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夫人晋升路》 第一章 国之储君 天佑四年四月初七,清晨的寒露在一阵尖叫声中被惊吓落地,谁也不曾想到金翎宫徐妃和淑兰宫沈妃会同时生产。一时之间,太医院手忙脚乱,后宫到处可见行色匆匆的宫女太监们。而身着龙袍的年轻帝王此时却在龙福殿冷静的望着比他还要冷静的一个男子。 “国师,你不是说她们谁先生产谁的孩儿就是储君吗?如今两人同时生产,你又作何解释?”宗政昊眉头一皱,倒颇有几分帝王的威严。 被点到名的国师易初轻叹一息,道:“皇上,老天既做此安排,必是有他的道理,您还是静待佳音吧。” 对于他的一番说辞,宗政昊怒上心头,可他却不能对这个小子怎么样,先不说他是一国之师,能力非凡,单凭他是武林第一大门派——璇玑阁的掌门人的大弟子,他就不敢对其动手。璇玑阁以奇门异术,五行八卦而闻名天下,他们的占卜预测之术使得他们被列国争相拉拢。虽然这小子年龄不大,但本事却不小,先帝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易初请来的,他哪能得罪啊。 正在宗政昊想多套他几句的时候,外面有了动静,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满脸喜气的说:“恭喜皇上,沈淑妃平安诞下小公主。” “是吗,好,哈哈哈,”听到沈淑兰母女平安,宗政昊舒了口气,正准备前去探望之时,又一名宫女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激动地呼到“皇上,大喜啊!徐贵妃产下龙凤双胎,吉瑞之兆啊!”“什么?龙凤胎,”宗政昊楞了,龙凤胎乃是大吉之象,这徐映容还真是好福气啊。 他下意识的望了易初一眼,可易初只是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宗政昊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看望徐贵妃,毕竟她产下了皇子。望着皇帝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孟夏不由得将目光移向远处的淑兰宫,沉沉地叹了一声。 淑兰宫坐落于王宫的东南位,是后宫最雅致的宫殿,而宫殿的名字也是宗政昊亲自写的,以淑妃的闺名命名,这份荣宠至今只有沈淑兰一人。 此时殿内昏昏沉沉的,金丝香炉中飘出来的五绫香味依旧掩盖不住那淡淡的血腥味。刚刚生完孩子的沈淑妃侧躺在床,精致的面容略显苍白,旁边摇床里粉嫩嫩的小娃娃便是她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女儿。床边站着一个白衣绿裙的宫女,她正满脸不高兴的向淑妃抱怨:“那徐贵妃不就生了一对龙凤胎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巧香,不许乱说,贵妃得了龙凤胎,我们应该替她高兴的。”相比之下,沈淑兰一脸的淡然,语气颇为平静,或许是初为人母,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母性的气息。 “娘娘,奴婢是替您不值啊,你也是刚刚生完产,皇上却去了徐贵妃那里,他······” “住口,死丫头,你在娘娘面前胡说什么啊”,随声而来的是一位身穿深蓝色襦裙的老妇人,她是沈淑兰的乳母,在沈淑兰入宫后跟随左右,也是她得力的助手。 “赵妈妈”一见她进来了,巧香立马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还不快向娘娘请罪”,赵妈妈怒斥着她。 “算了,巧香,你先下去吧。”沈淑兰有些倦了,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娘娘,这丫头可不能惯着啊”,“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赵妈妈知道劝不了,就不说了,见她神情不太好,后又想到了什么,立马说到“娘娘,您别听那丫头胡说,皇上只不过是······” “没关系,赵妈妈”,知道她要安慰自己,沈淑兰笑了笑,道:“我不在意的,如今有了我的女儿,我也不会孤单的了,我现在只想把她好好养大,让她开开心心的。”沈淑兰说的也是真心话,她从未奢求过皇上的爱,虽然自入宫以来,皇上就十分宠爱她,可她一直不敢接受这份爱,因为拥有就会害怕失去。如今有了孩子,她更加不在乎了,只要女儿平平安安就好了,至于皇上,他宠她,她便受着,不强求。 赵妈妈见自家主子这般不争不抢,心里也是干着急,却也无奈,沈淑兰就这性子,不愿争抢。不过老天厚待她,因为她的不争不抢,皇上极其喜爱她,让她至今荣宠不衰,后宫之中地位颇高,能与徐贵妃分庭抗礼。 “赵妈妈,我倦了,想先睡一会儿。”她说完便躺了下来,赵妈妈正准备给她盖盖被子,恰在此时,外头一阵骚动。“皇上驾到!”一听这声,主仆二人都愣住了,皇上这时候怎么过来了啊,这还没反应过来呢,皇上就急匆匆走进来了。 “臣妾参见······”沈淑兰刚要下床行礼,那边宗政昊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急忙按住了她。“爱妃刚生完产,就不要乱动了。”宗政昊的语气十分柔和,眼中尽是宠爱。 “臣妾多谢皇上。”,沈淑兰慢慢躺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帝王,她的嘴角渐渐上扬,还好,皇上心中还是有她的,这便足够了。 “皇上,这是我们的女儿,您看看。”在她的示意下,赵妈妈把摇篮中的小娃娃抱到了宗政昊面前。“来,朕来看看朕的宝贝女儿。”宗政昊小心翼翼接过她手中的小女娃,当他看到襁褓中那粉雕玉砌的小女娃时,心一下就软了,这是他心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女儿啊,他一定会好好疼爱的。 “兰儿,辛苦你了。”宗政昊突然上前,在她眉间按上一吻,眼中柔情似溢。“皇上。”沈淑兰娇羞的低下了头,这皇上总是喜欢时不时吻她,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虽然这几年来已经习惯了,可她还是会害羞的。 “哈哈哈。。。。。。”宗政昊心情大好,他就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他不否认,沈淑兰是他登基后唯一放在心里的女人,虽然他知道作为皇帝,他不能专宠一人,但他会竭尽所能去爱这个女人,保护她们母女。想到这儿,他又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粉拳。 “哎,兰儿,你看看,她手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宗政昊见她手中好像握着什么,连忙送到沈淑兰身边,让她看看,沈淑兰低头一瞧,确实手中有什么,小家伙正在睡觉,她只能一点一点弄开她的手,突然,众人看到一束金光,定睛一瞧,原来她的手中握着一块玉石,此时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天哪,这是······”众人一阵惊讶,“啊,小公主是手握玉石出生的。”巧香兴奋地呼叫着,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宗政昊也是一阵惊叹,望向女儿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探究,道:“看来,朕的女儿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啊!” “呵呵,都已经是北沧的公主了,还能更高贵到什么地方啊,皇上别多想了。”沈淑兰嘴上虽是淡定,但心中已是波涛汹涌,她有预感,她的女儿将来必定是贵不可言,可她不能说出来。在这皇宫中,谁有贵人之相,谁就无贵人之命,在她的女儿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她必须要隐去她的光芒。 “她不单是公主,还将是朕最宠爱的公主。”宗政昊望着小女儿的眼神十分坚定,似是在承诺什么。沈淑兰淡淡一笑,说:“皇上,您还没给小公主取名字呢。” “对呀,朕的女儿这么漂亮,还手握玉石出生,该取个什么名字呢?我们们的女儿手里握玉出生,这刚好应正了那个握瑜怀瑾。而徐妃的女儿刚好单名一个玉字,喻洁暇如玉。我们的女儿就取个相应的,不过女孩子叫瑾字不好听,不如就取锦字,也正如那繁花似锦,怎么样啊?”“繁花似锦?宗政锦,果真是个好名字。”沈淑兰十分喜爱这个名字,望着一脸安然入睡的小女儿,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她,让她的阿锦成为最尊贵的公主。 次日,皇帝颁下诏书,晋封徐贵妃为皇贵妃,沈淑妃为沈贵妃。虽然没有册封皇后,但众人皆知,皇贵妃产下皇长子,且徐家在朝廷的势力如此盘大,这早晚都会立皇长子为太子,所以前朝后宫皆以徐家马首是瞻。 此时的淑兰宫相比金翎宫,倒显得冷清多了。“娘娘,如今她成了皇贵妃,又育有皇长子,我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的啊。”巧香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抱怨了,她很不喜欢自家主子这样不争不抢的。 “我们不去招惹她,她又怎能来找我们的麻烦呢?”沈淑兰逗弄着怀中的女儿,丝毫没有在意巧香的话,她只要把女儿保护好就行了。巧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转身走了出去,眼中尽是不甘心,既然眼前的主子帮不了她,那她就只能另寻出路了。 巧香出去没一会儿,就有宫女来报,说是王司制来了,沈淑兰立马宣她进殿。 “奴婢拜见贵妃娘娘,愿娘娘长乐万安。”一个看似三十几岁的女官恭敬地半跪在她面前。 “王司制免礼。”,“多谢娘娘。” “久闻司制心灵手巧,你做的首饰无人能比,所以本宫想让你帮我打造一支金簪,并将这颗玉石镶在上面”,苏淑兰拿出玉石,王司制上前接过。 对于小公主手握玉石出生的事情淑兰宫并未对外散布,所以王司制以为这是皇上赏给贵妃的,认真打量一番后,承诺到:“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打造出一支完美的金簪。”“那就有劳司制了。”苏淑兰摆了摆手,王司制就退了下去。 五日后,王司制送来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看,确是一支美艳绝伦的牡丹金簪,那颗玉石完美的契合在花心处,放在阳光之下,便金光四射,真乃无价之宝。 苏淑兰对着怀中的女儿笑道:“阿锦,既然这是专门你打造的金簪,就取名为锦簪,除了你,谁也配不上它。”小公主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咧着嘴笑了。 这天夜里,巧香走出了淑兰宫,直奔金翎宫而去,在子时末才满脸笑意地出来了······ 第二章 惊变 转眼六年都过去了,当年襁褓中的小娃娃如今也长成了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了。 “公主,你不去上课,想跑去哪儿呀?”一个粉衣小丫头满是担忧地拉住前面想跑开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转过身来,一张像极了沈贵妃的小脸上写满了忧伤,软糯糯的声音道:“母妃生病了,我只是想去看看她。”此人正是沈贵妃之女,皇二女宗政锦。 两年前沈淑兰再次有孕,却在即将生产时莫名小产,皇帝大怒,下令彻查,最后却对外宣布是意外,后宫中人心知肚明,却只能装傻充愣。但自此之后,沈淑兰的身体日渐虚弱,状况越来越差,皇帝找了多少名医也无济于事,如今沈淑兰更是卧床不起了。 “可是公主,沈娘娘要是知道你没去上课,一定会很生气的。”粉衣丫头极力劝阻她,这丫头也不是别人,而是赵妈妈的亲孙女赵晴,之前宗政锦需要玩伴,可宫里头的,沈淑兰也不放心,所以赵妈妈就将她的孙女接进来了,这两个孩子也很投缘,如今已是形影不离了。 “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吗?而且我从后面进去,只看母妃一眼我就走。”宗政锦真诚的说,她一见两天没见到母妃了,父皇说母妃病重,怕病气传染,不让她去见。“那好吧,只看一眼,我们就走。”赵晴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并和宗政锦一起去了淑兰宫。 淑兰宫内,药味弥漫,上等的梨花木床上,一女子披发浅眠,姣好的面容上无一丝血气,苍白无力。微卷如扇的睫毛突然动了动,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的难受使得她猛烈咳喘了一阵,大概是觉得口干舌燥了,沙哑的声音唤了句“来人”,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屋里静的可怕。 机智的她顿感不妙,刚想起身下床,一个阴冷懒散的声音传了进来,“怎这多日未见,妹妹竟消瘦成这样了,啧啧。”她扭头望去,来人一身紫色宫装,精美的面容在华丽凤冠的映衬下,竟多了几分冷漠,此人正是后宫之首皇贵妃徐映容,自她沈贵妃病倒后,这后宫就她一人独大了。 沈淑兰可不认为她是来探病的,虚弱的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 徐映容朝她轻笑,柔中带冷的声音说:“我可是来看妹妹的啊。” “这里没外人,你不用装了。”作为她的对手,沈淑兰知道她的真实面目,所以,不用装。 一听这话,徐映容果然冷下了脸,嘲讽道:“你果然很聪明,不愧是本宫竞争多年的对手,不过再聪明也没用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巧香。”闻声,屋外走进来一人,白衣绿裙,正是沈淑兰的大宫女巧香,可此时的她却满脸讥讽地望着床上的女人,手中端着一碗药汤。 “巧香,你······”沈淑兰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她知道巧香心气高,可她没想到她竟然背叛自己,为什么? “呵呵,沈淑兰啊沈淑兰,你没想到吧,巧香早已经是本宫的人了。”看到沈淑兰那痛苦的表情,徐映容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就是要让她痛不欲生,当年若不是这个女人的出现,皇上怎么可能不爱她呢,连在她生下皇长子后都不册封她为后,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吗?那好,那她就除了这个女人,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哦,对了,既然你已是将死之人,那本宫不妨再告诉你,当年你小产,这个巧香可是帮了我不少的忙呢,这两年有她的照顾,你的身体是不是很好啊。哈哈哈。。。。。。”徐映容笑的花枝乱颤,沈淑兰却是绝望至极,当年她小产,她早就猜到是徐家下的毒手,不单她知道,皇上也是知道的,可他们没有证据,皇上根基不稳,根本动弹不了徐家,沈淑兰没办法,只能忍着。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边竟然养了一只狼,如今却害了自己。 “徐映容,你已是后宫之首,又有皇长子,为何还要如此对我?”沈淑兰使尽力气与她争辩,谁知听到这话,徐映容瞬间失控了,嘶吼到:“本宫要的不是这些,本宫要的是皇上的爱,可是呢?皇上心中偏偏只有你,纵使你重病在床,他也丝毫不减对你的宠爱,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得到皇上的爱,我却不行,我不甘心,所以你必须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得到皇上,你必须死。”徐映容激动地上前狠狠地推倒她,沈淑兰被撞的头昏眼花,虚弱地连连喘息,看来她的大限已至了。 “够了,徐映容,你错了,皇上宠爱我只是因为我不争不抢,若你能真心对皇上,他会爱你的。”她不能再刺激这个女人了,否则她疯起来会伤害阿锦的。 “你闭嘴,别再说废话了,今天你死定了。”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巧香拿着药汤一步一步走向沈淑兰,“你会有报应的。”沈淑兰的眼中尽是恨意,她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可这巧香成功被她记恨上了,眼看着药汁一点一点灌进她的嘴里,她却无能为力了,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阿锦,那丫头在叫她,可她怎么就听不到了呢。 看着沈淑兰没了呼吸,徐映容真是无比的兴奋,终于,她最强劲的敌人死了,她终于可以重获皇上的宠爱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徐映容瞥了眼巧香,“奴婢知道。”巧香一脸的得逞之意,这沈淑兰一死,她很快就会被指到徐贵妃宫中,到时候得贵妃提拔,那她的前程可就一片光明了呀。得到确保后,徐映容才笑着走了出去,巧香随之退下,而她二人谁也没发现窗外一闪而逝的身影。 “放开我,放开我······”宗政锦哭喊着,在淑兰宫的一幕,让她惊魂未定,在看到母妃被逼着喝下毒药的那一刻,她和赵晴本能的想出去阻止,却被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抓住并把她们带到了这里。 男子刚放下她们,宗政锦就急切地往回跑,她要去救她的母妃.“你若想让你母妃死不瞑目,那就去吧。”男子沉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人顿时停了下来。 宗政锦转身,愤怒的望向他,恶狠狠地说:“如果不是你,我一定能救下我母妃的。” 男子听言,冷冷地嘲讽道:“你以为你能做什么,不过是让那个女人借机杀你灭口。到时候你母妃可就白死了。”“你胡说!”宗政锦被激怒了,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就咬了上去,男子吃痛地叫一声,却没有推开她,赵晴在一旁也不阻止,她也恨这个男子阻止了她们。 直到隔着衣服都咬出血迹了,宗政锦才松了口,然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见她冷静多了,男子才出声:“你现在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去,不然你就有危险了。” “我做不到。”宗政锦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坚决不同意。 “做不到也得做,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母妃没教过你吗?”男子的语气很平淡,但却让人无法拒绝。 宗政锦没出声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望向他,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国师易初。帮你不过是凑巧。” “多谢。”宗政锦这下真的冷静了,也知道刚才这个人是真的在帮助她们。“无妨,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易初好心提醒了一下,宗政锦点点头,思索片刻,便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带着赵晴转身离去了。孟夏在原地站了片刻,便朝皇宫另一边走去了。 易初一路慢悠悠到含元殿,而他的师父正在殿中等着他。“师父,你怎么有空来了?”他恭敬地向玄机子行了一礼,诧异地问道。 玄机子见他来了,没有回答易初的问题,只是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开了一些,浑厚的声音问道:“如何?” “果然一切不出师父所料,沈妃已逝,锦公主已被徒儿救下了。”易初回答着,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非要他救锦公主,但既然是师父的命令,那他就会执行。 “唉!磨难才刚刚开始啊。”玄机子长叹一声,望着易初,严肃的命令道:“初儿,为师命令你,从现在起,你要暗中保护锦公主。” “为何,师父?”易初不解,就算是下一任君王,为何必须让他去保护。 “你不用多问,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的。”“是。”见师父决口不提原因,易初只好答应了。“好了,你去练功吧。”玄机子摆摆手,易初行了一礼就出去了。望着爱徒远去的背影,玄机子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中也有些迷惘无奈了,这宿世的情缘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正当他思索之际,一个黑衣男子闯了进来。“师父。” 玄机子一见来人是他的师弟苏黎,这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师兄,你真的要选择她?”苏黎的语气十分不满,“这一切早有定数,我只是遵从天命。”玄机子懒得与他理论,转身拂袖而去。 可苏黎却突然喊道:“师兄,可你别忘了,还有一人也沾有紫气。”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逆天之事不可为,否则你会遭报应的。”玄机子连声斥责,苏黎冷哼一声,“我不管逆天不逆天,我只知道,这天下不能由一个女人来管。师兄,既然你不敢,那你我自此就分道扬镳吧,看谁能笑到最后。”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了这话,玄机子被气得连话也说不上来了,看来这师弟是靠不住了,可他大限将至,也不知卦术没学多久的易初会是苏黎的对手吗?唉,他只能赌一把了。 第三章 皇帝的抉择 宗政锦主仆赶回淑兰宫时,宫内已是哭声一片。 她强忍着泪水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内室,她的母妃安详地躺在床上,父皇两眼通红的坐在床边,他的大手轻轻握着母妃的玉手,一旁的赵妈妈已经哭倒在地上了,而那个巧香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笑呢。宗政锦紧紧抓着赵晴的手,她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上前杀了巧香。赵晴强忍着痛楚,没有叫出声,她知道公主此时的心情,她不能叫。 “父皇”宗政锦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了宗政昊的耳边,他抬头望去,女儿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瞬间刺痛了他的心。“过来,”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宗政锦哭着扑进了他的怀中,触摸到那小小的身躯,宗政昊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父皇,母妃怕吵,让他们都出去,好吗?”东方华可怜兮兮的样子,任谁也无法就拒绝,况且是在这种情况下。宗政昊立马点头,让所有宫人都退了出去。 待屋里只剩下宗政昊父女和躺在床上的沈淑兰后,宗政锦突然抬头,说:“父皇,母妃是被人害死的。”宗政昊一下就愣住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阿锦不可胡说。” “父皇,阿锦没有胡说,是我亲眼所见的。”宗政锦一想到那个场景,她浑身都在发抖,六岁的她亲眼目睹母妃的惨死,这对她的人生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什么?”宗政昊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他不觉得阿锦在说谎。难道兰儿的死真的另有隐情? 宗政昊擦了擦眼泪,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如实说了出来。当她说完后,宗政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他紧紧抓住沈淑兰的手,怒睁的双眼红得让人害怕,太医说她是重病身亡,而他居然也信了,一想到这两年沈淑兰所受之苦都是拜那个贱人所赐,他恨不得立马就杀了她。 可他不能,徐家手握重权,徐太后又是他生母,他目前根基不稳,根本动不得徐家。想到这儿,他狠狠地朝床沿砸了一拳,他这皇帝当的可真窝囊,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父皇!”宗政锦从未见他这么愤怒过,一时有些害怕。女儿的声音换回了他的理智,望着这个酷似沈淑兰的女儿,宗政昊在心底发誓,就算是死也要护她周全。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宗政锦,严肃的说:“阿锦,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从今以后也不许再提这件事,知道吗?” “为什么?”她很不解,“难道父皇不想替母妃报仇吗?” “阿锦,你母妃的仇,父皇一定会报,只是现在不行。”宗政昊摇摇头,如今北沧的一半兵权掌握在徐家手里,他若动了徐妃,徐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况且,徐妃生下了皇长子,那个孩子也许是未来的储君啊。 宗政锦听了这话,只是咬着唇不说话,她不理解父皇现在为什么不报仇。看着她的样子,宗政锦轻叹一声说:“乖,阿锦,父皇会保护好你的,你母妃生前受了那么多苦,死后我定会让她风光下葬的。”良久,宗政锦才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跪在床边,拉着沈淑兰的手默默地哭了起来。宗政昊看到这一幕,心再次被刺痛,对徐家的仇恨也就更深了。 次日,前朝后宫皆知沈贵妃逝世的消息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众人是吃惊不已,但更让人吃惊的是皇上竟然下旨以帝后之礼厚葬沈贵妃,并赐九凤金冠陪葬,这完全是将她当做皇后看待啊。这道旨在后宫顿时掀起了一阵风浪,有人欢喜,有人愤恨。欢喜的自然是淑兰宫众位宫人,这沈妃平日待他们和气,得此殊荣,是该高兴。而那愤恨的人中,以徐映容的怨气最大,她身为皇贵妃,为后宫之首都没有享皇后之尊,她沈淑兰一个死人却以帝后之礼下葬,这不是往她徐映容的脸上打巴掌吗?她岂能善罢甘休。 龙福殿中,宗政昊依旧沉浸在失去沈淑兰的痛苦之中。这时,李公公匆匆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和皇贵妃来了。” “朕不想见。”宗政昊知道她们为何而来,但这次他决不妥协。 “怎么,皇上是想把哀家拒之门外吗?”一个醇厚有力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宗政昊抬头望去,他的母后已然进来了,那一身玄色凤袍,衬得她威严无比,冷冷的面容让人不敢直视。 宗政昊连忙上前去,说:“母后,儿臣并非此意。”,一见他那哀伤样,徐太后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不过死了个贵妃,皇上竟然如此消沉,还颁布那样无礼的圣旨。”宗政昊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藏于袖中的拳头却青筋突起,可见他是多么的生气。 “母后,臣妾想皇上一定是一时伤心过头了,才会颁布那样的圣旨,撤了就是了。”一旁的徐映容趁机插话,她就不信有太后出马,皇上还不撤旨。 “朕没有糊涂,也不会撤旨。”宗政昊说得无比坚定。 “皇上,你怎么可以······”“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宗政昊冷冷呵斥,眼中的怒意毫不掩藏。徐映容脸色一阵青白,以前皇上虽不爱她,但也礼待她,可如今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她,都怨那个女人,死了也不安分。 “行了,皇上,哀家知道你想厚办,但以帝后之礼却是不合礼数,还是撤了吧。”徐太后的语气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宗政昊冷冷地望着她们,似寒冰的声音忽而响起:“呵,朕现在连颁一道圣旨的权利也没有了吗?既然如此,那朕这个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让贤吧。”此语一出,整个龙福殿都震惊了,宫人们被吓得连忙下跪。 徐太后一时受不住,连退两步,她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她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她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正在一点点脱离她的掌控,若有一天,她撒手而去,不知他会如何对待徐家啊。这几年她也知道徐家在前朝掌控重权,而她作为徐家人,也是能帮就帮。可是作为一个帝王,是无法容忍手中的权利被人掌控的。如今她还能压着儿子,可她死后呢?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后退,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了。 “皇上,你怎么可以说这等胡话。”徐映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真没想到皇上为了那个女人竟敢如此顶撞太后。 宗政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他的母后,徐太后知道他这次是铁了心了。良久,她轻叹一声,道:“皇上想厚葬那就厚葬吧,以后莫要再说这等胡话了。”语毕,转身便离去了,徐映容见太后也退让了,只能满怀怨气的拂袖离去。宗政昊见她们都走了,才长舒一口气,这次,他总算赢了一回。 五日后,沈贵妃以帝后之礼下葬皇陵,皇帝下诏,举国哀悼一月,这份殊荣至今无人能比。 第四章 危机四伏 两年后。 “父皇,你已经批了两个时辰了,休息一下吧。”一身素色衣裙的宗政锦端着一杯茶走到龙案前,自沈淑兰死后,宗政昊就亲自抚养宗政锦,每天批阅奏章时也让她在一旁读书学习,宗政锦本就聪慧,加之这两年宗政昊的细心教导,到让她的见识增长了不少。 宗政昊抬起头,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茶,问道:“书读完了?” “早就读完了,我连《礼记》都读过了。只是现在还不太懂里面的意思。”宗政锦乖乖地回答,两年的时间,她长高了,漂亮了,也懂事多了,只是这性子却沉静了很多。宗政昊点点头,赞赏到:“阿锦果然是最聪明的,那些深奥的书,慢慢读,以后会懂的。” “恩。”宗政锦看他在喝茶,就跑到他旁边,拿起桌上的奏折好奇地读了起来。读着读着就皱起了小眉头,宗政昊见她这样,颇为好笑的问:“怎么了,什么字不会读啊?” “不是的,阿锦只是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了?”宗政昊接过奏折,看了一眼,内容是刑部侍郎王顺英告发户部尚书崔晋征用民宅,扩土修屋。经查证,确有此事啊。 宗政锦仰起头,一本正经地说:“侍郎告发尚书,这是越级,还有啊,征用民宅,扩土修屋这是户部和工部的事,应由他们上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刑部侍郎管的太多了。”她说完了,宗政昊却震惊了,小小年纪竟然条理这么清楚,是非这么明白,若好好教导,以后定有大作为啊。 宗政昊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但随即便摇了摇头,真是的,他怎么能有那么荒唐的想法呢。 “阿锦真是太聪敏了”宗政昊一把抱起了她,“依你看,该怎么处置这份奏折啊?” 宗政锦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说:“户部尚书有罪,当然要罚,那个刑部侍郎越级,多管闲事也要罚。”“好,那就听阿锦的,两个都罚。宗政昊笑着应下了,徐家毁了他一个户部尚书,那他就拔了徐家的刑部侍郎。 长乐宫中,皇贵妃一脸委屈的跪在皇太后身边,“母后,你可要为臣妾的二舅做主啊,他告发户部尚书,证据确凿,皇上怎么还要罢他的官啊,这以后朝廷官员谁还敢去铲除奸佞啊?” “谁让他急功近利,耐不住性子啊,越级告发本就有罪。”太后淡淡回应,这皇上现在是越发狠了,说罢官就罢官了,也不考虑王家身后的徐氏了。 “可是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啊,也没见皇上责罚啊。”徐映容很是不满,她总觉得皇上是故意的。 “好了,当下最重要的不是你舅舅,而是户部尚书的位子。徐家不是一直想要吗?”太后斜瞄她一眼,徐映容立马就闭嘴了,她要是在多话,太后就得生气了。 “是,爹爹已经在准备了。明日上朝就会说的。” “恩,对了,璟儿最近怎么样啊?”说到这个皇长孙,徐太后就眉头一松了,徐映容笑着回答:“璟儿很勤奋的在学习,连太傅都夸他聪慧呢。” “恩,那就好,你要记住,璟儿未来是要做储君的,一定要从小好好教育。”“是,臣妾知道。”徐映容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未来会成为皇帝,心里就乐开了花。 “成为储君,恐怕并非易事啊。”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从外殿传了进来,两人转头望去,一个灰袍男人走了进来,正是现任国师苏黎。两年前,就在沈贵妃死后不久,璇玑阁的掌门人玄机子离奇死亡,没人查到死因,而他的大弟子原国师易初,也不知所踪,情急之下,徐家推荐苏黎成了暂时的国师,但他没有璇玑阁掌门信物,所以他只能是代理掌门,无任何实权。 “国师此话怎讲?”徐太后皱着眉头问道。苏黎轻捋胡须,冷淡回答:“四皇子若想坐上太子之位,必先除去一人。” “谁?” 苏黎双眸微眯,缓缓吐出一个人的名字“宗政锦”, “她?你没弄错吧,就凭她也配?”徐映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一脸的不屑,一个失去母妃的孩子怎么会是阻挡她儿子成为太子的人呢? “你们可知,刑部侍郎为何会被罢职?”“你什么意思?”徐太后脸色一沉,难道是那丫头干的? 苏黎冷笑一声说:“若非锦公主说了几句话,皇上不会处罚王侍郎的。”“竟然是她?”