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爱恋之明月照沟渠》 第一章 历明月和江渠的相识,始于一场恶作剧。 那是在高二那年的愚人节,她被好友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诶,你鞋带开了嘿”,顾南风很不走心的用每年惯用的计量骗她。 “哎呦,你能不能换点有新意的,这么老套的骗术,谁会上当啊?”历明月翻着书,头都没回。 “明月,班主任找你,让你去趟办公室。”宋知意从外面走进来,尽量表情自然的吆喝了一句。 “切,得了吧,你觉得我会信么?”厉明月撇撇嘴,压根不屑一顾。 “呦呵,你现在定力不错嘛,竟然不上当”,宋知意走到座位坐下,探头一看,这家伙端端正正的翻着数学书,津津有味的正看着数学书下面压着的一本——纯爱小说。 “那是,你们这都太小儿科了,我告诉你们,我今天一天都会格外的警惕,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你们几个休想套路我”。历明月信誓旦旦,表示自己绝不可能被忽悠。 “这真是三班班长给你写的情书?怎么可能,骗谁呢?”,前排传来一声惊呼,成功吸引了班里所有人的视线。 厉明月也好不容易把眼睛从书上挪开,好奇的望向发声处。在那里,一名矮胖皮肤黝黑、满脸雀斑还带着牙套的女生,正满脸潮红焦急的和同桌抢着一封信,一封被叠成了心形的信。 别看她体型敦实,动作到迅捷,扑腾了几下便一把抢过了信;这胖丫头本也没打算张扬,可被同桌这么一闹,大伙明显都被她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好奇心,一个个都向她这边张望过来,于是在自尊心较劲虚荣心鼓动的情况下,她瞪着眼睛急忙为自己证明:“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不信我现在就读给你听”。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抖落开信纸,开始声情并茂的朗读那封情书:“啊,认识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思念是没有维度的,它只有炙热的温度,滚烫着我的一颗心,空气似乎也因为你变得甜蜜了,我眼前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蔷薇色的朦胧的光,一如你低头浅笑时脸颊上的那抹粉红……” “读就读呗,还故意这么嗲声嗲气的,矫揉造作”宋知意不屑的撇嘴。 “呦,你这不是嫉妒了吧”,故南风酸了她一句,一手兰花指造型的捏着一面小镜子,另一手慢悠悠的整理着发型。 “开玩笑,我有什么嫉妒的,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收情书了好吧” “嗯,也是,你说谁能长到十七八岁还没收到过情书啊。”故南风这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厉明月眼皮一挑。 “喂”厉明月瞪着眼睛呵了一声:“我就从来没收过情书”。她把数学书连同小说一起扔在了桌子上,听着那边做作的念着信,越听就越郁闷。 宋之意吐吐舌头,暗叫不好,踩到她的痛处了。这厉明月其实长得算不错,浓眉大眼瓜子脸,皮肤白皙,五官立体,手长脚长胳膊长,整个人很纤细,很挺拔,很出众,或者说很多时候显得鹤立鸡群,因为她——一米七五。那么在这个有部分男生还没发育起来的青春期阶段,她这个身高显然是非常具有压迫性的,再加上,她本身性格有些剽悍不拘小节,就更让大家望而生畏,别说喜欢她的了,有的男生连跟她说句话都小心翼翼哆哆嗦嗦。总之她在校园里就是一个女生不敢惹男生不敢犯的特殊的存在。 “你们说”厉明月一拳锤在桌子上,气哼哼的问顾南风和宋之意:“我比她胖么?” 故南风知道她说的是正在读情书的那位女同学,赶紧摇了摇头。 “那,我比她黑?” 这回故南风和宋之意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同时摇了摇头。 “我比她脸上斑多?比她成绩差?” 两位好友再次摇头。 “那我就不明白了”历明月再次大力的锤了下桌子:“我到底差哪了?连她都有人喜欢,我呢,我怎么从小到大就从来没被表白过?” 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太突出了呗,很少有男生喜欢被俯视的感觉吧,还是长期被俯视。这是宋知意内心的潜台词,当然她是不敢当面跟历明月说的,就只能安抚她说: “哎呀,说不定有人暗恋你,但是不敢跟你表白呢?” 宋知意只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随便这么一说。历明月却当了真,瞬间睁大了眼睛问她:“有人暗恋我?真的?谁呀?” 历明月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里的渴望和期待像一束跳跃的光在翻腾,于是,鬼使神差的,宋知意伸手往门口一指:“——他” 历明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着红白相间校服,瘦瘦高高的男孩子,正抱着一大摞书往讲台上卸。 他卸完了书跟班长简单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走了,历明月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那人谁啊?”顾南风一头雾水。 宋知意耸耸肩“不知道呀,我就那么随便一指”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乱点鸳鸯谱呢”顾南风的表情严肃下来。 “哎呀”宋知意白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的道:“明月又不会当真” “她好像,当真了” 顾南风这么说,是因为看到历明月激动的跑到班长面前,急切的把那个小伙儿的个人信息问了个彻底。 “哦,他叫江渠啊”,历明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急忙又问:“哪个班的?” 顾南风突然想到什么,摸着下巴,眯了眯眼睛对宋知意道:“你注意到那小子穿的校服没有?” 宋知意也总算是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细眉微微一皱:“好像,是初中部的吧” “对呀,初三一班的江渠同学,帮忙搬书的”,班长照实回答,对于历明月怎么突然对这位学弟感兴趣倒是没有多想。 “嘿,愚人节么,就当是恶搞她一下啦”宋知意对着顾南风狡黠一笑。 “你就不怕她知道真相之后,暴k你一顿?” 宋知意满不在乎:“她上哪知道去?难道她还会跑到学弟面前堵着人家问,到底是不是喜欢她么?” 事实证明,宋知意还是不够了解她这位朋友,因为历明月真的当即就冲到了初三一班的门口,把江渠揪了出来,当面问他去了。 “你就是江渠?” 江渠被堵在门口,一脸惊恐,瑟瑟发抖。 “学姐,你……”历明月一幅霸道的气势可把江渠吓得不轻,话都说不利索了。脑子里不停的在想,这是哪个班的学姐,好像不认识啊,自己是干过啥惹到她了。 “我就不跟你绕圈子里,我问你……”历明月又凑近了点,将江渠整个按在墙上:“你,喜欢我多久了?” “诶?”本来瑟瑟发抖的江渠瞬间就懵了。 历明月却以为他是心事被拆穿之后的震惊。摆出一幅沾沾自喜,果真如此的表情。 “哎呀,不是我说你呀学弟,何必自己在那边苦苦暗恋呢,喜欢我你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我这个人很通情达理的,虽然你年纪不太大,但我呢也不是不能勉强。” 江渠仍是一脸惊恐又迷惑的看着面前这个扎着乱蓬蓬马尾,说话粗声粗气,校服袖子撸到肩膀,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他面前的人高马大的学姐,仿佛她在说什么外星语言一样。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呢,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历明月仿佛大发慈悲一样的一挥手:“得了,来,说吧,给你机会,敞开心扉,对我说出你的心里话” 半天见江渠没反应就鼓励式的拍了拍他的肩:“哎呀,别不好意思呀,我这不是给你机会表白了么,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呀”。 “学弟呀,不要这么忸怩嘛,来吧,大声说出你对我的爱,说不定,学姐我一感动就答应你了呢”。 “那个,学姐”江渠战战兢兢的开口,历明月满心期待,以为能听到什么慷慨激昂或者肉麻的表白,结果却听到一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啊。” “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学姐你呀,哪里就会喜欢呢?” 这位学弟说话慢慢悠悠和风细雨的,本人也非常害羞,满脸通红,全程不敢跟历明月对视,但澄清的却很坚决。 这回换历明月目瞪口呆了了。 “哈哈,怎么样,被我骗到了吧”宋知意不知道啥时候跟了过来,此时正站在不远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戏一样的看着她这边。听见江渠的话之后,再也忍不住,手指着历明月,咧着大嘴狂笑:“还说什么绝对不会上当,还不是被我忽悠了,居然还跑来质问学弟。” 她手又指向了江渠:“哎呦喂,看看人家学弟都被你吓成啥样了?” 历明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吼了一声:“宋知意,你找死”,然后,满走廊的追着她锤。 顾南风以此为笑料,嘲笑了历明月半个多月,历明月也觉得简直是奇耻大辱,太丢人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远远的看见江渠学弟都是能躲就躲,因为实在太尴尬了。但,这场恶作剧却只是一个开端,就像很多故事开始之初的伏笔,不怎么浪漫的相识,或者灰头土脸的初印象,却是一簇导索,终将蔓延出一场绚丽的花火。 第二章 某天,校门口的某个生意火爆人满为患的小餐馆里,找了半天空位无果的历明月被宋知意急急的拽到了靠墙的一张餐桌旁。 只听见她故做惊讶的对坐在最边上的一个少年叫道:“哎呦,这不是江渠学弟嘛”,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历明月之后,怪声怪调的问:“学弟呀,方不方便让我们坐这里呀?”但是还没等对方回答已经拉着顾南风一屁股坐下了。 历明月一看,原本就只余丁点空间的长凳,被这两个家伙硬生生挤着坐了,却也再没剩任何可以容纳她的地方了。 “要不,别在这挤了,咱还是回食堂吃去得了”历明月看着这家本就狭小的店铺挤满了人,不由得有点烦躁,另外是见着江渠就想起之前的乌龙,又觉得有点尴尬,赶紧就招呼两个朋友,奈何这俩人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食堂的饭早都吃腻了呀,咱出来不就是为了换换口味么”,宋知意不但不动,反而还给冲她黠促的眨了眨眼睛,说了句:“哎呀,挤挤更健康嘛”,还像是为了得到肯定般的扭头问江渠:“是不是呀,江学弟?” 历明月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撸起袖子正准备把她拽起来,就听见江渠迟疑着开了口:“学姐,嗯,可以坐下的,挤一挤是可以坐下的”。说完不知是害羞还是感觉别扭,马上红了脸;行动却没丝毫的迟疑,当即向里挪了挪。 “你看看,学弟多有眼力见儿”宋知意又冲她使了个眼色。 眼看腾出来了个空儿,历明月只犹豫了三秒钟,就没客气的就势坐了下来。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忸忸怩怩的人,只是之前的事让她没面子,所以见了江渠才会觉得尴尬。但此时,她却对他不由自主的好奇起来,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是干不出来偷偷摸摸的瞄他那种事的,她是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正大光明肆无忌惮的打量江渠来着。 历明月仔细一观察发现小学弟长得不赖呢,瘦瘦高高,巴掌脸大白牙,鼻梁微挺唇色略浅,一双桃花眼非常好看,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眯成两道月牙,衬着一头软软的自来卷,像只呆萌的小狐狸。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吃着饭,看起来很乖巧,也很羞涩,被历明月这么盯着看就更拘谨了,整张脸都快扎到汤碗里了,可是脸上的红还是蔓延到了脖子根。 只是有一点让利明月感觉奇怪,江渠点了一份菜,却只是就近夹了面前那边的菜来吃,这盘菜的另一面他却压根没动过;没有用筷子乱翻乱搅也并没着重挑自己喜欢的吃,就那么规规矩矩的夹面前的菜来吃。吃完了也没马上走,而是看向了桌子上其他菜,就是历明月几人点的个荤菜,是的,全是荤菜。仨人点了六份荤菜,其实明显是吃不了的,果然最后基本六个菜每道都剩了差不多一半。 江渠似乎就是在等他们吃完。 等他们仨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之后,江渠开了口:“学姐,你们剩下的这些菜,可以让我打包带走么?” 历明月很诧异,他要打包?带回去晚上继续吃么?她猜他大概是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这么节俭的。怜悯之心顿生,赶紧点头:“嗯,当然”她还主动要来了餐盒,帮着他一起打包。 几人一起出了餐馆,历明月正想着要不要说几句类似‘人穷志不穷’之类的激励话。却看见江渠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径直走到了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乞讨老者身边蹲下。 历明月等人已经走开了些距离,所以并没听见他跟乞讨者的对话,只看见他把打包好的饭菜一样样拿出来打开,递给那老者。 那老者看着是个起码有七十岁的老头,紧紧的抓着江渠的手不住的点着头,不时用粗糙的手摸一把眼睛,大概是感动中表达着感激,江渠拍了拍他的手并凑近了低声安慰他。丝毫没有嫌弃,表情和动作都十分的诚恳真挚。见老头已没了牙很艰难的才能把鸡腿上的肉咬下来,也丝毫没犹豫,伸过手将那鸡腿上的肉仔细的撕下来,撕成了很小的块块,然后用勺子喂给老头吃。 历明月几人在远处看的这一幕,可以说是非常动容了。 “这小子,很善良嘛”这是顾南风说的。 “这江学弟,又帅气又善良,可真是极品啊”宋知意附和着。 “嗯”历明月感觉此刻的江渠身上好像披上了一道圣洁的光,异常的耀眼。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心里有了点异样的感觉,心田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当请了两个星期病假的何花听说这件事后,八卦之心瞬间被激活,对江渠也是特别好奇,恨不得马上就揪出他来,看看是个什么人物。 “急什么,周六咱们班不是和初三年级有篮球赛么,听说江渠可是初中部校队的主力呢,到时候保准让你全方位看个仔细”。 于是,到了篮球赛那天,他们早早就到了体育馆,还特意占了最前排的位置。 江渠的确是主力队员,篮球打的相当不错。这让历明月挺意外的,明明是那么害羞的一个男孩子,被女生多看一眼都会脸红;在球场上奔跑的他却那么身姿矫健,朝气蓬勃。 “哦,原来就是他啊,嗯,这位学弟长得蛮不错的嘛,又热爱运动身姿灵活,可以打个九十分吧,是棵好白菜”,说着又叹气了一句:“啧啧,就是不知道,这么好的一棵白菜会被哪头幸运的猪给拱了,不知会便宜了谁啊”。 当然他端详着江渠的同时也没略过场上的其他帅哥:“不过,他旁边那个也不赖嘛,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宋知意更加花痴,不时兴奋的和和何花讨论:“嘿,快看那个短头发的,真心帅啊,还有那个黑衣服的投篮姿势也太飒了吧” “诶,这是篮球赛好么,你们关注点到底在比赛上,还是来看帅哥的?”顾南风忍不住吐槽。 “当然是来看帅哥的”宋知意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女生看球是在看什么?我们根本连规则都不太懂好么,主要就是欣赏帅哥奔跑起来的矫健身姿好吧”。 顾南风不屑的撇嘴:“哼,肤浅” “你不肤浅?别以为我没注意,你的眼光不也一直追寻着二班班长么。” 顾南风被戳到了痛处,气的直咬牙,吭哧了半天却没想出一个字回击。最后只能背过脸不再看她,心里默念着‘眼不见心不烦’。 历明月回过头来安慰的拍了拍顾南风的肩:“你也太不容易了,要不干脆直接告诉……” 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南风瞬间睁大了双眼,冲着她大喊了一声:“躲开”。 一扭头,迎面一个球,照着她的脸就砸了过来。 她来不及反应,只得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接着,是一阵抽气和惊呼声。 过了大概三秒,头部并没有明显的痛感。 历明月睁开眼,面前一双细长的手堪堪抱住了篮球,看样子那球只差两公分就要呼到她脸上。 抬头一看,呦呵,这飞速冲过来拦下她这当头一击的人,不正是江渠学弟么。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都有点发愣。 江渠眼神快速的在历明月身上巡视了一番,确定她没事后,才松了口气。察觉到和她的对视后,又立即拘谨起来;脸一红,一句话没说,慌慌张张的又跑回场上去了。 历明月则仍是呆楞楞直勾勾的盯着江渠的身影,只觉得‘学弟那双眼睛真好看啊;专注看着她的时候,好象两汪清泉,清透明澈,直流进她心里。’ 宋知意等人赶紧凑过来,担忧的问她:“没事吧?” 历明月半天才缓缓的开口:“我刚好象,被击中了。” “啊?不会给你砸成脑震荡吧?” “严不严重,用不用去医院?” 何花几人听她那么说,都以为她是被球砸到受了伤,自然是焦急担忧,于是纷纷伸出手在她身上又捏又拍的查看起来。 历明月却一把将他们的手推开:“我是说”,她的语气郑重其事中带点迷离:“是这里呀”她捂住胸口的位置:“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就在刚刚学弟看着我的瞬间” 几人一脸懵,面面相觑,然后疑惑的又看向她。 “我决定了”,历明月突然‘腾’地站了起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表情对她的朋友们宣布:“我,要追学弟”。 第三章 “真的假的?你咋就突然对那小子有想法了呢?”顾南风始终对于历明月那番要追学弟的话不太相信。 “哎呦,歌里不都唱了么‘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这个东西很难说清的,很多恋情呢其实就是一瞬间悸动之后的冲动行为。” “嘿,你很懂嘛”何花揶揄似的以肘撞了装宋知意。 “那是,不看看我是谁?”宋知意一脸的傲娇,她到的确有傲娇的资本,毕竟她确实长得漂亮,身边从来都不缺追求者,目前为止,她已经甩了三个男生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来吧,万一人家不喜欢我,那岂不是很受伤很没面子”何花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顾南风认同的点点头“就是暗恋呗,我也是这种人,对方不发现的话,我可能打死都不会说”。 “我可不一样,我才不要苦苦的暗恋呢”历明月接话道:“我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告诉他。虽然,可能会没结果,但过程必须是明明白白的清清楚楚的,失落失望失败我都能接受,可我不能接受错过”。 “何况,是那么一个温暖又可爱的男孩子”历明月想起江渠就觉得满心柔软,笑眯眯的说道:“我就更不想错过了”。 “所以”她问三个好朋友:“你们到底帮不帮我?” “当然” “那还用说” “必须的啊”三人重重点头,然后争先恐后的给她出谋划策起来。 江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只是觉得很奇怪。因为最近总能在各种场合与那位奇怪的学姐各种不期而遇。比如说: 一大早的学校大门口: “呀,学弟来了,这么巧”历明月从另一边走近,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 江渠腼腆又带点无奈的跟她回礼,因为这已经是连续一个星期的‘巧遇’了。没错,就是甭管他几点到学校,总能特别‘巧合’的在校门口碰到她。 “加油啊学弟,今天也要好好上课,好好学习哈” 简单的打个招呼鼓励他一句,然后跑回自己的教学楼上课,连续一周都是如此,搞得江渠一头雾水。 接着是课间: 江渠总能看见历明月在他班级门口走廊里晃悠,有时候去个厕所,她就若无其事的上来搭话:“哟,这么巧啊学弟,又遇见了,这么急去哪啊?” “我,去厕所” 这时候俩人已经到了厕所门口。 “啊,呵呵,那什么,我吧,我也是来上厕所的,呵呵”历明月尴尬的笑笑,转身跑进另一边的女厕所,却因为太急差点没撞到门上。 江渠很纳闷,不明白课间只有十分钟,这位学姐为什么要绕过一栋楼,大老远的跑到初中部来上个厕所,难道她们高中部的厕所资源就这么紧张么? 再就是偶尔去图书馆学习的时候: 他坐下不超过十秒,历明月必然出现在面前。 这不,他刚打开书拿出笔,一道影子就旋风一样逼近了,江渠甚至不用抬头,都不用去想就知道肯定又是历明月。 看样子她是准备坐到对面的空位上,却被人先一步抢占。 “江渠,把你化学作业借我看一下” 是甄倩,他的同桌女同学,她先一步坐在了江渠对面的座位上,像是拿历明月当空气,完全没注意到她一样。 历明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只得饶过她,坐在了长桌的另一边。一个阳光直射一股怪味的位置,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倒也能勉强看得到学弟的侧颜。 但是历明月呢,从来就不是那种能安安静静踏踏实实看得进去书的人,所以没一会,眼皮就开始打架,没过五分钟就顺应体质睡了过去。 “写完了么?走吧”甄倩看江渠也完成了作业,就招呼他一起走。 江渠起身收拾好东西背起包,眼神无意识的落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历明月身上,阳光直射着她,将她的脸晒得通红。 于是,他走到窗边,将那面直直透进阳光晒着她的窗户的窗帘,拉了下来。 历明月睡得正酣,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甚至还打起了呼噜,直到宋知意和荷花把她叫醒。 “怎么了?诶?学弟呢?”被叫醒的历明月擦着哈喇子左右张望。 “别看了,早走了” “我打呼噜是不是被学弟听到了?”历明月瞪着惊恐的眼睛问她俩。 “嗯”宋知意点点头:“大概吧” “那,那我流口水,是不是也被他看见了?” “你这哈喇子都快成河把整张桌子给淹了,他还能看不见么”何花夸张的形容了一下。 “啊,哎呀,太丢人了,学弟对我的印象一定大打折扣了,”历明月捂着脸呼叫。 “不一定啊” 历明月听见宋知意这话,瞬间有了精神,下一句话却又给了她一记打击。 “我觉得你根本就没能引起学弟的关注” “喂”历明月重重的拍了她一巴掌:“不是你说,要不断地偶遇,经常在他面前晃悠,狂刷存在感,才能引起他的注意么?” “方法也是因人而异的嘛,只能说这招对他没用”宋知意思索着摸摸下巴,然后眯起眼凑近了道:“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一招应该好使” “什么?” 历明月和何花都一脸好奇的期待着她的答案。 “你要和他志趣相投” “怎么投?”历明月一脸恳切的求知。 “学弟不是喜欢打篮球的嘛,那你就和他一块啊” 于是,那天午后操场边的篮筐下: “呦,江学弟,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打篮球呀?” 江渠对她时不时的出现似乎已经不意外了,只是有些迷惑:“嗯,平时总是有很多人在这打篮球的,今天不知道因为什么都没来,只有我一个人” 历明月眼睛在笑,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当然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们都支开的’。 操场的另一边,被灌木遮挡着的小路上,宋知意和何花正提着两大袋零食贿赂十几个少年。 “学姐,怎么今天突然请我们吃东西啊?”一个寸头丹凤眼的男生问道。 “总之,给你就吃,怎么那么多问题。”何花凶巴巴的吼了他一句。 这小子却没被吓住,嬉皮笑脸的又问了一句:“那以后还能吃到么?” 何花摆出一幅严厉的前辈姿态:“那得看你们表现” 说话间隙她和宋知意都不时向远处的篮球场张望。 “你一个人玩多无聊啊,要不我跟你打?”历明月对独自投篮的江渠说道。 江渠很惊异:“学姐会打篮球?” 历明月实诚的摇头:“不会” 江渠:“……” “哎呀,我可以跟你学嘛”说着,历明月几步走过去,一把抢过了江渠手中的篮球,试着拍了几下:“是这样么?” 江渠看她的身形实在是不伦不类,便开口道:“不是的那样玩的,学姐……”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历明月猛地将球抛了过来。 “那是,这么玩?”历明月猛地冲过去抢刚抛给他的球,江渠闪身躲过,俩人一来二去还真就玩闹起来。 远远的,两个密切关注事态发展的八卦信号接收者——宋知意和何花频频点头,一脸欣慰,嗯,终于上道了。 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将头发高高在头顶两侧卷成丸子梳着个哪吒头的小个子女生,穿过整个操场走到正嬉闹的江渠和历明月跟前站定,声音不大却冷冷的像浸着冰:“带我一个怎么样?” 这女孩明明长得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眼神却很犀利,准确的说是看向历明月的时候很犀利,对着江渠时的眼神可是相当单纯无辜了。历明月撇撇嘴,莫名的很不爽,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事实证明这女孩也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因为她直接夺过了历明月怀里的球,一抬手径直将球抛进了篮筐,动作潇洒流畅一气呵成,还有意无意的像她挑了挑挑眉,简直就是在挑衅。 历明月的胜负欲被激了起来,捡起球开始蓄力投篮,然而球就是不肯配合他,几次投篮失败之后滚落到甄倩脚边;历明月去拿,她却故意带着球闪开,再夺,再闪。总之,就是不让她拿到球。江渠也感觉出来气氛有点不对劲了,他虽然迟钝但并不是没一点眼力见儿,于是也上前去夺球。 他不加入还好,一加入倒让战局更激烈了,于是混乱当中,不知甄倩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撞了历明月的腰一下,历明月一痛一退,又被站在后面的江渠拌了一脚,一个趔趄就跪摔在沙土地上,左膝盖先着地,顿时流了血。 “学姐?”江渠惊呼一声。 宋知意和何花也赶紧跑过来,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架着历明月去医务室。 医务室里: 何花本来准备帮医务老师给历明月处理伤处,却敏捷的接收到宋知意的含有深意的眼神,竟然还就瞬间领悟了。于是马上捂着胸口装出很痛苦的样子抓住校医的胳膊,用同样饱含痛苦的声音低喘着:“老师,哎呀,老师,我好难受,可能是犯病了……” 校医老师见她满脸痛苦的样子不疑有他,赶紧又是拍背顺气又是询问的。她却抓着老师的胳膊一直拉到了被帘布隔开的另一张床上,用微颤的声音回答道:“没事,在这休息一下就好”但为了给历明月创造机会,还是一直紧紧抓着校医老师的手不松。 宋知意在一边看着,简直忍不住想为她鼓掌了,这家伙,妥妥的演技派呀。转眼一看,甄倩正一脸木然的杵在一边。 “你跟我出来” 宋知意朝甄倩发了话,然而她却没有要听从的意思,结果被宋知意硬拽了出去。 一时间,窗边的床前就只剩历明月和江渠俩人,而历明月的腿还在流血。江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却也顾不上害羞了。他拿起棉签蘸了消毒液,躬下身为历明月清理伤口。 “可能有点疼,学姐,你忍着点” 果然刚一碰到她的腿,就听见她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嘶——” 看江渠吓的不敢再继续,便一咬牙,十分嘴硬的逞强道:“没事呀,你弄吧,一点都不疼”。 江渠动作更加轻柔了,但还是疼的历明月攥紧了拳头。 “学姐?” 江渠一边给历明月处理伤口,一边在脑袋里把最近她的一系列行为都回忆了一遍,迟疑了半响还是没忍住问道: “你对我,是不是……” 历明月惊异,难道他已经察觉出她的心意?下一秒却听他说: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呀?” “啊?” “最近常常碰到学姐你,你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我就想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历明月却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呢?” “我……”江渠疑惑着抬头,却正对上历明月凑近的脸。他在她的眼眸中的看清了自己的神色,那么怔愣那么迷茫。近在咫尺的距离间,她的表情和笑容都那么清晰那么真挚;他甚至能听到到彼此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不带丝毫犹豫,她坦率的对他说: “因为,我喜欢你” 江渠愣了。 历明月看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的又强调了一遍:“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呀”。 第四章 “所以呢?学弟听了你这话之后啥反应?”顾南风满满的好奇。 “像见了鬼似的,直接就给吓跑了呀”,何花一想起那画面就觉得滑稽。 “啊?” “哎——”历明月趴在座子上叹气:“你们说,我是不是特别没有魅力呀?” “我觉得吧”何花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历明月一番:“可能,学弟不喜欢你这一类型,你得改变风格”。 历明月狐疑的看向她:“换风格?” “嗯,从改变造型开始,你得朝着学弟喜欢的风格方向上打扮” “谁知道他喜欢什么风格呀?”宋知意皱眉。 “哎呦,像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当然都喜欢那种可可爱爱萌萌哒的女孩子啦,就像那个什么倩的那个女孩子那种”。 历明月当即拒绝,并表示出了极度的不屑:“切,我一直走的是女神路线好么,什么萌萌哒可爱风格,真是幼稚;想都别想,我是绝对不可能打扮成那样子的” 结果: “诶,你扎高一点紧一点,把我衬托的可爱点行不行?”历明月一手拿着镜子,指挥着给她梳头的何花,还不忘问忙着给她脸上涂粉的宋知意:“你确定我这么弄能惊艳众人么?” “必须的,我的化妆手法你还信不过么。我可是得过幼儿园水彩画荣誉奖的人,放心吧,在颜色搭配方面我可是非常有独到见解的”,又帮她换上了鲜艳到扎眼的衣服,宋知意简直觉得自己太有才了。 “还有这个,这个很重要,能一下就让学弟关注到你”临出门前,宋知意还一脸郑重的交给她一块巨大的牌子。 然后,让江渠毕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或者说让那天在场所有人都记忆犹新的一个画面。 只见一个扎着俩高高的丸子头,脸被涂的白的像鬼,却穿着荧光绿的衬衫大红色的裤子屎黄色的鞋,还系着一条渐变黑的丝巾,身高傲人的女生;双手举着一块足有半米宽的贴有江渠照片并用极难看的字体写着‘江渠加油’的应援牌,雄赳赳气昂昂就进了看台区。并且鼓足了气,放开了嗓子,大声的助威喊着:“江渠加油啊,听到没有,给我好好打,往死里扣篮,把他们都干趴下,加油”,这另类的彪悍口号,以及她那豪迈的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刹时就把全场都震惊了。 正在球场上热身的队员吓的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忍不住问身旁脸红脖子粗,表情不知是羞耻还是难堪或者同样也受到了惊吓的少年:“喂,江渠,那个女的是谁啊?简直是个金刚芭比” 江渠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低声咕哝了一句:“一个奇怪的学姐” 比赛正式开始之后,历明月更是毫不懈怠,比场上比赛的人还要卖力似的,声嘶力竭的呼喊,给江渠加油。她这么卖力助威的结果是,上半场江渠连连发挥失误,导致他们队一分没得。 中场休息的时候,甄倩走到历明月身边,又是用那种带着嘲弄的冷冰冰的语气问她:“学姐你是想看江渠赢么?” “当然了,那还用说”历明月嗓子已经冒烟似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气势不减的瞪了她一眼。 甄倩却仿佛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一般:“那就省省力气吧”,说完从背后拿出一瓶橙汁,莫名其妙的又问了一句:“学姐喜欢喝橙汁么?” “哈?” 突然问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历明月看见她缓缓的将瓶盖拧开,心下还在怀疑‘难道是看我口干舌燥买饮料给我的?’ 可甄倩却故意显摆什么似的冲着她一挑眉,转身走向了赛场中央,把那瓶橙汁递给了江渠,江渠也是真渴了,接过来一饮而尽。 看台上的历明月一跺脚,气不打一处来:“切,不就一瓶橙汁么,有什么了不起”。 但她的关注点其实根本不在甄倩身上,而是一直关注着江渠,看见江渠一口气把饮料喝了个光,只是觉得‘这孩子真不容易,肯定渴坏了’,并且十分瞧不上甄倩的行为,觉得她也太小气了,就买那个一小瓶,哪能够喝。 于是, 在比赛结束后,回到教室的江渠发现自己桌子上放着一桶超大桶的橙汁,5升的那种。他看着这一大桶橙汁,半天没缓过来神来,是真的被惊呆了。 “怎么样怎么样,江渠是不是特别感动?”历明月急切的给吴辰(也就是江渠的后座兼发小,那个一早就被她用零食成功贿赂了的平头丹凤眼少年)发消息询问。 历明月十分的沾沾自喜,还没等吴辰回复,又问了一句“嗯,他肯定是感动于我的善解人意,以及惊叹于我的慷慨大方吧;经过今天一天下来,他对我的印象一定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吧?”。 吴辰窥视着江渠那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斟酌着回了历明月一句:“可能,大概,不是像学姐你预期的那样” “啥意思?” 班上的同学正在拿那大桶饮料开着江渠的玩笑,江渠一反平时的温和模样,严肃的告诉大伙:“他现在根本不想谈恋爱,让大家也别再以此为笑料揶揄他”。 吴辰偷偷摸摸的在桌子地下如实回复历明月。顺带把大伙热烈议论她造型时江渠的评价一并反馈给了她: “他觉得你今天的装扮真的很怪异很奇葩很——不好看” “……” 历明月自闭了,宋知意和何花却还在互相推卸责任。 “都怪你,说什么学弟喜欢可爱的,非得把她捯饬的跟个脑子有问题的精神病一样” “诶,你这话就不负责任了哈,还不是你给她化的跟鬼一样,还说什么擅长颜色搭配,浮夸的不行好吧” 顾南风摇头看着这两个争论不休的人,无奈的拍了拍历明月的肩:“要不算了吧,他就是个木头,咱换个人行不?” 历明月严肃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怎么能面色不改的说出这句话的,明明他的情况跟自己一样呀。 宋知意和何花终于结束了争论,也轮番劝起她来: “就是,要不咱不跟他耗了” “他这是不懂欣赏不知好歹,反正你也不是真的非他不可” “不”历明月极其认真的看着他们仨:“我对他不是闹着玩的,我只喜欢江渠,我是认真的”。 三个好友都被她那郑重严肃的表情搞得怔愣了几秒,在确定她确实说的是实话之后,又相互面面相觑了一阵。他们了解历明月,她平时总是一幅大咧咧风风火火像男孩子似的样子,很少真正对什么事情上心,但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做什么事情或定下什么目标,那她就会倾其所有不顾一下的去完成,飞蛾扑火一般的冲动莽撞无畏且执着。 “那就表白吧”宋知意手抚上历明月的肩,坚定的对她说道。 历明月有点泄气:“我之前在医务室已经当面跟学弟表白过了啊,结果怎么样?他现在见了我撒腿就跑,跟见了鬼似的” “哎呀,那是气氛和环境不对劲”。 历明月疑惑:“那怎么,还得营造一个特别浪漫的情景么?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宋知意点头:“嗯,你呀,就应该在一个特别的环境下,对学弟郑重其事的好好表白一次,我觉得学弟肯定会被感动” “也是啊,美好的气氛一烘托,在那么浪漫的仪式感中,学弟一感动,嘿,估计就成了呢”何花也赞同宋知意的想法。 “嗯,有道理” 历明月一拍大腿:“好,那我就,给学弟来一次正式的难忘的告白”。 第五章 “游乐园?你能想到的有特殊气氛的浪漫告白场地,就是游乐园?”宋知意对历明月的品味表示出了深切的鄙视。 “嗯呐”历明月重重点头,一脸傲娇:“你们就瞧好吧”。 何花听见自老远处不知什么刺激性项目那里传来的惊叫,摇头嘀咕了一句:“呵,确实是有特殊气氛,惊吓估计会有的,浪漫不浪漫就不知道了”。 江渠呢,是被吴辰生拉硬拽拖到游乐园的。由于是被迫的,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抱怨:“好不容易挨到周末,在家休息不好么?干嘛非得来游乐园啊?” “哎呀,不是我非要让你来的,是有人让我必须把你拽来的,你快点,迟到了学姐可是会不高兴的”,吴辰边拽着江渠大步流星的走着边回答道。 “谁?学姐,喂,怎么回事,说清楚”江渠停下脚步问。 这时候他们已经买了票进了游乐园的门,吴辰一激灵,懊恼的拍了脑门一下‘哎呀,一着急把实话给说出来了,学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跟江渠说实话,她的计划可是营造一场巧合的偶遇呀。” “那个,就是……”吴辰在江渠逼问的眼神下,变得磕磕巴巴:“其实是历……” 话没说完,却听江渠先叫了起来:“历学姐?你,怎么在这?” 回头一看,历明月几人正缓步走到他们跟前,吴辰可算松了口气,蹭蹭的几步跑到何花身后,以此挡住江渠的眼光。 江渠见到历明月本来是很羞窘的,因为想起了几天前在医务室历明月对他说过的话,他到现在一想起来都还会不由自主的脸红,都不敢跟她对视呢。 他看了看她的腿,问她:“学姐,你的腿怎么样了?” 历明月点点头:“嗯,好多了,多谢你那天帮我上药” 江渠尴尬了,那天他药上了一半就落荒而逃了呀。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他一紧张无措就会做出这样的小动作。 “哦,呃”江渠想要不还是换个话题,于是说道:“昨天比赛,我有看到学姐你给我助威”。 这个话题换的真是不太好,历明月已经视那为人生耻辱之一,再一回忆吴辰向自己反馈的,他觉得那造型很丑很雷人的信息,更觉得丢人。 她也想赶紧换个话题:“啊,不重要,呵呵,那个,饮料,我送你的那瓶橙汁喝了没?” 江渠眨眨眼,心想,原来那桶五升的橙汁是她送的啊,那他把它分给了全班同学喝,喝了三天才喝完的事,要不要如实告诉她呢。 正当他犹豫,历明月又问了句:“怎么样,五升够喝么?” “呃……”江渠其实想说,他一个礼拜都不一定能喝五升的水,可况是饮料,送他的饮料也太大桶了吧。不待江渠开口,躲在何花后面的吴辰‘嘿嘿’笑出了声,嚷了一句:“喜欢啊,学姐,他可喜欢喝橙汁了,贼喜欢”。 江渠瞪了他一眼,他又赶紧躲到回何花身后,还瑟缩的拽拽何花的袖子:“哎呀,何花学姐,你快点保护我,他的眼神太可怕了”。 何花斜眼撇着他,无言的竖了竖拳头。 “既然如此的话”,历明月拍拍江渠的肩膀:“嗯,那我以后就每天送你一桶,绝对让你喝个够”。 历明月说道做到,那之后真的每天都送一桶五升的橙汁给江渠,不光让他喝到够,甚至让他喝到吐,以至于很多年之后,有人在他面前一提‘橙子’他都恶心反胃。当然,这是后话,彼时还是中学生的江渠还是个温吞羞涩反应有点慢的少年呢,说他反应慢是针对于历明月而言的,因为历明月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脱了,江渠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 这不刚想拒绝历明月关于橙汁那番以消受的的盛情,下一秒就被她问道:“江渠,你喜欢什么游乐项目,刺激点的还是梦幻点的?” 江渠是单向思维,不知不觉就被历明月引导着顺着她的话回答:“我可能不太适合梦幻的吧” “哦,那你就是喜欢刺激的喽?好吧,有什么想玩的项目就去玩吧”历明月一拍胸脯:“今天我请客,想玩什么尽管去玩吧。” 江渠:“这,不太好吧” 吴辰突然蹦到历明月面前:“真的?得嘞,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还一把拽上了江渠:“走,哥们,坐旋转木马去” 江渠被吴辰拽着走远,声音却在回荡:“学姐,你这太破费了,这不好吧,诶,历学姐……” 何花和宋知意却在纳闷:“旋转木马,哪里刺激了?果然,少男的世界,她们理解不了。” 过山车载着尖叫声从历明月头顶呼啸而过,她抬头看看,缩了缩脖子自言自语道:“我的天,我可不敢玩,太吓人了,给我钱我也不玩”。 然而,当江渠问她“学姐,要一起坐过山车么?”的时候,她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回道:“坐啊,当然了要一起玩了”。 其实历明月还是挺意外的,毕竟平时江渠总是一幅斯斯文文腼腆害羞的样子,却没想到跟外表不相符的胆子非常的大,净喜欢玩些危险刺激的项目。这可就苦了历明月了,陪着坐了一回过山车已经是双腿发软了,却还逞能的又陪着他玩了跳楼机和大摆锤,到最后是眼冒金星呕吐不止。 “哎,所以说啊,谈什么感情啊,何必呢,谈钱不好么?”宋知意看着扶着栏杆狂吐一脸菜色的历明月,对何花和顾南风伸出了手:“嘿,掏钱掏钱啊,我说什么来着,她绝对是舍命陪君子吧”。 原来是这三个人拿历明月到底会不会陪江渠玩惊险项目来打赌。何花不情不愿的掏钱给宋知意,有些不解的摇头叹息:“真是疯了,这家伙明明恐高的要死,竟然敢陪着玩这些惊险的项目”。 “嗨,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能让人不顾一切”吴辰在一边接话。何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倒懂”。 吴辰摆手:“不懂不懂”然后凑到她身边,嬉皮笑脸道:“不过,关于这个嘛,我倒是愿意跟学姐你,一块学习,共同进步”。 “滚……” 何花作势要打他,吓得他抱头叫唤:“哎呀,别打啊别打,开玩笑的,咱们来日方长细水长流嘛……”。 吴辰总是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最简单的话挑起何花的怒火。宋知意和顾南风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不约而同的交换了一个‘又开始了’的眼神。 “哎呦,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顾南风皱起眉毛,想起一件事:“我看她这会儿都已经吃不消了,那晚上还能在摩天轮上跟江学弟表白么?” 经他这么一提,大伙都有些担忧,纷纷朝历明月看过去。 历明月吐了半天之后摊在了石阶上,玩惊险项目的后遗症就是腿软到站都站不起来。江渠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很是自责:“对不起啊学姐,早知道你恐高这么严重,我肯定不玩这么刺激的项目了”。 历明月有点蔫但还是安慰他:“又不是你强制的,是我自己想跟你一块玩的嘛”她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的,但说出的话却仍旧让江渠不知所措,她说:“我呀,我就是想感受你的感受,想要站在同样的角度看清你眼中的世界嘛”。 江渠别过脸又害羞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历明月却‘扑哧’笑了起来,揶揄他:“你还真是容易脸红呢” 江渠一听这话就更加窘迫了。 “你,想去坐摩天轮么?”历明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诶?”江渠再次被她这跳跃性的思维搞懵,下意识的反问了句:“学姐你,想去做摩天轮?” 历明月摇摇头又点点头,江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想啊,想去做摩天轮,和你一起”,她莞尔一笑。 江渠每次听到她说出这类撩人的话,总是不由自主的楞上一阵。 历明月却不是那种扭捏的人,便趁着他发愣的时候又补了一句:“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坐摩天轮啊”。 江渠眨巴眨巴眼睛呆呆的看了历明月几秒,然后迅速收回目光,脸上的红瞬间蔓延到脖子根,嘴唇有点抖,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利索话:“学……学姐……你……我……我” 历明月被他那副摸样逗得乐不可支,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觉得体力瞬间恢复了些似的。于是,一骨碌爬起来,拉着满面潮红的江渠往前走。嘴里愉快的嚷着:“走喽,去坐摩天轮去喽”。 江渠被历明月拉着胳膊,绕了大半个游乐园才绕到摩天轮脚下。他觉得她的手像烙铁一样,被她抓在手里的那截胳膊像被烫过一般火辣辣的,甚至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脑袋也似乎成了一团浆糊失去了思考能力似的,就那么听话的一路任由历明月拉着。 历明月嘛,尽管仍有些步子虚浮,但在美好的憧憬和激动的心情的影响下,竟然显得有点神采奕奕。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 就在他俩前脚刚踏进摩天轮,后脚就跟着呼啦涌进了一帮人,硬生生把他俩给挤到了最边上,浪漫的气氛顿时就折损了一大半。 不光人多,话也杂,有操着一口不知哪里的方言大声嚷嚷的;还有带孩子的一家人,那孩子不光不乖的乱跑还放开嗓门大叫,没一会又坐在地上踢蹬着腿嗷嗷大哭;旁边还有一个举着自拍杆忘情直播的人。真的是,历明月感觉脑瓜仁都疼。 江渠却仿佛并未被打扰,他老老实实的坐在角落,双眼望着窗外。 当时已经是夜幕降临的七点,整个城市被俯瞰成了一幅璀璨的立体画,万家灯火和车水马龙仿佛星河的倒影,在夜幕的渲染下调皮的闪烁。 历明月之所以想在摩天轮上跟江渠郑重的告白,是因为她读到一本书上写着‘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表白,会得到最美好的祝福,而得到这种祝福的恋人,会永远在一起幸福一辈子’。 她感觉摩天轮正缓缓的攀像最高处,于是深吸了口气,准备在那个时间节点上,好好向江渠表白一次。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靠近了江渠些,眼睛看向那个喜欢的男孩时,也捎带着瞟到了夜幕中的城市星光。 “咳,那个,江渠” 江渠应声抬头,一副认真倾听的乖巧摸样。 然而下一秒: “哎呦,我去,怎么这么高,不行,太吓人了” 历明月只远眺了一眼就觉得眼晕,浑身虚软的摊在了地上。吓的哇哇乱叫起来:“不行了,哎呀,太高了,这怎么转的这么慢,放我下去,我要回家” 越是慌乱眼神却越是禁不住惊恐的四处乱瞄,眼瞅着离地面越来越远,她也就越紧张。历明月给江渠的印象一直是坦率直接大大咧咧,她这么害怕惶恐的样子他却是第一次见,此刻她简直像只受惊的猫似的蜷在地上瑟瑟发抖,当然,是只体型巨大的猫。 “学姐”江渠蹲在她面前,柔声安抚:“学姐,别怕”。 历明月慌乱之下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一个劲的乱叫着:“哎呀,妈呀,太吓人了,不行了,它什么时候停啊,我受不了了,我要死了”。 “学姐,不会死的,你别怕”,江渠伸出手轻轻的覆在她的眼睛上,“闭上眼睛,别看,就没那么害怕了,对不对?”。 历明月终于安静了下来,少年的手温温的,掌心有些干燥,挡住了她的双眼似乎也屏蔽了她的不安,奇迹般的,她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害怕了。 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历明月内心便骚动着想逗弄他一番。 她故意快速的眨眼,她的睫毛刷过他的掌心,江渠觉得掌心下一阵异样的触感,像有小虫子在爬一般的即痒又麻。他的手似乎难忍似的抖了一下,却并没有就此拿开,仍旧稳稳的覆在她的眼皮上。 历明月的眼睛被遮住,江渠就只能看见她的细长的脖颈椭圆的下巴以及嘴角上翘的双唇,那噙着笑意的嘴里正咕哝着:“我还是觉得害怕呀,江渠,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歌,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嘛,也许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江渠一愣:“诶?我,不会唱歌啊” “不是吧,随便唱什么都行的,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是真的,我只会唱国歌”。 历明月静默了几秒,江渠感觉到掌心下的睫毛扑闪的更厉害了。他说的是实话,他是真的从来记不住歌词,除了国歌。可这回答却让历明月觉得特别有意思似的。 “那,你就给我唱国歌呗”历明月浅笑着央求。 “啊?”江渠尴尬的看了看这个挤满了人的小空间,踟蹰道:“不太好吧”。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历明月被他挡住了眼睛,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只是一个劲的催促他:“唱吧,唱吧,你看我都吓成什么样了,就用你的歌声缓解一下我的紧张情绪嘛”。 江渠咬了咬牙:“那好吧” 他别别扭扭的唱了起来,歌声自然也是别别扭扭的,听上去哼哼唧唧根本不成调。 “学弟呀,你这国歌怎么唱的这么没有气势呢?” 江渠稍微提高了点分贝,但还是含含糊糊的近乎于哼哼。 “我听不清呀” “咳咳,起,起来……”江渠重新起了调,但声音还是压的很低。 “我还是听不清呀” 江渠深呼了一口气,索性豁出去了,放开了嗓子唱了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他的嗓音温润柔和,慢悠悠的唱着国歌,唱出了分外悠扬的感觉。 历明月被他挡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歌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 然而她看不见,别人却能看见。挤在这一方小空间里的所有人竟然都停下了自己的事情,齐刷刷的看向他俩,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很是诡异,摩天轮慢悠悠的上升着,江渠的国歌充斥着整个车厢,衬着夜色和城市灯火,显得特别庄重和——滑稽。 国歌唱了三遍,摩天轮终于缓缓的绕完了一周回到了地平面,江渠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把手从历明月眼睛上挪开,却被她一把抓住。 历明月急切的说:“其实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向喜……”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不耐烦的打断:“诶诶,你俩,快点出来,后面还有人排队呢,别磨磨蹭蹭的”,是游乐园的工作人员,急急的催促他们。 “学姐,先出去吧,下次再说”,江渠率先出了摩天轮,没听见历明月在后面喊的那句:“可是我只敢坐这一次摩天轮啊,不可能有下次了呀”。 历明月的浪漫计划以失败告终,她是既不甘心又郁闷,某个瞬间觉得跟江渠的距离拉近了很多,某些时候又觉得他离她是那么遥远,好像怎么追也追不上似的。 第六章 “我就说吧,明明就恐高,还搞什么摩天轮的告白,简直就是作死”何花没好气的瞪了历明月一眼。 “不过能听到学弟给你唱歌,唱的还是国歌,也还不错啦,虽然我一脑补那画面就觉得搞笑”宋知意捂着嘴乐,转而又纳闷起来:“你说,你这又是直接表白又是行为上表现的,学弟却一直没啥回应,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嗨,要不就是你实在没啥魅力,要不就是人家有喜欢的女生了所以对你不动心呗” 历明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呀,这要是他有喜欢的人了,她可不就是白费劲么,再说介入别人感情这种事可是太不要脸了,她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绝不会干这么无耻的事情。 难道,他喜欢那个哪吒?不行,得去确认一下。 历明月向来直来直去,怎么想就怎么做,下课之后便直接去找了甄倩。 甄倩正被同学强逼着做值日。 有个女生正把扫帚强硬的塞到她手里:“你,去把地扫了”。 “凭什么让我干?”甄倩并未马上示弱。 “凭我看你不顺眼”那女生一把将她推撞在墙上“怎么着,让你扫个地都这么不情不愿的,我看你平时给男生献殷勤端茶倒水送饮料的倒很积极嘛” 甄倩在学校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说来也可笑就因为她长得出重点或者和班里某个男生多说了几句话,就被全班女生孤立甚至视为公敌,时不时针对她找她麻烦。 “喂,哪吒”历明月远远的看到甄倩和三四个女生站在走廊里,走进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你们几个,欺负同学呢?”历明月瞪着那几个围着甄倩的女生。 几人本来是厉害惯了的,可是见是一位人高马大气势汹汹的高年级学姐,立刻怂了下来,恭敬的堆着笑纷纷往后退。 “没有,我们跟她开玩笑呢?” “开个屁的玩笑,没事闲的是吧,作业还不够多课业还不够紧张是吧?嗯?”历明月朝几人大吼了一嗓子,吓的她们立马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历明月一手拎着袋子,另一手指着刚才还耀武扬威这会却噤若寒蝉的几人,严厉的呵道:“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几个欺负同学,听见没有?” “听见了” “不敢了不敢了” 几人被历明月特有的气势十足的嗓音一吼,更是吓的脖子一缩,赶紧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见历明月一摆手便如得大赦般头也没回的跑没了影。 “经常有同学这么欺负你么?”历明月打发了那几个女生,转过头来问甄倩。 甄倩皱了皱眉,并没有什么感谢之意:“学姐其实你没必要为我出头,这回她们是被你吓跑了,可能会暂时收敛,但过后只会变本加厉” 历明月严肃道:“那你就自己变强硬些啊,强硬到让那些人不敢再欺负你?” “变得像学姐那样么?”甄倩却嘲弄的一笑:“像学姐你似的强硬到让男生都害怕的地步?” “诶,我是好心帮你啊,你……”历明月有些生气,自己帮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讽刺她,这什么人啊。 甄倩没等历明月说完就打断她的话问道:“学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历明月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的说:“我问你,你跟江渠是什么关系到底,他不会喜欢你吧?” 甄倩愣了几秒,然后有些挑衅的反问:“你觉得呢?” 历明月有点被惹毛了:“我知道还问你啊?” 甄倩似笑非笑却并未回答。 历明月这个闹心,逼近她,咬牙切齿的又问了一遍:“到底啥关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而江渠正巧在这个时候出门,看见的就是历明月阴沉着脸,压迫性的在逼问着甄倩什么。 他几步快速的走上前,插进两人中间,其实是下意识的挡在甄倩面前,而就是这下意识的一个动作,让历明月意外之余又有点伤心。 她手指指江渠又指了指他背后的甄倩:“干嘛,你以为我欺负她?我拜托你搞清楚,真正欺负她的另有别人,是我帮她解围的好不”。 江渠回头询问的看向甄倩,甄倩这回到诚实点了点头小声的回答他:“确实是历学姐帮我赶跑那几个人的”。 江渠尴尬了,回过头看向历明月的时候,她已经一甩手负气准备上楼。 江渠跑了几步拦住她,历明月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母夜叉么?我告诉你江渠,我这人是脾气不好,也不像其他的女孩子那么温柔可爱,但我从来没有欺负过谁,从来没有”。 江渠赶紧给她道歉:“对不起,学姐,我……” “算了算了”历明月一摆手,瞥了一眼甄倩:“我来找她,只是想问问她和你是啥关系?” “诶?我和甄倩么?”江渠愣了下,然后据实以告:“同桌,她是我同桌” “就只是同桌么?”历明月不太确信的又问了一遍:“仅此而已?” “嗯,是呀” “你就没丁点喜欢她?看你刚才还那么护着她,生怕受我欺负似的”历明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嫉妒还是什么了。 江渠摇摇头:“我们就真的只是同桌而已,我,没喜欢过任何女生呀” 历明月放下了一颗心,却故作惊讶的捂嘴道:“天呐,难道你喜欢男生?” 江渠赶紧双手挥动着否定:“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 “哈哈……我逗你的”历明月爽朗的笑了一阵。然后把手上的两个袋子递给他:“呐,黄色的是给你的,红色的是给吴辰的”。 江渠接过袋子,又听历明月说了句:“你那个同桌,好像人缘不太好啊,估计受欺负也不是偶尔的,这么想想也挺可怜的”。 两人看着甄倩弯着腰清扫走廊,都是一阵若有所思。 回到班级,江渠按照历明月说的把红色的袋子递给惆怅趴在桌子上的吴辰,但他没发现其实这两个袋子背面的颜色跟正面是正好相反的。 吴辰本来无精打采怏怏的,打开袋子后发现里面是一个心形的精致的小蛋糕,上面贴着便利签,写着‘小可爱,认真听课好好学习哦,明晚放学后校门口见哦’。他顿时就来了精神满血复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就差没跳起来欢呼了。 而江渠的表情就很怪异了,因为他那个袋子里装的东西让他一阵懵逼。虽然也是一个小蛋糕,但是,是一坨大便形状的,也贴着便签,娟秀的小子写着:“吃屎吧你这头猪,以后离我远点,能滚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呃……江渠疑惑了,不明月历明月这是什么意思,咋还骂上他了呢。 到了第二天,刚一放学,吴辰便捞起书包急急忙忙的奔出了校门,然后意外的碰见了早早等在那里的历明月,两人都是一愣。 “你等江渠?”吴辰一脸‘不用说,我都懂’的表情。 历明月点点头,疑惑的看看他:“那你这是?” “何花学姐说让我在这等她的” 历明月‘哦’了一声,等着无聊,便刷起手机来,也不知道刷到什么有趣的段子,豪放的拍着大腿张开大嘴哈哈的乐,站累了就顺势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坐姿那是毫不矜持,一只脚高高的架在另一腿的膝盖上时不时还抖抖腿;中间开了一包薯条,也不像一般女生那样从一角撕开,用手拿着慢慢吃,她是抓着包装袋直接往嘴里倒的,简直太豪迈了。更加豪迈的是她拎出一瓶水,毫不费力的拧开了,由于用的劲比较大手上也沾了些,但她根本不想费劲再去掏纸巾,而是毫不在乎的将手甩了甩任其自由风干,接着,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就灌了一瓶水进肚。 吴辰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简直也太狂野了,他实在忍不住想善意的提醒历明月一下。 “那个,历学姐呀” 历明月大咧咧的用手背蹭掉嘴角的薯片渣,抬眼看他:“嗯?” “你这也太豪放不不拘小节了吧” “啥意思?”历明月还没明白。 “哎呀,历学姐,你这给我的感觉完全就是个糙老爷们呀,太豪迈了,一般的女生不都是娇娇气气柔柔弱弱的么,我在你身上可一点看不出来娇柔的影子啊” “嗨,你也说了,是一般的女生都那样,我可不是一般的女生”历明月却毫不在乎。 “可是男生都喜欢那样的女生啊” 历明月猛一抬头:“江渠也是么?他也喜欢那种装柔弱的嗲嗲的女生?” “他当然也不例外了” “呃,就……”历明月翘起兰花指另一手遮住嘴,学起了装腔作势的那一套:“讨厌辣,是这个亚子么?” “呃,不太对”吴辰帮她矫正:“你应该眼神再柔和一点,笑不能露齿,你平时笑的太狂放了,而且你得表现得柔弱一点,类似林黛玉的那种感觉,风一吹都要倒的那种,还有就是你要矜持,不能这么豪迈,比如拧瓶盖吧,你能拧开也得表现的拧不开,来,跟我学”他捏着嗓子扭着身子做作的演示着:“人家拧不开呢” 历明月被他那副滑稽像相逗的忍不住乐。这一幕却恰巧被推着自行车出来的江渠看见。他纳闷了,给他了一坨屎还让他滚远点,难道是转移目标,不喜欢他了而是看上吴辰这小子了? 余光瞄到甄倩正走在他后面50米远,被班上几个一向霸道的女生揽过了脖子凑近说着什么,看甄倩的反应应该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话。他想起历明月跟他说的她可能经常受欺负的话。于是,调转了车头,走到甄倩面前招呼她道:“我正好路过公交站,带你一段吧,上来吧” 甄倩看了看他,明白他是想帮自己,便没犹豫的绕到江渠的后车坐,坐了上去。 到了公交站,江渠放下了甄倩,甄倩自然给他道了番谢,然后踟蹰着问他:“你跟那个历学姐,你们?” “就是认识”,江渠回答。 “但,她好像喜欢你啊” 江渠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大概吧”,想了想又说:“也许学姐她只是逗我玩的,可能她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吧” 甄倩皱起了眉,她怎么觉得她们的关系这么复杂,甚至还有点狗血呢? 这边,历明月跟着吴辰两人等了好久也没见着要等的人,都觉得有点奇怪,还互相安慰对方兼给自己的朋友找借口. “可能她还在生你的气,另外就是想考验考验你” “可能他还是害羞不好意思,他那人就那样,就是腼腆” 又等了十来分钟后,碍于蚊子实在太多,俩人熬不住了,终于各自回家。 不过,历明月倒是把吴辰告诉他的那些话听进去了,并且充分的自由发挥,还发挥到了极致。 当着江渠的面吃饭的时候,她不再把餐盘盛的跟山一样高,而是只要了一份青菜一两左右的米饭。也不像以往似的张开大嘴吧唧,而是小口小口嚼的老慢老慢了。江渠偶尔好奇的看她一眼,她就捂着嘴低声微笑,特别诡异,在江渠看来她像中邪了一般。而他不知道的是,等他走了之后,历明月立马原形必露,撸起胳膊抡起勺子土匪似的去抢她朋友们餐盘里的饭吃。 再有一次,江渠看见她在扛着一桶水上楼,可是到了他近前,却突然卸了下来,嗲声嗲气的说:“哎呦,讨厌了啦,这种体力活,我这种柔弱的女孩子怎么做得了嘛”,江渠顿感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好几层,但还是好心的帮她把水搬上了楼。 更夸张的是,有一天,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风平浪静。历明月竟然拍着脑门咳嗽,还捏着嗓子说:“哎呦,我实在太柔弱了,这风太大了,这风一吹啊,我就要倒了。”说着还真倒向了江渠。而吴辰一直在一边附和着:“就是就是,你看看,这真是太柔弱了,需要肩膀需要安慰需要关心”。 何花看出了点端倪,把吴辰拽到一边问他:“是不是你给出什么馊主意了?” “咋能这么说呢,我是在帮学姐啊” 何花一瞪眼睛:“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吴辰委屈:“你这么说我可太伤心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可爱了” 何花立马做呕吐状:“恶不恶心,还小可爱,我看你是个烂白菜” 吴辰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烂白菜就烂白菜,我这颗烂白菜,甘愿让你摘”并大剌剌的张开了双臂:“来吧,摘我,摘吧” “有病”何花翻了个白眼,觉得跟他说话简直是浪费空气。 江渠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因为在上述场景里面吴辰也都在场,而且时不时的跟历明月挤眉弄眼似有深意。在他的看来,这俩人肯定是有情况。 “你,是不是对学姐有什么想法?”某个课间,江渠斟酌了半天,还是问了吴辰这个问题。 吴辰先是睁大了眼睛惊讶了几秒,然后又将眼睛眯起来嘿嘿一乐:“你看出来了?” “所以……”江渠皱起眉:“你是真的喜欢学姐?” “嗯,当然是真的了”吴辰坦率的承认。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哎呦,你这么一问的话”江渠回忆了一下:“从去年第一次见过她之后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呢” “去年?”江渠更惊愕了,“那学姐她知道你的这种心思么?” 吴辰点点头:“嗯,她知道啊” 江渠的脑袋乱了起来,这啥情况,知道吴辰喜欢她还撩拨他?吴辰接下来的话更是颠覆了他的三观。 他凑近江渠,小声说道:“不过她之前一直没咋搭理我,还是因为你的事情,她才开始搭理我的呢” “因为我?” “可不是,可不就是为了搞定你嘛” 江渠已经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吴辰却还继续说着:“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学姐她也不是那么讨厌我,不过我还是得继续努力”他真诚的拍了拍江渠的肩:“希望最后咱们能happyending” “咱们?” 吴辰却以为他是害羞:“哎呀,你不用害臊,这种事呢,你就尊丛自己的内心,跟着感觉走就行了,我知道你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比较纠结,其实我当时也是跟你一样的,不过后面我就想通了,我可不想错失掉这份特殊的缘分,也不想错过这么美妙的经历” 江渠感觉三观被他震得稀碎,万万想不到,他这位发小的思想竟然这么的——奔放。 第七章 “老板,给我来个不要薄脆不刷酱多加香菜葱花再加辣条的煎饼,另外再给我来一份加糖不加卤的豆腐脑”,顾南风正在早餐摊位前买早餐。 历明月老远就开始吆喝他:“嘿,南风”,走到近前看见旁边还站着高二二班的班长——一个带着一幅方框眼睛斯斯文文的男生,便微笑着也冲他打招呼:“呦,丁彼方?你也在呢”然后来回打量了他和顾南风几圈,开起了他们的玩笑:“你说说你俩,这天天形影不离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俩是一对呢,难怪传绯闻了” 顾南风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我俩是表兄弟好不?” “我知道,肯定是宋知意那家伙拜托你的吧?”历明月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他买的早餐:“这么挑剔矫情的口味,早餐肯定也是给她带的吧?” 顾南风不置可否,转而问她:“那你呢,你平时不时都在家吃完早餐才来出门的么?” “嗯,我这是帮江渠学弟买的” 一旁的丁彼方接过了话:“听说你最近跟初中部的一个学弟打得火热啊” 历明月嘻嘻笑了笑:“是,我啊,正在追他呢。” 丁彼方也笑了笑:“不是都说这女追男隔层纱么?” 顾南风撇了撇嘴:“她那可能是层钢纱,且任重道远呢” “呵,你还好意思说我?”历明月意有所指得白了他一眼,绕过他,拿过早餐颠颠的进了学校。 当她把热乎乎的早餐递给江渠的时候,他一反常态的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而是特别肯定的说了一句:“是吴辰告诉你我没吃早餐的吧” 历明月有点尴尬的笑了笑,看来他是已经知道了吴辰是她的奸细这件事。 “这小子可不是白帮我的”历明月想起来心里还有点不平衡:“他是为了追何……” “学姐”然而她的话却被江渠打断,他似乎情绪有些烦躁似的说:“吴辰他都跟我说了” “他跟你说啥了?”历明月有点懵。 “他什么都跟我说了,总之,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啊?” 江渠这说啥呢,她怎么完全没明白呢。 “你们这种形式,我”江渠深深的叹了口,表情怪异的说道:“我真的接受不了,我是个传统的人” 江渠并没接过她的早餐,说完这几句转身就进了班级,留下历明月一脸懵逼。 她一直到下午,都还是没琢磨明白江渠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让何花帮她分析分析。 “你说这江渠说的这话莫名其妙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嗨,要我说,肯定是你这些天的做作表现把人家吓着了呗“ “要怪也得怪吴辰好不,是他告诉我说,男生都喜欢那种娇娇柔柔做作的嗲嗲的女生,让我不要那么粗犷让我矜持点” 何花一拍桌子:“我就知道,肯定是这小子给你出的馊主意,他的话也也信?他整个就一不靠谱的人好吧” 历明月看着荷花,觉着有点纳闷了:“你也挺野蛮的,也不温柔啊,他还那么得意你,看来吴辰这小子是个特例啊” “他?得了吧”何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这几天竟然自称什么小可爱,简直恶心死我了……” “什么?”历明月察觉出不对劲了,仔细又问了何花几句,才终于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放学后,历明月急急忙忙的去找江渠,却发现他已经骑着自行车出了校门,后座上还载着甄倩,她充分发挥自己的腿长优势,三步两步的追上去把江渠拦了下来。 “喂,江渠,我有话跟你说” 江渠看见历明月喘着粗气拽着自己的车把,一脸的惊诧。甄倩这回倒是有眼力见儿,麻利的从车座上下来跟江渠打了声招呼,就径自步行走向公交站了。 “学姐你,想跟我说什么?”江渠问历明月。 “你怎么会载着那个哪吒啊?”历明月一激动到把原本要问的问题到抛到脑后了。 “不是学姐你告诉我说她经常受欺负么,我一观察,还真的是总有几个女生针对她,所以……” “所以你就当起了骑士了,每天载她回家?”历明月生气之余还想给自己一巴掌,觉得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己坑自己了。 “也不是每天,我也就是载她到公交站”。 “以后不许载她了,你想帮她可以通过别的方式” 江渠被历明月这霸道的命令话弄得一愣,但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因为我不高兴” 江渠迟钝似的又问了一句:“学姐你,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我喜欢你,我不高兴看见我喜欢的人载别的女生” 江渠保持着双手扶在自行车把上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的直直看了历明月一阵,继而又闪躲开她的目光,有些郁闷的道:“但,你跟吴辰……” “哎呀,我就是来跟你解释这件事的呀”历明月顺了顺气:“这都是误会,吴辰喜欢的学姐不是你面前站着的这个学姐,是你面前这个学姐的另外一个学姐朋友” “啊?”江渠被她绕懵了。 “他喜欢的是何花呀,你完全搞错了” 江渠沉思了一会,也终于将事情理清了。“所以,你并没有喜欢他,也并没有3……”江渠猛的打住并捂住了嘴。 历明月并没听见他后面的话,而是急于强调自己的心意:“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我一直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呀江渠” 面对这么直白的表白,江渠又又又羞窘的不知所措起来。 历明月一摆手:“行了,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你快回去吧” 江渠捏紧了车把正要走,历明月却又猛地大跨步向前贴近他的脸,近在咫尺的冲他笑着说了句:“慢点骑,路上小心啊” 撩完了他,转身潇洒的往回走。而江渠却是半天才回了神。历明月的风评一直是‘彪悍,豪爽,不拘小节’这的确不不假,可是她撩起江渠来却是毫不含糊,每回总能把他闹个大红脸,而她似乎看见他羞窘的样子就很满意很开心的似的。江渠开始觉得她可能就是有喜欢‘逗他’的恶趣味。 误会解除,历明月便又继续起了追求江渠的计划。根据吴辰提供的情报,她知道了江渠有个特别老派的爱好——钓鱼。 于是,一个看似风和日丽的周日;江渠拿着鱼竿像往常一样在一片池塘边刚坐下,就看见同样也拿着鱼竿的历明月缓步走了过来,坐到了旁边。 “这么巧?我不是跟着你来的哈,我家就住旁边,没事我也经常来钓鱼,我也很喜欢钓鱼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连怎么用鱼竿都不知道。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需要把蚯蚓穿过鱼钩用做鱼饵,但是那几根扭啊扭,软趴趴的软体动物实在让她下不去手,根本连碰都不敢碰,试了几次也克服不了恶心的感觉。 就在历明月准备一鼓作气捏起一只时,一双手伸了过来,不用想,自然是江渠。他默默蹲在了她脚边,默默的拿过她手里的鱼钩,果断熟练一气呵成的套好了鱼饵,递回她手里时依然没跟她对视。起身的瞬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说了一句:“学姐,你何必这么勉强自己呢”。 历明月却冲他摇摇头:“不勉强,我,我真的挺喜欢钓鱼的,呵呵”。 江渠没在作声,之后的近两个小时,两人没再说一句话。 这两个小时对历明月来说别提多难熬了,她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却偏偏得装出一幅四平八稳神神在在的模样,其实全程都在打盹,好几次差点没栽到河里去,为了不在江渠面前丢脸只能硬撑,她实在不明白钓鱼到底有啥乐趣。而且蚊子还多,不一会就已经给她咬的满胳膊满腿的包,又红又痒又不好意思放肆去挠;简直别提多煎熬了。 终于,在夕阳西下的黄昏彩霞漫过白日的余韵之后,江渠收拾好装备打算回家了。 他将装了七八条活蹦乱跳的鱼的小桶盖好,又瞟了一眼历明月空空如也的水桶。历明月接收到他的眼神,赶紧也把桶盖上,尴尬却又故作轻松的冲江渠说道;“啊,你这就要回去了?咳,那什么,我今天发挥失常了,平时鱼都自杀式的往我钩上扑,呵呵” 江渠依旧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扛起鱼竿准备走,却有些踌躇,终还是迟疑着问历明月道;“学姐,你,真的住这附近么?” 历明月含糊其辞的“嗯”了一声,然后豪气的一摆手:“你不用担心我,我对这里很熟悉的,真的” 江渠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提着鱼竿上了小路。 历明月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才猛地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脚踢开了空水桶,嘟囔着;“什么呀,根本就钓不上来嘛”然后伸出五指对着被蚊子咬出包的地方一顿猛挠,顿觉舒爽。 江渠走了她也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了,便也收了鱼竿往回走。可是……明明是按原路返回吧,竟然走岔了,绕了半天把自己成功绕懵了。好巧不巧还赶上乌云压阵,大雨说来就来,完全没给她缓冲的时间,举目都是矮灌木连个能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她无头苍蝇似的一路狂奔,豆大的雨珠就一路砸着她,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大,手边只有个算得上能用的水桶。正准备把桶套在脑袋上护住头再说,一阵脚步声匆匆的由远及近。 一回头,江渠正打着一把伞向她奔过来。 像是一幕光影交错的舞台剧,瘦高的男孩奔跑在泥泞的小路上,那是她喜欢的少年。他的身影由模糊到朦胧再到清晰,顾不得溅起的泥点子,击退一切的喧嚣,踩碎潮湿的阴郁,一寸一寸奔到她的面前来,直到为她擎起了一片安宁。 她看着他,眼睛里有惊讶感动以及叠加到一起的欣喜与悸动。 他给她撑着伞,伞下有拘谨羞涩和明知故问的坦率。 “学姐,你,家不住这附近吧?” 历明月没出声。 江渠又问道:“今天,是你第一次钓鱼对么?” 历明月沉默了很久才重重的点头:“嗯” “学姐,其实……” “其实我真的很膈应蚯蚓”历明月抢话道,却出其不意的把江渠搞蒙了‘关蚯蚓啥事?’。 “其实我压根就不是什么淑女,做作的装柔弱嗲嗲的说话,我自己都觉得挺恶心的。实际上,我食量超大嗓门也大,力气也大,能抗两桶水上楼脸不红气不喘;我异性缘也超差”。 “学姐……” 江渠想要说什么。历明月抬手去抓伞柄,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惊到的同时,又都羞窘的转开脸,可那两只手却依然一上一下的握着伞柄。 历明月心跳的有些快,话却没停,而且提高了分贝: “还有,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钓鱼,更不喜欢下雨” 历明月转过头极其认真的看着江渠,像是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江渠也感觉到了,他内心一阵慌乱,不知怎么应付,于是就逃也似地一头扎进了雨里。却依然清清楚楚的听见历明月大喊了一声:“可是,我喜欢你啊”。 他停下来,没回头,背对着历明月也喊了一句:“学姐,我,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你知道么,我有一个朋友,她得了绝症”历明月冲江渠的背影莫名其妙吼了这么一段。 “为了活下去她什么都愿意做,即便主动争取也可能失败,可是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等死”。 “宁愿失望也不应该留下遗憾,是她教我的道理” 江渠用鱼桶罩住脑袋拔腿往家跑,仍听见了历明月最后吼的那句:“我不会放弃的”。 第八章 “嘿,明月,怎么样,这次考试发挥的咋样?”期中考试后,何花好奇的问历明月。 “嗯,还行吧,除了数学,其他科应该还行。”历明月的成绩不算差,除了数学。这实在是她的一大痛处。 不一会,班主任走进来开始宣读期中考试的成绩。“历明月,历史95.地理94政治92,英语142.语文133.数学” 班主任停顿了一下,严厉的看了心虚的历明月一眼,“数学,5分”。 历明月一拍额头‘太丢人了’。 顾南风‘扑哧’一声笑出来:“5分?150分的卷子,你考出了个位数,我滴天,你咋考出来的?” 班主任把历明月叫起来,解答了他的疑问:“你可真行,完美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就答对一道选择题得了三分,剩下两分还是老师看你卷面太干净给你的卷面分”。 “哎呀,老师,我也很无奈呀,那数学的什么方程式啊几何证明啊什么的,我一看就头疼。” “胡说,根本就是你没认真学,你到底想不想考大学?” “我当然想了”历明月站直了身子,傲娇的一仰脖子“忽略掉数学,凭我现在的成绩我照样考得上大学”这话到没说错,她的综合成绩也不算低,但是…… “你不是想考政法大学么?” 班主任接下来的话如一盆凉水浇到她头顶上:“以你现在的成绩还差的远呢,如果数学成绩提不上来,你就不可能考得上” 何花小声冲她嘀咕了一句:“也是哈,你这都不是偏科,根本就是瘸腿了” 历明月也有点灰心了,问班主任:“老师呀,那你说我这还怎么提高啊,还有希望么?” “找人去补呀,从基础的开始补” “哎呀老师,那照你说,我这基础这么差,那不得从初中数学开始补啊”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我不管怎么补,反正你的数学成绩要是始终是这样,提高不上来的话,你就绝对考不上政法大学” 批评够了她让她坐下之后,后面的宋知意探头过来:“我看你要是真想提高数学成绩,还真得从初中数学开始补习,毕竟你基础太差了”。 顾南风也凑过来,意有所指的冲历明月挑眉:“对呀,找某个初三的学弟给你补,不是正好?” 何花竖起了大拇指:“嗯,这招不错嘿,如果最后即把成绩提升上来了顺带把学弟也搞定了,那可不就是事半功倍一石二鸟么” 历明月一听瞬间睁大了眼睛,激动的锤了顾南风一拳:“聪明啊你”。 这不,听说初中部的考试成绩也下来了,历明月急急的就去关注榜单了,想看看江渠的成绩究竟如何。 眼睛正从上至下的搜寻着江渠的名字,余光却瞥见一个不太招人喜欢的纤细身影踱步到了自己面前。 甄倩开口道:“学姐是在找江渠的名字么?” 历明月懒得搭理她,却听她自顾的说道:“学姐干嘛这么执着呢,他现在不可能谈恋爱,你们不合适” 历明月觉得很可笑:“我们不合适,你跟他合适呀?” 她没再理甄倩,继续找江渠的名字,终于在榜首看见了他的的成绩,这小子确实是个学霸,全年级第二。 “这家伙,还挺厉害”历明月不自觉的嘀咕了一句,心里油然升起了些骄傲感。 甄倩却还在一边聒噪:“学姐就没想过,你这么一直缠着他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影响么?” 历明月忍不了,怒喝了一句:“你有完没完啊” 甄倩被她那副气势吓到了,不由得退了一步,脸色白了白,动了动嘴正想说什么讽刺历明月几句,却被历明月先发制人的话给怼了个体无完肤。 “你知道学生时代最失败的是什么么?就是恋爱也没谈,成绩还一塌糊涂;学习没学好,对象没搞成,才是学生时代最大的悲哀”历明月指着成绩单中后段里印着甄倩成绩的那一栏,讽刺她道:“就你这成绩,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情呢?你有那时间在我面前叫嚣,回教室多看会儿书得了”她上下打量了甄倩一眼:“你要不就当面去跟江渠表白去,既然不敢,就少在那里忿忿不平”。 甄倩被她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所以呢,你呀,以后少掺和我们的事,把你自己弄明白得了”历明月警告她道。 甄倩即不平又不甘,紧紧握着拳头瞪着历明月,却说不出来一句反驳的话。 (……) 历明月找到江渠,跟他说明想让他帮自己补习的意思之后,江渠先是一愣:“让我给你补习初中数学?” “嗯,我的基础特别差,就得从初中知识开始补”,见江渠明显的犹豫,话锋一转便开始夸他:“也不是不能找别人,关键吧,学姐我认识初中生里面,就数你脑瓜最好最聪明脾气又好又有耐心呀”。 江渠被她这么一夸,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当然还夹杂着一点小雀跃。 历明月乘胜追击:“所以说啊,舍你其谁啊,我的要求和眼光那可是很高的。既然要找人补,肯定就得找个像你这么优秀的不是” 江渠越发的不好意思,但还是小心措辞着想拒绝:“嗯,学姐,但是……我……,我觉得不太方便吧”。 历明月听他这么说,立马又换上了一幅严肃的面孔,郑重的问他:“学弟,你知道学姐我现在是高二了吧,非常关键的时期” 江渠点点头。 “那你知道学姐我即将面临高考吧?” 江渠又点点头。 “那你希不希望学姐我考个好大学?” 江渠再次点点头。 “那你忍心看着我就因为数学成绩拉后腿,最后高考失利么?因为没有进入心仪的大学我还可能郁郁寡欢精神崩溃,毕业之后可能随便找个人嫁了,然后这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憋憋屈屈的过。你就说你忍心看我变成那样么?” 江渠愣愣的摇了摇头,凝眉问道:“这么,严重吗?” “那当然了”历明月郑重的回答,套路起江渠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可是……”江渠依然想拒绝。 历明月这回使出了终极必杀技,拍拍江渠的肩:“放心,有偿补习,付你补习费还不行么?” “学姐,不是补习费的问题,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么势利把钱看的那么重的人,我只是觉得,不太方便”,江渠义正言辞。 上课铃声打响,同学们都陆续奔跑回教室,江渠也转身准备回教室了。却被历明月叫住:“诶诶,学弟呀” 历明月一咬牙一跺脚,嚷道:“两小时一百块行不?” 江渠瞬间回身,认真的对历明月道:“我觉得确实还是有必要给学姐你补习,时间地点你定”。 顾南风听后觉得很惊讶,问历明月:“你用什么方法让他答应的,他应该不会轻易答应吧?” 历明月面色不变的回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凭我的个人魅力了”。但内心却在滴血,毕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只有500块,可她却觉得值得。 于是,两天之后的那个周末,江渠进了历明月家的大门。 历明月家条件算是不错,母亲是老师,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律师。江渠以为这样的家庭氛围一定是严谨肃穆的,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她们家的氛围非常的轻松愉快,不过也难怪能养出历明月那么坦率热诚的女儿了。 江渠被领进历明月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进女生的卧室,自然是手足无措,历明月让走就走让坐就坐,眼神根本不敢丁点的乱瞟,整个人拘谨的不行,更不用说脸上持续不消的红了。 他规规矩矩腰板挺直的盘坐在地板上的矮桌前,由于眼神不敢乱瞟,就只能直勾勾的盯着翻开的数学书,像个被固定的木偶。 历明月也坐下来后,他立马拿出笔在书上勾勒,瞬间进入补习模式。 历明月一看,他明显是想保持距离似的坐的离她老远,他那严肃拘谨又害羞别扭的表情其实挺滑稽的,让她有点忍俊不禁,又兴起了逗他的心思。于是,故意板起脸孔,以指扣了扣桌子道:“干嘛离得那么远,我是妖怪啊,还能吃了你呀?” 江渠听她这么说,更加面红耳赤。想了想便把书往她那边挪了挪,自己却并未动。 历明月看他那别扭的样子真是越发想笑,心下却想起默罕默德‘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故事,想着便主动挪到江渠跟前。 这下,江渠可更手足无措了。历明月呢,故意把身子向他歪了歪,嘴里却一本正经的问:“咿?学弟,这个方程式怎么是这样解的呢?” 江渠用笔在草纸上给她解答,可是因为她的靠近,他根本不能保持呼吸平稳,声音就有点抖,还有点语无伦次:“就是,嗯,这个x,把它……把它设定为未知数,然……然后……” “哦,未知数啊”历明月嘴角噙笑的看着他,身子继续一点一点的向他歪过去。 江渠惯性的往后退,历明月的逗弄却没有结束。 她指着厚厚的数学书问江渠:“这部书上的公式方程,你都懂么?” “嗯”江渠自信的点头:“差不多” “别的科目呢?老师讲一遍你也都能明白?” “只要认真听就能明白”江渠依然诚实且自信的答道。 “哦”历明月眯起眼:“也就是说你有超强的悟性喽” “呃,还好吧”江渠谦虚了一下。 历明月却故意拉长语调问:“那,爱情呢?” “诶?” 江渠显然被历明月的这一问题给问懵了,猛地回头,对上历明月的脸。 历明月以为自己会见到他慌乱或者恼怒的表情,然而并不是,他对这一问题很不解似的,脸上现出了迷茫的表情。 他皱了皱眉,用带着迷惑情绪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顿了下,又加了一句:“也不明白‘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历明月原本笑眯眯的表情因这回答僵了一下。 她轻叹了口气,下一秒却猛地栖身靠近。以近在咫尺的距离大胆而又认真的看着江渠的眼睛,她喜欢这双眼睛,清澈干净像两汪清泉一样的眼睛。 缓缓地,她在这非常亲密的距离间,用非常亲密的语气说:“不懂就要学呀,你不是领悟力特别强么?我来教你,怎么样?” 江渠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却听历明月又重复了一遍: “我来教你,什么是爱?” “学……学姐”,江渠结结巴巴,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却被历明月抓住胳膊。不容他逃避,历明月一眨不眨深深的望进江渠眼里,自认为把对他的喜爱欣赏眷恋等一系列感情全都通过这眼神传递了过去,然后问他:“现在,在我眼睛里,你能看见什么?” 江渠没有立即回答。 历明月又问了一遍:“说呀,从我的眼睛里你能看见什么?”。 江渠犹豫了一下,认真看了看她,然后诚实的答道:“眼屎”。 历明月差点没厥过去,赶紧揉了揉眼睛,把‘眼屎’擦掉,不放弃的又问他:“那,感觉呢?” 她迅速调整好因为‘眼屎’而影响的表情,再次靠近他,眼对眼鼻对鼻的问:“这样子,你有什么感觉?” 江渠又犹豫了一下,但是觉得应该实话实说,于是非常坦诚的回答:“大蒜味儿”。 啥? 历明月没反应过来。 江渠还好心的提醒她:“学姐你,中午吃蒜了吧?其实刚刚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了……” “不重要”历明月捂着嘴弹簧似的立马弹开江渠一米远,还在不断摆手,语无伦次的道:“这都不重要,呵呵,那什么,咱学习吧,解题,继续解题哈。” 接下来的补习算是比较正常了,历明月因为觉得丢人,也就没再逗他,两个小时下来,效率也算是比较高。但江渠那天晚上却失眠了。 倒不是因为历明月,而是因为他听见隔壁他的父母一晚上都在吵架。 “你那么在乎那个狐狸精,你找她去啊,少在我面前恶心我” “要不是考虑到儿子,你以为我愿意回来,你以为我不恶心你,你就是泼妇” “对,我就是泼妇,你个不要脸的,我就泼给你看……” 接着,是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脆响,以及撕扯谩骂和着女人嚎哭的声音。 难以想象,平时在他面前装出一幅恩爱互敬摸样的父母根本早已撕破了脸,他知道他们努力维持这种假象都是为了他,为了不影响他,可是他真的很烦躁也很无奈,因为他明明知道这一切还得装作不知道。争吵还在继续,江渠用枕头蒙住脑袋,突然觉得心累,觉得他们一家都特别可笑。不自觉的又想起历明月,想起她总是一脸认真的直白的跟他说她喜欢他,可是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呢,他想他的父母应该也是真心爱过对方的吧,如今却闹到这份田地,难道他们争吵着互相伤害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对曾经甜蜜生活的留恋么?如果这就是爱情,他觉得宁可不要,如果爱情是这么不堪的东西,那他就绝不会碰。他不想像他的父母一样,被这个所谓‘爱情’的东西伤害之后,活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第九章 “呵,学弟还真是纯情呢”,宋知意一边喝汤一边乐,差点没喷历明月脸上。 而何花看着历明月餐盘里可怜的青菜叶子,摇头叹息:“哎——你说说你,为了追学弟基本是啥招都用了,现在还弄的紧衣缩食的。” “可不是嘛”顾南风接茬道:“你也真舍得下血本,一个月的生活费啊,代价是不是有点大呀?” “付出多少我都不在乎,但”,历明月懊恼的用勺子猛戳米饭:“但学弟他怎么就没反应呢?” “嗨,他那是还没开窍呗” “我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凡是能想到的招全用上了,就算是个铁葫芦它也该有点反应了吧,你说我还怎么让他开窍?”历明月很是灰心泄气。 “这你问我就对了呀”顾南风一脸的高深莫测。 历明月狐疑的看向他,得到了他信誓旦旦的一句“相信我,当然是男生最了解男生了”。 根据顾南风的话,“呆呆萌萌,或者偶尔冒点傻气的女生,会让男生觉得特别可爱,就会特别招男生喜欢”。 于是,在某天江渠给历明月补习的时候,发生了如下一幕: 江渠:“学姐,这道题很简单的,你试着解一下” 历明月:“哎呦,这太难了,我不会呀” “呃,那,好吧,我把解答步骤写出来给你看”江渠详细的将解答步骤写在草纸上,边耐心的教她:“学姐你看,这其实是一次函数,当k>0时y随x的增大而增大……” 历明月眨眨眼睛:“它为什么叫寒数不叫热数呢?发明它的人是不是爱斯基摩人呀,为了纪念他才叫寒数的么?” 江渠“……” “还有,数学嘛,为啥要用一些英文字母呢,为啥不用拼音?” “……” “另外,y干嘛非得随着x的增大而增大呢,y也忒没有主见了吧”。 江渠表情怪异的看着历明月,像是无奈又像是苦笑一般,最后只能摇头扶额。 历明月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得意洋洋:“看吧,装傻卖萌啥的难不倒我” 继而又想起顾南风跟她说的“男生多少都有点英雄主义,所以你得激发他的保护欲。” 于是,当补习进行到一半,历明月感觉有个蚊子在耳边‘嗡嗡’飞的时候,突然蹦起来面色惊恐的大叫道:“蚊子,哎呀妈呀,有蚊子,它在我的耳边飞,我好害怕呀,怎么办啊,太可怕了,它要伤害我,学弟,快保护我”。边喊着边往江渠身后躲,江渠愣愣的看着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历明月注意到江渠那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觉得挺尴尬的,不禁埋怨起顾南风来,什么看见虫子表现出害怕惊恐的模样肯定能激发出男生保护欲,从而拉近两人的关系,怎么发生在她身上就是适得其反呢,根本就是瞎掰嘛。但是又想起顾南风还跟她说过‘如果没起作用,那肯定是情境不对氛围不够’,所以,在补习快结束的时候,她凑近江渠对他说:“这段时间给我补习辛苦你了哈”。 江渠奇怪她怎么忽然跟他客气起来了,接下来就听她郑重其事的又说道:“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呢,我决定请你看电影”。 江渠反应过来她这又是在套路自己,刚想拒绝,历明月却不容他回绝的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下周末**电影院,票我来买”。 “呃……学姐,我觉得……”江渠实在想拒绝,因为觉得和她两个人看电影实在太暧昧了,怎么想都不合适。 历明月看出他所想,安抚的拍了拍他:“哎呀,南风和知意她们也都去,不是光咱俩,你也可以叫上你的同学一起来啊”并且豪气的一拍胸脯:“学姐我请了”。 “可是……” “不是吧学弟,看场电影而已,你不是这么不给面子吧?”历明月假意绷起脸:“难道咱们就只能限于物质上的来往么?” 这话说的可就让江渠紧张了:“学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历明月狡黠一笑:“那你去还是不去?” “好吧”江渠最终还是没能拒绝的了历明月。 江渠虽然年纪不大但其实一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自从历明月闯进他的生活之后,他的原则一直在被打乱,只是他自己并没察觉出来。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历明月后面跟着宋知意顾南风和何花,江渠带着吴辰到了电影院。吴辰是死活非要跟着江渠来的。 挑座位的时候,大伙十分有眼力见的把历明月跟江渠安排在了一起,历明月右边是江渠,左边依次是何花宋知意顾南风。而原本坐在江渠右边的吴辰,非要换座,赖皮赖脸的非要和何花坐在一起。 待大家坐定后,就成了一男一女间隔一男一女的顺序。历明月侧身一看,他们六个这样子简直就像三对情侣一样。 电影开始了,历明月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期待着想象中恐怖镜头播放时,她故作害怕的扑向江渠激发他的保护欲,或者江渠害怕的扑向她,然后她揽过他安慰的画面也不错。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部叫做‘鬼影惊闻’的电影,它是部纪录片,还是关于候鸟迁徙家燕孵蛋的,长达三个小时的纪录片。 历明月扭头看向何花,低声喝问:“怎么回事,说好的恐怖片呢,你这咋买的票啊?” 何花对于造成这样的乌龙也挺懵的,只得对着历明月歉然一笑:“我没想到那么恐怖的名字,它竟然是部纪录片啊,那现在怎么办?” “你说看纪录片能有什么气氛,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了”历明月有点惆怅。 何花却对她使了个眼色:“诶,江学弟倒好象蛮专注的在看呀?” 历明月把脸扭向江渠,一观察,这家伙还真就认认真真全神贯注津津有味的在仔细观看这部纪录片。她凑近了点问他:“你,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片子?” 江渠回看向她的眼神分外诚恳,尽管电影院里面光线很暗,但她还是看清了他眼底的那份认真,他点头答道:“嗯,喜欢”。并且还追问了一句:“学姐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片子?” 历明月竟然豪不尴尬,而是一脸的理所当然:“那当然了,我什么都知道”然后凑近了点故意用暧昧的语气慢悠悠道:“毕竟,你的一切,我都有兴趣了解嘛”。 江渠赶紧把头转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一只手却在不停的扣着另一手的掌心,那副正襟危坐的表象下是被撩拨得不知所措得忐忑。如果不是电影院里光线太暗,被历明月看见他这副样子,一定又会大肆取笑揶揄他一番。 荷花拽了历明月袖子一下,小声道:“呦呵,这可真是误打误撞歪打正着了嘿”。 那一场电影的时间,何花全程在和吴辰斗嘴;宋知意一直像个死猪一样倒在顾南风肩膀上睡觉;顾南风则是忍受着宋知意的口水浸透衣服的同时一直在玩游戏。而历明月则是一直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端详着江渠格外专注的盯着屏幕的侧脸。 历明月花了这么多心思在他身上,可是江渠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喜欢他呢,甚至为了追他使出了浑身解数。那如果直接拒绝她,是不是会给她造成很大伤害啊?江渠在自习课上偶尔溜号的想着这个问题,对历明月,他始终有点不忍心,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她这么的于心不忍 老师踱步到他座位旁,看了看他凳子底下以及旁边过道上摆着的一溜橙汁桶,又看看了看被那大桶橙汁包围的江渠,他就好像被橙汁绑架了一般。推了推眼镜,老师问他:“江渠同学,你是打算批发卖饮料么?” 江渠一阵尴尬。 甄倩抢着回答:“老师呀,这是别人送他的,他没好意思拒绝,那人就一直送” “嚯”老师惊讶了:“那这位同学可够豪气的”然后拍了拍江渠的肩:“在这么送下去,咱们班都快放不下了吧,那你还是趁早拒绝她吧” 江渠一个激灵,‘趁早拒绝她么?’,老师放在他肩上的手却加大了力度,用那种惯常的器重的语气说:“马上月考了,你要给同学们起好带头作用,别让旁的事情影响你分心。你可是学习委员,你得带动大家的学习热情,起好表率作用” 江渠点点头,有些心烦意乱。 回到家,面和心不和的父母也依然是这套说辞,只是比老师更加小心翼翼些。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考上好大学,只有成绩好才能有出路,为了你,爸妈付出多少都愿意,你可千万得给我们争口气”,这是江渠基本上每天都能听到的父母对他说的话,他们总是这样说,给予他很高的希望,诚然他也一直没让他们失望过,可是最近他却感觉异常的疲惫或者说力不从心。被寄予高期待的同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了。偏偏他又是个温吞隐忍的性子,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不想看见身边人失望的眼神,不忍心伤害别人,所以往往都是自己承担。可他毕竟也只是个少年,并不能完全冷静的平衡自己的情绪。所以渐渐的,父母表面上勉强维护和睦的假象被他看在眼里的烦闷,和每晚听见他们争吵产生的那种悲哀感,结合成了一种隐而不发的躁郁。而这种躁郁终于直接对他形成了干扰。他的月考成绩——严重下滑。 第十章 历明月倒是兴高采烈的,因为江渠给她的数学补习颇有成效,虽然她学的并不认真,多数情况下都在逗弄他,但效果还是挺显著的,月考的时候,她数学竟然考了——六十多分,虽然这个成绩依然不好,但相比于之前的个位数,可以说进步相当大,成绩提升的相当快了。 她兴奋的拿着卷子的去找江渠:“嘿,看看,这可不是提升了一点半点呢,学弟,多亏你啊”。 “真的,那太好了”江渠也很为她高兴,可这轻松愉快的表情似乎参杂着一丝牵强,历明月甚至看出了点沮丧和懊恼。 正纳闷他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就听江渠说:“学姐,初中的部分我已经给你补完了,剩下的高中知识点,只要你再好好复习复习,相信成绩还会继续提升的。嗯,这样的话,也就用不到我了,那,我们的补习就到此为止吧”。 “啊?别呀,我觉得还有不少知识点我还没掌握呢,还是需要学弟你……” “学姐” 江渠出声打断历明月的话,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烦躁,说出口的话也就带着些生硬: “学姐,我们以后,还是少见为好”。 “诶?”历明月有点没反应过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发懵,想问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觉得她烦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江渠却没再看她,转身跑回了教室。 反倒是别人解开了她的疑惑。 甄倩慢悠悠的走到历明月身边,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斜眼瞟着历明月,讽刺的道:“呦,高中的课业不是挺繁重的么,可我看学姐倒是挺闲啊,三天两头的往初中部跑。” 历明月瞪了她一眼:“跟你有关系么?脚长在我身上我愿意去哪去哪,你管得着么?” “学姐当然觉得没关系了”甄倩嗤笑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凌厉的说道:“但是有人已经被你严重的影响到了,江渠,他这次月考的成绩很不理想,下降了不止一点半点” 历明月心里一惊,不会吧,他成绩下降难道是因为她?她让他分心了? 甄倩冷笑一声:“呵,也难怪,被学姐这么不依不饶的缠着,换了谁都会觉得烦吧,很难不受影响吧。江渠性格一向温和,大概是不好意思说什么绝情的话,但做人总得有点自知之明吧?” 这话,历明月听了就很不爽了 “是呀,这人啊确实该有自知之明,江渠他不好意思说,你倒挺好意思哈”她不屑的上下睨了她甄倩一眼,讽刺了回去:“你是他什么人啊,你是他妈呀?轮得到你操心么?再说了,不管他对我有什么样的想法,那也都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甄倩脸绷得像雕塑般严肃,说出得话也很僵硬:“我是为他抱不平,我不想看见他那样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被你给毁了。” “得了吧”历明月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嘲弄道:“骗谁呢,诚实点不行么?你不就是暗恋他么。” 甄倩瞬间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历明月,然后慌乱的别开眼。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的秘密被戳破之后的不安和惶恐一起现在了她脸上,眼神闪烁起来,声音带着些颤抖,说出的话语无伦次:“我没有……我只是……” “哎呦,承认得了,你不累呀”历明月翻了个白眼:“还藏着掖着个什么劲儿呀,都是女生,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好么” 甄倩神情更加慌乱了:“你告诉他了?江渠他,他知道么?” 历明月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江渠是否知道这件事,打量了她一阵,越发觉得这甄倩可笑,也真的笑了出来:“嘿,你可真逗,暗恋人家不敢表白怕人家知道吧,看见有别的女生亲近她还嫉妒吃醋,你还真是矛盾啊。” 甄倩听见这话,扬起脖子像准备迎战的母鸡似的抖开翅膀,怒道:“跟学姐你比,我当然是自愧不如了,应该很少有人能做到像学姐这样为了追男生把廉耻都甩在一边吧,大多数女生脸皮可都薄着呢。” 历明月没有大吵大嚷的怼回去,而是摸着下巴点点头:“嗯,有道理,我也觉得我就不是一般的女生呀,不过你嘛”眯了眯眼,历明月继续用嘲讽的口吻道:“我记得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你要不就去跟他表白,当他的面把话跟他挑明,那我还会佩服你的勇气,但你不敢对吧?既然不敢就少唧唧歪歪的” 历明月一根手指指着她:“以后你也不要再到我面前来挑衅我,毕竟,我从来没把你看成是敌人或者对手什么的”。 甄倩听到这话有点意外,却听她继续说道:“因为你,连成为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历明月这话说的很慢,一字一顿的,甄倩却觉得仿佛自己的自尊被她踩在了地上碾。 历明月看着她脸色由惶恐的煞白变成了激动的青红,却压根没给她反攻的机会,向她走近一步,清脆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性:“再说了,我怎么就不知廉耻了?我没偷没抢没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喜欢一个男生而已,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这是一种很美好的情感,我喜欢江渠就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想让他同样也喜欢我,所以我会用尽各种手段和方法,但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喜欢就喜欢的坦坦荡荡,如果在我做了种种努力之后他还是不喜欢我”历明月顿了下,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说道:“那也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除非他本人,当面,亲口告诉我他不喜欢我。那么,我就会退出他的生活,完完全全。” 甄倩似乎被历明月震慑住了,起码历明月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她没再找她的茬,但是江渠成绩下降的事确也令她耿耿于怀,而自从那天他说出两人没事还是少见的话之后,他俩还真是很少见到了,或者说是江渠又在有意躲着她。 “哎呀,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和学弟说上一句话了,他现在基本见了我转身就跑,这算什么嘛。”她哀怨的靠在何花堆成山的教科书上叹息着:“难道学弟真的是被我影响的成绩下滑了?” 顾南风凑过来:“那就说明他还是对你有感觉的,或者对你动心了,不然怎么可能被你动摇,这么容易就被你影响呢?” 宋知意和他一唱一和的:“对呀,要我说,学弟绝对也是喜欢你了。” 历明月却摇着头撇嘴:“你们说的我可不信,除非学弟亲口告诉我他喜欢我,我才相信”。 何花眼睛咕噜一转“那你就去问他呀,再怎么说也得找个机会把话说开了吧” 初三一班教室里,吴辰也正跟江渠说着相同的话:“你总这么躲着学姐也不行啊,你要是真不喜欢她就把话跟她说明白了呗” 江渠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什么才算是喜欢,而且,我现在也不想谈恋爱” 吴辰荡着凳子吃着辣条,他的嘴永远闲不下来,不是在吃就是准备吃,反正看见他的时候他一定嚼着点什么吃的,兜里也永远不空,不是装着瓜子就是揣着糖。这时候正被辣条辣的舌根发麻,但还不忘挤兑江渠:“你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嘶……要是,我喜欢的人也能像历学姐对你这样……嘶哈……能赶上她对你一半好,我就知足了,你呀,拒绝了历学姐将来可别后悔……嘶,好辣……呃,我爸就经常说,不是每个男人都能遇到那种全心全意喜欢你满眼都是你的女孩子的。你这家伙遇到了,竟然还不珍惜,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还有,别说什么上学的时候不想恋爱只想学习,到最后学习没学好恋爱也没谈成,那才是最悲哀的。” 吴辰自己并不知道他这观点竟然和历明月不谋而合。 “我帮你和学弟创造个机会,你好好问问他,怎么样?电视剧了不是经常会有那种情节么,能让男女主角的关系有质的飞跃”,何花冲历明月挑挑眉。 “什么机会?你不会又搞成乌龙吧?”历明月经过上次的电影事件之后,对何花的办事效率已经非常怀疑了。 “哎呀,放心吧,你等我消息吧”何花很是成竹在胸的样子。 其实,何花的主意,就是和吴辰串通好了,半夜的时候把历明月和江渠反锁在生物实验室里,没错,就是效仿某些影视剧那样。 要说全程被蒙在鼓里的,其实就只有江渠一个人,他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和同学们义务打扫完老教学楼,放学之后,吴辰慌里慌张的说自己遗落了重要的东西,非得让他陪着他去找,可是问他是什么,又不明确说,支支吾吾的,就只是死命的拉着他往老教学楼奔。 “你到底落了什么东西在这儿啊?” “呃,反正是很重要的东西”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找” “手机,落了手机” 江渠频眉:“打电话震一下不就知道在哪了么” 结果,震动声从吴辰口袋里传出来。 吴辰慌忙掏出手机“呵呵,那什么,我记错了,是钱包,我把钱包落在这儿了” 江渠更觉得奇怪了:“刚刚晚饭不是你付的的钱么,我刚还见你揣着钱包来着呀。” “呵呵,对哈,那什么,不是钱包,是……”吴辰并不是个会编瞎话的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说丢了啥比较合理。 而江渠已经看出了端倪,他严肃的问他:“吴辰,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那什么”吴辰吭吭哧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江渠已经认定这家伙是故意耍自己的,于是摇摇头,有些愠怒的转身往外走。 “诶,江渠,别走啊,我任务还没完成呢”吴辰情急之下拉了江渠一把,这一拉把江渠拉了个趔趄,又因为黑灯瞎火的,江渠没看清周围的物体,一不小心额头就磕撞在了摞在一起的桌角上。 而正当他扶额抽气的瞬间,吴辰竟然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并在出去后猛地将一个人,不知道是踹还是推的塞进了屋里,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把门从外面给锁上了。 江渠懵了 就连被猛地推进来的历明月都傻眼了:“这什么情况,跟计划的不一样啊,这让她怎么面对江渠,说好的假装路过呢,设计好的意外偶遇呢,吴辰这小子果然不靠谱,这下全穿帮了”。 历明月只能尴尬的笑笑“呵呵,江渠学弟,那个……”她都不知道如何措辞,根本没办法自圆其说啊。 江渠揉着撞疼的额头,语气可以说是非常的无奈了:“哎,早该猜到是学姐你了”。 “嗯,是我啊”历明月到坦荡,也没抵赖,干脆承认下来:“上次看电影其实也是我套路你的” “啊?为什么?”江渠一时没反应过来,明知故问。 “你说呢”历明月毫不避讳。 江渠把眼睛闪到一边,面对历明月这种直球进攻又执着的性格,他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历明月索性全部如实招来了,但那之前,她先是走到江渠面前,掏出创可贴贴在了他额头撞伤的小伤口处,把他拉到墙角暖和的地方坐下来,然后才开始娓娓道来:“上次看的电影,本来应该是鬼片的,因为南风说一起看鬼片那种恐怖的氛围最容易让两个人感情升温;不光是这次,其实从老早就开始了,后面的钓鱼,包括补课都是我故意安排的”。 江渠惊讶于她的直白之余也深感惭愧,他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前方,话音幽幽的说道:“学姐,其实,我真的没那么好,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值得么?” 历明月朗然一笑:“嘿,当然值得,我喜欢你,为了这份喜欢做什么事都值得”。 江渠沉吟了一会,问了一个一直都想问的问题“学姐你,对每一个喜欢的男生,都这么执着么?” 历明月声音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扭过身子有些愠怒又特别郑重的对江渠说:“诶,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从来没对任何男生这样过的,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也是我第一次拼尽全力不惜一切想要靠近的人;这种感觉我从来没对别人产生过呀”。 江渠愣了楞,被她这番话搞得又开始无措慌乱起来,随即又马上给她道歉:“对不起,学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历明月坦率的看着他,仰起脸,宣誓般道:“也说不清你哪里好,但我就是觉得你好,就是觉得谁也比不上你好”。 江渠被震撼了,他缓缓的扭头看向她。她的脸在黑夜中不甚清晰,可是眼睛却很亮,像是明亮耀目不容忽视的灯塔般,将灯火直射进他平静无波深海般的心底。 江渠慌乱的移开目光,他不太敢跟她对视,他害怕她那种毫无保留豪不隐蔽的眼神,害怕那双明亮的耀眼的能将黑暗燃烧,让自己避无可避的灯火般的眸子,更害怕一向直线航行的平静风帆般的意志,会不受控制被这灯塔牵引,会偏离航线,偏离所有迄今为止认为正确的概念和方向。 可那双明亮的眼眸却是那么不容忽视,它正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盯的他耳朵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喉咙也仿佛梗住了般,发出的声音十分的涩哑:“学,学姐,我……我” “你的月考成绩下降了对么?” 历明月的思维跳脱,江渠又一次没跟上节奏,待反映过来之后便默默的点了点头。一想起这件事,江渠的脑子和心便都烦乱起来。偏偏历明月话还是个耿直不会拐弯的性子,她直截了当的问他:“所以你之前说什么没事以后咱就别见面了,最近也总躲着我,就是因为这个喽?” 江渠没回答。 历明月兀自说下去:“这么说来,真的是我给你造成了负担,影响了你,所以你的成绩才下降的?”她说着靠近了些,放缓了语气问:“那,是不是说明,你也喜欢我呀?” 江渠迅速的摇了摇头。 历明月皱起眉:“什么意思?你成绩下降跟我无关,还是,你不喜欢我?”她问这话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学姐的确有影响到我,但却不是我成绩下降的主要原因。至于躲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究竟要怎么面对学姐,因为,我无法给出学姐你准确的回答”。 历明月难得没有抢话,静静的听着。 江渠转过脸看着她,眼神里仍旧是迷茫和困惑:“学姐你一直说喜欢我,可是,究竟喜欢一人是什么感觉呢?我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静谧的黑夜里,时间也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历明月看着江渠,轻轻的开口:“是心动啊,是不自主的被吸引,是想靠近,是忐忑的小欢喜” 江渠依然一脸迷茫。 “要不要感受一下?闭上眼睛好好感受一下?”历明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江渠陡然紧张,瑟缩了几下:“感,感受什么?”这黑灯瞎火的,她想干什么,想让他感受什么? 事实证明,江渠真的是想多了,历明月掏出耳机线,一个耳机自己戴上,另一个耳机塞进他耳朵里。 轻快的音乐声传了过来,是周杰伦的简单爱“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你靠着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着,像这样的生活,我爱你你爱我……” 江渠静静的听了一会,肩膀感觉一重,历明月的头倒向了他的肩。 “学姐,其实我……”江渠想起来,自己本来打算在再见到她,就明确拒绝她的。可是…… “学姐?” 江渠叫了几声,历明月没反应,只是发出沉沉的呼吸声,原来是已经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江渠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等明早了,明早她醒过来再和她把话说明白。 他被历明月枕着虽觉尴尬别扭,却也不好叫醒她,只能就这么任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踏踏实实睡着了。 他看不见她的脸,就呆呆的盯着她的头顶发了会儿呆,然后,脱下校服外套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奈何第二天早上,他依然没能把话跟历明月说清楚,因为他们被巡逻的保安发现后第一时间通知了班主任教导主任,而教导主任又第一时间找来了四个人的家长。 没错,是四个人的家长,因为何花和吴辰那天晚上被反锁在楼下另一间实验室里面了。 接着是老师的谈话,家长的教育,以及掩盖不住的在同学们之间传出的流言蜚语和各种版本绘声绘色的夸张演绎。 第十一章 “儿子,我们相信你,你一向都心中有数,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这件事肯定就是个恶作剧,别想太多,你现在这个年纪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想,千万别分心”,这是江渠妈妈在江渠和历明月被反锁实验室一事后连续几天都在说的话。 他爸则是把责任全怪罪到了历明月头上:“哼,肯定是那个高个子女生捉弄你的吧,一看就疯疯癫癫不是什么正经孩子,以后咱可少跟她来往,不然把你带坏了怎么办”至于教育他的话到出奇的和他妈妈一致了,换汤不换药的,半鼓励半命令的说:“你可千万别受她影响,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了好大学,什么样的女孩没有,到时候任由你扒拉着挑”。 然而这话却引得江妈妈反感,讽刺了一句:“别在那胡说八道,怎么,你还想让儿子将来像你一样那么没有责任感见异思迁么?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别教坏我儿子。” 江爸爸看起来想反驳几句,看了看江渠,又忍下了。江妈妈也没再说话,他们还是尽量忍着在儿子面前少吵架,这是他们的约定。为了不影响到江渠,他们协商好了,在儿子十八岁高考之前仍旧扮演恩爱夫妻,而江渠高考后立马就离婚,这是他们私下的协议,所以不管多么厌恶对方,都要控制着不在儿子面前表现出来。但其实,他们早就两看相厌甚至彼此憎恨像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在江渠看不见或是不在场的时候,他们总是吵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的。 江渠其实已经察觉了父母的关系并不好,他也知道他们是在为他隐忍,所以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的陪着他们演这出戏。他对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家庭产生了怨气,烦闷焦躁的情绪自不必说。他知道爸妈出去爱他才这样委屈自己,可是他们的爱让他感觉闹心,说来也可笑,他们那么爱儿子,却不知道每晚的争吵江渠根本就能听的清清楚楚,甚至不知道他神经衰弱,不知道细微的声响就足以让他失眠,不知道他每晚基本都在装睡。不知道他成绩下滑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因为历明月。 有时候他特别想冲他们大喊一句:“够了,过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你们离婚算了,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牺牲的方式来迁就我,这样我只会觉得压力大觉得累”。 但最终,他却并没能说出心里话,他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会注意的”,然后回去自己的房间。 其实近几日,江渠真的倍觉郁闷,除了要每天面对貌合神离的父母让他觉得闹心外,在学校也依然不自在,因为同学们已经从背后偷偷议论发展成了当面讽刺了。 “哎呦,平时看着一幅好学生乖乖仔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的呀,竟然跟高中部的学姐勾搭上了。” “哼,早知道我就应该先下手为强,便宜那个学姐了”某位也喜欢江渠的女同学愤愤不平。 旁边却有人出声打击她:“得了吧,人家可看不上你这样的,人家喜欢的是人高马大的,那样才有安全感啊。”该同学嘲讽着,一脸怪笑,这话他们也只敢私下说,当着历明月的面是绝对一个字都不敢说的。 江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拍桌而起。 这几个同学看着他走过来,有些害怕,以为是惹恼了他,他要打或者骂他们呢,结果江渠只是阴沉着脸瞪了他们一眼,然后从他们中间路过,出了教室。 “你呀,就是太老实了”吴辰倚着墙,对在走廊吹风的江渠说道:“看看,就没有人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起码不敢当面说,因为我要是听见了当场我就给他怼回去。你呀,不用什么事都在心里压着,不满意就说,不高兴就表现出来,忍不了就别忍。” 江渠叹了口气:“算了,谣言止于智者,我跟学姐本来也没什么,没必要多做解释,”他皱了皱眉“离中考还有不到一个月了,我得抓紧时间学习复习了,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事情”。 “你真的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嗯”江渠点了点头。 吴辰转头就把情况汇报给了历明月。 “是啊,学弟马上就要中考了,上次月考成绩都已经下降了,要是再被影响,中考没考好那可就糟了呀”历明月很是担忧。 “就是,说是懒得理会,但我看不太可能一点影响不受吧”吴辰嚼着口香糖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们班有些同学多八卦多过分” “不行,我得为学弟保驾护航”历明月一拍桌子:“起码保证他不受流言蜚语的影响”。 于是,在某个课间,趁着江渠去厕所的时候,历明月气势汹汹的进了初三一班的门。 大踏步的走到讲台上,‘啪’的用力一拍黑板。成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清了清嗓子她大声道:“我,就是历明月”。 也不管他们脸上是奇怪疑惑或是怔愣的表情,她自顾的说下去:“没错,我喜欢江渠,正在追他” 男同学们听到这话,纷纷惊呼着起哄起来。 “不过我还没追上”历明月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虽然我很努力的追他了,但他并没答应我,我俩并没在一起” 历明月开始在讲台上来回踱起步来:“我跟你们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解释或者怎样,而是不想给江渠他造成困扰。因为我听说,最近总有人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乱嚼舌根。我就想知道,是谁的嘴巴这么贱啊?”最后一句历明月故意用了阴狠的语调,果然吓的学弟学妹们连连瑟缩。 “我今天来,就是来警告你们的”她猛的在讲桌前停下,撸起袖子的胳膊撑住讲桌两边,身体前倾,凌厉的眼神将在座的同学都扫视了一边,霸气又语含威胁的说道:“江渠,我罩的。谁要是再敢在他面前乱嚼舌根,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底下的同学都被吓住了,一时都禁了声。 历明月大力的锤了下讲桌,呵问了一句:“都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 “听,听明白了” 大伙噤若寒蝉,赶紧纷纷应答。 历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直起了腰,换上了轻松的口吻:“这才对嘛,你们现在是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干你们该干的事儿,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不该你们操心的就少瞎操心。” 顾南风在一边听着一脸黑线,心想,这话也亏她能说得出口,明明她也即将面临高考,更是应该以学习为重吧,还好意思对学弟学妹们说教呢。 历明月的眼神再次从同学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了前排的甄倩身上,故意拖长音问她:“甄倩学妹,你,听懂了么?” 甄倩睫毛颤了一下,却并没答话。 历明月提高分贝居高临下气势十足的又问了一遍:“我问你话呢” 甄倩对历明月一直很不服气,却每次都败于她的气势之下,这次也一样,生硬的的答了一句:“知道了”妥协的语气里透出一股不甘。 “很好”历明月笑了笑,目的达成,背着手潇洒的出了这间教室的门。没走两步却被人从后面叫住:“历学姐”。 正是甄倩,她追上历明月,冷冷的语调里有点挑衅的意味:“一直以来,给江渠造成困扰的不正是学姐你么,历学姐你才是症结所在啊。只要学姐你不在缠着他,自然就不会再有什么流言蜚语,他也就能心无杂念的备考了,学姐你要是真为他好,还是趁早离他远点,别再纠缠他了”。 历明月斜眼看了看她:“难道我上次跟你说的话还不够清楚么?我说过了,轮不到你来管。” “我告诉你”历明月向她逼近一步:“我不会放弃的,我说过,除非他亲口拒绝我,不然,我就不会停止喜欢他。” “学姐为什么要这样,非得伤了自尊折了面子才肯罢手么?”甄倩其实真的挺不理解历明月到底是怎么想的。 历明月却似笑非笑的回了她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也许,他早就喜欢上我了,只是自己没发现呢”。撂下这句话,历明月便没再理她,招呼上顾南风和宋知意,一起说说笑笑的回了教学楼。留下甄倩一个人独自凌乱。 江渠倒是很纳闷,怎么同学们看他的眼光更加怪异了,但是却又都害怕似的目光闪躲,倒是没人再在他面前说三道四了,即便是议论也绝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可是大伙在面对他时的表现实在时太奇怪了。 比如:值日打扫卫生的时候,他扫地有人帮他扫,他擦桌子有人抢着帮他擦,还一脸的恭维。 作为学习委员平时收作业总是很费劲,最近几天却是收的相当顺利,即便是班里几个调皮捣蛋平常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也是相当配合,好像特别怕惹恼他,好像得罪了他就要大祸临头一样。 “你觉不觉得最近咱班同学都变的特奇怪啊”江渠问吴辰。 吴辰抓抓脑袋,只是干笑,欲言又止。不过即便他不说,江渠仍然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第十二章 那是在中考前,他代表学校参加一场校季篮球赛。 “这场比赛很重要,大伙都准备了很久,一会大家尽量把球都传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带领大伙取胜”,这是教练说给江渠听的,他一向都很看好他,对他抱以相当大的希望,因为从前不论是训练还是校内比赛他都表现出了相当高的水平。 所以他叮嘱江渠:“我希望你好好表现,一定要赢” 江渠不意外的点点头,这种话他听得太多了,爸妈跟他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成绩优异’;班主任跟他说‘你一定要严于律己,因为你是学习委员,你是全班的表率,你必须起好带头作用’;现在教练跟他说‘你必须好好表现,你一定得赢’。他的弦一直绷得紧紧的,其实,真的挺累。但他还是重重的对教练点了点头,他从来都是被周围人过高期待的那一个,然而他这个温吞性子还没学会干脆的说‘不’。 遗憾的是,那天他的表现并不好,连连失误,导致比分大比例落后,弄得队友们都怨言满满。 有一个平素就看不惯江渠的带着牙套的男生,忍不住冲他怒吼:“你怎么回事,能不能打,不能打你就下场,别耽误大伙”。 另一人赶紧过来拉他,并且使眼色:“哎呀行了,你跟他较什么劲啊,你忘了学姐那天说什么?” “对哦”牙套男不屑的一笑,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人家可是有高中部学姐撑腰的人,我可不敢惹” “你说什么?什么学姐,撑什么腰?”江渠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连声问道。 甄倩本来在一边观赛,听见这边吵起来,便立马围了过来。这时候添油加醋的告诉江渠:“不就是历明月学姐,那天跑到咱们班级来,自称是你女朋友,威胁全班同学说谁要是敢惹你,她就收拾谁。” “什么?”江渠先是愣了一瞬,接着是恍然大悟:“所以,最近你们这么反常,就是迫于学姐的威吓?” “当然,她说你是她罩的,还当众宣誓主权,像个黑社会似的那么气势汹汹的,谁不害怕呀。”甄倩说这话也是带着深沉的怨念的。 江渠这下可真是觉得即莫名其妙又十分生气。真想跑到历明月跟前去大声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可是比赛还得继续,小小的风波之后,经过教练的调整,江渠还是坚持着打完了下半场比赛,心烦意乱的他可想而知发挥的比之前更差,结果毫不意外的战败。队友们的埋怨教练的沮丧自不必说。 心情烦乱的江渠觉得无颜面对大伙,自然也就没有跟队友一起回去,而是一个人步行到了地铁站,准备坐地铁返回学校。 正心乱如麻的等待地铁,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清脆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嘿,学弟,今天比赛怎么样?我可是一放学就马上赶过来了” 江渠转过脸看着她,不似平时的那种温和,而是异常严肃的盯着她,却是半天没说话。 历明月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正巧一班地铁进了站,屏蔽门开启,她伸手去拉江渠,想要跟他一块赶快进车厢,却没拉动。 一回头,听见江渠生硬又参杂着疲惫的声音问她:“学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啊?”历明月被问懵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去我的班级威胁恐吓我的同学?” 历明月从没见过他种气恼到冷酷的样子,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却又被他抢话。 “因为你喜欢我么?因为你喜欢我,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么,因为你喜欢我,你就能这么为所欲为不管不顾么?” “江渠,你”,历明月慌了,她瞪大了眼睛,他这么愤怒的指责让她惶恐诧异又伤心惊讶,她甚至有些害怕,感觉到他可能还会说出更加绝情的话。 “学姐跟我说过,喜欢一个人,就会有心动的感觉,对么?”江渠不是问而是陈诉般的说着。 历明月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可是”江渠头一次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坚定的直视着她,明明是那么清澈的一双眼睛,此刻却隐含着决绝,一种令历明月忍不住颤抖的决绝。 “我面对学姐,并没有心动的感觉” 历明月眼神闪了一下:“江渠,你看这地铁都要开了,要不咱先进……”地铁的关门提示音响起,历明月想借此打断他,她害怕听到他接下来的话了。可是江渠却摆明了想做个了断。 他依旧直直的盯着历明月,深呼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般的对她说道:“我想,我并不喜欢学姐你”,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就请学姐,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江渠,你可能还是不太了解我,如果你愿意了解我的话,说不定你会喜欢我的呢……”,历明月的声音都打着颤,急于想说点什么挽回局面,仓惶的想证明自己的心意。但她其实脑子已经乱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学姐”江渠却用决绝的声音硬是拉回了她的理智,他说:“学姐,就不要增加我的心理负担了好么”。 负担?她的喜欢,对他来说是种沉重的负担么?她突然产生了点自嘲的心情,原来他真的不喜欢她,她做了这么多他还是不喜欢他。想想还真是失败呀,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之前跟甄倩说过的话,她跟她说什么来着,她说‘如果江渠当面拒绝她,她就会永永远远退出他的世界,绝不再纠缠他’。 关门提示音正在急切的响,她扭头看了眼车厢里面,有几个乘客正好奇的向他们这边张望。 历明月眼底起了雾,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她打开包,从里面去取出一瓶橙汁递给他。 江渠没接。 历明月极其勉强的扯出一抹笑,虽然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她状似轻松的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看来比赛打的不太好呀” 江渠听见她有些涩哑的又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你呀,不必那么勉强自己,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的。你不需要强过别人,不需要事事都拔得头筹,你不用非得活在别人的期待中,你做事不必让所有人都满意,你应该为自己活,做自己喜欢并且想做的事” 她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么,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喜欢看你笑,我希望我喜欢的人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希望你快乐。” 江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猛的一缩。 所有人都对他给予很高的希望: “希望他好好学习” “希望他做好表率作用” “希望他赢” 只有她,她说“希望他快乐”。 恰恰在这一刻,他才真切感受到,她是真的——喜欢他。 “拿着吧,这是最后一次送你饮料了”历明月还是把那瓶饮料塞到了他手里。 然后在最后的一声提示音响后,倒退着踏进了车厢。 屏蔽门关闭,她仍然在努力的冲他微笑,他看到饮料瓶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你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一定要好好爱自己”。 他猛地抬头,地铁开动,瞬间,呼啸而过,玻璃门上只反射出一个少年怔愣的影子。 第十三章 那天,江渠在地铁站站了很久,他直勾勾的站在历明月上车的那节车厢屏蔽门面前,就那么拿着她送他的饮料,呆呆的望着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那张茫然的脸。 他这是怎么了?他应该感到轻松啊,他不是早就想拒绝她么,可为什么他的心里这么难受,这种失落空虚酸楚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历明月倒信守承诺,没再缠着江渠,他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两点一线的上学回家,一切都井然有序似乎没什么变化, 只是偶尔,江渠会很恍惚。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当他看着课本上的这首水调歌头,不自觉反复念出声‘明月?明月?’他脑袋里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了历明月的影子,她哈哈大笑的样子,她逗弄他时狡黠的样子,她坦率真诚一遍又一遍跟他说喜欢他的时候认真的样子。她,现在在干什么呢?那天他对她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她一定伤心透了,她,还好么? “嘿,江渠,橙汁还有没?给我到点”有不明就里的同学递过杯子向他讨饮料 橙汁?江渠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了,她以后都不会给我送了” 那位同学自然不晓得情况,还在开他的玩笑:“没有了?不是吧,之前每天那个学姐都给你送那么大桶的饮料,这说不送就不送了?难不成是她看上别人了?” 吴辰赶紧过来将这位口无遮拦的同学拽到一边,打着哈哈:“喝什么橙汁你,喝白开水吧,白开水最好,包治百病还没有任何添加剂……” 江渠摇摇头,想清除掉脑袋里那莫名的纷乱的想法。既然已经当面拒绝了她,就应该从此划清界限。 他想,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是以前总被她缠着,如今她突然消失,他有些不习惯而已。他对她没有特殊的感觉,绝对没有,他只是需要点时间适应而已。 又安慰自己,这一切不正在恢复正轨么。对,他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纠正去淡忘,他要看书要学习要好好训练打球,要忙起来,就这么充实的忙碌一阵子,他的心境就会恢复的和以前一样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他把作息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他以为他做到了,但其实适得其反。 那种恍惚的不受控制的行为已经从思想层面延伸到了具体行为上。 他会去历明月经常光顾的那家餐馆吃饭,但并没遇到她。 他每天早早的出门,在校门口徘徊,也没见到她。 他在图书馆学习,似乎精力总不能集中,眼神会不自觉的在周围巡视,依旧没见到她的影子。 打球的时候会盯着看台上的一处发呆,历明月曾装扮怪异的在那里为他助威,从前只要他有比赛,她一定会来看,然而现在,看台座位上空荡荡,哪里有她的身影。 走廊,操场,食堂,哪里都没有她的影子。她竟然消失的这么彻底么?她在哪里呢? 或者,她在教室吧。 宋知意和何花有点诧异,那个扒着他们班窗户别别扭扭往里张望的瘦瘦高高的男生,不是江渠么? “喂,你在这干嘛呢?”背后传来的宋知意突兀的声音吓了江渠一跳。 他猛地转过身,神情难掩尴尬,支支吾吾的:“呃……我……那个”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跑到了高中部的教学楼,还一脸猥琐的往里人家班级里张望。 “你,找明月么?” “不是,那个……我”江渠想干脆的否定,可是他没法自欺欺人。 “她请假了,最近都没来学校”何花望着他那一脸纠结像是跟自己较劲的表情,觉得有点搞笑,但还是告诉了他历明月的消息。江渠虽然还没理清自己的感情,但当局者乱旁观者清,她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请假?历学姐她怎么了,生病了么?”他想起那天在地铁站拒绝她时,她那悲伤的表情,不由得便有些担心。 “她早就病了呀,你知不知道么?” “啊?什,什么病,我从来没听她提过啊,很严重么?那她现在怎么样?”江渠焦急起来。 “嘿”何花低声笑着,调侃道:“相思病啊,她老早就得了这个病,你就是病因呀”。 江渠一阵窘迫。 逗弄了他几句,宋知意终于告诉了他实话:“她家里出了点事,请了半个月的假,不过她嘱咐过我,如果你来找她的话,就转告你‘好好学习,好好备战中考,预祝你中考考出好成绩,至于她嘛,你不用觉得抱歉也不用觉得不自在,因为,她为你做的所有事呢,都是心甘情愿的。” 江渠心中开始有什么东西在发酵,歉意混杂着动容还有些说不明的沉闷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冲破心田肆意生长出来。 宋知意和何花对视了一眼,然后递给江渠一个东西。 “呐,这是明月托我们转交给你的。” “这是”江渠接过来看了看:“蜡烛么?” “是香薰啊,她说你黑眼圈很严重,可能休息不好,所以特意买了助眠的香薰给你的”何花告诉他说。 宋知意在一边帮腔:“嗯嗯,可不是,这款香薰助眠效果很好的,但是很少有地方卖,我们可是陪着她跑了好几天才买到的呢” 江渠拿着香薰说不出话来,他爸妈都没有看出来他睡眠不好这件事,她竟然观察出来了。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事,而他却…… 那沉闷的感觉似乎明显起来,让他有些透不过气,这种不可名状的沉闷感是种十分恼人的情绪,牵拉着他的心脏,让他产生了一种无法忽略的痛感。 “那——”那不是中考之前,他都见不到她了么?江渠这句话差点就溜出了嘴,却又及时打住。他不想让旁人觉察出他内心的慌张。 宋知意却早就洞察了他心中所想,直白的把他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嗯,你中考之前是见不到她了” 何花滴溜溜的转了装眼珠子,也说了句:“是呀,要是你高中打算去别的学校读的话呢,那你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你不是不喜欢她么?”吴辰也这样跟他说过:“那见不到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也不会有啥交集了” 是啊,他本该这样想,可,为何一想到以后他俩就是形同陌路或者再也见不到面,他就那么沮丧,那么惶恐,甚至是不舍,他,为何会不舍? 宋知意和何花都是一脸遗憾的表情,从他身边经过进教室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唱一和说道: “反正咱们再有一年也上大学了,到时候,想找啥样的找不着” “就是,那大学校园里可是各种各样的帅哥都有,总归啊,是比现阶段的小孩成熟多了,说不定到时候明月能找个又帅又多金的男朋友呢” 江渠默默听着,心里很不舒服,似乎有些泛酸,难道他是——嫉妒,吃醋?不,不不,他这种异样的感觉绝不是爱情,他只是担心她,朋友之间的担心而已,他这一系列反常行为也只是担心,嗯,对。 江渠慌慌张张的从高中部教学楼跑回自己的教室,脑子里就像被塞了两团乱七八糟被缠一起的毛线团,解不开还越理越乱。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警告自己‘别胡思乱想’然后拿起书逼着自己进入学习模式。低声的不断嘟囔着:“对,我要学习,要做题,马上要中考了,我得好好考”。 但不可否认,那香薰灯的效果确实非常不错,他把它放在床边,每晚伴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入睡,到真是能久违的酣睡到天亮,他的精神衰弱也因此缓解了不少,即便父母还是每晚不停的争吵。 至于中考嘛,他虽然之前成绩偶有下滑,但影响并不大,考场上他正常发挥,最终考出了在全区名列前茅的成绩。 他的父母自然很高兴,他们想让他转入一所全封闭式重点高中。他没有立即表态。他觉得他需要冷静的好好考虑一下,对很多事情,他都必须重新思考。 中考成绩出来的第四天,是江渠的生日,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往常一样,只是和父母简单吃了顿饭,每年都是如此。他的朋友不多,所以没什么热闹可言,也就只有吴辰会咋咋呼呼的来闹他一下。今年也不例外,不同的是,吴辰是带着何花一起来的。 何花抛给他一个挺大的礼盒,告诉他,那是历明月送他的生日礼物,是她精心准备了很久的东西,这让他非常意外。 他好奇的拆开彩带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装盒,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超大的——地球仪。 不光江渠傻眼,连吴辰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指着那个地球仪说道:“这礼物挺别致啊,是为了让他好好学地理的意思么?” 何花翻了个白眼:“屁呀,你怎么那么没情调啊,好好看看,凑近了仔细看看” 江渠和吴辰闻言,一齐把脑袋凑近,然后纷纷惊叹出声。 地球仪上贴满了江渠各个角度的笑脸照片,根本就是用他的照片拼出的整个世界。 “这……这是”江渠指着地球仪,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何花伸出手戳了那大地球仪一下,它便咕噜噜的转起来。 抬眼认真的看着江渠,她故意吊他胃口似的问:“用你的照片覆盖了整个地球,知道明月是怎么说的么?” 江渠愣愣的摇了摇头 “她说”何花的语气突然庄重起来:“因为你的美好,胜过世间所有的一切” 第十四章 江渠永远忘不了那份生日礼物带给他的震撼。 “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这是何花说的。 “看看你这家伙都干了什么,你错过了一个这么喜欢你的女孩子,你后悔去吧”吴辰在一边是羡慕嫉妒恨。 江渠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大地球仪发呆,感动懊悔又歉疚。 …… 过了几天,江渠一大早就接到了吴辰慌慌张张打来的电话,听见他急切的喊了几句什么,但那边信号不太好,他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你快来中心医院……住院了……历学姐她……” 江渠脑袋‘嗡’的一下,她住院了? 从没有过的担忧害怕,顾不得多想,他就那么穿着睡衣屐着拖鞋,着急忙慌的跑到了医院。 惊慌失措又莽撞的猛地推开病房门之后,看见吴辰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床边,和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挂着吊瓶的何花说着话。 他见着何花之后愣了一下,看着她却问:“历学姐呢?她怎么了?她在哪间病房?” 吴辰皱眉睨了他一眼:“历学姐?她回去了呀?” “回去了?她什么病?医生怎么说?严重么?怎么就让她回去了?” “喂,我说”何花费力的支起身子,有气无力的开了口,对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做出了回答:“你搞搞清楚行不行,是我住院了啊,刚刚是明月送我过来的” 江渠怔忡了一阵,情绪慢慢平复,思维也渐渐恢复理性,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何花学姐你,没事吧”江渠这才反应过来,该关心问候一下真正的病患。 何花倒也没介意,点了点头:“嗯,好多了”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说道:“不过,你这么焦急甚至连形象都顾不上的跑来医院,可真是让我意外啊”。 她这么说是因为此时的江渠滑稽又可爱,头发凌乱双眼微肿穿着一套白灰相间还带着犄角尾巴的——奶牛睡衣。真的是奶萌奶萌的。 江渠后知后觉的瞅了瞅自己,觉得有点羞耻了。 他尴尬的抓了抓头发,顾左右而言它:“那个,何花学姐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或者帮你买点吃的呢?我这就去帮你买”,他是想赶紧逃离,毕竟这副摸样被看见还被揶揄,也是有点丢脸。 “呵,不用,我什么都不缺”何花看着他那别别扭扭的摸样想笑,但因为虚弱,表情便有些牵强。 江渠又简单的问候了几句,然后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那,历学姐她,她……”江渠想问她最近怎么样?但话到了嘴边却转了弯:“她挺好的吧” 何花神态有些疲倦,就只“嗯”了一声。 吴辰见状,给江渠使了个眼色。江渠没再作声,两人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待吴辰轻轻的关上了病房的门,颓然的瘫在走廊的椅子上,江渠看着他一脸隐忍的快要哭的表情,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在吴辰旁边坐下,斟酌着开口:“之前,历学姐给我说过,她有个朋友得了绝症……”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但是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吴辰捂着眼睛点点头。 江渠注意到,他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虽然用手挡住了眼睛,但是依然有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指缝和脸颊流出来。 江渠跟吴辰从小一块长大,他一直都很皮,因为调皮捣蛋从小到大挨揍挨骂甚至受伤都从没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却哭稀里哗啦。 “为什么会这样,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啊,我那么喜欢她,却要眼睁睁看她受这种苦,而我根本无能为力”。 吴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抓住江渠的袖子:“我怎么办啊,江渠,我要怎么帮她?为什么偏偏是她遇到这种事” 江渠这会儿,算是明白吴辰火急火燎把他叫来的原因了,‘他需要支持鼓励,需要一份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无条件挺他的义气’。他也知道,他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决定。 果然,吴辰揩掉眼泪,对江渠说:“我要陪着她,无论结果怎麽样,无论将来如何,我就是要陪在她身边,我知道她需要我。我不能替她疼,但,我想成为她的安慰,和她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江渠安抚又肯定的拍了拍他:“嘿,你这么做当然是对的啊,她需要你的鼓励和陪伴。我也一定会帮你的,只要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 吴辰感激的冲他笑了笑,虽然是比哭还难看的笑。 …… 好一会,等吴辰平复了情绪,江渠想说些轻松的话,将这对于病痛的沉重感减轻,便说道:“一直觉得你是沙雕一只,没想到认真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表面越不正经的人啊,正经起来才是真的深刻”吴辰眼睛还是红红的,却没忘挤兑江渠:“不像你这种,面上规规矩矩的,心里不知道骚动成啥样呢”。 江渠瞪了他一眼:“去,别在那胡说八道” “切,还不承认自己是个小闷骚?”吴辰一撇嘴:“就说历学姐的事儿吧,你根本就喜欢她,干嘛不承认?那么好的女孩子,还非得把人家推开”他为他感到惋惜。 “我……我”江渠支支吾吾的。 “你看啊”吴辰揽过他的肩膀,耐心的帮他分析:“你是不是总是会在无意间想起她,会格外注意她的消息,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江渠没出声算是默认,吴辰继续道:“你担心她,记挂她,想她,对不?” 这露骨的话让江渠又是一阵羞窘。 “就说今天这事吧”吴辰上下指了指他:“瞧瞧你这反常的反应” 江渠默默的拉了拉睡衣领子,可想而知刚才一路上别人看见他这副打扮得是多么惊讶。他自己也有点惊讶,对于自己的急切程度。 是啊,刚刚他,以为历明月住院了,他前所未有过的惊慌,比成绩下滑考试失利都更让他慌乱,极度惊慌之下竟然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的这份担忧似乎有些过度了。通过这件事,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对于她的关切根本就是异乎寻常的。 “你对她的关心根本就超出了一般朋友的范围好么,别自欺欺人了”吴辰的直白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像是非得逼他承认一般。 江渠闭了闭眼,所有的问题似乎都有了明确的答案,他无法否认也不能再逃避。 他,是喜欢她的。 “可是,吴辰”,他转过脸有些懊恼对他说:“这种事,让我觉得害怕,恐惧” 吴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可是哥们,你听我说”吴辰用少有的正经的语气说:“你不能因为害怕就拒绝去爱,这对喜欢你的那个人来说即不公平又很残忍”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爸妈肯定也是真心爱过彼此的吧,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吧。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之所以闹成这样,大概是因为对自己的付出感觉不甘,还有就是对那段感情并没有真正的释怀吧” 江渠听着吴辰的话,突然觉得,这小子实在知道的太多了。 吴辰却没停的继续说着:“可能爱情的定义里本来也包含‘伤痛’吧,但你不能因为怕受伤就停滞不前啊;就像你明知道鱼有刺不注意可能会卡刺,难道你就一辈子不吃鱼么?大夏天出门可能会中暑你就整个夏天都不出门?。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们就应该在一起,享受当下就好了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想那么远干嘛?” 江渠惊讶于他这一番说辞。 又听他说:“就像我跟何花学姐吧,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可是我喜欢她,我就想陪着她。你连当下都把握不住的话,还谈什么将来呢?” 江渠觉得对自己这个发小有了新的认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个潇洒中带着通透的人呢。 吴辰该说的都说完了,掏出手机,给江渠发了一串号码过去:“这是历学姐的电话,你想知道她的情况,就亲自打给她吧”。 第十五章 江渠那天在医院陪吴辰呆了一天,晚上确定何花的情况稳定了才回的家。 他一路都在反复思索着吴辰跟他说的话。一进家门,却不意外的又听见爸妈激烈的争吵。 这次他没有回避,而是径直走过去,推开了那扇他们一直以为阻挡了儿子知道真相,实则掩耳盗铃的门。 江爸江妈看见他突然开门进来都很惊讶也很尴尬。明明两人争吵的不可开交,脸上的怒容都来不及收,却仍试图换上慈爱的面容面对儿子。 然而,江渠看着他们却朗声说了一句:“你们,离婚吧” 他的父母震惊的无以复加,头一次表情一致,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江渠却表现得相当镇静,他先转向他爸,就像陈述什么客观事实一般说道:“你早就在外面有别人了不是么?” 然后又转向他妈:“这样的日子过着这么闹心,还维持它干嘛呢”。 江母想说什么,江渠知晓她的想法,替她说了出来:“想说是我了我才忍耐,因为爱我对么?” 他接下来得话带着些无奈和恼怒,像是发泄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般,提高了声调道:“如果你们真的为我好,就离婚吧,我知道你们是怕影响我,可我不傻,我能感觉出来你们根本就不和,你们每天的争吵我也都能听见,其实你们刻意伪装的这种表面上的温馨,才是对我最大也最坏的影响。请你们别再费力营造这种和睦的假象了行不行,也别再以爱的名义给我施加压力,你们这种自以为的强制性的爱,让我倍感压抑,让我感觉很累。你们能不能先好好爱自己,然后再来爱我”。 这一番话说出来,她的父母即惊诧又羞愧。显得他们两个成年人的爱恨纠缠像个笑话。他们彼此相望,霎那间好像对这种每天的争吵和横眉冷对感到厌倦,没想到约定好的为了儿子维持的婚姻反倒给他带来了伤害,作为父母他们还真是失败。到头来,却要儿子开口挑明这一切。他们突然都觉得此前彼此的种种争执好像显得很荒谬,正如江渠所说,没有半点意义似的。 江渠知道他的一番话起到了作用,从前一直怕父母真的闹掰,如今却帮他们做了离婚的决定,并没有预想中的失落,反而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知道他的父母也一样感觉解脱或者他们还觉得惊诧,因为这是江渠长这么大,头一次没有顺着他们的心意,他与他们据理力争的样子是不是显得有些叛逆呢。 他自己却感知得到自己的变化,或者说对自己有了些全新的的认识,尤其是通过自己惊慌失措跑到医院这件事,再加上吴辰那番话带给他的震撼,他想,他是真的看清了自己的心。那么自然他的心境也就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一些曾经执着的似乎都能摒弃,一些纠结的让他觉得烦恼的问题也似乎迎刃而解了。总之是一种拨开云雾云开月明的感觉,就像心中那纠缠在一起毛线团般的千头万绪,也终于被理顺了一般。 他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拨通了历明月的电话。 其实按何花的想法,他这么闷骚,可能会捧着手机盯着那串号码犹豫好几天才会拨通。但她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江渠就打了过去,还是急不可耐的那种。 “喂?”电话接起来,是历明月懒洋洋的声音。 江渠听见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就紧张起来,一时间往事种种潮水般的涌现在脑海,他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然后,他赶紧就把电话给——挂了。 起身在屋里像热锅上蚂蚁似的踱步好几圈,做了一番思想建设之后,他再次拨通了电话。 “喂,哪位?”历明月的声音明显的疑惑了起来。 但是这次,他依然没能说上话,因为他在忐忑当中再次把电话给挂了。 忿忿的敲了敲自己的头,真是有点鄙视自己了,就打个电话怎么就怂成这样了。又看了看面前摆着的那个硕大的地球仪,上面一幅幅自己的笑脸照片,竟然显得有些傻气,就像他本人一样。 他第三次鼓起勇气播过了电话,然而还是没能马上克服心中的那份忐忑,反应还慢了半拍,没能马上跟她说上话。 正当他酝酿着怎么开口比较合适,却听见对面十分不耐烦的咆哮。 “我靠,到底谁啊你,大半夜的耍人玩,有病吧,你想死是不是。” 这粗嗓门,这暴躁的脾气,这野蛮的说话方式,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历明月么?虽然她的朋友一直都说她如何如何豪迈彪悍,但在他面前她一直都还算温婉啊。难道她之前的种种都是装的? 历明月还在咆哮:“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我弄死你” “那个,历学姐,是我啊”江渠终于小心翼翼的出了声。 “江渠?”那边惊呼了一声,然后是倒吸了一口气。 江渠本以为她会很高兴,就像以前她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乐呵呵的。