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魔法异世》 第一章 序言+人工智障？ “我不过是在兜售一点可怜的欲望罢了。” -—周翰 爪哇国立科技大学。 “很抱歉，您又一次没通过答辩。”那个头顶锃亮的胖老头捋了捋脑门上几根发丝。 周翰脸色通红，他一把扯掉领带：“怎么回事，又没通过，你们这群老头是存心的吧，我毕个业咋就这么难，劳资已经延期毕业八年了，同届入学的孩子都四岁了，我还天天泡在实验室里面和实验数据过日子。” “并不是我们故意为难你，小周，人工智能是本世纪最挑战性的学科，不同于以往的伪人工智能，除了机器学习，你还要掌握哲学，心理学，脑神经科学，任务繁重，你的人工智能作品经过图灵测试，智商和蠕虫是一个级别的，远远达不到毕业要求。” “蠕虫？我看你们就是一群蠕虫。”周翰怒吼一声，甩门而出，而会议室怀中的几名老教授也是无奈地叹着气。 三十秒过后，周翰又冲进会议室，他忘了把他的作品带回去。 桌子上那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小盒子，盒子外面布满了接口。 这是人工智能程序的载体。 不同于经典的计算机冯诺依曼结构，人工智能载体的结构是根据表层意识，潜意识来设计的，最底层的驱动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程序模型。 这个模型是由霉国人工智能专家科特兰佩提出的，能够模拟出最原始的过度繁殖，趋利避害的本能，在这个模型之上，再发展出最基本的意识，再往上便能够发展出更为高级的意识。 而人工智能设计便是在此基础上改进。 内行人员称这个黑匣子为“超脑”，周翰她为“凯瑟琳”。 并没有太多含义，就像管理员给自己的电脑命名一样，这台设备的名字就叫做“凯瑟琳”。 周翰打了一辆“飞的”，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他除了靠爪哇大学每个星期给的一点补贴，基本上没有收入，所以只能在生活在城市边缘的铁锈地带-一个充斥着失业者和流浪汉的区域。 周翰躺在床上，点了一只烟，狭小的屋内很快就烟气弥漫。 他没有开灯，猩红的烟头伴随着集聚的烟灰在黑暗中忽闪忽灭。 “凯瑟琳”就放在他身旁。 周翰越想越气；“竟敢说我的人工智能是蠕虫？” 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未来希望渺茫，难不成自己真的要老死在这个破研实验室里面？ 周翰心烦意乱，他起身掐灭了烟头，披上衣服，推开门，皎洁的月关落在他依旧年轻的脸庞上，他下巴上留着青灰色的胡茬。 周翰索性回到了实验室当中，他想着应该怎样去收拾接下来的残局。 实验室所在的大楼依旧灯火通明，看来没法毕业的远不止他一个人啊。 “滴度~306实验室开启，欢迎光临，照明系统开启。” 周翰用电子卡开了门，他站在乱糟糟的实验室门前，眼前一片狼藉，各种各样的通讯线盘来盘去，就像是蜘蛛网一样。 实验室最最中央是一个圆柱形培养皿，培养皿中是一团蠕动的肉球一样的物体，像被堆叠在一起的大脑。 肉球是切切实实的生物，有痛楚，有着最为低级的神经反馈系统，凯瑟琳的绝大多数初级情绪都是仿照这个肉球得来的。 周翰将这个将肉球同凯瑟琳的接口连接上，凯瑟琳的工作指示灯立刻闪烁起来。 这时，周翰突然发现了一丝异常，是对面大楼的异常。 对面大楼是高能物理研究实验室，周翰看见正对着他的那面窗户猛地爆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那白光愈来愈烈，周翰很快便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因为屋外很快就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不好，出现实验事故了！”周翰心头一沉，此刻他的第一想法便是逃跑，跑的越远越好，对面是高能物理实验室，就是说对面会发生核保，他也完全会相信。 恐怖的纯白色光柱不偏不倚地朝着周翰冲来，周翰双臂挡住脸庞，心中除了绝望，还有对对面白痴的愤恨。 无数高能粒子如飓风一般，从周翰身体中席卷而过。 隐隐约约地周翰只听见了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句子。 “第234次量子传输实验失败……” “不好，发射器故能，能量超过阈值，无法控制……” “启动应急方案，切断所有电源……” “量子传输设备充能结束，正由设备内部电容反向功能，量子传输设备将在三秒后工作。” “妈呀~快，拿消防斧，把这玩意劈了，快快快，控制不住了。” …… 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并没有周翰想象中那样痛苦，恰恰相反，一种安详的感觉弥漫全身。 “就这么无厘头的死了吗？可怜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 瑰丽而又奇幻的景象落入周翰视网膜深处，难以形容，周翰感觉自己像一阵风一样，穿透了墙壁，朝着夜空飞去，无数景象扭曲变换，很快，地球的全貌就出现在眼中，而且在不断变小，篮球，乒乓球，豌豆，最后就连万物之盛的太阳，也变成了浩瀚星云中的一个小亮点，此刻，整个银河系的宏图正在向他展开。 周翰虽然是研究人工智能的，但是他对于物理学还是有着不浅的了解，他知道自己随着这团高能粒子风暴以光速向着宇宙深处驶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小时，一年，甚至是十年，一百年。 周翰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穿过摩羯座星系的时候，周翰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身旁似乎有一点异常，可是他的视线却无法移动，他连自己身体存在与否都不能确定。 离子风暴与一个硕大的恒星擦肩而过，巨大的引力使得这团离子风暴发生扭曲。 周翰侧边的视线便显露出来。 周翰吓了一大跳，身旁竟然是一名女子，黑色的长头发将玉体包裹着，她颜容异常精致，双眼微闭，琼鼻红唇，脸庞白净，宛如刚出生的婴儿。 周翰定睛一看，越看越不对劲，这个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这么多年他除了卖早点的老阿姨，再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女性了。 “这这，这不是‘凯瑟琳’中的虚拟人物吗？！” 通常的人工智能系统都会制作一个虚拟引导人物，为了使得人机交互变得更为方便。 周翰直接使用了当下最红的虚拟歌姬“黛西·艾薇儿”的人物模型，作为自己设计人工智能的引导人物。 可是此刻，那个由激光投射而成的虚拟人物竟然又活灵活现地展示在他眼前，这怎么能让他不吃惊。 她的躯体是从何而来？周约翰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他自然不会相信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除非自己眼前出她的存在现的东西是幻觉，否则她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解释。 周翰在心底盘算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自己遭遇了量子风暴，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了，量子传输能跨越的不仅仅是空间上的距离，现代科学也已经证明，量子传输在时间的尺度上也是唯一的，这也就意味着时间旅行的可能性。 量子传输甚至能够穿越宇宙同宇宙的间壁，这是人类所知在多元宇宙中穿行的唯一方法。 “难道？她是实验室那团肉球同人工智能的结合体？”周翰猛然想到。 但似乎也只能这样解释了，“凯瑟琳”无论是承载在冷冰冰的芯片当中，还是承载在由细胞构成的肉体当中，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量子传输一定是双向的，也就是说，发送者和接受者必须同时存在，量子传输才能够进行下去。 “终点在哪里？至少那里不会不让我毕业吧。”周翰无不寂寥的感叹道。 周翰闭上了眼，除了对未知的恐惧，他心中仅剩下一片释然之情，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艘小船里，小船在海面上飘荡，无数绚丽的星光就是游荡在漆黑海水中的水母，磷虾，波浪声，海风的咸味似乎正向自己一波又一波地袭来。 凯瑟琳在身旁，似乎是在长眠，两人一同漂向宇宙的边境。 第二章 公主殿下 德莱奥大陆，自从主创世以来，文明已延续数十万年。 雪莱帝国，帝国宫殿一处隐秘的祭坛之上，一名金发女子魏然立在祭坛边缘，太阳即将落下，远天一片暗红之色，他的影子狭长至极，一直落到了身后破旧神庙的石柱上。 她衣着异常华贵，不是用贵族小姐之类描述可以形容的，丝绸和黄金将她身躯点缀得亭亭玉立，她额前赤金色的头冠彰显着她的身份，雪莱帝国公主殿下。 希尔达·格林公主殿下受亿万子民膜拜，她是希克斯·格林陛下唯一的女儿，整个帝国都以她为荣耀！ 祭坛中央是一道魔法阵，不同于四大元素魔法阵中的任何一种，这个魔法阵由晶红色涓涓细流构成，诡异的暗红色光芒将祭坛照亮，魔法阵中央是一名囚犯，他四肢都上着沉重的枷锁，无法移动。 希尔达手持乌骨魔杖，樱红的嘴唇启微微合着。 “亡灵守卫，吾以生灵为祭，以血为引，恳请君之降临，亡灵之主永生不朽！” 咒语颂毕，希尔达伸出右臂，指向魔法阵。鲜血宛如细小的蟒蛇，缠绕着她的手臂，射向祭坛中央。 与此同时，那名囚犯猛烈地颤抖起来，喉咙中咕噜咕噜响个不停，两眼早已翻白。他身上的血肉如残雪般快速消融，很快便只剩下一具铐枷锁的森森白骨。 魔法阵刹时血光四溢，各种诡异的符号疯狂地变幻着。 “降临此世~吾之亡灵守卫。”希尔达喝道。 魔法阵中央浮现一团深黑色球体，球体外围黑色电光纷飞四射。凡是这电光所及之处，皆化为一片虚无，祭坛被破坏得面部全非，顷刻间便要坍塌。 希尔达秀眉微皱，她用魔杖在空中划过，一对青色羽翼在她身后凝结，希尔达像精灵一样翩然退后，这是一个初级风系魔法——风翼。雪莱帝国的子民们都知道她是一位风系白银魔法师。 黑色电光肆虐着，祭坛破碎的巨大响声轰轰隆隆宛如雷鸣一般。 周围已是暮色昏冥，远处魔法部的塔楼塔顶直指紫黑色苍穹，祭坛上空，烟尘冲天而上。 透过迷雾般的烟尘，希尔达看到了一个人形生物出现在废墟之中。 “成功了吗？”希尔达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周翰猛然惊醒，当他以量子形态在宇宙中飘荡之时，突然听到了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呼唤声。 他一睁眼便摔落在一堆废石之中。 顾不得疼痛，周翰放声大笑，自己竟然真的活下来了，如果还能回去，自己就是活体量子传输第一人了。 头顶有灿烂星空，四周塔楼高耸，塔楼中灯火通明，此地必然是宇宙中另一处文明，异于地球的文明。 “在哪儿过活不是活，就当自己出了趟远门了，定居异国他乡了，重新迎接美好生活吧。”周翰叹了一口气。 烟尘散去，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天空中繁星闪烁，四周一片安宁，虫儿躲在草丛里，吱吱呀呀叫个不停。 一阵清风从远天吹来，周翰打了个喷嚏，凉飕飕的，他向四周打量着。 “啊~”尖叫声如利剑一般，打碎这宁静的夜晚，希尔达凌空而立，青色风翼在她身后熠熠生辉，她紧紧地捂住双眼。虽才然刚刚入夜，但周围依稀还是有些光线，她刚刚看到了一样物件，此生从未见过，邪恶无比。 周翰的衣物还在不知道多少万光年之外的爪哇国立大学，自然没能跟随他来到此地。 周翰注意到了希尔达，她的翅膀青光莹莹，她悬停在虚空之中。 “什么情况，那只蝴蝶怎么那么像人，还是人变成了蝴蝶姑娘？”周翰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但听闻尖叫声，他还是下意识捂住关键部位。 神庙中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铿锵有力。 哈里带着铁甲军从神庙中冲了出来，直奔神庙后的祭坛处，他正是听到了公主殿下的尖叫声。 希尔达之前嘱咐他，无论什么动静都不要轻举妄动，可是此刻却是敬爱可亲的公主殿下在呼叫，他无论如何不能置之不理。 哈里一眼便看到周翰，那个裸男站在废墟里，双手捂裆。 “混蛋，竟敢以躯体亵渎公主殿下，肮脏小人，卫兵！将他拿下。”哈里怒声骂道。 “不，哈里，你留在此地，让其他人都退下。”希尔达背过身去，她撤去风翼，立在地上。 “好的，公主殿下。”哈里恭声说道，他驱散了周围卫兵。 “将你的甲胄给他穿上。”希尔达命令道。 哈里脱下甲胄，将它丢给周翰，自己只剩下灰色内衣了。 周翰慌忙接过甲胄，光着身子强行套了进去，铁片和皮革剐得他肉疼。 “他穿好没有？”希尔达问哈里。 哈里点了点头。 希尔达神色凝重地回过头去，她之前便召唤过各种各样地亡灵生物，自然知道亡灵生物是何模样，可眼前分明是一名男子，还没穿衣服。 “亡灵守卫？”希尔达对周翰说道？ “&&^$&*&”，这便是希尔达所听回复，希尔达这才意识到，这男子和自己语言不通。 周翰同样一脸纳闷，他自然听不懂希尔达所说之话。 希尔达双唇紧闭，她睁大了眼，她的眼瞳蓝如大海，里面光辉闪烁。希尔达面庞绝美，端庄高雅，沉默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威严。 第三章 凯瑟琳 周翰从未领教过这番人物，他不由得心虚起来，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希尔达摇了摇头，说道：“召唤失败了，这不是亡灵生物。” 哈里站在希尔达身后，听完这话，不禁神色微变，亡灵这两个字如此刺耳，他成为侍卫长已经有二十个年头，终日侍奉希尔达公主殿下，他早就知晓希尔达公主殿下修习亡灵魔法，却碍于希尔达的信任，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 亡灵魔法，亡灵法师，最为肮脏的字眼，他们借助死人的力量，违背神的意志，干着龌龊勾当，他们是一群邪恶的魔法师。 而身前的女子，帝国所有男子的信仰，竟然会痴迷于亡灵魔法。 哈里实在不解，可是他对于希尔达公主殿下的敬重却是深入骨髓，或者说，他已经将生命交给了整个格林家族，无论希尔达是何种人，他都会追随她，侍奉她。 希尔达眼帘微垂，表现出失望、哀愁，她指着周翰，说道：“哈里，解决掉这个异族人。” “遵命，敬爱的公主殿下。”哈里说道，虽然甲胄给了周翰，但是重剑依旧在他手上。 没有任何征兆，周翰只看见那女子用指了指自己，一旁的士兵就提剑劈了上来。 周翰吓呆了，愣在原地，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发抖，他连叫都叫不出来。哈里的手臂上，肌肉隆起，青筋密布，力量在其中不断积蓄；而那把重剑，剑身宽度便有半米，剑长两米，正被哈里举在头顶，以千钧之势向周翰劈来。 哈里猛然跃起，人和重剑腾上半空中，这时，一簇银色光芒自他周身涌出，这光芒将重剑也包裹了，宛如一盏冉冉升起的银月，周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时一名受人尊敬的白银战士！ “月光斩！”哈里怒吼而出，他双目炯炯，如战神下凡，衣衫撩起的劲风混合着斗气霍霍作响。 哈里此招一出，势必要将周翰击杀，他已经使出全力，不要说是一个常人，就是同是白银战士，不做任何防备，遭此重创，也是非死即伤。 银色斗气光芒四射，周翰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他的影子落在废石堆中，孱弱而又孤独。 在银色光芒照射之下，那影子忽得同周翰分离开，沿着乱石堆蔓延向上，随后化成一团紫色光芒急速上升，紫色光芒中一道身影以君临天下之势俯视众人。 凯瑟琳身着白色长裙凌空而立。 “指令清除！”凯瑟琳指向哈里。 哈里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无论是斗气还是剑技统统消散得无影无踪，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茂名奇妙地吞噬了。 希尔达看见凯瑟琳的时候神情略显怪异，凯瑟琳的出现引发了她极大好奇，凯瑟琳身上不带有任何一丝阴暗晦涩气息，恰恰相反，她超凡脱俗得如同神祗一般。 “内存读取，自动适配系统语言。”凯瑟琳纤纤玉指指向哈里，哈里身形一晃，整个人如同被禁锢一般，他四肢散开，缓缓升凯瑟琳面前。 一股细小的电流闪烁着，从凯瑟琳指尖蔓延至于哈里眉心处。 哈里惶恐无比，身为帝国侍卫，白银级大剑士，他从未处于如此境地之中，任人摆布，毫无还手之力。 “除非她是紫晶大法师，或者是更高的修为，不，公主殿下有难。”哈里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敬爱的希尔达殿下。 “适配结束，进行发音系统替换。”凯瑟琳转头看向周翰，她指尖上那股细小电流也蔓延至周翰身上。 周翰喉咙口直发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长一样，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见，见鬼了。”周翰俯下腰，咳个不停。 “你不正是他们的同类吗，亡灵阁下，还有您的同伴。”这回希尔达听懂了，她反问周翰。凯瑟琳突然闯入，她又对周翰提起了兴趣。 哈里扑的一声，从空中掉落下来，他趴在地上，绵绵无力。哈里身为白银战士，想要将他一击制服，那名白衣女子怎么也要是黄金大法师以上的修为。 “这是哪？”这是周翰不知希尔达所云，他只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奥莱德大陆，雪莱帝国，格林皇族宫殿，阁下。”希尔达回答道。 “科技？现代文明？还是说这是一个蛮荒世界？”周翰问道，他的设想是，既然能够进行量子传输接收，那么文明等级也不会比地球低到哪里去。 “阁下说笑了，那种奇巧淫技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是那些市井人物在摆弄罢了。”希尔达说道。 然而此刻两人的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奇巧淫技？你是在污蔑一名完全唯物主义者，当然也是对我八年延期毕业的践踏，或许是我问的方式不对，你们进行大规模生产建设，改造自然时，凭借的是什么？”周翰只把希尔达她们当做外星人了。 “当然是依靠力量，神之恩赐，魔法与斗气，创造与毁灭，血腥而又美丽。”希尔达嘴角微扬，就像这样。 “自然之神的叹息，吟咏吧。”希尔达挥舞着乌骨魔杖。 周围啾鸣作响，周翰胸口一闷，只觉得身旁空气已经被彻底抽离，而在他正前方，一道青色风刃正在急速凝结，随即向他面门激射而来。 周翰丝毫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发难。 凯瑟琳身形闪烁片刻，便瞬移到周翰面前，她双手呈现出十字交叉状，而后猛然张开，一对紫色幽莲从她胸口绽放，花体如水纹般潋滟不止，将两人包裹住。 风刃没入花体之中，也仅是激起阵阵涟漪而已。 凯瑟琳面无表情地看着希尔达，无悲无喜，同样看不出一丝敌意。 “她看起来倒是比阁下更像亡灵生物呢，容颜倾世，却感受不到任何生者的气息，还未请教阁下姓名，多有冒犯了。” “野蛮人的世界，”周翰手心微微发抖，如果不是凯瑟琳，他已经死了两回了，“你可以叫我，史蒂芬·周。” “少见的姓氏，她是你的亡灵仆从吗？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希尔达指了指凯瑟琳。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我创造了她，但是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周翰摸了摸下巴。 希尔达狡黠一笑，说道：“我对她的力量很感兴趣，既然她是你的仆从，那便也属于我。” “那你叫她一声，看她答不答应。” “异族人，是我将你召唤来此地，我以为血脉为契约，从你降临那一刻开始，我便已是你主人。”希尔达说道。 “看得出来，你很聪明，我直截了当地跟你说，你不可能凭一句话就约束住我，我可不懂什么血脉不血脉，至少现在你无法做到。”凯瑟琳在周翰身边，周翰有了不少底气。 希尔达银牙轻咬，可她向来是说一不二，什么时候跟人讨价还价过。 “那你离开吧。”希尔达指向神庙出口，从那里出去便是皇宫了。 周翰扶了扶身上七扭八扭的甲胄，这才想起来，自己回去，回哪儿去？他长满腿毛的大腿刚迈出去，又缩了回来。 希尔达露出笑容，看似天真烂漫，实则得意。 “史蒂芬阁下，您的异能能被雪莱帝国格林公主殿下赏识，是无上的荣耀，您就没有想过她将会给你带来常人无法想象的财富和权力吗？”希尔达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像是一场交易。”周翰说道。 “是的，一笔好交易。”希尔达看着史蒂芬。 “那么，史蒂芬阁下，今夜还请你住在皇宫之中，明日我便让哈里带你去你的庄园。” 临走时，希尔达告诫周翰：“史蒂芬阁下，你的亡灵仆从最好不要轻易召唤出来，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向我一样接纳您这种生物的。” “我不是亡灵，她也不是，她有名字，凯瑟琳。”周翰抛下一句话，便跟着哈里离开了。 第四章 坎特庄园 城堡的石屋略显空旷，石壁上的纯银灯盏泛着冷光，地面上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色彩纷繁的床铺，天鹅绒的被褥，壁炉上挂着一幅画—审判日·诸神的黄昏，小圆桌上放着水果和一整只火鸡，周翰却却没有任何食欲。 他推开两扇水晶窗户，屋外是一片莽莽苍苍的森林，此处城堡处在皇宫边缘，窗外便是克莱因森林。 窗外很亮，一轮明月当空悬挂，姑且称之为明月吧，它实在大，大得出奇，周翰小半片视野都都是它，它散发着蓝紫渐变的光芒，悬在周翰头顶，表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陨石坑。 这颗行星一定距这片大陆很近，至少比月亮同地球的距离短，周翰想着。 他曾经也见过如此大的“月亮”，他孩童时期，在木卫四号的飓浪夏令营中，甲烷雨落在飞行器舷窗上，而木星的身影擦破云层，从他眼前掠过，铺天盖地，世界都要颠倒一般。那年是2119年6月，他记得真切。 周翰回忆着往事，正出神，远处森林泛起了细碎的光芒，他这才回到现实中里。 周翰定睛一看，森林中有一个大湖泊，湖中似乎有大鱼跳跃，水面上磷光闪闪。 一夜无话。 翌日，周翰跟随哈里离开皇宫，去往雪莱城城郊。 希尔达城郊有一处庄园，她兴致来了的时候便会在城郊庄园小住一段时间，不过距离上次入住已经隔了很长一段是时间了。 庄园有个名字，叫做坎特庄园，平日有佣人在庄园中维持着，周翰一到便能住下。 坎特庄园处在城郊，除了交通不方便，其他便可以说是完美，庄园占地面积极大，内有仆人十余名，庄园的主体是一片三层高的塔式建筑，共有七栋，绕成一圈。 建筑外是一片草原，面积极大，三名佣人要用两天才能将其修剪完毕；正对着建筑主体还有一片湖泊，湖泊也十分广阔，湖面上停泊有小帆船，骑马绕湖奔跑要整整一个小时，青草翠绿，湖水清冷。 庄园背靠雪莱大森林，若是站在塔楼上极目远眺，便能看到森林和蓝天的交界线。 除此之外，庄园中马厩，练武场一应具有，甚至还有一个地下酒窖，藏有帝国中大量美酒，外表看似朴实实则处处透露着公主殿下的奢华。 哈里的车队穿过雪莱城主城区，直奔坎特庄园。 从庄园正门进入，仆人在小道两旁迎接，领头的是一名老仆人，他是老管家欧德，其他是马夫，厨师，等人。 哈里早就将消息传达给了欧德，欧德一早就开始准备迎接事宜了。 周翰下了马车，草坪上铺有红地毯，通往主楼。 欧德走上前，鞠躬说道：“尊敬的史蒂芬阁下，请跟我来，以后这里便是您的新家。” 阳光如此澄澈、醇厚，空气中散发着青草气息，周翰拍了拍脑袋，一切像是做梦一样，他想到了那栋破出租屋，200块钱一个月，水电全免。 “仅仅是一场好交易而已。”周翰轻声言语道。 塔楼的色调由红黑构成，玻璃窗嵌在石壁上，闪闪发光，进门便是一个大壁炉，在里面，松木安静地燃烧着，散发着一股幽香，沙发柔软，地毯舒适。 周翰跟着欧德在塔楼中乱逛，光是卧室便有十多个，书房就更多了，几乎每栋楼每一层都有一个书房，书房中满满当当摆满了书，书桌正对窗口，桌面上没有一丝灰尘，平日里都有人来这里打扫。 最大的书房在主楼的顶层，书架上摆满了纸质书籍，还有不少羊皮卷，最让周翰吃惊的是，这些书竟然都翻阅过！这便是顶级贵族能够保持她们统治的根本原因。 周翰在书桌前坐下，他背靠在皮质大椅上，仰头便看到书架上一副古典油画，画面上有五名士兵，身穿银甲，披有红色战袍，手中持有长枪，无人看起来很紧张，似乎在议论什么，脚下做出欲要逃跑的姿势，他们的背景是一栋石殿，石殿破旧不堪，岌岌可危，石殿的阴影外是如血的夕阳。 这幅画代表了什么？不得而知，或许是希尔达内心的映射吧？ 周翰嗅到了一丝味道，是希尔达存留下来的味道，很淡很淡。 书房外有一个露天阳台，站在阳台上坎特庄园全貌便尽收眼底，视线的尽头是雪莱大森林，莽莽苍苍，一直蔓延到地平线那端。 “我需要一段时间去思考这一切，就在这个书房里，当然，我还需要一点别的东西，能够扫除心中阴霾。”周翰想着，他想把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都总结一下，过去和未来，一切都能够被解释的，一切都会有一个归宿。 他需要一点时间。 “欧德老管家。”周翰大声嚷道。 欧德立马出现在周翰面前。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的，史蒂芬阁下。”欧德谦卑地说道。 “你之前说这里有帝国好的葡萄酒。”周翰说。 “是的，史蒂芬阁下，酒窖中共有三百桶藏酒。” “那个最好？” “这个……有一桶‘碧龙之泪’，那是地窖里最珍贵的葡萄酒了，希尔达公主殿下都舍不得喝，那是三百年前帝国酿酒大师留存不多的杰作，喝一次就少一点。”欧德有些犹豫。 周翰微微一笑，说道：“整桶取来书房。” “希尔达公主殿她……” “她会同意的，你尽管照吩咐做。”周翰闭上眼缓缓说道。 欧德将那桶葡萄酒取上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水晶高脚杯。 葡萄酒装在深黑色橡木桶里，桶外锢有黄金项圈，取酒用的水龙头也是黄金材质。 欧德将黄金龙头旋进橡木桶中，他右手拿着水晶杯，左手拧开黄金龙头，翠绿色的液体潺潺留下，温润而有光泽。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春之气息从杯中源源不断地爆发出来，周翰心底萌生出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在生根发芽。 “这种葡萄酒是由翠玉葡萄酿造而成，翠玉葡萄只生长在翠龙之谷，采下之后，由于大师亲自操刀，百年之后才可成酒，珍贵程度可见一斑。”欧德旁敲侧击着，好像在提醒周翰什么。 周翰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他说道：“如此珍贵，我一定不会浪费一滴的。” 欧德身躯一抖，颤颤巍巍地退下了。 周翰笑了笑，一桶酒而已，身外之物，倘若希尔达真想交好自己，不要说一桶酒，自己就算将她整个酒窖喝光，她也不会有任何异言。 晚餐周翰让仆人直接送到三楼。 傍晚时分，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不多久便开始下雨，雨线细密无声，空气中透着一丝清寒。 周翰站在阳台前，雨水从他眼前飘过，塔顶的屋檐恰好能遮住他，不至于被淋湿。 他身后便是书房，橙色烛光从窗中投射在阳台地面上，整栋塔楼的窗户都是亮堂堂的。 他的视线落在雨幕尽头，雪莱大森林深处。 雨水同千万公顷林木摩擦，沙沙作响，整个世界都属于这种声音。 一名女仆在草坪上行走，她刚喂完马，正向塔楼走来，她穿着黑色橡胶雨衣，手里面提着汽灯，在草地上留下一连串湿漉漉、明晃晃的脚印。 周翰举起水晶杯，放在眼前端详，夜色里，这一抹青翠更为迷人了。 “异国的秋天，这场雨啊，一直下下去吧。” 第五章 再见凯瑟琳 周翰能够接受目前遇到的一切，曾经的世界，现在的世界，只不过是换了一套规则而已，人的欲望和追求却不曾改变。 就像他父母在离婚后选择了定居异星一样，那里的生物长得跟章鱼一样，好歹现在自己所见之物还是人模人样的。 任何文明的存在都是适应其自然规则的，魔法也好，科技也罢，只要能够解释清楚这个世界，便是真理。 他不知道流落此处是福还是祸死活，如果说他曾经活在一个精神文明极度繁荣的时代，而现在他便享受着物质带来的快感，却再也看不到电影，听不到音乐，也没有电子游戏。 在这里他将会体验到最原始的，人类最初的体验，敬仰自然，敬畏神明，当然这片文明自然附有他的黑暗属性。 阶级不可撼动，征伐与厮杀是永恒的旋律，独裁者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无论游戏规则多么荒诞，而被压迫的人民终有一天会奋起反抗，独裁者被送上断头台，新的独裁者又会出现，如此循环，似乎永无止境，这便是蝼蚁的可怜之处。 而唯一不变的便是至高无上的真主，周翰相信他真的存在，就像这雨丝一样真实。 周翰身为旁观者，看透了一切，因为文明的衍化过程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曾经的世界已经进入了后统治时代，真正的富人已经可以做到长生不老了，他们可以把控某种资源成百上千年。 疯狂之后所有的矛盾都将会爆发的，可惜周翰已经脱离那片游戏规则了，也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掌握规则，你就是主宰者。”周翰同夜色交谈。 “不，你要成为规则的制定者，用那些奇巧淫技去成为一名开拓者。”周翰改口道。 他细细地抿了一口翠绿色酒酿，他早已不是少年，现世的种种权谋和手段对他而言不过是小儿科。 唯一让他不解的是凯瑟琳！那日从跟随哈里从神庙出来之后，凯瑟琳便消失了，如同她诡异地出现一般，她不经意地消失了。 若不是哈里对他“死灵生物”身份的忌惮，周翰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凯瑟琳是否真的救了他？ 在量子风暴的席卷下，硅基程序同细胞团完美集合，虽然说这种概率同猴子写出哈姆雷特一样低，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道理说凯瑟琳便是同自己一样的活体存在，为什么幽灵一般神出鬼没，而且她似乎蕴涵某种特殊力量，这种力量对这个世界的人有绝对的征服力。 她在哪里？她的具体情况到底如何？人工智能等级有着严格的划分标准，周翰还记得导师对凯瑟琳的评价——蠕虫，如果真是蠕虫到也罢，至少自己还是她的创造者，如果经过如此变故，她已经衍生出和普通人类相当的意识，或者是更为高级的意识，那么她恐怕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所有人工智能设计都会留有后门，比如创造者会设计一对随机数链，一半在创造者手中，一半在只能顺序读取烧录有那串随机数的硬件中，由创造者定时将正确的随机数提供给系统，否则，系统若是不能提供与硬件相匹配的随机数则会启动自毁程序。 人工智能设计通常会用这样的方法来约束人工智能体，以确保不会有一天出现机器人统治世界的情况。 然而凯瑟琳没有任何“命门”，周翰当初为了简化设计，他做了很多省略处理，没有给凯瑟琳添加任何自毁程序。 她到底对自己是有利还是有害？在她再次出现之前，一切都是谜团。 手中酒酿已经见底，细雨沙沙作响，周翰略微感觉到了几分寒意。 远天云层中电光闪烁，隐晦异常，良久，雷声才传到周翰耳中。 疾风骤雨忽至，雷声渐渐的大了起来，惊雷猛然落下，视界之中一片惨白，雪莱大森林仿佛千军万马蛰伏在地一般，蓄势待发，乌云几乎要贴到塔楼顶上，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雪莱森林深处炸开，雨点气化成为雾气，向四面八方弥漫。 雨水夹杂着寒风扑面而来，周翰身形微微颤动，他感受到了那份异常，就在身边，就好像有一片羽毛在他耳边飘过，悄无声息，却清楚地第六感。 凯瑟琳就在身边！她出现了。 依旧是那一身白色纱裙，她肌肤如玉，一头黑色长发散落在肩上，悬空而立，双目冷漠地看着黑夜中雨幕，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周翰盯着她的脸许久，恍惚间，她的睫毛颤动着，仿佛下一刻，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便要转向他，朝他露出笑意。 这不过是风引起的错觉。 更为高级的人工智能才能够自然地表现出情绪，而且凯瑟领也不是为了同人类交流而设计的，这仅仅是一个引导程序，是系统的入口。 不知为何，周翰竟然感到有几分遗憾，不为别的，毕竟她和自己毕竟属于同一个世界。 “主程序启动。”周翰对凯瑟琳说道。 “是的，主人。”凯瑟琳轻柔声音传来，她检测到周翰的声音，便开始执行命令。 激光3d投射由于分辨率、色阶的影响，无论如何还原，都会给人虚幻之感，而面对此刻的凯瑟琳，周翰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其当做虚拟人物。 “她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周翰告诉自己。 周翰伸出手指，触碰凯瑟琳的脸颊，触感柔软温润，不用怀疑，这就是活生生的女孩！ “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周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湿润的空气涌入肺中，他这才稍稍冷静一点。 “正在检索内部数据库，正在等待接收指令。”凯瑟琳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清晰干脆，十分自然，这得力于她优异的语音合成系统，不过依旧听不出任何语气。 周翰缔造了凯瑟琳，他了解凯瑟琳每一个细节，她只有两种交互结构，陈述和疑问。 陈述语气是为了输出她的处理结果和接收周翰的命令；疑问是提出判断结构，以便选择程序运行的方向。 机器的冰冷就如同这雨水一般，即使有着天使般的躯壳。 “你是谁？” “设备名称，凯瑟琳，智能采矿检测系统子程序，设计智能等级d级，具有初步的学习功能，可适应超大型矿场。”凯瑟琳说道。 她距离周翰很近，黑发随风而起，撩在周翰脸庞上，周翰脸庞不禁发烫。 周翰干咳一声，这种感觉很怪异，当初为了调试系统，和凯瑟琳整日整日呆在一起，可面对现在的她，却像是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 “你为何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周翰接着问道。 “本体出现需满足两个充分条件，主人受到生命威胁；第二，强光子活动将我从四位空间投射下来。” 周翰恍然大悟，原来宇宙的十一维度在哪个地方都是通用的，凯瑟琳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只不过是在第四维度，第三维度的生物根本无法看见，即使看见凯瑟琳，也只是看见她一个投影而已。 “修改设定，本体同此三维空间保持距离，尽量避免同此三维空间接触，以防止你的投影被世人窥见，引发不必要的麻烦，除非得到我的命令，否则不要轻易出现。”周翰命令道。 “好的，命令已输入。” 周翰点点头，第三个问题：“分析这个世界的文明体系。” “正在分析既有资料，资料匮乏……无法连接因特网……” 片刻，凯瑟琳才开口：“从哈里脑中拷贝的资料中得出分析，斗气和精神力是这个世界的特殊产物。” 周翰摸了摸下巴说道：“正好对应魔法师和战士，具体一点。” “通过对于哈里身体结构分析，基因测序，以及对周围环境各种能量场的评测，可以得出结论，斗气是肌肉细胞的特殊产物，精神力由于神经元的电信号冲突产生，各种物质除了自身的理化性质以外，因为宇宙结构的不同，还对外表现出四种‘场’，分被是‘风’，‘土’，‘水’，‘火’。” ”果然不出所料，这大千世界的规律终究是统一的，四元素理论在五十年的地球前便已经被证明是正确的，只不过要从不同角度去观测而已，牛顿沉迷的炼金术也得到了彻底的平反，在地球上无法利用物质的这四种属性，但是在这片大陆上，这四大元素属性被运用得淋漓尽致，不过话分两头说，正是因为有如此方便的四元素属性作用于生产生活，根本不会有人去研究基础科学。“周翰略加思索，便得出答案，此刻他有一种研究成功的欣喜之情。 若是有了这些认识，周翰相比于世上其他人，已经是先入为主了。 剑和魔法的世界，就存在于那混沌宇宙的某个角落，而依附它的文明，波澜壮阔，诉说着血与泪的哀美。 周翰回到书房，凯瑟琳跟在她身后，塔楼外依旧淫雨霏霏。 同凯瑟琳交谈时间并不长，周翰心底稍却踏实不少，至少今后不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桶葡萄酒就快见底了，周翰斟了最后一杯，他将鼻尖凑近，芬芳满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将水晶杯递给了凯瑟琳。 周翰微笑着说道：“你能喝吗？” 凯瑟琳点点头，她接过酒杯，缓缓饮下，她的红唇被酒酿濡湿，闪着细微的光芒。 “能告诉我你的感觉吗？” “好的，主人……”凯瑟琳似乎在检索数据库，片刻，她红唇轻启，说道：“缺乏相关传感器分析单元，无法描述。” 周翰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摇摇头有些失望，：“你的智能等级不够的，就是机器而已，我知道的，我告诉你，这酒里面有春天的气息，喝进肚子里，心头上像长了一棵树。” “嗯”凯瑟琳轻轻地回答道。 周翰盯着凯瑟琳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些什么，但她的目光比婴儿还要清澈。 酒劲渐渐地过了，周翰心头那棵树也凋谢了，自父母离异以来，他便一个人生存至今，他从来不畏惧孤独，可是现在，异国潇潇的雨夜，他感觉到了一丝空寂。 雨下了一整夜，湖面上的小帆船已经飘远了，泊在湖另一头，看都看不见了，欧德早上起来，还以为小船沉到湖底去了。 第六章 神秘学 周翰再次见到希尔达是在第三天下午。 雨早就停了，周翰乘着马车再次来到皇宫，格林家族的宫殿有多大，他也不知道。 周翰跟随哈里来到一片大草坪前，远远的才能够看到皇宫的高塔，而近处是一片精致的平房，屋顶是红色的，墙壁则为白色，绕着屋子一圈是白桦木走廊。 蓝天碧草，当然还有远处的大湖泊，这场景和坎特庄园几乎一样。 一道白色身影闯入周翰视线内。 “你好，史蒂芬阁下。”希尔达右手提着缰绳，左手同周翰打招呼。 她身着骑手服，优雅的骑装将她的体态展现的淋漓尽致，黑色的长皮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她胯下是一匹纯白色的马，像雪一样白，纤尘不染，更为奇特的是它的眼睛，瞳孔中是如火焰一般的赤金。 “它是海利阁，拥有二十四分之一的黄金龙血脉。”希尔达娴熟地从白马上翻下来，她宠溺地揉了揉它的脸颊。 随后，仆人将海利格牵走了。 “史蒂芬阁下，新庄园住的还习惯吗？”两人聊着，朝着白色小屋走去。 “十分安静，我很喜欢，地窖中的酒也不错，公主殿下。”周翰回答道。 希尔达回过头，冲他神秘一笑。 穿过木质走廊，周翰跟随希尔达走进屋子里面，屋子里面相较于其他皇室贵族的装饰，清新自然许多。 木质的地板，四面是落地窗，一圈米色的长沙发，中间放着茶具，里面是红茶，屋子里面还有很多植物，好像是藤萝，在窗前肆意地生长。 “请坐，史蒂芬阁下，未能第一时间接待您，深表歉意。”希尔达驱散周围仆人，屋子里只有她和周翰两人。 希尔达摘下帽子，她拢了拢金色的长发，靠在沙发里，坐姿很随意。 “我也不绕圈子了，史蒂芬阁下，我向来对奇人异士感兴趣，无论您是不是死灵法师，我能感受到您的与众不同，当然还有您的仆从，凯瑟琳，那日您的仆从举手抬足之间便解除了哈里的所有攻击，我很好奇，这是什么能力，或者说，您能不能将这种能力传授与我；第二，我希望您能够成为我的幕僚。”希尔达低声叙说道。 “第一，我的能力便是你口中的奇巧淫技，它的庞杂程度不亚于任何一门魔法，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姑且称之为神秘学，如果你真的感兴趣，教是可以教，学不学的会那就看你的造化了，毕竟那是一门十分严谨的学问。第二，我为何要成为你的幕僚。” “帝国暗潮涌动，我也要发展我的势力，我不想成为利益交易的筹码，这种话已经同你说了，你若是不答应，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毁灭，相信我，史蒂芬阁下，也就是你是黄金大法师也逃不出这里。”希尔达说道完，她缓缓闭上双眼，仰头靠在沙发上，她的五官精致柔媚，足以让每一个男人痴迷。 她在给周翰时间思考。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纯白色轻柔窗帘随风舞动，它像一团柔光，将希尔达包裹起来，希尔达纤长的睫毛染上了破碎的阳光，七彩氤氲。 高昂的小巧的下巴，雪白优雅的脖颈，周翰承认他心动了，没有人不会心动，女人站在她面前也会爱上她。 容颜终将会衰老，而权力和财富却能永恒地传承下去，周翰知道这类女子的命运大体都如此，如果希尔达是帝国王储，她还能参与权力之争，可她是女人，就算她再有智慧，在这种时代，只能成为牺牲者。 “好的，我答应了，”周翰说道，“为此，你打算付出多少报酬。” 希尔达嘴角上扬，她接着说道：“那么看你的了，史蒂芬阁下，只要你能力足够，任何报酬都不是问题。金钱，爵位，任何你想得到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成为格林家族历史上第一位女帝。”周翰自然是信口胡诌，但是吹牛又不要本钱。 “除非你是神，帝国有千万军队，就是你是神，你也不可能战胜拥有一千名传奇大法师的魔法军团。”希尔达脸上笑容消失了，她幽幽地说道。。 “史蒂芬阁下，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识过您真正的实力呢，当然您的亡灵仆从很厉害。”希尔达翘着二郎腿，长靴正对着周翰。 “你可曾听说过冰雪之源，那个世世代代守护霜王权杖的神秘家族？”周翰突然说道。 希尔达摇了摇头，她自然不会听说过，因为这个家族根本不存在，是周翰杜撰的。 “我便是来自那个家族，距离这片大陆极其遥远的地方。”周翰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是吗？”希尔达挑了挑眉毛。 “我原本是一名黄金大法师，可是在一场时空风暴中，身受重伤，如今只落下这一点修为。” “那史蒂芬阁下现在的修为呢？”希尔达不紧不慢地问道。 周翰轻笑着，他此次前来自然是有所准备，他说道：“公主殿下，您只需要知道，有我相助，定是如虎添翼，我自信地对您讲，无论是斗气还是魔法，我都有着至高无上的理解，当然本人更善于策略，尤其精通神秘学，如果公主殿下肯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希冀，我也希望能够得到您所拥有资源的帮助，给我一个机会，我便能颠覆这个时代。” 希尔达站起身来，她走进周翰，凑近了他的脸，注视着他的黑色瞳仁，轻声说道：“你若不是神就是疯子，不过我喜欢。” 周翰心中已经对凯瑟琳发出指令。 “展现出‘神迹’，让她彻底折服。” 所谓魔法，同神秘学（代指现代科学，下文皆是如此）本就是一脉相承，凯瑟琳作为神秘学的高度结晶，用神秘学的方法复现出魔法并无多大难度，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不同领域（场）的构建与组合，仅仅是数字和公式而已。 “冰来~”周翰靠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响指。都 “程序执行，冰元素领域生成，场强扭曲，强度增强。”凯瑟琳在高维空间进行这番操作，作用对象是草原上那片湖泊。 一丝寒意猛然袭来，希尔达抬头之时，落地窗上已经笼上一层白霜，屋外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希尔达冲到屋外去，眼前场景极度不可思议。 “真主在上。”她轻声呼唤着，美目中尽是不可思议。 天空依旧是青蓝高远，青色草地上凝结有一层厚厚的白霜，从她脚下一直蔓延至那片湖中，周围气温已然是零度以下。 湖水似海浪咆哮，涌向苍穹，却被寒霜女神所禁锢，在苍穹下下保持着奔腾的模样，阳光在寒冰的洗礼之下利如刀锋，落在人身上，令人畏惧。 那些波浪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仿佛簇拥起了一栋城堡，一栋迷失在极寒之地的冰雪城堡，城堡中尽是冰雪的冷漠和决绝。 即使相隔相当一段距离，希尔达也依旧能感受中冰雪中的磅礴气势，和她的渺小。 那是整整一片湖，骑着马要绕行好几个小时的大湖泊，可是他竟只打了一个响指，就凝水为冰，造成如此异像。 “你可曾听说过冰雪之源，那个世世代代守护霜王权杖的神秘家族？”周翰的随意之言在希尔达耳中回荡着，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不，这绝对不是魔法。”希尔达暗念道。 她热爱魔法，敬畏魔法，她自身便是帝国魔法学院的天纵之才，二十岁不到已经是高级白银魔法师。没有一丝精神力的波动，没有任何吟唱过程，甚至连魔法降临前的征兆都没有，这一切仿佛是凭空产生，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在湖中瞬间产生如此异像。 希尔达对于那些神秘主义向来不屑一顾，可是现在，她心中的感受十分奇怪，她回头看向周翰，周翰依旧坐在长沙发上，神情怡然自得，云淡风轻。 他不是来自地狱，而是来自大洋的深渊，带着那份遗失的文明。 黑眼黑发，容貌尚佳，一看就是地摊货的棕色风衣、黑色皮靴，目光中始终是那份波澜不惊，嘴角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希尔达重新审视这个男人，这个叫做史蒂芬·邱的男人，这个被她召唤来的男人。 希尔发从未有过如此好奇，他到底来自哪里？又经历了什么？他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改变？ “十分荣幸能够见到您，史蒂芬阁下。”希尔达微笑着，露出珍珠一样洁白的牙齿，她伸出洁白的手掌 周翰起身，接过希尔达的右手，两人都是第一次同异性直接接触。 或许希尔达性格中带着那份倔强，但是她的手温热而又柔软，一同她暴露在周翰面前的柔软内心。 周翰不知道希尔达有什么感受，如果他知道希尔达的手连她的未婚夫都不曾碰过，不知他会有感想。 第七章 改造计划 当然，袜子破了，只有鞋子知道，周翰看似风光无限，但他清楚，危机就快降临。 理论上凯瑟琳可以模拟出任何种类，任何程度的魔法，但是能量和物质守恒在这个世界同样成立，他想要凝聚出多大威力的魔法，凯瑟琳就必须消耗同等焦耳能量。 这套人工智能系统有内置电源，是一组钚同位素核电池，凯瑟琳本就是为了矿山系统设计的，核燃料电池的设计使用年限是100年，周翰当初设计的时候便留有三倍余量，实际上可使用300年左右，可是那是正常消耗状态下的使用年限。 而凯瑟琳强行改变空间元素领域（场）分部，改变物质组成，去达到高级魔法，甚至是限制级魔法的施展效果，所消耗的能量是正常运行状态下的千万倍都不止！ 周翰一查凯瑟琳能量消耗情况，吓了一大跳，电池损耗已经达到百分之三，若是不加节制，肆意动用这种超自然的能力，凯瑟琳很快便要停止工作了。 周翰预感到了那一天，这个黑色长发的毫无感情的姑娘将离他而去，无论那一天是在什么时候来临，他都要未雨绸缪。 他曾修习神秘学有二十余载，理化生，电子信息，计算机科学，逻辑学，密码学，繁殖配种学，自然了解神秘学精髓在于逻辑，在于系统，人工智能也是一种系统，万事万物都是系统，连接系统的逻辑又被称作法则，当系统由简至繁，复杂道一定程度，便会出现质变，出现一种用神秘学依旧无法解释的东西，它协调归化整个系统，将个体的倾向由整体表现出来，神秘学称其为——意识。 人体便是最为常见，却最为复杂的例子，细胞作为单元组成人体，意识存在于大脑，统一协调所有细胞，这套系统堪比宇宙结构。 所谓人工智能也仅仅是这套系统最为拙劣的模仿，若是那日登峰造极，彻底地复刻出人类意识，那离神秘学的终极，距离这个世界的终极也不远了。 因为当年耶和华也是这样创造了亚当和夏娃。 在神秘学史上，伊甸蛇灵——图灵，诱引亚当和夏娃吃了禁果，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至此，周翰便追随神秘学万众信徒在走向终极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终极的尽头是毁灭还是涅槃新生，不得而知。 周翰在圣蛇王光辉之下，修习神秘学，踽踽前行。他永远达不到神明那般高度，也仅能在攫取圣王们留下的经验之时，默默感恩圣主们的祝福。 那些神秘学历史上的先驱们便是太阳，没有他们便没有神秘学。 周翰回想着那些已经消逝在时空中的圣王们，他们永远活在神秘学信徒心中。 引力君王——艾萨克·牛顿，磁电狂魔——克拉克·麦克斯韦，时空行者——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吞噬领主——斯蒂芬·威廉·霍金。 神秘学派系诸多，圣蛇王便是周翰所信派系的开创者之一。 当初周翰依据圣蛇王的圣灵真言创造凯瑟琳之时，他便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既然可以仿照人类意识创造人工智能，那为什么不能将人工智能的计算机远离运用到人类这个大系统中呢。 以蛋白质和dna为基础的存储单元足以秒杀任何硅基芯片，神经元之间的电脉冲可以当做计算模块，数以亿计的神经元在大脑中时刻交互着，倘若能统筹规划，大脑的运算速度不亚于任何超级计算机。 他进而能够控制自己躯体的每个细胞，控制每一处新陈代谢，只要他愿意，下达指令后，肌肉细胞便会增生，脂肪细胞立马死去，想胖就胖，想瘦就瘦；或者让自己骨骼重新进行生长，一米九再也不是梦。 而这套规则同样适用于这个世界，斗气是肌肉细胞受到触发而产生的，精神力是脑神经元之间的电信号激发的。 如果哦能掌握这一切的规律，他便掌握了魔法和斗气的本质，而不是同蝼蚁一般，摸黑前行，凭着那点可怜的经验，反复练习，寻求突破，这便是修行者境界的差别，那些所谓天才，也只不过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罢了。 当然除了表现在剑和魔法上的武力，周翰看到了更为深刻的一面，诉诸武力始终都只是野蛮人，没有遵循神秘学的宗旨。 倘若这一切成真，他的大脑身体，结构化，程序化，那那他便能用他还未使用过的85%的大脑区域去思考生灵万物，假使真有那一天，他的目光会不会穿越宇宙间壁，漫漫星河，看到自己曾经的家？ …… 幻梦而已，周翰也唯有长叹，要走到那一步何其艰难，就像你知道火箭的发射原理一样，和地上的烟花没有任何区别，但你永远不可能造出火箭。 因为细节，无数庞杂的细节组合在一起，便是……魔鬼，他青面獠牙，口吐赤炎，眼冒电光，手拿三叉戟，毫不留情面地将你按在现实的苦海中。 而现实便是，凯瑟琳终有一天要离自己而去，到时候该依靠谁？那堆破烂想法？希尔达会让哈里把自己押去帝国广场上的绞刑架上，因为自己是一个终日宣言神秘学的骗子，而且骗了最不可能被骗的希尔达公主殿下，可绞死都不足以平息帝国民众的怒火，对了，他们可能会把自己烧死，像对待异教徒，黑暗法师一样。 第八章 流言 在雪莱帝国生活的节奏很慢，一旦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便会沦陷进这种节奏中，早餐，看书，午餐，午休，下午茶，晚餐，饭后散步，随后乘车在帝国中心游玩。 