徐映容这下不能淡定了,那个死丫头这两年有皇上护着,她不能对付她,可没想到啊,死丫头竟敢害她徐家的人,岂能留着。 相比之下,徐太后到冷静不少,思了片刻,她问:“如若真如你所言,该如何对付她?”虽然宗政锦是她孙女,但保璟儿登位更为重要。苏黎挑眉一笑,说:“皇上下月会出宫查看山东水患,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了。” “不知国师可有什么计谋了?”徐太后是个精明人,若没有充足的计划,她是不会参与的。苏黎浅浅一笑,向二人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五月初二,皇帝亲赴灾区查看水患,临走前他叮嘱赵妈妈照看好锦公主,可已经年老体乏的赵妈妈哪里是宗政锦主仆的对手啊。这不,两个人偷偷跑到太明湖亭玩了起来,刚玩了一会儿,一个蓝色身影向她们跑了过来。 “皇姐,赵晴。”来人正是五皇子宗政珉,如今后宫妃嫔虽多,但皇嗣只有五个,大公主宗政颜是荷妃之女,与皇贵妃是一派,二公主就是宗政锦,三公主是宗政玉,皇贵妃的女儿,刁蛮任性,极其霸道。四皇子宗政璟,皇贵妃的儿子,表面确实聪慧,可背地里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子。而这五皇子是已逝贞妃之子,因贞妃死前与沈淑兰交好,所以宗政珉和宗政锦感情也很好。 “你们两个太不仗义了,出来玩也不叫我。”宗政珉气喘吁吁地指责她两。 “呵呵,五弟,你怎么出来了,不用读书了?”宗政锦很喜欢这个弟弟,也许在外人眼中,宗政珉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的无能皇子,可只有她知道,五弟十分聪敏,只是从小失去母亲的他善于隐藏自己罢了。 “读书无用,不读也罢!”宗政珉很是豪爽的说了一句,然后坐到赵晴身边去了,看着她的小脸,突然惊奇地说:“呀,赵晴,几日未见,你怎么长胖了啊,是不是偷吃好吃的了,告诉我呗,我也想吃。”赵晴忍住没翻白眼,对于这个不学无术的皇子,她实在不想多说一个字了,要不是看公主喜欢他,她连搭理一下都不想了。宗政锦也懒得说他,拉起两人就往御花园方向去了。 三人正玩耍着呢,却看到大公主和徐妃的一双儿女走过来了。一看来者不善,宗政锦立马警惕地站在两人面前,护着他们。 “呀,这不是二皇妹吗,怎么?父皇一出宫,你就肆意胡闹了?”说话的是大公主宗政颜,她十分妒忌宗政锦,因为她可以得到父皇的宠爱,这次趁着父皇出宫,她便想找宗政锦的麻烦了。 “大皇姐,她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啊,自然是想胡闹就胡闹了。”这话中多是股酸味,接话的正是宗政玉,继承了她母妃精美的面容,可这样一张美丽的面庞实在不适合那狠毒的表情。宗政璟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可眼底的嘲笑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宗政锦实在不想与他们多费口舌,拉着身后的两人就要走,可宗政颜却把他们拦下,讥讽道:“难道你母妃没教你吗,别人问话不答,是很没礼貌的吗?哦,本公主忘了,你母妃已经死了,怪不得呢。”“呵呵,没娘教的野丫头。。宗政玉在一旁幸灾乐祸,宗政璟便是再装此时也笑出了声。宗政锦脸色铁青,她可以容忍别人侮辱她,但她绝不允许别人拿她母妃说事。 “啪”宗政锦的小手狠狠地扇了在一旁讥笑的宗政玉,这一声让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宗政锦,你敢打我,我杀了你。”宗政玉被气疯了,上前就与宗政锦扭打在一起,双方见状,都上去打了起来。呼叫声引来了宫婢们,一见情况不对,几个人立马上前去拉开她们,等皇贵妃一行人赶到之时,六人已经被分开了。 徐映容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儿子一身狼狈,宗政玉的脸都肿了,气得火冒三丈,怒斥道:“谁动的手?” “呜呜。。。母妃,是宗政锦先打我们的,大皇姐不过是说她几句,她就动手打人。”宗政玉抢先告状。 宗政珉忍无可忍,大声喊道:“你们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们没事找事,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叫。”“你敢骂我们?”宗政颜怒视着他,正要上前揍他时,已有人快她一步了。 “啪。”徐映容的大掌狠狠扇了宗政珉一巴掌,他白嫩的小脸上立马有了五个手指印,应该很疼的,可他硬是没哭,抬起头望着这个女人,眼中满是不服气。 “你们这些野孩子满口胡言,难道没娘养的果真缺少教养吗?”徐映容轻蔑地望着她们,尤其看到宗政锦,她更是不屑,她已经整死了大的,不信就对付不了这个小的。宗政锦强忍怒气,低着头不吭声。 “你们三个竟敢在御花园殴打皇子,若不严惩,难以服众,本宫命你们在太和殿跪上一天一夜,不准进食,笑儿,给本宫看好他们,”徐映容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儿女走了,宗政珉想上去理论,却被宗政锦拉住了。 “二公主,五皇子,走吧。”一道不屑的女声自身后响起,宗政锦抬首望着眼前这个衣着亮丽的巧香,沈淑兰死后,她如愿进了金翎宫,成了徐映容的婢女,而赵妈妈一直说巧香是白眼狼,主子刚死就投奔他人,宗政锦并未告诉她母妃的真正死因,若赵妈妈知道了,一定会亲手杀了巧香,不,她不会让她们这么容易就死的,想到这儿,宗政锦望向巧香的目光多了几分恨意,巧香不由得一愣,这二公主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怕啊,当她再要看时,宗政锦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澈目光,巧香不住地摇头,许是她看错了。 第五章 诬陷 宗政锦三人乖乖走进太和殿,这殿中供奉着皇室列祖列宗的牌位,整个大殿庄严肃穆,无不透露着皇家的威严。三人安安静静地跪在神位前,巧香见他们还算听话,便走了出去,顺便锁上了门。 见她走了,宗政珉立马没个正形地坐在了蒲团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那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黑心,这么小就如此黑心,长大了还了得啊!” “你不也就这么大点吗?还说别人小。”赵晴朝他翻了个白眼,明明他才是最小的,说话却这么老成。 宗政珉小脸一红,嘟囔道:“我可没他们那么狠毒。”宗政锦转头看到他脸上还没消去的红印,眉头一皱,担忧的问道:“脸还疼吗?都怪我,若我忍住不与他们动手,你也就不会挨打了,如今还连累你们一起受罚。” 一看她满脸自责的样子,宗政珉赶忙安慰:“皇姐,这不怪你,是他们欺人太甚。” “是啊,公主,您不要自责,她们有贵妃娘娘护着,当然把错都推到我们头上了,等皇上回来,一定要他狠狠惩罚大公主他们。”赵晴一脸愤恨的样子,她坚信等皇上回来,一定会为公主讨回公道的。宗政锦听了这些安慰的话,只是笑笑不说话。她望着头顶的牌位,心里默默祈祷着父皇在外能够平安无事。 三人跪了三个多时辰后,有些体力不支了,互相靠在一起昏昏欲睡。外面的天早就暗了,夜晚的冷风从窗户呼呼地吹进来,使得殿中的烛火剧烈地跳动着。宗政锦起身想去关上窗户,可就在这时,窗外跳进来一个黑影,只听得一声猫叫,那个黑影嗖的一下冲向案上的烛台,烛台被打翻了,宗政锦眼睁睁地看着烛火点燃了牌位,在冷风的无情吹动下,火势迅速蔓延,牌位一个接着一个点着了,那只黑猫似发疯了一般,到处扑倒烛台,不一会儿,整个大殿都燃起了火花。宗政珉和赵晴傻愣愣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快去灭火!”宗政锦大喊一声,两人终于反应过来了,随手拿起能用的东西试图去灭火,可火势更加猛烈了,她们根本灭不了。 “咳咳······咳······不行,火太大了,我们快逃出去。”宗政锦拉着两人跑到门边,用力地敲打着,没一会儿,门就开了,三人迅速逃了出去。 “快,快去救火。”在她们还未定神之际,一声高亢的女声就响起了,紧接着一群宫人匆匆的从她们身边跑了过去。 在她们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后,有一行人也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深居后宫的徐太后,她的身后跟着的是皇贵妃,然后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正在打量着宗政锦,可宗政锦并未注意到他。神智已经清醒的她在看到太后时就脸色苍白了,太和殿失火,而她们又恰巧在里面,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们都脱不了关系。太后一贯不喜欢她,若徐贵妃在一旁煽风点火,她们一定又会被处罚了。 果然,在大火被扑灭以后,徐太后大怒,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放火烧祖先的灵位。” “哎,太后娘娘,不是我们放的,明明是······”宗政珉想辩解来着,却被徐贵妃厉声打断了,“住嘴,还敢狡辩,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明明是你们不服本宫的惩罚,怀恨在心,所以纵火烧殿。” “你胡说。”宗政锦愤怒回了一句,这个女人真会撒谎,明明不是······不对,这场火烧的实在是太巧合了,太和殿如此神圣之地,怎么会有野猫出现呢?宗政锦看到徐映容眼底的恨意,又看到太后脸上的淡漠,她突然间明白了,这是一场阴谋,陷害她的诡计,太和殿失火,若是蓄意为之,那便是谋逆之大罪,理应诛杀,如果现在将失火之罪推到她的头上,那她定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儿,宗政锦浑身都开始颤抖,父皇没有回来,她该如何摆脱这个危机啊。就在她苦思对策之时,徐贵妃已经传巧香上前作证了,看到她那淡然的样子,宗政锦知道,她们已经串通好了。 果然,巧香说:“奴婢在外面听到二公主和五皇子在咒骂贵妃娘娘,说不想跪了,还扬言要一把火烧了太和殿。” “你胡说八道。。”宗政珉大怒,刚想上去打巧香,却被宫人一把按住,硬逼他跪在太后面前。 “放肆,在哀家面前就敢如此无礼,可想平日里你是多么蛮横,来人,将这三人押往长乐宫,明日再审。”徐太后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侍卫将三人押走了,宗政锦心里慌乱极了,去长乐宫,太后难道要私审? 见人都走远了,徐太后展开了笑容,转身望着苏黎,道:“这次多谢国师的相助了,若没有你的计策,也治不住她呀。” “太后言重了,为了北沧的未来,苏黎做什么都愿意。”苏黎谦虚地摆了摆手,可心里却乐了,这次总算可以治办那个妖女了。 “母后,你准备怎么处罚她们?”徐映容有些着急了,怎么不立即处死她们呢。“不急,等明天审过之后,按国法处置。哀家要让她们死的有理有据。”徐太后笑的温和,可嘴中的话语却如寒冰一般。徐映容见太后这次下狠心了,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苏黎微微抬起头,望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心里笑问:师兄,你看到了吗?我可以做到的。 次日,天蒙蒙亮,宗政锦三人就被侍卫带到了长乐宫主殿,徐太后一身玄色凤袍威严地坐在主位,徐映容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参茶。 “宗政锦,你可知罪?”太后阴冷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大殿,惊得三人一身冷汗。 宗政锦摇摇头,坚定的回答;“阿锦无罪,不认!” “哼,倔丫头,你伙同婢女赵晴火烧太和殿,是大不敬之罪,今日,你是认得认,不认也得认。”徐太后头上的明珠因她的愤怒而左右摇摆,晃得宗政锦眼前一花,可她依旧倔强地抬着头,毫不畏惧太后的威胁。 “这根本不关皇姐的事,你凭什么定她的罪?”宗政珉猛地站起来,满脸的愤怒。他虽然才七岁,不是很懂,但此时也知道太后是在害皇姐,他怎么能看着不帮呢! 见他顶嘴,徐太后脸色更加不好了,道:“小五,你若乖乖站在一旁不说话,哀家可以饶了你。可你若是执意帮她说话,那就······” “来呀!来呀!有本事连我一起处罚啊,我才不怕你呢,老巫婆。”宗政珉人小脾气暴,说起话来一点也不经脑子考虑。这话一说出来,全场都惊呆了,没人敢去看太后那张极度扭曲的脸了,宗政锦想去拦住宗政珉的嘴,却早已来不及了。 她只能急忙拉着宗政珉下跪,请求到:“请太后息怒,阿珉年纪小,他在胡说八道,求······” “砰!”徐太后猛地一拍桌案,手指愤怒的指向她们,恶狠狠地说:“胡说八道,哀家看这就是你们心里的话吧,好,好,好,既然都不想活,那哀家就成全你们。”“来人,来人,”她连呼两声,外面迅速跑进来几个侍卫, “二公主和五皇子连同婢女赵晴,蓄意纵火烧毁太和殿,乃谋逆之罪,哀家命你们,立即拉下去,处死!”徐太后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宗政锦却是听的魂飞魄散,太后竟然真的要处死她。她该怎么办啊? 侍卫上前想拉她们,却被宗政珉推开了,他大声吼着:“老巫婆,你敢杀了我和皇姐,父皇回来一定杀了你。”“阿珉,别说了。”宗政锦立马捂住了他的嘴,这些话只会更加激怒太后的。 果不其然,太后听了此话,本将降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上来了,连连怒吼道:“立马处死,立马处死!”“是!”见太后已经这么生气了,侍卫不敢怠慢,立刻狠心拖着三人就往外走。可就在这时,外殿闯进来一人。定金一看,原来是赵妈妈。 她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哭着恳求到:“求太后娘娘饶了公主吧,此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她要拖延时间,等到那个人回来。 “误会?没有误会,哀家看的清清楚楚,宗政锦罪无可恕。”徐太后丝毫不在意这么一个老妈子的请求。示意侍卫立马她们出去。 见三人就要被拉走了,赵妈妈突然站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喊道:“住手,你们无权这么做。” “怎么?你个老奴还想违抗哀家的旨意?”徐太后冷着一张脸,眼中尽是不容抗拒的威严。可赵妈妈并没有害怕,而是挺直了身子,说:“皇亲犯法,当由皇上亲自定罪,可如今太后却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处死二公主和五皇子,莫不是太后想代替皇上下达旨意吗?还是说太后的命令即是皇命?”赵妈妈字字铿锵有力,惊得徐太后是步步后退。 “放肆,你真是放肆,敢这样跟哀家说话。”徐太后怒吼,望向她的眼神如刀般锋利。 “老奴只是实话实说。”赵妈妈知道今日这么一说,自己怕是活不了了,但只要能救公主,她一条老命死了就死了吧。 “好,哀家治不得她,那就先治了你,来人,赵妈妈藐视太后,出言不逊,拉下去,重打一百板。”命令一下,立即就有侍卫拉着赵妈妈出去了。 “呵,太后,你终究是伤不了公主,哈哈哈哈。。。”赵妈妈似疯了般大笑着,可那笑声却让宗政锦心如刀割,她哭着爬向太后,求到:“太后娘娘,您饶了赵妈妈吧,她受不了这么重的处罚的。”赵晴也不停地磕头,哭喊着:“求太后娘娘饶了我奶奶吧。”宗政珉见状也跪了下来,纵使知道这老巫婆不会饶了莫妈妈的,但他也求情了。 徐太后怒火难消,怎么可能听她们的呢,“来人,将二公主等人软禁淑兰宫,直到皇上归来。”“是。”侍卫也不管她们挣扎了,拖着就往外走了。 “母后,真的要放了她吗?皇上回来一定不会降罪的。”徐映容有些恼火,怎么能放了她们呢。徐太后冷哼一声:“想饶她,没那么容易,这次哀家倒要看看,是哀家这个母后重要,还是那个逆女重要。”见她态度如此强硬,徐映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这次能除了那个丫头,让她等到皇上回来也无所谓,呵呵。 第六章 贬至阳州 宗政锦三人在淑兰宫等了许久,才见两个侍卫将满身是血的赵妈妈拖了回来。“赵妈妈······”三个小人哭着跪在几近昏迷的赵母旁边,宗政锦更是自责的哭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惹皇太后她们的,呜呜······” “快,快去找太医啊!”宗政珉对着门外的宫人大呼到,可侍卫却冷漠地回道:“太后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淑兰宫。” “混蛋。”他正想起身硬闯出去,赵妈妈却及时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转而望着宗政锦,十分艰难的开口:“公主,老奴怕是陪不了你了······这以后······你与小晴一定,一定要互相扶持啊,咳咳······”她的嘴角突然溢出血来了。 “奶奶(赵妈妈)!”三人惊呼一声,赵妈妈强撑意识,对赵晴说:“小晴,去我屋里,把衣柜下面的红木盒子里,一个鎏金锦盒拿过来。”“好。”赵晴急匆匆地跑回屋,没一会儿就捧着个盒子飞奔回来了。 “奶奶,给。”赵妈妈接过盒子,递到宗政锦手中,虚弱的声音道:“这是贵妃娘娘留给你的,本想于你及笄只是给你,可如今却不行了······公主,记住你母妃的训言,无力保护自己和身边人时,你必须学会隐忍······”,“是,阿锦记住了。”宗政锦抱着锦盒,哭得伤心,这次事件不就是因为她的不忍而造成的吗。 “小晴,”赵妈妈拉着她的手,“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公主,还有你自己。”“恩,”知道奶奶快不行了,赵晴的眼泪是止不住的流。 赵妈妈又看向宗政珉,刚想说些什么,宗政珉却立马开口,承诺到:“赵妈妈,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皇姐和赵晴的。”也不知赵妈妈想说的是不是这个,但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随即就闭上了眼睛,手也无力地滑落了。感觉到身边的人已经没了气息,三个小人立即痛哭起来,哭声响彻淑兰宫,闻者皆是一阵心悸。 次日天还未亮,宫门便已大开,本应在山东察看灾情的皇帝却在此时回宫了,他的归来惊动了整个王宫。宗政昊未作停留,直奔淑兰宫而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宗政锦两天来所忍受的委屈通通涌上心头,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宗政昊看到女儿满脸泪痕,心里是又疼惜又愤怒,他没想到他前脚刚走,那些人就开始对付阿锦,若不是赵妈妈通知吴侍卫及时禀报他,那他的阿锦岂不是要命丧黄泉了。 想到这儿,宗政昊一阵后怕,上前搂住小女儿,安慰道:“阿锦莫怕,父皇回来了,不会有人伤害你们了。”宗政锦轻轻点头,刚想说什么,便听到外殿一声通传:“太后驾到,皇贵妃驾到!”转眼,徐太后和皇贵妃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进来。 她一见宗政昊护着宗政锦的样子,就怒上心头,厉声问:“皇帝不去山东巡视,又回宫来做什么?” 宗政昊冷眼望着他这个母后,沉声说:“朕若不回,朕的锦公主就要被冤杀了。”“放肆,你这是什么意思?宗政锦纵火烧宫,证据确凿,全宫上下都可以作证。”徐太后义正言辞,这次别想让她妥协。 宗政昊冷哼一声:“所谓的证人恐怕都是母后你的人吧。” “你······”,“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母后呢?她干嘛要对一个孩子做假证呢?”眼看太后被气得不行了,徐映容急忙上前劝说。 “朕也很想知道,一个孩子何以值得你们动如此心思。”他冷冷的目光似寒冰一般直视她二人,徐映容不由得一阵颤抖,后怕地退到太后身后,而徐太后也好不到哪儿去,若皇上真的深查,那她们就危险了,不行,无论如何她也不能饶了宗政锦。 于是,她心一横,拿出皇太后的威仪,说道:“皇帝,这次宗政锦犯了死罪是铁打的事实,你若不惩治她,于理不合,你无法向朝臣交代,更无法向天下交代。” “母后!”宗政昊低吼一声,眼中的寒意让人畏惧,他没想到母后竟想将这件事传到前朝,甚至于全天下,若真是如此,阿华即使无罪,名声也毁了,想到这儿,宗政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沉思了片刻,说道:“那就请母后给儿臣几日时间,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还想查什么?还不立刻把她······”,“母后。”徐太后的话被宗政昊打断了,她听出了皇上口中的忍耐,知道不能再逼他了,不然事情真的不好办了。 “好,就三天,三天后哀家要你的答复。”说完她看了眼宗政昊身后的宗政锦,一脸怒气的走出去了,徐映容不知太后到底在想什么,但也不敢留在此地,只好愤恨地走了。 见人都走了,宗政昊转身抱起了宗政锦,柔声说:“阿锦,父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嗯。”宗政锦轻轻点头,她现在只能相信父皇了。 然而事情并不像宗政昊想的那么简单,徐太后这次是铁了心要杀宗政锦,所以把他的退路都堵死了,并且前朝徐家已经开始插手这件事了,眼看三天期限就要到了,宗政昊心急如焚,他已经没保住沈淑兰了,难道这次连他的女儿也保不住了吗?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龙福殿。看着眼前这个不似凡人的俊美男子,宗政昊吃了一惊,国师易初不是已经失踪了吗?怎么现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国师?”,宗政昊诧异的开口,“易初见过陛下。”他只是微微弯腰,并没有下跪,好像他本应如此。宗政昊此时也不计较这些小细节了,直问:“你说你有办法救阿锦?究竟是什么?” 易初见他如此心急,也不绕弯子了,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说:“师父临终前将信交于我,说是锦公主危难之时,可将信交给陛下。”宗政昊连忙接过信,打开看,可越往下读,他的脸色就越难看,看完信后,他已经是不可置信了,易初不知道信中说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锦公主。 只听宗政昊低咒一声:“老匹夫,死了还摆朕一道。”虽有怒,但他身上已经没了之前的焦虑了,在龙案前思索了片刻,他忽而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缓缓走向易初,问道:“你师父是不是让你守护阿锦?” “是。”“那你是否会遵循你师父的话?”“师父的命令,我死也会遵守的。”易初十分坚定。 “好,”听了他的话,宗政昊似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严肃的说:“国师,朕命令你,从现在开始,你要寸步不离地守护锦公主,不管她在哪儿,你都要在她身边,好好教导她。”易初楞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之时,宗政昊叫住了他,语重心长地说:“国师,朕要你把她培养成下一任继位者。”这话说的很轻,可易初的心却猛地一颤,要他亲自培养下一位继位者?易初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难道师父让他守护锦公主就是这个原因?易初心中长叹一息,原来打从一开始他就被师父带进这趟浑水了,只是他自己却毫不知情。 “易初,遵旨!”他没有理由拒绝,师父将这个重任交到他身上,那他就不能辜负师父。见易初领悟了,宗政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次日,就在众人猜测皇上会如何处置锦公主之时,一道圣旨震惊了前朝后宫。皇二女宗政锦,敏慧秀中,孝谦恭和,秉承天意,册封为锦阳公主,赏封地阳州,即日起前往封地居住,无诏不得入都。众人听到这旨意是一头雾水,皇上封她为锦阳公主,是从一品,但又让她去封地不得入都,对于帝王家的子女来说,出了都城,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指望了,这皇上是明升暗贬啊。宗政锦才八岁,让她孤身一人去陌生的地方还不许回来,这对她来说是极其可怕的事情,所以当她接到圣旨后,一时难以接受,直接闯进了龙福殿。 宗政昊见她满脸的委屈,心里难受,但面上还是平静地问:“阿锦,你这是干什么?” “父皇,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刚一开口,这眼泪就流下来了,宗政昊替她擦了眼泪,耐心的说:“你只是去自己的封地居住,整个阳州都是你的。” “可是这儿才是我的家啊。”那个陌生的地方,她才不想去。 “可你是册封公主,你就该去你的封地。。。” “我不听,我不听······”宗政锦怒了,后退好几步,对着宗政昊大吼:“你就是想赶我走,我知道,你不用贬那些谎话来骗我,我走就是了。” 她转身就跑,却被宗政昊一把拉住,说:“阿锦,相信父皇,你会回来的。”这话一听,便之言外之意,可对于正在怒头上的宗政锦来说却是无比的讽刺。 她转过头,冷漠地说:“阿锦不会再相信你了,父皇,你是懦夫,你保护不了母妃,你也保护不了我。”说完,她努力挣脱开他的手,跑了出去。这句话如刀一般扎进了宗政昊的心里,他怔怔地站了起来,看着那小小身影远去了,无奈一笑,罢了,只要她能平安离开都城,就算被误会,他也认了。 宗政锦失魂落魄的走在王宫里,宫人们看到她,只是微微行礼便走开了,现在全王宫都知道她是一个被遗弃的公主了,谁还会尊重她呀。宗政锦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湖边,看到这景色,她莫名觉得熟悉······对了,这是两年前她看到母妃被毒杀后,那个易初把她们带来的地方。两年过去了,如今再来这儿,竟是自己被贬阳州了。而这一切,都是徐妃造成的,她咽不下这口气。 “皇贵妃,徐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宗政锦的眼眸中注满了寒气,她要报仇。 “你觉得现在的你,能够对抗她们吗?”一道清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宗政锦一惊,转头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他缓缓朝她走来,周身的气质,犹如昆仑之巅的寒月,孤傲而冷清,让她忍不住想要俯首膜拜。 “国师?”宗政锦有些吃惊,消失了两年的国师易初竟然在这里出现了。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你怎么回来了?” “知你有难,特来相助。”易初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莫名的有些同情。师父让他外出两年历练,然后在这个时间回来,可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助我?阿锦如今已是遗弃的公主了,你有什么可助的呢?”宗政锦有些自嘲的笑了,她如今这个样子,谁不是躲她远远的啊。 “你甘心吗?”易初反问。 “不甘心,”她咬牙切齿地回答,“可那又如何?你说的对,我没有能力对抗她们。” “那就积蓄能力,等到你有能力的那天。”他的话让宗政锦眼前一亮,是啊,她不必急于一时的。 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她突然有了期盼,说:“你帮帮我吧!”他是国师,他一定很厉害的。“好。”易初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这倒让宗政锦楞了,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她有些疑惑的问:“你干嘛要帮我?”易初没有回话,这是师父的命令。 宗政锦想了想,突然脸色有些不好,问道:“是我父皇让你来的吗?”“算是吧。”皇帝确实对他下了命令。 “哼,我不接受。”宗政锦气得转身就想走,易初立马开口:“若你继续耍小孩子脾气,那你这辈子都别想报仇了。”宗政锦脚下一顿,停了好久才转过身来,咬着嘴唇不说话。 易初见状,又说:“到了阳州,我会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你。去阳州于你而言,是危难,但同时也是个机遇。你可明白?”他不再多说,他相信以这丫头的聪慧,她会懂得。 宗政锦思了又思,终于做了决定,轻点头,道:“好,我听你的······国······我该叫你什么?”叫他国师,似乎有些生疏,“我教授你毕生所学,一声师父当得起。”易初似有些开玩笑的说。 宗政锦的小脸立马不乐意了,嘟囔道:“你不过就大我几岁而已。” “大你十岁,足以当得。”易初补充道。 “叫你先生吧,叫师父会把你叫老的。”宗政锦很是好心的为他考虑,易初点头,叫什么他不在意,反正就是个称呼。 “先生,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淑兰宫此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恩,去吧。”“哎,你会与我一同去阳州吧?”宗政锦问了句,见他点了点头,立马就笑着离去了,若是在阳州有这个厉害的便宜师父陪着,倒也不错。见她走远了,易初才不急不缓地离开此处了。 五月初七那天,锦阳公主启程离宫,宗政昊站在城墙上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心里一阵难受,宗政锦直到走了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她对他还是恨的。赵晴跟随宗政锦而去,不过这下宗政珉惨了,他被皇帝留在宫中,开始严厉管教他的学业了。对于宫中那几位不满结果的人,宗政昊根本不理会,甚至都懒得见她们了。那几人闹了几回,见不管用,也就消停了。自此,后宫也终于平静了。而宗政锦也开始了她漫长而艰苦的回宫之路。 第七章 路遇山匪 夜晚的王宫灯火通明,长乐宫中,徐太后端坐在上首,双目微眯,也不知在思考什么,徐映容在她身旁踌躇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母后,难道真的就这样放过那丫头?”让她远走阳州,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那你想怎么样?跟皇上去理论?皇上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不可能再改了,若惹急了,他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事呢,这对徐家没有好处。”徐太后冷哼一声,皇上釜底抽薪,直接将人送出去了,她就是想讨说法也来不及了。 “可是。。国师说那丫头不除,对璟儿不利啊。”徐映容很是焦急,对她儿子不利的人,她怎能留之呢?徐太后听了这话,眼睛蓦然睁开,讥讽道:“皇上以为把她送去阳州就没事了?呵,哀家可是知道阳州山匪猖獗,若是那丫头在路途遇上什么意外,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母后的意思是······?”徐太后望了徐映容一眼,说:“传信叫你父亲进宫,哀家有话对他说。”“是。”想到太后要对那丫头动手,徐映容松了口气,立马就退下去叫她父亲进宫了。 宗政锦一行人日夜赶路,走了将近半月之久,终于到达阳州境内。根据易初的调查,这阳州虽在南方,却并未像洛州和泽城那般富裕,相反这里略显贫困,尤其是山匪猖獗,导致商客游人不敢来此做生意了,这好山好水就此荒废。 宗政锦撩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浅浅叹息,她以后就要生活在这个地方了吗? “公主,喝点茶吧,明天就能进城了。”赵晴以为她累了,便端了一杯水递给她,宗政锦接过水,望着眼前这个一心担忧她的赵晴,鼻头一酸,说:“小晴,对不起,让你来跟我一起吃苦了。” 赵晴一听,立马反驳说:“公主,奴婢不觉得苦,奶奶已经去世了,您就是奴婢唯一的亲人了,您到哪儿,奴婢都会跟着的。” “傻瓜。”宗政锦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她拉着赵晴的手,承诺到:“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带你们回宫的。” “恩。”赵晴点点头,无论公主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她又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公主,那个国师大人为什么也跟我们一起来啊?” 在看到离开的队伍中有易初时,她着实吃惊了好久啊,那个人不是两年前失踪了吗?怎么又出现了呢,还跟他们一起去阳州。一提到易初,宗政锦的心情就有些复杂,按理说他是父皇派来的人,她应该讨厌,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易初,她有说不出的好感和信赖。 “他是来帮助我的,此人无论是武功还是谋略皆高人一等,有他的帮助,对我来说有利无弊。还有,在外我们不要叫他国师,叫他易先生,这样先生就不会暴露。” “哦。”赵晴虽不清楚国师为何要帮公主,但看得出公主很信任他,那她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车外的白衣男子在听到宗政锦的解释后,嘴角轻轻上扬,这位锦公主果然如传言一般,机警聪慧,若能好好教导,必成大器。 车队已行至郊外,正准备穿过密林时,忽听到一声骚动,敏锐的易初顿感不妙,手刚摸到腰间的剑,密林里就跑出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个个手持利剑,直奔车队而来。护卫们仓促应战,易初飞身来到马车旁边,并嘱咐宗政锦主仆不要出来。相比赵晴的害怕,宗政锦倒是平静多了,她早就知道她不会平安到达阳州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会一直忍到现在才出手。外面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黑衣人来势汹汹,护卫们死伤惨重,易初武艺虽高强,但也敌不过这么多人围攻啊。就在黑衣人即将围住马车之时,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一群人,看他们的穿衣打扮,倒像是山匪。 “他爷爷的,敢在老子的门前打架,都不想活了是吗?”领头的人怒吼一声。 可是双方在激烈的交战,谁有空听他废话,那人见没人搭理他,两边都没有要停的意思,暴脾气一上来,提着大刀就向人群中砍去,他的手下见老大都上去了,也一个个上去打了起来。 