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男神带我飞》 第一章 沉迷游戏的待业女 月明星稀的夜晚，位于鹿鸣市董家路的一个单租间内，传出了魔怔式的喃喃自语：“第100个王子，保佑我抽出来啊！” 面容娇美，长发披肩的女孩付樱低头玩着手机游戏，浑然不顾外头震天响的鞭炮声，布满血丝的两眼瞪着面前的手机屏，满心希望除夕这一天能在游戏里抽出对自己来说很有纪念意义的第100个王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盯着游戏画面提示的“钻石不够，请充值后再来抽卡”看了半晌，终于还是心不死地将手指移向了“充值”按钮。 “哎，怎么不能氪金了？”付樱瞧着“充值失败”的提示，疑惑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上传来好几条信息，提醒她信用卡已刷爆，再不还款就要利息加倍云云。 付樱这才想起，上个月她没能还上最低还款额，又把信用卡额度耗完到游戏里抽了三十连扭蛋，结果第100个王子还是没出，真是倒霉透了！ 窗外的烟花依旧美得惊人，付樱却无心欣赏，无以排遣的寂寞感包围了她。 付樱大学毕业大半年了，动画编剧专业的她却因为前室友的干预找不到相关工作。她也是倔强，非要学以致用，跟家人闹掰后搬出来独住，一边在小超市打零工，一边沉浸在《小王子百分百》这个游戏带给自己的虚拟快感中，把每月的所得挥霍一空。 “嘭！嘭！嘭……”接连不断的响炮声预示着新年的到来，可是这对于付樱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热血风格的动漫手机铃响起。 付樱接起手机，故作欢快地含笑询问：“一一，你是来祝我新年快乐的吗？” 虞一一此时正躲在自己家的卫生间打电话，生气地责骂起闺蜜来：“过年都不回家，你在想些什么啊？！” 付樱讪笑了一下，企图瞒过闺蜜：“没有啊，我在家啊。” “还敢撒谎！我先打去你家里的，是伯母接的电话。”闺蜜的语气很冲，对她敢于向自己撒谎而不满。 付樱只好软下语气：“一一，你也知道的嘛，我爸他不待见我，我妈又不敢反抗我爸，我就不回去招他们烦了。” 虞一一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为什么女人结婚以后就会不由自主地怕起老公来呢……” “一一，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要不，我来陪你过新年吧？” “不用不用，你还是待在家里陪你老公吧。他不是特会吃醋吗？”付樱可不想因为自己，把闺蜜的小家庭弄得鸡飞狗跳的。 “那就祝你新年快乐，今年绝对会找到一个称心的好工作！”虞一一也知道今天这个日子是很难脱身的，只好通过电话祝福自己最好的朋友。 “你也是啊，年年岁岁都开心哦！”付樱按掉手机，往后一倒，一手捂住眼睛，“信用卡还不了，能借钱的地方都借遍了，我的人生——为什么会过成这个样子？” 付樱打工的小超市是外地人开的，过年得关上一个月才开张，这一个月她就是无收入状态。就算在网上接了几笔代练游戏的单子，也是入不敷出的。 抽卡一时爽，还卡火葬场。 付樱欲哭无泪地在电脑上搜索起了快速挣钱的正当方法。 “咦，这是什么新闻？”付樱看到一条非常吸睛的网络新闻，“美国一男子将自己的人生股票出卖给70多位股东，获得10万美元融资！” 这个想法好有趣！我也来试试。付樱略去不看那些小额贷、套路贷等诱惑力极强的广告，反而对这个“人生股票”的做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白纸，兴致高昂地做起传单来。传单的标题就是：人生股东招募！ 梧桐路是鹿鸣市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恰逢大年初二，城管大叔们都放了假，付樱一大早就赶过来发起了传单：“请大家看一看，人生股票买起来！” 有些人接过传单看一眼就扔了，有些人嬉笑着拿传单指给身边的同伴看，谁都没有当真的意思。 付樱拾起那些被丢掉的传单继续发放，一共才做了300张传单，可不能浪费啊！ 昨晚被付樱婉拒新年同游的虞一一小跑过来，对这个爱搞事的闺蜜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小樱！你在干嘛呢？” 付樱无奈地叹气：“就跟你说没事的啦。大过年的，你好好待家里休息不行吗？” “哼，约你出来玩都不肯，就知道有猫腻。”虞一一捏着付樱的脸蛋，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猫，“被我逼得没辙了吧？以后不要推三阻四的了，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还是不是好闺蜜了？” “是是是，以后一一大人问什么，小的就答什么。”付樱苦笑着拉开闺蜜的手，继续发起传单来。 虞一一抢过一张传单，仔细看起上面的文字：“十年的人生啊！卖15万元，亏不亏？” “不亏啊，我认真算过了，如果从现在开始接代练游戏的活儿，接个10年，去除掉基本的生活费，我大约能赚15万元。”付樱盯着虞一一的眼睛，认真地解释起来，随即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过这地在始终有活儿可接的前提下，否则估计15万元都赚不到。” 虞一一气急地用传单敲了下付樱的脑袋：“谁说股东亏了啊？！亏的是你啊，傻妞！” 付樱摸摸头，嘿嘿一笑：“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亏的。要不是网贷套路太深，我都准备走那条路了。” 虞一一大吃一惊，拉着付樱的袖子千叮咛万嘱咐：“你可千万不能网贷啊！那是贷500元能逼你还30万的主儿，还有裸贷的逼人姑娘跳楼，吓都吓死了。你缺钱花就问我要好了。” 付樱感动地抱住虞一一：“一一最好了！放心啦，等我找到人生大股东，就能safe过关了。” 虞一一被她说得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这股自信。” 贝多芬的《悲怆钢琴奏鸣曲》突然响起，付樱望着虞一一接起手机后唯唯诺诺应答的样子，眉头一皱，深思起来。 虞一一挂了电话后，一脸为难地看着付樱：“小樱，我——” 付樱微微一笑：“你家那位催你回去是吧？去吧去吧。” 虞一一将传单往自己口袋里一塞，不忘叮嘱付樱：“你自己小心点，我先回去了。” 付樱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疑窦丛生：“哪个女孩会把自己老公的来电铃声设置为《悲怆》呢？一一她……” 猝不及防地，伸过来一双白皙有力的手，将付樱手里的传单夺走一张。 付樱盯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精英男，有些恼火被打断了思绪：“这位先生，传单不需要抢的，我正在发呢！” 仔细一看，这个男人长得真不是一般的帅气。浓眉星目，头发一丝不乱，宽肩窄腰，人显得特别精神。 男人站在付樱跟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惜付樱并不是见了帅哥就腿软的类型，现在是她为生存而战的时期，哪有空跟帅哥聊骚，满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传单：“拿了传单请你离开好吗？别妨碍我发给别人。” 男人的目中闪过怒意：“你不认识我？” 付樱盯着他看了两秒钟，面无表情地答：“不认识。” 恼羞成怒的男人扯着手中的传单，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冷笑一声：“看来你的脑筋是不太好，否则本科毕业生什么不好干，非要把自己的人生卖了！” 付樱没想到比漠视更恶劣的是侮辱，她可不是什么小白兔，立刻反唇相讥：“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看不惯可以把传单还我。” 男人轻哼一声：“还你就不必了，我可以带去给我的员工当作反面教材。” 付樱转过身，不再理睬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哼，是老板又怎么样？这么容易得罪人，公司很快就会倒闭的！ 她微笑着将手中的传单递给另一位路人：“先生，请看一下。” 男人瞪了付樱一眼，怒气冲冲地离开，手中的传单已被捏成了一团。 第二章 买走股票的是你 年初五迎财神那天，付樱如传单上所预告的那样，带着悲壮的仪式感，于9点整在交易平台上挂上了自己未来十年的“人生股票”——15000股，每股10元。 付款链接刚挂上没一会儿，付樱瞪着面前“已售罄”的字眼，傻了眼：“什么鬼！我的人生股票这么快就卖光了？！” 还没等她看个究竟，付樱的手机铃又响了起来。 那头传来虞一一叽里呱啦的急速语声，付樱头疼地揉了揉眉头：“一一你别激动啊，慢点说。” “我手头没什么余钱，就抢先买了你1500股的人生股票，想着先给你救个急，过两天再买也不迟。没想到你那些股票一下子就被抢光了！我怀疑会不会是——” 付樱叹气，截断了闺蜜的话头：“丁斯灵是吧？我也有点怀疑，正打算查一下买家呢。” 虞一一在手机那头急叫：“那你快查啊！你的人生可不能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左右，我在线等！” 放下手机，付樱拿起鼠标，点击了自己的网银页面，发现付款人只有两个：虞一一、余凡。页面显示余凡支付了13.5万元，买下了13500股，成为了付樱名副其实的人生大股东。 “一一，我看了，是一个叫余凡的人，买下了剩余的全部股票。” “这名字好陌生啊，应该不是丁斯灵派来的人吧？” “嗯，她一般都实名diss我。”付樱苦笑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嚣张跋扈的女孩脸，每次想起她，都忍不住想高歌一曲《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那个叫余凡的男人不知道有什么企图，我的小樱不会被这样又被那样吧……”似乎是想赶跑略显沉重的气氛，虞一一故意装出十分担心的鸡婆嗓音，在手机那头打趣起来。 付樱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一一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不可描述的新番动画？真搞不懂你一个大美女干嘛喜欢看宅男番啊？” 虞一一自然是不甘示弱的：“总比你有事没事就考据动画的历史真实性，迷恋那些硬派写实风格的好——” 付樱嬉皮笑脸地打断一一的抱怨：“不跟你争，每次提到这个就会让我俩的友谊产生一丝裂缝。” 虞一一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大声叫了起来：“那个余凡，会不会是你的长腿哥哥？” 付樱一愣，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她16岁起，逢年过节，特别是她的生日当天，必然会有一个名叫“长腿哥哥”的人匿名送来礼物。从前是一盒盒的正版单机游戏，国外国内的都有，后来也送过页游账号卡和游戏周边之类的。 这个神秘的长腿哥哥，会是她的人生股东吗？如果是的话，付樱还真想见见他，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关爱呢。 虞一一听那头没了声息，料到付樱在回想长腿哥哥带给她的游戏记忆：“你最好查一查那个余凡是什么人，有什么问题立刻向我汇报！听到没？” “收到！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向您汇报。” 付樱笑着放下手机，用手指在电脑屏幕显示的“余凡”两字上画圈圈：“余凡啊……真的会是长腿哥哥吗……” 不一会儿，她又想起了自己沉迷的游戏，拍了下脑袋：“还是继续肝卡吧！第100张王子卡抽不出来，我总能在新活动里肝一个出来吧！” 付樱低着头，手速飞快地做起活动任务来。 咚咚咚！门口传来颇不友善的敲门声。 付樱反射性地往床上一躲。 “不会是来催债的吧？”她随即反应过来，踢开被子，“不对啊！姐现在是有15万巨款的大户了，不怕上门逼债的。” “是我！小樱开门。”母亲米旭的声音传了进来。 付樱表情一僵，打开门抱怨起来：“妈，你是缠着一一问了我的住址吧？” 米旭两眼一瞪，双手叉腰：“还怪我？有你这样啥也不说就搬出去，还拒接电话的女儿吗！” “哼，你也就会冲我嚷嚷，在爸爸面前什么话都不敢说。”付樱对母亲是有那么一点小怨恨的，若不是她完全在父亲面前说不上话，自己也不会这么决然地搬出来住。 米旭噎了一下，表情略尴尬：“我跟你爸也是为你好啊。去向那个姓丁的女孩服个软认个错，你也不至于被全市的动漫公司拒面啊！” “我根本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那她怎么会针对你到这个地步的？一定是你得罪了她。” 付樱双眼一眯，有些不满地瞧着自己的母亲：“妈，你这种言论就跟网络上那些人说女孩子被猥亵都是因为她们穿得太暴露一个套路！我都解释过几百遍了，当时我没把大三学年的奖学金机会让给丁斯灵，她就怀恨在心了呗！” 米旭难过地低下头：“妈知道，都是因为家里穷，还办了助学贷款……” 付樱故意装作大大咧咧不在意的样子，拍了拍母亲的胳膊：“妈，没什么的。大不了我当一辈子游戏代练呗，混口饭吃总没问题的。” 付樱瞧着自己的手，吐舌头悄悄想：只要我能克制住这双老爱氪金的“大猪蹄子”…… 米旭没注意到女儿的小动作，一脸不甚赞同的表情：“本科毕业你就干这个？妈都为你觉得不值。” 付樱腆着脸笑：“我会再找找其他工作机会的。毕业生就吃亏在没经验嘛，只要找到愿意招新人又合适的公司，我一定会去尝试的。” 米旭点了点女儿的左颊，无奈摇头：“嬉皮笑脸！既不像我也不像你爸，真不知道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付樱俏皮地轻哼一声：“我可不想变成跟我爸一样的臭脾气，朋友都交不到一个。” “那我呢？” “嗯……也不想变成您。” 米旭看着女儿满脸抱歉的神情，轻声叹气：“唉……妈也不希望你跟我一样。我手头上也没多少钱，给你三百，你先收着。别死要面子活受罪！” 付樱推拒了母亲伸来的手：“妈，我有钱，能养活自己！这钱您自己留着，肯定是你瞒着老爸藏了好久的私房钱吧。” 米旭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付樱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你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等我找到正式工作了，还得给您寄钱呢。”付樱扭头想着：要是老妈知道我把未来十年的人生卖了，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付樱的手机铃再度响起。 她催着母亲回去：“妈，我接个电话，您就先回吧。爸肯定还翘着二郎腿，等您做午饭呢。” “好好，你自己小心些。女孩子一个人住，要特别当心啊！”米旭往门口走去，叮嘱了两句。 付樱接起手机，向老妈挥手告别，随口敷衍：“明白明白。”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请问是付樱小姐吗？” “对，请问你是……”付樱想着老妈不会是自己的福星吧，刚来一会就有人叫她去面试了，却忘了今天是年初五，一般来说是不会有hr在这种时候打电话叫人去面试的。 “我是余凡。” “哦，余凡啊——”付樱随意地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什么？你就是余凡？！！！” “作为你的人生大股东，我正式通知你，年初八到梧桐路飞鹰大厦底楼报到。” “报到——干嘛？”付樱一脸呆滞地反问。 嘟嘟嘟……手机中传来已挂断的声音，付樱瞪着手机愣了一秒钟。 “好跩！人生大股东，了不起啊？”付樱将手机扔到床上，颇不服气，“不过，还真想会一会这个随随便便就给我汇来13.5万元的家伙！” 付樱上网查了查飞鹰大厦有哪些公司，发现这居然就是她沉迷大半年的《小王子百分百》制作公司——凡梦科技所在地！而且，这一整幢大厦全都是它的！ 更令她震惊的是，余凡就是凡梦科技的创始人兼ceo！这是什么样的巧合啊！尽管网上他的一张照片都找不到，这个神秘兮兮的男人还是博得了付樱的好感，因为这可是自己心仪的游戏公司大boss啊！ 虞一一又开始给她泼冷水，警告付樱对方要是逼着交押金或者扣证件啥的，一定要转身就跑，但付樱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倒霉。 关键是，那是凡梦科技啊！怎么可能是黑心公司呢。虽然抽卡上头的时候也骂过对方是黑心企业，怎么都抽不出新的王子卡。但是，女性向游戏迷都知道，跟同行业的其他游戏比起来，《小王子百分百》的抽卡机制算是相当亲民的了。 “付小姐，一个人在这儿表演《怪人二十面相》吗？” 有点熟悉的声音在付樱背后响起，她转过身，看到男人一手插在裤兜里，半笑不笑地盯着自己。 她的手抖了一下，指着男人：“你、你、你不就是那个嘲笑我脑筋不好的人吗？” 男人凉薄一笑：“我嘲笑过你？我怎么不记得。” 付樱跺了跺脚，气呼呼地打算唤起他的记忆：“就是那天发传单的时候！” 男人捋了一下头发：“哦，我只是说出了事实，算不上嘲笑。” 付樱被他气得胃疼：“你这家伙！嘴这么毒，还老在我面前晃悠干什么？” 男人轻扯嘴角，略带怜悯的目光，宛如看着一个智障：“付小姐，我是余凡。” 付樱脸上的表情都僵掉了，过了半晌，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男人：“……现在把13.5万还给你，还来得及吗？” 余凡斜睨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做人要有诚信。” 付樱捂脸，对凡梦科技大boss的美好幻想彻底崩坏。 余凡转过身，举步往飞鹰大厦走去：“跟我进去。” 付樱哀叹着跟上男人的脚步：“为什么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第三章 莫名入职 飞鹰大厦的外观看起来起码有二十层的样子，进去后付樱发现大厦总共才六层，只是每一层的天花板都像是进了教堂一样需要仰视。 “我不喜欢压抑的空间。”余凡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解释。 听他的言外之意，这大厦就是按照他的意思造的啊？一般不都是先有大厦才有入驻公司的吗？这家伙的财力不容小觑啊！付樱悄悄咂舌，猜测着《小王子百分百》的每月流水到底有多少。 余凡领她到了最高层，逢人便介绍她是新来的测试员兼打杂小妹。 同事们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自家老板，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兼做hr了？正牌hr还坐在一边发懵呢。而且，游戏测试员统一都在5楼工作，您把她领来6楼干嘛？ 介绍完后，余凡发现付樱对周边展览室里的《小王子百分百》各类游戏周边爱得挪不动腿，就笑着让她留在展览室里欣赏物件，自己把hr游芬芬叫进了办公室。 hr小姐姐听了余凡一番“大公无私”的教导后扶额无语：不就是想把这位付小姐安置在6楼工作吗？不用说这么多，都懂的。 游芬芬带付樱去领了门禁卡，告诉她工位在哪儿，接着简单介绍了公司的福利和工作上的守秘义务，给她一支笔，让付樱签入职合同。 付樱听游芬芬说话的时候始终是一脸懵懂的状态。这就算入职了？她可没听说是来当测试员的啊！还有，打杂小妹是什么鬼？别以为她之前在超市做营业员，就真的对打杂啥的完全不抗拒啊！ 她努力地对面前干练的小姐姐挤出一丝微笑：“游小姐，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先看看合同再说？” “ok，等你看完合同再来找我。”游芬芬起身离开。 付樱拿起合同，绕了个圈子，没让游芬芬发现，偷偷来到余凡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付樱进去后，拎起入职合同，直视那双深邃的眼，“能不能说明一下，我的大股东先生？我可没答应要做什么测试员。” “你觉得干营业员更开心？”余凡斜靠在宽大老板椅的皮质扶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做了什么？”付樱眯起眼，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很诡异，她对余凡一无所知，余凡却像是了解她很多。 “对于新入职的职员，不应该做一番背景调查吗？” “游戏行业什么时候先进到还没入职就要被提前调查了？”付樱冷笑了一下，将入职合同拍在他桌上，“我不想做测试员。” “你是动画编剧专业的没错，但你对剧情策划这个游戏岗位了解多少？一下子就把制作《小王子百分百》剧情的大任交给你，你能胜任吗？” 付樱噎了一下，她还真不想毁了心爱游戏的剧情。平时她虽然注意积累阅读经验，实际创作的经验却少得可怜。 “游戏测试员看上去是个枯燥的活儿，却是最快了解游戏全貌的岗位。我们公司的好几名策划之前都是测试员出身。”余凡望着耍性子想走的付樱，付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微笑劝诱着。想想他这个老板兼大股东还真是憋屈，给人发工资还要求着人家。 “那……就先做三个月试用期，这期间要是真的适应不了，我就离开公司。”付樱究竟还是舍不得这个最喜欢的游戏，想着能够在制作公司发光发热，不管是多微小的光和热，仍旧是欢喜的。 “好。”余凡也知道若不是《小王子百分百》是这女孩喜欢的游戏，她是万万不会留下的。 “boss，我——” “叫我余凡。” 付樱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直呼其名……可以吗？” 余凡笑了笑：“游戏公司没那么多规矩，习惯就好。” 他翻了翻面前的公司产品手册，摊开给付樱看：“你对我们公司的游戏产品了解多少？” 付樱上前瞄了两眼，俏皮地向他敬了个礼：“《小王子百分百》的忠实玩家，目前已肝出第100张王子卡。” 余凡略为吃惊地瞧着面前的女孩：“100张？！你氪了多少？” 付樱歪头想了想：“玩了大半年，氪金1万多吧。” 余凡叹气，似乎自己并不是这个游戏的创造者似的，一脸嫌弃的模样：“没赚几个钱的毕业生，氪这么多做什么？” 付樱不服气地轻声反驳：“还不是因为你们的游戏做得太好玩了，容易让人沉迷嘛……” 余凡沉吟片刻，随手从抽屉里掏出一张账号卡递给付樱：“给你一个公司内测号，你就用这个号玩吧。” 付樱没有接过账号卡，而是凑近问他：“请问公司里有几个测试员？” 余凡凝望着跟前的俏脸，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带，目光转向别处：“除你之外，还有两个。” 付樱的面庞浮现一抹略为讨好的讪笑：“那我……能不能继续用自己的号来做测试啊？” “公司的号卡牌是全的，等级很高，最适合做测试。”余凡有句心里话没说出来：还能帮你省钱，不用氪金氪得那么厉害。 付樱嘟嘴，不自觉地流露出少女娇态：“可是我对那个号没感情啊！玩起来就没激情了……” 余凡扶额，一脸无法理解的神情：“……你对一个游戏账号也会产生感情？” 付樱自豪地抬起下巴：“那当然！账号里那100个王子，名字、爱好、性格、缺点，我全都一清二楚。这号陪伴我大半年了，怎么可能没感情。” 余凡面色不愉地低喃：“你对幼年玩伴怎么就没感情……” 付樱歪头，有些迷惑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你说什么玩伴？” 余凡挥挥手，生起了闷气，连声音也变得低沉：“没什么，你可以出去了。你自己的号留着自己玩，在公司做测试必须使用内部账号，一些早期功能和王子卡牌是你的号没有的。” 付樱拿着内部账号卡，一脸莫名地走出了余凡的办公室。呼吸到办公室外的新鲜空气后，她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 刚才她只顾跟余凡唇枪舌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的话语上了，现在想来那间办公室的空气里似乎有股淡淡的烟草味。难道老板年纪轻轻，已经是个老烟枪了？ 付樱的父亲在她年幼时烟瘾很大，老是弄得屋里烟雾缭绕的，导致她从小就厌恶那股烟味，发誓长大后绝不嫁有烟瘾的丈夫。好在父亲于付樱考高中的时候下决心戒了烟，她没想到这会儿入职一个公司，又要闻到一向讨厌的烟味了。 hr游芬芬正好过来，问她有没有签好合同。付樱签名后将合同交给她，顺便问她自己坐在哪里。 6楼本没有测试员的工位，游芬芬就将她安排在剧情策划秋秋旁边的空位上，并且打了内线电话，让另一位测试员周昕上来6楼，教付樱学习如何测试游戏。 周昕是个活泼开朗的大男孩，接到电话很快就上来了，帮付樱在新电脑上装了一些工作用的软件后，就坐在她身边，指着电脑上的测试画面，悉心教导起付樱来。 付樱听得相当认真，不时地提问，做着笔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地缩短了不少，几乎到了头碰头的地步。 “哦，就是这样……那么……” 付樱学得渐入佳境之时，余凡硬生生地插进她和周昕之间的空当，一脸严肃地瞪着她：“学得怎么样了？” 她盯着面前的游戏测试画面，头也不抬，随意地答：“报告老板，正在认真听讲中。” 周昕看看夹在自己和付樱之间的老板，一副不明状况的神情。 余凡抿着嘴，朝周昕挥了挥手，意图打发之：“周昕，你去忙。我来教她。” 周昕准备离开，却被付樱拉住了袖子。 付樱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余凡：“他才教到一半，干嘛突然换人啊？前面的不是白学了？” 余凡盯着她看了半晌，那双无辜的大眼里满是好学的兴致，一点都不掺杂别的东西。他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拍了拍身边周昕的肩膀，低头嘱咐付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付樱朝余凡离开的背影做鬼脸，嘟哝起来：“什么鬼。本来就是你横插一脚，打断我学习的好吗！” 一侧的剧情策划秋秋凑过来，带着小鹿般的纯良眼神：“你可能被老板盯上了……” 付樱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什么意思？是他把我招进来的哎，难不成要给我穿小鞋？” 秋秋莫测高深状摇摇头：“老板的喜好变来变去的，过两天就会换一副心情，你当心一点。” 付樱依旧一脸茫然：“我的工作和他的喜好有半毛钱关系？” 周昕眼看着付樱被秋秋带节奏越带越远，忍不住笑着提醒她：“你别被秋秋影响了。她是‘不幸幻想者’，没事就通过幻想别人的不幸来获取创作灵感。” 付樱听到这里，顿时眼睛一亮：“王子们的剧情都是由这位秋姐姐写出来的吗？” 周昕点点头：“听说秋秋在这里待了一年，一半王子的故事剧情都是她写的。” 付樱霎时两眼放光，转身握住秋秋的双手：“姐姐你太棒了！我拜你为师，教我编写游戏剧本吧！那些学院派老师教的东西一点都不实用。” “你之前也是学编剧的？”秋秋由于脾性古怪，身边一直少有同事跟她打交道，对于这位自来熟的妹子也不排斥，就顺势问了下去。 付樱点点头：“对，我是动漫编剧专业的。” “那你有没有看最新一季的《文豪野犬》？剧本好棒啊！” “有啊有啊！一边看一边还做了很多笔记呢。” 被冷淡到现在的周昕忍不住用手中的水笔敲了敲付樱的脑袋：“喂！你到底是游戏测试员还是剧本策划师啊？” 付樱不好意思地一笑，向秋秋打了个抱歉的手势，继续跟着周昕学起测试来。 第四章 新手任务 入职第一天，付樱刚跟闺蜜约好出来聊聊感想，一个电话就打进来了，她被召去了飞鹰大厦附近的高级日料店。 走到私密性很强的榻榻米包房前，付樱一眼望去，余凡的跟前已经摆了不少刺身和下酒菜，不由让她大咽口水。 距离上次吃日料，似乎已有两年半的时间了，付樱记得还是借了学长获奖请客的光。 “在门口愣着干嘛？进来吧。”余凡朝她招招手，摆出一副亲切的模样。 付樱尴尬一笑，脱鞋走了进去，正坐在余凡的对面：“老板，找我有事？” “嗯，作为你的人生大股东，跟你谈谈未来的分红问题。”余凡实在说不出要为她办欢迎会的意思，毕竟这儿就他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工作宴。 “老板，我才上班第一天，距离领工资还有一个月呢，要不要这么扎心啊？”付樱被他一吓，立刻哀嚎了出来。 “嚎什么？又不是现在就问你要分红，胆小鬼。”余凡说着说着就流露出看不上她的倨傲神情，方才的亲民造型算是白拗了。 似乎意识到了付樱的不自在，他轻咳一声：“喝点什么？” 付樱拿过饮料单，从头看到尾，挑了最便宜的饮料指给他看：“可尔必思好了。” 一杯可尔必思就要35元，真坑人。付樱摸了摸自己的背包，感叹着一天的伙食费就这样没了。 “关于股东分红的问题是这样的……”别看付樱大大咧咧的，她在看那条人生融资新闻的时候，就已经模拟了一番自身的股权比例问题，后来知道股份被余凡和虞一一买去，她就详细地制作了一张十年人生安排表。 如今余凡既然提起了，她也正好想跟他说个清楚。 余凡听着她小嘴叽叽呱呱地解释了半天，随意地点点头，算是暂时认可了她的股份分配方式。 穿着浴衣的服务生送来了可尔必思与余凡之前点的大虾天妇罗。 “这家的天妇罗是绝品，外皮酥脆，里头的虾肉嫩得恰到好处，你尝尝。”余凡指了指那盘天妇罗，好心地让付樱尝味道。 “不不，老板，我喝完可尔必思就走。”付樱惊恐地摆摆手，可不敢跟老板共同分担这一桌看着就贵死人的料理费用。 “你担心什么？这顿我请。”余凡看着她这股见外的模样就来气。居然还一下子把可尔必思喝个杯底朝天，到底是有多急着要走？ “不是，我跟人约好了见面的。”付樱看看时间真的不早了，猛地站起身，却忘了自己维持端坐的姿势太久，发麻的腿支撑不了身体，一下子往旁边倒去。 坐在付樱对面的余凡急着要去扶她，不慎打翻了他刚才极力推荐的那盘大虾天妇罗。 “你怎么——”抓着她的胳膊，余凡有些心疼地望着由于跌倒而咬破嘴唇的女孩，正要责备她的不小心—— “老板，千万别让我赔啊！”付樱却一脸心疼地看着那盘翻倒在榻榻米上的天妇罗，不自觉地说出了心声。 男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从青到白，最后还是抑制住了发火的冲动，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走快走，看见你就心烦。” 付樱唯唯诺诺地准备告退，心里却想着余凡身上的烟草味真的挺明显，一靠近就有些冲鼻子。 刚走到包间门口，她就被身后的男人叫住了。 “回去记得敷一下嘴角的伤口。” “是，谢谢您的关心。” 付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余凡面前自动自觉地矮了一个头。大概真的是拿人手短吧，那13.5万元还静静躺在她的账户里，不知如何使用呢。 赶到休闲餐厅时，虞一一已经来了，也不计较付樱的迟到，而是兴致满满地跟她唠起了新工作。 虞一一外形娇弱，有股我见犹怜的气质，一开口八卦天性就暴露无遗。 付樱的外表看上去活泼自信，热力逼人，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宅女，只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顾盼神飞，显出聪慧可爱的那一面来；遇到不感兴趣的人，她是可以对坐半天都不开口的那种。 “所以，你的人生股东成了你的老板？” “对啊，他给我发工资的同时还要年终分红，有趣吧？” “你不觉得这当中有一丝阴谋的味道吗？” “不管有没有阴谋，我是最终受益者，还是挺感激他的。” 虞一一笑得神秘兮兮地凑近付樱：“小樱你啊，就是心大。你那个老板既然是名人，为什么网络上没有他的照片呢？也好给我参谋参谋，说不定他会成为你未来的——” 付樱惊恐地瞥了她一眼，抓住闺蜜的手诚恳地劝说起来：“一一，你都已婚了！就别想着他了，红杏出墙的名声可不好听！” 虞一一瞬间扑倒在桌上，这什么闺蜜啊！有没有这么迟钝的？她要说的可是“成为你未来的男朋友”这句话啊，小樱怎么就想到她要出轨这事上了！ 付樱眼尖，见虞一一的手腕露了出来，有着青紫的痕迹。她盯着那一处，神色严肃起来：“一一，你这是——” 虞一一缩回了手，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捋了捋刘海：“哦，这个是——之前不小心撞了一下家里的大花瓶。” 付樱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看出一些端倪来：“你们家那位，自从婚礼上见过后，就没出来跟我们聚过吧？” 虞一一有些别扭地转开目光：“女生聚会，他怎么可能来。” 付樱往前拉住虞一一的手，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他对你好吗？不让你出来工作，算是圈养金丝雀？” “小樱，你再这么说他，我要生气了。” “可你画得那么好，我都想把你拉来公司当原画师了。” 虞一一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话题。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块淤青，真的是你自己不小心弄的吧？要是下次再看见这样的伤痕，我就要找你老公算账了！”终归还是担忧占了上风，付樱望着闺蜜，郑重地开了口。 虞一一强颜欢笑，摆摆手：“别瞎猜了，我跟他结婚一年不到，怎么可能被家暴呢。” 她拿起桌上的结算单，准备起身去付账，却被付樱拦了下来。 付樱从虞一一手中拿过单子，笑眯眯地说：“别忘了你也是我的人生股东哦！目前我的手头还是挺宽裕的，这回我请。” 虞一一无奈地笑，拍了拍付樱的脑袋：“宽裕也得省着点花，不要净顾着氪金，知道不？” 付樱笑着点头：“明白！” 付樱在凡梦科技上班三周了，感觉还挺适应的。虽然游戏公司加班不少，但都有加班工资，也允许在适当的时候调休，这点付樱还是挺满意的。 这天，她坐在电脑前测试着《小王子百分百》的更新版本，聚精会神到余凡走近身边都没发现。 “这么晚还不回家？” “就差一点了，周五要更新版本，不抓紧不行啊。”付樱手上的动作不停，习惯了余凡的朋友式询问。 根据付樱三星期的观察，余凡对同事们真的是没架子的，一点都不端着。反倒是同事们，老喜欢用“您”的称呼去打趣他，毕竟他算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的80后。 余凡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你是试用期员工，那两个测试员不加班你这么积极做什么？” 付樱转过头，无奈地看着自家老板：“他俩连续加了一周班啊，老板。不要因为今天一天走得早了点就否认我同伴的努力好不好！” 余凡轻哼一声：“维护别的男人就这么起劲……”他随手拉来旁边秋秋的椅子，索性坐在付樱身边，看着她操作。 付樱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有些紧张，身边传来的烟草味也让她有些心不在焉，却不能开口赶人走，只好继续将游戏测试中遇到的问题汇集成文档，一一提交到公司内网上。 余凡不时地指点她两句，更多时候是静静凝视着认真工作的女孩。 不一会儿，墙上的时钟就指向了夜里12点。 “完成啦！！！”将最后一个测试问题报告提交后，付樱伸了个懒腰，满脸都是完成工作后的放松神情。 余凡微笑看着露出慵懒神情的付樱：“看你这么积极，要不要再做一点有挑战性的工作？” 付樱顿时抿紧嘴角，一脸防备地瞪着他：“又要挖坑让我跳？” 余凡故作无辜地摊开手：“对你的金主就这种态度？” 付樱甩甩手，嫌弃地撇清关系状：“喂喂！什么金主啊，别说得这么暧昧。” 余凡低笑一声，随即神情严肃地谈起工作来：“《小王子百分百》的寒假福利已经发放了，但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一直没人去做。” 付樱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什么工作？” “老玩家召回。” “就是让那些已经弃游或者长期不登录的玩家继续回来玩游戏？” “对。” 付樱瞪大眼，指着自己，似乎不敢相信被赋予了重任：“你要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作为你的新手任务，怎么样？”余凡的眼睛里闪着笑意，仿佛笃定她会接受下来。 付樱仰天哀叹一声：“难度好高……”随即一手握拳，上身一挺，摆出少年漫画里男主角的经典姿势，“不过我会努力的！” 余凡打量了她两眼，似笑非笑地问：“你们动漫专业的人都这样？” 付樱一愣：“这样是哪样？” 余凡一脸嫌弃地摇摇头，起身走开。 付樱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喂！这样是哪样啊？！对我们专业的人有什么不满吗？！” 余凡回过头，神色淡然：“快点收拾东西，送你回家。” 付樱被噎了一下，呆呆地点头：“……哦。” 第五章 狼又来了 付樱收到了大学同学聚会的邀请，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参加。除了那个经常给她下绊子的前室友丁斯灵，其他人她还是挺想见一见的。 只是，到达目的地之后，付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聚会地点竟然是市内少见的高级会所——妍丽派。 会所门口，她将邀请函递给帅气的门卫小哥。他微微一笑，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会所大厅金碧辉煌，付樱再度悄悄咂舌：“到底是谁把聚会场所定在这里的啊？会不会太高级了一点！” 通向二楼的台阶上站着一位身材苗条的娇小女孩，此时正向付樱招手，相当热情的样子：“付樱，这里这里。” 那是付樱的大学同学樊若若。 付樱朝她点点头，举步拾阶而上：“大家都来了吗？” “就来了两三个，你知道的，动漫专业出来的都很自由散漫。”樊若若上下打量着付樱，满脸堆笑，“精神不错啊，之前不是一直说没找到正式工作吗？” 付樱随意点头：“现在找到了。” “什么工作？” “游戏方面的。” 樊若若眼睛一亮，换了一副羡慕的神情看向付樱：“游戏行业很挣钱的啊，是哪家公司？帮我留心一下有没有空余的职位在招人嘛。” 付樱歪头想了想：“你学的是动画剪辑，目前好像没在招聘这方面的岗位。” 樊若若不死心地挽上付樱的胳膊，求恳起来：“告诉我公司名嘛，现在的游戏都有过场动画，说不定哪天就有机会进去了呢。” 付樱为难地咬着唇，心想：樊若若跟丁斯灵关系最亲近了，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樊若若瞧着沉默不语的付樱，神色也沉了下来：“付樱，你这就不上道了啊。进了好公司就看不起同窗好友了是不是？” 付樱苦笑一声：“之前我没有正式工作的时候，也没见你看得起我啊。几个朋友都通知了，就是没通知我去海边小聚。” “哎，我不是怕你跟斯灵见面尴尬嘛！那时候你俩闹得挺凶的，我们这些旁观者都不敢让你们多碰头。”樊若若拍了一下付樱的胳膊，恍然大悟似的，“你不告诉我入职了哪个公司，是不是怕我告诉斯灵啊？不会不会，我怎么会特地去告诉你的冤家对头呢。” 付樱眼看着樊若若不依不饶的，也就念在往日情分上告诉她了：“我进的是凡梦科技，在那儿当游戏测试员。” “凡梦科技？！就是做了月流水第一的女性向游戏公司，一整幢楼都是他家的那个？”樊若若这回是真的吃了惊，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付樱苦笑：“你知道得比我还清楚啊。” “之前我也投过他家的啦，可惜人家不鸟我。”樊若若简直是有些嫉恨了，细长的双眼闪着怀疑的光，“那么好的公司你是怎么进去的啊？” 付樱看她一副羡慕嫉妒恨的嘴脸，笑了笑没说话，心想：要是我说是卖身进去的，她会不会胡思乱想？ 两人说着说着走到了包厢门口，一身高定套装的丁斯灵举止优雅地向她们打了招呼：“hello，来得挺早的啊。” 付樱紧张地瞥了她一眼：“刚才我们说的那些话——” 丁斯灵微微一笑：“哦，是说你在凡梦科技当测试员的事？” 付樱咬着嘴唇，暗恨自己太过大意，竟没发现隐藏在阴影中的丁斯灵。 丁斯灵的气质不错，然而眉眼间的精明计较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总让人觉得她比实际年龄更显老。 付樱盯着有些心虚的樊若若看：“为什么不告诉我丁斯灵已经来了！” 樊若若走到丁斯灵身边，与她并肩望着付樱，大声笑了起来：“斯灵是这次同学会的组织者啊，你不知道？” 付樱扭头就走。 丁斯灵的声音在她身后慢悠悠地响起：“付樱，来都来了，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吗？” 付樱站定，回过身来看着丁斯灵，目光中含着冷意：“我来是想跟大学同学聚一聚，不是跟小人坐在一块儿把酒言欢的。” 樊若若上前拉住了付樱的胳膊：“别这样，付樱。你们俩的恩怨今天先放一放，大家半年多没见了，叙叙旧不好吗？” 付樱一脸不屑地看着丁斯灵：“要是她不再妨碍我的工作，我也愿意一笔勾销前仇旧恨。” 丁斯灵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游戏行业并非丁氏集团涉足的领域，要妨碍你谈何容易。” 付樱嗤笑一声：“哈，你这么说，是承认之前那些动漫公司都是受到你父亲的唆使而剔除了我的简历咯？” 丁斯灵笑了起来，眸中却丝毫不见笑意：“一阵子不见，你的被害妄想症有所加重了啊。” 付樱不愿再理睬她，气冲冲地大步走向包厢，与里面两位早到的同学打了招呼。 包厢外，丁斯灵朝樊若若竖起了大拇指：“goodjob。” 樊若若腆着脸凑了过去：“那上次说的沫沫动画的剪辑师岗位……” 丁斯灵点点头，微微一笑：“明天就让我爸去跟沫沫的总经理喝个茶。” 樊若若抱住丁斯灵，一脸谄媚的笑：“太感谢你了！亲爱的。” 丁斯灵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转向了包厢内跟同学热络聊天的付樱。 一周过去，就在付樱以为这次丁斯灵终于良心发现，没再来妨碍自己的时候，地铁上刷着手机新闻的她还是被无下限的前室友恶心到了。 头条新闻写着：丁氏集团进军游戏业，本月内将完成对游戏巨头育秀堂的收购！ 付樱傻愣愣地盯着那条新闻看了半天，面色一点一点地灰暗下去。 手机铃声响起，她像是机器人一般接起了电话。 “小樱，你看到今天的头条没？丁斯灵她不会是——” 虞一一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付樱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一一，我好累，真的好累啊……” 她的脑袋不自觉地靠向身边的厢壁，一脸疲倦地滑坐在车厢一角，任由虞一一在那一头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上班以来从未迟到过的付樱迟到了。在秋秋他们有些惊异的目光下，她面如死灰地走到余凡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请进。” 余凡望向付樱，敏锐地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发生什么事了？” “余凡，你听说丁氏集团收购育秀堂的事了吗？”付樱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直视这个即将告别的老板。 余凡往后一靠，神情轻松：“略有耳闻。” 付樱的手扭结在一起，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开口：“……那很有可能是为了妨碍我。” 余凡不解地看着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付樱焦躁起来，一手紧握，索性全盘托出：“你不懂！丁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是我的大学室友，她从我大四下半学期开始找工作起就不断地阻碍我。我明明拿了奖学金，也做过很棒的实习，可是就因为她的父亲是动漫协会理事长，我没被任何一家动漫企业叫去面试过！”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露出认命的苦笑：“尽管投了很多份简历，真的，没有一家动漫公司通知我面试，连面试的机会也不给我……” 余凡深深地望着她：“这就是你大半年来只能打零工的原因？” “对，爸妈也让我试试别的行业。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学了四年的动漫编剧，为什么非要改行呢！我明明，那么喜欢动漫……” “你现在不是改行来游戏公司了吗？”余凡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斟酌着用词，“我看你，做得也挺开心的。” “我开心啊！能来制作《小王子百分百》的游戏公司上班，我真的想好好学点东西，然后转做剧情策划的。可是，我得走了。我不想连累你，连累公司。”付樱很难过。就在一个月前，她说服自己可以在游戏行业试试看，毕竟创作游戏剧情也是编剧的一种，她是想以后转岗做秋秋那样的剧情策划的。 余凡的手在桌子下方无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裤边，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育秀堂是主打什么游戏的公司？” 付樱想起方才在手机上搜索过的育秀堂资料：“它是主推男性向手游的，玄幻ip改编的rpg类型和国外引进的slg类型比较多。” 余凡斜睨着付樱，神色自负：“你觉得他们能够威胁到凡梦科技？” 付樱垂下手，为难貌：“可是丁氏集团——” 余凡打断了她的话：“在我看来，你就是在小瞧凡梦。我们公司在游戏业界是数一数二的女性向手游公司，跟育秀堂擅长的游戏类型完全不同。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要转型做女性向手游，也未必能做出什么名堂来。游戏——不是靠钱砸出来的。” 付樱顺着他的思路就被带过去了：“那么老板，游戏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余凡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嫌弃感十足：“你先把新手任务完成了再说。” 付樱嘟着嘴，小心翼翼地瞧着余凡的脸色：“我真的可以不用离开公司吗？” 余凡瞪她一眼，不屑于回答的样子。 付樱如释重负地向他敬了个礼：“那我就去努力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啦！” 她走到办公室门边的时候，俏皮地回头一笑：“你被丁氏集团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 余凡嘴角抽搐：“什么乌鸦嘴，就不能望公司好。” “到时候，我会和你并肩作战的！”付樱又摆出了少年漫主角的经典姿势。 余凡无奈地一笑，看她离开办公室后，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是我，想跟你聊聊丁氏集团。” 第六章 游戏和心理学 为了省电，付樱没有打开公司的led顶灯，而是独自坐在电脑前，于黑暗中制作着电子调查问卷。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将其全部删除，抱着头，双臂撑在桌子上，略苦恼地闭起了眼睛。 有个人来到办公室门口，一脸警觉地看着这处电脑屏前的光芒：“谁？” 付樱回过头，略带歉意：“是我。” 那人开了灯，付樱才发现是主程序员墨深。 墨深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相当和善温柔，跟余凡的关系也比较特殊，似乎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余凡特地把他从别的公司挖来的。 他走到付樱身边，看着她面前一片空白的文档，深感莫名地问了一句：“今天的工作不多，大家都赶早回家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付樱有些不好意思，嗫嚅着说：“我、我在做调查问卷。” 墨深起身去把遗漏在自己桌上的手机拿起，又走回付樱身边，敲了敲电脑：“可我没看到一个字，问卷在哪儿呢？” 付樱皱着眉，深陷于苦恼之中：“我做了好几个版本，总觉得语气过于随意了，不像是游戏公司发出的正式问卷。” 墨深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把我们公司想得过于高大上了？” “你是公司老员工，是不是没觉得咱公司能成为业内第一的女性向游戏公司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可我作为新入职的员工，总怕工作做不好，一个不小心就毁了公司形象。”付樱自己也深爱着《小王子百分百》这个游戏，就怕搞砸了。 “所以就变得缚手缚脚，连做份问卷调查都那么小心谨慎？”墨深的语声相当温柔，就算含了一些调侃的意思，也不会令人反感。 付樱却还是感知到了他小小的恶意：“呜……你说话怎么也那么毒啊，一定是跟余凡待得太久了。” 墨深哈哈一笑：“我跟他关系是不错，或许真的是近墨者黑。” “你姓墨啊，近墨者黑的不是余凡吗？”付樱俏皮反击，眼睛亮亮的，眉毛弯弯，就像是一位精灵小仙子。 墨深被她调皮的神情吸引了，索性脱下外套，坐到她身边，微笑着问：“来，告诉我，你想做一份什么样的调查？” 两人的背影在电脑前越靠越近，细声探讨起来。 第二天早上，付樱在飞鹰大厦前连打了两个呵欠，黑眼圈都出来了：“呼……好累……” 余凡走到她身边，低头微笑嘲讽：“熊猫小姐，要不要去动物园卖个萌？” “老板，好歹也是为你干活哎！能不能别讽刺人啊？” “当你产生为公司或者为我干活的念头时，工作积极性至少已经减少了一半。” “那你说，我是在为谁干活？” “为你自己。” 付樱低头想了想，略觉理亏：“也没错啦。” 余凡揉了揉她的脑袋，略带心疼地责备：“公司是提供加班费，也没让你拼着命来。昨天又是很晚下的班？” 付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来是想9点下班来着，跟墨深聊着聊着就到了11点。” 余凡乍然听到意想之外的名字，皱了皱眉：“墨深是程序员，你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就是那个召回老玩家的调查问卷啦！昨晚他给了我不少建议，真要谢谢他才是呢。”付樱不疑有他，顺口就说了出来，对于主程序员的无偿帮忙还是很感激的。 余凡面色不愉地盯着面前毫无所感的小妮子，嗓音低沉地追问：“然后呢？他送你回家了？” “嗯，他跟我搭了同一辆出租车，先送我回的家。” 余凡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两秒钟，付樱不明所以地回视他。 “居然还懂得找外援了。”余凡的语声里含着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付樱笑嘻嘻地摆摆手：“也不是我主动找的呀。他正好回来拿手机，看到我一个人在电脑前苦恼地拔头发，不好意思见死不救嘛。” “召回老玩家这个任务交给你多少天了？” “让我数数，好像有七八天了。” “再给你三天，拿出成果来。” 付樱瞪大眼，喊起屈来：“三天太短了吧？平时我要做测试的，这件事只能在空余时间做。” 余凡一脸严厉：“寒假都要结束了。而且，不是有外援帮你吗？” “嘁，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就因为人家帮了我一把，你就狠心地把我的任务时间缩得那么短啊？”付樱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都是利用下班时间在策划怎么召回老玩家了，结果余凡表现得还像是自己欠了他一身债似的。 余凡往前走了两步，两手插在裤袋中，回头看着她，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调查问卷什么的，公司都做过几十份了。你要查玩家喜好和数据，直接去数据库里调出来看。” 付樱吃惊地张大嘴：“欸？！那我昨晚不是白做？墨深他干嘛不告诉我啊？” 余凡低哼一声：“居心叵测。” 付樱抱着脑袋，在原地发懵。 三天后，付樱带着比之前更严重的黑眼圈，像幽灵一样晃进了余凡的办公室。 付樱低着头，十分自觉地做了个背负荆条的动作：“老板，我是来负荆请罪的。” 余凡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召回了多少老玩家？” 付樱嘟着嘴，支支吾吾地回答：“墨深帮我用大数据统计了一下，这一周以来，回归的老玩家只有33人。” 余凡发现朋友的名字从付樱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特别刺耳：“你跟墨深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付樱敲了一下桌子，恼怒于他的漫不经心：“老板，请你关注一下重点好不好？召回的老玩家只有33个哎！” 