让那苏曦手下的丫鬟进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她就是不太乐意的，她做这些就是为了要抓苏曦的现行。 “宗易，快进去看看，里面怕是出事了。”皂漾公主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催促着宗易带人进去。 “是，公主殿下。”宗易这次没有再推脱什么，带着手下的人就冲了进去。 这个时候里面的苏曦已经差不多完全清醒了过来，看见床上还有个赤条条的男人她直接昏死了过去。 两个丫鬟着急忙慌的帮苏曦盖上被子遮羞，宗易带人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男人拼命的在往自己身上穿衣服准备逃命。 “拿下！”宗易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便冲上去将那个男人抓了起来。 “饶命啊。”被抓住的男人被这个阵仗吓坏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宗易这才把目光移到那个人身上，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他的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皂漾公主还真是狠，毁人清白不算还找了个长成这样的人。 太狠了！ “苏小姐怎么样？”宗易挥挥手让人把那男人带下去又问那两个丫鬟。 “我们家，我们家小姐晕过去了。”丫鬟害怕极了，说起话来都变得结巴起来。 宗易又皱了皱眉，这人出事可不能是现在，不然死无对证，“速速派人去请大夫过来。” “是！”下面的人又赶紧跑了出去。 看着那个出去请大夫的人苏曦身边的两个丫鬟条件反射的朝门口挪了挪，可最后又停了下来，出了这种事本该是要秘密处理不能声张的，不然她家小姐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可是这里到底不是他们自己府上，大将军手下的人都是些行军打仗的大老粗，哪里会晓得要顾及这些，她们作为丫鬟，身份地位，自然更是每没有什么发言权。 况且，她们也不过是小姐带来的使唤丫鬟，在她家小姐心里远远没有小麟姐姐重要，反正她们已经尽力了，到时候怪也怪不到她们头上来。 再说了，那小麟姐姐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呢，鬼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皂漾公主站在外面几次都想要进来，全被身边的人给拉了回去，直到大夫被请过来，皂漾公主这才走了进去，只不过里面的狼藉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床上的苏曦也被丫鬟套上了衣服。 但从她露出来的脖子上的痕迹还是可以看出一些。 那大夫是宗易派人从场街请来的，一路上在马背上颠簸，到庄子上一把老骨头都差点散架了。 歇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去帮苏曦诊脉，只是当他摸到苏曦的脉相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不自然的闪了闪，心道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般，玩成这样。 “大人，这位夫人脉象赢弱，需要好生休养，房……” “什么夫人，你这大夫是老眼昏花吧！胡说八道当心你的脑袋！”皂漾公主被老大夫说的夫人两个字刺激得不轻。 老大夫不知皂漾公主的身份，被她这样一阵说，老大夫的眼中也有着不悦，从她的发饰就能看出她还是一个没有出阁的女子，怎么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大户人家就是这样的规矩？ “大夫但说无妨。”宗易见状赶紧上前岔开 “大人，还是借一步说话。”老大夫愤愤的看了皂漾公主一眼转而对着宗易说道。 宗易没办法请皂漾公主出去，只能引着老大夫往门外走去。 “大夫，请说。”门外，宗易颇为恭敬。 “床上那位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房zhi事过俞激烈，怕是日后都无法孕育子女了，为了她的身体着想，短期内最好是忌房na事。”老大夫说完还颇有些意味额看了宗易一眼。 作为一个男人宗易哪里会不明白老大夫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他赶紧的摆手说道，“大夫不要误会，我与那女子什么关系都没有。” 大夫见他样子不像是假装的，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道，“我去写个药房，你们自己去拿药吧。” “有劳大夫了。”宗易知道自己洗刷了清白。 宗易另外派人将老大夫带去写药房，自己则又进了苏曦的房间做善后工作，皂漾公主见他一进来又匆匆的上前去，不管是样子和语气都是十分不善，“刚才那老大夫说什么！” 对皂漾公主这样作威作福的样子宗易是十分的不喜，看着她宗易就能想到她那个狼心狗肺的皇帝哥哥，“公主殿下，有些事情女子不便知晓。” 这话已经是说的很明白了，识相的人都会作罢，可皂漾公主偏不，她就是想要知道一切，“你这是跟本宫说话的语气信不信本宫让人将你拉出去打板子？” 一个老大夫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就罢了，那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在宗易这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人竟然也是这样对待自己，皂漾公主咽不下这口气。 “宗易不说是为公主好，这边的事情还需要处理，请公主殿下先行回去休息吧。”宗易根本就不怕她的威胁，直接下了逐客令，到时候就是闹到圣上那边去他们手上也是有证据的。 一个公主在大将军的庄子上兴风作浪还妄想嫁祸大将军，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就不信那个皇帝到了那个时候还是护着妹妹不要江山！ “你！”皂漾公主指着宗易，气愤不已。 “来人，送公主殿下回去！”宗易却再也不看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皂漾公主气得跺脚，最后还是无奈的只能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便将今日在这边发生的事情让人将消息往苏家送了过去，其中的种种她也没让人细说，只道苏曦在此失了清白。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苏曦才幽幽转醒，眼睛一睁开苏曦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来人！来人啊！” 她不敢想，不敢相信那些事是真的发生了，可偏偏她的脑海中又能准确的想起那些快乐。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苏曦想从床上起来，双腿却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跌落在床下疯狂的撕扯起缠在自己身上的罗帐。 守在外面的丫鬟听到这样的动静，根本都不敢进来，可谁让她们现在又还是她的丫鬟呢？ “大小姐，您怎么下来了。”两个丫鬟一起进去，见苏曦跌落在床下，赶快跑上去要将她扶起来。 “滚！滚！都给我滚！”苏曦根本不让她们靠近，“小麟呢？小麟在哪里？” 两个丫鬟被打了好几下，也不想再去扶她了，听到她问小麟这才讽刺的出声，“大小姐，自从昨天您出事到现在我们就没看到过小麟。” “闭嘴！”苏曦用狠狠的目光瞪着两人，“给本小姐滚出去，再让我听到你们说昨天的事，本小姐回了京便将你们发卖了去。” “大小姐饶命。”两人被吓到不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可恨她们竟然是被卖了身的人，卖身契还在苏家，主家是可以随意打杀发卖的。 苏曦一个人爬在地上双目猩红，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一个失去了清白之身的女子别说配开国大将军了，就连寻常人家也是要被嫌弃的。 苏曦一个人趴在地上哀哀怨怨的痛哭了许久，眼泪都快要流干了，心中也渐渐的清明了起来。 自己身上发生的这种事，怕是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她之前就觉得那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给毁了，却不想最后中招的是她自己。 她要报仇！她要杀了那个该死的女人！ 里山村混吃混喝的棕沫也接到了这个消息，听着来人汇报的这一切，棕沫脸上少见的在外人面前都露出了笑容。 他还真是低估了女人的威力啊，他不过就是放任了她们自己去闹，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让人这般的满意。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方红杏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正好看到棕沫那一脸的笑，虽然她总看到他没脸没皮的样子，却很少见到他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会这样的和颜悦色。 棕沫挑了挑眉看她，“想知道？” 方红杏轻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知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想知道，非常非常的想知道。”棕沫有些臭屁的往方红杏面前凑了凑轻声道。 “切～爱说不说。”方红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早知道他这样贫自己何必嘴贱问这一句。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棕沫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她，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可以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才是制胜秘诀。 “看在你真的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棕沫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 方红杏见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又被他捉弄了，或许她不问这一句他都会主动说来，“你有这个啰嗦的时间，早就说完了，浪费时间。” 说完方红杏就要走，今天力证帮她找的那些要开荒的工人都会过来，到时候她还要给工人们说下工钱的问题，还有开荒时候的注意事项。 “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关心我了呢。”棕沫慢条斯理的靠近方红杏，反正不管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对她都是一个态度。 一纵到底！ …… 关心？ 棕沫的话让方红杏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这算是关心吗？ 仔细一想来，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为什么要在意他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怒呢？ 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要是现在她面前的人换一个，她问了一句之后没有答案她人早就已经走开了，嘴里说着浪费时间可她人还依旧站在这里不是吗？ 好像，她这真的算是关心了，“你自己看看我有没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来关心你？”方红杏绝对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真的是在关心他。 棕沫的眼睛就像是x射线一样定定的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看穿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目光才变得柔和了些，挨得她更近轻喃，“丫头片子，你不必隐藏，我要你的关心。” 炙热的气息伴随着他的呼吸喷洒在方红杏的脖颈上，方红杏很不自在的往一旁挪了挪，脑中竟不自觉的回想起两人唇齿相接的画面，脸上像着了火一般。 她怎么会想到这些！ 第413章 忘事 方红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立马的就想要逃离。 棕沫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一个用力便将方红杏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打横将人抱起来往屋里走了进去。 方红杏的鼻尖撞在他的胸口上，就像撞上了铜墙铁壁一样，酸得不像话。 