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三万丈》 第1章 路三 圣元大陆极北之地,一片连绵千余里的山脉,隐在幽雾之间。 山脉间有一处别有洞天之所在。 其内四季如春,山峰雄伟,气势磅礴,山间灵气盎然,古木茂盛,景色宜人。 圣元北域修行大派“圣衍宗”便坐落此间。 ...... 阳光刺穿山间微微缭绕的薄雾,淡淡光辉洒落石道。 一道身影由远及近,在山道间缓缓而来。 “是正阳峰路师兄?!” “师兄早!”石道旁两名年轻女弟子,对来人打招呼道。 “嗯,师妹早。”路三点头微笑,继续向前行去。 满头长发好似白霜、被发带随意束在身后,一身白色长衫随微风摆动,俊美脸庞挂着和煦笑容,竟如画中走出的嫡仙,使两个上清峰女弟子微微失神。 “路师兄前几年出宗游历,半年前突然重伤而回,气海破裂,道基受创严重,听说掌教真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伤势稳住,没想到他头发竟然全白。” 其中一个华衫女子,望着路三离去的背影,目中微有复杂。 前几年,这位正阳峰亲传,可谓上清峰第一常客,去的那叫一个欢实。 只是自那事之后,他怕是不敢再踏足上清峰一步了。 “似乎又迷人了好多...” 另一个外穿一缕粉红纱衣,样貌秀丽的少女,仿佛没有听见自家师姐的话语,依旧怔怔出神。 “青儿师妹别发花痴了!” 华衫女子一听话语,立时捂嘴而笑。 “才没有!” 柳青儿回过神,俏脸微红,急声否认。 “走吧,路师兄都走远了!没想到连首座师尊都头疼的小魔女,也会发花痴!哈哈...趣闻吆!” 华衫女子笑着,边说边向前走去。 “师姐,你又嘲笑我!哼,别跑!看我厉害!” 青儿原地一跺脚,小嘴一嘟,急忙向女子追去。 幽静石道间嬉戏打闹、银铃般笑音传出好远。 路三悠悠前行,听着隐约传来的脆音,嘴角微微一抽,脸上泛起了一丝古怪。 两个师妹的对话,自然没有逃过他的双耳。 “重伤之躯,法力全无,也只剩神识之力颇为强横了。” 路三抬手摸了摸胸口,神识展开内视向气海沉去,只见干枯的气海不见丝毫灵力,满是萎靡不振,死气沉沉之色。 在气海上方,悬浮着一口古扑的青铜小鼎,鼎口两侧有一对对称的大耳朵,就像杯子有两个造型奇怪的把手。 其三只脚也和平常的鼎不同,它们都聚集在小鼎底部中间,极为短小,造型实在奇葩无比。 小鼎上奇特铭文密布,十分玄奥复杂,其缓缓自传中,鼎身散发的幽幽青光极有规律,渐渐明亮缓缓熄灭,周而复始,显得异常诡异。 “正是因为它,才被两个与渡海境相当的妖域修士,疯狂追杀了整整三万里,想想都觉得刺激!” 收回神识路三熟练地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面上满是陶醉。 “铜镜呀铜镜,告诉我,难道是因为我的绝世容颜,镇住了那两个妖修?要不然只有凝真境的我,是如何从恐怖的渡海境妖修手中逃脱?要知道中间可是还隔着洞漩境呢!强横!帅!不愧是圣衍宗颜值担当,哈哈...” 路三不知道的是,在他拿出铜镜陶醉之时,他体内缓缓旋转的小鼎竟然微微一颤。 ...... 路三还在自己世界中无法自拔,似是忘了被那两个妖域修士追杀得凄惨模样。 那时的他一身法宝慷慨就义,自爆得七七八八。 拼着道基可能受损的代价,用精血催动秘术,强行使自己在短暂时间内拥有堪比洞漩境实力,哭爹喊娘般疯狂逃窜... 硬生生飞遁了三万余里,体内真核终于支撑不住,临近崩溃边缘。 眼见天边两道妖力磅礴的身影急驶而来,路三心头一急,再也压制不住强行催动秘术而带来的伤势,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就在这时,两个妖域修士已然追至他身旁。 其中一个老者模样的妖域修士,抬手一挥,止住了路三下落的趋势,将路三定在空中。 “这小子跑的还挺欢快,嘿嘿...” 另外一个一身灰衣,面目狰狞的中年大汉,不怀好意的看着路三嘿嘿说道。 “动手吧,那件至宝就在这小子身上!” 老者说完,周身妖元一腾,抬手便向着路三脑袋抓去。 “哼!”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声冷哼从路三手腕上古朴精致手镯中传出。一股巨力忽然浮现,将老者和中年大汉骤然震飞。 “区区渡海境的妖孽,也敢谋害本座弟子?” 话音声中,一道五彩光团从手镯中浮现,随之化作了一道模糊不定的身影。 一股独属于地仙境的可怖气息,从身影散发而出,竟然压得虚空摇摇欲坠,隐有裂痕交错! “合道圣者?!” “快走!” 望着模糊身影,两个妖域修士失声惊呼,目光交错,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惊骇。 两妖哪还再有他想,急忙鼓动法力化作两团漆黑烟雾,向着来路亡命而逃。 合道境太过恐怖,哪怕对方只是一道神念,也不是渡海境能够抗衡,两者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哼!想走?不自量力!” 模糊身影抬手一指,两道剑芒凭空而生。 虚空微震,剑芒犹如划碎空间进入了虚无,再次出现已然到了两妖的身后,随之对其就是狠狠一斩! 两修心生感应,神色大骇,连忙鼓起全身法力向着剑芒轰去! 轰隆隆巨响从远处传来,随后只见两道被妖力包裹的黑芒,在天边一闪而逝没了半点踪影。 “哎,一缕神念化身,想要斩杀这两个妖孽还是有些困难。” 模糊人影低声叹道。 “臭小子!这下知道大道艰险了吧?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你小子凝真境界就敢往上古禁区跑,也算是颇得一丝为师当年的风范。亏我留了一缕神念印记在你身上,要不然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喽。” “咦...” “人呢?” “呃,太过专注竟然忘了你还在昏迷中......” “幸亏刚才护住了你的心脉,要不然这么高摔下来,不死估计也够呛了,咳咳......” 模糊人影来到地面,看着坑中的路三,摸了摸鼻子尴尬说道。 这身影正是圣衍宗掌,教紫阳真人的一道神念化身。 几乎与此同时,在距离此地不知多少万里的圣衍宗内,有一栋不算高大的小楼座落在正阳峰顶一角。 阁楼前是一个由篱笆围成的小庭院,院落里种着各色花木,在院子一侧摆放着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墩。篱笆外的崖边,有几颗罗汉松耸立,造型奇特,仪态万千,苍劲优雅。 在阁楼内有个身着浅色道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盘坐在一处道台之上。 其身道韵流转,仙光交错,隐与道合。” 这老者正是圣衍宗掌教紫阳真人,真正的陆地之仙,有着地仙三境中,第一境合道境的恐怖修为。 “这小子机缘不小,竟然得了件先天灵宝,此事非同一般,看来还是亲自走上一遭,彻底抹杀那两个妖修为妙。” 低语声中虚空涟漪微起,盘坐在道台蒲团上的紫阳真人,随之消失无踪。 第2章 丹元峰 轻风徐徐而来,石道两旁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微湿的潮气,伴着轻风游荡在各山峰之间。 一道遁光划过天际,打破了石道间的宁静,将路三从自己的世界中唤醒。 “可恶,竟敢打扰本公子参悟大道!” 路三望着远去的遁光,目露恨恨之色。 “咦?” 路三神色一动,若有所思。 忽地,在其小拇指缠绕的指环华光一闪,化作了一柄青色迷你小剑。 剑身两侧各有一行铭文,自剑柄一直蔓延至剑尖,使小剑看着更显神异灵动。 声声剑鸣不歇,小剑围着路三转个不停,似是极为欢快。 路三心念转动,抬手向前一点,小剑应声一震,腾起一道青色剑芒,便向着一旁山林间电射而去。 青芒肆意纵横,小剑在山林中来回穿梭,一颗颗巨大古木被冷光一划而过,还未倒地便被青芒缠绕,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一番横冲乱划小剑还不罢休,最后又向一块巨大岩石飞掠而去。 砰的一声,巨石被一穿而过,随之崩裂,在空中一个回旋,小剑飞回路三近前,光华一闪,又重新缠绕在了他小拇指上。 路三脸色略显苍白,眉头微皱:“看来只靠神识催动回光剑,还是太过勉强。没有法力支撑,就算能御剑飞行,若神念不济,恐怕会被摔死!唉~算了算了,即使本公子步行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为小命着想,路三无奈放弃了脚踏回光剑,去各峰溜一圈的想法。 看着山林间的一片狼藉山,路三嘴角一抽:“还是赶快去丹元峰找刘老头要紧。” 说完脚下生风,飞一般逃离了作案现场。 ...... ...... 圣衍宗内东北方向,一座巨大山峰擎天耸立。 其山体极大,密密麻麻的大殿楼阁、房屋庭院,一直从山脚连绵至山腰。 山腰上方淼淼丝烟间,有几十处单独庭院、殿宇依山势而建,与低垂的云雾为伴,隐在其中若隐若现。 这里便是圣衍宗三山四峰之一的“丹元峰”。 在丹元峰山腰,一处琉璃大殿中,一个身行微胖,衣衫华贵的老者正端坐主位之上,他正是路三口中的“刘老头”,丹元峰首座刘怀南。 刘怀南面容红润,精气神显得极好。 “哎。” 微微叹息,看着一旁满脸堆笑的路三,刘怀南言道:“年纪轻轻,白发满头,可谓血气亏损严重。” “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不知强行催动秘术稍有不慎,便会伤及大道根基,此生再也无望修行?” 路三听言叹道:“师叔,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 “你还敢说,那妖域岂是现在的你能进的地方。其中某些地方就算是我身陷其中,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啊!师叔,您可是身临彼岸的大修士呀。区区妖域怎么可能留住您?”路三一脸惊讶。 “区区妖域?” 刘怀南讥讽一笑。 “臭小子,你可真是无知者无畏,你看到的妖域,只是与咱们北域交界的一角罢了。” “妖域之广,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咱们北域够辽阔广袤了吧?但只有妖域的六七成大小,如果单论地域辽阔,除去无人禁区和未知之地,恐怕只有东域神州和百族林立的南域大荒,可以和妖域一较高下。” “妖域竟然如此巨大?” 路三瞪大了眼,装的很无知一般。 刘怀南见路三如此吃惊,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呵呵,圣元大陆才是真正庞大无垠,天险、上古遗迹、无人区、未知地数不胜数,想要一窥其全貌,可能只有传说中那虚无缥缈的超脱境存在可以做到,区区妖域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路三听言一翻白眼,心道“区区妖域?哼哼,刘老头果然很会装!” “对了你小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呀?” 刘怀南看了一眼路三手指上的指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之不动声色问道。 路三听言赶忙堆起笑脸,语气更是真挚:“这不是好久没来跟师叔请安吗,想念的紧!这不刚能下床,就赶紧来拜见您老人家了。” 路三从小就在掌教紫阳真人身边长大,对各山峰首座、山主都极为熟悉。 别看这刘老头慈眉善目,气势不显,其实是一个身临彼岸的老怪物,并且还是一位丹道大宗师,凶猛的一匹。 一过“渡海”便是“彼岸”。 只有身临彼岸,才有一丝希望以身合道,一览地仙之境的无上大风光! “我还不了解你小子?有事快说,我还有一炉丹药要炼。” “嘿嘿。” 路三搓手,“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求师叔赏赐一颗天露丹和两株仙灵草。” “什么?天露丹还罢了,对你有好处。但你要仙灵草干嘛?还两株?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灵药!你以为是那苦枯菜,漫山遍野都是?!” 刘怀南怒吼,一脸气极之色。 “师叔,请暂歇雷霆,师侄法力灵核受损严重,全身经脉也遭受巨创,如果不及时修复,此生怕是仙道无望,恳请师叔垂怜赐下灵丹妙药,成全师侄向道之心!” 路三一把鼻涕一把泪对着刘老头哭诉,还别说演的很是像样。 说完路三便一拍在腰间悬挂的香囊,手中随之多出了两坛酒。 “这两坛醉仙酿,是侄儿出宗游历时得到的好酒,知道师叔好这口,当时就想着带回来请师叔品尝品尝!” “哼!你小子能有这心?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我会信你的鬼话?罢了,仙灵草两株没有!只有一株,拿了东西赶紧滚蛋!” 刘怀南看了看桌上的两坛醉仙酿,语气满是异味,他什么酒没喝过,什么人没见过? 路三装模作样,什么德行他又岂会不知? 只是顺坡下驴罢了。 刘怀南一挥手两个玉盒凭空出现。 路三赶忙上前接住,将玉盒收好。满脸喜色向刘怀南一拱手:“多谢师叔赐药,师叔威武!师侄这就告退!” 说完就往殿外走,边走还边嘀咕:“还是那么小气...” 刘怀南听到嘀咕,面色顿时一黑。 “颜丫头可快要出关了,你小子自求多福!” 正屁颠屁颠往外走的路三,一听刘老头话语,脚下顿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急忙稳住身形。 “你这老不正经!” 说完不顾身后满是嘲讽的大笑,仓皇而逃。 望着路三狼狈而去的身影,刘怀南止住笑声,摸了摸下巴。 嘿嘿,“臭小子敢在本座面前嘚瑟,还治不了你了!” “紫阳师兄还真是肯下血本,道基受损可不是闹着玩,没想到短短半年,师兄就将这小子根基修复如初,连回光道剑都给了他,可真是舍得。” “哎,这小子和那人还真是像呀...” 感叹一声,刘怀南面色微肃,笑意渐敛,望着殿门的目中透着一股怅然。 第3章 神秘小鼎 圣衍宗由三山四峰组成,其中四峰为“正阳峰、天极峰、上清峰、丹元峰,三山又有承意山、天光山、灵虚山。 因为三山四峰在圣衍宗地位相当各有职责,也有许多弟子将三山归进四峰当中,合称圣衍七峰,用他们的话说“这样更有范,更有气势! 正阳峰位于圣衍宗中心靠后,与其余各峰相比,它并不算高大,山峰之上的建筑也不算华丽,每一处都透着一股简约朴素,自然亲近之美。 天边的夕阳,终于散尽最后一丝余辉消失在茫茫群山中,大地逐渐被夜色笼罩变得愈发昏沉。 在正阳峰一处独立的阁楼内,路三双目紧闭,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双手结印,一呼一息都极为悠远绵长。 良久,路三收回手印,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睁开的双眼中隐有电芒闪过。 “这天露丹果然有效果,身体的些许暗疾总算被修复了,下面就是修复经脉的堵塞。” 路三面上神色微松,重负稍释。 从储物袋拿出了一个玉盒,玉盒之上贴着一道符箓,路三将封印符箓揭去,打开便见一株巴掌大小,表面紫绿的灵草静静躺在玉盒之中。 一股青香扑鼻而来,让人闻之精神一震。 灵药根端四方,上部多有分支,一个个青幽幽光点从枝叶之间飘荡而出,随之慢慢融入空气间,房中的灵气顿时显得浓郁了数分。 望着飘散在空中的光点,路三面上微有喜色。 “这仙灵草果然神异,没想到蕴含的灵力竟如此之多,怪不得刘老头这老小子不愿意拿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路三摘下其中的一根枝叶,放到嘴里未加咀嚼便吞入腹中。 枝叶入腹,一股磅礴的灵力,顷刻而生,路三急忙双手结印配合圣衍宗独门炼气心法,引导这股灵力向着堵塞的经脉冲去。 一声闷哼,冲击经脉的剧痛,使路三面容微微扭曲,不顾体内传来的巨痛,路三牙关紧咬,继续冲击。 随着灵力不停冲击,那处纠结於堵的经脉终于被慢慢撑开了一线。 路三身有感受,脖间青筋暴起,面现狰狞,就在他打算一鼓作气将经脉冲开之时,却异变陡生! 悬浮在气海之上的神秘小鼎在此时忽然一震,鼎身密布的铭文一亮,竟然发出一股强大吸力,瞬时便将他聚集起来的灵力一吸而尽! “啊!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 路三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气海,一脸的懵逼... 好半晌,路三才回过神。 急忙展开内视向气海之上的小鼎探去。 只见小鼎散发着幽光,在气海之上缓缓旋转,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丝毫改变。 路三神念向小鼎一扑,想要查探小鼎内部之时,小鼎忽然一震,好似变成了虚无! 路三神念一扫而过,好像小鼎所在的位置什么也没有一般,任凭他再如何催动神念向着小鼎来回扫视,也全然无用。 “果然还是如此!寄生虫!臭不要脸...” 小鼎好似能感受到路三的怒火,鼎身微微一亮,似是在对他无声嘲笑。 路三见此,被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尼玛的...” 因为身受重伤,法力全无,路三被搞得可谓焦头烂额,一心想着修复经脉,恢复法力,就没有顾及到这小鼎。 没想到如今好不容易凝聚了一些灵力,还没打通经脉,就被这货一吸而空。 想着体内有前科的无赖小鼎,路三脸上挂着蛋疼般惆怅,心中苦涩。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 原来圣元大陆在上古之时,发生过一场灭世大战,有许多地方被那些上古修士打的大地破碎,空间裂缝横生,至今也有许多无法复原。 由于有很多上古修士在那一战中身死道消,也就留下了许多布满禁制,危险无比的古战场、上古遗迹和诡异莫测的仙府秘境。 当初路三在北域与妖域的边界“两界山”游荡时,就误打误撞的进入了一处古战场。 经过一番小心探查,路三便在一座破裂的山腹内寻到了这小鼎。 当时这鼎表面并无异样,而就在路三将它拿在手中,要查看一番时,却异变横生! 小鼎忽地爆发出炽烈光芒,鼎身传出了极大吸力,紧紧吸附在路三手上,路三体内法力顿时不受控制,疯狂向小鼎涌去,只是短短一瞬,他一身精纯法力就被吸走了小半之多! 面对如此诡异之事,路三被吓得面色狂变,急忙运起法决,想要挣脱小鼎吸附。 小鼎也不甘示弱,鼎身的吸力随之又加大了数分! 路三见此面色又是一白,狂催法决,法力洪流猛向小鼎轰去。 “砰”的一声巨响,小鼎被法力洪流一撞竟脱离了路三手掌,悬浮于半空之上,鼎身随之青芒闪动,其上白色铭文亦是闪灭不定、明暗变换极快。 一道持续嗡鸣响起,小鼎随之开始旋转! 鼎身越转越快,在刺耳嗡鸣声中虚空被带的一阵扭曲,忽然“轰隆”一声,鼎身爆发的光亮更加刺目,一股诡异之力随之相伴而出! 路三盯着小鼎,眼前随之骤然一白,不自觉便闭上了眼睛。 眼睛刚一闭合,路三便感身体忽被一股无形之力所束缚,微微一个失神,还不等他再有所反应,这股力量就忽然消散。 等路三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睁开眼睛看向四周时,面容上突现惊骇,原来这时他已然身在一片陌生山林之中! 就在路三惊讶之时,一股异动从头顶半空中传来。 路三抬首望去,只见半空中一口巨大的青色巨鼎,悬空而立,其上青光璀璨,道韵流转,散发一股着让人心凛之气。 在空中昭示了一番,巨鼎忽然似是感到了什么,鼎身一震,竟然滴溜飞速缩小,随之向着路三急速飞来! 路三来不及反应,本能伸手一挡,急速而来的小鼎,灵巧变向一绕而开,随即青光一闪便没入了他胸口之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路三还没说完,忽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一提法力架起遁光,就向着远方狂逃而去。 不多时两道妖力澎湃的身影,自远处一闪而至,悬停在刚才巨鼎悬浮的位置。 “感应没错,真有道韵流出的气息,恐怕是一件上古至宝!” “追!” 话语落下,两道身影便向着路三远去的方向疾速追去。 后来路三潜能耗尽,眼看要被两个妖修追上,急火攻心,再难压制催动秘术带来的伤势,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昏昏迷迷中,路三感觉心口一暖,意识随即复苏。 他想要睁开沉重眼皮,但紧接着便感觉似乎与什么东西迎面相撞。 这一撞可谓相当沉重,剧痛占据全身,意识随之再次垮塌。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路三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第4章 授业台 当路三再次醒转过来,随即便发现他竟已身在圣衍宗之内了。 气海与法力灵核受损还罢了,身体的伤势竟然也异常严峻,可谓一塌糊涂。 每当路三向师尊紫阳真人说起时,总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种怪怪的感觉... ...... ...... 夜色渐深,房舍内的柔光略显暗淡,路三收回思绪,愁容满面。 “只要有足够的灵力,就能缓缓打通各处堵塞的经脉。经脉一旦恢复畅通,就能将天地间的灵气引入体内,形成大周天运转,然后经过气海压缩炼化,使其变得逐渐凝练形成灵力。” “灵力凝炼完成,便会源源不断填充进法力灵核,经过灵核反复淬炼,使灵力由气化液,发生质变,形成灵元,也就是所谓的法力,这才能算初步恢复了一些修为。” “经脉受损纠结堵塞,灵气无法进入。如果不通过经脉,外在的灵气想要进入气海太过困难。” “就算能进来,丝丝缕缕的不知道要积蓄到什么时候,到时候还要将灵气反复压缩炼化。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聚集起足够的灵力。” “到时候如果再被这天杀的小鼎吸走,那可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路三抓着脑袋一愁莫展。 “这小鼎太过神秘诡异,难道要去请教师尊?” “不,还是算了。师尊探查我伤势的时候,一定发现了这个古怪的小鼎,但却没有提醒我什么,一定有其深意。” “况且我刚把回光道剑弄到手,如果去了恐怕凶多吉少!哎,还是先去一趟承意山的传功阁,查看一番再说吧。” “走路去好像有些远呀...” 路三有些抓狂的想到。 ...... ......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色才蒙蒙亮,路三经过一番打扮收拾,便向着承意山而去。 石板小道有些幽静,只有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路三身穿一件白色绸缎大袍,头上长发被一根紫青色发簪所束,头后白发如瀑布般垂落,走在石道上大袖飘飘,仙风道骨,好似一派神仙中人。 “咚......咚......咚......” 几声悠扬厚重的钟声,扫过各峰,日头渐渐浮出,晨光随之洒落。 前一刻还算安静的各山峰随着钟声扫过,好似活过来一般,各峰弟子或驾驭法宝而行,或直接御剑而去,还不时有几道遁光自峰间而起,向着各自的目的地极速掠去。还有些弟子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结伴而行,亦有弟子面色孤傲,独自一人。 石道上也有些热闹起来,来往的弟子渐多。 有些认识路三的赶忙过来拜见问候,路三从容不迫一一回礼。 有些不识路三或近两年才入宗门的弟子,望着路三的相貌身姿,有些惊异。赶忙向旁人打听,得到答案后才有恍然大悟之色,不禁又向他多瞧上几眼。 尤其是那些路过的女弟子,看到路三,都好似变了一个人,羞羞答答,柔柔软软,双目泛着温柔,对着他说声“师兄…”其声音娇柔绵软的让人心中很是怜惜。 路三似乎十分享受,走起路来更加风姿卓绝,气度翩翩。尤其他那头白发实在太过扎眼,使人远远就能看到,想不注目都难。 ...... 山间石道走势逐渐拔高,延绵着向远处大山而去。 在承意山不远处,有座小山,山头好似被巨剑削去,形成一个宽大平台,其上被一块块巨大石砖铺设的异常平整,在平台边缘有数个殿宇一字排开,显得异常整洁大气。 这里名为授业台,是一处为那些入门没多久的弟子,讲道解惑之地。 路三因为一路都在搔首弄姿走走停停,来到这里已经都要接近午时。 登上授业台,正好有一群年纪莫约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从那几处大殿中走出。 他们有的面色肃穆,好似在思索着什么,有的神态轻松,拉着身边的伙伴低声私语。 路三望着那些少年男女,目有些许感慨。 “修行大不易,打熬筋骨,锻炼体魄,磨砺意志,不算太难。难的是道心坚定,始终如一,不忘初心,不被外物所惑。” “当然还需要有修练的法门和授业恩师。正如那句诗“仙人扶我顶,结发受长生。” 没有师门长者传授修行法门,描述各境气象,沿途护道解惑,想要靠自己摸索修练,无异于痴人说梦,难如登天。 “吆,这不是掌教首徒,正阳峰亲传大师兄,我圣衍宗天骄路三路大师兄吗?哎呀!头发都白啦!听说去妖域历练被打的身受重伤,形同废人一般,真是将我们圣衍宗的脸丢尽了!怎么跑到这授业台来了?难道想要从头修练不成?哈哈哈哈...” 就在路三感慨之时,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声音响亮蕴含灵力,即使在远处的少年男女和宗门的授业长老,都听得轻轻楚楚。 “咦,那边怎么回事?” “好像是灵虚山的沈元风,沈师兄。” “那个白头发的就是传闻中的路师兄?” “听沈师兄的话语应该就是他。” “哇,我入门一年多了,都还没见过亲传大师兄呢!” 刚从大殿走出没多远的少年们,听到传来的话语,向着路三这边望了过来,顿时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路三听了来人话语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从山道一侧走到平台上的四人。 其中一个身穿墨色绸缎长袍,腰系玉带,身形瘦高,一脸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在望着他大笑,笑声中满是讽刺。 这青年腰间玉带上悬挂着一块金色身份令牌,意味着这人是核心弟子,其上有灵虚二字,正是灵虚山核心。 看着来人路三一番搜肠刮肚,听了远处那些小师弟师妹的议论,这才想起,原来眼前这人是灵虚山山主沈从云之孙沈元风。 沈元风乃圣衍宗有名的恶少,仗着自身修为不俗与沈从云的威势,平日里没少干欺压同门之事。 若是放在以前,路三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眼,没想到现在连这种货色也敢羞辱自己。 “吆,吆什么吆,想吃煎饼果子呀?回去让沈老头子给你烙去呀!” 路三眉尖微挑,脸色平淡。 话语一出,哄的爆发出一阵大笑,原来远处的少年们已经来到了近前。 “哇!这就是路师兄吗?也未免有些太过好看了吧!” “是呀,师兄好风趣呀。” “我有点儿晕,快...快扶我一把...” 其中的少女们止住笑声,开始了对路三品头论足。 “笑什么笑!找死呀?” 沈元风见此,气急怒吼,身后的三个跟班也向着那些小男女走了两步,对他们怒目而视。 围观的少年少女们,见此顿时惊慌,不自觉便后退了好几步,留下一大片空地。 人群随之变得寂静,不敢再有任何声响发出。 第5章 回光道剑 沈元风的威势可不是假的,那可是从一桩桩的恶迹中闯出来的名头。 对这些刚入门没多久的小师弟小师妹们来说,威慑力简直不要太大。 要不是听到正阳峰大师兄的名头,估计没几个人敢过来围观。 “这沈元风也太过跋扈了吧,我们要不要干预一下,这样下去,弄不好会伤及这些弟子。” 站在远处的几个授业长老中,一个看着模样莫约四十多岁,面容白净的长老说道。 修道者寿元悠久漫长,不能只看模样,有些修道者明明看着三四十岁,但实际年龄却已经两三百岁开外了,这中现象在修行界一点也不奇怪。 “不用,沈元风这两年嚣张惯了,谁也不放在眼中,连路三也敢招惹,这次估计要倒大霉了。” “那可是路三呀,虽然这几年他没在宗门。难道你忘了这小子的阴险无耻了吗?沈元风和他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嘛。”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说道。 面容白净的长老一听老者话语,想起了路三以前在宗门的所作所为,面上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不再言语。 “这小子好像还重伤未愈吧,不会有问题吧?” “没事,有我们盯着还能有什么问题?正好可以看一出好戏,如果沈元风能让路三吃瘪,我想想都觉得舒坦...” “哈哈...” 几个无良授业长老聚在一起,看着路三那边窃窃私语准备看好戏,若有一捧瓜子估计会很应景。 这边沈元风见人群不敢有声息,随即目漏凶光看着路三说道:“你现在区区一个废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投机,真是不知死活!” “那又如何?” 路三低头,左手摸着右手小拇指上的指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沈元风见路三无所谓的样子,心中顿生一股无名野火! “那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话语刚落,沈元风面带厉色,提掌就向路三拍去! 烈风骤起,灵力化罡! 沈元风没有动用法宝飞剑,因为一旦控制不好就是个非死即残,教训一下可以,但不能出人命。 如果真将路三弄死,那可就捅了天大篓子,就算他爷爷沈从云也不可能保住他。 沈元风虽然嚣张跋扈可也不傻,不但不傻还很聪明,知道底线在哪里,要不然也不会嚣张至今,还活蹦乱跳的。 今天也就是看见了路三,想起了他的身份和被废的修为,一个无法遏制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中,那就是想要将路三踩在脚下,体会一下脚踏宗门天骄的快感。 虽然这个天骄如同废人,但也会带来异常强烈的快感!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名字叫路三! 路三正低着头,把玩着手指上指环,刚听沈元风说完“天高地厚”,忽然身体一紧,心生预兆! 罡气袭来,路三面色一寒,把玩的指环华光一现,锵的一声! 伴着一声剑鸣,只见路三身前,好似撑开了一把急速旋转的青色大伞! 响声立时大作,那是平台上石砖被剑芒切开的声音! 强烈的罡气向着剑幕迎头撞上,刺耳的摩擦声骤然而起! 路三站在剑幕后,衣袖被侥幸穿过剑幕的罡风,吹得有些摇摆。 “啊...” 这时在一边围观的少年们才爆发出一阵惊呼。 几个胆大的弟子面上眉飞色舞,显得异常兴奋。 罡气不得寸进,只能缓缓消散。 小剑也剑幕一收,静静悬浮空中。 “回光道剑?!” 一道惊讶的声音忽然响起,伴着声音,场中已然多了一道人影,赫然是刚才那位面容白净的授业长老。 随后剩余的几个授业长老,也陆续来到场中。 望着空中悬浮的小剑,几位授业长老面容一肃,竟向着空中小剑拱手一礼。 “啊!怎么回事?长老们怎么会如此?” 众人见此俱是面现惊讶,其中一个胆大的弟子,向着白净长老问道:“吴长老,这把剑很厉害吗?众位长老怎会向它行礼?” 面容白净的授业长老一听话语,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发问的弟子一眼。 那个弟子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憨厚一笑向吴长老一拱手:“请长老赐教!” 吴长老名为吴寒安,是一名承意山传功阁的执事长老,每到规定的日子,就会到授业台为弟子传道解惑。境界修为已至洞漩境后境圆满,只差一步便能“渡海而去追寻彼岸。” 吴寒安摇了摇头,脸色肃穆:“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圣衍宗从开派至今,已然有将近万载岁月。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我宗有数次生死大战。先辈们为护我宗,与强敌浴血而战,可谓舍生忘死。那几战惨烈无比,悲壮之极,无数宗门强者、弟子陨落。我圣衍宗之所以能独霸北泸王朝,就是因为两百多年前与天鬼宗的那场灭宗大战。我的师尊与大多数师叔师伯,还有上代掌教至尊玄霄真人便是在那场大战中不幸陨落的。” 说道这里吴寒安面现悲痛,拱手对着正阳峰方向一拜。 而后又缓缓道:“正阳峰前有一个广场,广场主殿前有一座巨大石碑名为震天碑。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看一看,但不要靠近,震天碑上有杀伐之气弥漫,其威甚重。那上面记录的都是为宗门浴血的先辈。” “希望你们能记住,正是因为那些慷慨就义的先辈,才有我们今日的安宁。” 吴寒安缓了一缓又接着说道:“而在那几场生死大战中,亦有许多英杰为宗门立下赫赫战功,他们所用的灵宝也是威能巨大,杀力惊人。” “灵宝碎天裂地,所昭示的正是我圣衍宗无敌之天威!” “好!” “扬我圣衍宗无敌之天威!” “扬我圣衍宗无敌之天威!”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吴寒安的话语。 只见一个青衣少年,虽然满脸通红,但其声坚定,正一遍一遍拼命大喊。 在他的带动下又有几个少年喊了起来,最后蔓延至整少年人群,刚才还有些压抑的氛围顿时被一扫而空! ...... 吴寒安见此呵呵一笑,抬手向下压了压,又看了看左右的几个授业长老,几个长老也是面现笑容,轻轻颔首,目现欣慰。 路三看到这个情景想起了一句诗:“道在谁开口,诗成自点头。” 沈元风看到这里,又看了看那空中的道剑,慢慢后退想要开溜,但被路三目光注视,又站在了原地。 吴寒安等到少年们都安静下了,又接着说道:“在众多的灵宝中,杀伐之力最强的就是我们圣衍宗的四大道剑!” “啊,四大道剑......”议论声又起。 吴寒安一笑,又抬手向下压了压,声音抬高了几分:“没错!正是四大道剑!” “回光、返照、恋物、弑杀!” 第6章 赵又凌 “这四柄道剑,若是组成剑阵威能之盛直抵先天,可以说是镇压一宗气运的顶级灵宝,而这柄剑就是四大道剑中的一柄,名曰:回光!” “这就是回光道剑呀...” 看着空中小剑,少年们目光中显现出炙热,尚显稚嫩的脸庞,露出了一丝坚定,无形中有颗种子埋在了他们心间。 路三摸了摸鼻子,伸手向空中的小剑一招,将其收回。 又对身边的几位长老拱了供手道:“见过各位长老,这柄回光剑是掌教师尊,见我法力未复,便将它赐予我暂且防身,并没有别的意思。” 别看路三说的义正词严光明正大的,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自从前些日子,路三身上的伤好了一些,就每天去紫阳真人那里请安问好,端茶倒水,擦桌抹凳,打扫庭院,很是勤快。弄得紫阳真人以为这小子受此大难,终于大彻大悟了,老怀安慰了好半天。 可刚过了没几天,这小子就开始不时的诉苦,什么“法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法宝也都被毁了。”,“以后可怎么办呀,要是被人欺负,怕会丢了师尊的脸面。” 开始的时候紫阳真人还能安慰他几句。可后来这家伙更是变本加厉,在紫阳真人身边说个没完。搞得紫阳真人不胜其烦,索性就把回光剑给了他,传他御使之法,让他在恢复修为前,以作防身之用。 自从给了回光剑后,路三就在也没有去过紫阳真人那里,一天两天还好,可连续过了好些天紫阳真人都没有见过路三,直到这时他才回过味来,这臭小子,一开始就是奔着自己宝物来的! 想到这里,气得他破口大骂路三不是个东西,自己怎会收了如此孽徒... ...... 待路三说完,吴寒安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大家都散了吧。” 围观的人群听到吴寒安话语,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就要散去。 沈元风对着三个跟班低声说了一句“走”,说完转身就向一侧的石道走去。 “慢着!沈师弟,难道就想这样走了?” 路三看着正要离开的沈元风说道。 沈元风一听路三的话语,脸色一沉回身对路三说道:“路师兄难道还有事?” 刚走了几步的人群,听到声音又停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场中。 几位授业长老对视一眼,也都没有出声。 “呵呵,沈师弟刚才不是要叫我知道天高地厚吗?” 路三看着沈元风,双目微眯,隐有寒芒。 沈元风面色阴沉与路三对视了一阵,发现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心思一转,开口说道:“刚才是我有些鲁莽了,还有事,告辞!” 沈元风说完回身就走。 “沈师弟你怕了?” 声音轻佻,略带磁性。 “路三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元风停下脚步怒极喝道。 “那又如何?再来一句天高地厚?” 轻佻依旧,却带着强烈的嘲讽、挑衅之意。 沈元风一听路三话语,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炽烈怒火瞬间腾起,烧的他理智渐消! “你不要逼我!” 声音从沈元风牙缝里传出,只要路三敢再说一句,他就要不顾一切暴起杀人! 路三看着处在暴走边缘的沈元风,没有言语,一拍腰间的储物袋,碧光一闪,一支小竹箭划出一道刺耳之极音鸣,呼啸着向正阳峰极速而去。 看着远去的竹箭,沈元风呆滞,长老们愣了,少年们更是瞠目结舌。 “那是什么东西?” 好一会人群中才有一道声音响起,将走神的人群唤醒。 “啊,不知道呀,那东西声音好响!” “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众人议论声中,路三望着沈元风似笑非笑,面上十分淡定。 时间不长,天空忽有雷啸,随之就见一道剑芒从正阳峰方向疾速而来,眨眼之间剑芒一个急停,一道人影从空中落下,随之稳稳落在了路三身旁。 来人刚想对路三说什么,路三一摆手看着沈元风说道:“沈师弟请继续。” 寂静,有风自一旁山林来。 沈元风看着来人,脸色一阵青白交替,久久无语。 “噗!” 忽然一口鲜血自沈元风口中喷出! 沈元风双眼一闭,向一旁倒去。“他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生生逼出一口鲜血,假装晕倒,心中后悔无比,实在不该招惹路三这个无耻之人!” 人群响起一阵惊呼,同来的三个跟班连忙将沈元风扶住,随即架着他就向灵虚山慌忙而去。 “哼!倒是有些急智,但演技很一般。”路三岂能看不穿沈元风是在演戏,一撇嘴说道。 “师兄,什么情况?” “师弟,没什么情况。” “那师兄叫我来是什么情况?” “师弟,叫你来就是这么个情况。” “师兄,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师弟,现在也没有什么情况了。” “师兄......” 这时,刚到场中的来人才有说话的机会。不过,他现在不想说话了。 少年们听着两人的对话一阵无语,几位长老也是摇头苦笑。 来人脸色有些郁闷,向着站在一边的几个长老拱手一礼道:“拜见授业长老。” “嗯,是又凌呀,观你气象,怕是已经快至凝真后境了吧,果然后生可畏!” 一个浅衫长老说完,其余的长老也跟着点头,目漏赞许。 “又凌?哪个又凌?” “从正阳峰而来......” “赵又凌!正阳峰第二亲传赵又凌!” “传说中的剑道骄阳......难道就是眼前这人?” 少年们似乎不知疲惫,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赵又凌听着议论声,有些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子。 正阳峰果然一脉相承,连摸鼻子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赵又凌身材匀称,隐有卓资,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股厚重的剑意。 可能是因为经常和路三在一起的缘故,他肤色略显黝黑,因为经常会被雷到... 多年以前的赵又凌可谓是为人冷漠,锋芒毕露,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直到他在问道台试炼路上,领悟了剑心通明,进入了正阳峰。 直到他在宗门大比,力压各峰核心。 直到他得掌教垂青被收入门下,成为正阳峰这一代的第二位亲传。 直到他遇到了正阳峰这一代的第一位亲传。 直到他遇到了“真正”的路三。 直到......已经没有直到了。 因为,“一块人行坚冰”,已经被路三折磨的有些秀逗了... 第7章 十里问道台 赵又凌剑道天赋奇高,当初在试炼路上悟得剑心通明,问道于正阳峰,在当时引起了巨大轰动。 事后有几个自认为剑道修为不俗的弟子,觉得他名不符实,将他拦住各种羞辱,想将他当成垫脚之石。 赵又凌脸若冰霜,执剑而起,一口气连挑七人,将那些挑衅之人斩成重伤,其中有一个更是道基被毁,仙道无望。 他面无表情,收剑而去。 自此剑道骄阳响彻圣衍! 紫阳真人知道后,曾对一旁的路三说过:“事情没错,但过刚易折,过寒易伤,那无情之道,终非大道正宗。” 自那以后,路三总是有事没事就往赵又凌那边跑。 用路三自己的话说:“身边有个大冰块,凉快,透心凉,神飞扬!” 有一次路三在赵又凌身边,摆弄一把长剑,时而舞动,时而沉思。 赵又凌实在忍无可忍:“师兄,你不懂剑。” 路三听完,面有深沉,语气透着沧桑:师弟你错了,要论对贱道的领悟,圣衍宗内我称王。” 说完便潇洒离去,留下了只觉莫名其妙的赵又凌。 直到很久之后的一天,赵又凌才明悟过来,路三说的“剑”,是真的贱,何止圣衍宗,就算北域各宗天骄也无法与之相比... ...... ...... 沈元风被迫吐血逃离,路三不管议论声,走到授业台边缘,双手附于身后,身姿微挺,目光远方眺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造型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几位长老也向他看去,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路三眉头微皱略有遗憾:“这造型摆的可谓是无可挑剔,如果再来点轻风就更妙了!” 思绪还没落下,山间便有风来,吹的他衣袍轻浮,白发飘飘...路三真的呆住了! 赵又凌神色不解,向发呆的路三走了过去:“师兄,你这又是什么情...不...师兄你在看什么?赵又凌一个急刹,暗道:“好险”就差一点。 路三呆呆说道:“师弟...” “师兄?”赵又凌轻轻问了一声,心中忽然有种预感。 “我的帅气似乎和天地产生了共鸣!” 赵又凌听到路三话语,脸上怪色一闪,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师兄,人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 “黑老二,你说什么?” 赵又凌:“......” “我要去传功阁,一起吗?咦,师弟你脸色不太好呀,怎么了?”路三看着赵又廷问道。 “没什么,传功阁我就不去了。没什么事我还是先走吧。”赵又凌黑着脸说道。 “去吧,去吧。” “师弟告退。” 赵又凌说完,又对几个授业长老一拱手。 纵身向半空一跃,一柄金光璀璨的小剑,自他袖间飞出,剑身一涨,飞至赵又凌脚下,载着他向正阳峰飞掠而去。 “对了,忘了把穿云箭要回来了,回正阳峰再说吧。” 路三望着远去的剑光自语一句,随后又向几个长老一拱手,就向着承意山走去。 少年们见正主都走了,也都向几个授业长老道别,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各自散去。 ...... ...... 承意山位于圣衍宗西南方向,东临山门,北与位于圣衍宗正西的上清峰相邻。 和其它山峰相比,承意山的山势就显得平缓许多,在其中心位置是一片广阔盆地,四面的山脉坡度很缓将盆地围拢在中间。 如果从高空向下看,就会发现好似有什么擎天巨兽,一脚在大山里踩出了一个巨大脚印。 盆地山谷内有许多建筑,其中最多的是一排排精致房舍,这里便是那些刚入门的弟子,所居住的地方。 每年都有许多,被发现拥有灵根的少年,想要拜入圣衍宗。他们跟随长辈至亲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而来,但每年只有极少数人能通过层层考验,进入承意山,在承意山会被赐予筑基三境的入门心法:“小洞天灵决”。 “小洞天灵决”分为三重,分别对应聚气、开脉、成罡。可以帮助那些刚入门的弟子,打下坚实的大道之基。 而想要修行更加高深的修行功法,只有去登问道台,成为各峰精英弟子。 北域修行界各门派的修行法门,虽然各不相同,有高低优劣之分,但大多殊途同归,前期都是先引导灵气入体,打通各大经脉,使灵气在体内来回循环,滋润凝炼肉身,开辟巩固气海,最终凝聚法力灵核。 这里就体现出灵根的重要性了,如果没有灵根,就感受不到灵气,自然无修行。 就算有灵根,没有相应的法门引气入体,没有被人发掘,也是竹篮打水,所以说修行讲究缘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灵根也有上下好坏之分,好的灵根对天地间的灵气更有亲和力,可以引动更多的灵气入体,为修行者提供充沛的灵气修炼,使其可以快速的提升修为。 反之亦是如此,若是灵根对灵气感知力不高,只能将灵气一点一点的引入体内,慢慢积累,等到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破开壁垒进入到下一阶段,所以说,如果修行者前期境界提升缓慢,最大的可能便是灵根的问题。 而各大地域对修炼境界的描述也略有不同,但大都以东域神州的修炼体系为标准。 东域神州修炼体系,大致被划分为十二个大境界。 其中筑基三境为,聚气、开脉、成罡。 开仙路三境为,锻神、返虚、凝真。 问道三境为,洞漩、渡海、彼岸。 地仙三境为,合道、化域、道体。 每一个境界都有各自气象,与数层小境界。 至于那地仙境之上,神秘莫测的超脱之境,只在传言中,就算上古典籍也只是只言片语,并没有什么描述。 修行之路是一场修心问己之路,沿途的各种风光、艰险、诱惑多不胜数,唯有始终坚守向道之心,不被外物所惑,才能逆流而上,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仙路。 ...... 在承意山正西,有一处宽大的石路,从盆地边缘直通山脉顶端。 这里便是问道台,其上有诸多法阵覆盖,是一条千难万险之路。 问道台每五年开启一次,每次开启那些修行至成罡境的入门弟子都会聚集在这里向上攀登。 “十里问道台,机缘凭自心。” 这是一道试炼之路,更是一道问心之路。 那些闯过问道台的弟子,或是根据自身天资、特长或被师长看重,来选择具体进入哪座山峰。 立下了誓言,拜过了祖师,刻录一块属于自己的命牌,他们才算真正进入圣衍宗,踏上了那条与天争道的修行路。 进入各峰后,他们便正式成为圣衍宗的精英弟子,在其上还有各峰首席、核心、乃至亲传,那些刚入各峰的弟子只有通过自身努力,才能步步向前。 第8章 来个二十年再说 承意山宽广山脉上分布着各色建筑,有的造型华贵,金碧辉煌,有的简练优雅,别具一格。 在其中有一个占地极广的三层楼宇,造型古朴庄重,弥漫着岁月气息。 巨大的门口上方,有一块行匾,其上书有“传功阁”三字,正是一处藏经纳法之地。 传功阁内第一层东南一角,有几排巨大的书架,一本本书籍被整齐摆放在其中,因为来第一层主要以那些入门弟子居多,所以这里的古籍,都没有被刻录进玉简。 在其中一个书架前,路三手里拿着一本书,只见他双目微闭,手中的书籍无风自动,正一页页的快速翻动,一会儿工夫那本书就被翻完。 路三面无表情,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处,又拿起另一本,继续用神念扫视。 半日之后,外面天色已然有些暗了,路三脸色有些苍白,因长时间的快速翻阅,他的神识耗费颇大,不得不停下来,从腰间储物袋拿出了一枚丹药,服了下去,随后便原地盘膝坐下,默念凝神之术,以求快速回复神识之力,这里颇为安静,偶尔有弟子路过,也没人过来打扰他。 三天时间就在路三翻书和打坐间匆匆而过,在这三天里路三通过一番查询,总算找到了一些对上古灵宝描述的只言片语,通过和其它古籍的对比,路三也对小鼎有了一个大概推测。 这小鼎是一件灵宝,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件先天级灵宝,想到这里路三不禁有些自鸣得意:“本公子不但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风姿卓越,竟连运气也是好的很,随随便便都能捡到先天宝物,虽然这玩意并不太搭理自己...” 他一边想一边从怀里拿出铜镜,满脸陶醉,似乎又忘了来传功阁的原因和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良久这货才回过神来,又想到小鼎不知什么原因,似乎需要巨量的精粹灵力,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看来不下些血本是不行了!” ...... 圣光山在圣衍宗正东方位,被丹元峰和灵虚山一北一南所包夹,它的山体犹如一个巨大的火山一般,呈锥形坐落在山脉之间,快的山顶的位置被白雪所覆盖,从远处看去美丽异常。 山顶之上,有一个巨大的天坑,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天坑之上出口位置,有一圈石碑耸立,将出口围了起来,石碑上有法阵刻画,不时有灵光泛起,显得颇为诡异。 在圣光山山脚下有一片建筑群,在建筑群最前端,有一排造型一样的三层阁楼,它们彼此相连简洁整齐,这里便是圣衍宗发放修行资源的统筹之地。 三山四峰各有其不同的职责,比如承意山要负责新入门的弟子教导,丹元峰负责各峰的丹药供应,灵虚山则以制作法宝和研究各种法阵为主,天极峰作为执法阁总部有监察各峰弟子之责,上清峰是个特殊存在,因为她们只收女弟子,当然那些新入门的女弟子,也可以去别的山峰,除了平日修炼,她们也负责各种灵草的培育,而正阳峰作为宗门核心,位居各峰之首,是协调各峰步调的重要所在,当然这都是各峰众多职责中的一小部分,也有专门的执事弟子负责。 而圣光山则负责发放宗门任务、各峰修行所需的各种物资,以保障宗门的正常运转。 也有以各峰一代护宗长老组成的世俗主事人和二代弟子,镇守在北泸王朝各个关键位置,他们亦归为执事堂调度。 ...... 在发放物资的那一排阁楼中,有一个华服老者坐在一个桌子旁摇头晃脑,不时拿起桌上的酒壶喝上一口,嘴里哼着小曲,显得怡然自得,他便是这里的一个主事,名叫郑任秋,主要负责丹药、灵石以及各种物资发放核实。 哼着小曲,刚咂了一口酒,便有一个年轻弟子走过来抬手行礼道:“郑长老,正阳峰路师兄有事求见。” “正阳峰?路三那小子?”郑任秋一愣,不确定的问道。 “正是路三师兄。”青年弟子回道。 “他来干什么?”郑任秋说完,便起身向前厅行去。 路三正坐在一个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多时便有一个声音从内阁响起:“哎呀,是路师侄呀,我说今日我那小喜鹊怎么异常欢快,原来是感应到路师侄要来!” 听到来人话语,路三站起身来冲来人抱拳一笑:“郑师叔别来无恙。” “哈哈,师侄可有几年没见到你了,师叔想念的紧呀!” 修行界达者为先,年纪其次,各种称呼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十分复杂。比如灵虚山的沈元风,见到路三要叫师兄,而路三见到灵虚山山主沈从云却要叫师叔。 但是沈元风是沈丛云之孙,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有些复杂,这就是家族和宗门有着本质的区别,不能混于一谈。 路三一听话语,哈哈笑道:“师叔,我这不刚回来就来看师叔你了吗?看看这是什么?” 说完路三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坛醉仙酿,向郑任秋递了过去。 郑任秋见此连忙接过,打开其中一坛放在嘴边闻了闻:“好酒,地道的圣离王朝醉仙酿,师侄有心了。” “师叔不愧为此道圣手,一闻便知是什么酒,佩服,佩服!”路三故作惊讶道。 “师叔也就这点爱好了,哈哈,师侄你今天来找我恐怕不是光来给我送酒吧?” 郑任秋看着路三,神色微正问道。 别看郑任秋是发放各峰物资的主事,与掌教至尊同辈,师承太上长老,权柄甚大,但那是对普通弟子来说。 像路三这种一峰亲传,宗门天骄,虽然修为略显单薄,但毕竟是各大首座,山主身边之人,郑任秋自然笑面相待。 而路三更是掌教紫阳真人首徒,正阳峰有名的祸害,对于他郑任秋更是万万不愿得罪的。 “呵呵,师侄正有一事相求,请师叔一定要应允,我需要一批修行物资,呃...那就先预支个二十年再说。” 路三听了郑任秋问话,语气郑重说道。 “什么?预支二十年?师侄你可真会给师叔出难题呀。” 郑任秋面现难色,摇了摇头说道:“师侄你可知道,各种物资都有明文规定,每个弟子每年发放多少,都有监察记录,可没有预支一说呀。” 路三听后笑道:“这怎么能难得住师叔你?如果不行我可以签下字据,若有人以此事为难师叔,师叔可以让他们来正阳峰找我,请师叔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说完路三又拱手一拜。 “哎呀,师侄使不得,使不得。” 郑任秋略一沉吟又道:“既然师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二十年我无法做主,但若是十年,那老头子也可以不管不顾一回,你且稍等片刻。” 说完不等路三回话,郑任秋便向外面走去。 第9章 崇拜者 看着郑任秋离去,不再给自己言语的机会,路三嘿嘿一笑,便又坐下等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郑任秋才回来,手中拿着几个储物袋,看着路三说道:“师侄十年的物资实在太多,尤其你是亲传弟子,比别的弟子多出不少,我将他们分成了几类,都在这里了,你查点一下。” 说完就将四个储物袋递给路三。 路三赶忙接过,将储物袋收了起来说道:“我还能信不过师叔你吗?” “哈哈,还有这个字据你也看一看。” 郑任秋说完又拿出一个字据递给路三。 路三接过,拿出自己的亲传身份令牌,向字据上一按,令牌微光一闪,一个印记便留在了字据上,路三将字据还给郑任秋说道:“师叔,我已留下身份令牌印记,这次多谢师叔帮忙了!” “哈哈,师侄见外了,这些事不必放在心上。”郑任秋摆手说道。 “那师侄就不打扰师叔清修了,告退。” “嗯,师侄有空常来,今日我就不留你了。” 郑任秋一脸笑呵呵,显得异常亲和。 路三又对着郑任秋一礼,拜别了一声,便转身向着厅门外走去。 良久,直到路三没了影子,郑任秋才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的字据低语了一声。 “哎,就知道这两坛酒,不是那么好拿的。” ...... ...... 自圣光山而出,路三走在回正阳峰的路上,不时和过往的师弟们打着招呼。 “路师兄!路师兄!” 一个呼喊声忽从身后传来,路三回头寻着声音看去,一个年青人正向着自己飞来。 来人面色白净,眼睛极亮,身穿冰蓝华服,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因为身在空中飞掠,而随风飘荡。 “嘿,路师兄,好久不见呀,除了你受伤刚回来那几次,这段时间我去正阳峰都没找到你,没想到在这看到你了。” 来人降到地面,摆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造型,对身旁的路三说道。 “李师弟你找我干嘛?” 路三看着眼前之人有些无语。 这人名叫李映寒,为圣光山亲传弟子,其人性格和名字完全无关,是一个十足的欢脱的性子,几年前就纠缠着自己,说什么他对自己崇拜之极,希望自己可以教他,吸引那些宗门女弟子的法子。 路三觉得自己虽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气质非凡,但从来没有干过那些勾搭宗门女弟子的事情,所以义正严辞的拒绝了他。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货韧劲十足、锲而不舍,没事就往路三那里跑,美名其曰要观察路三的一言一行,以作参考学习之用。 路三被搞得实在没了法子,就胡乱教了他一通,并和他说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天赋了。 自那以后李映寒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师兄,你以前对我说的话,经过这几年的参悟我似乎已经明白了其中的一些真谛。” 李映寒望着路三激动的说道:“可是还有许多问题搞不清楚,这两年师兄又不在宗中,没人可以请教,我好似失去了人生中的指路明灯,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在无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其中心酸无法言表,现在好了,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路三听言眼底古怪之色一闪即逝,语气略带惋惜的说道:“哎,师弟我现在可没时间回答你这些问题,如今我身受重创还没有恢复,你看我这头白发,就是因为强行催动秘术,坏了大道根基所受到的反噬。” 李映寒看着路三头顶的白头发,惊讶说道:“啊,我说怎么看着师兄比以前卓姿更甚了,原来是这一头白发所致...” “难道还需要把头发也弄白吗...” 李映寒看着白发,陷入了思索。 “喂!师弟,你可不要胡来,如果你真弄一头白头发,估计会被你师尊锤死!” 路三一看李映寒有跑偏的趋势,急忙制止道。 李映寒一听路三的话语,吓得脸色一白:“对对,到时候如果被师尊看到,估计真的会被打断腿的!多谢师兄提醒。” “对了,师兄你受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吗?真是可惜,本来想要和师兄彻夜长谈一番,好好请教请教的。” 路三听言说道:“最近还有些事情,等以后再说吧,若是再无其它事,我便先走了。” “恭送师兄,过段时间我再去正阳峰拜访。”李映寒对路三一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咳咳...好说,好说。” 与李映寒告别一声,路三便继续向着正阳峰而去。 李映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中的向往之情更甚,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天色渐晚,路三总算回到了正阳峰,经过这几天的来回奔波,路三感觉精神有些疲惫,回到住处后,便服下了一枚归元丹开始静心打坐,以期恢复到最佳状态。 ...... ...... 深夜终至,连绵群山都隐在黑暗中似是陷入了沉眠。 在距离圣衍宗数百里外,有一片庞大的山林,夜色浓厚的山林间,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处处都有悦耳的虫鸣传来。 黑夜间,一只巴掌大、形似松鼠的一只小兽在一棵棵高大树木间,跳跃前行着,它动作十分矫捷,明明不可能跳过去的树枝,都被它轻松的一跃而过。 更让人惊讶的是,它有一身洁白的毛发和一双灵动异常的眼睛,小松鼠不时会停下来,鼻子向着空气嗅上一嗅,似乎在寻找什么。 忽然一道人影从树后转出,看向松鼠。 小松鼠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到了,浑身毛发竖起,身体呈弓形,指爪深深刺入了树干中。 人影见此手中一翻,拿出了一个类似香囊的东西,朝小松鼠晃了晃。 小松鼠看到香囊又向空中嗅了嗅,周身毛发变得柔顺,向着人影跳了过去。 人影将手掌张开,小松鼠跳于其上,朝着香囊又嗅了嗅,随后才张嘴从口中露出了一块玉简,轻轻放到人影手中后,便纵身一跃,又回到了树干之上。 拿到玉简人影将其握住,感应其中的讯息。 片刻后那人脸上似有一丝讶色闪过,手指微微一捏,玉简应声化作粉末,随后他又拿出另外一枚新的玉简放在额头,只见玉简光华一闪,那人便将玉简往空中一抛,直奔小松鼠而去。 小松鼠一张嘴将玉简叼住,化作一道白色电芒向着来路急速而去,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不知思索些什么,最后身化作一道黑芒破空而去。 ...... 夜色十分幽静,天极峰静静耸立在圣衍宗西北角,其高大的峰体直上天穹,隐于云海。 在天极峰脚下不远处,有一片巨大的椭圆湖泊,湖面在黑夜中显得无比黝黑深邃,这便是天极峰下的碧波湖。 传言,有弟子在此观湖悟道时,曾听到过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怪吼声,消息一出便有大量弟子来此观看,更有修为高深之辈入湖寻找,但最后却都是失望而归。 碧波湖水面微微荡漾,夜色下有一道黑影正悄无声息踏湖而来,那黑影速度极快越过碧波湖,微微停顿后,便向着天极峰顶电射而去。 在他越湖后的微微停顿间,观其身形,他赫然就是刚才在山林间的那人! 第10章 无为道人 天极峰顶,寒风甚是凌人。 那黑衣人一路攀峰而上,终是来到了峰顶一处巨大的宫殿前。 低声对着大殿言语了一声,殿门随着话语无风而开。 殿门内有些昏暗,只有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明亮。 往殿内里侧而去,便见一道高大身影盘坐在内殿道台之上。 那身影模糊不清,周身所散发的浓郁大道气机,将他身边的虚空都挤压的异常扭曲,配合其模糊不清的面容,便给了人一种他身在另一个空间的怪异感觉。 这高大身影便是天极峰首座无为道人,圣衍宗第二尊合道圣者,法力通天,威势无匹! 进入大殿的来人,走到无为道人道台近前,俯首跪拜,低声诉说了几句,便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殿内才响起了一道苍老声音。 “继续查探,退下吧。” 声音不大满是沧桑,似是有一股规则隐在其中,使人听之心神摇动,莫名惊恐。 在地上俯首之人一听话语,又是一拜才轻步退至殿门,将其关闭而去。 过了许久,无为道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目中光辉随之闪动而出。 星河炸裂,归于虚无,天地初开,异象横生! 将周身外溢的气机一敛,无为道人眼中异象归于平静,周身虚空亦是恢复正常。 高大的身形被麻布道袍覆盖,须发皆白,干瘦肃穆的脸上隐含悲伤。 起身在空旷的大殿里缓缓而行,无为道人最后来到了一处偏殿中,驻足在墙上一副画卷前,久久未动。 画卷上有一年轻女子,秀发及腰,身形婀娜,站在一处湖边,望着远处的山川,似在沉思。 太过传神,画中女子明明只有一张侧颜,却让人怦然心动,不自觉便会失神其中。 良久后,无为道人叹息一声,面上显得多了几道萧索。 转身缓步走出偏殿,虚空涟漪微起,随即又恢复正常。 偏殿门前的无为道人已然消失。 正阳峰依旧被夜色所覆盖。 峰顶阁楼内盘膝静修的紫阳真人忽然面色微动,双目随之睁开。 站起身形,向着门口而去,阁楼门缓缓而开,紫阳真人看向门外,只见一道高大身影,正站在院落一侧,负手望着远方。 ...... ...... 正阳峰山腰,诸多阁楼隐于夜色。 调息完毕的路三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几个玉盒,又将从郑任秋那里领来的几个储物袋摆在身前。神识将各个玉盒和储物袋扫视一遍,路三轻轻点了点头自语道:“这些估计差不多了,那就先从仙灵草开始吧。” 说完就将那个盛放仙灵草的玉盒拿在手中,盒上的封印符箓无声滑落,路三将玉盒打开,望着其内的仙灵草,眉头微皱似乎下了巨大的决心,只见他竟将整株仙灵草吞入腹中。 随着仙灵草被吞下,路三只觉得有一股狂暴至极的灵力,在腹中炸开,路三的身体瞬间便膨胀了一大圈,忍着巨痛,双手结成法印默运秘法,就牵引着这股庞大的灵力,向淤堵的经脉冲去,谁知这股灵力实在太过庞大残暴,只凭法决牵引,没有法力辅助实在太过困难。路三全身颤抖,肤色通红一片,丝丝缕缕的灵力从路三身体的毛孔中渗出,汇聚在路三体外四周。 就在路三感觉身体快要被撑爆的时候,体内的小鼎轻轻一震,强大的吸力浮现,狂暴的灵力瞬间开始倾向小鼎! 眼看灵力就要被小鼎吸完,路三赶忙催动法决,引导着其中一部分灵力,向着上次快要冲开的淤堵处一冲而去。 剧痛骤起,那处淤堵闭合经脉被灵力潮汐一挤而开,灵力去势不减,又向着下一处淤堵的地方汹涌而去。 路三只觉得那处经脉肿胀刺痛之极,似乎快要崩裂。 不顾巨大痛楚,又引导一股灵力紧随那股汹涌灵力之后,向着淤堵的经脉扑去。 轰隆! 路三只觉脑中一声轰鸣,眼前发黑,头昏脑涨,一股热流自腹间而生,随后喉咙一甜,就要喷出一口鲜血! 路三双目血红,脸色异常狰狞,为了不吐这一口坚毅之气,竟咬紧牙关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经脉的第二处淤堵终于被两股灵力破开,就在这时,消耗差不多的两股灵力,受到一股吸力牵引,向着小鼎逆流而回,顷刻便被小鼎吸收的一干二净。 直到这时路三才得以换一了口气,浑身自是疼痛难当,汗如雨下,赶忙开始凝神静修。 第二日。 经过大半夜的调息,路三总算恢复了精气,随即展开内视了查看昨晚冲击的那两处经脉。 只见那两处经脉已经恢复通畅,路三心头随着一喜,又收回神念查看小鼎,只见小鼎似乎有了一丝灵动之气,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静静悬浮在灵核之上,对自己的神念一副无视的样子。 路三叹了口气自语道:“真是不容易,差点儿就被撑爆,吞下蕴含精粹灵力的丹药灵草,趁着小鼎吸收不及,引导其中一部分去冲击经脉的办法,看了是可行的,只是过程实在有些难熬。如果不是本公子毅力惊天,坚韧不拔,俊美无双,风流倜傥,天资...” 边说路三边掏出了铜镜... 过了好一阵,路三才满脸陶醉的收起了铜镜,随之双目一凝,深吸一口气,又从另外几个玉盒中拿出几株灵草和丹药,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自孽。 ...... ......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逝。 这一天,在路三居住的楼阁内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搞得路过的正阳峰弟子,满脸诧异心想:“路师兄什么时候养起鸭子了...” 这自然不是鸭子的声音,这是路三发出的笑声。 只见房内的路三兴奋异常,手舞足蹈,他身边盛放丹药、灵草的玉盒,药瓶被堆积了一大片,另一边被炼化完的灵石更是堆积无数,汇聚成了一座小山,其中有下品的,中品的,竟然还有不少上品和极品的灵石。 经过三个月日夜不停的冲击,路三终于将全身经脉彻底打通,感受着天地间的灵气向着自己蜂拥而来,通过各大经脉,聚集到气海之中进入灵核,形成法力灵液,然后......然后被小鼎吸收... 路三有种迷醉的感觉,因为路三自从能够凝练法力灵液了,小鼎便不在吸收路三体内的灵力了,它似乎更喜欢由灵力质变而成的法力灵液。 路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会如此兴奋。 想起自从遇到这个无赖小鼎,自已始终处在一个压抑、彷徨的境地中。 如果不是自己有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如果不是自己有不怕万难的坚强意志,如果...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气宇轩昂,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玉树临风,如果... 已经没有如果了,路三手中多出了一把精致铜镜。 第11章 震天碑! 长长的陶醉了一番,路三才心满意足收起铜镜,将各种玉盒、药瓶和已经没有丝毫灵力的灵石,统统装入一个储物袋中。 又精心梳洗打扮一番,便走出房屋来到外面山腰边。 望着熟悉的景色,路三眼中满是感慨。 “总算有些灵力可供驱使了呢。” 指间微动,一道青芒应声而出,在山峰间来回穿梭,上下飞舞不定。 “有灵力果然不同,驭使回光剑也总算有些得心应手了。” 路三看着肆意飞掠的青芒,心中想到:“既然小鼎不在吸收灵力,我就可以缓缓的凝聚法力灵液以供小鼎吸收。再将剩下的灵力堆积在气海中,以便我自己使用,这样虽然法力修为会掉一个大层次,但总比没有强吧。” “嘎嘎,我果然是个人才!” 路三自得一笑,抬手向飞舞的回光一点,回光似有感应,向着路三极速而回,破空声微响间,回光已然横在了路三身前! 一催法决,气海中的灵力扩散全身,路三眼中电芒一闪,双手用力一握,“嘭!嘭!”一阵闷响,好似空气都被捏爆了一般! 感受着体内灵力,路三在难自持,随即张嘴一吼! 吼声传出,响彻正阳峰,多日的郁结心情,顿时被一扫而空。 吼完一声,路三心情舒畅,脚下轻点身形跃起,便跳到回光剑之上,灵力注入剑身,只见回光剑一震,剑身暴涨,竟直接化作一柄三米多长两尺来宽的擎天巨剑! 剑身青光流动,宛如碧水,路三站于其上神念一转,巨剑随之一震,其上青芒微亮,便缓缓起步,向着远方天空而去。 身上的白袍被强烈的气流吹的猎猎作响,一头白发漫天飞舞。 路三没有灵力作罡来罩住自己,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烈风,他心头不由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情,只想御剑直上,一览大地山河之壮丽风光。 心念所致,必有回响。 回光似是感受到了路三心情,剑身青光陡然一炽,嗡一声响亮剑鸣轰然而起,剑身更是骤然加速,掀起一股尖锐的爆鸣音浪,直向着天空厚重云雾电射而去! 烈风变得柔和,那抹剑芒异常绚烂。 施展着浮空之术,悬浮在半空。 路三一脸懵逼,呆呆望着远去的剑芒,久久无语。 骤然加速,他反应不及,很尴尬... 一刻钟后。 路三站在一颗巨大的岩石上,面无表情。 在他面前漂浮着一柄小剑,一会儿往左移动,一会儿往右移动,一会儿发出几道剑鸣,其中透露的委屈意味,很是让人同情。 ...... ...... 圣衍宗的山门坐落在宗门正南方向,由两根极大的石柱组成。 山门前有一块巨石立在右侧的石柱前,上书“圣衍宗”三个大字,字迹有力,苍劲雄浑。 从山门前平整的石阶平台,进入圣衍宗是一片广场,广场不算太大与三条宽阔的主道相连,分别通向东面的灵虚山,西面的承意山和位于圣衍宗中心的正阳峰,三条主道之上又有许多石路分支散布在幽幽群山间。 在正阳峰山脚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广场名为清净台,清净台中心有一座石碑耸立,碑体庞大,气象雄壮,就好似是一座巨大的山峰,被人生生炼化后放置在广场之上! 其碑体透露着浓烈至极的杀伐气息,每往石碑靠近一分,杀伐之气便愈发强烈,使人心生无边恐惧,不寒而栗,犹如置身于一片惨烈无比的战场之中。 碑体正面异常平滑,就如同有一把擎天巨剑,将石碑由上至下一削而过,斩去了小半之多。 碑面整体墨绿,就像山间幽静无波的深潭。其上是一个个蝇头小字,密密麻麻的从石碑顶端一直延续到石碑下部,竟占了整片碑面的三分之二还多。 上面所铭刻的正是一个个陨落的圣衍宗修士之名,他们每一位都是曾为圣衍宗力战浴血的先辈。 碑上的每一个字,都由圣衍宗历代掌教至尊以大法力刻画而成,每个字都在碑面上泛着白芒,若从远处望去,它就如同降世的天碑,镇守着这方天地。 石碑有骨,铁血峥嵘! 它便是圣衍宗大名鼎鼎的震天碑! ...... 每天都有很多各峰弟子来到清净台,围坐在震天碑附近磨砺自己。 一些修为高深的弟子,正在离震天碑只有五六丈的地方盘膝而坐,一个个双目紧闭,默运法决,使自己置身于无边的威压和杀伐之气中,体悟先辈的舍生之情,豪迈之意,磨砺自己的胆魄意志,锤炼自己的修为法力,激发自身的潜能,以期自己可以在逆境中获得突破,冲开当前的境界瓶颈。 每靠近石碑一分,便是一次对自己的挑战,每向前一次都是对自身的磨砺。 唯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和不动分毫的决心,才可以一次次的向着石碑挺进。 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便是如此! 当然各个弟子天资不同,心性意志也不相同,都有其极限所在,事不可为也不能硬上,如果硬是不顾一切的向前,只会事得其反伤及自身。 所以历来在震天碑前修行的弟子都会被严厉警告,不可急功近利,要徐徐而为。 修行并非一日之功。 虽然有严厉的警告,但是还是不时有弟子,因为挑战自身极限,拿捏不住其中的尺寸,轻的落个身受重伤,重的落个道基受损的下场。最后宗门无奈,只得增加了一批护法执事,轮流看管在附近,以保障如果有弟子出现状况,可以快速的救治,减少意外的发生。 ...... 今天也有许多弟子围坐在震天碑前磨砺自己,他们一个个在厚重的杀伐气中苦苦坚持,不时有弟子支撑不住就会自动站起来,轻步退到外围打坐恢复,等到自身恢复的差不多,又会一步一步走回原来的位置,盘膝坐下继续修行。 而就在大家都闭目凝神苦修之时,只见在最后面的位置,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盘膝而坐,其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似是正在苦苦支撑。 “啊!” 忽然,那少年猛地一声惊叫,好似受到了极大惊吓,其面目上满是惊恐,身形都没有站起,便蹬着双脚仓惶后退! 周围正在修行的弟子们被这声惊呼所扰,脸上都或多或少现出了不满的神色。 其中有个身穿清灰长衫的年轻人,站起身来快步来到少年身前,将那少年扶住,目露关切的说道:“小凡,你怎么了?没事吧?” “江师兄,我...” 少年被眼前青年一问,顿时满脸通红,吱吱呜呜,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第12章 两峰之争 这个姓江的青年,是丹元峰的一位执事弟子,名叫江青,平日里会负责接待一些刚入丹元峰的弟子。 他口中的“小凡”,名叫余小凡,是一个刚入丹元峰没多久的弟子。因为平日里余小凡有些糊涂,刚入丹元峰的那会什么都不懂,就经常去请教江青。 江青为人热情正直,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对于有些迷糊的余小凡,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对待,如此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便就此熟识了起来。 今天余小凡找到江青,请求他带自己去看一看宗门内鼎鼎有名的震天碑,想开开眼界。 江青拗不过就答应了他。 他们来到震天碑前,余小凡被惊吓的不行,但看到周围有一群人在那盘膝修行,就询问江青怎么回事。 江青对他一番解释,余小凡这才恍然大悟,便央求江青,表示自己也想在此修行一番,江青没有多想便欣然应允,所以才有了刚才发生的一幕。 江青看余小凡半天说不出话来便道:“小凡,这里杀伐之气浓烈异常,你修为尚浅抵挡不住也是正常,以后努力修行就是了,我们今天就到这吧,等你好一些,再来这里借着震天碑,磨砺自己。” 话语说完江青就将余小凡扶起,随之拥着他向外走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冷漠的声音忽从人群中响起。 “慢着!在这里大声喧哗,打扰大家修行,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话语声中,只见一个身穿浅色华衫的青年男子站起身来,向着江青和余小凡走了几步,脸色不善的看着两人。 江青一听身后响起的声音,转身望着华衫青年的目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稍一停顿便言道:“原来是孟宇师兄,刚才小凡师弟初来震天碑前,被石碑散发的杀伐之气吓到,所以才会惊慌失声。如果打扰了各位师兄师弟的修行,丹元峰江青在此赔罪了。” 说完江青拱手就向着盘膝而坐的人群一拜,其身边的余小凡一脸惊慌,也慌忙对着人群一礼。 “哼,如此胆小如鼠之辈,也敢来这震天碑下修行,真是不知死活!” 浅色华衫青年望着江青和余小凡,语气更是不屑。 其余的人被接二连三的打扰,实在无法静下心修行,只能无奈收起法决,陆续站起身来,退出杀伐气息所笼罩的范围。 “是天极峰的孟宇师兄呀。” “孟宇师兄可是执法阁的人...” “丹元峰江青?没听说过呀。” “江青好像是丹元峰吴长老的弟子,听说这人炼丹之术非常不错!” “天极峰的孟宇可不好惹呀!” “是呀......” 退到一旁的众多弟子开始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起来。 江青看着华衫青年孟宇,想起这人仗着自身在执法阁中做事,平日里眼高于顶,宗内同门稍有不是,便是大发雷霆,肆意的欺辱谩骂。 江青心中不屑,面色渐冷,随即朗声说道:“小凡师弟只是刚入宗门,修行尚浅,经不起这杀伐之气的威压侵蚀也是情有可原,刚才他也已经给各位师兄师姐们赔过罪了。” “况且修行之道本应逆流而上,知难而进,磨砺身心,怎么到了孟宇师兄口中就成了不知死活了?” 江青话语甚坚、义正辞严,在一旁观望的诸多弟子听了言语,也有不少微微点头。 而孟宇一听江青言语,看了一眼江青腰间悬挂的银质身份令牌,讥笑一声:“呵,丹元峰首席弟子?倒是有些牙尖嘴利,难道当众喧哗打扰他人修行,还不能让人说几句了吗?” 他是核心弟子,对上江青当然觉得自己高他一等,声调也自然鄙意十足。 听了孟宇怪声怪气地话语,江青刚想出言反驳,人群却有一个声音响起,接续上了孟宇之言。 “哎,孟宇师弟,依我看还是算了吧,刚才江青师弟和余师弟,都当众道歉了,何必再难为他们。” 声音中正,厚实有力,气度颇为不凡。 话语落下,一个看着大约三十来岁的紫袍男子,排众而出来到了场间,刚才之言正是出自他口。 “吆!是秦师兄呀,今天可真是热闹!怎么?你想为他两人出头不成?” 孟宇一看来人,语气先是故作惊讶,随之又变得满不在乎。 一听话语,姓秦的紫袍男子眉头微皱,看着孟宇说道:“孟师弟,大道之路何其艰险,大家都是同门,理应相互扶持共进,怎能如此相迫?” 那些围观的众多弟子听言,也再次纷纷点头称是。 尤其几个丹元峰的弟子更是起哄,拿话挤兑孟宇:“我们这些被打扰修行的人,都没说什么...” “对呀,怎可如此死缠烂打,抓着不放。” “莫非在执法阁惯了,生了那些执法病了不成...” “哈哈...可能还真是...” 这时江青带着余小凡走到秦姓男子身旁,拱手说道:“拜见曼文师兄,给师兄添麻烦了。” 余小凡也跟着一礼,口称“秦师兄”。 秦曼文对着江青一摆手,又拍了拍余小凡肩膀示意无碍。 孟宇一听秦曼文的话语和周围的起哄声,面色一寒说道:“哼!少拿那些大道理唬人,还不是因为你也是丹元峰弟子?怎么?以为自己是那丹元峰十大最强核心弟子之一,就想包庇本峰弟子肆意妄为吗?秦曼文你果然有胆!” 其话语刚落,便又有几道声音陆续响起。 “就是,一个丹元峰核心弟子有什么了不起?竟敢包庇本峰弟子的恶行,真是胆大妄为!” “丹元峰十大最强核心弟子之一?很了不起么?我还是天极峰十大最强首席弟子之一呢!我骄傲了吗?” “师兄自然不会骄傲,不像某人那般...” “对极!哈哈...” 大笑声中,几个天极峰的弟子,看着秦曼文的目中嘲讽之意甚浓。 “你一个天极峰首席弟子,也敢和丹元峰核心弟子相比,才是真正的胆大妄为,恬不知耻!” “就是,真没见过如此叽叽歪歪,小肚鸡肠之人,难道天极峰的人都是如此吗?怎么一点也不爽快呀,还不如那杂物堂的大妈来的痛快,起码人家嗓门大呀!” “哈哈哈哈...” 围观的各峰弟子一听到丹元峰弟子反击之言,一阵哄笑,有几个弟子更是伸出大拇指,狠狠的点头,以表认同。 天极峰的弟子听了话语,皆是面色一沉,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走到场中站在孟宇身边,其中一个天极峰弟子,望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丹元峰弟子面带挑衅的说道:“你们想要爽快的?” “那便来吧!” 丹元峰那几个弟子一听话语,皆是眼神一凝,抬步就来到了场中,在秦曼文和江青身边站定,又将余小凡护在身后,望着对面天极峰众人一言不发。 两伙人相互漠然凝视,场中气氛骤然一沉! 一旁围观的众弟子见此为之一静,顿时止了声息。 第13章 锐气渐显展寒芒 眼看再有一丝火星,两峰大战就要一触即发! 气氛压抑至极! ...... “怎么回事?” 一道声音悠悠而来。 声音并不响亮,有些散漫。 但场中压抑至极的氛围,却被这道声音所打破,就如同“蜻蜓点水”荡起圈圈涟漪,却又不着丝毫痕迹。 一直在附近注视场中变化的护法执事,神色凝重,就要飞掠过来,出手阻止场中极有可能爆发的混战,但听到声音面色一缓,长长出了一口气。 要知道一旦发生混战,就会出现死伤,一旦出现伤亡,两峰弟子必会闻讯赶来,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大混战!修行者之间的对抗厮杀,和世俗间的打斗完全不同,法术威力巨大,法宝破坏力惊人,如果没有师门长辈阻止,双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将会引发一场巨大灾难。 ...... “嗯?什么情况?” 声音又起,声调略高了一些。 众人的精神都集中在气氛凝重的场中,对于这道声音的两次询问都有些茫然,本能的就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本来寂静无声的人群,显得更加寂静! 不远处有一柄青色巨剑,离地三尺,悬空而停,剑身灵气环绕,青芒闪耀。 巨剑之上有一人卓然而立,袖袍微摇,长发轻飘。 这人外穿一袭云纹白袍,内衬丝缎白衫,脚覆登天云履,腰系冰丝玉带,身后长发垂至腰间,头顶白发盘束,被一根羊脂道簪穿过,长身如玉,风姿无双。 这人自然是御剑乘兴而去,半道被甩,无语而回的路三... 眼见这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瞅着自己,路三被瞅的有点手凉凉心慌慌,心想“难道是自己的出场方式太过华丽,将他们震傻眼了?” 正当路三考虑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些看着路三的弟子中,有一道惊讶的声音传出:“好大!” “嗯?什么好大?” 路三左右看了看,不得其解。 “对呀!真的好大呀!” 第二道声音传出。 “什么情况?不算太大呀。” 路三有些懵,低头望了望自己胯下。 “这还是飞剑吗?怎么比大殿的门板还大!” 第三道声音传出。 “尼玛...” 路三很难受。 “难道是灵宝级别的飞剑?” “路师兄可是掌教亲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经过先前的几道声音,众多围观的弟子才回过神来,看着路三和他脚下的飞剑,纷纷议论起来。 其中有几个女弟子,更是聚在一起底底私语,还时不时的看路三一眼,眉目含情,捂嘴娇笑不已。 路三看着热闹的人群和场中剑拔弩张的两伙人,感觉画风异常迥异,也没人解释解释,反倒是看着自己品头论足起来,心中有些无奈,只得跳下回光剑往人群走去。 回光在空中一个旋转,剑身飞速缩小,化作一柄迷你小剑,飞至行走的路三手边,青光一闪,便缠绕在了其小拇指上。 众人见飞剑如此灵性十足,又是一阵惊叹。 见到路三走了过来,众弟子的议论渐渐止声,纷纷拱手见礼,口称师兄。 而在场间对峙的丹元峰和天极峰弟子,被这番打扰皆是一脸怪色,实在无法继续对视下去,只能惺惺收回目光,向着路三拱手一礼。 走到场间站定,路三挺直腰身点了点头,抬手一挥以示免礼,这才颇有几分亲传弟子的风范。 收回手臂,顺势将双手向后一背,路三附手而立看着场中的两伙人,正想说些什么。 忽然人群中一道声音高声问道:“路师兄,你这两年不在宗中,是不是去了那世俗的烟花之地,肆意纵横了一番呀?” 还不等路三说话,一道声音又起:“哈哈,像路师兄如此英姿俊秀之人世间少有,不知那烟花之地,又会多出多少相思断肠的可怜女子!” “哈哈,是呀...” 众人听言又是一阵轰笑。 路三嘴角一抽,故作清高的说道:“本亲传只是心感世间疾苦、妖魔众多,才会执剑出山除魔卫道去了,哪有你们说的那样不堪!” “啊,原来如此,路师兄果然高义,不过听说师兄在两界山身受重伤,莫非是调戏了那妖族圣女不成?” “那妖族圣女怎会如此不解风情,竟对路师兄如此狠心。” “啊!师兄头发都白了,难道是心受情伤,一夜白头了?” “哈哈,看来这里面有故事呀,师兄快些说说...” 路三望着这群无良师弟七嘴八舌的胡乱猜测,一头黑线,有些无语。 路三虽为正阳峰亲传大弟子,但却丝毫没有亲传弟子该有的风范,反而有事没事就往各峰转悠,尤其是去上清峰,那更是一个勤快,每天都好似要去签到一般。 若是在途中遇到各峰弟子便会拿姿作态,骚包无比。 如果这样也就罢了,只是这货有时会从怀中拿出一把铜镜,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面色陶醉无比,丝毫不顾他人惊异目光。 偶尔也有胆大的弟子,敢向路三询问几句,路三便会脸色一正说在参悟大道,其中情景妙不可言,说完便会潇洒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问话之人。 久而久之正阳峰路三和他的小铜镜,便在各峰弟子之间广为流传。 正所谓“人有远近,位有尊卑。” 像路三这种一峰亲传,掌教首徒,可谓身份崇高,本该高高在上,俯视各峰弟子,但没想到却有如此一面,实在出乎人之预料。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各峰弟子认同,觉得他虽然骚包无比,但却是可以亲近之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眼前这些人才会出言调侃,没个规矩。 ...... 而就在众人沸沸扬扬胡乱猜测的时候,一个黑衣青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高声说道:“那妖域修士当真可恨,大师兄现在无事便好,如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正阳峰一脉必会倾巢而出,会剑两界山,杀他个天翻地覆!” 其音猎猎,隐绽寒锋! 听到话语,场中为之一静。 便在这时,又有一人走出说道:“哼!别说你们正阳峰,到时候,诸峰自有剑起远赴两界山!” 是呀,两百年前灭天鬼,他们当然有这等气魄。 弟子有骨,自然砺首展寒芒! 他们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第14章 鼎变! 听到那人言语,众人纷纷点头,一名弟子心有感慨,又说道:“当该如此才不负修行一场!” 路三听了话语,展颜一笑:“多谢诸位师弟维护,那两个渡海妖修已被掌教师尊擒杀,大家不必再为这事心有干戈。” “啊!” “掌教真人竟然亲自出手...” 话语一出引起极大震动,在场弟子均是吃惊不已。 路三摆了摆手:“好了,事情已经了结,至尊行事自有因果,不可妄议,还是给我说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众人一听话语,都是脸色一肃,拱手称是。 随后便将刚才发生之事,七嘴八舌的给路三诉说了一番。 路三听完看了看以秦曼文为首的丹元峰弟子说道:“师弟可是如此?” 秦曼文对着路三拱手说道:“路师兄,所发生之事,正如各位师兄弟所说。” 路三嗯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天极峰众人又盯着孟宇说道:“孟师弟,可是如此?” 说话的同时,路三脸色有些冷淡,隐有一股无形气势弥漫场间。 众弟子看着眼前的路三,很难想象,平日里那个骚包无比的路大师兄竟会有如此气范儿。 孟宇被路三看的有些发慌,想起了以前种种往事,心下一抽,那是一段悲惨回忆,实在不堪回首... 他也是被路三整的实在有些怕了。 “师兄,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稍稍出言说了几句...” “嗯?” “孟老六!你什么情况?” “呀?” “我最近不在,都很能蹦跶吗?” 孟宇话音还未落,路三也不管对错,忽然开口,音调一提,对着孟宇便是劈头盖脸、一顿乱问。 “啊......孟老六?”众人一听路三的话语,一脸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有些难忍。 “师兄,我...” 孟宇被路三问的有些发懵,竟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刚才还异常凌人的气焰更是早已无踪。 路三看着眉目怔怔的孟宇,剑眉微挑说道:“修为一点长进都没有,胆子倒是长进不少,敢在震天碑前搬弄是非,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众人望着眼前的路三,也是目瞪口呆,这还是以前的路三路师兄吗? 一个圣光山的弟子,想起了在上层弟子间流传的一句话语,怔怔而语的说道:“核心杀手,亲传梦魇,果然所言非虚...” 声音虽小,但众弟子面色却也随之泛出了一缕怪味。 路三看了看众人表情,自得一笑,微微挺头,大袖挥于身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余小凡在江青身后,侧探半身,看着场中负手而立的路三,呆呆的脸上隐现激动,目中更是向往之极,不自觉便鬼斧神差的来了一句:“路师兄真帅!” “哦,是吗?” 路三听了话语,似是被戳中了要害,顿时收回造型,望着余小凡的眼中满是认真。 余小凡与路三目光相交,随之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路三得到答案,面上顿有陶醉,随即从怀中掏出铜镜,在众人一脸懵逼、生无可恋的目光中,将铜镜放在面前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小师弟,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说着话,路三将铜镜收回,搞得好似以前并不知道似的... 众人望着一脸正色的路三,一阵无语,在心中嘀咕:“这货果然一点没变,还是那个骚包...” 路三说完扭头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目光有些躲闪的孟宇,心中愈发舒爽,觉得有必要再巩固一下战果。 来至孟宇面前,路三言道:“都是同门师兄弟,尤其在这震天碑前,难道不怕惊扰到宗门英灵么?” 说着便向震天碑走去:“你看看这碑上的名字,可都是...” 路三说着说着面色一变,声音闸然而止,只觉一股强烈的杀戮之气迎面而来,脚下不由得一停,心中一凛不由暗道:“糟糕,太过投入,竟忘了这碑上有道痕加持,又被布了不少法阵,尼玛,似乎有点玩脱了...”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被吓到了吗?哈哈...” 就在路三犹豫要不要退回来的时候,那些无良弟子竟开始对他调侃了起来。 路三听到话声,朗声一笑,故作轻松的说道:“这一点小小的杀伐之力,又怎么能拦下我?” 说完,抬脚又向前踏去,但还没走几步,路三脚下步伐便渐渐变得沉重、缓慢了许多。 顶着剧烈的大道威压、杀伐之力,一步一步的向着石碑靠近,路三只觉得自己正在一片尸山血海中,脑中惨烈轰鸣不断,让他心神乱晃,几乎难以自抑! 又咬牙向前缓慢走了两步,距离石碑越来越近,但压力却在成倍暴增! “师兄,你刚受重伤,不可再向前了!” 这时有弟子看到路三举步维艰的样子,大声说道。 “方才我们只是开玩笑,师兄可不要当真!”又有弟子开口劝说。 路三体内的灵力太过单薄,已经难以维继,周身压力实在太大,他现在完全是靠着一口坚毅之气在苦苦支撑,听到众人高呼,本能的就落下了脚步。 而就在这时,异变骤起! 不知什么原因,他体内小鼎竟忽然颤动,一股苍茫气息陡然而起! 经过这段时间路三不眠不休的提供灵力,小鼎已经有了一些变化,变得愈发精致,上面密布的铭文也愈发清晰、鼎身竟然开始如呼吸般的一缩一涨,其上的铭文散着白芒,也配合着鼎身缩涨,而一闪一灭,就好似它是一个活物一般! 路三打通全身淤堵的经脉后,见小鼎变得如此神异,也是惊讶异常,但是任凭他对其如何沟通,也得不到一丝回应,最后只得无奈作罢不在理会它。 而如今让路三没想到的是小鼎竟在这个时候突发异动,顿时让他措手不及。 小鼎急颤一凝,其上的铭文不在闪烁,而是连成一片发出了更加刺目的白芒,那股庞然、苍茫冰冷的气息,稍一积蓄,便紧接着轰然爆发! “啊!!!” 随着这股气息爆发,苦苦抵挡外在压力的路三,忽然一声痛苦嘶吼! 面色狰狞至极,脑中骤然剧痛,神志好似被扭曲撕裂! 路三意识微一模糊,就感觉有一股吸力忽然爆发,随之将他拖进了一个漆黑的漩涡! “啊,师兄!” “师兄!” 观看的众多弟子,眼见路三忽然一声大叫,面色狰狞可怖,慌忙之间,顿时乱作一团。 “快将他拉回来!” 声音未落,异变再起! “轰”的一声! 一股可怖的能量波自路三周身透体而出! 波纹肉眼可见、速度极快,向着四周一扫而去! 在人群前面的弟子,眼见虚空波纹呼啸,面上立现惊骇! 就在这时,众弟子之前忽有一道人影炸然浮现,抬手就是向前一按! “轰隆”一声! 狂暴的法力潮汐、呼啸的虚空波纹迎面相撞,一股强烈气流骤然咆哮四散,众人衣衫猎猎作响,如置身风暴! “还好,这股能量只是无意识向外扩散而已,倒是不难接下。” 等余波稍缓,那人回身看了看众弟子,言说了一句。 第15章 颜如雪 “啊,雷长老!” 有弟子认出来人惊呼了一声。 这人赫然是看护在附近的宗门执事长老雷贺。 “路师兄!” “师兄不可!” 声音刚落,又有惊呼响起! 众人闻言急忙向路三那里看去。 只见他身上弥漫着一种苍茫、空洞气息,正一步步向着震天碑走去。 威势滔天的震天碑并没有阻挡住他的脚步,他看上去是那么轻松随意,但如果走近的话就会发现,他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表情,双目空洞无神,好似没了灵魂。 走到碑前右手轻轻抬起,放在了震天碑之上。 震天碑似乎受到了刺激,恒久不动得碑体竟然微微一颤,杀伐之力竟然又浓郁许多。 碑面之上由大道之痕组成的一个个名字,骤然绽出更加炽烈的白芒,一股庞大的大道威压,席卷全场,将众弟子迫的齐齐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碑前的路三丝毫不被影响,眼皮缓缓落下,覆盖住了空洞无神的双目,站在碑前静止不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弟子们望着路三的举动,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有人呢喃似在问其他人,也似在问自己。 “雷长老,该如何是好?” 实在是路三当前的情况太过诡异,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雷贺双目微凝的看着震天碑和碑下的路三,各种念头在心间急转不停。 场间逐渐安静,正阳峰忽有风来。 众人纷乱的心绪,被随风而来的声音一抚而平。 “碑前顿悟,不必扰他。” 声音缥缈,似远在天边,却直抵众人心间。 “至尊无量,谨遵法旨!” 话音落下,众弟子赶忙俯首颂应。 雷贺等了一会,见众人有些不知所措,开口说道:“通知执法阁,将此处划为禁地,布下法阵,派人负责看守,直到他顿悟结束。” “是,雷长老。” 有弟子听言急急领命而去。 “你等也不必围在此处,各自散去吧。” 众多弟子怎肯就此离去,有弟子说道:“雷长老,我等再往后退上一些,只远远观看,绝不会打扰的师兄悟道的。” “那就随你们吧。” 雷贺一听,随口便点头应允。 众人又往后退了一段,看着碑前那道身影,面上复杂依然浓厚。 “竟然是碑前顿悟,这怎么可能?这可是从来没有之事 呀。” “路师兄也能顿悟?骚包无比的路师兄顿悟了,你信吗?” 有众多弟子都觉不可思议,纷纷低低言论。 “我信!你们别被路师兄那骚包的一面所迷惑,难道你们忘了路师兄可是掌教亲传,力压各峰天骄的存在呀!” “对呀,听说路师兄天资极高,修行速度极其恐怖,十多年前就已经破开返虚,进入凝真境了。” “那不是快要叩道门了吗...” 话语虽是随口一说,但众人听了都是有些沉默,一时竟无人再有言语。 望着远处那身影,有许多道目光,带着一丝期许。 圣衍宗虽强,但他们这一辈却极弱,中间有一个极大断层。 想凭他们自己傲立北域,还需要时间,也需要支柱。 ...... ...... 正阳峰顶,崖畔一片和煦,以往烈风,如今异常轻柔。 紫阳真人站在罗汉松一旁,负手南望云海,面目有些肃然。 虚空涟漪微起,一个高大身影浮现,站在了一旁。 “不会有事吧?” 声音显得苍老疲惫,似是经历了无尽风霜。 紫阳真人依旧目视云海,缓缓道:“当初他受重伤,我便亲自走了一遭,当时我还以为那是一件先天灵宝。只是当我查看他伤势的时候,才发现他体内的东西并不简单,似乎受了重创,但依旧有大道规则在内,不容他人窥视。”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听到话语,紫阳真人轻轻摇了摇头:“是福是祸尚不可知。” 无为道人听罢,面色更显苍老。 “那件事再也没有消息传来,我要亲自去探个虚实。” 紫阳真人听言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方。 “哎...” 无为道人看了一眼震天碑,虚空涟漪微起,只留下一声随风而逝的叹息。 ...... ...... 路三在震天碑前顿悟入道,犹如一道飓风半日之内,便席卷了整个圣衍宗,在诸峰引了一场轩然大波。 有关上清峰大师姐的一则消息,竟也被淹没在了浪潮之中。 清净台有无数弟子到来,只为一睹路三顿悟的情景。 广场上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多半圈,都快把巨大的广场围起来了。 人虽然多,但却异常安静。 有几十道身影在极远处悬空而立,有的英姿飒爽,风度翩翩,有的身材魁梧,壮硕有力,也有几个女子,身形俱是婀娜。 这些人正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各峰亲传。 当然,其中也有身材高挑皮肤略显黝黑,正阳峰的第二亲传赵又凌,路三口中的“黑老二”。 广场中震天碑散发着滔天的杀伐威压,比以前强了不知多少倍,将碑体周围的虚空都压迫的异常扭曲,即使站在远处,依然能感受到虚空中的可怖威势。 在震天碑下,一道人影扶碑而立,背影因扭曲的虚空,略显模糊。 赵又凌看着模糊的背影,目露关切沉默无声。 其余亲传望着碑前悟道的路三也是表情复杂,各有所思。 ...... 时间缓缓流逝,日头终落没入山间,夜色渐深,广场上空旷了许多,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群在广场四周稀稀落落的盘膝而坐。 在他们之间又有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在空旷的广场上尤为显眼,他们沉默不语,只是闭目打坐,夜色下依稀能从他们腰间的弟子令牌上看到“正阳”二字。 夜色更浓,树叶沙沙轻响。 上清峰山腰间,一处凉亭内,有一道倩影扶栏而立。 她头上挽着简易的发式,被一根蝴蝶钗所束,一头黑发垂至腰间,削肩细腰,身形长挑,穿着一袭洁白如雪的衣裙,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倾城之意。 肤色洁白无瑕,眉如翠羽,唇若含丹,双目犹如一泉清水,秀美之极的脸庞上却带着淡淡寒霜。 她刚刚破关而出,正是让路三闻风丧胆的上清峰首徒颜如雪。 身在秀亭扶栏立,青丝香袖风轻飘。 盈目含忧入幽夜,东望隐见清净台。 似是想到了几年前发生的一幕,颜如雪眉头轻皱,朱唇轻咬,精致的容颜,顿有可爱娇憨之色浮出。 此种情景若是让人看到,必是目瞪口呆,顿生惊艳! 第16章 无耻之徒 ...... ...... 一晃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广场上,人已经少了许多,但依旧有不少人守候在这里。 路三手依旧按在震天碑之上,碑上有一道极细的丝线,从他手心进入到他体内。 他周身有细微的青芒从体内溢出,已然在他的体外形成了一个泛着青光的光团。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的肉身,将他的身体定在那里纹丝不动。 那股力量正是他体内的那个小鼎。 路三体内的小鼎,被一团青色光团覆盖着,鼎身上的白芒铭文刺破光团,透着苍茫而又冰冷的气息,而那道进入他体内的丝线,正丝丝缕缕的融入到青色光团之中,被鼎身缓缓吸收。 小鼎在路三体内静止不动,有一种精粹无比的青色能量,正从鼎口慢慢散出,充斥在路三体内各处,能量越积越多逐渐变得稠密,而路三体外的青芒光团,正是这股能量溢出所致。 这股能量如同无数披着青衣的蚂蚁,将路三体内各处占据,有细微无比的声音在肉体各处响起,这是物质碎裂重组,碎灭新生的声响。 ...... ...... “我这是在哪里?” 一道声音透着迷茫和惊诧,在一处昏暗冰冷的空间中响起。 人影站立在无尽的昏暗虚空中,被一团青光包裹,面容身形有些模糊。 “什么情况?!” 路三抬起的手臂,看着自己模糊的双手,声音透着无比惊骇。 他竟然没有实体,而一团神魂。 路三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发懵,只记得当时在震天碑前听到呼喊声,就要停下脚步,忽然自己脑中剧痛,好像身体被一个漩涡所吞没,昏昏沉沉间便失去了意识。现在清醒过来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难道和小鼎有关?尼玛,这个龟儿子!” 路三气愤难平。 他实在是被折磨的有点无语了,这才刚刚恢复一些,自己只是出去溜了一圈,竟然也能被整成这模样。 “哎!” 良久路三才发出了一声叹息,看着昏暗的虚空,语调充满了忧伤:“曾经有一个小鼎,摆在我面前,我毫不犹豫将它抓在手中,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着它说,去你个瓜娃子!然后有多远就跑多远。” 声音在寂静的虚空游荡,很快就有了回响。 本来空旷昏暗的虚空,忽然一阵扭曲变形,一股苍茫冰冷的意志忽然降临,向着路三压迫而来! “啊,我只是开玩笑...” 路三看着扭曲的虚空,感到可怕意志向自己袭来,赶忙对着虚空大喊一声,随即抬腿就跑。 “救命呀!杀人啦!” 那股意志冷漠注视着狂奔中的路三,虚空微震,路三瞬间被其笼罩。 感受到那股意志的触碰,路三神魂中顿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不自觉就发出了一道杀猪般的尖叫,尖锐的声音响起,刺破无尽虚空,连那股意志都是一个停顿,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住。 路三尖叫着什么都顾不上,只知道奔跑,疯狂加速,只因实在不想再体会那种恐怖的感觉。 那意志不在追赶路三,如同猫戏耗子般浮停在虚空看着他,一圈又一圈的拼命乱窜。 只要路三速度一降,便会扑上去,狠狠给路三来一下,凄惨尖叫便会再次响彻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中的尖叫变成了古怪的呻吟。 “啊...嗯...呀...” 声音软弱无力,温柔娇嫩,音调极长。 发出声音的正是一边背着手,一边漫步的路三。 这货现在看着异常轻松,嘴里的“啊...嗯...呀...”不停,只是本来就有些不清晰的身行,现在却显得愈发模糊。 “还好本公子聪明,哈哈...” 路三嘀咕一句,继续“嗯嗯...啊啊...”声音更是显得温柔娇嫩,楚楚动人。 他不以为耻,反而自得一笑。 ...... 原来就在刚才,路三实在是不敢再跑下去了,因为自己的这团神魂,随着自己亡命的奔跑,越来越淡,越来越弱,如果再跑下去估计就会彻底散掉。 路三经过这么久的亡命飞奔,在这期间那意志不时就会给路三来一下,在这个过程中,路三已经慢慢有些适应了这种感觉。 当他又一次停下的时候,那意志见此,依旧向路三扑来,那种感觉随之又一次向袭来,只是任凭那意志如何触碰,路三也只是发出有气无力的叫声,就是不动弹。 那意志见路三站在那里不动,似乎有些气愤,虚空一阵摇晃,意志凝实,竟显出了形态,似是一团浓厚白雾一般,向着路三就狠狠包裹而来。 这次路三终于被更加强烈的感触,折磨的发出了惨叫,但那意志却不肯罢休,反而继续死命折磨着路三。 慢慢的路三叫喊声渐渐低了许多。 而且这货模糊的脸上竟然慢慢露出了享受之色,叫喊声也被断断续续的被“嗯...啊!...嗯...”的呻吟声所取代。 那股意志显化的白雾云团,听了呻吟声顿时一凝,随之极速离开他身边,在一旁的虚空中翻滚不定。 路三缓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一些,望着一旁虚空中显出形状的那团云雾,有了一丝明悟,在心中一番挣扎,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一个猜测,终于鼓起勇气,向着那一团意志雾团挪了两步。 雾团注视着路三,翻滚不定的云雾渐渐缓和,似乎要看这家伙想要些干什么。 路三在原地酝酿了许久,才咧嘴一笑,对着意志云团,脸现娇羞模样,口中发出“啊!~嗯~!啊~!...” 声音软弱无骨,异常的动人心弦。 那团意志见到路三面上那模糊的享受,又听其发出的呻吟,本来渐渐缓和下来缓缓而动的云雾,竟骤然加速剧烈翻腾! 忽然,那云雾一顿“嗖”的一声,急速遁离而去,最终停在远处的虚空处上下盘旋。 见到此招有效,路三那叫一个得意,他骚包无比抬起下巴,目视前方,双臂一挥顺势往后一背,迈开八字步,便在虚空中漫步起来,嘴里还不时对着远处那股意志“嗯嗯,啊啊”一番。 直到这时他才算逃出了魔爪,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刚才一幕。 ...... 路三吊儿郎当的负手前行,其骚包模样好似在览景一般,显得异常嘚瑟。 而就在他漫步思索之时,忽然感到远处盘旋的雾团中,有一道惊人的冷意又向自己迅猛扑来。 原来是那股意志,爆发了怒意! 路三只觉浑身一紧,顿时如坠冰窟。 但他岂会再怕这团白雾! 脸上立现陶醉,声音酥麻,呻吟声异常享受:“啊...还是刚才的感觉...还是刚才的配方...舒服...” 便在这时,忽有一道声音,从云雾中响起! “无耻之徒!” 声调微高,声音轻柔动听,只是其内却带着无尽苍茫冷意,使人听之矛盾之极! 第17章 巨剑才露尖尖角 那声音明显是女子声音,但路三听到声音,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原本昏暗一片的虚空,便好像冰面破碎一样,无数裂痕在虚空蔓延开来,刺眼的亮光瞬间垂下。 路三本来在昏暗的环境中已经适应,但经过亮光照射只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亮光碰到他身上包裹的那团青光,变得扭曲交错起来,光芒更加明亮。 光芒交错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五彩缤纷的色彩中,竟让人有种美轮美奂的感觉,随着亮光越来越多,昏暗的虚空快速消融,直至没有了一丝痕迹。 好一会路三才适应了光亮,就要抬头去找那道声音来源之时,但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原来他如今已身在一处山林上空。 “这又是什么地方?” 路三向前面望去,却被远处的一个巨大的东西,挡住了视线。 “这又是什么玩意?” 它就像是一道巨大的石墙,表面异常光滑,泛着极淡的青光,犹如淡青色的翡翠。石墙体积宽大无比,居然占了这片地方的一大半之多,石墙两侧各有一条山谷,向着石墙两侧而去,只是这两条山谷和巨大的石墙相比显得狭小了太多。 山谷另一边,是一片巨大的山壁,山壁中间竟然向山体凹了进去,从上至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显得壮观异常。 路三顺着山壁,从左面山谷一直转到右面山谷,才发现这山壁竟然呈现一个半圆形,而路三站立的地方三面环山,正面被平整的石墙阻隔。 “我明白了!这地方是一个圆形盆地!中间只是被石墙隔开而已。” 路三转了一圈分析着又向那个巨大石墙看去。 只见石墙耸立在盆地中间,将盆地一分为二,两边只留下两条山谷。那石墙更是极高无比,直直的向着天空刺去,竟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路三顺着那石墙表面往上看去,只见头顶极远处的天空,竟然是一个缓缓自转的淡青色漩涡,而那个巨大的石墙在快到青色漩涡的地方,两端陡然合拢在了一起,像一个巨大的......巨大的剑尖!剑尖对着自转的漩涡中心,散发着锐利光芒。 “这如果是剑尖的话,也尼玛太大了吧?!”路三望着那剑尖,很是心惊。 即便站的如此之远,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个尖端的锋利,压人心魄,让人望而生畏。 赶紧收回目光,又看向了石墙根部。 那里有两条流动的光线,闪着幽幽的白芒。 说是两条光线,但却如同大河一样宽广。 光线相连,但又各自转弯交拢在一起。 路三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两个上古文字,只是太过庞大,加上那文字笔画如同河水一样流动,才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路三不在看文字的一部分,而是整体看去,只见那两个字赫然上古文字“齐天”! “齐天?” 路三被惊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呀!不会是在小鼎里面吧?不可能呀,这也太夸张了吧,鼎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完全没听说过呀!” 路三一阵嘀咕,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盆地里的山水树林,路三忽然将双手放在嘴边对着盆地远处大喊道:“喂!有人吗?刚才说话的仙子,在吗?” 音浪传出浩浩荡荡,但除了回音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小姐姐!小妹妹!仙子姐姐!仙子妹妹!在吗?” 路三不肯罢休继续呼喊。 “仙子姐姐,我知道你在!出来呀!” “别怕!我是好人!” “你难道看不出我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玉树临风......一脸正气的气质吗?!” 路三边说边往怀里掏,结果掏了个空,略一停顿又继续喊道。 声浪消散,等了一阵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路三又继续喊到:“仙子,我叫路三,你叫什么?一个人寂寞吗?出来唠唠呀!你再不出来,我可走了!” 路三又等了一阵见还是没有回应说道:“好吧,再见!” 说完抬头就向头顶的漩涡飘去,只是还没飘多高,“啪”的一声,脑门就撞在了一面无形气墙之上。 脑袋被撞的有些变形,路三向下降了降,抬手向上一指,想要用回光剑将气墙破开,但是指间空空,什么也没有。 “忘记现在还只是一团神魂了...” 路三默默收回了双脚分开,脸看脚下,一手指天的潇洒造型,指天的手向着鼻子摸去,想要以此掩饰刚才的尴尬,只是依旧摸了个空...但路三依然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以此来掩饰,摸空的尴尬... 出也出不去,最后路三无奈,只得降到原来高度,在盆地间游荡起来。 这片盆地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小,如果石墙另一边和这一面一样的话,路三估摸着这个地方,有方圆二十多里左右。 盆地间有薄薄的云雾缭绕向远处望去,地形起起伏伏,其上草木茂盛,风景秀美,在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坐落在一片小湖潭一畔,几颗怪树在亭子两侧,将长长的枝梢探入水中,好似一副唯美的画卷。 风景虽然好看,但路三却没有一点观赏的兴致,游荡了一阵,没有什么发现,便向着石墙上的“齐天”二字慢慢飘去。 ...... ...... 距离路三极远的盆地另一面,有一座透着沧桑古意的石殿,座落在靠近山壁的一处山头上。 石殿不算太大,墙面陈旧,颜色暗淡,但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弥漫。 在石殿顶端,有个身穿一件雪白丝衣的女子立于其上。 让人吃惊的是,女子和路三一样,也有一头晶莹雪白的长发,白发竟然如同瀑布一样直垂脚踝,发梢处被一根白色丝带所束缚,在没穿任何鞋袜的双足间轻轻摇动。 这女子身姿卓绝高挑,曼妙婀娜,异常精致秀美的脸庞上,浮现着一抹极淡的嫣红。 晶莹透澈的双目,注视着远处石墙中间沉默无声,只见在石墙底部,赫然有一个极大的凹形圆圈。 “不知选这人,是对是错...” 良久,一道声音从女子口中发出,声音轻柔婉转,却透露着一缕迷茫,似是在问眼前的虚空,又似是在问她自己。 话音刚落,女子脸色忽变,脸上本已消散的那抹嫣红,迅速浮现而出。 “无耻!” 声音未落,古殿顶端的女子已然没了踪影。 第18章 如果人生如初见 ...... ...... 上清峰坐落在圣衍宗正西,在其北面的峰体,直上直下呈垂直状,而南面的峰体却有一个巨大的坡度向着山脚而去。 略有一些弯曲的石路,将峰顶和山脚贯通,大片的楼阁随着缓缓向上的石路,依次分布在道路两边。 从远处望去,随着石道不断的向上延伸,在云雾间若隐若现,不时有几道柔美的身影走在其间,一幅优美的画卷便跃在眼前。 在上清峰山腰,一座巨大的石崖之上,坐落着一个精美的凉亭,站在凉亭之中,可尽收山间的绚丽风光。 有欢声笑语从凉亭传出,其中一个声音更是大呼小叫,显得异常高兴。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 听那声音正是柳青儿。 “是,是,是,青儿师妹说的对极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 “哼,我去问过大师姐了,路师兄前几年离宗,和她没有关系。” “青儿师妹真是被迷住了心窍,这种事情也敢跑去问大师姐......哈哈!” 又有一道声音传出,只是还没说完又笑了起来。 “哼,那又怎样?” “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大师姐为何会追杀路师兄?一追就是三千多里...而且直到最近路师兄才回来......” “啊,什么呀?”柳青儿声音低了许多。 “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响起。 ...... ...... 震天碑前已经快要看不到路三的身影。 他体外形成的青色光团,又愈发浓密了许多,已经快要将他包裹成一个厚实的青茧。 “赵师兄,已经第三天了吧?大师兄站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这顿悟入道还真是神奇呀。”一个正阳峰的弟子看着远处的青茧,对着身边的赵姓青年说道。 谁知那青年,抬手对其脑门就是一个暴栗。 问话之人“哎呦”一声,抬手护住被敲得脑袋,疑惑的望着赵姓青年,不知为何眼前的赵师兄,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下? 赵姓青年看着他嘿嘿说道:“什么一动不动?一动不动那是老王八,大师兄那么年轻,顶多...顶多是个龟仔!” 那问话之人听言顿时目瞪口呆。 正阳峰顶,云雾被狂风吹得翻腾不休。 紫阳真人站在几颗罗汉松一旁,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翻腾不休的云雾,依旧沉默。 只是他的脸色有些泛青,简短的胡须有些颤抖,他已经站在这里三天了,还未动过分毫。 ...... ...... 盆地中由神魂所化的路三,漂浮在那两个巨大古字的一角,正在抬手抚摸着眼前的古字笔画,身上的青光与笔画所发出的白芒相交融。路三脸上透露着迷醉的神情,口中更是发出了满足呻吟。 “啊!...实在是太美妙了,为何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连身形都凝实了许多。” “我来了宝贝!” 路三说完,整个身体都扑在了古字之上,抚摸着笔画上流动的白色晶粒,脸上的迷醉之情更甚,心中感到那种熟悉感觉更加强烈,以致趴在上面的身体微微抖动。 因为身体的抖动,他没有察觉到石墙的也有一丝颤抖。 “这尼玛,好像是我三个月嗑药无数,辛辛苦苦聚集的灵力呀!” 路三太过激动,身体才会微微的抖动不止,但是他扑在上面的身体,却正在一分一分的远离古字。 “不要!!!” 路三发出一声撕心的悲呼,好似失去了那把挚爱的小铜镜一般。 只是任凭路三如何呼喊,他离去的身形都没有停止。 有一股强硬的意志,将他从石墙上缓缓拉开。 路三停止了无用的呼喊,因为他感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他转过身,向那道目光看去。 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半空,目光冰冷,一言不发,只是脸上的那抹嫣红还未消散。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时间缓缓而逝,只是剑尖上旋转的漩涡,似乎比先前转的更快了几分,盆地四面的岩壁也有了淡淡青意。 他们似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就连目光都没有一丝偏移。 两道身形站在半空,依然对视,依旧无言。 一个白发如霜,长身如玉。一个长发似雪,卓绝高挑。 一个面目俊秀,天纵之姿。一个容颜倾世,举世无双。 路三对她的初见悄然而来。 ...... ...... 圣衍宗南八百多里处,有一个热闹的小镇,名为望山镇,它归属于北泸王朝最北端的临渊城,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村庄,散落在望山镇周边。 望山镇只有三条宽阔的主道,每条主道上都是人来人往,吆喝声,砍价声,笑声,喝彩声乱作一团,显得极为热闹。 原来今天是望山镇开市的日子。 望山镇每逢初一十五,便会开市三天,不管是住在镇上的人,还是四周村庄的人,每到开市都会蜂拥而至,或购买日常所需,或观看各种戏法,或在镇上贩卖山货,行行种种不一而足。 每到这几天镇上的店铺,生意都会好上许多,尤其是酒肆更是热闹无比,人声沸鼎。 在中间的那条主道旁,有一处占地极大的住宅,门前有两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住宅里的房舍更是豪华异常,这里便是望山镇第一等的豪门世家张家。 