但是并没有,她那边是长久的沉默。 或者还因为自己拒绝她,她觉得尴尬呢。 出乎他的意料,她半响之后说出的话非常平静也非常客套:“哦,是江渠学弟呀,你是有什么事么?” 这客气又疏离的语气让江渠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想告诉她他已经决定直接升本部的高中,他还是她的学弟,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多了;想告诉她,她送的香薰真的很好用;想告诉她,那份生日礼物,那个地球仪很别致,他很喜欢,不光喜欢,他也很感动。 “我……”他明明有一堆话想跟她说,话到了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 “江渠”历明月似乎并没有耐心听他接下来的话,她异常冷淡的说:“我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学姐,其实,我想跟你说,我……”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江渠拿着手机听着嘟嘟的电话声,怅然若失,他想跟她说‘他喜欢她’呀。 第十六章 江渠和吴辰一起升入了本部的高中,巧合的是,他们的新班级正是之前历明月她们的教室。 江渠径直走到了历明月曾经做过的座位前坐下,‘我想在同样的角度感受你的感受’这是那天在游乐园,历明月跟他说过的话,他还记得她那天被折腾的够呛,明明那么难受还硬撑着陪自己玩那么刺激的项目。如今他坐在她曾坐过的位置,也想在同样的角度看清她眼中的世界。 然后他就发现,她的世界可能是散光的,因为在这个位置,他根本——看不清黑板。 坐了一上午实在是有点难受,江渠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所以想着下午跟老师商量着还是调去前面坐吧。 可是中午吃完饭回到教室却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正有个人趴在桌上枕着胳膊呼呼大睡呢。 江渠走过去,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这人呢,对方却蠕动了起来。 这人晕晕乎乎的抬起头,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见跟前有个人正错愕的盯着她。她一时有点懵,没待反映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听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年惊诧的叫道:“历学姐?” 历明月还没有完全清醒,脑袋还有些懵,看见江渠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江学弟,你怎么跑我们班来了?你是有什么事找我么?” “呃,学姐,这是,我们班啊,高三年级的教室在五楼呢” 历明月听他这么说愣了愣,然后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教室还是熟悉的教室,但是布局却不一样了,周围同学也都是新面孔。再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课桌,可不就是自己摞过书刻过字,藏过零食淌过哈喇子的那张书桌么,就在刚才她还不小心流了口水在桌子上面呢。但是它不在属于她为她所用了呀。如今她可是高三生了,而高三年级的的教室在五楼。 她一拍脑门,可算清醒了,这是新学期还没立马适应过来,在习惯的驱使下走错地方进错教室了。 “呵呵,进错班了”历明月站起来,顺便用袖子把口水给抹了去。 江渠看着她,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些欣喜有些激动又有些意外,她剪了齐肩短发,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他觉得这个发型很适合她,将她衬的清爽干练,显得她整个人英姿飒爽的。 历明月见他半天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觉得有点别扭。一想他在旁边杵了半天,难道这是他的座位? “现在你坐这?”她问他。 江渠稍微扬起了些脸,冲她点点头,是的,他看着她是略微仰视的角度,江渠觉得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又长高了似的。 历明月嘛,则微微俯视着他:“你能看清黑板?” 江渠实话实说:“看不清” “那你干嘛要坐这?” “我,想坐在相同的位置,感受你……” “铃——铃”江渠的话被刺耳的铃声非常不合时宜的打断。 “嗯,好吧”历明月没听清也并没纠结他的回答,她急着回自己的教室,手指摩挲了几下桌角,说了句:“怎么说也是跟着我奋斗过的桌子,承载着我的记忆呢,你可要好好爱惜好好利用呦”说完冲他微微一笑,便匆匆走了出去。 江渠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在心里答应着‘嗯,既然有你使用过的痕迹,那我一定好好爱惜它’。 然后他去找了班主任申请了调座之后,连人带桌的搬到了前面。 …… “你真的理清自己的思绪了?准备向学姐坦白了?”一直密切关注他们故事发展走向的八卦群众吴辰,提出了对这一转折性剧情的疑问。 “嗯,我不想逃避了,我一定要把心里话告诉她” “你能开窍想通,也是真够不容易的”吴辰撇撇嘴,表情上都写着‘难得,真是太难得了’ “那就等放学之后,你去当面跟她说清楚呗,但你可得想清楚怎么说啊,斟酌好用词,毕竟当初无情拒绝人家的也是你啊,现在又想着挽回,你要知道”吴辰说着还唱了起来:“那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 江渠他们班级正对着楼梯口,来来往往的人都能注意的到,然后江渠从放学之后的造型就是,直勾勾的望着门口盯着楼梯。 吴辰知道他是为了等历明月,但是,这家伙也太强悍了吧,眼睛望着门外,手却没停,在作业本上刷刷的做着题,他一对照答案,竟然全对。他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江渠呢,等啊等啊,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见历明月迈着一双大长腿慢悠悠的步下楼来,边走还边跟身边一个十分帅气文质彬彬的男生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甚是开心的样子。 “哇,这位学长好高啊,看上去得有一米九了吧,长得也斯斯文文的。跟历学姐站在一起简直了,太登对太优越了,郎才女貌啊”,吴辰咋呼着评价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发小那怪异的别扭的神色。 江渠大踏步走上前,跟历明月打招呼:“学姐,这么巧啊,我们也刚放学。” 吴辰在一边眉毛一挑,嗯?这小子,变了呀,说这话脸不红气不喘的,明明他们早都放学了好吧。 “你就是江渠?”历明月没开口,她旁边的男生却先出了声。 江渠还挺诧异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就听他似笑非笑的端详着他说道:“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能让明月那么费心思去追的人,我可是一直很好奇呢” 江渠很是羞愧:“呃,其实……” “江渠”历明月急忙打断他,表情慌张,她怕他再把那些拒绝的话说一遍,而令自己难堪,于是赶转移话题,介绍身边的人说道:“这是丁彼方,高三三班的班长” 江渠冲他点了点头,却发现对方仍然在打量着他,一脸的玩味。 “听说学弟你成绩非常好,是个学霸呀?” 江渠谦虚着:“还好吧” “都说学霸很高冷,我看你倒没什么架子,挺平易近人的嘛”” 江渠刚想说话。一边的吴辰却抢着回答:“高冷倒是不高冷,但是闷骚啊他” 江渠瞪了他一眼。 丁彼方却摇摇头:“哎呀呀,这么看来,你跟我们明月,可真不是一路人啊”说着还揽上了历明月的肩膀:“我们明月呀,那是彪悍狂野不拘小节,粗糙疯癫大大咧咧。非常直爽,非常豪迈,非常爷们呀” 历明月斜眼睨他:“你这是夸我呢?”她怎么觉得这话不像是夸她呢。 丁彼方嘿嘿一乐:“当然了,除此之外,你还特别较真,认定的事情很难放弃;还爱打抱不平爱管闲事;特别感性,泪点特别低笑点也特别低;你口味也特殊,喜欢吃辣却会把辣椒都挑出来……” 吴辰忍不住说了句:“你对历学姐还挺了解” 这也是江渠想说的话,他的心里可是相当的不是滋味了,这位学长竟然这么了解她,而这些,他根本就不知道。 丁彼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若有若无的瞟向了江渠:“那是,明月的事情我可是相当了解了”,他语气亲昵的说道:“毕竟她对我来说,可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呢”。 江渠原本就别别扭扭的表情僵住了,他敏感的察觉出丁彼方神态中的那种——挑衅。 第十七章 “我们,确实是比较复杂的一种特殊关系”,历明月是这么跟江渠说的,这回答更让他遐想联翩了。 “嗯,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要是学弟你有兴趣,哪天有时间我好好给你说道说道,不过今天嘛”,丁彼方看了看表“我们还是先回去了,已经不早了,回去太晚他爸妈该担心了,对吧,dear历”说着还亲昵的摸摸历明月的头发。 历明月抬胳膊打开他的手,斜眼瞪着他:“d个屁啊,能不这么恶心不,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快吐了都。”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女生啊都是心口不一,面上表现得越不在意,其实心里越在意”他手握成拳咣咣锤了胸口几下,冲她眨眨眼:“你不用解释,我都懂”。 历明月看着他那张长得斯斯文文其实贱兮兮的脸,是真想一拳呼上去啊。 吴辰在一边却莫名的有点惺惺相惜,感觉他跟他应该是一类人,或者说是一个路数的。 丁彼方揽着历明月,绕过江渠走下楼梯。江渠越看他放在历明月肩上的手就越刺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却先秃噜了:“我跟你们一块走” “呃,我是说,同路,呵呵”江渠干笑了几声:“我跟你们一个方向” 历明月奇怪了:“你家不是住南边么,我们是要往北边走” “呃……这个”说假话这种事,他是真的不擅长。 吴辰赶紧开口帮他解围:“他这几天是要去亲戚家住,对吧”他冲江渠使眼色:“你那个亲戚是住北边的是吧?” 江渠接收到信号,连忙点头:“啊,对,是这么回事” “哦,好吧,那你跟上啊”历明月倒是没多想。 他们四个就这么两前两后的走在林荫小路上,秋天的傍晚微风徐徐,几片枯叶被吹落在脚边,显得有些寂寥,恰似江渠此时得心情一般。历明月和丁彼方在前面也不知道在聊啥反正是一路上有说有笑,而他呢,就比较心塞了,除了默默承受着前面那两人给他的刺激之外,还得被动吃着吴辰塞的狗粮。 “何花学姐,我们都48个小时又三分零二十八秒没见了,你不想我么?我可是很想你的呀”,吴辰是在给何花打着电话。 何花似乎在电话里咆哮了一句什么,吴辰却没在意,反而嘻嘻的笑起来,腻乎呼的说道:“骂吧,只要你高兴,随你怎么骂,就让我变成你甜蜜的负担吧” 江渠在一边,无语望天郁闷极了,让他死吧,真的,太闹心了。 “我本来呢是打算一放学就去医院看你的,但是江渠遇上点事,我这不就在这陪着他呢么,不过呢,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向着你,就像向日葵永远朝向太阳,你就是我的太阳……” 江渠实在受不了,后槽牙都开始泛酸,开口轰他:“行行,我不用你陪,你赶紧走吧赶紧走,可别给我添堵了” “呃,你真不用我帮衬?”吴辰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没帮上啥忙还让他更加郁闷了似的。 “我真的都快被你腻味吐了”江渠翻了个白眼。 “嗯,行吧”吴辰看着前边的丁彼方,冲江渠嘿嘿一乐:“不过兄弟你放心,我绝不是有异性没人性的人,我呀,把那个障碍也给你拎走,你呢,就和学姐好好说说话,把想说的你的真实想法都明明白白告诉她” 吴辰果真几步凑到丁彼方跟前,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走了。 丁彼方不明就里:“喂,你干嘛,喂……” “哎呀,学长,我看你女生缘特别好很招女孩子喜欢呀,我就想向你请教一下” “哦,那要是这方面的话,我确实有些心得,来,我跟你说哈……” 历明月看着这俩人反方向走远,感觉莫名其妙的。 “我说,你俩……” “历学姐”江渠从后面走上来:“是我让吴辰把他支开的” 历明月诧异。 吴辰认真的看着她:“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历明月先是皱了皱眉,然后迟疑着问他:“哦,你,想跟我,说什么?” “那天,在地铁站,跟学姐你说的话”江渠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历明月不知道他的想法,以为他还要再拒绝她一次,便赶紧摆手,有些慌乱的说:“啊,那天你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不是的,学姐”江渠听她这么说,着急了起来:“我是想跟你说,对不起,对于说了那样的话,伤害到你,我很抱歉。之前一直是我没有理清自己的想法,但现在,我已经明确自己的心意了” 江渠将历明月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惊异神情看进眼里,他鼓足勇气对她说道:“学姐,我喜欢你” 但出乎意料的,历明月并没有表现出惊喜,只是很意外,然后是疑惑:“你怎么会突然……”后半句她没有说完,她奇怪江渠这突然之间的改变。 “不是突然”江渠急于证明自己,声调就高了些:“也许我早就喜欢上学姐了,只是我自己并没意识到,或者说我是不敢面对,也不敢承认罢了” “那你现在怎么敢了?” 江渠沉声道:“因为我不想自欺欺人了,也不想骗你了” 历明月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他:“你真的喜欢我?” 江渠重重的点头。 历明月脸上并没有江渠预想的那种开心或兴奋的表情,而是很严肃。 她严肃的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诶?”江渠被问懵了。 “你了解我么?”历明月又抛出一个问题。 江渠继续懵,他该怎么回答,他了解她么?他想了想,好像真的不算太了解。 历明月一摊手:“看吧,你不了解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但我……”江渠想要为自己争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历明月叹了口气:“对于一个不了解的人,你怎么能说喜欢就喜欢了呢?喜欢一个人,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事情啊” 江渠张了张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他有些懊丧,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复杂的么,难道不是彼此真诚就行的么? 第十八章 “喂,你怎么这表情?” 第二天,吴辰见江渠整个人无精打采托腮皱眉的郁闷相,很意外。 “难道学姐她,没接受你?” 江渠点点头。 吴辰觉得不太相信:“不会吧,她那么喜欢你,之前费尽心思的追你,按理来说,得到你的回应,应该是满口答应,满心欢喜,欢呼雀跃异常兴奋啊,怎么还拒绝你了呢。这剧情走向可有点迷离啊” “学姐说,我不够了解她,谈不上喜欢她”江渠又现出那种迷茫的神情。 吴辰也迷惑了,喜欢就是喜欢呗,还有这么多道理?他以前没发现历明月是这么矫情的人啊。 “嗯,看来你有的忙了”吴辰有点为自己这位兄弟担忧了:“别忘了你还有个不容小觑的竞争对手呢,就是那个丁彼方学长,别的不说,就说人家那身高,往那一站,都碾压你” 这家伙可真是专门扎人的痛处啊,这可是江渠最大的缺陷了。 毕竟他不管是长相性格还是成绩,哪样拎出来都是让人交口称赞的,只有这身高是块短板。其实,他的净身高只有一米七三,那为什么他看上去挺高的呢?因为他穿鞋基本都是穿内增高的。就像现在,他垫了副五厘米的增高鞋垫在鞋里,这么一来,凑合凑合也就一米八了。 “呃,呵呵,别在意别在意”吴辰接收到江渠那骇人的眼神,缩了缩脖子,立马改口鼓励道:“没关系,毕竟还没满十六呢,你还会长的呀”后面又摸着鼻子嘟囔了一句:“虽然你再怎么长也不可能赶超人家”。 不过吴辰的话却给江渠敲了个警种,自己还真是不能大意,他可没忘,那家伙可是说跟历明月是特殊关系,他心里可是犯嘀咕了,历学姐说她没喜欢过别的男生啊,那跟他还能是什么特殊的关系呢,不会是指腹为婚娃娃亲啥的吧?他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渠难得的在食堂看见了历明月。她和宋知意几人正在最里面的窗口买汤面。 江渠拽着吴辰直奔过去,吴辰吭哧着:“哎呀,我不爱吃面条” 江渠:“我请你” 吴辰:“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勉强吃一次吧。我要那个最贵的,那个鸡丝牛腩猪扒黄金笋尖什锦香菇面” “学姐,你,喜欢吃面食?”江渠走到历明月身边站定。 说他不够了解她,那他就从现在开始了解好了。 “嗯,还行”历明月看见他主动走近跟自己搭话还是挺诧异的。 “那面食里面你最喜欢吃什么?包子饺子饼都喜欢么?” “饼的话吃的比较少,但是包子饺子之类带馅的我是特别喜欢的” 说着话的功夫,面已经做好,历明月几人找了位置坐下,宋知意非常有眼力见的把江渠让座到了历明月旁边。 江渠却还在刨根问底:“那你喜欢蒸饺还是水饺,喜欢蒸包还是水煎包?你喜欢吃肉馅的还是素馅的?喜欢蘸醋还是蘸酱油?” 顾南风在一边一脸黑线,这干啥呢?查户口呢?这小子怎么回事,以前对历明月一直是能躲就躲能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现在怎么主动靠近?还这么关心了,甚至呱噪的很。 “她呀,不挑食的”,丁彼方端着餐盘往历明月和江渠中间挤。 “诶,学弟,让让,对,往那边点”,旁边那么多空位他偏偏不坐,非得挤坐在他俩中间。 坐下之后玩笑着说:“她吃嘛嘛香的,跟头猪差不多” 江渠被硬生生挤到了一边,中间隔了个电线杆一样的丁彼方,他跟历明月说话就只能探着头。 “学姐你就吃这一碗面能吃饱么?”他看着她面前的一小碗汤面问她。 “嗨,学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丁彼方转头看着江渠:“社会你历姐,胃壮吃的多,面条只是她的前菜,这些”,他把堆得山一样高的满满一餐盘饭菜推到历明月面前:“这些才是她的正餐”。 江渠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这食量是真实的么?真是太惊人太可怕了,男生也不会比她吃得多了。可他怎么记得之前她和他一块吃饭的时候,她吃的特别少呢。 历明月拿起筷子,笑眯眯的说了句:“好,那我就开动了” 宋知意窥到江渠那震撼的眼神,小声对她嘀咕道:“我去,你悠着点,学弟都被你吓着了好么” 历明月却不甚在意,对宋知意大剌剌的一挥手:“哎呀,没事,”然后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那样子似乎是并不在乎江渠的眼光,或者说是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吴辰帮江渠买汤面,半天也没买回来,历明月见此,便拿起一个鸡腿递给江渠:“讷,给你,吃不吃?” 江渠赶紧拒绝,同时看到她捏着鸡腿的那支油乎乎的手指的指甲里,嵌着黑漆漆的一层泥。 江渠忍不住提醒她:“学姐,你的手上……” 历明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上的油:“哦,你说这个啊”。 她竟然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然后继续啃鸡腿。 江渠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期间还看见她用那双手剥虾,他真的很想问她‘洗没洗手’。 丁彼方估计也是看不下去了,非常嫌弃的问她:“诶,你洗手了没啊?能不能稍微讲究点,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呀” “哼,讲究多了就是装,我就这样”她说着又吮了吮手指:“我就是我,人间的一抹亮色,不过”历明月想了想:“我确实没洗手,拉完屎就直接来吃饭了” 丁彼方瞪了她一眼:“吃着饭呢,恶心不?” “这有什么恶心的”历明月一边大口朵颐吃的津津有味,一边说出让别人实难下咽的话:“难道你不拉屎么?是个人都要拉屎的呀,有吸收就有排泄嘛,就这顿吃完了明天也就变成一坨屎了”她指着丁彼方餐盘里的韭菜,说道:“不过,你这个韭菜不好消化,吃进去什么样,拉出来还是什么样”。 丁彼方把勺子往餐盘里一扔,被她影响的,实在吃不进去了,他冲她咆哮了一句:“你还能吃的进去?太恶心人了,我终于知道为啥从小到大就没男生喜欢你了,你也太狂野了” “诶”历明月严肃下来:“他们不喜欢我,那是他们没眼光是他们瞎,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懂得欣赏我的,再说了,我这叫真性情不做作” 她推开餐盘,擦了擦手:“我不想装了,因为不管怎么装相,不喜欢我的人也还是不喜欢。反正我就是这样性格” 江渠听出了她这话里的那抹苦涩,所以觉得非常羞愧。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是没张口。 历明月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我希望喜欢我的那个人是发自真心的,是在了解我真实的性格面貌之后依然喜欢我,那才是真正的喜欢”。 江渠看着历明月,虽然她说这话根本没瞅他,但他觉得这话似乎就是旁敲侧击说给他听的。 但很奇怪,一桌吃饭的这几个人竟然都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天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只有吴辰,颠颠的端着两碗面过来,冲着江渠道:“这面还是太便宜了”,然后拿出一盒炸鸡块打开让江渠吃:“嘿,我特意买了一份吮指原味鸡块,你尝尝?” 江渠笑得很勉强:“呵呵,算了,你自己吃吧” 第十九章 “江渠?”历明月几人刚走,甄倩就端着餐盘坐了下来,她也一同升入了本部高中,但是并没和江渠他们分在一个班。 一同就坐的的还有几个和甄倩同班的生面孔女生,坐下之后就一直偷瞄着江渠,时不时小声嘀咕着什么。 江渠对着甄倩微微一笑:“怎么样,新班级还能适应么?” “嗯,还好”她这么回答着,其实上了高中之后的情况跟从前差不了多少,她依旧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依旧喜欢独来独往,依旧那么漂亮的显眼,也依然不太招女生们的待见。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来找我” “嗯,谢谢”甄倩睫毛颤了下,终究还是在他这才能感受得到一丝温暖。不像其他男生那样,要不就是不咋搭理她,像是在一边专注吃面,脸都快扎到面碗里的吴辰,初中三年同学,他俩基本没怎么说过话;再不就是有目的性的接近,意味不明的暧昧和关心。 她忘不了初一的时候,有人将她的语文作业(一篇她费了好大力气写的作文)给撕掉扔了,她交不上作业急的直哭,是江渠把自己那篇作文顶替了她的交了上去。而他就因为没完成作业被罚站了一节课。说来也挺搞笑的,江渠的那篇作文写的非常好,还被当成范文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来着。那篇文章是关于什么的?好像是关于‘泰坦尼克号的’观后感,文章的内容她大部分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一句:“如果有一个人能让你认清自己的心,那么你的人生也终将因他而改变”。 甄倩看江渠的神色有些郁闷便问他:“你,没什么吧,看你好像有心事啊” 江渠摇了摇头。 “历学姐怎么最近没在你身边转悠了?”甄倩注意到历明月竟然稀奇的没有在他跟前徘徊,很是好奇。 江渠又摇了摇头。 甄倩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没见到历明月她倒是松了口气。毕竟说又说不过她,气势上也赢不过。她每次见她都是憋屈又闹心从没讨到过便宜。所以这会眼不见心不烦,她语气就挺愉快的:“嗯,蛮好,省的总是打扰你影响你” “学姐没有影响我”,江渠听了她这话却瞬间严肃下来,而后又叹了口气:“之前是我一直在逃避,想不通所以闹心,但现在我已经搞清楚了” “搞清楚什么?”甄倩有些迟疑。 “我,喜欢学姐”江渠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格外郑重其事的。 甄倩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后槽牙被用力咬得咯吱作响。她把脸转向一边,看样子是想平复情绪,没一会又转回了脸,直直盯着江渠,气息不稳的问他:“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江渠愣了,她们怎么都问他这个问题 “你搞清楚了么?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觉得愧疚或者只是单纯的被她感动了,你分的清么?” 被这么一问,江渠倒是懵了一下。 吴辰在一边嗤笑出声:“呵,你可真逗”他不留情面的讽刺起甄倩来:“你这别是吃不着葡萄还嫌葡萄酸吧?” 他站起身顺便把江渠也拉了起来,再没看甄倩,而是吆喝着江渠:“吃完咱就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浪费感情了”。 江渠被吴辰强行拉走,旁边几个女生却立马凑过来问:“诶,他谁啊?你跟他很熟么?” 甄倩瞟了她们一眼:“我劝你们还是别打他的主意了”,然后冷漠又有些愤恨的道:“他呀,早就被高三的一个学姐盯上了” 几个女生诧异:“什么样的学姐?” “哼,特别蛮横不讲理的一个人” 而甄倩口中蛮横不讲理的人此时正在教室跟数学题较劲呢。 “小样的,我就不相信,我还整不明白你了” 埋头解了半天,一对答案,错的。 她咬牙切齿,翻了一篇继续战斗:“你大爷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丫的,我还非得把你圆润的盘明白了” 江渠无意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不由的有点瑟缩,做个题,这么暴躁的么?怎么写作业还写急眼了呢? 顾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解说道:“别惊讶学弟,她这是‘题怒症’,就是一遇到难搞的题就闹心忍不住发飙的行为。稍安勿躁,你马上还将观赏到一个非典型性女生的粗鲁日常。” 江渠不由的纳闷,还有啥更粗鲁的? 然后,他就看见,历明月伸出左手的小手指慢慢的探进鼻孔,堂而皇之毫不避讳的——转圈挖起了鼻孔。 江渠简直了,远远的看着历明月,已经不能说是嫌弃了,而是快产生阴影了。 当然,让他颠覆以往对她认知的可不仅此而已。 过了几天之后的一天,他远远的看见历明月准备搬水上楼,他想过去帮忙,因为他看见旁边其他班都是两个男生搬一桶还挺费劲的呢。正当他小跑着快到她面前时,却看见她把一桶水轻轻松松的甩上了肩,然后哼着小调悠哉游哉的抗上楼去了,简直强悍的就像斯巴达勇士一样。 当然他也就此弄明白了,原来之前她真的是在他面前装柔弱的。 除上述之外,另外让他比较意外的就是,她完全不像一般女生那样胆小爬虫。那是他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正巧历明月也在,她面前的女老师本来在和她说着话,却突然惊跳起来,指着办公桌大喊“蟑螂,我的天……”历明月坦然上前,安抚老师道:“小事,有我在不用怕”然后直接上手一巴掌‘稳准狠’的就给那只蟑螂送了终。然而,那可是南方大蟑螂啊。他在一边都惊呆了好么。 然后,他觉得有必要重新构架一下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了。脑子里反复闪回的都是她吮着指甲里带泥的手指头的那一幕,加之大剌剌挖鼻孔,还有抗水上楼,以及拍死蟑螂的得意笑容。 他凌乱了,这不简直就是个糙老爷们么? 沉痛的一拍脑门,想起他前几天刚笃定的自己的那种感觉,他是喜欢她的是吧,是——吗? 第二十章 “哎呀,怎么不见了?”周一早晨,吴辰刚进教室就看见江渠慌乱的翻找着什么。 “咋了,找啥呢?” “今天升旗仪式的时候,我要做国旗下演讲的,但是演讲稿忘记放哪了,找不到了呀?” “啊?不是吧,你怎么这么大意啊”吴辰也一起帮他找。 “江渠”门口传来呼喊他的声音。 江渠循声望去,竟然是历明月,她叼着根辣条站在门口边吃边招呼他:“拿着稿子出来吧,一会升旗仪式你是和我一块主持的” 江渠倒挺意外的,之前并没注意是谁和自己一块主持。 他没停下翻找的动作,为难的对她道:“可是学姐,我的稿子丢了” 历明月踱步进来,到不像他那么惊慌着急:“没事,甭着急”,她抬腿半坐在江渠的桌子上,看了看了表:“嗯,还有十分钟呢,来得及”,一伸手从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作业本上撕下了一页纸,又从桌子上随便捞起一支笔。 那张纸被她撕的参差不齐,被用一本书垫着放在腿上。她把最后一根辣条叼出来后,袋子仍在一边。但是一个没注意,红红的辣油就甩了出来,溅到她胸前的白色校服上,好几大滴红渗着黄的油渍印儿马上就晕染了开,特别的显眼特别的突兀,还有就是溅到了她正要动笔的那页纸上。她也不在意,继续嚼着那根辣条,用手拍了拍校服上的油渍,又用手背抹了抹纸上的油污,将原本成点状的红油渍抹成了片状。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那么在那张已经脏兮的纸上刷刷的写起什么来。 过了一会,拎起那张纸,冲着江渠一抖搂:“呐,搞定” 江渠接过来一看,是一篇崭新的演讲稿,少说也得有七八百字吧,她竟然一气呵成不到十分钟就写完了,要知道他语文也不差,但平时写篇作文最快也得花半个多小时吧。 吴辰在一边伸出大拇指称赞:“厉害呀我的姐”,他仔细瞄着这篇主持词,原本以为这么仓促赶出来的应该是语句不通或者错漏百出,但是出乎他意料,这篇稿子格式规范,语句流畅,甚至可以说文笔优越。他对历明月这下还真是有点刮目相看了。 她跳下桌子,催促江渠:“行了,快走吧,马上开始了” 江渠拿着她现写的那篇演讲稿,随她匆匆下了楼。 同学们都已经排队站好,等他们就位没一会,升旗仪式就开始了。江渠拿着那篇演讲稿抑扬顿挫激情澎湃的朗诵着,余光察觉到校长往他的演讲稿上瞅了好几眼,准确的说是在看那参差不齐的沾满油污的稿纸,估计对于他如此庄重的拿着这篇油渍麻花的稿纸有点不解或者还有点嫌弃。 他演讲完了就轮到历明月,然后他就发现,她根本就是脱稿的,但是非常坦然大方完全没卡壳甚至还面带笑容。他在旁边默默的注视着她,将她的那份淡定坦然潇洒看进眼里,不由得就嘴角上翘,有一种很奇异得感觉,像是发现了什么外表粗糙但是内里华贵的宝石一般。 然后是升国旗唱国歌,他不知道历明月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想起了那天在摩天轮上他给她唱国歌的情景,他想起来倒觉得挺搞笑的,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恐高那么严重还非得要拉着他去坐摩天轮,也一直忘了问她,最后出包厢的时候她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最后是宣读荣誉班级和颁奖状的环节,几乎每个过来领锦旗的同学都忍不住会瞄到历明月那明显印着油污的校服,但她本人好像完全没当回事似的。 就连吴辰都忍不住吐槽:“你说这历学姐是不是也太不拘小节了点,就那么穿着那套脏了吧唧的校服晃荡了好几天” 江渠却眼含温柔的说:“很潇洒,很有魅力啊” 吴辰冲他拱手:“兄弟,你的眼光和审美都,很独特呀” …… 下午的时候,江渠远远的看见历明月拖着两大袋垃圾去扔,赶紧过去帮忙。历明月却将他的手推开:“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说着提起两大袋垃圾走向了后门的大垃圾箱。一回头江渠还在后面跟着,她狐疑的看向他。 江渠吭吭哧哧的:“学姐,其实,我,我想跟你说……” 话说了一半,就被几声刺耳的奸笑声夺去了注意力。 他们同时向发生出处望过去,看见一个双丸子头的女生正被另外几个女同学取笑着。 “喂,你叫,什么来着?” “甄倩啊,人如其名,真——欠”有个带着厚眼镜的女生故意加重了音的读她的名字,然后格格的笑起来:“你爸妈是不是特别不喜欢你,才给你取这么个名字呀?诶,你小名叫什么呀,是不是叫欠儿?他们批评你的时候是不是说‘欠儿,你怎么这么欠呢?’哈哈……” 甄倩狠狠的瞪着她,想要回击几句,由远及近的一道女生的厉喝却猛地传了过来:“嘿,干嘛呢” 历明月大步走了过来,冷冷的斥道:“不要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带着厚眼睛的女生仍然嗤笑着冲她道:“不是,你谁啊?跟你有关系么,况且,她本来就叫这名字啊,甄倩吗,我们哪里说错了” “啊,觉得没关系是么?”历明月逼近一步,问那女生:“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生拽拽的明显是不想回答,历明月中气十足的嚷了一句:“我问你呢,叫什么?说” 那女生比她矮了一个头,仰视着她本来就矮了一截气势,又被她炯炯的眼神盯得发毛,再被这么一嚷,更是吓的一哆嗦,颤颤的回答:“郑,郑莎” “哦,郑莎”历明月念着这名字,然后话锋一转:“那如果我叫你‘真傻’,或者郑大傻,你会有什么感觉?” “什么?”郑莎有点懵。 “你喜欢别人这么叫你?叫你郑大傻?” “喂”对方显然不高兴了,想顶几句却又被历明月吼了回去。 “我才要说,喂,没事少找别人的茬吧。你们不乐意被起外号,她也是一样的。将心比心吧,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要被你们这么捉弄这么取笑。” 甄倩听见这话不自觉的看了历明月一眼,她这么替她说话,她挺意外的。 江渠也看向历明月,除了觉得她话说得很有道理,还觉得她善良真诚,因为她懂得为别人考虑。历明月在他心里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些。 “我们就是跟她闹着玩”郑莎旁边的一个女生嘴硬的辩解。 “闹着玩?用别人的名字么?是么,郑大傻?”历明月依旧拿郑莎开刀。 郑莎气哼哼的:“别叫我郑大傻。” “呵,你不高兴啊,那你取笑别人的时候呢?” 郑莎不敢跟历明月对着干,就狠狠的瞪了甄倩一眼,然后想要绕过历明月走人,却又被历明月伸手拦住。 “你到底要怎样?”郑莎气的咬牙切齿的。 “给她道歉” 几个女生很不服气,脸色极其难看,似乎觉得伤自尊了似的。 “哎呦,干嘛,觉得自尊心受不了啊?”历明月嘲弄道:“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还好意思维护自尊呢?” 几人碍于形式,确实不敢违拗她。只得十分不情愿的给甄倩道歉:“对不起,行了吧“ 历明月转向甄倩,对她说:“下次再遇见这种事,知道怎么办了吧?” 甄倩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听历明月接着说:“如果有人骂你,你就骂回去,总之,谁欺负你你就得让他知道你的厉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能让他长记性。” 那几人没敢再出声。 历明月终于算是满意了,放她们走了。 “你为什么帮我?”等那几个女生溜的没了影儿,甄倩忍不住问历明月。她明知道她讨厌他,就算帮她,她也不会感激。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历明月看她一眼:“我做事凭良心” 甄倩把脸扭向一边没再说话。 历明月扔掉了垃圾准备回班级,想起什么,转头问江渠:“你刚才跟我说啥来着?” 江渠点点头:“嗯,就是关于前一阵,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她问过他什么?历明月被他突兀的一句搞的有点懵,自己都没想起来。 “那天,你不是问我喜欢你什么?” 历明月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江渠沉吟了一会,风吹起他的发梢,少年的侧脸显得格外温柔。 他回答的极其认真:“我,不知道” 历明月“……” 江渠自顾说着:“我了解到学姐你,喜欢抠鼻屎,上完厕所不爱洗手,说话大嗓门,力气也比男生还大,你还……” “行行,行了”历明月赶紧制止他接下去的话。她知道自己比较不拘小节,甚至有点邋遢,但不用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吧,这小子到底想表达什么? “但是”江渠笑了笑:“学姐你也很有魅力,你帮我重写演讲稿的时候,刚刚打抱不平的时候,我觉得真的很有魅力。”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又漫上了红晕,而听见这话的历明月也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 “我的确还不够了解你,但如果我说,我愿意去了解呢?”江渠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极其真挚的看着历明月。 历明月一时忘了回答。 江渠红着脸鼓足了勇气又说了一句:“我想要进入学姐你的世界,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夕阳的暖光映在红彤彤的少年的脸上和微张着嘴的女生的惊讶面庞上,有种诙谐的对比又有种和谐的温度。 甄倩在一边十分的无语,频翻白眼,能不能别再这么当面刺激她,她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当电灯泡的。 第二十一章 “哎呀,说的那么文艺干嘛,什么进入她的世界,直白点,不就是你想追她么。之前是她追你,现在是变成你追她,情况完全倒过来了呗”,做着眼保健操的间隙,吴辰对江渠嘀咕道。 “你这么说,也对”江渠闭着眼睛,姿势和动作都相当标准。 “诶,那你打算怎么做?有什么计划没?” 江渠按揉穴位的手停顿了一下:“这,需要计划?” “哎呀”吴辰挪近了点,悄声道:“没计划也得有策略吧,不能太盲目” 江渠睁开一只眼斜睨着他:“你有什么好主意?” “嗨,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主意啦,你关键吧,你得讲究方法,嘿,你问我还真问对了,我在这方面还算很有心得的” 江渠不留面子的拆穿他:“那你追何花学姐是用了什么方法,我看你就是死缠烂打呀” 无尘干笑了两声:“那不是因人而异么,咳,总之呀就一句,你得让学姐感受到你的真心,你得感动她” “感动她?” “是呀”吴辰点头,然后问他:“你还不知道学姐是从什么时候对你动心的吧?” 江渠摇摇头。 “就是你替她挡球的那次啊” 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江渠终于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了那个片段。他想起了那是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和一个女孩子对视,他当时好像很紧张很窘迫来着,但也只被他当作一个小插曲而已,随即就抛到了脑后,没往心里去。却没想到这个小插曲竟然是让她心动的信号。 吴辰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那咱就情景再现一次,你能感动她一次就能感动她第二次” 江渠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俩人就在保健操的节奏里商量了起来。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去找历明月,却意外的撞见了宋知意和丁彼方。 “我是真的喜欢你”宋知意真挚的对丁彼方表白。 “不行,我有喜欢的人了”丁彼方焦躁的抓抓头发,当场拒绝。 “谁?你喜欢谁?” 丁彼方脸憋得通红,好像难以启齿似的。 “不会真是顾南风吧?”宋知意惊叫道 丁彼方懵了一瞬,好像疑惑她怎么会联想到这个人,但随即又慌乱的点头。 宋知意胸口上下起伏着,看起来是即惊诧又气愤,却什么都没说,一跺脚跑回了教室。 江渠皱眉,怎么感觉无意间撞破了一出狗血大戏呢?但是回头一想,这家伙有喜欢的人了,还跟他的历学姐不清不楚的,这么一想,就很不平衡,心头火起。 丁彼方很无奈,前脚惹哭了宋知意后脚就被阴沉着脸的江渠杠上了。 “学长,你怎么能怎么做呢,也太渣了” “啊?”丁彼方懵了:“我干啥了?” 江渠提高了分贝:“你不是说喜欢历学姐么,怎么又喜欢别人了,脚踏两只船,也太过分了吧”。 丁彼方愣了愣,然后抱着肚子笑起来:“呵,哎呦,哈哈……” 江渠怒瞪着他:“学长觉得这很可笑?” “不是”丁彼方边笑着边跟他解释:“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呢,那家伙又粗鲁又蛮横,没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我喜欢全世界女生都不会喜欢她呀” 江渠听这话可是真的怒了,嚷道:“那是你没眼光,学姐她很正直很善良也很有魅力,学姐她是很好的”然后仰着脖子质问他:“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耍她呢?” 丁彼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噙着笑说道:“我不是在耍她,是在耍你” “什么?” “我之前就知道她在追你,但是好像不太顺利,所以呢我就想要刺激你一下,看看你对我表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江渠敏锐的扑捉到了关键字:“表妹?你之前说跟历学姐是种复杂的特殊关系,说的就是表亲关系么?” “是呀,”丁彼方好笑的瞥了他一眼:“说实话,你眼光真是很独特,一般正常点的男生是不会喜欢她这么清奇的女生的”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但是呢,我必须告诉你,我这个表妹她是个很绝对的人,她认定一个目标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努力,可一旦决定放弃了呢,那也是干脆利落,绝不回头”他眯起眼凑近了他小声又说了句:“而且,我告诉你个秘密,她这人其实心机可深沉了” “所以”他有些怜悯的对他道:“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上她这条贼船,别到时候被她吃的死死的,想下船可就不容易了”。 江渠根本没明白他说这话是啥意思,就只是按自己的理解回答:“我是真的喜欢历学姐”。 丁彼方看他那郑重中冒着傻气的样子,摇着头叹了口气:“哎,好吧,我觉得我已经预见了你的结局” 江渠看着丁彼方晃晃悠悠的回了班级,对他说的什么贼船什么的始终没弄明白,却一直在纠结着他说历明月‘性格很绝对决定放弃就会很彻底’这句话。 以至于他站在她们班级门口招呼她出来的时候,表情都很怪异。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历明月正被宋知意哭诉的有点烦,被突然叫出来,情绪还没转换过来。 江渠却心想,看看她现在跟他说话都是这么客套还有点不耐了。 他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情绪,吴辰说的对,他要再次让她心动才行。 “呃,我明天有球赛,学姐你能来看么?” 历明月皱了皱眉,看样子想拒绝, 江渠赶紧以乞求的语气道:“学姐,你就来嘛,来帮我加油好不好”。 他睁着那双清澈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用慢悠悠的带着点鼻音的声音撒娇似的拜托她,实在是让历明月无法拒绝。 “好吧”她答应下来,他立马就雀跃起来。 历明月觉得好笑,之前也经常去看他打球,也没见他这么高兴啊。 …… 真到了比赛的那天,江渠特意背对着,站在了靠近历明月所坐的前排看台的座位的前面。他也早就和吴辰打好了招呼,会状似无意的将球抛向历明月,然后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扑过去拦下来。 历明月挺奇怪的,江渠非得让她来看他打球,但他却一直站在她面前,把她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的 但是呢,现实总是很戏剧化。 吴辰按计划扣杀着把球抛向历明月,江渠飞身上前准备用自己矫健的身手向上次一样潇洒帅气的拦下那球。 结果,没拦住。 那篮球以极快的速度极迅猛的气势,毫不客气的,直接就砸在了——历明月的脑门上。 江渠保持着接球的姿势,愣了。吴辰也懵了。而历明月脸上一个大圆球印子不说,鼻血当场就飚了出来。 她捂着鼻子,恶狠狠的目光看向江渠,江渠一发怵,下意识的伸手一指场上的吴辰:“他砸的” 然后全场都听到了历明月的咆哮:“吴辰,你丫要死啊” () 第二十二章 姜轶的安排是一天面试三家公司,他工作经验不足学历不高形象也不是很出出众,说白了就是各方面都不突出,平庸的没有一点特色的屌丝男一个。但是他心气儿高,想的美啊,总觉得自已有隐藏的无限宝贵的才华和能力,只要有个好的平台让他施展,将来就能成为商界大佬,再不济也能混成业界楚乔。 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年轻人谁都有个不切实际的远大梦想。理所当然的被现实打击成狗也很正常。不过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姜轶,他很擅长总结,这倒是难得,也很值得肯定。 就在连续找了半个月的工作,结果都不是很尽如人意之后,他意识到眼高于顶的自我判断是不切实际的自以为是,这种盲目自信放在任何事情上都挺让人讨厌,孤芳自赏的现实意义是:不讨巧,不招人得意。于是他痛定思痛,改变了策略。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他马上就要弹尽粮绝喝西北风了,他没那个唱高调的条件了,所以决定降低标准以量取胜,集中面试,然后择优选择。 奈何一开始,苗头就不是很好。一大早的肚子就跟他开起了玩笑,咕咕噜噜闹闹腾腾的就没停过,从来胡吃海塞肠胃也一向很顽强的他,恰恰这时候就犯了腹泻的毛病。 撸袖子一看,哟,八点五十了,(眼看着就要到了约定的面试时间)可得抓紧解决,他可不想一个憋不住,在面试的当儿喷一裤子屎。 急急忙忙寻着了厕所,外裤内裤的一齐一扒,不想耽误时间,正想抓紧放个大招。 “嗯……”姜轶酝酿着,刚要发力来个痛快,突然就听见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明明白白的感觉到来人进了自己左边的隔间。 一道有些冷冽的女生从隔壁传来: “行,那就这样,那咱们这个项目……” “噗……嘭……噗” 姜轶到底还是没忍住,在隔壁一泻千里。 秦赛男皱眉,听着旁边这犹如二踢脚的屁声,果断的将还在通话的手机换了个耳朵。 电话里的人很奇怪,问她:“什么声音?” 秦赛男面色不变的回答:“哦,有人放炮。” 持续‘放着炮’的姜轶,很是郁闷,想憋又憋不住,只能任其自由开火了。而且,他也很纳闷,怎么会有女人进来呢,难道这公司的厕所是男女共用的?还是说自己刚刚太着急看错了标识进错厕所了? 终于舒爽了之后,他急忙提了裤子,打算在隔壁女人没出来之前闪人,要不然,实在是太尴尬了。 却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同时推门而出。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里都写着惊诧和怀疑。 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门牌,姜轶舒了口气,门上明晃晃的就是个‘男’字啊。 那这个女的? 正当他想理直气壮的指责一番,这女人怎么乱进男厕所之时,对方已经快速的收回了惊疑错愕等一系列表情,换上了一幅坦然自若的神情,倒好象是他进错了女厕所更应该无地自容似的。还有她斜斜瞥了他一眼的眼神,那微仰着头好似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的高傲劲儿,简直像对他无声威胁‘怎么地,老娘就是进错男厕所了,进了就进了,你敢有意见?’一样。 再看看人家十分淡定且自然的绕过他,到洗手池洗干净了手的动作,那一派从容自若呀。并且还不慌不忙的拽了纸巾开始仔仔细细的擦手。 姜轶愣了愣,转念一想,你个进错卫生巾的女的都不害臊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倒忽略了自己刚才好歹用二踢脚似的屎屁近距离刺激过人家的羞耻感。 他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堂而皇之的走过去洗手,然后发现,怎么都不出水,两只手换着在水池周围来回舞动,就是不出一滴水。 “按” 旁边的女人可能看他是实在尴尬,命令似的吐出了一个字。声音冷冽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哦,呵呵”姜轶傻笑了几声,不自觉的附和她,美女却没再理他,自顾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洗了手,姜轶正想抽张纸巾擦手,却发现纸巾盒里空空如也,最后一张纸巾正被那女人攥着。 “呃,能不能让我也擦……”姜轶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她毫不留情的将这最后一张纸巾揉成一团,瞥了他一眼,之后直接扔到了角落的纸篓里,然后,趾高气昂,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男厕所。 “我擦,有病吧”姜轶擎着湿漉漉的双手,一脸的莫名其妙。 无奈的把手上的水在裤腿上抹干,再次整理了一下形象后,赶忙找到了要面试的公司,发现面试已经开始了第一轮。 接待室外放置着两张大沙发,十几个等待面试的人都挤坐在那里,无声的互相观察打量着。只有一个人除外,是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看起来应该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留着清清爽爽的发型,面庞清秀俊俏,表情很安静姿态却很疏离,他塞着耳机眯着眼睛双手环胸的独自倚靠墙站着。和自己这些挤在沙发上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小伙子长得算是十足帅气的,引得女孩子们不住的偷瞄,尤其是坐在斜对面的一个大眼睛的女孩,不光双眼放光脸胀的通红,笑容还很诡异,手也没闲着,一直在对着人家各种角度的拍照,然后姜轶看见她配上了夸张的文字,将意外邂逅此等美颜鲜肉小哥的消息在朋友圈、微博、s广而告之了一圈。姜轶默默撇嘴对这些女孩如此沉迷男色不能自拔的肤浅行为唾弃了一遍。接着自己也掏出手机对着小帅哥拍了一张,发了个朋友圈。 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姜轶开始从门缝偷瞄接待室里面的面试情况,他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你为什么想进入我们公司?”问这话的面试官是个年轻的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子。hr给人的一贯感觉是谨慎和协调性强,但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却似乎不太专业,这么一会儿下来经过她面试的甭管回答问题是不是磕磕巴巴有没有逻辑性她都给了通过了。 () 第二十三章 犬吠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奔到他俩面前张开尖牙撕咬他们一般,江渠急步走到历明月面前,挡住她:“学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一幅虽然自己也害怕但是仍然要保护身后女孩子的勇敢无畏,历明月差点就要被感动了。 然而: 一只短腿卷毛的萌萌哒泰迪,扭着屁股,从巷子里颠颠的跑了出来。 它扑腾着小碎步,跑到了两人面前,然后围着他俩转圈。 历明月扑哧笑出声来:“呵,这就是你说的特别吓人的恶犬?” 江渠愣了愣,然后做最后的挣扎,指着那狗:“你别看它长的不起眼,也许真的很凶呢” 在巷子里观察的吴辰也是相当的郁闷了,他一拍脑门,问那狗的的主人,也就是他的朋友:“你是不跟我说,你们家养的是特别凶的恶犬么,很难对付的那种,见人就往上扑,白天根本不敢放出门,这叫恶犬?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他的朋友点头道:“是啊,他在我心里他就是恶犬啊,而且它真的是很难对付,你看看他是不是见人就往上扑?” 吴辰这时候远远的看见,那泰迪的确是扑到了历明月的腿上,不停的蹭着她撒娇似的吠叫着,历明月把它抱起来,它还蹬鼻子上脸的往她怀里钻。 吴辰的那位朋友还在补充说明:“这狗贼不是个东西,见谁跟谁走,一点不衷心,所以我们家从来不放它出来。” 