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江湖术士实录》 引子 二零一九年春天的时候,作为一个马上奔三的九零后,我选择了下乡种地。 半夜起来打扫猪圈鸡窝,学习农业种植养殖技术,开着三蹦子在乡间小道,生活简单平淡。 对于我的这一决定,家里是百分之一万的不支持。可是没办法,我当时是张飞吃秤砣,这家伙铁了心了,所以即使家人不理解,我还是执意走了这条路。 其实说起坚持去种地这个事儿,原因不只是逃离打工狗的诅咒。 这儿我们得从头说起。 我叫苏琰,九零后凤年生人,出生长大在西北甘省省会金城。早年生活一直以来平淡无奇,成绩中等,没有早恋。 大学的时候同大部分北方娃娃一样,离开家乡去了别的城市念书。 在洞庭北省的汉口市吃了四年热干面,混混日子。到了临毕业的时候,两手一拍,一脸懵逼,哼哼着敢问路在何方,不知所往,最后选择了去南半球袋鼠国留学,一晃又是两年的光景,终于在两个生肖轮回结束的时候回到祖**亲的怀抱,到了南方省鹏城的一家医院工作。 也许是天生骚动,命里不安,工作不久的我就毅然决然的负辞创业,然后就毫无意外的凉凉了。之后到了二零一八年中旬左右,我辗转到了鹏城隔壁的武馆市,正式成为一名海归待业青年。 故事大概就从这里开始了。 要是按着八字命理的说法,一准是我命中带着华盖,天生躲不开僧道玄门。虽然我敬奉着算命莫算己的教诲,没给自己看过八字,不过想来也八九不离十了。 小的时候,我就喜欢研究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可能是骨子里的浪漫主义,觉得这个世界要是没点看不见摸不着的,也忒单调乏味了。 所以我曾聆听过主的教诲,也研究过佛陀的禅机,后来又潜心道术,让老子大人的道可道非常道给圈了粉。平常人梦想票子房子妹子,志士梦想科技创新报效祖国,我呢,和秦始皇一个心思,长生,得道,成仙。 大学那几年,书读没读多少现在已经划拉不清了,但是各种命理风水之类的,我倒是真摸了点门道。到了后来,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给同学看八字。巧的是我当时本科专业是心理学,活生生成了专业自黑的代表。 后来出国留学那段光景,有的人去餐厅打工,有的哥们儿开始代购奶粉***。我这人性子懒散又嫌麻烦,干不了那些活儿。最后脑袋里头灵光一闪,激动地大腿一拍,得嘞,哥们儿我发挥优势特长,架摊儿算命吧。 结果这不算不要紧,一算我还真积累了不少优质口碑,一时间俨然成了半拉高人,要是能再早生个几年,留个白胡子,撺掇俩文玩挂身上,估计人都得管我叫老神仙。只可惜毕竟太年轻,神仙没混到,混成了妖道。 从袋鼠国回来的时候,我就决定金盆洗手,不再做算命的行当。一来是我这修道之人,为了点蝇头小利的坏了修行,实在是不值当的;二来算命这活儿,确实也忒费脑子,不是外人想的那种眼睛一闭身上一抽抽就能灵光乍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而是需要不停地的推算,为了顶上那点毛考虑,回国之后,准备开始工作的我也就打算不干了。 本来我可能以后都只是个普通的玄学爱好者了。结果直到创业失败,在武馆市待业的时候,我又迫于压力,无奈只能再次干起了老本行。 不过这干归干,说了不再算命,那咱就不能自毁高人形象,自食其言不是嘛。于是我一转手,就开始了卖符看风水的事业。 说到符咒和风水,这里咱就得简单的提一两句。 一说起符咒,众位看官可能脑海里就已经出现景了,上个世纪**僵尸片里,那穿着清朝官服的大僵尸,脑门上都贴着一张这种鬼画符。南方道教比较盛行的地方呢,过年过节的时候也会有人去道馆里求个平安符,这种符一般都是师傅提前折成三角形的。当然了,还有些灵异故事里也少不了它们,烧符和水而吞,治病驱邪无所不能。 但其实真正来说,符咒这俩儿字其实应该是要拆开来的。 咱先说符。这符,或者叫符箓,丹书,是道教文化,民间法术的代表。符有不同的流派,样式也颇多,一般有黄纸红字,黄纸黑字,红纸黑字等等形式。自身结构上来说,通常由符头,符胆,符脚等组成,且在画法上有大致通用的规则和制式。 关于符的功效呢,这几年也是越发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打开某宝,吃了秤砣破铁了心要霍霍家庭的小狐狸精,青春期叛逆摇滚一摸就炸的少男少女,对你高冷作息规律爱洗澡的男神女神,里面的大师们都有符来治。至于说功效嘛,反正我也没试过,也怪鄙人才疏学浅半路出家,实在也不知道这古时候哪位老仙家还能想到为后人的婚姻家庭生活着想,流传下来这些治理的法子。 至于咒,则是指咒语。有点类似《哈利波特》的魔咒,指以口发密音达到操纵某种神秘力量的目的。比较为人熟知的有道教的八大神咒,还有一些佛教的佛号,密宗的咒语等等。有的类似古文或者诗句,您只要认字就能念;而有的则偏向于藏传佛教的咒语形式,以音节为主要构成元素,像是“吽唵哞”之类。 符咒之所以连在一起说,私以为是与符咒的使用有关的。通常道教画符,步骤相当繁琐。先要选好日子,沐浴更衣,讲究点的呢,还得提前忌了荤腥,毕竟一嘴大蒜臭豆腐味,人家神仙不也得嫌弃。还要设坛请神,上香敬神,画符的时候还有虔诚,符毕还得要收坛送神等等。在这期间,很多步骤都需要配合不同的咒语,每种符也有其各自的画法和咒语,甚至说要步踏罡斗,手掐指诀,心中观想。 可以说,符咒是分不开的东西,即使你翻着箱子底儿里满是虫眼儿的手抄本,规规矩矩的拓着从上面画张符,那也甭指望它好使。 符咒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上古巫祝时期,经过多年演化至今,已经成为道教以及民间信仰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您要非拿枪指着我问我灵不灵,嘿,还是那句话,不信你就别求啊。 符咒暂且先提到这,后边儿故事里要是有需求咱们再接着说。 接下来,咱们再侃侃风水。风水,高端点的说法叫做堪舆,用咱现代的通俗说法就是一种考察天文地理的技术。风水真正系统的成形相对于符咒来说较晚,晋代郭璞在其《葬书》中说到:“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算是首次给风水提出了明确的定义。 风水的核心内容是一个氣字,这个气一定得写成里面有米的,就像修仙炼内丹的炁一定得是这个灬字底的气,这是讲究,也有其内在的意义。风水的作用是趋吉避凶,顺应自然。相信风水的人认为去世的人得一风水宝地葬之,可以福荫子孙,生人住在风水好的地方,也可以积福避凶。 其实用科学的角度来看,风水算是一种环境卫生和自然地理的结合。葬者要是在自然地理不好的地方,碰上什么塌方白蚁,没两天棺材瓤子都没了,那玩意儿指定也好不了啊。至于生人呢,要是一天到晚憋在脏乱差的环境,那也是必定有损身心健康的。 同时,各个风水流派之间也有不少的出入。同一块地方,不同的流派得出的结论也可能不同,一般市面上有点真才实学的风水师都不可能只用一个流派的理论,而是依据经验,灵活判断,综合评定。当代人大多信奉杨公蒋氏真传,哪家看风水的要是三僚村出来的,那碰见一般的同行,鼻子孔必须得朝着天。 其实不论符咒风水亦或是算命,其核心的理论都在于阴阳,都是早期朴素的二元哲学的一种拓展,核心要讲究辩证。可叹的是,经过这千百年的发展,世人只知道奉行定好的理论,却忘记了实事求是结合自身情况的标准,反而违背了最初阴阳辩证的核心。 咱这不科学的科普到此就告一段落,说回到我在武馆市待业然后开始画符看风水的事。 一开始的时候,也有零星算过命的老客上门求求符,但是靠着这点毛毛雨,哥们儿我迟早得把自己饿屁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正当我发愁之时,一单生意上门了。 第一章 落魄处柳暗花明,鬼出没是吉是凶 日子得到了一八年中旬左右。 当时我从鹏城辗转到武馆市已有一段日子了。打着符咒风水的广告,生意惨淡的我整日发愁。正当我准备再找找工作,先做回社畜的时候,某天早上,却接到了一通来自鹏城的电话。 其实我这人不爱接陌生号码,要是其他城市的电话,我还未必接呢。本以为是创业公司的事儿,结果没想到,刚接起来对方就是一句:“您好,请问是苏大师吗?” 我当时第一反应有点懵逼,就在一琢磨正准备要直接挂掉的档口,对面紧接着又来了一句:“是涛哥把大师您介绍给我的,请问您这会方便说话吗?” 这涛哥是我当年大学的同学,毕业后我出国读研,涛哥直接去了鹏城工作。我俩往好听点说叫志趣相投,难听点说,就是能往一个壶里尿,关系一直够铁,当初创业的时候也是两个人一起撺掇的。 见对方提起涛哥,我心中一稳,于是中规中矩地答道:“是我,请问怎么您称呼?” “大师您叫我小梁就行了,冒昧打扰您,是我们这边有个事需要大师您这样的高人相助,大师您这会儿有空我先给您大概讲讲情况”。 电话那头语气十分地客气,可能是冲着大师这俩儿字,对面说有情况,我就感觉不太可能是求符看风水之类的,心想也不知道涛哥这货给我拉了个啥活,又是怎么跟人家面前吹得牛皮,也不提前给我通个气儿,就不怕这吹得劲儿太大把牛皮吹炸了,再伤到自己人。 不过现在既然人家恭恭敬敬,我也就打算稍微架着点儿,先听听是什么事儿,毕竟我们这行,气度上也得有讲究,要做到既有高人风范,还不能脱离人民群众,所以我沉声道:“所为何事,但讲无妨。” “是这样的,大师,我们是一个玩具加工厂家,在宝全区租了一栋自建楼作为给工人的宿舍,这一段有个女工宿舍经常有人反应有问题,都说是闹鬼,这都走了好几个人了,风言风语的闹得人心惶惶,所以想请大师您出面,只要事能摆平,都好商量,不知道大师您能不能赏个面儿。” 对方话说的精简,三言两语就把关键点都提到了,只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却让我听得是心中一惊。虽然我算命看风水,小时候也天天的鬼压床,但在生活里遇到这种事儿还真基本属于头一回。 而且我这人吧,腆着个老脸说,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道科学的方**,没事就喜欢看科普,痛恨鸡汤和谣言,所以一般碰上奇奇怪怪的事我也只当自己书没念好,找不到科学的解释而已。 此时对方话里明说了这闹鬼的一茬,我心里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哥们我这也要真的见鬼了?要肯定我那骨子里喜欢的怪力乱神的浪漫情节了? 不过这激动归激动,但万一这事儿要是水太深把我给呛死又咋整。可是转念一想,我都大龄待业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先听听再说,说不定是类似于当年某央视神经探秘节目里那种鲶鱼卡下水管道那种事呢。 想到此处,我立马说:“你别急,从头给我讲讲,而且真要有事,我还需要实地考察一番才好做判断。” 之后,电话那头给我大概说明了前因后果,双方约定,明天在鹏城见面,然后再做定夺。 后来电话中我得知了一些基本信息,这个打电话的小梁,是玩具厂里一个经理,啥都管的那种,相当于老板的御用助理。厂子是千禧年过后不久开起来的,老板是赣西人,不知道干了什么赚了一桶金,就捣鼓了这么一个厂子,厂子的规模不大,百来号人,做点代工加工,属于那种大钱没有小康富余的情况。小梁算是厂子里的老人了,一早就跟着这个老板。 三月份的时候,厂子在宝全区宿舍楼里的一个女寝开始有人反应晚上睡觉不踏实,经常鬼压床,开始的时候还没人当回事儿,结果没想到事情还越闹越严重,住在那间女寝的女工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听见有女性的哭声,还有尖叫,吵架,但具体说的啥却听不太不清楚,后来住在那间寝室的女工有两个都辞职不干了,唯一留下的一个女工也搬到其他人的宿舍住下了。 风言风语穿的越来越厉害,厂子里就不知道搁哪先后找了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通法事搞完,结果屁用没有,还是有人说能听到鬼叫。赶巧这段时间老板不在鹏城,小梁就代为处理这些事,焦头烂额的没有下手之处,后来从涛哥那里听说了我,于是给我来了这通电话。 事儿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情节属实的话,那么明显不太可能是鲶鱼卡了下水道,难不成是谁的电匣子自动开关,大半夜的唱京剧说评书?不过没到现场,一切都只能是猜测,所以我才约了小梁第二天见面。 这边电话打完,我稍作思索,也没顾得上是不是工作时间,就给涛哥去了通电话。 “喂,涛哥,我说,你丫儿的从哪给我攒了个活,也不提前说一声,人家电话都来了,我也没个准备,听着还挺邪乎,你知不知道具体情况?”电话刚接通我就噼里啪啦的一桶说,没成想,涛哥这边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事,磨磨唧唧半晌才想起来。 原来这小梁就是他不知道哪时候工作上认识的一人,在人家朋友圈里看见了找大师的信息,然后随便聊了两句,留了我的号码。 我一想,这也太随便了,菜市场买菜还得挑挑新不新鲜呢,更何况这是要去抓女鬼啊。不过想来那梁经理说已经先后找了两个人看过都没用,此时也应该是病急乱投医吧。我这边给涛哥简单说了一遍,告诉他我明儿个要去鹏城,也就挂了电话。 鬼这种东西,我是听得不少,见得不多。关于捉鬼打鬼送鬼的专业手段呢,也大多停留在理论阶段。想到此番不光是要去见鬼,还可能要抓鬼,所以到了要准备东西的时候,我有点两眼一抹黑。 小说里的套路,墨斗线,桃木剑,神案,我还真没有。好在咱起码也是道上混的,随即我先洗了澡烧了香,顾不上看黄历,画了三张北斗星君驱邪符,和一张镇宅符。 这北斗驱邪符,是我比较熟练的一套,功效也比较广泛,消灾、化煞、驱邪皆可。此行要是真有鬼,想来定能派上作用。您要问我为什么只画了四张,不多准备点,是不是精元耗费太多,神魂难以支撑。我想回答是,但咱做人不能胡说八道,主要是画符步骤较为繁琐,前文有提,再者虽然不至于累的气喘吁吁,但画符也要求精神高度集中,四张下来也得不少的体力。 折腾好一阵子终于搞定之后,我心中暗想,以后得提前准备点,临时画着实仓促。其实有些地方有宗教用品批发市场,里面也会有各种符出售,不过咱要小心为上,就不如自己动手来的安心。 准备完符之后,我又带了几张净宅文疏,还有朱砂,香烛黄表以及罗盘,这就算是勉强完工,就等第二天开道鹏城。 第二章 施小伎显大师风范,无头绪暂线索全无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地铁转高铁再转地铁,可谓是领略了一把武馆、羊城、鹏城三地的城际交通。等到了宝全区的时候,折折腾腾已经下午两点,我也是略有疲惫,高人形象可能都打了折扣。 和梁经理约的是傍晚五点见面,眼瞅着还有三个小时,我便杀到了一家星爸爸,开始用手机搜搜玩具厂的资料,宿舍楼的历史以及外部地理地形等。结果,屁大的发现都没有,顿时就让我有点丧气,心里有点犯虚,只不过事已至此,只能等晚上看了情况再说吧。 转眼到了见面的时间,二人直接约在了一家湖南菜的包间,等我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了,两男一女,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平均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相貌普通的男人最先起身,往门口方向靠拢,半屈腰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说道:“苏大师,快请进,请进。” 听这声音必然是给我打电话的梁经理无疑了。另一个男人立马把一张空座稍往后撤,于是我顺势坐下,打了个手势也招呼他们坐下,还未等我张口,梁经理就率先说道:“我给大师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张,我的下属,我为小杨姑娘,是事情的当事人之一,也就是那间女寝唯一没有辞职的员工,快给苏大师问个好。” 两人齐声说道:“苏大师您好。”这一下子还弄得我有点局促,因为其实大家年纪差不了太多,这张口闭口大师的叫着。 不过此时我还是得稍微的端着点,于是点头微笑,轻声道:“不必多礼。” “大师您远道而来,肯定也累了,这样,我们边吃边聊。”梁经理说道,之后叫来了服务员,准备开始上菜。由于此时天色尚早,饭馆人还不多,外加菜也提前点好,所以上菜速度很快。期间,梁经理开始给我来了一套人口普查,我也是真假参半的应付着,另外两个人明显就是过来陪场子的,所以也基本不说话,一时间氛围有些略微的尴尬。 这梁经理表面上看着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其实心里一定是对我有怀疑的。于是才给我整这出人口普查,大师哪里人呀,在何处修道呀一类的话。打电话的时候没问,这会在这儿兜我的底,我心说,一定是咱的门面功夫不到位呀。 我今儿个出门就穿的短袖t恤休闲裤休闲鞋,背上还一双肩包,哪只眼瞅也不像是个高人,外加我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脸是长得沧桑点,但依旧没什么说服力。 当得知我还是个研究生的时候,这梁经理还拍起了马屁,说什么大师真是好学问。只不过这马屁拍的太不诚心了,嘴上笑呵呵,脸上可没挂着好颜色,估计是觉得我不是个专业的大师,而是个半路出家雏儿。 我心说,得,这会必须得露两手,不然拿不住人了。 于是我突然一摆手,转而说道:“梁经理离家多年在外闯荡,一心在事业上,我观你面相父母宫田宅宫均不佳,如果可能的话,一定要多关心关心老人。同时也得注意自己的生活,虽说你这情感一直不顺,不过缘分嘛,该来的总要来的,改改你那大男子主义的脾气,不然人家肯定得跑。” 我这突然地一番话,让场面突然一顿。其实我心里也不是太有底,上面的话,其实都是察言观色,外加一点点话术。这小梁的口音不算太重,可能是在鹏城呆的时间久了,但还是有着一股徽赣附近的口音,于是我就顺口一说。至于面相父母宫田宅宫那番话,确实是我的判断,但为了保险起见,我措辞上也是模棱两可,说“如果有可能”,这几个字就灵活了。最后感情方面,我看他手上没有戒指,外加这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却散发着某种单身狗的味道,于是胡诌了两句,也是模棱两可的。 话说完,场面先是一静,紧接着梁经理开口道:“大师您真是神机妙算啊,我这些年一直在这边忙,父亲去世也没让抱上孙子,之前女朋友也分了手……” 我赶忙抬手示意他打住,我就是随便搂两句压压场子,只要能拿住人即可,对于他的经历我是一毛钱的兴趣也没有。况且这梁经理也应该是个饱受社会毒打的人精了,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扯出这些,还当着属下的面。 梁经理也意识到了问题,尴尬的笑了笑,说以后有空私人找我点拨点拨,我没放心上,转而问起了这次正事的情况。 梁经理又把昨天电话里的话来了一遍,我没什么兴趣,于是抬眼看向那个女人,二十出头的样子,容貌不出众,标准的南方妹子长相,扔到人堆里也是找不见人的那种。 见我看向她,梁经理赶忙开口道:“小杨,你赶紧给大师说说情况。” “就是,我们那个,大概三个月前嘛,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总被鬼压床,就是那种醒了动不了,特别难受,后来晚上就能听到有女人说话和哭的声音,说的什么也听不清楚,可吓人了。”小杨说话就明显不像梁经理那么市侩,带着湖南口音,不过说倒是显得很大方。 “有规律吗,声音出现的时间,是一整晚都有,还是集中在一个时间段?”我问道。 “一般都是半夜的时候,不过好像没什么规律,一两点,两三点我们都听见过,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太频繁,后来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 “声音大不大,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还是听得明显?” “声音倒是挺清楚的”小梁答道,“听着应该是客厅传出来的”。 没有规律,只在晚上出现,而且愈演愈烈,难道真是有鬼?我不禁思索,又转头向着梁经理问道:“梁经理,你们这栋宿舍楼……”我话没说完,想来他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宿舍楼我们也包了有七八年了,一直没出过什么问题,这情况确实有点莫名其妙。” “你们那间宿舍有没有置办过什么家具,或者买过什么来路不明的物件?”这种闹妖的情况,一般要么是凶宅,要么就是带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既然宿舍楼一直没问题,我就接着问了这么一句。 小杨略一思索,说道:“也没买过什么来路不明的。” 这会儿我有点傻眼,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风水不对?可是既然宿舍楼没什么变动,这种可能性也不太大,本来想着先问出点线索,现在看来只能实地考察了。 “梁经理,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先去现场看看再说吧。” 接着草草吃了饭,席间也在没有什么有意义的话题。本来梁经理还打算让我喝点,虽然我这人比较好酒,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什么胃口。 等吃罢饭,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天色已晚,众人就准备出发去宿舍楼。 第三章 初入凶宅寻线索,可疑衣柜现凶机 从饭馆到宿舍楼的路程约摸着就十分钟左右,宝全区作为关外,是众多来鹏城打工之人的集散地。宿舍楼周边是城乡结合的那种情况,各种大排档宵夜,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远离了市中心高大上的范围,反而多了些让人放松的烟火气息。 宿舍楼不临街,但也就隔着一栋楼而已,是那种自建房,但是却比一般的自建房要高要大,总共有七层高。外墙也没什么特色,看不出个子午卯酉,和街上其他的自建房一样。 “就是这栋楼了,一共七层,下面三层是男寝,上面四层是女寝,出事的是四楼的一间。”梁经理说道。 众人抬腿进了大门,我观察了一下楼道的内部结构,应该是一梯两户,然后每户分改成宿舍,那么宿舍内部就是小房间住人,共用客厅卫生间的形式。 我正准备往上走去,结果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回头观瞧,发现那三人站在原地不动,梁经理带着讪笑,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钥匙,准备向我递来:“苏大师,我们就不跟您进去了,这是钥匙,房子就是左手边的那一间,您看完了,下来找我就行了。” 旁边的小张小杨也是来打酱油的,此时到了宿舍楼,也是脚底板抹油,准备要开溜。 我知道他们不愿意进去,但没想到这才一楼人就要跑,小张小杨无所谓,可这梁经理还想置身事外?我随即向前一个探步,伸出手一把就搭在了梁经理的肩膀头子上,稍微一发力,用稍微低沉的声音说道:“梁经理,别急呀,上去陪我看看里面,我要是做法你在的话也能打打下手,而且你也能亲眼瞧见效果,我观梁经理一表人才,难道还怕一个来路不明的女鬼不成?” 我有意激这小子一下,前面在饭馆的时候查我的老底,怀疑我的能力,现在怎么就放心我一个人了,不怕我忽悠?虽然我前面在饭馆胡诌的几句话都蒙对了,但看这梁经理的样子,也不至于让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拿下。 希望这梁经理和我一起上去,还有层意思,那就是我一个人也有点发慌,拉个垫背的能说两句话可以缓解不少,所以我肯定不能放过这小子。 “好,好。”梁经理说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劈叉,估计是无奈答应下来。 我心想这货胆子也忒小了吧,难道一个小小的女鬼还能凶过社会的毒打不成,他这明显分不清主次强弱的样子,让我有点好笑。 众人上楼。小张在二楼就急匆匆的溜了,我和梁经理到了四楼门前,那个小杨也就招呼了一声匆匆上楼去了,只留下我和梁经理站在四楼楼道里,看着一个不锈钢的破门。 “开门吧。”我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一点,关键时刻,一定不能破了法相。 钥匙插入门孔,很快就打开了不锈钢门,里面还有一道木门。那梁经理打开外门之后就撤身回到我旁边,我用带着鄙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顺手就推开了里面的木门。 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估计是长时间没人住。 我站在门外,摸索打开了里面的灯之后才进去,客厅不大,led灯照射下也显得比较明亮,入眼就看见左边一张木质的破沙发,看那样子也有点年头,都磨秃噜了。除了沙发之外,还有一个玻璃茶几,上面倒是挺干净。 从客厅可以看见三个门,大门正对的应该是厨房或者小阳台,左手两个门,两个门中间的墙壁还立着个大衣柜,这客厅放柜子,也是奇葩。右手也有一个门,估计是卫生间。 “我说,这房子空了多久了?”我向梁经理问道,没想到这小子的声音却从门外传来,“差不多两个月吧。” 这一下差点把我给气乐了,这个怂包,门开了又不敢进,非得让我和挤牙膏似的逼着才行,这咋和电话里和饭桌上那伶牙俐齿的样子差这么多呢。 “赶紧进来,把门关上。”我呵到,此时是不严厉点不行了。 “不关门空气好点,而且……”梁经理支支吾吾地说。 “现在开始都听我的。”这两天正好“明学”兴起,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我就应该给这梁经理来一顿“明学”教育。 这家伙想留着门,指不定是打算什么时候开溜呢,我能给他这机会?其实要是能开门我也想开着,可是如果真的是闹鬼,那就必须把门关上,让气场闭合,才好观察情况。 “大师,我们是今晚看完然后明天来做法吗?” “不,今晚就在这等女鬼出现,然后再做定夺。”这小子此时还在门外,听我这句话一说,脑门上的汗立马可就下来了。 “你麻溜的给我进来,有我在,你怕什么。”现在我是真怕这小子给我溜了,于是又一次催促道。 “大师真是高人,要斩杀女鬼,时间还早我先去给您买点水和零食。”话还没说完,这小子噌得一下就颠儿了,你颠你就颠,还一把给我把门关上了。 我心里一阵粗口,颇为无奈,还斩杀女鬼呢,我斩个屁,小说看多了吗?我是想排查排查是不是恶作剧或者谁的电匣子大晚上放评书。 此时屋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这会我有点后悔前面在饭桌上的时候没整点马尿下肚。 事到如今,赶鸭子上架吧,于是,把包往沙发上一甩,准备先看看几个房间的情况。 由于离大门最近的是右手间的门,于是我第一个打开这间检查,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卫生间,是那种蹲便式的,墙上一个简易淋浴,靠门这边是个小小的洗手台,旁边有一个塑料的置物架,上面摆放着一些杂物。 我懒得一上来就在厕所里踅摸,于是随便看了两眼就把门关上了,不过里面的灯却留着。 然后我陆续打开了左边两个门,这两个房间应该是卧室,一间面积较小,里面一个铁架双层床,下铺有床褥,上面堆着些纸箱洗手盆之类的杂物,正对床一张小梳妆台,还有一个简易的衣架。 另一间房稍大,不过不是铁架床而是两张小床,其他设施也差不多。 看完几个房间,我走到了正对着大门那块,发现这个转角处是个小厨房外加小阳台,不过只有格局,却没什么东西。 一圈环视下来,我坐在客厅沙发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整个房间没什么可疑的,难不成真要我来个大扫除,看看谁的收音机卡墙缝了。看到此处各位看官可能觉得我是和收音机杠上了,但这算是比较合理的解释,我相信风水算命,但同时也是一个热爱科学的好青年,所以当时才想要找找不是鬼神的解释。 我一边想着各种可能,一边开始从包里掏东西。先拿出来一个三寸的罗盘。 罗盘这东西是风水师的必须道具,高级点又叫罗经。估计大多数人起码都看过图片,中间一个指南针,旁边密密麻麻一圈一圈的看不懂的玩意儿。 其实罗盘主要是用来定方位的,盘上每一圈叫做一层,一般来说最重要的是地盘二十四山,也就是把方位360度分成了24个15度的区域,这就是所谓的立向。此外每一层有不同的作用,罗盘也有不同的规格和尺寸。 我这次带来的三寸罗盘算是小罗盘,盘面上的层数不多,但是胜在方便。 我把罗盘摆在桌子上,指针晃了一会就停住了,我拨动圆盘,看了一下房子是癸山丁向的立向。其实看阳宅应该对着大门或者整个建筑的门,不过我此时也就是随便看看而已,所以是坐在沙发上弄得,只要指针没有乱晃,就可以了。 接着我又掏出了香烛,几张符纸我倒是没拿出来,怕真有鬼打草惊蛇一晚上什么都见不到。 我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已经九点了,到了亥时,不过距离传说中闹鬼的时间还早。我打算继续观察观察,整个房子里没什么太多让人注意的东西,要说可疑的,那就只有客厅这个大衣柜了。 这个衣柜看起来很劣质,两开门,涂着劣质的白色漆料,有些地方已经磕掉了漆。左面的门上有一扇镜子,上面斑斑点点的,应该是洗不干净的那种痕迹。 我右手搭在右边门的把手上,咽了口吐沫,一把就拉开了门。咯噔一下,门开得不是很利索,里面屁也没有,其实相比看见鬼脸,我更怕的是看见强哥,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对于强哥的那种恐惧是深入骨髓的。 接着我关上右边的门,拉开左边的,里面一样空无一物,只有些破塑料衣架挂在杆子上。 突然,柜子里发出咯噔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我的心跳瞬间就爆了棚,浑身的汗毛刷的一下就起来了。 第四章 虚惊一场线索断,歪打正着乍见土坛 这一声动静着实把我吓着了,我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侧一撤,心里还不停地打着鼓,人就僵在房子中间,结果等了约摸有半分钟的时间,却再也没发生什么,我壮着胆子又往前一步,发现柜子里还是那个样子,于是顺手关上了柜门。 咯噔,又是一声,我这才发现,原来是左边门上的镜子,估计嵌的不紧,一晃动就会响。 妈的,真是杯弓蛇影,虚惊一场,我心里暗骂,顿时平静了不少。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理状态,我再次检查了一下大衣柜,发现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到此我又陷入了瓶颈,此时反而希望前面的声响并不是乌龙。不过既然没什么头绪,就不如先静下心来。于是我坐在沙发上,盯着罗盘,脑海中想象着各种可能的情况。 小杨提到说声音应该是客厅传出来的,目前客厅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总共也就一个破木沙发,一张玻璃茶几,一个白色大衣柜。最可疑的柜子已经检查过了,难道是陷入了思维的怪圈,其实声音的根源根本就不在客厅? 想到这里,我干脆手托着罗盘,放在小腹上保持水平,开始在房间里寻觅起来。 一趟下来,罗盘也没什么反应,偶尔指针晃动一下,也是因为我走路或者附近有干扰的原因,并没有碰到什么不规律的现象。 结果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罗盘天池里的指针忽的开始大幅度的打起转来,此刻的位置刚好是在大衣柜附近,我顿时警戒起来。衣柜,又是这个衣柜。 难不成真的是这玩意儿作祟,真的是柜不可貌相啊。看来还得仔细研究一番才行。 正当我准备打开柜门好好摸索一下的时候,大门处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哐啷一声,紧接着里面的木门就打开了,梁经理探着头进来,笑容猥琐:“大师,怎么样了,我给您买了点水。” 我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了,说道:“这水买的够辛苦的啊,都快半夜了。”我故意揶揄梁经理一句。 他听闻此言,不太好意思,但也没多说什么。看他小子还够良心,能壮着胆子回来看一眼,我也就没有再继续呛他。 “你先进来,打个电话问问小杨,这个大衣柜是什么来头?” “这鬼,住柜子里头?”梁经理听我这么说一时间有点摸不到头脑,声音略显虚气地问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一天总想着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要客观的看待问题,不要先入为主,把无知的锅甩给飘哥飘姐。”作为一个二把刀的江湖术士,我其实很反感有人动不动就扯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于是拿起了专家做派,把梁经理一通呵斥。 估计是这家伙确实怕这些东西,我三番两次的怼他,他也一点火气没有,还顺势拍了一把马屁,然后掏出手机开始给小杨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梁经理一改溜须拍马的姿态,中气十足的说:“那个小杨啊,你现在马上过来四楼宿舍一趟,这边大师有事要问你。” 很快,小杨就过来了,不过没敢直接进门,而是在门口喊话。 这时梁经理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训斥道:“赶紧进来,一点礼貌都不懂。” 小杨这才小心翼翼的进了大门,也不敢喘大气,就在门口,蚊子叫似的打着招呼:“梁经理,大师。” “这柜子怎么回事?”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柜子咋了,一直就在这房里啊,我刚来工作的时候就在这了。”小杨回复道。 “你知道这是哪来的不,你们有谁用过这个柜子没有?”我追问道。 小杨不假思索的回声:“这我可不知道了,我在厂里两年多了,刚搬进宿舍住的时候这个柜子就在这里。我东西不多,也用不着,一般我们宿舍的人也不用它,基本上就光放在这里,除了偶尔有人东西放不下,会随便放点杂物,也没什么特别的。” 此刻我心中寻思着,这柜子如果在这里两年多了,都没出过事,那么问题应该不在柜子本身。估计是有人把什么东西放在这柜子里了。不过前面检查的时候柜子里空空如也,总不可能是衣架子半夜唱歌打屁吧。既然不在柜子里,难不成卡在后面墙缝了? 想到此处,我忙招呼着梁经理把我一起把柜子往外抬一抬。 “大师,不需要先做个什么法事吗?”小梁同志看来被我教育的还不够,思想觉悟还没上去。 “还没找到根源,法事做给谁看,你当我是骗人混饭吃的吗?”我抽着空子摆两句谱,梁经理赶忙闭了嘴上前就要挪柜子。 我俩一人一边,我在左他在右,手把着柜子就开始往外挪。这柜子虽然质量不行,不是很沉,不过因为手部不好发力,所以我俩也只能左右左右一人一下的让柜子在地上蹭着挪。柜子底部和水泥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让人心头烦躁。 小杨刚才早抽着空子风紧扯呼了,我顾不上那么多,等着把柜子挪出距离墙面有一个手掌的距离的时候,就示意梁经理差不多了,然后紧走了一步,往柜子后面的缝隙瞧去。 坛子,缝隙里露着半拉坛子。我这才回想到,这大衣柜的结构并不是落地的,柜子里面大概还不到膝盖高的位置是有块横着的挡板的,而且下方并不是抽屉,而是一个中空的奇特结构。所以柜子后面可以塞东西,靠在墙壁之后就把里面的东西藏起来了。 其实这结构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柜子门不是全开的。可能前面我自己吓唬自己的时候大脑短了路,就没注意到这么一茬。 梁经理此时也看见了这坛子,我俩的目光隔着柜子后面这条缝一相交,我仿佛听到了他因为紧张而吞咽口水的声音。 “继续挪,看看是什么东西。”我没给他机会发问,命令道。 这会挪的明显比之前要吃力的多,想必是这小子心中害怕,手上发虚,没了力道。等把坛子完全从柜子底下挪出来的时候,我都累得够呛。 坛子并不大,瞧着大概也就20厘米高,最大直径大约15厘米,坛口略小,10厘米上下。看上去是标准的陶土材质,坛口用黑布封住,麻绳扎住了口。 “大师,这是个啥玩意儿。”梁经理说话明显有点磕巴了。 我此时也摸不着头脑。毕竟我也没怎么接触过这种陶土坛。难不成哪个厂妹自己搞的女儿红或是泡菜,舍不得给室友瞅见,费劲巴拉的藏这柜子后边? 我没着急搭话,先上去把坛子报了起来,入手不沉,里面好像有液体,还有什么物件,晃晃摇摇的。我观察了一番,又看了看坛子底部,啥也没有,无奈道:“莫慌,先开了看看里面有什么。” 本身我对于所谓的闹鬼还保持怀疑态度,哪怕有人言之凿凿。但这会而一点合理科学的解释也没出现,反而出现了个古怪的坛子,让我脑海里不禁蹦出各种邪术妖法。 头发,骨灰,断肢,还是住着几个小鬼?不对,应该是个女鬼。一瞬间的想法让我汗毛炸起,我这么贸然打开会不会有什么事,要不要敲两下坛子当作敲门,再来一句,您好,外卖到了,降低一下我的威胁程度。 我顾不上梁经理疑惑地目光,赶忙从包里掏出来那三张北斗星君驱邪符,顺手拍了一张给他。 然后借着肾上腺素的劲儿很快就扯开了封口的麻绳和黑布,生怕晚点就没了胆气。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里面照进去。 “卧槽!” 第五章 阴交阳合,风火奉行 梁经理突然骂了一句,冷不丁的把我吓了一大跳,身子噌得一弹,感觉天灵盖都开始发麻了。 “你特么瞎叫唤个什么劲儿。”我扯着嗓子来了一句,既是发火,同时也给自己壮壮声势。 “有、有人,两个。” 刚才我还没仔细瞧坛子里的东西,就让这孙子一声吓得弹了回去。于是我没再说什么,又往前一步往里面看去,这次看的明明白白,里面是两个人偶,应该是布缝的,坛子里还有些不知道什么液体,半透明状,看起来还有点黏糊。 “就是人偶而已,不必害怕。”前面让他吓得有点失态,此时我赶紧拿住腔调,想挽回一点高人风范。 “找个什么东西把这两个人偶弄出来。”我话刚说完,梁经理嗖嗖的就往大门处跑去,我瞬间就来了火,“你跑个屁,这时候胆小乱跑容易被盯上,别怪我没告诉你。” 我这灵机一动随口说的话起了作用,估计是鬼故事里乱跑泄了阳气灭了阳火的说法深入人心,梁经理楞在门口,一时间不知所措。 “把门先关上,来个瓮中捉鳖。”我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是怕这小子又动了跑路的心思,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这会儿他倒是很听话,哆哆嗦嗦关了门,说道:“大师,这东西也找到了,事儿也办完了。今天也晚了,不如大师您先带着东西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就把酬劳给您。” 梁经理这几句话让我还真有点动心,坛子扔了,路上来点酒,回去吨吨吨一顿喝,倒头就睡,明早拿了钱直接撤退。 可是这事儿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如果真的这坛子里有鬼,我这会儿随便找个角落一扔,拍屁股走人。 且不说这垃圾分类过不过得去,就是这女鬼她也不一定配合我。这会儿人家大门都让我拆了,晚上还不得来找我要点补偿嘛。再者说,要是这女鬼有恋旧的毛病,呆在房里不愿意走,岂不坏了我的名声。 我去衣柜里拿来两个破衣架,准备把坛子里的两个人偶给勾出来看看。 也是得亏哥们儿手够巧,没费什么劲就把两个人偶弄出来了。梁经理一看跑也跑不了了,索性凑上前来。 这人偶的确是用粗布缝的,前面在坛子里的时候,应该是背面朝上,泡在那奇怪粘稠的液体里。液体不多,所以从部分没有被液体没过的地方可以看出,人偶原本应该是白色的。被液体泡过的地方泛着黑红色,而且很不均匀,看起来非常的恶心。 我拿着衣架,把人偶翻了个面,这才发现,人偶正面被粗略的画上了五官,不过此刻已经有点看不清了。 人偶的身上还写着三个字,“王丽仁”。 “这名字,认识吗?”我探头望向梁经理,他此时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是显得很好奇。 “王丽仁,这名字我有点印象,应该是厂里原来的一个女工。” 这线索的出现让我很激动,事情到现在总算是有了眉目,我连忙说道:“赶紧的,给小杨打个电话问问。” 梁经理打着电话,我又把另一个人也翻了过来。同样的,这个人偶也有五官,身上写着“吴明”。 梁经理挂了电话,我又问他认不认识吴明,这次他思索过后,摇了摇头,估计不是厂里的人。听名字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几分钟后,小杨又来了。我看她的脸色十分不好,前面跑路后回来就看到这些诡异的东西,估计要不是梁经理在这逼着她,她根本不会再回来。 “王丽仁是谁,这人现在在哪呢?”我率先发问。 “王丽仁?”小杨惊讶道“她咋了,难道她就是女鬼?她去年回老家过年之后,就没再来了,现在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没联系过。” 这时候梁经理在旁边补充道,大意就是像他们这种厂子,许多工人过完年后都不一定再回来,属于非常正常的现象。关于这种情况,其实我也略知一二。许多服务行业过年左右都是人工稀缺的时段,所以这乍听起来也没什么蹊跷的。 “她在厂里干过多久,平时人怎么样,有没有男朋友,吴明这个人你认识吗?”我没管梁经理的废话,连续发问,想快速的把空白的信息填补上来。 “她在厂里做了半年多吧,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她这人,看着挺乖的,不过感觉有点内向,平常和我们其他人接触的也不是太多,就客客气气的。至于男朋友吗,我没听说过。”这小杨这会儿说起话来,有点眉飞色舞的感觉,和前面害怕的感觉截然相反,看来平日里也是个八卦的角色。 现在吴明这个人很关键,弄清楚这个人可能就能把事情搞清楚了。偏偏现在没人认识这个吴明。我让小杨帮忙问问认识王丽仁的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 也许是这会东西都摆上台面了,外加半天也没出现什么诡异的情况,屋子里的氛围没有那么紧张了。梁经理一副恭敬的模样问我:“大师,坛子打开了,女鬼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了吧?” 我心里想这我哪知道去,表面却沉声道,“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这应该是某种邪法,这人偶内部估计缝有人的毛发和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 根据目前的情况,我估计这可能是某种拘魂的邪法。但我想不明白,小杨说王丽仁是回老家去了,那说明这人可能还好好的,那这是拘的什么魂,而且为何要把这坛子放在这间宿舍里。难道是其他人和王丽仁以及吴明有什么冲突,于是弄了这个玩意儿下咒? 由于原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所以我此时吃不太准,于是让梁经理找把剪刀或者刀子,准备把人偶拆开看看。 小杨带着梁经理去房里拿了吧小剪刀出来,我一手拿着衣服架子把人偶支柱,一手拿着剪刀开始剪人偶。 很快,两个人偶都被剪开了。果然如我所料,里面除了一些棉花的填充物之外,还有些人指甲,和某种蜷曲的毛发。此外,两个人偶里面都有一个小纸卷,我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展开之后,发现里面写着的果真是生辰八字。 八字,也叫四柱八字,是江湖算命最重要最主流的一门。是以阴阳五行为基础,将人的出生年月日以及时辰四个字算作四柱,每柱由六十甲子中的一个组成,一共八个字,所以叫全称叫做四柱八字。想当年我在袋鼠国算命那会儿,用的就是八字,所以此时看到这个,我非常熟悉。 “大师真是神机妙算!真是高人!”梁经理看见人偶里的东西如我所说一般,兴奋地拍起了马屁。 其实这人偶里有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为奇,不论是拘魂还是诅咒之法,都需要人的名字,生辰八字,地址以及一些身上的部件作为连结。 我拿起前面夹人偶的衣架,递到梁经理面前,示意他闻一闻。这小子想都没想就闻了。 猛的,他脸色一变,嘴唇发白,“腥,有血?” “不是普通的血,可能是某种油混着经血。” 我这一句话,让两人都是一惊。之所以我说是经血,首先是因为经血在各种邪法中应用甚广,其实也是古人的一种迷信,不只我国民间如此,世界历史上都有对这玩意儿的曲解。传说里,这东西能招鬼,还能破了神仙的法身,欧洲还曾认为这玩意儿是传染病的源头。 此外,我刚刚突然间想到了自己曾在一个手抄本上看到过一个术法,和现在的情况很是类似。 阴桃花,一种和合的邪法。当时是我在一本淘来的没有名字的破手抄本上看到的,满是虫洞,书页都酥了,吹口气我都怕吹碎了。书里面除了记载这个阴桃花,还有一些其他的类似追魂,下咒的法门,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阵法。当年看的时候觉得太过邪乎,不够真实,所以也没有仔细研究,只当是骗人的把戏。 我大概记得,书中记载,男女求而不得,取土坛一只,内刻“阴交阳合,风火奉行”,用月事血、阴行草、寡妇坟土、两人尿液做池,再配以假人一对,书写生辰,引生人精气所结为偶,置于坛中养之,每逢初一十五上香跪拜,三月可得。 眼下,大部分东西都对上好了,现在只要看看坛子里有没有刻着那八个字,便可以确定是不是真的遇到了阴桃花的邪术。 “梁经理,把厕所的门打开。”我突然说道,梁经理一脸的疑惑,但也没有多问,起身开门。 我抓起坛子,忍着恶心,进到厕所,把坛子里剩下的那点存货全倒进了便池,然后赶忙打开手电往里面看去。 坛底歪歪扭扭的刻着八个字,正是那句“阴交阳合,风火奉行”。 我真乃神人也。 第六章 施法敬无名女鬼,不识相异变突生 坛底刻着的字证明了我的猜测,那么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这王丽仁犯了痴心,不知道从哪里学了这个法子,想让那个叫吴明的人对她死心塌地。 没想到这头一次抓鬼,就碰见了知道的东西,莫非这是老天在暗示我就干这行没错了? 不过说起鬼来,现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搞定。 阴桃花是王丽仁弄的,那么客厅半夜的鬼哭狼嚎又是怎么回事。眼下推测,最有可能的就是这王丽仁弄了这个邪法,结果回老家过年就没再回来,这坛子里的东西容易招阴,长时间没人关,不知道哪个路过的女鬼就看上了这人偶,于是附在上面,半夜起来嚎上两嗓子,给自己解解闷。 只能是推测,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其实我根本没有必要去弄个明白,只要能确保不再闹事,那就万事大吉。这会儿邪术已破,人偶也被我剪开了,于是我准备小小的再做场法事净宅,有用没用的先整两下子,让梁经理看看,到时候拿钱的时候也别太小气。 说干就干,从厕所出来,我招呼小杨先回去,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的,然后对着梁经理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些东西属于一种叫做阴桃花的邪法,应该是那个王丽仁整出来的,至于女鬼,依我判断应该是路过的灵体刚巧附在了这人偶之上,从而作祟。现在邪法已破,待我略施手段,将那女鬼驱逐出去,明天再做个净宅,此事应该就了了。” 我拽着文绉绉的话,梁经理听罢,眼神先是迷茫,然后又放出精光,连连点头,拍起了马屁。 “苏大师真是神仙手段呐,今天我真是开了眼了,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东西。不过大师,接下来的事可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杵在这也怕碍了您的法眼,不如我先去外边等着您的好消息。” 这孙子这会儿还是没断了要跑路的念头,嘴上也开始乱放炮了。只可惜我是何人,江湖中摸爬滚打,阴差来了我也能给他唱上两段,此时岂能被一个小经理拿住。 我正色道:“我让你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你好,前面是你我二人一起破了这邪法,毁了那女鬼的栖身之所,想必她此时定有怨念。我有法术加身,自是不惧,你却不一样,肉体凡胎,若是害了煞,轻则大病一场,重则……” 我话说一半,拖着长音,眯着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瞧着梁经理。 这家伙脸色立变,啪的就冲着我一个鞠躬:“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小伙子是个人才啊,我心中暗笑。 “行了,门口站着去。” 我不再理会梁经理,将坛子和人偶摆在桌子中央,摸了四只檀香点燃。 传说这供香,叫做神三鬼四,一般道观庙宇上香,都是三只,而给鬼上香,则需要四只,这是取了奇数为阳,偶数为阴的理论。而之所以用檀香,原因还挺搞笑。 我在某网上购物网站的一个道教用品店买了副三清画像和香炉,店家送了一把檀香。 但是,《道法会元·太上混洞赤文女青天律》说,“诸民间设醮不得烧檀香、安息香、乳香,但只以百和香,则上真降鉴,有力烧降真香足矣。违者,三代家亲责罪,己身受殃,法官道士减寿三年”,这檀香为夷狄之香,不可用来供奉,所以我就留着没用,此次出来,想着是见鬼,所以就废物利用了。 不过,我也是并不是个道士,所以,如果所言有误,各位前辈也不要怪罪。 随着香入鼻腹,我几个沉息,收敛心神,双眼微睁,目光似聚非聚的落在香头之上,默念了三遍往生咒。咱中华文明,源远流长,讲究君子之道,讲究先礼后兵,这个时候我不打算硬碰硬,而且也不一定干得过,所以我打算超度超度,说点好话。 咒毕,我睁开眼睛四下环顾,周围没什么动静,这时候旁边的梁经理也是一言不发,屋子里静悄悄的,估计要是掉个针在地上都得是当啷当啷的。 “女侠,女神,小仙女,仙女姐姐,姑奶奶,前面多有的罪。不过你我也是缘分,俗话说和气生财,虽然我拆了您的贵宅,但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吃了我的香火,应了我的咒,我再给您烧点黄纸蜡烛,权当拆迁费,您老就莫要在此纠缠,早日往生极乐,投胎去吧。” 念叨了几句好话,我又把带来的那点黄表和蜡烛点上。礼多人不怪,鬼也不能怪。 您别看我好一通折腾,其实到底有没有女鬼,这女鬼还在不在,当时我也不知道。不过多两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前面的事情做完,为了保险期间,我又踏着禹步悠悠地念了一遍安土地神咒。不过这次我没有默念,而是眯缝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一半给鬼看,一半给人看。 这下应该差不多了,明儿个白天的时候再做个净宅,拿了票子咱就深藏功与名。我心里刚想到这,转头就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他妈香怎么烧成了这个鬼德性。那四只香我是同时点燃然后一根一根插在香炉里的,每根间距一厘米,板板正正的。此时,左边两根烧了差不多半截,最右边的一根都快见底了,而剩下的那根最长,好似没变化似的。 前面我念往生咒的时候,四根香还是很正常的,怎么一个没注意就成了这个样子,而且这一会时间,这香绝对不可能烧的这么快。 