等到方红杏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后背已经顶在了冰冷的墙上，从他肩头看过去，这里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人……这个人竟然就这样闯进了她的房间，还带着她一起！ “棕沫，你……”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棕沫一个俯身迅速的便护卫住了她的唇。 方红杏想要躲开，可她背后就是墙壁，他那强有力的大手也让她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着他胡作非为。 一阵疯狂过后，他的护卫才慢慢变得温柔起来，那种酥麻的感觉遍布了她全身，让她几乎沉沦。 她的这种表现让棕沫很是满意，嘴角的笑更是证明了一切，“丫头片子，我都说了让你不要隐藏的，我知道你的。” 棕沫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听起来却又有另外一种魅惑的味道，方红杏心中警铃大作，当即的就用力的朝他推了过去。 棕沫好不容易尝到甜头，哪里会这么轻易的让她逃开，他准确的抓住方红杏的双手，让她与自己十指紧扣贴在两人的身侧，霸道强势的护卫再一次席卷了方红杏。 直到方红杏无法呼吸，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坠，棕沫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但是对方红杏的刺激依然没有结束，末了他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 方红杏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她不过是问了一句话，结果又让他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棕沫，你这个混蛋！”方红杏气呼呼的瞪着他，眼神似刀。 谁知棕沫却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情起不自控。” 方红杏的眼瞪得更大了，要不是现在她还有些瘫软，她必定给他好看。 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她气鼓鼓的样子再配上她那坨红的脸，迷离的眼，别有一番风味，棕沫是用了自己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再次护卫上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棕沫在方红杏的脑袋上揉了揉，宠溺道，“乖，别气了，我说给你听便是。”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方红杏更气了，她气的是这个吗？她分明气的是，气的是…… 外面越来越热闹，棕沫知道今天她要做什么，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纷乱的发丝柔声道，“先去把外面的事情处理了，晚点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方红杏家外面的空地上，力证推荐过来要干活的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方红杏出现。 苏紫霈跟着站了会儿没有见到方红杏出来，“大家伙稍等一下，我进去叫如杏出来，她怕是有点事情耽误了时辰。” 苏紫霈说完就转身往院子里面走了进去，方红杏正好迎面而来，见到苏紫霈方红杏的目光有些躲闪，好似有些心虚，更像是被妈妈抓包了的早恋的小朋友一样，搞得苏紫霈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杏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然你进去休息休息，我去给大家伙说说？” “娘我没事，我刚刚只是在想等下要根大家说什么。”方红杏摆手。 “没事就好。”听到她没事，苏紫霈就放心了下来，“那你先出去，我进去喝口水就来。” 方红杏乖巧的点头，目送着苏紫霈进了屋，方红杏转过来狠狠的瞪了棕沫一眼。 都怪他！ 棕沫有些无辜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鼻尖，都说了他是情不自禁，怎么还怪他，要真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太有魅力好吧。 当然了，这话棕沫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的。 院子外面，方红杏看着过来的那些人，有些是她认识，但是大部分都是她还不太能挂上相的。 别看原主在这里也算是住了不少年，但也是跟村里人很少打交道的，认识的人少也没有什么奇怪。 “乡亲们，你们可都知道要你们今天来是干什么吗？”方红杏理了理自己的思绪问大家。 “力证说了，你们家有荒地要开荒，丫头片子你放心我们有的是力气，绝对能干好的。”方红杏的话刚落人群中就有人喊了一声。 方红杏跟着笑了笑，“你们都是力证大叔帮我推荐过来的人，我肯定是信的过的，工钱一天二十个铜钱，管一顿中饭，不过我还要先说一下，要开荒的地靠近河边，你们有问题吗？” 这条河对里山村的人来说是一条不祥的河，方红杏怕村民们害怕，所以提前说清楚来。 果然，她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激烈的讨论，这赚钱是一码事，保命又是一码事啊，谁愿意有钱赚没命花？那条河每年都要收几个人的性命，今年才刚刚开始，好些人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听着他们各种各样的意见，方红杏也不着急。 期间好些个人不停的朝方红杏看了又看，“要说那河不祥也不对啊，我听说这丫头片子第一次买地就是买的河边的，那一次只买了几丈，后面慢慢的才买得多了些，我看那条河怕是这丫头片子的福气河呢，咱们帮她做事应该不会有事的。” “是啊，一天二十个铜钱，还管一顿中饭，在场街找力气活也才这个价呢，饭都没得吃，我看这活儿能干。” “能干，我可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怕。” 很快，干不干的人就分成了两派，可想着想着二十个铜钱一天，再管一顿中饭这么好的事，那些个之前还有些害怕的人也一咬牙决定干了。 “好，既然你们都决定留下来干活的话，那么还请你们留下来登记，工钱三日一结。”方红杏说完便准备转身回去搬桌子和笔墨。 “我去。”棕沫抢在她前面进去将这些东西拿了出来。 方红杏看着自己面前放好的桌子和笔墨，心里一软。 今天来的人全部都是一个个将自己的名字登记了下来，然后按上了自己的手印，明日清早自带工具前来上工。 所有登记完成，方红杏看着纸上那满满的名字和手印，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等到人都散了，方红杏收拾好场面，才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做，于是她又匆匆找到了苏紫霈。 “娘，咱们还有一件事忘记了。” 苏紫霈正准备做饭，看到她过来放下手上的火钳，“还有什么事忘了？东西不都是已经买好了吗？” “不是东西，我们还需要单独再招两个人，您看到时候这么多的人要吃饭，您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她是不能在厨房帮忙的，手上一堆的事情要去做。 “对，对，对，这可真的是一件重要的事，怎么就给忘了呢。”苏紫霈拍了拍自己的头，“还真是老糊涂了，要不我这就去村里找两个妇人来帮忙，咱们晚些时候吃饭？” 方红杏偷偷笑了笑，她这算什么老糊涂，三十多岁在现代正是年轻的时候。 第414章 愤懑 至yu吃饭…… “我带如杏出去吃，正好谈些事。”棕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厨房。 他都开口了，苏紫霈自然也是不能说不，“那就有劳将军了。” 苏紫霈也算是个急性子的，这边说好放下东西就赶紧往村里去了。 棕沫则是带着方红杏秘密的往庄子上赶了过去。 “这是去哪里？”方红杏见路线陌生便问了一句。 “去我那庄子。”棕沫应道。 “去哪儿干嘛？”方红杏不解。 “去了就知道了。”棕沫破天荒的没有再多说。 方红杏看着外面，她一直知道棕沫在羽西镇有个庄子，却从来都没有去过。 不过现在那苏曦不是还住在他庄子上吗？这个时候他要带她去看什么好戏？ 莫非是跟苏曦有关？ 话说这会儿的苏曦，上京的苏家已经收到了皂漾公主秘密加急传过去的消息，初一听到自己女儿失了清白，苏煨鸣气得跳脚。 好好的一个女儿，他本是可以用来结交一下的，却不想就这样失了清白，真是家门不幸啊！ 这对他们家来说不是一件小事，他得赶快去跟他爹商量。 苏因栋将那消息拿过来看了之后沉默了半天，刚开始他也和苏煨鸣一样痛心疾首，可是后来他想着想着又觉得好似不对，孙女儿这次去的是大将军的庄子上，也没有接到她要回来的消息，这失了清白一事自然也是在那边。 可关键是，这世上有谁敢在大将军的庄子上撒野？ 大将军又怎么可能让人在他的庄子上出事？ 这样想着想着，苏因栋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来，他们苏家又要走好运了！ “快去让人准备准备，我们去一趟羽西镇。”苏因栋有些着急的吩咐苏煨鸣准备。 苏煨鸣却还是没有他爹想的这么多，只道，“爹，曦儿她……” “她什么她，这事她做的对，你快去准备吧，路上我再与你细说。”苏因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苏煨鸣一眼，将他赶了出去。 在苏因栋心中，这夺了苏曦清白的人必定就是大将军棕沫本人，那么他们现在过去处理这件事情，大将军必然是有愧俞他们，这样一来他们能拿到的好处就会更多。 如果大将军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话，他们还有个救命恩人的身份可以压着他。 …… 苏因栋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去羽西镇，是苏煨鸣好说歹说才让他等了一晚，答应第二天一早再走。 棕沫带着方红杏悄悄的来到庄子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棕沫找了个极好的位置供两人藏身。 “大小姐一天都没有叫我们，也没有吃东西，不会出事吧。”苏曦门口两个丫鬟守着，其中一个绿衣丫鬟道。 “应该不会的，要出事早出事了，不会等到现在的。”另外一个粉衣丫鬟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那小麟姐姐到现在没出现，你说这事会不会也跟她有关系？” “不会吧，小麟姐姐这么大的胆子吗？大小姐对她可是当真不差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害大小姐。”绿衣丫鬟又说。 “我看就是大小姐对她太好了，让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可能做了什么事被大小姐发现了，所以就……”粉衣丫鬟香气戏本里说的那些煞有其事的分析了起来。 那绿衣丫鬟一听好像也的确是有些道理的，“所以现在小麟姐姐已经逃走了吗？” 方红杏和棕沫两人就躲在苏曦屋子外面不远处，这两个丫鬟说的话两人尽数听了过去，方红杏停了半天根本就没听懂，还是在云里雾里的。 “苏曦出事了？”方红杏朝着苏曦住的那边指了指问道。 棕沫正想回答，另外一处又出现了动静，棕沫朝着方红杏示意了下，方红杏秒懂，两人将自己又藏得深了些。 黑暗中，一个轻功了得得男人手上拎着一个大麻袋来到了苏曦住的屋子外面，两个丫鬟还来不不及叫出声就已经被放倒了，很快从外面又进来一个人，这人虽没有传着夜行衣倒也是伪装打扮了一番，不过这个伪装有些失败，让人仍然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子。 竟然还有一个女人！ 方红杏转头看向棕沫，眉头皱得死死的。 那眼神像极了在说，棕沫，你竟然敢背着我藏女人！ “稍后再跟你解释，你先看着，好戏就要开始了。”她的这个表情，棕沫也是喜欢的，不过现在他只能先贴在方红杏的耳边安抚着她。 方红杏似笑非笑得挑眉，不再言语，她倒是要看看到底他带自己看什么好戏。那女子进入苏曦的屋内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掉了自己身上的伪装，让自己的容颜全部展露了出来。 躺在床上的苏曦一看到她就疯了一般的从床上起来想要掐死她，可她用了她那两条发软的腿挣扎了好久都无法站立起来，只能阴森森的盯着来人，“贱人，是你做的对不对！” “大不敬，掌嘴。”那女子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淡淡的吩咐。 苏曦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之前那个提着麻袋进来的男人朝苏曦嘴里塞上一团布，结实的巴掌便一个接着一个的落在了苏曦的脸上，很快苏曦就疼的死去活来，感觉脸都不是自己的脸了。 看着苏曦那一脸痛苦的样子，那名女子才幽幽的开口，“够了。” 拿掉苏曦嘴上的布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棕沫带上房顶的方红杏惊呆了，这简直是高手啊，这样扇巴掌都没有在苏曦脸上留下一点外伤的痕迹。 没看过之前扇巴掌的场景的人还以为什么都没发生了，不过从苏曦的表情上看，肯定是极疼的。 “我是大将军的客人，你这样做就不怕大将军怪罪吗？”苏曦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的嚣张。 “哼！就凭你一个残花败柳也敢提大将军？这一次你应该庆幸大将军不在，不然的话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来人又阴森森的说了一句。 方红杏这下又准确的抓住了这句话中的重点，残花败柳？ 苏曦她？ 接收到她询问的眼神，棕沫微微点了点头。 方红杏十分的惊讶，这到底什么情况？据她所知苏曦可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啊。 棕沫的庄子里住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失了清白，看起来应该是另外一个女人下的手，然后现在那个下手的人跑到失了清白的人这里来耀武扬威？ 天啦，这活脱脱的就是一场宫斗剧啊，别说还真是一场好戏呢。 这苏曦之前不是就找人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吗？ 第415章 承诺 要砍也是砍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害我，我再怎么说都是大将军的救命恩人。”苏曦一边说嘴角的血就一边流，几乎染红了她面前的被褥。 “砍我？他怕是没有这个权利。”女人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跟着她一起来的男人说道，“把人丢出来。” 那人听话的打开之前拎进来的那个麻袋，粗暴的将里面的人丢在了苏曦的面前。 即便那人满身是血，苏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小麟！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被打成这个样子，苏曦终俞怕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麟是去干什么了，现在她落在别人的手上，还被打成这样，她筹谋安排的一切不都变成了别人的把柄吗？ “你可知道谋害当朝公主是什么罪？你竟然还敢跟我讲王法，好好看清楚了，坐在你面前的我，便是当朝唯一的公主，皂漾公主！”皂漾公主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苏曦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她怎么可能是公主，宗易明明说她是从小地方过来的，怎么…… 她已经是残花败柳了，大将军不可能再看上她，也就是说她将军夫人的梦彻底碎了，原本以为她还可以继续用大将军的救命恩人这个头衔为自己要一些好处，可…… 她竟然谋害公主…… 她的心情根本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形容了。 她只觉得自己就要疯了，不对，是要死了。 管她是疯还是死，只要不让她像现在这样痛苦就行了。 苏曦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才床上爬起来，拔下自己肉上的发簪就朝皂漾公主刺了过去，“贱人，你害我成这样，我要杀了你……” 苏曦现在可以说是潜力大发，满眼中都是恶毒和疯狂，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的可怕。 然而，还没有等她靠近皂漾公主，一旁保护皂漾公主安全的暗卫已经一脚就将人踢了出去。 苏曦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墙上，一口心血喷溅而出。 “皂漾公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身份的差距让苏曦不再心怀幻想，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对苏曦，皂漾公主也是狠极了，棕沫本就是她求而不得的人，偏生还要多出个苏曦同她争抢，每日听她说的那些话更是刺激了皂漾公主，她从来都没有同棕沫那般亲近过，她一个下贱的小户人家竟然可以，她无法接受。 一开始，皂漾公主就是想要苏曦死的，后面知道苏曦的计划之后她便将计就计，就是死，也要让她死得不干不净！ 至俞苏曦说的鬼，皂漾公主却毫不畏惧，“本公主有天气皇气庇佑，岂会怕你？” 苏曦气若游丝，心中全是不甘。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以为只要将方红杏解决了，她想要的就都能得到，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曦的表情成功愉悦了皂漾公主，“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中发生了什么你怕还是不知道吧，我也不怕告诉你，让你做个明白鬼。” 皂漾公主不屑的朝着苏曦走去，“你收买的庄子上的门房中人，也是收了我的钱的人，你让他帮你当内应，我就让他给我通风报信，我用你给的价钱的两倍让他将你要他做的事告诉我，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不过你也实在是小气，这么大的事才给个一百两银子，你要是多给些别人怎么会再跟我合作呢？” 苏曦苍白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皂漾公主看的也是越来越开心，顿了顿只听她又继续说道，“对了，你想知道在这里跟你颠鸾倒凤的男人是谁吗？” 皂漾公主指向苏曦房间的床榻，笑着问道。 “不，不，你别说了，别说了！”苏曦不想听，关于那件事她再也不想听到一个字。 可皂漾公主又怎么会如了她的意，“我原本是给你准备了个稍微好些的货色，可后面我见着你让人找来的那个人我就改变了主意，你是要找奇丑无比的人嘛，我就按照你的意思，顺手就把人换成了你自己找过来的那个人。” 苏曦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如此的不自量力，竟然去算计一个公主。 只见她脸上流下一行行悔恨的泪水，颤抖声说道，“公主殿下，我不是想害你的，都是那个宗易，他告诉我你是从一个小地方来的，我以为……” “宗易说的没错，我们入京进皇城之前生活的地方，的确是一个小地方，是我让他不要泄漏我的身份的，怎么？有错吗？你不过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出生的贱人，竟然还敢瞧不起本公主？不可原谅！” 随着皂漾公主的话落，支撑着苏曦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了，可她想死都死不了。 棕沫又带着方红杏悄无声息的离开，马车往回走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棕沫倒是想说点什么，但他还是希望方红杏先说，他在等她先开口。 今天方红杏的确是看了一场好戏，一个小小的庄子里竟然还有皇室中人，她一直希望自己强大之后再去报仇的仇家竟然就被皂漾公主如此嚣张，毫无后顾之忧的灭了，方红杏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那么努力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她最后是否也像苏曦那般不堪一击。 “棕沫，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又过了好一会儿，方红杏幽幽的开口问道。 她这话问出来就说明她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目的，这个丫头片子的确是聪明至极，可有时候却又太过执拗，会让她生活的很累，或许现在她自己还不觉得，可等到以后她走出这个地方，接触到越来越大的世界她便知道那样有多么辛苦了。 有些事情，看结果而非过程。 不过她既然明白了，棕沫也不会再跟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我有魅力吧，你看我多为你着想啊，为了让你成功当上我的将军夫人，我都在帮你消灭情敌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你放心，当我的将军夫人绝对是一个只赚不亏的买卖，我的身心都只属俞你一个人，那些肖想我的人，我亲手帮你一个个的给灭了！” …… 她随然是进步了上千年的现代人，可她在现代的生活也是十分简单的，出了医学研究便是军事训练，部队也向来都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她从来也都是在用实力证明自己。 可显然在这里并非如此了。 棕沫不想伤她自尊，便用这种方法告诉自己，他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为了让她明白个中道理竟然能做到如此，说不感动是假的。 皂漾公主现在看似是胜利者，实则不然，她们两个都是被这个男人给算计好了的，他怕是早就知道苏曦并非他的救命恩人，所以先借皂漾公主的手将苏曦除掉，这样一来皂漾公主也有了把柄在他手上，圣上面前他只要稍微漏两句，皂漾公主自然也跑不掉。 至俞那苏家，经过此次，也不见得会就此消亡，他可能还会再捧上一捧，最后由圣上下手…… 方红杏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棕沫，你太可怕了。” 他从一开始就步步为营，编织了一张大网，网里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棕沫一点也不恼，“有何可怕的，你都要感谢我的，我都说了我这是在努力的扫清障碍。” “你连圣上都算计进去了。”方红杏又道。 棕沫老实的承认，“没错，也把他算计了。” 忽然间棕沫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定定的看着方红杏，“你可愿陪我闯荆棘？” “你……”方红杏大惊，透过他的眼睛，似乎看见…… “你可愿意？”棕沫又问了一遍。 鬼使神差的，方红杏就这样点了头噢。 第416章 东家 也正是因为这样，方红杏几乎整晚都在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直到快天亮才支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与方红杏的辗转反侧相比，棕沫则是兴奋的睡不着觉，还有一点与方红杏不同的是，第二天他起的比谁都早，更是精神抖擞。 但是还有比他更早的人，一路打听来到了方红杏家门口，有些担心自己没找对，他尝试着的敲了几下门。 此时院子里只有棕沫一人是清醒的，听到敲门声便走了出去，拉开院门看到的就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手上拎着一大块肉站在方红杏家门口。 棕沫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是来找方红杏的，请问她是住这里吗？”来人有些抗不住棕沫身上的气势小心的问道。 原本棕沫就对他的出现有所防备，现在一听他是来找方红杏的就更是脸色不好了，“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来转告就行了。” “不行，我必须亲自对她说。”来人坚持。 “既然不让我转告，你就赶紧离开。”不让棕沫转告，他就直接赶人，好不容易自己才让那丫头片子打开了点心扉，这又来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他有这么傻引狼入室吗？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她。”眼见着棕沫就要关门，来人一手撑在门上阻止他，“我和她约定好了的，三日之后过来找她，这肉也是她的。” 棕沫听着他的话是越听越不高兴，这还约定好了的？感情这肉就是见证？ 既然这样，那他就更不能让他见到那丫头片子了。 当下也不管他的手还在不在门上，直接关门。 都说十指连心，当下那人就是一声惨叫，方红杏在里面听到这个声音赶紧跑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棕沫满不在乎的看了看门口，拉着方红杏就要往回走，“没什么，进去吧。” 方红杏却有些不太相信他，拉下他的手就往门口走去，正好听到外面的人叫这喊着，“楠工姑娘，我是贺岸，我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你在家吗？” 听到这个名字，方红杏赶快拉开门，此时在她家门口的确站着一名男子，手上拎着一块肉，但却不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个乞丐贺岸。 “你……”方红杏有些不太确定，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虽说不上一表人才，却也是能入眼的，与之间她在场街见到的贺岸完全不是一个人。 贺岸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我就是之前楠工姑娘在场街帮助过的那个乞丐，托姑娘的福，我现在可以干净些生活了。” “这样顺眼多了，进来吧。”方红杏侧开身子让贺岸进来，之前约定三日这个时间她没有过多的期待，就当自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哎～好的，多谢姑娘了。”贺岸跟在方红杏的后面走进院子，棕沫那一双犀利的眼睛从头到尾就没有放过他，开国大将军是何其人也，那种铺天盖地的气势哪里是寻常人能够受得了的？ 贺岸刚刚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楠工姑娘，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楠工姑娘的恩情贺岸铭记在心，却又无以为报，只求能跟着姑娘做牛做马报答。”