听世代居住在镇上的老人说,在很多年以前张家出现过一个修仙者,张家受其福泽才会如此显赫,就连临渊城的那些豪阀也无人敢惹。 两天前有一个身形高大的老者,在黑夜里注视了张家很久很久... 在望山镇西南一角,那老者在一条安静的小路上缓缓前行,这两天望山镇的每个地方,都留下了老者的足迹。 老者观看着四周的景象,每一处都极为认真。 或许是四周的景象和记忆里的模样很是不同,他时而望着一处地方,停步思索半响,时而望着一处地方陷入回忆之中。 有时想到趣处,苍老的脸庞上也会有一丝笑意浮现。 直到老者走到了一处岔路口。 他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老者双目已然模糊一片。 在恍然间他似乎又听到了那个清脆的声音。 模糊的双目似乎又看见了那道活泼的身影。 “嘿!傻大个,想跟我去山的那一边修行吗?”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 第19章 百年修行心向道 圣元大陆北域修行界地域辽阔,有许许多多小王朝和几个大型王朝耸立,在这些王朝中,又有数之不尽的门派存在,有顶级的,一流的,二流的,三流的,四流的和那些不入流的。每个门派在世俗界都有或多或少的势力,来获取修行资源。 修行离不开世俗,没有世俗的支撑,诸多修行大派便是无根之萍,空中楼阁。 在北域世俗界有五个庞然大物,那便是北域的五大王朝,它们每一个都辽阔之极,实力强横,因为它们由北域九大顶级修行门派和众多一流宗门所支撑,而五大王朝又被周边的小国和传承世家所依附。 像北域五大王朝中最北端的北泸王朝,便由以圣衍宗为首的几个门派所支撑。 东面的圣离王朝有神元宫和临仙阁,西面的天丰王朝有天女宫和巨灵宗,南面的广灵王朝有天成寺和圣儒道。 而位于北域中部的大周王朝,其内更是有天师道和灵宝宗坐镇。 九大修行门派,每个都底蕴雄浑,称霸一方,而依附于九大宗门的各个门派,宗室世家更是为数众多。 修行界各门各派或是宗室世家,以及众多的散修,为了修行资源,弱肉强食,赤裸无比。 杀人夺宝,毁宗灭派之事更是时有发生,以是将生存法则展现的淋漓尽致。 ...... 北泸王朝如今算是圣衍宗一家独大,独领风骚,只是这份风骚对于圣衍宗来说实在太过沉重,也太过悲伤。 以前在北泸王朝也有一个大宗能与圣衍宗争锋,那便是以前的第十个顶级宗门天鬼宗。 只不过在两百多年之前,两宗发生了一场骇人听闻的灭宗大战,之所以说骇人听闻,是因为这种级别庞然大物一旦全力搏杀,所付出的代价不可估量,所造成的后果足以改变整个北域修行界的格局。 至于两宗大战的起因,传说天鬼宗在一处上古秘境中得到了一部邪法,修炼之后可以快速提升修为,破开境界壁垒,但需要用活人的精血练功,修炼的境界越高需要的精血便越多。 但这并没有难住天鬼宗的高层,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便是将凡人掠到宗内圈养起来,抽取他们的精血以供修炼。 自那以后在北泸王朝天鬼宗势力范围内,经常会发生一村之人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的事情,有些较小的门派也会在一夜之间全无人影。 后来更是逐渐演变成一镇之人不时会无端消失。 消息传出,搞得当时北泸王朝天鬼宗势力范围内的各门各派,和世俗界的凡人百姓人心慌慌。 当时天鬼宗还出来装模作样的追查了一番,安抚势力内的各宗门保证会追查到底,绝不放过做出此等恶事之人。 自那以后天鬼宗收敛了许多,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对他们来说也只是麻烦而已。 天鬼宗将那些掠来的人全部圈养起来,抽取他们的精血修炼,但只是维持了一段时间,掠来的人便出现了成规模的死亡。 因为不管是凡人还是修行者,他们的精血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数量,恢复缓慢,一旦失去过多的精血身体会快速虚弱,加上天鬼门对他们极其残忍,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比牲口都不如,直接导致了这些人的大规模死亡。 天鬼宗高层无奈,只能继续掠人回来,但对待这些人比以前要好了许多。抽取过精血的人,会有一个修养期,等回复的差不多再继续抽取。 如此一来提供修炼的精血,自然比以前少了许多。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了许久,直到一个天鬼宗的一位太上长老,因为寿元将近而进入合道境无望,便将希望放在了那部上古邪法之上。 他将那部邪法修炼到了极高境界,继续修炼下去需要的精血实在太过庞大,已经不是靠那些掠来之人可以提供。 为了能进入合道境增加寿元,最后他干了一件震惊整个北域修行界之事。 一夜之间,他生生炼化了一座巨城里面的所有人,只有少数境界高深的修行者侥幸逃脱。 他终于如愿以偿,拥有了与合道境相媲美的修为,甚至更强。 但他没有停止脚步,因为他入的是邪魔之道。 他走过的地方城毁人亡,如同人间炼狱。 十多日后他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天鬼宗,成为了天鬼宗最强的那个人。 天鬼宗以前的最强之人,已被他所杀,被杀那人正是天鬼宗掌教,合道境大物。 消息通过传送法阵,一日之内传遍北域各大顶级宗门。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接到消息后,却选择了沉默。 但总要有人要为那数十万亡灵做些什么。 十日后,圣衍七峰,倾巢而出。 ...... 北域各大顶级宗门对于两宗的灭宗之战,没有帮助任何一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这是一场北泸王朝,两个巨无霸的碰撞,战况无比惨烈,悲壮之极。 圣衍宗上至太上长老,上代各峰强者和现在的一代各峰强者以及各峰弟子陨落之人难以计数。 上代掌教至尊玄霄真人,也是在大战中与天鬼宗那个所谓的最强者同归于尽,只留下了声声悲鸣的四把道剑。 在付出惨痛的代价后,圣衍宗才将天鬼宗灭门,几乎将天鬼宗上层屠戮一空,只有不多的余孽,逃往了东域神州,还有一部分转明为暗继续在北域兴风作浪,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始终都在圣衍宗七峰强者的追杀之中。 大战过后圣衍宗实力一落千丈,多年积累下的底蕴所剩无几,加上掌教至尊也不幸身陨,正是群龙无首,内忧外患,稍有不慎便是灭宗之祸。 北泸王朝的那些观望的一流宗门,眼见两宗一个灭门,一个苟延残喘,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便有些蠢蠢欲动,最后他们道义与良知,泯灭于巨大的诱惑下。 他们联合了起来,想要将整个北泸王朝瓜分干净。 他们所做的第一步便是要将圣衍宗灭门,以绝后患。 修行界就是如此残酷,如此无情。 为了利益可以不讲丝毫道理,他们便是最大的道理,因为他们是现如今的最强者。 或许是不愿看到圣衍宗被灭门的凄惨下场,天丰王朝的顶级宗门天女宫终于出手,化解了圣衍宗的灭门之危。 危机虽解,但圣衍宗也被迫封山,这一封便是许久。 直到许多年后的一天,两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了圣衍宗山门前。 那是两尊合道境的圣者。 只是他们望着圣衍宗的山门,眼中充满了悲伤。 不久之后,四柄道剑之鸣再次响彻北泸王朝。 在那些世俗百姓眼中,他们是最美的逆行者,最强的守护者,那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岁月,也是一腔无悔的热血,那是对人间有正道最好释义。 “百年修行心向道,一朝怒起执青锋。心有不折赴天鬼,莫管正道是沧桑!” 正如那位圣衍宗弟子所说,“当该如此才不负修行一场!” 从未后悔过,大道本该如此美好。 ...... ...... 第20章 至强者! 经过两百多年的休养生息,圣衍宗总算恢复了一些元气,虽然整体实力和那些顶级大宗还有太多的差距,但是在决定性的顶级战力上面,圣衍宗却是分毫不差,因为他们有两位合道圣者,恐怖的陆地之仙! 由于那一战圣衍宗伤亡惨重,有很多上一代宗门师长不幸身殒,就留下了许多修为浅薄的弟子,以紫阳真人为首的那些人,便代替那些身殒的师长,以师兄身份教导这些弟子。 而他们之下的新入门的弟子,全为圣衍宗当前的第二代弟子,随着新入门弟子的涌入,各峰之间总算变得热闹起来,那些弟子充满朝气,在修行路上勇猛向前,无所畏惧,因为有一种传承,已经逐渐烙印在他们心间。 圣衍宗稳定下来之后,前几代太上长老,或外出游历,或在隐峰禁地闭关,或在一处山头隐居,除了圣衍宗有灭宗之危,已经很少关注宗门的事务了,他们已经为圣衍宗付出了太多太多。 他们要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体悟大道上,虽身在彼岸,但不入地仙之境,终究难逃岁月侵蚀。 修行界那么多惊才绝艳之辈,彼岸大能也不在少数,但又有几个能踏入那玄之又玄的地仙境? 他们明明已经触摸到了那扇大道之门,却直到寿元枯竭、身死道消也没能将它推开。 这已经不是光靠天资和苦修就能做到的了,机缘和证道契机将变的至关重要。 若得机缘陷入顿悟,那些身在彼岸顶峰的大能,就有一丝希望把握住那一缕大道意境,明悟那玄之又玄的证道契机,便可瞬间踏空而上,一览大道之美。 至于紫阳真人与无为道人,为何会如此之快的踏入合道境,两百年来外界众说纷纭,猜测不断,但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只知道他们当初在外游历数百年,回来之时便已是合道圣者。 在圣衍宗只有不多的几个人才知道,当初一起出宗游历,并非只有他们两人。 另外那两人始终没有回来。 ...... ...... 盆地中的路三面色依然淡定,目光依旧不动分毫。 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白发女子竟然这么坚挺。 能在自己无比深邃的目光下,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路三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但他也不是浪得虚名,在圣衍宗叱咤风云那么多年里,像这种对手也有不少,还不是都被他一一降服,想必这白发女子,在自己摄人心神的目光下也不会支撑太久。 路三信心十足,毕竟他可是身经百战的至强者! 时间在两人对视间慢慢流逝。 路三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总之很长很长。 他现在的心情有些不淡定,路三现在认为这场对视,已经升级为一场至强者间的对决,只有降服、被降服。 ...... 女子脸上的那抹嫣红早已消散。 眼前的这个人,从转过身,就看着她,一直到现在还是如此。 若是放在以前,她瞬间便会将他抹杀,只是这人已经被另一个无耻之人选中,就算是她也不愿妄动。 虽然她不在乎,就算失去那件东西也无所谓,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 只是眼前这人简直是可恨之极,竟敢在二字之上做出那种事。 想着路三趴在剑体上的所作所为,白发女子目光深处竟有一抹羞意流出,本来冰冷的的目光,被这羞意一搅,就变得凌乱了许多,脸上寒冷也随之出现了一丝变化。 这个细节没能逃过路三的那双贼眼,看到女子眼神晃动,脸上的变化,路三心中得意无比,看来这场较量还是自己技高一筹嘛。 路三大袖一挥,附于身后,抬头望向了远方。 摆出了一副人生寂寞如雪,难求一败的骚包造型,语气平淡说道:“能和我僵持如此之久,你也算是虽败犹荣了,作为前辈我要说你几句,参悟此道艰辛无比,切不可因为有了一些成就,便骄傲自满,懈怠不前。” 说完路三悠悠一叹,似是经历了无尽沧桑,看透了世间万物一般。 “哈,这下还不将你镇住!”路三得意无比,只觉得浑身舒坦,飘飘欲仙。 “咦,难道惊呆了?” 路三摆着造型等了一会,不见有任何回应,有些傻眼。 “咳咳!”路三无奈咳了两声,打算提醒对方一下。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回应。 “咳咳咳......”路三继续。 “无聊”。 一道期盼已久的声音终于响起,声音轻柔很是好听,正是路三在昏暗虚空中听到的声音。 路三听到话语,心中一松,赶忙收起造型,向白发女子飘了过去。 来的女子近前,向着她认真打量了起来,虽然已经对视了很久,但路三只是盯着女子的眼神,以免错过了胜负,并没有认真观瞧对方。 女子见路三飘到近前,只是眉头轻轻一皱,但并没有说什么。 路三看着眼前女子,被她的白发所吸引,只觉得她白发晶莹柔顺,如同冰丝,让人有种想要抚摸的冲动。 垂在身后的白发,已经快要宽过了女子的双肩,从腰后两侧露出了许多,顺着长发向下看去,那晶莹柔顺的白发,竟然直垂到脚踝。 随后跃入眼帘的是一双赤裸的玉足,洁白无比,惊心动魄。看着这双玉足,路三顿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女子似乎有些受不了路三盯着自己双脚的目光,身后的长发好似有灵性一般,从脚踝后绕出,转了一个圈,将那双玉足护在了发丝之下。 “呀!” “还有这种操作?” 路三看着女子的白发如同活物一般,有点被惊到! 随后路三看到那女子望着自己的眼神愈发冰冷,忽然就想起了上清峰的那个人,那时候和现在的这种情景真的很相似。 路三有些尴尬,抬手装模作样的摸了摸鼻子。 对着女子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说道:“咳咳,姑娘,我们都是一头白发,我的虽然没有你的长,但也都是一样的吧?” “况且在那条道路上,我们都是走在前列的至强者,更算是同道中人,都是自己人本应该互相交流对此道的感悟心得,何必如此冷漠?” 女子听言依旧漠然以对。 路三不知道的是,他又在作死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第21章 很软很棉柔 女子不说话,场面显得很尴尬。 “咳咳...” 路三见此只能继续尬聊下去:“姑娘你很美很漂亮,虽然和我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但也算是世间少有了,只是你这人太过漠然冰冷。” 稍一停顿,路三又道:“我师尊曾经说过,太过冰冷是因为体内寒气太重,导致气血冰寒,腹间疼痛,精神扭曲,易发脾气,像母老虎一般,所以要笑口常开,放松身心,我师尊还说,遇到这种女人千万不要招惹,因为后果...嗯?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路三说着说着有些懵。 “眼前这不就是...” 正在发懵的时候,路三突然就感到一股苍茫冰冷气息,从眼前那女子身上爆发而出,自己瞬间便被笼罩其中。 路三浑身俱惊,好似被一个如同山岳般的恐怖巨物所注目! 一股在昏暗虚空中感受过的感觉,又重新在心中升起,快速蔓延至全身。 那是如坠冰窟,毛骨悚然之极的可怖感觉,这种感觉路三无比熟悉,他都已经快被孽出免疫力,只是现在的感受,比在昏暗虚空中要强烈太多太多。 一股生死危机般的麻痹感,瞬间从路三神魂中腾起,他被这种麻痹感一激,竟然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声音:“啊!...师尊说的对...后果真的很严重...我快” 路三还没抒发完自己的感受,声音闸然而止,忽然就感到自己周身的整个空间都是一凝,这片空间的万物,似乎被一股无上伟力,硬生生的禁锢了短短一瞬,他的意识忽然停止了活动,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这中间有一个可怕的空白。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但依然让路三不敢置信! 因为这种连人的意识都可以禁锢的力量,太过恐怖,太过吓人。 就好比可以囚禁一个人的身体,却无法囚禁一个人的思想,两者都是一样的道理。 意识便是念头,是一个复杂之极的东西,它没有本质,只能将它的载体摧毁,或者直接将它灭杀,让它消散,但那不是将它禁锢,只是让它消散而已。 路三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要对大道理解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将意识这种东西,从时间中剥离,让它不在活动。 正当路三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之时,对面那女子的双目中,忽有实质般的白色利芒冒出,化为一柄白芒璀璨的光剑,瞬间便抵在了他喉咙之上。 路三能清楚的感受到,如果自己再敢说出一个字,这把白芒光剑,便会将他的神魂彻底撕碎,彻底抹杀。 如果他这团神魂消散,便是真正的死亡,因为这是一团真正的意识。 感受着白芒光剑在喉咙处,发出的锋利之极、撕碎一切的可怖气息,路三没有在说话,他只是做出了一个动作。 他面色淡然,缓缓的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态... ...... 盆地间的景象,一成不变,似乎也没有白天黑夜一说。 两个白衣白发的身影,距离两丈相对而立。 其中那女子身行高挑,容颜精致秀美,只是她的一头白色长发,竟如同活物一般,围着女子的腿部一圈又一圈的缓缓缠绕,如同一条白色的巨蟒将人渐渐缠绕勒紧,让人看到,就有一种头皮发麻,汗毛倒竖感觉。 看着举着双手的路三,女子双眼忽明忽暗,似有无数大星新生,刚发出璀璨之芒,便被一种无形伟力瞬间解体,随之化成虚无,消失于茫茫黑暗。 她在思考问题。 女子身上有一股杀意弥漫,并不算强烈,但却足够致命。 她在思考的是要不要将这人抹杀。 虽然将他抹杀,她会付出一些代价,但她不会在乎。 她声音虽然轻柔,似是一个性格温柔善良的女子,但这和她的本质没有任何关系。 她本就是为了毁灭而生。 ...... 女子对面那人,被一柄散发着白芒的光剑抵在了脖间,他高高举着双手,样子有些滑稽。 对他来说,一点都不滑稽。 路三的双手举得很高很稳,样子也一脸平淡,但他心中却有些沉重,他感到了杀意,这种感觉很不好。 之前不管是那种冰冷苍茫的气息,还是喉前的这柄光剑,虽然所散发出的气息很吓人,但都没有杀意。 没有杀意便不致命。 而现在它们和刚才已经完全不同,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意念一起,他便会死亡。 路三知道他的生死,只在对面女子一念之间。 “你到底是谁? 高举的双手被路三缓缓收回,他语气变得极为认真。 问话刚出,路三眉头皱起,眼神微缩,面上有些扭曲。 光剑刺入了脖子少许,他感到了被灼烧的痛楚。 “我为何会在这里?” 路三没有管一点点消失的神魂,虽然很痛苦。 本来面无表情的女子,眉头突然微微一皱,并没有回答路三的问题,而是向旁边的石墙看了一眼。 她不是在看石墙,而是在看石墙后面的石殿。 在她双腿上缠绕的白发缓缓退回,她的双目不再明灭,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探入路三脖子的光剑,继续向前。 路三的面上不再扭曲,而是平静了下来,他的神魂在迅速消失。 静静的望着女子,路三没有再说一句话。 随着光剑的深入,他的身形逐渐变淡,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浑浊,他眼中的白发女子也随之模糊不清了起来。 路三知道并不是女子变得模糊,而是他的神魂在逐渐失去感知。 被光剑灼烧撕裂的痛楚,随着意识的浑浊,也变得不在那么难熬。 或许是因为死亡快要到来,一种遗憾自他心间升起。 “修道那么多年,竟然还是个处...实在是失败的很呢。” 生死之前,路三的感叹依旧奇葩。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上清峰的颜如雪,想起了那时候的感觉。 当时他和她四面相对,她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他被她看的心头有些慌张,在她胸口的手,又不自觉的捏了捏... 他很想告诉颜如雪,当时他手掌传来的感觉。 很大,很软,很绵柔。 这也算是破了吧,路三如此想到。 他笑了,却发不出声音。 他感觉一片黑暗逐渐将他笼罩。 女子目光漠然,静静看着这一切。 而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在虚空中响起。 “够了!” 第22章 剑鼎齐天! 路三已经失去意识,他神魂所化的身形已经模糊一片。 那柄在路三神魂中的光剑,剑身微微一颤,不在继续向前,灼烧神魂的白芒缓缓熄灭。 光剑从路三神魂中退了出来,剑体在空中慢慢消散。 “吓唬他一下也就算了,何必下手如此之重?” 刚才的那道声音又起,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话音落下空中浮现出一股灰蒙蒙气团,将路三残留的神魂包裹住,急速向远处掠去。 “我若杀他,就算是你也拦不住。” 白发女子看着远去的气团,面色依旧十分冰寒。 “哈哈哈哈...” 虚空传出一阵大笑:“那是当然,我不过是个租客罢了,又怎会是你的对手?你可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齐天呀!” 话音洪亮,只是却带着一丝调侃之意。 女子双目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面露不屑的说道:“既然知道自己是个租客,还赖着不走?真是恬不知耻,难怪会看上这个人,原来是臭味相投。” “真是想象不出,让人闻风丧胆的齐天剑鼎,怎会有如此温柔好听的声音,现在听来还是让人舒坦依旧呀。” 声音更加的肆无忌惮,满满挑逗之意。 “哼!”女子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似是不愿在和说话之人纠缠。 那人见女子不在说话,又传出声音问道:“这小子可被你伤的不轻,难道我不出手,你还真舍得将他灭杀不成?那又为何反哺给他精粹剑元,帮他洗髓伐骨,重铸身躯?” 白发女子闻言向着旁边的石墙看去,目漏复杂之色,没有理会说话之人。 说话之人似是知道女子心中所想,又说道:“还真是大道昭昭,天机难测,谁又能想到会如此之巧?自那一战,沉眠了无尽岁月,历经辗转多次,要不是因为遇到它,你我也不会从沉眠中醒来,只是一想到这里我就想笑,尤其是那小子将它拿在手里一脸陶醉的时候,哈哈哈哈...” “莫要得寸进尺!” 女子闻言脸色陡然一厉,浑身锋利之气纵横,竟将周边虚空搅的支离破碎! “哎呦,生气啦?不是刚在我石殿顶上发泄了一通吗?来来来,这次你别站在殿顶,直接来我殿中一叙,我看你能把我怎样,只是就怕你不敢来!” “找死!” 女子声音一起,周围破碎的虚空骤然一凝,她身形一闪,随之瞬间无踪。 ...... 盆地另一面,那座透着沧桑古意的石殿内,一个身形干瘦,身穿一件麻布道袍的老头,立身于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中。 他身体四周皆是一片昏暗,只是在距离老头极远的地方,有无数密集的光点闪耀,如同一条绚丽的星河。 在老头身前有一个光团散发着柔和青光,光团里面有个极淡的身影悬浮不动,正是刚才被白色气团包裹,飞速离去的路三。 老头看着身前光团内的身影,满脸都是猥琐表情。 便在这时,远处虚空忽然传来“咣当”一声,紧接着又是轰隆声不断! “嘿嘿,又来这套,你慢慢轰,我休息一会。” 老头听着传来的轰鸣声,语气淡定,十分挑人火气。 “缩头乌龟!打开殿门!” 声音从昏暗虚无外传来,话语冰寒无比,甚是凛人。 “你以为我真会开殿门?还是太年轻,干巴巴的一点韵味都没有。”老头声音语调古怪,猥琐之意溢于言表。 “无耻!” 一道暴怒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急促的轰鸣! “嘿嘿...” 老头听着密集如同爆烈冰雹砸地般的轰鸣声,嘿嘿一笑抬手一挥,那轰鸣声随着老头挥手立刻消失,四周灰蒙蒙的空间又重新恢复一片安静。 “真不知道你小子遇上她,是福还是祸,嘿嘿,你小子还真是有才,竟然将她身上的部件当镜子用,还藏在怀中...快要逗死老道了,哈哈哈哈...” 好一会老头才止住笑声,抬手摸了摸干瘦无须的下巴,两眼盯着路三神魂,如同枯柴一般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沉思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老头眼中渐有狰狞浮现,让如同老树皮一般的面容更显可怖,他抬头看着远处如星河般密集的光点,语气阴厉:“既然如此,那便再搅他个天翻地覆!” 说完,抬手对着路三一指,一股粘稠的白色乳液从他手指浮出,向着路三而去,靠近路三后化成雾状,随之慢慢融入了路三神魂之中。 “来来,你小子先来感受一下老道我的浓缩精华,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只是声音实在太过淫荡,好似一个老流氓在街头调戏良家妇女一般。 ...... 盆地内石殿上空,那个被老头称为“齐天剑鼎”的白发女子,正对着下面的石殿,狂轰滥炸。 一道道白色利芒自女子掌心闪现而出,迎风一涨,化作一柄柄丈许大小的白芒光剑,散发着无比锋利的可怖气息,向着石殿呼啸而去,轰隆隆的声音不断从石殿上传出,震的周围虚空嗡嗡作响,乱颤不停! 石殿在光剑的轰击下,殿体亮成一片,光芒刺目无比,但让人吃惊的是任凭光剑如何轰击,在光亮与剧烈轰鸣下的石殿都未有丝毫晃动,更不见任何破损痕迹。 女子掌心白芒不在浮现,她望着下面完好无损的石殿,眼中泛起一丝无奈,不知是下面石殿太过坚硬,还是对光剑的威力太过渺小。 她缓缓落到石殿顶端,精致白皙的赤足,向着石殿一踩,一股无形力量浮现,顷刻将石殿笼罩。 “乌龟壳...” 女子站在石殿顶端,看着远处石墙上那圆形的凹处,目露一缕回忆。 远处的花草树叶,随着她思绪无风自动,慢慢来回轻摇,没有一丝声响发出。 盆地间又恢复了往常平静,巨大的剑尖上那个青色漩涡依旧悠悠转动,精粹神秘的剑元正从漩涡中心缕缕散出。 ...... 时间似乎不知疲惫为何物,从未停歇过,总是在不断的前行。 转眼又是十多天,在圣衍宗中心的广场上,一群各峰的弟子站在广场边缘,望着震天碑前那巨大凝实的青茧寂静无声。 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残留着吃惊的神色,因为那个凝青茧正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而那股气息属于扣开了道门,凭心问道时才有的波动--洞漩境! 第23章 猥琐老头 距离清净台广场不远处,一个小山头上建有一座宽大的凉亭,有几个身穿各色华服的青年,正在凉亭之中向广场观望,低低的声音不时响起,里面的惊叹溢于言表。 微微沉默间,一个面容清瘦男子言道:“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上次他入凝真是在十年前吧?”。 另一个身穿墨色绣缎长衫青年的青年听言面现感慨说道:“谁说不是那,我还以为快要追上他脚步了那,本想等到亲传大比,给他来一下,只是没想到...实在是太快了...” 话语刚落,又有声音响起:“陷入顿悟怎会如此夸张,不会是修炼了什么邪法吧?” 一面目方正,脸上菱角分明的白服男子,听了言语面色一变,对着刚才说话之人说道:“赵师弟慎言!这种话万不可胡说!若让正阳峰的人听到,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林师兄,我也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赵姓青年有些尴尬声音略低。 身穿墨色绣缎长衫的青年,见场面有些尴尬开口说道:“修道区区几十年便已扣开了道门,除开那些用邪法速成的邪修,在整个北域修行界历史上,也不多见,要知道咱们宗门可还有不少上一代的长老,还在洞漩顶峰苦苦挣扎,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弟子了,也不怪赵师弟会有如此想法。” “你们在想什么?现在关键是他一入洞漩,就代表他的法力已经恢复了呀!” “啊!对呀...难道刚安生几年,又要开始了吗?” 凉亭内诸人听言有的面色微凛,有的一脸怪异,一时间竟无人再有言语。 ...... 震天碑前。 青茧内路三浑身皮肤已经变成了淡青色,样子有些吓人,这是白发女子以精粹剑元,帮他洗髓伐骨,所残留的能量还未融合所致。 他体内稠密的剑元已经淡了许多,那些能量已经被他的身体吸收融合不少。 随着精粹剑元变得稀少,天地间的灵气被一股力量牵引进路三体内,而在他气海处原本悬浮的法力灵核,已经消失不见,似是被先前稠密的青色剑元所分解。 如今在路三气海上方的小鼎周围,有几个青色法力漩涡在缓缓自转,仔细观察竟然有九个之多! 气海内涌入的天地灵气,随着这些漩涡的牵引,汇聚在这九个法力漩涡外围,随着漩涡而转,如果从气海上方向下看,就会发现那些青色漩涡,如同九个巨大的星云,围着一口仙光交错的小鼎缓缓自转,这种情景如同夜间天空上的浩瀚星云一般,异常的宏大壮观。 在每一个漩涡中心都有一颗翠青无比,娇艳欲滴小圆珠。周围漩涡的青色能量正被这些圆珠吸收,在圆珠底部慢慢有极小的青色液体生成,不时就会有灵液滴落,向着小鼎而去,被鼎身吸收不见。 这些灵珠漩涡的形成,便是跻身洞漩境的重要标志,而这些从圆珠滴落的液体,会在气海逐渐汇聚成一汪水潭,一片湖泊,直至一片汪洋! 只是别的修士在初入洞漩的时候,只能形成一个灵珠漩涡,经过多年不断的修炼才能慢慢再凝聚两个,形成三花之势。 而路三竟然足足形成了九个,虽然这九个法力灵珠,才刚刚形成雏形,以后修行的时候会比那些只有三个法力灵珠的修士,要困难数倍不止,但可以预见,如果真正成长起来必是非常恐怖,因为不管是在北域修行界,还是在东域神州,都没有传闻说哪个修士可以凝聚如此之多的法力灵珠。 而被九个灵珠漩涡围绕的小鼎,除了吸收那些由九个灵珠而来的法力液体,还在继续吸收着由震天碑而来的能量丝线,似乎这道连绵不绝的能量丝线对它很重要。 小鼎口端已经不再吐出精粹剑元,而是散出一股极其精纯的法力灵液,那些灵液漂浮在鼎口,慢慢汇聚成一个个小水珠,随之向着路三气海落去。 似是小鼎吸收了那九个法力灵珠形成的灵液,将这些灵液淬炼之后又反哺给路三。 只是小鼎为何会这样做,除了那叫齐天的白发女子无人可知。 ...... 寂静无声的石殿中,路三被一团青光包裹,依旧在黑暗中漂浮不动。 不知麻衣老头那精华,究竟是何种仙物,竟让路三身形不再模糊,而是比被白发女子所伤之前,还要凝实数倍,其效果之匪夷所思,实在让人惊异。 寂静的虚空中,有一道淫荡猥琐声音响起,为永恒般的昏暗带来的一丝生气。 “我说你小子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醒了,嘿嘿...我那粘稠无比浓缩之极的本源精华,味道如何?” “哦?看来是精华不够,还得再来点。” 话音声中路三身前一个身影浮现,正是麻衣老头。 “啊!什么情况?” 本来在昏迷中的路三,忽然睁开了双目,一脸迷茫状。 “就是这个情况。” 老头看着苏醒的路三,笑眯眯的说道。 “你是什么情况?” 路三依旧迷茫,看着老头问道。 老头听了路三的话语,双手向后一背,抬起下巴向着左右一点说道:“就是这个情况。” 路三扭头向着左右看了一阵,又对着老头说道:“她是什么情况?” 老头抬手向上一指说道:“就是这个情况。” “啊,我又是什么情况?”路三继续。 “嘿嘿,就是这个情况。”老头用手指了指自己胯下,表情猥琐的说道。 路三望着老头手指的位置没有说话,他有一种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的感觉。 其实路三早就醒了,只是当他醒来的时候,察觉到有个身形干枯的老头站在不远处的虚空中甚是恐怖,不时还会发出几声猥琐无比的笑声,吓得他没敢吱声,赶紧重新闭眼装死,老头似乎知道他在装死,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也没有理会他。 直到刚才老头要给他再来点浓缩精华时,他实在是不敢再继续装下去了,因为老头这次所说的浓缩精华,可能和上次的不太一样。 路三当时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身边四周有一种浓郁独特的气息:“骚...” 没错路三的感觉就是骚,无比的骚... 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何会如此,因为眼前老头周身都在散发着很骚很淫荡的气息,这气息很浓郁,无比的浓郁。 路三当然不会相信老头所指的胯下,因为在他的海量藏书中是有介绍的,那不是这个气息...对,不是这个气息... 老头见路三不说话,那张如同老树皮一般的面容,又向路三靠近了一些说道:“什么情况?” 第24章 混元道宫 路三看着老头有些可怖的面容,听着老头又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脸色顿时古怪,他终于体会到以前赵又凌的感受了。 “没想到会遇到同道中人。前辈能将这种气息练到如此浓郁、如此强烈的境地,晚辈实在是佩服。” 路三一脸正色,语气十分诚恳。 谁知老头听了路三话语,麻衣袖筒一挥附于身后,抬头望向远方,摆出了一副人生寂寞如雪,难求一败的骚包造型,语气平淡的说道:“作为前辈我要说你几句,参悟此道艰辛无比,切不可因为有了一些成就,便骄傲自满,懈怠不前。” 说完老头还悠悠一叹,似是经历了无尽沧桑,看透了世间万物一般。 路三一头黑线看着老头,忽然觉得人生真的很寂寞。 这是多么熟悉的话语,这是多么亲切的造型,这正是当时自己在白发女子面前,显摆的那套动作和说词,没想到这老头照搬过来,学的惟妙惟肖。 “无聊”。 路三学着那白发女子的声音来了一句,面部表情很到位。 “你小子...哈哈哈...” 老头听了路三话语先是一愣,只说了三个字就控制不住,开口大笑了起来,笑声在昏暗的虚空中波荡不休,传出很远很远。 路三见老头如此开怀,嘿嘿一笑,抬手摸了摸鼻子。 好一会老头才止住笑声,对路三言道:“小子,你竟敢学她说话,还学的这般相像,幸亏是在我这混元道宫内,要是在外面被她听到,你瞬间便会化为劫灰,噗,吹口气就没了。”老头边说还边将手心放在嘴前,轻轻一吹。 路三一听老头话语,顿时有些后怕:“前辈,那白发女子到底是谁?” “一个破剑而已。” 老头脸上竟然罕见的露出了一丝严肃神情。 “破剑?那她为何要杀我?”路三有些迷糊。 “在这剑鼎之中,她若是真的想杀你,谁又能拦得住?”老头回道。 “啊,剑鼎?...小鼎?”路三有些吃惊的问道。 “嘿嘿,没错,就是你体内的那个剑柄。”老头嘿嘿一笑。 “剑柄?...难道...这小鼎是一把剑的剑柄?”路三有些不敢确定,只能再问老头。 “没错,它是剑鼎也是剑柄。”老头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这小鼎造型怎会如此独特。对了,多谢前辈救命大恩。”说完路三拱手向老头一拜。 老头对路三摆了摆手,脸现猥琐之色的说道:“嘿嘿,小子,如果你能将她降伏,以后捶肩捏腿,叠被暖床,那可真是艳福无边呀!...尤其是她那声音...嘿嘿...” 路三看着一脸淫荡表情的老头,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说道:“还降伏?到时候我恐怕会死的很难看。” “那可未必,她对你下了如此大本钱,又岂会轻易杀你。”老头对着路三说道。 “本钱?什么本钱?”路三不解。 “也对,你的神识一直都在剑鼎之中,所以你不知道,你身体各处,已被她洗髓伐骨,重新淬炼了一遍,只是...” “只是什么?前辈你怎么不说了?”路三刚听到自己被洗髓伐骨,顿时一喜,见老头不言,急忙开口追问。 老头抬手摸着下巴,打量着路三胯下认真说道:“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她有没有将你那玩意也淬炼了...” 路三顺着老头目光向下看去,竟一时间无言以对,心想“尼玛,这老头真的巨骚无比,三句话不离本行...” 路三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其实他也十分好奇,到底有没有...刚想到这里,女子那冰冷的双目,忽然又浮现在脑海中,吓得路三一哆嗦,再也不敢有什么想法。 “哎呦,这么快?还是处吧?” 老头见路三浑身一哆嗦,语气猥琐的调戏道。 “前辈!莫要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 路三一听老头话语,好似被踩了尾巴,立刻高声回道,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痛... “嘿嘿...” 老头一脸淫荡,望着路三一副不信的模样。 路三看着一脸淫荡表情的老头,有种被深深嘲讽的感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岔开话题说道:“前辈,我们难道还在剑鼎之内吗?” 老头听言也没有继续调戏,开口说道:“是的,而且我这混元道宫,也在你体内的剑鼎之中。” “混元道宫?...” 说着路三又向四面观看了一番,才继续开口说道:“这看着可不像在宫殿之内呀。” “那是当然,哎,我这道宫内本就是一个小位面,只是受创过重,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老头抬头望了望四周,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啊!一个小位面?那得多强大的力量,才能让自成位面的宝物受创呀?”路三听到这里竟然是一个小位面,有些不敢相信。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它受创,你现在还是不要知道得为妙。”老头似是不愿多提,又开口说道:“小子,那齐天又是帮你改造肉体,又是帮你凝聚法力漩涡,还将吸入鼎内淬炼后的灵液,又反哺一部分给你,其所图不小,你可要小心!不过...” “难道是看上我了?”路三听着老头说那白发女子,竟对自己有所企图,眉头微皱,低低自语道。 老头看着自恋中的路三轻轻咳了一声。 路三被这声音打断思绪,又开口说道:“对了前辈,你刚才说不过什么?” 老头满意一笑说道:“嘿嘿,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如果真对你有所企图,到时候我自会助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前辈有什么条件?路三看着老头问道。 “你怀中那一把小铜镜,老道我甚是喜欢,觉得它与我气质相合,如果你将它送我,那齐天剑鼎之事我可以保你无忧。”老头看着路三的双眼缓缓说道。 路三被老头看的心中一惊,面上摆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原来前辈喜欢晚辈的那柄铜镜呀,这真是让晚辈为难了,那柄铜镜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从我记事的时候它就在我身边,如今已经陪伴我几十年之久了,若是将它送给前辈...也不是不行,只是...” 路三说道这里,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老头,故作沉吟。 第25章 铜镜之秘 老头见路三不在继续,心中有了一丝明悟,笑问道:“哦,只是什么?” “只是晚辈见前辈你这混元道宫,甚是喜欢,觉得它与我气质相合,如果前辈能将它送给我,铜镜晚辈自当奉上。”路三满脸堆笑,语气很是诚恳。 老头眼睛一眯,看着一脸笑容的路三沉默不语。 路三见此也没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老者。 两人对视,一个面容干枯恐怖透着阴森,一个满脸堆笑让人如沐春风,一老一少谁都没有开口,虚空又恢复了安静。 “呵呵。” 过来了好一会,老头才开口说道:“小子你胃口不小!也不怕被撑死。这混元宫是我立身之所,你是想都别想,不过我可以用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好东西和你交换。” 路三一听老头言语,顿时被勾起了兴趣,问道:“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让人想象不到?” 听到路三话语,一向猥琐的老头面现复杂之色,沉吟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一卷道经。” “什么?...一卷道经?前辈可不要说笑,确定是道经?” 路三听言豁然一惊,真的没有想到会是此物。 在圣元大陆,无论什么修炼功法,都不会随意胡乱被冠上“道”之一字。“道”字对于修行者来说太过沉重,那些修行高深的大修士,对于大道更是心存敬畏,因为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每一部和道字有关联的修行功法,都是威力无匹,尤其修炼到后期,更是有通天彻底之能,最重要的是它们可以帮助那些修为高深的大修,快速参悟某种大道规则,甚至有的可以增加破境的机会,它们无异于修行路上的指路明灯,可以给那些面对大道无从下手的修士,一个前进的方向。 每一部道经出世,必会引发无数的腥风血雨,修行者和修行门派为了得到它,前仆后继,无所不用其极,连死亡都是毫不畏惧。 圣衍宗就有一部这种功法,名为“大洞天道经”,这部道经也正是圣衍宗可以称雄北泸王朝的根基所在。 ...... 老头看着路三吃惊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说道:“小子,我又怎会胡说,一卷道经,想必你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可是一份天大的机缘,你可要想明白。” 话语充满诱惑,路三听言微微沉默,心中有些取舍不定。 “这卷道经,叫什么,前辈可否告知?” 老头呵呵一笑,随即面色一正,一字一句的说道:“混元道经!” “混元道经...和前辈的混元道宫如此相像,难道都是前辈所创?” 路三都被他自己所说的话语惊到了,如果能够自创一部道经,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哈哈...”老头笑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别的道经好说,只是一些大道皮毛而已,老道我当然也是可以写上一写,只是这部混元道经则不同,来历太大,还是不要说的好,而这座道殿正是为了这部道经而化,我只不过是个守门人罢了。” 老头一脸唏嘘,话音也再无半点猥琐。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而我要和你交换的,正是混元道经三卷中的第一卷。” “啊,怎么只给第一卷?” 路三被老头说的心中有些火热,一听只交换第一卷,顿时有些失望。 “小子,有第一卷还不满足?就算是第一卷,也比你们所谓的那些道经好上不知多少倍。你们那些修炼法门,也敢称之为道经,真是可笑之极。而且就算我给你第二卷,你也参悟不了,一个不好轻则身死道消,重则...灰飞烟灭。” 老头嘻嘻哈哈,又恢复了老不正经的样子,说到最后还将手心放在嘴前,做了个吹气的动作,最后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看着老头如此猥琐,路三脸色有些黑,只觉得眼前这货是真的骚,自己功力也算深厚,但还是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收拾了一下心情,对老头认真说道:“前辈,咱们也别再拐弯抹角,就直接说吧,前辈你为何会看中我的铜镜,竟然不惜用道经相换,前辈可别再说那些喜欢之言,晚辈是不会相信的。” “呵呵。” 老头听言一笑,随后又感叹的说道:“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你怀中的铜镜和齐天剑鼎有关,正是她身上的一个重要部件...哈哈...也是大道昭昭,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呢。” 路三听了老头话语,手不自觉的向着怀里摸了摸,只是摸了个空,抚摸了一下胸口,同时低语道:“没想到我的小心肝竟有如此来历,怪不得会和我如此契合...” “契合?小心肝?啊哈哈哈...”老头不知为何听了话语,忽然大笑了起来,身形笑的抽成了一团。 “前辈,没事吧...” 老头对着路三摆了摆手,好一会才说道:“小子就凭你刚才那两个词,我认可你是同道中人,哈哈。” 经老者一点,路三终于明白老头的意思,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说道:“姜还是老的辣!” “既然铜镜和那白发女子有关,那前辈为何要抢她的东西?” “我自然有我的用处,告诉你也没事,我想让她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帮我做一件事!” 老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凝,望着远处面色有些黯然。 路三听言心思转动,微微沉默后,对着老头分析道:“原来如此,只是依我看前辈和那白发女子应该都是法力高强之辈,为何不直接将铜镜摄走,岂不是更简单直接?” “嘿嘿,你以为我们没有试过吗?只是却并非你说的那般容易,一来我们都受创严重无比,还未恢复。二是不知为何,那面铜镜竟然脱离了齐天剑的控制,任凭她如何联系接触,都被拒之门外。想来是当年受损太过严重,过了那么多年以后,中间可能又有什么变故吧。至于第三,嘿嘿,那就是它已经认你为主了,除非想办法解除,否则我们也无可奈何。” 听完老头话语,路三总算对事情有了一个大概了解,随即开口说道:“我可不知道有什么契约,只知道从我记事它就在我身边。关于铜镜之事,我师尊只是让我好生保管,至于为何,师尊他似乎不愿多提。” 第26章 瑟瑟发抖 路三面露思索继续说道:“看来此事还有隐情,关于铜镜之事,前辈莫要再提,等我问明了师尊再说吧。” 老头一看路三如此说,眼珠一转,故作叹息说道:“哎,既然你不愿交换,那便算了。只是那混元道经可就没有了...可惜呀,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混元道经呀!哎...可惜可惜!” 老头感叹一番,斜眼看路三反应。 “嘿嘿...”路三见此很是上道,搓了搓两手说道:“前辈,换种别的不行吗?只要前辈看上的,晚辈二话不说,绝对会双手奉上。” “你身上除了那铜镜,还有什么东西,能入老道我的法眼?”老头斜眼看着路三,一撇嘴十分不屑的说道。 “没得商量了吗?前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路三依旧不愿放弃,毕竟那可是道经,虽说只是其中一卷,但听老头吹嘘的厉害,虽然可能不会那么夸张,但也肯定是妙用无穷。 老头听了话语,面上又现出了沉吟之色。 路三见老头如此,心中一喜感觉有戏,又言道:“前辈,你要那女子帮你什么事,你看我能不能帮你?” “哼,就凭你?还是算了。” “不过...” 老头又来这套。 路三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不过什么?前辈?” “你若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也不是不能商量。” “什么条件?” 路三挑眉。 “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你将齐天睡服...” 老头说着忽然又是一脸淫荡表情,看着路三欲言又止。 “前辈怎么不说了?” 路三看着老头不太正经的表情,总感觉哪里不对。 “嘿嘿。” 老头语气轻挑的道:“你将齐天睡服,她不就是你的人了吗?以后还不都得听你的?嗯?” “睡服...呃...” 路三总算明白了过来,望着老头脸色一正,语气诚恳的说道:“前辈,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哦?什么话?”老头转着眼珠,有些不解。 “前辈,你真的很骚吆...” 听完话语老头一愣,随后面色微带古怪的说道:“是么?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哈哈哈...” “哈哈哈..” 两道淫荡笑声在虚空飘荡... 石殿外,齐天依旧站在殿顶,眉头微微皱起,心绪没由来的泛起了一阵涟漪... ...... 殿内,老头和路三止住笑声,只见老头说道:“不知多少年都没像今天如此开怀,小子你只要答应我,以后说服齐天,我们三个去做一件事,那部道经我便传你一卷!” 路三听了老头话语,有些犯难的说道:“前辈你也知道,那女子如此不好说话,我又怎么将她说服?” 老头闻言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说服她的关键就在你怀中,那东西对她非常重要。此事不急,你的修为也差得太远,等你修为上来,到时候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路三听完老头话语,说道:“等我修为上来?那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老头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无妨,都沉眠了无尽岁月,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到起的。” “沉眠了无尽岁月?” 路三听言心下一惊,这老头与那女子来历可谓神秘,这里的一切处处都透着古怪,他现在依旧有些糊里糊涂,如今又听老头活了如此之久,心中自然是异常好奇。 而老头似乎不愿提及往事,岔开了话题说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听到老头这么说,路三只能收起好奇心,面色一正说道:“既然如此,那晚辈答应了,待我修为深厚之时,定帮助前辈一次,只是要在晚辈的能力之内才行。” 老头倒是畅快,点头言道:“那好,一言为定。” “前辈,既然已经约定完成,那卷道经在那呀?”见老头答应,路三眼神顿时显得有些灼人。 “那卷道经就在你眼前。” 老头面上风轻云淡,一副得道高人风范。 “也是,想必前辈你早已修成了这部道经。” “错,我的意思是,我就是那部道经!” 老头继续装清高,只是他眼中的猥琐,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他。 “前辈你...” 听到言语路三顿时一呆,好半晌,才神情复杂的说道:“前辈,那个...那个修炼了之后不会变成你这样吧?” 老头一听路三这么说,干笑了一声:“嘿嘿,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 “啊,这个...”路三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哈哈,我只是这部道经的一个载体罢了,不会有事,瞧把你吓得。” “咳咳,前辈说笑,我只是惊叹怎会如此神奇,哪有害怕。” 尴尬的辩解,显得很无力。 老头听言,正色说道:“好了,这部道经无法言传,我会灌入你神识之中,过程会很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前辈来吧,我已准备好。” 说完,路三闭上双目,瑟瑟发抖,好似一个初嫁的姑娘,在等着什么。 老头见路三这幅模样,立时淫荡一笑,说道:“来了!” 话落,老头一步跨到路三身前,只见他浑身忽然炸起璀璨白光,将周边的昏暗尽数驱散。 向着远处密集如同星河般的光点抬手一招,光点似有感应,猛然爆发白色光晕,汇聚成一条乳色洪流,向着老头呼啸而来,转眼便将老者和路三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光团,随即慢慢收缩,变得愈发密集。 而在光团内的老头一手伸入光团,一手点在路三神魂眉心,双目一闭,身上光华更胜,变得刺目之极! 光团之内忽有大道叮铃浮现,一圈圈虚空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扩散,阵阵清音回荡下,道宫之内竟如那仙道妙地一般,各种奇异景象浮生,俱是美妙玄奥。 而神魂状态下的路三,只觉眼前白光炽烈,一种神识被撕裂的感觉陡然拔起! 路三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不多时便感觉有一股玄之又玄的白色丝线,进入到神魂,随之竟开始将他神魂熔化吸纳! 神魂被融化所带来的感触,使他好似被抽筋拔髓,几近痛不欲生,但路三没有选择,只能咬牙硬挺! 不知过来多久,痛楚如潮水般退却,那玄之又玄的白色丝线,终于不再吸纳神魂,而是聚集在了一起,化成了一个泛着乳白色光晕的神异圆珠。 第27章 授道之情 痛楚消退,乳色圆珠顿有玄妙气息而来,阵阵清凉拂过神魂,那种感觉如饮甘泉,让刚才神魂所受的痛楚随之消退得了无痕迹。 体味了一番美妙感触,路三渐渐回神,随即将神念化丝,慢慢向着光球接触而去,在神念触碰到光球的一瞬间,路三心间升起了一股亲切感,那是他被融化糅合的神魂气息。 随着回应,触碰到圆珠的神念,向着圆珠一探而入,神念线头进入圆珠,路三一个失神之下,发现他进入了一处说不清,道不明的所在,这里似是一片混沌,处处都透着荒古苍寂气息,但又有一股莫名的生机充斥在各处,使人感觉无比的矛盾对立。 神念在其间懵懵懂懂飘忽而游,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路三忽感他撞进了一片柔和光团所在,里面如同一片空白,进入其间的他也好似被剥离了一切,成了一种脱离所有束缚,没有了任何悲喜的纯粹所在。 就在路三感受着这种纯粹,神念快要迷失之际,他忽然感觉周遭的景象一变,如同时间倒退,他在圆珠内所经历的一切,开始电光般倒放,不消片刻他的意识竟又回到圆珠之外。 路三面对这一切有些发懵,而这时一道猥琐声音传来:“好了,再继续下去你神念会崩溃。” 听到言语,懵懂的路三猛然一惊,赶忙守住神魂,稳定本心。 “嘿嘿,感觉如何,是不是飘飘欲仙,高潮迭起?” 老头声音挑逗,尽现老流氓本色。 先是感受了一下圆珠位置,发现它就在自已头部静止不动,路三这才安心下来,对老头拱手说道:“谢前辈传授道经之恩,如果晚辈他日有成,必当厚报!” 说完收回双手,又继续说道:“至于感觉,倒不像前辈说的那么风骚,但真的是妙不可言。” “哦?不知刚才是谁,啊...嗯...啊的,一脸的享受,都浪出声了。”老头不但学着呻吟声,还搔首弄姿,脸上更是陶醉的很。 路三哭笑不得,只能无奈摸了摸鼻子,以掩饰尴尬之情,他是真的被这老头干败了。 正当他看着老头无奈之时,忽然发现对面老头的面貌身形,比为他传道之前显得又干枯苍老了许多。 见此,路三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悲怆,声音有些沙哑:“前辈你...” 老头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一挥手说道:“不碍事,只是耗费了一些本源罢了,能有什么事,再说这也是交易而已。” 路三听完老头话语,没有说话,抬起双手对着老头认真一礼,久久没有放下。 老头见此,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好了,怎地这么婆婆妈妈,你小子也将我那部道经弄到手了,快些滚蛋吧,我要沉眠一段时间,莫要再打扰我。” 听了老头话语,路三心中有些伤感,竟生出了一丝不舍之意。 “扭扭捏捏,你只要记住那个承诺便就足够了,小子你离开这里,只有一息,做好准备告诉我。”老头看着路三认真交代道。 “为何会如此仓促?”路三收拾了一下心绪,不解的问道。 老头听言,面上又现猥琐,说道:“嘿嘿,我所料不差的话,那母老虎就在外面,如果你慢慢悠悠,她趁隙而入,到时候你可得盘她,我是不行。” “她守在外面?能不能将我直接送离小鼎?”路三实在是有些怕了那女子。 “不能,你想离开剑鼎必须得让她送你出去。” “快些准备吧。” 路三听言也不再矫情,一咬牙说道:“前辈,我准备好了!” 话语刚落,老头抬手向虚空一挥,一道光缝撑开了虚空一角,出现在了路三身边。 “走!” 路三来不及再说什么,认真看了老头一眼,转身便进入光缝之中消失不见。 随着路三消失,光缝立刻闭合,虚空又恢复如初。 老头看着这一切,脸上再无半点猥琐之意,目光变得幽深沉静,透着无尽岁月的麻木。 “小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不知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总会有一丝希望...” 话音落下,原处已再无老者身影。 ...... ...... 石殿门前,路三眯着眼,看着剑鼎内的景色,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身看着石殿,其上满是岁月,殿门不算太大,却显得厚重苍凉。 在殿门前站了一会,路三叹息了一声,随后转身就想升到空中。 这时一道轻柔之音从殿顶悠悠而来。 “老狐狸...” 路三听到声音便知是那女子所发,心道老头所说果然没错。 一踩地面身形便往殿顶飘去,他想问女子要如何才能离开这剑鼎。 路三身形刚飘起没多高,便感觉自己好似跨过了一层水幕,他停下身形回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 有些奇怪的摇了摇头,路三继续向上飘到殿顶处,便见女子就站在一旁,望着远处一言不发。 看着白发女子,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路三心中有些复杂,但如今要想离开这里,就必须要再次面对她。 路三飘到女子近前,见她依旧望着远处,并不搭理自己,心中无奈,只得问道:“你是齐天?” 女子不语。 见女子不搭理自己,路三落到殿顶,和她并排向着远处观瞧。 这时路三才发现,这片盆地除了脚下石殿和远处那道石墙上的圆圈,与另一片盆地相比,并没有太大区别。 这里应该就是小鼎底部,而远处那道极大的石墙,应该就是缩在鼎中的剑刃了,虽然已经知道,但是现在看着它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震撼,让人匪夷所思。 虽然有很多灵宝也能如此收缩自如,那些顶级宝物更是可以化成一个秘境,但是像齐天剑鼎这样,可以化出像白发女子这样的存在,路三可是从没听说过。 就在路三感慨的时候,女子终于开口:“看来无极子,已经都告诉你了。” 听到女子轻柔的话语,路三只觉浑身一麻,一种别样的感觉立时窜上心头。 赶忙压下心中躁动,路三正色望着远方说道:“无极子?原来那老头叫无极子。” 第28章 都已白首 “一丘之貉。” 女子似是另有所指,开口说道。 路三一听,只是尴尬一笑,没有言语。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良久女子又道:“那你有何想法?” 路三知道女子是在问铜镜之事,开口说道:“还有些事,没弄清楚。” 女子扭头深深看了路三一眼,才重新扭头注视远方,淡漠道:“那我便等着。” 路三又道:“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女子依旧淡然,开口道:“说。” 路三觉得白发女子说话很酷,自己也要更酷些,开口漠然道:“好。” 女子等了半晌也没见路三再开口,扭头向路三看去,只见路三双手附后,一脸冷酷的望着前方,浑身都透着一股凌厉非凡的气势。 “无聊”,女子点评。 女子的声音实在是太考验路三定力,听完女子话语,路三只感觉一股酥麻之感自腹下而起,随后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便蔓延全身,路三随之面上一变,但终究没有忍住,浑身不由一颤... 脸上一股燥热升起,让他无地自容,只能归结于在剑鼎里的这段时间,太过压抑紧张,眼看就要出去了,心中太过激动所致。 只是没想到自己只凭女子“无聊”二字,差一点就破开了心中的那个“痛”,还真是让人臊的慌... 女子见路三浑身一抖,有些莫名其妙,但没有在意,又开口问道:“什么条件?” 路三心中松了口气,目光有些闪躲:“我答应了无极子前辈,要帮他做一件事。” 女子听后竟然脸色微变,良久才说道:“这恐怕不是你能办到的。” 路三看着女子的眼睛认真说道:“所以我才有一个条件。” 女子没有说话回望路三,眼中泛着白芒,锋利逼人。 看着女子锋芒毕露的双眼,路三眼睛微眯,但没有退缩。 良久女子扭头,目视前方说道:“你可知道答应了他,便搅入了一桩大因果。” 路三神情有些诧异的说道:“大因果?这个无极子前辈倒没有说。” “他既然将混元道经都给了你,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女子面色亦是有些复杂。 “究竟是什么事?”路三追问。 “呵呵,一段伤心事。”女子脸上竟有一丝笑意流出,似在嘲笑无极老头。 “真美...”路三看着白发女子的容颜,有些呆呆。 女子听了路三的话语,竟然没有像从前一样动怒,只是俏脸一偏,横了他一眼。 路三被这一眼看的心神恍惚,悄然迷醉在其中,那种感觉又在蠢蠢欲动。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受那种感觉的刺激,让他丧失了理智,让他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 路三面上带着忧伤,话音有些苍凉。 “你我都已白首,为何还对我紧锁心门?” 路三说完心中还有些得意,心想道自己果然是一个调情高手... 还没有得意完,忽然感到眼前一花,一股巨力瞬间和他迎面相撞。 然后...已经没有然后了,路三已经晕死了过去。 女子看着撞在远处山石上的路三,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赤脚轻轻一点脚下石殿,凌空飘起向着路三而去。 袖裙在空中翻飞,长长的白发在身后飘荡,如此美景,如此美人,让人有种心底深处的那根弦被轻轻拨动,不自觉的便生出想要将画面定格,永远珍藏起来的想法。 飘到路三身前,看着那张微微扭曲的脸,女子眼中笑意更盛。 “无极,你既然已经孤注一掷,那我便答应他了!” ...... ...... 圣衍宗上清峰巅,一座华丽的大殿内,一个身穿锦缎花袍,风姿卓越的妇人,正端坐在一个玉质宝座之上。 妇人也就三四十岁的模样,但身上却有一种久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正是上清峰之主吕云华。 而在吕云华对面站着一个一身白衣,容姿卓绝的女子,正是上清峰亲传首徒颜如雪。 原来颜如雪刚到大殿之中,见礼之后,向吕云华表明来意:“弟子想要出宗游历一段时间。” 吕云华听了颜如雪话语,轻叹了一声。 “雪儿,你怎会生出这种想法?” “弟子出关,已至凝真后境,想要游历一番,回来后再行苦修。”颜如雪开口回道。 吕云华听言又道:“话虽如此,但想要扣开道门谈何容易,被卡住五年十年都属正常,你又为何如此着急? 颜如雪微微沉默,望着地面的目光没有丝毫焦距。 “弟子这两年闭关不出,有些苦闷,所以想要出去散散心。” 吕云华看着颜如雪问道:“那你是独自游历还是和人结伴?” “弟子想要一人离宗,御剑而游,体会一下世俗百态,增长见闻以磨砺道心。” 吕云华听言,语气透着担忧说道:“这修行界险恶无比,阴狠毒辣之修更是杀之不尽,虽然修行者不畏艰险,需迎难而上,在生死间磨砺,但你一人尤其是个女子在北泸境内还好,若是出了北泸王朝,没有同伴照应是万万不行的。” “可弟子只想一人出宗,不想结伴。 吕云华从座椅站起,来到颜如雪身边低声道:“难道是因为那小子步入了洞漩,你才有了出宗游历的心思?” 颜如雪沉默以对,目中浮现出了一缕复杂。 吕云华看着颜如雪的双目叹息道:“你若是还有此心结,我是不会答应你独自外出的。” “师尊,我一心向道,只想一生与大道相伴,哪来的心结。” 颜如雪话语听着有些凄楚。 吕云华面色一柔,轻声说道:“雪儿,你和那小子都是我看着长大,一晃便是多少年了,你有什么心事,为师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再说了那小子,平时虽然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但绝对不敢故意做出那等事,当初也是无心之举,你也将他吓得好几年未归,难道还不解气吗?” 颜如雪听到吕云华旧事重提,想到当初那事,脸上现出了羞意,语气有些娇憨的说道:“师尊,莫要再提那件事了。” 第29章 破茧 “呵呵。” 吕云华柔声一笑,言道:“雪儿,我们修行者与天争路本就不易,有些小结也不必太过在意,这心结对你的修行也无益处。” “而且他始终不敢回宗,只能外漂泊,最后不知为何被两个渡海境的妖修追杀,若不是当初紫阳师兄留了一缕神念在他身上,恐怕他再也回不来了。即便如此,他回宗之时依然昏迷不醒,道基受损严重,一头黑发也早不复当年模样,华发满头了。” 颜如雪听到路三身受重创,白发早生,秀美的容颜顿现苍白。 “当初我也是恼怒之极,没想那么多。” 吕云华言道:“那不是你的错,再说这小子现在不是也因祸得福,顿悟入道了?” 颜如雪稍一沉默说道:“师尊,我还是想要出宗游历一番,若是师尊不放心,便在北泸境内也可。” “若是北泸境内你一人倒也无妨,我会吩咐战堂行走对你多加照应,但是三年之后,无论你身在何处,都要务必回宗。” “师尊,这是为何?”颜如雪不解。 “距离进入天渊秘境,还有三年多时间,而这一次我们圣衍宗恐怕会参加!” 吕云华说到这里气势一变,双目竟有利芒浮现。 “你走之前,来我这一趟,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师尊,什么东西?” 吕云华听言,目光望向了殿门,声音很低:“一柄剑。” ...... ...... 对于修行者来说,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入定修炼一次可能就是很多天。 那些修为深厚之人,为了参悟某中功法甚至会闭关很多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路三在震天碑前已有三月有余。 颜如雪在前些日子便已独自离宗,踏上了为期三年的游历之旅,在她走之前,吕云华将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剑交给了她。 清净台震天碑附近,除了有专人守护、一些正阳峰的弟子,已经很少有各峰弟子前来。 毕竟各弟子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就算偶尔路过,也是驻足一会便会离开。 震天碑上所散发的炽烈杀伐之力、道痕威压,也在前几天渐渐收敛平息,如今的强度比以前要弱了许多。 除了青茧还在碑前,一切都看着和往日没有太多变化,但若是走近震天碑前仔细观瞧就会发现,现在的震天碑和以往相比似乎少了些什么。 今天暖阳正好,微风轻拂,让人身心皆是舒畅。 正阳峰弟子正在震天碑附近修行,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破裂声音,他们纷纷睁开双目,抬头向着声源望去。 只见震天碑下将路三包裹的青茧,裂纹密布,有白芒从裂缝中透出,随后青茧微震之下,竟直接化成了一团青雾。 不多时青雾之中传来“轰”的一声,只见一道身影随着声音破雾而出! 只是这身影,如同急速飞掠的剑光一般,发着尖锐的惨叫,向着远方急速而去,几息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远去的哀嚎,与目瞪口呆的人群。 ...... 这身影正是神魂从小鼎归来,重新掌控了身体的路三。 其实前些天路三就已经苏醒,只是当他苏醒过来,内视查看的时候,却被气海上的九个迷你法力灵珠惊呆了。 他和无极老头交谈的时候,虽然听对方说过一句,那齐天除了帮助他洗髓伐骨,好像还帮他凝聚了灵珠,但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现在看来,齐天不但帮他凝聚了灵珠,而且竟然凝聚了九个之多。 路三观察着九个法力漩涡和漩涡中间的灵珠,还是有一种身处梦境不太真实的感觉,凝聚如此之多的灵珠,实在太过骇人。 路三知道他已经扣开了道门,步入了洞璇。 但这个洞璇境实在太过诡异,和功法秘籍上记载的有些不同,更是与当初用秘术强行跨境的感觉有着天壤之别。 路三感受着现在的修为境界,觉得太过陌生,太过梦幻,觉得他什么都没做,便莫名其妙的有了洞漩修为。 这毕竟不是他一步一个脚印修行上来的境界,如果想要融会贯通,只能通过慢慢苦修,体悟其中的妙处,将其理解掌握,要不然境界修为和心境无法契合,是会有走火入魔之险的。 路三又将神识散到全身,观察感受之后,更是大吃一惊! 因为他感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好似潜伏着一只恐怖的滔天巨兽。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如果自己稍一用力,这个庞然巨兽便会咆哮而起,为自己提供炸裂无比的擎天巨力! 这种身体力量的爆炸式增长,让路三难以适应,因为忽然获得这么强的力量,让他对自己感到无比陌生,如同换了个身体一般。 而这具恐怖的身躯,如果控制不好,力量发生对冲式的爆发,便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路三没敢轻举妄动,他需要一个适应、掌控的过程。 只能收敛心神,从身体最细微处开始感受调控,他要磨合消化从身体各处传来的感觉,逐渐做到力随意转收放自如,直到彻底降伏这一身恐怖巨力。 就在刚刚,路三感到已经初步降服了体内的力量,如今的它给他的感觉,就如同绵羊般温顺。 路三缓缓睁开了双眼,目中有实质般的白芒浮现,随着眼中白芒浮现,耳边传来了如同冰面有无数裂纹蔓延声。 随后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青茧之中,那裂纹声正是青茧破裂发出。 听着青茧破裂声音,路三身体轻轻的一抖,充满裂纹的青茧,瞬间便被震成了一团青色粉雾! 一股快感从心中升起,路三神识透过雾团,向着四周一扫,发现自己竟然在震天碑下。 收回了震天碑上的那支手,感受了一下震天碑上散发的杀伐威压,发现这股力量对他影响并不大。 转过了身躯,路三习惯性的脚下用力一点,想要飞出青雾,去和不远处的师弟们打声招呼。 只是随着他脚下用力一点,忽然感到一股巨力从脚下传出! “轰”的一声,路三便被巨力弹起,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惨叫,算是和师弟们打了声招呼... 第30章 正阳狂客 ...... ...... 广场上的正阳峰众人站在原地,望着路三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 一黑衣青年愣愣的收回了目光:“师兄这是闹得哪一出?” 正阳峰众人听后回过神来,纷纷摇头苦笑。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一道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难道有什么急事?” 那人声音刚落,一道声音又起:“能有什么急事呀,才刚刚从顿悟中醒过来。” 一人不解的说道:“那能去干什么呀?” 正阳峰弟子听了话语,开始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 “我觉得吧,看这速度,看这方向,应该是去临渊城了。”一个浅衣青年忽然高声说道。 “哦?何解?” “你们想呀,师兄本来受了重伤,法力也没了,可是在这震天碑前忽然陷入了顿悟,修为不但恢复,而且还步入了洞璇境,以师兄的性格怎么可能按下心中的骚动,肯定被刺激坏了,被刺激之后肯定要发泄呀,而哪里最适合发泄呀?当然是临渊城留仙居了呀!” “呃...好像有些道理。” “对呀,刚才速度那么快,估计是被憋坏了。” “师兄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别瞎说,一直都好这口!” “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便在这时一个锦袍男子开口说道:“好了。” 众人一听声音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既然师兄无事,大家便各自散了吧。” “是,孟师兄。” 对于锦袍男子的话,正阳峰众弟子不敢违背,纷纷拱手称是,只因男子是正阳峰第三亲传,孟天宇。 正阳峰弟子三三两两的逐渐散去,孟天宇却没有动,他看着震天碑若有所思。 他抬步向着震天碑走去,临近震天碑附近,他也只是脚下微顿,便继续前进,走到距离震天碑六七米的地方,孟天宇停下了脚步。 不是因为被震天碑的杀伐威压所迫,而是因为他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 震天碑脚下的一块石板之上,一个凹痕入石三分异常显眼。看到这个凹痕孟天宇又感受了一下周身的压力,他发现震天碑周边的法阵禁制已被悄然破坏,而法阵损坏的原因可能是那处凹痕所致。 想到这里孟天宇心头一惊,因为这些石板看似普通,其实都有法阵隐于其中,法宝飞剑都难伤分毫,更不要说破坏其内的法阵禁制了。 “看来师兄并不是只扣开了道门那么简单。” 孟天宇猜测了一句,忽然脸色一凝,心有所感,扭头看向了旁边不远处的广场边缘。 一个穿着一身紫金长袍,脸色冷峻,浑身气势隐而不发的英俊男子,正向这边飞掠而来。 “厉千秋...哼。” 看到过来的男子,孟天宇心中冷哼一声,面上现出不屑之色。 这个男子正是得到消息而来的天极峰第一亲传,厉千秋。 他还有一个身份,北泸王朝一位皇室成员。 厉千秋飞掠过来悬停在半空,并没过理会孟天宇,而是向着震天碑望去,随后他看到石板上的那处凹痕,冷峻的脸上变得有些阴沉,目中更是有利芒闪过。 “怎么,见不得别人强过你么?” 孟天宇看了一眼厉千秋,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前来,语气很是嘲讽。 厉千秋听了话语,扭头冷冷看向了孟天宇。 他当然知道孟天宇甚是狂傲,本不想搭理他,但没想到这人敢主动挑衅。 “你不要太放肆。” “哼。” 孟天宇一声冷笑,语气冷漠与其针锋相对:“厉千秋,谁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怎么,还想继续?” 别看孟天宇只是正阳峰排位第三的亲传,但对上天极峰亲传首徒,却也一点都不怵,只因如今他是正阳峰众弟子中,真正的话语人。 平时路三和赵又凌都不管事,所以有些事物只能落在他的头上。 孟天宇虽然有些狂傲,各峰弟子更是称他为“正阳狂客”,但为人刚正,做事雷厉风行、不偏不倚,颇具领袖气质,正阳峰弟子也对其较为信服,所以一些事关众弟子之事,都是由他和正阳峰决策层长老沟通决定。 听了话语,厉千秋面色更加阴沉,此言正是道出了他如今的尴尬处境。 “早晚会做一场。” 丢下一句,厉千秋转身飞掠而去。 历无极作为天极峰亲传首徒,天资卓绝,修为深厚,更是有着皇室身份,放在以前是圣衍宗二代弟子中,是为数不多可以和路三争锋之人。 只是其为人阴狠,做事更是毫不留情,在执法堂身居要职,有些犯错的各峰弟子其处罚轻重,可凭他一言而定,所以他与诸峰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可笑。” 孟天宇看了一眼离去的厉千秋,面上冷笑连连。 “仗着北泸皇室身份,像一个跳梁小丑,在圣衍宗搅风搅雨,真是不知死活。想做那诸峰之首简直白日做梦。” ...... ...... 厉千秋回到天极峰自己的洞府,面色冰寒透着阴厉,张开了洞府中结界,就是一顿乱砸,叮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明显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 一道声音忽然在洞府中响起。 厉千秋听到话音,豁然一惊,太抬头向洞府顶上一角看去,那里正有一团阴影灰雾,附在壁顶之上。 “你疯了!竟敢从传魂瓮中出来?” “放心,有可靠消息,无为道人并不在天极峰,应该是去找那人了。” 声音从那团灰雾中发出,语气中略带一丝调侃意味。 厉千秋没有再纠缠此事,脸色依旧难看:“我去看过了,他不但入了洞璇,似乎肉身之力也变得十分强横了。” 那团灰雾从洞府顶上飘下,在厉千秋身前漂浮扭曲不定:“这可不太正常,看来是另有隐情。” 厉千秋听言点了点头,语气阴厉道:“若是将他除掉如何?” “哪有这么容易,恐怕紫阳掌教会在他身上再留一手,万一事败,后果难料,不能冒这个风险。” 阴影灰雾考虑了一阵,否定了厉千秋所说。 厉千秋听了言语,有些失望,怔怔出神,没有再说话。 洞中稍一沉默,灰雾中又有声音响起,“还有别的办法,我会传出消息,你不用在为此事操心。” 第31章 重回小鼎 历千秋听言点了点头,“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提早步入洞璇?” “你最好还是脚踏实地,若是动用那些不该动用的方法,被无为发现,谁也保不住你!” 历千秋又说道:“难道除了那些办法就再无他法了吗?” “你天资如此之好,才被选中做那件事,又何必在乎这几年的时间,若是拔苗助长急于求成,现在是无事,但以后若想修为再进,必是困难无比,我们等了那么多年为了什么,你难道忘了吗!” 灰雾语气严厉,其中满是警告意味。 听了又是这般,历千秋脸色漠然。“我的使命自然不会忘记。” “莫要为了一时,毁了一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语落下,灰雾便飘行而去,入了一间密室。 历千秋在原地站了许久,也面无表情的进入了一间密室之中。 有个想法在他心底深深扎根,这个想法很疯狂,他到底会不会走出那一步,要看那想法会不会再度膨胀。 ...... ...... 圣衍宗西南莫约五百多里,一处乱石交杂的山岗。 山岗内一片狼藉,大坑碎石无数,地面更是惨不忍睹,一条条宽大的裂缝纵横交错,显得触目惊心。 周边为数不多的树木,大多都拦腰而断东倒西歪,有几颗更是只留一人来高的树身,其它部分全都不翼而飞。 在山岗中间有个极大的深坑,向下望去黑黝黝一片,根本看不到底。 若仔细在坑边倾听,深坑内竟有细微的水流撞击声传出。 一个身着白袍、满头白发的男子,正在坑边盘膝而坐,闭目不动。 这人正是一脚从圣衍宗飞出的路三,他当时用力过大,飞出圣衍宗后就没有再回去,而是跑到这里开始磨合身体。 路三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二十来天,周围的一切包括眼前的深坑,都是他前些天的杰作。 经过这些天不断磨合,路三还是无法彻底掌控体内巨力,想要彻底掌控它,可能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为了不再被身体爆发出的巨力所影响,路三前几日想出了一个办法,并实施了下来。 那便是他在自己体内布下了一个禁制,将体内大部分的力量都封印了起来。 这样一来以后就可以一点一点的将力量慢慢放出,然后被他逐渐适应、同化。 “呼...” 就在刚刚禁制已经完成,路三睁眼站起了身形,随即向着深坑一跃而下。 不多时山岗的整个地面如同地震一般,开始不停的激烈颤动,一道道沉闷无比的声响从深坑传出,坑边的石子更是如同下雨般不停向里面滑落。 山岗内仅剩的几颗树木,也没能再继续坚挺下去,纷纷东倒西歪,被土石淹没。 好似有什么惊天巨兽,在地底不停挣扎怒吼,将地面挤得破裂不堪,山石崩塌。 过了许久山岗间才渐渐平静,只有满地的狼藉,在无声诉控着它们的悲惨经历。 整个山岗的地面已经下降了接近两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盆地。 路三破土而出,浑身一尘不染,来到山岗上空,抬手就向下猛然一按。 一个由法力形成的巨大手印应声而出,瞬间便来到山岗地面,轰隆一声,烟尘弥漫而起,山岗四周的山体再次破碎无数,巨石一片乱飞。 “这翻云手现在用起来,有些恐怖呀。” 话落,路三身形一动,又重回山岗,身化成一道白色电芒,在地面来回穿梭,随后他身行骤停,身体一震,一股法力潮汐浮现而出,向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顿时将山岗间弥漫的粉尘一扫而空。 路三身形飘起回到半空,低头向下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掌印,出现在地面,在掌印上还有几个大字。 “路三到此一游”。 字迹苍劲、磅礴,居然很有几分书法大家的风范。 看着自己的手笔,路三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怀着掏出那把精致的小铜镜,这次他没有照自己,而是拿在手中来回抚摸把玩,动作很轻柔,脸上很陶醉。 还没揉捏几下,路三动作一顿,他感到体内的剑鼎一震,围着剑鼎各自旋转的九个法力漩涡,突然一凝,便静止不动。 还不等路三再有动作,脑海中就有一道轻柔之音响起。 “不想死就继续。” 路三赶忙闭目施展内视之法,神识向着剑鼎而去,这次神识只是向剑鼎一扫,竟然顺着鼎口漩涡,进入到了其内部。 进入到鼎内的神识化做路三模样,漂浮在鼎口的漩涡之下。 抬头看着如同黑洞一般的漩涡中心,路三心中升起了一股无比操蛋的情绪。 “才离开没多少天,这就又回来了...” 路三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胯下凉飕飕,低头一瞧,顿时傻眼! 距离他脚下两尺,白发女子正站在巨大的剑尖之上,抬着头看着他的胯下,眼中的白芒已经快要从目中窜出! 路三尖叫一声,一个横移,险之又险的避过了穿裆之祸。 只是裆下依旧冰寒一片,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白发女子脚下一点,升到路三原来的位置,冷冷的看着他道:“无耻之徒!” 不知是在说之前路三抚摸铜镜的时候,还是在说刚才。 路三满脸古怪,看着女子,不确定的问道:“好像是我被看光了吧?” 女子一听,脸上竟然娇红一片,俏脸一扭口中不停:“无耻!”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 路三看着女子微红的俏脸,知道不能在继续说了,因为后果非常惨烈,对此他有深刻记忆。 上次这女子如同一头凶残的母暴龙一般,自己只挺了一瞬便再无知觉。 “我在外面做什么你都能知道么?”路三讪讪问道。 女子脸上潮红渐退,只剩下几抹好看的嫣红,身后的白发如同调皮的尾巴,在脚踝间摇来摇去。 听了路三之言,女子似乎又想到了别的什么,脸上的嫣红再次蔓延,又浓了几分。 停了一会儿她才说:“只要你不那般无耻,没人管你做什么。” 或许是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心神,路三感到她的声音,比以前还要轻柔酥软许多。 心中一股莫名的躁动又悄然而起。 “那就是你都知道喽?那我岂不是没有一点秘密...” 第32章 返照 “若是这样好尴尬呀,呃呵呵...” 女子听言面现嫌弃,语气满满的讽刺:“我大多时间都在沉睡恢复,除了心有感应,那有时间关注你的一举一动,真是自作多情。”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要是我洗漱沐浴什么的,你也都知道...” “哼,无耻。” 白发女子哼了一声,身形一晃,向下面而去,光华一闪便没入剑尖消失不见。 路三怔怔望着剑尖,语气透着奇怪:“这次竟然没挨打,难道是我太优秀,已经喜欢上...” 话还没说完,一股巨力便将他轰出了剑鼎,骤然的剧痛,使半空中的路三闷哼一声,神识回到识海又是一阵翻腾,路三急忙调息了一阵,总算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哎...” 睁开了紧闭的双目,又看了看手中的铜镜,路三叹息了一声。 前几天他就探查过这面铜镜,只是这铜镜如同普通的镜子一般,无论是注入法力,还是用神识扫描其内部,都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半点有用的发现。 如果不是女子反应强烈、无极老头的诉说,路三恐怕永远也不会发现这面铜镜会有什么秘密。 将铜镜放回怀中,又欣赏了一下山岗间的杰作,心意微动,小拇指上缠绕的指环青光一闪,回光剑一个旋转飞到脚下,将法力灌入剑体,只见回光剑身中间铭刻的那排道痕铭文,竟然微微一闪而熄。 看着回光剑上的这排铭文,路三心中有些激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将这排铭文道痕激活,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也足够让人振奋。 要知道若是将剑身之上的所有道痕全部激活,回光剑的威能会暴增数倍,若是法力雄浑深厚,再配合御使之法,回光剑所爆发出的威力,可是无比惊人,顶阶灵宝之威绝非浪浪。 随着路三法力的注入,回光剑身上的那排道痕再也没有反应。 而回光剑的剑体却在飞速暴涨,转瞬便化成了一柄比上次还有大上数倍的擎天巨剑。 说是巨剑,但用飞舟命名更加契合,因为现在回光剑的大小,已经不比小型的飞舟差上多少了。 继续往剑体注入法力,但回光剑除了剑身青光更盛外,剑体不再发生变化,维持在了如今的大小。 路三心中了然,体内法力不在涌入剑体之中,心意一动剑身开始缩小,缩成了一丈多长两尺来宽。 “这个大小正合适,即拉风,又可以欣赏脚下的风光。”路三看着缩小后的回光剑,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路三提脚轻轻一点剑身,回光剑身青光一炽,嗡的一声,便向着前方窜出,拖着长长的青色尾巴,向着天边疾驶而去,这次他很注意,以免再出现上次回光剑独自窜出,将他独自留下的尴尬情景。 路三被一层法力结界罩住身体,站在回光剑上飞速前进,看着脚下瞬间掠过的一个个山头,又抬头看着前面广阔无垠的天空,心中豪情又起,只觉得天地大美风光,可任他肆意驰骋。 回光剑似有感应,又是一声剑鸣,剑尖向上一斜,音爆气浪一炸,载着路三直上云霄。 迎面一朵巨大的云团被一穿而过,回光剑速度更疾,载着路三扶摇而上,一头便扎进了一片厚重的云层之中。 从云层一跃而出,回光继续向上冲刺,路三回头看了眼身后,听着传来的呼啸罡风,心念一动,回光剑冲势一缓,摆平剑身,百年在高空中遨游了起来。 路三将手附在身后,观看着翻腾的云海,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过往,高涨的心绪渐渐平缓。 他闭上了双眼,脑海中的各种念头被慢慢放空,始终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随后他便进入了深层次沉眠之中。 回光速度一降再降,一人一剑在云海之上缓缓而行。 天色渐暗,黄昏将至,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云海之上,经过光线折射,云层犹如被烈火焚烧了一般,迸发着绚烂色彩,将云海上的一人一剑照的满是红彤彤,金灿灿的光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时间慢慢流逝,黑夜再次席卷而来,将天边的最后一丝光辉吞噬殆尽。 黑夜中的云海随着高空的烈风,慢慢翻腾前行,不知要去往何方。 随着云海的离去,漫天群星终于得以将光辉洒落地面,黑暗的大地又逐渐明亮了几分。 高空中的一人一剑,依旧缓慢前行,已被云海甩出了极远。 回光载着路三在高空中游弋,它的剑身异常平稳,没有一丝的抖动,即便是剧烈的罡风,也无法撼动分毫。 立在回光剑上的路三还没有醒来,他双目闭合,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周身法力结界散发着白色柔光,与回光剑之上青光相合,在黑夜中很显眼,若是从地面向夜空望去就会发现,有一颗会动的星星正慢慢前行。 ...... ...... 同一片夜空下,一个不算宽广的山脉中,有座小山立在山脉之间,山上草木稀少,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造型奇特的古木,立在山脚和山腰各处,不时山间有微风吹过,树叶在星光下沙沙作响,反射着点点的光亮。 在小山的山巅上,有个身穿雪白丝裙的女子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她双目已然闭合,精致的脸庞在星光下熠熠生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垂在背后,几缕发丝不时被微风吹起,在夜空中随着星光闪烁。 女子身旁有一柄通体晶莹剔透的小剑,围着她一圈又一圈无声旋转。 小剑两面各有一排道痕铭文,剑身被一团淡淡的光雾所包裹,丝丝缕缕的冰寒气漩从剑体散发溢出,将周围空气中的湿气都冻结成了冰晶。 冰晶在剑身周围飘飞落下,如同一个个反射着点点光亮的极小雪花,里面有夜的清冷,也有它瞬息间的美丽芳华。 山巅一片寂静,喜欢夜间出行的各种虫蚁小兽,都没有一丝声响发出,它们被一股冷冽气息所震慑。 而这股气息的来源,便是那柄小剑,它有一个名字,“返照”,正是由玄灵冰髓化成的通灵之宝。 第33章 穷山恶水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青石上入定的女子睁开了双眼。 她抬手在小剑上轻轻一抚,顿有一声悦耳的剑鸣回应,似是十分享受。 女子听到剑鸣,脸庞露出了几许笑意,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剑身上一抚而过,她一拂衣裙飘然而起,小剑欢鸣一声,飞至女子脚下,剑身一涨便载着女子向着天际飞掠而去,继续她刚刚开始的游历之旅。 ...... ...... 高空之上,路三睁开了双眼,看着刚刚露出小半的朝阳,只觉神清气爽。 抬手伸了个懒腰,浑身一阵如同爆豆一般的闷响,又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轻轻踩了一下脚下的回光。 “是时候再去一趟恶水了。” 言语间,回光轻轻一震逐渐提速,在高空兜了个圈,直奔着西面疾驶,转眼便已掠至天边,只剩下隐约间的一抹青芒。 时光如梭,永不停滞。 一晃又是十多日,距离路三离开圣衍宗已经一月有余,关于路三当日破茧离宗的事,圣衍宗各峰之间早就传开。 各峰弟子都十分好奇,他为何从顿悟中醒来便离宗而去,去了何方,又去干了些什么。 只是众人猜测不断,却并没有确切答案。 直到多日之后,一名灵虚山的弟子,在飞行法器上赶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地面上那个巨大手印,当他停下遁光飞到手印上空,看到那几个字时才恍然大悟,随后等到他回到圣衍宗,便有许多弟子陆续而来。 他们在手印上空而立,看着那几个字都是表情各异,哭笑不得。 等他们回去之后,便又有更多的各峰弟子前来。 随后愈演愈烈,直接导致圣衍宗和手印之间遁光不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如同有什么宝贝要出世,引得无数人前来围观一般。 此事甚至惊动了孟天宇,他来到这里观看之后,对身边的正阳峰弟子说了几句,只见那些弟子竟然将这片地面布上了法阵。 他们对外宣称说,这是大师兄悟道入洞漩后的第一次出手,极有纪念意义,所以布上法阵,以免时日一久此地遭到破坏。 各峰弟子听到这番言论,莫不是目瞪口呆、一脸古怪。经过这次的事件,正阳峰大弟子路三,又一次占据了各峰趣闻头条,风头之盛更是盖过了上次顿悟之时。 只是过了那么长时间,路三始终没有回宗,让圣衍宗许多弟子有些失望。 或许每当路三在圣衍宗的时候,总是欢乐不断,让人啼笑皆非,为他们枯燥乏味的修行,添加了一些别样的色彩。 也或许是那个骚包无比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的烙印在了他们的心间。 ...... ...... 西平洲位于北泸王朝极西之地,东面与圣衍宗所在的北鸣洲交界,西面与天丰王朝部分疆域接壤,属于北泸王朝面积较大的几个洲之一。 要说西平洲最有名的地方,除了几个一二流大派所在的钟秀之地,那便是位于西平洲最西端的穷山城了,穷山城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为它和恶水之地相邻,两者距离只有短短的六百多里。 穷山城虽然叫穷山,可却一点也不穷,非但不穷反而是西平洲为数不多的最富有、规模最宏大的几座巨城之一。 它之所以如此富有宏大,是因为这里是西平洲最大的修行者聚集之地,这里的修行者数量虽然无法和这里的世俗百姓的人口基数相比,但依然占据着不小的比例。 穷山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庞大的外城居住着绝大部分的世俗百姓,而内城则是修行者的聚集地。 内城坊市众多,各色店铺林立,更有几个势力庞大的拍卖行坐落于此,当然这里的坊市店铺和拍卖行,所交易买卖之物,都是和修行者有关的物品,穷山城的无数资源和众多的奇珍异宝,也是吸引众多修士前来主要原因之一。 如此庞大的巨城,当然少不了西平洲各个修行门派的支撑,在这里各宗各派的势力错综复杂纷乱交织,其中又以西平洲几个一二流门派的势力最为庞大,他们共同维持着穷山城的秩序和规则。 他们中有的宗门,甚至在整个北泸王朝都属一流。 当然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顶级势力存在,那便是圣衍宗。 圣衍宗的强横无需说明,两百多年前那一战,将同一级别的天鬼宗灭门,以及后来那几个一流门派的覆灭,便以向世人说明,它才是整个北泸王朝真正的主人。 穷山城之所以能如此鼎盛,能汇聚如此多的修士,除了自身的底蕴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它西面有一片物产丰富,宝物众多的恶水之地。 恶水之地面积极其广大,纵横有数百万里之遥,其大部分被西平洲和天丰王朝所包夹,是一片沼气弥漫,湖泽密布,妖物灵兽众多的险恶之地。 不过恶水之地虽然凶险无比,但却依旧吸引着众多不怕死的修士前往,只因为其内物产丰富无比,不管是修行所需要的各种物资,还是炼丹炼器所用的各种材料,在恶水之地都有出产,那些进入其中的修行者,若是能寻到一些拿到穷山城,必然会小赚一笔。 运气好的话,若是遇到一些稀有的仙草灵物,拿去兜售拍卖更是可以大赚一笔。 所得到的收入,可以维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修行所需,所以有很多修行世家和各个门派,都将这里视为一条不可或缺的生财之地。 也有许多修士成群结伴,专门围猎恶水之地的灵兽和灵兽幼崽,因为不管是那些成年灵兽,还是那些灵兽幼崽都有非常高的价值,成年灵兽的毛皮骨络,是炼制一些中低品法衣法宝的主要材料。 灵兽幼崽在穷山城交易坊市更是抢手,修行者用秘法与其签订契约,悉心培养,待幼崽成长起来,必将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而那些修士若是能猎杀一头高阶灵兽,所获取的收益更是惊人,高阶灵兽常年吸收天地精华,体内大多都已经形成了各种属性的灵核结晶,这些灵核结晶价值极大,是修行者修炼各种功法、改善自身灵根的必备之物。 比如拥有雷属性灵根的修士,若是得到雷属性的灵核结晶,不管是修炼雷属性的功法秘术,还是炼化之后滋养灵根,都对自身有着极大的好处,可使他们的实力在短期内更上一个台阶,省去不少的苦修之功。 第34章 入城 由于众多修士进入,或寻找天材地宝,或围猎各种灵兽,使得本来就凶险无比的恶水之地更加凶险,也更加混乱。 修行者之间竞争激烈无比,以前恶意抢夺在这里如同世俗百姓一日三餐,杀人夺宝更是平常。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穷山城的那些一流势力,组建了联合执事堂才有所好转,这个执事堂专门给进入恶水之地的修士提供庇护,不过想要得到庇护,需要交纳一定数额的灵石或别的物资。 有很多修为不高的修行者,和一些势力薄弱的小型宗门,通过交纳一定的灵石,或者交纳一些在恶水之地的所获之后,那些一流势力所组成的联合执事堂,会发放给他们一块令牌,等聚集到一定的人数后,便会用令牌通知他们集合,然后会有几个修为高深的修士,组成一个执事小队,带领他们进入恶水外围区域,这个执事小队也只是负责他们不被其他恶毒修士或别的修士小队所残害。 不过纵是如此,想要杀人夺宝的事还是有一些,但对于那些与天争命的修行者来说,这种情况已经比以前好了太多太多。 当然也有更多修士会加入一些固定的团队,这些团队或大或小,实力有强有弱,招收修士的标准也各不相同。有的只需交纳一些在恶水之地的收获即可,有的却有着严格的修为要求。 这些团队不怕被其他修士恶意抢夺,反而时不时的打劫那些和他们一样,没有被庇护的团队,这种团队之间的厮杀火拼在恶水之地并不少见,为了修行所需,修行界形形色色的修士,就是如此残酷,弱肉强食。 他们进入恶水之地的目地也有所不同,有的小团队实力单薄,只在恶水之地外围或中段区域慢慢探索。 有些实力强大的团队,则会进入恶水之地极深的地域,甚至是进入核心区域。 因为那里实力强横的凶物众多,上古恶兽异种更是不少,它们的实力都非常强横,远不是外围那些灵兽可比,有些妖物凶兽甚至可以和渡海境的修士搏斗厮杀,而且丝毫不落下风。 正是因为那里的妖物凶兽实力强横,也使大多数实力不足的修士团队无法前往,导致那里的人烟异常稀少,有着许多未被探索的区域。 那些区域才是恶水之地真正的宝库,最具价值的各色宝物大多都是出自于那里,只是哪些区域比恶水之地外围要危险无数倍,稍有不慎便会落个身死道消,团队分崩的下场。 若是在其中遇到另外一支队伍,结果大多是弱者交出所有或者火拼一场落败被追杀而逃,不是死于修士之手便是死于各种妖物之手。 在那片区域只有极少数实力相当的团队,可以保持默契相安无事。 而那些前往恶水之地的修行者,将在其内获取的收获,带回穷山城出售,换取各种修行资源,一些别洲修士,也会前来参加一些大型的拍卖会,与一些小型的私人交易会,以换取各自所需。 所以只要能在恶水之地有所收获,便不用担心买不上好价钱,因为这里有许多修士在等着收购。 ...... ...... 就在这日,距离穷山城极其遥远东面天空,有一柄极大的飞剑正在疾速前行。 在飞剑上有个白发青年躺着剑身之上,只见他翘着二郎腿,脑袋枕着手臂,看着高空不时掠过的白云,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这人正是从北鸣洲圣衍宗附近,跨洲而来路三。 他这一路没有停顿分毫,均是昼夜不停的赶路,硬是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赶到了西平洲穷山城附近。 也就是回光剑属于顶级灵宝,飞遁速度奇快且灵性非常,要不然换成一般的法器灵宝,想要在一月之内跨过差不多两洲之地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比如可以乘坐各种跨洲飞舟,那些飞舟都有专门的飞行法阵,一些大型的跨洲渡船甚至布有数十个功能各异的法阵,当把它们全部启动时便会合成一个超大型阵法,使渡船的速度激增数倍不止。 路三若是乘坐这种渡船,从北鸣洲到这里只需要七八天的时间,不过坐这种渡船的价格非常昂贵,一般情况下没有必要乘坐,它也只适合长途的旅程。 回光剑还在疾速向前,仿佛没有尽头,但路三知道他马上就要到达恶水。 从回光剑站起,路三看着天边处的地平线感慨万千。 “没想到这么快,又回到了这里,不知道那家伙还在不在。” “还是先去穷山城看看再说吧。” 回光略微一摆剑头,又向着正西偏一点的方向电射而去。 穷山城建立于一片平原之上,在它周围没有一个城镇、村落,它就像一头庞大的巨兽独自趴伏在低矮的山地之上,对着恶水之地虎视眈眈。 整个穷山城共有十七个城门,它们分别散落在巨大的外城墙四面。 其中对着正南方向有五个,其他三面各有四个。每个城门都极其宽大,高宽都各有两三丈之多,在平时四面的城门每一面只开启两个,若是有盛大活动之时则会全部开启。 每一道城门都对应着一条宽大的主道,而又有许多副道与其相交错,形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道路网,将整个穷山城分割成了许多块状区域 这里的普通百姓大多以放牧和开采矿山为生,也有不少的大户,在外城开设有许多的客栈店铺。 还有一些外城的世俗豪门专门给修行者服务,提供各种便利或代办一些琐事。 这些豪门或多或少的都与内城中的各派势力有所瓜葛,在外城中自然是势力不小,无人敢轻易招惹。 经过小半日后,路三终于由穷山城东面城门,进入了外城。 站在城门内口,看着眼前宽大整齐的主道,和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路人,路三有些不太适应,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是身在高空与云海、罡风为伴,突然降到地面之后,脑袋还有些发懵的感觉。 那怕他身为修行者,但在高空那么长时间,也会出现一些精神上的差异感。 第35章 忘忧阁有家书店 纵是修行者也没有脱离人的范畴,只不过他们在世人眼中,能够飞天遁地,有着各种神通,远离尘世高高在上而已。 路三摇了摇头,抬步向着城内走去,不时观看着四周的景象,主道两边都是一排排楼阁,有的占地广阔,有的只有几间大小,楼阁有的两三层,有的则有四五层。 它们的第一层都是一些摊位和店铺,贩卖着各色的物品,但都是些世俗之物,这些东西路三并不太感兴趣。 走在街道之上,周围的路人不时会向他投来惊异的目光,但路三却毫不在意,依旧悠哉而行。 正当路三漫步街头,寻摸一些小摊上古玩字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音从他前面楼阁上传来。 “恩客!是否需要到楼内休息一下?”女子声音娇嫩柔弱惹人遐想。 那声音刚落,又有酥麻声音传来:“来嘛,请到楼内一叙,奴家可要好好服侍恩客!” 路三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还没打量清楚,一阵吃惊声又起:“快来...啊...这位公子怎会生的如此好看...” “对呀,莫不是仙师?” “那些内城的仙师我们也见过不少,但能和眼前这位公子相媲美的可一个都没有呀!” “刚才看着这身华贵的服饰,我还以为是哪个府上的老恩客那,哈哈...” “这位公子相貌如此年轻英俊,却有一头白发,莫不是修道有成,法力高深的上仙?” “上仙又能如何,上仙就不是人了吗?那些上仙可厉害了呢!...哈哈哈...” 街道上来往的路人,似乎对此已是司空见惯,只是匆匆憋了眼路三和二楼围栏处的那几个女子,脚下并不停留,各自依旧向着前路而去。 路三听着传来的声音和娇笑,脸上泛起了古怪,看着前面那楼阁打量了起来,只见那个楼阁有上下五层,造型华贵,富丽堂皇。 在楼阁二层的围栏边上,有几个手拿宫扇,身穿各色纱衣的妙龄女子,正对着自己眉目传情,宫扇捂嘴的娇笑不已。 这些女子都是身姿颇佳,容貌妩媚,尤其是笑声清脆,如同悦耳的银铃一般。 路三抬步走到了阁楼门前,看了一眼门口上面的牌匾,上书“忘忧阁”三字,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以前游历时也遇到过不少,但他一次也没有进去过。 不是觉得这里怎样,只是单纯不愿进去,若是一定要找个理由,路三觉得对于这种事,其实他更喜欢看书。 二楼围栏处那几个妙龄女子中,一个身穿粉红纱衣的女子,看着楼下街边的路三,青秀的脸蛋上流露着浓浓春情,只见她小嘴轻启,声音柔软动人的对着路三喊道:“上仙,快些上来,奴婢好为您揉肩捶背,活络下筋骨。” 女子说完便看着楼下那人反应,谁知那上仙听了话语,竟然抬起头来,对着她目露挑逗随子邪魅一笑。 看着这邪魅的一笑,女子只觉浑身一麻,随后脑中忽然空白一片,晕晕乎乎的便失去了知觉。 “啊!彩儿你怎么了?”一个女子顿时惊呼。 名叫彩儿的女子,忽然身体颤抖,摇摇晃晃的站立不住,顿时将一旁其余女子唤过神来,她们急忙将她扶住,但却发现彩儿脸上一片潮红,双目紧闭,似是已经晕了过去,只是她的身体依然在无意识的颤抖着。 “快去叫人来!”一女子大喊。 “快来人...快来人...” 看了看乱做一团的忘忧阁二楼,路三嘴角微微上扬,低声嘀咕了一句。 “本公子这个杀手锏,果然威力巨大,瞅谁谁高潮呢...” 说完大袖一挥,潇洒离去。留下了一群刚停下脚步,驻足围观的路人。 路三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所影响,依旧慢慢悠悠的继续前行,在街道上七扭八拐,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在街边的一个三层小楼前停下了脚步。 他脸上露出了开心笑容,因为这个小楼是一家书店,“有家书店”。 路三对于看书这件事情,一向十分喜欢。 而对于书店更是情有独钟,因为这里面有好看的图书。 前几年路三刚从圣衍宗出来游历的时候,每到一城便会去城中的各个书店观瞧一番,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更是要买下来收藏。 路三看着眼前的“有家书店”嘿嘿一笑,便走了进去。 进入书店,路三抬眼观瞧店内陈设,只见书店内的装饰十分简约,收拾的干净整洁,几个书架靠着三面墙边,上面满是一本本摆放整齐的书籍。 墙上空下来的地方各有几幅字画悬挂,青山绿水,意境高远。 在一个书架前,有个身穿深色花裙的女子,正在翻看着一本书籍。 或是感觉门口有人进来,那女子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有收回目光。 来人身穿锦缎白袍,身姿挺拔,仪表俊美,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来人有一头雪白长发,每一根发丝都如冰丝般晶莹,这些白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头顶挽着飘逸的高发髻,被一个华美的紫金发环所束。 这一头晶莹白发,与来人容颜相组合,对人的视觉,可谓极具冲击力。 那女子望来,路三与她目光相交,发现女子身姿窈窕曼妙,相貌却十分的精致端庄,给人的感觉反差不小,但更具诱惑力。 路三对她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女子见此,脸上有些潮红,似有些不好意思,微一点头,便低头看向了手中书籍。 见女子这副模样,又看了看店内,除了女子之外再无他人。 没有犹豫路三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打扰了。” 向女子走了两步:“姑娘可是这家书店的主人?” 女子一听话语,悄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并非书店主人。” 柔柔细细的嗓音非常好听。 路三稍一品味,又道:“那姑娘可知这书店的主人,去了哪里?” 听言,女子举首向着四周张望,回首才对路三说道:“咦,刚才还在这儿,这会儿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第36章 一笑生得芙蓉黯 “这可有些难办了。”听女子说完,路三自语一声。 “公子可是有事?” 一听路三话语,女子美目微微流转。 “我只是想买些书籍,却又不知被店主放在了何处。” “公子想买什么书籍。”女子轻声问道。 “哦,那姑娘可知带有图画的书籍,摆放在何处?”路三眼中异色一闪,面上正经不变。 女子听言目露一丝惊愕之色,开口回问道:“图画书籍?什么图画书籍?” “那有没有带有插图的书籍?”路三没有解释,又问了一句。 “公子,你所说的那些书籍,我并不知晓,恐怕只能等到店家回来才有答案。”女子嘴角一挑,对着路三解释道。 “既然如此,打扰了姑娘看书,请勿见怪。” 其实路三根本就没指望女子能知道那些书的位置,因为那种书,店主恐怕都藏起来了,不可能摆在明面上。路三只是话赶话说到这里。 “无事,公子请自便就是。”说完,又对着路三笑了笑。 女子一笑,白皙秀雅的脸上更添丽色,长长的秀眉略弯,美丽的眼睛如同会说话一般,充满了温馨柔和之意,嘴角挑起了一个优美弧度,显尽了温柔。 一笑生得芙蓉黯,悲欢或是自此开。 路三对着女子回以微笑,又向女子点了点头,便抬步往店内别的书架走去,最后站在里侧的一个书架前,慢慢翻找了起来,不是为了看书,只是消磨些时间等店主回来。 书店中再也没有声音发出,就连两人翻书的动作都轻了许多。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女子手中拿着书,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过,但她的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书页上。 她在想刚刚的事情,心中有些好笑,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人所问的书籍,恐怕是一些那种书籍,她又岂能不知,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至于那人是否存在轻薄之意,她倒是没有太过在乎,只是觉得,一个男子问一个陌生女子这种问题,实在太过奇葩。 想到这里女子眼睛微眯,嘴角轻轻一挑,两个酒窝浮现出,笑意又跃上了唯美的脸庞。 手中的书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女子将它放回了原处。 就在这时,书店门口又进来一人,是个颇有姿色的妇人,女子向着妇人看去,那妇人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便回身离开了书店。 女子收回目光,又看了看书店里侧的路三,眼中闪过了一丝惆怅。 “公子,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路三察觉到有人进来后又离去,但没有在意。 听到声音,路三连忙回身对女子说道:“姑娘你已经选好喜欢的书籍了?” 女子答道:“这里书籍虽多,但绝大部分我都有收藏,所以并没有什么发现。” “姑娘竟有如此多的藏书,看来是个爱书之人,没想到我们竟是同道中人,我也有很多藏书,我也十分爱看这些书。” 此书非彼书,路三可谓恬不知耻。 “哦,呵呵...”女子轻笑了一声,但没有再说什么。对着路三轻轻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店门。 看着离去的女子,路三心想“原来对方也有如此多的藏书,嘿嘿,不过她的藏书肯定没有我的藏书好看,因为我的那些书可都是有灵魂地!” 路三见书店只剩下了他自己,而又找不到想要的书籍,便将刚才随便拿起的书籍放回了原处。 就在这时路三神色一动,只见一个麻袍中年人,从书店一个内门推门而进,他瞧见了路三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客官,可有什么需要?” 说完他又朝店内观瞧了一下说道:“咦,刚才那个姑娘走了吗?” “刚走。” “哦,那客官你想要什么样的书,本店书籍可是种类繁多,应有尽有。”麻袍中年人,没有再追问那个女子的事情,对着路三热情的介绍了起来。 路三一听这人话语,直接一拍腰间,手中已多出了一本书,抬手将书递给了走过来的麻袍中年人,开口说道:“这种书有没有?” “啊,原来是仙师大人呀,大人您稍等,容我先看看...仙师...这种书...” 中年人眼见路三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本书,便知眼前这人是个修行者,他赶忙将书接过,嘴里恭维了几句,便将书打开,想看看仙师想要什么样的书籍,只是当他看到书中的内容时,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看一眼路三,又看一眼手中书籍,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店家,没有吗?” “仙师真要这种书籍?”中年人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修行者,心中实在哭笑不得,修行者买这种东西,他以前可真没有遇到过。 路三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中年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仙师请随我来。”得到肯定答复,店家便带着路三向着一处狭小偏厅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路三心满意足的从书店门口走出,对着送到门外的中年人一挥手,便又在街上溜达了起来。 中年人目送路三走出好远,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店中。 在街上又游荡了小半天,见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正好前面有家客栈,路三打算先在这个叫“有家客栈”的客栈休息一晚,不为别的,只冲这个客栈的名字。 这个客栈名字,让路三想起了那个“有家书店”,估计它们都是一个东家所开,要不然名字怎会这般相同。 正好路三也想好好研究一下,那些新入手的书册,以增长阅历见闻。 ...... 一夜无话,客栈中的路三,看了看窗外逐渐明亮天色,将手中的书籍慢慢合上。 “总体还算不错,只是有些细节画的还是不够清晰,也不够生动。” 点评了一番,路三就将书籍收起,打开房门便离开了客栈。 黎明时的天空还没有亮透,空气中有些炊烟味弥漫,街道上也无行人。 路三来到一处岔口,纵身向上一跃,便离开了地面,来到了半空,四处观看了一下,便向着高耸的穷山内城而去。 第37章 灵丹阁少主 路三并没有御剑,而是依靠法力浮空而行,虽然房舍楼阁在脚下快速掠过,但距离内城还是有着不近的距离。 看着高耸的内城,即便前几年已经来过一次,但路三依然有些震撼。 穷山内城气势雄伟磅礴,它并没有如外城一样建在平地,而是建在了一片的宽广的山地之上。 如果从高空看去山地并不算太高,但依旧比外城高出了太多太多,这也符合修行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内城占地广大,差不多占了整个穷山城三分之一大小,它高高耸立在穷山城的中心,俯视低矮的外城,与六百里外的恶水之地瑶瑶相望。 大约用了半刻钟的时间,路三才飞遁到内城的入口处,向着内城中徒步走去。 想进入穷山城的内城,不必交纳入城费用或出示别的东西,它和外城一样,都是可以自由进出,但有一点和外城不同的是,修行者在外城可以随意浮空飞行,但是进入内城,便不能再肆意飞遁。 因为整个内城的上空都布有禁空法阵,使修行者无法随意升空。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对于城中的执法队,和渡海境以及境界更高的修士来说,都可以无视禁制之力。 前者是因为有法阵的令牌,不被法阵之力所扰。 后者则是修为境界太高,法力强横,沉重的禁空之力,对于这些大佬来说,并不能造成多大困扰,当然若是将大阵威能开到顶点,即便是渡海境的强者,也会被压制的异常难受,行动会受到极大限制。 不过平日里,是不会将大阵威能开到顶点,因为若是一直维持大阵的威能全开,所需要的资源会非常庞大。 而路三慢慢行走在内城中,或许是天色还没有大亮,街上的行人并没有几个,只有一些店铺早早的开了店门,准备迎接它今天的第一个顾客。 由于前几年来过一次,路三对于内城并不是太陌生,不多时他便来到了一处饭馆前,想吃些这里的早点,这处的包子异常美味,所用的材料也十分珍贵,算是城中一绝。 虽然修行者平日里无需进食,就算法力低微修士也可以服用辟谷丹,但老吃那玩意也实在无法满足口腹之欲。 路三到了店中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两笼包子不紧不慢的吃着。 感受着口中的美味,路三脸上一副享受,他已经很久都没吃过东西,现在感觉吃什么都特香。 吃过了包子,路三休息了一会便叫来了店家,给了一块下品灵石,那店家连说用不了那么多,路三只是摆了摆手,便在那店家千恩万谢中离开了饭馆。 由于在穷山内城以修行者居多,所以这里流通的货币主要是以灵石为主,但两笼包子就给一块灵石,像这样的豪客也是不多见,也怪不得那店家如此。 路三在内城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多,终于在一处售卖丹药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这店铺占地极大,是一处单独的楼阁,门面装饰华贵大气,虽然只有上下三层,但在街道上众多的店铺中,依然无比显眼,这店铺门头匾额书有“灵丹阁”三字,正是路三此行来穷山城的目的所在。 灵丹阁在穷山内城十分有名,这里售卖的丹药,比别的店铺所售丹药,在效用上要好的多,丹药的价格也比别处昂贵不少。 而灵丹阁在穷山内城的势力也非常雄厚,它属于西平洲的一个一流宗门的产业,顶顶有名的炼丹大宗,“鼎阳宫”。 鼎阳宫虽然对于整个北泸王朝来说只算二流,但因为它是炼丹大宗,所以在北泸王朝依旧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路三在灵丹阁店外打量了一下,便抬步走进入了店内。 一个伙计见路三进来,连忙迎了过来,“这位仙师,可有什么需要?” “我来找你们少主。”路三表明了来意。 灵丹阁少主名为崔林,正是鼎阳宫在穷山城中众多产业的负责人,崔腾的独子。 “仙师,我家大少并不在铺中。” “哦,那他在何处?”路三问道。 “现在这个时间,估计在府邸之中。” “去将他找来,就说有个老朋友来了。”路三说着便拿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了那个伙计。 那伙计赶忙接过灵石,对着路三哈腰道:“谢仙师赏赐,仙师请去那边休息片刻,我这就去请大少过来。” 说完他又去找了一个伙计嘱咐了几句,便走出来店门。 路三走到店内里侧的桌椅前,并没有坐下,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本书,来回溜达着,慢慢的翻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又有个伙计,端着茶水来到路三身前,“仙师请用茶。” 路三点了点头,“放在桌上即可。” 刚好有一个修士进入了店门,那伙计将茶水放下后,就离开了这里,去招呼进来的修士去了。 