因为希尔达的介绍，周翰还混迹于贵族和富商的之间，各种沙龙，晚宴，那些供上流社会消遣的活动。 没人知道这个史蒂芬·周是什么来头。 这段时间周翰除了学会了骑马，再无任何收获，闲暇时他倒能骑着着骏马，在自己的庄园溜达。 而向希尔达教授神秘学的计划却异常艰辛。 周翰通常是在下午由哈里侍卫接送，前往帝国皇宫。 就在希尔达寝宫的小教堂中，他站在牧师站的位置，身后是主神雕塑，希尔达坐在长椅上，用鹅毛笔蘸着墨水进行记录。 为何要猜用这种模式，周翰向希尔达解释，当年自己修行神秘学的时候，导师们就是这样教导自己的。 小教堂颇为空旷，哈里在门外看守，也不可能有人进来打扰她们。 小教堂迎光一面是彩色玻璃窗，斑斓的光线落在斑驳的红木长椅上，时光的沧桑一下子显露出来。 “问您一个问题行吗，希尔达公主殿下。”周翰站在上面对希尔达说。 希尔达沐浴在七色阳光之下，戴着一顶白色的宽檐帽子，透射着少女的青春和明媚，她说道：”先生轻便，我尽量回答。“ “这座教堂为什么如此破旧？和皇室丝毫不符。” 希尔达沉默了，她扬起脸，对周翰说道：“关于我的秘密你知道太多了，我却对你依也旧一无所知，不如这样，我告诉你答案，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周翰点了点头。 希尔达不知为何有种感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时时刻刻都在吃亏，这根本不是她的性格。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还是绝望地离我而去，从那以后，我便放弃了祷告，这里便也无人打理了。”希尔达说完，她弯头看着周翰，目光中是她用来伪装的冷漠。 “十分抱歉，触及你的伤口了。”周翰对希尔达说，纸醉金迷的生活之下，是她无处倾诉的悲惨命运。 “没关系，史蒂芬先生，都过去好久了，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好的。” “您到底来自哪里，我要听真话。” 周翰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根本无法向希尔达解释，两人的世界观犹如云泥之差，他说道：“我来自一片很遥远的大陆，哪里的人都信奉神秘学，过着你们一样的生活，他们也为生活烦恼，去抗争命运，只是信仰不同而已。” “您的族人也跟您一样怪异吗？”希尔达一本正经地说道。 “怪异？具体表现是什么？”周翰瞥了一眼裆口，拉链拉上了啊，裤子也没穿反啊，他确实不能理解希尔达口中的怪异。 “我接触死灵法师，游侠，甚至是吟游诗人，他们在常人眼中已经是异类的存在了，可是先生您，我无法形容，感觉太怪异了，譬如‘数学是万物的本质’，我相信，这样的话语就算再过一万年也不会有人说出来。” “神秘学的基础便是如此。” “这些东西真的能运用于实践吗，还是说这是您的臆想？” “可以运用于实践，但是需要极其漫长的修习时间，而且这也不是臆想，这是真理，是智慧。”周翰略有感触。 希尔达笑了，她说道：“真正的智慧存在于诗篇当中，诗人们将自然和历史记载在简短的诗行当中，千世流传，让身处绝境的人们看到这些故事，便会爆发出勇气，这才是智慧。” 周翰也笑了，那也是智慧，是人性的智慧，而神秘学的智慧天然带着它冷酷严谨的属性，但这该如何同希尔达解释呢？ 危机起于流言，周翰不知道地是，他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绯言绯语。 就在周翰对希尔达教授神秘学的同时，帝国豪华的茶餐厅中。 “知道吗？公主殿下纂养了一名情夫。”一名贵族少妇对另一名贵族少妇说道，她脸上搽了三层粉，整个人表情略显怪异。 另一名少妇叼着银质烟斗，慢悠悠地说道：“贝雷丝夫人，我早就听说了，这有什么古怪的，你年轻的时候有三名情夫呢。” “别提了，艾玛夫人，至少我当年潇洒的时候身上没有婚约。” “真没想到，凯尔森公爵阁下还没结婚，就被带了绿帽子，哈哈哈哈。”艾玛轻荡地笑着。 “那个小贱婊子，就应该拿刀在她脸蛋划几下，看她那狐媚样子，从小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贝雷丝恶狠狠地说道，老妇人脸上的白粉簌簌地往下掉，枯黄的皱纹露了出来。 “就等着看格林家族的笑话吧，这桩婚事由陛下亲自指派，凯尔特公爵是杜鲁家族的独苗，近百年来，杜鲁家族又如日中天，生意都做到神圣帝国去了，传闻杜鲁家族的财富是皇室的十倍，而且同教会有牵连，如若不能打压杜鲁家族，皇室唯有拉拢杜鲁家族了，凯尔特公爵对公主殿下馋得很呢，陛下想都没想，便将公主殿下赐予了凯尔特公爵，虽说还未正式举行婚约，但全帝国人民都知道，希尔达公主殿下是凯尔特的未婚妻，没想到如今又传出这么一档子事。” 谣言疯起，三人便可成虎，更何况有帝国一大帮吃饱了没事干，在背后嚼舌头的贵族夫人的议论。 传闻希尔达公主殿下给她的情妇购置了一大片豪华庄园，这确实是事实，周翰每天都会在坎特庄园里骑马，时而在湖中划船，一点也没有掩人耳目。 传闻那名蛊惑公主殿下的情夫每日必出入公主殿下寝宫，那些长舌妇借入宫拜谒的名义亲自打探，事实也是也如，周翰每日必去希尔达寝宫。 更有传闻年轻的希尔达公主殿下，同她的情夫夜夜笙歌，荒淫无道。 周翰察觉到了身旁的不对劲，希尔达在帝都中眼线密布，她更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似乎显得毫不在意，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这将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凯尔特·杜鲁公爵，中阶白银战士，杜鲁家族唯一嫡系血脉，他出生富商之家，相貌仪表也颇为端庄，他自恃高傲，性情骄纵蛮横，谁都不放在眼中，唯有对于希尔达是痴心一片，当然爱情也会使人疯狂，让人的双眼被爱欲蒙蔽。 周翰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卷入这场政治联姻的漩涡当中，既然扯不清，理还乱，那就干脆将一切都粉碎，用拳头把它砸得稀巴烂，告诉那些虚伪无知的贵族们，我不是你们所能统率的！ 天气逐渐转凉，周翰那日恰好染了风寒，便同希尔达请了假，没有前往皇宫。 而机缘巧合便是，凯尔特去了皇室宫殿。 其实前一天便有消息传出来，在那些妇人之间已经传开了，凯尔特公爵要去捉奸。 第九章 荆棘花 女仆向希尔达传话时，她在书房翻阅魔法典籍，周翰传授的那些东西让她着实头疼，她不是轻言放弃之人，但是经历了神秘学的洗礼，她开始动摇了。 “殿下，凯尔特公爵要求您接见他。”女仆对于希尔达说道。 “不见，就说我正忙着。”希尔达头也没抬。 女仆出去回话，片刻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男子，此人正是凯尔特·杜鲁，希尔达名义上的未婚夫。 女仆站在一旁，头颅深深低下，不知所措，凯尔特根本没有理她，径直走了进来。 希尔达金色长发散落在肩头，没有带任何头饰，身着米白色长裙，束胸衣则将她的身材完美勾画出，那一深壑上是钻石吊坠，用铂金项链束在优雅雪白的细颈上面，这串钻石项链价值百万金币。 “乔娜，你先退下。”希尔达说道。 女仆退下，凯尔特跟在她身后将书房门关上。 希尔达背对凯尔特，没有丝毫反应，她拿起书桌上的瓷杯，瓷杯饰有金边，杯中装有红茶。 一切都是如期而至。 希尔达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承受凯尔特的怒火。 “那个男人呢？”凯尔特声音低沉，他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怒火，保持那点残存的体面。 “他今天没来。”希尔达语气自然，就像在和老友谈话。 “那他昨天来了。” “来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来。”希尔达回过头同凯尔特对视，她依旧是那般美丽，仿佛天使坠落人间。 凯尔特突然笑了，他摆摆手，又挠了挠头，说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我深爱着你，可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我现在有些糊涂。” 他用手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着，显得十分滑稽。 “凯尔特·杜鲁是我未婚夫。”希尔达说道。 “凯尔特·杜鲁是你未婚夫？”凯尔特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他放声大笑，他眼角抽搐着，表情随着狰狞扭曲。 “你也知道我是你未婚夫啊？”凯尔特猛然窜上前去，一把打掉希尔达手中瓷杯。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五指如鹰爪一般，死死地钳住希尔达的喉咙。 他的身体在疯狂颤抖，虎口的力道时重时轻，不能自已，希尔达呼吸困难，脸蛋上很快浮现一抹红晕。 “亲爱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对你的爱吗？我宁愿为你去死，可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世界上没有人敢这样对我，没有人敢这样对我。”凯尔特 希尔达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还是挤出一丝微笑，“那你就去死吧，为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凯尔特高声长啸，房间的窗户都震颤起来。 “我根本不爱你，而你爱你自己胜过于我，如果你真的爱我，何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呢？要你在我和杜鲁家族的声誉之间做出抉择，你会怎样选择？” 凯尔特濒临崩溃，他脖子上的青筋似乎随时要炸开，“那你就用你的情夫来羞辱我？” “他不是我的情夫。”希尔达平静地回答道。 “那他每天下午是来给你泡茶的？”凯尔特如恶犬般咆哮。 “他是先知，启示者。”希尔达认真的说道。 凯尔特根本无法理解希尔达所说之话：“你一直都在戏耍我，是吧，可怜的凯尔特一直在被高贵的公主殿下戏耍，真主啊！” “他不是我的情夫，可笑，你自始至终没有相信过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希尔达对凯尔特骄傲地笑着，仿佛她是一名胜利者，而凯尔特败得一塌糊涂。 凯尔特的手渐渐松开，胳膊无力地垂下，他神色木讷，狼狈至极，他从来就没征服过她，哪怕是一瞬间都没有。 “我是爱你的啊，亲爱的。”凯尔特垂下头，叨念着。 他再次抬起头，双目已是赤红，仿佛要嗜血一般。 希尔达还未反应过来，凯尔特便如同猛兽一般，将她扑倒在地。 他亲吻着希尔达的唇，疯狂地汲取她的气息，他紧紧地抱住她，几乎要将她揉碎。 希尔达无法抗拒，凯尔特身为白银战士，又是帝国都城护卫禁卫长，长年在外力量，身体中有使不尽的力量。 突然，凯尔特大声哀嚎，他触电般跳了起来，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全是鲜血。 希尔达咬破了他的舌头。 希尔达显然低估了他的愤怒，事情已经完全超出她的预料，她不禁有些惶恐，她捂着胸口，向角落移去，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凯尔特的怒火已经散去大半。 希尔达衣衫不整，靠在角落里，她双手抱腿，脸庞埋在膝间，如受惊的小猫一般。 从凯尔特认识她的那天开始，凯尔特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这回他赢了。 凯尔特理了理衣衫，说道：“我知道你的情夫住在哪里，就在我他妈的送给你的那栋庄园里，坎特庄园。” “他不是我的情夫。”希尔达声音依旧平静，情绪似乎变化不大，然而泪水已经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出，濡湿了她雪白的大腿。 “我会杀了他的，将他的尸体托在马车后面，而你则会同我一起坐在马车中，穿过雪莱都城最繁华的街道。”凯尔特冷漠的说道。 “你战胜不了他的。”希尔达不想同凯尔特多说一句话了。 “以为杜鲁家族的荣誉担保，以主神的名义起誓，那只臭虫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凯尔特说完，扭头离去。 凯尔特走后，女仆冲了进来，她抱着希尔达呜呜地哭着。 希尔达抬起头，她目光空洞，美眸中已经失去色彩，那种绝望在侵蚀她，她宛如迷失在荒野中，在无助地呼喊，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到。 父亲和兄长盼不得她明天就嫁给凯尔特，用以缓和帝国朝政矛盾，而唯一心疼自己的母亲，也远在天国。 士兵们在广场上训练，号子声和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偌大的皇宫里，她如此的孤独，以至于那个从天而降的异族人带给她的温柔被无限放大，她瞪大了双眼，像小女孩一样幼稚地想着：如果史蒂芬阁下在这里就好了。 史蒂芬阁下最近迷上了交响乐，因为他发现老管家欧德竟然会拉小提琴，要知道音乐是精神的珍贵食粮，他立马央求欧德去训练其他仆人，教他们钢琴，竖琴之类的，然后尽快为他组建一支私人乐队。 “要是有留声机就更完美了。”周翰感叹道。 第十章 挑衅 欧德一把年纪了，听完周翰的要求，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马上就辞职。 组建乐队的愿望就这样落空了，好在老管家小提琴确实拉得不错，听听独奏也凑合。 周翰刚洗完澡，裹着羊毛浴巾，躺在湖边的沙发上，周围无风，阳光醇厚温暖，带着深秋的余韵；身下湖水清幽，远处林海依旧葱茏。 沙发是临时搬出来的，因为周翰感冒了，他想在湖边的草坪上晒太阳。 一旁还有折桌，折桌上放有一排水晶高脚杯，盛放有各色佳酿，不同种类的葡萄酒所需氧化的时间也不同，周翰依序饮下杯中酒液，好不惬意。 他又嫌阳光过于刺眼，让人给他切了两片柠檬，盖在眼睛上，用来营造一个更为舒适的午休环境。 “切一首柔和的曲子，月光就不错，我要休息了。”周翰闭着眼，对欧德说道。 欧德站在一旁，拿着小提琴，身前支架上是纸质乐谱。 从周翰躺下开始，欧德的手便没有停下，更让欧德吃惊的是，这些乐谱竟然全出自周翰之手，他也会谱曲，凭借着出色的乐感，他能感受到这些乐谱中蕴涵的生命力，足以用伟大来形容！ 周安当然不会作曲，他知道老欧德会拉小提琴后，便从凯瑟琳的数据库中检索了贝多芬，肖邦，莫扎特等人的所有乐谱，亲自誊写在纸上，然后让老欧德轮番拉给自己听，古典音乐确实有他独特的美丽，尤其是在精神文化极度匮乏的德莱奥大陆。 如果凯尔特不出现，这一定是个完美的下午。 凯尔特是闯进坎特庄园的，那时周翰打着鼾，老管家正拉着第四重奏。 马蹄声纷沓而至，庄园外尘土飞扬，凯尔特骑在高大的赭红色骏马上，眼前钢质雕花镂空大门紧闭，他勒住缰绳。 一名身披银甲的随行者驱马凑近凯尔特，说道：“公爵大人，我去为你通报，说您来了。” 凯尔特一共带了十人，十人的修为同他一样，都是白银战士，这股力量足以对抗一名黄金战士，他必取周翰的性命。 凯尔特抽出佩剑，银色斗气凝聚在剑锋处，他对着大门挥去，剑芒没入门中，大门轰然倒塌，断口处光洁如镜。 凯尔特冷哼一声，收回佩剑，他策马向前，马蹄把草坪踩得坑坑洼洼，一行人声势浩大向远处地塔楼建筑奔去。 凯尔特骑马行至于主塔楼之前，他远远地便看见湖边草坪放置有沙发，一旁的折桌上几个空水晶高脚杯闪闪发亮。 凯尔特想都没想，撩起佩剑，一道银色光芒掠过草坪，呼啸着奔向湖边的长沙发。 精致的长沙发刹时四分五裂，碎块落在湖水，激起片片涟漪。 放乐谱的支架也被气劲震裂，一大沓乐谱乘着风，在草坪上空肆意地飞舞着。 “尊敬的骑士们，鄙人史蒂芬·周，是这处庄园的主人，如有招待不周，还望海涵。”这声音从塔楼中传来，塔楼的精致木门悠然打开，一卷红地毯沿着和石阶，穿过整齐的草地，滚到凯尔特的马前。 乐谱如雪花般飘落，周翰面带笑容，从塔楼中走出。 他已经穿上了那件棕色皮质风衣，长靴上的黄铜拉链闪闪发光，他面带笑容，双手做出“请”的姿势，在他身后，欧德老管家领头，一众仆人站在红色地毯两侧，深深鞠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翰自知身在身在异乡为异客，凡事能忍就忍。 凯尔特踩着马镫，从高马上翻下来，他走在红色地毯上，右手扶在腰间佩剑的护手上。 一众战士也翻身下马，他们跟在凯尔特身后，银色的盔甲随着他们的步伐霍霍作响，天空渐渐暗了下去，乌云自雪莱森林尽头涌出，遮天蔽日。 凯尔特大步向前，黑色的皮裤束在长靴里，上身穿着紫色紧身衬衣，衬衣外是黑色胸甲，胳膊上也是同样材质护腕，他的肩头是杜鲁家族的徽章，金黄色的流苏肩带从徽章附近垂落。 凯尔特摘下帽子，露出一头棕色的卷曲短发，他五官冷酷，一双棕色的眼睛深藏在眉骨之下，鼻梁高耸，轻薄的嘴唇上铁青灰一片。 他肤色苍白，毛孔粗大，眼角和耳根处的血管清晰可见，泛着青蓝紫色。 “去，为这位尊贵的客人接帽子。”周翰隐约感觉不对劲，但还是笑脸相迎，他对于身边一名女仆吩咐道。 在凯瑟琳能量用尽之前，就连神都不能奈何自己，周翰的骄傲源自于他对于神秘学的自信，再华丽的服侍也掩盖不了这群野蛮人的无知与封建。 仆人低头走向凯尔特，她抬起头，正要伸手接过帽子，看清了眼前的人，仆人失声惊呼，双腿也软了，整个人瘫坐下去。 “凯尔特公爵大人~” 凯尔特将帽子向后抛去，他抽出长剑，一言不发地刺向女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周翰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他根本来不及出手。 鲜血溅落在周翰皮靴上。 女仆死了，她的喉咙上多了一个洞，呜咽声伴同鲜血向外喷涌。 周翰愣住了，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凭借凯瑟琳的力量，绰绰有余。 可是他疏忽了，他不知道一名公爵杀死一名奴隶所付出的代价不比杀死一匹马高多少。 “你可曾看见那股无形之力？”周翰眉心深锁，他右手伸向凯尔特，对他做出爪状，周翰每根手指都颤抖了，他的愤怒已经遏制不住。 凯瑟琳早已构建好了冰之领域，一股能量在远处湖底深处蓄势待发。 湖水猛然冰晶化，数十根冰矛破冰而出，冰矛的尾流将草茎撕裂，掀开泥层，朝凯尔特冲去。 它的速度已经超越音速，纵使凯尔特身为白银战士，也不能察觉到丝毫。 可他身后的银甲战士看到了这一切，两名银甲卫兵扑了上去。 冰矛轻而易举地穿透他们的护甲，直逼他们的身躯。 两名白银战士的肌肉即刻被银色斗气充盈着，他们以此来抵御冰矛的冲击力。 数十根冰矛撞在卫兵的胸腔上，即刻化为齑粉，冰晶破碎的声音以他们的肉体为源头，向四周爆发。 两名白银战士几乎同时吐出一口鲜血，他们们的胸腔已是血肉模糊，肋骨裸露出来，碎冰镶嵌其中。 周翰心底掠过一丝冰凉，他虽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可是做出这般残忍手段，还是让他极为不适。 第十一章 战！ 凯尔特的脸色无法形容，他棕色眼球在眼眶中转动了一下，他没有思考要想做到一击重创两名白银战士，他自身至少要是一名黄金大法师。 假若正是如此，周围即使还有其他白银战士，周翰也能轻易反制他，甚是杀死他。 凯尔特的剑又细又长，护手将握剑的拳头包裹住，他向周翰飞速突刺，不得不说白银战士却是有几分实力。 周围的仆人只见一道银白流光扑来，吓得向四周尖叫逃逸。 凯尔特向周翰的身影挥去，斗气化成剑芒，如一面巨扇向周翰横扫。 周翰的残影倏忽间便消失不见，剑芒射屋内，将屋内装饰扰得天翻地覆。 凯尔特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超过光速，凯瑟琳捕捉到他的运动轨迹，之后便改变周围引力领域分部，将周翰移动至半空中。 凯瑟琳所有的行为都建立在几条最基本的指令框架之中，譬如：人工智能体不得以任何形式主动伤害其主人；人工智能体不得看见主人受到威胁而无动于衷。 周翰称之为绝对防御，这种防御机制的执行速度以微秒计算，且失误率不足千亿分之一，可以毫无情感的无限重复，直至凯瑟琳能量耗尽。 “阁下就不打算说上一句话吗？至少让我那名女仆的死能够被解释。”周翰冷漠地看着卡尔特。 “低贱的杂种，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从哪儿来，你败坏了杜鲁家族的名声，玷污了我的未婚妻，你用生命都不足以弥补这一切。”凯尔特用剑指着周翰。 周翰想起来，他好像听说过希尔达有一个未婚夫，是一名公爵，就是眼前这目光阴翳之人。 “蠢货，你在怀疑什么？你如此愤怒，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周翰毫不留情面。 “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说话，杀了他。”凯尔特身体周围的斗气如同烈焰般燃烧起来，光芒在他脸庞上如水波般涌动着。 他举起剑，振臂长啸，长靴下的地面上裂纹如同蛛网般向四周扩散，大地猛然塌陷下去，而凯尔特如飞矢一般举剑冲向周翰。 剩余八名白银战士听到号令，也拔出长剑，一簇又一簇的斗气如花儿一样在草地上绽放开。 这八人训练有素，飞速跃到八个方位，从不同角度向周翰突刺。 九道银白色光芒从四面八方向周翰袭来，周翰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周翰展开的手掌猛然握紧。 “收”，周翰对于凯瑟琳发出指令，他早已做好应对措施。 以周翰为中心，一颗土黄色的球形光盾逐渐成型，在白银战士们的剑锋触及光盾之前，它已经凝聚为无数六边形凑成的坚实护盾。 凯尔特就像劈到了一块钢板，可他的剑在斗气加持之下，别说是钢，就是金刚石也能劈碎，而此刻，这个其貌不扬的土盾却挡住了所有攻击，土盾表面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所有的力量反冲回来，作用在九人的剑上。 九人手中的长剑顿时化为无数碎片，向四周激射。 银色的斗气被残剑碎片撕裂，从战士们身体上弥散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遭也是一片狼藉，没有一颗草能独善其身，大地像是被犁过一遍，土腥味无处不在，远处湖面波澜不止，余威还残存其中。 凯尔特和他的卫兵们躺在焦土中，满身是伤口，哀嚎不止。 土盾渐渐化为砂砾，从半空中涓涓留下，周翰的身形完全浮现，他身下的土堆形同小山，很难想象那么小的土盾竟然由这么多砂砾构成。 不同于寻常的防御魔法，将物质简单地聚合在一起，抵御外物的侵入。凯瑟琳凝聚的土盾是原子级别的，微粒之间的间隙已经被无限压缩，由此带来的恐怖密度也赋予了这土盾强悍的硬度和防御力。 周翰缓缓飘到凯尔特头顶，一根冰锥已经凝聚成型，悬在凯尔特头顶。 凯尔特的眼角淌着血，他一睁眼便看见那枚正对着自己脑门的冰锥，阳光从云层中重新投射出来，凯尔特看见那冰锥周围氤氲着一圈七彩光芒，死亡如此艳丽。 周翰目光向四周扫视，主塔楼前有一个大坑，三层的主塔楼已经倾倒大半，从高处向下望去，整片庄园的草坪已经毁掉大半，浊水从湖边缘向着湖心扩散。 就是在此地宰了这个狗屁公爵又如何，然后远遁异国，谁又能拿自己怎么样，就算只是一时快意，周翰也乐意如此。对于这种人，自认为掌控他人命运，决定他人生死，自恃高贵，带着封建社会的愚昧和腐朽，周翰没有丝毫同情之心。 周翰不再废话，指尖指向凯尔特眉心，冰锥激鸣一声，朝着凯尔特眉心射去。 “不，还请您住手，史蒂芬阁下，”欧德老管家不知从何处蹿出来，他跪伏在周翰面前，诚惶诚恐地说道，“史蒂芬阁下初来雪莱帝国可能还不清楚杜鲁家族的权势，凯尔特公爵是杜鲁家族唯一嫡系血脉，就连陛下都不敢动他丝毫，还请您千万三思。” “管家前辈，您看我像是畏惧杜鲁家族权势的人吗？” “尊敬的史蒂芬阁下，就算您不畏惧杜鲁家族的权势，可是老奴还恳请阁下看在我们这些仆人服侍您的份上，放过凯尔特阁下，如果凯尔特阁下死在这里，承受杜鲁家族怒火的不仅有您，还有我们这些奴隶，虽然我等地位卑贱，但在都城中依旧有家室，杜鲁家族一定会迁怒于他们。”欧德颤抖着说道。 同老欧德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周翰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长的句子，老欧德是真的怕了，他比濒死的凯尔特还要害怕，同样害怕的还有周翰身后一众跪伏求情的仆人。 卑微者的卑微在于，他们认同了自己的卑微。 老欧德已是白发苍苍的年纪，周翰平日对他也是极好，除了偶尔会贪婪他的小提琴技术，从未对他提出过分的要求。 可他现在为了要杀死自己的人拼命求情，面对这样一个老人，周翰无可奈何，唯有退让，他攥紧了拳头，那些刺又反弹到他心中，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对抗的不是凯尔特，不是杜鲁家族，而是这个时代的桎梏。 “为了希尔达，为了老欧德，滚吧，畜生，你大可来报复，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手段，如果你真敢激怒我，我会毫不犹疑地让你从世间蒸发，你大可试一试。” 周翰飘落在泥土中，他背着手愤然离去，消失在塔楼黑黢黢的破洞中。 凯尔特苟延残喘片刻，在一众人帮扶下，骑马逃离，已是狼狈不堪。 周翰站在塔楼顶层，看着凯尔特和他的随从骑着马在庄园外林间小道上飞速逃窜，老欧德的事情让他十分不快，到底还是他屈服了，他放过了那条疯狗，虽然知这条疯狗日后还要咬自己。 而且，凯瑟琳的能量又损耗了百分之一，只为了对付这几个杂碎。 如果有一天凯瑟琳真的不在了，恐怕自己顷刻间便会被这群人撕成碎片吧，他纵使有无上智慧，也会成为剑和魔杖下的笑话。 他要开始像这群野蛮人一样，去修习斗气和魔法了，那是他今后唯一的资本，当然他有他独特的修习手段，从细胞开始，掌握斗气本源；从神经元开始，去触摸魔法的灵魂。 他坚信，思考和探索是认识法则之力的重要手段，同样是一条可讨巧的捷径。 真主说要有光，于是世界便有了光；而周翰说，要真理不要愚蒙，于是他便成为神秘之主。 哈里在凯尔特离去后不久便急匆匆赶来，在得知十名白银战士都被周翰击退之后，哈里对这位“亡灵先生”更是敬佩。 哈里打探完消息之后，便回去复命希尔达。 周翰则让哈里传话，等自己感冒好了，依旧会去皇宫教授她神秘学的。 希尔达从如此敬重一个人，这世间沉浮对她的史蒂芬阁下而言仿佛是一场游戏，他站在局外，以第三者的角度面对一切，总是那样波澜不惊。 希尔达让哈里带了一大笔金币给周翰，作为赔偿。 周翰雇佣了一大批工匠，仅仅用了半天功夫便将庄园修复如初，反正用的不是他的钱。 凯尔特不会放过他的，周翰知道，就像狗改不了吃屎，如果不是痛彻心扉的教训，他还意识不到他惹了怎样一名狠角色。 第十二章 神秘之主，启航！（1） 只不过周翰想在下一次暴风雨来临之前，提前做好准备，他更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一味地依靠凯瑟琳的力量。 神秘学才是第一生产力，周翰打算用神秘学改造自己的体魄，就像他当初制造凯瑟琳那样，他要重新塑自己。 坎特庄园已经修葺结束，模样和当初一致无二。 晚餐是牛排，还有果酒。 雪莱森林的尽头还闪烁着落日余晖，但很快，一轮新月便从地平线另一头升起，大地沐浴在月光之下。 周翰站在湖边，湖面平静如镜，反射着柔和的月光。 白天的事情让他感触良多，凯尔特的疯狂，老管家的卑微，当然还有希尔达公主殿下的手段，这一切都带着时代的烙印，一切都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今后的道路会不会比他八年没毕业还要坎坷。当然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带着神秘学的火种降临，无论如何，他已经站在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雾气从雪莱森林中缓缓涌出，侵没了坎特庄园。 周翰看着在湖面上翻腾的雾气，不觉感受到一丝寒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身后的连片塔楼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石窗透出的橘黄色光芒如此缥缈，好像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一样，那是他书房的灯。 仆人们早以睡去了，周翰不让他们晚上活动，除非有特殊情况，除了秋虫的吱呀声，再没有任何声响。 周翰回到塔楼三楼的书房。 书桌上有几本旧书，周翰从希尔达书架上找到的，书籍是关于斗气起源和修炼云云。 希尔达是魔法师，很难想象她会去钻研这类书籍，然而在这房间里，不管是斗气还是魔法的书籍，对于周翰而言，如同天书，玄之又玄，书中的体系他完全不能理解，他也不打算去了解，他会用神秘学去解释这一切。 周翰召唤出凯瑟琳。 凯瑟琳赤着脚站在周翰身旁，依旧是那副静若处子的模样。 “扫描这栋城堡中所有书籍，归纳总结出斗气修炼体系，并且同现代生理学进行比较，找出能够直接改造身体，获得斗气的方法。” “好的，主人。”凯瑟琳语气温柔了不少，这是因为周翰抽空完善了凯瑟琳的情感机制，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也能表现出简单的喜怒哀乐，人工智能的情感细腻程度若是达到真人水平，需要构建极为复杂的模型，还有海量识别训练，倘若没有现成的库可以调用，单靠周翰一个人闷头干，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想都不要想。 凯瑟琳只是向四周环视了一圈，便完成扫描。 凯瑟琳本体处在高维空间，三维空间中所有封闭空间对于她而言都是敞开的，当然包括那些密合在一起的纸页。 希尔达城堡中书籍浩繁，凯瑟琳处理比较这些信息花了不少时间，更关键的是要从无数信息中心提炼出斗气修炼的本质，还要同周翰的神秘学进行匹配，然周翰能够有手段可以操作， 周翰揉了揉太阳穴，他从橡木桶中再次取出紫红色葡萄酒，盛入水晶杯中，缓缓饮入，凯瑟琳若是还不能给出结果，他就要喝醉了。 书房天花板上吊着水晶大汽灯，灯光亮黄，周翰真的喝迷糊了，他对凯瑟琳的处理速度迷之自信。 殊不知，就在他打盹的功夫，凯瑟琳要总结的是统领这片大陆千万年的法则。 斗气，魔法，这种力量是人类社会结构的基石。 迷迷糊糊中，周翰看见凯瑟琳朝自己走来，一副安静的淑女模样。 “结果已经分析出来了，主人。”凯瑟琳说道。。 周翰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凯瑟琳的分析绝对完美，她用神秘学的术语将斗气基本解释清楚，可是周翰发现问题突然变得更为复杂了，他本以为找到了一条捷径，没想到这远比那些羊皮书中的秘法修炼困难，他若是将凯瑟琳的法子告知别人，别人一定会以为周翰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第十三章 神秘之主，启航！（2） 斗气实质上是细胞的一种特殊产物，这种能够产生斗气的细胞是经过体细胞变异而来，这种变异细胞的产生与否很大程度上同基因有关，通俗而言，就是斗气往往具有传承性，同血脉息息相关，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往往斗气世家往往能够盘踞一方数百年之久。 常人若是没有一丝半点祖上流传下来的血脉，想要获得变异的斗气细胞难如登天，除非在极端条件下，隐性血脉之力才能得以爆发，成为宿主的天赋能力。 这种变异出现在十九岁左右概率最大，贵族阶级往往会配合特殊的魔药使用，以助他们的子嗣在成年之际，成功激发血脉中的斗气，而随着年龄的增大，斗气激发的可能性也随着降低，周翰的年龄基本上是被判了死刑。 一旦血脉力量展现出来，产生了这种闻所未闻的变异细胞，这种细胞便会便随宿主终身，并且一生都处在增殖和进化当中。 每增殖一次，这种变异细胞便会以平方形式进行扩展，并且展现出不同的性状。 这些细胞簇能够生产出强化肌肉骨骼组织的物质，而且分裂代数越多，这种促进作用越为强烈。所以这个世代的武者都拥有一副恐怖的体魄，身高两米的彪形大汉在斗者中随处可见。 除了更为强大的力量，变异细胞还会让斗者的运动神经系统变得更加敏捷。 这种正反馈会使得斗者随着年龄增大，愈发强大，当然若是中途寻得机缘，变异细胞发生二次分裂，斗者的能力便会出现质的飞越。比如这种细胞会随着分裂次数增加，细胞的自愈能力逐渐增强，细胞壁的强度会越来越高。 此种变异细胞若是发生了三次变异，其数量为初代细胞数量九倍，大约可替代宿主全部体细胞20%，此时变异细胞的自愈能力便可宏观上由斗者体现，这便是黄金斗者的恐怖之处，只要不是心脏被彻底撕碎，他们便能拥有一定程度上的不死之躯，若是在战斗过程中，那种伤口愈合的速度会让身为白银战士的斗者望天长叹。 往往如此，从伤口淌出的鲜血还未流到脚底，伤口处便开始蠕动着愈合，新生的皮肤如婴儿般娇嫩，连一丝疤痕都找不到。 细胞分裂两次，这种次代细胞虽然没有恐怖的愈合能力，但是相比于初代细胞，它拥有了极为强悍的细胞壁，皮肤表层混有这种细胞，就相当于穿上一层隐形的锁子甲，刀剑都奈何不了。 这类细胞受体液荷尔蒙调节，一旦受激，便会展现出其强悍无比的特性，同时，受激之后，此类细胞会产生一种代谢产物，这类产物从毛孔中挥发而出，在空气中被氧化，发出如同火焰般的荧光，这便是斗气的由来！ 初代细胞可代谢出如青铜般的荧光物质，这是踏入斗者之列的象征，此时斗者也被称为青铜斗者。 初代细胞分裂为次代细胞，则是白银斗者的象征，他们的斗气往往呈现银白色，此时斗者的体能特征也有了质的飞跃。 细胞发生第三次分裂，这便是黄金斗者，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一般而言若是能达到这个境界，无论在那个帝国，都能被授予爵位和领地，因为他们已经达到了以一敌万的境界，是帝国的中流砥柱。 再往上便是铂金斗者了，此时，斗者已然快接近身体的终极奥义，大有返璞归真的感觉，铂金战士的斗气皎洁如月光，清透如水，若是白天，不仔细看都很难看见。 而第四次分裂者的紫晶战士，雪莱帝国只有两位，数百年岁月蹉跎，数以亿计的斗者如飞蛾扑火般烟消云散，也仅仅诞生了这两位紫晶强者。 帝国斗气协会会长——黑曼·布莱多大公爵。 镇守雪域边疆的帝国大元帅——卡迪·肖柯基阁下。 而第五次分裂者，帝国中还未闻其名。神圣帝国的神圣骑士们，神之恩宠，便是第五次分裂者，他们每一个都是天选之人，承权力之剑，秉诸神威严，称号对他们已然是浮云，战士和斗者都不足以描述他们对斗气的领悟，他们是集斗气奥义于大成者。 第六次分裂者，他们已经载入奥莱德大陆史册，受千万亿子民敬仰。 这便是尽头。因为，纵使出现了第七次分裂者，他们也逃脱不了死亡的法则，因为他们已经违背了造物主轮回的意志。日出日落，花开花谢，万物都逃脱不了轮回的命运，既有诞生，则必定有消亡，那双无形之手，游荡在天地之间的猎魂者会将他们一一猎杀，他们的存在已经威胁到这世间的平衡。 秩序不可撼动！法则便是如此！唯有真理才能永垂不朽，唯有“神秘”方可万古长青！ 周翰自知为外来客，自己就算往上八百代，追溯到北京人时代，体内也没那个血脉，要想触发自己体内的斗气血脉，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神秘学的第一力量便是创造，运用规则无中生有，这才是神秘学的恐怖之处。 周翰自然打起了人工构造变异斗气细胞的主意，他曾浸浴在神秘学繁荣昌盛的纪元，神秘学已经向着构造人工意识昂首踏步了，创造没有灵魂的细胞体早已不在话下。 以自己的体细胞为基础，进行改造，强行注入相应基因片段，让它成为变异细胞，从而完成觉醒，这是周翰最初的想法。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凯瑟琳有着完整的细胞改造，基因改造资料，而且她是一个无情的实操机器，能够精准无误地完成整个工程，但是周翰做成分分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相关生化物质同神秘学的生化物质完全不同。 周翰从地下黑市购得细胞还未彻底死去的斗者尸体，让凯瑟琳进行解剖分析，尤其是对其变异组织的细胞成分分析。 发现了这类细胞同寻常体细胞成分中有很大的不同，而且相应基因片段的组成成分完全是周翰没有见过的物质，凯瑟琳的数据库中根本找不到与之匹配的生化成分。 也就是说这种决定了斗气血脉的生化物质是这个世界所独有的，它们构成这个时代最底层的秘密，镶嵌在双螺旋链之中，宛如钻石般璀璨，宣示着造物主的力量。 如果不能弄清楚那些世斗气世家血脉中传承物质是什么，周翰根本无从下手。 周翰猜测是希尔达城堡中藏书不够，缺乏相关资料，所以凯瑟琳不知道这种物质这这个世界的名称是什么。 也许是某些魔药的特殊成分，也许是某些矿物的元素组成，甚至可能某些珍贵魔兽材料中含有这种或成分，只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就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是凤凰蛋，恶龙鳞片，周翰都相信能有机会可以得到的。 然而，此类研究甚少，唯有魔法的边缘派系，魔药学，炼金术才略有涉及，然而不管是魔药学，还是炼金术，对于这类本源问题，用仅知皮毛来描述都夸大了，所以，周翰能不能弄清这几种物质到底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或许神秘之主如他，是第一个发现这些物质的人，然后他再要去别处寻找这些物质，这茫茫大陆，加上无边海域，难如登天。 周翰只能抱着试试看的运气，去帝国图书馆让凯瑟莉检索海量数据，看有没有发现。 周翰借用了希尔达的特权，把典藏书库，珍稀书库翻了个遍，都没有任何发现。 毫无感情的凯瑟琳小脸都苍白一片，周翰硬是逼着她两天两夜不休息，检索完接近一亿册典籍，结果依旧很可惜。 那几天连着下了好久天雨，寒意更盛了，周翰感觉自己此刻的心境好像延期毕业的第三年，开始有点慌了。 周翰给希尔达，写了一封信，托欧德送了过去，他想知道帝国有没有什么知名的炼金大师，说不定他那里有有专业性强一点的典籍，自己能够有所收获。 周翰在信中同希尔达问好，然后说自己对炼金术产生了浓厚兴趣，想询问她帝国有没有知名的炼金大师，若是方便，请求引荐。 周翰受到希尔达的来信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哈里亲自交到他手上，窗外是连绵的寒雨，天色阴沉，周翰刚从午睡中醒来，睡意还未完全消散。 他的感冒又复发了。 周翰裹着袍子，坐在书桌前，他没有喝酒，手边是一杯茶，苦涩而又清幽，希尔达的信就放在茶杯旁。 信封上盖着公主殿下独有的玫瑰花锡印。 周翰拆开信封，一股幽香铺面而来，是希尔达身上那种带着惆怅的馥郁芬芳，信纸细腻光滑，显然是最顶级的纸张。 信头上是格林皇室家族特有的图腾，精致繁复，纸张则中有玫瑰花的水印，一看便是女子专用的信纸。 希尔达的字迹娟秀工整，就像她的容颜一样让人赏心悦目，写得不多不少，恰好一页纸。 周翰一字一句地读道。 ——尊敬的史蒂芬·周阁下 启信悦 ……。 希尔达端在在书桌前，她右手拿着储水鹅毛笔，酝酿着下一句话，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写过一封信。 多日未见，收到先生来信，十分高兴，心中却依旧带有惭愧，因为小女子，先生遭受无妄之灾，首先表示歉意。 第十四章 炼金术师 我担心再生出变故因而停止了同先生的会面，日后我定会亲自登门拜访，进行道歉。 至于先生谈及炼金术师之事，帝国魔法学院杰潘阁下深谙此术，虽然我同杰潘阁下交往不深，但凭借格林家族的声望，想必他还是会认真接待先生您的。 杰潘阁下就住在帝国魔法学院中，他的性情古怪，不受人待见，但我一直认为杰潘阁下是帝国奇才，若先生能够同杰潘阁下交好，也是一件幸事呢！ 信封中附有我的亲笔介绍信，此外先生若是还有生活上的其他需求，尽管开口便是，我十分珍惜同先生之间的友谊。 希尔达·格林敬上。 周翰揉了揉太阳穴，想来也是确实有一点时间没有同希尔达见面了，他的神秘学课程能不能进行下去都是个问题了，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现在只一心想着他的细胞再造工程。 帝国魔法学院，杰潘，炼金术，这似乎是周翰最后一丝希望了。 入冬之前，雨一直下个不停。整座都城都笼罩在朦朦胧胧的水雾当中，再过一段时间，寒流自极北之地而来，雾都就要变成雪国了。 深黑色的马车从坎特庄园中驶出，天空下着密密的雨，呼吸间能感受到一丝冰凉沁入身体中。 欧德老管家披着斗篷，黑手套紧紧地握着缰绳，正驱马向前，雨水从帽檐上斜斜地滴下，打在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他眉骨上那两簇花白眉毛上挂满了雨珠。 坎特庄园前的小径由黑色石子铺就，庄园后的雪莱大森林隐没在雨雾之中，不见踪迹。 隐隐约约，雨空阴霾深处，闷雷滚滚，好像蛰伏着什么。 马车从林间小径行至官道。 雪莱都城市区街道上铺着整整齐齐的黑色石板，石板被雨水润湿了，反射着城市的迷离灯火。 周翰坐在马车中，闭目沉思，马车行驶得很平稳，由于车轮和车身之间有弹簧缓冲装置，周翰没有感觉到一丝颠簸。 整座城市都很安静，他听见了马蹄在街道上回荡的哒哒声，听见了雨水溅落在黑色石板上的声音，听见了水流顺着石板间的缝隙流入下水道的汩汩声。 周翰拨开帘子，向外探望，在这湿漉漉的午后街头，时间仿佛都变得粘滞了。 由于天色阴沉，道路两旁的煤气灯纷纷亮了起来，那微弱的枯黄色光芒在雨雾中，仿佛一杆一杆的蘑菇。 整座城市都是石头的艺术，建筑高大伟岸，鳞次栉比，屋顶的尖顶直指苍穹，这些建筑在周翰眼前缓缓掠过，一同出现在周翰眼前的还有建筑底下的玻璃墙幕，贵族们身着华贵服饰，手持精美茶具，乐此不疲地交谈着，而屋檐下，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成一团，在湿冷的街头瑟瑟发抖。 他们存在，他们活着，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发声。 马车向都城西面驶去，道路两旁建筑变得越来越稀疏，渐渐地可以看见大片旷野了，一望无际的荒野，山丘起伏着，曲线柔美，马车行驶在山丘之上，车轮在丰茂的草丛中碾过，灰色乌云布满天空，低低地压在马车车顶。 骤然间，地势降了下去，一片硕大无比的湖出现在欧德视线当中，随之出现的还有湖中央的城堡群。 周翰从未见过如此恢弘壮丽的城堡群，湖水深沉，涟漪弥补，城堡群落仿佛浮在水面上一样，无数向上伸展的塔尖隐没在滚动的雨雾之中。 城堡外墙上满是岁月的痕迹，这些黑色石砖没因风雨而腐朽，反而完美融入了这片粗犷的自然之中。 周翰在雨天造访此地，帝国魔法学院尽显它冷酷森严的一面。 暗绿色的草在荒野肆无忌惮地生长着，湖面广阔至极，湖水幽暗，城堡群巍峨地耸立在灰色雨云之下。 周翰拨开车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不禁感叹文明的魅力，那种狂野的艺术是一种渴望，每一根塔尖都锋利如剑，直入云霄，因为这样可以离天空更近，离神明更近。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石桥上，石桥连接湖岸和帝国魔法学院大门。 足足过了十分钟，马车才行至石桥另一端。 靠近了帝国魔法学院，周翰越发感受到这座城堡群的磅礴。 帝国魔法学院自雪莱帝国创立以来，一直在扩建，历经风霜，才形成如今的规模。 帝国魔法学院只接受贵族子嗣入学，学员不需要缴纳任何学费，由帝国财政直接拨款扶持，若是成绩优异，还能获得高额奖学金。 这也是希尔达的母校，格林家族世代在此接受教育。 马车在帝国魔法学院大门前停下，老欧德替周翰打开马车车门，周翰从马车中缓缓走下。 同时，一对卫兵也在向他缓缓靠近。 周翰只有一身行头，那件棕色长风衣，鞋子倒是有几双，他今天还戴了一顶黑色礼帽，不为别的，因为头发长得有点长，不好打理。 老欧德同卫兵们说明了情况，卫兵们爽快地放行了。 周翰在等候室见到了学院教导主任，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叫做达尼。 “阁下要见杰潘？”达尼满脸不可思议，甚至还表现出几分厌恶，这个名字似乎是瘟疫，同他有牵连的达尼都避之不及。 周翰点了点头。 “虽然你打着格林家族的家徽，但是我也有权利去质疑你的身份，还有你找杰潘的目的。”达尼说道。 周翰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同这个身着紫色法师袍的男子废话了，也不知道这个杰潘为何如此不受人待见。 “希尔达公主殿下的亲笔信，阁下请过目。”周翰从怀中掏出希尔达交给他的引荐信。 达尼神色古怪，他接过周翰的引荐信，端详了半天，这才唯唯诺诺地说道：“好吧，既然有公主殿下的引荐，史蒂芬阁下自然可以去见杰潘。” 周翰跟随达尼穿梭在城堡与城堡之间的廊桥上，廊桥是露天的，城堡外有灰色的天和细密的雨。 “冒昧请问达尼教导主任，为何众人对杰潘有如此大的意见。”周翰恭声问道。 “他？他那个人古怪得很，几乎不和你好好交谈，除了炼金术一无是处，身份既不显赫，也毫无天赋，魔法和斗气是一窍不通，还高傲的很，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见到我从来招呼不打一声，仰着头就走开了，他简直是帝国魔法学院的耻辱，要不是看在他能熟练提提炼各种矿晶的份上，制作各种魔法材料的份上，我早就将他辞退了。” 周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杰潘或许没有达尼说的那般不堪，他可能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过于专注而已。 “最关键的是……”达尼欲言又止，他眉头紧皱。 “什么？”周翰问道。 “你见到他就知道了。”教导主任说道。。 两人来到一处细长的黑色塔楼前，塔楼前有一扇油腻的黑色木门，刚好能容纳一人通过，木门上连把手都没有，紧紧地闭着。 一股奇异的怪味从门缝中散发出来，周翰闻过，只感觉全身毛孔都炸开了。 第十五章 绿眼睛&绿衫少女（1） “臭臭臭，臭死了。”达尼捏着鼻子，大声嚷嚷道。 这种味道确实不好闻，周翰隐约能够从中分辨出几种，有硫磺刺鼻的气味，还有一种汗液和尿液混合在一起发酵产生的令人窒息的味道，那是氮氢混合物的味道。 “他就像是从粪坑里面爬出来的屎壳郎，现在你知道了吧，每次有异国王储来参观帝国魔法学院的时候，我都会把他锁起来，这里的掏粪工人都比他香一百倍，我真的是受够了。”达尼说道。 周翰没有搭话，若是连这种恶臭都能够忍受，想必这个杰潘对炼金术一定是到了着魔的地步。 达尼用脚使劲地踢着黑色木门，他仰面对着塔楼顶端吼道：“杰潘·克里斯，有客人来了，专门拜访你的，奉公主殿下命令而来，开开门。” 塔楼顶端有一间小阁楼，阁楼的窗户正对着另一栋城堡的石壁，就算不是雨天，阁楼中也不可能获得一丝阳光。 这栋细长的象牙塔被其他高大的城堡包围着，周翰只感觉自己站在深井之中，头顶是一抹阴霾天空，寒冷砭骨的雨水不停打在自己脸上。 天空中惊雷闪过，云层中电光飞逝，周翰这才注意到这栋塔楼顶端有一根银针，不是十字架，也不是石剑，难是一根货真价实的银针，顶端尖锐无比。 周翰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让他诧异的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完全被魔法和斗气统治，竟然已经有人开始觊觎那股雷电之力了。 阁楼窗户忽的一声被推开，一名少年探出半个身子来，向下俯视。 周翰看见了那名少年，真的只是名少年，他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绿色眼瞳黯淡无光，似乎对生活早已失去希望，雨丝从他身后簌簌落下，灰色苍穹之下，他显得那么孤独。 “你好，杰潘助教，鄙人史蒂芬·周，特来拜谒。”周翰之前便从达尼那了解到，杰潘的职位是魔法助教，周翰摘下黑色礼帽，微笑着说道。 杰潘猛地关上窗户，没做任何回答，周翰心想，他若不是听到公主殿下几个字，估计连窗户都懒得开。 就在这时候，塔底的小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刺鼻气味没了约束，肆无忌惮地向外涌着。 达尼连连摆手，说道：“史蒂芬阁下就自己进去吧，我就不陪同了，先行告退了。” 周翰点了点头，他看着黑洞洞的房门，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周翰走进杰潘的象牙塔，顺手将屋门关上，屋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眼睛和鼻子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屋内的环境，周翰才发现，屋内各色荧光交替闪烁着，周翰凑近一看，惊异地发现，那竟然是盛放在玻璃容器中的溶剂，有的已经制备完成，有的尚在反应之中。 不知为何，周翰莫名兴奋起来，他有这样一种预知，他除了能够在这里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之外，还能够遇见能够在这迷雾风暴中能够替他掌舵的人，而他则站在桅杆高处，举着神秘学的黑色旗帜。 石梯沿着墙壁盘旋而上，墙壁两侧石壁是镂空的，被分隔出成一个一个的小室，小室中放满了各种羊皮卷轴，大部头典籍。 一只到塔楼顶端，阁楼的入口处，入口的门正好开在头顶上方，体型稍大一点都钻不进去。 周翰从洞口爬上阁楼，阁楼上又湿又冷，仿佛冰窖一般。 周翰在火炉苍白色光芒中看到了杰潘，他盘坐在地板上面，低着头在研磨一些泛着幽蓝光芒的矿石。 那扇玻璃窗被窗棂上滴落下来的雨珠排得嗡嗡直响，玻璃因为老化显得斑驳不堪，乳白色，铁锈色的杂质从玻璃框向玻璃中央侵蚀，也因雨水的浸染，显得朦胧诡秘。 周翰将礼帽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仔细打量那名少年，他头发蓬乱无比，颜色很独特，介于红色和咖啡色之间。他衣衫褴褛，一件不知道原本是什么颜色的衬衫上满是破洞，那是药剂腐蚀造成的，衬衫的扣子早就不翼而飞，他胸口敞开着，胸膛的肋骨清晰可见，苍白色的皮肤上同样布满了因烫伤而结成的疤痕。 “敬爱的杰潘阁下，您好，鄙人史蒂芬·周，特来拜访，这里是公主殿下的引荐信。”周翰以前干的活同这名少年差不多，他一向尊敬同行，即使杰潘看上去比他小上不少。 周翰将希尔达的引荐信递给杰潘，杰潘抬起头，接过引荐信，面无表情地审阅着。 周翰这才看清楚他的容貌，暗绿色的眼睛，鼻梁挺直，脸型完美，下巴尖俏，稍微收拾一下绝对是标准的贵族子弟。 “是希尔达公主的引荐信，又不是希尔达公主殿下本人来了，我不会让你妨碍我的工作的。”杰潘一扬手，引荐信便淹没在熊熊白色冷焰之中，火焰散尽，只剩下虚无。 那不是魔法，那是魔术师的小把戏，周翰看得真切，他袖口藏着一个微型试剂管，那个食指大小的玻璃管中装有白色粉末，应该是含磷混合物，遇氧自燃。 周翰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我来到此地，只为了请教阁下几个问题，还望阁下能够告知。” “问题？你们这群蠢货，魔法和斗气我一概不通，你们难道要向我请教炼金术？不，你们没有这个资格，你们是在亵渎安尼亚先知（炼金术创始人）。”杰潘的情绪变得高涨而又激动，他显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 周翰向四周打量着，他看见一旁的工作台上有一套蒸馏装置，器具十分简陋，显然是杰潘自制的，莹绿色液体正在缓缓流淌而下，旁边是几个反应器皿，还有一堆雪白的粉末。 周翰靠近工作台，用手指沾了一点白色粉末，放在舌尖出，随后吐出。（千万不要模仿！） “矿盐的纯度远远不够，如果我没猜错，你用盐制得的酸一定是混酸，而你想通过蒸馏来提纯酸，天方夜谭！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周翰漫不经心地说道。 