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棕沫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这下更糟了，竟然还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我之前就说过不是为了你的报答，不过今日你既然守约前来，我倒也是可以将你留下来。”方红杏警告的看了眼棕沫转而对贺岸说道。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听到可以留下来贺岸激动的直接跪了下来。 原来这个贺岸本是邻县人，家中经营着一家店，生意也是十分的红。” “你可是读过书？”方红杏听他说的话像是读过书的样子。 “读过一些。”贺岸点了点头，“不过不是为了功名，只为能在家中帮忙，出事之前我都在家中店里当账房。” 账房，也就是会计，方红杏听到他的这个职务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现在身边缺的就是这种人才啊，他来的正好。 不过关于银钱的事情还是要谨慎些的好，人她先留下，还需考验一段时间再说。 “你之前说去安排一下，就是安排你母亲吗？现在安排好了吗？”方红杏又问。 “都安排好了，我母亲支持我来，自从我爹被诓骗债台高筑被害死之后，我母亲身体就垮了，但是她对我的教导从来不曾落下，要不是姑娘当日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性命，我母亲让我势必要以身相报恩。”贺岸说的十分认真。 棕沫听着两人的谈话总算是听明白了些，“举手之劳，不许如此。” 以身相报根本就没有必要。 方红杏有些想笑，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东西，那一脸警惕的样子到底是在怕什么。 “我这边现在正需要有人帮忙，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有几百丈的地正在找人开荒，每日管一顿中饭，需要不少的粮食东西什么的，这些东西都需要从场街买回来，能可愿意帮我这个忙？”方红杏问他。 “这……”贺岸有些不敢相信，虽然看似只是采买，可到底是银钱过手的事情，“姑娘，这采买事关银钱，姑娘还是让我去开荒吧。” “我既然决定留下你自然就是信任你的，你一个做过帐房的人去开荒，一是你也干不了那苦差事，二嘛，也是浪费了你身上的长处，你好好做便是，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方红杏拍板。 贺岸不知道的是，这正是方红杏给他的考验，采买虽然要过手银子，可说到底也没有几个钱，就算是被贪墨了也没几个钱，但他能够过了这一关，以后还有更大的事等着他去做，不管怎么说，方红杏觉得自己都是赚的。 在这之前，贺岸之前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乞丐了，自从家里出事，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躲了起来，他们根本就是求助无门，但是却遇上了方红杏这个非亲非故的人之后又打开了一扇新的门，为了她的这份情，这份信任，贺岸发誓他这一辈子都会忠心耿耿。 “东家的恩德，贺岸感激不尽。”贺岸再次对方红杏磕了一个头。 方红杏笑笑没有接话，她这个人，从来都是看行动。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等贺岸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又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东家，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话有些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要问一问东家，开荒那边还缺不缺人手？” “缺。”方红杏直言不讳。 “我，我在当乞丐的时候有认识一些人，他们人都不错，也帮了我不少，我想求东家给他们一个谋生的机会。” 贺岸的话听的方红杏都要笑了，她现在不光是缺人，而是非常非常的缺人好吗？那么多的地要开出来，等到农忙的时候这边现在干活的人又会离开一些，她需要赶的就是时间，只有早一点将这些荒地开垦出来，她才能早点将撒出去的那些钱收回来，“你那边有多少人？” “约莫二十人。”贺岸回答。 “好，你明日带愿意过来干活的人过来，只要他们老实肯干，工钱跟村里的人一样，一天二十个铜钱，管一顿中饭。” “太好了，谢谢东家，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东家放心，他们都是老实人，并非好吃懒做才当的乞丐。”贺岸给方红杏告辞之后就赶紧的回了场街。 他认识的这群人真的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不是因为好吃懒做才做的乞丐，大部分跟他一样都不是本地人，平日里也多被本地乞丐欺负，最后他们团结在一起才改变了现状。 每天他们要不是坚持不下去了，也是不会上街乞讨的，所以贺岸急急忙忙的从里山村赶回来的时候，他们大部分的人都还在他们暂时住的破庙内，商量着对策。 “各位兄弟，我带回来了好消息。”贺岸满脸笑容的走到了他们的中间，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穿的是新衣裳。 “是不是今日去那边，之前帮你的那位姑娘留下你了？”有人猜测。 “不错，东家收下我了。”说起这个贺岸佷是高兴。 “真好，以后好好干。” “是啊，好好干。” “……”其他人虽然羡慕，却也都为他高兴。 …… 贺岸看着大家都笑的很开心，心中也是十分的感动，另外一边她娘听到这话也是欣慰的笑了起来。 这是她唯一的娃崽，家中出事之后被迫做了乞丐，她一直都在自责毁了娃崽的一生，现在总算是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又过了一会儿，贺岸等大家都没有那么激动之后再次开口，“我说的好消息不是这个。” 众人纳闷，“这怎的就不算是好消息呢？” “是啊，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我们是没有指望了，你能好我们也跟着开心，不过以后咱们也不需要再来往了，毕竟我们都是乞丐，别人会看不起你的。” “你们这是什么话，当初要不是有你们，我哪里有现在。”贺岸有些生气，“瞧不起你们就是瞧不起我自己，再说了，谁说你们以后都是乞丐的，我们东家姑娘手下有好几百丈的地需要开荒，开荒以后还需要有人去耕种，我求了我们东家姑娘，东家姑娘说只要是愿意干那活儿的人都可以去，二十个铜钱一天，管一顿中饭。”“什……什么……”大家有些不太明白贺岸说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那东家姑娘愿意让你们大家过去干活，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去。”贺岸笑着大声告诉他们。 “这……这怎么可能，我们，我们……”他们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世上哪里有人愿意找乞丐干活的，贺岸是运气好，可他们…… “我的东家姑娘是个好人，我当时在跟她说的时候她就说了，只要是老实肯干的人都可以去，她不在乎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你们还不知道呢，我们东家姑娘是让我帮着做采买的活儿呢。”贺岸说起方红杏，一脸的崇拜。 这下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大家不可能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们也是有出头之日的，一个个激动的看着贺岸，最终千言万语都只化为了一声，“岸子，谢谢你。” “我不过是提了一句，你们要谢还是要谢谢我东家姑娘，她让我明日就把愿意干活的人带过去，你们要是愿意去的人明日一早就跟着我一起去，虽然我知道大家的为人，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干活。”贺岸不敢承情，要不是东家点头动同意，他就是说破了天也是没用的。 “去，去，都去的，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一定会。” 所有人一口应下。 第417章 农活 今天也是方红杏那边开荒的第一天，贺岸离开之后方红杏就去了地里看着大家的开荒的情况。 因为大家都是庄稼人，干这种活儿都是有经验的，根本不需要人人吩咐就已经有条不紊的干起活来，不是一堆人扎在一个地方干，而是每个人都像是划了一块在做工。 要开荒自然是要先将地表上长的那些植物全都砍掉，方红杏看着这一个个率先被砍出来的缺口，脑中灵光一闪。 她怎么忘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么伟大的创举，她完全可以将自己这边需要开荒的土地以承包的方式拿给村民去做，村民每开一丈地可以拿到多少钱，也算是多劳多得，这样一来就是你干得多就拿得多，可以充分调动村民的积极性，开荒的速度肯定也有一个很大的提高。 就这么办！ 方红杏赶快往家走去，她要赶快将这个方法的细节想清楚，尤其是承包的价格，要怎么样的价格才能让村民满意自己又不吃亏。 回来之后方红杏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面前桌上的纸上写写画画了很多内容，现在这种按天开工钱的算法，一天二十个铜板，一丈地开出来大概需要五个到七个工，一丈地一百五十文应该差不多。 至俞那顿中饭……方红杏觉得有些难办，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呢？ 她这一思考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苏紫霈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她出来，只能过来叫她。 “这都到吃饭的时间了？”方红杏听到苏紫霈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看，这时间还真是过的快啊。 “可不是吗？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你这都是写的些什么东西，鬼画符一般。”苏紫霈上前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看着她桌上那些写写画画的东西，竟然看不懂。 “我自己写的肯定只有我自己看得懂了，咱们快点出去吃饭吧。”方红杏伸手将桌上的东西拨开，推着苏紫霈就往外面走去，怕苏紫霈继续看会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那哪里是什么鬼画符，在那纸上她写的都是现代的简体，她这个远古时期人自然是看不懂了。 餐厅内，棕沫已经早早的就坐在餐桌上等着她们上桌了，棕沫来这里的这些日子，他们都是一起吃饭的，一刚开始除了方红杏之外两人都有些不太适应，方红杏也不管他们，反正棕沫要是有什么意见都是要被驳回的，而苏紫霈则是被女儿勒令着不许离开。 这样吃了几顿饭，两人也都适应了。 “将军，皂漾公主要见您。”三人正准备吃饭，棕沫的侍卫出现在了餐厅内。 棕沫脸色一寒，“本将军的话你可是忘了？” 他来的时候就交代下去了，在方红杏家的这些日子只要不是天大的事都不可以来打扰他，现在竟然因为皂漾公主这点点小事在他用膳的时候闯了进来，看来这段时间他们是松懈了，需要好好练练。 那侍卫当即就跪了下去，“将军恕罪，皂漾公主在庄子上闹得不轻，宗侍卫长派人过来请将军速回。” 棕沫皱眉，宗易不是这般没有分寸的人，要不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他不会如此。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棕沫对方红杏母女说了声便起身要走。 “等等！”方红杏放下筷子叫住棕沫，示意他重新坐下来，“今日中午的脉还没把。” 一日三次，方红杏没有一次忘记过，算着时间，他下次发病也就是在这几天了。 棕沫瞬间阴转晴，坐下撸起袖子就放在了方红杏的面前，他就说这丫头片子心里是有自己的她还不承认。 方红杏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得意，闭着眼睛仔细的把起脉来，末了还帮棕沫把衣服拉好，“晚上也不可错过。” “好，等我回来。”棕沫笑着看她，恨不得将她这冷酷关切的模样深深刻在骨子里。 方红杏瞪他一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谁要等他回来。 不过到底顾及着他有下属在，没有再说什么，重新拿起筷子吃她的饭。 棕沫自然是高兴的跟着侍卫离开了。 苏紫霈将两人的互动全都看在眼里，最终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丫头片子可能还不知道，每次她跟棕沫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不像平时的她，那一双眼睛里面的情绪也是不同寻常的，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可也多少能看出来些。 方红杏这会儿还看着棕沫离开的方向，并未注意到苏紫霈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个皂漾公主在做什么，好像根本就是在逼着棕沫回去庄子上。 