吴辰狠狠的瞪着这位朋友“那你不早说” “那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借我家狗干啥?”这位朋友看着江渠和历明月也很好奇。 “想干啥也白搭了,都让你家这赖皮狗给搅合了” 吴辰埋怨着他朋友,江渠则是在心里忿忿的骂起了吴辰,觉得他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个,学姐,这也不知道谁家的狗,估计狗主人发现不见了得挺着急了,咱还是把它放下,赶紧让它回家吧” 历明月听了他的话把那泰迪放下,它却扑腾着又要投入她的怀抱,江渠眼疾手快的薅起它的脖领子把它拎到一边。它却又缠上了他,抓着它的袖子就不松开。江渠几次把它推开,它还是屁颠屁颠的回头找他。 吴辰命令他的朋友:“赶紧把你家那狗弄走” 这位朋友听得这话,快步出了巷子,佯装无意找狗的急切样子,生拉硬拽的把自家这只缠人的狗从江渠胳膊上扒下来带走了。 “你还挺招小动物喜欢的呢?”历明月手扶着自行车,对江渠说道。 “嗯,还好吧”江渠重新跨坐在车子上,问她:“那学姐你呢,你以前养过什么小动物没有” “想养来着,但是怕照顾不好,就放弃了” “那如果有机会,你想养什么呢?” 历明月想了想,胡诌道:“要特别的,与众不同的,最好是带出去就让人眼前一亮那种” “这样啊”江渠却当了真,他非常认真的思考起来,然后对她道:“那,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养吧?” “诶?” 江渠用力蹬了一下,车子再次发动了起来。 …… “养宠物么?”吴辰钦佩的撞了下江渠的肩:“行啊,有手段啊,即能凸显你有爱心又有了能多见面的机会,不过”他摸着下巴,有点疑问:“养什么宠物好呢?” 江渠摇摇头,他也还没想好。 “我看她挺喜欢小狗的,要不养个小狗?”吴辰提议。 “狗狗太粘人了,最好是个性独立点的” “那养猫” “猫太高冷” “那养鱼” “鱼太脆弱” “那乌龟吧,乌龟最好养,寿命也长” “哎呀,乌龟太安静,你说猫和狗还能叫唤两声,乌龟,你听过乌龟叫么?” 吴辰倒在桌子上:“哎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太挑剔了吧,那你说,你到底想养啥样的?” “我的要求很简单啊”江渠手一拍:“个性要独立但不能太高冷,要有亲和力但不能太随便,要有顽强的生命力但不能太倔强,要有一定的智商,但又不能太聪明,最关键的是我们养的宠物一定要是与众不同的。” 吴辰在一边听的都呆了,这是选宠物呢? 江渠还觉得自己的要求很低了,一摊手:“你看看,我就这么点要求” “呵呵,您这要求还不高呢?古代选妃也不会这么苛刻吧?”吴辰吐槽了他一句,却还是认真帮他想了想,过了一会,灵光一闪,兴奋的锤着江渠:“嘿,哥们,我知道了,符合你这所有条件的,就是那个” 于是,某个休息日的上午,历明月刚起来就受收到了江渠的信息‘我在你家小区楼下,有好东西给你看’。 “这小子,搞什么?”虽然嘴上这么嘀咕着,还是穿衣服下了楼,江渠正抱着个筐站在门口等他。 她敲了敲那筐,听得里面扑棱棱的:“这装的什么?你要给我看什么?” 江渠笑眯眯的“之前不是说一起养个宠物来着么,我想了好久,觉得还是养它最合适” 在历明月好奇的注视下,他掀开筐,从里面提溜出了一只——鸡。 还边邀功似的提着这只大公鸡的翅膀在她眼前晃悠,那表情明显就是“看我多啥好。 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这,它,宠物?” “嗯,怎么样,是不是眼前一亮,够不够特别?” “呃”历明月后悔那天跟他说的话了:“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了啊,还给我弄来一只鸡?” “当然了,你给我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都牢牢记着呢” 历明月看着江渠那认真的模样,实在是不好拒绝,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那好吧”她讪讪的接过他手里的鸡。 说来也奇怪,那鸡在江渠怀里老老实实的,到她手里竟然挣扎着扑腾起来。 历明月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按住它,它使劲挣扎着要挣脱历明月。 “你快帮帮我,这怎么回事啊这”历明月急躁起来。 江渠伸手去帮它,那鸡的力气还挺大,两个人忙活了半天才勉强把它按住。 等这鸡终于安静下来,历明月才发现江渠的手正叠放在自己掐着鸡脖子的手上。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同时看向彼此,又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和羞窘。 历明月先抽出了手,她咳嗽了几嗓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什么,这鸡还挺有脾气哈” 江渠嗯了一声,把鸡重新放回筐里,然后把筐递给他:“它呆在筐里就会很安静的” 历明月接过筐,看见他的脸飞起一抹红。江渠是不太好意思正大光明的瞅她,就拿余光瞄她。 历明月觉得有点可笑。问他:“你就是来给我送鸡的是吧?” 江渠点点头。 “嗯,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上楼咯” 江渠抬起头,看着她急切的说了一句:“学姐,说好一起养的,下周我来看它哦” () 第二十四章 故宫的每一处景致每一间宫殿,甚至一片瓦一块砖,都精巧别致,无不凝聚着古代匠人的智慧,当然也沉淀了无数往事,那些被历史的车轮碾过的或唏嘘或诡秘的不为人知的故事。正如这座北京城,每天旁观着无数的悲苦喜悦,目睹着数不清的人来人往。 那天,我们本来打算多去几个地方逛逛,可是终究还是计划有误,或者说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因为单是故宫我们就逛了一个下午,慢悠悠走到御花园的时候都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这其中,把疲惫表现的最明显的是杨梅,她整个人已经泱泱的了,并且连连嚷着脚痛。不过临近御花园她却突然来了精神。眼睛放光的对我们说:“这御花园里有棵连理柏,我早就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看看这两棵树到底怎么个纠缠法” 她一马当先,我们被甩在后面,跟大批游客扎堆在了一起,再一环顾四周,发现这处园子里的游客尤其多。 “怎么这么多人啊”雷泽嘀咕了一句。 江芃把空了的书包斜斜的单肩挎着,摆弄着舒适且让自己看上去有点小帅气的造型。说道:“那当然了,故宫吗嘛,来游览的游客总是很多的,再说了,这可是北京啊,北京可不就是人多,外地人多,外国人也多。” 我这一观察,还真是很热闹,不同肤色人种的外国人,和操着各地方言穿着民族服饰的外地人,都聚集在这一方天地,说不出的奇异又和谐。 “呵,看那边那位”江芃指着不远处示意我们看。 我们顺着江芃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大美妞,正抱着一块设计的古色古香的指示牌愉快的合影,那指示牌上面赫然写着‘公共厕所’。 我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老外可真逗”江芃捂着肚子乐。 那个外国人见我们笑的欢,便疑惑的看过来,雷泽转过脸,憋笑道:“估计还以为是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呢” 这时候,杨梅在前面招呼我们:“快过来啊,和连理柏照相了啊” 我们走过去,那株缠绕着依偎在一起的连理柏,便豁然的映入了眼帘。这本是相近的两棵树,却由树干的中段起倚靠在了一起,其上的树枝更是盘旋缠绕交错而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还真就像是一对依偎在一起恋人一般。 旁边有一导游正在高声解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说的就是这连理柏啊,这树可是清朝乾隆年间载的,有百年历史了,两棵树彼此缠绕生长,也寓意着恩爱一生,永世相随,你们要是和它合影,诚心祈祷,那么自己的爱情也会像这株连理柏一样永世缠绵,想照相的抓紧时间啊。” 话音一落,一对对的年轻情侣和夫妻们,便争先恐后的跑到连理柏面前抢着拍照。 我却兀自浮想联翩,想着这颗百年老树到底见证了多少海参山盟浓情蜜意,又倾听了多少少女心事。它才是真正历经了一个朝代的兴荣与衰败,满腹沧桑的老者,那些曾经宫妃嫔佳丽们的寂寞孤独,那些红颜已逝的物是人非,它都是见证者。它就这样,站在原地,经年累月的,以这样缠绵缱绻的姿态竖立着,默默的倔强的承载着永恒的寓意。 “快去啊,给你俩拍一张”我被杨梅推到那刚冒了新绿的连理柏前面,因为左右都有抢着拍照的,我便和雷泽挤到了一块,别别扭扭的被杨梅指挥着,急急忙忙的拍了一张照片。 接着杨梅整理了一下发型,将相机赛到我手里嘱咐道:“我要抢个好位置,你好好拍啊,把这个树的背景拍上,把我拍的瘦点漂亮点,拍出那种灿烂美好的感觉” 我举起相机前前后后的挪动着,力求达到她要求的标准,她也不断的变换着造型,想要突出自己的道:“行了吧,就一个人,还抢个最中间的位置拍,还没完没了的,这连理柏本来就是情侣夫妻拍才能得到祝福,你一个单身的凑什么热闹,差不多就得了。” 这人说着就挤到杨梅身边摆造型准备拍照。 “谁说我是单身,我老公就在这呢”杨梅大力的拉过江芃,不着痕迹的将那人挤去一边。 那人瞪着杨梅嘟囔着:“什么素质呀你” 我和雷泽怕惹起麻烦,便赶紧上前赔笑道:“您别介意,马上拍完,我们马上走。” 哪想到,那女人眼珠子在我俩身上一打转,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哟,怨不得素质这么低呢,原来是东北、河南的啊” 我作为一个东北人,雷泽作为一个河南人,碰到这种地域黑,都觉得十分的莫名其妙且不可理喻。 本想反唇相讥,雷泽拉了拉我的袖子,低声劝道:“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给自己找不愉快了。” 于是匆匆给杨梅和江芃照了几张相,便被雷泽拽出了出了故宫,算是结束了这一天的行程。 回去的时候,我们几个是同坐的一辆公交车,因为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我们在车上几乎就被挤成了饼,而且,恰逢堵车,车厢里愈发显得窒闷,人也就容易烦躁。堵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有人受不了了,一个操着地道京腔的老头奋力拨开众人,费劲的挤到前门,对司机嚷了一句:“开门,我要下车” 司机皱着眉回了一句:“两边都是车,太危险了,没法开门,等会儿吧。” 老头看起来很是不快,看了看车里众人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样子,又看着堵成长龙的车辆,没好气的问了司机一句:“你说说为什么这么堵?” 司机预感到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目不斜视没有回答。 他也不在意司机理不理自己,自顾的大声的说着:“哼,还不就是因为这些外地人,不好好在老家待着,都往北京跑,就是外地人太多了,才搞的交通这么拥堵,就应该把这些外地人往外清一清撵一撵,咱这北京城才能清净敞亮。” 看得出来,这辆车上,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大伙听着他的话都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这老头一路没停的数落着‘外地人’的种种不是,长达半个小时之久,大伙被动的听着,期间,没有一个人出声反驳,也或者说是没人愿意跟他一般见识。 而我在那个时候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北京,无论你是东北的、河南的、山西的、内蒙的、还是福建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的人,我们统一的称呼只有一个——“外地人”。 () 第二十五章 我们走过春意盈盈的街边,听过仲夏夜里的蝉鸣,领略过秋雨细密的缠绵,感受过冬雪消融的静谧。我们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不断留下自己的足迹,偶尔又是否驻足观察过它的沧桑与厚重敦厚呢,它一直那么沉默又那么包容。它本就是一座有故事的城市,一座承载了无数悲欢离合的城市。 要说最直接能感受到这种城市的厚重感和历史人文气息的话,那必须是去故宫,所以在四月初的一天,我们便结伴去游览了一直向往的北京地标建筑,中国最具代表性的景点之一——故宫博物院。 相约见面游玩的那天,远远的就看见江芃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大的很显眼的背包,杨梅用手肘拐了我一下,悄声说:“看看,是不是活像个王八”。 雷泽过去试着掂了掂:“哟,真是重的很,你里面装的什么?” “水啊,40瓶矿泉水”江芃将拉链拉开,展示给我们看。 我忍不住吐槽他:“没毛病吧你,里面又不是没有卖的,装这么多瓶水干嘛呀,不嫌累啊你” 他一摆手“不累不累,你想啊,里面卖的水多少钱?八块呢,诶,我这拿进去价格稍微降点,卖六块钱,那我一瓶还能挣五块钱呢,三十瓶那就是一百五十块钱啊。” 杨梅在一边嘲讽道:“你可真行,背着这么一大包子水逛故宫,也真亏你想得出来,也就能挣一百多块钱呗,又能怎么样,你还能发了?还不够挨累的呢,切,净算计这点蝇头小利,掉钱眼儿里了吧” “嘿,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不积小流无以至江河,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你还真别瞧不上,多少腰缠万贯的人都是靠挣不起眼的小钱白手起家的,先找到挣小钱的方法才能过渡到大钱啊,成天想着走捷径暴富的那才是不切实际好吧,多少人穷就是因为他们‘大钱挣不到,小钱还不想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和雷泽面面相觑,多少都觉得这话有点影射到了自己似的。 不过江芃又抠又精于算计的标签算是撕不下来了,因为在买票的时候,他又不负众望的让我们涨了见识。 我们几个都规规矩矩的,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掏钱准备买票,江芃却背着龟壳一样的大背包东张西望,打量着售票处前面绵延的长队,然后凑到几个学生摸样的人跟前,低声嘀咕了几句,之后几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纷纷点头赞同,接着他便把我们都拽出了队伍。 “什么情况?”我不明所以。 “等着吧,有人帮咱们买票了,不光不用排队,还能一个人便宜二十块钱”江芃一脸‘瞧好吧’的表情。 没一会,之前和他交谈的几人陆续从窗口买了票出来,然后把票交给我们。 雷泽仔细的看了看票面,恍然道“原来你是让他们用学生证帮着代买的半价票。” 江芃眼睛一挑:“嗯,半价票的基础上在每张多给他们加十块钱的劳务费,咱们也等于每个人都省了二十块钱”。 “你可真是太会算计了”我由衷的感叹道,心想,这人以前不愧是开过公司的啊,这头脑不经商确实可惜,不过他这么善于算计的人怎么就赔了个底朝天呢? “呵,这你都能想的到,真是厉害,你是抠出经验来了么?”杨梅的表情透露着惊奇和讽刺。 “我这是会过日子,懂不,这是精打细算。”江芃不服气的反驳。 我和雷泽摇摇头,走在前面,率先检票进了门。 跨过了天安门,路过午门,进入了太和殿,我们一路聊着逛着,踏着先人行过的石板路,观赏着巍峨的宫殿,边感叹边闲庭信步。没一会就绕到了西宫的一处内廷走廊,杨梅一屁股摊在廊下设置的长椅上,摆手:“走不动了,歇会吧” 她锤着腿肚子不停的抱怨:“早知道就不提议来故宫了,这里面太大了,走的脚都疼了” “故宫还是要来的,在北京怎么能不来故宫瞅瞅呢,来这儿看的是历史、是岁月的沧桑、是古人的智慧。”江芃用一种百家讲坛的口吻说。 我笑了笑,突觉嗓子有点干,拍了拍他道:“诶,你背着这么一大兜子的矿泉水,到是拿出来一瓶,让我们喝啊,就让我们这么渴着?” 江芃取下背包,磨磨唧唧的挑了半天,才掏出一瓶来递给就近的雷泽,雷泽用力的拧了半天,也没拧开瓶盖,我看不下去了,接过来,稍一用力,旋开了盖子,递回给他。 “啧啧,女汉子,怪不得单身呢”江芃在一边撇嘴。 我等了半天没见他掏出第二瓶来,便叉腰嚷道:“嘿,你真就拿出来一瓶啊,这让我们怎么喝?” “节约些嘛,咱们几个完全可以传着喝一瓶呀,像这样……”他说着,拿过雷泽那瓶水仰着头高高的对着嘴倒了下去,竟然真就一滴都没漏出来,我简直叹为观止。 想了想,便也学着他仰着脸,举起瓶子往嘴里倒,结果却是浇了个满脸满脖子都是水,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最后高度没控制好,出其不意的,就对着瓶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杨梅眯着眼睛笑:“哎呦,你俩这算是间接接吻了啊。” 我擦了擦下巴的水渍,转头一看,雷泽这小子的脸又红成了猴屁股。 我拍拍他的肩“别听她瞎说,开玩笑的,甭当真” 江芃把背包大大的打开,盘腿往地上一坐,不吆喝也不主动售卖,但有那眼尖的还真就主动过来问询:“这么一兜子矿泉水,是要卖的么?” 他大手一挥:“嗯,卖,6块钱一瓶。” 别说,还真就卖出去了,旁边休息的游客几乎都买了,没一会竟然销售一空。 他拍拍裤子站起来:“怎么样,生财有道吧?” 杨梅斜眼瞄他:“还不是因为这会儿,坐在这里休息的游客多啊,你倒是会找商机” “听说故宫一天最多可以接待10多万游客呢,故宫可真是太大了。”雷泽看着周围休息的表情不一的游客说。 () 第二十六章 江渠仔细照了一下镜子,镜中映射出来的人,青春洋溢朝气蓬勃,这样的自己不够成熟么?他抚着自己的脸。他这张脸真的让她没有安全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走成熟风格好了。 头发梳成三七分紧紧贴着头皮,露出大脑门子,带上一幅大圆边眼睛的江渠问吴辰:“怎么样,我现在这个形象显得成熟不?” 吴辰看了看之后肯定他:“嗯,不错,我保证历学姐看见之后绝对眼前一亮” “还有,你这个形象,你就得有范儿” “什么意思?” “就是你得显得有文化,学识渊博,跟你这个形象相搭配” 江渠默默记在心里。 于是,在吃饭碰到历明月的时候,他就开始酝酿着了。 历明月皱眉盯着他那怪异的打扮,问他:“你这,什么造型?怎么换风格了?” 他却抬了抬眼睛,看着历明月餐盘里的西兰花,深沉道:“哦,学姐今天吃的西兰花啊,西兰花好,含有二硫酚毓酮,可以降低形成黑色素的酶及组织皮肤色素斑的形成,有美白效果。也含有大量维生素k能维护心血管的韧性增强心血管弹性。哦,它里面还含有类黄酮,能够阻止胆固醇氧化。你点的这是凉拌西兰花,最大程度保持了它的营养成分,可以多吃” 历明月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什么情况。 她夹了一筷子西红柿刚要放进嘴里,又听他说:“哎呀,西红柿营养价值也很高,主要就是它含有丰富的钾元素,可以软化血管,使血容量降低,降低血压,另外它含有的番茄红素有抗癌消炎,预防心血管疾病的呃作用”说完冲着历明月一乐,露出一口小白牙。 “呃,江渠啊……”历明月纳闷了,这家伙这是干嘛呢? 江渠又指着她餐盘里的其他菜:“嗯,胡萝卜含有胡萝卜素有补肝明目的作用,还有藕它含有丰富的黏液蛋白和膳食纤维,它……” “哎,行了”宋知意在一边都忍不了了,她出声打断江渠:“你这干嘛呢?跟我们科普呢?还是上课呢?” “不是,我……”江渠懵了,他只是觉得这样会显得很有学识的样子,但怎么感觉这么做好像适得其反呢。 历明月怀疑的观察着他:“江渠,你没事吧?” 他最近的行事风格怎么这么奇怪啊。 宋知意拉过历明月:“不会是被你拒绝之后神经错乱了吧?” “不会吧”历明月惊诧, “不是的”江渠听见了他们声音并不小的悄悄话,赶紧为自己辩解:“我以为学姐你会喜欢这种成熟的有内涵有学识的男生” 历明月先是呆楞了一瞬,然后没忍住的扑哧笑了一下:“所以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么个汉奸的样子?” “汉奸?” “嗯,你真的不适合这种三七分,你这副摸样真的特像汉奸,而且,你刚才那一顿科普,那可不是有学识,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在卖弄,或者说教呢,挺招人烦的。” “啊?”江渠扭头瞪了吴辰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出不了什么好主意,只会坑自己。 吴辰嘿嘿一笑,然后低头吃饭。 等各自回了班级,宋知意忍不住问历明月:“我可看出来了,学弟是真的对你上心了,可你怎么看着不积极呢?” “积极?积极什么?” 顾南风也凑过来:“之前你可是整天围着他转,为了追他无所不用其极啊,你不是特喜欢他么,按理说,他现在也喜欢你,那你俩就在一起呗,但你怎么现在好像故意疏远他似的啊” 历明月趴在桌子上:“我不知道” “啊?是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他,还是不知道是不是仍喜欢他?” 历明月叹了口气“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合适” 宋知意和顾南风面面相觑,不置可否。 “我觉得呀,可能是你驾驭不了成熟风格”另一边高一年级的教室里,吴辰对一脸郁闷相的江渠说道。 “我是再也不相信你了”江渠对他算是失望了 “哎呀,我是真的想帮你啊兄弟,只是一直没找对方法”。,吴辰为自己找借口“这回咱请何花学姐帮忙,她还是很了解历学姐的” 江渠觉得他这话倒是靠点谱。 何花刚出院,听了他们的话之后直笑他俩笨 “那花花,你说咋办嘛?” 江渠在一边听他用极其肉麻的声音叫何花的小名字,恶心的都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鸡皮疙瘩那是起了一层又一层啊。 何花沉吟了一下“这周六她要去滨江公园的书市,你也可以去啊,借此机会好好表现呗。”她叮嘱他:“不过,千万别打扮的太夸张了,你可以打扮的韩范一点,她一直都比较喜欢那种韩系花美男” 这次的造型是由何花亲自打造的,她对最终呈现的效果非常满意。如果是顾南风或者宋知意在场的话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吐槽她的审美,可怜的江渠也并不知道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那次,就是经历明月在球场给他助威穿的那套好像精神病一样的装扮就是出自何花之手。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他一定会拒绝的。 但是此刻嘛,江渠看着自己那被喷成红色的头发,那几乎画在了眼眶上的金色的粗粗的眼线,搭配着的灰蓝黑大面积叠涂的阴郁系眼影,还非得让他穿一件芭比粉的衬衫,好像要去种地的七分浅绿色破洞裤,还罩了一件叮叮当当挂满链条的无袖风衣。这个形象吧,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人妖。 历明月也是这么想的,当他一这一身奇葩造型顶着路人频频侧目的的眼光,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情别提多震撼了。 她围着他转了几圈,然后嘴角抽搐着问他:“你最近到底咋回事啊,怎么这么狂野呢?” 江渠想起了何花谜之自信的跟他说这个形象极具冲击力与吸引力,绝对能让历明月双眼放光,记忆犹新,永生难忘。 根据她现在的表现,的确是双眼放光,却好像不是惊艳而是惊讶,至于能不能让她记忆犹新永生难忘,他就不知道了。 () 第二十七章 江渠仔细照了一下镜子,镜中映射出来的人,青春洋溢朝气蓬勃,这样的自己不够成熟么?他抚着自己的脸。他这张脸真的让她没有安全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走成熟风格好了。 头发梳成三七分紧紧贴着头皮,露出大脑门子,带上一幅大圆边眼睛的江渠问吴辰:“怎么样,我现在这个形象显得成熟不?” 吴辰看了看之后肯定他:“嗯,不错,我保证历学姐看见之后绝对眼前一亮” “还有,你这个形象,你就得有范儿” “什么意思?” “就是你得显得有文化,学识渊博,跟你这个形象相搭配” 江渠默默记在心里。 于是,在吃饭碰到历明月的时候,他就开始酝酿着了。 历明月皱眉盯着他那怪异的打扮,问他:“你这,什么造型?怎么换风格了?” 他却抬了抬眼睛,看着历明月餐盘里的西兰花,深沉道:“哦,学姐今天吃的西兰花啊,西兰花好,含有二硫酚毓酮,可以降低形成黑色素的酶及组织皮肤色素斑的形成,有美白效果。也含有大量维生素k能维护心血管的韧性增强心血管弹性。哦,它里面还含有类黄酮,能够阻止胆固醇氧化。你点的这是凉拌西兰花,最大程度保持了它的营养成分,可以多吃” 历明月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什么情况。 她夹了一筷子西红柿刚要放进嘴里,又听他说:“哎呀,西红柿营养价值也很高,主要就是它含有丰富的钾元素,可以软化血管,使血容量降低,降低血压,另外它含有的番茄红素有抗癌消炎,预防心血管疾病的呃作用”说完冲着历明月一乐,露出一口小白牙。 “呃,江渠啊……”历明月纳闷了,这家伙这是干嘛呢? 江渠又指着她餐盘里的其他菜:“嗯,胡萝卜含有胡萝卜素有补肝明目的作用,还有藕它含有丰富的黏液蛋白和膳食纤维,它……” “哎,行了”宋知意在一边都忍不了了,她出声打断江渠:“你这干嘛呢?跟我们科普呢?还是上课呢?” “不是,我……”江渠懵了,他只是觉得这样会显得很有学识的样子,但怎么感觉这么做好像适得其反呢。 历明月怀疑的观察着他:“江渠,你没事吧?” 他最近的行事风格怎么这么奇怪啊。 宋知意拉过历明月:“不会是被你拒绝之后神经错乱了吧?” “不会吧”历明月惊诧, “不是的”江渠听见了他们声音并不小的悄悄话,赶紧为自己辩解:“我以为学姐你会喜欢这种成熟的有内涵有学识的男生” 历明月先是呆楞了一瞬,然后没忍住的扑哧笑了一下:“所以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么个汉奸的样子?” “汉奸?” “嗯,你真的不适合这种三七分,你这副摸样真的特像汉奸,而且,你刚才那一顿科普,那可不是有学识,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在卖弄,或者说教呢,挺招人烦的。” “啊?”江渠扭头瞪了吴辰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出不了什么好主意,只会坑自己。 吴辰嘿嘿一笑,然后低头吃饭。 等各自回了班级,宋知意忍不住问历明月:“我可看出来了,学弟是真的对你上心了,可你怎么看着不积极呢?” “积极?积极什么?” 顾南风也凑过来:“之前你可是整天围着他转,为了追他无所不用其极啊,你不是特喜欢他么,按理说,他现在也喜欢你,那你俩就在一起呗,但你怎么现在好像故意疏远他似的啊” 历明月趴在桌子上:“我不知道” “啊?是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他,还是不知道是不是仍喜欢他?” 历明月叹了口气“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合适” 宋知意和顾南风面面相觑,不置可否。 “我觉得呀,可能是你驾驭不了成熟风格”另一边高一年级的教室里,吴辰对一脸郁闷相的江渠说道。 “我是再也不相信你了”江渠对他算是失望了 “哎呀,我是真的想帮你啊兄弟,只是一直没找对方法”。,吴辰为自己找借口“这回咱请何花学姐帮忙,她还是很了解历学姐的” 江渠觉得他这话倒是靠点谱。 何花刚出院,听了他们的话之后直笑他俩笨 “那花花,你说咋办嘛?” 江渠在一边听他用极其肉麻的声音叫何花的小名字,恶心的都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鸡皮疙瘩那是起了一层又一层啊。 何花沉吟了一下“这周六她要去滨江公园的书市,你也可以去啊,借此机会好好表现呗。”她叮嘱他:“不过,千万别打扮的太夸张了,你可以打扮的韩范一点,她一直都比较喜欢那种韩系花美男” 这次的造型是由何花亲自打造的,她对最终呈现的效果非常满意。如果是顾南风或者宋知意在场的话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吐槽她的审美,可怜的江渠也并不知道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那次,就是经历明月在球场给他助威穿的那套好像精神病一样的装扮就是出自何花之手。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他一定会拒绝的。 但是此刻嘛,江渠看着自己那被喷成红色的头发,那几乎画在了眼眶上的金色的粗粗的眼线,搭配着的灰蓝黑大面积叠涂的阴郁系眼影,还非得让他穿一件芭比粉的衬衫,好像要去种地的七分浅绿色破洞裤,还罩了一件叮叮当当挂满链条的无袖风衣。这个形象吧,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人妖。 历明月也是这么想的,当他一这一身奇葩造型顶着路人频频侧目的的眼光,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情别提多震撼了。 她围着他转了几圈,然后嘴角抽搐着问他:“你最近到底咋回事啊,怎么这么狂野呢?” 江渠想起了何花谜之自信的跟他说这个形象极具冲击力与吸引力,绝对能让历明月双眼放光,记忆犹新,永生难忘。 根据她现在的表现,的确是双眼放光,却好像不是惊艳而是惊讶,至于能不能让她记忆犹新永生难忘,他就不知道了。 () 第二十八章 姜轶是个直性子,热心肠,爱打抱不平,也爱管闲事,有点愤青也有点楞,这样的性子让他没少吃亏,也让他交了不少朋友。 这不,刘艳就因为他替自己说话,而对他刮目相看了了。时不时还能在食堂帮他占个座。 “诶,小姜,来这边,姐都给你站好位子了。”中午人满为患的食堂一角,刘艳正远远地招呼着姜轶。 姜轶笑着坐过去,风卷残云的呼啦呼啦的吃了一碗面,拍拍肚子却感觉没饱。一看刘艳细嚼慢的,一份鸡排套餐才吃了几口。那鸡排炸的油黄油黄的,特别有食欲。 耐不住馋嘴,他问刘艳:“姐,这鸡排在哪买的?” 刘艳一指前面排队最长的一个档口:“你要买就赶紧去吧,咱中午可就休息一个小时的时间。” 姜轶是个行动派的,想做什么就得马上行动,想吃什么当然也得马上吃到嘴里,于是,二话不说赶集过去排队。 好巧不巧的排在他前面的是白雪,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西服,妆容依然精致,头发随意的散在肩侧,微卷的发尾恰到好处将脸型映衬的柔和立体,整体感觉就是清爽干练,不会多一分(显得媚,也不会少一分显得。。)一如她的行事作风一般。 姜轶不禁在心里想,她是不是每天出门前都要花很长时间来捯饬自己啊,才能把自己打扮的这么、、,既不失强大的冷艳气场又能给人赏心悦目之感。 再一瞄,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她的白西服上爬,他想提醒她的,可这人业务太繁忙了,一直在不停的讲电话,眼瞅着这个小虫就要爬到腰部了,姜轶一个重度强迫症实在是忍不了,于是,微微弯腰伸手去捏那个小虫,却没想那小虫是个带翅膀的,反应倒是快,扑棱着往前飞了一寸,姜轶一下没捏死它,再捉还是没捉住。 “诶呦,小东西,我还不相信我弄不死你了。”几次三番失手,让姜轶有点恼火,最后(于是)他放弃了单手作战,而是伸出了双手,对着飞虫停留的位置狠狠的抓过去。想着,这回肯定灭了你。不过怎么手感有点奇怪呢,。。这块肉还挺紧实。 反应过来什么,他战战兢兢的抬头向上看去,果真对上了一双惊诧羞愤的眼睛,当然那眼神里恨不得要剥了他皮的怒火,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的。 还有围观群众的的议论声: “我靠,看见了没,捏白总屁股了。” “看看他那猥琐的眼神,肯定蓄谋已久了,流氓” “真是条汉子(胆子真大),敢公然对白总下手” 姜轶后知后觉,像烫到一样赶紧缩回手,着急的跟白雪解释:“不是,白总,我不是要捏你屁股,我是要捏虫子,哎呀,就是要捏死一个虫子不小心捏了你的屁股,也不是,总之……我……”因为惊慌,他话说的语无伦次,越解释越乱。 再看白雪,气的都发抖了,感觉下一秒就要一巴掌呼姜轶脸上,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况且这白雪本来就是个厉害的主,他可不想挨巴掌,那还是赶紧逃吧。 正好,刘艳伸着脑袋不明所以的向这边望过来,他灵机一动,快速的说了句:“对不起,白总,这真是误会,那个,我,我下午培训要迟到了,同事都等着我呢。先走了,等您消气了,我一定好好跟您解释。” 然后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儿。 可是,直到一下午过去了,姜轶仍然胆战心惊,觉得自己也挺倒霉,明明就尽量躲白雪了,尽量不去招惹她,怎么还是撞上了呢。这下可算是得罪她了,她找机会不还得弄死自己啊? 宋晓见他发呆,很好奇:“想什么呢?” 姜轶叹了口气:“在想我是不是还是换一家公司比较好,我觉得我在这干,前途堪忧啊” “瞧你那点出息”宋晓嗤之以鼻:“不就中午在食堂跟白总耍流氓来着么。” “我去”姜轶不由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感觉这话不对劲,又一皱眉:“什么耍流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么,那都是误会,我是那种猥琐的人么。” “你喂不猥琐我不知道,不过呢,有图有真相,都在公司内网传开了好么(公司各群和朋友圈里传开了好么)” 宋晓掏出手机给他看,果然是他低头弯腰捏着白雪屁股的视频。 越看越来气,不禁咒骂了一句:“靠,谁拍的,这么欠呢,还拍的这么清晰。”不光清晰,还有配图文字‘冰雪女王被新人菜鸟当场捏臀,时代果然在进步,年轻人胆子就是大,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啊。’ 姜轶愁苦的一拍额头:“我的天,舆论太可怕了,他们这么弄,那白总还能饶了我啊?” “算了,我看我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吧” 宋晓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哎呀,怕什么,你不是说是误会么,解释开就没事了呀,再说白总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她?” 正说着,走廊从远至近的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姜轶肩膀抖了一下:“她来了。” 讲师看了看时间,做最后的总结:“这是今天讲的关于话术和跟客户沟通的技巧问题,你们记住在跟客户沟通的过程中,你一定不能慌张,说话要尽量简洁表达要清晰精准,要学会引导,找到客户真正的需求点。普通话不标准的,口条不顺的可以回去练一下。” “不用回去练”白雪踩着高跟鞋进来:“现在就可以练习,我找了几个顺口溜,大家可以练练。” “我们搞定客户靠的应该是专业知识和反应能力吧,练这有什么用啊?”不知道谁(有人)高声质疑。姜轶暗暗点头,觉得这位兄弟说的在理啊,培训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在浪费时间么? “当然不是浪费时间”听见白雪这回答,姜轶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么,他有点战战兢兢,因为虽然不太敢直视白雪,但仍然能感觉到她那犀利的眼光总是若有若无的的扫着自己似的。 () 第二十九章 那天,我们本来打算多去几个地方逛逛,可是终究还是计划有误,或者说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因为单是故宫我们就逛了一个下午,慢悠悠走到御花园的时候都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这其中,把疲惫表现的最明显的是杨梅,她整个人已经泱泱的了,并且连连嚷着脚痛。不过临近御花园她却突然来了精神。眼睛放光的对我们说:“这御花园里有棵连理柏,我早就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看看这两棵树到底怎么个纠缠法” 她一马当先,我们被甩在后面,跟大批游客扎堆在了一起,再一环顾四周,发现这处园子里的游客尤其多。 “怎么这么多人啊”雷泽嘀咕了一句。 江芃把空了的书包斜斜的单肩挎着,摆弄着舒适且让自己看上去有点小帅气的造型。说道:“那当然了,故宫吗嘛,来游览的游客总是很多的,再说了,这可是北京啊,北京可不就是人多,外地人多,外国人也多。” 我这一观察,还真是很热闹,不同肤色人种的外国人,和操着各地方言穿着民族服饰的外地人,都聚集在这一方天地,说不出的奇异又和谐。 “呵,看那边那位”江芃指着不远处示意我们看。 我们顺着江芃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大美妞,正抱着一块设计的古色古香的指示牌愉快的合影,那指示牌上面赫然写着‘公共厕所’。 我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老外可真逗”江芃捂着肚子乐。 那个外国人见我们笑的欢,便疑惑的看过来,雷泽转过脸,憋笑道:“估计还以为是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呢” 这时候,杨梅在前面招呼我们:“快过来啊,和连理柏照相了啊” 我们走过去,那株缠绕着依偎在一起的连理柏,便豁然的映入了眼帘。这本是相近的两棵树,却由树干的中段起倚靠在了一起,其上的树枝更是盘旋缠绕交错而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还真就像是一对依偎在一起恋人一般。 旁边有一导游正在高声解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说的就是这连理柏啊,这树可是清朝乾隆年间载的,有百年历史了,两棵树彼此缠绕生长,也寓意着恩爱一生,永世相随,你们要是和它合影,诚心祈祷,那么自己的爱情也会像这株连理柏一样永世缠绵,想照相的抓紧时间啊。” 话音一落,一对对的年轻情侣和夫妻们,便争先恐后的跑到连理柏面前抢着拍照。 我却兀自浮想联翩,想着这颗百年老树到底见证了多少海参山盟浓情蜜意,又倾听了多少少女心事。它才是真正历经了一个朝代的兴荣与衰败,满腹沧桑的老者,那些曾经宫妃嫔佳丽们的寂寞孤独,那些红颜已逝的物是人非,它都是见证者。它就这样,站在原地,经年累月的,以这样缠绵缱绻的姿态竖立着,默默的倔强的承载着永恒的寓意。 “快去啊,给你俩拍一张”我被杨梅推到那刚冒了新绿的连理柏前面,因为左右都有抢着拍照的,我便和雷泽挤到了一块,别别扭扭的被杨梅指挥着,急急忙忙的拍了一张照片。 接着杨梅整理了一下发型,将相机赛到我手里嘱咐道:“我要抢个好位置,你好好拍啊,把这个树的背景拍上,把我拍的瘦点漂亮点,拍出那种灿烂美好的感觉” 我举起相机前前后后的挪动着,力求达到她要求的标准,她也不断的变换着造型,想要突出自己的道:“行了吧,就一个人,还抢个最中间的位置拍,还没完没了的,这连理柏本来就是情侣夫妻拍才能得到祝福,你一个单身的凑什么热闹,差不多就得了。” 这人说着就挤到杨梅身边摆造型准备拍照。 “谁说我是单身,我老公就在这呢”杨梅大力的拉过江芃,不着痕迹的将那人挤去一边。 那人瞪着杨梅嘟囔着:“什么素质呀你” 我和雷泽怕惹起麻烦,便赶紧上前赔笑道:“您别介意,马上拍完,我们马上走。” 哪想到,那女人眼珠子在我俩身上一打转,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哟,怨不得素质这么低呢,原来是东北、河南的啊” 我作为一个东北人,雷泽作为一个河南人,碰到这种地域黑,都觉得十分的莫名其妙且不可理喻。 本想反唇相讥,雷泽拉了拉我的袖子,低声劝道:“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给自己找不愉快了。” 于是匆匆给杨梅和江芃照了几张相,便被雷泽拽出了出了故宫,算是结束了这一天的行程。 回去的时候,我们几个是同坐的一辆公交车,因为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我们在车上几乎就被挤成了饼,而且,恰逢堵车,车厢里愈发显得窒闷,人也就容易烦躁。堵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有人受不了了,一个操着地道京腔的老头奋力拨开众人,费劲的挤到前门,对司机嚷了一句:“开门,我要下车” 司机皱着眉回了一句:“两边都是车,太危险了,没法开门,等会儿吧。” 老头看起来很是不快,看了看车里众人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样子,又看着堵成长龙的车辆,没好气的问了司机一句:“你说说为什么这么堵?” 司机预感到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目不斜视没有回答。 他也不在意司机理不理自己,自顾的大声的说着:“哼,还不就是因为这些外地人,不好好在老家待着,都往北京跑,就是外地人太多了,才搞的交通这么拥堵,就应该把这些外地人往外清一清撵一撵,咱这北京城才能清净敞亮。” 看得出来,这辆车上,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大伙听着他的话都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这老头一路没停的数落着‘外地人’的种种不是,长达半个小时之久,大伙被动的听着,期间,没有一个人出声反驳,也或者说是没人愿意跟他一般见识。 而我在那个时候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北京,无论你是东北的、河南的、山西的、内蒙的、还是福建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的人,我们统一的称呼只有一个——“外地人”。 () 第三十章 那天的天气不是特别好,逛书市的人并不多,历明月老远就看见有个人边挥着胳膊打招呼边奔着她过来,但是在他没走到她面前之前,她都不敢肯定这副夸张打扮的人会是江渠。 直到他站定在她眼前,她的的惊异才溢于言表。 江渠并没马上从她怪异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不妥,他张开手臂展示性的转了一圈给她看,那风衣上的坠饰随着他的动作更剧烈的哗啦啦响起来,红色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那被涂抹的邪魅中还衬托着土豪气质的眼妆,差点让历明月当场窒息。她猜到应该是何花的手法,忍不住哀叹,好好一个清秀少年愣是让她搞成了这么不伦不类的乡村杀马特重金属风格。 “学姐你,觉得我这么打扮怎么样?”江渠竟然听信了何花的那套说辞,问历明月这话的时候竟然谜之自信。 “呃”历明月斟酌着用词,看见过路的人都纷纷向他侧目,很勉强的假笑了一下“呵呵,你今天这个样子,绝对是整个公园里最扎眼的仔” 江渠眼睛一亮“是么,学姐你果然喜欢这种风格的啊?” “我这可不是夸你啊”历明月忍不住翻个白眼。 江渠疑惑的抓了抓后脑勺,然后泄气道“你不喜欢啊?” “我喜欢不喜欢不是最重要的吧”历明月皱眉严肃的看着他。 “当然重要”江渠急切的抢话“你的喜好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愣了愣,然后把眼睛瞥向一边“他们说这样打扮比较韩范儿,你见到了会很高兴” “什么鬼,韩系花美男也不是这个样子啊”她忍不住吐槽起自己的朋友“再说你就算想走那个路线,你也得找对人吧,何花的审美压根就有问题,她本意呢可能是想把你打造成一件艺术品,但最后给弄成了另类的夸张洗剪吹,而且,你原本的样子就很好啊,干嘛弄成这么不伦不类的模样” 江渠听她前面的话本来挺郁闷的,但听到后面又开心起来。 历明月郑重的看着他“你用不着改变什么,做你自己就挺好啊” 江渠看着她目光闪动,她似乎不再向以往那般亲近他,但偶尔说出的话或无意识的动作,又总能让他感动万分,动容不已。 历明月一撇嘴又道“再说了,我喜欢韩国欧巴你就化成韩式妆容,难不成我要是喜欢如花,你还还要把自己捯饬成如花那模样?” 她只是跟他开玩笑,他却认真思考起来“嗯,可以尝试一下呀” “切”历明月笑了笑,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抬脚向最前头的书摊走去,她微微扭头问江渠“你大老远的来书市,是想买什么书?” “我想看看关于原子能技术,分子生化,还有虫洞方面的书” 历明月愕然,这么有深度么?那她要是说自己就是来挑几本言情的,是不是显得有点lo啊。 所以当江渠问她想买什么书的时候,她回答“就是那种能够激活想象,使读者产生共情的一种文学类书籍” 然后,江渠跟在她后面,走马观花似的从一家店铺钻到另一家,每次他以为她要买单了,却见她只是随便翻翻,然后兴致缺缺放下,再逛下一家。 期间,江渠在一家书店的最里面找到了了一本量子力学的书,他兴奋的蹦跶着伸手想拿下来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太冷门了,那本书被摆在书架的最上面,尽管他出门前还特意塞了增高鞋垫在鞋里面,但先天劣势不能忽视,他就是够不着,刚想喊老板帮他拿一下,历明月的声音在背后想起“你要这本么?” 她毫不费力的拿下那本书,江渠回头,犹如电视剧情节一般,是那么让人心动的场面,只是女男主角的位置互换了。 可是最终江渠并没买,因为他真没带那么多钱,所以以他的经济状况来说,今天过来根本就是穷逛的。 就这么干逛,逛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历明月倒是终于挑中了两本心怡的书结账了,他好奇的一张望,两本书分别是《腹黑王爷的刁蛮小娇妻》与《冷面校草爱上我》。 江渠疑惑了,这就是能够激活想象寄托情感,使读者产生共情的那种文学类书籍? 历明月冲他不自然的笑笑“咳,那什么,雅俗共赏” 一旁的老板冲历明月吆喝了一声“两本五十” “五十?太贵了,便宜点”历明月开始砍价。 “最低四十五” “哎呀,你再便宜点,回头我带几个回头客来嘛” “那就,二十一本,不能再便宜了” 江渠默默的看着他们一来二往的还价,最终历明月以十五块钱一本的价格买下了那两本书。 可是她还嫌贵,走出去好远还在嘟囔着“应该再砍砍,还是多花钱了” 然而,当她用同样的价钱买小吃的时候,她却一点不心疼。 书市内设有一条品类丰富的小吃街,历明月拿出百元大钞领着江渠买了一大堆。 江渠觉得挺纳闷的,买本书十五块钱她很是计较,可是花一百多买吃的,她却毫不计较心安理得的。 他俩拎着两兜子吃的溜达到了江边,历明月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她从袋子里拿出臭豆腐,一口吞了两大块,然后擎着小碗伸到江渠眼前“呐,来一块?” 江渠其实真的很不喜欢这个东西,他一闻那味道就受不了,但是看着她期待的表情,他是绝对不想弗了她的好意的。于是眼睛一闭,吃了一块。 很奇怪的,吃起来到不臭了,味觉与嗅觉似乎分开了似的,嘴里并没尝出臭味,鼻子却敏感的扑捉到这难闻的味道,并且熏得他直头疼。 那天,江渠的舌头算是被折磨得够呛,吃完了臭豆腐,历明月又喂了他好几个抹了厚厚一层芥末的章鱼丸子,之后又被塞了几大口甜的发腻的爆米花,最后又强行吃了一大盒直冻牙的冰淇凌。 吃完了东西,历明月拍拍屁股站起身,向江渠道“走吧,继续逛” 江渠上午陪她逛了一上午已经很累了,这会儿又有点撑,实在是不想动。正愁不知该怎么拒绝呢。余光瞟到河面上远远的飘来了一只观光船。 正好历明月也朝那观光船看过去。 江渠趁机便问她“学姐,你坐过这种船没有?” 历明月摇摇头,然后反问他“你想坐?” 然后没等他回答,就自顾的迈步像售票处走去“那咱们就去坐船吧” 第三十一章 “昨天去故宫玩的怎么样?”午饭的时候,冯巧巧难得主动跟我坐在一块。 “嗯,还行吧” 沉吟了半饷,她又问了个南辕北辙的问题“哦,那,你中午准备吃什么?”我反映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所在餐馆的名字,没错啊,是顺丰包子铺啊。我们坐在包子铺还问我打算吃什么? “当然是包子啊” “哦,那个,你工作最近还能适应吧?” “啊?”她就在我对面办公室办公,我的工作情况她会不清楚?我觉她很奇怪,问了三个完全不同方向的问题,根本像是在没话找话说。 我仔细的看了看她,发现她很是心不在焉,脸上明显的有沉郁之色,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怎么开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是有什么事么”我试探着问她。 她点了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我跟你哥,大概是处不下去了” “哦”我并不是很惊讶“你俩又吵架了?”毕竟他俩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闹分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习以为常了。 “我跟你说真的呢。我这次是认真的”她的表情倒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因为啥呀?”我问。 她气哼哼的回答“马骉,又离职了,你知道么?” “又离职了?”这下我是真的惊讶了“这家伙怎么回事,不说那公司待遇很不错嘛,这才干了几天啊怎么就不干了,什么情况” “哼”冯巧巧没好气的道“开会的时候,他们经理说了他两句,他自尊心就受不住了,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说白了就是受不了那气呗。” “就这样?就被批了几句,就不不干了?”我也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不就是被说了两句,就辞职至于的么,又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大少爷,说不得,还得人人都让着他啊,出来工作,在社会上总会有这样的时候,这不是很正常么。” “哟,你现在倒是想得明白,不过你哥可不是,他当场就撂挑子不干了,说自己是去挣钱的不是去受气的,工资都没要,直接就回家了,还觉得自己挺有志气挺潇洒呢。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你也别生气,回头我说说他,他确实是太意气用事了,但你俩毕竟处了这么久了,分手这个事,还是慎重考虑比较好吧”我一边安抚一边规劝,但没有为我哥辩白,毕竟他确实有点不可理喻,我都有些看不惯。 “得了吧,你说他也根本不会听,就算当时听了过后还是那样,我真的受够了,没有一样是能拿的出手的”她扶着额头,深情愈发郁闷,开始冲着我抱怨“你说,我跟他在一起图什么啊,钱钱没有,长得也就一般,还没上进心,你说他,在哪个公司干长过,今年一年总共也没上几天班,吃的穿的花的都是用的我的钱,我这哪是处个对象吧,根本就是供个祖宗,咱们同年龄的女孩子找男朋友哪个不得看看条件啊,他呢,软件条件硬件条件都没有一处能拿得出手的,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他是我男朋友,人家一问我男朋友有房么有车么有存款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倒好,连工作都弄没了,他可真是人才;我真的怀疑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他呢,我都觉得是自己瞎了眼。” “呵呵,那个,他也还是有某些优点的吧”我讪讪的笑了几声,毕竟是亲哥,被说的这么一无是处,也还是不太舒服。 “而且你现在……”接下来的话我没说,但我知道她肯定明白,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可能他俩早就分手了。 冯巧巧暴躁的抓了抓头发“可不就是因为那件事么,要不是考虑那方面,我真的早不跟你哥处了。” 正说着话呢,冯巧巧左边的空位大剌剌的坐下一人,是与冯巧巧相熟的一个女同事,这人长着一张八卦的脸,事实证明果然没看错。她刚坐下来,话匣子就没闭上。 “嘿,你们聊什么呢,跟我说说。” 冯巧巧看着与她关系应该是不错,所以也没藏着掖着的,转而对着她抱怨“聊我那个不成器的男朋友呗。” “嗨,真是,这人真不行,条件咱就不说了吧,还没上进心,你说你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得到啥了,竟给他操心了,我看着你都累,这还没结婚呢,这要是结了婚了,更糟心了,我看你就得成了她的保姆奴隶。你说你跟他处个什么劲啊,要是真嫁了个这么没有能耐的男人,干啥啥不行的,到时候你得洗衣做饭做家务还得带孩子,还得上班挣钱,那叫什么日子,想想都累,这种男人跟他在一起干嘛,什么也指望不上,这种男朋友啊,有还不如没有,你这种日子还不如单身一个人过,来的自由潇洒。我看他也不带有什么大出息的,你啊,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呢。” “是啊,我现在已经觉得很累了,可是……”冯巧巧有一瞬的迷茫。 八卦女同事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们毕竟谈了这么多年,但是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感情?感情值几个钱,日子长着呢,现实生活中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你真能忍受一辈子都这么苦哈哈的,就算你能忍,你的孩子也会跟着一块过这种苦日子,还有你父母,你过得不好他们还得为你操心。