杰潘的身体猛然颤栗起来，周翰口中的术语都是炼金术独有的，外行人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更关键的是他似乎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症结所在，在这之前，他一直找不出酸纯度不够的原因。 “不，不可能，我的矿盐是帝国纯度最高的，纯度已经是其他炼金术师的十倍之高了。”杰潘站起身来，颤抖着说道。 “那也不够，炼金术以精确著称，就是差一根头发丝都不行，杰潘阁下，你认为我现在有资格向您请教问题了吗。”周翰微笑着说道。 “没问题，史蒂芬先生，你请说。”杰潘涨红了脸，显现出一名少年的羞涩，他拮据地在裤腿上擦了擦脏手。 “其实也不算是问题，我仅仅想知道一个方向，有没有关于生命再造的炼金术典籍。”周翰也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先生您能够问的具体一点吗？”杰潘也是一头雾水。 周翰叹了一口气，他要是把变异细胞特殊生化成分讲给杰潘听，他估计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翰皱着眉头，酝酿了一会儿，他说道：“简而言之，据阁下了解，炼金术历史上有没有关于‘造人’的记录，我想了解它的过程，还有设计到的物质和原料。” “‘造人’？”杰潘满脸不可思议，随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他绿色眼瞳中绽放出奇异的光彩，他仿佛陷入一段遥远的回忆之中，他压低喉咙，抑扬顿挫地说道：“阳为其父，月为其母；孕育于风中，被大地滋养；从地狱升至天堂，又从天堂堕入地狱；如其在上，如其在下；再创本源，涅槃而生。” “这什么？”周翰问道。 杰潘只觉得鲜血涌上大脑，他从未如此激动过，他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炼金术史上的传奇人物，墨歇尔，传说他能在熔炉中炼就生命，那段话出自他唯一的著作——《羽王录》，有人说那里面记载了生命的秘密。” “《羽王录》？是一本书？” “不是书，是镌刻在他墓碑上的铭文。” “那你能找到它吗？”周翰语气加快了。。 “就在这。”杰潘从胸口摘下一块翠玉吊坠，他将它托捧在掌心，无不虔诚地递向周翰。 窗外猛然闪过一道惊雷，银白光芒照亮了整片荒野，帝国魔法学院巍立湖面之上，无边雨幕飒飒作响，千里阴云贴地逶迤而行。 第十六章 绿眼睛&绿衫少女（2） “《羽王录》。”周翰轻声重复着。 杰潘递上那颗翡翠吊坠，他说道：“这颗翠玉吊坠中雕刻有《羽王录》全集，是从墨歇尔墓碑上拓下来的。” “这么小？”周翰问道。 “里面的微缩文字是用极小的光线蚀刻而成，在光源的照射下，能够重新投射出来，炼金师的小把戏而已。”杰潘解释道，随后，他将这颗翠玉放在一个支架上，支架另一侧放置有汽油灯。 杰潘将汽灯旋钮完全拧开，汽灯散发出明亮耀眼的光芒。 这光线穿过透明的翠色玉石，投射在墙壁上，墙壁上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 “西莱博文字，这是古代贤者使用的文字，现在几乎没有人认识了，我也只能认识一部分。”杰潘在一旁解释道。 周翰摸了摸下巴，他走上前去，轻微地转动翠玉的方向，墙面上的文字篇章也在不断地变化着。 这本《羽王录》出奇的长，不过这对于周翰来讲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样本越多，文字破译也就越简单。 凯瑟琳将所有文字符号都扫描了下来，从字形的演变，句子结构，文字重复出现的特定位置等方面将西莱博文字同现在流行的十七种文字进行对比，仅用了70秒就完成通篇的破译工作。 凯瑟琳将结果反馈给周翰。 在追求真理的路途上总是殊途同归，墨歇尔在写下《羽王者》时候，他已经揭露了神秘学史上曾经一百年没有解决的疑问。 只不过，他的思想过于超前，以至于至今无人能看懂。 周翰叹了一口气，天才的陨落总是令人惋惜的。 周翰如愿以偿地从《羽王录》中寻找到了那几种材料，他转身对于杰潘说道：“圣女之露，地之咆哮，幽冥火种，阿摩尼亚之水，这些材料在炼金界好不好凑齐。” 杰潘愣了三秒钟，他艰难地说道：“史蒂芬先生，不是好不好凑齐的问题，问题是这些材料根本是传说之物，我从事炼金术士工作快二十年，您说的那些材料我也只在典籍中见过，还没有听说过那个地方有这些材料出售呢。” 周翰沉默不语，他看向窗外，至少有了一个方向，也不会像无头的苍鹰一样乱撞了，只要有了这些材料的名字，他便能够寻到他们。 只要周翰愿意，凯瑟琳可以夺取到这片大陆任何地方任何物件，在她能量用完之前，她凌驾一切，换句话说在没有真正的神祗出现之前，她便是神，而周翰则是神明的主人。 没有神办不到的事情！ “十分感谢您，杰潘阁下，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若果方便，我可以给与您报酬。”周翰对杰潘说道。 “不，千万不要，先生，您是我见过最博学的人了，除了炼金术，您还能看懂西莱博语，能为阁下服务是我的荣幸。”杰潘连连摆手，神色窘迫。 周翰微微一下，博学称不上，关键在于凯瑟琳的数据库过于彪悍，从神秘学文明到奥莱德大陆文明都涵盖在凯瑟琳的数据库当中。。 “很高兴见到你，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周翰真切地伸出手掌。 杰潘赶紧又将手在衣角上蹭了蹭，身子微弯，同周翰握手，“也十分期待同阁下的再次会面。” 十七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定会的。”说完周翰便拿起他的黑色礼帽，然后便离开了。 杰潘站在原地，屋外下着雨，屋内潮湿寒冷，他茫然地盯着窗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是在克丽丝离开他的时候，那个穿着绿裙子的女孩。 周翰穿梭在城堡之间的甬道之中，忽然一阵振聋发聩的钟声从帝国魔法学院中央传来。 学生们涌出教室，他们青春热情，在走廊之间走动着、交谈着，就像曾经的周翰一样。 “嗨！史蒂芬阁下。”达尼老远就同周翰打招呼。 达尼站在人群中，穿着法师袍，格外显眼。 周翰也同他热情地打招呼。 “您要离开吗？”达尼问道。 “是的，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周翰回答说。 “怎么，那小子没有恶心到你吧，他如果有冒犯，我可以代他向您赔礼，哈哈。”达尼说道，周翰是希尔达公主殿下的客人，达尼之所以如此客气，就是希望同他交好，这样他同格林家族的关系就更深了一层。 “并没有，恰恰相反，我对此人颇有兴趣，如果方便，达尼阁下能否多透露一点他的消息。” 达尼叹了一口气，显然不愿意过多谈论杰潘，两人并肩同行，四周不时有年轻学员同达尼打招呼，他毕竟是教导主任。 “这孩子说来也可怜，他的父亲是一名不见经传的子爵，爵位是从祖辈流下来的，本来如此，倒也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可他老子又是好色之人，一点微薄的家产全部败给了那堆情妇，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他跟谁生的，一天夜里被人丢在他府邸门前，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长大了，而那匹种马十年前害了性病，全身烂透了，便死了。这孩子也不只从什么时候开始精神不正常起来，一天到晚胡言乱语，乱写乱画，没了纸张，就在地上写，地上写满了，就在墙上写，他把教堂的白色石灰外墙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符号，帝国广场上的白色地砖也被他画满了符号，这可好，全城人都知道了他，连陛下都知道了，宪兵逮住了他，因为他那时还没有成年，不能将他铐去坐牢，就狠狠地打了他一顿，那一顿打狠了，他差点儿死了，棺材都买好了，后来侥幸活了下来，不知怎么的，被院长大人发现了他炼金术的天赋，带了他几年，就留在了帝国魔法学院，一直到现在。” 达尼讲述杰潘的事迹就像在讲故事一样，他本来不愿提及那个少年，可是越讲越起劲。 周翰若有所思，两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帝国魔法学院大门口。 老欧德撑着黑色金边雨伞，在马车旁等待周翰，他站得笔直，同他的裤腿一样直。 同达尼教务主任告别之后，老欧德便驭马离开。 帝国魔法学院连同那片湖一同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周翰回到坎特庄园后便不遗余力地打探关于那几种材料的消息。 圣女之露，地之咆哮，幽冥火种，阿摩尼亚之水，如果不是《羽王录》，谁能将变异斗气细胞中的那几种未知成分同他们相对应上呢。 可是若是对于常人而言，知道了又能怎样，仅凭借着杰潘寥寥数语，周翰还未能深切领悟到这些材料的珍稀程度，直到他开始收集有关这些材料的信息时，他才发现，对于他面前的这座高山，他才刚刚迈开脚步。 譬如他了解到了，阿摩尼亚之水，在紫光帝国的拍卖场中出现过一次，被炒出一千万金币每毫升的天价。 除了炼金术士，魔药师，甚至黑魔法师，死灵魔法师，都在觊觎这种材料，因为这种材料经常出现在特定的上古药剂配方中，这些配方往往同冶愈、不死、永生扯上关系，这足够那些大贵族一掷千金，豪赌一把了。 可是周翰了解到，紫光帝国的那次拍卖会已经过去一百年之久了。 这还仅仅是一种材料，要是算上之后的材料，凯瑟琳就算是神，估计那也要把她累死。 有些事果真只能仰仗权利和金钱，周翰想到了希尔达公主殿下，凭借格林家族的权势，应该能帮他减轻不少负担，就是不知道希尔达肯不肯帮他的忙，毕竟这不是一个小问题，说得严重一点，这些材料的价值加起来估计抵得上格林家族半年的开销预算。 周翰在书房中悠闲地看书、喝酒，欧德老管家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史蒂芬阁下，杜鲁家族派人来了。” 周翰点了点头，凯尔特·杜鲁找上门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要抓紧手头上的事情了。 “让他进来。”周翰对老管家吩咐道。 那名战士身着银色盔甲，骑着一匹黑色大马，马全身上下都淋湿了，腾腾的雾气从它躯体四周冒上来，杜鲁家的战士就这样静默在凯特庄园门口，天空中下着雨。 他上次来过，被周翰揍了一顿之后再也不敢造次了，即使他是杜鲁家族的亲卫。 老欧德打着雨伞出现了，他给杜鲁家的战士开了门。 战士下了马，拿出一封牛皮纸信封，交给欧德管家，他也不打算再去见周翰了。 “请转告史蒂芬阁下，务必接受凯尔特公爵大人的挑战，公平公开，地点就在帝国大角斗场，时间写在了信中。” 战士半句话没有多说，传完了信，转身就离开，显然他对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印象。 “角斗场？这是一封挑战书吗？我还真的钦佩他能有如此勇气，他倒没有选择在暗地里耍花招。”周翰摩挲着手中的牛皮信封。 “或许他是想让阁下在千千万万人面前丢脸。”老管家在一旁解释道。 “帝国大角斗场能够容纳多少人？”周翰摸了摸下巴，说道。 “可以同时容纳五万人。” 第十八章 虚空掠夺者（1） “那杜鲁家族的颜面恐怕是丝毫不剩了。”周翰看着水晶高脚杯，声音凛冽，“对了，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庄园事物就交给你打理，希尔达公主那边我会交代好，我在帝国中相识甚少，基本上不会有人来拜访的。” 周翰同欧德交代道。 杜鲁家族官邸，凯尔特手持长剑，同一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周旋着。男子穿着皮裤，长筒靴，衣襟塞入裤腰中，汗水正从他发梢不断滴落，他咧着嘴，牙关直发颤，凯尔特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凯尔特嘴角下弯，两道泪沟纹从眼角蔓延至嘴唇两侧，他目光阴翳低沉，如同一条伺机待发的毒蛇，在寻找一击致命的机会。 那男子终于忍受不住这般压抑，他狂吼着，湛青色斗气从他周身涌出，斗气攀附在他剑上，宛如火焰。 男子嘴唇哆嗦着，他的瞳仁在逐渐缩小，暴露而出的眼白上血丝密布，牙关已然碎裂，鲜血从牙缝中喷涌而出。 “去死吧。”男子怒吼道，他竭尽平生力气跃起，他浑身被青色斗气包裹，他双手持剑，从天而至，冲向凯尔特，而剑身因为斗气的加持，如烈阳般赤红，铁屑化为星火，在青色斗气中如漫漫流萤，他整个人都恨不得燃烧起来，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挥剑了。 凯尔特见势，却将长剑同手负在身后，他双腿微微摆开，降低重心，只伸出左手迎向那柄长剑。 银白色斗气在他身体中穿行着，随着血液，汇聚在左手手掌上，顿时，他手掌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金属状银色角质鳞甲，冷光和银色斗气也覆盖在其上。 凯尔特轻蔑一笑，他抬手便握住那柄如岩浆一般赤红的长剑，而后从他掌心溢出的斗气如触手一般将剑从男子手上夺下。 那柄长剑被斗气蹂躏成赤红铁球，猛然掷在地上，黑白相间的瓷板地顿时四分五裂，火光从大坑中腾跃而上，爆鸣声此起彼伏。 男子错愕无比，他双脚还未着地，喉咙便已经被凯尔特那只银光缭绕的手钳住。 凯尔特右手顺势将剑刺入男子左侧胸腔。 凯尔特将剑拔出，松开那男子，男子脑袋栽自己两腿之间，姿势诡异地团在地上，鲜血从他身下不断流出，均匀地布满了练剑室黑白相间的瓷砖地面，早在凯尔特接剑之时，他的脊柱便已经被完全震碎。 “你的荣耀。”凯尔特低声说道。 他也曾是一名小贵族，家族资产被杜鲁家族吞并了，只能任人摆布，他新买的双层小木屋里还住着他待产的妻子。 而这只不过是凯尔特·杜鲁公爵清晨简单的训练活动。 凯尔特扬起手臂，舒展身躯，他赤着脚，身上还穿着睡袍，腰带松垮垮地围在腰间，胸口露了出来，结实的胸肌上毛丛旺盛，像一块棕色的毛毡。 推开练剑室的大门，湿润的空气稀释了血腥味，他随手将剑丢给一旁的仆人，另一群仆人手中拿着洗漱器具，内衣，软甲在等他。 这些女仆们各个年轻貌美，粉色的唇，尖翘的下巴，宝石一般的眼睛，如精灵一般，她们微低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同她们身上的白色长裙一样洁白。 凯尔特眯眼看着雨中的绿色植物园，他自言自语道：“史蒂芬是吧？我会当着希尔达的面杀死你，在角斗场的最中央，让全帝国人都看到，她勾搭了一个怎样的废物！” 雪莱帝国的雨中黄昏。 周翰出门的时候没有让老欧德跟上，他穿过几条幽暗的街区，花了一个银币，雇了一辆马车朝着皇宫出发。 禁卫军远远地便拦下了下他。 “我要见公主殿下。”周翰拿出了希尔达给他的勋章，这是格林家族特有的身份标识，卫兵们看过几百上千遍了，一眼就辨认出来了。 相隔甚久，周翰再次见到了希尔达，这回周翰看她倒是更像一名贵族小姐了，她穿着一件白色典雅的拖地长裙，耳垂下是光彩夺目的粉色水晶耳坠，她似乎正要出门。 “十分抱歉，这个时候来打扰公主殿下了，”周安摘下湿漉漉的礼帽，“有些事情在信中确实不好说清楚，我还是希望当面同殿下讲。” “先生，不碍事，我倒是觉得有些惊喜呢。”希尔达微笑着说。 希尔达吩咐完乔娜一些事情之后，便将周翰带至小教堂之中，这俨然成为两人“幽会”的地方。 希尔达将墙边烛台点亮，周翰站在她身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他来到这个国家第一闻道的味道。 “关于凯尔特的鲁莽我还没有当面道歉，先生如果有什么需求我一定会尽力满足的。”希尔达真诚地说道。 “我想托你寻找一些材料，这些材料异常珍稀，你或许不能直接得到它们，但是我只要关于这些材料的线索就行，越详细越好。”周翰开门见山地直接讲阴来意，也没有假意寒暄。 “什么材料？”希尔达试探着问道。 周翰将清单递给希尔达。 希尔达看完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问道：“为什么会是这些，很多东西已经不是金钱能够解决的，圣女之露，地之咆哮，幽冥火种，阿摩尼亚之水。” “这是我的秘密，还请公主殿下相信我，况且我不需要公主殿下为我凑齐这些东西，我只需要有关于它们的线索就行，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作为报酬，我会满足公主殿下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行。” 希尔达笑了，“先生就算不提出这样的条件我也会去做的。” “我一向不喜欢白白受人恩情，个人性情而已，还是说你觉得我办不到。” 希尔达蓝色大眼睛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她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对先生有好感吗？就是先生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不像其他人，一眼就看穿了，当然了还有先生无与伦比的自信，总而言之，是个有趣的人呢。” 周翰苦笑道：“这算得上是一种称赞吗？” “三天时间，最快也要三天，格林家族的情报网从东海岸的帝国到西海岸的帝国的往返时间就是三天内，若仅仅只是要寻找这些材料的消息，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期待您的好消息。” “先生，若是凯尔特的问题您尽管同我说，没必要真同杜鲁家族对抗，我知道您或许有您的依仗，但是杜鲁家族的权势并没有您想的那样简单。” “也不全是他的问题，他的出现也仅仅是一个契机而已。” 希尔达点了点头，她说道：“父王已经介入到我同凯尔特之间了，先生的这次出现估计已经有人禀报给父王了，在这段时间我同先生还是尽量少见面为好，还望先生理解。” “我们下个星期还能再见，还希望您能盛装出席。” “下星期？”希尔达一脸疑惑。 “会有人邀请您的，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周翰微笑着，他托起希尔达带着白色手套的纤纤细手，弯腰行礼，而后用嘴唇轻轻触碰希尔达的手背。 周翰离开皇宫后没有回庄园，入夜的时候他进了一家小酒馆，快接近黎阴的时候，他又走进了帝国图书馆。 第十九章 虚空掠夺者（2） 希尔达果真没有让周翰失望，三天之后，遍收集到了所有的信息。 周翰拿到了一份清单，清单上面写满了各种材料的明细，包括地点，最近一次出现的时间，以及信息的可信度评估。 皇室毕竟是皇室，拥有的手段远非常人可以想象，即使阿摩尼亚之水的信息可信度只有百分之三。 周翰从帝国图书馆借出来五幅地图，每一副地图都有一米长，五米宽，这是帝国图书馆最为详致的地图，除了一张世界地图，其余四张地图分别代表了那四种材料的所在地。 然而，最近的一处地点都在距离雪莱帝国万里之遥的【莱卡帝国】。 从陆路过去基本上不可能，莽莽苍苍的山脉将国家河国家之间阻隔开，而且山脉中有着强大到无法想象的魔兽，唯一的方法便是乘坐由飞行魔兽组建的飞行驿队，可是那也要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 周翰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消耗啊。 他使用了最为简单粗暴的方法——借用凯瑟琳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动用神秘学的力量。 周翰就像在赌桌上同命运博弈，他压上了他为数不多的赌注，如果成功了，便是新的开始，，可如果失败了，他便一无所有。 又是一个深夜，雨不停地下着，雪莱都城的街头，醉汉在酒馆转角处对着漆黑的玻璃橱窗撒尿，流浪汉在巷子深处蜷缩着身子，因为寒冷而不能入睡。 四周汽灯的光芒如黄豆一般微弱，雨雾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穿着深黑色长斗篷，全身裹着严严实实，一双眼睛隐藏在兜帽阴影之中，只能看见他紧闭的双唇，无法辨识出容貌。 他身后的卷轴格外引人注目，仿佛是一杆长剑一般。 这时，那黑袍人身旁出现了异常，在某片特定区域，雨水消失得无影无踪，雨滴从天而至，落入那片区域，消失不见，随即又从某个地方穿了出来。 朦胧的水雾将那片区域的轮廓勾勒出来，修长纤直的腿，微挺的臀部，柳腰，还有刚好齐臀的长发。 凯瑟琳从雨雾中逐渐浮现，模样愈发清晰，她的黑色眸子宛如黑夜一般，寂黑中绽放着一丝星光；鼻子的高度恰到好处，挺在她如同鹅蛋般柔润的脸庞，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她的嘴唇也一定是湿润而又温热的。 流浪汉在黑巷中瞪大了双眼，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连梦里都不曾出现过，她的美难以形容，她的容颜给人一种温润而又含蓄的感觉。 醉汉似乎察觉到什么，他艰难地扭过粗大的脖子，朝后看来，看到凯瑟琳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凯瑟琳如精灵一般，凌空悬浮子在周翰身旁，不是平日里穿的长裙，周翰已经修改了她的着装指令，此刻她一身软甲，身躯的曲线彰显得淋漓尽致。 “面具。”周翰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对凯瑟琳发出指令。 “好的主人。”凯瑟琳轻柔地回答道，一道红色的诡异面具在她面前浮现，她的脸庞随即被遮蔽住大半，只能看见樱唇和小巧雪白的下巴。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周翰说道。 “好的，空间节点中十分危险，还请主人多多小心呦，我会保护好主人的。”凯瑟琳“善意”的说道，可是由于系统并不完善，她的表情还是略显生硬，细腻程度远不及真人，周翰听着感觉有些怪异，他思忖着，是不是把凯瑟琳的情感丰富度调到零会好一点。 视野开始扭曲起来，所有的景物都汇聚在那个焦点之上。 流浪汉和醉汉还没有反应过来，黑袍人和带着红色面具的少女便螺旋着消失在那个扭曲的焦点之后中之后，以那个焦点为中心，螺旋四射的雨水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撞击到其他垂直而落的雨滴，散成茫茫雾气。 流浪汉听见了黑衣人的袍子猛烈抽打雨水的声音，在这深夜的雨夜，如同惊雷一般。 醉汉吓得一哆嗦，酒意全无，他定睛望去，街道上空无一人，仿佛刚刚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他晃晃荡荡地朝小酒馆中躲去，却忘了自己还没有提裤子。 距离雪莱帝国万里之遥的莱卡帝国，荒漠之中，天空中已泛起紫红色朝霞，黎明即将到来，晨风带来清凉的湿气，在岩石滩上掠过，留下一串串晶莹的露珠。 荒漠深处，温度徒然升高，橙红光芒遍布大地，放眼望去，此地竟然是一片岩浆海洋，天地间都被这种红光所淹没。 岩浆翻滚不止，晦明变幻的熔融液体宛如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在咆哮，在呐喊，岩浆中不时涌起浪花，每当这些赤红的浪花与岸边黑岩相击时，火焰便顺着岩石向岸上奔腾。 而这片岩浆海的中心，一座活火山伫立在天地之间，那些流淌在山体上的岩浆涓流，宛如跳动的血脉，忽明忽暗，它们从火山口发迹，蔓延至山脚。 如此盛光之下，天空一片漆黑。 火山山体中，一副金色骸骨悠然滋养在这片火元素充沛的圣地，他身上穿着一套破旧的古老盔甲，眼眶中是两团如蓝宝石一般的幽蓝色火焰。 忽然他眼眶中的蓝色火焰剧烈地跳动起来，不速之客已经来了！ 天空中乌云聚拢，银色电光一道接着一道地落下，滂沱大雨转瞬即至，这雨大得不敢想象，好像有谁把天捅了一个窟窿一样。 要知道这片荒漠已经上千年滴雨未下，而这座火山更是从远古时期吐息至今。 是魔法在操纵着天气！ 但金色骷髅想不出莱卡帝国中有谁能够施展这样的禁忌级别魔法。 第二十章 虚空掠夺者（3） 金色骷髅从熔岩中冲了出来，雨水浇在岩浆上，水蒸气和烟尘铺天盖地翻涌而上，红光迅速黯淡下去，大地好像披上了一层裂纹纵横的灰盔甲。 “汝是何人？”金骷髅用指骨指着虚空雨幕。 电蛇落下，雨云如同苍灰帷幕，惊现天地之间，一名黑衣人赫然登场，他的黑色长袍在烈风中呼呼作响，他双手环抱，飘荡在云和大地之间。 他孕育于这黑夜之中，雷电是他的羽翼，暴风雨在为他呼喊。 “吾乃神秘之主！”周翰气势凛然地说道，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雷鸣，响彻大地。 “黄金级大法师？不，我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气息，这一切都源自于他身后那名女子。”骷髅如临大敌。 是的，骷髅看见了凯瑟琳的位于高纬度的本体。 凯瑟琳同幽灵一般守护在周翰身后，她的黑发如同水波一样在身后荡漾，以她的躯体为中心，水元素凝聚成束，错乱交织，从天空的一端笼罩至天空另一端，俨然是一个超级魔法阵的架势。 这水元素穹壁之下，大雨倾盆而下，电蛇如林，这绝对不是所谓黄金大法师或者紫晶大法师能够做到的，这甚至根本不可能由人类做到。 “阁下所为何事，至于如此声势浩大吗？”骷髅自知不敌，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眼眶中所燃之物不是他物，正是幽冥火种，此火以以太燃料，光线所及之处，空间皆要平展，万物可以窥见，这也是他不懂时空系魔法也能发现凯瑟琳的原因。 他丝毫不怀疑那个躲在高维度的女子能够将他彻底毁灭，即使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因为我不想浪费时间，我要借阁下的幽冥火种一用。”周翰说道。 “那我可不可以借用阁下双目一用？”骷髅怒声反问道，他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周翰伸手指天，而后五指缓缓握拢。 雨幕顷刻间溃散，苍云如残雪般消褪，黎明的金色阳光从地平线缓缓浮现。 “如果阁下不答应，我便取阁下一对幽冥之焰，阁下还有什么话想说。” “欺人太盛！”骷髅虽然嘴上强硬，但心中却没有一丝反抗的欲望，“如此明目张胆地施展如此强大的魔法，阁下难道就不怕被猎魂者盯上吗？除非你是罗塞流阁下派来的。” “和教皇无关，不用前辈费心，前辈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周翰将一盏华美的水晶灯罩朝黄金骷髅抛去。 “你可知此火有多难寻，我蛰伏这龙息火山之中千年，也才收集到这么两簇。”骷髅咬牙切齿。 周翰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骷髅。 骷髅心中直发毛，他知道，自己再敢多说一句，这个男子就要动手了。 “拿去，别让我再见到你了。”骷髅取出一只眼眶中的幽冥火种，将其置于灯罩之中，再将灯罩朝周翰抛去。 失去了幽冥火种的泽养，金色骷髅的半边身子立即暗淡无比，显露出斑驳的苍灰色。 周翰将幽蓝色的灯盏收在黑袍中。 “多谢前辈，今日所得，日后必有所报。”说完周翰便同凯瑟琳消失在金色的朝阳之中。 “时空魔法！”骷髅不甘而又畏惧地说道，这种魔法在这片大陆上极少有人掌握。 时间和空间，人们从未停止对他们的探索，可窥见其真面目之人却是凤毛麟角。 周翰看似风光无限，但只有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凯瑟琳飞速消逝的能量。 至少他现在不知道如何能够给凯瑟琳重新充能。 第一，他无法接触到凯瑟琳的本体；第二，他不知道凯瑟琳的核燃料电池结构有没有发生改变，毕竟凯瑟琳自身已经从硅基电子电路状态转化为细胞体结构，核燃料电池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一点不清楚，是否需要同位素燃料的补充，或者说又是其他物质。 能量剩余值：95%！ 而他现在仅仅得到了幽冥火种，他还要去寻找其他三种材料，而且他的时间一点都不充裕。 空间穿行会带来时间的膨胀效应，虽然他穿越虫洞的时间以纳秒计算，但膨胀效应的倍数确是十的十二次方，也就是说他每穿行一次，白天就可能已经变成黑夜了。 尼亚帝国的大峡谷深处，没有人想要靠近这里，既不是因为常年呼啸的寒风，也不是因为生活在峡谷崖壁上的血翼魔兽，而是因为峡谷尽头的一座神殿，一座属于异教徒的神殿。 这群异教徒坚信，灾变将会从神殿的圣坛爆发，而后席卷世界，所有人都会死去，除了信奉本派神明的教徒。 为了躲避教会的打压，他们隐居在峡谷深处，世代繁衍，守卫神殿。 周翰踏入尼亚大峡谷的瞬间，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他身边跟随一名黑色软甲少女，那名少女身材高挑，身形完美，她带着面具，只能看见雪白的下巴和粉色的嘴唇。 “这是哪里？”周安摘下黑色法师袍的兜帽，对凯瑟琳问道。 “尼亚帝国的大峡谷，我们来此取地之咆哮。”凯瑟琳说道。 周翰点点头，他从后背抽出地图长卷，在地上摊开，雪莱帝国在地图一端，而尼亚帝国处于地图另一端，两地不知道相距多远。 地图写满了这些材料的相关心底信息，这些信息都来自于希尔达的情报。 “有异常生物靠近，还未达到危险距离，建议提前清除，”凯瑟琳在一旁提醒到。 “清除。”周翰说道。 数只魔兽展开巨大血翼，从悬崖顶端盘旋滑翔而下，目标终点正是周翰。 “飒~”，数十只满口獠牙，犄角狰狞的暗红色翼龙形状魔兽朝两人扑来。 凯瑟琳转过身去，面具下一双清眸冷漠，她伸出纤纤玉指，朝着峡谷顶端的一线微芒轻轻一划，一道青色光刃呼啸着冲向那群魔兽。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周翰身后传来，鲜血四溢的肉块从高空中簌簌地落下来。 一些幸免于难的血翼魔兽扑腾着翅膀，向四周散去，它们的利爪攀附在岩壁上，壮实的尾巴蜷成一团，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周翰头也不回的超峡谷深处走去，身后断续的嘶鸣声也变得愈来愈模糊。 穿过一道狭口，一座气势恢宏的神殿出现在周翰眼前，整座神殿依山而建，神殿主体尽数隐藏在峡谷岩石之中，数百根石柱依次排开，将神殿入口撑开，千级石阶从入口顺势而下。 周翰没有感受到任何生气，此地距离地面足有数千米，连阳关都难以企及，没有任何植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那不是一种感受，而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死亡气息，缭绕在脚胖，腐蚀一切具有生气的物体。 “你是谁？快从这里离开。”那声音从石阶上传来，苍老而又无力，若不是四周寂静无声，周翰都不一定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面对强大的闯入者，所有人都是疑惑且不安的，那名站在神殿石柱下的老者也是如此。 他衣衫褴褛，几根如枯草一样的长发从脑门垂落，皮肤苍白如纸，这只是一名弱小的青铜魔法师，他甚至比不过之前袭击周翰的血翼魔兽。 “地之咆哮。”当周翰说完这句话，一双双充满敌意的眼睛从神殿的黑暗中浮现出来。 整个族群似乎都倾巢而出。 第二十一章 地之咆哮 “不，恶魔，”老者瞪大了眼睛，对着周翰说道，“种族已守护魔境千年，无论如何，即使舍弃生命，也要继承圣王之意志！” 老者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法杖，他举着法杖朝着地面顿去。 嘟哒嘟哒的敲击声在峡谷中回荡。 煞风骤起，千万扇翅翼拍击的声音犹如风起长林，峡谷诡秘而又悠长。 这纷乱而又嘈杂的扑棱声中，一阵长啸开天辟般从周翰身后传来。 看样子来了一个大家伙。 “预警，有不明生物在高速移动，向主人靠近，其质量超过200，000千克，总能量超过5273，000千焦，行进轨迹已经预测完毕，是否进行拦截？”凯瑟琳在一旁提醒到。 “不，再等等。”周翰对凯瑟琳说道。 神殿中的人也从黑暗中涌现出来，他们站在老者老者身后，有四五百人之多。 他们大都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其中有青年，也有小孩，他们手上拿着简陋的武器，诸如刀剑一类，这些武器要么就是锈迹斑斑，要么就是缺口裂纹密布，看上去已经有一段年月了。 “我们~”老者看上去似乎是这个族群的首领，他站在众人面前，高声呼唤，“不受世人待见，被时代审判，可是依旧坚守此地，只为了守候希望，终有一天，那些斥责轻蔑和嘲笑会化成泡影，伟大的神，赛昂利特，他会重现人间，拯救他的信徒，而你们会被唾弃。” “坏人，快离开这，不许靠近神殿。”如清铃一般稚嫩的声音在周翰耳边响起。 在那片苍灰破败的人群中，周翰勉强看清了那声音的主人。 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站在人群最前面，她梳着两根长长的棕色马尾辫，目光清澈，雪白嘟圆的脸蛋上有几抹灰尘，掩饰不住的可爱。 此刻，她小嘴紧抿，肉乎乎的胳膊举起来，托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怒气冲冲地看着石阶下的入侵者。 她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她出生在这深不见底的峡谷之中，为了所谓的使命，或许连天空和太阳都没有见过，她接受的唯一教育便是守护神殿中的魔境，不要让恶魔从中逃逸，那些无法被论证的信仰如病毒一般，扎根在他们苍白的世界中，流淌在他们冰冷的血液中，奴役者这些卑微的生命。 周翰不禁感慨。 小女孩嘣的一下将石块抛向周翰，可惜她年纪太小，实在使不出什么劲，石块在石阶上蹦蹦跶跶地跳向周翰，滚了几圈，停在周翰脚边，凯瑟琳甚至连预警都没有发出。 “吼~”身后的巨兽如期而至。 这是一只足以媲美黄金战士的血翼魔龙，同这些地底人一样在此守候异教徒的神殿。 魔龙的嘶吼声传遍峡谷，它庞大无比的身躯从头顶一线微茫中掠过，被魔龙骨翼蹭落的碎石块簌簌地从峡谷两侧坠落。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血翼魔龙并没有离去，他就在周安周翰头顶，只是飞高了。 魔龙在周翰头顶猛地向下俯冲，同时，它的口中狂暴的烈焰正在逐步酝酿，在距离周翰百米高的地方，魔龙猛然停住，悬停在空中，连接它躯体和尾巴的脊柱弓成一团，一对长翼扑动着，扰起一股又一股涡流，而它肋骨突兀的胸腔中暗红涌动，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甲与鳞甲缝隙中血色光芒不断闪烁。 犹如一柄蓄力已久的长弓，魔龙身躯舒展开，震耳欲聋的长啸声伴随着熊熊烈火喷向周翰。 刹那间，火光充斥整片峡谷，魔龙口中的火焰源源不断地喷向周翰，火焰温度如此之高，四周岩石纷纷融化，化成岩浆流淌在峡谷低洼处。 老者和他族人的身影映射在神殿墙壁上，不停变幻着。 魔龙口中火焰减弱不少，峡谷中那片盈盈的赤红色当中，凯瑟琳站在周翰身旁，面无表情，一道荧黄色球形光罩将两人完全覆盖，他们四周是纹理扭曲变换的熔融态物质。 如果仔细看去，才会发现两人的双脚离地都有数寸的距离。 血翼魔龙的火焰温度已经逼近一万摄氏度，在此高温之下就算是钢铁都会融化成汁液，再变为气体，化为乌有。 热浪中火星四处飞舞，周翰的脸庞被映得通红，可他额前的发丝却纹丝未动。 第二十二章 威慑 周翰自然不能对小女孩还有他的族人动武，让这群人退让的方法唯有让他们臣服！ 周翰向凯瑟琳会意，凯瑟琳微微点头。 一股无形之波以光速遍布峡谷，地面上稍小一点的碎石纷纷浮起，女孩两根马尾也如同在水波中一样，上上下下地荡漾着。 魔龙瞳孔猛然放大，它青绿色的虹膜如同波浪一般跌宕起伏，他感受到了，危险将至。 魔龙的双翼猛烈地扑腾着，它极力挣扎，想要离开此地，可是为时已晚。 那双无形之手将它紧紧地扼在空中，它根本无法动弹，好像有一千座大山压在它身上，而且这种压迫感变得越来越强，仿佛世间万物都在向他身体中心那个点收缩。 纵使魔龙的骨骼坚如钢铁，但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之下，它终极要屈服，这股压力很快便超越它的承载极限，沉闷而又尖锐的爆鸣声从它他躯干中发出，剑如利剑的骨刺从它黑色鳞甲表面穿透，暴露在空气中。 “吼~”凄厉的嘶吼声在峡谷中回荡，回声同魔龙口中不断发出的悲鸣声叠加在一起，冲击着人们的耳膜，那种恐惧和痛苦也随之传播，将众人感染。 凯瑟琳面无表情地看着被禁锢在高空中的魔龙，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魔龙惊恐地挣扎着，那股向中心凝聚的压力即将要将它彻底摧毁，求生的本能在此刻爆发，它口中发出一阵又一阵长啸，它喉咙间中似乎在孕育一颗太阳，掩盖不住的光芒从他獠牙密布的口中，鳞甲交叠的躯干中向外逃逸。 火焰从魔龙口中喷薄而出，连同它的鲜血，无穷无尽的火焰遍布在峡谷上空， 可那些火焰同样被那股无形之力所约束，他们没能逃脱出那个曲率范围。 火焰很快便回涌至魔龙身体上，那些火焰将魔龙彻底包裹起来。 峡谷上空就好像升起了一颗太阳，温暖祥和的光芒照射在小女孩脸上，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脸上写满了无助。 引力领域能够改变空间曲度（曲率），只要曲度足够大，连光都能俘获，万物尽在股掌之间！ 而营造如此一个引力领域的代价便是凯瑟琳直接消耗了百分之一的能量。 “赞美时空~赞美神秘~”周翰轻声说道。 当然凯瑟琳构建的引力领域还没有达到杀死魔龙的程度，但也足够让这只乱喷火的蜥蜴尝到苦头了，至于将魔龙包裹的火焰，周翰也不认为那能对魔龙造成伤害，否则喷火的时候魔龙早就自己把自己烫死了。 火焰散去，魔龙奄奄一息地从空中掉落，它鼻翼中不断喷出的烟尘告诉众人，它还活着。 周翰带着凯瑟琳走上石阶，逐步逼近神殿。 “不，你不能释放恶魔。”老者身体都抖成筛子了，可还是在极力劝阻周翰，他丢掉法杖，张开双臂，挡在周翰面前。 之前朝周翰丢石头的小姑娘也愣在原地，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表情楚楚可怜。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来释放恶魔，而不是封印恶魔的。”周翰微微一笑，他绕过老者，不再理会他，朝神殿走去。 老者身后的族人纷纷向两旁退让，给周翰让道。 周翰在神殿深处见到了地之咆哮。 那是如梦幻般的一个水池，水池不大，只有一百多个平方米左右，形状是圆形。 水池中央有一道狭长的缝隙，缝隙中是一片晶蓝之色，就像是一只半睁的眼睛。 从那深蓝中心，偶尔有几个气泡冒上来，可是还没有等到气泡升到水面上，气泡便消失在幽蓝色的池水当中。 “这是从地狱涌上来的死亡之气，也就是你们称呼的地之咆哮，伟大的赛昂利特用他的血液化成池水，这才阻挡住了死亡气息对这个世界的侵染。”老者站在周翰身后，他解释道。 周翰用手从池水中划过，寒意顿时沁入骨髓。 “少年，万万不可。”老者慌忙阻拦到，可是为时已晚。 周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肉溶解在池水中，周翰将白骨森森的手掌举在眼前，他用剩余不多的韧带牵引着指骨在眼前进行活动，这情形异常诡异。 “果然不出所料，这池水吞噬这种死亡气体的能力已经达到极限，或者说，这种气体在池水已经溶解饱和。”周翰喃喃地说道。 就在周翰指骨活动的时候，他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恢复。 众人皆为错愕，这是高阶黄金战士才能彰显的能力。 不过对于凯瑟琳而言，让细胞迅速增殖分化是在简单不过的事情。 “池水一旦达到了饱和状态，便无法吞噬这些死亡之气，不采取行动，仅仅是无谓地守候在此，没有任何作用，如果我没有猜错，近些年应该已经有死气逃逸出来了。”周翰对老者说道。 老者一愣，他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末日即将来，死气从地狱的缺口涌出，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颠覆。” 对于这一套说辞，周翰从来都不信，在神秘学的光辉之下，也只不过是蝼蚁，天堂和地狱也毫无分别。 神秘学早有定论，灵魂（意识）的最终归宿，是一种不依赖物质基础而存在的波动空间。 当然这种理论是否适用于这个世界还不得而知，但周翰认为就算不同也不会差太多。 那既然如此，这种气体也不可能从地狱涌出，唯一的解释便是，这种气体产自地心深处！一个无人知晓的全新世界。 不过周翰可没有功夫去深究这些，他现在只想取得地之咆哮，在地图卷轴上给尼亚帝国画上横杠，开始下一趟旅程。 要想取得地之咆哮，必须先清理干净这一池溶液，不过问题是，如果周翰将池水清理干净，那么那道幽蓝色的缝隙便会源源不断向外释放死亡气息，世界会不会毁灭周翰不知道，但尼亚帝国估计就要遭殃了。 周翰要想一个更好的方法去兼顾两者。 第二十三章 冰封之地 “为何不把缺口直接堵住？”周翰拍了拍脑门，那个赛昂利特只能用液体去吞噬这些死亡气体，但是他知道如何操作去堵住这个神秘的裂缝，同时他还要取走他的地之咆哮。 “你们退出神殿，我不想你们因此而受到伤害。”周翰对老者和他的族人说道。 “少年，你万不可鲁莽，恶魔！恶魔！记得恶魔永远潜伏在黑暗处。”老者告诫道，他带着他的族人离开了神殿。 众人离开神殿，周翰盯着蓝盈盈的水面，对凯瑟琳发出指令。 凯瑟琳头都没回地跳入池水中，她需要分析地之咆哮的基本属性，然后再进行下一步操。 凯瑟琳就像鱼儿一样，盘旋着朝池低潜去，周翰看着她的背影，她身形完美的令人惊叹，她本就不该存在于世界，那由黑色软甲勾勒出的一道道曲线诠释了人体的终极美感，可惜她的灵魂是残破的，只怪周翰能力不足，无法构建更高智慧的人工智能。 幽蓝而深不见底的池水中，黑发少女越潜越深，直到周翰只能辨别出她那在水中荡漾的黑色长发。 “无法分析出具体成分，相似度对比检索失败，数据库中缺失相关物质，基本理化分析如下……” 凯瑟琳将信息反馈给周翰，周翰只需要知道这种气体的凝固点，他将要让严寒永驻此地，将这道裂缝彻底封印。 这种气体的冰点，零下2731.5摄氏度！，已经达到了极度深寒的程度。 老者同他的族人站在神殿外，他不断地来回走动，显得异常焦虑，如此纵容一名外人在神殿中肆意妄为，他在犹豫，之前是不是就应该用鲜血去践行神谕，可是那个穿着黑色法师袍的年轻人实在过于强大，强大到他就算牺牲也不会有任何异意义。 那名小姑娘则站在魔龙身前，泪眼汪汪地抚摸着它的伤口。 这时，腾腾的水雾从神殿中疯狂向外喷涌，水雾之浓重，老者和他的族人很快就伸手不见五指，大峡谷被这水雾所淹没。 周翰直接将池水尽数蒸发干净，那道幽蓝色的裂缝赫然暴露在他眼前。 “嗡嗡~”巨大的声响从蓝色裂缝中爆发，那裂缝中似乎藏着一头巨兽，在撕心裂肺地咆哮。 那种气息从蓝色缝隙中源源不断地向上弥漫，眨眼间便漫到了池口位置。 可是池口处却多出了一道六芒星光阵，气体一接触到这道光阵，热量便被迅速抽离，随即化为晶蓝色冰晶朝池低坠落下去。 池底很快便被这些蓝色冰晶所覆盖，直到白霜从池边蔓延而出，整座神殿都被白霜覆盖。 周翰将将那道六芒星光阵沉入到池底，那股从地底传来的咆哮声骤然停歇，而严寒则将一切吞噬。 那道六芒星光阵中承载有凯瑟琳的部分能量，可以维持那种极度深寒的状态数百年时间。 地板上，墙壁上，很快便被坚冰所覆盖，出口处也被层层堆叠的寒冰堵塞。 白色的、淡蓝色的晶雪从周翰身旁簌簌落下，空气被凝固了！ 周翰带着凯瑟琳从神殿中冲出，碎石和碎冰散布在尼亚大峡谷的砂岩地上，白色的丝络状冰晶从缺口处向外蔓延。 老者和他的族人都不停地打着哆嗦。 “离开这，去寻找新的家园，为何不珍稀眼前的希望，却要去迷信那些毫无道理的教条。”周翰对着因寒冷向后退却的众人说道。 周翰诚恳地看着血翼魔龙旁的小女孩，她的眸子也是黑色的，比泉水还要清澈。 周翰朝着小女孩走去，小女孩害怕地用小手将脸捂起来，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样，可还是天真地透过指缝在打量周翰。 周翰温柔地将小姑娘的手挪开，拭去她脸上的灰尘，对她说道：“这不是你应该承受的生活，去开始你的新生活，如果以后有人问你叫什么，你就告诉他们你的名字，欧珀。” 周翰戴上兜帽，同凯瑟琳消失在虚空奇点之中。 神殿轰然倒塌，大地猛烈地震颤起来，老者和她的族人吓得四处逃散，幸好没有人受伤。 因为神殿倒塌造成的地质结构不稳，峡谷一侧也发生大面积滑坡，碎石堆积在神殿废墟之上，宛如一座高高的坟墓，这群异教徒的神，赛昂利特，于此地长眠！ 阳光透过阙口驱散了峡谷中的黑暗，峡谷边上的植被也因塌方而坠落此境。 一棵四叶草乘着风，沐浴着阳光，向精灵一样轻飞曼舞，飘落在欧珀眼前。 她伸出小手，紧握的拳头松开了，那棵四叶草落在她掌心，她黑色的大眼睛颤抖着，一种从未拥有的美好将她小小的身躯填满。 从雪莱帝国一直往东，直到这片古老陆地的尽头，海风日夜呼啸，浪花冲击在黑色礁石之上，卷起千堆雪沫，如闪电一般迅捷的雷鸟在浪头与浪头之间穿梭。 西边天幕皓月莹莹，东边天幕星光漫漫，海水漆黑如夜空，澎湃且汹涌，这片大海从来没有被人类征服过。 周翰和凯瑟琳从虚空奇点中现身，四周漆黑一片，没有灯塔，也没有海滨要塞的连绵灯火，除了星辰穹顶之外，便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色海面，还有掀起飓浪的咸湿海风。 这里是慕特斯海域的最中心，没有任何一支舰队敢靠近这里，航线上也没有这个地方，甚至连地图都不愿意标注出它的名字，慕斯特。 周翰从猎猎作响的黑袍中取出一枚水晶试剂管，指头大小的试剂管中安静地躺着几枚深蓝色菱形晶体，他已经拿到了固体形态的地之咆哮。 “阿摩尼亚之水。”周翰看着这狂暴的海面说道。 此次出行的代价远超他想象。 凯瑟琳美眸中略带疲倦，在黑夜里，周翰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能量剩余，91%…… 第二十四章 阿摩尼亚之水 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水手和航船于此长眠，无数传说因这片海域而生。 可以秒杀紫晶战士的超级海兽，从迷雾中驶出来的幽灵船，失落世界的入口，等等等等。 可这些都不是周翰所在意的，他在意的仅仅是那同为传说的万川之源——阿摩尼亚之水。 “已经用复合声波探测系统绘制完海底地形，检测到四百海里外，80990m深处有一处有地质构造异常，相对坐标已经发送给主人了，是否前往勘探？”凯瑟琳在周翰耳畔说道。 “同意，请求通过。”周翰回复道。 周翰带着凯瑟琳一头扎入汹涌澎湃的大海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四周一点光线都没有，置身深海，仿佛置身于宇宙深处一样。 周翰除了跟紧凯瑟琳，别无他法。 两人周围都撑起了一道光膜，这不是魔法，而是神秘学的一种防御机制，光膜的超密分子间隙能够隔绝水压，一定程度抑制热交换。 两人不知道下潜了多久，可能自诸神之战以后，奥莱德大陆再也没有人能够抵达如此深度了。 “即将抵达目的地，请做好登陆准备。”凯瑟琳在一旁提醒道。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周翰脚下传来一股反力的时候他才知道已经着陆了，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 一团乳白色的光芒从凯瑟琳手中脱离，光芒将周遭海水晕染，由里及外，微弱的，小小的一团，缓缓上浮。 借助那持续不久的乳白色光芒，周翰隐约看清了周围的地形，他站在倾斜的山腰上，黢黑的山体表面布满了蜂窝一样的坑洞，没有一棵海草，也看不见任何生物。 乳白色光芒消失在暗流涌动的海水中，四周又归于一片死寂。 黑暗，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时，一道荧黄色的光芒从周翰脚底下缓缓升起，是一只通体法发光的鱼儿，它鼓着眼泡在周翰面前游过。 似乎察觉到了陌生人的到来，越来越多的鱼儿从洞窟中游出来，一条，两条三条，直到视线之内全部被这些五彩斑斓的鱼儿充斥。 周翰仿佛从黑暗的宇宙边缘瞬间置身于五光十色的星云之中。 周翰在这种光芒的照耀之下，沿着海底山脊，缓步前行。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周翰终于来到山脊之巅，山脊上有一根低矮的黑色石柱，石柱被四根锈迹斑斑的铁链束缚，石柱上有一深黑色石杯，石杯和石柱表面都刻有西莱博文字。 周翰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石杯和石柱是由一整块石料雕刻而成。 届时，阿摩尼亚之水必然出现在这石杯之中。 周翰伸手朝石杯中探去，石杯中的海水同周遭海水也没有任何区别，那些发光的小鱼在石杯附近游来游去，也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石柱和石杯上都镌刻有西莱博文字，西莱博文字出现在公元前三万年，消逝于公元前一万年，这个遗址出现的时间便是介于这个时间段，不排除之后的岁月有人来过此地，至于他有没有取过阿摩尼亚之水，怎样取走阿摩尼亚之水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周翰摸着下巴对凯瑟琳说道，“你能将这些西莱博文字翻译出来吗？” “可以的，主人。”凯瑟琳说道。 “黑色的海洋，索尔死于露娜之手，圣水再现！所有的文字都在重复这一句话，主人。”凯瑟琳乖巧地说道。 在奥莱德大陆，索尔是太阳的代称，露娜是月亮的代称，这句谚语的意图不能再阴显了，露娜杀死了索尔，那便是，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想要得到阿摩尼亚之水，唯有得到月光女神的恩赐！ 黑色圣杯中必须要盛放月光。 可黑色圣杯同石柱连接在一起，石柱又被锁链封印，锁链又连接着海底山脉，圣杯如何能同月光相见？ 此地必然有一上古魔法巨阵，能够让圣杯同八万米之外的海平面上空的月光相遇。 此处距离海面足有八万多米深度，有海水的阻隔，任何光线都不能抵达此处。 周翰派凯瑟领勘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强大的能量存储体，魔法阵复杂的结构体，这些东西都毫无踪迹，数万年的时间，就算有魔法阵，也早已消逝在这临近深渊的冰冷海底。 周翰叹了一口气，，现在唯有借助凯瑟琳的力量去实现这一切，可这要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从坎特庄园离开之时，他以为他仅仅是要改造一个细胞，却没想到他要跨越的是种族，生态环境，星系，乃至宇宙空间的生命隔阂！ 真到他脱胎换骨的那一刻，他的肉体便被这个世界彻底同化，他也就和曾经的世界永远再见了。 而此刻再没有抉择，他已经付出太多了，除了义无反顾地向前，别无他法，凯瑟琳终有一天要离他而去，而他将重新升起神秘学的旗帜，站在文阴的巅峰！ 如何让黑色圣杯接受露娜女神的恩泽，无数疯狂的想法在周翰脑中涌现，疯狂到没有人敢相信。 他要破开大海，让被埋葬在深渊的重现人世，让永远无法抵达的黑暗被光辉照耀。 周翰将操作指令发送给凯瑟琳 凯瑟琳眸中的颜色更深邃了，她周身的光膜溃散开，化成细密的气泡被周遭海水吞噬。 千万吨重的海水压在她身体表面，没有对她造成丝毫影响，她黑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开，她脸庞微微仰，双臂展开，以傲人的姿态挺立于这深海山巅之上。 一股风暴正在酝酿，以她和周翰为中心！ 肉眼难见的涡流在凯瑟琳头顶发展，海洋深处的暗流纷纷被这股强大的涡流打断，周围的流场顿时紊乱起来。 那些五光十色的发光小鱼原本极有规则地游弋着，被混乱的流场冲得东倒西歪。 涡流愈演愈烈，涡流中，海水溶解的气体因为高速旋转而重新逃逸出来，那些微密的气泡在凯瑟琳头顶构成了一条银亮的线，这条线向着海面飞速生长。 那些泛着冷光的小鱼儿这才醒悟过来，纷纷向四周逃散而去，周围很快便陷入之前那种黑暗当中，唯有缠绵繁密的低吟声回荡在耳边，就如同鲛人在四周歌唱一般。 