这次三方都打杀在一起,场面就更加混乱了。可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那群山匪打的都是黑衣人,有了他们的乱打,黑衣人很快就弱了下来,黑衣头领见己方已经失势了,只好放弃任务,狼狈逃跑了。 见人都跑了,易初摆了个手势,护卫们立马停了下来,山匪那边也停了手,易初走到那个领头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说:“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易某感激不尽。” “哎哎哎,别啊,老子什么时候帮助你们了啊,”领头的中年男子一脸不屑,“老子只是看不惯穿黑衣服的,顺手而已。”这话一出,护卫们分分汗颜,还好他们穿的是棕色的。 车里的宗政锦听了“噗嗤”一笑,那位大叔可真逗,明明是帮了她们,还嘴硬不承认。易初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也不点破,只是微微颔首,转身便要走。“等一下。”那男人一说话,手下的人立马拦住了易初,易初轻皱眉头,转过头来看着他,男人坏坏一笑,道:“你们要走,老子不拦着,不过你们今天在老子门前打架,弄脏了我的地盘,不留下点财物,那怎么行?” 易初脸色一沉,冷冷回道:“如果我说不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男子手一挥,他的弟兄们立马将现场团团围住,护卫们也不客气,迅速抽出利剑准备战斗。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易初突然冷冷一笑,只见他薄唇微启:“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唐七铭竟然做起了强盗,若是传出去了,大家又会怎么看你呢?”话音刚落,那男子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故作淡定的说:“什么唐七铭?老子没听过。” “敢做不敢担,这哪是江湖人该有的气派。”被易初这么一激,男人总算是怒了,他大声喊道:“没错,老子就是唐七铭,怎么,你想把这件事告知全天下,没关系,老子不在乎那点名声了。” 易初闻言,笑说;“我没那想法,只是我很好奇,您为何自贬身份,做起了山匪。”面对他的提问,唐七铭只回了句“你根本不懂”,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唐七铭?” “传闻唐七铭爱使一把弯月刀,一套七绝刀法舞得出神入化,刚才打斗时我看出了你的刀法,便猜到了。” “哈哈,好小子,厉害啊,不过我看你刚才使的剑法比我更厉害啊,你年纪轻轻武功就如此了得,将来必成大器啊,”对于他的赞许,易初并不太在意,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将自己的实力提高了三倍,几乎与师父齐平了,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对了,你武功这么高,是师出何派啊?” “璇玑阁玄机子。”他缓缓吐出的几个字,却让唐七铭一下跳了起来,“我说你武功怎么这么高呢,原来是玄机子老前辈的徒弟啊。”他一脸的兴奋,那玄机子何许人也?那可是武林第一人啊,几乎整个武林都是他的崇拜者啊,两年前听闻他的死讯时,多少人是痛心不已,如今能见到他的徒弟,唐七铭能不激动吗! “唐前辈,你还未告诉我,为何要落草为寇呢?”易初恭敬地问道。 听到这个话,唐七铭的脸垮了下来,来回跺了几步,终于沉声道:“当年我被招安,做了阳州平河县的县令,我本是怀着满腔热血想带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可是......官场黑暗,官官相护,他们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我也是没办法,才带着乡亲们来此生活,只盼能过上点好日子,混口饭吃啊。”唐七铭边说边摇头。 对于那些有后台的官员,他是恨的牙痒痒啊。易初闻言,眉头狠蹙,他知道阳州很乱,但没想到问题最大的是那些官员。他不由得望向马车,不知道八岁的她能否应付接下来的磨练呢?“你为何不向朝廷禀明?”易初有些疑惑,凭他的本事,要是想说,谁能拦住呢。 一提这个,唐七铭的眼中就满是鄙视,冷嘲道:“哼,朝廷?如今朝廷外戚揽权,王都一片乌烟瘴气,说了又如何?徐家独大,皇上还能干什么,我早就对朝廷失望了。”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就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你放肆!”宗政锦愤怒的从马车里走了下来,赵晴想拦,却没拦住。“参见锦阳公主!”护卫们齐声下跪行礼,唯有易初站在原地用淡淡的目光看着她。 唐七铭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丫头长得极美,明眸皓齿,一身蓝色衣裙,满头墨发就用一根蓝色发带系着,单这一身打扮,便知小丫头身份不简单,一听众人呼她为锦阳公主,顿时就知道了,原来是被皇帝贬到阳州的小公主啊。 早就听说了,没想到却在这儿碰上了。宗政锦走云尘身边,怒目相对唐七铭,说:“什么叫徐家独大?这朝廷何时轮到他徐家来指手画脚了,北沧国姓宗政,可不姓徐。” 唐七铭被这突来的斥责惊到了,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小公主,不敢相信刚才这番话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真是让人吃惊啊。 “小公主,虽然你是皇帝的女儿,但我也不会胡说,徐家独大这是事实,”“你......” “阿锦。”宗政锦还想理论什么,却被易初止住了,自从他教导她之后,易初便一直叫她阿锦,对于这样亲切的叫唤,宗政锦并没有反对。见易初眉头微皱,宗政锦只好闭上小嘴不再说话。 易初上前一步,赔礼道:“唐前辈莫怪,公主年幼,难免会冲动些。” “没事,没事。”唐七铭摆摆手,以刚才易初那样叫唤小公主,再看小公主的反应,他便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哪里还会再怪罪什么啊? 易初抬头看了看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唐前辈,易初奉命护锦阳公主前往阳州,如今天色已晚,怕是进不了城了,不知可否麻烦前辈让公主晚上能有个安顿之处。”他的态度十分恭谦,唐七铭哪好意思回绝啊,只能笑着点了点头,吩咐弟兄们请宗政锦一行人回山寨做客。 第八章 招揽人才 这边易初将宗政锦带进了马车,让赵晴去外面守着。见易初面色沉重,宗政锦默默地低下了头,不知为何?她很是害怕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明明才十八岁,却拥有那么成熟严谨的气质。 过了好久,易初冷冰冰的声音在车中响起:“你可还记得你是为何来的阳州吗?” “记得。”宗政锦低着头回答,她当然不会忘记是谁害她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我也曾告诉过你,唯有强大自身,才能打败敌人。”易初直视着她,宗政锦立刻抬起头,说:“先生放心,阿锦会努力听您的教诲。” “光我教的还不够,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后都会有无数扶持她走路的人,而你,也需要这样的人。”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去招揽人才?”宗政锦立马会意,可是她一个八岁的失势公主,谁会愿意跟着她呢。 似乎是看出了宗政锦的小心思,易初忽而严肃起来:“阿锦,从现在起你要收起自己的幼稚思想,你记住,你是锦阳公主,你还有大仇未报,你必须要成熟起来。”“先生。。”宗政锦被他突然严肃的神情吓到了,可他的话却又像有魔力般的直入她心底,让她觉得热血沸腾,迷离的眼神渐渐清晰,对,她是锦阳公主,她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女孩。 “先生,阿锦明白了。”看到宗政锦眼中的坚定,易初轻扬唇角,小丫头悟性很高啊。 他望了窗外一眼,说:“眼下就有一人才需要你去收服。”宗政锦一听,想了想,说:“难道先生所指是唐老前辈?” “不,我说的是他的儿子。” “他儿子?”宗政锦糊涂了,他儿子又是谁啊? “嗯,他有一个十岁的儿子,自幼便聪明好学,唐七铭的所有武学必会教给他儿子,阿锦,此子若被收服,他日定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听易初说的头头是道,宗政锦也有些明白了,但还有一个问题, “可那个唐前辈愿意让他儿子跟随我吗?” “那就要看你锦阳公主的本事了。”易初对于这件事并不想插手,只有她自己收服,那人日后才会服从她。宗政锦见他并不想帮忙,只好撇撇嘴自己想对策了。 不过她很好奇一件事啊,思了半天,她还是开口问了:“先生,你怎么知道人家有一个儿子?”还知道得那么清楚。 易初微睁双眼,靠在车壁上,漫不经心地回复:“只要璇玑阁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宗政锦豁然开朗,对呀,他的身后有整个璇玑阁啊,璇玑阁那么厉害,有什么办不到啊? “国师去世,不应该由你担任掌门吗?你干嘛不回去啊?”据她所知,如今的国师是徐家推荐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急,会回去的。”易初的声音淡淡的,可宗政锦却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丝冷意。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乖乖地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的小心思。易初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多了几分恨意。 一行人在天黑之前总算赶到了山寨,唐七铭将寨子隐藏的很好,三山环绕,前面是树林,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刚进寨子,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紫色衣袍的男孩,长得眉清目秀,一脸恭顺的朝唐七铭行礼,“爹爹回来了啊。” “恩。”望着眼前这个温顺的儿子,唐七铭一脸的笑意,若说他唐七铭最得意的是什么,那便是这个天资敏人的儿子了,虽然从小没了娘,但性子却温和孝顺。 “来,逸儿,这是爹的客人,易初先生,这位是锦阳小公主。”唐七铭将他带到他们面前,唐逸礼貌地唤了声“先生”,可对于宗政锦,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对公主的尊敬。 “这是小儿唐逸。”易初望着他,点了点头,跟他想的一样,是个好苗子。 宗政锦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望向他处了。心细的唐逸看出她的不高兴,却是一脸茫然,他好像没有得罪这漂亮的小公主吧。众人在一起简简单单吃了个饭后,易初被唐七铭叫走了,宗政锦去了安排好的小屋子休息。 望着这个简陋陈旧的小屋子,赵晴忍不住抱怨:“公主,我们真要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吗?这儿晚上会不会有蛇啊?”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我们只住一晚,你将就一下吧。”宗政锦边说边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布满灰尘的窗户,抬头望去,只见墨黑的夜空下,繁星满满,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 “母妃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守护她爱的人,小晴,你说哪颗星星是母妃?还有赵妈妈也在那里吗?”赵晴走到她身边,抬头看着,说:“可能是那个最亮的吧,沈娘娘那么善良美丽,一定会变成最亮的星星,那旁边的小星星应该是奶奶吧,她不会离沈娘娘很远的。” “恩。”宗政锦顺着赵晴指的方向,看着那两颗星星出了神。直到一阵练剑声将她惊醒,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剑声,她微微皱眉:“这么晚了,谁在练剑啊?走,我们去看看。”反正现在睡不着,出去走走,宗政锦拉着赵晴就出了屋。 两人寻着声走到一片草地,只见一个紫色身影正挥舞着手中的剑,在月光的拂照下,剑身一闪一闪泛着寒光,晃得她眼疼,可看见他行云流水般的姿势,宗政锦觉得此人武艺不凡,她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人竟然就是唐逸,看来先生说的不错,唐逸确实是个人才。 忽而,唐逸一个剑花,完美收剑,一转身便看到了宗政锦主仆二人,着实吓了他一跳。还不待他开口,宗政锦就上前一步,笑道:“唐大哥正不愧是唐七铭的儿子,武艺出众啊。” “公主过奖了,不过随便耍耍罢了。”唐逸很是谦虚,明明才十岁,行事说话却如此老成,想到先生交代她的事情,宗政锦似不经意的一问:“你有如此才能,是否想过干一番大事业呢?” 唐逸愣了一下,回答道:“男子自当要功成名就,公主为何要这样问?” “你这才能不报效国家实在可惜,可你若跟着你爹,怕是一辈子也施展不了才华。” “你怎么能这么说?”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唐逸有点恼羞成怒了,在月光的拂照下,宗政锦似乎能看到他脸上的红晕了,对于从小察言观色的她来说,很快便看透了唐逸的心思,她轻笑道:“本公主是否在胡说,想必你一清二楚,难道你真的甘愿一辈子待在这个山寨吗?”一旁的赵晴一听公主自称“本公主”,便知宗政锦是认真的了。 “我若想去建功立业,我父亲自然会应允我的。”唐逸予以争辩。 “呵呵,你确定吗?”宗政锦笑容灿烂,却刺得唐逸眼疼,她又说道:“你父亲现在对朝廷如此失望,倘若没有新的希望,本公主确信,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出寨建业的。” 听了这话,唐逸沉默了,公主说的没错,他父亲一直都不想让他跟朝廷接触,即使自己十岁便已学会了他所有武功,也不放他出寨。 “那公主认为,我该如何?”唐逸觉得眼前这个小公主一定会有办法的。 “很简单,跟着本公主。”“什么?跟着你?”唐逸瞪大了眼睛,叫他跟在一个小女孩后面,那还不如跟着他父亲呢。 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宗政锦也不在意,继续说:“只要你跟着我,愿意辅佐我,本公主保证你将来必会建功立业。” “可你一个女子,叫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乃锦阳公主,北沧国现在唯一一个有封地的公主,如今整个阳州都是本公主的。”宗政锦一脸严肃高傲的样子,让唐逸惊讶不已,一个八岁的女孩,却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息,让人不敢小觑,他甚至有想在她面前俯首屈身的冲动。 他定了定神,有些急躁的声音说:“就算你能劝服我,也不一定能劝服我爹。” 宗政锦浅浅一笑,说:“唐老前辈,本公主自会劝服,只是一旦你爹答应,你就必须随我走了。” “好,若你能劝服我爹,唐逸愿跟随你左右。”唐逸有些挑衅地回答。 宗政锦得到答复,转身便走, “哎,你去哪儿啊?”“去劝服你爹啊。”宗政锦边走边说,这事得趁早。“这么快!”唐逸还没反应过来呢,宗政锦带着赵晴已经走远了,唐逸暗自心急,连忙追了上去。 宗政锦和唐逸一前一后进入主厅,唐七铭正在和易初谈话,见她们来了,有些惊讶,易初见宗政锦脸色有些不对,忙问:“阿锦,这么晚不休息,来这儿干嘛?” 宗政锦望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而是走到唐七铭面前,张口便说:“唐老前辈,本公主今日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何事?”唐七铭有些好奇,这个小公主能有什么事找他呢? 宗政锦望了身后的唐逸一眼,昂声说:“让唐逸跟随本公主,本公主保他日后飞黄腾达。”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小公主是哪来的自信啊,竟敢这么说话。易初心底也是一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手了,可是看她那双美丽的凤眸中充满了自信,易初又莫名的相信她可以。 第九章 五年之约 唐七铭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沉声道:“小公主,你别胡闹了,这里可不是皇宫,任你胡言。” 见他没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宗政锦也不气恼,慢条斯理地说:“本公主从不说狂言,难道你想让你的儿子一辈子待在这山寨里吗?那不是浪费人才吗?” “我可从没说让他一辈子待在这里,只要天下太平了,朝廷不再昏庸,我立即让他出去,但也绝不会跟你这个小公主。”唐七铭轻蔑地望着她,一个黄毛小丫头,竟然让他宝贝儿子跟随当下手,门都没有。 “前辈!”宗政锦的脸色沉了下来,“既然你知道朝廷昏庸,天下不平,为何你不愿助我锦阳一力呢?难道就因为锦阳是女儿身。”她知道这是个男尊女卑的世道,女子总被人低瞧一等,可这并不代表女子就比不上男子啊。唐七铭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的确,他心里是看不上这个小公主,若如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个皇子,他或许会考虑一下。 “你也知道,你是个公主,难以入前朝,谋天下,我怎么可能让我儿跟随你呢?”唐七铭说得在理,但宗政锦不予理会,她望了易初一眼,易初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后,宗政锦这才开口,说:“前辈,你怎么就知道本公主入不了前朝,谋不得天下呢?实话告诉你,如今我父皇只有两位皇子,大皇子是徐妃所生,父皇立他为太子的可能性为十,而皇次子宗政珉的可能性为九十。阿珉是我最亲的弟弟,若他为太子,本公主必为辅臣,到时候你说本公主能否入前朝,谋局势呢?”她说这话时,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浑身上下都充满自信。 唐七铭呆呆的望着她,他不明白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和自信的判断力。 “你怎知太子人选不会是皇长子?” 宗政锦闻言,扬唇浅笑,回道:“前辈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连你都知道前朝徐家势强,我父皇又怎会不晓呢?”没有明说她为何知道,可这谈话间却已突出了她超强的政权洞察力,唐七铭望着眼前这个小公主,那浑身散发出的尊贵高傲的气质,让他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了,难道这个小公主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想到这儿,唐七铭的语气渐渐缓和下来,问道:“虽然你说的不错,但你如何能证明你有让我儿跟随你的能力呢?” 宗政锦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动摇了他,便胸有成竹地回答:“如今我被封为锦阳公主,封地阳州,共六郡三十二个县,但阳州地广却不富,今天我以锦阳公主之名与你盟约,五年内,定让阳州成为富饶之地,让六郡三十二县的百姓安居业。”对于宗政锦突然严肃的起誓,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唯有易初面带微笑,用极其欣赏的目光看着宗政锦,此女可教也! “锦阳公主,话可不能乱说啊,五年内让阳州成为富饶之地,这难处大着呢。”唐七铭觉得她在说大话,满脸不相信。 可宗政锦却说:“我是锦阳公主,说到做到,若五年后我没有成功,你可随时带走唐逸,我绝不多说一个字。”见她如此肯定,唐七铭一时也接不上话了。 这时,易初缓缓站了起来,清冷的声音在这大厅里响起:“唐前辈,不如就相信公主一次吧,这赌约对您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而且还能让令公子出去见见世面。何乐而不为呢?”他的话都在点上,唐七铭想了片刻,招手让唐逸到他跟前来,问道:“你可愿意跟他们到阳州历练历练?” “爹,孩儿愿意一试。”唐逸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早在宗政锦和唐七铭谈话时,他就已经被宗政锦身上的魄力和智慧所折服了,他觉得这位公主一定能带给他想要的人生,所以,他愿意跟随她。 见儿子这幅样子,唐七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点了点头,郑重地说:“好,锦阳公主,老夫就应下了你这个五年之约,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啊。” 宗政锦咧嘴一笑,望望易初,又望望唐七铭,兴奋地回答:“您放心吧,本公主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五年的时间,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的。 与唐七铭告辞后,易初领着宗政锦走在幽静的小路上,赵晴被他支走了,看来这两人有话要谈。周围静悄悄的,月光柔和的洒在小路上,拂在两人身上,别有一番风味。 “你做的很好。”赞美之意从他那冰冷的嘴中吐出,就像一朵花在东方华心间绽放,让她顿时扬起了笑容,还没等她说什么,易初又接着说:“可是,你为何确定是五皇子为太子呢?”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宗政锦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父皇只有两个儿子,不是四皇子,那当然就是阿珉了啊。” 似乎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易初微微蹙眉,问道:“为何非要是男子呢?阿锦如何不能担之呢?”虽是夏天的夜晚,可宗政锦听了这话,后背已然是冷汗直冒了,她一双美丽的眼睛瞪得浑圆,脑中不断重复着易初刚才说的话,什么叫她能担之? “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阿锦怎么可能······”语气中带着莫名的自卑,她是女子,她没有可能的。 易初抬头望月,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如果这是老天的选择呢? “你可知熙和女帝?” “知道,她是北沧国的第三代君王。”一说到熙和女帝,宗政锦就一脸的崇拜。 熙和女帝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她的能力丝毫不输于男子。根据北沧国史记载,熙和十五岁便带兵出战,多番战斗后,征服了周边好几个小国,将北沧的版图扩大了两倍。在朝堂上,她舌战群臣,十七岁扳倒了朝中的第一奸臣,巩固了北沧国的国运,因为她为人善诚,在百姓中更是好评如潮,所以老皇帝逝世之后,她作为嫡公主,成功胜过了十岁的妾妃所生的皇子,荣登皇位,成为北沧历史上第一位女皇。一直以来,她都是北沧国的骄傲,女人心中的榜样。可是熙和女帝能成为女皇,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她宗政锦又如何能比得过呢? “既然熙和女帝可以,你为何不行呢?”云尘看出了她的不自信,又说:“你不是说要为你母妃复仇吗?让敌人痛不欲生的最好办法就是夺走她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你若有实力入前朝,还怕报不了仇吗?阿锦,你如此聪慧,难道甘愿待在阳州一辈子吗?就算你想,徐家也不会让你如愿,一旦徐家得到太子之位,你,我,还有你所珍惜的人都会被他们除去,你真的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易初是第一次跟她这么严肃地谈话,说这么严重的问题,他的双眸紧紧锁在宗政锦的身上,他必须要狠狠地敲打她,逼她迅速成长。 宗政锦听着他的话,眼前闪过母妃和赵妈妈惨死的情景,紧接着就是徐太后和皇贵妃阴狠毒辣的脸庞,她突然感觉脑子一阵疼痛,不由得双手抱头,口中囔囔道:“不,不可以,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不会······”她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易初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孩,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疼惜,可他并没有上前安慰,他要让她自己想明白,然后做出决定。今天他看到了她身上隐藏的王者之气,可她自己却还没意识到,反而想着只为辅臣,这是他不愿看到的,所以他希望这番话能够让她看清自己,激发她的潜质。 突然,宗政锦抬起了头,仰视着易初,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可那双坚定的眼睛却如宝石般闪亮,她缓缓开口:“先生,助我。”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可易初却清楚地知道了她的选择,没有多言,只是上前替她擦掉眼泪,牵住了她的小手,“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易初边说边拉着她慢慢往回走。 宗政锦抬头望着他,清澈的双目中带着淡淡笑意,她知道,是眼前这个男子让她看清了自己,也是他唤醒了自己沉睡在心底的帝王之欲。虽然她并不了解他,但她知道这个人不会害她。宗政锦握紧了那只牵着自己的大手,觉得十分温暖。夜晚很静,月光将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几乎要融在一起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与周围的一切一起沉浸在了这静谧的夜中。 第二天天一亮,宗政锦一行人就起来赶路了,在与唐七铭告别时,宗政锦惊奇地看到这父子两竟一起向她行礼,与昨天见到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易初心下了然,只微微一笑。唐逸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敬佩的小公主,想起昨晚父亲跟他说的君臣之礼,他突然感觉到他离这个小公主好远好远,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一时心里有些难过。唐七铭以为他是不舍得离开自己,就耐心安慰了几句。 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往阳城郡方向去了。 第十章 下马威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傍晚就乌云密布了。众人刚到达阳城郡,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一时间原本热闹的街市只剩下匆匆躲雨的行人。所以当车队到达公主府时,大家都已是一身的狼狈。 宗政锦抬头望着眼前这座实在称不上华丽的公主府,眼底有着深深的哀伤。阳州,这个略显贫穷,甚至盗贼四起的地方,她的父皇竟如此狠心让她过来,他就真的不愿再见她了吗? “阿锦,别多想。”易初的薄唇微启,可能是看出了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再望望这座木门铜锁的府邸,他那薄凉的心竟对这个女孩泛出了几丝怜惜。宗政点了点头,听着易初的安慰,她的心里又暖了许多。 此时,大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跑出了三个人,为首的男子头戴乌纱帽,穿着七品官员的官服。一见到宗政锦,连忙下跪:“下官县令张年旺拜见锦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免礼。”宗政锦一边故作深沉的叫他起来一边低眸打量着他,看长相是一表人才,眉宇间都透着一股正气,应该是个好官。 易初却微微皱眉,斥责:“县令?那郡守为何不来?公主到此,难道六郡的郡守不该来吗?”此话一问,张年旺便一脸惶恐,望了望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气场强大,怕是皇上派给公主来协理阳州的。忙恭敬地回答:“这位大人,郡守们本是要来的,但突降大雨,路途实在不方便,所以······想等天晴了再来。”听言,宗政锦已了然,这些郡守怕是瞧不起她这个被贬的小公主,不愿来见吧,这是下马威吗? “放肆,公主到来竟不迎接,还用这种理由搪塞,真是好大的胆子。”倒是赵晴先忍不住训斥起来了,她知道公主来阳州一定会遇到各种困难,可她没想到刚来就被这些官员看轻了,她岂能让公主忍受这个屈辱呢?张年旺被一个小丫头骂了,心里是敢怒不敢言啊,谁叫自己官小,各地郡守将这差事交给了他,他想拒绝也不行啊。 “小晴,莫恼。”宗政锦止住了她,又走到张年旺面前,对着他微微一笑,言道:“既然下雨不便,就不怪他们。” 张年旺一听,正要高兴之际,却又听宗政锦说:“不过看这雨势,今天夜里定会停了,明天应该是个晴天。你回去告诉阳州大小所有官员,明日午时前全部到达公主府拜见本公主,凡越时不来者,不管何官职,本公主皆不轻饶。”话语间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张年旺心底一惊,他略带探究的望着这个小公主,试探性的问:“可那些郡守怕是来不及······”,“阳州最远的县就是你朱家县其余的半天内皆能到达。你说,誰来不及?”宗政锦带着嘲讽的笑容望了他一眼。来阳州的途中,她早就对阳州的一寸一地都细细了解了,想拿她的不知事来对付她吗?很可惜,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 张年旺的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都不敢用手去擦了。他是真没想到啊,这个小公主竟对阳州如此了解,并非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啊,看来那些看轻她的官员要吃大亏了。“你去吧。”看出了他的紧张,宗政锦也没精力再吓唬他了,张年旺得了命令,慌忙行礼后,逃命一般的跑走了。宗政锦看他那惊慌的样子,一时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就进府了。 走进大厅后,宗政锦一屁股坐在了主椅上,赵晴替她倒了一杯茶,喝完之后,被雨淋过的身子立马暖了起来。她看着还站在门口淋着雨也不退下的侍卫婢女们,温言说:“你们都下去吧,换身干衣服,莫着凉了。”声音不似之前的冷漠,相反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让人听了倍感温暖,众人感激地朝她行了一礼,然后才退了下去。顿时大厅只剩下莫荷,她与易初三人了。 “先生,刚才······” “你做得很好。”易初打断了她想说的话,目光注视着她,虽无笑意,却满是赞许。闻言,宗政锦微微一愣,后莞尔一笑,坚定的说:“先生,你放心吧,阿锦会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恩。”易初点点头,望向她的目光中更添了几分暖意。宗政锦也抬头望着他,虽然被雨淋了,发丝有些凌乱,衣角也湿了些许,但却丝毫不减他的俊朗洒脱,反而更具韵味了。 “先生,你也去休息吧,这淋了雨怕是不好。”话语中有些担忧。 易初一愣,道:“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转身就走了。待他走远了,宗政锦才起身往自己的卧室去了。 走了好一会儿,宗政锦才到达公主府的主卧室——息香院。院内花木盆栽倒是不少,确实有一股清香,让人闻着很是舒服,怪不得叫这个名字了。“易先生住在哪儿?”宗政锦转头问赵晴,刚才离去倒忘了问他了。“就在隔壁的青枫院。”赵晴用手指给她看。宗政锦看过去,确实就在隔壁啊,倒是很方便见面。 “那可有给唐逸安排住处?”宗政锦又问,这唐逸可不是一般的侍卫,不能跟下人们住在一起啊。 赵晴笑着回答:“公主您就放心吧,易先生早就安排唐公子住在茗松斋了,那里虽不大,但他一人住是刚刚好。”“恩。”东方华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先生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嘛。 两人一走进屋里,就看到二三十个人人站在原地低头不语,好似在等着她。领头的侍女见她来了,连忙叫那些人下跪请安,讨好的说:“奴婢参见锦阳公主,府里的侍婢,侍从们都到齐了,还请公主赐言。” 赵晴扶着宗政锦走到主位,端正的坐下,刻意沉着的声音道:“本公主今日刚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句话,你们需谨记。那就是既是我公主府的人,就要绝对忠诚于本公主。明白吗?”“明白,奴婢们愿誓死效忠锦阳公主。”众人的声音铿锵有力,震得树上的雨滴都簌簌落了下来。 宗政锦很满意她们的态度,刚准备叫她们下去时,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青衣侍卫,他上前行礼,恭敬地说:“参见公主,属下是易初先生的侍从,名唤武霆,这是易先生叫属下送来的。”说着,递给她一本小册子,宗政锦一看,原来是公主府所有下人的身世背景及可用之人的姓名。宗政锦大吃一惊,易初竟然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了,他也太厉害了吧。 宗政锦看眼前这个武霆很是面生,不像是和她一起前来的侍卫,连忙问道:“你是哪来的?本公主以前没见过你啊?” “我是易初大人的侍从。”他避开了她的问题,想来是要隐瞒身份吧,宗政锦也不愿为难他,便摆了摆手,叫他退下了。 “公主为何不问清楚?”赵晴眉头一皱,那人身份不明,万一不安好心呢? “他是先生的人,不用担心。”宗政锦仔细想了想,易初在宫中应该没有自己的人,可他是璇玑阁的首徒,孟国师虽已过世,但他在璇玑阁应该还有自己的势力,想必这武霆就是天门派的人了。如此也可理解,为何刚来此地,云尘就摸清了公主府,甚至整个阳州。面对他如此强大的背景,宗政锦没有半点担忧,她就是莫名的信任他。 拿着手中的小册子,宗政锦再看看底下跪着的人,不禁摇了摇头,硕大的公主府,竟然只有这几个人是清白的。思了片刻,她叫道:“小莲,阿萱。” “奴婢在。”被点到名的两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看她两也就八九岁的样子,长得清秀可爱。 宗政锦莞尔一笑,道:“从今天起,你二人就是本公主身边的一等侍婢,跟着赵晴一起进内屋服侍。” 两丫头都蒙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两就是最低等的粗使丫头,这公主的侍婢怎么也轮不到她两啊。不但她们不信,就连下面跪着的人都不信,凭什么这两丫头能到公主身边做事啊? “公主,她两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做您的一等侍婢呢?”那个领头的妇人忍不住开口了,语气中有些不满。 宗政锦挑眉,斜眼望着她,冷冷的问:“你是何人?”“奴婢是公主府的管事何英。”那个妇人迫不及待的介绍自己。 “管事?谁任命的?”她怎么不知道啊。 “是张县令的命令。” “哦,”宗政锦淡淡点了点头,又望向下面一帮人,问:“卫明何在?” “奴才在。”一个模样端庄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双目清澈,一脸正直,确实是个可信之人。宗政锦手指向他,命令道:“从现在起,由你来担任公主府的管事。”“是。”虽然卫明有些惊讶,但公主既然下了命令,那他就一定会好好干。 “公主,你这是何意?奴婢哪里做错了?”何英满脸不服气,她是费了多大劲才坐上这主管的位子啊,公主凭什么一来就撤她的职啊 “就凭这是公主府,一切由本公主说了算,你不过是个奴才,本公主任命谁,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宗政锦突然发怒,猛地站了起来。 看着她那张阴沉的小脸,何英这才惊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啊。在公主来之前,她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竟然忘了这公主府是公主说了算的。 何英吓得慌忙下跪,求饶道:“公主恕罪,奴婢知道错了,公主恕罪啊!”宗政锦望着她那可怜的样子,却无半点同情。何英,青城郡守安插在公主府的钉子。可惜啊,却是这么个狂妄自大的人。 “走,本公主从今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以后都不见,那就是要赶出公主府了。何英一听,哪里肯干啊,急忙爬向东方华,却被赵晴拦住了。 “公主,奴婢知道错了,请您饶了我吧,不要赶奴婢出府啊。”她这下真的是后悔死了啊。 “来人,把她拉出去。”宗政锦大叫一声,外面的侍卫立马走进来拖起何英就要往外走,何英死命挣扎却也逃不过侍卫的手,不一会儿,就被拉出息香院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了。跪着的人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了,生怕下一个被拉出去的就是自己,这小公主真的不好惹啊。 “小莲,阿萱,你二人可愿做本公主的侍婢?”宗政锦坐了下来,望着还呆站在原地的两个丫头。 “奴婢愿意,”两人连忙下跪,这么好的事情她们当然不会拒绝啊。 “好,”宗政锦笑了笑,又说:“既然是本公主的贴身侍婢,就不能再叫你们的原名了。”她正想着该赐她们什么名字时,恰巧东边窗户吹进了一阵风,夹带着淋了雨的柳絮,微有些凉意。 宗政锦顺口就说:“东之屏窗,欲挽南絮。这样吧,小莲赐名东屏,阿云赐名南絮。” “东屏,南絮谢公主赐名。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公主。”两人感激不尽,虽然刚才公主发怒的样子很吓人,但她们依旧觉得她是位好公主。 除了东屏,南絮和卫明职位变动外,其余人还是各司其职。宗政锦实在是有些倦了,便叫这些人都退下了。她自己进了内室休息,赵晴就带着东屏,南絮去熟悉府里的情况了。 第十一章 公主之威 雨后的天空显得格外透彻,空气中都有种淡淡的清香味。天刚擦亮,宗政锦便已起床,她穿好衣服后,拿着一把小木剑往息香院后面的竹林里去了。 当她到达竹林后,看见易初一袭白衣负手而立,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宗政锦连忙小跑过去,恭敬地行礼:“先生。” 易初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宗政锦见状,自行拿着剑想去练基本功。这时易初却突然开口:“今日起,我便教你玄天剑法。”一听要学璇玑阁的剑法了,宗政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终于不用学基本功了。 “剑能护人,亦能伤人,如何取舍,全在执剑之人。我会把璇玑阁的剑法都教给你,如何运用,你自斟酌。”易初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宗政锦听着却是心底一沉。他是让她不要轻易伤人吗?可是...... 还未待她想明白,易初一个飞身,跳至竹林间,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根竹条。他说:“今日教给你的是玄天剑法,我只做一遍,你看清楚。”话音刚落,他便挥着竹条武动起来了,那般的行云流水,白衣飘袂,这哪是在练剑啊,分明是跳舞啊。 宗政锦看的呆了,这谪仙一般的他,让人望而却步,却又忍不住想靠近。当他最后一个动作定格之后,林中竹叶纷纷飘落,场面实在美得惊人。 见她有些呆愣,易初不觉微微蹙眉,问道:“你可看明白了?” 宗政锦一惊,抬头看他脸色不好,忙道:“看明白了。” “嗯,这是剑谱,我给你七日的时间,七日后我会检查的。”易初自怀中掏出一本剑谱递给她,宗政锦连忙接了过来。听他说要七日后检查,她只觉得压力大啊,这易初平日对她挺好,唯有在教她习武这件事上太过严苛,把她逼得太紧。 目送易初的背影离去,宗政锦低头看着满地的青绿竹叶,轻叹一声,握了握手中的小木剑,脑中努力回想着易初刚才的剑式,手慢慢地划动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高升于空了,竹林里的练剑声还未消停。宗政锦拿着木剑,小小的身子挥舞着招式,看上去有模有样的,但跟易初比起来,那还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公主。”赵晴的叫喊声打断了她,被迫停了下来。她美丽的小脸上满是红晕,额头已经冒出细小的汗珠了。望着赵晴,她问道:“有什么事?” 赵晴拿出丝绢上前替她擦了擦汗,稚嫩的声音说:“公主,你昨天的话似乎奏效了,刚才东屏来报,说是已有县令来公主府了,正等着您召见呢。” 宗政锦一听,轻声一笑,把手中的剑递给赵晴,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是辰时了。”赵晴接过木剑,看见上面有丝丝血迹,大叫一声:“公主,你手是不是受伤了?”宗政锦闻言,摊开双手一看,果然右手通红,有几处已经破了皮,渗出血珠了。 “天哪,公主,这可怎么是好?你练剑也不能这么练啊......”赵晴满脸担忧,似乎一下秒就要哭出来了。 宗政锦无奈的劝道:“这练武哪有不受伤的啊,只是磨破点皮,不碍事的,你叫人寻些药草什么的,让我泡泡手,一国公主,这手可不能太粗糙了。”母妃曾告诉她,一个女人的手是很重要的,无论干什么,都不能毁了一双玉手。所以即使练武,她也不能糟了这双手。 “那好吧。”赵晴也没别的办法了,只想着能不能寻些方子来保养公主的手。 “好了,我先回房沐浴梳洗,至于那些来的人,你叫人备好茶点招待就是,我午时自会去见他们。”宗政锦一边说一边往回走,赵晴在一旁连连点头应着。 太阳已渐渐升向正空了,此时的公主府真是人声鼎沸啊。从大厅到门院站满了身穿官服的官员们,他们有的面带焦虑,有的行色坦然,还有一些却是悠然自得的坐在了椅子上吃着茶点。公主府的下人们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势啊,一个个精神紧绷,站在一旁添茶倒水,只盼着公主能早点过来。 息香院里,东屏与南絮站在一旁,一人拿着衣服,一人捧着首饰。宗政锦双手打开,神情悠然,任由赵晴替她穿戴。当最后一件玉佩系好后,三人忍不住惊叹到,原来公主竟能这般高贵美丽。 只见宗政锦一身桃红色撒金牡丹百褶裙,袖口与领口皆绣上了繁复精美的祥云图案。一头亮丽的乌发并未绾髻,只发顶端坐一只精美的凤冠,凤嘴一串红宝石垂至眉心,只要一走动,便会如波闪动。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高不可攀。再配上那张桃花般的绝美容颜,此时的东方华真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让人移不开眼。 “公主,你真的好美啊。”东屏,南絮忍不住惊叹,她们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孩。 就连已经见惯了她这张脸的赵晴,也忍不住再次赞到:“公主实在太耀眼了,恐怕再过几年您的美名就会传遍天下了吧。” 宗政锦回以她们一个微笑,望了望外面的日光,稚嫩又威严的声音道:“几时了?” “回公主,午时已到。”东屏恭敬地回答。 “走吧。”宗政锦手一抬,赵晴立刻上前扶着她,东屏,南絮紧随其后。 “对了,先生呢?”她突然想起易初,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呢。 赵晴立马回答:“公主,易先生一早就带着唐公子出府去了,他让奴婢转告你,一切由你自己决定。”听了这话,宗政锦点点头,既然先生让她自己解决,那她就好好会会那些官员吧。 前厅众人正等得不耐烦时,一道高昂的声音响彻公主府。 “锦阳公主驾到!”一听这声,原本喧闹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了。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个满身贵气的半大女孩步调优雅的朝他们走来。大家惊叹于她的华美贵气,同时又觉得这个美丽的小公主不像是个会耍手段的主,应该很好拿捏的。直到宗政锦走到主位,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下跪行礼:“参见锦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她的声音虽稚嫩,但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宗政锦微微扫了眼下面的人,远不足三十八个,看来真的有人想挑战她的权威啊。 “谢公主殿下。”众人恭敬地站了起来。 宗政锦从赵晴手中拿来了一本册子,这是记载着阳州所有官员的花名册。她粗略看了眼后,便懒懒地问道:“六位郡守何在?” “下官在。”四位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见只有四个人,宗政锦冷冷一声:“报上名来。” 四人互看一眼,然后从最右边的男人开始禀报:“下官白泽郡郡守吴凡。”“下官河原郡郡守萧明志。”“下官连城郡守杜衡。”“下官五芒郡守秦通。” 宗政锦点了点头,看着花名册,再看看他们,然后突然将手指向人群中的阳城县令张年旺,冷冷地呼到:“你,出来。”张年旺已跟宗政锦打过交道,知道她并非表面上那般好欺。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 “难道本公主的话,你没有转告给阳城,青城的郡守吗?所以他们今日才没有来此报到?”她的声音冷得似寒冰,张年旺听得直打哆嗦。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呢,旁边一个官员已经看不下去了,他有些轻蔑地望着宗政锦,说:“公主,这怪不得张大人,你......” “你是何人?”宗政锦的眼神如冰刀射向他,那官员猛地一惊,可转念一想,一个被皇帝抛弃的八岁小公主,能有什么好害怕的。他抬首回应:“下官青城县令林贵。” “本公主叫的是张年旺,你插什么话,难道在你眼里,本公主的话可听可不听吗?”宗政锦猛地一拍桌子,瞬间茶水四溅,众人被惊得慌忙低头,谁也没想到这小公主的脾气这么大。 那林贵一下就蒙了,而后想起来,连忙下跪请罪:“公主恕罪,下官只是......” “下去给我安静地待着。”宗政锦懒得看他,但也没想因为这件事而处罚他。 林贵连忙谢恩退下了,众人见此情景,纷纷重新打量这位小公主了。原以为一个被弃的公主是不敢对他们这些官员怎么样的,没想到这一来就是个下马威。看来她并非表面那么软弱啊。 “你,回答本公主的问题。”宗政锦再次望向张年旺,她今天就要来个下马威,要让他们知道公主之威,不容侵犯。 “回公主,下官已经通知他们了,可是......可是青城郡守说他前几天摔伤了,来不了。那阳城郡守今日一早便高烧在床,根本起不来。公主,这......” “你先起来吧。”宗政锦把他叫了起来,然后拿起花名册看了看。根据上面的记载,青城郡守为人阴险狡猾,贪图富贵,最重要的,他是徐丞相的远亲,这些年来,他在阳州作威作福,惹得青城百姓叫苦连天,这样的败类必须除之。可看到阳城郡守的资料时,宗政锦皱了皱眉头,这阳城郡守是六郡之长,他为人正直,清廉公正,对百姓更是平易近人,在阳州的声望极高。按理他这样的人不应该不尊礼法不来见她,难道真的病了?还是说他在试探自己? 想到这儿,宗政锦“啪”的一下合上册子,冷眼望着下面的一群官员,说道:“青城郡守徐守宗三天前去了栖山游玩,昨天下午回的青城郡,到家时还是好好的,这怎么就摔伤了呢?”宗政锦的一番话听得他们后背直冒冷汗,这小公主竟然对柳郡守的行踪了如指掌,不,不止是徐郡守,阳州所有官员的行踪,她或许都知道。 “吴郡守,要不你来解答本公主的疑惑?”宗政锦突然指向跪着的吴凡。 被点到名的吴凡一脸惶恐,他哆哆嗦嗦地回答:“回......回公主,或许,真的就碰巧摔......” “荒唐!”宗政锦大怒,众人吓得立马伏下身子请罪:“公主息怒。” 第十二章 阳城郡守 “哼,你们真当本公主一个八岁的女孩很好骗是不是?昨天你们以下雨为借口,不来向本公主报到,本公主没说什么,饶你们一次,可今日居然还敢有人欺骗本公主。真是胆大包天。”宗政锦边说边来回踱步。 她看着下面低头缩微的官员,再次冷斥道:“今天,本公主就让你们知道,这阳州究竟是谁做主!青城郡县令都出来。”话音一落,两个男人迅速站了出来。 宗政锦的脸色更加铁青了,“青城郡五个县令,就只有你们两个来了?” “回公主,是。”两人面色惊慌,还好他们来了,不然今天一定完蛋了,这小公主看上去是有手段的啊。 “好,很好。”宗政锦面带冷笑,威言道:“传本公主懿旨,青城郡守徐守宗,目无本宫,身为郡守不以身作则,暂免其职务,幽禁府中,面壁思过。青城郡未到的县令藐视皇威,不遵礼法,革去县令之职。你二人立马回去传达本公主的旨意。”两县令对视一眼,然后叩首道:“下官遵旨。” 众人汗如雨下还好他们来了,不然的话,这小公主说罚就罚啊,连徐守宗都敢得罪,真是任性至极。可说她处罚的任性,她说的话却句句在理,没什么错处,这才是她的厉害之处啊。 宗政锦看着他们的反应,嘴角轻扬。她在皇宫时早已熟读六部之法,这点小处罚又岂能难倒她呢。 她缓步回到主位坐下,稚嫩却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至于阳城郡守,他确实有病在身来不了,本公主这次就饶了他。本公主知道你们这些人没把我放在眼里,一个被皇帝遗弃的公主,当然微不足道了。可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本公主是皇上亲封的锦阳公主,封地阳州。也就是说,这阳州是本公主的地盘,所以你们都听好了,本公主见不得有人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一旦发现,本公主会毫不留情地处置他。” “下官惶恐。”这一次他们倒是说真话了,没有人明白,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和如此缜密的思维。但他们知道了一点,从此以后,这阳州有主了。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该干嘛干嘛去。”宗政锦的脸色略显疲倦。 大家一听这话,全都乖乖地行礼,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去。只是那凌乱的步伐却出卖了他们紧张不安的心。 “公主,您刚才好威武啊。”赵晴一脸钦佩,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公主呢。东屏,南絮更是对她崇拜不已,这样气场强大的公主殿下,真是太让人着迷了。 面对三人的夸赞钦佩,宗政锦浅浅一笑,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她也不想变得这么强势,可是在这里,她没有办法。只有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啊。 “可是公主,您一来就处置那个郡守还有县令,这会不会引起其他官员的不满啊?”东屏比她们都大些,所以考虑的问题也多,这些官员都是官官相护,万一有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呢? 宗政锦摇摇头,说:“不会,是他们有错在先,我只是按律处置,别人想找我的麻烦也是找不到的。” “哦。”见她如此自信,三人也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过,那个阳城郡守也没来,说是生病了,公主为何不怀疑他呢?”赵晴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宗政锦闻言,低头看了看记载着阳城郡守房君恩详细资料的那一张纸,沉思了片刻,突然命令道:“南絮,叫人备车,我要去趟郡守府。” “公主现在要去郡守府?”见南絮已经麻溜的跑出去了,赵晴便好奇的问了句。 “那个阳城郡守值得您亲自去一趟吗?”东屏也是不解,她总觉得那个郡守是在装病。 宗政锦十分肯定的点头,说:“他值得。”说完便起身朝外走了,两人见公主执意要去,也只好提起裙摆跟了上去。锦阳公主府与阳城郡守府同在城南,只是公主府在明德街,而郡守府在福康街,所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公主的车架便已到了郡守府门前。 两个门卫并不知是公主,只觉得这阵仗好气派,还有两队士兵跟着,一下都愣在原地了。 侍卫首领见无人接驾,走上前去,冲那两个门卫大声叫道:“放肆,锦阳公主驾到,还不快叫郡守出来接驾。” 一听车内的是锦阳公主,两人顿时吓坏了,慌忙下跪行礼:“奴才参见锦阳公主。”接着一个门卫飞快地跑进去禀报郡守去了。 这时,宗政锦从车内走了出来,额前的红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站到郡守府门前,清冷的声音道:“既然郡守卧病在床,那本公主便亲自去探望一番。” 也不等那门卫说话,她便直接带着人走进去了。还未到正厅,便看见一群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 她一见到宗政锦便跪了下来,惶恐地说:“民妇房林氏参见锦阳公主,未能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快平身,”宗政锦示意赵晴扶起这位夫人,“是本公主突然决定来府上,没有提前告知,不怪你们。”宗政锦的声音格外的温柔,看着眼前这位打扮得体,眉目慈善的女人,宗政锦莫名的不想冷言相对。 房夫人站起后,也偷偷的打量这位小公主。一身贵气逼人,言语间也显出了她的知书达理。虽小,但通身的气派却让她不敢小觑,看来老爷这次是白受罪了,公主看上去很精明,老爷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呢。 “房夫人,可方便带本公主去看看房大人,听闻他生病了。”东方华礼貌的问了句。 “老爷重病,怕会把病气过给公主,要不......” “没事,我就看看,没什么大碍。”宗政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可房夫人却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执着。 “那好吧,公主,这边请。”她也不再犹豫,上前为宗政锦引路。 绕过后花园,一行人来到了主卧。一走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屋里的光线有些暗,桌上还放着一碗喝了一半的药汁,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房夫人快步走过去,略有些紧张的声音道:“老爷,快起来,锦阳公主来看你了。”床上的人一听这话,立马吓得起身要下床。 宗政锦上前止住了他,轻笑道:“房大人身体有恙,还是免礼吧。” 房君恩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微弱的声音回道:“下官多谢公主。咳咳......咳......公主,下官有罪,公主刚来阳州,却未能远迎,还请公主降罪。” “呵呵,房大人是身体不适,确实不能来,无罪。” “这......”房君恩还想解释什么,宗政锦突然转过身,朝所有人摆了摆手,命令道:“你们先出去吧,本公主还有几句话想跟房大人说说。” “是。”房夫人有些担心,但见老爷朝她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下人走了出去,莫荷也带着东屏等人退下了,顺便还关上了门。 “公主,有何话要说?”见人都出去了,房君恩坐了起来,他看了看这位小公主,觉得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宗政锦没有答话,而是走到搭着衣服的屏风旁看了又看,这才略带讽刺的问道:“今日你与徐守宗都没来,可本公主只罚了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房君恩一听,心咯噔一下,今日公主府的事已有人告诉他了,他知道这小公主不简单。他摇了摇头,回道:“下官不知。” “因为那徐守宗没有房大人有胆量,他不敢真的摔伤,所以我才有借口处置他,可房大人就不一样了,为了不来见我,淋了一夜的雨,导致高烧不止,房大人,你果真勇敢啊!” 说话间,宗政锦的眼神如冰刀一般射向他,房君恩只觉得后背发麻,声音中都带了几分颤抖:“公......公主何出此言?” 宗政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到了屏风上的衣服,冷冷说道:“房大人太不谨慎了,淋过雨的衣服应该收起来,不然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房君恩这才看到那衣服,淋过雨,干了之后就皱在一起了。而他堂堂的郡守大人,怎么可能下雨天都没人给他撑伞呢?聪明的人一看便知这是故意的。 他惊奇地望向宗政锦,然后“哗”地一下掀开被子,下床跪在了她的面前,有些愧疚地说:“公主果然聪明,下官惭愧。” 宗政锦并未扶起他,而是冷漠地望着他,说:“本公主再聪明,无人相助,也难成大器,房大人,你说对不对啊?”若是房君恩再不明白宗政锦的意思,那便真是个老糊涂了。 他突然抬起头,沉声道:“下官名叫君恩,就是为了记住当年先皇对我房家的恩德,如今公主既来了阳州,下官必当尽心辅助。还请公主原谅下官先前的不敬之罪。” 房君恩说完便向她磕头,宗政锦连忙扶起他,说道:“本公主知道你装病是为了试探我,如今你看,本公主是否值得您一助呢?” “公主的能力绝对可以带领阳州走上富贵之路。下官自当相助。”房君恩十分肯定,原本他以为一个小公主是拯救不了这个落败不堪的阳州了,可如今看来,她会成为是阳州的新希望。 “我要的不只是让阳州富贵起来。”宗政锦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公主这是何意?”房君恩不解她话中的意思。 宗政锦扶他坐到床上,稚嫩的声音解释道:“本公主明人不说暗话,这阳州,我不会呆一辈子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返回王宫。如今那徐氏把持朝堂,我父皇虽在努力与之抗衡,但若有一天徐氏得到太子之位,那宗政皇室便危矣。所以,本公主归宫之日,便是徐家退出朝堂之时。而在那之前,我要你助我铺回宫之路。” 房君恩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他难以想象一个被贬的小公主如何会有这样大的志气,竟然敢这么口出狂言,而该死的,他居然很想帮她实现这个目标。 第十三章 懵懂的心思 他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下官愿助公主一臂之力。” “好。”见房君恩点头了,宗政锦松了口气,连声音都温柔起来了:“那依房大人所见,现下是不是该整顿阳州了?” 房君恩一听她想整顿阳州,立马来了精神,认真的说:“没错,阳州经济实在落后,治安也差,确实要有个领头人来整顿了。” “恩,不过在这之前,还请房大人帮一个忙。”宗政锦突然请求到, “公主请说。” “徐守宗目无王法,在阳州为所欲为,若不除去,必会是阳州一大毒瘤。” “公主的意思是?”房君恩大概猜到了一些。 宗政锦眼神微眯,道:“如今我先用公主之权将他软禁,你趁机搜集他的罪状,争取让他伏法。” “公主放心,下官一定会完成任务。”他早就想治那个徐守宗了,但之前他有徐家护着,没人敢动,如今公主来了,必要除了他。 “恩,那就有劳你了。改日你来公主府一趟,我们一起商量一下阳州之事。”说完,宗政锦便要出去了。 “下官恭送公主殿下。”房君恩恭敬地行了一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房君恩眼中是止不住的赞赏之意啊。 宗政锦一走出房门,赵晴等人就围了上来。房夫人一脸恭敬地望着她,宗政锦回以一笑,道:“房大人德高望重,如今病重,还望房夫人细心照顾着。” “公主放心吧,民妇一定会好好照顾老爷的。”正说着,天空突然变色,大风骤起,眼看乌云就要压过来了。 “呀,这天似乎要下雨了。”南絮很是担忧,她们出门可都没带伞啊。 “那就快些回府吧,房夫人,我们先告辞了。”宗政锦止住了想要相送的房林氏。 “那民妇送公主出门。”房林氏执意要送,宗政锦也婉拒不了,只点点头,由她送着往外院走去。 一行人刚出府门,便看到一身青衣的易初与脸色平静的唐逸正站在门口等着她们。宗政锦一脸惊讶,走上前问:“你们怎么来了?” “参见公主。”唐逸行了一礼,宗政锦只是点点头,转而望向易初。 易初虽然心里很是担心宗政锦,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回了句:“天要下雨,给你送伞来了。” 宗政锦这才看到他身后的武霆手里拿了几把伞。无奈一笑,说:“叫人送来便是,先生何必亲自来呢?” “无妨,走吧。”不等她说什么,易初便上前牵起她的小手,往马车那边去了。 他手掌传来的温热感让宗政锦一阵心慌,看着他牵着自己小手的大手,闻着他身上隐约飘来的兰花香,宗政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脸颊微热,心跳都快了好多。 目送着两人上了马车,后面的一群人却是愣了好大一会儿。唐逸微微皱眉,这云先生怎么一点也不把她当公主啊,没有一点君臣的样子,这样真的没事吗?赵晴没多大反应,倒是东屏,南絮满脸的吃惊,着易先生和公主的关系这么好吗?公主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一点威仪嘛。一行人带着各自的疑问跟着马车缓缓朝公主府走去。 等到车队都没影了,房林氏才回过神来,她愣愣地说:“原来这天下真的有如此俊朗的男子啊。” 旁边年老的婢女见自家夫人如此模样,打趣道:“怎么?夫人是想为小姐找个夫婿了吗?”自家小姐已经十二岁了,确实能找夫家了。 听了这话,房林氏却是冷静下来了,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说:“这样谪仙般的男子,月沉是没有这个好福气的。”她看得出来,刚才的这个男子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将来定会成为贵不可言的人物,一般的女子又岂能配得上他啊。 “瞧夫人说的,小姐知书达理,美若天仙,什么样的男子配不上啊。”这个年老的婢女是许嬷嬷,她是房家小姐的奶妈,自然看小姐什么都好了。 房林氏听了她的话,只笑着摇头,自家女儿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吗?这个时辰不知道又疯到哪玩去了。都这么大了,还如此任性,看来是要找个婆家收收她的性子了。 “进去吧,一会儿该吃晚饭了。”房林氏转身进了府,许嬷嬷见夫人不说此事了,也识趣的闭上了嘴,跟着进去了。 宗政锦一行人刚进公主府,天空便一声惊雷,转眼倾盆大雨落了下来,众人一阵庆幸,还好回来的及时啊。 宗政锦正要回息香院去,易初却叫住了她,道:“阿锦,用完晚膳来我这儿,我有事与你说。” “要不先生直接来息香院用膳吧,我一个人吃饭无聊。”宗政锦大胆的请求道,她好像从来没和云尘一起吃过饭啊。 易初一愣,望着她满心期待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待会过来。” “嗯。”宗政锦心底雀跃,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直到易初走远了,她还没回过神来。还是赵晴的好几声呼唤,才把她叫醒了。 一回到院中,宗政锦便差人去准备晚膳,她自己也去浴室沐浴更衣了。 赵晴拿了套碧色的罗烟裙给她换上,一头乌发仅用一条银碧色丝带绑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清爽。 “咱们公主穿什么都好看,果真是天生的美人。”东屏忍不住赞美,天天看着公主这样的美人,真是养眼啊,“对对,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清水出芙蓉,公主,你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南絮也不甘示弱,想尽词语来夸赞她。 宗政锦被她两逗乐了,这一笑起来就更把两丫头迷住了,看的眼都不眨了。 “公主,易先生来了,正在饭厅呢。”门外的侍女一声通报,宗政锦立马停住了笑,起身便快步走出去了。 “哎,赵晴,公主这么着急干嘛?”东屏有些不解,一听易先生来了,这公主跑的比兔子还快啊。 “可能是不想让易先生久等吧。”赵晴漫不经心地回答,可她心里却隐隐觉得公主有什么地方在改变。 宗政锦赶到饭厅时,易初已经在坐在桌边了,见他一身青衣,额前的碎发随意搭着,那英俊的面庞微微向下,不知在想什么。宗政锦看着看着,小脸就发烫了,她连忙捂住脸,心里想着赶紧冷静下来。可能动作过大,易初突然抬头望向她。 “站在那儿干什么?过来做吧。”易初朝她招招手。 宗政锦马上放下了手,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桌上已经布好了酒菜,易初面前的果子酒也是她特意叫人准备的。 易初觉得她脸色有些不对,但也没怎么在意,他把所有下人都叫出去了,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他二人,屋外的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屋内却安静的让人心慌。 宗政锦拿着玉箸,小口小口的吃着米饭,动作优雅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易初喝完一杯酒,这才缓缓开口,道:“今天的事,你做的很好。” 宗政锦终于听到他说话了,立马抬起了头,满脸欢喜地望着他。听到他的夸奖,她就觉得这一天都没有白费。 “你是说我罢免官员之事,还是见房大人之事?”她这一天可做了两件大事啊。 易初挑眉,轻笑道:“都有。”那如同雪莲般的微笑,使天地间瞬间失色,宗政锦看得都要入迷了,这个人怎么能拥有这么好看的笑容呢?东屏她们说她的笑容是最迷人的,可她却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笑容才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美色。 “阿锦!”易初微微皱眉,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叫了几声都不应呢。 “啊,”宗政锦突然惊醒过来,见易初皱着眉头,宗政锦脸上一羞,心里更是恼怒,真是的,她怎么看他出神了呢?真是丢死人了。 “你怎么了?”面对易初的询问,宗政锦连忙摇头,解释道:“我没事,没事,您继续说。” 易初狐疑的望了她几眼,这才问道:“你今天亲去郡守府,可有什么收获?” 宗政锦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心底长呼一口气,而后才缓缓恢复过来,说:“我已向房大人说明了自己额意思,他愿意帮助我。” 易初轻轻点头,道:“房大人清廉公正,又深明大义,是个好官,他会成为你的好助手的。” “嗯。”宗政锦点头,她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决定亲去房府说服房君恩的。 宗政锦吃了几口饭菜,又问道:“先生,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 “恩,今日我带着唐逸去阳城转了转,也了解了一些民情,如今阳州的经济带动不了,许多年轻人都离乡去外面发展了,阳州的劳动力正在大量散失,若我们再不抓紧,怕是这发展会更加困难啊。”易初满脸忧愁,这阳州的问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宗政锦一听,小脸立马皱了起来,连易初都这么担忧了,那问题肯定真的很大了。沉思了好一会儿,她开口说:“这样吧,明天我会根据阳州的情况,制定一个发展计划,后天我把各郡郡守都叫过来,一起商定对策。” “恩,你一个人制定计划会有些吃力,明天我来帮你吧。”易初提议到,让她一个人去制定计划,他也不放心。 “好。”宗政锦当然乐意了,本来她一个人做这些事就有些紧,有易初的帮助,当然是最好的了。 两人解决好这件事后,终于可以放心的用膳了。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似乎要将这阳州的一切都重新洗刷一遍。 