烧香是有门道的,传说从香的变化中可以看出某些事情。往日里我供奉或者在庙里烧香的时候,都默念着祝香咒,自认为也算是个行家。不过我还真没给神以外的东西烧过香。前文说了我是北方城市长大的,所以就连我家祖宗,我都没给烧过香。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分明是这女鬼不买账。 这会子我也顾不上什么科学的解释了,而且就算我想,我也不知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厕所里点灯笼,你丫找屎,茅坑里放炮仗,我看你是屎到淋头了。 可能是前面撞大运碰上了我知道的邪法,而且虽然这闹鬼说的牛逼轰轰,结果来了半天也没什么真动静,导致我这会儿自信心膨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我两腰发力,丹田一口气顺着喉咙爆出来“呔!”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旁边站了半天的梁经理吓了一个大跳,我余光看见他一个踉跄差点没躺地上。 大喝之后,我血气上涌,感觉额头青筋都凸出来了,遂即微屈双膝,左手中指无名指向内扣住掌心,大拇指关节盖住中指无名指的指甲,食指小指向上直立,掐了个道指,顶在胸前。右手拇指掐了个子午卯酉,然后大指关节扣住小指无名指的指甲,食指中指并拢伸直,掐了一个剑指,指向桌子上坛子和人偶的方向。 手诀打出,我口中快速念着颤鬼咒。 这一套把式做的行云流水,前后基本就几秒钟的时间,也不知道旁边的梁经理看没看见。 正当我还沉迷于自己帅气潇洒的姿势的时候,就停见一声破了音的“卧槽!” 我迅速转头看向梁经理,这厮此时已经打开了房门,人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我下意识的来了句,“wtf?”不明白他看见什么了跑的这么利索,看这身手上学的时候应该没少跑100米。 我很快明白了他为啥跑路了。前面给女鬼大人烧的那对黄纸就在桌子右侧,由于我前面有点入神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会在看,纸灰打着旋在空中飞舞,卷出来足有半人多高。 要知道,这会房子的窗户可是都关着的,一点风都没有,这他妈要不是闹鬼,我当场把桌子吃了还不带蘸酱的。 第七章 怒火攻心斗女鬼,劫后余生坑票子 那纸灰在空中打着旋旋,而且还越转越快,房子里的温度也好像骤然下降了。不知道是我的应激反应,还是因为真的太冷了,我身体有些哆嗦,脑子也开始宕机,一片空白。 突然只听得嘭的一声,摆在桌子上的坛子就炸开了,碎片黏着那恶心的液体四下飞溅。 我双腿一发力,使劲向后一蹬,人就倒着窜到了沙发上。结果发力太猛,上身幅度太大,后脑勺就磕在了墙壁上,只觉得眼前发黑,耳朵里也是嗡嗡的叫唤个不停。 我躲得很快,肾上腺素支配的身体反应发挥到了极致,但还是没有那土坛碎片飞得快,身体被溅到了不少,双手也来不及护住脸部,只能下意识的侧过脸,紧闭双眼,防止破相。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转瞬之间,闭上眼的那一刻,恐惧席卷了我整个脑海。 妈的,要折在这了?新闻上该咋报道?年轻小伙出租屋内自制沼气坛子,自爆身亡,屎不瞑目? 不行,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虽说我这人从小就胆小,或者贴切点的说,是惜命。现在超市门口那种喜羊羊摇摇椅我当年都不敢坐,害怕出了故障让我这一代英才早早去了,可惜了全人类。 不过惜命归惜命,我还是个一根筋的轴货,童年人格不健全,自私还带着暴力倾向,此时短暂的恐惧过后,我心中的怒火顺着鼻子孔往外喷。 他妈的大不了鱼死网破,老子死了也是鬼,看你尴尬不尴尬。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麻痹的!”我左手狠狠地捶向墙面,双目圆睁,右腿发力,想一脚勾把桌子给踢翻。 只不过耗子发威它也干不过猫。我这一脚没把桌子勾翻,只是稍微抬起之后往前挪了一点。由于我力道太猛,犯了功夫大忌,整个人重心不稳,好悬没从沙发上摔下去。 顾不上失态,我跳到地上,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一个正蹬踢散了还在打着转的纸灰,嘴中不停地问候着女鬼家中各位。 我发了狠,飞旋的纸灰被我一脚踢散之后变没了动静,但我还是没停下动作,右脚在地上不停地猛跺。 大概跺了一分钟的时间,我已经把自己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脚底发麻。这会儿房间又重新陷入了平静,仿佛前面的一切只是我脑海中的臆想。 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慢慢冷静下来,身体还因为过度的紧张而颤抖不停。 我强行压着内心纷乱的思绪,喘了两口大气之后高声念诵了一遍净心神咒和净身神咒,试图让自己不要太冲动,毕竟人家是鬼,我总不能提着转头上去干。 这会儿我已经没法默念了,于是大声的把咒语念出来,同时脚下也没闲着,依据北斗七星踏着禹步。 咒语念罢我掐出两张北斗驱邪符点燃,心中懊悔没有多备几张狠辣的符箓。 “皇天生我,皇地载我。雷霆佐我,仙宫立身。号召日月,掌握星辰……”我气沉丹田,双手掐着五雷指诀不停地喝打,口中念诵着天章八十六句鬼惊咒。 这会儿的我实属于外强中干,毕竟事情到现在实在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本想着先试着超度超度,说点好听的,不曾想这老姐们也是个倔脾气,一言不合就开干。也怪我长得不够鲜肉,人家手下一点没藏着掖着。 我手上没有法器,来来回回掐诀念咒的折腾的也不少,结果反而越弄越糟糕,此刻我口中念咒,心中却越来越没底,已经准备干不过先跑路了。 目前为止,我念诵过得咒语,大多都是八大神咒里的,除了颤鬼咒合这天章八十六局惊鬼咒。道教和民间法术之中,符箓,咒语,手诀,步法,基本都是分不开的。画符只知道画法没有口诀不行,同样的,这咒语也必须要配合手诀以及步法。 颤鬼咒和天章八十六句惊鬼咒均出自于太上三洞神咒。其中这颤鬼咒我还在曾经最疑似见鬼的经历中使用过,当时效果很不错。但是,还是那个原因,由于我不是真正的道士,而是个江湖术士,没有经过师父的口传心授,所以,这两个咒我知道咒语,却不知道手诀,只能用通用的手诀来凑,所以功效自然是大打折扣。 天章八十六句惊鬼咒相比于前面的其他咒语要长的多,估摸着得有个一二百字,再加上此刻我语速不快,阴阳怪气的,等咒语念罢已经又过去了起码有一分钟时间。 我向桌子上瞧去,此时只剩下一根香还在孤零零的烧着,其他三只早已燃尽。房间里纸灰散落各处,没有了异动。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搞定?”也不知道这句到底是问我自己,还是想试探女鬼。 半晌,一点动静没有。后怕的感觉逐渐上涌,我抬手给自己就是一个嘴巴,“怂个球。” 随手摸了摸身上,庆幸前面的爆炸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那陶土罐子终究也当不了手**,基本没什么伤痕,只是有些液体溅在身上,左一块右一块的,此刻的我也顾不上这么多。 硬着头皮,我又拿出了罗盘观瞧。也许是邪法已破,女鬼已走,罗盘的指针在坛子和人偶周围也不再变动,我松了口气,去厕所照了照镜子,洗了把脸,准备先出去找找梁经理。 我走出房间顺着楼梯到了一楼,看见这孙子正靠在墙上抽烟。 看见我走过来,梁经理立马直起身迎上来,“大师,大师,都搞定了?”许是他没注意到我狼狈的模样,言语之中还满是激动之情。 我点了点头,“好一个邪术妖法,引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现在还需要观察一下,今晚你我就守在房里看看情况,你这会去搞点酒菜,我有点饿了。” 刚才事情莫名其妙的就结束了,现在我需要确保已经不会再发生状况了,今晚就打算让梁经理和我一起守着。 话说完,为了装装逼,我没打算照顾他的反应,扭头又回返四楼宿舍。 让我惊讶的是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楼道里却蹦出来不少人,唧唧喳喳的,可能是来看热闹的工人。前面门开着,我又骂又唱的,嗓门不小,点燃了众人八卦娱乐的心。 迈着步子来到门口,我转身,先扫了一眼众人,发现小杨小张此时也在其中。略微沉吟之后,一摆手说道:“都散了吧,不是什么热闹都能瞧的。”之后,不顾身后的众人,转身进了屋子,还关了门。 刚才一直在屋里面还不觉得,这会儿突然从外面进来,看着四处散落的坛茬子和纸灰,不由得赞叹刚刚的一场大战。我虽然心里觉得别扭,但也顾不上收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紧张之后突然松懈下来,感觉浑身哪哪都不太对劲儿。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我玩了玩手机,消遣一下心思,脑袋里还想着不知道刚才那种情况手机还有没有信号,这女鬼也不知道把灯给我掐了,这要是小说电影,那必须的得黑灯瞎火没有信号。 没想到我一真正的术士临了还得参照故事里的情节。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梁经理带着啤酒熟食回来了,还气喘吁吁的,估计是一路小跑回来。 “有点儿眼色,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梁经理年级比我大,反倒是我一直摆着谱,要是不明白的外人看了,一定觉得好笑。 我打开一罐啤酒,吨吨吨吨吨,一抹嘴,二郎腿一翘,使唤梁经理稍微打扫了一下房间。 “如果不出我所料,今夜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状况。不过前面我们冲撞了邪武,你又吓破了胆,阳火不稳,虽然没有被女鬼缠上,但也已经沾染了煞气,不信你去镜子前照照,看看那副死人相。” 我这话纯粹是胡说八道,因为这小子撂下我跑了,而且不止一次,我这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不能让他好过。 话一出口,这梁经理双腿一软,作势就要给我跪下。 我赶忙制止:“停,你也不看看日子,这离着年关还早着呢,给我行的哪门子大礼,而且我也没你这丢人的后生。” 可能是劫后重生外加上酒劲儿上头,我是越说越没溜儿。 梁经理此时完全不敢有什么二心,浮夸的抹着脸,扯着嗓子道:“大师,是我错了,可我哪能见过这等场面,又怎么能像大师您一样泰然自若呢,大师您可得帮帮我啊!” 这小子拍马屁的功夫与我相比也不遑多让了,什么关头嘴上都少不了贫这一两句的。 我没急着搭话,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放松在沙发上,右手身处,拇指在其他指关节出掐来掐去。 各位可能都听说过掐指一算,这可不是小说里胡说八道,而是确实存在的,不过这掐指也有很多种,除了前面提到的,念咒需要掐指诀以外,一般卜术也都需要掐算。 不过这会我就是做做样子,故作高深。看我摆出架势,梁经理安安静静的站在对面看着我,不敢出声。 “不算太严重,前面我给你的符还在身上吧,记得随身带好。” “诶,好的好的。” “这另外嘛……”说着,我眯起了眼,作了个数票子的手势。 第八章 人鬼斗九死还有一生,浮沉里皆是败寇 当天夜里基本无话,开始的时候我还亢奋着,一个劲儿的各种忽悠着梁经理。经过前面的事,这小子这会儿对我已经没有怀疑,还各种感激。 我两人吃吃喝喝侃侃,时间很快就到了两点,困意逐渐替代了亢奋,那传说中的女鬼哭声也一直没出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突然惊醒,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前面迷迷糊糊的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这会醒来浑身酸痛,眼屎粘得我差点睁不开眼睛。 梁经理此时趴在桌子上还在睡,我没叫醒他,转身去洗了把脸,强打着精神,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净宅法事。 这净宅的法事各地有各地风俗,各派也有各派的做法,并不统一。一般比较常见的就是洒五谷,采用大米、小米、高粱、绿豆、黑豆,以颜色代替五行,从宅内向宅外抛洒,再配合上一定的口诀。也有的以祭灶神为主,在风水上,灶神的作用非常重要,既是财神,也是能保家宅平安的守护神。 现在这个宿舍,厨房是闲置的,灶王爷肯定没兴趣在这干瞪眼,所以考量再三我觉得没有必要从灶神入手。用五谷净宅的话还得采购,我这会儿整个人发懵,只想着快点弄完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我叫醒梁经理,让他去外面候着,不要进来打搅。接着开始踏着步子,在房间里转悠,同时吟唱起净天地神咒和安土地咒。这两句咒语都是八大神咒里面的,一般开坛起蘸会用到,这会儿我用来净宅也可以。东西不够,心诚来凑。 咒毕,我把所有房门和窗户全部打开,想着通通风,走走气,毕竟这房子闲了一段,外加上鹏城潮湿,总能隐约地闻到一股霉味。 最后我把那张之前准备的镇宅符摸了出来,往客厅墙上一贴,算是基本完工。没想到昨晚折腾的那么凶,这会就这样莫名奇妙的收工了。想来也是,毕竟这世界上,还是人厉害,也没见过什么其他的玩意儿能翻天。 出房间的时候已经到了早上六点,天色大亮。按理说,这净宅需要算日子,只不过我昨晚上干女鬼的时候都没看黄历,也就没想着那么多。百无禁忌。 梁经理估计也是累的够呛,此时他站在楼道口,整个人散发着萎靡的气息,见我出来,强打着精神问我情况。 我大概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事,也没什么特别的,基本就是通通风,打扫卫生,同时示意他七天之后再找一次我,听我的指示,至于原因我则没有细说。 其实我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留点时间让房子去去煞气,同时最主要的是要留一个扣子。 人在面对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东西,通常更加容易信服于权威。我留个扣,营造一点神秘气息,抬高我的身份和手段,同时,也给梁经理和其他人加强一个观念,那就是我是大师,这种事情不好办,少了我不行,为以后的其他生意做做打算。 之后梁经理还打算请我吃个早茶,我断然拒绝,说先回去休息,然后再联系。 大早上找宾馆还是头一回。刚刚经历了一场离奇的遭遇,我一咬牙一狠心就奢侈了一把,住在了宝全中心旁边某高档酒店,这里通着地铁,接下来行事方便一点。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十几个微信,是梁经理和涛哥。 我和先涛哥约了晚上见面,之后让梁经理过来找我。毕竟,这钱还没到手,心里多少不稳当。 梁经理此时恢复了生机,见到我时激动地叫着大师,两眼放着贼光,仿佛寡妇看见了光膀子小伙。 “大师,这次多亏了有您出手,什么牛鬼蛇神它也都是纸老虎,这是您出山的一点补偿,还有我个人的一些心意。”他边说边一把摸出一个信封和一个红包。信封里是酬劳,看厚度应该是一整沓毛爷爷,看到这我心里有点不快。 我们这个行当,也算是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而且这次事情又格外诡异,我出力不少,结果才给这么点。 心里虽有不悦,但我却不好发作,毕竟也得留点口碑,而且我这混混当当几个月没见过钱,此刻突然来一笔,难免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我伸手接过信封和红包,红包里是我昨晚诈这小子,说要给他保命的,这会稍微一掂量,估计是两千块。得,苍蝇再小也是肉,他觉得他就值两千,我也不能再说什么,高人风范岂可有铜臭? 接了钱,我摆出高冷脸,随便忽悠他几句话。然后又让他回去给我打听一下那个王丽仁的事情。 虽说现在闹鬼的事应该已经完结了,但我很好奇这个王丽仁是什么来头,普通的打工妹怎么知道阴桃花的法术,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去一趟王丽仁的老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全当是行走江湖了。 离开宝全区之后我前往福地区找涛哥,两人约在一家铁屋烧烤见面。 当年我还在鹏城打工的时候,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进一趟关,那时候涛哥住在鹏城第一高楼附近,我俩总是吹着各种牛皮,前脚看看街上的妹子,后脚聊聊社会人生。现在我漂泊到武馆市,涛哥也搬离了市中心。 等我赶到的时候,正值饭点。当天好像是周五,社畜们像是号子里关久了出来放风的狼群,各家馆子都排了不少人,眼瞅着这架势得等好久,我就招呼着涛哥回去吃。 涛哥现在住在一个名字听起来很玄学的地方,估计有熟悉鹏城的朋友一下就能想到。 我俩买了点菜,我又提了点啤酒,回到了涛哥的出租屋。现如今标准的社畜公寓,开放厨房连着卧室,单独的小卫生间。 涛哥不仅是个会做饭的好男人,还是个有胸毛的真男人,可惜这个真男人不喝酒。这边涛哥做着饭,我在旁边吐沫星子乱飞,添油加醋的讲着见鬼的凶险。 本来这次来鹏城我是打算干了这个单,然后再和涛哥聚聚也就完了。不过现在我决定去王丽仁老家一趟,之前孤身作战的经历让我心有余悸,所以想着把涛哥忽悠着和我一起走一趟,两个人也省的路上寂寞。 结果没成想,最后我没把涛哥忽悠的和我一起走,倒让这个孙贼忽悠的想和他一起回山里种地。我那见鬼的经历,在他看来狠不过社会的毒打。 “打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精神领袖窃·格瓦拉当时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就明确指出了这个思想方针。”涛哥说道,这会儿虽然他没喝酒,但我感觉这孙子也有点上头了。 “打工路不通,创业死更快,哥们儿我特么这几个月也忒惨了,昨天拼死拼活的,才绕了一万二。我跟你说,当时吧,要不是我括约能力过关,今儿个你就得陪我买裤子去。跟我走一趟吧,请个假。”我还打算接着忽悠忽悠。 “所有路都不通,所以我们才要另辟蹊径,干点实业。我党当年窘迫的时候,用的正是这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战术,现在新中国都全面复兴了,去种地这事,必然能成。”涛哥现在一心扑在农业上,势要亲身参与新农村建设。 其实要抛开前面那邪乎事,事到此刻,讲的无非也就是一个九零后的中年危机。树挪死,人挪活,没准换换风水还真能有点起色。 涛哥早我几年到鹏城,我刚来那会,他总忽悠着我全市跑来跑去,讲他搁哪哪住过,拿着两千块工资的时候的那点破事儿,我就一边听一边赞叹,说这是成大事的人的必经之路。几年过去,现在的涛哥混的不算差,工资早就翻了好几倍,可自己却总说看不到个头,每天回家就打开中央电视台农业频道,完善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 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倒不是因为什么压力不压力的,只是能有起起落落的事儿当下酒菜使唤,就不能浪费了兴致。闻个屁都得有感悟的话,那是下贱。 接下来两天我一直在鹏城,大概两天后,才收到梁经理发来的有关王丽仁的信息。赶着工作日的到来,我只身一人,准备前往王丽仁老家,媚州辖下某村。 第九章 痴情枉作无名鬼,从来是非不到头 我从鹏城出发,花了将近小半天的时间,终于算是赶到了梁经理给我的地址。 这是媚州西北方向的一个小村子,村子南部有条河,过了河好像是另一条村。村里面积不大,整体环境算得上是依山旁水。令我惊叹的是这里的村子并不如我想象的那番,都是自建的农村小别墅,各种山寨的欧式风格装修,反而是一水的古风建筑,青砖黑瓦,颇有风韵。 后来我才知道,这媚州算是汉族,客家人在南方省的一个代表聚集区,历史悠久,还有围龙屋独特的这种建筑风格。不好好读书真的是不得行,来之前我满脑子想的就是两字,“腌面”,纯粹一饭桶。 村子不大,我很快就凭借我良好的方向感找打了王丽仁的家。两层高的楼,也是老式的建筑样式,大门还是木质的,看上去有点年头。此时大门紧闭,我正在想着说辞,正要敲门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两手空空的,怕是不好说话,于是又转悠半天,在村里一个小店里提了两瓶酒和一点水果。 再次来到王丽仁家门口,我没再多想,啪啪啪敲响了木门。 过了很久,门才吱呀吱呀的打开。开门的是个一个中年妇女,说了句方言,我根本没听懂。 “阿姨您好,我是王丽仁原来厂子里的同事,这次刚好来附近出差,所以顺便来看看。”我说着之前计划好的说词,同时也表明我听不懂方言,同时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往高一抬,身体往前进了一步,准备先进门再说。 哪知道妇女站在门口,并没有侧身让我的意思。 目光相接,我才看到这妇女眼角还挂着眼屎,面容倦怠,烫着卷的头发因为缺少打理而显得蓬乱。面相上透着苍老,是那种骨子里的苍老,眼窝和太阳穴都有些塌陷,神情呆滞恍惚。 “你找王丽仁做什么,她死了三个月了。”女人的腔调古怪,普通话很不标准。 死了?我心下一惊,不过此刻容不得我细想,女人的话明显没什么善意,这会儿如果我不能顺利进门,这趟马上就得白跑。 “丽仁她,她怎么能死了呢,一定是她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想见我,阿姨,求求您,就让我进去见她一下吧。”我语气浮夸,表情做作。现在想来我也是佩服当时的自己,假扮王丽仁的男朋友,虽然这招看起来智障,但其实却是一个好办法。 我这一出戏,来得像个神经病,女人原本呆滞的神情都让我弄得一颤。 我顺势就往宅子里一个踉跄,顾不得分个东南西北,趁着女人发愣的功夫往里面窜。 其实我也是好奇心太胜了,没有想什么合不合适,完全是为了探个究竟。其实,这王丽仁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的邪法,和吴明又是什么情况,其实根本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进了大门之后,是个小小的天井,光线不是太好。我快步穿过天井,两侧都有楼梯往二层通去,我正要迈步上行,就停见楼梯上面有咚咚咚的脚步声。 一个中年男子从上面急哄哄的走出来,嘴里又是说着方言。 去路不通,我先发制人,又是一套烂片的演技加上智障的说辞。 男人穿着一件松垮的白色t恤,汗渍明显,面露凶相,两颊皱纹又深又长,没有接我的话,反而堵在楼梯口看向女人,嘴里说着什么,估计是在埋怨她把我放了进来。我只得静观其变。 “你是王丽仁男朋友,这会来干什么,她死了三个月了,赶紧走。”男人开口的同时就上前推搡我,想把我赶出去。他手上劲道不小,我这擅闯他人府邸,此刻人家要赶我走,我也没有办法。 “咚”的一声,大门关上。我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东西,气息有点紊乱。 “看情况这王丽仁在家里也不是很受待见啊,这家人咋又这么大敌意。”我心中思索,感觉到自己十分智障,大老远跑过来,到底图个啥。 一路出村,我想赶紧先回到市区再做打算,大不了就当观光一趟。 走到村口的时候,我看见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围在一起晒太阳,我灵机一动,就准备上前打听打听。这村子不大,村里死个姑娘,这老头老太太们手里肯定有点八卦。 我走上前去,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先把手里那点东西一散。这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先来一套礼多人不怪,再打听事儿肯定容易点。 东西发完,我又谎称自己是王丽仁的男朋友,过来找她,结果她家人说她死了,还赶我出来。 看我表演结束,这老头老太太们眼神就有点异样,问了些奇奇怪怪的话,之后才说了些有用的信息。 我一听,这还真是个故事。 话说这王家,一共生了一儿一女,也不算是高产。王丽仁他哥比他大不了几岁,上小学的时候,就淹死在了村旁边的河里。这里重男轻女的观念比较重,王丽仁原本就不受待见,后来他哥一死,她那老子总有事没事儿抽她一顿,逼得王丽仁早早离了家,后来基本没回来过。 村里人也都是看个热闹,王丽仁一去多年,大家也都忘了这档子事儿。 直到三个月前,村子里有人看见警察找到王丽仁家,后来风言风语的就传说王丽仁在外认识了个社会上的男朋友,让人家哄得死去活来的,男的骗她出去卖,王丽仁也不敢有什么二话。没想到后来这王丽仁不知道怎么的还怀了孕,肚子里的娃也说不清楚来路。 可能这女人有了娃心态就不一样了,王丽仁开始逼着男人改邪归正。可那男人不听,还说王丽仁自己怀了嫖客的种来坑她,后来逼急了,男人就失手杀了王丽仁,不过人没跑多久就让抓住了。 听到这,我唏嘘不已,没想到这王丽仁费劲心思做了个阴桃花的局,还是没拿住吴明的心,反而闹了个一尸两命。这因果也真是环环相扣,少了哪一节都不是这般地步。 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为啥我说我是男朋友这一节能让这老头老太太讶异了,也幸亏那小子让抓住了,不然…… 至于王丽仁怎么会的邪法,我也有了大致的推断。原来这王家祖上就是神婆的门户,后来没了传承。当年王丽仁大哥淹死的时候还有人说是祖上的报应。想来王家虽然没了传承,但可能也有书籍之类的东西,王丽仁就照猫画虎来了一出。 到此,玩具厂女寝闹鬼事件算是稀里糊涂的完了。至于那个无名的女鬼,咱要是继续照着鬼故事的思路讲,那依本仙判断,想来是王丽仁所做的人偶与自身有连结,她身死之后,一律魄就应了人偶的召唤,附在上面,成了个没有神识的灵体,晚上出来就逮着旁边那个吴明的人偶骂两句,纠缠不清,也就有了其他人听到的吵架声。 要是科学点的讲,那是集体癔症和心理暗示,反正我临了也就被坛子炸了一下。 当天我回到媚州市区,本想着接下来稍微转转,也不算白来。 没想到,梁经理又给我打了个电话,打断了我之后的安排。 第十章 再回鹏城,闲话金门 当时看见电话是梁经理的时候我心里一惊。之前我吩咐他七天之后再找我,现在时间还没到就来了信儿,莫非是事情没处理干净。 我悬着一颗心接通了电话,就听见他谄媚的声音。 “苏大师,您还好吧,突然给您打电话实在是冒昧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主要是想问候问候您,您一切都好?要是鹏城的话能否赏脸让我请您吃顿饭?” 没听见他提之前的事,我的心就放松下来。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黄鼠狼子给鸡拜年,一定没什么好屁。 “有劳梁经理还能挂记着我,我让你注意的事情都办到了吗?”这会儿我心中快速的猜测着他打电话的用意,同时嘴上打着岔,好争取点时间。 “必须的,必须的,大师吩咐的事情,而且又关乎到我自己,我肯定得做到。” 之前我忽悠梁经理,说他被女鬼的煞气冲到了,想要破解,要每天早起对着太阳三拜九叩,还得观想着我的样子,我才能罩住他。当然这一套纯属逗傻子。 既然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那么找我很有可能就是要看风水。梁经理没买房子,让我给他老家看风水的几率也很小,看风水也不是一般人家需要的东西,毕竟花销不少,所以我猜测有可能是玩具厂的老板想找我,一般这种开个小厂子的老板,多多少少都会请人看看风水。 心里大致有了判断,我开口说道:“这一段我有点忙,你让人先等一等,这看风水也不是儿戏,还需要算好吉日。” “大师您真是未卜先知,什么事都逃不出您的法眼,那我就直接跟您汇报一下,我们老板知道了大师您斩妖除魔的事情,对您那可不是一般的敬仰,所以呢,想瞻仰一下大师您的风采,也顺便让大师您指点一下家宅风水,当然了,绝对不会让大师您白白出力的,只不过我们老板这边催的紧,做梦都想跟您交个朋友,所以……” 生意上门,我哪有拒绝的道理,前面假装推脱,其实也是为了抬一下身份,此时我强按内心的喜悦,打断了梁经理滔滔不绝的废话,说道:“梁经理啊,这样吧,我明天晚上刚好路过鹏城,你可以安排一下,不过我还有事,所以时间比较紧。” “只要您能赏这个脸,那就是我们的荣幸了。” 挂了电话,我瞬间来了精神,看来我这颓废几个月,祖师爷看不过去了,给我赏点饭吃,到了否极泰来的时候了。 当天时间不早了,于是我留在了媚州,第二天一早又往鹏城赶去,中途给梁经理说晚上到,让他看着安排。 很快梁经理给我打了电话,说晚上六点的时候在南水区某个酒楼,还打算派车来接我,不过我打算先随便溜达溜达,就拒绝了。 这里咱们插个题外话,其实也是当时我在南水区自己转悠的时候心里想的一点东西。 这南水区算是鹏城的一块宝地,地理上处在关内外的交界地带,与港地隔海相望,发展上是科技文化创新的重要地点,政策上比较重视,进步速度飞快。风水上来讲,南水区整体是鹏城一条来龙吐珠结气的地方。中心的大小山,就是某山系的延伸,有如远处来了一条龙,卧踞此处,口吐龙珠,龙气被海上南部的岛屿挡住,没有直散而去,反而聚在南水区,应了风水上聚气的讲究。 在某些风水师看来,南水区无论从鹏城大风水或者自身小风水的角度来看,都占据了比较好的因素。 当然,前面那些论调,我本身并不是很赞同。倒不是说不看好南水区,而是鄙视某些风水师把明摆着的事情冠上些缥缈的说词,一副指点江山的做派,打着马后炮。 不过,这也是我们这个行当的无奈,鱼龙混杂,真真假假。 连阔如前辈在其作品《江湖丛谈》曾经描述过金门的一些手段。这“金”门,或者说“金点”,一般是指的算命先生,风水师,相师和卜师这类行当。早时候跑江湖混饭的算命先生,一般都是些没当上官,也没混上个教书先生的学问人,也有说评书的,说相声的,偶尔兼兼职。 金门做的是开口生意,全凭一张嘴,说话听话必须得要讲究。早年间地域特征明显的时候,有经验的金门高手,听口音能分辨出你是某某省某某县的人,然后根据当地的特征来讲话,海边的说你海里抛食,有矿的地儿就说你吃土地的饭,基本上十拿九稳,后来交通发达,行业兴起,天下一般的时候,这种技术就没办法再使用了。 那么说现如今,想要忽悠人,就得要把几乎所有人都能沾上边的东西说出来。咱举个例子,星座,估计在读的各位都比较熟悉。根据出生的时期把人划为12类,性格不同,各有一套说辞。这东西您乍一看,还觉得挺准,现在也不乏个小青年,找个对象还得先问问星座,和老家七大姑八大姨问生肖是一个样子。 但是咱现在可得要正经科普打假一下。 想当年我还上大学那会儿,读的是心理学,前文书咱们也提到过。这社会心理学里面有个效应,叫做巴纳姆效应。这巴纳姆效应啊,讲的就是人在听到一种笼统空洞的个性描述时,倾向于对号入座,把自己给套进去。尤其是某些话,说你有时兴趣高昂外向,有时又渴望自己独立的空间,这种两头都沾的屁话最容易把人套进去。谁还没那么个时候呢? 这里面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人在为了验证自己判断的时候,倾向于忽略其他不利于这个判断的证据。 所以,种种因素叠加,就使得咱们觉得星座的性格描述特别准。其实要是拿过来别的星座的描述让您看,您也觉得有理。 这星座有点类似于咱们的生肖,生肖的升级版有八字,星座也有复杂的版本,讲什么星体运行水逆之类的。两者呢乍看都是以时间为辅助线索来判定人或事,但基于的理论不同,复杂程度也有差别,不过咱就不细讲了。 刚才说了现如今忽悠人,讲话得要模棱两可,这是一个特点。此外,还有点东西,咱们以内地和港地的玄门来对比说明。 咱们内地的这一路,经过某些特殊原因,发展有过中断。相反,港地却早已是发展完善。咱们这儿不说什么真正的传承那些玄乎其玄的东西,咱讲讲两地不同的套路。 港地一门一直以来发展不断,加上港人对此行一直笃信,导致港地玄学流派是遍地开花。刨食的人多了,碗还是那么大,竞争自然而然的也就激烈了。兴许是受到港地商业气息的影响,港地的玄学大师,讲究一个专业化商业化。包装必须得向着商务范靠拢,大皮鞋小西装,落地窗的办公室,门口再来个模样俊俏的叫ci dy的小秘书。只有这样才能像个成功人士,成功人士的建议,别人才乐意听。 同时,讲起话来也不能太玄乎,这点类似湾湾那边儿。复杂的理论要简化,什么木头命,就不要带金镯子,金克木,怎么简单怎么来。 这里肯定有人要反驳,说得这么简单怎么会有人信?您还真别抬杠,你不信,说明你不是人家的受众,人家也懒得跟你白话。 相比之下,咱们内地的套路就截然相反了。首先穿着上得紧跟着文玩市场,大皮鞋黑西装人家只当你是卖保险的。其次讲话不能太白,要点到为止,表现出大师讲话,玄之又玄的特点。要是再能说自己是哪个山上修炼隐居的,那准被当成神仙。 闲话就先告一段落,咱接着会回到故事里。 晚上六点的时候,我晃晃悠悠来到了酒楼门口,梁经理已在候着了。 上楼进包间,大圆桌上凉菜已经备好,坐着的却只有两个人。 入眼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皮肤略黑,鼻头大而山根平,唇薄口小,脑袋上留着板寸,休闲衣裤,踏着一脚蹬,乍看也不是富贵人,只不过那晃眼的大金表向我阐明了他的身份,玩具厂王老板。 男人旁边坐着的是个略显富态的中年女性,气色不好,画着劣质浓妆。倒不是说用的化妆品劣质,这我也看不出来,劣质的是化妆的技术,韩式半永久没有过渡的眉毛,厚厚的眼影外加可能随时掉渣的粉底,这是王老板的爱人。 “苏大师您终于来了,幸会幸会!”王老板见我进来起身上前与我握手。 第十一章 高人妙法喜得子,魍魉作怪一场空 王老板说话没有口音,在这个年纪的南方人里算是不多见的情况。 两人握手客套,来了点没营养的废话,随即都入了座。 “王老板,憋着也不是事儿,说说看吧。”刚一落座,我就率先开口,语气平淡,装作不卑不亢的样子。 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里面有事儿。这明面上请我看风水,吃顿饭先聊聊是合情合理的,可是来的人不多,我就猜测这王老板是不是有些话不好当着外人讲。 所以,一是为了缓解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动筷子的尴尬,二是想先发制人,来句模棱两可的话趟趟雷,怎么着也错不了。 话音一落,紧接着就是短暂的尴尬寂静。然后那妇人一声咳嗽,梁经理就起身说要去催催菜,推门而出。 我一瞧,行,又让哥们我说中了,这里面还真藏着事,搞这么个阵仗,估计比单纯闹鬼还要揪心。 此刻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我端起茶杯假装喝水,等着对面开口。 “大师,您是高人,我也就不瞒您了。”王老板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然后开口道:“我和我爱人结婚也有十八年了,但一直没能生个小孩,各种医生也看了,土法子也试了,这目前快要过了岁数,我们两人真是死心急如焚。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们经朋友偶然间结识到一位萨瓦迪卡的高僧,人家给我们出了个法子,后来真怀上了,不过出了些怪事,高僧也没联系到。现在孩子流产了,家里也一直不太平,所以这才求到您,也是我们有幸,能结识大师您。” 嚯,这里面还有同行的事情呢,这水可真不浅啊。 “医生怎么说的,多囊卵巢综合征?”我硕士是医学方向的,眼下打算先从科学入手,不急着来玄的,也顺便打打岔子让我思考一下这趟水到底是怎么浑的,能不能蹚一次。 “是是是,大师您还懂这个,真是高人,这么年轻就博古通今,学贯中西。”王老板听我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然后略带讶异的回答道,这拍马屁的功夫让我知道梁经理究竟是师承何处了。 我心说那是你文盲。女人怀不上的情况,说这病十个里面能中七个,外加上这女人略有富态,可能性又加了一成。 “既然有病,就好好遵照医嘱治疗,自己瞎胡闹,是要出问题的。”我话锋先是一抑,然后紧接着:“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你就先跟我仔细讲讲那个萨瓦迪卡的高僧的来历,还有他给你们的法子。” 我话说完,王老板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说道:“这个高僧也是我生意上朋友介绍的,听说是个什么苦行僧。当时我夫妻两还是前去萨瓦迪卡国找的人家,是找了中间人在某城见面的。” 我看着相片,是个全身照,应该是别人偷拍的。街道上,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光头男子,破衣烂衫的,平平无奇。你要不说是个和尚,屎给我打出来我也不知道。 王老板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去见人的时候,那高僧眼睛都没睁开,先是摸了摸我和我爱人的肚子,然后叽里呱啦叫人拿来一点粉末,让我爱人当场吃下,就让我们先回去了。事后,那个中间人给了我们一个佛牌,让我们好好供养,说里面住着孩子,高僧已经做过法事了,只要我们供养的好,孩子就能投胎到我爱人身体里。等我爱人有了身孕之后,再联系高僧。” “后来呢。”这经历有点玄乎,不过我此刻只能继续追问。 “后来我们就回国了,当时是二月份的时候。我们回家按照人家的吩咐,找了一间空房子,弄了个供桌,把那块佛牌供了起来,还按吩咐买了玩具零食,两个人每天在那房子里假装陪着小孩说话游戏。其实这东西我也有听说过,就是养小鬼,开始的时候一点反应没有,我都觉得是上当了,结果四月份的时候,我爱人还真的怀上了。” “当时我们都很激动,就想着赶快联系一下大师,看看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毕竟那佛牌要怎么处理我们也不太清楚。可是当时我们联络的中间人却找不到了。四月底的时候,怪事就开始了。因为孩子怀上之后,我们想着佛牌里就空了,所以那间房子我们就很少再进去,结果晚上就听到有怪声。为了安全,我们两口子搬去了另一套房子。” “之后又过了几天正常的日子,有天晚上,我爱人睡梦中惊醒,说梦到有个小孩在掐她,结果当天夜里,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后来每天晚上我老婆还是睡不踏实,那间房子我们不敢进,整套都一直空着。前两天我们又去了趟萨瓦迪卡,想再找找中间人,结果一直没进展,后来回国就听到大师您的事迹……” 我一伸手,打住了王老板接下来要说的废话。皱紧眉头,做思索状。王老板叙述的这事情有点厉害,我一时不太敢随便开口。 萨瓦迪卡我不久前去过一次,但也仅限于旅游,没有深入,佛教景点也没兴趣,基本吃吃吃了一路。关于萨瓦迪卡的邪性故事我倒是真听过不少,这地儿也算是灵异素材的主力贡献者之一了,不过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传的厉害,真正见的人不见得有很多。 至于王老板提到的佛牌我倒是有些耳闻。这佛牌是萨瓦迪卡佛教的一种护身符,传说有正牌和阴牌两种。正牌一般是正规渠道,僧人加持过的,供奉的也都是正神。而阴牌呢,所供奉的一般都是邪物,什么小鬼女鬼之类的。阴牌相比正牌功效要更加强烈,但是存在着各种风险。 这东南亚一代的苦行僧,修行者,在道上也算是一股子不好惹的主。一来人家的术法通常融合了我们内地的手段和当地土著的手法,诡异难测,二来人家地盘上信仰盛行,后台柱子又硬又杂,不好碰。这王老板提到这萨瓦迪卡高僧也不知道是哪路的龙婆阿赞。 不过现在这高僧人都不见了,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不需要再顾忌给别人半路截胡这一点,可以放手一试。这年头,只要惹得不是人,其他的牛鬼蛇神也都好说。 “当时医生怎么说的,那佛牌现在在何处,夫人晚上还是会梦到那个小鬼?”想到此处,我继续接连发问,打算先把事情的细节搞个清楚,然后再见招数拆招。 “这个,当天我们去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没有孩子。”王老板和他爱人对视一眼之后,底气不足的回答道。 “没有孩子?什么意思?”王老板这句话把我整懵了,再看这两人的表情,好似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似的,“难道两个月里你们没去过医院,当初说怀上了也是自己判断的?” 王老板一脸为难,说道:“主要是当时人家说这孩子不是正常途径的,所以不能去医院,会冲撞。我们自己也买了工具检测,确实当时显示的有孕,而且我爱人的反应也……” “好了。”我连忙摆手打断,脸上表情凝重,顺嘴一个叹息,心里却不忧反喜。如果是这个情况,说明这趟水并不是太深,但我得表现的浑一点,不然到时候报酬再薄了,嘿嘿嘿。 第十二章 酒局显威套路多,罗盘异动不寻常 我面色凝重,叹息之后转而一声不吭,场面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王老板和他爱人见我这样,喘气都不敢大声,包间里静得可怕。 我捋了一遍自己的猜测,然后又演了一会愁眉苦脸的戏,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之后缓缓开口说道:“继续说吧,现在情况如何,东西呢?” 王老板见我开了口,如获大赦一般,长出一口气:“现在就是那个供奉佛牌的房子我们不敢回去了,里面情况如何也不太清楚。我爱人现在睡不好觉,在哪里都一样。至于那个佛牌,应该还放在那个房间里。” 我微微点了点头,不动声色。 王老板一看我这又没了下文,欲言又止,脑门上冷汗就下来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以继续等着对方憋不住,手上不紧不慢,拿着筷子在桌上左右开弓,先祭祭五脏庙。 “大师,现在该怎么办,您要不要先去家里看一眼,然后……”看我转头开始吃菜,王老板这会儿终于是憋不住了。 “哎呀,这事儿,不太好办啊。一来,这事情本身是有人接手的,找不到人是你们的问题,如果我现在贸然出手,实在是不符合规矩。这二来嘛,卡朋卡的做法向来难缠,估计要花不少的功夫……”我说到这里,我拖着长音,端起茶杯,眼角余光望向二人。 其实咱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坑钱。据我当时的分析,这卡朋卡的高僧估计也就是个半流子,先准备个小鬼阴牌忽悠人,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弄了个假怀孕,然后等着别人又去求他,好再狠狠地坑第二次。因为怕手段被发现,所以才吩咐人不能去医院检查。 当时在卡朋卡王老板爱人吃的粉末可能就是干这个用的。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我这里也不需要弄太清楚。所以这件事情,就只是一个小鬼的问题了。 本身小鬼受着二人供养,一切都没问题。后来王老板夫妻二人误以为怀孕了,觉得那小鬼已经投入腹中,所以不再供养,导致那小鬼心生怨愤,就开始熊孩子欠打使劲闹了。 虽然只剩一个小鬼,但这东西不是过路的,而是受过供奉的,所以哪怕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我也没有太大把握。于是想再吊一吊王老板,好让他能给我足够的信心。 “咱们先吃菜,大师您是高人,想必这是实情无论再怎样也难不倒您。我们一定给您最坚强的后盾。”王老板听我话那样说,也是没有继续追问,先给我戴个高帽,然后又表达出钱不会少的意思。果真不失商人的精明。 后来的饭局也并无特别,见我当时不太愿意松口,王老板也就转了口,随便侃了侃天南海北的事情。当然了,我也不忘本分,偶尔装一装,表现高人风范。 饭后,王老板打算安排我就住在了南水区某高档酒店。我也没有过多推辞。 这酒店一住,相当于我是默认接了这趟活,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我是又激动又慌张。激动的是来了笔大的,慌张的是那小鬼道行估计不浅。 上次搞定宿舍女鬼那件事情之后,我直接去了媚州,接着又从媚州回到鹏城,没有回武馆市补充,导致手上基本没什么家伙式。不过此时也只能硬上了,若是太难搞,我再重新准备一番也行,只要还有这个机会……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快中午的时候,梁经理直接到了酒店找我,一见面二话没说给我塞过来一个信封。应该是刚开始的礼金,不管事情最后成不成,这都是我的了。想到一睡醒就能数钱,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看梁经理那副社会的嘴脸也顺眼多了。 我伸手接过来,一捏,应该是标准的两沓,这出手可比上次要大方多了,难不成上次让梁经理这小子给我贪污了?不行,吃菜可以,吃亏不行,我得想办法把上次少赚的也匀出来。 之后梁经理开车准备带我先去和王老板夫妇汇合,打算一起吃个午饭。 不过我转念一想,一来钱我已经接了,没必要再去饭桌上装那一把;二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当天先去那房子里看看小鬼,眼下时间正好,要是再吃个午饭,人困马乏,不好施展,所以我告诉梁经理吃饭就免了,直接上吧。 于是,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我们一行四人,就来到了王老板在南水区的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区,看样式是千禧年后不久的。 估计是在大白天的缘故,烈日当空,所以即使明明知道要去有邪物作祟的地方,剩下三个人也都没表现出害怕。特别是梁经理,眼睛里还时不时射出精光,表情丰富的看着我,仿佛上次经历之后,他也是一方高手似的。 很快我们来到了房子门口,四楼,一梯两户左手边的,王老板打开门,一行人就进入了房中。 这里咱插点话,现在总有些搞笑的迷信说法,比如说什么买房不能买四楼的,因为这“四”字,同“死”字的音,不吉利。还有说九楼也不好的,因为九已经顶到头了。这种说法大可不信,您想,这“四”要是在简谱里,那可“哆来咪发唆”还是里的“发”呢,这九,那可是阳数之极,九五之尊。 至于这小区楼房的风水,我觉得只要您住着舒服,就行了,毕竟框架已经打死,没有太大办法改动,最多调一调摆设。 书归正文。一行人进入房中,我先让王老板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格局。 这套房子不小,有160平左右,刚进来左手是个大客厅,右边是餐桌,再往右进去是厨房。正对大门的是洗手间,左右各有一间卧室,左边的是主卧。右手是个小卧室,也是供奉阴牌的那间房子。 房子整体是那种辣眼睛的国人自制欧式装修,很符合王老板土大款的风格。内饰年代感不是很久,应该近几年有过翻新。 “先去把客厅窗户打开,通通风,我们不急着进房间。”大致了解了房子结构之后,我吩咐道。 梁经理听我说赶忙去开窗,反倒是王老板夫妇两个人,这会儿显得十分局促,仿佛是进了别人家一样。 “你们不要害怕,这会儿大中午的阳气正盛,开窗流通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在这里,你们大可放心。”我先是猛装一句,稳稳这夫妻两的心神。 一般人们有个概念,那就是午时,乃是一天之中太阳最好的时候,阳气最盛,而子时则阴气最盛。但是这里我可有话没有说。午时虽然阳气最盛,但却也是阳气转弱,阴气开始之时。您想想太极阴阳鱼那个图案,白色最大的地方,中间可是孕育着一团黑的。所以这午时闹鬼也不是没有,只不过相对少见而已。当然这话我是不可能给他们说的。 说完话,我招呼着夫妻俩先坐下,梁经理则是跑去厨房泡茶。 我从包里掏出罗盘,走到那个小卧室门口,平放在地面上,打算观察一下指针。 指针先是微微晃动,随即慢慢停稳,我心里出了一口气,估计也不是太难缠的问题。 没想到,正要开口,却看见天池里的指针飞快的转起圈来。 这大白天的,反了天了。 第十三章 白日见鬼,出师不利 看着指针这奇怪的转动,我先是一惊,然后很快稳住了心神,虽说这午时也会闹邪,但是只要眼睛看得见,就没那么多的恐惧。 “王老板,这房间里有什么带磁的东西吗,手机电脑,或是金属质地的东西。”我回头问道,虽然现在这指针转的蹊跷,但咱毕竟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中,作为崇尚科学的好少年,必须要先排除任何科学的可能性。 “没有啊,房间里当时是腾空之后才开始供养的,里面应该没什么金属的。”王老板回答道,顺便向前想要凑过来看看。 “先别过来。”我连忙出声制止到,这会罗盘本身就显示不太对劲,再过来个人,估计转的就更不稳定了。 既然房间里没有磁性的东西,那么就很有可能是闹妖了。 心中有了盘算,我身体后撤,站在两个卧室走道中间,摆开架势,口中念道净天地神咒,右手掐出剑指,向着小房间指去。一套把式下来,再看罗盘,指针已经停止了摆动。 这会儿我后悔了。后悔前面没让王老板过来观摩一下。他们站在远处,只能是觉得我站在门口跳了一通大神,痛失装逼的好机会,怎能让人不后悔。 搞定罗盘后,我当机立断,手搭门把,一下打开了门,一股奇怪的气味瞬间飘进鼻腔之中,但又很快散去,恢复正常。 房间很暗,窗帘应该用了那种反光的材料。 “灯在左手。”王老板三人看我开了门,也凑上前来,出声提醒道。 “啪嗒”一声,我打开了灯,这才看到房门正对的是窗户,此时被几层窗帘挡的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左面顶着墙的有一扇及腰的供桌。桌面上有香炉,一些贡品,房间角落里也有各种玩具,地板是铺着各种颜色拼接起来的软垫。 “是那个高僧让你们这么供的?”我转头问向王老板夫妇,现在这格局着实有点奇怪,像是供神和养小鬼的结合体,乍看没什么特别的,但又总感觉透着一股子邪性。 “是,这都是按照人家的吩咐办的。”王老板回答道。 我捡起还在地上的罗盘,走进房中,先拉开了窗帘,阳光立马铺满了房中,阴暗一扫而空。前面那个小鬼准备给我来个下马威,这会儿我也不能手软,对付熊孩子一定要采取毁灭性的打击手段。 之后,我走向了供桌,心中疑惑:“那佛牌呢?” “就在桌子上啊,我们……”王老板此时也走过来,可是话说了一半就给生生的噎住了。 那桌子上哪有什么佛牌。 我转头看向王老板,他这会儿汗可就下来了,汗毛都立了起来:“明明在这的,难道还能长腿跑了。” “好好想想,是不是戴在身上了。”我心感不妙。 “不可能的,这东西我们一直都是放起来的,绝对没有带出去过。”王老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老婆在旁边也是附和着这说法。 有点厉害。自己寄身的东西都能跑路了,上次的女鬼顶多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闹闹事儿,看来这小崽子还真有两下子。当下要紧的是先找到那个佛牌,先研究一下,要是没头绪那就杀人诛心,一把火先把老窝给端了,我还不信新中g之后这些东西还能翻出什么大浪花来。 “一起找找”眼下我只能先这么吩咐道,虽然这很有辱我的大师风范。 四个人在房间里搜索起来,也就约摸一分钟的功夫就把上下都翻遍了,愣是没见到那佛牌的影子。看来还真是有问题啊,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只好先主动见鬼之后再做打算。 于是我开口道:“你们先回去,今晚我一个人守在这里,看看情况。” 