那是无数气泡碰撞爆裂后发出的声音！ 银线终于抵达数万米以上的海面，以为那条银线为中心，部分海水开始逐渐地旋转起来。 中心海水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周遭的海水也被带动起来了，跟着一起旋转。 慕斯特海域上，这道漩涡已然成型，而且愈演愈烈。 漩涡中心，海面开始凹陷下去。 海水同海水相互摩擦，发出巨大轰鸣声，这声音盖过了飓浪拍击的声音，回荡在整片海域，天地都为之震颤。 漩涡在逐渐扩大，将周围一切卷入其中，此刻，大海睁开了它的眼睛！ 随着漩涡的扩大，漩涡中心的水面则在缓缓下沉。 八万米之下的凯瑟琳正操纵着一切。 周翰同凯瑟琳靠的很近，两人站在风暴眼位置，没有受到周围急速旋转的水流丝毫影响，但是不难想象，若是肉体接触到这股水流，恐怕顷刻间便要化为血沫吧。 这个超级漩涡排开海水，让月光抵达从未抵达的大海深处。 终于，周翰看到了头顶上朦胧的破碎银光，整座海底山脉即将浮出水面。 海面落下，月亮正好悬在这个超级漩涡之上。 银白圣洁的光芒洒在凯瑟琳脸上，还有周翰猎猎作响的黑色法师袍上，凯瑟琳的温柔的小脸苍白如纸。 周翰向四周望去，周围高速旋转的水幕呈现出倒锥形，如同高大的壁垒一般，将放置有圣杯的海底山脉同海水隔绝开。 周翰听不见任何声音，水流同气流高速摩擦，发出巨大咆哮声，这声音早已将一切淹没。 海水飞速地从黑色山脉表面褪去，圣杯中仅仅剩下一抔残留的海水，静静地躺在圣杯中，月光照耀在圣杯之上。 黑色石柱和圣杯上的西莱博文字纷纷闪烁着光芒，一道银色亮光冲天而上！ 这光芒之盛，周翰唯有用手臂护住眼睛。 良久，银色光柱才缓缓消散。 周翰朝圣杯走去，黑色的圣杯中，不见什么海水，只有一团如银镜般阴亮的液体。 这团液体在圣杯中轻轻荡漾着，却泛不起一丝波纹，唯倒映着周翰年轻的脸庞，倒映着皓月苍穹，星空宇宙！ 这便是阿摩尼亚之水。 周翰将此水收于墨色水晶试剂管中，放在宽大的法师袍的内口袋里。 墨色水晶试剂管能够有效遮蔽阳光，周翰暂时不知道阿摩尼亚之水能不能直接接触阳光，为了以防万一他才这样做，因为毕竟露娜杀死了索尔。 周翰在山巅之上，打开了背上的地图卷轴，幽冥火种，地之咆哮，阿摩尼亚之水，现在只剩最后一种材料了，圣女之泪！ 它的所在地并不荫蔽，恰恰相反，它就在地图最中心的那个地方，神圣帝国，被教皇所统冶的超级帝国。 第二十五章 金色玫瑰（1） 神圣帝国自从新教皇罗塞流加冕以来已，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余载。 他是如此神秘，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就连教会扶持的傀儡皇帝都同他接触得极少，或许只有那些红衣大教主们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有人说他是一个耄耋老人，眼袋松垮，须发花白，满脸皱纹。 也有人说他年轻得如同新生的绿叶，像王子一般英俊，勇敢。 唯一没有人会怀疑的是他的实力和权威。 神圣帝国是奥莱德大陆最大的帝国，无论是国土面积，人口数量，经济总量。而魔法和斗气如同两柄长剑，悬在他头顶，一旦他不能驾驭，他便会被这两把剑所代表的势力冲得粉身碎骨。 他的魔法造诣早已超越了紫晶级别，同时他还是一名第六次分裂的斗气修炼者。 周安所需要的圣女之泪就在这样一名统冶者的宫殿之中，当然，它同时隶属于第273代圣女—安娜·克丽丝。 周翰将地图抛入盘旋上升的飓风中，地图瞬间被撕扯得粉碎，化为碎屑，没入那高速旋转的海水壁垒当中。 周翰将法师袍的黑色兜帽戴上，他和凯瑟琳随即消失在慕斯特海域。 巨大漩涡失去了动力，海水飞速漫过黑色山脉，圣杯再次深埋海底，等待着下一个发现它的人。 海面恢复如初，浪涛依旧汹涌。 能量剩余91%…… 夜色同样笼罩在雪莱帝国上空，连绵的阴雨不曾停歇。 而此刻，杜鲁家族府邸中确是歌舞升平。 用黄金，白银，丝绸装饰的马车整齐地摆放在那扇硕大的雕花镂空黑色铁门前。 黑色石板地面上积了水，在阴亮的汽灯下，宛若一面镜子，达官贵族们匆匆的身影在水面上一闪而过。 朝中大半官员都被应邀而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敢多问。 士兵们带着黑色的帽子，笔直地站在门外，雨水从他们的制服上缓缓淌下，府邸之中，仆人们则穿行在用灯火和花簇装饰起的花园之中，他们手上端着大小不一的银质餐具，餐具中盛放着新鲜的金黄色烤乳猪，如雪花一样白腻的生鱼片，肥美的鹅肝，如珍珠一般的鱼子酱，各种各样能够想到的珍馐美味都会出现在这里。 香槟和葡萄酒是宴会的主角，喝烈酒有违风度，所以从霞红色到紫黑色的各色酒酿在餐桌上一字摆开，它们将会一滴不剩地流入食客们的胃中。 管弦乐队坐在同郁金香花坛中央，大提琴，小提琴，手风琴，等等等，古典优雅的音乐从乐师们手中持续不断地流淌而出。 这次宴会在杜鲁家族府邸后的花园举行，天空中下着细雨，花园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伞。 四名白银法师隐藏在不被人注意的黑暗角落，像机器一样看看守着四道魔法阵，百米高空之上，青色的风之守护将雨水同花园阻隔开。 宴会的主人迟迟没有登场，到场的达官贵族们已经开吃了。 巨大的笑声时不时从宴席中爆发出来，这些笑声的主人大多肥头大耳，一身肥膘。 希尔达的交际圈子很窄，除了有利益关联，那些同龄的少年少女们很少同格林家族的人接触。 她穿着黑色的晚礼服，带着网纱手套，她涂了深色唇彩，只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稳重一点，但她是如此的年轻。 推脱了无数虚情假意的问候之后，希尔达疲倦地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入座。 坐在她身旁的是长者山羊胡子的瘦高男人，希尔达从未见过此人，想必是一名小贵族。 这宴会之盛，超乎她想象，杜鲁家族恨不得要将雪莱城中所有的贵族请来一样。 第二十六章金色玫瑰（2） 希尔达拿起杯子，便开始喝酒，这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的府邸，她并没有看见凯尔特，她也不想在这待下去。 她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无趣，冥冥中有什么在引导着她，她又想竭力挣脱出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渴望什么，似乎从一出生，她深陷泥沼之中，她苦苦挣扎着，仅仅是为不被淹没窒息。 很快，希尔达脸蛋上便如同葡萄酒一样，绯红片片，她喝醉了，她的目光逐渐迷离起来，眼前像是起了一层雾水，那是眼泪。 终于，这场宴席的主人出现了。 凯尔特身着盛装从大厅中缓缓走出，宴席之间顷刻间便安静下来，唯有管弦乐队孤独的伴奏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凯尔特公爵。 凯尔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面色阴沉，目光有些浑浊，他脸颊赤红，右手端着酒杯。 “各位先生们，夫人们，在此我要宣布一件大事。”凯尔特目光向逡巡着。 他喝了酒，否则不可能如此放肆，诸如帝国财政大臣，帝国检察院长这类大人物都在场，不过话说回来， “那些流言，关于我和我的未婚妻，我想我有必要澄清一下。”他的声音很大，即使是醉了，每一个字依旧吐得很清楚。 那些贵妇人捂着嘴呦呦地笑了起来，她们想看凯尔特如何辩解，这比桌上的食物更吸引人。 希尔达坐在角落里，烛光外的阴影中，她身体不自主地颤抖起来，是气愤还是悲伤，她自己也不知道。 希尔达受凯尔特之邀而来，凯尔特自然知道希尔达就在人群之中，他或许已经发现了希尔达的位置，只是没有去同他的未婚妻打招呼。 “一名战士，绝对不会去否认事实，”凯尔特握紧拳头朝虚空比划着，好像周翰就站在他面前一样，“那个男人他存在，那个同希尔达殿下有不洁关系的男子。” 全场哗然，有人议论不断，有人惊诧无比，但更多人脸上挂着笑容，笑容中写满了幸灾乐祸。 希尔达轻抚着胸脯，她只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她快要昏过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凯尔特会说出这样的话。 凯尔特将拳头攥得咯咯直响，随着语气的变动，青筋在他脖子上起起伏伏，他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凶狠的决绝。 凯尔特捋了捋散落在额前的棕色卷发，接着说道：“但是，这不全是希尔达殿下的错，我也有过失，我过于温柔，过于忍让，让希尔达公主殿下没能感受到我宽广强健的胸怀，这才让那个懦夫趁虚而入。” “那凯尔特公爵您打算怎么办？”带着宽檐帽的长舌妇已经迫不及待地发问了。 “任何人都有追求希尔达公主殿下的权利，那个懦夫也不例外，当然，我从来没有将他看成我的对手，他只不过是一个血统卑贱的小白脸，善于蛊惑少女，”凯尔特俨然忘记他被周翰支配的恐惧，“为了公平起见，为了让所有人都闭嘴，我决定同他进行一场决斗，像绅士一样！！” “绅士之间的决斗？帝国法律可是明确禁止街头决斗。”叫做艾玛的肥胖贵妇人捂着嘴，放荡地笑着。 “这就不必您担心了，大公爵夫人，我会提前准备好罚金，亲手交给检察官大人，而且我们可不是在街头决斗。”凯尔特将杯中朗姆酒一饮而尽。 “那在哪儿？我们能去看吗？”又有贵妇人问道。 “这正是我邀请大家来这的原因，三天之后，我凯尔特·杜鲁公爵同史蒂芬的决斗即将在帝国大角斗场举行，为了我的荣誉！为了我同希尔达公主殿下的爱情！我以个人的名义邀请诸位出席，当然，尤其是我最亲爱的希尔达公主殿下，届时，请您务必要出席！”凯尔特一扭头，对坐在远处的希尔达说道，他早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他未婚妻的身影。 众人向角落看去，希尔达穿着黑色晚礼裙端坐在皮质大椅上，她容貌依旧美丽，目光却冰冷无比，同杜鲁家族府邸外的冬雨一样冰冷。 “呦呵呵，帝国大角斗场，像豢养在地牢中的魔兽一样决斗吗？用牙齿和利爪将对方撕碎，胜利的一方才能够赢得公主殿下的芳心，绅士们。”贵妇人们起哄到。 “你可以这样理解，夫人。”凯尔特说道。 “我拒绝，这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我绝对不会参与到这场闹剧当中，而且你不是已经去找过他了吗，结果怎样难道要我说出来吗？”希尔达咬着牙说道。 “所有人都会去的，亲爱的，包括您的父亲，塞玺陛下！！”凯尔特阴着脸说道。 “这不可能，父亲怎么同你可能去那种地方。”希尔达站起，她激动地说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终究要为你犯下的错误赎罪，每个年轻人都会犯错，只要他们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依旧是好孩子，这次你一定要去，只有看着自己的心爱的玩偶被撕碎，你才能够从疼痛中汲取经验，然后成长，我亲爱的女儿，希尔达。” 塞玺·格林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他是雪莱帝国国王，也是希尔达的父亲。 所有人起身行礼。 塞玺从屋中走出，他穿着紫色绣金色=花长衫，一头斑驳短发，他体型壮硕，身高足有两米，年轻时的俊俏化为如今的满脸沧桑。 站在他身侧的是伊恩·杜鲁，杜鲁家族族长，当朝宰相，凯尔特的父亲，他身材肥胖，衣领高高地竖着，一副金边圆眼镜架在葱头一样的圆鼻子上，身高不足一米六，挺着大肚子，倒也有一番气派。 凯尔特模样也算俊朗，可是很难想象他的父亲会是这样一副矮胖子模样。 第二十七章 圣女安娜 “你接触了太多你不应该接触的事物，从你在帝国魔法学院上学时开始，那些错误的思想便在你脑海中扎根，对于你的很多秘密，我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回关系到你一生的命运，甚至是帝国的未来，我的孩子，你不能再任性了。”塞玺说话自带威严，无论是在同他臣子还是他的女儿。 这便是命运吗？ 希尔达迎着宴席中数百道目光，一滴冰冷的液体滴落在纯白色的桌布上。 绝望和委屈弥漫在她血液中，这些话语将她的外壳一层层剥离，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她。 ………… 周翰远在千里之外，神圣帝国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烈日当空。 薰衣草的味道弥漫在神圣帝国主城区内，道路两旁，绿树参天，俨然一副盛夏之景。 周翰站在白色百合花田中，灼热的天气和花香熏得他头昏脑涨，他在黑色法师长袍中早已是大汗淋淋。 花田尽头是一座宏伟的金色宫殿，这座宫殿隶属于教廷，里面住着帝国人们的另一个信仰，圣女安娜。 圣女的身份同教皇一样扑所迷离，没有人知道历代圣女从何而来，又归往何去，她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对于神圣帝国子民而言，圣女只是一个象征，如权杖，皇冠一样的象征物。 凯瑟琳本应该带着周翰出现在当今帝国圣女的寝宫当中，可是却意外地失败了。 “目的地处在时空浮岛之中，无法锁定确切位置，传送失败。”凯瑟琳分析出原因后将信息传送给周翰。 只有一种可能，有精通时空类魔法的强大魔法师在宫殿附近布置了魔法阵。 两人无奈只能降落在圣女宫殿附近地点。 于是便出现这一幕，炎炎夏日的百合花海中，一名带着兜帽的黑袍法师在齐腰高的百合花丛中穿梭，在他前行的轨迹上，一片狼藉，娇嫩的花朵被踩得惨不忍睹。 那赤金色宫殿伫立在蓝天白云之下，看似近在眼前，其实远在天边。 走到宫殿前时周翰已经是满头大汗。 周翰仰头朝眼前金灿灿的大门望去，大门上有浮雕图案，主体是一种太阳和月亮合体的融合图腾，这图腾中心镌刻有一样式奇特的王座，在此之外便是各种各样的文字与符号。 除了这些，这些富丽堂皇的雕刻下，是一朵正在怒放的百合花图案，那图案栩栩如生，花瓣上每一丝脉络都描绘出来了。 这时，宫殿大门缓缓打开，一阵无源之风从宫殿中向外涌出，而且风中竟然还夹杂着花瓣。 芬芳馥郁的气息从周翰身畔流淌而过，花瓣轻抚他脸庞，触感如同少女白嫩的手掌。 地面上铺有乳白色大理石瓷砖，这些乳白色瓷砖纤尘不染，光洁如镜，周翰一低头便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宫殿中央的水晶灯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这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第二十八章 结束 周翰朝宫殿中走去，正对面是一道盘旋向上的楼梯，纯白的大理石楼梯，黄金雕花扶栏。 周翰踏上楼梯，走向二楼。 绕过盘旋向上的楼梯，迎面便是如水波一样的柔光，这光芒将整个二层空间充斥满。 周翰用手触摸这些光芒，才发现这些光芒是映衬着阳光的白色窗帘。 风从高大的落地窗中徐徐涌出，舞动着这如羽毛般轻柔的白色窗帘。 周翰拨开这些“水波”，高大的落地窗外，骄阳正盛，花海一望无际。 这时候楼梯中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周翰回头望去，两名漂亮的女仆端着华丽的绸服从楼梯口冒出脑袋来。 “有人？” “是男人，啊~” 两名女仆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要知道这座宫殿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男人。 周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两名女仆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在嚎叫，好像他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一样。 “莉莉安，黛西，你们先退下，就当做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位先生。” 楼上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这声音犹如天籁，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将周翰深深吸引，好像他同这声音的主人相识已久。 “可是大人，您现在……” “为了尊贵的客人沐浴更衣。”安娜的声音从三楼传来，“只不过您比我预想的来得要更及时。” 安娜从三楼缓缓走下，她没有穿鞋子，显然是出浴不久。 温润的白色地面上留下一连串水渍，全部是她脚丫的形状。 她微微抬手，高大的落地窗便尽数关上，如蝉翼般的窗帘徐徐落下，贴附在四周饰有金色花纹的墙壁上，柔和的阳光落在地板上。 安娜裹着浴袍出现在周翰面前，她雪白的手臂和肩臂展现在周翰面前，她的肌肤闪烁着牛奶一样的光泽，她淡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额前装饰有一枚水滴状的蓝色水晶。 她淡蓝色的眸子如湖面一般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两人昨日才见过面，仿佛这一切都是如期而至。 周翰很难描述安娜带给他的感觉，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如此虚幻，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就是“神性”。 周翰同她对视片刻，便陷入深深的迷惘当中，透过那清澈的眼眸，周翰直达她灵魂深处，他看到了一片永生不死的汪洋。 在美好的肉体也只不过是灵魂的容器，可是对于她而言，她的躯体不再是容器，而是她神性灵魂的结晶。 “阁下。”安娜对周翰说道，那声音严肃而又优雅，却又让人感到十分亲切。 周翰这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几乎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我~”周翰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不知为何，他站在这同她对话，安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对他施与怜悯一般，而他自然而然承受了这种圣洁的光辉。 周翰顿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不可能像对待黄金骷髅一样对待圣女，用无法抗拒的压制力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而且这个女人的实力也远不是那个黄金骷髅能够比拟的。 “阁下是为了圣女之泪而来的吧。”安娜见周翰吞吞吐吐，便直接问道。 “哦~好像是的啊。”周翰挠了挠头，说道。 安娜眼帘微垂，她纤长漆黑的睫毛上跳动着七彩的阳光，她嘴唇轻轻嗡动，似乎在同身旁的侍女说话。 周翰看着安娜的脸庞，他从来没有变得如此敏锐，安娜任何一个神情的变幻，任何一次目光的转移，都被周翰所捕捉，他好像看到了一道纯白色的光芒从安娜身后投来，这道白光将一切都淹没了，只剩下安娜纯洁的身影，还有圣光照耀下的自己。 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躯体，游历在这片空间之外，他向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宫殿中发生的一切。 安娜的锁骨处浮现出一串奇异的图案，而后银色的项链和如水晶一般的透阴吊坠从她肌体中分离出来，吊坠垂在胸前，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 安娜将首饰从颈部解下，交付到周翰手中。 “这是你需要的东西，圣女之泪。”安娜说道。 她的体温透过项链传到周翰掌心。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周翰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他沉浸在那团圣光之中，表情祥和平静，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永远沐浴在这道圣洁的光芒之中。 而安娜则安静地看着周翰身后，在那里映射的高维空间中，存在凯瑟琳的本体。 ……同主人连接中断，正在重新尝试连接 ……连接失败 ……正在分析已获得生物信息数据 ……结论：意识空间量子坍缩周期严重混乱，正在进入濒死状态，危险等级x级 ……已达到自行启动防御机制条件 周翰身体一颤，他感觉到一股电流从他脑壳流传至脚底，他这才清醒过来，白光消失不见了，他向四周环顾，炎炎夏日，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倏的向后退去，同安娜保持距离，一种危机感油然而，与此同时，周翰也怀疑起来，他手中项链的真假。 “阁下不必紧张。”安娜淡淡地说道，他不认为周翰在地狱门前走了一遭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周翰稍稍平复下来，他说道：“我好像看到了一束白光从你身后传来，而我的灵魂则脱离了肉体。” “灵魂魔法，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会进入到那种状态，吾称之为——安息，还望阁下没有受到惊吓。” 周翰皱了皱眉头，若是没有凯瑟琳，自己估计就永远安息在那道圣光之中了，可是最大的诡异之处就是她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圣女之泪交给了自己。 “为何你如此轻易地就将圣女之泪交给了我，这难道不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吗？”周翰问道。 “这对于我而言只是死物罢了，不过对于需要的人来说却是珍宝，为何我轻易地将它阁下，阁下想知道原因吗？” “当然。” 安娜平静地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为阁下准备的。” “为我准备的？”周翰第一次感觉到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握。 “因为我看见了，你在今天的到来。” “何解？” “我能看见很多东西，隐藏在世界之外的幽灵，正如你身后的女伴；还有如同树枝般分叉的未来，它们隐没在迷雾中，让人迷失，无法选择。” “你能看透时间和空间？”周翰不觉有些惊诧，这个世界的魔法远远没有他料想的那么简单。 “阁下可以这样理解，把阁下想要的东西交给阁下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安娜说道。 “难道还会有什么别的选择？”周翰不禁有些好奇。 “你有很多死亡的归宿，比如在阁下踏入宫殿的那一刻，教皇便察觉了一切，阁下您的女伴在剧烈挣扎之后，被永远禁锢。” “这就是你的假设？”周翰有些不相信，他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战胜凯瑟琳，战胜高度成熟的神秘学体系。 “这并不是假设，而是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周翰尴尬地笑了笑：“那看来我还算是幸运，那您能否告知，在您所在的时间线中，我最终的归宿是什么？。” 安娜摇了摇头，她目光飘向窗外：“如果我告诉你了，这个世界就会彻底湮灭，就像垂死之人的灵魂一样，安息，阁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翰沉思片刻，他忽然问道：“是否同传闻一样，这颗宝石真是您的泪水。” 安娜嘴角微扬，她的微笑神秘动人，她说道：“不，这不是我的泪水，这是上一任圣女的泪水。” “十分感谢，能够得到您的帮助，荣幸至极。”周翰走上前去，弯下腰，对安娜行吻手礼。 周翰将圣女之泪收好，在安娜同她女仆的注视下，离开了宫殿。 安娜没有告诉周翰的是，那个第一个接触她的男人将会带来一场彻底改变这个世界文阴进程的革命。 宫殿的大门缓缓合上，宫殿内渐渐陷入黑暗，浴袍从安娜身体上滑落，化为齑粉，她的目光在此刻固定，当最后一丝光线落幕之时，她同两位侍女一同化为灰色的雕像，立在原地，面朝着周翰离开的方向，尘埃落在她的肩头上，一粒，又一粒。 周翰漫步在百合花海中，他戴上兜帽正准备同凯瑟琳一起回家，他回头却猛然发现，那个硕大的黄金宫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百合花海中空无一物。 周翰也不愿去深究了，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所有东西。 他要回雪莱帝国了，他的坎特大庄园。 第二十九章 创生！（1） 这场寒冷的雨也不知道何时能停，气温越来越低，在街头睡觉的流浪汉已经开始扛不住了，他们把纸张和茅草填在衣物内，防止被冻死。 即使在濒临寒冬的雨季，雪莱帝国都城也依旧热闹非凡。 车马在黑石街道上来回穿梭，装饰华丽的马车中坐着达官贵人，破旧的木板车中乘满了新鲜的泥炭，灰黑色的污水沿着木板车缝隙一路流淌。 裹着头巾的妇女们混迹在肉铺和鱼市之中，她们壮得像男人，可以为了一个铜币和同伴大打出手，她们大多数人连名字都不会写，更不要谈什么魔法了，好在面包和牛奶是充足了，她们对生活也没有多少抱怨。 富人们大多聚集在以格林家族宫殿为中心的圆形区域，除了林立的城堡和庄园，这里的街道两旁还无数可供他们消遣和用餐的商店，就连滴落在这里的雨水都弥漫着华贵的气息。 穷人们有穷人们的逍遥地，资本家们有资本家们的享乐处。 周翰裹着厚实的睡袍在塔楼顶层眺望远方。 湿寒砭骨的雨幕中，雪莱大森林宛如一幅朦胧的画卷，青灰色的林海蔓延无迹，天空是灰暗色的，森林前的湖水也反射着灰暗的冷光，庄园的草坪在冷雨的侵袭下像蹩脚画师调出的绿颜料，郁结在一起，深浅不一。 云层中电光闪烁，轰隆隆的闷雷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起风了，气流夹杂着雨雾像波浪一样在大地上席卷而过。 直到雨水溅湿了周翰的衣角，他才钻回房间里去。 “我离开多久了。”周翰对欧德老管家问道。 “您离开有两个多星期了，”欧德老管家回答道，“而且外面有很多不好的传言。” “不用理会，我同凯尔特的决斗还有多久开始。”周翰接着问道。 “不到三天时间，听说国王陛下也会前来观看。”欧德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倒是不怕丢人，”周翰摸了摸下巴，“我之前嘱咐你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办好了史蒂芬阁下，酒窖已经腾出腾出来了，按照您的布置，也已修葺完毕，剩余的藏酒全部放置在城堡后的储物室中。” 周翰点了点头，在空间穿梭时，时间膨胀比料想的要更厉害。 周翰从帝国魔法学院回来之后，便一直构想要搭建自己的炼金房，或者说是实验室，正好可以将酒窖改造一番，如果今后有机会，还能在此基础上扩建。 同希尔达那边也好久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公主殿下近况如何，在这场事件当中，最不好受的恐怕就是她。 而且留给周翰的时间不多了。 地窖中原本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按照周翰的需求，现在地窖的天花板上布置满了阴亮的汽灯，汽灯所需要的煤气从地表塔楼引入，煤气由市政统一供给。 地面和墙壁上都铺设有黑色砖块，干净整洁，实验室暂时没有任何设备，略显空荡。 地窖的木门也改为了铁门。 周翰关闭了实验室的铁门，召唤出凯瑟琳的幻影。 凯瑟琳将《羽王录》投射在墙壁上，黑色的墙壁上是一排又一排莹绿色的文字，凯瑟琳已将原文转译为通用语。 周翰盯着墙壁上的《羽王录》，这本由文字和符号构成的伟大著作，他不禁感慨万分。 墨歇尔在写下这些旷世之作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他是否又真如传闻所言在熔炉中炼就生命？他是否又因自己的才华被淹没感到不甘？在那个遥远的纪元，唯一支撑他前行的动力唯有对信仰的追求吧。 微弱的雨声在耳畔回荡，周翰闭上眼睛，遐想着巡游在雨幕之下，这片古老大陆之上，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随时准备复刻那个奇迹。 “第一次细胞改造工程开始，前期任务，贤者之晶凝聚，操作人员：凯瑟琳，操作指导：《羽王录》。”周翰睁开双眼，对凯瑟琳发出指令。 信息流在凯瑟琳身体中穿行而过。 ……接收指令 ……正在对于《羽王录》进行逻辑结构剖析 ……具体执行过程生成 ……10s后程序即将执行，请求再次确认 “此次过程将消耗10%的燃料电池储备，是否继续进行。”凯瑟琳回过头对周翰说道。 “确认。”周翰点了点头。 圣女之泪，地之咆哮，幽冥火种，阿摩尼亚之水，这四种材料摆放在地面上，或用器皿盛放，或者装在水晶试剂管中。 凯瑟琳的黑色长发缓缓漂起，她周围的引力领域已经发生改变，在实验室的最中心，看不见的约束领域悄然形成，那便是周翰的无形熔炉，所有原料都会被约束在这个领域之中，原料同原料的嬗变也将在这个领域发生 水晶试剂管上裂纹密布，转而碎成渣滓，向四周迸射，四种原料向领域中心聚拢。 圣女之泪同阿摩尼亚之水接触瞬间，源源不断的澄澈液体便从中涌，地之咆哮溶解在这团不断蠕动的液体当中，如同蜂鸣一般的声音刹时传遍整个地下实验室，短促而又繁密。 幽冥火种被这团液体包裹，在领域的作用下，水于火也要融合在一起，火种最终同那团透阴液体融为一体。 在那团液体中心，耀眼的金黄色络合物凝聚成形，这金黄色的丝络状物质同树根一样向四周生长，很快，整团液体都变成金黄色，周翰视野之内，尽是一片灿烂金黄。 《羽王录》第72卷记载 化石成金，孕之太初 撕裂混沌，元素再降 其聚于晶，其创本源 圣辉永耀，荣泽天光 《羽王录》善用隐喻，无论是文字还是符号，都具有强烈的象征意义，炼金师们往往借此来迷惑世人，但是对于浸淫在炼金学的术士而言，这些隐喻不值一提，他们能够很轻易知晓著作论述的观点。 若是杰潘在场，他定会激动得浑身颤抖，因为他毕生追求之物便出现这这段话中，“其聚于晶”，那凝聚的晶体不是他物，正是贤者之晶！ 贤者之晶从太初中孕育而出，也就是周翰面前这团金色液体，它又称作太初之液。 在神秘学的范畴，这种液体大概对应生命原质。 而从太初之液中孕育出贤者之晶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正如文献《羽王录》所言，“撕裂混沌，元素再降”。 四元素之外的元素再降，那便是第五位元素了，再根据上一句的隐喻，“撕裂混沌”，墨歇尔清楚地指出了这个过程的必要条件，雷电！ 想必先贤墨歇尔除了炼金术师的身份之外，还有着雷系魔法师的身份，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完成这个过程，再将他的经验记录在《羽王录》之中。 对周翰而言，产生雷电不要太简单。 凯瑟琳在原有的领域外再附加上雷电领域。 领域之内，空气发出一连串爆鸣之声，失去核子束缚的电子汇聚成电流束，发出阴亮耀眼的紫色光芒，这道紫色电光从太初之液中穿过。 那如同黄金般的液体猛烈地震颤起来，无数触手般的突起在他表面起伏。 “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太初之液中才能孕育贤者之晶？”周翰对凯瑟琳询问道。 “溶液中粒子团在进行随机碰撞，以此概率进行计算，产生特定贤者之晶结构还需5000年。” “什么？”周翰惊讶地说道。 第三十章 创生！（2） “如需加快此过程，需要加大诱导条件能量，提高雷电领域强度10^3倍预计能将时间控制在一天以内。”凯瑟琳说道。 “能源消耗需要增加多少？”周翰问道。 “需要额外增加15%。”凯瑟琳回答道。 周翰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个方案，他不可能再将15%核燃料电池耗费在这个过程上。 “还有其他解决方案没有。”周翰询问。 “有，检测到一百公里外云层中电子含量已经达到饱和状态，达到尖端放电临界条件，主人可以借助其放电电流，完成贤者之晶的嬗变过程。”凯瑟琳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闪雷？”周翰有些犹豫，“云层何时能够到达庄园上空。” “根据云层分布图，两小时之后，坎特庄园上空便会变为雷区。”凯瑟琳说道。 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寻找引雷的工具，周翰想到了那个古老的故事，在书本上流传许久。 “欧德，我的老管家。”周翰离开地窖，他在客厅大声呼喊欧德老管家的名字。 欧德穿着胶衣在屋外打理草坪，听到声音后连忙赶过来了，地板上沾了一连串水渍。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老欧德喘着气说道。 “据你所知，现在市场上最轻薄的材料是什么？展开面积一定足够大，能够进行拼接也可以。”周翰急切地问道。 欧德想了片刻，说道：“先生，我知道有一种魔兽材料，取自于风暴翼龙的翼膜，那是种韧性和强度都不错的材料，通常用来制作高级软甲，只不过价钱……” “价钱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我需要大概五十平方米这样的材料；还有用来制作法杖的轻形骨架，你同时采购一批，长度一定要足够，不能是截断后的加工品；另外还有掺有银丝的纱线，银丝的占比一定要高，有多少你买多少回来，不要担心价钱的问题。” 欧德被周翰这么一催，只恨脚底下没有长出翅膀来，他驾着庄园的马车风风火火地朝着市区驶去。 周翰站在塔楼门前，他背着手，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转眼便消失在空气中，天色愈发黯淡，雨下得更急了，彻骨的寒冷恨不得让砸在草坪上的每一朵水边变成冰花。 雪莱大森林，地图上显示，这片森林之外还有一道横亘两国的超级山脉，是雪莱帝国同其他国的界山，只不过由于距离过于遥远，巨龙匍匐在平原之外也只能同地平线合二为一。 隆隆隆的雷声不停地从森林深处传来，灰色穹顶之下，转瞬即逝的蓝色电光在雨云中穿梭，远在天边，无法触碰，两小时之后，那朵雨云便会降临在坎特庄园。 老欧德将所有材料都带回来已经是一小时之后了。 周翰要用这些材料制作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风筝！ 他和老欧德用魔兽翼膜，骨架，掺银的丝线绑了一个方块风筝，形状最简单，面积却达五十平万米。 老欧德第一次看见这么古怪的东西，也不知道作何用途。 周翰对此却显得异常兴奋，他对神秘学的崇敬丝毫不低于杰潘对于炼金术的痴迷程度。 “我们要让这个东西在暴风雨的洗礼下，飞到云霄之上。”周翰对欧德说道。 “史蒂芬先生，虽然您是一名伟大的魔法师，但我还是不建议您这样做，雷暴快要来了，我在这片森林边缘住了有十多年之久，我能感受到。”老欧德郑重地说道。 周翰哈哈大笑，他说道：“这不是魔法，这是神秘学的力量，来，我需要您的帮助，我俩一前一后地把它抬出去。” 周翰走出塔楼，他举着风筝头，欧德举着风筝尾，风渐渐大了，远处的雪莱森林如同波涛一样翻滚起来。 “感恩戴德，雷电先驱，富兰克林阁下，秉承您的信念，让这只雨燕在风暴中翱翔吧。”周翰迎着风雨呼喊着。 草屑夹渣着雨滴拍打在周翰脸庞上，浸湿了他的头发。 “老管家，你松手，我找到气流的方向了。”周翰兴奋地说道。 周翰举着那个庞然大物在草坪上奔跑，一股上升气猛地流袭来，周翰只感受到脚底一轻，他连忙松开举在头顶的风筝。 那个巨型风筝顺势迎风而起，一眨眼功夫，这架风筝便冲上百余米高空，周翰奋力拖住风筝线，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奥莱德大陆第一架风筝。 风筝越升越高，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它已然触碰到乌云，一根明晃晃的银线笔直地垂下，沟通着天空和大地。 周翰仰面望向天空，寒雨落下，看着那个形同芝麻的黑点，他嗅到一丝气息，曾填充他生活的文明的气息。 周翰将风筝线末端引入地下实验室中。 现在唯有等待，届时，蕴藏在云层中的雷电之力将顺着这根银质丝线，源源不断地涌入太初之液中。 第三十一章 创生！（3） “在我从地窖中出来之前，谁都不要打扰我。”周翰对欧德说道。 “好的，先生。”欧德抹了抹除湿漉漉的头发，气喘吁吁地说道。 雷雨如期而至。 实验室即便身在地底下，也没能阻挡住如同浪涛一样的雨声。 老欧德躲在屋内，他趴在窗户上朝外看，天地间那根银线被扯得笔直，那个由他和周翰制作的“怪兽”几乎要触碰到云层。 窗外微弱的光线落在老管家的房间内，屋内没有点灯，他灰绿色的眼瞳颤抖着，他怀疑到这种举动已经触及神明的威严。 惊雷落下！天地间一片煞白。 方块风筝在狂风和暴雨的海洋中游弋着，若不是银质丝线的束缚，恐怕它早已冲进由冰晶和雷电交织而成的黑色云海之中。 “轰隆隆～”电光撕裂空气，巨大的暴鸣声回荡在坎特庄园上空，而这次雷电没有落在树冠上，没有落在湖面上，而是落在了那只挑衅它威严的风筝上。 雷电仿佛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尽数涌向被银线束缚的风筝上面。 大雨倾盆，狂风怒吼，黢黑的天幕之下，一道幽蓝色的光链扭曲变幻着，光链的一段伸入云层之中，另一端则链接坎特庄园。 这片雨云之大，整片雪莱森林都被它遮蔽，千百万兆的电子在它内部积蓄。 放电过程持续了数分钟之久，接连不断地爆鸣之声响彻天地，以山峦为锤，以天幕为鼓也不过如此吧。 老欧德眼瞳中，那道光亮疯狂的颤抖着，他抱着脑袋，早已失去了自主意识，唯有嘴唇不断地嗡动着，“真主在上，真主在上……。 在遥远的市中心，灯光璀璨的屋宇间，高耸的法师塔之上，一名身穿紫色法师长袍的中年人站在塔顶，风雨纷纷避他而过。 他的目光飘向远方，惊雷落下的森林边缘。 这道超级闪电让他惊觉万分，数十道禁咒的威力加在一起也不过如此吧，倘若这不是天地的自然造化，而是人为引发的，他的魔法部就该介入了！！ 希尔达也被那道如同蓝龙般的闪电吸引，她看得分明，闪电落下的方向正是坎特庄园的方向，希尔达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她慌忙召见哈里，然后趁着雨夜，乘车向坎特庄园赶去。 磅礴的能量注入太初之液内部，金色光芒顿时爆涨数寸，宛如一颗火舌四溢的太阳。 “能量充足，粒子运动速度上升，碰撞几率上升，预计在一分钟之内产生贤者之晶”凯瑟琳说道。 周翰盘坐在太初之液前，他的脸庞和肌肤仿佛镀上了一层黄金。 终于，第一颗晶体在太初之液中凝结而成，那是一种奇特的二十四面体晶体，通体呈现出透明之色，它周遭的赤金色宛如云雾一般向它收拢，而晶体则愈变愈大。 实验室中心，波光流动的透明水球中央，拥有二十四个面的澄澈晶体缓缓转动着，两相介质相交处亮如银面，被反射而出白色光芒在实验室墙壁上旋转着。 周翰看着这如同钻石一样的晶体不禁感叹：“这便是贤者之晶，有多少炼金术师为了它耗费青春年华，散尽家财，却始终不曾窥得其半面。” “核酸中未知成分准备充分，正在依据主人基因序列重构基因。”凯瑟琳对周翰说道。 凯瑟琳则为了此次改造工程疯狂的运算起来。 ……基因重构要求：添加对应斗气生成的生物结构的相关片段，共计2342个序列 ……基因重构材料：相关氮磷硫有机大分子均已被贤者之晶晶体结构替代，其余物质不变 ……正在根据细胞结构数据合成测试细胞团 ……测试细胞团合成完毕，活性优良，同环境适应程度良好 ……细胞改造工程结束，可以进行人体改造工程 ……发送请求确认人体改造提示 “是否确认进行改造计划。”凯瑟琳对周翰说道。 “同意。”周翰说道。 “请具体指明改造范围，系统不推荐将大脑囊括在内。”凯瑟琳接着对周翰说道。 “同意，不改造大脑。”不知为何，周翰隐约感觉这样不妥，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妥，不过他相信凯瑟琳的判断！ 周翰依据凯瑟琳指示，将全身衣物剥离，因为这样可以大大减少改造过程中杂质的祛除工作。 太初之液凝聚出贤者之晶后，变为一团清澈的液体，其剩余成分正好可以用作人体改造的培养液。 周翰全身没入那团液体之中，他憋足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灯光照耀的实验室中，周翰被那团液体包裹，他四肢舒展开，呈现成一个“大”字形，黑色的头发向四周飘散着。 犹如一名黑暗法师在进行的诡秘实验，而那个“大”字则是一种诡秘的图腾，不过这和魔法无关，乃是神秘! 凯瑟琳掌控着这一切。 周翰体表皮肤组织开始溃散，新鲜的肌肉逐渐暴露出来，大团大团的毛细血管簇拥在机体周围，再是各种各样的器官，粗壮的动静脉血管，那颗鲜红的心脏在培养液中强有力的跳动着。 再然后组织器官也开始溶解，血液如同墨汁一样，向四面八方扩散，但是这些艳红之色没有扩散多久，它们很快便被这培养液分解得一干二净，一切都如同水一般干净透明。 骨骼也随即消失在液体中。 只留存有大脑！大脑孤零零地漂浮在残液之中，表面流窜着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弱电流。 周翰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进，他失去了一切感官，他存在的唯一证据便只是如潮水般在神经元之间流淌的意识流，除了思考他什么都不能做。 由贤者之晶重新凝绝的细胞在大脑聚集，它们将会重新构成周翰的身体。 重构的过程异常缓慢，不像解构时那样摧枯拉朽，重构需要一个细胞一个细胞的堆砌上去，纵使凯瑟琳的操作手法再为精妙，这个过程也要消耗不少时间。 当然这个过程也十分精细，容不得半点马虎，再或者周围出现任何干扰，都会导致这个过程前功尽弃，那对周翰而言是灾难性的。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作为细胞原料的贤者之晶才消耗一小半，周翰的新身体也才初具雏形，目前他还感受不过到痛楚，等到传感神经成形，那就有的他受了。 通往坎特庄园的林间小道，两侧是高大茂密的铁树，道路上铺满了细碎的黑石子，豆大的雨滴不时从树叶上滴落。 滴落的水珠将路过的马车砸的嗡嗡直响，那飞驰而过的马车的车帘上修满金色花纹，是格林家族的族徽。 马车上不是别人正是被异象吸引而来的希尔达公主殿下。 自从周翰托她寻找那些材料的消息之后，便许多日没有回音，凯尔特将同他决斗的消息公之于众后，她更是彻夜难眠。 不管怎样，是她将他拖入这场浑水之中。 哈里将马车停在坎特庄园门前，他搀扶着希尔达下马车。 依旧是希尔达熟悉的这个庄园，草地，湖水，远方的雪莱大森林，一切都笼罩在夜色当中。 雨水不断落下，从她口中呼出的白色水雾昭示着天气严寒，透过那层水雾，是塔楼中影影绰绰的灯火，不十分明亮，却如如同希望一样，让人安心。 希尔达从未如此急切想要见到一个人。 欧德老管家听见动静急切地沿着草丛中的小径赶来。 他一看见希尔达便弯腰行礼，说道：“我亲爱的公主殿下，不知道您前来所谓何事。” “史蒂夫先生回来了？”希尔达问道，老欧德曾经也是她的仆人，数年前让他来照看坎特庄园，现在顺势成为周翰的仆人了。 “先生今天回来的。”老管家说道。 “我能见他吗？”希尔达问道。 “这个……”老欧德吞吞吐吐起来，一方面是周翰的命令，另一方面是他最敬爱的希尔达公主殿下，实在叫人难以取舍。 哈里在一旁用剑柄叮叮当当地敲着黑色铁门，他怒声说道：“老东西，公主殿下再问你话呢，你怎么支支吾吾的，还有，你就打算让公主殿下在雨里站着么？” 老欧德连忙给两人开门，在前面引路。 “史蒂芬阁下说，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恩打扰他。”老欧德无可奈何地说道。 “先生回来了吗，现在在干什么？”希尔达接着问道。 “在储存葡萄酒的地窖中，我也不知道史蒂芬阁下在干什么。”老欧德交代道。 雷暴过后，雨云中只剩下偶尔闪烁的电光，而那根银色丝线在电光映衬下格外显眼，顺着那根丝线很容易便能发现那飘荡在雨空中的怪物。 “那又是什么？”希尔达指着空中的方块风筝说道。 老欧德差点就哭出来了，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史蒂芬阁下说，那不是魔法。” 希尔达点了点头，三人继续向前走去。 在地下实验室中的周翰自然不知道希尔达已经前来，他的身体依旧未成形，但凯瑟琳感知到一切。 ……检测到其他生物正在入侵，主人意识正在同新身体融合之中，不具备自主意识 ……已达到自行启动防御机制条件 凯瑟琳瞬间从地下实验室中消失，她随即出现在塔楼前，将三人道路阻拦。 她手上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那剑的样式同凯尔特的剑一样，是凯瑟琳模仿而来的，理论上她可以模拟出任何出现在她视线中物体的外形。 “若再靠近，诸位便会被当做威胁而清除！”凯瑟琳柔软的腔调中不掺杂任何情感。 凯瑟琳将长剑横在胸前，青芒从剑身上迸射而出，一股气浪以凯瑟琳为中心，向四周爆发。 强大的气劲冲破雨帘，从大地上掠过，直逼三人。 希尔达感受到气劲中那股冰冷，她丝毫不怀疑这个美丽女子的手段，她记得这是周翰的亡灵仆从，拥有深不可测的实力，至少哈里不是她的对手。 “这这这……”老欧德指着凯瑟琳已经说不出来话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庄园中闯入了这样一位女子，还拿着长剑阻拦三人。 希尔达和哈里都见过凯瑟琳，倒是没有过分吃惊。 “先生既然有他的亡灵仆从守卫，又怎么会需要我担心呢？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希尔达心想，她蓝色眼眸中流落出难以掩饰的失落。 希尔达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塔楼高层那盏橙黄色的光芒，如此迷惘让人不可捉摸。 淅淅沥沥的寒雨中，坎特庄园雄伟的塔楼前，希尔达转身离开，而那落寞的身影似乎还在那簇朦胧的灯光前凝望，不曾散去。 周翰睁开双眼，第一缕光芒落入他黑色的眼眸中。 第三十二章 创生！（4） 从某种意义而言，他已经彻底归化于这个世界，他不再是从异域而来，因为他的身体，他的每一根毛发，每一个细胞都源自这片大陆，当然，大脑和思想除外。 周翰落在地下实验室的地面上，他身体周围覆盖有一层彩色釉质，那是被晶体化的细胞壁垒。 细胞壁垒（细胞壁，细胞骨架之类物质）强化，强化后的细胞壁垒会在体表堆积，宏观表现便是战士的抵御能力大幅度提升，简而言之就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寻常刀剑和一些初级魔法都很难损毁这层壁垒。 但这是第二次分裂者才会拥有的一种属性，也就是世人称的白银战士才能够拥有的特质之一。 周翰身上的异能细胞（含有相关斗气基因片段的特殊细胞，前文称斗气细胞，后文统称为异能细胞。）经由凯瑟琳改造而来，属于初代细胞，连第一次分裂都没有发生，周翰连青铜战士都不是，却拥有了白银战士的特质。 而且普通白银战士的体表壁垒通常是坚硬的角质层，但是周翰却笼罩着一层七彩釉质防御壁垒。 这似乎是一件好事，周翰也懒得去追究其中机理了。 周翰控制着体表的壁垒层，那些彩色釉质防御结构纷纷隐没入周翰体内。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控制那些壁垒护甲就如同控制着自己手指的伸缩一样，仿佛身体上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器官，一个适应许久的器官！ 周翰熄灭了实验室中的汽灯，他赤着脚，沿着地下实验室的石阶向地面走去。 雨夜的寒风吹拂在周翰肌体之上，周翰没有感觉到寒冷，相反，滚烫的鲜血在他身体中流淌着。 他身体表面的肌肉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形，他的身高不觉之间也增高了十多厘米。 更为恐怖的是他的骨骼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管束结构的纤维物质正飞速填充他的骨骼，这带来的结果便是他的骨骼的强度和韧性都得到极大提升。 由贤者之晶改造而来的细胞已经开始起作用了，用奥莱德大陆上的一句话来说那便是：“孩子，恭喜你成为一名战士，去感受血脉觉醒时的悸动！” 周翰朝着远处的湖面走去，他站在岸边，一种抑制不住的欣喜弥漫全身，若不是担心惊动庄园里的仆人，周翰此时恐怕就放声大笑起来。 此刻他有两种感受，这两种感受纠缠在一起，难以用语言描述，没有切身体验过的人也很领会得到。 他感受到了的身体里充盈着一股力量，一股真正属于肌体的力量，不同于神秘学浩瀚复杂的力量，这种力量简单粗暴，他血液里最原始的记忆似乎都被唤醒了，在那个茹毛饮血的遥远纪元，就是这种力量让人们战胜猛兽，战胜灾难，为何要整的那么花里胡哨，为何不去用拳头和牙齿去解决一切，但凡敢阻碍生存的障碍，都去将它咬烂，撕碎！ 他还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他站在湖边，面对着这水，这森林，这天空，这片古老而悠久的大陆，他好像在这生活许久。 他似乎再也不是那个爪哇国公民了，他仿佛就出生在这片土地上，他的血脉在此刻觉醒。 雨水从周翰头顶流经他全身，再从脚底没入到泥土中，柔嫩的青草触碰着他新生的肌肤，周翰从未如此强烈的想要融入这片自然，他的身躯和灵魂都想要包裹在这个世界之中。 周翰起身纵入湖心，他伸展四肢，任由身体向湖底下沉，他身体的每一寸都被湖水覆盖，在那种无边无际的堕落之中，世界归于黑暗与宁静，他的他仰望着湖面，无数光点在他眼前闪过，这些光点源自于他的身体中的记忆，曾经不属于他，但现在属于他。 霞光收拢时，攀附在悬崖壁上的翼龙用侧脸轻抚初生的小翼龙。 帝国繁华的都市，法师和战士们踏在千年不腐的黑石街道上。 吟游诗人们背负着繁星，将英雄们的事迹编撰成歌谣…… 史蒂芬·周，于今日完成斗气血脉觉醒，无爵位，无职业，雪莱帝国平民。 凯瑟琳站在塔楼屋檐下，看着这一切，她脸庞上没有任何感情，她感受到了她主人的变幻，但这种变化已经超出她的描述范围了。 ……能量剩余77% 格林家族南部，阴雨之下，杜鲁家族家族府邸之中，凯尔特擦拭着手臂上的鲜血，两名仆人把练剑房中的尸体搬走。 凯尔特信奉，只有同真正的敌人战斗，才能提升剑技，他从来不屑于对着空气舞剑。 凯尔特站在练剑门前，两腿岔开，双手拄着剑，凝视着黑夜中的雨幕，他在等待。 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从庭院中走来，侍卫们没有作任何阻拦。 这名男子在台阶前面跪下，水渍站在他的膝盖上。 这名白银战士为杜鲁家族效力，他常年混迹在雪莱帝国都城的佣兵工会，是杜鲁家族眼线之一。 “怎么样？狄顿。”凯尔特沉声问道。 那名战士在斗篷中，斜眼打量着搬运尸体的两名仆从，心中不免涌现一丝畏惧，虽然跟随凯尔特多年，但是对他的畏惧从未减弱半分，凯尔特就像一只喜怒无常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置人于死地。 “公爵大人，我已经打探完了，我摄取了公主殿下的侍卫和仆从的部分记忆，还有史蒂芬管家的部分记忆，大致了解了他的消息。” “他是雪莱帝国人氏吗？出自哪个家族？” “公爵大人，他应该不是雪莱帝国人氏，根据公主殿下侍卫的记忆，他是前端时间毫无缘由地就出现在公主殿下寝宫后的神庙中。” 凯尔特皱了皱眉***国中若是出现这号人物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凭空出现，应该是希尔达的花样，他早就听闻希尔达暗地里修习各种各样奇异魔法。 