路三来回转悠了几圈,拿着书坐到了一把椅子上,又继续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灵丹阁购买丹药的修士逐渐增多,本来安静的大厅也开始逐渐多了些声息。 路三并没有被喧杂声所打扰,依旧拿着书看的津津有味。 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进入店里的修士,在看到他以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别样异色,若无其事的在店中转了一圈,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就算路三注意到这修士,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但凡进来的修士,只要是看到了他,或多或少的都会打量他一下,路三对于这些目光早就已过滤掉。 当然要除了其中个别的女修士,路三对于女修的目光,可是有着非常敏锐的洞察力。 桌子上的茶水早已凉透,但由于店中的活计异常忙碌,所以也没有再顾得上过来招呼他。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路三将书收起,准备去看看有什么好的丹药可供购买,只是刚站起身,就瞧见了那个去请崔林的伙计进入了店中。 “仙师,我家大少已经来了,就在后面。” 路三听言还没回话,便又听到了一个响亮声音从店外响起。 “是哪个老朋友来了,急着要见本少?” 话语落下,只见一个身穿锦绣华服,身材有些肥胖的青年,跨过了店门,抬眼便向着店中扫视了起来。 第38章 胆大与大胆 路三一见进来的华服青年,脸上露出了笑意,对着他开口说道:“嘿,崔大胖!许久未见可别来无恙?” 华服青年听到有人叫“崔大胖”,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正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敢这般称呼自己。 他扭头便向着说话之人望去,只是当他看到路三之后顿时傻眼。 这张脸他很是熟悉,只是那头白发却十分陌生,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路...路大胆?” 一听华服青年的话语,路三笑了一声,“错,是路胆大!” 华服青年一听路三话语,连忙来到路三身前,认真打量了路三一番后,才开口说道:“三哥儿,真的是你?” “怎么?这才两年多未见,你崔林崔大少,就不认识我了?” 原来这个有些肥胖的华服青年,正是灵丹阁之主崔腾的独子崔林。 崔林一听路三话语,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果然是三哥你!这几年未见,三哥模样倒是没有变化,只是你这头发可是比以前骚气了不少,吓得我刚才都没敢相认。” 路三听罢,轻轻转了个身,垂在身后的发丝略微浮起,面带忧伤的对崔林说道:“哎,这可就一言难尽了,不提也罢。” “你这个假娘们还是那么的骚气,真是可惜了这个好看的脸蛋,如果你再和上次一样换上女装的话...嘿嘿...”崔林看到路三搔首弄姿原地转了一圈,面上露出了滑稽,对着路三贱笑了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随我来。”崔林似是想到了什么,回身扫了一眼那些来店内购买丹药的修士。 随后崔林带着路三来到了一处静室之中,两人分别落座之后,崔林的面色郑重了许多,为路三倒了一杯茶水。 “三哥,你不该再来这里。” 路三一听,心中了然,呵呵一笑说道:“路过穷山城,有故人在内,怎可不来一会?” “哎,三哥的情意我又怎会不知,当初为了我的事,三哥做那女子装扮,可将柳东南戏弄的不轻!我一想到当初柳东南赤身裸体,在大街上醒来时的表情...哈哈...真他娘的解气!哈哈...” 崔林笑了一阵,又对路三说道:“对了,那时候你都已经走了,你是不知道,柳东南当初被你弄到大街上,从夜里一直昏迷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最他么搞笑的是,他那玩意儿,从被人发现到他醒过来,一直都在那直挺挺的杵着...还它么一动一动的...哈哈...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崔林笑的整个人都缩成的一团,到最后笑的更是没了声音,只剩下整个身体在不停颤抖。 “你没事吧?”路三也是有些好笑。 笑的岔了气的崔林,对路三摆了摆手表示无恙,好一会他才缓过劲来。 “从那以后,穷山执法阁现任当家柳如风之子柳东南,算是在穷山出了大名。也是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了。” 路三听完崔林诉说,俊美的面上爬满了笑意,若不是身着男装,头挽男子高发髻,真的是有些雄雌难辨的意味。 “当然,三哥你初来穷山用的路胆大之名,后来也被人扒了出来,你这胆大之名是真的大胆,当初在穷山内城的风头之盛无人可及,直到现在穷山城依旧有很多仰慕你的修士。” “哦,看来这胆大之名,是不能再用了,以后再换个新的就是,做人还是要低调一些才好。”路三虽然这么说,但却是一脸的得意。 将桌上茶水一饮而尽,路三言道:“自那以后,我便去了恶水,出来之后又去了别处,直到近两日才算又回到了这里,只是没想到那次你我一别,再次相聚已经过了将近三年。” 崔林听言目露怀念,言道:“是呀三哥,你我二人因书相识,而后更是把酒言欢、相见恨晚,一起共论那书中的大道。每当想起那时候逍遥无比的日子,我便高兴的很,只是后来再也没有遇到过,像三哥你这么骚气十足的同道中人了。” 路三听完崔林话语,便感觉有些不得劲,不过他也没有在意,随口说道:“大胖,我这次来穷山,主要是为了看你是否安好,如今见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 “三哥你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时日,那柳东南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执法阁那些家伙不生事也就罢了,若是在生是非,哼哼,便是欺我鼎阳宫无人了!” 本来憨态可掬的崔林说到这里,竟目露寒芒,脸上布满了杀气。 “好了大胖,你们鼎阳宫虽然贵为西平洲的一流势力,但一向和气生财,主要也是炼丹制药,何必与那些蛮横无理的势力,推来搡去纠缠不清。” 崔林没有再分辨什么,开口问道:“三哥你说这次路过穷山,难道是要去恶水吗?” “没错,我这次前来正是要再探一次恶水之地。”路三并没有打算瞒着崔林。 崔林一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子来回走了两步,“三哥你现在去恶水之地,恐怕不是时候。” “这是为何?”路三问到 “西面天丰王朝的顶级大宗天女宫,已经派人来到了穷山城,听说她们是为了一头化形期的上古异种而来,只是不知她们为何要从我们这边进入恶水,而且就在昨日夜间她们已经进入去了。”崔林对着路三解释道。 路三听言惊讶问道:“化形期的上古异种?那玩意如果玩起命来,就算渡海境顶峰修士也得退避三舍,彪悍凶猛的很,她们为何要猎杀它呢?” 崔林摇了摇头,言道:“这个可就不知道了,她们没说,我们这些人也不敢问。不过前几日她们一来,就邀请了几个西平洲的大宗门齐聚穷山,听说甚至咱们北泸王朝的圣宗之人也来到了这里。” “战堂行走也来了么。” 路三低语了一声,随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沉吟了片刻又说道:“即便如此,我也要走上一遭。” 第39章 穷山之中有刁修 崔林见路三执意要去,又开口劝道:“三哥,她们如果进去和那化形凶兽厮杀一场,肯定波及不小,必会惊动不少恶水之内的凶兽大妖,引起大规模的骚动,你若现在前去恐怕会受到波及。而且前往恶水之地的修士,也纷纷退了回来,那些想去的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以目前的态势来看,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路三略一思索道,“我所去的位置比较偏僻,想来无事,而且我若是察觉有什么异动,也会提早离开的。” 崔林一听路三话语当然不允,因为现在进去实在是太过凶险,又是对着路三苦劝了一阵,只是路三始终不肯松口,他最后只得无奈同意了下来,只是一再嘱咐路三要小心谨慎。并要路三答应出来之后,再来一次穷山城与他相见,对此路三都一一答应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崔林叹息一声,手掌一翻,一个储物袋已出现在他手中。 “既然如此,三哥,这个储物袋你便拿着,进入恶水必备的破瘴丹和一些别的丹药都在其中,或许对你有些用处,这是我的心意你可不能推辞!” 路三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看了崔林一眼,随后将储物袋接过。 “哈哈,这才对嘛!走,醉仙楼,今天你我兄弟二人定要痛痛快快的醉上一场!”崔林哈哈一笑,不等路三回话,便拽着他就走出了静室,往灵丹阁门外行去。 ...... ...... 街上人来人往,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修行者,路三与崔林说着话缓步而行。 出了灵丹阁没多远,走到了一个略显宽敞的街口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群身穿统一制式的黑衣修士,从街道一侧向着他们二人一涌而来,顷刻间便堵住了他们二人的去路。 这些黑衣修士站在路三和崔林不远处,周身都散发着不俗的修为波动,虽然有高有低,但却都是开了仙路的修行强者。 他们面色冷峻气势彪悍,就这么冷冷的瞪着二人,光从气势上看,就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 崔林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群黑衣修士,对身边的路三说道:“这些是执法阁黑羽楼的人,看来三哥你的行踪已然被他们发现了,执法阁现任当家柳如风,正是黑羽楼在穷山城的负责人。” 崔林略一停顿又低声说道:“而且这个黑羽楼在西平洲也是一流宗门,就算在整个北泸也能勉强排进一流的势力了,只是平日里他们作风嚣张跋扈蛮横无比,所以并不太受西平洲各大势力的待见。” 路三一听话语笑了笑说道:“看来柳东南若是不在城中,便是去了这个黑羽楼了吧?” “嘿嘿,好似正如三哥所言,那柳东南怕是将头缩进龟壳里面去了。”崔林怪笑。 “哈哈...你这比喻,倒是准确。”路三看着对面的这些黑衣修士,满不在乎的说道。 路三和崔林虽然被这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修士堵住去路,但他们俩却丝毫不惧,神情坦然无比,依旧的谈笑风声。 在他们对面那群黑衣修士,听到他们二人的言论,目中的凶光更盛,似是饥饿了许久之后,终于发现了猎物的凶兽一般,一股杀气,从他们身上散发而出,在场间弥漫开来。 便在这时,一个脸如刀削,面色阴狠的黑衣青年,从这群黑衣修士的身后,排众而出走到了场间。 “秋刀?”看到这个青年,崔林的眼神一冷。 这个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的阴狠青年,正是秋刀。他是黑羽楼弟子,也是这群黑羽楼修士领头之人。 来到场间,秋刀打量了一下路三相貌。 他已经确定眼前这个白头发男子,正是他要找的人,这和刚才报信之人所说的一样,而且他也有这人画像。 “你就是路胆大?当初在穷山城作恶不小,如今竟然还敢再来?” 崔林一听秋刀话语,正要上前理论,却被路三一摆手拦住。 路三对着秋刀一脸笑眯眯,“哦,这位小弟弟,你恐怕是认错人了,我并非是你口中的路胆大。” “呃...小弟弟?”崔林笑着补了一刀。 秋刀一听这两人一唱一和,捉弄于他,眼中利芒一现,冷冷道:“崔林!执法阁办事,你可莫要多管,小心引火烧身!” 崔林呵呵一笑,针锋相对:“呦,还不让人说话了呀?现如今这执法阁可是威风的很呀!” 周围路过的修士,早就发现了这边似乎有事发生,但一看是执法阁黑羽楼的人,都离得远远的,根本没人敢靠近,只有几个胆大的修士,一步三挪地蹭了过来,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刀没有理会崔林,看着路三说道:“你说你不是路胆大,那你姓谁名谁,来穷山城又为何事?” 路三依旧笑眯眯:“我叫路易十三,至于来穷山城干什么...嘿嘿...无可奉告!” 那些蹭过来的修士,听到路胆大和路易十三,都是一脸的古怪,他们想起了一些事情。 秋刀看着路三,眼神阴狠无比。 若是放在以前他早就动手抓人,但是这次没有轻举妄动。 他看不透眼前这人修为实力。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怕什么,在整个西平洲,他们黑羽楼还没有怕过谁。 “我不管你是路胆大,还是什么路易十三,今天你都得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 秋刀看着路三语气十分强硬。 “这是为何?我在穷山城,可没有做过什么破坏规矩的事呀,倒是你们这些人,为何要无缘无故的拦住我们的去路?”路三质问。 “做出了那等事,还敢狡辩,真是狡诈刁修!当初你男扮女装,对柳公子下药将他迷倒,抢了他的随身宝物,便逃之夭夭,已经犯下了大罪。如今还敢回来继续作案,你真当我执法阁是纸糊的不成!” 秋刀鼓动法力,将声音传出了很远。 他要将这件事一口咬死,办成铁案,即便将眼前这人弄死,以后也不会落人口实。 崔林一听秋刀话语,一步走到路三身前,冷言道:“秋刀,你吓唬谁那?别以为现在穷山轮到你们当家,就可以胡作非为!” 秋刀冷哼一声,看着崔林目漏寒芒,寸步不让:“还有你崔林,当初的事,是看在鼎阳宫的面子上才不与你计较,难道还不长长记性?哼,若是再敢啰嗦,妨碍我们捉拿嫌犯,我黑羽楼可不会再管什么鼎阳宫,到时候管杀,但可不管埋!” 第40章 手握撼天锤 崔林听言,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眼中冒出凶光,望着秋刀一言不发。 路三抬步走到崔林一旁,将崔林往后一拉,开口对着秋刀说道:“管杀不管埋?你们黑羽楼这么嚣张吗?” 秋刀似是有些不耐烦,“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跟不跟我们走这一趟?” “我若是说不呢?”路三眼睛微眯。 秋刀看着路三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那便是格杀勿论!” 随着秋刀的话语,路三眉头皱起,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 “那你试试看。” “呵呵,那倒是省事许多!”秋刀忽然一笑。 话落,秋刀一挥手:“将他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那群黑羽楼的修士,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都在纳闷秋刀今日为何会这般的啰嗦,如今一听话语,俱是爆喝一声,随后便鼓动法力,向着路三冲来! 一个黑羽楼修士率先发难,他可不管什么拿不拿下的,也不管灵丹阁大少崔林就在旁边,一出手就下了死手! 只见他抬手就向着路三一抛,一柄飞针自他手中而出,在空中一闪,瞬间便已飞到了路三眉心! 路三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修为已至洞漩初境,一身无比恐怖的巨力,更是如同上古凶兽。 那修士一出手,他就有所感应! 只见路三脑袋只是一晃,那飞针被他一闪而过,同时在他小拇指上,回光剑所化的指环,光华一闪便没了踪影。 那个修士似是早就料到路三能躲过,只见他的手指极其隐蔽的一勾,所放出的飞针,就如同有着透明丝线牵引一般,随着手指勾动,飞针瞬间而回,竟直插路三脑后! 便在这时,青芒一闪!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枚飞针便被一道青芒一切而开! 那青芒切开飞针一个急停,空中便多了一柄,只有手指大小的迷你小剑,而这小剑正是从路三手指上消失的回光。 以上所发生极快,从那个修士抛出飞针,到飞针被回光剑斩成两半,只发生在短短一息之间。 而那个抛出飞针的修士,刚感应到飞针被一斩而开,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只觉眼前一花,便没了意识。 不知何时,路三竟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了那修士身前,随手一个手刀,瞬间便将他击晕。 其余那些黑羽楼修士,刚冲到路三所站立的位置,还没抬手抓人,只觉眼前一花,随后就都愣在了原地,因为他们要抓的人不见了! “啊!” 不知谁惊叫了一声,他们回身望去,只见那个白头男子,手中提着一个自家师兄弟,如同抛死狗似的随手一甩,便将手中的人扔到了他们脚下。 随后男子双手使劲拍了拍,好似弄脏了手一般。 黑羽楼众人看了看脚下的自家师兄弟,又看了看路三,有些懵逼。 就在这时,他们之中一个一脸横肉的壮汉,忽然手在腰间一抹,一把双刃巨斧已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随之“嗷”一声怪叫! 壮汉抬手就向着路三将巨斧丢了过去,巨斧速度极快在空中一个翻滚,迎头就向路三劈来! 路三目光平淡,抬手对着飞至眼前巨斧一弹! “嗡”的一声! 金属撞击、破碎声,交织在一起骤然响起,刺耳之极! 只见那巨斧竟被一弹之力,当场击的支离破碎! 站在路三四周的黑羽楼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目中都流出了骇然神色。 秋刀从一开始就退到了一旁,一直在那冷眼旁观。 见此情景他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被突然响起一声怒吼所打断。 原来那个一脸横肉的黑羽楼修士,眼见自己的法宝双刃斧被毁,面目瞬间就变得狂怒之极! 只见他怒吼一声,浑身罡气密布,向着路三就扑了过去,似是要过去将路三活撕了一般。 只是他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壮汉刚扑到路三身前,还没抬起紧握的拳头,便被路三一脚踹在了肚皮。 他沉重的身体,被路三这一脚踹的如同疾飞的巨石,直接弹射而回,紧接着“轰隆”一声,便直接撞进了街口处的一家店铺之中。 一片惊呼响起,原来不在何时街道四面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修士,其中有无法通过的路人,也有听到动静从各个店铺中出来的修士。 在他们其中靠近灵丹阁的那条街道上,灵丹阁掌柜也从店铺中走了出来,问身边的活计发生了何事,这个活计也是不知,连忙前去围观的人群那里打探。 不一会儿那活计便奔跑而回,对掌控张口便道:“少爷与他的朋友和执法阁的人打起来了!” “啊!快去叫阁内护法!还有去通知老爷!”掌柜一听豁然一惊,连忙吩咐。 那活计赶忙领命而去,直奔灵丹阁三楼而去。 而这边场中,随着人群发出惊呼,秋刀脸色难看的大声喝道:“快结阵法,诛杀此僚!” 站在路三四周的黑羽楼等人,一听秋刀话语,急忙就要依命行事。 谁知这时场中又突生变故,只听一道大喝声在场边响起! “快结你个锤子!” 声音还没落下,一个黑羽楼修士就惨叫一声,他的身体被一股巨力,轰的离地而起向着场中飞去,还没落地鲜血就以洒满了半空! 而他刚才所站位置,真的有一个半人来高的大圆锤横在那里。 “崔林你找死!”秋刀面上戾气如渊! 原来刚才崔林眼见秋刀要结阵困杀路三,他怎肯答应,当即取出自己的灵器“撼天锤”,爆喝一声,对着身前一个黑羽楼修士的后背,就狠狠的来了一下,将那修士击的口吐鲜血,人事不知! “找死?今天爷爷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管杀不管埋!” 崔林怒目圆睁,说完之后,又是爆喝一声,随即便提着他的撼天锤,杀入了身前那些黑羽楼修士之中! 他有些肥胖的身躯,散发着极其彪悍的气势,手中的大锤更是势大力沉,左右开合之间,肢体横飞血花漫天,顿时杀的那些没有准备的黑羽楼修士,狼狈不堪,四散而逃! 路三见此哈哈一笑,赞道:“手握撼天锤,威猛世无双!” 第41章 听雪 崔林一身锦绣华服已满是点点血迹,见周身黑羽楼修士四散而逃,便提着大锤来到路三身边,站定之后望着围住了他们的黑羽楼众人,哈哈笑道:“今日,便陪着三哥战四方!” “呵,好好好!崔林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们!杀,杀,杀!” 秋刀怒极而笑,瞪着双目爆喝,一连三个“杀”字,已动真怒! 围住路三和崔林的黑羽楼众人,听到秋刀话语都是一提法力,瞬间便结成了攻伐固守之势。 他们周身法力密布,有的催动法宝,有的聚罡成箭,对着场间的二人抬手就是一番狂轰滥炸,各色光华交织闪烁,炸裂声接连不断。 更有黑羽楼修士,使用特殊法门,在手掌上聚集出法力光球,这个光球经过他们反复的挤压浓缩,其内所散发出的气息相当骇人,竟然如同烈焰焚烧一般,将光球周围的空间都带动的有些扭曲。 那些光球被他们拖着掌中,或是见光球凝炼的差不多,他们便抬手猛将光球向着场间的二人掷去,随后爆炸的光芒刺的人眼睛都无法睁开,而炸裂开的能量,更是伴着轰隆隆的音浪在场间肆虐翻腾。 路三和崔林二人,周身法力灵罡密布,各自拿出手段,对应着四周剧烈的能量冲击。 路三抬起双手左右撑开,早已已聚罡成墙,护在了他们二人周身。 灵罡所化的罡墙,厚实凝炼无比,其上有青芒交织,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即便是黑羽楼修士使用那威力极大的光球,也未能破开罡墙防御。 崔林面色阴沉,一紧手中大锤说道:“三哥,在我们头顶打开一条缝隙。” “好!” 说罢,路三撑着罡墙的手指轻轻一挑,一道缝隙已然开启。 崔林见此,忙将撼天锤向头顶一抛,撼天锤华光一亮飞出罡墙,锤体在罡墙之外又增大了一倍有余。 崔林一手掐诀,另一手举在脑袋边上,伸出一根手指竟对着天空开始了画圈! 随着崔林手指快速转动,撼天锤便开始在他们头顶急速飞转了起来。 就如同崔林和撼天锤之间有着一根无形之线,而崔林就是拽着这根无形之线,将撼天锤快速舞动。 随后催林手指越画越快,撼天锤也飞掠的越来也快,直到快的已经看不到锤体,而是只剩下了一圈残影! “小心!结禁制!” 秋刀看着已成残影的撼天锤,惊声提醒。 其实根本不用秋刀提醒,那些黑羽楼修士,随着撼天锤从场中那二人头顶飞出就已经加了小心。 随后见巨锤快速飞转,其上所带动的巨力越来越大,怪啸音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他们不敢多想,都停住了攻击,急忙拿出了一块令牌就向着身前一抛,随后伸手对着令牌一指,体内法力急转,顺着手指便向着令牌狂涌而去。 只见令牌骤然爆发出刺目光彩,一层半透明的光幕由令牌发出,瞬间便连成一片,要将路三和崔林罩在其中。 经过短暂的一番蓄力,又见秋刀话语和那些修士动作,崔林知道不能再等,当即利喝一声! “休想!” 随后他画圈的手指猛地向前一指,在他们二人头顶转圈的撼天锤骤然爆鸣一声忽然变向,一道残影直奔崔林所指的地方电射而去,速度之快犹如电光! 一瞬间撼天锤便携着庞然巨力,狠狠砸在刚刚形成的光幕之上! 随之只听一声“轰隆”巨响爆发而出,法力洪流呼啸四散,震荡的街口处的这片空间都是嗡嗡作响。 那光幕被撼天锤的一锤之力砸的扭曲变形,一阵剧烈乱颤。 而整个光幕被撼天锤砸中的那一边,更是有一个极大凸起,其上光华变得如同透明一般,眼看就要支离破碎,被一砸而开。 在外面支撑光幕的黑羽楼修士见此面色大变,往令牌灌注的法力又是一提,令牌得到更强的法力支撑光华暴涨,一股禁制之力顿从令牌中爆发而出,沿着光幕向着被撼天锤砸中区域而去。 只见还在顶着光幕向前一丝一丝前进的撼天锤,似是遭遇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锤体一震,被光幕一弹而回,直奔场地中间的催林而去。 随着撼天锤的离去,光幕凸起处一抖又恢复了正常,那些黑羽楼修士见此俱是面色一松,随后一掐法诀,对着令牌又是一点,一股可怕的囚禁之力自令牌而出,瞬间降临在了光幕之中。 崔林刚接住了被光幕反弹而回的撼天锤,但是还没等他再有所动作,便觉周身忽然被一股庞然巨力所束缚,整个身体都被这股力量压得矮了三分,脚下由岩石形成的地面更是被踩的粉碎。 崔林脸色狰狞,手中撼天锤圆头朝下向着地面一砸,双手按住大锤把手,全身法力爆起支撑住身体各处,与这股庞大的囚禁巨力抗争了起来。 路三早已收起了罡墙,也觉得有巨力压身,但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嘴角一挑,饶有兴致的看着走了过来的秋刀。 秋刀不急不缓迈步而来,腰间一块令牌微光闪耀,似是并不被光幕内的禁制巨力所扰。 来到路三和崔林近前,秋刀手掌一握,一把狭长的带鞘长刀已然出现在手中。 长刀在手,秋刀望着路三脸现讥笑,开口说道:“我有一把长刀名为听雪,因为是入品灵器,所以一旦出鞘必要饮血,而今天它似乎是要饱餐一顿了!” 说完,秋刀握着刀鞘的左手拇指微挑刀柄,一声阴厉的刀啸自鞘中而出,只见长刀听雪已然一寸一寸的缓缓而出,已出鞘的刀身寒光凛凛,锋利的肃杀带着淡淡黑雾缭绕刀身,让人望之便心生胆颤! 崔林眼见听雪出鞘,脸色巨变当即呼喝一声,就晃动身体,想要挣脱囚禁之力束缚,可想要抬起的右腿,可却迟迟不起,反而他的身体又下陷了几分,两个脚踝都已没入了石质地面。 随着周围黑羽楼修士,集合众人之力,将法力连成一片狂催令牌,现在场中这片区域的重力,已经大到将光幕内的地面,都压的缓缓下沉了一指有余,别说抬步走动,就算是想抬起手臂都会无比困难。 第42章 悲鸣 “死到临头,再挣扎又有什么用?” 秋刀见崔林这般模样,脸上讥笑更浓。 抬手握住听雪刀柄,秋刀想将它拔出,直接斩杀了路三。 但他刚将听雪拔到一半,便闸然而止,再也无法拔出分毫。 不知何时一支手已然落在了听雪刀柄之上,而这只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在秋刀几步之外的路三。 一手按住听雪刀柄,路三看着脸上还残留着讥笑的秋刀,挑了挑嘴角。 “你的刀不错。” 秋刀目露惊骇,看着路三嘴巴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男子,好似一个怪物! 他清楚的知道现在这片结界内,禁制之力是多强,若是普通凡人进入,顷刻间便会压力碾压致死。 就算是有法力支撑的修士,也会如崔林那样被死死压制的无法动弹。 可是秋刀却没有看清,这人是如何来到他身前,更可怕的是,他没有感应到这人身上,有任何法力运转的痕迹。 秋刀只能归结于这人身上或许有什么秘宝,可以遮掩法力波动,或许也可以免疫禁制之力。 他实在无法相信,会有人光靠肉身之力,就可以在这禁制法阵中来去自如,要知道这个禁制大阵,可是由数十名开了仙路的修士一同合力催动的,威能之大自然不必多说,崔林就是最好的例子。 秋刀吃惊不已,路三倒是显得异常轻松。 “我有一柄剑也不错。” 话音刚落,一声剑鸣在场间骤然响起,只见一道青芒围着禁制光幕,瞬间便转了一圈。 实在太快,黑羽楼众修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见他们身前维持着阵法运转的令牌,竟然“咔嚓”一声,裂为了两半。 随着令牌裂开,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令牌竟然骤然自爆! 由于那些黑羽楼修士,都距离令牌极近,措不及防之下,被爆炸的气浪直接轰中掀飞,爆炸声、惨叫声交织,连成一片,现场一时间混乱之极。 “啊!” 秋刀见此脸色惨白一片,随即怒吼一声,法力瞬间遍布全身,握着听雪刀柄的右手猛然用力一震,想要强行震开那支手,好将听雪拔出一击斩杀眼前之人! 可惜任凭秋刀如何用力,路三那支手就是纹丝不动。 秋刀法力又接连急转三遍,想靠着强大的爆发力一举冲开障碍。 法力在体内奔腾急转,秋刀见契机已到,当即再度爆喝猛然发力! 一声闷响传来,竟是脚下石质地面,已被秋刀踩的粉碎。 可惜那支手依旧未动。 秋刀面上涨红带着狰狞,一咬牙提起全身法力灌入长刀之中。 一声狂烈的刀啸随即暴起,听雪刀身急颤,一股巨力爆出,顶着路三手心,开始了剧烈挣扎! 路三拿眼一瞧,语气轻巧道:“既然出鞘必饮血,还是回去吧。” 说罢,按在听雪刀柄之上的那支手用力向下一推,寸劲爆吐之下,只听忽有一声悲鸣,再看听雪已然退回了鞘中。 秋刀双目忽然没了神采,握着刀鞘的手臂颤抖不已。 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流出。 他感应到听雪在入鞘的一瞬间,便被一股巨力震的满是裂痕,已然破碎。 “洞...漩...”秋刀喃喃一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一把大锤架住了即将跌倒的身体。 “这又是何必。” 崔林看着秋刀,心情复杂。 秋刀这样子,明显是他本命灵器碎裂,他亦遭到反噬,身受巨创所致。 灵器虽然不如灵宝,但入了品阶的灵器也是珍贵异常,乃是许多修士梦寐以求的至宝。 “三哥你有点厉害了呀!洞漩?” 崔林只是怜悯了秋刀一下下,便转头看向了路三。 路三还未答话,便有一声大叫从远处响起。 “呀呀呀!我看谁敢伤我家大少!” “咦?怎么回事...” 看着一群黑衣修士散落四周,左右翻滚,哀嚎不断灵丹阁掌柜有些蒙圈。 “大...大少,你没事吧?”灵丹阁掌柜先是打量了一下现场的情况,然后来到了崔林身前。 “嘿,江老你来的挺快。无事倒是无事,只是打了狗,那放狗之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崔林嘿嘿一笑说道。 灵丹阁掌柜江老听言,皱起了眉头:“黑羽楼的人?” 崔林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江老见此,面有愤慨:“上次之事刚刚平息,他们又来找茬,真是欺人太甚!无事,黑羽楼虽然势大,但咱们鼎阳宫也不是可以任人拿捏,况且因为天女宫之事,各派长老都还没有回去,咱们鼎阳宫长老也再城中,不必怕他黑羽楼。” 崔林神情满不在乎:“去将秋刀这个可怜人,架走,他的刀被我三哥震碎,若是挺不过来,估计也废了。” 江老一点头,便让人将秋刀抬走放置在了一边。 而就在这时,围观的众多修士间忽然一阵骚乱。 “看来正主等不下去,亲自下场了。” 被引起注意的路三扭头看着被分开的人群,幽幽言道。 听了话语,崔林等人扭头看去,只见一大群黑衣修士,排开了人群,打开了一条宽敞的通道,一个服饰华丽,面色威严的中年人穿过通道,向着这边缓步走来。 紧随中年人之后,还有一个手拿折扇,气质风流、相貌颇俊的年轻人,他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折扇在手中一下一下的敲打,迈着懒散的步伐,一副世家公子出来游玩的模样。 那群黑衣人等到他们二人通过之后,紧随其后一起向这边涌来。 崔林望着过来的那群人,眼神微缩:“是柳如风,另一个不认识,看这模样估计是黑羽楼中的核心弟子。” 路三听言淡然一笑,没有言语。 江老听了崔林话语,说道:“看来这次来者不善,老爷还未赶到。大少,你们二人快些离开,我和阁内诸位护法在这里挡上一阵。” “江老,何须如此,今日本少就站在这里,看他们能奈我何!” 崔林自然不会做出让他们断后,自己逃走之事,开口否定了提议。 “可是,大少...” 江老正要再劝,却被崔林打断。 “江老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崔林语气坚定,很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那好,大少放心,老奴不死便无人能动大少一根汗毛!” 江老定定的望着柳如风等人,目中忽绽寒芒! 第43章 斗宝 执法阁当家柳如风走到街口站定,看着场中面无表情。 他身旁的那个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抬眼向着场边周遭打量了一番,语气轻挑说道:“吆,还倒是挺有几分本事。” “将本宗受伤弟子抬下去好生救治。” 他们身后那群黑羽楼修士,听了青年话语,便向着场边周遭而去。 不一会就把先前受伤的黑羽楼修士抬了下去,其中也有先前被路三一脚踹进店铺内的彪悍修士,只见他被两人从店铺内抬出,模样凄惨,浑身衣服破破烂烂,满脸的血迹,已是死活不知了。 秋刀被黑羽楼修士抬了过来依旧昏迷,但他手中依然死死握着那柄“听雪”。 柳如风看着昏迷的秋刀,看着他手中的听雪,目中忽地暴起厉色,一股强烈威压自他身上骤然而出,瞬间将整个街口都笼罩在了其中。 这股气息对崔林、江老以及十来个灵丹阁护法来说很是沉重,令他们有种窒息之感。 洞漩上镜的问道强者,对于他们而言可谓恐怖。 “呵呵。” 年轻男子将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打开,拿在手中缓缓轻摇,语气轻藐说道:“师叔何必动怒,这些杂碎交给我便是。” 说完他依旧迈着懒散的步子,满脸的轻挑不屑,向着场中走来。 折扇青年根本没将眼前这群人放在眼中,他名为易听轩,是黑羽楼当代天骄之一,修为更是已至凝真中境顶峰,自然不是秋刀之流可比。 来到路三近前,易听轩又仔细打量了他一阵,“你就是那个戏弄柳师弟的人?呵,果然很有几分姿色的嘛。” 路三听了言语淡然一笑:“继续。” 易听轩面上讥讽更盛:“给了几分颜色,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你模样倒是不错。” “不过...在我眼中也就是一个杂碎而已!” “还有这群人,也是一...” 易听轩说完,又想接着再说些什么,不过他没能继续下去。 因为他眼前的路三忽然暴起,瞬间而来,抬手就向着他头顶抓来! 易听轩见此,体内法力瞬间便聚集在了手臂之上,稍一蓄力便向着路三的手臂击去。 可惜路三不给他这个机会,手臂一震炸裂般的力量狂涌而出,将易听轩击来的手臂震开,不等易听轩再做反应,瞬间便按着易听轩的头向下一拉,随后右腿一个提膝直接就撞上了易听轩的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易听轩已是鲜血狂喷,翻起了白眼。 见到易听轩口喷鲜血,一阵巨大的哗然声传来,原来刚才还在四条街道远处观看的人潮,不知何时竟已向着街口这边涌来不少,而街口四角的店铺房顶上也站满的围观之人,黑压压一圈,将街口围的水泄不通,密集无比。 听到惊呼,路三也没在意,将易听轩提起向着柳如风一抛,语气同样轻藐:“这个小杂碎,口气不小,可惜连一招都没有接下,吹得有些大了,要不然换老的来试试?” “三哥...你行不行?不行就快...” 崔林一听路三话语,吓得脸都白了,正要让路三快回来,却被一股恐怖阴狠的气息所打断。 柳如风将易听轩接过,随手在易听轩胸口连点,稳住易听轩心脉之后,便递给了旁边之人。 “快去请袁长老救治。” 说完便回过头来向着路三走出了一步! 虽然只迈了一步,但柳如风浑身的威势已到了沸点,阴利的狂风自他身边骤起,向着在场中呼啸,他看着路三目光冰冷之极,语气阴森冷漠,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找死!” 说完,柳如风抬手对路三就是一点,只见他指尖金光一闪,一根金灿灿的尖锥,自他指尖而出,在空中一涨,对着路三就是一扎而来! 路三眼见尖锥直奔他而来,却不慌张。 心念一转,眼前青芒乍现,只听“叮”的一声,尖锥便被撞飞,这时才听到一声剑鸣响起,原来是回光已然杀至跟前。 撞飞尖锥还不罢休,回光剑身一震“嗡”的一声,带着青芒又直奔那尖锥而去! 那通体金灿灿的尖锥竟也不示弱,厉鸣一声,一摆锥头也对着回光杀来。 两件宝物针尖对麦芒,都是速度极快、锐气十足,眨眼之间又已撞击在一起,随之一错而过,留下了四溅的火星与短暂而刺耳的金属摩擦音。 交击过后,两物似是未分胜负,又再次掉头相杀而来,一时间只见一青一黄两道残影,在场中上下翻飞,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剑鸣阵阵,厉啸声声,竟杀了个难分难解,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是灵宝噬魂锥!” 崔林这才有所反应,惊呼一声。 原来这支通体散发着金光,形如发簪的尖锥,名为“噬魂锥”,正是一件入了品阶的金系灵宝,别看它金灿灿的十分好看,但却是一件十分歹毒的杀人利器,若是被它扎中,立时就会全身僵直,一身精血顷刻便会被吞噬殆尽,使人身形如干尸一般,异常的可怖。 “三哥,你小心!你撑住!我们先撤了!快走!哎呀...你们等等我!” 崔林一见路三和柳如风,灵宝已经交起手来,吓得胆颤心惊,对路三说完,正要招呼众人先撤,谁知一回头,便见江老和一众灵丹阁护法,已然向着场边仓惶而去。 崔林急忙大吼一声,撒腿便追,速度之快实在不像个胖子,也无法让人相信,这人便是刚才还硬气十足,宁死不退的崔林。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这种层次的战斗,他们上去也是白给。 崔林速度极快,几步便蹦到了场边,对早到了一步的江老说道:“老江,你跑得真的快,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老尴尬一笑说道:“大少,那可是噬魂锥!要是被蹭到一下,便是一命呜呼,况且没想到你那朋友竟如此厉害,我们在那只会碍手碍脚,不如给他腾出空,好让他没了顾及,可以放开手脚全力施展。” 崔林听言点了点头,言道:“我也是这个想法,倒不是我怕了,也只是想为三哥腾倒地方而已。” “大少高明!”江老赶紧吹捧一句。 “这是怎么回事?” 便在崔林和江老互相找台阶的时候,不远处有一道浑厚声音传来。 第44章 睁眼! 崔林和江老一听声音,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二人急忙向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个华袍中年人和一个面容红润的老者正向着他们走来。 “父亲,你可来了!”崔林对着中年人说道。 原来这中年人,正是鼎阳宫负责穷山城事务的总执事崔腾。 崔腾与那老者来到场边站定,崔林和江老连忙快步来到了他们二人身边,赶忙就对着老者恭敬行了一礼。 那老者一摆手,又问崔林怎么回事,崔林便对着老者和崔腾将事情简略快速的说了一遍,当中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将黑羽楼说的十恶不赦,道德丧尽。 崔腾听后,对着老者说道:“师叔您看如何?” 老者开口对崔腾言道:“黑羽楼长老袁冲也在这里,崔林的朋友将他徒儿易听轩打成重伤,我想他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他若来此拿人,我再出面不迟。至于现在,崔林的朋友正与柳如风斗法,等下若是支持不住,你便出手将柳如风拦下即可,到时我自会帮衬。” 崔腾听罢点头称是,抬步向场间走了两步,望着场中定睛细看,随时准备出手。 崔腾虽已做好了准备,但内心却是吃惊不已。 场中那白发男子,虽然散发着洞璇初境的修为气息,却可以在灵宝上与柳如风斗的有来有回,着实让人吃惊不小。 要知道灵宝除了自身威能大小,也是很吃使用者的修为,若是法力不继,灵宝自然也发挥不出多大威力。 而崔林听了老者话语,才知道刚才那个手拿折扇的男子,竟是西平洲年轻一辈鼎鼎有名的天骄易听轩。 “我的个乖乖,三哥这也太强了吧...只是这下怕是彻底闹大了...” 便在崔林出神之际,一声响亮的剑鸣打断了崔林思绪。 他连忙向着场中看去,只见路三的那柄小剑炸出了无尽青芒,对着那支噬魂锥就是一斩,那噬魂锥被这一斩击的光华尽失,哀鸣了一声便倒射而回,没入了柳如风袖口消失不见。 回光小剑似是见那噬魂锥不敢在战,发出了声声清脆的剑鸣,在场间耀武扬威般的来回盘旋,速度时快时慢显得十分得意。 路三见此微微一笑,手中法决一收,回光小剑便应声而回,缠绕在了路三手指之上。 柳如风看着回去的青芒小剑,虽然脸色平静,但内心其实并非面上表现的那般从容。 就在刚才那小剑炸出青芒之时,他感到了一丝道痕气息,可以确定的是这柄剑八成为一件顶级的通灵之宝。 这时的柳如风,心中升起了几分不妙,因为眼前这人不仅修为强悍,已至洞漩初境,又有如此顶级的灵宝,怕是有些来头。 柳如风念头又是一转,心中有了计较。 他想的便是先将这人擒下,再细细的拷问,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背景,那么这件灵宝自然归他柳某人所有。 想到这里,柳如风眼中现出璀璨金芒,语气森严道:“打伤我黑羽楼这么多弟子,罪该当诛!” 说完抬手就向前一拍,一股强横法力自他手心汹涌而出,化成了一个巨大手印,凶悍向着路三疾速而去。 巨掌拍来,其上法力肆孽,汹涌澎湃。 路三见此,心念转动,法决一催,体内九个法力漩涡,突然疯狂加速旋转,一股强大法力瞬间充斥全身! 得到法力支持,路三抬手便向前狠狠一按,翻云手印凝结而出,呼啸着便向柳如风拍出的法力巨掌撞去。 轰隆一声巨响! 场间法力波纹激荡横生,炸起的气浪带着狂风向四面八方猛扑而去! 围观的人群有的躲闪不及,只得撑开罡气硬抗,但依旧被掀飞无数,四周街口的楼阁店铺,被爆炸的能量波纹一扫而断,哗哗啦啦的倒塌了一片,其上的修士也是各显其能,总算逃过一劫。 他们纷纷远离街口,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看着场中俱是无比的惊骇。 半响之后才有人惊呼,“问道强者相互搏杀竟如此恐怖...” “那个白发男子究竟是谁,竟能与执法阁主厮杀?” “对呀,咱们穷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或许是来参加天女宫聚会的那些大宗之人。” “也不对呀,那怎么会和黑羽楼的人打起来了?” “对了,刚开始的时候,可是有灵丹阁的少主崔林在旁边!” “崔林?黑羽楼?...” “黑羽楼和崔林...难道还是因为柳东南的事?” “柳东南...哈哈...” “嘿嘿,那可是坚挺了一夜的大佬!” “错!他坚挺了一夜加一个早上...至今他还是这项记录的保持者,实力彪悍无比,让人敬畏。” “没错,哈哈...” “那这人不会就是轰动了穷山的那位吧?” “难道他就是...” “路胆大?”“路大胆!” “怪不得这么俊美...心都化了...”一个女子。 “咳咳...其实...他不叫路胆大,也不叫路大胆...”一人说道。 “啊,不是他吗?难道还有第二个人,能让执法阁黑羽楼的人如此记恨?” “我是说他的真名不叫这个!”那人又道。 “那叫什么?” “他的真名叫路易十三!”那人无比骄傲。 他骄傲,因为他胆大。 “路易十三?路胆大?...” “没错!” ...... ...... 在这边场间,路三和柳如风硬拼了一招,虽然不可能占到便宜,但也没有吃什么亏。 爆炸的余波还未结束,柳如风的身形一闪便来到了路三身前。 柳如风目现狠色,抬手成刀携着磅礴法力,对着路三脖颈便是一斩! 路三未闪,抬手相迎,他要试试柳如风的深浅。 “砰”的一声闷响,地面破碎,周边裂纹蔓延,如同蛛网。 路三被击得浑身一阵爆响! 这一斩之力,将他的双腿硬生生砸入了地面半尺有余! “死!” 余劲未消,柳如风蓄力再斩,手刀金芒交织,是用了金系功法“截山掌”! 路三眯眼,咬牙抬臂再挡! 入地一尺,剧痛从手臂传来,他自破茧而出后,首次感到了压力。 柳如风没有给路三喘息的机会,一声爆喝! “登天踏!” 狂暴的法力压制、可怖的巨力爆鸣! 话语声中路三只觉全身骤然一沉,柳如风便直接踏在了他胸口之上! 两行深沟犁破了石道。 路三被这一踏,踹出了两丈之多,他站在深沟中,感觉喉咙微甜,胸口无比难受。 微微吸气强忍着痛楚,法力急转瞬间扫遍全身,体内所布的禁制悄然而开! 随着禁制被解,路三双手一握,有青芒自他眼中冒出。 好似一头恐怖的巨兽睁开了双眼! 第45章 斩道 路三抬腿踏出了深沟,看向柳如风的目光无悲无喜,一股恐怖的气息在他周身一现既逝。 柳如风看着路三,被刚才那一现之后,又快速消失的气息,惊得浑身一凛,他感到了危险,那气息苍茫冰冷,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就像天空有一双巨大眼睛,冷冷注目了他一眼。 柳如风瞬间便将法力提至巅峰,遍布身体各处,这感觉太过骇人,仿佛瞬息间,他就会被什么恐怖存在撕碎一般。 他的感觉很正确,那股气息很可怖,异常恐怖,但它并不属于路三。 被那气息所摄,柳如风还未挣脱,路三就已闪到了他身前。 柳如风本能的就想将来到近前的路三震开,不过他还没付诸行动,一支手掌便已经按在了他脸上! 一切都太快,柳如风惊讶刚起,就被按在脸上的手掌带着向后爆掠,下一瞬,他脑袋直接砸开了厚重的灰石,被按入了路面之中! 若不是他刚才有所准备,用法力护住了全身,路三这一按之力,恐怖就会将他脑袋按开花。 收回手掌,路三又抓住了柳如风脚踝,将他提起如同摔鞭一般,在地面上来回摔打。 地面被砸的嘭嘭不休,路石破碎之音不绝于耳,灰尘腾起,石子崩飞。 围观诸人看着场中,无不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这也太恐怖了吧...” 崔林眼睛瞪的很大。 “你这朋友在洞漩境界,为何会有这样的体魄?竟比那些体修还要强横,实在闻所未闻。刚才有股气息一闪而没,竟让我道心泛起了波澜,这其中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鼎阳宫老者脸色肃穆,语气竟有些沉重。 崔林听言恭敬言道:“成长老,我和这位朋友虽是生死之交,但也有好几年未曾相见了,所以也不知他的近况。” 成姓老者没有说话,继续注视着场中。 而这时场中的柳如风,已不知被路三提着脚踝鞭打了多少次,他的意识还算清醒,这种无休止的摔打,对于他的身体来说还是可以勉强承受。 身体周边早就布满了异常浑厚的法力,足以支撑住他和地面无休止碰撞。 只是一种深深的耻辱感,填满了他的心。 柳如风悲哀的发现他竟然无能为力,堂堂洞漩上镜的问道强者,竟被一个初入洞漩的后辈,提着脚后根来回摔打,实在很悲催,无数人见证了他柳如风的狼狈。 最开始的无尽怒火,也早已转化为深深的无力和满腔屈辱。 他已经试了无数遍,不管是催动法力,还是使用秘术,都是还没有运转起来,就被一股侵入了他体内的神秘力量所打断,所撕碎,所灭杀! 这股浸入他体内的力量锋利无比,极具破坏力,最可怕的是,在这神秘力量中竟有道则相伴,它所散发出的气息苍茫而冰冷,异常的骇人,正是之前那道让他不寒而栗的气息。 这股气息时隐时现,让人捉摸不清。 但有一点让他奇怪的是,进入到他体内的这股力量,并没有肆意的破坏什么,而是在他体内来回游弋,镇压着他体内的法力,只要他法力稍有异动,便会被这股力量无情碾碎。 也正是这股能量的压制,才让他狼狈至此,无能为力。 柳如风闭上了双目,咬紧了牙关,默默忍受着凌辱,他很坚挺,甚至比他儿子柳东南还要...坚挺!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机会到来。 而这个机会,终于被他等到。 摔打结束,柳如风感到他被高高抛了起来,下一瞬便挨了一个沉重下劈,身体被劈进了地面,剧烈的疼痛刚刚袭来,他又被踩中了胸膛,这一踩力量太过恐怖,即便身体有法力支撑,但他胸口依旧被这股恐怖巨力,踩的骨骼尽断,一口鲜血不由自主喷洒而出。 血花还未落地,他便被踹飞,在一片惊呼声中,滚落到了场边。 爬伏在街口一角,柳如风麻木的脸上忽有笑意,他异常开心,因为一直压制着他的那股神秘力量,随着他被踹飞,终于从他体内消失。 他所等的机会终于到来,他要将这机会牢牢抓住。 他要将这个让他受尽屈辱的人,彻底撕碎! ...... ...... 路三体内剑鼎之中。 齐天站在混元道宫顶端,娇美的容颜浮现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一头晶莹雪白的长发,垂在高挑身姿之后,垂地的发梢在赤足旁边,如同人的手指一般,轻轻的敲击着混元道宫的殿顶。 “你这样拔苗助长,可不太好吧?” 殿内有声音传来,正是混元道宫中的无极子所发,他的声音一本正经,很少见的没有猥琐之意。 “想要快速成长,总要找些像样的对手。” 齐天声音很轻柔,依旧让人酥麻。 “何必急于一时,慢慢夯实基础,总有一些希望...” 无极子声音低沉,他似是知道,这个希望其实非常渺茫。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终究逃不过要历经无尽生死,若是闯不过去,便是命该如此,从那一刻起就已注定。” 齐天脸色变得肃穆,苍茫虚无的眼中,忽有点点白芒隐现交织。 “只是他...哎,不说也罢...”无极子叹息一声,他想说的,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些?”良久后,齐天开口说道。 “关于斩道之事,我遍观道藏,已有眉目,只是...”无极子话锋一转,打起了机锋。 齐天不语,似是不吃这套。 “实话告诉你,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很难很难...不过凡事都有一线生机,若是再有像之前的那种机缘,或许你就可以再现当年那种通天彻地的无上威能!” 无极子说到最后语气显得很是亢奋。 “为何?” 齐天问的是铜镜之事,而不是所谓的机缘。 无极子语气森严:“我猜测,斩道的规则,恐怕已经消散的所剩无几。而现在的它,应该正处在一种似生似灭的状态。” “我早已料到。”齐天目露一丝伤感,声音低缓了许多。 其实自遇到铜镜斩道那一刻,她便已经察觉到,它所付出的代价,要比她更加沉重。 第46章 破开枷锁 良久后无极子才说道:“若是斩道一直无法恢复,你没了它,也不可能再恢复到巅峰。” 齐天微微沉默,脸颊上隐着一股伤感,“就算复原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无极子声音忽然变得阴森可怖了起来:“别忘了,他们不就是为了那小子识海中的东西么!” 齐天听言双目忽现雷霆:“那第三卷道经中,究竟有什么?” “具体有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我都一样,我自然也无法窥探。不过我曾经听那人说过,第三卷道经中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至于什么秘密,他只是摇头不语,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你我不一样。” “哈哈,明白明白!” 无极子似是另有所指。 “还有一事,我要开始沉眠了...”停了一阵,无极子悠悠说道。 “哦?”齐天目中闪过一丝惆怅,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既然已经为他找到了传承者,我也该准备准备了。希望下次醒来,他还是他,而不是回来的道经...” 无极子声音有些低沉,他的心似乎异常疲惫。 “若是有事,我会叫醒你。”齐天说完,便离开了殿顶。 “哎...” 混元道宫中无极子叹息一声,随后转身融入了昏暗,只留下仿佛没有边界的虚无,与仿佛同样没有边界的寂寞。 ...... ...... 街口处依旧万众瞩目。 就在刚才齐天与无极子交谈之时,滚落到场边的柳如风,已从地上站起。 他现在模样异常狼狈,披头散发如同疯子,一身法衣也破破烂烂,再也不复刚来时那般的威严肃穆。 柳如风目光如嗜血的野兽,浑身微颤,有疼痛亦有兴奋。 “小杂种,今天我要将你抽筋剥骨,挫骨成灰,来解我的心头之恨!” 话语中,柳如风手掌一翻,一块巴掌大小的圆盘,已出现在他手中。 这圆盘通体碧绿,散发着幽幽玄光,其上铭刻的阵纹看似各行其道,其实相互呼应、彼此交织,共同组成了一个复杂无比的法阵。 柳如风将磅礴法力灌入圆盘,随之向半空一抛,只见那圆盘在空中滴溜溜一转,炸出了一团绚烂华光,随之“嗡”的一声,便直向穷山城上空而去。 如一颗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面,华光璀璨的圆盘在高空一闪而逝,荡起了一圈巨大的虚空涟漪。 有庞大的力量在空中浮现,那是穷山内城所布的阵法之力。 “禁!” 涟漪席卷扩散,柳如风爆喝一声,单手掐诀随即向场间的路三一指点出! 轰鸣如同天怒,一股庞然巨力自高空而来,瞬间便将场中一切都笼罩其中。 崔腾距离场间最近,其面色骤然一变,身形随之爆退:“柳如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动用城中禁空大阵,莫不是真当穷山城是黑羽楼自家后院不成?” “哈哈哈哈...” 听了话语,柳如风一阵癫狂大笑,他没有理会崔腾,目露疯狂盯着场间的路三,声音异常阴厉沙哑:“接下来我会一点一点将你...慢慢撕开!” 崔腾见柳如风没有理会他,便急忙对成长老问道:“师叔,柳如风用的是主阵盘,这可怎么办?” 成长老听言说道:“有些麻烦,单独的主阵盘虽然无法激发大阵全部威能,但五六成还是有的。就算我进入其中怕也会稍有压力。” “这怎么可能,您可是渡海境强者呀!”旁边的崔林听了成长老话语,惊讶说道。 “像内城这种级别的修士聚集地,所布禁制都是非常强大。” 崔腾解释一句又言道:“师叔,可还有别的办法?” 成长老说道:“你准备好,若是一见不妙,我会为你撑开一条通道,可以将他带出来,但你只有两息时间。” “多谢师叔。”崔腾目光望向了场间,轻轻点头。 不理场外如何,身在禁制笼罩中的路三,只觉周身满是强悍无比的囚禁之力。 “在这种环境下,想开口说个话都挺费劲,不过总算可以放开手脚,好好磨合一番。” 路三双手用力一握,浑身俱是咔啪作响,挑衅的望着柳如风说道:“来吧,让我看看你是如何将我撕开的。” 事到如今,路三也是死鸭子嘴硬,依旧硬挺。当然他也对自已的力气有些信心。 “呵,去死!” 面对挑衅,柳如风一闪而来,抬手就向路三脸部猛然抓来! 他要将这人对他做的一切,都加倍奉还! 路三见此豁然一惊! 这张脸可是他的命根子,怎么可能让柳如风得逞,但周身的压力的确十分夸张,即便解开了禁制,路三依然感到了沉重无比的束缚,他抬手阻挡,但速度却似乎有些跟不上。 眼见柳如风手掌马上就要到达面门,在这危急关头,一股惊悚的麻痹感如电流一般,瞬间席卷了路三全身,生死之下路三潜能尽出,终于打破了他在无意之中,给自己身体所带上的枷锁! 这道枷锁对于路三的身体来说,可谓异常沉重,因为它来自于潜意识的无形压制。 它的由来是路三对自己身体的陌生、不认同。 正是因为如此,使路三在潜意识中,一直在防备着如今的身体、可能随时爆发的怪力。 这就使得他的潜意识与他的身体便产生了一层隔阂,一道沉重的枷锁便在潜意识之下,落在了他身体之上。 这枷锁与他种在自己体内的禁制无关,两者有着本质区别。 路三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那个叫齐天的女子,似是对于这一点非常清楚。 随着那股生死危机的麻痹感一激,本能的求生欲陡然爆发,潜意识瞬间反转,使枷锁尽去,路三只觉浑身骤然一轻! 他的力量随之一爆,脑袋一个后仰,抬起的手突然加速! 然而让路三吃惊的是,刚才还无比沉重的禁制,竟随着悍然的爆发,被一挣而开! 路三感到体内原本的力量,在一瞬间竟激增了数倍,硬是将沉重到夸张的禁制之力强行推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间隔,也正因为这个间隔,那些束缚他的禁锢之力,瞬间被抵消,形成了一种互持。 第47章 初鸣! 随着力量爆发,路三将柳如风手腕一把抓住,顺势一甩便又将柳如风丢向了场边。 “这不可能!怎么还能动?!” 柳如风不敢置信的咆哮,随后他又一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是真的疯了,甚至忘了动用法力,稳住自己在空中的身形。 路三没有理会狼狈不堪的柳如风,而是正看着自手掌发呆。 他也如柳如风一般有些不敢置信,握了握手掌,一股尽在掌控的亲和感油然而生。 “突然就变强了?” 路三现在很想见那个叫齐天的女子,他想问一问,她究竟对他做了些什么... 路三这一身恐怖巨力,别说在场边观战的众人,就算是他自己都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他并不知道,那道枷锁一旦被打破,他的潜意识和身体没有了隔阂,被压制了许久的怪力,究竟会有一个怎样的爆发,而这个爆发又会是怎样的骇人, 他也并不清楚,齐天所谓“精粹剑元”到底意味着什么。 ...... 被甩到场边的柳如风,又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没有再次冒然出手。 他被一件事物所惊到。 场中那个如恶魔一般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圆圆的物件,随后对那物件发出了异常渗人的笑声。 正是因为这件东西,让柳如风吃不准到底是什么,才让他心中有所顾忌。 随后不大一会,那人便收起了东西,向着他看了过来。 目光的交织,让柳如风心中有些复杂,他脑海中首次升起了一种挫败感。 柳如风现在的状态,已经开始有些恍惚。 一则是眼前这人,实在出乎了他的预料,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被搞得有些怕了。 二是他一直在分心维持着阵盘的稳定,因为已将整个大阵的威能,局限在了一个小小的区域内,但这样一来更是加重了对他的负担。 柳如风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如果无法快速拿下对方,他就会被活活拖垮,要不然就是舍弃尊严狼狈而逃,不过这种想法在他心中只是一闪,便被他打消掉。 而场中的路三小小陶醉了一下,便收起了铜镜。 他本来可以欣赏更久,但却被一件危险的状况所打断,他比柳如风所面临的问题要更加严峻。 就在刚才,路三被身体传来的一股饥饿感所惊醒,随后他便发现体内的法力,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快速消失! 体内的九个法力漩涡,更是如同疯了一般在急速的旋转。 本来非常稠密的灵气,随着法力漩涡疯狂旋转,开始快速变淡,一滴滴灵元快速滴落,但还不等落入气海,便被迅速分解,随之被他的身体吞噬殆尽,气海中原本积蓄了不少的灵液也在快速消失,变得几近干枯。 他现在的这具身躯,就如同无底洞一般,在疯狂的压榨着一切可以吞噬的能量。 路三见此情况,稍微一怔就已明白。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现在还在禁制内,虽然感受不到太强的禁锢压力,但不代表那股压力减弱了,它并没有减弱,而是一直都是原本的强度。 路三之所以感受的压力不是太大,是因为那股压力,已被他身体所产生的巨力强行推开。 而要将这股压力持续推开,他身体所消耗的力量,就会变得非常庞大,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身体才会变得如此疯狂,如此迫切的吸收着体内的一切能量。 因为这不是一瞬的爆发,而是一种持续的爆发。 路三身体各处只有持续爆发,才可以和一个威能强大的阵法相抗衡。 若不是周围的一切都被禁锢,在如此密集的压力之下,街口恐怕早就塌陷,由此可见路三身体所承受的压力,是何等惊人。 路三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因为他的法力已经快要跟不上身体所需,若是没有了法力支撑,即便他的身体再如何强悍,也终究会有后力不足的时候,可以想见若是稍有疲软,那狂暴密集的压力,瞬间便会将他再次吞没。 “别逃!” 想到这里路三一声爆喝,脚下用力一踩,伴着一声嗡鸣,他便向着柳如风快速而去! 仅仅几步之下,路三便感到体内法力消耗暴增,但他没有停顿,又走几步抬拳便锤,巨力再暴,直扑柳如风。 “当我怕你不成!” 柳如风排开诸多念头鼓动法力,向着路三锤来的拳头悍然反击,他必须要快速了结此人,要不然他也会被拖入泥潭之中难以自拔。 两者皆是出拳硬撼,法力激荡中,一声闷响过后算是势均力敌。 不过一击之后柳如风面色微白,他之前胸口受了重创,虽有法力护持,但依旧疼痛难当。 路三见此心中一动,青筋暴起悍然发力,举拳再锤! 拳头周边剧烈的摩擦音响起,如同天雷低吟,那是力与力的碰撞摩擦! 柳如风也不作他想,法力尽出,举掌再迎。 巨力相击,轰鸣震荡。 柳如风被击的直退十数步,已退出了街口,站在了他刚来时那条街道之上。 手臂不自主的颤抖,柳如风刚才每退一步,脚下路面便被踩碎一处,直到十数步后才止住了后退之势。 柳如风看着路三,面色愈发潮红,最终还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点点血花洒落,刚才那一击对撞,实在太过凶悍,虽然卸开了大半巨力,但依旧将柳如风护在胸口的法力震散,没了法力护持,他胸口顿时再受重创。 路三面上亦是毫无血色,一脸的苍白。 脚下地面即便有法阵禁锢,但依旧被踩的龟裂。 他没有后退卸力,选择了硬吃柳如风这一拳。 因为现在的他,每动一步都是巨大的负担。 看到柳如风再次喷血,路三眼中利芒乍现,强提一口气,抬脚就向着柳如风而去,他必须将柳如风彻底击溃,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脚步显得异常沉重,但却十分稳健。 一股锋芒随着路三一步步前行,逐渐浮现,直至狰狞毕露,锐利难当! 锋芒已显,穷山初鸣! 第48章 受创 路三紧咬牙关,来到柳如风身前,压榨出最后的力气,对着柳如风抬拳便砸! 深沉气机再次笼罩而来,柳如风面色忽现死灰。 看着那人抬拳又要与他硬撼,在那一刻,柳如风知道自己败了。 他心中升起了惧意,使得他竟不敢再次硬接,而且他身受重创也已无力再战。 面对这一拳,柳如风放下了身为洞漩上镜强者的尊严,选择了退让。 “你胜了。” 闪到一旁,柳如风喃喃低语。抬手向着天空一招,大阵禁制被解,消失的阵盘浮现而出,飞回了手中。 柳如风声音虽低,但依然没有逃过众多围观者的耳目,此言一出顿时满场哗然。 路三听了柳如风话语,又感到浑身一轻,知道柳如风是真的认输,心中稍微一松。但还没有收回拳,却又异变突生! “废物!” 一道声音忽然传来,伴随着这道声音一同前来,还有一道快若闪电的身影! 这身影一闪之下,就来到了路三身前,随即向着路三心口就是一按! “嘭”的一声! 轰鸣中,血花漫天。 实在太快,纵使路三察觉不对,浑身力道狂吐,但依然被这凶悍一击,打得鲜血狂喷,身体如在水面飘飞的石片一般,急速向后翻滚而去,途中点点鲜血洒落地面。 翻滚中的路三满身血迹,周身剧痛,尤其心口位置更是如同碎裂了一般。 他刚才本来就已精疲力尽,体内法力更是被消耗的一干二净,全靠一身已被压榨到极限的体能,才支撑到让柳如风认输。 不曾想他的心神稍有放松,竟然突遭偷袭,来人实在太过强大,比洞漩上境的柳如风不知强了多少倍,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来人不但法力滔天,境界恐怖,而且那人为求稳妥,在刚才那一击中,已然动用了秘技。 也亏得路三的身躯强悍,更有一物救了他一命,正是怀中铜镜挡住了这一击,要不然纵使路三修为再上一个台阶,也依然会被当场击杀。 尽管如此,路三意识也是模糊一片,已然处在了一个半昏半醒的状态之中。 “咦,难道有什么护身宝物?” 偷袭之人本来是要将路三心脏震碎以图绝杀,却被一件硬物所挡,他所发秘技,也如石沉大海般并没有发挥效果。 没有深究,他身形一闪又向路三急追而去,一击不死那便再补上一击! 一道残影闪过,偷袭之人还没有掠至路三身旁,便被一人抢先了一步。 原来鼎阳宫成姓老者,见路三被突然击的吐血翻滚而来,他没有犹豫当即向前闪出,抬手便将翻滚而来的路三一把兜住,随后向旁边一闪,让开了追击而来的那人。 “袁道友,身为渡海大修士,出手偷袭一个后辈,难道不怕他人耻笑吗?”成姓老者护住路三,开口对着那来人说道。 来人站定,听了言语冷漠道:“成松,此子为非作歹公然拒捕,还将我徒儿击成重伤,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原来这人就是成姓老者所说的黑羽楼长老,易听轩的师傅袁冲。 袁冲一身着装雍容华贵,气机深沉,威势惊人,双目开合隐有电芒闪动,面上洁净无须,或是修炼了驻颜之术,他的年纪看着并不是太大,只有三四十岁模样。 “三哥!” 便在这时,崔林终于反应了过来,惊叫了一声,便向着名叫成松的鼎阳宫老者快速跑去。崔腾见此也随着崔林疾步而来。 成松将路三交给跑至身前的崔林,手掌一翻就将一枚丹药放入了路三口中,随后一推崔林,示意他们先行退去。 崔腾与崔林父子,一见成松如此便领会其意,急忙抱着路三退至场边。 成松稍一停顿,才对着袁冲说道:“袁道友,这人与我鼎阳宫有些渊源,况且你也已经将他击成重伤,可否给我些许薄面放他一条生路。当然,我鼎阳宫必会承袁道友今日之情,他日也必有厚礼相谢。” “哼,成松,莫要再说其他,你我都是各自宗门的执事行走,在这西平洲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我观你刚才的所做所为,是没有将我的话听入耳中么?既然如此,我再问你一句,你是真的要护他?” 袁冲语气凌人,气焰嚣张,说完之后,更是浑身威势一提直向成松压来,摆出了一副若是一言不合,便出手相搏的架势。 听了袁冲话语,又见对方以气势威逼自己,成松心中顿生不悦,但他也是无奈。 因为他在修为境界上,实在有些搞不过眼前这袁冲。 袁冲修为已至渡海中境巅峰。 而他在不久前才勉强达到了初境之巅,虽然他们二人只差了两个小层次,可这两个层次之间的差距,却是如同鸿沟一般,使成松难以跨越。 一旦晋入渡海境之后,每一个小境界的晋升,都将变得困难无比。 渡海境与初开道门的洞漩境,有着极大的差距,因为入了洞漩境,只是刚有了可以模糊“远观”天地规则之力的资格。 想要再有更加清晰一些的体悟,只能晋入渡海境,入了渡海之后,才能有“看”的更清晰一些的资本,正所谓登高望远,也正是如此。 那些渡海境大修踏海而行,去寻找那传说中的彼岸之时,所走出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那是对“道”的体悟,从宏观到细微,逐渐“看”到天地根本,所以他们每向前走一步,都代表着对大道的理解又深刻了一分。 而他们每提升一个小境界,都是代表着自身境界与大道又更加贴近了一分。 他们自身的法力威能,随着与大道规则的逐渐契合,自然就会暴增数倍,变得更加强横。 而一入渡海后,每一个境界层次又有极为详细的划分,初境、初境巅峰、中境、中境巅峰、上境、上境巅峰直到极境圆满。 只有到达极境圆满,才能有希望破开当前大境界。 渡海之后便是登临彼岸,成就修道大能之位,威仪盖世,镇压一方,圣者不出只有同境大能可与之匹敌。 第49章 表演 成松虽然与袁冲隔了两个小境界,但也不会就真的就怕了他,要不然也不会揽下此事。 “怎么?难道袁道友,还想在这穷山城中对我出手不成?” 成松不动声色化解了袁冲威逼:“若是如此,我倒是可以陪着袁道友走上两招,以解道友心中之怒,不过袁道友可莫要忘了这城中规矩,还有,圣宗行走可还在这内城之中,若是扰到那位清修,你我二人可担待不起。” 袁冲见成松话中言语,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还用圣宗行走的名头压自己,他知道不能被成松拿话挤住,要不然束手束脚,必成僵局。 袁冲心中念头一转说道:“就算惊扰到圣使又有何妨,此等为非作恶之辈,怎可轻易放过。” “但成道友都将话说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好再驳道友面皮。也罢,那我便再退一步,让城中执法阁将他带走,先关入城中地牢,再听候发落。退让至此已是我的底线,若道友还是不肯,那你我二人只能手下相见了。” 听言,成松心想这厮果然不好糊弄。 袁冲想要以退为进,若是让他们将人带走,到时候要杀要剐,是死是活,还不是全凭他们拿捏? 想到这里成松说道:“袁道友所提之意,深合我心,只是这人已被道友击成重伤,生命危在旦夕,我也不可能弃之不顾,毕竟他与我们鼎阳宫渊源不浅。” “若是不管不顾,到时候我宗掌门怪罪下来,我也一样的吃罪不起。不如咱们折中一下,道友先容我将此人伤势稳住,然后再交由执法阁关入地牢,这样一来我也有个交待,袁道友,你看此法如何?。” 成松当然不会让袁冲现在就将人带走,最起码也要拖他几日,也好有时间再另外筹划。 所以他对袁冲所说,开始半真半假和起了稀泥。 袁冲听了话语,微微沉默,他在考虑得失。 他所考虑的得失,并不是要答应成松所说的办法,而是他在考虑如果要和成松交手,会产生多大的波及,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成松一直在拿鼎阳宫做挡箭牌,也是让他十分为难。 鼎阳宫在西平洲的实力也是不俗,不容他人小觑,就算他们黑羽楼势力庞大,在西平洲强横非常,但也不得不顾及这一点。 若是他真的将成松镇压,打了鼎阳宫面皮,以鼎阳宫之主烈山海的火爆脾气,不知又会闹出怎样的事端来。 而眼下若不将成松镇压,这个老头子就这么杵在他面前,也是让他火大异常。 刚才若不考量直接出手还罢了,但这件事一经袁冲这般深思,却又让他左右为难了起来。 场间随着袁冲的沉默,成松也在暗自盘算。 他现在所想不管袁冲是直接动手,还是再说些什么,他都不会让其得逞,若是动起手来,他虽然搞不过袁冲,但可以将事情闹大。 动手之后必然余波不小,那些还未离开穷山的各宗行走,肯定会有所感应,听到动静之后,定会前来一探究竟。 到时候那几个与自己交好之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必会阻止袁冲与自己相搏。 只是若真到了那种地步,这件事恐怕又会再生别的波澜,变得愈发难以控制。 而就在成松和袁冲各自计较的时候,被抬至场边的路三手指微微一动,已然缓缓睁开了双眼。 崔林一见路三醒转过来,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不过崔林紧接着又是一惊,只因路三现在醒过来的时机,可是有些不太妙。 崔林倒是有些急智,赶忙向着路三身前一扑,用他肥胖的身体将路三整个上身都遮了起来,挡住了袁冲有可能望过来的视线,当然崔林也知道,他此番举动也可能引起注意,不过他心中却不慌不忙。 崔林跪坐在路三身前,张口便带着哭腔。 “啊!三哥,你怎么又吐血了!” 紧接着又一阵哭嚎。 “哎呀,三哥,你的气息怎会微弱到这种地步?三哥,你可要挺住呀...哎呀...三哥你可不能死呀!天香阁姑娘们可还等着我们呢!...呜呜...三哥你...真的要去了么...三哥你可不能去呀...你可是答应了...要教我几招的呀...三哥...” 崔林一边哭嚎,一边做出摇晃路三的动作,而且脸上还对着醒来的路三挤眉弄眼,可谓是一心三用,演技非凡。 路三刚刚清醒,浑身疼痛难忍,一条命更是差点玩完,这才刚睁开眼,便见崔林来了这么一出,尤其自己什么时候要教他几招? 路三苦笑,感觉欢乐与痛苦并存,其中滋味有些酸爽难当。 崔林如此卖力,路三对他无声咧嘴一笑。 似是牵动了伤势,路三眉头随之一皱,牙关又咬,让他本就极度苍白、血迹点点的脸上,更显得凄美了许多。 知道现在危机并没有解除,路三强忍着痛楚,轻轻一握手掌,一块精致玉牌,已然悄无声息被他握在了手中,路三一催神识,玉牌微光一闪,便再无动静。 崔林的哭喊还在有气无力的继续,崔腾看着崔林的表演,本来还挺满意,不过自从听到崔林要去天香阁学几招的时候,崔腾的脸色就已黑成了一片... 场中的成松听了崔林的哭喊,已知又生了变故。 不等对面的袁冲做出反应,成松故作惊慌说道:“哎呀,袁道友,你我二人一番纠缠,看来已错过了救治那人的最佳时期...也对,他一个刚入洞漩的后生晚辈,挨了袁道友一击,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 “唉...也罢也罢,道友还请让我将他尸首带回宗中,交由我宗掌门另行处置吧。” 袁冲听此言论,眼中忽有骇人利芒闪出,他在刚才一番思量,虽然有些为难,但若是让他就此无功退走,那也是绝无可能。 若是传扬出去,日后岂不是随便稍有势力的修士,都敢挑衅黑羽楼,而他堂堂黑羽楼总执事的威严,又当置于何处? 他想先称一称成松斤两,打起来之后,再伺机将那人一击毙命,等他得手之后,成松这老头子再想如何,那就随便蹦跶。 袁冲就是要让人知道,得罪黑羽楼,必要付出惨痛代价,而打伤了黑羽楼弟子,那更是有死无生! 第50章 刹那雷霆! 既然拿定了主意,袁冲随之讥笑一声,目中冷芒更是凌人。 “成松,你莫要再信口巧辨,也莫要再拿鼎阳宫压我,今日之事,我已经给足你面子,可你却一再的巧言搪塞,那么,我倒要看看,你敢这样戏耍我底气究竟在哪里。” 袁冲说完,身上弥漫的摄人之威骤然迸发,随后便向着成松一步踏出! 轰隆巨响,一股肉眼可见的狂暴气浪,自袁冲脚下炸起,向着四周呼啸,吹的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而袁冲脚下路面,又一次遭到无妄之灾,被袁冲踩的凹下去了一片,满是密密麻麻的裂缝。 成松见袁冲这般,面上神色一肃,没有再次言语,抬袖一挥破开气浪,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威压。 没有退让,选择直面袁冲! 一场渡海大修之战,竟就这么忽然爆发! 袁冲抬手隔空向着成松一抓,无形之力浮现,挤压成松周身。他控制的很小心,因为不想波及太大。 成松察觉周身变化,法力一吐抵挡挤压,抬手向空中一拉。 半空轰鸣,巨力降临! 他正好相反,要弄出大动静。 袁冲身形闪动挣出巨力笼罩,欺身向前,要硬憾成松护体真罡,逼他退让。 成松见此亦不慌张,神识微动,双手一合,一物飞出直击袁冲面门,以攻代守欲化危局! 袁冲面上冷笑,瞬间抬手屈指一弹,嗡鸣震动,那物竟直接被崩的翻转而回。 一举过后袁冲不做停留,正欲再施展手段拿下成松之时,竟忽有一股惊人的神念,毫无征兆地降临到了场间! 神念一至,袁冲眼神一凝,没有再动手,他知道这股神念代表着什么,身形一闪,袁冲退到了一旁,扭头向着远处的半空望去。 成松收回灵器,也有察觉,这股突至的神念,使他道心微凛,他没想到会有人来的如此之快,而且来的还是那位如世间瑰宝一般的人物。 成松与袁冲一样,抬头远望同一个方向。 远处半空,正有一道身影向着这边虚闪而来。 那人横空虚渡,身姿异常飘逸,在半空荡漾,如那飘飞的羽毛一般,看似毫不着力,却快到了极点! 下一刻,来人就已至街口上空,悬浮而停俯视众人。 随着那人到来,场间气氛瞬间又沉重了数分。 袁冲看着临空而停的身影,忽感浑身冰凉,一股不妙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 远处半空又有十数道身影御空而来,不多时他们就从各方向,来到的了场边近前。 而当他们看清立在半空的那身影之时,都纷纷从空中落下,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敬意。 双眸轻轻开合,清淡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身气息缥缈不定,那人如同神明般立于当空,竟无人敢逆其锋。 街口远处观望的人群,早已止声,他们都在猜测这人是谁,为何能让诸多御空而来渡海大修,会如此的低眉顺目。 全场寂静,没有一丝声响发出,似是都在等候示下。 路三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来的会是他。 “小师弟,几年不见,你为何华发早生?” 那人开口,语调很轻,声音却透着一种恒古不变的苍凉。 刚来的那些渡海大修听到声音,抬眼向着场间一扫,看到了那个躺在场边的白发男子,都不由的心中一惊,圣宗行走所说的小师弟,明显就是他。 有人收回目光,与同来之人对视一眼。 不为其他,只是询问彼此,是袁冲还是成松? 下一刻他们有了答案。 因为有人随着那人话语落下,身形开始了微微颤抖。 袁冲一身骇人的气焰早已泯灭,他的心随着话语,彻底凉透。 路三在崔林的帮助下,上身半躺,对着那人咧嘴一笑。 “小师叔,您倒是风采依旧。” 崔林听到话语,扶着路三的手哆嗦的更厉害了。 他有些控制不住,心肝都在发颤。 虽然同样是哆嗦,但崔林与袁大修士截然不同。 他以后在穷山必定会起飞,飞的很高,自由自在、肆意翱翔,谁见了不得喊声崔大爷? 崔林心里美,很想借一借他三哥的小镜子照照。 ...... 您?有这么老么? 听了路三话语,轻羽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他早已忘记自己的年龄,不知是三百岁,还是四百岁,或许更多? 但那都不是问题,他依然觉得自己很年轻,没错,他和小师弟,一样的年轻。 “黑羽楼么?” 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和那个一直不愿称呼他为师兄的小师弟,探讨过太多次。 这句话似是在问路三,又似是再问场间那个身形阑珊的人。 路三听言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却有些复杂,今日种种让他感受颇深。 轻羽微微颌首,已是明白。 仅仅抬了一下手。 下一刻,忽然轰鸣炸裂,竟是雷霆万钧! 袁冲半个身躯已没入地面,他身前血珠点点,前襟一片赤红,异常的鲜艳。 刚才那一击,他没想躲,没敢躲,也知道躲不过。 他现在没有悲,没有怨,也没有怒。 有的只是恍惚,无措,也有一丝窃喜,因为他没有死。 袁冲很清楚那人有一击斩杀他的能力,但却没有那么做。 袁冲并不认为,战堂的轻羽会忌惮什么。 就算西平洲各宗掌教,那些彼岸境的修道大能,也不会让他有所顾忌。 虽然修为境界还未登临彼岸,但那又怎样? 君临北泸的战堂,可不会在乎这些。 就算西平各宗的彼岸大能,若是闻见战堂之锋也要尽数低眉! 因为在北泸之主圣衍宗手中,有一把主掌杀伐的利刃,那利刃名为战堂。 更因为这柄利刃,被一尊合道圣者所掌控--无为道人。 袁冲又吐了一口血,既然没死,他的心又活络了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 成松悄然退至了崔腾旁边,察觉到有几道带着问询的目光。 知道是几位好友,他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袁冲现在的模样,成松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没想到崔林怀中的男子,竟会有这等来头。 听两人言语称呼,这人恐怕在圣宗之内,也有极高的地位。 若是一般圣宗弟子,以这位圣宗行走的性格,恐怕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本来按照成松自己的想法,今天这件事的走向,他会成为不可或缺的主导者之一。 只是依照现在的局面,他这个主导者也只能悄然退场。 若是这位不来,今天的局面他也可以维持住,他有这份自信,或是自傲。 不过就算如此,又怎能比得上刚才那人随意的一击,来的痛快? 看似轻描淡写,却快到了巅毫,只在刹那之间。 成松心有感触,看着半空那人,想起了他广为流传的称号。 寂灭轻羽,刹那雷霆! 第51章 他和他与她 “小师弟?” 轻羽看了一眼极远处一座高耸的楼宇,扭头看向了路三。 全场的氛围随着这句话,又愈发沉重了许多。 周围那些渡海修士也都看向了路三。 他们知道袁冲的死活,如今就在这人一念之间。 坑中的袁冲面色死灰,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划定规则属于强者,修行界更加真实,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路三看了一眼袁冲,今天若没有鼎阳宫老者,或许他早就死了。 “留下吧。”路三想了想说道。 以后他会亲手来报这一掌之仇。 “散了吧。” 轻羽明白路三的意思,声音缥缈传出了极远。 从半空一步步走下,轻羽向路三而来,没有理会那些施礼后各自散去的众修,也没有理会默默退走的袁冲。 崔林看着走下来的那人,心中无比紧张,本能的就挪了挪身体,让开了一些位置。 “没想到师叔会在穷山之中。” 路三看着轻羽脸上现出了灿烂笑容,他和小师叔有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轻羽抬手按在路三胸口,停了片刻收回手掌说道:“药效不错,修养几日便是。” 成松听言面露笑容,微微鞠身没有言语。 “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轻羽看着路三白头,双目微合寒芒乍现,路三这幅模样让他有些心疼。 路三明白轻羽在问的什么,笑着说道:“两个妖修,恩怨已了。” “看来你经历了不少事。” 轻羽另有所指,他刚才探查路三伤势的时候,被一股力量挡在了外面。 “在外游荡了几年,总要有些收获。” 路三看着远处破败的店铺,面上故作深沉。 “我怎么听说,你是因为调戏了上清峰一位亲传,才会出宗游荡。” 路三听言瞧了轻羽一眼,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小师弟,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呀。” 看着眼前同样风华绝代的年轻人,轻羽目中现出了诸多感慨。 没想到岁月匆匆,一晃便是好多年。 ....... 他是圣衍宗战堂行走,也是正阳峰年轻一辈的小师叔。 所以他本不应该称呼路三为师弟。 因为若是严格算起来,他与紫阳真人同属一个辈份。 只不过那时候他并没有真正的师承,是后来紫阳真人待师收徒,他才算入了正阳峰这一脉。 轻羽觉得紫阳真人更像他的师尊,而非师兄。 正因为如此,在平日里他才会更喜欢称呼路三为小师弟。 以往的那些时光,他也总以此戏耍路三,轻羽之所以如此坚持,自然也有别的原因。 他入圣衍宗已有将近两百年,对于修道者来说,两百年并不是多么漫长的时间。 在未入圣衍宗之前,他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在修行路上独自摸索前行。 作为散修想要步步登高困难无比,没有师长解惑,没有宗门庇护,这其中的艰辛,轻羽深有体会。 他曾在死亡边缘游走过无数次,为的只是修行所需和一些法门秘术。 他早已饱受了世间沧桑,厌倦了修士间的尔虞我诈。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想过要加入哪个势力或是宗门。 或许最难忘却的是心伤,也或许他不想再有牵绊。 他就这样独自飘荡了许多年,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风华绝代,有盖世之资,风流倜傥,率性无比。 那时候的他们都是洞璇境,他与那人一见面便针锋相对,最后更是斗过数场,却一直没有分出胜负。 若不分出个胜负高低,自鸣当世人杰的两位,又怎能罢休。 最后他们换了一种方式,是那人提议,要以酒论输赢,当然亦有彩头。 喝到最后,他以半坛之差,落了下风。 他和他大醉一场引为知己。 他与那人结伴而行,一同游历世间,很是快活逍遥。 后来他们遇到了一位贤淑貌美的女子,经历了一些事,游历之行变成了三人。 在一同游历的过程中,那位仁兄又和女子发生了许多有趣的故事。 那时候虽然只是看客,但他内心深处的那份冰寒,也已被慢慢暖化了一角,因为那人同样给他带来了许多乐趣。 再后来那位女子因故离开,他也就兑现了那个彩头,与那人一道去了一个地方。 那人所在的宗门。 去了那里之后,他才明白这个宗门在几十年前,为何会有那样的决心,那样的意志。为了所谓的那种东西,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没有再做考虑,他选择加入了它。 随后的数十年,他与那人又出宗游历了几次,每次都会去一个地,天丰王朝。 去看一看那女子。 他知道,那人和她一见倾心。 有时女子也会随着他们二人一同游历,三人小队便会再次集结。 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在无忧无虑中心伤也慢慢被淡化。 但那段时光实在太过短暂。 随后而来的便是无边的寂寞、哀伤,对此他早有感触。 最后一次游历他没有一起。 他的那位好友,并没有告诉他,只因他那时欲入渡海。 两年后,他破镜成功,那人却早已离去。 直到多年后的一天,一道恐怖的气息忽从正阳峰之巅迸发,天空碎裂,厉厉狂风,天地一片黑暗,凄凉而又惨淡。 那是一位合道圣者的哀伤。 随后有一个消息传来,让他听了失魂落魄,泪流满面。 那人命牌已碎。 不久后,紫阳真人抱着一个婴儿返回了宗门。 他看到婴儿,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这是他的小兄弟。 自那以后,婴儿有了一个名字。 取自那两人之名。 后来他得知,是那女子护住了婴儿,但她却没有护住自己,或许她不想。 她也随那人而去。只留下两柄小剑,与一块小小的铜镜。 他知道那两柄小剑是那人与她的定情之物。 虽然参与那件事的诸多邪修,都已被诛杀殆尽,但他知道隐藏在黑暗处的人,依旧还有很多。 后来他便入了战堂,不问对错,只求杀尽那些余孽,以祭奠挚友与她。 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已知道那件事,并非他以前所想的那么简单。 后来他才得知,婴儿并非故人之后。 那小小的铜镜,才是这件事情的真正起因。 婴儿和铜镜到底从哪里来,挚友和她又为何会被牵扯进去,这件事情扑朔迷离,纷乱难测,若不找到幕后之人,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从那以后,他便踏上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寂寞而漫长,崎岖而艰险,还好他有许多同行者。 第52章 他欲执剑战轻羽 他之所以出现在穷山,正是因为天女宫之事。 他对这个宗门很熟悉。 不管是在那件事之前,他与那人数次的游历,还是那件事之后的很多年里,他又数次去过那里,自然对天女宫了解甚多。 这次他说明了来意却被委婉拒绝,这对他来说倒也无所谓。 他对这个门派虽然有些好感,但也仅此而已。 当年为了那件事,天女宫之主也曾亲至圣衍宗,找了一些人其中就有他,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个婴儿。 她想将婴儿带走,只是紫阳真人并不同意。 两人为此僵持了数天,那些天对于圣衍宗的弟子来说,实在有些难熬。 圣者之怒总有异象相伴,何况还是个看不出年纪的母老虎。 最主要这母老虎还是一尊合道境的地仙圣者。 不过紫阳真人这个老头,竟也异常的坚挺,一步都未退让。 没有一缕阳光可以穿过厚重的云层洒落到圣衍宗。 庞大宽广的各山峰,如同置身在一个庞大的阴影下。 阵阵咆哮的雷霆,在天空明灭闪烁,狂风中的雨水也带着刺骨的阴冷,即便他们早已不惧寒暑,但身在其中也是有些瑟瑟发抖。 或许是以前天女宫曾经援手过圣衍宗,天极峰的无为道人,一直都在沉默中。 经过了数天,这种状况总算得以改善,天空逐渐放晴,阳光再次洒落。 婴孩最终留在了圣衍宗。 看来紫阳老头对付母老虎,真的很有一套。 ...... ...... 轻羽的那句长大了,让路三又是一阵无语。 看着眼前依旧十分年轻的小师叔,路三心想您也已经不小了呢。 “或许是很早修行的缘故,身体发育的比较慢...” 路三以为轻羽还在嘲笑颜如雪之事,所以这般轻巧的避过了那句话。 崔林等人听了两人一番话语,面色有些古怪,但他们不敢说些什么,也不敢打听其中的故事。 轻羽收回了飘飞的思绪,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有东西在我这已经许多年,看来是时候交还给你,至于你们最后如何,全看你小子的手段了。”轻羽脸上闪过一丝戏谑道。 “哦?小师叔所说的东西是什么?而又要看我什么手段?” 轻羽所说的那东西,路三是真的不知。至于后面的话语,他想到颜如雪身影,心中也是火热,不过曾经惨痛的经历告诉他,还是装糊涂为好。 “呵呵...那东西你待会就知道。” “小师叔又在打机锋...” 路三低语一句,但轻羽并没有接话,而是望向了远方。 ...... ...... 围观的人潮,逐渐散去。 没人敢违背那人的意志继续驻足停留。也没人敢从街口经过,起码在那人离开之前。 今日发生的种种,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成为穷山城中热议的话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扩散至整个西平洲,只因凶焰滔天的黑羽楼,今日被人踩在了脚下。 不管是击败柳如风的白发男子,还是单手镇压黑羽楼长老的那人,都让他们饱受震撼。 能有如此威势,压服诸多大修,他们也渐渐猜到了那人可能来自于一个恐怖的宗门。 人群走出了极远,才开始渐渐有人议论,也有人兴高采烈诉说着他们的见闻。 黑羽楼三字注定要被提及无数次,袁冲柳如风之流,更会被提及无数次,不过这次和以前不同,因为这一次他们是可怜的陪衬。 在穷山内城西南距离街口极远处,有一栋高耸的楼宇,层层而上如同巨塔,它正是穷山内城最为高大的建筑之一,观水楼。 在观水楼顶端,有个十分华丽的凉亭,站在这里眺望,穷山美景一览无余。 一个看着十分年轻的男子,正站在凉亭之中。 男子身穿青衫,浑身都透着一股异常凌厉的气息,这气息愈发的浓厚,而且依旧在向上攀升。 气息外溢如同烈焰,缭绕在男子周身,使得虚空都变得扭曲朦胧。 或许听到了远处的议论,男子望着远方的目中,闪过了一丝阴霾。 他名为顾严,乃西平洲大派“沧水剑宗”的一名剑修,更是一名渡海境剑修。 顾严被誉为沧水剑宗近几百年来剑道天资最为出众的天才弟子。 因为他只用了极短时间,便入了渡海,以剑道入渡海。 这很难,一个称号不胫而走--西平之秀。 骄傲如他又怎愿真正的俯首低眉,更何况他与圣衍宗还有着不小的仇怨,所以这段时间他并没有与那人碰面。 多少年来也有不少修行者敢藐战堂之锋,但无一例外都被悉数镇压。 在这些人中,就有他的师叔,那个狂放洒脱之人。 那人在他成长道路上,也给了许多的帮助,是他最重要的领路人、朋友、伙伴。 他们曾一起除魔卫道游历世间,一起纵情豪饮把酒欢言,他早已将他当成了一生的良师益友,或许他的师叔也是如此,辈分在那人眼中,从来都不算什么。 后来他回宗闭关悟剑。 而那人在外远游之时,却为一件意气之争,拔剑而起,欲挑天威。 或许那正是他的剑道。 宁折不弯。 随着他师叔连伤数位战堂行走,终于将事情闹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引来了几个战堂的渡海大修。 那一战他师叔也是彪悍至极,仅凭一柄“白花”便与数位同境之修悍然相搏。 剑修之锋芒,在那一战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自那以后,师叔便再无音讯,后来才知,已被镇入了圣衍宗天坑之中。 消息传回,宗门老祖亲赴圣衍宗求情,但亦是无用。 他出关听闻此事悲愤交加,只恨自己修为浅薄,无法剑挑这等大恶之宗。 随后他愈发苦修,只为有朝一日,可以剑道通天。 他来到穷山已有许多天,今日他本想离开,却为一道扫视而过的神念停了下来,他知道那神念属于谁。 想到那人来历,他的剑心愈发难以自抑,他也不想再压制,随着剑心的澎湃勃发,他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这念头让他热血沸腾,烧的他雄心万丈! 那便是他想冲天而起,去会一会那个不可一世的战堂轻羽。 他知道就算可以越境而战的他,也很难胜过这人。 但他就是想要试一试,就是想要一洗当年老祖受辱,师叔被镇之仇! 如今剑意已蓄至巅峰,顾严眼中战意炽烈。 既如此那便战! 下一刻顾严身形暴起,一柄清冷小剑伴他而行! 第53章 沧水有剑意难平 顾严心间战意勃发,随着他身形暴起,一股强横气息蒸腾而起,浩浩荡荡威压穷山四方,如日中天无比引人瞩目。 一柄清冷小剑与他并肩而行,剑身锋芒蒸腾,一股锋利锐意缭绕其上,正是顾严淬养多年的一柄通灵之宝,意难平。 顾严心有愤慨,剑意自然难平! 轻羽望着磅礴剑意直指向他的来人,目中没有丝毫意外,他早就发现了这人。 “倒是有些门道。” 淡然一笑,轻羽抬步登天! 两人站立半空彼此遥遥注视。 顾严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自然逃不过那些还未远离的渡海大修的感知。 他们各自登临高处,望着两道身影,都在等待着这场争斗的展开。 关于许多年前,沧水剑宗与圣衍宗战堂之事,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令人意外的是,这沧水剑宗的顾严,时隔多年居然还敢再撩战堂之锋,而且直接与轻羽对上,不管是顾严为报当年之仇还是另有隐情,这其中所需要的胆魄,都是让人佩服。 剑道天资奇高的西平之秀,如横空出世的彗星,早已名满各洲。 而拥有刹那雷霆之称的那位,更是威势如天,镇压北域四方。 一个是锋芒无匹,可越境而战的剑修,一个是掌控雷霆,如同天神一般的轻羽。 两人间的碰撞,到底会如何? 诸位渡海强者都由最初的惊讶,变成了热切的期待。 这场争斗注定要轰动整个西平,甚至会扩散至整个北泸,而他们便是见证者。 不管顾严与轻羽之间谁胜谁负,对他们来说这都是一场难得的饕餮盛宴。 若是两人之间互有死伤,他们之中某些人恐怕更是高兴。 冷眼旁观,见忧心喜,身前一套,背后一套,这很符合那些人的心理,人性如此,修行者是人,而且有些比常人更要阴狠无数倍。 ....... 街口边路三依旧躺在崔林怀中,看着空中的两人,他神情显得茫然,不知道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而一旁的成松当然已经猜出了其中缘由,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崔腾与江老等人,更是寂静无声,场间除了崔林略显紧张的喘息,便再无其他声息。 顾严望着不远处的轻羽眉头微皱,这人周身都给人一阵轻轻飘飘毫不着力怪异感,亦没有半点锋芒,让他捕捉不到丝毫气机所在。 如此一来顾严更加不敢大意,浑身感官被提至巅峰,他要时刻防备极有可能随时会来的雷霆一击。 “剑修?” 轻羽明知故问,语气带着一股轻藐。 他同样在观察眼前的顾严,虽说早就发现这人对他敌意甚大,但轻羽也是有些好奇,在这北泸之地,还有哪个渡海之修敢撩战堂威严? “西平剑修顾严。” 顾严面色淡漠,心中战意更甚。 “哦,西平之秀?” 轻羽双手附后,无形中逼格又随之爆增。 这真的很气人呀。路三想。 “来吧。” 轻羽一脸淡然,声音却让整个穷山都有一种瑟瑟之感。 顾严被这份藐视,撩拨的有些难耐。 一声剑鸣,刺耳无比! 小剑意难平与顾严心意相通,轻羽话语刚落,意难平忽然绽出璀璨白芒! 锐利之气缭绕,一声不平之鸣,小剑瞬间便来到轻羽近前,对他当头就斩! 沧水有剑意难平,锋芒尽现战雷霆! 顾严当真是不再废话,说战便战! 轻羽眼见小剑携着无尽锋利对他爆斩而来,当即身形向后虚闪,险之又险避过剑锋。 意难平一击不中,狰鸣一声,剑身翻转,剑芒一吐回身再刺! 见那小剑再次袭来,轻羽眼中现出冷笑。 负在身后的手指一挑,一道雷霆电芒凭空乍现,轰鸣一声,一股爆烈的毁灭之力,便迎面撞上了快速刺来的小剑。 “轰”的一声! 剧烈的霹雳之音骤然炸响! 意难平被这道狂暴电芒炸的直接翻转而回,阵阵厉啸从剑身发出,似是异常不甘。 轻羽没有理会小剑,抬手间一支紫金圆环从他手中飞出,圆环在空中滴溜一转,竟一分为二,化为了一金一紫的两柄轻灵小剑。 两柄迷你小剑在空中翻飞,轻羽脸上竟流出了些许笑意。 抬手对顾严一指,只听剑吟之音与轻灵之声交合,两柄小剑散发着一金一紫的剑芒,彼此交错旋转,划过虚空,便对着顾严疾速交刺而来。 路三看到这里心下有些惊讶,轻羽不是剑修,他用剑异常少见。 而空中的顾严见紫金剑芒交错而来,抬手便对着身前虚刺,剑元凝剑,竟是锋利难当。 两柄紫金小剑左右一分,避开白色剑芒,同时各自剑头光芒暴涨,随即剑身互摆,竟同剪刀一般,对着顾严一绞合而来。 危机突至,顾言双手左右一撑,掌中剑元骤然炸开! 交剪之力瞬时被抵,顾严同时心念一动,意难平轰鸣一声,暴起璀璨白芒,对着轻羽再次斩击,速度之快电石火花! 轻羽似是对此早有预料,嘴角微挑,一道雷霆凭空乍现! 意难平自有锐意并不避让,瞬时间电光与剑芒交织,爆出炽烈光亮,刺目如烈日临头。 爆裂音浪中,顾严爆喝一声,双手猛然一抓,咔嚓巨响中,两柄小剑所发剑芒瞬间消散。 顾严随即双手掐诀,意难平随之一个翻转,瞬间而回立于顾严身前,剑身开始急转,只见数百道剑形白芒自意难平剑身闪出,分作三路,各击轻羽、紫金双剑。 剑形白芒袭来,两柄紫金小剑也是灵性异常,一声嗡鸣之音,便各自窜出飞掠不停,竟带着剑形白芒兜起了圈子。 双剑似是彼此互有感应,默契的在空中划出一个极大半圆,最后相交而过,追在两剑后面那些白芒,躲闪不及悉数撞在了一起,轰鸣之声随之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而轻羽则是傲立虚空,一杆由雷霆长枪,在他身前凝集而出,长枪被无数电花缭绕,其上金蛇狂舞,电芒交织,噼哩啪啦的雷电脆响不断。 那些对着轻羽蜂拥而来白芒,撞在由雷霆长枪之上,竟如遇天敌一般,稍一触碰便快速消融,顷刻间就被消耗殆尽。 雷霆长枪没有消散,横在半空如神明之器,散发着煌煌天威,似是意欲镇压这方天地。 轻羽伸出手指在枪尾轻轻一点,长枪似是受到了一股强大推力,虚空嗡鸣一声,雷霆轰然而去! 第54章 折西秀、轻吟浅唱 顾严见雷霆射来,不由得眼神一缩! 这道雷电霹雳毁灭之力浓厚之极,而且已经将他锁死,闪避无用只能硬撼,当即不在犹豫,身形向后爆退。 在闪退同时,顾严双掌虚合,意难平剑柄来到他双手之间,一声剑音怒啸,意难平剑尖对着那道雷霆,开始了疯狂自转! 顾严一身精粹剑元涌入意难平之中,当即爆喝一声! “一线破日!” 同时双手一推,嗡鸣中意难平流光炸起,化作了一条急速而旋的白色细线,向着那袭来的雷霆迎头撞去! 天光一线,雷霆万钧! 景象是如此壮观,引得无数人为之怔目。 昙花最美时总在刹那。 两物相遇,刺眼的白芒占据了整个天空。 一声响彻整个穷山的雷鸣,如同未日天怒。 剧烈的爆炸余波向着八方疯狂扩散。 意难平所化白线,抵住了最初的触碰,与那道雷霆相互僵持。 剑尖已然一片通红,剧烈摩擦声一瞬也没有停歇,随着两物的各自前进,意难平带着强大的撕扯力,旋转越来越快,竟将那雷霆一点点搅碎破开。 ...... ...... 在下面观战的路三,随着半空中两物的对碰,只觉眼前白芒刺目,急忙闭上双眼,又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但等了好半晌,除了刺耳的尖鸣,便再无别的什么发生。 这就有点尴尬了... 路三睁眼向半空望去,只见头顶上空,不知何时竟被一层结界光幕所隔开。 那层光幕被狂暴余波挤压的摇摇欲坠,摩擦与轰鸣不绝于耳,结界上空更是如同一片雷域,已然看不到半空那两人。 原来在穷山内城,有自主的防护法阵,随着恐怖的能量爆发,大阵的威能瞬间便被激发至最大,将整个内城都罩在了其中,艰难抵御着从半空而来的狂暴余波。 场间众人都是一脸惊骇,怔怔望着上空的绚烂,已然忘记了言语。 结界光幕依旧波澜不休,成松也是异常吃惊。 “没想到这顾严竟能将破日式,发挥出如此大的威能,西平之秀果然名不虚传。” “破日式?” 路三听言有些好奇。 成松见是路三问话,呵呵一笑。 “看来小友对这式剑诀并不了解,破日式乃是西平沧水剑宗,最强的七式剑道法门之一,既然号称破日,那威力自然无匹。” “原来如此,我倒真没有听说过。” 路三回话刚落,便有一道声音从半空传出。 “仅仅如此,可是不够,再不拿出些手段,我可没兴趣再等下去了。” 声音虽然显得有些懒散,却极具穿透力。 听到这声音,路三又向半空望去。 抬头只见肆孽的余波,已然消散的所剩无几,罩住穷山城的光幕结界微闪了几下,便融入了虚空,消失在了那两人脚下。 轻羽站立虚空,还是在原本的位置,只见他打了一个指响,一金一紫两柄小剑从远处飞回,在他头顶来回盘旋。 顾严反转而回,听了轻羽之言,面上神情再次阴沉许多。 “那好,下一击便分胜负。” 冷漠的话语中,顾严伸手握住了意难平,浑身气机尽敛,静静立在那里,好似融入了虚空。 他不动,剑不鸣,正是人剑相合。 “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轻羽虽这么说,但他知道顾严的精气神,已与他手中之剑融为一体。 对方隐晦的气机已将他锁住,若不凝神以对,或许下一刻就会被一道冷芒切开。 剑修并不适合长时间的缠斗,他们往往会毕其功于一剑,只求一击毙命。 而那些已经进入了以身合剑的剑修,当他们握住了自己的本命飞剑时,则会变得非常恐怖。 意念起,敌首落,越境杀敌,自然不在话下。 轻羽知道接下来这一剑会很强,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若是这人再不出这一剑,他也就不会再给对方出剑的机会。 顾严手执意难平,气息似有似无,变得异常难以捉摸。 随后只见他身形一晃,便已消失。 下一瞬,雷火乍现,顾严竟出现在了轻羽身后。 两人距离极近,背对而立,久久未动。 没有想象中的任何声息,但两人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 在他们上空一金一紫两柄小剑,你追我赶,如同两条紫金小龙,在嬉戏玩闹。 那金色小剑发出阵阵剑吟声,那紫色小剑亦有娓娓轻音相合,余吟袅袅轻音动听。 闻之让人身心皆醉,如梦如幻,直坠云间。 轻羽听着合音,心中异常恬静,它们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在这天地间了。 观战的众多渡海大修,都没有看清刚才那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太过突然,刹那之间便已结束。 纵然有强横的神识辅助,但谁又真敢将他们二人罩住仔细观瞧? 天空的云团恢复了平静,缓缓的流动。 顾严脸上苍白无比,他执剑的那条手臂轻颤不停。 刚才还锐利无比的意难平,再无半点往昔光彩,现如今和一根腐朽的铁剑条一般,寂静无声,满是凄凉。 一滴滴血珠从半空落下,如同屋檐上垂落的雨滴,砸在地面显得有些沉闷。 “原来是这样...” 顾严喃喃一声,看了一眼天边的那抹色彩,抬步踏空离去。 他的身形有些阑珊,带着落寂。 轻羽独自站在虚空,依旧享受着那份恬静,对于顾严的离开无动于衷。 这场临时起意的争斗,终是落下了帷幕,诸修已知结果,但具体如何决出的胜负,他们依旧没有弄明白,只有极少数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随之更多的则是震撼。 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洒落在那身影之上,很晃眼。 路三被晃的有些难受。 良久,披覆着彩霞的轻羽抬手一招,下一瞬便已来到路三身前,随他一道而来的,还有一支精致的紫金手镯。 “轻吟,浅唱。” 微有感慨的话语中,紫金手镯轻轻飘至路三身前,传出了一声愉悦的吟唱之音。 一道紫金柔光在其上微微闪动,让看着它的路三升起了一种别样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 ...... 第55章 入恶水 七日后,一道身影穿梭在一片瘴气弥漫的沼泽之间。 周围有不少低矮的灌木树丛,它们的颜色都是昏暗偏紫,散发着一种让人极不舒服的阴寒。 那身影停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面上带着思索,似是在判断前进的方向,片刻后他继续飞掠,在前进的过程中他变得愈发谨慎小心了起来。 对于广袤辽阔的恶水之地来说,这道身影显得异常渺小,就如同一只蚂蚁,慢慢爬进了一个巨大的山野之中,而未知危险可能随时都会来临。 这穿梭在瘴气沼泽间的人,正是从穷山城而来的路三。 当日轻羽将那支由两柄小剑化成的手镯,给了他之后便已离开。 之后路三去了崔府疗伤,经过几天的修养,伤势已好了许多,这主要归功于强悍的身体素质,他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在他修养的那几日间,黑羽楼一位长老来过数次,送来了大量丹药、各种物品,说是要谢他当日饶过袁冲恩情,但路三知道黑羽楼是想借此揭过那件事。 路三本来不愿收下,但那黑羽楼长老,不仅口才极佳,对着路三软磨硬泡,而且一点也没有身为渡海大修该有的威严,对着路三好话无数,谦卑无比,最后更是拿腔作调,说是路三若不收下,他就要躺着从房中出去。 最后路三实在招架不住,只得将东西收了下来。 至于和黑羽楼的恩怨,揭过与否还在两可之间。 虽然袁冲差点将他弄死,但他也差点要了袁冲的老命。 对于路三来说,这些并不会让他觉得如何,而且以他的性格而言,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困扰。 随后的两天路三又拜谢了成松,与其闲聊中答应了若得空闲,会去鼎阳宫拜访。 最后他和崔林,在崔腾诡异的目光下离开了崔府,直奔一个地方而去。 自然不是真的去天香阁。 ...... ...... 穿行在灌木沼泽间,周围的环境安静异常,虽然这才只是恶水之地的外围,以路三的修为来说,足可以横行无忌,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而且据成松所言,天女宫进入恶水确实是为了对付一头化行期的上古异种,至于为何如此,成松也并不太清楚。 关于其中细节轻羽可能会清楚许多。 但轻羽早已离开多日,路三当时也没有问起此事。 所以说路三也不了解恶水内现如今是个什么局势,当然更不知道经过了这几日,天女宫围杀那头凶兽之事,到了什么进度。 飞掠中路三又一次停住了身形,因为越是向里面去,周围的沼气与雾气便会愈发浓厚,使得他神识所探测距离越来越短。 “雾气似乎要比前几年还有浓厚许多,都有些辨别不出方向了。路三向着四周观察了一阵,自语道:“再向前走,便是毒气密布的禁飞区了,还是小心点为好。” 嘀咕了一句,路三认准了一个方向,又再次前行。 他没有浮空飞行,随着愈发深入恶水,在其上空会逐渐出现有毒的浓雾云团,这些云团是由恶水中的沼泽湿气形成,其中又掺夹着各种毒气。 浓雾云团终年笼罩在恶水低空之上,若是强行升空进入其中,不仅要分心应付浓郁的毒气,还很容易迷失方向,因为在其内飞遁,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神识也会受到一些制约,并不能发挥太大效用。 若只是这样那还罢了,这些对于修行者来说,也有办法解决,但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在云团之中,有一种极为厉害的妖物。 那些妖物不知为何都产生了异变,可以在云雾间无声无息的穿梭飞掠,它们俱是嗜血凶狠,还不时会从雾团中飞出,来到沼泽间扑杀猎物。 这些妖物体形巨型蝙蝠,且生有极为锋利的巨爪,通体全白,故此修行者们通常称它们为“白影”。 也有一些修士专门猎捕它们,因为它们体内有存在一颗妖丹名为“毒丸”。 但想要猎杀这些白影难度非常之大,稍有不慎便会反成它们的口中之食。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在上面浓雾云团中飞遁,还不如在沼泽地中穿行,起码在可见度上,要比在上面好上许多。 ...... ...... 一晃又是十多日。 十多日的摸索前行,路三终于接近了恶水内圈。 他这一路行来也是困难异常,仅在辨别方向上,就遇到了极大的麻烦,沼泽间的雾气已经变得浓厚了数倍,若不是他神识颇为强横,恐怕早已迷失在了其中。 还不时会有各种灵兽妖物,前来窥探于他,不过最后都被他逐个击杀,其中有一些颇为诡异的存在,也着实让他废了一番手脚。 恶水之地被西平洲的修行者,分成了外围,中层,内圈,与核心区,外圈自然十分庞大,占了恶水大半,而真正的危险,正是从中层和内圈开始,那些强大的妖物凶兽也大多聚集在内圈之中。 路三行走在一片湖泊的边缘地带,他的心情比前几天要好上了许多,因为到达了这里,那些浓厚的雾气总算消散了许多。 而且他也认识这片湖,大多数进入内圈的修士小队,都会来这里,围绕在湖泊附近修整。 湖水墨绿深不见底,有传闻称它底部连接着一处地下河,但很少有修士会进入其中一探究竟,因为这湖水之内隐藏着无尽杀机,若是冒然进入其中探索,极可能会付出惨重代价。 在恶水之地,天色总是阴暗一片,见不到丝毫阳光,到了夜间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处处都透着阴森与恐怖,在那时候才是真正危险降临的时刻。 在路三身后不算太远的灌木间,有一道黑影无声而行,它已经盯了路三许久,之所以没有动手,正是在等待黑夜的降临,这是妖物的本性。 路三继续沿着湖泊前行,他早就发现了那抹阴影,在过去的十多天里,类似的状况他已经遇到过许多次。 距离黑夜的降临,还有一段时间,路三一点都不着急,他也在等待黑夜。 到底谁是猎物,现在怕是还未可知。 第56章 苍幽 时间缓缓而过,天色逐渐有些昏沉,湖泊边上的湿雾随着微风慢慢涌动。 远处湖泊之上的雾气,又变得浓郁了许多,周边一片寂静,看着雾气下墨绿幽深的湖水,往往会使人生出没有边际感的莫大恐惧。 路三盘膝坐在一块巨石前,望着湖面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 一直在远处跟随他的阴影,早就离开了他的感知范围。 路三知道那东西并没有真正退走,那种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依然存在。 可能是一头苍幽。 这妖物很符合苍幽的特点,狡猾多变,灵智极高。 苍幽是恶水之地一种阴狠强大的妖兽,外形如站立的恶犬,通体全黑,背后有一根锋利的倒刺,它体型并不算太大,但它的爪牙却异常的锋利。 黑夜是苍幽的主场,它可以融入黑暗的夜色中躲避神识的探查。 三年前路三就曾遇到过一头苍幽,当时的他只有凝真境,被那东西盯住,他没有犹豫,立马亡命而逃。 也就是在那时,路三误打误撞才发现了一处隐秘所在。 但今时不同往日,路三有足够的底气,与那东西周旋,不管它是不是苍幽。 就算那阴影是更可怕的妖物,路三也有把握可以从容退走,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不遇到化形期以上的大妖、凶兽,还是有一些自保之力。 天色愈发黑暗,预示着黑夜马上就要降临。 路三站起身形脚下轻点,便融入了自湖间而来的雾气之中。 他决定继续绕湖而行,前往恶水的核心区。 至于那妖物,到了黑夜浓厚之时,自然会现出踪迹。 路三化作一抹白影在雾气中快速穿行,本就涌动不休的雾气翻滚的更加剧烈。 这么快速的飞掠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路三不得不这么做,这片湖泊相当庞大,就算以他现在的速度想要绕湖而过,依然需要花费极长的时间。 周遭的景象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苍凉枯寂,十分单调乏味。 正在前行的路三终于遭到了阻拦。 轻微破空声中一根尖细冰锥,破开雾气直奔他面门而来。 路三身形一偏让过冰锥,脚下亦是不停,指间微光一闪,回光轻鸣直入湖边浓雾。 一抹青光在雾间微闪,伴着一声轻响,回光已翻转而归。 那根冰锥是湖中一条怪鱼所吐,它跃出水面的躯体已被剑芒分为了两半。 ...... ......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路三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站在了一株怪木之上,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 四周漆黑一片,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到淡淡的白雾隐在黑夜中缓缓翻腾。 那妖物就在附近,那种被窥视感愈发强烈,但路三笼罩在四周的神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动。 这种感觉很不好。 敌暗我明,必然先手尽失。 僵持依旧继续。 这妖物异常有耐心。 冷风吹拂着荒凉,搅动着不可见的浓雾。 周围很静,而远处却忽然响起了一道枯枝断裂声,在寂静夜色下尤为清晰。 声音响起,路三神念向那处扫去,随即便知不妙,他背后忽有针扎似的寒芒涌起! 电石火花之间,路三猛然一个下坠,险而又险躲过了自他头顶一闪而过那抹残影! 路三眼中利芒炸出,怎么可能任由它离去,当即法力暴起直向那阴影扑去,同时手臂一甩,回光剑呼啸而出! 阴影似有感应,错身避过回光之锋。 同时一道气刃忽起,直劈飞扑而来的路三,这气刃速度极快,顷刻便至路三身前! 路三周身罡气密布,直接无视气刃,双目灵光闪动紧紧盯着阴影。 气刃速度极快,威力也相当强劲,但对于现在的路三来说,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影响,气刃被暴力撞破,路三身形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前扑。 回光剑亦是回转封住了那阴影去路。 路三早已运起灵目,已然看清了这道阴影的本体,正是一头通灵苍幽! 妖物通灵可比洞漩境修士,那些化形后的大妖,更是直逼渡海大修,甚至有的比人族渡海修士更加强悍。 而苍幽灵智极高,在黑夜中更是善于隐藏,现在它既然已经现出踪迹,路三当然不会再给它隐入黑暗的机会。 扑至苍幽身前,路三抬手间法力狂吐,翻云手印一闪便与苍幽抓来的利爪硬撼了一记。 轰鸣一声,苍幽借着反震之力,身形一闪向后疾退,却被回光剑所化剑幕所阻。 路三神念一动,手腕上一件古朴手镯顿时光华大放。 随即镯身一涨,飞至空中略微一转,便洒下道道烈焰般的金光,形成了一层热意蒸腾的金光结界,瞬间将路三与苍幽罩在了其中。 这手镯正是一件入品灵宝--赤阳环,当初紫阳真人的一缕神念便是寄于此环之中。 随着金光亮起,被罩在结界中的苍幽咆哮一声,利爪向背后一扯,一根骨质尖刺已被它握在了爪间! 苍幽獠牙尽现,喘出的热气在金光下翻腾飘散,一双血红的竖瞳,凶芒毕现! 黝黑的毛发上缭绕着道道浓厚黑气,透露着凶残邪恶,似是一个噬人的恶魔。 苍幽已被激怒,它要将眼前之人撕碎。 下一刻,路三身前黑影乍现,骨刺泛着幽光直捅路三腹部,一只利爪同时抓向他的脖间。 路三早有准备,当即巨力暴起,双手齐出,骨刺与利爪如被定格,瞬时无法前进分毫。 苍幽竖瞳闪过一丝狡诈,长嘴一张,一团异常凝实的褐色圆球,自它口中而出直撞路三面门! 但还不等路三闪躲,那圆球便突然炸开,随之化作了一大片褐色雾团,瞬间便将路三与苍幽吞没在了其中。 浓团表面扭动不休,如同一团活水,赤阳环散发的金光照在上面没有丝毫光亮反射,似是那些金光已被吞噬了一般。 回光剑急鸣一声转动而回,在其上空盘旋一圈,随后浮空而停,剑尖对着褐色雾团摇摆不定,它与路三之间的联系已被隔开。 没了路三神念牵引,纵使它灵性十足,亦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57章 妖就应该有个妖样 而浓团之内,路三双手依旧紧紧抓在苍幽骨刺与利爪之上。 路三周身护体灵罡密布,将浓团隔开了少许。 这浓团腐蚀性极强,不消片刻灵罡只剩下了薄薄一层。 眼看护体灵罡被快速腐蚀,路三当机立断,体内法力狂涌而出,将浓团顶开不少,同时双手用力一拧,想要依靠强大的力量,将手中苍幽的前肢废掉。 但力道刚起,却不料苍幽利爪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滑不溜手,瞬间便从他手中挣脱,紧接着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从手间传来。 路三眉头微皱,随手一甩将手上异物震开,脚下用力一点,身形暴退,躲开了苍幽的利爪偷袭。 路三本想一鼓作气,直接退出浓团笼罩范围,却不料这浓团张力十足如影随形,竟异常难缠。 便在这时,一声讥笑骤起,路三听后,只觉脑中突然一疼。 眼前黑影一闪,苍幽已直接飞扑而来,它的双爪直接扣住了路三招架的双手,紧接着张口便咬向了路三脖间! 路三神识一动将脑中疼痛镇压,冷哼一声上身后仰,让开苍幽腥臭的长嘴,同时一个提膝直接撞在了苍幽双腿之间。 咔嚓一声闷响,随即便是一声充满痛苦的哀嚎。 苍幽眼睛鼓得很高,它凶残可怖的面上有一丝绝望闪过,或许它在想以后能不能将它修好。 很痛吗?应该很痛吧。 路三感受着苍幽抓着自己双臂的力道,骤然的加重,如此想道。 那再尝尝这一招。 路三双臂一拉,带动苍幽前冲,借着这一拉的力量,后仰的脑袋猛然向前撞去,正是世俗街头常见的技能头槌。 随后又闻咔嚓。 苍幽鼻头软骨尽碎,顾不得再次哀嚎,双爪一松就要退走。 路三得势不饶人,怎会让它轻易离开,当即双手反扣,体内法力一炸涌向双手,防止苍幽故技重施。 扣住苍幽前肢,路三抬脚便对其胸口猛然一踹。 再次咔嚓一声,紧随其后是一声间隔极近的哀嚎。 路三手臂挥动,拽着苍幽前肢,一套鞭法就此施展开来! “舒服吗?” 路三一边舞动手臂,一边说道。 苍幽被路三那几下连招,打得痛不欲生,怎么可能回答他。 鞭法继续,泥土翻飞,闷响不断。 路三甩了一阵之后,便将苍幽砸在了地面之上。 他没有继续下去,实在是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主要是这里就在沼泽附近,土质太过松软,抽打起来很不带劲。 苍幽被抽打得并不算太狠,但它刚才所受的伤实在太重,尤其那个提膝力道很足,对它相当致命。 所幸苍幽的体质如钢筋铁骨,才能撑住这般凶猛的打击。 本来近身搏斗是苍幽的强项,加上它的身躯强悍,法宝难伤,以前猎杀那些进入恶水的修士,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很少有人能够抗住它几下,但没想到它今天遇到的这人,竟拥有这样强大的怪力。 “来呀。” 路三说着浑身法力一震,再次撑开了挤压而来的浓团。 苍幽忍受着身体的剧痛,看着眼前这个人族修士,忽然觉得这人是个卑鄙的魔鬼。 它能想到卑鄙一词,也是有些滑稽。 暗绿色的血液,不停的从苍幽长嘴滴落,它不为所动,反而张嘴一吸,笼罩着他们的黏稠浓团,被无形之力牵引,向着苍幽涌去,最后悉数被它吞入口中。 随着那黏稠浓团下肚,苍幽的精神瞬间好了很多。 浓团已去金光再次洒落,感受着蒸腾的暖意,在这清冷的黑夜中,路三觉得舒服无比。 一声欢快的轻鸣,路三一笑抬起手指,回光一闪而归。 晃动了一下脖子,路三看着苍幽颤抖的双腿,嘴角微微一挑。 “继续。” 苍幽听到话语,瞳孔猛然一缩,抬爪便对着路三连点,一道道黑芒随之应声而出! 苍幽快速发出妖力所化利芒,紧接着在地面上一个翻滚,这一滚牵动了那处伤势,让它痛彻妖心。 强忍钻心剧痛,苍幽翻身趴伏在地面之上,随即后肢用力一蹬,只见它的身形暴起,直撞结界而去。 苍幽的眼中泛起一丝喜色,因为它马上就能撞开那层薄薄的结界,随后便可以遁入黑暗,消失无踪。 但下一刻,苍幽目中的喜色与它的身躯,一起凝固在了结界的边缘。 一条腿不知何时已被那人抓在了手中。 “这样或许会带劲一些。” 声音是如此邪恶,竟让同样邪恶的苍幽都感到一阵悚然。 一声凄厉的哀嚎中,路式鞭法又起。 横拽,斜拉,左右转圈...路三在尝试各种鞭法技巧。 不大一会,路三便停了下来,随手将苍幽甩到了一边。 “你忘记了一样东西,拿着它,继续。” 话语中路三抬手一挥,一根骨刺钉在了苍幽身侧。 苍幽竖瞳透着凶光,缓缓抓起了骨刺。 路三满意一笑,抬步走向了苍幽。 苍幽瞪着那人笑脸,目中通红一片,妖异的竖瞳涌出无尽的暴孽,它要让这人知道,妖也有尊严! 指爪一称,苍幽带着一股决绝直扑路三! 只是,刚过了才一会,哀嚎便再次响起,传出了很远,即使厚厚的浓雾也无法阻挡分毫。 一声一声在黑夜中响起,是那般瘆人,细细倾听其内又是那般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苍幽觉得很长很长。 