余凡神情淡然：“我早料到了。” 付樱愣了一下，突然涨红了脸，愤怒地逼近他：“你是说，你早就料到我召回不了几个老玩家？” 余凡指了指办公室外的诸多同僚，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别太难过，你的前辈们都曾经历过这一关。” 付樱差点就想发火，整理了一番思绪后，两手握紧，语声颤抖地开了口：“也许你作为老板，觉得这类测试对新人而言很有必要。但我是抱着绝对认真的态度来做的，也连着加了几天班来想办法召回老玩家。现在，你跟我说一切都是无用功，你早就料到我做不好，我——” 付樱哽咽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不让泪水滑落下来。这副内心极不平静的样子深深地震动了余凡，让后者不由带上歉疚的神情，递出了一张纸巾。 余凡看她倔强得不肯伸手接过纸巾，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扶住付樱的肩膀：“请接受我的道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你是深深喜欢着这个游戏的，我不该利用你的上进心来打击你做事的积极性。” 在他的内心里，或许有着某种嫉妒的情绪，妒恨着那个在她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的朋友。 付樱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你说这是新手任务，我真的很想表现一下。可是——” “说是新手任务，其实是我给你们的下马威。因为我是学心理学出身的，很多人来应聘的时候并不相信我能做出好游戏来。”余凡耸了耸肩，他也是遭遇了很多质疑，才会先防人一脚。 “心理学？游戏跟心理学有什么关系？” 付樱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余凡看她已经不再是方才那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由松了口气。 “看，你也会产生这个疑问。既然来了，你就要知道，我的游戏公司跟别家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会应用很多心理学理论来做游戏、做创新，而不是靠抄袭、模仿别家游戏起步。” 付樱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仿佛没有get到余凡想要表达什么。 “说个最简单的，你为什么在自己囊中羞涩的情况下都会忍不住氪金抽王子卡？”余凡想着还是摆事实举例子给她听算了。 付樱回想了一下自己玩游戏的心路历程，犹豫着答：“因为过了这段时间，活动扭蛋王子就抽不到了啊。等复刻池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而且一堆王子在复刻池里，抽到我想要的那个王子的几率更低了。” “对，这就是禁果效应。在心理学中，禁果并不是指不好的东西，而是指高价值的物品被赋予了一种稀缺性，无意中诱使别人去获取它。”余凡发现自己还挺喜欢看她兴趣满满的样子，嗯，很有成就感。 余凡趁热打铁，引导她思路回归：“要是把禁果效应运用在召回老玩家的活动上面呢，你能想到哪些方法？” 付樱愣了一下，脑筋迅速地转动起来：“我可以……设下时限，让那些老玩家在寒假结束前回归游戏，如果他们能在期限之前回归，就可以获得大量奖励，过时不候！” 余凡微微一笑：“聪明。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还可以设计一个专属于回巢玩家的稀有道具——不，还是改成只能在这段时间内获得的绝版道具吧。新老玩家都可以拿到，但是过了寒假就不会再出现。”付樱极力以一个玩家的身份，思考着最有利的方案措施。 余凡点点头，目光中带上了欣赏之意：“有创意，也顾虑到了新老玩家可能会产生矛盾的问题。” 付樱兴奋地凑近余凡，拉着他的胳膊摇了两下：“老板，自从你说了禁果效应之后，很多好点子都从我的脑袋里冒出来了！” 余凡摸了摸她的头：“这就是心理学的魅力。它教会你的是思考方法，而不是繁琐的实际操作。你可以利用心理学的理论知识，实操出千百种不同的召回方案。” 付樱吐了吐舌头，有点被吓到了：“千百种……我可做不到，不是天才的料。” “这么快就退缩了？” “不！这一次，我一定会做到最好！新手任务必须圆满完成。” 余凡看她劲头十足的模样，忍不住告诫她：“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们的很多玩家都是中小学生，他们也许会把午饭钱、零花钱省下来抽卡，你在策划活动的时候要留有余地，不能把这一部分玩家逼到没钱吃饭、疯魔游戏的程度。” 付樱重重地点头，像是重新认识了余凡一样，神采焕然地望着他：“老板，听到现在，您的这句话最得我心了！谢谢您始终站在玩家的角度来做游戏，为玩家想得如此周到。就因为有这么好的游戏，这么好的公司，我觉得我还可以再肝一百年！” 余凡几乎可以肯定，她说的是“再肝一百年”而不是“再干一百年”，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游戏肝度真的有这么强吗？ 他轻咳一声：“别您不您的了，搞得我跟老人家似的。既然你已经想到好几种召回方案了，就赶紧做个报告，让同事评估一下，可以的话就实施吧！” 付樱开心地点点头：“是！” 当她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又被余凡叫住了。 “那个……别给墨深评估，他忙着搞程序呢。去跟毛不灵交流一下，他以前是做主策划的，搞活动很有一套。”余凡装出一副“墨深很忙别去打扰他”的正经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希望女孩跟邻家大哥似的墨深走得太近。 “猫叔？他以前居然是主策划？！” 余凡又被她刺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你跟毛不灵熟到可以叫昵称的地步了？” 付樱呆了一下，顺着问话就答了：“呃……大家都这么叫，我就随大流了呗。” 余凡不满地低声抱怨：“真是不可掉以轻心。” 付樱朝他挥挥手：“老板，我出去啦，谢谢您的教导。” 余凡咬牙切齿：“哼，就顾着跟我的距离越拉越远。” 他拿起手机，把手机屏当镜子，照了照自己的仪容：“最近是不是头发没剪显老了？那丫头动不动就您啊您的，听得人瘆得慌。” “老板，我有事想问——”测试员周昕上来报告测试情况，看到门开着，付樱又是刚离开，想也没想就走了进来，正巧把余凡用手机屏当镜子的自恋行为看了个十成十。 余凡瞪了他一眼，周昕迅速地退了出去。 “同志们，你们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了吗？老板他——” 周昕偏又是个大嗓门，就算在办公室里，余凡都能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余凡捂住脸，一副英名尽丧、无语凝噎的模样。 第七章 游戏界大佬聚会 丁氏集团如愿拿下了育秀堂，这要归功于育秀堂在游戏界所占的利润份额越来越少，高层也急着出手抛售。 近年来，育秀堂一味地追求画面和人物角色的精良，却没有注重最初为玩家所称道的游戏性方面的改良，使得大批硬核玩家流失，而市面上同类型的男性向换皮手游越来越多，也分走了一部分新玩家的注意力。时到如今，育秀堂这块金字招牌已蒙尘了。 付樱也一直在关注育秀堂被收购的动态，尘埃落定之日，她的担忧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余凡见她这两日闷闷不乐，索性在下午四点把她叫了出去。 “老板，你不是说要带我出来了解游戏资讯吗？来时尚服饰店干什么？” 余凡在京海路的公用停车场停好车后，直接带着付樱来到了这条时尚街最华丽的品牌服饰店，让她进去。 “今晚有个聚会，你要做我的女伴。”余凡微微一笑，霸道总裁式的语气让付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女伴什么的，我不适合吧。”她扒着门，甩开余凡搭在她肩上的手，就是不肯进去。笑话！她只是个刚入社会的毕业生，让她去那种衣香鬓影的场合谈笑风生，她做不到也不想去。 “有点仪态吧，你这副样子跟泼妇把门似的，后面还有人要进来的。”余凡也不强行拉她，两手插在裤袋里，悠悠地讽刺了一句。 “呜……”付樱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难看，郁闷地松了手。可她是真不想去那种场合，余凡要带女伴出席宴会可以找公司里漂亮的小姐姐去啊，干嘛非选她啊？！ “你大概是误会了，晚上我们要去的是游戏界ceo聚会，那位丁小姐应该也会出席。”余凡摇摇头，感叹自己看上的女人为何如此见不得世面，“你不想跟她正面杠上，用你的美色艳压全场吗？” “美色？我有这种东西吗？”在付樱的心里，闺蜜虞一一是气质大美女，还有同公司的hr游芬芬那副利落能干的女强人形象才是她欣赏的style，对自己的外貌并不怎么喜欢。 余凡盯着她看了半晌，扶额自语：“我以为玩《小王子百分百》的女孩都是少女心满满的，没考虑到还有你这种不关心自己容貌的宅女。” “你这话我怎么越听越别扭呢，你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才把我招进公司的吧？”付樱一脸怀疑地瞪着余凡，两手夸张地环抱住自己，防色狼似的。 余凡感觉一向辩才无碍的自己终于遇到了敌手。这位小姐刚才还表现得虚怀若谷，这会儿又怀疑起自己的动机不良了，真是让人无语！ “一句话，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换人了，今晚定的七点聚会。”余凡本来是看准了白羊座的付樱好胜心强的特点，料她不会退缩的，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容貌如此不自信。 “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丁斯灵那家伙想怎么妨碍我。”付樱对于艳压群芳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不想始终处于挨打地位。 “丁氏集团是这次聚会的主办方，她估计没空来妨碍你，谈生意都来不及。”余凡笑了，其实是他看不惯付樱整天担忧这个担忧那个连笑容都渐渐消失的模样才想着带她去参加聚会的。 进店后，付樱原以为余凡会像电视里的霸道总裁那样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让她换上十七八套高定新衣，然后挑一件最好看的送她，没想到余凡居然让店员按照她的尺码随便推荐了一件粉蓝色小礼服就完了，一点都不用心！ “你在幻想什么情形？”似乎看穿了面前女孩不切实际的妄想，余凡微笑着问，一副打趣的模样。 “没什么啊。”付樱暗恨自己被霸道总裁小说洗脑，开始做白日梦了。余凡又不是自己的男朋友，想那么多干什么！ “走了。”余凡接过导购员递来的带着logo的袋子，摸了摸付樱的脑袋，率先离开。 付樱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但也因此放下了心，谁也不会觉得穿一身低调的小礼服就能艳压全场的，是不是？余凡肯定另有考量。不过，有句话还是要问清楚的—— “老板，这身小礼服的钱不会从我的工资里扣吧？”她扑闪着大眼睛，故意摆出无辜脸。 余凡抖了抖嘴角，还是没好气地回了：“算是出场费。” “耶！老板你真好。”付樱带着狗腿的笑，从余凡手里接过那个袋子，“您辛苦了，我来拎我来拎。” 夜间七点，余凡戴着大大的蛤蟆镜，刻意隐藏起自己帅气的容貌。而在附近换好小礼服的付樱则被要求挽住身边男士的胳膊，徐徐地走近一个眼熟的所在。 她望着面前的“妍丽派”会所，不由感叹前室友真够省的，请大学同学聚会是这里，安排游戏界大佬碰面还是在这儿，不把会员优惠价用到回本就不甘心吧？ 这回应该不会再有个樊若若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阶梯上唧唧喳喳跟自己唠家常了吧。付樱反射性地往阶梯那儿一瞄—— 还真是巧！丁斯灵穿着一袭粉色的复古公主裙，巧笑倩兮地跟一个年纪看上去得有六七十岁的男人聊得火热。 “游戏界还有年纪这么大的？”付樱悄声在余凡耳边问了一句。 余凡叹气，对她的以貌取人不以为然：“别小瞧他。这位可是第一个提出网游免费概念的ceo，业内尊敬他的人不少。” “啊，是马雄吧！他不是专注于页游的吗？我以为今天来的都是手游公司的人呢。”付樱以前就爱玩游戏，加上这些天来了解了不少业内资讯，对于这位马先生的事迹也有所耳闻。 “现在页游不景气，听说马老也在愁转型的事，也许会跟丁小姐有什么合作——”余凡见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对内情猜出了一二。 丁斯灵刚刚通过收购育秀堂进军游戏业，亟需有个帮手。马雄虽然在手游领域涉足甚少，认识的同业朋友却很多，两者各取所需也不一定。 走过丁斯灵身边，付樱原本想装作不认识，直接进场，却被身后的清冷女声叫住了。 “付樱，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丁斯灵向马雄道了声抱歉，缓缓走向付樱，顺便将她身边的男人打量了一番，“既然你作为女伴出席，那这位就是凡梦科技的余总了？” “你好，丁小姐。”余凡跟她握了握手，一点也没有摘下墨镜的意思。 “听闻余总走到哪里都戴着墨镜，莫非是跟某位导演学的？”丁斯灵捂嘴轻笑，“还是长得有些抱歉，不好见人？” 付樱忍不住插嘴：“丁斯灵，你讽刺我就够了，别见着一个就咬一个。余凡只是为人低调，不想在公众场合露脸而已。” “看来你跟这位余总关系不一般。我倒是觉得奇怪呢，一点经验都没有，专业也不对口，余总怎么会招这么一个人进公司。原来……”丁斯灵银铃般笑了起来，似乎存心要将两人的暧昧关系广而告之，音量一点都没放低。 “你！”付樱被她气得不行，差点就想抢过余凡的手提包往她脸上砸过去。 “不知道丁小姐有没有听过‘感情极化反转理论’？”余凡悠悠地开了口，好像并没有要为自己与付樱的关系辩解，“就是说一方对另一方的好感越强烈，遭到拒绝后感情就会反转，达到极致的憎恶，并且转化成异常强烈的攻击性。我看你对付樱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强烈，莫非曾经告白被拒？” “我——向她告白？”丁斯灵被余凡搞得瞠目结舌，一手指着自己，活像听到了最为离谱的天方夜谭。 “不然呢？每次都像苍蝇一样绕着付樱不肯离开，难道不是因为对她产生了极度憎恶的感情？”余凡就是要故意恶心丁斯灵的，语调也比平常更高一些。 “哈哈哈，不敢不敢。我可不是蕾丝边，消受不起丁小姐的抬爱。”付樱在旁听得捧腹大笑，明知道余凡在信口开河，却意外地特别想去配合他。 “你们这两个——”丁斯灵的脸色都变了，来回睃巡着这两个存心抹黑她的人，偏偏一时又想不起什么反驳的话来。 “好了好了，余总不要开玩笑了。大家都是业内精英，何必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闹得不开心？晚宴就要开始了，我们去里面坐。听说乐队、泳池、卡拉ok一应俱全，今天就是来享受的。”马雄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三人或许有私怨，一直堵在这里也就是让人看笑话，于己于人都没好处，索性出面打圆场。 “马老费心了。”余凡朝马雄微微欠身，转头看向身边笑得不可自抑的女孩，“走，去拿点好吃的。” 付樱一听到有好吃的，第一个跑进里面去了。余凡回头看了丁斯灵和马雄一眼，暗暗记下了两人的来往，提步往二楼中央会场走去。 第八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 整个会场布置成带有休闲感的海滩派对，椭圆形的游泳池边是一张张白色的木制圆桌，桌上鲜花点缀。米色的靠背皮椅则是按照人体工学设计的，坐着十分舒服。 此时各大游戏公司的顶尖人物已齐聚一堂，人声鼎沸。 付樱原以为他们会讨论一些关于游戏界未来的重大议题，比如ar技术在游戏中的运用，或者ps5会出什么新功能之类的，没想到跟着余凡听壁角听了半晌，无非也就是哪家公司的老板勾搭上了美貌原画师，哪家看上去氛围宽松的企业居然在办公室里装了摄像头防火防盗防同事之类的八卦话题，没多久她就呵欠连连，兴致全无。 为了抵抗睡欲，只能先去解决食欲。 余凡有自己的交际圈，看到付樱拿着托盘在美食区挑挑拣拣，也就不再注意她，而是跟另外几家女性向手游公司的ceo轻松地聊起天来。 付樱在之前余凡让她去日料店包厢的时候就被勾起了日料瘾，忍到现在终于有得免费吃了，开开心心地挑了好多品种不同的生鱼片，又夹了几片烤牛舌、香煎和牛与牛肩骨，就坐到一边大快朵颐起来。 “几年没吃过好东西了，这么猴急？” 凉凉的语声让人一听就知道不怀好意。脸上带着假笑，缓缓走到付樱身边的丁斯灵居高临下地瞧着她，那副神情好像以为自己是女王一样。 “美食放在那里就是让人享受的。不像有些人，跟交际花似地穿梭在一群男人当中，急于表现自己的财大气粗，却对游戏一窍不通。” 付樱跟丁斯灵做了几年室友，深知她除了对动漫方面有些兴趣，其他的爱好都以“高雅”自诩，比如弹古琴啦，下围棋啦，听歌剧之类的。所以，讽刺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暴发户，是最能刺激到丁斯灵神经的。 丁斯灵果然涨红了脸，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付樱！别忘了我才是主办方，随时能把你赶出去。” 付樱不怕她，一边咀嚼着生鱼片一边回击：“可以啊，你赶啊。等闹大了上了头条，你那副暴发户的嘴脸就人尽皆知了。” 付樱最恨的就是丁斯灵冤魂不散似地缠着自己，明明自己已经放弃了最爱的动漫行业，她还能追到游戏行业来恶心自己。 “你这女人！”丁斯灵变了脸，伸手就去推付樱。 没料想付樱在大半年来的《小王子百分百》游戏上练出了极快的反应和手速，稍稍往后一避，反手就搡了丁斯灵一把。 也怪付樱挑的座位太好，正巧在泳池边上，这么一推，扑通一声，丁斯灵就掉进了池子里。 “救、救命……”丁斯灵本来是会游泳的，可那么大的公主裙摆限制了她在水中的行动，害得她只能不停地扑腾，“快点！快救我！” 付樱也不想成为杀人凶手，作为旱鸭子只能高声大叫：“大家快救人啊！丁斯灵落水了。” 话音刚落，三个男人已经脱下外套跳了下去，互相协力着绕开那个大裙摆，把昏迷的丁斯灵救了上来。 救上来后，丁斯灵还没醒过来，按压了几下胸口之后，她还是动也不动。 其中一个男人很是为难地看向四周：“谁会人工呼吸？来帮个忙。” 没人上前。责任分散效应之下，谁也不想当出头鸟，万一救人没救成，死了还得怪自己。 付樱着急起来，怎么说丁斯灵也是自己的前室友，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于情于理她都有罪。可恨她没学过急救知识，不敢贸然行动。 “余凡！你懂不懂急救啊？”望着池子对面唯一认识的男人，她大声叫了出来。 余凡摇摇头，一般人都没什么机会学习急救知识的，除非主动去学。 马雄一脸为难地站了出来，推开丁斯灵身边的小伙子：“我来吧。” 做了几下人工呼吸后，丁斯灵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老脸盯着自己，十分关切的模样：“丁小姐，你可算醒了。” 丁斯灵闹清楚是马雄给自己做了人工呼吸后，一脸吃了屎的窝囊样，偏还要低头给人道谢：“马、马老，谢谢你救了我。” “没什么。”马雄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很是自豪地看了身边的年轻人一圈，“他们年纪小，不懂急救知识，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噗嗤！”放下心来的付樱瞧着丁斯灵那副尴尬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引得大多数人都向她侧目。 “付——樱——”丁斯灵盯着付樱，脸上冒出阵阵寒气，恨不得冲过来打死她。 “丁小姐真是太娇气了，明明会游泳还在那里扑腾了半天，是想吸引哪个白马王子过来英雄救美吗？”付樱仗着对方身体虚弱，开始对她冷嘲热讽，“自己订的场地都不熟悉可怎么好，泳池边上那么滑，不要玩推搡游戏哦！” 众人不清楚付樱和丁斯灵之间的恩怨，听到付樱这样嘲讽一个刚刚落水的女孩子，还是聚会的主办方，都有点不太认同。 方才从池子里救上丁斯灵的男人就朝付樱发了话：“这位小姐，丁小姐惊魂未定的，你不安抚她，反而讽刺她脚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等付樱答话，余凡越众而出，站到付樱身边，“丁小姐恐怕是害人不成反害己，小樱没有追究她，只是随便说她两句，已经很客气了。” 什么小樱啊！平时你都付樱付樱地连名带姓叫我的好吗！突然喊得这么亲密，人家很害怕啊！付樱瞪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余凡早在丁斯灵接近付樱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正想起身去那边解围，就看到两人推搡、丁斯灵落水的经过，他认为付樱完全是正当防卫，一点错也没有。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丁斯灵也不可能溺水死亡，刚才一时没醒过来，恐怕是吓的，而不是呛水。否则刚醒来的她应该会把呛到的水吐出来，而不是第一时间就关心谁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凡梦科技的总裁喜欢戴墨镜出席正式场合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他站出来为身边的女孩说话，也没人会直接拂了余凡的面子。毕竟月流水几千万的业绩放在那儿，大家以后可能还有合作的机会。 僵持之下，还是马雄出来做老好人：“没事没事，虚惊一场。大家伙儿继续吃喝玩乐，今晚不醉不归。” 有了台阶下，大家自然都乐意，笑着散开了。 丁斯灵的眼角余光瞥见马雄转身走开了，便狠命地擦着自己的唇，恨不能换一层皮。 付樱看着她这副嫌弃人的样子，摇了摇头。又不是初吻了，还这么做作，再怎么样马老也是为了救她吧。记得丁斯灵大学时有个男朋友来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了手。感觉丁斯灵就是从那个时期起心理产生了变化，开始处处针对自己。 余凡给付樱拿了各色甜点，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刚才没吃饱吧？来，继续。” “老板你拿这么多，是想把我塞成胖子吗？”付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块块颜值很高卡路里也超高的蛋糕，连忙摆手，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拿都拿来了，我又不爱吃甜食。”余凡伸手拿起一块提拉米苏蛋糕，送到付樱嘴边，硬生生要给她喂下去。 “喂！喂喂！别塞我啊，我吃还不行吗！”付樱被他吓到了，双手接过蛋糕就啃起来，唇边沾了一些蛋糕屑而不自知。 余凡伸手抹了抹她的唇角，嫌弃地瞥了付樱一眼：“吃相真难看。” 接着就把那点蛋糕屑往自己嘴里送，居然还皱眉评论了一句，“味道不怎么样。” 付樱翻了个白眼，对这位老板今晚莫名的暧昧表现感到怀疑，禁不住左顾右盼起来。 “你在看什么？不好好吃东西，待会嘴巴又漏了。”余凡掰正她的脸，苦口婆心地教导她用餐礼仪。 “别把人家的嘴说得跟漏斗似的好吗！”付樱对余凡的毒舌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我就是觉得你今晚不太对劲，是不是故意把我当作女伴带来秀给什么人看的？比如，家族联姻硬塞过来的未婚妻之类的？” 余凡眉头皱得更深了，嘴角一撇：“是不是烂俗偶像剧看多了？” “那你干嘛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动手动脚的？刚才还叫我小樱，吓出我一身冷汗。”付樱总觉得今晚自己被算计了，老板的表现非常可疑。 余凡愣了一下，俊脸微红。的确，之前在公司里都是熟人，地位上他是boss，不好对付樱献什么殷勤。然而来到这里，相熟的也就那几个ceo，他反而更加放得开，对待付樱的态度也就变得更为亲昵了。 付樱凑过来，端详着余凡略微泛红的脸庞，笑眯眯地问：“老板你是不是心虚了？” 心虚个鬼！你个迟钝的丫头！余凡被她气得脸都白了，语气生硬：“我的未婚妻我自己会选，家族联姻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我自己会选——啧啧啧，瞧瞧这高高在上的语气，游戏做久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也是王子，可以开选妃池？”付樱朝余凡做鬼脸，存心气他。谁让余凡今天对她特别亲近的，她可是母胎单身，都没交过男朋友，这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一个劲地撩她，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欺负她没被男朋友照顾过吗！ 余凡扶额。刚才那句话根本就没什么歧义，付樱都能找出梗来吐槽他，他也是佩服得很。这小妮子今天是跟他杠上了吧。 “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站在我身边为我说话。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付樱拿起一块甜点，送到余凡嘴边，“吃吧，算我犒劳你的奖赏。” “拿别人不喜欢的东西当作奖赏，还是免费的。你真做得出来。”余凡张口吃下了甜点，咀嚼的同时还不忘寒碜付樱两句。 只是，由她亲手喂食的蛋糕，还真甜啊。 第九章 最恰当的游戏时间 经过两周的努力，付樱推出的几个召回老玩家活动深受好评，后台统计得出有1000多名老玩家顺利回归《小王子百分百》游戏，大大超出了付樱的预计人数，也比之前几个同事完成这项“新手任务”的成果要亮眼得多。 主程序员墨深在开会的时候当众表扬了付樱，认为她连着好几天加班思考活动内容，身为试用期新人却非常努力，值得大家学习。 “哼……”墨深的越级表扬让坐在首位的余凡心生不满，身兼ceo和主策划两职的他都没有发话，要阿深来表什么功，献什么殷勤。说到底，程序员是活动的执行者，而不是发起者，墨深对付樱的别有用心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付樱听了表扬感到受宠若惊，也怕人认为自己居功自傲，连忙站了起来：“这次召回活动多亏大家帮助我，特别是周昕、秋秋、猫叔、墨深还有老板都对我助益良多，真的非常感谢！” 好几位同事都对她微笑示意，对于付樱识大体的行为相当满意。 付樱坐下后轻拍胸口，幸亏自己平时经常看职场剧什么的，尽管是第一次参加正式工作，对于职场礼仪还是有所了解的。 新人最忌讳的就是抢功劳，自以为了不起。实际上，付樱也真的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这一点成绩完全算不上什么。她素来不爱虚头巴脑的寒暄，也不会巴结人，只能在这类会议上表达自己还是一个谦虚的新人，希望能有更多同僚愿意教自己。 众人开始讨论关于下个活动的新功能应该如何调试，包括人员安排什么的。会议临近结束，付樱犹豫了半天，还是举手提出了新问题： “我在收集玩家意见的时候，发现有不少玩家抱怨《小王子百分百》的活动过多，每天被占用太多时间；但同时也有一部分玩家抱怨活动太少，每天有很长时间闲着没事做，嚷嚷着要退游。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让我觉得十分困惑，想问问大家，是否需要调整一下玩家每天在游戏里的沉浸时间呢？” 几个策划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们也讨论过，当时还向余凡提出了改善意见，却被他一票否决了改进方案。这回付樱也注意到了，不知道余凡会如何应对。 余凡看了那几位策划一眼，说出了跟当初一样的答案：“保持原样。” “不需要讨论一下吗？”付樱愣愣地看着余凡，很少见他如此独断的样子。 “不需要。”余凡说完就走了出去，间接宣布了会议的结束。 墨深走到付樱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介意，你提的这个问题策划们在几个月前就提过了，当时余凡也是这么回答的。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嗯，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付樱点点头，心头还是没能放下这件事。毕竟同为玩家，她很能感同身受，如果平衡不好游戏里的玩乐时间，也许真的会劝退一些经常提意见却没有任何反馈的玩家。 “那个……”墨深看同事们都走出了会议室，俯下身悄悄地跟付樱说，“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呃……怎么突然要请客？”付樱望着眼前有些过近的男性脸庞，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奖励你工作努力啊。”墨深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发。 “要是叫上大家一起，我就去。”付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墨深的亲昵举动有些抗拒。余凡也摸过她的头，当时除了有些不服气，倒也没有讨厌的感觉。 “不想跟我单独吃饭？”墨深脸色一变，声音也变得低沉，“你跟余凡一起参加过聚会，那时候也没有不愿意嘛——” 言下之意，似乎是在指责付樱愿意陪老板吃饭，却不肯将就他。 付樱呆了一下，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游戏圈子很小的。”墨深微微一笑，朝付樱潇洒地挥了一下手，“以后再约你，希望下次不要让我失望。” 付樱揉了揉额头，不太想往那方面想。但是单独约一个女生吃饭，怎么想都有那个意思吧。彼此才认识一个多月，就算作为一个局外人来看，墨深下手是不是太快了点……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付樱没意识到时间已过去十多分钟了。会议室的门被敲了敲，才把她惊醒过来。 “怎么，还在回味刚才的会议？”余凡离开前就知道付樱没想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趟，始终放心不下，回来看情况了。 付樱自然不好说有一半的时间在想怎么礼貌拒绝墨深的约饭，顺着余凡的话讲了下去：“老板，能不能跟我说明一下，为什么不能修改每日玩乐时间？《小王子百分百》做完一套常规任务大概要1个小时，再做活动任务的话需要1.5小时，每天最多就2.5小时，对于忙碌的上班族来说是足够了，可是对于比较有闲暇的学生来说——” “那么我问你——”余凡有些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双目炯炯地盯着她，“学生时代最该做的是玩游戏吗？不是吸收知识，和同伴交流吗？” “您说话怎么跟戒网瘾中心的老学究似的？”付樱还是不服气，反唇相讥，“如果是交游广阔或者学习非常上进的女孩子，根本就不会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在游戏上面。很多人玩游戏就是为了消遣，把闲余时间用完。” 余凡的眼神中划过一种付樱看不懂的深切痛楚，他很快地低下头，掩盖了自己难得流露的真情：“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不会改变2.5小时的上限，在我看来，不管是上班族还是学生党，女性每天花这么多时间玩游戏已经足够了。而且，市面上不止我们这一个女性向游戏，也许一个人每天要同时玩好几个游戏，你是想让她们彻底不问世事，沉迷其中吗？” 他的语声含着不为人知的沉痛，付樱竟不敢再辩驳回去。她努力地想要看清余凡的神情，深究他为何如此反对大家沉迷游戏，但余凡已经转过身去，离开了会议室。 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也随之消失，平素讨厌烟味的付樱望着余凡的背影，却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boss创办女性向手游公司，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付樱现在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在公司待了这么久，也听过一点关于老板的八卦，之前不怎么在意，如今想来，却是疑点重重。 据说boss家世显赫，原本是要继承家业从事贸易的，却在五年前创立了游戏公司，总共研发了三款游戏，前两个是独立游戏，由于口碑不错，拉来了一大笔投资，接着做了《小王子百分百》手游，单凭这一款游戏就成为月流水第一的女性向大手公司。 可是，一个大男人做女性向手游，本身就透着诡异。通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付樱也没觉得余凡对女性向手游有着特别狂热的爱好，那他——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个呢？ 因为女性向手游好赚吗？应该不是，只想赚钱的话他大可继承家业啊。付樱摇摇头，完全想不通余凡开办公司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缓缓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付樱，你跟墨深关系很好吗？”秋秋咬着小饼干，眼神中透着满满的嫌弃。 “没有啊，就一般同事关系。”付樱惊了一下，连忙摆手否认。她可不想传出什么不必要的流言。 “那就好。”秋秋咽下饼干，漂亮的丹凤眼直视着付樱，“那家伙否决了我很多创意，本来《小王子》可以做得更有趣的，所以我不喜欢他。” “真的吗？”说到这个付樱就来劲了，“你还有哪些创意啊？想听想听。” 毛不灵正巧有事要来找秋秋商量，听到两人在背后议论公司的主程序员，不由插了一句嘴：“付樱别被秋秋带过去了。她那些创意简直是天马行空，一般人实现不了。” “猫叔你找秋秋有事啊。”付樱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背后议论同事确实不太好，何况这人还跟自己示过好。她刚刚过于在意秋秋的新创意了，没料想被毛不灵听到两人在说墨深的不是。 毛不灵外号“猫叔”，胡子拉碴的，一般来说会显得邋遢，却因为长着一张近似于猫的脸庞而有一种呆萌感，看上去年轻了不少。他在公司担任数值策划，年龄将近四十，是最资深的了。 付樱听着毛不灵语声温柔地跟秋秋商量着新活动的数值设定问题，忽然意识到平时猫叔的语声还是偏低沉的，好像只有跟秋秋讲话的时候特别轻柔？ 她偷偷地回头瞥了两人一眼，他俩同框的画面还蛮有爱的。女性向游戏公司里，似乎飘荡着恋爱的酸臭味呢。哈哈…… 第十章 生日派对 一天早晨，hr游芬芬被余凡神秘兮兮地叫进了办公室。 他靠着身后的办公桌，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四月的集体生日派对，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一般不都是月底的时候办吗？这样能把所有当月过生日的同事都包括进去啊。”游芬芬看了看今天的日历——4月16日，老板不会想提早办四月派对吧？别这么突然啊，她都来不及安排。 “唔……4月有哪些人过生日，你去查一下。”余凡沉吟了半晌，丢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给游芬芬。 游芬芬都快疯了，赶紧回到座位上查起了公司内部人员的生辰。四月下旬似乎是没什么同事过生日，但是4月16日——她眼睛一眯，总算是明白了老板的用意。 游芬芬请示过老板，确定今天就要办生日派对后，就是兵荒马乱的一天。 她的手下是有两个做事麻利的人事助理，但是办派对这种事都是提前五天准备起来的，哪有人像余凡这样兴致一来就要办的啊。 腹诽了自家老板一整天后，游芬芬还是拿出了专业hr的态度，完美地做好了生日派对的准备。 快要下班的时候，hr在公司群里发了信息：“今天要举办集体派对，大家留一留，下班别走。” 众同事都是一脸蒙圈。什么时候生日派对提前到月中办了啊？不都是月底搞的吗？ 付樱看到消息也傻了眼。前些天虞一一就跟她约好了今天一起吃饭过生日的，因为每年她俩的生日都是一起过的。谁想到公司会来这么一出！ 付樱私下给游芬芬发了一条消息：“小姐姐，今天我有点事情，能不能先走一步啊？” 游芬芬看着那条消息，头大起来。boss特地为了你调到今天举办生日派对，你居然跟我说要先走！怎么可能放过你啊？ 她斟酌了半天，还是回了条消息过去：“你是新人，不参加集体活动似乎不太好啊。而且，你也是四月生日，寿星不在也太寂寞了。” 游芬芬是个精明人，特地没提今天就是付樱的生日。她大概是全公司里最清楚老板对这位新人抱着什么心思的人，从他把付樱带进公司的第一天起。 付樱欲哭无泪地看着电脑上游芬芬给她发来的私信，只好拿起手机，偷偷跑到洗手间里给闺蜜打电话道歉。 “我不管！每年生日都一起过的，都已经六年了。你不会想来个七年之痒，跟我绝交吧？”电话那头，虞一一的态度还是很强硬的。 “不要啊——一一美人儿想抛弃我，我还舍不得呢！”付樱连声求饶，歪头想了想，“要不我们约晚点，公司的生日派对最多搞到七八点钟，我们九点见面行不？” “也行。看在你初出茅庐的份上，准了。”虞一一笑了起来，同意了付樱的提议。尽管她刚毕业就被抓去结婚了，也明白上班族的不易，要不然“社畜”这个说法怎么会那么流行呢。被公司套牢之后，还真是很难脱身的。 付樱在洗手间里左看右看，有点担心刚才的对话被同事听到，确保没什么人在之后才走出去，抬头就被面色不愉的余凡吓了一跳：“老、老板，你在女生洗手间门口干什么？” “等你出来。”余凡瞥了她一眼，高傲地抬着下巴。 付樱回头瞄了一眼门上的女士高跟鞋标志，皮皮地回了一句：“确定不是想偷窥吗？” “……”余凡冷冷地看着她，“刚才在给谁打电话？偷偷摸摸的。” “朋友，跟她约了下见面时间。”付樱可不想透露今天是自己生日的信息，怪不好意思的，而且还显得刻意。 “男朋友？”余凡无意识地揪紧了裤子边，目中寒光闪闪，仿佛付樱一旦松口承认就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女、女朋友……”付樱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顺口就答了，然后气恼地更正过来，“女性朋友哈，我是直的。” “解释那么多干什么？我又没有想歪。”余凡的语气瞬间轻松了很多，瞥了付樱一眼，脸上带着笑意。 “老板，没事的话我就告退了啊。”付樱苦着脸望向余凡，搞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女厕所前跟老板解释自己是直的还是弯的问题。 “嗯，下班不要急着走。”余凡状似无心地提醒了一句，对于自己说不出“生日快乐”这句简单的祝词而感到懊恼不已。 “好的。”付樱想着当老板还真不容易，不但要让hr小姐姐通知大家，自己还要亲力亲为地跑来告知。 “祝你——” “付樱，听说你是四月生日啊！祝你生日快乐。” 余凡的话头被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墨深抢了去，温柔可亲的笑容里含着缕缕不同往常的情意，明显到连余凡都能听得出来。 被抢了先机的余凡脚步一顿，重重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身后还传来墨深讨好付樱的寒暄声，把他气得双拳紧握，表情扭曲，像是损失了几个亿。 游芬芬恰巧撞见了这一幕，瞧瞧自家老板，再看看后头那两个友好谈笑的男女，忍不住摇摇头：情路漫漫，老板您悠着点啊。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游芬芬把几位四月寿星召集到二楼的大会客室，里面布置了一些彩带和气球，气氛相当温馨。大会客室的桌上放着几只大蛋糕，旁边则是琳琅满目的小食。 同事们也陆陆续续地下来了，余凡是最后一个跟进来的。 大家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给同在四月过生日的几个同事举办生日派对。 付樱有些感动，说实话她连试用期都没过，不算进去都很正常的。没想到游芬芬不仅把她算了进去，还在4月16日她的生日当天举办集体派对，真的是意外之喜。 她寻思着待会儿还要跟一一见面，估计一一也会给自己买蛋糕。这边不能吃太多，就从游芬芬那儿接过一块蛋糕吃起来，摆在旁边的小食一点儿都没去碰。 余凡自从进了大会客室，眼光就没从付樱身上离开过，但也没有刻意去接近她。提早给大家过生日已经是破例了，同事们都看着，他实在是做不出更多的亲密举动了。 况且，付樱身边还总是跟着墨深那个碍眼的家伙。余凡真是越看墨深越不顺眼，就搞不懂当时自己怎么会跟他成为朋友，把他特地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 他承认与墨深挺谈得来，品味和喜好也很一致，但是余凡没想过看女人的眼光也会跟墨深如此相似。明明那家伙的眼光相当高的，跟前女友还是大学毕业时分的手，后面就没谈过，结果付樱才来两个月就被他盯上了。 “你怎么不多吃点？”夹着炸鸡块的墨深眼珠子一转，了然于心，“还有第二摊？” “嗯，跟朋友约好了。”付樱觉得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就承认了。 “难道今天就是你的生日？”墨深也是个脑子灵活的，前后一推就算出付樱的生日就在今天了。 “嗯。”付樱也是个洒脱的人，懒得忸怩了，就点了点头。 “哎，怎么不早说，应该送你礼物的。”墨深放下炸鸡块，有些严肃地看着她，“你喜欢什么？” “不不，真的不用了。”付樱真没想到他会如此重视，微红着脸连连摆手。怪她忘了之前约饭的事，墨深对她的态度挺当真的。 “你们在聊什么？”余凡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插到两人中间，有意无意地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没什么。”墨深笑了笑，随即凑到余凡耳边，轻声问了一句，“兄弟，提前办生日派对，不会就是为了她吧？” 余凡震了一下，不自在地撇过头：“你在说什么。” “堂堂心理学硕士怎么连掩饰心情的技巧都不会。”墨深摸透了余凡的心思，微微一笑，低喃一句，“公平竞争，ok？” 余凡流露出不情愿的神色，语声也带着寒意：“你真的要跟我争？” “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墨深摊了摊手，看到付樱已经走开一些了，不由追了过去，又跟她低声谈笑起来。 余凡紧握右拳，回头就走，竟成了第一个离场的人。 老板一走，大家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吃喝了。加班的加班，回家的回家，付樱跟墨深打了声招呼后，匆匆地赶去了和虞一一约好的休闲餐厅。 第十一章 闺蜜的难处 赶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一刻了。 “一一，对不起，我来晚——” 付樱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眼前的虞一一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隐隐透出血迹，看着有点触目惊心，“一一，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没什么。就是路上赶得太急，被矮檐撞了一下。”虞一一避开付樱关切的眼神，苦笑着回答。 “上次是手腕，这次是额头，你真以为我是个傻瓜可以随便骗的吗？”付樱愤怒了，一把抓住闺蜜的肩膀，“告诉我，是不是他干的？” “你干嘛啊？别忘了今天是来给你过生日的！”虞一一拂开她的手，指着桌上的精致蛋糕，试图转移话题，“今年我特地订了一家可以定制图案的，你看看漂不漂亮，是我亲手画的哦。” 蛋糕上是两个小女孩手牵手在海边嬉戏的样子，蓝天白云，意境非常地优美。 “很美。”付樱愣愣地望着那只漂亮得不像话的蛋糕，感慨闺蜜对自己的用心。 她也很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高高兴兴地跟一一一起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七年了，她们俩都是一起给对方过生日，视对方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可是，就因为是这样，她才无法忍受有人对一一动手，还是闺蜜最亲密的男人！ “一一，告诉我，那个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付樱神色凝重地坐在虞一一对面，诚恳地望着她的眼眸，“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就因为你是最好的朋友，我才不想在你面前变得狼狈不堪啊。虞一一在内心呐喊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神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期望她不要再问下去。 两个女孩子像是角力一般盯着对方看了许久，谁也没有注意到蛋糕上的蜡烛已滴下了烛泪，掉在海边嬉戏的小女孩脸颊旁，好像一颗粉红的泪珠。 终究还是虞一一让了步，她疲倦地低下头，神情黯淡地诉说起来：“最初他只是发发脾气，在家里砸些碗筷什么的，工作压力大我也能够理解。可是，这几个月他开始对我动手了，推搡什么的……” “他不是家财万贯，事业有成吗？那时候你一毕业他就急着把你娶走，为什么现在又这样对待你？”付樱记得清清楚楚，她比一一先毕业，当时还受邀去虞一一的学校参加了毕业典礼。那个男人当众向一一求的婚，感动了很多一一当时的女同学。 那个时候，付樱是颇不以为然的。那男人有种急着把一一圈养起来的紧迫感，整个人看上去就有点邪气，而且醋劲大到对她跟一一的姐妹情都深为不满。 然而，看到一心沉浸在婚前喜悦中的闺蜜，付樱思之再三，还是没去阻碍她的姻缘，现在想来，自己当初就没看错！ “人心是会变的。”虞一一淡漠地回了一句，丈夫自从知道她不愿过早怀孕后就变了态度，那个时候她才醒悟到，在丈夫的眼里也许她只是一个用来炫耀，能带得出去的挂件罢了。现在这挂件不肯听从自己的指挥，那男人便变得越来越焦躁。 今天她额头上的伤就是为了夜里出来跟付樱过生日而跟丈夫起了争执，男人嫌她太看重友情，不准她出门。平时一贯柔顺的虞一一却不想错过闺蜜的生日，说什么也要出来。结果两人争吵之下，男人抄起手边的镇纸就扔向了她，她躲避不及，被伤了额头。 “一一，不如你还是出来上班吧。” “不可能的，他不会同意。” “你可以跟他商量啊，如果他再动手，你就——”付樱顿了顿，还是说了出口，“你就跟他离婚吧！” 虞一一猛地抖了一下，几乎不可置信地瞪向付樱：“你说什么？” 付樱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答：“你跟他离婚吧。” “付樱，你知道我们这段感情有多久了吗？大一入校的时候他就开始追我，我们好了四年才结婚的！”虞一一捏紧手指，指关节都发白了，“你现在轻而易举地就来一句离婚，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家暴男是不会悔改的！”付樱握住虞一一摆在桌上的手，希冀自己能够给她一点力量，说着说着忍不住掉了眼泪，“如果他真的只有那么一次，你可以原谅他。但他已经不止一次了，我、我心疼你啊，一一……你、你明明是富养大的小公主，为什么要被那种男人欺负啊！” “我、我……”虞一一感到羞恼的同时又恨起了付樱的洒脱，“你不会懂的！你根本就没有真正爱过！” 付樱咬了咬唇，点点头：“是啊，我是没有恋爱过，但我知道恋爱有甜有苦，却不该有暴力！” 虞一一眼看着烛泪在蛋糕上越滴越多，把她画的两个小女孩的脑袋都遮住了，禁不住苦笑一声：“小樱，你真的不懂……” 她站起身，对付樱认真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小樱。最近就不要联系我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付樱还想说什么，却留不住虞一一匆匆的脚步。 她轻轻地用刀叉刮去烛泪，什么吃的也没叫，一个人默默地把那只蛋糕吃掉了，一边吃一边就哭了出来。她跟一一的感情近似于相互依存，若是少了另一半，就像是掉了魂一样。如今，一一离她而去，短时间内都不会理睬她了，付樱的心就像缺了一大块似的，痛得说不出话来。 心情低落的付樱回到家中，发现门口的寄物柜里有她的快递包裹，打开一看，不由愣住了。 全套小王子限量版徽章！传说中已经绝版的超抢手周边！付樱的“长腿哥哥”居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看着包裹外的贴标上印着的“长腿哥哥”那四个字，付樱冷透的心顿时又得到了一丝温暖。 她的闺蜜和长腿哥哥都没有忘记她的生日，一个让她吃得饱饱的，一个让她得到了珍宝般的礼物，这一回是不是她太过多事，才会让一一对自己失望的？ 思虑过多的后果是付樱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去上班，好几个同事都知道了昨天就是她的生日，不由对她挤眉弄眼，嘲笑她是不是晚上跟男朋友太激烈了。 宅男宅女聚集太多的后果就是喜欢意淫，明明自己一个个都是单身狗，还好意思对现充大肆嘲讽。当然，付樱并不是现充，然而面对众人的吐槽，她相当淡定，微微一笑，啥也不说。 知道她单身的秋秋过来安抚：“你到底怎么了，没睡好？” “不是，跟闺蜜有点分歧，心里难受。”付樱苦笑一下，说了实话。 “什么分歧啊，说来听听。”秋秋的“不幸幻想”体质又发作了，很起劲地拉着付樱的胳膊，希望她讲给自己听。 付樱嘴角一抽，立马拒绝：“涉及闺蜜隐私，我是不会说的。” “哎，这么决绝？”秋秋噘嘴，有点不太高兴，“就当是提供剧情创意嘛。” “不行不行，万一被闺蜜发现，会骂死我的。”付樱对于一一还是非常讲义气的，绝不会出卖她。 “嘻嘻，看你这么维护闺蜜，倒让我有了新的点子。”秋秋动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划拉起来，那字跟鬼画符似的，付樱凑过去瞧了老半天都没看懂。 “我这是给你制造了灵感来源吗？”付樱也相当兴奋，新一期活动的王子剧情是从她这里来的呢。 “对，这回的活动王子我要写锡安和弗雷萨的故事。他们也是很好的朋友，因为某个误会而产生了隔阂……”秋秋闭起眼睛，开始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锡安和弗雷萨……”付樱呆了一下，忍不住提醒秋秋，“这两位王子是温柔型的，个性不是特别明显，人气排名也很低，你确定要让他们做主打？” “就因为他们人气不高，才要让他们多多曝光提高人气嘛。而且，我想到的这个故事就只适合让他们来演绎，别的王子都不行。”秋秋没有被付樱打击到，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嗯，加油！”付樱觉得秋秋的想法没有错。游戏中，利维王子的单人人气太高了，差不多有40%的玩家独爱他一个，只要逢上利维王子的活动剧情，单期活动的氪金量高达七八千万元。 一旦不是利维做主打，当期的氪金量就回落到三千万左右，只有利维王子活动时的一半。所以，游戏后期都采用了一个高人气王子搭配一个低人气王子的活动方案，维持一期氪金量不要发生太大的起落。 现在，秋秋的做法虽然冒险了一点，不管怎么说，二三千万的氪金量应该是有的。 第十二章 暴跌的氪金量 新活动推出两周后，余凡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是第一个看到氪金数据的，这次活动的氪金总量居然只有一千万元，足足比平常掉了三分之二。就3000万的总注册玩家，500万活跃玩家的数据来说，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数字。 周一例会上，余凡摆出了这期活动玩家氪金量大减的事实，让大家反省问题出在哪里。 付樱立刻想到了锡安和弗雷萨这两个王子的人气问题，然而，就算喜欢这两个王子的不多，还是有全图鉴党和冷门王子爱好者会氪金啊，这一期掉得这么厉害，真的只是因为活动王子选得太冷门了吗？ “是我的错。”秋秋平时有点神神叨叨的，却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举手主动承认错误，“这次我想到了不错的剧情，就用了两个比较冷门的王子，没有按照以往高低人气王子搭配的方式来写剧情。” “秋秋，我一直很重视剧情这一块，也很尊重剧情策划的主观能动性，从你入职以后就没限制过你的写法，随你自由发挥。”