你想想如果父母病了需要钱,你却拿不出来,使不上力只能干着急,你不闹心么,到时候你只会后悔,但那时候后悔就已经晚了呀。女怕嫁错郎,这话真的一点不假。” “那个,其实”我在旁边听了半天,实在是尴尬,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其实,你说的这个没用的男人是我哥,呵呵,亲哥。” 八卦女同事一脸诧异的转头盯着我看了半天,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啊,是你哥,咳,原来你是他妹妹”她赶紧住了嘴,观察冯巧巧脸上依旧是烦闷的神色,便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也别想太多了,那什么,前面不远刚开业了一家商场,晚上我陪你逛逛,就当换换心情。” 第三十二章 这是一个普通年轻人的普通的故事,我用贫乏的文字记叙一段平凡的经历,一段所有人都会经历的不乏尴尬的——试用期。 故事的主人公,姜轶,是个工作经验不足,学历不高,形象也不是很出出众,说白了就是各方面都不突出,平庸的没有一点特色的屌丝男。 但是他心气儿高,想的美啊,总觉得自已有隐藏的无限宝贵的才华和能力,只要有个好的平台让他施展,将来就能成为商界大佬,再不济也能混成业界楚乔。 有这种想法其实并不奇怪,年轻人谁都有个不切实际的远大梦想。理所当然的被现实打击成狗也很正常。不过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小姜同学,他很擅长总结,这倒是难得,也很值得肯定。 就在连续找了半个月的工作,结果都不是很尽如人意之后,他意识到眼高于顶的自我判断是不切实际的自以为是,这种盲目自信放在任何事情上都挺让人讨厌,孤芳自赏的现实意义是不讨巧,不受人待见。于是他痛定思痛,改变了策略。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他马上就要弹尽粮绝喝西北风了,不想饿死就别再挑挑拣拣,没那个资格唱高调是他对现状的清晰认识,于是他决定一天面试四家公司,赶快找一个差不多的公司先干着,经济压力缓解了再跳槽不就得了。 奈何去第一家公司面试时苗头就不是很好。一大早的肚子就跟他开起了玩笑,咕咕噜噜闹闹腾腾的就没停过,从来胡吃海塞肠胃也一向很顽强的他,恰恰这时候就犯了腹泻的毛病。 幸亏早到了十分钟,他急急忙忙寻着了厕所,外裤内裤的一齐一扒,可得抓紧解决,他不想耽误时间,更不想一个憋不住,在面试的当儿喷一裤子屎。 “嗯……”姜轶酝酿着,刚要发力来个痛快,突然就听见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明明白白的感觉到来人进了自己左边的隔间。 一道有些冷冽的女声从隔壁传来 “行,那就这样,那咱们这个项目……” “噗……嘭……噗” 姜轶到底还是没忍住,在隔壁一泻千里。 秦赛男皱眉,听着旁边这犹如二踢脚的屁声,果断的将还在通话的手机换了个耳朵。 电话里的人很奇怪,问她“什么声音?” 秦赛男面色不变的回答“哦,有人放炮。” 持续‘放着炮’的姜轶,很是郁闷,想憋又憋不住,只能任其自由开火了。而且,他也很纳闷,怎么会有女人进来呢,难道是自己刚刚太着急看错了标识进错厕所了? 终于舒爽了之后,他急忙提了裤子,打算在隔壁女人没出来之前闪人,要不然,实在是太糗了。 却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同时推门而出。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里都写着惊诧和怀疑。 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门牌,姜轶舒了口气,门上明晃晃的就是个‘男’字啊。 那这个女的? 正当他想理直气壮的指责一番,这女人怎么乱进男厕所之时,对方已经快速的收回了惊疑错愕等一系列表情,换上了一幅坦然自若的神情,倒好象是他进错了女厕所更应该无地自容似的。还有她斜斜瞥了他一眼的眼神,那微仰着头好似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的高傲劲儿,简直像对他无声威胁‘怎么地,老娘就是进错男厕所了,进了就进了,你敢有意见?’一样。 再看看人家十分淡定且自然的绕过他,到洗手池洗干净了手的动作,那一派从容自若呀。并且还不慌不忙的拽了纸巾开始仔仔细细的擦手。 姜轶愣了愣,转念一想,你个进错卫生巾的女的都不害臊,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倒忽略了自己刚才好歹用二踢脚似的屎屁,近距离刺激过人家的羞耻感。 他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堂而皇之的走过去洗手,然后发现,怎么都不出水,挪到旁边的洗手池,两只手换着在水池周围来回舞动,依然不出一滴水。他觉得很奇怪,便躬身将头抻到水龙头底下想看看咋回事,边看还边用手指抠,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姿势和动作有多傻。 秦赛男透过镜子瞄到了他这一顿傻缺的操作,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手掌冲着龙头上面轻轻一拍。 姜轶没有防备,被水突然喷了一脸,爆了一句“我靠”,抬起脸,发现那位美女正皱着眉一脸嫌弃甚至还有点鄙夷的看着他。 后来,秦赛男讲起姜轶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屎黄色的裤子配了个白衬衫,不知道怎么想的,衬衫里面还穿了件红背心,红到掉色,被水这么一溅吧,整个紧紧的贴在他身上,脸湿漉漉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极其油腻’。 姜轶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他当时对着镜子抹脸的时候,依旧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靓的仔,只是不理解秦赛男余光里的嫌弃。 而当他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她却没再理他,而是自顾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洗了手,姜轶正想抽张纸巾擦手,却发现纸巾盒里空空如也,最后一张纸巾正被那女人攥着。 “呃,能不能让我也擦……”姜轶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她毫不留情的将这最后一张纸巾揉成一团,瞥了他一眼,之后直接扔到了角落的纸篓里,然后,趾高气昂,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男厕所。 “我擦,有病吧”姜轶擎着湿漉漉的双手,一脸的莫名其妙。 无奈的把手上的水在裤腿上抹干,再次整理了一下形象后,赶忙找到了要面试的公司,却发现面试已经开始了第一轮。 接待室外放置着两张大沙发,十几个等待面试的人都挤坐在那里,无声的互相观察打量着。只有一个人除外,是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看起来应该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留着清清爽爽的发型,面庞清秀俊俏,表情很安静姿态却很疏离,他塞着耳机眯着眼睛双手环胸的独自倚靠墙站着。和自己这些挤在沙发上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小伙子长得算是十足帅气的,引得女孩子们不住的偷瞄,尤其是坐在斜对面的一个大眼睛的女孩,不光双眼放光脸胀的通红,笑容还很诡异,手也没闲着,一直在对着人家各种角度的拍照,然后姜轶看见她配上了夸张的文字,将意外邂逅此等美颜鲜肉小哥的消息在朋友圈、微博、s广而告之了一圈。姜轶默默撇嘴对这些女孩如此沉迷男色不能自拔的肤浅行为唾弃了一遍。接着自己也掏出手机对着小帅哥拍了一张,发了个朋友圈。 第三十三章 江渠回到家,拨弄着桌子上的地球仪,它咕噜噜的转着,上面的一帧帧笑脸除了傻气还有点惨兮兮的。 历明月那时候对他可真是执着啊,买早餐送饮料送香薰送生日礼物,可以说是全方位的了,可他,江渠猛地灵光一闪,对啊,‘礼物’。就像她当时总送些出其不意又有意义的礼物一样,他也应该展开这波送礼攻势。 “该送什么好呢?”江渠想让吴辰给他点建议,因为马上就要到历明月的生日了,他想借机好好表现一番。 “那就最好是既有心意不落俗套,又比较上档次还特别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呗” 经他这么一提醒,江渠茅塞顿开,想到了一个东西。 历明月的生日是在十一月中旬很冷的一天,江渠抱着一个包装的很精致的硕大的盒子,和吴辰往她家里去,眼神无意的扫到那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柏柳上,它们光秃秃寒碜碜的伫立在街道两边,沉默又艳羡的俯视着行色匆匆的人们。脚边的不远处有驻足的两只雀鸟,被料峭的寒意驱赶着从车轮下钻出,越到墙头又跳到电线上,探头探脑的叽叽喳喳了一阵又飞到墙外不知名的地方。 就这么在肃穆又有点寡淡的街上步行了十分钟才到了历明月家的小区。 上了楼进了门,看见历明月已经带上了寿星皇冠,她本是和宋知意等人围坐在桌子旁磕着瓜子聊着天,见他跟着吴辰一块进来就有点惊讶“江渠?你怎么来了”。 她这反应虽然有点失礼到不能算突兀,毕竟那天跟他说了挺决绝的话,她以为他会就此放弃呢,但现在看来,这家伙出乎意料的执着啊。 “我,我是来……”江渠有些无措,他确实是不请自来的,难免拘谨。 吴辰一把揽住他的肩,冲他眨巴眨巴眼睛,话却是对历明月说的“哎呦学姐,给你庆生嘛,人多了才热闹呀。” 历明月没再说什么,把他们让进屋里。 她今天打扮的格外精致,穿了一件红色木耳边的的羊绒连衣裙,袖子和领子上分别坠着兔子形的毛绒球,将她整个人衬的纤细苗条又灵动俏皮。 大伙纷纷把准备的礼物呈给她。 宋知意送了她一个煎蛋抱枕。 “喂喂,抱枕有那么多卡哇伊的图案,什么小动物的卡通的呀,你为啥送我个煎蛋?” “你不是爱吃煎蛋么?一顿能吃五六个”她伸出手比划着。 江渠瞄了眼历明月,想起之前自己那失败的料理体验,幸亏她不知道自己吃下肚的煎蛋是不太干净的。不过又一想,她平时也挺不拘小节的,估计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吧? “呐,我送你串小天使形状的风铃,应该可以唤醒你彪悍外表下的少女心吧?”顾南风轻轻晃了一下那风铃,它便叮铃铃响起清脆的声音,小天使转着圈的的摆动,可爱又讨喜,历明月果然稀罕的不行。 何花是最直白的,她冲她一扬脖“我直接给你发了一百块钱的红包哈,你自己愿意买啥就买啥吧” 历明月眯了眯眼“简单直接,我喜欢” 至于吴辰嘛,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摞书,哈哈笑道“我这绝对是最有价值最物超所值的礼物”,他拍拍那起灰的一摞子书,“看看,冲刺高考三合一名师指导魔鬼练习册,保让你做到流泪,做到废寝忘食”。 宋知意瞅了瞅,疑惑道“这怎么看着,还是旧书啊” “啊,对啊,这是我从我那发奋图强最终光宗耀祖的堂哥那里拿来的呀” “那请问一下,你这位发奋图强光宗耀祖的堂哥,靠它,考上哪所大学了?” “呃,山东蓝翔电焊专修班,呵呵。那家伙,那一开工啊,火花四溅呀,是不是光宗耀祖?” 大家哄笑起来,宋知意冲着他竖起大拇指“厉害”还提醒历明月“你可得好好利用呦” 顾南风看了看江渠手里的大盒子问他“江学弟,你这又是什么啊?” 他这么一问,大伙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那大盒子上。 江渠温和的笑了笑,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却并没有打开,也没明确说明是什么东西他神神秘秘的告诉历明月“这是个很特别的东西,是我专门订制的,让你一看见就能惊讶惊呼惊叹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历明月就更好奇了,可是他却又特意叮嘱让她等下没人的时候再拆,她就只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大伙又随意的聊了一会天,历明月的父母把蛋糕端了上来,大伙帮她插上蜡烛,她便双手合十的许了愿,然后招呼大家一块吹蜡烛。 大伙一起呼气,瞬间就将一圈蜡烛吹灭,除了插在正中间的那根还顽强的燃烧着。 其余人这时候已经都抬起了头,就只有寿星历明月和对面的江渠还在跟这根蜡烛较劲,他俩绝对不是商量好的,但是节奏却出其的一致。一起大大的吸了口气然后同时用力的一吹。 接着,在这两股强风的作用下,蜡烛终于灭了。而历明月被江渠那一口气给——吹迷了眼睛。 她紧紧眯着一只眼睛,独眼龙似的瞟了一眼江渠,表情很是无奈。 江渠捂着嘴歉意又惊异的看着历明月又是揉又是用力眨眼的,半天才恢复正常把那只眼睛睁开。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宋知意默默在心里嘀咕着,这江渠平时看着挺稳重的啊,怎么最近在面对历明月的时候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她都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吴辰为了缓解尴尬就开口问历明月“学姐你刚才许的什么愿啊?” “希望能学有所成考个好大学” “没了,就这一个?” “嗯,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宋知意十分没眼力见的嚷了一句“不是吧,爱情呢,你不想要甜甜的恋爱了?”他看了看神情落寞的江渠,又加了一句“你的愿望里竟然没有江学弟?” 历明月和江渠扭头看向她,然后对视了一眼,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点尴尬,顾南风撞了宋知意一下,宋知意终于察觉到了这微妙的诡异感,然后打着哈哈道“哎呀,那什么,我是说,再有半年咱就高考了,之后上了大学,遇到心仪的优秀的男孩子那还不得谈一段甜甜的恋爱么?”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江渠和历明月的表情就更微妙了。 尽管吴辰赶紧打圆场,催促着切蛋糕吃蛋糕。 但这别扭的尴尬的气氛并未完全消退,尤其是江渠,直到给历明月过完生日,从她家里出来,他的那种惆怅和烦闷都仍然在心里作祟。 第三十四章 最后一天的培训,姜轶早早的就来到了公司,不为别的,因为丢人啊,被坑的那么惨,全公司人基本都见证了他美好的躯体,他的名字以最快速度登上了公司内网的头条,而且持续霸占着公司名人热搜榜第一名。 “牛郎恋刘娘,刘娘念牛郎,牛郎牛年恋刘娘,刘娘年年念牛郎,郎念娘来娘恋郎,娘恋郎来郎念娘,念娘恋娘念郎恋郎,到底是恋娘念牛郎还是念郎恋刘娘。” 就是这段该死的绕口令,也不知道白雪从哪找的,他试了五遍都没成功,别说一口气快速念下来了,能不出错一遍念下来都费劲。他真的是讨厌‘牛郎’。 仔细想想,昨天他尝试失败后,白雪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里面分明就带着得意,姜轶很是愤恨,觉得根本就是白雪故意整自己的。 “多给了你两次机会,五次都没念顺溜,没办法了,脱吧。”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吧,竟然还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明明眼睛里都透着精光了。 他想求求情,能不能不让他那么丢人。但耐不住大伙看热闹起哄的情绪高涨啊。甚至有人不断地激他“怎么,敢应不敢怎么做怎么着啊。” 甚至有伙人异口同声的喊起了口号“脱,脱,脱,裸奔,裸奔。” 姜轶被这么一激,血气上涌,咬咬牙一跺脚,拉着衣襟,囫囵个把上衣一掀拖了个彻底,往桌子上一扔。 “愿赌服输,脱就脱,我没在怕的。” 接着,腰带一解,裤子也被利索的退了下来。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盯着他,起哄的声音更大了,当然还有掩不住的嗤笑声,因为他的那条粉色kit猫的内裤完全暴露在了大家面前,那真是粉嫩粉嫩相当少女了。他知道以此为笑料够大家乐上一个月了。 白雪还不忘好心提醒“别忘了,还要在公司大门口边喊边跳女团舞哟。” 虽然倍感羞耻,但已经这样了,也不在乎再夸张点了,他也就豁出去了,裸着身子硬着头皮走到了公司门口,开始跳起妖娆的女团舞。 宋晓果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尖声叫着“嘿,别忘了白总让你喊的话。” 姜轶别别扭扭的开口“那啥,我,我是,是全世界最靓的那啥,仔。” 这会儿正赶上下班时间,他这么一亮相,立即就引来了大伙的围观,大门口顿时就聚了一圈人,众人一边拿着手机拍,一边笑,一边高声嚷着“说啥呢,大点声,听不见,还有你的舞蹈跳得不行啊,太僵硬了,再来一遍,女团舞嘛,你得跳得再妩媚(妖娆)点才行啊。” 姜轶一开始还觉得丢人,很是扭捏,羞囧的满脸紫红,后来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在乎再丢人一点。 于是,开始大幅度的伸展四肢跳舞,嘴里也不停高声喊着“我就是全世界最靓的仔。” 但他这话配合着那妖娆的舞姿,再加上那粉嫩的kit猫内裤,画面是又辣眼又搞笑。一时间,好像全公司都跟着兴奋起来似的。甚至有几个人上前去跟他互动跳舞,场面到是热闹起来了,姜轶也不再觉得尴尬,只是心里咬牙切齿,白雪,你等着,看我有机会怎么整回去。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拉回姜轶的思绪。 讲台上,白雪正在义正言辞的讲话“今天是培训的最后一天。由我来给大家讲……” 宋晓观察到姜轶盯着白雪的眼神很是愤愤,小声问他“你还是觉得白总是故意针对你,整你的么?” “哼,肯定的。”姜轶直接下结论。 接着,这一天里面 “姜轶,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姜轶,你来说说” “姜轶,你觉得呢?” “姜轶……” 白雪提问了姜轶不下十次,而且每次都是提问刁钻的问题让他回答。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找我茬呢”姜轶忍不住跟旁边的张大虎窃窃私语(抱怨)。 “不会吧”培训了这些天,张大虎也算是跟姜轶混熟了,不再那么容易紧张,只是面对陌生人还是会坐立不安。 “如果她这么针对我,我就……” “怎么样?”张大虎好奇。 “哼,我可不是软柿子,不能明着怼上司,可以拐着弯来嘛。你尽管看着吧。”姜轶冲他使了个眼色。 “姜轶,这个问题你……”果然,白雪又一次的提问他。 这回,姜轶没有像前几次那般快速的站起来回答问题,而是慢悠悠懒洋洋的站了起来,然后对着白雪,语气轻佻的问她“白总,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您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白雪皱了皱眉,有些意外。 “您,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白雪愈发觉得莫名其妙“我并不了解你。” “哦——”这声哦被刻意拉长了尾音“我呀,很愿意让您了解呢” “什么?” “怎么?我理解错了么?我以为您是爱上我了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雪愠怒。 “怎么,说错了?我一直觉得您是对我很关注的呢,那么多学员,您却总是提问我,昨天也是点名让我念那个什么绕口令,还有,面试那天,不就是您直接录取的我连复试都没让我参加么?难道您其实是,对我一见钟情么?” “越说越离谱,我怎么可能对你……” “不是都说,当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会创造各种机会去接近他么,有时甚至是针对他,或者找他麻烦。”白雪的话被姜轶打断,他故意摆出(换上了)一副疑惑的样子“是我误会了么?还是您在欲擒故纵?” 宋晓在一边听得惊世骇俗,观察着白雪的脸色愈发难看,吓得赶紧扯姜轶袖子“你干嘛呢,不要命了,快别说了,真想死啊你。” 姜轶却根本不听劝,一把拽回了被宋晓扯得有点变形的袖子,直直的盯着白雪,用表面郑重实则调戏的口吻继续道“其实,您根本不用这么做,只要您不隐藏自己的心意,直白跟我说的话,我也许,愿意把一辈子的爱都奉献给你也不一定哦”。 这一番对话简直是惊涛骇浪,把大家的思绪都给激荡了一番,当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们,反应过来后,肯定是起哄了。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以示对姜轶的声援。 第三十五章 姜轶没理会他们俩的日常拌嘴,而是考虑着自己应该写多少合适呢,写太少有点丢人报太高吧也够呛能达到,要不还是折个中,报个20万得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就被点了名,秦赛男喊他“姜轶啊,大伙都报完了就差你了,你这是大姑娘上花轿啊,这么磨蹭。” 姜轶腾地站起来“我是在慎重考虑” “这有什么可慎重考虑的,就算是完不成也没人打你骂你,就是设定一个目标而已,就这么点事情,也至于墨迹这么半天。”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聚焦到他身上,他的脸有点发红,为了挽回颜面,就说到“我是在想,这目标要是都完成了话,是不是也得给我们点奖励啥的呀?” “呵”秦赛男觉得可笑“定目标也是为了规范和激励你们自己,到时候拿钱的也是你们自己,还要什么奖励啊。” 这时候到有人赞同姜轶了,高声喊了一嗓子“对呀,秦总,之前一直说带我们出去玩,您可一直没履行诺言啊,如果下个月我们业绩都能达标的,要不,您就带我们出去玩吧” 这话一出,有其他同事也跟风道“可不是,人家别的公司可是经常搞这种团建呢,反观咱们公司,每天就是死干,这种活动可是少得可怜,我们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嘛” “好吧”秦赛男当然不可能扫大家的兴,愉快的答应下来“那大家就努力吧,如果下个月业绩都达标的话,那就……” 大伙都睁大着眼睛看着她,想听她说出带他们去哪里玩。秦赛男吧大伙的神色尽收眼底,眼睛一转说道“如果下个月咱们团队的整体业绩能超过500万的话,我就带你们新马泰玩一圈,嫩达到400万呢咱们就去海南,要是……”秦赛男说到这顿住了话头,大家伙都紧张起来, 有人颤声问“那如果连400万也没达到呢?” 秦赛男一摊手,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那就在公司加班,哪也别想去了”。 同事们一听这话顿时一片哀嚎。但是想想要是努努力完成了团队业绩就能出去玩了,海南也行呀。这么一想,大伙到是充满了憧憬和希望了。 秦赛男把话转回到姜轶身上来,继续问他“你想好没,下个月到底定多少业绩目标”想了想,又很为他着想的得补了一句“要不你就按最低15万定得了,定的太高到时候完不成别又哭爹喊娘的。” 她这话把大伙逗笑了,姜轶一时特别的难为情,盯着秦赛男,心想,你当众让我难看我也决不能让你舒服了,于是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孔对秦赛男道“刚说的奖励是针对大家的,可不是针对我个人的呀?” “你什么意思?”秦赛男看到他摆出那副了浪荡嘴脸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 “嗯”姜轶晃晃荡荡的走上前,走到秦赛男面前站定,身体前倾出乎意料的问了她一句“我定30万的目标怎么样?” ‘干嘛问我’秦赛男觉得莫名其妙,嘴上却说“30万?真有自信能完成吗?” “没自信啊,所以需要您给我一点小小的鼓励嘛”他身子又往前倾了倾。 “什么鼓励?”秦赛男看见他嘴角慢慢绽开了狐狸似的得逞的笑。然后听他慢悠悠说道“约个会怎么样?” “什么?”秦赛男懵了一瞬,姜轶趁她没反映过来继续说道“我定30万的业绩目标,如果我完成了”他退开些,手指做抢指着秦赛男,眨了眨眼睛“那您,就和我约一次会怎么样?” “我……”秦赛男想说,她凭什么。大伙却起起了哄,男生对着他俩吹口哨,还有人不知是敬佩还是揶揄大声叫着“姜轶,你可以呀。” 秦赛男瞪圆了眼睛用比平时更冷冽更严厉的眼神瞪着姜轶,想狠狠的斥责他一番,可是这小子这会儿却完全不惧怕他了,也不知谁借他的胆子,他竟然还在调戏她“不是吧,秦总,我就求这么点奖励您都不答应么?” 秦赛男很生气,想直接骂他,又想到同事们以后会评价她连个玩笑都开不起,那么做显得没气度,也不够圆滑机智。于是压下火气,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从牙缝挤出来一句“三十万,你就想和我约会?” 她其实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思维了,在这种不冷静的情况下,说出的话甚至都不由大脑控制了,所以根本也没想到是掉到了姜轶挖的坑里。 姜轶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30万还不行?那多少才行呀,我可是经验尚浅的新人啊,您可别难为我了。” 秦赛男脑子有点乱,顺嘴就说了一句“你得达到40万的业绩才行” 姜轶当即打了个响指,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大声嚷道“好,下个月我能完成40万业绩的话,秦总就和我约会”,面向大家让大伙作见证“你们可都听见了啊”。 这帮平时对秦赛男噤若寒蝉的职员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得看到她吃瘪竟然都兴致高涨,纷纷言道“听见了”“我们给你作证” 秦赛男攥紧了拳头,她是真想骂他呀,但是作为部门负责人一个管理者,在大家这么热情高涨的时候绝对不能泄露真是情绪,哪怕大家揶揄的对象是她,她也必须保持自己的风度跟大家一块乐,摆出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 姜轶离得她近。所以即便她面上笑的轻松,但他还是听出了她看似是鼓励实则咬牙切齿的一句“那你好好努力啊” 还有那句“能不能约到我,就看你的够不够努力了。” 姜轶继续对她笑着,然后秦赛男听见他大声的用故意让整间屋子里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那么,从今天开始,秦总,您就是我的目标了哟”。 真是一语双关,姜轶为自己竟然能让素来严肃干练的职场女魔头心神大乱,甚至因他而表情崩裂感到快慰得意。却没想到,他只是一个职场新人,秦赛男想治他有的是法子,所以他暂时的胜利换来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暗无天日。 第三十六章 我们大概都面临过这样的时刻,要做出一个艰难的重要的抉择之前,总是会有诸多犹豫,即便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却莫名的觉得不忍。 就像冯巧巧,她看着包装袋里的那件连衣裙,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本来应该直接回家,想了想还是掉头去了市场,收了总经理的衣服,她总觉得有点没法面对马骉似的。 她路过卖鱼的摊子,正有正有一对母女在挑鱼,那女人很瘦看起来很是沧桑,小女孩也是黄黄的头发,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她一边拉着妈妈的手,另一只手指着鱼池里,一条个头蛮大游的正欢的鱼,叫道“妈妈,就买这条吧” 那沧桑的女人将女儿用力的拽回自己身边,说“这鱼贵,咱得节省点,听话,不吃那个,咱吃这边的小鱼,这鱼也一样的,也好吃的。” 冯巧巧顺着看过去,只见,地上摆着一堆很小的蔫吧鱼,早都不新鲜了,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被撺成一堆,可怜兮兮的搁置在地上,便宜出售。 那孩子不满的嘟囔“骗人,这鱼一点都不好吃,你就是图便宜。” 她妈妈有些生气,冲着她吼道“闹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 那孩子被母亲训斥了几句,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她越哭越大声,气的年轻母亲照着她屁股狠狠的抽了几下。也拔高了音调冲那孩子喊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咱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么?一分钱都得掰成两份花,我也想让你吃好的穿好的,可我没有那个能力,我没有办法啊。” 周围人纷纷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可是没人上前安慰,大家只是摇着头叹着气,驻足观望一阵,然后又走开继续各自的生活。这对母女的悲苦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冯巧巧看着这一幕,有点害怕了,她怕自己以后也会像这对母女一样穷困潦倒,连条鱼都买不起的生活她无法想象,那么悲苦又难堪的生活也真的不是她想要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八卦女同事的那番话“想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跟着一起受罪么,让孩子也跟着过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么,真的甘心一辈子就那么憋憋屈屈的过么?” 她一边心乱如麻的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提着买好的两条鱼和那件衣服一块拎着进了家门。 进门一看,电视开着,电脑开着,而马骉,四仰八叉的躺在小床上睡着觉,呼噜打的震天响。 冯巧巧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将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摔,冲着睡得正香的那人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马骉冷不丁挨了一巴掌,悠悠醒过来,还有点懵。 “你心可真大啊,还能睡得着觉啊?”冯巧巧劈头盖脸的怼了他一句。 马骉显然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睡会儿觉怎么了。” “怎么了?大哥,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好么,你都失业了,不赶紧出去找工作,还能在家悠哉的睡觉啊。你就一点着急不上火么是吧?” “上火着急也没用啊,工作我找了啊,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再说这也不能着急,得综合考虑。”马骉拿出鱼蹲在门口刮鳞。 “综合考虑个屁,什么样的算是合适的,我还不知道你么,你是想找工资高,还没有压力,工作内容简单,氛围轻松,还得离家近的那种是吧?你咋想的那么好呢,做梦呢你,可能么,这世上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公司你家开的呀,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能不能现实点,任何行业都是有压力的,把你那个狗屁自尊放下吧,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只是一个打工的,人家也没伸手打你,只不过批评了你几句,有什么忍不了的,在任何公司都会遇到这情况,怎么就你特殊么,你这不是在在自己家里家人都让着你,进入社会你就学会忍,该低头的时候你就得低头。” “可打工的也有尊严啊”马骉不服气的反驳。 “呵,尊严?”冯巧巧讽刺的一笑“你的尊严值几个钱啊,你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谈什么尊严,能想办法家人过上好日子,那才叫有尊严。” “你这说的什么话,人穷志不能短”马骉有点不高兴。 “得了吧,该要志气的时候你怎么不要志气了,在北京混了这么多年你混出什么名堂了;一个大男人,年纪也不小了,没房没车没钱没存款,你不觉得丢人么,对比同龄的人你看看,谁不比你过得强。” “这有什么可比的”马骉洗完了鱼准备放在锅里蒸。“我一点都不羡慕他们,每个人的的经历际遇都不一样,我现在是过的不如意,不代表以后就不能出人头地” “拉倒吧,被上司说了几句就心里不痛快撂挑子不干的人,你还出人头地呢”冯巧巧看了眼被扔在一边总经理送她的那件衣服,嘟囔了一句“我跟你在一起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这句马骉到是没听见,没一会端了做好的鱼上桌,她俩慢吞吞的吃着饭,各自都有心事,都琢磨着怎么开口,马骉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冯巧巧“你不是最爱吃我做的蒸鱼么,来,多吃点。” 冯巧巧看着自己碗中被挑好了刺的鱼肉,有点下不去筷子,心里又开始烦乱起来。 “那个”马骉窥着她表情,吭吭哧哧的说道“刚房东来过了,说是下个月开始要涨房租了,你看,我这工资也没要出来……” “所以呢”冯巧巧摔了筷子,心底的犹豫不舍迅速变成了气恼“你意思是,房租还是得我交呗,这算什么,你个男人连房租都挣不出来,我一个女人还得掏钱养着你呗,你这和吃软饭有区别么” 冯巧巧是真的气极了,怒极反笑“呵,别人的男朋友就再不济,也没说什么都让女方掏钱吧,你自己不觉得窝囊么,这时候你怎么不讲究自尊心了呢;我呢,一直在倒搭,我特么都觉得我是贱。” 马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放下碗说道“你又来了,什么叫吃软饭,这不是特殊时期么,等我工作稳定了,挣到钱了肯定把欠你的都还你,说白了,你就是嫌我穷是吧,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虚荣呢。” 冯巧巧木然的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鱼肉,再开口声音冷冽的可怕“没错啊,我就是这么虚荣,我真的受够你了,分手吧。” 马骉一拍桌子“你别老拿分手威胁我” “不是威胁”冯巧巧觉得自己嘴里渗出了丝丝苦涩“之前或许是气话,但这次我是认真的。” 那天晚上,他们天翻地覆的吵了一架。最后马骉摔门而出,也扼断了冯巧巧仅剩的一点留恋。 第三十七章 我仔细的看了看她,发现她很是心不在焉,脸上明显的有沉郁之色,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怎么开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是有什么事么”我试探着问她。 她点了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我跟你哥,大概是处不下去了” “哦”我并不是很惊讶“你俩又吵架了?”毕竟他俩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闹分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习以为常了。 “我跟你说真的呢。我这次是认真的”她的表情倒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因为啥呀?”我问。 她气哼哼的回答“马骉,又离职了,你知道么?” “又离职了?”这下我是真的惊讶了“这家伙怎么回事,不说那公司待遇很不错嘛,这才干了几天啊怎么就不干了,什么情况” “哼”冯巧巧没好气的道“开会的时候,他们经理说了他两句,他自尊心就受不住了,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说白了就是受不了那气呗。” “就这样?就被批了几句,就不不干了?”我也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不就是被说了两句,就辞职至于的么,又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大少爷,说不得,还得人人都让着他啊,出来工作,在社会上总会有这样的时候,这不是很正常么。” “哟,你现在倒是想得明白,不过你哥可不是,他当场就撂挑子不干了,说自己是去挣钱的不是去受气的,工资都没要,直接就回家了,还觉得自己挺有志气挺潇洒呢。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你也别生气,回头我说说他,他确实是太意气用事了,但你俩毕竟处了这么久了,分手这个事,还是慎重考虑比较好吧”我一边安抚一边规劝,但没有为我哥辩白,毕竟他确实有点不可理喻,我都有些看不惯。 “得了吧,你说他也根本不会听,就算当时听了过后还是那样,我真的受够了,没有一样是能拿的出手的”她扶着额头,深情愈发郁闷,开始冲着我抱怨“你说,我跟他在一起图什么啊,钱钱没有,长得也就一般,还没上进心,你说他,在哪个公司干长过,今年一年总共也没上几天班,吃的穿的花的都是用的我的钱,我这哪是处个对象吧,根本就是供个祖宗,咱们同年龄的女孩子找男朋友哪个不得看看条件啊,他呢,软件条件硬件条件都没有一处能拿得出手的,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他是我男朋友,人家一问我男朋友有房么有车么有存款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倒好,连工作都弄没了,他可真是人才;我真的怀疑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他呢,我都觉得是自己瞎了眼。” “呵呵,那个,他也还是有某些优点的吧”我讪讪的笑了几声,毕竟是亲哥,被说的这么一无是处,也还是不太舒服。 “而且你现在……”接下来的话我没说,但我知道她肯定明白,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可能他俩早就分手了。 冯巧巧暴躁的抓了抓头发“可不就是因为那件事么,要不是考虑那方面,我真的早不跟你哥处了。” 正说着话呢,冯巧巧左边的空位大剌剌的坐下一人,是与冯巧巧相熟的一个女同事,这人长着一张八卦的脸,事实证明果然没看错。她刚坐下来,话匣子就没闭上。 “嘿,你们聊什么呢,跟我说说。” 冯巧巧看着与她关系应该是不错,所以也没藏着掖着的,转而对着她抱怨“聊我那个不成器的男朋友呗。” “嗨,真是,这人真不行,条件咱就不说了吧,还没上进心,你说你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得到啥了,竟给他操心了,我看着你都累,这还没结婚呢,这要是结了婚了,更糟心了,我看你就得成了她的保姆奴隶。你说你跟他处个什么劲啊,要是真嫁了个这么没有能耐的男人,干啥啥不行的,到时候你得洗衣做饭做家务还得带孩子,还得上班挣钱,那叫什么日子,想想都累,这种男人跟他在一起干嘛,什么也指望不上,这种男朋友啊,有还不如没有,你这种日子还不如单身一个人过,来的自由潇洒。我看他也不带有什么大出息的,你啊,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呢。” “是啊,我现在已经觉得很累了,可是……”冯巧巧有一瞬的迷茫。 八卦女同事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们毕竟谈了这么多年,但是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感情?感情值几个钱,日子长着呢,现实生活中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你真能忍受一辈子都这么苦哈哈的,就算你能忍,你的孩子也会跟着一块过这种苦日子,还有你父母,你过得不好他们还得为你操心。你想想如果父母病了需要钱,你却拿不出来,使不上力只能干着急,你不闹心么,到时候你只会后悔,但那时候后悔就已经晚了呀。女怕嫁错郎,这话真的一点不假。” “那个,其实”我在旁边听了半天,实在是尴尬,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其实,你说的这个没用的男人是我哥,呵呵,亲哥。” 八卦女同事一脸诧异的转头盯着我看了半天,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啊,是你哥,咳,原来你是他妹妹”她赶紧住了嘴,观察冯巧巧脸上依旧是烦闷的神色,便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也别想太多了,那什么,前面不远刚开业了一家商场,晚上我陪你逛逛,就当换换心情。” 冯巧巧没在作声,只是低头一直不住的用筷子杵着凉透的包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我,这顿饭吃的很是堵心。 我以为那位女同事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下班的时候她还真就等在门口,非得拉着冯巧巧去逛街,当然她也是没想到,我依旧跟着。 我们沿着林荫走了一阵,一辆车慢悠悠的驶到面前来,车窗摇下来,总经理笑着冲我们招呼道“去哪啊,不远的话,我载你们一段吧” 冯巧巧看见他,不由的皱起眉头,瞄了瞄我,明显的想要拒绝,但是旁边的八卦女同事动作倒是快,拉着我俩,几步走过去冲着总经理爽朗的一摆手“谢谢啊,那您就载我们一段吧” 本来只是想几个女生随便溜达逛逛,并没真想买东西,那位八卦女同事倒是不含糊,连着试了好几件衣服,价码都不看,觉得满意,直接就刷卡买下来了。 “怎么感觉这人花钱大手大脚的呢” “那有什么,她老公挺有钱的。”冯巧巧语气里渗着羡慕。 我陪着她在一边试穿一件玫红色的连衣裙。 “怎么样,好看么?”她站在试衣镜前面一边打量一边问我。 第三十八章 我们走过春意盈盈的街边,听过仲夏夜里的蝉鸣,领略过秋雨细密的缠绵,感受过冬雪消融的静谧。我们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不断留下自己的足迹,偶尔又是否驻足观察过它的沧桑与厚重敦厚呢,它一直那么沉默又那么包容。它本就是一座有故事的城市,一座承载了无数悲欢离合的城市。 要说最直接能感受到这种城市的厚重感和历史人文气息的话,那必须是去故宫,所以在四月初的一天,我们便结伴去游览了一直向往的北京地标建筑,中国最具代表性的景点之一——故宫博物院。 相约见面游玩的那天,远远的就看见江芃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大的很显眼的背包,杨梅用手肘拐了我一下,悄声说:“看看,是不是活像个王八”。 雷泽过去试着掂了掂:“哟,真是重的很,你里面装的什么?” “水啊,40瓶矿泉水”江芃将拉链拉开,展示给我们看。 我忍不住吐槽他:“没毛病吧你,里面又不是没有卖的,装这么多瓶水干嘛呀,不嫌累啊你” 他一摆手“不累不累,你想啊,里面卖的水多少钱?八块呢,诶,我这拿进去价格稍微降点,卖六块钱,那我一瓶还能挣五块钱呢,三十瓶那就是一百五十块钱啊。” 杨梅在一边嘲讽道:“你可真行,背着这么一大包子水逛故宫,也真亏你想得出来,也就能挣一百多块钱呗,又能怎么样,你还能发了?还不够挨累的呢,切,净算计这点蝇头小利,掉钱眼儿里了吧” “嘿,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不积小流无以至江河,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你还真别瞧不上,多少腰缠万贯的人都是靠挣不起眼的小钱白手起家的,先找到挣小钱的方法才能过渡到大钱啊,成天想着走捷径暴富的那才是不切实际好吧,多少人穷就是因为他们‘大钱挣不到,小钱还不想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和雷泽面面相觑,多少都觉得这话有点影射到了自己似的。 不过江芃又抠又精于算计的标签算是撕不下来了,因为在买票的时候,他又不负众望的让我们涨了见识。 我们几个都规规矩矩的,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掏钱准备买票,江芃却背着龟壳一样的大背包东张西望,打量着售票处前面绵延的长队,然后凑到几个学生摸样的人跟前,低声嘀咕了几句,之后几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纷纷点头赞同,接着他便把我们都拽出了队伍。 “什么情况?”我不明所以。 “等着吧,有人帮咱们买票了,不光不用排队,还能一个人便宜二十块钱”江芃一脸‘瞧好吧’的表情。 没一会,之前和他交谈的几人陆续从窗口买了票出来,然后把票交给我们。 雷泽仔细的看了看票面,恍然道“原来你是让他们用学生证帮着代买的半价票。” 江芃眼睛一挑:“嗯,半价票的基础上在每张多给他们加十块钱的劳务费,咱们也等于每个人都省了二十块钱”。 “你可真是太会算计了”我由衷的感叹道,心想,这人以前不愧是开过公司的啊,这头脑不经商确实可惜,不过他这么善于算计的人怎么就赔了个底朝天呢? “呵,这你都能想的到,真是厉害,你是抠出经验来了么?”杨梅的表情透露着惊奇和讽刺。 “我这是会过日子,懂不,这是精打细算。”江芃不服气的反驳。 我和雷泽摇摇头,走在前面,率先检票进了门。 跨过了天安门,路过午门,进入了太和殿,我们一路聊着逛着,踏着先人行过的石板路,观赏着巍峨的宫殿,边感叹边闲庭信步。没一会就绕到了西宫的一处内廷走廊,杨梅一屁股摊在廊下设置的长椅上,摆手:“走不动了,歇会吧” 她锤着腿肚子不停的抱怨:“早知道就不提议来故宫了,这里面太大了,走的脚都疼了” “故宫还是要来的,在北京怎么能不来故宫瞅瞅呢,来这儿看的是历史、是岁月的沧桑、是古人的智慧。”江芃用一种百家讲坛的口吻说。 我笑了笑,突觉嗓子有点干,拍了拍他道:“诶,你背着这么一大兜子的矿泉水,到是拿出来一瓶,让我们喝啊,就让我们这么渴着?” 江芃取下背包,磨磨唧唧的挑了半天,才掏出一瓶来递给就近的雷泽,雷泽用力的拧了半天,也没拧开瓶盖,我看不下去了,接过来,稍一用力,旋开了盖子,递回给他。 “啧啧,女汉子,怪不得单身呢”江芃在一边撇嘴。 我等了半天没见他掏出第二瓶来,便叉腰嚷道:“嘿,你真就拿出来一瓶啊,这让我们怎么喝?” “节约些嘛,咱们几个完全可以传着喝一瓶呀,像这样……”他说着,拿过雷泽那瓶水仰着头高高的对着嘴倒了下去,竟然真就一滴都没漏出来,我简直叹为观止。 想了想,便也学着他仰着脸,举起瓶子往嘴里倒,结果却是浇了个满脸满脖子都是水,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最后高度没控制好,出其不意的,就对着瓶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杨梅眯着眼睛笑:“哎呦,你俩这算是间接接吻了啊。” 我擦了擦下巴的水渍,转头一看,雷泽这小子的脸又红成了猴屁股。 我拍拍他的肩“别听她瞎说,开玩笑的,甭当真” 江芃把背包大大的打开,盘腿往地上一坐,不吆喝也不主动售卖,但有那眼尖的还真就主动过来问询:“这么一兜子矿泉水,是要卖的么?” 他大手一挥:“嗯,卖,6块钱一瓶。” 别说,还真就卖出去了,旁边休息的游客几乎都买了,没一会竟然销售一空。 他拍拍裤子站起来:“怎么样,生财有道吧?” 杨梅斜眼瞄他:“还不是因为这会儿,坐在这里休息的游客多啊,你倒是会找商机” “听说故宫一天最多可以接待10多万游客呢,故宫可真是太大了。”雷泽看着周围休息的表情不一的游客说。 “不光是故宫,北京这座城市也是太大了呀”江芃接话道。 是啊,故宫给人很直观感觉是磅礴与震撼,就像北京这座城市,它不是秀外慧中,而是宏伟威仪。这座城市有着波澜壮阔的阅历,有着时光更迭的痕迹,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它始终在时光里温厚的驻守,始终那般器宇轩昂又果敢坚毅。 关于这座城市的故事太多太多,每一段的铭心刻骨,每一段的相遇离别,谁又能说,不是成就了一个个的饱满的人生呢。 第三十九章 江渠以为自己送的礼物会让历明月很高兴,还特意颠颠的跑去问她。可是历明月却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你是怎么想的呢,我过生日,你竟然送了我一只癞蛤蟆?” “是蟾蜍”江渠纠正道。 历明月翻了个白眼:“那不一样么”她拍着额头叹了口气:“我真的服了你了,也亏你想得到” “你不喜欢呀?”江渠失落着嗫嚅的模样把历明月到嘴边的狠话又生生逼了回去。最后只得仰头叹息道:“让我静一静吧” 江渠没想到她这一静就是半个多月,连着两个礼拜他没见到她的影儿,心里极其忐忑,又开始患得患失,吴辰也因此被他埋怨了好久。但其实,历明月是在学习,因为前段时间兼职她压缩了复习时间,怕成绩因此下滑,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她真的是扎根在教室认真的学习来着,暂时也就没有心思顾及江渠。私心里嘛,自然也有故意的成分在,只是没想到效果过于显著,逼得江渠再次表白。 …… 十二月初的北方落下了第一场雪。 片片雪花悠然飘散,仿若一面轻盈洁白的纱巾覆在树上、墙头、檐脊,将城市装点的似童话城堡般静宜美好。 下课铃一打响,大伙更是争先恐后的奔到操场上,在这银装素裹的乐园里嬉戏打闹,叽叽喳喳的堆雪人,红扑扑着脸打雪仗。 历明月也不例外,她从厚重的课本中解脱了一瞬。被宋知意几人拽进了冰雪世界。 落雪的空气中的沁凉有让人瞬间清醒的功效。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觉得天灵盖都舒爽起来。抓起一捧雪在手里来回捏着玩,一边用脚在雪地上踩出轮胎笑脸等各种图案。 雪并没停,还在簌簌下着,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过来,历明月回头一看,是江渠。他走到她面前,眯起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羞涩的冲她笑。 历明月也报以微笑:“今年的雪下的挺早的对吧” “嗯”江渠点点头,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看着它们在手心里融化成水,之后呼出一口白气,自顾的说了一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马上又强调道:“是初雪” “是啊,都冬天了,时间过得真快呀”历明月感叹了这么一句,思维跟江渠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因为接下来他说:“初雪适合告白对吧” 历明月愣了愣,皱眉道:“你韩剧看多了吧?咱们国家可不时兴这个,咱们——” “学姐,我喜欢你”江渠打断她的话急急的道。 历明月直直的看着他没吭声,他就又提高了音量重复道:“学姐,我喜欢你。我不想跟你当普通朋友了,我当你男朋友行不行?” “行么?”江渠第三遍问的时候语气近乎于卑微了。 他的神情那么紧张又那么认真,雪花落在他的头顶像给他戴了一顶银色的皇冠。那好似小王子一般清俊的少年站在雪中的桂树下跟她表白的的摸样,让她顷刻都移不开视线。 历明月看向他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努力不泄露自己动容的表情,张了张嘴刚想回答。突然,一束白影掠过,一个大大的雪球直直的飞了过来,‘咣’的砸在了江渠的脸上,把他砸了一个趔趄,顿时把所有的旖旎浪漫美好砸了个烟消云散。 吴辰指着江渠狂野的笑:“哈哈,被我砸中了吧” 江渠扭头无比愤恨的瞪了他一眼,吴辰竟然还冲他欠欠的吐舌头,扭着屁股挑衅:“来呀,来打雪仗啊,来互虐一波啊,你追不上我,喔呜,你打不到我——”一边在雪地里奔跑着骚气又魔幻的步伐。 江渠追了他几步,想起什么又退回来,把一罐在口袋里放了很久的热乎乎的咖啡塞到历明月手里:“这个,给你” 说完就去追击吴辰了。 历明月双手捧着热热的咖啡罐,觉得暖意一直蔓延到了心房,整个人似乎都被暖到了。她张嘴喊道:“江渠,其实我——” “别,别”江渠却赶紧摆手制止她的话,像是突然怕遭到拒绝似的:“还是先别告诉我了,我还没做好准备,过几天,学姐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再回复我行不行” 历明月噗嗤笑出来,没想到,江渠竟然也会这么不自信。 她敛住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好吧,那,我就好好考虑一下” 吴辰又抛了个雪球过来,江渠忍无可忍,扭过头去追击他。 历明月看着他们在雪地里撒着欢的追逐打闹一派少年气的活力与激情。她将手里的咖啡转了个面,发现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写着:“你可以拒绝我,但请不要阻止我继续喜欢你” 历明月心情大好,那罐咖啡一直到凉透,她也没舍得喝,就那么揣在校服口袋里,就好像切切实实的将他沉甸甸心意随身携带一般,一直到晚上放学回家都没拿出来。 不过在家门口却遇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呦呵,闺女,心情不错呀” 历明月的脸在看清从黑暗中探出头的人的瞬间变了色。 “你看看你那什么表情,怎么着,你不想你老子呀” “滚开”历明月沉着脸大喝了一声,绕开他想进小区,却被他薅着衣领子又拽了回来。 