三个人连连点头,尤其是梁经理,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 “苏大师,那您晚上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告诉我,我马上去给您准备。”这梁经理不愧是**湖了,做事情就是比较周到,还能主动揽活,有点良心。 “你去预备一点酒菜。另外,去有宗教用品的地方,买一点符纸回来,要空白的符纸,朱砂也买一些。”现在我手头装备不多,必须得抓紧补充一点。这酒也是必须的,酒壮怂人胆,壮士临行一碗酒。 梁经理记下之后,我便送三人准备离开,刚走到客厅临大门的时候。王老板的夫人嗷的一嗓子,我们另外三个人没有准备,王老板和梁经理都本能的往边上推开,我也是浑身一抖,辛亏走在最后,没被瞧见。 电光火石之间,王老板的夫人就浑身一软,直挺挺的往后栽去。倒霉的自然是我,但我也不能看着她摔在地上,此时也是硬憋了一口气,向前一步支住这女人。 “愣着干嘛,赶紧的过来帮忙啊,老婆不要了!”我急忙喊到,旁边两个傻子这会还是一脸懵逼,反射弧也是够长的。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沉,我这年轻的小身板着实有点招架不住。 三个人一起把人先放到了地上,王老板想要开口,我直接示意他闭嘴。这临出门怎么搞出这么一出,我也被弄得是气血紊乱,思绪不宁。好在咱是半路医学出家,先看看是不是这老娘们身体不行的缘故。 我一番检查之后,发现应该不是什么病犯了。这会她呼吸也比较匀称,眼皮子下瞳孔也正常,但就是不醒。 “去打碗凉水过来。”梁经理听我说话立马窜到厨房去准备。 如果不是犯了病,那就极有可能是这**崽子闹得妖。我只有先试试玄学的法子,要是不灵就把人送去医院,我也没脸继续呆了。 心中发急,我强压焦虑,站起身来,让王老板离远点,开始围着他老婆走起禹步,口中念道:“开通天庭,使人长生。三魂七魄,回神反婴。灭鬼却魔,来至千灵。上升太上,与日合并。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静听神命,亦察不祥。邪魔速去,身命安康。急急如律令。” 这是醒魂咒的一种,同样来自于太上三洞神咒卷,专门用来对付这邪祟入侵,魂魄离体的情况,眼下我估计这女人就是让小鬼给勾了一下,所以便用此咒来解。也多亏了我当年淘到的手抄本上带着不少这太上三洞神咒卷的咒语指诀和步法,此时用起来心里有底。 一番咒毕,梁经理也端来了一碗水,我马上接过,之后含了一大口,稳定心神,丹田一发力,噗的一口就喷在了王老板爱人的脸上。 结果很无语,人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苏醒过来,反倒是被我一口水把妆给吐花了,眉毛上还挂着一整颗完整的水珠,将尴尬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王老板和梁经理此时不敢出声,齐齐望向我,我只感到全身又麻又痛,被打脸打出了急性荨麻疹的症状。 出师不利,看来我得上点手段了,小崽子你给我等着。 第十四章 连环咒终见效果,怒火烧计上心头 “去我包里拿朱砂,在一个白颜色的小瓶子里。”我语气焦急,把还在手里的水碗递向梁经理,同时说道。 王老板听闻,先一步去拿了我的包,然后直接把装着朱砂的小瓶子扔给了我。 此刻房子里光线充足,屋子里还有三个大男人,要是不看突然躺在地上的那个,一切貌似都很正常,但我这心里却越来越乱。 我接过瓶子,快速打开,左手无名指伸进去占了朱砂,然后半蹲下去,一指点在了王老板爱人的眉心处。接着快速起,同时,手掐子午卯酉,又化作剑指,朝着四方凌空点去,嘴里快速的念着颤鬼咒。 不敢多有停顿,颤鬼咒之后我又迈出罡步,左手无名指反勾住中指,大指在一抹,掐了个灵官咒,同时有节奏的唱起了口神摄邪咒。这次我不在是快速念咒,而是有韵律的唱诵,节奏上合着步法。这会的样子在旁人看来,绝对是跳大神无疑。 不过我不敢怠慢,脑袋也没工夫多想别的,生怕再出了错,破了法相。这口神摄邪咒也得有一二百字,可能是太过紧张,我感觉时间都变慢了,咒语接近尾声,但这婆娘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中生疑,难不成就是犯了病,这会儿睡得太死而已? “……急急如律令。”正当我唱出最后一句号令的时候,原本像睡着了一般躺在地上的王氏突然浑身抽动起来。 “快过来把她按住,记得先按住头。”我此时几乎破了音。 王老板一个跨步就冲到了跟前,准备按住他老婆的头。结果力道太猛落地不准,差点把我给撞翻,还一肘子甩到我肚子上,打的我一阵恶心,顿时就想张口骂娘。 “大师,您快想想办法啊!”王老板喊道,语气中明显带着埋怨,这也合情合理,我折腾了半天,一点效果没见,还闹得越来越凶。 我顾不上再开口说话,连忙抄起地上的朱砂瓶,又蘸在了左手食指上,一把撩开王氏的衣,露出肚皮,开始画太上北极第五神符。 王氏的身体抖个不停,我实在是难以控制,只好双腿跪在她的小腹上,又用右手压住她的胸口,尽量减少抖动,整个姿势显得十分鬼畜。 这太上北极神符共有几种不同的画法,功效以驱邪去厄斩鬼为主。我不敢保留,直接用上了斩邪功效最强的一套。嘴上也不敢闲着,配合太上北伏魔神咒杀鬼箓一起。 “北极天蓬大将领兵三十万人,北极黑煞大将领兵三十万人……” 随着我的指尖一笔一笔的画出符箓,王氏身体抖动的力度和幅度开始明显的减弱。书至一半的时候,抖动就停止了,但我还是不敢有一丝的放松,继续专心画符念咒。 旁边的王老板和梁经理也是如临大敌,不敢松懈,继续按着王氏,手上力道都不减,生怕再有什么变故发生。 符毕,我立马从王氏身上窜起来,这场面实在太过奇特,哪怕是为了治鬼,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 不知道是因为起身太猛,脑袋供血不足,还是因为气力消耗太快,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有些发黑。 “呔!”我咬了一口舌尖,一声爆呵,眼前立马恢复了清晰。 “快点,再去拿一碗水过来”。这会儿王氏没了动静,兴许是前面的术法起了作用,于是我准备再来一遍醒魂咒,看看能不能有效果。 梁经理不敢怠慢,三步两步就打好水,飞一般地窜了回来。 我接过水碗,上次出师不利,这回我打算加点药。所以并没有直接把水含在口中,而是用沾了朱砂的左手无名指贴着水面写了一个北斗星君讳,口中配合着咒语。 讳是道教文化特有的一种产物,是各路神仙的代号,由文字组成。一般都是雨字头,称之为云篆或者云头。讳在符箓,开光,和某些术法之中都有应用,相当于神仙的签章。同画符是一样的道理,讳在书写的过程中,基本每一个笔画都有与之对应的咒语。 北斗星君讳书毕,无名指尖上的朱砂也混进了水碗之中,缕缕红线在水中飘荡,我又顺时针将水搅了三圈,将朱砂散开融合,接着一口含住。 前面咬舌尖的时候用的力气有点大,口中发腥,想必是见了血。这舌尖血是上好的精血,驱邪破煞效果一流。此刻口中血液与朱砂水混合,威力更上一层楼。我稍一定神,脑海中冥想出北极大帝的法相,然后猛吸一口气,化水为雾,再次喷在了王氏的脸上。 一口水喷出,我赶快念出醒魂咒,同时左手化作五雷指,猛打在右手手掌中。由于力道太大,震的手背发麻。 这套路数做完,还来不及容我多想,就听见王氏咳嗽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听不懂的方言。 “好了,大师,好了!”王老板听闻老婆的声音,立马接茬道。 我长出一口气,这才感觉舌头疼得不行,腿也发软。其实刚才我并没有打算用舌尖血,毕竟这咬破舌头不是小说里随便写写那么简单的,一般人还真下不去这狠嘴,只是刚才形势混乱,误打误撞。结果这会儿反应过来,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又不能表现出来,当真是有苦难言。 “还愣着?赶紧把人弄起来。”王氏此刻还躺在地上,衣冠不整,露着肚皮,眼睛里写着无辜和迷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坐起来。王老板和梁经理也是一时傻了眼,没有动作,我只好强装无事出声提醒道。 “刚才你是怎么回事?”王氏被两人扶着朝沙发走去,我也晃晃悠悠的跟着。 “我不知道啊,刚才我咋了”王氏回答道。合着闹了半天,正主都没什么感觉?我有点上火。 “老婆,刚才你突然晕倒,又浑身抽搐,多亏了大师做法,你才醒过来,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王老板在旁边给王氏讲着来龙去脉。梁经理很有眼色,见那边没自己的事,反而跑过来给我嘘寒问暖,这小子胆气见长,也算得上是个人才。 王氏听完王老板的话,眉头一皱脑袋一偏,仿佛在极力回想着什么。 “刚才不是正要出门吗?我就出去了,然后就看见那个孩子在楼道里,我就和他一起下楼了,接着就醒过来了。”王氏说到这里,估计是反应过来了,身体都有些颤抖。 “大师,这……”,王老板欲言又止,目光转向我,我却不急着搭话,反而身体向后一靠,眼睛微闭,不再作声。 “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心中自言自语。这**崽子道行可不浅,现在又不知道佛牌在哪里,我要是贸然硬碰硬不一定捞得着便宜,看来前面的计划需要改一改了,既然这小子盯紧了王氏不放,我就来个引蛇出洞。 心中大概有了办法,我忽的睁开眼睛,故意压着嗓子说了句:“先离开这里,我需要准备点东西。泥人都有三分火,敢惹本仙,裤衩子都给丫揍飞。” 第十五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听我说先行离开,几人如获大赦。 出门的时候,我还是提心吊胆的,手掐着诀不敢松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那栋楼的时候,才稍稍松了口气。 到了停车场,我要来了王氏的生辰八字合一缕头发,然后让王老板先带着她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有问题赶紧给我打电话。 本来王老板还不太乐意,想让我跟着走,说只有我在才能安心。对于金主我不好发火,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假装做了一通法,说是能暂保平安无事,他才放了我。 根据我的推算,这佛牌虽然不在供桌上了,但应该跑不远,所以才敢在刚才的情况之后仍然放王老板夫妇两个人单独离开。 王老板夫妇撤退后,我拉着梁经理一道,前去宗教用品店采购装备。 “梁经理,您也不是普通人啊。”此刻在车上,我想要从刚才紧张的氛围中快速恢复,于是调侃着梁经理。 “那还是因为有大师您在,我就相当于吃了一颗超级强效的定心丸。只要您出手,没有摆不平的事。”梁经理现在又恢复了猥琐的表情。 “等这事儿完了,我给你来张桃花符,帮你长长运势。”其实我平常不画桃花符,桃花财运之类的在我看来是不入流的旁门左道,不过拿来给梁经理当作随手的小福利,倒不失为好手段。毕竟,我能揽到这单活,多多少少都有人家的功劳,关系搞好点,大家都开心。 三点钟左右的时候,我和梁经理到了宝全区的一家宗教用品店,采购了一把天蓬尺,一个三清铃,一张画着太极的黄布,一些裁好的符纸,一沓金纸和一把香,又补充了大量的朱砂。其实,我还想买个纸人,用来做王氏的替身,勾引那小鬼现身,只不过现在很少有地方还能买到这种传统的纸扎活,就算有,手艺没有传承的的话,同样是白搭。 眼下资源实在是有限,我也只能将就着来,暗自赞叹一句,艺高人胆大。 东西购置完毕之后,我没急着回去,而是和梁经理先去找了个人多的地儿喝了杯咖啡,让自己感受感受都市现代化的气息,同时也沾沾人气,壮壮胆气。 转眼到了傍晚五点的时候,我和梁经理才驱车回到了南水区的那套房子。 刚一进门,我就说到:“你现在出去给我置办酒菜,然后今晚你不用进来,在附近守着就可以了,有事情的话我再找你。” 听我这么讲,梁经理自然是乐意的不行,脸上的笑容都从猥琐变成了真诚。其实见鬼这东西,多来几次也就不那么害怕了,与其留着他在这里一惊一乍的瞎添乱,不如把人放走,卖个变相的人情。 梁经理走后,我先是把各个房间的灯都打开,这会儿虽然天还大亮着,但我也不能马虎。 之后,我走进原来供奉小鬼的小卧室,把那个供桌抬到了房子的中央,准备做个简易的法坛,把手里的刀磨一磨。 道教的法坛大概有三种,为蘸坛,箓坛和戒坛。蘸坛较为常见,除了道教常用的斋蘸科仪之外,一般法术开光等也采取醮坛的制式。箓坛戒坛则分别为正一、全真两个流派授受的法式。 这会儿我要准备的是极简版的醮坛。按照规矩来讲,开坛除了复杂的步骤之外,装备上也是五花八门,例如令旗令牌,法印法剑,甲马乐器等。不过呢,一来此行匆忙,大部分东西搞不到,二来,我也不是正规道士,而是个跑江湖的术士,所以咱讲究不必太多,能有效果便可。 我先把那块印有太极图案的黄布拿了出来,盖在桌子上,接着又把王老板原来供奉小鬼用的香炉,外加天蓬尺,三清铃,等一些法器放在了桌子上面。 布置的东西搞定之后,我稳固心神,分别默念了三遍净口神咒,净身神咒和净心神咒。在没有条件沐浴焚香的情况下,只能行此办法。九遍咒语加在一起也不短,我压着内心的焦躁,微睁双目,同时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随着咒语的念诵和呼吸节奏的调整,我整个人的状态开始逐渐的空灵起来,之后,我拿起桌面上的三清铃,晃了两下,叮叮的声音入耳,房间内仿佛有了一股有形的气场。略一等待,我开始脚踏禹步,口中又唱诵起安土地神咒和净天地神咒。 咒语唱诵完毕,我回到桌案之前,左手持三只香,配合着祝香神咒点燃,一根一根分开插在了香炉之中。 随着炉烟升起,法坛也就算是起了。现在可以开始开坛的真正目的了,给天蓬尺开光。 开光这个词这两年商业化的严重,记得我早些年去蜀地某佛教名山旅游的时候,还买了一个玉佛,在山上磕头开光。其实开光本属于道教,只不过后来发展,本土的佛教也玩起了这个梗,有钱不赚是孙子。其实天蓬尺作为法器,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用开光这个词,而应该是加持。 关于这辟邪驱鬼的法器,世人大部分都只知道桃木剑,却不知这天蓬尺。其实天蓬尺相比桃木剑来说,可能还更加厉害。天蓬尺本身就属于天蓬法的一部分,若是经过修炼之后,功能功效都会更为强力,法力可达到“邪鬼魔精,凶恶妖怪,闻名即去。万病千殃,传言即愈。能令枯木生花,竭水涌泉,破五鬼疫疠,降六天故气”的地步。 我左手无名指沾上朱砂,右手持着天蓬尺,恭恭敬敬的站在香案前,先是脑海中对着天蓬元帅的法相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然后又凌空点出天蓬讳,接着脚下开始踏着禹步,按照天蓬尺上的图案和文字临摹,将朱砂点上去,同时口念天蓬咒。 “天蓬天蓬,九玄杀童。五丁都司,高刁北翁。七政八灵,太上皓凶。长颅巨兽,手把帝锺……” 咒语完毕之后,整个天蓬尺也被我点上了朱砂,木材在暗红色朱砂的装饰之下,瞬间升了一个档次,看起来威严了不少。 待会儿要抽这小鬼的屁股,全靠手上这把家伙式了。 法事做完,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估摸着梁经理应该快要买完东西回来了,于是我先退回到客厅,打算吃饱喝足之后再继续,毕竟这上战场也不能饿着肚子。 第十六章 饮酒误事,小鬼乍现 我刚回到客厅不久,屁股还没做热呢,梁经理就带着酒菜回来了。 两人在客厅的桌子上摆开架势,风卷残云一通扫荡。 “大师,我敬您一杯。”梁经理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一脸的悠闲,仿佛今天白天在这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碰杯,我一口饮尽,冰凉爽口的啤酒顺着喉咙滑下,心情瞬间放松了不少,前面开坛加持天蓬尺,虽然前前后后用了总共不到一个小时,但是精神却是一直高度紧绷的,现在酒足饭饱,困意可就来了,但是这情况哪有打盹的功夫,我只能强打着精神,转移注意,调笑道:“梁经理,这天可快黑了。” “大师您在这坐着呢,还有什么好怕的。”梁经理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老脸登时就红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变回颜色:“说实话,上次我也是开了眼界了,第一次活见鬼啊,总听说哪里哪里闹鬼,但这种事情,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碰见一次真格的,最多也是似是而非众说纷纭的东西。”这小子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一脸亢奋:“您别说,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些东西存在,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我心想,大姑娘进洞房,就你丫第一次?谁特么不是第一次啊。 “梁经理,世界之大,我们作为一个小小的个体,要心怀敬畏,时刻保持学习的状态,满则覆,虚则敧,中则正。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该吃吃,该喝喝。”我又胡诌两句道。 “大师,今晚您打算?” “咋的,梁经理还想在此观摩一番不成?”我知道梁经理这会儿是好奇心大作,想要听点不要钱的故事, “不敢不敢,我就是个肉体凡胎,哪里受的住这个,万一再给大师您填了乱子,我可真的担待不起。”话锋一转,这小子一脸猥琐:“我只是好奇大师您的手段,日后喝酒吹牛皮也能有点存货。” 马尿下肚,神仙也飞不稳。我晕晕乎乎,看梁经理求学心切,也不再藏着掖着,他要我吹牛皮,我就吹个牛皮。 于是,我拿出天蓬尺,在他眼前晃了晃:“认得么,知道这玩意儿能干啥不?” 梁经理一脸迷茫,摇了摇头,像个傻子。 看他这幅模样,我心中十分受用,故意压低了嗓音说:“这叫天蓬尺,打鬼的一流法器,买来的时候就是一普通工艺品,可要是到了我的手上,那就不一样了。” 我手腕一翻,耍了个剑花:“那小鬼头盯着你老板娘不放,我待会稍加手段,用老板娘的生物引他出来,再用这天蓬尺好好教育这个小瘪犊子一番,此事便可了去。” “就这么简单?”梁经理眼镜一挑看向正在挥舞天蓬尺的我。 我一时没回答,反而看向他,他方觉言语有失,立马接到:“大师就是大师,什么都是手到擒来。” 场面略微有些尴尬。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出去候着吧,有事情我在找你。” 磨磨蹭蹭的到了当晚快九点的时候,我想起还有事情没料理,便催促梁经理先行出去。 其实如果把他留下来的话,一来可以壮壮我的胆气,二来可以让他瞧瞧我的手段,怎么说都没有坏处。不过咱走江湖偶尔也得走走良心,他一个普通人,万一要是着了道,也不好办。况且,我也算是二进宫,心中有底气,手上有家伙,有没有人加油影响不大,所以才做此决定。 梁经理带着吃完的垃圾出了门,我又咣咣咣的干了瓶啤酒,才晕晕乎乎的走回了那间小卧室。 稍加稳定心神,我摸出一张黄纸,上书王氏名字以及生辰八字,接着又将她的那缕头发放在上面,叠成了个小三角,放在香案之上。 这套手法是假借生人之气,来骗过鬼魂,阴那小鬼出现的。其实按理来说,应该用到纸人才对,不过现如今,传统扎纸匠的手艺基本已经失传了,普通的纸人只能让我白花冤枉钱,所以便取了个简单的法子。 接着我关了房子里所有的灯,回到小房间,找出两个蜡烛,点燃在房子中间,盘腿坐在地上,将天蓬尺搭在两手上,面对着香案,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事。 其实也是我过度高估自己的修行,关灯的时候也才差不多九点钟的样子,想来那小瘪犊子应该没这么快过来,这么早就开始等并没啥实质性的好处。 结果只约摸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我就感觉双脚有些发麻,脚脖子疼得不行,于是便打算换个边。 刚刚抽出脚来,我因为疼痛下意识地吸了一声,结果就听到一个婴孩般咯吱咯吱的笑声传来。 那笑声十分空灵,说不上方位。我全身的汗毛刷拉一下就立了起来,登时不敢有半点动作,保持了一个诡异的姿势卡在那里。 “卧槽,真够早的,**崽子真是没瞌睡啊。”我心中暗骂,壮着胆气,思绪乱飞,顺势又抽出腿来,右手拿着天蓬尺,站了起来。 “孽畜,看我打死你妈!”刚刚一起身,我便暴出这一句,其实全是下意识的,不过此刻除了顺水推舟,我也别无他法,于是左手一拳捶在了包着王氏头发的三角黄纸上。 由于用力过猛,桌上其他的东西都被我捶的弹了一下。 结果,迎接我的却是一片寂静,能听见的只有我沉重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刚才那小孩的笑声,好像只是我的幻想一般。 我被拿捏到了这个境地,心中着实有些窝火,感觉自己有些智障,只能庆幸旁边没人看着,不然真的是翻了车。 我重新摆了摆香案上的杂物,又盘腿坐了下来,打算强装个风轻云淡。只是这会儿想要心如止水确实有点难度了。 刚才那一折腾,让我不敢再眼观鼻的入神打坐,只好自然睁开双目,聚焦在一边的烛光之上,心中提防,活脱脱一个贼人。 “要来赶紧的”我心中不停地嘀咕着,眼下这种情况,比真的鬼出来还要折磨人。可惜这小鬼估计是故意逗我玩,周围一切还是那么平静,平静的透着诡异。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的膀胱开始给脑子发了警报,前面啤酒喝的有点多,这会子走肾,好汉也架不住。 “顶”,我出声骂了一句,接着起身,一把打开房间的灯,压着一股子后怕的劲,开始往厕所走去。 没出几步就来到厕所,一切无恙,我脱了裤子站在马桶前,长出一口气,打算重整旗鼓。 正要大放水的时候,忽然耳边嗡嗡嗡的响起怪声,全身的汗毛刷的一下就起来了,接着我身体一僵,不由自由的往左侧一蹦跶。 左面是个梳妆台,从镜子里我看见自己僵硬的脸,像放了三天的猪肝。 厕所顶上的灯一闪即灭,然而我的眼睛却没被突然地光线变化而闪瞎,反而清楚的看见我脑袋左后方,正慢慢地浮现出一张婴孩的脸。 第十七章 对阵失手,七星伏魔 那小鬼的脸灰沉沉的,一副加班不给钱的幽怨表情,眼睛睁得老大,而且并不像恐怖片里那种只有眼白没有黑眼仁的那种,却是大大的眼白,只有一点点的黑眼仁,透着一股子活吃人的凶煞之气。 我下意识的想要扭转眼神躲避小鬼,身体却像是被鬼压床一般无法动弹,使不上力气,唯有心脏跳动的非常有力,咚咚咚地好似在敲破鼓。 那鬼脸像是觉察到我的处境一般,咧开了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 厕所内明明没有光线,然而那脸上嘲笑嚣张的细节我却一览无余。 来不及心中再问候一遍这小鬼的祖宗,生怕他下一刻就咬在我的脖子上。我使出丹田之力,把右手伸出,掐了个剑指。 剑指一成,我心中快速默念颤鬼咒,“皇天敕令,巽户行风。鬼着形灭,神着消踪。与吾战鬼,姓名速通。急急如律令”,随着咒语喝毕,眼前的小鬼瞬间消失了踪影,我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雷声大雨点小。 没有过多的动作和思想,先撒尿再说。 小鬼崽子太不懂规矩了,挑的什么时候。 尿毕,提上裤子,我转身去试了试厕所的灯,发现还是能打开。 “有点意思”我心中想到。 这小鬼的实力和手段可比那个女鬼高明多了,那个女鬼撑死了也就算是个鬼,属于那种没有神智全凭本能的货色,而眼下这**崽子,不仅有道行,还开了神智,敢跟我在这逗闷子玩儿。 我揪着心洗了把脸,生怕他给我玩一出水变血的老套剧情,好在这**崽子估计还没功夫进修电影里的套路。 洗完脸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镜子,刚才那一幕的景象又在我脑海中闪现了出来。 我赶紧远离洗漱台,大口的呼吸着,想要调节一下内分泌。 “事已至此,怂也没用了,想必这小鬼也没什么攻击手段,所以目前为止都是吓唬人玩,只要我稳住了就没问题。”我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然后一路关了灯,又返回了小房间。 这会敌在暗我在明,刚才厕所那出戏说明这小鬼活动的范围还比较广,所以我当即决定再次尝试用王氏的东西来勾引它出现,然后把它的范围封锁在这个房间之内,好来个瓮中捉鳖。 主意打定,我又找出罗盘放在门口,在旁边点燃一支蜡烛。同时准备好朱砂液,待会再门口画上两道,希望能有效果。 这边搞定,我返身站回到香案前面,右手抄着天蓬尺,左手拿着一支原先在地上的蜡烛,大骂一句:“**崽子,看我滴你老娘!” 我这一声又大又高,后面几个字差点都破了音。我左手捏着蜡烛底部一倾斜,就将里面融化的蜡油滴在了写着王氏八字的三角之上。 其实这几句话现在想想,着实有点怪怪的。 蜡油滴在黄纸上,迅速凝结,然而房间里还是一片安静。 “不应该啊,”我有点难受“按理说这小鬼对王氏应该是爱恨交织,我这样做没理由不现身。” 一愣神的功夫,我准备先将蜡烛放下来,重新想想办法,毕竟长夜漫漫,有空折腾。 突然,我后勃颈子就感觉到一股凉风,这分明是有人再给我吹气儿,眼下房间封闭,就算有风也不能只冲着我后勃颈子来吧。 面对面下手咱还好提防,这背后冒冷子,我实在是吃不消,当下随着汗毛乍起,浑身一个哆嗦,手里的蜡烛没拿稳,就掉下去,好巧不巧,火苗子刚好点在那包黄纸上。 “卧槽”,我大骂一声,左手猛地拍向后颈,顿时又疼又麻,身上的鸡皮疙瘩再起了一层。 那黄纸是被叠成了小三角,可还是烧的很快,我一拍脖子的功夫,火苗子已经窜起老高,我一时也不敢用手去拍。 本能的反应之下,我抬腿就要出门,打算弄点水来灭火。 我身子刚扭向门,但听得凭空一身刺耳的尖叫,只不过惯性使然,我当下顾不上这小鬼发飙,继续冲着门奔去。 嘭的一声,我感觉整个脑子一懵,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躺在地上,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的,直犯恶心,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身在何方。 也不知道懵逼了多久,我突然一个激灵,如梦方醒,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我刚走到门口,房门突然拍了过来,给我迎头一个暴击,得亏我身强力壮,不然光挨这一下,故事也就差不多完了。 看来这小鬼并不是没有攻击手段,而是憋着坏屁,等到真下起黑手来也是令人胆寒。 我脑袋嗡嗡直响,一阵阵的阵痛勾的我想要把晚上的酒菜反刍出来。 但是这会儿情况不妙,我只得强打精神,使劲咽了口吐沫,发现香案上的黄纸还没有烧完,就一个跨步奔到前面,两手一顿乱拍,弄得细碎的纸灰在空中乱飞,总算是打灭了火苗,说来也奇怪,那团黄纸竟然还没烧完。 我喘着粗气,估计小鬼又隐匿了起来,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一只蜡烛,光线触及不到的地方仿佛都是黑洞的边缘,诡异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仗,我本想着用王氏的气息勾引那小鬼出现,可是自打交上手,这小鬼就仗着身处暗处的优势,不停地下黑手,几乎不主动现身,让我浑身有劲使不出来,一身功夫全是泥牛入海,想到这里,我打算换个打法,尝试一下主动出击。 “小崽子,你逼我的,纱窗擦屁股,看我给你露上一小手,让你知道知道这世界的险恶。”我对着空气说道,即是下战书,也是壮壮胆气。 说干就干,我来到门口,一个暴躁大脚踹开房门,抄起朱砂液,点在左手无名指上,在门口地上画起了波浪纹和几个卦象,想要封住那小鬼的去路。 接着拿起罗盘和地上的蜡烛,转身回到房内,关上了门,摸出十三只蜡烛,在房中依照方位摆了个七星伏魔阵。 这七星伏魔阵其中包含着七星的图案,不过却不只这么简单,所以一共需要十三只蜡烛,等蜡烛摆好,我依次点燃,同时在点燃每个镇位的时候,画上相应的讳或者咒,一通忙活,阵法算是成了。 七星伏魔阵有制煞降魔的效果,这会儿阵法一定,我心中也就稳了,这小鬼毕竟没见识,刚才不知道从中作梗,反而坐以待毙。 我靠墙而立,右手还是抄着天蓬尺,盯着七星伏魔阵。 这暂时的宁静让我怀疑这小鬼是不是压根就不在房中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妥妥的又被耍了一番。 心中焦急,我正要打算到香案前在拿起那已经被烧了一大半的王氏三角符,想试着勾引一番的时候,房中突然异象激生。 只见那十三根蜡烛的光芒像是被黑雾吞噬一般,本来被照的明亮的房间里立刻变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个黄豆一样的光点在不停地跳动。 我心脏一紧,手腕一抖,将天蓬尺刺了出去。 第十八章 小鬼形灭,天地不仁 这一次的动作我来不及经过大脑思考,完全是无意识的反应。 天蓬尺被我一把刺出,顿感脑子里有种嗡嗡嗡的怪声,直让人打哆嗦。 不过这一刺还是有点效果,天蓬尺所经过的范围,立马明亮了一分,仿佛黑雾被我一尺打散,同时又是一声尖锐的叫声凭空而来,想来是那小鬼吃痛。 这样的结果让我心中一喜,身上的疼痛和怪声的不适感也相应减退了一些,终于算是还上手了。 我迈开步子,乘胜追击,嗖嗖的破风声让我感觉自己有如天神附体,十几尺下去,房中的黑雾基本散去,七星伏魔阵的烛火也不再乱跳。 不敢多有停顿,我立马跳在了阵旁,开始按照七星伏魔的阵位走起了独特的禹步,口中喃喃道灭魔咒。 “玄天散天湄,绩汉紫云回。妙炁焕三晨,丹霞耀紫微。诸天舒灵彩,流霄何霏霏。神灯朗长庚,离罗吐明辉……” 我小心翼翼的走在阵中,配合着步法和咒语,强忍着各种念头,生怕脚底下一个出溜再踢倒一支蜡烛。 一圈走下来,咒语也念了一半,一路下来并没什么事情发生,刚才的兴奋之情立马下了一个档次,不过这会我也只有继续激发阵法,在随机应变了。 正当我要开始走第二圈的时候,刚迈出第一脚,忽然就感觉到一阵心慌,全身发虚,脑袋一懵之际又听到一声怪叫,眼前顿时又暗了下来。 想来是那小鬼有所察觉,开始动手了。我也不甘示弱,咬了一下舌尖,想恢复一下精神状态,不过还像白天一样,实在是下不去那个狠嘴,所以最后下口只是轻轻地意思意思了一下。 那种咬破舌尖吐血的路术,说实话,那痛感,可比鬼牛逼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靠着地上豆大的烛光定位,开始走起了第二圈禹步。 随着每一步的迈出,我耳边开始逐渐响起呼啦啦的风声。 随着风声越来越大,地上的火光也愈渐微弱,地板好似变成了泥潭,吸得我每拔一次腿都要咬一下牙,当真是举步维艰。 我很想一鼓作气飞奔走完阵法,然而现实却是只能一步一步按着节奏来,否则无异于前功尽弃。 “……观洞元之妙化,皈我道以来仪。急急如律令。”随着最后一句咒语念罢,步法走完,七星伏魔阵算是基本被激活了。 房间里的光线恢复正常,身上奇怪的感觉也消失不见。我知道眼下的安逸来之不易,所以不敢挥霍,大气还没喘匀,连忙就跳回了阵法的中心位置,以天蓬尺代笔,开始朝着房间中六合的方位,即上下左右前后,书写起天蓬讳。 六合方位的讳书写完毕后,我双手持尺,微闭双眼,开始唱起了天蓬馘魔咒。 “溃自鬼万,下一刀神。类灭猷天,骸破明四。骨然斗北,血烈帝炎。形五鬼斩,斧大天镢……” 咒语念罢,我猛吸一口气,提在丹田,双手紧握天蓬尺朝着阵中从上往下猛地砸下。 天蓬尺落到一半的时候,仿佛打在一团破布上,迅速卸了不少力。 我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有门了,心中一喜,于是双肩一沉,继续发力,口中爆喝:“破!” 天蓬尺破空而下,结果一失手用力过猛,打在了右边小腿胫骨内侧,疼得我险些骂出口。 不过这时候我顾不上自己,迅速抽手抬尺,从左向右又横着抽了一下,这次没有阻滞感,却是带出一股青黑色的雾气。 那雾气呈絮状,似烟非烟,好似从天蓬尺上散出来的一样,开始缓缓的扩散。我马上想要紧闭口鼻,却不料前面动作太大,猛地一下没闭上嘴,反而是呛了一口气,一股死鱼烂虾的腥臭之气立马在脑中炸开。 我暗道不妙,这青黑的雾气估计是那小鬼被我打散之后的煞气,这会儿结结实实的来了一口,估计之后要遭罪了。 “起!”我心中念道,确不敢再开口,同时左手掐起了道指,右手天蓬尺临空点着七星的方位,“北斗阳明贪狼星君,北斗**巨门星君,北斗真人禄存星君,北斗玄冥文曲星君,北斗丹元廉贞星君,北斗北极武曲星君,北斗天关破军星君,北斗洞明左辅星君,北斗隐元右弼星君,七星伏魔,收!” 心中观想结束,地上七星伏魔阵的烛光立马升腾起来,火苗窜起三尺左右的高度,碰见那雾气之后,立马噌得燃烧起来,凭空又传来一种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场面还能弄得这么大,赶紧向后撤了一步,结果我身形还没站稳,火光就瞬间消失了,地上的火苗也是稳稳当当,正常大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眨眼间的幻象而已。 “事了拂衣去?”我自言自语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估计是害怕和兴奋混合之下,肾上腺素的作用。 愣了一会,见再无异状,于是我抄起罗盘,小心翼翼地在房中走了一圈,精细程度有如擦地,一个角落也不敢放过。 看见罗盘上的指针没有什么异动,我又走出小房间,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整个房子,一切无恙,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返回小房间撤了阵法。 人一放松,我立马就感到又困又累,脑门也是隐隐作痛,掏出手机一看,发现也才十点钟。 我给梁经理打了个电话,让他麻溜的过来一趟,然后摊在沙发上,又开了瓶啤酒,吨吨吨,真爽。 回想了一遍刚才的经历,基本算是有惊无险,这小鬼本事不小,可我也是手到擒来,二出山就到了这种水平,不免心中得意。 其实不少故事里,都一直有个理念,那就是这种邪物,要以制伏感化超度为主,很少有下死手的,怕沾染了因果,破了道行。但实际上,多数鬼物灵体,被困一处,遭受着阴风洗涤,基本已经没有什么思维了,偶尔有的因为造化机缘,附身于物体之上的,也都只是残存的煞气。所以,对于那些没有攻击性的,还可以用超度的手段化解,像这种不知天高地厚小崽子,可劲削就得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小崽子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惹了错误的人,就是违背了道,道法自然,我这是替天行道,鼓掌。 第十九章 夜半惊魂,小鬼上身 我瘫在沙发上,一瓶啤酒还没喝完的功夫,就听见门外楼道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想来是梁经理那货。 果真,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梁经理火急火燎地开门跑进房中,看见我坐在客厅,手里还拿着啤酒,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大师,您没事吧,一切都搞定了?” 也怪我前面打电话的时候,心情还激荡着,所以说得也急,导致这会儿梁经理以为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所以匆匆赶来。 “我办事,梁经理难道还不放心?”刚刚劫后余生的过来,这会儿我逮住蛤蟆攥出尿,可得使劲装一装。 “那怎么可能,我就是担心大师您太劳累了。”梁经理估计也是高兴事情搞定了,又开始嬉皮笑脸的。 “您这?”他一边说着话,一遍摸着额头,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我。 刚才那小鬼给我一个大招,这会儿额头还泛着红。 “不妨事,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你让王老板两口子明天来找我。”刚准备嘚瑟一会儿,就让这小子戳着了我的痛处,我瞬间就没了好气,懒得跟他废话,于是两句话说清了意思,准备要先行撤退。 虽然这房子这会儿应该是干净了,但我也实在不想在这儿杵着。 梁经理是个明白人,尴尬的笑了下,转身就打了电话,之后驱车带我回到了酒店。 等回到酒店打发走了梁经理的时候,时间差不多是夜里十一点钟左右。前面又唱又跳又挨打,这会儿我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作妖了,于是我出了酒店,七拐八拐的走到了附近的城中村,看着街角窜过的大耗子和各色行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由得又灌了点马尿。 等再回酒店,我也顾不上洗漱,衣服一脱就上了床。 还是那句话,啤酒喝多了,走肾。作为死要面子也得踩箱喝的北方人,夜尿这种事情我最习惯不过了。 于是,睡到半夜,我朦朦胧胧的就感觉膀胱要炸,喉咙干的发痛,于是摸黑来到厕所门前,想要开开灯,不料开关啪嗒几下,灯却是没有反应,可能是忘了插卡,我脑袋迷糊,没有多想,站在马桶前正要开闸,突然身体僵硬,耳边又开始嗡嗡嗡的怪响。 “卧槽,又特么来一遍。”这突然的变故,让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感觉一股凉气直窜头顶。这场景我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现在怎么又来,想跟我玩一招鲜吃遍天? 这酒店厕所的马桶正对着门,马桶左手是梳妆台,右边是浴室,我全身发直,脑袋僵硬的向右手转动,又一次面向了镜子。 这次镜子里不是在我身后浮现出鬼脸了,而是我自己的脖子上,顶得不是我的脑袋,而是那小鬼的头,脖子粗脑袋小,一脸阴沉,诡异与鬼畜并存。 我又想故技重施,先掐个剑指再说,结果这次身体僵直的程度却超乎我的想象,干脆一点都动不了,我越是用力,越感觉身上发紧。 这是镜子里的小崽子又咧开了嘴,露出尖利的牙齿,那一点黑眼仁左右一转,仿佛又在嘲笑我。 这场景看得我是心中窝火,心念一手,便想要再次发力,却突然就感觉一股窒息感轰然袭来,犹如滔天的洪水,让我毫无反抗之力,马上就是眼前一黑。 “咳咳。”猛烈地几声咳嗽之后,我的意识逐渐恢复了清醒,发现自己还是在酒店的床上,并不是站在卫生间里。 我瞄了一眼床头的电子灯,时间在凌晨三点四十七分,“鬼呲牙的时间,怪不得闹腾的挺凶”,我含糊不清的支吾了一下。 我坐在床上,感觉浑身乏力,还来不及想别的,就觉得膀胱诚不欺我,这会果真是水位告急。 我有心一鼓作气先解决了燃眉之急,然而这会却是被折腾的有点犯怂。 我生怕走进厕所再来一次镜中遇鬼,坐在床上不知所措,虽然咱有手艺,但这种场景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只可惜,膀胱和小鬼相比,明显是膀胱我更加惹不起。于是纠结了一小会儿之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先是打开了所有的灯,又拿出天蓬尺,心惊胆战的走进了卫生间。 好在这次并无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只是一番折腾下来,我虽然还是又累又困,却再也无心继续梦周公了,于是坐在床上打算捋一捋思绪。 我希望刚才的场景只是因为之前的景象深入脑海,所以睡觉时才夜有所梦。只可惜这会儿我实在不能相信科学,只能往灵异上面靠。 我推测是前面激活七星伏魔阵烧那小鬼的时候,我不小心吸了口气,这气正是那小鬼的煞气,所以才让它附在了我的身上。由于我还有点道行,再加上那小鬼必然是受了伤,所以当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而这会,小崽子趁着我身体劳累,又喝了酒,便发功来吓唬我。 可转念一想,这种小鬼附身的桥段,如果发生在一般人身上还好说,但在我这就有点不合理了。 虽然我不是正规的道门中人,没有师父给上面的各路神仙挂过号打过招呼,但怎么说也是个江湖术士,裤兜里有手艺,身上带着气场,一般的阴物,是不可能附身于我这种修行人身上的。哪怕真的是瘸子的**儿,邪了门了,它附在了我的身上,我也该有所感知,来一出意念对决,神魂相杀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能给它能随心所欲吓唬我的机会。 除非,这小崽子并不是普通的小鬼,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很可能意味着我之前的推测太过于简单了,也许那萨瓦迪卡的目的不是骗那俩钱儿。 萨瓦迪卡如果真的想要骗钱消失,根本不至于搞这么复杂,又是药粉,又是小鬼的,装个13直接颠了就完了。 要是如我之前猜想的那般,是计中计想要骗两次的话,那这萨瓦迪卡的流程也是够缜密的,能推测出王氏有了怀孕的症状之后就会停了给小鬼的供养,然后再借着小鬼的妒忌之心弄一出假流产,等着别人二次上门?这么想感觉挺有逻辑,但是这么复杂的逻辑,反而是没有逻辑。 我一时间想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自相矛盾。 看情况这一晚上我是甭想睡个安稳觉了,当下索性一屁股蹦跶起来,准备先试着把这小鬼给解决喽,只要能彻底摆平,那这里面的个中玄机我也不需要了解,咱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于是我掏出一干家伙事儿,准备给自己来个驱邪。 第二十章 驱邪失败,兵分两路 打定了主意,我撩开被子,在床上腾开了空间,双盘腿坐下,双手掐着子午诀,抱在腹中,就要观想一番。 其实这事儿我也没什么经验,只是想来那小鬼附身在我这里,我自当先行感应一下,之后再见招拆招。 结果不知道是我想当然了,还是这小崽子厚黑。凝神静气一番之后,确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反而有点犯困,身体不住地晃荡。 我只好结束了盘坐,揉了揉发麻的脚脖子,站起身来,既然感觉不到,那就直接动手,反正现在情况不像之前,这小崽子是实打实的在我身上,不怕扑了空。 我拿起朱砂液和软笔,上身光着膀子,准备直接在身上画出镇压邪祟符,逼一逼身体里的小鬼。 不过这一上手,我立马就傻眼了。在别人身上画符还好说,但在自己身上,手要别着,根本没办法画出来。 我拧巴着手勾了两笔就放弃了,思忖一下,最后只能来一出吞服符水的套路,虽说我也从来没干过这事儿,不过这会儿刀架在脖子上,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要说起这烧符和水而吞的事儿呢,在江湖骗子哄人的桥段里是最为常见的。 其实这烧符水大多来由于民间术法,祝由术,水法等等。最主要的功效是用来治病,除了普通的头疼脑热,少见病症之外,最特殊的用途是治疗阴病,即为驱邪祛煞。早年间的时候,某些乡野医生多多少少也会偶尔用到这种法术。不过新中国成立之后,破除封建迷信,这类玄玄的东西也就被打得不剩多少了,外加上中医向着西医的方向靠拢,要顾及基础医学和生理学等因素,用符水治疗一般的病的手段就彻底被人们抛弃了。 关于道教用符水的情况,我也不甚了解。不过我们这行源起一处,一通百通,所以想来用道家符咒操作应该也没问题。 我拿出符纸,心中观想,掐诀画符,一套流程再不必赘言。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连画了两张镇压邪祟符。 接着拿了杯子倒上水,左手中指无名指紧扣掌心,其余三指伸直,掐出三山诀,夹住水杯,右手化剑指,凌空在水面上写出“敕令”,接着将一张符纸点燃放在杯中,等符纸燃尽,我又用手沾了沾纸灰,点在眉心印堂处,然后一仰脖,连水带灰一口吞下。 然后我又将另一张符纸叭地贴在了脑门上。 脑门上的符刚贴上,我鼻子一出气,那符就被吹飞了,屁事儿也没发生。 一顿操作,我活像个二百五。 几次尝试如同泥牛入海,一时间没了办法,之前斗鬼的神勇劲不复,我立马如泄了气的皮球,丧气的又躺回了床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伟大领袖毛zx的论持久战教导我们要保持自己的实力,眼下没招,我便把符压在枕头下,准备继续睡觉,一方面补充体力,另一方面看看这小鬼会不会继续给我托梦。 等我再一睁眼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下午两点,算上之前睡的四个小时,我差不多睡了总共十三个小时。然而不知道是睡的太多懵逼了,还是因为身上骑着个小鬼的原因,我反而感觉身体更加疲乏虚弱了,陷在床上起不来身。 摸了手机一看,三个未接来电和一堆信息,不出所料都是梁经理那边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在十分钟前,说他已经快到酒店了。 看到这一消息吓了我一跳,我克服着身体的不适,立马起身洗漱收拾。作为一个高人,形象管理的重要性大部分时候甚至比真正的手艺还要要紧。要是让梁经理看见我这番模样,免不了影响以后坊间的口碑。 我冲完澡,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到了酒店大堂,屁股还没坐热,就看梁经理火急火燎地进了门。 “梁经理。”我叫住他。 “大师好,”梁经理这才看见我,转身过来,“大师,是不是打扰到您的休息了,怪我怪我。” “梁经理,咱们都认识多久了,说话还是这么生疏。”我心情烦闷,但也不能放过机会损他。 不等他搭茬,我又正色道:“有些事情在忙,就没顾得上,王老板那边情况如何?”虽说这小鬼目前在我身上,但我不确定王氏那边出事了没,所以确认一下。 梁经理讪笑着:“王总那边听说大师您摆平了这事儿,对您可是赞口不绝,我们也都等着大师您下一步的吩咐呢。” 我心说屁得话,你们哪是等着吩咐,明明是不敢验工,所以等着我给交差呢,“我们今天兵分两路,你和他们俩回那套房子,再去找找那个小鬼的佛牌,主要看看之前供养的房间和他俩的卧室,不出我所料的话,现在应该可以找到,找到之后联系我听我安排,我这边需要单独处理,我们保持联系就好了。” 听我说完,梁经理面露难色。 我压低了嗓门:“怎么,梁经理难道是以为昨天我没办成事,今天准备支开你们跑路不成。” 我这会心情不好,直接带着刺,梁经理一看这架势,马上又变了颜色:“大师您的手艺我还能信不过吗,只是这样的重担交给我,我是怕再误了您的事。” 感情这小子是因为这原因,“你们尽管按我说的办就好了,找个东西而已,又不是让你上天,这符你拿给王老板的老婆。”我又将半夜画的那张镇压邪祟符拿出来塞给了梁经理,“有我保着,这大白天的,你怕个卵,我唬你有意思?” 打发完了梁经理,我在酒店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方向。 现在这小鬼还没有处理干净,我是断然不能再和王氏碰面的,不论这小鬼到底是个什么不寻常的来头,它和王氏之间的关系始终是不变的,我贸然见了王氏,很有可能会让这小鬼上了王氏的身,要是又整一回癫痫,那我的脸上可就真的挂不住了。 这会小鬼寄身于我,那么他之前附身的那个阴牌就应该失去了法力而现了身,要是梁经理他们能找到这阴牌,我说不定可以根据制式确定一下这小鬼的来头。要是实在惹不起,干脆想想办法让它回到阴牌之上,我再送走就完了。 眼下我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去处,于是干脆先找个道观,烧烧香拜拜神,看看这小鬼会不会迫于道观里的威压现了身。 第二十一章 道友请留步 虽然之前在鹏城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但是这边的道观我还真不太清楚,以前在宝全区东乡附近的时候,离着我公寓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北帝古庙,貌似有些年头,节日的时候我还去过,善男信女众多,热闹非凡,不过今天我却想去个离城区有点距离且人不太多的地方,要不然突然犯了病在地上打滚,第二天上网刷着自己,我还活不活了。 我用地图一搜,最终决定了向北进发,目标玄武观。 要是搁几天前,这点打车的费用就足够让我肝颤了,好在江湖术士来钱快,虽然刀口舔血,但我乐在其中,哪管什么是祸是福。 到了玄武观附近的时候接近下午三点,司机把我放在了丁字路口一脚油就撒了。我望着附近荒凉的景色,有点后悔自己吃饱了撑的折腾这么远。 看了眼导航,我从大路上走了没几步就拐到了玄武观的门口,这道观虽然不大,外墙的红漆干干净净,倒是显得挺新,进了观里,冷清的过分,好在这地方有良心,提供免费的线香,我虔诚下来,一路是三拜九叩,嘴里嘀咕着祝香神咒,没一会儿就拜完了,臆想中那小鬼挣扎的场面也根本没有出现。 本想着摇个签,怎奈何管理签文的人不在,我也就只能一脸颓然的离去了。 打从观里刚出来,我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就听旁边一声:“算命不?不准不要钱的。” 我下意识的循声望去,看见个男人坐在墙边,脑袋上一顶老式蓝色鸭舌帽,身上穿着泛白的解放绿长装,底下蹬着双布鞋,乍一瞅还挺显眼,仿佛时尚圈复古潮流的弄潮儿。屁股底下坐着木质小马扎,前面摆着块布,上面画着太极八卦,写着看相算命风水命理等等,一套标准的江湖术士套装。 这种人我见得可多了,想当年刚学算命那会儿还特意让他们坑了波钱,假装要算命,了解了一下这帮人的业务水平和套路。眼前这个货也不知道哪根弦没搭对地方,要趴活也不找个好点的地方,这虽然是道馆门口,但周围鸟不拉屎的,道士都每个影子,还不如城里呆着算了。 我瞟了一眼之后也没多想,继续往前走去。 “这身上可背着东西呐,不好办呦。”估计是看这来之不易的生意要跑了,那男人又说了一句。 我心中好笑,没有理会,这尼玛都是套路,骗骗别人可以,咱都是吃这口饭的,你跟我这耍大刀,真不怕失了手再砸着脚面子。 我走了没有两步,那带着一股京片子的口音又响起来了:“这不是一般的小鬼儿,你七星伏魔失了手,这会让丫上了身,想要给请出来,可不容易。” 听到此处,我心头一惊,赶忙回过头去,那男人也刚好抬起头,我一看,心说“申公公?” 这家伙刚才说话的时候没抬头,这会脸对脸我可是瞅的真真的,上庭狭窄无肉,颧骨高耸,两腮塌陷,下巴瘦削,留着稀疏的山羊胡,鼻梁上还带着复古民国的圆墨镜,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完全符合申公公的形象啊。 见我回头,这申公公咧开嘴,一口的大黄牙在阳光下好似闪着金光:“这位道友,相遇即是缘分,且听我说上一两句。” 这句道友实锤了申公公的身份。这回稳了,有申公公,我还怕个什么牛鬼蛇神。 我折返身形,来到申公公摊位前,摸出两根红塔山,自己塞了一根,然后往前一递,“来一根?”。 申公公伸出两手,抽筋似的在空中摸了摸,没有接,然后一垫脚,从屁股里摸出一盒大前门点上一根,深吸一口,一副抽了大烟的神情。 “行了,这位道友,都是自己人,别特么装瞎子了,刚才都漏了馅了,累不累。”我蹲下身来,讥讽道。 “嘿嘿,”申公公摘下了眼镜,挂在胸前的口袋上,“道友是个明白人。” 我没搭话,直勾勾的看着他,心里还在惊讶他前面说的话。 “塔山不倒云常在,好烟,好烟,可惜我这瞎子命不好,消受不起啊。”申公公这会把我勾住了,反而不紧不慢起来,跟我这儿玩儿了起太极。 这台词听着怎么这么耳熟,鬼吹灯的王胖子串戏了吧。 我听他这话,有心来一套金钱攻势,用那糖衣大炮直击牛鬼蛇神的灵魂,奈何这手机支付太特么发达,前面收的大票子也没拿,我身上是一个现仔儿也没有,于是只好开口道:“道兄,今儿个怕是再没了收成,不如打了包袱,让老弟我请您喝点儿,祭祭五脏庙。” “那就有劳道友破费了。”申公公起身,收拾着那点家伙式儿。 之后我和申公公打车又回到了鹏城市区,一路上我坐在副驾驶,申公公坐在后排,收音机里放着评书,没人说话,我思考着这哥们儿的来路,一时间气氛十分僵硬。 回市区的时候不巧碰上了堵车,晃晃悠悠来到城中心的时候,也快五点了,正巧能凑上饭点。 我不知道这申公公的口味,一时间也不好判定,二人走到商场附近一家烤鱼店的时候,我瞅了瞅他,结果人家摸了摸胡子,说道:“不得劲儿啊。” 