次日,宗政锦与易初一大早就待在书房里查查找找,商议来商议去,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拿着一本册子满意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第十四章 阳州的未来 第三天,五位郡守接到通知全部到达公主府,可能是见识到了宗政锦的狠毒手段,这次倒无一人敢迟到。 临海堂中,大家齐聚共商对策。宗政锦一坐到位子上,便向他们介绍易初,道:“这位是易初先生,跟随本公主来管理阳州的。” 众人将目光转到易初身上,见他一袭白衣,器宇轩昂,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好似昆仑之巅的寒月,让人心生畏惧。 易初只朝他们点了点头,便直接坐到了宗政锦的左边,众人见状,皆是一脸惊讶,但见公主很是自然的样子,便知道此人身份定然不简单。有人更是猜想这小公主之所以那么有手段,必是这易先生在身后出谋划策,顿时众人望向他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房君恩还算淡定些,前日他夫人已经跟他说了此人,今日一看,果然是个能成大器之人。心里赞许一番后,他才缓缓开口:“敢问公主,今日召尔等前来,可是为阳州发展之事?” 宗政锦望了易初一眼,才点着头说:“不错,本公主昨日已与易先生商议过了,阳州经济发展不起来,主要还是无组织管理,市场杂乱无章,吸引力不足,外商不愿驻足。其次,阳州治安太差,匪民猖獗,没人敢来经商。” “公主,您所说的我们也都知道,可是没有财力,办不成事啊。”白泽郡守吴凡满脸无奈,其他人跟着点头,计划再好,没有雄厚的财力也不行啊。 “其实,发展也不一定需要强大的财力。”宗政锦的话中略带深意。 “不知公主所指是?”房君恩一脸疑惑,却又有几分期待,他觉得这小公主一定能给他带来惊喜的。 “独特?”五个人皆是一头雾水,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宗政锦望着他们,稚嫩的声音道:“每个地方都拥有自己的特产,但不是每个地方都可以充分利用特产。而我们,就要利用阳州的特产来为我们带来雄厚的财力。现在,你们都说说这阳州有哪些东西是其他地方没有的或是比其他地方更好的啊?” 这样一提点,大家也都明白了,房君恩立马想到了什么,说:“连城郡的紫檀扇雕工精巧,扇面绝美,可以说是全国的翘楚啊。” “对了,我们阳州药材生产时最多的了,几乎山山有药采,户户会采药。”河原郡守萧明志不甘示弱,也积极献计。 “还有阳州特产紫玉,触手温润,晶莹剔透,不过开采麻烦,产量也少。”“对对,,还有......”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宗政锦与易初相视一笑,这跟他们昨天想的差不多,他两商议了好半天才决定使用这个方案的。 见说的都差不多了,宗政锦才轻咳一声,大家立马停了下来,都是一脸兴奋地望着她。宗政锦扬唇一笑,道:“本公主知道你们想这么干了,但万事都要有计划,阳州的特产全国都知道,但怎么让它们赚到大钱,还要有个独特的方法才行。” “不知公主可想到了什么办法?”房君恩连忙问道,他是真的觉得特产这条路是可以走的。 “这就要问云先生了。”宗政锦将目光转向易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总不能叫她一个人说吧,也要让别人知道知道他易初的能力啊。 易初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朝她浅浅一笑后,转头望向各位郡守,道:“易某也只是说说我的看法,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各位大人提出来。” “易先生请说。”众人点点头,眼下谁出主意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扶起阳州,怎样都行。 易初见状,便娓娓道来:“阳州药材广布,但并没有大的药材市场,所以我们可以建个药市,专门做药材买卖,百姓也可以上山采药,然后卖给药市,这样也可以贴补家用。” “这样是好,不过建设药市得需要不少资金吧?”连城郡守杜衡反问道。 “无妨,本公主打算在阳城郡试建药市,那正德街是个半废的街道了,本公主认为那里建药市再妥当不过了。公主府愿出资六万两补助。”宗政锦的语气很平淡,似是早就安排好了。当听到出资六万这句话时,郡守们都吃了一惊,这公主果然是大手笔啊。 易初见他们没有异议了,又接着说:“之后阳城郡药市所得之利会全部用于建设其他五郡的药市。”“如此最好了。”众人一阵欣喜,觉得此法可行。 “再者,紫檀扇是连城郡的传统手艺,应该由连城郡着力打造紫檀扇市场。对于紫檀扇要的不是多,而是精,这价格不能便宜,一定要贵,所谓物依稀为贵。” 宗政锦闻言,便望向杜衡,问:“杜郡守,你可明白?” 杜衡一听,立马下跪感谢道:“多谢公主和易先生赐给连城郡这么好的机会,下官一定不负所望。” 宗政锦满意地点了点头,易初又说:“紫玉矿阳州本就不多,所以应尽力维护,有限制的开采出售。这玉矿以河原县和五芒县最多,所以玉石开采由你两郡负责。” “另外,”宗政锦开口说,“本公主发现白泽郡和青城郡有几座金银矿,但因无力开采,所以只能作罢,今天本公主出资四万,征集民夫开采矿石,并付以工钱。” “多谢公主相助。”吴凡激动极了,以前倒想开采,但上面的钱款又拨不下来。现在好了,公主可资助,那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那青城郡守如今在家面壁思过,所以开采之事只能暂时由吴郡守你一人操劳了。” “公主放心,下官会办好的。”吴凡对此乐意至极。 听了易初的讲说后,众人只觉得好似看到了阳州那光明的未来了,各个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不过,在这之前,本公主需要你们合力替我办件事情。” “公主尽管吩咐。”众人也不问问她要说什么事,就很干脆的答复了。对于她的聪慧,大家是看在眼里,是她给阳州带来了希望,所以,他们愿意臣服于这位八岁的小公主。 “阳州匪徒确实是一大祸害,若想发展,必先除之。我要你们六郡合力清除阳州所有匪徒。” “是。”五人异口同声,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一直缺个领头的人。 “易先生会从旁协助你们,记住,先礼后兵,能劝降是最好的了。”宗政锦很是认真的叮嘱,毕竟那些匪徒有很多都是普通老百姓,不该无故受灾的。 “是,下官谨记公主教诲。”对于公主的仁慈,他们也很欣慰,主善,百姓才会有福。公主会成为一个好领头的。 送走了几位郡守之后,宗政锦突然心血来潮,想去大街上看一看,因为她的身份,以前根本没机会去集市上玩乐,如今阳州是她的地盘,她怎能不出去看看呢?对于她突然的任性,易初没说什么,只是跟着她一起出门了。 两人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后面跟着三五个侍从。宗政锦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什么东西都很新奇。易初看着她满脸稚气的模样,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这才是一个八岁女孩该有的样子啊。 宗政锦站在了一个布偶小摊前,看着那个针法粗糙的布老虎微微愣神。她母妃生前曾给她做了一个精美的布老虎,那只老虎的眼睛还是用东珠做成的,后来那个布老虎不知被她扔哪去了,至今都没有找到。 她正想的出神呢,旁边一对母女的谈话突然惊醒了她。那个比她还小的小女孩看中了布老虎,吵着让她母亲给买。年轻的母亲一脸宠溺的说了声:“贪心的小丫头。”然后从怀中掏出钱袋,买了那只丑丑的布老虎,小女儿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满心欢喜地牵着母亲的手缓缓离去了。 宗政锦看着这一幕,眼眶渐渐湿润了,就在她想要擦掉眼角的泪花时,一只雪白的布狐狸出现在她眼前了。 她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易初,忍不住笑出声来,“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布老虎没了,这只狐狸更适合你。”易初有些不自然,他还从来没买过这种东西,而且还是送给小女孩,他更没干过。 “为什么狐狸适合我?”而且还是只丑丑的狐狸。 见宗政锦有些嫌弃的样子,易初脸色更不好了,冷言道:“因为你跟小狐狸一样狡猾。”说完就把狐狸塞她手里,转身离去了。 宗政锦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哪里狡猾了啊!想安慰她直说就好了嘛,干嘛要这么损她啊。看着手中的丑狐狸,宗政锦渐渐笑了起来,没有了母亲的布老虎,她还有易初的丑狐狸,这样也挺好的啊。 逛了一会儿,宗政锦有些饿了,于是几人去了酒楼吃饭。易初坐在宗政锦对面,见她捏着手中的小狐狸玩的不亦乐乎,心情也好了很多。 宗政锦玩着玩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易初好像从来没提过他的父母啊,从她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跟在国师身边了,那他的父母在哪啊? 心里有了问题,这宗政锦就坐不住了,憋了好半天,在她再三确定易初心情还算可以之后,终于问出了口:“先生,你的父母呢?” 易初刚拿起酒杯的手突然一顿,脸色微变,一时什么话也没说。宗政锦一见他这表情,心底一沉,暗恼自己怎么没忍住,干嘛要问这种问题,万一他父母已经......那不是揭人家伤疤嘛。 就在宗政锦想着怎么转移话题时,易初却突然开口了,他说:“我是孤儿。”宗政锦心“咯噔”一下,果然是这样。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是师父将我养大的。”易初的表情很是平静,好似在说着一件无关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么问的,我......”宗政锦有些手足无措了。 “没事,我不在意。”易初淡淡一笑,“人都会经历不幸,但老天也会同时安排幸运与他相遇。失去双亲是我的不幸,但遇到师父却是我人生的大幸。阿锦,你也是如此,失去母亲,离开王都,这些都是你的不幸,但阳州的历练却是你的幸运,你明白吗?” “恩,阿锦明白。”宗政锦点了点头,刚刚还在说他,怎么转眼就转到自己身上来了啊。 “好了,吃饭吧。”易初不在多言,低头自顾自地吃起来了。 宗政锦漫不经心地吃着米饭,心里却在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她觉得老天安排给她的幸事不是阳州的历练,而是眼前这个连吃饭都如此优雅迷人的男子,是他的出现,让她的人生再次有了光芒。他,才是她人生的大幸。 第十五章 剿匪(上) 吃过饭后,天色也晚了,易初就带着还没尽兴的宗政锦回府了。 赵晴见自家公主拿着个狐狸布偶很是高兴的样子,便好奇地问了声:“公主,你从哪弄来的小狐狸啊?”还做的这么丑。赵晴是在宫中长大的,接触的全都是精美的东西,这么丑的玩偶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见她满脸嫌弃的样子,宗政锦抿嘴偷笑,坏坏的说:“我不告诉你。”她望着手中的小狐狸,它确实挺丑的,但仔细看看还是蛮可爱的呀。 宗政锦不愿意说,赵晴也不再追问,但看公主这个表情,她大概猜到是谁了。一个丑狐狸就能把公主逗开心,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公主这么好哄啊?赵晴的心里有点淡淡的忧伤。 洗漱之后,宗政锦就上床准备就寝了。见赵晴关上门走远了,她从被窝里拿出了小狐狸,小手对着它左点右点,玩的不亦乐乎。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她将手伸到棉枕下面,摸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支精美的牡丹金簪,簪身刻着“锦簪”两字。 她坐起身来,小手轻抚着簪身,口中喃喃道:“母妃,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了卖布偶的小摊,那里也有布老虎,不过她做的没你做的好看。喏,你看,这是易先生送给我的小狐狸,是不是特别丑啊。”宗政锦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只是眼中却泛着泪光。 “母妃,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有他在我身边,你放心了吧。”宗政锦一手拿着小狐狸,一手抱着锦盒,呆呆地望着前面的锦帐,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久好久,直到月光照到她的床前,宗政锦才抱着小狐狸缓缓躺了下来,没多久便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里,宗政锦便一直专注于阳城药市的建设,为了阳州的经济发展,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家当,所以在建设上,她不允许有任何的闪失。而另一边,在易尘的带领下,六郡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剿匪行动。 这天,六郡郡守齐聚公主府,商讨关于山匪的清剿计划。 “公主,所谓擒贼先擒王,要想让那些山匪都投降的话,我们最好先清剿最大的山匪窝。”房君恩语重心长的对东方华建议。 “恩。”宗政锦点了点头,“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先攻打哪个山寨呢?” 这时,连城郡守杜衡站了出来,说:“要说最大的山寨应该是唐老七,听说他武功很高,山寨势力也不小。”他口中的唐老七正是唐七铭。阳州百姓都知唐老七,却不知他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唐七铭大侠。 宗政锦与易初互望一眼,易初转而看向他们,说:“唐老七那边先不用围剿,我会去说服他投降的。” “啊?听闻他很凶狠的,他能听你的劝主动投降吗?”房君恩几个人都很怀疑,不是他们不相信易初,而是那样的山匪怎么可能听几句劝就投降呢? “放心吧,易先生可以的。”宗政锦十分坚定的回答,她们根本不用去劝说,只要一封信给他,他会配合她们的。 见宗政锦这么自信,几位郡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房君恩思了片刻,沉声道:“既然唐老七可以劝降,那我们就选另一只大老虎吧。” “是谁啊?”宗政锦问道。 “刘临安,”房君恩缓缓吐出一个名字,“他是除了唐老七之外最大的山匪头子了,临安寨虽然势力不如唐老七,但他们做的坏事却是最多了,所以,先除他们是最好不过了。” 听了房君恩的话,大家都一致点头同意。易初问道:“那房大人可有什么对策?” “对策倒还没想到,不过我查到了一件事情。”房君恩回答道。 “何事?”宗政锦问, “之前公主让我查徐守宗的罪行,我在寻找证据的时候发现了徐守宗和刘临安暗中有来往。” “什么?”宗政锦猛地站了起来,满脸怒气,这个徐守宗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官匪勾结。 “是的,刘临安之所以敢这么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就是有徐守宗给他撑腰。而每月二十五那天,徐府会派人去山寨拿赃银钱财。”房君恩说这话时也是怒火难消,徐守宗自己无法无天也就算了,竟然还帮助山匪来坑害百姓,这种人怎么能让他做官呢。 “徐守宗真是该杀!”宗政锦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徐家的人是不是血脉里都流淌着恶毒的血液。 “阿锦,坐下。”易初扯着她的衣袖,示意她冷静下来。宗政锦听了他的话,才惊觉自己刚才冲动了,立马坐回了椅子上。 见她面色平静多了,易初才开口说:“既然徐守宗和刘临安有勾结,那我们就利用这条线,围剿临安寨。” “易先生的意思是?”几个人还没想明白。 “后天就是二十五了,如果按房大人所诉,那天徐府会派人去山寨,到时候我们就劫持徐府的人,然后以假乱真,让我们自己人假扮徐府的人进入山寨,最后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临安寨。”易初说的不急不缓,听者是连连点头,都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啊。 “那先生可想好派谁进入山寨了?”宗政锦问道,这假扮徐府人进入山寨,需要的可不止勇气谋略,还要有临危不惧的胆识,人选可不能马虎啊。除了易初,她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易初闻言,轻轻挑眉,道:“我已有人选了。唐逸,你进来。”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来一个俊美的大男孩,他穿着普通的侍卫服,步伐沉稳,脸色平静。 “唐逸参见公主。”他走到宗政锦面前,稳稳地行了一礼。 “平身。”宗政锦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何易初选择了唐逸,但既然他觉得可以,那就相信他吧。 “这......易先生,他是谁啊?这个孩子能成事吗?”房君恩等人是满脸的不信任。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个他呢? 易初微微一笑,道:“他叫唐逸,是公主的得力手下,同时他也是唐七铭的儿子。” “唐七铭的儿子?”吴凡大吃一惊,唐七铭他知道,那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侠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他的儿子。 “家父正是唐七铭。”唐逸淡定的回了一句,他并没有因为是唐七铭的儿子而感到洋洋得意,相反,他有很大的压力,他必须要做的比他父亲更好更出色,才配得上唐七铭儿子这个称号。 唐逸的一句话,使得几位郡守不再质疑他的能力,同时,他们更加佩服宗政锦了,连唐七铭的儿子都能收到麾下,她的本事真不小啊。 见他们都不再质疑了,易初望向唐逸,交代说:“唐逸,后天由你假扮徐家的小厮,进入山寨,想尽办法破坏他们的战斗力,然后与我们里应外合。你可明白?” “唐逸明白。”他点了点头,脸色有点沉重。他这么小的年龄进入山寨本就容易招人起疑,还要想办法去破坏他们的战斗力,这任务可不容易啊,可这是易先生对他的考验,他必须要好好完成。 易初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嘴角微微扬起。他确实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考验一下唐逸,顺便也让这些郡守看看他的能力,为他以后入驻阳州守备军打好基础。 所有事宜安排好之后,大家都放心地离开了。只等后天一到,就能一举端了临安寨。 转眼七月二十五到了,清晨下了一场小雨,郊外的小路上湿漉漉,泥泞难走,大老远就看到了一队人马走了过来,就在他们快要靠近小竹林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一上来就打。那队人马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被拿下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见自己人都被这群黑衣人给拿下了,连忙求饶道:“大侠,各位大侠,我们都只是普通的商贩,您就饶了我们吧。” 黑衣首领冷冷望了他一眼,“唰”地一下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厉声问道:“说,你们进入临安寨的暗号是什么?” 一听这话,本来还在哆嗦求饶的中年男子立马愣住了,身为徐府管家的他瞬间想到这群人并不是为财,怕是有什么阴谋啊。 他马上装傻充楞了,问道:“什么临安寨?大侠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暗号啊。” 黑衣首领也不恼,转头向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个黑衣人立马会意,抬起剑便杀了对方一个小跟班的。 中年男子这一看吓得立马摊在地上了。黑衣首领冷笑道:“我再问你一遍,进入临安寨的暗号是什么?”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威胁,中年男子终于不再装傻充愣了,连忙恳求道:“我说,我全都说......” ............ 临安寨位于朱家县郊外,是个景色宜人的地方,但自此刘临安在此建寨之后,就无人敢来这儿游玩了。 唐逸一身蓝色锦袍悠哉地坐在一匹白色大马上,他的身后跟着一队由侍卫假扮的家丁。一行人缓缓走到临安寨门前。 站岗的人一看到他们,立马持刀上前询问:“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啊?来此干什么?” 唐逸脸色极其淡定的回答:“双人有余。” “临安无仙,”一对上暗号,那男子立马就放下了一身警备,嬉笑道:“以前都是徐管家来,怎么今天来了个脸生的俊哥儿呢?” 面对他的疑惑,唐逸轻笑道:“我是徐管家的侄子,他今天生病了,所以让我来了,看,他不放心我,这不是多派了点人来了嘛。”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今天确实多了不少家丁。 男子这下彻底放心了,对着大门喊了几声,没一会儿门就开了。他对唐逸招了招手,唐逸马上会意,翻身下马,然后牵着大马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山寨了。 第十六章 剿匪(下) 一进山寨,就有人领着他往正堂去了,唐逸知道大概是要去见刘临安了。果然,进到正堂,便看到主位上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着长相是个挺凶狠的人,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酒肉。 “老大,徐府的人来了。”领他进门的那个年轻的男子朝刘临安鞠了个躬,满脸恭敬地样子。 “嗯。”刘临安随意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眼前的酒肉更加吸引他啊。 年轻男子见他没有在意,又说了句:“老大,今天来的是徐管事的侄子。” 这下刘临安总算有反应了,他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唐逸,一下就愣住了,这徐管家糊涂了啊,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派个小孩子过来了。 他锐利的眼神在唐逸身上来回扫了几遍,阴冷的声音问道:“徐管家怎么会派你过来,徐府是没人了吗?” “回刘寨主,大伯生病了,派别的人来他不放心,所以让我带人过来了。我虽然年龄小,但是做事有分寸,所以您尽管放心。”唐逸一脸淡然,语气也是平稳有序,没显出一丝的胆怯。 “哎呦,瞧这小子说的话,一看以后就有大出息,怪不得徐管事叫你来啊。”刘临安对于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甚至都有些喜欢这个有胆识的男孩了。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直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所以,唐逸的不怯场回答再一次打消了刘临安对他的顾虑。在刘临安的吩咐下,唐逸被人带到了山寨的小金库里。望着满库的金银珠宝,唐逸足足呆愣了好几秒,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财呢,这刘临安居然抢了这么多的东西,真的该清剿啊。 送给徐府的钱财早就装点好了,只等着徐家来人便可以装箱了。唐逸看了眼,足足有三大箱珠宝,这徐守宗贪的也不少啊。 东西都装好后,唐逸便去了前厅。按照以前的惯例,他拿到东西后就应该走了,但今天不行,他得想办法留下来,然后等到天黑行动。正在他想着该用什么办法留下来的时候,刘临安倒先给了他机会。 “小兄弟,这天色也要晚了,你带这些东西赶路也不安全,要不今晚先在这住下,明天一早你再回去?”刘临安询问道,他实在是觉得跟这小孩有缘,况且他又这么聪明,若是能把他拉到自己的麾下,那他的实力不就能大增了嘛,到时候就是唐老七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唐逸可没猜出刘临安的那些花花肠子,他就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于是显得有些为难地说:“可是,大伯说了必须要今天回去。” “哎,这个没关系,我马上修书一封,派人送去徐府,告知原委,保证徐管事不会责备你的。”刘临安极力安抚他。 唐逸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于是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书信让我的小厮送回去,别人送我不放心。”若是临安寨的人把信送到了徐府,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嘛。 刘临安一见他点头答应了,只顾着高兴,哪里还会在意是谁去送信啊,立马点头同意了。唐逸见自己可以留下来了,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浮出了淡淡的笑容。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临安寨今晚很是热闹,为了欢迎唐逸等人的到来,刘临安特意吩咐厨房大鱼大肉的伺候着。 大厨房里,张老厨子正在火急火燎地烧着饭菜。这时,唐逸身边的侍从赵志雄悠哉的走了进来,他望了眼桌上的饭菜,然后走到张老厨旁边,说笑道:“老师傅,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做菜啊?” 张老头望了他一眼,见他穿着徐府家丁的衣服,没好气的说:“那帮小兔崽子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们。哼!” “哎,那你真辛苦啊。我来帮帮你吧。”赵志雄说着就要上手,张老头立马拦住了他,嚷嚷道:“哎哎,别啊,你是客人,我可不敢让你动手,到时候寨主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张老头把他赶到一边,然后又转身炒菜去了。 赵志雄眉头一皱,四处望了望,然后又说道:“哎,对了,我们小公子爱吃鲫鱼,你给多做几条啊。” “鲫鱼?哎呦,我这鱼还在水池子里呢。”张老头惊呼一声,他怎么就忘了鲫鱼呢。 赵志雄立马附和说:“那你得赶紧去拿啊,这马上就要吃饭了。” 经他一提醒,张老头立马放下了锅铲,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对着赵志雄说:“小兄弟,麻烦你给我看着一下菜啊,我马上就回来。” “哎好,没问题。”赵志雄满口答应了,张老头这才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见他跑远了,赵志雄瞬间褪下一脸的笑意,他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快步走到一堆酒坛子前,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之后,他迅速把药粉撒进几个酒坛子里。事情弄完之后,他把纸又塞进了袖中,然后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坐在这儿等着张老头回来。 没一会儿,张老头就拎了两条鲫鱼回来了。赵志雄笑嘻嘻地说:“哎呦,这两条鱼看上去很鲜肥嘛,小公子一定会喜欢。” “嗯嗯,小兄弟,多谢你了,你可以忙你的去了。”张老头拿着鱼就开始处理了,他得赶紧把鱼做出来啊。 “哦,好的,那我先走了。”赵志雄说完就转身走了,事情办完了,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半个时辰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而晚宴也开始了。 刘临安坐在主位上,唐逸就坐在他的旁边,那些家丁们是没有资格坐在正厅的,所以和寨里的小土匪们坐在外面吃着酒菜。 “小逸今年多大了啊?”刘临安很是亲切的询问。 “十岁了。”唐逸回答道,他不经意的扫了周围一圈,每个人手边都有酒,他的心里放心多了。 “哦?十岁就能担此大任,以后必定大有作为啊。”刘临安说着便话锋一转,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出来干番大事业啊?整天待在徐府,跟着你大伯能有多大出息啊。” 唐逸一听这话,便知他话中的意思了,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他故作无奈的说:“唉,我也想出去干番大事业,可是大伯不允许啊,他一天到晚就叫我好好跟着他,以后好好伺候好徐郡守。” “哎?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去伺候别人啊。”刘临安见他确实想出来做事,心里高兴,立马又说:“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不妨就来我的山寨,我保证日后带你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真的吗?”唐逸一脸激动,“不瞒刘寨主,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我早就想跟着你了,只是大伯不愿意。” 听到他的吹捧,刘临安更加得意忘形了,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以后你就跟着我干吧,你大伯那里我会去说的,你就放心吧。” “多谢寨主。来,小逸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唐逸举起茶杯,刘临安见状,也马上举起酒碗,豪爽地喝了下去。之后大家伙在一起又说笑了好久,菜吃完了,酒也喝光了,接着就陆陆续续的回屋睡觉去了。 子时三刻,漆黑宁静的夜空中突然一声爆响,紧接着临安寨的山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器训练有素地冲了进来。没一会儿,就看见山寨里火光四起,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 “寨主,我们中计了。”刘临安刚从屋里冲了出来,便有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扑倒在他面前,说完这句话就没了气息。 他看着满寨的火光和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一时完全蒙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遭人袭击了呢? 正当他苦思哪里出了问题之时,唐逸拿着一把剑缓缓朝他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了三五个黑衣人。 “你......?”刘临安瞪大了眼睛,满脸不相信,怎么会是他?竟然是他带来了这些人。 “你到底是谁?”他此时再傻也知道这个少年不可能是徐家的人。 唐逸冷冷一笑,说:“承蒙寨主错爱,唐逸并非徐家人,我是锦阳公主的人。” “锦阳公主?”刘临安更加吃惊了,这个华阳公主他听说过,一来阳州就软禁了徐守宗,本事可不小啊。没想到这唐逸竟然是她的手下。 “我与锦阳公主无怨无仇,你们为何要这样对我们?”刘临安一脸愤怒,他不管锦阳公主有多大本事,只要惹了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 “你占山为匪,戕害百姓,勾结徐守宗,谋财害命。如今,公主派尔等前来,清剿临安寨,为民除害。”唐逸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光他被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那些由六郡侍卫扮成的黑衣人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选他作为今晚的行动首领了,他的临危不惧,沉着冷静,完全是一个首领该有的品性。 “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能......”刘临安刚想动手袭击他们,却突然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的。 “你,你在酒菜里下了毒?”他思前想后,只能是今晚的酒菜有问题,所以他现在才浑身无力的。 “只不过是软筋散,不会要了你的命的。”唐逸随意回了句,这软筋散还是他从父亲那里要来的呢。公主跟他说可以用药物降低他们的战斗力,但又不能要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方法。 “混蛋!”刘临安想上前抓住他,却立马被黑衣人拿下了。见他一脸怨恨的样子,唐逸只轻蔑地冷哼一声,对着黑衣人说了声“带走”,然后转身离开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临安寨大小所有山匪都被黑衣人拿下了 易初站在山寨前,望着火光漫天的寨子,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唐逸见他站在这儿,连忙小跑过来,兴奋地说:“易先生,临安寨老少共一百零六人,无一漏网。” “好,唐逸,这次你立下了大功。”易初望着他,眼中闪现着赞许之意,他没有看错,这个少年将来会是国之栋梁。 “还多谢先生给了唐逸这个机会。”唐逸对他很是恭敬,除了锦阳公主,他最敬佩的就是这易先生了。 “对了,先生,”唐逸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这是我从刘临安屋里找到的,上面记录了他和徐守宗之间的所有交易。” 易初接过去,看了会儿,然后有些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有了这个,徐守宗死罪难逃了。” 