历明月奋力的扭动以至于把校服的一条袖子扯了个大口子。挣扎的幅度过大,兜里的咖啡被甩掉了出来,摔在地上,瞬间摔开了花,浓褐色的液体狼狈的喷洒了一地,呼应着狼狈的她。 “喂,我只是来看看你,别这么激动”,历明月的父亲历彭,这个噙着讥讽的笑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没事你会那么好心来看我?谁信啊” 历明月瞪着眼睛,从他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就表现得十分激动。仿佛竖起了全身刺的刺猬,谨慎观察着对方的举动,好像他若攻击她也打算狠狠刺伤他一般。 面前的男人撇了撇嘴:“确实是有点事” 历明月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让你妈再给我打点钱”历彭一手插在兜里,垂着眼睛瞥着历明月,说这话的表情是竟然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什么?”历明月惊讶的大睁着眼睛:“我前几天不是给了你三万么” “喂,妮子,我这刚从监狱出来,哪哪都得用钱,三万够干屁的呀;让你妈再给我打点,反正她又不缺这点钱”,如此无赖的话竟然被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历明月被气笑了:“呵,她欠你的么?你要不要脸,你俩已经离婚了,她凭什么还给你钱?”她的声音近乎于尖锐的咆哮。 这可惹得历彭很不高兴。他沉下脸警告历明月:“别得瑟,不想挨揍就好好跟我说话” “没钱,你别再来找我”历明月吼了这么一句之后,转身往小区里面走,历彭急走几步跟上她,摸摸下巴换了方式说道:“要不这样,你把你妈电话告诉我,我亲自跟她说” 历明月猛地顿住脚步,再次扭头惊恐又愤恨的看着他。 历彭却好像完全没感觉到女儿的情绪转变一般,满不在乎的一耸肩:“既然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给你添堵。把你妈的电话或者住址告诉我,我自己跟她说,以后就不用你传话了” 历明月一瞬间又涌起些可怕的记忆。她的嗓子仿佛被哽住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不自然的涩哑着:“你给我一个礼拜时间” “干嘛一个礼拜啊,你现在告诉我不就得了”历彭有些不耐烦。 “一个礼拜”历明月强调了一遍,眼神里的愤怒和决然竟然唬住了历彭。最终他还是不太情愿的答应给她一个礼拜的时间。 () 第四十章 历明月知道光凭自己是很难在一个礼拜内拿出一大笔钱的。无奈之下,只能向别人借,几乎把认识的人全部借了一遍。当然,江渠,她是最后才去拜托他的。虽然她从心里往外的不想为这种事去求他,觉得太掉价,但是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秉着能多凑点就多凑点的想法,她也顾不什么自尊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他。 所以在某个江渠早早到了学校的冬日清晨,意外的看见历明月在他的班级门口徘徊。 他快跑了几步迎去,问她:“学姐,你怎么在这?你是来找我的么?” “嗯”历明月点点头,江渠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太自然。 “我有话跟你说” 江渠电光火石间想起前几日自己初雪告白时说的等她的答复的话。一时间他也紧张起来。搔了搔后脑勺的头发又别别扭扭的抓了抓脸,他的声音里似乎都带着忐忑:“什,什么话?” “那个”历明月觉得不太好意思,所以话说得既没自信又磕磕巴巴:“就是,那啥,江渠呀——” 江渠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感觉呼吸都快凝滞了。 历明月说的很迟疑:“嗯,你能不能——” 江渠脸涨的通红的,害羞的撇过脸,不敢看她,想着她是不是就要答应当她女朋友了。 “能不能——”历明月声音越来越低。 江渠攥紧了手,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擂鼓般的快,等待着自己期盼中的她的回答。结果: “江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什么?江渠好像被闪了一下,半天没缓过神来。 历明月还在央求他:“不用太多,一千” 她伸出一根手指看着他。见江渠愣愣的没反应,觉得自己张口就说借一千可能是过分了。于是一根手指变成了八的手势,试探道:“那,八百行么?你先借我八百” 江渠眉皱的更紧了。历明月继续降低目标:“嗯,要不,五百,你借我五百行不行?” 江渠好容易回过了神刚要出声,历明月急急的又降价道:“要不,三百?” 江渠用行动代替了语言,掏出手机转了四百给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卷现金一股脑全塞给历明月:“我微信里有四百,现金应该是二百多,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在——” “可以了”历明月没等他把话说完,她很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你也得自己留点呀”别扭的咬了咬嘴唇,历明月低低的说了声:“谢谢啊” 江渠摇了摇头:“没事的,不过”他实在好奇便问了出来:“你这么急用钱,是出了什么事么?” 历明月歪歪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是,只能对他报以歉意的一笑,搪塞般的道:“以后,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不管怎样,历明月可算是凑够了一万块钱给了她爸,算是勉强打发了他。而因此负债的她被逼无奈又得想办法业余时间去赚钱。这不,平安夜就想到了买平安果这招。 她提前批发了两箱苹果挨个包好包装纸后,打算背到了商场门口去卖。何花、宋知意、顾南风甚至吴辰听说之后都自告奋勇的来帮忙。江渠就更不用说了,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推辞。 “走过路过您不要错过,好看又好吃的平安果喽,吃了它你就顺利,买了它你就平安,买不了吃亏你也买不了当,我们家的苹果跟别家的不一样,别人家卖的是平安果,我卖的是祝福,爱信不信哈,反正谁买谁脱单,谁买谁发财……”历明月大嗓门的吆喝声足够引人注目的。 江渠瞄着她摆在地的三十多个平安果,不太看好的说道:“不可能把这些都卖出去吧,一晚顶多能卖七八个都不错了” 历明月不服气的一瞪眼睛:“嘿,瞧不起谁呢,你质疑我的实力是不是” 她挑衅的一抬下巴:“要不咱俩打赌,我两个小时之内就能全卖光你信不信” 江渠撇着嘴摇头:“我不信” “好哇”历明月惦着手里的一个苹果,眯起眼道:“就赌两小时之内我能不能把这些苹果全卖光,如果我赢了,你得请我吃饭,如若我输了嘛,那就——” 江渠眼角瞄到对面商场五层的玻璃闪烁着“**电影院”的灯牌,于是脱口而出道:“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请我看场电影怎么样” “行啊,没问题”历明月爽快的答应下来。 历明月实在是自信的过了头,虽然她很卖力的吆喝,见人就迎去询问推销,但是结果确实不尽如人意。毕竟平安夜卖平安果的不止她一份,尽管宋知意何花几人也都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帮她卖,可是显然路人都不太买账。 一个半小时之后,历明月刚卖出去了五个苹果。她倒挺执着,不放弃的更加卖力吆喝着。 她这独特的吆喝声远远的吸引到了一个了带着棒球帽的男生。他从步行街的另一头走过来,对她竖起大拇指。 “嘿,老远就听见你在这吆喝了,嗓门够洪亮的呀。怎么?买了你的苹果我就能脱单?” 历明月看有顾客门,自然高兴,赶紧点头:“嗯,必须的,你买一个不?” 这男生看了看她,然后用调戏的口吻问道:“那你脱单了没啊?” “呃,我——”历明月支吾了一下。 那人从历明月手里拿过苹果,然后塞给她十块钱:“行,这平安果我买了”他微微躬身像向历明月靠近了点,戏虐道:“那我想现在立马就脱单,你说行不行?” 历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就算与江渠之间,一般也都是她调戏他。这会儿突然被别人这么调戏了一下,她还有点懵。等回过神来,就有点小兴奋小激动。 那人掏出手机问历明月:“加个微信,交个朋友怎么样?” “你”历明月大睁着眼睛:“你是在撩我么?” “我只撩长得好看的小姐姐呦”那人说着这话还冲她wink了一下。 江渠感觉十分的不爽,阴沉着脸前一步,刚要说话,却被历明月一把推到了一边。 历明月双眼放光极其兴奋的,挥着她那很有力度的拳头,重重的锤了那棒球帽男生一拳,然后尖叫了一句:“哎呀妈,你可太有眼光了,大兄弟。你审美太棒了,我跟你说哥们,你真是有一双无与伦比的慧眼,你就是慧眼识珍珠呀” 历明月激动的直跺脚连续又锤了那搭讪小哥好几拳头,直捶的他感觉自己要吐血了。 江渠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第四十一章 “你要我微信是吧,来来来,别客气”历明月掏出手机,向那人靠近一步:“还有qq、微博、s、电话号你要不要” 她这反映明显是大大出乎对面棒球帽小哥的意料,把他都弄懵了,甚至都有点吓着了,这也太热情了吧。 江渠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苹果,然后又从历明月手里抢过那十块钱塞回到他手里:“苹果我们不卖你,拿着你的钱赶紧走” “切”那棒球帽小哥上下睨了江渠一眼,然后十分不屑的问历明月:“他谁啊,你男朋友?” 没等历明月开口,江渠却一把搂住了她的肩,宣示主权似的冷声道:“没错” 那人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梭巡了一番,然后自觉没劲,转身嘀嘀咕咕的走掉了。 “诶,别走啊,你不是要我微信号么?”历明月还冲那人的背影喊了几声,但那人却压根没回头,而是很快消失在了人流中。 江渠放开了历明月,很是不悦的叫了一身:“学姐” 历明月扭头,看见他的表情十分怪异,皱着眉,嘴抿成一条线,瞪着她的眼神里似乎有怒气。 “学姐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能把号码随便告诉陌生人呢” 历明月愣了愣:“怎么了?加个微信而已嘛,大不了过几天删了呗”她观察着他的脸色,疑惑的问了句:“你这是什么表情?可别告诉我你吃醋了?” “是呀,我就是吃醋”他说这话的时候直直的看着她,坦坦荡荡的。 历明月诧异的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何花和吴辰这时候走过来,大声抱怨着:“太难卖了,根本没人买。咱要不歇会再继续行不,挺冷的”他们并没注意到历明月和江渠之间微妙的气氛。 江渠这时候才感觉有点别扭,掩饰尴尬似的扭过脸看向别处,却眼尖的看见了坐在对面肯德基里悠悠然啃着鸡腿的宋知意和顾南风。他马上招呼另外三人,不确定的问:“你们看,那俩人是不是——” 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面面相觑,在彼此脸上都看见了愤慨。 …… “我觉得,咱俩不适合干这种卖东西的事儿,你觉得呢?”宋知意咬了口鸡翅问顾南风。 顾南风点点头:“对,一般脸皮厚的人才适合,咱俩属于典型的知识分子,还是适合在室内研究学问之类的”他喝着可乐回答。 其实,这俩人只是稍微尝试推销了一圈,发现卖不出之后就干脆放弃了。 何花怒气冲冲的推门进来,一巴掌拍在宋知意脑袋上:“我们在外面冻的够呛,你俩可倒好,在这里面暖暖和和的坐着,又吃又喝的,挺悠闲啊” 宋知意惊叫了一声,狡辩道:“哎呦,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我俩不是做买卖的料啊。”看几人面色不善,赶紧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们正在帮着想别的办法” 顾南风拿起一根鸡腿递到何花嘴前讨好着:“就是,消消气消消气,来吃鸡腿” 何花没好气的蹬了他们一眼,吐槽道:“一共就给你俩一人两个苹果,还卖不出去?” 宋知意立马反驳:“那你们不是也没卖出去多少么?” 大伙看着自己手里的和包里装的剩下的依然沉甸甸的苹果,都深深的叹了口气。 历明月看了看时间,沮丧的对着江渠瘪嘴道:“好吧,我输了” 江渠安慰她:“没事的,卖不出去,咱们留着自己吃呗” “但是”何花哀叹道:“这么沉,我不想再背回去了” 吴辰向窗外瞟了一眼,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那咱就不背,想办法把苹果变成别的呗”,他对江渠低语着指了指街上的某处,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一人抓起几个个苹果就跑了出去。 “他们这是干嘛?”大伙都一头雾水。 不一会却见两人大步流星的又走了回来,都是一只手背在身后笑吟吟的样子。 先是吴辰,他踱步到何花面前停住,神神秘秘的说:“平安夜都送苹果,我觉得没新意,我用苹果换了别的,” 在大伙好奇的眼神和何花期待的表情中,吴辰缓缓的从背后拿出了一束玫瑰花,那玫瑰花被精致的包裹着,在夜色下显得尤其绚丽。他把那瑰丽的玫瑰递到何花面前:“呐,学姐,送你的,祝你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天天都快乐”。原来他刚才是看见有个小姑娘在卖花,于是拿着苹果出去换了这花。 何花接过玫瑰花,虽然嘴上说着:“净弄这些没用的,一点也不实际”但那上扬的嘴角和漾起了笑意的眼神,充分表明了她的喜悦和感动。 见此情形大伙自然都起哄起来:“哎呦,好浪漫啊” “送花呢,还送玫瑰,玫瑰代表什么呀?” 顾南风冲吴辰挑挑眉:“小子,你很会嘛” 历明月也拍手羡慕着,但她也有点兴奋的期待,因为她可是早就看见江渠也背着手站在面前呢,看这意思,他也用那两个苹果换了什么东西准备送给她了,难道也是玫瑰花,看起来好像不是啊,因为江渠是两个手拿着那东西,看起来好像是挺有分量呢。 等吴辰表现完了之后,终于轮到江渠了,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用那慢悠悠的温软的声调对历明月说:“历学姐,我也用苹果换了个东西”他顿了下,看了吴辰一眼:“就像他说的,我也觉得送苹果什么的没有心意,所以——” 所以,怎么样?历明月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下文,他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江渠,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他缓缓的从背后捧出了一个——榴莲。 江渠一脸真挚:“所以,我用苹果换了个榴莲,不过因为榴莲比较贵,我自己添了点钱。” 他把那散发着浓郁味道的大榴莲放在了历明月面前。 历明月的表情很难以形容,嘴角抽动很无奈很无语还有点郁闷似的,江渠看她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榴莲,以为她想吃,就说道:“没关系,学姐你要是想吃的话,现在就打开吧”,甚至还伸手打算帮她掰开那榴莲。 历明月赶紧阻止他,吼了一句:“别,不用了,我不想吃” 江渠被她这突然的一吼,弄得有点懵,看着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单纯无辜。 历明月叹了口气,只得用温和的语气跟他说:“我现在不想吃,毕竟是公共场合,这个味道太大,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我回家吃好了,谢谢你啊”,最后这句谢谢,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的。她算是弄明白了,不管江渠外表是多么的清秀软萌,但他其实就是一个大直男。她真的很想吐糟他,就算不像吴辰那样也送她花,至少也别捧个榴莲啊。 结果,不光苹果没卖出去多少,背包的分量没减轻不说反而还更重了,因为里面塞了个榴莲。甚至坐车回家的一路上都因其浓郁的味道而被动接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 () 第四十二章 寒假的时候,历明月总算履行了和江渠看电影的约定。 “哥们,这回,你听我的准没错。恐怖片,你一定得带她去看恐怖片”提前好几天吴辰就开始重点叮嘱江渠。 “啊?恐怖片?不行,我害怕”江渠抱着手臂缩了一下。 “哎呀,不是让你真看,谁让你眼神盯着屏幕了,你的注意力要放在历学姐身上?” “什么意思?我的注意力放在历学姐身上就不会害怕了么?” 吴辰一翻白眼,一幅朽木不可雕的表情,咬牙道:“恐怖氛围下更容易让女生产生依赖感,可以高效的促进你俩的感情升温懂么?” 江渠愣愣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吴辰一拍额头:“就是那种,女生看恐怖片的时候都会害怕嘛,那害怕的时候她们就会下意识的寻找依靠呀。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不用继续说完了,江渠脸一红终于明白过来吴辰的意思,随即又急忙摇头:“不一定啊,这也分人吧,历学姐好像不是那种看恐怖片会被吓到的人呀” “那倒也是”吴辰觉得江渠说的很有道理:“历学姐嘛,还真不一定”他脑补出了另一副画面,不禁笑出声来:“不过,你害怕的扑进她怀里,效果也是一样的,哈哈” “喂”江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却沉浸在自己想象的画面中不可自拔,反而笑得更大声了,好半天才止住笑。 “就算不是这样,那你俩单独去电影,本身就是促进关系的一个绝佳的机会呀,牵手啦拥抱啦啥的,你就抓住机会尽力尝试吧” 江渠的脸更红了,说出来的话却义正言辞的:“什么呀,我可不是那种人。我就是想借机会问问学姐对我的想法而已” 吴辰本来还挺为他担忧的,毕竟他在他眼里实在太闷骚了。但实际上,江渠的表现相当大胆。 到了约定的那天,江渠早早就出了门,而历明月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挑选衣服,最后还是决定穿着一套保守的休闲装。 江渠并没有提前买票,而是见到历明月后征求她的意见。 “学姐你想看什么?” “随便,啥都行,你定吧”历明月把决定权交给了他。 江渠忐忑的干咽了口唾沫,怕她看出自己的想法,眼神瞟到别处,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提议:“那,恐怖片?” “行啊”历明月并没多想。 江渠看着她这一派坦然的样子,反倒产生了点羞愧的感觉。 历明月在靠门口的椅子上坐着等他,边看着对面墙上贴着的电影海报。江渠自己到柜台买票。 “先生,买哪一场次的票?”售票员这么问是因为大部分来买票观影的人基本都是目标明确的,他只需要为他们出票、打印、收款就可以了。可是显然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很犹豫。 “先生,您是几位?”他换了个问题。 江渠回头望了历明月一眼,服务员瞅见不远处一个女孩冲他微微一笑,知道了俩人是一起来的。 他开始推荐:“您俩位是想看科幻片?恐怖片?还是爱情文艺片?” 他敏锐的捕捉到对面男生在听到恐怖片的时候眼皮一跳,他马上明白了自己该给他出什么票,他料想他一定想带女朋友看恐怖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这种情况他已经见过很多了,总有年轻的男生喜欢对女孩用这种伎俩。他的一只手已经准备出票打印了。但江渠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让他略感意外。 “有没有喜剧片?” 历明月等了江渠十五分钟,直到她来来回回把墙上贴的海报看了四遍,才看见他抱着一桶爆米花拿着两杯饮料小心翼翼的走回来。 她赶紧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爆米花和一杯可乐。 江渠顺势坐在她旁边,把一张电影票递给她。 “你买的是这部呀,嗯,应该挺有意思的”历明月接过票,把信息跟刚才自己看过的海报一对,就知道了他买的是一部最近风评很好的喜剧片。 “嗯”江渠把可乐放在一边,认真的看着历明月,跟她坦白道:“其实,我来之前,吴辰本来是说让我买恐怖片的票的?” 果然接收到了历明月疑惑的眼神,他的话没停:“他说恐怖片有那个氛围和情调,就是,就是能促进感情什么的”他说这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也不受控制的透红了起来,但是目光却没有闪躲。 历明月微微皱起眉,她觉得有点好笑,再次看了看手里的电影票,纳闷的问他:“可你买的,这不是喜剧片么?” “嗯’江渠点了点头;“因为,我不想让你害怕,我,想要你开心,想要你高兴。”他看着历明月的眼神极坦诚真挚,嘴角那一抹温柔的笑意简直暖到了她心里。 历明月眨巴着眼睛直直盯着他好几秒,先是楞,然后是惊,她惊讶于面前一向腼腆的男孩竟然说得出这么撩拨人心的话,最后敛下了眼帘以手扶额遮挡住奔腾着的复杂情绪。 江渠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一簇摇曳的火苗点燃了历明月心底的干柴。历明月盯着他,似乎无法把眼神从他脸上移开。他说他不想她害怕,所以并没有按吴辰说的买恐怖片,他说他想让她开心高兴,所以买了喜剧片的票。这么温柔的男孩子,这么好的他,她怎么可能甘心放开呢。 内心被这种感动又温暖的感觉涨的满满的,涨的历明月胸腔都有些发疼,有一股热流不断上涌,涌到她的脑子里刺激着她的眼眶,她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完了,她对自己说“完蛋了,我没办法不喜欢他” 江渠说出这句话本来很羞涩,但是观察到历明月似哭似笑的复杂表情却迷惑了。 “学姐,你——”他试探着开口,回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让她不高兴了。 历明月迅速整理好表情长舒一口气,一手把他拽起来招呼着:“走,看电影去” 电影已经开场,懵懵的江渠被历明月拉着走向了检票口。 () 第四十三章 影院内昏暗的光线中像是隐匿着不知名的躁动和无法忽略的忐忑。 江渠紧张不安的坐在第三排最中间的位置,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却压根不在电影,以至于周围观众几次爆发的大笑声都搞得他一脸懵。 历明月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她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然后扭头像是寻求认同似的问江渠:“可太逗了是吧?” “呵呵呵”江渠干笑着回应:“是啊” 实际他根本连这电影讲的是啥都不知道。满脑子都回响着吴辰跟他说的‘抓住机会去牵她的手’ 他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历明月,瞧见她把可乐杯放在扶手前的杯托里,不时拿起来喝一大口然后再放回原位;一只手捧着爆米花桶,隔一会便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她的动作跟随着电影情节的起伏,有时候猛地连吃几口爆米花,有时手伸进爆米花桶停顿好久,等最有意思的片段过了才又抓起一把吃起来。就像现在这样,她正被某个情节吸引,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右手保持着插在爆米花桶里的姿势迟迟没动。 江渠左顾右盼了好一会,确定真的没有人注意自己,内心又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缓缓的试探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越来越靠近她的,呼吸也就越发凝滞,在过了似乎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终于还是轻轻的覆在了历明月半插在爆米花桶里的那只手。 历明月的手接受到了异样的触感,略略抖了一下,然后她收回盯着屏幕的眼睛,扭头奇怪看向他。接着皱着眉看了眼叠在自己手背的江渠的手。 他似乎很紧张,手心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潮乎乎的,似乎也在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的是,何止是发抖,在她扭头看向他的瞬间,他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包一样怔愣仓惶紧张无错,几乎是瞬间的,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江渠立马缩回了手,身子也下意识的弹开了些,涨红着一张脸无地自容结结巴巴的解释:“那个——学,学姐,我,我是,我那个—”。 那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倒像被调戏的人是他似的。 历明月挑了挑眉,把爆米花桶掂了掂然后冲着江渠努了努下巴:“伸手” “啊?”江渠愣了一下,心里禁不住想,‘她果然比自己坦诚多了,看她多敞亮,这就要大大方方牵他的手了吧’ 这么想着他便乖乖的把手伸到了她面前。 历明月摇了摇头:“两只手都伸过来” 江渠忍不住抿着嘴羞涩的笑,但还是把两只手都摊平伸了过去。 “并拢” 他被她命令着下意识的把两只手并拢。 然后,他看着历明月托着爆米花桶的底部倾斜着,往他两只手里‘哗啦’一下子到了满满一捧的爆米花。 她眯起眼对他笑:“够不?吃吧” 江渠眨巴着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历明月非常大方的又往他手里倒了些爆米花,直到他两只手都兜不住快要洒出来了。 江渠一直没出声。 借由影院幕布的光她才能勉强看清他仿佛便秘一样的表情。 “怎么了?”她凑近了些疑惑的道:“你不是伸手想抓爆米花吃么?” 江渠干笑起来:“呃,呵”他十分勉强的点了点头:“嗯,对” 因为手里满满的捧着爆米花,他就把脸扎下去,嘴里塞的鼓鼓的,含混不清的说道:“谢谢你啊学姐” 历明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好像听出了点沮丧的情绪呢。 江渠弓着身子脸埋在双手中的爆米花里面以奇怪的姿势吃着,倒是一时没了想牵历明月手的想法。 历明月也把目光收回专心的状似又投入看起电影来,只是一直紧紧抿着的嘴角仿佛在抽搐。 过了几分钟她实在忍不住了,手撑着脸把头扭向背对江渠的另一边,低低的咧着嘴狂笑起来。如果江渠这时候不是一门心思的想把手里的爆米花解决掉,而是仔细观察历明月,一定能发现她肩膀不住的抖动以及虽然极力压制但是由于胸腔震动带动的喉咙发出的‘咯咯’声。 电影结束的时候,历明月对江渠点评道:“真不错,算是今年最搞笑的喜剧电影了吧” 江渠含含糊糊的附和着:“嗯,是吧,应该是”他压根就没怎么看。 俩人出了电影院打算去吃饭。 坐电梯的时候因为人有点多,他们被并排挤着站在一起,江渠能感受到彼此肩膀并在一起手臂互相摩擦的温度。似乎只要他稍微动动手,手背就可以碰到她的手背,而他也确实打算这么干。 然而,电梯门突然打开,哗啦下去了大部分人。 历明月立马挪开,站在了江渠前面半步的位置。他们中间只隔着一个谢顶的大叔。 江渠再次给自己打气,鬼使神差的又缓缓的伸出手,向着她手的方向伸过去。 突地,却听到历明月的一声厉呵:“干嘛呢,你手老实点,我不回头不代表我没感觉出来” 江渠吓得猛抽了口凉气。再抬头看历明月,她缓缓的回过身,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狠狠的盯着——那个谢顶大叔。 目光稍稍下移,江渠看见那大叔的手正不偏不倚的放在历明月另一边的屁股。 “你个老流氓,干嘛你”江渠刚开了口骂了一句,下一刻却听到了他惨痛的尖叫。 历明月直接擒着这人的手腕把他甩在了电梯一角,将他的整条胳膊都拧成了怪异的姿势不说,更是照着脸响亮的狂扇了十几巴掌。边扇还便骂着:“你个老不正经,猥琐到我头来了?敢打我的主意?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也是你能随便占便宜的?” 等电梯到了一楼,那大叔已经被扇的眼冒金星了,缩在角落不住求饶。 这一顿暴躁输出成功的把刚刚萌生了点非分之想的江渠也给震慑了。直到电梯门打开,几个不明所以的人好奇向内张望,他才收回自己的思绪,疾步前,拉住历明月的胳膊:“别,别打了,学姐” 历明月眼中的暴躁和锐利还没有褪去,所以斜看向江渠的这一眼着实带着狠劲,吓得他一哆嗦。 江渠瞅了瞅自己抓着历明月的手,又看了看那被虐的躺在角落惨兮兮的大叔一眼。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即刻识相的松开了手,并且十分狗腿的帮她抚平了袖子的褶皱,然后挤出一个因为心虚而十分难看的讨好的笑。肢体接触之类的非分之想是绝对不敢有了。 第四十四章 再开学后,历明月进入了高三最后一学期的学习阶段。她的状态并不好,这一点她的朋友们看在眼里是最清楚不过的。因为高考在即的紧张感以及时常被她爸纠缠的无力感让她整个人都很焦躁。 “明月呢,这家伙不会又跑去兼职了把?”某天放学后的女厕门口,宋知意看着洗着抹布的何花问。 “嗯,可不是,所以我替她值日了”何花叹了口气把抹布洗干净后拧了又拧:“没办法啊,她也是惨,摊那么个爸,谁知道是不是过几天还来找她要钱呢。要是不给他钱还不定闹出什么事儿呢” 宋知意也是边叹气边摇头啧啧着:“她爸可是杀人犯啊,虽然她没表现出来,但估计也很恐惧害怕吧” 何花把洗好的抹布递给宋知意,开始洗手。水流开的有些大,以至于接下来的说话声被猛烈溅在水池壁的‘哗哗’声模糊了大半。 她们自然想不到自己的对话恰巧被靠近门口一侧隔间里的甄倩听了个正着。 甄倩一脸凝重的把耳朵紧紧的贴向隔间门板,却还是听不清宋知意和何花接下来的交谈。只在何花洗完手和宋知意相携着往外走的时候,听见了她们的那句:“江渠还不知道呢,明月估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吧。毕竟爸爸是杀人犯,她还捅过她爸一刀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换任何一个男生都得吓瘫吧。如果他知道了,那他俩绝对就没戏了” 甄倩大睁着眼睛,偷听到的这个信息无疑是惊骇的。脑袋里瞬间浮现了很多画面。历明月凶狠的威胁自己时候的表情;还有那次看着她把手机踩的四分五裂的疯狂姿态,把这些画面和刚刚听到的话联系到一起。甄倩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站起身揉揉蹲的发麻的腿,在确定厕所没有其他人之后,轻轻的打开隔间的门之后快速的走了出去。 下了楼她径直的向着政教处的方向走去。她为江渠担心,她觉得历明月是个可怕的存在,觉得她会给江渠带来危险。她觉得她就像个炸弹一定会炸毁江渠的生活,她要用自己的方式阻止祸患的发生。 对,她必须这么做,这么想着,甄倩已经站在了教务处的门口并且抬手敲开了教务处的门。 第二天一早,江渠和历明月就被双双拎到了教务处。俩人对教导主任严肃的眼神均是一脸懵啊。 “有同学报告说你总是纠缠低年级学弟”教导主任瞪着历明月,十分尖锐的批评道:“说是人家根本不理会你,你还一直不依不饶的缠着不放。” 历明月惊愕过后从这话里攫取了关键信息,立着眉毛嚷道:“谁呀,谁告的状,谁的嘴这么贱您这来胡说八道” 教导主任一拍桌子:“怎么着,那我这是冤枉你了呗?人家说的有理有据,学校里不止一位同学看见你俩当众拉手过,看见你们课间和放学之后也经常出双入对的” “这都是道听途说瞎传的,我跟学弟之间清清白白的,一点不正当的关系都没有。之前我那都是,是有事去找他的”历明月打定主意就是打死不承认。 “是啊,真巧啊,你怎么总去找他不去找别人啊,来,你说说,你告诉我你都是什么事去找他?”教导主任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就是——就是——那什么,咳”历明月实在编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没底气:“事儿吧,都太杂了,您这一问,我一时还有点想不起来……” “别跟我这胡诌了”教导主任挥手打断她,白了她一眼道:“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是高三生,不把经历用在学习,净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闲的你。知不道你这么干在学生当中带来了多不好的影响?我必须给你处分以儆效尤” 历明月张嘴还要再争辩,一旁的江渠却突然抢话大声道:“不是的老师,是我喜欢历学姐,是我在追她,是我在纠缠她”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像颗手雷把历明月和教导主任都炸懵了。 历明月用胳膊肘狠狠怼了江渠一下:“你说什么呢,瞎承认什么呀?”转过头努力找补着对教导主任讪笑道:“那个,老师您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儿,我俩真的啥事都没有” 江渠在听说历明月要被处分之后,横了心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竟是完全忽略了历明月加大力度掐他的动作以及挤眉弄眼的暗示。 “不,就是我在追她,都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要处分您就处分我吧” 历明月盯着江渠那张大无畏的脸,他脸此时情真意切的表情额外让她火。 “真的不过关她的事,我——” “你闭嘴”历明月急切的打断他,声音之尖锐把对面原本审视着她们的教导主任都吓了一跳。 江渠一愣,喉咙里面的话嘎然而止。 “老师,其实我俩就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铁哥们。所谓的什么牵手勾肩搭背什么的,那都是因为我们关系好,唔,是友爱的表达方式。你看他怕你处分我,就一直往自己身揽责任。呵呵,特别够意思”说着故意大咧咧的咣咣锤了江渠几下;还伸手踮脚揽住江渠的脖子,使劲拉着他靠近自己,几乎到了头碰头地步。她想用用这个姿势证明自己嘴里‘铁哥们’的关系。 注意到面前老师的一边眉毛挑了挑,她赶紧又道:“您刚都说了我可是高三生啊,我的学习任务那么重哪有那个心思去搞对象啊。我很清楚我现阶段的任务呢就是好好学习,争取高考考个好成绩考我心仪的大学。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别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 教导主任哼了一声:“是你别影响到别人吧”说着瞟了一眼江渠。 历明月立马板正的站好发誓般郑重道:“当然了,我也绝对不影响别人,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您可以监督我呀,要是再被您抓住我有什么不妥的行为,到时候要处分还是要退学,我绝对没有没有半句怨言。但是这次”历明月讨好的笑着:“能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处分了行不行?” 不知道教导主任是疲于跟他们周璇还是真的信了历明月的话,总之,最终他并没有处分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又严厉的批评了几句之后便让她们出去了。可就在历明月一只脚迈出门口的时候又被叫住。教导主任眯眼仔细打量着她似乎有什么话要问,开口却只说了让她明天叫家长来一趟。 历明月微微诧异但并不觉得奇怪,反而很庆幸只有自己被叫家长,江渠算是全身而退了。虽然她对他的冒失还是有些气恼。 俩人一前一后走在静悄悄的走廊里,节奏不统一的脚步声就像他们各自纷乱的情绪一样。 就在将要拐进另一条走廊的时候,江渠突然止住了步子,以至于低头沉思跟在后面的历明月差点撞到他的背。 “怎么了?”她纳闷的问。 “学姐,你,刚说的把我当铁哥们的话不是真的吧?” “当然是假的了”历明月一翻白眼:“你傻呀,我是为了尽快‘脱罪’才那么说的” 江渠深深的嘘了口气,颦起的眉毛却并没有舒展开,而是紧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学姐你现在还喜欢我么?” 历明月看着他,盯着他的后脑勺想了很多,就在江渠绷不住要回头的时候,她开了口,说出的话却是答非所问:“江渠,我看咱俩暂时还是保持距离吧,经过这回,老师肯定会盯咱们,你也不想被处分吧” 出乎意料的江渠居然咕哝了一句:“我不在乎,再说咱俩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 历明月又翻了个白眼,的确,这个年纪不该干的他们确实没干,但是不该有的心思他俩可也是尽在不言中了。 “我在乎”历明月看见自己说出这三个字之后,背对自己的少年肩膀不自然的一颤,他并没有回头。她接着说道:“就像我刚才在教务室说的,我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我现在全力以赴只想冲刺把成绩再提一提。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想考虑”。 顿了下,她观察到,江渠肩颈处的肌肉似乎越来越紧绷。 时间似乎静默的可怕。历明月始终盯着江渠的后脑勺,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通过他颤抖的颈部肌肉和鼻子里浓重的喷气声判断出他的沮丧和尽量抑制的悲伤。 好半天,他才开口说话,只有五个字:“好,我知道了”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点哽咽。 历明月开始恨自己了。但她没再说话,匆匆越过他,走过长长的走廊把他甩在看不见的角落了。她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他的表情。 第四十五章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打响之后,甄倩挎着书包刚跨出教室门迎面就撞了江渠怒气冲冲的脸。 “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面对他的质问,甄倩一点都不意外 “是,是我去告诉老师的”她果断承认:“我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她这人有多恐怖,她会害了你的” “害我?因为你跑去跟老师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我差点被处分,到底是谁在害我呀?” “什么?你被处分了?”甄倩前一步急急的追问。江渠却退开好几步,神色严肃的看着她。 甄倩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有些沉痛,情急之下竟然一股脑说出了心里话:“我没想到会连累你,我只是想让历明月离你远点。我喜欢你,我不想看见你因为她受伤。”不意外的看见江渠惊诧的表情,她咧嘴苦笑了一下,嗓音有些沙哑的继续道:“很久了,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是一直不敢告诉你,我怕我告诉你了,我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江渠的表情从愤怒到惊讶再到不忍最后归于平静,最终还是斩钉截铁的说出了那句:“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 甄倩苦涩的表情里已经带着悲哀的要哭的兆头,她强行压抑着自己不在他面前流眼泪,说出的话已经发抖了:“看,我就说吧,你知道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其实,你不用拒绝的这么彻底的” 江渠摇了摇头:“我既然不喜欢你怎么能继续给你希望呢,这样对你对我和对历学姐都不公平。我虽然在这方面很笨,但是原则还是有的” 甄倩沉浸在自己失恋的悲伤情绪中一时没了话。江渠别过脸不再看她,提高了音量似劝慰又似警告的说了句:“你别再做这种事了,也别再去找历学姐的麻烦,她忙着高考复习,我不想她受影响” 本来心碎了一地的甄倩听见这话却猛地一抬眼,冲江渠喊了一句:“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你不觉得可怕么?” 江渠本来已经扭头走远了几步,却被这句话生生定住了脚步,他不可置信的回头:“什么?” …… 两层楼之隔的历明月此时的情况也并不好。刚在教务处和教导主任谈完话的精致女人正脸色煞白惊恐万状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混蛋出狱的事情?”她下起伏的胸口不住颤抖的肩膀和无法平复的呼吸将她的恐惧暴漏的一览无遗。 “他出来多久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故意的是不是”她狠狠的盯住历明月,一只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含着愤怒的指责呼啸而出:“你跟他合起伙来想对付我是不是?你已经告诉他我的住址了对不对”她越说越急躁声音也越抖:“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你说,你说呀,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她掐着历明月的肩膀大力晃起来,见她没出声转而又开始哀求:“你,你能不能跟他说,让他放过我。啊?明月,求你了,你帮帮妈妈好不好?我这么多年对你还不够仁至义尽么?我让你吃得饱穿的暖,没让你受一点风吹日晒呀” 历明月看着面前的母亲,她质疑指责的话语都向锐利的刀子般扎到她心里。让她又痛又悲凉。仁至义尽?这是一个母亲对亲生的女儿说的话?除了金钱的大方,她根本从来没管过她?可笑的是,这个女人认为这就已经是尽到了做母亲的责任了。 “你以为我会让他对付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历明月觉得自己是用了很大力气说出的这句话,实际却是声如蚊呐,以至于面前精神高度紧张的女人根本没听清。她慌张的像热锅的蚂蚁,边搓着手在走廊来回踱步边嘀咕着:“对,我得报警,得报警”晃了晃脑袋又否定自己:“不对,那个混蛋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不行,我不能在这呆着了,我得走。我得去个他找不到得地方” “是呀,你逃吧,往后你就一直逃吧,后半辈子你就活在担惊受怕中吧”历明月高声喊了这么一句。然后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这一句怒吼总算让面前的女人恢复了点理智,她怔愣的看着抹眼泪的历明月。听着她带着愤怒的哭腔嚷道:“他要是知道了你的地址,你以为你还能完好的站在这跟我说话么?” 历明月用手背揩了下眼泪,她的委屈通过浓重的哭腔展现出来:“他是来找过我,他是问过我你的事情,但我根本就没说,我从来就没跟他泄露过关于你的任何信息。之前跟你要的那些钱你以为是我花了么?那些钱都进了他的口袋,我全身下连十块钱都没有,白天课晚我去打工兼职挣钱,我累的要死。这你知道么?” 现在变成了被女儿指责,精致的女人表情惊讶至极。她的下巴抖了抖,总算出现了点懊悔的表情,抬起手想要为历明月擦擦眼泪,却被她用力挡开。 “用不着”历明月用袖子把脸的泪水擦干净。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息自己的情绪。瞪着红红的眼睛,冷冷的对着面前的女人道:“你不是要跑路么?那你还在这跟我磨叽什么?你不怕被他发现么?也许他现在就在学校附近瞄着你呢” 历明月说这话是吓唬她的,也果真把她吓得够呛,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的同时从挎包里手忙脚乱的拿出一副墨镜慌慌张张的戴,期间因为紧张差点把眼镜腿戳进进眼睛里。 她也确实没再磨蹭,带好眼镜又把前额碎发抓下来挡住侧脸之后急急说了一句:“我走了”,就迈着急切的步伐逃跑似的下了楼。历明月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就在她步下最后一阶楼梯就要消失在眼前时却突然回了头,被墨镜挡了大半张脸的表情很不自然,动了动嘴她说:“明月,你,你要不跟我一起——” 可惜她突然的良心发现却被女儿严词打断。 “不要,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艳丽的女人踌躇了几秒,抬了抬头似乎是仔细的看了看站在高处的女儿。半响提高声音又说了一边:“那我走了”。 之后就再没停留,转身下了楼梯。 历明月透过窗户看见她仓皇的出了校门,没入了晚高峰车水马龙的喧闹里,身影在一片霓虹之后消失不见。 第四十六章 历明月算是松了口气。因为她妈连夜收拾了东西逃到了国外。但还算有良心,临走前留了一笔钱给她,足够她用好几年。 总算不用再去兼职打工赚钱了,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要说有什么还能让她分神的也就是江渠了。这家伙自从那天在教导处受训之后果然跟自己保持着距离。就连她转账还钱他都不收也不理。只是偶尔迎面撞了,他看着她的的那种打量又探究的眼神总是让她很不舒服。 “最近呢大家放学回家的时候都注意点”班主任边翻开教科书边看向大家说着:“听说前几天学校附近发生了几起抢劫案件。你们一定要引起重视,放学赶紧回家别在附近逗留,保护好自己知道么?” “哦,知道了”宋知意同其他同学一起附和着,转头却对历明月小声嘀咕道:“切,那就取消晚自习啊,这大冬天的天黑得那么早,真出于对咱们安全考虑就应该让咱们早点回家,对不?” 历明月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想什么呢你,咱们现在可是高三生,不给加课都不错了你还指望取消晚自习?” 宋知意撇了撇嘴还要说什么,余光瞄到老师向她射来的犀利眼光。一缩脖子 急忙低头,装模做样的看书去了。 历明月扭头看向窗外。 果然,深冬的夜勤快的很,五点刚过就匆匆要和白昼交接班,它的半边身子已经从西边挪了过来,估摸着不出二十分钟就会占领整个城市。操场其他年级的少男少女正或缓慢或急促或嬉闹的涌向校门口。江渠应该也在当中吧。 收回目光,历明月懊恼的叹了口气。因为老师盯了他俩,怕他这执拗的性子惹出什么麻烦才她故意说了那番话。她知道那番话肯定是让他有些受伤,但也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有可能做出的异常的举动啊,毕竟当着老师的面都傻乎乎的招认了呢。 她在这独自烦闷闹心,却不知道,心里想着少年一直在学校对面的书店等她,更准确的说是偷偷等着她。 江渠在书店等了三个小时,来回来去的把一本习题册看了四遍才等到历明月的身影从校门口出来。他急忙放下习题册冲到门口,手掌抓住玻璃门手柄却又屏气凝神硬生生止住了推门而出的动作。双眼紧紧盯着对面慢悠悠朝公交站去的历明月的身影,待她走出去好远才终于大力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跟在她后面,保持着一个她不会察觉的距离。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她的身影在一截一截的路灯的照明和路面积雪的映衬下显得朦胧又飘忽。江渠需得努力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才不至于遗失她的身影。 就这么默默的跟在她后面步行了十分钟终于到了等车的公交站。借着广告牌的遮挡,江渠慢慢的向她靠近。冬夜的公交站没几个人,江渠微微探头打量了一下其它等车的人,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后才把头又缩了回来。原因无他,就是在听说了附近出现了抢劫案件之后,出于担心和想要保护的心思,他才采取这‘默默尾随’的做法的。而这已经是他第三天如此方式的保护她了。 公交车来的很慢,冻得历明月脚尖发麻,才像个困倦的老黄牛般慢吞吞晃了过来。 车人自然也不多,历明月选了最前面第二排双人座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她掏出手机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江渠谨慎的跟在一个身材健壮的老头身后了车坐在了最后面斜对角能看得见历明月的位置。 他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似乎是被慢悠悠摇晃的公交车晃得困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还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车子已经驶过了五六站地,空着的座位基本被占满。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左顾右盼了一番后定睛在了历明月旁边空出来的位置。抬脚朝那方向走过去,眼瞅着屁股就要沾到座位了。却被半路杀出的一个程咬金给猛地挤开老远。 江渠看着这中年男人总觉得猥琐,看见他要坐到历明月身边的时候更是警铃大作,行动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几个箭步飞身过去将他挤开,自己迅速的坐了下来。 “嘿”被挤到一边的中年男人皱眉不满的嚷了一句:“干嘛呀,有病吧”低头仔细看了看他们同款的校服,想着这两孩子大概是认识,便没再说什么,瞪了他一眼,走到后面坐着去了。 江渠扭头看了看历明月,她带着耳机闭着眼睛似乎睡的很熟,对这一切不为所知。只是低低的垂着的头,轻轻的小幅度跟着公交车行驶的频率晃着。 这时候,司机一个急刹车,车的人随着惯性,猛地向前倾倒。历明月也不例外,眼看着她的头就要磕在前面凸出来的椅背。江渠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挡在了她与椅背的空隙中。 历明月的的额头怼在了江渠温软热乎的手心。不痛所以她并没醒。只是半天脑门都抵在那只手,之后缓缓的像是熟睡中毫无知觉似的维持着这个姿势把脸扭到了背对着江渠的一面。 江渠的手始终卡在她与椅背之间。他不敢动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就只能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呆愣愣的盯着她的后脑勺发呆。 历明月觉得她的小学弟还真是有点傻。因为如果他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他就能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射看见她狡黠憋笑的滑稽表情。 又行了四站地,历明月总算到站了。在听见报站的广播响起的时候她作势揉着眼睛缓缓抬起头。而江渠,果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抽回手。急忙忙的站起来又跑到车尾最角落的地方去了。 之后,他自然是跟着她又下了车,一直到看着她进了小区。他才转身往回走。 历明月这时候才回头,远远的对着江渠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笨”。 第四十七章 “你是真够拼的呀,周末还要把我们叫出来学习”图书馆一层阅览室靠楼梯口一侧的长桌前,宋知意毫不客气的坐在顾南风拉开的椅子上,边小声对历明月说着话。 “当然了,最后一学期了,我可不得抓紧时间冲刺么”她往顾南风背后看了看,奇怪的问道:“何花呢,她不是先到的么?” 宋知意戏谑的一撇嘴:“嗯,去接她的小可爱了” 正说着这话的当,历明月远远的瞥到两男一女正绕过电梯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但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当先的那一男一女是不是拉着手呢。而后面跟着那个清瘦的少年不是江渠又是谁呢? 待何花坐稳之后,历明月立马凑过去挤眉弄眼的问她:“喂,什么情况啊你俩?之前不是嫌人家烦么?整天凶巴巴的,这刚几天啊,连手都牵上了?”她啧啧了几声之后拍拍她肩膀:“行啊你,平时看着挺斯文的,没想到——” 何花也不否认:“那怎么了,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那就在一起呗。谁像你那么墨迹搞那么多花招” 历明月感觉噎了一下,余光瞟了一眼江渠。因为这边已经坐满了人,所以他只能隔着四个人坐到了挨着顾南风的最边上的位置。他目不斜视,自始至终没往她这边看一眼,让历明月有些失望。 其实历明月那天对他说那番保持距离的话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必须以这种方式控制或者说限制她自己。因为当她面对他,当他出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根本就静不下来心。她的所有感官都会不自觉的开始在意他,就好像汗毛都在忍不住张望他一样。这与之前让他给自己补课的情况不同,她即将面对的是高考,她必须摒除杂念静下来心来复习。但是此时此刻这却成了难题,因为她很难集中精力。也根本就做不到不分心。 历明月不断地用笔在本子上默写着单词,但是思维实在是不受自己控制,就那么一个单词,写了一整张纸愣是没记住。实在是烦躁的很,情绪不佳手上一用力,圆珠笔一下子被甩了出去。打到了墙上又被弹回地上,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最后很识相的摊在了江渠的脚旁。 