我有点不耐烦,可估摸着这货也是个高人,只得耐住性子,最后二人一商量,申公公带着我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家城中村附近不大不小的湘菜馆子,要了个包间坐下了。 “小姑娘儿,先给我们上点白酒儿。”二人刚一坐下,申公公就冲着领我们进来的服务员说道,那个贼眉鼠眼的样子,盯着人家服务员小妹儿不怀好意,让我都感觉自己臊得慌。 时间尚早,路过饭店大厅我见一个客人都没有,估计就我们一桌,所以很快服务员就拿了菜单和酒上来。我接过瓶子,倒了两杯,举起来说了句:“抿山,不知哪里的云彩,庙门朝哪开?” 申公公也端起杯一碰:“天下的云彩,门儿开海青腿儿,水做的班目戗盘子。” 我一饮而尽,回道:“辛苦辛苦,都是没根的土生。”接着又倒上了酒,继续说道:“尖倭罗子扎了手,大将有响儿,不知给门叩瓢不?” 这几句话都是早期江湖上的春点,各行各业的都有用到,现如今会的人不多了,我也只是能随便来一两句,便想试着探探底儿,说多了也怕露怯,没想到申公公也能接得上。 我先说喝酒,又问他是哪路人,师承何处。他则回到,京师人,无门无派,算命看相的小买卖。我又回到大家都是同行,没拜过山门,我这次失了手,他是高人,能不能指点我一下。 申公公听完我的话,没有回答,反而拿了菜单开始看,我一看这情况,也就不好继续说下去,毕竟这干喝酒就想兜出人家的老底儿,也不现实,于是只好继续等着,看看这顿饭能吃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不得不说,有时候缘分这东西也真是奇特,要不是我闲得慌跑到了玄武观,那可能就碰不上眼前这个申公公,我也可能就殒命在某个大山深处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第二十二章 神相张老瞎 申公公抱着菜单正看的时候,我电话响了,是梁经理打来的,于是退出了包房。 “梁经理,东西找到了没有,怎么这么久。”电话一接通,我抢先开口。之前身边有人,也一直没方便打个电话过去询问,这会儿梁经理主动来电,我才心中焦急。 “找到了,果真不出您所料,那佛牌就在王总的卧室床垫底下压着呢,您说这玩意儿确实邪门儿,怎么就能跑到那里去呢,”梁经理语气比较放松,想来是不知道我这面其实还背着小鬼呢,以为事情这就搞定了,“大师您这会儿在哪呢,一切还顺利吗,我过去接您?” 听见东西找到了,我心头一喜,总算是有点好消息了,“不用,东西你先拿着,随时等我通知,王总那边还好吗?” “都好啊,大师您这?”我几次询问王老板那边,梁经理可能是听出了点东西,托着腔子问道。 “毕竟这小鬼缠的是他们,眼下虽然处理了,但是在我没有净宅之前,他们要注意身体,不要跑邪门的地方,不然容易再碰上事儿。”我一通瞎吹,顺便又给自己揽了个净宅的活计,这小鬼没那么好对付,闹了半天把我自己搭了进去,还有苦不能说,必须变着法的多来点好处费。 挂断电话,我刚推开门,申公公就让我去叫服务员,我只得照办。 这申公公看着身高和我差不多,一米七刚过线,身上几没揣着几两肉,这胃口倒是不小,要了六冷盘六热菜外加一盆汤,我心中暗暗叫苦,这回是让道友给我制住了,非得把我当蛤蟆攥出尿来不可。 包间里就我两人,要是不说话实在尬得慌,按平常我肯定得揣着,不过眼下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玩那些花里胡哨的,于是开口道:“还未请教?” “张老七,家里排行老七,诨名张老瞎,道友不用拘束,叫我老瞎就得嘞,您呐?” 我心中不由得暗挑大指,“牛皮,什么年代了还能行七,超生游击队特勤队员。”嘴上却不动声色地答道:“苏琰,金城人。” 张老瞎好像是有意吊我的胃口似的,这会儿我不说话,他也就不在搭茬了,我只好继续主动,“不知道道友您是怎么看出我身上的古怪的?” “相术之分,下相者相皮,只能观人皮相,顶多是点个痦子的水平,不足为道;中相者相骨,不限于皮肉,可以透肉观骨,断人祸福;上相者相气,已经不限于对肉体的观察,反而可以根据天生的气场和气质来判断人的过往前途;这最厉害的,”张老瞎说到这,脑袋晃晃悠悠的好不得意,“滋喽”一口酒,才继续说道:“最厉害的,乃为神相,神相者,不需要眼睛都可以观察一切,于人可相神魂,洞察前世今生,于风水可直点龙脉,助人事兴衰。道友也是行内人,这个应该很熟悉吧。” 我尽力微笑:“那还是不如道兄的理解透彻啊,不知道道兄说这个是所为何意呢?”我心说你丫知道我明白这些事,还废那么多话,都是自己人还非得拽两句,这装13的水平,让我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我有求于人,只能表面捧着臭脚,心里催促这厮。 “老瞎我干这行,主要吃的就是一个相术的饭,也承蒙神仙保佑,虽然我平日装装瞎,但实际上却偶然得了这神相的法门,所以今日只一个照面,便看出了道兄有难,我这人热心肠,能帮一把帮一帮,行走江湖,多交个朋友。” 张老瞎这番话让我心中鄙视,这还没吃饭呢怎么就这么大的口气,敢说自己有神相的本领。 这相术在五术,山医命相卜中独占一门,其应用不光是平常人所理解的看面相看手相这么简单,相猫相马等分辨动物的手段也算是相术一类。此外,风水之术中,相术的应用也是无处不在。可以说,相术大成者,那在这行里,基本就属于百事通的水平了。至于这神相的水准,除了知识储备和经验积累这种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以外,还更加需要天赋以及机缘,甚至说只有百年不遇,万里挑一的福缘,才可能获得这种神通般的手段。 我虽然心中不屑,不相信他有这神相的本领,但还是好奇他究竟如何能准确地说出我七星伏魔的事情来,当下也就继续恭维着:“没想到道兄还有这种本事,恕我眼拙了。我看道兄也是敞亮人,也就不弯弯绕了,不知道道兄看没看出我身上小鬼的来历,可否有破解之法呢?” 我话刚说完,服务员就开始进门上凉菜了,张老瞎选择性的忽略了我的问题,两眼冒着精光,对我说:“道兄莫急,我们先吃菜喝酒。” 我算是明白了,这货是来克我的,急也没有,吃吧,看他那样子,我要是再不紧着点动筷子,估计就能剩下点汤了。 凉菜热菜陆续上来,两个人也就只剩下了碰杯吃菜。我精神状态不好,而且不是太擅长喝白酒,菜还没上齐,基本就差不多饱了,旁边的张老瞎确是攻势越来越猛,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饭菜似长江流水,如风卷残云一般倒入腹中,活脱脱一副饿死鬼上身的模样。 我眼睛都看直了,好家伙,现场大胃王吃播,感情这孙子不是想坑我几个饭钱,而是真能吃得下啊。 等到桌上一片狼藉之后,张老瞎拍了拍还没有鼓起来的肚皮儿,打了个长长的嗝,拿手指敲了敲酒瓶子,来了句:“道兄,不尽兴啊。” 我这才注意到,这孙子不光把菜给干完了,这酒也喝完了。一瓶酒我顶多就下去三两,剩下的他包了圆,这会儿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要继续。 我叫来服务员收拾了一下桌子,又点了瓶白酒和一些毛豆花生米儿。 “老瞎,走一个。”我举起杯子和张老瞎碰了一杯,也改了口,准备套套瓷,“这小鬼……” 张老瞎不紧不慢的“滋喽”一口,放下杯子,夹着花生米儿,斜着眼睛瞅着我,露出大黄牙说了句:“这我也不知道啊。” 第二十三章 盘古十六卦 张老瞎这句话一出口,我特么差点就把桌子给掀喽,丫是逗我玩呢还是又想加码,难不成要我把酬劳出一半给他,那我这趟岂不是给别人忙活了? 我拿起酒瓶子,用倒酒的动作来掩盖我此时内心的冲动。 “那敢问老瞎兄是如何知道七星伏魔的?”我追问到。 “苏兄,您也甭着急,我这人呐,最是实诚,除了业务需要,平常向来也不说假话,更何况是咱哥俩。我是真的有神相之体,这点老哥我用项上人头担保,有空我也可以给兄弟献献丑。正因为有这神相之术,所以我才能看出来你身上的小鬼并不一般,虽然凶煞程度不是很强,但是却带着股子生气。这阴物有生气,那指定难对付。老瞎我自己也会使这七星伏魔阵,加上我这神相的手段,可以看穿神魂,你刚用完阵法不久,身上还带着气息,我自然也是察觉的到。” 张老瞎这一番话倒是合乎情理,我没言语,反而在思考他说的话,这小鬼乃是阴物,虽说混沌太极,阴阳互生,阴物身上也会有阳的属性,但不可能是以生气的形象表现出来的,若真是如张老瞎所说一般,那眼前这情况还真是古怪了。 见我眉头紧锁,张老瞎又补充道:“苏兄,我这双招子可以看出问题,但是又不能直接告诉我不知道的事情,您这边儿要是有点什么信息,不妨说出来,咱二人一块商量商量。” 听得这话,我点了点头,于是打算把梁经理叫过来,拿到那阴牌,然后在和张老瞎一起看看。 不过我不好兜了底,毕竟此刻和张老瞎也只是一面之交而已,要是让梁经理和他见了面,指不定拦了我哪条财路,只能先说道:“老瞎兄说的甚是有理,兄弟我还真有个线索,不过目前不在手上,不知道兄明天可有空,帮我掌掌眼,我自是不能亏到了您呐。” 张老瞎眼睛一转:“兄弟说的什么话,您有难我还能不管吗,要是真不管我何必搭茬呢对不,只是老瞎我行走江湖,漂泊不定,这会儿还没去处,万一走得远了,再耽误了明天的事儿……” 得,他这么说我能咋地,于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老瞎兄,您瞧您这话说的,兄弟我有难请您出手,难道还能让您上天桥底下去是不成,我可不是那没眼力价儿的人。” 吃罢饭,我一咬牙一狠心,就带着张老瞎回了酒店,给他开了一天的房间,花了我一千多大洋。 在回来路上的时候我已经通知梁经理往酒店走,整完了张老瞎这边儿,我便回到大厅与梁经理碰面。 “大师,东西。”梁经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石一样的东西来。 我伸手接过来,发现此物入手冰凉,质地和形状也颇像是个玉牌,比鸡蛋小一圈,而且是扁的。我有些惊讶,这东西长得跟我印象里的佛牌阴牌可是差点有点远。 我仔细摸了摸,没有什么太引人注意的地方。玉石一面光滑,一面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那些符号中间是个线条组成的图案,一共四条横线,上下两条线一笔到头,中间的两条则是都在中间断开,由两条短线组成,看起来非常像是八卦的基本元素,阳爻和阴爻。不过八卦要么是三个爻,要么是六个爻,这里确是四个爻,又不太符合。 “大师,这东西有问题吗?”梁经理看我看得出神,问道。 “没有”,现在我只能一直搪塞着梁经理这边:“你们今天一切还顺利吧?” “除了找东西的时候废了点力气,没什么不顺利的,大师,王总还要请您吃个饭,不知道您明天时间上方便不。”梁经理说道。 “这饭不急着吃,等我把净宅做了之后再说,今儿个你就先回去,我准备准备,然后再通知你。”我急着让张老瞎给我掌掌眼,便想着赶快打发了梁经理再说。这东西长得跟我印象里的佛牌阴牌可是差点有点远,乍一看就是玉石手工艺品,却又不太符合常态,让人感到十分的诡异。 梁经理走后,我来到张老瞎房门前,结果叫了半天愣是没人答应,而我还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于是只能先行回房。 后来我又去找了张老瞎两次,都是没人答应,我身体乏力,最后就先睡了。 当天夜里也是无事。 第二天一清早,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起来了,一看表才六点钟,我骂骂咧咧出开了门,来人正是昨天晚上不见人影的张老瞎。 在看这张老瞎,已然换了一身行头,此刻上身穿着件白衬衣,下身是一条藏青色的西裤,脚下是牛津鞋,油光锃亮的,脸上依旧是那复古墨镜,胡子也好像修了一番,不过还是申公公的款式。 “道兄,起的够晚的。”他说道。 我睡了一晚上,身体还是乏力的不行,这么早被吵醒,没有好气道:“大清早捯饬的人模狗样的,约了哪家克夫的寡妇去上坟。” 说完话我转身准备回床上续一觉,张老瞎没跟我斗嘴,只是随着我进了房间。 “道兄,这东西就是那小鬼之前藏身所在吧。”张老瞎拿起了我放在桌子上的阴牌。 我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回答说是的:“老瞎兄眼力不错,长这样也能瞧得出来。” “兄弟,又小瞧我不是,我隔着门就看见了,上面的气息和你身上小鬼的一样。” 张老瞎吹牛皮那是老母猪脱胸罩,一套又一套,我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能接着问道:“道兄的神相实在令我佩服,现在东西也在这儿了,不知道道兄可有头绪?” 张老瞎把那阴牌玉石左右敲了个遍,捻着胡子,自言自语的低声道:“这路术有点野啊。” 我看他若有所思,也从床上怕了起来,打算听听他究竟有何高见。 “道兄,这玩意儿的来历,你先跟我说说吧,这会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您放心,拦人财路的事情我老瞎可不会干的。” 我不好再有所隐瞒,便将之前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张老瞎神神秘秘地来了句:“道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盘古十六卦的传说?” 第二十四章 苏琰说易,老瞎献法 我一听张老瞎这话,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本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牛皮的见解,结果闹了半天瞌睡都给我整没了,就来了句这。 古有三易,《连山易》,《归藏易》,《周易》,现在传世的就是《周易》,《周易》的地位和知名度在此没必要多言,相传周文王根据先天八卦,重新推演、排列组合,创造了后天八卦,经过演化,逐渐形成了后来的《周易》,目前市面上大多的版本解说,都是明朝朱熹修订过的。 民间故事里传说周文王能掐会算,商纣王为了检测这一说法的真实性,把文王的嫡长子伯邑考剁成了肉泥,送过去让文王吃,文王早就掐算出来这是他儿子,可是如果自己表现出来的话,商纣王就会恐于他卜算的能力,把他也给剁了。所以文王假装不知道,连肉带汤一通吃,还绕下去三张大饼。纣王一瞧,这小子也就吹得玄乎,就把文王放了,也就买下了伐周的伏笔。 可这毕竟是个故事,现在也有说法为纣王平反,说纣王其实是个仁义明君,这里的故事咱不掺和,就单说《周易》的事儿。 有说法说文王在根据伏羲八卦推算出文王八卦,即《周易》之前,就有两种易,一为夏朝的《连山易》,一为商朝的《归藏易》,而这俩呢,现在早就失传了。 张老瞎所说的盘古十六卦,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我却听说过伏羲十六卦。 这伏羲十六卦不同于先天和后天八卦的三爻,而是四爻,也就是阴牌上那种四条线。三爻卦,一长横为阳爻,中间有断的横为阴爻,三个爻组合为一挂,排列起来共有八个本卦,八个本卦变化之后又有八八六十四种。而四爻卦也是以阴阳爻为基本元素,但四个爻排列却能得出十六个本卦,变化之后共有二百五十六种。但这伏羲十六卦的可信度却是很低,我也没有具体考察过起源,不过是瞎编的或是小说里的情节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毕竟这易学当今早就被玩的坏坏的了,比风水之流乱的还彻底,满大街的牛鬼蛇神,实在令人生恶。 我估计张老瞎他就是看见那阴牌上的图案很像是四爻,所以才提起这一茬,我气的够呛,原本我虽然没觉得张老瞎本事有多高,但绝对是有点本事的,结果他说出这个话,让我瞬间觉得自己又遇到个欺世盗名的家伙。 “说正经的行吗,盘古十六卦,伏羲十六卦,您这是受了哪个易学培训班的再教育了。”我出言讥讽起张老瞎。 “啧,”听我一说,张老瞎还捏上了嗓子:“道兄,咱们都是明白人,我还能瞎扯吗。” 张老瞎说着话,抽出了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道兄,我早年间修行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盘古十六卦。不过这玩意儿并不是什么一套死记硬背下来算卦的东西,而是一种体系,或者叫什么方**,并且与比咱们熟知的阴阳五行八卦有很多共同的地方,却又更加精细。” 张老瞎嘴里还能蹦出方**三个字,真是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货还有点科学素养,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挥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瞎我有这神相的本事,在这些年里也见过不少东西难以直接套用我们的体系,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们的东西缺少了一些环节。就拿道兄你现在的处境来说,小鬼上身,汲取你的灵气,导致你身体虚弱。您也不是行外人,这鬼物妖物上了身,是难以与本体和谐共存的,基本上都得闹腾。,而且这小鬼带着生气,更加反常。所以说,我看见这阴牌上的四爻图案,再结合目前反常的情况,自然就想到了这一出。若是有人掌握了这盘古十六卦的理论,那整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就很自然了。” 张老瞎这番话很符合我的观点。所有术数术法其实本质都是一套一辩证为核心的方**,只不过现如今多数山炮只知道死记硬背一些前人编造的死规矩,只知其用而不知其理,也让玄学一派越来越脱离实际,为科学发展所诟病。 “就算这世上真有盘古十六卦,可这阴牌是个萨瓦迪卡弄出来的,这萨瓦迪卡又怎会这套手法。而且他要是真会这套手法,怕是早已有了通天的本事,何必在这干起了不孕不育医院的活计。”我一连发问。本身就是个不常见的鬼上身,张老瞎这番说法虽然让我有点动摇,却是把整件事情弄得更加复杂了。 “这萨瓦迪卡的目的我是肯定不清楚的,但是咱们这是一通百通的行业,人家要是会这手法,也并不稀奇。自古以来东南亚地区就深受我国巫祝文化的影响。”张老瞎说道。 我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真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身上这小鬼岂不是无解了。” “啧,”张老瞎又开始摇头晃脑了:“道兄您怎么就当局者迷了呢,我刚说完一通百通。虽然这盘古十六卦咱不会,但是阴阳五行咱可是门儿清,两套东西本来是一样,虽然咱缺了点,但定有办法可破,何况我有这神相的本事,岂不手到擒来?” “老瞎兄要是有法子,那还请快点施展,兄弟我可想早点完事儿呢。”我说道。张老瞎一直以来嘴上功夫不错,但就还没直言破解之法,我必须得像挤牙膏一样才行。 听我说完,张老瞎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拍了拍肚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道兄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可要让我在饿会儿,那可就不一定了。” 我无语,他有心吊着我,我也只能服软。二人来到酒店餐厅,张老瞎又是一顿猛造,好在这早餐是房费包了的,要不然我又得心疼一阵子。 “老瞎兄,这吃也吃了,现在该说说怎么办了吧。” “道兄昨晚应该来找过我吧?”张老瞎这会儿一脸的正经。 “是的,我还想问问你昨晚跑哪去了。”突然想起这事,我心中开始各种猜测,难不成张老瞎昨天晚上就已经找到了破解的法子,这会儿打算跟我坐地起价。 “秃子头上的虱子,这不明摆着的嘛,咱这身行头……”张老瞎一拍胸脯,表情马上又从正经变成了眉飞色舞。 我一拍桌子,脸上顿时带着气:“道兄,您这什么意思,拿我开涮呢。” “兄弟大清早就这么大火气,是不是肾不好啊,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昨儿个我想着咱这是住的高档酒店,那就得配上套,于是我就出门置办点行头。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南方有股子红中带青的阳气升腾,我当时就计上心头,知道这事儿好办了。咱今儿去寻上一趟,定能给你弄的妥妥的。” 我没明白张老瞎的意思,眉头一紧。 张老瞎看我疑惑,于是接着说道:“这小鬼不寻常就在作为阴物还能带着生气,所以可以在你身上这么久。这阳气红中带青,又透着一股子死气,所以……” 话到这我有些明白了,于是接着张老瞎的话说道:“所以,道兄是想用这阳中带死的气化了这阴中带生的气。” 张老瞎大指一挑:“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舒服。打打杀杀的太费力,我们用个阴阳交合返归混沌的路子,直接就把这小鬼给化了,岂不妙哉。” 第二十五章 卜算问路,炮台藏气 张老瞎提的这个法子理论上来说还是很有可行度的,眼下我又没有其他的办法,于是便准备试一试。 二人当下出了酒店,打算向着南方寻去。 “老瞎,那阳气到底在哪呢,你说是南方,但咱也不能就这么瞎找吧,这南水区可也不小啊,快点有你那神像的本事给我们缩小缩小范围,我这腿脚可不太好,走多了膝盖疼。”二人走了没几步路,我说道。 “呵,苏兄,我这神相是厉害,可这时间气数纷杂,昨天我也只是偶然灵光一现才看见那股子阳气,这会儿也只能照着大概方向去碰碰运气了。”张老瞎说道。 我立马停住了脚步:“老瞎,这可不成啊,这玩意儿这么找那岂不是大海捞针,你就不能发个功啥的?” “哥哥诶,还发功呢,灵感懂不?”张老瞎耷拉着墨镜,用眼镜瞟着我说道。 我有些无奈,眼下有了可以一试的办法,但这关键的道具却找不到。 “苏兄,咱是干嘛吃的,咱可是算卦的,卜一卦不就完了。”张老瞎看我又泄了气,连忙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张老瞎说的容易,可咱这又不是演电影,况且卜卦还真不是我的特长,我自认没有那铁口直断的本事。真要是不准,再白跑一顿,何必呢。 我心中这么想着,嘴上却只说:“那就有劳道兄了。” 张老瞎看我急着甩锅,捻了捻胡子,阴阳怪气的说:“那就看哥哥我给你露上一小手。” 说罢,他先是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嘴里咕咕叨叨的,右手拇指在其他指节上掐来掐去,之后身体一个哆嗦:“齐活了”。 “大哥,这也行?你这抽抽索索的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身上还带着个仙家,手指头抽筋又是几个意思,小六壬还能算出我们要找的东西?”我感觉这张老瞎又开始在我面前演起了戏,于是怼道。 “道兄,这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反正你信我的就对了,虽说我专攻相法,但卜算的手艺也没落下。肯定不是小六壬就对了。” 这小六壬手盘是以时间为起算线索,根据六神煞,即大安(青龙)、留连(玄武)、速喜(朱雀)、赤口(白虎)、小吉(六合)、空亡(勾陈)为断事基础的一种简单的卜算手段。但是由于其现流传的断辞(吉凶判定)很不完整,所以使用范围很受限制,多用于寻物寻人等情况。此外,小六壬手盘的原理也缺乏一定的根据,制式的东西太多,又没有“灵感”的介入,基本就像是个简单的运算程序。所以我一直对这种方法采取娱乐的态度,见老瞎有点像用小六壬,才产生质疑。 不过既然老瞎说他有他的道,我也就打算听听,于是问道:“那你算出什么来了?” “此气,诞于金火相交,而且有一定的年头了。” “你特么等于白说了,到底行不行的,骗人入戏太深,现在连自己也要忽悠啊。”张老瞎说的都是废话,我又急躁起来。 “兄弟,这种奇特的老气,肯定不在墙头炊房之侧,这片儿地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咱们跟着线索,排除一下,来个头脑风暴不久得嘞。” 张老瞎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前面拐出方**,这会又是头脑风暴。 “行行行。”我敷衍着回答道。 没有好方法,只能用笨办法,于是我两人掏出手机,开始瞎琢磨起来。 根据老瞎说的,这带着死气的阳气在我们的南方,且诞生于金火相交,而且有年代,所以我们首先排除了新建繁华大部分的城区,转而将目光放在了海边,山区,和开发落后的地方。 “海边放在最后,我们由近到远逐步地看,目前要排查的差不多就这几个城中村,还有大小山,几个公园应该不可能。”我看了看地图,说道。 “道兄,你看这儿。”张老瞎接过我的手机,踅摸了一阵子,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道。 “古炮台?”我打眼一瞧,这地方范围不大,所以前面地图上没显示名字,我就没注意到。这会张老瞎放大我才发现。 “对,古炮台,生于金火,有老气,应该是这个了。”张老瞎神情带着得意。 “那行,先过去看看。” 路上的时候,我大概查了一下古炮台的资料,本以为这说不定就只是个地名,没有炮台,结果发现还真是当年的炮台,这样一来就真有这种可能。 大概一个小时后,我二人就来到了山脚下,这炮台山离海很近,看着不高。 “老瞎兄,麻溜地用你神相的本事看看,那股子气到底在不在这旮沓,要不然白爬一趟山,我可得急。” 张老瞎这会一副吃错了药的表情,说道:“道兄,我这神相也是靠灵感的,这会儿没有感觉,看不见啊。” 关键时刻这孙子又掉链子,不过已经到了地方,也只能先上山瞅瞅。 这炮台山看着不高,爬起来可不容易,再加上天气炎热,我二人累得呼哧带喘,张老瞎此时解开了衬衣扣子,坦胸露乳,哪有什么大师的风范。好在这里虽然建设的不错,一路上甚至都是视频监控,可是却没有什么游人。 磨磨蹭蹭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山顶上。我望着山顶的人工花坛,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炮呢?” “估计早没了,现在就是个地名。”张老瞎在一旁叉着腰答道。 “炮都没了,哪来的气?”我突然感觉自己白跑了一趟。 “苏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既然老瞎我看见了,那就指定有。” “放屁,刚才你又没看见,万一不是这呢。”我越想越气。 “苏兄,吊死鬼知道不,虽然炮不在了,但气可不一定也不在了。” 听老瞎突然提起吊死鬼,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些东西。 传说这自缢身亡的人,若是阴魂不散,到处折腾,只需要向下掘地三尺便可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把这东西一把火烧掉,吊死鬼的阴魂也就消散了。这团东西其实就是一股煞气,凝结在地下。这东西貌似还有个名字,还能用来治病,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 “你是说,在地下?”我问道。 “正是,一点就通,孺子可教,”张老瞎得意的劲头上来了,一脸猥琐的捻着胡子,大黄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的我睁不开眼。 “此刻我的神相手段暂时施展不了,那咱就先做做准备工作,只要在酉时之前找到地方,就可以了。” 之后二人商议了一下,打算用五行之法催动两股气的交合。由于出门的时候两人都没带着家伙,所以此时也只好就地取材,好在要用的法术并不什么法器,主在运用自然之理。 小鬼的阴性生气,藏在我身体中,而炮台所化的阳性死气由藏于地下,所以想要让两股气催动交合,必须要有两套“药引”。我和张老瞎分头行动,各去找齐一套代表五行的自然产物。张老瞎负责寻找阴五行的金木水火土,来对应乙丁己辛癸五个属阴的天干,我则负责寻找阳五行一套,即甲丙戊庚壬。 这自然万物都有着自己的阴阳平衡,但在大范围之下,又代表着不同的五行属性。 两人分头行动,我花了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只找到了三样东西,分别是桃树干对应甲木,向阳红土,对应戊土,还有山上不知道是不是用来灌溉的水一瓶,对应壬水。至于丙火和庚金,我是没找到,这山上太干净,我想捡点垃圾都没有机会,只能沮丧的回到山顶,看看老瞎的情况,若是实在不行就先回市里找找,毕竟时间还富裕。 我气喘吁吁得返回山顶,结果发现张老瞎这货居然躺在凉亭里打瞌睡呢。 “嘿,瞎子,东西找到没有,我这还差两样呢。”我拍了拍张老瞎说道。 “缺啥?”张老瞎好像还睡得挺香,被我吵醒,一脸的不乐意。 “太阳和少阴。”我答道。这火五行和金五行,其本质就是太阳和少阴。 张老瞎,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块红铜片子:“这儿呢”。 “可以呀,这你都能找到。”张老瞎还能想着帮我找找,让我很是欣慰。 “不用找啊,我身上揣着呢。”张老瞎一脸懵懂的说道。 我差点气出内伤,你手里有早不说,让我找半天:“丙火呢?咋办。” “啧,点把火不就完了。”张老瞎很不屑地看着我。 得,我被怼的没话说,只好搬出了森林防火人人有责来教育张老瞎。 “刚才我看了看,这下面就是了,”张老瞎不搭我的茬,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坡说道,“现在五行阵齐了,地方也找到了,就差一个问题没解决。”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 第二十六章 五行阵起,引魂出窍 以五行阵为“药引”从而催发两股互补之气返归混沌是我们眼下的思路,只不过这炮台所生的阳性死气好说,但这小鬼所带的阴性生气,却藏在我身体中,如果不把我这个屏障给去除掉,那么肯定没有办法顺利进行。 “怎么办?”两人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我问道。 张老瞎咬着牙:“引魂。” 听张老瞎这么一说,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我想的没错,他是准备把我的灵气从体内抽离出来,从而让我体内只剩下一股小鬼的纯气。不过这么做的风险太大,一来把我引出来,未必再塞的回去;二来到时我体内只剩下小鬼,没有我的神魂压制着这个小崽子,他肯定是要反抗的,弄不好来一出夺舍,小鬼借着生气和我的肉体复生,我再让无常二爷带去喝茶,那可就玩大了。 “你说得轻松。”我指着张老瞎的鼻子说道。 “那道兄可有高见呐?”张老瞎这句话语气阴沉,一点没有嬉皮笑脸的感觉,活脱脱像是换了个人。 我一瞬间感到后脖颈子发凉,这家伙莫不是想害我的命吧。要是搁平常人手里还好说,我没钱没势的,犯不着对我下手,但对于张老瞎这种术士来说,我这种修行之人的神魂,要是拘了去炼化成恶鬼或者器灵一类的,那可是好东西。 说实话,我宁愿回去再想想办法,毕竟也没尝试过几次,万一就有门路呢。现在直接上这么危险的手段,有点太激进了。 “办法还可以再想。”我嗫嚅道,其实也是底气不足。 张老瞎叹了口气:“苏兄,这常规的手段要是能奏效,你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道理你肯定明白。我也知道您有想法,但我老瞎也没办法说什么,您自个儿掂量着看。” 我咬咬牙,虽然这小鬼上身没几天,我身子也只是虚弱了一点儿,但我心里明白,再过一段时间,局面肯定就不好挽回了。张老瞎说得在理,目前线索表明这小鬼一般的手段定事治不了的。 “好吧,那还有劳张兄了。”我手抱阴阳诀,给张老瞎行了个道礼。只能希望他是我命里的贵人,而不是来害我的。 张老瞎这会也是正经,给我回了一礼。 “行了,准备东西吧。”说着,张老瞎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 我瞎了眼,目瞪口呆的看向他。 “嘿嘿,”张老瞎又开始坏笑,“正常操作。” 张老瞎打开布包,我抻着脖子一瞧,嚯,那叫一个齐全。 只见布包里面装着短毛笔,两个小瓶,应该是朱砂墨水之类的,还有些黄纸,纸钱,红线,黑线,铜钱,刀币,石块,印章等杂物。原来这家伙裤裆里藏了一个军火库,我说怎么走两步就得蹭蹭。 “老瞎,你不厚道啊,手里明明有货,还让我在山上跑了半天。”我又开始计较起刚才的事情。 “这都是最后保命的家伙,我可算给你露了底儿了,你可别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张老瞎不屑的说道。 我本来打算斗斗嘴缓解一下情绪,结果让张老瞎一句话给我卡死,也就不在说话了。 张老瞎先是拿出三张符纸,分别画了三张不同的符。他画符不知道是哪家的手段,在样式上明显不是道家符咒,也是民间的辰州符,什么掐诀念咒的过程一概没有,提笔就来。 我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不好多问,毕竟这是人家的法门,眼下既然有求于人,就只能相信。 画完符咒,张老瞎又画了一只展翅的大公鸡,用朱砂点了鸡冠子,眼睛和尾巴。接着拿出一根红线咬牙咬断,又把刀币拿了出来,便合上包袱,示意我齐活了。 于是二人便朝着张老瞎刚才所指的斜坡处进发。这炮台山整体植被茂盛,人工修建的也很好。我俩走出了步道,穿过一小片树丛,就来到了直面海岸的空地。 “就是这儿了?”我问向张老瞎。 他没说话,点了点头。 我环顾四周,周围的植物长势不错,这里也是阳坡,但偏偏却出现了一小片空地,只长着一点草。此处从山上应该观望不到,这样也方便我们行事。 “准备吧,酉时到了。”张老瞎说着话,弯下了腰,拿出那个刀币,在地上先是画了一个大圈,然后又在大圈里画了两个小圈,有点太极图的意思。他把阴五行的东西按照相生的顺序顺时针摆放在一个小圈的周围。 我也默契的开始在另一个小圈周围摆放我负责收集的阳五行物品。除了要点火的丙火之外,其他物品摆放好之后,我便坐进了圈内,等待着张老瞎的下一步动作。 张老瞎摆弄完自己那边,走过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拿火机点燃,摆在了丙火的位置上。接着,他拿出一张符纸,站在中央,点燃之后向空中抛去,大喝一声:“五行归位,阴阳交合,起!” 我明白,这就要开始了。这里插一句,之所以选在酉时,是因为子午卯酉乃是阴阳交互的时辰,子午乃阴阳变化之时,而卯酉则是阴阳平衡交换之时,此次我们想要是两股气交合,自当在卯酉之间进行。 我不清楚张老瞎要用什么阴魂出窍的法子,于是继续等着。 他走到我跟前,让我伸出左手,然后用他的左手捏住我无名指的指跟,右手拿着那刀币便朝着我比划过来。 我这人怕痛,赶忙把手一抽,说道:“你这刀币能行吧,这么钝,而且图里划拉过,别我没死你手里,再死于破伤风,冤不冤呐。” “别跟个娘儿们似的。看清楚了,这可不是刀币,这是削刀。古代文人写错字了用来涂改的削刀。”张老瞎说着话,又一把捏住了我的指跟,这次他手上用着劲,好像铁箍子一般。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手指肚上已然是被划开了扣子,流出了鲜血,不过倒是没有什么痛感。 张老瞎赶忙抻出刚才的那根红线,绑在我指头上。指尖的血液瞬间被红线吸收。他又拿出刚才其中一张符,绑在红线的另一端,拿火点燃。 符纸遇火,烧的飞快,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纸灰。那火焰顺着符纸爬上了红绳,结果烧了没两下又迅速熄灭,我正想跟张老瞎说句话,突然就感觉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似从梦中醒了过来,想要起身,却发现动不了。这感觉与鬼压床不同,我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仿佛是意识被困在植物人的体内一般。我心中慌乱,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了,又是身处何地,周围只是无边的黑暗和死寂。我想喊喊不出,想咽口吐沫都找不到自己的喉咙,时间也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钟都是无限的痛苦。 由于缺少了其他的感官,我的意识也开始逐渐的模糊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周围好像开始响起呼呼的风声,同时有股直入脑门的寒冷袭来。我开始陷入断断续续的昏迷之中,每次醒来的时间甚至都不足以完成一个念头,虽然感受不到自己还有躯体,但却是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冰窟。 “叮叮叮,叮叮叮。”倏地,在呼呼的风声中,我仿佛听见了有人在摇铃铛的声音,由远及近。随着这铃声的靠近,我的意识开始逐渐的恢复清醒。 我没有能力去思考和分辨那铃声,只是听得出神。耳边的风声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清脆的叮叮声,从开始的节奏分明,逐渐变成一个连续的音调。 “归!”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周围炸响开来。我一个激灵,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已经有了手脚,可以动弹。还未等我思绪清晰,就见在那无边的黑暗中突然闪现出两个红点,仿佛在朝我奔袭而来。 我的身体虚弱的不行,想要集中精神看看那红点闪现之处,确是怎么也看不清,胳膊和腿也好像与我有了一层屏障,使出了极大地气力也只能动弹一点。 那红点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我的身旁,我僵硬地抬起脑袋,辨认了好久,才想起这好像是一只凤凰。 此时,我心中莫名闪出一个念头,那就是骑上它,离开这儿。 我死命的操纵着不听使唤的身体,那凤凰仿佛明白我的境地一般,直接闪现在了我的身下,托起我开始向着它来时的方向飞去。 我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明亮,之前摇铃般的金属声越来越大,直至让我头疼欲裂,紧接着,我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突然,我的肠胃猛烈地抽搐,身子随着反射往前一倾,“哇”的一声就吐了。我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坐在五行阵中。 第二十七章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瞧出来自己在哪里之后,我的脑子还是阵阵的发懵。缓了一会儿,又是一阵狂吐。 张老瞎这会儿也蹲在我旁边,脸色十分的难看,想来这引魂招魂,他也是伤了元气。 “搞定了?”我说道,嘴里的味道还有些上头。 张老瞎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看他的样子,估计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我们两人就坐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子,才前后站起身来。 “老瞎兄,辛苦了,前面怎么回事?”我此刻死后重生,虽然身体不行,但心中却很激荡,疑问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还能咋回事,本来说你应该看到阴魂的东西自己就坐上回来才对,结果您老人家排场大,非得让我请,给我累个够呛。”张老瞎一脸的无奈。 他说的应该是那只凤凰出现在我身边之后,按常理来说我应该能自己坐上去,但是不知怎地我却行动力受限,所以他强行带我回去,所以伤了元气。 我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心中却很感激,讪讪地笑道:“这不是张兄您手段高明嘛。” “那小鬼呢?”我接着问道,这才是折腾半天最终的目的。 张老瞎瞥了我一眼:“化了,和这炮台的气场一起,归了虚无了。真是浪费,不然这里说不定还能埋个人,做个风水局呢。” 听到这话我放心多了,这次莫名其妙的九死一生,也算是没有白玩儿。 之后两个人晃晃悠悠的下了山返回酒店,一路上我都是脚步虚浮,张老瞎相比我也没好到哪里去,让我心中更加过意不去。 到了酒店之后,我先是给梁经理打了通电话,说是明天过去做净宅。虽然我还不知道明天身体如何,能恢复个几成,不过这件事不能再拖着了,尽早解决尽早心安。 稍微躺了会洗了个澡,我便叫上张老瞎准备出门搓一顿好的。 二人来到了南水区新建的不久的春笋商业区附近,进了一家北京有名的带着米其林星星的馆子。 张老瞎还是当仁不让,接过菜单咔咔咔点了十来个。这种店都是精致玩法,三四份才能抵得上小馆子一份的量,我怕张老瞎不够吃,又点了十几样菜,直到服务员都劝我才停了下来。 席间,我又跟张老瞎侃了起来:“老瞎兄,我有些事不明白,还想向您请教请教。” 张老瞎估计吃这套,我一装起孙子,他就一脸的猥琐,说道:“苏兄,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有什么事还这么客气干嘛。” “今天你的招魂手法,我初以为就是普通的公鸡引魂,由于没有鸡,所以你才画了一个,可是最后我在出窍的时候,接引我的却是一只凤凰,这是为何?还有,你是割破我手指,就能将我魂出体外,又是哪门子道理,莫非玄机在那削刀之上?”我摆出一副求知的表情。 这公鸡招魂的法子,需要将失魂之人用一根红线与公鸡绑起来,这样在阴间的时候,就会有一只大公鸡带着那人的灵魂回来。这公鸡在民间法术中也算是元老级的角色,鸡血,打鸣,驱邪招魂是样样都行。张老瞎用这招,我早在他画鸡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却不明白,这纸上的鸡怎么最后变成了一只凤凰。此外,相比招魂归窍,这引魂出窍可要更加费力,更不用说是在我这样一个神志清醒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身上了。 张老瞎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才缓缓的开口:“苏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咋还能不明白呢,你乃修道之人,平常的公鸡引魂法,怎么能接的动你。” 张老瞎这样回答,显然是有意不想告诉我他的法门,我也没办法继续追问。 今天我不明白的事情还挺多,只觉得这张老瞎是真有本事,道行绝对在我之上。我自入了门以来,一直都是跌跌撞撞的自学,不敢说窥得真道,起码也敢称得上是摸着了门道。对于江湖上那些死守规矩不明理论的自称易学、风水的大师,甚至某些道士都是嗤之以鼻,而这张老瞎,却让我打心眼里佩服。 可能是小鬼不在,我身体有所恢复,外加刚才吐了个底儿掉,所以我晚上也是胃口大开,几十个菜在我和张老瞎的合攻之下一会儿就被扫了个精光。 我的兴致愈发高涨,最后又找了个城中村的路边摊,又拉着张老瞎干了两箱啤酒才晃晃悠悠的回了酒店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又被张老瞎吵醒,不过这次我也没发脾气。身体也开始不在那么乏力。两人一起吃完了早饭,我就打电话吵醒了还在睡觉的梁经理,打算带着张老瞎一起去净宅。我带着张老瞎,也是想让他沾沾王老板的光,收点红包。毕竟这件事其实全靠张老瞎,只不过其他人都不知道而已。 梁经理带着王老板夫妇,我带着张老瞎,五人在那套房子里见面。之后在王氏夫妇的监工下,我装模作样的施了一通法,算是把事情忙完了。 午饭是照例必须的流程,也是收尾款的时候。虽然这些东西并没有摆上台面明说,不过是个人都知道。这里我其实要感谢王氏,要不是她来一出羊癫疯,那在王老板眼中我可是没怎么出力的。 席间,免不了又是各种商业互吹,王老板还不免担心事情没搞干净,我只能各种忽悠。之后又他张罗着让我去给他在江西的祖坟去看看风水,不过看样子是没日期的客套话,我也只能满口应承。 等吃完饭,两拨人散去,我和张老瞎回到酒店退了房,我又陷入了一种敢问路在何方的情怀之中。 “老瞎兄,您有何打算啊?”我想如果张老瞎还有事能做,我便看看能不能跟着他。 没成想,张老瞎一摊两手,说道:“苏兄有什么门路不?” 我无语,感情这家伙混的真是比我惨,要不然我不能拿个马扎杵在墙根底下等人。我从包里掏出两沓崭新的红票子,塞给张老瞎,手抱阴阳,说道:“老瞎兄,这次多亏有你,不过兄弟我干完这单也确实没事可做了,不忍心让您一起陪着我挨饿受冻啊。” 张老瞎可是一点也不做作,看见钱眼睛都好像冒着绿光,像是饿了三天的黄鼠狼子。他毫不客气的揣走了票子,也是手抱阴阳,答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辞别了张老瞎,我有些丧气,昨天还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这么快生活又要归于平静,强烈的落差感让我神志恍惚,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对了,我还要了张老瞎的联系方式,他还有个智障骚气的微信名,叫做thema 。 我看了看日子,又到了周末,于是我没有急着返回武馆市,而是打算去找涛哥,顺便吹吹我的经历。 坐在从南水区开往福地区的公交车上,我又接到了来自梁经理的电话。 “喂,梁经理,什么事啊?”这个电话来的让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按理来说我们应该没什么事情了,难道真的要请我去看风水? “大师,不好啊,又碰上鬼啦。”刚一打通,那边就是这么一句,语气慌慌张张的。 我心中顿时又是疑问又是开心。疑问的是这青天白日的,咋能出这么多幺蛾子,梁经理这伙人怕是国产恐怖烂片里那种走哪邪哪的货色吧。开心的是又有活计了,这闹鬼在别人看来是恐怖,在我这,那可都是送财童子。 我清了清嗓子:“梁经理,你先别急,慢慢说。” “大师呀,您走刚不久,我们王总就想着把那套房子打理打理,毕竟这鹏城一套房子,白白空着可不是个小数目。于是我们就回到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准备叫个家政。结果一进门,发现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我这马上就给您打电话了。” “大哥诶,你是不是上头了,啥都想着是闹鬼,是不是进贼了啊?”我有点无语。 “大师,这大白天的哪来的贼啊。”梁经理说道。 我顿时没了好脸色,只不过这会他看不见:“那大白天的就能有鬼是咋地,先去查查监控,要是闹鬼我再过来,要是闹贼那我可管不了。” 我直接挂了电话。本来以为生意是一波接着一波,结果看这情况估计是个乌龙,只不过赶巧了而已。不过也好,万一是售后的问题那我可苦了,这年头不怕卖货,就怕售后,与我无关大不了就是少赚一笔的事而已。 结果我前脚刚下车,后脚梁经理的电话又来了。 “大师,这情况有点复杂,确实是个贼,还大白天的翘了门……” 我打断了梁经理的话:“这能有啥复杂的。碰上贼这种事你跟我说有个屁用,我的业务范围可没那么广泛。” “大师,”梁经理语气怪怪的:“这贼王老板可能认识,他还留下一张字条……” 这孙子这时候还卖起了关子,话说一半,我急的没好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怎么叫认识,字条上写的啥” “这字条上面写着,‘交出阴牌,今晚子时,梧桐山北侧水库旁’。” 第二十八章 山中赴约,故人现身 “等等等,什么情况,那贼到底是谁,捋顺溜了重新说一遍。”我语气焦躁,没想到还能整出这一码来,在大街上就定住了脚步。 “我们刚才准备报警,就从房间里发现了这个字条,于是就没敢声张,只是去查了查监控,发现有个男人出入过,那男子一瘸一拐的,王老板觉得很像是当时引见萨瓦迪卡的中间人。而且这阴牌的事情,他知道也合情合理。” “人家没有联系王老板?失踪了又突然出现还非法入室,这特么几个意思。”我一头雾水,只得继续问道。 “没啊,我们也不清楚。”梁经理稍微顿了一下:“大师,这事儿,您看……” 我感觉自己的嘴也是开了光了,刚说完不要是售后就行,结果这售后就上了门了。不过也没有办法,阴牌在我手上,我想躲也躲不过。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们先不管了,交给我处理。” 挂了电话,我联系了张老瞎,这事儿不知道深浅,有个帮手就多一分保障。张老瞎这货此时也不知道在哪溜达呢,听到我信儿之后屁颠屁颠的就来了,两人相约在罗河区的一家咖啡馆先碰个面儿。 等我到的时候,张老瞎已然在等着我了。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回了当初我见到他时候的那一身行头,背上还挎着个黑色双肩包,估计装着新买的衣服,整体的形象非常扎眼,弄得我都想假装不认识他。 “苏兄弟,什么事儿啊,又来活啦。真够意思的,还没忘了哥哥我。”张老瞎眉飞色舞,吐沫星子乱贱。 我则是一脸忧郁,把之前的事讲了一遍。 “啧,这什么意思啊,如果说是因为兄弟你砸了人家赚钱的场子,也没必要这样干吧。要东西找人不就得了,难道是觉得丢脸。”张老瞎听完我讲述也是闹不清情况。 “我估计是冲着盘古十六卦来的。最早我认为这个中间人和萨瓦迪卡只是普通的江湖骗子,打算玩个局骗点钱花花。后来发现这小鬼不简单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件事情定有玄机。” 张老瞎点了点头:“这个中间人和萨瓦迪卡可能根本就有失踪过,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只不过目的不得而知,后来道兄您横插一脚,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才有了这一步。” 这番推测最有可能解释得通。我捏着眉头,长出一口气:“只能今晚先去看看了,如果人家只要东西,给了就完了,井水不犯河水。” 其实对方目前并没有我们什么把柄,这样单纯的让我们去交货,我完全可以不予理睬。只不过怕坑了王老板,也就只能先按着人家的意思来。 我和张老瞎在市区买了两个大的盗版狼牙手电筒,一直待到傍晚六点钟,两人吃过饭,便朝着梧桐山进发。 这梧桐山在鹏城地界算是比较大的一座山了,好在我之前被涛哥拉着来过一次,也知道山后面有个小水库,所以也算是熟门熟路。只不过这才下炮台山,又上梧桐山,我这小腿肚子都有点抽抽。 晚上十点钟不到的时候,我和张老瞎已经看见了山后的小水库。一路上摸着土路过来,人早已经是疲惫不堪,身上也被叮咬了无数处,我还滑了一跤,十分狼狈。 “老瞎,咱来早了。”我说道。 “我就说不急不急,你非跟赶着入洞房似的催,现在好了,傻眼了吧,年轻人就是毛躁。”张老瞎没有好气,逮住我一顿训。 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堆上假笑:“张兄,这不是赶早不赶晚吗。回去请你好好喝一顿,咱就权当旅个游呗。” 两人说着废话,找到了一处视野不错的地方停下,方便观察情况。 我看了看天上,应该是阴历二十号出头的样子。此时月光不是太亮,山里头也黑黢黢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让老瞎掐了手电的灯,两人就猫在黑暗中,不说话,只是抽着烟,一明一灭。 等了约摸二十分钟的样子,周围还是屁都没有,除了偶尔草丛中小动物的声音,就只剩下我俩的喘气声了。 张老瞎是个浪子,这会儿早就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我却不敢放松,怕对方也提前来了,万一没注意到,有什么事再失去了先机。 又过了二十分钟,时间已经将近子时,我隐约看见对面有个黑影,正在朝着水库边上走去。我连忙拍醒了旁边的张老瞎。 “来人了,赶紧瞅瞅,应该是他。”天色很黑,距离也有点远,我看不真切,但那人好似有点跛,右手还拿着个东西,好像是个棒槌,下面细,上面宽。 “是吧?”我又问张老瞎,“他拿个棒槌干啥玩意儿,当拐使有点长吧,难不成想敲死我?” “放屁的棒槌,那是个幡,阴气森森的。”张老瞎说道。 我感觉有些丢脸,“走吧。” “你去,我在这猫着,情况不对的时候我再上。” 我本身还想让张老瞎一起,不过他这么说转念一想也对,留一手牌,不然一上来就露了底儿不好,斗地主也没有上来就王炸的。 那人走到对面水库旁,定定的站住了。我也起身沿着水库边往过走去。 对面的人已经看见了我的身影,不过却是好大的谱,一步不动的等着我。我心中有些发虚,咚咚咚咚的心跳不绝。 等快到近前,我突然打开了手电筒照向那人的脸部。一来想看清楚他的样子,二来是想给他个下马威,杀杀威风。 结果那人却用黑布蒙上了头,只露出眼睛,我光一照,他扭脸说道:“关了。”声音很平静,听起来年纪中等。 我关上灯,又走了两步,与他保持了两米的距离,率先开口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与你无关,东西给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那人冷冷的说道。 “凭啥,你凭啥不客气,你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今儿个你要不给我解解惑,我还就不说了。”其实我有心把东西直接给他,但是又很好奇这里面的故事,再者我估计他道行和我也差不多,我这边还有张老瞎坐阵,不怕他动手,所以想激一下他,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东西来。 “哼,你已经坏了我两次事了。我不找你追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别逞口舌之快,到时候再后悔可不一定来得及。”那人还是无动于衷,语气一如既往。 “两次?”我心中不解,随口说道。 “我叫吴明”,对方答道。 听到他这句话,我瞬间思绪奔涌,不过来不及细想,紧接着出口:“你和王丽仁究竟什么关系,跟王老板又是什么关系,那女鬼也是你干的,你到底想干啥,盘古十六卦你又知道多少?” “都说了与你无关,赶紧把东西给我,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要非等我动**。” 他这几句话差点把我当场憋死,反派的话不都挺多的吗,你让我死个明白也好,这会儿我把东西给了你,我以后几十年可就甭想睡踏实了,天天就只能想这事儿了。 见我无动于衷,吴明右手一抬,把那幡往地上跺了一下。 我看这是要动手,于是赶忙摆手说道:“别别别,我就是好奇,你要不说明白了得把我憋死,这样,你给我讲讲你要干啥,我不拦着,讲清楚了东西给你,咱俩谁也不吃亏不是吗。” 我不想动手,也不想不明不白,于是说了这番话,可那吴明估计是嫌我事儿多,手下一停之后,立马又要开始动作。 我赶忙把东西掏了出来,结果就在这时,我只感觉右手边一股劲风袭来,下意识一看,只见一道黑影冲着吴明就过去了。 第二十九章 不辞而别,暂归平静 来人正是张老瞎,这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的摸了过来,见吴明要发难,便动了手。 我赶忙往后一退,电光火石之间,就听见张老瞎一声哀嚎,定睛看去,只见他趴在吴明旁边,捂着肚子,撅着个腚。 这眼瞅着就要坏事,我急忙边走边说:“别动手,东西给你。” 结果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吴明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就让张老瞎给推进了水库里。 我傻了眼,再看张老瞎手里攥着削刀,估计是捅了吴明一下。 他站起身来立马跑了出去,还大声喊着:“赶紧的扯啊,愣着干啥。” 情况由不得我多想,只能跟着张老瞎一路狂奔。大约跑了两公里,我们已经离开了山边,来到了山后的街区旁,张老瞎这才放缓脚步。 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想说话都说不出来,心里还琢磨着这老小子体力怎么这么好。慢慢的走了几分钟后,我才说道:“老瞎兄,你这是干啥呢,也不怕弄出人命,东西给了就完了,这下又不知道惹上什么事儿。” “先回去,我慢慢给你说。”张老瞎故弄玄虚,愣是要待会再说,我实在拗不过他,只能压下一肚子的疑问。 好不容易打了辆车,二人回到福地区某繁华的城中村旁边,开了一间连锁酒店,之后一拍即合,就来到了附近的夜市上。 “张老瞎,到底几个意思,你丫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呢。”我问道。之前张老瞎有点反常,吴明要干什么和我们关系不大,人家都打算互不追究了,结果愣是让张老瞎给搅和了。 张老瞎一脸的神秘,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那人是谁不?” “吴明。”我脱口而出,这下张老瞎立刻傻了眼。“怎么,你不会也认识他吧。” 张老瞎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咋认识的。” 我把之前女鬼的事情又完完全全的讲了一遍,包括我去媚州的事儿。 听我讲完,张老瞎点上支烟,悠悠的说:“这吴明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曾经就碰见过这个人,也交过手。他最擅长驭鬼之法,长年的四处游荡,就是为了找寻有关盘古十六卦的线索。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已经找到了点东西,你碰上的女鬼和小鬼估计都是他某些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丫认识他怎么早不说啊。” “没看见之前我咋能知道,而且我和他也有十年没见过了。”张老瞎白了我一眼。 我接着说:“你认识那又如何,咱把东西给他,井水不犯河水,就当谁也不认识谁,这事儿就了了,你怎么非得跟人对着干呢。” 张老瞎摇了摇头:“你以为他真能放过你,你坏他的事,而且也知道盘古十六卦,他不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你。” “那是,现在更不可能放过我了。”我让张老瞎莫名的拉下水,心中不快。 “你可知我怎么知道盘古十六卦的吗?”张老瞎看我心中不忿,随即说道。“我是从我师父那里知道的,当时他去世了,我在办后事的时候从遗物里找到一个记事本,里面提到了一些有关于盘古十六卦的东西,本身我也没太在乎。结果我师父人还没埋下去呢,这个吴明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要找这本子。我自然不能给他,结果两人便斗了起来。那时候我手段不高,他却生猛的不行,我只能揣着东西就跑了。之后我也一直关注着盘古十六卦的消息,但是再没遇见过吴明,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我听得直发愣,没想到张老瞎这里故事还挺复杂:“那他长啥样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这我倒是不清楚,我是靠着他手里的招魂幡和瘸腿才辨认出来的。前面你提到的时候我只是有点怀疑,但毕竟过去了这么久,所以直到他出现的时候我才确认,这才动了手。” 张老瞎和吴明有渊源,但我不一样,我也不想被搅进这些事情里。不过事已至此,多说也没有什么作用,我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接下来呢?”我问张老瞎。根据张老瞎的所言,这吴明一直在找有关盘古十六卦的东西,眼下这个阴牌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他肯定是不会罢手的。张老瞎吴明两个人四处流浪,但我可不一样,我还是要正常生活的,要是天天有人惦记着阴我,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张老瞎又是两手一摊,意思他也不知道。 我瞬间冒火:“张老瞎,你可是坑苦了我了。” 我大声嚷嚷着,旁边的食客都侧目过来,张老瞎却还不以为意:“道兄,这都是命啊,既然入了这个门,就别说这种话。况且,你就不好奇这盘古十六卦的事儿吗?” “不好奇,”我不假思索的答道:“这吴明找盘古十六卦这么久,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手上的线索应该还是不多。我这偶然碰见,好奇能有啥用。” “传说这会了盘古十六卦,可改天换地,甚至比神仙还要厉害一个档次。”张老瞎开始打起了嘴炮。我们这行人,除了部分光想着赚钱的,还有不少都是想求得大道,羽化登仙。张老瞎可好,直接说比神仙还牛皮。只可惜,这套在我这不管用,我凡人的日子还没过够呢。 我心里发慌,没着没落的,不再搭茬,只顾喝起了酒。张老瞎吃了瘪,也不再言语。 当晚,两人回到酒店,准备先随便对付一宿再说。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来,发现旁边的张老瞎不见了,估计是去吃早饭了,没打扰我。张老瞎这人一向起得早,而我则有着懒床的优良品质。 打开手机一看,也才九点钟,有两条梁经理的信息。我直接打回了个电话,大概说没事,有事再联系。 我心里祈祷着吴明不要再回去找王老板的茬,一来我不想这边落下一个售后不良的坏名声,二来我也不想与吴明再有正面的接触,毕竟这与鬼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危险重重。 打完了电话,我从床上起来,这才发现张老瞎的东西好像都不见了,我心中一慌,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勿念,张老瞎”。我赶忙又去找那阴牌,果不其然,也不见了。 我咒骂了两句,一连张老瞎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好多条信息。结果这贱货,给我装起了生气的小媳妇儿,愣是一个字也不回。 我没了办法。 之后我又在鹏城呆了几天,最后回到武馆市,靠着王老板那边的口碑,接了几个阳宅风水的小单子,都是远程遥控的,勉强糊个口。吴明和张老瞎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丁点的消息。 不过正应了张老瞎的那句话,这都是命,该碰见的再晚也会来的。 第三十章 美人带刺,竞争上岗 日子平淡的到了一八年八月左右,离着在鹏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期间我也偶尔找过张老瞎,不过不知道这家伙也都没回我。 某天,我突然又接到了梁经理打来的电话,二人客套一番后,才得知很快会有人来找我帮忙办事。来人算是王老板的一个生意伙伴,不过在实力却比王老板大了不少。我询问所谓何事,梁经理却说自己也不清楚,那边估计刚介绍完我,所以这会儿只是提前给我打声招呼,省的唐突,捎带着问个好而已。 我得知这个消息十分兴奋,好久没开过大单。希望这笔能好好捞一下,然后出去旅旅游,感受感受祖国的大好山河。 结果苦苦兴奋了一整天,确到了第二天才接到那新客户的电话。 “请问是苏大师吗?”说话的是个女声,温柔好听,语气拿捏的很到位。 有人提起我的名号,我瞬间就知道是生意来了,于是揣起腔调:“是我,请问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好久没有机会装13,浑身发痒,这会儿对面估计有个小美女,我咋能放过这个机会。 “苏大师您好,我是李先生的私人助理,您叫我小赵就行了。我们这边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听说大师您手段高明,所以特来寻求您的帮助。待会我会发一些信息到您的手机号码上,您确认回复之后,我们将协助安排您的行程。希望能与大师您尽快见面。” 对面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一看就是个**湖,虽然言语上很恭敬,但还是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感觉,也不问我乐不乐意有没有空。不过我可不计较这个,只要金子给够,你想咋的我都能满足。 不一会儿,信息就到了,我按照要求回复之后,便又接到了电话。 一通核实之后,对方告诉我今晚六点去机场,出发魔都,那边有人接我,住宿也订好了。 虽然不是很清楚对方的来头,但是光看这气派劲儿,都让我嘴巴子都咧到了耳朵根上,赶忙哼着小曲儿打扮了自己。然后收拾起了东西,由于不知道对面什么情况,但看这架势估计绝对不好办,所以我就把能揣的都揣上了,包裹也从背包升级到行李箱。 一路无话,除了路上的时候安检还拦了我开箱,因为我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这段时间置办了桃木剑等一系列行业套装。 晚上八点,下了飞机,我顺着人流走到出口,发现有个漂亮妹子举着个ipad,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想来应该是打电话的赵助理了。这赵助理看上去比我年纪还要小,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身材平平,屁股没我的翘。穿着白色短袖衬衣,黑色短裙,小高跟,标准的职业套装。齐肩的头发打着小卷,没有刘海,感觉比较利落。三庭分布均匀,额头稍窄,丹凤眼,亚洲鼻梁,唇薄口小,稍微有点婴儿肥。整体虽不惊艳,但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了。 我压着步子,尽量表现的风轻云淡一点,走到她近前,才微微的一个点头示意,面无表情。 赵助理则是微微一笑,说道:“苏大师好。”之后还准备帮我推箱子,自然被我拒绝了。 两人出了门,车是个黑色四圈。司机下来开了门,我上了后排,赵助理则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苏大师,咱们先回酒店。”车子刚刚驶出机场范围,赵助理就说到。 “好的。”我轻声回复,本来还想问一问具体的情况,不过感觉这事情估计需要私下说,所以也就没有继续问,毕竟急也是对方急,我没必要上杆子的。 晃荡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来到了酒店。酒店位于北外滩上,这里看夜景那可是一绝,原来我几次路过魔都的时候都曾想到这里来体验一番,只不过一直囊中羞涩,没有机会。没想到对方把我安排在这里,出手这么阔绰,我心中顿时又是一阵激荡。 开好了房间,赵助理陪我上了楼。 进了门,我便等待着对方开口。 “苏大师,您今天舟车劳顿,早些休息,酒店所有的消费都可以挂账,明天早上我们会过来接您的。”赵助理说完,便准备离开。 我本来以为这会就我俩,她能跟我说说情况,结果确是等到了这句话,让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小姑娘其实也不知道情况。对方让我来得挺急,我人到了却又不告诉我情况。 “府上严格,规矩也不小。”我顺口拽了一句。 没成想赵助理听了我这话,转过身来望着我说道:“苏大师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作为,能请到您这样的高人,是我们的荣幸。不知道苏大师有没有算出这次的事情呢。” 这话说的恭敬,但明显确是在挑刺。这特么又是因为我的年龄和装扮吧,和几个月前初次见梁经理那次差不多。不过这赵助理本身把疑问揣在肚子里,也都是因为我嘴欠,才勾了出来。 赵助理直勾勾的望着我,有种我不回答不罢休的感觉。这妮子虽然长相属于乖巧型的,没想到说话办事确是个泼妇性格。 我不好回话,这让我冷不丁的答出所为何事,不给我推算的时间,我只能靠着两不沾的话来搪塞,对方来势汹汹,万一再露了馅,那我岂不是得连夜逃离。 其实干我们这行的,经常能碰到一些主顾,非要挑着事的问你知不知道他要算啥,他为了啥之类的问题,对于这种人,不论是高人还是骗子,行里基本都会用“不诚心不要问”之类的话给塞回去。一般非要较真的主,也会因为这种事而觉得对方就是个江湖骗子。不过我们这么回答也是有原因的。一般来说骗钱的主儿,都是主动出击,说的都是犯小人,事业不顺等等谁套上谁都觉得准的废话。真遇上主动问的挑刺的人,要么说你不诚心,要么大着胆子猜一猜,对了自不必说,要是错了也就错了,大家各自节省时间。这属于过滤无效客户,和短信诈骗说自己是秦始皇用的套路类似。而那种真正的高人呢,也不屑于斗这气,况且都说卜算无益于自己,所以一般就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掐算。 僵持了几秒,我算是想到了个还算周全的话,答道:“无妄之灾。” 赵助理居然还轻哼了一声。 我连忙反客为主:“赵助理,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 咣当一声,赵助理转身关门就走了。 死丫头片子,等有机会老子非要露一手给你看看不可,让你也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人外有人。 赵助理走后,我简单拾掇了一下行李,趁着夜色不错,点了一些吃喝。看着魔都独一无二的城景,喝着威士忌,吃着小菜,好不惬意。自我陶醉到了十一点钟左右,我有些困倦,想着明早不知道几点会对方会来找我,于是洗漱了一番之后便上床睡觉了。 我刚安抚好脑袋里纷乱的思绪,正要踏入梦想,临门一脚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shit。”我骂道,发现来电的竟然是赵助理。 “苏大师,您还没有休息吧,我在楼下等您,还请尽快下来。”赵助理说道。 我无奈,只好赶走睡意,又穿上衣服,随手拿了几张符便匆匆的下了楼。 等到楼下的时候,我发现赵助理身旁还有两个陌生男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被找过来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其中一人标准的道士打扮,四十岁的样子,留着长胡子。另一个则是个光脑门和尚,三十多岁,肥头大耳的,伙食应该不错。 牛皮,道士和尚外加我一个江湖术士,东方玄学男子天团基本可以出道了。 赵助理看我来了,没有多说话,领着我们来到门口,上了一辆商务车。 汽车向着郊区方向驶去。 刚开始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后来那胖和尚率先打破了沉默,双手合十:“两位施主好,小僧方正有礼了。” 这和尚估计是个四川人,一口的川普,搞得我差点笑出声。 那道士则手抱阴阳回礼道:“冒山乾元道,常三。” 我本来也想手抱阴阳,不过这会儿有专业的在,只能抱拳拱手道:“金城苏琰。” 相互报完号之后,车内又陷入沉默。我的心思也逐渐的多了起来,本来以为这次是人家冲着我之前的英勇事迹慕名而来,能好好赚上一笔,不过现在这阵势越高越大,还玩起了竞争上岗,把我的底气都泄了五分。 车子来到了郊区的一片别墅区内,最终停在了一座带院子的三层洋房前,赵助理说了声到了,率先下了车。我也随着另外两人下了车,这房子修的气派,透过大铁门的缝隙可以看到正门前居然还有特么俩石狮子,让我十分无语。 铁门是自动的,此时缓缓打开,从楼里迎出来一位正装男子,说道:“诸位快请。” 第三十一章 中蛊 男子头先带路,赵助理紧随其后,我则跟在那两位后边。一进门是客厅,土炮的欧式装修差点没闪瞎了我的狗眼。 客厅稀稀拉拉的坐着五个人,我一瞧,有两中年妇女,透着贵气。还有个看不出年纪的美妇人。另外还有俩男人,一个五十多岁,气场不凡。另一个三十多岁,也是透着精明的劲儿。年轻男子和一个烫着卷的中年妇女坐在一起,另外三人各成一派。 这局面,我已经猜了个八九分,好一出大戏。原本我以为这事儿只有电视里才能编的出来,现在一看,果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 一行几人没有在客厅停留,而是在客厅众人的注目之下上了楼。途径二楼直达三楼,走进了里面的一间房中。 我走在最后,还没进去门,就闻见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略微泛着腥。 胖和尚堵在门口,我只听他嘴里嘟囔道佛号。 我清了清嗓子,这家伙才反应过来挡了我的道,于是立马往里挪了两步。我抬腿进门,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只见房中大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面色蜡黄,此时正紧闭着双眼。身上虽然压着被子,但肚子那块却是拱起的老高,比八个月的孕妇还大一圈,绝不是正常的情况。 带头的男人见我们都已经进来,说了句:“张妈。” 我这才看见左面角落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保姆模样的女人。听到男人吩咐,保姆皱着眉头,身形抗拒的往前蹭了一小步,用指尖捏着被子脚,然后一把就掀开了被子。 一股腥味瞬间爆炸开来,我都觉得有些辣眼睛,要不是有俩眼镜片子给我遮遮气儿,估计眼泪就得淌下来。 此时再看床上那男人,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肚子突起得老高,上面的皮肤都已经被过度拉扯,变得透明起来,隐约还可以看见肉里的血管。其他部位的身体也并不正常,像是泡水尸体所产生的巨人观一样,膨胀发皱,看起来光溜溜的,好似覆盖了一层粘液。 我又瞟向那道士和和尚,两人见此场景也是眉头紧锁。和尚好像还想要干呕似的,不过被强行压了下去。 女佣很快又把被子给盖上了。领路的男子又示意我们出去说话。众人来到隔壁房间,房间里还有个五六七十岁模样的男人。 之所以年龄跨度说的这么大,是因为这人的年龄我实在不好判断,一头银发,但是脸上的褶子确很少,气场不凡,只是神色略显憔悴。那人见我们一行人进来,立刻从沙发上起身,也是抱拳拱手,说道:“诸位,请。” 我们三个跟着外援落了座,领路的男人和赵助理则是关了房门出去。 “诸位辛苦了,鄙人是李先生的顾问,林道一。这次请各位前来,就是想共同帮李先生渡过难关。刚才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李先生三日前突然发病昏迷,刚开始周围人都以为只是简单的身体不佳,去了医院,也没什么结果。不想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李先生的身体就开始出现奇怪的变化,并且散发出阵阵的腥味。李家人出了医院,并且联系到我。不过鄙人实在不才,昨日用尽办法,也没能解决得了问题,所以托人又赶忙请了诸位。诸位都是不同背景的高人,在此希望我们能集思广益,共商对策。”林道一语速很快,声音中气十足。 听完他的话,房间里暂时是一阵沉默。不知道另外两个人怎么想的,不过刚才一观瞧,我心中已经大概知道这李先生是犯了什么病了。 道士常三自报了家门,说道:“林前辈,依我所见,这李先生很有可能是中了蛊毒。” “道长言之有理,李先生这状态并不是平常法门所能做到的,最可能的就是蛊术了。”一旁的胖和尚方正也附和道。 我没动作也不出声,只是看着林道一对着其余二人点了点头。 “我也赞同诸位的看法。这蛊术在苗疆以外的地方并不常见,鄙人原来也只是有所耳闻,从未见过。李先生目前的状况,最符合传说中的蛊术,昨天我尝试了各种办法,但都不奏效,情况反而愈加恶化。不知各位对蛊术,可有什么了解,还请不吝赐教。”林道一说着话,又是抱拳一礼。 这苗疆蛊术,其知名度甚至不亚于茅山道术,而且相比茅山道术来说,蛊术更由于其浓重的民族、地域色彩而显得更加神秘。传说将五毒,即蟾蜍,蜈蚣,蝎子,蜘蛛,蛇等毒物置于一个坛中,再以秘法加持,封上盖子,置于五瘟神像前(并不是道家的五瘟神),日夜供奉,让毒虫在其中自相残杀,最后开坛便可得出一个胜出者,此物类虫,外形奇特,唤之为蛊。将蛊晒干磨碎,所得的粉末用来下毒,神仙也挡不住。 五毒作蛊乃是蛊术中流传最广的方法,当然蛊术也并非只有这一种,还有蚂蚁蛊,针蛊,金蚕蛊等等。甚至还有以植物、非生物物品作蛊的手段。蛊术通常活跃在湘西,滇南等地。青苗,和被称为第五十七个民族的穿青族,都有流传着蛊术以及其他巫蛊之术的传说。使用蛊术的主要以女性为主,在部分地区被人称作草鬼婆。传说部分用蛊的修行者,甚至可以达到与蛊共生的状态,互为本命,煞是厉害。 当然,虽然人人谈蛊色变,但其实蛊术的作用也并非只是用来害人的,而是一种传承自巫蛊的治疗手段。关于蛊术的传说非常之多,以后得空再谈,书归正文。 林道一说完话后,看向我们三个人。我是还没有打算发言,准备看看另外两位再说。 “林前辈,这苗蛊之术,一向神秘难测,恐怕我们也是有力使不出,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常三又开口道。 “道长说的不错,不过如果事情可以这么办,我们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请诸位过来。”林道一这句话越往后面说语气越重,仿佛有点不满。 其实这常三说的很有理。一般来说这中了蛊,只能找下蛊的人来解决,旁人根本没有办法根治。更何况眼下李先生中的蛊,杀伤力一定比寻常还要强。这林道一作为土豪的专业顾问,手里肯定是有点真章的,但他一样吃了瘪,所以常三说出让李家人找下蛊之人的想法也合乎情理。 不过事情也明摆着的,倘若真要能找下蛊之人,又何必花钱请我们这几人跑过来。 这其中必定有故事,不过我是过来拿钱办事的,自然不能去问这个话。 “这位小先生,不知怎么称呼。”可能是见我一直在旁边装隐形,为了打破又一次陷入沉默的局面,这林道一居然转向我问道。 我心中咒骂,这老玩意儿整的跟课堂回答似的,哥们儿我在这儿装不存在,他还非得挑我的事。 “金城苏琰,”我抱拳拱手,接着说道:“林前辈,两位道兄,不知道你们可看出这李先生所中的是什么蛊?” 其实我心中已经基本有了定论,不过一直不太敢确定,本想着先听听别人说,结果这会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只能硬上,但这硬上归硬上,还是要打点迂回战术,所以我反问道。 三人都是摇头,不过看我的目光中却透露着渴望下文的神情,看来都是不知道情况。 我身子后靠,右手抱在胸前,左手搭在嘴巴上,眉头紧皱:“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李先生所中之蛊乃是一种奇特的水鬼蛊。” 第三十二章 神农草 “水鬼蛊?”胖和尚方正顺嘴嘀咕道,颇有捧哏的节奏,让我十分欣赏。 “对。李先生肚子臌胀鼓大异于常人,身体其他部位也是有相似的情况,并且皮肤褶皱,散发出腥气,就好像是溺死在水中的尸体一般。这种情形正是水鬼蛊的表现。传闻这水鬼蛊正是将蛊虫寄生在溺死之人臌胀的腹中,以尸气瘴气为食培养而成的。中者会很快发病,并表现出溺死之人的特性,最后腹部爆炸而亡。”我悠悠的说道,同时观察着几人的表情。 说来也巧,之前女鬼的阴桃花,和这次的水鬼蛊我都是从那个破烂的掉渣的手抄本上看到的。上次从鹏城会到武馆市休息的那段时间,我还特意找来了那本书重新仔细看了一遍,当下也是带在身边,以防万一再碰上什么手段可以及时查阅,结果这次出行又让我给撞上了,真是走了大运。 听我说完,林道一立马开口道:“苏先生真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有倒是有……” “还请快快讲来。”林道一语气焦急,生怕我在这个档口又开始卖关子。 “林前辈,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况且总是有这破解之法虽有,但也是难如登天。”我有心说就床上那位这样,估计撑不到能解的那天了,但又不能说的太白。 “苏先生有办法不妨直讲,财力物力方面您可以绝对的放心。”林道一摆摆手,明显开始不耐烦了。 我并不是有意在这拖延,看林道一此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说道:“想要破这水鬼蛊无非就三种途径。第一,找下蛊的人求饶,目前显然行不通了。第二,求有本命蛊的修行高人求助,但一来我是不认识这种人,得看你们的资源,二来人家也未必会愿意茬下这个梁子。第三,”我竖起三根,环视了一圈,继续说道:“这第三,便是用神农草来治,不过这神农草只是传说,想要寻来又不知道要花多久的功夫,而……”说道这,我便不再言语,在场的人应该都明白。 我话里的意思说的明白,不过林道一没有搭,而是问道:“不知这神农草?” “这个我其实也只是听说而已。”我清了清嗓子,努力回忆起书上写的,缓缓地说道:“神农草,主补五脏六腑,安精神,定魂魄,通阴阳,解百瘟,除邪气,杀三虫,去伏尸,茎如漆圆锐,唯生两叶,谓之阴阳。阳叶长近一尺,阔存余,柔韧如皮,背生黄毛。阴叶短窄,如婴儿小指,背有白毛。生熊山之上,山穷水尽之地,望月而现。” 我一通古文说得抑扬顿挫,好在我还年轻,记忆力不错,没有怎么磕巴。 “林前辈,这神农草传说在熊山之上,熊山就是现在的神农架了,可这神农架一进一出,还要找这传说里的神农草,恐怕……”我接着说道。 林道一听完我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先是一鞠躬,接着抱拳说道:“还烦请苏先生速速前去寻得神农草,李先生这边有我在,可保他两周无事。” 这老家伙一脸肃穆,又搞这礼,弄得我瞬间手足无措。 我也只能起身,对着还礼道:“林先生,我知道此事焦急,不过……” 还未等我说完,林道一便摆手:“苏先生还请放心,只要能寻得这神农草,您便是我和李家的恩人。” 恩个屁,我心想,你怎么不说万一找不到可咋整,况且这偌大的神农架,别回头我进去东西没找到,人在出不来,岂不比窦娥还要冤。我被这老汉架在那里,感觉有点面红脖子粗,不过转念一想,人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我闲来无事不如去走一趟,不为别的,万一成了,这酬劳肯定能让我半夜笑醒。 于是,我摆出一副苦瓜脸,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就让我试试。我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暂时缓解这水鬼蛊的症状,不过我需要先行准备一下。”这里我可没有胡说,水鬼草和这压制缓解之法都在那书上有,只不过缓解的法子是一套符咒,我根本就没记下,所以打算回酒店偷摸的搞出来再说。 听到我有缓解的法子,林道一紧着的眉头瞬间舒展了不少:“有劳先生了。” 事情大概说明之后,林道一便让我们先回去,明天一早再过来。之后,我们三人又被之前领路的男子带出了房,我也才得知这人是个管家,和家主还五百年前是一家,同姓。 从李家回酒店的路上又是一阵沉默,不知道那两位爷心里咋想的,但我还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都是专业的,结果让我一个江湖术士给截了胡。 回到酒店,我赶忙翻出了那破烂手抄本,对照了一遍书上对于水鬼蛊的描述,发现和李先生的症状一致,这才真正的安下心来,要不然判断错了,我也就甭混了。 根据书上所说,这水鬼蛊可用神农草内服外敷来解,不过想到要找神农草,我又有点头疼。做我们这行的,可能早些时候的高手多少都懂点医术,毕竟得要炼丹吃药。东晋时期的葛洪仙师,还写有医书《肘后方》,可见道术医术早期的关系之密切。我作为一个好学的江湖术士,曾经也看过一些这类的书籍,包括《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等等,可惜这种玩意儿不下功夫那真的是门都摸不到。外加我在城市长大,对于花草树木蛇鸟鱼虫之类的东西基本上没几个叫的出名字的。 而这手抄本上关于神农草的记载,却只有文字,没有图画,可能把它真的摆在我面前,我都认不出来。不过赶鸭子上架,既然我都松了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当出去探险一趟。 这边脑袋里辩论结束,我又开始按照书上记载的缓解水鬼蛊的方法开始画符。 这符咒制式也比较奇怪,不像道家传承,也不是民间辰州符,与我见过的祝由术的符咒也不一样,反而有点像当时在炮台山上张老瞎画的那种鬼画符一般。 这书上只画了符的样子,却没有口诀,没有心法,甚至都没有起笔步骤,我只能自己开始临摹,画了七八遍都是歪歪扭扭七拐八皱的,好像幼儿园小班小朋友的涂鸦一样,看不出一点的灵力。 不过当时13已经装了,明早要是不拿出点东西来,肯定得让林道一觉得我是脑残,所以唯有一遍一遍的画。好在熟能生巧,等我把手上带来的符纸都快画完的时候,终于挑出来两张看着还算是顺眼的。至于功效嘛,只能明早再说。林道一自己也夸下海口说能给李先生争取时间,所以我这边则是能成最好,不成拉倒。 忙完这点东西,我一看时间,居然折腾到了凌晨两点,于是赶忙脱裤子睡觉,为明天的事情养精蓄锐。 第三十三章 七星续命,符水镇蛊 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我一睁眼,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了,不过手机上却也没有任何的信息。 我有点纳闷,按理说人家应该已经催我了,难不成是林道一没保住李先生的小命,这会儿已经开始联系白事儿了,所以顾不上我?我一顿胡思乱想,同时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出了房间来到楼下。 赵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见我晃晃悠悠的从电梯出来,快步走到我跟前:“苏先生,林大师让我在这等着您,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呦呵,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给这小丫头片子打了招呼,这会儿她说起话来比之前可是谦卑了不少,看样子估计也是没有打扰我而是一直在楼底下等着。我不禁有些飘飘然,不过脸上嘴上可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可是掉了价:“可以了。让赵助理久等了啊,”这句话我故意拖着音调,带着刺儿头,“另外两位师傅呢?” 赵助理还是有点专业和城府的,不理我的话头,只是平稳的回道:“另外两位师傅另有安排,已经在府上和林先生碰面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本来以为那两位已经打道回府了,这会看来不知道林道一要用什么手段,又找了那两位,当下心中好奇,于是不再废话,跟着赵助理上了车前往郊区。 这会别墅里没有见到昨晚客厅里那些人,空空荡荡的反而让人感觉有些压抑。我随着李管家一路上楼来到了昨晚聊天的房间门口,隐约还能听见林道一和那两位同行聊天的声音。见我进来,三人即刻起身,打着招呼,我也按流程客套着。 我心中疑惑,这三人怎么这么轻松,原以为我能看一出道士跳舞,和尚念经,主家唱歌的大戏呢,我这来的路上满脑子都是郭德纲相老师声白事儿会里的壮观场面,八仙过海是各显神通。结果这仨人却坐着聊天,气氛也不紧张。我心中的好奇更盛了一分。 “苏先生,敢问您的法子准备好了没有?”林道一问道,另外两位也是瞧向我。 “可以一试了,”我抱拳拱手:“但不知,李先生目前……”我话说一半拖着长音,等着对方接茬。 林道一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苏先生请随我们来,您一看便知。” 对面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四人转头来向最里面的那间卧室。林道一走在最前,门一开,我并没有闻到那股奇特的味道,反而是又浓重的香火味,估计之前几个人在这房子里点了不少香,这会都没有散去。 进到房中,我大概看出了这林道一的手段。 只见原本靠着墙的床此时已经被抬到了屋子中间,那李先生还是躺在上面,身体和昨晚一样的畸形,不过身上没有盖着被子,而是**上了不少的银针,尤其是脑袋上,密密麻麻的,我一向对针灸火罐之类的有些怕,不禁菊花一紧。 再看那床的周围,此时也摆上了一圈超大号蜡烛,正在燃烧。每个蜡烛又被红线绑住,一个连着一个。同时,在床头的位置还摆着九根蜡烛,按照七星外加左辅右弼两颗星的方位排列。 “林前辈,您这是先用法子隔绝了李先生的所在,同时,这是七星续命?”我问道。这床周围的一圈蜡烛是用来将李先生封在其中,防止有其他阴阳气息再火上浇油,同时也能防着点过路办事的阴差,也能隔绝水鬼蛊与那下蛊之人的联系,就像是形成一个封闭的结界,保护床上之人。而那另外的九支蜡烛,我怀疑是七星续命,但这法子只出现在演义和港地的狗腿新闻里,我也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其中法门更是一点也不知道,所以问的没有底气。 林道一干巴巴地哈哈两声,笑得演技太差,说道:“苏先生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的见识,实在令我佩服,也令我好奇苏先生师承何处啊?” “西出函谷是我师!”由于又一次蒙对了,被同行当作高人,我顺嘴就回了一句,把老子说成是我师父。不料是不是这林道一没听懂,他一愣,抱拳回到失敬失敬,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林前辈,没想到您还有这七星续命的手段,真让我开了眼。”为了缓解场面,我开始拍起了马屁,也是想听听这老家伙能不能给我讲讲这术法,虽然知道人家不可能说真东西,但是有点边边角角的我也不介意。 “这也并非我一人之功,还是靠了另外两位师傅的帮衬。”林道一说着话,看向另外两位。那两人也是机械的微笑点头。 我心说这里面还有和尚的事儿呢,这会儿实在埋怨酒店的大床,非要抱着我不让我早点起来,不然也不能错过这场大戏,又少了个偷师的机会。 “苏先生,目前李先生的病情已经被我们联手暂时压制住了,不过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这七星续命面对这种情况,也借不了几天寿命,您要是有什么压制蛊毒的手段,还请尽快亮出来,也好多争取点时间去寻那神农草,彻底了了这桩子事。”林道一话锋一转,开始说起了正事。 “还请接一碗水来。”我说道,心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虽然不知道这书上的符到底好不好用,但这会也只能上。 不一会儿,常三端着水碗走来,熟门熟路的劲儿让我怀疑这常三并不是第一次接触林道一和李先生这边儿。 我左手用三山诀拖起水碗,右手形成剑指,吐故纳新排除杂念,对着水面画了一遍符咒上的鬼画符,之后掏出一张昨晚上画好的奇怪符咒引燃,置于水碗中。等到那符纸烧完,用手搅和了一下,便开始用手指蘸着符水向李先生的身上弹去。 岂料第一次水刚弹上去,屋子中立马又泛起了腥味。我心中瞬间一慌,祈祷着千万别坏事,毕竟这符是照猫画虎的,别最后没有缓解,反而给加重了,那我得让人家打死在这屋里用。 心中慌乱,我手上的动作也就停止了,整个人立在当场,不知所措,脑海中快速的盘算着我学过的各种手段。 另外三个人此时都在我身后靠门的位置,也不知道作何表情,我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身上的荨麻疹都要紧张的犯了,就在这时,身后就传来胖和尚方正的四川口音:“快看。” 我一个激灵,眼珠子赶紧搜寻起来,立马看到被我滴上符水的那一块皮肤上隐约冒出一股黑烟来。伴随着那股黑烟的逐渐淡化,刚才瞬间浓郁的腥气也逐渐消散,那块原本肿胀发皱发白的皮肤好像恢复了一点常态。 这一情形让我心中瞬间安定了不少,于是打算继续赌一把。我又恢复了动作,开始向着李先生身上弹那符水。果真,每一次水滴落上去之后,都会先有黑烟发出,之后被滴到的皮肤变会好转一点。 我绕床弹了一周,此时再看那床上的李先生,四肢的皮肤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原本奇大的肚子也好像小了一点,变成了普通临产孕妇的大小。 我把水碗递回给了常三,拿着另一张符纸对这林道一说道:“林前辈,把这张符放在李先生枕头底下,然后剩下的符水,每一天弹一次就好。”其实这符纸本应该由我放的,只不过我实在不想去碰床上的李先生,所以把锅甩了出去。 林道一接过符纸,瞅了一眼,估计是好奇我这鬼画符,欲言又止的,最后却只说道:“苏先生手段高明,我实在是佩服。” 我此时还心有余悸,只是悻悻地笑了一下。 第三十四章 进发神农架 等林道一将符纸压在枕头下之后,众人便退出卧房,回到会客室重新落座。 “多亏有几位助阵,现在有了这七星续命和苏先生的符咒,想来李先生这段时间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林道一先是客气了两句,然后话锋一转道,“只不过还是要尽早彻底除了根才行,不然纵使最后恢复了,身体也必然受到极大地摧残。” 我们其余三人频频点头,林道一侧身瞧向我,继续开口:“这神农草一事,还得有劳苏先生帮忙。我和道长还要坐镇于此,实在没法脱身。” 我点头:“这神农架离魔都距离也不远,这次前去……” 林道一打断了我的话:“苏先生请放心,行程住宿装备的事情我会让赵助理来跟您对接,您只需要专心去找东西即可。另外,我们这边还会再出两个人,保证您在山里安全,方正大师也会和您通去。” 一旁的方正也说道:“是嘞是嘞,我和苏先生一同去,相互有个照应。” 物资行程有人安排这点我自然很开心,李家家大业大,这方面我肯定能沾不少的光。不过听到还有其他人,我心里倒是有点犯嘀咕,主要是我这人比较喜欢独行,或者是和知根知底的人一起,陌生人组队难免尴尬,再出现扯皮意见不同的情况,很容易降低效率。不过林道一安排人与我同行确实也是正常操作,没有办法拒绝。 “那就有劳方正大师了。”我对着方正说道,也不知道这和尚究竟能有什么手段。 “林前辈,我也打算带一个朋友一同前去,不知……”我接着说道,想把涛哥带上。涛哥老家就在神农架附近的某个县城,大学的时候这货没少跟我说神农架的事情。而且带上个自己人,说话办事都有点底。 “这个没有问题,”林道一说到:“我现在就让赵助理过来和您对接一下。” 在屋子里尴尬的喝了一会茶,赵助理带着两个男人风风火火的就来了。 “苏大师,给您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李先生手下的人,都是部队上下来的,身手不错,进了山里也用的到。高个的叫张六,这个是高登。”林道一说着话,一摆手,“快过来给苏大师问好,这趟出门,你们一切都要听大师的安排,知道没有。” 张六高登跟我握了个手,两个人身材看着都挺不错,应该也是没懈怠的练家子。 “赵助理,你来说说吧。”林道一这话说话的气势很足,证明之前对我也是难得的客气。 “飞机安排好了,下午四点出发,直接到神农架林场,那边已经联系好人和车了。基本的物资也都准备好了。苏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的,我现在去安排。” 我本来想的是第二天再出发,也好联系一下涛哥,没想到这边这么紧,三下五除二就想把我给发配了。说的是听我安排,可到底我也只是个打工的。 “指南针指北针,对讲机,帐篷,基本的药这些都有吧,还有滤水袋,燃气,工兵铲等等?而且我这边还有个人,飞机的话……”我问道。 “这些您不用担心,其他的还需要吗。”赵助理本来想回答,结果让林道一强了句。我知道他是问我需不需要专业的东西,于是我说道。 “那还麻烦前辈给我多准备一点上好的朱砂液,小罗盘,基本的符咒。”我一时也想不出还需要什么东西,毕竟目前一点头绪也没有,便随便说了点基本的东西。 这边安排的差不多,我赶忙给涛哥去了个电话。这货也是上班跟上坟一样难受的主,让我忽悠了几句,便请了假,答应一同前去。 下午,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众人便到了黑桥机场准备出发。此次同去的除了我和涛哥,方正,张六高登以外,赵助理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负责安排其他的事宜。 神农架在山海经中有熊山之称,现在也被叫做华中屋脊,总面积超过3000平方公里,地貌环境复杂多样。九零后在某系列丛书未解之谜中,估计多多少少都听说过野人的传说,不过这玩意儿子虚乌有的成份较多。我对神农架向往已久,早就想过来游历一番,不过只是一直打了嘴炮,没想到这次确是以这种原因前来。 从魔都到神农架的距离不近,一路上四个多小时的飞行,才降落在位于神农架林区西面的机场。由于天色已晚,我便决定现在机场附近休整一晚,同时商量一下具体的行进方向。众人下榻在机场附近的酒店。 这会正是盛夏时节,可是林区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外加上湿度较大,甚至感觉有些阴冷。 吃过饭后,众人便在饭桌上商量了起来。 “这次来神农架,我们手上掌握的线索基本可以说是没有,我建议找一个熟悉的向导,先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有点头绪,不然我们一头扎进林区,就算转悠一年,估计也是屁都闻不到。”我说道。 此时这个团队,看似人员充足,但实际上确是相互不熟悉,所有人都只知道要进山,可是却不知道进哪座山,一水的无头苍蝇,感觉都是来打酱油的。 “向导已经联系好了,我让他明天早上过来。”赵助理回答。 “方正大师,不知道您有什么高见?”我扭头问向胖和尚。这次出行,赵助理是后勤,张六高登算是保镖,涛哥是我拉过来捧哏的,那么真正得要出力的就只有我和方正这个内行了。我一直不清楚这和尚的来路,所以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不然一直没头绪,要是最后交不了差,虽然李家我也不用负责,但是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 方正看我突然提起他,先是装模做样的用川普来了句佛号,接着说道:“苏施主,我第一次听说这神农草也是在您这,所以并没有什么想法。您手段高明,不如掐算一番?” 这方正一直看起来好说话的样子,结果这会踢皮球的功夫倒让我开了眼。你丫要是没手段,还过来混日子干嘛,到时候得了好处还得分,当真气煞我也。 “既然现在没有方向,今天大家就先好好休息,我们这次进山不是游玩的,要走的一定是无人区,各位都先做个心理准备,这会儿就散了吧。”我是不想跟一些陌生面孔耗在这,于是草草结束了会谈。 众人各自回房。 “涛哥,你有没有啥想法,你好歹也算是半拉土著。”回房后,我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跟涛哥聊起来。 涛哥听我一说,撇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瞪着两眼睛,“我可是你拉过来的,我知道个屁。你这事儿太不靠谱,什么玩意儿就直接来了神农架,这地方这么大,你想找一个传说里的东西,做梦呢啊。就当是免费旅游了,反正你找不到也不怪你,随便捞点好处费就这样吧。” 这小子给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说。我就不该问他。 我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向导身上,毕竟这神农草真的就是个传说,所以当下又拿出了手抄本,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记录,结果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不少,但是眼下能用的线索却是一点也没有。 我观察了一下神农架的地图。按理来说这神农草一定是不能在被开发过的地方,所以最西边的湿地公园和北边的生态旅游区都可以基本排除了,最有可能的就是靠近新山县附近的一大片林去。 思索的差不多,我念叨着书上那句“生熊山之上,山穷水尽之地,望月而现”缓缓睡去。 第三十五章 目标迷魂岭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反常的自然醒了,再也睡不着,于是一个人走出门,打算欣赏欣赏景色,因为心里知道,这进了山可就得吃苦了,没有功夫欣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可能是在机场周围的原因,周围的山势并不高耸,但是绵延起伏,望不到头。我深吸了一口气,这神农架真不愧是号称天然氧吧,早晨的空气不像城市一样,堆积了一晚上的废气和粉尘,而是带着自然的芬芳。远处的山上飘着薄雾,一副美丽的自然风光,让人心神愉悦。 我在空地上活动了一下老胳膊老腿,算是为接下来的行程打点铺垫。其实不久前的我还是有着腹肌爱锻炼的好青年,只不过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消沉,最近一段时间来,身形也越发变样。 “苏大师早上好,向导一会儿就到。”赵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身后过来。 我赶忙收了动作,祈祷她没有看见我之前磕磕巴巴笨拙的动作,整了整气息说到:“赵助理好。” 此时的赵助理穿着一身登山装,头发扎起来,看着还挺干练。 “赵助理,今天我们就要进山了,你是留在这里接应我们吧。”我看她这身打扮,不确定她是不是要跟着一起。说实话我是不想带着她。这进了无人区,山路难行,到时候估计都是个人顾个人,赵助理看着可不像能吃得了这种苦的人,到时候拖了整个队伍的后腿,我找谁说理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她这话说的坚定,眼神里还透着一股子不服气的劲儿,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意图,正在声辩。 我无奈,眉头一皱:“赵助理,这山路不好走,我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而且外边有人接应,万一我们失踪了,你不是还能给我们找救援吗。”我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消了她跟着我们的念头。 谁知这丫头片子年龄不小,倒还是倔的很:“不行,这个您说了也不算,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跟着。况且苏大师您也别小看我,论身体素质我不一定会输。” 他奶奶的,我心里来了火,鼻子孔狠狠地出了口气眼睛一翻不再说话。赵助理看我这样,也没理我转身走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众人陆陆续续来到了饭厅会和。赵助理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介绍到:“这位就是我们这次的向导,王伯。他是之前林区的护理员,也是本地人,对林区比较熟悉。” 王伯看样子五十岁左右的年龄,脸上皱纹沟壑纵横,操着方言跟我们打了招呼。 我跑过去和王伯握了手,请人坐下开始攀谈起来。 这王伯口音挺重,开始我听得吃力,后来才慢慢转好。我先是问了神农草,王伯以为是普通的草药,还张罗着带我找地儿买去。我看这么问不是办法,于是转问他这林区里有没有什么传说,或者是比较奇特的地方。 