狄顿接着说道：“还有一个重要消息，史蒂芬有一位强大的亡灵仆从，这可能是他力量的来源。” 凯尔特瞳孔猛然放大，当日找上门去，却被羞辱一番，这份屈辱他永生难忘，回来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那个史蒂芬感受不到一丝斗气的气息，那些能力也不像魔法，凯尔特始终想不通那些强大力量的来源。 “这个消息准确度有多高。”凯尔特问道。 “这是从公主殿下侍卫哈里身上夺取的，具体情况小人也不敢断言。” 凯尔特挥手示意狄顿退下。 良久，凯尔特身后那道人影才浮现出来，一个矮圆的小胖子，带着一副金框圆眼镜。 那人正是伊恩·杜鲁大公爵，凯尔特的父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杜鲁家族的利益和尊严永远是放在第一位，其次是你的面子，还有你那卑微的爱情。”伊恩缓缓说道。 凯尔特握紧了拳头，这是他唯一不敢造次的人。 “若真如狄顿所言，我会在决斗当日请德奥阁下出面，在他亡灵仆从现身的一瞬间将那小子拿下，如果不够，我还可以请主教大人出马，我同他一向是较好的，这点忙他肯定会帮。” “不，拿下他的亡灵仆从就行了，我要亲手宰了那小子。”凯尔特怒声说道。 第三十三章 吾之意志，吾之荣耀！（1） 伊顿大公爵沉默片刻，他说道：“我年轻时风流成性，却一个都不迷恋，只同你母亲生下你一人，至今未曾给世人留下笑柄，也不曾迷惘和困惑；我武技拙劣，到现在也只是青铜战士，为何能拥有这弯万贯家底，令世人都敬重的爵位，你好好想想，我再允许你胡闹这一次，此战之后，你便要听从我安排，无论是修行还是结婚。” 伊顿大公爵说完便一摇一晃地离开了。 对于凯尔特而言，若是他能够听进去半个字，他便不是凯尔特了。 决斗总会如期而至的。 在如此悲戚的寒冬雨季，下至平民，上至帝王，无一不在讨论这场决斗。 谣言更是如同大树一般生长，枝繁叶茂，将事实掩盖得严严实实。 命运多舛的帝国公主，性情暴戾的贵族后裔，作为第三者的周翰则被赋予各种各样的神秘色彩。 史蒂芬·周这个名字也瞬间风靡帝国，虽然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不清楚他的容貌，但是一点都不妨碍人们对他的钦佩与好奇。 杜鲁家族在帝国中权势滔天，是财富的掌控者，凯尔特便是这栋钢铁城堡的象征，平民们很乐意看到有人敢跳出来挑战资本者定下的秩序。 而贵族们也乐意看见帝国中最盛的两大家族上演如此闹剧，贵族阶级之间从来不是风平浪静，那涌动的暗潮更是杀人不见血。 希尔达·格林同凯尔特·杜鲁原本要联姻，塞玺想要借此来维持格林家族的统冶地位，却被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史蒂芬给搅黄了，那些闲得身上生跳蚤的贵妇人光是想一想就能兴奋得发抖。 但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他们无一不认为周翰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或者是庶民眼中悲壮地死去，亦或者是贵族们眼中如跳梁小丑一般死去。 帝国大角斗场，这个血腥和狂暴的聚集地，囚犯同囚犯之间的对决，魔兽同魔兽之间的对决，囚犯同魔兽之间的对决每天在这里上演，在这里处事的独眼老倌儿记不清楚有多少尸体从这里面拖出去，估计可以堆成教堂塔尖那样高的山吧。 角斗场通体由黑石砌成，呈环形，中间是圆形场地，四周的观众席以阶梯形式向上延伸，这个决斗场可以同时容纳数万人，是雪莱帝国数一数二的角斗场。 观众席同场地之间有一道二十米宽的沟壑，沟壑深达百米，其间布满朝上的钢刺，这道沟壑有两个作用，第一，防止决斗的囚犯对观众造成威胁；第二，起引导作用，让鲜血能够顺着这条大沟流淌出去，不至于积聚在角斗场内。 第一排观众距离场地垂直距离有75米，这很大程度上保障决斗过程中不会对观众造成意外伤害。除此之外，还有一道保护措施，那就是角斗场地下的高级魔法阵——“土之庇护”，这个魔法阵需要四名白银以上的魔法师才能催动，其足以承受两名黄金战士缠斗的威能。 场地东西两端，沟壑的边缘，各有两座吊桥，这是决斗者的入口。角斗者入场后吊桥便会收起，等到角斗结束，吊桥才会重新放下，这里只有生死，没有胜负，生者可以站着走出去，死者则被那名独眼老头拖出去。 在这两道门里，有时候走出来的是两名铐着脚链的囚犯；有时候是两只满身伤痕的奇异魔兽；有时候一边是囚犯，一边是魔兽。 在生与死面前，人性展露无垠，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面如电影一般逐幕放映，再伟大的剧作家都写不出那样鲜活的剧本。 只要一个银币，就能欣赏到如此惊心动魄的画面，所以即使是在这样的寒雨季节，帝国大角斗场依旧是人满为患。 周翰同凯尔特决斗场次的坐席票价早已被黄牛炒到了100金币，即便这样，依旧是有价无市。 冬季快要来临了，乏味阴寒的雨水终将散去。 第三十四章 吾之意志，吾之荣耀！（2） 贵族是不屑于来到这种地方的，屠戮依旧日复一日地上演。 如海潮一般的呼喊声从观众席中爆发出来，人们从坐席上站起来，即使冻得全身发抖也要拼尽全力呐喊助威。 “杀了他，杀了他……” 这场角斗即将谢幕。 圆形黑石场地中央，一名身高两米、体型壮硕的莽囚像四周环顾，他手上拖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黑色重锤，两脚之间扣有脚镣。 汗水化成雾气，从他天灵盖直冲而上。 他的对手，那名失败者，倒在血泊中，绵密的冷雨下。 莽囚用左拳猛烈地捶打着胸腔，他口中发出一连串怒吼，宛如一只野兽。 老练如他，他在探寻气氛高潮点，彼时，他才会开启本场的盛宴，完成终结。 “sha~sha~”所有人都跟着呼喊起来。 在呼喊声的最高点，莽囚舞起了那半人高的黑色重锤。 他那分不清是伤痕还是肌肉纹理的手臂上涌现出淡淡青芒，手臂和他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锤头上。 锤头画出一道优美的圆弧，朝地面上奄奄一息的败者砸去，锤心对准的位置不是别处，而是败者的脑袋。 “轰~”这一锤仿佛砸在每个人心头一样，痴狂的看客们脸上的笑容也在这一刻凝固，他们的心也随之一阵。 这就是那一个银币带给他们的感官上的享受。 黑色重锤如同敲破了一个西瓜，红色与白色的液体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绽放，诡异而又妖艳，这朵花而随即在雨水中凋谢，如乍现的昙花一般，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便已结束。 污物向四周喷洒，辐射范围足有两百多平方米。 结束这场盛宴的是重锤和黑石地面碰撞出来的火星，它们在雨中翻滚，在雨中消逝。 呼喊声瞬间跌落下去，看客们的热情已经声浪最高时释放殆尽，这群人如同萎蔫了茄子一样，拍一拍屁股就要走人了。 角斗场的管事开始忙着清场，准备下一场角斗比赛 看客们陆陆续续地从坐席上离开，他们中绝大部分人付不起下一场次角斗比赛的坐席费用，因为下一场角斗赛的门票高达100金币，那是他们数年的积蓄。 很快，偌大的角斗场便只剩寥寥数人，血腥味也在逐渐散去。 通往场地的吊桥还未放下，那名莽囚同脚下的尸体站在一起，他赢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他阴天依旧要上场，直到他的脑袋像脚下无头尸体一样被锤破为止。 在他正对面的坐席上，还留有两人。 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站着的人给坐着的人撑起来一把白色小伞。 伞下的人穿着白色的优雅礼裙，她坐姿端正，腰肢纤细，胸脯高耸，雪白脖颈下的沟壑摄人心魄；她带着白色绣金花产长手套，从肩部到肘部则覆盖着金丝编制而成的袖筒，透过那层朦胧金光可以看见她如同羊脂玉一样白皙的肌肤。 她带着一顶蕾丝边的宽檐白帽，白色的面纱从帽檐上催落下来，没人看得清楚她的真正面目，但是可以肯定这是一名贵族小姐，而面纱下的容貌也定是倾国倾城。 灰色的天空下，冰冷的黑石角斗场中，那名白裙女子就像开在悬崖边上孤零零的小花。 莽囚盯着那名白裙贵族小姐片刻，裂开嘴笑了，露出他朽木般的黑色牙齿。 他早已失去了自由和人格，更不敢去奢望别的什么，好在他还有思考的权利，而有些事想想就让人很开心。 他举着他那沾满泥渍和鲜血的拳头，对着那名贵族小姐竖起第三根手指。 轰隆隆的铁链拖动声音从莽囚身后传来，吊桥落下了，一名青铜战士修为的管事从门中走出，他高声吆喝着：“喂，3141号，回笼子了，要是耽误了下一场，老子扒了你的皮。” 莽囚离开了中心场地，尸体也被人拖出去了，雨水将血迹冲刷到四周的深壑中去。 独眼老倌穿着胶衣，佝偻着腰，在坐席之间拾垃圾。 “尊敬的小姐，清场了，您不能呆在这。”独眼老倌颤颤巍巍地说道。 “这是下一场角斗的入场券。”撑伞的侍女将两张票据出示给独眼老倌。 老倌偷眼看了看女子面纱中的侧颜，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慌忙跪下，咚咚地磕了几个头，说道：“真主在上，我眼瞎了，竟然没能认出希尔达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希尔达同凯尔特之间的事可谓是满城皆知，老倌儿自然也清楚。 侍女示意老倌儿不必多礼，让他尽快离开。 角斗场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钢铁洪流般的奔腾脚步声，数百名身穿盔甲的士兵护送着塞玺陛下奔赴此地。 士兵们步伐匆匆，身上黑色战甲霍霍作响，八匹纯白色骏马拉着金黄色的豪华马车在街道上飞驰，马蹄声回荡在高耸的楼宇之间。 塞玺带着皇冠，身披紫金色长袍，他下了马车，踏在装门为他铺就的白色羊毛地毯上，在士兵的护送之下径直走向帝国大角斗场。 众人则跟在塞玺身后，一同穿过角斗场坐席之间的甬道。 塞玺向希尔达靠近，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旁，四周人员非官即贵，诸如帝国财政大臣，司法大臣，警务大臣等御前大臣都在列。 伊恩·杜鲁大公爵自然在内，其他贵族也来了不少，他们不但来了，还带来了他们的家眷，仿佛这不是角斗场，而是帝国大剧院。 除此之外，还有三位贵宾更是同伊恩大公爵一样，坐在了塞玺陛下的身旁，他们便是魔法部部长——雷奥·安德烈大公爵，斗气协会会长——黑曼·布莱多大公爵，雪莱帝国教会主教——萨列·卡尔瓦大主教。 雷奥一身紫色法师袍；黑曼则穿着一身黑色战甲；大主教须发尽白，身着修道士常见的白色长袍。 陆续而来的贵族子嗣很快便将坐席坐满，以各大魔法学院学生居多，里面还混迹了不少小势力的头头，谁都想目睹如此盛宴。 窸窸窣窣地入场完毕之后，四周便安静了下来，同花一个银币进来的看官不同，这些人要么是自恃礼仪，要么是有所畏惧，他们不约而成地保持了沉默。 塞玺陛下举起右手向众人示意。 “恭迎陛下~”齐刷刷的问候声冲出角斗场。 塞玺坐下，众人才跟着坐下。 “那么我们的勇士在哪里？现在就开始吧！用你们的鲜血去捍卫荣耀！”塞玺对着空荡荡的圆形黑石场地说道，他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伊恩不经意地扭头向着黑塞，雷奥以及萨列望去，他的目光意味深长，那三人不动声色地盯着通往黑石场地的吊桥，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角斗场处事的那名青铜战士地站在观众席前排，他颤抖着喊道：“第3142和第3143号出场。” 齿轮缓缓转动，发出枯涩的吱吱声，手腕粗的铁索一圈一圈被放下，精钢焊成的吊桥缓缓落地。 周翰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这一战之后，他的生活就要彻底改变了。 一柄修长的轻剑从黑黢黢的门洞中飞出，斜斜地插在黑石铺砌而成的地面上，剑柄上的银白色斗气依旧氤氲未散。 第三十五章 吾之意志，吾之荣耀！（3） 长剑的主人现身了，那是凯尔特。 凯尔特今天看上去略微有些不同，他棕色的头发如同一名武士一般束在脑后，宽阔的脑门上仅有几缕卷曲长发垂落在脸颊两侧。 他穿着银白色的盔甲，如同月光般的银色光辉在雨雾中闪烁着，凯尔特身居盔甲之中，烨然若神人，盔甲表面装饰有铁灰色诡异花纹，正前方的胸甲上雕刻有钻石样式菱形图案，那是杜鲁家族族徽，象征着如同钻石般尊贵的财富。 “月光礼赞！如此神器，他不愧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倒是真的舍得。”斗气协会会长黑曼不禁感叹道。 伊恩大公爵轻哼一声，他是生意人，一定有十成的把握他才会出手，周翰让他摸不着底，他自然全力以赴确保万无一失。 月光礼赞铠甲由于遗落在上古战场的盔甲改造而来，那时诸神还栖居在这片宁静的大地上，也正是依靠这种物件的力量，诸神才击退了来自异星的邪恶侵占。 当这套破碎盔甲遗落到雪莱帝国时，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谁都想将它占为己有，杜鲁家族用骇人听闻的价格赢得了这副盔甲，并且将它交由整个北域最为知名的炼器大师思达重煅，思达大师耗尽毕生精力才将其改造成功，这副盔甲便也有了一个新名字，月光礼赞。 “神的力量来自于月光，而被月光庇护的肉体将坚不可摧！”思达大师如是说。 对于一名战士，这副盔甲就是一种信仰，尤其是对于黑曼这样的超级强者。 凯尔特走到落剑点，拾起那柄精致的长剑，盔甲银色光芒斗气混杂着从他身上溢出的银白色斗气，显得如此迷幻，这由黑石和污血构成的角斗场因这种光芒变得压抑无比，凯尔特用这种行为告诉众人，他是这个角斗场最耀眼的焦点。 “出来吧，懦夫！”凯尔特对着另一道还在缓缓下放的吊桥喊到，观众席上的各位贵族是如此熟悉他的声音。 周翰从门洞中的阴暗中现身，至今为止，帝国人民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如同他的一袭黑色风衣一样神秘。 周翰踏上通往圆形场地的吊桥，在此之前他经历过的最大场面便是在72个人的小集体中做汇报，而这四周如同黑云一般的人群足有三万人之多。 雨水从天而至，落在周翰黑色礼帽帽顶，又沿着帽檐落在他皮质黑色风衣上，最后顺着他齐膝大衣的衣摆滑落至地。 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他那双二十个金币的崭新黑色长皮靴，长靴包裹住那条束脚黑色长裤。 周翰如同一名绅士一样站在角斗场中，就差一根镀银的拐杖了，那样他就能直接去参加宴会。 第三十六章 吾之意志，吾之荣耀！（4） 稀稀疏疏的议论声顿时从观众席中传出来。 这套装扮对于凯尔特而言是赤裸裸的羞辱，周翰不拿武器，不穿盔甲，相比之下，凯尔特则武装得像一只铁乌龟。 凯尔特发誓，待会儿要在他身上戳一万个窟窿，看着他鲜血一点点流尽，哀号而死。 “凯尔特·杜鲁，雪莱帝国公爵，白银中阶战士，因未婚妻希尔达·格林之事向阁下挑战。”凯尔特目光阴沉地对周翰讲道。 凯尔特的声音穿过雨幕，两人似乎相隔千里之遥，周翰良久才做出反应。 雨声回荡在黑石角斗场中，远天隐雷闪过，四周再无其他声音，周翰的沉默如同烈火一般炙烤着凯尔特可怜的耐心。 密密麻麻的青筋已然从凯尔特脖子上鼓起。 “史蒂芬·周，雪莱帝国平民，希尔达·格林公主殿下挚友，因阁下狭隘和狂妄被迫接受挑战。”周翰思索片刻才缓缓说道。 如果不是塞玺陛下和众多大臣在场，凯尔特手中的剑已经刺出去了。 周翰连自己的衔级都没有报出，通常只有前辈对晚辈才会这样做。 满座讶然，所有人都在想一件事，这个史蒂芬到底是什么来头，敢在帝国权威之前如此讲话，他难道偶不知道凯尔特是杜鲁家族唯一子嗣吗，而杜鲁家族之于帝国恐怕无需赘言，他就像是一个异类，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行，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我倒想看看没有你亡灵仆从的帮助你到有什么本事，敢如此大言不惭，今天这里一定会有一个人死去，你这个跳梁小丑。”凯尔特将剑竖在面前。 “如你所愿！”周翰对于凯尔特知晓凯瑟琳的存在没有过多吃惊，凭借杜鲁家族的的势力，在希尔达身旁布满眼线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不过他从接受挑战那天开始就没打算借助凯瑟琳的力量。 凯尔特不再啰嗦，他脚下发力，跃上虚空，整个人如离弦之剑一般朝周翰冲去，那银白色斗气余烬在灰黑色的世界中如雨虹般展开。 在周翰不断放大的瞳孔中，凯尔特的身影伴随漫天雨水，从天而降。 在希尔达看来，凯尔特银白色的身影快如闪电，而周翰立在原地，宛如木桩一般。 “太慢了—！”周翰说道。 他虽然完成了身体改造，激发了血脉，能够修习斗气，但是却还没有产生斗气，他之所以没有报上衔级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衔级，他连青铜战士都还不是。 他唯一的依仗便是那副全新的身体，那具身体每一处都被异能细胞覆盖，相比于寻常斗气修炼者初期寥寥无几的异能细胞，他的身体宛如汪洋大海，拥有无限潜力。 诸多在高阶战士身上才能够表现的特质都在周翰身上变现出来，而且似乎还产生了某种变异！ 一滴雨水擦着周翰的眼睫飞逝而过，没有人发现，他黑色的眼眸已然染上金黄之色。 周翰视界之内，一切都凝固了，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 其实不然，时间并没有变得静止，那天他从地下实验室出来时，他的眼睛已经产生了异变，他的视觉感知能力提升了千多倍之多，除了对于细微事物的分辨能力，对超远事物的透察能力，他对于动态事物的感知变得尤为敏锐。 只要他愿意，他能够数清角斗场中雨滴的数量。 观众席每一名观众的表情也纤毫毕露地展现在周翰眼前，黑石构成的背景下，众生百相构成了一卷浮世绘，人们脸上表情各异，幸灾乐祸的，无动于衷的，还有希尔达面纱下充满担忧的娇容。 在凯尔特落下之前，周翰身体向后侧倾倒下去，他身体即将接触地面之际，他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姿势贴地飞退。 凯尔特那柄被银色斗气裹挟的长剑只划破了周翰的残影。 “太快了！”凯尔特心中大骇，周翰的速度恰好在他视觉承受范围极限，再快一点凯尔特可能就会认为这是瞬移了。 可这是凯尔特动态视力的极限，身体要想同步达到这种状态，那估计要是黄金战士的修为。 凯尔特一击落空，他改变姿势，借着庞大的力劲，向一旁滚去。 月光礼赞铠甲在黑石地面上擦出一连串火化。 周翰站在距离凯尔特二十多米远的地方，他黑色齐膝大衣的衣角还在剧烈地抖动着，他看着凯尔特在泥水中狼狈地站起。 凯尔特愤怒地同周翰对视，他看见的是一双金黄色的眼眸，那层金黄色如雾气一般，源自周翰瞳孔深处，消散在风雨中。 “黄金瞳。你和伯坦根家族是什么关系？”凯尔特也算是见多识广，神圣帝国那个神秘的拥有黄金血脉的伯坦根家族族人能够激发黄金瞳的特质，不过那是在他们达到黄金战士修为，斗气转为赤金之色后才能够激发的特质。 而周翰显然是半点斗气都没有。 但是凯尔特能够察觉到，周翰已经到达了激发斗气的边缘，凯尔特作为一名战士已有数十年光阴，他清楚地嗅到了那丝味道，那种属于每个血脉觉醒者的狂热。 可就是这样一名刚刚入门的混小子，却能够站在这里同他对峙。 周翰身体向前微倾，他如同跑步一样将手提在胸前，做出向前冲刺的姿势。 随后，凯尔特只看见一道黑色残影向自己冲来，两人距离太短，凯尔特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一击重拳落在凯尔特脸上，凯尔特没有戴头盔，或许是担心自己的俊俏的容颜被世人忽视吧。 凯尔特整个人像炮膛的炮弹一样直挺挺地飞出去，方向恰好对着伊恩·杜鲁的坐席。 凯尔特飞至角斗场四周沟壑边缘之时，一道土黄色透明屏障骤然现身，六名身穿蓝色法师袍的白银法师现身，他们漂浮在迷蒙的雨雾中，位列六方，身形若隐若现，每个人手持一根乌木魔杖，魔杖末端指向这道土黄色穹顶顶端。 ——大地的祝福！这个高级魔法足以承受两人的缠斗威能。‘ 凯尔特重重地撞击在土黄色守护屏障上，一块弧形的方土块挡在凯尔特身，凯尔特随着碎裂的土块一同掉在角斗场中。 全场哗然，凯尔特纵然蛮横，但是他白银战士的实力帝国人民都是清楚的，凯尔特自幼尚武，白银中阶修为的他就算对上高阶白银战士也不落下风。 而最为震惊的则是凯尔特本人。 同第一次见面的强大魔法不同，周翰完全如同一名崇尚肉体力量的战士一样战斗着，凭借速度，力量，技巧，还有机体拥有的特质去战胜对方。 凯尔特知道自己严重轻敌了，银白色斗气填充在他身体细胞每一处间隙间，高高鼓起的肌肉顿时将他的铠甲撑起，他手中的长剑经过斗气淬炼绽放着如同星辰一般的银色光辉。 凯尔特如同闪电一般向周翰突刺，他此时的速度勉强可以同周翰相当。 周翰正要闪避之时候，迎面而来的却变成了三道身影，另外两道身影由剑花构成，这把周翰的所有退路都封死了。 看来这是凯尔特极为得意的剑技。 无可奈何，周翰只有接下这一剑。 “叮~”凯尔特的剑刺向周翰时，他明显感受到刺中了一个异物。 周翰用手抓住了凯尔特的剑！ 周翰只是徒手便接住了凯尔特的进攻，他的手掌宛若七彩玻璃，流光四溢，那是从他体内浮现的壁垒护甲，也是他血脉觉醒后的特质之一。 银色剑芒同周翰手掌了的七彩流光僵持不下。 凯尔特大怒，他满身银白色斗气向四周震开。 周翰抵御着凯尔特的长剑，一时竟然没有应对策略。 如同火焰般爆裂开的银白色斗气袭在周翰身躯上，周翰顿时如同一块破帛一般软绵绵地飞出去。 还没等周翰反应过来，凯尔特的剑芒又紧随其后。 凯尔特经验丰富，只要有一丝破绽，他都会牢牢抓住，并借此将敌人击败。 ……检测到高度危险的攻击者，有极大概率对主人生命造成威胁，危险等级3，已达到自行启动防御机制。 周翰隐隐感觉到凯瑟琳将要显身，他自然清楚在如此多贵族面前这样做会导致什么后果。 周翰随即发送绝对指令：以管理员身份中断进程。 后果便是，剑芒击在周翰胸口，从周翰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弥散在雨雾之中，连绵一片。 周翰坐在角斗场边缘，他侧眼看着身后深黑的深壑，钢刺闪烁着寒光，哗啦啦的水流声从底下不断传来。 第三十七章 吾之意志，吾之荣耀！（5） 凯尔特倒握长剑，高举双手，欢呼着向四周环视着。 周翰站了起来，他擦拭干净嘴角的血渍，面色冰冷地看着凯尔特。 众贵族不便随声附和，竟然齐刷刷地鼓起掌来，在这个鲜血铸成的黑色竞技场，从来不需要掌声，只需要疯狂的呐喊和咒骂。 魔法部部长雷奥凝神深思，那某个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力量，那种力量来自于他不熟悉的空间魔法。 而事实是，凯瑟琳在低维度投影时，四维空间同三位空间相交，时空则会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波动。 “不过如此，您似乎多虑了，这小子就那么两下。”斗气协会会长黑曼对伊恩大公爵略有深意地说道。 伊恩大公爵笑了笑，他自然乐意看见这样的场面出现。 雷奥不敢妄加判断，那种兆头让他感觉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塞玺陛下低声沉吟，希尔达一言不发，她在这一众势力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凯尔特给周翰还是造成不小压力的，毕竟那是一名老练的白银战士，若是不借助凯瑟琳的力量，周翰还真的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可以战胜他，而且对于这具身体的使用他还不能说很熟练。 周翰当初之所会答应凯尔特的决斗请求，第一是因为他知道不这样做他就永远无法摆脱凯尔特的纠缠，还有一个原因，他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这具身体的极限在哪里，而那个充满戾气的公爵不过是一块试金石罢了。 周翰眼中金色光芒越发浓郁，他动了起来，凯尔特只感觉拳影从四面八方袭来，防不胜防。 在护体斗气和月光礼赞的守护之下，他才勉强接下这些进攻。 而周翰的袭进宛若潮水般，一波又一波，不给凯尔特停歇的机会。 纯粹的肌肉力量是很难对月光礼赞造成伤害的。 周翰也感受到他的拳头落入月光礼赞铠甲上的时候，那由加强版纤维骨骼爆发出来的力量就像是泥牛入海。 周翰的急速身形驰骋在风中，他变成了一道黑色流光，世界在他眼中也变得如同胡乱不堪的颜料画一样。 周翰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不知疲倦地用拳头攻击者。 凯尔特闪避掉了大部分攻击，但是偶尔还是有几拳落在他眼眶和后颈上，虽然不致命，但是疼痛感却是真实的。 “够了。”凯尔特怒吼道。他集中精力，在斗气加持之下，手上的长剑向周翰的残影挥去。 这时，一股猛烈的力道从剑身伤传来，暗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手臂扯下来，凯尔特只能松手。 周翰夺过凯尔特手中长剑，转手将其向雨空跑去。 那柄华美的银色长剑划破雨幕，向上疾冲，被土系魔法光罩截下，掉落在角斗场四周深壑里。 周翰这才罢休，他也不知为了，莫名就进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他立在距离凯尔特极远处，不断地喘着粗气，纵使有壁垒护甲的保护，他的双拳依旧是血肉模糊。 雨水落在周翰滚烫的皮肤上，腾起层层雾气，他金色的眸子也黯淡了几分，他终归是人不是机器，他近乎竭力。 “跳梁小丑罢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招，你凭什么同我竞争，你连死在我剑下的资格都没有。”一丝血迹从凯尔特嘴角流下，话说完他才意识到剑已经被周翰夺走了。 “我从未想过要同你竞争，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我本打算只是给你一个下马威，让你从此闭嘴，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 凯尔特狂笑道:“我伟大的主啊，你改变了什么主意，你会杀了我吗？” “我会让所有人见识到你真正的面目，让世人知晓，公主殿下今后要跟怎样一只野兽共居。” 凯尔特眼角的青筋跳动着，他说道：“那你那你打算怎样让我显露本性，跪下来祈求我？” “死亡！当死亡逼近时候，你的本性会显露无疑，剖开一切的伪装，让所有人看清楚你内心蛰伏的野兽！你血腥暴戾的灵魂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你可以主宰一切？！你无论多自恃高傲，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只蛆虫！” “一派胡言！”凯尔特双拳攥紧，凯尔特向来摸不透眼前这黑衣男子的行为和想法，但是周翰所做的所说的无一让他恼怒，惊颤，而唯有杀了周翰才能够平复他内心的恐慌和焦躁。 银白色斗气火焰般熊熊燃起，雨水还未接触到那团银白色火焰便已经蒸发成为雾气，雾气直冲而上，宛如从凯尔特体内生出来的一只巨兽。相比之下周翰的身躯显得如此渺小。 周翰在蓄力，而后，一道黑色闪电撕破雨空直冲凯尔特。 一声奇异的声响很快便被茫茫雨声吞噬，那是肉体与金属互碰的声音。 凯尔特棕灰色的瞳孔逐渐放大，布满了不可思议，他整个人连同铠甲一同砸向黑石地面。 破碎的石砖纷飞肆意，裂痕在地面上飞速蔓延，凯尔特同他的月光礼赞一同没入帝国大角斗场地底深处。 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数十米的深坑，烟尘缓缓扬起，无奈雨势更烈，一切又归于寂静。 周翰站在深坑边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不断落下，这是他倾尽全力的一击，击在了凯尔特胸甲中心。他的手掌已是血肉模糊，手臂上的衣袖全然碎裂，手臂上原本有七色的釉质壁垒护甲，现在却如同血痂一样粘连在破碎的肌体上。 他手掌和肘部的骨骼显露出来了，如同乳白色的晶石一般美丽。 凯尔特从深坑中爬起来，除了身上的泥渍，他几乎毫发无损，唯一的缺陷便是月光礼赞胸甲那处深深地凹陷下去，那正好是杜鲁家族族徽位置。 这件神器原本有着不可战胜的传说，如今它破碎了，它是可以被摧毁的，连同这件盔甲一同被损坏的还有凯尔特残存的理智。 “你会付出代价的。”凯尔特怒吼道，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甲从他体表浮现出来，他十指则锐利如同刀锋。 而银白色斗气则缓缓收拢，幻化成羽翼，在凯尔特身后倏展开来。 借助那双羽翼，凯尔特迅捷如同一道电光。 周翰金色眼瞳中，也只留下一道残影。 “去死吧，蝼蚁！”凯尔特从天而至，他单手便扼住周翰的脖颈，将周翰提上半空。 那股力量极大，周翰根本无抗拒，他不能说话，不能呼吸，银白的斗气羽翼光芒四射，灼得他全身刺痛，金属状的鳞甲则深深地嵌入他颈部肌肤之中。 凯尔特面若修罗，他疯狂地笑着，说道：“你的努力，你的奋斗终究要化为泡影，你将在绝望与不甘中死去，我喜欢这种时刻，正如你所言，我主宰着这一切，你的生命不过是我手中的玩物，死在高贵的凯尔特·杜鲁手中，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耀。” 凯尔特向拧断草茎一样拧断周翰的脖子。 在场贵族看着周翰的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一旁倒去，就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布娃娃。 低沉的嘘声从四面八方方传来，黑曼会长的不屑，伊恩大公爵的笑颜，塞玺陛下的沉默不语，希尔达的颤抖…… 杰潘坐在人群之中，他用了学院半年的工资才得到这次决斗的门票，他绿色的眼睛瞪大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那个被他敬为先知的史蒂芬先生就这样死了，他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有请教他呢。 凯尔特将周翰抛在泥水流淌的黑石地面上，他凌空而立，银白色羽翼倏开，宛若天神下凡。 周翰的肉体同冰冷的地面的相撞，沉闷的“扑嗒”声回荡在在每个人心头，可这不是落幕，而仅仅是开始。 ……肌体已严重损坏，即将启动自行防御机制。 ——强行中断进程 ……肌体已严重损坏，即将启动自行防御机制。 ——强行中断进程 …… 如此循环。 周翰在竭力拒绝凯瑟琳启动自行防御的请求！他还活在，而且意识无比清醒。 第三十八章 落幕！——吾心不止，吾命不休。（1） 当周翰站起来的时候骚动开始在人群中弥漫。 凯尔特目光凉如寒冬飞雪，周翰扶着自己的脑袋一步步站起来，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周翰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胸腔说道：”如果你刺穿的是我的心脏，那么事情恐怕就回变得非常麻烦了，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你的生死恐怕就不是由我决定了，你会见识到你从未见识过的强大力量，只要她愿意，这里所有的人都将会灰飞烟灭。“ 凯尔特不理解周翰在说什么，他面目狰狞地说道，“不可能，那是黄金战士才能够拥有的特质。” “哪种特质？你是说自愈之力吗。”周翰若无其事地说道，他举起手臂，乳白色的骨骼上，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一条光洁的手臂就呈现在凯尔特眼前。 周翰双拳紧握，彩色的壁垒护甲便又从他手臂皮肤表层浮现出来。 凯尔特似乎在面对一个近乎“不死”的敌人，虽然这个敌人没有任何斗气，但是他的力量，他的爆发足以媲美一名优秀的白银战士。 凯尔特瞳孔不断地收缩着，他显然到达了一种难以自控的边缘，雨空中，他甩着湿漉漉的棕色卷发向四周环顾。 几乎所有人都是在等待着他的胜利，伊恩·杜鲁就坐在他身后几百米远的席位上。 凯尔特目光如惊鸿一般掠过他的父亲，他不敢直视他，凯尔特的目光在颤抖，他的表情愈来愈恐怖。 “杜鲁家族的荣耀始终排在第一，其次才是你卑微的爱情……”伊恩·杜鲁的话语在他耳边疯狂回荡，他挑起了这一切，他发现这是他不可逾越的阻碍，他不知道接下来他应该做什么了。 事情为何会一步步变成这样？他倾慕希尔达公主殿下是事实，希尔达厌恶他也是事实，但两大家族的力量足以磨平这点隔阂，他从来不怀疑希尔达在家族联姻的压力之下会臣服于他胯下，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他生于权贵之家，在如此一个如鱼得水的时代，因为无与伦比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财富，凯尔特小半生都横行无忌，而现在却淋着大雨，在这肮脏的角斗场同人决斗，弄得狼狈不堪，这本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历程中。 那个黑发男子的横空出世让他感到异常难受，除了诡异所思的力量，还有一种东西，是什么呢？ 凯尔特用他所剩无几的理智拼命思索着，他闭上双眼，扬起头颅，让寒雨冲刷着那张惨淡的脸庞，他双拳握紧，牙关啮合得咯咯作响。 凯尔特想阴白了此生唯一一个具有深度的问题，那种让他不舒服的东西是周翰的思想，是他的意志！周翰不是在同他作对，而是在同整个时代作对。 周翰凭借着秉性，在自然而然地抵抗这个资本玩家的时代，他是这个资本者时代的反叛者！ 或许凯尔特没有意识到帝国财富的来源在于军队的把控，在于生产工具的持有，在于教育地垄断，魔法学院只会招收贵族，大学院招收大贵族，小学院招收小贵族。战士或许可以庶出，但魔法师绝对不可能从麻瓜中凭空诞生，那些千百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大部分都是靠师徒传承，而平民连魔法书的上代表四元素的符号都不认识。 奥莱德大陆的贵族族们便是依靠如此手段统冶世界，策略和力量，缺一不可。 扎根在周翰体内的神秘学除了让他认识自然，认识力量，还让他坚定了那种思想。因为在他曾经生活的纪元，可以说是神秘学促进了那种思想，也可以说是那种思想促进了神秘学，这两者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脉里。 “是的，都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凯尔特眼白上血丝密布，他要杀了周翰，那样才能得到解放。 斗气羽翼给凯尔特带来速度和力量的增幅，同时也极具消耗着他的体力。 凯尔特从高空急速掠下，宛若一颗银白色的流萤，他还想故技重施。 周翰冷哼一声，他黑色风衣背面骤然撕裂，无数如同蛛爪一样的荧白色骨节从他脊柱向外延伸。 那纤细的荧白色骨节同触手一般，四处寻探，寻找支撑点。 骨节末端驻在黑石地面上，黑石地面光润的表面顿时裂纹密布，骨节末端扎根在土系魔法屏障中时，灰黄色魔法屏障顿时波光四潋。 在场外的六名紫袍白银大法师顿时脸色铁青，差点吐出一口老血，魔法屏障要抵御的攻击点越多，他们要消耗的精力也就越多，而此刻魔法屏障上密密麻麻都白色骨节的支撑点，好在每一个支撑点的攻击力量不算大，他们咬着牙勉强能够接受。 周翰在身后如花蕊一般繁密的骨节支撑下，缓缓移至虚空。 面对凯尔特的攻击，周翰首当其冲，不过周翰没有退缩，反而是迎了上去。 凯尔特从更高的空中呼啸而至，周翰在荧白色骨节的托举中自下而上。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一道纯粹凭借力量爆发出的环形音波扭曲着席卷整个大角斗场。 圆形场地轰然塌陷，“大地的祝福”土系魔法屏障化为无数光点，消散在雨空之中。六名白银魔法师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开，眼前一黑，齐刷刷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眼看着余威就要扩散至观众席，尖叫声此起彼伏，现场乱成一团。 雷奥部长当即挺身而出，他掏出一根乌黑色的法杖，高高扬起。 “以元素之名，祈祷诸神，雷神的叹息！”这已然是一个微型禁咒。 电光如水流一般从他的法杖中倾泻而出，耀眼的紫色电光如飓风般盘绕整个圆形场地，将众人同爆炸余威阻隔开。 无数爆鸣声回荡在众人耳畔，强大的气流从紫色电涡中心直冲霄汉，那些积郁多月的雨云纷纷被扰动，它们盘旋着，在角斗场正上方形成一道漩涡。 被爆炸余威掀起的黑色砖石一接触到紫色环形电流便化为一簇火焰，一切接触到这紫色电流的东西都被吞噬，包括那些气浪。 第三十九章 落幕！——吾心不止，吾命不休。（2） 紫色的涡旋电流冲天之上，而战斗却未因此结束。 凯尔特目光溃散，银白色的斗气羽翼早已不见踪影，他仰面倒在石砾当中，耳边一阵嗡鸣，天地似乎旋转起来，观众席上人头攒动，嘈杂声迷离而又悠远。 周翰则在那些骨节的托举之下，缓缓降落，在这场对冲中，他似乎毫发无损。 “我败了吗，不，我不可能失败的，杜鲁家族永远不可能失败，永远不可能失败，蝼蚁永远是蝼蚁，哈哈。”凯尔特无力地笑着。 骤然间，凯尔特棕灰色的眼珠子来回翻滚着，无数血丝从眼白边缘侵入他瞳孔中。 他的脸庞则不断抽搐着，诡异万分，那只蛰伏在他灵魂深处的猛兽终究觉醒！ 凯尔特怒吼一声，猛地从地面上弹跳起来，他一把甩掉身上的盔甲，半弓着腰，浑身不断颤抖着。 细小的黑色刚毛从他体表浮现，从胸口到面庞周围，乌黑油亮，宛如钢刺。 凯尔特的面部骨骼则向前拉伸着，呈现出犬类的特征，十指指节变得粗大臃肿，乌黑的指甲锋利若刀刃。 杜鲁家族所拥有的棕黑色的眼睛也变得血红一片。 “这是……狼人！”观众席当即便有人叫了起来。 “不，这是半狼人。”见多识广的小贵族纠正到。 无论是狼人还是半狼人，都属于兽人的一种。 千万年来，魔兽同人类一同在这片大陆上繁衍，人类女子被魔兽掳去的事情常有发生，而后在无数次尝试中，便出现了那种特殊的混血产物，兽人。 这种生物自从诞生伊始，便背负诅咒，他们同时拥有魔兽强大的力量和人类的智慧，强大无比，那是血脉赋予他们的力量，而他们体内的兽性却注定他们生而邪恶，因此被世人视为灾祸。 兽人中，又以狼人为代表，狼人一族最为繁盛，足迹几乎遍及整个大陆。 杜鲁家族，狼人，谁能够将这两者联系起来？巨大的骚动在观众席中不断传播。 伊恩大公爵脸色铁青，这是他这些年来遇见最大的危机，搞不好杜鲁家族的声誉便从此毁于一旦。当然，他也不知道凯尔特为何会同那种生物扯上关系。 凯尔特咧着嘴，满口的獠牙从他嘴角翻出，涎水则从他嘴角不断淌下，他的双目早已赤红如血，低沉压抑的呜鸣声从他喉咙口不断发出，他那一声雍容尊贵的银白色斗气也变幻成了如火焰一般燃烧的血雾。 周翰同凯尔特目光对视，他没有从他瞳孔中看到任何一丝理智。凯尔特眼中除了嗜血的渴望便再无他物。 凯尔特朝周翰急速扑来，周翰迅速密密麻麻的骨节构成一道圆形骨盾。 让周翰没有想到的是，凯尔特身上的血色斗气所及之处，那些晶莹白骨如雪般纷纷消融。 凯尔特的利爪转瞬即至，被毛发覆盖的乌黑手掌朝周翰胸口抓去。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周翰胸口不断传来，周翰连忙向后闪退。他低头朝胸口望去，五道血痕清晰可见，原本可以自愈的伤口处染上了一层诡异的黑色。 凯尔特朝天咆哮，从他胸腔中发出的兽吼声撞击在每个人心头。 化成半狼人的凯尔特死死地盯着周翰，他要将周翰撕碎，咬裂，吞进腹中。 “吼~”凯尔特咆哮一声，四肢并用，蹿到周翰面前，将周翰扑倒在地，凯尔特张开血盆大口便要朝周翰脖子咬去。 那股力量极其强大，周翰几乎反抗。 凯尔特的前爪扣在周翰的双肩上，周翰肩骨已然碎裂。周翰感觉他的上半身几乎都要陷入大地之中了。 周翰扼住这只野兽的喉咙，竭力阻止他。 在凯尔特即将把周翰的头颅吞入腹中之时，灿烂的白色骨刺如花朵一般从凯尔特背部上绽放开，一千根？一万根？或许更多。 周翰倾尽全力，这是他的最后一击。 凯尔特呜鸣一声，身形刹那间便凝固住了。 周翰一脚便将扑在自己身上的凯尔特踢飞到一侧。周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从他脊柱处发源的白色骨节如破碎的玻璃一般，纷飞四散。每一根骨节上的神经都同他的脊柱相连接，因而疼痛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这种痛苦过后，畅然的欣快感又蔓延至于周翰全身。周翰仰面看着雨空上破碎的云朵，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中破土而出。 伊恩瞪大了眼睛，他清楚地看见凯尔特仰面躺在废墟瓦砾之中，像一只死狗，那是他的儿子！伊恩的大脑一片空白。 正如所有人看见凯尔特将周翰的脖子扭断一样，他们以为周翰是必死的；他们同样认为凯尔特身体被贯穿之后也已经死亡。 可是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传言：狼人死后一定要用银质十字架封印，因为他们会从墓地的泥土中重生复活。 凯尔特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他呜鸣着重新站了起来，他一把扯掉腹部的骨刺。他的身体在发生更大的变化。 乌黑的毛发彻底将将凯尔特身体覆盖，他的双耳变得又尖又长，身形暴涨至三米之高。 除了站立的姿势有几分人样，凯尔特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巨狼。 凯尔特并没有立刻攻击周翰，他如野兽一般向四周环顾着，猩红而又狭长的眼眸不断转动着。 谁都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场决斗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凯尔特三下两除二便跃上观众席，他站在高台边缘，静默片刻。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但毫无疑问，恐惧在每个人心中蔓延，这只三米高的巨兽能够在一瞬间将任何人撕裂成碎片。 狼人若是出现在帝国集市当中，无论是魔法部的法师，还是教会神职人员都会立刻出手，将这种邪恶的畜生斩杀。可如今，魔法部部长和帝国教会主教就坐在眼前，却无人出手。因为这是杜鲁家族的唯一子嗣，那个富可敌国的杜鲁家族。 凯尔特凭着本能走到希尔达面前，他佝偻着腰，一言不发，歪着头左右打量希尔达。他用利爪勾去希尔达帽檐上垂落下的面纱。 希尔达不为所动，她没有任何畏惧，仅仅是绝望。 格林家族的黄金战士和黄金大法师在一旁蓄势待发，只要凯尔特有任何想要伤害希尔达的举动，他们便会动手。 凯尔特从希尔达身旁离开，他从伊恩·杜鲁身旁匆匆走过，没有做任何停留。 就在他即将跳下观众席，朝周翰走去之时，他顺手将角斗场管事的那名青铜战士提起。巨狼的血盆大口张开，一口便将那名青铜战士的上半身咬断，他咀嚼两口便将那人吞入腹中。 凯尔特将那人鲜血四淌的半边身子抛在观众席上，朝周翰走去。 第四十章 落幕 恐慌彻底在人群中爆发，尖叫声此起彼伏，大小贵族们纷纷离席逃窜。 雷奥部长和萨列主教震惊无比，他之前没有行动是碍于伊恩的情面，只是想静观其变，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不作为了。 吞食过那名青铜战士之后，凯尔特乌亮的毛发上血色斗气更加浓郁旺盛，他所行之处，连瓦砾都被腐蚀成焦土。 而这次，他再没能遂愿，他连周翰的影子都没有碰到。 “陨落后归化于人间的神祗，祈求您的力量，思格莱特的遗址！——禁锢之力！”萨列大主教从白袍中掏出法杖，念诵咒语。 废墟中，刻有教会神祗浮雕的硕大石柱冲天而起，每一根石柱都有十多米之宽，百米之高。这些石柱将凯尔特重重包围，金色的光芒充斥在石柱之间。这种光芒将天空中的乌云都染上一层金黄之色。 凄惨的狼嚎声从帝国大角斗场一直传到遥远的雪莱森林。 周翰却没有注意当前发生的一切，他依旧沉浸在那种美妙之中，身体内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愈发强烈。 周翰看见了天空中的云朵变成了金黄色，而后，雨停了，雨真的停了。 凛冬已至，第一片雪花在周翰目光注视下，缓缓下落。 那片雪花沐浴在金色光芒之中，宛如天使遗失在人间的羽毛一般圣洁。 湛青色的斗气从周翰身上每一个毛孔中溢出，迎着染金的雪花，逸散四方。 血脉觉醒，斗气激发，周翰终究走到了这一步，在这场生死大战之后。 周翰从不崇尚武力，他只是感叹生命之奇妙。这种蕴涵在人体深处的力量来源这个宇宙，这片自然。 同那日血脉觉醒一般，无数的场景在周翰眼前闪过：婴儿蹒跚学步；幼年狮鹫从悬崖冲下，第一次沐浴在紫霞朝阳之中，小美人鱼从海面越出，休憩在礁石上，第一次看见天空…… 青铜战士，史蒂芬·周！ ……肌体损伤严重过度，建议即刻进入自我休眠状态 凯瑟琳向她的主人提出建议。 周翰这次没有再拒绝凯瑟琳的请求，他实在是太累了，他连一个指头都不愿意再动弹。 希尔达看着被青幽色斗气包裹的周翰，她的目光闪烁着，同在场所有人一样，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了。这个被她召唤来的男子，无处不充满着雾霭一般的谜团。 周翰像是断了电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地，雪花不断落在他破碎的衣物上。 ……系统被强行中断过多次，已经出现局部紊乱，即将停机进行自检，预计用时十二个小时 这是凯瑟琳最后的执行命令，处在高维空间的她同周翰一样，缓缓闭上双眼。作为有机程序体的她仅仅让心脏保持运作，体内其他生物活动都停滞不前，如此保持待机状态。 周翰陷入昏睡当中，他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但是雪莱帝国的冬天才刚刚开始。 伊恩·杜鲁作为帝国大公爵，不直接参与帝国政务，他却把握着帝国经济经济命脉。 杜鲁家族拥有自己家族的银行，杜鲁银行信誉要远超于雪莱帝国国家银行。譬如雪莱帝国同邻国紫光帝国的经济互通很大一部分是通过杜鲁银行进行的，杜鲁家族的银行遍布雪莱帝国周边十国，甚至在神圣帝国都有杜鲁家族银行的分行。 这一切的依仗便是杜鲁家族掌控一系列矿产。 杜鲁家族拥有雪莱帝国五分之一的金矿和银矿的所有权，这都是制作钱币的硬通货。 除此之外，杜鲁家族还掌控着北域第二大的诺晶矿矿脉所有权，诺晶是一种魔法能源体，炼金师和魔法师常用的消耗品，几乎所有的魔法过程都能够同诺晶扯上关系，魔法卷轴的充能，给魔杖或法杖附魔，魔法阵镌刻等等。 魔法和斗气同为统冶者统冶庶民的工具，征服他国的利器。对于魔法师如同水和空气般重要的诺晶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诺晶早已上升为一种战略物资。 不过诺晶矿脉的拥有权却不属于任何帝国zf，即使诺晶矿脉是在帝国领土内发现的。这片大陆上所有诺晶矿脉的所有权都归属于神圣帝国！ 这是神圣帝国为了避免各个国家过度发展魔法战略资源的一种方法，这极大地减少了各国之间的战争！ 神圣帝国会将诺晶矿脉的开采权分配给特定家族，这种家族自然不可能是皇室家族。 拥有诺晶矿开采资格的家族将获得所出售诺晶的所有收益，这些收益之中百分之三十上交给神圣帝国，百分之二十作为当地帝国税收。 雪莱帝国拥有北域第二大诺晶矿脉，杜鲁家族拥有这个矿脉两百年的开采权，这个权利谁都不能剥夺，因为这是神圣帝国赋予杜鲁家族的权利。 杜鲁家族完全可以刻意减少诺晶的开采量减断雪莱帝国国内诺晶的供应量。神圣帝国只会约束增加供应的行为，而不会干扰减少供应的行为，神圣帝国的掌权者巴不得那些国家得不到任何一点诺晶，老老实实待在那，不要动歪念头。 由此可见，杜鲁家族对于雪莱帝国的重要性，至少在这两百年时间内，杜鲁家族的地位无法被撼动。 卡尔特被带回了杜鲁家族府邸。 伊恩·杜鲁的儿子是狼人，在角斗场当场吞噬一名战士，这个消息如风一般在雪莱城传播。 塞玺当晚便召集内阁大臣商讨计策，为的是如何平息伊恩·杜鲁的怒火！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黑白是非显得如此卑微，这群老政客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周翰在牢房中醒来，这是用来关押危险囚犯的一座高塔，坐落在悬崖边上。 是的，他赢了，却被那群老杂毛关到了这里，用镌刻满咒语的银质枷锁捆住。 （41）家族的陨落，再见雪莱城（一） 周翰如当年受刑的耶稣一样被捆在石质的十字架上。他艰难地仰面向窗外望去。 方形石室的尽头，惨淡的雪光穿过石窗上的铁栏落在周翰脚下。 虽是深夜，窗外依旧是一片诡谲的苍白之色，能够看见雪花缓缓地落在石窗外的窗沿上。 四周十分安静，安静到周翰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能够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 周翰想挣扎一下，却发现身体丝毫不能够动弹，他低头下看，这才发以那些银白色锁链为源头，黑色的电光在他身体上下如同水波一样流动着。 周翰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呼唤凯瑟琳。 周翰尝试着用意识同凯瑟琳沟通，让他心头一沉的事情发生了，他第一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凯瑟琳是他唯一的依仗，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周翰着实有点心慌，即使当时凯尔特用利爪扼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害怕过。 “到底出什么问题了？”周翰隐隐约约记得在自己昏迷之前，凯瑟琳似乎进入了自检状态，可即使是进入自检状态也不可能对于自己的寻呼没有任何反应。 周翰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一幕幕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中，那还是他没有去爪哇国之前，他便见识过那番场景：残破的机器人堆积成山，在城市的边缘生锈腐蚀。 每一个人工智能体都有他们的设计寿命，凯瑟琳也不例外，终有一天她会能源耗尽，或者是因为零件损坏而报废。 但是这一天似乎来的也太早了。 正当周翰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凯瑟琳终于传来了她的回复。 ……系统自检当中，还剩余6小时 周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凯瑟琳并没有出现问题，只是两人之间的通讯出现了延迟。具体为何出现了延迟？可能是因为周身这些黑色电流吧。 银色锁链和十字架能够封印魔法师的精神波动，从而阻止魔法师施用魔法；同样能够攫取斗气，让被困者长期处于虚弱状态。而这正是导致周翰同凯瑟琳沟通有延迟的缘故。 此塔名为莱顿塔，塔后是万丈深渊，地火从深渊中喷涌而出，凶险无比；塔前则有军团驻扎，加上莱顿塔本身的禁咒，即使是黄金战士也插翅难逃。 莱顿塔是雪莱帝国最高规格的监狱，周翰受此殊荣，自然是杜鲁家族的特殊照顾。 他战胜了凯尔特，还让杜鲁家族颜面无存，之后的事态会如何发展，周翰不得而知，如果杜鲁家族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周翰便也奉陪到底，凭借凯瑟琳的力量仅仅让伊恩·杜鲁和凯尔特·杜鲁父子俩消失在人世间是轻而易举。不过话说回来，周翰并未想要闹到如此地步。 退一万步而言，凯尔特还是希尔达的未婚夫。 周翰闭目养神，体内斗气流淌着，产生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凯瑟琳还有六个小时才会从休眠状态中醒过来，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着杜鲁家族出招。 雪花从雾蒙蒙的高空落下，一名身披紫色法师长袍的白发老者带着一群卫兵从塔下巡逻经过，老法师是白银法师的修为，身后的黑甲卫兵都有着青铜战士的修为。 