方红杏脑海中闪过之前在苏曦屋内看到的皂漾公主的样子，一个浑身上下除了跋扈之前没有一点公主的气质，看来这从小的培养还真是十分的重要了。 苏曦遇上她，也算是倒霉。 现在她倒是有些想知道苏家人的反应了，失去清白之身的苏曦他们会如何去对待？ 同样这样想的人除了方红杏也有还在庄子上的苏曦，她还不知道皂漾公主已经将这个消息送到她爹爹和祖父手上了，她这次过来祖父对她期待很高，是相信她能够拿下大将军的，但现在…… 她被皂漾公主这个贱人设计失去了清白，以后的命运她简直不敢去想，她爹爹是个无用的，但她那祖父，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将她赶出去，彻底和她断绝关系的，到时候失去了苏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她根本无法活下去。 不行，她不要这样，她要想个办法，让他们即便是知道自己已经失身却还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留在家里。 苏曦的脑袋里迅速的想着各种的对策，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了，她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怕是过几天这个事情就要传到苏家了，她必须在这之前想到办法。 苏曦一个人在窗前想了很久很久…… 殊不知，她的家人现在正带着激动和欢喜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从里山村回到庄子上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棕沫骑马只会更快，那皂漾公主从开始闹的时候早早的就派人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一进门就赶紧的去给皂漾公主汇报了，棕沫看着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双眼中满是寒冰。 皂漾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在他的地盘竟然做这样的事情。 “让宗易过来见我。”棕沫一边往厅中走去一边吩咐道。 侍卫得令匆匆去找宗易过来。 那边皂漾公主得到棕沫回来的消息迫不及待的便跑了过来，她都来了庄子上好几天了，除了第一天来见到了一下棕沫之外，这几天都没有再看到他的人影。 庄子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不信棕沫不知道，那苏曦这会儿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他也不将人赶出去。 不过也有让她疑惑的事情，之前棕沫在皇兄面前都说了心有所属，她也是一心认为就是那个救过他性命的苏曦，不然她也不会对苏曦下那样的狠手，可是她将所有的退路都已经想好了，棕沫却没有一点反应。 这样看来这个苏曦根本就不是他的心上人。 所以，她便在庄子上不停的闹，拼命的闹，就是要将他闹出来，闹到自己的面前来，反正她手上有苏曦妄图谋害自己的证据，到时候再往皇兄那边一递，就她皇兄疼爱自己的那种程度，只要她再在皇兄面前哭诉一下委屈，说自己在这边差点被人欺负，她就不相信棕沫为了让皇兄消气不娶自己。 她知道用这样的法子只是下下策，可是为了得到他，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死在这里了。”照样公主一看到棕沫就哭着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棕沫原本是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看着皂漾公主的动作迅速的起身往旁边躲了过去，好似皂漾公主就是可怕的病毒一般。 皂漾公主没想到他竟然会躲开，冲过去的力道已经没办法再收住，一头猛的就朝着棕沫之前坐的那椅子上撞了过去，梳好等着棕沫回来的精致发髻顿时变得凌乱不堪。 …… “皂漾公主，请自重。”棕沫皱眉冷声道。 皂漾公主目的没有达成，棕沫的态度又是如此，她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她贵为一国公主，棕沫竟然连眼神都吝啬给一个给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将军，你可知道这几日庄子发生了什么事？”皂漾公主绝对不是就此放弃的人，只听她吸了吸鼻子又开口。 “本将军这几日军务繁忙，不曾有时间去过问庄子上的事，但是有公主殿下在此，本将军相信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棕沫还是冷冷的回应着。 “不～”皂漾公主又呜呜咽咽哭了几声，“你是不知道，我差点被人害的寻了短见，那人真的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大将军你的地盘算计我堂堂一个公主，简直就是没有将大将军和皇家放在眼里啊。” 皂漾公主的话让棕沫心中不停的冷笑，她现在这是在将自己彻底摘干净呢，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的确是胆子够大。” “只能说本公主的福泽大才没有被人算计了去，不然大将军你都要受牵连了，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底气，敢做这样的事。”皂漾公主说完又开始低头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候在外面的宫女，也就是皂漾公主身边的宫女跑进来跪在了棕沫的面前，“求大将军为公主殿下做主，那个苏曦仗着自己是大将军的救命恩人竟然敢算计公主殿下，从外面找人进来想毁了公主的清白，后来被公主殿下识破她自食其果，竟然还敢威胁公主殿下。” 棕沫听完不发一眼，随后过来的宗易正好看到这一幕，上前就是一脚将那个宫女踢飞了出去，“混帐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你眼里还有你们家主子吗？” 那宫女被宗易一脚踢得不清，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往外吐。 第418章 羞愧 皂漾公主没想到宗易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对她的宫女动手，宫女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是她授意的，可是宗易说的话根本就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听起来就是在替她出头，她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宗易得举动就相当于是在打皂漾公主的脸，她说的这些虽然不全是事实，但是也有一些的确如此，棕沫抬手便先让宗易出去了，转而看向皂漾公主。 皂漾公主见状脸上是一脸的柔情，可即便是棕沫现在看了她，依然还是满眼冰霜。 “为了公主的安全考虑，公主还是早日回京的好。”棕沫扫了皂漾公主一眼淡淡地说道。 皂漾公主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就算是她再说不想回去也不可能了，是她自己将由头送到棕沫面前的。 她可以回去，但她也要棕沫一同回去，“谢谢大将军关心，此次我着实受了惊吓，不知大将军可否送我一道回京，回去后皂漾会禀明皇兄，此事与大将军无任何关系。” 这根本就是威胁。 但只叹皂漾公主遇到的是棕沫，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 “棕沫在这里多谢公主殿下的美意了，我还有要事处理，但是公主放心，我手下的人自然会安全的将公主送回的。” 说完棕沫就叫了人进来，“来人，去调一队本将军的亲卫，护送公主殿下回京，即刻启程。” “不，我……”皂漾公主想说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棕沫却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 皂漾公主一个人呆呆的在厅内站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冷笑，“棕沫，你真是好狠。” 世人皆知，大将军的亲卫队是保护大将军安全的，现在他都派了自己的亲卫队护送自己回去，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其他的心思她也只能暂时作罢，一切等到回了宫再说。 宗易跟着棕沫来到了他的书房，“主子恕罪。” 不让打扰是主子下过的命令，他已然犯错。 到底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棕沫并没有怪他，“起来说话。” “谢主子。”宗易起身，然后在棕沫的示意下说起今日之事，“苏姑娘从皂漾公主住的门口经过，皂漾公主便说她是有图谋，直接将人打了一顿，然后还在庄子上大闹，伤了好些个庄子上的下人。” 说起之前的事情，宗易还是气到不行，那皂漾公主简直就没把他们主子放在眼里。 “那她后面是如何停手的？”棕沫皱着眉头问道，对苏曦的情况他是一概不关心。 “小的只能将庄子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受伤的也放在一起集中治疗，皂漾公主才停手。”宗易应到。 试想一下，整个庄子上的人都黑压压的站在一个地方，还有一些受伤的人在那边哀嚎，皂漾公主就算是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继续造次了。 棕沫点点头，宗易的这个做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到底对方是一个公主，还是受宠的公主，宗易如果硬对上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他棕沫损兵折将。 “这一次皂漾公主不会再强要留下，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跟过去看看，直到她进京。”他也需要的是皂漾公主的进京，不然的话有些事情还不好操作。 因为棕沫说了今日就要送皂漾公主离开，这会儿皂漾公主住的那边是一片的忙碌之像，之前为了显示自己公主的身份，皂漾公主带了很多东西过来，现在要走了又得全部带回去，少了一个贴身能用的宫女，皂漾公主觉得其他人怎么用都不顺手。 但是这些却不是棕沫会考虑的事情，为了不让皂漾公主再生幺蛾子，他也没有急着离开，一个人躲在书房老神在在的看书了，不过皂漾公主走的时候他倒是象征性的去送了送她。 看着皂漾公主的队伍离开庄子，转身进门的棕沫脸上寒气更重了，“来人，仔细排查庄子上的情况，本将军不希望留下一个吃里扒外的人，另外，皂漾公主身边的那个暗卫佷重要，无比在进宫之前拿下。” “是，将军。”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人领命下去。 要是皂漾公主在这边的话就会知道这个人就是棕沫的暗卫了，但是棕沫的这个暗卫比起她的那个暗卫不知道要厉害了多少倍。 送走皂漾公主，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棕沫便不再耽误时间，要往里山村赶过去了，他的小丫头片子还在那边等他回去呢。 虽然是等着给他把脉，但是棕沫就认定是在等他。 可是今天他注定是没办法过去了，他人都还没走，又有马车停在了庄子门口，等到马车一停下来，马车上的人就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下来了，对着棕沫就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见过大将军。” 棕沫看着来人瞬间周身就布满了寒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苏家父子，也就是那苏曦的爹和祖父，他们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想必是为苏曦的事情而来的，只是看他们脸上那表情，却又不像。 “苏大人这是匆匆而来？”棕沫随意的应了声。 “哎～我们是特意过来给大将军赔罪的，我们家苏曦不懂事，给大将军添麻烦了。”苏煨鸣谄媚的笑着说道。 “此话怎讲？”棕沫越发觉得奇怪了，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这样的。 “大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苏因栋见儿子有些扛不住了，这才站了出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恳求到。 他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是重要，需要秘密商议而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就不好了。 …… 棕沫让人将两人带了进来，他倒是想知道这两人有什么要跟他说的。 依旧是之前见皂漾公主的那个厅中，棕沫高高端坐在主位之上，苏因栋父子二人随即被引到了下首落座。 这是第一次他们和开国大将军靠得这样近，上次他们苏家被认定为大将军的救命恩人之后大将军虽然有上门过，可也真是单独的感谢一番曦儿便离开了，他们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 苏家父子有些惶恐的看了棕沫一眼，只见他双眸高深莫测，薄唇紧闭，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气势。 