王伯想了想,语气神神秘秘地来了句:“架子里倒是有个地方,传说比较邪性,叫做迷魂岭” 我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继续追问到这迷魂岭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迷魂岭在架子中部一带,许家庄林场的北面。这个地方之所以叫做迷魂岭,是因为传说人走到这里一定会遇上鬼打墙,让鬼遮了眼,在山里转不出来。早些年间也有林场的队伍失踪在里面过,后来**派人搜救过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结果直到到现在人也没有找见。” 我本来以为是什么邪门呢,结果只是有人失踪。要知道这种事情发生在这苍茫的林海崇山里根本不足为奇,哪怕是专业的探险队伍,也可能因为各种无法预料的状况而出了问题。这失踪的人多了,一来二去,经历了坊间七大姑八大姨迷幻的添油加醋之后,这简单的迷路失踪变成鬼打墙鬼遮眼之类的说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单纯的有人失踪,也算不得邪性吧,黄河里淹死了人,也不能说黄河里有水鬼吧。”我说道。 “啧,老板不要急,”王伯明白了我的意思,继续说道:“这山里有些寨子,还传说每到月圆的时候,这架子里的山精野怪就会聚集到迷魂岭给山神祭祀,远远的还能看见岭子上有幽幽的灯火,彻夜不灭。人嘛,要是在这时候路过迷魂岭附近,就会被拉去当了祭品。” 这月圆之夜的说法,让我想起了手抄本上描述神农草的那一句“望月而现”,虽然除了月圆这一个条件之外,两者并没有太多的关联,但目前看来这多少算是个线索。 既然有了点门路,我便打算先去这迷魂岭看看。那地方距离我们目前所在的机场直线距离约有30公里。从卫星地图上判断,最短的路线是先开车去国道附近,之后翻过两座山峰,再下一道沟,就能抵达。 “王伯,您有没有去过迷魂岭。我们打算过去,可不可以给我们带个路。”我问向王伯,心里有点害怕人家不答应,这种看林子的老辈,多多少少对这些迷信的说话有着我们难以理解的执念。 哪知道王伯嘿嘿一笑:“老板说的这是啥话,我本来就是过来带路的,虽然我没去过迷魂岭,但我在山里也跑过几十年了。只要钱给够,哪里我都能带你们去。”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这一路人,凑到这里,为的也就是这个原因。 确定了目的地,众人收拾了东西便即刻出发。按照我之前的想法,先沿着神农架里面的国道行驶,到达迷魂岭西侧之后开始下车翻山。从公路下车到迷魂岭的直线距离虽然只有20公里,但是这山路的意义可不一样,而且隔着的两道小山脉都是由南向北的地势,这样一来我们只能一路上山下山,虽然距离变短,但难度上便会成倍增加。时间赶得巧,三天之后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也不知道我们能否按时赶到。 两辆车子在沿着山路穿行,我看着沿途的景色,心里却是始终安定不下来。这次找药不比之前抓鬼,完全是在碰运气,还带着一大帮子人不相干的人。 心中不稳,我索性简单掐算了一番,结果得出的结果也是模棱两可。 晃晃悠悠的到了十一点钟左右,众人终于到达了预定好的进山地点,与司机约会我们会原路返回。一行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踏入了茫茫的山林之中。 第三十六章 夜半人无踪 这神农架林区和其他景点一样,没有躲过被游人乱扔垃圾的魔咒。 我们从公路的一侧进山,刚开始还能发现不少游人的痕迹。随着坡度逐渐变大,植被覆盖度逐渐增加,各种垃圾包装盒也就不再有了踪影。 由于物资都是分散在每个人身上的,导致队形全部由个人身体素质为基成形,稀稀拉拉的。张六和高登两个体力最好,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等着后面的人。赵助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给我示威,和王伯两个人跟在先遣部队不远处。我是核心人物,就要有小队长的架子,没必要着急,所以慢慢悠悠的爬着,和涛哥有一句没一句的扯些闲碎事情。方正则一直徘徊在我俩附近,喘着粗气,吭哧吭哧的。 约摸着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的时间,队伍终于翻过了第一座山头,在面东的山坡找了一块小空地进行修整。 经过几个小时的行进,虽然中途休息了不少次,但是手脚并用的上山下山,众人也都是累的够呛。临近傍晚,山里的气温急剧下降。虽然这会儿离着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再走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这种可以扎营的空地,所以我决定就在此处扎营休息,免得天都黑了人还在山里面溜达。 众人听闻都无异议。四个小帐篷很快就搭好了,队伍围坐在一起,啃着干粮。 “真他娘的累,还不如上班摸鱼呢。”涛哥跟我抱怨到。 “作为社会主义的建设者,我们怎么能对这一点小考验说累呢,想想红军长征,翻山涉水两肩霜花,你还好意思不。”我白了一眼涛哥,转头跟王伯说话。 “王伯,应该还有一座大山了吧,按这个速度,我们明晚能不能到迷魂岭附近。” 王伯抽着烟,蹲在地上,眼睛一眯说道:“这速度肯定是不行,明早我们早些起,四点出发,一路上不停,应该能到。” 我点点头,今天的速度的确还不够快,虽然三天之后是月圆,不过我们还需要提前到达,摸摸情况,不能踩着点过去。要是此路不通,还得赶紧另寻方法,要不然李先生家里那些姨太太可得因为遗产掐起来了。 天色逐渐变暗,众人商议决定轮番守夜休息。王伯和方正守第一轮,算是最为轻松的,之后是我和涛哥,最累的最后一轮则是交给了两个保镖,张六和高登。而赵助理作为队里唯一的女同志,自然是得到了我们的特殊关照,所以不用守夜,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睡眼迷蒙的我和涛哥被叫醒,开始值守第二轮。 为了贯彻森林防火的宗旨,我们之前并没有点燃篝火,所以刚才第一轮守夜的王伯和方正是用一个大型手电,将灯口朝下直直的射向地面,这样也勉强能够看清帐篷附近,算是保证了小范围的照明。 晚上山里静的出奇,只有偶尔小动物的弄出来的动静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会是午夜时分,冻得人清鼻涕直流,我和涛哥披着毯子,小声嘀咕着打发时间。 “走,拉个大号。”涛哥说道。 “懒驴上磨屎尿多,自个儿去,我不想动,旁边就解决了,又没人。”我又冻又困,懒得动弹。 涛哥只得一人起身,走向了离这不远的一棵大树旁边。我一个人没事干,摸出了没有信号的手机,翻起了黄历。 “快点的,你是不是有痔疮,回去给你找个肛肠医院。”不知过了几分钟,涛哥还是没回来,我便出声催促道。 虽然周围一切平静无异,但一个人坐着心里还是毛毛的。 我话说完,没料到涛哥居然没有理我,由于光线较暗,我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还蹲在树下。 “你特么干哈呢。”我骂了一句,扔掉身上的毯子,准备走过去看看。 我的身影很快也被黑暗淹没,快到树下的时候,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先前那个模糊的背影便已经没了踪影。 “涛哥,涛哥?”我定在原地,大声喊了两声。结果依旧是没有回复,只有我的声音回荡在山林。 突然沙沙沙一步一步的脚步声从我背后传来,我来不及思考,猛然回头,差点没把脖子给撅折了。 再看身后哪有半点的人影,只能隐约看见营地的那微弱的灯光。想来刚才那个脚步声可能是风吹树叶的声音,之前我上山野营也遇过这种声音,与人的脚步非常相似,当年还给我吓个半死。 这会我已经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只能祈祷是和涛哥走岔了路。于是紧跑两步返回营地。结果事情还是没那么简单,营地旁空空的,只有地上的手电,和刚才我们放下的两条毯子。 顾不上许多,我一把拉开王伯和方正两个人睡的帐篷,想先叫两个人帮帮手。谁知道,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两个睡袋和一些杂物,王伯和方正也不见了。 我头皮一下子就麻了,赶忙又拉开张六和高登以及赵助理的那两个帐篷,结果都是人影全无。 这真真是活见鬼,我用手试探了一下几个睡袋,发现都还是热的,说明人不久前还在,但是这人又能去了哪里。 我心中慌乱,抄起了手电筒站在营地中央开始向四周胡乱的照射,同时大声呼喊着。 此时周围的风声,虫声和动物声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天地之间只剩下我的喊叫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的喧嚣。 王伯说过鬼遮眼和鬼打墙,这会我八成是碰到了这个情况,不然一切根本解释不通,想到这里,我抗拒着内心的恐惧,闭上双眼,心中默念起醒魂咒。 “开通天庭,使人长生。三魂七魄,回神返婴。灭鬼除魔,来至千灵。上升太上,与日合并。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静听神命,亦察不祥。邪魔速去,身命安康。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完,我没有急着睁开双眼,而是叩齿七遍,意想中丹田气海处燃气一团火焰,火焰顺着胸腹上升,直达口鼻。 “破!”我爆喝一声,感觉那股火焰从口腔和鼻腔中喷涌而出,覆盖全身和周围的事物。 这一招其实常人也可以用,有时候碰上鬼压床,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或精神原因,而是有阴邪之物的话,这法子基本屡试不爽。 此刻我配合醒魂咒和吐火的意想,打算先解开眼前的幻象,同时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 这一套组合拳实战完毕之后,我才猛的睁开双眼。 “fuck。” 这会儿我周围只剩下了树林,哪还有什么营地什么帐篷。 第三十七章 冤家再聚头 我心头大惊,完全没有想到还能出现眼前这种情况。 好在手电筒还在我手里,我赶紧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自己确实还站在之前扎营的地点,只是这会这里好似又回复到了我们扎营之前的样子。这到底闹得是哪门子的妖。 其实这山里大半夜的,要是不开手电筒还好,开了手电筒之后,由于光差对比会导致视野限制,人眼就只能看到手电筒照射的那一点点圆形范围,光束之外便是无尽的黑暗,这种氛围反而让人崩溃。 所以在确定了地点之后,我索性关了手电。临近农历十五,天上的月亮还算明亮,加上营地处在空地上,所以等到眼睛逐渐地适应了黑暗之后,周围的景物还可以看个大概,不过林子密集的地方却由于光线被遮挡,成了一片片的黑洞,仿佛一张张怪物的大口,急不可待地想要将我给吞噬掉。 我一时间没有了办法,进退两难,不知道是应该待在原地等天亮,还是独自搜寻一番。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守在原地。如果其他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莫名失踪的话,那我此时再贸然行动,很有可能全军覆没,不如等待天明,再做打算。如果是我自己不知道着了什么道,出现幻觉,或者是迷失在了其他的地方,贸然行动也只会消耗体力,也不如等天亮,能看个清楚,而且队伍里还有方正和两个保镖,想来不管是邪门的事情,还是客观的原因,他们都应该能找到我。 注意打定之后,我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由于心中不稳,总感觉背后有东西,我就不停的转脑袋挪屁股,最后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 这不躺不要紧,一躺下,脸儿冲着天,我发现了古怪的地方。 之前我想当然的以为是因为临近月圆所以光线还可以,但是这会看着天上,却并没有看见月亮的身影。前面我守夜的那班,正是午夜时分,这会儿月亮应该正在头顶才对,可出现的反倒是一片一片的星星,让我这个没见过的娃开了眼。 这场景要是不仔细琢磨还真的发现不了猫腻。曹操《短歌行》里可写了,“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首古诗我就前四句背的贼溜,这第一句可就说明了一个道理,在月光充足的时候,周围的星星就会因为对比的关系而无法被肉眼捕捉到,这和此刻的情况明显不符。 难不成真的是我着了道。不过这样更好,只要不是全军覆没的情况,我只要以逸待劳等待救援就好了。 突然间,我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东西,连忙摆头看过去,发现好像是一束手电筒的光从密林中照射而来。 来人了?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扶着老腰,大声地喊道:“我在这儿呢!” 结果树林里并没有传出任何的回应,反而是那束光柱在我呼喊之后又瞬间消失了。 绝对有诈,想忽悠我过去,我可不上这个幼儿园水准的当。我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刚才的方向,大气儿都不敢喘,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苏大师,救我!”林子里又传出来赵助理的声音,发着颤带着哭腔。 我还是不敢乱动,心中咒骂。妈的,到底是什么鬼,这么邪性,我又没有乱吃蘑菇,怎么好像中了毒似的。 “苏师傅,快点来助我一臂之力。”胖和尚方正的声音又从我背后传出来。 还没完没了了。我大喝一声:“咄”,扔下电筒,右手化剑指,左手掐道指,脚下踏起七星禹步,口中高声的念诵到净天地神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咒语念罢,我双手掐了一个八卦指,结果由于业务不熟练,愣是捏巴了好一会才成功。 不知道是不是术法起了功效,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我喘着粗气,提心吊胆的。突然间就感觉右边肩膀上搭了一只手,我感觉魂魄都快被吓出去了,浑身一抖嗦,条件反射的一塌肩膀,左跨步的同时向后方看去,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到一个黑影,紧接着我眼前就是一黑。 “啪啪”两下,我被人扇了两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这才睁开眼睛,眼前那张脸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吴明?是你。”虽然这人蒙着面,但我知道,这绝对是吴明了,一瞬间我有点懵,甚至都不知道要问什么。 “你果然在这里。”吴明的声音冷冰冰的。 趁着说话的档口,我迅速起身后撤了几步,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并不在空地上,而是在一片密林当中,吴明手里打着个灯笼,所以周围还能看清楚。 我全身紧绷,提防着对方突然发难,狠着语气说道:“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吴明的语气很自然,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他好像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刚才是你搞的鬼?”我只得接着追问道。 吴明摇了摇头:“没想到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这里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感觉这里面有误会。我们一行人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神农草救治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先生,而这吴明不太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系,他来这里的原因八成是因为盘古十六卦。虽然不知道两者是否有什么联系,但却无巧不成书的在这里碰上了。 由于我们之前的交集,他估计认为我也是为了盘古十六卦来的这里。 想到此处,我赶忙开口问到:“张老瞎呢?”既然吴明在此,那之前不辞而别的张老瞎也有可能在这附近。 “他死了。”吴明悠悠的说道。 听见这三个字,我脑瓜轰得一下,张老瞎这就完犊子了?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杀了人你丫就等着挨枪子吧。”我咬着牙关说道。 吴明听我说完,明显一愣,接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这一幕我火气上涌,心想着这回估计是要拼命了,这荒山野岭的他不可能放过我。与其任人宰割,不如先下手为强,打出一套女子防身术,撩阴插眼抠鼻孔,晾他再有邪法,也顶不住。 我脚下蓄力正要发作,吴明又说道:“要不是我救了你,你也会和他落得同样的下场。” 第三十八章 原来如此 吴明这突然的一句打断了我的动作,我连忙想要收住身形,只可惜用力过猛,身子一晃就是一个踉跄。 我十分尴尬,赶紧站定,吴明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大哥,你既然要说话,那你就讲个清楚行不,话说一半,钝刀子杀人,生儿子不是儿子。”我开始打起嘴炮,缓解我心中的紧张。 这吴明可能是没见过农村老娘儿们骂街,我这小小的阵势就让他一时间也没话说。 “张老瞎到底怎么了?”我催促问道,毕竟这张老瞎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干我们这行的竟是些欺世盗名之辈,难得有个对脾气的,要是他这么快就去下面和无常二爷喝茶,那我还真的是扼腕痛惜。 吴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来,指了指周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眉头一皱,这小子真的是烦人,上次见面是不按照电视里反派的套路多话,而是打死不说。这次终于肯说点东西了,又非得卖关子。 “神农架呗,还能是哪,再过一个山头就能到迷魂岭,你是不是想说这个。”我眉头一皱。 吴明不紧不慢的点点头说道:“这里虽然离着迷魂岭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进入它的影响范围了。” 我不动声色,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这迷魂岭十分奇特,一般来说普通人经过此处并不会遇上什么状况。相反,玄门中人到此则容易迷失神智。每逢十五的时候,周围的迷阵就越发强烈,所以你才会还没有到迷魂岭的范围里便中了招。” “怎么会这样,跟张老瞎又有什么关系。”不懂就问,吴明看来知道不少这里的情况,眼下他开了口,我就要能套出多少话就套出多少。 “看来他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吴明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这里是盘古十六卦的线索之一。其实这盘古十六卦算不上什么秘密。现如今术士一流,只知道死守定式,以讹传讹,无论是医术、风水、相术、卜术等等,大多都成了骗人的把戏,少数人也是只会使用而不知道其理论,强行硬套阴阳五行,狗屁不通。而盘古十六卦,则是补齐现有理论的关键线索。”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吴明的这套说法倒是和我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张老瞎之前也说过类似的东西。 “秦始皇焚书坑儒,虽然主要杀的是行骗蛊惑的邪术士,但也让不少理论流失。汉代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又进一步的在政治上扼杀了术士的生存空间。后世佛教传入,道教兴起,两教的对立以及相互借鉴融合,都使得早期术法进一步失传,到了现在,更加没落。” 吴明说道这,还叹了一口气。我心中也佩服,这小子历史学的还挺好,还知道焚书坑儒的真正意义,甚至对宗教发展也有些见地。 “我家传一本奇书,让我了解到盘古十六卦的事情。之后我走南闯北,就是为了一步步恢复最初的玄学理论基础。这张老瞎的师傅手里也曾有这盘古十六卦的线索,可是他却怎么也不愿意给我。” “所以后来你就弄死了张老瞎,抢了东西?”吴明说道此处,我赶紧插嘴问道。 “我杀他!”吴明语气突然加重,一股气场爆出。吓得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我可从来没有杀过人,他这些年也在寻找盘古十六卦,现在同样在这迷魂岭附近。这迷魂岭真正可怕在于这里还隐藏着一个部落,他们不受这迷魂岭的影响,一直藏在山林中,流传着盘古十六卦的一部分线索。张老瞎自己不自量力,着了迷魂岭的招,现在应该已经被部落里的人抓走了。” 吴明说的这些东西真的让我一惊,这是还有《桃花源记》里的套路吗。不过既然他说张老瞎是被抓走了,那很有可能人还没死,这倒是个好消息。 “王丽仁呢?王丽仁怎么解释。”我想到这茬,如果这吴明是个术士高人,那怎么会和王丽仁有男女关系,还弄得王丽仁自杀身亡。 “王丽仁的死确实有我的责任。我教她养制女鬼,是为了和后来的小鬼一起,验证阴阳转化的理论,结果我一时脱不开身,她就着了道。后来的小鬼也被你给搅和了。” 女鬼,吴明这话让我迅速回忆起前一段的事情。之前我工厂宿舍里那闹鬼的坛子,上面的术法正是我最近研究的手抄本里所记录的阴桃花之法。 当时我以为那坛子里的就是王丽仁的一缕人魂。因为她自杀身亡,寿数未尽,也没碰上过路的阴差,所以人魂留在阳间。由于坛子里有她的八字及零部件,所以人魂又被拘回了坛子里。 但吴明现在所说的意思,那女鬼应该并不是王丽仁,而是哪个被养制的阴魂。看来这阴桃花真正的意义不是桃花,而是养鬼。 “王丽仁家里也有盘古十六卦的线索?”我猛然想起去媚州的那趟,传闲话的大妈曾说过这王丽仁祖上也是神棍。 吴明点了点头。 这原来的疑问到此基本就解开了一大半,我又赶忙继续追问,生怕这吴明又不肯说了,再把我给活活憋死。 “那个阴牌呢,什么情况?” “东南亚驭鬼传承自我们的巫蛊之术,但后来整体的形式与我们差别却越来越大。茅山,民间驭鬼多以符咒,风水为主要因素,而东南亚则多以密咒,物体为主。我曾经试验用本土驭鬼之术养小鬼女鬼,想要以鬼生人,转阴为阳,但都失败了,后来再接触王丽仁的时候偶然得知王老板的事情,所以趁机联系到了泰国的术士,想要换种法子,结果你也清楚。” 吴明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是横插一脚的人。 当初上我身的小鬼确实与众不同,想来那阴桃花里的女鬼也是不一般,只不过出了岔子,才让我轻松搞定。看来当初如果没有我搅局,可能吴明的实验说不定能成功。这带着生气的阴魂小鬼,难道真的能化身为人?这么说来只要掌握了盘古十六卦的法子,岂不是要逆天。 我掏出了之前的阴牌打算还给吴明,这玩意儿我后来一直随身携带。既然盘古十六卦只是理论不是东西,那这玩意儿我拿着也没啥意思。 见我掏出东西,吴明说道:“现在已经没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应该没有什么疑问了。我劝你还是赶紧下山,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吴明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我跑了两步追上他,说道:“多谢,不过我们还有一队人在此,我不能一个人跑路。你真没看见他们?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盘古十六卦。” 这会儿我对吴明倒是没有什么戒备了,他这人估计就是行事极端,但也不是什么恶人。 “没有。”吴明又恢复了多说两句话能死的状态,也没有问我来干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 我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结果思想就打了一个岔,吴明就没了踪影,黑黑的山林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第三十九章 夜郎现世 前面在幻境里我手里还拿着手电筒,这会儿确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借着透过密林那微弱的月光来观察四周。这吴明也是的,帮人不知道帮到底,好歹给个光源指条明路啥的。 我摸出手机,电量不多了。时间显示的是凌晨三点,如果我是在涛哥上厕所那个档口中了邪的话,时间应该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如果我距离营地不远的话,肯定已经被他们找见了,而现在的局面必然否定了这种推测。 前面吴明说在这迷魂岭附近,玄门中人反而容易碰见怪事,那么胖和尚方正也有危险。其他的人倒还好。王伯在山里有经验,两个保镖身手应该也不错,我倒是不用担心。 只不过我这会儿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不清楚乱走会不会再次陷入困境,所以我还是决定等着天亮。 这会距离日出的时间应该是越来越近,气温反而是到达了一个低点,我蜷缩在树旁,冻得全身抽抽,度秒如年,不禁想起了年轻的时候去山里野营,以为夏天不会冷,结果冻得一夜没睡,早晨到处找太阳光往底下站着的事儿。 约摸过了一个钟头的时间,我实在是不行了,于是站起身来原地跑圈,打算靠着运动发热。 不知是不是冻麻了的缘故,没跑两步我就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黑暗的背景上闪着麻光。我主动咳嗽了两声,想刺激一下血液循环。 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好像又换了个地方。 又着了道?咋这么邪性呢,此处离着迷魂岭应该还远,都这么难搞。 这一次我没有再晚掐诀念咒的手段,既然是有道行的人容易中招,那咱就来一个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我眼睛一闭,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都不想,开始骂起了街,中文上完来英文,骂完之后又是唱葫芦娃主题曲。 好一通发泄之后,我眼睛一睁,环顾四周努力辨认之后确定自己又回到了刚才和吴明说话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正所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还没喘匀气儿呢,就听得树林之后好似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第一时刻我还以为又是幻觉,可下意识里又觉得不太对劲。 说时迟那时快,我刚一转头,又是几个黑影,还没来及骂上一句,就是眼前一黑,又昏过去了。 “苏兄,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好似睡梦中的时候,我幽幽的听见这句话,感觉声音甚是熟悉,心头猛然一抽,眼睛都没睁开,感觉整个人像是被绑在转盘上转了几百圈,头重脚轻的,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你小心点我的内联升!” 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循声望去,因为眼镜不知道去了哪里,皱着眉头才基本看清说话的那人,想问一句张老瞎,结果愣是没说出来。 我又是干呕了两下,发现此时我和张老瞎都是被藤蔓绑住了手脚,二人头对脚脚对头,躺在一个房间里,还能看见外面的光线,似乎天已经亮了。 “苏兄,您这可是有失风范啊。”张老瞎赶紧收回他那穿着内联升布鞋的脚说道。 我十分难受,脑子还不清楚,静静地缓了好一阵子才有所好转,艰难的开口。 “这特么是哪儿啊,难不成我也吹灯拔蜡了,无常二爷呢,容我打个招呼?” “啧,大爷,怎么说话呢,”张老瞎扯起了京片子,“道爷我可好好的。” “行了,别特么的贫了,赶紧说正事,我可碰见吴明了。”眼下情况不明,我需要赶紧知道形势,而且我估计是挨了闷棍。这下手也够黑的,这现实情况和电影电视可不一样,想要把人给打晕,一般需要极大的力量造成脑组织轻微的位移,通常会留下脑震荡等后遗症。 “我还想问您呢,怎么在这儿?”张老瞎说道。 “我是受人所托,找神农草,要去迷魂岭。抓我们的是谁?”我语气焦急,也是因为挨了闷棍憋着火,外加手脚被捆的极为难受。 “神农草?我是跟着吴明来的,原因您应该知道,绑我们的是古夜郎的人。”张老瞎听出了我语气里的不耐烦,收了贫嘴,简单明了的答道。 古夜郎的人,应该就是吴明所说的隐居山林的部落了。 “夜郎?夜郎自大那个夜郎?地方不对啊,夜郎应该在滇蜀云附近,这特么可是洞庭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夜郎的文明中心也一直没有定论,洞庭南有,洞庭北有也说不定。我也是之前看见了他们的器物样式,而且发现他们好像在祭拜竹子时候才判定的。”张老瞎说道,没想到他这历史文化研究水平还挺高。 夜郎有竹崇拜的文化这点我倒是听说过。这夜郎国是战国时期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国家,有关历史也一直在讨论当中,眼下在洞庭北山中的神农架发现疑似夜郎的后代,想想还真是匪夷所思。 “吴明说这山里一直藏着个古代的部落,流传着盘古十六卦的一部分秘密,难道这部落就是夜郎后人?”我把心中的疑问说出。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可能夜郎是为了躲避战乱,也为了守住秘密,所以有一部分后人一直在这山中,凡是触犯了禁忌的人都会被抓。”张老瞎一脸严肃,可我俩此时姿势诡异,我从上往下正好看见他那张猥琐的脸,他的严肃反而颇具喜感。 “先别猜了,我血液都快不流通了,咱俩先想想办法松绑再说。”我耸动着身子,想背向张老瞎,让他把我反绑着的手给解开。 两个人如同厕所里的两只肥蛆,在地上一阵蠕动。我背对着他,将手尽力靠近他的头部,张老瞎得了机会,用牙齿咬开了绑在我手上的藤条。 “要不是我牙口好。”张老瞎在背后喋喋不休。 我赶忙先解开了双脚上的藤蔓,甩了甩僵硬的四肢,才站起身给张老瞎松了绑。 “现在怎么办?”我说着话,两人齐身来到房间的窗户旁,偷偷的像外望去。 这间房子非常简陋,木头搭建,地板就是林地,一扇破门旁就是窗户。窗户也只是用木板留了缝隙而已。 我向外望去,入眼的也是一片空地,应该是个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柱状物体。对面和这间房子两侧都是其他房子,同样也是一层的小木屋,并没有发现人影。 我没有眼镜,百米之外人畜不分,于是问道:“中间那个棒槌是啥?” “那是个人像立柱,夜郎的那种。”张老瞎嫌弃的说道。 “怎么没看见人,你来了多久了,我们冲出去能不能行?” “我前半夜刚到,睡了一觉你就来了,我也不清楚,”张老瞎说着话,往屋子后面的角落走去,“幸好你来了,我这可憋着一泡尿呢。” 我正想骂一句懒驴上磨屎尿多,就见从广场右侧的地方晃过来三四个人影,好像是冲着我们的方向。 “你赶紧的,来人了!” 第四十章 逃亡失败 几个人影越来越近,我这才看清楚是四个人,好像都是男的,身上的衣服类似苗族服装,但在颜色和花式上明显要朴素的多。 四个人手持短棍,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已经可以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了,但是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一个字我也听不懂。 张老瞎这会儿又凑回到了我的身旁,扒着窗户缝看了一眼,“来者不善呐。”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废话,人都给我们绑了,还特么能善到哪儿去。怎么办,动手,还是我们再自个儿绑上装死。” 我刚说完话,就感觉背后一阵凉风,张老瞎从我身后嗖的窜了过去,到了门口,一个大脚,“啪”的一声,那扇破木门就让他给踹开了。他一点停留没有,撒丫子就往外面跑了出去。 “卧槽。”我骂了一句,也是不敢多想,紧跟着就窜了出去。 那几个人也是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嘴里高声的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往哪儿跑啊,他们说的啥?”我扯着嗓子,此时张老瞎跟我已经有了十余米的距离,正在朝着刚在那间房子的右侧狂奔。 这整个广场应该是个圆形制式,以中间的人像立柱为中点,有一条左右横贯的路,我们之前的房间正处在广场下方偏右的方向。那几人打广场左边的路过来,我们则是朝着右方的路奔去。 “跑着看!”张老瞎在前面也喊了一句。 因为跑得太猛,我根本说不上话,于是只能继续跟着往前跑。 广场的范围其实不大,估计比200米的操场还要小上一个圈。 我很快就跑到了边缘范围,没有其他房屋的视线阻挡,此时看见正前方是个大木门,应该是整个寨子的出口。木门紧闭,左右还有两个哨塔,上面倒是没有人。左右连着哨塔的是一排木桩制成的围墙,看样子至少有三米的高度。 张老瞎此时已经快到了木门前,只见他突然停下身子,转过头来喊道:“全给围住了,出不去!” 我心中绝望,只能继续往前跑去,先汇合了再说。 也就十几秒的功夫我就来到了张老瞎身边,回头一看,刚才那四个人也在往这边飞奔而来,离我们也就50米的距离了。 “看看门能不能开!”我大喊着冲到了门前,依靠着奔跑的速度侧着身子用肩膀往左侧的门撞去。 按理来说这木门应该是从里向外开的,此时在里面没有看见什么闩之类的东西,应该一撞就能开。 结果我全力冲了上去之后,那木门只是一晃,紧接着一股反弹力就打了回来,我左肩膀瞬间就发木了,整个人也被弹得往后踉跄了几部。 张老瞎在我只会玩之后也是朝着木门的另一边撞去,结果和我一模一样。 “估计是有几根木头插在土里了,或者是从外面挡上的。”张老瞎说道。 我正要开口,突然就感觉心脏一紧,耳边嗖的一身,转头看去,一根竹子正插在脚旁的土地上,还在晃荡,看长度正是那几人手里的家伙。 我本身以为是个棒子,挨上几下也没啥关系,不成想这玩意儿还能当做远程武器,这要是插着人,那还不得透心凉。我差点就尿了裤子,脸色煞白,双腿发软。 那四个人看见我们已经到了绝路,此时也不在奔跑,而是呈半圆状慢慢的围着我们走过来。我看了一眼张老瞎,这货此时也是没了主意。 走在中间的一个人朝着我们说了一句什么,我又没听懂。 “这特么说的什么玩意儿啊,要是英语我还能懂,这一个字儿也不明白啊。”我问向张老瞎。 张老瞎也摇了摇头:“他们在这山里不知道隐居了多久,说的肯定也是原来的语言,再加上本身就是少数民族,我们听不懂很正常。” “这下完犊子了,想谈判都不行,只能祈祷他们给我个痛快的了。” 没说两句话,那几人就来到了我俩身边,我这才看清他们的长相,基本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就是四个人个头都不高。那个好像是领头的人冲着我和张老瞎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句,我和张老瞎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眼,摇摇头,意思是我们听不懂。 那个人好像也知道我们的意思,对着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开始推搡着我们往回走去。 我和张老瞎现在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能是按着人家的意思来。 这会儿前面说话的那个人领头走在我们前面,我和张老瞎在队伍中间,剩下的三个男人在我们身后。 “有点奇怪啊,怎么来来回回没看见别人,你之前看见没有?”我小声地问道。 “你没来的时候广场上有挺多人的,大约十几个。”张老瞎也是捏着声音回到。 一行人很快穿过了广场,朝着那几个人来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寨子应该是建在一个山谷中的,四面都环山,也知道排水是咋想的。 广场这边是个一条石制的台阶,又高又抖,估计得有商用三层楼的高度。台阶两侧同样是有木墙围起。 那人领着我们向台阶上走去,我爬的辛苦又不敢慢下脚步,只能是大口的穿着粗气儿,一旁的张老瞎感觉比我还惨,呼哧呼哧的好像个破风箱。反观那几个人,步伐依旧是稳健有力,呼吸均匀。 我心中暗想,这得亏是没有动手,不然估计是有罪受了。 终于来到了阶梯之上。正对的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大殿,相比底下的那些木房子可是要气派的多。大殿两侧应该是两个偏殿,相互呈120度角。同样,上层的这些建筑,也是被木墙包裹起来,想来整个寨子应该都是有围墙的,哪怕是有坡度的地方也是一样。 我心里盘算着,这四周都有高墙,实在是难以跑路,难不成要上演一出《肖申克的救赎》? 走到大殿前面,那领头的人应该是示意我们再此等候,之后便一人进入大殿。 “要见大哥了。”我小声地嘀咕道。 虽然声音小,但那几人应该也听见了,却没有阻止,这让我心中多了一点的侥幸。 张老瞎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大概也就一分钟的时间,领头的男人回到了殿前大门处,招手示意我们进去。 我和张老瞎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这大殿有几级台阶,三扇大门敞开,我俩跟着领路的人从右侧进去。中间大厅的范围很大,正前方貌似是个高台,上面正坐着一个人,由于大厅里光线昏暗,外加我没带眼镜,所以看不清楚。 我们走到了大殿中央,领路的人和那高台上的人叽里呱啦了几句话,便又退了出去。 “二位,请坐吧。”大殿上突然传来一句标准的普通话。 第四十一章 典身卖命 我一愣,没成想这还有会说话的呢,赶忙望向张老瞎。 张老瞎则是冲着台上,抱拳拱手开口道:“不知先生所为何事,还是先讲来再说。” 台上传来一阵大笑声,“这位先生真是一个爽快人,二位还是先请坐吧。” 这高台之下有几排小桌子,左右一列一列排开,桌子旁边都放着蒲团,张老瞎走到最靠近高台右边前面的一张桌子后坐了下来,我也是装模作样,在张老瞎对面盘腿而坐。 这可够传统的,连椅子都没有。 “上酒。”见我二人落座,高台上那人又说了一句。接着从两侧走出两个侍女一样的人来,给我和张老瞎一人端上一碗酒来。 这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殿里没人了呢,还琢磨着待会要是实在不成的话,来一出擒贼先擒王,抓个人质好脱身。 那人起身,走到高台边缘,手里也是端着酒碗,貌似看了一眼我俩,然后端起晚来咕咚咕咚。 这酒液看着浑浊,但我也不好意思不喝,只能是硬着头皮,端起碗来一口闷掉。 “好酒啊。”张老瞎赞叹一句,我也是点了点头。 这酒应该是发酵酿制的,但是度数应该也不低,带着淡淡的蜂蜜味和青草味,丝毫不腻人,入喉清冽,回味甘甜。 听我们夸赞,那两个侍女又上前斟满。我这回观察了一下,两个侍女容貌一般,年龄也不小了,心道这山沟沟里称王,日子也还是不好过啊。 “两位闯我迷魂岭,所为何事?”那台上之人突然变得语气阴沉。 我心中一凛,这是要给我们下马威了? “先生有话还是直说,我们各取所需,相互帮助。”对面的张老瞎又开口道。 “我们这些夜郎故人,自从躲进此处山中,已经有了千年的岁月。”那人回身坐下,语气幽幽,估摸着又要开始讲故事了。 我又抿了一口酒,摇头晃脑。此时只能见招拆招了。刚才看张老瞎和他一来二去的两句话,想来这人也一定有事需要我们帮忙,这样暂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我们秉承着先人遗训,一直隐藏在这群山之中。我们从没有人离开过这里,只有当上族长的人,才偶尔有机会去外界,看一看外面世界的变化。”那人语气越来越沉重。 “几千个春夏交替,族中的人丁也是越来越衰弱,到了现今,离灭亡也不远了。我族人无知,可我曾多次去过外面,大千世界,又岂是这山野能够相比的。”族长说道此处,声音提高,好似癫狂了一般。 “这迷魂岭曾被我们的先祖设下阵法。普通人路过此处只会找不到方向,永远也走不到中心而已。但是像你们这种修道之人,则会迷失心智,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忙,必死无疑。我们族人虽然可以安全的穿行在其中,但是却走不出边界。简单的来说,就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我心说你刚才不是还说出去浪过吗,于是打断道:“你不是出去过吗?” 族长转过头来看向我,哪怕我此时看不清楚,都能感觉到他冰冷的眼神。 “我作为族长,有代代相传的圣物,可以走出迷魂岭。但是,如果不在每个月的月圆之时,采摘服用岭中的一种奇草,人也会全身溃烂而亡。我曾想过带这奇草出去,可这奇草每月产量稀少,而且难以保存。” 我听到这心中一喜,不出意外的话,这族长所说的应该就是神农草了。 “所以族长是需要我们破阵?”张老瞎说道。 “是的,月圆之夜,迷魂岭的异象正是阵眼大开的迹象。我们族人只能在周围采摘奇草,却不能近前,而你们则不同。” “那之前被你救下来的人呢?”我没有多想问出一句,只觉得不可能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有我们这一拨人途径过此处。 听我说这话,那族长脸色突然变得阴冷,幽幽的说道:“帮不了我们的人,我们怎么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卧槽,我心中骂道,敢情我和张老瞎只不过是又一拨被拉来干苦力的,难怪前面那几个不会说话的抓我俩时能下死手呢。 不过我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这会儿我们还能有利用价值,混一个典身卖命的资格,已经是一件好事了。 我和张老瞎交换了一下眼神,结果这家伙挤眉弄眼的,我愣是没懂。 看我俩都不在说话,族长又开口道:“两天之后便是月圆之夜了,到时候我们会带着你们一起去迷魂岭中心附近。这两天你们就在寨子中好好休息。” 话一说完,这族长扯着嗓子又把刚才带我们进来的小头目喊了过来,领我们回去。 小头目带我们返回广场,换了一间正常的屋子,示意我俩在此休息,这家伙还拿来了我的眼镜,让我瞬间松了口气。 “怎么说?”房子里就剩下了我和张老瞎两个人,我率先问到。 “这迷魂岭不好惹,不知道折了多少前辈进去,这两天抓紧吃喝吧。”张老瞎往屋子里一个破木床上一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可还没活够呢,”我没好气:“之前吴明帮过我一次,但是我没有及时走,才又被抓了回来。说明咱俩是方向没找对,不一定就一定会中招,你看人家吴明可是好好的。要不咱想想办法跑路?” “跑是一定要跑的,不过现在不好跑,这帮人整日在这附近窜来窜去,我俩这小体格,要是把人家惹急眼了,再让人给炖了。既然他们没法靠近阵眼,我们就先依着他们的意思,前去看看,然后见招拆招吧。而且,吴明一定也会来的。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到时候浑水摸鱼,还是有生机的。” 张老瞎说的在理,如果现在跑,我也拿不到神农草,到时候交不了差,可是要坏了我高人的名声。 “他刚才说的奇草,可能是神农草,我在魔都接了个活。主家中了水鬼蛊,需要神农草来解,你听说过这玩意儿没有?”之前两个人一直没有时间细聊,这会儿我才说出我来这里的目的。 张老瞎听我说完,一屁股从床上弹起来,扯着嗓子说道:“啥,水鬼蛊,你也知道水鬼蛊?” 第四十二章 手抄本 张老瞎这举动明显是知道点什么,不过这会儿我是再不能让他给我牵着走了,于是率先问道:“你先说说你知道点什么?” “这水鬼蛊虽叫做蛊术,但实际上却有点痋术的意思。通常来讲,这蛊术与痋术两者最直观的区别就在于痋术是用活人或者死人为培养皿来养虫,高级点的痋术养出来的虫甚至并非实体,讲究阴气邪气的应用,与蛊术实物入体成病有明显的区别。” 张老瞎说的这点我还持有异议,实际上我一直认为蛊术痋术同宗同源,二者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蛊术名气大一点儿。此外,蛊术也的范围很大,之前也提到过,驭虫只是其中一个部分而已,很多蛊术所采用的媒介并非是活物,那么这其中一定也包含着阴气等理论的实际应用。不过这会儿我也没想着跟张老瞎讨论学术问题,外加我俩在这方面应该都是外行,只知道大概的东西,所以并没有打断他。 “这水鬼蛊,所用的就是淹死之人的怨气,还有尸体在水中腐化所产生的瘴气两种气,一虚一实,中招之人不仅身体会遭受折磨,神魂也会受到怨气的侵蚀。” 怨气这一点我之前还真没有想到,想来林道一等人也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么看来李先生眼下真是凶多吉少了,我们预估的两周时间可能还要打点折扣。 “你赶紧说你是知道这玩意儿的,难不成你还遇上过?”我问到。张老瞎的惊讶明显是在我知道水鬼蛊这事儿上,结果上来有先是给我一顿科普,迟迟不说重点。 “我可没那个中彩票的命,蛊术名气这么大,现在都已经没几个高人了,更不要说这种一听就是高级货的法术了。还记不记得我前面说的那个我师父留下来的手抄本?” 居然又是手抄本,邪了门了,看来还是得好好读书,我催促道:“记着呢,你赶紧说。” “那手抄本上的笔迹并不是我师父的,东西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所以我估计也是他老人家收藏的。里面奇奇怪怪的啥都有,我也就大概看了看,当然最主要的是关于盘古十六卦的记载。” 我点点头:“你小子也该跟我摊牌了,到底记载了点啥,还有你那本书上水鬼蛊的记录又有哪些,我这主家估摸着是坚持不了几天了,你那里要是有解法快点说。”虽然目前知道了神农草可以治疗水鬼蛊,但是根据张老瞎所言,水鬼蛊除了外病,还有怨气,我估计仅凭着神农草的力量,最多只能治好身体上的毛病,至于怨气还得有其他的方法。 “水鬼蛊只记载了做法,解法倒是没有。”张老瞎语气无辜的回答道。 我心中失望,这做法告诉我也没用,我难道还能搞一个害人不成。不过知道了做法,那么想要推出解法,应该也不难。 “怎么做,说说看。”我书上记载的方法比较笼统,即使是不看书,我也能猜一个八九不离十。 “找一个临产的孕妇,置于井底淹死,要保证人魂不能离体。七天之后,于午时太阳当空的时候再把尸体捞出来,将基蛊打入尸体腹中,放在棺材里密封好再等七天,之后把棺材架在火上烤,要是肚子因为尸气炸开,能找到一个舍利子一样的小珠子,就成了。”张老瞎回忆着说道。 “啧啧,这可真是够狠的啊,这玩意儿得多大动静。”我感叹道。 “可不是吗,费那么大劲,何必呢,”张老瞎也附和道:“赶紧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书上看的。”我挠挠头。 现在看来我手上的书应该也不是凡品,吴明的阴桃花,还有这水鬼蛊,这书上都有记载,虽然有些地方不全,但有的又比别人多。 譬如这次,张老瞎手上的书就只有水鬼蛊的制作之法,却没有提到神农草。种种巧合相加,估计我手上的也一定和盘古十六卦又关系。那这李先生能中水鬼蛊,莫非其中也有蹊跷。 我把心中的推测告诉了张老瞎,他眼睛一滴溜,说道:“这么看来,你手上有一本,我手上有一本,吴明手上应该也有。几本书记载的东西只有都是每本上一部分,只有在一起才是最全面的。” “很有可能,这还搞成了解谜收集了,就是不知道这写书之人又是谁,等出去了咱俩拿出来对一对,看看字迹。”我说道。 “好主意,可能几本书凑齐之后,能带我们找到盘古十六卦。” 张老瞎这句话提醒了我,前面问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就让我打岔打到了水鬼蛊头上,于是我继续问到:“对了,你那本到底写了什么有关盘古十六卦的东西,我的书上好像真没有看到过。” “这个我最早不是跟你提过吗,也就是记载了这玩意儿是最全面的法术体系,但是至于是什么倒是没说。不过我感觉,就书上记载的那些东西,虽然乍一看好似都只是比较少见的??法而已,但实际上应该都是盘古十六卦的应用,可能咱俩手里拿的册数不对,刚好不是介绍的理论的那几本。”张老瞎煞有介事的说道,手还不停的捻着下巴磕上稀疏的小胡子。 “得得得,扯半天又是特么废话。我感觉吴明知道的应该很多,咱要是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也不至于对着干,可以交流一下资源。”我说道。 这吴明和张老瞎两人正是因为手抄本干了起来,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瓜葛,不需要弄个你死我活,这种情况下商量着反而好办。 没想到张老瞎听我说完,眼睛一瞪:“别,这小子当年一言不合就干我,我可记着仇呢,如果我手上的东西真的是条重要的线索,我老瞎就是干嚼了也不给他,憋死个狗日的。” 我觉得吴明是个偏执的人,为了找线索做验证不择手段,但这张老瞎也是个气性大的主儿,想要把这两人扯一块还真有点难度,只能日后再说,碰碰运气,不然两方僵持着,大家手里都是残本。 我岔开了话题,说了说我来这里的前因后果,还表达了我对同行人的担忧。不过张老瞎却是旁观者清,与我一路的都是普通人,想来最多就是迷路,应该没有大碍,而那胖和尚方正,既然此刻还没有被夜郎的人抓来,说明也没大问题。 还有两天的光景才能到月圆,我和张老瞎此刻为人家刀俎上的鱼肉,只能苦中作乐,没事儿喝点小酒扯扯皮,那族长也只是每天抽查一下我们,再无他事。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时间来到了月圆当晚。 第四十三章 异象现 时间接近傍晚五点,山里的气温又逐渐转凉。 我和张老瞎被软禁了两天,这会儿眼瞅着就要出去卖命了,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是有种解脱的兴奋。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子里还在想着赵助理她们,会不会已经出山叫了消防救援来找我了。胖和尚方正也没有被抓过来,不知道是因为他道行太高没有中招,还是压根就是没有道行。 张老瞎躺在床上哼着小调,看我火烧屁股似的来回转悠,调侃道:“道兄,你说你急个啥,能不能兜着点儿,待会还得上山下岭,不嫌累还是怎么地。” 话音刚落,我还没还嘴的功夫,就听着门外已经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我俩立刻警觉,张老瞎也从床上下来了,四只眼睛就这么盯着门口等着来人。 