它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声音,但抽打还在继续。 苍幽早已闭上了双目,这种飘飞撞击地面,再飘飞再撞击地面的感受,让它已经麻木,虽然有时还有别的花样... 路三周围的地面,已被苍幽撞出了一圈宽宽的深坑,而路三脚下的一圈地面,也被他踩的下陷了不少,但很是平整也很结实。 时间流逝,路三终于停下了动作,苍幽被他提着一条腿,头部垂在坑中,一动不动,如同死狗一般。 它没有死,只是懒得动。 其实这种摔打,对它所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即使再这样继续下去,也休想将它摔死。 但苍幽知道死亡终究会来临,不会太远。 它没有想过求饶,虽然死亡就要临近。 它觉得妖就应该有个妖样,就是如此简单。 既然杀不死对方,又无法逃脱,那便只能被杀死。 苍幽也知道即便是求饶,以人族修士的凶残、贪婪,它依旧逃不掉被斩杀的命运。 这正如它猎杀的那些进入恶水的修行者一样,即便他们哀嚎求饶,在它听来,这只是一阵美妙的音符。 享受以后,它依然会将他们无情撕碎。 第58章 李月婉 苍幽已经放弃了抵抗,默默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赤阳环如同一盏明灯,静静悬停在空中,洒下的金光,将这片区域内的黑暗尽数驱散。 夜色无法进入结界,浓雾也只能在结界边缘泛着淡淡金芒,慢慢的翻滚,随后消失。 路三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随后抖了抖手中的苍幽。 “想死想活?” 话音落下,苍幽缓缓睁开了双目,它的竖瞳盯着坑中湿润的泥土,怔怔出神。 它想到了许多,有些矛盾。 在生或死之间,它当然更希望活下去,即便为此它会付出很大代价,即便是从此没了自由,但为了活着,这些东西又怎会重要。 它很快便抛开了它所谓的“妖样”。 路三并没有等太久,一颗神魂所化的圆珠,便飞到了他的身前。 看着圆珠上缭绕的淡淡黑烟,路三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抬手对着圆珠连点了几下,布下了一道禁制,便将圆珠收起。 “以后你就叫狗子了。” 路三说完将手中的狗子,向着赤阳环一抛。 赤阳环在空中一转,一道璀璨的金光撒下。 苍幽被金光包裹着迅速缩小,最后没入了赤阳环之中。 做完这一切,路三扭头望向了远处。 他所望的方向尽是黑暗。 但路三知道,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这里。 刚才路三的神识只探查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这次他想用神念看的更清楚一些,但神念扫过去,却被一股力量隔开。 远处那人也在探查这边,但路三身在结界中,那人若想看个明白,只靠神识同样不行。 路三之所以会这么快、这么潦草的将苍幽收入赤阳环,正是因为他要等那人来到近前。 但出乎路三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等到那人前来,而是等来了一物。 雾中泛起了霞光,一座玲珑小塔破开浓雾,悬停在了结界边缘。 小塔浮空而停,缓缓旋转,其上宝光璀璨,耀眼异常。 还可以这样?路三心中想到。 下一刻,一道柔柔细细的声音,便从小塔传出。 “原来是你。” 这个嗓音,路三似曾相识。 “原来是你,没错,是我。” 路三看着小塔微微一笑。 他想起了穷山外城的那个书店,也想起了在书店中偶遇的那个女子。 小塔悠悠而转,其上隐有叮铃。 路三嘴角微挑,挥手撤去了结界。 “没想到在这恶水之地,还可以再次与姑娘相遇,看来我们之间果然有缘。” 路三话语刚落,眼前的雾气微翻,一道身影便来到了近前。 女子还是外穿深色花裙,两支精美的发簪,点缀在清新的发式之间,脸上一抹淡妆,衬托得女子淡雅端庄的脸庞更显秀美。 “公子为何还会进入这恶水?难道不知这段时间,很危险么。” 女子的嗓音有些特别,细细柔柔中还带着一缕暖意,让人一听便感觉很是舒服。 路三浅浅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姑娘你我两次相遇,都在穷山、恶水之间,也算是有些机缘,在下路三,还不知姑娘名讳?” 女子听到路三二字,眼底深处忽然闪过了一丝惊异,这个名字让她想到了一些隐秘。 她那时候的年纪虽然并不算太大,但那件事却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那件事中,这个名字就是主角之一。 路三见女子半天也没有言语,心中有些纳闷。 又等待了一番,还是没有回音,终是按耐不住心中的那份不解。 “难道姑娘不愿告知名讳?” 路三的问话打断了女子思绪,她深深看了路三一眼,又看了看半空的赤阳环,才开口道:“原来是路公子,不知公子在那一派修行?” 女子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打探起了路三的底细。 小塔和赤阳环都有光芒洒下,所以这片区域很明亮,光芒之下的两人彼此对视,各有思索。 “哦?” 片刻后,路三轻轻开口。 他只说了一个字,但表达了很多意思。 女子闻言自然有所悟。 随即秀眉一弯,美目微合,嘴角向腮边一挑,一副极甜,极温馨的笑脸,便出现在了路三眼前。 看着这张笑容,路三心间忽然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悸动。 很美,很温暖。 “天女宫李月婉。” 女子朱唇微启,报出了宗门姓名,笑容依旧,等待着路三的回复,她想要确定眼前的这人,是不是那人。 路三听言心想果然如此。 随即轻轻一跃,便来到了李月婉身前。 却不料李月婉见他忽至,随之后退了两步,脸上笑容微敛,不着痕迹的做出了防范之姿。 他们头顶的那座玲珑小塔,却显得很直接,随着路三到来,小塔忽然光华暴涨,威压阵阵。 意思很到位,意味很明确。 路三一见这般阵势,咧嘴一笑。 “李姑娘不必惊慌,我方才只是听闻你是天女宫弟子,才会想亲近一二,只因贵宗与我所在的宗门有些渊源,真是巧得很。” 李月婉听言目中浮现出了一缕喜意,没有言语,静静看着路三等待下文。 玲珑小塔通灵之极,似是明白她的心思,华光一收,威压尽散。 路三见此,已明白李月婉的意思,但还是一翻手掌,拿出了一块玉牌。 只见他目视李月婉,却将手中的玉牌高高举起,对着头顶上的小塔晃了晃,完事之后又握住玉牌,对着小塔竖起了中指。 他要告诉这个嚣张的小塔,你路爷我,也是很有一些脾气。 路三这个造型,很有一些逼格,不过他只帅了一秒。 因为下一刻,一道恐怖的气息便自小塔而出! 路三被这气息轻轻一触,忽然心中一个激灵,浑身立现毛骨悚然之感,吓得他赶紧收回造型,惊骇的望向小塔一时无言。 小塔悠悠转动,其上却是威压浩瀚,荡漾着的圈圈五彩玄光,让人不寒而栗。 “嘿嘿...开玩笑的,别当真嘛。” 路三见小塔如此神异,赶忙对其摆了摆手,一副讨好模样。 随着路三动作话语,小塔威势一收,塔身轻震,竟有一道意念传来。 这道意念没让路三再有悚然,但他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因为这意念充满了鄙视意味。 路三感受着这份鄙夷,讪讪干笑着默默收回了拇指,习惯性摸了摸鼻子,以缓解尴尬之情。 第59章 绝症 就在这时,一声婉转轻笑响起,但很快便又消失。 原来是李月婉看着路三吃瘪的模样,觉得好笑之极,终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随后似是觉得不妥,又赶忙止住。 “咳咳...” 路三轻咳两声,随后脸色一正,看着李月婉稍显红润的脸庞说道:“让李姑娘见笑了,其实我来自北泸王朝的圣衍宗,两百年前天女宫曾救我宗于危难之中,这份恩情我们从未忘却,今日得见李姑娘,路三在此再次拜谢。” 路三说完,两袖一摆,便对着李月婉拱手一礼,动作标致,尽显文雅,当得潇洒帅气。 这番姿态虽然得体,但若是被熟悉他的人看到,定会瞧出里面的骚包气息。 李月婉现在当然不会瞧出这货骚包的本质,见路三这般姿态,赶忙向旁边一让,随即还了一礼说道:“路公子这般作为,可要让我羞愧难当了。” “那天鬼宗之事,我也知晓得清楚,贵宗的前辈高士为还那些无辜百姓一个公道,不惧生死,更不惧灭宗之危,着实让人钦佩。” “苍茫大道正道为基,惶惶天地自不会泯灭浩然正气,就算那时没有我们相助,想必贵宗最后依然会化险为夷,所以公子不必将此事常挂心间。” 李月婉微缓一下,又道:“我曾听人言,北域修行界宗门无数,若论风骨,圣衍宗当为魁首。这番言论也深合我意,遥想当年,贵宗气魄独雄北域,让人闻之便心生豪情,可惜那时我等未出,如今想来真是羞愧得很。” 李月婉轻轻诉说,眼中时有异彩泛出,言语虽轻,但钦佩之情却溢于言表。 路三听了话语,又见李月婉神色郑重,心想原来眼前女子,也是古道热肠之人。 想到这里,路三微笑道:“李姑娘,想来那时各宗都有难处,况且当年之事发生在北泸王朝境内,圣衍宗身为北泸大宗自有其责,铲除那些邪修自然更是份内之事” “天女宫远在天丰王朝还能前来搭救,这份情谊对我宗而言便已足够,所以姑娘不必介怀。” 李月婉抬手将垂在脸颊边的一缕秀发轻轻拨到了耳后,微微低眉,一双美目充满了认真神情。 “话虽如此,但我们这些名门大派,往日里都以正道领袖自居,可事到临头却又畏首畏尾,实在是徒让世人耻笑。” 路三看着李月婉秀眉微皱压着眼角,红润淡雅的脸上满是认真,顿时觉得她这样子煞是可爱,随即轻笑了一声说道:“修道者生命悠长,修为越高便对世间越发冷漠,有些人为求长生,更是早已摒弃了人世之情,世俗之人又怎能入得了他们心间。” “哎...” 李月婉明白路三话中意味,幽幽叹息了一声,没有言语,但不知为何,她的目中却泛起了淡淡的哀伤。 路三见此心中不由得莫名一痛,沉默了少许,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在穷山城中听闻,你们这次进入恶水,是为了一头上古异种,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谁知李月婉听了路三之言,脸上却更显忧愁,苦笑了一声说道:“算起来路公子也不是外人,我可能虚长你几岁,暂且叫你一声路师弟,希望你不要介怀。” “呵呵,李师姐这样称呼更显亲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又怎会有介怀一说。” 路三听言也很是上道。他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见李月婉如此神色,便也没有追问什么。 李月婉收起伤感,柔柔一笑道:“路师弟,我们进入恶水并非是为了什么凶兽异种,而是另有隐情。” “哦,此话怎讲?”路三疑惑。 李月婉望着远处的夜色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在我们宗门有位小师妹名为希彩儿,是我宫之主的关门弟子,现在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华,但却因为一种世间少有的先天绝症,而变得时日无多,小师妹也为此终日郁郁沉寂,难有欢言。” “这种绝症罕见之极,以师尊地仙之能,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师尊为此阅遍古籍,访遍名医,但依旧无果。” 李月婉说道这里停了下来,路三赶忙问道:“李师姐,到底是何种绝症竟然如此棘手?” 李月婉听后说道:“这种病症罕见之极,即便是上古典籍中也没有相关记载,我们亦是无从得知这种病症叫做什么,直到前几年师妹病症愈发严重,眼看就要大限将至,师尊无奈之下,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只身亲赴东域神州,希望能在那里找到治愈的方法。” 李月婉说道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了一眼路三,其中透露的意味,很是难以琢磨让人十分不解。 路三正听得入神,没有发现李月婉眼中异色,见她不在言语赶忙问道:“师姐,那后来如何?” 李月婉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这人,心间泛着复杂之情继续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也亏得东域神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师尊在那里竟真的找到了与那种病症有关的线索,这种病症在东域被称之为‘悋瘧’。” “悋瘧在东域也是异常罕见,师尊后来又经过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治愈之法,而治疗这种病症所需的几味珍贵灵药,也在东域神州购置得所差不多,但其中有一味主药却怎么也没有消息。” 路三听到这里又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这般难寻?” “灵露之髓。” 李月婉答道。 “灵露之髓?”路三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那后来又如何了?” 李月婉听言抚了一下秀发,又说道:“师尊在东域苦寻两年有余也不可得,最终无奈,只能先返回北域再想他法。” “难道...你们进入恶水就是为了这灵露之髓?”路三听后猜测道。 “没错,师尊回来之后,我们天女宫几乎寻遍了北域,终于在不久前得到了一则此物音讯。” 李月婉继续道:“我们在大周王朝天师道中得到消息,据他们称,在许久之前恶水之地中曾出现过此物。” 第60章 秀色可餐 “原来如此,那么师姐可寻到此物了吗?”路三问道。 “哎...并没有。” “当时我们又经过仔细打探,才知道原来此物是从一处诡异无比的秘境之中出现的。” “当时师尊听闻消息,便要前来寻找,但小师妹病症恶化的厉害,使得师尊无法远离,这才赐下这座五色琉璃塔,让宫中数位长老与我等诸多弟子等前来恶水之中搜寻。” “哦,原来这个小塔名为五色琉璃塔。” 路三看着头顶悬浮的玲珑小塔,咧嘴一笑,抬手对着小塔挥了挥,打招呼道:“嗨!塔兄你很酷吆!” 小塔很是孤傲,并没有理睬路三。 李月婉听闻路三话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忙捂嘴,但依旧娇笑不停,难以止住。 “嘿嘿...” 路三听到李月婉失笑,讪讪说道:“看来塔兄很有一些性格...” “师弟言语真是有趣...”李月婉笑着说道。 路三闻言没有言语,脸带微笑就这么看着李月婉。 周围是寂静无声的夜色,两人在淡淡的光晕下彼此对视。 一个笑颜如花带着温柔恬静,一个面带浅笑亦有盖代风华。 李月婉被路三看得脸上嫣红更盛,将目光与路三错开,望向了一旁。 “师姐,那处秘境在哪个位置,为何过了如此多天,还没得到灵露之髓?” 路三见李月婉面现娇羞,心间升起了一种痒痒的感觉。 李月婉听了路三问话,低声说道:“师弟你有所不知,那处秘境诡异无比,它的入口并非是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似乎是没有规律的随意出现消失,我们进入恶水后,经过这么多天的寻找,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秘境入口若是随机出现,这恶水之地如此庞大,倘若是运气不好,恐怕一生都无法寻到。”路三听言眉头一皱,面现难色。 李月婉见路三犯难,呵呵一笑说道:“师弟,并非你想的那样,入口虽然如此但也是有一定的范围,它只出现在内圈深处与核心区之间。” “可是就算是这样,这片区域也是非常之庞大,而且也异常的凶险,想要在这里找到秘境入口,恐怕同样是困难无比。”路三听完李月婉话语,随之分析道。 “师弟所言没错,我们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经过最开始几天的探查,我们最终确定了一些事情,那就是秘境入口出现的规律虽然无迹可寻,但它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轻微的波动发出,针对这一点,我们已经找到了对应的方法。” “什么方法?”路三问道。 “我们宫中有一件秘宝,正是可以探查这种波动。而这件秘宝也在前两天送到了这里,不过正如师弟所言,这片区域实在太过庞大,想要找到秘境入口,可能还需要很久。” “只是不知道小师妹还能不能撑到那时候...正因如此,我心中才有些烦闷,便一个人出来走走,想要碰碰运气寻一寻那入口,只是没想到没有找到秘境入口,却遇见了师弟你...” 李月婉说完,洁净白皙的脖间亦有些发红,可能也因为脸上有些发烫,她轻轻低头望向了脚尖。 路三见李月婉娇羞模样正要说话,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体内有一处异动,随之他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使他听后顿时目瞪口呆。 原来,就在路三想要说话之时,他体内的小鼎忽然一震,齐天的轻柔之音,便已在他脑海响起。 “你们要找的秘境入口,就在不远处的湖心底部,但你们只有一刻钟。过时它就会消失。” 路三听到齐天之言,腾起神识惊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入口在那里?” 齐天的声音又在路三脑海响起,“哼,我不但感应到了入口,还感应到了里面存在一个有趣的东西。” 齐天说完便没了声息,任凭路三如何呼唤也再没有任何回应。 而李月婉低着头看着脚尖,两手握在一起,一副娇羞模样。 她说出那句话后,心间涌起了些许羞意,才会这般姿态。 但李月婉等了一会也不见路三有所回应,逐自抬头向着路三看去,只见对面这个路师弟就这么瞪着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她。 李月婉见之只觉得脸上滚烫,急忙移开目光,声若蚊蝇的说道:“师弟你怎么了...” “啊...师姐...” 路三听见李月婉声音,没有再继续呼唤齐天,回过神来后看到李月婉模样,说着说着便没了声息。 眼前女子面上潮红,娇艳欲滴,美目流转有春意泛出,莹莹秀发随风微飘,曼妙身姿如熟透瓜蜜,散发着诱人气息。 路三忘记了言语,他眼神炽热难当,一团热流自腹间腾起,烧的他难以招架。 这一刻他很想将女子拥入怀中,细细体味那份美好。 李月婉感受到那灼热目光,眼中泛出的春意更浓,底底细语道:“师弟,我还要继续探查秘境入口,就先行别过了。” 撩撩轻音,阵阵幽香,美人之姿,秀色可餐。 路三听到李月婉话语,突然想起了齐天所说,强自按下心中燥热说道:“师姐莫急,我已找到了那处秘境入口!” “啊!师弟莫要说笑了!” 李月婉听到路三话语,先是眼中一黯,随即醒悟了路三话中之意,不由的惊呼一声。 “师姐,我正好也有探查秘境的手段,说来也巧,那入口可能就在我们旁边的湖心底部,但或许一刻钟之后,它就会消失。”路三笑了笑对着李月婉解释道。 “怎会如此...”李月婉听后喃喃一句。 她所说的话语,不知是惊喜,还是因为时间仓促,亦或是别的。 “时间紧迫,师姐若是信得过,师弟我虽然修为粗浅,但也愿陪着师姐走上一遭。” 李月婉犹豫了一瞬便说道:“既然如此,也没有时间等待其余同门赶来了。” 李月婉说完,拿出一块玉佩低语了几句,又对着路三说道:“我已发出消息,通知了同门一声,不过她们距离此地太远,一刻钟怕是无法赶到,我们进入秘境后估计入口便会消失,我就没有让她们前来。”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路三听言点了点头抬手一招,赤阳环金光一亮便飞到路三身前,套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第61章 湖中疾行 李月婉见路三收起了灵环,同样一点漂浮在空中的五色琉璃塔,只见五色琉璃塔璀璨光华一敛,塔身又缩小了几分,随后飞至了她肩头之上。 小塔在李月婉肩头缓缓而转只有拳头大小,其上光彩柔和显得神异非凡。路三感觉它可能已经超过了顶级灵宝的范畴。 一震身上白袍,路三望向湖泊方向,开口说道:“走吧。” 李月婉一点头,面上神情肃穆。 破空声微起,两道身形便破开了略显翻滚的浓雾,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 黑夜中湖面被白纱笼罩,湖水黝黑无光,如同深渊沼泽一般,使人看着便觉异常阴森恐怖。 这种感觉并没有错,在这片平静的湖面之下隐藏着许多冷漠的杀机。 这片在恶水之内凶名赫赫的庞大湖泊,不知吞噬了多少进入其内的外来生命。 它的凶名早已流传甚广,就算那些只能在恶水外围活动的修行者,也听说过它的凶名。 但如此恐怖的存在,却有一个没有丝毫凶意,而且还有些好听的名字,碧烟湖。 在碧烟湖水面之下没有丝毫光线,水中各处皆是一片黑暗。 两道泛着微光的身影,正在水中快速穿行,他们的目标正是碧烟湖的湖心底部,水中的阻力虽然不小,水压亦是庞大,但这些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湖中有一群灵智未开的怪鱼,或是被快速穿行的波动引起了注意,它们扭动着身躯快速游走,直奔那两道身影而去。 这些怪鱼每一条都有半丈大小,眼睛和脑袋也是极大,莫约占了整条身躯的小半之多。 怪鱼巨嘴微张,一口尖利的巨齿暴露在水中,它们蜂拥在一起,拖着两条长长的腮须,游到那两道身影附近便扩散开来,张嘴便吐出了一支支凝固无比的绿芒。 这些怪鱼吐出的绿芒呈箭形,在水中速度极快,顷刻间便追到两道人影近前。 而两人眼见这群怪鱼游至附近,张口便吐出绿芒攻击,其中一个白色人影,当即两掌向着射来的绿芒一推! “砰砰砰!”一阵闷响传出,那些快速前进的绿芒,似是撞在了一面无形之墙上,纷纷在那两道人影近前炸裂开来。 绿芒炸裂爆出了一团团璀璨绿光,在绿光的照射下两道人影也变得清晰可见,两人一男一女正是刚进入碧烟湖的路三和李月婉。 他们二人由于时间紧迫,只是将法力外放罩在体外,便进入了碧烟湖,也正是由于时间紧迫,他们亦没有做过多的掩饰,直接破水前行,直奔湖心而去。 路三抬手挡住绿芒之后,李月婉随之抬手一掷,一件冰银色六角圆环,银芒一闪,便破水直奔鱼群而去。 此圆环内呈圆形外有六角,每一个角上都有复杂纹路铭刻,此环被李月婉掷出后,迅速的在水中自转开来,瞬息之间便转到了极致! 一圈锋利的银芒顷刻炸出,呼啸着来到了怪鱼近前,下一瞬几条怪鱼便被一分为二。 圆环切开几条怪鱼并不停留,开始了疯狂屠戮,一时间暗波激荡,鱼群被这件圆环绞杀的乱作一团。 “走吧,银月环清理这些变异尖齿只需片刻。”李月婉对着路三传音道。 “嗯。”路三听言传音回复一声,提起法力又再次继续前行。 “师姐,你这件银月环威力可是不小,是一件入品灵宝吧?”路三一边快速破水而行,一边给李月婉传音问道。 “没错,正是一件入品灵宝,全名为六极银月环。”李月婉传音回道。 路三没有在次传音,心中想到这李师姐,不但被那天女宫之主赐下那个看不出深浅的五色琉璃塔,就连本身都有入品灵宝,看来她在天女宫之中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路三想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李月婉,随之神色一动,只见一道银芒从他们身后疾速而来。 李月婉似是早有感应,抬手对着破水而来的银芒一点,银芒来到她近前一个急停化作六角圆盘,随即便没入了她手掌之中。 “好了师弟,咱们还是快些前行吧。”李月婉传音道。 路三听言一点头,速度骤提,一马当先向着湖心急速,李月婉也是速度极快,紧随路三之后。 两人如同两支利箭,在水中疾速穿行,速度之快转瞬即逝。 小半刻钟之后,在前面带头的路三,忽然对李月婉一摆手,同时前行速度一缓。 李月婉见此同样速度一缓,同时神识紧紧笼罩四周远处,暗暗戒备了起来。 “师姐这下麻烦了,有几头水中的大物注意到了我们,我察觉到了那些东西所发出的杀机。”路三一边前行一边传音说道。 李月婉亦是感到了几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的接近他们。 “师弟,现在我们距离湖心还有将近一半的路程,不能被耽搁时间,这些凶兽就交给我吧。” 李月婉传音一句,随后神念一动手中掐诀,只见本在她肩头的迷你五色琉璃塔,忽然自她肩头飞出,塔身在水中一涨,竟化成了半人大小。 紧接着五色琉璃塔每一层都有一道璀璨光华冒出,小塔共有五层,对应着五道不同光华,随着五道光华的出现,小塔嗡鸣一震,塔身每一层所散发出光华,便彼此交织在了一起。 小塔顶端光华骤然炙亮,随之一个宽大的五彩光幕将路三和李月婉罩在了其中。 同时一道恐怖的气息自小塔而出,向着他们四周远处一扫而去! 那些已然来到他们周边不远处的庞然大物,被这道气息一扫,竟然都缓缓停顿下来,没有再继续向他们靠拢。 “师弟,快些前行,我支撑不了太长时间。”李月婉传音稍显急迫。 路三听后心头一紧,不管其他速度再次提起。 “师姐若是不支提早告诉我,莫要独自支撑。” “师弟放心,我还能支撑一阵,相信足以到达湖心。” 李月婉传音回复路三一句,看着在身前疾驶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第62章 情开无声处 路三和李月婉在光幕结界的包裹下,在湖中高速潜行。 随着快速的行进,他们距离碧烟湖中心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但在他们远处的那些水中凶兽并没有退却,随着路三和李月婉的快速前行,它们也在快速游走,显然是不想放过二人。 凶兽们变得愈发暴躁了起来,若不是忌惮小塔的威慑,恐怕早就将二人吞食。 随着时间缓缓的推移,它们其中一头躯体超过十丈的庞然凶兽,似是已然安耐不住,一摆后尾荡起了无比汹涌的暗流,一声嘶吼中呼啸着直奔他们而来。 “不必减速。” 李月婉察觉到那头凶兽异动,随即对着路三传音。 说完,李月婉单手掐诀法力神念齐出,直奔五色琉璃塔而去。 五色琉璃塔受此一激,塔身骤然一震! 塔身第一层紫芒大作,瞬间射出了一道手臂粗细、莫约两丈的紫色光柱! 这紫柱通体缭绕着细密电芒,散发着可怖的泯灭气息,破开湖水电石火花之间,便来到了那头凶兽近前。 光柱袭来那凶兽已然躲闪不及,当即咆哮一声,一个凶猛的摆尾,便狠狠的拍向了紫色光柱。 紫芒迸发,水域骤然一亮,照出了一头庞然大物! 头颅如同一座肉山,粗壮的身躯布满了硕大的鳞片,两个明灿灿的圆眼,如同巨大的金灯笼。 巨兽庞大的身躯刚刚现出,随即便被爆炸开来的紫色光芒所淹没。 “轰隆隆”一阵巨响传来! 汹涌的暗流四散翻荡,将湖水搅的浑浊不堪。 凶兽的愤怒咆哮中掺杂着异常痛苦的声调。 紫光渐散,露出了凶兽破烂不堪的尾部,一团浓稠的紫黑色血液,随着凶兽痛苦的翻腾,在水中迅速扩散,最终将那片湖水染成黑色,亦将凶兽庞大的身躯笼罩在了其中。 李月婉见此神情不变,手中再次掐诀,同时口中传出了几句低轻婉转、绕口难明之语。 只是瞬息李月婉娇喝便起! “开!” 话语声中五色琉璃塔一震,塔身第二层便冒起了炽烈金芒! 这时娇喝再起! “疾!” 声音传出,五色琉璃塔轰然巨震,只见一道金色粗线从塔身第二层呼啸而出! 这道金色光柱只有两指来粗,但长度却足有七八丈之多,通体金焰环绕,散发着极高的温度,周围湖水被恐怖的力量强行排开,“滋啦啦”的声响不断,瞬息间便直奔被黑色血水包裹的凶兽而去。 随着金色粗线射出,李月婉身体一晃似是有些不止,她身形微喘,秀脸更显苍白。 李月婉压下身体传来的乏力感,提起法力继续紧跟路三的身形,便在这时一声尖锐哀嚎从远处传来,这哀嚎充满了暴躁、充满了痛苦绝望。 路三听着凶兽哀嚎,神念不自觉的就向着声音源头扫了过去。 印入他脑海之中的是一副震撼人心的画面! 只见那庞大的凶兽被金色线柱,自粗壮的脖间斜插而入,又从凶兽下腹探出了三尺有余。 金色线柱刺入凶兽躯体并未消散,竟然如同实体一般,就这样横着将凶兽贯穿,露在凶兽体外的金色线柱依旧是金焰环绕,灼烧的附近湖水沸腾不休。 而贯穿在凶兽体内的金芒光柱,已将凶兽脖间与腹部,灼烧的血肉模糊焦黑一片。 路三探查这幅画面,心中默默想到如果去到那凶兽近前,肯定会肉香扑鼻吧,即便是在水中...” 凶兽的哀嚎与挣扎渐渐变得无力了许多,金芒光柱也开始变得暗淡了起来。 便在这时,路三忽感头顶的五色琉璃塔轻轻一震,一道艰深晦涩让人难懂的意念便传了出来,向着四面八方扫去。 下一刻路三就明白了,这道意念所透露出的意思。 随着意念散开,那些游荡在他们四周,远远窥视他们的凶兽,似是受到了指引一般,纷纷从湖间各处一起向那头身受重创的凶兽快速游去。 在金色光柱消散的瞬间,隐约可以看到有几道庞大狰狞的阴影,已然来到了受伤凶兽近前。 下一瞬那片水域掀起了剧烈暗流,湖水也变得翻腾不休,显得更加浑浊不堪。 愤怒的咆哮声再起,随后便渐渐变成了微弱的哀鸣。 路三知道哀鸣也无法再拯救它,用不了多久这凶兽就会被分食的一干二净。 ...... ...... 随着快速的潜行,湖中又恢复了平静。 凶兽那边的情况,已经脱离了二人神念笼罩范围。 路三与李月婉已经距离湖心极近,窥探在一旁的凶兽也被引开,对他们而言现在正是寻找秘境入口的最好时机。 “师弟你是否能探测到秘境入口的大概位置?” 路三听到李月婉传音回道:“师姐稍等。” 李月婉听言便见路三前进的速度一减,变成了徐徐前行,她只当是路三正在施展什么探测秘法,便耐心等待了起来。 其实路三那是在施展什么秘法,他只是腾起了神识,正在疯狂的呼唤着齐天。 路三对齐天的叫法,也是奇葩,什么“齐天大姐姐、齐天小姐姐、齐天仙子、齐天大爷、齐天大姑、齐天老妹...”最后更是差点连“齐天亲娘”都喊出来了... 在路三千呼万唤之下,一道声音终于在他脑海响起。 “前方七千丈处。” 这道声音依旧十分动人,路三现在听之更觉宛若天音。 本要顺势和齐天唠上两句,但路三一想现在时间紧迫又逐自作罢。 “师姐,我已探查清楚,那入口就在前方七千丈处,我们快些过去吧。” 路三抬手弹了一下身前衣襟,故作潇洒的一挥大袖,才对着李月婉传音说道。 李月婉只觉仅仅过了极短的时间,眼前的路师弟就已给了她答复,心头一喜间对路三传音道:“没想到师弟竟有如此神通,实在让人无比佩服,师弟且前行带路,我必紧紧相随...” 路三没有听出李月婉话外柔情,当即身形一闪速度又起。 李月婉当真如她字面所说,紧紧跟在了路三身后,目光如少女情窦初开,泛着甜甜的柔情,望着路三背身,竟有些微微出神。 情开无声处,暖意上心头。 第63章 入秘境 七千丈的距离,对于世俗之人来说,可谓是相当之远,尤其是在水下,但对于路三和李月婉这样的洞漩境问道强者来说,这距离并不算远,即便是在水下。 碧烟湖心底部,有一处沾满碧绿色藻类植被的断崖。 若是站在断崖边沿向下望去,便是一条笔直的黝黑深渊,有点点光亮自深渊间发出,这些亮光时暗时明,在深渊间缓缓而动,凝神仔细观瞧才看清楚,原来是一种会发光的怪鱼正在黝黑的深渊间缓缓游动。 随着发光怪鱼的游走,模糊朦胧间就能看到一面两丈大小的淡绿色薄膜,正竖立在黝黑的深渊之间。 深渊底部似有一股活水,将断崖间的湖水顶的微有暗流。 一条发光的怪鱼,便随着向上浮动暗流,漂游到了崖边,它轻轻摆尾,在崖边缓缓畅游,似是在享受安静无忧的时光。 下一刻正在游荡的怪鱼似是受到了惊吓,它身上散发的光源忽然一暗,随后一个迅捷的摆尾,扭动着略显臃肿的身躯,迅速无比的向着下方深渊游去,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怪鱼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它感到了湖水中传来的异样波动。 两三息后两道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深渊上方。 这两道身影正是疾驶而至的路三和李月婉。 看着脚下黝黑的深渊,路三眉头微皱,随即散开神念,向着下方扫去。 当神念扫到那面淡绿色薄膜的时候,路三脸上顿时一喜。 “师姐,那秘境入口似乎就在我们下方不远处,现在时间所剩无几,我们还是赶紧下去探一探究竟吧。” 李月婉听言微微颌首:“那便依师弟所言。” 随即展开身形直向那薄面坠去,下坠过程中路三没有掉以轻心,神念依旧在向深渊之下缓缓探去,而印入他脑海的皆是一片黑暗。 原来深渊这片区域中游荡的发光怪鱼,随着他们两人的到来,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深不见底黝黑一片,总与未知和不确定相伴,所以路三和李月婉下潜的速度并不是太快。 路三的神念已然扩张到了极限,但依旧没有触及到深渊的底部,它就像是一个无底之渊,让路三感到即使他在下潜万丈,也不一定能触碰到它的底部。 下潜继续,他们已经距离那面薄膜极近。 而就在这一刻,异变骤生! 路三突然感到有一道极大的阴影,自深渊之下一头扎进了他所发出的神念之中,他的神念顿时被那股冷意击得波澜不休! 这庞大的阴影,所散发出的气息极其强横,身躯扭动异常迅捷,正从深渊下方向着他们二人疾速扑来。 路三稳住波荡不休的神念,来不及出声提,当即抬手将李月婉手腕一抓,随之体内巨力一暴,“轰隆”一声,直接将紧紧贴附在体表法力上的湖水炸开,身化一道白芒,拽着李月婉直接撞向了近在眼前的青色薄膜。 就在瞬息之间,一条粗大的蛇形阴影已经来的了他们百丈之内,而路三和李月婉也已来到了薄膜之前! 刹那之间,蛇形阴影张口吐出了一道拳头粗细的白芒,这白芒带着锋利之极的可怖气息,快若迅雷一般,路三他们二人射来。 路三不作他想,直接将手中的李月婉对着薄膜一甩,他自己也紧随其后,直接撞进了荡着涟漪的薄膜之中。 在进入薄膜的一瞬间,路三听到了一声清晰的讥笑,这声讥笑似乎并不是在水中传播,而是直接传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讥笑充满了戏孽般的幸灾乐祸,使得路三心头忽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进入薄膜后,路三便觉得笼罩在体外法力瞬间一轻,脚下已然踏到了实地之上。 还不等路三打量周围景象,便听李月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师弟,你没事吧?” 路三听声扭头向李月婉看去,只见她正在自己身侧。 “师姐,我没事。刚才实在太过凶险,来不及顾及其他,便如此行事,还望师姐见谅。”路三看着平安无事的李月婉微微一笑。 李月婉听言道:“我怎么会怪罪师弟...话说回来,刚才的确凶险万分,还多亏了师弟反应迅速呢!” “对了,刚才攻击我们的是什么东西,师弟可曾看清?”李月婉轻轻虚拨了一下,不知何时又回到她肩头的小塔。 下一刻小塔漂浮而起光华大放,将本来还显得有些黑暗的周边,照得清晰可见了起来。 路三的视线在小塔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打量着四周说道:“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晰,但那东西可能是一条湖中的大妖。” “难道是化形期的水中恶蛟?”李月婉同样察觉到了那个蛇形怪物。 “估计正是如师姐所言。”路三回复一声,又向着他们前方的黑暗处看去。 李月婉见路三向着远处望去,便没有再说话,而是随着路三的目光,也向着四周查看了起来。 入目是一片异常冰冷的石壁,岁月的痕迹随处可见,地面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土色石块,分布在他们周边。 这处洞穴看着普通之极,而且并不宽大,只是五六丈见方。 在他们前面一侧,是一个幽深的洞穴通道,这通道似乎极深,延伸着向远处的昏暗处而去,即使五色琉璃塔所发的光芒,也没有探出它的尽头。 就在李月婉认真观瞧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后又异动传来,连忙回身望去。 只见他们身后石壁之上的淡色薄膜,正在点点消散,薄膜如同燃烧的青色纸张,不大一会儿,两丈左右的薄膜便消失掉了大半,露出了一片深灰色的石壁。 露出的这片石壁和周围的洞穴石壁颜色相当,并没有太大的特殊之处,这或许也意味着,路三他们二人所通过的这个秘境的入口,极有可能在其内部,也并非是固定在同一个位置。 路三亦是察觉到了身后异动,回身看着秘境入口消失后露出的石壁,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 第64章 诡异的无形怪力 又过少许时间,青色薄膜已然消失干净,路三望着露出的完整石壁,说道:“看来时间已到,秘境入口已然消失。只是不知它下次开启会是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在什么位置。” 李月婉听着身边之人话语,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之色,微启朱唇,轻声言道:“看来我们是真的进入了那处秘境,前路或许凶险异常,若是事不可为,师弟切莫顾及到我的存在。” 路三收回了看向石壁的目光,而后又看向了李月婉。 她的意思路三岂能不知,沉默少许,开口对着李月婉说道:“就算遇到难测凶险,我又怎会抛下师姐独自而离去,师姐此言不必再言,我既然答应了同探秘境,自然要有始有终。” “有始有终...” 李月婉听到路三这句话语,不自觉地喃喃低语了一声。 随着话语消散,洞窟中又安静了下来。 李月婉眼中浮现着一缕迷离,她望着石壁的目光渐渐变得空洞了起来。 女子不知因为这四个字又联想到了什么,模样显得有些欢悦,却又带着淡淡的凄凉,让人看到便感觉实在是矛盾的很。 路三看着李月婉模样,也有些不知所措,在心中寻思了一番也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在女人的多愁善感之上。 “师姐,下面我们要小心了,别看这里似乎非常普通,但不知为何,我的神念却被一种无形之力所压迫,根本无法展开多远。” 路三虽然心中有些复杂,但还是打断了李月婉飘飞的思绪。 “哦,这我倒是没有注意到。” 李月婉听言眼神一清,将没有焦距的目光收回,散出神念,随后便发现果然正如路三所言,周围虚空确实存在一股压迫力,阻挡着神念的扩散。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若是没有神念辅助,我们会变得被动许多。” “这倒也无妨,我们只要缓缓而行,小心谨慎一些,慢慢探索这处秘境便是。”路三听言笑了笑,又说道:“而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寻到师姐所需的灵露之髓。” 李月婉听言终于展颜一笑:“师弟,那可就要托你吉言了。” “我们这就出发吧。” 李月婉转过身望向了前路。 路三将头一点,扭身便行。 李月婉与他差了半个身位,亦是轻步相随。 五色琉璃塔绽放着光华,在他们二人头顶之前,随着他们的脚步,也是慢慢向前飘飞,它如一盏移动的明灯,将不远处的昏暗尽数驱散。 时间缓缓流逝,洞窟通道中的景象,在五色琉璃塔的照射下,依旧是深灰色的模样,通道两旁的壁岩凹凸不平,上面的纹路也是千奇百怪,有些凸出壁面的岩石更是五花八门,造型奇特。 路三与李月婉在这种环境下,已经前行了小半日之久,看着通道中的景象,二人初时还觉得有些奇异,但看得多了便觉乏味了许多。 默默前行中二人都没有说话,洞窟通道中的声响,除了轻微的脚步声,也只剩下了水滴不时坠地的声响。 经过这小半日的慢慢摸索,路三也对这个通道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这通道时宽是窄,蜿蜒扭曲着向前延绵而去,看这通道景象,不似是人为打通,而是像天然形成。 但不知为何,路三和李月婉在这里前进了如此之久,竟然没有发现一条岔路,就连一道极窄的缝隙或裂纹也没有。 这通道就像没有尽头一般,一直在向前扭动蔓延,使得他们二人走在其中,入目便是同一种色彩,等他们走到了目光所及的位置,依旧如此,抬眼望到下一处,等走了过去,还是如此。 这就让路三和李月婉感到,这通道就像是一个庞大的圆圈,而他们二人便在这圆圈之中,周而复始的行走着。 路三知道这其实是一种感官上的错觉,一直在这种千篇一律的景象中,观感会逐渐出现变化,潜意识亦会跟着产生偏移。 好在这种情况在半个时辰之后,得到了改变。 路三与李月婉终于走出了洞窟通道,来到了一处范围极其庞大的溶洞之中。 站在通道出口,路三抬眼打量着这处空间,只见左右两侧,只能看到朦胧之间有壁岩耸立,直入溶洞顶端的黑暗处。 他们脚前亦是一处断崖,低头向下望去,便会发现这处断崖陡峭无比,几乎是垂直而下,它的高度莫约二三十丈,断崖底部满是大小不一的深灰石块,但在其中却夹杂着许多散发着荧光的各色晶石。 这些晶石所发出的荧光有亮又暗,而且颜色也各不相同,在这些荧光的照耀下,断崖底部的光景,便十分清晰的跃入了二人眼中。 路三和李月婉略一打量断崖下的情况,相互对视了一眼,微一点头,随即便提起身形向前飞掠而出,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弧线之后,便落在了断崖之下的各色石块之间。 但他们落下来之后,并没有再打量周边景象,也没有继续前行,反而是凝神戒备了起来。 李月婉皱着眉,左右张望着目光所及处,低声说道:“看来此处并不简单,你可有法力运转生涩难动之感?” 路三听言点了点头:“师姐所说不错,我们刚刚飞掠而下的瞬间,就好似闯进了一片满是阴绵的怪力圈中,正是因为这种阴绵的怪力,才使得我们法力运行出现了异常。” “不但如此,我还感到了一种窥视感着。” 路三望着远处,面上看不出紧张压抑,亦看不出有什么淡然轻松。 “师弟所说不差,我也有这种感觉。” 李月婉说完,抬头看向了在他们头顶悬浮的五色琉璃塔,随着李月婉的目光,只见小塔轻震,来到了他们二人头顶近前,便又悬浮不动了起来。 “五色琉璃塔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我们现在都被压制,法力运转愈发困难,若是遇到危险,没有我的秘法相合,五色琉璃塔的功效怕会折损很多。” 李月婉见小塔悬浮在他们头顶,依旧是光华闪耀,感应了一下小塔的状况,又说道:“本来以我现在的修为境界,就很难发会出它的威能,现在恐怕更加艰难了。”。 路三感受着周身笼罩的阴绵怪力,握了握手掌,邪邪一笑。 “这下倒好,先是神识遭受限制,现在又被压制住了法力,看来这处秘境还真是诡异的很呢。” 第65章 遇袭 路三的话语刚落,便感有一道意念自五色琉璃塔而出,等路三明白了它的意思之后,便感觉这个神异的小塔,真的有些拽呀... 这道意念很明确,小塔对这个阴绵的怪力圈充满了藐视,似是在说这股怪力再强十倍,也无法撼动它分毫。 对于这异常能嘚瑟的小塔,路三直接选择了无视,脚下抬步向前,同时口中言道:“师姐,走吧。” 李月婉身上的花裙在周围荧光的照射下更显出尘,随后裙角微摆,已然迈步在路三一侧而行。 两人还没前行多远,便迎来了一道强烈的杀机。 进入秘境以来第一场战斗,便在他们进入溶洞不多时忽然展开。 “嗖嗖嗖”的几道破空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这方寂静。 原来是几道漆黑利芒,忽从远处的几块巨石间射出,这些黑色利芒只有匕首大小,但速度极快,瞬间便破空而至,扎向了他们二人。 路三早有准备,查探到黑芒袭来,也未见慌张,指间微动,一抹青光乍现,随即便在他身前荡起了一圈青芒大网,“砰砰砰”的闷响声大作,那些飞射来的黑芒被一网而收,竟没有一个能穿过青芒交织的剑网。 黑芒被回光剑荡岀的剑网逐个击破,纷纷炸开化成了一团团漆黑的烟雾。 这黑色烟雾就在路三和李月婉周边,一股腐臭自黑雾散出,路三有感随即对着李月婉传音:“师姐小心,毒气腐蚀极强。” 但还没等李月婉有所反应,路三忽然眼神一凝,身形刹时一动,抬手便向身前黑雾间探去。 “咔嚓”一声脆响传出! 随即又是一道阴厉之极、刺耳无比的尖叫! 尖叫声响起的瞬间,路三看清楚了自己手中所抓,原来是一个浑身弥漫着漆黑烟雾的人型怪物。 路三看着怪物可怖面容,眼中寒芒直冒,抓着对方的手中力道又起,紧接着便是狠狠往下一拽! “嘭”的一声炸响! 那人型怪物被路三这一拽,直接撞在了地面一块凸起的灰石之上。 怪物的身体似乎异常坚硬,直接将胸下灰石撞得粉碎,随即怪叫一声,双手撑地就要站起。从它所发的怪叫不难听出,它所受的伤害并不严重。 路三见怪物想要起身,腿上巨力暴起,抬脚便踩! 下一刻尖锐的惨叫刺破轰隆巨响,在空旷的溶洞中陡然响起。 这一踩之力实在太过恐怖,直接将那人型怪物拦腰踏进了岩石,周边的深灰石面龟裂无数,更有几道宽大的裂缝向着四周蔓延,露出了石面下略显青灰的新鲜断茬。 怪人双腿头部,依然还露在地面之上,只见他蹬着双腿伸着脖子,依旧惨叫声不断。 路三踩着怪人,目光扫向其后颈,随着他的目光,一道青芒爆闪,回光剑锋利青芒一吐,便对着那怪物后颈一切而过! “铛”的一声嗡鸣! 一连串火花迸出! 随后只见那怪物后颈上出现了一道深陷的刺目焦槽。 路三见此眉头一皱,他没想到这怪物的身躯会如此坚硬,以回光之锋,竟然没有将它的脖子直接切开。 路三念头只在心间停留一瞬,当即就要再施雷霆,但突然感到身后有异! 同时也有一道声音响起! “小心!” 以上发生仅在瞬息之间,李月婉提醒之音刚起,路三便已被一道乍现的绿影撞飞! 这一击太过突然,路三被撞得直接扎向了一块两丈大小的巨大灰岩。 巨石被一撞而碎,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块漫天崩飞。 绿影撞飞路三,发出了“嘎嘎”的嘶哑怪音,随后一晃之下就来到了李月婉身前,抬起碧绿幽爪直掐李月婉脖间。 李月婉有所防备,脚下一撤,上身同时后仰,手心间银光一抹,银月环凭空而出随即一个爆转,炸出了一圈锋利银芒! 伴着刺耳的快速旋转尖音,银环直抵绿影探出的利爪之上。 刺耳的切割音骤然响起! 无数金黄火星直扑地面,接连不断的白烟自绿影手掌间升起。 绿影口中发着异常瘆人桀桀之音,一张惨绿的丑陋面容上泛着讥笑,双目被两个墨珠填满,看不到一丝别的颜色,让人看到便觉得异常恐怖,顿生毛骨悚然之感。 这绿影怪人似是感觉不到疼痛,就这么任由银月环在枯细的手掌间疯转,怪笑继续,剧烈摩擦下产生的火星,化作了一道金芒之桥,将它的手掌无地面连接通。 李月婉身形暴退,看着对面这个人型绿影,眼中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恐惧。 她看着对面这怪物漆黑的双目、嘴上的泛黄獠牙,心中泛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 怪不得法力会受到限制,只能发挥出原本的十之一二,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人形干尸。 李月婉身形不停,一扭之下便直奔已被无数石块淹没的路三而去。 绿影干尸见李月婉夺路而逃,干枯的手臂猛然一拨,只见在他手掌间旋转切割的银月环,被它一摆之下轰鸣一声,带着璀璨火星直向李月婉撞去。 同时两道漆黑之芒,自绿影干尸如同黑洞一般的眼中射出,也直向李月婉而去。 李月婉察觉身后异动,随即一个扭身避过黑芒,同时神念一分为二,一道神念将银月环控住,另一道向着跟在她头顶的小塔一扫,顿时一道五彩华光自五色琉璃塔而出,形成了一个厚实光罩,直接将她罩在了其中。 就在她被光罩笼住的瞬间,一支缭绕着绿烟的干枯手臂,已然按在了五彩光罩之上。轰隆一声巨响,光罩剧烈波动随即一黯,一股剧烈的气浪在光罩内炸起,竟将里面的李月婉震的飞扑而出,脱离了光罩的笼罩!! 李月婉在地上翻滚两下就要起身,谁知就在这时一道尖啸忽从她旁边响起,只见一黑气缭绕的干枯手爪,已然向她撕扯而来! 眼见枯手抓来,李月婉想要躲避已然不及,就在她打算硬扛这一击之时,忽有一道白芒在她眼前乍现,随即轰隆一声,气浪突起,掀的她衣裙猎猎! 第66章 凶魁! 烟尘稍歇,李月婉定睛一看,原来先前还在石堆之中的路三,已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旁边。 李月婉看着路三露出地面的上半身,眼中满是震撼。 刚才袭击她的那道黑影,已被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男子,拦腰踏进了地面! 好可怕...李月婉想。 路三从被他踩出的深窟中轻轻跃出,来到李月婉身前伸出了手掌。 见路三这般动作,李月婉一愣之后才明白他了的意思,随后伸出玉手,便被路三从地上拉起了身形。 被路三拉起来之后,李月婉急忙对路三传音:“是生了灵智的尸魁!” 路三听言恍然传音道:“难道不是通灵尸煞?” “我听说由尸煞形成的尸魁,可是无比的难缠,难怪我们法力运转变得近乎停滞,原来是这尸魁在作祟,它的这种独特神通可是棘手无比。” 看着那头正和小塔较劲的绿影尸魁,路三眉头紧皱。 原来刚才五色琉璃塔所发的光幕,被那尸魁一按之下险些崩溃,这种情况使小塔暴怒异常,竟然脱离了李月婉的操控,自主的发出了道道玄光,又将光幕重新撑了起来。 尸魁被光幕所阻,口中传出阵阵怪笑,浑身缭绕的绿色烟雾更加浓厚,按在光幕上的枯手所发的力道更重,已然凹入了光幕之中! 五色琉璃塔亦是不肯退让,塔身炸出紫金电芒,顺着光幕直扑尸魁,噼里啪啦之音不绝于耳,竟又将尸魁逼退了少许,如此的一来二去,它们竟这般僵持了起来。 “师弟,这头尸魁恐怕是上古遗留,要不然也不可能将我们法力压制的如此之狠,我有一种秘术可以使我短暂的步入渡海,到时候就能摆脱这头尸魁的神通压制,你我二人配合之下,再借五色宝塔之力定能将它斩杀!” 李月婉说完就要施展秘术,但被路三拦下,只听路三说道:“施展此等秘术恐怕代价不小,不到万不得已莫要轻用。” “这头凶魁交给我便是,至于远处的那几个尸煞,就只能拜托师姐你料理了。” 李月婉听了言语,抬眼向着远处一扫,果然正如路三所言,有几个黑烟缭绕的身影,正在从远处缓缓靠来。 “师弟这几头尸煞灵智都还未通达,交给我自是没有问题,但那头凶魁...” 李月婉话语还未说完,忽然被一声低喝打断! “找死!” 原来路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低喝一声,身形向前一闪,抬手便对着虚空拍去! “咔”的一声低沉闷响与凄厉之极的尖叫声同时传! 随即路三身前虚空突然黑芒乍吐,又“嘭”的一声,便见一团浓厚黑烟炸开,瞬间就将路三的身影吞没在了其中。 “师弟!” 李月婉见此惊叫一声,但还未再有动作,便见一道白影已然破雾而出,而在他手中竟还提着一个娇小的黑影! 那凄厉的尖叫正是娇小人影口中所发。 而破雾而出的白影正是路三,只见他手中抓着那黑影头部,前冲的身形骤然一停,便将黑影头部狠狠向地面岩石按去! 一声“咔嚓”巨响,石子崩飞,破空之音陡起! 下一瞬,路三已然站起了身形,一道三尺长的青芒被他倒握手中,手臂抬起随之猛然直插地面! 璀璨青芒暴涨,凄厉的尖叫闸然而止。 路三一击过后,数道黑烟浮起随之消散无踪。 李月婉看到路三瞬息便将那黑影击杀,动作无比的利落,赶忙开口道:“那可是幽魅?” “此物正是可隐入昏暗中的幽魅,师姐要小心周边动静!” 李月婉闻言,抬手间便有几张符箓出现,随后只见她将手一挥,那几道符箓如有灵性般各分东西而去,直接没入了周边的地面之中。 随着符箓消失一股淡金色的烟纱便在他们四周弥漫现出。 在金色烟纱的笼罩下,一道本来看不见的黑影,忽然浮现了出来,在它现出身形的瞬间,一抹青芒已然划过了它的脖间,下一瞬头颅落下黑烟燎起,黑影身形亦是缓缓消散,如同有看不见的火焰在无声燃烧。 “师姐原来还有专克鬼魅的真符。” 路三将那现出身形的幽魅灭杀后,对着李月婉说道。 “只是以前随手炼制了几张。” 就在李月婉话语落下之时,虚空忽然“轰隆”一震,竟似雷霆怒号,路三急忙观望而去,一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是小塔与尸魁间的比拼,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一团彩芒交织中,五色琉璃塔悬浮虚空自转速度快到了极致,道道紫金霹雳自塔身而出,已然布满了光幕,宛若一片雷霆禁区。 一道人腰粗细的可怖雷霆扎根光幕,另一头如同一条紫金恶蛟,已然将尸魁整个手臂都吞没在了其中! 尸魁已被这道雷霆推离了数丈之远,虽然整条手臂都没入了雷霆之内,但它却没有现出丝毫痛苦。 炽烈的光芒闪耀下是一张干枯恐怖的惨色面容,那没有任何眼白的双目更是如同无底的深渊。 路三见此眉头紧皱,在这般可怖的雷霆攻击下,尸魁还能有如此表现实在让人心惊。 “这玩意真的是一头尸魁?”路三不禁自问。 “师姐,你护好自己,我去会一会那它!” 路三说完不等李月婉再行言语,身形一闪便绕开光幕,向那凶悍尸魁而去。 他没有选择从光幕中过去,且不说正在发飙的小塔会不会让他过去,只是看到这布满紫金电芒的光罩,路三就觉得头皮发麻,更是没有了这个念头,毕竟他舞姿甚是不美。 路三知道这头尸魁并非那些凶煞幽魅可比,与小塔僵持如此之久,依旧怪笑连连,不见丝毫疲软,可见这玩意实力相当恐怖。 五色琉璃塔所发的光幕并不算太大,路三很快便来到了浑身缭绕着绿烟的尸魁近前。 过来之后路三心念一起,浑身顿时噼啪作响,一身恐怖的巨力瞬间便沸到了顶点! 气息锐利之极,路三两眼泛着青芒,望向尸魁的目光满是冷漠,战意缭绕,恶兽开眼! 尸魁感到了目光,更感到了那股锋锐。。 脖子一扭,尸魁向着路三看了过来,黑如墨汁一般的双目竟浮出了一股枯寂泯灭的气息。 这气息一出,路三心头猛然一惊,周身汗毛根根倒竖,阵阵麻痹感游遍全身! 第67章 寂灭妖意 这尸魁的双目实在太过诡异! 心中余惊未消,路三便见那凶悍尸魁对着他一笑,下一刻便忽然挣脱了雷霆,瞬间闪到了他身前! 路三只觉眼前绿光一闪,顾不得其他抬手便锤! 金石交击之下,他的手臂就已被尸魁抓在了手间,下一瞬路三只觉有一股庞然巨力直接将他抡起,然后狠狠砸向地面! 路三在落地的瞬间,浑身沸腾的巨力狂吐而出,单脚上踢,同时手臂用力一个下扯,顿时也将尸魁掀翻! 在将尸魁掀翻的瞬间,路三反扣尸魁手臂借力而起,对着尸魁胸口便是一个暴踢,空气一声音爆,随即又是“轰”的一声,尸魁被踢入的撞入了乱石之中,路三身影电射而起,紧随尸魁而去! 轰隆一声,炸裂的爆鸣又起! 再看路三竟已然被一股巨力击的倒射而回! 在空中倒射的路三,忽然一声爆喝,身形急坠,落地后浑身一绷,脚下“咔嚓”巨响,背后骤然传出一声刺耳音啸,炸起滚滚气浪,随之身化一道模糊白芒,刹那间便又回到了刚刚站起的尸魁身前。 路三携着庞然巨力直击尸魁头颅,极其震耳的金石之音再次炸起,尸魁被路三这恐怖一击砸的身化绿芒,直接朝着溶洞边缘的壁岩撞去! 便在此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还没等尸魁撞上壁岩,就见一层宽大的翠青薄膜,忽然浮现在了壁岩之前,其上金色符文密布,绽放着淡淡光芒,尸魁电射而来身形撞在上面,也只是使得翠青薄膜微微浮动,就如同一只苍蝇,撞在了一层坚韧的软膜之上,这点儿撞击力并不能给软膜带来任何影响。 尸魁撞在上面还未落下,在它身前薄膜上金色符文忽然光芒大放! 真雷气息瞬间浮现,一根璀璨金光所化的长鞭从青膜之上探出,一抖头便对着尸魁狠狠一抽,轰隆一声,尸魁被这一鞭抽得一声咆哮,直向地面砸去。 尸魁的一声咆哮,似是激怒了那金鞭,抽打了尸魁一记犹不罢休,其上雷霆之意更盛,直追下坠的尸魁而去,鞭头再抖对着尸魁便是一阵暴抽,一时间金色鞭影交织,那尸魁被抽打的暴跳如雷,怒号惨叫频传。 “这又是什么情况...” 路三看着眼前画面,一脸呆呆。 李月婉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近前,目露惊讶:“这应该是一个大范围的禁制,将这头尸魁与诸多凶煞都囚禁在了其中。” “看这禁制的强度,对付一头尸魁似乎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咦,那几头凶煞呢?” 路三听到李月婉的声音,见她来到了近前,又向远处一扫,发现刚才那几头自远处而来的凶煞,早已没了踪迹。 “那几头凶煞在禁制浮出的瞬间,便向着那处洞口去了。”李月婉说话的同时,抬手向着极远处的一个漆黑洞窟指了指。 路三向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在极远处的朦胧间,果然有一处漆黑的存在,想必就是李月婉所说的洞口了。 “师弟,我们现在又该如何?” 李月婉话语响起,路三收回远望的目光,正要说话,但却目光一偏! 让他心惊的那股枯寂泯灭感,又再次出现在了尸魁那边。 路三入目便见尸魁已将那抽打它的金鞭抓在了手中,金鞭一头在青幕薄膜之中,另一头在尸魁手中剧烈挣扎,青膜之上密布的符文已然亮成了一片,使得金光所化的长鞭更加璀璨,但不知为何却迟迟无法挣开尸魁的手掌。 路三见此,凝神细看之下才发现,尸魁所抓金鞭的那只手已然化成了一团漆黑浓墨,这团浓墨竟和尸魁双目颜色一模一样。 根根黑线自浓墨而出,紧紧缠绕在金鞭之上,将金鞭这一头死死地束缚,而让路三心惊的那股气息,正是来源于这墨团! “一头尸魁怎么会有这种气息?” 路三看着那团浓墨,神色凝重无比。 便在这时,尸魁忽然拉着金鞭一步步远离了青幕禁制,最后更是将金色长鞭紧紧绷直,面上又出现了一副诡异笑容,随后只见它将紧绷的金光长鞭狠狠一拽,长鞭一声悲鸣,竟然应声而断,随后化作丝丝缕缕的金芒,在空中缓缓而逝。 青幕禁制与其上金色符文,随着尸魁的远离与长鞭的断裂,也慢慢变淡,最终又隐入了虚空。 而尸魁手掌上笼罩的浓墨亦是形成了一个漩涡,钻入了它的手心再无丝毫痕迹。 “咯咯...” 尸魁抬着手掌忽然发出了一阵怪笑,这笑声非男非女怪异之极,更是无比的瘆人。 “师姐,这真的是一头尸魁吗...你可感受到了那股气息?”路三喃喃问道。 那墨团虽然已经消失,但其上发出的气息,依然让路三感到了一种大恐怖。 路三总算明白了,这尸魁全身都是幽绿,但唯独双目却漆黑一片,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怪异,但现在他已然明白这种怪异之感的原因,那便是这尸魁眼中如墨汁般的黑色,并不属于它! 李月婉眉头紧锁,没有言语,她知道路三所问的是什么,那股气息同样让她异常悚然。 “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一头尸魁身上。” 路三说完,手中青芒一闪,三尺回光已然被他握在了手中。 下一刻,路三身形暴起,瞬间便来到了尸魁近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三问的不是尸魁,而是在问尸魁体内的东西。 尸魁咯咯一笑,漆黑如墨的眼中浮出了两道黑芒,随后黑芒交织在了一起,合为了一个黑色圆珠。 圆珠如同墨滴,但其上却散发着让路三恐惧的那道气息。 这道气息并非尸气,也不是凶煞之气。 它是一种妖气,亦是一种妖意! 一种充满了枯寂泯灭的妖意! 墨珠悬浮,寂灭压空。 “原来这处禁制是专门对付你的。” 路三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 话语落下,一道青芒将墨珠切为两半,同时斩在了尸魁头颅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 剑芒没有斩开尸魁的头颅,但也劈得它一个趔趄。 被切开的墨珠没有消散,在空中微顿,又合在了一起,一道道极细的黑线从圆珠探出,向着路三缠绕而来。 路三再次挥剑,斩断了自墨珠而来的黑线,同时脚下轻点一个迂回,闪到了尸魁身侧,手中回光骤时爆鸣,炸出一团青芒,直向尸魁后颈刺去!! 尸魁脑袋一偏擦着回光而过,回身直掏路三心口。 路三见此大喝一声,鼓动全身巨力悍然出拳,是要以攻对攻! 第68章 灭魁 路三眼中泛着冷酷,抡拳直砸尸魁,悍拳与枯掌瞬间对碰! 两道庞然巨力相互交击,爆鸣骤起,震的周边虚空荡起了一圈庞然涟漪,狂暴的气流呼啸四散,使得场间刮起了一阵剧烈的狂风。 尸魁在这次对碰中明显处在了下风,身体被路三这凶狠一击,砸的后退了十数丈才稳住了身形,满是凸石的地面,被它的双腿硬是犁出了两条深沟。 气浪咆哮,烟尘荡起,路三双眼眯的极狠,体内巨力陡然一暴! 手中回光一个上撩,轰鸣炸起,回光之上铭刻道痕瞬间一闪,一道月牙青芒自回光剑而出,陡然带着刺耳的音爆,瞬息间便破开了烟尘直劈尸魁而去。 月牙青芒半丈大小锋利毕露,一根极细的淡白色丝线附在青芒锋刃之上,竟隐隐散发着可怖的道痕气息! 青芒速度极快,一闪之下,便斩在了尸魁胸口,刹那间白光一闪而逝,剧烈的金石斩击音突起,震得虚空层层荡起涟漪,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愤怒暴躁的咆哮。 再看尸魁面孔扭曲之极,咆哮嘶吼不绝于耳,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竟将它的前胸与腹部直接贯穿! 漆黑黏稠的墨团从这道硕长的伤口冒出,在尸魁胸前扭曲翻滚不休,散发出似要灭尽世间一切的可怖气息。 路三见此眼神一凝,随后只见他将手中回光猛然掷出! 一声厉啸之下,回光剑身腾起璀璨青芒,瞬间便来到了尸魁胸前,剑尖闪着锋利冷芒,带着庞然音啸,破开黏稠墨团,直接没入了尸魁胸前的伤口之中! 眼看回光就要从尸魁胸前一穿而过,便在这时,异常诡异的一幕突然出现! 只见回光剑在尸魁胸前一闪而入,但却并没有自它背后贯穿而出,而是如同凭空消失了在了尸魁体内一般,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出现。 路三面上忽现骇然,他与回光剑之间的感应竟被突然切断! 来不及在做他想,路三爆喝一声,身形暴起直扑尸魁。 但路三还没有来的尸魁近前,只见悬浮空中的漆黑墨珠,一闪之下直接撞在了路三身上,“噗”的一声轻响之下,墨珠忽然炸开,一团极浓的黑色烟雾,兜头便将路三的身形罩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尸魁身前翻滚的浓墨,一个轻震便化成了一根碗口粗细的墨柱直入黑烟之中,黑烟得墨柱支撑瞬间又扩大了数倍,滚滚浓墨如同一团巨大的黑色水球,阵阵诡异波动自上面散发而出,身在其中的路三竟如同回光剑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传出。 一切都发生的极快,李月婉因法力受制,想要救援已然不及,银牙一咬之下,瞬间做出了决定! 双手快速连掐法诀,体内精血如同被点燃了一般,瞬间翻腾,顷刻之间一种代价不小的秘术,便运转了起来。 下一息,一股无限接近渡海境的可怖威势,自李月婉周身腾起,只见她脸色红润异常,衣裙与秀发被一股无形之力掀的起伏不定! 开口轻喝了一声,李月婉抬手便将五色琉璃塔招到了自己头顶,随即手中指诀再变,口中亦是低语不停。 不消片刻在她头顶的小塔忽然嗡鸣一声,塔身腾起了一团炽烈之极的璀璨华光,将这片空间照射的刺目无比。 就在此时,李月婉对着尸魁抬手一点,同时口中娇喝! “疾!” 李月婉话音未落,便见在她头顶的五色琉璃塔呼啸一声,在空中一个翻腾,刹那间便来到了尸魁头顶,随即只见一道五色交织的光幕自塔底而出,顷刻便将尸魁罩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五色琉璃塔身瞬间一涨,化成了一座两丈大小的擎天巨塔,一股庞大的道则之力自塔底而出,尸魁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股道则之力禁锢,随后只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形一缩之下,竟被强制摄进了巨塔之中! “镇!” 李月婉轻喝之音再起,只见五色琉璃塔将尸魁收进塔内后,塔身又是猛然一缩,其上光华一敛,随后“轰”的一声,在空中疯狂的旋转了起来! 小塔旋转极快,带起了声声音啸与强烈气流,塔身中更是隐有嘶吼与雷霆之音传出,李月婉见此眉头一皱,手中指诀连变数次,同时开口再喝! “炼!” 李月婉话音传出,只见小塔之上“嘭”的一声,竟然腾起了炽烈白焰,小塔周边的虚空被这白焰一燎,“呲啦”之音炽烈无比! 随即又是“嘭”的一声,炙热气浪翻滚之下,竟使虚空变得异常弯折,好似在剧烈燃烧。 一声声充满痛苦的嘶吼忽从小塔传出,只见小塔忽地猛然晃动了起来,塔身更是响起了“锵锵”的金石之音,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疯了似的猛击塔壁。 李月婉见此情景,闪身之下浮空而起,瞬身间就来到了小塔近前。 抬手对着小塔点出,她体内如澎湃如潮的法力,便顺着手指轰然涌入小塔。 小塔得了这股庞大法力,顷刻间便爆出了雷霆般的轰鸣之音,一股强横的道则气息自塔身散发,与之相伴的是一团炽烈到了顶点的白金之焰! 五色琉璃塔被白金之焰紧紧包裹,如同化成了一团可焚山煮海的天外之火,浩瀚热浪强横无匹,瞬间便将塔身烧成了一片深红。 便在此时,塔身上灼烧的白金之焰忽然一个回缩,直接没入了塔身。 随着白金火焰没入塔身,从塔内传出的嘶吼猛然抬高了数倍,随即顷刻间便又闸然消失。 几息后小塔转速一缓,轻轻一震塔身又恢复了五彩琉璃之色,悬空悠悠而转,再无一丝响动发出。 尸魁已被炼成虚无。 李月婉漂浮在半空,对此结果毫不意外,但她眉头依旧紧锁,因为尸魁已被灭杀,但不知道为何,那个将路三吞没在其中的墨团,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的庞大了起来,短短时间内竟已然膨胀到了一间房屋般的大小。 这庞大的墨团诡异无比,以李月婉堪比渡海境的实力,依然探查不清里面的状况。而且它表面仍然在不停的扭动翻滚,体积也还在一点点变大,其上的气息波动忽强忽弱显得诡异之极,让人难以捉摸。。 时不待我,必须速下决断! 李月婉感受着体内精元的燃烧速度,眼中忽生坚毅! 第69章 狗子你还好么 李月婉心念稍动,五色琉璃塔便来到了她头顶。 随即塔身一震,一层五色光幕瞬间落下,将她的身形紧紧笼罩。 准备就绪后,李月婉深吸一口气,便顶着那股恐怖的寂灭气息迈进了翻腾的墨团。 墨团涟漪微起间,溶洞内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气息。 “哼哼...” 随着涟漪缓缓平复,溶洞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极为妖异的讥哼。 在这道笑哼响起的瞬间,翻滚不停的墨团忽然整体一凝,随后又忽然剧烈一颤,在墨团表面层层的涟漪之下,本来还有房屋大小的它,瞬息间便猛地一个收缩,竟然化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黝黑圆球! 随后这圆球又是一阵剧烈的收缩不定,最终渐渐伸缩拉长,竟化成了一个让人意外之极的物件。 就在这物件成型的瞬间,整个溶洞忽然青光大放! 那本来已消失不见的青色禁制,陡然自虚空浮现,其上密集的古怪符文更是金光大放,瞬息间便连成了一片。 青光与金芒交织,数十道碗口粗细的恐怖真雷自连成一片的金光中咆哮而出! 真雷在空中各自汇聚交织,最终形成了十多道人腰粗细的恐怖电芒! 在“轰隆隆”的雷爆之音中,那十多道雷霆电芒,转瞬间便劈在了那刚化出了行迹的物件之上。 狂暴的炸裂之音在溶洞中骤起,一道咔嚓轰鸣紧跟一道,足足十三道恐怖劫雷咆哮炸开后,溶洞内狂暴无比的音啸才缓缓平息。 无数细小的金色电芒闪着璀璨火花在整个溶洞空间内肆意弹射,形成了一片骇人之极的电芒雷池。 “滋滋啦啦”的电流音骤高骤低、密集无比,让人听之便有头皮发麻、浑身如被针扎般的刺痛感。 而就在电芒密集的雷池中,一件漆黑无比的狭长之物,正在了无生息的默默前行。 其上还残留着狂暴的劫雷气息,根根金黄电芒在它表面游走不定,细密的电流交击声更是片刻也没有停歇。 似是怕青幕结界再次祭出真雷轰击,狭长之物上原本浓厚到了极点的寂灭气息,早已变得点滴不剩,若不是它正在缓缓前行,真的就好似一件没有任何气机的死物一般。 随着狭长之物的声息皆无,四周的青幕禁制终于又重新隐入了虚空,溶洞内的无数细密电芒,也渐渐没了踪迹。 不大一会儿名为寂静的胆小鬼,又再次来到了溶洞,正如同它的名字,一切又变得寂静了起来。 看狭长之物前进的方向,正是不久前李月婉指给路三的那处洞窟。 不消片刻狭长之物便来到了那处洞窟之前,随后只见它在空中一个停顿,虚空微震之下,一道三丈之巨的细丝黑芒,忽然凭空而出! 其上散发着极其恐怖的破坏气息,直接便划进了刚刚恢复了寂静的溶洞。 随着黑芒的临近溶洞壁岩,刚刚消失不久的青色结界,竟又骤然自虚空浮出! 道道雷霆凭空乍现直劈黑芒! 轰隆隆的狂暴雷啸再次肆孽,一声妖异的嘲笑又起,其中不但夹杂着讽刺,竟还有一丝调戏之后的舒爽。 嘲笑声一起,似是激怒了庞大的青幕禁制,一道狂暴雷霆直向狭长之物劈来! 漆黑的狭长之物,在雷霆劈过来的瞬间,一闪便消失在了同样漆黑的洞窟之中,只留下了愤怒咆哮的真雷在空旷溶洞中来回激荡。 ...... ...... 一片昏暗的虚无空间。 爆喝与嘶吼交织,无数人型黑影散发着极其惊人的气息,正在围攻一道忽隐忽现的白影。 这场亡命般的厮杀,已然维持了许久。 在白影略微停顿的瞬间,依稀可以从他略显苍白的脸庞与一头极其扎眼的白发上认出,这白影正是消失在墨团内的路三。 当时被墨团包裹,路三一个失神便来到了这个无比怪异的昏暗所在。 这处空间满是灰蒙蒙一片,处处都透着死寂荒凉。 但还不等路三再有其他感受,便有无数的人型黑影,带着一股股强横的气息,从他四面的昏暗处而来,顷刻间就已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这些人型黑影,眼中闪着嗜血红芒,周身满是扭曲的烟墨。 一声声让人毛骨耸立的嘶吼,自它们面上的一道缝隙中发出,硕长锋利的黑爪闪着淡淡的冷芒,在不经意的挥动间,一道道虚空波纹一闪即逝。 它们来到路三近前,一声嘶吼中便朝路三撕扯而来,一场血淋淋的搏杀就此展开! 刚刚一交手,路三便感到了这些黑影的强悍。 在重重包围之下,路三连施雷霆重手,才灭杀了数十头凶悍黑影。 但这些怪物一旦被灭杀,便会化成一道黑烟。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黑烟并未消散,而是竟被其它黑影所分食。 那些吸收了黑烟的怪物,就仿佛吃了什么大补之物,瞬时便会强悍上数筹,变得愈发难以应付。 幸好路三的法力在进入这处空间时便得到了解禁。 随着法力的恢复,数种异常强横的法诀秘术被路三接连使出,种种大范围轰击,将近在咫尺的黑影,掀翻震飞无数,正因为如此路三闪避腾挪之下,在逐渐打开了一些局面。 但尽管如此,在这种高强度的搏杀下,路三也可谓是险象环生。 时间一久更是让他有种难以招架的感觉。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路三的处境已然相当不妙,他身上白袍已有十数道大小不一的裂口,每道裂口上都有刺目的殷红。 本来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白发也早已披散,看着有些潦倒狼狈。 在白发晃动间,一道锐利的青芒若隐若现,它透露着一股悍不畏死的锋利锐意。 这青芒出自路三的目中,在它的根源处,有一头庞然巨兽正在捶胸怒吼,一道道火山喷发般的庞然巨力汹涌而出,使得路三抬手投足之间皆有炸裂性的轰鸣相伴。 苦战之下路三早已倾尽全力,白发狂舞之间身如蛟龙,气劲轰鸣之间拳若雷霆,横冲直撞之间,便是一道道黑影炸裂翻飞! 在路三头顶是一个烈焰狂舞的璀璨火环。 阵阵野兽般的嘶吼自火环而出,它就像一头烈焰怪兽,将一道道炽热火舌,向着密集的黑影怪物喷吐而出,在火海蒸腾间,惨叫声纷乱交织,在烈焰乱舞之下,团团黑烟化作虚无。。 路三似是感受到了火环的暴躁愤怒,嘴角上浮着一丝笑意。 他忽然想到了狗子似乎还在赤阳环之中... 第70章 焚荒! 昏暗空间中围杀依旧持续,有火光,有轰鸣,更多的则是嘶吼。 路三已经不知灭杀了多少怪物,本来密密麻麻满的场间,已然被他撕扯的松散了许多。 周边的怪物分散开来,闪躲着一道道致命的火舌。 有的伺机发动着攻击,也有些怪物自头颅上的裂口,喷出一道道黑芒,向着路三呼啸射来。 匕首大小的黑色利芒速度极快,不断从路三身边嗖嗖而过,有些黑芒难以躲闪,便被路三直接轰爆,亦或者干脆无视。 这些黑芒的威力虽然不大,但却十分密集,颇有铺天盖地之势,路三的法力已然所剩不多,所以他并没有催动赤阳环之上的结界,而是只凭着强悍的肉身这般硬扛了下来。 高强度的持续爆发使路三的气息异常凌乱,急促而粗重的喘息,也让他双肩的起伏愈发明显。 但身在如此凶险的乱战之下,路三苍白的脸上却还浮现着一抹喜悦。 那是因为不久前,他识海中突然出现了一缕微弱的牵绊之感。 这缕牵绊,路三异常熟悉。 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的联系变得愈发清晰,路三心中喜悦之下,不免有些微微分神。 一道锋利的黑芒,一闪之下再次击中了他的后背。 对于这一击,路三好似没有感觉,右手换拳成刀,身形闪动间,便捅入了一头怪物胸膛,随即抬手将怪物挑向头顶。 “呲啦”一声过后,怪物死后所化的黑烟,便被赤阳环灼烧殆尽,化成虚无。 黑烟被炼成虚无,其余怪物自然无法分食。 路三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一直在调整着灭杀这些黑烟怪的方式。 将这头怪物击杀路三并未停下。 他的身形左右不定,四处虚闪,在白色电芒飘忽间,一道道黑影便会精确的飞进赤阳环所发的火舌,呲啦之音在这片空间密集响起,道道炽烈火舌合成炼狱,使得场间的燥热又浓烈了几分。 时间不长,便有数百怪物被炽烈火舌炼为虚无,路三也为此又增添了数道伤痕。 身上的法衣破损的十分严重,一抹抹殷红血迹沾染在上面,看着有些吓人,亦有些凄惨。 所幸路三身躯极其强横且异常坚硬,使得怪物利爪在他身上所留的伤痕,也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皮外伤。 一口气灭杀了数百怪物,路三身形微顿打算换气再战,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心有所感,身形骤然拔起,躲开道道黑芒之后,便抬眼向着极远处望去。 入目是昏暗的虚空边缘。 转瞬间忽有一道青色光团一闪而出,它拖着长长的尾巴,正朝着这边疾速而来,短短几息间这光团便来到了这片战场的边缘。 看着呼啸而来的青芒,路三咧嘴一笑,身形骤然再提,同时神念一动。 只见远处疾速而来的光团,忽然爆出璀璨青芒,一道音爆般的轰鸣,青芒一个虚闪,瞬间就来到了路三身前。 青芒一到,便围着路三转了一圈,随后便立在了他的身前,在璀璨青光中,一柄通体翠青的小剑跃跃欲出,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正是没入了尸魁体内消失不见的回光。 路三脚踏虚空,查探了一下回光的状况,发现它并没有什么异常,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在声声嘶吼中,路三扫了一眼脚下蜂拥而来的密集黑影,眼中闪过了一道冷漠之芒。 一团闪着淡淡莹光的精血,自路三口中而出,一闪便没入了他身前的回光之中。 回光剑被路三的一口精血所激,剑身之上刻画的道痕骤然亮起! 本来翠青的剑身忽然炸出了无尽的炽烈白芒,瞬息间,一道如同电光一般的白色光柱,便出现在了路三身前! 光柱有丈许长短,粗细如同成年人手臂,其表面绽放的刺目白芒中,隐有可怖的道痕气息溢出,它尖尖的一头垂直向下,是如此的苍白冷漠。 随着精血的没入与光柱的成型,路三双手猛然一合,几道手印瞬间完成。 下一瞬,路三伸出了一根手指,按在了光柱之上,随即轻轻向下一拨。 “焚荒。” 光柱随着路三手势笔直而下,来到了密集的黑影之中,随着“咔”的一声破碎音,光柱轰然碎裂。 一圈白光涟漪应声扩散,将无尽的黑影尽数淹没在了其中。 刹那间,这片昏暗的空间,便被无尽的白芒填满,化成了一片光的世界。 在这片白色光域之中,满是寂静苍白,再无其他声色,宛如一段岁月荒古。 路三闭着双目,踏在白域之中。 一道倩影披着五彩霞光,立于白域之外。 时间流逝下无尽白芒最终缓缓收缩而回,将这片空间重新让给了昏暗。 路三抬手将披散在额前的几缕白发,尽数抚之脑后,对着已然来到近前的李月婉轻轻笑了笑。 望着路三满身伤痕,李月婉眼中泛出了些许水雾。 “你还好么?” 路三闻言又是一笑,目光望向了脚下:“我还好,不过它倒是需要休息一阵了。” 李月婉顺着路三的目光向下望去,只见一柄迷你小剑,正向着他们二人缓缓飞来,她当然认得这柄小剑,如果没有它带路,她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他。 小剑之上泛出的青光,比刚从五色琉璃塔中出来的时候,要暗淡太多,或许是刚才那个所谓的焚荒,亦是给它带来了很大的负担。 路三看着飞到身前的小剑,对李月婉说道:“这是回光。”随后又对着小剑说道:“来,叫声师姐听听。” 话语落下,小剑轻鸣一声,围着李月婉转了两圈,便飞到了路三指间,青光微闪,首尾相扣,化成了一枚指环。 李月婉听了路三话语,又见小剑这般作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颜。 “师弟,你对这处空间可有了解?” “看来尸魁已被师姐灭杀,施展这种秘术,恐怕代价不小。” 路三早就感受到了李月婉的恐怖气息,知道她已然动用了曾经提过的那种秘术。 “只是消耗一些精元罢了,以后修养一段时间就是了。”李月婉柔声说道。。 温柔的女人,动人的声线。路三听完话语,心中泛起了一股别样。 路三又细细瞧了李月婉一眼说道:“我一来到这处空间,便被拖入了围杀,至于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也没有什么头绪。” 第71章 妖刀秋芒! 李月婉听言轻声说道:“这处空间有一股诡异的道则存在,与那团浓墨同出一源。” “刚才我进入其内的时候,便有一种被俯视着的感觉,而且五色琉璃塔也给了我一种反馈,再加上那浓墨的表现,我想这里恐怕...” 李月婉说到了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扭头望向了远处。 路三亦有感应,抬手便向头顶一抓,赤阳环应声而落。 将其抓在手间,路三低喝一声,力量往手臂一涌,嗡鸣骤起,赤阳环便被一掷而出! 一团烈焰横空呼啸,拖着一条火焰长尾,直向极远处一片昏暗而去。 几息之后远处的昏暗便被忽明忽暗的光亮撕裂,阵阵闷雷一般的轰鸣声紧随闪光而来。 路三感应着赤阳环的情况,眉头一皱! “就在附近!” 李月婉听言刚要有所动作,心中突生预兆,来不及再顾其他,神念瞬间暴起,只见在她头顶悬浮的五色琉璃塔,猛然一晃,瞬间消失! “叮”的一声脆响,忽从李月婉身后响起! “咯咯...” 脆响声刚落,周边虚空便响起了一道诡异的怪笑。 “装神弄鬼。” 路三眯眼紧盯周边。就在刚才交击音响起的瞬间,他就捕捉到了一抹极淡的黑芒。 “呵,进入到这里还想再出去?” 路三话语刚落,一道十分嘶哑枯寂的怪音,便从虚无响起。 这怪音非常飘忽,它似乎来自于整个虚空,并没有特定的声源。 而就在这道怪音响起的同时,李月婉心念微微一动,垂在身侧的右手,悄然掐了一道法决。 下一刻,怪音落下的瞬间,已然回到李月婉头顶的五色小塔,猛然间散出了一圈璀璨的蓝光。 随着蓝光照射而出,一道的狭长黑芒,竟从不远处的虚空中浮现了出来! “挺有两下子嘛。” 狭长黑芒在蓝光照射下,并没有什么动静,但虚空中却又响起了刚才的怪音怪调。 “秘术时限将至。”李月婉对着路三传音。 李月婉传音刚落,一道火环已从远处呼啸而来。 路三眯着眼轻轻将反转而回的赤阳环扣在了手腕,微微点头,确认了李月婉的想法。 得到了回复李月婉目现坚决,浑身气势骤然一变,汹涌澎湃的法力瞬间扑向五色小塔,同时抬手对狭长黑芒一指点出! 一瞬间五色光团暴起,直砸狭长黑芒! 小塔华光璀璨五色交织,狭长黑芒浓墨缭绕,满是寂灭。 瞬息间,两物便碰撞在了一起! “嘭”的一声巨响,随即便见狭长之物被小塔一砸而开,爆成了一团漆黑烟雾! 黑芒化成烟雾,小塔犹不罢休! 道道华光交织,塔身一震瞬间腾起了炽烈的白金之焰,一道火柱自塔身而出,直接撞进了黑雾! “噗”的一声轰鸣忽起,烈焰随之炸开,狂暴的热浪将黑雾搅的一阵乱翻。 便再这时李月婉轻喝一声,双手结印挤压出自身最后潜能,随即单手一指点出,神念之力再次暴起,法力也如潮水一般再次扑入小塔。 只见小塔环绕的白金火焰再次猛然一腾,轰的一声烈焰燎空之音骤起! 小塔随即化成了一团狂暴的燎天烈焰,下一瞬,通红的塔身带着狂暴的烈焰已然破开了翻腾的黑雾,直接没入了其中! 虚空轰隆巨响陡起,一股灼热之极的澎湃热浪,瞬间把黑雾炸的四散而开! 密集的“呲啦”音响起,如同水入油锅! 四散而开的黑雾被热浪烧燎之下,终于化成虚无消散一空,再没有半点痕迹。 火浪散去,小塔滴溜而回重悬于李月婉头顶,塔身华光稍敛,其上烈焰散尽,静静浮空旋转。 而小塔下的李月婉经过了前面两次施法,面色却变得异常的苍白。 一身磅礴的气息也开始了急速的滑落,一声闷哼中她的身形微晃,嘴角竟溢出了一缕鲜血! 原来长时间维持秘术所带来的严重反噬,终于自她体内爆发了出来。 “真是可笑。” 一声怪音从虚空落下,竟语调轻松,讥讽十足! 随着怪音话语发出,远处的虚空忽然一阵扭曲,数缕浓墨自虚空扭曲处钻出,几个翻腾之间,竟然又重新化成了狭长黑芒! 路三伸手扶住了李月婉微晃的身形,盯着那道黑芒冷漠无言。 “小心...” 李月婉声音显得异常虚弱,她的双目已然眯的只剩下了一道缝隙。 将李月婉身形揽住,路三说道:“无妨,你先休息一下。” 李月婉勉强一笑,双目随之闭合。 女子在怀中微仰,眉目紧皱之间隐有些许颤抖,似是在承受巨大痛苦。 她面上一片病态的惨白,周身精气淡薄无比,这幅模样正是被秘术所反噬之兆! 路三查探了一下李月婉状况,发现她的气息虽然微弱,但所幸并没有太大隐患。 一颗高悬的心稍放,路三手臂又轻轻加了些力道,这才转头看向了黑芒。 “你究竟是什么?” “哦,你这么好奇么?想知道吗...那好!” 虚空响起的怪音,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在话语落下的同时,只见狭长黑芒忽然原地消失,冷光微闪间,路三近前的虚空,微微泛起了圈圈涟漪,就如同平静的水面落入了一颗石子。 涟漪中心处,一把漆黑的刀尖缓缓探出,随后便是漆黑的刀身、妖异的刀柄。 整把长刀自涟漪中心而出,静静悬浮在路三近前。 一股看似平淡的寂灭缭绕在刀身之上,随着虚空涟漪的消散,整个空间便再也没了任何声息。 路三望着这把狭长黑刀,眼神收缩的极很! 他终于明白了齐天所说的“有趣东西”,原来是这般的存在,这般致命的存在! 一人一刀虚空而对,长刀通体漆黑,刀柄之上闪耀着两团细小妖异的红芒,如同一双通红的妖目,让人看着就有一种与恶魔对视的可怖感觉! 修长的刀身带着一个轻微的弧度,散发着冰冷的枯寂,但却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异常的动人心弦。 最后便是陡然上挑的刀尖,望着锋利尖锐的它,路三想到了“妖”的利齿与讥笑。。 “记住,吾名秋芒,妖刀秋芒!” 虚空中的声音,自傲无比! 第72章 了尘 “原来你叫秋芒。” 望着妖刀,路三胸膛的起伏愈发急促:“灵露之髓是个谎言?” “呵呵...当然不是,如果没有那东西,又怎么可以吸引人进入到这里呢。” 虚空话语悠悠荡荡,却露着一种对鲜血的热切。 “原来是故意透露出的消息,我很好奇你为何会被囚禁在这处秘境。” “你一个将死之人,不必知道这些...好久都没有品尝人族修士鲜血的味道了...” 随着虚空话语的落下,名为秋芒的妖刀,寒光微闪之下便捅向了路三! 刀尖泛着冷光瞬息而至,路三眼中骤然炸起青芒,抬手便抓向了秋芒刀身,一声闷哼忽从路三口中而出,原来秋芒刀尖已然没入了他的胸膛! “啊...美味!为何会如此美味?!” 与此同时虚空响起的话语,突然透出了无比贪婪的情绪。 秋芒刀柄之上的两颗妖目,爆出来了两团璀璨红光,漆黑的刀身,亦是泛起了一层诡异红雾,整个刀身微微颤抖,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它已然饮到了路三的鲜血! 路三左手紧紧抓着刀身,面目狰狞之极,手掌与胸膛处的剧痛,刺激着他神经,全身的血液正在快速涌入妖刀之中,路三知道,若是继续下去,只需片刻他就会被吸成人干! 顾不得其它,路三猛然爆喝一声,体内轰鸣一震,手臂顿现万钧之力! 手骨与秋芒刀锋,所产生的的摩擦陡然响起,在“铿锵”一声激荡音啸中,妖刀秋芒竟被路三一拔而出! 爆喝声紧接响起,路三将秋芒猛然掷出,不顾手中剧痛,抱着李月婉,急速下坠而逃! 而就在这一瞬间,虚空又忽然响起愤怒咆哮,似是一头恶兽被强行夺走了口中血食,暴怒的它凶残之意毕露,似是要撕毁一切! 秋芒被路三投掷而出,在虚空一个盘旋,刀身“轰”地腾起了如烈焰燃烧一般的浓墨,一声震动嗡鸣之间,它直入虚空,瞬间消失了踪迹! 下一瞬,一把通体缭绕着黑色烈焰的长刀,自路三身后虚空一闪而出! 在迎风招展的烈焰中,漆黑的刀尖泛着一抹嗜血的红芒,直接刺向了路三后心。 一切都太快! 路三全身纵有麻痹感突起,但根本无法再作反应,后背的冰寒冷意,仿佛下一瞬就会把他贯穿! 而就在这时,却有一声脆鸣自他后背猛然而起! 虚空咆哮同至! “老太婆,一缕神念也敢坏我好事!” 咆哮之音落下,原来路三身后,一座璀璨晶莹小塔抵在秋芒刀尖之上,五彩华光与浓墨黑焰分庭而立,各不相让! 路三抱着李月婉来到地面回首向上望去,入目只见一个宫装妇人的模糊人影立于小塔一侧,望着妖刀漠然无声。 一股可怖的合道气息缭绕在妇人周身,即便在这处空间之内,亦是压的虚空裂缝横生无数! 在虚空裂缝开合间,有道道昏暗不清的光线,透过裂缝进入到这处空间,透过这些进入的光亮,在朦胧间可以模糊看到这处空间之外的种种诡异景象。 “一个人族地仙,可惜只是一道无根神念,进入到这里,你再强也是无用!” 随着这道话语的响起,虚空间密布的空间裂缝,瞬间闭合再无波澜,如被一股神奇之力一抚而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股浩瀚之极、强大无比的意志,忽然自四面而来! 如同神明,俯视万物! 感受着降临到场间的这股恐怖意志,路三也注视着似是没有被干扰分毫的宫装妇人,他已然知道这妇人,必然是李月婉口中的师尊,天女宫之主“了尘真人”的一缕神念。 这位了尘真人虽是女流,但却是北域修行界为数不多的圣者之一,她的修为之高深不可测,身为女冠亦有盖代风华。 而且路三还知道,许多年前那场北域、妖域的旷世大战,也是由她而起。 最主流的说法是她曾孤身独入妖域,然后不知什么原因,竟诛杀了一尊可怖的妖族圣者。 要知道十阶的妖圣与人族的合道圣者,可是同一般的存在,有的甚至强横数筹不止。 妖族之修一旦到达天阶,似乎比之人族更得大道垂青,有一些上古遗留下的族群,甚至可以和人族地仙第二境的化域境真君争锋。当然,最后大部分会被无情拍死... 但尽管如此,也一样可以看出其强悍之处。 毕竟化域境的真君级存在,已经可以化出一片道域,其在之内如同主宰。 诛杀了一尊妖域之圣,其余的妖族大圣怎会甘休,北域与妖域的大战,也就再次爆发。 若不是东域神州出手支援,将妖族诸圣迫回妖域,北域最后结局会如何,也是难以预料。 毕竟若是圣者们打出了肝火,全力出手所造成的破坏力,对于整个北域来说,都堪称一场毁灭般的灾难。 ...... 就在路三略微出神之际,一道恐怖的虚空波动忽然四散开来,将他飘飞的思绪瞬间唤回。 妖刀秋芒与由神念所化的宫装妇人之争,随着虚空波动的迭起,瞬间展开! 路三的法力密布周身,将李月婉紧紧护在怀中随后凝神望去。 只见宫装妇人手掌平抬,五色小塔立于其上,无数莹莹光点自塔身而出,化成了一支擎天之手,瞬间便将黑焰蒸腾的妖刀握在了掌心。 “哼!” 冷哼传出,遍布虚空的强横意志,随着冷哼翻腾而起! 一股肉眼可及的波纹忽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只在一瞬间荧光之手便被生生挤扁! 这些虚空波纹勾勒出了两支擎天巨手,随之猛然一合! 砰的一声激鸣! 被挤扁的荧光随之轰然破碎,点点光亮在强烈的气浪下飘散开来,最终消失在了虚空之间。 在消散的荧光中心,一抹黑芒闪现而出,如墨般的刀头,泛着一抹黑红相间的诡异丝线,道道涟漪忽生,丝线微微一闪,便抵在了一根竹筷粗细的白光之上!! 刺目的光亮瞬时填满了虚空,两根不同属性的线条带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则之力,在虚空中剧烈的彼此切割,对冲下所爆出的光芒如同当空高悬的烈日。 两根线条尖端对立,它们各自的源头亦是如此! 第73章 白发张狂仰天笑 虚空中可怖之极的压力,在那股意志的驱使下,向着宫装妇人与五色小塔挤压而来。 庞大的压力使这片虚空瞬间凝固,在刺耳的摩擦声中,一层五色华光彩罩将宫装妇人罩在了其间,光罩上带着一股庞然无比的道则气息,与虚空中的巨力针锋相抗! 令人汗毛倒竖的“呲呲磕磕”裂纹声,自彩罩表面密集响起,这股异常庞大的挤压之力,就好似一支无形大手,将光罩紧紧攥在了手心,仿佛下一瞬它再次用力握拳之下,光罩便会应声而碎! 路三周身同样被一层金光所笼罩,赤阳环在他头顶悬浮,厚实的结界光幕将他们紧紧笼罩,虽然光幕并没有将余波完全隔开,但也其中的路三感觉要比刚才好受太多。 李月婉躺在臂间,脸色愈发苍白,秀眉越皱越紧,浑身忽冷忽热颤抖不停,其表现就如同世俗凡人受了重病,但路三知道这是秘术反噬的一种表现。 赶忙取出一枚灵丹,轻唤了李月婉两声,路三见没有回应,只得轻轻捏开了她的朱唇,将丹药送入了她口中。 做完这些,路三甩了甩奇痒难当的手掌,这是肉芽生长所致,他手上被秋芒刀锋划开的伤口,正泛着淡淡青丝正是在缓缓复合。 妖刀与宫装妇人之间,似乎形成了僵持,虚空间的压力已然大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虽然在边缘地带,但在重压余波之下赤阳环亦是嗡鸣不停,所散发出的金色光幕,随着持续递增的压力也是支撑的异常艰难,已然被压的收缩了许多。 路三加快了灵决运转的速度,同时法力涌入赤阳环,以分担它所承受的压力,见结界略微稳固,路三便再次望向了上方。 ...... 五色小塔与秋芒刀尖所发出的道则对冲,不知何时已然结束。 在这次比拼中,秋芒并似是占到了些许上风,它横压虚空,刀柄上闪耀的两团红芒,如同一双硕大的眼睛,漠然注视着五彩光罩。 “你又能坚持多久?” 虚空传出了轻藐话音。 它占据着绝对的主动,将宫装妇人与小塔支撑的光罩,禁锢的难以挪动分毫。 “在外面的时候我就感应到了你的存在,所以才会费些周折将你们弄进这里。” “自进入这里的那一刻,你们的结局就已注定!咯咯...” 话音落下,桀桀怪笑响彻整个空间。 随着怪笑声,无尽黑雾忽从八方虚空浮现,顷刻便将这处空间团团围了起来,在阴森恐怖的气息弥漫下,似有大恐怖欲降临而来! “哎...” 一声轻叹穿透了阴森,穿透了密布虚空的无形之力,同样穿透了那股如神明一般的意志。 宫装妇人回首向下望来,深深看了一眼路三与他臂间的女子。 与那道目光相遇的瞬间,路三感受到了其中的复杂,如此的没由来,莫名其味。 下一刻,妇人模糊的身形,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自爆而开! 实在太过突然,太过决绝,也太过恐怖! 时间在一片混沌间仿佛静止了下来。 “你休想...” 朦胧间的嘶吼,遥远、渺小、不可闻,意志的显化作用在脑海中同样如此。 路三站在了混沌中,一切的一切都已消失,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 看着虚无间垂下的光幕,听着光幕中传来的叮铃清音,一组快到了刹那的画面从他眼前,也或是从他脑海一闪而过。 这组画面到底出自哪里?为何会闪现而过? 这些问题,在路三逐渐恢复的观感里,属于空白断开的存在。 随着观感知觉慢慢恢复,周围的一切又清晰了起来。 路三睁开了双眼,感受着一切。 他竟然抱着李月婉悬浮在空中,身外是一层惨淡的流光,但却不是赤阳环所发。 他的身体传来了异常痛苦的感觉,有两股极大的力量,正在拉扯他,一股向上,一股向下。 向上的力量虽然温和,但却非常的坚定。 路三看着头顶浓密的五色光雾、边缘光雾间隐现的琉璃壁,才知道他原来身在五色琉璃塔底部,那股向上的力量,正是要将他与李月婉吸入塔身。 但任凭塔底的吸力如何增强,路三的身形也没有浮动半分。 因为另一股力量十分的残暴,如同一个变态的疯子。 李月婉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一团血花在她脸庞之上缓缓盛开。 她并没有路三强悍的身躯,本来早该上下而散,但所幸向上的吸力,对她异常的看顾,将她团团包裹以防分尸之祸。 路三痛苦的嘶吼了一声,他并没有太多的优待。 对于自己又长高了许多,路三并没有任何喜悦,若是两股拉力继续加大,他觉得自己会被分成两部分。 “不愧是合道之人,一缕神念也这般强横,若不是在这处空间,恐怕真的被她得逞...可惜可惜...” “莫要再挣扎,我放了那女子如何?” 话语落下之后,没有任何回应,也不见吸力有所松弛。 虚空惨淡的流光间,一座擎天巨塔独自对抗着狂烈的时空乱流,琉璃般的塔身被一道道白痕覆盖,让人看着莫名心酸,塔尖洒下的天光,透着薄弱清淡之感,叮铃轻音在其间悠扬飘荡,似是在诉说着什么。 “好吧。” 沉默少许,虚空间的意志有了决定。 乱流停歇,混沌尽敛。 一把刀出现在了虚空,压住了这方天地,擎天巨塔在刀尖面前,竟如同一只萤火流光,显得异常渺小。 “放我下去吧。” 路三看着没有尽头的刀身,也有了决定。 面对庞大刀尖临身也没有丝毫怯意的巨塔,随着路三声音却忽有悲意传出,它似乎很是伤感。 “原来不是塔兄,而是塔姐...” 路三一笑,将李月婉托入了巨塔,在身形下坠间,又调侃了巨塔一句,显得很皮。 “真舒服。” 路三落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在浑身爆鸣间对着依旧无法看到边际的妖刀,勾了勾手指。 一抹黑芒在野兽般的嘶吼中,瞬间来到了路三胸前。 黑芒无声,嘶吼来自一团暴怒的烈焰! 烈焰之环撞偏黑芒,沉寂了许久的回光,亦是发出了爆鸣,在一道青芒中峥嵘而出! 灵宝有灵,自护其主,彼虽强,自击之! “哈哈,那就耍一耍!”。 话落,路三身形骤然而起,直入战团! 烈焰燎空,金鸣交织,锵锵乱战,杀伐横生,白发张狂仰天笑,烈焰金戈是英豪! 第74章 深情 朵朵血花盛开,随后消失。 短短三息间,数十道伤痕,接连爬上了路三的身躯。 回光剑与赤阳环被一道虚空裂缝所吞噬,不知被转移到了何方。 路三抬拳再次将黑芒砸飞,手心有些发黏,反震的力量早就将复合的伤口撕裂。 挥动手臂的速度越来越慢,虚空中的挤压之力,已然再次曾强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路三如同背负了一座沉重的大山,极致的压力,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横压这方天地的长刀,又化成了平常模样,高挑的刀尖在路三眉心前,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如同亡者的凝视。 路三停止了动作,静静与之对视,眉宇间浮现的刺痛感,也没有让他面上有什么表情。 “耗费了这么多本源,总算可以享受美味了。” 虚空传出的话语,透出的贪婪让人毛骨悚然。 漆黑的刀尖缓缓前进,轻轻抵在了路三眉间,一缕鲜血如细微的水线,流入了同样漆黑的刀身之中。 路三想要抬手,却被束缚的难动分毫。 一道橙色丝线自高空而下,击在了秋芒刀身涌出的黑焰之上。 李月婉在一片五彩中落下,纤细无暇的洁白玉手,在一片红雾笼罩下伸入了黑焰,抓在了刀身之上。 她面色不再苍白,反而透着诡异的红潮,原本晶莹乌黑的秀发,不知为何变成了一片刺目的深红,根根红发在霞光的照耀下,泛着血色一般的妖娆光晕。 一个豆粒大小的红色符文,在她眉宇之上若隐若现,散发着一股复杂难阴的气息。 符文在隐现之间所散发出的淡淡红芒,周身缭绕的淡淡红雾与满头血色长发,使得李月婉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变化。 她如今给人的感觉十分娇艳,十分妖异,夸张到妩媚的容颜,让人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她如同一个妖女,摄人魂魄的妖女。 “鲜血并不美味,但你既然送上门来,我做出的承诺也就无效了。” 对于虚空中传来的话语,李月婉状若未闻,她的双目已被妖异的红芒所填满,被压成一条直线的两道秀眉如同剑锋,娇艳的面上透着无比的坚定,即使探入黑焰的手臂上被墨焰灼烧,也没有让她有任何动摇。 秋芒的刀尖被这女人一毫一毫撼动,逐渐离开了路三眉宇。 “呵呵...” 时间不长,虚空响起了一声讥笑,伴随它的是女子喷出的一口血雾。 点点血雾反射着彩光,落于路三身前,落于他脸上,落于他白发间。 凄凉、落寞还有一丝恬静,刻在了女子脸庞,她眼中红芒渐退,望着路三的目光中,有深情,有难过,亦有一丝莫名的欢喜。 一抹病态的苍白爬上了她脸庞,那道温暖的目光,被垂下的眼皮所覆盖,她静静站在那里,如同睡着了一般,但秋芒的刀身,却依旧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李月婉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路三不知道她何时醒了过来,也不知道身负重伤的她,又再次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但路三知道这种代价很大很大,做出这种抉择需要莫大的勇气。 因为她要面对生与死的严酷考问。 她的选择很坚决也很勇敢,两面之缘却却是一片深情。 路三心很痛,从未如此痛过。 女子伸手抓向刀身,他的心如同针扎,刀尖离开了他眉间,他的心宛如被撕裂,随着血雾淋身,他脑海突然尖鸣一声,好似失去了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你该死。” 路三漠然说道。 他的手一分一分抬起,纵然有骨裂声响起。 “又何苦如此,我答应你让她留个全尸,只需付出你的鲜血!。” 虚空话语落下,李月婉抓在刀身上的手掌,被一股力量缓缓撑开,没有了支撑的她,向着地面仰去,五色光幕微微波动,将李月婉的身形轻轻放在了地面之上,一道乳白色光团落下,将她的身形笼罩在了其间。 “我若不呢?” 路三面上无喜无悲,他的手终于来到了刀锋之上。 “你没有资格主宰你的命运。” 声音很轻,高高在上。 秋芒随着虚空藐视的话语,自路三手中缓缓划出,再次来到了他眉前。 “哦?” 路三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道轻柔之音,一根异常白皙精致的手指,轻轻抵住了秋芒刀尖。 场间忽有风来,吹动了那人雪白衣裙与长长发丝。 青铜小鼎悬于路三头顶,一个身材高挑的白发女子立在他的身侧。 齐天抬头看了一眼垂下道道彩光的五色琉璃塔,皱了皱眉。 小塔似是被这一眼看的惊恐难当,发出阵阵波动,拼命表示阴白了她的意思。 “他说你该死。” 随后,齐天的目光望向了秋芒刀柄,看着那两团红芒妖目淡然开口。 虚空中的意志一片沉默,这个女人让它阴白了什么是恐惧,本该属于它的这方天地,随着这人的出现已不再属于它! “立下道则契约,我甘愿臣服。” 嘶哑枯寂的声音没有在虚空响起,而是来自秋芒刀柄之上,红芒妖目在刀柄两侧微微闪耀,如同断腿的恶犬在摇尾乞怜。 它不敢让这个突然出现的恐怖女人等太久,几息间便做出了这个决定,它阴白了男子血液鲜美至极的原因,也知道那根抵在刀尖上的手指,可以让它瞬间消失、彻底死亡! “呵呵。” 齐天轻笑,将刀尖拨到了自己身前,转头忘向了路三。 这把妖刀之上的灵识,生或死,都在这个比她还要矮上几分的男子一念之间。 “我愿意永世为奴!” 刚才高高在上的藐视,变成了可怜的哀求。 路三扭头看了看通体黝黑的妖刀,又看了看躺在乳色光晕中的女子,最后盯着齐天的双目摇了摇头。 “它该死。” 话语漠然出自路三之口。 这道声音传出,如同敲响了死亡的丧钟。 一声咆哮震荡虚空,秋芒通体忽然腾起红的发黑的狂暴血浪,一道恐怖的意志随着刀身剧烈的震动,开始了疯狂的挣扎,恐怖如它亦是害怕死亡! 一缕白发轻轻探来,缠绕在了刀身之上,整个妖刀被其缓缓缠绕。 伴着一声不甘的痛苦哀嚎,虚空间恐怖意志开始了缓缓消散。 路三没有管发生的一切,俯身来到了李月婉身边,他跪坐在地上,手有些颤抖。 轻轻将女子抱在了怀中,入手是一片冰凉,他的心随之跌倒了谷底。 他很悲伤,双眼有些模糊。 没有管周围愈发混沌的虚空,也没有管这处空间因为极度扭曲,而发出的诡异波动。 这一切都与他没了关联,他的眼中只有怀中的女子,与她嘴角的那抹嫣红。 他的手颤抖的愈发厉害,只因怀中她愈发冰冷,僵硬。 第75章 沐浴阳光 路三的心填满了悲伤,使他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都已发生了巨大改变。 “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何不早早出手?” 在微微光亮间,一座高耸的巨大阵台之上,响起了路三满是漠然的声音。 这道声音虽然冷漠,却也带着复杂的情绪,其间最多的便是对自己无能的痛恨,与其说是在质问齐天,倒不如说是在折磨他自己。 齐天知道其中意味,也明白他的痛苦,柔声开口道:“若真是如此容易,我又何必寄身于你体内,又何必准备这么长时间。” “它若不饱饮你鲜血,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要将它灭杀,难之又难,这毕竟是一件近道之物所产生的灵识。” 齐天话语落下阵台便陷入了一片沉默,阵台下有溪水流淌的声音,也有在极远处瑟瑟发抖的凶煞气息。 不远处的阵台中间有一把漆黑长刀,它插在一块扁平的圆石之上,刀身上反射着淡淡冷芒。 长刀没有任何气息发出,宛如一件冰冷的死物。 圆石上还有几件东西,在其中有两物缓缓飘起,闪着一青一金两道淡淡光芒,它们似是感到了男子的低落与迷茫,静静飘到了男子左右,似是要陪着他一起承受这份哀伤。 路三抬手轻轻搓了搓女子有些僵硬的脸庞,看着她满是恬静的如花容颜,愈发模糊的眼中,滑落了一滴泪珠。 泪珠落下打在了女子前衫。 数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流泪。 试了几种秘术之后,都无法止住女子流逝的体温,伤感之下,路三将女子紧紧贴在了胸膛,希望这样可以给她带来些许温暖。 “哎...这个女子倒是勇气可嘉,也罢...” 场间响起了一声轻叹,轻柔的话音,明显出自齐天之口。 路三听到话语,扭头望向了齐天,他的心随着齐天的话语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期望。 “呵呵,瞧你这幅样子。” 齐天一笑,赤裸玉足后的灵动发梢,轻轻摇曳而出,点在了李月婉眉心之上,齐天闭上了双目,漂浮在地面之上的高挑身姿,愈发轻灵优美。 一身洁白的衣裙,被她身上溢出的些许气息掀的微微起伏,探出丈许有于的晶莹白发,如同连接生命的桥梁,一种神奇的力量,通过这桥梁传入了李月婉体内,使得路三怀中的女人,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路三看着发梢所散出的圈圈波纹,目中露出了无比的震撼,澎湃无比的生命气息,将阴暗的死亡阴影逐渐拔除。 热泪再次盈满了眼眶,怀间的女子有了一丝让他心喜的气息波动! 齐天的发梢缓缓收回,看了不远处的圆石一眼,其上除了妖刀秋芒,还有一个葫芦。 葫芦整体透着古朴之意,表面却翠青鲜丽、有双拳大小,在齐天的目光下,它自圆石之上飘起,来到了路三近前。 “这里面便是你们所谓的灵露之髓,倒是不错的天地灵物,对她对你,都有不错的好处。” “那柄妖刀,已然没了灵识,但对你的益处更大。” “我需要休息一阵了。” 齐天说完不待路三有所言语,便身形化为白光,没入了悠悠而转的小鼎之中,随着齐天进入小鼎,青光微起间,小鼎便来到了路三身前,随后化为了一团指甲大小的青色光团,一闪之下就隐入了路三胸口之中。 齐天与小鼎消失无踪,路三沉默少许,才看向了飘在近前的青色葫芦。 抬起手掌将葫芦抓在手中,路三意念微起,葫芦顶盖应声而开,其上竟然没有任何禁制保护,一股浓郁的幽香自葫口而出,路三闻之便觉神魂为之一震,精神立刻好了几分。 一团极为清澈,极为黏稠的液体自葫口浮出,它像极了一滴水,但其上散发的澎湃无比的精元之气,提醒着路三它并不是水滴,它是一团神奇的存在。 李月婉脸上渐渐浮出了些许血色,路三轻轻将她的朱唇捏开,清澈黏稠的液体微微扭动着,便滑入了她的口中。 妙唇缓缓闭合,路三也随之闭上了双目。 回光剑回到了路三指间,赤阳环也来到了他的手腕之上,一座秀巧迷你的五色小塔,发出了一道气息,震慑着那些随着齐天离开,而变的有些蠢蠢欲动的凶煞。 随着气息的发出,那些凶煞逐渐失去了踪迹,这处阵台在点点幽光下,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男子跪坐,似乎已然睡着,但他抱着女子的手臂却没有松懈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温柔的目光忘向了他的脸庞,一支洁白如玉的手掌,轻轻扶住了他的脸颊。 路三微笑,因为手掌很是温暖。 睁开双目望着那道目光,路三轻声说道:“好好休息吧。” 女子轻轻颔首,面上泛着娇羞,闭上了眼睛,娇艳的红唇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让人看着竟有些着迷。 路三轻轻抚了抚女子秀发,心中非常平静,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女子能够醒转,他已得到了最大满足。 微微流水脆响间,路三再次闭上了双目,他脸上泛着笑容,似是沐浴到了阳光。 ...... ...... 在圣元大陆,辽阔的北域西部,有一个顶级王朝耸立,它的版图如同弯月,尖端一头抵在恶水之地,另一头横跨无尽距离,深深的插在了妖域之中。 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王朝,分布在这个顶级王朝四周,像极了群星拱月。 这个弯月般的顶级王朝,便是天丰王朝,它也是北域西部真正的主人。 天丰王朝虽然属于北域五大顶级王朝之一,但行事风格却并不显多么蛮横霸道,甚至在某些事物的争端上,更是显得很好说话。 但尽管如此,其余四个顶级王朝,却没有一个敢真正小瞧这个看似和善的国度。 天丰之利敛其内,正如古籍所言,“形如刃,角如钩,天作域,人为疆,一朝起,裂庞山,天丰芒,浩浩长。” ...... 在天丰王朝辽阔的西南大地,有一片神秘的化外仙境隐在群山之间,世俗凡人穷尽一生,都难窥其边缘一角。 这片化外之地,不但在世俗显得无比神秘,即便是在整个北域修行界也同样如此,无数修士只闻其名,却也如凡人一般,难见其真容。 他们只知道,这片神秘所在名为“擎花”,是一个仙境妙处,亦是一个无数修士魂牵梦绕之地。 因为,北域顶级宗门天女宫便坐落在其间。 第76章 白雾之墙 修行界有许多关于擎花仙境的传闻,在诸多传言中,接近真实的凤毛麟角,也有些在真假之间,但绝大多数只是不着边际的以讹传讹。 曾有人说,擎花仙境是一处无边花海,身入其中,可聆听繁花轻语。 若了悟真意,自有道则仙音垂落,神魂与之共鸣,方寸间可得自在。 也有人说擎花仙境是由一株巨木所化,在一根根自虚空探出的枝头上,盛开着历经了多少岁月,都未曾凋零过的美丽巨花。 每一朵巨花之上,都有许多精致的亭台楼阁,亦有许多秀丽的灵池水廊,在淡淡的灵雾缭绕间,时有天女细语传出,使人听之便身心皆醉,尽惹人无穷遐想。 ...... 擎花仙境之内,有一朵庞然巨花高高悬于云间,素雅的花瓣泛着莹莹白嫩光辉,其倾斜的尖角沾染着一抹淡红,透露着无比清新舒怡的气息。 巨花上空有一颗极大的雪白圆球悬立,在其洒下的淡淡光华间,清晰可见一缕缕轻灵的烟霞在盛开的巨花之内缓缓翻腾游动,随着烟霞聚散飘舞,亦可见隐于其内,由数十片花瓣交拢覆盖的庞大花心。 花瓣为墙同样为顶,将花心之中的一片硕大空间,层层包裹,使得花心内的这处空间,竟如同一个宽阔的洞府一般,花心之内异常明亮,轻淡的灵雾间,道道彩霞环绕交织,阵阵清香扑鼻可闻。 花心之内一个身穿凤纹白裙的舒雅妇人,正盘膝坐在一片横空悬浮的娇嫩花瓣之上,她双目微微闭合,丽秀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淡薄的忧虑之情。 在她身前静静悬浮着一块泛着乳色光晕的洁白玉盘,其上有密集的黄点明灭闪耀,一股玄奥无比的道则气息,随着黄点明灭不定,亦是忽强忽弱,显得十分混乱,完全没有规律可寻。 闪耀不定的黄点与凌乱的道则彼此连接作用,使得洁白玉盘,整体都散发着一种十分复杂难明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妇人睁开了双眼,她身前悬浮的玉盘也没了踪迹。 便在这时,这处花心空间内,响起了一道婉转的空灵话语。 “可有所得?” 言语落下,妇人望着一处空旷所在,开口说道:“我已明了神念消失起因,最后虽然没有破开那妖物躯体,但婉儿性命总算无忧,那处秘境有上古禁制存在,就算找到入口,我若是真身降临其中,那怕只是瞬间那里也会自毁。” 略带威严的声音落下,妇人目光所望的空旷虚空,空灵之音再次响起。 “现在前往已然不及,到底是什么妖物,竟然可以灭你一则道念?” 妇人听言,面上露着些许疑惑说道:“这一点倒没什么,只是进入了一处,拥有自主意识的次元空间,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冥冥中有股力量一直阻挡着我,就连推算也用处不大。” “难道是那处秘境,还有其它存在不成?” 问话落下,妇人回道:“距离太过遥远,又隔着空间壁垒,我也是只有模糊感应罢了,能推演出其中一二以属不易,纵有神念为引,也无法探究更多。” 妇人说完话语,花心之内沉默一阵了之后,空灵之音又起:“不若我耗费些本源,挪移过去便是。” “若是如此,牵涉太广,婉儿有五色琉璃塔守护,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不过让我疑惑的是,在她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存在,而那个人却让我的道心有些许涟漪泛起。” 妇人狐疑少许又道:“不管如何,婉儿命牌无忧即可,我再分出一道神念前往,加上其余身在恶水的宗门长老,足以营救被困在密境的他们。” “那就依照宗主所言便是。” 随着空灵话语的响起,这处花心空间的顶端,垂下了一道硕大光柱,妇人心念微动间,一道像极了妇人的身影,自她身上跨出,一闪之下便消失在了光柱之中。 ...... ...... 恶水之地的核心圈是一片被茂盛植被覆盖之地,在这里各处都清晰可见翠绿鲜艳的草木,虽然天空还是被厚厚的云雾所阻隔,但地面之上却没了浓密白雾的丝毫踪迹。 这里就如同有一个极大的无形巨碗,将恶水核心区倒扣在了其下,使浓密的雾气只能在巨碗的边缘集结,却无法进入这里分毫。 如此一来,便使得恶水核心圈与恶水内圈交界之地,形成了一圈十分壮阔的景观,它就是非常有名的“白雾之墙”。 白雾之墙高约数百丈,巍然耸立在核心区边沿。气象之浩大,宛若接天之幕自云端一垂而下,也如同宽阔无边的瀑布,使天与地都连接在了一起。 穿过这道雾气之墙,便预示着已来到恶水之地的精华地域,这是一片充满未知,充满机遇的所在。 路三与李月婉自雾墙踏出的那一刻,便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他们二人进入秘境只有短短五六日,但却经历了不少磨难,就在刚才,他们从浓雾之墙中的青色光膜间而出,便来到了核心区边缘的所在。 路三站在雾墙之前,望着满眼的茂盛植被,直觉得压抑尽去,周身舒畅之极。 “师姐,依照远处雾墙的走势,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核心区的西南位置。” “这次总算不负师姐所托,找到了灵露之髓,师姐下一步有何打算?” 李月婉听言,面上露出了笑容,悄悄看了路三一眼,便有春霞偷偷摸上了秀颜。 “师弟,随我去天女宫可好?” 李月婉望着前方,心中下了某种决定,便有了这句问话。 路三诧异的看了李月婉一眼,以为她要好好感谢自己一番,逐自开口道:“我陪师姐这一行全凭本心,师姐不必再另行感谢。” “呵呵...” “师弟,你看我这人如何?” 李月婉轻笑一声,话语一出口,脸上便布满了红晕,望着远处的眉目间,亦是有着别样的期待。 “师姐...” 路三即便再傻,也已然明了女子话语的意味,他的心也被这句话所深深触动。 “你很美...” 路三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他想装得淡然一些,但三息之内便飘了李月婉数次的眼神,却深深得出卖了他。 三字落下,李月婉脸上绽出了灿烂笑颜,眯合如月牙般的双眼间,所传出的情愫,是如此烂漫纯洁。 微风轻抚间,几缕发丝撩上了她的脸颊,一副魂牵梦萦的身姿,被勾勒的淋漓尽现。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天女宫呢?” 李月婉柔柔的声线,透着无尽的诱惑,毫不遮掩的言语,表达着女子真挚情感。 以微微翻腾的巨大雾墙为背景,在这方天地内的一切,都见证了女子的无比纯真。 第77章 一片深情为君故 路三拉住了李月婉手掌,拇指轻轻揉捏,体味着那份美好,他没有说话,目光望向了远方。 李月婉亦握住了路三的手,随着他的目光眺望着远方,手掌中传来的厚实与温暖,使她心中很是平静。 “这或许就是有所依靠的安全感吧...李月婉在心中如此想到。 时间在温馨中缓缓流逝,许久之后,路三说道:“等我有了那个实力,定会去天女宫寻你。” 面对触手可得,路三却想到了刚刚经历的哀伤,这份刻骨的苦楚,他以后都不想再次体会。 “我等你...” 话语落下,火热的红唇便来到了路三脸颊,轻轻一点却又收了回去。 “自此...你便落到了我的掌心...” 声若蚊蝇,脸泛桃花,鼓起了所有勇气,说出了娇羞言语,李月婉觉得自己用光了所有力气。 路三被言语和那一吻电到了,手不自觉的便落在了李月婉肩膀之上,目光所望的是那两片娇艳诱人的红唇。 放在李月婉肩膀上的手,将她拉到身前,又抬手挑起了她的秀颌,随后便吻在了诱人红唇之上,速度很快,位置很准。 只是片刻功夫,李月婉便已经受不住,轻轻将路三推开,急促起伏的前襟显得很是壮观。 看着女子双目,那人忽然邪魅一笑,声调略显古怪的,“姑娘,想不想品味一下我毕生所学?” “流氓!” 话语换来了李月婉一个大大的白眼,原来端庄素雅的女子也有调皮的一面。 李月婉想起了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这货所谓的“毕生所学”,不用想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嘿嘿...”路三笑了笑,只是望着她。 李月婉本来就满是红霞的脸庞,被路三看的更显妩媚,她有些害羞的底下了头,自腰间拿出了一个翠青葫芦,又拿出了一个玉瓶,将葫芦中的灵露之髓倒出了一些,随后便将葫芦递到了路三身前。 “用不了那么多,剩下的你留着防身吧。”李月婉望着路三柔柔说道。 空气间清香还未飘散,翠绿葫芦中的灵液仍有许多。 芊指所携为何物,一片深情为君故。 那人看着她摇了摇头,但女子却也异常坚决的摇了摇头。 最难消得佳人意,最难过得美人关。 路三将葫芦轻轻接过,亦接过了一份深情厚意。 “我送师姐一程。”路三言道。 李月婉嫣然一笑,“师弟入这恶水只怕另有要事,可惜我要将灵物交接给同门...剩下的行程我自己回去便是。” “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与师门汇合。” 话语柔柔,带着离别的伤感。 “这里充满未知凶险,你伤势还未痊愈,我是不会让你独自行走其间的。”路三言语坚决,似无回旋余地。 李月婉听之心中泛着甜蜜,轻声附和了一声,依从了那人之意,拥着他缓缓而行,显得温柔可人,百依百顺。 浓郁茂盛的植被边缘,巨大的雾墙之前,两道身影渐行渐远,隐约间可听男子风趣言语,女子银铃般的笑音。 ...... ...... 大半日之后,恶水之上的天空变得有些昏暗,预示着黑夜将在不久之后来临。 “就到这里吧,同门就在附近了。” 一处昏暗的林间,李月婉眉目间浮现着浓浓的不舍,她知道自此一别后,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再次相见。 路三心中也有诸多不舍,轻轻将她拥入了怀间,抚着她的后背,闻着她发间的清香。 分离总是伴着不舍与心酸,只愿你我各自珍重。 “这块玉佩你拿着,即便隔着千山万水,我们也可以相互联系。” 长长的相拥后,李月婉拿出了两块异常精致的灵玉,将其中一块递给了路三,她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脸上亦带着刁蛮,大有一副你莫想逃过本小姐监察的意思。 路三将玉佩郑重收起,随后搓了搓手,纠结了半晌,最后拿出了一物。 “这个...这个...” 路三实在囊中羞涩,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出,最后拿出了一支灵动纤细的玉质发簪,递到了李月婉身前。 虽然修行者并不在乎俗世规矩,但送给女子一支发簪,也是意味分阴的很。 李月婉如获至宝般地,将发簪接在手间,眼中的甜意瞬间溢满脸庞,蜻蜓点水般的轻轻吻了路三一下,便捧着发簪毅然转身而去。 “不要忘记你的承诺,即使再久。” 话语传来,女子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浓雾之间。 路三摸着被亲吻的脸庞,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心间被温情填满。 除了那人,他从未想到过,还会有一颗心,离他如此之近。 ...... ...... 五日时光匆匆而过,路三站在一处幽静的深潭之前,将精气神调至了巅峰状态,他来恶水的最终目的,便由这深潭开始。 早在两日前,李月婉便给他发出了讯息,她已与同门踏上了回程,也叮嘱了路三注意自身周全。 同时也告诉了路三,她师尊了尘真人的一则神念道身已然亲至恶水。 路三猜测,若不是了尘的这则道身,她恐怕会将灵露交于同门,而后再回来陪着他同办这件“要事”,也亏得了尘这具道身,否则已李月婉如今的状况,恐怕再也经不起任何争斗了。 深吸一口气后,路三紧了紧新换的白袍,抬步便跃入了碧绿幽深的水潭之中,潭水表面波澜微起间,路三身形已然垂直而下,直向潭底而去。 潭下水中十分冰冷,也没有丝毫光线,入目便是一片漆黑,但这些都难不住路三,在神识之力的扫视下,这处深潭的各种情景都已被路三了然于胸,更何况他早就来过一次,更是显得熟门熟路。 没用太长时间,路三就潜到了潭底,这潭底非常宽大,呈一个不规则的椭圆,有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洞窟分布在潭底四周,每一个都弯折深远,除了其中一条通道,其余的到底通向何方,路三也并不清楚。 来到那处他知道的洞窟通道前,路三眼中闪着幽幽青光,打量着与记忆里一般无二的入口,心想希望那物还在其中。 稍一调整,路三身形继续前行,没入了洞窟之内,神识探视着曲折的通道,快速的向前游走,通道呈斜坡一般的向下蔓延。 游过了一阵后,逐渐多了许多岔开的通道,路三没有任何犹豫,一直认着一条通道前行,其间十分的安静,没有任何东西靠近他。 第78章 先手为强 许久之后,路三已然潜入了一片极深的所在,穿过狭窄的出口,便来到了一处非常庞大的深水空间之中。 身在这处深水区,几乎感知不出其中的水流速度。 路三收敛了周身气息,如同一块会动的石头,向着深水区边缘一处宽大的裂缝游去,来到裂缝近前,路三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并没有任何异动,紧绷的心弦微微放松,身形再次微动间,便没入了裂缝之内。 进入裂缝便是一处如同深渊一般的所在,路三顺着深渊岩壁,不高不低的缓缓前行,他知道已然非常接近那处最终所在了。 这道深渊裂缝,也是有些曲折,在其中行了一阵,路三便没入了其转角处的一个小小的洞窟之内。 顺着不算宽大的通道,开始了倾斜向上而去,拐了几个弯后,便又来到了一处类似于潭底的所在。 潭底并不宽广,只有两三丈大小,但周围却不再是一片黑暗,有光亮自顶潭口而来,穿过深厚的潭水,来到这里已然非常微弱,但即便如此,以路三的目力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周边的景象。 寻着这道昏暗的光亮,路三向上漂浮,不大一会就破开了水面,来到了一处满是各色晶石的溶洞之内。 