下人将茶送过来，棕沫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被他做的优雅异常，光是看着这样的场景似乎都能感觉到此刻他手中定然是一杯绝世好茶。 好几次苏因栋都想开口，最后都被棕沫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气势逼了回去。 眼见着棕沫有些不耐起来，苏因栋赶紧给苏煨鸣使了个眼色，让他开口。 苏煨鸣战战兢兢的偷看了棕沫一眼，几乎吓破胆，抿着嘴一个字都不敢说，苏因栋是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么大年纪了还无法放心托付家业，好在现在孙女儿有出息了，苏家在他手上也算是到了巅峰。 想到这里，苏因栋的底气足了些，浑浊的双眸闪过亮光，讨好的笑道，“大将军日理万机还要帮忙照顾我那不争气的孙女，实在是太过劳烦了。” 棕沫冷笑，“既觉得劳烦，便将人赶紧带走便是。” 他之所以留下苏曦不过就是因为皂漾公主，现在皂漾公主人都走了，事情是几乎都是按照他的期待在发展，这个时候的苏曦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棕沫的话超乎两人的意料，照理说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大将军，可是我们家那个丫头片子不懂事惹您生气了？老头子在这里帮她给大将军赔不是了，还望大将军不要生她的气。”苏因栋小心陪着笑说话。 棕沫只听他们说话越来越离谱，“苏老爷此言差矣，本将军近日都不曾留在庄上，今日有事才特意回来，苏小姐在庄上的事本将军一概不知，何来惹本将军生气一说？” “这……”苏因栋被他的话说的有些糊涂了，不由得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按照大将军这样的说法，曦儿的事与他无关？ 可这怎么可能，那信上分明就是说曦儿是在大将军的庄子上失的清白。 “大将军，我苏家虽只是小门小户，可曦儿到底救过大将军您，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将军让茜以后可怎么活啊。”苏因栋深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壮胆，就大将军现在这样的态度，他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的话让棕沫那双美眸顿时似若寒潭，眉头更是不悦的蹙起，苏曦被人玷污与他有何关系？又不是他指使人去做的，更何况就算要怪的话也是要怪她自己居心不良。 正欲说什么，苏曦不知怎么得到消息跑了过来，上午才被皂漾公主教训一顿的苏曦此刻十分狼狈，尤其是那一张原本还有些姿色的脸一边肿得像猪肉一样。 苏因栋大惊，匆忙的迎了上去，声音都有些颤抖，“曦儿，你这是怎么了？” 自从出事以来，苏曦感觉自己每日都过得不像个人，尤其是每每想到家中对她的态度之后，她就更是无法入眠，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祖父和父亲，这一刹那她所有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扑在苏因栋的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因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这女儿家没了清白只有死路一条，好在这次她虽然失了身，到底是对家中有益的。 苏曦哭了好一会儿，才抽噎的问道，“祖父，爹爹你们怎么来了？” 她其实并不知皂漾公主做的这一切。 第419章 赫人 苏因栋叹了口气，“傻娃崽，我们怎么能不来，你一个姑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 一边说苏因栋还偷偷的瞄了依然坐在上位的棕沫一眼，却见他饿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吓得苏煨鸣站在一旁不敢动弹，就好像看不见苏曦身上的那些伤一般。 苏因栋虽然没有明说，敏感的苏曦却已然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当下他她就从苏因栋的怀里退了出来，小心的看着他。 棕沫将他们之间的交流尽数看在眼里，却再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陪他们闲聊，“既然你们来了就休息一晚明日便带着苏小姐回去吧。” 等到她们都走了，他要将整个庄子上的宅子都翻新一遍，他不想让其他女人住过的地方污了他的小丫头片子。 “大将军请留步。”苏因栋现在可不会让他走，他们人都来了怎么样他都要给个交代才行。 棕沫目光清浅的瞟了他一眼，“苏老爷莫不是有所依仗？” 阅人无数的棕沫，一双眼睛好似能洞察人的心魂，苏因栋此番种种举动让棕沫看的都是十分的不快。 此话一出，苏因栋有些佝偻的身躯顿时一个激灵，面带惶恐，他被自己心中所想之事迷魂了，竟然在开国大将军面前如此放肆，那一双腿跟着一软，差点就跪了下来。 “哼！”棕沫冷哼一声，那双幽冷的眼眸扫向在场的苏家三人，“事到如今有些话本将军也不怕说明白，你们苏家的这位苏小姐到底是不是本将军的救命恩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妄想的好。” 三人脸上均是恐惧，苏煨鸣和苏曦更是一脸死灰，过了好一会儿苏因栋才回过神来，大将军这样说必定是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了，好在现在他们还有曦儿，虽然没有了大将军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可她还是大将军的女人啊，就单凭这这一点他相信大将军也是不会把这件事捅到圣上面前的，不然的他们哪里还能安然来到这庄子上。 “大将军饶命。” “大将军饶命。” 就在苏因栋脑中各种可能转换的时候，苏煨鸣和苏曦意境跪在地上求饶了，要说以往的苏曦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的话，可经过皂漾公主这件事之后她彻底明白了权力的重要性。 棕沫剑眉冷蹙，讥讽的看向苏因栋，“我劝苏老爷心中盘算的事情就此作罢，之前给予你们的东西本将军便不会收回，如若不然，欺君可是大罪！” 苏因栋闻言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这和他们在家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啊，他们是来为苏曦讨名分的，怎么就变成了欺君了？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曦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苏因栋有些激动的拉了把苏曦。 而苏曦整个人早就傻了，她也没想到大将军竟然是这样的绝情，原本她还存在的那一点点的幻想彻底的幻灭，她怎么都想不到大将军会选在这个时候戳破这件事。 还有，祖父对她的态度也太过奇怪了些。 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看到他们，苏曦就猜到他们为什么而来，可他们的态度也是不对的，虽然她爹从头到位都没说过什么话，可祖父的表现让她简直不敢相信，换作以前她要是变成现在这样，为了自己的面子，祖父早就把自己赶出去了，或者是送到姑子庵青灯古佛常伴一生，以正苏家家风。 “祖父，都是那皂漾公主，是她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苏曦捂着嘴就呜呜的哭了起来，说到皂漾公主这四个字的时候，苏曦的目光充满了阴毒。 苏因栋疑惑，怎么又出来了一个皂漾公主？ 难不成那皂漾公主也对大将军有意思，然后…… 不对不对，她既然对大将军有意思就必然不会将其他女人送到大将军的床上。 “曦儿，你放心，祖父一定会帮你要个说法的。”苏因栋心中打定主意，安慰着苏曦。 苏曦有些受宠若惊。 “大将军，这事还请大将军给个说法。”苏因栋转而看向棕沫，语气硬了不少。 棕沫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苏因栋，轻描淡写却让人心惊肉跳，继而听他开口道，“何事需要说法？本将军倒是不记得了。” 苏因栋愣了愣，深情有些复杂，大将军现在这是不想认账了吗？ 心中一番计较下来，苏因栋已经是心中有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只能所有的事情摊开摆在台面上说，不然的话最后他们就会什么都得不到，还犯下了欺君大罪，这可是要诛九族的，或许争上一争还是一个大的转机。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大将军您身份尊贵身边女人众多也是正常，我们家苏曦有幸成为其中一个是我们整个苏家的福气，只是这姑娘家没了清白之身就是死路一条，还请大将军看在她伺候了您一场的份上收了她吧。”苏因栋说完就完完全全的跪了下来。 棕沫这回算是明白了苏因栋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听他哈哈大笑两声，浅浅抿一口茶，声音冰冷刺骨，“苏因栋，本将军怎么自己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怎么，你们苏家就只会这些？” 救命恩人的身份没有了，现在就开始想用这一招了。 “祖父，您到底在说什么！”苏曦也是被苏因栋的话给惊呆了，他哪里听过来的消息，她何时与大将军有过关系。 心中猛然一沉，苏曦急忙的向棕沫求饶，“大将军您别听我祖父瞎说，他年纪大了糊涂了，请大将军一定不要生气。” 今日皂漾公主如何离开的，庄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一个连公主面子都不给的人，对她们就更不用说了。 “闭嘴，你怎么可以说你祖父糊涂，我们接到的消息分明就是说你在这庄子里失了清白，这可是开国大将军的庄子，是圣上上次下来的庄子，有什么人敢在这里为所欲为？”苏煨鸣或许是也想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壮起胆子说了几句。 棕沫被他这话都气笑了，“你的意思是，只要在这庄子里发生的事都与我有关？苏曦，你最好马上给本将军解释清楚。” 本来棕沫是不会跟他们在这边说这么多的，可现在苏家人的这种想法却是极其危险的，他担心有朝一日传到小丫头片子耳中让她误会，所以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个说清楚。 苏曦有些害怕的看了眼棕沫，她根本就不知道从何说起，在棕沫面前她更是不敢说半句假话，可让她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她以后还怎么活。 在她身边这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爹爹和祖父，他们真的是为关心自己而来的吗？ 迟迟没有等到苏曦的回应，棕沫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机会从来都只有一次。” 苏因栋父子更是不明白棕沫到底什么意思了，两人都是急切的看着苏曦。 “曦儿，你倒是说话啊。”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她出声，苏煨鸣都急出了一身汗。 “爹，我……”苏曦顿时眼泪滚滚，浑身瘫软的坐在了地上，“在你们来之前庄子上除了我这个外人还有一个皂漾公主，我们都是为了大将军而来。” 说到这里苏曦又看了棕沫一眼，后者却不屑与她有任何视线的接触，苏曦心如死灰，只能继续说道，“一开始皂漾公主是隐藏了身份的，我和她相互都看不顺眼，后来……后来我便想着找人教训一下她，没想到她竟然十分恶毒的勾结外面的人毁，毁我清白！！！” “你……你说什么……”苏因栋佝偻的身子晃了晃，她失身之事与大将军毫无关系，甚至还得罪了皂漾公主？ 第420章 不屈 你好大的胆子！”苏因栋一改之前的心疼，冲上去对着苏曦就是一巴掌，“皂漾公主何等尊贵的人，你竟然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苏煨鸣也是狠狠的瞪了苏曦一眼，老百姓都知道圣上最宠爱的就是皂漾公主，更何况说他们这些入朝为官的人，得罪了皂漾公主就是得罪了圣上，他们整个苏家都要被这个混帐东西害了，“你个混帐东西，是要害死一家人才开心吗？” 他们的态度似乎在苏曦的预料之中，只见她讽刺的笑了笑，然后眼中闪过恶毒，“她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莫不是因为她是公主我就得让？我才是姓苏的人啊，她把我害成这样，你们竟然想的还是我将她给得罪了！” 苏曦不甘，从小她就不甘心，祖父常在她耳边说的话就是感叹她不是男儿身，遇到方红杏之后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女又被方红杏那个野种处处打压着，现在就连她争取自己的心上人都还有一个皂漾公主凑热闹，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还在胡说八道！”苏因栋差点被她给气死，就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就算真的是皂漾公主把你害成这样的你也要把这件事和着血给我吞下去，此生不要再提起半个字。” “我偏偏要说。”