余凡敲了敲桌子，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但你的缺点就在于太自由了，完全不考虑玩家的喜好，只凭自己的好恶编写剧情。如果你是一个小说家，可以这么来，但做游戏毕竟是团队合作，你应该思考一下这当中的差别。” “好的。”秋秋点点头，诚恳地接受了批评。余凡的说法已经很顾及她的脸面了，毕竟让公司损失两千万，老板没发飙骂人算是很有风度了。 与会的同事们没再说话了。既然有人承担了责任，大家也乐得轻松，不用自我反省了。 “老板，我也想说两句。”付樱瞧了瞧四周低头不语的同事，忍了一会儿，白羊座的她还是不想一味地逃避责任，把问题都推到秋秋头上，“勇敢”地站起来当了出头椽子，“我认为这次氪金量的暴跌并不单单是秋秋的责任，以往也举办过不怎么热门的两位王子搭配的活动，情况并没有很差啊。一般来说，我的玩友列表里少的会有二三十位当期氪金，多的则有五六十位氪当期。这一次活动真的很不寻常，列表里氪金的才7、8个，我想一定另有原因。” “我们在这里开会，并不是要听你异想天开的猜测，而是要拿实际情况或者数据说话的。”余凡并没有因为付樱是他带进来的人而另眼相看，脸色不愉地打断了她。 “可是——”付樱还想反驳，却被身边的测试员周昕扯了扯袖子。后者正以担忧的眼神望着她，冲着她摇了摇头。 “可以了，别跟老板对着干。” “如果，我能够找出氪金量变少的真正原因，老板您愿意当众向我道歉吗？毕竟作为《小王子百分百》游戏的铁粉，我被您伤到了自尊……说我异想天开什么的。”付樱没有理睬同僚的好意提醒，而是语带挑衅地瞪着余凡，希望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 “可以。我给你十天，如果能查出原因，我愿意当众向你道歉。”余凡好笑地看着那个不服输的丫头，点头应允了这个算得上僭越的要求。 付樱点点头，心满意足地坐下了。 余凡转了转眼珠，微微一笑：“那要是没能查出原因呢？” “要是没能查出来，我免费加班一个月！每天加到12点，算是帮我的测试前辈们减压。”付樱的应对相当快速，同时朝周昕眨了眨眼，感谢他方才的好意。 大家震惊地看着这个初来乍到连试用期都没过的女孩。免费加班一个月！前前后后可要损失几千块加班工资呢，就为了给秋秋正名，值得吗？ 数值策划毛不灵懒洋洋地举起了手：“我也帮忙，就不想看到秋秋和付樱两个小姑娘受委屈。” 秋秋有些感动地看看付樱，再看看毛不灵，“你们——” “好，散会。”没给秋秋太多感动的时间，余凡黑着脸宣布会议结束。 同事们麻利地收拾着笔记本，稀稀落落地起身离开。 主程序员墨深看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来到付樱身边，担忧地问：“你真有把握？” “十分把握是没有的，主要靠我一直以来玩游戏的直觉。”付樱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答了一句，然后挪到还没离开的秋秋身旁，“秋秋，这次你写的王子虽然是冷门的，但剧情超有爱超级棒！感觉那两个人之间的深厚友情把我的心都打动了。” “谢谢。”秋秋的眼中闪出了狂热的光，双手握住付樱的手，连连点头，“我一直就想超脱于王子和玩家之间的恋爱剧情，写一写不同王子之间的友情或者他们跟父母之间的亲情。这回虽然吃了瘪，但我不会放弃的，以后还是会继续夹带私货。哈哈哈！” “秋秋，连你自己都不信这回的暴跌跟剧情无关吗？”付樱被秋秋打击到了，合着她这么努力地想要帮秋秋平反，人家自个儿主动把罪责揽上身了。 “因为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啊。活动形式跟往常差不多，节日福利一个都没少，而且五一连放了三天假，玩家反而有更多时间肝活动。你说要不是出的王子和剧情不给力，还能是什么道理？”秋秋也不是傻的，愿意主动承担责任是经过前后思量的。这次的活动她也打穿了，从趣味性和肝度来说，不输于以往的任何一期，所以怎么想收益狂减的锅都在剧情上，她逃不掉的。 “不管，我就要查清楚！猫叔也说了会帮我们的。”付樱有那么一股子犟劲，不撞南墙不回头。 墨深见那两个女孩子越聊越起劲，不由苦笑一声：“姐妹们，能不能留意一下，这边还有个大活人呢。” “墨同学有何贵干？”付樱转过头，语气凉凉地问。她记得清清楚楚，墨深在刚才开会时不发一语，也是明哲保身的其中一位，所以不怎么想搭理他。 秋秋更是看也没有看墨深一眼。之前墨深否定了她不少创意，她一向对这个人没好感。 “别的我也帮不了什么，如果你们在玩游戏的时候发现程序上有问题，我一定第一时间改好它。”墨深究竟还是想讨好付樱的，见她如此起劲，便也表了决心。 “好，就先谢谢你了。”付樱点点头，回过身继续和秋秋聊起来。 墨深无奈地摇摇头，走出了会议室，刚出门，就见余凡鬼鬼祟祟地躲在右边“面壁”。 “老板，您在这儿听壁脚听得开心吗？” “嗯？我只是看到会议室里一直亮着灯，想来关灯而已。” “什么时候您比人事助理还勤俭节约了？” “公司的一度电一滴水都是成本，我不控制一下成本怎么行。” 墨深真是被这位好友打败了，明明在意某人在意得要死，偏偏还顾着面子故作清高。 “您就准备道歉吧，她这次的积极性相当高。”墨深拍了拍余凡的肩膀，别有深意地多说了一句，“连一向不管闲事的猫叔都出手了，您的情敌会不会又增加了一位？” 余凡脸色一僵，愤愤地拂开了墨深的手。这正是他所担心的，毛不灵是离异单身人士，家里还有个上小学的儿子，特能激起母爱的那种。而且，他见过毛不灵剃去满脸胡渣的样子，其实……还蛮有魅力的。 为什么谁都要跟他抢付樱啊？母胎单身的他看上一个女孩容易吗他！ 第十三章 追究原因 十天才过去一半，付樱的三个月试用期就到了。 尽管她很乐意签约入职，但是思前想后，还是跟hr游芬芬提出了延后签约的请求。 余凡听了游芬芬的汇报后有点慌，一本正经地把付樱叫进了办公室。 “听说，你想暂缓入职？”余凡坐在他那宽大的老板椅上，目光炯炯地望着面前的女孩，“你要知道，我俩的赌约并不影响你的入职。对于你这三个月的表现，大家都是相当认可的。” “老板，您收到风声也太快了点吧。”付樱捂着额头，不敢置信。她还以为余凡要谈工作上的事呢，没想到十分钟前她刚跟hr小姐姐聊了签约的事，转眼就被大boss叫进来质问了。 付樱是不会知道的，有关她的一切事情hr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老板。 余凡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语气僵硬：“你是我带进来的人，当然希望你能好好在公司发展下去。” “其实是这样的，我想在心无旁骛的状态下把收益暴跌的原因查出来。而且——”付樱转了转眼珠，皮皮一笑，“要是我正式入职了，在大家面前逼您这位大老板道歉多不好意思啊！就是要趁着非正式员工的身份，才敢做一点胆大的事嘛。” 余凡嘴角微扯，懒懒地问：“就这么笃定会是我输？明明查了五天一无所获。” “这……还有五天呢，我一定会找出原因的。”白羊座就是这么乐观！ “你是不是问了那些列表好友不肯氪金的理由？她们未必肯跟你说真话，毕竟你们之前的交流全是通过游戏，谁也不会把玩友的质询当真的。”付樱忙活了五天，余凡就在暗中观察了她五天，不想看见她每日里唉声叹气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付樱改变调查方向。 付樱眼睛一亮，冲到余凡面前：“那我应该问谁比较好？” “贴吧、微博、taptap、官网……那么多游戏平台放在那里，你就不会自己去找玩家问吗？甚至，连问都不用问，或许就有人在回帖里泄露了天机。”余凡有时觉得付樱也真够笨的，据说还是个拿了奖学金的，脑袋怎么这么僵化呢。 “得令！我这就去问。”付樱跑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转身，“这是老板你自己要帮我的，别怪我赢了你之后要你道歉哦！” “怎么老惦记着这事？好胜心强是可以的，多放点心思在正事上才是正确的。”余凡深深觉得这几天小妮子唉声叹气的，可能就是怕之后要免费加班一个月吧，并不是因为没帮秋秋找出其他原因来。 “正事我也在认真做啦，放心放心。”付樱大言不惭地拍了拍胸口，眯着眼对余凡一笑，走了出去。 “笑得这么花，难怪容易招蜂引蝶。”余凡被她笑得心口一热，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默默地叹了一声。 付樱潜下心，利用每天测试完毕后的工作时间以及自愿留下来的加班时间，到各大平台上地毯式地发问和搜索，还真给她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有人抱怨手上玩的几款游戏改了活动时间，害得她没钱氪王子了；有人认为肝卡比蛋卡好看，庆幸这次不用花钱猛抽卡了；还有不少妹子发现了男性向手游的有趣之处，打算暂时咸鱼去那些游戏逛逛了。 总结下来，付樱认为可能有其他游戏公司更改了活动时间，害得《小王子百分百》跟其他游戏在氪金和活动时间上发生了冲突，再加上这期活动的王子卡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从而导致了滑铁卢式的氪金跌幅。 付樱特别在意某些玩家说的男性向游戏以及突然改变活动时间的情况，这种奇葩事她那位前室友很有可能做得出来。 惴惴不安的她立刻上网查了查刚被丁氏集团收购的育秀堂旗下几款男性向手游的活动时间，真的全部提到了《小王子百分百》活动开启的同时段或者前两天。 够狠！ 付樱万万没有想到，查到最后，居然查到了自己头上！如果没有她，《小王子百分百》就不会被如此有针对性地进行打击；如果没有她，丁斯灵根本就不可能撺掇她的父亲去收购育秀堂！ “可恶！”付樱发出了动漫角色般的呐喊声，恼恨得差点把面前的办公桌砸穿！丁斯灵到底想要怎样啊！非要逼死她吗？ 余凡在上次游戏大佬聚会后就告诫过她，让她不要把丁氏集团针对她的事情告诉其他同事。付樱很感激他，知道余凡是为了保护她，不想让其他同事为难她。可是事到如今，她还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作壁上观吗！ 连她的剧本老师秋秋都被拖累了啊。付樱感到相当痛苦，可是唯一的好闺蜜虞一一已经拒绝与她往来了，她还能对谁诉说心中的苦闷呢？ 想到这里，付樱记起一一这位人生股东给她的15000元已经被她还债和用在生活费上了，余凡给的那13.5万元还没有动过。亲疏还是有别啊！既然这样—— 付樱兴冲冲地拨打了虞一一的电话。 手机里，那头嘟嘟嘟了很久，终于还是被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不是说了给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吗？” 明明是很不耐烦的抱怨声，付樱却从中听出了一点点欣慰的笑意。她也在电话这头偷偷地笑了一下：“一一，你说得这么暧昧干什么？好像我们是刚刚分手的情侣一样。” “哼，说得暧昧又怎么样，在你心里姐妹情比不上男女之情吗？”好傲娇的语气！ 付樱大声笑了起来，心情顿时舒畅很多：“之前还担心你不肯理我，打算用询问人生股东的借口来找你问点事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破功了！那我之前一直伤心难过的份要找谁算啊？” “嘁，我还没跟你算呢！等了这么久，现在才打来和好电话。”虞一一在那头也是语气轻快，显然对两人恢复之前的关系同样感到愉悦，“说起来，你刚才说要问我什么事？” 一提到这个，付樱的心情又低落下来，“我在想……要不要辞职。” “你疯了？好不容易有个公司能收留你，这又开始作妖了？！” “要不要说得这么真实啊，少女。” 付樱将丁斯灵追着自己猛捶狂打，誓将凡梦科技都整垮的事说了个来龙去脉。 电话那头沉默了。 “就这样余总还能不赶你走，大概也是真爱了。”虞一一喃喃说着，隐隐约约猜到了余凡的良苦用心。 “嗯？你说什么呢，大声点。”付樱总是在关键时刻听不到关键词。 “我说啊，你们公司真是有钱。一个月流水三千万，你还怕什么？”虞一一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嬉皮笑脸地开起了玩笑，“你们老板都不让你声张，说明他是有信心应敌的，你瞎操什么心呢。” “可要是我没有入职，凡梦科技就不会遭受这么多打击。而且按照丁斯灵那个不依不饶的性子，我怕将来她会使出更多可怕的手段……”付樱越说越是担心，语声都越来越低了。 “付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虞一一少见地没有叫她“小樱”，而是在电话那头生气地直呼她的名字，“你对那个游戏的爱已经病态了！爱到连你自己受委屈都可以吗？我不喜欢这样软弱的你。” “一一……”付樱也知道自己太懦弱了。只是这一年来午夜梦回，多少次她被梦里张牙舞爪的丁斯灵惊醒，然后盯着单租间的天花板一直失眠到天亮的感受，闺蜜恐怕是无法体会的。 付樱嘴上一直说着不妥协，但是平生第一个真正让她产生惧意的人，就是丁斯灵。 “告诉你，小樱。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答应你，我会努力面对自己的婚姻问题。而你，也要坚强地面对那个一直阻碍你的小人，直到将她打败为止！”虞一一的声音坚定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仿佛给了付樱莫大的力量一般清脆有力。 “好的，一一。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丁斯灵好看！绝不再逃避了。”付樱坚决地点点头，尽管闺蜜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和动作，依然像是起誓一般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为我们的友情，为我们的未来，一起努力！” 一一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坚强，她的存在对于自己来说果然是不可或缺的。付樱挂上电话后开始沉思，如何在下周的会议上阐明真正的原因，直面未来可能会遭遇的种种挫折和打击。 第十四章 会议上的交锋 十日之约即将到期，办公室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空气。 即便是在五楼工作的测试员周昕，都忍不住跑上来向付樱探了好几次口风，事关他带出来的小徒弟，周昕并不想在老板面前失了测试员的威风。 虽然业内都把游戏测试员当作比较底层的工作，但只有真正接触过测试后才知道，这个岗位涉及到的知识面是最广的，做过测试员之后，将来无论是想转岗策划还是程序员，都已经打好了一定的基础。 “周昕哥，你就不用担心啦。收益暴跌的原因我查出来了，在会议上会一并跟大家说清楚的。”付樱瞧着气喘吁吁的周昕，忍不住有些好笑。要是自己输了赌约，就能替他们加班一个月了，周昕竟然还希望自己赢，那真是相当为自己着想了。 “那就好。你可是我们测试组之花，不能被随便欺负的。”周昕笑眯眯地夸奖着这个小师妹一样的女孩，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测试组难道一直以来都是男人吗？随随便便来个女生就变成组花了。”付樱好奇地瞪大眼，一副好学宝宝的乖巧模样。 “并不是随便来个女生……”周昕听得脸都要黑了，支支吾吾地试图掩饰过去，同时从心底里发出了哀叹：果然自己是没有撩妹技巧的吗？只是想顺便捧一下新来的同事小姑娘而已，有必要这么打自己的脸吗？ “周昕，上周交给你的测试任务完成了？”同样很注意付樱一举一动的余凡踱了过来，冷冷地瞥了大男孩一眼，不动声色地横在付樱身前，遮住了她看向周昕的目光。 “还、还没……”周昕总觉得老板最近对自己态度很差，自己好歹也算是新晋升的测试组长好吗？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 “那就是知道付樱输了会替你加班，特地来安慰她的？”余凡两手抱胸，说出的话让人听起来就没怀着好意。 “老板您什么意思啊，好像笃定输的人是我似的。”付樱嘟起嘴，不怎么高兴地下了战书，“咱们下午见真章。” “可以啊，下午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余凡那狐狸般的笑容仿佛真的胸有成竹。 周昕瞧瞧他，再看看付樱，总觉得两人之间流淌着一股插不进去的亲密感，是自己的错觉吗？ 吃完午饭，小作休憩之后，余凡召集了上次参与周一会议的人员，到大会议室开会。 余凡照例坐在会议桌的首位，玩弄着精致的打火机，抬头朝付樱一笑：“来，开始你的表演。” 众人笑了起来，原本紧绷的气氛也松弛了不少。 付樱站了起来，向各位同事微微欠身：“在说明原因之前，有件事我想向大家坦白。” 余凡的脸色变了，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掼，斥责起来：“付樱，别说多余的话！” 付樱眼神倔强地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大家有知情的权利，我不想抱着负疚感在这里工作。” 余凡噎了一下，脸色黑下来。这女人！是在威胁他吗？如果不让她说下去就不干了？！ 几个同事面面相觑，猜不透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付樱见余凡没再阻止自己，便深吸一口气，说了下去：“这次氪金量暴跌的原因之一是丁氏集团收购的育秀堂旗下所有游戏，把活动时间都提到了跟我们游戏同时段或者更早一两天，有意让玩家提前在他们的游戏里氪金从而少氪《小王子百分百》。这是一场有针对意图的狙击，而丁氏集团的独生女丁斯灵是我的前室友，无法排除她是专门针对我来做的这些事。” 信息量有点大，众位同事瞠目结舌的同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也就是说，因为你在我们公司，对方才会如此穷追猛打？”猫叔脸色严峻地问了一句，他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头。 “是的。”付樱咬了咬唇，语声苦涩，“如果不是我入职了游戏公司，可能丁氏集团都不会收购育秀堂。” 好几个跟付樱不熟的同事都对她投来了异样的眼光。毕竟公司损失两千万对于他们的工资是没什么大碍，可是对年终奖和公司福利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沉默在会议室渐渐蔓延开来，谁也没有那个圣母圣父情结去主动原谅一个害公司损失两千万的同事。而且，如果她不走人，育秀堂可能会继续打击凡梦科技。 “咳……付樱已经找出了原因，老板您是不是要跟她道歉？”墨深主动发话，给付樱解了围。 “说起来好像是该道歉。”余凡笑了笑，神色淡定，“只不过，我比你查到的内幕更多，要不要听听看？” 付樱怔愣了一下，真没想到余凡也在查这个事，傻傻地望着他：“请说。” “丁斯灵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她收购育秀堂是在明面上，暗地里却又跟长萌信息达成了入股协议，成为她家的大股东。”余凡不慌不忙地说出了真相，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长萌信息？就是那家专做女性向游戏，几款游戏加起来的月流水始终挣扎在我们之下的公司？”毛不灵说话也够阴损的，看来对长萌信息印象不佳。 “嗯，真正对我们造成伤害的是这家公司旗下的几款女性向游戏不约而同改了活动时间，跟育秀堂的游戏关联不大。”余凡看向付樱，自信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两人之间的赌约终究还是他赢了。 余凡早在付樱向他坦白跟丁斯灵的关系时就找人盯着丁氏集团的动向了，之前丁斯灵在聚会时和马雄等人的会面都是烟雾弹，她真正的目标是利用长萌信息来打垮凡梦科技。 “不管怎么样，这些伤害都是因我而起。想问问大家，是否还容许我在公司继续努力，反击丁氏集团？”付樱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一直没有抬起头来。 没有一个人表态。 大家都知道，付樱是老板带进来的人，而且一直示意她不要说出真相，说明老板是想留她的。只是，这样一个定时炸弹般的人物，谁都说不出要留下她的话，即便是要拍老板的马屁。 秋秋自从进了会议室后就没说过话，她望着那个将责任全部揽在身上的女孩，仿佛看到了十天前的自己，忍不住开了口：“就算你现在离开，丁氏集团可能也不会停下针对我们的脚步了。长萌信息本来就把我们公司视作眼中钉，一年多来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我认为他们是一拍即合的，所以付樱你没必要离开。我们并肩作战。” “秋秋都这么说了，你们的意见呢？”余凡赞赏地瞥了秋秋一眼，略带威压地看向其他同事。 老板都偏帮得这么明显了，他们还敢提让人走吗？ 几个跟付樱不熟的同事抿着嘴不肯表态，其他人纷纷附和起了秋秋的话。特别是墨深，满目温柔地看着付樱：“放心吧，我们做你的后盾。《小王子百分百》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打败的。” 付樱被感动了，极力遏制住自己激动的心绪，哑着声音问：“真的可以吗？” “你以为月流水第一的女性向游戏公司是吃白饭的？”余凡神色严肃地看着这个总是闹着要走的小妮子，“后续的解决方案我和毛不灵已经拟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挽回颓势。不像你，只顾着想怎么让我道歉。” “呃，事实上我也没有成功啊。”付樱被他说得红了脸，有些委屈地瘪起了嘴，“这次赌约是我输了。我会遵守诺言免费加班一个月的。” “不走了？” “不走了。” 余凡的嘴边隐约闪过一丝笑意，不再说话。 墨深有些恼火地听着那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心中满布挫败感。付樱的容貌和个性都很符合他的喜好，接触了一个月不到，他就打算追她了。 可是，到目前为止，墨深都不知道余凡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把付樱带进公司的。明明喜欢她，却又不告诉她，是什么鬼心理？难道心理学读多了，人都念傻了？ 开会以老板完胜告终，一脸无语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会议室。 付樱拉起秋秋的手，诚恳地感谢她的支持：“秋秋，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跟我一起作战。” 秋秋回头一笑：“其实我还蛮想看到这家公司变得不幸的样子的，可以丰富我的创作灵感。” “oh，mygod!千万别让boss听到这句话，他会昏倒的。”付樱拍拍自己光洁的额头，伸出舌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秋秋放肆地大笑起来。其实进公司以来，她都被众人当作怪咖对待，没什么人愿意跟她亲近。只有这个付樱，循着拜师的名头，天天跟她讨论剧情什么的，要是少了付樱，工作还真是少了一半乐趣呢。 第十五章 陪伴加班 付樱在会议结束后被hr游芬芬叫了过去，让她正式签入职合同。薪资比她在试用期时多了2000元，月工资定为税前8000元，对测试新人来说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付樱看着合同上的数字，感慨万千。这一年来，她每个月打零工、代肝游戏，差不多也就3000元左右的收入。没想到过了个年，遇到了余凡这位贵人，竟然让她的月收入翻了一番还不止，人生的境遇真是奇妙。 游芬芬带着付樱到五楼去走了一圈，弥补之前余凡带着她只介绍了六楼同事的遗憾。 付樱这才知道，《小王子百分百》的人物原画基本都是委托日本那边的原画师进行绘制的，这边有一位主美，负责沟通和修改，三位ui设计师，另外还有几个场景原画师，专门担任场景的绘制。 五楼还有一个独立游戏小组，似乎是在开发一款女性向的音游。由于这个小组的人都不喜欢社交，爱闷头苦干，在游芬芬委婉的劝阻下，付樱没能进去跟他们聊一聊。其实付樱对音游还蛮感兴趣的，毕竟作为动漫资深粉丝，她对于热血歌曲啊声优啊都特别热爱。 这么一圈走下来，她倒是有了个想法，回去六楼后立马推开了老板办公室的大门。 “余凡，我看到人物原画绝大多数都是委托日本画师做的，能不能请你匀出一两张三个月后要用的人物原画？让我的闺蜜试画看看。” 余凡看着眼神发亮的女孩子，微微一笑：“你的闺蜜是原画师？” “嗯，她画的原画特别美，而且日式和古风的都很擅长。我们的游戏是日式画风嘛，我想让她也试着画一画。培养本土的原画师才更有成就感，不是吗？”当然，关于这个推荐，更深层次的原因付樱没说出来。她是想让闺蜜脱离那种被男人养着的状态，可以自力更生地生活，这样以后真要离婚什么的也有个退路和保障。 “她能来公司上班吗？”余凡之前是想过找一些本土画师来作画的，只是国内大部分原画师都习惯在家接活干，过惯了闲散生活，而且个个眼高于顶，对于合理的修改要求都不耐烦。余凡又是个完美主义者，两相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做事更有干劲的日本画师。 “来上班估计不行，但她速度很快，一个月保证能画出2、3张精美原画。”付樱极力为闺蜜说着好话，一双眼睛像是含着极大希冀似地，真挚地凝视着余凡。 余凡被她看得心都软了，轻咳了一声：“既然这样，你跟主美沟通一下，把你闺蜜的联系方式给她，我们会先给她一张测试稿，通过后就可以正式画稿了。” “好的，我先跟闺蜜说一下哈！”付樱开心地露出可爱的笑容，朝余凡眨了眨眼。 “什么！你都没跟闺蜜说过，就来向我讨差事给她做了？”余凡愣住了，好气又好笑地瞥了付樱一眼，“你们的关系近到都可以随便替对方做这种主了？” “闺蜜如手足，男人如衣服。你不知道吗？”付樱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出去吧。”余凡被她噎得胸口一滞，心下暗想：等我把你收了，看你还敢说这样的浑话！ 付樱出了办公室后，立刻给虞一一打了电话。虞一一像是领会到了她的深意，怔了一下后就爽快地答应了。毕竟经济自由是每个人都向往的，谁也不想买个化妆品都要问老公要钱吧。 付樱又跟主美沟通了这件事，对方听到是老板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跟虞一一加上了好友，发了测试稿给她。 付樱高高兴兴地回到座位上，见秋秋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不由一愣：“怎么了，秋秋？” “你不是从今天起就要免费加班一个月，每天加到夜里12点吗？” “oh，no!不要提醒我这么可怕的现实！” 付樱抱着头，一脸天就要塌下来的惊恐表情，让秋秋笑得直拍大腿。 付樱加班到晚上九点钟左右的时候，全公司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墨深在离开前曾来劝说过她，让她跟自己一块儿下班。反正公司也没有装摄像头，打卡什么的可以推说自己忘了。 付樱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其实，她在进入凡梦科技后就发现自己不懂的地方真的很多，甚至连大家说的一些关于游戏的暗口她都不清楚。这次和余凡打赌，虽然也有赌气的成分在里头，但更多的是想要好好学习游戏知识的念头在支撑着她。 测试游戏，简单来说就是试验游戏功能有没有做好，活动有没有bug，检查剧情里有没有错别字之类的。但要想做到极致的话，就得从一些根本性的方面去考虑了。比如，测试几期活动下来玩家的留存率，以此对比出玩家更喜欢哪些活动方式，以后增加这类活动的出现频率并适当加以改进。 这些事周昕没有教过她，是付樱自己琢磨出来的。因为她自己在玩《小王子百分百》的时候就有特别喜欢的活动，玩那类活动就可以把王子卡肝成满破状态。满破状态也就是把王子的能力培养到顶峰，再也无法升级。如果是她不怎么喜欢的活动和王子卡，她也许肝个两小时就丢在一边不玩了，王子卡也没有升到很高的等级。 但是，她喜欢的活动和其他玩家喜欢的活动，或许不是同一种，也可能她不太喜欢的活动是其他好多玩家特别热爱的。所以，要选出最受玩家欢迎的活动，就需要查找往期数据进行对比和分析。这是一项非常庞大又繁杂的工程，但付樱觉得自己连续加班一个月应该可以搞出点名堂来。 22:30左右，在她整理完最新一期活动的玩家数据后，办公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她抬头一看，和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老板，你怎么来了？” “想起有个文件还没弄好。” 余凡走到她身边，扫了一眼她电脑上的数据库，状似无意地问：“真要每天加到12点才回家？” “对啊，言出必行。”付樱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在网上订了一箱红牛，枸杞菊花茶泡了满满一杯。 余凡没说什么，进自己的办公室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外卖小哥送来了两袋点心，说是余先生叫的外卖。 付樱打开一看，是自己超喜欢的小笼包和双皮奶，顿时口水滴答滴。 “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笼包和双皮奶的？”付樱兴冲冲地拎着两袋点心冲进了老板办公室，两眼冒着红心问余凡。 “是吗？我只是点了自己喜欢的食物。”某人装着高冷，接过付樱递来的一袋点心，随手将它放在桌上，好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你不是喜欢吃吗？怎么不趁热吃。”付樱瞅着余凡那个嫌弃满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记得你说过不爱吃甜点，双皮奶还蛮甜的你不要就给我好了，小笼包可以吃啊。” “汤汤水水的，我嫌它容易弄脏桌子。”余凡的别扭性格在此刻显露无遗。 “老板你不会是处女座的吧？”付樱咬着小笼包，咕咕哝哝地问了一句。 余凡的脸色僵住了，扭过头故意当作没听到。 “处女座就处女座嘛，也有很多优点啊。完美主义，做事认真……”付樱娓娓道来，似乎对星座学懂得还蛮多。 “行了，吃你的，少吧唧嘴。”余凡听她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头都大了。 付樱脸色一正，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我进来是想问问您，打算怎么解决丁氏集团针对我们的游戏调整活动时间，让我们的玩家氪金量变少的事。上次您说已经跟猫叔在着手应战了，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看来这件事在你心里还真是特别重要啊。”余凡笑了笑，放下手头的工作，往老板椅的靠背靠过去，仰视着面前一脸担忧的女孩，“我跟毛不灵还有几个策划都说过了，从下期活动开始，将氪金的时间点分为三个阶段——月头、月中、月末，每个时间段都推出一定的优惠措施，比如氪100元送20元的钻之类的。另外，我们会推出全新的选妃池活动，持续三个月，选出氪金量较高的一部分玩家进行回馈，当然，微氪和无氪玩家也可以参与选妃池特别活动，尽量照顾到每一个玩家的感受。” “哇！那么短的时间内，你们居然想出了这么多对策，好厉害！”付樱听得甘拜下风，惊中带喜。这么一来，不管对方如何调整活动时间，这边都有对应的氪金时间点了！ “不要以为长萌信息和育秀堂会长久地维持这种做法，这么做的结果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余凡冷笑起来，似乎对于对手公司了解得相当透彻，“这半个月我们玩家的氪金量只有一千万左右，但我们的流水依然是女性向市场第一名，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付樱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因为那两家公司把旗下所有游戏的活动时间点都靠到一起，不仅打击了我们游戏玩家的氪金量，也让他们自己的游戏活动时间彼此冲突，大大减少了他们玩家的氪金量！” “不错。”余凡微笑点头，“而且他们的游戏相似度很高，受众群高度重叠，这么拼，受到的损失要比我们厉害多了。例如育秀堂的《仗剑江湖》和《笑傲云天》就是同类型的仙侠游戏，长萌信息的《田园物语》和《花精灵之家》也是面向兴趣相似的玩家群。真正打起架来，我们吃点亏最多也就是鼻青眼肿，他们则是缺胳膊断腿。这种莽撞无谋的伎俩也就你那个毫无游戏运营经验的前室友想得出来，育秀堂和长萌信息的高层又不是傻的，也会看数据，没多久就会察觉其中的问题了。” “也就是说，最多再撑一两个月，他们就会主动改变策略，不再这么搞我们了？”付樱冲到余凡面前，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手，猛晃了一通，“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我这些天都担心死了！” 余凡感受着付樱软软的手掌握住自己的柔腻触感，一时间有些心神荡漾。在付樱想要松开时猛地反握住了她，另一只手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递到她嘴边：“吃吧。” “唔……我饱了。”淡淡的烟草味从余凡身上飘过来，付樱的脸微微一红，别开头拒绝了他的喂食。 “我相信你的胃口。”余凡想起这妹子在聚会时把各色美食都尝了一遍的馋样，低低笑了起来。 付樱被他笑得脸更红了，羞恼之下推开余凡夹着小笼包的手，鼓起脸颊气鼓鼓地说：“你自己吃。” 小笼包被推得不慎掉到了办公桌上，破开后溅起一股汤汁，好死不死地全泼在余凡的休闲西装上。 “你这家伙！”刚才还柔情蜜意给付樱喂食的余凡被弄得气不打一处来，有洁癖的他立马脱下了西装，小心地放到备用袋里裹起来，打算待会带回家先处理一下，明天送去干洗店。 “衣服给我吧。明天早上我送到干洗店，下班后给您拿回来。”付樱觉得很不好意思，祸是自己闯的，再怎么说都得出个干洗费。 “不用了，你又没车，我明天送去干洗就行。要是觉得亏欠了我——”余凡狡黠地一笑，“就罚你明天叫夜宵外卖，记得要点我爱吃的。” “你爱吃什么？”付樱顺着他的话茬就问了下去，然后才回过神来，“老板你明天还要加班吗？！” “嗯，跟小伙伴同甘共苦！”余凡点点头，表情一本正经，好像真是天下少有的好老板似的。 以前自己和周昕他们加班加成狗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爱民如子的。付樱默默地腹诽了一下，看看时间也快到12点了，转身打算去自己的桌边收拾一下准备回家了。 “你等等再走。”余凡在身后叫住了付樱。 “老板还有何吩咐？”付樱乖巧地转过身来，静候指令。 “我到吸烟室去抽个烟，十分钟就好，你等我送你回家。” 什么鬼！半夜不吃东西还犯烟瘾，老板您就不知道健康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吧！付樱托着下巴，望着余凡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十六章 参展 连着两个星期，余凡总是找足各种借口陪付樱一起加班到深夜。付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心里也怪怪的，然而想想余凡作为公司的大老板，又是自己的人生大股东，兴许只是关心自己，没有别的意思。 至少，连墨深都明显表达了追求的意思，还补送了自己生日礼物。余凡真要追她，也不会什么都不说吧。 这天，付樱正在忙着测试新活动的bug，秋秋苦着脸从小型会议室走了出来。 “秋秋，有什么不开心的吗？”付樱一边搞着测试，一边还分神关心了已从同事晋级为朋友的秋秋一句。 “我们公司要参加游戏展了。”秋秋一头栽倒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抱怨起来，“以前那些展会我都不用出席的，结果这次说是王子剧情很受欢迎，玩家们强烈要求剧情策划一同出席周边签售会，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哇！是什么游戏展啊？我也想去凑个热闹！”付樱跟秋秋截然相反，情绪一下子高昂起来，拉着她问东问西。 “fs游戏展，全称是femaleself展，是专门面向女性向游戏的展会，你应该听说过。”秋秋的脑袋依然没从桌上抬起来，叽叽咕咕地回了两句。 “这个游戏展我真没去过！听说是全国性质的巡回展，四年才办一回，今年终于轮到我们市了吗？”付樱顿时更激动了。她早就听说过fs游戏展，只是四年一回实在太稀有，而且一般都在北方城市办展，几乎都没来过南方。这、这、这真是春天要来了！ “好像没说测试人员也要出席，你可能会被派去布展。”秋秋面色如常地说出了冷酷的事实。 付樱被打击得摇摇欲坠，强颜欢笑：“布展也挺好的，大不了开展后我自己排队买票进去嘛。” 墨深又晃了过来，听到付樱这么积极地想去参观fs游戏展，立刻拍着胸脯打包票：“没关系，这种游戏展会颁发许多工作人员证的，到时候我给你办一个，不用排队就进去了。” “谢谢深哥。”跟墨深接触久了，对方强行让她叫哥哥，付樱也就随大流了。反正这公司里除了老板，大家都是哥哥姐姐这么叫着的，也就秋秋不做此类要求，希望别人还是喊她秋秋，就跟叫小名似的，挺好听。 墨深听到心仪的女孩这么叫他，笑得更欢了：“到时候我开车接你一起去。” “呃，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付樱是个知道分寸的女孩，对方有意追她，她却暂时没有这个意思，不好受别人太多恩惠。 “听说游戏展上最大的展台已经被预订了——”秋秋见着墨深就烦，索性拉过付樱，和她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 “又是丁氏集团？”付樱心一沉，有些意兴萧索，没刚才那么起劲了，“丁斯灵那家伙怎么就阴魂不散的呢！” “你跟她是不是前世犯冲啊？嗯，相爱相杀什么的，也算是个好题材，可惜我们公司没做现实系的游戏。”秋秋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相爱相杀什么的就算了，我跟她只有相杀，从没相爱过。”付樱瘪嘴，回忆起自己就业连连被拒的苦痛史，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不，是她单方面追杀我。我只在上次的聚会中小小还击了她一下，一点都不过瘾。” “我有预感，以后你们一定会针锋相对，纠缠一整年，直到她败北为止。”秋秋把颊边长长的发往中间一堆，装成巫婆的模样，用来自地狱般的空灵嗓音作出预言。 “不要啊！我已经被她纠缠一年了，再来一年我都要疯了！”付樱连连摆手，哭丧着脸拒绝如此不人道的预言。 “你们所在的角落虽然是比较安静的，但也不要随随便便就上演贞子的戏码。万一哪个投资商过来了，被你们吓跑怎么办？”毛不灵无奈地看着两个把公司当成表演场地的女孩子，有些刻薄地提醒了一句。 “猫叔，这次展会你去不去啊？”付樱朝他挤挤眼，又指了指身边的秋秋，撮合的意思相当明显。 “我是个数值策划，也不是公司的颜值担当，去展会干嘛？”怎奈猫叔有时相当迟钝，根本get不到付樱的用意。 “那……你觉得秋秋穿什么衣服去签售会比较好看？”付樱无可奈何地换了个话题，希望猫叔能够及时悔改，不要当个两眼一抹黑的直男。 “秋秋啊……”毛不灵像模像样地看了秋秋两眼，“应该穿什么都挺好看的。” “噗……”刚还担心这位大叔情路坎坷，没想到他突然就来了一句土味情话，不可小觑啊不可小觑！ 付樱当场就喷笑出来，笑得那两个都一脸莫名，不知道这小妮子在乐些什么。 猫叔走后，饶是对感情相当迟钝的秋秋也反应了过来，羞恼地捶了付樱一拳：“你是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乱点鸳鸯谱的。” “我是旁观者清啊，你们俩都没发现吗？猫叔跟你说话的时候语声特别轻柔。而你呢，看不惯公司里绝大多数的男同事，却从没说过猫叔一句坏话。难道不是心里有鬼？”付樱笑吟吟地说出了自己近三个月来的观察所得。如果不是有那么点蛛丝马迹，她是不可能硬把两人凑作堆的。说实话，她并没有当红娘的嗜好。 不过说起来，秋秋是未婚单身女孩，世俗眼光未必能接受她去喜欢一个离婚又带着孩子的中年男人。可是，付樱坚信秋秋没有那样的偏见，除了喜欢幻想他人的不幸之外，秋秋的感情观还是相当单纯美好的。 秋秋难得被付樱说得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转过身去创作游戏剧情了，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付樱认定的她对猫叔的感情。 到了晚上，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余凡又溜回来陪着付樱加班。 付樱缠着他问了很多关于fs展的事情，余凡难得被心仪的女孩当作万事通，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fs展历来被称为最具少女心的游戏展，不但整个会场布置成粉色系的感觉，连showboys都清一色地选择颜值80分以上的小帅哥。然而，别看展会男色气息浓厚，参展企业的准入条件却是相当苛刻的，必须是成立一年以上的游戏公司，年营业额必须达到3000万以上。所以，凡梦科技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个展会，之前余凡是作为参观者特地去北方进行考察的。 “你也想去观展？不会是冲着看帅哥去的吧。”余凡打量着兴奋劲儿十足的付樱，怀疑的神色浮上英俊的脸庞。 “作为业内人士，您就这么看待我，太伤人心了吧！”付樱大喊冤枉，噘嘴不高兴了。 “之前我去看展的那一次，10个女生里有8个在对着showboys发花痴。”余凡语气淡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况且喜欢玩女性向游戏的，10个里有8个是颜控，你敢说你喜欢的王子不是个大帅哥？” 付樱被余凡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颜控了不好意思啊！祝您以后找个不美的当老婆！ 余凡见付樱低下头不作声，刚才那股小兔子般的雀跃劲儿也没了，自觉讲得有点重了，打算以利诱之：“既然你这么想去，到时候我给你申请一个工作证，也不用排队买票了。” “不用了，深哥说他会帮我办的。”付樱随意地摆摆手，谢绝他的好意后从老板办公室走出去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余凡脸色黑成了包公状，只差没在额头上画个月亮了。 余凡愤愤地把打火机往办公桌上一掼，心里对墨深横刀夺爱的行为唾弃得不行，那家伙下手够快的啊！今天刚刚宣布了参展的事，墨深就拿这个去讨好付樱了，还让她叫“深哥”，可恶！ 对方偏偏又是他的好朋友，连给墨深穿小鞋都做不到。此刻，余凡只恨自己太过拘泥原则，没有打击情敌打击到对方爬不起来的狠劲。 第十七章 加班这点事儿 就在付樱的免费一个月加班快到尾声的时候，fs布展也进入了正式议程，全公司的同事忽然忙碌起来。 原因在于余凡是个追求完美的细节控，他要求每个同事都必须到布展现场去帮忙至少一天，然后回来提交改善方案，尽全力让公司的展位达到最佳状态。 就连自愿加班的付樱也没能逃过一劫，余凡跟她说与其在公司加班还不如在会场加，提早熟悉一下游戏展的氛围也好。于是付樱就被骗去当了搬运工，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差点就废了。 硬凑过去要给她帮忙的墨深更惨，第二天一个电话挂过来向hr请假，说是感冒发高烧，昏倒在地差点就嗝屁了，此时正在医院挂盐水。 得知墨深情况的付樱相当内疚，当天就没再加班，而是提着水果去医院探望他了。怎么说墨深也是为了帮她搬东西才晕倒的，她这个受助者没道理冷漠置之。 兴冲冲来公司陪付樱加班的余凡扑了个空，打电话给她才知道是去看望墨深而没加班，心情就更不爽了。 “你自己说过的话为什么不算数？赶快回来加班！” “加班加班加班！你这个老板到底有没有人性啊？深哥都晕倒了，我来看看他不行吗！” “别给我提墨深，他晕倒是因为平时不锻炼造成的身体孱弱。而且，昨天也没轮到墨深去会场，是为了谁去那儿他心里有数！”余凡不想替情敌表白，但又实在气不过女孩句句都在维护墨深，对着那头的付樱反唇相讥。 付樱显然是被震住了，呆了半晌：“你、你知道深哥对我……” 余凡的心情更烦躁了，扯开领带，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发号施令：“半小时，给我打的过来。”说完他就掐了电话。 医院里，付樱拿着手机回到墨深所在的病房，咬着唇，不好意思地准备告辞：“深哥，我、我还有点事，今天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小樱。”墨深伸手拉住了付樱的手腕，诚挚而不失温柔地看着她，“之前你没给我明确的答复，现在我想再问一遍，能给我一个机会追求你吗？” 付樱看着面前因为帮自己而显得脸色苍白的男人，拒绝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胡乱蒙混过去：“那、那件事以后再说。” “刚才是不是boss打电话给你？”墨深顿了顿，眼神深沉地望着面前的女孩，“你加班的这大半个月，是不是他都在陪你？” 付樱默然不语，相当于默认了。 其实，墨深在付樱加班第二天的时候曾经回过一次公司，就是特地想去看看她的。那时候，他见余凡和付樱两人凑在一起聊测试的事，还以为余凡只是回公司拿什么遗落的东西，就候在办公室门外，想等余凡走了之后再进去。没想到，余凡一直陪付樱工作到了夜里十二点。 当时，墨深在休息室里听着两人说说笑笑离开的声响，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拧紧了一样疼痛。他是喜欢付樱，但他还没喜欢到牺牲每天的休息时间来陪她加班的地步。而那个本可以随时下班的男人，却在大家离开后去而复返，只为了陪伴自己的心上人。 墨深曾经想过放弃，可是梦中经常出现的付樱的笑颜，让他难以放下。 此刻，就算卑鄙地利用付樱的负疚感也好，他只想问清楚女孩的态度，让她体会到自己的心意。 “深哥，你是个很不错的男生。”付樱的唇微微颤抖，终究还是直视着墨深的眼睛，艰难地说了下去，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的感情观，“但我是个有感情缺陷的人。说来可笑，自小到大我几乎没对人产生过心动的感觉，就算是明星和纸片人，我也只是远远地欣赏，从没有代入过要当他们的女朋友什么的。可能是我太过理智了吧，然而越是这样，我就越告诉自己，绝对不要随随便便地找一个人恋爱，我想只为了爱而和一个人在一起，不屈服于任何其他的因素。” “那么，你能说，对余凡也没有心动过吗？”墨深知道付樱是在委婉地拒绝自己，但他不甘心！他一定要让女孩亲口说出，她对余凡跟对他一样，完全没有恋爱的感觉！ “我……不知道。”付樱流露出迷茫的神色，她回忆起跟余凡相处的点点滴滴：有时候她会不自觉地耳热心跳，有时候她会看着对方的脸庞发呆，那算是喜欢吗？她也不清楚。 墨深望着那张纯真娇憨又透着一股情窦初开的春意的脸颊，心里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爬一样，嫉妒得差点就要当场喊出声来。捏着白色被单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淡淡地说：“你还是快点回公司吧，别让boss等急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付樱记起电话那头余凡恶声恶气的样子，赶忙拽紧挎包，跟墨深说了再见。 墨深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娃娃脸上渐渐漫开狠戾之色。我要的女人，绝不会轻易放手！ 付樱赶到飞鹰大厦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21:00了。这一天她来回奔波，再加上昨日搬东西有点伤到了，晚饭都没什么胃口，相当疲累。 乘电梯的时候她思考着一个问题：既然飞鹰大厦是余凡亲自监督设计的，为什么不直接叫公司名呢？“凡梦科技”多气派啊！这难道跟余凡在游戏圈一贯以来低调不露面的行事作风有关，他不想让某些人知道自己在做游戏？ “让你半小时过来，你整整过了一个小时才来！”余凡迎了过去，察觉到她脸色不好，又是一顿责问，“为了去看那小子，你连晚饭都没吃？” “没有，吃了几口，胃口不太好。”付樱习惯性地张望了一下桌上的物什，“今天没帮我叫外卖吗？想喝点清淡的粥。” 余凡瞥了她一眼，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的，麻利地用手机给她叫了艇仔粥的外卖。 “老板，你对加班制度是怎么想的？”赶来的路上付樱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趁着等外卖的机会，她也还没混到老油条什么都不管的份儿上，就想跟余凡聊一聊这件事。 “加班对于手游公司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每个月都要更新活动版本，必须随时跟踪玩家反馈，及时修正bug。”余凡望向付樱，认为她是为墨深才质问自己加班的事，心里酸得不行，“这几个月来，你也看到了，几乎每次出活动都会有大大小小的bug，尽管之前我们已经测试了几十遍，还是会有新问题产生。” “可是，就不能在活动上线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尽量让大家少加班吗？”付樱噘着嘴，还是没能从游戏运营角度去看待加班问题。 “你小看了更新活动的复杂程度。一个活动的策划、剧情、原画和程序功能实现等需要近三个星期的准备，接下来就是你们测试组进行测试。正式上线前还要交给运营组在网上预热一波，吸引新老玩家的注意力。其实《小王子百分百》一个月做一期大型活动算是相当偷懒的了，很多游戏是每周更新活动的，所有工作人员天天加班到深夜。”余凡不厌其烦地把做一期活动的流程和所需时间仔细分析给付樱听，并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测试员而对她的意见置若罔闻。 别看《小王子百分百》现在月流水排名第一，口碑超好，肝度也不算很强，刚刚上市运营那阵子也是每两周更新一次活动，凡梦科技的每一位同僚都是被逼到极限才把游戏推到了目前的高度。 余凡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老板，他只是在大家死命加班的时候没有离开过公司，直接睡在办公室，尽力关心各人的睡眠状况和饮食规律，并且在游戏获得不错的盈利后给同事们发了巨额奖金。 在他眼里，公司没有下属和上级之分，大家都是同事。同事的意思，就是有志一同，只为了把一桩事情做成。在外人面前，偶尔需要装一下，说一下员工的情况之类的，但实际上他这个老板，大概是游戏行业里最没有架子的老板了。 付樱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大家尽管每天都在紧张工作，还要兼顾布展的事情，面上依然是嘻嘻哈哈，没有被工作压垮的感觉，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不好意思，可能是我不理解公司的运营规则，也因为墨深的事对公司的员工关怀有了怀疑。就像您每天陪我加班到夜里12点一样，您和其他同事也是这么拼过来的吧？” 余凡的脸色有点尴尬，不想承认自己陪付樱加班是有私心在里头的，语气模糊地敷衍了过去：“这些年来，公司基本维持着让大家轮换加班的原则，部分岗位一个人就可以胜任，我用了两个人，就是为了不让同事们过度疲劳。至于墨深的事——” 余凡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让自己的语调显得不那么刻意：“刚才我已经让游芬芬代表公司去慰问他了。这几天他住院的费用由公司承担，也会有相应的病假工资。你……不用经常去探望他。” 付樱歪了歪头，感觉余凡的话里有非常明显的逻辑漏洞。公司已经派人去看望墨深，所以她可以不用去了？游芬芬的探望和她的探望，代表的是同一种意思？ “深哥是我个人觉得内疚才去探望的，和公司的意志无关吧？”付樱抚了抚额头，觉得员工内部恋爱这种事也的确应该跟老板报个备，“我知道深哥对我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我刚才已经跟他讲清楚了，暂时不想发展成情侣关系。” “他……跟你表白了？”余凡愣了一下，真没想到那小子下手这么快。 “唔，算是比较正式地表白过了。”付樱想起面前这位还是自己的人生大股东，姑且就告诉他吧。虽然轮不到他给自己做主，但面子上走个程序还是应该的。 余凡的脸又黑了下去，被人抢先表白的郁闷劲儿堵得他胸口一阵滞塞，两眼恶狠狠地瞪着付樱，里边还透着一丝哀怨。 “请问余先生在吗？您的外卖到了。”办公室门口，外送小哥提着一袋子东西，往里头张望了半晌。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就这么一间办公室亮着，还真是有点瘆人。要不是保安大叔给他开了大门，他真不敢在夜里来这么黑魆魆的地方。 “来了来了，谢谢啊。”