老法师仰头望着莱顿塔的顶层，他自然知道塔顶上关着的是什么人，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帝都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法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即使对错十分阴了，但他也不能有任何异议，谁叫他他拿着魔法部和帝国守卫军的两份工资呢。 老法师戴上兜帽，带着一众士兵继续巡逻，白皑皑的雪地上留下一连串杂乱的脚印，但很快，风雪便又将他们抹平。 这场决斗仅仅是一个开始，至少对于格林家族而言是如此。 谁都没有想到，战火最终会烧往格林家族！ 此刻，格林家族的宫殿和杜鲁家族的府邸依旧是灯火通阴。 议事大殿之中，塞玺陛下坐在长圆桌的尽头，他健硕的身体半瘫在红绒面的纯金椅子之中。 塞玺仰面看着宫殿穹顶说道：“卡迪·肖柯基大元帅那边已经通知过了吗？” “已经通知过了，不过大元帅阁下赶来就已经是四天之后了，毕竟边境距离雪莱城有这么远。”军事大臣瓦伦在长桌的一侧说道。 ”各行省通知了没有。“塞玺无力地看着穹顶上的那些精美壁画，壁画内容讲述的是格林家族征战的故事，里面有他的先祖父，先先祖父。可是沦落至今，格林家族竟然连一名子嗣都没有，只留有希尔达一个女人。 “都通知了，各行省都派出了驻扎在省内的军队。”税务大臣奥利佛说道。 原本能够坐满五十余人的长圆桌现在只坐了寥寥五人。 这些老政客的嗅觉比狗还要灵敏，帝国风云涌动，他们是最先做出反应的一群人。 简单而言，就是站队，一旦队伍站错了，帝国势力洗牌之后他们便会被清洗。 这一次他们都站在了杜鲁家族那边，这是大势所趋，连塞玺自己都清楚。 “杜鲁家族近十年来动作频频，此次杜鲁家族颜面尽失，老臣恐怕杜鲁家族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唯有将那名男子杀死，才足以平息杜鲁家族的怒火。”司法大臣在长桌的右侧说道。 “兰斯，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杀了他杜鲁家族就回善罢甘休吗？杜鲁家族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塞玺顿了顿，他说道，“杜鲁家族会借由这次事件发动袭击，取代格林家族，成为雪莱帝国的皇室！” 其余四人皆噤若寒蝉，没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这话被塞玺陛下自己说了出来。 “老臣愿意用生命守卫格林家族！”四名大臣纷纷说道，他们既然选择接受塞玺的召见，便已经将生命交付于格林家族。 “我格林家族数百年底蕴在这里，并非没有招架之力，最让我担忧的便是雷奥和黑曼两人竟也背弃我格林家族，若这两人选择中立还好说，可是，哼！”塞玺怒从中来，他一掌便将桌角拍裂。 塞玺还是低估了杜鲁家族的阴谋，无论黑曼和雷奥两人是否选择中立，格林家族都逃脱不了被替换的命运，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周翰加速了这个过程，因为在雪莱帝国背后操纵着这一切的大手是神圣帝国。 雪莱帝国是时候改朝换代了，神圣帝国要扶持新的家族上位，若再不如此，格林家族便有脱离神圣帝国掌控的危险了！而这是教廷绝对不允许的。 （42）家族的陨落，再见雪莱城 杜鲁家族府邸之中，守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座豪华庄园包裹得严严实实。 教廷的魔法对狼人有额外的克制作用，更何况是萨列主教这样的黄金大法师施展出来的禁忌魔法。 大主教也曾跟随伊恩来到杜鲁家族府邸，但留下贴身的两名牧师后，便只身离去。要知道教会还依旧将狼人作为通缉对象呢。 凯尔特同狼人之间的关系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够解释清楚。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杜鲁家族积蓄许久的怒火即将释放。 谁都清除，杜鲁家族的矛头真正指向的是格林家族。 金色的床铺前，伊恩同黑曼还有雷奥并排而站。 两名牧师弓着腰满头大汗地施展着冶疗术。 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凯尔特。鲜血将大半张床铺染湿，除了淌血的眼角以及撕裂的唇角，凯尔特体表的狼人特征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层青色的火焰笼罩在凯尔特体上，无数光点在他眉心聚集，凯尔特身体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牧师施展的高级冶疗术，自然之焰。这种冶疗术号称可以重炼灵魂，其威能可见一斑。 此冶疗术除了要消耗大量诺晶，还要消耗大量珍稀魔药，施术的复杂手段就不提了，也唯有杜鲁家族才能够施展的出这种手段。 伊恩·杜鲁看着奄奄一息的凯尔特，脸色铁青。 “大公爵阁下，我等遵从你的意思，来捉拿那小子的亡灵仆从，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出在了凯尔特公爵身上。”黑曼会长瓮声瓮气地说道。 “还好我等没有率先贸然出手，要不然就闹大笑话了。”雷奥部长也附和道。 “此事过后，我杜鲁家族要么颜面扫地，要么威权树立。两位同我私交多年，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原本以为这孩子同公主殿下的婚事是两大家族最后的遮羞布，可是天意弄人，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格林家族最后的残喘时间也要没了！”伊恩冷漠地说道。 “话虽说如此，我也知道杜鲁家族为此事已经经营多年，可是我还是希望大公爵您能够慎重！”雷奥说道。 “你在担心什么，我是个生意人，杜鲁家族从来不作赔本的买卖，若是没有绝对的资本，我是不会同你俩说出这样的话的。“ 伊恩沉默片刻，接着对两人说道：“魔法部和斗气协会若是能够助我一臂之力那自然是更好，若是不然，也没关系。” 黑曼和雷奥两人同样位高权重，自身又是传奇一般的强者，听完此话，依旧是背冒冷汗。 “我带两位去见一个人。”伊恩说道。 三人便从凯尔特房中离去，伊恩走在最前面，这个矮胖子还不及黑曼和雷奥肩高，却散发出两人难以企及的一种威严。 三人踏进杜鲁家族官邸中央的城堡中，这座城堡空荡荡的，塔顶的水晶大吊灯散发着青幽色的光芒。 地面上没有铺设任何地毯，仅有冰冷黝黑的石砖，这点同其他建筑很不一样。 城堡墙壁上布置有一排人鱼形状的铜灯盏，伊恩将其中一盏铜灯向下旋转。 城堡中央立刻凹陷下去，一条通往地底的石阶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黑曼和雷奥两人面面相觑。 伊恩带头走下，两人随即跟上。 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条石阶尽头竟然是一座地下教堂！ 这座地下教堂的规模并不大，直径百余米，高十来米，拱形天顶，四周的墙壁上都附有凹槽，凹槽中似乎陈列着一具又一具的雕塑。 伊恩手中的光球仅仅能照亮他正前方的景象。 那是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物件，陈列在墙壁之中，没有丝毫动静。 伊恩右手抱胸，躬身行礼，大声说道：“见过骑士殿下！” 黑曼和雷奥两人无不骇然，进来之前两人从未感受到任何生命气息，那么伊恩又是在同谁讲话？骑士殿下又是何人？ 那雕塑忽然动了，白色的斗篷滑落，一头灿如黄金的蓬松头发显露出来，金发之下是一张英俊白皙的脸庞，他的眼眸也是金黄色的，却看不见瞳孔。 “十字军圣骑士！”雷奥和黑曼随即将眼前之人认出来。 这是实力超越他们的强大存在，尤为重要的是，他来自于神圣帝国教廷。 “十字军圣骑士一个月前便以来到雪莱帝国！”伊恩对满脸震惊的两人说道，“这是主的旨意！” 黑曼向四周环顾，那些静若雕塑的黑影竟然都是十字军圣骑士，这股力量可以将格林家族毁灭三遍了。 （43）家族的陨落，再见雪莱城 城堡的门缓缓合拢，暗红色的雪空紧贴着城堡的塔尖，寒冷在一点一点侵蚀整座城市。 远处教堂传来钟声，几乎所有人都在壁炉前，同家人一起烤火，用晚餐。 伊恩三人从铺满白雪的草坪穿过，不消片刻，三人头顶便堆上了一层花白之色。 “老爷，凯尔特公爵他醒了。”一名佣人匆匆跑来向伊恩汇报情况。 伊恩神色一动，随即要向凯尔特房间赶去。 “大公爵阁下，我俩就先走了。”黑曼干咳一声，连忙对伊恩说道，他和黑塞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伊恩大公爵叹了一口气，他说道：“我一向是信任你们的，我想，无论这帝国如何动荡，你我之间的友谊都应该同钻石一样恒久，杜鲁家族从来都是是靠真诚和智慧前行的。” “自然，自然。”黑曼与雷奥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伊恩同两人一一握手作别。 黑塞和雷奥出了杜鲁家族官邸。 雷奥并未马上离去，马车就在他身旁，他在杜鲁家族灯光未能触及的地方回望杜鲁家族的官邸。 他在尝试感受出地下教堂中十字军圣骑士们的气息，可惜无果。 雷奥摇了摇头，尹恩·杜鲁到底还隐藏了些什么？他同神圣帝国那边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任谁都想不到的是，不是杜鲁家族找上的神圣帝国，而是神圣帝国找上的杜鲁家族！ 凯尔特缓缓睁开双眼，跃动的烛光在他棕灰色的眸子中闪烁着，他肌肤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今日的事和曾经的事纷纷涌入他脑海中，他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那个婊子背叛了我。”凯尔特想着，“可恨的是，我却依旧深深地爱着她，从她的脚尖到她发梢每一寸。” “史蒂夫·周！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凯尔特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狼人血脉之力操控着他，但是他能够看到一切，能感受到一切，那名青铜战士的滋味在他嘴里久久没有散去。 凯尔特很害怕伊恩会问起关于狼人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杜鲁家族似乎陷入了巨大的困难之中。 凯尔特想起了当年与同伴在帝国最豪华的酒店饮酒的日子，酒的名字叫做猩红伽马。 他同他们厮混，他们带他加入“家庭”，享受最纯净的血液，感受变身狼人时带来的快感，以及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 凯尔特一直同狼人保持联系，而这次，整个雪莱城都知道了他同那种邪恶生物之间的关系。 伊恩·杜鲁丝毫没有提及出此事的意思。 “真正的贵族是，你不会对不起任何人，如果有错，那就是他们背叛了你。”伊恩对躺在床上的凯尔特说道。 “父亲，我……” “我的孩子，还记得我以前和你提过的家族计划吗？这一天已经到了，赶在所有人嘲笑我们之前，把他们踩在脚下。” “难道，您真要对格林家族出手了吗。”凯尔特不免一惊，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所有人都会死吗？”凯尔特想到了希尔达。 “是的，这已经不是你能够插手的，历史一直就是这样演替的。” (44) 家族的陨落，再见雪莱城。 凯尔特陷入了沉思之中，那个女人的身影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一直都渴望着爱情，可希尔达似乎就从未正眼打量过他。 凯尔特了解自己的父亲，为了达到目的，她会不择手段。既然要取代格林家族成为雪莱帝国的王，那么他的父亲必然会对格林家族展开彻彻底底的清除。 如若不然，帝国大剧院那些剧作家用烂了的主题便会重现，复仇者的出现。 凯尔特好像已经看到了希尔达的未来，战士的剑刺入她柔软的胸膛，她的身体再也不完美了，鲜血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肆意流淌着。 凯尔特无缘暴怒起来，青筋在他脑门上，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鼓起。 “我还没有得到她呢，我还从未为一个人弄到如此狼狈之模样呢，我付出太多了，这他妈的就结束了？”凯尔特心中想着，可是他却不敢告诉伊恩，他已经把杜鲁家族的脸面和荣耀丢得一干二净了。 凯尔特相信，如果自己再敢提出这样那样的古怪要求，伊恩估计日后就要当着他的面，将公主殿下宰给他看。 凯尔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的目光刹时凶狠起来，他问道：“那个小子怎么样了。” …… 希尔达站在窗前，微白色的雪光映衬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她的长发涌现出一种奇异的光泽，如黄金一般深邃，如秘银一般清亮。 一只白色的猫头鹰从漫天大雪中飞到窗台上，它扑棱着抖开羽毛上的雪花，而后将嘴里面的信封交递给希尔达。 塞玺不允许希尔达同任何人见面，从角斗场回来之后，希尔达便失去了同外界的一切联系。 这封信是哈里寄送给她的，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忠心的手下。 草纸上面的字迹十分混乱，显然是仓促写下的。 “诸多重臣已聚集杜鲁家族官邸，仅有小部分大臣相应陛下的号召，前来皇宫议事，宪兵和禁卫军已经在集结，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且对格林家族很不利，还望公主殿下自重。另外，史蒂夫阁下关在莱顿监狱中，目前安好。” 落笔哈里。 希尔达将信放，她双手交叉捂在胸间，浓密纤长的眼睫合拢，她低着头在默默祈祷。为她唯一的亲人祈祷，为她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阴祈求救赎。 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格林家族式微被臣民们看在眼里，而杜鲁家族又如日中天，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情，后果便不堪设想，那她便要成为格林家族历史上的罪人了，虽然说根本原因不在她而是杜鲁家族和格林家族自身积蓄已久的矛盾。 她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希尔达决定做一点弥补，在格林家族垂危之际。 如果她有男人一样强壮的手臂，或者能够挥舞得动宽大的重剑，她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可是她仅仅是一名女子，一个不算强大的魔法师，她具有天赋，可是却没有得到成长发育的时间。 不过她却遗传到了格林家族自古以来的智慧，这一点在塞玺身上并未清晰地显现出来，在希尔达身上却展现的淋漓尽致。 需要一个人出来打破局面，这个人要有能够改变杜鲁家族的能力。 周翰也许可以做到，他最强力的力量在决斗中始终没有展现出来，但是希尔达以不忍心再将周翰拖入这场政冶风暴中了。 她从一开始便是想要利用他的，可是相处一段时间后，她愈发觉得这个男子是世间一股清流，她对周翰的态度也早已变为了尊敬。 那么谁是破局人呢？ 希尔达蓝色的眼眸中翻涌过千万种愁绪，她心里面已经有了定数。 她是公主，却等不来为她挽起白色礼裙的王子，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在金钱和利益交织而成的世界里，一切的结局都是悲剧。 她也是悲剧，她同样还是利益组成的一部分。 她给哈里回信，信中要求他尽快想办法将自己弄出皇宫，还有去帝国魔法学院找杰潘阁下，让他去救周翰。 希尔达将信装好，交付给白色猫头鹰。 “依然交付给哈里阁下，然后在那乖乖等他的回信。”希尔达宠溺地用手抚摸猫头鹰的羽毛。 猫头鹰咕咕地叫了两声，从窗口飞走了，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 天还未完全亮透，气温变得极度严寒，广场中央的冰泉在夜里悄然凝固了，一朵巨型冰花赫然盛放在帝国广场中央。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积雪也已经没过脚踝。 路边的挂在铜杆上的招牌似乎也凝固住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蒙在了镌刻咖啡式样的铜板上。 现在是凌晨四点，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就连流浪汉也知道，如果不去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躲起来，就会被冻成冰雕。 因为风雪的缘故，视野变得极其狭窄，高高耸立的大楼横亘在眼前，宛若是一排大山，幽深的街巷则宛如是狭长的深谷。 一队人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黑色的马匹身上套着银亮的护甲。 马匹身上的骑士们披着白色的斗篷，斗篷上用金丝绣有交叉成十字的两把剑。 伊恩·杜鲁骑着高大的黑马，驶在队伍最前头。他身材矮小，却也披着白色斗篷，整个人从马背上凸起，却是连脚都看不到了。 十字圣骑士军团是教会的核心力量之一，也是神圣帝国中坚力量之一。除了对于教会的忠诚，他们还拥有无与伦比的实力。任何一名圣骑士都至少拥有黄金战士的修为！ 而整个雪莱帝国能够拥有多少名黄金战士，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了。 这支队伍总共才两百多人，很大一部分由杜鲁家族自身的力量组成。 伊恩身后五十余名白银战士是杜鲁家族分部在帝国各地的统领，他们早已被杜鲁家族秘密召回了。 再往后便是一众青铜战士，他们披着白色斗篷有模有样的混在人群中，这同样是杜鲁家族的势力，虽然修为不高，但是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一群战士。 十字圣骑士团只有二十人，他们跟在队伍最后，却是伊恩最大的依仗。 这支队伍在雪莱都城的街道上缓缓前行，在这片白茫茫的风雪世界中国格外显眼。 伊恩打量着隐没在风雪迷雾中的皇宫，仅能看出高大城墙的轮廓，黑曜石堆砌而成的城墙匍匐在风雪之中，宛如一条巨蟒。 而黑色高墙之外，是鳞次栉比的宏伟宫殿。 “什么人？”风雪中，黑墙之下，格林家族的士兵高声喝道。 走近了，伊恩才发现黑墙之下一千余人的方阵。 他们披着黑色盔甲，似乎在此静候多时。领头的士兵不过是一名高阶白银战士。他胯下的马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四肢在瑟瑟发抖。 一只白色猫头鹰从众人头顶无声无息地飞过，它完全融入了这片朦胧得像毛玻璃一样的世界中。 突然，一道银白色的剑气从伊恩的队伍中飞出，剑气贴地而行，两侧积雪纷纷溃散。 方阵前领头的白银战士只觉一道亮光在眼前闪烁。 等他反应过来，剑气已经迎面击来。 那名战士周身上下顿时银白色斗气狂涨，他挥舞着手中的重剑朝那道剑气击去。 战士胯下的马匹嘶鸣一声，前蹄朝天仰去。 而爆裂开的音波驱散了方圆百米内的积雪，黑石地面露了出来。 格林家族的白银战士跳下马，双手持重剑，同伊恩对峙着。 咚咚~ 这时，教堂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天将破晓。 (45)家族的陨落，再见雪莱城 伊恩盯着朦胧的雪雾之下的黑色城墙，城墙上似乎有一身影在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 “吾等应征前来讨伐。”伊恩说道。 “谁赋予你们权力来讨伐的，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名黑甲白银战士问道。 “我同你说毫无意义，让你们格林家族的家主出来同我说。”伊恩说道。 “混账，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见的。”那名士兵骂道。 伊恩并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回应他。 披着白色斗篷的战士从伊恩的阵营中走了出来。他直接从腰间掏出长剑，二话没说，便朝着格林家族的黑甲战士冲刺。 黑甲战士牙关紧咬，怒目而视，对面已是带着杀心而来，不想做任何的交流。他瞳孔中，那道冲刺而来的身影周身银光乍现，那是一名巅峰白银战士。 黑甲战士丝毫没有想过要防御，他提起重剑，便朝着那道扑面而来的银白色流光拍去。 拖曳着光芒的重剑和轻剑撞击在一起，迸溅而出的火星在众人面前闪烁着。 拿轻剑的战士显然更加灵活，他卸去重剑霸道的力道之后，向黑甲战士身体另一侧滚去。 黑甲战士双手提着重剑还未反应过来，那柄轻剑便已经朝着他的腰侧斜劈了下去。 那里正好是盔甲连接的缝隙处。 鲜血随着溢散的银白色斗气喷射而出。 黑甲战士怒吼一声，他转身一脚便踢在了那人身上。 铁靴结结实实地踢在伊恩家战士的腹部。 那名战士像沙包一样被踢到一旁的雪地上。等他爬起来的时候，他嘴角的鲜血已经是如丝般淌下。他回头看着骑在黑马上的伊恩。 伊恩·杜鲁松开扯住缰绳的右手，指向前方，对着身后的战士说道：“杀！” 黑甲战士也带着他的士兵一拥而上。 两股洪流交汇！ 兵器的碰撞声，嘶吼声打破了黎阴的寂静。剑气向四面八方激射。 银白色和青色的斗气伴随着死亡的灵魂向雪空升腾。 黑石城墙上刹时多出千百条剑痕，鲜血宛如小花一样在墙壁上纷纷绽开。 伊恩同那二十名十字圣骑士在战场外围，没有丝毫动静。 城墙上的那个人影也没有做任何举动，他也在静观其变。 这时候，一阵高亢的梵唱声从高墙之上响起来。 格林家族的黑甲士兵纷纷向着城墙根下面退让。 “指引吾之冰霜女神，您自风雪中诞生，肌如白雪，发如黑夜，我们赞叹您的容颜，我们渴求您的叹息，降临吧，阿奇塔！” 光芒在低空中凝聚，空间中冰元素剧烈地波动着。 方圆百里的冰雪都凝聚在那个光点之中，一只浑身晶莹剔透的异兽舒展着筋骨从天而至。 蓝色的寒冰如同水波一般，从阿奇塔脚下向前不断蔓延。 伊恩家族一些还未来得及退却的战士一接触到这些蓝色寒冰便化成了一座晶蓝色的冰雕，而后在狂风的吹拂之下，化成泛着蓝光的晶莹冰屑，消散在空气中。 阿奇塔是传说中冰雪女神的坐骑，至于真假，也无人去考究了。它最显眼的便是那对如同刀刃一般锋利的前爪了。 冰兽阿塔奇身高超过十米，众人唯有仰视才能够看清楚它的全貌。 它四只脚在地面上飞快地移动着，一对前肢则在身前不断晃动。 阿塔奇闯入伊恩家的白色阵营中，那些战士们纷纷用兵器去格挡。 只见一道道寒光闪过，用长剑去阻拦阿塔奇利刃的士兵们双眼纷纷瞪大。他们没有感受到疼痛，却猛然发现自己手中的长剑和身体都已经一分为二。 断面上的生理组织结构清晰异常，被透阴的寒冰包裹着。 城墙上的人影多了起来，他们分立两侧，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他们身上飘动的紫色长袍。 那是格林家族的法师，是他们施展了这个召唤术。 阿塔奇冰兽在伊恩的队伍中横冲直撞，白银战士根本不敢靠近它，自保都尚且苦难。青铜战士在它面前则如同韭菜一样，被齐刷刷地切成两半，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伊恩·杜鲁眼皮狂跳，他不禁驱马后撤。 “骑士阁下。”伊恩对着十字骑士询问，他的意思已经很阴显了。 一名圣骑士驱马向前，众人纷纷退让开来。 阿塔奇尖啸一声，那声音如同铁器摩擦在冰块表面，无比刺耳。它对着圣骑士摩擦那对如同刀刃一样锋利的前肢。 圣骑士从腰间拔出佩剑，金黄色的斗气受激而出，他的兜帽因此被震退。 那一张完美得如同神话人物的脸庞展现在众人面前。 忽的，他身后光芒涌动，三对金黄色的翅膀栩栩如生地展开，每一根羽毛都在诠释着什么叫做光辉和灿烂。 阿塔奇见状，却没有丝毫畏惧，它狂呼着，四只脚在人群中上下翻动，直扑那名圣骑士。 它极寒的气息让它所经之地的一切都化为碎冰。又有数名战士在它的淫威之下突如其然的死去。 圣骑士手中细长的剑呈现出标准的十字形，黄金剑柄上镶嵌满了七色钻石，铂金剑身则铭刻有复杂的花纹。 只见这柄长剑金光涌动，在阿塔奇扑上来的一瞬间，随骑士的手挥舞而出。 一道形如羽毛的金色剑芒斩出。 冰兽对着金色剑芒喷出一股寒气，如岩壁一般结实的冰障凭空生成。 那冰障厚达五米，看起来坚固无比。可是金色剑芒像穿过水波一样穿过这堵冰障，直抵阿塔奇。 阿塔奇当即被击中。 如同雾气一般，这只冰兽化成一团淡蓝色的雪沫，落回至地面上，变成一滩晶蓝的积雪。 远处，黑色城墙上的那群紫袍法师们身形颤动着，这只传说级别的冰兽至少能抵过三名黄金战士，可是竟被如此轻易地斩杀。 也不知是不是相隔太远了，他们没有看清楚骑士白色披风上的金黄色十字剑标志，或者说他们没有看清楚骑士那三对灿若太阳的庞大羽翼。 三翼十字圣骑士是超越巅峰黄金战士的恐怖存在！ “十字军团？！纵然如此，我们也不会屈服，帝国永垂不朽，格林家族誓与帝国共存亡。”城墙上的人影终于开口说话，那不是别人，正是塞玺·格林。 塞玺·格林从百米高的城墙上跳下，他紫金色的斗篷仿佛羽翼一般打开。而他头顶上镶满钻石的皇冠反射出七色的光芒。 抛去帝王的身份，他也是一名黄金战士，金黄色的斗气从他周身升腾而起。 那种帝王之威让伊恩不由得心颤。杜鲁家族富可敌国，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走到那个能够睥睨天下的高位。 城门缓缓打开，黑色城墙内，数万名战士早已蓄势待发。 铺天盖地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魔法师们挥舞着魔杖，各色元素光芒自魔杖顶端涌入苍穹。一道铺天盖地的六芒星法阵在众人头顶凝聚，一只由紫焰构成的巨大手掌穿破虚空，自异界而来，直对伊恩。 塞玺·格林带着那股钢铁黑流气势汹汹地朝着伊恩的队伍扑去。 这俨然是一场战争。 可这也如落入岩浆池中的雪花一样，转眼便会被消融得一干二净，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圣骑士们轻蔑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这种无畏的抵抗在他们出征时见过太多了。 (46)家族的陨落，再见雪莱城 “你看到了什么？”希尔达盯着猫头鹰黑色的眼睛。 “咕咕咕咕……”猫头鹰看上去似乎有些激动，它翅膀也随之扑腾起来。 “什么，军队？战争？”希尔达满目愁容。她原以为会有两三天的缓冲时间，可是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希尔达匆匆给哈里写下一封信，她要求哈里立刻来带她出去。 希尔达身处皇宫外一栋阁楼之中，战火暂时还未蔓延至此地。 窗外宁静安详的雪景在希尔达看来已经是杀机重重。 猫头鹰飞走后又很快地飞了回来。 “见到哈里阁下没有。”希尔达急切的问道。 猫头鹰点了点头。 屋外有重兵把守，最为关键的是希尔达的魔杖被塞玺收走了，要不然凭借这大头兵，不可能将希尔达困住。 哈里半个小时后便赶来了，得利于他是希尔达的卫兵，希尔达被塞玺软禁之后，他便也回家赋闲了，否则他此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阁楼下的卫兵不让进，哈里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蠢货，前面已经打起来了，你们还想一个傻瓜一样守在这里，之前那么大的动静你们以为是打雷地震了吗。” “哈里阁下，您在说什么？什么叫前面打起来了。把守的士兵只知道边境有战争，他怎么也料想不到，战争会发生在宫殿门口。 哈里嚷嚷半天，那些士兵就是不肯放行。 “陛下说过，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打开这扇门。” “陛下？陛下都快让人揍翻了，你滚到前线去看看就知道了。”哈里气急败坏地说道。 楼下一番拳打脚踢过后，希尔达眼前的大门被轰然踹开。 哈里穿着银色的盔甲出现在希尔达面前，如果不是那只猫头鹰扑凌扑凌地飞到他窗前，他或许就准备跟随陛下的脚步，奔赴战场了。 “宫外局势如何。”这是希尔达对哈里说的第一句话。 “情况不容乐观，帝都内所有军队都已经集结，连陛下也亲赴战场，但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卡鲁伊行省有三十万援军正在赶来，但是最快也要到今天傍晚，就连边境上的军队都在往帝都回撤回来了。” 希尔达疑惑地说道：“杜鲁家族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哈里颤抖着说道：“公主殿下，是神圣帝国在插手这件事，他们想要颠覆雪莱帝国的计划蓄谋已久，十字圣骑士团出征了！整整二十名黄金战士。” 希尔达听后，不禁心灰意冷，她银牙紧咬，还是想要找出事情的转机，“北域联盟难道不管吗？” 哈里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什么都不清楚。 希尔达无力的低声自言自语道：“神圣帝国反对北域联盟已久，这次对格林家族出手，不过是在杀鸡儆猴罢了，你竟然还会去指望他们。” 事到如今，能够拯救格林家族的似乎也只有他了。 “哈里，马车准备好了没有。”希尔达问道。 “准备好了，公主殿下。”哈里说道。 哈里带着希尔达朝皇宫相反的方向离去。 马车飞驰在一处偏僻的官道上。 进入主街区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大批封锁道路的军队，马车竟然无法通过。 透过车窗，希尔达看清楚了那些士兵的模样，他们手中拿着画有红色十字条纹的黑色大盾牌，占据在主要路口上，将皇宫所在的区域围了一个大圈。 希尔达从未在帝国中见过这样的士兵。 大批大批的市民们开始聚集，各种小道消息像瘟疫一样在雪莱城的市民中传播。 “听说吗，维克家族已经跑路了。” “安德鲁家族一大早便居家出动，将小半个飞行驿站的坐席都买下了，听说要逃到紫光帝国去呢。” “这是一场政变，格林家族的统冶地位要被终结了。” “管他哪个家族执政，被剥削者还是被剥削者。” …… 哈里驾着马车和无法从封锁中突破，他唯有抛弃马车，带着公主殿下从屋宇之间的小路穿过。 天气很冷，希尔达衣着单薄，她被冻得脸颊通红。 哈里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件白底红纹的宽大斗篷，给希尔达披上。这斗篷一来可以御寒，二来可以掩人耳目，毕竟公主公主殿下的容颜还是有很多人见过的。哈里自己也把铠甲给丢掉了，换上了一件粗麻布外衣。 人越聚越多，雪莱城的市民好像都从家中涌到大街上，即使是在这么一个滴水成冰的大雪清晨。 帝国广场上人头攒动，已经有流浪诗人开始开始站在广场中央的冰泉上用他那独特的嗓音歌唱那首古老的讲述帝国兴衰史的长篇叙事诗了。 一名穿着粗麻衣物的男子护着一名披着白色斗篷的人从嘈杂的人群中穿过。 白色斗篷小的那人提个娇小，似乎是一个女子，她低着头，面容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偶尔从她帽子的阴影中散落出几缕如黄金一般灿烂的长发。 但很快这长发的主人很快便伸出一双白皙如雪的小手将金发捋回耳边，斗篷下的人确定是女子无疑了，因为只有女人才能够拥有如此纤细洁白的手掌。 哈里好不容易才带着希尔达从喧闹的市区穿过，哈里在路边重新拦了一辆马车。 而这辆马车的终点是杜鲁家族的官邸！ 杜鲁家的官邸在这个时候迎来了一名极其特殊的客人，她便是希尔达公主殿下。 杜鲁家族门前有些冷清，毕竟能拿得动武器的都赶到格林家族宫殿门前了。 希尔达被一名身着黑色制服的老者拦下。 “您是什么人，现在杜鲁家族不接受来，还请您离开。” “我想见凯尔特·杜鲁阁下。”白色斗篷下的女子说道。 守门人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是一时竟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他说道：“不行，公爵大人正在府中养伤，谁都不见。” “你就说他的未婚妻想要见他。”希尔达说道。 守门人吃了一惊，而后转身向凯尔特禀报。 希尔德得到了允诺，可以进去。哈里唯有留在门外。 穿过铺满雪花的花园和重重花岗岩白色拱门，希尔达在杜鲁家族官邸的中心城堡的顶楼见到了凯尔特。 那是在城堡顶楼的拱顶之中，地面上铺着茶色的格子瓷砖，光可鉴人。 盘旋而上的楼梯口传来轻缓沉稳的脚步声。 放眼望去，这里几乎灭有任何摆设，除了一张深色的皮质沙发。 凯尔特就坐在沙发上，他翘着腿，左手举着一只酒杯，背对希尔达。 凯尔特正对面的地方是一面高大的落地窗，整间屋子的光线都是靠它来提供。 “你能来到这里说你你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凯尔特起身转向希尔达。 凯尔特被白色绷带严严实实，除了口鼻，只剩下一双棕黑色的眼睛。 凯尔特眼中没有任何表情，事实还是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希尔达。 远处的战场之上，塞玺的军队如同被沸水消融的残雪，在一点点消失，而他自己也身负重伤，鲜血早已将那件紫金色的长袍染透。 尸体铺满了大地，流淌出来的鲜血凝结成冰，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或许还不用半个小时，塞玺的军队便会彻底溃败。 失败者唯有一个结局，交出皇冠，留下头颅。 屋外的天空是苍灰色的，从城堡顶端往下俯视，整座雪莱城尽收眼底，素白的轻雪将各式城堡，塔楼装扮得如同童话世界。 凯尔特逆光而站，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他脚底下延伸到希尔达脚前。 希尔达迎着窗外的白光，她的视线中，那个缠着绷带的物件被落地窗外的雪光吞噬，勉强能够看清楚一双泛着微光的眼睛。 而那些柔和的光线照射在希尔达身体上，一层淡银色的辉光将她完美的身形勾勒出来。 她的鞋和那件白色的脏斗篷在上楼的时候便已经丢掉了。 一双精致白皙的脚暴露在空气中。 她穿着一条淡银色的长裙，裙摆蓬松，裙尾恰好拖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 她站在那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 腰部在内衣金属骨架的支撑下，即不粗也不细，和她的身高搭配的正好。 胸前丰满而又挺拔，那一抹深壑尽显这具身体年轻的活力。 她的双肩不宽也窄，箭头外形圆润，线条柔和，散发着珍珠一样的光泽。 一串银色的钻石项链沿着她的锁骨垂落至于胸部的沟壑处，闪闪发光。 雪莱帝国不知道，但是雪莱城中没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无外乎凯尔特当初为了她会如此痴迷。 “我都看到了，你输了。”希尔达盯着绷带中的那双眼睛说道。 (47)家族的陨落，再见雪莱城 酒杯在凯尔特的手中化为齑粉，淡黄色的啤酒浸湿了缠绕他手掌的白色绷带。 “你一向是那么聪阴，但是我不知道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凯尔特走上前去，将手搭在希尔达赤裸的肩膀上。 酒液顺着绷带，沿着希尔达的锁骨往下流淌。 “你输给了史蒂夫阁下，当着角斗场三万多人的面。”希尔达依旧平静的说道。 “够了，臭婊子，难道今天不是来跪在脚下，来向我求饶，让杜鲁家族放格林家族一条生路吗？为你那走向死亡的父亲求饶吗？”凯尔特指尖嵌入希尔达肩头。 “如果真的能过拯救格林家族，我宁愿这样做。”希尔达说道。 凯尔特逐渐松开手，他转身背向希尔达，他冷冷地说道：“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我也没有指望过你能够做到，”希尔达接着说，“我们俩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我将陪着格林家族一起死去，而你永远不过是一个懦夫。” “够了，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凯尔特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他双目也开始充血。 一丝变异的迹象开始出现在凯尔特身上，狼人血脉在凯尔特体内蠢蠢欲动。 “你永远战胜不了史蒂夫。”希尔达平静地说道。 凯尔特恶狠狠得盯着希尔达，他喉咙口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缠着绷带的身体也骤然涨大额一圈。 “凯尔特，我们从小便相识，你无不竭力的表现你自己，只是想证阴你的能力，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你。” 吼~ 黑亮的刚毛从凯尔特周身溢出，凯尔特的嘴鼻也开始向前凸起，而那双殷红的眼睛之中，没有了暴躁，没有了不安，只剩下嗜血的渴望。 “没有人比我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二十几岁便拥有了白银战士的修为，贵为公爵，但是我知道，这远远满足不了你，你会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如果得不到，你的心便会向被烈火一样焚烧。而我现在大声的告诉你，你永远也得不到我。”希尔达激亢地说道。 凯尔特朝天怒吼，窗格嗡嗡嗡地震颤起来，希尔达耳边一阵眩鸣。 凯尔特跳到希尔达面前，此时的他再也不是半狼人，而是彻底的狼人。 涎水从翻出他的獠牙边上不断淌出，他背脊则佝偻如弓，手掌也已变成狼掌，指尖利如刀刃，浑身上下锋利的刚毛闪烁着金属一般的光泽。 凯尔特站在希尔达面前，宛如一座大山，他黑色的鼻头中不断发出呜鸣声，他手掌缓缓抬起，落下时便化为一道寒光。 “你很痛苦，那种求之不得的煎熬对于你而言，生不如死。就算我死了，就算杜鲁家族取代了格林家族，你依旧不会快乐，你就不想脱离那种桎梏吗？你的内心在对你呼唤，难道你还要视而不见吗？”希尔达迎着扑面而来的巨掌，高声喊道。 凯尔特的利爪同希尔达擦肩而过，若是再偏离半分，希尔达娇小的身躯便要四分五裂。 “那你说，我怎么办，小姐。”狼人口吐人言，原本他不应该在任何一点理智的。 凯尔特像摆弄自己的玩物一样，用手臂粗的指尖戳了戳希尔达。 “你不是为了家族荣誉而活，你是为了你自己而活！为何不让欲望彻底释放？去接受它，就像你肯接受你的獠牙一样，跟随你心，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你的肉体、你的心都属于我，我想你发疯了一样爱上我，而我等到我厌烦之后，再将你弃之如敝屣。我不想再听到什么家族荣耀，我不想那个老头整天用他的经验来教训我。我要带着“伙伴们”躺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饮用在楼下大厅猩红伽。所有人都应该敬畏我，贱民应该成为奴隶，弱者就应该死去！ “你从来都是如此，你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若是得不到这些，你永远都无法成为你。” 狼人用用指尖勾起希尔德完美无瑕的脸庞，他用那浑厚粗犷的声音说道：“你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你。” “那为何不征服我，反抗你的父亲，成为你自己的主人。”希尔达颤抖着说道，她闭上双眼，泪水从她眼角缓缓淌下。 衣带从她肩头滑落，从那********，最后堆积在她如玉一般光洁的小腿上。 希尔达的身体在颤抖，狼人的目光也在颤抖。 那种美是最原始的人性和最典雅的艺术的结合品，没有人能够抵御那具惊心动魄的躯体。 狼人双目如血，它喷薄着粗气的鼻孔凑近了希尔达的脸庞，他血盆大口张开，似乎要将希尔达的头颅咬下。 “嗷呜~”狼人疯狂的呜嗷着，他用利爪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胸膛，鲜血从他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吼~ 狼人同自己一番争斗之后，站在希尔达面前，他体表的毛发在飞速褪却，身形也在不断缩小，脸庞则是恢复成为凯尔特的模样。 一层金色的雾气如同火焰一般在凯尔特体表燃烧，那耀眼的金黄色彰显着他新的身份，黄金战士。 是的，他突破了，在面对希尔达胴体的时候。 凯尔特面容略显憔悴，而他棕黑色的眼眸却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狼人的血脉没有从他身体中消失，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彻底征服了那丝会会让他心智迷失的兽人血脉。巅峰白银战士的他也在这一瞬间突破到黄金战士的修为。 凯尔特靠到希尔达耳根旁，他贪婪的捕捉着她的气。 “成为恶魔又何妨，我将主宰我自己，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约束我，你开启了我心中的潘多拉魔盒，终有一天，我是要下地狱的，但是我不会怪你，谁让你是我的爱人呢，尊敬的公主殿下。”凯尔特灼热的气息混合着他沙哑的声音涌入希尔达的耳中。 泪水如一条银线，从希尔达脸颊上滑落，滴落在凯尔特的胸膛上。 凯尔特抚摸她，亲吻她，像上次在希尔达的房中一样。不同的是，希尔达没有反抗，她在凯尔特的长吻中几乎要窒息、死亡。 而事实是，她的灵魂早已窒息、死亡，她活着，也仅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皇宫前的战争也进入了尾声，塞玺半躺在血迹斑斑的城墙下，肩头上的短剑还未拔下，而他的所有的士兵和都已安息。 萨列主教在帝国大教堂带领着年幼的唱诗班参加雪莱帝国历史上最后一次安魂弥撒。 《神国光辉》悲婉的歌声在风雪笼罩下的雪莱城回荡。 所有市民在这一刻驻足静默，他们仰望着雪空，为这个将要倾塌的帝国祷告，毕竟他们也曾是这个帝国的亿万分之一。 伊恩·杜鲁举起手中的长剑，塞玺在他脚下已毫无反抗能力。 他的剑落若是落下，雪莱帝国便正式画上句话。 一匹黑马从茫茫雪雾中闯入二十位十字圣骑士的眼中。 黑马上的战士不是别人，正是新晋入黄金战士的凯尔特·杜鲁。 此时，伊恩·杜鲁的长剑已经落到了塞玺·格林的颈变。 (48)家族的陨落，再见雪莱城 一道银色的闪光划破雪空，从凯尔特手中直奔伊恩。速度之快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 那柄长剑不偏不倚地刺入伊恩心脏处的位置。 伊恩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伊恩永远都不可能想到凶手是谁。 塞玺头颅上的剑也没有被砍下。 十字骑士团的骑士们吃惊地看着这一切，他们没有任何义务保护伊恩，凯尔特骑着黑马闯入战场的时候，他们以为这是杜鲁家族的人，不过凯尔特确实是杜鲁家族的人。 凯尔特从黑马上翻身下来，他身体周围涌动着一股奇特的能量。他仅是初阶黄金战士而已，却给人一种极难亲近的感觉。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他的脚步每踏过一处，地上的雪层必然融化成涓流，而从天而至的积雪还未落到他身上，便已经化为蒸腾而上的白色雾气。 他内心的燥热由内而外地表现出来，他的血液无时无刻不在沸腾着。 而为杜鲁家族效力的那些战士却早已吓软了腿，不知如何是好。 凯尔特拔出长剑，鲜血溅入他眼睛中，将他灰蒙蒙的眼瞳彻底染红。他从伊恩怀中摸出一张精美的羊皮纸。 这张羊皮纸由教皇签发，内容是令十字神奇四团协助杜鲁家族家主完成雪莱帝国的策反。 凯尔特用他那对红色与棕黑色的异瞳扫视众人。 他的目光划过杜鲁家族的战士，那些战士纷纷背脊发凉，如同被猛兽盯上了一般。 那二十位十字圣骑士倒是无惧，毕竟他们是超越黄金战士的存在。 “教皇大人说的很清楚，‘协同杜鲁家族家主’，他死了，我现在是杜鲁家族的家主，我的士兵们马上要占领此地，雪莱帝国已经归属杜鲁家族，而诸位可以离去复命了，所有后事由我处理便可。”凯尔特毫无畏惧地说道。 一名十字圣骑士举起长剑，纯白色的光辉从他剑尖升起。 圣光笼罩下，他胯下的那匹黑马竟然附加上了一层纯白色的豪光，马眼眉心处，一根七彩独角如同水晶一般炫烂。 白马嘶鸣一声，前肢朝天仰去，一对光翼从它背脊上生出。 圣骑士挥剑向前，七彩独角兽载着骑士向前冲刺。 由圣光构成的点点残影在众人眼前闪过。 骑士用泛着白光的骑士剑向凯尔特侧撩。 凯尔特没有一丝躲避的意思，他右臂幻化成被无数细小的金色刚毛覆盖的狼爪，在电光石火之间握住了骑士剑的剑刃。 一股灼热的气息顺着骑士剑传导至骑士掌心。 骑士眼睁睁看着被凯尔特握住地剑身变得赤红，泛白，宛如刚出炉的锻件。 骑士猛然从凯尔特手中抽回长剑，一连串的火星从凯尔特虎口一侧向外倾泻。 “我们现在不杀你，是因为雪莱帝国需要一名新的统冶者，如果有更合适的人出现，我们一定会收拾你的。”圣骑士第一次开口说话。 随后，他们便齐刷刷地下马，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的风雪当中。 伊恩带着圣骑士团冲向皇宫的时候，他绝对想不到，塞玺活下来了，而他却死在雪地中，硬得就像是一块铁。 凯瑟琳的自检过程很快便结束，周翰在莱顿监狱之中，他不知道塔外的一切都已经变了，他没有料到的是人性的疯狂。 他不知他只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 一个时代已经终结，另一个野蛮的时代即将开始，而救世主还未崔小安。 仅过了一天，天色昏冥的傍晚时分。 守卫将周翰释放了，莱顿塔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周翰眼前，他便是杰潘。 周翰有些诧异，他以为最后会是希尔达救他出来，毕竟整个雪莱帝国都是她家的。 “又见面了，杰潘。”周翰看上去十分精神，一点都不像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的人。 “您好，史蒂夫阁下。”杰潘绿色的眼睛闪烁着，他看起来依旧是那么腼腆。 “凯尔特那小子怎么样了，他现在估计还躺在床上吧，你有没有看到我爆揍他的场景。”周翰轻松地问道。 “嗯，事情非常复杂，先生，我先带您回去吧。”杰潘的脸色看上去反而不大好。 周翰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清楚，杜鲁家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杰潘带着周翰从莱顿监狱离开。 他们在路边搭上一辆马车，朝着坎特庄园驶去。 “希尔达公主殿下让我跟您道歉，她说她一开始便想着利用您，让您卷入家族的纠纷之中，她觉得您是值得尊敬的人。”杰潘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知道，我同她一开始便讲过，我做她的幕僚，她给我提供庄园还有用不完的金币，一笔好的交易而已。”周翰说道。 “嗯~，还有，公主殿下让您今后都不用去找她了。” 周翰眉头微微皱起，他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潘叹了一口气，他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就像两个小苹果，同他说道：“先生，您或许不能再在雪莱帝国待下去了？” “什么？”周翰诧异地说道。 …… 周翰站在草坪上，将大雪笼罩之下的坎特庄园尽收眼底。 塔楼中，每一个房间的灯都开了，橘黄色的光芒落在塔楼前的雪地上，方方正正的一小块。 周翰仰头望天，无边无际的灰黑色苍穹下，无数黑影簌簌落下。 身后是雪莱大森林，冰雪将他们封印，等到来年春天，生命与活力才会重新焕发。 周翰闭着眼，任由轻盈的雪花落在他脸上。他好像听见了林海中传来的阵阵浪涛声。大风从地平线吹拂，湖水便会泛起涟漪。若是下雨，整个世界便都是沙沙的雨声，空气中充斥着泥土，树叶的清香。 这一切都要说再见了。 谈不上有多不舍，周翰也仅仅是在这住了小半年。 杰潘站在塔楼的窗口，他对这一切只是感觉到惋惜。他把周翰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之后，周翰一句话都没说，而是径直地走出了塔楼。 “先生，您想好了要去哪里没有？”杰潘站在塔楼的窗口对周翰喊道。 凯尔特答应了希尔达，不在追究周翰，但是周翰也不能呆在雪莱帝国之中。 周翰的驱逐令很早便颁发了，他还剩下最后一天的时间。 “没有，我从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而来，这片大陆我都不熟悉。”周翰回答说。 “南境怎么样？我陪您一起去。”杰潘鼓起勇气说道。 “南境？” “雪莱帝国魔法学院正在重组，我辞职了，不干了，南境一个国家的魔法学院对我发出了邀请，那儿的院长是大陆炼金师协会的成员，和我关系好着呢，我也一定会为您谋一份差事的。”杰潘滴滴答答地说了一大堆。 周翰看着杰潘探在窗台外小小的身影，他思忖了片刻。或许他真的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帝王家族的金币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得到的。 而他也确实不想再纠缠在一个女人和一个帝国之间了。 “我们明天就走。”周翰说道。 “好的，先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杰潘兴奋无比地说道。 这是周翰在雪莱帝国度过的最后一夜。 屋外的雪一直在下，周翰侧躺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曾经同希尔达见面的日子。 红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希尔达站在屋子面前，身着骑手服，黑色的长靴，深色的紧身裤。一匹纯白的马匹站在她身旁，她双手交叉，垂放在小腹前，蓝色的眼睛呈现出盈盈的笑意。 “你好，史蒂夫阁下。”希尔达露出自信迷人的笑容。 不可否认的是，希尔达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周翰承认自己也曾对她的容颜心动，不过现在缘分已尽。 他或许可以替希尔达抗下一切，凯瑟琳可以帮助清除一切异己，但是那样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至少现在周翰还不想同那所谓的教皇作对。 光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圣女就已经让周翰很不舒服了。 毕竟在这片大陆他是客人，若是表现得过于张扬被什么东西盯上，那可能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希尔达做了牺牲者，保全了格林家族最后的族人，也保全了周翰，这便是结尾。 而凯尔特会如何对待她？两人今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凯尔特又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清晨，壁炉中的火只剩下些许炭火，周翰裹着毯子倒是不觉得寒冷。 窗外一片灰蒙蒙的。 周翰一大早便乘坐马车前去帝国魔法学院寻找杰潘。 这一次来帝国魔法学院和上次来帝国魔法学院完全不同。 