次日,临安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的消息迅速传遍阳州大街小巷,那些小山匪头领们开始担惊受怕了,而这时又传出唐老七归顺锦阳公主的消息,小山寨这下全都坐不住了,一个个都向唐老七看齐,开始归顺锦阳公主,仅仅两天的时间,已有一大半的山寨归顺官府,而那些还在犹豫的山寨,在看到归顺后的山寨待遇都不错后,也都归顺了。所以,困扰了阳州几年的山匪问题,在宗政锦等人的努力下,仅仅半月就解决了,这下锦阳公主的名声大燥,阳州百姓开始期待这位小公主能带领他们走向新的未来了。 从刘临安那里得到的册子被宗政锦已密信的方式送到了王都,因为是公主密信,所以直达皇帝手中。宗政昊看到册子后,龙颜大怒,立即下旨诛杀徐守宗,徐氏就是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徐守宗连同他的亲信最终都被斩首,自此,阻碍阳州发展的绊脚石都被除掉了,宗政锦带领着六郡开始走上了发展阳州的道路...... 第十七章 阳州崛起 五年的时间,对王宫的人来说不过是又度过了几个寂寥的春秋,但对阳州而言,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一提阳州,那是人人称奇啊。短短几年,阳州从落后的废地崛起成全国五强之都。几乎所有的药商都会将阳州作为他们进药的首选之地;世家大族与富豪名媛皆以拥有一把阳州紫檀扇或一块阳州紫玉为荣,甚至这成为了他们炫富,显摆地位的标志。如今坊间更是流传出了这样的话,‘有了阳州紫檀扇,黄金美玉靠边站’,这些都证明了阳州已今非昔比。 而所有的阳州百姓都不会忘记一个人的功劳,那就是锦阳公主宗政锦。因为她的到来,她用自己的智慧和财物带领阳州走上了富贵之路,所以在阳州百姓的诉求下,半年前锦阳公主府扩建,占据了大半条明德街,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刻着“锦阳公主府”五个大字的匾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当唐七铭站在朱门前抬头望去,他不由得一阵惊叹:“好一个锦阳公主啊!”今天他是来履行五年之约的,但显然他认输了。这五年来,他亲眼看到阳州的变化,更看清了锦阳公主身上那不可磨灭的英慧之气,他是真的佩服她了。所以,他也放心让儿子跟随她了,如今唐逸已是阳城郡统军的副统领,他很是欣慰。这样想着,他便往公主府走去,他想亲自谢谢锦阳公主。 此时,公主府内的浮心亭正传来丝丝悦耳的古琴声。浮心亭坐落在内湖之上,四周临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湖面波光粼粼,微风轻拂,带动亭内黄色纱幔随风起舞,隐约可见里面一白一蓝两个身影,真是宗政锦与易初二人。 宗政锦正在专心抚琴,纤纤玉指轻柔地划过琴弦,那张美若桃花的脸庞是如此的娴静。易初坐在她对面正闭眸聚精会神地听她的琴声。 待一曲结束后,两人同时睁眼,对视彼此。宗政锦脸上有一丝懊恼,嘟囔道:“中段总是弹不好,这是为何啊?” 易初闻言,只笑不语,忽而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他身上特有的兰花香味扑面而来,宗政昊莫名的有些紧张,可易初接下来的动作更叫她难以平复心情。 只见他右手从她腰间穿过,覆在她的右手上,而他的左手同样抓住她的左手,带着她一起抚上琴声,宗政锦现在是整个人被圈在了易初的怀中,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了,周围都是男子的气息,她似乎都能听到易初的心跳声了,感受到易初掌心传来的热度,宗政锦的脸上顿时布满红霞。 可易初似乎没看见,他沉稳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跟着我一起,感受我的力度。” 那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根处,直叫宗政锦耳朵发痒,心也跟着狂跳起来。以前易初也有手把手教她写字画画,但那都是十岁之前啊,如今她已十三岁,站起来都到易初下巴了,再过两年可就成年了呀,况且她本就比同龄人早熟,所以怎么说她都不该和一个男子过分亲密。虽然她叫易初一声先生,但他却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这若叫别人看见定会误会的啊。 “先生......”宗政锦刚想抽出自己的手,谁知易初抓的更紧了,略带责备的声音说:“专心点。”被他一斥责,宗政锦马上不敢动了,想着自己在和先生练琴,本就不该想别的小心思了,于是定了定神,开始跟随易初的节奏弹起来了。 湖面上再次传来悠扬的琴声,清风一过,吹动两人的满头青丝,飞舞间,二人的头发竟是缠绕在了一起,随着琴音的起伏,肆意起舞。 此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天地间只有他二人在一起抚琴,那水,那风都跟着他们翩翩起舞。浮心亭的此景就如同一幅画,美得让人窒息。所以当莫荷看到此景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满脸震惊的望着亭中的两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并未上前,该是本能的不想打扰他们吧。 直到琴音落下,赵晴才轻咳一声,缓步上前。易初一脸淡然的离开宗政锦身边,可宗政昊在看到赵晴后,小脸莫名的红了起来,好像她刚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见过公主,易先生。”赵晴微微福身,十三岁的她越发清秀可人了,一身绿色纱裙衬得她如同一朵待开的芍药那般清雅,或许是在宗政锦的影响下,她的性子也越发恬静了。 “有什么事吗?”整理好情绪,声音也恢复了平淡。 “唐七铭老前辈来了,说是要见您。” 一听唐七铭来了,宗政锦有些错愕,但随即就想到了她两的五年之约,转头望向云尘,笑道:“想来是为赌约之事,我们去看看吧。” 易初点了点头,宗政锦便抬脚往正厅方向走去了,赵晴紧随其后。易初望着宗政锦的背影愣了好大一会儿,直到看不到她人影了,这才缓缓往正厅走了过去。 眼见那抹蓝色身影走了过来,唐七铭连忙起身,行礼道:“参见锦阳公主。” 宗政锦微微一愣,然后亲自扶起他,戏谑道:“唐老前辈何时如此多礼了?” 唐七铭闻言,一脸的尴尬,说道:“以前是老夫目光短浅,看轻了公主,还望公主不要计较。” “本公主怎么会计较呢?当年任谁也不会看重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孩,如今都过去了,不知唐老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宗政锦明知故问,易初在一旁默默地喝着茶,也不开口说话。 唐七铭听了这话,立马向宗政锦抱拳说道:“当年我与公主定下五年之约,如今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哦?这么说前辈是认输了?”虽知道是这个结果,但亲耳听他说,宗政锦还是吃了一惊,在她看来,唐七铭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啊。 唐七铭一脸认真,他说:“老夫一生少有佩服之人,可今日锦阳公主却不得不让老夫佩服,公主你有如此胸怀和智慧,小儿唐逸能跟随你,是她前世修来之福,老夫无话可说。” 见他态度如此诚恳,东方华微微一笑,她终究是拿下了这个老顽固。转头看向易初,却见他满脸淡然,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唐老前辈......”“爹。”风尘仆仆跑进来的唐逸打断了她想说的话。唐七铭转头看到眼前这个沉稳刚练的儿子,满心的欢喜与自豪。 “唐逸参见公主,易先生。”唐逸按捺心中的喜悦,朝着主座上的两人行了礼。 “唐大哥想必有很多话想跟令尊说吧,不如你们先退下吧,回屋好好聊聊去。”宗政锦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让他们先出去。唐逸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眼,便拉着唐七铭行礼退下了。 望着唐逸刚毅的背影,宗政锦忍不住赞叹道:“先生,你的眼观真好,这唐大哥果然有将帅之才,假以时日,必是北沧的栋梁。” 见她满脸高兴的样子,易初的嘴角也轻轻上扬,说:“他是你收服的,定是为你所用了。” “嗯。”宗政锦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问道:“不知房大人的伤势如何了?他是因我而受伤的,若出了什么差错,我也不会心安。”一想到前些日子,房君恩遇刺之事,宗政锦就满脸担忧。自从五年前徐守宗被诛杀后,这徐氏就恨透了她,派了几次暗卫来刺杀她,前几次她和易初有防备,没出什么大事,可这次她们却疏忽了,要不是房君恩替她挡了一刀,那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她了。 易初眉头微皱,安慰道:“放心吧,房大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保护你,就是保护阳州,心中并无埋怨,你也不要不安了,”想了一会儿,他又说:“若你真想安慰他一下,三个月后是中秋节,不如让房家来公主府,我们共度佳节。” 一听这提议,宗政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激动地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这次中秋节,我们可要好好准备了。” “好,都听你的。”易初满眼的宠溺,他知道她其实很喜欢热闹,但这几年来,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他看在眼里,心中不忍,望着宗政锦美丽的小脸上布满了笑意,云尘便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都北沧王宫 龙福殿中,宗政昊埋首于龙案前,批改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折,一旁的香炉中升起缕缕青烟。 忽然,李公公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回禀说:“启禀陛下,阳州来信了。” “阳州?快,呈上来。”一听阳州二字,宗政昊连忙把头抬了起来,将信拿了过来,他打开看了一遍,顿时脸上堆满了笑意。 这五年来,他亲眼所见阿锦一步步扶起了阳州,对于这个女儿,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而她的智慧与实力,也让他不得不重视她了。之前,他有想过接她回宫,但那易初却说时机未到,他只好作罢。信上说阳州一切安好,阿锦也很好,那他就放心了。 “对了,三个月后是不是中秋节了?”宗政昊突然发问。 “回陛下,正是。”李公公心中有些疑惑,这皇上以前可从把这些节日记在心上啊,今儿是怎么了啊。 宗政锦思考片刻后,吩咐道:“去,把五皇子叫过来。” “是。”李公公退了出去,连忙吩咐人去叫五皇子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位身穿蓝色百蝶云锦长袍的英俊少年走了进来,那张俊美如玉的脸上此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进屋也不行礼,直接找个位子就坐了下来,还不忘招呼一声:“父皇,找儿臣何事啊?” “你瞧瞧你,像个皇子的样子吗?”一看到宗政珉,宗政昊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就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宗政璟虽文武双全,但心思狠毒,还是徐妃之子,他不喜。这宗政珉虽然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又无心朝政,如今他的依靠可全都在阿锦的身上了啊。 对于他的责骂,宗政珉全当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宗政昊知道说不动他,便转移话题,说:“找你来是有事与你商议,三个月后是中秋节,朕想让你替朕去阳州送礼给你二皇姐,顺便陪她过节。” 话音刚落,宗政珉就“噌”的一下从座位上调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大声道:“什么,我没听错吧,你竟然叫我去阳州找皇姐?”这以前她不是没想过去阳州,可父皇全天派人跟着他,死活不让他出宫,没想到这次竟主动叫他去,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怎么?不想去,那朕就换人去。” “哎,别呀,我去,父皇交代我这么巨大的任务,我就是拼死也要完成啊。”宗政珉一脸的讨好样,眼中是藏不住的兴奋,他总算可以去见皇姐和小赵晴了。 宗政昊被他这讨好的样子逗乐了,说道:“好,那你就拼命给我完成任务,先下去准备准备吧。” “儿臣遵命。”宗政珉难得向他行了一礼,然后欢快地跳出了龙福殿。宗政昊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子女中,唯有阿锦最得他心啊! 第十八章 荷花畔一见钟情 长乐宫中,徐太后端坐在上首,五年过去了,她似乎老了很多,鬓边的白发都多了不少,可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威严不减。 坐在她旁边的是皇贵妃徐映容,精美的脸庞上此时写满了愤怒,她手指向站在下面的国师苏黎,大声呵道:“你说什么?本宫的儿子为何难登太子之位?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面对她的指责,苏黎并无惧意,而是一脸淡定的回答道:“娘娘息怒,只是微臣说的也是实话,这锦阳不死,四皇子很难登上大位。” “那个死丫头已被贬到阳州,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徐映容面目狰狞,这沈淑兰母女真真是可恶至极。 徐太后闻言却是眉头轻皱,浑厚的声音问道:“为何锦阳非死不可?”虽然她不喜锦阳,但人都离开王宫了,也没必要非得杀了她啊。 苏黎眼底精光一闪,轻叹一声道:“想必太后也知晓这几年阳州的变化了,她能将一个将死之地变成富贵之都,可见她的实力不凡,如今她在阳州深得民心,难保哪天她不会再回王宫啊,到时候,她必将成为四皇子登上大位的最大敌人。” 苏黎眼中满是戾气,锦阳刚去阳州时,他本想放过她,可没想到他能耐那么大,竟能获得阳州百姓的支持,若再放任,她必将祸害朝堂,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之前他不是没派人暗杀过,但奈何阳州太远,他的手还伸不到那里,而且她身边一直有人保护,根本难以下手。虽然一直查不到她身后之人是谁,但他总觉得和璇玑阁脱不了关系,师兄的弟子易初至今下落不明,若真是他在相助,那可麻烦了。 “那就杀了她,母后,一定不能留她。”徐太后拍了拍徐映容的手,转而望向苏黎道:“不知国师,有何对策?” “微臣探得皇上会派五皇子于中秋节赴阳州送礼,那时,我们就可以安排杀手混进随行队伍中,在中秋那天刺杀华阳。”说这话时,苏黎眼中杀机毕现,叫人看了就害怕。 “好,哀家会吩咐阳州那边的内应与你的人来个里应外合,这次绝不能失手。”徐太后也不再犹豫了,为了能让大皇孙登上太子之位,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锦阳,不要怪哀家,要怪只能怪你投错了胎。”徐太后说这话时,眼中迸发着杀意。徐映容冷冷一笑,想阻止她儿子前程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苏黎一脸阴沉,他这一次一定要成功,否则就永无机会了。 长乐宫中弥漫着阴谋之气,而远在阳州的宗政锦却丝毫不知危险已悄悄来临。 ...... 五月的阳州虽不炎热,但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也还是会感到闷热的,所以各家闺秀尽量不会出门。可唯独房家千金房月沉与众不同,她讨厌整日待在府中,于是在成功甩掉家丁之后,她独自一人往城北的荷花畔走去了,据说那里的荷花十分美艳,偏偏她就爱荷花,这次定要好好去瞧瞧。 城北荷花畔,接天的莲叶一层又一层,就像绿色的波浪随风卷来;红白相交的莲花争先恐后的怒放,如同一颗颗明珠缀于湖面。望着这美如仙境的荷花畔,纪承霖着实惊叹了一把,没想到阳城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这种美景若不画下来,岂不可惜了。 于是纪承霖走到不远处的小亭子中,将随身携带的纸笔拿了出来,铺放在石桌上,看一会儿景就在纸上画下一笔,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终于放下了画笔。 望望纸上的画,再抬头看看眼前的美景,纪承霖摇了摇头,叹息道:“怎么就画不出这荷花的神韵呢?”可是又不知道哪里画的不好,不由得又一阵叹息。 “这荷花确实有些欠佳。”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丽的声音。纪承霖猛地一惊,忙回头看,却是一位身穿粉裙的姑娘。她长得清雅脱俗,眼眸含笑的样子直叫人移不开眼,纪承霖只觉得这满池的荷花在她的笑容前都黯然失色了。 “姑娘也觉得此画不妥?”纪承霖谦卑地问了句。 “啊?我只觉得这荷花欠缺神韵,并非有意说你画艺不好,你别见怪呀。”房月沉连忙摆摆手,生怕他会责备自己。 纪承霖摇头,轻笑道:“不会,在下也觉得此画欠佳,却又不知如何改笔,还望姑娘赐教。”见他一脸的真诚,房知秋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赐教?这恐怕不妥吧。”她一个小女子,怎敢在别人画上随意动笔呢? “无妨,在下是真心诚意,姑娘请。”纪承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房月沉推辞不得,为难半天后只好上前提笔。 望了一眼荷花池,她随即就在画上添了两笔,只两笔,便瞬间改变了整幅画的风派,荷花也有了神韵。纪承霖在一旁惊讶了好大一会儿,才赞叹道:“姑娘好画技,在下佩服,佩服啊!” “呵呵,小女不才,献丑了,还望公子莫要见怪。”房月沉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看这位公子年纪不大,却风度翩翩,又文采斐然,应是一位好男儿呀。 “哪里会见怪,在下自问画艺不凡,不想人外有人,今日还是输给了姑娘。”他的语气中带着丝丝失落,房月沉只看到了他的侧颜,觉得他十分寂寥孤独,不知为何心有不忍,便说道:“公子错了,小女其实对画画并不擅长,可能是因为小女偏爱荷花,所以对它多了几分见解吧。” “见解?”纪承霖一脸疑惑,这画画还有见解。 “嗯,在我眼中,荷花是极具清雅之花,所以画它时,一定要注意清雅,一旦失了清雅,便是再高的技艺,怕也难画出它的神韵吧。” 房月沉说的头头是道,而纪承霖似乎也恍然大悟了,惊叹道:“原来如此,我只想着画这满池之景,却忘了荷花本身,是我的疏忽呀。” 房月沉听了此话,掩袖浅笑道:“呵呵,只怕你是被这美景迷晕了吧,所以才会失手画错了。” 纪承霖闻言也失声轻笑,看着她,声音也软了下来,说道:“不过今日也不枉此行了,能认识姑娘,是纪某三生之幸,我叫承霖,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房氏月沉,见过齐公子。”房月沉微微福身,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月沉?古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今有明月西沉,想来是姑娘美貌非凡,就连明月见了也自叹不如,西沉下去了。”齐铭川这话一说,倒叫房月沉一阵脸红,有些羞涩的说:“这......还从未有人这样解说过我的名字呢。” “那是他们未能发现姑娘的美。”纪承霖说这话时,含着几分情动,怔怔地望着她,只看得房月沉脸红心跳,头不自觉得低了下去。就在此时,天空一阵作响,大风突起,乌云滚滚而来,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糟了,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房月沉说着便要离开。谁知纪承霖突然上前拦住了她,说:“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你若现在走,半道上恐怕就会淋湿,不如在此歇着,等雨停了再走吧。” 这房月沉还未点头答应呢,那雨就哗哗的落了下来,看着湖面上荡起的圈圈水纹,房月沉无奈笑道:“这次想走也走不了了。”说完便坐到了石椅上,一手托腮,静静地享受着雨中美景。 纪承霖坐到她对面,愣愣地看着她,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比那荷花还要美上三分。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房月沉突然转过头来,正对上他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四目相望,空气中渐渐升起暧昧的气息,忽而天空一个惊雷,两人猛然回过神来。房月沉慌忙转过目光,低下头去,她只觉得自己好丢人,怎么会看他看呆了呢!纪承霖也轻咳一声,略显尴尬,真是丢人,竟看她看入了迷。 为了打破这份尴尬,纪承霖问道:“月沉姑娘举止端庄,想必是这阳州名门望族家的千金吧?” 房月沉轻轻点头,含笑说道:“我爹是阳城郡守房君恩。”天空猛地又是一声惊雷,纪承霖的身子一颤,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他的面色微变,还好这天气阴暗,房月沉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好一会儿,纪承霖才又说道:“原来是房郡守的千金啊,听闻房郡守在阳州德高望重,也难怪他的千金如此知书达理。” “公子说笑了。”房月沉对这些话听得太多了,所以不以为然,“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听他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我是云州人氏,想出来见见世面,便独自一人来阳州了。” “哦?那你应该不熟悉阳州吧,我从小长在阳城,对这儿很熟悉,若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随时过来我。”房月沉很是热情的说了句。 纪承霖微微一愣,说道:“这恐怕不妥吧,月沉姑娘还是闺中小姐,在下怎么做败坏你名声的事呢?”这要是他两整天待在一起,定会被人说闲话的吧。 房月沉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没关系,我房月沉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交友是我的权利,不能因为一些闲话,就错失一个朋友啊。” 听了这话,纪承霖很是惊讶,没想到这房姑娘思想如此与众不同,不过他很是赞同,点点头,笑道:“小姐能有如此想法,叫在下十分敬佩,那好,若有事,在下定会向小姐请教。” “嗯。”房月沉满脸笑意,两人聊着聊着雨就停了。见天色已晚,纪承霖便要求主动送她回家。 两人走到了城南福康街,房月沉就让他止步了,然后自己孤身回了房府。纪承霖望着她走进了房府大门,眼神复杂,久久才转身离去。 第十九章 王都来人 一晃眼两个月都过去了,因为中秋佳节即将到来,所以街上比以往都热闹多了,各家各户都忙着置办节礼。 公主府中,宗政锦与易初兴趣来潮,在书房里下起棋来了。宗政锦的棋艺都是易初一手教出来的,所以与他对弈几盘后,宗政锦就惨败而归。“不玩了,先生棋艺这么高,我怎么赢得了啊。”宗政锦把棋盘一推,小嘴噘得老高。 易初见她这样,不由得轻笑一声:“你下棋这么没毅力,何时才能赢得了我啊?” “先生,我已经很努力的学习了,可你实力这么强,而且一点也不手下留情。”宗政锦不满的控诉着,易初干什么都很厉害,有时候她都怀疑他不是人,而是神,真是无所不能啊! “如果你遇到的是敌人,你觉得他们会对你手下留情吗?”易初突然反问一句,脸色也严肃起来了。 宗政锦一愣,明明在说下棋啊,怎么就突然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了呢?可看易初的脸色不太好,宗政锦立马褪下了笑容,认真的回答到:“不会,没有手下留情的可能。先生,我知道错了。” 见她反应迅速,态度也很诚恳,易初也不忍再冷着脸,抬手轻抚上她的鬓发,温润的声音说道:“好了,知道就好,下次可不能再有这样的心态了。” “嗯。”宗政锦乖乖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跳动的厉害,易初的手就在她的耳边,温暖的触觉让她耳根都开始发热了,虽然她知道易初这个动作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公主!”突然,东屏的一声叫唤打断了宗政锦的小心思,她一回头,便看到东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间都有些激动。 “怎么了?” “禀公主,王宫......王宫来人了。”东屏激动的回答道。 “什么?”宗政锦猛地站了起来,满脸惊讶,王都那边五年都没跟她联系过,虽然她知道易初一直和父皇在通,但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和她无关,可今天怎么就突然来人了呢? “是何人前来?”易初问道,这皇上也没跟他说王都要来人啊。 东屏想了一下,说:“好像是五皇子。” “阿珉?”宗政锦既吃惊又兴奋,没想到是他过来了。不再多想,宗政锦笑容一展,提起裙摆便朝大厅快步走过去了。易初看她如此高兴,浅浅一笑,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公主府已是手忙脚乱了,谁会想到远在王都的皇子会突然出现在公主府啊!管家卫明带领着下人们在大厅招呼着,南絮已经出府去叫正在察看店铺的赵晴了。 而引起这场慌乱的某人却一脸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喝着茶,只见宗政珉穿着草绿色祥云直襟长衫,一头墨发只用一根缠金仙鹤福珠带绑着,虽然才十二三岁,但已是玉树临风,颇有皇家风范了。 他那双能迷死万千少女的桃花眼此时正四处打量着,看着公主府的摆设,他只觉得自己这位皇姐真会享受,倒是他只能天天待在宫里头受罪,待会儿见到她一定要好好诉苦一番。 正想着,就看见远处走来了一群人,定睛一瞧,那走在前头的蓝衣服少女不就是他念叨了千百遍的皇姐宗政锦吗? 宗政珉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奔出大厅,一看到宗政锦,便扑到她身上,大声叫道:“皇姐,真的是你吗?呜,我好想你啊!” 众人都被这位皇子的行为给吓到了,他竟然敢扑到锦阳公主的身上,就算是姐弟,可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宗政锦也是一惊,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子就扑了上来,躲都来不及。可又想到他五年未见自己,独自一人在皇宫生活,想必也有不少委屈吧。 于是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你想我了,我们先进去慢慢说啊。” 听了这话,宗政珉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两个人并肩走进了大厅。宗政锦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易初还有东屏,这才眉眼含笑的望着宗政珉。五年未见,他倒是长了不少,五官越发俊逸,一看以后就是个美男子,再加上他有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这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为他着迷呢! “皇姐,你这五年过得好吗?”宗政珉边说边打量她,这么长时间没见,他这皇姐变化了好多啊,这容貌真是美得赛过天仙了,关键是她浑身都散发着优雅睿智的气息,一国公主的气派尽显无遗。比王宫那两个没脑子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 “好不好也就这样,”宗政锦淡淡一笑,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这位是易先生,也就是原国师,我在阳州的这几年,幸亏有他陪伴左右,我才有今天的成绩。”她望着易初,满眼都是感激,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宗政珉顺着宗政锦的目光望去,只见易初朝他轻轻点头,并未说话。宗政珉满脸惊叹,天底下还真的有如此惊为天人的男子啊,之前就听说过有关他的传闻,宗政珉忍不住说道:“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拥有成为国师的本事啊?”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嘛。 “先生虽年轻,但学识渊博,武艺超群,能有他在旁相助,是我的荣幸。”宗政锦解释道,她可不想让别人看轻了易初,在她心中,没有人比他更厉害了。 “哦。”宗政珉听了这话,忙恭敬地朝他望了望,能让皇姐如此夸奖的人,肯定能力不凡。面对宗政锦的赞美,易初面上没什么反应,可是心里却暖暖的,看向宗政锦的目光也更加温柔了。 “对了,你来阳州是奉父皇之命吗?”宗政锦问道,她可不觉得宗政珉有那么大胆敢自己跑过来。 “是啊,父皇叫我来陪你过节,还赏了不少好东西呢?皇姐,其实父皇还是很疼你的。”宗政珉沉声说道,他知道皇姐对父皇心有怨恨,但他看的出来,父皇最疼爱的还是皇姐,所以他不希望皇姐和父皇一直这样误会下去。 宗政锦的笑容一僵,随后淡淡回道:“恩,我知道了。既然来了,就住下来吧,中秋与我一起过节。” “恩。”宗政珉回答得很清脆,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四处找了一圈,没发现自己想看到的人,踌躇了半天,他才低声问道:“皇姐,赵晴呢?” 宗政锦一听,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戏谑道:“呵呵,我还以为五年过去了,你也长大了,不会再缠着赵晴了,没想到你还是离不开她啊。” “皇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赵晴在哪啊?”宗政珉微微有些脸红,说话的语气也急了。 宗政锦见他如此,便也不再逗他了,道:“赵晴呀,喏,你瞧,她不是来了吗?”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朝他们走来了两人。 宗政珉定睛一看,走在后面身穿紫色纱裙的美貌女孩不正是他一直念叨的小赵晴吗?越走近了宗政珉也就越吃惊,没想到仅仅五年的时间,赵晴就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容貌越长越美,身段也是玲珑有致了,虽才十三岁,但她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淡淡恬静之气丝毫不输于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 直到赵晴走到他面前,宗政珉都没回过神来。“赵晴拜见五皇子。”赵晴朝他行了一礼,宗政锦这才恍然惊醒,连忙伸手扶起了她,惊叹道:“赵晴,你变的这么漂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我......哪有。”赵晴羞涩的低下了头,这五皇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夸她,她都不好意思了。 “好了,叙旧过会儿慢慢说,酒席差不多备好了,我们先去用膳吧。”宗政锦起身叫他们去饭厅,宗政珉点点头,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赵晴就出门了,东屏,南絮也跟了上去。 易初与宗政锦并肩走在了后面。“先生,徐氏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阿珉随行的队伍可能要检查一↓了。”宗政锦面色严肃,与之前在大厅的她完全两样。 “放心吧,我已经派人暗中检查了。”易初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宗政锦一愣,轻声道:“为何先生每次都比我早一步想到呢?”“因为我是先生啊。”易初难得调侃了一句,倒叫宗政锦无言以对了,是啊,他是先生,想的自然比她周全。 “阿锦,”易初突然叫了她一声,“其实我们可以趁这次机会把躲藏在阳州的徐家暗卫引出来的。” “先生为何这么说?”宗政锦不太明白。 “你我都知道,徐家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的,他们一定会在中秋宴会上动手,如果我猜的没错,随行队伍中一定有徐家派来的人,而且潜伏在阳州的徐家暗卫这次也一定会行动。”易初脸色阴沉,若不除了阳州的暗卫,他实在不放心。 “呵,我的命还真贵,竟能让徐家这么费尽心思。”宗政锦冷嘲一句,这徐家不杀了她是不会安心的。 “看来这次中秋宴会我们得改变计划了。”易初眼眸放光,心里已有了打算。 “先生有何想法?”宗政锦问道。易初上前一步,低头伏在她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宗政锦听着连连点头,待易初说完后,宗政锦赞叹道:“这果然是个好计划,若能成功,那这次就能把阳州的徐家势力连根拔起了。” “恩,如此当然最好了。”易初点点头,只要这次成功了,那阿锦在阳州就绝对安全了,他也不用再担心了。 “走吧,先去吃饭。”见宗政锦还在想着这事,易初拉了拉她的衣袖,宗政锦点点头,也不再多想,随他一起往饭厅走去了。 第二十章 中秋赴宴 中秋前一天,各家各户已经开始打扫布置庭院了,房家因受锦阳公主的邀请去公主府过节,所以也不似以往那般忙碌了。房月沉在家实在闲得慌,所以又偷偷跑了出来。 自从三个月前与纪承霖初遇之后,他俩就成了很好的的朋友。纪承霖更是三天两头的就找她出来游玩,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只是谁也没有说出口。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继续以好朋友的方式相处。 房月沉在街上闲逛着,商家已经搭起了架子,开始挂花灯了,看这架势,明天中秋夜一定会很热闹的。