这处溶洞空间十分宽大,足有两三百丈方圆,其间有不少形态奇特的巨大白岩石柱,将溶洞顶端与地面相连,上面密布的各色晶石,散发着明亮不一的各色光芒,将整个溶洞都照射的熠熠生辉。 路三踏着水面来到了一块白色晶岩之上,嗅了嗅空气中异常浓密的灵乳气息,面上现出了陶醉,随之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 溶洞中异常安静,有许多泛着乳色光晕的灵石,如同明珠一般裸露在溶洞壁岩各处,从这些灵石所散发出的灵气浓郁多寡判断,其中竟有不少顶级品质。 看着满眼的各色灵石,路三眼中满是喜悦的光辉,这处隐秘之地所储藏的庞大财富,实在让人垂涎无比,他恨不得现在就将此地挖地三尺,好将这些天地精华一扫而空。 几年前路三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被满目灵石所惊呆,欣喜若狂之下,就有此等想法,不过还没等他付于行动,便被一条盘踞在此的白蟒凶兽追得又一次仓皇逃窜,也正是在那次逃窜中,路三发现了一株天地灵物,虽然只是匆忙间的惊鸿一瞥,但也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逃出恶水后,他查找过诸多古籍,终于在一本上古奇录上,查到了关于这株灵物的记载。 看到古籍关于此物的描述,路三顿时吃惊不已,同时心中也十分惋惜,那时他才知道自己竟然错过了一桩不小的机缘。 ...... ...... “希望九灭仙莲还没被白蟒吸食。” 路三的目光望向了溶洞深处,轻声嘀咕了一句,那里有一片灵雾缭绕所在,正是空中的浓密灵乳清香的源头。 白袍微浮,路三身形飘起,眼中满是戒备,便向着溶洞边缘而去,他也不敢就这么直接过去,因为那头白蟒已然是通灵期巅峰,一旦巅峰圆满之后,便可渡那化形之劫。 白蟒躯体不但坚韧强横,而且异常的神出鬼没,就算以路三现在的实力,也需极为谨慎小心,若是稍有差错丢了先手,被那白蟒纠缠住,这场争斗的胜负,只怕会立刻倾斜数分。 不过若是真的对上那白蟒,路三也早有一些准备,这也是他要抢到先手的原因所在。 随着贴着溶洞壁岩前行,距离那处灵雾缭绕的所在已然接近了不少,来到这里路三终于看清了白雾之间,那抹极难察觉的彩色光辉。 “果然还在!” 看到那抹如同会呼吸一般的光彩,路三心中无比的兴奋。 光辉在灵雾间,一明一灭,一放一收,极有韵律,若是再离近一些,定然极美,即便还有些距离,但路三闻着那股诱人芬芳,也早已垂涎满口了。 喉结微动,轻轻咽下了溢在嘴间的口水,路三手掌一翻,数颗黄澄澄的丹丸便被他抓在了手间。 路三抓着丹丸的手臂有些微颤,预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那白蟒只差一步通灵圆满,肯定指着九灭仙莲冲击化形,若是夺它此物,必是生死大仇,亦是生死大战! 天地灵物,有德者居之... 路三在心中讪讪嘀咕了一句,找的借口很是无耻。 ...... ...... 溶洞的一角,距离那白雾缭绕的灵乳之池极近的地方,有个昏暗的洞窟,路三周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只能从他紧盯洞口的目光中,才能发现他具备的生命特征。 神识只布在了周身近处,自悄然浮出水面那一刻,他都是如此,因为他不想太早打草惊蛇,也不想太早被那条凶蟒发现。 嗖嗖嗖。 几颗下品灵石带着轻微的破空声,射入了昏暗的洞窟之中,“叮叮叮”的几声脆响紧随而来,路三用神识探查着周身虚空的动静,静静等待那物的到来。 仅仅过了几息,路三便感到了虚空传来的轻微震动,证明那东西察觉到了动静,正在快速游走过来。 路三紧盯洞口的双目微眯,下一瞬,电击火花之间,几道黄芒在空中一闪,随后便来到了昏暗的洞口内,“嘭嘭嘭”几声闷响过后,洞口涌出了一片浓密的黄雾,刚刚自洞口喷出的两道白气,还没来得及消散,便瞬间被淹没在了其中。 “嘶啦嘶啦...嗷嚎...砰...轰...” 霎时间,几道杂乱的声音忽然从黄雾传出,声音还没落下,便有一条三丈有余的白影,自黄雾扭曲翻滚而出。 白影出得黄雾,还在激烈翻滚扭动身躯,一条布满细密白鳞的巨尾,拼命横扫抽打着周围一切,崩起的无数碎石,在空中呼啸而飞,瘆人的嘶鸣声,自它张的极大的口中发出,上下各两枚尖锐硕大的倒齿间,有一根如叉子一般的肉舌,头颅上那深蓝的竖瞳,也充满了痛苦之情。 路三看着已然扭成了一团的白蟒,体表流过了一股细密电击般的悚然之感。 略略压下心中不适,路三神念紧瞄着比水桶还粗的白蟒腰身,手掌翻动间,几颗金黄丹丸再次呼啸而出。 又是“嘭嘭”几声,丹丸炸开化成的黄雾,瞬间便将白蟒淹没,与此同时路三心念一动,将正在恢复期的回光剑召出,对着白蟒腹部的一条分鳞线,一指点出,回光剑应声而去,直接没入了黄雾中。 回光进入黄雾同时便有“噗呲”一声传出,路三心有所感般的哈哈一笑,对着黄雾开口道:“大家伙,好久不见呀!‘蚀雄丸’味道不错吧,这东西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嘿嘿...喜欢吗?” 第79章 俘蟒 路三说完,不再压制周身气息,在一声愤怒痛苦的嘶鸣声中,身形一闪便扑入了黄雾之中。 “走你!咱们去那边玩...” 弥漫开来的黄雾中,扑腾一阵之后,忽有调侃声传出,声音还没落下,便见硕大的白蟒便被一股巨力甩出,瞬间向着远处的溶洞壁岩横砸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盖住了白蟒嘶鸣。 话语落下,又听一声大吼:“妖孽,你路爷来也!” 一道白影紧随吼声,破开黄雾直向白蟒电射而去。 瞬时间,“嘿!哈!”之音骤然而起,同时更有“砰!啪!”之音与之对应。 一场本来十分艰难,旗鼓相当的争斗,在路三卑鄙的先手之下,竟变成了单方面的欺凌。 回光剑闪着青光插在白蟒腹间,随着路三在半空抱着白蟒尾巴,向着地面和壁岩来回抽打,而变得时隐时现。 白蟒现在整个躯体都十分绵软,似是没有一点气力。 金黄丹丸发挥了强力效用,将它的感官刺激的一片混乱。 但真正致命的却是深深插在它腹部的小剑。 强烈的筋挛麻痹自小剑位置扩散而出,有一股极具腐蚀性的力量,正在它体内肆意破坏,它已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能力,只有躯体传出的撕裂疼痛,可以使它模糊的保持着些许意识。 回光剑早被路三下水之前淬了巨量毒药,他策划好了一切,也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与白蟒的再次相遇。 “哈哈!我让你皮!让你追你路爷...” “啪啪啪”的巨响,与路三的言语混淆在一起,他双臂抱着白蟒尾部,双手成爪,锋利如钩,深陷白蟒躯体之内,其上自有磅礴法力加持,一身庞然巨力亦是呼天啸地。 路三身形在空中辗转扭动之间,大喝之声频起,一条三丈白蟒被他舞的啪啪作响,地面与壁岩被抽打的崩裂无数,石块与晶石漫天而飞,轰轰隆隆之音此起彼伏亦如擂鼓。 路三好似不知疲惫,一身怪力肆意挥洒,近处这片区域已被他暴力摧残之下,变得一片狼藉,搞得面目全非。 尽情蹂躏白蟒半晌,路三停止了动作,将白蟒尾部扔到一边,口中低语了几句,体内法力随着法决牵引而动。 对着白蟒错合的巨口一指点出,一股法力构成的禁锢之力自他指尖而生,瞬息间便将白蟒脑袋紧紧束缚,随后路三点出的手指向上一提,只见白蟒脑袋也随着路三的手势,自地面而起垂直向上,转眼间它的上半身便悬在了空中。 “哈哈...再尝尝这一招!” 路三将白蟒隔空提起,看着它赖死不活的样,心中得意无比,话语声间,神念腾起,一抹金光现出,随着路三心中所想自他手腕而出,在空中滴溜一转,便化成了一个金光璀璨的圆环。 圆环漂浮半空散着金光,圆润的环身有烈焰虚影闪烁隐现,正是上品通灵之宝赤阳环。 “给我盘它。” 路三召出赤阳环,脸上表情秒变高冷模样,下巴微抬,对着白蟒点了点。 淡然的语气,高冷的表情,使路三自我感觉很酷、很爽。 赤阳环随着话语,闪到了白蟒脑袋之上,随后往下一沉,卡在了白蟒长口中间,紧接着便猛然一缩,将白蟒巨口紧紧勒绞在了环中。 “用点力。” 酷酷的声音又起。 赤阳环得令,继续收缩环身,直接将白蟒长口勒出了一道惊人的凹坑。 些许痛苦的闷音,从白蟒头颅传出。 白蟒本来神采全无的瞳孔,在巨大的疼痛刺激之下,渐有了狠戾之色泛出,它强横的躯体在适应着毒药侵蚀,它的身体亦在缓缓绷紧收缩,使得它满身细密白亮的鳞片更显稠密有力。 路三身形前飘,来到白蟒脑袋前,双目盯着白蟒竖瞳,语气故作淡漠,“来,咬我。” 白蟒核桃大小,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紧盯着路三,其中闪着愤怒,泛着无奈,它很想张嘴一口吞下这骚货,但被套住的嘴巴...真的张不开。 下一瞬,一条长尾带起一串白影,向着路三狠扫而来,这便是白蟒的回应。 “呵...” 赤裸裸的冷笑声中,路三双目依旧看着白蟒,单手骤然旁伸,五指成爪之下爆出万钧巨力,死死抓住了白蟒扫来的尾尖。 白蟒长尾如同扫在了庞大坚硬的钢铁之上,长尾所携巨力砸在路三手间,仅有一声响动传出,但却没有让路三的身形抖动分毫。 “你以为真的恢复了么?” 路三开口说完,体内凶恶怪力陡然咆哮,抓着白蟒尾部的手中瞬时传出“咔啪”一声脆响。 白蟒身躯随着脆响猛然一缩,随之紧紧绷起,核桃般的双眼亦是高高凸起,盯向了溶洞顶端。 满是痛苦的竖瞳中,竟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呆萌之色。 痛苦沉闷的嘶鸣音,挤开了白蟒颤抖紧合的长口,传出来已然走形严重。 紧勒住白蟒长口的赤阳环,随着白蟒变形的嘶鸣传出,其身所发金光忽然一熄,在隐隐烈焰咆哮声中,赤阳环的环身逐渐泛红,同时环身再次收缩了一分,在一阵“滋滋”的声响下,道道带着肉香的青烟缭起,在空中翻腾向上,随后散逸开来。 在赤阳环野兽般的摧残之下,白蟒所承受的痛苦,犹如拔筋撕肉一般,它传出的嘶鸣虽然走形,但也掩盖不了其中所包含的撕心苦楚。 白蟒头颅被束缚,连连挣扎也难以挣脱,尾巴更是被路三抓在手中难动分毫,在巨大的痛苦之下,它硕长的身躯急速翻滚,来回扭动,最后渐渐缩成了一团。 “哼,不用装可怜,这点伤对你又算得了什么。” 路三看着白蟒缩成了一团的身躯,将手中长尾甩开。 话音落下,白蟒停止了收缩身躯,异常瘆人的竖瞳凝聚向了路三双目,但从它微微抽搐的身躯,可以看出它所受的痛苦,并不是路三说的那般轻松。 “你还差一些才能通灵圆满,留着那东西是想渡化形之劫,没错吧?” 路三与之对视,嘴角微微一抽,心想若不是占尽先手,将其拖入此种境地,想要与它这般风轻云淡的交流一下感情,绝对是痴心妄想。 溶洞间充斥着各色光亮,一人一蟒离得极近,彼此相互对视,就算白蟒嘴口被紧紧束缚,但这幅画面依然会让人悚然无比。 第80章 小白 白蟒听了路三言语,没有什么动静,只是直直的盯着他。 阵阵微小电流般的麻痹感,在周身肆意游走,即便他已经有洞漩境修为,但被这玩意如此近距离盯着,也是逃不出潜意识下的本能恐惧。 “生或死,给你十息。” 对视一阵,路三败下阵来,手中现出了一道黑芒。 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被路三倒握在手中,锋利冰冷的刀尖,抵在白蟒头颅中间,话语落下的同时,刀身泛起了淡淡血色红雾,其中隐藏着贪婪与渴求。 “这把刀中的灵识意念消散之后,似乎使它本身变得纯粹了许多,但其本性却并没有消失。” 路三感受到了秋芒所散出的意味,在心中默默思索着要用何种方法,将它祭炼一番。 极具妖异美感的秋芒,给白蟒带来了沉重压力,它的竖瞳浮现出了别样情绪,随后化成了冰冷。它把眼神凝向了别处,并没有再理会路三。 短短十息转瞬即逝,白蟒似是选择了死亡,它望向别处的瞳中,并没有求生的欲望。 刀尖刺破了白蟒表皮,似乎下一瞬就会贯入它的头颅之中。 但白蟒似是没有任何感觉,更谈不上有求饶的意思。 “呵,骨头倒是挺硬,修行不易,真想放弃化形的机会?” 路三对视败北,装出的高冷模样也随之破灭,现在白蟒不肯屈服,也让他有些难办。 抢了它守护的九灭仙莲还罢了,但若是在现在的情形下,将其斩杀掉的话,与道不合,而且他也实在有些下不了手。 “这等妖蟒不知经了多少岁月,才有这般道行...” 说来可惜,白蟒一身本领没有发挥出丝毫,便被他占尽先机,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它生擒活捉,落到了生死两难之境。 看到白蟒依旧不为所动,路三继续劝说道:“只要让我对你种下禁制,就可让你不死,考虑下,给你十息...” “当然你若是肯交出本命真魂,我们立马便是朋友!” “这对你可是天大机缘,若是错过追悔莫及。” 路三轻声轻语,一副和善友好之色,似乎已然忘记了他刚才对白蟒的所作所为。 话语落下白蟒瞳孔现出了不屑之色,通灵如它,早就明白修行者的贪婪与自私,高傲如它,又怎愿被人奴役。 看到白蟒眼间鄙视的意味,路三默默收回了秋芒。 随后掏出了一大把金黄丹丸,在白蟒眼前似有似无的晃荡着,同时口中说道:“哎呀,享受得还是不够吗?这玩意我可还有很多呢!” 白蟒看到丹丸,似是感受到了其上的气息,它的瞳孔急速收缩,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眼中现出了极具人性化的恐惧神情。 “若是这么多一起爆开,肯定非常有快感,想不想试试?” 路三把玩着手中的数十颗丹丸,在白蟒眼前晃来晃去,充满了挑逗意味,声音更是邪魅,好似一个魔鬼。 一股汹涌妖力,在路三话语落下之时,忽从白蟒周身腾起,它眼中腾起凶意,似要殊死一搏! “还敢反抗?!” 路三眼见白蟒周身涌出磅礴妖力,明显是要搞些事情,当即大喝一声,两指在胸前一竖。 “定!” 轰的一声骤起! 赤阳环随着路三神念,环身腾起璀璨金芒,一圈厚实的金色光幕瞬间将白蟒周身罩在了其间,几个气息强横的白色符文,自光幕间而生,一闪之下便没入了白蟒躯体各处,白蟒一身汹涌的妖力,竟随着符文进入身体而消散无踪。 “哼,早知道你会有这一手!”路三一脸得意洋洋。 话语刚落,白蟒一道意念传来,“到底要如何。” “呦,终于肯友好的交流了吗?” 路三神识感到白蟒意念,面上更加意气风发。 对于这等废话,白蟒没有任何回应。 “交出本命真魂,结成主仆契约。”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之后,路三很有想法的继续说道。 “休想!” 路三话语刚落,白蟒的意念便清晰的传达了过来。 “精神还挺足...” 路三嘀咕一句,又说道:“我也不说废话了,你不就是想要依靠仙莲,冲击化形么?我所提的要求不变,但会给你九片莲花中的两片。” “若是这样都不行...那只有生死相见了!” 说到最后路三的语气,忽然变得阴森了许多。 白蟒听了路三话语,在金光禁制中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 路三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等待。 机会他已给出,到底如何选择,还要看白蟒自己。 “身化蛟龙美的很...” 等了半晌,路三悠悠蛊惑了一句,随后又道:“慢慢想,我不急。” 路三说完之后,脸上现出了陶醉之情,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出了一块精致铜镜... 随后的很长时间里,溶洞中便不时会响起阵阵充满自恋意味的怪笑。 每当笑声响起,白蟒眼中就会现出灵动之极的惊异之色。 “想好了吗?” 过了许久,一道后音极长的话语,在金色光幕旁响起,从其话音可以听出,那人似乎要做些什么。 ...... ...... 溶洞深处的灵乳池中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缭绕在其间的白色灵雾,忽然一阵翻腾,随后四散而开。 一株仙灵气息逼人的莲花,静静婷立在灵池中间,随着灵雾被一股力量迫开,它变得愈发清晰可见。 灵雾四散正是路三施法所致。 “果然是神异之极!” 路三嗅着飘逸在空中的芬芳,看着被各色霞光所交织包裹的仙莲,发出了一声满是喜悦的感叹。 仙莲九片泛着不同光晕的花瓣,围绕着一个泛黄的莲台,莲台在莲花吞吐的光辉间,也随着微微收涨,似是在与莲花同步的呼吸。 莲台上有九个孔洞分别对应着九片莲花,只是这九个孔洞全都泛着一股死寂气息,似是已然全部枯萎。 路三看着莲台清楚的知道,九灭仙莲之所以有九灭之名,是因为仙莲的九片花瓣,将莲台内的九枚莲子,逐渐化成自身精华所致。 而这九个孔洞全部枯萎,正是九灭仙莲已然成熟的标志。 “小白呀,其中的两片花瓣是我替你保存,还是你自己收着?” 路三欣赏了一番仙莲风姿,便对着已然从三丈有余的白蟒,化成了六尺长短的白蛇,询问了一句。 白蛇在路三一旁,盘着手腕粗细的身躯,高高的立着上身,盯着仙莲的竖瞳之中带着无奈与难过,就在刚才,它在那人卑鄙的淫威之下,终是被折磨得选择了屈服。 它不但交出了本命真魂,签立了神魂契约,而且还得到了一个讨厌的名字--小白... 第81章 本命物 白蛇看着九灭仙莲,想着自己悲催的名字,怔怔的出了神,并没有回应路三的问话。 “你这样子真的很有喜感,哈哈...” 路三看着白蛇嘴上被赤阳环勒出的一圈黑痕,再次笑出了声。 “哼...” 面对路三的恶趣味,白蛇传出了冷哼意念,随后蛇头探入灵池,对着仙莲吐出了一口淡青色气团,两片泛着蓝、绿光华的花瓣被气团轻轻一触,便自仙莲之上无声落下,随后滑入了气团之中。 白蛇再次微微张嘴,将被气团包裹住的两片花瓣吸回了口中。 路三看到白蛇这番动作,开口说道:“小白呀,你这样收取莲瓣,灵性会被腐蚀不少,以后的效用怕会折损许多,为何不让我帮你保存,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白蛇探出的身躯缓缓收回,盘好身形之后扭头撇了路三一眼,其中所带的深长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呵呵...” 路三见白蛇如此,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说道:“看吧,我说给你两片就给两片,即便有你真魂在手,我也毫无反悔之意。” “如此人品,如此气度,如此...风流倜傥,如此盛世容颜,如此举世无双,如此......呃,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蛇随着路三不知廉耻的自夸,将扁扁的脑袋伸进了盘成一团的躯体之间,虽然没有声音传出,但所表达的意思已然非常清晰。 “真是好心没好报,罢了...你是进入灵兽瓮,还是进入赤阳环?” “先说好,无论进入那一个,短时间内你都无法再次出来。” 路三说完,拿出了一个灵气盎然的棕色圆坛,另一手拿着化成了手镯模样的赤阳环,让白蛇自己挑选归处。 白蛇听言探出了脑袋,认命般的对着灵兽瓮点了点,至于赤阳环,它看都没看一眼。 上颚与下颚的焦痕处即便有妖力缓解,也依旧传达着火辣辣的疼痛,这也是它异常恼怒赤阳环的原因。 “这灵兽瓮内的空间也很大,而且有山有水有灵阵,使得里面灵气浓郁,非常适合你修炼,也算是一处完美所在...既然这样,你便先暂住其间吧。” 路三见白蛇选了灵兽瓮,开口说了一番,随后将手中灵瓮向空中一抛,只见灵瓮在空中滴溜一转,绽出了一层柔和黄光,随后坛口向地面一个翻转,洒出了一圈椭圆的白色光柱,正好将白蛇罩在了其间。 白蛇在光柱中凝视了路三一眼,随后身躯一阵缩小,化成了一条极其细小的迷你小蛇。 小蛇在光柱间浮空飞游了几圈,随后身躯犹如蛟龙一般,顺着光柱螺旋上升,直至没入了灵兽瓮的坛口之中。 路三见到如此情景,将手掌平抬而起,同时心中念头一动,灵兽瓮随着意念,所发光柱一收而尽,随后在空中一个翻转,稳稳的落在了路三手掌之上。 “接下来还是先布上阵法,再收取仙莲为妙。” 路三将手中灵兽瓮在收起,目光望向了灵池内的仙莲,手中又多出了几面棕黄色三角阵旗,将手中阵旗向空中一抛,几面阵旗各自四散,分别没入了周边的地面之中。 见阵旗没入地面,路三拿出了一块黄铜色的八角阵盘,口中念动了几句真诀,同时另一支对着阵盘中间一点,一股法力从他指尖没入阵盘,随后只见黄铜阵盘微微一颤,一股无形波动伴着阵盘散出的微光,向四周扩散而开。 几面没入地面的阵旗随着这股无形波动,从各自位置支起了一张如水幕般的半透阴薄膜,随后它们彼此相互连接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密封半圆,将路三与灵池罩在了其间。 阵法启动之后,路三手中掐动了几道指诀,随之低喝了一声。 “隐!” 话音落下,一圈涟漪自结界顶端扩散而开,随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半透阴的水幕结界,随着那圈涟漪扩散消失无踪,而其内的路三与灵池竟凭空消失,没有了丝毫踪迹,就连此处异常浓密的灵气,也似是断了根源再无半点溢出。 如此一来也使得这里,成了一处毫不起眼的所在,再也没有了灵雾缭绕,仙光交织的情景。 ...... ...... 时间缓缓流逝,在白天与黑夜不停的相互替换下,造就了一个个黑与白的不同景象。 溶洞内的各色光亮还是一成不变,长久在这种环境下,会让人逐渐麻木,甚至难以肯定时间是否在前行之中。 路三在结界内的灵池中盘膝而坐,在他身前横悬着一把黑色长刀,这把刀正是没了灵识的妖刀秋芒。 一团不停扭动游走的血色红雾,将秋芒通体包裹在其中,路三双目紧闭,两手各掐指决,正在使用一种通宝灵诀,祭炼这把妖刀。 这场祭炼已然维持了将近两个月。 如此长的时间,也出乎了路三的预料,虽然这把妖刀没了灵识,但想将它驯服却还是异常艰难。 但好在路三身在灵池之内,法力供给十分充足,让他可以一刻不停的持续催动灵诀,缓缓将秋芒祭炼得与他神魂交感。 路三的一道真魂与数口精血,在通宝灵诀的作用之下,已经逐渐烙印在了秋芒刀身之内,取代了这把刀灵识消散之后所留下的空白。 他使用的这种方法,正是祭炼“本命物”的一种秘术。 这也是路三使用了数种炼化方法都失败后,所用的最后手段。 这种秘术十分霸道,可以直接在秋芒之内,留下一道不灭的真魂烙印,若是成功,秋芒便会与路三性命相交,成其第一件本命之物。 而若是失败,路三会身受巨创遭遇灭顶之灾,因为他的那一道神魂,会因为秘术的失败而被泯灭。 随着包裹秋芒的红雾越来越淡,时间也在无声的流逝。 又是一月多的时间转瞬而过。 路三已然祭炼了秋芒整整三个月之久,而这场旷日持久的祭炼终于迎来了尾声。 在最后一抹微不可查的红雾,没入秋芒刀身的瞬间,路三同时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之后,挑起的嘴角,化成了满脸的喜悦。 “还真是不容易...” 路三两指捏着迷你版的小刀秋芒,一边削着指甲,一边开口感叹了一句。 “锋利度可以呀,用来修指甲还挺好用...” 在路三话语声中,只见他的十根手指已然全部张开,一道狭小的黑芒在十个指尖来回翻飞不停,不大一会就把他的指甲,修得异常美观整洁。 第82章 再探混元 “嗯,表现不错,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路三看了看被修整得十分漂亮的指甲,边说边伸出了自己的右臂。 如同言出法随,袖珍版的秋芒乌光一闪,便隐入了路三伸出的小臂之中,化成了一道四指来长,略带弧度的黑线,亦如一个缩小了许多倍的长刀纹身。 路三将秋芒收起之后,开始了长时间的静默吐纳,以让自己的状态恢复到最佳。 整整三个月全神贯注的祭炼,已然让他高度紧绷的神识疲惫到了极点,他必须要让精神得到一个适当的修养恢复,若是不顾疲倦的精神状态,继续强行修炼下去,可能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这种事例在修行界中并不少见,若是一着不慎,法力与神识极度失衡之下,极有可能产生强大的反冲逆流,这种破坏力相当恐怖,因此身死道消的修行者也不在少数。 事关身家性命,路三亦是要小心谨慎。 修行大不易,与天争命谈何容易? 诸天大道各有其规,为长存世间,修行者逆天延命,自是难逃冥冥中诸多横祸,其中得舍、所受磨难,只有山上的修士自己最清楚。 ...... ...... 三日时间就在路三静修养神中,不急不缓的悠悠流走,结界内的灵雾已经黏稠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在这种环境下潜心静修,是多少修士无法企及的奢望,更何况还有半池精华灵乳。 悠远绵长的吐纳,暂时告一段落,路三睁开了双目,翻手拿出了乘放着七片九灭仙莲的玉盒。 将玉盒打开,路三从中拿出了一片被淡红光晕包裹的莲花。 凝望了一阵上面流淌的道道烟霞,路三深吸了一口气,将花瓣放入口中,随即开始了第一片莲花的炼化。 花瓣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浓郁香甜的暖流,直流向腹间。 庞大的精粹灵元随着暖流入腹,瞬间充斥在了路三气海,并散溢至他全身各处。 精粹灵元很是庞大浩瀚,但却异常的柔和温顺,绵柔的精元渗透滋润着脉络骨骼、肉身各处。 暖流微热,亦如妙龄少女的玉手,在各处轻轻抚摸,为路三带来了阵阵酥麻。 全身各处充斥的暖洋洋热流,被路三强悍的肉身紧锁在体内无法溢出半点,他全身皮肤也因此变得一片深红。 路三抱元守一,引动炼化真诀,开始逐步炼化这股纯粹精元,神识意念也随之放空,步入了悲喜皆无的空灵境界。 体内的九个法力漩涡急速自转,庞大的精元被旋转之力所牵引,蜂拥至漩涡中心的九颗灵珠之中。 翠青的九颗灵珠随着精元进入,变得膨胀了数分,开始了极有规律的缩涨,就如同其内有一颗嘭嘭跳动的心脏。 灵珠的每次跳动,都会荡出一圈波动,使得围绕着它旋转的法力漩涡,都会随之出现刹那间的微微凝滞。 路三的身体不但在吞噬着莲花所化开的精纯灵元,同时也在快速的吸收着体外灵池中的液化灵乳,这些灵乳进入体内一部分被他的肉体吞噬,而大部分竟直接没入了被九个法力漩涡围在中间的小鼎内。 小鼎吸收着灵乳,同时还将九颗灵珠所产生的法力灵液也一同吸收,随着海量精元灵乳进入小鼎,其鼎身密布的铭文已然亮的刺目之极。 阵阵异常恐怖的苍茫道韵,在小鼎之上隐现不定,其鼎口的漩涡中心,更是喷吐着一道极其凝练的精粹真元,这股真元被小鼎喷出,便如牛毛细雨一般,纷纷落入了路三庞大幽深的气海之中。 路三与小鼎,一个提供大量法力,一个反哺精粹真元,竟形成了一个持续的玄妙循环,在这个循环中他们各有分工,同样各有所得。 ...... 意念步入空灵,映照着一切细微。 路三运转着养神诀,慢慢浸润着识海中的神识团。 在神识团中,恒定悬浮着一颗乳白色圆球,老道无极子口中的混元道经,便在这圆球之中。 当日路三的意识被小鼎吸入鼎内,在得到这份传承时,曾短暂的接触过它。 那时候路三那团意识,已被摧残的薄弱不堪,犹如无根之萍,也使他在初探圆球的模糊懵懂间,并没有什么收获。 而这一次,路三将意念放空,保持绝对空灵冷静。 他要依靠坚韧的识海、完整饱满的神识意念作为支撑,以强大的肉身、精纯凝炼的真元作为后盾,接续上次未完成的探索,再次进入圆球之内,查探其中所隐藏的奥秘。 养神诀停止了运转,又一番准备之后,路三意念转动,神识团向着乳白圆球一扑而入。 瞬间的失神,又瞬间醒转,如同眨了一下眼睛,场景就发生了巨变。 立身于没有边际的混沌中,这次的感知要比上次清晰许多,周围的气息透着苍寂与生机,依旧让人矛盾。 路三意念前行,同时紧守本愿。 这里似乎布满了缥缈不定的灵机,路三的念头生出了这种回馈。 强大的意念守着本心,使路三没有再次出现懵懂恍惚之感,他阴白为何来此,也能感知到本身所在。 体味着四周若有似无的灵机,路三让自己最真实的念头带路前行,没有茫然、犹豫,有的只是坚定、毫不动摇。 这里没有时间观感,路三也不知道自己随着本意游荡了多久,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忽然体会出了一种周围的灵机真意。 体会出的这一丝真意,让路三心有所感,他的念头随之忽有豁然通达之感,这种通达之感瞬生瞬灭,来的毫无征兆,走的了无痕迹,虽然存在了短短刹那,但却让路三意念泛起了波澜。 这种感觉很玄妙,若是若非,模棱两可,似熟悉似陌生,如同曾经历过又如同一片空白,宛若从前拥有,又让人怀疑这是前世忆梦。 凡是走过,总会有痕迹留下,哪怕是刹那间的片段,也会留在心中,留在感觉中,更会留在潜意识中。 路三心生涟漪,意念为之动摇。 为何会出现这种感觉,它与飘忽的灵机存在何种关联? 那一毫灵机真意,难道是这种感觉的源头? 路三参悟不透,意念陷入了沉长的思索,但似乎找不到一个答案,也找不到其中关联的脉络。 就在路三百思难阴之际,他自身灵机忽动,生出了一种难阴其妙的了悟。 “这或许就是一种虚无,一种不被意识。” “自己真的了解自己么?” 路三寻真问我,若有一丝所得。 其中意味难言,但他心间终有些许阴悟。 随着路三若有阴悟,四周的混沌中忽然亮起了一片微光。 第83章 无中生有 微光亮起,随之快速连成了一片。 路三的思索被光亮打断,便打量起了周围的变化。 微光从混沌中出现,连成一片后毫光大放,将这处混沌驱除的再无踪迹。 路三的意念在满是白芒的光亮中,化成了他躯体模样。 神识化成躯体,散出了一圈神识涟漪,向着满是光亮的四周激荡而去。 扩散出的神识,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也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距离越来越远,路三所能感知到的也越来越模糊,随着到达了极限处的感知消失,也就代表着,探索没有任何收获。 驻足在白光中,路三只觉得来到了一片恒久之中。 这片似曾相识的光域,空白得让人心寒。 光域中的空白观感,可以缓慢侵蚀、同化一切非实质的精神意识,路三清楚的察觉到,他这具由神识意念所化的身躯,也在被一丝一毫的同化着。 “这可就有些不妙了...” 这种同化虽然非常缓慢,但路三不知道,若是他的这团神识一旦被同化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是否会迷失在其中。 他只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可能他也就不再是他,而是变成再无任何念头的空洞所在,他的肉身也会随着意识的迷失,而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因为进入这圆球之内的并不是一道分神,而是他的主意识。 “无极子老头,给我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路三在修炼各种功法的时候,还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所以,他没有任何头绪,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发出了无声的感叹之后,路三身行随心而动。 “既然不知道怎么做,那就先走着。” 游荡随着路三的想法,得到了具体的实施。 这处所在如此之大,路三也只能先看看。 想去哪就去哪,多么惬意的事情。 但在一片空白中飘荡,谁又曾经历过? 即便是入目满是空白的观感、心中所产生的各种念头,也可以将一个人压得窒息,折磨的崩溃。 看不到尽头,找不到边际,没有任何声响,路三已经无法估算在其中游荡了多久。 从最开始不知所措的且行且走,到情绪的突然失控、歇斯底里的狂暴爆发,随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心潮低落至极,使得再无任何念头涌动。 最后,危险的麻木取代了一切观感。 它会逐渐吞噬神志,从而走向毁灭边缘。 若不是还有一丝神志坚守着本心,提醒着路三来此的本愿,他只怕会在麻木中越陷越深,直到神念泯灭、神识崩散,忘记所有。 这种状态实在太过凶险,路三的潜在求生欲开始了自救。 经历了诸多复杂感受之后,求生的欲望强迫路三自己停下,以终止这段没有尽头的前行。 趁着神志还保持着一丝清明,路三化开了自己的身躯,又回复成了意识团形态。 随后路三将自己的这团意识紧紧收缩,同时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意识团收缩成球,强行忽略外界的一切观感,路三趁机从麻木中挣脱,开始了长久的思索。 他要弄明白这处所在的本质。 “既然是一片空白,那么这些光亮又是从何而来?” “进入这片空白之前,混沌中的苍寂、生机、灵机与自身的明悟究竟有什么关联...” 路三思索着这些问题,步入了参悟玄机的境地。 他的意识团悬浮在恒久中缓缓而转,给这处无声的空白添加了一抹色彩,唯一生命的色彩。 ...... 时间在这里没有概念,更得不到任何体现。 路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逐渐有了一些猜测。 这些猜测只是对之前观感上的一些理解。 --自触碰乳白圆球,出现在其内的混沌中,所感到的那股矛盾的苍寂生机,代表的就是念头的无中生有。 这很复杂,若是以此为前提,那么,念头在这里或许就代表着生机。 之前在混沌中,一番寻真问我之后,得到了一丝对真我的认知,那种莫名的了悟与混沌中的生机,产生了某方面的关联,自此微光出现,随之取代了混沌。 这些微光连成一片化成无尽空白,可以直接的观感到,游荡在其中,会让人产生各种情绪,时间越长,便会被衍生出的各种念头、观感所蒙蔽,所支配。 若是长久如此,便会逐渐丧失自我,沉沦在其中不可自拔,更是无法看清这里的本质。 想到这里,路三猛然间有了一个想法。 这想法很是荒唐。 “这处满是柔光的空白,便是无,空白是无,白光更是无!” 白光是无,自然没有来源。 “对自我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表象!” 只是被亲眼所见,亲身感受所蒙蔽,自以为如何,主观才会认定就是这般。 这个理所当然的本能,从一开始就被忽视了,自身也无法察觉。 “既然是无,为何还有本质存在...” 路三认定了一种可能,神识团迅速膨胀,开始了无限制分散。 不被表象所迷惑,不被自身观感所左右,带着从混沌中得到的那丝明悟,路三透过了空白,透过了“无”,明白了其本质所在“有”。 神识散开融入空白。 空白中有意念,就不在是纯粹的空白。 ...... 路三的神识散开,不再被观感所蒙蔽,神识生出了强大意念,他要同化这片空白! 形式逆转,路三成为了主动、主导的一方。 同化不存在的东西,说来或许可笑,但它确实正在发生! 或许只过了很短时间,又或许过了很久很久,一片空白的无,终是生出了有。 “这真是一种离奇的境遇。”路三想到。 白光中有了意念,空白中有了色彩。 这色彩中既有路三的意念,也有路三明白了这处所在的本质,从而无中生有的混沌。 路三的神识化成了奇妙的所在,对于出现在空白中的混沌,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好一个无中生有,难道本就应该是这样!” “这圆球之内的空间,实在高深莫测,就连举世无双的我,竟然也难以明白其中所包含的真意...” 带着不知廉耻的自夸,路三稍稍感叹,开始了认真体悟。 由于混沌的再次出现,满是空白光亮的所在,发生了许多变化,其颜色逐渐变为黑与白的交织,一种带有苍寂的生机,一种则是纯粹的空洞。 两者的融合,衍生出了许多暗红色丝线,丝线上散发的无形波动,彰显着“它”的存在。 第84章 混元诀 对于混沌与空白,路三不再是一个旁观者。 混沌从无到有,直至蔓延开来,所发生的种种微妙变化,甚至彼此交融后所衍生出的“暗红色丝线”,他都是参与在其中。 这些暗红丝线是一种诡异的复杂能量。 混沌中的生机与有了路三意念的空白,两者之间的交融,发生了本质转变。 它们所衍生出的暗红丝线,或许就是两者相合后的精粹所在。 “暗红色能量丝线,就是混元之力?” 虽然路三依旧难言其中玄机,但并不妨碍他感悟这里面所包含的一些道理规则。 “混元之力...” 路三咀嚼着想法,猜测到了一种可能 要验证这种可能,需要神识的配合。 神识与念头同步,并没有彼此一说,神识之力只是修行者意志力量的体现。 聚集了一些神识,包裹起了一根比牛毛还细微数倍的暗红丝线,路三细细地品味剖析着其中的包含。 没有抗拒的意味,有一些细微的熟悉,这应该是同化所致。 其中最直观的感受便是这根暗红丝线,蕴含着一种力量,可以改变某种特性的力量。 “原来如此...竟然有这种东西存在?!” 路三的整片神识掀起了一场动荡的波澜,发出了一句无声却满是震惊的感叹。 他终于阴白了,识海中乳色圆球的一些奥秘。 在路三一片震惊中,暗红丝线融入了他的神识内,变得没了踪迹。 更直观的感受,随着暗红丝线的消失,突然呈现在了路三意识中。 “这...竟然包含着不能言说的东西!” 丝线中包含着一个片段,里面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出现,犹如传道灌顶。 路三感受着丝线与神识融合后的意味,他的意志开始了颤抖。 因为,那根丝线中不但有讯息,竟然还让他的神识强大了一丝! “这这这...” 路三激动得难以自抑,整片神念都有些呆滞。 这处空间中的诸多暗红丝线,对他而言每一根,都是巨大的宝藏! “一根都不能少!” 疯狂的吸取,在一片无声的癫狂中展开。 一根,一根,又一根... 随着吸取融合的暗红丝线逐渐增多,路三的神识之力开始了飞速暴涨,已然庞大到了原先的两倍之多。 每一根所携带的片段,也逐渐有了通顺的关联,路三从其中的连贯处看出,这里面所包含的竟然是一部功法,还有一段话语。 “啊...这一定就是幸福的感觉...” 神秘的功法、磅礴的神识之力,刺激着路三的神精。 感叹之中,吸取仍在持续。 “我是一只勤劳的蜜蜂...不,我是很多只勤劳的蜜蜂才对!...哈哈。” 路三的情绪被强烈的兴奋所主导,开始变得有些飘飘然。 不管如何,随着他分出很多神识团的包裹吸收,暗红丝线也在随之快速消减。 再如何庞大的工程,也有完结的时候,路三吸取丝线的进程也是如此。 ...... ...... 一颗庞大的暗红色圆球,在黑与白交织的昏暗空间中快速自转,一根根如同细微牛毛的暗红针芒,从昏暗空间中快速飞射而来,纷纷没入了自转的暗红圆球之中。 当最后一根暗红针芒消失之后,快速旋转的圆球陡然一停,如同凝固静止了一般,漂浮在原地,再也没有了丝毫动静。 空间寂静,圆球悬停,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一种玄妙的波动从圆球飘荡散出,对这处寂静的昏暗空间,产生着一种持续性的细微影响。 庞大的暗红圆球正是路三现在的神识团,它的体量已经比最初的时候疯涨了五倍之多,这是一个异常恐怖的成长速度。 路三的整个主观意识,都汇聚在神识团内,随着最后一根暗红丝线的进入,一篇完整的道经终于呈现了出来。 道经融入路三的意识,诸多信息在他意识中呈现,给他带了许多阴悟。 路三的神识团之所以静默,是因为他正在第一卷道经中遨游, 那里如同是白云中的花海,坠入其间芳香自来,每一股芳香都是一段玄妙的大道释义,虽然现在的路三并不能参悟阴白,但他还是如痴如醉的沉浸在了其中。 如梦似幻,意境如歌,仙音轻婉,道韵天衍。 大道之美,仅展现了微微一角,便让路三神入其中,为之倾倒,难以自拔。 ...... ...... 久久的流连后,路三心满意足,开始整理起了诸多所得。 首先,路三阴白了整部混元道经共分为三卷,而这篇融入他意识的道经正是混元道经的开篇,也就是完整的第一卷。 第一卷道经主要呈现了一种名为“混元诀”的功法,以及与混元诀相关的三种秘术。 还有就是包含了许多大道规则的释义,就是那个让路三高潮迭起的所在。 根据第一卷道经开篇的话语所述,混元诀第一阶段共分为三层,每一层都有一个与之相连接的秘术,只有破开第三层壁垒,才可修习第二卷道经。 路三经过了以前种种,才得到混元诀,算是已经步入了混元之门,也就是可以修习混元诀的第一层“葬心篇”。 修炼葬心篇主要的方向,就是磨砺道心,锤炼神识,随后改变神识特性,同时也会化开法力本质,转变法力特性。 转变了本质特性的法力与神识,在混元诀的运转下会融合化一,从而凝练出独特的混元之力。 “实在是匪夷所思的行功方式,竟然能竟神识与法力的特性转变,使它们融合为一,混元诀竟有这种鬼斧神工之能,不敢想象...” 意识中的讯息呈现到这里,路三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修行的常识,法力与神念只能分开修炼,因为它们有本质的区别,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虽然可以用神识调动法力,但它们并不是一体,神识就是神识,法力也是如此,它们可以相互作用,但是并不能混于一谈。 路三赞叹了一阵,意念一动,意识中又浮现出了与葬心篇对应的秘术,它是一种名为“血元变”的法决。 这一道法决,竟然只能在混元诀的支撑下施展,它是一种持续消耗混元之力的特殊秘术,若是修习混元诀所凝练出的混元之力,无法供应“血元变”的消耗,则这道秘术就会停止运行。 整个血元变秘术,共分为三阶变化,每一个阶段的威能都非常恐怖,若是施展出第三阶的变化,更是会有惊天动地之威。 第85章 两年 “可惜呀...” 路三看到这里,发出了一声欲求不满的叹息。 因为血元变每一阶段的变化,都对应着混元诀的三层篇章,也就是说,血元变第一阶段,只对应混元诀的第一层“葬心篇”。 若是想施展血元变的第三阶变化,只能将混元诀修炼到第三层。 这对于才刚刚入门第一层葬心篇的路三来说,恐怕是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 “既然阴白了第一层,那就再看看第二层和与第二层对应的秘术...” “呃...” 路三想要查看混元诀的第二层,但他等了半天,意识中也没有浮现出有关第二层的讯息。 不但没有第二层的讯息,他念头中反而浮现出了“修行应该循序渐进...”的莫名诡异想法。 “这是不想让我看吗...” 路三嘀咕了一句后,本能的就想要先修炼混元诀的葬心篇,但随后又幡然醒悟。 他现在只是神识状态... “有些心急了,哈哈...既然已经完成初步目标,也该离开这里了。” 路三在这里得到了巨大机缘,心情自然异常得兴奋。 他想要离开的念头一出,庞大的意识团开始了极具收缩,化成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暗红色椭圆球体。 随后路三又用特殊的方式,向这处空间发出了离开的意愿。 意愿刚刚发出就有了回应,他的意识团底部的虚空,出现了一圈圈醒目的波纹。 路三感受到了异动,高兴的想到,“这方法还真有效!” 这是他所阴悟到的一种进出之法。 波纹生出,路三将神识团向着波纹中心沉去,似乎经历了一瞬间的时间凝固,一个失神之下,他的意识团便已然回到了识海之中。 感受着强大了数倍的暗红色神识,路三感觉自己做了一场真实的美梦。 识海中的乳白圆球,依旧静静悬浮在本来位置,路三认真的观察了一阵,发现它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混元诀之上。 路三迫不及待的想要修炼出混元之力,想看看施展出血元变的第一阶,到底会有怎样的变化。 说干就干,身在结界内的灵池中,路三眼都没有睁,便将一片九灭仙莲放入了嘴中。 做完了准备之后,混元诀的修炼正式开始,路三依照着葬心篇之上的内容,催动神识之力,同时摆出了一套古怪的手印,随着手印相继结成,他气海内的精纯法力也游动了起来,缓缓开始了一种诡异的质变。 过了许久许久,一股混沌般的气息从路三身上飘出,这股气息如同一切的源头,又似永远行走在昏暗中的孤独行者。 气息飘散在结界内,出现在了灵雾缭绕的空间中,这是它与这方天地的初次会面,它还很弱小,并不会引起注意。 但尽管如此,这股气息还是出现了变化,它没有了混沌源头之感,只留下了一道孤独的意味。 ...... ...... 时间依旧永不停歇的向前流淌。 距离路三进入恶水之地,已经过去了两年多时间。 两年前天女宫等人离开了恶水之地,等候在穷山城的诸多修士,也随之收到了消息。 又等待了一段时间,他们发现恶水与往常一样,并没有发生大规模暴动。 经过了一番探查后,众多穷山城内的修士又再次的结队而出,进入恶水之内,去发掘其中的财富。 修士与修士的搏杀,修士与妖兽的相互狩猎,在这片广袤辽阔的沼泽地中又再次地接连上演,喧哗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后,两年来再未停歇过一刻。 相对于恶水之地外围的喧嚣,由高大雾墙围拢的核心区,就要安静太多,亦可以称之为寂静。 但就在寂静的核心区东南边缘,距离白雾之墙三十余里,一片乱石坡上空,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争斗。 阵阵轰隆巨响,破开平静的虚空,向着四面八方传递而去,两股强大力量的碰撞,所带起的狂暴气浪,犹如飓风一般,扑向地面带起沙石呼啸四散,不远处的茂盛古木亦是连根拔起,被吹的东倒西歪。 再看场间上空,只见一道白影在空中左右虚闪腾挪,带起了一道道白芒残影,白影身形不时有一瞬间的稍顿,一道道强大的法力潮汐,就在这一瞬的停顿间,自白影手中喷发而出。 法力潮汐奔腾呼啸,如同暴怒雷霆,顷刻便将一头全身毛发浓密黝黑、身躯庞大如熊似猿的凶兽淹没在了其中。 轰隆隆的巨响震空!一声凶残咆哮紧随其后。 法力潮汐中“砰砰”作响,翻滚间迅速膨胀,似是马上就要炸开! 白影见此,身形骤然爆退,瞬间便闪出了百丈距离。 嘭的一声炸雷凭空而起,剧烈罡风如刀似剑般的呼啸四散,荡起了一场尘埃漫天的沙尘风暴。 白影退至百丈,在狂暴肆孽的法力洪流中立身不动,双目紧盯着爆炸的核心区域。 这人影悬停半空,身形高挑,白衣束身,最引入注目的是,他一头长发竟也是醒目的雪白之色。 透过漫天飞舞的晶莹白发,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张难辨雌雄,且极其美丽的脸颊,若是定睛细看之下就能发现,这白影竟然是在地下溶洞灵池,闭关了两年之久的路三这厮。 经过了这两年的修炼,路三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或许是混元诀葬心篇修炼小成的缘故,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异常飘渺冷冽的气息,他的身形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变得比以前更加消瘦修长。 肆孽的风暴缓缓止住了声息,路三站立在半空,周身的衣袖也渐渐停止了摆动,看着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身形,路三一脸肃穆的面上,隐隐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狂热。 两日前,路三就停止了混元诀的修炼,之所以要停止,是因为庞大的修行资源,已然被他消耗了干净。 灵乳、九灭仙莲还有溶洞内的诸多灵石,都被路三压榨吸收一空,灵池之下的一片小型灵脉,也被他将其中精华抽出炼化,到了最后,就连李月婉赠给的灵露之髓,也被吞食了大半之多。 在如此多灵力堆积下,混元诀葬心篇,终于被路三硬生生的提升到了小成境界。而与之匹配的秘术,血元变第一阶段,也被路三领悟了大半。 没有了诸多修行物质供给,路三的修行速度随之一落千丈,进度缓慢的令人发指,这还是没有遇到瓶颈的前提下,若是以后冲击境界壁垒,将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天材地宝。 修行速度大降,路三也终于安耐不住心中的骚动,草草收敛了一些漏网的灵石,便潜入水潭,原路回到了地面之上。 第86章 血元变 来到地面,路三认清了大致方向,就开始向着穷山城方向飞掠,刚刚行到白雾之墙附近,便被一头凶兽拦住了去路。 这凶兽身躯有一丈之巨,膀大腰圆,手脚粗壮,其身形如同黑熊,头颅如同凶猿,皮糙肉厚且力气大得惊人,竟能与拥有一身恐怖怪力的他战得有来有往。 但又经过了一番缠斗,路三在气力的比拼上,竟渐渐落到了下风,随后路三才猛然想起,眼前这凶兽恐怕是一头以气力见长的上古异种。 它极有可能是上古凶兽“拔山猿”的后裔,因为,在它的身躯之上散发着一丝荒古血脉的气息。 ...... ...... “吼!...” 一声怒吼轰然炸起,将从地面上荡入半空的浓密烟尘蛮横挤散,烟尘在音波的驱赶之下四散而逃,露出了里面的凶恶黑猿。 黑猿脚下踩着两团浓稠黑云,站立在半空中,望着路三“砰砰”的拍打了几下胸口,随后又吼了几声,在吼声中有一道意念,向着路三传达而来。 “呃...黑仔你是认真的么?” 黑猿传达过来的意念十分清晰,路三解读之后哭笑不得。 --以后你就是老子的女人了! 简单粗暴的意念,满满的占有欲。 “哈,你这个体量...咱们也不合适呀...” 路三对着黑猿露出了如花般笑容,声音很轻,很柔,若是他换上储物袋中的女装,那就更完美了。 “吼!...” 路三话语落下,黑猿再次大吼了一声,它的大圆眼忽然泛出了强烈兴奋,目光很是灼人。 “砰砰砰!...” 黑猿又是一阵疯狂砸胸,随后它周身忽然乌光一现,身形竟然开始了收缩,眨眼间它的身躯就化成了常人大小。 “吼!...” 即便化成了成人大小,却也异常雄壮的黑猿,又一次吼了一声,吼声很是高昂,充满了雄风,在吼声中它的热切意念再次传来。 “这...好像玩过头了...” 路三见大黑猿竟然懂得缩身之术,而且其灵智也是不低,如此看来,它果然是有天赋血脉、上古传承在身。 “咳咳,猿兄,我有些话要说,你要挺住,这对你来说可能很残忍。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有这玩意...阴白吗?” 路三对黑猿的意念做出了回应,并且表阴了他其实只是个花一样的男孩... “......” 话语落下是一片寂静。 “...吼吼!” 寂静很短暂,黑猿便叫了两声,其中的意念虽然带着一丝生硬,但还是十分热切。 “你这口味...” “吼吼~” “哦,既然猿兄如此执着,那好!如果你能胜过我,就如你所愿,如何?” 路三嘴角一挑,周身泛起了暗红薄雾,一股孤独苍寂的气息浮现而出,在这股气息的深处,隐隐潜藏着另一种诡异恐怖的深远。 暗红薄雾泛出瞬间便浓烈了十数倍,随即化成了一团暗红色血焰,缭绕在了路三周身。 “啊!...” 血焰刚一成形,路三便痛苦得嘶吼了一声。 他的身体迅速干瘦了下来,体内如同有无数微小蚂蚁在啃食着他的血肉。 细碎的、窸窸窣窣的生长音响从体内传出,路三的身躯随之被拉长了半尺有余。他一头白发在血焰的包裹中,开始了缓缓伸展,一缕缕斜插向下,如同一把把锋利的白刃。 白发延伸至路三小腿,便停止了伸展生长,均匀密布在上面的血焰无声的扭曲燃烧。 疼痛消失,身体如同被改变了特性,随着混元之力的缓缓燃烧消耗,路三体内的精血也在一同被缓慢损耗。 血元变的第一次施展,便带给了路三巨大转变,不管是身体还是性情。 “可以开始了。” 一道异常漠然无情、充满了干枯苍寂的话语,从路三口中传出。 在暗红血焰包裹之下,路三的身躯变得干瘦硕长之极,一头白发密集的斜插在身后,他的眼睛被刺目的血红色填满,泛出了淡淡红芒,显得无比诡异可怖。 唯一不变的黑色瞳孔之中,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如同是没有了任何情感的死物。 “喔喔喔,喔喔...” 黑猿不吼了。对着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怪物“喔喔”的叫了几声,叫声中很有几丝友好的味道。 黑猿的意念也传达的很和善。 --它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了... “呵呵。” 路三感受着自己体内沸腾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力量,抬起了干枯修长的右手,他看着自己尖利如妖的骨白色指甲,伸出了猩红舌头,舔了舔同样猩红的嘴唇。 “忽然好想品尝一下鲜血的滋味...” 诡异的声线,散落在半空。 没有一丝波澜,路三与一身血焰凭空消失。 “吼!” 百丈之外的黑猿,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好似察觉到了强烈危机! 它身躯瞬间膨胀开来,竟然幻化成为了一头,身形超过三丈的擎天巨猿! 巨猿仰天咆哮,一声大吼震动虚空。 吼声未落,只见它骤然抬起比石磙还要大上一倍有余的巨拳,对着身前的虚空,凶狠的一砸而下! “嘭!”一声轰鸣陡然炸响! 巨猿携带万钧之力,一拳砸在了一抹红芒之上,气劲四散中,巨猿的身躯随之剧烈颤抖,竟然没有占到分毫优势! 一股恐怖的力量,从擎天巨猿拳头上传递至它全身,巨猿全身密布的毛发骤然竖起,如同一根根黝黑的钢针、又如同密集的黑刺。 “吼!!” 传递至巨猿全身的强大破坏力没有散去,一股残暴之极的巨力又一次袭来,在巨猿吃疼的嘶吼声中,它十多米高的巨大身躯,忽然被掀翻在半空,随之又被一道恐怖力量甩起,随之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直接砸进了地面上的乱石之中。 犹如蜉蝣撼大树,连根拔起! “轰隆!”雷霆炸裂之音骤起! 狂暴气浪急速四散,石子灰尘漫天四溅,一朵极大的蘑菇云迅速翻腾而起,在灰尘形成的蘑菇云底部,传出了巨猿暴怒嘶吼。 “你的愿望恐怕很难实现了。” 路三身形立于巨猿刚才抬拳所砸之地,冷漠的注视着下方。 “吼~!” 一阵砰砰之音传出,巨猿自地面站起仰天怒吼,只见它獠牙毕露、怒目圆睁,单臂握拳砰砰的锤砸着自己胸口,凶残与不屈从它的巨眼泛出,怒吼中所传达的是不服的邀战! “如你所愿!” 随着漠然的话音,路三周身红的发黑的血色烈焰,忽然又稠密浓烈了数倍,猛烈燃烧的血焰,带着一股狂暴之极的毁灭气息,将路三周边的虚空,都燎烧成了一片模糊的血红。 第87章 星陨 刹那间! 血光骤然闪动,下一瞬,路三与血焰瞬间消失! 天空之上浓厚的云雾,几乎在同一时间微微翻腾。 数息之后路三的身影也没有出现,他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忽然变得没了踪迹。 巨猿怔怔的仰望着天空,面上露着呆萌。 它的大脑袋里虽然有疑问,但更多的是自得。 “吼!” 巨猿又一次的大吼,是对胆小鬼的鄙视。 “喔喔,喔喔喔...” 巨猿对着天空龇牙咧嘴,目中露出了人性化的嘲讽,怪叫着宣扬了一番自己的威武,心满意足之后就要抬步离开。 但还没等它扭动巨大的身躯,场间便起了微风。 巨猿的身形随之猛然凝固,它知道这并不是风,而是一道无形的意念能量,巨猿还知道,这是人族修士的神识之力,亦可称之为精神的特殊力量。 巨猿望着天空的眼中,忽然露出了慌张与惊恐。降临的意念已经锁定了它。 被意念锁定并不可怕,真正让巨猿惊骇甚至恐惧的是--那颗紧随这道意念而来的“天降陨石”!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被洞穿,形成了一个硕大深长的圆洞。 暗红色的气流划出了极长的尾巴,将天空与圆洞分成了两半。 剧烈的音爆几乎与从天而降的“陨石”同时抵达。 巨猿的眼睛瞪得非常之大,它来不及再有其它动作,只是用粗壮的双臂抱住了脑袋。 一声恐怖的巨响,传遍了方圆数百里,地面的震动更为深远。 若是时间放慢无数倍,便可以清晰的看到,巨猿眼中的“陨石”,其实是一道人影,人影被厚重的黑与红包裹,与巨猿交错而起的双臂触碰在了一起。 极其刺耳的声响,瞬间使巨猿丧失了听觉,同时它脑海被强大的撕裂感所填满,意识也随之垮塌,瞬间便失去了一切感知,其强大的神魂也被黑色与空白所吞噬。 ...... 天降星陨,大地悲鸣。 以巨猿所在位置为中心,地面如同迭起的汹涌海浪,形成了一圈庞大浪头,向着四面八方跌宕翻腾、咆哮怒吼! 若从高空向下看,就会发现,一圈涟漪从地面的一个点而起,随之扩散变大,再如何庞大坚硬的山石都会碎裂,被吞噬在这一圈庞大的涟漪中,茂盛而密集的植被、高大的古木,更是被急速蔓延的浪头所淹没,被埋葬。 景象是如此壮观、震撼,却又恐怖无边。 力量,所展现出的是什么? 答案有很多种。 但眼前的画面,力量所展现出的东西,只有它的本质,破坏与毁灭。 寂静了很多很多年的恶水核心区,在今天迎来了一声亲切的问候。 ...... 天空中的空洞缓缓被云雾合拢,没有了任何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偶尔刮起的微风,没有了树木与各色植被的阻碍,变得欢快了许多,庞大且空旷土地,是它们肆意玩耍的游乐场,若是没有一圈圈起伏的土壁,那么一切就显得更加完美了。 一件崭新的白服将路三苍白的面容,衬托的更显憔悴。 宽大的衣袖、回复正常的发丝,在欢快的微风间飘荡浮动。 几缕白发被鼻梁阻碍,只能在微风中无奈的摇动着发梢。 透过这些发丝,路三眺望远方的眼中,有呆滞、茫然、与一些迷惑。 从视觉上看,坑并不显的太深,主要是它非常的庞大,再加上坡度很平缓,只是慢慢的向上延伸,所以并不会使人感觉它有多深。 这些都是错觉,其实坑非常深,想要看看坑外的景象,必须要抬头仰视,而且只能看到天与坑沿的相接处。 路三的身形恢复了原先模样,只是更显消瘦了几分。 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让他产生了微微快感,这就是他迷惑的源头所在。 混元之力,并没有消耗太多,精血的消耗也在承受范围之内,血元变本来还可以持续不短的时间,但却被路三强行终止了下来。 他的心让他自己感到了一种陌生,尤其是闻到了血腥之后。 极度冰冷,如同心死,但它却对鲜血充满了渴望。 嗜血的念头,差点儿将他的理智淹没。 “为什么会这样...” 路三并不知道问题出在了那里。 ...... 脚下忽然传出了微弱的震动。 路三随后了然,是一颗庞大心脏,在复苏、跳动。 巨猿的状况让路三不忍直视... 湿润的土壤,被鲜血浸润成紫黑色,一条宽大硕长、毫无血色的舌头,耷拉在还没来得及渗入地面的血滩中。 一双比拳头还大的眼睛并没有闭合,而是鼓的很高很高,其上密密麻麻的血丝与黑色交融,褐色的眼球上没有任何神彩,只有空洞、死寂。 黝黑脏乱的毛发,被紫黑色的血块粘固在了一起,一片一片皱皱巴巴。 路三打量着巨猿,伸手虚抓,一颗带着弧度的巨大獠牙,从不远处的地面下浮出,随后被路三双手握住轻轻一震将上面的泥土去除。 “咳咳,希望还能重新长上...” 路三将獠牙根部涂抹了一层丹药粉末,随后在略带尴尬的话语中,将这根牙齿安放回了本来的位置。 “好像歪了一些...” “嗯,这样就威武帅气多了。” 路三在自言自语中,又将巨猿的獠牙摆弄了一番,观赏了片刻,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是凶兽异种,也必然是拔山猿的血脉后裔,从其血液之上的气息就能判断出,这个大家伙现在只是通灵期...若是成长到了反祖阶段,恐怕...” 路三看着昏迷不醒的巨猿,震了震双手,一手横胸,一手摸着下巴,在喃喃的自语间,思索了起来。 ------ 返祖阶段,是凶兽与妖物在实力上,一个大致的划分阶段。 妖物、凶兽,乃至海域魔族,根据其实力的高低,都被人族修士大致的划分了数个阶段,而返祖期便与人族彼岸境大能对等。 反祖期之下还有纳元、通灵、化形,返祖之上亦有真灵、吞天,与传说中的“神元归虚”。 它们分别对应人族修道境界--凝真、洞漩、渡海、彼岸、合道、化域,还有同样在传说之中的“道体境”。 ------ 时间缓缓推移,巨猿依旧在昏迷中,它所受的创伤非常巨大。 巨猿虽然先天体魄无比强悍,但若不是路三手下留了余地,将一部分力量倾斜进了地面,以刚才那一击的强度,巨猿早已身死,绝无侥幸的可能。 路三经过了一番思索,决定要以一种稳妥、牢固的秘术,趁着巨猿身受巨创,神魂与意志薄弱之极,种下真魂之契。 “如此强力的打手,比通灵之宝还要难得。嘿嘿,猿兄你既然输了,只能付出些彩头了,哈哈...” 路三望着他的猿兄,话语中透着一股猥琐。 第88章 大黑! 路三低语声落,双手快速结印,识海中的神念腾起,依照某种诡异路线,在巨猿与他之间,勾勒出了一张泛着荧光的复杂阵图。 一口精血被路三喷在阵图之上,随即拗口难明的模糊词句从他口中传出,话语声中阵图如同活了一般,将精血一吸而空,一阵扭曲收缩之后,阵图化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色符文,在红芒微闪间,符文便歪曲着没入了巨猿额头之中。 “来,让我将你真魂牵入契约之中!” 路三在血色圆球进入巨猿额头的瞬间,忽然低喝一声,随即双目闭合,立身静止,似是真魂契约的成败,已然到了紧要关头! 半刻时光一转而过。 路三依旧双目紧闭,在他身前巨猿硕大的额头上,一道妖异的红芒,正在变得愈发刺目! 眉宇微动,在一口吐息间,路三缓缓睁开了双目。 巨猿额头上的红芒,在路三目光之下,迅速收敛消失。 “还差最后魂血!” 低语声中路三双指并拢,对着巨猿头颅一点,无形波动散开,路三双指随即翻转,同时向上一提。 只见一滴异常晶莹殷红的血珠,从巨猿额头冒出,向着路三指尖飘来,血珠来到路三指尖,表面泛起微微波澜,路三抬指将血珠托在了指尖上,观察了一番,随即意念转动,血珠随着路三意念,在缓缓扭动中便融入了他的指尖。 魂血入体,路三双目再次闭合,继续运转起了结契之术。 片刻不到,一股莫名波动,从路三身上散发而出,随后又消失无踪。 波动消散,路三再次睁开了双目,低语道:“好在只是虚惊,这黑大个的神魂入体之后,竟然还这般恐怖!” 契约结成,路三又观察起了巨猿。 “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征兆...难道要,再下些本钱?” “此地不能久留,只能用些灵髓试一试了。” 路三自己言语了几句,又打量了一圈远处,随后拿出了一个翠青葫芦,施法将其中的灵露之髓取出了几滴,抬手送进了巨猿口中。 几滴灵髓对于庞大的巨猿来说,实在太过渺小,进入其口中更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反馈。 路三等了一阵,脸色忽然变得古怪了起来,随之懊恼的嘀咕道:“真是猪呀!不是有很多疗伤丹药吗...” 话语声中,一堆各种材质的瓶瓶罐罐被路三倾倒而出,铺满了一地。 “这下应该差不多了吧!” 路三将疗伤丹药一瓶又一瓶的倒进巨猿口中,不时还将醉仙酿掺杂其中... “嘿嘿,丹药配烈酒送服,应该是美味无边吧!” ...... 天色开始逐渐阴暗,随着大量乱七八糟的丹药、烈酒入肚,巨猿心脏的跳动愈发急促。 几乎连成一线的“扑通扑通”闷响声,从巨猿胸口传出,让人听得胆颤心惊。 路三早就躲到了远处一旁,面带古怪狐疑之色,观瞧着巨猿的状况。 “难道灌进去的太多了?依照这么大的块头,也不算太多呀...” 一番观瞧之后,路三无良腹诽了一句。 “吼~喔...” 就在这时,一声嘶吼忽然响起,随即又闸然而止,变成了断续的痛苦低吟。 原来巨猿在各种混乱药力的冲击下,终于醒转了过来,但随即便有了诸多感受,身体传来的各种碎裂疼痛、各种药力的互相冲撞、头脑欲裂、竟还有微微醉醺感... 精神的感触实在太过丰富,巨猿本能的嘶吼起来,但是它刚刚吼出了声,便被一个坚硬的东西卡住了喉咙。 雪上加霜,酸爽异常。 路三见巨猿苏醒,脚下轻点来至巨猿头颅之前,看了看直瞪眼珠子的巨猿,又看了看巨猿张的极大的嘴,瞬间明白什么。 “咳咳,猿兄,獠牙不会卡住喉咙了吧...” “呜...” ...... ...... 时光流转,雾气连绵。 这一日,恶水内圈距离碧烟湖极近的某处白雾间,由远及近的响动着一声声“嘭嘭”的沉闷响声。 随着白雾的翻腾,闷响越来越清晰。 雾气被一道巨大的黑影所排开,两条极其粗壮、满是浓密黑色毛发的腿脚,将雾气带动得翻腾不休,巨大的赤脚踏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硕大的脚掌印,随着两个巨脚的抬起落下,地面也随着微微震动,并发出嘭嘭的沉闷之音。 巨大黑影有三丈多高,其头颅已然比一些灌木的尖头还要高出不少。 透过雾气,可以看到这黑影,原来是一头擎天般的庞大黑猿。 随着巨猿临近,从它肩头传出的懒散声音也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 “...大黑呀,若不是我给你服下巨量的疗伤圣药,还有十多坛醉仙酿和半瓶多的灵露之髓,就算你体质再如何强横,也不可能刚过十多天,就恢复得如此活蹦乱跳。” 声音很熟悉,正是坐在黑猿右肩膀之上的路三所发。 “喔!” 路三口中的大黑,张嘴传出闷声,表达出了一些不满的情绪。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呲呼”一声,黑猿打了一个鼻音,没有理会路三,继续扭动着身躯,不急不缓的前行。 因为身躯非常庞大,黑猿所跨出的每一步都非常远,虽然动作看似并不急促,但它的行进速度其实非常之快。 路三搭着二郎腿,斜枕着黑猿的脑袋,浓密的毛发厚实且柔软,斜躺在上面异常的舒服。 “大黑,你放心好了,既然认了我为主,只要你尽心尽力,以后咱们游历世间,我保证给你找个貌美如花的...黑妞!” 路三又将双手枕在了脑后:“一个不够,那就两个!如何?” “吼吼!” 听了路三言语,尤其是要找两个的时候,大黑的情绪明显高涨了一些,接连两声高亢的吼叫,确定了以后就是要找两个! 大黑吼声充满雄风、包含着异种凶兽的威势,使得几道徘徊在远处的窥视迅速消失,路三本着能省些麻烦最好,也乐得如此。 “哈哈,大黑你可知道,在这世间不但有许多貌美如花的女子,还有许多妖娆多姿的存在呢!” 路三说道:“不少远古异种血脉,其中也有实力强大的雌性,若是你有本事将她们降服,嘿嘿...” “吼!喔喔!” 大黑的情绪被路三撩拨愈发高涨,叫声中表达出了强大自信与一颗热切非常的心... 与大黑说笑了一番,路三忽然对大黑关切的问道:“话说你嘴巴还疼吗?” “我很好奇...那么坚硬的牙齿,能不能消化呀,若是不能消化,你会不会被再次卡住...” 大黑:“......” 路三:“那你要小心点。” “喔喔喔...” --当然不会被卡住... 大黑严正的发出了意念,强行解释了一波。 第89章 兴风作浪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身体涨大缩小的变化之术,可是血脉天赋?” 路三眼中闪着希冀:“我们人族修士能不能修炼?” “喔喔。” “变化某一部分也不行么...真是可惜...” “对了,咱么快到碧烟湖了吧,你这身味有点大呀。” “喔喔,喔喔喔!” “真有化形蛟龙在里面?原来那里真的有地下暗流,我们要不要去给它打声招呼?” “喔...” “怕了?你刚才不是还挺猛的么!” 白雾中飘荡的话语,随着巨猿渐渐远去,变得越来越模糊、不可闻。 ...... 虽然正午的阳光,无法降临到碧烟湖碧绿的水面上,更谈不上能给湖水带来温暖,但是随着正午的来临,笼罩在碧烟湖之上的雾气,也迎来了一天中最薄弱的时刻。 这时的碧烟湖,在薄雾之下显得更加美丽,碧波荡漾下的湖水悠深且恬静。 轻风远去之后,湖面的波澜也随之缓缓停歇,有不时响起的水声,带着一圈圈微小的涟漪,在平静的水面上扩散绽放,若是有些许阳光洒落其上,一定会更让人心旷神怡。 视野好了许多,没有神识辅助也能眺望的极远,对于长时间在浓雾中行走的旅人,这里是难得的心静之地。 一块沾染着许多青苔的岩石,趴伏在湖边水中,因为长时间在湖水间浸泡,其上被一层厚厚的黏膜所包裹,如此一来也就使得它表面非常湿滑,若是站立在上面,一不小心便会滑进湖水中。 “哗啦哗啦”的水声,在岩石边响起。 路三站立在湿滑的岩石上,看着化成了拳头大小、在湖水中畅游的黑猿,一脸的黑线。 “早知道你能幻化的如此之小,我撒泡尿都够你洗个热水澡了!” “吱吱,吱吱吱!” 迷你小黑猿,在水中吱吱的叫着,抗议着,“若是我最大化,也可以让你好好洗个澡...” 路三的脸色随着小黑猿的意念,又变得黝黑了许多。 “都游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就没有个怪鱼把你给吞了!” “...吱!” 如此无良的主人,小黑猿真心无言以对。 表达了一下愤慨,小黑猿从水中浮出,抖擞起毛发上携带的水珠,意欲溅路三一身水渍。 波动微起,小黑猿的意图随之落空。 “你这家伙,块头不论大小,灵智始终是个硬伤...” “吱吱!” “哈哈,难道不是如此么!” 调侃了小黑猿一阵,路三目光望向了湖中薄雾间,他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许多:“我要去会一会那条蛟龙!它似乎知道许多。” “喔喔喔!!” 小黑猿来到了路三肩头,眼神中满是恐惧。 它当然知道那东西的恐怖。 “放心,若是不成,从容退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呜呜!” 路三话语刚落,小黑猿呜呜一声,便钻入了他怀中躲藏了起来。 “瞧你这点出息!” 话音飘荡中,路三纵身一跃,没有任何水声发出,只留下了一些微弱波澜。 ...... 湖水非常冰冷,刺骨的寒意可以将人的神经吞噬。 路三在湖底平静的前行,水压与冰寒将他紧紧包裹。 他如同一块行进在水中的白色顽石,笔直且没有任何气息,心跳、法力运转波动、就连体温也与湖水同在一个步调。 路三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为的是当日他进入秘境入口,那瞬间的讥笑。 当日那条蛇形阴影,其意念非常强大,明显是化形期存在,这与让大黑恐惧的恶蛟非常一致。 这头恶蛟化形之后,没有离开,反而还留在恶水之中,这里面的原因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恶水核心边沿高大的雾墙、核心区中心所隐藏的秘密,是否与恶蛟流连此地有什么关联,这些路三都非常好奇。 虽然前人探索不可得,但路三还是决定临走之前找一找恶蛟的晦气,不管是为那个缥缈的传闻,还是为报水中袭击之仇。 碧烟湖中心湖底,那条宽阔的深渊裂缝,在从湖面而来的微弱光线下,显得非常朦胧,只能观测到一个异常模糊的大致轮廓。 路三站在崖畔向下观望,在没有使用神识的情况下,只能看到极近的距离,再向下便是一片黑暗。 碧烟湖的面积随着岁月更替,变得愈发广大,它的源头正是这处望不见底的深渊。 深渊中涌出的活水,细微到无法察觉,但路三能感觉到其中的“新鲜”与一路走来的湖水截然不同,它还没有被同化太多。 轻轻跃入深渊衣衫翻起,深渊中如同盛开了一朵白杜鹃。 长发飘摇间,更像三尺柔滑丝缎在水中缓缓而下。 白影渐渐模糊,片刻就融入了幽深黑暗之内。 ...... ...... 在碧烟湖东岸一角,距离湖畔不远处,七八个修士正在盘膝吐纳。 他们一旁,有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凝神戒备着四周。 这群人应该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不管从他们破损的衣着,还是紊乱不平的气息,都能够看得出来。 负责戒备的大汉名为魏众,是一个洞漩中境的狩猎者,他与他的这些同伴,主要是为了一头妖兽的灵核结晶而来到恶水深处。 雇主开出了极诱人的报酬,来换取此物。虽然危险,但是对于他们豪华的阵容来说,这也并不是太过困难。 在他们之中,修为最低的也有凝真上境实力。 更何况包括魏众在内,他们足足有三位洞漩境修士。 对于恶水核心圈之外的单个妖兽来说,这股力量属于强横存在,哪怕是通灵期的妖兽,只要没有达到通灵顶峰,遇到他们也一样很难逃过被猎杀的命运。 如此强的战力,当然不会因为得到晶核后而收手。 能聚集这些境界高深,且战力卓绝的狩猎老手,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周围很安静。 魏众将神识散布的相当远,如果有什么异动,他都可以第一时间的察觉。 看着泛起了波澜的湖面,魏众想到主要目标已经完成,接下来可以继续在内圈碰碰运气。 而他们的运气也是非常不错,一切都很顺利。进入恶水不到一个月,他们就找到了目标的踪迹。 落单的妖兽在半日前,被他们围杀。战斗不算太过激烈,但也绝对不算轻松。 每一头通灵期妖兽,都非常难对付,这头通灵中期的妖兽更是如此,他们依靠人数优势与丰富的经验,与妖兽周旋了好久才最终得手。 碧烟湖泛起的波澜愈来愈大,逐渐有了滔天之势。 魏众的思绪被浪潮打断,周围安静的草木与翻腾的湖水,形成了鲜明对比。 没有兴风,怎能作浪? “魏兄,这碧烟湖为何会突然泛起如此大的波澜?” 湖水的汹涌激荡,已然将那几个打坐恢复的修士惊醒。 第90章 蛟现 问话的是一个面容枯黄,身形干瘦的中年人。 他叫知南,是一位洞漩初境之修。 “这波浪来的诡异,我也看不出缘由。” 魏众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若是有水中大妖相搏,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知南听言又开口说道:“无风起浪,必有妖孽作祟,何况是碧烟湖这等凶妖汇聚之地。若不然我们还是早些离开?” “知南道友,你未免太过谨慎了,众所周知碧烟湖之内的妖兽并不会轻易登临岸边,就算这些孽畜现身,我等身在陆地之上,怎么都能从容应对,这内圈毕竟不是沼泽区,我们也正好借此做些文章。” 一位看着年龄略大的微胖老者,听了知南话语,开口分析了一通,其话语中竟有浑水摸鱼之意。 这老者正是这支小队的第三位洞璇境修士,他的修为实力虽然没有魏众高深,却也相差不多,隐隐是队内的二号人物。 “呵呵,淮老所言甚是,不过在这恶水内圈还是小心些为妙,毕竟谁也不知道湖内到底生出了什么变故。” 知南听了老者话语呵呵一笑,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如常,但眼底深处还是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满。 修为没有老者高深,说话的嗓门自然也大不了多少。知南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碧烟湖那么庞大,就算有什么动乱还能波及到我们不成!” 老者撇了撇嘴,面带着些许傲然:“再说了我们有这么多人,更有魏老弟与我在,哦,当然还有知南道友!难道还会怕区区水怪?” “对吧?” 老者说完,又扭头向着身旁的几人询问了一句。 “是是...淮老所言极是...哈哈...” 众人与老者询问的目光交错,纷纷出言恭维了几句。他们心中或许也有一丝不满,但都掩饰的极好,并没有表露出分毫。 “哈哈...” “知南道友,你...” 老者听了几人的附和之言,哈哈笑着抚了抚灰黑的胡须,似乎要再对知南说些什么,但其声音刚起,便又忽然止声。 “大家小心!有什么东西正朝我们过来!” 与此同时,魏众忽然低喝提醒了诸人一句。 众人听魏众言语,都不由心头一惊,急忙聚神向着满是波涛的碧烟湖眺望而去。 只见在碧绿波涛激荡不休的湖水中,有一道愈发清晰的水线,正透过几近消散得薄雾,从极远处的天水一线间,急速破浪而来。 那水线线头因为快速的前进,所排起了两道高大水幕,在波澜翻荡的湖面中极为显眼,强烈的破水音也随着水线快速来临,而变得愈发清晰可闻。 “那是什么东西?!” “轰隆!”一声雷音巨响,紧随话音骤然而起! 听着逐渐清晰的破水声,知南面露骇然的呼喊了一声,但他话语还未落下,远处水面便忽然炸开,轰隆雷音紧随而至! 巨响声刚起,一团醒目血焰自炸起的十余丈水幕中,轰然而出,随后只见那团血焰在空中微顿,一道两丈长短的黑色丝线被一挥而出,瞬间便斩入了翻腾湖水之中。 “嗷!” 黑线破水而入,立刻有惨烈嘶吼传出! 那团红色血焰斩出黑芒丝线并未停留,只在几个虚闪之下便来到了魏众等人头顶。 “你你...你是...”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老者,面上满是惊惧之色,望着悬停在他们头顶之上的妖异男子,竟然难以说出一句完整之言。 一团炽烈血焰无声灼燎着虚空,其内的男子如同妖魔,让人心悸无比。 他身形修长且干瘦,苍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一头极长的浓密白发,一绺一绺斜插身后,好似数十把白色钢刀。 最让人胆寒的是,男子那双狭长的血眼,其内的眼球红的让人头皮发麻,更带着一股死寂,让人望之便有胆战心惊之感。 “你...你是人是妖?” 诡异与冰寒笼罩着众人,短暂的口吃之后,老者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语,或许是因为心中惊恐作祟,他的话语透着一股心虚的无力感。 男子低首扫了众人一眼,诸人都觉浑身一冷,瞬间再次升起了毛骨悚然之感。 “再不走,会死的。” 苍凉枯寂,漠然无情。 话语未落,男子将手中缭绕着墨色黑焰的狭长黑刀,反手一撩,破空声微起间,又一道细长的黑色刀芒呼啸而出,“呲”的一声极长音伴着刀芒划空而过,瞬息间便斩入了远处翻腾的湖水之中! “砰”的一声巨响,湖水再次骤然腾起。 水面陡然的炸开,使巨浪腾空涌起了七八丈之高,“轰隆隆”的水花激荡声与巨浪同行,无比密集的水珠从空中而下,不分先后的砸落在湖水中,“哗”地密集声响中,就好似瓢泼大雨瞬间而落一般。 “你逃不掉!” 密集爆雨声中,忽然传出了一道尖细暴怒的话语,几乎在话语传出的同一时间,一股阴冷黑暗的可怕气息,忽然从湖中爆发而出,直向场间扑来! “快走!” 惊骇欲绝的声音,让人突生绝望之感! 在气息来的瞬间,魏众忽然面色巨变,大喝声中,他身形随之拔地而起,竟急速向着浓雾间逃窜而走! “啊!” 知南与老者反应也不慢,当机立断紧随其后拔腿就逃,余下的四五人这才做出反应,略慢半拍之下,也施展法决紧追三人步伐。 “今日谁也走不了!” 在恐怖的话语声中,一颗硕大狰狞的头颅已然破开了湖水,展露在了雨幕之中! 在刹那之间,“噌”的一声响动中,雨幕被瞬间切开,三丈之巨的狭长黑芒,携带无匹锋利气息,直斩自湖中冒出的狰狞头颅! “再见!” 话语声与愤怒咆哮一同传出,妖异的白头发男子,也随声音落下而消失无踪。 “哗啦啦”水落声中,一条可怖的怪物从湖中人立而起! 硕大碧绿的鳞片泛着幽光,背上一列尖锐的倒刺挂着鱼鳍,两条硕长有力的绿臂,分别有四根狰狞尖利如鹰爪般的指抓,它们紧紧攥在一起,如同人愤怒的时候,所握紧的拳头。 怪物露出湖面的身躯足有五丈之高,它一颗庞大可怖的头颅如同蛇头又似龙首,其脖颈间布满了倒竖的鳍线,鳄鱼一般的巨口中,是一颗颗异常尖利的獠牙。 一声“噗嗤”的喘息声中,两团淡绿色粉雾自它长嘴前端喷出,粉雾遇到空气竟“滋滋啦啦”的响动不停,一股异常刺鼻的腥臭从绿雾散出,让人闻之便有一种异常恶心、难以抑制的呕吐感。 这庞大硕长的怪物如巨蛇一般人立在湖间,水幕落下后它终于露出了真容! 第91章 矛盾与气机 这怪物正是一条真正的蛟龙,是比一些上古异种都要可怕数倍的存在。 碧绿蛟龙头颅上,那两个比拳头还要大的双目,泛着可怕寒芒,蛇一般的竖瞳,似是可以看穿无尽白雾,冷漠注视着逃窜而去的魏众、知南等人。 当然最主要,还有那个刚刚消失的妖异男子。 这条骇人之极的庞然大物,似乎并不着急,它扭动着身躯破水前行,向着岸边驶来,随着蛟龙的临近,可以清晰的看到,有几道漆黑细长的划痕,分别散落在它身躯各处。 而最醒目,也最让人吃惊的是,自蛟龙鼻孔两旁分别垂落的两根肉须,竟然一长一短,让人看着别扭之极。 仔细打量之后才发现,其中短的那一根肉须的末端,竟沾染着些许深红色血迹,其断茬也很是平整,像是被什么利器一斩而断,给生生削去了一大截。 湖面波澜渐小,蛟龙身后有几头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凶兽,在湖水间若隐若现的跟随着蛟龙一同前行,它们都异常得老实安静,没有任何声息发出。 “一群废物!” 话语从蛟龙紧合的牙缝间传出,声音如同高傲的君王,在训斥着奴仆。 “吽吽...” 一条头颅硕大、身躯极粗、皮肤光洁无鳞的凶兽,从湖水间浮出,对着蛟龙轻轻叫唤了一声,随着它向前游走,湖水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原来,刚才被血焰所包裹的男子,出水之后的第一次斩击,便是落在了它的身上。 “哼!你们去湖心守住深渊,不要再让任何东西进入里面!” 在细尖话语声传出的同时,蛟龙被一层浓厚的绿光所笼罩,其庞大的身躯也随之快速缩小。 只是眨眼间,蛟龙便化成了一个身形干瘦高大,浑身皮肤密布着极其细密的淡绿色微小鳞片、双腿双臂异常纤细瘦长的怪异妖人。 蛟龙化成人形悬于半空,挥手间一件绿袍披附在身,他扭了扭细长的脖子,泛着讥笑的嘴角,几乎挑到了耳根,显得可怖瘆人之极! 异于常人的微小鼻子之上,有两个没有感情的碧绿竖瞳,竖瞳之上没有眉毛,只有两排尖小的骨刺。 蛟人张开狭长、几乎没有双唇的宽嘴,伸出了一条猩红细长的舌头,围着嘴口舔了一圈,满嘴如锥子般的密集利齿,随着舌头的转动,直接显露在了空气之中。 “嗤嗤...” 诡异的怪笑声中,绿袍蛟人身形一晃,化成了一道几乎微不可查的极淡绿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岸边不远处的白雾之间。 ...... ...... 魏众等人在浓雾深处亡命而逃,虽然他们的速度极快,但离恶水中层区域,却还有着极为遥远的距离。 时间仅仅过去了半刻不到,他们几乎一同逃离的八人,便分成了一前一后两波队伍。 魏众、知南与老者三人的速度极为快速,身为洞漩境修士,他们的法力异常浑厚,早已将后面的几个凝真境同伴甩开了一段极远的距离。 三道残影呈箭头之势,脚不沾地的飞掠前行。 白雾间掺杂着紫绿色烟雾,其中有阵阵刺鼻的腐臭气味散逸,魏众三人已经进入了内圈中的沼泽区,只要越过这一片庞大连绵的噬人沼泽,他们便会抵达相对安全许多的中层区域。 沼泽中很安静,只有他们三人快速飞掠而带起的风声。 魏众手中握着一块三角灵镖,飞在队伍的最前面,知南与老者也早已各自召出了法宝灵器,一左一右的紧跟在他身后。 如此快速的前行,所发出的动静当然会大上许多,他们结成犄角阵势各自负责一个方向,正是要防备极有可能遭遇的突袭。 时间在三人沉默飞遁中缓缓流逝,两刻钟之后,他们进入了一片范围不小的浅水区。 离水面三尺飞掠,魏众粗犷的面容上满是肃穆之色,他挥手示意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再次变向而行。 虽然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他们离得碧烟湖也已经相当遥远,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三人也连续变向了数次,但就算这样,魏众心中那份不安还是没有消散分毫。 这种不安的感觉,就如同有一道目光,正在极远处冷漠的注视着他们。 不管他们三人如何提高遁速,如何改变方向,都没有脱离出那道目光所注视的范围。 一股潜在的本能恐惧,一直萦绕在魏众心头,它就如同梦魇一般,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一直持续刺激着他。 就在刚才进入这片浅水区之时,魏众心头忽地猛然一跳,心中的恐惧不安之感,随之骤然俱增了数分!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魏众本能的、毫不犹豫的变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他心中稍稍感到一丝安定。 ...... 又过来盏茶功夫,一道声音从队伍中响起。 “魏道友,我们已经飞遁了大半个时辰之久,应该已经脱离那化形湖妖的感知范围了吧。” 身在右翼的微胖老者,开口向着魏众言语了一声。 从其阴沉的话音上可以听出,老者的心情似是已经压抑糟糕到了极点。 毕竟不久前,他还意气风发的挤兑知南谨慎胆小,但仅仅过了短短时间,他就与知南、魏众狼狈而逃,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异常得打脸。 老者话语刚落,一道异常生冷的话语便从他左边传出:“化形大妖,其能莫测,因为你的耽搁,我们已经沾染了它的气息!谁又能知道,我们要逃多远才能彻底摆脱它?”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胆寒恐惧,中年人知南的面色,显得更加枯黄干瘪。 话语没有留任何情面,直接点出了老者的过失,在生死危机下,平日里的一些顾及,都被抛到了一边。 “哦?依照知南道友的意思,我们落到这般田地,都是老夫的过错了?” 淮姓老者一听知南话语,面色愈发阴沉,虽然其说话的语气轻和,但其中却透着一股摄人的问罪之意。 “哼!” 知南冷冷一哼,没有再接老者话语,目视前方继续专心飞遁,同时密切感知着四周的动静。 知南冷哼一声,淮姓没有再次出言,只是眯起了眼睛,覆盖住了一闪而过的深沉杀机。 魏众对于身后二人的言论,并没有回应什么,他现在的压力非常之大。 在这片浅水地中生长着各种水生植被,其内还分布着一片片青葱茂盛的芦苇荡。 魏众的神识已经扩散到了极限,他能感知到远处的空气流动,也能感知到“沙沙”的芦苇摇摆声。 同样他也感知到了某个方向若隐若现的危险气机! 第92章 路过 在极短的时间内,魏众又连续转变了数次前进方向,每一次的变向,都是因为一个微小的触碰。 不管是或不是,魏众都凭靠着心中的感觉,立刻转向而走,快速远离那个让他心感不安的方向。 本能的求生欲,总会激发出自身的巨大潜力,从而造就出一个让自己都会感到陌生的自己。 临驾众生的修行者当然也在此列,而且他们所迸发出的东西只会更加强大。 潜能与冥冥中的心头预兆,在生与死的考验下,展现出了异常强的作用,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提前避开危机。 但可惜的是,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弥补猎手、猎物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 ...... 一片浓雾间,视线被阻隔的非常严重。 魏众与知南并肩悬空,他们紧盯前方的目光中,满是骇然惊惧之色! 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这里除了他们二人,并没有淮姓老者的踪影。 浓雾虽然可以阻挡视线,但无法对神识有太大干扰。 魏众与知南都被厚实的法力灵罡所包裹。 从二人面上所呈现出的凝重表情、所选择的固守方式,不难看出,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恐怖存在。 让他们二人无法飞遁逃离的存在。 而那恐怖的东西,应该就在他们前面的浓雾深处。 雾气随风微翻,来到二人近前便消失不见。 一道话语随着缓慢翻腾的雾气,降临到了场间。 “再怎么挣扎,也终究是几只老鼠而已。” 言语清晰,话音尖细,高高在上的漠然与俯视展露无遗。 是呀,老鼠被毒蛇盯住,再如何逃窜,最终的命运终究是被捕食。 除非... 有什么外在的力量介入其中。 比如说一头十多米的大黑猿! “吼、吼...” 远处浓密的雾气中远传来了两声吼叫,其中所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晰。 --路过、你们继续... 大黑与它肩头的路三,当然不是真的碰巧路过。 ...... 雾气中庞大的黑影,逐渐变得清晰。 魏众与知南的神情,如同两只小鸡仔、面面厮觑两两无言。虽然这个比喻很不恰当... 巨猿脚踩两团散发妖力着的黑云,踏着水面来到了场间,抬起手臂便将昏迷不醒的淮姓老者抛给了魏众。 “碰巧遇到,顺手救了他。” 路三的面上毫无血色,但神情却坦然自得:“进入恶水便是拿性命做赌注,带着他快些离开吧。” 伴着言语的落下,魏众深深看了一眼说话的青年。 一身白衣,一头白发,一张异常俊美的面容。 魏众抱着老者与知南对视了一眼,目光交汇中,他们从彼此眼中确定了心中所想。 虽然从湖中而出的妖异男子与眼前这青年,有不小的差异,但他们二人已经非常确定,这青年与那个妖物一般的男子,必定是同一人。 “保重。” 魏众神色有些复杂,不管是无妄之灾,还是飞来的横祸,都正如青年所说,进入恶水,生死有命,怨不得任何人。 对路三言语一声,又点了一下头,魏众抱着淮姓老者与大黑错身而过。 知南没有说话,而是对着路三抱了一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节,算是谢过了此番恩情,随后便与魏众消失在了浓雾间。 “有没有兴趣出来唠唠?” 路三吐出了一口浊气,朝浓雾深处轻言了一声。 二人离去,接下来的际遇生死,便与他再无干系。这样做也算是了却了一缕因果。 事因他起,若是一走了之,与他为人处世不符,而且对于今后的修行也有碍道心通达。 路三的言语虽轻,但话音落下便有回响而来。 “呵呵,本来想将他们全部解决,再好好陪你玩。” 尖细的声音传来,如蛇似蛟的妖人从雾气间浮出,竖瞳盯向了站在大黑肩头的路三。 “哦?” “在湖中还没玩够么?” 垂手抚着大黑的大脑袋,路三对着绿袍蛟人问了声。 “你实力倒是不错,但今日终究是死!” 听了路三不咸不淡的话语,蛟人如蛇一般的面上,忽然变得阴森了许多! 他的大半截肉须,正是在湖中被这可恶的男子斩断,并趁机抢走! ...... 蛟生须,添真龙之姿,谓之蛟龙。 它代表着上古真龙之威仪、血脉之承递。 这可并不是什么易事,蛟须生长极为缓慢,每年几乎只生长半毫不到,其上一圈圈的岁月年轮,每一圈都蕴含着极浓郁的生机精华,而且蛟须只受潜在血脉影响,蛟龙只能被动提供气血精元,自身无法干预半点其生长的快慢。 蛟须之内不但有这条蛟龙历经不少岁月,而积攒下的一圈圈强大生机,最为可贵的是其内蕴含着一丝传承血脉,哪怕淡不可闻,但其源头可是神明一般的上古真龙! 所以说这蛟须,可谓是生长在蛟龙身上的奇珍至宝,它的长短则代表着蛟龙本身底蕴的强弱。 蛟龙之须本来异常坚韧,就算是顶级灵宝也无法伤其分毫,不知路三究竟在湖中做出了何种骇人之事,竟然将恶蛟视若性命、以后渡劫可化为龙须的它斩成了两段! ...... 场间的气氛,随着蛟龙所化绿袍蛟人态度突变,而骤然变得凝重紧绷! 大黑望着蛟人的眼神,透着一股畏惧。 虽然它是远古凶兽拔山猿的后裔,但大黑的血脉现在还未觉醒。只有渡过化形之劫,它体内潜藏的血脉,才会开启漫长的返祖之旅。 而且化形期的蛟龙比通灵期的它,要高出一个极大的层次,这其中所携带的无形等阶压制,对于大黑而言非常强烈。 兽类等阶之森严,对于高阶的先天敬畏,是融入其本能之内、一种先天便携带的习性。 大黑的紧张畏惧,自然没有逃过路三的耳目,轻轻拍了拍大黑后脑勺,路三对着蛟人毫不客气的说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打算好好谈谈了么...” “看来那半截胡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路三随着自己出口的话语,体表溢出了一团血色红雾。 依托混元之力,运转血元变所带来的影响,使他后半句的话语,骤然变得极度冷冽! 屡屡血焰燎空,躯体与白发伸展的同时,路三干枯如妖爪的手间多了一把黑色长刀,这把刀在正是路三强行炼化的本命物,妖刀秋芒。 秋芒刀身燃起了墨色黑焰,随着混元之力从路三手心涌入,秋芒刀柄之上两颗妖目,忽然绽出了两道异常骇人的血色红芒,就如同一头绝世凶妖忽然睁开了双眼,其内的蔑视与漠然,让人心生彻骨冰寒! 第93章 踏上归程 整把长刀在路三枯爪间微微震颤,黝黑锋利的刀刃上凝聚出了一条极细的刺目血线。 血线紧紧粘附在整个刀刃之上,散发着一股寂灭苍冷的道则气息,其内所包含的毁灭、切割之意浓郁厚重,摄人之极! 蛟龙所化妖人望着路三,望着他手中的长刀,目光最后凝在了刀刃上的血色丝线上面。 蛟人盯着血线瞳孔微缩,眼底深处闪过一缕复杂。 他的肉须便是被这道诡异血线所斩开。 “没想到,它会落到你的手中。” 良久,蛟人尖细的声线幽幽响起,其内携带着微微感慨。 “你知道的不少。” 路三飞离大黑肩头,来到了蛟人咫尺处。 蛟人看着路三血红双目,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又想知道些什么?” 路三抖了抖手中秋芒,平静的目视着那双骇人竖瞳,声线不带任何情绪:“要不要做个交易?” “就凭你?” 只有三个字,却表达了太多讥讽与嘲弄。 “就凭我。” 话音还未消散,路三周身缭绕的血焰,骤然炽烈了数倍,秋芒刀身随之传出了嗡隆长鸣,其锋刃之上的血色丝线,在长鸣声中竟如同活物一般,弯曲扭动,挣扎欲出! 两个像人却又不像人的怪物,悬立在半空,他们离得极近,彼此目视着对方,无声无息。 “你没有资格。” 尖细声划破了这片沉静,蛟人眼中似笑非笑,简单的叙述了他认定的事实:“会死的。” 路三平静道:“你拦不住我。” 他们的话语似乎没有关联,但蛟人明白路三的意思,说道:“就算如此,你的实力还是不够。” “你接续这条断须也需要时间。”路三另一支手中出现了一根粗长肉柱。 “哈哈...” 蛟人看着路三沉默了很久,忽然大笑道:“真的想进去?” 路三将蛟龙断须递出,嘴角微动:“需要些时间。” “人族有许多境界法力滔天之辈,都想进入其中。”蛟人说道:“你这妖化之人,或许可以。但人族反复无常,如何让我相信?” 路三平静道:“你若不相信,我说再多也是无用。” “有意思。” 蛟人接过了断须,伸出长舌舔了舔嘴唇:“贪婪总会让人忘记生死。若是有例外那也是诱惑不够。” 蛟龙虽然是化形期大妖,但对于那处地方,他确实需要一个帮手,强力、他可以驾驭应付。 “吾名,夜图!” 蛟龙认真说道。 “圣衍宗,路三。” “喔喔!” 猿声响起,大黑的自我介绍,紧随路三之后。 路三回到大黑肩头,停止了血元变运转,身形恢复后,拍着大黑脑袋言语道:“错,你叫大黑!” 转头又对夜图认真说道说:“下次相见,不会太晚。” 夜图看了一眼路三双目,随后身形便飘入了浓雾间,几息后才有声音传来。 “如你所言。” 声音落下,雾气平复。 路三望着夜图消失的地方,轻声赞到:“不说一声就走,真是潇洒...” “咱们也走吧。” “喔喔?” “应该是往这边走吧...” “喔,喔喔?” “怎么可能会迷路...嗯?大概是这个方向吧?” “喔喔喔!” “什么?刚才我都差点支撑不住,那还有余力穿过高空雾海。” “话说,你应该不怕云雾中那些白毛怪才对,要不...你带我飞一会?” “喔...喔喔。” 大黑没有带路三一飞冲宵,而是向着刚才路三所指的方向大步离去。 浓雾被大黑庞硕身躯带动的一阵翻腾,在它身形消失之后,还可以听见自浓雾间传来的嘲笑话语。 “白瞎这么大块头了!” “喔...” 声息渐小,最终无踪。 ...... ...... 十多日后,一柄巨剑自穷山城而起,直上辽阔天空! “出来将近三年终于踏上了归程。” 前一日路三便自恶水而出,随后在穷山停留一日与崔林畅饮了一番,今日话别之后,便御剑临空而去。 路三盘膝坐在回光剑上,望着宽阔无垠的浩瀚苍穹,心情顿时畅快高涨了许多:“这次归途不必那么着急,从舒云洲绕道回去。” 回光剑在高空快速飞掠,一团淡青遁光将整个巨剑都罩在了其中。 光罩内非常舒适清净,只有细微的风啸音,从遁光之外传来。 “吱吱!” 大黑所化的迷你小黑猿只有拳头大小,显得无比的袖珍可爱。它从路三肩头跳下,枕着双臂舒服的躺在了路三腿间,随后对着路三一阵龇牙咧嘴,怪模怪调。 “哈哈!” 路三低头看着颇为享受的小黑猿,听了它所传达的念想,不由得笑出了声:“舒云洲的美女是有不少...” “你这家伙真是个色痞...” “啊!对了!...既然你这么急,先给你找个凑合凑合!” 路三对着袖珍版大黑坏笑一声,随即将手腕上的赤阳环抛出,赤阳环在大黑好奇的目光中涨大了十多倍,同时洒下了一圈金光,金光洒下后,赤阳环轻轻一震,随之一团黑影从密布在环身的金芒中浮出。 黑影在金光中落下,躯体也随着一路见长,最终落在回光剑上,化成了一个人模狗样之物。 “呃...狗子你...” 路三看着趴伏在剑身之上的苍幽,非常努力的忍着满腔的笑意。 “咯咯!” 小黑猿见到苍幽模样,摇头晃脑拍着大腿一直“咯咯”笑个不停。 “呜呜...”苍幽抬头幽怨的望着路三,倾诉着它在赤阳环中所受的摧残。 “咳咳,狗子你这样子很不雅观...” “吱吱!吱吱...” 路三话语还没说完,大黑便对着路三张牙舞爪,吱吱的叫个不停。 “狗子和你一样都是带把地,有什么不对么?” 路三装傻的说道。 “吱吱。” 路三说完,大黑又抗议了一番,见路三不再回应它,便浮空而起,飘到了狗子近前,随后它目中带着审视与思索,开始围着狗子一圈圈的观瞧了起来。 狗子的脑袋随着大黑的移动而转动,望着这个如肉馒头一般的小家伙,狗子只觉的头皮发麻,它知道这小黑猿其实是一个恐怖存在。 看着这头异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想着自己被烈焰缭绕时的场景,狗子忽然觉得它以后的日子,必定会十分难熬。 小黑猿从视线中消失,狗子才回过了神,原来它的脖子已经扭到了极限。 “好了,不要再搞怪!它是狗子,因为被我的无双气质所折服,愿意终生追随我。” 路三对大黑说完,又对着苍幽说道:“它叫大黑...你也应该看出来了,这家伙可能有点变态...” “吱吱!!吱...” 大黑听了路三话语,嗖的一声来到了路三肩头,开始了一番吱吱呀呀的严正抗议。 路三再次无视了抗议声,挥手将一件华服抛给了狗子,随后悠悠说道:“有总比没有好,一直光着腚也不是个办法...” 第94章 途经广安 二十多日的时光在路三时停时走,慢慢悠悠的赶路中缓缓流逝。 在这二十多天中,路三不仅游览了一些西平洲名胜古迹,还办了许多事情,比如买了一些书籍,又比如为打死可也不敢回赤阳环的狗子,买了灵兽瓮。 灵兽瓮路三买了两个,虽然大黑强烈要求,要与狗子同在一个灵兽翁中,但路三在狗子凄惨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拒绝了大黑的意愿。 大黑为此整整在路三耳边支呜了大半个时辰,见路三始终不肯松口,最后竟还生起了闷气。 后来路三给了它一本图画,只是翻开了第一页,它就沉浸在了其中,随后便愈发难以自拔。 ...... ...... 舒云洲北部与西平、北鸣所接壤,是一片地势平缓,山川秀丽的钟灵之地。 在舒云洲北部建有许多规模或大或小的城镇、一些围拢着城镇的村落,它们或依山而建,或与水为邻,也有许多傍着一片肥沃土地。 广安镇是与西平洲相距不远的一座大中型城镇,它归属于舒云洲北部重城“固兴城”所管辖。 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广安镇也是西平洲与舒云洲几个主要的旅路通道之一,每天都有许多旅人、长途跋涉的生意人来此住宿修整,更会采办一些必要的旅途物质。 在广安镇西面进镇的牌坊处,一个极其俊美的白头发男子,引起了路人不小的骚动。 “吱吱吱吱!” 白发男子肩头有一只可爱黑猿,它正对着路人肆意叫唤,做着各种鬼脸,逗得与男子一同进镇的诸多路人,发出阵阵大笑。 这小黑猿袖珍可爱且通灵至极,若是遇到靓丽女子,必会疯狂捶胸,嗷嗷大叫,引得女子注意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因为那些女子凡是看过它之后,便会迷失在它主人的脸庞上。 大黑对此也不恼怒,似是早就习以为常,对于那些盯着路三不放的柔软眼神,大黑便会站在路三肩头,或是直接翻到路三头顶,对着那些女子掐腰挺胯,呲牙作怪,一副无比淫荡骚浪的架势。 路三对此同样也是见怪不怪,他早就阻止过多次,只是效果等同于无,最后无奈也就听之任之了。 同游将近一月,路三也曾想让大黑进入灵兽瓮,想法虽好省事省力,也可以图个清静,但尝试了几次都遭到了强烈抵抗,就算用图书为代价也亦是无用,甚至在有一次,大黑为此竟现出了三丈真身,同路三互捶了一番。 路三在没有动用混元之力的情况下,被大黑修理得极惨,最后若不是掏出了秋芒,威胁要将大黑给阉了,只怕他最后一丝颜面也会荡然无存。 混元之力已然耗费太多,虽然其凝集转变的速度并不算太慢,但路三本着能省则剩,何况还是与大黑玩笑般的比试。 只是出乎了路三预料,他这次无比的失算,马失前蹄被大黑抓个正着,惨遭了一场特殊揉捏,因为大黑拿捏住路三之后,不时会趁机对路三摸摸臀、袭袭胸... ...... 缓步行走中,路三没理会大黑骚浪的叫唤,也没理会周边的喧嚣,抬头看了看高大牌坊上的“广安镇”三字之后,便向镇中而去。 在不算宽大但平坦光滑的主道两旁,坐落着一间间各色店铺,也有诸多摊位夹杂其中。 路三听着周边喧杂的吆喝叫卖、热闹的讨价还价声,看着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来往路人,心头再次徜徉起了一股亲切与安宁。 沉浸在这股心境中,路三漫无目的缓步随性而游,在临近黄昏的日落前,停在了一座斑驳石桥旁的河畔前。 几株青柳微向河岸倾斜,垂柳轻曳曼舞,随风盈腰。 青幽河水缓慢流淌,不时有几尾青鱼在水面摆尾下潜,响起的叮铃清脆水声、荡起的一圈圈涟漪水花,都是美好的音符、画面。 路三站在岸边沉浸在这片意境中,感受着道心的恬静安宁。 小黑难得安静了一段时间,它假寐在路三肩头,细小手指摆弄着一缕路三的白发,哗啦叮铃的水声响起,这家伙突然睁开了眼睛,扭头盯着水面舔了舔微翻的嘴唇。 “噗通”一声,猝然响起。 突兀的落水声打断了路三的体悟,也惊走了轻风中的怡然气息。 水花溅起,在夕阳下反射出了几道黄彤彤的暖色,路三看着一道道起伏的金色涟漪,无奈的摇了摇头。 影子越拉越长,光线越来越暗淡。 “吱吱!” 在最后一丝余晖中,黑猿的小脑袋从水面探出,得意的对着路三做了个怪脸。 “烤鱼都不会,何况是清蒸。” 嗓音略带磁性,悠远好听。 声音伴着那丝光辉,一同消散在了傍晚的朦胧间。 ...... 随着夜色渐浓,巷口间的酒肆也到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 但本应该人声沸鼎、喧哗无章的酒肆,却在这一刻出奇的安静。 一桌桌食客酒徒,轻手轻脚的落碗拿筷,无声的吃喝着酒食,在与同桌之人眼神交流中,不时还会小心地瞥一眼酒肆里角。 就在这沉闷压抑的气氛中,一个身着劲装,似是江湖豪客的浓须大汉,没有理会同伴的眼神示意,站起了魁梧身形,对着角落那桌白头发青年说道:“这位公子,某看你孤身一人,还是快些离去为好。” “刚才被你羞辱之人,可是镇中豪阀连家的爪牙,公子虽然身手了得,但晚了怕是也不好脱身。” 大汉言语落下,路三看了看躺在桌子上不停打饱嗝的大黑,眉目中现出了一丝笑意。 大黑从河中出来的时候,两只小手各抓着一条比它身形要大上数倍的青鱼,央求着要清蒸了吃。这货以前都是抓到就吃,那管什么生熟,但自从跟着路三下了两次馆子,嘴巴就变得刁钻了起来。 在大黑不依不饶的纠缠下,路三无奈便就近找了个酒肆,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路三翻手间将几块散碎银子放在了桌上。 对着已经在桌旁站了许久的拘谨店家说道:“与那位朋友一起结算便是。” “可使不了那么多!” 店家急忙恭敬说道。 路三没有言语,摇了摇头便起身向着店外行去,临到大汉那一桌时,路三脚下轻顿,对着刚才出言相劝的大汉,微笑着点头而过,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大黑挺着大肚皮跃上了路三肩头,斜躺下之后再次打了一个饱嗝,两条大鱼下肚,对于它现在的体型来说,实在太过惊人。 “快!别让那人跑了!” 路三还未走到酒肆门口,便有杂乱的脚步与呼喝声传来。 声音刚刚落下,酒肆店门便被七八个人围拢了起来。 第95章 请求 一个凶神恶煞,身着黑服的刀疤汉子,跨步来到店内,目中泛着冷光向店内细细打量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来到近前的路三身上。 “哎呦...哎呦...虎哥,就是这个小白脸把我手指拧折的!” 刀疤汉子微微眯着眼睛,向路三仔细观瞧,一个似街头流痞一般的青年,挤开了围拢在门口的众人,来到了这个被他称为虎哥的刀疤汉子身前,他一手捂着断指,面色异常苍白扭曲,在痛苦的音调声中,望向路三的目光充满了恶毒。 “嗷呜...” 大黑斜躺在路三肩头抚摸着自己的肚皮,撇了一眼刀疤男与青年流痞,随即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显得兴趣缺缺,似是刚才因它而起的事情与它毫无干系。 原来路三与大黑进到酒肆,便让店家将鱼收拾一番,在等候的过程中,由于大黑的调皮捣蛋,触怒了嚣张跋扈的流痞青年,一番泼皮般的辱骂后,这青年犹不罢休,竟伸手去抓大黑,似是要将这小家伙摔死在地,才能解其心头不快。 也就是在那时候,路三冷漠的折断了他几根手指。 ...... “虎爷您这是...” 酒肆店家快步走来,对着虎哥点头哈腰,笑脸相迎。 “滚开!” 虎哥不为所动,一旁的流痞青年却气急败坏的呼喝了一声,将店家的话语拦腰打断。 “这这...”店家搓捏着双手,一副卑恭唯诺、瞻前顾后的两难之情。 “出去解决吧。” 路三的双目泛着平静,正如他平静的话语,没有一丝波澜。 “朋友是何方人士?” 虎哥望着路三妖魅的脸庞,轻声问了一句。他并非与嚣张惯了的流痞青年一样没有脑子。 “山上人。” 路三不愿耽搁时间,直接表明了身份,随着话语出口,酒馆内霎时变得针落可闻,众多观瞧的食客听言更是现出了惊惧之色。 流痞青年听了路三话语,声音有些轻颤的说道:“你说你是仙师,你就是仙师呀...啊!” 话语还未说完,流痞青年声音忽断,随即喊出了一声恐惧惊呼。 路三眼中青芒缓缓敛去,随之又望向了刀疤男虎哥。 虎哥望着随意平淡的目光,其呆滞的面目,忽然变得煞白无比,眼神深缩下,反手就是一记凶狠的巴掌,将流痞青年抽得向门外飞跌撞去。 “仙...仙师...恕罪,仙师恕罪...” 虎哥语气诚惶诚恐,脸上的那条狰狞伤疤微微颤抖,他边说边掬着手退至门外一旁,围堵在门口与他同来的那些人,也随之慌忙散开。 路三当然不会与这些人再做什么纠缠,抬步走出店门后,便就着夜慕中的微光,在一片各色目光中,沿着平坦的主道缓缓而去。 随着那道身影从夜色下的拐角处消失,虎哥喉结耸动,口水伴着紧张的心神一同落下:“走...快走!” “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在还有些打颤的话音中,虎哥狠狠瞪了跌卧地面的流痞青年一眼。 没等青年有所言语,虎哥一摆手便率先疾步离开,今夜竟然触了修行者的霉头,虽然有惊无险,那位仙师并未计较,但其中的凶险也是让他心率难复,浑身冰寒。 对于他们这些世俗间的恶霸流痞而言,若是不小心触怒了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就算是被尽数打杀了,恐怕也无人为他们鸣屈叫冤。 ...... 江湖豪客装扮的浓须大汉,自酒肆店门而出,冷漠的看着半张脸都高高肿起的流痞青年。 在浓须大汉的目光下,流痞青年颤颤巍巍单手撑地起身,身形佝偻萧索的走进了巷间的黑暗中。 待流痞青年消失后,跟随浓须大汉一同出来的几个人中一个面容消瘦,眼神清澈的男子低声说道:“武哥,看来那人确实是山上下来游历的修真之士。” “这些修仙者我们平日里可是难得一见,我观其言行颇为正派,不似心狠手辣之辈。要不然我们去求上一求?” 被称为武哥浓须汉子,听了消瘦男子言语,望着不远处的街角说道:“话虽如此,但修行之人又怎会看上我等这点绵薄报酬?” “哎,不妨试上一试,只当尽些人事,再者那些仙士下山游历,也是乐于斩妖除魔,好积攒些卫道功德。” 武哥话语刚落,一个看似已逾不惑的中年人,叹息了一声后,语气低缓的说道。 “那好,想来仙士还未走远,我们先追上再做打算!” 浓须汉子听了中年人话语,点了点头,说完之后便带着几人大步而行,急急地向着路三离去的方向追去。 ...... 路三在朦胧的月色下,顺着石道缓步前行。 街上行人稀少且都行色匆匆,空气中炊烟的味道已经散尽,肩头的小黑也是吃饱便睡,口鼻间发着“呼噜呼噜”的声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路三神色微动,停下脚步向着身后看去。 朦胧间几个人疾步而来,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路三知道,来的人正是刚才在酒肆中遇到的浓须汉子几人。 数息后,几人便来到了路三近前。 “公子勿怪,我等冒昧追来,实乃迫不得已。” 浓须大汉快步来到路三身前,急忙拱手说道。 “哦?原来是来找我。” 路三眉头轻挑,轻声言语道。 “公子,某乃广安镇东面的楼狭人士,名为犹武。”浓须大汉犹武继续恭谨说道:“刚才在店中听闻公子乃是山上修行的仙师,所以我等才这般慌忙追来,只想求仙师能体察世间疾苦,救我等于水深火热之中!” 犹武说完拱手再拜,他身后的几人亦是跟着恭敬作揖,无声俯首。 “无需如此,先说明缘由吧。” 路三挥了挥手以示免礼,开口询问起了缘由。 犹武听言恭敬回道:“仙师,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楼狭乃是广平东面的一个偏僻小镇,在镇子东南有一片延绵数百里的山川,名为淮水山脉,镇上周围的几个村落日子都过得清苦,多以耕种、打猎、砍柴、采药为生,所以楼狭镇周边的乡里,都要依靠这淮水山过活。” “骇人之事就发生在前段时间,有几个进山采药之人,一去不返,连续数日都音讯全无,镇守大人听闻之后,连忙组织人手进山寻找,经过不少时日的搜寻,最后竟在深山中的一处乱石涧内,发现了十多具干腐尸首!” 犹武说到这里,微微一个停顿。他在说话之时也在观察着路三的面色。 停顿一下,他见路三目有所思,便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就在归拢收集这些尸首之时,竟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一些怪异之事,不是突刮一阵大风,便是在深夜之时,总会有人悄无声息的失踪。” 第96章 动身淮水 犹武继续道:“不瞒仙师,我们几人便是在镇守大人手下当差。 “当时我等身在山中,无法与外界联系,无奈之下只能将所有参与搜寻的人,聚在了一起不敢再分离半刻,随后我们便不分昼夜的往山外赶,虽然山路难行,又有诡异之事笼罩,但大家相互扶持之下,经过了两个昼夜,最终还是走出了淮水山。” 犹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路三的目中满是希冀之色。 “吱吱。” 在路三肩膀上的小黑,刚才一听到动静便醒了过来,见犹武止声不言,便“吱吱”的催促犹武讲解后来之事。 犹武当然无法理解小黑的意思,但路三阴白。 “那你们在离山的那两日中,是否又有人无故失踪?”路三询问道。 犹大武听言,语气带着狐疑回道:“说来也是奇怪,在我们回归的过程中,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怪异之事。” “吱吱!” 小黑猿对此事表现出了浓厚兴趣,想去那淮水山脉看看。 路三听了犹武回话,又被小黑怂恿一番,逐自开口道:“那你们是怀疑山里有妖孽鬼魅作祟,才来这广安镇寻求帮助的么?” “正如仙师所言,我等回归之后,便将事情原由禀阴了镇守大人,可惜我们楼狭地属偏僻,更无能人异士居临,我家大人无奈只能差遣我等来到广安,将事情层层上报。” 犹武说到这里,神色有些落寂:“我等已将我家大人书信呈上去十多日,但至今也无朝廷回音。” “每每思及此事我等俱是寝食难安,今日得见仙师,这才冒昧前来拜见。” 犹武说到这里,再次深深拱手一礼道:“还望仙师垂怜我等楼狭乡里!” “东南方向么,虽然不顺路但走上一遭也不防事。”路三摆了摆手说道:“好,阴日一早我们在镇东门相见,随即便去淮水山看个究竟。” 犹武等人听了路三之言,俱是大喜过望。 一番千恩万谢后,才向镇中的住处而去,他们要收拾一番,好阴日早早的去镇口等候。 犹武等人告别之后,路三也继续前行,在小黑兴奋的叽叽喳喳声中,路三又将刚才的事在心中思索了一遍。 前行不大会,正好来到了一处客栈前,路三抬头打量了一眼,随后便进入了其中,准备临时住上一晚。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路三收起吐纳法决,又收拾打理了一番发式衣着,将大黑唤醒便向着广安镇东门而去。 在镇东门旁,犹武等人已经等候了许久,在不时响起的低低言语声中,他们之中一个弱冠年轻人,望着镇子里的目光忽然泛出了惊喜之色。 只听他大声说道:“仙师来了,仙师来了!” 犹武等人听言,俱是抬首顺着石路向镇中望去,入目只见一丰神俊貌男子,披顶着朝霞自街口转出,正向他们而来。 “仙师果然是守信之人!” 望着来人,犹武等人悬提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路三在十多个呼吸间便来到犹武等人近前。 犹武赶忙问候致意,又将与他同行几人介绍了一番。 路三也道出了出处姓名,随后开口言道:“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吧。” “路仙师所言极是,要到楼狭淮水山可有三百余里,我们还是快些赶路为好。” 路三听了这个名为玉桐的中年人话语,点头言道:“走吧。” “吱吱!” 小黑猿站在路三肩头,耀武扬威的将小手向前路挥出,示意开拔出发。 “仙师肩头这猿猴当真灵异之极!” 中年人玉桐边走边由衷赞道。 “吱吱!” 路三还未言语,小黑便抢先吱叫一声,同是双手向腰间掐起,一副趾高气昂,无比神气的模样。 路三当然知道大黑是个什么德性,无声在心中腹诽了一句:“那是你还不了解这货的品味。” ...... 顺着还算平坦的道路行了一会,路三便带头离开了主道向着杂草丛生的荒郊行去。 虽然不知道路三为何要离开主道,但犹武等人对视一眼后,还是没有出声询问,亦是跟随着路三在杂草间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前行。 行了大约一刻钟,已经离得主道相当远,路三停步左右打量了一番。 “仙师您这是...” 犹武见路三停步忍不住询问了一声。 路三没有答话,而是将手一挥,夺目的青光微闪,一柄两丈有余的宽大巨剑,便悬浮在了众人身前。 “路仙师!这这这...” 犹武、玉桐等人被这神异之极的场景,惊得半天也无法组织起言语。 路三轻轻跃到回光剑之上,面带微笑的甩了甩衣袖说道:“呵呵,徒步前行今日恐怕无法抵达淮水山,还是御剑前去为好,诸位上来吧。” “这这...仙师这能行吗?” 与两个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不同,中年人玉桐的语气有些发憷,腿肚子也是一阵抽筋模样的发颤。 路三站在剑首,轻声道:“有我在诸事无碍,你们亦可体验一番高空横渡的畅然。” “既然仙师都说无事,桐叔还在犹豫什么?来,我扶桐叔快些上去。” 路三话语刚落,一个面容清瘦的男子对着中年人劝说一声,随即便搀扶着他向剑身移步。 通过刚才在镇口的介绍,路三知道这清瘦男子名为良成,与其他三人一样,他们都是在楼狭镇守手下当差。 路三轻脚一点回光,回光剑随之再次下落,变得紧贴地面。 待几人盘坐好身形之后,路三心念微起,回光缓缓前飞升空,向着东南方向飞掠而走。 路三挥手撑起了一层法力结界,将回光剑身与众人笼罩在内,回光剑随之轻鸣一声,逐渐加速划出了一道仰头弧线,待飞临到淡蓝高空,剑身轻轻一震再次加速,直直地向着淮水山脉所在的方位飞遁而去。 在剑身之上护罩之内的诸人,经过了最初的心惊胆战之后,渐渐对高空飞行有了一些适应,都不由得左右四下张望了起来。 良成与同坐在一起的弱冠青年沈坤,目中都泛着兴奋之情,不时望向站在剑头的身影,眼中更是涌现出无比的羡慕之色。 偶尔有飘渺寡淡的云雾被强烈气流搅得破碎覆灭,地上的景色也因为有晨雾缭绕,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诸人身临高空无有阻碍,放目远观天地,体味着不一样的壮丽景象,心头都生出了一种天地尽入眼底,可随意拥揽咫尺天涯的别样豪情。 第97章 除妖 “真是亏得路仙师品德高洁、修为精深,我等才能有这般梦一样的境遇。” “没错,若是路师能除了淮水山之祸,更是于我等有天大恩情!” 玉桐与犹武四下观瞧一阵,先后赞叹说道。 “咯咯...吱吱,吱!” 小黑猿自路三肩头转过了小巧身形,对着犹武等人“吱吱”叫唤着,同时手中指了指路三脑袋,又是一番比划。 “路师这灵宠是何意思?” 犹武等人望着小黑猿,目现迷茫之色,互相摇了摇头表示不解其意。 路三站在剑首负手望着远方,继续维持着高人形象,他当然知道黑猿的意思,但却不会与众人解释什么。 因为黑猿这货,刚才是在嘲笑众人有眼无珠,不识他猥琐善装的为人本性。 在小黑与犹武等人的一番玩闹间,回光剑已然飞临到了一片被薄雾笼罩的山川之上。 飞遁速度与高度同时降下,路三低首观瞧着这片淮水山脉,山脉并不显高大,却连绵深厚,呈偏东走向,一直蔓延至视线尽头。 回光剑降临到一定高度,便静静悬浮而停,路三转过身形扫着薄雾间的山川,对着众人说道:“这处山脉连绵深远,树植均是枝繁叶茂、且各色花草众多,其内的灵气也不算淡薄,难怪会有妖物鬼魅隐在其中。” 中年人玉桐听言惊呼道:“啊!原来这淮水山中竟一直有邪物存在?!” “只是这些山精野怪,为何会突然袭击残害进山之人?”路三继续问道:“大黑你可有什么发现?” 小黑猿听了路三问话,自路三肩头飘出,脚踏着两团极小的黑云,目中难得露出了认真之色。 轻轻嗅了嗅空气间的气味,小黑身形向下坠去,路三见此也御剑紧随其后。 “吱吱!” 下坠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小黑再次嗅了嗅薄雾间的气味,其大眼睛中忽然现出了一丝怒意,对路三“吱吱”地言语了一声,便化为了一团黑芒直向淮水山中而去! “哦!” “竟敢以吸食人之精血修炼,真是胆大包天!”路三听小黑猿所传达的意念,忽地怒喝一声。 不待犹武、玉桐几人有所言语,路三随即召出了灵兽瓮,将其内的狗子召唤而出,对其言语道:“你下去与大黑一同,务必将山中精怪妖邪一扫而尽、连根拔除!” 路三动了真怒,不理听命而去的苍幽,转头对着犹武等人说道:“你们便在回光之上等候,我要亲自去走上一遭,以防漏网之鱼。” “仙师自去,我等岂敢再有他议。” 在玉桐恭敬的言语声中,路三身化白芒向下而去,随即一闪便隐入了薄雾之间,变得再无丝毫踪迹。 “路师果然道行深厚...不愧为仙道中人。” 望着下方已然再也寻不到路三身影,犹武喃喃低声说道。 “也算是我等运气,竟能遇到路师。” “咦!快看,远处那里便是我们楼狭镇!...嗯,在这里观瞧真是美丽!” 弱冠青年沈坤的声音中,洋溢着热爱与深情。 ...... 淮水山中一处不显高大的山巅,路三面无表情的立于其上,远处隐隐传来的嘶吼声,也未能让他的神色有分毫改变。 “才刚刚通了灵智,就敢为祸一方,当真不知死活。” 话语落下,随着衣袖浮空声微起,立于山巅的路三便再次没了踪迹。 淮水山深处,一道灰影正在极速而逃,在其后面又有一道黑影紧随不舍。 “吼!” 身躯化成了两米来高的大黑,吼叫了一声,随即两个腮帮高高鼓起,“噗”的一声厉鸣突起! 只见一道黑芒自它紧闭的口中而出,一个闪动之间便射在了亡命而逃的灰影之上! “砰”的一声! 灰影被强大的力道击得失去了对方向的把控,兜头便撞在了一颗大树之上。 大树被一撞而断,在“吱扭”声中轰然而倒! “喔喔!” 大黑看着被灰雾紧紧包裹,只露出两只腥红血眼的妖物,喔喔一声,随即藐视的伸出了一根中指... “喔,喔,喔。” 大黑风骚的扭着丰满腰臀,踏空缓步来到了人立而起的妖物近前,开口喔喔几声,竟与被它一击而伤的妖物交流了起来。 “呲!” 妖物发出了如蛇蝎一般的声响,猩红的血眼散发着凶残的气势。 “嗖!” 便在这时,一道破空声骤然响起! 在大黑的大圆眼下,那妖物未作出任何反应,便被一道黑线洞穿而过! 黑线将妖物躯体洞穿,带出了一蓬暗绿色血液,在疼痛的嘶吼声中,妖物体表缭绕的灰雾“轰”的一声,猛然腾起,在翻腾的灰雾中,一个头颅如同蜥蜴模样、其上密布细小灰鳞的血眼怪物,猛然张开了腥臭大嘴向大黑脖颈嘶咬而来! 对于扑来的妖物,大黑圆眼泛着漠然,好似被伤透了心,抬起壮硕的手掌,对着咬来的妖物便是残忍一劈! “砰”的一团暗绿血雾猛地炸开,随之如同毛毛细雨洒落而下。 大黑看都没看被譬入岩石中的妖物,落到地面随即抬脚便对着岩石坑内又是狠狠一踏! “轰”的一声,地面震动,裂纹随着“咔嚓”的龟裂音蔓延。 “喔喔!喔...喔喔?” 大黑碾了碾坑中的脚掌,对着出现在半空中的路三招呼一声,表示它对带鳞的不感兴趣,问用不用给路三留个残肢断爪什么的。 路三看着残暴的大黑说道:“还有你不喜欢的玩意?哎哎!别都碾成肉泥,将头颅留下!” 言语还未落下,路三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大黑跟前,大黑随即将大脚板从坑中提出。 “呕...” 路三飘了一眼坑内情景,面上忽现欲呕之色,随即将头一扭,竟失声干呕了起来。 “嘻喔,嘻喔!” 在路三干呕声中,大黑的嘲笑之音欢快响起。 ...... 半个时辰后,一个阴寒腐臭的洞穴之内。 化作小黑猿模样的大黑,正独自抱臂浮于洞内,张望着洞内的情形。 不一会儿,路三便从洞穴深处折返而来,对着黑猿摇了摇头说道:“只有几具尸首,并未发现再有别的妖物气息,也不知狗子搜寻的如何了。” “吱吱!” 袖珍小黑叫了一声,便踩着脚下黑云向路三肩膀靠来。 “你想都别想!我周身半丈之内,都是你的禁区!”