付樱喜滋滋地跑过去接了外送的粥桶，朝外卖小哥灿烂地笑了笑，感谢他这么晚了还送得这么快。 余凡盯着只顾喝粥再也不看自己一眼的付樱，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了。你就躲吧。等我向你表白的时候，非把你一举拿下不可！ 第十八章 玩家的人生 墨深的感冒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付樱的免费一个月加班也结束了。主美乔笙通知付樱，虞一一通过了测试，已经跟公司签订了兼职画师的合约。 付樱听到这个好消息很是开心，立即给闺蜜打去了祝贺的电话，鼓励她发挥出最强实力，成为本土第一位为公司绘制《小王子百分百》人物原画的画师。 接着，凡梦科技的工作人员齐聚一堂，齐心协力，将fs展台布置完毕。 “凡梦科技”的主题色为蓝白色，融合了天空、海洋和梦想的背景板看上去充满生气与希望。人气最高的六位王子的立绘易拉宝分别被摆放在展台两边。 当运营组将展台布置的照片发到网络平台后，引起了玩家们的一阵惊呼，纷纷表示要到fs展去抢夺心爱王子的易拉宝，掀起了一波舆论热潮。 大家都很兴奋的时候，付樱却在自己的电脑前跟某个玩家群里的女生交流了很长时间，面色凝重，显得与公司内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余凡率先注意到了付樱的异样，暗中把她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 付樱却一反常态，没有告诉他具体情况，而是颇为烦躁地希望余凡尽快放她回到座位上，不要打扰她跟玩家聊天。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余凡知道付樱不是个做事没有分寸的人，既然她如此急着要回去跟那人聊天，一定是发生了难以控制的状况。 付樱见余凡态度坚决，只好说出了和玩家的约定：“群里有个玩家的网名改成了‘不想做人’，我很担心，想约她在fs展碰个面，好好聊一聊。” “那个玩家……你之前熟悉吗？”余凡也知道兹事体大，万一真的出了人命，一来生命可贵难以挽回；二来《小王子百分百》的整体形象也会大受打击，甚至被一些有心人利用“手游害人论”来封杀游戏也是不无可能的。 “之前她不是这个网名，而是‘天涯孤独人’，我曾经跟她聊过几句。”付樱还记得那个女孩说她很愿意为《小王子百分百》游戏氪金，因而被周围的亲人朋友视作异类，心里感到很难受。 其实看到那个女孩真情告白的时候，付樱也是感同身受的。所谓的“正常人”总是笑着把她们这种精神寄托在一款游戏上的宅女当作“怪物”来看待，她的父母以前也总是说她喜爱动漫、游戏很奇怪，就像是心智永远没开化的小孩一样。 年过半百的父母不懂，付樱他们这一代的人，有一半是吃着动漫游戏的精神食粮长大的。只是长大以后，很多年轻人放弃了小时候看片、玩游戏时曾经坚信的东西，比如友情的无私，爱情的纯粹以及对亲人最基本的关怀，转而追逐起了名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盘算着怎么让自己更有钱有权，住得起大房子，开得起名牌跑车，购物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买买买。 付樱曾经劝过那个名叫“天涯孤独人”的女孩子，以自身的例子鼓励她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不要活在他人的眼光里。但是今天刚刚上线，她就发现那个女孩改了名，有了轻生的念头。 而最为讽刺的是，数百人的大群，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女孩改了网名，群里最活跃的依然是那几个号称要去fs展会抢王子立绘易拉宝的玩家。 “你回到座位上去吧。最好能把她约出来谈心，如果她不肯出来，我们再想办法。”余凡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问付樱，“那女孩是鹿鸣市的吗？如果不是，你可以跟她说，来这边观展，公司给她报销车费、食宿费。” “她是本市人，上次我就问过了。”付樱有些感动地抬头望着余凡俊美又不失硬朗的脸庞，双手握拳表示决心满满，“谢谢老板这么关心她。我会尽全力把她约出来的，绝不能让她对人生失去信心。” 付樱迅速地归位了。 余凡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看着付樱十指如飞、脸色紧张地打字鼓励着远在电脑那一端的不知名女孩，不由感叹自己没看错人。付樱的善良和温柔隐藏在她风风火火的行事作风之下。想当年，自己也是被如此美好友善的她拯救了，才会在离家出走的当夜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决定。 可惜，那丫头什么都不记得了。至少，他不提起的话，她是完全想不起他这个幼年玩伴的。他憋了这么久都不表白，也不与她相认，就是想等付樱能够独当一面了，真正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女孩后，才对她表明心意。 余凡知道，他大概是皮格马利翁情结上身了，但是培养自己喜欢的女孩成为她梦想中的样子，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 等到外面都闹腾得差不多了，余凡才慢悠悠地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在经过付樱身边的时候，用眼神询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后者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两人心照不宣、如释重负地笑了。 当天，余凡又把付樱留了下来，跟她拟了几个针对那位“不想做人”的女孩的劝说方案，当然，还是以他擅长的心理学理论为主。 “其实，你在跟那个女孩对话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地使用了‘自己人效应’。你把自己的经历作为和对方共情的通道，唤起了她的共鸣，这一点做得很好。”余凡让付樱讲述了一些和女孩在群里聊天的内容，笑着夸了她一句。 “自己人效应？就是不自觉地和对方站到同一阵线吗？”付樱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一点就通。 “是的，这一点女孩要比男孩更擅长。因为你们在谈话的时候更加感性，经常会引用到自己生活中的例子。不像大部分男生，比较重视理论和科学案例，会讲得比较枯燥，难以引起共鸣。”余凡进一步解释了一下。 “大部分男生？难道你自认为这里面不包括你吗？”付樱笑了笑，明显不赞同地对着余凡摇了摇手指，“你错了哦，老板。你是最喜欢跟我们讲理论知识的人，而且从来不会用你身边人来进行举例，大家都说你是身世神秘的外星人。” 余凡神色僵了僵，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不是在讲那个女孩吗，扯到我身上干嘛？” “是是是，您继续。”付樱偷笑着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们在开展那天要碰面，首因效应也是很重要的。如果你打扮得很具有攻击性，或者花枝招展地去见那女孩，可能她对你的第一印象就不会很好。”余凡上下打量了一番付樱的穿着，摊摊手，“不过我想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从你进公司以来就没看你打扮得漂亮过，更别说什么攻击性了。” “老板，你这算是性骚扰哦。赶快收回那句话！”付樱凶巴巴地朝余凡张牙舞爪，威胁意味十足。 “唉，我担心的就是你这锋芒毕露的模样。要是那个女孩胆小一点，可能远远地瞥见你这副腔调，就被吓跑了。”余凡啧啧摇头，一副惋惜的神情。 还有人比她更冤的吗！被吐槽穿得土气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她腔调吓人！付樱被气得脸色都白了，她对自己的外貌是不怎么有信心，但也没到可以被人随意指摘的地步：“老板，既然这么嫌弃我这个员工，您怎么不索性把我辞退了呢！” 余凡神色一变，一贯高傲的人勉强露出了讨好的微笑：“是我说得太真实了，抱歉。其实，你作为测试员的工作成果我还是相当认可的。” 这是道歉吗？付樱嘴角一抽，感觉自己也真是欠虐，居然觉得这男人回到两人初见时的毒舌模样，她还挺怀念的。 “最后一个可以应用的心理学效应是‘互悦机制’。如果你表达了欣赏对方的意思，对方也会自然而然地亲近你。”余凡似乎是后悔刚才说付樱说得重了，夸起了面前让他心仪的女孩，“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付樱。总体而言，你就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女孩。等到你俩见了面，对方也会感受到你的真心，肯定会跟你成为朋友的。” “互悦机制……如果这个机制真的管用，那深哥喜欢我，是不是过些日子我也会喜欢上他？”付樱若有所思地抿着唇，思考起了这个心理学理论的准确性。当真是被人所爱就会爱上那个人吗？她觉得这个世界没那么容易。 “这个就当我没说。”余凡那个后悔啊！讲什么互悦机制呢，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脑子单纯，没什么恋爱经验，待会儿真一根筋地觉得自己应该去喜欢墨深，他得悔死！ “那……您老的心理学教育算是结束了？”付樱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故意凑到余凡面前问他。 “结束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周末就要见网友了，好好准备。”余凡开始怀念之前每天都能陪她到12点的幸福时光了。尽管，那时候两人都在加班。 “老板，拜拜咯。”付樱背上挎包，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说实话，她是一点不怀念那一个月的加班时光，把她吃胖了三斤不说，还害她的皮肤变差了好多，明知道她没什么钱买高档化妆品的啊！所以，现在有机会能早走就早走，才不想加班加到昏天暗地呢。 第十九章 初次见面 fs展正式开展那天，恰逢6月中旬的周日，付樱穿了一身颜色淡雅的连衣裙，霎时年轻了好几岁，看上去就像个刚入大学的新生。 相比于她，秋秋那一身黑白相间的裙装则显得颇为老成，满满的轻熟女气质。 两人在布置气派的国际博览中心侧门边见了面，彼此都是一愣。 “秋秋，你干嘛穿成这样？上台签售的日子，更漂亮点不好吗？”付樱记得秋秋平时的装束还是挺时尚的，今天有刻意扮老的嫌疑，不由觉得奇怪。 “老板说要顾及公司形象，统一黑白着装。”秋秋有气无力地拉着付樱的手，“我、我有点疰夏，要不你冒充我上台签售吧。” “不行啊！今天我有重要任务，没法帮你。”付樱抱歉地笑了笑，搀扶着有点虚弱的秋秋坐到一边的等候座椅上。 她们俩在那儿坐着，正巧能望见展馆正门处黑压压的排队人群，不由同时叹了口气：“玩家真不容易啊。” 付樱之前虽然没去过fs展，也曾去过几个市内举办的大型动漫游戏展凑热闹。最让她头疼的就是排队了，不但进入展馆前要排队，进去后各个展台搞活动照样要排队。久而久之，除非是特别好玩的展会，否则她都兴趣缺缺了。 不过，fs展作为专门面向女性玩家的游戏展，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也因此，她能够凭借这个因头把“不想做人”玩家约出来。 付樱时不时地注意着手机上的讯息，随着“叮”的一下消息铃声，她眼睛一亮，转头对秋秋两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秋秋，我有事没法陪你了。你休息一会后就用工作证进去和同事们碰头吧，祝你们好运。” 付樱特意跟对方约在展馆西侧一个幽静的咖啡馆，刚才对方发来消息说已到了那里。她不由得加快脚步，朝那个咖啡馆赶了过去。 从外侧路过咖啡馆靠窗座位的时候，付樱就被坐在里面的一个姑娘吸引了注意力。安静优雅的气质，白皙到有些透明的肤色，森女系的长裙衬托出了不沾人间烟火气的悠然感觉。 付樱一开始还没想到就是这个女生，因为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不想做人”的模样。直到付樱走进去，看到女孩的手边放着一本《小王子百分百》的周边笔记本，才恍然睁大眼，错愕地盯着已经站起来看着她的女孩：“你、你就是……” “对，我就是‘天涯孤独人’。”女孩说出了之前那个网名，微微一笑。 付樱的脑筋急速转动起来，想用前些天余凡教她的种种心理学理论去应对面前这个淡然中透着悲伤的女孩，可是，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话语去安慰一个像是已经看透一切的女生。 付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他的理论知识！此刻，她只想随心而动，张开双臂抱住一瞬间显得僵硬的女孩肩膀，将她搂入自己怀里：“终于见到你了！” “没想到凡梦科技的工作人员竟然比我还年轻。”女孩轻轻地拍了拍付樱的背，温柔一笑。 “哈哈，我算是打杂小妹啦，主要做测试，偶尔也会帮忙提供一些意见给策划们。”付樱有些不好意思地皱了皱鼻子，放开了对方，“先坐在这儿，咱们聊两句？” 女孩点了点头，随即便是相对而坐的沉默。 其实认真算起来，付樱也是个有点认生的主儿，然而碰上更怕生的，也只能硬着头皮由自己这边开口：“fs展你也是第一次来看吧？” “并不是，几年前我在北方看过。”女孩淡淡地回了一句。 付樱默默地扭过头，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啊，少女。 “那……有没有在fs展上见过比较好玩的情形？说来听听呀。”付樱微笑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努力不让自己强势的那一面显现出来，怕像余凡说的那样吓到别人，“比如男玩家去试玩少女心满满的游戏被人围观之类的。说起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排队的人里头有几个男生哦，而且不是陪女朋友来的，就是他们一个人来的样子。” “这个……我没注意过。”女孩有些迷茫地摇摇头。 付樱看着对方的眼睛，试图看出一些兴味来，却还是失败了。 第一次意识到眼前人真的就是那个“不想做人”的女孩。感觉她对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失去了兴趣，就算是对女性向游戏玩家来说那么有爱的fs展，她也是淡然处之，没有什么兴奋感。还是说，她只会在特定的时候展现她狂热的一面？ 付樱不想用抑郁症之类的来定义女孩，她一直觉得每个人都有着独一无二的人生经历，所以每个人也都有难以向人诉说的小秘密或者小忧郁。这种时候，游戏就是最好的发泄方式，因为大部分游戏都能让人获得成就感和愉悦感，就像是亲手完成了一件艺术品，被称为“第九艺术”的游戏的确有着这样的魅力。 “你是不是觉得跟我见面很闷，很无聊？”只顾着思考的付樱似乎让女孩产生了错觉，她淡淡一笑，好像已经习惯被人厌弃。 付樱摇摇头，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去面对女孩，不再纠结于余凡教给她的那些东西：“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吧。其实，我们公司有很多无口宅男，一般来说这种人都闷骚，所以时间一长，我渐渐也知道怎么跟不爱说话的人聊天啦。” 她瞧了女孩一眼，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我不是说你闷骚哦，不过……” 没等女孩反应过来，付樱又用手肘撞了撞她，贼兮兮的样子：“喜欢玩女性向游戏的女孩子大概都带着点闷骚和二次元风格，习惯了习惯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付樱。你可以叫我‘小樱’或者‘付樱’。” “我叫米昔。米虫的米，昔年的昔。”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好巧，你也姓米啊！我妈也姓米呢，不过她要是听到你说米姓是米虫的米，肯定会郁闷的。”付樱笑了笑，凝视着女孩，“那我就叫你昔昔，可以吗？” 米昔无声地点点头。 两人走到了展馆前，付樱拿出事先就从墨深和余凡那里搜刮来的两张工作人员证，递给了门口检查证件的保安。 “带你去看我们公司的展台，超级萌！”付樱拉着米昔往凡梦科技的展台而去，两个打扮可爱的女孩子受到了许多注目礼。不单是男人喜欢打量美女，女孩子更爱欣赏有魅力的同性。 来到展台前，米昔的神情终于变了。 她上前跟一群女孩子一起抚摸着利维王子的立绘板，眼中满是痴迷：“可以让我跟他一起拍照吗？” 付樱点点头，拿出手机：“可以啊，没想到你也喜欢人气最高的利维王子呢。”接着，伸手向一些玩家示意稍微让一让，暂时不要簇拥在立绘板旁，然后抓紧时间为米昔和她心爱的王子留下了珍贵瞬间。 “因为很羡慕啊，这样温柔又受欢迎的人。”米昔看着付樱发送给她的合照，嘴角含笑，语声却带着明显的迷茫。 付樱摇摇头，说出了可能得罪《小王子百分百》40%玩家的话：“可我不太喜欢他。能够讨好所有人，不是很假吗？我看不到他的真心在哪里。” “这个世界不需要真心啊，只要温柔就够了。”米昔黯然地笑了笑，“可惜我连一点点温柔都得不到。” 付樱感觉米昔虽然就在自己身边，但她的心思仿佛飘得很远很远，没有和自己交集的意思。米昔之所以会同意与自己见面，可能也是冲着《小王子百分百》的面子来的吧。 曾几何时，虚拟角色的影响力已经大过活生生的人类。付樱虽然也是沉迷在虚拟世界的其中一员，但她在面对现实中的家人、朋友和同事的时候，从来没有逃避过。这大概就是她和米昔最大的区别所在吧。 第二十章 展会百态 在自家公司的展台骗吃骗喝之后，付樱又带着米昔往别家公司的展台去逛。 一路上付樱叽叽喳喳的，评论这个又嫌弃那个，几乎90%的时间里都是她在唱独角戏。到了长萌信息的展台前，她反倒一句话都不说了。 “怎么了？这家公司的游戏我也玩过，角色还蛮可爱的。”米昔望着付樱阴晴不定的脸色，有些关切地问了一句。 付樱有些惊奇地转头看看米昔，老板说的“互悦机制”还是挺有效果的啊。本以为这一路来讲得口干舌燥的自己大概只有获得“嗯”“啊”之类简短回应的份了，没想到自己一旦不说话了，米昔居然主动给自己抛话题了，真难得！ “这家公司……唔……”付樱不想让自己与丁氏集团的恩怨影响到与此无关的玩家，“他们的游戏我一个都没玩过，所以讲不出什么来。” “我可以介绍两个给你玩，其实……” 米昔语气温和地介绍起长萌信息的游戏来，付樱听得津津有味，渐渐发现米昔的声线很好听，是那种适合配温柔女孩的声音。 付樱摸出手机，给秋秋发了条消息：“上次你不是说新剧情需要找个温柔的声线来为女配角配音吗？现在有合适人选吗？” 秋秋好像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回得很快：“没有啊，你想推荐谁？” “嗯，先帮我留着这个位置，我找到一个不错的人选哦。”付樱收起手机，抬头却见米昔有些委屈的表情，愣了一下。 “你不想听我介绍了吗？居然自己在那儿玩手机。”米昔噘着嘴，有些孩子气地指着付樱的手，不开心地控诉她。 “没有啊，我是在……”付樱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说到一半又笑着眯起眼，带着白羊座特有的算计人时候的诚实眼神，“能不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平时你工作忙吗？有没有时间抽空出来接个活呢。” “我在父亲的公司帮忙，工作时间很自由。所以，大家都在背后叫我‘米虫’。”米昔有些茫然地回答着付樱的询问，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似地，有些激动地抓住付樱的手，“你是说，让我去凡梦科技工作吗？” “不不，我可没那么大的权力。”付樱苦笑着摆摆手，“只是新剧情需要一个女性配音演员，而且为了保持神秘感，剧情策划小姐姐说要找个新人来配。我刚才听你介绍游戏给我的时候，觉得你声音很温柔又有吸引力，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来试个音？毕竟这次的女配只出现在一期活动剧情里，并不是长期的，要是通过了也只需要抽出两三天的工作时间，配合录音就好。” “我……”米昔的脸上又出现了习惯性的犹豫神情，“我真的可以吗？” 付樱叹了口气，正想劝说米昔挑战一下自己，却被另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头。 “这是谁啊？不待在自己公司的展台卖命，来我们这边做什么！”丁斯灵穿着一身利落的白领套装，神情不屑地打量着付樱和她身边的米昔，“上次你家余总还冤枉我暗恋你，我看就因为你自己是个蕾丝边吧，老是跟女人混在一起。” “米昔，我们走。别跟疯狗计较。”付樱脸色一暗，拉着米昔就想离开。 丁斯灵拦在她身前，不肯放过羞辱付樱的机会：“怎么？看到我就想逃，上次泳池边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丁斯灵，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把时间浪费在仇恨上面的。”付樱冷冷地盯着脸色变白的丁斯灵，“在我心里，你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多费口舌。” “你！”丁斯灵举起手，就要往付樱脸上挥去—— “住手。”戴着墨镜的余凡快步赶到丁斯灵身后，重重地拽住她的手，神情冷凝。 “余凡？你怎么在这儿？”付樱呆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对于米昔的事，余凡的重视度不下于自己，也许自己和米昔刚来展会的时候就被他看在眼里了。 “丁斯灵，你不要一次次地挑衅别人的底线。”余凡看了看长萌信息的展台布置，冷笑一声，“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我们可以在两家出的游戏上进行较量。” “之前她也只是用卑鄙手段在单方面攻击我们啊！要不是发现伤害到他们自己游戏的月流水了，我看她都不肯停手。”付樱气呼呼地站到余凡身边，跟他统一战线。 “你们有证据吗？”丁斯灵瞥了两人一眼，用力甩开余凡的钳制，继续讽刺付樱，“我看你也挺厉害的啊，把老板当成看家狗使唤，一有什么就让他来护着你。” “看家狗”余凡听了这话还没什么反应，付樱一下子就爆了：“丁斯灵你给我闭嘴！除了泼脏水，你那嘴巴还能干什么！” 一旁的米昔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由感叹付樱的爆发力好强，面对气场强大的仇人还能这样气势汹汹。不像自己，一被人凶就缩回去了，常常沦为他人的笑柄。 墨深走了过来，拍了拍脸涨得通红的付樱：“小樱，你怎么了？” “不想看到她，我们走！”付樱眼看被牵涉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不相干的人看笑话，就拉着米昔离开了。 墨深看着架势不对，询问身边的余凡：“老板，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余凡揉了揉眉心，懒得将付樱与丁斯灵的详细过节说给情敌听，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丁氏集团的独生女是付樱的对头，你知道的。这位女士就是那个死对头，你要是喜欢，可以去追。别骚扰付樱了。” 说完，余大总裁就插着裤袋酷酷地走人了。 墨深在原地哭笑不得，瞧了两眼丁斯灵的模样，心里暗想：这女人难道是嫉妒小樱的美貌？不然干嘛不惜收购游戏公司跟小樱作对？ “看什么看！你这种级别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我。”丁斯灵高傲地昂着头，完全没把墨深看在眼里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也不会喜欢上一个把男人分级别看待的傲慢大姐。”只要跟余凡混久了，谁都会变得毒舌那么一两分的。 “你、你、你说谁是大姐！我跟付樱是同年的。”没记错的话，刚才这男人是叫付樱“小樱”的吧，居然到她这里就是大姐了！她有那么老吗！丁斯灵显然不觉得自己已经偏题了，上了粉底的脸都忍不住透出颇为愤怒的粉红色。 “没叫你大姨算客气的。”墨深沉下脸，又看了一眼长萌信息的展台，“长萌信息是吧？给我等着。” 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墨深的心中浮现出一个为小樱复仇的计划。长萌信息出品的那款《花精灵之家》游戏槽点还蛮多的，要是他动一下手脚…… 娃娃脸上展露的冰冷笑容愣是吓跑了墨深身边的几个女玩家。她们本想围观萌系帅哥的，没想到帅哥是个腹黑角色。 付樱拉着米昔往人多的地方去，望见一个硕大的展台前有几十位女玩家高举着switch在玩游戏，不由兴奋起来：“昔昔你看，是不是在进行吉尼斯世界纪录挑战啊？居然有那么多玩家同时在玩游戏！” “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哎。”米昔看清那是哪家公司的展台之后，无奈一笑。 “怎么？你知道什么内幕？说来听听。” “那是一家国内新兴的手游公司，本来是做男性向游戏的。去年开始进入女性向游戏领域，本来也无可厚非。然而他们没有选择自主研发女性向手游，而是巧妙地抄袭了一个在日本非常有名的switch平台上推出的女性向侦探游戏，并于去年年底推出上市。那个手游受到很多刚接触这类游戏的新玩家的喜爱，但是，玩过日本那款switc***的玩家们非常愤怒，主动在网上发起了抵制运动。事情闹得挺大的，可手游公司就是死不认错，还有很多玩家为他们洗白。” “好、好大的一只瓜啊！”吃瓜群众付樱想起来了，她在网上看到过几次相关的新闻，一来她见到抄袭就特别厌恶，基本略过不看；二来，她玩过不少单机类的侦探游戏，对于这类需要氪金解关卡锁的手游兴趣不大，也就没太关注了。 “嗯，因为我就是无知地玩了抄袭手游的其中之一个玩家，后来看到两款游戏的玩法和cg相似度对比，才放弃了那个手游。”米昔那时已经投了近一万元在那个抄袭游戏里了，然而拥有良知的她不愿助长此类不良风气，还是坚决地弃游了。 “过了半年玩家们还没释怀，看来是相当愤怒了。”付樱望着那些故意在手游公司展台前玩着日本游戏的玩家们，能够理解她们的不甘和气愤。 其实，谁都不想让这种事情传到别的国家去丢自己的脸，但游戏界此类事件真的太多了！抄袭国外游戏变成自己的东西，然后还有不明真相或者明知真相还要去维护国内公司的玩家，真的是让人无语。如果玩家们没有维护知识产权的意识，那么久而久之，谁都玩不到别具创意的游戏了，大家都去炒冷饭或者抄袭别家的游戏好了。 手游公司的人带着几个保安过来了，他们行动粗暴地挥赶着那几十个女玩家，甚至有几个玩家的switch都被甩到了地上。 “他们干什么呢！”付樱火大了，明明是他们做错了，还敢这样对待玩家！她撇开米昔，气势十足地冲过去，指着那些保安大吼，“别乱来！不然几千块一个的switch全部要你们赔！” 她深知对付这类人，就是要用他们最害怕的东西来压制。 “几千块？！”保安们听得愣住了，他们还真没想过这么小的玩意儿居然这么贵！ “对。你们有什么理由赶人？她们没骂人也没闹事，只是在这里玩游戏，碍着谁了？”付樱看向那两个没穿保安制服的男人，眯起了眼，“就是你俩叫人来的吧！抄了日本的游戏还不敢承认，半年了还让人怼上门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啊？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做错的，你们还有脸赶人哪？” 付樱刻意提高嗓门，让周围的玩家们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不少玩家都在网上围观过这个抄袭事件，知道内里情形的立马就帮腔起来：“就是就是！这破公司我在网上骂了他们好一阵呢，居然还有脸来参展！” “以前还自吹国产游戏之光呢，明明是国产游戏之耻！”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家的游戏全都是抄来的！之前那个男性向手游我也玩过，把人家街机游戏的动作都照搬过来了，结果弄了个四不像。” 反对声浪越来越大，那两个本来还一脸嚣张的手游公司工作人员低着头，灰溜溜地回到自家公司的展台内侧，竟是准备当缩头乌龟了。 那些被保安赶开的女性玩家纷纷过来拉住了付樱的手，跟她热络地聊起来。付樱趁机安利了一把自家公司的《小王子百分百》游戏，笑得十分开心。 米昔望着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付樱，暗中下定了决心。 等人群差不多散开后，米昔主动走到付樱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昔昔对不起啊！刚才我怕保安动起手来把你牵累了，就自己冲了过来。幸亏这边的保安还是有点素质的，不是那种地痞流氓转职的。”付樱在小超市打了大半年的零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吃过仗义执言的亏。但她就是改不掉这个脾气，要是见了秉持正义的弱者在那吃亏还不去帮一把，就不是热血冲动的白羊座本色了。 “付樱，我想过了。我要去试音那个角色。”米昔认真地看着付樱的眼睛，向她宣布。 “哎？真的？我刚还烦恼着怎么劝你去呢。”付樱又惊又喜地拍着米昔的胳膊，兴奋地跳了起来。 “我……想像你一样变得闪闪发光，不羞于自己的小众喜好，不怯于向人安利自己喜欢的游戏。”米昔努力地组织着语言，想要说出自己在刚才经历的两件事中所受到的震动，却发现很难用语言表达自己心情的万分之一。 “哈哈，说得我跟外星人似的，还闪闪发光呢。不过，你能决定去试音，我觉得很好，非常好！”付樱开心地给了米昔一个大大的拥抱，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回去就把网名改了吧，其实‘天涯孤独人’也不太好呢，听着好寂寞。我希望看到一个全新的你，一个全新的网名。” “好的。”米昔反手抱住了这个让她感到温暖的女孩，浮上一抹微笑，“回去就改。” 两人在展馆大门处依依不舍地说了再见。 晚上，付樱回到住处，打开网络聊天工具，查找起那个已加为好友的女孩。看到她名字的那一刻，付樱的视线被涌上来的泪水模糊了。 好友的网名已改为：像樱一样全力绽放。 第二十一章 名噪一时的网红 单租间内，付樱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又接到了母亲米旭的夺命连环call。她看了看，妈妈居然已经打来七八个电话了，她一个都没接到。也怪她自己不好，调了静音，刚刚在浴室洗澡完全没听见。 “付樱，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妙的工作？怎么突然打过来这么一大笔钱？”米旭在电话那头相当地惊恐，脑海中已经模拟出女儿下海拍了什么不好的写真、女儿到夜总会去陪酒、女儿被人胁迫去协助犯罪等等可怕的臆测。 “什么一大笔钱啊，也就一万块啊。”付樱无奈地摸了摸额头。母女连心，她可以想象到母亲在那儿瞎猜个什么劲，“那是我年后入职游戏公司一直到现在攒下来的薪水啦！去除花销部分，只剩一万块了，就打到你卡上啦。想想之前一直让你们担心我工作的问题，所以没好意思在试用期的时候告诉您。现在可以说啦，我是一个游戏公司的正式测试员，以后准备转职剧情策划，回到编剧的本行。” “你把余钱都打给我，你自己吃什么啊？要不我再给你转回去吧。”米旭听到女儿这么说，安心了不少，语气里也添了一些抱怨之情，“怪不得我几次去你住的地方都没碰上你，是不是加班很累啊？听说游戏公司都是996工作制，吓死人。” “没有，我们公司不是996的。”付樱想了想，估计母亲来的时候她正在免费加班一个月，结果都没碰上，“妈，我这儿留了吃饭的钱，您别再给我转回来了。你们自己买点营养品，弄点好吃的，或者出去旅游啥的，都可以。” “你现在工作稳定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搬回来住了？”米旭在那头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要求。其实付樱的父亲付嘉悦早就后悔了，时不时地就跟米旭提起闺女小时候的模样，她知道丈夫是想女儿了。 “不要，我一个人住习惯了。而且刚工作是有点忙，有时晚回家什么的，打扰你们睡眠也不好。”付樱下意识地就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你爸？”米旭的语声里含着难以察觉的叹息。 付樱沉默了。 记恨……怎么会不记恨呢？在她被前室友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她希望家人支持她从事自己想要的工作时，得到的只有不理解和谩骂。 好几个同学都是毕业后玩到现在还没上班的，她却不得不从家里搬出来，过着啃白馒头度日的生活。当然，啃馒头这事有一大半原因在于她把钞票都投在游戏里了，是她自己活该。但付樱真正忘不掉的还是父亲指着自己大骂的神情，明明以前把自己当成小公主来宠的啊。 “好了，搬回来这事妈就不勉强你了。你好好工作，注意身体。这个周末我会带点避暑的东西给你，你在那儿等着不要乱跑。”米旭始终不愿把付樱的住处叫作“家”，在她心里，只要女儿没出嫁，家永远只有一个。 “好的，谢谢妈。”付樱有了正式工作之后，戾气也没以前那么重了，懂得了孝顺父母是自己应该做的。 第二天，维持展会秩序的是另一些同事，付樱就照常去了凡梦科技上班。到了六楼后，她发现同事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显得特别地“贱”，就是那种挤眉弄眼又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的感觉。 带着一脸莫名的表情走到自己的工位，付樱看看身边秋秋的位子，想想她还在展会上做签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连个八卦的对象都没有，好寂寞！ 接受了同事们近半个小时的目光洗礼后，付樱还是没忍住，跑到毛不灵的工位前，嘟嘴问他：“猫叔，他们到底怎么了？干嘛一个个地这么看我。” “你平时是不是不看短视频网站的？有人把你昨天的英勇表现传到网上去了，大家都在猜这个美少女是什么人。”毛不灵笑眯眯地拿起手机，打开一个app，给她看其中一个热门视频，标题相当耸动：“美少女大战抄袭公司，众女拜服”。 付樱看着视频里的自己鼻孔朝天，大肆指责展会保安和那家手游公司工作人员的模样，忍不住暴走了：“哪里有美少女啊！大家是不是都在吐槽我是个菜市场大妈？猫叔你不应该告诉我的，你就让我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多好啊！” “是你非要问我的。”毛不灵抖抖肩膀，转过头继续忙自己的数值策划案。 付樱郁闷了，她昨天怎么没看到有人在录视频呢。逞了一时之快，这下可好，变成大家的笑柄了。 “美少女。” “哪个奇葩这么叫我！！！”怒气冲冲的付樱一回头，看到自家老板笑得跟个狐狸似的，立马伏低做小，“老板，你不是奇葩，我是奇葩。” “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付樱点点头，想着余凡还是挺照顾她脸面的，训斥她基本不当着其他同事的面。 “老板难道是想让付樱当网红宣传公司？” “也许是让她另谋高就，咱们请不起这样的网红脸。” “还美少女呢，都已经大学毕业了，估计她看到这形容心里喜滋滋的。”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在付樱身后响起，让她绷直了背脊，心情特别不爽。 网红个头！美少女个鬼！付樱差点就想爆粗口了，谁知道为人出头也会被传到网上去啊？昨天明明连余凡和墨深都没发现她在那里的，那个up主真是吃饱了撑的！ “给我汇报一下‘天涯孤独人’的事吧。”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余凡转过身，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付樱习惯性地辩解出声，讲到一半回过味儿来了，讪讪一笑，“老板，您没问我视频的事啊？” “短视频的事还有什么可问的。不就是你强出头，不了解情况就充当英雌去救美吗？”余凡坐到老板椅上，翘起了二郎腿，目光深幽地望着付樱，“要是那几个保安和男人动了手，把你揍成猪头怎么办？” “众目睽睽之下，我猜他们是不敢的。”付樱逞强地嘟起嘴，娇憨而不自知。 她一定是什么都不想就冲上去了。余凡对于付樱的个性相当了解，所以也暗恨自己昨天过于大意。原以为付樱远离丁斯灵便不会有事，没想到她还能自己把烂事揽上身。 “那家公司的老板我认识，从零发展起来也不容易。”余凡苦笑一声，玩起了手中的打火机，“我是因为家族资金雄厚，平时又注意投资积累，所以开办凡梦科技的时候就有了第一笔启动资金。但是郭总不同，他是名牌大学毕业后自主创业的，大环境不好，他却不肯放弃做游戏的理想。后来，几个不懂游戏的董事入股后，他就更加被钉在了杠头上，放不得手，也无权独自处理游戏研发的业务。” “我知道当老板都很难，所以很尊敬白手起家的人。可是……”付樱凝视着余凡的眼睛，一字字地说，“作为一个创作者，我无法原谅涉嫌抄袭的人。” “你玩过那个游戏？”余凡记得入职的时候，付樱跟他聊过一阵自己平时爱玩的游戏，似乎没有这一款手游。 “没有。我是听昔昔说了抄袭的事。”付樱见男人眉毛一挑，突然反应过来他还没听说米昔的事，“昔昔就是‘天涯孤独人’。昨天你也看到了，她跟我一起逛了展会，还算是相见欢吧。” “那个女孩气质挺独特的。”余凡回想了一下昨天见到的女生，点了点头。 “老板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付樱贼兮兮地朝余凡一笑，“要不要我替你探探人家的口风啊？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 “付樱，知不知道有一种投射心理？就是你时常会不经意地提及男女朋友之类的八卦，说明你自己想谈恋爱了。”余凡微笑看她，这次不急着否认莫须有的罪名了，反而将了女孩一军。 “我、我才没有！”付樱涨红着脸大声否认。 “等你有这个意思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谈谈。”余凡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了一句，然后定定地看着付樱的眼。 “谈、谈什么？”付樱顿时结巴起来，左顾右盼，神情不自觉地变得羞涩。 余凡享受着她的忐忑不安，然后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来找我聊聊你看中的那个人啊，我一定会给你非常到位的建议。” “放心！找谁聊都不会找你聊的。”付樱气得就要扭头而去。 “那个昔昔的事，可以全权交给你负责吗？” 凉凉的嗓音阻止了付樱离去的步伐，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看着余凡，跟他汇报起来。 “她似乎没有轻生的意思了。不过，我觉得她的声音很适合秋秋写的那个新剧情的女配角，就跟秋秋商量能不能让昔昔来试音，秋秋同意了。” “具体的操作我不参与，你和秋秋把关配音的事情就好。”余凡在这点上一直很拎得清，从来没对同事的安排指手画脚过。在他看来，品质好就成，至于怎么做的，那是执行者要操心的事，轮不到他来管。 付樱走出老板办公室后，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个不停。打开一看，从虞一一到她妈，包括久不联系的大学同学樊若若，全都发来了“祝贺”短信： “你成网红了啊？能拿多少分成？”这条铁定是母亲发来的。 “网红小姐姐，请我吃饭吧！五星级旋转餐厅已订位。”这个调侃语气的，绝对是好闺蜜一一。 “付樱啊，你怎么转职当网红了呢？那你测试员的位子是不是空出来了，介绍给我吧！”樊姐姐你不是做动画剪辑的吗？可不敢委屈您来当测试员。 付樱一边吐槽一边翻看短信，真没想到那视频能传到老妈那边去。够与时俱进的啊！连她都没有在手机上装短视频app呢。 想想刚才在猫叔手机上看到的气势惊人的自己，付樱突然忆起余凡之前调侃她的“张牙舞爪的腔调”，忍不住嘴角一抽：老板您可真是个乌鸦嘴！ 第二十二章 抽卡的猫腻 付樱的网红事件刚过去没多久，又有一波新的舆论热潮出现了。 事发原因是微博上某个重氪玩家爆料，说她在《花精灵之家》游戏中花了两万块钱抽卡，就为了抽一张最新出的花精灵卡。没想到，直到用完最后一颗钻，她都没有抽出那张新卡来，两万块钱全都打了水漂。该玩家还晒出了自己氪金的凭据，以及在游戏中抽卡录屏的截图，似乎是有备而来。 话题一出，立刻上了热搜榜。 非游戏业界人士大多在冷嘲热讽，说是人傻钱多，自找的。 游戏业界相关的就开始分析这个抽卡出率了，如此诡异的出卡几率，说官方没有暗改几乎是不可能的。 《花精灵之家》的出品方——长萌信息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家公司的风评一向不太好，抽卡出率问题更是长久以来被玩家诟病的焦点。只是一直以来，大家苦无证据，毕竟游戏里面微氪和中氪玩家居多，只抽个几十连的人也不敢大鸣大放地去怀疑官方的出率。 现在重氪玩家一发声，还提供了那么多证据，立刻就掀起了声讨长萌信息的舆论热潮。 原微博下已有几万条评论，加上转发和点赞的，几乎达到了数十万人关注的热度。对于一贯小众的女性向手游玩家来说，这热度着实不算小。 长萌信息的公关还算及时，立刻私信了那位玩家，希望她能够删除微博，公司方面会予以一定的补偿。同时也发了长条微博进行辩解，说那个玩家可能是中了十万分之一的概率，让原本接近零可能发生的抽卡事故发生了。 这番辩解糊弄外行人还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诡辩。那位玩家也没有接受删除微博的要求，而是将长萌信息发来的私信一字不少地公开在自己的微博上，公然宣布不可能接受补偿，她要的就是让众多玩家看清楚，自己喜欢的游戏出品方是什么样的嘴脸。 长萌信息这次公关算是打了自己的脸，撤热搜都来不及了，还被《花精灵之家》的玩家谩骂了整整一天。 午休的时候，付樱就看到了这条热搜，暗戳戳地一直关注到下班，发现它依然高挂在前五名，没被撤下。 付樱作为非气十足的玩家，一直对《小王子百分百》的抽卡出率也是有怨念的。可是，《小王子百分百》最硬气的地方就在于，它把每张新卡的出率都明示在公告里，比如四星王子新卡的出率是5%，五星王子新卡的出率是1.5%。经由许多玩家的抽卡经验总结，抽卡出率与官方公示的出率基本是吻合的。没话说。 “付樱，还不下班呢？”猫叔晃了过来，有意无意地瞥着付樱身边的秋秋。 “我就在想，既然我们公司的抽卡出率都是公示的也是公正的，能不能趁着这一波猫腻抽卡的舆论风潮，树立一下凡梦科技的伟光正形象呢？”付樱撑着下巴，望着电脑上的微博页面，突发奇想。 “这还用你说，宣发部门早就拟好微博公告，只等余总点头通过了。”猫叔作为资深员工，消息灵通得很。 “高！他们果然是专业的。”付樱甘拜下风。落井下石什么的，有时候还挺带感的不是吗？想到丁斯灵焦头烂额的模样，她就忍不住要笑。 “这次长萌信息掉粉掉得厉害了。”秋秋凑了过来，笑出洁白的两排牙齿，跟自己的朋友同仇敌忾。秋秋的关注点与众不同，中午开始就在付樱的咋呼下关注了长萌信息的粉丝数，“本来是98万的，现在已掉到79万了。” 付樱和猫叔四目相对，微微点头，同时在心中感慨：不愧是“不幸幻想”者，关注的不幸之处也是如此特别。 他们仨眼看着宣发部门的主管神色焦急地走到余凡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进去了。 “他为什么如此焦虑？又不是我们公司出事了。”付樱跟那位主管不熟，只好问身边的猫叔。 “听说老板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真是过于正直了。”毛不灵对长萌信息一直没有什么好感，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换了是我，可能会亲自把宣发主管叫进去，让他赶快弄一篇文章出来。” “老板让人敬佩的地方就在这里啦。”付樱被猫叔说得也有了一些感触，歪头思考起来，“严格说起来这也不算落井下石，只是对玩家表明我们的抽卡出率是有保障的而已。” 老板办公室里传出了有些激烈的争辩声，付樱惊讶地指着那儿，转头问秋秋他们：“竟然还有人敢跟余总这么大声地吵架？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哎！” “吵架算什么，干架都有过。”猫叔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干架？！天哪！！！”付樱的认知再一次被颠覆了。 在她心里，老板的地位放在那儿，就算有异议也要默默地吞进肚子里。以前她在那个小超市打工，就算是收银主管都不敢随意反抗的。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被余凡吃得死死的。没想到，真的勇士在这儿呢！她不由对那位未到中年就秃了头的主管肃然起敬。 半小时后，凡梦科技关于出率的官方公告终究还是发了上去。 措辞还是比较义正词严的，文中说明了公示抽卡出率的重要性，并且表明凡梦科技是本市女性向游戏公司中唯一一家公示抽卡出率的，号召其他游戏企业也能这么做，让广大玩家玩得放心，乐得安心。 “这文笔……真是绝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里的公文。”秋秋首先吐槽了起来，摇了摇头，“我肯定是写不出这种文章的。” “恐怕是那位主管亲自下的笔。”有时候付樱觉得相由心生这句话还蛮有道理的，那个主管看上去的确像是专门搞公文写作的。 不一会儿，长篇大论的博文就被《小王子百分百》的玩家们转发疯了。一边转发，大家一边吐槽凡梦科技太刚了！居然在对手公司被虐成狗的时候大肆谈论公示抽卡出率的好处，这到底是挑衅呢还是下战书呢？ 大部分玩家还是很懂得凡梦科技的高层是怎么想的，转发博文的同时还去@长萌信息的官博，生怕对方不知道似的。然后，长萌信息就像在装死一样，被@了无数回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又成了新一波的热点，围观吃瓜的群众不知不觉地又多了几十万。 网络扩散的速度真的很快，付樱今次算是学到了。 第二十三章 谁指使的 持续了三天三夜的游戏界狂欢，终于被某明星出轨的新闻给压下去了。 根据秋秋的连续战报，长萌信息在此场战役中掉粉39万，名声臭到路人皆知。 有记者采访了《花精灵之家》的负责人，那人说游戏的月流水情况不容乐观，估计会掉出前三十名。而且几天来，该游戏的玩家流失掉一半以上，公司高层已经在考虑腰斩游戏了。 雪灾发生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在这次抽卡出率揭露事件中，转发微博的每个人都当了一次推手，把这个诞生才几个月的女性向手游推下了悬崖。 余凡看到这些报道时心情十分复杂，同为创业者，他知道把一个游戏做起来有多难，毁了它更是一瞬间的事。 三天前，余凡对于这次事件发生的时间点有一些疑惑，于是请人调查了一番。刚送来的调查结果还是挺惊人的，余凡犹豫再三，把墨深叫进了办公室。 “找我什么事？”墨深自从喜欢上付樱之后，就主动疏远了余凡，再也没约过他私下出去吃饭谈心了。 “这次的重氪玩家，是你找上她，让她协助曝光长萌信息的吧？”余凡将调查报告放在桌上，示意墨深拿去看。 “是我又怎么样？这么做对公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墨深懒得伸手去拿那份报告，既然余凡是花了心思去查的，查到他身上一点也不奇怪。 “你确定是为了公司，而不是为了付樱才这么做的？”余凡皱紧眉头，感觉自己已经有点看不懂这位好伙伴了。他俩曾经并肩研发游戏，几乎24小时都窝在一起钻研怎么把程序做得更完善，但现在—— “为了付樱又怎么样？获利的还不是公司吗？”墨深走到余凡面前，一掌拍在办公桌上，声音低沉，“能不能请余总不要老是跟着我喜欢的女人？否则，我不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这算是威胁？”余凡冷冷一笑，本来并不想在办公室讨论个人感情的，“之前你也说了，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付樱是我带进公司的，我对她如何，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 “行，我们各凭本事。”墨深冷嗤一声，转身离开。 “你到底了解付樱多少？你以为做了这种事，她真的会感激你吗？如果真的这么认为，你为何不敢到她面前去邀功？” 墨深即将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的时候，余凡在他身后发出了一系列灵魂拷问，让他的背脊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是的，余凡和墨深都清楚，付樱不是那种喜欢来阴的女孩子。否则，在丁氏集团针对凡梦科技的时候，她可以什么都不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从根本上来说，付樱有着白羊座的一切特质，热情、冲动、乐观，拥有吸引人跟随她的领袖气质。与此同时，她也厌恶一切阴暗、卑鄙的手段。 墨深策划的那个出率曝光事件，以为是在给付樱出气，其实只是他单方面的自我满足而已。 而此时的付樱，在自己的工位上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对方一直没说话，付樱还以为自己接到了恶作剧电话，正想挂掉的时候，那头发声了：“付樱，你够下作的。” 这辈子最讨厌的人给她打电话，居然还好意思说她下作，付樱真是被气笑了：“说什么呢！丁斯灵，我发现你很喜欢倒打一耙啊！” “是你们公司的人煽动玩家爆出率问题的，别跟我说你一点都不知道。”丁斯灵通过自己的渠道也查到了一些消息，只是没有具体到哪一个人身上，但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付樱，认定是她指使的。 “我们公司的人？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付樱愣了一下，随即便以为是丁斯灵日常的泼脏水行为。 “证据就是那个玩家亲口说的话！虽然没有录音，但很多人都听到了。”丁斯灵说完就挂了电话，不单单是付樱讨厌她，其实她也不想跟付樱多所牵扯。 付樱却不得不开始怀疑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了。如果真的是自己公司的人在幕后指使那个玩家的话，那真是相当低劣的行为了。 想到这里，付樱再也按捺不住，起身走向余凡的办公室。 墨深正从余凡的办公室出来，与付樱擦肩而过时瞥见了她颇为凝重的神情，心里一沉。 “余凡，我有个事想问你。”付樱敲门而入后，单刀直入地向老板发问，“有人说，抽卡出率那件事是我们公司的人在背后操作的。你知道是谁吗？” 付樱有一点点怀疑余凡，但又选择相信他。以他的性格，应该不屑于去做这种事。就像他在fs展会上向丁斯灵宣战时所说的，余凡是希望双方堂堂正正地在游戏上进行比拼的。 余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门外墨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是从哪里得到的风声？” “丁斯灵直接打电话跟我说的。”付樱也不想隐瞒什么，索性实话实说。 “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我负有很大的责任，没有事先调查清楚就同意发布那样的公告是一个错误。虽然始作俑者是长萌信息，但我们的行为也不见得光明磊落。”余凡伸手将桌上刚才打算给墨深看的调查报告书收了回去，却被眼尖的付樱看到了，“调查报告？是关于谁的，给我看一下。” “不行。”余凡不愿再陷墨深于不义，那件事凡梦科技已经做错了，不能再往墨深身上引祸，把矛盾越搞越大。曝光出率事件止步于他就行了，一切责任都在于自己的督导不力。 “唔……鬼鬼祟祟的，必有隐情。”付樱不满于余凡的隐瞒，却也认为余凡事先是不知情的。既然他都派人去调查了，始作俑者就不会是他。 她心念一转，想起刚才墨深离开时有些心虚的模样，难道是他？ 付樱笑着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墨深为人亲切，笑起来就像个大哥哥，不可能是那种背后插刀的类型。 “既然您不肯说，我就回去干活咯。”付樱潇洒地朝余凡挥挥手，走出了余凡的办公室。。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注意到不远处的墨深有些闪躲的眼神，心中再次浮起疑惑感：墨深……会是那个幕后指使人吗？ 第二十四章 猫叔的重要性 过了两周，游戏小活动测试完毕，正式上线。 付樱和秋秋也有了一些空余时间，就和已通过试音的米昔约在公司不远处的录音棚碰面，当时还有一些较为知名的配音员，一起在那边为下一期活动剧情配音。 