门推开,是族长和小头目以及几个面生的族人。 “两位,请吧,这里离着迷魂岭中心还得有两个小时的脚程,带上你们估计还要更久一点,我们要赶在亥时之前到阵眼周围。” 这两天在寨子里待着,看见的族人数量很有限,整个寨子里透露出一种荒凉死寂的感觉,所以这会儿我顺嘴问了一句:“族长大人,就我们这点人过去?” 族长倒也是没嫌我多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剩下的族人早都已经出发了,准备祭祀活动。” 说完话,一行人让开门口,示意我俩出去。 我和张老瞎被人前后夹着就出了寨子。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寨子之外都是一片片的密林,肉眼看去并无什么古怪,我给张老瞎使了个眼色,想看看他神相得本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结果这货只是摇摇头。 一路无话,我两人跟着他们,一路绕来绕去,似是向着东偏北的方向走去。这几人体力都很好,上蹿下跳的,一路都是带着小跑,那族长看着也有五六十往上数了,也愣是不喘大气儿。 走了将近两个钟头,天色已经是麻麻黑了,我们一行人登上一个小山头,离着不远的山下空地上应该就是举行祭祀活动的场地了,中间点着篝火,四周也都小火把窜动着。 “两位,快到了,待会举行祭祀活动的时候,你们可以先在旁边等着,亥时的时候阵眼才会大开,那个时候我给你们指明方向,你们前去即可。”族长指着山下的方向对我俩说到。 到了祭祀场地时候大概是戌时,即晚上七点钟左右,离着亥时九点还有两个小时。 族长安排了两个小喽啰一左一右的围在我俩身边,便向着中央的篝火走去。我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的人可比我想象的要多,至少有五十往上的数量,此刻都围在篝火周围,手里揣着竹竿子,神情肃穆。 族长站在中央,从怀里掏出了个一尺多长的棍状物体,举在头顶。 由于光线不好,外加上距离有点远,我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联想到两天前族长说自己有族里相传的圣物,才能出入迷魂岭,想来此刻手中拿的应该就是它了。 我转头看向张老瞎,他也紧盯着族长手里的物件,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名堂。 族长叽里呱啦的先说了一通话,周围的族人紧跟着齐齐的喊了几声口号。然后旁边一个小头目样的人将手中的竹竿递给了族长,此时族长左手拿着棍状物,右手拿着竹竿,将尖的那头对准自己,然后从胸口往下到肚脐眼处花开了一道口子。 我远远地看着,只见族长衣服前面瞬间就打上了鲜血,然后他又拿着那圣物,在伤口处蘸上了自己的血液。 周围人此时又是齐齐的喊了声口号,紧接着离族长最近的人就走到了他的跟前,双膝跪地。族长扔掉竹竿,右手按着那人的脑袋,左手用蘸了血的短棒在那人额头上划了一道,那人离去,下一个人又走向跟前,还是同样的动作,看来是每个人都要来一遍。 我和张老瞎看的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当初发明这套路的人是哪根弦没搭对,还是天生的受虐狂,偏偏要这么血腥,用这种方式彰显着族长至高无上不可替代的血脉传承。 五十多个人轮流上前,时间可也不短,我在远处看着都生怕这族长失血过多休克了,不过人家倒是还手不抖脸不白,好像自己身上啥事儿没有似的。 终于所有人的额头都被划上了血道子,族长又将那短棒高举向天,叽里呱啦的来了通方言,就开始挑起了尬舞,周围人也是在带领下抽筋似的手舞足蹈,连看着我俩的人也是。 “开始跳大神了,咋样,那棒子有什么古怪,估计就是他说的圣物,要是抢过来,我们应该能安全的走出迷魂岭。”我插空开始跟张老瞎说起话。 “那东西是量产的,只要有材料,我们也可以做。”张老瞎说道。 我一惊,赶忙问道:“咋可能,他这代代相传的难不成还能是小商品批发城的货?” “现在看来,当年我师父藏着的那个手抄本里面,记载的东西应该确认都是盘古十六卦的水准才能整出来的物件儿了。这短棒在书上唤作芥子须弥,是用雷劈柳树的芯子配合朱砂炼制为体,再配合一套阵法加持而成,炼成之后可破除一切障目,还能行走于天地人三界,无所阻碍,那眼前这小小的迷魂岭肯定是不在话下了。” “牛皮啊,芥子须弥这么高级的称呼,居然是根短棒。”我感觉张老瞎说的太玄乎,但想想这书上写的应该也没错,只能阴阳怪气的感叹到。 随着夜郎人的群魔乱舞,在篝火后方的一片低地处逐渐现出一阵白光,我赶紧扯了扯旁边的张老瞎,这应该就是异象出现的前兆了。 夜郎人应该也是观察到了这个现象,众人开始以族长为中心,排成几横长排,齐齐的对着谷地的方向拜去。 白光逐渐变量,开始还只是高瓦白色节能灯的水平,逐渐的范围越变越大,已经照亮了我们所在的区域,不过这白光并不刺眼,倒是有点自然光的意思。 夜郎人还是不停地跪拜,我和张老瞎则是抻着脖子瞪着眼,想要透过林子看个清楚。 “快看,有东西!”张老瞎声音不小。 我一直处在半懵的状态,虽然眼睛盯着前面,但是却有点走神,思考着这眼前的情形。被他这么一提醒,方才回过神来,但见树林后谷地那白光出现的中心区域有个绿色的球状物。 我揉了揉眼睛,那球状物仿佛是有生命一样,正在逐渐散开,从一个类似实心的小球体向外扩张,变成了一个个小点组成的大球。 “这是啥,怎么看着像是一堆虫子?”我问道。 “不是活物。”张老瞎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那些小点还在继续向外移动,速度不快,晃晃悠悠的,等到了近前,我才看明白,这不是虫子,就是类似萤火虫大小的绿光而已。 这东西实在诡异,不清楚光源是何物。我盯得出神,眼睁睁的看着那小绿点三五成群左摇右摆的飞入了我们周围的土地中,不见了踪影。 “这啥玩意儿啊,4d电影啊。”我话音刚落,再看地上,那小绿点进入的地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一种植物,只有两片叶子,一长一短,这十有八九就是书中所记载的神农草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心中欢喜,没想到书上所说的“山穷水尽之地”果真是这迷魂岭的中心,想来这山穷水尽指的可能正是这迷魂阵。当下也是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到了最近的一株草前,一把抓住便拔了出来。 “这就是神农草?”一旁的张老瞎问道。 我观察着手里的神农草,回忆着手抄本里的记录,说道:“应该就是了,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这么邪门儿的玩意儿,够《走近科学》拍个十几期了,这么魔幻,也不知道吃了能不能长生不老。” 第四十四章 石屋迷阵 “两位若是能帮我破了这迷魂阵,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们一株奇草。”族长的声音突然传来。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跳大神的带头活动,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衣裳,盖住了血呼嘶拉的伤口,正一脸严肃的盯着我俩。 我赶忙瞟了一眼其他族人,此时他们已经四散开来,到处搜集着初生的神农草。 被人拿捏着,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把到手的神农草又递给了他。 “二位,差不多可以出发了。”族长接过神农草,伸手指着前面的谷地处说道。 “走吧。”张老瞎说了一句,便当先走去,我随即跟在后面,感觉背后族长的目光火辣辣的。 两人走了百余步,周围的场景越发明亮,就好似是白天,甚至比正常情况下的白天还要光亮,仿佛是在布景棚中一般。 我回过头想看一眼夜郎人,确是被树木挡住了。 “这咋整,就瞎走啊,这附近亮度一样,也没有办法判定最初的光源。这帮人也是心大,就这么让我们瞎溜达。”我对着张老瞎说道。 “人家是心里有底儿,估摸着这里才是阵法最厉害的所在,要是破不了,咱俩非得饿死在这儿不可。” 其实张老瞎说的我也知道,只不过是想通过嘴炮来放松一下心情。 突然,我俩发现前方貌似有石头搭成的建筑,于是不约而同的朝前跑了两步。 此刻我脑海中蹦出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我和张老瞎才从树林穿行了几步,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建筑群。 这建筑非常粗糙,全部都是用大的石块搭建而成的,正对面便是一间。石房不大,看样子是个梯形,朝着我们的是梯形底部,也就十平米左右,中央还有一扇门。说是门,其实也就是留了个能同时进入两人的口子而已。 除了正对着我们的这间石屋以外,左右也都是同样的建筑,整体似是成一个弧形排列的。 “先在外圈看看。”我说了一句,张老瞎也点点头,两人便开始沿着石房转了起来。 “一共十六间房子,围成了一个圆形,里面应该也是一样。”我说道,刚才从房子外延经过的时候,透过两间石屋之间的空隙可以直接看到对面,以及内圈房子的侧墙,说明内圈的房子朝向排列与我们目前所在的外圈是一样的,但里面的石屋应该小一号,整体像是把一个圆等分成了成了十六个三角形,每个三角形又隔断成屋子,屋子之间都存在着可通三人并排通过的缝隙。 张老瞎点了点头,说到:“应该是,看距离最多只能有三圈,最里面那一圈的房子估计底边只能有棺材宽。” “十六,是不是跟十六卦有什么联系?”我问到。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但这里的东西太具象化了,哪怕真有关系,也只是对盘古十六卦的理论应用而已。”张老瞎眯缝着眼睛,煞有介事的推理到。 我听他说得有理,也是点点头。这传统玄学的基础,只有阴阳二字,其余的五行八卦等等,不过都是阴阳的高级版,是将理论化抽象化的阴阳逐渐具像化的一个过程。眼前的十六间石屋,也绝对不可能只是像八卦图一样把盘古十六卦给排列出来,而且换个角度来说,这盘古十六卦可能也只是个名字,与十六的关系并不大。 “现在怎么办,硬套八卦试试,毕竟最多盘古十六卦也就是比我们所掌握的知识多了一些部分,我们的只要没错,就出不了大问题吧。”我的语气不太肯定。 “道兄所言极是,咱俩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生门在哪?”我说道,既然眼下我俩打算硬套八卦来试探这阵法,就需要先找到八门中生门的方位。 八门是奇门遁甲重要的组成部分,配合以八卦方位,分别乃为西北乾宫开门、北方坎宫休门、东北方艮宫生门、东方震宫伤门、东南巽宫杜门、南方离宫景门、西南坤宫死门、西方兑宫惊门。 通常来说,开、休、生三门为吉,死、伤、惊三门为凶,而景,杜两门则为平。不过在奇门的具体推算中还需要考虑生克等因素。 在一般普通的阵法中,只要找到生门便可以走出险境,而死门则是九死无生。不过阵法中的八门方位,通常不会是上述的方位排列那么简单,而是被打乱的。 听我询问,张老瞎先是看看天,又左右绕了绕,叹了口气说到:“我们现在连普通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这天上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实在是不好办呐。” 张老瞎说的我早都注意到了,本身指望他有什么本事能亮出来,结果也是两眼一抹黑。 “那我们先别进房子,直接沿着巷子往里走走看吧。”我说道。 张老瞎摇了摇头:“进去看见的东西和我们这里能看见的东西绝对不一样。” “那你说咋整?”我催促道,眼下没有好方法,我就打算发挥社会主义接班人优良的实干精神,但张老瞎此刻却是畏首畏尾的。 “要不,”张老瞎神情猥琐,“道兄您受累,往里面走两步,我就在这儿盯着你。” 我是想咒骂两句,但是转念一想两个人在这扯皮也没有什么用。这阵法我是听的多,但也没见过。评书里打仗那些阵法,说白了也都是在胡吹,而这玄门里的阵法,我感觉吹嘘的成分更加的多。即使已经来到了这迷魂岭的深处,我潜意识里也觉得所谓的阵法幻象,很有可能都是瘴气,障眼,甚至说是我最讨厌的被民间骗子用烂的两个字——磁场而已,不太相信真的能有什么撕裂时空的阵法。虽然我也是个江湖术士,但并不妨碍我有一颗爱好科学的心。 眼下既然张老瞎这么说了,我不如就试上一试。每两间石屋间隔中的小巷子,肉眼观察距离也不到五十米长,这个距离,有张老瞎在外面盯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碍,总不能一回头人就没了把。 打定主意,我走到张老瞎面前,手抱阴阳子午诀:“老瞎,坑我弄死你。” 张老瞎也是行了一礼,我没再磨叽,一鼓作气,一个转身箭步就冲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最外面的这圈石屋向内延伸的长度也就七、八米左右,我两步就走到了第二排屋子口,正站在路口,前面还是小巷子,左右是斜着的两条路。 我站稳身形,立马扭转回头,结果直接傻了眼,我后面居然空空荡荡的,刚才穿过的石屋已然不见了踪影,更不要说张老瞎了,仿佛我还站在最外圈一样。 第四十五章 无边黑暗 我这嘴可真的是开了光了,才心说人不会一转头就没了,结果这会儿不仅人没了,连刚才在背后的石屋都没了。 我僵在原地,直感觉浑身发麻,汗毛竖立,一股凉意从脚心直冲头顶。 “张老瞎!你特么人呢。”我大声的喊到,希望只是自己是走到了其他的方位,而张老瞎此时就在旁边的某个路口。 一点回应都没有。我不敢怠慢,赶紧绕圈跑了一周,想却认一下情况,果真是没有张老瞎的半点踪影。 此刻的这圈石屋大小与我俩刚才所见的最外圈的大小一致,说明我此刻并没有进入第二排,那么也就说明不是进入第二排之后外圈的事物会消失,而是进入第二排之后会被传送到另一个与之前空间相同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肠子都悔青了,刚才真的是血气上涌,没有稳妥行事。这种境况下只身一人,凶险程度定是会以几何倍数增长,要真是折在这了,到头来连个垫背的都没拉上。 我缓了口气,稳住心神,此时一定不能再自乱阵脚。既然往里走不行,那我干脆就试试朝着林子外的方向走,要是能碰见夜郎人,都算是看见亲人了,好歹讨点装备,也好过此时两手空空。 主意打定,我开始向外走去。在这没有道路的山中,由于林子里树木密布,所以没有办法以肉眼可见的直线行进,七拐八拐之后很容易迷失了方向,外加此刻我身在迷阵当中,估计更容易转了向。 我多了个心眼,随手找到一个带尖的石头,在路过的树上都做了记号,帮助自己辨认方位。 约摸着走了也就三分钟的样子,我便打算回头看看刚才经过的方向,寻找一下记号。结果愣是没发现我做的标记,我依靠着向来自诩无人能匹敌的方向感,调转回头,准备继续朝着外面行进,哪知道又走了还没有一分钟,我就透过树林看见了前方的石屋。 再次回到石屋前,看着熟悉的场景,遭受着同样的配方,我心中颇为无奈。 往里不行,往外不通,那我就随便进个屋子看看。 这石屋看着简陋,但是缝隙还都填的挺严实,除了门口那一块可一看见土地意外,里面则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将手里的石头抛了进去,来一招投石问路,也没听着什么响动。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又摸索了一块石头,这次则是手腕发力,直直的甩了进去。 按道理,以这个石屋内部的长度,我这块石头一定能砸到里面的墙壁上,好歹会有个响声。可是此时周围十分安静,我也没听到任何响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甘心,又一连甩了三块石头,结果都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石屋内部就好似一个无底洞,进去的东西都是有去无回。 看来必须得我亲自出马了,毕竟如果在这里干耗着,肯定是找不到出路的。 我全身紧绷,如临大敌,生怕屋子里有什么突然袭击,脑袋这会儿也开始犯贱了,各种诡异的场景不自觉的开始往外冒,就好像刚看完鬼片,当晚起夜上厕所的那种效果。 “临!”我爆喝一声,收稳心神,打断了这会儿好像磕了药一般的大脑皮层。 这是我在危急关头常用的稳定心神的咒语,出自东晋道教名宿葛洪的《抱朴子》一书,叫做九字真言,或六甲秘祝,一共九个字,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其中每个字都有不同的功效,修习者要时常修炼才能有效果。这九字真言,在日本唤作“临兵斗者皆阵列(数组)在前”,在密宗还有“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各种版本遍地开花。由于我一直也没有深入考证过,所以基本上都只练一个“临”字,相当于给自己训练了一个条件反射般的自我暗示,用来守住心神,在时间紧迫不够念诵静心神咒等咒法的时候做代替。 大脑停止了胡思乱想,我憋着一口丹田气,走进了石屋。 此时我人也就进去了一步的距离,眼角余光还能感受到外面的光想,但眼前确实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呼吸沉重,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脑海里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告诫自己一句,然后硬着头皮,又往前挪了一步,身体完全被周遭的黑暗所淹没。 “张老瞎?”我声音又哑又颤,喉咙都开始发痛。 我知道不会有人回答,此时出声完全只是为了壮壮胆。 由于周围实在太黑了,我不自觉的伸出了双手,在前开路,两只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只能拖拉在地上慢慢地向前挪动。 一步、两步、三步,我感觉自己已经往前走了足有十米的距离,却还是没有摸到本该近在咫尺的石墙。不能给自己思考的机会,我咬咬牙加大了步伐的间距,继续向前摸索,结果还是没有碰到墙面。 我有点发慌,赶紧回转头,想找到门口,可惜身后也是一片黑暗。 难道要被困死在这无边的黑暗当中?我感觉自己都有点窒息,恐惧疯狂席卷而来。顾不上那么多,我脚下开始小跑,双手还是在前面探路。这种盲跑对于普通来说是难做到的事情,但我此刻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破!”我嘴上大喊着,脚下保持着小脚老太太的速度,就这样“狂奔”了一小段时间之后,我还是没有碰到任何的阻碍。 此刻的我就仿佛被流放到了一片无边的荒地之上,还被人挖去了双眼。 进入石屋到现在,理智上来计算,估计撑死也就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而我却像是遭受了百年的这么一样。 “特么的!”我又是大骂一声,新zg都成立这么久了,还有什么牛鬼蛇神敢造次。 恐惧绝望之后,愤怒开始浮现,我摸着黑就是一套雏鹰起飞,想要打散身边犹如阴魂一般不散的黑暗。 可能是由于情绪快速强烈起伏的原因,我的体力很快就支撑不住了,气息越发紊乱,吭哧吭哧的。 得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已至此,我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先回复回复体力再说。 身子停下来,我的思绪也开始逐渐恢复,按照我科学的理论来说,这种阵法的幻象,八成都是我自己的幻觉,所以即使身上再有力气,也都是徒劳无功的。 “呼。”吐出一口浊气,我顺势双盘腿打坐起来,两手双手中指、无名指相交,食指、小指、大姆指合对伸直,结出金光印。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我闭着双眼,开始念诵金光咒,意想身体周围被一圈金光覆盖,随着咒语深入,金光范围由内向外逐渐扩大,将周遭的黑暗一扫而空。 我连念三遍咒语,方才敢睁开双眼。 “干。”面前还是一片漆黑,结果没想到,我随手一伸,却碰到了东西。 第四十六章 木棺惊魂 这触碰感突如其来,我身体像是触电了一半,瞬间就收回了手。 不知道是金光咒起了作用,还是我又陷入了其他的幻境,我先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然后又向前摸去。 入手感觉来看,在我面前的应该不是石屋的墙壁,手感很光滑,略带弧度,温度适中,像是木质的柜门一样。很快我就摸到了约呈直角的边缘,四面摸索一圈下来,我才发现自己四周都是木墙,前后左右的长度差不多只有一个臂展加上身子。 我心中疑惑,用手指扣了扣木门,听见了清脆的响声。 这难不成是个大柜子?我心中想到,赶紧又伸手摸了摸头顶和脚下的位置,果不其然,两处也都是木板。 这可不行,要是密封好的话,迟早得把我给憋死。我猛然的向前一推,想要打开前面的木墙,结果只听得咚的一身,那木墙应该是没有丝毫的反应,而我则是身体吃力,向后一震。 也许是打开的方向不对,我紧接着又朝着其他方向的木墙推去,甚至还试了试上下的木板,结果依然是一样。 根据刚才敲击所发出的声音来判断,这木墙的厚度应该不是很大,而且外面也应该没有和其他的物体接触。如果是这样的话,既然推不开,那就上暴力手段。 我深吸一口气,向后稍一撤步,身体靠着后面的墙面,左脚尖由内向外扣地发力,重心顺势向前,右腿抬起来就是一个正蹬大脚。 “诶呦卧槽!”我口中惊呼,此刻我突然失去重心,心中慌乱,裆下一紧,双手自觉向左右探去,想要扣住两侧的木墙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结果还没等我稳住身形,就听得“咣”一声巨响,我整个人也是摔了个狗吃屎,要不是我在最后关头,后腰用力,把脑袋向后靠了一下,估计这会儿我的门牙已经嵌在木板之上了。 刚才我那一大脚,没有踹开木墙,反而是把这个柜子一样的东西给弄倒了,我也就遭了殃,这会人还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我转过身来躺着,脑海中突然想到,这玩意儿怎么那么像一口大棺材,或者说是一个装棺材的椁。之前站着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这会儿躺下了,反而越琢磨越像,最开始我摸着的那带有弧度的木墙,不就是棺材盖子嘛。 不过我此时心中倒是没有太过慌乱,毕竟到现在为止,除了一直在迷失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场面。我稍微起身试了一下,这会儿里面的高度已经不足以我坐起身来了,只好继续躺着。 以逸待劳,我觉得眼前最主要的困境在于我无法分辨自身所处的环境究竟是真是假。之前在石屋的时候,我是用了术法方才到了此处,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判定究竟是术法起了功效,让我转移到另一个空间,还是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我的想象而已。在这种不明白环境的情况下,我也只好将物理的人为探索和玄学的术法都一一施展一遍。 我故技重施,开始掐诀念咒,一番忙活下来,睁眼再探,这次却没有任何变化,人还是躺在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渐渐的感觉里面的氧气已经不够用了,开始呼吸困难。 这下子我有点不自觉的慌乱。这是人本能的一种恐惧,我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要是碰上那种有幽闭恐惧症的选手,估摸着这会儿早都过了奈何桥了。 我脑海中快速的思考着可能的对策,同时有意的放慢呼吸的频率,来减少氧气的排放量。 玄学的术法走不通,那就继续上暴力吧。刚才发力的一个大脚也没有踹破木板,足以证明这个材料的韧性,所以即便是使用暴力,也得借助一点物理学常识。我在身上摸索着,想找出一件坚硬且尖锐的东西,好增大压强,扎开木板。 可惜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工具。可怜我自从营地迷失之后,身上就没有什么铁器锐器了,这会只能咒骂夜郎人太狠心,没给准备家伙,我和张老瞎也是,明知道有龙潭虎穴,却这么轻易的就走了进来。 我继续摸索着,好在刚才摔倒的时候,带有弧形的那一块棺材盖子此时正在我的上方,如果这玩意儿真的是一口大棺材,那么打开这一块才是最有希望的。 我半侧着身子,摸到了弧形木板和另一块木板的接缝处,开始使劲的发力捶打。 咚咚咚,我感觉整个“木棺”都被带的震动了起来,但上面的盖子还是没有丝毫的位移,不知道是不是哪个龟孙儿给我上了九寸的大棺钉。 我越敲越冒火,刚开始为了保持呼吸,还控制着节奏和力度,到了后来脑门上青筋直冒, 手上也加大了节奏和力度,手掌外侧也被冲击的生疼。 足足折腾了三四分钟,我才停下来,身上已经被冷汗给湿透了。 八成真的要折在这儿了,我心中憋屈,哪怕让我在外面一直迷路饿死,也好过这种活埋一般的死法。 “张老瞎!涛哥!”我开始大喊,幻想着“木棺”外面刚好有人路过,能救我出去。 就在我大声喊叫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外面貌似有脚步声传来,我立马收住了声音。 “哒哒哒”,那声音由远及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同时充斥着恐惧和喜悦两种情绪。 “是谁?”我轻轻的问了一句。 外边没有回答,只是又传来那像脚步一样的声音。我怀疑是不是其他东西造成的这种有规律的声音,不过我也不能放过真的有人这种可能性。 于是我提高了声音,“赶紧特么的给我刨出去,哥儿们马上吹灯拔蜡了!” 说完话,我赶紧屏住呼吸,注意着外边儿的动静。 “当当当”三声敲击木板的声音正从我头的上方传来,我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别特么玩了,快点的。”我又喊了一句。 “别特么玩了,快点的。”外面传来一句一摸一样的,那声音有点尖锐。我心里一凉,这真是没喊来救兵,反而是不知道招来了什么难缠的主儿。 第四十七章 山姑娘娘 那声音学完我说话之后,又“当当当”敲了一下“木棺”的盖子,仿佛是在与我玩闹。 可能是逆境来袭,我顿时心生一计。既然我打不开上面的盖子,此时不如先利用一下外面这个恶作剧的家伙,哪怕出去拼命,也好过此番光景。 于是我也敲了三下木板,作为回应,同时说道:“开盖有奖!” 外面没有及时回应,只听得又有“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这会儿我集中注意力,觉得着脚步声甚是奇怪,感觉像是在跳动一般。 难道是传说中的山魈? 这里的山魈指的并不是生活在非洲大陆的灵长类动物,而是我国民间历来传说的一种山中精怪,也被称作山鬼或者独脚鬼。这玩意儿最早出自《山海经·海内经卷》,传说只有一只脚,所以只能跳来跳去的。古代历来关于山魈的传说比较多,宋代传奇类小说《夷坚乙志》、《异苑》等都记载过有关的故事,甚至还有相关的诗句流传下来。 根据大部分有关的记载中描述,山魈身高三尺,能通人言,长相丑陋,还有传说它们喜欢戴帽子抹胭脂。山魈可以驾驭山中猛兽,尤以老虎为主,并且也分公母两种,公的会自称为山公,母的自称为山姑。如果你送给它们喜欢的东西对症下药见人下菜,它们甚至还会帮助你。 如果外面这家伙是真的是个山魈的话,那么我还能真能有望让它给我捞出去。 “敢问是英俊潇洒的山公还是闭月羞花的山姑,能否救小弟出去,小弟定有回报!”我壮着胆子,来了一句。这人喜欢被拍马屁,魑魅魍魉也是一样没跑儿。 我说完话,立刻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呵呵呵呵呵。”一连串尖锐的笑声传来,那声音与手指甲刮黑板有异曲同工之妙,让我牙根发痒,浑身难受。 “我有衣服,我的同伴也有各种宝物,都可以献给上仙。”我紧跟了一句。我身上此时也只有衣服能拿出手了,此时这般谄媚的拍马屁,也实属无奈。 话音刚落,就听我上方的棺材盖子传来扭动的声音,然后“嘭”得一声,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一个黑盖由大变小。 黑盖正是那棺材板子,此时不知受了什么力,直直的往上飞去,好像是棺材在里面点了二踢脚一样。 突然的变化,再加上光线的射入,让我有点发懵,等了几秒回转过神的时候,那棺材板子竟然已经开始直直的下落了。 “救命!”我嗷唠一嗓子,这会儿想跑肯定是来不及了,这棺材板子要是砸身上,我指定得归西。 眼瞅着那棺材板子要砸我脸上的时候,却突然停止了下落,在木棺上方晃了几晃便停住不动了。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先翻身出去,回过头看了一眼“木棺”的短边,只见一个不到一米高的毛脸小怪物也在盯着我看。 这怪物没有脖子,圆圆的大脑袋上,长了许多黑色的毛发,看起来还挺硬。面部倒是与人有几分相似,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脑袋下面的结构更加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圆柱体,连着两根粗壮的胳膊,此时正举过头顶,捏着那棺材板,圆珠的底部有几个爪子,此时正劳劳的扣住地板,想来应该就是它的脚了。 我想都没想,脚上发力扭动屁股,顺势一个回身连着就是双膝跪地来了一个伏地的大礼。 “感谢上仙搭救。”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按这长相来看,这怪物百分之九十得是山魈了。山魈连老虎都能治,要弄死我估计也跟玩似的,就这手托举棺材板,已经不是人能做到的了。这会儿人家没有恶意,我肯定是不能自寻死路的。 “咣当”一声,山魈扔下了棺材板,朝着我跳了一步,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眨,竟开口道:“胭脂拿来。” 母的没跑了,我心里发慌,这要是要衣服还好,要胭脂我上哪变去,要是给不出来,把它惹急了,再把我活吃了。 “山姑娘娘您先别急,我这会儿还没有胭脂,不过我这衣服都可以给您,要是您能帮我出去,再找到其他同伴,我让他们拿胭脂,拿首饰给您。”我声音不自觉的颤抖,倒不是对山魈的惧怕,而是应为着一茬接着一茬的催命事,实在让我应接不暇疲于应付了。 “拿来。”尖锐的声音传来,那山魈看来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主儿。 我赶紧把外面的冲锋衣给脱了,递上前去。山魈接过,感觉十分兴奋,穿在身上一同摆弄,上蹿下跳的,场面有些滑稽,但我却不敢笑,只能立在原地,抽空继续观察周围的情况。 此刻我貌似正身处在一个地宫当中,粗略一瞧,这地宫面积不小,得将近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地面距离上方的高度也不低。地宫各处都有点燃着蜡烛,能见度还好,只是看不清边缘和顶上。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大量的光源没有让我感受到明朗通透,反而是幽气森森。 刚才我被困住的地方确是个木棺无疑了,只不过这棺材的尺寸非比寻常,明显要大上一大圈。整个地宫里还散落的摆放着其他的棺材,目测有几十口,此时都是直立在四处。感觉又像是什么古怪的阵法,不过我此刻身在其中,不得真面目,所以一时也还看不出来里面的门道。 那山魈跳了两圈,似乎是玩腻了,又回到我跟前,脱下衣服,张嘴说道:“不好看,不好穿。” 这家伙还挺挑剔,我赶忙抱拳拱手:“山姑娘娘,这衣服您要是不满意,等您帮我出去找到同伴,还有其他的能给您挑。” 山魈眼睛一转,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听起来阴森森的,让我不住的提心吊胆。 它又往前蹦了一步,抬起头看着我,语气诡异的说道。“地宫,活人出不去,死人才行。” 第四十八章 木棺死尸 山魈这句话说的让我心里一凉,毕竟它应该算是这里的土霸主,地头蛇。它这么说,自然有它的道理。不过此刻身处绝境,我也不可能就因为这小怪物的一句话而放弃。 于是我又转而问到:“山姑娘娘,请问这里是何处?” 那山魈跳上了木棺,这回反而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答道:“夜郎王陵。” “夜郎?王陵?”这玩意儿说起话来总是阴阳怪气的,所以我只得再确认一遍。 没想到这还让它不高兴了,喉咙里发出呲呲的声音,我只好赶紧施礼答谢。 这迷魂岭下面怎么会是夜郎的王陵呢,从地理位置上就讲不通,看来历史上有关夜郎的记载和发现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到位。之前被土著抓住的时候,我和张老瞎只是推断他们可能是古夜郎的人,不过对方一直没有明确的自报家门,我们也没细问,只是一直的想当然,但目前看来,之前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 这地宫王陵难道就是迷魂岭的阵法所在?如果这样的话,那么破了阵,倒是应该有走出去的可能。 “山姑娘娘,能不能带我在这地宫里走走?”一番思索下来,我打算先看看这地宫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里面居然还能点着蜡烛,莫不是真的由那南海鲛人的眼泪所制,可以燃烧千年不灭? 山魈听完我的话,又是发出一阵令人发毛的怪笑,然后一个跳跃闪身,在我面前凭空消失了。 我刚想张嘴就骂,结果还是及时刹住了,最后只能弱弱的询问了几声,确实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山魈可真是说话不算话,我心里忿忿。 算了,靠人不如靠己,更何况还想着靠妖呢。 地宫中的棺材都是竖着摆放的,这很不符合汉族传统的葬式。不过这夜郎乃为少数民族,外加上年代久远,有什么奇特的习俗也很正常,就连中原汉族偶尔也会有少数异类,采用其他的葬式。但是话虽如此,这些棺材还是让我觉得它们并不是用来装人的,更像是摆了个什么阵法,这是一种江湖术士的直觉。 我四下看了看,附近并没有制高点,难以看到全貌。于是只好爬上了刚才困住我的那口棺材,站在沿上,小心翼翼的垫脚四下眺望。 由于个头不够,我折腾了好久心中才大概有了数。这地宫里木棺的摆放是越向中心越少,而四周则比较密集。除了最外圈有烛台之外,棺材之间也有蜡烛和烛台,似是连城一线,作为间隔,将区域呈扇形分割。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这个整体的摆放趋势有点类似之前石屋的结构。 莫不是相互对应的?进入石屋就会来到棺材里?那么如果我在进入其他棺材里,会不会有可能再返回石屋? 想要验证这种推断,就需要再开一个木棺。 这会儿山魈已经不知踪影,我一个人能否打开木棺还是个问题,不过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放弃这个推论,只好撸起袖子先尝试一番。 我此刻身边就有几口棺材,求近不求远。我随便来到一个近前,先试探性地往外扳那棺材板儿,结果却是纹丝不动。我没放弃,又转到棺材的侧面,双膝微屈脚趾抓地,气沉丹田,左手扣住棺材侧面,右手撑着棺材盖子长出来的那一边,猛地发力向外推去。 这一下我可是铆足了力气,结果棺材盖儿倒是没打开,棺材反倒是因为我的猛然发力,再地上挪了个弧线,嘎吱吱的响声猛然出现回荡在空洞洞的地宫里,周围的烛台上的蜡烛好似也受到影响,开始忽明忽灭的扑闪起来。 不过此时我的神经已经有点麻木了,对眼前的场景基本没有什么反应。 这棺材到底什么情况?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刚才困住我的那口棺材,发现棺材盖子与侧边的连接处并没有被棺钉封死。这个打不开的也一样,盖板儿上也找不出任何封死的痕迹。 看来只好多试几个了,我心中想到,转身又来到另一个棺材旁边,故技重施。 这回我右手刚一发力,就感觉前面的阻力消失了,棺材盖子笔直的往地面砸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棺材板儿打开的那一瞬间,棺材开口却反方向朝着我转了过来,我用力过老,来不及收身,只觉得一股腐气扑面而来,眼前一黑,一个东西就扑面砸来。 没有思考的时间,我凭借下意识的应激反应赶忙偏过了脑袋,又向后跳了一步,结果那东西却还是膏药一样靠在我的上半身,本来还是被我的脑袋顶住的,这会儿则是因为我的后撤而搭在了右肩膀上。我立马用双手将那东西往前一推,同时继续向后撤身。 “噗”的一声,像是破布袋子落地的声音。 我惊魂未定,此时定睛一看,倒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具干尸。 “shit!”我连忙拍打着身上被触碰到的地方,同时远离地上的干尸,倒不是因为害怕,而完全是觉得恶心。 “呼。”又长出了一口气,我硬着头皮返回干尸旁边,打算先观察一番,此刻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丁点的线索。 我蹲下身子,此时刚才的腐味已经完全散去,那干尸面朝着地板,全身好像穿的都是黑衣黑裤,这会儿已经和皮肉出现了融合的状态。尸体还泛着油光,感觉用湿尸来形容反而更加贴切。 我从旁边抄起一个铜质烛台当作翘杆,费了好一番力气将尸体翻了个面儿。 尸体的面部已经不是人样了,但还是可以看出表情痛苦,张着大嘴,仿佛死前最后一刻十分痛苦。 这兄弟莫不也是被夜郎人抓过来探路的?和我一样进入石屋,被困木棺,最后给活活憋死。想到这里我赶紧去看了看刚打开的棺材盖子,发现上面果真有些痕迹和血印,想来应该就是地上这位老哥抓挠所致的了。 “前辈,辛苦了。”我抱拳拱手,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夜郎族长曾说只有修行人才会陷入幻境,被他们捉住。所以想来这位定然也是玄门中人,命殒此处,岂是一个惨字可以说的。 这会儿我既后怕,又庆幸。要是没有刚才的山魈,可能我的下场也会和这人一样。要是出去了还能碰上它,我一定得送点高级化妆品。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加快手上的动作,又在其他地方试了几个棺材,得出一个结论,凡是能打开的棺材,里面必然会有死人。不过我还是不知那些打不开的是不是都是空棺,如果贸然说打不开的都是空棺,则会犯了幸存者偏差的错误。 一连折腾下来,我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外加上长时间没喝水,这会儿口干舌燥,两眼发红。 拼了。哪怕能打开的棺材都有死人躺过,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上一试。我憋着口气,踏入了最近的一口棺材,面朝外,紧紧的闭上眼睛。 可能是心情焦急,我只感觉身上越来越痒,仿佛有很多蚂蚁在身上爬似的,不过纵使这样,我也不敢太快睁开双眼,再打乱了幻境阵法转换的过程,只能不断的调整这呼吸。 周遭还是一片死寂,大约有三分钟的时间,我再也憋住心中的焦躁,迅速睁开了双眼。 第四十九章 无尽阶梯 我呼出一口闷气,眼前的还是地宫,看来入棺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我又根据木棺的摆放密度来到了地宫大致的中心点,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中心处只有一小片空地,没有石碑,没有文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看来只能往边上去了,如果眼前的地宫是真实存在的话,那么不可能是完全密闭的,既然中心没有通道,那么必然是在四周了。 此刻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向外圈走去,先绕一圈再看看。 整个地宫的的外圈都有一圈烛台,离着天然的石壁大约四五尺的距离,观察来看,并没有发现人工打凿的痕迹,让我疑惑不已。这夜郎王究竟是怎么在远在千里之外的神农架找到这一处奇怪的地方的,还把自己的后人困在附近。 我手摸着岩壁慢慢前行,生怕错过什么机关,又要重新再找一遍。 就在我走回被困木棺的区域附近时,骤然发现岩壁上有着一人宽的通道。之所以说是通道,是因为这里人工的很近比较明显,通道口的四壁被打凿的十分平整,就差装个门了。两侧还有着装饰性的纹路。 我站在通道口,此刻还能感觉到有微微的风传来。 难不成这个门是我来了之后才打开的?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这里蜡烛的原因。要说真有什么南海鲛人千年不灭的蜡油,我是不太相信的,而且这里的烛台蜡烛看起来也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粗制滥造。 那么要说这地宫里的蜡烛燃烧的原因,靠谱点的只能是两个推测。一个就是有人一个个点燃的,这个想法虽然直观,但在这种环境下显然不太可能。另一个就是这些蜡烛是在地宫建成时点燃的,后来地宫密闭,氧气不足,导致蜡烛暂时熄灭,但是还保证了燃烧的条件,而我进来的时候,触发了什么机关,导致有氧气流入,这才使得蜡烛复燃。这个说法在物理上也许可能行得通,作为一个物理学渣,我此刻只恨自己当年没有用功。 如果推理成立的话,那么这个通道应该能通向外边儿。 我探着脑袋向里面瞧去,能看见有石阶往左向上延伸。通道里面儿没有烛台照明,可见的范围十分有限。 我从旁边抄起两根蜡烛,一根暂时熄灭揣在口袋里作为备用。这通道不知道多深,还需要留一手,免得突然吹了灯摸黑。 我右手举着蜡烛,开始慢慢向通道内走去。通道两边都是岩壁,大约也就是电动扶梯的宽度。这石阶不知道是哪个孙子设计的,平面长高度矮,导致我跨一个难受,跨两个又扯蛋。 由于我手捧着蜡烛,不敢走的太快,又怕脚底下拌蒜,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格外的缓慢。 大约走了两分钟,石阶调转了九十度的方向,继续向上延伸。 难道是在绕着地宫的边缘往上?我心中思索着,脚下确是没停,继续往上走去。 又过了大约两分钟的时间,我又走到一处九十度的转角,同样的向上延伸而去。 这会儿我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同时也稍微加快了脚步,想要否定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两分钟之后,又是一个转角,楼梯继续向上。 彭罗斯阶梯?我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于是顺手将外套扔在了这个转角处,作为标记,然后开始在不摇灭蜡烛的前提下小跑起来。 又是四圈向上的阶梯之后,我看到了在转角处的冲锋衣外套。 “厉害。”我不禁发出声来。 这彭罗斯阶梯,是在三维空间里无法实现的一种东西,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始终向上或向下但却走不到头的阶梯,阶梯自成一个闭环,找不到最高点或最低点,算是一种几何学的悖论。 这种三位几何悖论也经常被作为鬼打墙的一种科学解释。虽然这玩意儿在我们的三维世界并不存在,但是却可以通过障眼法等小手段从而达到类似的效果。 这个石阶通道能见度不高,我一直是通过蜡烛那点光芒来行进的,所以很可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而走岔了路。之前吐槽过的石阶设计,可能也是为了达到迷惑的效果而故意为之的。整个石阶通道通过难以察觉的高度差,加上个体的视野受限,让人感觉一直在向上行走,实际上确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原地兜圈子,永远走不到尽头。 我踏过放着冲锋衣的石阶,开始放慢脚步,沿途摸索着石阶两侧的岩壁,想要发现隐藏的线索,好突破这个迷惑人的设计。 结果颤颤悠悠地走了两圈之后,我不仅又回到了原地,甚至连之前的入口都找不到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路上的搜寻我十分用心,恨不得把石壁都用手指抠一个遍,难道这石阶本没有什么机关,而是单纯的鬼打墙? 这鬼打墙和鬼压床之类的东西一样,往往是由不同的原因所致。除了熟知鬼神论以外,个人的主观原因和外在的客观原因都可能造成这种现象。 拿鬼压床举个例子,目前科学的说法把鬼压床的现象解释为睡眠麻痹症,通常在个体身体虚弱和精神紊乱的情况下发生,症状白话来说就是就是人的意识醒了,身体却还没有醒,所以会无法动弹,仿佛被困在身体中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思维便会受到潜意识和过往经验的影响,开始感觉有神神鬼鬼的在作怪。 本来作为一个半拉医学院的研究生,我应该无条件的支持这种说法才对,可是多年鬼压床的经验却让我有了不同的想法。部分鬼压床,确实是由于身体原因导致的,但这种推论要解释所有人都在鬼压床的情况下见鬼的现象确实很牵强,会陷入一种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循环。所以我一直认为鬼压床这种现象有些是身体原因,而有些则是真的因为见了鬼。 我在通道内绕了几圈都没有发现什么机关的存在,足以暂且说明这石阶的诡异不在于客观,那么就得考虑主观和鬼神了。 穿上了地上的冲锋衣,我将蜡烛摆在旁边,席地盘腿,开始静心入定,准备尝试做法破除主观的迷障和鬼打墙。 第五十章 现实与幻象 净口神咒、净身神咒、净心神咒、净天地神咒、金光神咒。 一通操作好似道教八大神咒考试一般,幸好这些基本的咒术我比较熟悉,没有卡壳。 我的身体状态好似也因为打坐念咒的缘故而有所恢复,哪怕最后没有什么作用,起码落得个保存实力的结果。 施法完毕,压抑着狂跳的心情,我慢慢的睁开双眼,只露微微一个缝儿,没有看见蜡烛黄色的光芒。 好兆头,心率又增快了一分。我咽了口唾沫,重新闭上双眼,猛然睁开。 眼前的木板看起来可有点眼熟。我甩了甩脑袋,仔细一看,心又凉了半截。 此刻我虽然已经不在通道内了,但是却又回到了之前的地宫处,正坐在之前被我踹倒的木棺之内,眼前还是棺材的头部。 我有点气馁,希望此时张老瞎不像我一样在这里兜圈子,而是已经找到了点门道,随时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过这希望归希望,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也不能轻易的放弃,将重任全都推给别人,那岂不成了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货色了。 我仔细回想一番,目前为止我主要经过的地方有石屋外围,石屋内部,木棺内部,地宫和彭罗斯通道。 从石屋外围到石屋内部我是自己走进去的,进去之后就被困住,这一点和我从地宫走到彭罗斯通道内部的境遇十分相似。而从石屋内部和彭罗斯通道内两次到达木棺的时候,我则都是使用了一定的术法。而在被困木棺的时候,道法不起作用,是山魈的帮忙才让我脱离险境。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之前的所有场景里,可能只有这地宫以及地宫里的木棺才是真实的,之前我和张老瞎其实也是直接走到了这个地宫内部,不过由于某种原因,我两人同时陷入一场幻境当中,即最早的石屋,而当我们分开时则开始进入不同的环境。我由于使用了道术,就像拿着钥匙,打开了幻象,回到现实,这才发现了地宫。 这么说来,张老瞎极有可能也在我的附近,甚至可能也被困在某个棺材里面? 我赶紧从棺材里跳出来,开始逐个拍打,同时喊着张老瞎的名字,生怕时间一长,再把这个孙子给憋死。 地宫里回荡着拍打木棺的声音和我的呼喊声,要是有旁人突然经过此处,非得吓得失禁不可。 为了防止有漏掉的棺材,我必须按着顺序逐个尝试。之前开棺的时候我只是随机乱转,也没注意棺材的数量,这会儿挨个找寻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棺材至少有三百口往上。 “张老瞎,山姑娘娘?”我还不忘刚才的山魈,要是找不到张老瞎,能抱抱这精怪的大腿也是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这地宫已经被我摸索了大半了,还是没有张老瞎的踪影,这让我不禁又怀疑起我的判断。 自从和张老瞎失散以后,我就是各种判断加推测,但是都没有实质的证实。要不是没有退路,全凭着必须成功的精神支持着我,这会儿我早都崩溃了。 我的嗓子干痛无比,已经略过了喊名字这个环节,只是赌气式的拍打着木棺。 “道兄。”我走到一口棺材面前,还没有来得及敲就听见这么一声。 我赶紧打起精神,确认着声音的来源。 “张老瞎?” “这儿呢,你特么可算来了,我都喊了两个小时了。”张老瞎的声音从棺材里面传来,沙哑无力,看样子比我遭的罪多多了。 “先别说废话,我把你弄出来再说。”我催促道,这会儿可没功夫相互埋怨,“你先把头冲着棺材盖儿的那面,背部靠着底子,我把你先放倒。” 张老瞎应了一声,我倒退几步,一个小助跑,朝着棺材盖子就是一个大脚。 “嘭”的一声棺材就被我踹倒了,里面也传来张老瞎杀猪般的喊叫:“你特么管这叫放倒?差点吓死爷爷。” “废话少点儿,屁大的事儿,我不这么干能放倒?准备好从这面的缝隙处踹盖子,”我用手拍了拍棺材的一边儿,算是给他指明方向,同时我也躺到在棺材旁边,背靠着地板,准备扒着棺材盖子外沿儿一起往上推,“听我口令,一起发力,这棺材可不好打开。” “三、二、一、踹!”我卯足了力气,憋红了脸,两手抓着边沿往上推,同时脚上也往上一蹬,可是那棺材板子好像有千斤重一般,在我两人的合力之下都没有一点反应。 眼看着我就要岔了气,于是赶紧收了力,拍了拍旁边的木板,说道:“你丫到底出没处力,这玩意儿要是打不开,你就想象有没有什么遗言吧,我可看见不少憋死的了。” 木棺内传来张老瞎的声音:“这次出去,咱不能光修道法和心性了,这肉体也得下点儿功夫了。” “别逼逼了,赶紧再换个边儿来一次。”我说道,心中祈祷这棺材只是被钉上了一边儿,换个方向就好了。 可惜我这嘴是好事不灵,坏事儿必中,我和张老瞎尝试了五六次之后,那棺材盖子都没有打开哪怕一个头发丝儿细的缝隙。 我累的气喘吁吁,还能听见棺材里张老瞎痨病鬼一般的喘气声,仿佛诈尸的老太太。 “道兄,你刚说你见过憋死的人,是咋回事?”张老瞎不知想到了什么。 “这外面是一个地宫,摆着好多棺材,整体的形式有点像是我们之前看见的石屋阵。我试着开过几个棺材,发现能打开的里面都有尸体,年代不详,但应该都不会太久。”我把之前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还说了我被山魈所救以及这夜郎王陵的事情。 “山魈,独脚鬼?”张老瞎疑惑的说道。 “是的,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能打开棺材盖子,可能是力气大。话说你是什么情况?”我转问道张老瞎,本来想着先打开棺材再相互交流情况,但现在只能先委屈一下张老瞎。 “我看你进去之后,瞬间就没了,就知道这玩意儿有鬼,于是我开始在林子外面转,但是不管怎么走,都会回到石屋附近,后来我掐指一算,走进了一间石屋,结果里面黑漆马虎的摸不到边,我略施道法,然后就到了这里。算起来在这儿被困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吧,我在林子里也转了两个小时左右。” 张老瞎所说的经历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与我的没有什么差别,倒是这个时间上的线索让我有点惊讶。 