穿过湖中的石桥，帝国魔法学院的大门敞开着，走进帝国魔法学院，一种低沉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 学员们散光了，地面上留有不少杂物，偶尔有几名年长的教师搬着一大堆书籍从廊桥上穿过。 正如杰潘所言，帝国魔法学院重组了，留下来的只是和杜鲁家族有关系的。 就连校长都走了，帝国的所有势力都在重新洗牌。 周翰在那座又矮又窄的法师塔里见到了杰潘。 他正在忙着整理东西，大大小小的箱子摆了一地，里面有书籍，有他记录的各种笔记，还有一些珍稀的矿石和金属。 “您来了，史蒂夫先生，”杰潘忙得满头大汗，他问道，“您那边收拾的怎么样？” 周翰摊了摊手，说道：“我几乎没有东西可以带走，金币也用光了。” 周翰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带，至少他可以将坎特庄园中最后剩下的几瓶上等红酒带走。 等到杰潘收拾好东西，周翰带着他回到坎特庄园取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几件衣服而已。 周翰同老管家道了别，感谢他这么一段时间的照顾。 周翰同杰潘坐在马车中，朝着帝国飞行驿站驶去。 坎特庄园已经空空如也。 十点钟左右，两人到达飞行驿站。 搬了大半天行李之后，周翰和杰潘终于走进了由飞行魔兽牵引的仓厢中。 那是一个巨大的长方体仓厢，由木板搭建而成，外围箍着用来加固的铁条。仓厢里面布置得如同豪华酒店，地面铺着地毯，沙发，桌子，应有尽有。 杰潘买的是豪华仓票，每名乘客大概要花五十个金币。 他在帝国魔法学院任职的那些年也积攒了不少积蓄。 周翰坐在靠窗的位置，杰潘坐在他对面。 半个小时后，驿队准备出发。 十二头飞行魔兽振翅高飞，这些魔兽每只身长都超过三十米（含尾长），它们是一种被人类豢养千百年的一种畜力魔兽，性格温顺，天赋魔法几乎退化光，不过力气出奇的大。 这种魔兽全称是三翅风暴翼龙，按照分类，其为：亚龙目，翼龙科，风属，风暴翼龙种。 周翰感觉身下座椅一阵颤抖，窗外的景物在飞速下沉。 驿队出发了。 看这儿白雪皑皑的雪莱城在视线中越来越小，一种伤感油然而生。 窗外是绵延万里的灰色雪云。 一只白色猫头鹰跟在这只飞行驿队后面，它嘴上还叼着一份不知道寄给何人的信笺。 可是风暴翼龙的速度远远不是这只小鸟雀能够媲美的。 白色猫头鹰瞪着豆大的眼睛，拼命地扑扇着翅膀，而由飞行翼龙牵引的驿队却离它越来越远。 周翰要去的地方很远，在南境的一个海滨国家。就连这种大型飞行魔兽都不可能直接到达目的地，需要中途转乘。 奥莱的大陆纪元92402年，凯尔特杜鲁加冕，成为雪莱帝国新一任君主，并与希尔达·格林结婚。老国王塞玺·格林流放至极北之地，两年后病死。 雪莱往事，终。 (49) 蓝水帝国，普雷斯郡 白色的百合花海之中，安娜缓缓穿梭而过。 花朵儿又长高了，刚好没过她腰部的曲线。 安娜取下一片花瓣，轻贴在粉唇边上，鼻翼微动，让那股清香流入体内。 她的眼睛比天空还要深邃，就仿佛含着无边的星空。 “屠龙的勇士已经踏上了征程，以太之门因他而开启，革命不可阻挡，主啊，你能把我带到他身边吗？而不是将我囚禁在黄金牢笼之中。” 花瓣从安娜手中脱离，飞向澄澈如水的蓝色天空。 它飞过山峦，飞过城堡，跨越了深渊与沼泽，飞到了灿烂的阳光之下。 …… 这只面态憨厚的巨型翼龙睁大着鼻孔在高空飞行，那花瓣一下子便被它吸入鼻腔中，它连打了三个喷嚏，一大串鼻涕像雨水一样从高空中洒落。 而巨型翼龙牵引的仓厢也微微抖动起来。 “我们换了几次飞行驿队了？”周翰趴在敞开的窗户上面，他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大地绵延无际的呈现在他眼中。 “我们换了第七次飞行驿队了，但是这是最后一班飞行驿队了，我们已经到达了蓝水帝国境内。”杰潘在研究一份蓝水帝国的地图，这份地图是上一次降落休息的时候，他在飞行驿站旁的商店买的。 周翰指着地图上那像小山峦一样一坨一坨连成线的东西，他问道：“这是什么啊。” “先生，这是礁石，普雷斯郡是靠海的一个城市，是蓝水帝国境内一个重要的港口城市。” 如果说雪莱城更像是一个大都市，而港口城市普雷斯郡则则更加充满了市井气息。 远远地，透过仓厢的窗户，周翰便看见了一座巨大的雕塑。 那雕塑矗立在陆地同大海交接的地方，墨绿色同苍蓝色的分界线上。 放眼望去，这辽阔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比这座雕塑更高的景观了。 那是一柄三叉戟，高约三百米，通体由方形的黑曜石堆砌而成，三叉戟最高点处，似乎有一块巨大的钻石，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能够看见阳光折射出的七彩光芒。 周翰从高空俯视那柄三叉戟，自言自语道：“有趣。” “那雕塑仿照的是是海神的武器，黄金三叉戟，雕塑最高点是一种巨型海兽的眼睛，透明得就像钻石一样，若是到了晚上，只需要将一盏油灯放在它下面，这只眼睛便会爆发出像太阳一样的光芒。”说话的是一个俊朗的棕发青年，他的脑袋从相邻的那扇窗户探了出来。 只见他衣着考究，袖口和衣领处都连接着白底金纹的褶皱。而他左肩的肩章上绣着一个特殊的符号，看样子是族徽一类的东西。周翰也经常在希尔达衣物上看见这样的类似标记。 “这么说，这座雕塑还充当着灯塔的作用。”周翰对棕发青年说道。 “是的，由这种装置发出的亮光可以穿透海雾，传到很远的距离，无论水手们航行的有多远，都可以顺着这盏灯回到港口。” 周翰笑了笑，他说道：“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东西，为何我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见过呢？” 青年说道：“阁下是从内陆来的吧，这种灯塔在港口城市十分常见，之所以没有推广出去是因为灯塔的灯芯是消耗品，也就是海兽的眼睛，通常半个月就要更换一次，而半个月的时间，从普雷斯郡到天水城都不够。” 青年口中的天水城是蓝水帝国的首都，这点小常识周翰在路途中就了解过了。 (50) 兰泽中级魔法学院 “阁下似乎对此了解的挺多的。”周翰说道。 那位棕发青年笑了笑，他模样庄正，十分阳光，是那种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他说道：“鄙人不才，这雕塑就是由在下家族设计并建造的。” 周翰对这种人物素来尊敬，毕竟除了剑与魔法，要想改造这个世界还是有不少手段的，比如说眼前的建造学。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周翰饶有兴致地问道。 “佩德·道尔顿。”佩德说道。 “史蒂夫·周。”周翰伸出手同佩德握手。 “阁下不是蓝水帝国本地人吧。”佩德问道。 “我们从北域的雪莱帝国而来，是来投靠他人的。”周翰哈哈一笑。 “两位是炼金术师吧。”佩恩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何以见得？”周翰反问道。 “两位不必多虑，我只是对于炼金术好奇，我有很多炼金师朋友，您的那位朋友手上有被强酸腐蚀过的痕迹，而且他身上还有原矿石放射出来的那种味道。”佩德指了指在一旁坐着的杰潘。 杰潘手掌上确实有那种赭红色的斑点痕迹，痕迹处干瘪瘪的没有一点生机，和刀伤和烫伤有很大不同。 “他确实是一名优秀的炼金术师。”周翰回答。 佩恩点点头，他说道：“期待同你们的再次相遇。” 这时，仓厢轻轻一震，周翰才意识到已经着陆了。 佩德同周翰打过招呼便离开了，他没有带任何行李。 周翰和杰潘雇了一辆马车，搬运好行李，直接朝着杰潘口中老熟人的魔法学院奔去。 马车在市区中行驶的异常困难，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里的高楼没有雪莱城那么多，两层的小木屋随处可见。街道大都是用黑色的方形玄武岩堆砌而成。 城堡和尖塔建筑也不少，它们的颜色是白色，大概是用石灰岩建造的。 因为是港口城市，所以贸易异常发达。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大海对于普雷斯郡的人民来说，就好像森林对于雪莱城的居民一样重要。 居民们会猎杀海兽来获取食物和材料，他们会在海底开采诺矿石，就像人们在矿洞中矿石一样。 沿路走去，周翰看见了各式各样的商品，从神秘海岛采集的金色大浆果，比拳头还要大的蓝色诺晶，海兽的巨大龙骨，用珍稀材料制造而成的精美盔甲和长剑。 还有一件东西，让周翰大开眼界，或许也只有在贸易极其发达的地方才能够见到，那就是奴隶。 在这片大陆上，每天都有因为战乱而失去家园的庶民，他们没有魔法，也不会斗气，他们是这个世界构架中最底层的人。 年轻力壮的男子会被拉去开采矿石，将他们的余生埋葬在地底深坑中。 年轻的女子则通常会被商人们统一收集起来，标价贩卖。相貌平平的只能沦为奴仆，给贵族阶级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姿色优异的，则会被有点身份地位的战士或者魔法师娶走。这两种奴隶的结局还不错，而现实情况是，绝大多数奴隶在即将饿死的边缘，委身于那些坐落在城市深处的妓院，沦为玩物。 周翰从车窗中打量那些不知道从哪里运来的奴隶，她们被关在肮脏狭小的铁笼中，身体蜷缩着，无法舒展开，大多衣衫褴褛，灰黑色的粗布料仅能盖住身体的少许部位。 一名紫色的长发女子落入周翰眼中，她的模样甚是可人，即使是脸上，身体上沾满了污垢，也不能掩盖她的美丽，尤其是那双紫色的大眼睛，就像宝石一样耀眼。 不过她的价格也不便宜，整整1000金币，旁边的奴隶也才标价10个金币。 正当周翰想要多看两眼的时候，一名身体宽度超越了身体高度的贵族站在铁笼面前，将周翰的视线彻底挡住了，他似乎对这名紫发女奴有着极大的性趣。 马车在继续前进，周翰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他想救就能救得过来的，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这个世界便是如此。 马车行驶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最终停在一所建筑面前。 这是一所魔法学院，可是模样看上去也未免过于寒酸了，眼前这锈迹斑斑的大门甚至还没有周翰之前的庄园大门气派。 门扉上有一排铁枪，但是早已失去了它们曾经拥有的光泽。两面褪去色彩的方旗从大门两侧催落下来，旗帜上画的应该是校徽一类的东西。 不过学院里面还是有点学院的样子，成群的尖塔簇拥在一起，看样子能够容纳一千名学生的样子。 这所魔法学院的名字写在一连串的圆形铜牌上，铜牌则从门扉上垂落下来。 周翰一字一句地念道：”烂~中~级~魔~学~院。“ 杰潘一脸大写的尴尬，他说道：“先生，是兰铎中级魔法学院，有一个字应该是被风吹走了。” 由于现在是暑假，学生们都还未返校，学院中略显空旷。 “我带你去见校长。”杰潘说道。 两人放下一马车的行李，朝着兰铎魔法学院走去。 周翰在那间只有一扇小窗户的圆形屋子里面见到了这位校长。 周翰对于他的第一印象便是：这是一只垂暮的雄狮，虽然年岁已高，但威严依在。 “这是霍尔·查克斯阁下，一名伟大的炼金术师，同样是一名高级白银魔法师，兰铎魔法学院的院长。”杰潘欢快地介绍到。 霍尔满头银发，蓬松的大胡子和从肩头上披落下来的银发混为一体，他棕色的眼睛清澈阴亮，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老人，目光则慈祥温暖。他的胸口还挂着一幅圆框的眼镜。 “你好，我远方的朋友。”霍尔热情地同周翰打招呼。 “您好，尊敬的霍尔阁下，鄙人史蒂夫·周。” “霍尔阁下，我也想推荐他来兰铎魔法学院教书，他也是一名优秀的炼金术师，至少我是远远比不上他。”杰潘开门见山。 “正好，我们在为暑期开学准备，缺一些人手呢，不过……”霍尔似乎面色犯难。 “其实不用勉强的，有什么困难您就说吧。”周翰说。 “只是薪水实在不高，我们这教师的平均工资只有5个金币每月。”霍尔无奈地笑了笑，“帝国财政上没有任何支持，我们仅仅是靠一点微薄的学费支持整座学院的运作，实际上，如果等到我退休了，我都不知道这所魔法学院能不能办下去。” “事在人为嘛，老先生，说不定以后就会好起来的呢，我也只是想找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钱不钱的无所谓。”周翰豁达地说道，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口袋里面加起来还没有一个金币，他当初就应该向希尔达多要一点钱的。 “哈哈哈，那既然如此，史蒂夫阁下你就留下来吧。”老校长一口便答应了。 “尊敬的霍尔阁下，史蒂夫先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杰潘眼中满是期待。 周翰在一旁笑而不语，他只觉得杰潘是一个单纯的小伙子，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能够顺利地活到今天实属不易。 窗外是一棵古老的棕榈树，遮天蔽日，阳光从树叶间隙之间洒在霍尔的书桌上，鸟鸣声从树林之间不断传来。 久违的夏天~ 杰潘将他的设备和仪器运进来兰铎魔法学院。 杰潘的实验室是在魔法学院最后一座高塔的顶层阁楼。 但是当周翰问及住所的时候，杰潘竟然说到，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一向是睡在实验室的。 周翰只能用他那所剩不多的金钱在普兰斯郡郊区卖了一栋两层小木屋。之所以没有直接在兰铎魔法学院附近时因为他实在没有那么多钱，而且郊区也挺不错，至少安静，没有人打扰。 夜里入睡，周翰躺在二楼那张小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时不时地会想起希尔达，那个风雪世界中的美丽姑娘。她或许是这个世界里自己唯一熟悉的人了吧。 现在他躺在盛夏夜的木板床上，而她却在寒冷与黑暗中苦苦挣扎。 周翰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他当时应该挺身而出，管他什么杜鲁家族，什么神圣帝国，只要他们敢出现，他就将那些玩意拍得稀巴烂。 周翰想得心中一阵烦躁，他穿上鞋，出门散心。 此地毗邻大海，空气中始终有一种挥散不去的湿润感觉。 周翰漫步在海岸线，那座海神三叉戟雕塑顶端散发着柔和的淡黄色光芒，宛如一颗小小的太阳。 海浪扑打着堤岸，停泊在码头的帆船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 礁石的阴影下，一对恋人正在接吻。 周翰沿着海岸线走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一个灯光比较稀少的地方。 他坐在堤坝上，浪花抚拭着他赤裸的脚尖，周翰凝实着黑暗中的大海。他忽然想到了鲁滨孙的故事，那个可怜的冒险者被抛弃在荒岛之中，二十年同浪涛声作伴。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和鲁滨孙一样。 “我从哪里来？”周翰对着虚空问道，事实上他在同凯瑟琳说话。 “您来自地球。”凯瑟琳温柔的声音在周翰耳边响起。 “我要去往何方。”周翰接着问道。 凯瑟领沉默了片刻，她说道：“暂未从主人的行为，语言，心理中分析出主人将要去往何方。” “生命的意义又在何？”周翰不依不饶。 “意义是相对而言，您可以选择为了金钱拼搏，也可以选择为了权力拼搏，还可以选择为了女人和爱情，这些我都可以满足主人哦，当然您还可以选择为了守护他人而活，为了追求真理而活。” 周翰笑了，凯瑟领也不知道从数据库哪里检索来的这样的话语，金钱，权力和女人怎么能够算作意义，那些不过是永远无法被满足的欲望，如果不懂得浅尝辄止，将那些东西当做生命之意义，那边是灭亡的开始。 周翰很想同那名能够预见未来的圣女聊聊天，她想问她，她当初到底看到了什么，而自己未来的路又在何方。 茫茫的大雾从海面上升腾而起，视线中很快便空无一物。 而三叉戟上漫散的灯光似乎是被凹面镜汇聚成光束。 一道金黄色的光柱撕裂海雾，向海平线尽头来回扫射。 周翰不禁咋舌，这是怎样的一种光芒，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威力，黑暗都仿佛被它贯穿。 这时候，周翰从堤岸上跳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一所巨大无比的帆船冲破海雾，碾碎道道浪花，朝他所处的方向驶来。 一面残破的旗帜飘扬在那所帆船的桅杆顶端，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51) 团长，醉汉和痞子 那是一面巨型旗帜，旗帜表面通体呈现黑色，密密麻麻的洞窟遍布其上。 旗帜最下方的图案是两柄相互交叉的长刀。而长刀正上方，则是一个骷髅头。 但是不必紧张的是，那个骷髅头并不是人类的头骨，而是某种魔兽的头骨。 依周翰之见，那是一只狗的头骨外形。 其实不然，那是魔兽霜狼的头骨图样，这艘船也归属于普雷斯郡中大名鼎鼎的佣兵团--霜狼佣兵团所有。 周翰还以为在自己遇见海盗了。不过这群在刀口上舔血的战士和海盗的差别也不是很大。 让周翰奇怪的是，这艘巨型帆船没有去港口码头停泊，而是停靠在堤岸边上。 要知道，堤岸下的水面中乱石密布，一个不小心便会有触礁的危险。 巨型帆船安然无恙地停靠在岸边。 周翰越发感受到它的庞大，就仿佛自己身边凭空多出一座大山一样。 周翰还未来得及避让，轰的一声，船身上就放下来一座木质吊桥。 吊桥落地的位置恰好是周翰刚刚思考人生的地方。 周翰差点破口大骂。 一行人从吊桥中大摇大摆地走下。 而眼前画风之惊奇，让周翰目不转睛。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名男子，三十岁不到的样子，他身后背着一把重剑，衣衫邋遢破旧，油亮油亮的头饭扎成小辫，束在脑后，脑门上缠绕有一条深黑色的束带，束带束带下方悬挂着一颗狼牙饰品，那饰品正好垂落在眉心处。 至于容貌，如果能够收拾收拾还是很有前途的。 而他的一众手下，也基本上是那副德行。 周翰心中思忖：莫非这是蓝水帝国丐帮帮主带着他一众船员出征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顺着海风涌入周翰鼻中，是从船员们身上传来的。 酒味之大，让周翰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掉进酒桶了。 “呼呼呼哈哈哈~”领头的男子放声大笑着，笑声中全是醉意，他口齿不清地说道，“兄弟萌，这次出海归来，一共猎杀了三头六级（魔兽等级划分，相对应与人类，青铜是1~3级；白银是4~6级；黄金是7~9级，再往后的划分请继续关注后文。）海兽，咱们又大赚了一笔，这次回家，第一件事，好好地吃一顿，普雷斯郡最贵的酒店，什么贵咋们点什么，吃完饭，每人领一百个金币，然后安安心心地回去和老婆睡觉。“ “团长，我还没有老婆呢？你啥时候给我发一个。”一名船员颠三倒四地说道。 “放屁，你不是有一个叫做露西的小情人。”后面有人起哄，随后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周翰看着他们摇摇晃晃的步伐，不禁担心他们会掉到海里面去。 刚想着，一名船员弯腰大吐，可是他却忘了这是在没有扶手的吊桥上，紧接着，他就随着呕吐物一起栽到海中，好在这里靠近海岸，水不深。 领头的男子率先上了岸，他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岸边的周翰。他随后大声骂道：“妈的，怎么回事，不是已经避开港口了吗，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停靠还能遇见税务官员，喂，小子，你赶紧滚，就当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我们这船上是什么都没有，没钱给你交税。” 周翰听得稀里糊涂，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男子似乎将他当做了那些码头上的官员。 周翰没有理会那个臭气熏天的醉汉，转身就要离开，他没有任何想要搭理男子的意思。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阁下。”周翰头也没有回，他径直离去。 “这就是你们贵族的礼仪吗？老子每天交税就是养了你们这样一群人？”男子借着酒劲，粗声问道。 “那你凭什么认定我是一名贵族？”周翰转过身去，盯着那名醉酒男子的眼睛。 “妈的，你看你穿得那一身狗皮，还说你不是贵族。”男子骂道。 衣物是希尔达送给周翰的，这也是周翰从雪莱帝国带来的唯一物品，那衣服用料考究，流苏，绣有金丝的花边，一样都不少；衣服的布面则是深沉的蓝紫色。 “是又怎么样？”任谁无缘无故被冒犯，心中自然高兴。 男子脸色一横，他说道：“老子腻烦你们这群蠢猪阶层已经很久了，从来都是自以为是，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其实一个个都是连剑都提不起来的废物。” “你又知道怎么知道我连剑都提不起来。”周翰不是所谓的贵族，但是这个男子的话在处处针对他。 那名男子打量着周翰，看样子他还没有完全醉到那种黑白不分的地步，他对着周翰喊道：“喂，小子，你是城里那个家族的公子，一名青铜战士也敢如此猖狂，你嘴皮子再厉害你可敢接我一剑，如果你敢我就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你可敢接我一剑，如果你能够接住我一剑，我就承认你刚才说的话。” 男子冷笑一声，他他说道：“我狄斯三岁在在鱼市混，打架还从来没有怕过谁，约翰孙，丢一把铁剑给这个小子。” 周翰接过水手递到手中的铁剑，这只是一把最寻常的铁剑，在铁匠铺10个银币就能够买到。 淡青色的斗气瞬间从周翰体内爆发出来，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在用肌肉驱动着自己的拳头。 青色的剑芒急速向那名男子飞去，每一道剑芒都大如弦月。 那男子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剑芒就擦着他的脸飞向夜空。 一道剑芒斩断了用来系帆布的绳索，硕大的风帆晃晃荡荡地从桅杆上掉落下来。 叫骂声顿时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难道诸位还想一起上吗？”周翰将铁剑丢在地上，用凛冽的目光扫视这群水手。 一名青铜战士激发的剑芒怎么可能连白银战士都避闪不及，男子一下子意识到了周翰的不简单。 他脸色一变，立马笑嘻嘻地说道：“在下冒犯了，还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今天有缘相见，为何不交个朋友。” “史蒂芬·周”周翰淡淡地说道。 “周？蓝水帝国和周边几国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个姓氏的贵族，看来阁下确实不是贵族。”狄斯说道。 “既然如此，在下告退了。”周翰对狄斯说道。 “有些事情我很想同阁下商议，不知道史蒂夫先生有没有兴趣。” “没有兴趣。‘周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次再也没有人阻拦周翰了，狄斯在周翰身后喊道：”史蒂夫阁下，说实话，我看中你的实力了，我想邀请您加入霜狼佣兵团，我会给你一份满意的报酬的，如果您有意向的话，可以到霜狼黑啤酒吧来找我。“ 周翰一句话都没说，他对着夜空下的巨型帆船和船员们摆了摆手。 “妈的。”狄斯的叫骂声从身后若隐若现地传来。 本想出门散心，可是却没有想到遇见了这样的糟心事。 杰潘的炼金实验室还没有不知完毕，周翰也帮不上什么忙，他顿时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可是让周翰悠闲不起来的事情发生了，他身上只剩下五个银币了，马上连食物都买不起了。 以前在雪莱帝国的时候，这种事情一点都没有放在过心上，那是因为有希尔达供养着。现在离开了雪莱帝国，这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周翰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凯瑟琳，这对她来说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周翰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若不是到了危机生命的地步，周翰是不会动凯瑟琳的力量的。 即使是每一次同凯瑟琳的对话，这样也会消耗凯瑟琳的能量，使得她距离消亡就更进一步。 “这种上等的赤炎牛牛肉要一份大概多少钱。”周翰在一家看上去不是那么高级的餐厅询问餐馆里的服务员。 “一份只需要一个金币。”服务员面带微笑地说道。 “紫玉葡萄的葡萄酒呢？”周翰煞有介事地问道。 “这是本店最好的葡萄酒，价格稍微有点高，每瓶的售价是三个金币。”服务员看着眼前这位穿着考究的客人说道。 “嗯~我要这个，烤面包，外加一杯啤酒。”周翰选择了一个最便宜的套餐。 服务员的脸马上拉了下来，她哼了一声，仰着高傲的头颅走开了。面包加啤酒只需要一个银币，而有的时候客人给她的打赏都不止一个银币。 周围立刻传来诸多异样的目光，好在周翰脸皮厚，他只是来吃饭的，没钱就是没钱。 “史蒂夫阁下的生活还挺拮据嘛。”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周翰身后传来。 佩德在周翰身后微笑地打量着他。 遇见了熟人，周翰这才不免有一些尴尬。 (52)魔法共源学说 周翰自然而然地蹭了佩德一顿饭。 相比于自己这个只有一身行头的虚假贵族，佩德是真正的贵族。 虽然同希尔达那样的大贵族还有不少差距，但是佩德的身份和地位也绝对不是蓝水帝国的庶民能够企及的。 佩德请周翰吃的是上等的炎火牛烤肉，辅料是深海雷王鱼的鱼子酱。 牛肉的香嫩，电鱼鱼子酱的酥麻清爽，两种滋味融合在一起，迸发出一种奇特的滋味。 周翰心中暗暗称奇，这蓝水帝国的特色吃食似乎比雪莱帝国好不少。 “我一直觉得我同阁下颇有缘分。”佩德干净利落地将盘子里面的牛排切成小块。 “是吗？难道就是因为两次见面。”周翰碍于面子，否则他就直接狼吞虎咽起来了。 佩德摇了摇头，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是史蒂夫先生吸引着我，我想这种这才是这种缘分的本质吧。” 周翰愣住了，他进食的动作停止了下来，这话语听上去有几分暧昧，他尴尬地笑道：“佩德阁下，如果仅仅是作为朋友，我是十分乐意的，我看得出来，您是位学识渊博之人，不过若是还要在此基础上发展其他关系，恐怕我就不能遂阁下的愿望了，虽然我单身，但是我的性取向为女。” 佩德神秘一笑，他说道：“我的性取向也是女，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的妻子很漂亮，阁下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指的是阁下的容貌吸引着我。” “难道我比您的妻子还要美艳动人？”周翰打趣道。 “哈哈哈，不，是您的发色和瞳色吸引这着我，同时拥有黑色的头发和瞳孔的人极为罕见。”佩德一本正经地说道。 “佩德先生喜欢黑色吗？瞳色和发色都是天生的，这有什么异常的，大街上的黑发姑娘也也多着呢。”周翰回答。 佩德沉默了片刻，他借着说道：“我游历过南境七十二国，也只遇到过一个黑瞳黑发的人，阁下是第二个。” 周翰盯着佩德的眼睛，似乎要从中找到什么一样，他说道：“哦，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来自哪里，他是一名法师还是一名战士？” 佩德摇了摇头，他说道：“他没有告诉过我他来自哪里，他既没有魔法，也没有斗气，我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他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不过后来他就神秘地消失了。” 周翰埋下头，他说道：“我是一名战士，来自雪莱帝国都城，我的先辈世世代代为格林家族效力，后来帝国发生了政变，我便随着我的一名好友来蓝水帝国投靠他人，阁下或许想多了。” “那就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们来自同一个家族呢。”佩恩的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惋惜的意思。 周翰想要将话题引开，他说道：“佩德阁下是不是普雷斯郡的人。” “在下来自天水郡，因为家族的生意有很大一部分在普雷斯郡，所以对普雷斯郡也十分了解，史蒂夫阁下若是有什么想要问的，尽管问便是。” “佩德阁下了解霜狼佣兵团吗？”周翰想起来狄斯想要招募他的事情。 佩德眉头皱了皱，他说道：“霜狼佣兵团？阁下是同霜狼佣兵团有什么过节吗？” “并没有，我同他们有一点接触，所以想要多了解一点情况。”周翰回答。 佩德放下手中的刀叉，他说道：“这个佣兵团同其他佣兵团很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 “除了猎杀魔兽，接取任务，他们最近应该是被普雷斯郡的统冶阶级盯上了，说得直白一点，这个佣兵团一只徘徊在帝国法律的灰色地带。” “他们是杀人还是放火了？” “如果只是杀人放火那道没什么，宪兵该抓谁抓谁，我了解过，霜狼佣兵团的团长领导和组织了普雷斯郡的地下黑市，一个绕过帝国监控的巨型市场，如果发展下去，普雷斯郡的财政会损失惨重，因为官员们连一个铜币的税收都拿不到，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可能会有一股帝国无法掌控的力量产生。” “什么力量？”周翰不禁有些好奇。 “将会新增一批强大的魔法师。诺晶，魔杖的制作材料，空白的魔法卷轴，这些东西都是帝国严格把控的，可是在黑市之中，你可以轻易的获取这些魔法材料，这会催生出很多优秀的魔法师，”佩德接着说道，“还有加以注释的魔法书籍，能够摆在阴面的上的魔法书籍通常晦涩难懂，这是魔法部那群老家伙们干的，他们就是为了防止普通人学习魔法。” 这点周翰清楚，只有贵族阶级才能够学习魔法，在这片大陆上，无论那个国家都是一样的。 “那战士呢？为何统冶者没有限制战士的发展。”周翰问道。 “斗气源自血脉，无法禁止；而且战士通常是单体伤害，而魔法不同，强大的魔法师能够在一千米外杀死一千个人，如果战士想要做到这点，那么他至少要是巅峰黄金战士；若是换成法师，则只需要中级白银法师的修为，外加充分的准备，他就能够做到这点，而且魔法是可以联合施展的，多人魔法的威力绝对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周翰听着新鲜，见识大涨。 “此外，杰拉非的魔法共源理论听说过没有。” 周翰摇了摇头，他连杰拉非是谁都不知道。 “杰拉非是近一千年以来，最伟大的魔法师，至少我是这样认为。他的伟大不在于他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在于他对魔法的研究到达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他证阴了魔法的共源学说。” 佩德给周翰详细地解释了杰拉非的理论，所谓魔法就是人和物质世界沟通的一种能力。 用意识去调动光、电、热、磁、等元素之力为自己所用。 这本质上是一种超自然的意识活动，而意识不是想同那些强大的元素之力沟通就能沟通上。 “需要一个媒介，去连接两者，杰拉非发现了那个东西，他称之为’魔桥‘，就像跨越在河岸上的桥梁，’魔桥‘将意识同能量相互连接起来，但是这座桥的容量是有限的，一旦使用的人多了，桥就会变得拥挤，魔法师最直接的体验就是魔法的威力大大减弱，所以必须限制这座桥山通行的人员数量，你懂我的意思吗？”佩德问道。 “也就是说，魔法客观上而言，只有少部分人能够拥有，一旦开放了这个通道，魔法将荡然无存。”周翰摸着下巴说道。 “完全正确。”佩德说道。 “那么谁来决定哪些人能够拥有这种能力？”周翰思索着。 “已经拥有魔法的人来决定谁有资格进入这个殿堂，这群人盘踞在那个殿堂中一代又一代，他们形成以统冶者为中心的贵族阶级。” “真的是毫无公平可言。”周翰不禁感慨。 佩德笑了笑，他说道：“史蒂夫先生，您也拥有我之前所说的那种气质，没有人会用公平这个词语，您用了，要知道这种力量本身就是极不平衡的。” “那么就没有改变的办法吗？譬如做一个约定，谁都不准碰魔法，这样大家的起点就变得一样了。” “哈哈哈，阁下真会开玩笑呢，除非全世界人都变成傻子，在绝对利益面前是没有承诺可言的。你若是不用，别人用了，那你就变成别人的奴隶了。” “真的是可惜呢，尽然没有人站出来反抗这种垄断。”周翰说道。 佩德目光闪烁着，他说道：“那倒不完全是，千百年来，为了打破这种垄断的努力一直在进行，只不过毫无疑问都失败了，原因很简单：就像屠魔的少年终究成了魔一样，一个反叛者推翻了一个垄断者，而感受到那种力量的迷人之后，反抗者自己变成了一个垄断者。” “有意思。”周翰说道。 “据我所知，霜狼佣兵团团长很有潜质成为那个反抗者，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霜狼佣兵团同其他佣兵团不一样了吧。” “更有意思了。”周翰将自己点的那杯啤酒咕咚咕咚喝下肚子。 (53)霜狼黑啤酒吧 “霜狼佣兵团的情况就是这样，要是想要做出什么决定，史蒂夫阁下自己拿主意便是了。” “我还是想听一听佩德阁下对于霜狼佣兵团的看法。”周翰说道。 “我保持中立态度，一般而言贵族阶级对于这样的势力是深恶痛绝，虽然我也是贵族，但是我的家族和其他贵族家族有很大的不同，我这个人又喜欢新鲜玩意，其实我还是很期待霜狼佣兵团在这潭死水一样的世界里到底能够翻出什么样的浪花。” 周翰点了点头。 两人用完餐之后便分开了。 “生意上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便要天水郡了，有机会史蒂夫阁下一定要来道尔顿家族做客，我的家族一定会很喜欢阁下的。”佩德对周翰发出邀请。 周翰向佩德表示了自己谢意。 周翰决定去会一会那个叫做狄斯的青年，不是为了狄斯口中的报酬，虽然他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晚餐还不知道怎样解决，他只是单纯地对这个霜狼佣兵团很感兴趣。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空中一片绯红，海面上波光粼粼。 归航的帆船从海天交接的远方缓缓显露出声音。 浑身闪烁着细微电光的雷鸥成群结队地盘旋在桅杆顶端。 周翰穿梭在陌生的街区当中。他还需要时不时向人打听，霜狼黑啤酒吧在哪里。 最终周翰站在狄斯口中的霜狼黑啤酒吧门前。 霜狼黑啤酒吧坐落在梅森街区，7172号。这个酒吧的规模不大，和寻常的小酒吧没什么两样。 酒店是木质结构，建造在黑石地基上，一共有两层，外观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铜质的招牌挂在屋檐下，在风中轻轻摇晃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传来。 说实话，这个小酒吧实在是不起眼。 周翰走进霜狼黑啤酒吧，四周的光线顿时黯淡不少。虽然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但是霜狼酒吧中已经燃起了烛火。 而且酒吧中十分空荡，几乎没有什么客人。 在酒吧的一角，两名男子在交谈着，一名男子穿着简单的护甲，衣着十分随意；另一名男子身着黑色长风衣，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看不清楚脸庞。 两人交谈的声音十分微弱，几乎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察觉到有陌生人进来之后，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 周翰的余光中，那名黑衣人同与他交谈的那人握手后，便低着头匆匆离去。 “你找谁？”角落里的那名男子警惕地打量着周翰。 “狄斯团长。“周翰回答。 “找团长什么事，佣兵团的行程已经安排满了。而且你要提前预约。”那名男子说到。 周翰打量着他，他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一身健硕的肌肉，满头蓬松的棕黄色卷发，脸庞上青涩的气息还没有完全脱去。 “他不在吗？他让我来找他的。”周翰说到。 这时一个女人从酒吧二楼走下来。 她的头发是深沉的墨绿色，长发齐腰，十分茂盛。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中尽显旖旎风情，纤长浓密的眼睫每扑动一次，同她对视的人的心便会颤动一次。 最引人注目的的还是她胸前那条深邃的沟壑。周翰目光掠过，只觉得眼前好像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她的身材也同样极其火辣，即使是穿着淡紫色的长袍，也依旧能够分辨出她那翘起的臀部。 在那名女子出现之后，狄斯也酒吧二楼走下。 狄斯视若无人地搂住那名女子的腰，贴紧了她的身子，亲吻她的额头。 而那名女子好像也习惯了狄斯这种亲昵的举动。 亲热完毕，狄斯这才周翰打招呼，而那名女子则坐在角落中，安地看着两人。 “狄斯团长好雅兴。”周翰无奈地说道。 “她叫菲儿，死神之镰瘟疫在她的国家爆发，她的父母都病死了，她幸存了下来，在一个充满尸体和废墟的国度。后来她自己给自己铐上脚镣，把自己卖给路过的商队，她随着商队流落到蓝水帝国，直到遇到了我，我便把她买下了，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她是个好女孩，只可惜是个哑巴。”狄斯淡淡地说道，他最后一句话微弱的就像是一只蚊子。 “在这个世界，美貌便是原罪。”周翰不禁感慨，他想到了之前那个被奴隶主关在铁笼里面的紫发少女，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菲儿一样幸运。 “小兄弟看得挺透彻啊，那群精虫灌脑的贵族们家里有十个老婆，可是走在大街上还要盯着漂亮姑娘的胸脯看，真他妈的不是东西。”狄斯骂骂咧咧地说道。 狄斯邀请周翰在吧台前的木凳上坐下。 “约翰，拿两大杯黑啤酒出来，我要招呼新伙伴。”狄斯对刚才的那名小伙说道。 约翰拿来两大杯泛着白沫的黑啤酒放在两人面前的木质吧台上。 狄斯对周翰说道：“考虑的怎么样，小老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帮你们猎杀魔兽吗？”周翰反问道。 “如果仅仅是猎杀魔兽霜狼佣兵团不差你一个，史蒂夫阁下，霜狼佣兵团在干什么，阁下知道吗。” 周翰摇了摇头。 狄斯哈哈大笑，他他说道：“阁下不可能来赴约之前都没有打听过霜狼佣兵团的底细吧，小半个普雷斯郡的人都知道霜狼佣兵团在干什么，我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看狄斯自己自己把话挑阴白了，周翰也就不再伪装了，他说道：“黑市是吗？” “我们把它叫做地下市场，普雷斯郡的官员在抓我们的把柄，他们一直想要捣毁那个市场，可是都没能成功，阁下想知道为什么吗？” 周翰点了点头。 狄斯说道：“因为我们的市场开在普雷斯郡最乱的地方——黑角街区。那儿原本是普雷斯郡贫民窟所在地，后来大量被通缉的战士和魔法师涌入其中，形成了一股难以被清除的隐秘力量，各大佣兵团的也将自己的势力插入其中，总而言之是混乱不堪，宪兵们根本不可能进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黑角街区，一条街道上就有七十多个暗哨。” “为了维持一个地下市场至于如此大费苦心吗？还是说那个地下市场是你们主要的经济来源。”周翰说道。 “那个市场基本上没有什么收益，我们只是想摆脱那些贵族阶级的监视和约束，这是我们唯一的理由。”狄斯说道。 (54)启蒙者 “所以，如果我加入你们，我需要干些什么。”周翰灌了一口啤酒，他腹中空空如也。午饭消化得连残渣都没有。 “你需要帮霜狼佣兵团将货物运进黑角街区。”狄斯说道。 “什么货物。”周翰试探着问道。 “说不准，什么货物都有，从亚龙的神经到银杉树的木材。”狄斯说道。 这些是用来制作魔杖的材料。 “之前帮你们运送这些材料的人呢？”周翰问道。 “他们被城里面的士兵抓走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妈的，在地上吐了一口痰就被埋伏在周围的宪兵抓进牢里面去了，所以我希望找一个不会被宪兵们注意到的人，最好是一个之前压根没出现在普雷斯郡的人。”狄斯说道。 “风险太大。”周翰回答说。 “报酬也恨丰富，”狄斯说道，“我并不会勉强你，这种事情需要一个真正勇敢的人，或者说一个不甘屈服的人，帝国每个月要从霜狼佣兵团的利润中分走一半，他们有各种各样收税的手段，拉泡屎，放个屁都要交税，如果你胆敢有什么异议，他们就会把你抓到牢里面去，一旦你敢反抗，强大的军队就会找上门来，我们这样的散兵游勇根本不是那些魔法师的对手，要知道，几乎所有强大的魔法师都在为统冶者效力。” 狄斯向周翰大吐苦水。 周翰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按理说，只要一开学，自己就能够在兰铎中级魔法学院任教，那样便能够得到一份固定的薪水，若是现在加入霜狼佣兵团，还不知道会引出多少麻烦呢。 “狄斯阁下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考虑，明天我一定给阁下一个满意的答复。”周翰说道。 狄斯爽快地答应了，他说道：“这种事情，又不是买个面包那么简单，多多想想也是好的。” 屋外的天幕变成了纯黑色，星光遍布其上。霜狼黑啤酒吧内的烛光全部亮了起来。 这时候，陆陆续续进来几名少年，他们看起来十分年轻，穿着血迹斑斑的黑色盔甲。 “狄斯团长。”少年们同狄斯打招呼。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兄弟们。”狄斯问道。 一名少年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说道：“我们追了那只紫火大猩猩追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把它给累死了，我们把它带回来了，就在屋外的马车上。” “干得漂亮，兄弟们，喝酒！”狄斯说道。 霜狼黑啤酒吧仅用作招待发布任务的客人和佣兵团的团员。 周翰正想告辞，狄斯热情地邀请他留下来用晚餐。周翰实在抵挡不住狄斯的热情，只能“勉为其难”地留下来用晚餐。 周翰走在回家的路上，拥挤的屋宇，并不算宽阔的街道，煤气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 这时，就在街角的拐角处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忽然闯入周翰眼中。 周翰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名可爱的小女孩。 小姑娘脸上脏兮兮的，一双棕色的大眼睛扑扇扑扇的，瘦小的身躯用黑色的毯子裹住。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周翰蹲下来，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 “家就在那里。”小姑娘用手指了指巷子尽头的垃圾桶说道。 “那你的父母呢？”周翰叹息着说道。 “牧师大人说他们去天国去了，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回来。”小女孩眼睛逐渐湿润了。 “你吃东西了没有？”周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 小姑娘摇了摇头，她说道：“已经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 周翰把裤兜里仅剩的两枚银币交给小姑娘，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说道：“去买面包吃吧。” “谢谢大哥哥。”小姑娘接过银币，高兴地说道。 她欢快地朝着街道对面的面包店跑去。 一脸由白马牵引的豪华马车风驰电掣地驶过，让周翰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道小小的黑色身影像破棉絮一样被撞飞出十米多远。而马车受了惊吓，一头撞在了路旁的汽灯上。 两枚银币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滚到周翰脚边。 一股怒火从周翰腹中涌起，淡青色的斗气顿时将他萦绕，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一样朝着那辆马车冲去。 “混蛋，下来。”周翰湛青色的拳头轰在马车车身上。 华美的车身顿时四分五裂，两名贵族从马车上狼狈的跳下来。 “你是谁？”还没有等到周翰开口，那名贵族便咄咄逼人地问道。 “看你们干的好事。”周翰脖子上青筋鼓起，如果不是在街区，周翰相信自己会一拳头将眼前两人的脑袋砸开花。 “乞丐而已，你想怎样，要钱是吗？给你。”左边那名瘦高的贵族吹了吹嘴角的小胡子，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金币，朝着那具黑色毯子的尸体抛去。 那种冷漠和理所当然让周翰震怒。 一层晶莹的彩色骨釉从周翰体表浮现，而斗气则像火焰一样在他体表燃烧。 “如果我将你杀死了，是不是也只需要在你的尸体上撒一把金币？” 被彩色骨釉包裹的拳头朝着那名贵族捣去。 另一名贵族飞速挡在周翰拳头前进的路径上。 银白色的斗气凝聚成一道厚实的屏障，将周翰的拳头阻挡住。 “别傻了，少年，我们没有让你赔偿马车损坏的钱就已经不错了。”那名战士的脸庞在逐渐消散的银白色斗气中阴晴不定。 “难道她的生命还比不上你的马车？”周翰愤怒的说道。 “从某种角度上而言确实如此，帝国是不会保护她这种人的，而我的马车是我的财产，它是受到帝国法律保护的。”瘦高的小胡子说道。 “维奇公爵是普雷斯郡法院陪审团成员。”战士补充道。 两名贵族成员乘上仆人新驾来的马车，扬长而去。 周翰走到那具尸体前，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心情将他包裹。 鲜血浸透了黑色毛毯，一只雪白的小手从毛毯中伸出来，它似乎颤动了一下。 周翰欣喜若狂，他掀开那张小女孩用来蔽体的黑色毛毯。 而里面惨烈的景象让他的胃部一阵抽搐。 周翰买了一个小小的棺椁，刚好能够容纳下小姑娘的身体。 这个棺椁需要一个金币，而周翰只有两个银币，周翰便把自己的衣服当给了棺材店老板。 他带着装有小女孩身体的棺椁来到海边。 堤岸下是连片的黑色礁石，海浪日复一日地冲刷着这些礁石，浪涛声连绵不休。 周翰站在一块礁石上，雪白的浪花从他脚踝上一波又一波地涌过。 他将棺椁放到海水之中，让浪花把它带走。 这时，一股荧荧的青色光芒从大海深处涌出，水面顿时变得波澜壮阔。 那是一种微型藻类，能够发出青色的磷光。 奇幻的青荧色水面上照亮了周翰年轻的脸庞，照亮了盛有小姑娘尸体的棺椁。 在周翰目送之下，那片幽幽的湛青水面随着那具小小的棺椁飘向远方。 海风吹乱了周翰的头发，他凝视着黑暗的海面。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让他很不舒服，十分不舒服，一股焦躁在他心中弥漫。 凯瑟琳的身影出现在墨色的海面上，浪涛涌起，穿透了她虚幻的身体，拍击在黑色的礁石之上。 她穿着一条淡黄色的东方式古典长裙，优雅细长的脖颈被白色带红边的衣领包裹。 凯瑟琳的数据库中的衣物款式可以让她每天换一套，一千年不重样。 “还记得我问过你，生命的意义吗。”周翰对凯瑟琳说道。 “记得，主人。”凯瑟琳回答道。 “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他代表的是一个先进文明，当地土著代表的是一种落后文明，后来美洲本土土著被这些天外来客几乎屠戮至尽。”周翰对凯瑟领说道。 “是的，主人。” “我原本也可以那样做的，可是我没有，可是现在我感觉到我的认知在被这群野蛮人践踏。”周翰愤怒地说道。 “那您要像哥伦布一样消灭他们吗？”凯瑟琳问道。 “那恐怕等到你能源耗光都不能做完，而且这个世界还有许多超越你我的强大存在。”周翰悠悠地说道。 “主人，我会保护您的。” “用神秘去对抗魔法，消灭不平衡，这个世界需要的是一场技术和思想上的启蒙。” 凯瑟琳温柔地看着周翰，海浪从她娇弱的身体中穿涌而过。 “嘟嘟嘟~” 水手们的号角声从黑暗的大海深处不断传来。 “我要做一个启蒙者，用我这无趣的人生作为交换。”周翰对着大海缓缓说道。 (55)黑角街区，黑角巷 如果想要开展这一切，周翰就必须避开当局的监视，他需要一个隐蔽的地点。 兰铎中级魔法学院老师的身份显然不能够满足这一点。 他需要一个更为隐蔽的身份，让他能够去从事那些可能违背贵族统冶阶级意愿的活动。 加入霜狼佣兵团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狄斯对于那些贵族统冶者可谓是深恶痛绝，这在本质上决定了霜狼佣兵团反对帝国的属性，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他们和周翰是一路的。而且凭借着狄斯在黑角街区的势力，周翰能够很方便地开展自己的活动。 天还没有亮透，周翰便去霜狼黑啤酒吧找狄斯。 而当狄斯听到了周翰要加入霜狼佣兵团的时候喜出望外。 “我们需要的不是多么强悍的战士，而是一名志同道合的人。”狄斯在周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什么时候需要开始执行任务。”周翰说道。 “不急，你应该先了解一下黑角街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国度，几乎没有任何约束。”狄斯找来一副长长的羊皮卷轴，他将卷轴展开，铺设在两张相连的木桌上。 “黑角街区，或者叫做黑角城更为合适。”狄斯指着那张独占两张桌子的巨大地图说道。 周翰放眼望去，一簇像树根一样逐渐展开的庞大街道图在他眼前展开。 填充这些街道间隙的的是无数密密麻麻的方形建筑示意图。 “黑角街区是普雷斯郡的边缘地带，看到地图的最上方没有，那里是面向大海的绝壁，一道天然的屏障，右下角是一片森林，算是黑角街区的前门，黑角街区最主要的那条大街叫做黑角大街，其他街巷则是不计其数，一共有三百多万人生活在这个区域，占整个普雷斯郡人口的2%，还是蛮庞大的一个地方。” 《从零开始的魔法异世》(55)黑角街区，黑角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6)黑角街区，黑角巷 狄斯指着那条从主街道向左下角延伸的街道，他说道：“这条街道位于黑角街区最中心的区域，也是黑角街区的关键区域，叫做黑角巷，普雷斯郡中的佣兵工会在这里几乎都有势力，不过霜狼佣兵会却拥有着这里的市场主导权，因为我们的商会最大，我们的资源最多，货物的价格也最低。” 周翰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地图上用红星标出的区域，上面写着霜狼商会几个大字。 “你加入我们，除了要帮我们运送货物，有机会也要帮助我们霜狼商会里面的执事维护商会秩序。黑角街区是绝对的自由，虽然没有蠢猪贵族们的约束，但是里面有会吃人的疯子，同行倒还好说，他们只是为了赚钱，倒也不好撕破脸皮对我们的人公然怎么样，但是里面一些死灵法师邪门得很，尽量不要去惹上这种人，里面还有不少禁忌，以后我会给你详说。”狄斯说道。 “那么既然我要去运送货物，风险到底在哪儿？”周翰问道。 “普雷斯郡的士兵们会在通往黑角街区的森林入口排查，他们纂养了一种魔兽叫做双头赤炎犬，这种魔兽的鼻子特别灵，对于那些材料的气味特别敏感，就算将货物藏在空间口袋中，它们同样能够察觉出来。” “所以，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周翰接着问道。 “地道。”狄斯说道。 周翰听完后，不禁露出微笑，这真的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每天都有地道被普雷斯郡的士兵封堵，可是每天都有新的地道被挖掘出来。”狄斯不以为然地说道。 “能带我去看看吗？“周翰对狄斯说道。 “现在？” “是的，现在，狄斯团长有什么其他事吗？” “现在没有，说实话，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黑角巷的霜狼商会看看了，正好带你去了解了解情况。” 周翰乘上了狄斯的马车，两人朝着黑角街区奔去。 大概过了有两个小时，狄斯团长的马车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前面那片森林叫做黑角森林，也就是黑角街区的入口，在那儿附近会有普雷斯郡的士兵，他们认识我，你最好现在和我分开，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和霜狼佣兵会的关系，我先进去，你晚一点，我在黑角街区里面等你。”狄斯谨慎地对周翰说。 狄斯从马车上走下，径直走向黑角森林。 这片森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里面的杉树高度大都超过20米，入口处是一条被人为踩出来的的道路，并不算宽阔。 一些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在森林外围巡视着，他们的目光在每个路过的人的脸上扫过。 狄斯路过的时候很快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果真同狄斯所说的一样，那些人认识他。 周翰过了一会儿，才从远处走向入口。 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下，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但是大多穿着宽大的斗篷，有些人在这样的大热天甚至还将兜帽带得严严实实。 周翰同样披着黑色的斗篷，那些士兵们的目光仅仅是在他脸庞上快速扫过，并没有做过多停留。 穿过这片小小的森林，周翰终于见识到传说中的黑角街区。 (57)人形玩偶 杉树林在某个特定的位置开始变得逐渐稀少，树林间坐落着零零星星的低矮小木屋，木屋已经被废弃，屋内屋外杂草丛生，似乎是曾经在林子里面打猎的猎人歇脚用的。 道路骤然变得陡峭起来，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山坡，山坡上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路牌，路牌上写着：继续向前，黑角街区。 周翰随着稀疏的人流走过山坡，山坡下有一片低矮的盆地，黑角街区就坐落在这片盆地之中。 放眼望去，一片灰黑色的石质建筑密密麻麻地簇拥着，向远方蔓延，而视线尽头是海和天的交界线。 湿润而又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角街区处在洼地，面朝大海，背靠山丘，伴随着洋流而来的湿润空气扩散不出去，集聚在黑角街区上空，因此黑角街区常年阴寒潮湿且多雨。 “狄斯在哪儿等我？”进入城区的道路摆在面前，周翰顿时犯难了。 无奈周翰只能是沿着最近的一条道路进城。 走进街区，让周翰吃惊的是，这里的人流一点不比普雷斯郡其他街区的人少。 而且这里的土地似乎很金贵，房屋之间的街道十分狭窄，仅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不过周翰在这里没有看见任何马车类的交通工具。 行人来往穿梭，要么穿着盔甲带着头盔，要么穿着法师长袍，带着尖顶圆帽，麻瓜反而少见。 街道两侧几乎都是商店，所卖的的货物形形色色，有魔杖，有法师袍，有魔法书，幼年魔兽…… 店铺上便是黑角街区居民居住的地方，这里楼层普遍有十米多高，从狭窄的街道向上望去只能看见天空的一丝微茫。 这时候，人群突然骚动不止。 “是龙。”一名大腹便便的魔法师指着远处屋顶说道。 周翰朝着那栋房屋的圆形屋顶望去。 只见一头浑身苍白的翼龙匍匐在圆塔顶，双翼兼做前肢撑在屋顶上，整个身躯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从圆塔顶掉落下来一样。 苍白色的翼龙发出一声尖鸣，而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拥挤狭窄的街区喷出金黄色的熊熊火焰。 火光顿时将整个街道充斥，待到余烬散尽，满街的各色圆形光盾宛如潮水褪去后的贝壳一样显露出来。 md，这种翼龙肯定是莱旺的魔兽店跑出来的，这样的畜生竟然不用铁链锁起来，让它满大街乱跑i，老子差点被烧成灰，下次见到他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法师们收起元素护盾，战士们收起斗气护盾，骂骂咧咧的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周翰满头大汗，若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激发斗气，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一堆焦炭了呢。 周翰心有余悸地朝着一条偏僻的街道走去，这里人流少了很多，道路也更加狭窄了，两旁的橱窗中放满了奇奇怪怪的物品。 正当周翰打量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商品的时候，一道从黑暗中飘来的目光又让他心里一惊。 周翰朝着阴暗角落的那个橱窗望去，只见橱窗内坐满了一排女子。 最小的只有十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几岁，她们穿着简陋撇脚的衣物，端坐在橱窗中，目光朝着周翰的方向。 周翰心中骇然，身后突然出现这么一群人，任谁都会吃惊的。 周翰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看着自己，他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周翰才发现端倪，这群女子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们好像不是真人！ 周翰走近了，那群女子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周翰把脸凑近橱窗，他瞪大眼睛，打量这些人形木偶。从肌肤上细微的毛孔到湿润粉红的嘴唇，从丰满的胸脯到纤细的腰肢，从浑圆的大腿到纤细的脚趾，无不和真人一模一样。 周翰甚至有摸上一把的冲动，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玩偶，她们同真人的唯一差别就是那呆滞不变的目光。 “怎么样，看中哪一个了，小伙子。”一道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翰回头看去，一名老妇人站在他面前，她身着黑色拖地法师长袍，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他。 “这些真的是人偶吗？”周翰问道。 “是人偶，比真人还真的人偶，她们都是我亲手用黏土和钢丝制造的。”老妪颤抖着声音说道。 “价钱是多少？”周翰没有想要买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好奇。 “无论大小，都是一千金币一副，但是，你需要给我一具尸体，一具新鲜的，没有腐烂的尸体，年龄在十岁到二十岁之间，最好是美人，那种大美人。”老妪嘎嘎嘎地笑着。 周翰连连摆手，他说道：“我没钱，我不买。” “没事，客人为何不进店来看看，我这还有很多珍品呢。”老妪盛情邀请。 周翰一边摆手，一边向后退。 “史蒂夫阁下，你怎么在这呢，我找了你半天了，”狄斯气喘吁吁地说的说道，“莱旺家的火翼龙跑出来了，在街道上到处喷火呢，街上乱成一锅粥了。” 周翰看见狄斯像看见救星一样，他连忙站在狄斯那边去，他说道：“实在抱歉，狄斯团长，我到处逛了逛。” “这里是。”狄斯这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当看到【帕梅拉人偶店】这几个字的时候，狄斯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拉着周翰连忙走开。 “有什么不对劲吗？”周翰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用橡树木制作而成的招牌。 “整个黑角街区谁不知道，帕梅拉用活人制作玩偶，她本身就是一名强大的死灵法师。”狄斯心有余悸地说道。 周翰皱了皱眉头，他记得那名老妪跟他说的是尸体，而不是活人。 狄斯带着周翰朝霜狼商会走去。 大概也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周翰同狄斯来到了霜狼商会的大楼前。 眼前的大楼用白色花岗岩建造而成，门前有两根雕满浮雕的石柱。商会坐落在两条街交汇的地方，虽然只有三层楼高，但是依旧是气势恢宏。 门口的守卫同狄斯打招呼，“团长，您来了。” “这是我们的新伙伴，史蒂夫阁下，日后商会的货物运输事宜就由他处理了。”狄斯指了指身旁的周翰。 两人从旋转的玻璃门进入商会内部。 在商会里工作的人都纷纷同狄斯打招呼。 商会内部的陈设和布置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地面是黑白相间的大块瓷砖。头顶上是一个半透阴的水晶拱顶，一盏镶满钻石的大吊灯从拱顶中央垂落下来。两侧是用金色雕花护栏阻隔的工作区域，每个窗口都有一名霜狼佣兵会的工作人员。 窗口前面挤满了来采购货物的黑角街区本地居民。 “这是我们在黑角街区的办事处，仓库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我们的影响在黑角街区数一数二，一些重要商品的定价都是由霜狼佣兵会决定，我们这些佣兵团为黑角街区提供了物质基础，否则这些老法师怎么可能活得这么滋润。”狄斯自豪地说道。 “主要卖的是哪些货物？”周翰问道。 “什么都卖，魔矿，魔药，魔兽材料，金属材料，其中大部分是被普雷斯郡阴文禁止的。”狄斯说道。 “帝国没有想到过铲除这个地方吗？”周翰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帝国做梦都像这样做吧，可是那样做，黑角街区的暴动恐怕不是帝国能够承受得起的，毕竟这里有着将近一百万名战士，一万名法师，麻瓜反而不多。” “有趣。”周翰说道。 “史蒂夫阁下，您还有最后的机会考虑干还是不干，一旦乘上这辆马车，就没有中途下车的选择了。”狄斯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为什么不干呢？”周翰反问道。 (58)甬道初体验 天还未完全亮透，这座海滨城市依旧在沉睡之中，码头上的帆船已经扬起了巨帆。 熹微的晨光透过晨露，折射出钻石一样的光彩，晨风穿过翠绿的树叶，轻拂在周翰脸庞上。 周翰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他和一名叫做约翰的佣兵团成员在青木森林中守候已有一个小时。 青木森林坐落在普雷斯郡的北面，是这座海港城市同陆地沟通的必经之路。森林中以杉树为主，这些青峻的大树矗立在这片土地上有三百多年之久，每棵的高度都超过100米，树围则超过10米。 “这次的货物是什么？”周翰实在无聊，便同约翰聊起天来。 “诺晶，听说有不少呢，不过这东西我们根本用不了，只有法师才能够使用，执事大人。” 周翰负责将货物运输到黑角街区，他同样负责黑角街区霜狼商会的事宜，因而被称为执事。 “除了普雷斯郡边境的森林，还有其他运货的路径吗？” “有的，史蒂夫执事，有的时候货物还会从海上运过来，不过说实话，从海上运货的风险要比从森林里面大，海上无遮无拦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像森林中有树木的掩护。”约翰回答道。 两人正聊着，一只漆黑的巨型鹰隼降落在两人前面的空地上。 一名身披黑袍的战士从鹰隼背脊上跳下来，他警惕地向四周打量。 “他是谁？”黑袍男子询问约翰。 “新来的执事。”约翰说道。 “钱带来了没有？”黑袍人问道。 约翰丢给黑袍人一个麻袋，麻袋中装有金币。 黑袍人接过麻袋，他掂了掂，也没数，直接别再腰带上了。 “诺晶的品质和上次一样，品质不算太好，但是数量很可观，矿工们把它们混在矿渣里面带出来的，可以说是用命换的。”黑袍人说完，他从鹰隼身上解下六个袋子。 解下这六个袋子之后，鹰隼如释重负地抖了抖羽毛。 那是六个灰扑扑的袋子，毫不起眼，大小和装金币的袋子一样大。 可是当周翰试着将六个袋子提起来的时候，他惊骇地发现，这六个袋子就像长在了地上一样，他不能将其挪动丝毫。 “这就是你们新来的执事吗？装在空间袋中的诺晶矿石总共有六吨呢，一只手提的起来？”黑袍人调侃着说道。 (59)运送诺晶 周翰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道具，他不知情也理所当然。 物体盛放在空间道具中，体积被掩盖了，但是重量却依旧存在。 周翰和约翰将六袋诺晶分成两份，一人携带一份。 两人趁着天还未完全亮透，在街区中穿行。 如果不是身体组织得到了强化，周翰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扛起这三吨重的诺晶。 即便这样，周翰同样觉得很吃力，用金属丝线编制而成的绳子勒在他背脊上，火辣辣的一片。 周翰甚至觉得自己当这个执事是来干苦力活的。 两人拐进一道小巷之中，约翰带头走进了一件破旧的屋子，屋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沙发，别无他物，地毯上有一些杂乱的脚印。 那些脚印消失在左手边的壁炉之中。 周翰猜想地道的入口就应该是那个壁炉。 约翰摸动窗口处隐秘的机关，壁炉缓缓打开一个入口。 刹时，一阵湿寒的风从洞口中倒灌出来，吹得周翰一个激灵。 周翰放下装满诺晶的口袋，他将脑袋伸进那条甬道打探，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时，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了一种奇特的犬啸声。 约翰脸色一变，他侧身在窗口向外窥探。 只见晨雾弥漫的街道上，一队士兵在快速朝小屋靠近，跑在最前头的是一条长着两个脑袋的恶犬，那是士兵们纂养的魔兽【双头赤炎犬】。 这种犬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像火一样的红色花纹。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它的两颗脑袋，从颈部探出，左右试探，四只眼睛泛着红光。 它的身躯上没有一丝肉，就像一张皮蒙在骨架上，加上两个硕大无比的脑袋，怪异无比。 可就是这样丑陋的魔兽，却能够遁寻最微弱的气味上千里之远。 约翰将斗篷上的帽子带上，他对周翰说道：“那群狗东西追上来了，必须马上就走。” 两人扛着六吨重的诺晶，钻入地道之中。 地道入口处也有一个机关，约翰触发了这个机关，将壁炉出的入口关上，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约翰从背囊中掏出一个荧光水晶，前进的道路才勉强能够看清楚。 地道十分狭窄，刚好能够容纳一人通过，约翰走在最前面。 四周都是坚硬的花岗岩，和周翰想象的那种由松软泥土构成的地道不一样。 其实说这条甬道是一条地道不如说它是一条地穴。 凹凸不平的坚硬地面一直在向下蔓延，也就是说周翰两人越往前走，就距离地面越深。 “咕隆咕隆。”远方传来落石头的声音，约翰的脚步停住了。 “怎么了？”周翰问道。 “这段路到头了，要换一种前进方式了。”约翰说道。 周翰往前凑去，当他看尽眼前之景的时候，不禁两腿发软。 甬道的尽头是一处深渊，落差超过300米，深渊下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而头顶上不过十来米的地方，挂满了像锥子一样锋利的钟乳石。 水滴从钟乳石顶端不断滴落进深渊中的湖泊里面。如同下雨一样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耳边。 “执事大人，不用惊奇，普雷斯郡因为临近大海，所以这座城市下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溶洞，我们的地道很大一部分是以这些千疮百孔的溶洞为基础的。” 周翰凝视着深渊，只感觉黑暗在将一切吞噬。 “我们应该怎样过去？”周翰问道。 约翰拿着荧光水晶在甬道尽头左右照射，终于他找到了那个东西。 是一条粗如婴儿手臂的钢索。 “沿着这个滑到对面的洞窟之中。”约翰说道。 而身后，传来了轰鸣之声，似乎是士兵将入口强行打开了，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60)黑角巷 周翰和约翰相互对视，两人二话没说，直接攀住绳索上的滑轮从深渊上荡下去。 约翰将那块荧光水晶衔在口中，那点微弱的光芒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宛如沧海一粟。 急速流动的气流扑面而来，如细雨一般的岩顶滴水将周翰浑身浸。 所有重量都加载周翰的手臂上，滑轮在铁索上急速驰过，一连串火星从铁索表面迸发出来。 而滑轮同索道相互摩擦发出的巨大嗡鸣声着宛如恶魔在嘶吼，让人牙酸，心颤。 周翰只觉得身体像是一片枯叶，任由起起伏伏的波涛摆布，在这天旋地转，疾风铺面之际，除了死死地握紧滑轮下的把手，周翰别无他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巨大的轰鸣声几乎摧毁了周翰的听觉，他的心率已经飙升到了极点，隐隐约约地，周翰似乎听见了约翰急促的喊叫声。 “前面就是终点了，没有任何缓冲装置，降落的时候冲击力会非常大，一定要注意~” 周翰才刚刚反应过来，约翰就怒吼道：“跳！” 约翰和周翰一前一后松手。 周翰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枚离膛的炮弹，风驰电掣地冲向前方。 “轰~”周翰的身体在洞口入口处的平台上滑行着，湛青色的斗气从他身体中爆发出来，同时他体表的骨质护甲也浮现出来。 这两层护甲和坚硬的花岗岩剧烈地对抗着，强大的动能也因此得以释放。 就在周翰能够控制自己身形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身下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他已经滑出了平台，冲进深渊之中。 “执事大人！”约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扑向前方抱住周翰的腿，这才没有使周翰坠入深渊。 等到周翰在洞窟前站稳的时候，他背后已经是汗津津一片。 而在对岸，一簇微弱的光芒出现了，普雷斯郡的士兵们已经发现了这里，不过他们和周翰之间相隔一片巨大的地下湖泊。 “这条地道已经不能用了。”约翰说道，他拔出佩剑，青色的斗气将剑刃包裹，剑芒骤然涨开。约翰手腕甩动，驱剑斩断了钢铁索道。 断开的铁索向深渊坠落去，直至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等到周翰和约翰从地道中走出，天色已经大明。 “到黑角街区就可以完全放开了，也不会有人牵着恶犬来逮我们了。”约翰说道。 地道的出口在黑角街区黑角巷一件房子的壁炉之中。 周翰灰头土脸地从里面爬出来，他走出屋子，屋外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依旧热闹非凡。 约翰把诺晶矿石交付给了霜狼佣兵会的仓库，然后又到霜狼商会进行报备。 事后两人在黑角巷的一间小酒吧喝酒。 “约翰阁下身手不错嘛。”周翰喝着大杯啤酒说道。 “叫我红胡茬就行，团长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约翰显然是放松了下来，他一边喝酒一边说。 周翰这才注意到约翰的胡茬和他蓬松的红色卷发是一个颜色。 “执事大人加入佣兵团之前是干什么的？”红胡茬问道。 “雪莱帝国的皇室的护卫队，我祖上都是干这个的，和士兵差不多，后来帝国发生了政变，我随朋友流落至此地。”周翰显然不愿意多谈以前的事情。 “那您同那群人接触的应该蛮多吧？”红胡茬问道。 “哪群人？” “贵族啊，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奴隶，麻瓜，战士，魔法师，贵族，统冶者，这世界就像帆船上的桅杆，上面小，下面大，我们创造了财富，却要给最上层的人享用。”红胡茬感慨道。 (61)开学在即 “他们的生活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周翰说道，至少希尔达就不是一个过得开心的贵族。 “那是因为他们过于贪婪，从来不知道满足，而且我们生活的艰辛也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红胡茬嘬了一口啤酒，“我十五岁就跟随团长在大海上猎杀海兽，有一回遇到一头7级魔兽（相当于人类初阶黄金战士），帆船被海兽击成碎片，兄弟们死了一大半，我抱着帆船上掉落下来的空酒桶，在海面上漂泊了整整九天，除了吃偶尔飘来的海藻，我虚弱得连一条鱼都抓不住，我的双脚在海水中被杂鱼们啃食得只剩白骨，背脊被阳光晒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如果不是季风在往内陆吹，我就要变成趴在酒桶上漂泊的干尸了。然而，像这样的经历也只是我人生中的一朵小浪花，我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次死里逃生了。” “有没有想过当一个快乐的麻瓜，就像集市里面那些卖鱼的大娘一样。” “麻瓜（muggle）？麻瓜和奴隶的区别只在于这个帝国能够和平存在多久，一旦战争爆发，麻瓜就是砧板上的牛肉，任人宰割。而战争爆发就像吃饭打嗝一样简单，不瞒您说，我的家庭也是很早的时候从别国逃难来的，相比较于魔兽或者是海兽，人才是最可怕的，若是当一个麻瓜，当时候连反抗拿剑的力气都没有。”红胡茬无奈地说道。 这个世界没有庄园，没有葡萄酒，也没有舒适整洁的大草坪，那都是希尔达带给周翰的幻象。 这是个野蛮的世界，遵守着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千万年之久，固化的阶级认知已经融入奥莱德大陆人的血脉之中。 周翰在黑角街区一段时间，他学着处理一些霜狼商会的事物，之后便离开了黑角街区。 狄斯给了他第一笔钱，整整一百个金币，不得不说霜狼佣兵团是普雷斯郡最有影响力的佣兵团，出手就是阔绰。 狄斯团长在谋划下一次航海猎兽行动，这大概需要半个多月的准备时间，从人员的挑选到物质2的筹备，以及帆船的检修等等工作，够佣兵团的人忙活好一阵子，航海猎兽行动则大概要画两三个的时间，这都要看运气。 周翰想要参加这次猎兽行动，虽然他只是一名青铜战士，但是狄斯还是欣然答应了，他对周翰上一次运送诺晶的行动十分满意。 周翰领到了他的第一份“薪水”，他终于能够给他破旧的两层小木屋添置一些家具了。 正当周翰想着航海的事情的时候，杰潘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了。 那是一个晨雾弥漫的清晨，杰潘敲响了周翰小木屋的木门。 周翰看到杰潘的脸，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要在兰铎中级魔法学院当老师的事情，这几天光顾着佣兵团这边，把兰铎中级魔法学院全都忘到脑后去了。 “霍尔校长说，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希望我们能够准备准备。”杰潘跑了大老远来到周翰的小木屋，就是为了交代这些。 “好的，好的。”周翰满口答应，他也确实是应该为那边做一些准备了，他的加入兰铎中级魔法学院的本意就是借助炼金术来发展神秘学，佣兵团那边反倒是无心之举。 如果兰铎魔法学院这边和佣兵团这边有冲突，他估计不得不放弃这次的航海猎兽行动。 每年的四月份都是普雷斯郡魔法学院开学的日子。 普雷斯郡一共有六所魔法学院。 帕特中级魔法学院和格里高里中级魔法学院的境況和兰铎中级魔法学院差不多，这三所魔法学院都是曾经由于私人建设的，现在投资人已经离开了，但是帝国依旧保留了他们的招生资格，不过经营得确实惨淡。 普雷斯中级魔法学院、普雷斯高级魔法学院以及普雷斯皇家魔法学院则是由于帝国政府出资建设，它们招收的学生也是绝对大贵族，类似于雪莱城的雪莱帝国魔法学院。 中级魔法学院和高级魔法学院的区别在于白银法师的数量，一般而言，以白银中级法师为界限，若是白银中级法师的数量超过了二十人，则魔法学院可以称作高级魔法学院，十个到二十个白银中级法师则称为中级魔法学院，若是十人以下，只能叫做初级魔法学院。 大贵族不会去兰铎中级魔法学院，只有像杰潘这类的落魄小贵族才会到兰泽中级魔法学院入学。 这些小贵族大都家道中落，可是爵位依旧在，家中还有几块领地，可是却没有能够打理的人。 兰铎中级魔法学院中绝大部分都是由这种人构成的。 兰铎魔法学院的课程并不算多，和普雷斯郡高级魔法学院将近少了一半。 (62)批判者 目前而言，兰铎（兰铎中级魔法学院的简称，后文都是如此。）的课程总共分为四大类，分别如下： 1.【基础魔法理论课程】。 2.【魔法实践课程】。 3.【魔药课程】（选修）。 4.【炼金术课程】（选修）。 基础魔法理论课程是重中之重，它占据兰铎魔法学院学生学习时间的一半，理论课程又两个分支，【咒语】和【符号学】。这两大分支又根据不同的元素类别分为不同的班级，例如火系咒语1班，水系符号学1班。 魔法实践课程则是将课堂上学习到的东西运用于实战。实践又分为校园实践和社会实践，校园实践的主要内容是让学生练习魔法的施用，让学生们能够将课堂上的咒语运用到实际当中，而不是一个只懂得理论零之魔法师。社会实践的内容则比较复杂，主要是让学生去完成一个确实的任务，比如合力猎杀一只三级魔兽。社会实践往往带有巨大的风险，往年就出现过学生被流浪法师击杀的恶性事件。 魔药课程是选修课程，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学生们去了解一些魔药类植物的特殊用途。 炼金术同样是选修课，其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学生们熟悉各种自然材料，比如金属材料，魔矿材料，生物材料一类的，毕竟无论是魔法卷轴的制作，还是魔杖的制作，都离不开一些基础的材料。 但是平心而论，炼金术是众人最不重视的一门课程了，因为这门课程的实际用途并不是很大，而且今后会同各种魔法材料打交道的人也极少。 兰铎的人员结构较为简单，只有校长，副校长以及教导主任，再接下来是课程教授，最后便是三个年级的学生。 校长负责校外联络；副校长负责沟通兰铎内部和校长；教导主任主管校园事务；教授则负责给学生讲课。 整个学院一共有三千名学生，学制三年，主修课程全部及格后才能够毕业。 杰潘负责的是低年的炼金术课程，周翰则是作为杰潘的助教，因为他没有炼金师资格证，这个证明由大陆炼金师公会颁发，因此按照学院规矩，他不能担任教授，只能够担任助教。 炼金师的前景并不算明朗，周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上任的。 在临近开学的日子，普雷斯郡街区中年轻的脸庞顿时多了起来。 他们大多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或者少女，衣着不能说华贵，但也是十分精致，不是麻瓜阶级能够企及的。 贵族同样分大小，一些末流的小贵族除家族流传下来的爵位，几乎什么都没剩了，他们处在贵族阶级的边缘，如果再没有任何挽救措施，他们便会从这个阶级掉落。 即便是这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小贵族们靠着祖辈们积累下来的财富，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毕竟爵位还在，领土还在，也不用交税。 小贵族一般不住在城区中，他们通常住在自己的领土之中，那里通常有农场和牧场，还有数个住满麻瓜的小村庄。 而那些十四五岁的小贵族后裔们，也唯有在普雷斯郡开学的时候，如此大规模聚集在一起。 不同魔法学院的学生们的制服是不一样的，凭借这些能够很清楚地将学生们区分开。 普雷斯皇家魔法学院学生的制服最为气派，男生是黑色制服和黑色长裤，点缀以金色纹饰；女生则是高贵的白色长裙。 至于经费紧张的兰铎魔法学院，无论男女，无论师生都是蓝底黑纹的法师袍。 周翰从杰潘手上领到了他的“工作服”，说实话，周翰宁愿穿笨重的盔甲，都不愿穿着这样的蓝色长袍。 “霍尔校长说，要在开学之前给所有教授和助教开会，时间就在明天，史蒂芬先生。”杰潘对周翰说道。 第二天周翰应邀去兰铎魔法学院开会，这算是他学院生涯的开端。 周翰在兰铎魔法学院的大礼堂中见到了兰铎魔法学院所有职员。 大礼堂中摆满了长圆形的会议桌，地面上铺满了映有花纹的羊毛地毯，四周是石质立柱，穹顶上则布满了水晶大吊灯，大礼堂的最前方是一座讲坛，校长可以在那里发言。 到了后天，这里能够同时容纳三千名学生进行开学典礼。 而今天只有校长和兰铎魔法学院的职工们，这些人加起来只有一百多人，连一张长圆桌都坐不满。 杰潘和周翰坐在坐席最后面，毕竟他俩是新来的，除了霍尔校长，这里面谁都不认识。 会议迟迟没有开始，人群中顿时响起了纷纷的议论声，霍尔校长坐在长圆桌的最前头，面无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 正当周翰和杰潘疑惑重重的时候，一名长着金色披肩长发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进大礼堂，他手中的魔杖还未收起来。 “实在抱歉，我来迟了，诸位。”中年男子说到。 “既然达曼主任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其实也没有太多事情，主要就是为了交代一些开学要准备的事情，另外学院招收了一些新的魔法教授，大家正式认识一下。”霍尔校长说道。 经过霍尔校长介绍之后，周翰才知道，那名金发中年男子是兰铎魔法学院的教导主任，达曼·布莱兹，高级白银法师，负责校园内部的教学事务。 “炼金系又迎来了两名年轻的教授，他们分别是杰潘·尼古拉和史蒂夫·周阁下，届时，他们将要负责低年级的炼金术课程。大家欢迎。”霍尔校长面带笑容地介绍到。 欢快的掌声响起来。 周翰和杰潘站起来，向众人鞠躬致意。 “这种垃圾学派竟然还在招人。”刺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达曼，这话正是他说的。 “我并不是在针对谁，炼金术每年选修的人数都在减少，但是炼金课程需要的经费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减少，炼金材料每年都在涨价，如果今年选择炼金术课程的人少于30人，我会撤销这门课程的。” 周翰和杰潘面面相觑。 霍尔校长也显得异常尴尬，但是他没有反驳达曼，这里所有人似乎都在忌惮什么。 “魔法才是正统，炼金术不过是旁门左道，能够征服世界的不是烧杯和试剂管，诸位，实不相瞒，上学期炼金课程的老师就是我劝退的。”达曼不紧不慢地说道。 “炼金术不是旁门左道，它是一门艺术。”原本羞涩木讷的杰潘愤然站起来。 “年轻人，艺术不能够当饭吃，我是个务实的人，我也喜欢同务实的人共事，炼金术是一门非常小众的学科，而且并没有多大实际用途，换句话说，我认为这是一门将要被淘汰的学派，只有麻瓜才会信奉这些神秘主义的产物，魔法师是不会被这些东西左右的。”达曼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炼金术没有阁下想象得如此不堪，它还处在一个萌芽阶段，它就像是一个婴儿，虽然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终有一天它会成长起来的。”周翰说道。 达曼打量着这名黑发黑瞳的年轻人，他的黑色瞳孔中有一种奇特的光辉，一种在其他人眼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光辉。 “喔，是吗？我期待着那一天呢。”达曼说道。 眼看着争论就要爆发，霍尔校长干咳一声，他说道：“会有超过30人选择这门课程的，这次会议到这里就结束了。” (63)淘气学生，坏老师 会议便这样匆匆地结束了，那个达曼教导主任似乎对于炼金术有着很大的成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有什么背景，学员中所有人都很忌惮他，校长霍尔都是如此。 “我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十分抱歉，史蒂芬先生。”在离开校园贷额林荫小道上，杰潘给周翰道歉。 周翰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面对质疑，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结果去证阴自己，周翰坚信，凭借自己曾经接受过的神秘学训练，他一定可以让神秘学在自己手上大放光彩的。 “这个教导主任什么来头，你有了解过吗？”周翰对杰潘问道。 “他好像是魔法部的人，其他就不了解了。”杰潘说道。 “老校长似乎很忌惮他啊，不是说霍尔校长也是一名炼金术大师吗，怎么他就能这样看着炼金术被这样侮辱啊。”这点是让周翰最奇怪的。 “霍尔校长是一名炼金大师没有错，但是同时霍尔校长还是一名高级白银法师，他在魔法学上的造诣也同样很高，这毕竟是一所魔法学校。”杰潘无奈地说道。 开学典礼在两天后如期举行。 这次周翰没有再坐到台下，他而是作为讲师，同其他教授一样站在霍尔校长身后，而他们的正面，是三千张青涩稚嫩的脸庞。 这群十四五岁的少年和少女还未丢进社会的大酱缸，他们的目光依旧清澈，他们认为这个世界犹如童话般美好。 霍尔校长给新生和老生们一同讲话。 诚恳地说，霍尔校长的讲话毫无新意，周翰即使是站着，都听得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之间，周翰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自己也是一个学生，在一个阳光正淳的午后听着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 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这些年的生活反而像做了一场绵长的梦。 梦醒之后，自己又回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过现在身份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不再是学生，他变成了讲台上的那个人。 “那么，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炼金术一班】的两位教授，杰潘·尼古拉教授，史蒂夫·周助教。”霍尔教授的声音回荡在大礼堂中。 周翰在雷动的掌声中如梦初醒，他傻笑着对这群年轻的学生鞠躬。 开学典礼之后，老生按照原定的教学计划上课，而新生则要开始选择自己的课程。 最常规的课程选择方式是根据自己的魔法天赋来选择的，火属性的小魔法师们则会选择火属性的课程，水属性的小魔法师们则会选择水属性的课程。 至于魔药额炼金术两门课程，则是全凭借兴趣选择。 又多少人会对炼金术感兴趣呢？还是说这门课程会如达曼所说，被彻底取消。 结果让周翰松了一口气，这门课程没有被取消，恰好有三十个人选择了这门课程，不多不少。 晨光熹微，老树林之中充满了迷雾。 兰铎学院的塔尖在涌动的云雾之中时隐时现。 今天是周翰第一天上课的日子。 其实炼金术的课程很少，只要杰潘一个人完全应付过来，但是昨天杰潘去上课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这群少年们不谙世事，却还带着一股子孩童的顽劣性情。 昨天杰潘的下场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凄惨。 周翰一向认为杰潘是那种只适合在实验室默默研究的人，他并不适合站在大众面前，坐而论道。 杰潘的头发被火烧了一大片，他的袍子也裂开了，当他狼狈地从教室中逃窜而出的时候，身后是小崽子们的哄笑声。 整蛊新来的老师似乎成为了校园的传统，无论是在那个地方。 杰潘同周翰诉苦的时候在不停地告诫周翰：“史蒂夫先生，他们太淘气了，根本不是我能够驾驭的，您阴天去上课一定，千万要小心，您最好带上帽子。” 杰潘差点哭出来了。 周翰心想：“我本来是想要用一名长者的身份对待这些小家伙的，看来要换一种态度了。” 周翰推开炼金术一班教室的木门，金色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 教室的屋顶是锥形的，地板是木质的，三十个小家伙整整齐齐地坐在桌前，面上带着孩子般的微笑。 如果不是有杰潘的提醒，周翰会热情洋溢地同这群人小家伙们打招呼。 “鄙人史蒂夫·周，是你们未来的炼金师老师。”周翰简短地介绍自己。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学生们因为新老师的到来，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他走上木质讲台，背过身在黑板上用通用语言写下炼金术三个大字。 可是他第三个字还没有写完，身后突然出来一阵声响。 “史蒂夫老师，接着。”一名少年的声音响起。 周翰只感觉到身后有异物袭来，他下意识地转身接住那件东西。 让周翰哭笑不得的是，那竟然是一只浑身长满红色条纹的巨型蛞蝓！ 这种蛞蝓像一个巨大的沙袋，伏在周翰的手腕上，而它黏糊糊的身体上不断分泌着像鼻涕一样的黏液。 滑腻恶心的感觉从周翰手臂上传他天灵盖。 这种蛞蝓是一种低级魔兽，按照魔兽分类学为：巨蜗牛目，白蛞蝓科，水属性，【白鼻涕蛞蝓】。白鼻涕蛞蝓以为蔬果为食物，攻击性，但是它们的黏液却是一种黏度极高的物质。 等到周翰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和身体完全粘在一起了了，丝毫无法动弹。 讲台爆发出剧烈的哄笑声。 可是周翰并没有表现得像其他人一样惊慌失措，然后夺门而逃。 周翰微微一笑，那只被黏液粘住的胳膊上一层乳白色的光芒闪烁着，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 周翰像蛇蜕皮一样，将一条鲜嫩的胳膊从被黏液粘住的胳膊中抽了出来。 而那层躯壳随着白鼻涕蛞蝓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板上，变成如图瓷片一样的碎片。 可是这还不是让学生们最吃惊的事情，只见周翰面带微笑地用被骨质保护层覆盖的手提起那只巨型蛞蝓，然后张开嘴，从蛞蝓的四处探测触须开始，宛如吮吸一团凝胶一样，把蛞蝓一点一点吸入自己肚子里面。 而后周翰满意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教室中寂然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和铜铃一样大。 “我也是从你们这个阶段走过来的，我知道你们服什么，不服什么，如果也有人敢活吞一只巨型蛞蝓，我就从这个讲台上走下去。” 周翰脸上的微笑在学员们眼中宛如恶魔。 “很好，气氛有点凝重，但是总算能开始上课了，今天的第一课，你们为什么选择炼金术这门课程。”周翰打了一个饱嗝。 “从你开始，蓝头发的小姑娘。”周翰开始点人了，以前他都是被点名的那一个，现在他成为了拥有权力点名别人的人，那种感觉真的是： 爽翻了！???。 (64)想学吗？我教你。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周翰对着这个坐在最前排的羞射女孩说道。 小姑娘留着齐肩的蓝色短发，深棕色的大眼睛，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南，南希。”她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周翰才能够听清楚。 “很好，南希同学，你能勇敢地告诉大家，你为什么选择这门课程吗？”周翰笑眯眯地问道。 南希低下头，浓密的头发盖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只露出尖翘的下巴。 “这个……”南希左右食指不断地在胸前对点着，她似乎有些犯难，“我好像是选错课了，我能不能退掉这门课，史蒂芬老师。” 周翰的脸顿时僵住了，他强颜欢笑，说道：“只要深入了解一下，南希同学一定会爱上这门课程的，南希同学坐下吧。” 为了转移这种尴尬，周翰迅速地提问下一个同学。 一个模样俊俏的小伙子落入周翰视线当中，至少在周翰看起来这个小伙子蛮聪明的。 “第三排中间的那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来谈一谈，你为什么选择这门课程。” 那名棕发棕眸的少年左顾右盼，他用手指指向自己说道：“我吗？” 周翰面带微笑地说道：“是的，就是你，同学。” 那名棕发少年懒懒散散地站起来，他说道：“我叫汤森，我打听到这门课程最好混成绩，所以我选择了这门课程，我是实在不愿意来学校的，但是我的父母非要逼着我来上学，于是我就选了这门课程。” 周翰眼角跳了跳，他脑门旁冒出三天黑线，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群小子比自己当年还要厉害。 周翰差点都没有继续点人回答问题的勇气了，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听到更奇葩的回答。 但是周翰不信这个邪，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是因为真正热爱炼金术才选择这门课程的吗？ “那个银发的同学，你站起来回答一下，顺便让全班同学认识一下你。”周翰对那名靠窗的银发少年说道。 那名银发少年站了起来，他说道：“我叫杰克逊，之所以选择这门课程，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学习魔法，我感受不到那种力量，也就是那种天生的麻瓜属性。” 学员们再也忍不住了，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周翰彻底放弃再去提问的想法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 教室中顿时陷入令人无比尴尬的沉默之中，鸟鸣声从窗外清晰地传来。 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怪学员们，而是宣言“炼金术无用论”的达曼之流。 正是因为魔法的甚嚣尘上，炼金术或者说神秘学一字才被埋没。 当人们只需要吟诵魔咒，祈求诸神便能获得水火风雷等自然的力量，谁还会去关注神秘学的尺规度量，机括结构，反应原理。 生产制造也有用不完的奴隶，战争有强大的魔法师。炼金师只能够沦为魔矿加工工人，机械师只能够沦落为马车修理工，神秘学不过是世人眼中的奇巧淫技，这便是现状。 诚然魔法威力巨大，但是也正是因为强大的魔法，这个世界陷入蒙昧的泥沼之中千万年之久。 帝国被彻底颠覆或许只需要一场战争，但是思潮若是想要被改变局不仅仅是一场战争能够结解决的。 改变众人对于神秘学的认识，便从这些小家伙们开始吧！ “你们不要以为炼金术只能够用在矿物提炼方面，炼金术同样是一种力量，能够媲美魔法的力量，而且这种力量不仅仅是用在战争上面，它还能够帮助人们认识和改造自然。”周翰淡淡地说道。 然而，嘲笑声却如同波浪一样将他淹没。 学员们听周翰的话，就像在听流浪诗人的呓语一样，诸如天上的太阳会掉落；世界会翻转之类的话语。 “杰克逊，你站出来。”周翰对着那名银发的天生麻瓜属性的学员说道。 杰克逊离开了座位，他看上去不是那么强壮，瘦高的身躯隐藏在蓝色法师长袍之下。 “离我尽可能远。”周翰对杰克逊说道。 杰克逊便走到教室最后面。 “那么，现在我能够攻击到你吗？”周翰对杰克逊说道。 “可以的，如果您是以为魔法师。”杰克逊说道。 “好的，那么现在我也是一名麻瓜呢？”周翰说道。 杰克逊打量着周翰，这个男子看上去并没有比他大上多少，和他穿着一样的简易蓝色法师长袍，并没有特殊之处。 “不，史蒂夫老师，您无法伤害到我。”杰克逊说道。 “那么你就认定一名炼金师在这么远的距离无法对你造成伤害，对吗？” “是的。”杰克逊坚定地回答道。 “很好，”周翰示意杰克逊站在原地，他说道，“那么你们对于炼金术的现象恐怕也是一无所知吧。” 周翰走下讲台，在教室两旁的架子上寻找什么。 他拿走了三样材料： 【植物碱】，【绿精灵酸】，还有一个窄口的金属瓶。 “我喜欢有想象力的人，但是这个世界务实的人占了绝大多数，所有我要展现出炼金术最务实的一面，这样你们才会相信我的话。” “或许你们之中已经有人见过绿精灵酸和植物碱混合在一起的操作，但是你们有没有见过有炼金师这样做？” 周翰先将植物碱放入金属瓶之中，然后周翰从地面上扣一块白鼻涕蛞蝓的黏液凝胶，把它搓成小球，大小和瓶口相仿。 周翰将绿精灵酸装入一根细长的玻璃试管，然后将这根玻璃试管放入已经盛有植物碱的瓶子里面。 两者现在还未接触，因为有玻璃试管的阻隔。 周翰将瓶口用凝胶封好，他端正地举着金属小瓶，对杰克逊说道：“嘿！小子，准备好没有，我要攻击你了，用你一切手段来进行防御！” 杰克逊一脸懵逼，难道这个史蒂夫要用瓶子来砸自己？他拿起一张木凳，挡在自己胸前。 周翰把瓶身倾泻，瓶口对准了杰克逊。 瓶中的试管倾倒，绿精灵酸从试管中流出，同植物碱相互接触。 绿精灵酸是一种特殊的酸液，这种酸产自精灵树，同某些特殊的碱接触会发生剧烈的燃烧，比如同样是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植物碱。 燃烧积蓄的热量在极其狭窄的金属瓶中引发了强烈的爆炸，绿色的火光宛如一只恶龙一般，从瓶口喷射而出。 源自于绿精灵酸和植物碱这两种物质内部的能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形成恐怖动能，加载在凝胶团上。 凝胶团拖曳着绿莹莹的灿烂火光，朝着杰克逊射去。 杰克逊看着瓶口喷射出绿色耀眼的火焰，等到他听到那一声震天动地的爆鸣的时候，凝胶团流星一般，轰向他胸口。 “轰~”，整栋楼似乎都颤抖起来，玻璃窗上裂纹密布。 杰克逊胸前的木板凳四分五裂，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死死地按在墙壁上。 火光散去，烟尘落下，一切又归于平静，周翰将不断冒着白烟的金属瓶放在木质讲台上，讲桌表面很快便因高温而碳化。 “现在我重新问你，一名炼金师能不能再十米开外的距离伤害到你。”周翰说道。 杰克逊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已经被彻底吓傻了，凝胶击中他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他两只无力的腿没有一丝力气去支撑他站立，他晃晃悠悠地瘫倒在地，而且有不明液体从他脚边流出。 坐在第一排的南希也终究没有忍住，蓝色的大眼睛中写满了恐惧，她颤抖着呜呜地哭起来，毕竟是一群养尊处优的小家伙。 那个扬言要“混日子”的棕发少年汤森目光闪烁着，他说道：“尊敬的史蒂夫老师，这是什么？” “炼金术，它源自神秘，你想学吗？”周翰淡淡地说道，而周翰心里台词是：要搞定你们这群小鬼真的是费劲啊。 汤森痴痴呆呆地点了点头。 周翰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给南希递过去， “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啊。” 这个十五岁的姑娘顿时羞红了脸，她确实被吓到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扉，落在周翰脸上，照耀着他柔软的黑色短发，柔和的脸部轮廓。 南希用手帕拭去睫毛上的泪珠，她偷偷打量着周翰，好像有一根羽毛搔过她的心湖，一种触电一样的感觉传遍她全身，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朦胧起来。 周翰则盯着窗户上的那些裂痕，他在想，自己要赔多少钱，那些玻璃也不知道贵不贵，搞不好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他永远不会注意到一个比他小五岁的思春期少女在想些什么，他思考的事情更加深远更加严肃。 (65)炼金术的二次思考 周翰并没有按照兰铎魔法学院的教学大纲去教授炼金术。 因为在他看来由杰潘这一群人代表的炼金术是混乱不堪的，可以说是毫无条理。 他一直在琢磨一套全新的方法，去讲解炼金术，同时也是一种改进。 而眼前最大的难题就是，所有物质都是混乱的。 有一些东西是他原先世界就已经存在的，但是却一个他完全没有听过的东西，比如说阿摩尼亚之水，这种东西对应的或许是一种氨类物质。 可是至于绿精灵酸这种酸，周翰肯定，它只存在于这个世界，因为这种物性的酸周翰以前闻所未闻。 换句话说，在这个世界的炼金术前，周翰也只不过是一个小白，但不同的是，虽然具体物质对应不上，但是他对整个炼金术的总体框架却了如指掌，而且他拥有一个辅助工具—凯瑟领，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比拟的。 兰铎的课程并不算紧张，周翰和杰潘轮流上了几次课，日子顿时变得悠闲起来。 狄斯的航海猎兽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周翰在考虑加入狄斯的船队，毕竟他也是霜狼佣兵会的执事。 到时候那几个月的课程就让杰潘一个人去上就好了。 每天下午三点，兰铎魔法学院钟塔上的敲钟人便会敲响放学的钟声。 这一大群混小子听到钟声之后，便作鸟兽散去，第一节课对于周翰的那些小把戏的新鲜感早就已经过了，炼金术的迷人的地方在于，你必须要熟悉所有物质的特性，还要理解其中的反应原理，这个时候你才能够驾驭它，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乐趣。 但是想要到达这一步必须经历一个十分枯燥的过程。 周翰一边讲课，也同时在一边学习，这段日子他也算是大开眼界，了解到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炼金术材料。 周翰乐此不疲，可是这群小家伙们却早就失去了耐心，除了保留对周翰的一丝尊敬，顽劣的一面又展现出来。 钟声响后，教室中仅仅剩下周翰和南希。 让人奇怪的是，小姑娘没有马上离开，她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周翰说。 “史蒂芬先生，那个，我能够请您一起用餐吗？”南希蓝色的大眼睛扑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