他们听到剧情策划秋秋说米昔是第一次配音，就很热情地为米昔提示了一些配音需要注意的地方，包括不要配出口水音，控制和收音话筒的距离以免破音等问题。 米昔有些受宠若惊，但也非常认真地记下了配音前辈们的宝贵经验。其实这些配音员大多都是30来岁的年轻人，跟米昔年龄相差不大，看她如此好学，也都乐意教她。 一上午的配音顺利结束。付樱也从中学到了不少，她很佩服那些配音员，他们会主动要求播放之前为角色配音的内容，方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进入角色，并且做到和之前配那个角色时的声线没有任何差别。真的是极为专业的配音演员！ 而米昔的配音虽然显得稚嫩了一些，但那个角色就是要这种带着萌感又青涩的声音，歪打正着之下，让秋秋也相当满意。 付樱这次见到米昔，明显感觉她比之前开朗了一些，跟那些配音员说话的时候显得谦逊又不失礼貌。可惜下午她和秋秋还要回公司上班，只好跟米昔说了再见。 没想到，两人一回公司就发现气氛特别沉重。 宣发部门的主管顶着半秃的脑袋东奔西走，汗水淋漓地跟各部门人员进行沟通和协调。 付樱忍不住拉过刚休假回来的猫叔，向他询问情况。 猫叔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似乎是有大批玩家集体退群，并且声称要大规模弃游。” “什么！”付樱大吃一惊，直觉又是对家搞的鬼，“是不是长萌信息或者育秀堂下黑手了？” “这次好像不是。”猫叔作为数值策划，其实也很难开口，“听说是新卡的攻击数值设置得过于逆天，导致没有抽到新卡的老玩家心理不平衡，决定退游以示抗议。” “还、还有这种操作？”付樱张大嘴巴，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她们不心疼吗？我可是对那100多个王子爱得不得了，才不想做出退游这种傻事呢。老板说过，每个玩游戏超过100个小时以上的人都会在退游的时候有所犹豫，因为舍不得金钱、时间那些沉没成本，她们就舍得吗？” “你要知道，世界上是有很多冲动型玩家存在的。她们选择一个游戏的时候是冲动的，选择放弃那个游戏的时候同样是冲动的。谁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回来继续玩，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尽量阻止她们‘激情’弃游。”猫叔在游戏行业浸淫多年，自然是见过形形色色的玩家，对于这类情况也并不陌生。 “这我就要说你了，猫叔。是你没把数值做好才会发生这种事的吧！”付樱戳着猫叔的肩膀，嘟着嘴指责他。 “我是休了两星期假刚回来的。”猫叔苦笑，这也是他觉得无奈的地方，手下带的那两个小子太嫩了，他一不留神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猫叔，带上你手下那两个，我们到办公室开个会。”说什么来什么，墨深揉着眉心，瞥了猫叔一眼，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过去了。 “原来猫叔这么重要！才请了两周的假，游戏就出了大问题。”付樱啧啧有声地看着两个年轻同事跟着猫叔垂头丧气地走进余凡的办公室，感慨了起来。 “猫叔以前是主策划，听说是为了照顾儿子才转为数值策划的。你看他一般很少加班，就是为了每天能去幼儿园接儿子。”秋秋不紧不慢地把猫叔的情况介绍了一下，也解开了付樱的一些疑惑。 “我以前就听说了，猫叔的从业履历很精彩的样子，原来他委屈自己是为了接儿子。”付樱凑到秋秋面前，贼笑着戳了戳她的脸颊，“你是不是见过猫叔的儿子？听说是个粉团团，超可爱。” “嗯，就是脚不太好，猫叔之所以‘委屈自己’，也是因为有愧于他。”秋秋点点头，记得那孩子跟自己很亲热，明明她也没显出什么亲切的样子来。 “内幕有点深啊。”付樱觉得再说下去就涉及个人隐私了，还是不要打听得太细为好。 宣发主管在和策划、程序讨论过后，就让玩家群的群主一个个地私信了那些扬言要退游的人，告诉他们《小王子百分百》的新卡数值会在下次更新的时候恢复成正常攻击数值。对于这些老玩家的补偿方案有两种，一种是分发体力果，一种则是金币补偿。 有一半人愿意接受这样的补偿，还有一半人依然说要退游，群主也就没再挽留了。 付樱感到非常可惜，偷偷地私下联系了那些说要退游的玩家，把她认为的《小王子百分百》游戏所拥有的优点全部罗列了一遍，还附上了自己玩了一年多以来的感想万言书，前前后后大约写了近两万字的内容，一份一份地贴给那些打算弃游的玩家。 其实，每个人都是有共情能力的。当付樱将游戏中的点点滴滴化作文字分享给那些玩家的时候，她们又何尝没有想起自己在游戏中度过的欢乐时光？大约有三分之二的玩家回应了付樱，说她们会再考虑考虑是否真的要退游。 付樱看着那一份份回应，欣慰地笑了。 其实，大家喜欢《小王子百分百》的理由都是因为它够好玩，也深深喜爱着那些陪伴自己打发无聊时间的王子卡。毕竟那些卡面有配音有剧情也有live2d效果，看上去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王子，怎么可能视若无睹呢。人养猫狗会有感情，在游戏里培养自己心爱的王子同样会产生感情。 数值策划会议结束，猫叔面如死灰地走了出来，几乎到了生无可恋的地步。 这回秋秋比付樱更积极，凑过去熟门熟路地问了一句：“扣了多少奖金？” “季度奖没了……”猫叔抓着秋秋的肩头反复摇晃，痛不欲生地大呼，“是季度奖啊！我还答应小小要给他买架钢琴的呢。” 您的季度奖金还真丰厚！付樱流着口水羡慕着猫叔已经失去的季度奖，迅速在心里盘算起来：一架全新的钢琴再怎么便宜也得好几万吧！人家一季度的奖金抵得上她半年的工资了。 跟在猫叔身后的那两个数值策划倒是没那么悲观的样子，猫叔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两人几拳：“这次的事得好好反省！知不知道？”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听起来显得有点滑稽。 付樱好奇地指着他们俩，问着面如土色的猫叔：“他们呢？应该被扣得更厉害吧？” “不，我们公司一向秉持着组员犯错，组长担责的方针，他们俩扣的钱加起来还没扣我的三分之一多。”毛不灵有些怨念地盯着那两个不省事的臭小子，转而看向一旁偷笑的秋秋，“秋秋，要不你请我吃晚饭吧！从明天开始，我要顿顿吃泡面，省钱给儿子买钢琴了！” “你给你儿子买钢琴，关我什么事！”偷笑的女孩立刻变身高冷女神，淡漠地注视着恬不知耻的数值策划君。 “你知道小小很喜欢你的，要是他知道他的爸爸天天吃着泡面你却连一顿晚饭都不肯请客，一定会很伤心的。”猫叔平时也算是个比较有威信的老员工，但是到了秋秋面前，就容易变成一个爱耍赖的大男孩。。 付樱听着他俩在那儿打情骂俏，忍不住掩嘴而笑，悄悄地走开了一些。 第二十五章 吃饭风波 玩家出走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了。不多久，新的剧情上线，米昔配的那个女配角意外地受欢迎，大家都在猜这个有着超长神秘名字的“像樱一样全力绽放”的配音演员到底是谁。 查啊查的，某一天玩家群突然爆了！ 大家这才发现，这个“像樱一样全力绽放”的玩家居然就是给新角色配音的人，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原本的网名是“天涯孤独人”，几乎没几个人跟她聊过天。 接着，米昔就差点疯了。每天有数十个好友加她，请她跟他们语音聊天，各种撩骚。明明绝大多数都是女性玩家在玩《小王子百分百》，她都搞不懂为啥会有那么多男人来加她好友。 事实上那个女配角由于形象很萌，已经红出了圈，招来不少宅男粉。而十个宅男粉里有五个是恋声癖，他们认为cv才是最可爱的，所以米昔的网名被爆后，就有很多宅男主动求好友求语音了。 当米昔把这些告诉付樱的时候，付樱反而笑着鼓励她可以适当挑几个顺眼的男人加成好友聊一聊。付樱认为米昔的生活中太缺乏朋友了，特别是异性朋友，一个也没有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惜。 米昔却不高兴了。她认为朋友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而是非常珍贵的缘分。她跟付樱的交友观不同，属于绝对的宁缺毋滥型。 付樱发现自己说服不了米昔，也就随她去了，顺便告诉她聊天工具是可以防骚扰的，直接全部屏蔽掉来加她的陌生人就好。 米昔这才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只是，这一波小小的配角热潮并没有逃过游戏界男神余凡的眼睛。他对于《小王子百分百》游戏近两年来的平稳运营已产生了倦怠感，亟需新idea的诞生。而米昔，就是带给他新点子的缪斯女神。 余凡专程请米昔到他之前想招待付樱吃饭的高级日料店吃饭，并且留下对方在包厢里头密谈。 作为牵线人的付樱原以为余凡会让她作陪的，毕竟米昔比较怕生，有她在一旁，谈话也比较好进行。可是，坐在包厢里的余凡和米昔都没有挽留她的意思，付樱心里有点闷闷的，就独自回了公司。 秋秋看她心神不宁的，就问了一句：“你没留下陪米昔吗？看来她这阵子成熟了很多，不再是那个在网上孤立无援的女孩子了。” “是啊，我也为她感到高兴，她已经在全力绽放了呢。”付樱收拾起略感失落的心情，回了秋秋一个欣慰的笑容。 是啊，有什么好介意的呢。米昔本就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女孩子，就算余凡真的有心追她也是很正常的。付樱拍拍自己的脸颊，振奋精神，继续投入紧张的测试工作中。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余凡才回到公司。 他走到付樱身旁，付樱抬起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目光越过自己，正在注视着秋秋。 付樱暗骂自己反应过头，继续看着面前的测试页面，做着测试。 “秋秋，过来一下。”余凡没对付樱说一个字，而是召集秋秋和几个策划去开会。 付樱不由感到好奇，余凡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跟昔昔难道真是在谈工作而不是为了私情？想一想，余凡的私生活还真是挺神秘的，家人不详，恋人不详，怪不得有“外星人”之称。 没等秋秋他们从老板办公室出来，付樱就下班了。离新活动上线还有一段时间，测试组暂时还不用加班加点。 就在付樱脚步轻快地往地铁站走去时，墨深从身后叫住了她：“小樱！” 付樱见到他，神色有些尴尬：“深哥，你也这么早下班吗？” 墨深点点头，直白地说：“看到你走了，我也下班了。” “我记得你家就在附近对吧？我要往那边坐地铁去了。”付樱带着略为客套的笑容，挥手打算与墨深道别。 “小樱，陪我吃顿饭吧。我邀请你那么多次都被你拒绝了，就陪我这一次好吗？”墨深的脸上露出了寂寞的微笑，“很久都没有人跟我一起吃晚饭了。” 付樱想起之前他在展会帮自己搬东西的模样，觉得再拒绝实在有点不近人情了，就点了点头：“好啊，那我们找一家港式餐厅，吃得清淡点。不过，要aa哦！” 墨深呆了一下，随即苦笑：“我请你吃饭，怎么好意思让你出钱。” “大家都是同事嘛，谁的钱不是辛苦来的。aa吧！”付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然，我就不去了。” 墨深看她这副娇俏的模样，心都化了，不由一笑：“好，走吧！” 两人并肩往附近的一个广场走去，并未注意到身后闪过一道手机发出的闪光灯。 第二天，付樱没忍住好奇心，向秋秋打听昨天余凡召集他们几个是打算做什么。秋秋罕见地没跟她八卦这件事，而是双手合十说了抱歉，余凡特地叮嘱他们不能泄露消息的。 付樱心里觉得怪怪的，昨天昔昔跟余凡见面后也没跟她提过这件事，现在余凡又向秋秋下了封口令，像是故意针对她，不告诉她似的。余凡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到了中午，付樱去公司自带的食堂吃饭，没想到还在排队的时候就被同事起哄了：“付樱，是不是向墨大程序暗送秋波了啊？昨晚的约会还开心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昨天我们就一起吃了个饭，跟暗送秋波有什么关系？”付樱觉得一起吃饭没什么不能说的，就耿直地承认了。 “哦哦，她承认了哦！墨大程序，你还嘴硬？”那位同事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揪出了排在前面的墨深，朝他们俩挤眉弄眼，“咱们公司还没出过一对儿呢，啥时候领证？” 什么鬼！游戏公司的人脑回路都这么奇葩的吗？吃个饭就能领证，那牵个手是不是就要生娃了？ 付樱完全懵掉了，赶开那个八卦男之后，一脸莫名地看向无奈苦笑的墨深：“他怎么会知道我俩吃饭的事？” “似乎是被跟拍了。”墨深打开手机，给她看微博上一个新注册的博主发的照片和文字，有付樱和墨深在公司大厦前说话的照片，也有两人在港式餐厅共进晚餐的照片。那个博主还@了公司所有用微博的同事，字字句句都在暗示付樱勾引公司的主程序员，居心叵测的言语看得付樱脑仁儿疼。 “是不是哪个暗恋你的人弄的啊？她的恶意如此明显，我不得不如此猜测。”付樱两手一摊，明人不说暗话。 “我没觉得自己那么受欢迎啊。”墨深只能苦笑，顺势摸了摸付樱的脑袋，“抱歉了啊，没想到吃顿饭都能闹出绯闻来。” “墨深！”余凡大步朝两人走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谁能解释一下微博那事？” 付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懒得再纠缠这种破事儿，随意地摆摆手：“麻烦深哥跟老板解释一下了，我继续去排队领饭。” 余凡看着心爱的女孩毫无形象地摸着肚子去排队，只好回过头来看着墨深：“你约她吃的饭？” “不然呢？我说她约我，你大概也不会信。”墨深两手插在裤袋里，对待余凡完全是情敌相见的不耐态度。 “请她吃饭，至少也得保护好她。这样弄得人尽皆知，有意思吗？”余凡皱眉，现在公司的人都认为那两人有暧昧了，明明就只是吃顿饭而已。 “就许你请女孩子吃日料，我请付樱吃个港式餐厅又怎么了？”墨深看了一眼食堂窗口，撇了撇嘴角，“不好意思，余总。我肚子也饿了，就不陪您尬聊了。”。 他故意不说昨晚他和付樱是aa的，或者说，墨深大概是唯一一个看到偷拍照而心中窃喜的人。尽管这事真的和他无关，但他知道舆论的威力，说不定大家起哄着起哄着，付樱就会意识到他的爱有多深。 第二十六章 游戏新OP 一个月后，付樱终于知道余凡瞒着她的是什么事了。 游戏新op动画完成了！ 米昔担任开场曲演唱者，秋秋设计的全新帅气军服王子闪亮登场，原画师则由虞一一担纲。 付樱看着大会议室的屏幕上那三个王子身着黑色军装，在晓风残月中走向城堡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难过。 她的好朋友们一起为她最喜欢的游戏出了力，可是，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就连她视如亲姐妹的一一，也没有漏过一丝口风。 播放完毕，付樱是第一个离开大会议室的人，抛下了身后如雷般的掌声。 脸色木然的她回到自己座位上，像是机器人一样，继续测试着游戏，仿佛这才是她唯一配做的工作。 其实，余凡应该知道，她一直没有放弃成为剧情策划的梦想。这一次的op动画，哪怕只让她参与讨论也好，付樱都会相当感激的。可是没有！他指示所有人瞒着她，不要漏出一丝风声。呵呵，又不是给她庆生，用得着这样吗！ 付樱越想越委屈，快步奔出办公室，往洗手间而去。 与她擦身而过的余凡恰巧看到她眼角濡湿的模样，微微一愣，立刻拦住了她。 “让开！”付樱低着头，声音略哑，就是不肯看他。 “付樱，你——” 余凡情急地抚上她的脸颊，想要看清楚付樱的表情，却被她重重地反手挥开，直接打到了他的脸庞，出现一道红印。 这么一下，两人都惊呆了。 “滚开！”付樱余怒未消，匆匆跑进了女士洗手间。 余凡在卫生间门口来回踱步，一脸的担忧。 有个来上厕所的男同事看他面上有道红印，忍不住好奇地问：“老板，你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被猫抓了一下。”余凡淡定回答。 “哦。”男同事进去撒尿了，边尿边觉得不对劲。刚才播放新op动画的时候老板就在大会客室，才过了几分钟就多了道印子，还说是被猫抓的。公司里怎么可能有猫？只听过云养猫，没听过云被猫抓啊！ 男同事出来的时候，余凡还在徘徊。 “老板，要是功能出了问题，不如早点去泌尿科看一下？”男同事大着胆子提出了中肯的建议。 余凡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后长叹一声，离开了卫生间前那一亩三分地。 在女士卫生间的门背后听到所有对话的付樱差点就笑出来了。要不是被大家背叛的伤感强压住了笑意，付樱真的会忍不住破功。 一直以来，外表坚强的她都没能挥开丁斯灵带给她的阴霾。所以，付樱特别依赖闺蜜虞一一，坚信只有她是永远不会背弃自己的。可是，余凡让这份信赖蒙上了阴影，使本来就缺乏安全感的付樱竖起了浑身的刺。 回到工位后，付樱拒绝了一切同事之间的对话，别人跟她说话也只当没听见。就算是hr游芬芬代表老板来传唤她，付樱也当作耳旁风，一动不动。 此番做派，让大家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冷淡无情的一面。 付樱也知道这种情绪化的表现对工作很不利，也会破坏入职以来她在众人面前树立的勤奋形象。可是，委屈到极点的她，一点都不想掩饰自己的恶劣心情。只要手头不停，她还能绷住不哭出来。如果真的受到谁的温柔抚慰，她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大哭特哭，彻底发泄心中的郁懑。 六点一到，付樱就拿起挎包，像是逃一样地离开了公司。 一直在注意她的动静的余凡起身就要追过去，没想到猫叔提前一步进了老板办公室，跟他讨论起下期活动的数值策划方案来。 “小樱！” 飞鹰大厦前，急急奔走的付樱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 墨深关切地望着她，目光中含着明显的情意：“你怎么了？从大会议室出来后情绪就很不对。” “我……”付樱说了一个字就噎住了，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行，索性伸手去推墨深，让他别管自己。 “别这样。”墨深将她揽入怀中，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散发清香的长发，“感到委屈就在我怀里哭出来好了，反正谁也看不到。” 付樱怕的就是这个。 眼泪一下子没忍住，全部涌了出来。她紧紧地搂住墨深宽厚的背，脸埋在他的胸口，像是孩子一样嘶哑地大叫起来：“为什么只瞒住我一个人！为什么不让我参与？我明明就是动画编剧专业的，非要把我排除在外是什么意思嘛——” “原来是这么回事。”墨深目光深沉，也猜不透余凡这一回卖的什么关子。抱着心爱女孩的满足感让他的心燃起了希望，柔声安慰起付樱来，“他们排挤你，我不会排挤你。以后公司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 付樱抬起泪痕遍布的小脸，可怜兮兮地仰望着他：“真的吗？” “真的。”墨深看她这样全心信赖着自己，仿佛只想依靠自己一人的模样，骚动的心再也忍不住，低头就要往她的唇上吻去。 “墨、深！” 仿佛来自地狱般的阴狠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下一秒付樱就被拉离了墨深的怀抱。 她茫然地看向拉扯她的那个人，突然受了刺激一样地挣开他的钳制：“走！你走开！” “你站好！”余凡愤怒地瞪着全力拒绝他的女孩，胸口的痛楚逼得他口不择言，“用得着这么犯贱吗！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占便宜。”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付樱不理他的指责，红着眼只是一心一意地要把男人推开。 “你没看到小樱非常讨厌你吗？”墨深在一旁抱胸而立，此刻的他占据了绝对优势，“小樱，我送你回家。我们走吧。” 墨深伸手就要去拉付樱的手，却被余凡一拳打歪了下巴，人也往后倒去。 “付樱走开！”余凡扯掉西装和领带，红了眼的他像是一只被抢走伴侣的雄狮，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墨深不甘示弱，随着他走开几步，尽量不波及到付樱。 “怎么会这样……”付樱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迷茫地看着那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眼见他们脸上挂彩的部分越来越多，才像是忽然从一场很长的噩梦中清醒过来一样，“喂！你们住手啊，打什么打啊！” 墨深的鼻血都被打出来了，眼角也肿了一块，但他一点都不退缩，一拳一拳往余凡的脸上揍去，尽管被那个练过的家伙躲开的居多，但偶尔也会击中一两下。 “别打了！”付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冲到两人中间，愣是被收拳不及的墨深打了一下背脊。 余凡看着那个面对自己，维护着身后墨深的女孩，心情难受得再也提不起打架的兴致了：“墨深，明天开始，给你放假三天，就当还你平时的加班。” 付樱咬着嘴唇，不再去看那个男人受伤的眼神，转过头擦了擦明显受伤更重的墨深的嘴角：“很痛吧？” “还好。”墨深瞥了失意的余凡一眼，露出得意的微笑，“你给我揉揉就不痛了。” 撒娇般的语气让付樱很是为难，但人家的确是为她受的伤，小手情不自禁地伸了过去，轻轻地为他揉按起来。 余凡气得简直要当场吐血！什么意思？在他面前表演柔情蜜意吗？！ 他转过身，冷然的声音难掩受伤的心：“付樱，明天准时上班，不准你去看望他！” 付樱理也不理他，就当没听见。反正今日她已经装了半天的聋子，不差这一会儿。 余凡见那两人都不搭理他，自己完全被当成一个多余的存在，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只是，那种自己栽的小白菜被野猪拱了的恶心感，怎么都挥之不去。 第二十七章 辞职报告 第二天，余凡登上了飞往加拿大的班机，只跟游芬芬说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就关掉手机，打算把所有俗务都抛开，不联系任何人，在那边陪奶奶几天再回来。 实际上，他是怕难堪，不想见到付樱厌恶自己的样子，也不想让自己挂彩的脸引来诸多猜测。幸亏他聪明，先放了墨深三天假，否则老板和员工打架抢女人的消息恐怕会引爆全公司的关注。 然而，算计到了种种后果的他，终究还是没算到昨天他们那场架，又被上次那个奇葩博主给发到了网上。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操作，po上照片，把公司同仁@了个遍，顺便讽刺付樱是个红颜祸水，勾引墨深不说，还把余凡迷得神魂颠倒。 这下付樱真的成为众矢之的了。 之前大家默认她跟墨深在谈恋爱，还是抱着祝福心态的，偶尔对他俩开开玩笑，也是出于恶趣味而已。 现在可好，大boss都给扯进去了。而且资深员工都知道，之前boss跟墨深的关系可以称得上是哥们儿了，很铁的那种，如今为了一个刚来半年的姑娘就打成这样，那还得了！ 非议在办公室蔓延开来。付樱遭受的白眼和冷眼也越来越多，虽然有猫叔和秋秋勉力安慰她，终究隔了一层真相，说不出什么到位的体己话来。 再加上付樱有点记恨之前秋秋不告诉自己关于op动画的事，对于她的关心也就没有太当回事，无人倾诉的情况下被人暗地里说闲话也只能强忍着。 偏偏事件的两位男主角都不在。 墨深被余凡强制放假，余凡则飞去加拿大陪伴奶奶。 游芬芬给余凡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她也死心了，只好对外宣称余凡是去国外出差，归期不定。 付樱也猜到余凡是去避风头了，否则顶着一张明显是打架过后的凄惨脸孔来上班，岂不是跟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只剩被围观的份？ 可是，撑过了一天，撑到第二天，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还是把她击垮了。 如果那些照片没有被爆出来，她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现在，走到哪里都是异样的眼光，付樱受不了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小绵羊，而是有着大女主气质的白羊座。让她忍一天两天可以，但她不会永远地忍耐下去。 平静地打好辞职报告，付樱跟身边的秋秋说了一下，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下走到hr游芬芬的工位前，将它递了出去。 “你已经是正式员工了，主动辞职起码要提前一周跟我说。你要今天就走，是不可能的。”游芬芬的心中跑过一万匹草泥马。该死的boss！你罩着的女人找我离职了啊！我是批还是不批呢？！你还在加拿大逍遥，还不开手机，是不是人啊？ “我明天就不来了。真要按公司规章来的话，就算我旷工一周后再给我离职好了。”付樱丝毫没被动摇，向游芬芬微微欠身表示歉意，然后挺直脊梁，傲然走开。 回到工位上的时候，秋秋拦在她面前，气势汹汹，比付樱的情绪还激烈。 “付樱，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至少也要等老板回来再走！”秋秋少见地发了火，强硬地拉着付樱的手腕，“我知道你对op动画的事有怨言，但我可以解释的，那天——” 她的话被付樱打断了，女孩冷静地看着她，“请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不然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我说真的。” 秋秋愣住了。她一直以为付樱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羊座热情女孩，有一说一，也不会记什么隔夜仇。但现在，她不确定了。 她望着女孩冷然安静的模样，突然想起付樱是一个编剧。是的，若没有强大而丰富的精神世界，若没有思虑缜密的敏感内心，是当不了一个瞻前顾后，构架出整个世界观的编剧的。 是付樱测试员当得太久了，才把她敏锐多思的那一面遮掩了起来，让大家毫无顾忌地接近她，伤害她，以至于到了目前这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知道了，不再劝你。但是，和你的友谊不变，好吗？”秋秋其实也是一个少有朋友的人，她不想因为老板的愚蠢决定而丧失一位难得的好友。 “嗯，谢谢你的理解。”付樱有些疲倦地点点头，开始收拾起办公桌上的东西。 其实，她还没来得及往办公桌上放一些特别喜欢的小摆饰，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待不长似的。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声音，提醒她要在转为剧情策划的时候再开始布置自己的小天地。因为她一直幻想着，能够和秋秋一起创作剧情，创造出属于她的新王子。 这个美好的幻想，被余凡亲手打破了。多么讽刺！让她进公司的人是他，逼她走的人，还是他。 五天后，余凡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从加拿大飞回来，到公司上班了。手机关得太久，他只顾着倒时差，没把它打开过，也因此错失了许多来自游芬芬和其他人的短信，告诉他付樱已离职的事。 刚进办公室，他习惯性地去看那个位子，空空荡荡的桌面让他起了不祥的预感。 “付樱呢？”一个箭步窜到秋秋身边，他冷着脸，询问女孩的去向。 “您终于舍得回来了啊。”没等秋秋回话，游芬芬皮笑肉不笑地端着茶杯过来了，阴阳怪气地打量着余凡，“给您发了无数条短信，打了无数个电话，完全没有回音。我就寻思着是不是要登个寻人启事或者到警局报个案什么的，过个几年还能让大家分个遗产什么的。” 秋秋在旁边听得差点喷笑出来。芬芬姐真是goodjob！她甘拜下风。 余凡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她离职了？” “不然呢？难不成是自杀了？”游芬芬指了指坐在办公室另一头黑着脸的墨深，打了个呵欠，“程序员小哥哥问了我十七八遍付樱的住址，痴情感人哪！要不是hr有守密义务，我真想直接告诉他，让人家双宿双飞去了。” “嗯，继续保密。”余凡什么废话也没说，直接走出去了。 “难不成，老板知道付樱住在哪里？”秋秋张大嘴巴，一脸的惊讶。其实她这几天也想去找付樱来着，可是付樱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根本联络不上。 “他们俩的关系……我们还是不要随意猜测的好。”游芬芬意味深长地看了秋秋一眼，喝着清热解火的菊花茶，风姿款款地回到工位上做事去了。 余凡开着低调的黑色奥迪，来到付樱租住的小巷口。 说来也巧，付樱正抱着一大堆方便面往回走，瞧着这奥迪怎么有点眼熟的时候，男人就从车上下来了。 她的脸色顿时一冷，绕过余凡就往前走。只是，抱着的大堆方便面限制了她的行动，让她不能像兔子一样飞快地钻回自己的窟。 “付樱，我们需要谈一谈。”余凡拉住她的手，顺便瞥了一眼方便面的牌子，嫌弃得一塌糊涂，“你天天吃这个，会变成胃穿孔的。” “不要你管！”付樱想要挣脱，却又怕动作幅度太大，把方便面袋掉了一地。 “你的事，我管定了。”男人迅速接过她手上的所有方便面袋，像是有了这些就有恃无恐一样，“除非你不想要这些方便面了。看着也值百来块钱吧，你舍不得的。” 男人笃定的话语让人想抽他。但是被劫持了“人质”的付樱不得不承认，她还真是舍不得这些方便面。 两人默默无语地走到了付樱的单租间前。付樱以为自己的住址是游芬芬透露给他的，不由气愤地说了一句：“大公司的hr也这么没有职业操守吗？怎么可以随意透露离职员工的地址给老板呢。” “她可没说过半个字，连墨深求她十七八遍都没说。嗯，回去给她加工资。”余凡笑得跟个狐狸似的，让人忍不住想打掉那张可恶的笑脸。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付樱一楞，疑惑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天机不可泄露。”余凡跟着付樱进了屋，打量着颇具温馨感的小房间，啧啧点头，“还是蛮有女孩子感觉的。” 付樱从他手上接过方便面袋，散放在桌上，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他：“离职的事我已经跟游芬芬交接清楚了，所以我不明白您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来解开你的疑惑。”余凡正了正脸色，一抹微红悄悄爬上他的耳朵，“你不是一直生气我没有告诉你做新op动画的事吗？” “我已经不生气了。”付樱别开眼，不想看他。 “不，你一直在生气在烦恼，甚至因为这件事差点被墨深强吻。”余凡想起那个画面就揪心得厉害，喃喃地接了一句，“你都没有被我强吻过。” “你说什么？”付樱听不清男人低沉的话语，不自觉地往他那里靠近了一些。 “我是说！”余凡趁机抓住她的肩膀，像之前墨深安慰她那样，一下一下捋着她的发，“没有告诉你那件事，是因为……” 付樱抬起眼，深深地凝视着他。 余凡因为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跟她对视过，而显得心慌意乱：“是因为……” 他总算明白墨深为何会想要亲吻她了，面对心仪女孩的专一目光，很难不想歪。 “是因为什么？”等得不耐烦的付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总算把余凡从朦胧美妙的情思中惊醒过来。。 “是因为我担心。” 第二十八章 剖白缘由 付樱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宛如小孩儿般轻抿嘴唇的男人，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你担心？担心什么？” “担心你太过投入做op动画的事，又想回到你的本行，去当动漫编剧。”余凡握起付樱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像是要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真心一样，缓缓地说出了瞒着她的理由。 付樱愣住了。 她也曾设想过种种理由，到最后总还是觉得余凡是不放心她，或者嫌她碍事什么的，从没想过这个男人会以如此委屈的声音告诉她：他怕她离开。 一股热流涌上她的心间，比之前更加委屈的感受让她忍不住捶打面前的男人：“谁让你这么想我的！我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吗？我说了要在公司里做到剧情策划的，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就是因为知道你对创作剧情的事比什么都执着，我才不敢让你埋头钻进去。”余凡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着，呼出的热气让她一下子受了惊，缩回了手。 被余凡孟浪的行为惊得不知所措的付樱低下头，耳根都红了起来。 “之前跟我打个赌，你都能在测试岗位上加班一个月。要是让你积极参与到op动画的事情里，恐怕都要赖在公司不走了。”余凡深深地凝望她，叹了一口气，“你的本质跟我很相似，一旦扑到喜欢的工作上面，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一方面担心你离开公司去找新的编剧机会，一方面也忧虑你的身体会吃不消这样连续性的加班。所以，思量了很久，才做出隐瞒你进行动画工作的决定。” 付樱沉默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心中最介意的事：“那么一一呢？她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余凡苦笑起来，原来人家最郁闷的是被闺蜜隐瞒，而不是他这个大老板啊。 “虞一一那边，我是通过主美乔笙向她施的压，说这是绝密工作，不能告诉任何人，连她丈夫也不能看到新的人物原画。她可能也没想到我会瞒住你吧。”余凡授意乔笙去告诉虞一一的那一套说辞相当巧妙，既强调了保密工作的重要性，也没有刻意提起付樱，而是让虞一一在潜意识中接受了不让第三方知道的工作条款，从而在付樱面前也保持了自然的缄默。 而付樱，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更不可能主动向虞一一提起了。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关于这件事，虞一一并没有隐瞒过付樱这位闺蜜。 思前想后，把余凡的用意吃透了的付樱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从结果论来说，余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想让她离开，却是逼她离开的始作俑者。现在，付樱也不知道自己的离职到底算个什么鬼了。 “你……原谅我了吗？”余凡眼中闪着热切的光，只差没摇一摇狗尾巴以示讨好了。 “原谅不原谅都无所谓了吧，反正我都离职了。”付樱意兴索然地摆摆手，显然没有回去的意思。 “当然有所谓，我可没批准你离职。” 余凡拉住她的手，又想偷香，却被付樱红着脸抽了回去，张着一双妙目，使劲瞪他。 “公司里传你和墨深为我打架的事，传得很难听。”付樱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仍觉得不可思议，“我都搞不懂，你们怎么会打起来的。现在可好，我变成红颜祸水了，脏水都我一个人受着。” “行，我立马回去处理这件事。等到公司再也没有奇怪的传言，你就回来，好不好？”余凡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向她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是因为……你是我的人生大股东吗？”付樱想起刚才余凡亲吻自己右手的样子，忽然心跳加快，有些期待又有些羞涩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大概是因为，我有着皮格马利翁情结吧。”余凡似笑非笑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单租间。 什么马？什么皮革？付樱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只好打开电脑，按照谐音去查那什么情结。 当她看明白这种情结代表着什么意思后，又陷入了新的烦恼：所以余凡对她，就像是《天龙八部》里无崖子喜欢上一座雕像的感情吗？她，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呐！ 此刻，准备发动引擎回公司教育员工的余凡死也想不到，付樱已把他的感情等同于武侠小说里的那个谁谁谁了，要是他知道，铁定一口老血喷出来！ 回到公司的余凡先找墨深套好口供，然后在二楼召集所有人开了个大会。 会议上，他严正声明自己跟墨深私下是产生了矛盾，的确有打架行为。但是这种打架，跟工作上意见不合而争吵的性质是一样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容许墨深放假三天，继续回来上班。而付樱，只是全程被他们连累而已，与他们打架的原因无关。 现在付樱因为被公司的人指指点点，愤而离职，大家应该私下给她道个歉，劝她回来，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否则……余凡扫了众人一眼，语带威胁：“拉帮结派，逼走同僚，今年的年终奖不想要的话，你们可以继续这么来。” 年终奖？！老板居然祭出了这面大旗！要知道，以前犯了再严重的错误，也就是扣发季度奖而已。 众人顿时面露惊恐之色，相顾无言。 墨深嘴角猛抽，对那个自以为情商很高，却句句都在打自己脸的家伙无言以对。余凡用年终奖来威胁别人，只求一个目前尚无足轻重的测试员回来上班，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吧！有没有脑子啊？还跟他套口供，有什么套口供的必要！ “啪”地一下，墨深拍了下桌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偷拍照片的人明显就是我们公司的，这人唯恐天下不乱，大家要是也跟着瞎起哄扰乱人心的话，今年公司的业绩就不会好。既然业绩不好，年终奖也就不用想了。老板，您说是吧？” 余凡愣了一下，点点头，暗恨自己关心则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情敌维护了，可耻啊可耻！ 墨深这番话的确是在给余凡圆场，大家刚才还觉得不是滋味，这会儿也都惭愧起来。的确，最近事件频发，同事们的关注点都放到了工作之外的地方，长此以往，《小王子百分百》的游戏品质也会有所下降，需要警惕啊！ 游芬芬见余凡向自己猛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的样子，嘴角尴尬地一撇，无奈地站起来：“各位同仁，希望曾经说过付樱闲话的人能在私下给她发个消息道个歉，事关各位的年终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 同事们默默地低下头。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于是，自闭了好几天刚刚开机的付樱就发现手机上涌现了近百条陌生短信，开头清一色地都是“付樱对不起啊……”，害她以为手机中了病毒，差点就要送去修理了。 打开其中一条带名字的，发现是某位同事发来的，她才有耐心一条条看下去，只是没看多久就审美疲劳了。这帮程序猿，都是复制黏贴的好吧！谁要看这么没诚意的道歉短信啊。 不过，程序猿也比一般人更实诚，虽然嘴巴贱贱的，但其实有些人她根本不熟，说她坏话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对方还是老老实实地向自己道歉了。这一点，倒是值得表扬。 付樱哪里知道，是余凡祭出了“扣年终奖”这把尚方宝剑，悬在众人头上，他们不得不乖乖就范啊！ 就算是本来心高气傲不想道歉的，只要想到身边的谁谁谁去hr那儿打个小报告，说自己讲了付樱的坏话却没道歉，然后被列入扣除年终奖黑名单什么的，就忍不住簌簌发抖，拿起手机点点点了。反正道歉又不会少半块肉是吧？还不用当面来。 所以，不管付樱有没有听到自己说她的闲话，倒霉催的凡梦科技八卦男女们为了明哲保身，不得不小心为上，先道了歉再说。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付樱都在勤勤恳恳地给每个向她道歉的同事回消息，格式基本也是统一的：“同事一场也算是缘分，反正后会无期，我就不计较了。” 本来她也想恃宠生骄，回个“本小姐接受你的道歉，跪安吧”，后来想想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是不要太嚣张了。 没料想那些同事居然啪啪啪地纷纷又给她回了消息： “不行啊！你一定要回来上班啊，求求你了！” “既然接受道歉，你就回来吧，小姐姐，美少女！” “看在我们这么不熟的份上，你就回来把我们的关系变得更熟吧！” 更有铁憨憨直接道出了真相：“你不回来，我的年终奖就没了啊啊啊！” 付樱看得一头栽倒在电脑桌上。 搞了半天，是有人用年终奖逼你们道歉的啊！怎么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boss就跟山大王似的。付樱哭笑不得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懒得理睬了。 余凡这办法真是简单粗暴，跟她当初威胁展会的保安大叔赔钱的手段如出一辙。是因为他们都看穿了人性本贪吗？ 付樱揉了揉变得酸痛的眼睛，任由自己沉入黑甜乡。 第二十九章 用心良苦 第二天，余凡给付樱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回来的意思。那语气是得意洋洋的，好像觉得自己办事很利落爽快似的。 精神饱满地睡足了一夜，付樱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了，然而听到那头施恩似的口气就不爽，于是傲娇地表示依然不想回去上班，把余凡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余凡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百思不得其解，都让那些说闲话的人去道歉了，付樱还在不满什么？照理说，她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类型。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求助素有“万能hr”之称的游芬芬。 游芬芬认为自己摊上这么个奇葩老板也是前世作孽，可谁让人家给的money到位呢，只好轻巧地指点他一句：“你到现在都没抓出那个偷拍者，以后这类事件再度发生，付樱依然会成为受害者。” 其实她心里已有了一个怀疑对象，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去抓，还是让老板自己去操心好了。 余凡被游芬芬这么一说，宛如醍醐灌顶。对啊！这些天他只顾着怎么安抚付樱，居然没想过去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不过这种事嘛，也不能就他一个人操心是不是？ 余凡将揪出偷拍者的重任交给了墨深，因为他跟付樱的观点一致，那个偷拍的一看就知道是墨深的爱慕者，每次都在为墨深喊冤，说付樱是狐狸精什么的。所以，揪出这个“红眼精”的任务交给墨深再合适不过了。 墨深没有拒绝。这两天他跟付樱通过网络聊得也挺欢，最脆弱的时候支撑着她的墨深似乎让付樱对他敞开了心扉，不再像以前那般为了拒绝他的追求而有所避嫌了。 既然是公司里的人，又是女性，锁定目标其实挺简单的。墨深暗中发了几条消息询问那些程序员和客户端工程师，最近有没有同事咨询过海外网络ip端口之类的事情，还真给他问到了。 做客户端的小孙告诉墨深，人事助理高秀儿曾经有意无意地咨询过他关于这方面的问题，还让他介绍了一些软件，可以隐藏自己ip地址的那种。 高秀儿啊……墨深盘算起来，这女孩的确向自己献过殷勤，主动提出帮他买早点啊送咖啡之类的，都被他拒绝了。算起来，这都是付樱来公司之前的事了，她居然一直没死心，还记恨上了付樱。 这件事如果告诉余凡，那肯定只有被吐槽的份儿了，一定会说你喜欢的女孩都是被另一个爱慕者害成这样的，你还好意思继续追她之类的废话。 于是，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前提下，墨深把高秀儿约了出来，威胁她主动离职，否则余凡追究起来只会更麻烦，说不定她在业界都混不下去了。 女孩哭得很凄惨，拉着墨深的袖子，告诉他自己只是因为爱他才会做出这种冲动的事。 墨深十分冷静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他的沉默让女孩彻底认清，在这个男人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她的位置。 第二天，高秀儿向游芬芬递了辞呈。一般来说，人事部门内部的事务，余凡都是不会插手的，墨深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去威胁高秀儿的。 游芬芬在卫生间门口看到了同样来上厕所的墨深，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低笑了一声：“很聪明啊。” 墨深眉毛一挑，斜睨那个精明的女人：“还不如你。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游芬芬当然清楚。她一向讨厌那个总是自夸资历比她老的“精致女孩”，只是因为碍于余凡的面子，她这个后来者不好对业务不精还有着诸多小心思的高秀儿下手。 如今高秀儿自己作死，她还有什么好仁慈的。没了这个娇娇弱弱事事计较的资深助理，以后她带其他小助理办事要顺畅得多了。余凡一直以为游戏人心眼儿少，公司同僚比较单纯，其实只要是人，都有两面性。在他那个位子上，看到的永远是员工顺从努力的一面，那些人性中的阴暗面，只有她这个hr瞧得最明白。 等到高秀儿走了两三天，余凡又怎么都弄不回付樱的时候，墨深才又被这位焦头烂额的大boss叫进了办公室。 “上次让你找偷拍者，你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心？”被付樱连连拒绝得脑仁儿疼的余凡只好把火撒到了墨深身上。 “已经解决了。”墨深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 “就知道你办事不力——”余凡猛地反应过来，抬头看他，“解决了？什么时候？是谁？！” “高秀儿，前两天就走了。”墨深答得很快。 “高秀儿？她不是元老级员工吗？我开公司没两个月就招进来的，这就走了？”余凡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有些不满地沉下脸色，“把游芬芬叫进来。” “老板，我又不是你的专属秘书，想要叫人就自己去叫，或者打个内线电话，费不了您多长时间。” 墨深说完就转身走了，把余凡气得取出烟盒，直接跑去公司吸烟室待了十分钟才出来。待在里面的时候，余凡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这个老板是不是太没有尊严了？可是随便惯了，现在再跟大家装老板派头也没什么意思。 郁结心头却无处发泄的余凡把游芬芬叫进去问了一通关于高秀儿辞职的事。游芬芬那是什么人，答得滴水不漏，顺势还要来了一个招人的名额，代替离职的高秀儿。 这些日子付樱没在公司，大家眼看着余凡天天黑着个脸挑刺，心里都惴惴不安。有些脑筋灵活的同事已经在暗自揣测付樱和老板的关系了，闲话是一句都不敢再讲了，只是暗自悔恨为什么没跟那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打好关系。 不过，最不开心的还属秋秋。本来付樱在她身旁，两人一起谈谈剧情，聊聊八卦，也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现在秋秋又变回付樱入职前孤零零的状态了，就算猫叔时不时地来逗她开心，还是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什么，挺无精打采的。 最关注公司状态的游芬芬寻思着这样下去不行，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被余凡给影响了，而且有越来越压抑的趋势，只好叹了口气，找秋秋谈了半个多小时。 被hr小姐姐指点过后，感到孤单寂寞冷的秋秋给死活不松口回来上班的付樱发了两张截图，一张是秋秋创作的op原版歌词截图，一张是余凡修改过的op歌词截图。 在家里吃着外卖玩着游戏不亦乐乎的付樱看到这两张截图后，给秋秋发了三个问号，表示不明白她发图过来的用意。 “你去一个字一个字地比对啊！”秋秋恨铁不成钢地一边摁手机打字一边吐槽。 “秋秋，上班不干活，玩什么手机？”余凡如今化身为巡察使，没事就在办公室里溜达，看谁不爽就叽歪几句，已成为“办公室最讨厌的人”排名首位。 “我在劝付樱回来。”没好气的声音。 余凡一愣，尴尬中带着窃喜：“行，你继续，继续。” 那头的付樱看着那两张歌词的截图，把它们放大来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去比对，果然发现了两处不一样的地方：一处是“交托真心”被改成了“交付真心”，一处是“在茜色的晚霞中”被改成了“在樱色的晚霞中”。 她愣住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楚的感觉。“付”和“樱”，她虽然被余凡排除在op动画工作之外，但那个别扭的男人还是将她的名字嵌入了歌词里。 多么闷骚的表白方式！可，她偏偏就是很俗气地被感动了。 “……这真的是余凡改过的歌词？”付樱给秋秋发了消息，心慌意乱地再次确认。 “你看过op动画了吧？应该还有印象的，那两处的确已经按他的意思改了。”秋秋也不想代替那个闷骚男说些肉麻话，可是付樱明明接受了那些背后说闲话的同事们的道歉，依然不肯回来上班，显然还是在介意余凡的做法。 刚才游芬芬明里暗里问了许多，就是要秋秋找出余凡在意付樱、能感动付樱的证据来，以此劝说付樱回来上班。 秋秋思来想去，也就这段歌词了。她虽然是个“不幸幻想者”，可是付樱不在身边，她连幻想都懒得幻想了。 “你说，我真的要回去上班吗？感觉挺迷茫的。” “我建议你跟余凡谈谈条件，比如多久能转职成剧情策划之类的。还有就是你可以试着要求参与创作以后的剧情内容，做出成绩来他自然就没有话说。” 付樱看到秋秋的消息后，心底异常感激。近一年来，剧情创作一直都是秋秋独自进行的，现在她居然主动提出要让付樱参与进来，一点也没有介意工作被人分享，在这个我自吃肉，管他人喝不喝稀的年代，真的是超级难得了。 “谢谢你，秋秋。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之前她还对秋秋甩过脸子，怨恨秋秋不告诉她关于op动画的事，秋秋如今真的算是以德报怨了。 “那你明天能回来上班吗？”眼见着老板和游芬芬都鬼鬼祟祟地跟过来观察动静，秋秋索性开了语音，直接跟付樱聊天了。 “唔……我待会跟余凡和芬芬姐说一下吧，看他们怎么安排。”付樱觉得自己也不能太任性，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不用，他们俩现在就在我身边，安排你几时回来就是一句话的事。”秋秋奸笑着把手机递到那两个表情尴尬的人面前，努了努嘴，“说吧。” “咳，你就明天回来吧。工位什么的都还留着。”余凡生怕游芬芬插嘴让付樱晚些时候再来，抢着发了话。 付樱想起刚才秋秋给自己的建议，试探着问了一句：“那我能在三个月后转为剧情策划吗？” “你真要转的话，一个月后就给你转。”余凡叹了口气，情知两人都让一步，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 他一向清楚付樱对于创作的热情，为了挽留她，也只能松口了。其实，两个测试员对《小王子百分百》这款游戏来说是绰绰有余了，让付樱当测试员只是为了让她更熟悉整个游戏的玩法和制作流程。 交换条件成立后，付樱答应明天就来上班。余凡掩不住喜上眉梢的笑意，同时也有着深深的醋意，对秋秋的。他蹙着眉头，上下打量秋秋两眼：“秋秋，你是怎么做到把付樱劝回来的？” “天机不可泄露。”秋秋自认没有当月老的嗜好，况且看着余凡抓耳挠腮想不通的样子还蛮有趣的，她何必提前让这场盛大的暗恋结束呢？ 