历明月赶忙弯腰走过去几步去捡。却先一步被江渠拾了起来。他将笔身上沾的灰吹了吹,然后递给她。 她缓缓的接过来。期间俩人一句话都没说,历明月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他那双又长又干净的手一阵。脑中闪回了那晚公交车上这家伙用这只手护着自己的头的场景。可是当她再去看他的眼睛时他却已经别过了脸,貌似是重新投入到书本中去了。 图书馆很安静,安静的连翻书页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在这种安静的场合下,人的思维若不能集中就只能无限的纷飞。显然历明月是后者,她在琢磨江渠。 不一会,从旁边的何花那里传过来了一张纸条。秀丽的字写着:“学姐,我知道你的事了” 历明月知道这是江渠传过来的,但她没明白他的意思。她的事?她的什么事?眉毛紧颦着,她在纸条右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让何花原路传回去。 没过两分钟,纸条又被传了过来:“你爸的事,我都知道了” 白纸黑字映入眸内的一瞬间,历明月睁大了眼睛,她惊愕的看向江渠,却因为中间被四个人挡着看不清他的脸。 “你怎么知道的?说告诉你的?”迅速的写下这几个字,再次让何花传回给了江渠。 江渠回复的也很快,这次是一个纸团,写着:“甄倩告诉我的,她说是偶然间知道的。”后面写了什么历明月看不清,看样子是很长一段话,但是被江渠用力勾划掉了。 历明月猜到之前去教导主任那告她状的肯定也是甄倩。所以现在想起她来,她就气的牙痒痒。 她在纸团下面小字问道:“所以呢,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了,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渠回复的仍然很快。可是来回帮他们传纸条的何花忍不了了。她手里攥着纸条狠狠瞪了江渠一眼,然后扭头咬牙切齿的对历明月说:“你俩干啥呢,烦不烦啊,有啥事就出去说” 历明月眨巴眨巴眼睛,和江渠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起身走了出去。 何花长叹一口气。可算安静了。右边的吴辰却嘻嘻笑着递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学姐,你生气的时候也是这么的可爱,还配了一个贱兮兮的表情” 何花无语望天,好想打人啊。 …… 两人被撵了出来。沉默着一直走出了门口,走到积了雪块的一排树下才停下来。江渠先开了口:“学姐,之前见到的那个人他——” “对,就是我爸”历明月抢话道:“一个杀人犯”摇摇头她觉得这么形容不恰当:“不,不只是杀人犯,他就是个败类、人渣、神经病、混蛋” 扭过头看着江渠,历明月叹了口气,回忆中的声音带着苦涩:“我不知道我妈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反正从我有记忆开始她就经常挨打。饭做得不可口挨打,房间没收拾挨打,哭的太大声挨打,不哭还是挨打。到后来,只要我爸心情稍微一不好,他就朝我妈撒气,往死里打她。那个混蛋还赌博,输光了钱欠了一屁股债,带着我而和我妈四处躲债,我妈想跑但是跑不了,每次都被他逮住然后又是往死里打。为了还赌债,他甚至要把我和我妈卖掉。后来我妈实在忍不了了,她向邻居的一个叔叔求救。那个人答应半夜的时候带她走,但是被我爸发现了。他们扭打到一块,我爸抄起一把尖刀用力刺向了那人,那个叔叔,当场被刺死了。”停顿了一下,闭着眼睛仰起头,仿佛很吃力似的,她半天才继续说道:“我只记得满地的血,我爸的手上脸上,还有我妈的尖叫。我爸那时候彻底疯了,他打算跟我们同归于尽,他把汽油淋在我们身上打算烧死我们。我妈拼了命的反抗,被他薅着头发狠狠的往墙上撞。她杀猪似的嘶叫,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差一点我妈就会被他打死,或者我们被他烧死,但是,没有,我们活了下来,因为——” 历明月睁开眼凄惶的看着江渠,声音颤抖的说:“我,捅了我爸一刀” 江渠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住她。 历明月又重复了一遍: “我捅了我爸一刀。所以我和我妈现在才能活着” 江渠的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努力消化着她话里的信息。但是太过震撼了,以至于好久都没能做出反应。 () 第四十八章 “听说这回的艺术节,学姐你准备了唱歌的节目?”江渠周六被吴辰硬拉到了体育馆排练节目,恰巧见到了历明月便前搭话。 “是啊,这是高中生涯最后一次艺术节表演了,我得好好准备一下,希望别场忘词了” 这是历明月和江渠自从图书馆畅谈之后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次面对面讲话。不知怎么的,气氛莫名的有点尴尬。 “说起来,我还没听过学姐唱歌呢”江渠没话找话:“你唱什么歌?” 历明月想了想:“嗯,还没想好,先报名再说” “要不,让江渠你给你点意见呗”站在一边的宋知意冲江渠别有深意的眨眨眼。 江渠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我平时听流行歌曲比较少” 历明月又想起之前和他做摩天轮时他别别扭扭唱国歌的样子。 宋知意撇撇嘴:“我的天,你可也算是够古董的,不过”她话锋一转“甭管她唱什么了,到那天她表演的时候,你可别忘了台给她献花哦” 江渠满嘴答应下来。可是真正去花店了解完价格后却傻眼了。 他从热烈的红玫瑰瞟到淡雅的白菊越过俏皮的满天星又扫过纯洁的百合最终最后落在明朗的向阳花。 “老板,这个多少钱啊?”江渠指着那花问道。 “二十块钱一支,包装费另算”老板头都没抬,答得冷漠。 “这么贵”江渠乍舌。 “欸,一支就这么贵。再说你也不可能光送一枝花吧,那也不好看啊”吴辰小声跟江渠说:“献花嘛肯定是一捧啊,怎么也得十几只吧再加包装费用,没个二三百都下不来,而且这花啊朵的它还容易枯萎,其实挺不值的。要我说还是算了吧。你说你一穷学生就别弄那些虚的了。还不如到时候你直接冲到台给她个拥抱不是更能表达你的心意么” 江渠脑补了一下他所说的画面顿时一阵恶寒,瞪了他一眼:“我没你那么奔放,再说老师都在台下坐着呢,抱什么抱啊” “好吧,那你就献花呗”吴辰一耸肩。 就在江渠掏出钱包准备付钱的时候,吴辰突然又有了别的主意。 “喂,哥们,我有个好主意,让你既能省钱又能达到目的,要不要听听?” 江渠很怀疑。但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以至于艺术节那天闹出了笑话。 历明月为了这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艺术节刻意精心准备了一番。还特地选购了一套湖蓝色泡泡袖的的长裙。因为她的节目被安排在很前面,所以她便早早的跑到卫生间打算换好衣服在给自己画个妆,但是她实在是没怎么穿过这种优雅的类似于晚礼服的衣服,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穿,反过来调过去的正看呢,就听见外间有女生哭泣和尖锐争吵的声音。 “哎呦喂,穿这么一套裙子你想给谁看啊?” “就是,要不要穿的那么” “要什么脸啊,人家就是想引起男生的注意呗” 几个女生阴阳怪气的讽刺挖苦着。 历明月这好奇又打抱不平的毛病又犯了,她循声找过去,果然在拐角的一侧看见一个女生 历明月仔细眯眼一看,那被欺辱的女同学不是甄倩又是谁呢。 “呵,真是冤家路窄,越烦谁就越能看见谁”历明月翻着白眼嘟囔着:“不过这么欺负人更让我看不下去” 几个快步前把另外两个女生拨到一边。 “喂,好好的饮料不喝,用来做这种事,太浪费了吧” 那高马尾的女生被甩在墙的同时,手一松,可乐瓶摔在地,滚着喷出一圈棕色液体。 “靠,你特么谁啊,你——”该女生骂骂咧咧的扶着墙站直身子,抬头看清面前人之后惊讶了一瞬,不自觉的咕哝了一句:“历,历学姐?” 其他两个女生在反应过来后也一改之前的嚣张摸样,低头敛目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但说出来的话还带着不服气:“学姐,不能怪我们收拾她,你看看她那样子,整天装腔作势好像自己多清高似的但是一到男生面前就花枝招展眉飞色舞的。今天是艺术节吧,” 高马尾女生附和着:“就是,根本就是不要” “得了吧”历明月瞪了她们一眼:“你们嫉妒就说嫉妒,别给自己找借口。人家穿什么是人家的权利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又没花你的钱?愿意跟谁说话跟谁交往也是她的自由你们管得着么?你是她妈还是老师还是警察?她犯法了还是触犯校规了?轮得到你们管?你们看不惯就不看,实在不行离远点,” “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又不是只有我们仨——”高马尾女生仍是不服气小小声的嘀咕了这一句,恰巧被历明月听到。 “但我今天只看到你们三找她麻烦了”历明月眼睛一蹬,顿时吓得三人一哆嗦,再也不敢出声了。 “行,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历明月把狼狈的甄倩从地拽起来,拉着她走到那三人面前,依次说道: “她看不惯你这鸡毛毽子似的发型,是不是可以帮你拆了”说着,拉着甄倩的手极快的把那高马尾女生戳在头顶的发箍一把拉了下来。 这女生的惊呼还没断开,历明月又将甄倩的手翻了个面,将她手背还没干的黏糊糊的可乐污渍蹭在中间那个女生的脸,说着:“看不惯你这涂的跟刮大白似的大饼脸,是不是可以帮你弄花” 又将甄倩胳膊的污渍尽数抹在最里面站着的女生那一身白的演出服最明显的胸前,拔高音量说:“还有你,看不惯你这一身哭丧似的装扮是不是也可以帮你毁了?” 三个女生尖叫着慌张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衣服、脸。狠狠瞪着甄倩却不敢当着历明月的面骂一句脏话。但历明月可没打算就此罢手, “嘿?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不服?”历明月讽刺道:“不是你们说的么,看不惯她所以找她麻烦。那她现在因为看不惯你们,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呀” 三个女生躲闪开目光,实在没那个胆子也不想再跟历明月这个厉害茬子纠缠,正想着怎么脱身,就听到舞台那边的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高一年级的女生三人现代舞准备——” 三人意识到是自己的节目,着急忙慌的转身往外走,却被历明月一个闪身拦住。 “诶——”历明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三人火急火燎,却也一脸懵。 历明月提醒:“不给人家道歉么?” 三人皆是满脸的不情愿,但是听着舞台那边已经是第二遍报幕催促了,也只得回身不怎么诚心的道了声歉。 “呵,看来你们不情愿啊,那得了,咱们今天就在这耗着吧”历明月牢牢的挡住门口。 三人只能又连着给甄倩说了好几遍对不起。 直到第三遍报幕催促的时候,历明月仍然堵着门口,甚至把高马尾的女生急得快哭了。 “啧啧,哎呀”历明月看盯着她们故意摇着头说道:“这次是被我给赶了,保不准下次你们还会找她麻烦麻烦欺负她,那可怎么办啊,我觉得咱们今天还是得花点时间把这事好好掰扯掰扯” 白衣女孩急得不住跺脚,嘴里发誓般的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们绝对不会再找她麻烦,骗你是小狗” “对,我们绝对不敢了,你就让我们出去吧”另两个女生也赶紧赌咒般承诺着: “求你了学姐,绝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们见她都绕道走行不行?” 历明月听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慢悠悠从门口挪开,看着三人像阵风似跑出去的身影,她不禁一撇嘴:“哼,看你们还长不长记性”。 第四十九章 甄倩踉踉跄跄站直了身子,虽然此时形象狼狈不堪,仍固执的撑着骄傲的气势,她不想被历明月可怜。 “我不会感谢你” 历明月斜眼打量着她那副惨相摇了摇头,扯扯嘴角嗤之以鼻:“你这人可真是不招人喜欢,也难怪,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呀” 双手环胸,故意刺激她似的,历明月戏虐道:“你都混成这样了,还找我的茬?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去管别人的闲事?你怕不是有病吧?” 甄倩不敢跟历明月对视,眼睛始终盯着地上,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觉得接下来一定会被她狠狠的讽刺挖苦一番,她觉得历明月此时一定得意极了,说不定会拿此大做文章,她会尽情的取笑她,甚至添油加醋的去江渠面前去说,然后江渠会和她一起取笑她。一想到江渠看自己时会露出鄙夷嫌弃的目光,她就觉得十分难受。可是—— “我如果是你,就会想想怎么把这副狼狈相整理干净,怎么把准备的节目演完” 历明月并没如甄倩所想的那样逮住机会嘲讽挖苦。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只字未提。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蛮横大力的帮她把胳膊上的赃物擦掉。然后把一件蓝色的裙子递给她。 甄倩没接,防备又迷惑的看着她:“干什么?你这什么意思?” 历明月不耐烦的皱起眉,这回直接把那裙子扔在了她头上:“赶紧换,别墨迹。不然你想就这么去台上表演么?让全校师生看你的笑话么?” 甄倩愣愣的看了看她又把那裙子翻来覆去的瞅了瞅。历明月却已经转身往外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很是怀疑的问她:“喂,这裙子,你知道怎么穿吧?” 甄倩张了张嘴却仍是没说出一个字。历明月瞪了她一眼:“切,随便你”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她竟然没提她向老师告状的事也没提江渠,甄倩拿着看着手里的衣服,发了好一会呆,她不明白历明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出了卫生间,历明月径直去了候场区找何花。何花是跟其他两名同学准备的小品表演,正在紧张的对词。看见她仍是原来那副装扮很奇怪:“你没换衣服啊?咋了?你又不想当蓝精灵了?” 历明月的这套服装是宋知意帮她挑选搭配的,原本整齐的一套应该是蓝裙子、蓝帽子、蓝手套、蓝袜子再搭配双蓝鞋的。但历明月嫌麻烦就只带着那件蓝裙子来了。何花戏称‘蓝精灵’倒是一点没错。 “嗯”历明月咕哝了一声:“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天籁般绝美的咽喉”她冲何花调皮的眨了眨眼:“嘿嘿,你看着吧,一会我上台高歌一曲,绝对让台下的观众沉醉着迷” 何花撇撇嘴不置可否。其实历明月平时唱歌还算不错,但是真到了台上演出的时候,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音响没配合好,反正就是翻车现场。为了盖过混响的声音她基本是拔高最大的嗓门在嘶吼。好死不死的,她唱的还是《起风了》。高潮部分简直惨不忍睹。不在调上吧还贼尖锐,简直好比防空警报。即使是在台下坐着的宋知意和顾南风都忍不了了。 “这歌怎么让她唱成这样呢,这是起风了么?我都要疯了”宋知意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顾南风也不忍直视的直锤椅子:“我的天呐,这是要命啊,也太难听了” 全场只有一个人神色如常,那就是江渠。 “喂,我说,唱成这样你还觉得好听?”吴辰晃着自己快要耳鸣的脑袋,对江渠竖大拇指:“你是真爱无疑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没假。哪怕此时在台上鬼吼鬼叫的历明月完全是脸红脖子粗破马张飞的样子,但是在江渠眼里,她居然很可爱。 一曲终了,在台下观众长舒一口气的解脱中,江渠噔噔蹬的跑上台,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准备了很久的‘花’或者说是‘花环’献给历明月。 历明月本来十分亢奋的在跟台下人招手互动,甭管大伙爱不爱听,反正她是挺满足挺高兴的。但是在看到江渠献给她的那所谓的“花”之后,脸上的笑立马就僵了。 因为,那一看就是手工做的,白红相间的纸质花朵被歪七竖八牢牢固定成一圈,显得非常另类诡异。关键是在历明月怔愣的功夫,江渠还把‘它’直接套在了历明月的脖子上。 然后腼腆害羞的对上她的眼睛问她:“学姐,这是我给你献的花,你喜不喜欢?” 历明月的眼神从脖子上挂着的东西移到江渠脸上,嘴角抽了几抽,疑惑又不解的问他:“你,送我花圈?” 江渠愣住了,他可是废了很大功夫手工做的,觉得挺好看啊。 台下人哄笑了起来,有人高喊了一声:“收了花圈就赶紧下去,从此告别歌坛吧” 历明月不知道是觉得丢人还是生气,反正面色不太好看,粗鲁的拽着江渠就下了台。 江渠还跟在后面不停的解释:“那鲜花实在太贵,而且几天就蔫了。但我做的这个不一样,可以一直留着保存起来。你怎么不高兴了?是觉得不好看么,我就说嘛,就应该做成黄色和粉色的花” 历明月猛地站住身,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江渠一眼。然后猛地将那‘花圈’摘下来气哼哼的套在了江渠脖子上:“好看,你戴着吧” 之后,历明月就一直没理他。 江渠郁闷的回到座位,吴辰正站在凳子上给舞台上表演小品的何花卖力的捧场,比谁的掌声都响亮比谁的尖叫都大声。 等到小品结束坐下来,看到江渠正捧着脸冲自己咕哝着:“她怎么又生气了呢,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太难猜了” 因为年级安排的座位并不近,所以,之后的几个小时,江渠都并没再见到历明月。 要说还有什么让人意外的插曲的话,那就是甄倩表演时候引起的场下的惊叹和骚动。因为那套蓝裙子穿在她身上真的很漂亮,简直将她衬的像个公主。对于这件事,历明月的几个好友可比她本人的反应大多了,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这件裙子穿在甄倩身上的确比历明月漂亮多了。想想吧,假如是历明月穿着这么一套优雅的蓝裙子在台上嘶吼刺耳的不成调的歌。呃,画面真的不太和谐。 至于甄倩么,她在这几个小时里总是在发呆,想着一些过去想不通现在也没完全搞清楚的事情。这不,哪怕台上的主持人念完结束词,同学们依次鱼贯而出,场内只剩下少数几人打扫卫生的时候,她的思绪仍然纷纷扰扰的。她一排一排的收着同学们留下的水瓶垃圾等,拾到最后面的时候,看见一张凳子上正摊着一束鲜花,不知道被之前台上的那位表演者收过又如此不珍惜的弃下。两米开外的过道上江渠正站在历明月背后说着什么,历明月始终没回头搭理他。 甄倩拾起那捧花,走到江渠面前,她没说话,只是把花塞到了他手里。接着她拍了拍历明月的肩膀。在历明月转身的瞬间,她迅速退开向另一边走去,再没回头了。她知道江渠明白她的意思。江渠也知道了她塞给自己这花的意思。 最后看了看甄倩远去的背影。江渠笑着把那束花递给历明月。 历明月接过那花,总算是欣喜的眉开眼笑了。 () 第五十章 时间飞速而过,转眼就到了六月。太阳火球似的烤着大地,城市和街道都像要烧起来。可江渠还是顶着大太阳出了门,临近高考,他要买支钢笔送给历明月,希望她下笔如有神旗开得胜。 “学姐,我有个东西要送你,现在给你送过去行么?” “行啊,你过来吧”历明月挂断了江渠的电话,懒洋洋的歪在床上边看书边唆着冰棍,房间里也是燥热难耐,连吃了三根冰棍还是觉得燥。待打算再吃一根的时候房门却咣咣的响起来。 “来了,干嘛敲那么用力,你小子速度还挺快的嘛,你要送我什——”历明月开门看见面前人的一瞬间喉中的话嘎然而止脸上瞬间变色。 “爸?” 门外站着的蓬头垢面双眼充血的男人正是历彭。他猛地把历明月推开,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历明月见他眼神不停的四处搜寻,冷冷的出声:“你看什么?只有我自己住这,我妈根本不在这”顿了下,她继续道:“她几乎就没来过” 历彭扭头斜眼瞅了她一眼却没说话,像逛商场似的在房间里踱步观察起来。 她这小公寓实在布置的简单乏味,几乎一目了然。最终进了卧室,历彭一屁股坐在床上,随手拿起桌边的书翻了翻又兴趣缺缺的扔在一边。眼神最后聚焦在床脚堆叠放着的两个塑料盒子里,上面的盒子里趴着一只螳螂,下面的盒子里趴着一只又胖又丑的大黄蛤蟆。 手指弹了弹纯白的床单眼神又再次在雪白的四壁上转了一圈,历彭撇撇嘴开口道:“你把这屋弄得这么白叽叽的,殡仪馆么?” 历明月双眼直直的瞪着他:“你管不着”。打量着他那副邪性又满不在乎的样子,历明月心里突然一凛。十几年前也是这样,他走投无路了,捅死了人状似疯癫的要把他们母女烧死。呼吸不自觉的加重起来,话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你到底想干嘛?” 历彭意味不明的一笑,竟然就势躺在了床上。 “哎呀,老婆和闺女过得有滋有味的,我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的日子,你说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历明月心下警铃大作,一边往门口退,边说道“我妈不在国内,你休想再找她麻烦” 历彭听得这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靠,这娘们出国了?行啊,跑的够快的”反应过来什么,他眯起眼睨着历明月:“是你给你他通风报信的?是你让她这么干的?” “是又怎么样?”历明月不怕死的顶了一句,眼看着就要退到门口却被历彭猛的拽了回来直接掐着脖子按在了门上。 她极快的抬脚踢向他,同时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准备趁他一痛松手的瞬间脱身,但历彭好像知道她的想法般,巧妙的躲开她的攻击,并在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手起掌落,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 历明月被他扇扑在床上,顿时眼冒金星,她平时对付同龄男生的手段以及对付没有防备的猥琐大叔的武力在有功夫底子的历彭面前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她奋起反抗,几次的突围攻击拳脚相加都没能放倒高壮的历彭,反而是自己已经严重的挂了彩。 她被历彭揪着头发托到客厅。 他拿起她客厅方桌上的手机,亮起的手机屏保是一个男孩明媚的笑脸。历彭并未仔细端详这男孩,他只是粗暴的乱划乱按了一通,发现解不开锁屏之后气急败坏的冲历明月吼道:“解开,给你妈打电话,快点” 历明月不吭声只是狠狠的瞪着他,用这种沉默的方式无声又倔强的反抗着。 历彭照着她的脸又狠狠扇了一巴掌,直接把她扇的摊在地上。 历彭焦躁的扒拉手机,半天才发现指纹解锁。他蹲下身去掰历明月的手,历明月察觉到他的意图自然是百般抵抗。 “伸手,给我解开,听见没有”历彭狠狠的往历明月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历明月疼的闷哼出声,两手却仍紧紧握成拳,任凭历彭怎么掰扯就是不松手。 “行,给脸不要脸是吧,呵,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好,不松手我就给你砍了” 他薅着历明月的头发把她从客厅拖到了厨房,却发现厨房根本就是空空如也,炊具厨具一应没有,菜刀之类的就更不可能有了。 “妈的”历彭咒骂着就这么薅着历明月从卧室又转回了客厅,终于在方桌的一袋子水果下面找到了一把折叠的水果刀。 “说,能解锁的是哪根手指头?”历彭展开那水果刀对着历明月攥紧的手比划着。 历明月拼命的挣扎惊恐的大睁着眼睛嘶吼着:“你干什么,你个疯子,你放开我——” 历彭扯着她的头发用力的摇晃起来,恶狠狠的咆哮着:“怕死就给我解锁,解开” “我就不——”历明月瞅准了时机突然牟足了力气狠狠的用前额向历彭撞去。 那力气之大竟然把历彭撞的一个趔趄。 历彭的鼻子被撞得生疼,下意识去捂鼻子的瞬间,手一松,水果刀哐啷啷掉在地上。 历明月眼疾手快的扑到地上捡起水果刀。 境况逆转。 待历彭抚着鼻子站稳之后。主动权已经不在他手里了。历明月正双手握着刀,刀尖抵在他的下巴处,离他的颈动脉不到两公分。 “呵”历彭摊开双手,直直的看着她:“怎么,你还想再捅我一刀不成?” 历明月的表情变化莫测:“十几年我能刺你一刀今天我就能捅你第二次” “是么?你敢么?”历彭丝毫没被威胁到也一点都不害怕。他一步步的逼近她,历明月一步步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到玄关了。 “你别逼我”历明月的的刀尖抵在历彭下巴处,双手却已经开始发抖。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学姐?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对峙中的两人同时扭头看过去。门口的男孩子正张着嘴惊愕的瞅着她们。 () 第五十一章 历彭拿起手机仔细对照看了看,然后把亮着的锁屏对着江渠晃了晃:“哦,原来是你小子” 历明月情急的对着江渠大吼:“赶紧走,你快走” 江渠却没动,而是急忙翻出手机拨电话,边还指着历彭警告他:“你别动啊,我报警了,你要是敢伤害历学姐,就等着下半辈子吃牢饭吧?” “喂”历彭斜眼睨他:“警告谁呢?你瞎么?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是她拿刀子指着我,是她威胁我她要伤害我” 历明月心烦意乱,冲江渠使眼色,催促他道:“你还杵在这干什么?你少管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不快走” 而历彭瞄准她分神的当口,迅速出手,挡开她持刀的手,然后伸手去夺她手里的刀。两人互不相让的撕扯纠缠在一起。 那把利器横在两人中间,一刹要刺向历彭一瞬又刀尖相反的要割破历明月的皮肤。 江渠看的胆战心惊,怕历明月受伤的心迫使他也加入了战局。 因为他的加入战局变得更为混乱。 历彭一甩膀子把江渠甩在一边:“滚开” 江渠的手被刀尖划出一道血口子。 历明月扭头看向江渠的时候被历彭抓住时机狠踹了一脚,就此,她窝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历彭此时完全失去了耐心,没了跟历明月纠缠的心情,他蛮横的用力掰开她的手。历明月尖叫了一声,她觉得她的左手可能被他掰折了。 终究历彭还是蛮横的解开了她的锁屏。他迫不及待的翻看电话簿却发现她的手机联系人里是空的。微信里也丝毫没有关于那个女人的备注,反而都是些莫名其妙又滑稽的备注。 历彭抓狂的把手机摔向一边,知道从历明月这里是套不出话的。可是他也决不会无功而返。进去卧室一通翻找,把认为值钱的东西一骨碌塞进口袋里。然后返回客厅走到江渠面前,一把将他肩上的背包扯下来,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抖落出来,在一堆杂物里面找到钱包,将里面讨了个空。又从他手里抢过手机揣进口袋。确定将这屋内目之所及处有价值的能换钱的东西都收入囊中之后,才终于打算离开。 可没走几步,腿却被人牢牢的抱住了。 “我的东西你可以拿走,但他的不行,你还给他”历明月脸疼肚子也疼,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双臂却死死的抱着历彭,任凭他照着自己的脑袋又是扇又是捶的就是不松手。 历彭回身捡起地上的刀,猩红着眼睛吼着:“碍事的东西,去死” 手起刀落,一声闷哼,历明月感觉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喷溅到了自己脸上。 楼下似乎有警车的声音。江渠白色的t恤由腹部蔓延出一朵血红色的花,这花的颜色越来越艳,甚至染红了地板。 历明月松开了手,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满眼只能看见倒在面前的的江渠,他那痛苦的神情和鲜红的血。 历明月记不得历彭是怎么逃走的,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状似疯癫的嘶喊着半托半抱的送江渠去的医院。他腹部的血花也染红了她的手,让她止不住的颤抖抽噎。直到手术结束,医生宣布没有大碍,她的仓皇与惊恐都丝毫没有缓解。 接下来是警察的询问笔录,她并没能在江渠清醒的第一时间去看望他。等她处理完这些事已经是晚上了。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边去看他,发现他正睡着。不知是不是伤口还疼,他在睡梦中依然微微拧着眉。 历明月伸手缓缓的将他的双眉抚平。看着他苍白的面庞发了几秒呆,然后,轻轻的,她在江渠额上印下的一个吻。在他的耳边低低的如呢喃般说道:“谢谢你,江渠” 待历明月再去探望他是两天后,也就是高考前一周。他恢复的很快,面色红润了不少。正坐在床上把玩着一只钢笔,见到历明月便远远迎上了笑脸。 “我都没事了,没伤到要害过几天就好了”江渠要起来被历明月按了回去。 “哎呀,别乱动,流了那么多血呢,你得好好养” “对不起学姐,让你担心了” 历明月叹了口气:“你干嘛道歉啊,是我该道歉才对,都是因为我你才搞成这样的”说着没来由有有些生气,嗔怒道:“你可真是缺心眼,当时干嘛扑过来,你知不知道那刀在稍微偏一点,你可能就没命了” 江渠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没想那么多,就是,看见那刀要刺到你身上了,我就下意识的扑了过去,不过还好你没事”他眨着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没事就好” 历明月觉得鼻子酸酸的,赶忙把头扭向一边强行压下就要奔腾而出的眼泪。半响却听江渠扑哧一笑,有些自得的朗声道:“学姐,这下你可忘不掉我了吧,毕竟我可是替你挨过刀的,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了” 历明月鼻子哼了一声,他这副讨巧的摸样实在让她没办法再责备了。 不一会,一只银色的钢笔递到了眼前。 “这是?”历明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笔帽上刻着“加油,必胜”四个字。 “送你的学姐,嗯,希望你超长发挥,考出好成绩考入理想的大学” 历明月定定的久久的凝视着他,心中所想的嘴里想说的,总之千言万语此刻都沉浮在了闪烁的眼波中,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半响她才收回眼神,吸了吸鼻子,笑道:“那就借你吉言咯,希望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看江渠有些累了,历明月才告辞出去。 虽然她想吐槽一下这年代送钢笔有点老土但还是欣然收下。当然她也没想到自己在考场上真的还就用到了这只钢笔。 那是在考语文的时候,她的笔突然就没了水,然后目光定格在这支钢笔上,她毫不犹豫的拿起它奋战,就像士兵扛起了最尖端武器。它承载着江渠的心意和祝福,仿佛他与她并肩作战一般。握着笔的一瞬,历明月默默祈祷:“胜败在此一举,就让她打好这最后一仗吧”。 至于历彭,他是在高考结束的半个月后被抓的,他提出想见历明月一面,但被她拒绝了。 () 第五十二章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仿佛全世界都喧闹了起来,惊喜的、激动的、喜极而泣的、欢呼雀跃的,当然也有不尽如人意或是意料之中的。比如何花的失利和顾南风的发挥平平,宋知意倒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她的预估与结果完全相同。至于历明月么,确实是超出预期了。 她忍不住给江渠打电话分享这个好消息。电话接通,她止不住的先是笑:“我考上了,大概你送我的那支笔真的助攻了,我竟然还超了录取分数线十多分,哈哈,政法大学妥妥的进了” 她的声音难掩激动,满是得偿所愿的兴奋和雀跃。江渠也同她一般开心,拔高的声调带着惊喜:“真的,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得上” 他们那天晚上聊了很久,彻底释放了压力的历明月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的跟江渠聊到很晚,聊到最后她以一个过来人的成熟且自豪口吻对江渠说:“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关于高考的经验我还是可以传授给你一些的” “嗯,好”江渠低低的笑,不由得感概道:“真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学姐你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考进政法大学,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了,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是啊,我都对我自己刮目相看了”历明月的语气里难掩愉快之情。 “那你呢,江渠,你有什么目标?” “呃,我?”江渠诧异了一下。 “是呀,你再开学就高二了,也应该有个大概的方向吧?将来想考那所大学?你总该有个目标吧?” “这”江渠支吾了一下:“我还真没仔细想过,我爸妈一直都说让我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可是往哪考,学什么专业还真的没认真想过” “该想想了,你可得好好规划一下,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怎么行?” 江渠沉默着认真思考了一会。 历明月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应答,以为他挂断了,半响却听到他说:“学姐,我也想考政法大学” “啊?”历明月很意外。 “我,可不可以把你当作‘目标’?” 少年温软柔和又透着坚定的话语将电话这头的女生搞的羞涩又意外。 “什,什么呀,你说什么呢”历明月结巴了一下,故作镇定的回道:“我是说考大学的目标” “是呀”江渠答得斩钉截铁:“你就是我的目标” 像是怕历明月不相信似的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以你为目标,考进政法大学” 历明月听他这么说,心脏不由漏跳了一拍,当然还有点暗暗的窃喜。 掩住嘴角的窃笑,却掩不住话里的俏皮,她拖长尾音道:“那你可得加把劲了,我这个目标可是很难攻克的” 江渠重重的点头:“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 高考后的整个假期漫长又惬意,在和家人的长途旅行之前,何花先组织发起了小范围朋友间的团体旅行。她把目的地定在了市郊一个又近又便宜的自然风景区,其实就是一座不太高的山。 白天,他们爬山看景下河捞鱼玩的不亦乐乎,晚上就宿在山脚下的一户农家(就是江渠奶奶家) 按吴辰的解释就是:“恰巧咱们来的这个景点山下就是他奶奶家,你说这巧不巧么?” 历明月没拆穿他们,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他和何花故意这么安排的。 江渠的爷爷奶奶热情好客周到细致,特地拿出了新被子给几个女孩子盖。本来也没什么意外的旖旎的插曲。谁知道睡到半夜,历明月竟然发起烧来。 害怕打扰两位老人休息,最终只能把江渠叫醒,由他这个东道主领她去村里的卫生所。 历明月被江渠迷迷糊糊的带到卫生所,屁股挨了一针,又拿了药观察了一会之后才回去。 虽说出来吹吹风又打了针体热基本已经退了下去,但是历明月还是有点鼻塞时不时打喷嚏。 卫生所离江渠老家不远,长长的一条土路五分钟就走到了,但是历明月故意装起了虚弱。 “江渠,我感觉我还是很不舒服我感觉我快晕了”说着真的装着脚步虚浮的往旁边倒。 “学姐,小心”江渠立马紧张的上前扶住她:“你还能坚持么?这条路不长的” “哎呀不行,我走不动了”历明月倒向他的肩膀:“要不你背我吧” 江渠愣了下,但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蹲下身:“好,我背你” 历明月也毫不扭捏,伸手抱住他脖子趴在了他背上,对着他的后脑勺撇撇嘴无声的说着:“还是这么好套路” “江渠,你身体怎么这么僵硬啊,你觉得别扭么?”历明月又开始恶趣味的逗他。 “不,不别扭”江渠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透着羞涩和不知所措。 历明月故意搂紧了他的脖子,下巴贴到他的侧脸上,慢悠悠的话语合着呼气吹进耳里:“那你的心跳怎么怎么快,脸怎么这么烫?你是,害羞了么?” “没,没有”江渠的话音明显不稳了,他的半边身子发麻差点把历明月摔下去。 好不容易挨到了家门口,历明月爬下他的背,借着灯光瞅见他红的透紫的脸。禁不住戳着他的脸揶揄道:“小学弟,到底我是姑娘还是你是姑娘啊,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呢” 江渠羞涩的别过头去帮她开门,却发现开不开,原本历明月睡的那间几个女孩子的房间门竟然从里面反锁了,任凭他怎么用力拽都打不开。 无奈之下,历明月只能去睡男生的那件屋子,那间屋子倒是开着门,可两人开灯后却看见——这屋,空无一人。 他俩对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都不禁嘀咕着,这帮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江渠本来想去叫醒爷爷奶奶腾房间的,但是历明月制止了他。 这回是真的别扭了,哪怕是如历明月这种平素大大咧咧的性格在这种场面下都觉得异常拘谨。 为了打破这份尴尬,她豪气的一挥手:“没事,别想那么多了,今晚咱俩就这么对付一宿吧” 江渠的老家还是那种农村宽宽的大土炕。历明月庆幸他们是在这种大土炕屋子里同宿。如果躺在一张床,天呐,想想那是怎样一幅画面吧。即使是现在,他们俩也是尽量保持着距离,一个在炕头一个在炕尾,隔得老远,后脑勺对着后脑勺,都穿着衣服躺在被窝里,但也都睁着眼睛,谁也睡不着。 半天之后,历明月先扭过头开了口。 “江渠,你睡了么” “还没” “那个”历明月揉揉肚子坐起来,不好意思道:“我饿了” () 第五十三章 江渠爬起来去给历明月找吃的。十分钟后端着一个小盆回来,里面装着五个鸡蛋。 “我没找到别的,怕你饿的狠,就煮了几个鸡蛋” 历明月拿起一个在盆沿上磕碎,拨开之后一口咬掉了大半个,含混不清的说:“鸡蛋就挺好的,这大半夜的,真是麻烦你了啊” 江渠把手里拨好的鸡蛋递给她。“不麻烦,学姐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历明月一连吃了四个鸡蛋才算饱,却注意到,江渠一直在帮她剥鸡蛋自己却一个都没吃。 “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面前的少年微微一笑,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有种恍惚又静谧的美感。尤其那双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困倦强撑着而使得眼尾异常狭长,不经意撇向她的时候有种魅惑人心的感觉。 历明月不易察觉的挪开眼睛低下头,看见他正准备把最后一个鸡蛋也磕碎,连忙出手夺过。“别,这个留着吧,给我暖手”。 夜间的山里本来温度就低,她刚发了热,这会儿还完全没缓过来仍然觉得有点发冷。 握着那个鸡蛋躺回被窝,历明月盯着糊着报纸的棚顶发了会儿呆,听见江渠问她:“要不要关灯?” “别关” 关了灯更尴尬,毕竟黑暗可是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但这话她不会说出来,只能胡诌道:“我,怕我起夜,看不到” 江渠没再说什么。历明月听见他悉悉索索的脱了鞋,然后也躺回了被窝,板板正正的躺着。 两人又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以后脑勺对着彼此,用面壁的姿势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这么微妙的氛围,想睡着是很难的。果然,十多分钟后,江渠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 “学姐,你向往大学生活么?” “当然了”历明月憧憬的说:“大学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和规矩吧,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变成想变的样子呀” 江渠低低重复了一遍:“变成想变的样子?” 历明月半扭过头,爽朗道:“是呀,肯定是不用像高中时候一年四季都得穿着同款式丑不拉几的校服,大学嘛,可以想穿啥穿啥,可以化妆可以染发可以戴耳钉可以涂指甲” “这么说来,大学校园里一定有很多俊男靓女”江渠的声音带带着点落寞但历明月没听出来。 “那肯定的吧,对哈,还有校园情侣,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啧,不用怕老师抓包了” 她仍旧是盯着棚着这话,所以并没看见江渠瞬间萎顿下来的神色:“那,我还有希望么?” “什么?”历明月愣了下。 江渠侧过身看着她,迟疑很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学姐,你上了大学,会不会忘了我?” 历明月嗤地一笑:“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把你忘了” “可是你上了大学,隔着那么远我们就见不到了。大学里面又有那么多优秀的男生,那你——” 江渠嗓子仿佛哽住了一瞬,接下来的问话透着强烈的不自信:“你是不是就会不喜欢我了” 沉默,一时,屋内似乎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历明月半天没回答。江渠越来越失落,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灯光下的侧脸,却始终因为看不见正面而观察不到她的表情。 江渠觉得大概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都快在这种沉默中窒息了,山中夜晚的寒冷裹挟着他,身上的薄被似乎根本罩不住这深夜的寒气,他竟然有点发抖。 深吸了口气,紧紧的闭上眼,压下心中的酸涩和失望,他缓缓的转过头,可就在他将要把脸转向看不见她的靠墙一面时,历明月却冷不丁的开了口。 “你冷么?”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问话把江渠搞得有点意外,他摇摇头:“还好” “胡说,你都打颤了” 江渠皱眉,竟然被她看出来了。 历明月冲他伸出胳膊:“呐,拿着,还热乎着呢” 江渠看见她伸过来的手心里握着那枚鸡蛋。 “不用了,你拿着暖手吧”江渠的拒绝换来了历明月不耐的催促。 “哎呀,别墨迹,快点啊,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呀” 江渠拗不过只得伸手去接。 那枚鸡蛋确实热乎,落到他手心里带着一阵暖意。 待他要缩回手时,却意外的被历明月勾住了指头。 他抬头不明所以的望向她,看见她正狡黠的冲自己笑。 他的手和她的手中间隔着一个热乎乎的鸡蛋握在一起。她像是好容易憋住了笑,用那种似轻叹又似嗔怪的语气问:“江渠,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没自信呀?” 江渠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羞窘中却感觉到隔着鸡蛋握着自己手的力度加大了。慢悠悠却清晰的,他听见她对自己说:“我是个很绝对的人,既然已经相中了你就不可能再容得下别人。况且,我讨厌麻烦,就你一个都把我折腾够呛,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想起往日种种,江渠多少有点无地自容。历明月却用指尖搔了搔他的手背。冲他眨眼道:“自信点,我可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呀” 江渠目光闪动,心弦被重重的拨动了,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他们就这么牵着手,鸡蛋的点点余热通过手掌传遍了全身,驱散了夜晚的所有寒凉。 他看着她,她握着他的手,相视而笑,一夜好梦。 …… 隔壁另一个屋子里的情况就远远比不上他们了。 四个人挤在一张小炕上,结果就是,全部落枕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宋知意顶着个鸡窝似的发型揉着脖子出去的时候,被历明月取笑了半天。 “你还笑?还不是为了给你俩创造机会嘛” 历明月狠锤了她一下:“你还说呢,知不知道我俩多尴尬” “尴尬么?”何花探身过来冲她别有深意的眨眨眼:“我看你俩都挺春风得意的嘛,昨晚你俩都聊啥了?” “哎呀,别胡说”历明月嘴上凶他,脸却一红。余光瞄了江渠一眼,想到昨晚他说的上了大学就见不到面的话不禁就有点惆怅。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就是尽情的放松和不得不应付的亲情。历明月诧异的是,她那远在不知道哪个国家的妈竟然破天荒的给她打了电话还有她那平时不怎么联系的舅舅,在听说她考上了政法大学后也殷勤的来看她。她的高中时代落下帷幕,人生即将开始新的阶段,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同学朋友分道扬镳即将各奔前程,她觉得很恍惚。哪怕已经站在了南下去大学报到的车站站台上,她仍旧觉得自己这十八年的经历好像是一场梦,直到看见江渠的身影。他不是梦,他是她生命里最瑰丽的一抹颜色。 他来送她,握拳的手伸到她眼前,说是给她的礼物,让她猜。 她摇摇头:“猜不到,是什么?” 他嘻嘻一笑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个圆滚滚的拴着细链的球型物件。 “这是?”历明月拿起来左右看了看。 “是手机链”江渠答。 历明月仔细又看了看,然后恍然大悟:“啊,是个小地球” “对”江渠笑起来:“学姐你之前送过贴满我照片的地球仪,你曾说‘世间美好不如我’,现在我把我的世界送给你” “你的世界?”历明月疑惑。 “嗯”江渠重重点头:“我的世界因为你才变得丰富而美好。所以我把它送你。希望你记得,无论你在哪里都有一个人在想着你念着你” 历明月眸光闪动,把那手机链牢牢的绑在手机壳上,然后晃给他看:“好,你的世界被我固定了”起了逗弄之心,她调戏的刮了一下江渠的下巴:“跑不了了” 乘务员催促着乘客上车,历明月收起手机,走进车厢。江渠还站在站台上。车门临关上之前,历明月回头冲他大喊了一句:“江学弟,我在政法大学等你啊” () 第五十四章 两年后: 行李箱笨重的轮子在地面上摩擦出沉闷的相声,江渠拖着它慢悠悠的从一排哨兵似挺拔的杨树下穿过边好奇的张望。 “大学校园果然宽敞啊,比咱们高中学校大五倍都不止吧” “当然不止了,我跟你说,上了大学跟高中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嗯,我想多报几个社团,让大学生活丰富点” “行啊,只要你时间允许有精力的话” “我想多交些朋友” “好呀,这都是你以后的人脉啊” “我还想——”拖着行李箱的瘦高男生拖长了尾音后半句却迟迟没说出来,引起了走在前方女孩子的注意。 这女孩子灰棕色的卷发清爽的妆容脚踩一双筒靴,正回过头好奇的向身后看去。 “你还有什么想法啊,江学弟?” 江渠勾唇一笑:“我还想,当学姐你的男朋友” 历明月愣了下,然后挑起一边眉毛:“哈?想当我男朋友啊,这个嘛,得看你能不能追上我了” 说着就咯咯笑着小跑起来。江渠在后面边撵边喊着:“学姐,等等我啊,你跑慢点我才能追的上嘛” …… 开学典礼的时候,江渠作为新生代表在台上发言。 台下有知道历明月和他是一所高中毕业的同学低声问她: “听说这位学弟是你们省今年高考探花呀,以他的分数可以去更好的大学,但他却毅然选择来咱们学校,传闻说他是为了一个女生特意考进来的?” “是么?”历明月一本正经假装不知道:“这都谁传的呀” “嘿,这小学弟长得还挺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女朋友?”左手边的女同学一脸花痴的看着台上的江渠,换来了历明月的一记凌厉的眼刀。 “你别想打他的主意” “为什么? “因为我不——”历明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台上江渠响亮的声音打断了。 “我还有一件事,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江渠深吸了口气,然后眼睛注视着台下的某处,朗声道:“我,有一个喜欢的女生,我从初三的时候就喜欢她,我考进政法大学也是因为她。而现在她就坐在台下” 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了台下的窃窃私语外加大伙兴味十足又十分好奇的左顾右盼。 历明月不易察觉的红了脸,注意到江渠正看着她,不由嘀咕了一句:“这小子真是的,当当众表白呢这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胆了” 江渠看着她的眼神更坚定了还带着笑意,接着大声说道:“她就是大三法学系的历明月” 历明月坐在倒数第二排,此时,却成了聚焦点,几乎是瞬间的,所有人都回过头向她这边望过来。而台上的江渠最后高声呐喊更是引起了场内的一片喝彩引来了一阵高潮。 他喊的是:“历明月我喜欢你,我要让你当我的女朋友” 作为新生的江渠刚开学就以此高调表白的方式出名了。 历明月自然是既惊讶又意外。 “你小子变了呀,两年不见你怎么变的这么野了呀?”典礼结束后,她俩沿着体育场往回走。历明月睨着江渠。 “其实,嗝——”江渠竟然打起嗝来。他抚着胸口叹气:“我刚才紧张的不行” 他难得露出狡黠的一面,冲历明月眨眨眼:“这回,嗝,学姐,你可不能,嗝——拒绝我了吧,毕竟,全校都知道,嗝——我们的关系了” 历明月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发现他打嗝打的越发厉害了。 “没事吧你” “没事”江渠摆摆手:“我紧张过度就会不停的打嗝” “你深吸口气,然后慢慢呼出来,反复几次可以止住的” 江渠按她说的做,但并没有什么用。 “那你原地蹦几下应该管用” 江渠照做,依旧没用。 “学姐,嗝——算了吧,没事,我一会就——嗝,就好了,嗝——” 历明月无奈的看着他,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搞笑。灵光一闪,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还有一个招儿,你要不要试试?” 江渠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什么招儿?” 历明月冲他勾勾手指:“过来” “啊?”江渠听话的靠近她。 历明月却继续引导:“再凑近点” 江渠睁着那双好看的清泉一般的眼睛又向她靠近了些。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江渠还没反应过来,历明月已经一手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压下来,下一秒,她的唇就已经贴上了他的。 两人都是初吻,所以并没有什么缠绵的意味,两张嘴四片唇就只是那么贴着。足足贴了有十秒钟那么久。 待历明月放开江渠,他都感觉自己呼吸仍是凝滞的,他呆呆的看着她,听见她问:“怎么样?这招儿,好使吧” 她的害羞中还带着洋洋得意。 江渠半天才反应过来,思维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竟然说了一句:“太突然了,要不,再试一次?” “诶?”这次换历明月意外了,她抬头看向他。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一片阴影已经覆盖过来,这回是他主动吻了她。 第二次的亲吻带着灼热和摩擦,俩人都脸红心跳。 待分开时,历明月发现自己的脸正被江渠珍惜的捧在手心。他的额头抵着自己的额头,鼻尖顶着鼻尖,眼神里的柔波似乎能将她融化。 他轻轻的笑出声,语气中带着揶揄的味道:“嗯,这个方法好像真的有用呢” 历明月锤了他一下,他竟然得寸进尺的更紧的搂了她一下说道:“既然是个好方法,那我们巩固一下吧” 说着温软的唇再次附上了她的,这回是直把她吻的气息紊乱双膝发软。当然她可是不甘示弱的,不时勾着他的脖子掌握主动权,但是心里却不禁唏嘘:“男生啊,果然长大了都是狼——” …… 装修简约的咖啡馆里,历明月正站在吧台前点单。 “大杯的美式多少钱?” 面前穿着工作服的男孩子笑盈盈的回答她:“三十五”。这人正是利用暑假时间打工赚钱的江渠。 “那么,卡布奇诺呢” “三十” “哦”历明月装作为难的样子斟酌了一番,然后伸出手指着江渠:“那,这个呢,我要这个,多少钱?” 江渠看她指向自己,知道她又在逗弄他,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容易害羞的小男生了。 顺势抓住历明月的手,他低笑道:“这个呀,他不早就已经是你的了么?” 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彼此眼中映出对方的脸,他们清楚的知道,从最初到未来,面前的这个人都会是自己坚定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