路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黑仔的请求,语气凶巴巴的说道。 “吱吱,吱?” “没得商量!” 路三说完不在理会小黑猿纠缠,抬步走出了这处隐蔽的洞穴。 身形飘起,路三踏着树冠而行,向着不远处的乱石涧飘飞了过去,小黑虽然一脸不满之色,但身形却悠悠哉哉的坠在其身后。 第98章 北归 乱石涧转眼便至,路三散开神识将这里每一处都细细的来回扫了数遍,随后再次摇了摇头。 没有发现,只有一些还未消散干净的腐尸气味,感应到苍幽在极远处停下了扫寻的脚步,路三运起秘术询问苍幽是否有什么发现。 一番秘术下的心念交流,苍幽反馈回来心念也表阴无任何收获。 在山涧哗啦啦的水声中,路三摸了摸下巴,低声言语道:“难道真是山妖凑巧刚通灵智?” “吱吱!” 小黑确定了事实正如路三所言。 “你说的倒是轻松,若是除恶未尽,一旦我们离去,时日一久怕会后果难测!” 路三白了小黑一眼,随后认真说道:“还是我亲自将这片地域来回扫上一边,才可安心。” “这里正好有水源,你给我去远处好好清洗一番!” 路三说完便纵身而去,将庞大的神识全部散开,开始了掘地数十丈般的仔细探查。 “哼哼。” 大黑见路三离去,哼哼一声后,便挺着圆墩墩的肚皮,向着山涧上游飘去。 ...... 时光流逝,日头偏西。 路三站在一颗繁茂的树冠之上,沐浴着柔软的阳光。 抬手将狗子的灵兽瓮收回,路三对着在身前浮空盘躯、由巨蟒所化的白蛇言道:“既然连小白你都没有发现异常,那便是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了,你要不要也回灵兽瓮内?” 白蛇如同没有听到路三言语一般,吐着蛇信冷冷的盯着在一旁呲牙咧嘴、伴着各种鬼脸的小黑。 “吱吱?” “哦,哦!嗯,嗯!” “咯咯,咯咯咯!” 面对眼前黑猿各种挑衅,白蛇冷漠的收回了目光,竖瞳随之望向了路三。 灵兽瓮飞出,白蛇在一片光华中游进了其内。 将倒转而回的灵兽瓮收起后,路三对着停止了作怪的小黑说道:“话说,你不是对带鳞的不感兴趣么?” “吱吱!”黑猿得意一声。 “呃,这其中不包括母的么...” “哎?你是怎么看出小白是母的?” “吱吱。” “啊!这也行吗?你挺有两下子的嘛!” “咯咯...” “走开,离我远点,你太特么猥琐了!” 话语声中,路三身化白虹,贯日而去。 转瞬后,才有一道黑芒奋起急追。 ...... 悬浮半空的回光剑之上。 犹武几人己经没了交谈、欣赏景致的心情,或坐或躺或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一道白虹携着风啸,顶着暖霞扶摇斜上,几息后便来到了回光剑不远处。 剑上几人均是早早便听到了动静,急忙向斜下方望去。 “路师,您可算回来了!” 被冻得鼻涕直流浑身发抖的玉桐,见路三归来,立即情真意切的惊喜呼喊了一声。 “诸位等心急了吧,不负所望,妖物已然伏诛。” 路三潇洒的立于虚空,表情酷酷,可谓风资卓绝。 “路师此话当真!” “太好了!太好了!” “呃...咱们还是下去再说吧...” “咳咳,也好。” 望着玉桐瑟瑟发颤的单薄身板,路三轻咳一声,挥手支起了法力光幕,随即驭使着回光向楼狭镇而去。 不消片刻,回光剑便载着诸人来到了楼狭镇口不远处,路三将回光降到地面,对着犹武等人温声说道:“诸位,就到这里吧。” 玉桐闻言惊讶问道:“路师为何不入镇中?” “路师于我楼狭可有天大恩情,请路师一定要在镇中住上几日!” 路三言道:“无妨,我还要继续东行,便不多搅扰了。” 言语刚落,犹武提步近来,拱手诚恳道:“楼狭虽为穷僻之地,也亦阴大恩难报万一,但请路师待我等禀阴镇守,为路师请下功德,到那时路师再行离去可好?” 路三听言摆了摆手说道:“诸位盛情心到即可,何况斩妖除魔乃是我辈应有之责,大不必如此。” 说到此处,路三一挥手将几个硕大布包移落至地面,又说道:“这里面除了那山妖模糊尸骨,还有几个被其残害的百姓尸首,还是快些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啊...这这...” 玉桐听了路三之言,看着地面上的几个布包,忽然眼目微红,声音也随之变得哽咽难言了起来。 高涨的气氛随之转为些许沉寂,路三望着有些泪目的玉桐、良成等人说道:“大道沧桑,各有天命,诸位不必太过介怀。” “今日别过,待得他日相逢,再与诸位把酒欢言。” 路三说完就要御剑而去,便在这时,犹武急言道:“路师且慢,请受我等叩谢大恩!” 言语声中犹武当先叩拜而下,其余几人亦是紧随其后,相继就要拜倒在地上。 一股柔力忽出,使得犹武等人难以拜下,一道声音随之传来:“各位后会有期。” “路师!!” 话语声中,青光微微闪动,犹武、玉桐等人只来得及呼喊了一声。 抬头眺望的尽头,青芒一闪而逝,诸人定睛再看,却发现滴仙人已御剑无踪。 ...... ...... 日头正烈,花草芬芳。 “吱吱吱吱。” 路三正在满是各色花朵的缓坡间慢步而行,拳头大小的猿猴黑仔,正欢快地追着一只蝴蝶,在“吱吱”地欢快声中,它的身影随着蝴蝶上下翻飞,忙得不亦乐乎。 自离开楼狭镇已过去三日。 当日离开之后,路三便御剑直向舒云洲北方大城固兴城而去。 到达固兴城之后,路三在其内的修行者坊市转悠了将近两日,除了淘换了一些小玩意,最主要的便是购买了一批舒云洲特有的一种名为“天灵晶”的灵石,这也是路三绕道舒云洲最大的原因。 天灵晶虽然也是灵石,但它却与普通灵石有本质的区别,其最大特性便是可以辅助炼丹,其精华会被未成型的丹药融合,从而可以提升成丹时丹药的品质以及炼丹时的成功率。 购买天灵晶所需灵石甚巨,路三最后只得无比肉痛的变卖了一些对他而言已然用处不大的低阶法宝与疗伤丹药。对于穷疯了的路三而言,变卖这些东西真如割他心头肉一般难受。 自打出了恶水之地,路三心中便萌生了要炼制一批丹药的念头,体内九个法力灵珠需要悉心蕴养,修炼混元诀更是需要海量的天地灵气,若是只靠平日里的打坐炼气,修为与功法的提升会变得非常缓慢。所以蕴含巨量天地灵气的修行类丹药,便成了路三提升自身实力的最佳选择。 在固兴城采购了一番后,路三今日一早便御剑北上,打算回转圣衍宗所在的北鸣洲。 正午时分,行至这处山花遍野的庞大慢坡之时,在剑头嬉戏的大黑见猎心喜之下,意欲游玩一番,路三闻之也就御剑而下,在这处浓郁芬芳的繁花之地,随意漫步游览了起来。 第99章 莫名的熟悉 日光充盈,满目缤纷,清新的空气间散逸着缕缕幽香,路三行走其间只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因巨额灵石离他而去所带来的刀绞般心痛,也在此时变得淡薄了不少。 走到了山坡顶端,路三撑手伸了个懒腰,忽然便想就着暖洋洋的日光,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念头一起,回光剑自指间而出化作丈许大小,路三翻身其上,闭目侧卧,双腿拢在一块,以拳支首,便开始了休憩。回光剑也不在原地停留,而是载着路三在山坡间,慢悠悠地缓缓游弋了起来。 回光剑与在其上小憩的路三,沐浴着逐渐西移的日光,草木随着微风摇曳,山花吐露着清香,小黑不时发出的愉悦嬉戏音点缀其间,又给这处带来了一股别样的生机活力。 许久之后一道黑影自花丛间跳出,跃到了缓缓前行的回光剑之上。 “呦呦...” 玩闹一番尽兴而回,小黑依偎在路三胸口处,摆换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后,满意的呓语着,也进入了恬静梦乡。 ...... 时光在阵阵抚来的暖风中缓缓流逝。 回光剑也打了许多个来回。而正处于沉眠中的路三,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吱吱!” 小黑目中泛着警觉,伸出手臂斜指向了远处天空,它也被那几道疾速掠来的遁光所惊醒。 四道各色遁光,一道在前疾行,三道在后紧追。 在隐隐传来的破空声中,那几道遁光从半空一闪而过,并未有任何停顿,路三见此,对着小黑说道:“只是路过,不关我们的事,但三个男修在后面紧追一个女修,总是让人有些奇怪。” “嗯?回光剑这是怎么了?” 随着那几道遁光闪过,本来在缓缓飘行的回光剑,竟突然急颤了起来,紧接着便对路三发出了一道急切之意。 还不待路三有所反应,回光剑自主猛然一个掉头,“轰”地炸起了一道刺耳轰鸣,剑身随之化为了一道青色电芒,竟直向那几道已飞掠至极远处的遁光呼啸而去! “什么情况?” “喂!回来呀...” 路三呆愣地望着远去的青芒,只觉得人生很是悲催,猝不及防之下,他又一次被甩了下来... “吱吱?” 小黑盘膝坐在路三脑袋上,一手托着腮帮,亦是做着思考人生的表情。 心神感召之下,回光剑很快又反转而回,但其所发出的急切之意愈显浓烈,路三虽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只能跟它再次向那几道没了踪影的遁光疾速追去。 随着得到路三法力的支持,回光剑已化成了一道流光,在极致的遁速下,天空掀起的音啸,如同恒定咆哮的雷鸣一般,高亢无比,震耳欲聋。 路三撑着法力灵罡屹立在剑首,目光所及的尽头隐有几道朦胧人影悬立空中。 “吱吱!” 小黑转移到了路三肩头,指着那几道模糊人影提醒了一声。 路三运转剑诀安抚住脚下回光,使其遁速逐步降低,仅几息后那几道人影便瑶瑶在望,随之愈发清晰了起来。 三个身着浅色华服的男修各据一方,已将之前飞遁而逃的白衣女修围在了其间,随着路三从远处临近,那三个男修的面色也随之变得阴沉难看了很多。 对于那几道望过来的阴沉目光,路三如同没有感觉般的直接无视。 抬眼观瞧中,路三已知那三个男修都是凝真境修士,其中一个为凝真境顶峰,另两个境界却也不低,都已到了凝真后境。 而那个白衣女修,其修为境界也是凝真后境,虽然她望过来的目光满是意外、诧异之色,但路三看了看她的容貌,却发现并不认识。 白衣女修的身行倒是高挑婀娜,使得路三隐有莫名的熟悉之感,但她的面容却是异常平庸,即便路三一番搜肠刮肚之下,也对其没有任何印象。 而就在路三思索之际,三个男修中那修为最高之人对着路三语气不善的说道:“这位道友,我等在此办事,可莫要多管闲事,引火烧身!” “喔喔?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那狭脸男修话语刚落,路三还未答话,坐在其肩头的小黑,便率先发出了讥讽的嘲笑声。 只见它“咯咯”的笑个不停,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前伸后仰着脑袋,如同那说话之人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逗得它乐不可支,无法自抑。 “哼!小小灵宠安敢放肆?!我劝道友快些退走,莫要自误!” 那狭脸修士听得小黑讥笑之音,也明白其讽刺之意。他的面色愈发阴沉,声音透着狠戾,若不是看不透路三境界修为,他岂会再费口舌! “是打劫?寻仇?” “吱吱!” 路三问话刚落,小黑便断言--这是劫色! “休要胡言,你以为世人都和你一样么!” 路三反驳了小黑观点,抬手摸着下巴,审视着不远处的三个男修道:“嗯,还是劫财好!话说,最近手头有点紧呀...” 虽然这些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几人是因何起的过节,但路三见到这个场面,心中便很有了一些想法。 “找死!宁兄我来除了此撩!” 三个男修中一个面容肥大彪悍之人,见路三不仅不退走,反而啰哩吧嗦,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当即便心生怒意,随之暴喝一声,与狭脸男修言语的同时,身形已向着路三飞扑而来! 面容肥大的男修,身形虽然也很是臃肿,但其动作却毫不拖拉,飞扑而来的同时,抬手便向路三激射了一柄三尖法器,另一手更是劈掌前推,一道阴寒罡气骤然而出,直向路三兜头劈来! “嗯?挺有眼力见。” 路三正想着用什么由头,可以名正言顺的施展心中所想,却不曾想对方竟先对他出手。 见那胖硕修士接连出招,凶猛袭来,路三大袖一舞震出一道厚实灵罡,身形亦趁着微晃之际骤然而起! “轰隆”一声! 袭来的三尖法器与阴柔罡气,劈头撞在了路三所发的灵罡之上,声浪刚起,紧随其后的肥脸修士便觉心下一紧。 在心生警兆,有激必应之下,肥脸修士顾不得其它,抬手便对着身前凶狠一撩! 其预感极准,确有白影一闪而过! “你先下去躺一会。” 路三身形何其之快,那胖修士一撩而空还未收手,便被路三一手按在了肩头。 手中巨力轰然炸起,路三随即狠狠向下一按! “啪”的一声,音爆猝起! “砰”的二段轰鸣紧随而至! 这一按之力实在太过恐怖,那胖硕男修如同天降陨石一般,竟直接轰进了下方的地面之中! 第100章 有缘何处不相逢 低首望着脚下腾起的灰尘,路三惋惜的说道:“哎呀,竟然把我的衣袖弄坏了...” “你们必须赔偿!” 路三抬起头,望着满脸呆滞的另外两个男修认真说道:“很珍贵的。” “吱吱!” 死命抱着路三衣领的小黑,在此时,很有灵性的附和了一声。 路三的言语、小黑的附和随风远逝。 被肥胖修士称之为宁兄的狭脸男修名为宁延,他修为已然登临凝真顶峰,是一位马上就要扣道门,冲击洞漩境的修士。 呆呆的望着路三,宁延呆滞的目光逐渐变为惊骇。 他低下狭长似马脸的面容,望了望脚下还未散尽的灰尘,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吐沫。 “洞洞洞漩...前前前...前辈...” 宁延在路三忽然变得异常寒冷的目光中,难以将话语连贯说出! 路三周身的气势猛然再提,将口吃中的宁延打断,言语阴寒的恐吓道:“交出所有灵石、丹药、材料,包括下面那个。随后消失,当然,也包括下面那个。” “这这这...” 宁延未敢答话,悬立在一旁,另一个留有一撮小胡须的精瘦男修,听了路三话语,顿时失声。 “好了!再多说一字,我便亲自动手。” “吱吱吱!” --管杀不管埋! 小黑猿站在路三肩头趾高气昂、神气无比的做着补刀。 “呃,你这是跟谁学的?”路三心念问了一声,随即面色继续做冰冷状,再次催促道:“快点!别有其他想法,会死人的。” 马脸宁延与精瘦男修被路三气势所摄,又遭到连番恐吓更是胆颤,最后只得唯唯诺诺地掏出了几个储物袋,随后一脸肉痛的交到了前来收取的小黑手间。 “哦噢!” 小黑两手各提着两个储物袋折返,在途中竟还对着一脸漠然的白衣女修来了个大圆眼传情...效果不佳又改为了言语传递... “咳咳...” 路三见此只觉甚是尴尬。 还好黑仔没忘正事,将储物袋携回交于了路三,随即又在路三示意的目光中,直向下方而去。 仅仅片刻,狗腿之极的黑仔便电射而归,路三又将其带回的储物袋收起,开口对着面色一片死灰的两修说道:“虽然不能弥补我法衣的巨大损失,但也只能如此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谢前辈...谢前辈...” 宁延与精瘦男修听了路三言语,哭丧着脸还不忘道谢了一声。 两人降下身形,将那凄惨无比的肥胖男修从坑中拽出,便急急的贴着地面,向远处疾速而去。 路三收回目光,望向白衣女子的目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回光剑早已自主的缩小了剑身,化为了一柄袖珍小剑,在路三意味难阴的目光中,正围着那女子盘旋不定。 有欢快的剑鸣声响起,却不见有什么对它回应,路三不阴白回光剑为何会如此,其发出的剑意如同稚子呓语。 而路三只有回光剑的催使之法,但并没有将它炼化,所以除了他单方面的指令,回光剑想要反馈一些复杂之意,路三其实也一头的雾水,所以有时也只能靠眼神交流交流。 女子平庸无彩的面容上显得寡淡之极,除了望着回光剑的目光略显缓和,她望向路三的目光,竟带着浓浓的冰寒之意! 不着痕迹的勾了勾手指,回光剑应声而回,却也异常的顺服。 回光剑围着路三盘旋两圈,再次化成丈许大小,飞至路三脚下。 路三踏在回光之上,看了看女子冰寒的脸色,一头雾水的开口强行解释道:“确实很贵...” “那些恶修已去,道友自便即可。” 路三说完,轻轻挥掸了一下衣袖,便没有再理会那女子,脚下一点,回光剑随之前行,迎着女子路三礼貌性的对其微微一笑,便错身而过,想要继续北归而去。 “哼!” 一道异常熟悉的清脆之音,忽从刚刚与女子错开的身后传出。 声音响起,路三忽然如遭雷击,身体猛地僵直,脚下回光也随之凝滞! 转过了身,呆呆望着女子陌生的容貌,路三将目光汇聚在了女子双眼之上。 白衣女子望着路三满头雪色长发,眼神中的冰冷渐被复杂取代。 目光微动,四目相交。 路三喉结耸动,声音有些发干:“是你么?” “师妹?” 稍稍颤抖的尾音,无比紧张复杂的心情。 女子嘴角微微上扬,路三瞳孔随之放大。 答案似乎正如他心中所想。 “吱吱。” 黑仔终于没有忍住,只是它的声音刚落,便被一支手无情镇压。 女子见此,面上终有一丝笑意浮现。 抬指掐诀,女子周身散出了微弱的法力波动,路三双目微凝,他这才阴白,原来这竟是一种非常高深的敛息换面之术! 女子微微低首,纤手抚面,随之一张秀美之极的倾世之颜便出现在了路三眼前。 “如雪师妹...” 路三呆呆愣愣地喃喃而语。 颜如雪素手抚了抚秀发,无声的望着路三。 北泸游历近三年光阴,虽然没有给颜如雪的容颜留下丝毫痕迹,但却使她的气质比以前更加成熟内敛了许多。 “如雪师妹,真的是你...”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早已深深刻画在脑海中的容颜就在眼前。 数年后的第一次相见,来的太过猝然。 路三从未想过会在北归途中遇到她。以前想过很多再次相见的场景,也想了许多见面后的说词,但在这一刻却都通通无用。 恢复了真容,颜如雪轻轻咬了咬嘴唇,望着路三的眼中,忽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羞涩闪过。 当年之事她可没有忘记。 “肇事者路三”当然更不会忘记。 日光渐渐变为金黄,颜如雪在金光下很美,让人很窒息。 看着她,想着那件美妙而忧伤的往事,路三忽然有了许多感慨。 “呃...师妹,这次...可不可以不打脸...” 听了那人肺腑之言,颜如雪秀颜微展,美目散出了一丝柔软,“这些年未见,师兄还是这般。” ...... ...... 是夜,一片乱石荒野间。 火很旺,路三正拿着一根枯枝,在火堆中来回扒拉着。 小黑在路三一旁,独自离地悬浮,盘着膝,托着腮,望着颜如雪,思考着人生。 颜如雪坐在火堆另一侧,双臂抱膝,美目望着火焰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三将手中枯枝丢进火堆,搓捏着拇指说道:“那些人当真该死。” “做下此等恶事,简直无法无天。”路三看向了颜如雪说道:“师妹所做的并没有错。但后来又怎么会被那三个修士所追阻?” 第101章 温情 颜如雪听言看了一眼路三,随后又望向了火堆:“可能是我动手的时候暴露了修为,被那几人看在了眼中。” “原来是见财起意,只是最后却被我打劫了一番...” 路三听了颜如雪话语,说了一句,见颜如雪似是还有心结,再次劝解道:“遇到了该管便管,世间不平之事不知繁几,我们做到心中无愧便是。” “我明白。” 话音有些冷意,无耻的路三当然早就习以为常。 夜色下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干柴燃烧声的声响。 ...... 路三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火堆里续着枯枝,其眼神每隔一会,便会偷摸地向着颜如雪瞄上一眼。 这次相遇没有挨揍,路三的心又随之活络了起来。 “哦哦?” 思考了半天的人生,小黑向着路三发出了一句问询。 路三虽然没有挨揍,但小黑却被颜如雪修理的极惨,手段尽出却被连番挫败或直接无视,使得它最后产生了自我怀疑... “咳咳,你或许,可能,好像,大概,应该,确实...挺丑的...” 绕了一圈,路三最终发出了致命一击。说完便将怀中的小铜镜掏出,看着小黑呆呆的大圆眼认真说道:“你可能需要它,也许会找到答案...它会给你力量。” 铜镜被小黑摆立在了石块旁,就着火光它站在铜镜前,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路三看着小黑这番动作,又看向了颜如雪望过来的双目,与之对视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无良贱笑。 在冷冷、嫌弃的目光中,路三厚着脸皮向着颜如雪的位置挪了过去。 “咳咳...” 如愿坐到了颜如雪近旁,路三尬咳了一阵,在颜如雪冷冷的目中,对她一脸正经的说道:“师妹,书上说在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在一起,总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呃,师妹你这是做什么?师妹,有话好说...书上确实是这么说的...别...别打脸...”“ 话说,师妹你掐我的这几下,比以前更加犀利...” “吱吱!” 因为被打扰,愤怒的小黑拽着铜镜,向着远处飘去,它需要一片净土抚慰心伤。 “...还真会发生一些事情...但书中剧情好像并不是这样呀...” “咦!...这不是返照吗?” 对于无耻的路三,颜如雪祭出了返照剑,将之迫退。路三看着眼前晶莹剔透、小巧玲珑,却寒气逼人的冰剑,惊呼问了一声。 而就在路三话语未落之时,忽有一声欢快轻鸣响起,青光闪动间,回光剑自路三指间而出,瞬间便来到了返照剑近前。 随着回光的到来,刚才还对着路三凶巴巴的返照,忽然也发出了一声欢愉轻鸣,随即剑头一摆,剑尖对向了回光。 “叮”的一声。 回光、返照剑尖相对,彼此缓缓靠近,最终触碰在了一起。 “咳,这...这就亲上了?” 路三见两柄小剑在空中彼此自转研磨,对着处在陶醉之中的回光,心有感触的说道:“我总算知道你在白天的时候,为何会那般猴急了。” 路三又对颜如雪一脸正色的说道:“师妹,它们如此苟且,咱们要不要管一管?” 颜如雪听言,大眼睛狠狠白了路三一眼。 美目流转,人美如诗。路三心头忽地一颤,不由得又对颜如雪调侃道:“嗯?师妹为何电我?” “师兄难道是想...” 颜如雪闻言,面上泛起了温情,声音很是柔软。 路三见此,心都酥了,只觉滴酒未饮便已迷醉,当即兴冲冲地对着颜如雪接连点头。 “想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嗯?!” 颜如雪语气陡变,面色寒冷的说完了后半句。 路三听之目瞪口呆。 不再理会懵逼了的路三,颜如雪召回反照剑,两手各自掐了一个指诀,便闭目打坐了起来。 “呃...” 路三醒神看到颜如雪已然入定,对着身前的回光剑怔怔说道:“兄弟,别瞅我,虽然你很有两下子。” 话语声中,颜如雪柳眉轻抖,却终是无声。 ...... ...... 天光破晓,旭日东升,第二日转眼便至。 正在打坐的路三,如有感应般的睁开了双目。 算是尽释前嫌,路三对着颜如雪展颜一笑,发出略带磁性的声音说道:“如雪师妹,咱们是返回宗门,还是继续游历?” 颜如雪听言,微寒的声音带着疑惑问道:“师兄为何有此一问?” “师妹的声音,还是这般动人心魄...”路三在心中嘀咕一句,开口答道:“若是继续游历我当然要跟随在侧,以护师妹周全。” 颜如雪依旧疑惑的问道:“难道师兄不知道天渊秘境快要开启的事?” “天渊秘境?这事我还真不了解。”路三听言,眼神微微一凝,语气郑重了许多,站起了身形,对着同样起身的颜如雪说道:“难道这次我们圣衍宗要进入其中?” “不错,师尊便是这样说的。只是我出宗游历的时候,师兄你还在顿悟之中,醒来之后难道无人提及此事?”颜如雪眉目微颦,不得其解。 “呃...这就说来话长了...” 路三闻言有些尴尬,心说“并不是无人提及,而是我没有给他们机会...”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醒来之时,已然身临洞漩,因为道心与境界不匹,又有一些突发状况...我随便找了一处,闭关了一些时日,待巩固了修为出关之后,便未回宗门,而是去了一趟西平恶水,在里面两年有余,不久前才刚刚出来。” 路三简略的诉说了一番,对颜如雪说明了他为何不知的缘由。 “原来是这样。” 颜如雪点了点头说道:“距离天渊秘境开启还有不少时日,但师尊命我要早些归反...真是没想到会半途遇到师兄...” 说到此处,颜如雪脸庞柔软了许多,望着火堆灰烬的目中透出了一缕复杂的恼羞之意。 “真是撩人...” 望着娇美容颜,路三一不小心喃喃出了声息,随即忽感浑身冰凉,急忙补救道:“呃...我的意思是这些灰很热...很热...有些燎人...” “哼!若再说些轻薄之言,小心你的命根子...” 路三是什么德行,颜如雪岂能不知,未加思索的话语一出口,她便反应了过来,其内的另一层意思,让她玉一般的脸庞现出了一抹诱人红晕。 “命根子可有很多...” 一语双关的话语传来,使得路三为之一愣,抬手摸了摸脸腮,路三认真的说道。 颜如雪故作恼怒的瞥了路三一眼,有些气急的说道:“启程吧!” “好。” 路三答应一声,未再出言。抬脚踢了踢还在酣睡中的小黑说道:“喂,醒醒!出发了。” “吱...” “找到自信了?咦!我铜镜那!” “吱。” 睡眼朦胧的小黑,向着远处指了指。 “快去给我找回来!” 路三看着慢慢悠悠起身的小黑,脸色有些发黑。 第102章 泪目 不一会小黑便回转,将铜镜交还给路三后,又飞到了他肩头,隔空对着颜如雪做了一个嘟嘴亲吻状,便再次闭眼睡了起来。 “蛇鼠一窝!” 颜如雪见小黑这般行径,望着路三鄙意十足。 “呵呵...师妹,上来吧,宽敞!” 路三假装没看见,若无其事般的抬手召出了回光剑。 “哦哦!” 小黑睁眼附和了一声,再次做假寐状。 看着路三满是期待的目光,颜如雪忽然展颜轻笑,脚步轻移便踏上了回光剑头。 路三亦是登临到回光之上,开口言道:“算算时日还算充裕,我们北归不必太过急促。” 话语声中回光不急不缓地斜入天空,待到高空之后便直向北地而去。 路三挥手撑开结界,盘膝坐在了颜如雪一旁,望着远方天空的尽头,平静说道:“到了北鸣去一趟北道府吧。” “好。” 路三的话,让颜如雪想到了一些往事。 轻轻答应了一声,她跪坐在了路三身旁,与他一同望向了远方,这画面很熟悉,正如许多年前一样。 ...... 时间在缓缓流逝,嗅着身旁的幽香,路三面色一片恬静。 “唧唧!” 不知何时,小黑被驱赶到了回光宽大剑柄处。 望着剑头处的男女,小黑目中有愤慨更有羡慕,用宽大的书籍将视线挡住,眼不见心不烦的小黑,又再次翘着二郎腿,入神地研究起了书中内容。 路三没有理会小黑所发的不满,依旧托着腮儿望着颜如雪侧脸。 “好看么?” 久久的注视,颜如雪平静如初,如同未觉,但却在小黑的抗议声之后,发出了一句问询。 “好看,对我而言是最美的隗宝。” 路三自以为情调很足,调情很到位。 “看够了么?”颜如雪目视前方再次问道。 路三听言豁然一惊,这才听出其内苗头不对。 “呃...” 路三将托腮的手放下,心念急转说道:“...那么多年都没看够,何况多年未见,现在总要看个明白。” 言语刚落,颜如雪转首望来,目中竟满是感伤。 “师妹,你怎么了?” 见到颜如雪目中的伤情,路三心中忽然一痛,有些惊慌失措的问道。 未答问话,颜如雪微微扭身,抬手轻轻抚握起了路三背后一缕白发。 痴痴地望着指间华丝,颜如雪眼眶渐红,逐自泪目。 不想表达什么,她就是突然觉得她的心很痛,没由来的痛,痛得她哭出了声。 泪珠滑落沾染了华纱,路三望着她,明白了缘由。 “没关系,比以前好看多了。” 路三声音很低,很柔和:“话说变得如此之帅,会不会被女色魔掳走?” “到时候师妹还要保护我呢。” 望着如小孩一般哭泣的颜如雪,路三轻声逗着她。 他不想她难过,正如她会为他难过。 “傻瓜!” 被一番言语搅扰,颜如雪身形前倾,趴靠在了路三肩头,粉拳拍打着他后背,哭泣得声音都变了腔调:“...当时是不是鬼迷了心窍?” 路三轻轻拍抚着颜如雪后背青丝,脸上泛着微笑:“从未后悔过,纵使被追杀了那么远...” “傻子...”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哭鼻子。” “要你管!呜呜...” 或许压抑了太久,颜如雪已然抽泣了很久。 肩头已被打湿了一片,路三只是静静的抚慰着她。 回光剑平缓地前行,进入结界之内的阳光很是暖和,云很白,很美,正如她发间的清香。 ...... 啜泣渐息,感到了肩头异动,路三脸上现出了宠溺的笑容。 “喂,要擦鼻涕我可以给你手帕...” “哼!傻三儿...” 将眼泪鼻涕通通抹在了路三肩头,颜如雪坐直了身形,因为刚才的小动作被揭穿,让她的面容有些难为情的害羞。 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哭,不但悄然打开了心中枷锁,同样也使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三年来那份挥之不去的内疚,终是随之释然消弭。 其实早在许多年以前,她就将这个没个正行的人当成了亲近之人。 看着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娇颜,路三轻语道:“眼睛哭红了,都不好看了,但三哥儿可不会嫌弃你。” “啊!师妹,疼疼疼!” 使劲扭了路三一下,颜如雪舒展了笑颜:“难道没办法将这白头发也复原?” 路三听言洒然一笑,说道:“受此挫折也算有因有果,既然道心通达,又何必再为此劳心劳力,顺其自然就好。” “而且...师妹?” 路三轻唤了颜如雪一声,便止住了话语。 “嗯?而且什么?” 颜如雪不解的看着路三问道。 “咳咳...” 颜如雪目光望来,路三随即抬手将耳鬓白发撩起,脸上现出了一副饱经沧桑之色,忧郁的眼神带着一点点孤独,深沉的声音带着淡淡惆怅:“而且,师妹不觉得...这头白发与我的绝世容颜更配么?” “师妹见我如此风华,难道不觉得心中小鹿乱撞么?” “小鹿乱撞之下,师妹难道不意乱神迷么?” 路三脑后的五指间夹着白发,望着颜如雪的双目满是别样的魅力。 “呵...” 经过路三骚包的三问之后,颜如雪失声笑了出来,随后面色一正,对着路三认真说道:“别的到没什么,我只觉得...师兄比以前更是贱了许多!” 路三听言一阵无语,半晌才道:“师妹话语太过伤人,更是言不由衷!” “我说的便是心中所想。” “呃...看来师妹刚刚哭泣,思绪还有些不清,眼睛也可能很疲劳,这我可以理解。” “来,胸膛借你,休息一下吧。” “呵呵,师兄白日做梦的本事,倒是没有落下分毫。” “师妹,你笑起来真好看...” “吱吱!哦哦?” “走开...再敢撩我师妹,打断你那条腿!” “吱吱!” “哦?你可要想清楚!” “呵呵…” “吱…” 在一片笑声、吵闹声中,回光剑在高空愈行愈远,逐渐消失在了天空尽头。 ...... ...... 日落时分,一道遁光自高空落下。 安静的土道旁,路三从回光剑而下,小黑愤愤地盘坐在其左肩,因为右肩已成了禁区。 待颜如雪走下,路三挥手将回光剑收起,说道:“前面应该就是舒云洲北地最后一座城池了,过了此处之后,继续北行怕是很难再有人烟了。” 颜如雪面容柔和,再无冰寒之色。听了路三之言,悦耳细语自口中而出:“走吧,在此修整留宿一夜便是。” 路三点头应允与她缓步前行,走了一会开口对颜如雪问道:“师妹独自游历三年时光,肯定去了不少地方吧?” “一路走走停停倒是见闻了不少,也有不少的体会。”颜如雪似是不愿多提,转而对路三问道:“倒是你,为何要去那凶险的恶水之中?” 第103章 心静便是美好 路三听言,望着前面愈显高大的城池,笑说道:“此事可要从我在师妹手下险死还生之时说起了...” 在颜如雪满是活该之色白眼中,路三苦笑一声,为她讲起了入恶水的缘由。 路三慢慢讲述,颜如雪静静聆听,随着天边余晖的敛去,傍晚时分的天色,也开始逐渐变得昏暗朦胧。 缓缓而行终到城下,走过了横跨护城河的南门石桥,路三的话语声也随之落下。 听完了路三诉说,看了看城门之上的两个篆体大字,颜如雪轻声言道:“原来是这样,师兄当真是有鸿运相伴之人。” “那师兄此番再入其中,可有收获?” 在四周投来的惊艳诧异目光中二人走过了城门,路三开口说道:“在内闭关两年,算是略有小成。” 颜如雪轻轻点头,便没有继续问询什么。莲足起落间,脚步随着路三而行,目光亦是打量着回溯城内的街景。 天色愈发昏暗,使他们二人所受到的关注少了许多,但还是有不少人在昏沉的朦胧下,难以回首挪步。 行至一处拐角,法力波澜微起,颜如雪轻抚面容,改了一副清丽模样,对着看过来的路三说道:“终是有些麻烦,你要不要换?” “习惯了。” 路三淡然说道:“换面之术也难掩我盖世风姿。” 话语很笃定,也很骚包。 “习惯了。” 颜如雪回了一句。 习惯了近几年的独自游历,也同样习惯了身边这货的骚性。 “习惯就好。” 路三从容说道。 其内有暗示,也有劝解。 “我们去吃些东西吧。想吃什么?” 对于路三的问话,颜如雪摇了摇头说道:“会胖的。” 身为修行者真的会怕胖?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呵呵,师妹的笑话,很好笑。”路三没有思索,笑着说道。 修行者当然不怕发胖,颜如雪只是想这样走走,与他一起。 “四处看看吧。”对于不解风情之人,颜如雪也很无奈。 女人的心有时候真的很难琢磨,像路三这种猪哥恐怕更难明白... “好。” 答应了一声,路三扭脸瞄了瞄肩头。这么长时间小黑都没有吱声,有些反常。 看了一眼,原来小黑正盘着膝,拖着腮,看着前路,支着耳朵,偷听着两人言语。 看来它的心依旧很火热呢。 道路两旁的店铺大多都已关张,只要一些昏暗的灯明自缝隙中透出。 或许是经历了不少风雨岁月,回溯城的街道显得有些破旧斑驳,也或许因为所居住的都是一些平民街坊,这片区域的房舍都以低矮青块砖房为主。 在夜幕中路三的长发也很夺人眼目。 察觉到了路人微凝的目光,颜如雪舒展开了容颜,打趣说道:“我现在倒觉得,师兄若是换一张老头面容,会与你的白发更配!” 路三看着颜如雪无力的吐槽道:“师妹,你比以前调皮了好多。” “吱吱,哦吱吱!” 观察了许久,小黑插言一声,坚定的站在了颜如雪那边,同时还夸赞颜如雪如它一般可爱。 对于恬不知耻的小黑,路三只能黑着脸白了它一眼。 “呵呵。” 眯着眼睛,捂嘴轻笑了一声,颜如雪忽然认真说道:“真好。” 是呀,对于他们来说,能够静静的走一走,真的很美好。 ...... ...... 悦客居三楼雅间内,小黑正专注地对付着一整只烧鹅。 颜如雪只吃了几片菜叶便放下了竹筷,撑着耳腮静静看着路三自斟自饮。 醉仙酿那次虽被大黑耗去了不少,但还有许多剩余,路三平日里甚少饮酒,更很少自饮。 酒性醇柔,唇齿间香气四溢,几杯下肚满腹留香,回味悠长。 品着杯中物,瞟着颜如雪,路三有了些想法。 “真不来点?” 颜如雪听了路三言语,摇了摇头:“以前可没见过你饮酒。” “难得与师妹同桌,心情自然畅快。” 放下了手中杯盏,路三又言:“师妹的修为,果然浑厚了许多。” 颜如雪面色疑惑道:“嗯?师兄何出此言?” 路三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换面之术也要耗费一些法力吧?” 几盏灯火下,路三的双目微眯,眼眸泛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颜如雪被路三说的又是一愣,随即恍然笑道:“拐弯抹角!” 敛息换面之术,确实会持续耗费一些法力,但对于凝真后境的颜如雪来说,这点消耗实在可有可无。 话语落下,颜如雪停止了法决运转,再次现出真容,说道:“满意了吧!” “嘿嘿!” 拿起酒杯细细品味了一口,路三神情享受的说道:“品着美酒,看着师妹,真乃人生一大快哉事!” 颜如雪听言,似笑非笑的说道:“虽是饮了些酒水,但师兄说话还是要小心一点!” “呃...吃菜吃菜,师妹再多吃些...” 被早早断了念想,路三未免有些尴尬,殷勤地为颜如雪添起了菜肴。 吃喝着,与颜如雪说着闲话,小黑消灭了那只烧鹅后,也嚷嚷着讨酒喝。 与小黑对饮嬉戏了一番,夜逐渐幽深,颜如雪见时候不早,便起身要去休息,路三听言与她互道晚安,随之目送其离开。 小黑吃了整只烧鹅又喝了大半坛醉仙酿,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路三曲指弹了弹小黑圆滚滚的肚皮,在与其一番调侃中也回到了自己房中。 小黑一挨床间被枕,便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已响起了鼾声。 没有打坐静修,顺着本心意愿,路三和衣而卧,将神念归于空寂,随之便陷入了深层次休眠。 ......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路三与颜如雪便从回溯城中御剑而去,再次踏上了北归行程。 回光剑不分昼夜的在高空极速飞掠,路三与颜如雪各自盘坐在宽大的剑身之上闭目静修。 旅途漫长且枯燥,平静无风的遁光结界内,最初两天偶尔还有话语声响起,但在接下来的数日内都是一片安静。 修行者需要凝心修炼,不管是积蓄法力还是参悟道法,亦或是雕琢巩固自身修为等等,这些都需要时间,而且需要的时间都是极漫长,只有通过一点一滴的积累,持之以恒的勤勉不懈,才能使自身境界得以不断提高。 当然,也有一些得天独厚之辈或天地异兽灵种,他们修炼的岁月极短或只靠血脉传承,便能获得强大无匹的力量,关于这些天地间的妖孽宠儿也只能另当别论。 幻化成比拳头大一些的小黑,似乎并不需要修炼,只需要呼呼大睡。 小黑在剑柄处被一团浓厚黑雾所包裹,从内传出的呼噜声便能听出它睡得极为香甜。 第104章 离别最是伤悲 愈是北行天气便愈是寒冷,天地间苍茫茫一片,如柳絮杨花一般的雪花,在刺骨寒风中打着旋飘落而下,为辽阔的大地附上了一层厚厚冬衣。 天空低垂的乌云极厚,照射在上面的阳光被尽数吞噬,难以洒落到地面分毫。 北道府入冬以来,极少见到阳光,连绵厚重的乌云好似异常的眷恋这方土地,即便已经落下了数场大雪,但直到如今却还是没有离去的意味。 郡间的风很小,雪花不急不缓地自昏沉的天空落下,但才刚刚落到地面,便被一把竹帚推扫到了一旁。 老高头穿着厚厚深灰色棉衣,头戴着浅灰色毡帽,将扫帚揽在了臂膀处,搓着有些僵硬的手掌,狠狠哈了几口热气。 稍一停歇,老高头再次挥舞扫帚,残雪化作细盐,在竹枝间滚动,更多的被扫飞至道路两边。 “嘿,老高头!咋的那么勤快?这条道都被你扫出火星子啦!” 两手互拢在棉袖间,方姓汉子从不远处的巷间而出,行至近前,笑哈哈地对着老高头打趣道。 老高头听言,挺直腰板一拄扫帚,对着方姓汉子笑骂道:“你大牛子,知道个啥?大冷个天不在家搂婆子,又去哪里耍?” “还能去哪里耍?咱这应川郡最近可不太平吆。”方大牛脚步停顿,左右观瞧了一下,凑到老高头跟前,低声说道:“知道不?前天晚上郡东门那边又死了好几个,听说还是被掏了心肝,死得极惨!你说吓人不吓人!” 老高头环抱着扫帚把,抖了抖双手拢进棉袖筒,满是皱纹的脸上没了笑意,长长叹息一声后,才说道:“我咋能不知道,都是些寻常街坊,能有什么仇家?能是啥人那么狠毒?唉,往北道府送信地回来了不?” “衍伍他们说,可能是这几天大雪封路,送信的那几个人怕是要耽搁在路上啦。谁知道他们啥时候回来,到底送没送到信儿。” 说道这里,方大牛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华贵府邸,又对老高头说道:“对了,这事你老高头应该比我清楚吧?你就没听府里提过呀?” 老高头听言摇了摇头说道:“郡守老爷都好几天没回府了,我一个扫地的哪能知道。再说了,这几天在府里可不敢乱嚼舌头根子。” “老爷仁厚,可咱这老身子老骨却也帮不上什么,只能扫扫捡捡了。” 方大牛对老高头拱了拱互拢的棉袖,招呼说道:“老高头你这身子骨可是硬棒着那。” “婆娘让我去买些油盐,回去晚了怕要挨踹,可不能跟你再唠了。” 老高头听言眯眼笑道:“滚吧滚吧,瞧你的怂样。” “嘿嘿,你还羡慕不来呢,走啦!” 方大牛回头调侃一句,便又向着前街杂货铺行去。 雪下的不大,却也不小。 只是两人说话的功夫,刚扫净的地上又蒙上了一层白纱。 “哈...” 抽出了两手,哈了一口气,使劲搓了搓面容,尤其是红红的鼻头儿。 呲啦呲啦的扫地声又起,老高头低着头摆开架势,又向着来路卖力地清扫了起来。 来路很是宽敞,呈南北走向,其尽头正是刚才方大牛所望的那华贵府邸。 府邸门前的两步石阶下,各有一个大石狮子蹲立两旁,府邸大门朱红带金,十分宽大厚实,门扇上方两角,各挂着一个大红灯笼,在灯笼中间的门邸之上是一块匾额,其上书有“颜府”二字。 闻名北道府的应川颜氏,正是居于此处。 ...... 应川郡南一条幽静路巷中。 一对白衣男女踏着积雪漫步而行。 纷飞的落雪中,响着“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女子脚步略重,如开怀戏雪的少女。男子脚步很轻,所留下了的两排浅浅脚印,很快便被雪花抚尽。 一个肉嘟嘟的可爱小猿,正在他们身侧的雪间欢快地嬉戏,它时而没入雪中穿行,将路旁厚厚积雪拱得纷乱,时而向前跃起再次扑入雪中,砸出一个个雪窟窿。 小巷极深远且有些曲折,男女在其中拐折前行,似是对道路很熟悉。 “好些年了吧。” 路三轻步而行,转头看了颜如雪一眼,有感说道。 十多天没有丝毫停顿,半日前二人刚刚抵达北道府境内,随后便直接来到了应川郡。 “是呀。” 颜如雪轻声回了一句,目中却现出了一抹哀伤。 确实好多年了,那时她初闻噩耗伤心欲绝,悲痛的难以自抑,再顾不得什么,便急急出宗。后来正是他追上,一路陪着她安慰着她。 人生的大悲伤莫过生死离别。 人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双亲相伴早故。 那段时间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昏暗。 天崩地陷,精神坍塌。 还好,那时候,每当她默默流泪时,总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没了最亲的牵绊,人在孤零零的世间,便会觉得孤单,孤单的伤情,孤单的心痛。 无论过多少年,这份孤单终不会消散。 修行者求超脱,求清净,求道法自然,难道就真要斩断尘缘? 答案并非绝对,道路也不止一条。 就算有滔天法力,就算有无边寿元,若是连最后一丝真情都泯灭无踪,人真的还完整么? ...... ...... 颜府门前。 老高头卖力地清扫完了府中各条道,又回到了这儿。在别人看来或许很繁琐,或许很愚笨,但老头儿就是乐在其中。 扫帚抚地长短有度,一横一撇甚有章法,手脚早已活动开,不再畏惧酷寒,浑身暖烘烘,很舒爽。 天空落下的雪小了许多,变成了细小的如白糖一般的晶粒。 将府门前落下的一层积雪再次清理干净,老高头拄着扫帚稍作休息。 理了理额前有些发粘的毡帽,老高头向道路不远处无意间扫出的目光忽然凝滞,下落的手臂也随之顿在了半空。 有两个人出现在了老高头目光中。 二十年,还是三十年,老头已经记不得。 凝望着自巷口而出,向他走来的男女,老高头本就干渴的嗓子更加火辣,再难发出言语。 “高叔。” 颜如雪微笑着,轻轻唤了一声。 她的容颜没有改变,而眼前的高叔,却已然成了一个小老头。 “是...是大姑娘...” 看着走到近前的两人,老高头目中忽然泛出了极喜悦的神采。 纵使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老头儿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呵,高叔的精神挺不错。” “啊,三哥儿?” 路三面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第105章 春柳正是当时 ...... ...... 最近十多天,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的颜府,今日忽然热闹了起来。 丫鬟小厮脸上带着欢喜,脚下虽然匆忙,但却时有欢言笑语响起,再无前几日慎小慎微之色。 “真是大姑娘回府了吗?” 朝春儿脚下虽然行的匆忙,但手中拖得茶盏却很平稳,听见身旁柳夏儿的问话,朝春儿开口说道:“那是当然,那可是郡守老爷的亲妹妹。听说打小便在山上跟着仙师修行呢。” “呵呵,你是没看见,老高头往府里报信时,都撒丫子跑起来了!” “啊!真的吗?哈哈...”柳夏儿听言笑着说道:“那可真难为老高头了!” 朝春儿听言刚要说话,忽被一道急促而来的声腔打断。 “哎吆,我的小姑奶奶,那还敢言笑,等下到了主厅,可要谨慎得体、轻拿轻放,莫要胡乱张望,唐突了仙师!” “易管事放心,我等明白。” 朝春、柳夏收敛了笑意,对前来的易管事轻言一声。 “快些去吧,小心一些。” 易管事又叮嘱一句,便急急而去。 “夏妹儿,咱们快些走吧。”朝春儿望了一眼离去的易管事,对柳夏儿言语道。 “嗯。” 柳夏儿回应一声,随即迈着小碎步,随朝春儿向主厅而去。 二女离去的身影纤窈如画,即使冷冽的寒冬时节,也掩不住她们稚嫩的妙龄年华。 ...... 穿过小回廊,主厅片刻便至。 朝春、柳夏来到厅门前,二女脚下微停,稍一对视,发现彼此眼中都有紧张之色。 朝春儿深吸一口气,对着柳夏儿微一点头,便打头抬步迈入了主厅,柳夏儿亦是紧随其后。 厅中有三人分主客而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恭谨地站立在一侧。 主座之上是一位满面慈色,双眼微红的和蔼妇人,她正是颜如雪之嫂,应川郡守颜正风之妻颜张氏。 路三与颜如雪相向对坐于其下首。面目恭谨,立于一旁的年轻人,是颜如雪侄儿、颜正风之子颜玉廷。 张氏面容姣好风姿犹存,其话语热切融洽,使人倍感亲切。 见面后对颜如雪一番倾诉,张氏拿着手帕轻沾着眼角,抬眼见朝春、柳夏端着茶盏而入,逐自开颜对路三笑说道:“三哥儿快喝些茶水,世俗之物可莫要笑话!” 路三听言对张氏说道:“呵呵,,世间之物自有其用,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说到这里路三瞅了瞅颜如雪,话锋一转继续道:“也不是外人...” 话语声中,朝春、柳夏细步而来,欲分别敬上香茶。 路三话落之时,朝春儿秀首微低,轻步来至路三身前,低声轻语道:“公子请用茶。” 路三轻轻颌首,微微一笑。 便是这一个微笑,被端茶而起,同时不由瞄向路三的朝春儿看个正着! 入目实在太过惊艳! 朝春儿只是碧玉年华的懵懂少女,那里见过这般勾魂夺魄之人? 与之对视一眼,忽似骤逢雷击,手里顿时一个哆嗦,茶盏应声滑落。 “啊!” 茶盏滑落,朝春儿顿时失声惊呼。 不待众人反应,惊呼声中,路三眉目微凝! “啊...” 呼声未停,接连又至。 惊呼声中只见滑落茶盏,凝于半空静止而悬! 溢出的杯中茶水如被定格,同样在半空不动分毫! 路三眉目一挑,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如画面倒转,茶水回归杯中,茶盏自行摆正,随后飞落于路三身侧桌间。 惊呼敛去,宽大的厅内针落可闻。 “师兄,好强的念力。” 颜如雪目光深严,亦是吃惊不小。 之所以吃惊,是因为茶盏只是普通死物,并没有被炼化祭灵,也没有被铭刻法阵,单单靠神念御之,便有如此鬼神之能,当真让人心惊不已。 “呵呵,哪有。” 路三听言,面上风轻云淡,显得对他而言,这并不算个事。 话语刚落,呆若木鸡的朝春儿忽的扑通跪地,伏在了路三脚边,颤声哭道:“仙师恕罪...仙师恕罪...呜呜...” “呃,这是哪出?何罪之有?” 被颜如雪一夸,路三心中正在得意,朝春儿忽然如此,顿时被搞了个措手不及。 路三说着话语,站起了身形,看了看一脸呆滞的张氏,又看向了颜如雪,对其矜持地表示了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不便拉少女起身。 而就在路三刚刚起身,对颜如雪眉目传情之时,站在颜如雪一旁的柳夏儿忽然也跪在了地上,她不敢言语,只是伏地不起。 “这...” 路三见此接着发出了声息,话语刚出口,他神情却忽然一凝,眼中随即泛出了一丝明悟的古怪之色。 路三不着痕迹的抬手轻挥,法力波动微起,空气中刚刚浮出的一丝异样,随之覆灭消失。 一切发生太快,只在短短数息间,张氏也被接连突发的状况搞得有些发懵,定了定心神,她急忙从座椅上站起,前走两步对路三言道:“三哥儿莫怪,小春儿年幼,可没见过山上仙师风资,定是被惊到了。” “无妨,无妨,让她们起身吧。人之常情,我自然理解,此事就此揭过,莫要再提了。” 路三话语虽然豁达,但其内的骚包自恋却无与伦比。 一直在一旁低眉顺目、恭谨有加的颜玉廷,听了路三话语,紧张的面容顿时一松。 随着话语声落下,他急忙对着路三躬身一礼,又低声对伏地抽泣的朝春儿言道:“还不快快谢恩!” 朝春儿听言接连叩首道:“谢仙师,谢仙师...” “呵呵,不是外人...” 路三挥挥手,对颜如雪挑了挑眉... 张氏见此,呵呵轻笑一声:“好了,下去吧。” 朝春柳夏听言,又叩头了几下,这才捡起托盘,也不敢言语,碎步躬身退离。 两女行至小回廊,朝春儿又低低抽泣了起来。 “哼...呜呜...” 柳夏儿见此,只当朝春儿还在后怕,开解道:“春儿姐姐,不用害怕,那仙师好说话的很,并没有怪罪咱们的意思。” “呜呜...” 朝春儿听言,脸都红到了脖根,左右张望一眼,这才低低啜泣道:“夏儿妹,呜呜...这让人情何以堪呀...” “嗯?春儿姐,到底怎么了?” 面对柳夏儿的问询,朝春儿声若蝇蚊的低低说道:“呜呜...夏儿妹妹...我...我被吓得失禁了...” “呀...呜...” 柳夏儿听言便是一声惊呼,朝春儿脸上更是羞涩,急切切地一跺秀足,伸手捂住了柳夏儿,带着哭腔对其言道:“可莫要声张!” “呜...” 柳夏儿被捂着嘴,点头称是。 “吱吱!哦哦。” 便在这时,一道奇怪声音响起。 “啊!这是什么?好可爱呀!” 刚松开了嘴,柳夏儿、朝春儿便听到了声音,倏然一惊后,急忙向脚下望去。 入目只见一只胖乎乎地小黑猿,正嘟着嘴,背着手,来回扭着身,睁着大大的圆眼,仰着头,瞅着她们,其面上满是憨憨的呆萌之色。 第106章 牵挂自是情真 这货正是由大黑幻化成的小黑...... 不知为何,它没有出现在主厅,却出现在了这里。 “哦哦,嗯嗯。” 小黑伴着可爱,小脑袋一偏,大圆眼中满是好奇。 “哇!太可爱了!” 这幅模样,对爱心泛滥的少女来说,杀伤力实在强大。 朝春儿与柳夏儿见此,立刻忘记了所有。 两女蹲下身形,见它异常温顺并未逃走,朝春儿试探着轻轻将小黑捧在了掌间。 仔细端详着手间的“小可爱”,两人情不自禁地伸手对它抚摸了起来。 “啊...哦...” 小黑面现享受,轻轻叫唤着,大圆眼眯起,偷偷打量着两女初具规模的胸脯,微眯的眼中现出了深深陶醉。 在颜如雪那里接连受挫,现如今,伎俩终于得逞,欣赏着眼前美景,体味着柔软小手的轻缓抚摸,怎能不让它舒坦的呻吟出声? ...... ...... 主厅之内。 朝春、柳夏退出去之后,张氏便让路三再次落座。 落座之后,察觉到颜如雪望来,路三对其微微点头,示意无碍,便与她的目光交错而过。 刚才微弱的法力波动,并未逃出颜如雪的感知,至于她是否也察觉到了异样,仅凭眼神交流,路三也是品不出来。 错开眼神之后,路三的目光随之落在了站在一旁的颜玉廷身上。 对其稍稍打量了一下,路三叹了一声,开口说道:“修行无岁月,时间还真是经不起蹉跎。玉廷侄儿以前还在襁褓,转眼便已成家立室。” 颜玉廷继续保持着恭谨,听了路三言语微微鞠身,已示尊敬。 其母张氏听言,对路三轻语说道:“三哥儿说的是,转眼便是如此多年,正风与我也早已不是年轻了。” 路三摇了摇头,对颜玉廷说道:“来这坐下吧,不必拘于礼数。” 颜玉廷听言先谢过了路三,随后言道“三叔叔与姑姑安座便是,侄儿能侍奉在侧已是欣喜无比,万不敢让长辈劳心。” 颜玉廷说完,张氏便接言说道:“呵呵,三哥儿随他去吧,莫要管他。” 路三听言自不会再行劝说,微笑着对张氏轻轻点了点头。 张氏见此报以笑颜,随后又对颜如雪说道:“雪妹,最近郡上出了许多惨事,你兄长可有数日都没着过家了。” 颜如雪听了张氏话语,面露不解的说道:“哦?嫂嫂所言是什么惨事?那兄长可无恙?” “哎...” 张氏一叹开口说道:“你兄长倒是无碍,只是这些天憔悴了许多。” 颜如雪听了张氏之言,柳眉微颦,再无言语。而在此时路三神色一动,随即站起了身形,笑着望向了厅门外说道:“颜兄已归。” 路三说完,颜如雪亦有感知,随之也从座椅起身,顾盼着厅门的目光中带着愁思,秀美无暇的容颜上隐着苦楚。 张氏听了路三之言,又见颜如雪此状,便知夫君真已归来,当即起身移步,欲去迎颜正风。 其子颜玉廷见此,开口言道:“母亲稍后,玉廷去迎父亲便是。” 颜玉廷说完,便提步而行,急急出了厅门而去。 张氏见此,两手提着丝帕,来到了颜如雪身边,温声说道:“雪妹,今儿咱们一家人团聚,要高兴才是。” 话语落下,颜如雪轻轻点头。 三人静静相候,片刻后便有急促脚步声传来。 华衫携风,猎猎如旗。 声响微息,儒雅中年不及喘息,扶着门框急急向门里望来。 枯瘦的手掌扶门微颤,以前乌黑且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然凌乱发灰,消瘦的脸颊,虽然还残留着几分以前的丰神俊秀,但其上更多的是饱经风霜的岁月刻痕。 中年人是北道府名儒,也是应川郡郡守,是当代颜氏之主,也是故去大儒颜于之子。 他的身份有很多,而其中有一个,便是颜如雪的兄长。 望着还是记忆里得那个模样,呀。颜正风声音有些发颤,目中满是深情。 “雪?雪儿!” 听到了呼喊,见到了牵挂,颜如雪忽然泪如雨下。 ...... ...... 天色异常阴暗,雪愈发急促,冽风带着哨音,园林间尽是白装。 三人已在碑前站了很久,燃尽的纸灰香火也早已没了踪影。 颜正风短须挂着白霜,锦袍间的风雪满是凄凉。 “雪妹,回吧。” 轻声的话语带着劝慰,唤回了颜如雪飘飞的神思。 “回吧。” 再次深深凝望了一眼墓碑,颜如雪转过了身形。 路三将丝帕递给了她,挥手撑开了灵罡。 三人在罡罩内缓步而行,前路的积雪再次被灵罡无声挤开。 颜正风与路三并肩同行,对于这种仙家手段也已见怪不怪。颜如雪低着秀首跟在二人身后,迷离的双目望着地面上的残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了园林颜正风回头望了望颜如雪,发现她只是情绪低落,再没有什么异样,也就安了心。 扭头回转的时候,颜正风目光在路三白发之上一顿,不禁开口一语:“路兄,你这...” 路三听言自知其意,展颜一笑道:“不碍事。” 颜正风见此,微微点头不再深究,随之开口说道:“刚才与雪妹初见哭作了一团,随后又祭奠了一番双亲,以至冷落了路兄,可莫见怪。” 路三听言:“颜兄哪里话,此乃人伦五常,世间常情,我又怎会见怪。” 说到此处,路三看了颜正风一眼,开口问道:“我观颜兄面色憔悴,精神也似乎异常疲惫,可是有忧心之事?” “哎...” 颜正风叹息了一声,稍一沉默,开口言道:“路兄有所不知,最近郡上接连有百姓遇害,行凶之人手段极为残忍,俱是灭人满门,而且时至今日依然祸事不断,现在郡上可谓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哦?竟还有这等事?” 路三一听颜正风之言,眼神一凝,语气了许多。 “可有什么线索留下?” 颜如雪听了二人话语,来到颜正风一侧,开口问道。 颜正风摇了摇头,说道:“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线索。” 路三脚步一停,对颜正风又问道:“那些死去的百姓可有什么特征?” “要说唯一的相同之处...” “老人直接被杀,成人、小孩都是被活活掏去了心肝而死!” 颜正风微微低头,略一沉吟后,说出了一句让路三与颜如雪震惊之极的话语。 “好狠的手段。” 路三剑眉倒竖,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隙,语气冷冽的言罢之后,回光剑翻滚而出,眨眼间化为丈许巨剑。 “先去看看。” 听了路三所说,颜如雪微微颌首,伸手扶着颜正风踏上巨剑,路三脚步一点,回光剑应声而起,随之便向着郡中疾速而去。 第107章 北道府来人 回光在低空飞掠,转瞬便至应川郡守府衙。 未从正门而入,路三直接御剑降到了府衙之内,同时心念一起,与尚在颜府之中的小黑传音一句。 颜正风下到地面,便呼来了几个差役,没有理会几人目中诧异之色,开口吩咐一声,便引着路三与颜如雪向着后衙行去。 一路快步急行,无人言语。 后衙片刻便至,行到一处燃着烛火的宽大房厅前,颜正风脚步一缓,对路三和颜如雪说道:“现在为止共有六户人家,计三十二人遇害,天寒地冻难以入土为安,只能暂且安置在这了。” 路三听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微缓的脚步随之向关闭的厅门行去。 抬步刚迈上台阶,路三便脚下一顿,停在了门前石阶之上,身形微转,举目望向了远处的昏暗半空。 “路兄?” 颜正风见路三停步,不解地轻声问道。 一旁的颜如雪也面带疑惑,不知路三为何停下脚步。 “呵呵,或有客至。” 望着空中的无尽风雪,路三轻声说道。 颜如雪听言,面上神色一动,也循着路三的目光远望而去。 目光所向忽有细微闷雷音传来,随即便见有两道璀璨遁光破开了低空风雪,入目而来。 遁光速度很快,转瞬便至近前。 在郡守府衙之上盘旋了一圈,随着无形神念先后洒下,两道被玄光包裹的身影,便踩着法器悬停在了半空。 稍一停顿,半空便有话语落下。 “让此地郡守前来答话。” 其声甚冷,漠然凌人。 颜正风听了空中传来的话语,抬脚前行两步,对着半空二人拱手道:“原来是两位仙师法驾,鄙人颜正风,正是应川郡守,不知仙师有何吩咐?” 悬空二人听言,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身形高瘦、宽额窄脸,看着三十有余,四十不到的须眉男子,对身旁同来之人轻语说道:“呵,倒也省事。楚毅兄,咱们先下去吧。” “嗯,便依曹元兄所言。” 另一个面色冷峻,身穿黑服,名叫楚毅的青年低声应了一句后,周身玄光一敛,身形随之飘下。 这楚毅面容洁净,棱角分明,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冽之气,二人刚来时的话语,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名叫曹元的宽额头男子听了话语,也收了周身灵罡,身形亦是随之而下。 降下了身形,楚越、曹元姿态甚傲,但抬眼随意扫向诸人的目光,却不由一凝。 其余之人还好说,但台阶之上的一对男女,却着实让人心生惊艳。 白衣女子身形高挑,静静站立在那里,便极动人心魄,她面貌亦是极美,可谓有倾世之资。 立于女子一旁的白袍男子,更是惹人曙目。 满头白发泛着柔色晶莹,在昏沉的天色下极为显眼,其面貌更是无暇俊美,丝毫不逊白衣女子。 楚越、曹元二人望着男子,不禁在心中腹诽:“面美近妖,安能为雄?” 男子望过来的目光带着淡淡笑意,似是人畜无害,但观其眼神,与之对视,竟让人莫名悚然,顿生敬畏! 楚越与曹元看着男女俱是心下一凛,刚才他们二人只是用神念匆匆一扫,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也未感知到任何法力气机,谁知自半空降下身形,入目竟是这般情景。 二人收回目光,微微对视了一眼。 有两种可能,若不是世间凡俗,那便是修为高过他们二人。 眼神交流,二人似有所得。 楚越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悄然微敛。 曹元面上亦是浮出了笑容。 看了男子迥异之资,二人心中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现出了笑面,曹元的宽额总算可以稍稍入目,他脚下轻移两步,对颜正风和声说道:“颜郡守,我二人乃北道府当值的执事供奉,因为接到了应川郡方面的急报,便特来此地查看一二。” 颜正风见说话之人,刚才还是一副倨傲之色,却转眼变成了这般,心下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拱手见礼道:“原来是北道府仙师,应川郡守颜正风,见过两位仙师。” “呵呵,颜郡守不必多礼。” 曹元抬手微摆,接着说道:“既然颜郡守已经知道我二人来此的目的,还是说说具体情况吧。” 颜正风听言连忙称是,随即又将事情经过向曹元二人详细叙述了起来。 在颜正风话语声中,路三转身来到停放百姓尸首的厅舍门前,不做停顿直接推门而入。颜如雪脚步轻移紧跟其后,亦是进入了其中。 曹元见此面色不变,依旧听着颜正风话语。 待颜正风讲完,曹元又问询了几句,颜正风也一一作出了解答。 明白了事情始末,曹楚二人面色皆有些凝重。 身为北道府行走执事,经常混迹于世俗之间,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只听颜正风话语,二人便知此事相当棘手。 不便传音,更不便言说。 曹元与楚越只得再次眼神交流一番,确认了一些猜想。 与楚越对视一眼之后,曹元略一沉吟,开口对颜正风说道:“原来是这样。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便先去看看遇害之人在做定论不迟。” 曹元说着话,抬步来到颜正风跟前,似无意的轻声又道:“刚才进入厅舍内的二位,真乃人中龙凤,不知是何身份?” 颜正风一听话语,回头看去见身后已无路三与颜如雪踪影,回过身形对曹元说道:“仙师谬赞,正是舍妹与她的师兄。” “师兄?” 曹元听言心想果然如此,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有些难看的楚越,转头又对颜正风笑道:“哈哈,原来如此,那不知令妹是在何处修行?” 颜正风面色如常,听言便答道:“是一个名为圣衍宗的门派。” “哦,原来是圣衍宗...” “什么??” “圣衍宗?!” 曹元、楚越二人听了颜正风话语,忽地面色骤变,顿时失声惊呼! “颜兄,可是圣衍宗?” 曹元改了称谓,细声轻语再次问了一句,其宽额都快贴到了颜正风面门。 颜正风被二人反应吓了一跳,不由地对凑过来的曹元呆木道:“呃...正是圣衍宗。” 听了颜正风之言,曹元不再言语,眼神变得没了焦距,无意识的退了几步,便站下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站在一旁,一直闭口不言的楚越,面色更是失魂落魄。见到颜如雪之后,其心中生出的某些想法,更是随之颜正风话语烟消云散,不敢再有丝毫念头。 “二位仙师你们这是...” 颜正风有些搞不清状况,不由轻声相询。 “吱吱!” 颜正风话音刚落,忽然有异声传来。 曹元、楚越听了声响,面上突现惊骇之色,二人扭头急望,只见一个似猿似熊的小不点,正一步三摇,优哉游哉地踏空而来。 第108章 黑影 路三面色阴沉从厅舍而出,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小黑,眉头随之一皱。 “吱?” 小黑眼见路三面色不善,顿时收了气焰,不再压迫曹元楚越二人。来到路三身边,小黑问询路三为何唤它。 曹元楚越二人见小黑离去,总算松了一口气。 大冷的天一身冷汗,再被冷风一吹,异常刺骨。 “进去看看吧。” 路三对小黑言语一声,便眯着眼睛,凝望起了愈发昏暗的苍茫天穹。 听了路三吩咐,小黑踩着黑云进入厅房。 入了里面之后,见颜如雪正在一具被掀开遮身布的尸首旁念动真言。狗子亦在不远处的一具尸首旁认真嗅着什么。 厅房内尸首极多,被一排排安置在地面草杉之上,快要挤满了整个厅舍。几盏灯火微微跳动,散发出幽幽亮光,使厅房内昏暗的一切,都显得分外凛人。 “吱吱。” 小黑不敢打扰颜如雪,便来到了顶着一件黑色斗篷的狗子近前。 狗子自然明白小黑话语,对其摇了摇狗头,表示并不是妖修所为。 小黑飘到狗子身前的尸首之上,对着尸体来回扫了两遍,随即又来到其胸口处,对着那可怖的肉窟窿轻嗅了几下。 “汪?” 狗子的声音很特别,心里苦的很。 “吱。” 小黑摸着下巴,低着头,看着伤口,在思考一个问题。 ...... ...... 这个问题,路三也在思索。 颜正风见路三似在沉思,便没有打扰。 几个差役更是不敢发出声息,怕扰了仙师思绪。 过了许久,路三凝视远方的目光落下,对站在风雪中同样无声息的曹元、楚越问道:“两位道友,最近北道府有什么异常发生?” 二人听言,急忙前行了几步,对路三施了一礼,只听曹元恭敬言道:“前辈,北道府统辖之内,除了应川郡,并无此等事件发生。” 路三听言,没有回礼也没有客套,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两位既然来了,也入内一观吧,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曹园二人连忙称是,随即快步入了厅内,正巧碰到要出来的颜如雪、狗子、小黑,二人急忙又对着颜如雪无声施了一礼。 颜如雪对二人轻轻颌首,还了一礼后,便出了厅舍来到了路三与颜正风身边。 狗子跟在颜如雪身后,身上的斗篷很宽大,一拖到地,其头上更是被罩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吱吱。” 小黑盘膝抱臂,端坐在狗子头顶,对路三表示气味太过微弱,无法追查行凶之人踪迹。 路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风雪。 沉默了一会,颜正风见天色渐晚,低声对一个差役吩咐了几句,待其离开后,又对路三言道:“路兄,可有定论?” 路三听了颜正风话语,开口说道:“并没有妖物残留的气息,多半是邪修所为。” “显而易见,有人需要活人的心头精血,滚烫新鲜的。” 说到此处,路三眼中隐有摄人青芒闪动,随即又道:“之所以如此,怕是在修炼什么邪功,或者是在祭炼什么阴物邪宝。” 颜正风听言面色一变,沉默少许,语气森严道:“此等邪魔,当真可杀!” 话落,颜正风神色郑重,对路三拱手说道“路兄,万望相助。” 路三一挥手,打断颜正风之礼,开口说道:“颜兄哪里话,即便颜兄不说,遇到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我岂会袖手旁观。” 颜正风听言点了点头,转头望着厅舍,面色甚是悲苦。 ...... ...... 天色已经黑透,夜色中的风声渐息,雪却越下越大,渐成鹅毛之势。 郡守府衙灯火通明,一队队兵丁,手持刀枪火炬,自府衙而出,冒雪前去各处巡卫查视。 诸多本该下差的差役卫士,也并未离去,依旧坚守其职。 前衙一处房门微闭庭室内,路三、颜正风等人俱是端坐其中。 客室内的火炉炭火正足,就连空气中微微飘荡的烟熏味,也带着一股暖意。 小黑与狗子不知去了何处,并未出现在这里。路三单手端着茶杯没有喝也没有放下,目光望着火炉似是正在思索着什么。 颜如雪静静坐在颜正风一旁无言无语,没有焦距的目中隐隐带着伤感。用道家玄门安魂真言,虽然可以化去逝者可能生出的怨气,但终究化不了心中的悲悯。 放下了手中茶杯,路三对坐在对面的曹元楚越二人说道:“时候不早了,依照那邪修每隔一两日便会来此的规律,今夜极有可能会出现,大家敛了气息,分头行动吧。” “就依前辈之言,那我二人先去了。” 听了路三话语,曹元与楚越二人站起身形,对路三拱了拱手,曹元说完便与楚越轻步而去。 目送两人离开,路三又言道:“若是邪魔诡道,只怕会凶险不少,师妹也要小心些。” 邪修手段极其残忍,拘人魂魄、拿人练功屡见不鲜,其修炼功法也俱是一些阴狠诡毒之术,与之交手自然凶险难测。 颜如雪听言微微点头,长长睫毛下,眼眸忽有寒芒闪现,站起身与颜正风低言了一声,便也出门而去。 见颜如雪离开,颜正风对路三说道:“路兄,我已加派了甲士兵卒在郡中各条主道来回巡视,这么做会不会惊了那妖邪?” “颜兄放心,大张旗鼓最好。” 路三站起了身形,对颜正风说完,也缓步离开了厅房。 ...... ...... 时间在黑暗中过的最是缓慢。 雪一直下,到了午夜子丑时分,也未有缓势。 郡南门外,沙沙落雪声中,路三从一颗枯树旁一步步登上半空。 郡中有十多道火龙在缓缓移动,路三知道那是一队队兵丁手中的火把。 来到半空,望着十余丈外的那道黑影,路三眼中青芒闪动,似有雷霆。 “阁下是谁?” 声音很尖,异常阴厉,正如黑影的身形,枯瘦如干尸。 “郡中之事都是你的手笔?” 在风雪中等了近两个时辰,路三没想到对方会来的如此肆无忌惮,毫不遮掩。 望着黑影苍白干厉如鬼的面目,路三目中雷霆更胜! 黑影身穿一件束身法衣,有屡屡血雾缭绕其间,听到路三话语,其声音更是冷厉:“原来是为那些牲畜出头。” “胆子倒是不小,可惜只是洞漩初境。” 话语中黑影微一抖手,一股忽高忽低起伏不定的气息自他周身浮出,瞬息便将路三笼罩其中。 路三目中青芒微敛,语气淡然:“原来只差临门一脚。敢用生人练功破镜,阁下也同样是在找死!” 第109章 眉飞色舞 黑衣人法力波动可谓诡异,强的时候直抵渡海伪境,弱的时候又回到洞漩圆满,之所以诡异便是极不稳定,如此快的起伏跌宕乃是修行大忌。 “哈哈...” 黑影忽然癫狂大笑,周身气息骤然拔高,空中下坠的雪花瞬间被解体清空! “用活人练功又如何?用你的心肝怕是更美妙!” 话声中黑影消失,路三脚下的白地之上,忽有一个浅浅脚印浮现。 路三悬立空中,似是被脚下异动吸引,微微低头。 凌乱的气息还在,黑影当然并未离开,自然也瞒不过路三神识感知,那个脚印只是假象。 微一低头,手间青芒乍起,直刺身后! 路三修为虽然在洞漩初境,但神识之力比之渡海境大修也不差分毫。黑影在他感知中可谓纤毫毕现,殊不知这些障眼法,在其眼中是多么可笑。 可笑归可笑,但对方法力修为确实比他高出太多,若不小心应付怕会弄巧成拙。 距离太近,黑影只觉微光一闪,抓向路三后心的手掌,便被一道细小青芒一穿而过。 一声闷哼中,路三横扫身后,一掌落空,回转再刺的回光剑亦是不中。 一蓬鲜血落下,平整的白地之上随之多出了许多黑点。 悬立在空中不动,任由指间鲜血滴落。 没有看被贯穿的手掌,离南将目光放在了白发男子身上,这次的审视与刚才不同。 刚才男子在枯树旁与他对视了许久,他以为看透了他。 ...... ...... 黑影名为离南,距离渡海只差一步。 这一步他迈了整整百年。 寿元将枯,也未落下。 不舍人世,自然是怕死。 面对清楚知道死亡何时会来的折磨,有些人会豁达,淡然一笑。 有些人会发疯,或被吓死。怕死而被吓死看似可笑,其实并不矛盾。 离南不舍人世,自然有恐惧。 他想要活着,便要将一些人杀死。 泯灭人性,微不足道。 对面男子要断他生机,当然也要死。 眉目眯皱着,离南舔了舔手中鲜血,他现在愈发喜欢这个味道,从得到那部邪功之后。 “阁下的同伴倒是不少。” 离南放下手,扫了一眼跨郡而来的几道遁光,声音缓和散漫,不再尖厉,似是打趣。 三人都是凝真境,和白给差不了多少,离南自然乐意笑纳。 话语刚落,路三便冷漠说道:“你背后有东西。” “嗯?” 离南听言明显一愣,随之说道:“并不可笑。” 气场内风雪皆无,只有飘散的微小水气。 离南很自信,自信得有些过头。 一支爪,一双血红竖目,离他背后极近。 善隐黑夜的苍幽,自有其天赋。 离南一只脚已然踏实渡海,狗子只是通灵中期,道行还是差了一些。 束身法衣被划开,离南背后多了几道深深血槽,有些狼狈,但终究躲过了熟悉且致命的背后掏心。 “吱吱!” 狗子被反手拍进了深雪中,半晌没有动静,自夜中浮出的小黑,让它莫要装死。 被小黑叫破,狗子无奈只得起身御空,将小黑接至自己头顶,俨然一副二仔模样。 这一幕让路三都微微侧目。 真不知狗子与小黑在一起的这几个时辰,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黑趾高气昂,抱臂站在狗子头顶,咧嘴瞟了一眼路三,对不远处刚停住身形的颜如雪挑了下头。 随后便将凶狠的目光丢给了离南! 通灵顶峰的拔山猿,似乎要在颜如雪面前舒展一下筋骨! 黑烟在夜中无色,却可以感知到。 离南周身血雾缭绕,面上首次现出肃穆,修为虽然高上一筹,但他知道那小不点恐怖之极! 小黑被黑烟包裹,脚下一点,狗子会意身形后飞随之隐入黑夜。 “砰”的一声音爆,离南气场被搅得支离破碎。 褐色眼睛极亮,竟在黑夜中划出了两道幽光。 离南眼神一凝,舌尖喷出血雾,身形一闪与小黑擦身而过。 小黑穿过血雾忽然愤怒一吼,周身黑烟一腾,燎尽沾染的血沫,体型亦随之拔高,化为丈许凶猿。 “喔!” 小黑现出本体,身躯健硕庞然,战意冲霄,极具压迫力,可谓是大黑归来... 离南闪身而过,见到大黑模样,目中顿有惊色,不及他想,周身法力一腾,抖手便将一杆黑幡祭出。 黑幡临空一涨,尖厉啸音骤起,数道红烟魔头张牙舞爪而出,猛向大黑扑去! “吼!” 大黑脚踏黑云面无惧色,双臂抡起,举拳便锤! “砰砰”之声不绝,恶鬼厉啸不断,大黑双拳带着黑色妖元横冲直撞,对着红烟魔头左砸右扫,玩的甚是开心。 离南见此面无表情,对着黑幡一点,口中快速低语,随之一口精血喷出,洒落黑幡之上。 精血被黑幡吸收,立时传出邪恶气息,幡面幽幽暗光中,忽有一双血目睁开! 幡面急颤不停,阴物破幡而出! 两道血芒一闪,阴物伸出惨白手臂硬撼大黑巨拳。 血目如渊,惨红死寂。 金石交击,刺耳之极! 大黑拳头被架,咧嘴一笑,四颗獠牙三长一短,目中戏孽一闪即逝。 黑烟突涨,音爆骤起! 当头砸下,掷地有声! 僵尸阴物头颅俱碎,身在巨坑,指爪微颤。 呲啦一声轻响,在坑中的狗子手里一握,一颗完整的心脏瞬时变成血雾。 抖了抖手间的腥臭,狗子身形再次消失。 “喔?” 一击秒杀了阴物,大黑对离南挑了挑眉。 离南面色阴沉,盯着大黑的目中狠色乍现。 “若不用些手段,这恶猿终是大患!” 想到此处,离南单手对伤手小指一划,小拇指应声而断,射入幡中。 咀嚼之音轻响,黑幡哗啦一转,一声女子诡笑传出。 黑发直垂脚踝,一缕白纱映着瘆人笑面! “喔...” 看着女鬼干尸,大黑身躯忽然一震! 纤细枯爪瞬息而来,大黑暴躁之气尽敛,竟变得轻手轻脚... “咯咯...” “喔喔。” 诡笑中女鬼一张凛人笑面不变,道道寒芒随着身形飘忽。 大黑眉飞色舞,眼神竟炙热难当! 场间杀机虽然骤如暴雨,但有个浪货却乐在其中。 ...... ...... “呃...这可不好整了...” 路三不知何时来到了颜如雪身边,望着温柔的黑仔,面色甚是古怪。 “咔啪”一声轻响,路三扭了扭脖子,对颜如雪说道:“师妹退远些,越远越好。” “你们也是。” 扭头对不远处心惊胆颤的曹元楚越二人说完,见颜如雪目中浮现的坚毅倔强,路三挑着嘴角又道:“听话。” 摇了摇头,颜如雪并不听话。 “你应该担心他。” 声音忽然有些沙哑,路三目中随之泛红,周身冒出血焰! 第110章 砺首踏沧桑! 咔啪的响动中,颜如雪惊骇的目光中,曹元楚越呼吸都凝滞了。 气息太过妖异,入目更是悚栗! 身形变得枯长,白发斜刺如刀,血焰焚着虚空,苍凉中满是寂灭。 离南扭着头,神色呆木。 刚挣扎出的恐惧,再次将他笼罩,很真切。 那是死亡。 “...师...兄?” 燎烧的血焰映着颜如雪容颜,忽然发现,她眼睛真的很大,紧贴着柳眉,煞是可爱。 仰着头,看着那枯瘦、无血色的脸,依然俊美,却很陌生。 血目中再无那种熟悉,其中的冷漠让她窒息。 好似忽然失去了什么,被面前的妖怪吞噬。 颜如雪有些怕,身形不由颤抖,如同没了支持,面上顿现戚戚。 支撑当然有,自血焰伸来。 手掌极瘦、指节明显,只是轻轻一握,掌间凄厉声忽起顿消。 了无声息射来的细长血蛇,瞬间泯灭。 离南见此,眼神一缩。 本想用杀手锏控制那女子,却被识破。 五指碾了碾,抬起,抚了抚颜如雪后背。 颜如雪似遭雷击,目怔口滞! “怕什么。” 声带着叠音,沙哑枯寂,却很轻。 “你摸我?” 颜如雪回神,目中很凶。 “哪有...” 妖怪面无表情,目中更无波动。 怒目微眯,只在爆发边缘! “没忍住。” 白发妖人周身血焰一凝,吐出了真言。 颜如雪听言嘴角现出了美妙弧度,身形随之退却。 她知道,里面还是那个货色,只是换了个马甲... 夜色太过幽深,远处的雪下个没完,离南站在半空,抬头望了望天,心中的滋味很是阑珊。 拼命想活着,却突然感到活着真的好生无趣。 那边眉飞色舞、异趣绵绵。 这边明目张胆的无视,直接让他心态失衡,难以自持。 “能不能认真点?” 看着望过来的血目,离南情真意切。 “好。” 话语声中血芒一闪。 下一刻,天降雷霆! ...... ...... 两道血芒交织,难分难解,异常缠绵。 两大灵元气场彼此摩擦碰撞,爆裂音啸如浪,肆孽余波横生。 冰剑返照泛着冷芒,伴着颜如雪立在远处。 更远处的楚越扫了一眼倩影,便被曹元拉着再次远退,一退再退,心中才能稍稍安稳。 这种层次的争斗,对于凝真中境的他们而言,完全没有伸手的余地。 很悲哀、很嫉妒。 站定之后,楚越落寞的神色配着夜雪,很有味道。 曹元稍稍瞄了他一眼,心中也很有味道。 其实楚越年纪不大,也可以算作年轻一辈。 修为早已凝真中境,北道府年轻一辈中,可以与他争锋者可谓凤毛麟角。 执掌北道府的三派,以五玄门最为强势,楚越在五玄门地位非同一般,可谓当代天骄。 赫赫盛名,受人景仰,心中难免有傲气。 有傲气,自有锋芒相伴。 有傲气,自然眼界甚高。 平日里对人不假颜色的北道府天骄,今日锋芒被折,眼界向那女子,却被那三个字扇的稀碎。 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曹元却发现无从开口。 那圣宗男女甚至不知道,他们已经在无形中伤害了一颗脆弱心灵。 ...... ...... 今夜的颜府灯火通明,注定无眠。 张氏披着氅衣,已经在厅门台阶上站了许久。 朝春、柳夏、碧秋、盈冬,四女伴在张氏左右,正微抬秀首极目眺望着南边半空。 那里有光华闪耀,映出天地苍茫。 有轰隆音啸,震的飘雪乱坠。 廊房门窗不时疾颤不休,嗡声不绝。 每当震鸣响起,身形娇小的碧秋便会随之颤上一颤,好似每一次声响都是敲在她心头,指甲深陷手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担忧。 盈冬是四女中最小的一个,身段却舒长的极好,即便身穿厚厚的冬服,也难掩其盈盈卓姿。 “姐儿莫怕,大姑姑与仙师定能诛了魔邪!” 伸手将矮了半头的碧秋揽住,盈冬眼眸如月,音语甚坚。 声音落下,张氏望着黑夜微叹道:“只期他们平安。太冷,你们回吧。” 朝春儿听言,抬手为张氏紧了紧氅衣,低声说道:“不觉冷。” 碧秋在盈冬怀中,得了依靠心里也是不安,声若黄鹂对朝春问道:“春姐,那小家伙只是个呆头呆脑的小不点儿,就算与仙师一样,又怎是恶人对手?” 朝春未答,柳夏儿先道:“就是就是,那么好玩,谁能想到它没有翅膀,竟然会飞!” 小黑傍晚之时被路三召唤,从颜府踏空离去,可谓是惊呆了将它捧在手心的几女。 张氏听言慈目说道:“它应该是三哥儿的灵兽,听老爷说修行者的灵兽每个都本领极大、十分厉害,想来不会有事。” 碧秋听言低声道:“憨憨胖胖的,真看不出那里厉害。” 声音刚落,廊内便传来轻响的脚步。 廊内微暗的灯火下,又有两人走来,朝春四女见了来人俱是施礼。 颜玉廷与他夫人宁氏也未安歇,两人来到张氏跟前轻声问候一句,宁氏言道:“外面太过寒冷,母亲还是回厅内暖和一下吧。” “无事,不亲眼看着,我心下始终难安。” 张氏望着夜色中隐现的色彩,面上现出沉色:“郡上能否渡过这次劫难,全在今夜。” 是呀,应川郡那么多普通百姓、老弱妇孺,被笼罩在阴森恐惧中许久,今夜烟火盛开的十分灿烂,天明之后或许会见到久违的阳光。 朝春儿听言抬首又望向了天边,姣好清丽的容颜隐有担忧,目中浮着一丝情意,心中想着那个白了头的仙师。 ...... 郡中的火龙缓缓汇聚,终来到南门前。 燎起的一片黑烟中,雪花飘飘,无声坠地。 远处的夜很黑,风雪与刺骨冰寒亦在其间。 因为夜的黑,其它色彩才会盛开的更加夺目、绚丽缤纷。 有太多道目光南望。 郡门前的颜正风、紧握刀枪的官兵。 郡里胆大的汉子、被地震闷雷惊醒的顽童。 有颜府的诸人,亦有登了高的老高头、在墙头打着寒颤的方大牛。 有郡守府衙内诸多差役守卫。 有青年有少女,有老人有妇人。 今夜有许多人都未眠,站在雪中望着天边。 距离很远,更有漫天飞雪所阻,目光所致,自然难言真切,但就算光毫隐现、异常模糊,也值得他们久久注目。 虽然面上肃穆,紧攥着手心,胸膛更是砰砰猛跳,但却没了惧意,不再害怕分毫。 夜极寒,冻不住滚烫的心。 被守护,便不会再有畏惧。 天地有正道,砺首踏沧桑! ...... ...... 第111章 那抹红线美如画 郡南雪夜中,一声惊雷再次撼动苍穹! 离南披头散发悬于半空,浑身气机狂暴如沸水,盯着路三的双目阴厉之极! 两人一番交锋他被死死压制,走不得逃不掉,始终无法摆脱那双摄人血目! 死寂气息让人心悸,修长枯细的身行在妖异的血焰中,所爆发的力量是如此恐怖,即便修为有绝对优势,每一击都隐含渡海之威,但与其硬撼却落在了绝对下风。 “你究竟是什么人?” 离南面色犹如厉鬼,看着路三一瞬不瞬,阴森的细音沉重异常。 天空坠下的雪花无声消融,猎猎罡风渐渐止声,血焰中的身影透着一股苍劲,无声息,只有那深渊双目映着夜空。 看了一眼极远处的黑猿与久攻不下的女尸,离南抬手一招,黑幡哗啦一展,应声而来。 “今日便将你们都灭杀再炼这郡城之人,来弥补我的损耗!” 疯狂的话语声中,女鬼炼尸舍弃大黑身化一抹白芒,一闪而来直接没入黑幡之中,离南面现癫狂,忽然仰头长啸一声,其身周缭绕的血雾猛然一爆,瞬间将身前黑幡笼罩。 血雾翻腾,黑幡消融! 一声讥笑,离南望着路三,身形随之没入隐有厉音的血雾之中。 血雾化为黑气,天地霎时激荡! “喔喔...” 女尸离去,享受被打断,大黑看着将黑气吸噬殆尽的离南,顿时熄了要教训他一顿的心思。 身躯急速缩小,将隐在黑夜中的狗子唤出,小黑踩着黑烟,扭着短臂,挺着肚皮,迈着短腿,哧溜溜地在半空跑出了一个极大半圆,来到颜如雪身边,伸出小臂膀指着远处那道可怖的黑影,大眼里呆萌中透着惊惧。 “吱吱!” 瞥了一眼故作呆萌的小黑,颜如雪面上凝重稍缓,转首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她目中忧色渐消,心下顿时安定。 身侧一声轻鸣,返照知她心意,寒光冷冽,跃跃欲出! ...... 离南张着双臂,隐在黑色血雾的脸上满是享受,体内澎湃的力量使他很有快感,被注目使这份快感更加美妙。 那一脚他终于落下,踏实。 哪怕很短暂,哪怕会付出可怕代价,但他已经顾不得一切。 活着虽然无趣,但终究不会真的去死。 真切如海的威压充斥着虚空,初入渡海境的离南,周身气机已发生巨大质变,阴秽、强大、如魔、镇压! “...你拿什么跟我斗?” 放下手臂,离南手间绽出一道实质般冷芒,看着路三的目中满满嘲意。 “呵呵。” 路三枯手微微一握,手间探出的浓密黑烟中秋芒刀尖狰狞而出! “用它可好?” 声音冷漠,甚是无情。 抬刀一挥,黑芒乍现! 黑线如月,隐于夜空,距离不远,话落已至。 离南眼神微凝,手间冷芒暴涨,竟抬手直抓黑线! “砰”的一声,厉啸骤起! 波澜激荡,离南身形随之消失。 下一瞬,血焰一侧的虚空忽有冷芒闪现! 路三目不斜视,摆刀一挡,手臂骤然发力,压着冷芒直斩刚浮出身形的离南! “找死!” 离南周身瞬时炸起黑潮,强大的法力掀起嗡鸣,一瞬便将路三身形吞噬其中。 轰隆隆的声响如同凛冬之雷,激荡四啸,笼罩苍茫。 郡南忽有风起,吹来一片阴云。 离南双目极亮,闪身,抬掌! 周身法力只在一掌之间,擎天之力,渡海一击! 夜空失了模样,苍穹现出彩云。 两支手都不似人手,更像妖怪、邪魔的利爪,一支被血色灵元紧紧贴覆缓缓后退,一支在密集狂暴的法力潮汐中坚持向前。 “死吧!” 声音太细,满是凄厉,两道叠音,亦男亦女。 话语落下,刚恢复的夜色,便被两道红芒刺穿,离南前压的手臂凝止,如同推不动大山。 血目睁开,被挤压成一团的血焰随之舒展,猎猎无声,却又满是苍然。 天空忽有雨下,随后化为冰雹。 离南如一颗流星,同冰雹一起坠地。 白地千疮,深雪腾空。 声音很沉闷,却震的人们脑中嗡鸣,沙沙声中,郡中房屋上的积雪,再次滑落无数。 血焰微敛,那道苍劲身影踏在虚空执刀远望,他看的是东方。 雪势渐小,目中那道身影愈发清晰。 下半夜极冷,无数人本能哆嗦,却不是因为冷。 离南躺在深坑,望着天空,面上无悲。 “为什么!” 没有悲,有怒,有无尽野火。 “你们都该死!!” 火势燎原很烧心。 离南起身盯着半空,形若疯癫! 大地一声悲鸣,他如流光刺天,笔直而上! 一道血线落下,向他迎来,离南没有避,没有闪。 他要杀死一切,哪怕空气! 即便入了渡海也没逃过这番打击,离南疯了,他觉得自己必须疯! 可惜,世间从没有后悔路可走。 血线很戾,很厉,很利,亦很美,美如画。 只是一道轻响,为何是如此动听... 离南的想法很奇怪,但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高举的手爪被一切为二,随之头颅、胸膛一贯而下,血线很细,切口当然也很细,离南身形没有停顿,依旧直入高空。 血线入地没有带来太大响动,摩擦声很细微,高空之中离南上升的势头渐止,黏在一起的头颅、身躯裂开,在空中微微凝滞,随即分离落下。 太快,没有痛苦。 死得极好,却为何要留下郡中那段悲伤? ...... ...... 细雪重新洒下,想要抚慰大地这片创伤。 半空中那道血焰、那道披着硕长白发的身影是如此耀眼,如此动人。 “吱吱!” “汪...” “师兄...” 颜如雪还是对他感到有些陌生,有些担心,不管是人还是手中的刀。 人如妖,刀更像妖。 那把刀同样让返照有些惊惧,那道血线太冷,太利,太邪恶。 几道声音都没有得到回应,经历了这场厮杀,他的心愈葬愈深愈发无情,每当使用混元诀葬心篇运转血元变,他的心就会愈冷一分。 功法与秘术威力强大,强大到可以让他和渡海初境争锋,强大到可以斩杀一身邪功的南离。 如此强横,但有一个问题,他的心性在被悄然改变。 这一点从一开始路三便有察觉,当时与大黑一战,他便思索了许久没有答案,现在依旧没有答案。 夜中有风声渐起,乌云缓缓流动,细雪变得纷乱,砸的人面目有些难受。 扭头看了看颜如雪,血焰熄灭,目中血光渐退,身行缓缓恢复正常。 没有说话,抬头望着夜空流动的乌云,满头柔顺的白发在空中随风摇曳与它是一个方向,很美好。 第112章 平凡便是极好 ...... ...... 夜总算过去,风雪中,应川郡这一夜很不平静。 正午时分,天空依旧有些昏沉,荒野间风很大,郡中风很小,很热闹,偶有风来,也是舒爽。 雪在黎明时便止了落势,直到这时也未有反复。 郡中的颜府很是热闹,声音有些喧杂,但俱是欢声笑语。 终日不敢高声语,今朝复来现欢颜。 ...... 前院一桌酒席前,老高头正挺着腰板,手中端着酒碗大声讲述着什么,同桌之人与相邻的几桌俱是听得津津有味,即便是坐在远处的官差乡绅、豪门大户之主也都是倾耳细听。 讲了许多年前的事,又讲了路三与颜如雪昨日刚来时的情景,老高头心有感慨,目中有些模糊,将酒碗对着后院一抬,大声说了一句,便将那碗酒水一饮而尽。 “谢大姑娘,谢三哥儿!” “痛快!” 老高头动作很豪迈,如同又恢复了当年那股子劲儿。 话语落下,场间一静无笑言,高朋满座俱是站起,扭头无声向北,手中酒碗、酒杯高举。 一苍发老生手臂有些颤,高举的酒杯更谈不上稳,但他依旧努力举高,只想表达心中的那抹温情。 “谢仙师除邪魔恩情!” 手抖声不颤,酒微凉,入喉极酣。 众人随老生高呼,酒入腹中,酣畅淋漓。 “痛快!” 总有寒霜化尽时,总有扬眉吐气日。 当进酒,杯莫停! ...... ...... 颜府后宅,一处宽大厅房,火炉很旺,很暖。 厅内有两桌宴席。 前院声浪停歇,颜正风面现感慨,对路三说了几句肺腑之言,便邀着他一起饮了数杯。 几杯温酒下肚,颜正风面色红润,若染春风,将席间诸人打量一圈,开口言道:“一别二十年有余,今日终得团圆,极欣喜。” “路弟自不算外人。” 听了颜正风一声路弟,路三随之偷摸瞄了颜如雪一眼,心里那叫一个美... “咳咳,颜兄所言极是,极是。” 路三抬手摸了摸鼻子,正色言道:“当年一别如今再聚,颜兄都已有了孙儿,可贺之余,亦是有些感叹时光。” 一桌人都是颜正风一家,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正被颜如雪抱在怀中逗弄,张氏、宁氏婆媳二人陪在一旁,轻声细语,满面笑颜,亦是对婴孩逗弄个不停。 “哈哈,路弟莫要感慨,你可是容颜未改,一如当初。” 颜正风抚须一笑,似是想到什么,又对路三言道:“话说回来,那两位北道府仙师临走之时,说是要将昨夜之事详细存档,以提供给圣宗执事堂的监察行走,我只得将你们二人名讳告知,路弟可莫要怪罪为兄才是。” 曹元、楚越二人在天色蒙蒙亮时便已回归北道府,关于离南修炼邪功,残害无辜百姓之事,他们还要逐层上报,以追查事情始未、邪功来源等事宜。 “不妨事,随他们去吧。” 路三微微一笑:“以后颜兄若是有事,还是直接给圣衍宗执事堂稍信便是,他们知道该如何做。” 颜正风听言点了点头,没有多想,举杯再邀路三。 一杯酒下肚爽口醇绵,路三将酒杯放下,扭头看了一眼独霸一桌、异常享受的小黑,心里那叫一个羡慕。 朝春、柳夏、碧秋、盈冬,四女分立席桌两旁,小黑这货斜躺在黑云上,脑袋枕着双臂,双眼满是陶醉,想吃什么只需用嘴一嘟,四女自会为它夹来,若是想喝一口酒水,也自有玉手执杯轻柔喂下。 “吱吱!” 或是感到了路三目光,小黑自鸣得意,要与他对饮。 路三自然不会让它得逞,直接无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咕噜咕噜的火锅渐干,酒壶见底也未在加续。 一顿温馨的团圆饭,在笑语声中终是结束。 ...... 雪止三日,阴云渐去。 今早荒野间的大风也渐消声息,不再冽人。 天极好,满目的洁净碧空,广阔,心宽。 那晚路三所望方向有光霞绽出,正是东方。 光霞东来,紫气盈空,那片不舍离去的乌云,现在不知到了何方。 冬日的阳光最暖人心,对于被阴云笼罩已久的应川百姓来说更是如此。 今早颜府门前聚了很多人,街坊妇孺、男女老少。 包子粥铺,油条豆浆,各色贩卖早点的老少主户,今日也俱是关了张,只为来此早早等候。 人太多,宽大的府门前装不下,街道上也愈发拥挤,没有太多喧哗,他们只是望着颜府大门,目中有亲近,有温暖。 清晨的阳光带不来多少暖意,但是沐浴在其中却很暖人心。 阳光下,一对男女从府门走出,人群微寂,顿有声起。 ...... 微微冷风在阳光中很是和煦,晶莹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终有离别,人生如此。 颜如雪目中微红,再次与家人依依道别。 颜正风来到路三身边道了声珍重。 路三谢过后,对他说道:“做个平凡人便是极好。” 颜正风听言微愣,随即便明白了路三所说的意思。 虽然没有问过,但不代表没有期待。 点了点头,目中没有遗憾,没有灵根,如他一般,如颜玉廷一般,做个平凡人便是极好。 一番作别,颜如雪对路三点了点头。 小黑被春夏秋冬四女捧着说了好一会悄悄话,也终是在不舍中来到了路三肩头。 送行的人太多,表达了谢意后,依旧不舍离去,路三对他们微微低首再次谢过。 指间微动,回光浮空。 无数挥手呼喊声中,一道青光掠上碧空,划出了美丽色彩。 天空那抹色彩很快消失,人们心中的那抹色彩却不会消失。 人潮渐渐散去,朝春儿举首望着天地尽头,眼底深处的那抹凄伤,或许会如人潮一般,随着时光渐渐散去。 稚嫩年华有苦有乐,总是美好。 ...... ...... 晴空无疆,日头步步高升。 攒了那么久热切光辉,今日再临,却是无边白地,见猎心喜,自然要好好来一番轻抚消融。 回光剑在暖阳中自行飞掠,不必劳心费神,只需提供一些法力灵元。 盘坐在剑头,路三拖着腮怔怔望着一成不变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如雪盘坐在一旁没有修炼,正托着下巴看着他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黑盘靠在剑柄处也是拖着腮。 它没有想些什么,只是一脸腻味的看着两人。 “看够了么?” 路三视线未动,声音显的有些慵懒。 “没。” 颜大美女笑起来真的很动人。 “这姿势好累,能不能换个?” 路三视线未动,声音不再慵懒,透着一股意味。 第113章 细芊白脂削春葱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颜如雪直接无视了那潜在的调侃,神色十分认真。 那晚铲除离南,他给她带来的冲击很大,不管是陌生冰冷的气机,还是恐怖可怕的战力。 路三听言将手放下,扭头看了她一眼,抬头又眺望起了碧空。 “经历了好多。” 话落,颜如雪心中的担忧终是浮到了面上,沉默了少许,她才柔声问道:“可是妖术邪法?” 气机与战力恐怖,那道身形、那双枯手、那对血目,太过邪性太过妖异,正因为如此她心中的忧虑才会无法消逝。 柔声问出话语,颜如雪心中有一丝了决然,不管如何,她都不会离去,那怕是离宗而去,那怕是浪迹天涯。 邪功妖法在圣衍宗是禁忌,被发现其罪当诛! 知道颜如雪为何会有此一问,路三目中透出了暖意,最近略显消瘦的脸上泛出了一缕了然恬静。 第一个离他心最近的人,正是身旁这女子,虽然有时很凶,但真到了绝境,她定是不弃。 遥远的天丰王朝也有一个这样的女子。 路三心里有些美,面上当然不会表露出分毫。 “不用担心,正经的玄门道经。” 虽然如此说,但路三其实也说不准混元道经到底正不正经,因为无极子那老头真的很不正经。 “道经?” 颜如雪听言现出了惊色,看着有些得瑟嫌疑的路三又问道:“整部?” “残篇。” 路三解释道:“可谓机缘巧合。” 颜如雪面有狐疑,声音微厉:“不要骗我!” 听声便知颜如雪还是有些不信,路三对她又解释道:“只是一种燃烧精血神元的秘术,虽然看着吓人,但并非什么邪功妖术。”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现在就可能在骗我。” “师妹你还不了解我么。” “太了解才会不信。” “呃...那好,可有邪魔外道气机?” 颜如雪听言摇了摇头。 路三见此嘴角一挑:“师妹可感到妖元异动?” 颜如雪听言点了点头。 路三面目一怔:“真的有吗?” “那把刀。” 颜如雪说道:“气息太妖异邪恶。” “呃,它的确是把妖刀,名为秋芒。” 路三说着一抖手,袖珍秋芒浮出。 路三两手伸出,黑芒翻飞交织在十指间。 “很舒服,师妹要不要试试?” 颜如雪看着为路三修整指甲的秋芒,面上有些呆滞。 “放心绝对修的漂亮。”路三打量着十指,继续蛊惑道:“你看着弧度是不是很好看?” 颜如雪也是第一次见用法宝修指甲,觉得十分新奇,又感到有些荒诞,这种事恐怕也只有路三可以干出来。 “嗯...稍微...稍微修一下吧。” 颜如雪说着话,犹犹豫豫还是伸出了双手。 虽然如此,但她心里却还是想要试一试。 玉手太美,惊心动魄。 细芊白脂削春葱,腕藕翠袖染香迷。 路三喉结浮动,将秋芒捏在指间:“还是我亲自动手为好...” 意味深长,目不斜视。 说完就要去抓颜如雪手掌。 “不用。” 颜如雪双目微眯,语气微寒。 路三未得逞,只得将秋芒放开。 “那就好好给师妹精修一番。” 秋芒在指尖轻轻刮蹭,细末应声飘落,路三托腮拄在腿上,神色恬静。 “这里再稍微修一下。” “好嘞,定让仙子满意。” 小黑托着腮也拄在腿上,听着二人话语,望着男女的目中满是鄙视,神色腻味十足,心中却有淡淡忧伤。 “还是颜府好呀,那四个姑娘如自己一般年轻,可爱,真香。” 回光静静前行,阳光穿过光幕抚在他,她,它背后,异常暖和。 ...... ...... 时日如梭,年关将至。 世俗间的年味越来越足,各处都洋溢着孩童的欢声,各地都在杀猪宰羊置办着年货。 最近圣衍宗来了太多人,一波又一波,宗内各个执事异常忙碌,忙的几乎是脚不沾地,不得片刻清闲。 人一多自然显得热闹,这种热闹的光景,每十年便会上演一次,刚刚好,今年距离上一次正好十年。 这些人来圣衍宗当然是为了送年货。 偌大的北泸王朝所准备的年货可谓如山,各洲大宗所送来的年货也是极多,其中上品灵物珍宝比比皆是,修行物质更加的不知繁几。 有人来有人去,山门前也为此聚集了不少人,若是遇到相互认识的自然要问候几句,交情深厚的更是要寒暄一阵,互道一番近况。 微乱的喧哗中,邱叶站在山门前一侧,面上带着和煦笑容,让人望之如沐春风,别看他面上如此,其实他心中早就百无聊赖,意趣乏味。 邱叶是正阳峰一名执事弟子,与另一侧的圣光山师弟赵炳,被派来一起在山门前维持秩序,相当于门面。 这种单纯的站岗虽然有轮倒,但时间长了也是无趣的很,不像负责接待的那帮家伙可以东跑西颠。 长时间保持笑容是一种功夫,也是一种天资。 正因为这个天资,差事便被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邱叶心里苦,如今甚至有些讨厌这种天资,若没有它,或许自己也可以领着那些来朝的各宗修士去颠一颠。 那各宗门中的一些女修士,可不比上清峰师姐师妹们差多少。 展示自己潇洒倜傥,谦谦君子的机会就这样错失,邱叶心里不但苦,而且痛,痛的一颗骚心微微颤抖。 时间快至正午,山门前却人流不歇。 看着一拨拨各宗修士沿着石道缓缓下山南归,邱叶的目光随之眺望起了天南,那里有许多带着各色光华的飞舟、浮空船起降,为表敬意,各宗修士代表当然是徒步上山,回去的时候自然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对于南边闪耀的那些光华,邱叶最近见得太多,实在有些腻味,正打算收回目光,天边忽有一抹青芒跃出,刺入了他的视线。 邱叶看着青芒,眼中微有异色,来圣衍宗的修士有很多,但直接驾御法宝,不乘飞舟的却是少之又少。 御驶法宝长途跋涉异常艰辛,持续提供法力不说,单单是耗费的巨量心神就会让许多修士吃不消,若是从北泸最南端的丘源洲踏剑北渡,快的话起码也要飞个数月,如此长时间一直飞掠,即便是洞漩上境的修士,恐怕也会支撑不住。 邱叶看着那道青色遁光微微失神,等他回转那青芒已在天边划出一道微弧,直直向圣衍宗而来。 随着那遁光愈来愈近,邱叶心中也愈发感觉不对。 别人来临都是老早便降了速度,缓缓降到山脚下的渡口,那遁光倒好,已然距离渡口很近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青芒呼啸,越过了山脚终是减慢了速度。 邱叶目中微寒,笑面透出了一道寒霜。 第114章 不想一晃好多年 山间树木碧翠盈枝,可谓春意十足。 现在虽是数九寒节,但仙家妙地自然别有洞天。 一柄巨剑在山道上空缓缓攀山,惊起了无数目光注视。 是谁有如此胆量,敢直接踏剑而来? 山道间有低低细细的惊呼声,山门前却一片寂静。 沉默中有许多目光望向邱叶,望向赵炳,望向负责接待的执事长老、各峰弟子。 他们在看圣衍宗如何反应。 但他们却看到了吃惊,目瞪口呆。 望着圣衍宗诸人如此表情,他们心中疑窦顿生,又扭头向那同乘一剑的两道人影看去,想要弄明白来人究竟是何身份? “这是梦么...” 邱叶看着愈来愈近的巨剑,面上再无一丝笑意,双眼瞪的极大,口中说不出话语,只能在心中呢喃自问。 巨剑落于山道贴地而行,惊诧、呆滞的目光随着它向圣衍山门移动。 “挺热闹呀,总算回来了。” 剑首上玉人浅笑中,她一旁的男子扫了众人一眼,望向圣衍宗内的目中现出了一缕眷恋。 “大师兄...大师姐?...大大...大新闻...” 邱叶怔怔看着他们,实在无法搞不明白这两人在一起,怎会这般相安无事? “哦?邱师弟。” “吱吱!” 山门顿时哗然。 ...... ...... 路三与颜如雪一同归来,让圣衍宗各峰又刮起了一股热浪。 正阳峰与上清峰气氛更是灼热难当。 诸峰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二人是如何相遇? 相遇后路大师兄是否又再次望风而逃,然后被追上狠狠修理了一顿? 二人和好如初,到底上演了怎样桥段? 打探不出,各峰弟子只能凭空乱猜,结合着以前的桥段,谣传越来越离奇,越来越不着边际。 回归的这几日路三尽是在饮酒中度过,各峰的师弟不少,正阳峰的师弟更是极多。 这些家伙当然不是为了接风,而是想着打探路三与颜如雪的妙闻。 颜如雪那边他们可不敢去,所以都聚在了路三这里。 路三对于这些旁敲侧击的打听,只是高深莫测的淡然一笑,死活也没有吐露分毫。 众人无招只得饮酒助兴。 这一喝便是好几天,路三来者不拒,连饮几日却未见醉意,反倒喝趴了一波又一波。 直到这时眼瞪脖子粗的众人才明白,原来这骚货竟是暗中用了法力... ...... ...... 正阳峰在初阳中熠熠生辉。 赵又凌与孟天宇站在山腰亭台。 二人看着路三登阶而上逐渐远去,目中虚假的同情瞬间变成了幸灾乐祸。 “嘿嘿,估计会被打断腿!” 说话的是有正阳狂客之称的第三亲传孟天宇。 一旁的赵又凌浑身剑意更加深敛厚重、引而不发,如同利剑沉眠、锋芒尽去。 听了孟天宇之言,他吐出了一口酒气,抬头望向了峰顶。 “这一走又是三年,平日里师尊可没少跳脚...” 孟天宇左右观瞧了一眼,身形微微向赵又凌倾探,凑到其近前说道:“话说回来,师兄你是不是也觉得大师兄手段实在高明?” “那可是颜如雪!竟然没被剁手,实在让人吃惊!” “谁说不是呢?” 黑老二听言,也是一脸纳闷。 “赵师兄!孟师兄!” 赵又凌话语刚落,便有一名弟子急急而来。 孟天宇听到呼喊,面上恢复正色,待来人行至近前开口问道:“冯师弟,怎么了?” 那冯姓弟子听到问话,说道:“顾长老传讯各峰,清净台正殿议事,师兄们可去旁听。” “哦?可知所为何事?” 孟天宇又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 赵又凌听言,转头对孟天宇说道:“我在这等着,待会将大师兄背回住处,还是你去吧,回来通知便是。” 孟天宇听言一愣,随之言道:“呃...师兄果然想的周全。” ...... ...... 正阳峰向山顶而去的石阶甚是折曲,每隔不远便会衔接着一个小平台,有些平台一旁的翠树间,也有凉亭石桌相伴,以供赏景停歇之用。 路三行在石道,身周渐有缭缭云雾翻动,踏上隐于其间的平台,上面与之衔接的石道一个转向,继续拾阶便是笔直而上,直通正阳峰顶。 山顶岔开的石板小道很是洁净,两旁各色花草繁多,在暖阳下舒展的极好,拂来的微风中携夹着种种清香,十分让人醒神。 篱笆围栏的崖畔前,苍雅卓绝的劲松下,扁平圆润的青石上,一身浅色道衣的紫阳真人正闭目静修。 路三轻脚来至崖畔,跪倒真人近处,俯地无声,白发沾地。 风轻拂,云轻扬,日光暖,草木香。 一叩自难报,低首抚身授沧桑。 那时他太小,不想一晃好多年。 ...... “起身吧。” 紫阳真人睁目看了他一眼,转首南望,空中浮动的苍云随之微凝。 “师尊寿安,仙道无量。” 路三俯首颂扬,起身跪坐到紫阳真人身侧,又言道:“徒儿一走又是这么久,没有侍奉在师尊身边,嗯...虽然师尊不会怪罪,但我实在心痛的很。” 话落,紫阳真人面无表情,远处苍云如画,不动分毫。 路三见紫阳真人没搭理他,也未有言语,只得认命般的说道:“弟子心中实在难安,还请师尊责罚一番。” 这次紫阳真人终是有了反应。 在路三绝望的目光中,他点了点头!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语气很轻,但紫阳真人看着路三神情却很是认真。 “哈哈,师尊我在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话语声中,一道恐怖的气息将尬笑中的路三笼罩。 “救命!...啊!!...” 一道杀猪般、极具穿透力的惨叫响彻正阳峰顶! 声音传出,听得站在山腰亭台上的赵又凌心头猛的一抽。 “果然好响...” 赵又凌抬头看着峰顶,不自觉的扶抱住了一根柱子,心下总算稍稍安定。 ...... ...... 天极峰第一亲传厉千秋洞府内。 愤怒嘶吼、物件破碎音,异常激烈。 想着视为禁脔的颜如雪竟然与路三同归,他心若刀绞,满是憎恨! 对于刚才的得到的讯息,厉千秋更是愤怒之极! 虽然距离洞漩只差一丝,但他还需要时间。 所以,他被宗族勒令安心破镜,不得参与天渊之行。 喘着粗气,厉千秋面目无比阴厉,周身都透着炽烈杀机! 身为北泸皇族,身上的千钧重担,压得他性格正在逐渐扭曲,稍有不顺便是雷霆。 “事情进展的如何?” 厉千秋看向洞府一角,眼神冰寒之极:“当初你不是说另有他法吗?” 洞府角落漂浮着一团阴影灰雾,听了厉千秋问话,发出了一句淡漠话语。 “没有什么进展,而且被终止了。” 厉千秋听言,火气再起喝问道:“为什么!” “哼,不为什么。” “只因他在北道府杀了一个疑似渡海境的邪修!” 阴影似是心有不喜,语气愈发漠然。 厉千秋面上骤然大骇,顿时惊声失语! “什么!这不可能!” 第115章 天渊之议 “千真万确,尸首正在北道府。” 厉千秋面色阴沉如水,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他不可能有如此修为。” “他似乎有一种秘术十分厉害。” “什么秘术?” “具体不知。” 厉千秋听言神色一凝,眉目微挑盯着阴影语气阴森道:“妖法邪术!” “呵呵。” 阴影一声冷笑,心生一丝鄙夷,眼前这人若不是天资甚高,被重点扶持,他实在懒得多有言语。 “你想的太简单,敢做这种文章,谁能挡住紫阳真人雷霆之怒?你吗?我?北泸厉氏?” “你真以为厉氏宗族是铁板一块?” 厉千秋听了话语,陷入了沉默,盯着地面的目光有些涣散。 “让门中死士去做。” 良久厉千秋还是不愿放过这个好机会。 “哈哈...” 阴影听言忽然大笑。 “千秋,你太让人失望。” “难道你忘了大洞天道经可是有搜魂秘术!到时候若被查出一些什么,北泸王朝怕是不会再姓厉!” “现在厉氏还太脆弱,经不起圣者之怒,所以,不要惹事,不要忘记你的使命,得到那部道经!得到他们二人合道之秘!” “快些到渡海吧,那才是你的舞台。 阴影稍歇似是安慰,说完便淡化无踪。 历千秋怔怔无神。 过来好久,他身形稍动,嘴边发出了微不可查的低低呢喃。 “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 ...... 正阳峰前。 清净台极大广场中,震天碑依旧静静耸立。 最近一段时间来此磨砺的弟子少得可怜,似是因为最近有诸多事宜需要人手,各峰弟子有的脱不开身。 也可能是因为震天碑上的杀伐精粹被消耗的太过厉害,只能慢慢蕴养恢复。 至于其中原因,自从路三碑前悟道离去,震天碑也随之威能大减。 各峰弟子发现后啧啧称奇之余,路大祸害之名自然又被传颂了一番。 清净台北面那座极具气魄的殿宇为轩意殿,正是一处各峰主事长老议事之地。 殿门前不远处有许多各峰弟子聚在一起,正窃窃低语,在他们话语中,除了各宗门来朝拜时所发生的趣事,被提及最多的便是天渊将启。 从他们话语中也可以听出这次各峰殿议,似乎正是与此有关。 ...... 轩意殿内孟天宇和一些各峰亲传,都在殿内一侧肃穆站立,凝神静听。 各峰主事长老分座正殿两侧,似是正在争论天渊之行具体要派遣多少弟子前往之事。 待圣光山长老锦川话语落下,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各位一番言论也都有道理,但依我之见,当年与天鬼宗一战致使我宗断层实在太大,年轻一辈修为还太浅薄,实在不宜去太多弟子。” 说话之人是承意山的主事庄白羽,其修为境界正是一位渡海上镜大修。 灵虚山的主事左易听言点了点头,接话说道:“庄师兄所言甚是,且不提北域其余八宗,即便是一些一流门派,其门下年轻一辈也有许多已至洞漩,况且天渊之内实在太过凶险,若是前往弟子太多,恐有覆灭之危。” “呵,他们那些所谓年轻一辈,哪一个算年轻?呀?哪一个不是年纪上百之人?有的都他么有孙子的人了,还有脸出来装年轻?” 左易刚说完,丹阳峰长老毅烈掷地有声的话语,便紧随其后响起。 听了毅烈之言,左易苦笑摇了摇头,便没再言语。 毅烈身为丹元峰主事,其性子甚是刚直,脾气也是有些暴躁。 见场中气氛微微沉默,圣光山锦川又开口言道:“毅师兄所言虽然有些粗糙,但若是真正算起来,咱们宗门一些长老不是正和他们是一个辈分吗?难道要让他们走一趟?” “师弟你怎会有此言论,若是真如此,姑且不提会遭其余八宗耻笑,就算紫阳师兄那里我等也无法交代,此等戏言以后莫要再提。” 天极峰大长老南元海很少发言,但听了锦川话语眉目间和意一敛,神色甚是不喜。 当年一战圣衍宗年轻一辈死的死、伤的伤,可谓极为惨淡,为其传道的个个长老也是陨落无数,可谓悲壮。 紫阳真人与无为道人归来,见到没了依靠的各峰弟子,顿时心有悲戚,便代师收徒,以师兄身份授其道法,俱是呵护有加。 此事为紫阳真人与无为道人言定,其余诸人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在当时也未出言反驳。 如此一来,便使那些弟子在辈分上,统统被拔高了一辈,紫阳真人之所以这么做,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嘉奖他们为了宗门,不畏赴死之情意。 这件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不想今天锦川竟如戏言一般说出,南元海听到自然难言高兴。 锦川听了南元海话语,便知自己失言,又见其面现不喜,诸人微有沉默,只得说道:“师兄勿怪,我只是顺口一说,绝无其他意思。” 南元海听言点了点头,未再言语。 毅烈可不管场间略显沉闷的气氛,扯着嗓门说道:“修行路上磨难那么多,圣衍宗弟子哪个又是怕死之人,若怕死还修什么道?滚回去种田算了,圣衍宗可不收怕死之人!” “上一次天渊之行,我们元气大伤,没有进入其中就已经招致了诸多非议,难道现如今还要继续卑膝不成!” 话语若雷音,字字都敲在侍立在一侧的诸位亲传心间。 坐在位未,上清峰副峰主柳幕萍,始终没有言语,但听了毅烈这番话语,终是开口轻言:“师兄话语虽然有些偏激,但确实有可取之处,哎,我们还是缺少时间。” “现在诸峰弟子只有路师侄入了洞漩,到时候只怕也是孤掌难鸣。” “哈哈,我看有那小子就够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斩了一个渡海邪修么!” “啊!” “怎会如此?” 毅烈此话一出,孟天宇和诸位殿中亲传顿时面色一变,失声惊呼! “肃静。” 不理诸亲传惊色,坐在首位的正阳峰大长老孟文江,开口言道:“既然如此,不宜多也不宜少,每峰两位亲传外加三名核心便是。” “名额自定,生死由天,十日后一同报于掌教师兄,可有异议?” “哈,好!便依师兄之言,谁叫路三那小子让人说话硬气那!” 毅烈哈哈一笑,率先表态。 左易与庄白羽对视一眼,也未在出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其余长老也是出言应允,算是定下了章程。 孟文江见此又道:“好,那么我们接下来就议一议,其中奖罚、一些细节,还有各宗来朝后续之事。” “先请南师兄明示奖罚,我们再做定论。” 南元海听了孟文江话语,点了点头便开口诉说。 话语声中,站在一侧的诸位亲传俱是神色游离,心思明显不在其上。 第116章 有些崩盘 ...... ...... 各峰长老还在清净台大殿议事。 正阳峰顶的惨叫终是敛于风中。 天边的云又缓缓而动,悄然化着各种形状,似一幅沧琅流景。 紫阳真人看着那朵云,眉宇间微微有些凝重。 刚才他已经探了明白。 路三体内的灵元十分特异,似乎无所不包,其特性异常苍寂冷冽,显得无比诡秘。 不过还好,他心中的那个担忧,总算得以放下。 若是路三真的修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或许不忍杀他,但绝对会废了他! “功法可能使你的道心出了问题。” 紫阳真人没有问路三所修的功法从何而来,而是一言道出了他现在所遇到难题。 各人都有其秘,紫阳真人也有,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还在扮可怜的路三,听言心中一凛,暗道“厉害,一言中的!” 紫阳真人当然不知路三正在心中夸他,语气依旧淡然:“任由下去,很快就会坠入魔道。” 话不属实,言却由衷,被夸大了许多,正是想要吓一吓这个孽徒。 “到时候,我会送你一程。” 杀手锏很是犀利。 声音不冷,路三听得瑟瑟发抖,如临冰窟。 悲声骤起,直破天际。 紫阳真人面色如常,暖阳下听着惨哭,心下很舒畅。 心下舒畅便是开心。 看来紫阳老头也是有些童心未泯。 ...... 路三别无他法,只得抱住了大腿。 鼻涕眼泪全部蹭在真人道袍间。 “师尊...呜...” 抽泣着,路三吐出了真言。 “我还是个孩子,你别吓我了。” 真人看着路三满头的白发,幽幽叹了一声。 “你头发比我的都白。” 路三听言为之一愣,怔怔的看着紫阳真人,竟有些无言以对。 引以为傲的丝发,今日被拿了痛脚。 而且竟被从小将他养大的紫阳真人拿来调侃,路三正在哭,离笑很远,但也不想止声。 “师尊,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拿徒儿玩笑。” “您老快想想办法啊!” 真人听言低头瞥了他一眼,目光看向了山下,那里是清净台。 “不然通知圣光山,你去天坑闭关个百来年,或许能够克服。” 路三听言面现正容,他被吓到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也不尽然,世人看待事物,自有万千种。 路三此刻便是这般认为。 他很可怜,很无辜,但他不会承认他有什么可恨之处。 “天坑很不美,徒儿不是很喜欢。” “哦?” 紫阳真人眉头微皱,言道:“这个机缘若是错过,以后便没了机会。” “呃,师尊刚才难道不是戏言?” 真人听言心中略有怪味儿,暗道“以上都是,就这句不是...” “不是要去天渊吗?” 真人言道:“可以回来再去。” 路三听言,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崩盘。 ...... 流景依旧,日光渐炽,正阳峰畔有圣者,空中烈风自然难言放肆。 紫阳真人站起身形,下了圆石负手沿着崖畔缓缓漫步,望着脚下风景,未再有言语。 路三也随着起身,目光望着身形有些单薄、瘦小的老头,心中忽然有些难受。 难受有很多种,这一种是人最不愿品尝的滋味。 虽然他是圣者,却早也不再年轻。 修道求实,大修行者更是如此。 走到真人身后,路三面目有些萧索,那是悲意。 现在他才发现,印象中那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原来只到他耳垂,以前不曾注意,如今却有些心酸。 这个问题如同死结,世俗如此,修行者无法超脱,也终会面临。 超脱境超脱不了,又怎能斗得过天? 真人停步转身回望,见徒儿目中有悲,面上忽有笑意。 以前的稚子,如今已然长大,以后或有担当。 其实紫阳真人放在合道圣者中还算年轻。 只是受过大悲伤,一次一次又一次。 ...... “听说你得了一把刀,用它斩了那邪修。” 真人对功法不感兴趣,但却要见见那把刀。 消息用阵法传回,自然比路三、颜如玉早到许久。 路三将秋芒召出,狭长刀锋垂地,现出了真容。 真人目光凝在秋芒之上,细细观瞧。 “炼了本命,倒也不错,是一件近道之宝。” 路三情绪还未归复,声音有些低沉:“是一把妖刀。” “巧了,宗中正好有一柄妖剑。” “妖剑?” 路三有些不解。 真人一笑并未解释,接续言道:“正邪在心,若不是那妖术邪法会吞噬道心,修炼了也是无妨,但又有谁能扛得住诱惑,定得住心神?” “逐渐沉迷,一切转变都在悄然间,就算之后发现,恐怕也再难收手。” 真人言语不停,继续谆谆言教:“你那功法虽不是什么邪术,但也不会那么简单。” “坠入魔道虽是戏言,但你的心性怕是会被其逐渐影响,道心亦会随之偏离,以后砥砺道心,清净神魂必不可少。” 话语落下,路三声音有些低闷:“肃压神魂,收效甚微。” “呵呵,若是那般容易,还用我如此费神?” “去趟隐峰吧。” 话语声中涟漪起,正阳峰畔敛声息。 ...... ...... 圣衍宗极北处,一平淡无奇之地,其内寒风刺骨,冽人心魂。 寒风中忽有一圈涟漪浮现微荡,随之便消失无踪。 路三脚踏实地,心中稍安。 抬首观瞧,原来已至妙地。 林中有鸟语,瀑布挂山间,远空传鹤鸣,近处水正欢。 灵雾柔风透着芬芳,青幽石道蔓延向远方,那里有座山如画,隐在云雾间。 小桥就在近前,垂枝下闲适安然。 “走吧。” 真人言说,抬步缓行。 路三从未来过隐峰,自然没有见过其内的春光,如今观之入目便感心间异常舒畅。 听了话语,跟在紫阳真人身后,观看着景象,脚下也轻快许多。 虽然快,但却始终与真人隔了几步。 不为其他,只是追不上,不敢追而已。 流水渐远,隐有瀑布声传出,行至一处清幽地,紫阳真人驻了脚步,却是未再前行。 “师尊?” 路三停步在紫阳真人近前,有些不解。 真人无言,转首东望。 见师尊情绪似是不高,路三没有再次出言,只是顺着目光一同望向了东边。 青坡绿石间,各色花草灵机勃勃,盈姿染着光华,随微风摇曳,色彩柔和,入目极好。 在各种色彩中有一道色彩异常引人瞩目,那是一道笔直竖空的黑色线条。 它就这样离地少许,凝在空中不动分毫,就如同虚空的一道伤痕。 在它前面是一块碑。 碑后是被玉石包裹的墓。 路三看着那道黑色线丝,周身忽有一种切肤般的痛感。 它太细,太锋,太凛人,那么它到底是什么? 那个墓埋葬的又是谁? 路三有些想不明白,收回目光,又看向了紫阳真人。 只是没有想到,入目却是阑珊。 第117章 年轻,不老 灰白的须发间,紫阳真人面带岁月痕迹,目中隐有悲凉。 “哎...” 望着那墓那碑那条线,真人最终只发出了一声叹息。 抬步前行,身影有些萧索。 路三默默跟随,心情随之有些压抑,脚步不再轻快。 “人一老有些感怀罢了。” 圣者和言,使人倍感温馨,那缕无形瑕疵,被悄然化去。 路三听言心思顿时活泛,快行了两步,心中虽然有些猜想,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询。 “请师尊解惑一二。” 真人听言脚下再缓,笑了一声说道:“又有什么可说的,你师公之墓。” “啊?那我可要去祭拜一下才好。” 路三一听是上代掌教玄霄真人之墓,心下顿时羞愧,他猜的是师母... 一些很久之前的老八卦,至今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路三经常混迹在上清峰,也游走在各大峰主之间,正好捕风捉影的知道一丢丢。 “何必去扰他们。” 紫阳真人虽然能捕捉到路三的情绪气息,但并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要是知道这小子在腹诽他的八卦,非得用鞋底抽他不可。 “他们?” “师尊,那里还有其他人?” 路三不解,逐自回首又眺望了那墓一眼。 紫阳真人微微沉默,目中透出了追忆。 “那么多年一晃而逝,它比人更念旧情,始终都陪着他。” 路三听言微怔,那道黑线的锋利再次跃上他心头。 “它是什么?” 真人听言说道:“妖剑弑杀。” “弑杀道剑?!” 在路三惊诧的目光中紫阳真人点了点头,未有言语。 “原来如此...” 路三微微低首,喃喃低语中总算明白了一些东西。 在四大道剑中,回光、返照都算是正常的剑体形态,回光威能比之返照也都在伯仲之间。 恋物道剑,路三也是无比熟悉,它是一枚发簪,正在紫阳头顶,其威能只在传说,路三也并未见过它的锋芒。 至于最后一柄弑杀道剑,可谓相当神秘,圣衍宗虽然也有一些传言,但都是些模糊的不痛不痒之言。 路三以前从未见过它,紫阳真人也未提起过,如今才算明白,它原来一直在隐峰陪着玄霄真人。 “这真的是一件奇闻,没想到弑杀道剑竟有这等灵性,竟有这等真情。” 路三有些感慨,话语有赞叹亦有敬佩。 “呵呵,以前的它也曾让这方天地换过红装,要不然怎么会被称为弑杀?” 紫阳道人回头瞧了路三一眼,说道:“虽是妖剑,但只诛邪魔,谁又能说得清它的好坏?” “凡事无愧苍生,守住本心便是。” 紫阳话语若有所指,正是在开解路三心中隐忧。 路三听了这番话语,心中一动,便有所悟。 心思在转,立即拍马屁颂言道:“师尊之量,真如浩瀚星海,万物尽在其中!” “那是自然。” 话语很淡,风轻云淡,真人境界也是异常深厚。 ...... 瀑布声浪极壮,已是近在耳边。 云雾间山峰露出了真容,拔地而起锋入云海。 跨上云桥,彩霞相伴,鹤鸣左右飞荡,声声悦耳,之内欣喜愈发难当。 一道流光在云桥尽头,若一面天景,沾染着白云。 画布波澜荡起,两人融于其内。 入目是晶莹壁岩,缥缈间,淼淼灵烟为纱,点点荧光在白雾间悠然舞动,漂悬在各处。 溶洞广大,没有光源却亮如白昼,虚空间叮铃音,若有如无,异常抚人心魂。 “去吧,道台之上坐上十日,能悟多少是多少。” 话语声中洞中莹花微凝,紫阳真人看了眼洞中央那块碧石,便踏进了涟漪。 碧石当然是碧色,只是颜色极深、透着玄妙,一看就知是个好物件。 轻脚坐在上面,闭目清净。 不久路三睁开了双眼,一脸懵逼。 没有想象中的仙音妙语,也没有意料中的道至心灵。 没有动静... “这就很尴尬了。” 触感温润,随着路三指尖划过,碧石有白痕浮现,与其指尖相伴而行。 “这就有些意思了。” 唰唰唰...唰唰唰... “好玩。” 左边来了道游龙,那右边就必须有彩虹... “看我翻云手!” 咔吧一声,路三忽然有些犯困。 太过无聊。 重新盘膝坐好,再次闭目。 吐纳缓而悠长,倦意越来越浓,好像旋转的黑洞,不冷,无恶,异常纯粹。 碧石有微光浮动,空中有荧光飘聚。 悄然无声,时光静逝。 ...... ...... 入目便是云海,连接天穹。 隐峰好似自成一界,明明给人感觉不大,却又难寻边际。 火烛道人站在峰顶面有笑容。 “跟脚不错,小半日便进了洞中。” 紫阳真人听言摇了摇头:“大洞玄怎会那么容易,多半是误打误撞。” 他自然了解路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天资甚厚,或有所成。” 火烛道人一身流云素衫,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彼岸之巅,半步合道,乃圣衍隐峰大物,其两句见解,自有其跟脚所在。 紫阳真人知道他的意思,天资非彼天资,所成非他成。 隐峰也是消息灵通的很。 “不妨事,道在脚下,走到哪里都是路。” 火烛道人听言,红润的面容笑意渐收。 “碰了壁终是不美。” 紫阳真人一笑,身背挺直的时候看着很年轻。 “年轻人有的是力气,撞碎便是。” 路三年轻,他也不老。 话语虽轻,意重千钧。 “呵呵,甚好。” 火烛道人又现笑容,须发全白,道骨仙风。 “这次有些急了,不是还有些时间么。” 天渊对如今的圣衍宗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云海轻翻,波澜无痕,紫阳真人言道:“这一次我们插不上手。” “他们做了约定,止于渡海。” 火烛听言面上现出了荒谬、嘲讽。 “境界越高越是惜命,他们敢来杀了便是,与那些魔人止于渡海,可笑之极。” “北妖域难道也同意?” 紫阳点了点头:“魔主提的条件。” 火烛目中微凝又问道:“东域也是如此?” “嗯。” 