张老瞎说自己在棺材里困了两个小时,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呼救,这地宫虽然大,但是非常安静,我不可能听不到。除非当时我不在地宫里面,但是按理来说我比张老瞎要先进入地宫,那么他呼救的时候只有可能是我在彭罗斯阶梯的那一段时间,但是我在彭罗斯阶梯的时间前后加起来应该也就几十分钟,绝对到不了一个钟头,两边的时间对不上号。 “老瞎,据我估计,石屋可能也是幻像,我俩一开始就在这地宫,或者是棺材里。”我把之前的推测讲了一遍,张老瞎所提供的时间线索与我的认知有出入,这一点可以作为彭罗斯阶梯是幻象的佐证。在虚假的空间里,人对时间的流逝感受是会有错误的。 “施法破了幻象,回到真实的世界,道兄您这么说是没错,但我俩咋就能突然到了封闭的木棺里面儿呢,难不成咱是让人打晕了抬进来的?” “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就完了,那我要是都清楚的话,咱还用在这里受罪吗?”这货一点忙帮不到,还要打击我的积极性,我开始表现的不耐烦。 张老瞎听出了我的语气,连忙跟到:“道兄您别急眼啊,我也没说没道理,但是我觉得吧,这道术的作用不只是简单的破障而已,这点作用傻子都能知道,但更加关键的是道术也是我们转换位置的必要条件,换言之,我们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施展了道术,而不是本来就在这棺材或者地宫里。” 这货在棺材里好似故意压着声音,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机智,但由于木棺的封闭,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却是闷闷的,没有一点唬人的效果。我隔着棺材板儿也能想象出他此刻那猥琐自得的样子,不禁翻起了白眼。 第五十一章 幻境突围 张老瞎和我一番猜测推理,对我们当下所处的困境似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行了,别特么扯犊子了,”我出声道:“你先能出来在说。” “啧,道兄,您这脑子是让门夹了还是怎么着,咋就没听明白呢。”张老瞎这会儿还来了劲儿,我刚想出言反驳,就听他又说道:“我说了咱俩人被困此处,也是因为使用了道术转移了位置,所以现在只要再来一套,指定就能出去。” 我对张老瞎的这一套说法不以为然,早先我困在棺材里的时候可是尝试过用术法的,可惜毛用没有,说明这玩意儿撑死了也是个有进无出的死胡同。 “得了吧,这招要好使的话,哥们儿我早出去了。你也肯定试过,这不还在棺材里面诈尸呢么,光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的,跟装了马达似的”我反驳道,还不忘怼他两句。 “那是之前咱努力的方向不对,现在不一样了。”张老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得意的劲儿。 我心说这小子肯定是真的有什么想法,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道兄您想,咱们所遇见的幻境,应该都是由于这石屋和棺材的阵法所造成的,我们已经从石屋到了地宫一次了,那么如果方法得当,我猜还能从地宫再到其他的地方。” 张老瞎说完,我是彻底蒙了,不知道是他表达不行还是我智力不行。 “那是要啥方法,你到底在这扯什么玩意儿呢?” “石屋和地宫都是实体,是承载幻境的载体,但这石屋和地宫都有不同的幻境,比如石屋有屋子里,巷子和外围树林三种,地宫有你说的阶梯。只有找对了幻境,在进行术法,才能到达下一个层面,就比如咱俩都进入了石屋内部,才到了这里。而你之前所在的阶梯,确实一个死胡同,所以又会回到地宫。” 我这才明白了张老瞎的意思:“你是说想要成功转换地点,必须要找对幻境。” 张老瞎应了一声。 “那也不对啊,哪怕你说的没有错,但这棺材里却不是幻境,要想换地方,在这也没用,你还是得先出来。再说了,你怎么就能知道这地宫不是最后的终点呢。” “地宫是不是终点我是猜的,但我认为终点一定是有通路且不再有幻境的,而不像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至于这棺材不是幻境倒是好办,我们自己造一个,试试不就完了。” 虽然我还是不太认可张老瞎这一通瞎胡吹,但他此刻撂了挑子,不再出力,我一个人玩不肯能打开棺材,所以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先试上一试。 “怎么造?”我问道,我两人现在两手空空,难不成他有什么凭空捏来的手段不成。 “嘿嘿,”棺材里传出张老瞎猥琐的闷笑声,“道兄您且放松神智,随我引导。” 张老瞎说完话,在里面清了清嗓子,我盘腿而坐,定下神来,打算好好学习学习。 短暂的平静之后,棺材里开始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哒,哒哒,哒哒哒”。 我忍住内心想骂人的冲动,努力说服自己跟着张老瞎这二手的催眠技术走,艰难的数着拍子。 “咿咿呀呀……”一段敲击之后,棺材里又传来唱戏般的声音,里面的张老瞎捏着嗓子,外加又隔了一层棺材板儿,此刻我在外面听起来腔调就仿佛是男版siri,让人十分出戏。 “唵吽叭,唵吽叭……”,一串密宗式的吟唱又传诵出来,配合着敲击木管的节奏,渐渐的让我有点感觉了。 这样的过程将近持续了七八分钟,我还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也开始躁动起来。 又坚持了几分钟,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也不知道张老瞎这货怎么能唱这么久,于是睁开双眼,准备叫停。 结果我一睁眼,发现面前的景色已经变了,自己身处在一片白光之中,周围是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要不是知道这是张老瞎的手段,我准以为自己上了天堂去见上帝了。 这老小子还真的不断有惊喜给我,等出去之后我铁定是要从他那里学两手的。我心里胡思乱想着,人却在白光中不动。 由于刚才开始的时候我俩没有仔细交流,所以我这会儿不知道张老瞎这手段施展之后,是要由他带着我出去还是得由我自己来。我怕轻举妄动之后前功尽弃,所以打算暂且等上一等,要是时间长了还没反应,我再自己动手。 我闭目宁神,忽然脑海中凭空就传来张老瞎的声音:“道兄,等什么玩意儿呢,赶紧的啊。” 想来张老瞎此时应该已经出了他制造的幻象了,我也不再等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中喝到:“临!” 用咒语稳定了心神之后,我这才感觉之前整个人事发懵的,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而此时才恢复了常态。那感觉就好像坐飞机之后,耳压突然恢复正常,世界一片清晰。这种恍惚的感觉与之前的幻境所不同,之前的幻境,给人的感觉是非常真是的,并且在虚实切换之间,也不会有任何的异样出现,可见张老瞎的手段与此处的阵法还是有相当的差距的。 我环顾四周,看清此时我们正身处在一个十平米见方的石洞当中,张老瞎正坐在我旁边,不知从哪弄来的火源,点燃了一些枯草。 “怎么样,道兄,我说的没错吧。”火光之下,张老瞎神情得意。 我挑起大拇指:“道兄牛皮,真是让我开了眼界。这里什么情况,你哪来的火啊。” “不知道,我也刚到啊。我藏了个打火机,以备不时之需。”张老瞎不再玩闹,正色道。 “还好咱们一路所经过的地方都不是密闭的,看看烟往哪吹吧。”我说道,这个洞窟,乍一看四面都是没有路的,但我知道肯定是有缝隙的,所以想看看烟的轨迹。 张老瞎点点头,我俩各自拿起几截枯萎的草引燃,开始在周围的墙壁上摸索起来。 这洞窟内部的墙壁不是石头的,但是却很平整,又不像是天然形成。十平米左右的大小,基本一眼就望到了头。 “这儿有风,赶紧的。”我突然感觉到有阵阵的凉气从头顶袭来,赶忙招呼着在另一边的张老瞎,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上面是个脑袋大小的洞口,里面黑黢黢的,距离地面有两米多高的距离。 张老瞎来到近前,将手中的枯草杆子往里一扔说道:“乖乖,看来咱俩得搭人梯了。” 第五十二章 夜郎王陵 “真是折腾!”我感叹道,“再找一遍看看,要是都没有再刨这个坑。” 我是不想蹿高蹦低的,一路下来我早已筋疲力尽,全凭一口气吊着。况且这洞窟的土墙壁摸起来也不是很松软,哪怕这已经开了个口了,但要是想靠我俩的双手再去拓开到人能通过的大小,那也绝对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两人又在洞窟中摸索了几分钟,可惜并没有其他的收获。 “上吧道兄,不然来不及了。”张老瞎点燃的枯草也不知是哪位神仙给我们留下来的,但是数量不多,此时已经烧了大半,眼瞅着光线开始不足,烟雾变多。 我无奈点了点头,张老瞎很默契的往墙边一靠,把背拱了起来,我毫不客气,踩着他靠着墙开始刨土。好在这窟窿是靠着墙壁边上的,要是在中间可就麻烦了。 这洞窟四壁的土质比较夯实,但没想到头顶的却相对松软,而且可能是由于潮湿的原因,可以一块一块的掰下来。我双手并用,学起了土拨鼠,不一会儿,那窟窿便大到可同一人。 我从张老瞎身上下来,拍着身上的土说道:“得嘞。” 张老瞎直起腰咧着嘴说道:“行嘞,道兄您年轻力壮,就先把我送上去,然后我再拉你上来。” 二人将剩下的枯草先扔进上方的洞中,等上去之后好聚拢起火照明。 张老瞎虽然嘴上说自己虚,结果上的时候却挺轻松。 我在下面喊道:“怎么样,上面到底是啥情况?” “完犊子了。”张老瞎在上面低估了一句。 我不明白所以,吵吵地让他拉我上去再说。 等我进入了上方,这才明白张老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刚才洞窟上方的窟窿,连着的是只可供一人爬行的盗洞。这盗洞出现的很突兀,后方被堵死了,往前的洞口略微向下,稍微爬一小步就之后便能进入一个古墓的房间里。 我和张老瞎此时站在这间古墓里,身后是小盗洞,破开砖墙。面前是一个石门。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墙壁上本该有壁画,但此刻应该是已经被氧化了,只剩下斑驳的痕迹。墙壁上还连着烛台,已经被张老瞎点燃了。 “不就是个墓吗,刚才的地宫满地的棺材你可是没看见。”我说道。 “放屁,这玩意儿可是要吃枪子儿的。想我老瞎可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顶多就是拯救了两个失足妇女的生意而已……” 我赶忙打住张老瞎那张破嘴:“这里怎么空空的,看样子应该是间耳室。你看这砖块,能不能知道是什么年代什么地点的,难不成刚才那个地宫并不是夜郎王陵,这里才是那个山魈所说的地方?还有那盗洞怎么回事,怎么又连着那洞窟?” 张老瞎摆了摆手,脑袋四下踅摸着,说道:“两处应该都是,只不过现在我们算是到了更加内部的地方了。这夜郎王陵可能正是阵法的关键所在,而夜郎后辈没有办法靠近阵中,所以他们可能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所以年代上绝对不会短,应该是最初一代到这里的夜郎人弄的。至于盗洞吗,我也不是土夫子,道兄您问我也没用。” 张老瞎的道术不错,但面对这类东西的时候和我一样,纯粹是瞎子走夜路,两眼一抹黑。 “看来整个墓应该都已经见了光了,整体空气流通的都很顺畅,墙上的壁画也被氧化没了。走吧,看看这门咋回事。” 我和张老瞎来到石门前面,如果这里已经让土夫子洗劫了的话,这石门怎么又关上了。现在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如果有机关,一定也是藏在墙壁中的。 两人分头寻找起来,我突然感觉不太对劲,说道:“不对呀,如果这座古墓是夜郎王陵的话,那么一般人肯定是没有办法靠近的,难不成这土夫子是特么胡八一王胖子,不光能刨坑,还会法术不成?” 张老瞎摸索着墙壁说到:“也未必是被人弄空了,这洞也有可能是从里往外打的,是施工的工匠给自己留的后路,或者根本就不是人工的,这地方这么邪性,啥都有可能。而空气流通的原因,说不定是因为咱们两个,或者干脆就是一直留着气孔。” 我明白张老瞎话里的意思,不过这会儿想再多也没用,不如安心找出路。 “啪嗒”,我脚下突然传来一声响动,还没等我反应,就听见哐当哐当的响声从墙壁传来,石门也开始缓缓地上升。 这个墓倒是挺友好的,没有怎么为难我们。 石门外面应该是个大厅,但由于没有光源的原因,这会儿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半,瞧不真切。 我们所在的耳室里的烛台是石质的,与墙壁连城一体,只有少量的灯油可用,所以这会儿没办法带着光源行走,只能又用之前剩下的枯草作为引子,来回倒腾,把大厅中的烛台又一一点燃。 这大厅说是大厅,其实比之前的耳室大不了几圈,里面也是基本空空当当的,除了中间立着一个影壁。大厅的三面都连通着其他的房间,与我们出来的耳室正对面的,应该也是一个耳室,此刻大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另一边的门则是关上的,想来应该是通向墓的深处。而影壁之后,没有开着门的一侧,靠墙附近的地板并不是普通的砖瓦,上面雕刻着花纹,围成一个圆形图案,只看一眼,我就瞧出这图案与石屋和地宫的棺材是一个套路。 我指着地上的图案说道:“这玩意儿眼熟不?” 张老瞎眯缝着眼:“咱们这会所在应该是整个古墓的最外围,这个房间应该就是第一间墓室。地上的阵法就是入口,如果我们刚才不是用自己做的幻境过来,而是规规矩矩的一层一层过来的话,想必一定会通过这个阵法,直接到达这个房间。” 这会儿我心中燃起了希望,弯弯绕绕多少次,终究算是走对了路。 “走,看看影壁墙。”我拉着张老瞎来到影壁前,想要从上面找到一些线索。 这影壁上是由几块石板拼接而成的,看材质也很普通。靠着阵法的一面雕刻着一些古怪的文字,我们干脆是一点也认不出来。好在另一面则是雕刻着图画,两人努力分辨一番,算是看出了个大概。 这图画总共是由三个部分组成的。第一部分画的场景是祭祀,这一部分比较好辨认,因为整体与之前我们所见到的夜郎人的祭祀十分相似,都是有一个人在自残,看来这手段应该是一直传承下来的,这一副图像算是让我两人确定了这里即是夜郎王陵。 第二部分则像是描述某种灾难的发生,死人活人一通乱刻,虽然这雕刻的不是很精细,但是依稀可以辨别那些活着的人物脸上所呈现的扭曲的恐惧。 至于这第三部分的图案则是比较难懂,整体是由左右两幅近乎同样的画面所组成,里面的人物,场景的位置,整体的结构都几乎一样,但是左面的一副则是用实线来雕刻,而右侧的一副雕刻的却比较模糊,线条比较淡,看不出来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是不是没完工啊?”我说道。 张老瞎没有回话,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 突然,有东西坠地的声音从那间漆黑的耳室当中传来,“扑通”一声。 我和张老瞎都是一个激灵,两人对了个眼神,准备摸过去瞧瞧。 第五十三章 又见方正 我和张老瞎两个人轻手轻脚的走到那间耳室的门口,一左一右往里边望去。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大厅方向昏暗的烛光从后方传来,起不到一点照明的效果。 我屏住呼吸,却压不住本能狂跳的心脏,转头看向一旁的张老瞎。 他一半脸被幽暗的烛光照着,另一半又被咫尺的黑暗给淹没,一双招子猛地射过来,活脱脱一个阴阳脸的老鬼模样,愣是吓了我一跳。 “啥?”我轻声说了一句,刚才张老瞎转过脸来,好像动了动嘴,但是我没听清。 “有人!”张老瞎也压着嗓子回了一句。 我伸手示意他等等,然后踮着脚尖快步到旁边的引燃了一根枯草芯子,又回到门口拍了拍张老瞎。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耳室,我在前面,心脏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了,生怕有什么僵尸之类的窜出来,咬不死我也得恶心死我。我绷着身子畏畏缩缩地走到了房中的三分之一处,倒也没发生什么。 凭借着对另一间耳室的技艺,我摸索着点燃了墙壁上的烛台,这才隐约看到在对面墙角的地上貌似趴着个人。 见那人没有动静,不知是死是活,我稍微松了口气,又拉着张老瞎一起陆续点燃了两三盏灯,这才走到那人跟前。 “冲锋衣,这有点现代了。”我蹲下身来说到。 此时地上那人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的冲锋衣,下身也是野外的装备,正死死地趴在地上,脑袋上还带着帽子,看不见脸儿。 张老瞎站在我身后:“这里还能有其他高人?翻过来看看,是不是你那一伙子里面的。” 我感觉也是队伍里的人,但是这身形乍一看还真瞧不出是谁,最多只能确定不是涛哥或者赵助理。 我上手想要把那人翻个身,发现地上这家伙吨位不小,急忙说道:“少爷您别光瞅着了,赶紧搭把手啊。” 两人合力将那人翻了过来,我一脸问号,说到:“这特么怎么是那胖和尚方正啊。” 之前我和张老瞎相互交流过,他也知道我来这里的前因后果。这方正大师是除了我以外队伍里唯一的玄门中人了,之前我也有想过为什么这家伙没有着了道被夜郎人抓来做苦力,现在倒好,这哥们估计直接跳过了被俘虏的环节,直奔主题了。我之所以没想到地上的人会是方正,则是因为我们分开之前,这家伙穿的并不是这身行头。 我使劲晃了晃方正,结果这家伙跟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心急想要了解其他的人的情况,毕竟我们已经分开有一段时间了。于是打算下个狠手,便让张老瞎扶住了方正,站起身来反手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去。 “哎呦”一声,方正算是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也被幻境搞蒙了头,这会儿脑袋回过来,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方正大师,您咋了,倒是说句话啊。”这家伙难道是被我一巴掌给抽傻了?故意伤害赔的可不少啊。 “苏先生,我这是?”方正回过来了点神,回答完,又恍恍惚惚的看了看四周和张老瞎。 “这位是我的一位道友,也是咱行里人,外号张老瞎。大师您怎么到这里了,其他人怎么样。”我心急如焚,可是这事情太多,又不得不慢慢的问。 方正挪了挪屁股,靠在墙上问道:“这是哪儿啊?之前我们在山里第一夜的时候,大师您就不见了踪影,我们没有冒夜去找您。后来天亮了,您还是没有踪影,我们才开始在林子里头搜寻,不过我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地就和其他人分开了,在树林里迷路了好久。之后我渐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于是用了些手段,眼前一黑,就让您给打醒了。” 这方正的经历我倒是不觉得奇怪,整体上和我们的经验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唯独就是这时间上又出了岔子,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距离我们进山过了多久,其他人又身处何处。 我给方正大概的解释了一下眼下的情况,这家伙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能提供。之后三人又返回正厅稍微休息了一番,就准备继续往里一探究竟。 有了之前打开耳室的经验之后,三个人开始分区域在大厅里踩地砖,可是一圈下来,设想的机关并没有被顺利触发。 “这门还换套路了,再仔细找找看还有什么线索。”我说道。这夜郎王陵的前厅和两个耳室基本是空空如也的,除了影壁墙上的东西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这会儿又卡了壳,我们不得不再重新仔细检查一遍。 三人又再大厅摸索一番无果之后,先后回到了方正和我们出现的那两间耳室。 一回到我和张老瞎爬地洞出来的那个房间之后,我俩立马傻了眼,相互对了一眼,谁也不说话。这墙壁上原本开着的洞口已经不见了,整个房间的砖瓦完好无损,好像刚才我俩的经历又是一场幻觉一般。 方正一头雾水的问道:“两位仁兄,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这里就没有妥的地方!”我说了一声,既然这里的房间格局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变化,那么会不会大厅的大门此时已经打开了? 我想到此处,招呼着两个人赶忙又跑回了大厅。果不其然,这会儿大厅正对着影壁墙的门已然打开,借着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正对的是一条走廊,不过却看不清尽头。 我害怕这墓道里面藏着什么机关,于是让二人先不要轻举妄动,先找些东西来投石问路。 我和张老瞎身上是只剩下衣服了,这几个房间也是什么多余的东西都不见,于是只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方正的身上。 胖和尚在身上的口袋里一通摸索,居然找出来两个短柄的小手电,还有一把小刀和一个放风打火机。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给送枕头。对于方正的到来,我其实是不喜反忧的,他这一走散,剩下的人此刻不知道是吉是凶,虽然夜郎人说普通人撑死了是迷路,但这深山老林的,迷路也不算小事儿,万一再碰上点什么,那可真是倒了霉了。不过方正身上这点东西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却是宝贵异常千金不换的,也算是这家伙没有白来。 我接过来一个手电打开,向通道内部照去。这手电是野外常用的那种,材质是不锈钢的,可以防身,照射的距离也不短,此刻可以看到通道的尽头应该又是一间房子。 我让方正把另一个手电打开,从门口的地上朝远处滚去。 通道中传来“叮铃铃”的响声,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异常。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半蹲着身子,用手上的手电敲着地上的砖块。每敲一下才往前走一步,张老瞎和方正两个人则是跟在我的身后,沿着我走过的轨迹慢慢前行。 第五十四章 内奸反水 三个人以1字型的队伍,一路轻手轻脚的穿过了通道。 我将另一个手电筒拿给了方正,三个人站在新的大厅门口观察着。 这个房间相比刚才的大厅还要大上一圈,厅内有四根柱子,上面雕刻着奇怪的文字。一左一右还摆放着两口石椁。这石椁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朴素风格,没有丝毫的装饰。 虽然此时又两杆手电,不过光源还是太过集中,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让方正拿着打火机把能点着的烛台全部点燃了。 随后三人来到房间中央,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门。 “这就到头了?”我一边说着话,一边瞪大了眼睛四下观看。 另外两个人都没回话,也是散开摸索着。 “如果这就完了,那么阵法究竟是拿什么做的?前厅的地砖?还是这里的四根柱子?不会这么简单吧而且要是没有其他出口的话,我们把阵法给破坏了,还能出去吗?”我说到,想看看这俩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要不,开棺看看?”方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和张老瞎都回头看着他,之前开木棺都已经让我俩自尊心受挫了,这会儿棺材外面还套着石椁,就别说我们仨了,估计再来几个壮小伙也是一样不够看的。 “怎么了撒?”方正被我俩突然一瞪,语气都虚了不少。 我走到右边的石椁前,拿指头轻扣了两下,说道:“这么大这么沉,怎么开,难不成大师会大力金刚掌?” 方正没打我的话,而是皱着眉头走到了石椁的下方,两个手搭住盖板,身体下沉,作势往前要推。 我心说这和尚脑袋不是让门夹了吧,怎么还这么不听取同志的经验呢。我正要出言讥讽两句,却听得“哗??”的声音传来,那石椁的盖板竟然让方正给开了,一大半。 “有机关?”张老瞎看这动静也赶紧凑了过来,口中说道。 “估计是的。”方正答道。我则在一旁暗自庆幸这小子下手快,要不然我嘲讽的话说出来,这会儿面子上可就挂不住了。 石椁此时已经打开大半,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口木质的棺材。大小还算正常,比之前地宫的木棺要小上许多,人要是在里面躺着估计难以翻身。 “继续?”我出言道。 “南无阿弥陀佛!”方正口诵佛号,嘴里咕咕叨叨的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大师请吧。”张老瞎也走到我身边,侧面对着棺材。 三人不在磨叽,抓着木棺的边沿向上发力。 可能是心理预计这开棺的过程会很艰难,每个人用的力气都不小,结果这棺材板根本就没封死,而且自身质量也不大。三个人瞬间爆发,直接把木盖子给甩到了石椁的外面。 “当当当……”棺盖摔在了大厅的中央。由于害怕有腐气,三个人都来不及向里望去,而是统一向后撤了一步,捂住口鼻。这个角度刚好看不见棺材内部,我另一只手比比划划的,意思大家一起上,看看里面躺着哪路的高人。 张老瞎和方正都明白了我的意思,三人一起抻着脖子。结果眼前的景象倒是让我万万没想到。 那木棺里面空空如也,别说人或者骨头茬子了,连一点冥货都没瞧见。难道是和地宫一样,里面没有装着人,所以才能这么轻松的给打开。也不对啊,这里应该已经是王陵的所在了。 我脑子里迅速想着各种情况,同时看了看另外两位的脸色。 张老瞎皱着眉头说了句:“把另一个也开了。” 我和方正都点了点头,目前这个情况,肯定是要把另一口棺椁的情况也探明的。 三人挪了位置,轻松地一把就打开了石椁盖子。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开木棺的时候我们不再像刚才一样三个人在一边暴力行事,免得在这空旷的古墓里搞出什么响动。而是三个人各站一边,准备将盖子稳稳的抬起来。 “走!”我口中说道,手上循序发力,三个人抬着盖板就准备挪到石椁盖子上。 我眼睛盯着棺材里面,生怕有什么东西跳出来咬我。 “有人!”我一声惊呼,棺盖此时已经被挪开一条大口子,从露出来的地方明显可以看到半个脑袋,上面还有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声惊呼的原因,站在我对面的方正突然撤了手,就只剩下我和张老瞎一个抬着长边一个抬着短边。这棺材盖子虽然不沉,但是突然一下失去平衡,外加我和张老瞎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还集中在棺材里面,所以我只感觉胳膊一颤,棺盖就斜着砸回了去。 我也下意识的收了手,只剩下张老瞎一个人还抬着棺材的头部。 “啧,大师你干什么玩意儿呢,赶紧的啊。”我催促道。 “真的有劳两位施主了。”方正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我眉头一皱,没明白这秃驴唱的是哪一出。还未等我继续开口询问,方正便突然向着张老瞎方向冲了过去,那速度快如闪电,我只感觉眼前一道影子一晃而过,紧接着便是张老瞎一声闷哼,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操你大爷!”我瞬间明白这方正原来是个钉子,此时已然暴露身份,开始反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各种疑问堆满了脑袋,不过眼下没空思考,只能先制服了他再说。 我猛然向后一撤,随即提了一口气就朝着方正冲了过去,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站在棺材的侧边,方正在张老瞎的位置,也就是棺材的头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步,不到眨眼的功夫,我已然欺身上前,重心下沉,左臂抬起护住面门,右手随着上步就是一个摆拳,朝着他的胖脸就轰了过去。 “嗡!”就在我动手的这瞬间当中,方正两眼直直的射向我,发出了一声口腹共鸣的奇怪声音。 不知怎地,我的目光好像是被他那双招子勾住了一般,在身体左右又摆出拳的过程中竟然还能和方正四目相对。 目光相接那一刻,我脑海中瞬间就是一片空白,周围的场景也好似变幻了一般,只剩下一片漆黑。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给击中了,全身的血液也开始随之沸腾起来。 “临!”我心中喝到,赶忙收拢着神魂。好在这九字真言我还算熟练,哪怕在这种场景下也能自觉的使用出来。 神智稍一恢复,我双眼这才恢复了焦点,看清此时我和方正还是保持着我刚出拳的动作,离着三寸的距离,便可以打他个天女散花。 身上的痛感依旧在肆意的蔓延,不过由于肾上腺素的作用,我倒是没有被这感觉给控制住,反而像是有无穷的力气。 我鼻腔闷哼,扭转身形,手上再次发力,想趁着这个档口先打乱方正的阵脚。 眼前的方正倒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可能是忙着施法,身体没法动弹。 “着!”我心中给自己助着威。 突然间,“咚”的一声炸响在我脑海中蔓延开来。仿佛我站在一口大钟里,外面有人狠狠地敲了一下一般,我只感觉喉头一热,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眼前就是一黑。 第五十五章 全军覆没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睁眼却又是什么也看不见,浑身上下又酸又痛,同时有一种被人抽干了精力的感觉。这感觉是精神层面的,难以形容,就好像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隔着一层毛玻璃一般,无力且不真实。 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思绪十分混乱。刚开始甚至回想不起来之前的状况,还以为自己还是被困在石屋内部。闭着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我才想起之前的事情。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心中一紧,我伸出双手下意识的向着附近摸去,胳膊都没伸直,就碰到了阻挡。 “当当”,这是木板的声音,难不成我又回到了棺材里头?之前的一切只是幻象?这想法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在一番验证下来,我的猜想只对了一半。对的是我此时确实实在木棺里面躺着,错的是我现在躺着的木棺并不是地宫的那种巨型棺材,而应该是墓室里的那口空棺。 看来应该是我被方正弄晕之后又被他给抬了进来。 我暗暗叫苦,没有早点发现这孙子不是个好人。想来他身上的破绽还是不少的,只不过当时我和张老瞎都没有注意到而已。 之前在幻象和现实里穿越的时候,我和张老瞎身上的有些小物件都消失了,唯一能带过来的只有衣物而已。 而方正却能从身上摸出各种东西,说明这家伙极有可能不是被动地落入幻境的,而是主动过来的,并且他的手法可比张老瞎之前带我逃离地宫的手段要高明的多。 方正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此时不需要考虑,也根本考虑不明白。只要后面能有机会制住这家伙,想来很多谜题都可以从他的嘴里面得到答案。不过现在我先得考虑的是不被他整死。 墓室里的两口木棺中,一个有人,一个则是空棺。方正把我放在这里,那张老瞎可就没了去处。想到这里我心焦张老瞎的安危,于是转而静息宁神,调整身体。 几个深呼吸之后,身上的不适感减弱了不少,我双臂用力,使劲向上一推,结果巨大的反震力搞得我手掌生疼。 看来这孙子把外面的石椁也给盖上了,不然就凭这个木棺盖子的重量,刚才肯定可以被打开。 这下难办了,那石椁的机关是需要滑动打开的,而我头顶又有木棺的盖子,根本没办法有多余的动作。 一股烦躁的感觉瞬间就席卷了心头,我两脚一手顶住棺盖,另一只开始不断地捶打着。 “当当当……” 估计是方正已然离开了这间墓室,所以尽管我的动静闹得再大,始终也没有人来管我。 这秃驴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把我和张老瞎放翻,然后又把我给塞回到棺材。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限制我的行动,并且把我和张老瞎分开的话,这么做感觉有点多余。 所以如果方正不是为了另一口棺材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之前我们三人基本已经把这个王陵摸了个遍,这里整体结构并不大,也并没有阵法阵眼的关键所在,所以我推测方正是把我当做了祭品,和另一个棺材配对激活,当作钥匙,打开王陵的其他地方,去了阵眼。 如果一切推理成立的话,那说明方正这孙子肯定也知道盘古十六卦,并且消息掌握的程度肯定在我和张老瞎之上。 我心里现在有点想念吴明了,至少吴明出现的时候没有坑我,反而是拉了我一把。 我四肢用力顶着棺材盖子往身下挪去,想要以此借力打开石椁,可惜完全使不上力。 越是打不开棺材,我手上用的力气也就越大,后来整个人又红了眼,破口大骂起老秃驴。 没想到刚骂了两句,外面就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苏大师?是您在里面儿?”由于隔着一套棺椁,那声音我分辨不清是谁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队伍里还有人到了这里。 我心中激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方正老秃驴,等哥们儿出去,打不死你丫的。 “是的是的,我在这儿呢,”我边说边敲打,“把上面的是盖子往朝墙的方向一推就能打开了。” 棺材打开,我发现来人竟然是保镖张六,这家伙此时也是不成人样,身上的衣服到处破着口子,脸上也是有不少的淤青。 “怎么回事儿,怎么就你一个人?”我边说着话边翻身出来,发现原本通道对应的墙壁一侧,此时又开了一个门,里面黑黝黝的不知道通向何处。看来果真如我推测,方正此时应该已经从这个方向离开了。 “大师您怎么在这儿,其他人呢?”张六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问出了这么一句,把我直接给搞蒙了。 我脸上拧巴出了一个你特么说的什么玩意儿的表情来:“你从头说,从第一天晚上扎营说起。” “那天晚上我和高登定好了起夜的闹钟之后就先睡下了。半夜的时候闹钟响了,结果我们出来发现大师您并不在外面。当时我俩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于是打算赶紧叫醒其他人,没想到,所有的帐篷都是空的。营地只剩下我和高登。” 张六的话和之前方正说的明显有很大出入,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说谎的定然是方正了。我示意张六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两人合计了一下,觉得摸黑有风险,所以只是在附近转了转,结果没有什么发现,于是最后决定等天亮了再说。谁知道我俩正聊着天,那高登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两眼发直,也不说话。我心里有点慌,打算上前拍拍他,结果这傻滴居然动了手,后来我就被他掐晕了。刚刚才醒过来,就在前面的房间里。我看这里都亮着蜡烛,一路摸索着过来,就听见棺材里有声音,吓得我不敢动弹,直到您说话,我才知道……” 我摆摆手说道:“高登是什么情况,你两人之前难道不熟?” 张六苦着个脸回道:“有打过几次交道,但也只能算是认识的同事而已,熟的话谈不上。” “他来你们这多久了?”我生怕这高登是方正的人,所以问道。 “他算是老人,资历比我高,应该有五六年了。” 高登既然是老员工,那么是方正的人可能性不大,不然他完全可以把两个保镖都给买通,没必要这样做。那么他出手伤人,估计也是中了邪。 我稍微捋了捋发生过的事情,简单的给张六补了补课,当然玄乎的东西我也没有给他多讲,只是重点说明了方正可能是内奸,以及这里还有其他人,即张老瞎和吴明的事实。 现在看来,整个队伍基本上都全军覆没了。之前我还以为我失踪之后,其他人会老老实实的在林子里溜达几圈,结果先有方正突然出现,反水伤人,接着我又碰见不该本出现在这里的普通人张六,继而得知整个队伍早就走散的事情,事情真是越来越麻烦。 此刻王伯,涛哥,高登,赵助理四人皆是下落不明。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张六能突然出现在这里,那么其他人也有可能散落在这王陵里。我只能祈祷剩下的人也都是有惊无险,能让我给沿途碰上,毕竟要是闹出了人命的话,在场的所有人,谁也别想好。 我招呼着张六一起把旁边的棺材打开,之前还没看清楚里面的人,就被方正给干懵了,到这会儿我的好奇心还依然强烈,打算从这口棺材里找出方正打开新通道的秘密。 推开木棺的那一刹,我和张六两个人是一惊,手上的动作都不自觉的同时僵住了。因为里面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助理。 第五十六章 黑暗走廊 当张六出现在这王陵里的时候,我就相信肯定还能陆续的遇上其他人,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这口棺材里还能装着一个。 看来这方正并不是在我和张老瞎之后才来到这里的,而是提前已经弄好了一口棺材,就等着再有人上门呢。 短暂的惊讶之后,我赶快把思绪拉扯回了现实。 棺材里除了赵助理姿势板板正正地躺着以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她,她不会死了吧?”张六颤抖着说道,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倾斜,俨然有随时逃离的架势。 当然这也怪不了他,一路以来奇怪的事情不少,作为一个普通人,这会还能憋着口劲没有崩溃,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助理面色惨白,胸口一点起伏都没有,我屏住呼吸伸出手指一探她的鼻息,发现还有略微的气息,这才松了口气。 “别慌,人还有气儿,赶紧过来搭把手。” 两个人把赵助理抬出来了棺材,放到了旁边的地板上。 一番粗略的检查之后,我发现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受伤痕迹,说明人很有可能也是着了道。 “混元一炁,速还本真,骨节灵爽,回体常生,敕!”我口中念咒,同时左手翻出个阴剑指,然后点在了赵助理的印堂穴上。 “哇”的一声,赵助理扭头冲着我就吐。我差点给吓死,口中咒骂,同时猛地向后一撤,庆幸自己还好闪的快。 “这是哪里?”赵助理眼神迷糊,扫了一圈周围。 “说来话长,你感觉怎么样?”我实在懒得再解释一遍了,而且给他们说了也是白说。 “方正呢?”赵助理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语气重重的问道。 随后一番交流之后,我才知道赵助理这边的来龙去脉。 时间还是得追溯到扎营的那个晚上。当天夜里,作为唯一不用守夜的女性队员,赵助理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就被人给叫醒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正大师。据赵助理说,当时方正大师一脸的惊慌,叫醒她之后就说出事了,营里的人都不见了,于是她就跟着方正开始搜索起来。 不过这赵助理一向不是个省油的灯,刚开始可能是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过了没多久,两人走着走着,她可就感觉不太对劲了。因为方正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在找人或者躲避,反而是一直有意识的引着她走。 这人一旦要是起了疑心的话,那看哪可都是不对劲的。之后几番试探之后,赵助理算是彻底惹到了方正。我估计方正本来是想省点力气,忽悠着赵助理自己上套,结果被人看穿之后,干脆就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 所以结果不用多说,赵助理的那点小身板,在方正略施法术之后,就彻底没了还手的能力。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被人背着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她就陷入了梦境当中,至少现在明白那是梦境了。 这梦境里就是无限循环的楼梯,这倒是类似我遇到的彭罗斯阶梯。 赵助理困在里面,直到刚才让我给点醒。 听完赵助理的遭遇之后,我明白这深入王陵的钥匙应该就是这两口棺材里的人。一男一女的配置也可以用最基本的阴阳来解释。至于那男的为何要选择我而不是张老瞎这一点,目前还不得而知。 估计是作为祭品钥匙的原因,我和赵助理此时的身体都比较虚弱,不过在这种关口,只要还能走,就不能休息。 于是三人稍微修整了一番之后便决定继续向里面深入。 新出现的走廊依旧是漆黑一片,这秃驴并没有按我的套路点燃沿路的烛台,而此时我身上的手电也被方正拿了回去。 我让他们俩都扯了点衣服作为引燃的介质,然后三个人来回倒腾点燃走廊的烛台,一点一点的向着深处探索而去。 可惜这法子实在没办法用太久。衣物燃烧的速度过快,并且走廊的长度不短,这样来回显然太过消耗体力,而且找这么下去,估计走不了多远,三个人就得光着屁股了。 “接下来我们估计得摸黑前行了,方正应该已经走过这条路了,所以只要我们小心点,应该不会碰到什么机关。”我一脸严肃的给两人吩咐道。 张六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有烛光一明一灭的打在他的脸上。赵助理则是咬了咬牙,似乎是对方正的恨意还未平息。这娘儿们报复心可真是够强的,也不知以后哪家不开眼的小子要倒这八辈子血霉,我心中暗想。 三个人又是展开了1字型的纵队,前后搭着肩膀。我自然是首当其冲,排在了挨枪子儿的首位,赵助理跟在我身后,张六则负责殿后。 眼前的长廊仿佛是怪物的喉咙,一种窒息的感觉从心底袭来。 从棺材的正厅算起,我们已经走了大概有一百米的距离了,可我心中感觉,前面的路还有很长。 不知道是因为环境的压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身后的赵助理和张六一直都没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不断传来。 “哎呦卧槽!”我突然下意识的惊呼出来。 原本平整的走廊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坑,我按着普通的步伐,只感觉脚下一空,就是一个踉跄,全身的肌肉也瞬间紧绷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还是保持住了平衡,立马偏头呼喊道:“赵助理,张六!” “怎么回事?”两人同时出声询问道,同时我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赵助理的手就拍在了我脸上。 “别打我!”我知道她是突然没摸到我肩膀,这会急着想找到我的位置,不过这没轻没重的一下,让我本来就绷着的身体又一次发麻。 调整了一下状态,我又说到:“这儿好像是向下的台阶,你们注意脚下。” 三人马上恢复了队形,开始向下走去。 之前平整的道路上,虽然看不见,但是行进的速度也还算中等。这会在楼梯上摸黑行进,速度就降了不少。 人在这种环境之下,有一种无法克服的恐惧。每一脚都必须慢慢的探出去,直到踩实了,才敢继续动作。 我右手划拉着旁边的墙壁,左手保持着平衡。 没走几步,我就感觉不太对劲。 “这是个旋转楼梯?”我语气上扬,似乎是在提问,但更多的只是在表达心中的惊讶。 如果我脑子没有失灵的话,那么此时的楼梯形状应该是螺旋向下的。虽然对比之前的彭罗斯阶梯,这个楼梯的角度非常明显,不容易让人产生什么错觉,但是之前的经历却让我不得不紧张起来。 身后两个人立刻出声回应。 保险起见,我决定暂停步伐,先掐诀念咒一番再看看。 第五十七章 悄然尾随 “停,先别动。”我压着嗓子说道,随后调整呼吸,准备做法。 由于这里是台阶,所以想要踏罡步斗来个全套是不可能了,只得退而求其次。好在之前的经验告诉我,只念咒也是有效果的。 又是一套八大神咒之后,我睁开双眼,四周还是一片漆黑。随着手脚的触感反馈,我知道此时所在的位置还是在螺旋楼梯上。 “怎么样?”身后传来赵助理的声音,略微发颤,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手心的汗液都已经渗透了衣物。 之前我没有给她和张六解释过用道术可以在幻境中穿越的事情,因为说了也没什么用处,只会让我本来就缺水的嘴皮子更加遭罪。所以估摸着这两人都摸不清为何我走的好好的偏要停下来跳一段大神。 “继续走。”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发令。 既然这通道不是幻境的话,那么就只有继续走下去了。这一路上虽然是一直都是摸黑行进,但我也有意识的用肢体观察着左右的墙壁,并未发现其他的岔路,那么方正只可能在我们的前面。 这会儿人多势众,再加上确认了我们没有又一次陷入幻境当中,我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脚下的步伐也稍微加快了一些。 不到五分钟的之间,我们就颤颤悠悠地下到了楼梯的最底部,前方不在是阶梯,想来应该又是一个通道。 没有废话,没有停留,我继续摸索着迈开步子。 一个转角之后,前方貌似有豆大的火光传来,令我心中惊喜。 “加快步伐,注意脚步,前面有光了,再坚持一会儿。”我开口道,结果后面被没有人搭话。 我正要回头,就感觉肩膀上赵助理的手陡然加大了力气,感觉她手上的指甲都已经嵌入了我的肉里。 我这人一向不习惯被碰到,对于按摩这类别人的享受,在我看来也是一种折磨。吃不惯劲的我猛然挨了这么一下子,身体自然的条件反射也就自然迸出来了。 抬胳膊,缩肩,拧脖子,前踏步,转头,一系列动作在赵助理发力的瞬间就完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后微弱的光源以及眼睛对黑暗适应的综合原因,我竟然可以看得见赵助理的脸。 她脸上的汗珠多得好像是被人含着口水喷了一样,一张俏脸也是煞白煞白的,连嘴唇都犯了青。 一定有事情。 我张口欲问情况,可是还没等我发出声,她伸手就摁住了我的嘴,同时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珠子也不停地左右转悠。 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稍微一垫脚,向着她身后望去。 赵助理身后的张六僵僵的立在原地,没有因为我们突然的停止而发出任何疑问。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瞧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也许是疑心生暗鬼,也许是因为赵助理的表现,我总觉得这张六好像不太对劲儿的样子,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所以,赵助理是在提醒我注意张六,还是又有其他什么东西? 一时间我摸不着头脑,但是至少现在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我又轻轻拍了拍赵助理的胳膊,示意她先不要急,然后继续转身朝着光源的方向,准备继续走两步,等到视线好一点再回头观察。 赵助理应该是理解了我的意思,左手又重新搭在我的肩膀上,只不过那力道,确比之前加重了不少。 一步、两步、三步,本来还放松的我被这么一下给整的提心吊胆的,即使身后还隔着个赵助理,我也感觉背后有一阵阵的凉风吹过来。 离前方的光源越来越近,脚下的路逐渐清晰起来,在我的节奏下,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也就加快了。 很快我就看清了通道的尽头,那里应该又是一个大厅,黄色的烛光顺着通道照进来。 由于此时我离着通道口还得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左右的视野受到限制,所以一时还无法判大厅的大小,只是顺着此时的方向看过去,确是看不到对面,想来这里的面积绝对小不了。 身边的明度越来越高,我又逐渐放缓脚步,给眼睛时间来适应光线的变化。 在差不多还有十几米就走出通道的时候,我突然身子一顿,腰腿猛然发力,瞬间转身看向后方。 入眼的场景瞬间让我头皮发麻大脑短路。 赵助理身后的张六双目无神,死死地盯着前面,那脸色就好像一个活死人一般,整个就一个演恐怖片不需要再化妆的形象。 不过如果只是这么点小动静,想要唬住真正见过鬼的我,那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我恐惧的来源并不是张六,而是张六的身后。 我们原本一行三人的队伍,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他也是伸出左手,搭着张六的肩膀,默契的配合着我们的队形,就好像他也是一路过来的一样。 那人和张六一样,呆滞的目光,死气的脸庞。细看过去,多出来的这人也算是熟面孔了,正是之前出手伤了张六的保镖同行,高登。 这番景象让我立刻就想到了一个著名的都市传闻,港地京九铁路广告片事件。 传说93年港地为了京九铁路的宣传,找来了7个小孩拍广告。具体的内容就是让他们肩搭肩模仿火车做游戏。结果后来预告片出来的时候,大家一看,却发现多出来一个小孩,成了8个人。而被多出来的那个小孩搭过肩膀另一个小朋友,后来居然生病夭折了。虽然事情后来有人出面辟谣,但广大的吃光群众当然不能放过这种吸引人的题材,整个故事到最后也就越穿越邪乎,至今在网络上还流传着当时的广告片段。 这事儿的真假咱们不做讨论。只说在我转头看见多出来的高登那一刻,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脚心就直冲向天灵盖。 虽然新来的高登和已经明显魔怔的张六到目前为止也都还没做出什么有威胁的事情来,但我心里可明白,这哥们儿神不知鬼不觉得就尾随在队伍后面,可绝对不是来凑一桌三缺一的。 “跑!”这个字完全是下意识的从我嘴里蹦出来的。 顾不上怜香惜玉,我一把抓住赵助理的胳膊,然后咬紧牙关迈开双腿,扯着她噌噌噌的就往光源处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