余凡一脸郁闷地回他的办公室了，剩下秋秋和游芬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同默契地笑了。 其实，秋秋也想过余凡为何不主动说明改歌词的事。如果不是经由她的口，而是由男主角本人来说，或许付樱早就松口回来了。对此，她只能不负责任地猜测：老板是否把恋爱也当作游戏一般，享受着这种暧昧感和距离感，甚至忘了暧昧对象付樱也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笑会生气的人？ 第三十章 我养你 随着付樱的回归，《小王子百分百》新op的投放力度也加大了不少。不仅在贴吧、微博、taptap等各大平台上可以看到，甚至在所有视频网站都开了新账号，大力宣传这个op动画。 如今，粉丝经济相当繁荣。余凡想把米昔打造成不露面的声音偶像，同时力推虞一一设计的新王子形象和为他们配音的几个新人配音员。 凡梦科技的这一波盛大的造势活动的确刺激到了玩家们新的兴奋点，这些日子以来，热搜话题榜上始终挂着《小王子百分百》新op，惹得一群完全不关注游戏的人都忍不住点开看了这个画面和配乐都相当唯美的op，然后，对国产游戏的精致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赞美纷纷而至的同时又吸引了一批新玩家来到《小王子百分百》，形成了良好的循环。 而米昔，也正式签约为公司的宣传大使，尽管不露面，却以她的美声吸引了上百万的粉丝，还拥有了专门的直播间。 付樱不由感叹这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米昔的蜕变令人惊讶，从一个对人生怀着灰暗想法的普通玩家转变成了熠熠生辉的配音演员和主题曲演唱者。唯一没变的是她的网名，依然是“像樱一样全力绽放”。 此时，付樱突然想到，如果在游戏中、在玩家群里再遇到像米昔那样对人生失去信心的人，她还是想去帮助对方，真诚地和对方交流，站在同为女性的立场上。不过，仅有她一人，力量还不够大，她想发动更多的热心玩家，组成一个“爱的联盟”，互相关心，彼此爱护游戏中的每一个玩家。 她将想法告诉了余凡，很快就得到了他的支持。余凡还将运营组的两个得力干将拨给付樱，让他们三人组成一个小组，专门推进这件事。 付樱发现，只要是她想做的比较正能量的事，余凡都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她。这点让她特别欣慰。随着两人的三观不断地在契合、在接近，付樱也越来越欣赏余凡了，虽然嘴上死不承认。 同样从新op工作中获得一笔丰厚报酬的虞一一特地宴请了付樱，让她得以在五星级的高空餐厅里俯瞰璀璨的夜景。 不过，这并不是付樱接受宴请的主要理由，她更想问久未见面的闺蜜关于家暴的事。 “一一，你跟方学新，到底怎么样了？”不想拐弯抹角地绕圈子，美食当前，美景在外，付樱愣是问出了如此煞风景的问题。 “小樱，你就不能等我们吃完饭，心情舒畅的时候再问这种事吗？”虞一一真是吃不消如此不解风情的闺蜜，叹气数落她。 “心情舒畅的时候问这种事，不是更煞风景吗？”付樱低头吃起了前菜，咕哝着回答。 “最近他收敛了一些，我想再看看情况。”虞一一本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然而结束一段婚姻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她忆起一向待自己犹如亲生女儿的公婆，就忍不住想再给方学新一次机会。 付樱审视着虞一一的脸，又抓过她的手腕看了看：“如果他再对你动手，就打电话给我。” “打给你干嘛？一起被他打吗？你要知道女人的力量天生不如男人。”虞一一苦笑着看向闺蜜，自己怎会做出这种拖人下水的事。 “我可以叫帮手啊。”付樱转了转眼睛，随口举了个人名，“比如余凡。” “说起来，你跟那个余凡，到底有没有戏？”虞一一的八卦之魂燃烧起来了。 “没有啊，他就是我各种意义上的——‘老板’而已。”付樱故意拖长了音，俏皮地朝虞一一眨眨眼，“对了，等到年底，我给你分红哈！” “分红？”虞一一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我的人生股东吗？这一年我赚得也不少，而且有了公司给的测试号后也不像以前那样一直氪金了，会有结余的。”付樱笑眯眯地为闺蜜挑去她不爱吃的圣女果，放进自己嘴里。 “你还当真啊？就那点钱，我可不敢拿什么分红。”虞一一在过年时给付樱打去的那1.5万元，纯粹是给她救急用的。 虽然付樱说是什么人生股票啥的，虞一一完全没放在心上。她又不缺钱，虽然一毕业就做了家庭主妇，方学新还是给了她不少家用的。 “不行不行，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会儿我不敢用余凡的钱，就先把你给的1.5万元拿去还了卡债，还用作自己入职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付樱伸长手臂，握住了虞一一的手，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所以，不用怕麻烦我，你感到痛苦悲伤的时候一定要最先告诉我，我陪你一起想办法解决。” “嗯，我会的。”闺蜜难得的真挚告白打动了虞一一，她紧紧回握住付樱的手，慎重地点点头，承诺了她。 “好，那就让我们尽情享用美食吧！”付樱开始专心对付面前那些好吃的，吃着吃着就想起了群里玩家们的一致要求，于是笑嘻嘻地跟对面的闺蜜打趣起来，“你这次画的王子也太帅了吧！把日本的画师都比下去了。现在大家都在呼吁要让你这位新画师多画点王子呢。” “你可不知道，我陷入改稿地狱有多久！你们那个主美乔笙，简直就跟恶魔一样。”虞一一一边说一边脸色都变白了，似乎想起了那段可怕的日子，“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了。后来想想这是你给我找的机会，不能对不起你，才勉强自己继续画下去。” “怪不得那一阵你都没怎么跟我联系。”付樱淡淡地说了一句，也没提起余凡授意乔笙隐瞒的事。 “我一边要防着方学新知道，一边抽出闲余时间死命地画画，大概从小到大我都没这么认真地做过事。”虞一一托腮回想着那段时光，忽然笑了起来，“有了那一阵疯魔画画的经历，我突然能够感受到你总是加班到很晚的那股劲儿了。就像你们玩游戏经常提到的，进入了‘心流状态’，外界发生什么都不顾了，一心一意地专注在眼前事上。” “看来你也感受到工作的乐趣了，之前还一直倔强着说家庭主妇轻松，一辈子不工作挺好的呢。”付樱并不反对闺蜜的想法，国内外很多女性都是以成为新娘，成为家庭主妇为梦想的。但是，那样的生活必须是在男人保证爱她一辈子，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前提下成立的，而未来的几十年里，谁能保证一点风浪都不起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付樱认为女性才是赌性坚强的那一类。她们敢于把几千块钱投在看得见摸不着的纸片人上面，也勇于将未来一生的幸福压在一个不知根底的男人身上，并且，甘之如饴。 付樱愿意成为前一种，却对后一种敬谢不敏。可能是看多了家中父亲支配着母亲的嘴脸，所以对成为被支配者并不认同。 “谁让我从小看多了日系影视剧，以为家庭主妇是一个很有保障的‘职业’呢。”虞一一苦笑一声，托着下巴自嘲，“现在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真的要好好考虑自己的将来了。” “别忘了你是有退路的女人，真跟他分开了就跟我住一起呗。房租不用你付，吃穿都我来，我养你。”付樱现在也是月薪八千的人了，说起话来有底气了。 虞一一无语地看着面前的闺蜜，心里叨念着：你就是想我离婚是不是？别暗示了，我都懂。 吃完饭后，付樱叫了车，先送虞一一回家，再回自己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小心谨慎，只是一想到方学新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放在闺蜜身边，心里就很不踏实。 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付樱相信，说这种老话的人一定没有闺蜜被家暴过，否则怎么也要趁早下手，毁个彻底才行。 第三十一章 对手公司的模仿秀 新op的宣传效果绝佳，运营部门已经联系了几位配音员，希望他们能够抽出时间来给秋秋新写的cd剧情配音，打算出游戏相关的迷你广播剧了。 付樱呆呆地看着群主发了预告后玩家群内全民狂欢的模样，不由感叹余凡真的很有商业头脑，他考虑的永远比别人更深，更远一步。之前她一直担心凡梦科技会不敌财大气粗的丁氏集团，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米昔也在聊天群里单敲了她：“小樱，太感谢你了！现在的我感觉每天都很充实，昨天还跟我爸聊了以后要专职当配音员的事，他很支持我！” “太好了，你有那么一个宽宏大度的父亲。”付樱连着又发了三个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表示自己衷心的祝福。 “你的父亲……还是没有亲口说让你回家吗？”米昔跟付樱聊过家里的情况，付樱也跟她吐露过心声。 付樱之所以一直憋着一口气不回去，就是希望父亲能够亲口对她说，让她回家。 “没有，他连电话都没给我打过，一直以来都是母亲在联络我。”付樱苦笑一声，其实她这个倔脾气也挺像父亲的，没有错就死不认错，“好啦，工作时间就不聊家事了，恭喜你走上自己喜欢的道路，我们一起努力！” “谢谢。一起加油！”对方发了一个非常可爱的表情过来。 “上班时间又在和谁聊骚？”余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付樱的身后，两手一背，一副老爷派头。要不是长了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单从背影看还以为他五六十岁了呢。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小时候我在家偷偷看漫画，他就喜欢站到我背后搞突然袭击。”付樱回头瞪了余凡一眼，毫不留情地吐槽。 余凡的肩膀瞬间垮下去，再度觉得区区几岁的代沟还真是像天堑一样深远。身为一个老板，看到员工有疑似开小差行为，就不能说两句了吗！ “我在跟米昔道贺呢，恭喜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付樱斜了余凡一眼，“请问我的剧情策划之路何时可以开启？” 离他承诺的一月之期仅剩十来天了，付樱承认自己有些小心眼，反复地提醒他，生怕余凡食言而肥。毕竟，她被丁斯灵迫害得有了阴影，对于得来不易的工作机会总有点患得患失的感觉。 “你可以跟秋秋商量一下，她来写第一张cd的剧情，你跟着写第二张或者第三张的剧情内容。”余凡想起最新的那个策划，决定给她一个尝试的机会。 “真的吗？”付樱两眼闪亮亮地望着他，两手捧心，一副少女漫画中女主角的模样。 “咳，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没兑现过。”余凡移开目光，对于付樱娇俏欢快的笑容有点hold不住。要是现在两人不在办公室就好了。他暗暗咬牙，感叹气氛如此之好却什么也做不了。 “谢谢你，把我带进这个世界，让我有机会可以证明自己。”付樱的目光变得真挚而略带湿润，柔柔的，暖暖的，充满感激之意地望着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你从来不缺才华，缺的只是机会。”余凡想起之前到她学校去参观的时候，见到社团展示出来的一些漫画剧本的作者，写着的都是付樱的名字。 “打断你们深情相望真是不好意思，有段剧情我想跟付樱讨论一下，行吗？”如此煞风景的事情也就只有秋秋做得出来了。 周围一众同事心中感叹着，各自偷笑着装作在忙手上的活儿，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余凡。 “秋秋你好好带带付樱，以后她就是你手下的兵。”余凡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付樱的肩膀，转身离开。 “自从你回来上班后，老板出来溜达的次数变多了。” 秋秋像是明白一切的笑容让付樱感觉很不自在，她撅起嘴撞了秋秋的胳膊一下：“讨论剧情啦，秋秋老师。”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彼此取笑的模样映入了墨深的眼里，让他恨得牙痒痒。余凡是没有向付樱表白，但余凡此刻的表现比起已表白的自己更加露骨。 之前全公司的人都在看好他与付樱的恋情，可是闹了这么一出，就算不是所有人，大半的同事都已经get到老板对付樱有意思的事实，没人再对他跟付樱之间的关系开玩笑了。 这份落差感，让墨深体内的嫉妒之火越烧越烈。 凡梦科技的迷你广播剧cd推出后，引起了热烈反响。大家在讨论剧情的同时都迷上了几位配音员的美好音色，强烈要求出角色歌。 这一批玩家们大多是被日系游戏喂养长大的，对于这一套出周边产品的流程熟得不能再熟，也愿意为自己喜欢的游戏角色、配音员买单。 余凡见玩家们如此上道，《小王子百分百》本身也是个日系风格特别明显的游戏，自然从善如流，都安排上了。 于是公司除了月流水之外，又多了一笔销售周边cd的收入，利润还相当高。这是游戏公司与玩家的相互成就，不久就传作业界佳话，凡梦科技的口碑也更上一层楼。 很快地，对手公司长萌信息就有样学样，把旗下最具人气的几款游戏里的配音员集结在一起，出了一套系列cd。 只是，他们不像余凡如此严谨，专门请剧情策划秋秋和新手付樱一起创作剧情，出的cd都是和游戏相关的内容，而是仿照日本很受欢迎的陪睡广播剧，把角色名改一改，再改掉一点台词，依样画葫芦地出了一套“长夜漫漫”系列cd，请了18个当红配音员，每个都配了内容差不多的陪睡cd。 这些配音员本就拥有蛊惑人心的声线，再加上魅惑性感的台词和特殊的收音设备，使cd具备了asmr效果，立体声效特别明显，能在某一瞬间引发颅内高潮，在听觉上获得异于寻常的快感。 那些游戏玩家都疯了，一个个喊着“耳朵要怀孕”，排长队在市内为数不多的书店抢购cd。买一张角色cd的只占少数，基本都是五六张一买，把喜欢的本命和墙头都买了，斥重金购满一整套的也大有人在。 而且长萌信息给cd的定价几乎是凡梦科技cd的一倍，58元一张，整套18张cd，全部收齐就是上千元了。对于那些中小学生玩家来说，这算是一笔巨款了，可就是有许多年纪小小的玩家，拿出存了一年两年的压岁钱，就为了买几张cd来听。 午休时间，付樱在网上浏览着长萌信息的玩家晒出的cd封面图，游戏角色全都是搔首弄姿状，无一不带着轻微的诱惑暗示。而且晒图的基本都是买了五张cd以上的，甚至有玩家扬言，不买五张以上都不好意思晒，那种只购了一两张cd的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番高高在上的发言惹来了不少争议，那些游戏的贴吧迅速分成三大派系进行论争：买了许多张cd的趾高气昂派，买了一两张cd的本命派，以及一张cd都不买只顾吃瓜的纯玩家。主题帖的堆积速度以分钟计，搞得吧主们删帖都来不及。 “有人买了对家的cd吗？我想听听看。”付樱看那些玩家争辩得兴起，忍不住也想听听所谓的“颅内高潮”cd能有什么样的神仙效果。 还别说，公司里真藏了一两个对头公司的游戏玩家，还美其名曰研究对手的需要。付樱摇了摇头，找那两个妹子借来了五张cd，带回家去听了。 第三十二章 陪睡CD后遗症 第二天一早，付樱就把cd碟还给那两个同事了，带着两只黑眼圈，精神状况十分不济。 那两个妹子心领神会地朝她挤挤眼：“是不是特别好听啊？” “配音员声音太动听了，害我睡不着了好吗！还说是陪睡cd呢。”付樱苦笑着抱怨了一句。说实话，之前她也听过日语版的陪睡cd，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现在换成母语的，一句句陪睡的台词听得十分清楚明白，反而容易睡不着。 “在聊什么？”余凡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付樱将一叠cd碟还给两位女同事，走过时随意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付樱听了一晚上的陪睡cd，对于低沉又有魅力的男性嗓音特别敏感，回他话的时候耳朵都有些红了。 “陪睡cd？”余凡伸手拿来那些cd，看着封面皱起了眉头。 “老板，你也知道这个系列最近很红吧，有没有跟风的想法？”付樱觉得余凡接受度很强，对于周边运营也很有想法，以为他不会错过这么好的风口，也许会跟着做一套陪睡cd，趁机大赚一笔。 “这类cd的发售，在国内是不会长久的。”余凡嗤之以鼻地把cd碟还给那两个女同事，随即打量起了付樱的脸色，“不要告诉我，你听这个听得失眠了。” “我……”付樱的面色更红了，有种小心思被揭穿的羞恼感，“你管我！” “还没嫁人的女孩子少接触这类东西。” 余凡自认已说得相当隐晦，不料还是被付樱又羞又气地重重推开了。他看了看那两个掩嘴而笑的女同事，表情尴尬地走开了。 付樱来得早，秋秋还没来上班。 此时，她一个人坐在有些偏僻的工位上，双手捧着酡红的脸颊，懊恼地回想着刚才的事，越发感到羞窘了。 眼见余凡跟了过来，付樱立刻转过脸去，不想看他。 “咳，难道你是传说中的恋声癖？”余凡庆幸自己的声线还是可以的，平时去ktv唱歌也经常赢得掌声一片。毕竟心仪的女孩作为恋声中毒者，在择偶条件里必然也有“声音好听”这一条，要是因为声线不达标把他排除在外，那真要呕血三升而死。 “有一点。”付樱有所保留地答着，生怕再被他训斥些什么，表情略为僵硬，“不过我最喜欢的是某位日本声优，对国内的配音cd接触不多。” “哪个声优？”余凡紧张起来。要是那个人比她大不了多少，岂不是还有发展机会？ “呃……不想说。”付樱突然想起那位声优配了不少儿童不宜的作品，要是老实讲出来，余凡更有把柄来说她了。 余凡露出了大尾巴狼特有的笑容：“你说给我听，也许以后《小王子百分百》海外推广的时候，可以请你喜欢的声优为你喜欢的王子配音。” 付樱眼睛一亮，抬头去看他：“游戏还会推向海外？” “国内好几款游戏已经走向日韩了，运营得好的比国内收益还高。公司也在考虑这一块，并且已经着手进行了。”余凡也不避讳，将下半年和明年的重点推进计划提前说给付樱听。 “太好了！那我把喜欢的几位日本声优都写给你，到时候一定要请他们配音啊！”付樱喜滋滋地低头开始在便条笺上写起来，浑然未觉面前的男人僵成了一座石雕。 这次斗法，付樱完胜！ 当余凡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拿着便条纸苦思冥想付樱最爱的是哪位声优的时候，虞一一也给付樱打来了电话，直言她也买了几张陪睡cd，听了之后辗转反侧，夜不成寐，还被老公怀疑她迷上了哪个野男人。于是，本着闺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原则，一一打算跟付樱分享一下这些高能cd。 付樱听得直跺脚，笑得直不起腰来。自己和闺蜜真是神同步，连听个cd都能听到一块儿去。 仅仅半个月，长萌信息推出的陪睡系列cd销售量就创了新高，远远超过了凡梦科技发售的迷你广播剧销量。话题热度也是经久不衰，关于陪睡cd的新闻挂在热搜榜上好几天都下不去。社会学家都出来发话了，根据这类cd的热销现象，分析起了亚洲女性的性压抑有多严重。 凡梦科技的运营部门蠢蠢欲动，提了好几次方案，希望让op中出现的那几个配音员也能出一套类似的系列cd，却被余凡一口否决了。运营部门主管也是个强悍的主儿，冲进老板办公室，非要余凡给个说法。 余凡回了他两个字：“国情。” 主管一下子就蔫儿了。 是的，运营部门也非常清楚，以往游戏里的王子剧情中稍微出现一点儿少儿不宜的画面和剧情，就会被上头责令整改，严重的时候还会影响版本更新日期。 对手公司的陪睡cd是火了没错，但谁也不能保证这次热潮之中没有隐藏着一点祸患。 接着，就像是验证了余凡的预测有多么准确一样，国内各企业都闻风丧胆的“家长”下场撕了。 首先是一个初中女生的家长，说她的女儿自从听了陪睡cd后，就在网上找了很多小黄文来看，现在每天就想着早恋的事，整个人都没精神了。当然，最令该名家长火大的就是女儿成绩下降了十几名，本来有希望考重点高中的，如今前途渺茫还思想犯规。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本就对儿女接触这类内容非常避讳的中国式家长，开启了一场集体批判。 从游戏公司到教育局，从发售书店到整条运营链，都被家长们喷惨了。 长萌信息没见过这种阵仗，也没有像样的公关部门，被舆论指责大半天后才像是如梦初醒般从丁氏集团借来了公关人员帮其脱罪。 只是，众怒已犯，又怎会轻易地被平息下去。 雨后春笋般的“证据”在网上涌现出来，包括孩子们的成绩单、挪用压岁钱购买cd的小票和浏览非法网站的记录等，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看到这里，让人同情的并不是家长，而是那些年轻的隐私全无的女性玩家，以及极少数性向不同的男性玩家了。 付樱就很迷茫地去找余凡问了：“喜欢听这些cd的内容，真的是那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无非也就是一些声音极具魅力的男性，在你耳边说着一些甜言蜜语哄你入睡而已。 余凡无奈地一笑：“当然不是。只是，国情之下，如此富有争议的cd铁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作为商人，我不会去冒这个风险。” 他没有说出的后文是，作为一个哥哥，他也不会允许妹妹去听这种东西。网上那些家长的担忧，眼看着是杞人忧天，有些过分了，但是放在生活中，要是自己的血亲也沉迷于这些东西，做出了异于常人的举动，恐怕也是禁止居多，而不是看笑话似的心理了。 闹大的结果就是，所有陪睡cd被要求下架、销毁，涉及事件的配音员被要求写检查进行反省，以后再也不能接类似的生意。 凡梦科技的运营主管算是彻底闭嘴了，开始积极地推进迷你广播剧的后续内容，也因此给了付樱参与编写剧情的机会。 经此一役，丁氏集团的股票下跌了几个百分点，集团形象也蒙尘了。在这一点上，付樱还是比较幸灾乐祸的。 第三十三章 团建活动 付樱入职半年多了，恰逢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凡梦科技人事部打算组织一次团建活动，让各位新职员也享受一把公司的温暖。 以往都是真人cs或者去游乐园happy，所以这次hr游芬芬也挑了一个比较热门的游玩地——太空主题乐园，到余凡的办公室里直接给出了团建方案。 余凡随手翻了两下，摇摇头：“上次也是去游乐园玩，这次就换个方案吧。” “那您有什么建议吗？”游芬芬咬牙切齿地问他，只差翻白眼了。提出搞团建的就是面前这位老板大人，有什么想法不能提前知会一声吗？她也不用查那半天资料了。 “嗯……最近有部恋爱电影广受好评，就去看那个吧。”余凡敲了敲桌子，如此提议。 “是那部《秋时阳光》吗？”游芬芬嘴角猛抽，快要维持不住面上的微笑了。那电影都快下档了好吗！公司起码有不下10位同事包括游芬芬自己都已经去看过了，现在您要大家再去看一遍？！ “嗯，就是那部。看完电影再去野外bbq，挺不错的吧。”余凡朝游芬芬??眼，自以为很聪明似的。 “好。那我去找个合适的野餐地点，待会儿再给您过目。”游芬芬已经无力吐槽了，垮着肩膀就往外走去。 “对了，这次可以叫上协力做游戏op和广播剧的外部人员一起，人多热闹。”余凡叫住了游芬芬，又吩咐了一句。 “是。”游芬芬想着团建预算又要多出一半，这位爷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由感叹余凡在做人做事方面还是挺上道的。 付樱在公司群里得知这个好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好闺蜜虞一一和新朋友米昔。 虞一一也很高兴，毕竟她的交际圈真的太窄，偶尔出去郊游一下也能散散心。 米昔却婉拒了，那天她有个重要活动要参加，无法抽身前往。 团建当天，虞一一穿着玫红色的罩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出现在飞鹰大厦底楼，比以往的打扮更具青春气息，顿时吸引了一大批游戏宅男的目光。 “付樱，不介绍一下你的闺蜜吗？” “她真美！能不能给我她的微信号？” “这样的大美女你怎么藏着掖着呢？太不够意思了啊。” 一群饿狼在那里嗷嗷乱叫，付樱都被他们搞得无语了：“一一名花有主了，你们别想觊觎！”不过，她也没把话说得太死，还想着以后闺蜜要是离婚了或许能在公司里给她介绍一个。 她那护犊子的姿态引发了诸多猜疑： “怎么可能！美女都是晚婚的。” “你护得这么严实，是想搞蕾丝边吗？”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付樱要被他们气死了，不满地嘀咕起来：“公司美女也不少啊，游芬芬和秋秋都是颜值出众的第一眼靓妹，真搞不懂这些男人表现得这么饥渴做什么。” “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是不同的。”余凡摸了摸付樱的脑袋，满眼笑意地看着这个情窦未开的青涩女孩，“虞一一那种我见犹怜的娇弱气质是秋秋和游芬芬她们都没有的，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哦？那你呢，怎么不去围着她转？”付樱似笑非笑地瞟着眼前的男人，揶揄起来。其实，她才是最欣赏闺蜜美颜的人好吗！一直以来都觉得一一气质无敌地好。 “她已经结婚了吧，而且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余凡耸耸肩，很轻松地应对。并且，说到“喜欢的类型”时，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付樱看。 付樱被他看得脸色渐渐红了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发呆的虞一一吸引了目光：“一一，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虞一一收回目光，有些困窘地揽上付樱的胳膊，“你们公司的男生……” “别在意，他们都是饿了太久的狼。”付樱误解了虞一一的意思，以为她是在不好意思。 “不是，我觉得有些男生还蛮温柔的。”虞一一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轻轻捋了一下额边的发丝。 “温柔……”付樱楞了一下，刚才就只有余凡在自己身边说了几句话。难道一一她…… “一一，你觉得余凡怎么样？”付樱有些紧张地拉着闺蜜的手，脸色急切地追问起来。 “唔，挺好的啊。他对你的态度相当温柔呢，刚才还摸了你的头。”虞一一笑了笑，心想：那男人明显对你的态度和对其他人的完全不一样啊。 “呃……”难道一一就是看他对自己好声好气说话，就以为他是个温柔的人，进而……付樱不想提醒闺蜜她还是个有夫之妇，毕竟付樱是一直希望一一赶快跟那个家暴男离婚的。 所以，刚才让虞一一感到娇羞的人，是余凡？ 付樱的心中有着被小树枝戳了一下又一下的刺痛感，但是面对闺蜜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啦，一起去拍集体照。”虞一一看到大家都集中在大厦门口准备拍照的样子，拉起付樱的手就凑了过去。 一一如果喜欢余凡，我绝对不会跟她争。付樱望着那个朝自己笑得如同骄阳的女孩，暗暗在心中下了决定。 拍集体照的时候，付樱笑得有些勉强。虞一一站在她身边，侧着脸，嘟起嘴，对付樱做出亲吻的姿态，惹得站在她们身后的一众宅男又在那里鬼哭狼嚎。 虞一一一边笑一边打了个喷嚏，她的罩衫比较薄，秋风一吹就有点受凉了。 “小姑娘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毛不灵正好站在虞一一身边，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就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谢谢啊。”虞一一抬起眼，有些感激地看着男人笑。 “猫叔，你什么意思啊？先下手为强说的就是你这种猥琐大叔！”测试组长周昕首先不平起来，他对付樱倒真是没啥感觉，平时也是大哥哥的样子，没想到也喜欢虞一一这种类型的女孩。 “谁猥琐了？我是怕人家小姑娘着凉。”毛不灵哭笑不得，他暗恋的明明是秋秋好吧！ 秋秋在一旁有些不乐意地别开眼，不轻不重地来了一句：“周昕你别发急了，现在有些女孩就是吃大叔这款，你嫉妒啊？” “秋秋，你别跟着起哄行不行？”毛不灵听了就觉得不对劲，之前好不容易才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一点，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心软就被误会。 “修罗场啊！咱不掺和，不掺和了。”周昕半笑着摆摆手，走了开去。 “猫叔？是因为你喜欢养猫吗？”虞一一打量着毛不灵，好奇地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因为他姓毛，然后长了一张萌萌的猫脸。”付樱勾住虞一一的肩头，刻意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不想让闺蜜在那两人之间介入太多，免得秋秋吃醋。 唉，本来付樱也不是这么敏感的人，这一刻愣是被秋秋那一脸不快给吓得赶紧出手，两边都是好朋友，她也很为难啊。 不过，猫叔那个年纪和长相，应该不在一一的守备范围内吧。付樱歪着头，直觉秋秋是想多了。 “猫叔吗？真有趣。”虞一一的眼睛亮了亮，拢紧身上的男士外套，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第三十四章 谁想看电影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到了电影院，这一场基本是被包下了。 《秋时阳光》这部恋爱电影讲的是两个娱乐圈的明星，在经历了背叛与成长之后，终于化解误会，相亲相爱地在一起。男女主演是公认的实力派，气质可盐可甜，而且年龄不大，25岁上下，扮嫩也不会显得突兀。 早在游芬芬分发电影票之前，余凡就悄悄地叮嘱她，让她安排自己和付樱坐在一起。 电影院外，游芬芬只能装作不经意地把票给了付樱，一边是虞一一和她连座，另一边则是余凡。 进入电影院后，付樱看看4排中间早已落座、正朝自己微笑的余凡，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两张票，竟然把与余凡相邻的那张递给了虞一一。 “这、这是什么骚操作？”虞一一嘴角抽动，拿着那张票问身边的闺蜜。 “呃……这个位置比较偏中间，你看起荧幕来也舒服些。”付樱别的本事没有，随口找个理由的编造能力还是很强的。 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瞧也不瞧离自己间隔一个座位的余凡，笑着跟虞一一招手：“一一，快点啦！电影要开始了。” 余凡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虞一一在自己身边落座，并且给了自己一个——同情的眼神。 余凡都想仰天长啸了：全天下的人都看出自己喜欢付樱了，为什么那个傻妮子如此迟钝啊？还死命把自己往外推！ “在电影开场前，我来问一句：付樱，你这么做有意思么？明知道我跟你朋友不熟。”余凡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付樱看，慢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就是不熟才要待在一起多聊聊，这样才会熟悉起来。”付樱的歪理永远那么多，她目不斜视地回答了来自左方的灵魂拷问。 “小樱你眼睛抽筋了吗？跟人说话要正视对方啊。”虞一一捂嘴而笑，有心帮上余凡一把，吐槽起了自己的闺蜜。 付樱十分哀怨地瞥了闺蜜一眼，自己明明是在帮她制造机会啊，没发现吗？待会灯光一暗，你们暗中做啥小动作别人都不知道了啊。 付樱刻意忽略心中钝钝的痛楚，转过身跟坐在自己右边的墨深聊起天来。 游芬芬！为什么要把墨深安排在这里？故意的是不是？余凡又在心中咆哮起来，感觉自己已经玩不过城府极深的hr小姐姐了。 游芬芬在后面两排喝着咖啡优雅地想：谁让你强迫我再看一遍这破电影！前几天看的时候已经被戳了泪点，想起初恋男友了好吗！今天又要被戳一遍，当我的心是铁做的吗？ 随着电影的开场，各怀心思的几人终于消停下来，静下心看起剧情来。 电影放映的时候，付樱的眼睛湿润了几次，一旁的墨深都做到了及时递来干净的纸巾给她，像是整场电影没在看剧情，只在看她似的。 最后那一次递纸巾，虞一一总算注意到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闺蜜还挺抢手，不仅被坐在左方的大老板虎视眈眈着，还有个温柔可亲的邻家哥哥型照顾着她。难不成是过去几年都没来的桃花期，今年一下子爆发了？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虞一一瞧瞧左边气得根本没认真看电影的余凡，再瞧瞧右边那个只顾着擦眼泪的真性情闺蜜，偷偷地笑了起来。 电影结束后，不少妹子都红了眼睛，付樱的灾情是最严重的，连鼻头都红了，看上去有一点滑稽。 “女孩子就是多情。”余凡越过虞一一身边，揉了揉付樱的脑袋，这似乎已成了他的习惯，“这下圆了你看电影的愿望了吧。” “诶？”付樱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很早就想来看这部电影了？ “记得你在个人微博上抱怨过公司太忙，没时间看这部电影的事。余凡……是不是偷窥到了？”还是虞一一脑筋动得快，悄声在付樱耳边说了两句。 那这次团建……余凡是故意安排大家来看这部电影的？是为了她吗？付樱简直不敢相信，躲闪着余凡隐含情意的目光，脸上的红晕都不自觉地加深了。 “听说这次看电影是芬芬安排的，老板你就不要随便表功了。” 墨深凉凉的语声在付樱背后响起，在余凡听来有种特别欠揍的感觉。 啊，果然是这样。付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小失望，轻轻推了虞一一一把：“就你想得多，走啦走啦。” 虞一一朝余凡摊摊手，摆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您还是自求多福吧，竞争对手在这儿摆着，想让我家小樱开窍真不容易。 游芬芬订了三辆大巴士去郊外，虞一一和付樱理所当然地坐到了一起。余凡坐在她们身后，旁边是自动贴上来的墨深。 秋秋和毛不灵他们都主动退到了最后一排，办公室恋情什么的太麻烦了！尤其是老板都掺和在内的情况下。 “小樱，要不要吃个橘子？”现在这个时节，也只有青橘爽甜可口。墨深从包里拿出一个橘子，递给了前排的付樱。 “谢谢。”付樱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剥好皮，给了闺蜜一半。 “墨深，昨天有玩家反映游戏出现了卡顿现象，你解决了没？”余凡不想让墨深进一步和付樱接触，就假模假式地问起了工作上的事。 “解决好了，就是手机兼容性的问题。”墨深保持着职业性笑容，回了老板一句，探向前继续跟付樱唠嗑，“小樱，刚才的电影真那么好看吗？我看你都哭红眼了。” “是很感人啊，一一也哭了吧？”付樱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身边的闺蜜，觉得自己的哭相被人看到颇为羞怯。 “我本来是想哭的，听到你抽鼻子的声音突然哭不出来了。”虞一一笑了起来，回头看向余凡，“是吧？一般有人在旁边哭，自己就哭不出来了。” “我没觉得电影有那么感人。”余凡两手抱胸，显然对于跟自己搭话的只有虞一一而感到不满。他到底是为了谁才安排来看这部电影的啊！ 于是，去往郊外的全程中，这一辆载着老板的大巴士里，前半截是阴不阴阳不阳的尬聊画风，后半截是呼呼大睡的一群没心没肺的同事，就这么颠簸着到达了目的地。 第三十五章 BBQ派对 凡梦科技的全体成员到了一处山青水秀的所在，湖边有一大块空地，还有个大亭子供游人休憩。事先就来踩过点的游芬芬负责指挥有力气的男同事们搬下了烤肉派对所需的物事，包括以备不时之需的鱼竿、铅桶等。 付樱也要上前帮忙，却被虞一一拖住了手。 “小樱，你到底有没有女性自觉啊？” “我又不缺手缺脚，帮个忙怎么了。” “这种时候，就是要给男人表现的机会啊！你看，连余凡都上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唉，天天说着要女权女权，这种时候又得让男人表现了。” 付樱在虞一一的劝阻下终究没有前去帮忙，眼睁睁地看着男同事们把烤肉架、便携桌和各色食材放好了，但她对闺蜜的这番言论实在是不太认同。 团建活动本来就是考验大家团结一致的意志，冷眼旁观实在有失活动精神。 “待会我来烤肉，你们搬东西的好好休息一下。”付樱走到那些男同事面前，微笑送上矿泉水瓶和干净的毛巾，让他们喝口水擦把脸。 男同事们笑着接过了水瓶和毛巾，原本对付樱印象较差以为她水性杨花的人也稍微改观了一下，觉得这妹子在做人方面还是有一套的。这又曲解了付樱，她只是觉得别人为烤肉派对出了力气，自己不好坐享其成而已。 虞一一在旁也有点惊异，她一向认为付樱大大咧咧不太懂事，然而经过这大半年的职场洗礼，闺蜜成熟了很多，懂得体贴别人了。而自己，每天窝在家里洗衣做饭，沾染了一身烟火气却不得丈夫欢心。她真不明白是哪个时间点走岔了，还是当初毕业就结婚其实是个错误的决定呢？ “你觉得小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眼看墨深也在凝视着付樱，虞一一忍不住向身边的他搭话。 “她是个阳光又开朗，意志力坚定的女孩。”墨深在心中默想：正因为是与我相反的个性，才会如此地吸引我吧。 虞一一笑了笑，没有接话。阳光开朗，是白羊座女孩的共同特征，但意志力坚定却是被某个坏女人磨出来的。她在黑夜中接到过小樱示弱的电话，只有她才知道小樱脆弱的那一面。这让她，有那么一点点优越感。 一部分人提了钓竿和铅桶去钓鱼，一部分人出发去捡柴禾，明明就有足够大家吃的生肉和轻便煤气罐可以用，大家都像是染上了青春综合征，一心向往起了自力更生的野外生活。 付樱属于捡柴禾的那一群，她可没那个耐心等鱼上钩。 虞一一也要跟她一起去，付樱却摆摆手，希望闺蜜去跟别的同事聊一聊，别老跟自己黏在一块儿。 她能看出来，一一在这次活动中还是挺开心的，只是经常待在自己身边，都没有机会跟别人多接触。 “那……我就跟猫叔他们一起钓鱼咯。”虞一一点点头，神情轻快地往毛不灵身边走去。 付樱呆了一下，她不是对余凡有好感吗？跑到猫叔身边去搅和个什么劲啊！她偷偷地瞄了身边的秋秋一眼：“不好意思啊，秋秋。可能猫叔比较亲切，所以我闺蜜就比较黏他，应该……不，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啊！” 说实话，言之凿凿的付樱自己都不确定了。猫叔和余凡都属于钓鱼组，一一不去余凡身边，反而跟在猫叔旁边笑意盈盈的，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谲的气氛。 “没事，我们去拾柴禾。”秋秋勉强地笑了笑，拉着付樱离开湖边。 一个多小时后，大家准备就绪，付樱就如同之前承诺过的那样，独自在烤架前摆好架势，准备烤肉了。 余凡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人事部的几个小姑娘叫住了，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哪个部位的牛肉最好吃。 游芬芬知道那几个新来的小姑娘是什么心思。余凡长得帅又是个没有架子的老板，刚出社会的女孩子难免对他心存幻想，也许是霸道总裁文看得太多了。 墨深也有爱慕者，只是他没有余凡那种偶像负担，直接甩开女同事的纠缠，往付樱身边走了过去，陪她整理好锡纸和备烤的肉片。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你和余凡怎么会想到开发女性向手游呢？你们俩也不像是对这方面的游戏特别有兴趣的样子。” “男性向手游市场已经饱和了，换皮游戏大行其是。我们不想做风险大又没有创意的项目，就选了当时市场份额还比较少的女性向手游。”墨深眯了眯眼，并没有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那将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你们为了做这款手游，一定玩了很多其他的女性向游戏吧。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啊？”付樱在成为剧情策划后，深深觉得没有恋爱经历简直就是个死穴，好多有爱的情节根本编不出来。 她还问了秋秋是不是同样的感受？结果人家回答说已经谈过三次恋爱了，经验相当丰富，又给了母胎单身的付樱一个暴击。 “日系乙女游戏很多，代入感也很强，回去后我列个单子给你。”墨深对付樱的要求自然是尽量满足，顺便从她烤的牛舌里偷了一片来尝，“好香！” 他还意犹未尽地夹起一块递到付樱嘴边，付樱没怎么抗拒地张嘴就吃了，就当是尝味道，浑然不觉两人的动作有多暧昧。 站在不远处被女孩子包围的余凡见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脸色变得铁青。那些女孩子却还不识趣，从余凡的身高年龄问到血型爱好，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相亲现场。 游芬芬在一旁偷笑得不行，突然觉得墨深和付樱这一对也挺养眼的。 “啊啊！作为一个剧情策划，我觉得自己太不够格了。”付樱嘴上嚼着牛舌，脑袋里还不忘担忧工作的事，这才意识到余凡之前不让自己碰剧情是正确的。比起秋秋写的那种伤感又带着独特韵味的故事剧情来，她写的简直跟白开水差不多，激不起别人的感动和共鸣。 墨深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今天是团建活动，就别操心你那些剧情了。” 同在一个办公室，他也知道付樱为迷你广播剧的剧情撰写伤透了神，每天就在那里长吁短叹的，差点就要长出胡子变成老夫子了。 “以前总以为创作是我的天职，对于自己的能力也很有信心。入了行之后才发现在专业的剧情策划——秋秋这样的大神面前，我实在太弱了。”付樱是真的感慨良深。作文得奖算什么啊！在游戏行业里，写出来的剧情不能打动玩家就是最大的失职。 “那……为了体会恋爱的感觉，要不要跟我试试？”墨深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眼神认真地盯着身边的女孩，若有似无地引诱着她。 “真要试也不是跟你试。”一只修长的手拽过付樱，余凡虎视眈眈地瞪着墨深，“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就想趁虚而入。” 墨深似笑非笑地指指他的手：“别这么粗鲁，小樱不喜欢被人这样拉着。”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引起了周围同事的注意，好几个人凑了过来，他们都在好奇这两位之前所谓的“付樱争夺战”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余凡看着那些好奇的目光，实在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挥挥手随意地开起玩笑来：“大家快来吃烤肉！否则被墨深一个人偷吃完了。” 付樱也会意地端起了锡纸包好的烤肉盒，小心翼翼地分发给众人：“快点，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啦。” 墨深眼神深沉地瞥了余凡一眼。余凡似乎不记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如果他再这样一次次地干扰自己追求付樱，那么，距离付樱知道真相的日子也不远了。 第三十六章 以心传心 大家吃饱喝足后，竟然有人表示好困，想要回去睡觉了。 身为hr的游芬芬嘴角抽动了几下，都懒得反驳他，拿起事先准备好的五彩花环，举高了晃动几下：“下面，我们真正的团建活动要开始了。一起来玩‘以心传心’的游戏吧！” “所谓团建，不就是出来吃喝玩乐的吗？玩什么游戏啊，我们不是天天都在玩游戏吗？” “就是啊，别拿那些幼稚园小朋友的游戏出来糊弄我们，比如丢手帕什么的。” “芬芬姐，你是不是怀念童年了？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 宅男们又开始叽叽歪歪，似乎睡觉是他们人生中的头等大事，谁妨碍就要灭了谁一样。 “你们适可而止啊。要是惹怒了芬芬，以后考勤什么的没那么容易给你们蒙混过关了。”余凡见那些人越说越来劲，游芬芬的脸色已经目测可见地黑下去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老板发了话，那些男同事们总算是消停下来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望向了游芬芬，听她安排。 游戏其实是相当简单的，选两个同事出来，背靠背，由主持人发问，如果他们的答案一致，就说明心有灵犀，很有默契。如果答案相差很远甚至截然相反，就要罚两人一起唱首歌，增强默契感。 说不要玩游戏的是宅男们，一听游戏规则，兴奋起来的又是这帮男人。 测试员周昕率先举手，腆着脸指了指不远处的虞一一：“我想和虞一一一起玩‘以心传心’的游戏，可以吗？” 付樱瞪大眼睛看看周昕，再瞧瞧有些莫名的虞一一，心想：还没任何交流呢，这就想以心传心了啊？周师父下手真快。 人家当面邀请，虞一一也不能一点不给面子，就站了过去，和周昕背靠背。 游芬芬开始读题：“夏天最想吃什么食物？” “芭菲。” “绿豆汤。”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说的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食物。 大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游芬芬打趣周昕：“这可是小资和平民的区别出来了啊，想追美女绿豆汤怎么管够。” 周昕红了脸，偷偷瞥了虞一一一眼，喃喃地说：“再来再来。” 虞一一倒是落落大方的：“绿豆汤我也不讨厌，只是芭菲更符合我这个甜食党的喜好。” 游芬芬笑了笑，又开始念题：“冬天最想做什么事？” “滑雪。” “睡觉。” 众人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看来，宅男之所以难交女朋友是有道理的啊。大冬天的，女朋友想去滑雪游玩，男朋友却只想闷头睡大觉，这可咋整？ 周昕灰头土脸地摆摆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看来我不适合玩这类游戏，吃饱睡，睡完吃才是我的人生追求。”说着主动离开了虞一一的身边。 “主持人姐姐，能不能让猫叔跟我一起做这个游戏呢？”虞一一朝游芬芬举起手，笑容可爱地提了要求。 “咦咦？有情况哦！”宅男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虞一一和猫叔，大声起哄起来。 付樱捂脸。一一你到底怎么了？眼睛没长歪吧！明明猫叔这样的大叔款你以前根本不考虑的啊！ 毛不灵也是一脸懵，从这姑娘跟着自己一起钓鱼开始就感觉不太对劲了。难不成真看上自己了？他赶紧去瞧秋秋，以眼神表达自己的忠贞不渝。 可惜那眼神太过渺茫，秋秋直接背过身，理也不理。 “猫叔上啊！猫叔上！”男同事们手拍得啪啪响，有热闹看不嫌事大的感觉。 毕竟猫叔性格随和又讲义气，主策划出身，什么都懂，时常帮着大家解决问题，宅男们对他的为人很是欣赏，基本妒忌不起来。 毛不灵只能站到虞一一身后，听起了游芬芬读题。 “最开始玩游戏是什么时候？” “小学。” “小学。” 异口同声的“小学”两字让大家疯狂大笑起来。 有时候，所谓的默契就是要看题对不对路。刚才关于夏冬两个季节的问题对于男女生来说本就有较大差异，现在这种大路化的题目反而更容易达成一致。 “要不要再来一题？”游芬芬看着那两个有些忸怩的男女，微微一笑。 “可以啊。”虞一一转身看了猫叔一眼，媚眼如丝地点点头。 付樱扶额，感觉自己已经搞不懂闺蜜的心思了。原本猫叔和秋秋已处于暧昧阶段了，一一你干嘛突然插一脚啊？虽然不想说这个话，但你还是已婚身份，要不要这么着急找下一春啊？ “我、我觉得可以了，不用再猜下一题了。芬芬，还是让周同学和虞一一合唱一曲吧。”毛不灵眼见着事态朝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等不及要抽身了。 “猫叔是要打退堂鼓吗？丢下人家女生多不好。”半是嘲讽半是玩笑的语气，居然是秋秋发了话。 “就是啊，玩游戏总归要玩到底比较好嘛。”虞一一的眼神飘了秋秋一下，居然还主动挽留猫叔。 “看来，你闺蜜的目标不是我啊。你可以放心了。”余凡悄无声息地走到付樱身边，含笑在她身旁低语，温柔的吐息染得她耳朵都红了。 “我放什么心啊！我巴不得她看上你。”付樱捂住自己的耳朵，语气不自觉地带着撒娇的意味，跺着脚瞋了他一眼。 那边厢，游芬芬继续第二次发问：“亲情和爱情，你更重视哪一种？” “爱情。” “亲情。” 说“爱情”的是虞一一，说“亲情”的是毛不灵。 “猫叔啊，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在这么漂亮的女孩面前，怎么可以说真话呢。”周昕对于那两人之间流转着的暧昧气氛颇为不满，见他俩说的答案不一致，立刻开口调笑起来。 “没关系，重视亲情的男人一定也会对老婆好。”虞一一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眼底蒙上一层莫名的哀伤。 “可他始终没把老婆放在第一位，而是把他的儿子——”周昕不甘心地嚷嚷开来，却自觉失了风度，讪讪地住了口。 “原来猫叔还有个儿子啊，一定很可爱。”虞一一点点头，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 大家都沉默了。 猫叔的儿子因为他耽于工作，没能及时送医治疗而患上了残疾，这个缘由只有少数人知道。然而，猫叔的儿子患有残疾这件事却是同事之间默认不能提起的禁忌，一时间大家都有点责怪周昕过于嘴快了，何必非要提起猫叔的儿子呢。 “好啦，游戏结束。周同学，快过来跟你的女神合唱一曲。”毛不灵见大家的神色都有些异样，不由笑着岔开话题，拉过周昕，让他跟虞一一站在一起。 周昕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问了虞一一会唱哪个男女合唱的曲子，就与她并肩站在一起，清唱起来。 两人的唱歌功底都不错，所以一点都不露怯，而是唱得余音袅袅，令人沉醉。 大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方才略显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这时，付樱注意到毛不灵偷偷摸摸地走近秋秋跟前，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秋秋挣了两下，便也由他去了。 “男女合唱……这点子不错。”余凡幻想起了他跟付樱手牵手共唱情歌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举起手，“芬芬，让我跟付樱也一起做个游戏。” 付樱正在烦恼怎么暗示闺蜜，猫叔已经心有所属的事，倏地被余凡这么一说，愣在当场都没想到反驳。 等她想要反对的时候，都已经被人推到刚才虞一一所站的位置了。余凡则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与付樱背靠背，还有意无意地贴着她柔软的背脊。 游芬芬神情悠闲地开了口，明显已经是她自己出题而不是照本宣科了：“请说出付樱最喜欢的是哪位王子。” “米歇尔。” “米歇尔。” 付樱怔了一下，她从没在公司说过自己最喜欢哪位王子，就是怕人认为自己会对哪个角色有私心，在工作时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余凡居然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啊？她隐藏得这么深！ 秋秋有些惊讶地瞪着付樱：“你喜欢米歇尔？我一直以为你最爱的是修米亚呢。” “原来全公司的同事都不知道你最喜欢的是米歇尔啊，为什么只有我和余凡知道？”虞一一笑吟吟地又在火上加了一把油。 “嗷嗷嗷！有奸情！！！”男同事们大喊起来，之前那几个围着余凡转的小姑娘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盯着付樱，暗恨她表面一副清高的样子，却在背地里勾引老板。 “我没说过，我绝对没跟他说过啊啊啊！”付樱此时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喜欢米歇尔王子这事，只跟闺蜜透露过啊。 “就当我瞎猜的好了，心有灵犀一点通嘛。”余凡开始说起自相矛盾的话了，懊恼自己为啥说漏嘴，明明就是希望跟付樱合唱的，就该表现得一无所知才是啊。 “好了，第二题，请听题。”游芬芬摆摆手，制止一帮宅男继续发散思维鬼吼鬼叫，“请问余凡是甜食党还是咸食控？” “咸食控。” “咸食控。” 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男女同事都开始酸了。