听言火烛一笑:“还真是越来越无趣。” “即便这次去了天渊,得到那东西,甲子之内怕是也赶不上他们。” 紫阳真人听言说道:“总有些希望,若是错过,他们更难存活。” “哎,屋漏偏逢连阴雨呀。” 火烛道人一叹,又道:“以往海域魔族野心甚大,这次怎么会有这种条件,可笑的是我们竟然会答应。” “打了无数年,最后难道还打出了和气不成?” 紫阳真人听言摇头说道:“并非如此,东域有两位真君联袂入海了。” “哦?” 火烛听言一愣,隐峰虽然有传递消息的途经,但这种级别的秘闻,自然无法得知。 “可知那两位化域真君所为何事?” 紫阳真人摇了摇头:“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任何消息透出。” 火烛听言,向上看了一眼。 “怕是要变天喽。” 第118章 一袭红装开三月 ...... ...... 身在洞内,魂在洞中。 意识在醒睡之间,知道但不真实。 好似梦,其实不是。 觉得多了什么,却言不清,意难明。 时光悠悠过,大梦渡春秋。 伸了个懒腰。 只是十日却好似十年,恍如隔世。 神魂很安逸,恬静。 “果然有意思。” 睡得很舒服,做的梦很美,梦中那东西极抚心魂,想要参悟却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洞内出现一道涟漪,涟漪中裂开了一道缝隙。 有股熟悉的气息从缝隙而来,路三知道那是紫阳真人要接他回去。 一步跨入,落脚是崖畔青石,真人负手望着流云。 “师尊。” 路三回到正阳峰顶,心中啧啧称奇。 圣者手段,果然通玄。 “以后肃修心魂,那玄法便是你指道依托,有它在便会知道方向,迷不迷失只在你自己。” 话语不算深奥,路三被其一点心中就有了明悟,那东西就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向不向它靠近只取决于他的意志。 “弟子明了,谢师尊授道。” 轻轻的话语,却是少有的郑重。 “回吧。” 紫阳真人被抱着大腿,似是有些不舒服。 路三听言没有起身,一番挣扎还是拿出了铜镜。 “请师尊解惑。” 紫阳真人低头看了眼铜镜,又看了眼做着惨兮兮表情的路三。 抖了抖腿,一声惨叫伴着白影坠下崖畔,薄雾间传来的音响,听着很悦耳。 崖畔有声音,在下坠的路三耳边响起。 “时候未到。” ...... ...... 年节已过,转瞬便是三月头天。 日光透着明媚,圣衍诸峰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很有朝气。 山上虽然不过年节,但也不是一片安静。 关于路三斩杀邪修离南之事,早已被各峰好事的弟子们,摸了个大概。 虽然诸峰亲传对此异常沉默,但各峰弟子却是津津乐道,其内的压力离他们太远,自然不会有什么忌讳。 在这片舆论下,正阳峰弟子现在可谓是倍有面儿,就连刚入正阳峰的小师弟们,也都是腰杆子硬了数分。 若是与其他几峰的小伙伴碰到一起,那更是意气风发,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得意。 这不前年刚入了正阳峰的林舒,正与几个与他同年进入正阳峰的师弟们,有说有笑的向着山门处浩云台而去,越过了清净台正好遇见了圣光山与天极峰的两拨人。 “吆,诸位师兄弟,你们也是去浩云台呀?” 林舒见了熟悉的面孔,立刻高声打起了招呼。 他们都曾在承意山一同修行数年,前年闯过了问道台才各自入了诸峰,自然彼此熟识,有的交情也是极好。 “呀,是林大头呀!” 听到被叫出了绰号,林舒顿时脸上一黑。 他脑袋并不大,这个戏称是在说他的性格、为人处世和冤大头很有得一拼。 “秦胖,我看你是皮痒了!” 林舒说着话就向身材胖乎乎的秦小膘杀了过去。 秦小膘身材略显肥壮,个头也不小,以前在承意山没少和林舒嬉闹,见他过来立马就来了个阴招。 “哈哈,来的好,看我这招弹指碎蛋!” “我擦,真他么疼,看我这招鸡飞蛋打!” “我躲!” 一时间二人打闹成了一团,只是招式都是往对方胯下招呼,这画风让人看着十分蛋疼。 “好啦,今天可是师兄们动身前往天渊的日子,咱们还是赶快去吧,莫要耽误了送行。 “今天浩云台可是热闹的很,上清峰的师姐们也会去吆!要不然你俩先练着,我们先走?” 看二人闹了一阵,有同来的弟子开始出言催促。 秦小膘听言,一个闪身让过林舒的偷桃,对其摆了摆手,脸上顿时现出了兴奋:“那还打什么,赶紧走着!” 他如今是圣光山弟子,以前在承意山还好,没事可以在入门的师妹们面前发发骚,小小的得意一把。 但自从进了圣光山,才发现里面都是一群牲口,而且还是很饥渴的那种,圣光山没有女弟子,这是一个痛,一个悲伤。 三波人合流到一处,有相熟说着话,便又向浩云台赶去。 距离山门不远的浩云台,今天可谓人头攒动,显得异常热闹。 当林舒、秦小瞟等人来到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好位置可以落脚,稍稍往里挤了一些便也止下了脚步。 “这人也太多了吧,上清峰师姐们在哪块呀?” 浩云台相当宽大,上面停靠着一艘华贵的三层船楼,正是顶级跨洲云楼,飞云渡。 人声喧杂,浩云台下诸峰弟子越聚越多,秦小瞟嘀咕一句,瞪着大眼四处寻摸,正排查着人群里是否有那一抹曼妙所在。 而在这时,有几道遁光御空而来,瞬息间便降到了飞云渡船首之上。 “是天极峰云天师兄他们!” 眼见来临的五人站定身形,喧哗的人声顿时一爆,一阵嗡嗡不熄。 “大惊小怪的。” 秦小膘不以为意,嘴巴一撇又继续寻摸了起了。 “快看,咱们圣光山的师兄们也来啦!” “哇偶,映寒师兄还是那么骚气...” “凌风师兄也不差呀,还是那么有味道!” 杂乱的话语声中圣光山楚凌风、李映寒等人也降于船首。 与执事长老行礼打过招呼,楚凌风对站在一旁的云天等人一笑说道:“云天师兄来的好早。” 云天乃天极峰第二位亲传,长得仪表堂堂,风格偏于稳重。 “行程早定,自然不能误了章程。” 楚凌风听言点了点头,身边的李映寒左右打量一下问道:“路师兄还没到吗?” 众人听言俱是抬首望天,目光游离到远处,好似没有听到。 见无人回答,李映寒也不觉尴尬,两手一摆就来到护栏边沿,摆起了一个酷酷造型,只是其目中余光也如秦小膘一般,在诸峰弟子间来回寻摸着。 时间不久,承意山、灵虚山、丹元峰也都陆续前来,船首五峰齐聚,只差上清峰与正阳峰等人。 “来啦来啦,是颜师姐她们!” 有呼声从众弟子间传出,船首诸人随声看去。 浩云台下渐渐安静,无数眼睛盯着御剑而来的倩影。 “哇...” 秦小膘与李映寒虽然相隔很远,却同时瞪着眼,发出了一声意味难明的感叹。 “吱吱!” 颜如雪身边,小黑踩着黑云相伴,趾高气昂的又对船首诸人来了个下马威。 通灵顶峰气息一露,船首顿时一静。 它跟着颜如雪去了上清峰,最近过的那叫一个美,整日里被柔柔玉掌簇拥,游荡嬉戏在莺莺温柔乡间,心肝儿都是酥麻酥麻,欲上云端。 “喔喔!” 小黑对颜如雪叫了一声,似有感应般抬起小手指向了远处。 颜如雪转首望去,诸位亲传核心也转首望去,浩云台下众多各峰弟子也寻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伴着风,衣袍猎猎。 一身红袍,大袖飘飘,一头长发,无拘无束。 巨剑首,那人挺立如峰。 “路师兄...” 李映寒喃喃,喉咙有些发干。 一袭红装开三月,漫天白丝纵风华! 第119章 一看便是好久 “诸位师弟,别来无恙。” 路三站在剑首,穿着深红色大袍配着一头披散白发,当真是骚气十足,极为吸睛。 他最近一直都在丹元峰首座刘怀南那里研究炼丹之术,所以也并未去各峰闲逛,今日见如此多人前来,自然是见猎心喜,立刻便来了个深沉造型。 丘枝等人下了回光,尴尬的摸着鼻子去了一边,那么多目光无言注视,闷骚的他们还是欠了点火候,有点儿嗨不住。 “师弟跟我去溜一圈?” 赵又凌听言,也是默默跳下了回光。 “吱吱!” 小黑跃到路三肩头,很有去潇洒一圈的意向。 “师兄带我一个可好?” 李映寒眼神灼热,异常上道。 “走着。” 回光剑头一摆,载着两个奇葩界巨星去了浩云台边沿。 浩云台诸峰弟子间气氛诡异,那个传奇近在眼前,但不知为何,却显得分外尴尬。 “见过封长老,见过鲁长老。” 封不折与鲁绅同来。 站定之后扫了诸人一眼,封不折言道:“可曾到齐?” 他们二人便是这次天渊之行的主事长老,俱是渡海上镜大修。 云天听言回道:“禀长老都已到齐,只是正阳峰路师兄与圣光山李师弟他们二人...嗯...正在与诸峰师弟们依依作别。” “启程吧。” 封不折早有察觉,说完便转身去了云楼。 “呵呵,你们可去一二楼休息打坐,这趟行程可是远的很。” 鲁绅一脸笑呵呵,说完反手拿出一块阵盘,对其一点,阵盘上亮起数个光点,一条白色丝线将光点快速串联,飞云渡随之一颤,缓缓升空。 “啊!师兄们启程了!” 诸峰弟子见此急忙挥手作别。 “各位师兄凯旋而归!” 巨大的声浪中,回光随飞云渡升空向着船首而去,在诸峰弟子目光中渐行渐远。 ...... ...... 降到船首,一层巨大光幕将飞云渡覆盖,微微一震,云船化为流光,破空直向极西。 “师弟要想学,只需十坛芙蓉醉。” “师妹二楼一叙吧。” “诸位师弟若想饮酒也可同去。” 行走中回光倒转划出一抹青芒归附指间,对鲁绅拱手问候一声,没有再理会李映寒央求,路三挥袖向二楼观景台行去。 飞云渡速度很快,但天空太过浩瀚。 远处的云景庞大壮观如截天的山脉,连绵不绝,万里难测。 将从刘怀南那顺来的青灵竹制成的躺椅拿出,路三舒服的躺在了二楼扶栏处。 伸手一挥十多坛芙蓉醉落于地板,指了指观景台一角:“去那喝,不能用法力,桌椅自备。” 李映寒见了这么多灵酒,浑身顿时一个激灵,苦着脸说道:“师兄,只是请你指点几句,就不要喝酒助兴了吧...” “一句一坛,师妹坐,呃,诸位师妹也坐。” 唰唰唰,几把青灵竹椅应声而出。 “这是...” 一同过来的丹元峰几人,看了看竹椅,看了看躺椅,又看了看躺在上面的路三,眼珠子顿时掉了一地。 已经十分遥远的丹元峰。 刘怀南站在以往休息喝茶的厅房前,久久未动。 他一脸呆怔,身形、胡须微微颤动不停。 入目很干净,显得有些空旷,空旷的有些陌生。 ...... 飞过了那片云海,来到观景台的诸人饮了些酒说了会话,便也各自散去。 路三没有走,慵懒的看着天边,小黑在他红袍间睡的很香甜。 “说吧。” 颜如雪扶栏远望,眉宇间清冷依旧。 “让大黑跟着你们吧。” “不一起?” 路三摇了摇头,眼底那一抹寒光透着坚硬:“恐怕很难。” 人族修士虽多,妖魔鬼怪同样不少。 “我们自保应该无恙,北泸各宗也会相助。”颜如雪微微沉默,缓缓开口。 “一入天渊,生死难料,你们不必太快。” 入目的天边很像广阔的深渊,路三看着它,声音听不出情绪。“若是争,到时候一场杀戮在所难免。” 转身走向云楼,颜如雪脚下很轻。 “能来的人早有觉悟,我知道该怎么做,最好一起。” 路三无言,只是看着那深渊。 ...... ...... 斗转星移,时光如梭。 距离路三他们离开已有两月。 天极峰顶,正在欢乐的狂风忽然凝滞。 涟漪中无为道人轻步踏出。 一走便是近四年,他肩头的疲惫似乎又增加了许多。 “动手了?” 涟漪复,涟漪开,话语声中紫阳真人站到了一旁。 无为道人点了点头,声音透着失望:“不是他。禁区里的东西。” “预料之中,他不会那么快。” 紫阳真人说道:“总会有了结的时候。” 说的事,讲的人。 无为向大殿行去。 他会亲手将他了结,但事情不会终止,只会一直陪着他。 “你伤的不轻。” “顺手杀了。” “甚好。” 天极峰顶风光甚好。 殿门关闭,紫阳真人看着风光,一看便是好久。 记得那年那日也是风光正好。 宗门来了个傻大个,名叫张显云。 他人并不傻,只是师妹赵曼儿喜欢这么叫。 玄霄师尊很喜欢这个小弟子,称他是得天独厚。 没错,当时的二师兄路远山也是这么认为。 只是大师兄看着小师妹与他,愈发沉默。 那时的正阳峰总有清脆笑声飘荡,也总会有个呆木桩子在一旁憨笑。 如此好多年,活泼的女子渐渐少了声息。 小师妹入了渡海,又要入彼岸,有些着急。 大师兄与他自然更不敢懈怠,只因那傻大个修行太快。 飞一般,飞起来再也没停。 当时他与师尊给的评价已经是极高。 只是,呵呵。 张显云第二个入了彼岸。 他第三个,小师妹却被卡住。 岁月久了,活泼不在,那憨厚的大个,一如当初。 三个彼岸加一个渡海巅峰,可以去很多很多地方。 大师兄少有言语,但依然是他们的那个大师兄,他谦和,温暖,甚至温柔,不管修为高低,不管遇到什么,有他在总会让人安心。 那时的他是他们真正的兄长,前进的路上他们从没怕过,更不会迷茫,甚至不用考虑什么。 兄长自然会为他们指路。 去了东域,在那里他们杀过魔族,诛过恶修,沾染过彼岸巅峰的鲜血。 傻大个伤的极重,小师妹哭的极伤心。 大师兄没有说话,在斜崖上站了一天,夜间有个宗派被屠了满门。 第120章 长暗天下观伏岳 这个温柔的男人,第一次展现出了冷漠的一面。 逃亡中他们入了妖域,又到过南荒,最终走到了恶梦开始的地方,西域禁区。 在里面许多年,有际遇,有伤痛,也有与之相伴的一场场厮杀。 小师妹入了彼岸,他们也随之转道回归。 途中生了一些事,小师妹与小师弟愈发亲密,甚至约定了终身。 很美好,那时的他看着远处说悄悄话的他们,忽然便有了勇气,他也好想为那个人做些什么。 怀揣着美好继续前行,只是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师兄的异样。 师兄手段越来越残忍,越来越冰冷,越来越不像他。 直到他们闯入了一处异域空间,为了活下去只能不停战斗,魔物极多,最后他们被迫各自分离。 经过种种生死,他与师弟重逢,并各自得到了一份无上机缘。 以为师妹与师兄在一起必会平安。 可惜最后的结果却让人断肠,断人心肝。 师兄已不再是师兄,他化成了一个魔鬼。 或是为了活着,或是为了力量,或是为了她。 他将身心都卖给了那东西,一个挣脱不出的魔潭。 师妹最终还是没有救回,那人也再未回头。 面对质问,他无动于衷,漠然出手。 一战三十年,大个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心或许随她去了吧。 直到那人入了魔潭,直到师兄弟二人,被挪移出了异域。 大个子小师弟,如同着了魔,一遍又一遍的找着。 找了一年又一年。 至今他还记得他的那句话语。 那时他无助的像个孩子,而他只能默默陪着他。 “告诉我师姐她还在。” 那是他第一次流泪,陪着那个孩子一同哭泣。 “哎。” “或许,她还活着。” 紫阳真人踏空入了涟漪,殿中那个老人缓缓闭上了双目。 ...... ...... 北妖域、长暗天,百万荒岭无人烟。 传说这里曾是一处上古道场,自化一域,隐在天边,其内有真君级强者,也有道体境的天尊。 一场席卷上古的灭世之争,淹没了一切,道场也变成了长暗天。 岁月抚不平它所受的悲呛,也改变不了它下面的这片荒岭。 悲呛积蓄,开始释放。 最近万余年来,长暗天几乎每隔百年就会现出一道裂缝。 像一道喷吐着削骨厉鸣的狰狞伤口,也像一条挂在天空的无底深渊。 妖域诸族称裂缝为冥痕,北域修行界则称它为天渊。 广袤荒岭中心处,以前巍巍擎天、大观有度的伏岳山,如今变得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每隔百余年长暗天开启的裂缝,便会倾下无尽道则罡风,如线如刀,可削骨可断山。 伏岳在其下饱经摧残万余年,早已没了当年的丰满,它现在驼了背,瘦了腰,道道风霜,透尽了骨感。 天光暗淡,阴啸阵阵。 荒岭低空不时有浮空巨物来临,它们飞的极低,显得小心翼翼。 飞云渡贴着荒岭前进,速度不快不慢,悲催的伏岳山已经遥遥在望。 船首人不少,上清峰颜如雪为首几女、剑意满满黑老二、耐看有味的楚凌风、仪表不凡的云天、狗熊一般健壮的丹元峰袁熊、各峰亲传核心,一应俱在。 那抹显眼的红装站在他们最前沿,依旧是最骚、最靓的仔。 这次进入秘境的主力依旧是洞漩、凝真之修。 每次长暗天裂缝开启,都有强大道则、秘阵相伴,许多渡海之修入内即便闯过秘阵,也会被道则震成齑粉。 有传说称其内还残留着道体境天尊的意志,不容太强的力量入内。 也有人称秘境之内有自主意识显化,不让渡海以上修士进入,是一种自我的保护。 传言有很多,也有很多大修不信邪,但凡是进入其内者,都没有一个能再出来。 久而久之,探索道场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渡海之下的修士身上。 飞云渡终到伏岳山外围一侧,路三站在船首发丝轻扬,目光所向是那两片黑压压的人群。 骨感十足的伏岳两侧,已经聚集了数量相当庞大的两个阵营,人族、妖族。 两大阵营距离相当远,但目光的碰撞,却炽烈、压抑。 仅剩骨感的伏岳山在其间更显瑟瑟,还有淡淡忧伤,道则罡风洗礼之前,总会来点开胃小菜。 两族来此当然是为了机缘,附带干仗。 进入长暗天会争,进入之前也不会风平浪静。 妖域之修桀骜不驯,每次在等待长暗天开启之时,都会来问候一下处于北域顶峰的各宗。 现在时日还早,妖域修士却已按捺不住。 一道身影闪至伏岳背巅,滚滚妖元衬的雄壮身姿更加摄人。 “覆土、奎山,想瞧瞧人族修士道法。” 淡淡的话语,蔑视的声音。 覆土一族为妖域九大王族之一,身若坚刚,以力称雄。 奎山乃覆土王族这一代有名的强者,地妖七阶后期,等同人族洞漩上境。 地妖境八阶、九阶对应渡海、彼岸,之后便是天妖,天妖境十阶正是对应人族地仙中的合道境。 妖域诸族虽然与人族外貌略有不同,但都有其独特的修炼体系,自然不能和灵兽、妖物、凶兽混于一谈。 人族这边有道身影凌空踏出,束身黑衫,带着一股洒然。 “圣儒道,浮尘。” 淡淡的话语,淡淡的声音。 北域修行界来的一流宗门不少,但想要跟妖域王族伸手还是稍显底蕴不足。 广灵王朝顶级大宗圣儒道,第三圣子浮尘,自然不在话下。 一步一步,方寸步,浩然天地,方寸之间。 妖元成界,奎山周身崩起,凝神自守。 “俯首。” 浮尘止步,话带圣道威严。 虚空生伟力,刚才每一步都有其跟脚! 奎山一声爆吼,醒神、震心! 抬拳直砸,怪力骤起,奎山目光凝在浮尘双眼。 “嗓门挺大。” 路三点评。 “师兄正解。” 狗腿李映寒附和。 不理场间奎山、浮尘相搏,二人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吐槽了起来。 “浮尘挺有两下子,不愧百年修行。”李映寒。 战斗还在继续,浮尘方寸之间身形频转。 奎山几拳未中,开始了守株待兔。 “嘿,奎山还挺阴,这一拳要是锤到我,还不得血崩。”李映寒。 第121章 很刚很硬很离谱 浮尘被抓,轰鸣声中,一道青光迫开奎山巨掌,虚空有极具压迫力、直抵心灵圣音响起,奎山追击随之一顿,似是又被扰了心神。 “呃,这就是圣儒三律吗?带劲!”李映寒。 浮尘占住先机,青光中浩然气勃发,道道寒芒直斩奎山! 圣怒执青剑,凭心斩妖魔。 奎山面有狰笑,双手虚握,如有精钢在手,一抡而出! 砰嘭嘭!... 光剑敛尽,奎山一指,妖元扩散,数杆黑枪骤然凝聚,对着浮尘瞬间便左右穿插而过。 残影消失,浮尘一步落下,开言,“净!” 风卷残云,妖元倒转而回,奎山不管不顾,再度抢功。 “好无聊呀,这得打几天?”李映寒。 “师兄要不要下场,教育教育他们?”李映寒。 路三双手抱臂,微扭头瞧了李映寒一眼。 “玩笑,玩笑,哈哈。”李映寒。 诸峰弟子面色各异,紧绷、压抑的心神稍有舒缓。 飞云渡缓缓降下,封不折、鲁绅联袂而来。 瞧了一眼争斗,封不折微微皱眉。 “都随我来吧。” 封不折凌空而起,带着圣衍宗诸人,直向北域阵营而去。 有北泸王朝内的宗门相迎,封不折寒冰脸依旧,微一点头一并而过。 封不折将路三他们安置一处,便与鲁绅去了各宗议事之地。 场间绝大部分北域修士都在定睛观瞧着争斗,除了北泸王朝内的各宗有心人,都并未注意到圣衍宗前来。 时间不长,随着一阵响起的微微喧嚣,场中二人久战不下,便各自收手,不分胜负折返而回。 浮尘归来眉宇间微有疲色,奎山给他带来的压力极为巨大。 “听说白古圣子入了渡海,无法再临天渊了。” “可不是吗,这百年中各宗有好几个天骄都已入了渡海。” “神元宫昊真道子倒是来了,听说他境界刚刚巩固,是以主事身份前来的。” “浮尘道子境界深厚,看似平手,实际却压了那妖修一线。” 见一场战罢,场间众修开始了一番议论,有议论北域顶尖宗门各大天骄的,也有分析刚才战局的。 修士众多,所说太杂,显得有些喧哗。 圣衍宗诸人站在不起眼的外围一侧,路三则乐呵呵的听着,自动屏蔽了李映寒的絮叨。 ...... ...... 妖域阵营一溜排开,带着弧度如一角弯月。 奎山回到中心前沿的九大王族聚拢之地,面上没有表情。 刚才与浮尘一战,他其实并没有太多机会,对方滑不留手,还有律言直击心神,稍不注意便会被心中生出的各种念头所左右。 “奎兄首战无功,难道忘了之前所说的了么?” 尖尖的声音传来,奎山冷哼,扫了说话的海吉一眼,闷声道:“那又如何?” “呵呵。” “那年不杀几个人族天骄,祭奠冥痕?” 海吉嘴角一裂,消瘦的面庞绽出了残忍。 讥笑着望了一圈各大王族的圣子,不屑的又看了一眼奎山,“我第二个,谁有意见。” 古黎王族在妖域向来强势,也蛮横惯了。海吉的圣子之名虽然在次席,但地妖七阶近乎顶峰的实力,加上凶残爆裂的手段,也是难有针锋相对之人。 奎山倒是不惧他,只是前有豪言,却未建其功,现在也没有什么话说。 无人吱声,海吉颇为满意,又转头看向了那被面纱遮颜的女子,眼与眉十分精致好看。 “七月圣女,如何?” 海吉的目光闪过了一缕色欲,话音郑重了许多。 九荒一族为三大皇族之一,北妖域真正的话语者,九大王族与其照面都需低首。 没有看海吉一眼,南七月只是微微点头。 有些失望。 骚娘们,早晚让你知道海爷的厉害,到时候,哼哼。 意淫的画面很残忍,海吉稍有满足,“那我便去摘一颗头颅献给七月殿下。” “血花盛开那一瞬,很美妙,请殿下观赏。” 与千越王族苍无江目光交错,海吉冷冷一笑。 ...... ...... 北域九大宗门聚集处,封不折、鲁绅刚到,面上很是肃穆。 其余八宗这次入天渊的众多弟子与往常一样,几乎清一色的洞漩。 至于为何不是全部,每家都带着两三个凝真,鲁绅自然知道他们是在为以后打算,练兵而已。 想想圣衍宗各峰来人,几乎清一色凝真,鲁绅竟忽然觉得有些孤单,没有暗自菲薄,只是孤单,不开森。 不开心自然没有好脸色。 对于这一点,封不折贯彻的很彻底。 很刚,很硬,很离谱。 在场的各宗长老,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看法。 封不折寒冰脸未改,语气很锋锐。 “一个洞漩,不行?” 当初问及谁带队,封不折第一个站了出来,鲁绅第二个。 两位渡海上镜的大修,当然知道圣衍宗这次入天渊是什么处境。 虽然进入天渊的名额与其他八家一样不受限制,但这些弟子在实力上却处于一个绝对劣势。 这意味着极有可能会死很多人。 要负责这次事宜的人,所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 实力不济为什么还要去? 这个问题,各峰主都想过,却没有反对的质疑。 封不折自然也没有质疑,他只是焦虑。 圣衍宗在北域的处境,其实相当不妙,话语的威慑力并不在他们那边。 比如说,接下来的这道声音。 “呵呵,贵宗倒是气魄不减,本想可以分担一些压力,可惜...逞强无用。” 轻描淡写,却藐视感逼人。 陆川看了看封不折,他对这张寒冰脸甚是不喜,鸡蛋也只是壳硬而已,看着挺硬。 封不折目光瞧着妖族那边,语气冷的可以让人心哆嗦,“生死由命,难道会拖累你们神元宫不成?” 陆川不为所动,一脸漠然,“贵宗自求多福。别到时尽覆其内便是!” “哦?” 鲁绅面上变得笑呵呵,瞅了一圈八宗之人,目光停留在了陆川面庞,“神元宫?” 诸人听言微愣,陆川面上微异,“如何?” “不如何,别出不来便是。” “对吧?” 对于鲁绅的问询,封不折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听言观色,有人摇头苦笑。 “前辈话语,当真可笑。” 昊真的话语,丝毫没有晚辈的觉悟,只有笑意,更有嘲讽。 第122章 可惜没有鞘 同为顶级大宗,神元宫不惧圣衍宗,道子昊真已然入了渡海,面对渡海上境的老一辈,对他而言,呵呵一笑,何足道哉? 封不折看向了昊真,目光如剑。 昊真心中微凛,面皮被割的有些难耐,但没有退缩。 微微沉默,昊真话语声又起,“妖族的野心从没有隐藏过,天渊的各种争斗,都是为了消耗各宗年轻精锐,我等身为北域领袖,难道要不顾他们死活?” 封不折听言未语。 陆川与昊真二人说来说去,其实都是在挑圣衍宗弟子实力上的毛病。 神元宫与圣衍宗向来不对付,如今人家有实力,拿话挤兑,让一向凭实力说话的封不折感到有些别扭,不痛快。 不痛快,不想说话,就想做些什么。 封不折气机有些浮动,看向了陆川。 “需要管教吗?”鲁绅也看向了陆川。 百多岁的小孩,需要管教么? 各宗都知道,昊真是犯了忌讳。 陆川皱眉,目光从封不折、鲁绅脸色划过,看了看同在圣离王朝的临仙阁主事左寻倾,他需要盟友的支持。 “呵呵。” 气氛有异,与圣儒道同在广灵王朝的天成寺老和尚慧普,一脸慈悲色,“各宗来此都为了机缘,争与不争都有本愿,圣衍宗的诸位小友各宗自会回护,天渊之内还是一路为妙。” 惠普看了一眼伏岳山那侧,转移了话题“咦,那妖族又有来叫阵者,怕依旧是个王族。” “那便接着战!” 大周天师道,脾气很火爆。 没有言语不代表什么,只是不想趁人之危。 诸人望向了伏岳山巅,小辈们哪个想出战,自然不需要他们费神,只需看着就是。 ...... ...... “师兄你瞧,那妖族来人步伐有些风骚,都快赶上你了。”李映寒久攻不下,还是没有放弃。 “有吗?” 路三终于回应了一句,看着妖族那边慢慢悠悠而来的第二个身影,面上忽有笑意。 周围的议论声随着那身影而来渐敛,路三听到现在眼睛一直都是眯着,各宗天骄被议论了一遍,唯独少了圣衍宗。 这是一种无视。 路三当然知道同为顶级宗门的圣衍宗,为什么会有这种待遇。 没管面现激动的李映寒,路三摸了摸鼻子。 “咱们圣衍宗,也去报个到如何?” 他忽然想做些什么,只为了圣衍宗。 云天,颜如雪等人听路三之言,皆是一愣。 “师兄你什么意思?!” 李映寒话语刚起,路三却已踏空而出! 步步登高,引来了一片惊呼。 一头白发配着骚气的红装,很是吸睛。 万众瞩目,这人是谁? 洞漩初境? 他要干什么? 有目瞪口呆,也有窃窃私语。 许多北域天骄看着他面现嘲色。 不管他是谁,初境就想出风头只是找死。 鲁绅也在看那身影,虽然面上没有变化,但他心里却在骂娘。 封不折往前走了一步,气机在无声聚拢。 他的动作,让各宗长老各自对视了一眼,有了一丝明悟。 那人怕就是圣衍宗那根独苗。 散发的气息一目了然,初境对顶峰还可能是位王族,那弟子或许脑子有坑,也难为了封不折。 北域修士人群一角,有一片娇艳所在,其内一个女子看着那红装,那白头,面上忽有阴云,出了众师妹围拢,手中多了把银环。 他为什么要去,她多少也有一些了解,但并不代表她赞同。 不赞同,也不会阻止。 那会做什么? ...... ...... 路三袖袍很宽大,在风中好似旗帜。 他走得很慢。 只有一次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有声音传来,尖而狞,透着淡淡嗜血寒意。 “北域无人了么?长得还挺俊,可惜自己找死。” “古黎、海吉。” 声音再传,哗然声微滞,渐渐无息。 妖域古黎,可谓凶名在外! “呵呵。” 关于这王族的传言,路三倒是听说过。 柔丝飞扬间,路三微微一笑,前行中双目渐渐充血、泛红。 一股气息现出。 “有些意思。” 海吉干细的身躯被浓厚妖元倾覆,一柄幽刃自手心浮出。 仅是有些意思而已。 杀他之后,正好可以再战一场。 想必南七月也会满意。 海吉舔了舔嘴唇,杀意渐炽。 红袍渐有血焰生出,路三化成了一抹红芒。 骤然提速,直面海吉! “可笑。” 海吉未动,幽刃乍起寒光! 他有资格以逸待劳。 来临的红芒间,忽然现出了一抹黑光,一道红线一闪即逝。 咔的一声轻响。 “是么。” 很沙哑的声音在海吉耳边响起。 海吉不敢扭头。 错身而过,格挡的幽刃,尖头慢慢滑落。 海吉看着断刃,眼神中不敢置信,惊恐。 真他么荒唐... 有血水呛住了喉咙,随着痛苦的吞咽,忽有血箭喷出,盛开。 比一旁的红装更加绚丽、鲜艳。 那一瞬,如海吉所言,很美。 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妙处。 头颅滑落,身躯坠地。 没有声响,再无声息。 一抚头顶长发,路三看着天女宫所在,看着那个越众而出的身影邪邪一笑。 死一般的安静,平淡的声音传出了好远。 “圣衍宗,路三。” 天地间那人提刀傲立,压的两大阵营寂寂无声。 猎猎招展,柔丝飘飘,红装白发,天纵风华! “有风就是好。”路三赞。 抬头望了望天,很暗。 挽了个刀花,可惜没有鞘。 ...... ...... 海吉还是被境界所欺骗,心中有了一丝大意。 就算他全神贯注、状态提到绝顶,也不见得能化解那一道凝到巅峰的血线。 那边是茫然,这边也是呆呆的懵逼中。 太快,仅仅是照面,交错,完事。 真的没看清。 看不清便代表恐怖。 古黎王族?海吉? 一个七阶顶峰的妖修,一个照面被斩首?被一个洞漩初境一击斩首? 没有任何铺垫,来的实在太过突然。 感觉好生荒唐。 从震惊中醒来,阴云降下笼罩众修士心头,满满压抑。 诸宗长老神情各异,陆川脸色有些难看,昊真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倒不是因为被间接打脸,他只是没看清。 “圣衍宗的高徒...很好。” 这些渡海上境的大修,当然能看清楚一些。 第123章 要有风度 那气息很妖,不是妖族的妖,也说不上妖物的妖,很怪。 但那把刀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道红线满是阴秽,邪恶,漠视。 一击难以看出具体深浅,但对于那些各宗洞漩境弟子而言,怕是极深。 封不折的背影,忽然变了味道。 嘴角有一丝挑,他再次踏出一步,气机便是海。 好生凌利! 鲁绅笑呵呵,有些苦。 那道如实质般杀机,从妖族那边迸发,能如何? 不曾想,那小子跑的真是快... 刚才那股风骚劲,说没就没,实在让人无语,好多人呢,圣衍宗蒙羞呀。 一道黑芒划过了虚空,如一道黑色闪电。 黑芒过了伏岳没多远便被泯灭,或许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山头又矮了一截,稍有悲呛,没有事,没有事,早晚的事。 山石在淡定山体间滚落,很欢,很快,与山脚下海吉那颗没有瞑目的脑袋轻轻一触,“老兄,你挺俊。” 封不折站在伏岳之巅,寒冰脸下藏着开怀。 有人输不起,他也不想多废话。 路三来到北域众修前沿,心下总算稍安。 “咳。” 这么多人看着,离得近了果然很带劲。 回头看了一眼封不折,路三一抚头顶长发,瞬间风轻云淡,望过来的目光太多,里面有许多带着冷冷的抵触。 路三知道无非是各宗来的圣子、道子之类的天骄,偏首向他们扫去,一张张脸,真的难看。 “师兄...” 李映寒看着浮空悬立的路三,眼睛满满渴望,瞬间又被冲了一拨信仰。 收回目光,路三落下,一甩头,相当有范儿,很酷。 估计只有李映寒如此认为。 “师兄,你真的好恐怖...” “是吗...” 铜镜在手,需得仔细端详,必须要严肃。 附近又显得更加安静。 ...... ...... 随着那红装入了人群,南七月目光落在了封不折身上,轻纱下,姣好无暇的面容未有波澜,只是她心中并不平静。 那人可谓妖族大敌,进了里面怕会棘手。 山巅上的那人同样不简单,古黎族失了风度,本来也没什么风度。 但这次出手却打破了双方默契,将战火引到了另一个台阶。 对方如此明显的邀战,接与不接其实也很棘手。 简单来说不接显得无胆,接了怕会再难以收手。 “不要再妄动。” 古黎一族那人听言,脸色更加阴沉,没有说话。 南七月代表的是九荒一族的意志。 不理那人,在妖族俊杰惊讶目光中,南七月脚下轻点,已凌空而出,她有了别的想法。 不能引得两族高层相争,起码在进入冥痕之前不能如此。 波澜太大,控制不好便会波及那件事。 “殿下她?” 妖族众多妖修微微哗然,想不透。 来至伏岳近前,束身素裙勾勒的身姿极为亮眼。 她这些年境界一压再压,迟迟没有破镜,当然不是为了冥痕内的圣果,她另有无比重要之事,不会与诸族同行,自然无法在里面牵制那人。 既然是妖族大敌,趁现在若是可以除掉,自然最好不过。 “九荒南七月,想再次领教那位人族俊秀道法。” 声音很好听,品不出什么敌意。 是对封不折说,也是给北域诸修听。 封不折眼神微凝,北域那边更是哗然。 北妖域九荒一族可谓鼎鼎,那可是整个妖域的三大皇族之一! “如何?” 再次问询,南七月目光看向了正一手拿镜,双目望过来的路三。 凝视,挑战! 眼睛好看,但路三想到的是不要脸...无耻... 形势瞬间扭转,那女人并没有隐藏气机,很恐怖! 但她确实还在七阶,也就是人族的洞漩境。 很难想象会有这种怪物! 她的气机竟然比渡海初境的昊真丝毫不差! 诸人再次感到了荒诞。 这就是九荒? 海吉的脑袋依旧在山脚与那石块相伴,瞪的极大且死寂的双眼正好望着伏岳山巅。 若是他活着多好,起码可以问问他,到底是那里来的勇气、会有什么高招,来收服南七月这怪物?会被捏爆小海吉么? 哗然之后便是死寂。 封不折亦是无言,有些难办。 可以说对面是在以力压人,关键他还是封不折。 以大欺小不用想。 而路三那小子估计有几条腿就得软几条。 但封不折还是扭头看向了路三,这个选择事关生死,答不答应他也是模棱两可,很矛盾。 “难道人红是非多?还是太优秀?” 路三认真打量了一下铜镜,随之缓缓收起。 不需要周围的人给答案,只看了一眼他就找到了答案。 漂浮在颜如雪旁边的小黑现在很纠结,有些紧张。 果然,路三看了它一眼。 “吱吱。” 路三不信,继续看着它。 “吱吱...” “原来如此。” 黑仔说它不屑和女人动手。 以前和那女尸打得很带劲的并不是它,是大黑... 路三对此很信服,向颜如雪点了点头,示意无碍。 一展筋骨,那红装随之再次踏空而出! 很明显,这次再没人觉得路三想要出风头,虽然和上次一样是在送死。 “路三?” “尘兄,你可听说过这人?” 江临看着在空中一步三挪的那人,苦笑摇了摇头。 感觉好不着调。 灵宝宗所在的大周王朝,虽然与圣衍宗所在的北泸有部分接壤,但确实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浮尘目光从那人身上,转到了南七月身上,摇了摇头。 江临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浮尘的神情凝重的似乎有些过头。 心中一转,便已了然,是看见了差距。 不是那人,是那女人。 天壤之别倒说不上,一半或许还是有的。不管是对浮尘还是对他。 气息夸张到了这种地步,却还不破境,实在很可疑。 要对付北域,还是别的什么? “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搞不懂。” 有点乱,江临好想抓头,可惜有风度在身。 天女宫正在不远处。 李月婉心下有些好笑,刚回到众师妹间,被追问着一些问题。 随之听到了话语,看到了南七月,现在看着磨磨悠悠的路三,忽然感觉心好累。 她打不过那女人,伤势才刚刚好,毕竟跃境真的很伤身。 好在还有封不折。 “咳咳。” “您老不必走太远。” 对于路三的话,封不折直接转身,只是脸好黑。 第124章 七月近前秀风骚 封不折如鲁绅一般,在心里骂了娘,怕就不要来,何必这么折磨人。 这一段走了将近盏茶功夫,可谓相当风骚、相当不要脸。 两大阵营飘荡着一股怪味。 满脸怪异的人很多,满脸惊奇的人也是不少。 有些各宗长老、弟子,已然等得哈欠连连。 对于那些望过来的目光,圣衍宗诸位还算泰然,虽然心中并非如此。 奇葩界新星李映寒还在啧啧,感叹着路三境界高深,自己还要努力。 长暗天依旧阴暗,这似乎是个废话,但不是。 这人总算到了近前,搔首弄姿了一路,如今南七月心中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来的很突兀,细品才知跟脚所在。 不正常。南七月想。 路三也在打量南七月,远看很有型,近看更是如此。 如果她能稍稍收敛些气息,不那么吓人,或许会更有味道。 还好封不折真的没走太远。 拿出了一个葫芦,翠青灵动,以前盛放灵露如今被路三放酒。 “来点?” 酒香弥漫,路三想和平。 南七月摇头,对心中的想法更加坚信。 “它叫君故,放酒不错,味道好的很,真的不用喝一口压压惊?” 对于这种怪异的热情,南七月没做任何反应,只是气息微凝。 “呃,稍等!我压压。” “你是九荒的圣女?” 没有回应,尬聊,难受。 “稍等,再来口。” “你很厉害!” “等下,再来一丢丢。” 南七月目光如常,但觉自己好像很掉价,在陪一个傻子玩耍。 “开始吧。” 她的修养被耗的一干二净,只想立刻、马上,捏死这玩意! “哦?” 路三面色一正,默默收回了酒葫。 周边有气息所带动的旋风浮现,路三双眼眯的极狠! 不得和平,便开始威慑。 等了这么长时间,要开始了吗? 北域众修神色开始凝重,都屏住了呼吸。 神秘却显得极不靠谱的圣衍宗弟子与那恐怖的女人,会怎样? 不管如何,其实他们心底都不想输,不想这样输,不想这样被妖域以碾压的姿态击溃。 一片凝重,没有无声息,十分压抑。 妖域那边也很静,心态与北域截然不同。 能看到九荒的圣女出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想到那个做作到让他们恶心的家伙,待会就会被杀掉,心里便感觉一阵舒服、畅通。 踏空对立,一红一素。 气场内怪风隐有啸音,看着南七月的眼睛,路三看的很认真。 里面那抹艳丽让他有些陶醉。 长长白丝飘飘,肥肥红袍招招,果然有品位。路三想。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七月听言眉尖微挑。 路三表现的很严肃,话语更是如此:“酒劲不小有点晕,可否过几天再战?” 南七月眼睛终于眯起。 一直被戏耍,感觉很蓝瘦,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杀个人。 眼前这人刚刚好! 路三被看的肝肠都是一缩,身形爆闪! “北域天骄无数,很愿意换人。” 南七月眼神更冷,气息愈发狂暴,指尖再划,丝线隐去,如切开了虚无。 九荒秘技,了无痕。 很玄,很妙,玄妙在可以割穿空间,利用规则挣脱规则。 秋芒反撩,黑锋斩在虚空,刀身的震颤使路三近乎脱手,嗡鸣声在持续,如撞钟时的余音。 身形再次闪退,路三抓着刀柄的手指骨节,骤然变得突显! 这是一种错觉,是他的手在变得干枯。 不出最强状态,路三感觉很难活命。 虽然有意识摆脱这种依赖,但到了真正关头,却依旧让人上瘾,至于精血,去他么的精血,先战了再说! 血焰燎烧着更显宽大的红装,那双血目再也没了色彩,只剩空洞与冰寒。 没有任何声息,处处都透着诡异。 “他真是师兄?” 李映寒瞪着眼,那人让他感到极度陌生,甚至恐惧。 对于问话,赵又凌沉默,云天沉默,相对脾气火爆的袁熊也是沉默,诸人都沉默,只有小黑欢乐,兴致很浓。 诸人沉默是因为太遥远,亲传们有许多都只差一步,本想很快就会追上,并没有太大压力。但如今看来就算破镜入洞漩又如何,都是初境又如何,一次又一次,这次观感太强烈,差距好比天堑,好比鸿沟,让他们看不到一丝希望。 不知不觉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品尝着心中难言的滋味,谁又能说得出话? “好厉害...” 狗腿李映寒似乎不在此列。 ...... ...... “原来如此。” 妖异并非真的妖异,正如他们妖族也并非真的是妖。 南七月目中现出凝重,这次与先前的不同,这人如今有资格让她凝神以对。 了无痕再现,这次是南七月身化丝线。 秋芒缭绕的墨焰更浓,诡异气息中,一道幽痕从路三一侧闪过。 没有丝毫道理可讲,这处空间好似瞬间被镜面化,出现了反复折射。 南七月没有斩错位置,但也没有斩对位置,很矛盾,很没道理,但却真实的发生了。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圣衍宗秘术,临咫尺。 近在咫尺,却难以企及。 以往路三很难将它施展出来,如今在运转血元变之下,一切都水到渠成。 红芒与墨影拉出一条醒目残影。 叮的一声脆响,本应好听,如今却如同魔音,里面携带的穿透,似乎可以刺裂神魂。 秋芒上墨焰如同龙卷风,也如同一个漩涡,退却中露出了天妖一般的獠牙。 黝黑的尖锋被一件月轮抵住,进不得分毫。 能与握着秋芒的路三相持,南七月这件圣器当然很强大,正是九荒秘宝之一,残月。 二人极近,气息上竟难言上下。 一人白发如刀,全身被血焰笼罩,如同没有生气得干尸,苍寂的气息,漠视一切。 一人身形纤细,气机浩瀚如海,全身被浓厚妖元包裹,面纱下脸型轮廓隐约可见,很是悦目。 刺耳的划痕声骤起,残影交错! 黑色丝线一闪而来,圣器残月随之转动,如一轮满月! 不理它们彼此切割,南七月一步而来,虚空骤然一凝,被瞬间禁锢。 她自然不会再出错。 第125章 果然是妖怪 虚空一沉,压的血焰微微低头。 路三斜出一步,让过南七月一击,枯手翻转血色掌印直拍南七月侧身。 南七月嘴角一挑间,身形忽然消失! 掌印拍空,仿佛天地只有他一人。 凭空而没,并非没有丝毫痕迹可循,但路三没有抓住,或者说是被自己神识所欺骗。 一支纤细玉手轻轻探来,压破了血焰,握住了路三手腕。 感触嫩滑,微凉。 “你才是真的妖怪。” 耳边的声音柔色中带着一丝别样。 被深渊一般的怪力笼罩,路三只是血目微偏,正好看到那羊脂般的耳尖。 错过便再难躲开,随着肩头倾斜,路三如一颗血色流星坠下。 ‘你们到底要那样?我可不是沉默羔羊!’ 伏岳瞬时爆出了一声咆哮,震的北域众修心头一凉。 整个山体被砸得开裂无数,巨石滑落间,伏岳再次瘦了一圈。 烟尘腾起,在风中翻动,伏岳山脚正在下一场石雨,一块顽石被震的贴紧海吉的脑袋,‘没事兄弟,我替你挡着’ ‘这个或许挡不住’ 顽石被腾空而来的巨石碾裂,海吉脑袋随之稀碎。 南七月握住了月轮,看着脚下眉头微皱。 烟尘自然挡不住她的视线。 圣器残月渐成流光,无比浩瀚的气息中,一轮满月落于山头。 北域稍有喧哗,随之死寂。 天地间骤然一亮,长暗天满是光明。 众修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轰鸣,但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无数道骇然目光中,伏岳无声无息,却被一分为二! 何等的恐怖? 自身实力如一道鸿沟,就算有诡异秘术,看来也没有逆转的机会。 阴云下,两半山尖上空,那身影是如此可怕。 就这么死了? 诸人如此想。 刚才那轮满月所发出的道则气息实在太过凛人,仅仅是感受,便使他们心生无边恐惧。 身临其境,那是死亡的气息。 “果然是在找死呢。” 话音带着一丝松快,有许多北域天骄心头也是如此。 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头顶,莫名其妙再多出一座大山。 各有各的心思,无人再有话语。 “不会有事。” 有人失魂喃喃。 瞧出了苗头的天女宫诸女一片静默。 颜如雪看不出表情,一旁的小黑却感到了压抑。 “吱吱。” 开解一句,但小黑心里并不轻松。 诸位渡海大修都难以探查山体之下的情况,也只有它可以感应到一些。 死是没有死,但小黑其实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断了联系。 实在太淡,几乎不可闻,那道则确实厉害,应该是禁住了那片虚空,所以才会没有任何声息。 封不折看着南七月面无表情。 技不如人自然怨不得别人,他不会出手,这只是两人间的较量,生死自负。 但天渊之后,九荒一族会死上一批,他封不折会先行,自然是去杀一杀九荒的各个八阶强者。 那人也算是故人之后,身为长辈当然要做些什么。 ...... 这场争斗似乎已经落下帷幕,很难还有人认为圣衍宗那位还活着。 南七月依旧站在那里,但并不是众人所想的那般高深莫测,她当然不知道封不折所想,现在也顾不上别人如何想。 她眼中有着浓厚惊愕,不是因为那人并没死,这已经不再重要。 残月下去到如今也没有回来。 她竟然会遇到如此荒缪之事,所以有些发懵。 下去还是不下去? 本不是问题,现在却成了问题。 九荒圣女,眼下难的很。 伏岳山被从上劈到下,那道光滑的裂痕甚至入了地下。 依照南七月的实力,即便再加上残月在她手上的威能,本来很难做到。 现在会如此,多半都依靠了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正是那七月发懵所在。 不管如何总是要面对,残月并不是普通的圣器。 咬了咬银牙,南七月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缓缓降下随之消失,如同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如此怪异的一幕引来了一片又一片哗然,喧嚣中有人想到山巅一探究竟,却都被阻止了下来。 各宗长老来到封不折附近都没有说话。 情况不明,但这场争斗似乎并没有结束。 虽然也有好奇,但妖族不会同意。 他们也不会同意妖族。 ...... 伏岳两半的山体中充斥着无形的道则,却没有溢出分毫。 残月的苗头很不对,但也没有排斥,要不然她也进不来。 南七月入内,目光难明,神识更是如此。 什么也听不到,尝到的有孤独有混乱,甚至有浓厚的哀怨! 伏岳内为什么会有这种让人窒息的东西? 它不应该被称之为道则,南七月甚至感到了一种恐惧,嗅到的那丝意味,让她后背发凉。 这气息并不是以前的残月,它到底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自主做这一切? 想不明白,南七月思绪微飘中,忽然如同针毡临背! “你怕了?” 就在耳边!微带挑逗的低语! 南七月周身妖元瞬间狂暴,但没有攻击。 “你究竟是谁?” 找不到目标,族中圣器也没有半点回应。 “你说的妖怪。” 又是耳边,声音是如此毛骨悚然。 南七月目中现出惊骇,心中顿时一凛,不是因为声音,而是因为有支手按在了她肩头! 那人是如何做到,南七月没有时间思索,反手一扣,入手的触感还是那般坚硬,其内的东西还是那般怪异。 这并不是人族修士该有的法力灵元。 再次握住那人手腕,南七月总算明白当时心中那股感觉的由来。 果然是个妖怪! “这就是你能引动残月的原因?” 枯手被缓缓移开,扭过头正是那双血目。 “下面那玩意?现在倒是很听话。” 南七月看着那张苍白消瘦的脸,眼中闪过一缕苦涩,牙关再次咬紧,妖力骤然沸到了顶点! 对方的力量为何会如此恐怖,那气息给她的感觉为何会如此悚然? 可以吞噬一切,可以葬送一切。 包括她的心,乃至灵魂。 有大恐惧笼罩,但南七月不能再继续,那样她会瞬间跃入八阶,冥痕开启在即,她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所以,那枯手又按回了她肩头,而且顺带捏了捏? 第126章 细嗅芳华 “妖怪!” 脆声自牙缝挤出,南七月有些不敢确定,难以相信。 因为实在太过荒唐。 娇喝刚落,南七月神情一怔,随之瞪大的双目中满是难言的怪异。 总算明白了刚才的感觉并没有错。 肩头传来的触感是那般清晰,她又被捏了一把。 怒火瞬间汹涌腾起,瞬间炽烈燎原! “无耻!” 这是被亵渎? 在这种状况下? 简直无耻之极! 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想在思考,也无法在思考。 五指绽着流光,纤细的手指让虚空都为之塌陷,南七月眼神极度冰冷,她要将眼前这人撕成碎片! 怒火会让人失去理智,妖族则是更为狂暴,即便身为九荒圣女,出了名的有涵养,但面对这种事,南七月再无法顾忌当前。 路三的手还在不自主的虚握,妖异外表下他的心没有如以往一般沉沦,而是感到了一种别样情绪,复杂、两极化。 用混元诀运转血元变也有过不少次,但他从没有遇到过会像如今这样怪异的情况。 有两种强烈的感受在来回拉扯他,去了秘峰一睡十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指路明灯?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最强烈的感觉便是在两种相反的情绪作用下,路三觉得情绪似乎突然变得不正经了起来。 性情被带的已然跑偏,如今一些想法冒出来,便再难克制。 这种煎熬最终被得以放纵,随性而为后便是异常满足的刺激感。 比如这个先是懵逼随之癫狂的女人。 挑逗她所带来的快感可谓妙到巅毫。 唯一不美的是,后果好像有些恐怖。 暴怒的女人很可怕,可怕的会让人感到心寒。 虽然与无情不同,但就杀伤力来说,前者更具破坏力。 路三如狂暴巨浪中即将倾覆的海船,在漆黑的深渊中越沉越深。 辗转腾移间,路三双目没有任何色彩泛出,依旧满是死寂,让人看着还是那般悚然。 但谁又能想到在如此冷酷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愈发难以抑制的骚心。 南七月如今是备受打击,或者说路三所做的一切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打破了她的观念。 世间竟有这般人? 感受着臂膀的那丝异样,南七月异常心塞,怒火随之更加炽烈,手段更加狂暴。 两道残影在伏岳断山内彼此交织碰撞,妖元如潮,一抹红芒在其间荡漾。 二人激斗所产生的余波浩大,但稍有扩散便被一股力量化作无形,一切都悄无声息,自然而然。 如此一来,当然很难引起注意,更何况正在进行生死战的两人。 伴着一道骤然而来的牵引之力,路三身形稍顿,终是被一掌印在了胸膛。 力道极重,如尖针一般的妖元更是刺人心魂。 血目中本来看不到情绪,但刹那间却闪过了一抹笑意。 看到那应该是笑的意味,南七月心中忽然莫名一突。 明明喷了血,为何还要笑? 疯子的世界,真的好生奇怪。 被血焰包裹的身形向下坠去。 隐约间,南七月看见了一抹白纱被那人放在了鼻间? 一吸?枯面上随之现出了满是邪恶的陶醉? 细嗅白纱?那是她被拽落的面纱? 与那下坠的血目对视一眼,南七月瞬间失神,认知再次被颠覆,甚至坍塌。 实在难以置信。 感受着面颊上的温度,从微凉到滚烫或许只用了一息。 “挺漂亮么,用面纱遮住岂不可惜?” 略显沙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其中那一丝挑逗,似乎唤醒了什么。 果然,下一刻极具穿透的无助尖叫,瞬时刺破了这片空间。 声调极长,经久不衰。 路三落于底部,侧耳听着上方传来的尖叫,心中微微诧异,这女人竟然不需要换气,一直在持续高爆发,实力强嗓门果然大的很。 但实力再强也终究喊破了音。 超长的尖音终于停止,随后而来并非想象中的暴怒,竟是低低的啜泣。 “好脆?” 路三收回目光,看向了手中缭绕着幽香的丝纱,苍白的面容露出了人性化古怪。 妖族圣女? 强又如何,还不是被他打哭... 将手中丝纱收起,作为杀手锏,它当然还要发挥发挥余热,就算没有机会,以后也是极好的东西。 “无敌当真是寂寞。” 被劈开的伏岳内一片黝黑,将它切开的道则还未消散干净,处处都弥留着丝丝缕缕的锋利。 路三周身血焰稍敛,双目看向了那处诡异所在。 裂痕最深处有微微幽光透出,一轮通体晶莹之物静静沉寂其间,如同天上的弯月来到了深渊。 断断续续的呢喃随着幽光而来,耳边的低低轻语,会让人渐渐失神,随之进入在脑海升起的那副画面之中。 画面异常模糊,给人一种不可捉摸,无法细观的怪异感。 无法直观但却能感受到里面的那股情绪、那道更加清晰的低喃。 有淡然,有浮动,有愉悦,随之忽有悲伤,最后都指向了一股浓厚的哀怨。 路三知道那声音并不存在,应该一种诡异的精神力量对他的神魂产生了影响,那画面内的种种,或许有或许无,或许在有无之间。 与那轮弯月一道在裂痕深处的秋芒,再也没有当时那一瞬的异样,与它融为一体的那道纯粹,随着刚才的爆发一同泯灭无踪。 或许这一刻的秋芒才算是一件真正的本命物,属于他自己的本命物。 那件妖族宝物所带来的这种怪异感,难道与秋芒有关?难道与作用在秋芒上的混元之力有关? 妖族这件圣器以往与妖刀秋芒难道有什么关联? 这一切,路三难以想个明白,只是那一瞬间的模糊所见,始终在他心头缭绕不去。 原来在当时南七月用秘术催动残月以图绝杀,路三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但周身都被道则锁死,无法躲避之下只能依靠手中秋芒。 秋芒饱饮他体内混元,凝出的道则血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锋利数倍,两件近道秘宝,各自携带滔天威能兜头相击,但却在触碰的那一瞬,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共鸣,如同觉醒了记忆,如同认清了来人。 第127章 叫声三哥听听 刹那间两件秘宝彼此共鸣,竟撑开了一个小小的道则领域,秋芒自主反转,残月同样微倾,后果便是伏岳山应声而开。 在那一瞬,路三身为最近的旁观者,却又别样的感受。 他仿若经历了什么,看到过什么,但最终却淡无痕迹,难以明悟。 路三心里有这样的感觉,但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记忆,能感受,却抓不着,看似很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 或者说在那一刻,只是冥冥中所爆发的纷乱意念,影响了他的感知,将他带入了那片境地。 而路三也明白,这种岁月里的过往交织,并不属于他,他只是个匆匆过隙的旁观者,透过迷雾,他的心瞥到了一丝残留着的痕迹。 路三从呢喃中挣脱,手掌微握试着唤回秋芒。 不出所料,一道如同霹雳雷霆的黑色电芒,自裂缝缓缓浮出,而散布在整个伏岳内,那抹影响人心魂的诡异感,也随之渐渐消失。 没有了那瘆人的东西笼罩,一切终于稍显正常。 头顶传来的低泣,虽然时断时续,但终是在寂静中得以突显,也算是为这片黑暗的苍凉,增添了一缕别样,或是生气? “缠绵了一番,有没有将它争取过来?” 路三此言也只是调侃秋芒,他可不想真和那诡异的东西再有什么交扯。 昏暗里渐无声息,路三周身血焰一炽,随手挽了个刀花,抬头看向了那缓缓降下的女子,该来的终是要来。 残月依旧通体流光,从地下深处浮出,落入了南七月之手。 雨润桃花,惊鸿之姿,微红的双目还残留着一丝委屈,显得很可爱。 那对羊脂玉耳自秀发中尖尖探出,怎能一个好看了事? 路三心下稍稍感叹,这女人竟然有他七分风华,当真世间少有。 “如何?” 路三让自己显得很正经。 他如今的外表也确实如此,看不出情绪,依旧死寂漠然,冷酷吓人。 但如今也只是外表,因为他如今状态不同往日,意志很清醒,甚至可以说是很活跃。 这也是路三头疼所在。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混元道经葬心篇,异常排斥大洞玄道经的凝心诀,两种法决都在无形中影响着他的性情,葬心篇的强势不必多言,但大洞玄也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各不相让自然要分出个主次。 后果很明显,路三很有感触。 因为受害者就在眼前,委屈的小女孩。 说到小女孩,南七月当然不归此列,她可是相当不小。 纠缠了这么久,如今才得闲细细观摩,路三微瞥之下才发现,竟然颇为壮观。 被眼前景象震慑,路三血目微眯,明显是意欲隐藏什么,但却挪不开,不想再挪开。 “无耻!” 脆声带着愤慨,看来来时漏出了马脚。 被发现也要勇往直前,这时候的脸皮可是在用精血维持,当然不能赔本。 “变态!” 对于一瞬不瞬、愈发明目张胆的目光,南七月的呵斥显得相当匮乏,甚至无力。 她也实在找不到什么词语,可以形容这个变态。 洁身自好、冰清玉洁如她,竟被眼前这个败类,夺走了... 她也不知道这算是被夺走了什么,但感觉就是被夺走了什么。 到底被夺走了什么,哭了好长时间,她愣是没弄明白,只是感到心里异常别扭,那玩意在人族好像被叫做心酸。 永远失去了珍贵的东西,当然会心酸,心酸便要哭,这就是她的逻辑。 不复杂,很简单,但并不容易。 身在妖族还有一颗童心,当然很不容易。 “你叫路三?” 南七月被盯的连吸口气的勇气都没有,询问之时将残月横在身前,才算挡住了那讨厌的目光。 “你这东西有些门道。” 轻描淡写的话语,听不出失望,更谈不上调侃。 南七月在这方面道行浅薄,仅从字面意思,当然听不出其中的隐意,要不然她定会瞬时化为火山,彻底将这个色痞淹没。 微微紧了紧手中残月,她当然知道这件圣器的门道所在。 “将面纱还我。” 随着眼前这怪人目光的离开,南七月心中各种情绪缓缓静默,渐渐消散。 虽然在实力上她要胜出这人许多,但却没有丝毫的主动,反而让对方抓住了痛脚,被折磨的近乎崩溃。 唯一得到的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路三听言心头微松,能不动手最好,他也不想费劲扒拉再和这妖妞争斗,实在是打不过,纯属找孽。 如今有神奇法宝在手,也是不可能说还就还,必须谈判,必须探讨,这样才能交流感情,增进友谊。 “叫声三哥听听,就还你。” 路三说的很直白,因为很美。 从南七月再次瞪大的双眼,就能看出来。 她眼中的那道身形,同样美。 谁又能挡得住这无双风姿?路三陶醉。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往往很残酷。 傻眼不能形容现在的南七月,暴怒也不能形容她现在的状态。 总之很奇怪,接二连三的奇怪。 南七月放弃了心中那一丝奢望,眼中泛出的情绪凶的很。 展开了无痕,路三身前骤然爆鸣! “增进感情,难道不是从哥哥叫起?” 对于南七月突然动手,路三有些懵。 原来书上说的也不全是真的... ...... ...... 狂风呼啸中长暗天万里翻腾。 北域、妖域众修,都在仰望伏岳山上空那片厚重的暗云。 里面正酝酿着一股浓烈的气息。 这是长暗天即将开启的征兆,但不知为何比推算的时间要提前了许多。 天师道长老牧如之看着滚动不休的乌云,面上罕见的现出了一丝凝重。 不正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不正常。 提前开启以往倒是有迹可循,但这次所散出的气机为何会如此摄人,比以往几次都要恐怖太多太多。 “不会有什么异变吧?” 对于本宗同来长老的疑惑,牧如之沉吟着摇了摇头。 他也是拿捏不准。 周围的诸宗长老,又有谁拿捏的准? 天渊秘境向来诡异难测,其内地域虽然自成一界,但已然极不稳定,虚空裂缝浮生交错,有些地方更是危机重重,甚至十死无生。 第128章 一声尖叫上天渊 如今北域修士与妖族之修,在秘境内所探明的,也仅仅只是小半区域而已。 想要更加深入,除了被道道险地所阻,最大的问题便是里面的残阵太多,其威能虽然大减,但依旧还在运转,且有许多都是难以破开。 再者秘境内也有着数量庞大的恶物怪灵,战奴、傀儡同样不少,且都实力恐怖,而一些已探明的禁地,更是擅入者死,难有生机可言。 以往进入秘境,都是前往已探明区域,抢夺那些还未衰败的上古遗留,之后才会徐徐攻略那些未知区域。 牧如之没有言语,便是在考量天渊内现如今的情形。 北域进入天渊的弟子众多,近千多年来能平安而归的也可以达到七八成,比以往要好上太多。 而如今这一次天渊刚要开启,却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实在让人心中难安。 灵宝宗的江临看着头顶的暗云也是摇了摇头,随之收回了目光。 “尘兄可有所得?” 听到江临的询问,浮尘剑眉压目。 他也没有说话,但有一种感觉。 怕是要变天。 “没有什么大不了,若是我们难受,妖族那边也不会好过。” 声音清冷,寡淡如水,说话之人正是神元宫这次入天渊的魁首,旧人离。 这并非他的本名,自从位列神元宫道子,他便斩断了尘缘。 江临听言微有诧异,没有想到他会有这番言语。 旧人离在北域登仙榜排名极高,性情不必多说,冷傲无比,自带人畜勿近。 “依离兄所言,这次争取天机果怕是不会太容易。” 天极果乃是上古遗留之灵果,顶级的天地灵物,目前也只在天渊秘境中两源道树上才有发现。 与妖族天渊内百年一战,大半原因便是争夺此物。 旧人离不答,江临则继续闲扯道:“这次离兄没有出手一展风采,实在是可惜,若是能将妖族的俊杰斩杀一二,登仙榜上必然要再进上一步。” 话语声不大却也不小,此言一出气氛骤然有些尴尬,冷风唰唰不停,旧人离忽然感觉一阵难受。 聚在一起的八宗弟子领袖,与其余各宗的天骄自然也将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不出所料,话语一出便有许多道目光瞅向了旧人离,随之更多的则看向了江临。 他们实在搞不懂这货是无意说出,还是有意为之。 还进一步?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已然烧了高香,最终的结果怕是都要集体下滑一拨,在这里的怕是一个也跑不了,当然最上面的那几位定然无忧。 但若是那人被妖族圣女杀掉,旧人离不就能保住前十的位置了吗? 北域仙榜前十那可是无上荣光,进入的条件很简单,洞漩境谁的实力强,谁就可以登仙榜。 如今旧人离的处境可谓相当尴尬,圣衍宗冒出来的那位,实力不用说完全是个变态,秒杀了古黎王族的狠角色海吉,竟然还敢与九荒南七月争锋,这次若是不死必定会名扬北域各宗。 登上仙榜前十自然容易,因为那人只有洞漩初境。 话说南七月都进入里面小半天,怎么还没出来? 那位不知风度为何物的仁兄,竟然如此坚挺? 难道刚才没被劈死,还能与南七月战个旗鼓相当不成! 有人想到此处,不由心头一惊,双目本能的看向了伏岳断山。 “那...那是什么?...” 仅听话音,便能感受到说话之人的惊讶。 “把地脉打穿了?” 有人察觉到断山内现出的异象,开始了不着边的狐疑猜测。 “看这情形不会真喷出来吧!” 越来越多人脸上现出惊色,不明白里面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也不怪北域众修在惊讶中胡乱猜疑。 现在的伏岳山真的很有一种要喷出岩浆的架势。 随着其内显现的火光愈演愈烈,在众多满是期待的目光中,果然,一声轰鸣不负众望,猛然炸响! 瞬时间地动山摇,一道烈焰火幕直冲天穹! 天光大亮,昏暗尽扫。 火幕冲入暗云,天空顷刻变为五彩缤纷。 数道刺耳的雷音紧随炸响,一道恐怖气息扩散开来,彩云随之翻滚四逸,留下了那道越来越大的开痕。 火幕映照着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脸,没入了那条天上的深渊,一声仿若连通了两个世界的尖鸣声中,无尽风刀瞬间倾泻。 天空开了一条裂痕,风刀如同瀑布。 火幕被压的低头而返冲势渐消,几息间终是后继无力,倒卷敛于山腹。 这就开了? 就这么开了... 不管是北域还是妖域,两伙人眼珠子都是掉了一地。 惊奇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可谓吃了个饱。 妖族阵营九荒一族更是胆颤! 圣女可还安好? 为何会动用禁忌? 三荒古经,火部天功! 怎么会看错,正是禁忌三法之一,苍烽断虚! 以她的实力要施展它,实在太勉强,后果太可怕。 她难道遇到了生死之局! 就凭那人修? 塔冬怎么也不敢相信! 若是心中的那人有恙,他会撕碎一切,会吃人! 地妖七阶中的王者,九荒一族的新星,塔冬鼓起的眼珠布满血丝,心中急迫再也顾不得其它,跨步便要去伏岳近前一探究竟。 但随着一道红芒自远处伏岳山巅跃出,塔冬身形骤然凝滞。 那人身影在半空稍停,随手劈下了一道黑色刀芒,潇洒抚头后说出一句让人张目结舌,呆上加呆的话语。 “如此大的火气,七月妹妹怕是内里失调,多喝水为好,起码降火。” 话语落下,伏岳腹内传出的一声崩溃般尖叫,送那人直上天渊! “七月妹妹,等你。” 无尽风刃中,骚光一闪,只留余音。 两大阵营静默无声,一片死寂。 有无数妖族张着嘴,却难吐声息。 有太多北域修士脸上堆满怪异,在那一刻为之心折。 盖过风啸的尖音逐渐走低,但依旧让各宗修士听得心肝乱颤。 再也顾不上风度,江临双手抓着头皮一阵乱挠,实在太麻! 圣衍宗各峰弟子面面相觑,唯独李映寒趾高气昂。 他是谁? 他是圣衍宗各峰大师兄,他的指路明灯,谜一样的男人! 李映寒口干舌燥,仿若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心中异常懊恼,竟然没准备一件红装,那可是以后他们组织的标配。 应该叫什么名字呢?李映寒目光焦距渐无,深深被一种使命感所支配。 第129章 面带峥嵘色 砰的一声巨响! 伏岳两瓣山峰再度倾斜! 如火焰中的红莲,那道浮出的身影让人窒息! 她就是南七月? 果然好看。 哪里有些不对? 咦,面纱呢... 真的那么激烈? 诸人怔怔出神,哑然无声。 那位到底对南七月做了什么? 刚才的尖叫真的很绝望呀。 圣衍宗的仁兄你为何如此优秀? 再者,那句七月妹妹多喝水是认真的吗... 将恐怖的妖族圣女整成这样,我们有多佩服,仁兄可曾知道? 如江临一般抓脑袋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心中满是好奇,想不透的事情实在太多。 唯一明了的便是圣衍宗出了个绝代骚货。 北域各宗自喻风流的才俊很多,但此人当为其中魁首。 也定然会被一些同道中人景仰万分。 毕竟能将九荒圣女逼到这种境地而没被拍死,并不是谁都有这个能力,与这份勇气。 ...... 南七月浮出山巅,什么也不顾,只是看着天空那道愈发宽大的裂痕。 周身烈焰一凝,南七月身化一道流火,携着残月便直刺天渊而去。 不杀那人,怕是做梦都会被气哭。 如今的南七月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凶的要命。 她的心态也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崩的离谱。 明明实力那么强,为何要这般无耻? 以她身份而言,今天所经历的一切,让她怀疑人生。 隐在心灵深处的那片净土,好似一张白纸,如今却被人印了几笔,比狗爬还要不如。 对于这种摧残李月婉心态已然稀碎。 但不经历些摧残又怎会真正成长,或是扭曲? 比如妖族九荒的那位新星,铁塔一般的男人,塔冬。 那声尖叫让他心碎,后果很不好。 看着那道天渊,塔冬忽然面如疯狗! 一声怪吼,响彻天地间。 第三位入天渊之人,一看便知道他的故事很多。 怪味又一次飘荡在北域修士头顶。 本来很正经的天渊之行,为什么会这么热闹。 大周灵宝宗江临一步步登空。 众人十分诧异不知这又是弄那出? “自然不能让路兄专美于前。” 话落,江临扶摇而上。 呆呆望着那身姿,众人只觉这货好生风骚。 果然,他还是露出了本性,看来是找到了旗帜。 “鲁兄,你们这位弟子当真厉害。” 听了相熟之人话语,鲁绅苦笑摇头,真是到那都不消停。 “天渊已愈三百丈,通告弟子们进入吧。” 巨灵宗长老离断打趣鲁绅一句,脸现正容打量了一圈:“诸位意下如何?” 各宗长老微微点头,也无其他好说。 “嘿嘿。” 一道调侃的声音又起,所对之人却是封不折。 “我说封道友,贵宗那位小弟子,甚得吾心,天渊后可去大周苦崖寻一个机缘,全当奖他连挫妖族之功。” 封不折听言看了看说话之人,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好。” 封不折好字一出,众长老皆是在心下腹诽,果然是个假清冷。 哼哼,当然是好的很,比以往奖赏好上太多。 灵宝宗能出这份血,怕是为了还上圣衍宗当年那份因果。 羡慕归羡慕,但也无人出言相左。 “那便入天渊!” 神元宫陆川冷言一句,便与道子昊真率先离去。 看着二人离去,有人面现嘲色。 陆川的作为自有原因,随着昊真登临渡海,神元宫这次入天渊自然没有以往那般强势,能在里面有什么际遇,如今可是难说的很,能不能抢到一枚天机果都是在两可之间。 长老们言语几句便离去对各自弟子稍作交代。 不多时便有一道浑厚声音传遍北域阵营。 “机缘在前,入内一博便是。” 随着声音传来,北域各宗弟子面上俱是凝重。 真正的考验已然开始,妖域那边由一魁梧妖修打头,踏天而上中望着北域狰狞一笑,可谓凶焰滔天! 一声冷哼还击,天丰王朝巨灵宗号称山王的重山,双拳一碰,金石交击,宛若金刚! 抬步气浪一炸,比丹元峰袁熊还要狗熊的身躯好似巨人。 “走!” 山王一声暴喝,北域弟子热血沸腾! 江山美如画,豪气上云霄,面带峥嵘色,不屈最男儿! 对于异族挑衅,北域诸修自有热血,压抑了太久,总会爆发。 登天渊就此展开! 各色遁光交织,两道璀璨洪流顶进无穷风域,遥遥平行而上各入那宽广裂缝一角,远远观去就好似贯穿天地的银河。 伏岳山周边恢复空旷,封不折收回目光与鲁绅一道回了飞云渡,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愿他们都能平安。 ...... ...... 入目的天空一片明亮,却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一道道蔓延杂乱的黑线,如同挂在整个天空的黑色蛛网。 那是被打崩的虚空,至今也无法愈合的裂痕,里面的各种道则气息异常浓郁,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慢慢消散。 重山收回目光,握了握拳很有力,这才是在陌生环境中最好的依靠。 周边显得很荒芜,远处一片残垣断壁,极目远望可见山川,但却都是奇怪的黑色。 北域中绝大部分弟子都是第一次进入天渊。 自空中那道裂缝落下,有人好奇无尽的风刃去了哪里,也有人的踩了踩黑黝黝的地面,触感竟是很硬。 砰砰之声顿时响起,原来是有人与黑地面较起了劲。 巨灵宗的人果然很暴力。 这一幕将李映寒震的嘴角一抽,眼皮乱跳。 圣衍宗诸人聚在了一起,正阳峰赵又凌与丘枝几人都在四处观瞧,不是在看什么景色,而是在找希翼中的那抹身影。 天边寂静群山高耸,却那里还有最先入内的那几个身影。 看了一圈赵又凌难免有些失望,随之将目光望向了一群来人。 来临的这群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这片边缘地带渐渐安静。 天女宫的人要做什么? 云天与楚凌风对视一眼也难以找到缘由。 李月婉看着圣衍宗诸人和颜一笑。 “圣衍宗各位便与我天女宫一道如何?” 此言一出不但云天等人为之一愣,即便是在一旁观望的各宗之人也是摸不到头脑。 对此李月婉早有预料,那人整了这一出实在让她难受,临入天渊还不忘与她传音一句,所以她才会注意着圣衍宗等人,一入天渊便寻了过来。 第130章 黑幕蔽天 虽然被路三那句七月妹妹整的无比心累,但李月婉还是解释了一句。 “是路师弟的意思。” 众人听言一时间都没支声,主要是信息量有些大。 颜如雪一脸清淡看不出情绪,只是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傻三如今的本事倒是不小! 气氛有些微妙,但被一声欢喜的吱吱声打破。 小黑自然不会管众人有何想法,它是双手赞成这女人的提议。 不为别的,光看对方来的阵容,便让它深深震撼。 幽香扑鼻,水一色的温柔,真是要了黑仔的老命。 “吱吱!” 小黑来到李月婉身前毛遂自荐,称它为路三手下第一战将。 趾高气昂间,黑仔周身气息一放,顿时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上古异种,通灵之巅! 李月婉一笑,她之前与路三通讯时,倒是提过这家伙。 “既然是师兄之意,那我等便拖累贵宗了。” 云天言语不亢不卑,他也知道如今路三无踪,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洞漩境,在天渊之内会无比困难,就算有北芦各宗帮衬,也是不好服众。 小黑倒是一个极大的战力,不过看它这德行,怕是也如那人一般不太靠谱。 既然对方主动寻来这般提议,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李月婉听言,抬手抚了抚小黑的脑袋,随之又不着痕迹的将手收回。 “那就这么定了。” 圣衍宗等人点了点头,尴尬的或左右观瞧,或抬头望天,一副他们与这小黑猿很不熟的表情。 其余围观的各宗修士想笑又不敢,憋得难受,都在想被抚摸那一下,真的就上了云端? 小黑如今那还顾得上别人是个什么想法,在一片怪异的目光中,它的小身躯还在轻颤,还在细细品味,还在抱着一团黑云羞羞哒。 ...... 天女宫与圣衍宗那边的异动,自然无法引起太大的注意。 这次进入天渊的各宗,加上九大顶级宗门已经过了一百之数,百宗聚集,人数自然极多。 北妖域那边比之北域更是只多不少,两大地域可谓精锐尽起,聚集之后便又遥遥对上了眼。 现在自然不会浪费力气开打,除了待会跨黑山的那场硬仗,最起码也要各自过了三道天关,临近两源道树区域争夺造化时再分个高低。 每次进入天渊都是自这处广大的黑色荒原开始,北域妖域整顿一番,便开始向远处连绵的黑色山川而去。 两大阵营行进中又各自分成了数股,北域这边自然以五大王朝的顶级宗门为主。 百宗各自选择所依附的宗门抱团,如此一来圣衍宗与天女宫合拢,竟成为了其中最为庞大的一支。 天女宫拥护者甚多,其中道理不言而喻,自身实力只是一个方面。 而北泸王朝的各宗自然没有什么选择,因为北泸只有圣衍宗一根独苗,虽然这些弟子实力稍差,但挡不住人家有一个可以叫板九荒圣女的人物。 再者圣衍宗怎么说都是他们的顶头宗门,自然要统一战线,谁又敢在这时候有别的想法,即便有也是藏在心里,若是表露出来,秋后算账之时,谁又能抗住圣宗战堂之锋? 这便是规矩,不服可以战,灭宗之战都可以。 在这方面圣衍宗又怕过谁? 其实不光圣衍宗如此,各个顶级宗门都是如此,悠久的岁月中哪一个不是一场一场厮杀战到了顶端。 与圣衍宗、天女宫相比,同在天丰王朝的巨灵宗就显得很是形单影只。 重山一马当先,身后一帮大老爷们,俱是膀大腰圆的擎山力士,巨灵宗以力修冠绝北域,与之亲近的宗门也大多如此。 这群家伙人数虽少,但在北域八支队伍中就战力方面而言,绝对可以排入第一梯队。 因为光看他们的气势就已经很吓人,而接下来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飞掠至荒原中段,一声凄厉的尖鸣自耸立天穹的黑山中响起。 如一颗火星落入了油锅,两声三声千声万声,合鸣刺的天空蛛网涌动,刺的北域、妖域势头一顿。 远处黑山腾起了铺天盖地的阴云,渐渐将目光尽头的天空遮掩,如同一道遮天黑幕被缓缓拉开。 阴云不是阴云,黑幕也不是黑幕,只是数量太多,聚在一起难以计数。 天渊内的灰鸦每一只都型若苍鹰,体型硕大,虽然实力对于修行者来说并不太强,但量多。 多到让人麻木。 阴云携着狂暴风浪而来,迎头撞上了无数闪着各色光华的法宝,半空随之下起了黑色暴雨。 厉音大作,暴雨更急! 阴云中光亮闪动轰鸣不断,如同电光雷霆。 铺天盖地,疾风骤雨,无尽灰鸦顶着巨大伤亡终于扑至近前! 一声暴喝震四野,重山手持截天刃,当先而去杀入鸦群! 八道尖锋紧随其后,如同巨兽利爪,直接划开黑幕,去势不歇,一往无前! 血战骤起,轰鸣万钧! 北域诸修锐意无匹,一出手便是雷霆! 鸦群被切成数道,虽然显得异常纷乱,但其凶悍异常,死命扑击之下,终于抵住颓势,将北域修士团团围拢,意欲将其一点点蚕食。 久战之下北域各宗弟子,被偷袭受创者逐渐增多,更有甚者直接尸骨无存,被分食殆尽。 战况愈发艰难,但距离黑山也愈来愈近。 圣儒道浮尘周身光霞密布,擎天手印呼啸而出,密集的轰隆声中,硬是将前路清出一片空挡,一支玉尺绽这三丈冷芒紧随手印之后,将填补而来的鸦群绞杀一空。 浮尘一手掐诀紧跟玉尺,左右而来的袭击自有身后之人分担,他一瞬都不能停,只能向前! 也只有这样才能为后续各宗打穿一条通道。 同样的情景在北域妖域各处上演。 对于这道阻拦北域、妖域修士只能如此铁血般硬生生趟过,即便前路满是荆棘,就算被划的血肉模糊,他们就是不停留,只向前。 灰鸦无穷无尽,若不依靠杀力极强的阵法,自然难言杀尽。 北域各宗早就试过许多方法,但都是要么无端失效,要么就是收效甚微,到了最后才发现,都没有这般强硬的杀过去,来的省时直接。 第131章 匹练如大川 而且只要跨过了黑山,鸦群便不会再继续纠缠。 它们似乎无法离开这处地域,对于这种状况,北域各宗也是各有猜测。 结合着凡是渡海以上大修,进入天渊会无端消失、各种准备好对付灰鸦的阵法也无端失效的状况,最主流的说法便是这里应该是被一个上古封天级别的禁制覆盖着,这里面的种种诡异也同样对这些黑山上的灰鸦有效。 不管这种说法正确与否,但只要冲过了黑山,也确实可以摆脱无穷无尽的灰鸦纠缠。 ...... ...... 激烈的厮杀仍在继续,一声声撕厉的尖鸣声充斥着整个天空。 八道绚烂璀璨的尖锥在庞大且密集的灰鸦群中,醒目之极仿佛下一刻就可以贯穿而出。 感觉虽然如此,但真想一穿而过,又怎会那么容易。 前进的势头终是被缓缓遏制,北域各支队伍都被千多只实力恐怖的通灵邪鸦所阻。 庞大的体型,黝黑锋利的翎羽,加上坚若精钢的躯体,这些邪鸦与灰鸦不同,对北域而言好比刀与磨刀石。 音鸣怪啸可以直刺心魂,道道黑箭更是稠密难挡,这些自邪鸦口中喷吐不停的粘稠之物,可污秽法宝使之灵性大失,可消融灵罡腐蚀修士肉身。 邪鸦如灰鸦一般悍不畏死,要将北域死死拖在黑山之前。 北域各宗自然不会让其得逞,一盏明灯升起,如朝阳般洒下无尽佛光,淡淡金光下阴秽黑箭遇到了天敌再难有作为。 天成寺有一宝,可度世间疾苦,佛子苦无,闭目言真,光头下,那张脸眉清目秀,很是年轻。 势头再起,黑山近前血战再酣。 浮尘掌天尺冷光如刀,每一次划动都有数只通灵邪鸦被切开,他左右俱是支援而来的各宗洞漩之修,一同顶在最前面向前扑杀。 灵器法宝尖鸣不休,激起层层波荡,各色法诀爆裂呼啸,引动阵阵怒吼。 漫天混乱中一座巨山翻转腾起,横砸鸦群! 轰隆隆一阵雷音,道道电芒自灰幽幽巨山炸出,金蛇乱舞,霹雳横空,所过之处如同雷域,无数灰鸦尖叫嘶鸣被电芒绞成灰烬! 无尽雷霆之中,庞大灰山之上,傲立一人,如天雷神君。 群鸦溃散,莫挡其锋! 大周天师道以雷部道法傲视北域,这次入天渊的正是这一代三大执雷人之一,天雷擎峰! 北域八大尖头渐渐连成一片,擎峰突施霹雳,顿时扫出一道鸿沟。 “擎兄好风采!” 酣战中有一喝彩音响起,细看下乃是一青年,原来是圣离王朝临仙阁念西风! “大家也不必藏拙,各施手段压过妖域,先登黑山如何!” 只见念西风言罢,又是一声低喝,周身灵元骤然暴涨,身前那柄寒枝,仙光炽烈宛若瀑布! 无数道白色剑元自寒枝分出,直卷鸦群黑墙! 凌厉白芒搅阴云,蜂拥大川剑河滔滔。 有仙临当空,一剑化三千! 庞大的阴云,顿现消融,灰鸦化作细小尸块自半空而落,急如骤雨,黑地顿换新装。 念西风剑指横扫,刀削的脸庞带着凌厉,双眸间的纯粹,便是无物不破的狰狞剑意! 匹练如大川,利芒横切天,剑道谁称雄,圣离有临仙! 三千剑元裂黑幕,一声爆喝战邪鸦! 巨灵山王,截天巨刃! 周身巨力蒸腾,如同人型凶兽。 三丈巨灵法相更是擎天巨人! 手间那把三丈巨刃,舞动起来势大力沉,可开山,可断海,可裂地,亦可劈天! 试问苍茫,可接一斩? 重山身在法相之中,如那力拔山河的猛士,舞动截天竟不过瘾,手间巨刃竖起改劈为拍,极雨般砰砰之音骤起,恐怖的力场笼罩,无数苍蝇被瞬拍的稀碎! 吼叫声中,重山带着身后一群法相壮汉,嗷嗷叫着直入鸦群,好似一群巨大化土匪,又好似一股修行界流痞,力修的暴力淋漓尽致! 巨灵宗力士如巨剑之尖锋,所过之处莫问通灵,俱是一片凄鸣。 北域众修神通尽出,势头不停,强压黑山! 合流之后,众多强者骤然的爆发,锋芒之盛竟压了北妖域一线,硬生生将北域这柄巨剑挺入了黑山。 巨剑前行光霞万千,被切碎的灰鸦自剑锋两侧落下,几乎连成了一片,各色法宝飞剑凌空乱舞,丝毫不惧灰鸦口中的一道道黑芒。 ...... ...... 丈许大的银芒急速旋转,鸦群中肆意切割。 李月婉操控着六极银月环,还要分心听着耳边不停的絮絮叨叨。 小黑站在黑云之上,大大的圆眼一脸的萌相,口中吱吱个没完,不时还会抬指凝出一道黑线射入鸦群,穿死无数只灰鸦。 一柄三尺晶莹冰剑,散发着无尽寒意,被其笼罩的灰鸦瞬间如冰块般破碎,极北地的凌冬与这片冰寒相比可作温暖。 颜如雪驭着返照,脸上泛着一丝难言的神情,只因她也在听着没完没了的啰嗦。 李映寒一边施展法决,一边啰里吧嗦。 这货不知哪来的勇气,或是感到自身责任重大,或是见江临追赶路三而去,自身地位受到了威胁,总之他如今很疯狂。 先是鼓动丹元峰袁熊加入他所谓的组织,但没有得逞。 主要是袁熊虽然有些意动,但一想到路三储物袋中的那套青灵竹所制的物件,若是加入什么红衣天团,回去之后怕是会被刘怀南将脑袋敲炸。 首攻未捷李映寒转向了自家师兄,楚凌风当然知道他的性格,所以再次失败。 而天极峰云天听了李映寒所描述的壮丽蓝图,只是看了看天。 随之便是承意山的涵柏、灵虚山的药离。 结果自然碰了一鼻子灰,主要那二位都是一峰首徒,虽然如今路三强的离谱,但他们也是得要些脸面。 李映寒接连受挫,只叹大道独行,形单影只。 最后无奈,李映寒靠近了正阳峰那片自留地。 赵又凌一张黑脸,听言之后黑的反光。 李映寒心中啧啧称奇,将目光看向了颜如雪。 他想到了二人同乘一剑回归圣衍宗时的盛况,心下有些懊恼,怎么忽略了这面金字招牌! 所以必须要争取,不要脸的争取! 第132章 可谓强者 颜如雪若是加第132章可谓强者入,以后想加入的人必定蜂拥如潮,而那些拒绝过他的人,若是再有别的想法,呵呵,只能呵呵。 想通之后李映寒只觉前途光明,愈发起劲轰杀着灰鸦,然后颤抖着靠近了颜如雪。 初时有些紧张,磕磕巴巴的看着满天光华。 说了一通,没见反应,但这也算是最大的鼓舞。 正所谓一时作死一时爽,一直作死一直爽。李映寒最后越说越溜,出手越来越快,如今根本停不下来。 在这种危急严峻的情况下,李映寒却做着这种如傻缺一般的事,可谓已经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李月婉从始至终都没有言语,或许实在无话可说。 一个傻三就很难受,何况又多了个傻三狂热者,傻缺。 ...... ...... 北域尖头已越过了黑山,妖域那边却慢了一线,对于实力绝强的妖族来说,这种情况本不应该发生。 千越王族的圣子苍无江在族群之中面无表情,他没有出手,显然是没有和北域争胜的意思。 各大王族表面是围绕着九荒,现如今其实都在各自为战。 海吉身死导致古黎王族的气势异常低迷,而南七月的那声尖叫更是使整个妖族都处在了一片难言的境地,他们被震的有些懵了圈。 现如今说他们心中的那股支撑,垮塌了一半也不过分。 虽然有覆土王族的奎山顶在最前面,九荒一族也奋力,但九荒没有南七月,而塔冬也不在阵中,如同老虎没有了牙齿又有什么威势可言? 厮杀震天,妖族修士自然骁勇凶残,要不然也不会士气低迷下,仅慢了北域一线。 两域修士渐渐入了黑山,天边再次往后挪移。 山的那边荡漾着一股别样,入目竟是一片春色。 ...... ...... 有诗云,春风细雨润白石,一畔枯骨伴黑山。 北域、妖域总算顶出了不算深厚的黑山,在鸦鸣中仿若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小黑乖乖回到了颜如雪身边,李映寒念念碎般的絮叨,也总算沉寂。 五彩缤纷总是春,为何这里却透着苍凉? 他们总算明白了天地为何会如此明亮却感不到温暖。 原来春色不是春,原来细雨不是雨。 天地间飘落着无尽绚丽,如玉一般的地面光霞万千。 颜如雪伸手,一条牛毛般光毫,落在了白皙手间,她望着它微微失神。 流光在手间快速消融,如同温暖始终留不住雪花。 这到底是一处怎样的世界,天的尽头一片模糊。 有人降到了地面,进入了那一片晶莹。 步履渐沉,似是道路愈发泥泞,也来越多人落下,在其中默默跋涉。 山王一步又一步,脚下的脆响带着一种酥软,使人听后更加沉默。 置身于一片光毫细雨的世界,他们都渐渐沉入了各自的梦,脚下不停梦就有尽头。 那些不愿醒来的人,被细雨侵润渐渐化作光毫,是否真的会永远停留在那片理想中的世界? 脚下一声声脆响也难以带来真正的答案。 精神的超脱,有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摒弃躯体。 不知道这一趟走下来,又会留下多少人。 浮尘微叹,渐渐沉寂,如同行尸走肉。 第一道天关无声无息,以前只是纯粹的悲凉,如今却是披着美好外衣的魔潭,渴望着吞噬一切。 ...... ...... 一片残破的广场,江临微微喘息,对面那疯狗咬人真的痛。 他们入了天渊紧追着已逾天边的南七月,追着追着便没了踪迹。 邪鸦纠缠倒是小事,没有大队跟随,以他们的实力来说自然可以不管不顾的闷头撞过去。 但等他们进了光毫世界,再出来之时便发现踏入了一片未知,这个方向原来与主道偏离了太多。 看不到任何鬼影子,这妖族的汉子便愣住了,随后便疯了似的一阵乱砸。 为何会如此,江临也早就瞧出了苗头。 发泄之后,两人自然就对上了眼。 他身在灵宝宗,身上的物件自然极多,既然找不到路仁兄,但也要分担一些火力。 在回归主道寻找大部队的路上,他宝物一件一件的丢,后面那汉子如同上瘾般一件一件的砸。 路途不显寂寞,没事还可以调侃这汉子解闷,乐呵之后自然要被暴锤一场,几件宝物的事,听听响便是极好。 停停打打嘻嘻哈哈,最后便来到了这片广场,尽头的那处大殿显得有些诱人。 江临如今一脸的痞像,哪还有半点灵宝宗贵公子的风度。 长吁了一口气,江临翻掌,一物又现。 “再来件?” 塔冬看着眼前这货,顿时一脸的猪肝色。 眼中怒火又起,抬拳便向飘过来的精致法宝狠狠砸去。 还别说入手依旧很硬。 一拳又一拳,砰砰砰,铛铛铛。 塔冬再次与法宝较上了劲,砸的一丝不苟,分外认真。 为南七月出气,对他来说是多么神圣,多么严肃的一件事,而眼前这货却一直跟他来这一出,难道就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 一开始他当然异常暴怒,只想手撕了这人。 只是没想到这人实力相当之强,而且竟然也是法宝极多。 但他塔冬又何时怕过什么,来一件便砸碎一件! 初时的几番争斗,还不觉得什么,只是被怒火支配一痛乱砸。 但后来随着被砸的宝物越来也多,塔冬每砸一件,郁结的心情便缓解一丝。 对于好受每个人都会向往,塔冬也自然而然的被逐渐带偏,砸起来开始愈发上瘾,而且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甚至竟有些痴迷。 七月圣女你究竟在何处?塔冬想着心事,手下力道拿捏的极好,砸的很有一股美感。 掏了掏耳朵,看着对面汉子眼中的怒火渐熄,江临一笑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继续挑逗。 “大周灵宝宗江临。大兄弟你已经砸了我百八十件法宝,报出名讳,一起聊聊如何?” 一声轻响作为结束的宣告,本来一件精致抓痒挠,硬是被锤成了一个挖耳勺。 将落在石板上的可怜物件碾了又碾,塔冬看着江临想了很多。 “九荒、塔冬。” 塔冬还是报出了名字,眼前这人虽然嘴贱的很,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强者。 嘴贱而不死,可谓强者。 第133章 转变 “哦,原来是个皇族。” 江临听言嘴角一挑,摆了摆衣襟,开始一步一步后退。 塔冬眉头皱起,望着这个江临,不明所以。 但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并没有等太久,下一刻那个贱声给了他答案。 “小老弟你可别动,你可知道你脚下是什么?” 江临一退五六丈,在塔冬有些懵的目光中打了个指响。 塔冬低头,脚下瞬间炸出了炽烈金光! “你...” 一股澎湃的禁制浮出,塔冬的咆哮顿时没了声音。 虚空微有嗡鸣,金光敛去后塔冬所站的位置仅余下一缕青烟。 “哈哈!” 江临眉开眼笑,掌间一道金光浮现,唰唰旋转。 “嘿嘿,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一瞬游千里。” 用抓痒挠在后背挠了几下,江临扭头看向了那座古朴的殿宇。 若是不出所料应该是别有洞天。 与妖族修士终究是各有路途,冒些风险倒不算什么,但时刻都要防备随时的黑手,就比较烦人,所以他才用了些手段,将塔冬转移到了别处。 至于转移到了何处,江临也是不知,所以只能在心里祝愿塔冬直接被空间裂缝吞掉。 摇了摇头排除杂念,一件青幽小钟被江临托在了手间。 叮叮的轻音中,江临被小钟散发的幽光笼罩,身形如同没入了水中。 殿前泛起的那片涟漪缓缓平静,古殿还是古殿并没有任何变化。 那处洞天原来并不在殿中。 ...... ...... 同一片天空,塔冬从失神中恢复清明。 这是哪里? 塔冬怔怔看着四周的破败,浓厚的腐臭让他一阵作呕。 地面微微震动,不远处的幽深,冒出了无数道血红的眼睛。 腥臭的气味弥漫开来,塔冬再也顾不上反胃,看着那些恐怖的怪物喃喃失语。 “你大爷...” 骂出了对江临的话语,塔冬转身就跑。 伴着沉闷的低低嘶吼,地面顿时巨震,它们可是饿了好久,很想将前面那东西一条一条的撕开慢慢品味。 块头不小看着很结实,必然有嚼劲。 深绿的垂涎将灰石腐蚀出一个个深孔,脏乱的庞大身躯布满了一个个黑黝黝的鼓包,这些鼓包竟然很干净,干净的反光。 塔冬不敢回头,只看了一眼他便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这些怪物并不可怕,起码杀不死他。 他怕的是那些黑黝黝的寄生者,每个活物恶梦! 塔冬速度提到了极致,飞越到了一条深渊之上,对驻足的怪物们伸出了一根中指。 挺好用,是跟灵宝宗那禽兽学的。 伸出了中指便再也看不到收回。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一个十多丈宽的肉柱从深渊探出,塔冬被吞之时如此想到。 怪物们缓缓后退,它们又怎么会如那个白痴一样敢从这处深渊飞过。 黑黝黝的寄生者们,传出了一些暴躁的情绪,一只两只随后好多只。 其中比拳头还大的那一只微微震动,咔的一声,鼓包从中间裂开,里面探出了一对晶莹的薄翼。 如瓢虫一般薄翼震动,虚空微小的涟漪中有一抹黑芒一闪无踪。 几息后,深渊中传出了绵长的音鸣,一阵咔咔声,道道微小的虚空涟漪浮现,怪物们瞬间瘦了一圈。 带着一种欢愉的情绪,怪物们撒腿就跑,那些恶魔已经离开,它们当然要跑到天边,然后悄悄躲起来... 深渊下肉山表面震动如水面的波纹,庞大的躯体上那些黝黑的孔洞好似针眼。 说是针眼只是相对而言。 若是离得极近,便是手臂粗细的黑洞。 淡淡的黑气缭绕在黑洞周边,即便愈发澎湃的波纹也无法将它们驱散。 黑气观感无比阴寒,其内所夹杂的那丝气息更是让人心惊。 若有妖域之修在此,心灵最深处定会升起一种畏惧。 ...... ...... 天渊秘境深处,庞大连绵的碧翠山峦之中,一声惨叫异常响亮,所覆盖的范围之广让人惊叹。 音调高亢有力,后劲悠远绵长,可见叫喊之人对于此道甚是精通。 绿油油的花草在那人嘴边瑟瑟倾斜如置身狂风,有花瓣翻飞而起遇到了那团烈焰如经历了秋冬。 路三渐渐收声,从披散的发间偷偷瞅了南七月一眼。 浑身都是火,为嘛还是这么冷... 念头闪过,路三再次换气开腔。 随着惨兮兮的叫喊逐渐拔高,南七月也换了一口气抬脚继续踹着。 残月泛着幽光漂浮在一侧,秋芒被墨焰包裹也是静静悬空。 两件近道之宝好似两大高手对持,也好似两个默默无声的观众。 叫声有些走调,而且变得愈发敷衍,南七月一脸气凶凶,下脚又重了几分。 小半天前她就追上了这人,一路上的压抑总算得以爆发,随之便是酣畅淋漓,欲罢不能。 这人实力大降,踢起来简直美妙。 让你浪,让你浪,让你浪... 踹一脚,南七月便在心里咒骂一句。 这种感觉实在畅快,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接连遭受刺激,积蓄的怒火忽然得以宣泄,使她仿佛发现了一片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那便是丧失本性后的快感。 冲破观念、不被束缚,以前无法想象的事情,如今做起来竟是如此美妙。 身份太高,也会失去很多快活。 若不是被路三气到炸裂,南七月只会无情的杀人,情绪不会起伏,更不会在心里偷偷的咒骂。 说到咒骂,现在的路三也正在心里嘀咕,也可以说是感叹、检讨。 感叹这女人真有劲,踢得那叫一个疼。 玩着玩着玩翻了船,也当然要好好检讨一番,被这么一顿踢,一张老脸臊的难受,实在太掉格,幸亏没人能看到... 但就算没人看到,这也是一生的污点,只有雄起才能洗刷! 想到雄起,想到将这女人制服,路三心中感叹踢得也并不是太疼。 想想也就是了,他现在又怎么可能搞得过这疯女人... 碧野间飘荡着芳香,片片云雾在山峦间聚散不定,南七月周身的火焰渐渐熄灭,持续运转三荒古经对她的压力异常大,更何况还早早用出了一式禁法。 真是无耻! 想到那时的情景,南七月脸蛋忽然娇艳欲滴。 第134章 都是一场经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那时这变态对着她一阵猛瞧,她用残月挡住,随后索要面纱未果,便动起了手。 一番打斗中,这人当然没有功夫再瞧。 但后来却上了手。 感觉是被捏了捏,然后有些痛,当时脑中一片空白的她便是被这疼痛唤醒。 后来她经历了很多,都是来自心灵的拷问。 精神恍惚下,她只是本能的爆发。 直到那句轻飘飘的话语落下,她再次清醒,因为有了答案。 但确定了之后,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接受。 随之而来的那声尖叫,总算让她好受了一丝丝。 这种经历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杀与不杀可以解决的问题。 就当时而言这简直是一种毁灭,但如今而言却或是一种别样的新生。 因为她的实力竟被刺激的再次拔高了一筹。 这是一种心境上的提升,也可以说是一种质的转变。 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以后晋入八阶,修炼只会无比坦荡,乃至恐怖。 不可能的事真实发生,这或许也就是所谓的量大出奇迹。 因为不可否认南七月所受的摧残,真的是一波又一波,一波更比一波强... ...... ...... 青山间满不正经的叫唤总算沉寂,远处的碧树间试探着响起了几声脆鸣。 南七月扭头望向了那片碧树,她知道脆鸣是这片三元山独有的一种鸟兽所发,他们妖域称它为花灵。 这种鸟兽只在这片三元山域内活动,数量极其稀少,之所以称它为花灵,不仅仅是因为它羽毛五彩斑斓飞翔时像极了鲜花。 这只是一个极小的方面。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鸟兽有一项神异的本领。 那便是它可以无视三元山内的各种禁制,也可以说它是整个禁制的一部分,这样理解则更加恰当。 就如同禁制中衍生出的宠儿,它长长的各色毛羽便是一把钥匙,可以开启每一处秘地。 喜爱脆鸣的花灵有着许多各种各样传说,身在妖族高层的南七月当然知道那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真实。 如今竟被它盯住,那可是相当不妙! 踢了踢脚下装死的憨货,却半晌都没有动静。 真是作死呢,还敢不顺服? 南七月想着低下了头。 她微微一愣,因为没有看到脑袋。 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南七月只觉得脖子有些僵,但还是强迫自己继续低头,目光随之垂直。 果然! 一双直勾勾的眼! 真是作死呢! 南七月一声尖叫,路三起身就跑! 这真的很需要勇气。 如此没有下限,都是后遗症的影响!路三为自己开解。 心里好受,肉体则会难受。 路三被扑倒在地,瑟瑟发抖中那女人拼命挠他。 听着女人满是哭腔的嘶喊,路三默默护住了脸。 爆踹一顿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一眼就搞到崩溃。 路三想到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你骑在我身上又是个什么意思? 真的好难受! 再这么下去怕是贞洁不保,必须要做些什么,比如对这个一直欺凌他的恶女人说不! 路三虽然良心隐隐作痛,但还是决定了反抗。 下一息,南七月闭眼乱挠的双手便被架住,对方的力量太强,抓了她一片恍惚的空挡。 刚要挣扎却被那人翻身压住,随之便被带着滚下了山坡。 那人的喘息愈发急促,喷的她意乱神迷。 不远处的树间,一只如幼凤般的鸟兽正歪头看着那对男女,金色的灵眸中满是新奇。 尾部长长的斑斓翎羽微微浮动,全身一道道流光轮转不休,它只是想吸些诱人的精元,但却不敢靠近那轮残月。 那东西让它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它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总之就是有些怕。 所以它决定再等等,等到他们离那里足够近。 脆鸣了一声,花灵鸟看着男女,看着那道忙个不停的黑芒,心里想到这东西还真是懂事。 秋芒自然是相当懂事,因为这本就是路三的意思。 南七月与他这一路滚下去可有不少的障碍,秋芒闲着也是闲着,清理清理会比较舒服,起码不会被颠开... 南七月如今已经傻了。 她忘记了挣扎,只是瞪着大眼呆呆望着路三。 嗯,蛮有味道。 路三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深邃忧郁,但心里还是砰砰直跳,只希望这女人待会下手可以轻上一丢丢。 翻滚中软玉在怀,有点香。 这一路算是赚到了,嗯,蛮有味道。 若是她一直傻眼下去该有多好。 路三一边感慨一边撒欢往下滚。 但这样翻滚总有个头,山坡下是一片草丛。 南七月如今被制住双手,路三心里稍安,因为他可以占据一点先手,虽然他还是被压在下面。 该来的还是要来,对此路三相当习惯,毕竟对上了南七月,也让他同样经历不少。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张嘴就咬,竟然还用上了法力! 路三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目光很是平静。 看着眼前那微红的羊脂玉耳,他其实真的很想舔上一口。 心好痛,良心在受到谴责。 但仅仅一下,肩头的疼痛便骤然一松。 果然如书上所言。路三想到。 南七月明显在颤抖,这必然是火山爆发的征兆! 必须将它浇灭! 要不然真的会死人! 所以,路三又来了一口。 颤抖立刻凝滞。 希望可以舔灭... 路三在心中祈祷。 有些焦糊味飘出,所以并没有熄灭。 路三有些犯难,他的良心真的很痛。 这次或许会舔灭。路三满是希望。 微微打了个圈,真的好。 凝滞的身体猛的一颤,冒出的火焰瞬间定格。 路三知道不能再等,强忍着心痛将南七月一把掀开,身化红芒撒腿就跑。 但仅跑了十多步,他便停了下来。 路三的身体绷的极紧,不敢再动分毫。 因为脖颈间的那月牙一角,太过锋利! 南七月泪珠成串,却没有声息。 她一步步走来,将残月拨开。 站在这人身前望着他,他也望着她。 南七月微微仰着头,泪水不再滑落。 路三微微低着头,他的心忽然真的难受了起来。 本来以为不是同族就可以肆无忌惮,本来以为他对妖族的观感差到了极点。 原来,并不是。 第135章 谁卑鄙 情绪可以传染,那时他只是刻意选择了忽略。 或许真的错了,不应该这么放纵,即便她是外族,即便她是敌人。 “还好吗。” 面前的女人必然不会再相信什么,他也不会将心中的歉意说出来。 做便是做了,自然没有什么好说,说了又有什么用,也并不能弥补什么。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她就这样看着他,如同着了魔。 路三没有回避,选择静静等待。 若是要战上一场,他便好好陪她战上一场,那怕生死。 这点担当必然要有。 南七月最终还是有了动作,如同伤心的平凡少女一般。 路三再次握住了她挥过来的手腕,同时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那丝倔强。 “其余地方都可以,除了脸。” 南七月手臂微有挣扎,路三手臂纹丝不动,嘴角泛出了小小的自得。 这种尽在掌控的成就感异常舒服。 刚正经了一会儿,他似乎又飘了起来。 “呵呵。” 南七月忽然一笑,笑面如花! 疯了? 路三一愣,被搞得摸不着头脑,他认为这女人疯了,这也是他的第一反应。 但就在这微愣的一瞬间,却要了他的老命。 这女人正是让他分神! 一声撕心的哀吼,瞬间便破了嗓。 南七月感受着手腕骤然加重到极点的力量,十分的满意。 毕竟是他自己说的除了脸哪里可以。 路三呲牙倒吸冷气,脸上无比扭曲。 看着挺凶。 这一脚力道真的太重,让他痛不欲生险些崩溃。 关键踢得太准! 刺激来的太突然,瞬间就到了顶点,没有准备,没有铺垫,突然这么来一下,真的太痛苦。 路三一扭一扭的后退,他不敢再给她第二下的机会。 “卑...鄙!” 异常沙哑的声音中,路三扭过身开始检查,心里实在是怕。 真是可笑,谁才是真的卑鄙? 看着还在微微颤抖的白发红装,南七月冷哼轻啐,扭头便走。 那把黑刀就在他一旁,很难杀他。 她现在也没有多大的杀心,主要是心太累。 更何况,碧树间的那双金眸一直都在。 “别走!” 这声怒吼让南七月的心瞬间一冷,寒上眉梢! 不想和这种人再有什么纠缠。 但若硬要寻死,她也会不顾一切、认真分个生死! 停步、扭头、回望,入目是那人阑珊的步履。 眉微竖,面苦楚。 应该是在品味绝望。 南七月俏丽的脸蛋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用指尖抚着残月的锋刃。 那抹冷光很是刺骨。 “一起走。” 这句话很强硬,听得南七月挑眉。 “那边。” 路三提着秋芒越过了南七月,黑脸上的阴云透着无比的凝重。 好强的神念! 瞧了一眼远处的山峦,南七月目现讶色。 没有说话,她有些拿捏不定。 除了注视这里的金眸,极远处竟还隐藏着一道目光。 仅是接触的一瞬,她就感到了难缠。 但这只是其一。 另一方面,他竟然能顶着禁制的压力感知到那里? 南七月移步,看了一眼布满天空的裂痕,目光再次落到了他的背上。 原来,她并没有看透他。 ...... ...... 几声脆鸣在山间飘过,都是同样的好听。 路三叹了口气,索性停下了脚步。 屋漏偏逢连阴雨,深陷牢笼岂不知? 又来了一只,已经是第三只! 远处的那窥视也消失无踪,但他知道并不是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 “怎么办?” 路三回头问完,便行起了注目礼。 尴尬的是南七月从他身边走过,也没有搭理他。 这种无视让路三心中有些愤慨。 矮了半个头,还敢这么嚣张! 但又能如何,可还要指着她保命呢。 现在他也就是个半残,走道都费劲。 “这些家伙是想将我们逼进去。” 路三忍痛追到了南七月一侧。 但他忽然感到了一种绝望,冷汗直流。 这女人明显是成心,走那么快他又怎么追得上? 枉我竟然对你生出了怜惜! 路三咬牙,双臂撑开的架势,像极了奔跑的鸭子。 再次赶上南七月,路三眼中满是血丝。 “在三元山你确定能斗得过它?还是这几只啄魂鸾?” “说话呀。”路三被折磨的想要发疯。 三元山域内谁也无法长时间的滞空,这也是第二道天关的根本所在。 就算路三被踢得如此之惨也不敢有凌空的念头,因为谁也不想被劫雷盯住,在那里面至今还没有人能活着抗过三息。 这是由一桩桩的血泪才弄明白的铁律,要不然他早就踏着回光跑了,又怎么会和这傻妞在这里磨磨唧唧。 南七月走得极快,但下一刻却忽然停住,然后在路三回望中换了个方向... 尼玛! 路三艰难的停下了脚步,一身冷汗中也跟着换了个方向。 几声脆鸣响起,带着一些人性化的遗憾。 路三知道这些傻鸟在遗憾什么。 因为他刚才离那片诡秘,仅仅就差了一步。 这女人果然有门道,而且还想坑他! 幸亏刚才察觉到了那丝从虚空里传出来的浮动,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一劫,要不然怕是再也无法回头。 路三想想都有些害怕,只因为关于这里的传言都是异常的吓人。 在三元山域中藏有许多秘地,也有许多被探明的禁区,秘地可以进入,只要能破开禁制。 禁区也可以入内,而且没有法阵阻挡,但有一点,凡是进去的人都没有再次出来过。 里面到底有什么没有人清楚,路三当然也不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玩意。 当然也有人知道,不过他们在各自宗门内的命牌都已是稀碎,没有一个例外。 听着所谓啄魂鸾的遗憾,南七月也有些遗憾。 喋喋不休的话语再次笼罩耳边,真的让人讨厌。 她当然知道死亡禁区的所在,而且不用费神。 只因手中的这轮圣器,残月。 残月在九荒已经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直到最近才刚刚醒转了灵识。 它的那种渴望南七月隐约可以感受,这也是她来这里的根本原因。 也可以说这只是被那道再次沉寂的意念所强行赋予的使命。 说是强行也好,不强行也罢,现在对她而言倒也无所谓,而且族中也早有遗训。 虽然她内心有些抵触,但也只是被一种身不由己感所影响而已。 第136章 傻妞和禽兽 南七月纷乱的思绪一展便收,随之看了看不再言语的路三。 这人对于危险的感知,倒是与他的无耻一般厉害。残月的异动与他的沉默几乎同时到来。 被南七月略显怪异的目光一瞅,路三便知道这傻妞肯定震撼于他的厉害。 抚起了额前长发,路三对南七月用出了一个极具杀伤力的挑眉,随之风轻云淡的挽了一个刀花。 一道黑色丝线飞出,切向了他们前方。 对于耍帅这种事,路三一向都很认真,即便前面虚空中浮出的怪人,强的让他心肝都在颤抖。 不出所料,刀芒并没有给对方带来威胁。 但有一点出乎了路三的预料,那怪物竟然将丝线抓在了手中,然后用力一握。 就算是生了灵智的守山傀,这么离谱也太夸张了一些吧? 路三想着,身子不由偷偷往后缩了缩。 南七月的脸色有些郁闷,再次看了一眼略带尴尬的笑脸,她目中的鄙夷更加深不见底。 一步踏出,残月微鸣。 三元山内多有傀尸这倒不假,但眼前这头明显是有别的想法。 它一直盯着残月,意思一目了然。 难缠又如何,还能比的上身后这个禽兽? 南七月嘴角泛笑,心情突然莫名的好。 波澜微荡,了无痕中亮亮的弯月乍现寒锋! 铛的一声嗡鸣,如同天成寺响起的晨钟。 傀尸向上转动如黑晶一般的眼仁,似是想看看光光的脑袋上那道淡淡的浅痕。 这傀尸身躯很粗很高,像极了巨灵宗的那帮壮汉,如果有头发的话。 天成寺那帮修习罗汉身的家伙倒个个都是脑袋锃亮,但没有人家块头大呀。 噌的一道短暂摩擦响起。 原来是南七月再展了无痕,弯月从傀尸脖间一绕而回。 那声古怪音调如同锈铁磨钝刀,听得暗自嘀咕的路三一阵牙酸。 傀尸口中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怪声,方方的脸上依旧呆木,一圈气旋忽生,近处的草木瞬间化为粉末。 几道笔直的裂缝,破开了泥土下的青石从南七月脚下穿过,气劲还未消散,山坡间大风呼啸。 一根如铁柱般的手臂砸来,其上套着的数个圆环被撑的嘎吱作响。 长长的黑发漫天乱舞,一轮无暇的满月顶到了巨拳之下。 炽烈的光霞中路三没有闭眼,再次紧了紧手中的刀。 刺耳的叮鸣刚刺入心间,便被尖锐的音啸埋没。 路三手间冒出了一团红光,一抹黑红相间的丝线直入风暴中的林间。 那里几颗金灿灿的眼瞳分外热切。 南七月被这股力量压出了很远,扭头看了看光彩下的那个红装。 脆鸣一声接着一声,所表达的欲求越来越强烈。 傀尸这个大块头看似有些笨拙,实则是懒得如何,只是一味以力破法。 就它体内密布的阵法所叠加起来的威力来说,也确实不需要什么技法。 被砸裂的虚空出现了一道裂痕,光彩尽数淹没入了其中,南七月抬手一抹,澎湃的妖元逐渐燥热。 啄魂鸾的脆鸣骤然拔高,三团流光舒展盛开,色彩缤纷宛若临空的宝花。 路三摆刀身形随之虚化,跑不掉他也只能战。 虚空微荡,一团红影撕开千钧力场凭空乍现,秋芒刀尖抵在了傀尸后背便不再前行。 触感硬到了极点,路三力量暴到了极点,呲啦一声,一连串火花耀眼到了极点。 弯月有缺,匹练无声。 三团宝花尖鸣愈急,但还是被匹练阻拦。 一声爆喝骤起,红袍猎猎中只见那人双手扣刀,直刺光光脑袋上的那道浅痕。 一团烈火迎风燎空,傀尸直抓从里面伸出的细细手臂。 秋芒妖目发出的红芒异常狰狞,微挑的刀尖穿过紧紧将它抓住的巨掌,终于抵在了浅痕之上。 南七月拖住抓来的手臂,脸色也随之骤然一白。 那双血目无情的看了她一眼,秋芒的刀尖突然炸出了血光! 南七月双目微眯,身体前倾指间所过的虚空随之坍塌一片。 傀尸呆木的面上纹丝不动,眼中的黑仁却在急颤,它感受不到脖子被指尖刺开的疼痛,也可以忽视头顶插入的刀尖,但它不能无视侵入它体内的两股强横的破坏力。 急颤的黑色眼仁一凝,随之收缩成米粒! 路三拔刀就走,异常果断。 南七月周身烈焰被压成了薄薄一层,竟又挺了一瞬。 一声急鸣,是残月传出了情绪,南七月眼中稍有遗憾,下一瞬展开了无痕消失。 三团流光分散急遁,但还是被蔓延交错的虚空裂痕阻的难以脱身,尖鸣化作凶鸣,庞大的禁制之力陡然降临。 这处山坡瞬时被一股力量笼住,纷乱的场景如被定格,裂缝的蔓延也随之缓慢了数倍不止。 傀尸体表闪耀着异常密集的白色丝线,身体各处套着的各个圆环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几声闷响,几声咔咔断裂,一道冷意忽然从傀尸体内传出。 南七月被一层暖色覆盖,如同一个彩人,手间的那弯冷月更是白的瘆人。 路三在她一边,现在的状况却也并不乐观。 红装满是细碎的割裂痕迹,周身的庞大挤压力,让他有一种疲惫感。 看着诡异的傀尸,他只能咬牙再次运转血元变。 血焰生出,南七月有所觉察,望了他一眼。 路三知道她的意思,因为现在的状况很明确,是战还是逃? 尸体这东西果然很容易被占据,路三抬手劈出道则血线,转身化作红芒。 南七月轻啐,再次看了一眼咧嘴而笑的干枯傀尸,如今的它竟比她还要瘦小,如同一个邪恶的小和尚。 那东西藏在傀尸里面榨干了一切,传达出的意味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决绝。 这次的冥痕之行,出乎预料的曲折,那禽兽跑的倒是快。 南七月叹息,周身火光大盛。 一道火幕顶开了天穹,密集的雷音百里内无比清晰。 路三回头望了一眼径直而来的流火,心想这妞临走这一下,还真的凶。 还是赶紧跑路为好,现在并不适合调侃。 虽然他很想和这傻妞乐呵乐呵。 “月妹,小心一些,那些玩意还没有死心,身后那个更不会。” 对于这句没有感情的枯寂声调,南七月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讨厌的禽兽! ...... ...... 第137章 谁还没有点念想 漫天光絮的边缘,聚集了许多人。 北域、妖域的精锐逐渐从沉浸中醒来,目中或多或少还残留着迷蒙。 浮尘展开神念扫过北域诸人,目中又沉重了几分。 他没想到会少那么多。 一声悠悠佛号,那位佛子目中也满是怜悯。 这次的第一道天关,比往昔诱人了太多。 圣衍宗诸人望着前方连绵的山川,目中都有一丝悲伤。 赵又凌浑身剑意愈发冷厉,转身回看光海,目光锐利难当! 丘枝抓住了他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无声摇了摇头。 一行三十五人,除却那人如今只剩二十过半,整整有九人被无声无息的吞没,永远留在了那里。 心怎么会不疼,怎么会不难过,又怎么会不想做些什么! 但,总要前行。 两大阵营缓缓展开,如同十数股蚂蚁爬进了深山。 天成寺佛子缓步前行,一片温暖的柔光随着他的脚步向前蔓延。 手间的佛珠无声轮转,如同一个个轮回。 佛子面目可谓神秀,像极了一个俊朗柔弱的书生。 如果有头发的话。 一身灰白的素衣,一张异常干净的脸。 现今的姿貌正与他的名字相合。 广灵神秀,隐于天成。 说的正是天成寺佛子,秀隐。 秀隐佛子头顶亮亮,与身后那群健硕的行僧连成一片,如沐浴着佛光。 往生经在无声中结束,秀隐轻颂了一声佛号。 看着天穹的那道隐有熟悉感的火幕,微微舒展的秀眉再次沉了下来。 北域还是分成了八股,这是一种不成文的习惯,可以说是一直都存在的隐性竞争,也可以说是对于别宗势力的本能排斥。 这很正常,即便是合在一处天女宫与圣衍宗也是如此。 李月婉在一片安静中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肩头的五色小塔彩光阵阵亦在向前蔓延。 天边而来的风波荡起了丝丝发缕,在隐约的闷声中红霞渐渐消散。 收回目光,李月婉将手心的玉佩收起,在这里依旧无法联系那人。 火幕遮天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遥遥相望的妖域更显欢腾,行进的速度又更快了几分。 第一场进山的战斗,由妖域那边率先打响。 各种形态的守山傀在翠绿的山间现出了身形,但更多的则是凶恶的小兽、游荡在林间邪物。 无数双各色眼瞳,有的没有感情,有的没有灵魂,大多数则是热切的垂涎。 三元山域内有几处造化地,如同特意为来到这里的人准备,也如同一个奖赏。 但要进入里面寻找机缘,首先就要过了眼前这一关。 一声贪婪的轻语飘荡而来,拉开了北域这边生死之战的序幕。 山间腾起一道道利芒,落入了阴阴的嬉笑之间。 激战降临,都是为了各自所欲。 ...... ...... 一处昏暗湿润的巢穴之中,荡漾着一片幽幽青光。 光照下的江临正在端详着手间的一根翎羽。 翎羽如一把满是裂缝的彩刀,足有三尺之长。 中间的那道深色羽干,流转着一层极淡的火纹,散发着一种灼热的燥意。 江临感觉着手间的分量,轻轻一挥。 羽尖微浮中擦出了一缕白焰,使得巢穴间微微一亮。 是根上古遗留的灵羽,不是最好但也绝对不算差。 江临微微一笑,看了看虚空中凝出的一头火灵,隐有两难之念。 这趟下来收获已经不算小,之后的进与不进都在两可。 湿润的洞穴水气再次弥漫,滋啦啦的细密声响渐渐成势。 江临收起灵羽,手间多了个水壶。 一动念水壶飘起,一道瀑布跟着火灵满洞穴乱窜。 江临乐呵呵的瞧了一会,便再次端详起了巢穴深处。 头顶侧方的小钟,被青幽幽的光团笼罩,一声叮铃从钟壁传出。 进也罢,退也好,还不都在你一念之间。 对于天宝离音钟的这种回应,江临嘿嘿一笑,随后打了个指响。 轰隆一声,巢**顿时被无尽白雾水气占据,一种憋屈的意味飘飘荡荡还没来完全散开,便已熄了声息。 江临手掌一翻,将破雾而回的水壶收起。 随之步调轻轻,向着那处灼热而去。 ...... ...... 一处宽广的深渊贯穿了三元山域一角,无数碎石断壁如积雪般唰唰落下。 地根深处的震荡渐渐平息,一股绝望却始终飘荡在深渊之间。 异兽浮屠虽然庞大,但又怎能逃出百余只婪鬼甲的围攻。 这些异虫在上古便是贪婪的代言,让无数人闻之丧胆。 深渊下的肉山最终还是死去,表面坚韧的皮肤开裂无数,露出了一根根异常白皙晶莹的肉芽。 隐有痛苦的扭曲闷吼,从浮屠臃肿的体内传出。 若是靠近浮屠周身那些焦黑的孔洞,听到的声音则会更加清晰。 孔洞上缭绕的黑纱已经十分浓郁,如今好似掺入了浓浓的血色,入目后观感分外妖异。 嘶吼持续了许久才渐渐沉寂,那股阴寒且让人心惊的气息也渐渐敛去。 如有一道微风吹来,上百道缭绕在黑洞上的黑烟带着血色铺散开来。 浮屠的躯体在渐渐冰冷中,如同沉入了夜色。 ...... ...... 三元山北部的尽头,飘荡着一声声欢快的脆鸣,三只啄魂鸾在空中扑腾个不停,看着玩的异常欢乐。 随着每一次震翅,虚空便会生出无数细小的金针,然后在密集的噗噗声中刺入下面腾起的粉尘间。 粉尘被金针贯穿残留下无数细孔,而粉尘下的地面也早已是万孔千疮。 每一根金针穿入地面,所留下的细孔便会钻出一股灰尘,而一瞬间中像这样的灰尘便是百道、千道、乃至万道。 在满目金芒与破碎不堪的粉尘世界中,只有一轮满月下才算是一片隔绝开来的净土。 路三在净土内恨恨的盯着空中,心里想着要是有雷电落下,将这三只傻鸟劈成烤鸡该有多好。 即便被劈成焦炭他也都要尝上一尝。 三只啄魂鸾首尾相追,在空中玩的很是欢快,丝毫没有顾及到来自某人的深深怨念,也丝毫没有将远处站在树冠上的小傀尸放在眼中。 玩耍了一阵,一只啄魂鸾人立浮空,微微振翅中歪头看向了远处的傀尸。 金眸中浮现出的垂涎愈发膨胀。 一声高昂的尖鸣,一股浓浓的挑衅。 第138章 脑袋光光叮叮当当 啄魂鸾当然能感受到小傀尸体内的那股灵魂,而且还知道必然异常美味。 也难怪,毕竟这片禁区边缘也算是它们的地盘。 光头大傀尸变小后虽然又凶了许多,但它们也是不怕,反倒希望这光头小傀尸赶紧过来,然后一起去禁区内玩耍。 面对挑衅,小傀尸咧了咧迥异的宽嘴,露出了里面密集的尖牙。 黑晶般的眼仁在一片乳白中不断变着各种形状,显然是在思考些什么。 路三又向南七月靠近了一分,虽然表现的一脸正经,但也难以掩盖内心的发虚。 没有血元变支撑,他如今好似一个娇弱的小男人,所以必须要得到这傻妞的呵护。 光是听着从头顶传来的叮叮铛铛密集无比的声响,他都是头皮发麻,浑身刺疼,那还顾得上要不要脸。 南七月现在眉头紧锁,对于愈发接近而来的禽兽,也只是横了一眼。 她也是无奈,被拦住之后这货也就猛了短短数息,随着血焰消失便立刻绵软了下来。 当初这禽兽也是如此,才让她逮住一阵暴踹,而现在生死之前却又来这套,也是让她喜悲不定,左右不能。 “你行不行。” 南七月如今压力极大,尤其是与这人打生打死最后却打成了一路人。 想到这一路体味的种种,南七月只觉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她才会极为认真的有此一问。 因为现在真的已到了生死关头。 对于南七月没由来的话语,路三微微一怔,随即心中一阵得意。 进入天渊后一路行来,这傻妞终于扛不住对他首次开口。 知道三哥的厉害,还不早点问,哼哼。 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无非是让他抗抗一会。 路三一脸淡然,言道:“千息之内没有问题。” 对于南七月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路三感到了其内深深的鄙夷。 “咳咳,活跃下气氛,百息内问题不大。” 南七月听言望了望天。 我擦,这傻妞还会翻白眼... 路三心好痛,这是耻辱! “十息!” 南七月听言撇了撇嘴,一副不信状。 路三见此直觉脑仁生疼,被杀了个体无完肤。 “三息。”路三咬牙。 南七月眯眼,微微摇了摇头,“一成把握。” 路三抬头,目现寒芒,“两息换我,放心,挺不过三息三哥就不是三哥,是三姐。” 南七月深吸一口气使劲压了压,她是真想掐死这玩意儿。 两息顷刻而逝,漫天光雨中忽然爆起青芒! 一柄三丈巨剑炸着璀璨光团,竟硬生生顶着无尽光毫升起,密集的叮叮当当之声倏然大作,极骤若暴雨倾盆! 急促的剑吟呼啸,路三脸色瞬间苍白,回光剑身颤抖不止,似是马上便会被劈回原形! 一声啄魂鸾极鸣间,路三法力灵元骤然再暴,同时呼喝:“快!” 不用提醒,南七月双手快速变幻指诀,一股澎湃的妖元瞬间肆孽,隐在虚空间的禁制被一顶而开,身前的弯月明亮至极,微微轻颤间,将它周边虚空漾开阵阵微澜。 随着虚空波澜陡然一烈,残月如同弯月侵入水中,表面忽然开始模糊。 原来是南七月不惜代价,在施展一种挪移之术! 如同感到了下方空间的异样,三只啄魂鸾一声急促尖鸣,暴躁的情绪伴随着虚空间陡然增强的禁锢一同而来! 回光之上布满的璀璨青芒瞬间一暗,一声哀鸣间宽大的剑身开始急剧回缩! 路三额头微有汗渍,在南七月点头瞬间,浑身巨力一震,跨步便走。 噗噗之声大作,回光反转,厚实的护体灵罡顷刻千疮百孔,锋利的针芒瞬间临身! 路三咬牙硬抗,一步便与南七月侵入虚空! 虚空间禁锢之力再次骤提,涟漪波荡速度愈发缓慢,但二人身形也愈发模糊。 眼看二人如沉入浊水中就要消失,一声狞笑忽然自近前响起! 脑袋光光,叮叮当当! 一道深紫烟纱侵入虚空,挪移之术瞬间被干扰,浊水随之突然沸腾,恍然间一声“你大爷”,被剧烈波荡的虚无瞬间淹没,撕的粉碎。 没有残月散出的力量支撑,虚空涟漪瞬间被禁锢之力一抹而平。 漫天密集如暴雨般的金芒渐收,三只啄魂鸾在空中盘旋,烟尘间除了一片狼藉竟再无半点人影。 仅仅几息,一声欢快脆鸣响起,只见三道流光直向不远处山间而去,还没飞太远,便一闪之下再无任何踪迹。 烟尘随着微风铺散,飞至山野远端,有的落到花草间,有的还未落下便诡异的消失于虚空,如同那里有一张隐形的巨口,也好似那里是另一个世界。 ...... ...... 天地一片混沌,如刀的风刃带着嗖嗖风哨,半刻也不停歇。 南七月周身被厚实的妖元包裹,苍白的脸颊带着一丝戚戚。 满目皆是疮痍混沌,如今的风刀比冥痕开启时还要强上数倍。 手间残月隐泛着一抹乳光,气息降的厉害,如果不是远处躲在混沌间的那个小傀尸横插一脚,她与它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然,还有身后这个伤春悲秋的白痴。 “七妹,咱们怕是再也出不去,三哥我也是莫得法子了。” 路三动作满是怜惜的抚摸着指上的剑环,看着混沌间的荒原一脸的绝望。 他当然绝望,异常的绝望。 感受着体内法力一丝丝的消融,他绝望到想和眼前这傻妞,勾肩搭背走完人生这最后的旅程。 如此绝望自然有原因,从进入到这里那一瞬间,路三就明白这地方可能就是传闻中的死亡禁区。 找不到出路,就算没有别的未知危险,他们也会被活活熬死,而且会很快,因为他们的法力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融化一空。 早就尝试了许多,但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法力一刻不停的消失,这处空间内的道则坚硬的可怕,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路三现在有点儿破罐破摔,自从进入天渊那一刻起,体内的小鼎便如同死物,隔绝了一切,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如今法力消散不停,本想小鼎可以给予一些法力支撑,但一番呼唤之下,却未见半点反应,最后无奈只能绝了这个念头。 “七妹,有没有兴趣聊聊人生,打打光头?” 第139章 傀尸内的阴灵 言语落下唯余风啸。 还聊聊人生? 南七月咬了咬牙关,最后还是再次压下了将这人掐死的冲动。 如今之局,想要争出生机,也正如他所说,必然是要先将远处盯着他们的那具诡异傀尸灭杀,或摆脱。 尤其是要趁着法力尚存。 回看了那人一眼,南七月小嘴微撇,目有不屑,随之抬脚轻移。 一步步前行,不是因为了无痕在这里无法融入虚空,也不是因为禁区内所缭绕着的那股道则,她只是需要确认一些东西。 