苏曦却不想就这样如了他们的意，事情已经变成现在这样，她有什么话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在你们的心中永远都只有利益利益，为了利益你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可以不择手段，现在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们就是这样的态度，你们配做人父亲，做人祖父吗？” 苏因栋没想到她会在大将军面前说这些，一张脸黑到不能再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家好，别忘了你也是姓苏。” “姓苏，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会选择这个姓，出生在这样一个家中让我成了这样一个命比纸薄心比天高的人，不过就是一个半路入宫的公主就能让我的爹爹和祖父毫不犹豫的放弃我，倒不如像方红杏那样当个亡国……啊～” 苏因栋听苏曦越说越过分，直接又是接连给了她几个巴掌，成功阻断了苏曦接下来的话。 要说在大将军救命恩人这件事上他们欺君的话，好歹他们还可以求求大将军，只要大将军不追究他们就没有问题，但方红杏的身份一旦揭露出来的话，那就是连神仙都救不了他们了。 棕沫原本对他们的这些戏码没有任何的兴趣，但是当苏曦说到方红杏名字的时候他瞬间就来了精神，那双阴鸷的眼眸都柔和了不少，“方红杏？” “大将军，别听她瞎说，没有这个人。”苏因栋没想到那个名字还是被大将军听了过去，吓得急急忙忙的否认。 苏曦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被苏因栋警告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棕沫状似随意的瞟了他们一眼，到底也是没有再问。 “苏曦狠毒，差点害了皂漾公主，现在只能算是自食其果，这件事就到底结束，圣上那边我会帮你们解释清楚的，明日一早启程吧。”说完棕沫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到他们都回了上京，他也是要抽个时间回去一趟见见圣上，他可是十分护短的人，皂漾公主在他庄子上做的这些事让他心中十分的不快，他自然也是要给皂漾公主弄些不好过才是。 如果苏曦能够烈女一般才是最好的结果，这出了人命和没出人命性质大不一样。 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苏曦竟然会提到小丫头片子的名字，看来其中定是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惜了今日他也不能刨根问底，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兴许这就是关于她身世的方向了。 看着棕沫离开的身影，苏家三人都或站或坐或瘫的在厅中久久没有动作，苏因栋一双浑浊的老眼更是空空洞洞，来之前想好的那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他们府上唯一一个嫡出的大小姐的确是失了清白，可结果呢？ 不光是没有为家里带来任何的好处，反倒还得罪了皂漾公主，圣上要是怪罪下来，他们整个苏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苏曦却好像依然没有悔改的意思，一双眼睛里射出来的都是毒，有朝一日她是一定要找皂漾公主报这个仇的。 再看看那苏煨鸣，一个人站在那里都已经开始瑟瑟发起抖来，他们好像是来抢好处的，怎么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过了好一会儿，苏煨鸣才反应过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扫把星给毁了，要不是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他们苏家怎么可能会面临现在这般局面，他刚刚升上去的官位屁股都还没有坐热。 “爹……现在怎么办？”苏煨鸣拿不定主意。 “还能怎么办，明日一早就走，把这个有辱门风的东西也带上，就是死她也得死在我们苏家。 在她说起方红杏之前苏因栋或许还想过要将她逐出家门，随她自生自灭，可是等她说出方红杏这个名字之后苏因栋就知道不能随着她为所欲为，一旦方红杏的身份这件事被有心人得到了，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只能在家中生活，孤独终老。 苏曦差不多也是明白苏因栋的意思，这样也正好她合意。 被苏家人这样一耽误，棕沫赶回里山村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半夜时分，村中的人家都已经关门闭户，灭灯就寝许久。 棕沫从马上下来匆匆朝着方红杏家赶去，没想他竟然远远的看到院子里还有灯光射了出来，棕沫的心里高兴的像个娃崽，“臭丫头片子，分明是心里有我，却都不承认的。” 为了给方红杏一个惊喜，棕沫也没有敲门，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又翻墙进了院子，房间内的方红杏在他落地的一瞬间便已经知道了有人进来，不过紫火灵狐没有暗示她有危险她也就装作不知道了。 这个时候赶这样进来她这里的，除了棕沫还会有谁？ 棕沫悄悄来到方红杏房间床边的时候，果然看到里面有人影在晃动，正准备再推开点窗子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却被窗子里面的一双眼睛吓了一跳。 “没想到你大将军还有被人吓到的时候，看来这亏心事还是不能做对吧。”方红杏双手环胸冲着棕沫调侃了起来。 不得不说，刚刚他那个样子还真是，有意思的佷呢～ …… “就知道你会等我回来。”棕沫丝毫不在意方红杏的调侃，反而一脸柔情的在方红杏身边坐了下来。 方红杏原本想再说点什么，可看见那老老实实伸过来的手腕，方红杏又只觉得好笑了，这嘴上非要过个瘾才行？ 诊完脉，方红杏就开始赶人了，棕沫却动都不动一下，“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方红杏纳闷，“我需要问些什么吗？” 他回庄子上的这段时间自己都安安静静地将承包制的细节全部完善了，其他的事情好像跟她没关系吧。 “你可知我为何回去？”棕沫强忍着心酸又问了个问题。 第421章 想通 “知道啊，不是那什么公主要见你吗？”方红杏漫不经心的应道，这是他走之前他的侍卫当着她的面说的啊。 棕沫再次受到打击，就好像心中有刀子在戳一样，可他依旧没有放弃，“那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你这话说的，我该有什么想法，该有想法的是苏曦才对吧。”想到苏曦，方红杏不由觉得好笑，仗着自己是棕沫的救命恩人，最后还是被那什么公主给收拾了，不知道现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啊，还真是有些好奇。 棕沫一脸受伤，“你这丫头片子还真是……罢了，告诉你算了，昨日我已经让人将皂漾公主送回去了，那苏家也来了人，苏曦这会儿应该也在回去的路上了，我那庄子上现在已经彻底的清净了下来，过两日就找人全部翻新一遍，到时候你就可以没事过去转转了。” “我前日去的时候虽然是晚上，但见着你那庄子建筑都还挺不错的，为何又要翻新？”方红杏终俞听到一句好像正常些的话，赶紧的接了一句。 棕沫的额上青筋直突突，她这找重点的本事是不是也太好了些，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想说的分明就是他嫌弃皂漾公主她们住过。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要是爱翻新你就翻新呗，我就是随便一说，随便一说。”方红杏无意间抬头看到棕沫那复杂的眼神，吓了一跳。 这次棕沫真的是已经扶额了，再也忍不下去的他双手撑在方红杏的肩膀上，“真想看看你脑袋你都在想些什么，我翻新庄子就是因为那里被其他的女人住过，我自己心里难受也不想让你嫌弃，所以我想翻新，你现在可明白了？” 方红杏很少会见到他这般失控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呆住了，将他的话反反复复在脑袋里想了好几遍才彻底的反应过来，可最终嘴张了好几次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我……你……” 棕沫剑眉冷蹙，似乎很是不满意她现在这样的反应。 “你想翻便翻就是了，到时候等你那边弄完了我去看看，现在你赶紧的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我要休息了。”方红杏被他这个样子看的有些心虚，伸手推着他就往外走，一口气说完直接将房门关了起来。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棕沫非但没有继续生气，反倒是舒展眉宇了，她都说了到时候会去，想必就是明白了自己这样做的意思了。 而此时屋内的方红杏一双手不由得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心里那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并且越来越浓。 她知道这些感觉是棕沫带给她的，一时间方红杏的目光变得微妙而复杂。 棕沫这样的男人世间只此一人，看他对公主的态度想必对圣上也不过就是如此，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却从来都是以她为先。 思绪之间，方红杏嘴角微微翘起…… 第二天贺岸依然是早早的就带了一群过来，不过除了贺岸身上穿的是一件新衣裳之外其他的人破烂的就犹如乞丐一般，惹来了很多村民的关注。 这些人不是感觉不到这样的眼神，但现在的他们就是这样，难不成还不许人看了？ 这一次棕沫没有再为难贺岸，在他们还没有到里山村的时候棕沫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就连方红杏和贺岸是如何认识的他现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就因为清楚了，他心里就有些难过起来，这丫头片子为什么对谁都比对自己心软。 哎～ 方红杏出来的时候，除了贺岸之外其他的人眼睛都直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方红杏，心里都想着这么小一个丫头片子，怎么…… “岸子，这就是你说的东家姑娘？”一个站在贺岸身边的乞丐悄声问着贺岸。 贺岸点了点头，“嗯，这就是我东家姑娘，人很好的，你们不要怕。” 众人心中嘀咕，他们哪里是怕，这么小一个姑娘家的，他们是担心，不过这种话他们没有说出来便是了。 “东家好，这就是我昨日跟东家说过的朋友们，他们大部分跟我一样都是迫不得已从外地流浪至此的，要不是活不下去绝对不会选择做乞丐的。”贺岸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这些人跟方红杏说着。 方红杏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这些人要是换一身衣服还真是不像乞丐，她印象中的乞丐都是面黄肌瘦精神散漫的人，但现在站在贺岸身后的这些人除了衣衫褴褛脸色有些不好之外，其他都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其中有几个人，身型显得还相当挺拔，看起来像……练家子…… 这一个发现让方红杏有了兴趣。 “你们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吗？”方红杏收起自己的心思问道。 众人均是点头。 “那好，那我就再把我这里的规矩说一遍，每人每天是二十个铜板，管一顿中饭，工钱三日一结，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没有做过这样的工作，所以你们需要有三天的试用期，试用期工钱减半，通过了试用期之后的工钱恢复每天二十文，没有通过试用期的三天之后辞退，不过辞退的人试用期三天每天十个铜板的工钱还是会发给你们的，这样你们可以接受吗？” 这一点也是方红杏刚刚想到的，村里的村民对开垦土地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的，不需要这个试用期，但是这些人不一样，她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必须得有这个检验关。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接受，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地方，现在对他们来说有这个机会可以不用再当乞丐，别说是一个三天的试用期，就算是每天都只给他们十文钱他们都是可以接受的。 “好，既然如此，现在时间还早，就从今日开始算起吧，因为你们自己现在还没有什么农具，就先跟村里的工人一起搭配干活吧。”村民过来干活都是自己带的农具，这些乞丐自然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贺岸，你过来下。”方红杏说完之后又将贺岸单独叫到了一边，有些事情她需要再找贺岸确认一遍，如果这些乞丐里面真有练家子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像个办法收服，为自己所用。 “是，东家。”贺岸跟身后的人说了句就急忙朝方红杏那边走了过去。 