这算什么啊，借着团建活动的机会秀恩爱吗？真是闪瞎狗眼！ 付樱和余凡面面相觑，不好意思的同时又感到了一丝甜意。之前两人一起出席聚会，一同加班的过往同时浮现在彼此的脑海中。原来对方的身影、对方的喜好已经渐渐地刻印在自己心中，达到了随时都可以说出口的地步。 “既然余凡和付樱这么有默契，就不用继续玩游戏了，下一个我来。”墨深手劲很大地推开了余凡，自己站到付樱背后，冲着游芬芬一笑，“芬芬姐，请出题。” 结果，墨深和付樱回答那两道题的答案都是南辕北辙，被封为“最无默契奖”。两人在众同事的哄笑声中相依着唱了一首情歌，竟比刚才虞一一和周昕唱得还要好听。掌声如雷鸣般响彻天际。 余凡恨得只差咬手指了。 墨深你个碍事的家伙！到底要在我和付樱之间插足多久？！ 第三十七章 嫉妒酿祸 团建活动临近尾声，大家都坐上巴士昏昏欲睡。 游芬芬让几个人事助理询问了同事们的回家路线后，就跟司机师傅说好哪些路口需要放人下去。 付樱推了推有些疲惫的虞一一：“一一，待会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那个路口离我家很近，你别担心。”虞一一怕付樱真的送她到家，跟方学新吵起来就不好了。这种敏感时刻，她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去了。 恰好到了虞一一家附近的那个路口，虞一一跟大家打了招呼，就走向了车门。不曾料想，毛不灵也在此时走到她身边，两人打了个照面，均是一惊。 “你家也在这附近吗？”虞一一微微一笑，似乎挺意外的。 “对，那条小路拐进去就是。”毛不灵怔了一下，随手指了指车外的一条小路。 “真巧，我们同路。”虞一一巧笑倩兮地点点头，与毛不灵一起下了车。 秋秋就坐在车门旁，听到下车前两人的对话，心里又开始不舒服。 她悄悄地来到付樱身边，坐在虞一一刚才坐着的位子上，打听起来：“你的那位闺蜜，似乎对猫叔很有好感啊。” “秋秋，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她现在变了喜欢的类型。”付樱心底相当为难，两边都是朋友，虽然她跟虞一一交情更深，但一一怎么说都是后来的，猫叔和秋秋明明是互有好感的暧昧状态了。 “她对猫叔是认真的吗？我不觉得猫叔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秋秋撇撇嘴，对虞一一情不自禁地抱了敌意。 “我也不觉得。”付樱连连点头，附和着秋秋。说实话今天最惊讶的是她好吗！一开始她还以为一一看上的是余凡呢！毕竟一一是标标准准的外貌协会啊，余凡那种长相才是闺蜜一向喜欢的。 “喂！你附和得有点过头了哦，猫叔就这么差吗？”秋秋推了付樱一下，半开玩笑地瞪了她一眼。 “啊哈哈！我只是实话实说，别介意啊。”付樱捋了捋头发，凑近秋秋耳边，“其实我觉得你会喜欢上猫叔也很神奇呢，毕竟年龄相差得有点大。” 秋秋托着下巴，也懒得否认了：“是啊，我之前恋爱的时候也都是冲着颜值去，交往的都是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可是，他们都喜欢向我撒娇，我照顾他们都来不及，觉得好累。谈恋爱嘛，哪个女孩子不想享受被宠爱的感觉呢？” 猫叔对秋秋并没有很明显的讨好之意，但总是会出现在她需要关照的时候。而且，与她说话时，猫叔始终特别温柔，久而久之，秋秋就迷上了这种相处的感觉。 “你们……私底下已经开始约会了吗？”付樱好奇地问了起来，打算把那两人相处的实情告诉闺蜜，让她自己去做选择。 “嗯，有时候看看电影或者一起约个饭。”秋秋放低了声音，办公室恋情被曝光也不是什么好事，暂时瞒着大家先试着约会看看是她跟猫叔达成的一致协议。只不过，付樱不是什么大嘴巴，她也的确希望付樱能把这些事透露给虞一一，不希望刚刚萌生的恋情就被外人破坏。 “好，我会转达一一的。”付樱摸了摸秋秋的头发，感觉秋秋师父还是第一次向自己流露出感情脆弱的一面。也是啊，被一一这样的大美人横刀夺爱，谁都会有危机感的啦。 付樱的单租间也快到了，她婉拒了余凡与墨深想要送她回家的好意，一个人下了巴士。 她得回去酝酿一下感情，毕竟要闺蜜和家暴男离婚的是她，希望闺蜜别去染指猫叔的也是她，想想自己也真够可恶的。可是，白羊女的道德感天生就很强烈，从她的角度来看，一一的确不适合介入那两人的感情。如果秋秋和猫叔还处于窗户纸没捅破的状态也就罢了，可人家都开始交往了，一一再去插一脚真的不合适啊。 走到家门口，付樱准备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机响了。 “小……樱……救……”那头传来极其微弱的呼救声，很明显是一一的声音。 付樱拿着手机，全身的血好像一下子冻僵了一样，双手颤抖着，艰难地问出声：“一一，你在家？是不是他在打你？！” “是的，快来……” 手机中传来嘟嘟嘟的响声，付樱再拨过去，已经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了。 怎么办！怎么办！担忧得不知所措的付樱倏地回过神，一边往外奔去，一边拨了个电话给余凡：“余凡！求求你快去墨林路333号303室，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我刚下车，你在哪里？”余凡在电话里保持冷静，轻声抚慰着六神无主的付樱。 “一一她被家暴了，我要去那里救她！你、你能不能帮帮我？”付樱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一边说着一边就流下泪来。 “你别慌！我马上过去，你等我到了再进去，听见没？”余凡最担心的就是付樱的安危，在路边拦了一辆车，也往墨林路赶去。 “谢谢你。”付樱挂了电话，继续拨打一一的号码，可是那一头始终无人接听。 付樱被种种可怕的想象吓得眼泪直流，前面驾驶的司机师傅都忍不住好言安慰起她来。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状况下，付樱真的无法安心。 20分钟后，付樱飞快地下了车，完全把余凡的告诫抛诸脑后，直接冲到了墨林路333号303室门口。 “开门！快开门！！！”付樱用力地捶着303室的防盗门，站在门口大喊大叫，“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衬衫前襟大开，**着胸膛的男人来开了门。 “方学新！一一呢？一一在里面是吗？”满面泪痕的付樱推开眼前的男人，迅速地冲了进去，浑然未觉身后带着狞笑的男人又锁上了房门。 跑到客厅，付樱被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闺蜜惊呆了。 她身上那件玫红色的罩衫被撕破了一半，沾着斑斑血迹，鲜艳得可怕。牛仔裤也被扯下了一半，露出里面粉色的内裤，小腹上则有着明显的青紫痕迹。 “一一，一一……”付樱抱起半昏迷状态的虞一一，颤抖着手去抚摸她的脸，声音嘶哑，“你醒一醒，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她又没死，去什么医院。”男人冰冷的语声在付樱身后响起，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宛如恶魔的足音，“就是你吧！非要她去参加什么团建活动，结果就是去勾搭男人的！” “你说什么！你这个家暴男有什么资格污蔑她！！！”付樱抱紧怀中的虞一一，抬起头一脸愤恨地瞪着面前的男人，“你这是故意伤害！是要坐牢的。” “丈夫教训出轨的妻子有什么错？”方学新挑起付樱的下巴，啧啧有声地打量着她，“长得不比一一差啊。性格这么恶劣，怪不得没有男人要。” “别碰我！”付樱甩开男人的手，继续轻抚着一一的脸，“一一，醒醒啊！你别吓我啊，一一。” “刚才我的火还没泄呢，不如你来代替她——”方学新一把拉起地上的付樱，低头就要去舔她的脖子。 “去死！你不是人！”付樱狠狠地推开方学新，随手提起茶几上的大玻璃杯，双眼发红地瞪着他，“别过来！不然我砸死你。” “付樱！付樱你在里面吗？”门口传来余凡的喊声，咚咚咚地敲着门。 原本在虚张声势的付樱顿时惊喜地瞪大眼睛，高声喊起来：“我在——” 方学新上来捂住了她的嘴，一手夺去付樱手中的玻璃杯，往地上一砸。 砰！ 玻璃碴碎了一地，这声响吓到了门外的余凡。 担忧付樱安危的他什么也不管了，直接跑到楼道里的消防梯那里拿来了消防锤，猛地对着门把手砸起来。 门锁被砸破后，余凡冲了进去，从身后摁住了正要对付樱逞凶的方学新。 付樱看到余凡来了，霎时两脚一软，趴在了地上，拢好被扯开的领口后又爬向被响动惊醒过来的虞一一，哽咽着说：“一一，没事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小樱，你这是——”虞一一见到闺蜜的脸和颈项都有被捏过的青痕，瞳孔猛地一缩，语声尖锐，“他竟敢对你——” “没事了，余凡来救我们了。”付樱抱住虞一一，担忧地一叠声问她，“是不是很疼？家里有没有包扎的东西，我去找来给你包好伤口。” 虞一一点点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急救箱在厨房的第二个置物柜里。” 第一次被家暴后，她就像是有什么预感一样，网购了一个急救箱。 此时，余凡已经控制住了方学新，他出身不凡，从小就练了防身术。为了不让方学新逃脱，余凡揪着他挪到厨房找来粗绳，将他绑在沙发边上。 付樱则在一边给虞一一包扎伤口。 “我先打给120，等他们把你和虞一一送走后再报警。”余凡担心110先来要问询情况什么的，耽误了付樱和虞一一救治的时间。 “好，我陪一一去医院，这个渣男就交给你了。”付樱狠狠地踢了一下垂头丧气的方学新，抬头对余凡道谢，“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来，可能我和一一——” “遇到这种渣男，就要趁早了断。你的闺蜜太优柔寡断了。”余凡叹了口气，摸了一下付樱的脸，“你也要验个伤，这边事情一处理完我就去医院找你。” “好的。”付樱扶着虞一一去卫生间换了套衣服，自己也在颈间绑了条丝巾，将有些破裂的领口遮住。 第三十八章 闺蜜的心声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虞一一在市立医院住了院，付樱去验了伤，打算混几天病假，这几天都来医院陪一一。 晚上快九点的时候，余凡带着民警来了，毕竟抓人关押什么的都需要证据。 看了虞一一的验伤报告后，民警流露出同情的神色，给虞一一做了一会儿笔录，答应她会把方学新暂时拘押几天，不让他来骚扰虞一一。 余凡把付樱带去医生那儿，完整地听了一遍医生对她的伤情分析，然后开恩给了她十天病假。 “我给你们叫个夜宵吧，大晚上的折腾了这么久。”余凡在叫来民警之前已经狠狠地教训过方学新一顿，但此刻看到付樱的伤，又觉得完全不够。那男人简直是个渣滓，连老婆的闺蜜都想染指！ “嗯，麻烦你了。”付樱疲倦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现在的她都感觉像是死过一遍，更别说受了重伤的一一了。除了心疼，付樱没有其他的感受。 虞一一闭着眼睛正在小憩，听到两人的对话，蓦地开了口：“余总，今天真的非常感谢。现在，请让我和小樱说几句话。您就先回吧。” “我在外面等着。”这两个女孩的精神状态都很不济，余凡放心不下。 付樱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小樱，有这么好的男人陪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待到余凡走出门外，虞一一脸色黯淡地对着付樱笑了笑，想起自己的丈夫对闺蜜下的黑手，又是满心的愧疚，“我没想到他会下作到那个地步，否则我怎么也不会向你求救的。” “我说过了，有任何事都可以向我求救。我一定第一时间赶来的。”付樱摸了摸虞一一的发，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是不是已经忍受了很多次这样的虐待？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也没有。前一阵他收敛了，很少对我动手。”虞一一苦笑一声，“可我看着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害怕了，很少正眼瞧他，尽量避免和他行夫妻之实。今天和猫叔在路口分开，正巧被他看到，他说我已经很久没对他那样笑过了，认定猫叔就是我的姘头。” “对男人笑一笑就是姘头了？什么人啊！”付樱愤愤地捶了一下床沿，对方学新的脑回路完全不能理解。 “他这阵子越来越敏感了，大概是感觉到我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虞一一笑了笑，眼中是看明白一切的坦然，“今天他触了我的底线，我跟他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底线就是付樱。伤害她没关系，但她无法容忍方学新把黑手伸到付樱身上。她的好闺蜜为她找了合适的兼职，也让她领略了《小王子百分百》游戏的美好之处。 透过二次元中的温柔缱绻之恋，她看见了可悲的自己，沉浸在丈夫还爱着自己的假象之中，自欺欺人得可笑。 付樱想起秋秋拜托自己的事，有些苦涩地开了口：“一一，你真的看上猫叔了吗？他其实……已经跟秋秋在谈了。” “是吗？好男人果然很抢手啊。”虞一一淡然地点点头，并没有要退出的意思。 付樱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但仍想探究闺蜜真正的心意，她们之间向来是默契良好的，很少有她看不懂一一的时候：“一一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会看上猫叔？他并不是你一贯以来的那杯茶啊。” “因为……他离过婚。”虞一一惨然一笑，脸上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自卑神色，“失婚女人其实很掉价的，小樱。之前我一直拖着不想离婚，就是因为怕自己找不到一个好男人。别看我今天很受你们那些男同事欢迎，要是我告诉他们自己离了婚，还是因为家暴离的婚，估计没有一个男人会来追求我。” 付樱听得心口都在滴血。曾几何时，那么骄傲那么美丽的一一被那个可恶的男人洗脑成了如此模样？风姿依旧，心却老去。 “谁说的啊！现在是21世纪了好吗！你那些老八股的言论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付樱又笑又哭地拉扯着病床上的白色被单，恨不得自己扯的是虞一一的脸皮，“离过婚怎么了？照样可以幸福，照样可以找个好男人！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来养你好啦，就一定要找男人吗？” 虞一一别过脸去，嘀咕起来：“别说傻话！经历过男女之事再让我独守空闺一辈子，我是做不到的。” “喂喂喂！别在单身狗面前说这些荤话好吗！一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啥时候变成现代豪放女了？”付樱被她话里隐含的意思给羞红了脸。真是的，有男人滋润了不起吗？ “咳咳，两位小姐别在病房谈论这类话题，小心隔墙有耳。”病房门口，余凡拎着一袋子点心，轻笑着打趣。 “明明是你在偷听！谁允许你进来了？”付樱这次真的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气地从余凡手中接过夜宵点心，赶苍蝇似地挥挥手，“快走快走！明天你还要上班呢，我可是请了病假的。” “关心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余凡朝付樱??眼睛，轻松地跟她开起玩笑来，似乎有意要冲淡病房内略带悲伤的氛围。 付樱把余凡推出病房后，虞一一盯着她，别有含意地笑了起来：“不用嫉妒我有男人滋润，你那位马上也会来滋润你的。” “我跟他？完全没到那个份上。”付樱摇了摇头，想起白天曾决定不跟一一抢余凡的心境，“我啊，一开始以为你看上的是余凡，还想着绝对不要跟你抢，愿意看你俩变成一对呢。如果我真喜欢上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吧。” “你会的。”虞一一静静地望着付樱，轻声开口，“你就是把友情看得太重，才会随随便便放弃一段感情。刚才你说我太过看轻自己，你又何尝不是活得太压抑呢？小樱。” 付樱看着闺蜜温柔又细长的凤眼，一时竟无语凝噎。。 最懂她的人，始终都是一一啊…… 第三十九章 同居生活开始 住了三天院，虞一一说她再躺下去就要生褥疮了，坚持要出院。 付樱请医生察看了闺蜜的情况后，医生也说基本没大碍了，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及神经和骨头。 于是，付樱就收拾收拾，把闺蜜接去自己那个单租间，顺便还换了一张双人床。 渣男方学新似乎还没被放出来，起码得关上十天的样子。虞一一就在付樱的陪同下，从墨林路的家里拿了一些证件、换洗衣物和护肤品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再带上结婚时父母给的压箱底存折，正式入住了闺蜜的家。 虞一一的父母原本是鹿鸣市人，只是她的母亲患有支气管炎，受不了这边的空气污染，就和她的父亲搬去了南方小城居住。平时他们经常和虞一一视频电话，一一离家之后最担心的就是如何对远在小城的父母隐瞒自己搬出来住的事实。 “其实也不难啊，把我家的墙壁空出一块来贴上你家的墙纸，你跟他们视频的时候就站在那片墙纸前面，应该可以混过去的。”付樱小时候经常瞒着爸妈看课外书，鬼点子真不少。 虞一一点点头，居然觉得她这点子不错。毕竟爸妈都老花眼了，平时也不是很注意自己家的装饰情况，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实在不行，我就说家里要装修，借了外面的小房子住好了。”虞一一笑笑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姐姐，别小房子、小房子的行不行？好戳心哦！”付樱知道自己这单租间是比较小，但好歹还能放张双人床不是。 “话说你晚上睡觉会不会说梦话或者磨牙？”虞一一回过身，笑嘻嘻地打趣自己的好姐妹。 “不会啦！我睡相很好的。”付樱有点心虚地左顾右盼，其实老妈说自己有过梦游行为，虽然她是死不承认的。 “那挺好，因为我会磨牙。” 虞一一露出狡黠的笑容，惹得付樱欺身而上，上下其手地对她呵痒：“好啊！原来是你自己睡相不行，还对我挑三拣四地要求那么多！” 两个女孩笑闹成一团，宛如回到了学生时代。 付樱并没有休满十天的病假，第五天就回去上班了。 她先去了余凡的办公室，代替闺蜜表达谢意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个，一一能不能来公司上班啊？她一个人在家，一直胡思乱想也不好，能不能来这边当原画师？” 余凡本来是挺想培养本土原画师的，但虞一一仅来参加一天团建活动就惹得公司那群饿狼蠢蠢欲动，要是在公司通勤上班，恐怕军心都不稳了。 然而，拒绝付樱的提议也非他所愿，余凡想了想，朝她一笑：“来上班可以，但要公布她的已婚身份。” “你是怕……”付樱想起之前团建活动时的情形，也能理解余凡的忧虑，“那我回家跟一一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公开吧。” “另外，你可以私底下跟猫叔、秋秋先说一下，免得他们误会。”余凡貌似不经意地叮嘱了一句。 “你、你知道了？”付樱瞪大眼，真没想到这位大老板居然注意到了猫叔和秋秋之间的暧昧。 “猫叔和秋秋都是公司骨干，他们的感情生活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余凡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团建那天偷听了付樱和秋秋的对话，故意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他们的感情刚刚萌芽，我也正愁这件事呢。”付樱走近余凡，面露忧愁，“可是一一说她也喜欢猫叔，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眼睛一亮，突然想起面前的余凡就是心理学硕士，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是说，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解决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 “你怎么不想着解决一下你跟我还有墨深之间的感情纠葛？”余凡反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手背，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俊朗的脸庞带上了几分邪气。 付樱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居然被这个男人抢去了先机，挣了两下都没挣开他的手，不开心地嘟起嘴：“我没觉得跟你们有啥感情纠葛，现在是在讨论我闺蜜的事，请你认真点。” “付樱你不要装傻。就因为那次op动画的事，你跟墨深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这是我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余凡叹了口气，松开了她的手，不再咄咄相逼，“虞一一入职的事，只要她同意公开已婚身份，我就没意见。去吧。” 付樱望了他一眼，很少见到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余凡，反而让她有些慌张，上前推了推低下头准备伏案工作的余凡：“你……生气啦？” “没有。”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头也没抬，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前几天，你制服方学新的样子特别帅气。但我只顾着一一，一直忘了问你有没有受伤。他扯了我两下我都感到很疼，你一定也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吧。”付樱绕过办公桌，来到余凡的背后，轻柔地给他按摩起肩膀来，“真的很对不起。但是那时候，我第一个想要求助的就是你。你在我心里就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 “如果……我不甘于只做一个守护神呢？”余凡抬头凝望着付樱，声音暗哑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我只是一个男人，付樱，你要把我当成男人看待。” 付樱感受着男人的肩膀轻微颤动的频率，体会到了他的紧张情绪，心底也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柔软，注视着余凡的目光十分温柔：“等我能够独当一面，等我把一一的事情都安顿好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无声的情意在流淌着，直到一个敲门声打破了那份静谧：“老板，我能进来吗？” 是墨深的声音。 余凡叹了口气，反手拍了拍付樱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腕，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我等你。” 墨深进来后，看到的就是站在余凡背后双颊微红的女孩。他的心中妒火狂炽，握紧了手中的水笔，面上却尽力不露声色：“老板，关于下期活动的新程序……” “深哥，你们慢聊。”付樱朝墨深点了点头，微笑着走了出去。 墨深的手越发用力，狠狠地捏断了笔杆，发出“啪”的断裂声。。 余凡望向大失常态的他，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 第四十章 结婚礼物 傍晚时分，付樱到家后，居然从邮箱里搜出了一份婚礼邀请函。 准备结婚的竟然是樊若若！ 上半年见她的时候，付樱一点都不知道她快要结婚了，樊若若也从来没跟她提过有男友的事。 此时的付樱不由感叹跟那几个大学室友走得近的果然还是丁斯灵，她是全然消息闭塞中。不过，她也没怎么热心打听过就是了。这年头真朋友不多，她能拥有一一这么个贴心的闺蜜已经心满意足。 不过，为了表示祝贺之意，她还是拨了个电话给樊若若。 对方在电话里秀了一番和未婚夫的甜蜜恩爱之情，末了还叮嘱付樱一定要去参加她的婚礼，而且，必须带上男伴！ 什么鬼！这是要把婚礼现场变成配对大会吗？ 付樱无力吐槽之下，还是问了一句：“你确定去的女生都会带上男伴？” “我很肯定，斯灵就说会带个超级大帅哥过来。”明知道付樱非常讨厌丁斯灵，樊若若仍然开口闭口不离那个名字，像是故意要恶心付樱似的。 “你确定她带去的男人不是牛郎店租来的？”付樱冷笑一声，还击过去。 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像是突然发现新大陆似地叫了起来：“付樱，我真没发现你还挺有幽默天赋的哎！” 付樱揉揉额头，感觉自己受了某人的影响，说话越来越尖酸刻薄了：“好了好了，不跟你多扯了。就先祝你新婚愉快，当天我会带着男伴准时出席的。” 大学四年，付樱和那三个室友培养出的唯一默契就是尽量按照大家说的做，别做刺头，否则一人一把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只是，男伴的话……又要麻烦余凡了吧。毕竟她身边的男人里面唯一清楚她与丁斯灵过节有多深的也就boss了，以前在大佬聚会上还跟她一起怼过丁斯灵，不得不说，那次还挺过瘾的。 付樱跟余凡打电话说了情况，对方当然是非常乐意，甚至主动提出陪她去买结婚礼物。当付樱推托说她并不打算买礼物，就准备包个红包的时候，余凡居然在电话那头嫌她太小气，说是不能丢凡梦科技的面子！ 她的前室友结婚，跟凡梦科技的面子有半毛钱关系啊？！ 结果，付樱就被余凡约出去逛街了，美其名曰：买结婚礼物。 也怪虞一一今天恰好出门会朋友去了，否则拉着一一作陪买礼物是最好的。谁让付樱到今天才发现那封邀请函呢，周末就是婚礼了啊，也只能在工作日的晚上出去买礼物了。 思来想去，付樱还是选择在公司附近的梧桐路口与余凡见面，毕竟这条街她是最熟悉的，哪个商场在哪里也是最清楚的。 “约我在这儿见面，就不怕被同事看见？”余凡换了一身更有型的休闲装，看得出来头发也重新打理过。 相比之下，付樱反而比白天穿得更轻便了。白衬衫加牛仔裤，稍不注意还以为她是大一学生。 余凡在心底叹息：好像只有我把这次见面当作约会一般慎重。 “我站得正坐得直，怕什么。”付樱想着之前连“两男争一女”的闹剧都传出来过了，现在她反而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理直气壮了。 两人去了梧桐路上比较有名的一家商场，只是，到底要在三楼还是四楼购物，付樱和余凡之间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我就打算买个两三百块的小礼物，干嘛要去都是名牌的四楼啊？”付樱死死扒着三楼的自动扶梯口的广告牌，坚决摇头。 这情形似曾相识啊！当初带她去聚会，也是这么一副不见世面的模样。大半年过去了，竟是一点成长都没有。余凡无奈摇头，拍了拍她的小脑瓜：“你好歹也是一个月八千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抠门？” “我另外会包个红包的啊，礼物不买都可以。万一送得太贵，人家反而用不上。”从心底来说，付樱就不想为樊若若破费太多。要是换了一一再婚，她把三个月的工资都奉献出来也没有二话。 “可你不是要把我当作男伴带过去吗？送这么寒酸的礼物，显得我太没气派了。”犹豫半天，余老板终于把他的心声说出来了。 付樱听了只想吐血。你以为你是谁啊！公众场合常年戴着墨镜，游戏界都没几个人认识你，更别说私人婚礼的场合了！别给自己加戏太多好吗！ 但，余凡好歹是老板，她总要给人家一点面子。 付樱皮笑肉不笑地依然扒着三楼的广告牌不放，语气诚恳地来了个提议：“不如我们各自在三楼和四楼逛一圈，选好自己觉得合适的礼物后，再在这边集合，商量一下？” 余凡高傲地昂着头：“那肯定是我选的礼物完胜。” “别忘了掏钱的人是我！”付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总算在男人面前扬眉吐气了一番。 余凡被她噎得不行，转身乘上自动扶梯去四楼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原地集合，付樱兴冲冲地拉着他往自己看中的商品柜台跑去，指着一个小人儿会从中间跑出来敲钟打鸣的台式座钟说：“这个超可爱！就是它了。” 余凡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随即嫌弃地甩开她的手臂：“别说我认识你！在人家婚礼上送钟（终），你是不是活腻了，不怕被双方亲戚揍飞？” 付樱呆了一下，一脸天真地望着他：“我以为送单人礼物不能送钟，送双人的也不行吗？” “你的社会常识到底有多贫乏？还是跟我去四楼见识见识我选的礼物吧。”余凡趾高气昂地牵起她的手，往四楼而去。 付樱被他从身后环住，两人手拉着手站在自动扶梯上的时候，才发觉不太对劲。 这姿势好暧昧！他的吐息正好吹在她的颈项上，大手像是在保护着什么一样，紧紧地牵着她不放。 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他略带烟草味的成熟气息之中，令她心慌意乱。 “你……” 她转过身，想要指责他趁机揩油的行为，却被余凡指了指前方，刻意提醒了一句：“要到了。” 付樱只好任由他牵着跨过了扶梯口的地板，才满脸通红地挣脱了开。 “瞧瞧那个。” 余凡所指的是精美的大盆栽，十年的老梅，虬枝劲突，气势非凡。 “好……老气。”付樱除了“老气”两字，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形容词。又不是夕阳红，送这个才会被打好吗！ 然后，她又凑上前看了看铭牌上的标价：48000元！ 很好，正好是她的半年工资，还是税前的价格！ “余老板，您认识的人多，也许会有年过五十的大叔大妈准备结婚的，建议您可以把它抱过去当礼物。”付樱朝余凡挤挤眼，不遗余力地揶揄起他的好眼光来。 余凡默默地扭过头，上次有个好兄弟结婚他就送了这个，难不成——被扔掉了？ 甩了甩脑袋，抛掉脑海中可怕的想象画面，余凡清了下嗓子，大手习惯性地抚摸了一下付樱的发尾：“不如，我们再去三楼逛逛？” “您终于发现四楼的礼品全都要我几个月甚至十几个月的工资才付得起的了？肯纡尊降贵地陪我这个打工妹去三楼逛逛了？” “我想明白了。反正礼品都要包装好的，就算里面包了一团屎，你的室友也不会当场发现。我也不会丢面子。” 付樱差点又要呕出血来。所以，之前她在电话里对樊若若说的话真的一点都不刻薄。真要怼谁，直接送上余凡就好，不退不换，售出就走。 最后，付樱在三楼选了一对漂亮的水晶杯，价格适中，寓意美好。。 余凡暗暗地窃取了付樱的创意，决定以后再有哥们结婚，直接送一对镶钻或者镶金的玉杯就行。 第四十一章 婚礼上冤家聚头 听说付樱要去参加婚礼，虞一一很起劲地在周五晚上拉着她去做了头发，还在周六一早起来亲自帮她化妆，打扮成清新绝俗的小仙女才肯放她离开。 付樱低头看看身上的蓝色小礼服，还是那时去参加游戏界大佬聚会的时候余凡送她的。今天又穿上了这件，余凡看到不吐槽才怪。 路口，余凡正倚在黑色奥迪车旁等她，见到付樱出现，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看来你的闺蜜手还挺巧的，没把你化妆成千年老妖。” 付樱平时上班都不化妆的，这次化得如此精致，余凡一猜就猜出了这是谁的手笔。 “我还以为你会说，怎么又穿上了这身土土的礼服。”付樱一手拎着包装好的水晶对杯，另一只手不自在地扯了扯礼服的裙边，对于穿高跟鞋走路还没怎么习惯。 “不土不土，你的气质配上这件礼服，足够了。”余凡微笑地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姐，请上车。” 付樱黑着脸上了车，今天就不跟他这个毒舌男计较了，谁让她还要带男伴出席呢。 坐到副驾驶座上，她打量了一下余凡，发现他穿的这一身竟比之前还要昂贵几倍的样子，那西装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你穿得这么正式做什么，去钓美女吗？那敢情好，我的前室友长得都不错。” “前室友啊……要是我看上了丁斯灵，你不得呕死？”余凡瞟了她一眼，笑得十分鸡贼。 “要是我请深哥当男伴，他一定也会很乐意的吧。唉，我怎么一时没想明白，就请了你这个毒舌总裁呢。” 余凡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话都不说了。 付樱在一旁捂嘴偷笑。她最讨厌别人提起丁斯灵，余凡非要这么说，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了。 一路开车到达了婚礼举办地——皇朝大酒店。 付樱抬头看看那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感叹这儿的确是樊若若喜欢的地方，有钱又气派的感觉。 “看来你的前室友品味都差不多。”余凡嗤之以鼻地笑了笑，对这类酒店没什么好感。原本他以为至少会在花园别墅举办开放式的结婚派对，没想到90后居然还在这类70后喜好的地方结婚。 “大老板您见多识广，送结婚礼物都送老梅盆栽，这会儿就别秀您的优越感了。”付樱虽然也对这里并没多大好感，但听着余凡讽刺前室友的品味，总有一种被连带着鄙视的感觉，不怎么好受地回呛了一句。 “付樱你这是怼人怼上瘾了是不是？待会马上就要遇到你的死对头了，把这副伶牙俐齿留着对付她去。”余凡被她说得恼羞成怒，横了付樱一眼，戴上墨镜，自己先进了酒店。 来到婚礼包厢前，付樱在来客簿上签了自己和余凡的名字，拿出红包递给等候在一旁的伴娘，对方是个年龄挺小的女孩，估计是樊若若的妹妹。 “这是我的。”余凡也递了个红包过去。 付樱嘴角一抽，谁让他也准备红包的！钱太多没地方花是不是？亏她之前还想着两个人参加婚礼，特意多包了几张百元大钞呢。 “哎呀，这不是付樱吗？”樊若若特有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画着浓妆，穿着一身鱼尾婚纱，用束身衣把自己硬生生掐得瘦了一圈的樊若若走过来的时候，都把付樱吓了一跳，感觉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还没等付樱答话，樊若若又瞥见了她身边的余凡，好奇地反复打量：“咦，这是谁啊？还戴着墨镜，是你的保镖？” 付樱忍不住喷笑出声，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怕有人在婚宴上打我，特地带了个不那么身强力壮的保镖。” 余凡在旁边听得一头黑线，十分后悔刚才递出去的两千块红包。看厚薄程度就知道，付樱包的都没他多。结果还被人家新娘吐槽自己是个保镖，保镖需要给红包吗？！ “哟，这不是余总吗？付樱你果然好手段，找个工作把人家总裁都哄成自己的男朋友了。”丁斯灵依然是一身ol风格的套装，款步走来，半笑不笑地打量着两人。 “余、余总？”樊若若很没礼貌地一手指着余凡，转过头去问丁斯灵，“斯灵你说他就是那个凡梦科技的神秘总裁？” 樊若若的火鸡叫把付樱震得耳膜都要破了，她不由同情地看了看一旁尴尬讪笑的新郎，随即点点头：“是啊，刚才我的老板还给你包了个红包，感谢他吧。” “这真是……”樊若若立刻变了一副嘴脸，搓着手，装作娇羞又紧张的样子，“太不好意思了啊！我相信您一定是给员工面子，才来充当她男伴的吧？” 她又嗔怪地瞪了付樱一眼：“你也真是的，不给我介绍一下你这个鼎鼎大名的老板，还说他是你的保镖。” 这话说得可真是溜。明里暗里把付樱跟她老板的关系撇了个清楚，还诬赖付樱说余凡是保镖。刚才一见面就嘲笑付樱带了个保镖来的人到底是谁？ “今天是我主动要求来当小樱男伴的，她说跟室友们的关系挺不错的，包个红包也是为了表达一下我的心意。”余凡勾住付樱的肩膀，刻意营造出亲昵的氛围，随即微笑着解释了一下，再拿过付樱提在手上的礼物，放到樊若若手里，语气诚恳地祝福她，“这是我跟她一起挑的礼物，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这一套工夫下来，连付樱都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这就是所谓上流人物的做派，兵来将挡，有招拆招，几句话就化解了樊若若的恶意，还替她找回了面子。 “哦哦，那真是谢谢你了。付樱好福气啊！能有这么棒的男朋友。”樊若若满脸假笑地接过礼物，有意无意地瞥了旁边长相无奇的丈夫一眼，目光流露出嫌弃之意，“我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福气运气什么的都是浮云，只要没有小人一直妨碍你，就很幸福了。”付樱淡然地看了丁斯灵一眼，扯了扯余凡的袖子，“我们进去吧。” 婚宴进行得四平八稳，司仪的谈笑，家长的祝福，切蛋糕，开香槟，流程走得很顺。 付樱看得出来，新郎的脾气很不错，即便樊若若在其他男人面前表现出了那样的嫌弃感，他仍是笑眯眯的，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 樊若若那么个脾性，能找到这样的丈夫也算是很合拍了。 “付樱，我来给你敬酒了！之前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啊！”樊若若明显有些醉了，嘴角要笑不笑的，持着半杯残酒，特意走到付樱身边。 “没有没有。”付樱对醉鬼说的话也不怎么在意，拿起一杯果汁，跟她对饮，“祝你们夫妻和和美美一辈子。” “我、我真没你这么好的运气！能被身价上亿的帅哥看中，太好命了！我、我好羡慕！”樊若若不知怎么的，竟带了一些哭音，一脸羡慕地盯着余凡的脸庞看，明明就遮了一副大墨镜，啥也看不出来。 她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余凡长得很帅的？付樱听得一头汗，而且这副样子真的很难堪。新郎就在旁边，樊若若一口一个羡慕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婚姻看的是双方合不合适，新郎官看上去脾气温柔，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付樱拍了拍樊若若的肩膀，真心诚意地劝了她一句，然后对樊若若身边的新郎官笑了笑。 对方也回以一笑，似乎领会到了付樱的安慰之意。 余凡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不乐意了，站起来大手揽上付樱的腰，宣示主权意味十足：“我和付樱处得不错，希望以后也能像你们一样步入婚姻殿堂。” 这你就过了啊！谁说过要跟你结婚了啊。付樱暗暗地用手肘捶了余凡一下，摆脱了他的束缚，对着樊若若笑得有些刻意：“继续敬酒吧！好多人等着呢。” 全程冷漠脸看完这一出的同席丁斯灵发话了：“以前我觉得你就是有点矫情，没想到你狐媚的本领还真是了得，怪不得能勾得男人们为你发狂。” 付樱从小到大，什么好词恶语都听过，唯独没人讲过她“狐媚”。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蓝色小礼服，够清纯了吧？要是身边跟着个余凡就叫狐媚，那今天带了小奶狗来腻歪的丁斯灵岂不是九尾狐转世？ “以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说丁斯灵是因为你抢走了奖学金而针对你，但她家大业大的，不至于为了那么点小钱跟你过不去这么久。是不是你抢了人家大学时交的男朋友？”余凡俯身在付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你看她那副妒妇上身的模样，身旁还有小鲜肉相伴，我看不像是她在嫉妒你找了我这么个高富帅当男朋友的关系。” 付樱呆了呆，努力回想丁斯灵的大学男友长的是什么样子，可惜回忆失败，总共也就见了没几次面，她实在是没印象了。 “不可能！她的男朋友跟我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可能被我抢走啊！”付樱大摇其头，始终觉得是丁斯灵记恨自己夺走了她认为是属于她的奖学金。 “那我就真想不通你哪里狐媚了，也许该建议她去看个眼科医生。”余凡耸耸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付樱撇撇嘴，坐到他的身边。可耻的是，她其实想跟余凡说一样的话，好想建议丁同学去看看眼科。 “余总，最近没跟你们公司过过招，是不是觉得有点寂寞？”丁斯灵笑眯眯地看着余凡，似乎没受到之前丁氏集团股价下跌的影响。 “想必丁总是在酝酿着什么大动作吧？”余凡一点都不意外，也大致猜到了对家在搞什么动作。 “余总真是一点就通，配某人实在是可惜了。”丁斯灵朝他举了举杯，无意泄露更多，转身和小鲜肉谈笑起来。 而她口中的某人，正对着满桌的鲍鱼海参、蹄髈排骨虎视眈眈，打算要把其中几盘都消灭完。 余凡满脸宠溺地瞧着付樱那副馋样，摇了摇头，夹了块黑椒肋排给她：“来，吃吧。” 付樱喜滋滋地张口接下。 这对散发着酸臭味的“情侣”酸倒了一桌人。。 大家明明都带着男伴，为啥那两人就可以旁若无人地秀到这个地步？ 第四十二章 闺蜜同心 闹完洞房，直到深夜付樱才在余凡的护送下回到家里。 开门的是虞一一，她憨笑着就抱了上去：“一一，我回来了。” 身后的余凡看得眼睛发红，啥时候自己也能有这待遇？ 虞一一朝余凡点点头：“谢谢了，余总。我会照顾她的，拜拜。” 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余凡在门口无语：好歹当了一晚上的护花使者，就不能让我进去喝杯茶，欣赏一下付樱少见的半醺状态，顺便揩点小油吗？ 回到屋里，虞一一忍不住敲了敲付樱的小脑门：“小樱啊小樱，你就对余凡这么放心，在他面前喝得醉醺醺的，万一人家直接带你上宾馆怎么办？” “余凡？余凡他不是这种人，哈哈哈！”付樱傻傻地笑起来，“告诉你啊，一一。今天我好出风头啊！所有人都羡慕我钓了个金龟婿，以前不待见我的也都过来奉承我。好开心啊好开心……” 她的语声渐渐低了下去，慢慢地变成了呜咽：“可是我好不甘心啊，为什么女人的价值要靠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来被认可？我现在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剧情策划了，虽然是余凡给的机会，但我也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学习啊。可是，没有一个人问我工作怎么样，是不是上手了之类的，她们全都在打听我是怎么追到余凡这位男神的。哈哈哈，真是好笑！” 虞一一听得心里酸楚，摸了摸付樱的头发：“小樱，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我认可你，我懂你！” “那些室友……没想到我比我想象的更加重视她们呢。”付樱抬起头，半哭不笑的样子，“我今天去，很想告诉她们：我已经不是过街老鼠了，没再被丁斯灵不断地追打而无还手之力了。可是她们一点都不关心我的近况，就知道围着余凡转。” “小樱啊，你真是小心眼呢。带着余凡这个顶级高富帅去的人也是你，结果吃他醋的人，还是你。”虞一一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事，声音低了下去，“之前我说失婚女人容易掉身价，说的并不是我自己的价值观，而是这个社会普遍的认知。就跟你今天的遭遇一样，作为女性，真的很难。” “一一，不如我们结成自强女性同盟吧！一定要强大起来，让全世界都赞美我们！”付樱突然站起来，一脚跨在凳子上，指天立誓的模样既单纯又可爱。 “好！”虞一一和她击掌为誓，神情一顿，告诉付樱，“我决定了！明天就去凡梦科技入职。” “真的？你不是不想公开自己的已婚身份吗？”付樱愣了一下，酒也醒了大半，睁大一双澄澈的眸子，好奇地看着自己的闺蜜。 “就算有喜欢的对象也不能永远瞒着对方这件事啊。我对猫叔的感觉很复杂，还没有理清楚。而现在，我想和你并肩作战！做出一点成绩来给那个家暴男瞧瞧！”虞一一经过这几日的沉淀，已经想明白要和方学新彻底分手了。不再提起他的名字，而是和付樱一样称呼他为“家暴男”。 “好，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公司报到吧！谢谢你的加入啊，作为原画师在游戏界大放光彩吧！”付樱伸出手与虞一一的相握，胸中豪情万丈，突然有种谁也不怕，等待着她们的只有光明未来的感觉。 在游戏这条路上，她再也不需要孤单承受一切，虞一一这个好闺蜜会与她一同前行！ 次日，当宅男们进入凡梦科技的办公室后，一个个都傻了眼。一身素雅裙装的虞一一宛如下凡仙女一般，向他们一一问好，并且，还记得大部分人的名字，让那些被叫了名字的男人美得跟什么似的。 毛不灵懒洋洋地走进来时，虞一一更为殷勤地迎了上去，递了一杯刚泡好的咖啡给他：“猫叔，早上好。” “啊，早上好。” 猫叔愣愣地接过那杯咖啡，身后则是秋秋明显带着起床气的嫌弃声：“挡路了，走开！” 缩在角落里看情况的付樱摇了摇头，拍着心口走开了。修罗场啊修罗场！她真是看不下去了。一一明明从来没出社会工作过，却能在一瞬间把公司里大多数游戏宅男的心都收服，这也太狠了点吧！ 过了一会，付樱艰难地把虞一一从一堆男人的包围中扯了出来，带到hr游芬芬面前：“芬芬姐，这位就是之前给我们做外包画师的虞一一，你在团建活动上也见过的。她今天入职，不知道余凡跟你提过没？” hr游芬芬之前就从余凡那边得到过消息，团建活动的时候也觉得这个女孩美得很有气质。她叹了口气，没理会付樱，而是抬头看看虞一一：“你确定要公开已婚身份？” “嗯。”看到付樱为了证明自己如此努力，虞一一也不想落于人后，如今的社会，什么都不如自己有一技傍身，能够养活自己强！ 于是，吃完午饭，大家都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游芬芬在公司群里群发了一条消息：“已婚美女原画师虞一一于今日正式入职我们公司，大家欢迎一下吧！” 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欢迎词，让众位宅男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个个地抠着电脑屏幕，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虞一一大美女，居然已经结、婚、了？！ “不不不，这一定是我睡得太久，产生了幻觉。”请问睡得太久和产生幻觉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肯定是芬芬姐手误，把未婚打成了已婚！这也太可恶了，红颜相轻吗！”游芬芬打了两三个喷嚏，左顾右盼，打算找出说自己坏话的人。 “大美女是结婚了，老公就是我。”这位似乎是妄想症发作了，一边想一边还流下了口水。 十分钟后，全公司的宅男，包括五楼的也都沸腾了，开始在公司里找起虞一一来，打算当面问个清楚。 而此时，虞一一正在公司特设的健身房里做运动。懒在付樱家里好多天，让她发现腰间长了一点肉，为了保持一尺九的a4腰，她倒是利用起了这个不怎么被同事们放在心上，也就余凡会跑来假模假式举举杠铃的豪华健身房。 等到下午的上班时间到了，虞一一才香汗淋漓地从健身房乘电梯回到六楼办公室，发现自己的工位前居然站了好几个男同事，不由呆了一下。 “一一美女，你、你、你真的结婚了吗？”周昕特地从五楼跑到六楼来，情绪相当激动，可见自那次团建活动以来，他的心中就没放下过虞一一。 虞一一点点头，神色淡然：“虽然马上就要离了。” “欸？！”那几个男人同时发出了惊愕的叫声，刺激来得太大，他们hold不住啊！ “麻烦让一让好吗？大家下午都要工作的，最好不要聚在这里。”虞一一总算明白余凡为何会对自己来公司上班如此忌讳了，她也没想到自己这副容貌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办公室各处都传出了窃窃私语声，毕竟入职第一天就能引起这么大轰动的人，公司建立以来几乎没有出现过。 游芬芬也很无奈，之前是付樱，这回又塞来一个虞一一，余凡是不是觉得公司就是他开的，所以随便招人来都可以不顾后果的？ 这虞一一刚入职就引来了这么多狂蜂浪蝶，如果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没多久就要离婚的话，估计那些单身狗都会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了。到时候总有那么几个会被拒绝，然后情伤过重神思恍惚甚至不来上班都有可能。游芬芬几乎可以预见到那悲惨的未来了。 所以，就为了招个原画师，有必要搞得公司人心涣散吗？ 这些考量，她不是没有事先提醒过余凡，只是那男人一被付樱拜托就高兴得什么都答应了，一点都不考虑后果。。 所以，对公司、对余凡来说，也许杀伤力最大的还是付樱这个存在？游芬芬的脸色沉了下去。或许在某些时候，她该跟墨深联手，尽早把付樱推离余凡身边才是。 第四十三章 被抢先 下午，余凡神色凝重地出现在办公室。 虞一一基于礼貌，上前跟他打了招呼，表明自己从今天开始入职上班。余凡敷衍地点点头，随即叫了毛不灵和墨深进自己的办公室，开会讨论起来。 这个会一开就是两小时，付樱他们翘首看了好几回，那两个被叫去的才走了出来。 付樱朝猫叔招招手，猫叔目不斜视假装没看到。 秋秋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猫叔跟狗腿子似地呲溜一下就过来了。 付樱捂脸，要不要这么真实？ “刚才老板跟你们聊什么？”秋秋此刻心情正不好着呢，早上眼见猫叔傻乎乎地接过了虞一一递给他的咖啡，后面也没有给自己任何解释，这会儿付樱叫他过来居然还敢装傻。新晋男友完全已经脱离了这边阵营的感觉。 “没什么。他就是想尽快推进游戏海外化的进程。”毛不灵见小女友一脸的不高兴，立刻把余凡吩咐的暂时不得外传的话抛诸脑后，毫无挣扎地告诉了她们。 “为什么这么急？不是说要明年开始正式推吗？”付樱记得余凡之前跟她透露过这件事，说是女性向手游推向海外市场不容易，要再观望一阵子。 “又是拜你那位同学所赐。”猫叔对于付樱与丁斯灵之间的恩怨并不是很清楚，但半年多来一直被对方打压，心情也会有所不爽。 “丁斯灵又做了什么？”参加樊若若婚礼的时候，付樱就感觉不太对劲。毕竟对方近两个月都没什么大动作，这不符合丁斯灵一贯以来的尿性。 “她把旗下育秀堂和长萌信息的四款手游一起推向海外了，两款男性向游戏，两款女性向游戏，总共外包了三家翻译公司一起做日、英、韩语的翻译，差点闹出翻译员猝死新闻才出的成果。”毛不灵摇摇头，对于这类赶量行为相当厌恶，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年轻时被游戏公司压榨到无暇送儿子看医生，不慎让小小患上小儿麻痹导致残疾的悲惨过去。 “怪不得她上次在婚礼上没怎么跟我作对，原来是留了后手在这儿等着我呢！”付樱拉住毛不灵的胳膊，着急地追问，“那老板有什么后招对付她吗？” “已经让丁氏集团抢了先机，老板的意思是尽量在今年年底就把《小王子百分百》推向海外，大家稍微辛苦一点，别让对手拉开太大差距。”猫叔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但女性向游戏并不是国内游戏的重头戏，在国内市场潜力是很大，我们公司也做得风生水起，可要在女性向游戏一堆一堆的日本打出影响力，真的很难。” “那就向韩国或者欧美那边发展啊。”在旁边一直没怎么发话的秋秋撇着嘴说了一句，她也知道公司迟迟不把《小王子百分百》推向海外，就是有着诸多考量，生怕在国外市场激不起多大的水花。但现在对头都骑到头上来了，他们要是还龟缩在国内市场，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韩国的游戏业本就是他们国家的支柱产业，要打开市场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韩式游戏的美术风格独具特色，韩国玩家未必会喜欢日系风格的女性向游戏。” 猫叔之前是做主策划的，对于各个国家哪些游戏比较受欢迎，都是认真研究过的。他之所以从没催过余凡加快海外化进程，就是因为他本身也不是特别看好《小王子百分百》的海外市场。 如果公司做的是《三国武将百分百》，走硬核的男性向游戏路线，他倒是信心蛮足的。要知道，三国题材在日韩，特别是日本尤其吃香，之前国内拍的那部《赤壁》电影在日本的票房就异常地高。 “至于欧美……”猫叔苦笑着摇摇头，“文化差异就更大了。那边的女性向游戏基本不需要‘追求’这个过程，看对眼后直接牵手、亲吻然后那啥就行了，你们都懂的。” 付樱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尝过鲜的几款欧美女性向游戏，的确没啥内涵，每天安排行程去约会就ok了，剧情对白更是直白得吓人，她玩了一会就退出游戏了。 “那我们的游戏到底主攻哪里啊？听你这么说，索性还是不要去海外算了。”秋秋皱眉抱怨，作为剧情策划，她当然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够欣赏到她创作的剧情，但她并没有余凡和猫叔那种大局观，认为海外推广太麻烦的话，还不如立刻停止，反正目前游戏在国内的月流水也已经相当可观了。 “秋秋老师，你就不想把自己写的剧情推广到全世界，给所有人都看到吗？”付樱两手抓着秋秋的肩膀，猛力地摇晃起来，“游戏推广到国外绝对是大好事啊，不要这么消极啦！” “你只是不想输给那个室友吧。”秋秋一脸无奈地反手拍了拍付樱的手背，让她别再折腾自己的小肩膀了。 “这个当然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我更想看到《小王子百分百》被更多人认同的样子。”付樱两手托腮，双目闪出了梦幻般的光芒，“自己喜欢的游戏能够被更多人喜欢，这种价值上的认同感真的很棒。游戏一直以来都被许多人误解为不务正业的人沉迷其中的东西，我想为它正名，让更多人知道玩游戏也可以带来欢乐和感动。” 猫叔和秋秋相视一笑。他们又何曾没有这样想过？背负着家人、朋友的不理解，选择了这一行业的初衷便是——由我来改变这个行业，由我来创造不同的东西！ 大家都是靠着这样的信念走过来的，可以说，在游戏行业里真正混日子或者不喜欢游戏本身的人很少，因为这真的是一个需要强烈的热爱之情才能在一片反对声中不断坚持下去的行业。 “余凡刚才在跟我们开会的时候就提到了你，说你肯定很愿意加入到游戏推广海外的事务中来。”猫叔笑着伸出手，与付樱握了握，“一起把海外化做到尽善尽美吧，我们是落后了一步，但我们绝对会做得比丁氏集团更好！”。 “嗯！”付樱紧紧地握住了猫叔的手，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第四十四章 圣诞节的过法 圣诞夜，丁氏集团相当高调地买下了许多游戏类报纸、杂志的整个版面，大肆宣扬旗下四款游戏进军海外的消息，并且挂出了这些游戏在国外上线第一个月的月流水排名，成绩都不错。微博上的热搜榜也有两个相关话题高高挂着，热度始终下不去。 这可能是近年来游戏行业最高调的一次宣传，毕竟版号才解冻没多久，不少游戏公司都忙着去申请版号做新游戏了，谁也没有这个财力和精力做这么大的宣发。 付樱在圣诞节当天看着这些拂之不去的新闻，心情都变差了。这一阵子她和猫叔、墨深一直在研究如何让《小王子百分百》巧妙地打入国外市场，并且能够一举获得成功。 既然已经做出了国内月流水第一的女性向游戏，他们是担负不起国外推广失败这个后果的。盛名之下，压力山大啊。 “小樱，圣诞节什么安排？”虞一一特地在中午找她到公司外面的餐厅吃饭，就是想问问付樱跟余凡之间的感情有什么进展。 “呃，余凡约了我去山顶看星星。”付樱也没有想到那家伙会提前两星期就跟自己预约今天的行程，其后墨深也来约过她，被她委婉拒绝了。 “真浪漫啊！看来我只能孤单寂寞地独自过圣诞了。”虞一一低头玩着自己的发尾，故意装出一副可怜样。 “昨天我不是陪你疯了一整晚吗？到现在都精神不振呢。”付樱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起昨晚的圣诞夜自己被虞一一带去参加什么假面舞会就头疼。 付樱从本质上来说真不是玩乐派的，在那样疯狂的场合也相当拘谨，一晚上拒绝了好多个脸都不露的男人的邀请，嘴巴都干了。反观虞一一，倒像是释放天性似的，戴着森林女妖的面具，伴随着音乐摇摆混迹于男人之间，相当地得心应手。 在那一刻付樱终于相信，有些女孩不需要特别的经验或者学习，天生就能迷倒众生，让男人围着她转。毕竟，虞一一从以前开始就是个比自己还要听话的乖乖女，从来不去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昨天被她拉去那种地方，付樱说实话也是被吓到了。不是被那个地方吓到，而是被一一。 “你说，我约猫叔出来玩的话，会被拒绝吗？”虞一一用搅拌棒搅拌着面前的果汁，若有所思地问着付樱。 付樱愣了一下，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猫叔跟秋秋已经约好去游乐园看烟花了啊。” 说完她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明明是自己不小心听到那两人的对话，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万一一一也跟去游乐园，那就真的很尴尬了啊。 “你不要这副表情，我会当作不知道，不去打扰人家情侣约会的。”虞一一继续吸了两口果汁，意兴阑珊地站起来，“我去结账。” “一一，你对猫叔真的……”付樱欲言又止，经过昨晚的狂欢，她以为一一暂时不想投入一段新感情了呢。 “我跟方学新还没正式离婚，不会太明目张胆的。但是猫叔……”虞一一的眼神有些朦胧，脸上浮起了少女般的单纯微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就对他很有好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一一还真是少女心满满，她就怎么都做不到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付樱一手撑着下巴，想到晚上的约会，有些苦恼。她对余凡的感情还没整理清楚，毕竟两人在同一职场工作，成了分了都会尴尬。 但余凡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有感动的，而且，两人相处的时候，她也确定自己有一些害羞和心动。啊啊啊，爱情真是一道难解的题啊！要是能跟游戏里那样，直接按选项来走剧情就好了！ 两人吃完午饭一起回了公司。下午有一半同事无心工作，手机聊天的，暗发语音的，一个个都显得躁动不安，尤以妹子居多。 墨深看着付樱也是懒洋洋提不起太大精神的模样，暗自猜测她也许跟余凡有什么约定。 这些日子以来，他努力想要跟她的关系更进一步，可付樱就像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似的，微笑着将他挡在心门外。越是得不到的，墨深就越想抓到手，对于付樱，他根子里的那股韧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非要把她变成自己的女朋友不可。 下班时间一到，很多人都匆匆离去，包括付樱。 余凡是从下午三点开始就不见人了，就是怕下班的时候谁谁谁把他堵在办公室不让走。 付樱气喘吁吁地跑到邻近一座大厦的停车场里，望见车库门口那辆黑色奥迪后才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这算什么？偷情？” 余凡笑着为她打开车门：“你多幸运，还没结婚就体验到了偷情的滋味。” “住嘴吧你。”付樱脸一红，没想到自己的嘀咕声都能被他听到，熟门熟路地坐上了副驾驶座，颐指气使地抬高下巴，“开车吧，圣诞车夫。” 余凡一头黑线，发动引擎的同时吐槽了一句：“你索性叫我麋鹿好了。” “我可不敢叫你麋鹿，万一你真的迷路了，今晚我就要冻死在山野之间了。”付樱捂嘴笑了起来。 “能不能别在约会的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余凡真是服了她了，要不要这么铁口，万一成真了怪谁？ “咦，这是约会吗？”付樱瞪大眼，一脸无辜地眨了眨，“我以为是人生大股东的慰问之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拒绝了墨深的邀约。”想到这个，余凡的嘴都忍不住要笑裂到耳后根去，“在你心里，孰轻孰重已经很明显了。” “别埋汰深哥好吗？他的心意我很感动，只是……”付樱低下头去，神情有些低落。第一个明确对自己表白的人却无法回应其心意，她也是满心歉疚。 “别想他了。今晚我们先到凤鸣山的山腰吃个饭，然后去山顶看星星。”余凡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说这些话反而让付樱对墨深产生了愧疚，有点得不偿失。 一路驶来，凤鸣山腰的餐厅不多，但都相当有特色。余凡是做了一番功课才带付樱来这边的，他挑的那家是徽菜餐厅，臭鳜鱼、毛豆腐做得非常地道，只是没吃惯的人第一口去尝那些还真是一言难尽。 “余总，您带我来这边，是按着自己的口味来的吧？还说是约会，明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付樱强迫自己吃了第二、第三口，才咂摸出一点味道来，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对面吃得特别香的男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徽菜做得好的餐厅太少了，这家风评一向不错，我就带你来了。”余凡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动机不纯。对于他来说，约会觅食两不误，多好的事儿。 付樱皱着眉，真不知说他什么好。 就算是约会经验约等于零的她，也知道男女一起吃饭，一般都是男人问女人爱吃什么口味，然后两人甜甜蜜蜜约饭去。哪像这个男人，带她来这个口味不合的地方，还一脸的理所当然。 默默地吃完了这顿饭，付樱想着马上能看到满天星辰，倒也蛮期待的。 可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她的美好幻想。 余凡的母亲因为思念女儿过度，抑郁成疾而病倒在家，他的父亲给他打了电话，余凡只得跟付樱说声抱歉，匆匆地开车赶下了山。 “思念过度是怎么回事？你妹妹不在本地吗？” 余凡之前回电话的时候没有回避付樱，她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一些他父亲的话语。 “妹妹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余凡在山脚下停了车，伸手去拿烟盒，却在付樱厌恶的目光下讪讪地缩回了手，“她叫余梦，凡梦科技的梦字就取自于她的名字。” 原来他是把妹妹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合在一起，开了这家公司啊。那就是说，创办游戏公司是他妹妹的梦想了？ 付樱似乎有些懂了，之前为何问了几次余凡做女性向游戏的原因都不得其解了，他是不想提起自己过世的妹妹吧。 “今天真的很抱歉，我先送你回家。”余凡重新启动车子，开往付樱的单租间。 奥迪暂时停靠在幽暗的巷子前，余凡下车护送付樱回家。 途中，余凡突然拉住她的手，往她的中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造型别致的开口戒，大小正合适。 付樱吃了一惊，走到有路灯的地方才敢细看，一看之下差点感动得哭了。 那是《小王子百分百》一周年的时候限量定制100枚的玫瑰金戒指，特意酬谢老玩家而做的。据说在市场上已经炒到了很高的价格，连公司的陈列室里都没有。 “你是头号玩家，把我的感情也玩弄于股掌之中。”余凡俯身在付樱的耳边低低诉说，略带灼热的吐息撩动着她的长发，在寒夜中格外令人情动，“这个圣诞礼物，喜欢吗？” “幸亏你没有戴在我的无名指上，我还敢收。”付樱笑了起来，勾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俏皮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太喜欢了——这个礼物。” 余凡被她撩拨得兴起，一手挽住她的腰肢，拂开遮住付樱脸颊的黑发，精准地对着那张红唇，吻了下去。 付樱的脑袋轰地一下，被这个突然的亲吻吓得宕机了。就在她发呆的这一会儿，余凡将她越搂越紧，得逞地将付樱粉嫩的唇蹂躏成了绯红色，良久，才舍得放开。 “你、你、你犯规！”付樱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指着面前笑得十分满足的男人。这可是她的初吻啊！就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巷子里没了，她该向谁去哭诉啊？！ “你的礼物，我也收到了。非常地——”余凡略带挑逗地舔了一下唇，笑得邪气，“美味。” “你快走啦！看望母亲之前居然还有心情做这种事，要不要脸啊？”付樱推开他，哒哒哒地跑向前方巷子口的单租间，又气又羞，都没有回过头。 余凡直到看不见付樱的身影了，才将双手插在裤袋里，往奥迪车走去。。 他又何尝不想回家？只是，回到家里，母亲的眼中也没有他。他们一家在母亲“看得见余梦”的执着中，必须生活在妹妹还活着的幻影里。 第四十五章 成也玩家败也玩家 圣诞节过后，为了迎接元旦和即将到来的新春活动，凡梦科技又开启了地狱加班模式。这让付樱松了一口气，至少她可以暂时不用面对跟余凡已经有了亲密接触的这个事实。 她真的搞不懂，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他？其实后来，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却依然沉浸在两唇相贴的美好触感中，那感觉像是——心和心都连在了一起。 她不知道接吻是不是都会让人感觉如此美妙，也不知道根据对象的不同会不会有所改变。可是，这种事又不好去请教别人，即便是同住的虞一一，她也不好意思去问些什么，所以，只好一个人闷在心里，思考着第一次疑似陷入恋爱中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余凡。 自从那天后，她就很难正视余凡，目光一和他接触就忍不住转开视线。对方要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的脸就会忍不住发红，付樱都快烦死自己了！跟个怀春少女似的，偏偏又不敢去质问些什么。 那天余凡给她戴上的戒指付樱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戴着上班，毕竟全公司都知道那是超稀有的限量版戒指，之前付樱还没有的，过了个圣诞节就有了，怎么想都很可疑。 因此，当hr游芬芬在会议上委婉地向大家传达最近加班会加得比较凶狠的时候，只有付樱应了一声“好”，招来了无数异样的目光。 付樱的不对劲虞一一也都清楚，从圣诞节约会那天起，付樱躲着余凡就跟躲什么似的，明显是动了春心。她一边笑吟吟地看着闺蜜为情所困，一边也在担忧着丈夫方学新的动向。 根据她那些老邻居在微信群里透露的消息，方学新已经被放出来了，每天都没有放弃找她，也许，已经快找到付樱这边来了。毕竟，方学新也知道她关系最好的朋友就是付樱，要不是付樱单独租住在外头，这时候恐怕那男人已经找去付樱的家了。 单独面对男人会让她感觉恐惧，也许是和闺蜜在一起取暖久了，虞一一完全不想回到那种龟缩在家里只为了一个男人而活的日子了。 “速报速报！丁氏集团又出大新闻啦。” 中午吃完饭，大家正在午休的时候，人事助理在游芬芬的授意下，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大圈，向同事们报告了这个对凡梦科技来说很不错的消息。 又是玩家集体退游事件！而且是四款游戏一起退，就是丁氏集团仓促间进军海外的那四款。 网上发声的大部分玩家相当愤怒，因为他们看到这些游戏在日韩等国发布的角色新皮肤都要比国内的好看（他们认为的），因此抨击游戏公司崇洋媚外，赚着国内玩家的钱，去讨好国外的玩家。 平心而论，付樱也看了那些游戏在海外发布的角色新皮肤，只是加了团樱和服与韩服等当地元素而已，并没觉得和国内原来的角色皮肤有多大的差异。可是，在某些颜值至上的玩家眼里，那就是特色，就是好看，付樱觉得他们才是崇洋媚外。 过了一阵，网上又扒出国内氪金648元那一档没有任何附加值，但国外玩家氪了等值的这一档，就有随机初始人物卡赠送。这么一来，更坐实了那两家游戏公司“媚外”的名头，直接把“崇洋媚外”四个字送上了热搜榜第一名。 近年来，国人自信心日益增强，对于欧美、日韩等外来文化不像以前那样趋之若鹜了。若是有人做出了对内对外不一致的举动，就会招来非议。而国内玩家群体是中小学生居多，最容易被煽动，这事儿被闹大也是意料之中。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猫叔晃悠过来，和秋秋、付樱聊起来。 “你们觉得，那些玩家说的有没有道理？” “皮肤什么的适应当地特色没问题，但是氪金待遇有差别，这个真的很容易让玩家不满。即便是普版人物卡，也不是人人都有的。送和不送，就是会让人心理不平衡。”付樱摊摊手，对于人类都想占便宜这个心理还是挺理解的。 秋秋撑着下巴，对于不幸事件总想让它变得更不幸：“我关注的是除了那些被指摘出来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福利上的差别？” “也许……还有。”猫叔在这一行混得久了，对于那点猫腻还是很清楚的。跟国外代理商谈条件的时候，对方往往会附加一些奇怪的要求，比如赠送更多的优惠什么的，其实反过来也一样。国内游戏厂商在代理国外游戏的时候也会进行各种魔改，比如把卡池出率改得更高或者更低，节日福利也会有所增加或减少。 “感觉育秀堂和长萌信息自从被丁氏集团收购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泥沼之中。这是外行领导内行的悲剧，还是老天爷看付樱你太可怜，开始替你反击那位丁同学了？”秋秋笑眯眯地看向一旁的付樱，用手肘蹭了蹭她的胳膊。 “她一向喜欢搞事情，本来不要这么激进，先用一两款游戏试个水也好啊，现在弄得这么大张旗鼓，却没有协调好国内外玩家的游戏福利，结果惹怒了那么多人。”付樱摇摇头，声音里竟还有几分可惜的意思。经历了大半年的职场生活，她学会了冷静分析问题，而不是像小孩子似地一味对自己的仇敌幸灾乐祸。 “看这个态势，恐怕会发酵一段时间，我们等着看后续吧。”毛不灵倒是淡定得很，他对业内很多游戏公司的做法都相当地看不惯，要不是余凡挽留，他本想离开游戏业的。 作为资深人士，毛不灵对玩家们的反应也有所预判，预估这个风波不会如此轻易地平息。 玩家的愤怒，很快就从线上发展到了线下，很多人将之前购买的游戏周边全部低价出售或者干脆扔到垃圾桶里。据内部人员消息，这几天，那四款游戏的账号自杀率达到了30%。 许许多多玩家把账号里的游戏货币、付费钻等全部抽光，录了视频上传到直播平台或视频网站，一边抽卡一边还对游戏公司骂骂咧咧，各种问候公司高层的话语颇为不堪入耳。 如今大多数游戏公司都很透明化，为了表明和玩家同在的意思，很多高层或者重要成员如剧情策划、原画师等都会在微博、聊天群中和玩家们互动，所以真名啊个人喜好什么的都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 如果这只是一个两个玩家的行为，倒也不至于造成多大的风波，但是当这类小视频的数量达到上万个乃至于十几万个的时候，就很惊人了。那两家游戏公司的工作人员上上下下被扒了个遍，连住在哪里、身份证号什么的都给揪出来了。这就很可怕了。 失去了那么多玩家的信任以后，育秀堂和长萌信息又迎来大波离职潮，毕竟谁也不想待在这种被扒了身份信息，天天被玩家辱骂的公司里。工作没了还可以再找，万一遇到什么人身安全上的问题，可就是一辈子追悔莫及。 这两家游戏公司，算是凉了一大半，一时之间，连公司高层都辞了好几个，就是为应对不力背的锅。 向来趾高气昂的丁斯灵都少见地露了面，在丁氏集团的董事会上承认了自己急于进军海外的错误决定，被剥夺了半年的董事工资和分红的权利。 这些是成年人对待所犯错误的态度，但是没有退游的玩家大多是未成年，对于这种表面上意思意思承担责任的方式依旧很不满。他们吵着闹着要补偿，而且力度必须大，至少要把对海外游戏玩家的优惠双倍返还回来。 两家游戏公司已被闹得相当疲惫了，工作人手都不够了，谁还有空去怼玩家给自己找罪受？没多久就一起发了公告，同意把所有惠顾海外玩家的福利双倍返还给国内玩家，希望大家能够平息怒气，继续享受游戏。 这波操作让留存下来的玩家解气了，却又让那些抽光卡池、愤而退游的玩家不舒服了。那些玩家结成联盟，要求游戏公司把他们之前全部抽光的游戏货币和付费钻全部还回来，理由是先前游戏公司做法有失公平，害他们冲动消费了，现在他们冷静下来，自然应该把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还回来。 这要求就有点非分了，毕竟游戏公司要是把退游玩家的全部损失补偿回去，留存玩家可能又会不高兴。而且，不排除有部分玩家本来就为了抽卡池把那些货币和付费钻都用完，现在只是混在那群退游玩家里闹腾的可能性。。 长萌信息和育秀堂，如今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左右为难到差点就想去申请公司破产，一了百了算了。 第四十六章 付樱的态度 育秀堂和长萌信息两家游戏公司的玩家们越闹越大，惊动了鹿鸣市的游戏管理协会。 协会理事长给各大游戏公司的高层打了电话，意思是最好帮个忙发个声援，别让玩家的情绪越发高涨，如果那两家公司真的迫于压力答应了玩家提出的无理要求，以后游戏行业的大家都不好做。 下午，正在办公的余凡也接到了理事长的电话，嬉皮笑脸地与这位颇为熟悉的领导打起了太极：“您也知道我们公司之前和那两家公司的关系不是特别融洽，要不要为他们发声，我们内部还需要讨论一下。” “小余啊，得饶人处且饶人。”理事长的声音颇有威严，他对于这三家公司的情况也是做过了解的，“私人恩怨先放在一边，现在是全市游戏企业联合起来的时候，不能被舆论和玩家牵着鼻子走。” “您说不能跟着舆论走，但您也是想制造舆论把这件事压下去吧。您的做法和玩家的做法又有什么不同呢？”余凡句句话都带着个“您”字，但隐藏在话语里的意思却明显在打领导的脸，表明他对理事长明里合作暗里施压的说辞难以苟同。 理事长又怎会听不出来他的话中之意，重重地哼了一声：“随便你吧！” 那头说完就挂了电话，余凡屈起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量一会儿后，打个内线电话，让游芬芬把付樱叫了进来。 去年圣诞节一吻之后，两人便再无单独相处过。 此时的付樱，虽站在余凡的面前，却是相当地局促不安，眼神闪烁，明显想躲闪于他。 “过来点，我又不会吃了你。”男人在情事上天生就比较厚脸皮，此刻瞧着忸怩不安的付樱，余凡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驱散了刚才被理事长惹得火起的阴霾。 “站在这里就好。”付樱嘟着嘴，不肯听话。 “这些天，躲我躲得开心吗？”余凡也没有过于紧逼，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地瞧着心仪的女孩，“我觉得你每次看到我都在回想那个吻，然后表情就变得尤其可爱——” “住嘴！”付樱急了，冲到他面前，嘭地捶了一下办公桌，脸色青红交错，“你叫我进来究竟是干嘛的啊？” “上面的领导发话了，希望几个游戏公司出面缓和一下育秀堂和长萌信息被打成落水狗的局面，你觉得我们要去趟这个浑水吗？”余凡拉过付樱捶桌子捶得发红的小手，缓缓地抚摩着，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长着薄茧的指腹略为粗糙地摩挲过手背的触感，让付樱一震，浑身跟过了电一样瘫软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敏感到这个地步，被他轻轻一碰，就忍不住面红耳赤。之前，就算在樊若若的婚宴上互相喂食，勾住他的胳膊一起拍照都没有什么反应的。 果然，从圣诞节那天开始，自己就对他意识过剩了吗？ “放、放开我。”顾不得去想刚才余凡说的话，付樱挣扎着抽出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咬着唇瞪向余凡，“您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我做了什么吗？”余凡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只是在问你意见。” 付樱又往后退了两步，捋了捋自己的发，回忆起刚才的议题，头脑总算冷静下来：“如果是上头的领导要求您这么做的，那就帮他们发个声好了。您不用顾忌我和丁斯灵的关系。” “什么时候变得公私分明了？”依据余凡原本的预想，付樱肯定不愿意让自己去帮丁氏集团旗下那两家游戏公司发声，所以他宁愿冒着得罪游戏管理协会理事长的风险，也不愿让付樱有一丁点讨厌自己的可能性。尤其，是在两人关系如此敏感的当下。 “就是……这阵子在凡梦科技工作得特别起劲，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憎恨一个人上面，自己也绝对不会开心的。”付樱揉了揉自己的刘海，微微一笑，“所以，对丁斯灵这个人，我会尽量避开，也不想提起她。但我不想为了她而让公司遭受什么损失，大概是因为在我心里，公司的重要性早就超过了报复她的重要性吧。” “你有这思想觉悟，很好。”余凡轻咳了一声，随即愁眉苦脸地望向女孩，“但你为什么不早说？刚才我就犯不着去得罪上头了。” “那……我可以用公司的名义来写一篇文章，表达对这次事件的看法吗？无所谓为谁洗白或者什么的，只是站在同为玩家和游戏制作者的角度，想说一些话。”付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吃瓜群众，但是吃着瓜的同时她也思考了很多。如何平衡好与玩家之间的关系，大概是每一个游戏公司都曾为之头疼的问题吧。 “可以，写完给我看看。”余凡点点头，满意地看着面前逐渐成长起来的付樱，不愧是他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 “好的，谢谢领导的信任。”付樱俏皮地给他敬了个礼，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刚走出余凡的办公室，她就看到脸色阴郁的墨深，那双含着不明怒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深哥，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付樱以为他要进去找余凡，侧开身子给他让了路。 “你刚刚……”墨深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尖利感，他自己也感觉到了，稍稍压抑了一下，“跟余总聊了什么？” “哦，就是关于丁氏集团旗下那两家游戏公司的事，可能要写个通稿。”付樱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这种事，不是运营部门在做吗？”墨深探究式地打量了女孩两眼，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 “这个，算是我主动接下的任务吧，毕竟和丁氏集团的瓜葛也是因我而起的。”付樱被他打量得有点毛毛的，笑了笑就想走开。 “你和余凡……发生了什么事？”墨深将她拉到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逼近付樱，目光里带了一些凶狠之色，“为什么你总是躲着他？” “你干什么！”付樱惊讶地瞪着这个平时如邻家哥哥般温暖的男孩，奋力挣扎起来。 “不，我只是——”墨深被她的眼神刺痛了，蓦地放开手，急急地想要解释。 付樱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迅速地逃到自己的工位上，喘着气，有些害怕地瞥了刚才两人所站的位置一眼。 墨深喃喃地在原地说了些什么，付樱却听不清那么遥远的话语。 男人和女人在体力上天生就有差异，墨深方才钳住她手腕的力量真的很大。也许他不自知，但付樱是真的被吓着了。经历过闺蜜的家暴事件后，付樱对于被人强制性地拉到某处还是有些心悸的。 墨深懊恼地走回自己的工位，嘭地砸了一下桌面，把周围的程序员都吓了一跳。 自从老板和付樱传出绯闻后，大家都不敢再调侃墨深和付樱了，但普遍对墨深还是颇为同情的。毕竟从各方面条件看起来，付樱和老板变成一对的可能性要比跟墨深成为情侣的可能性大多了。 游戏界男神，高富帅的典型，有眼光的女人都会选择余凡。而墨深，除了外表没有输得太厉害之外，别的真的没法比。。 殊不知，被同事们的这种同情心影响最大的人便是墨深，让他产生巨大的自卑感之余，又萌生出一种势在必得的执拗。 第四十七章 神秘来客 三天后，凡梦科技的官方微博发表了一篇文章。 文章以十分冷静的语气分析了四款游戏引起波折的事，指摘那两家游戏公司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也诚恳表达了能够进军海外是所有同行与有荣焉的，希望玩家们能够更加宽容，不要让这些游戏无法运营下去，否则受损的不仅是游戏企业，更是投入了无数精力和时间在游戏里的玩家。 言辞恳切，文情并茂，文章最后的署名是一个“樱”字。 网上那些激进玩家见到这篇文章并不买账，而且这阵子突然冒出好几家游戏企业不约而同地为那两家惹了事的游戏公司说话，他们本来就在怀疑有什么猫腻在里头，现在连长萌信息的冤家对头凡梦科技都开始为对方说好话了，简直岂有此理！ 这些玩家一时气不过，就在微博下面炮轰起了凡梦科技，说他们这两三年里就只做了一款女性向游戏，一味吃老本，没资格评论游戏界的事。 但他们忘了，凡梦科技拥有绝大数量的女性玩家，个个战斗力都很强，之前也曾保卫过《小王子百分百》游戏，这回虽是凡梦科技主动揽事上身，但文稿中表达的意思也算是不偏不倚，并没有明显责怪哪一方的感觉，断无被人如此辱骂的道理。 喷子们的恶毒话语很快就被一大片赞美《小王子百分百》的言词淹没掉了。女性玩家们相当聪明，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骂娘，显得自己没有素质，而是建起了一座花痴高楼，用几万条溢美之词把那几百条骂人的留言顶得看不见了。 而且，这些女玩家还得到了其他一些较为理智的玩家的声援，盖楼行动始终没有停止。 很多人平常上网的时候就对满口秽语的喷子十分厌恶，现在那些贪得无厌的喷子到处闹事，相当惹人讨厌，帮助凡梦科技等公司抵制那些无德玩家的恶评成了一种英雄式的行为，让那些八方声援的人也颇有成就感。 付樱利用下班时间待在单租间里，翻看着那些支持自己的文章、支持《小王子百分百》的玩家留言，相当地感动。 “小樱，这次写得很棒哦！我看了都觉得用词非常公允，没有报私仇的感觉。”虞一一洗完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笑眯眯地把电吹风递给付樱，“来，帮我吹个头发。” “哈哈，我都觉得自己心胸开阔了不少，不像以前总是怨气满满，就差没扎个小人诅咒丁斯灵了。”付樱一边给虞一一吹头发，一边笑了起来。 如今的她，的确有着以前没有的开朗心境。怪不得以前诗人受贬后就容易愤世嫉俗大发牢骚，其实人都是一样的，事业得意生活顺心了，自然就看谁都顺眼了。 “经过这次风波，我觉得那两家公司暂时没有对付凡梦科技的资本了，你终于可以放心了吧？”虞一一还记得之前付樱哭唧唧地打电话给自己，说要辞职的怂样。 “嘿嘿，现在感觉天蓝蓝，水清清，每天早起心情好。”付樱细致地帮虞一一吹着发，突然想起已有多时没听到方学新的消息了，“一一，那个家暴男怎么样了？你什么时候跟他离婚？” “我问了律师，如果男方有家暴行为，我可以不出面而申请离婚。”虞一一淡淡地回答了她，似乎对丈夫一点留恋也没有了，“我现在就怕他找到这里来，你也要盯着你父母那边，别让他上那里闹去。” “不怕。他要是敢去我家找你，我爸铁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付樱对于这一点也早就想到了，跟母亲米旭打过招呼。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父亲付嘉悦，身体强壮练过武术的父亲对付那种色厉内荏的男人是小菜一碟。 至于单租间这边，她除了在公司留过地址等信息以外，外面的人是查不到她住在哪里的。 “你跟你爸，关系还没转好？”虞一一回过头，探究着付樱的脸色，见她的情绪低落下来，不由劝了起来，“你现在工作稳定，跟同事们关系也不错，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衣锦还乡了？” “我也才能养活自己而已，远未达到衣锦还乡的标准呢。”付樱神色落寞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吹风机收了起来，轻轻拍了下闺蜜的头顶，“好啦，很完美。头发蓬蓬的，依然是个我见犹怜的大美人。” 虞一一见付樱不想多谈家里的事，叹了口气，也就没提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不想多提方学新，同理之下，付樱岔开话题也就是暂时没有回家的意思了。这个事，还得再缓缓。 第二天，付樱和虞一一说说笑笑着一起走进飞鹰大厦，两人同在六楼办公，就一起乘了电梯上去。 付樱刚坐到工位上喝了口水，就听见前台小姐姐叫她，说是一楼的会客室有人找她，说是非要见她不可。 付樱来凡梦科技上班大半年了，还是头一次有人来公司找她的，况且这语气如此强硬，似乎来者不善。 满心疑惑的付樱在等电梯下楼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刚出电梯的余凡。 “你怎么了？刚上班就想下班？”余凡有点看不懂付樱等在电梯口急着下去的样子，笑着调侃了一句。 “听说有人在会客室等我，我下去看看。”付樱摁住电梯的按钮，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叮嘱了两句，“麻烦您替我跟秋秋说一声，昨天的剧情内容我已经上传到公司内网了，请她帮我检查一下。” 余凡哭笑不得：“只听过老板让人传话的，没听过员工支使老板传话的，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付樱在电梯厢里跺了跺脚，不满地噘嘴瞪他：“哎，就传个话哪来那么多借口！你到底答不答应？” “好好，我会传话的。你放心下去吧。”余凡无奈地笑了笑，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打算跟秋秋传完话就到一楼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来找自己的心上人。 付樱来到一楼的会客室，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随即走了进去。 看到来人，付樱的瞳孔蓦地收缩了一下，一股厌恶之情涌上心头。。 怎会是她？！ 第四十八章 真正的原因 等候着付樱的，竟然是丁斯灵！ 几天不见，她的容颜憔悴了不少，每次看到付樱都会显得格外防备的神情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眉眼间的疲惫之意。 “你为什么来找我？”付樱对丁斯灵依然心结难解，特意留了个心眼没把会议室的门关实，以防对方突然袭击自己而求救无门。 “你呢？又为什么帮我的公司说话？”丁斯灵难以形容这些日子来所受的种种责难和非议，当她看到付樱写的那篇微博文章时，突然间情绪就崩溃了。接着便来找付樱，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 “没有啊，我只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看待这件事，发表了一下我的感想而已。”付樱低头拉开椅子，坐到丁斯灵的对面，冷静地看着她，“你不觉得这一切失败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吗？从你为了报复我收购那两家公司开始，就注定了今天的滑铁卢。” “你是在幸灾乐祸？”丁斯灵咬着唇，愤恨地看着面前悠然的付樱。那副已抛开所有恩怨的样子让她心生怨恨，明明这一切都是付樱导致的后果啊！ “不论我说什么，表现了什么，你都会把我往坏处想。这就是我一直不想看到你的原因，你不知道负能量会传染的吗？去年要不是我凭着白羊座天性里的乐观和大大咧咧活下来，也许就被你迫害出抑郁症来了。” 付樱想起那段日子就有些心酸。和家里反目，独自在外打零工，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在游戏里多抽出肝出几张王子卡来，生活多封闭啊！要不是一一支撑着自己，怕是真的会闷出病来。 丁斯灵沉默了。她也知道，这一年多来，自己对付樱的打击几乎算得上毁灭性的，如果不是进了游戏公司后余凡始终护着付樱，也许自己真的会把付樱逼到绝路上。 “我就想不通了，那点奖学金值得你对我结下如此深仇大怨吗？明明你的家族都已经富可敌国了，还惦记着这么点小钱。难道是因为我这个平民女孩夺了你认为属于你的奖学金，就深深地伤害了你的自尊心？”付樱故意以戏剧化的口吻吐槽面前的女孩，她实在也不清楚丁斯灵究竟在想些什么。 “奖学金？”丁斯灵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似笑非哭，颤抖着声音问她，“你认为我这么针对你的原因……是为了奖学金？” “不然呢？”付樱呆了一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丁斯灵。 “是你抢了我的男朋友！在我的热恋期。”丁斯灵的脸色青红交错，一口气都差点没提上来。 “见鬼！谁抢过你男友？我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付樱睁大眼，没想过这么狗血的桥段会发生在自己的生活中，而且，还被余凡那个乌鸦嘴一语成谶。之前在婚宴中，他就猜测过这个可能性，当时付樱还觉得他在信口开河。 “侯旭东！你没听过这个名字？”丁斯灵气得浑身颤抖，“他只是看你在迎新晚会上唱了一首歌，第二天就说要跟我分手，跑去追你。他给你送早饭送了三天，为你打了好几次热水，你居然说不记得他的名字？” “迎新晚会？就是大四开学那阵子开的那场吗？”付樱茫然地回想着自己哪次在迎新晚会上唱过歌，好像也就大四那次了。 “哼，那天你的闺蜜故意把你好好打扮了一番，还鼓励你在毕业前努力找个男朋友。这不是你自己告诉我们的吗？”丁斯灵每当回想起迎新晚会上异常耀眼的付樱时就会恼恨自己为什么要拖着男友去给付樱捧场，结果害得自己心碎神伤，刚尝到恋情的甜蜜就被无情地抛弃。 “那个人，我有点印象了。当时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给我带早饭、打热水什么的，我以为他是在讨好身为室友的我们，每个室友都有这待遇呢。”付樱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一脸冤枉地叫了起来，“如果他真要追我，为什么只送了三天早饭就放弃了？你确定那男人不是存心找个借口把你甩了吗？” “那、那是因为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当时又有个漂亮的学妹在倒追他。他才——”丁斯灵被付樱反驳得口拙起来，表情尴尬地说出了后续发展。 “所以，你只是把自己被甩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是不是？”付樱算是听明白了，侯旭东根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丁斯灵恐怕是遇人不淑还不肯承认自己眼光有误，就把这份怨念发泄到她的头上。 “我从以前就很讨厌你了，明明受到大家的喜爱却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从不把别人的好意放在心上，像一株肆意生长的小草。”丁斯灵瞪着付樱，控诉着她眼中没心没肺到无情无义的前室友。 “我受到大家的喜爱？那个时候，你和我闹掰了，其他室友都在围着你转，根本没人来关心过我吧？”付樱越发感到冤枉了，就算是毕业这大半年来，跟室友们常聚的人也不是自己啊。特别是樊若若，还经常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丁斯灵呢。 “她们是冲着我的钱和家世来的。也是我放了话，如果谁和你走得太近，就要断她的后路。”丁斯灵忆起还没跟付樱争吵的时期，只要有付樱在身边，气氛就是其乐融融的。付樱的本质虽然爱静，但她身上那股乐天的气质总是吸引着大家，谁都喜欢与她聊聊专业或者八卦，总不会感到寂寞。 “所以你一直都是胜利者啊，在人际关系上，在家世背景上，你一直都在碾压我这个平民。请问大小姐，您还有什么不满的？”付樱自嘲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极尽讽刺，却也有看透世情后的坦然。 “我不满的就是你的态度。”丁斯灵不肯承认自己从始至终都羡慕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坦率而没有心机，不会刻意去经营人际关系，就算被打压，也有精神支柱撑着她不会倒下去。。 “你就是纯粹看我不顺眼咯？”付樱低低地笑了起来，转开视线不再看眼前人，“亏我刚进大学的时候还觉得能跟你成为朋友呢，我这眼光也是够差的了。” 第四十九章 和解但不原谅 “你……明明跟樊若若她们走得更近。”丁斯灵被付樱说得心头一颤，神色别扭地小声反驳。 “还记得大一军训的那天晚上吗？其他人都睡着了，我跟你聊了许多。”付樱其实一直不愿想起那段跟丁斯灵交好的日子，毕竟那代表了自己的幼稚无知，识人不明，“你眼睛发亮地说着毕业后要去环游世界，看遍各地风土人情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这姑娘好棒！能够实现我一直不敢肖想的旅行梦。” 丁斯灵愣了一下，她几乎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了，还是对付樱说的。 “可是如今呢？你做到了吗？毕业以来，你忙着针对我，进入你并不擅长的游戏领域还落得一败涂地。你想看到的是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吧？是不是还幻想过我向你跪地求饶的模样？现在我就在你面前——” 付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视着丁斯灵：“我告诉你，丁斯灵。曾经的我是被你打击得丧失信心甚至怀疑人生，但我从没想过要向你求饶。就算父母逼迫我去向你道歉，我宁愿搬出来一个人住也没有松口答应他们。因为我是个编剧，在古代就是文人，文人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身傲骨！” 丁斯灵看着眼前生气勃勃地诉说着过往却一点都不显得卑微的女孩，闪闪发光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次军训夜谈，她也曾如此踌躇满志吗？为什么现在的生活里只剩下打压付樱这一个目的？ “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错在不该把男人和爱情看得太重。”丁斯灵沉默了一会儿，略显忧郁的面容渐渐覆上了一层如释重负的淡然，“那场恋情从头到尾就是我的一厢情愿，然后，失败得太过迅速，让我不得不找一个替罪羊来缓解内心的伤痛。我从小过得顺风顺水，不相信优秀的自己会在女性最看重的爱情上跌跟头，所以，为了不伤害自己，我在不知不觉中选择了伤害你。” “也许我看上去就是那种抗压能力特别强的类型？所以让你觉得与其打击渣男，还不如来打击同性的我，女人就是喜欢为难女人对吧？”付樱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冷笑着看向那张似乎已经释然的脸，自己却怎么也不能释然。 “我不奢望你的原谅，但我明天就会辞去丁氏集团的所有职务，整理好行装去环游世界，去敞开胸怀接受自己的不完美。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再来见你。”丁斯灵冷静地望着付樱，告诉她今后的安排。 “富家小姐真的很潇洒啊！什么都放弃掉，还是可以环游世界。”付樱笑了笑，眼底却没有笑意，“我不会原谅你，但我会等你来见我的那一天。希望你告诉我，你见识到了什么样的世界，心境又有了什么变化。” “我以为，你会圣母到原谅我这个可恶小人呢。”丁斯灵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嘲弄的语气却掩盖不了她在一瞬间真有过这样的痴心妄想。 “因为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付樱沉下脸色，不再对她冷嘲热讽，“就像大四的你把爱情看得很重要一样，贫穷如我，看重的是亲情和友情。然而，你的打压让我不得不在去年独自搬出来居住，见识到了父母也有冷酷的一面；室友们也掂量着利益轻重，不再和我多所牵扯。你用金钱和势力把我曾经认为最美好的东西打碎了，这大概才是我最无法原谅你的地方。” 丁斯灵楞住了，她是没有想过付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内心有过多少痛苦挣扎。她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认定付樱是个抢走男友关注的坏女人，把她当作过街老鼠一样地极力打压，却忘了那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内心敏感，纯真得像朵小白花，却在风雨中无辜地凋零了。 “我……真的……”丁斯灵捂住自己的嘴，眼眶微微湿润却说不出任何道歉的话语。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付樱在精神上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害，这是用言语、用金钱、用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回来的。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的心理平衡多了。”付樱终归不是铁石心肠，见丁斯灵是真心在忏悔自己的过错，她还是忍不住放软了态度，“我现在每个月都有存钱给父母，也在想着什么时候回去跟他们修复关系。我们都向前看吧，别再被过去所束缚了。” 付樱起身想要离开这里，却被身后小心翼翼的声音叫住了。 “付樱，我衷心祝福你可以开启新的人生。就算以后我失去所有人的信任，孤独终老，依然祈愿你能够永远幸福。” 付樱被她话语中的真诚打动了，没有回头，语声微颤地回答：“我不原谅你，但是，我们从今天起和解了。日子还很长，大家都会越过越好。” 付樱打开会客室的门，愕然发现余凡倚靠在门外的板墙上，手指摩挲着打火机一副烟瘾发作的样子。 “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付樱心虚地看着他，期望他别听见自己说存钱给父母的事。毕竟这位是她的人生大股东，所有经济账都该一清二楚，不能有所隐瞒的。 “好奇来看看谁在等你。我跟你这位前室友有些话要说，你先离开一下。”余凡的表情晦暗不明，瞥了付樱一眼，就想打发她走。 “你跟她有什么好聊的？”这下换成付樱不走了，也想在外面听个壁脚。 “先回办公室好好工作，过一会我找你。”余凡走进会客室，啪地一下，反手关上了门。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还要关上门说。”付樱的心头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见到余凡和其他女人独处一室，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难道是……嫉妒？想象了一下余凡和丁斯灵拥抱在一起的模样，付樱浑身一凛，打了个寒颤，画面太美不敢相信啊。。 她默默地看了那扇门一眼，想起余凡之前颇为自满的“公司各扇门隔音效果都不错”，还是拔腿走人了。 第五十章 为你戒烟 余凡似乎和丁斯灵聊了挺久，快一个小时后才上到六楼，把付樱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有什么要对我坦白的吗？”余凡一副大爷状坐在办公桌后，脸色不善地看着她，等付樱主动投降。 “呃……你果然听到那句话了啊……”付樱举起手，老老实实地坦承，“我每月都有给爸妈存一点钱，这笔钱没有算在人生股票的年终分红里面，是我贪心了。” “你是没有算在我的年终分红里，那么另一位股东虞一一的分红呢？”余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算准了她的小心机只会耍在他的头上。 “呃，一一是另算的。”付樱的头低得不能再低，被当场揭穿耍心机已经够惨的了，还被对方看出自己偏心，真的是无言以对。 “请问我占了多少股份，虞一一又占了多少？”余凡的语气很是耐心，表情却相当冷淡。 “你占了90%股份，一一占了10%的股份。”付樱心惊胆战地看着余凡那双冷漠的眼，意识到他真的动气了，忍不住嘀咕起来，“你这么有钱，还计较这么点小钱做什么啊……” 余凡被她说得不怒反笑，重重拍了下桌子，伸出食指朝付樱勾了勾：“过来。” 付樱一脸防备地盯着他：“干嘛？你要打我，我才不去。” 余凡本想翻脸，想到之前两人刚刚经历过虞一一被家暴事件，只好叹了口气，放软语气：“付樱，你是不是有点仇富？” 付樱愣了一下，想起之前一直误会丁斯灵是为那点奖学金打压自己，情不自禁地点了头：“好像是有点。” “不是一点，你是相当仇富。总觉得有钱人就不该那么在意金钱，可真正在意的人不是你自己吗？”余凡盯着她，决定揭开那层遮羞布，“付樱，你的家庭环境导致你对金钱相当在意，但你不能总是用自己的标准去评判别人的态度，这样有失公正，也会让你的视野越来越狭隘。” “我……”付樱想要反驳，却发现余凡一语中的，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我是你的人生大股东，的确也不在意那点钱。但你对我有所欺瞒，这就是另一种性质的问题了。如果真的是上市公司，对股东隐瞒重大财务变动，是要被严厉处罚的。”余凡的语气一点点变重，目光中的冷意也越来越深。 “我错了，之后会改过来的。”付樱不是那种知错不改的人，对于自己隐瞒不报的行为也实在是有些羞愧。她的脸色变得红红的，缩着肩膀，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余凡见她难得流露出这般可怜兮兮的神色，顿时感到怜爱有加，怒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挑起一抹发丝，调侃地笑：“这么乖巧，是在讨好股东吗？” 一股烟味袭向付樱的鼻腔，她下意识就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嫌弃地嘟嘴：“好臭。” “你说谁臭？” “就你！烟味好大，别靠近我。” “男人抽烟怎么了？这是有男人味的象征。” “男人味等于烟味？有你这么强词夺理的吗？老烟枪。” “你这女人！怎么又嫌我老了？” “就嫌你！要抽烟就别靠近我，臭死了！” 余凡看着跑出办公室的付樱背影，实在搞不懂本来是他要教训她的，怎么到后来就变成他被各种嫌弃了呢！ 要靠近她就不能抽烟，这个问题大了。余凡陷入了深思之中。 第二天，hr游芬芬发布了一则公告，告诉大家公司提倡禁烟，吸烟室将于一个月后正式关闭。 此条公告一出，公司们的吸烟者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纷纷表示不能活了。 他们集体冲入老板办公室讨说法，结果余凡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因为我要戒烟，所以你们跟着一起戒了吧。” 集体倒地。 “老板，你这是剥夺人权啊！你想戒烟，也不能不让大伙儿活吧！” “你这样独断专权，我们要揭竿起义了啊！” “到底是哪个家伙让您这位老烟枪戒烟的？我去教训教训他。” 路过老板办公室门口的付樱打了个喷嚏，默默地端着茶杯走开了。 她真没想过自己的一句话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波。余凡是吃错了什么药？就他那无时不刻都要捏着打火机的脾性，付樱根本就没想过他能戒烟。 “有人跟我说，不戒烟就不能近她的身。”余凡抬眸看向众人，语气冷淡，“你们说我能怎么办？” 大家默了。 原来是因为女人啊！能不能别这么怂？ 这句话是死也不敢说出口了，除非他们不想干了。 “老板，要不您继续戒烟，吸烟室就不关了吧。”运营部门主管也是个一天要跑几次吸烟室的老烟枪，还称那里是灵感来源，烟雾一飘就知道怎么推广运营《小王子百分百》了。 “就是就是。您继续为了终身大事禁烟，我们这些单身狗就不必照做了吧。”程序员小哥哥不想让自己的生活乐趣又少了一项，明明都已经快秃头了。 “说不定你们戒了烟，就有女孩看上你们了。”余凡一脸严肃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单身狗们面面相觑，都快哭了。这歪理……要不是他是老板，直接就揍上去了好吧！ “老板，求求您了。我家有老有小，他们不让我在家抽烟，您不能把我这点放松的时间都剥夺了啊。”运营部门主管就差跪地求饶了。 余凡看着油光满面、急汗差点就要滴到地上的主管，心情也复杂得很。他的做法是有点像古代暴君，但他怕自己老闻着那点儿烟味，会受不住自己也去抽一根，那就前功尽弃了。 “您就直说了吧。是不是付樱让您戒烟的？是的话，咱哥们全跑去求她收回成命，成不成？”人群中突然爆出这么一句，跟炸弹似地把周围全炸安静了。 原来……又是付樱吗？红颜祸水啊！从她进公司起，就没好事啊！单身狗们恨得咬牙切齿的，就差冲出去把她灭口了。。 此时的付樱在工位上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揉着鼻子纳闷：“冬天都快过去了，我难道得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