光头小傀尸看着身形有些稚弱,再没了先前块头庞大时给人的呆木之感,如今宛如一个真实的活人,除了那双摄人心魄的黑晶。 看着那东西越来越近,光头傀尸眼中的黑晶,愈发抖动不定。 它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前那三只变异阵灵挑衅的时候,它就在思索进入这里会有什么后果。 说这儿是一片鬼域并不过分,正好它也不是什么活人,虽然这也并不会太舒服。 但总要将皓月抢到手。 到时候它自然会成人,起码会有一具完美的躯体,而不是一个被精炼无数次的傀儡。 现在的他讨厌它,虽然这是他的杰作。 异动被烈风完美掩盖,就算这里变成了死亡的摇篮,也是如以往一般稳固。 傀尸内的存在微微感叹,带着些许对那人的嘲笑,现在他当然不是以前活着时的他。 一团紫色烟纱按着一种意愿,微微摇曳,看不到与漫天的狂风有任何关系。 南七月柳眉微动,这团将傀尸笼罩的烟雾,让她有种摸不到跟脚的感觉。 但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诡异的东西应该如他们一般,也是被削弱了不少。 念此,南七月不再犹豫,吐出一道血线,圣器残月光华渐亮,气息复苏。 风啸中隐有细细缭音,一角亮晶晶的弯月渐渐升空,渐渐化为诡异的血色。 淡淡血色光华洒下,清冷间透着一种毛骨悚然,看不到与漫天的狂风有任何关系。 烟雾与血色月华都不能被狂暴的风啸左右,但它们彼此却发生了关联。 烟纱泛着暗红色荧光,每一处的微动都清晰可见,一道情绪传出,很清楚,十分不喜。 南七月面无表情,如同没有感知,只有脚步笔直且毅然决然。 下一瞬,那人素裙如莲花盛开,映着红色的鲜艳分外美丽。 纯粹、洁净,代表的是一道气息,或说是意志。 烟纱如雪一般无声消融,血色莲花盛开到极致,忽然一片模糊。 这一幕让路三不由伸出双臂,忽然为一刻也不懈怠的风兄感到了憋屈,只觉它好没存在。 一道冷哼在耳边响起,也可以说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路三庞大的神识团骤然浮动,双目中瞬间射出冷芒! 他如同看到了什么。 这声直抵心灵的冷意,也让一手探入烟纱内的南七月面色陡变! 嘭的一声,烈焰骤起! 风声被瞬间压过,只在刹那间她便做出了决定。 破釜沉舟! 这道冷意是如此阴暗,如此浓烈。 它应该被称之为怨念。 山巅上的大物,死后因为某些未知而凝出的阴灵。 这种诡异的存在,已经脱离了原本,可以说是一个脱胎于逝者、且全新的阴暗存在。 总算明白遇到了什么,南七月知道如今不可能再退。 退便是再无机会。 一股灼热的道则生出,火中的女子面若桃花。 热意可以焚尽万物,将一切可见化成虚无,包括火中的她自己。 如此决然,甚至疯狂,是为隐生。 三荒火部,隐去无生。 随着禁忌降临,血月骤然娇艳,狂风瞬间无踪。 一道白焰无声舒展着苗头,里面两道极近的人影像极了灯芯。 血月降下,落下了一道厚重的红幕。 红幕浸入白焰瞬间单薄了许多,但总算落到了那人身上。 南七月脸上的疲惫稍缓,缓缓抬起了异常干裂的手掌。 傀尸的双目被黑晶填满,只余下了一圈极细的白丝,看着如同嗜人的魔谭。 隐有如冰面裂纹蔓延的声音响起,细密的粉末扬扬撒下。 傀尸的手掌被白焰烧燎得酥脆了太多,对碰之后就好似裂而未碎的瓷器。 粉末急坠,其内的阴灵对此甚是冷漠,机会就在眼前,他当然不会在乎这具躯体会如何损坏。 傀尸手臂一寸寸伸来,满是裂纹的脸上却带着诡笑。 啪的一声脆响,白焰随之一阵飘忽,南七月面色骤然苍白,一抹飞出的血花,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被炽焰瞬间化为虚无。 一声没有源头的笑声,随后便是又一声脆响,傀尸光光的脑袋自伤口处再次裂开。 如同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浮出,动荡不停的白焰自傀尸脑袋而上,竟被缓缓一分为二。 异常离奇的一幕就这样发生,里面的那女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准确的说应该是无法做出阻拦的动作。 她被一道意念侵入了心神,压制住了她想做的一切。 这道意志太过高远,就如同一座巨山,而她只是山脚下的一株小草。 南七月浑身都在剧烈发颤,她在抗争,但目中的神采却愈发黯淡,甚至有些呆滞。 白焰开始收缩消散,苗头上的血月却红的似乎可以滴血。 虚空微有震荡,那弯血月突然骤然下沉。 傀尸抬头,眼中的黑晶忽然一个轮转。 满是裂痕的手掌抵在血月的锋刃,傀尸看着眼前的弯月,恐怖的脸上隐有一丝柔情。 好久不见,但你并不是她,我也并不是那个我。 所以,你必须消散。 血月在傀尸手间震颤不休,发出了一种情绪,冷漠之极。 果然还是如此,多少年都不曾变,都是,因为他! 一股炽烈的怒意突然爆发,傀尸托着血月的手猛然抓合,五指瞬间断裂翻飞。 死吧。 一瞬间虚空中的怒意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无情的严冬。 南七月呆木的眼中忽然泛出了色彩,因为她感受到了刺骨的恐惧,圣器内的那个无上存在,竟正在被另一股力量撕裂、吞噬。 残月之上的血色尽数敛去,通体的晶莹泛出了一种死寂。 绝望的情绪在南七月眼中蔓延,但她只能看着那道黏稠的紫烟挤出傀尸头颅,向着残月笼罩而去。 “需要我做些什么?” 绝望中的南七月,耳边极近处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第140章 现在的幽曲 声线异常平淡,没有丝毫波澜。 被禁制的南七月,无法看到那人,但能感受到耳尖上喷吐的热流。 眼眸忽有水雾,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 这个混蛋... 心中有些复杂,主要因为那一抹喜悦让她微微排斥。 但现在自然想不了太多,因为下一瞬便有人影立在了她身前。 一身破破烂烂的红装,一头微显凌乱的长发,看着有些狼狈,但望着那人修长的背影,却让南七月忽然没由来的感到了一种别样。 难道这就是心安? 就在南七月如此想的时候,一把长刀刺穿了傀尸身躯,触碰到残月的紫雾随之凝固。 在一道疯狂意志爆发的同时,那人回头说道:“怕什么,三哥不是一直都在。” 我没怕!南七月看着那妖异之极的血目,很想开口反击。 但这想法也只是一闪,便有砰的一声轰鸣炸响。 那人没有回头,傀尸的身躯却碎裂崩飞。 “真的弱呢。” 这是什么表情?明显是在嘚瑟!南七月撇了撇嘴,心中想到。但转瞬她便醒悟,原来已经恢复了自由。 而让她奇怪的是,刚才那道明显暴怒的意念为何会突然撤走,甚至让她轻而易举的夺回了族中圣器。 残月泛出的光晕异常暗淡,里面的存在似有似无,明显受了重创。而那团凝实的紫雾已经退到了极远处,渐渐勾勒成了一道人影。 路三一摆秋芒,对那人影挑了挑下巴,“没有了龟壳,还要继续玩么。” 话语淡然,满是苍寂,其实都只是表面。 他恨不得这玩意赶紧退走,因为混元之力已然不多,那怕他异常节省,但也经不起近段时间,接连的消耗。 远处的人影变得凝实了许多,缭缭烟雾间,两颗黑晶盯着路三急速转动。 这人竟然无声无息摆脱了他的控制,而且就在刚才,他的这团念力竟在一瞬间被泯灭了大半。 究竟是什么东西会如此恐怖,让他这种存在都感到莫名胆寒,生出一种恐惧! 什么都感知不到,他只知道绝对不是这人本身的力量。 “那是什么?” 一道异常威严的声音从人影处传来,给人的感觉好似俯视一方天地的主宰。 路三被问的有些懵,微微沉默,故作高深道:“道友应该明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人影顿时讥笑,“道友?哈哈哈...你这小辈敢与本真君称友论道?真是不知死活!” 路三平静道:“是吗?这么厉害,那你又是谁?” 话语传出,微微沉默后便有喃喃作回。 “我是谁?我是谁...” 随着渐渐低迷的声音,远处那道人影忽然扭曲了起来,似是在一遍遍的自问。 “抽风了?”路三周身血焰微微收缩,双眼为之清澈了一分,随后对着南七月小声嘀咕一句,然后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南七月虽然也有些奇怪,但更觉得眼中这人才真的是在抽风,无时无刻的抽。 远处响起的自问消失,那团念力再次坚定了自己现在的所在,并不是以往的延续。 “吾名幽曲...对,我便是幽曲!” 传来的声调带着坚定,带着疯狂。没错,幽曲便是他的名字,与以往的幽曲真君,再没有任何关系。 “将皓月天鉴给我!” 咆哮声中冷意骤降,一片灰色波纹瞬时蔓延而来! “抽的疯了。” 路三见此吐槽一句,周身血焰腾起,一道凝实无比的血线瞬斩而去。 灰色波纹被无声划开,血线去势不减在烈风中一闪,便来到了自称幽曲的人影身前。 一枚黑晶闪现而出,急斩来的血线忽然速度大降! 那片区域好似被无声禁锢,只听叮的一声模糊轻响,秋芒所斩出的道则竟应声断为两半! 而就在这时,灰色波纹已将两人覆盖在其中,路三只感无时无刻都在流逝的法力,忽然加快了数倍不止。 南七月也感到了异常,周身妖元涌起,抖手召出了一件古朴小巧的宝灯,随着一声低低的言语,只见浮空而起的灯台之上燃起了一团黄灿灿的金焰。 金焰中响起婉婉清音,悠悠荡荡传散而开,无数极细密的金色砂砾,随着清音从金焰飘荡而出,几息间便将飘满了他们近前四周各处。 身在无数砂砾之中,法力消散速度顿时大减,路三心头微安,看了看头顶上的宝灯,心想这傻妞还是挺有两下子嘛。 但就算如此,远处那个阴灵也怕是难以对付。 从刚才对方轻易折断血线道则来看,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胜机。 按道理来说,这脱胎于上古强者的阴灵,应该是完全可以肆无忌惮,但对方如今明显是畏首畏尾,那么,他又在怕什么? 难道是体内的剑鼎? 路三想到这里,还是不敢确定,因为他没有感到剑鼎的任何异动,更没有感到齐天的气机。 剑鼎如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 远处名叫幽曲的阴灵,没有再次施展别的手段,而是又远离了许多,最终停留在了一处阴石下。 路三见到此幕,周身血焰无声收敛,一脸的狐疑。 “想耗死我们?” 南七月将散元灯收回,听言皱着眉摇了摇头,“他就是冲着残月来的。” 路三看了看傻妞手中的月轮,心想早就知道这玩意不是个省油的灯。 果然,远处的阴灵再次传来声音,所求还是那样,“我只要皓月天鉴,甚至可以带你们出去。” 这个条件相当具备诱惑力,当然,这只是对于某人而言。 只见,路三听言大为意动,往南七月身边凑了凑,试探着问道:“七妹,要不,咱出去再说?” 说完又对她挤眉弄眼,做了几个意味明显的动作。 南七月瞧着快贴到身边的这傻缺,看着那很是渴望的脸,心间不禁有些好笑,所以嘴角微挑,异常坚定的对他摇了摇头。 那人顿时满脸失望,而她见到这表情却很舒爽。 她知道这人是想先假意答应下来,脱身之时再临阵反悔,此法倒是可行,她也有些意动,但手中正处在沉寂中的圣器,却在刚才发出了一种细微的意愿。 正是这个意愿,打消她想要答应的念头。 第141章 腿短 这么好的提议竟然还被拒绝,路三只觉眼前这傻妞是真的傻,傻得让人想不明白。 命都快没了了,还在乎个什么? 路三满是恳切,颤声说道:“月儿妹,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个什么处境。” 南七月听了月儿妹,鸡皮疙瘩顿时掉一地,狠狠挖了路三一眼,说道:“我们不需要离开。” 路三疑惑,“什么意思?” 南七月不语,看着他。 路三傻不愣登的看着她催促,“说呀。” 南七月听言微笑,看向别处,“不告诉你。” 你大爷的...路三有点难受,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好吧。”虽然难受的很,但路三还是强撑着对远处的阴灵喊道:“那个幽曲老哥是吧,你的提议很好,我们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斗不过,自然是想拖着。 “呵呵。” 烈风间响起冷笑,然后便有声音飘来,“那你们可要好好思量,不过在这之前,最好先看看你们四周。” 幽曲的声音透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音调,似是幸灾乐祸。 路三听言觉得有些不对,向着左右昏暗的荒芜间扫去,入目极远处的朦胧间似乎有什么东西。 运转法决,开启灵目,路三面色忽然大变。 “傻妞,这就是不需要离开的原因?” 听到路三喃喃的呆愣之言,南七月也愣住了,话说这傻妞是个什么意思? 路三眼中青芒闪动,心气跌倒了谷底,并没有察觉言语有失,当然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这里果然是生命禁区,远处那一片全是阴冷的存在,也可以说是已经死去的行尸走肉。 真特么多... 路三还在感叹,忽然腰间一疼,随之便是一股让他头皮发麻、灵魂出窍的绝顶痛感,这股痛感极细,如同一根细针,霎时间便穿到了他的心尖。 刹那间,路三脸色红的发黑,急忙一闪,揉着腰间细肉,看着南七月呲牙咧嘴,嗖嗖直吸冷气,“掐我干嘛!吓疯了?!” 南七月冷哼,认真道:“傻缺!禽兽!” 路三听言脸色一正,定定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道:“正好配你这个傻老娘们!” 南七月听言咔咔直磨牙,抬腿对着那人就是一脚,然后一脚又一脚。 “我擦,上瘾是吧!” “哈?你腿真的短,难道自己没点数?” 那女人听言顿时疯了。 ...... ...... 远处上演着闹剧,就发生在没有生趣的鬼域中。 很离奇的一幕。 幽曲模糊的面上满是细密的紫墨,眼窝内的两颗黑晶变得极大,抬头看着漫天的黑暗,他忽然感到有些茫然。 现在的修士什么情况?这种时候,儿戏? 一代真君感觉十分扯蛋,比当年那人动了情,还要让他感到扯蛋。 真是天地间处处有怪诞,处处有遏制不了的隐念,眼前这幕如此,当年的他是如此,偌大的微澜道场也是如此,要不然又怎么会分崩的那么快,垮塌的那么彻底。 都是那个人,他才会做那些事,摧毁一切,葬送自己。 他们本可以坚持很久,坚持到希望来临,但都是因为那人! 一股汹涌无比的滔天之怒忽然爆发,让远处两个无聊的人,瞬间正经了起来。 想到了以往,幽曲虽然并不承认,但他其实依旧被那些事所左右,被影响。 虽然他确信自己是全新的存在,虽然他如今独立且强大,但以往的那丝关联并没有断,那条线、那条脉络一直都在。 所谓的怨念,其实不过是某个强大存在,死后的一种不舍,一种另类延续。 悠久岁月下,它生出意识,便成了他,虽然现在的幽曲并不想承认,但他其实就是一种另类的延续。 为何有此一说,主要因为那两颗一分为二的黑晶,就是最好的证明。 曾经的恩怨情仇早就烟消云散,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微澜之地。 天空里的她或许也是充满了怨念吧。幽曲看着天空,有嘲意,但更多的却是隐在最深处的怜惜。 看了一眼远处,看了一眼两人,幽曲没有再说什么,便走入了一旁的阴石中。 ...... ...... 几声高亢的尖鸣从昏暗间传来,不用看路三也知道,是那三只傻鸟已经追了过来。 对于阴灵没头没脑的暴怒,然后又没头没脑的消失,路三骂了句娘,拉着南七月电射而逃。 傻妞这会倒是挺温顺,路三死命抓着她手腕,扯着嗓子喊道:“慢点,风太大。” 追来的尖鸣愈极,怎么可能慢,南七月腿不长,步子却极大,身影飘忽的像一道白光,背后坠着一道红红的尾巴。 路三被带的贴地而飞,闲着的手托着腮,扭着脑袋望了望后面天空里的三道流光,然后被南七月抖手甩了一圈,砸飞了几个斜扑过来的阴尸。 三只傻鸟一时半会还追不上,但一个接一个飞扑过来的阴尸却有些烦人,而这傻妞有一下没一下的将他当棍子用,则更加烦人。 这些阴尸躯体极硬,已经可以称之为尸煞,想来都是一些以往误入禁区的修士、妖修。 啄魂鸾明显可以操纵这些阴尸,不管是从鸣叫施令的意味,还是从其余三面包围过来的无数阴尸,都可以看出这一点。 南七月再次将手中人棍横甩,瞬时砸飞一片。 路三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表示一点都不疼。 “商量个事,替换替换吧,你也累了。” 南七月听言又是一鞭甩出,说道:“可以松手。” 路三讪讪:“现在就挺好,话说你劲挺大。” 砰的一声,泥土纷飞间,路三想地面倒不是太硬。 如果只论实力,南七月确实恐怖,起码跑起来的速度可以甩他好几条街,但就算这样,终归要面对一个问题,路三问:“你还能撑多久?” 南七月没有回应,但能感到她周身澎湃的妖元,其实带着一股疲色。 不说路三也是了然,他的法力也已经不多,而且消散的越来越快,傻妞或许比他好一些,但总量虽大,消散的必然会比他多,其实都是一样,多与少都会在差不多的时间内消散干净。 这应该就是生命禁区内的一种规则,很奇怪。 “到了,杀过去。” 南七月骤然停步,将正在研究禁区规则的路三提了起来。 视线越过密集的尸群,路三看到了一片宏大所在,有些悚然的问道:“是那处宫殿群?” 第142章 黑鸦 庞大的宫殿铺散连绵,在黑色的朦胧间一片死寂,只是望着便让人心头发凉。 路三紧了紧手间,再次问道:“真要进去?” 南七月点了点头,一脸认真,“手放开。” 揉捏了两下,嫩滑的很,路三认真道:“麻没麻?” 南七月看着他沉默少许,“早麻了。” “应该的,揉揉就好了。”路三松手,握住了秋芒说道:“我来还是你?” 南七月回头看了看说道:“你。” 路三舒展了下筋骨,抬步便行。 几步间,身后轰鸣骤起,啄魂鸾一阵厉鸣,透露着焦急,透露着凶狠。 路三微微一笑,目中闪出红芒。 一步步间身形愈发枯瘦修长,白发不在飘零,如有根骨,一绺绺斜探如刀。 屡屡血焰缭绕而出,无声蒸腾中渐渐势成燎天,枯手间的那把妖刀,睁开了血色双目,刀身炽烈的墨焰,如同倒灌天穹的黑色瀑布。 几声尖鸣又起,一个个惨白的面孔,随之泛出了青痕。 混乱的嘶吼间,血目成线,作呕的腐气中,秋芒爆鸣! 巨大的黑色弯月划出,一抹红线为锋入了满满的尸群,瞬时切出了一条笔直大道。 如同没有感情的妖魔,如同不知恐惧为何物,一挥间肢体横飞,一扫间草芥断腰,尸煞群中那人脚步不急不缓,只是坚定前行。 那人身后,光华璀璨,有澎湃气浪撑开漫天针雨,有明灯高悬阻挡彩凤怒啸。 渺茫的呢喃间,一轮凄凄残月泛着暗幽血色,映照着三双金眸,映照着一片没有灵魂的走肉,同样也映照着身穿素裙的女子。 月光下,女子身形飘忽,好似曼舞,但让人入目便感她是那般单薄。 远处古老的宫殿被朦胧的幽深埋没,残破的楼台院落在满是尘埃的恒久下寂寂无声。 宫殿群脚下的荒野边缘,残留着几株枯木,一只黑鸦在灰蒙干枯的枝头,转动红红的眼珠,看向了树下浮现出的幽影。 干裂的鸦叫间,一片黑羽自树上飘落,幽影将黑羽接住,随之缓缓飘向了那片宫殿深处。 嘎~嘎~嘎,黑鸦对着远处被明灯笼住的啄魂鸾,讽刺般叫了几声,便化为一团黑烟消散无踪,丝毫没有理会回应而来的尖鸣。 密集的尸群间,一道红焰异常醒目,那人笔直向前,挥出的刀刃覆着一条血线道则,好似无物不切,好似无比锋利。 前进虽然没有停止,但即便是在威能全开的血元变加持下,路三的脚步也比开始缓慢了太多 周围这些尸煞虽然没有灵智,但在某种规则的操控下也是无比的难缠。 秋芒如今自然是锋利无比,但这也是因为有道则血线,而若是混元之力供应不上,道则隐去之后,到那时还能不能再像现在,可以轻松斩开尸煞的躯体? 答案显而易见,路三知道,必然是斩不开的,他也必然会被尸群埋没。 这里无法遁空,自进入之时,冥冥中就有一种规则加身,它与消散法力的诡异所在,可谓同根同源。 路三知道身后的傻妞所承受的压力,要比他大许多,那三只啄魂鸾若不是忌惮头顶的血月,怕是早就威胁到了他。 不管如何都要向前,逃不脱,便去跟着这妖族的傻妞走一遭,反正都落到了这地步,去搏一搏又有何妨。 路三横刀劈出,斩开一片空隙,混元灵力运于掌间,一道庞然的暗红掌印呼啸而出。 顶着密集的尸群,掌印在砰砰铛铛的声响中浩荡推进,硬是顶开了一道宽大的道路。 眼见掌印去势将尽,路三张开的五指瞬间攥起,只听骤然间轰鸣大作,巨掌陡然暴炸开来,近处的尸煞被掀飞无数,气浪呼啸间,前路顿时又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走!” 路三周身的血焰,随着掌印拍出变得异常暗淡,招呼南七月一声后,便身化红芒直向前方冲去,尽头那里的尸群已经非常稀薄,冲出围困便是在此一举。 听到喊声,南七月抬手荡出一圈滂湃的元力,转身便跨到路三身后。 一红一白两道电芒疾驶,眼看就要冲出尸群,三只啄魂鸾见此,霎时一阵急鸣,展翅就要追赶,但这时悬空的血月忽然红光大放,阵阵呢喃愈发清晰,顿时又是让啄魂鸾不敢逾越雷池,变得有些摇摆不定。 仅是片刻耽误,路三与南七月便一前一后冲出了尸群,然后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南七月狂奔中还不忘抬手一招,残月与散元灯化作流光应声向她疾射追来。 残月来到宫殿群脚下的枯树近前,便弯弯一转,荡出了一道细细涟漪。 其下的路三与南七月好似进入了一片无形水幕中,只觉周身骤然一沉。 身在残月洒下的光华下,路三咬牙顶着万钧的压力,同南七月又向前走了数十丈,随着最后一步跨出,两人又觉浑身豁然一轻,就如同挣扎出了一道噬人泥泞沼泽。 出了这道无形禁制,残月光华一暗,便从二人头顶缓缓落下。 南七月伸手将残月接到手间,轻轻柔摩着,对身边的路三说道:“这里被层层禁制覆盖,如果没有它我们也是无法进来,到了这也算有了些生机,接下来你要如何?” 听这话音,路三便知这傻妞是想就此分道扬镳。 回身望了望入了禁制的三只啄魂鸾,路三说道:“看来这道禁制可以挡住尸煞,却也挡不住三只傻鸟,我们还是不宜分开为好。” 路三当然不愿自己独行,他现在法力已然消散的差不多,混元灵力更是所剩无几,没有了法力想要在这处禁区内自保,实在难之又难。 南七月抬步前行说道:“不用太过惧怕这几只魁花鸟,有残月在它们近不了身的,而且它们的对头也在附近。” 路三听言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 南七月没有说话,只是扬了扬手间那轮弯月。 随着二人快步离开,向着古老的宫殿群而去,三只啄魂鸾也艰难的从满是泥泞的禁制中飞出。 并没有立刻追赶离去的二人,三只啄魂鸾收翅浮空一动不动,利爪虚握着,如同抓着看不见的枝梢,三双锐利的金眸紧盯着不远处的枯树。 满身斑斓流光,满身浓烈战意。 第143章 高冷也会多情 枯树上的一处枝头,聚集起了一团黑雾,黑雾间响起了淡然的鸦鸣。 鸦叫的意思十分清晰,“你们三个家伙,不该违背默契闯进这里。” 黑雾收敛化作一只灰黑乌鸦,两颗圆圆红色眼珠,随意扫了扫三只啄魂鸾,便用鸟喙梳理起了羽毛,同时传出了一道意念,“别以为你们三个到齐,就可以在这里放肆。” 对于黑鸦的淡然,三只啄魂鸾并不意外。 它们与这黑鸦也算是老相识,彼此早就熟识了许久岁月。 微澜仙境事变后化为一片死域,在这期间它们由各自的本体,也就是三根成套的凤簪而衍生出灵识。 在那人头顶无数年,本就差上一丝便可进阶为道韵之宝,一场大战之后那人虽然身死,但身躯庞大的精元并未完全消散,三根凤簪受到这股精元无数年的蕴养,总算得以进阶,生出器灵后便化为了三只幼凤,也就是外界所传的啄魂鸾、妖域所称的魁花。 它们离开那人头顶后,便在微澜道场内游荡起来,最后在三元山域内遇到了这只黑鸦。 在数万年的岁月里,它们自然与黑鸦争斗了太多场。 黑鸦是压阵这片太行宫的道器之灵,自称为“季”,数万年前的那场灭世大劫,虽然给季的本体带来了巨大创伤,但也算是侥幸逃过了劫难。 面对黑鸦所传来的意念,一只体型大上一些的啄魂鸾脆鸣一声,发出意愿,“你也就是只敢躲在这里嚣张而已,那两人与那新生的阴灵是我们的猎物。” 发出意念的啄魂鸾名为“千雷”,乃是三支凤簪的主导,它与另外的“贯虚”、“百幼”组合成套,即便在这里也不会真的怕了这个压阵的器灵,刚才那法阵禁制,虽然穿过来十分艰难,但也无法真正能阻挡它们。 黑鸦左右歪了歪脑袋,长长的嘴喙如同弯钩,发出一声鸦鸣,“那两人是幽曲大人的目标,你们最好不要掺和。” 幼凤千雷金眸泛出嘲讽,脆鸣一声,“不过是被打崩的‘黑劫天晶’所融合出的怪物,就是仗着真君的些许遗泽罢了,还称它为大人?真是可笑。” 黑鸦嘶叫,“黑劫虽然一分为二,但本就是幽曲大人本命真器,其内有大人灵识又有什么奇怪。真君大人便在太行大殿内,你们若是不怕最后落个灵真泯灭,有胆的话大可以过来寻我们。” 嘎嘎几声鸦鸣,名为季的黑鸦便化为黑烟散去。 幼凤千雷看着再无它物的枝头,扭头左右看了看贯虚、百幼,低低鸣叫,“这次主人融入整个微澜境上空的本源,波动的很是厉害,恐怕正是因为那小姑娘手里的东西,虽然隐藏的极好,但确实有她淡薄的气机,这也倒是不用怕,都已经死了那么久岁月,还能翻起什么波澜。” 幼凤贯虚低鸣,“黑劫必然是想得到那件弯月,怕是其内有什么秘密。” 千雷点了点鸟首,金眸间闪过厉意,“被她意志化成的牢笼困在这数万年,或许这次是一个逃脱的契机,若是那弯月真是她的本命残器,我们便见机行事,百幼你的意思呢?” 百幼啄了啄流羽,展翅脆鸣,“这次倒是便宜了那些进来的修士。” 千雷也展翅腾空,盘旋间洒下一声脆音,“出去后多的是。” ...... ...... 三元山域内。 妖域、北域已经破开了漫山的阻拦,纷乱的呼啸也渐渐变得寂静。 本翠意盈然的山间,如今入目满是灰败。 乱石遍地,残烟如霜,随着零星四散而逃的小兽、妖物隐入山间,独力支撑的守山傀也各个都被碾成齑粉。 北域各队相距不远,众修救治同伴,归拢尸首,随之便继续默默前推,时间不等人,除了前往几处造化地,他们还要徒步跨过这片广大山峦,才能进入到第三道天关。 圣衍宗与天女宫合为一股的队伍,依旧十分庞大,在他们一侧是以圣离王朝神元宫为首的队伍。 旧人离依旧走在这支队伍最前面,身前有一股充沛的灵元在向前蔓延,这灵元很是独特,如同自有灵性,可探查隐在虚空里的细微波动。 生命禁区隐在三元山内各处区域,并非恒久不变,它们就如同一只只看不到的庞然大物,有时会停留一处,有时会缓缓游弋,变迁到各处位置。 所以入了三元山域,就必须要格外小心,也并非有什么固定路线,包括妖域在内他们都是在摸索中前行。 前路有灵元探查,倒是不用太费神。 身后数十个同门师弟也都是轻脚跟随,不敢有什么声响。 旧人离面色冷傲,脚下不紧不慢的走着,看着相当从容。 但其实不然。 身为神元宫这次入天渊的魁首,他所承受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心中的思绪则更加谈不上从容。 天机果最终得到的多寡,都与九大宗门本身实力有着直接关系,没有实力又怎能抢得过别人,而且真正能上到枝头的也仅是为数不多的修为绝高之辈,也必然都是各中翘楚。 这些也并没什么,他并不在乎天机果得到的多寡,因为以他的实力自然可以不必担心,他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 本来旧人离并不把圣衍宗诸人放在眼中,更谈不上对方有什么资格,可以和他们神元宫竞争。 但对方却出了个妖孽。 力盖北域天骄风头,在天渊之前大秀风骚。 这也只是一个让他不舒服的细小原因。 登仙榜的名次只是一个方面,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向上攀爬。 真正让他恼火乃至嫉妒的是,那人竟与天女宫有着不浅的关系,直白来讲是与天女宫当代天女,有着不浅的关系。 没错,正是李月婉。 看了一眼同样走在前面,走在五色光霞中的那人,旧人离眼中炸出了一道雷霆,这个女人与他的缘分可谓天成,虽然曾经同行的时间并不长。 但这并不能妨碍他认定一些东西。 进入天渊后他就想与她说些话,但那句“是路师弟的意思”却将他的认定击的粉碎。 一直关注着她的他,听到这句话后,如遭雷击。 那人为何要拜托她? 她又为何会真的屈尊照拂那些只是凝真境的垃圾? 旧人离在那时便想了许多。 第144章 剑中界 圣衍宗这些入天渊的弟子实在弱的可怜,丝毫没有顶级大宗该有的实力。 虽然有众多北芦王朝的一流宗门拥护,看着体量不小,但又有什么用? 又怎会真的能入北域个个顶级宗门的眼中,又怎会被真正当成劲敌来看,最起码他旧人离便是对这些人不屑一顾。 李月婉身为天女宫如今的话语者,身份自然无比的尊崇,但却对圣衍宗如此照顾,这本身就说明着一些问题。 旧人离知道之所以会这样,必然是与她口中,所谓的路师弟有着根本关系。 那两人是何种程度的关系? 旧人离脸色依旧高冷,目中冷芒透着无情,行走的跟脚间,也渐渐有杀气弥漫。 圣衍宗那人虽然功法诡异,实力不可谓不强,但他也有神元宫秘术相持,并不见得比对方差上多少,而且他也有别的手段,到时若有机会,必然要在李月婉与各宗修士面前,将那杂碎彻底废掉,只有这样才能解心中怨愤。 哼,你如此对我,就别怪我手辣! 旧人离眯眼,看着李月婉嘴角微挑,脸上冷笑带着一种异样的扭曲贪欲。 ...... ...... 禁区之中,太行宫殿群内。 一片残破的荒芜中,入目皆是昏黑。 宫殿群偏僻一角,一处占地不大的楼台小院,亦是在如同傍晚时分的昏黑间看不真切。 来到近处细观,院落门廊墙壁还算完整,其内靠后的秀巧楼舍,不知是何材料建成,也不知用了何种仙家手段,其表面竟然还是洁净如新,少见瑕疵。 更为奇怪的是楼舍内明明十分的明亮,但从外面却看不到有分毫光亮溢出。 秀楼内有淡淡金色光辉映照,陈设十分简单,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软毡,一条低矮香几临于正厅北墙,其上有几件样式奇特的石雕、木雕饰品。 正厅偏里处摆放着一块不小的温润碧色石盘,碧石外圈并不规则,但表面却异常的平滑,若是定睛细观,便能隐约可见其内部有无数稠密的水银般晶沙在缓缓翻动。 碧石之上放置着黑白棋罐,中间为一块青玉棋盘,其上黑白棋子彼此犬牙交错,正是上演着一副难解的残局。 柔和的金辉下,路三盘坐于棋盘一侧,将把玩了好一会的黑子丢回棋罐,随手便撑腮拄着碧石桌,打量起了盘坐在对面的南七月。 秀目紧闭,玉指拈决,身前一轮巴掌大的晶莹弯月缓缓轮转,皎洁的莹辉荡漾,映照着清美的脸颊,透着无比的圣洁。 傻妞安静下来别说还挺美。路三托腮,另一手在碧石桌上轻轻摩挲,赏景间思绪渐渐散开。 这处秀楼被重新布了法阵,傻妞做完这一切便闭目掐诀,不知在运转什么秘术,也倒是对他放心的很。 也难怪,他法力早已消散干净,混元之力没有出现消散,似是不被那规则影响,但经过这几番连续的诸多消耗,也是只剩了一些点滴余丝。 对面的南七月如今倒是好很多,自从运转起了秘术,法力便没有再出现流逝的迹象,反而又愈发回升了许多,这或是与她身前的弯月有不小的关系。 路三微微一笑,和这女人打生打死,纠缠一路,没想到却流落到了禁地,难不成最后还要做个同命鸳鸯? 离元灯下,路三打了个哈欠,双目闭合,看似是在假寐,实则神识已来到了体内剑鼎之上。 他当然不想死,也不想将希望掌控在别人手中。 剑鼎依旧静默,鼎口的青色漩涡也是处在凝滞中。 呼唤了几声齐天,没有半点回应,路三犹豫一阵还是向着鼎口沉去。 神识接触到漩涡,随之如同穿过了厚实的云层,便来到了剑鼎之内。 很顺利,没有遭遇什么阻拦,这倒是出乎了路三的预料。 化作本体模样,路三俯视着整个剑鼎内的景象,感叹了一声,“好一处仙境妙地。” 他没想到仅是三年多没有进来,这里的变化会如此大。 缭缭灵雾下一片绿海,几潭幽湖点缀其间,各色小亭楼散落在鼎内各处,依旧宽大的剑身变得晶莹了许多,鼎内多出了十余道白色丝幕,将鼎底与鼎口内壁连接,如同挂天的瀑布,均匀的披挂在了鼎内壁岩周圈。 大略扫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齐天的身影,路三如今自然没什么心情欣赏种种妙景,身形降下,便来到了剑尖一侧。 如同敲门般,抬手敲了敲剑身,“齐大仙子,在不在?” 本来以为会没有回应,但不料却有一股吸力传来,路三一怔,身形便不由随着吸力融入了剑身。 如同穿过水幕,印入眼帘的是密集如鱼群般的浅青色流光,路三被这些流光团团环绕,如同置身于光的海洋。 透过一条条小鱼般的流光,向着四处扫过,入目的景象则是更为让人震撼。 望不到尽头,好似整个世界都是四处游荡的淡青色流光,上与下皆是如此,更感受不到天与地的存在。 路三没敢动,也不敢触碰这些看似无害,甚至乖巧的“小鱼”。 他其实隐隐已经猜到这些无尽的流光应该是齐天的剑元,这处空间自然是剑身里的世界。 实在让人想不到,原来缩在鼎中的剑身,竟然本身也存在着一处这样的次空间。 虽然没有想到,路三却也并不奇怪,因为想想便就明白,剑鼎内虽然不小,里面更是草木成林、亭台依湖,但那只是在剑柄中,它们与外界相隔的只是一道漩涡,并非是如储物袋一般的次元空间。 想到这里路三不由一惊,因为他忽然又想到若真是这样,那么这把剑真正展开的时候又会多么的庞大? 剑鼎内的事物并不是如芥子纳物一般的神通,对于这点路三很清楚,他明白如果以后剑鼎离开,出现在外界,那么他的肉身完全可以走进去,就如同随意出入一个房屋。 这与次元空间完全不同,所以不能混于一谈。 剑鼎必然是一件重宝,可惜只是个住客。 要是想办法让这玩意认主,那以后岂不是美的很... 路三想象着齐天以后温顺的模样,不由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遐想中。 第145章 都是一种约定 举目四顾,漫天的光絮仿若无穷无尽,观看久了便会让人生出想寻一片恬静之地的想法。 因为实在太乱。 小小的意淫一番,没有想到任何收服剑鼎方法,唯一的收获也只是一种满足感,精神上的愉悦。 路三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去哪儿寻找他的齐大仙子。 虽然周身的剑元并没有敌意,但路三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因为这些剑元给他的感觉,每一道都如同一头恐怖的庞然恶兽,被无数这样的恶兽环绕,是个人必然都不敢动。 路三感觉自己如今的表现,其实已经非常出色,毕竟刚才还偷偷愉悦了一番呢。 光絮缓缓飘开,形成了一条倾斜向下的通道。 路三见此呵呵一笑,心想果然如此,身形飘动便向着通道悠哉而下。 之所以如此笃定,自然是知道既然让他进来,必然也不会真的将他凉在那里。 向下的通道极深,路三飘落了许久,才算进入了一处幽静之地。 踩实的地面是一处范围颇大的圆行道台。 道台被黑白两色一分为二,各占着一半,很是分明。 抬眼环顾四周,有山有水有亭台,倒是像极了一处幽静妙居。 几株垂柳立在大江一畔,洁净的碧石间,白衣白发的女子正靠着斜柳,躺坐于树下扁石,看着姿态很是懒散。 路三摇了摇头,身形自道台飘起来到了江畔。 看了一眼女子,顺着她的目光远望,路三微笑,“挺舒服。” 江面无波,正如她的容颜,收回目光,齐天摆弄着发梢,“怎么?占尽便宜,最后没招了?” 远处的山川看着异常真实,相信不是幻化而成。 路三在心中啧啧,这女人果然是个偷窥狂,他对南七月干的什么,这位都是了如指掌。 干笑一声,向她靠了靠,顿时招来了嫌弃的目光,路三尬咳一阵,说道:“你果然都清楚。” “流氓。” 齐天白眼,随之肃然:“他们都不简单。” 路三磨磨蹭蹭,终是坐到了齐天身侧,不顾投过来的鄙夷,正色说道:“我明白,这也是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的原因。” “哦?” 齐天一笑,看着身侧的红衣青年,目中的嫌弃难言真假,“能有什么好谈?” 当然是谈情喽,要不然怕是没有活路可走。路三腹诽着,笑眯着眼说,“住了那么长时间,需要确定一下关系。” 齐天语气轻柔,笑眯着眼问,“哪种关系?” 路三斜眼瞧了瞧探过来,如剑一般的发梢,看着齐天沉默不语。 “呵,长脾气了。” 抚着收回的发梢,齐天望着江面幽幽道:“也不是不可能。” 路三自然不吃这套,那会这么容易,哼哼。所以依旧没有说话。 果然,齐天接着说,“万事都有一线,你我也算是身在其间,但你想的与我想的恐怕并不相同。” 路三说道:“盟友那?” 齐天站起,衣裙飘浮,大江骤起波澜。 “我只是一把剑。” 路三双眼一凝,看着女子忽生豪气,站起后看向了滚滚江水。 “那我就是执剑的人!” 砰的一声,那人说完豪言壮语,便飞向了远处。 齐天呆呆望着尖叫的身影,像极了在看一个傻子。 不多时路三便潇洒而回,认真说道:“就这么定了。” 砰的一声,那人说完再次飞出,叫声依然嘹亮。 不多时齐天便是柳眉一挑,只因那人喊道:“答应了便不得反悔!” 砰的一声,再次飘飞的路三感叹道,“真的挺凶。” 爬起来抖了抖衣袖,虽然只是能量体,但依旧要有范。 没再过去,路三看着远处的她只是轻声说道:“总要做些什么,不管谁为谁。” 齐天面上恬静,转身缓缓飘离,长长的发梢在身后来回摇晃,像一条可爱的尾巴。 波涛渐渐平复,嫩柳带着清新。 路三远望着江岸那畔的山川,看了许久许久,直到一缕清风拂来,吹开了一张笑颜。 风中似有一声轻柔的“好”字。 ...... ...... 楼舍内淡淡金辉无声敛去。 南七月将离元灯收起,看着嘴角带笑,似已入梦的那人微有些出神。 抛开所有不提,单从相貌而言,对面这禽兽倒是很有些耐看。 只可惜是个不要脸的货。 正如他睁开眼后的第一句话,“好看么?迷没迷?” 好看个锤子,迷你个棒槌! 见他睁眼,被抓了现形的她本来还有些羞涩,但听了如此不要脸的言辞,立马在心里爆了粗口,那点儿刚刚萌芽的欣赏也顿时被她碾成了渣渣。 狠狠挖了他一眼,南七月起身说道:“接下来危机重重,你最好想清楚。” 路三站起,看着棋盘说道:“没有三哥我,你怕是连幽曲那关都过去。咱们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走到这一步,说说你知道的吧。” 知根知底? 南七月不着痕迹的微微撇嘴,抚了抚秀发道:“你想知道什么?” 没有言语,路三瞅了瞅南七月肩头的残月,意思不言而喻。 如今的月轮晶莹小巧,气机也是异常的充盈,完全看不出元气大伤的样子。 这可很不正常,而且月轮的神秘也并不是就这一点,以前他是不想,也不敢和这东西有什么牵扯,现在则不然,如果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到时就算有齐天相助,路三也是觉得自己的小命,可能说没就没。 南七月将残月自肩头摘下,双眼像两个闪着星辉的月牙儿,笑颜如花的说道:“残月,族中一件圣器而已。” “呵。” 路三被气笑,绕到南七月身前,看着有些古灵精怪的傻妞,忽然很想捏捏她的脸。 “既然知道哥的重要,就别来这套,刚才你用了什么秘术我不想管,但你也不用蒙我,傻子都看得出那阴灵的目的。”路三眯着眼,笑着说,“所以,这件圣器究竟有什么隐秘?嗯?” 南七月没有得逞,笑容敛去,冷冷说道:“族中机密,无可奉告!” 尼玛这个脸变得,路三手指虚握两下,上身前探,几乎与南七月脸贴脸,阴森的说道:“七月姑娘,九荒一族招不招女婿?!” 第146章 酒辣的很 招婿? 南七月瞪眼,随后咬牙! 就算招夫婿,也不会是你这样的......嗯,反正不是个人! 路三无视傻妞目中的凶光,歪过头,对着她微颤的耳尖轻轻吹了口气,淡然说道:“就这么定了。” 什么就这么定了?什么就这么定了! 南七月瞪着眼前极近的面孔,很想说拟马的白痴! “怎么?” 路三说着便抬起了手,终于捏了捏南七月的脸颊,随后扯了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感受着脸上的力度,南七月忽然陷入了茫然,所以表现的有些呆。 一阵磨牙声响起,又吹了一口气儿,便见那耳尖抹上了红霞,路三斜着眼看她,静等着爆发。 咬牙切齿,自然是无比的愤怒。 想哭,却不想动手。 嫌累,也怕再吃亏,对于这人她也是有着不少了解,所以很烦,很无奈,毕竟是个脑发育跑偏的人。 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 路三狐疑着后撤了一步,但防备并没有松懈,“既然快是一家人了,我自然也不是外人,你也自然要说些什么。” 南七月转身,冷声说:“我不想说什么。” 路三伸手。 南七月停步,怒道:“放手!” 路三挑嘴呵呵,猛地将人拽回,很自然便环住了她的腰肢。 南七月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看着他。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心累,没脾气。 路三松手,并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动作。 退到碧石圆桌一侧,挥了挥衣袖,圆石上棋盘、棋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壶芙蓉醉、两个小巧的杯盏。 路三微笑,语气很坚定,透着不容反驳的强势,“说说它的故事。” 看着他,南七月看得很认真。 没有沉默多久,她移步跪坐到了圆桌一侧,斟了杯酒,一饮而下。 在那人嘲笑的目光下,她咧着嘴吐了吐舌头,心说就是很辣嘛。 ...... ...... 天渊内没有白天黑夜的交替,有的只是那些似乎永恒的色调。 三元山域北部的尽头,今天送出了许多客人,正是遥遥相望的北域、妖域两拨人。 北域分散的众修,如今再次合拢在了一起。 一群人聚在众修之前,正在讨论着三元山域的反常。 继续展目北望,可见脚下无尽的云海一路蔓延,最终连接到了极远处的那座庞然巨物。 佛子秀隐望着远处朦胧间的两源山,眉宇间透着一种豁达:“三元山内各处造化地隐去无踪,虽有些反常,也是我等没有这个缘法。” 这圈人不多,都是北域各宗的主话弟子,也是本宗弟子的领头之人。 秀隐话落,临仙阁念西风言道:“无妨,相信各位也不会真的在乎那些残存不多的灵物,而且这样倒是也省去了不少时间。” 各天骄点头,圣儒道浮尘脸上带着忧色:“以前的记录从没有像这次一样,总有些让人无法安心。” 浮尘道:“希望闯过两源仙山后,那里的两源道树安然无恙。” 天师道执雷人擎峰,接话道:“去看看便知。” 说完看了看头顶的天空,随后不着痕迹的对诸人摇了摇头。 众人微微点头,示意明白,便抬眼打量起了微翻的云海,再无人言语。 从一开始便不正常,如今的他们更是在被注视着,这只是一种感觉,但每个人的感觉都一样。 无比的怪异,甚至悚然,这感觉的确来自布满裂痕的天空。 各人各怀心思,所想的有眼前的天关,有对于天机果的担忧。 远望的旧人离目光偏移,看了一眼近处立在崖畔的李月婉与圣衍宗那女子,随后便收回了目光,微笑着向神元宫所在走去。 李月婉目望两源山,收回目光看着身旁的颜如雪,笑了笑说道:“颜师妹,这趟天渊之行不必太过担心,难道是在生路师弟的气不成?” 颜如雪面色依旧,平静的说:“那敢生他的气,来时便就说明,他不会与我们一起。” “哦,但能将这顶尖的灵宠留下,师弟也是十分有心的。”李月婉柔和说道:“眼前这关即便我不说,想来师妹也清楚,有这黑猿自然轻松许多。” 在颜如雪肩边的小黑,听了夸赞立时掐腰,趾高气扬的吱吱着, --他怎么会有我猛! 李月婉果断无视,言道:“走吧。” 北域众修沿着崖畔而下,逐渐没入了崖畔下的云雾深处。 厚重的云雾下一片寂静,入目也是凛冬的枯萎死气。 枯黄自然伴着衰败,有无尽的杂草遮目,所以难以看到杂草下的真容,这里像是一片北国的荒原,也像是一片庞大的水泽。 因为荒原上漂着数十条长长的浮桥,它们每一条都延伸向远方,极目的尽头处是一片灰黑。 这是登上两源仙山的必经之路,也是天渊的第三道天关,生死路。 这些路,便是一座座夺命的桥,不知道这次会有多少人丧命桥下。秀隐佛子感叹中宣了声佛号,脚下轻轻,踏上了不回路。 ...... ...... 一处炙热的山谷内,江临正对着头顶的小钟碎碎念叨着什么。 叹了口气,江临还是异常不舍,“离音大人,莫得法子吆。” “离音大人,快想法子吆。” 离音钟荡着圈圈涟漪,一边为江临遮挡着灼人的火热,一边传达着它的建议。 --没得办法,你要不怕死也是可以试试,或许会一飞冲天,脚踏北域,拳打东域,迎娶南荒神女,从此走上仙路巅峰,画面是不是很美? 江临缩头,一阵乱挠头皮,“难受的很呀!” 他本来在那处溶洞内辗转了许久,乐呵呵消灭着一只只凶悍的火灵,收获着一枚枚品相不错的火精。 多么惬意的事情,但后来却发现宝壶中竟没有了水。 逃命就此展开,听着在后面嗷嗷直叫的火灵,江临也是头皮发麻,慌不择路下没想到竟闯进了一处秘阵。 踏入后他又是一阵乱闯,几经生死之下最后才得以挣脱那处秘阵。 只是出来之时眼前便是这处深谷,而且不久前他也弄明白了这处山谷为何会这么灼热的原因。 是一处上古修士蕴养火源的锻器之地。 在这方面灵宝宗自然是行家里手,他江临也可称之为其中翘楚。 但很遗憾,远处天坑内,那道“天源精炎”可能与他不熟。 第147章 火蛟哼哼心泛滥 天源精炎有火中真灵之称,在北域早已绝迹了不知多少岁月,实乃一种可遇不可求的造化之物。 这玩意用来烧水做饭可能不行,因为不知道什么样的水和食材可以扛得住。 但如果用来炼器、乃至以秘法修炼,则是一种顶顶好的东西。 竟然被自己遇到了它,江临真有一种天命所归的感觉。 所以,怎么可能放弃! 放弃必然是不会放弃,但要怎么收取? 江临继续挠头,手速愈来愈快,渐渐成了残影,细屑洋洋洒洒、溜溜飘零,像极了细碎的春雪。 山谷内暑意蒸腾,天坑那里的虚空如同透明波浪,一圈极大的石台上耸立着数十根残破的天柱。 一切都静悄悄,但头皮为何还是如此的发麻? 江临挠着头,看着天坑那里说,“这里没有任何活物,连只火灵都没见到,而且离音大人有没有觉得,天坑里的火炎就明摆在那里是不是很离谱?” 离音钟一个旋转,--离谱还不快走。 天宝大人真的皮... 江临看着离音钟认真道:“还请大人为我压阵。” --真的要去? 点了点头,江临说道:“不管如何,都要试试,它对我太过重要,嗯,天造地设的一对!” 离音钟点评,--可以生个欢乐的崽儿,想必以后是个火红少年。 江临嘿嘿一笑,“那就借大人吉言。” “话说大人是不是怕了这精炎?”前行中,江临说道:“您要是不怕,能不能跟过来点?” 离音钟原地旋转,散出清音,--看着你下去我就跑路。 江临停步哭丧道:“别呀大人,没有您这上古神物相助,我就算有真火诀护身,下去之后怕也是再难上来。” 离音钟,--莫得法子呀。 “别呀大人,您和老祖可不是这么说的!”江临搓手说道:“您能不能大展神威,降服了它可好?” 离音钟来到江临头顶,叮铃一声,--我可只是答应了玄真老头,保你不被外魔所趁,你小子自己想得机缘去送死,我也是莫得法子,拉不住。 江临恨恨嘀咕,“到时候弄个火崽陪着您老玩,不是很开心嘛...” “哎,既如此,离音大人封住天坑便是,下面的那缕精炎交给我自己。” 离音钟荡出清音,将热浪一排而开,--总要受些皮肉之苦,你的时间不多了。 见远处深谷那宽大的洞内火光渐烈,江临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大人,火崽儿妥妥的!” 离音钟一荡,率先来到天坑之上,滴溜一转,瞬时化作了一口古朴巨钟。 铛的一声,巨钟震鸣,肉眼可及的波纹四散而开,伴着一层厚实青幕洒下,谷内的燥热顿时消失,就如被斩断了根源。 江临掏出七八件宝衣披覆在身上,身形显得壮实了许多,对离音钟郑重一礼,便一脸决然的跃入了探坑之中。 离音钟再震,波澜四散再开,只听远处忽地轰隆一声,一道汹涌流火竟自深谷洞口内喷射而来! 铛的一声轻鸣,流火被音波震散,离音钟散出意念,--畜生,念你有守护精炎之功,但不要寻死。 远处洞口探出一条火蛟,躯体缭绕着璀璨金黄烈焰,盯着巨钟愤怒吼叫一声,隆隆烈焰燎空声中,火蛟游空而来,张口便对着巨钟吐出了一团金黄热焰! 浮在半空的离音钟一个旋转,钟身一震,却未发出任何声音,但袭来的金焰却被无声定住,随之在空中分解开来。 --有些灵智,却不知天高地厚,你钟爷叱咤风云之时,你怕连个崽也不是,正好本天宝需要火元培固自身,便将你摄入钟内好好调教一番! 火蛟嘶鸣,似是没被唬住,腾起长尾直抽巨钟,烈焰本就可溶万物,其内蕴含的那丝天源精炎更是了得! 离音钟一阵急颤,钟身四周如有万钧之力缭绕,抽打而来的火蛟长尾顿时如入沼泽,前行变得极为缓慢。 火蛟受到挤压与分解之力纠缠,周身烈焰顿时暴涨,呲啦啦的空气摩擦音陡起,长尾竟直接抽在了钟体之上! 嗡鸣炸起,离音钟一个摇摆,音波成幕直向火蛟包拢而去。 趁这个机会,离音钟又是一个猛涨,随后轰然落下将天坑直接罩了个密不透风。 如一座大山压住天坑,离音钟传出铛铛几声厚重沉音,--来吧小崽子,反正都是挠痒痒。 --这火蛟也是愣的很,竟然恐吓不住,实在不好对付。嘿嘿,话说江临这小子更是愣,就算再套十件法衣,不也是要落个光腚的下场吗... 火蛟见天坑被封,又被离音钟意念所激,登时跳脚如雷,对着巨钟喷出扑天盖地的烈焰,长尾也是一刻不停的对离音钟疯狂抽打。 砰砰乓乓,咣咣铛铛... 离音钟通体泛着幽光,镇压天坑,如接了地气、有了跟脚,任凭如何火烧、抽打,俱是纹丝不动,甚至还有闲情散出意念, --小老弟,你不过是万余年的火灵蜕变,想必这谷中衍生的火灵都是被你吞噬了吧,怪不得这么清静。 --如今只靠本身火元,就想同化这道造化天火,你怕是不知要用多少岁月,这其间不知又要有多少横祸发生。 --打个商量如何?我宗可是也有一条万年火蛟镇压地脉,不如本天宝给你们撮合撮合,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弄出个火蛟崽出来,嘿嘿... 火蛟张牙舞爪一阵哼哼,但却停下了动作。 这也行?难道真的是寂寞如雪,想找个伴聊聊风花雪月? 离音钟见此顿时来了劲,--没错,是挺温柔,我觉得你必然很有戏。 火蛟哼哼,是在说外界险恶,不想出去。 离音钟幽光一盛,--这处地域愈发不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生出灵性不易,其实你我都是一样。再说有我天宝离音在,必会护你的周全,若是不成,自可立下大道真言,谁反悔谁真灵泯灭的那种。 火蛟围着巨钟一圈圈游动,最终又是哼哼了几声。 巨钟响起清音,悠悠荡荡,飘扬舒心。 离音钟清音不停,感叹着以后灵宝宗怕是会异常热闹,就看这火蛟扛不扛得住,嘿嘿... 第148章 聘礼 天坑极深处,火光闪烁。 一烫着卷发的男子,全身干裂焦黑,周身满是一道道崩开的裂口,伤口内干瘪的血肉,如同度过严冬时风干的腊肉。 在那人额头,有一道火线扭曲挣扎,似是被禁锢的无法脱离。 焦炭般的男人便是江临,他如今很凄惨,也很有硬汉风采。 这里的温度极高,如果不是他出身灵宝宗,整天与火打交道,怕也是遭不住。 天源精炎已被秘法牢牢囚住,虽然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但江临还是开心的笑出了声,口中的牙齿闪闪发光,与漆黑的面容对比,更是显得尤为亮眼。 如今要做的便是一鼓作气继续发力,直到初步掌控这缕精炎为止,这倒不难,毕竟是灵宝宗出来的男人。 至于上面的情况如何,江临也没什么担心,毕竟离音钟可是能和老祖互称道友的存在。 虽然其看似不着调,但却很有两下子,而且也是个活宝级的跳脱性子,对于这一点他可是一清二楚。 江临收敛起心神,周身热浪再度成漩。 时光悠悠,真火诀亦是运转不休。 ...... ...... 长暗天下风浪如歌,裂为两半的伏岳山,在风刀下被缓缓雕琢。 时间已经走过了半月有余,距离天渊的闭合还有遥遥半年许。 封不折与鲁绅站在飞云渡船首,目送天女宫长老离去,随后将目光放在了伏岳之上。 鲁绅呵呵一笑,“听话音,怕是那位的意思,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没有忘却,倒是十分有心。” 封不折看着伏岳的眼中闪过了一缕惆怅,严肃的面容上也透出了一丝疲惫,“当年师弟与三熙圣女的遭遇,我们都未曾忘记,想必了尘真人她们也不会忘记。” 鲁绅点头,悠悠叹息了一声,“好多年了呀。” 确实好多年,封不折说道:“回去禀明掌教真人便是,毕竟当年与天女宫有没有约定,我们也无从得知。” 鲁绅左右看了眼,往封不折身前凑了凑,“你有没有注意到,路三这家伙似乎与这任圣女也有不浅的瓜葛。” 封不折冰寒脸现出了笑意,摸着下巴很有意味的说道:“能耐是不小。” 鲁绅点头,嘿嘿道:“颜丫头与他一起历练归来时,闹得动静可不小,的确有两下子嘛。” 封不折摇摇头,回身离去。鲁绅扶着栏杆任凭风浪吹拂,一直站了许久。 ...... ...... 庞大的太行宫殿群依旧被昏黑笼罩,愈向深处地势便逐渐拔高。 一对男女并肩行走在寂静的石道之上,脚下不紧不缓,对于周边不时响起的各种诡异声响,似乎也浑然不在意。 趴伏在山巅上的那座庞大古殿,隐在朦胧间难以望得真切,二人顺着宽阔的石道正是向着山巅而去。 南七月还带着微微的醉醺,红彤彤脸颊异常有韵味。 想想也是好笑,被那人随便激了两句,她便上了头,最后足足喝了好几壶,狠狠彰显了一番女中豪杰的风姿,将对面那人杀了个溃不成军。 喝完后便是讲起了她所知道的一些秘闻,都是些细枝末节,不甚重要。 那人听罢还是不依,她也只能道出了这次进入冥痕的目的。 其实也并不复杂,只是要将残月内复苏的那丝灵识,护送到一处秘地而已。 因为误入了禁区,现在想要再去那处秘地,也只能通过山巅上的那座古殿,至于古殿内有什么,残月内那道灵识所表达的也是很模糊,所以她其实也不清楚。 南七月又恨恨的看了身旁的路三一眼,这傻缺实在无耻,不但带着她将这片宫殿狠狠清扫了一遍,凡是有用的没有用的通通被他收走,如同穷疯了一般,而且若是遇到了麻烦,这货尼玛的竟然直接缩到她身后,一副莫得法子的表情... 好处都被他得,脏活累活则让她全包了,想想便很气,真他喵的禽兽! 南七月在心里嘀咕着,扭头随意扫了扫四周,便装作无事般默默前行。 四周各色建筑中,有十多道阴影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他们,都是些灵智初生的阴物,只要它们不主动过来,她自然更乐得不用浪费法力。 而且想要指望身边这禽兽帮忙,那是想也不用想,禽兽自然是禽兽,所以不必指望什么,但还好的是,这货有时也会加加油,掐着腰指挥指挥什么的。 奇葩的人,奇葩的事,所以平常心很重要。 路三脚步轻松,现在很想蹦跳着撒会欢,刚才盘算了下收获,心里美滋滋滴。 少说也有数万年时光,能撑下来的自然都有可取之处。 路三微笑着对南七月道:“妞呀,聘礼算是有着落了,直接给你如何。” 南七月听言暗地里一阵咬牙,很想掐死他,这都是那跟那,你妹的禽兽! 平常心,平常心,深吸一口气,南七月尽量让自己平淡些。 说话间走到了一处岔道,路三瞅着蹲在房檐上一字排开的的三只啄魂鸾,眼馋的说道:“要是能逮住,必然是极好的聘礼。” 南七月顿时脸黑,“去吧,必然给你安排极好的葬礼。” 路三不以为意,“它们怎么忽然老实了,难道吃撑了?” 南七月一翻白眼,懒得说话,远处三只啄魂鸾确实消化了不少阴物,但绝对不是吃饱了在睡觉。 路三望了望天,说道:“妞呀,估计你扛不住,到时候还得指望你三哥,不骗你,我在养精蓄锐。” 真会装,冷哼一声,南七月撇嘴,“崽呀,估计你还是个王八,到时候还得把头缩回去,不骗你,根本没指望你。” 我也不是好惹滴!哼哼。南七月给自己打气,立马精神抖擞,大有剑指苍穹,不服就干之势。 路三看了她一眼,摸了摸下巴,咂嘴点评道:“呵呵,夫唱妇随。” 南七月听言气的嘟嘴,脚下一踩,地面顿时龟裂一片,“三只魁花当聘礼,否则休想!”说完气呼呼的抬脚便走,素群被带的立时翻飞。 路三眼皮一跳,紧跑了两步嘴里还嘟囔着,“这么便宜不早说...” 嘭的一声,南七月周身气场忽然炸裂,引得远处的三双金眸满是疑惑。 第149章 合唱 三支凤簪中的老大千雷,看着被那女人按在地上暴锤的那人,疑惑的发出意念,“什么情况?” 老二贯虚,“看不懂。” 老三百幼,“可能是一种交流感情的方式。” 千雷深以为然,“不错,那不都亲上了么。” 百幼低低轻鸣,“不合适。” 贯虚诧异,“打出血了。” 千雷,“咱们有必要这么谨慎?” 百幼回,“看那女人现在挺凶,感觉还是有必要的...” ...... 路三意气风发,吧咂着嘴,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衫,遗憾的说道:“太突然了,真没准备好,真没故意,你要不信可以接着锤。” 南七月默默流着泪,对他下了个狠狠的黑脚,转身就走。 路三怎么会再次被踹中要害,所以只是乐呵呵拍了拍下衫处的脚印。 “妞,实话实说,你占了天大便宜,哭的本该是我好吧!” 南七月听言忽然疯了似的一阵跺脚,轰轰之声顿时响彻天地。 看着怔怔站在坑中的傻妞,路三小心翼翼的讪讪问道:“有蟑螂?” 回答他的是一声崩溃的尖叫。 ...... ...... 时间流转。 太行大殿内泛着微微火光,路三打量着异常宽大的殿内,说道:“离谱,讲道用的?” 殿内顶端高有二十余丈,长宽目测得有个数百丈,深处微光下有座道台,其上有根巨大天柱耸立,即便距离那么远,依然可以感受到它所散发的厚重威压。 南七月凝神戒备着左右,轻轻小声说,“不知道。” 路三一愣看了看她,说道:“别吓我,你这样很不正常。” “哪有。小心点。”南七月说完眉头微皱,手间月轮闪出,只见一道白光向阴暗处一个轮转,咔哒轻响间,光亮下一头兽形傀儡便被划为两半。 路三舒展筋骨,回光化作半丈巨剑,被他抓在手间,“七妹,其实三哥是个体修,你信不信。” 南七月看着围过来的密集傀儡,摇头说,“不信。” “那三只傻鸟交给你了。”路三前行说道:“这么多,自然留给我。” 将离元灯放出,南七月一撇嘴,特么的禽兽! 路三杀入傀儡群中,砰砰啪啪一阵乱砍,回光剑这种形态也确实剽悍,大开大合大杀四方,或是岁月久了,这些傀儡真的挺不挡事,基本都是被一劈两半。 南七月戒备着飞入大殿的三只凤鸟,但没想到它们只是一字排开,在半空收翅看戏。 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南七月跟在路三身后不远,不时帮他补刀,但绝大的注意力依旧在凤鸟身上。 傀儡虽多却如纸糊,路三将最后一头凶兽状傀儡爆头后,对着道台上那根天柱喊道:“幽曲道友,这是你家吗?真宽敞。” 天柱浮出一道修长身影,站在道台上如同君临天下的君王,如果他肩头没有那只黑鸦的话。 黑鸦展翅,嘎嘎几声,轰隆隆声响中,大殿石门缓缓闭合,路三回头望了望,看着南七月的眼睛说,“换你?” 臭不要脸!南七月咬着牙点头:“缩好了!” “嗯嗯,我休息下,你懂的,养精蓄锐。”回光化作袖珍小剑,对持着三只不动分毫的傻鸟,秋芒刀身流淌着淡淡冷光,在他手间如同一条不叫的狗。 幽曲不知在天柱内得了什么,如今的他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除了眼中的黑晶。 当然,也可以说如今的黑劫天晶更有了人气。 啄魂鸾老大千雷金眸如电,紧盯着幽曲,“小心点,它吸纳了这些年黑鸦积攒下的本源。” 百幼歪头,“黑鸦下得本钱倒是不小。” 贯虚冷笑,“还真以为能困得住我们不成。” 回光被这样无视,轻鸣了一声,提醒三只傻鸟它的存在。 几声脆鸣响起,啄魂鸾当然好这口,回光遇到了劲敌,剑鸣愈发高亢。 路三望了望这四个货,心道,奇葩... 一挥手轻吟浅唱飞出,回光的劣势立马扭转,三只啄魂鸾遇到劲敌怎么可能认输,大殿门内顿时热闹了起来,三把小剑对三只傻鸟彼此叫个不停,引得南七月都是频频回头。 对上南七月怪异的目光,路三收起秋芒两手一摆,迈着八字步,一副的风轻云淡。 南七月见此,一翻白眼,真尼玛的糟心。 嘎嘎几声,黑鸦展翅划出了大大弧线,飞到三柄小剑与啄魂鸾一侧,瞅瞅这边看看那边,最终倒向了小剑,对着三只凤鸟嘎嘎嘲讽了起来,乐的很。 殿门内更加热闹,七个不是人的灵物,隐隐成三足之势,你一声,我一声,声声悦耳,如果没有嘎嘎鸦叫的话。 ...... 幽曲一步飘下道台,眼中的黑晶散着人性化的贪婪,“进了这里你插翅难逃。” 厚重的话语浩浩荡荡,强烈的威压如同真灵。 “很有风范。”路三点评。 南七月奇怪的瞅了瞅,来到她身旁的路三,“胆肥了?” 路三横了她一眼,随后一副淡然状,点评道:“猪一样的女人,兼队友。” 南七月气炸,掐向路三软肉,咬牙道:“哼一声听听!” “哼!” 一声怒哼,南七月与路三看向幽曲,很是惊讶。 幽曲见二人如此,威严的怒音再次响起,“够了,本君面前不要太过放肆!” 南七月默默收回手,想想也是,大敌当前竟也会被带偏,都怪这禽兽太让人糟心。 想必这位自称幽曲的阴灵,也是如此想法吧。 路三呵呵一笑,“那又怎样,啰哩吧嗦的打就完了。” 南七月小心的看了这人一眼,觉得真有点长见识。 幽曲眼中黑晶急转,暴怒声中,抬掌便对二人一扣! 二人头顶顿时一沉,南七月对着头顶离元灯一点,积攒多时的妖元骤时澎湃而出,离元灯荡出层层金砂,庞大的黑色手印再也难下分毫。 一紧手间月轮,南七月一步跨出,身形飘忽成一道火线,直斩幽曲头颅。 浓稠紫雾自幽曲周身扑出,南七月手间月轮斩出匹练,一掌拍出流火,身形对紫雾一沾即退,走得异常果断。 “哼。” 紫雾砰的一炸而开,翻滚间急速蔓延,流火与白色匹练入了浓稠紫雾,也未见再有动静。 第150章 黑劫 周身冒出的屡屡紫雾,如同一条条紫色小蛇。 幽曲双眼中的两颗黑晶一个轮转,只见他双臂一撑,弥漫开来的淡淡紫雾间,一股巨力应声临场。 来到幽曲一侧的南七月身形骤然一顿,周身缭绕的烈焰被压成一层薄薄火幕,皱眉间手指一挑月轮,只见一轮满月升起,放出了皎洁光明。 低语一声,面对一把抓来的幽曲,南七月一指点出,皓月微荡,翻转成盘,刺耳的摩擦音突起,幽曲手臂被一划而开。 幽曲毫不在意,紫墨翻滚间指爪复原,直向南七月脖颈掐去。 周身压力太大,南七月以庞大妖元抵抗,如今再退无用,抬起滚红如火中铁石般的拳掌,硬撼幽曲抓来的一击。 嘭的一声沉音,南七月咬牙闷哼,心念一动,再次主动举拳。 幽曲散出嘲意,一手拦住一把黑刀,另一手紫雾狂吐抵住恐怖的火拳,脑袋一偏让过回切的月轮,眼中的两颗黑晶始终盯着近前的白发青年。 他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这个诡异之人,上次交手时他的念力便被无声消融了许多,这次虽然有道器本源相助,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路三嘴角一挑,邪笑道:“怕不怕?” 话语间,路三手腕一挺,巨力炸起,秋芒压着幽曲指爪直切向他臂膀。 “你看着像人,其实不是,你眼中那玩意是啥,挺机灵的。” 南七月手间炸出火浪,瞬息间憋了那人一眼,垃圾话真多...但挺管用,不管对她还是幽曲。 幽曲遭受两面夹击,被月轮逮住机会,一闪便自他腹间透体而过。 嘶吼声异常吓人,路三眼睛一眯,陡然双手持刀,体内一声轰鸣,脚下石板尽碎! 秋芒刀身冷光一抹而过,墨焰紧接腾起! 突然的摆刀,突然的爆发,秋芒刀锋切入幽曲头颅,直斩其眼眶中的黑晶,路三早就明白,这两颗黑晶才是支撑幽曲的跟脚所在。 黑色的刀锋与黑色的晶石接触,传出了“叮”的一声脆响,声音如琉璃相击,亦如悦耳的铃声。 交击的刹那,本来轮转不定的黑晶却骤然一凝,路三眼神随之忽然一缩,暴喝道,“退!” 为时已晚! 如同炼丹时炸了炉,狂暴的浪潮瞬间肆孽,场间本就有巨力笼罩,怎么可能会退的轻松,幽曲的身躯被炸成了一团稠密紫雾,直接将南七月与路三吞没。 一道道黑色霹雳自紫雾上空浮现,密密麻麻、噼噼啪啪的倾泻而下,顿时将紫雾劈的翻江覆海,乱的如同一锅粥。 黑色雷区,霹雳如暴雨倾盆,画面宛若一场灭世之劫,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合唱早已无声,三柄小剑与路三庞大的神识断了联系,顿时显得有些懵,有些呆板。 三只凤鸟你看我,我看你,愣愣的在想黑劫天精为嘛忽然暴走? 黑鸦小眼通红,忽然想起了什么。 很久以前那人有一把佩刀,好似叫什么秋芒来着。 它是太行山的压阵道器,自然知道一些幽曲曾经与那人的过节。 那红衣青年手中的黑刀,难道就是那人的那把秋芒,要不然黑劫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黑鸦想到,这是所谓的冤家聚首? 不敢确定,黑鸦观瞧着霹雳渐消,静等答案出现。 它大半本源都被幽曲融合,而且现在还要牵制三根凤簪,好为幽曲夺取皓月天鉴争取时间,所以也是帮不上什么。 而并没等多长时间,场中的形势便已明朗。 坑坑洼洼处男女分立两侧,一个被极淡白色光幕包裹,一个被血色流光倾覆。 紫墨翻腾扭曲化成幽曲模样,两颗黑晶死死盯着男子手中狭刀。 南七月面上一片惨白,极速喘息中,将嘴角血迹轻轻抹去。 周身被压制的厉害,刚才察觉不对她便施展了秘术,硬生生扛过了这场狂轰滥炸的雷劫,但也因此有了伤势。 抬手将残月收起,它在刚才承受了大部分黑色霹雳的轰击,若是再来一次,南七月怕残月之内的灵识不支,从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也有一方面是因为,残月就是眼前这阴灵抢夺的目标,她现在的状态异常不好,所以必然要谨慎起来。 在南七月将离元灯招至头顶的同时,幽曲紧盯秋芒的双目现出了道道黑丝! “好久不见。” 一道怪异的声音传出,之所以怪异,是因为声音异常干涩,声调更是如同弥留之人的低低呢喃,所以很容易听出并不是幽曲本来的腔调。 路三沉寂的低着头,如今的状态显得异常糟糕,秋芒更不会有什么回应,那声音似不在意,继续响起,“重创后刚刚醒转,没想到会再次遇到你,很好,刚才我又找回了一些失去的东西。” “我还在,虽然被分成两半,但我还是我,而你,却是死了!”声音陡然拔高,随后寂寂冷漠,“所以,时间证明了我强于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可怜。” “那有?”路三抬头一笑,模样很是狰狞,如同嗜血的妖怪!“它如今快活的很!” 残影乍现,抬手便劈! 幽曲抬手架住锋刃,眼中黑晶急转,骤然射出两道黑色霹雳! 黑劫再现,电弧乱舞,路三双目深红如同厉鬼,直接弃刀,矮身闪过雷击,枯掌瞬息间便按在幽曲面部! 下一瞬,身形与幽曲一错而过,紫墨化成的头颅随之被一按爆开,砰的一声,幽曲眼内的两颗黑晶,竟然被一拍而出! 路三身形不停,贯穿幽曲的手掌间多出了一把黑刀,随即直追黑晶一刀劈下! 两颗黑晶倒射中彼此轻轻一碰,叮铃一声,只见黑晶之上忽然炸出了密密麻麻的无尽黑丝! 虚空霹雳也在同一时间瞬间倾盆,路三周身贴敷的血色光幕,在雷击下骤然暗淡。 与此同时黑色劫雷中密密麻麻的黑丝,如同一根根细长的黑蛇,疯狂的缠绕而上,直接将秋芒与路三手臂吞噬,缠绕没有停止,如同是万道黑色长发,路三的身影在下一刻便被紧紧包裹,再也看不到分毫! 第151章 接个锤子! 一切都太快,幽曲炸开的脑袋,两个呼吸间便已复原,随后转身就要进入雷区之中! 而就在这时,离元灯近乎挪移般的闪现至他头顶,无尽金砂瞬时便将他兜头罩住,下一瞬稠密金砂如同金色活水,顷刻将幽曲的身影淹没。 隐有咆哮传出,但南七月忽然感到周身一轻。 虚空的巨力压制顷刻消失,南七月心头振奋,下一瞬却是异变骤起! 一声鸦鸣,南七月脑中一疼,忽感天地都是一个翻转,一股庞大法阵之力瞬间临身,后背陡遭巨力撞击,血雾沾染金砂,倩影被击的翻滚不起! 咔嚓一声,金砂破碎,幽曲看了远处难以爬起的南七月一眼,最终还是步入了雷区,那里的黑晶不停催促,愈发急躁! 被黑鸦偷袭得手,再受重创,南七月挣扎着最终还是站起,步履虚浮如同酣醉的酒徒。 离元灯来临,她咬着牙向雷区阑珊而去,那禽兽要是死在里面,怕是她也无法独活,想想都是糟心,竟然还要为他拼命。 而黑鸦偷袭南七月后也是遭到了偷袭,三只啄魂鸾眼见有机可乘立刻扑击黑鸦。 三金一黑四道流光在殿内彼此纠缠擒杀,黑鸦虽然有残阵之力辅助,但还是渐落下风。 千雷鸣叫一声高过一声,周身的斑斓异常璀璨,禁制被无声破开,飞扑过来直接啄取黑鸦本源! 嘎嘎声中黑鸦吐出黑箭,将千雷撞开,但下一瞬却被百幼一爪撕中躯体,黑鸦凶狠转头,黑箭喷吐间瞬时将百幼击的一声哀鸣,受此一击百幼自是松抓飞离。 得此机会,黑鸦一个飞旋,展翅扇出密集黑芒,将再次啄来的千雷迫退。 而就在这时,一声凤鸣忽起,幼凤贯虚瞅准时机,刹那间现出了本体,一根尖锐之极的金簪,带着一串极淡金线,转瞬便将黑鸦透体贯穿! 凄厉暴躁的鸦鸣中,整个太行宫都是一颤! 黑鸦被击的躯体涣散,翻腾下化作一道黑线,转瞬便向道台上的天柱电射而去! 一闪而入,黑鸦消失无踪,贯虚没有追击,而是化作了幼凤形态,飞到千雷、百幼一侧,与它们一道盯向了道台下的场间。 那里的情况已然转变,这也是贯虚不敢妄动的顾虑所在。 黑色劫雷消失,幽曲双臂伸入一团黑色丝茧之中一动不动,他脚边有一女子倒地不起,隐隐可见其身躯还在微微抽搐。 呲啦一声,黑色丝茧被黝黑的刀尖划开,随之轰然破碎。 幽曲双臂消失,眼眶内那两颗不知何时回归的黑晶,盯着现出身形的那人,急速颤抖不停。 路三微微扩臂,虚空随之砰的一声巨震! “继续吗?”路三抬指一点,一道白色剑元钉入幽曲臂膀,幽曲竟还是不动分毫,躯体顿时被撕扯的扭曲不定,臂膀处形成一道漩涡,幽曲身躯溃散化作紫雾,顷刻便被漩涡吸收殆尽。 虚空平复,幽曲却已消失,好似从未来过,好似从不存在。 “嗯?” 又一声问询,路三看着孤零零的两颗黑晶,一脸戏孽。 黑晶寂寂无声,路三抬手将一颗黑晶从身前的空中摘下,然后下一颗。 拿在手间颠了颠,路三心想怕是被吓傻了。 还不简单?这不挺简单吗,路三心念对齐天吐槽。 虽然没有回应,但剑元的供应并没有断。 黑晶装死,对于这招,路三索性握紧手掌,准备用剑元疯狂揉孽它俩。 但在这时,体内小鼎忽然散出了一股牵引之力,路三了然,抬手便将两颗黑晶吞入腹中! 这一幕可是吓傻了三只啄魂鸾和趴在地上刚抬起头的某人。 三只傻鸟呆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千雷最先醒神,低鸣一声,“黑劫背吞了?!” 贯虚,“虽然没看明白,但是很厉害!” 百幼,“佩服!” 千雷鸣叫,“想什么那!还不快跑!” 几声脆鸣响起,“对对,快跑快跑!” 三只啄魂鸾展翅,却难以高飞,因为有三把小剑已将它们一一拦下。 南七月看着低头望过来的那人,赶紧低头装死,心想真特么是个变态,黑不拉几的说吞就吞了? 路三看着又趴下了的南七月,有些摸不着头脑,拿脚踢了踢,“又死了?傻不傻,那么多劫雷,你拿头接?” 南七月听言,默默爬起,嘟着嘴,幽怨的看着路三,那叫一个委屈。 拿头接个锤子,不是被轰趴下了吗? 路三瞅她一眼,“行不行事,去抓鸟?” 南七月摇头,心里苦。 路三前行,“头给三哥缩好了,等着。” 南七月敢怒不敢言,目送那人离开,心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在雷区中,是真的被吓到了。 那个叫幽曲的阴灵,本来占着绝对上风,却在一瞬间被抹杀,那股冷漠的东西,最后似乎还瞅了她一眼,她不知道是不是,但感觉就是这样,所以在那一瞬间,她真以为自己死了。 很可怕的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只能说那人真的是个禽兽,是个隐藏极深的魔鬼。 将离元灯从地上召回,心神感应了一下,损坏并不严重。 远处的急鸣愈发高亢,南七月抬眼望去,却见那人手握黑刀正与三只凤鸟战作一团,三把小剑也是光华闪耀上下翻飞不停,时不时便会斩击在三只凤鸟躯体之上。 那人一边追着三只傻鸟乱砍,一边抬手点出一道道锋利的白芒,点出的白芒都是见鬼一般的精准,总能准确命中疾速乱飞的啄魂鸾。 听着三只凤鸟发出的一声声惨叫,南七月还是很怀疑难眼前发生的一幕是否真实。 还好那恐怖的东西并没有再出现,但这禽兽的实力依然比之前强了不少,难道所谓的养精蓄锐并不是骗人的鬼话? 南七月摇摇头,只觉自己脑袋迷糊的很。 场间鸟飞剑跳,各色光彩交织,各种音鸣不断,显得无比热闹。 三只啄魂鸾被剑元击的狼狈不堪,终于忍受不住都现出了本体,三道璀璨金线在大殿内彼此交织飞掠,散发着一股强悍的道则之力,但就算如同它们竟也不与路三争锋,而是向着大殿深处,南七月近前的道台电射而来。 第152章 入秘地 “拦下它们!” 伴着路三呼喊,三只啄魂鸾所化的金线,将笼罩在天柱上的排斥之力强行破开,随之一闪便直接没入了天柱之内。 南七月看着天柱上的流光隐去,回头对走过来的路三耸了耸肩膀,摊了摊手。 看着一脸萎靡的南七月,路三站定说道:“没事,就凭你刚才傻不拉几冲进去救我,现在我又怎么狠心怪你呢。话说,你还行不行?要不要休息一下?” 傻不拉几... 南七月脸色十分难看,抬手揉了揉心口,斜眼道:“你隐藏的挺深。” 路三一笑,抬手脱着外衣,“也不看你三哥是谁。” “你干嘛?”南七月看路三脱衣服,吓得眼睛一缩,后退了数步,这禽兽果然不是好东西,难道想趁人之危... 见傻妞如此,路三心中好笑,拿着外衫对南七月逼近了一步,邪邪一笑,“你说那?” “禽兽!” 南七月怒极,赶忙将残月召出,这禽兽要敢对她怎样,她便要鱼死网破! 路三呵呵,看着傻妞这个小模样,心里顿时舒服,将手里外装一扔,翻手取出一件崭新红衣,说道:“太破,想换件新的,怎么就禽兽了?” 一听这人如此说,南七月心里那叫一个气,从牙缝里挤出两字,“禽兽!” 路三穿着衣服,听言一翻白眼,“那里禽兽你了?躺好了,我还不愿意呢。” 我擦,杀伤力实在太大。 南七月当然已经很了解这货的德行,但听了这种怪话,还是瞬间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实在无话可说。 路三整理着披散的长发,抬着下巴朝道台上的天柱点了点,说道:“怎么说?” 南七月狠狠看了路三一眼,只能强压心里的憋屈,脚下一点便飘到了道台之上。 路三见此,将头顶来回游荡的三柄小剑收回,纵身也上了道台,随后看了南七月一眼,一笑后没有出言,只是向她身边靠近了一步。 南七月有所感知,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并非如此。 扛着天柱散发的厚重威压,她如今并不轻松,而那禽兽这一步看似随意,实则却是帮她分去了不少压力。 没有感触那是骗人,南七月感慨想到,这家伙总算正儿八经的当了回人。 抬手将残月放开,月轮上升缓缓轮转,洒下了一片皎洁光幕,南七月看着眼前天柱说道:“圣器可以带我们进入大阵核心,但里面状况如何,我也并不明朗。” 眼前这柱石三人联手环抱,都无法将其包拢,其顶端更是直通殿顶,如同支撑着整个大殿的脊梁,路三收回抬头仰望的目光,与南七月并肩说道:“无妨,想必你现在状态并不好,就由我当先打这头阵如何? 听言,南七月略一思量,便点了点头,“好。” 里面情况不明,但那只黑鸦进入天柱的时候,也并没有瞒过他们二人感知,再加上三根自主的凤簪也入了其内,就使得里面状况更加混乱,他说的没错,以她现在的状态确实不足以应对什么突发状况。 虽然答应了下来,南七月还是扭头瞧了身边这人一眼,很好奇这货为何突然有担当了起来。 路三自然不知道南七月正在心里嘀咕他,平静说道:“放心,你我一路走来,也算是情谊深厚!所以,不必担心我会抛弃你。” 伴着残月撒下的光辉,抬步间路三身形融入了天柱中,而他所说的话语,也让南七月无形中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走来,他们二人说是敌人但其中的敌对成分已然越来越少,但若是说是盟友却也不尽然,这种局面本来并不算什么,但有一点却让她不得不小心了起来。 那便是刚才宫殿内的这一战使她与那人的实力发生了一个巨大翻转,她如今正处在一个绝对的弱势,如此一来他们这种并不稳固牢靠的关系,便有可能会随时崩塌,所以她必然要防备着可能随时会来的致命一击。 但听了他这么说,南七月其实是有些相信的,没有理由,只是感觉,或许荒唐,但就是如此。 看着他身形消失,南七月无声一笑,移步也走入了天柱,柔顺的道则之力将禁制壁垒撑开,没有引来什么排斥,就如同回家进门一般简单。 跨入其内南七月微微眯眼,因为入目的景象,如同换了一片天地。 高山流水,鸟语花香,远近皆是景,好一派怡人仙居。 看着眼前如画一般的春光,南七月目光停在了走到崖畔的那人身上。 暖阳下长身如玉,三千冰丝随风轻荡,宽大的红衣遮挡不住那份卓尔挺拔。 风姿卓绝,和该人仙。南七月心头不由生出如此感叹,抬手召回残月,走到崖畔,看了看他安静的脸,不自觉的笑了笑,问道:“传言中洞天秘地?” 听了言语,路三点头,“那股压制已经消失,我的法力也在缓缓回流,观这里的天地灵气密度,若是所料不差,应该是一处顶级的修炼之地。” “也对。”南七月说道,“这里不算太大,那自称幽曲的阴灵也能进入这,而且后来与那乌鸦散发的气息十分相近,莫非他生前真是你们人族化域境的强者?” 路三神念已然飘的很远,但并不妨碍他回答这个问题,“那阴灵倒是自称过本真君,想来正是如你所说。” 路三接续言道:“它必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应该是那幽曲的本命之物。” “什么本命物?”南七月不明所以。 路三看着她一笑,拍了拍肚子,“我吃下去的那玩意。” 南七月嘴角一抽,缩着脖子,小声的说,“厉害...” 路三不疑有它,混不在意回应道:“一般,以后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的厉害。” “真的厉害?”南七月听得有些迷。 路三收回神念,说道:“想知道?” 南七月看着他认真的样,思考了一下,觉得他现在很正经,所以点了点头,“想知道。” “嗯...”路三听言沉吟一番,现出为难的样子,说道:“不太好解释,这样吧,下面山涧那里有一栋不小的竹舍,你要想知道我的厉害,咱们现在就可以去。” 第153章 流水 听了话语,南七月怎么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禽兽是在一本正经的耍她! 倒没有暴走什么的,本来她还有些兴趣,但明白了这人所谓厉害的含义,便再也对他没了任何好念想。 人族有句话说的好,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便便?嗯...应该是。 这臭流氓一路都在占她便宜,早先气不过可以锤他一顿,但奈何风水轮流转,现在锤不过人家喽。 既然锤不过,难么最好就当作没听见,没发生,认怂。 看着他反嘲十足,还带着不服就试试的表情,南七月选择了无视,心里倒是波澜不大,想着自己抵抗力确实见长不少。 不与这无聊的人置气,南七月摇了摇手间月轮,淡定说道:“这里的压阵之物在下面水潭之中,那三只飞进来的魁花却不知去了哪里。” 见她转开了话题,路三也没有再调侃什么,接话说道:“正好我们先去会会它,至于那三只啄魂鸾我也没有感应到踪迹,那便先不管它们。” 南七月点头,未有言语,抬脚便向矮崖下飘落,路三也收回造型,身形一展如大鸟御空,盘旋而下。 山涧小溪流水正欢,哗啦啦的如同音符,不远处是一片碧翠竹林,每一株都有碗口粗细,竹干隐有荧光,竹叶随风沙沙作响,正好与溪水流淌声相合。 路三与南七月缓步而行,不大会便来到了小溪流经的那片水潭。 水潭不算多大,只有二三十丈见方,潭水幽深无波,一眼望去难以见底。 在水潭一畔,是一处近水的秀雅竹亭,亭内摆放着两个蒲团与一张放着古琴的几案。 二人来到竹亭之中,路三伸手拨了一下几案上的琴弦,伴着一声脆音,路三低头瞧着古琴,声音悠悠扬扬:“看了这么久,既然阻挡不了我们,你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这处秘地虽然有异常强大的禁制,而且还有一道充满敌意的意志,一直在试图阻挡他们二人,但南七月手中月轮似乎可以无视这些禁制,所以不管临来的阵法之力如何转变,但最后却都被一一化解在无形中。 清淡悠扬的声音散开,水潭随之荡起了些许波澜,说过一句后路三未再出言,反而坐到了蒲团上,抖了抖衣袖,双手便落在了琴弦之上。 见他姿态摆的甚好,南七月瞧得柳眉一挑,心底忽然来了兴趣。 说实话,琴这东西她也会,而且弹的很不错,而让她感兴趣的是,难道这人也会抚琴? 她很好奇,因为若是连流氓都会抚琴的话,那如今这世道真的让人很长见识。 在南七月注目下,路三微微歪头俯身,丝发披散于一侧,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几个轻音间,音符成曲。 南七月脸现茫然不自知,听得有些失神。 他神情很认真,带着一种她看不明白的陶醉。 清悠动听的旋律,优美洒脱的音调,虽然没有听过,但并不妨碍她领略其中的意境。 真是活见了鬼,实在没想到这禽兽会有这种高超的技艺。 听着琴声,南七月神思渐远,无形中对他的观感再次发生了变化。 清瘦的面容,修长的手指,一抚一拨,简简单单的勾勒,却是透着一股淡泊与安静。 很美,南七月听得沉浸,看着他丝发红装,看着他眼目微合,她忽然不由得想要起舞。 念头一闪便被强行压了下去,她当然不会真的随琴声舞上一曲,要不然她当代九荒圣女的脸皮还要不要? 与这人打生打死,最后若是弄一个他抚琴,自个儿跟着起舞,想想都觉得怪异,而且还有些羞涩。 暗叹一声,世间多少离奇古怪事,再说了,脸皮薄的很,莫得法子。 就在南七月胡思乱想的时候,水潭的波澜在琴声下渐渐平复,一只黑鸦自碧波中浮出,立在水面上看似是在歪头整理着自己的毛羽,实则红红的眼珠儿正紧盯着竹亭间的两人。 琴声渐低,终是一曲罢了,挥手间古琴消失,路三瞧了眼南七月说道:“琴不错。” 南七月心想还用你说,长久岁月下依然如新,傻子都能看出这琴的不凡之处。 刚刚一曲,也是造诣甚高,这古琴入了他手,倒也不算糟蹋,南七月扭头看了一眼黑鸦,说道:“刚才那曲谱叫什么?” “流水。”路三站起身来,拍了拍南七月肩膀,完全一副长者教导后辈的口吻,“多学习,没坏处。” 欣赏了一下傻妞吃瘪的表情,路三乐呵呵的走到竹亭扶栏处对黑鸦说道:“考虑的如何了?” 黑鸦停止整理羽毛,只因那人取出了一把黑刀,拿在手间轻轻抚摸。 其意不言而喻,若是它不顺服,下一刻怕是立刻就会发生些什么。 “嘎”,黑鸦鸣叫一声,散出了意念,“我可以保证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禁区。” 对于黑鸦传达的意思,路三遥遥头说道:“想要相安无事不太可能,在外面偷袭的时候,你就应该有这份觉悟。” 黑鸦鸣叫,“那只能说是各为其主,毕竟以前他是这里的主人。” 路三一笑,踏过扶栏飞身来到水面,执刀缓步来到黑鸦近前,另有所指的说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月轮在他头顶不停轮转,如同拨过一个个轮回,黑鸦看着月轮,看着月轮下的男人,在一瞬间恍若又看到了曾经,看到了那一段遥远且苍凉的过往。 对它而言那段过往并不美好,对于整个微澜之地其实也并不美好,它的记忆止于平静被打破、接连的大战、最后的分崩离析。 它与皓月天鉴是同属天宝一级的道器,但在位阶上它却无法与对方相提并论。 这并没有什么,皓月天鉴在那一战灵识都被打散,如今近乎死物一般,并不能给它带来什么威胁。 虽然如此,但有一点它却无能为力,那便是曾经的皓月天鉴被微澜道尊所执掌,所以整个道场内的禁制,其实都无法将其如何,这里面自然包括它压阵的这片禁地。 第154章 白季 其实黑鸦也知道,幽曲真君早已死去,那阴灵不过是黑劫天晶主导下的扭曲产物而已。 之所以要帮助现在的这个幽曲,倒不如说它是想要帮助黑劫天晶。 而耗费如此大量的本源,自然是为了偿还一场曾经的情意。 如今他们都已被灭,且消失的十分诡异,但幽曲并不是幽曲,所以曾经的恩怨随着它付出本源后,便已经两清。 黑鸦并不打算再为他们做些什么,如今元气大伤,积攒了悠久岁月的本源也被消耗大半,正如这人所说,它现在其实并没有资格再做些什么。 但它也不会轻易选择顺服,毕竟它是一件真正的道器,虽然破损的很严重。 黑鸦散出意念,“这处秘地乃幽曲真君潜修之地,其内秘宝、功法,你们可以一并收走,然后离开,这是最后的底线。” 路三明白黑鸦的意思,看着它摇头说道:“你的底线太高,而且我也并不喜欢。” 黑鸦浮空与他平视,“所以你可以不接受。” “然后呢?”路三平静说道:“你想毁掉这一切,包括你的本体?” 黑鸦注视着他,意念冷冽无比,“在所不惜。” “那好。”话已至此,路三抬刀在身前轻轻一划,镜面一般平整的水面瞬间破碎,“在我眼中你也只是一件高级点秘宝而已。” 伴着话音,强大的剑元忽然肆虐,这处水潭霎时被无数道锋锐的丝线切割的面目全非。 黑鸦砰的一声化作烟墨,但也难逃被锋利剑元搅碎的命运。 路三挥刀一划而下,脚前水面瞬间被一分为二,如同两道断崖,如同两道瀑布。 肆意横行的锐利剑意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路三的身影。 刚才那黑鸦只是一道意念化身,这一点身在竹亭的南七月自然也是知道。 眼见他强行下去,而整个水潭也在瞬间沸腾,拥有与残月的微妙联系,南七月知道这个疯子正在潭底硬撼那件压阵之物。 飘身退离竹亭,妖元也是密布全身,南七月刚做好抵挡冲击的准备,便忽然感到整个天空都是一暗,如同有什么东西将整个天空都遮挡了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厉风四啸,天地间瞬时暴雨倾盆。 风暴中心,没有一滴雨能够落下,竹亭幽光一闪也只是挺了短短一瞬,便被四周笼罩的庞大压力碾成了残渣,水潭周边的古木花草消失无踪,水潭中再无一滴水,只留下了一个极大的深坑。 剑元与道则之力纷乱纵横,彼此切割不休。 一杆长枪插在坑底中心的阵台之上,黑鸦立在枪尾,血红的眼珠望着坑外的那方天空。 在长枪不远处,路三周身缭绕的恐怖剑意渐渐消逝,头顶的残月依旧缓缓轮转。 黑鸦收回目光,歪头看向了路三,“我不明白,这种力量为什么会进入这里,而不被排斥。” 刚才有一道意志可以轻易将它碾成虚无,将它变成一件冰冷的死物。 路三收起秋芒来到阵台,抬手抚摸着透着古意的黝黑枪身,对黑鸦一笑,“留你这一丝灵识,是我的意思。” 没有得到答案,黑鸦注视了他很久,最终身化烟墨融入了枪身,最后散出的一道意念是它的名字,“白季。” 咀嚼着白季二字,路三握住黑枪,真元涌动。 明明黑的发亮,与白又有什么关系。 阵台碎裂,浮空的碎石哗啦落地,笼罩在天地间的无形压力忽然消失,只因长枪白季被那人一拔而出。 通体墨玉一般的枪身,黑色火焰一般缭绕的枪缨。 如同剔透晶石一般的锋刃自枪缨黑焰中长长探出,如同一把短剑的剑刃。 缕缕红墨在剔透锋刃中缓缓变幻,像极了清水中低落了一滴鲜血,翻滚着化成的丝丝血纱。 握枪浮空而起,翻转白季随手一划,深坑被一道无形的锋利贯穿,溪水流淌更欢,哗啦啦落入坑底,不一会便汇聚成了一汪清水。 “枪是好枪,但无人驭使终究发挥不出多大威力。”路三对来到深坑边沿的南七月笑说道:“挺简单的,但也要多亏了你。” 飘身落下,将白季递出,路三接着说,“所以,喜欢吗?” 南七月看看他,看看枪,点点头,却没有接,“你留着吧。” 招手唤回残月,南七月说道:“你给的,不太敢要。” 路三笑,“拿着吧,不算聘礼,也算你应得的,毕竟我是一个剑修。” 虽然我不会剑诀。 无声吐槽一句,见南七月依旧不肯,路三也不再强求,只是看着她淡淡的说,“宿命这东西很难逃得掉。” 很强势的宣言,趁着有齐天剑元的支撑,路三自然要使劲压一压这个九荒的圣女。 不理她很气的眼神,路三得意的一弹枪身,将白季收起,摆着谱率先离去,“走吧,去瞧瞧这里的密藏。” 南七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气的狠狠一跺脚,无妄之灾下,大坑顿时又坍塌了不少。 ...... 悠谷中心是一座精致的竹舍,竹舍只有一层,但占地却是不小。 来到竹舍近处,路三便被一道禁制所阻,对于阵法路三并不算精通,所以也破不开眼前这禁制。 虽然可以用一些暴力的方法强行破开,但有南七月与她的圣器在,自然不必浪费法力。 让她试一试再说,若是不行,留那黑鸦一丝灵识不散,亦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等了好一会南七月才姗姗来迟,也不知是不是故意。 路三自然不会指责什么,他现在可是要维持高人的风度,虽然他的形象已经被他玩的不值一文。 南七月一路走来还没有消气,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将残月祭出,伴着光幕洒下,禁制便被无声分开。 二人踏上竹台,登临竹舍正厅,路三打量着周边,不由得感慨道:“如此轻松便连开三道禁制,你们这件圣物与整个天渊秘境恐怕都有极大的关联,不用想也知道它以前必定是由这里的某位大人物所执掌。” 第155章 包治百病 路三话语一停,看着南七月又说道:“但我只是有些奇怪,这里明明是幽曲的修炼之地,照理说这些禁制都是他亲手所布,那么他又为什么会为这件月轮留下一道门户?” 竹舍内布局十分简单,厚厚的地毡上摆放着一些竹制的桌椅,其上有几件装饰与一些茶具。 对于路三的好奇,南七月也是无法解答,摇头说道:“幽曲真君与残月圣器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并不知晓。你说的没错,残月最初的时候正是从冥痕中流出。” “嗯。”路三微笑,凑到南七月身边,“那你知不知道曾经执掌这件圣器的人是谁?” 见他凑过来,一脸的笑眯眯,南七月只觉一阵恶寒,微微闪躲着,摇头表示不知道。 路三继续逼近,声音很轻,“你似乎有些害怕,在怕什么?” 南七月退让着瞪了瞪眼,有些说不出话来,这禽兽是在捉弄她? 但看他的眼神却又不像。 她本来并没有怎样,但被他如此莫名的一问,便忽然有些害怕了起来。 想想这一路她改变了很多,也接触了很多以前不曾触碰过的东西,比如委屈。 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禽兽、变态、疯子所赐。 整理了一下心绪,南七月瞅着两步开外的他,心下稍稍安定。 并没有继续跟过来压迫她,同时也算避免了一场同盟间的内斗。 虽然不明白这货为什么会这样,但瞧着他依旧干巴巴的看着自己,那表情似乎是在等待答案。 害怕与否又有什么必要回答,所以她将手中月轮对他晃了晃,表示并不怕。 不怕这里的诡秘,自然也不怕无耻的某人。 路三说道:“我只是关心你,你拿它吓我是个什么意思?” “呵呵!”南七月气笑,到底是谁吓谁?这人完全是没有道理可言。 有够无聊,南七月神情变得冷冰冰,“你想知道,问问那把枪不就可以。” “变得倒是快,女人呀女人...”感叹着,路三心念一动,黑鸦飞出落于他肩头。 黑鸦扭头看着他,意思是叫我啥事? 路三扭头看着肩头的黑鸦,表情有些冷,说道:“咱们并不熟。” 黑鸦愣住,看着这张极近的脸,忽然很是伤感。 扭头望了望那女人,她却对它摇头,意思是无法收留它,这一幕让它更加伤感,难道现在的道器很不值钱? 张口吐出了一团精粹本源,黑鸦歪头瞅着路三,干巴巴的鸣叫了一声,“现在呢?” 回答它的是一张灿烂的笑脸,“以后咱们便是最好朋友。” 南七月听了这无耻的言语,偷偷撇嘴,变得真快,禽兽呀,禽兽! 将白季的本源妥善收好,就是吞入了腹中,路三看着一副想要呕吐的南七月关心问道:“是不舒服,还是有了?” 有你大爷!但南七月只是摆手,“没事,忽然有些不舒服。” 路三点头,“你脸都白了,多喝热水,听说包治百病。” 南七月有些愣,不明白这都是那跟那。 黑鸦悄声浮空,来到两人对面,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忽然觉得有些意思,便想要多看一会,但是不能如愿。 “小季呀,咱们聊聊。”路三说道:“虽然咱是最好的朋友,但你也要明白朋友是不能当饭吃的,所以我是无法一直供养你,但若是想要我帮你回到巅峰,那么咱们的关系就要再进一步,但问题来了,咱们到底如何才能更进一步?” 听了一大坨,南七月总算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说果然无耻,看了看这人口中的小季,她很好奇这只黑鸦会如何选择。 黑鸦当然也明白他弯弯绕绕的最终意思,是想让它真正的认主。 交出了本源,对于它而言其实并不算太过致命,它若想要离去,那团本源自然可以直接切断舍弃,这也是道器生出灵识的特殊性,和神魂相比有着很大的区别。 它曾经的主人便是幽曲,经过了那一场曲折的大战,最终幽曲身陨,那屡交融的神魂无法再束缚它,种下的契约自然也再无效用。 本以为会快乐。 但接下来却是数万年的沉寂,它享受着没有契约束缚的自由,同样也承受着无尽的孤独,其实这一切与以前区别并不大,最后的它甚至更加怀念过去的时光,起码那时并不寂寞,也没有死寂。 道场大变,封天锁地自成了一境,天空里潜伏的那一道没有感情的规则,镇压着一切。 就此而言它身处的牢笼其实并没有变化,只是更大了一些而已。 黑鸦还在思虑,路三与南七月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 一件拥有灵识的近道之宝,自然值得任何人等待,虽然它受创严重,但依然有着身为道器的尊严。 对白季而言,想要重回巅峰,确实是有这种可能,而且很诱人,黑鸦身为白季的灵识,想要的则是更多,乃至更进一步。 法器也好,灵宝也罢,其实都离不开修士的蕴养、祭炼,离开了修士只靠它们本身,其实都是在消磨自身的灵性,或多或少、或强或弱而已。 拥有灵识的天宝级宝物,在这一点上会好上许多,但想要一直保持灵性不失,也是异常的困难,因为凡是由修道者锻造出的秘宝,归根结底都离不开庞大精元的蕴养,虽然世事无绝对,但依靠它们自身,最终的结局绝大多数便是渐渐腐朽。 许久后黑鸦做出了决定,认主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它不会成为路三的本命交修之物。 这一点路三倒也并不强求,本命物受损他会遭到反噬,却不会真正致命,而若是他命陨,他的本命物也会灵性泯灭,乃至破碎。 这是黑鸦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无可厚非。 路三应允后,黑鸦便带他们二人进入了一处别有洞天的密室。 步入密室便是步入了一片洞天,四周的空间如同没有边际的星空,一座座或高或低的平台悬浮在星空各处,每处平台都是流光璀璨,显然是有非比寻常的禁制守护。 第156章 重宝 看着这处广大的所在,路三与南七月才明白原来这里才是幽曲真正修炼秘地。 落足于一片广大的平台,入目是一圈台阶式的灰色石柜,石柜一层层连接向上,细数之下竟有十层之多。 石柜上半层摆放的大多是一卷卷玉册,也有不少单独的玉简摆放其中,石柜下半部则多是一些被柔光包裹的纸质书籍,其间也夹杂着一些精巧古怪的玩物、一些未完成的小巧兽型傀儡。 保护书籍的禁制,是一种高妙的隔绝阵法,路三走近石柜,将一本书籍轻易地取出,也并未遭到禁制的排斥。 原来这些禁制只是保护其内的空间不被岁月侵蚀,至于里面有没有东西,似乎并不影响禁制的运转。 书籍中记录的是一些手记,全是关于傀儡的东西,路三只能看个大概,便问黑鸦,“上古的傀儡术,现在已经流传甚少,这位幽曲真君难道是这方面的大家?” 黑鸦小鸡啄食般的点头,“幽曲真君的傀儡秘术,可谓微澜圣地的一绝。” “哦,这里可有核心的秘册?”路三来了兴趣,手中的书籍消失不见,原来被他收进了腰包,打算以后慢慢研究。 黑鸦展翅在石柜间飞了一圈,“这些都是,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全部收走,幽曲的傀儡术也不至于断了传承。” “当然可以。”路三满意点头,对南七月说,“有兴趣吗,来点?” 南七月苦着脸摇头,“不感兴趣。” 路三说,“没有兴趣可以培养,傀儡术其实蛮有意思。” 南七月听言,心想倒也是,我现在最大的兴趣,便是使劲捶你,这倒是培养出来的。 黑鸦鸣叫,打断了两人间的闲唠,“这些先不急,你我先去最上面的道台结成契约,至于这位姑娘可以随意浏览,其余的平台也可以去瞧一瞧,若是遇到心喜的直接收取便是。” 路三点头,“可以,全当是一种补偿,话说娘们你储物袋够不够,不够的话可要跟三哥说。” 南七月咬了咬牙,暗骂了一声臭憋三,但对于自己成为了娘们,却也是很无奈。 “走着。”路三当先向远处斜上方的平台而去,黑鸦展翅高飞亦是随他而行。 见一人一鸟离去,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回转,南七月也未去别处闲逛,而是寻了个蒲团盘膝而坐,拿出了一颗极品灵丹服下,随后将残月唤至双掌间,运起了一种秘法。 得到了些许喘息,她要借此机会尽可能的去除暗伤,以恢复到平时的实力,到时候也就不用再受这家伙的气,还可以狠狠地整治他一顿。 如此想想都很解气,以后实施起来定然更解气! ...... ...... 最高处的平台之上虽然宽大,但却显得有些空旷,平台中间是被稠密灵气所笼罩的青色玉台。 玉台十分庞大,如同一座小型的山峰,其上灵气稠密之极,在一层层禁制的覆盖下,流光闪耀,颇有巍澜大观的气度。 平台边沿处则摆放着一张白色石桌,桌面上随意摆放着几枚颜色不一的玉简,但除此之外便再无它物。 黑鸦落于石桌之上,将其中一枚黑色玉简投于路三,随之鸣叫一声,“黑劫天晶乃是不出世的秘宝,当年的大战极其惨烈,幽曲身殒后黑劫天晶虽然没有崩溃,但也是一分为二,导致灵性大失。” “我不知道你将黑劫天晶如何了,但若是你有把握,可以依照这枚玉简上的秘法将它重新祭炼,以后也可成为一大助力,它现在虽然一分为二,但你也是经历过黑劫雷域,自然明白它的威能。” 路三把玩着手间的墨玉,明白了黑鸦的意念,便有些意动:“那雷劫倒是十分的厉害,傻妞在里面被劈的极惨。” 黑鸦嘎嘎叫了几声,“这也只是它自主的威能,而一旦配合秘术由你主导,其威力也会增加不少。” 路三将墨玉收起来到了桌前,看了看桌上余下的三枚玉简,瞧了瞧黑鸦说道:“黑劫天晶之事稍后再做计较,这三枚玉简又有什么用途。” 黑鸦听言,暗叹也只能帮黑劫到这里,至于以后如何,它也无法左右。 念到此处,黑鸦便为路三讲了讲余下的玉简用途,无非是记录了几种秘术,傀儡术的要诀和一些增加修为、冲破瓶颈的丹方。 路三听后挥手将这三枚玉简收起,便与黑鸦来到了平台中间的庞大玉台之前。 深吸了一口气,顿有神清气爽之感,虽然有层层禁制覆盖,但年久之后,亦有丝丝缕缕散逸而出了灵气聚拢在周边,使得禁制之外的灵气也是异常的浓密。 路三看着如小山一般的青色玉台,笑说道:“如此庞大的精粹灵元,这晶石中竟有如此多的灵脉枝落,只怕它才是这里真正的重宝。” 黑鸦无声点头,在心中吐槽,倒是识货。 路三感叹,“化域境的真君强者果然是无比强悍,这么庞大的精粹灵晶都能弄到手。” 鸣叫了一声,黑鸦解释,“这座小型灵脉名为青元台,其实它最早也并非幽曲之物,而是当年由微澜道尊亲自炼制而成,后来才给了幽曲,至于给幽曲的原因,我便无从知晓了。” “微澜道尊?”路三有些惊讶,问道:“道体境的天尊?” “没错。”黑鸦点头,红红的眼珠望着青元台很是感慨,“她是微澜圣地的主人,也是幽曲真君的领路人,是曾经最强的女帝,也是执掌上古仙盟的主宰之一,她有一个称号,执道者。” 女帝?仙盟主宰?执道者? 路三疑惑问道:“这微澜道尊是个女人?” 黑鸦点头确认,并给出了另一则秘闻,“我曾经无意听幽曲说起,微澜道尊其实并不属于这一域。” 路三听闻更加诧异,“不属于这一域?那她从哪里来?除了圣元大陆,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还有别的界域存在。” 黑鸦散出意念,交流道,“以往有传闻称,在遥远的极海之西存在着一处界域。” 第157章 天空里的意志 “异域大陆吗?”路三猜测道,“曾经发生的上古大战,是否与那异域大陆有关?” 听了路三关于上古之战的问询,黑鸦稍显沉寂,歪头梳理了一下羽毛,才传念道,“我只是道器之灵,所知道的也是十分有限。” “曾经的那场大战所波及的地域无比广袤,而且十分的混乱,至于有没有异域之修的影子,我也从未听幽曲真君提起过。” 路三听黑鸦这么说,便也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又问道:“南七月手中的那把月轮似乎可以无视秘境内的许多禁制,而幽曲一开始便是想要抢夺到它,如此说来,这月轮可是微澜道尊之物?” “皓月天鉴正是道尊执掌的顶尖天宝。”黑鸦吐出一口淡红色丝线,将青元台的禁制打开了一道缝隙,继续传念,“那一战幽曲性情大变,直接导致了微澜圣地的垮塌,微澜道尊最后道消之时将圣地封禁,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关联,直到万余年前天空里的那道规则忽然出现了变故,才使得圣地每隔百余年便会与外界联通一次。” 青元台稠密的青色灵气从黑鸦打开的缝隙中溢出,使得平台上满是青色的烟纱,点点光晕闪耀在青纱各处,显得异常绚丽。 黑鸦展翅来到青元台顶端,待路三进入后再度将禁制闭合,随后传念道,“微澜道尊本已经陨落,她所留下的庞大规则本源,本来也应该消散于天地,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那股规则并没有消散,而是融入了整个禁绝大阵,这也是天空里那道意志的由来。” 路三自打开的缝隙进入禁制,登临青元台顶端,将长枪白季取出,又问道,“听你这么说,那这道意志是微澜天尊意志的延续,还是一种全新的存在?” 听了这个问题黑鸦也是拿捏不准,说它是纯粹的规则,其实也不尽然,因为以它万年来的表现看,这规则似乎已经衍生出了意识。 黑鸦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提醒路三道,“它已经不是纯粹的规则,而是存在着某种目的,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对于天渊秘境的种种诡异,路三也是有一些了解,对黑鸦点了点头,路三说道:“开始吧。” 黑鸦听言融入长枪,同时散出意念,“由我引导你的神魂结成契约会轻松很多,待会契约结成,我会给你一种培炼之法,这么稠密的灵气,自然没有浪费的道理。” “没问题,我也正好恢复法力。”路三盘膝而坐,双手不停变换指决,庞大的神念汹涌腾起将长枪通体笼罩。 打出一道法决后,路三张口吐出了一团精血,精血被神念团团包裹,随之融入了白季枪身。 又是几道法决打出,白季枪身微微震颤,布满血纱的晶莹枪头,被一股肉眼可见的血墨快速填满,长长的枪头变得无比殷红,看着异常的妖艳。 心念交感,与器相合。 路三双目闭合,手掐指决,凝神不动,进入白季之中的神魂,随着黑鸦的引导开始缓缓烙印在其中。 时间缓缓流逝,大半日之后路三有所感应,睁眼间心念一动,只见白季翻转间,已然横在了他的双膝之上。 抬手轻轻一抚,尽在掌握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次烙印神魂有黑鸦引导,所以很是顺利。 将黑鸦通过心念感应传来的培炼之法稍一梳理,路三便已了然于胸,黑鸦所授的方法其实并不复杂,但与他自己的灵宝祭炼之法相比,确实要高明了许多。 就在路三思量之际,黑鸦通过心念传来了催促之意,似乎很是渴望灵元的滋润。 路三感闻后,通过心念调侃了黑鸦一句,便依照法门开始了炼化灵气。 数种指诀变幻不定,神念随之而动,路三周边的灵气顿时翻腾,随即蜂拥而来,最后竟隐隐有形成漩涡的趋势。 有庞大的灵气支撑,路三除了要培炼一下白季,其实还想要借此机会积蓄一些混元之力,毕竟除了齐天大妹子之外,混元之力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九个法力灵核急速旋转,牵引而来的庞大灵力被精炼之后快速发生质变,精粹的灵元被一分为二,一部分被路三通过培炼之法融入长枪,而剩余的一部分,路三则运转起混元诀,配合神念凝炼成混元法力。 路三一心两用,依靠庞大的神念一边培炼长枪白季,一边运转混元决,倒也是从容不迫,各不耽误。 两日时间就这样在路三与南七月各自修炼、恢复中一点一滴的过去。 最底端平台上的南七月依旧在闭目入定中,虽然只经过了短短两日,但她周身的气息明显回复了许多。 残月如同一道月牙儿,散发着皎洁晶莹的光霞,周边一片静默,寂寂无声,而两日来未曾动过分毫的南七月,却在这时忽然睁开了双眼,收起秘法的同时,亦将残月御在了掌间。 南七月站起身形,望向最高处那座平台的目中带着疑惑,她有些搞不懂那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刚才有一股很强的法力波动扩散而来将她惊醒,而那股法力波动的源头,正是路三与黑鸦所在的平台。 “难道有什么变故?” 南七月搞不清状况,不禁泛起了猜疑。 刚才的那股波动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但其内却带着十分狂暴的气息,明显不像是缔结契约时该有的景象。 展开神念向上面扫去,但却被一股类似于禁制的力量排开。 南七月有些惊异,眉头微皱,稍一犹豫之下还是飞身而起,决定去瞧一个究竟。 那人死不死她倒是不太放在心上,但长枪的灵识若是出现意外,她想要离开这一处洞天秘境,却会变得异常麻烦,因为这里是幽曲真正的修炼之地,想要再次回到竹舍,以残月如今的状态,其实很难破开这里的规则之力,也可以说这里并没有给圣器残月留什么后门。 这也是情理之中,南七月并不奇怪,因为这里独属于幽曲一人,所以自然不会再容他人窥视。 第158章 不熟 出于谨慎,南七月并没有靠近平台,而是选择御空悬浮在了一侧。 平台上已然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灵气漩涡,而前两日还密布在青元台周边的禁制却早已没了踪迹。 在漩涡中心是一个璀璨的青色光团,光团里正有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南七月知道那身影是谁,她只是有些吃惊光团所散发出的气息。 洞漩中境! 没错,南七月很肯定,这人所散发出的气息,正是独属于人族的洞漩中境! 随着灵气漩涡涌入光团,那股气息并没有趋于平稳,而是还在一点点的向上攀升。 南七月紧盯光团,紧盯着光团中的路三,心中的疑惑愈发浓厚,“难道他之前并没有隐藏修为,而是一直都是洞漩初境?” 之前的争斗他真的是在越阶而战,包括一击斩杀海吉那一次? 难道,难道,这家伙是魔鬼么…… 南七月越想越吃惊,甚至惊恐! 她当然惊恐,因为若是她猜想没错的话,对方之前与她的争斗,几乎是越了一个大境界……而她,却被对方打哭了…… 虽然他很无耻,在一些招数上更是这样,但南七月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实力。 “嘎嘎……” 就在南七月暗自揣摩之际,几声愤愤的鸦鸣,忽然从光团内传出。 下一刻,一杆黑色长枪,从光团而出,随之只见它在庞大的灵气漩涡上空盘旋了几圈,最后终是带着不甘的情绪,来到了南七月一侧。 黑鸦从白季枪身凝聚而出,红红的眼珠儿与南七月对视了一眼,鸣叫道,“他很好,让人嫉妒。” 听出来了黑鸦不满的情绪,南七月心中不由一乐,在某些方面,吃瘪的并不是只有她自己...... 南七月面无表情,问道:“怎么样了?” 黑鸦瞅着光团内一动不动的身影,酸酸的鸣叫,“他像一个无底洞,看架势是想把整个青元台都吞噬一空,难道不怕把自个撑死……” “这可是微澜道尊亲手炼化的宝物,短时间内,想要将这座生生不息的顶级灵脉吸光,即便是曾经的幽曲真君也办不到。” 不难看出黑鸦所透露出的眼馋之意。 其实黑鸦的确眼馋到了极点。 那些无比精纯、无比美妙的灵元,本来有它一份,饥渴许久后终于有人将精粹的灵元灌输给它,被灵元滋润着,那感觉简直就是飘上了云端,黑鸦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一丝丝的恢复,在一分分的回归巅峰。 可惜…… 在刚才,这种云端上的美妙却被蛮横打断,嗯……就好像不经意的驱赶苍蝇一般...... 但它白季可并不是苍蝇! 黑鸦很无奈,但也只能无声腹诽,它最直观的感受是,那股力量已经不能用强大来形容,要用恐怖!很恐怖,如同昔日的微澜道尊! 南七月体会着黑鸦的酸意,又认真问道:“他的境界是刚刚提升的?” 黑鸦叫道,“没错,就在刚才。” 按理来说如此庞大的灵力入体,时间稍久肯定要出问题,但黑鸦知道庞大灵力入体后,其中的绝大部分其实是被那东西所吞噬。 它明显不是这位新主人自己的力量。 虽然对于这位新主人体内的恐怖存在有了一些认知,但黑鸦还是不相信青元台可以被炼化,吞噬。 原因就是青元台内的灵力实在太过浩瀚,它本就是为合道境大物,修道破镜之用! 洞漩境修士的体量,对它而言沧海一粟,盲目吸取的下场只能是爆体而亡。 没错,就是被撑爆! 但按照目前的形势,黑鸦知道,这种事情其实很难发生了。 “他体内的那东西是什么?”黑鸦问南七月。 瞧了瞧黑鸦,南七月愣神之后才明白黑鸦问的是什么,说道,“我和他并不熟。” 黑鸦听言有些诧异,“称呼那么亲热,不熟?” “不熟!” 南七月说完转身而下,瞧着模样很愤慨。 看来真的不熟...... 黑鸦讪讪瞧着气呼呼下去的南七月,黑乎乎的小脑袋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 ...... 光团之内的路三双目闭合,面上无色,如果不是还有气息波动,真的很像一个死人。 庞大的灵力自他周身而入,使得路三体内又是另一番光景。 气海之上的齐天剑鼎,如同横压九团星海的天地烘炉,光华璀璨的难以看清本来面目。 海量的精粹灵力被直接吞入鼎内,竟让人有一种它可以容纳一切的错觉。 剑鼎之内,一处凉亭,一男一女并肩立在扶栏。 路三看着远处无尽的灵气瀑布,只觉得很是震撼,扭头看了看身旁比他还要高上不少的齐天,在心里默默吐槽的想到,南七月在齐天身前,只怕将将触及两座高峰...... 说到高峰,路三不由得目光所向,悄悄吞了口口水。 齐天看了看他,随后顺着他的目光,微微低头。 原来如此。 齐天重新远望,问他道,“怎样?” 路三很尴尬,面上却很镇静,说道:“厉害。” 齐天冷哼一声,眼中有一丝羞涩闪过,“死性不改。” 路三听言,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感慨说道,“是呀,一如既往。” “厉害。”齐天说道。 路三知道这不是夸赞,但只当做不知,“那是当然,一直都很厉害。” 齐天摇了摇头,表示甘拜下风,抬手向远处宽大的剑身一招,一道黑芒应声而来。 “这黑雷对我用处不大,带它出去炼化了吧。” 路三将黑劫天晶牵引至手掌之上,审视了一眼,心里一暖,但语气很淡,“它的灵识?” “被抹除了。”齐天平静的说,“我也无法短时间内将这座灵脉完全炼化,只能稍后先纳入剑鼎之中,而你的时间并不多。” 路三抬头望向鼎口倾下的瀑布,问道:“是那道隐藏的意志?” 齐天点了点头,“它发现我了。” 路三听言有些担忧,“不会有事吧?” “呵呵...”齐天一笑,春光失色。 路三悄悄欣赏着美景,装模作样的摸了摸鼻子,“那就好。” --------- 第159章 迂回 齐天收敛笑意,横了路三一眼,便没有再理他。 路三怎么会自甘寂寞,说道,“话说你脚冷不冷?”路三低头瞧着齐天羊脂玉足,认真的说,“我可以给你暖暖,放心,义务劳动。” 齐天:“……” 看着她精彩的表情,路三很是淡定,“别打脸。” 齐天看着人畜无害的他,缓缓眯眼,牙缝挤出了一个字: “好。” “我只是说笑,给你解解闷......” 路三话语未完,凉亭便已支离破碎。 将落荒而逃的路三打出了剑鼎,齐天挥手将凉亭复原。 “解闷吗......”望着凉亭前的水潭,齐天笑得很恬静。 …… …… 时间一晃又是三日。 最后努力了一次,路三不得不放弃了想要顺势晋入洞漩后境的念头。 中境巅峰,但想入后境还需要一些时间,而眼下最缺的正是时间。 路三睁开双眼的同时,向他体内狂涌的灵力随之闸然而止。 这自然不是他的意思,而是齐天剑鼎停止了对青元道台的汲取。 路三站起身,飞身凌空,按照齐天的意思,将剑鼎从口中吐出。 剑鼎仙光璀璨,在空中滴溜一转,便化作了一尊擎天巨鼎,秘境内顿时有一股浩瀚恐怖的威压降临! 南七月瞬间从修炼中醒来,望着上面的光亮如炽的景象,神情中满是惊讶。 当巨鼎现出之时,最惊恐的并不是南七月,而是长枪白季的灵识,黑鸦! 在远处盯着巨鼎,黑鸦感受到了自己心中最深处,近乎本能的恐惧。 这是来着高阶层的无形压制。 尽管十分畏惧,但黑鸦还是来到了路三一旁。 巨鼎的鼎口向下,散出了一股极大的吸力,青元台随着吸力的降临,开始微微震颤,竟然开始反抗剑鼎的摄取! 看着两物较劲,黑鸦鸣叫道,“道台之内有微澜道尊的禁制存在,幽曲得到后又加了许多层守护禁制,想要依靠蛮力将它摄取只怕难之又难。” 黑鸦说的十分委婉,其实依照它的本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开始它也只是想借助青元台淬炼自身,并没有想要帮助路三收取道台的意思,因为它知道,依靠这位新主人的实力,那怕再用一百年也休想办到。 听了黑鸦所发的意念,路三一笑,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黑鸦没有亲身感受过,自然不明白齐天的那种恐怖。 但路三近距离,亲身感受过一次。 当时由黑劫天晶主导的幽曲很强,南七月在他面前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但幽曲面对那一道剑意时,在一瞬间便被抹杀。 那时路三的感受很直观,如同伸出了一根手指,碾死了一只蚂蚁。 事实也正如路三所料,下一刻剑鼎微震,青元台所做的抵抗,随着剑鼎一道意志的侵入,瞬间变得土崩瓦解。 庞大的青元台,随着那道意志快速缩小,最后在轰隆不绝的虚空雷鸣中,被吸力摄入了巨鼎之内。 齐天剑鼎摄取了青元道台,鼎口随之翻转向上。没有在空中多做停留,剑鼎向路三飞来的同时,鼎身转动间飞速缩小,眨眼间便化作了一尊精致秀巧的青铜小鼎。 路三伸手将小鼎接到手掌之上,只见其转动间越缩越小,便也熄了细细观察它的念头。 手掌一翻,小鼎青光一闪,便已消失不见。 路三握了握手掌,扭头见黑鸦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样子很是呆萌。 “怎样,吓到了?”路三坏笑着说道:“不要招惹她,太凶!” “小声告诉你,她很喜欢抹杀灵识,秋芒的,幽曲的,黑劫天晶的......所以,你要小心。” 黑鸦听言脑袋一阵发木,顿时有种脑淤血的感觉...... 不理被恐吓的呆上加呆的黑鸦,路三降下身形,落到了南七月一旁,瞅了她一眼,当即调侃道,“几日不见,瞧你面色红润,气息吓人,看来恢复的不错。” 南七月看着路三一时无言,她总感觉这货的话很不对劲,听着别扭...... “是时候离开了。”路三说道,“收取一下这里有用的东西,待会我们沿着那三只啄魂鸾离开的秘阵,离开这里。” 南七月点头,表示没有意见,转身便挑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去了。 大半日后,天渊秘境极深处的一片古遗迹中,忽然泛起了虚空涟漪。 伴着一声带着紧张情绪的鸦鸣,路三与南七月从涟漪中现出了身形。 黑鸦立在路三肩头,扭着脑袋紧盯着四处,“这里就是微澜圣地的中心,微澜道尊坐镇的悟道之地。” “依照那三枚凤簪的说法,微澜道尊陨落后,尸身并未腐朽,那么她的尸身,应该就在这里的某处。” 路三点了点头,对黑鸦说道,“你抖个什么劲,怕了?” 黑鸦:...... 路三说道,“怕就躲起来,咱们一起。” 黑鸦:...... 路三对一脸黑线的南七月说道:“经历了千难万险,一路将你护送到这里,我也算是功德圆满,这里看着挺安全,你的残月应该能找到她的尸身,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吧......” 南七月瞅着他无言以对,有一种很想捶死他的冲动。 路三说道,“卖萌也没用,除非叫一声三哥,我可以考虑一下。” “神经病!”南七月很气,与手中残月稍一感应,转身就走。 “真不去?”黑鸦鸣叫一声,有些开心。 路三平静的说,“你帮她叫一声,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还未走远的南七月应声一个趔趄...... 黑鸦奇怪的看了路三一眼,坚定的摇了摇头。 路三问道,“天机果的位置在哪边?” 黑鸦伸出翅膀指了一个方向,“不是太远,我们这就过去?” 路三点头,转身向南七月跟去。 黑鸦疑惑,提醒道,“方向反了。” 路三微笑,高深莫测的说,“迂回。” 黑鸦:…… 这片遗迹占地异常广袤,足以看出它鼎盛时的辉煌。 只是如今辉煌落幕,处处都透着寂寞、荒凉,还要来自内心深处的阴森! 南七月走的并不快,可以说很慢。 所以,路三很快就追上了她。 那人跟了过来,南七月心里一松,并不是说她怕了这里的阴森,只是那份奇怪的期待,没有落空。 第160章 冷意 路三与南七月肩并肩前行,在黑鸦看来这很尴尬。 奈何新主人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 脸皮真厚…… 黑鸦吐槽一句,对自己再次产生了怀疑,认主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南七月平静前行,她身旁的路三自然不会让她舒心,追过来后,就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调侃她的话语。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击着,心想自己的心态果然比以前好了很多,习惯到了一种理所当然、波澜不惊的境界...... 都是拜身边这混蛋所赐。 当然,南七月能有这样的心态,忍让着路三,其实也有一个她没有察觉、或是故意忽略了的原因。 那便是,这人没有离去。 没个正型,但有他在身边,便莫名的心安。 这也是她能平静以对,乃至迁就他的原因,只是南七月本能的不愿直视着一点罢了。 经过了大半日,两人总算走出了这片建筑群。 远处有一座巍峨巨山,听黑鸦的话说,那是微澜仙山,在仙山之巅有一处道宫,是微澜道尊的潜修地之一。 路三道:“这么说来,微澜的尸身有可能在道宫里对吧。” 南七月回道,“应该没错。” 距离那里越近,残月的感应就强烈,相信那座道宫就是她这次冥痕之行的目的所在。 总算到了呀...... 南七月望着远处模糊的山巅,双眼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迷离。 路三也同样遥望着仙山之巅,之所以要来这里,自然不是因为南七月。 上古仙盟的执道者,有这种机会路三自然想见识一番。 当然,这也是齐天妹子的意思,要不然路三也是真的不敢来这。 “真的要去?” 黑鸦真的不想面对那个女人,哪怕她已经死了数万年。 “当然!”路三说道,“那三只啄魂鸾也可能在道宫之中,到时候你可不能再让它们跑了。” 得,又给自己安排了差事...... 黑鸦情绪不高的鸣叫了声,心想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 两人一鸟沿着宽阔、斑驳的石路,向着仙山进发,途中依旧没有任何东西来打扰他们。 尽管如此,路三还是召出了秋芒,因为每往那座山靠近一分,那种无形的压力,便会愈发让人窒息。 在这种情景下,握着刀总会让人心安不少。 不久后两人行至山脚,一路沉默的南七月在此时的心情,却很复杂。 路三见她停步不前,以为她有些害怕,掏出酒葫说道:“再来点?有句话说的好,酒壮怂人胆......” 南七月一听,那叫一个气,自己只是忽然不想他卷入这场凶险好吧? 劈手拿过酒葫,南七月豪饮数口,将酒葫抛给路三,随之坚定的拾阶而上。 “上面没什么宝贝,你早点离开为好。” 路三品出了一丝她话语的意味,故作不知般跟上了她。 “你想独吞那些宝贝,不可能。” 南七月横眼瞧着他,忽然一笑。 路三见此心有波澜,嘴上却说,“别,挺吓人的!” 听了这句,南七月被噎的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黑鸦在一旁瞧着两人,忽然有些开窍,觉的很有必要捉住那三枚凤簪。 ...... ...... 生死路的尽头,两源仙山。 庞大的两源仙山内,刺耳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北域众修还未从生死路的阴影中走出,便遭遇了以往不曾出现过的尸潮。 这些凶尸来的很是诡异,都是从一道道凭空出现的虚空裂缝中而出。 秀隐佛子望着漫山的尸潮,俊秀的面上隐隐带着担忧。 生死路上一走便是五日有余,不管是他们北域还是妖域,都损失了很多修士。 这次的天渊,不像是各处是宝的造化地,更像是不停吞噬生命的深渊魔潭。 北域众修合拢一处,顶着尸潮继续向仙山深处进发,还好有几个大威力的重宝助阵,使得北域众弟子压力并不算太大。 这些凶尸没有丝毫灵智,只是趋于本能行事,感应到活物的气息便会疯狂扑来,弟子们有法力真罡护体,暂时还不必担忧尸煞、尸毒的侵蚀。 但望着凶尸们可怖的面孔,压在众修士心头的那份阴霾却是愈发厚重。 巨灵宗的体修们在队伍的最前沿,十数尊巨灵法相一字排开,纵然凶尸的躯体十分坚硬,也难是这些光头巨汉的一合之将。 北域众修脚下不停,阵型铺展的极大,法宝道术一刻不停的向着尸群里丢,各种各样的轰鸣与光霞交织,凶尸虽然悍不畏死,但依然被压的节节败退。 圣衍宗与天女宫一众,在北域阵营的东侧,他们已经跟随一头三丈有余的擎天巨猿,杀入了尸群的深处。 狂暴的巨猿正是现出本体的大黑,它在尸群中的动作不多,只是不停的抡起大脚板,将近前的凶尸踢飞无数。 大黑吼声不断,显得异常凶悍,汹涌的尸潮被它搅得支离破碎,在它身后以圣衍宗、天女宫为首的诸人,则做着很是轻松的收割。 颜如雪站在大黑肩头,风姿甚佳,她不时与大黑说着什么,大黑听后便会愈发兴奋、更加的卖力。 有大黑这头通灵顶峰的拔山巨猿为先锋,圣衍宗这边的队伍已然在前进的路上拔得了头筹,已经隐隐有率先杀穿尸潮的势头。 李月婉亦是跟在大黑身后,她头顶的琉璃小塔,不时有一道道带着炽烈高温的璀璨光柱射出,将一个个凶尸贯穿灭杀。 早先在生死路上,大黑便已现出本体,与桥下食人沼泽中的凶物恶战了数日,也是因为大黑的牵制,才使得他们这一队修士损失甚少。 李月婉望向了前方与山峦交接的天穹,那里隐有光霞绽放于烟纱之间,李月婉知道,过了那座巨峰,两源道树的所在地,便近在眼前。 收回目光,李月婉刚要催动小塔继续灭杀凶尸,但下一刻她的面色忽然为之一变。 无独有偶,即便诺大的北域阵营也在这一刻忽然一静。 众人惊恐抬头,只因天空里,突然降临了一道冰冷的意志。 冷漠的意志将北域、妖域的修士一一扫过。 战斗突然停止,疯狂的尸潮,随着那意志降下,缓缓退却,最终消失在了山川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