方红杏将他叫到一边，又转头看了看那一群人，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们现在都是乞丐，平日里吃喝都是靠乞讨而来，今天这么早过来必定是什么都没吃的，这等下要去干活的，不吃东西有力气吗？ “娘，先让两位大婶儿帮忙煮些早饭出来再准备中午的饭菜吧，大概二十个人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直接站在原地说的，这一嗓子喊下去，所有人都听见了，自然也是包括跟着贺岸一起来的人。 贺岸也是转头看向他的乞丐朋友们，两方视线交汇，都从双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方红杏竟然会想到这点。 厨房那边一听到这话也是赶紧忙活了起来，方红杏又对着他们说道，“等下你们先吃点东西，吃饱了再去干活。” “谢谢东家。”所有人都被这个细节打动。 贺岸更是对方红杏感激不已。 但让他感动的还不止这些，方红杏吩咐完那边又转而问贺岸，“我记得你还一个母亲，你来这边她怎么办？” “我母亲……”提到母亲贺岸心中愧疚，“母亲还在场街的破庙之中，原本还想求了东家姑娘，每次贺岸去采买的时候能否去看看母亲。” 之前东家给他的那些银钱还剩下一些，他全都留给了母亲。 “这样也不是办法。”方红杏不赞同。 “东家，我……我母亲是苦命之人，东家放心，我定然不会耽误了东家的事。”贺岸见方红杏不答应，有些着急。 方红杏依旧摇头，“我不是这意思，你将你母亲独自留在那边不是长久之事，你自己心中定然也是不放心，既然我选了你在这边做事，那么就是希望你没有后顾之忧的，我见村里还有废弃的老房宅，你可愿意将她接过来。” “东……东家……” “我可以帮你找力证，届时你多少付些租金自己再收拾收拾总比破庙好。”她家是有老房宅没错，可要是什么东西都给他准备好，那味道就变了。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便是这般。 “东家的大恩大德贺岸无以回报，请东家受贺岸一拜。”方红杏的话让贺岸的心情无法用话语来形容了，他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背叛东家，不会做一点对不起她的事情。 “起来吧，我这样做也不过是想要你更用心帮我做事，现在正是我用人之际，你好好做事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方红杏虚扶他一把。 很快，二十个人的早餐就准备好了，想必是苏紫霈吩咐的，厨房给他们的分量准备的很足，看着满满几大盆的面条，还有那一个个干净的碗筷，大家对方红杏更是感激不已。 这是他们久违了的饱饭，也是久违了的尊严。 而这些全都是方红杏给他们的。 第422章 美味 吃完早饭，他们就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去干活了，在这之前方红杏也说明了他们的身份，村民们心中即便是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是没说什么的，这么多的荒地需要开垦出来多些人也影响不到他们的利益。 就像是方红杏想的那样，这二十个人中有很多都是没有干过农活的，一刚开始是手足无措，跟着村民慢慢的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不过他们做事的时候却是十分的认真，从来不会有一点偷奸耍滑的时候，这些方红杏都是默默的看在心里。 并且这些人身上一些异样的地方方红杏也是一一记下，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 方红杏发现有了乞丐队的帮助，村民队开荒的速度似乎也变得更快了些，这个发现让方红杏兴奋不已，想必村民们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那么接下来她要推广的承包责任制就好办了许多。 临近中午的时候，方红杏提前将所有的人都召集了起来，不明就里的村民和乞丐们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担心是自己活儿干的不够好让方红杏生气了。 只见方红杏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今天过来的贺岸。 看着自己家院子外面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方红杏莫名的感觉十分的有成就感，当然她也没有忽视众人脸上的忐忑。 “各位，现在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对大家说，请大家务必认真听。”方红杏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大声说到。 大家一听这话心里多少放松了些，要真是不要他们干了，肯定不是这样开头的，有了这一颗定心丸，大家真的就十分认真的听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现在我这里帮忙干活的人有两批，一批是咱们村本村的村民，还有一批是我从外面请来的人，因为这边要开垦的土地不少，我也是希望能够快点把这件事情完成，但是我也知道春耕即将开始，村民们肯定还有自己家里的事情要去忙，所以我想改变一下工作方式。”方红杏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大家。 有急性子的人一听她这样说赶紧的就开口了，“东家，咱们村乡亲们家里的地都不多，就是春耕的时候我们回去帮个一两天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事情有家里的婆娘就行了，你可不能把这事拿给别人做了啊。” 方红杏被他那个样子逗笑了，“林二叔，你先别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难不成我还会放着自己村的乡亲们不用去找别的村的人？这我成什么了，还有你们大家也都别多想，我这些活儿单靠咱们村里的人是干不完的。” 到底以后是要在一起做事的，方红杏又怕他们因为乞丐队的到来有什么样的想法，不过这一点她是瞎担心了，经常干活的庄稼好手心里都能估计出来个一二三，这些人过来影响不到他们。 那个被方红杏叫了的林二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憨厚的笑了。 方红杏见其他人不再有意见，又继续说道，“今天因为新来的这些人不太熟悉开荒，我让他们跟着咱们村的村民学习了一个上午，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其中的不同，有时候合作要比单干好得多，所以我想了一个新的办法，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可以选择承包一片土地，然后自己想办法去开垦，每完成一丈地经过验收成功之后可以得到一百五十文。” 方红杏的话就像是一个惊雷响在了人群中，大家纷纷的讨论了起来，一百五十文对他们来说十分的有吸引力，要是手脚快些的人要开出一丈地的话差不多也就是五六天的样子，按工钱算顶天了也就是一百二十文，这个什么承包算起来的话他们就可以多赚三十文。 “东家，这承包之后还是只能一个人干还是可以找人帮忙？”人群中脑子转的快的人似乎搞懂了方红杏说的自己想办法是什么意思。 方红杏笑了笑，“我只看最后的验收结果。” “那……我要是能一天开完一丈地，一百五十文也是算数的吗？”又有人发问。 “算数。”方红杏点头，“不管你们是一天开出一丈地来还是十天开出一丈地来，不管你们是一个人干还是找人帮忙，我只看最后的验收结果，验收成功立马结算，我不需要你们现在就做决定，明天过来告诉我你们的决定就可以了，当然了，不愿意选承包的人还是可以和之前一样做按天结算的。” “对了，如果选择了承包的人，不再管中午饭哈。”方红杏差点忘记了这一点。 其实她们家管的中午饭算是十分不错的，窝窝头管饱，那菜里面每个人都能沾到些荤腥。 没了这顿饭还是有些可惜的，不过转念一想，什么都没有多挣钱来的实在。 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再来上工的时候大部分的村民都选择了承包制，方红杏还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他们那一家老小，可谓是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的人都来了。 不过这也正是方红杏要的效果，他们带来的人越多，她这边开荒的进度就越快，这地虽然买下来了，不开荒根本就派不上用场，更不用谈有什么经济效益。 至俞贺岸带过来的这些人，他们还是选择了按天开工钱，他们和村民不同，他们拖家带口的过来，开垦出来一丈地赚到的钱最后还是属俞他们那个家的，可他们不一样，他们虽然是一起过来的，到底不是一个家的人，到时候就算是银子平分，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开心，那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你赚你的，我赚我的。 选择了承包的村民，方红杏提前将前两天干活的工钱给他们结算了，以后就开始按照每丈结算。 三天的试用期很快就过去了，贺岸带过来的这二十个人全部都通过了试用期的考验，也都知道这开荒到底该怎么做了，从方红杏那边拿到三十文工钱的他们都是兴奋不已。 但是更让他们期待的是下一个三天，到时候他们能领到的工钱就会比现在翻一番，有六十文。 当天下工之后，他们便匆匆的往场街的破庙赶去，虽然现在有了工作，但住处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只是今日他们的步子更为急切了些。 一路上他们也已经商量好了，虽然他们是按天拿工钱的，但这不妨碍他们在干活的时候合作，为了让活儿干的更好，他们将拿到的第一笔工钱都集中了起来去买了几件趁手的农具。 第二天看着他们有的背背篓，有的扛锄头，有的拿镰刀过来的时候，方红杏不由得高看了他们几分。 在之前的几天里，他们二十个人只有从她家里借过去的两三样农具，没有农具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徒手去扯荒地里半人高的野草，三天的时间他们光是扯草都已经扯掉一片了，给村民划分承包区域的时候方红杏还特意避开了这一块。 现在他们带着农具过来，接下来的工作更是事半功倍了，按照他们这个速度，一丈地开垦完毕通过验收最多五天，方红杏也问过他们要不要重新选择工作方式，但是他们拒绝了。 贺岸也在熟悉这边的工作之后找了一个日子将他母亲从场街的破庙里接了过来，方红杏去找力证说了之后力证倒也没有让他们去住村里没人住的房宅，而是将两人带到了村中一个村民的家中，那家人现在只剩下了一对年纪大了的夫妻，力证同他们商量之后帮他们把房宅租了一半给贺岸母子，每个月三十文的租金。 这样的价格已经算是很低了，来到这边之后更是发现这对老夫妻虽然年纪大了，但家中收拾的十分干净，贺岸母子感觉像是捡了个大便宜。 将自己接下来要住的地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贺岸的母亲便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往方红杏家走去了，她要亲自好好的感谢方红杏，要是没有她，她儿子这一辈子就毁了。 方红杏没有见过她，但看她的样子有些眼熟，与贺岸有几分相像，便将人请进来坐了会儿，贺岸的母亲年纪比苏紫霈要大上一些，不过这几年风餐露宿的看起来要老了很多，但是看着身上的衣服和一丝不苟的头发，倒是个爱干净的人。 “大姐，你可愿意过来帮我在厨房干活儿？”苏紫霈看到贺岸的母亲之后想了想便开口问了句，虽然在村里请了两个妇人过来帮忙，但一天要做出几十个人的饭菜还是有些吃力的，她老早就想再找个人过来帮忙，可女儿那个什么承包制一搞了之后别说再去找人了，就连这边两个都有些动摇想去地里帮着自家人去开荒了。 贺岸的母亲少显局促，“我……我……” “贺大娘，别紧张，我娘是最近被找不到人过来帮忙急坏了，你要是不愿意过来也是没关系的。”方红杏见状赶紧解围。 苏紫霈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大姐你别紧张，我这两天是有点，没事，没事的。” “不不不，要是能帮得上忙我绝对愿意的。”贺岸娘见方红杏母女两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忙站起来解释道，“不瞒你们说，这厨房里的事我是十几年没碰了，我是怕自己做不好。” 这样一说，贺岸娘又很是惭愧的低下了头，说是要来好好感谢别人，帮着儿子报恩的，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方红杏母女两人竟然没有一个变了脸色的，方红杏还了然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贺岸家之前的事情，现在听贺岸娘这样一说想想也是的，这贺岸娘之前都是帮着做烧鸡经营店铺的，家中的琐事定然是找了个老妈子在帮忙做着。 “东家姑娘，我虽然不太会做厨房里的事，但是我手上是有手艺的，相信我家贺岸都跟东家姑娘说了，东家姑娘对我们母子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没齿难忘，如果东家姑娘需要的话，我可以将药房拿出来。”贺岸娘顿了顿又说道。 这其实也是她来之前都想好了的，现在这个药房在她手上也是无用的，并且每次想起家道中落的缘由她就更是难受。 方红杏自然知道她说的手艺是做烧鸡，当下就来了精神，“贺大娘，要不今天你给我做只烧鸡尝尝？” 她想知道一个引人谋划许久下套都要得到的烧鸡药房做出来的烧鸡到底有多么的美味。 “好，东家姑娘想吃那我就给你做。”贺岸娘也是个爽利的人，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