突然,她看到前面一个身影很是熟悉,仔细一看,不正是齐铭川吗?以前都是纪承霖去房府找她,她却从来不知道纪承霖住在哪儿,今天可真是不期而遇啊! 房月沉欣喜不已,立马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哎,真是巧啊。” 纪承霖明显被她吓到了,浑身一颤,转头见是房月沉,这才定了定神,说道:“哎,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家里无聊,就出来走走。”房月沉边说边拉他往旁边的酒楼走去,“既然碰见了,就陪我去吃个饭吧。” 纪承霖都来不及拒绝,直接被她拉进酒楼了,房月沉招来小二,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就托着腮望着正在倒茶的纪承霖。 “看你这样,又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吧。”纪承霖语气中多有些无奈的意思。几个月相处下来,纪承霖了解到房月沉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相反,她脾气倔犟,玩性十足,是个闲不住的人。奈何房家二老视她为掌上明珠,任她胡闹,才造成都十七岁了,还待字闺中。 房月沉嘿嘿一笑,说:“若不偷跑出来,我娘定会让我学做女红,那可真无趣。” “可是,女子不应该都要做这些吗?”纪承霖不由地觉得好笑,当初他怎么就觉得她是个淑女呢。 “都学会了,还天天做这干嘛?”房月沉皱着眉头很是恼火,她抓起一块点心就吃了起来,心情平复一些后,她又问道:“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你准备怎么过啊?” “呵,我孤身一人,过不过都一样,倒是你,听说锦阳公主邀请你们一家去公主府过节是吗?”纪承霖喝下一杯酒,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房月沉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不过不去公主府,好像是在归仙园设宴,哎,听说那归仙园可漂亮了。”锦阳公主的别院,只听过没见过,这次终于可以开开眼界了。 “归仙园?不是在公主府吗?”纪承霖执着酒杯的手一顿,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消息有误? 房月沉也没有看他,一边夹菜一边说道:“不知道,反正最后是定在了那里设宴,其实要不是公主相邀,我倒是想陪你一起过节。” “哦?陪我过节?”纪承霖面色渐暖,笑望着她。房月沉抬起头,对着他说:“你一人在阳州,孤苦无依,身为你的好朋友,我当然要陪你喽!” “呵呵,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满足了。”纪承望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柔情,虽然他知道她身为千金小姐,是不可能出来陪他过节的,但能听到她这么说,他真的很开心。 房月沉这次没再回避他的目光,而是满脸笑意的望向他,单从眼神中,便已知道彼此的心意了。房月沉心中有一个打算,她想在中秋节过后,就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不像别的女子,只会等着父母婚事,她要自己寻找姻缘,既然老天把这个人带到了她的身边,那她当然是不会放过的了。心里有了主意,房月沉便觉得这饭菜都比以往好吃多了。而纪承霖低下头,久久没有动筷,只一个劲地喝酒。 八月十五,万众期待的中秋佳节总算是到了,整个阳州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正德和福康两条街市一大早就喧闹起来了,叫卖声此起彼伏。而在明德街的公主府也比以往热闹多了,听说今日公主府宴请房郡守,加上王都五皇子的到访,那宴会一定非常盛大啊。 临近傍晚,公主府挂起了红灯笼,整个府中红光灿烂,乍一看,好像真的在办一场大的宴会。与此同时,远在阳城另一边的归仙园亦悄悄点上了红灯。这归仙园本是六城郡守专为锦阳公主建造的园子,作为感谢她的礼物。里面的装修真如仙境一般美妙,修建工还在原河引了一条支流进入归仙园,成为它的内河。然而宗政锦在看到归仙园的建设后,直接拒绝了这个礼物,说是劳财伤民,尽管郡守们再三强调这是阳州百姓自愿为她建造的,她也不愿入住,最后还是易初劝说了她将其收为别院,偶尔可前来游玩。而“归仙”二字就是易初亲自取的,因为这里就像仙境一般美丽,让人流连忘返。 “天哪,皇姐,我不回宫了,我要住在这里。”宗政珉一进园子,就大惊小怪地嚷嚷不休,可这也怪不得他,归仙园实在是太豪华了,五步一景,十步一画,这亭台楼阁,假山奇花,小桥流水,火树银花,真叫人看得目不暇接啊,这里可比皇宫舒服多了。 “那哪成,你是皇子,怎么能一直住在这儿呢?”宗政锦瞥了他一眼,完全不理会他的讨乖。易初和她临时决定把宴会设在归仙园,除了在场的人,不会有外人知道了,徐氏的人若真去公主府行刺她,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此时的公主府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往里钻呢。 天气渐渐阴沉下来,眼看就要下雨了。大厅里,房君恩一家已经到了,见宗政锦一行人走了进来,他们立刻上前行礼:“参见锦阳公主,五皇子殿下。” “免礼,都坐下吧。”宗政锦走到主位坐了下来,她的下首分坐着易初和宗政珉,然后就是房府一家了。 房君恩抬起头看向宗政锦,眼中尽是欣赏之色。五年,他亲眼看着宗政锦从一个倔强地小丫头长成一个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政权人才,虽是女子,却丝毫不输男子,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而房澈和房月沉兄妹看过宗政锦后,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归仙园真的有天仙啊。只见宗政锦身穿鹅黄色勾金芍药曳地长裙,白皙的手腕上套着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脖子上戴着一条赤金如意锁,一头乌发用黄丝带绑固,发顶端坐一只展翅欲飞的紫金凤凰,凤嘴衔一颗明珠直坠眉心,那张国色天香的小脸未施粉黛,却已叫人神魂颠倒了。房月沉内心忍不住惊叹,现在就长这样了,那以后还得了啊。唉,自己这容貌在锦阳公主面前只能算一般般了。 “今日是中秋佳节,你们也别太拘束了。”宗政锦见他们都有些不自在,便带头行酒,众人见状,也都举起了酒杯,场面也没那么冷清了,屋外已经下起了小雨,看来天公不作美,是不想让百姓们好好过节了。 “房大人,你的伤势可好些了?”宗政锦关切的询问道。 房君恩立马放下酒筷,恭敬地回到:“多谢公主关心,下官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若房大人因此而落下个什么伤痛,本公主会过意不去的。”宗政锦满脸真诚,房君恩听着心里头暖洋洋的。 宗政锦又举起酒杯朝向房夫人,浅笑道:“本公主还要多谢房夫人这几年对我的照顾呢。” 房夫人受宠若惊,连忙端起酒杯,说道:“公主客气了,公主聪明过人,臣妇只是稍稍提点,您就都会了。”她指的是教授宗政锦女红之事,因房夫人的女红在阳州是出了名的好,所以宗政锦便请她来教习自己。 “娘,你就别谦虚了,这阳州谁不知道你的女红最好啊。”房月沉实在看不下去她娘这么客套了,就顶了一句。房夫人立马回过头怒瞪着她,斥责道:“逆女,公主面前也敢如此不知礼数,我......” “房夫人莫恼,”宗政锦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替房月沉解围,“本公主最喜欢的便是房姐姐那直爽的性子了,这怎么能叫不知礼数呢?”言毕,还和房月沉对视了一眼,房月沉知道公主在替她说话,连忙投去感激的眼神。宗政锦笑笑,她与房月沉也认识几年了,对她的性子也了解了一二,她看似大大咧咧,直爽没心机,其实是个极其睿智有胆识的女子,能力一点也不比她的哥哥差,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见公主说情,房夫人的语气也软了下来,说:“虽是如此,可这样的性子上哪儿找婆家啊?”房月沉忍不住翻白眼,她娘又得唠叨了。在场的人听了此话,都掩嘴笑了,果然做娘的总是要烦心这些事。 宗政锦也笑了,故作深沉地说道:“夫人,这缘分之事可强求不来,日后总会有和房姐姐投缘的男子,房姐姐如此秀敏慧中,您还担心什么呢。”宗政锦说话的技巧那是越来越高了啊,果然,房夫人听了此话,脸上立刻笑出了一朵花,直说“承公主吉言”。 房月沉偷偷地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东方华亦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睛。而这一切都被易初与房澈看在眼里,两人都无奈地笑了笑。 “皇姐,叫歌舞来观赏吧。”宗政珉对她们所说的话没什么兴趣,他急不可耐的想看看阳州的歌舞表演了。 “好吧。”宗政锦点点头,示意歌舞开始。外面得到命令后,立马有一批舞女跑了进来,她们穿着亮丽的衣服,音乐一起,便扭动着灵巧的身子,大厅里立马热闹起来了。宗政锦与易初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想必此时的公主府也应该很热闹了吧。 第二十一章 易初受伤 就在众人吃着看着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一支冷箭在大家猝不及防时飞向主位上的宗政锦。万幸箭锋偏了,射在了屏风上,场上的众人顿时就慌了神。 易初火速冲向还没缓过神来的宗政锦,把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宗政珉拉着赵晴奔向宗政锦,房家几人也向宗政锦靠拢。舞女们四处逃窜,只听见侍卫大叫一声:“保护公主!” 话音刚落,外面就闯进了二三十个黑衣人,各个手持武器,还有两人背着弓箭,刚才那箭定是他们所射了。 “杀了锦阳公主。”领头男子一声令下,黑衣人们便迅速拿着武器冲向宗政锦。 易初拿出随身佩剑与黑衣人打斗起来,房澈和宗政珉也随即加入战斗。因宗政锦自己会武,所以她就把房夫人母女与赵晴几人拉到了身后,自己提着剑随时准备战斗。 然而黑衣人一波又一波的涌了进来,现场一大半的侍卫已经倒在血泊中了,易初等人也都打到外面去了。大厅里的几个黑衣人冲到东方华面前与她打了起来,虽是以一敌多,但宗政锦丝毫不慌,面对他们的进攻游刃有余,剑术练的极好。东屏和南絮也会一些武功,便跑到公主身边帮她一起对抗敌人。 房月沉不懂武功,只能躲在母亲身后看着眼前的混乱。她注意到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正在和自己的父亲,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个黑衣人的背影很熟悉,就连他露在外面的眼睛都感觉似曾相识。 就在现场陷入一片混战中时,一支暗箭再次飞向宗政锦,眼看就要刺向她了,宗政锦躲也来不及了,却见一个身影扑了上去。 房月沉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哭喊道:“娘,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月沉啊。” 房夫人面色煞白,满头大汗,她轻抚上房月沉的头,艰难的开口:“月沉......孩子,别难过,你以后要好好的......听你爹的话。” “娘!”“房夫人,你再坚持一会儿,你会没事的。”宗政锦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她何德何能,竟能让房夫人舍命相救。 “公主,”房夫人又望向她,“你是阳州的希望,你不能有事,我的孩子们,就......拜托你了。”话音落了,房夫人也闭上了眼睛,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娘!”房月沉痛苦不已,宗政锦的双眼蓄满了泪水,扶着房夫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她眼睁睁看着房夫人死在她怀中却无能为力,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今天所造成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夫人!”房君恩悲吼一声,目光转向不远处躺在地上已经气绝的夫人,眼眶通红。而黑衣人却在此时猛地朝房君恩砍去一刀。 “啊!”房君恩一下栽倒在地,鲜血从他身上流了下来。“爹!”眼见那人要杀房君恩,房月沉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飞速冲了上去,护在了她爹面前,想要替他挡下那一刀。也不知怎地,那黑衣人却刀锋一转,只挑下了她的一缕青丝,房月沉惊恐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恰好此时,宗政锦持剑冲了过来,对着黑衣人喊道:“你是想要我的命,不要伤害他人。”说完就和他打了起来,并把他引到了外面,其他黑衣人见锦阳公主出去了,也没再大厅停留,直接奔了出去。 房月沉扶起房君恩,替他止好了血,眼角无意瞥到了落在她裙角处的一块玉珏,这应该是那个黑衣人落下的。房月沉连忙捡起来查看,看着看着脸色就突然一变,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朱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那只拿着玉珏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她缓缓将目光转向大雨中那模糊的身影,又转头看着正抱着母亲尸体低头痛苦的父亲,她只觉得自己好似坠入了冰谷,浑身都在打冷颤。良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怎么会呢?” 雨势越来越大,敌我双方也打得越发不可开交。易初感觉到宗政锦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便慢慢向她靠拢。 “再坚持一会儿,唐逸马上就会带援兵来了。”听到易初的声音,宗政锦点了点头,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可是大雨滂沱,严重消耗了她的体力,那只使剑的右手已在微微颤抖了。突然一个踉跄,宗政锦只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模糊,黑衣人看准时机,猛地朝她刺了过来。 “阿锦!”“皇姐小心。”耳边响起众人的呼唤声,宗政锦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拥抱住了,尔后便闻到了易初身上的兰花味。耳边听到他的一声闷哼,宗政锦一惊,转头看向他,却见易初面色苍白,薄唇微微发紫,可她还没说话,易初就闭上了眼睛,向她倒了过来。 宗政锦慌忙拥住他,这才看清他背上的血迹,原来易初替她挡了一刀,在大雨的冲洗下,他背部很快就一片血红。 “先生,先生,你别吓我,你醒醒啊。”宗政锦顿时哭出了声,见他面色如此苍白,她心里好怕他会像房夫人那样在她怀中一睡不醒了。“先生,我求你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宗政锦紧紧搂住易初,完全无视那些朝她杀来的黑衣人。房澈和宗政珉迅速围到她身边,替她抵挡黑衣人的进攻。 在双方争斗不休时,唐逸的援兵终于来了,他们的加入,很快就击退了黑衣人。 “公主,属下来迟......”唐逸半跪在宗政锦面前。 “快去请大夫,快呀!”宗政锦似疯了一般地朝他吼道,完全没了往日的冷静。唐逸这才看到易初受伤了,连忙起身叫人去寻找大夫。 因为易初重伤,不宜移动,所以大家便在归仙园暂住下来了。打斗过后的归仙园已看不出往日的华丽,处处是斑驳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即便有大雨的冲刷,也难以消除刚才经历过的血宴痕迹。 锦阳公主在归仙园遇刺一事很快便传开了,百姓们是愤怒不已,家家户户都主动要求帮忙寻找凶手,想替公主报仇。 而此时归仙园的主卧里,阳城最好的大夫都汇聚于此,紧急的替床上昏迷不醒的易初进行救治。 “如何?”宗政锦站在一旁焦虑万分。 一位年纪稍大的大夫站了出来,行礼道:“禀公主,这位公子背部受伤,伤势虽重,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危,草民已替他上了药,待会儿按照方子抓药给他喝就行了。” “好,那就好。”一听无性命之危,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可他怎么还在昏迷?”看到易初毫无血色的脸,宗政锦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禀公主,他是因为疼痛和疲劳导致的昏迷,休息够了就会醒了,”大夫说完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后又想到了什么,又叮嘱道:“不过,受如此重伤,又淋了雨,夜里可能会发烧,还需要有人照看左右才好。” “恩,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宗政锦挥了挥手,让东屏把他们带下去了。 她自己坐到了床边,静静地望着易初,眼中流露的尽是对他的担忧,还有少许莫名的柔情。 “公主,您的衣服都淋透了,还是赶紧去换一套吧。”南絮见宗政锦已全身淋透,怕她生病,便上前劝她。 宗政锦摇摇头,“我要在这儿陪着先生。”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哭过的缘由。 “可是......”见宗政锦微微皱起了眉头,南絮立马闭上嘴不说话了。经过五年的相处,她对公主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说一不二,她做的决定少有人能够改变,当然,除了易初先生。 宗政珉与赵晴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赵晴朝宗政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劝说,宗政珉点点头,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绷着个脸走了上去,说道:“皇姐,你还是先去先去沐浴吧。” “我要亲自照顾他,他是因为我才......” “就因为你要亲自照顾他,所以才要赶紧去换衣服啊,你想想,如果你着凉生病了,不是更不能照顾他了吗?”宗政珉说的很有道理,宗政锦似乎也听进去了,她缓缓起身,看了易初一眼,又转身望向宗政珉,嘱咐道:“那你先和赵晴在这儿照看着,我很快就回来。” “好,没问题。”宗政珉答应的很干脆。 “南絮,东屏,我们走吧。”宗政锦再三确认易初无异样后,这才匆匆离开了。 宗政珉一脸疑惑的望向床上躺着的易初,嘟囔道:“我怎么觉得皇姐对这位易先生过度紧张了呢?”说完转身望向赵晴,似乎在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殿下干嘛这样看着奴婢?”赵晴故意装作没听见没看见,可心里对于这个问题,她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赵晴,你是不是知道啊?”宗政珉一个劲的追问,他似乎很感兴趣。 赵晴一边躲闪他的目光一边回答:“殿下说笑了,易先生为公主受了伤,公主担心是正常的。” “真的吗?”宗政珉显然不相信这个理由 “哎呦,殿下,你就别问了,好好照看易先生吧,不然待会儿公主会找你麻烦的。”赵晴没办法,只好搬出公主的话来。 “哦,是啊。”宗政珉果然被镇住了,一想到皇姐生他气,他就有些害怕了,连忙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易初,赵晴见他安静了,也就松了口气。没过一会儿,宗政锦就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走了进来,然后就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了。 第二十二章 藏不住的情意 深夜,易初果然发起了高烧,宗政锦急忙给他喂药擦汗,这样反复忙了好几个时辰,易初才渐渐好转。赵晴担心宗政锦饿了,便去了小厨房做点吃的。 卧室里只剩下易初和宗政锦两人,屋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宗政锦看着在床上安静睡觉的易初,嘴角微微上扬,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塞满了,感觉很温暖。见他鼻尖冒出了汗珠,便拿起热毛巾上前细心的替他擦了擦。 然后就停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的脸,说真的,她还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易初的相貌呢。两道英气整齐的剑眉,浓密弯曲的睫毛真是比她的还要漂亮,那高挺如玉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凉又性感的嘴唇,即便此时他的唇色有些发白,但还是那么迷人。 “先生,没想到你睡着的样子也这么迷人。”宗政锦的声音很轻甜,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柔情,手也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动作极其温柔,如触摸稀世珍宝一般。 她的小手停在了易初的唇边,身体渐渐向前倾去,眼看就要吻到他的唇了,余光却突然瞥到一抹紫色。宗政锦猛地转头,却见赵晴站在房门口一脸震惊的望着她,手中还拿着刚做好的点心。宗政锦的小脸刷的一下红透了,也顾不得他想,她立马跑到赵晴面前,不由分说的把她拉了出去。 宗政锦一路将赵晴拉到安静的后屋回廊里,刚一放开宗政锦的手,便听到赵晴略带激动地声音问道:“公主,您刚才在做什么啊?”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公主竟然在易先生昏迷时偷吻他,这,这成何体统! 宗政锦低下了头,小声喃喃道:“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嘛,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啊。”她突然拉住赵晴的手,一脸恳求的望着她。 “我......”宗政锦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慢慢走到台阶上坐下,头轻微的点了一下,算是承认了。 虽然知道很有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宗政锦承认,赵晴还是忍不住震惊。她哪里会想到十三岁的公主殿下竟然哀爱上了大她十岁的易先生,虽然两人并非真的师徒,但他们却是以师徒关系在相处啊。这怎么可以呢? 望着赵晴的表情,宗政锦不由得苦笑道:“你很吃惊对吗?其实当我得知自己的心意时,我也很吃惊,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只是过分依赖他而已,并没有想别的。直到今晚,当我看到他一身血渍倒在我的怀里时,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了那样痛,那一刻甚至连呼吸都痛,我在想,如果他真有个什么事,那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说到最后,她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来阳州五年从未软弱过的宗政锦这次因易初而无助落泪了。 “公主。”赵晴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到公主这个样子,她真的很难过。 “小晴,你说我该怎么办?”宗政锦仰起头,“他一直把我当学生对待,又是个淡泊男女情爱之人,我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他了呢?” “公主,”赵晴走到她旁边坐下,与她对视,“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真的替你开心,易先生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如果你们真能在一起,那是最好了,只是......你也说了,他不是一个看重儿女情长的人,公主,难道你就不能......” “你该知道我的性格,我认定的事从未改变,同样,我认定的人也难以改变。”宗政锦的语气极其坚定和无奈。 “可是,你们很难有结果的。”赵晴的声音有些激动,她是在心疼啊,公主明明知道结局会如何,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呢。 宗政锦苦苦一笑,她当然知道很难,可是她既然爱了,又怎肯轻易放弃呢?“没关系,我才十三岁,我还有时间和机会,若最后......他真的无意,那。我会服从皇家的安排。”宗政锦的内心极其挣扎,作为皇家公主,根本没有选婚姻自由的权利,她们都是被动的,只是,她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公主,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赵晴知道她不会轻言放弃,所以也就不再劝说,她心里还有一个想法:或许结局不一定会像她们想的那样呢,公主这么好,易先生万一也动心了呢? “小晴,谢谢你。”宗政锦抱着她的手臂,心里满满的感动,赵晴对她而言,就是最亲的人,如今有了她的支持,那她就更有勇气坚持下去了。 ...... 清晨,当雨后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归仙园时,易初终于苏醒过来了,背后火辣辣的感觉让他瞬间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先生,你醒啦?”耳边传来喜悦的呼声,易初稍一转头,便看到了那抹绝色芳颜,她的眼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激动。看到她毫发无伤地站在这儿,他也就放心了。 易初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应了。而后,略微涩哑的声音问道:“我睡了多久?” “先生,你受了重伤,昏睡了一夜,现在天已经亮了。”宗政锦倒来一杯水,说:“先喝点水吧,你应该口渴了吧。” “恩。”易初点点头,他确实有些口干舌燥,宗政锦扶他起来喂他喝了水,动作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对了,那群刺客是怎么回事?”易初很快就回归正事,问起了昨晚的情况。明明已经计划好了,为什么刺客还是到了归仙园? 宗政锦立马回道:“先生,你放心吧,阿珉和唐大哥已经在查了,初步判断是徐家人。” “那就好,还以为这次会失败,这样也好,至少能先除了阳州的徐家势力,于你也无坏处。”易初松了口气,只要阳州无徐氏了,那阿锦就少了一个阻碍了,更方便她行事了。 “先生,你怎么可以替我挡刀呢?你知道那多危险吗?”一想到昨天的事,宗政锦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易初却不以为然,说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呢?”听了这话,宗政锦心头一暖,可易初又接着说:“你是锦阳公主,你不能有事。” 宗政锦闻言却愣住了,这句话房夫人死前也说过,就因为她是锦阳公主,所以舍命相救吗?为什么? “阿锦,房大人一家怎么样了?”易初这一问,宗政锦的脸瞬间失去了神采,她低沉的声音回道:“房大人身受重伤,如今卧床不起,房夫人......房夫人为了救我......已经去世了。” “啊!”易初大惊,他没想到房夫人已经去世了,这次房家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阿锦,我们欠房家太多了。”好半晌,易初才缓缓吐出这句话,宗政锦点点头,这恩情,总有一天她会报答的。 正说着话,南絮走了进来,行礼道:“公主,五皇子说有事相商,正在大厅等着你呢。” 宗政锦转头望着易初,说道:“应该是刺客的事,先生,我先过去了,你就在此好好休养,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 “好。”易初点了点头,宗政锦见他没什么大碍了,这才系上披风走了出去。 一到大厅,便看到宗政珉和唐逸站在那儿等着她,奔波了一夜,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了。坐到位子上,宗政锦直奔主题,问道;“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唐逸上前一步,朝宗政锦行礼,道:“回公主,经过查证,昨晚的刺客确实有一部分是徐家隐藏在阳州的暗卫。” “还有一部分是谁?”宗政锦不解,难道还有人想杀她? “是暗门的杀手。”宗政珉插话,面色十分难看,他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都想要皇姐的性命,而更让他生气的是这些刺客竟然有一半是跟随他的队伍过来的,他倒险些成了帮凶了。 见宗政锦满面疑惑的样子,唐逸解释道:“暗门是江湖中的杀手组织,是拿钱替人办事的,应该是有人雇了他们来杀您的。” “呵,这背后的人还用想吗?除了王都那几位,还能有谁啊。”宗政锦冷嘲一声,她们为了取她的性命,真是费劲了心思啊,可她偏偏不如她们的意愿,她要活的好好的! “如今,这徐氏暗卫是死定了,只是有一事我还是不明白。”宗政锦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是冷漠,“我明明向外散播消息说我们会在公主府过节,可为何他们还是知道了我们在归仙园呢?”只有参加宴会的人才知道她们真正所在地,可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信,没道理会泄露实情啊。 “皇姐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里出了奸细?”宗政珉不由得眉头紧锁,这奸细会是谁呢? “如果不是,那我真不知道为何会出了差错。”宗政锦的语气很低沉,这些人中,不管谁是奸细,都是会令她心痛的。 “那我去查查。”唐逸立马提议到,若真有奸细,那必须趁早找出来呀。 宗政锦正准备点头呢,外面却突然有人通传,说是房月沉来了。“让她进来吧。”宗政锦眉头轻皱,这时候房月沉不应该在料理房夫人的后事吗?怎么会来找她呢? 第二十三章 月沉断情 正想着,便见房月沉一身素裙走了进来,一头乌发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一张未施粉黛的脸上苍白无华。只听见“扑通”一声,她突然跪在了台阶下面。 “房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宗政锦连忙起身走下去,想要把她扶起来,却被房月沉拒绝了。只听她沙哑的声音说道:“公主,月沉有罪,您就让我跪着吧。”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懵了,她犯了什么罪啊? “房姐姐,你有何罪啊?” “公主,那些人之所以能找到归仙园来,是因为......因为......我泄露了实情。”房月沉说着已是泪流满面了,刚开始她真的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那块玉珏却告诉她,这一切是如此残忍,她无法逃脱良心的谴责,所以她过来请罪了。 “你说什么?”三人都大吃一惊,宗政锦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想拉她起来的那只手也缓缓放下了,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你再说一遍。” “公主,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刺客,我也没想到会被他欺骗,我,我不是故意的。”一边摇头一边流着眼泪,脸上那痛苦的表情让人看了都心疼。 “什么叫你被他欺骗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宗政珉急了,愤怒的逼问到。 宗政锦走到主位坐下,一张冰颜冷冷的看向房月沉,心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本来她的计划是可以成功的,却因为房月沉而毁于一旦,更重要的是易初因此而受伤,这是她最无法原谅的。 房月沉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抬起头来,朱唇微启:“昨日的刺客领头者叫纪承霖,三个月前我与他初始......”房月沉将三个月内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完这个故事,几个人都沉默了,这件事似乎并非全是房月沉的错,相反她也是受害者。只是宗政锦的怒火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她是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昨日那群刺客都蒙着面,你怎么知道就是他?”唐逸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是凭什么认出那个人的? 闻言,房月沉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珏,沉声说:“这是昨日从领头刺客身上掉下来的......这是我送给他的。”当她捡起这块玉珏时,她的心就好似被一只手抓住了,喘得她难以呼吸,她不敢置信他竟然是刺客,当她想起是自己告诉他归仙园的事情时,她的心瞬间跌入冰谷。因为她的儿女情长,她引狼入室,害死了自己的娘,重伤了自己的爹,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内疚与绝望让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她不想一辈子背负着这样的罪恶感,所以她向公主坦言。 “那你可知他在哪?我去将他抓回来。”唐逸继续询问。 听到这话,房月沉突然又向宗政锦磕了个头,哀求道:“公主,我不奢求您能原谅我,我只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我亲自去捉拿他。” “那怎么行?你对他有情,万一你放了他怎么办?”宗政珉立马出声反对,他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女人。 “公主,我房月沉绝不是要私情而弃大义之人,他欺骗我在先,弑我母伤我父在后,我是不可能放过他的。”说这话时,房月沉的眼底满是恨意,如今,她只想亲手处决他。 一时间,大厅也无人说话了,良久,宗政锦开口道:“好,我给你机会,三日后,我要见到他的尸体,若你做不到,即便你是房君恩之女,本公主也不会轻饶你。”宗政锦的脸上寒意肃起,她决不允许伤了易初的人,还能自在的活着。 房月沉身子一震,尔后坚定的回道:“谢公主,三日后,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月沉告退。”宗政锦点了点头,房月沉立马就起身走出了大厅。 “皇姐,你真相信她吗?”宗政珉气急,这个女人不值得相信。 “不信!” “啊?那你干嘛让她去啊。”宗政珉更加不理解了。 “可我相信她的恨意,这足以让她杀了那个男人。”宗政锦沉如深潭的眼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一点也不担心房月沉会失信。 宗政珉依旧没明白他皇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唐逸倒是扬唇笑了,眼中满是欣赏之意,宗政锦现在的能力已非当日,处理问题也更加高深莫测了,他真是暗庆自己跟对了主子啊。 晚上去看望易初,宗政锦便将这件事与他说了,易初也是赞同她的做法。 “对了,先生,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宗政锦突然坐到他的旁边,一双美目直直的盯着他看。 “何事?” “经此一事,我觉得自己的实力实在太弱了,王都那边是想尽办法要我的性命,而阳城的守军又难以对抗,所以我想培养自己的私军。” “私军?”易初一愣,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想到这一点了,本来他还想着哪天跟她提一提这个事情呢。 “是的,根据北沧国法所定,经册封的王公贵族是可以有自己的私军的,最多可有五千人。” “对,没错,那你准备怎么做?”看宗政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易初知道她一定有了好主意了。 宗政锦顺势站了起来,满脸自信的说:“所谓兵贵在精而非在多,以我目前的能力,最多培养三百人,所以,我想将这三百人培育成以一敌百的将士,而非普通护卫,并且这些人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恩,主意是不错。”易初点了点头,“不过照你所言,这些人必须经历军队严苛的训练,才能达到你要的效果。” “对啊,所以,先生,你能帮我训练他们吗?”宗政锦带着恳求的眼神望向他,可易初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行,我师出璇玑阁,你让我做个军师倒还可以,对军队之事我并不精通,若是我训练,只怕达不到效果啊。” 听了这话,宗政锦的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若易初不行,那她还真想不出还有谁能担此重任了。 “不过,有一人可以,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了?”易初突然说道。 宗政锦眼睛一亮,忙问是谁。易初薄唇微启,说:“谢柏峋,谢老将军,他一生战功赫赫,在战场上可谓是用兵如神,他的军队纪律严明,是出了名的铁军。” “谢老将军?他不是退隐朝堂了吗?”宗政锦隐约记得小时候好像见过那位老将军,不过在她四岁时,他就已经辞官归隐了。 “如今,他就在白泽郡隐居。”易初淡淡回应,他也是无意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当时他就觉得老天竟然能把事情安排的这么巧合,若能得到谢柏峋的帮助,那对阿锦来说就是如虎添翼啊。 “啊?那我们就去拜访他吧。”宗政锦觉得这一切真是天意啊,事不宜迟,应该马上去拜访他。 “可他为人十分古怪,你去请他,他还不一定愿意帮你,此事还需用计谋。”易初皱了皱眉头,越是有能力的人性格就越古怪。 “那先生可有什么办法?”宗政锦觉得易初一定有对策。 “听说他十分爱下棋,你可以从这方面下手。”易初点到为止,宗政锦立马会意,脑中已经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做了。 看易初一副悠闲的样子,宗政锦又忍不住问道:“先生,你怎么对阳州的人和事这么清楚啊?” 易初没料到她会这么一问,一时愣了,随后才说道:“我虽不在璇玑阁,但门派内众多弟子仍在助我,阳州之事是他们帮我查的。” “哦。”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但亲耳听他说,宗政锦的心里还是暖暖的,这说明易初信任她,没把她当外人。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后,宗政锦便回自己屋里了。次日,因为易初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一行人便收拾东西回公主府了。 一回到府中,易初便将有关谢柏峋所有事迹的书册送到了息香院,宗政锦望着满满两堆的书册,顿时头就大了,这谢柏峋也太厉害了,竟然有这么多书记载了他的事迹,看来她真的要好好研究一下了,若不能一举拿下谢柏峋,那她就白看这么多书了。 ...... 中秋之后的荷花畔只剩下了残茎断叶,瞧着那一池败落萧条景象,一股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房月沉一袭白色长裙端坐在凉亭里,纤纤玉指无意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壶,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了,看着大概又要下雨了。果然,没过一会儿,雨滴便“嗒嗒”地落在了池面上,而房月沉所等之人也总算来了。 纪承霖怔怔地看着房月沉好大一会儿,才缓缓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想说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房月沉突然抬起头,语气平淡,可眼中的冷漠却刺痛了纪承霖的心。 “你哪次找我,我不都来了吗?”纪承霖很想笑着说出这句话,但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房月沉闻言却是嘲讽地一笑,道:“每次与我见面都要那么辛苦地演戏,你受累了。” “月沉,我......”他竟无话可说了。 “怎么不说了?是拿不出更好的借口来欺骗我,还是你已经懒得欺骗我了?”房月沉冷冷的望着他。 “月沉......对不起。”最终他只能说这句话了。 “对不起?”房月沉猛地站了起来,满目怒火,“你将我房月沉耍的团团转,害得我母亲惨死,我父重伤,最后只说一句对不起?呵,纪承霖,你真当我如此蠢钝吗?”房月沉越说越大声,眼中也泛起了泪光。 “月沉,我没想过要骗你,你我各为其主,我......必须要这么做!”说到最后,他都没有勇气与她对视了。 “呲”地一声,房月沉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抵在纪承霖脖子上,纪承霖身子一颤,只听房月沉说:“各为其主?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你说的那些话,也都是设计好的,只有我傻傻的以为那都是真的。” 纪承霖深叹一声,闭上了双眼,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安心一些的话,那你动手吧。” 房月沉看他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更加愤怒,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纪承霖的脖子上立马出现了一道血痕,血珠顺着匕首滴了下来。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房月沉狠狠地说道。纪承霖苦苦一笑,道:“你没有什么不敢的。” “是啊,我是房月沉,我有什么不敢的。”房月沉微眯双眸,紧咬唇瓣,颤抖的右手猛地一划,顷刻间,鲜血便染红了她的素裙。 只听“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纪承霖也倒在了桌边,房月沉连看都没看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月沉。”身后微弱的呼叫声响起,纪承霖的嘴角已溢出了鲜血,他望着房月沉的背影,艰难地开口:“虽然。我欺骗了你,但是......荷花畔初遇并非我故意设计,那些话也绝非假意,你......可相信?”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已没了声音,房月沉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雨中的荷花池异常清冷,她的满头青丝随风飞起,眼角一滴清泪无声地滑落。她缓缓走进雨中,任凭雨水淋湿她的身体,雷声一阵阵响起,闪电划过凉亭,石桌上的绿色玉珏沾着血迹,显得异常妖冽。 “我们的相遇,就是个错误的开始。”房月沉凄凉地一笑,脸上的水珠也分不清是泪还是雨了。 房月沉知道,这个荷花畔,从今以后怕是再无绚丽的荷花了。 第二十四章 收服谢柏峋 次日,房月沉领着纪承霖的尸首去公主府向宗政锦请罪,宗政锦见她完成了任务,也没再训斥,只是让她在家思过。而从那以后,阳城百姓便再也没在街上见过房家千金房月沉了。 这边宗政珉还未回宫,那边皇帝宗政昊就得知了宗政锦遇刺之事,一时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在两边的通力合作下,最终查出是徐守宗的余党为了替徐守宗报仇,才潜伏在阳州刺杀宗政锦。皇帝下令,所有余党一律诛杀,至此,徐氏在阳州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经此一事,想必徐氏会更加提防我们了,暂时应该不会有所行动了。”宗政锦与易初并肩踱步在花园里,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易初点点头,说道:“嗯,正好你可以趁机开展你的培育计划了。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拜访谢老将军啊?” 宗政锦闻言,想了片刻便说:“我对谢老将军的研究已经差不多了,随时可以拜访。” 见她满脸自信的样子,易初眼角也溢出了笑意,他知道宗政锦从不打没把握的战,顿了顿,便提议到:“好,那就明天去吧,正好可以视察一下白泽郡。”“好。”宗政锦满口答应,对于谢老将军,她势在必得。 第二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正是出游的好时机。宗政锦和易初带着东屏及四个侍卫,一大早就往白泽郡去了。至于为何不带赵晴,那是因为自宗政珉来了之后就一直缠着赵晴,寸步不愿离开。对此,宗政锦也没说什么,就让赵晴暂时去照顾宗政珉了。 一行人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到达了白泽郡,只是马车并未行至城中,而是到了郊区一个比较僻静的庄园前。这座不大的庄园傍水而建,环境清幽,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易初站在门前,抬头望着写有“无忧园”三个大字的门匾,目光渐渐深沉。 “无忧园?”宗政锦走到他旁边,看到这三个字后,不由得轻笑一声,难道谢老将军隐居在此就真的已经无忧了吗? 东屏上前敲了敲门,没一会儿,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布衣家丁,他望着宗政锦和易初,客气的问道:“不知几位是何人?来此有何事?” “锦阳公主路过白泽郡,得知谢老将军在此休养,特来拜访。”易初说明了来意。一听是锦阳公主,那家丁连忙下跪行礼:“不知是锦阳公主驾到,还望公主恕罪。”语气虽慌,却不卑不亢。 “无妨。”“小的这就去禀报。”家丁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匆匆的跑了进去。 宗政锦不由得惊讶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家丁行事也如此从容利落,倒像是个将士,这谢老将军果真如传言那般厉害啊。”易初没有接话,只稍稍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观点。 只待片刻,家丁又跑了出来,行礼道:“公主请进园。”宗政锦和易初这才踏进了无忧园。 一进园子,宗政锦便被这宁静舒适的环境给吸引了,朴素安逸的气息扑鼻而来,在这里再大的疲惫似乎都能被清洗干净。 正赏着风景,便见厅堂里匆匆走出来三个人。为首的女子身穿墨绿色的刻金祥云罗裙,外套一件藕色对襟长衫,一头花白的头发绾成髻,只插了两支翡翠长福金簪,整个人看上去高贵端庄,却又那么朴素优雅。 她一见到宗政锦,脸上立马绽放出慈祥的笑容,微微福身道:“老身参见锦阳公主,千岁千千岁。” “谢老夫人快请起。”宗政锦连忙扶起了她,她知道眼前这位老妇人便是谢将军毕生最爱,他的结发妻子崔元瑶,出身名门,真正的大家闺秀,为人善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早就听闻公主的事迹了,今日一见,公主果真是秀外慧中,才情过人啊。”崔氏满是笑意的眼睛直盯着宗政锦不放,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她。宗政锦知道谢柏峋与崔氏并无子女,想必这贺氏见到了十三岁的她,是将她当小女儿看待了吧。 于是她浅笑道:“老夫人笑话我了,锦阳只是尽自己本分罢了。” “瞧瞧,公主这么能干还如此谦虚,果然是皇家公主,这通身的气派是旁人无法比的。”崔氏见宗政锦这么乖巧谦虚,就更加喜欢她了,又知她自幼丧母,八岁孤身来了阳州,这心里便对她起了怜爱之意,望向她的目光也更加慈祥了。 易初见崔氏如此喜爱宗政锦,心里松了口气,对阿锦的举措更是赞赏不已。 “对了,老夫人,谢老将军呢?怎么不见他呢?”绕了半天,宗政锦终于回归正题。 崔氏这才想起来她来的目的,说道:“不是他不想见你,只是他现在正在后院下棋,若破不了棋局,只怕今晚饭都不吃了。” 宗政锦点点头,转念一想,说道:“老夫人,锦阳略懂棋艺,不如让我去陪老将军下棋吧。”为了能拿下谢柏峋,她可是苦练了几晚的棋艺啊,连易初都夸她的棋艺进步飞快了。 “那好啊,走。”崔氏一听宗政锦要和谢柏峋下棋,二话不说就带她去了后院。 一行人走至后院,果然在花园的亭子中,看见一白发老者正盯着棋局抓耳挠腮呢。虽然他已白发满头,但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将帅之风却丝毫未减,此人正是曾叱咤风云的传奇将军——谢柏峋。 宗政锦缓缓朝他走去,易初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这一次,他想让阿锦自己解决。 宗政锦刚一靠近,谢柏峋敏锐的洞察力便感觉到了她,他猛一回头,斥声道:“你是谁?”宗政锦被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恭敬地回道:“锦阳见过谢老将军。” “锦阳?你是锦阳公主!”谢柏峋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小丫头就是那个让阳州重新崛起的锦阳公主?长得还挺像皇上呢。 “正是。” “哦,老臣参见锦阳公主。”谢柏峋只是客气地点了个头,似乎并没将她放在眼里。宗政锦也不恼,拂袖坐到了他的对面。 “不知公主前来,所谓何事啊?”见她不走,谢柏峋有些恼怒,他的棋局还没破呢! 宗政锦望着棋局,故作天真的说道:“我听闻老将军爱下棋,所以特来请教。” “你?要跟我下棋?”谢柏峋是满脸的不屑。 宗政锦甜甜一笑,说道:“是啊,难道老将军不敢跟我比?” “笑话,老夫岂会怕你一个小丫头,来!”若是在战场上,谢柏峋岂会识不破这小小的激将法,但如今面对的是他最喜爱的棋艺,他哪能忍受啊。谢柏峋说完便执起黑子,看着棋局,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宗政锦见状,便执起白子,集中精力与其交锋。 看着那瞬间安静下来的一老一少,众人石化风中,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宗政锦仔细看着棋局,白子已渐落下风,黑子步步紧逼,势要把她逼上绝路。她的额头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但目光始终不离棋盘,她不能输,无论如何,她都要拿下谢柏峋。突然脑中闪过一计,东方华嘴角轻扬,她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毫无用处的拐角处。 谢柏峋眼底的讽意愈加明显,他心想:小丫头,这样的棋艺也敢来和我下棋,看我不杀你个满盘皆输。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桌上的棋局风云突变。白子末路逢生,渐渐转守为攻,这下换谢柏峋心急了,他焦虑地看着毫无反击之力的棋局,连额头的汗也顾不上擦了。 当宗政锦最后一粒棋子落下后,谢柏峋望着被团团围住的黑子,手无力地放下了,转而又惊讶地望向宗政锦,疑惑的声音问道:“你是如何破了我的局的?” 宗政锦轻笑,手指向棋盘上的一粒白子,说道:“原本它是一颗毫不起眼的棋子,你根本就没在意它,可就是这颗棋子,逐渐成为我的主力,成为战胜你的领头者。你之所以输,是因为你的大意,你不在乎的棋子恰恰是最有力的棋子。” 听了这番话,谢柏峋脸色突变,深邃的目光探究性地望着她,好一会儿,那浑厚的声音才说道:“锦阳公主下了一手好棋啊,老夫佩服。” “将军,我不需要你的称赞,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宗政锦话锋突转,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了。 谢柏峋一听,随手拿起旁边的茶,轻呡一口,说道:“公主还是请回吧,老夫只想好好在这无忧园里安老。” “无忧园安老?谢老将军,您当真能无忧无虑的过完余生吗?”宗政锦没有放弃,今日说什么她也要劝服他。 谢柏峋转过头,没有说话,宗政锦又继续说:“当年若非徐家在朝堂兴风作浪,我想将军你也不会辞官吧?” “你胡说什么?老夫辞官是因为年老无力,并非那徐家所为。”谢柏峋瞬间就火了,他很介意她这么说,似乎这是对他的轻视。 “年老无力?呵呵,一个连为父戴孝期间都会去抗敌的将军又岂会因为一句年老无力就轻易离开动荡不安的朝廷而独善其身呢!谢老将军,难道您真的要继续让那柳家胡作非为吗?”宗政锦的声音也激昂起来了,语气中还带着责备之意。 谢柏峋默不作声,良久,他才慢慢转过身来,无奈地叹息道:“并非老夫不愿,实在是无力相助,皇上软弱,朝廷由徐家把握,后宫有太后和皇贵妃,你叫我一人如何助你们?” 见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宗政锦才说道:“我父皇确实软弱,可我锦阳并非无能之辈,若将军肯助我一臂之力,我保证会铲除徐氏,护北沧周全。” “你?公主,怎么可能呢?”谢柏峋觉得她根本是在说笑话,“你这五年虽然将阳州管理的很好,但你毕竟是个公主,这朝堂之事你又能管多少呢?” 宗政锦知道一开始他也不可能信自己,冷讽一声道:“没什么不可能,熙和女帝当年不也是公主吗?她能做到,我锦阳为何不可呢?” “什么?”谢柏峋“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锦阳公主这话时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为何不可?难道......? “公主,你......” “谢将军,如今王朝的状况想必你也清楚,我父皇迟迟不肯立太子,他的意思你不清楚吗?徐妃之子难以被立为太子,而五皇子的个性我了解,他完全没那意思。而我锦阳自认,我完全有资格担当大任。”宗政锦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既然她决定任用他,那就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想法。 看着宗政锦身上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谢柏峋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难以想象这锦阳公主竟然也会有如此雄心壮志。可她说的也没错,皇上就五个儿女,似乎现在最有本事的就是她锦阳公主了。 见谢柏峋有些动容了,宗政昊又说道:“我之所以会来阳州,即是为了躲开徐氏的危害,也是为了壮大我自己,所以我需要您的帮助。” “你如何就能确定皇上不会立徐妃之子为太子?”谢柏峋追问道,徐家势力那么大,想扶徐妃之子上位也不是难事啊。 宗政锦立马回道:“我父皇虽然软弱,但他并非昏君,他怎么任由宗政家的江山落入徐氏手中呢?再者,徐妃毒害了我母妃,只要有我锦阳一天,我就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 听了宗政锦的这番话,谢柏峋沉下双眸思量了好久。就在宗政锦以为自己要失败了的时候,谢柏峋突然撩起袍边,单膝跪下,浑厚稳重的声音高呼道:“老臣谢柏峋拜见锦阳公主,千岁千千岁。” “秦老将军请起。”东方华笑着将他扶了起来,就在他下跪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赢了。 那边云尘看到了这情景,便缓步走了过来。“晚辈云尘,见过秦老将军。”云尘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这位是?” “他是我身边的先生,是前国师秦通的弟子。”东方华向秦兵介绍了云尘。 一听是秦通的弟子,秦兵双眸一亮,大笑道:“哈哈,原来是秦老弟的弟子啊,怪不得一身正气,玉树临风呀。”听着他的夸赞,云尘谦虚地笑了笑,倒是东方华在一旁乐得跟什么似的。 “秦将军,眼下有一件事还需要您的帮助。”东方华笑过之后就回归正题了。 “公主请说。”秦兵这次倒是爽快了,既然认定了华阳公主,那他定会全力相助。 “我想让你帮我训练三百军士,让他们成为精兵之精。” “这个没问题,老臣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对于练兵,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还请秦老将军也多教教公主一些用兵之道吧。”一旁的云尘突然说道。 “为什么?”东方华一脸疑惑,怎么她也要学啊。 “秦老将军经验丰富,你应该多请教才是。”云尘说得随意,但东方华知道他是认真的,便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秦兵,说道:“以后还请将军多多指教。” “不敢,是公主看得起老臣啊。”秦兵客气的回了一句。 双方谈完话已是傍晚了,经不住秦老夫人的再三挽留,云尘和东方华便在无忧园用了晚膳,然后才踏上马车返回阳城。 几天之后,东方华秘密从各郡抽调共三百侍卫,送往秦老将军的无忧园进行严密的训练。秦兵承诺只需两年的时间,他便能将这三百侍卫训练成精兵强将。在云尘的鼓励下,唐逸也自请加入这支队伍。之后,东方华便时不时往无忧园去,听秦兵讲讲他的用兵之道,当帅之法。 第二十五章 及笄,锦簪惊现 白驹过隙间,两年就过去了。这是宗政锦在阳州待的第七个年头了,而今年对她来说也是意义非凡的一年,因为她十五岁了,再过不久,她就要举行及笄之礼了。 四月初七是宗政锦的生辰,就在那天她将举行成人礼。而在此之前,阳州各地的百姓已经送来了很多礼物,各位郡守也在积极寻找奇珍异宝,准备在那日送给他们敬爱的锦阳公主。 四月的天格外晴朗,百花竞相斗艳。浮心亭中,宗政锦正在闲情逸致地练习书法,一身水蓝色的暖烟长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纤纤玉手握着毛笔在纸上肆意挥舞,几缕青丝搭在额前,为那绝色容颜添上了几笔娴静。待她落笔后,一旁的易初凑上前来,看了她的字好一会儿,眼中满是惊叹之色,点头道:“笔锋柔中带钢,大方有度,确实是一手好字。” “呵呵,多谢先生夸奖。”宗政锦笑了,这一笑便是倾城之色,分外妖娆。易初眼底闪现惊艳,但随即便换上了一副淡淡的笑容,问道:“对了,你后天的及笄礼准备的如何了?” “有小晴她们协办,我很放心。”宗政锦一边说着,一边收拾桌面,她细心地把写好的字卷了起来。 “那你准备让何人做正宾?你的母妃已逝,皇上也不在身边,似乎只有我这个先生能为你插簪了。” “先生,你就不用了吧,谢老夫人已经说了要做我的正宾了,她可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呀。”宗政锦连忙打消了他的念头,正宾只能是长辈担任,她心里可不愿意让易初做她的长辈啊。 易初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谢老夫人一直拿你当女儿看,由她来替你绾发是最合适不过了。” 易初闻言,俊眉一挑,轻笑道:“你想要什么啊?” “我想要......呃,我还没想好。”宗政锦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幻想着他能送自己发簪,因为及笄礼上男方送发簪是表示喜欢的意思,可她哪敢说这个啊! 见她皱着眉头,一副不知道该要什么的愁苦表情,易初笑着转身,像变戏法一样从桌案下面拿出一个长形锦盒,递到她面前。 “哇,这是什么啊?” “打开看看。”听了这话,宗政锦立马欣喜地打开了锦盒。只见黄色绢布上躺着一柄通体雪白的玉剑。 “哇!”宗政锦激动地拿出玉剑,“刷”的一下抽出剑身,这剑锋利无比,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天哪,先生,我好喜欢这把剑呀!”宗政锦拿着玉剑爱不释手,这把剑看上去十分秀气端庄,剑鞘上雕刻着凤的图案,剑柄上还挂着明黄色的剑穗。 “喜欢就好,你的武功已经练得很好了,也该有一把好剑相配了。”易初望着那把剑,眼底闪烁着奇怪的目光。 宗政锦仔细把玩着这把剑,突然,她惊讶地叫了声:“哎,先生,这把剑和你的那把白玉剑好像啊。对不对啊?” “恩,是差不多,所以你的武功也要快些追上我才是。”易初轻描淡写间便转移了话题。 宗政锦也没想太多,立即点头说道:“先生,你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不过她也是随口一说,易初武功那么高,她现在的功力还不如易初的一半之多呢,哪能那么快追上啊! ...... 及笄前一日,宗政珉带着皇帝的赏赐到达了公主府,看着那慢慢三车的礼品,众人是一阵惊叹,这皇上出手果然大方。 “赵晴,你怎么又漂亮了呢?”宗政珉跑到宗政锦身后,一把揽住还在发呆的赵晴。赵晴瞬间就懵了,这五皇子虽然比她年岁小一点,但个子比她高,外表看起来就是个真正的少年郎啊,他这样和自己抱在一起成何体统,她的清白还要不要了呀! “殿下,您先放开奴婢啊。”赵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她双手挣扎着想要摆脱宗政珉。 可宗政珉硬是不撒手,还说道:“怎么?才两年没见,你就待我这么生疏了?我俩小时候还睡在一张床上呢。”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想笑了,赵晴更是欲哭无泪了,这五皇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啊,她哪有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明明她只是靠在他床边睡着了。 见赵晴那可怜巴巴望向自己的眼神,宗政锦心有不忍,轻咳了一声,便故作埋怨地说道:“哎呀,我原以为阿珉最想念的会是我这个姐姐,没想到你心里只有赵晴。唉!姐姐真是伤心啊。” 听了这话,宗政珉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便迅速跑到宗政锦面前,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怎么会呢?我可是非常想念皇姐呀,你瞧瞧,最近因为想念你,我都瘦了好几圈了。”生怕她不信,宗政珉努力扬起自己的脸,让她好好看看。 大家都被他给逗乐了,连躲在东屏身后的赵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宗政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坏小子,怎么越长大嘴越贫了呢?你看看你还有个皇子的样子吗?” “有没有皇子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皇姐你开心。”宗政珉狗腿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呵呵,这嘴真甜。走吧,已经为你备好酒席了。”宗政锦也懒得听他花言巧语了,拉着他就往花厅走。 赵晴,东屏等人紧随其后。“赵姐姐,怎么这五皇子老是戏弄你啊?”南絮小声的嘟囔,她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小时候和我玩习惯了吧。”赵晴一脸的无奈,早知道小时候她就不对他那么好了,现在倒缠着她不放了。 “这五皇子也真是,你可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他这么做不是要毁你清白吗?”一旁的东屏倒是有些愤愤不平,在她看来,这五皇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她一直把赵晴当妹妹看,她可不愿这个五皇子缠着赵晴。 “哎呀,好了,大不了我以后躲着点就是。”赵晴反劝慰她们了,虽然心里不满宗政珉,但她知道他也没什么坏心眼,暂且忍忍就是了。 可她忍让,宗政珉却得寸进尺了。晚上一吃完饭,他就把赵晴叫过去服侍自己了,赵晴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谁叫他是殿下呢?! 四月初七,天气晴朗,春风送暖,百花迎香,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公主府挂上了红灯红绸,一片喜气。 一大早,公主府门前便陆续停了好多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大厅就已经站满了人,六位郡守已经全部到齐,各自都带来了奇珍异宝为公主庆生。 而这些人中最引人注目的要数新上任的阳城郡守房澈了。自两年前房家受到重创后,房君恩就力不从心了。在一年前他终于辞了官职,并请求让其子房澈继任郡守之职。宗政锦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而作为阳州最年轻的郡守,房澈也不负众望,上任一年多,处理事务有条不紊,让人称赞,再加上房月沉的相助,房澈这个郡守之位坐的可是十分稳当呀。 不过大厅中还有一群人也很引人注目,他们都是江湖人。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一身灰棕色广袖长衫,一头花白头发只用一根粗绳随意绑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邋遢,反倒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些江湖人更具有侠气。只是在场却无一人敢对他不敬,因为他就是闻名天下的江湖神探——百晓。据说这天下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从来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不过他性格孤僻古怪,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人,是没可能近他身的。而宗政锦与他的相遇纯属巧合,只是小小的帮助了一下他打退敌人,这百晓就看上了宗政锦,主动和她成了朋友。这一年多以来,他也帮助宗政锦解决了不少事情,还介绍了不少侠客给她认识,使得宗政锦积攒了不少人脉。为了感谢他,宗政锦这次特邀他来观礼。 息香院里,宗政锦身穿火红色的金凤牡丹曳地长裙,腰系红色缀宝石祥云飘带,两条如意玉佩挂在腰间,随着她的走动而流光溢彩。此时的她端坐在妆台前,一头乌发披散身后,那套火红色的礼服映的她面若桃花,肤如脂玉,一双美目真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宗政锦玉手轻抚着手中的锦盒,缓缓打开后,她拿起那支牡丹金簪,花芯的玉石阳光下折射出绝美的光彩。当触到簪身的“锦簪”二字时,宗政锦眼中泛起了泪光,低声哽咽道:“母妃,阿锦终于可以戴上您为我定制的锦簪了。” “公主,时辰到了。”赵晴几人走了进来,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惊叹,她们的公主真是美得不似凡人呀。 “嗯。东屏,把这个送去给谢老夫人,我们走吧。”宗政锦把金簪交给东屏,让她先一步送去给谢老夫人,然后她才由赵晴和南絮搀扶着前往正厅。 当宗政锦披着乌发身着火红礼服款款走到正厅时,所有人的眼中都闪着惊艳之色,易初的目光更是一刻都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他突然惊觉他的阿锦已经长大了。 谢老夫人穿着暗红色正装喜滋滋得接过牡丹金簪,温柔的替宗政锦绾发插簪。当金簪在阳光下闪出万丈光芒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叹着宗政锦的绝色容颜。也许这世上还有比宗政锦更美得女子,但这世上却再也找不出比她更适合这身装束的人了。那份高贵艳丽,犹如九重天宫上最耀眼妩媚的火凤凰,即使没有凤冠,浑身上下也依旧散发着公主的那份威严与尊贵。 “礼成!”一声高呼将众人拉回了现实,大家纷纷鼓掌贺喜,可那眼神却都在宗政锦身上打转。 礼过之后,大厅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唐逸一身宝蓝色长袍,径直向宗政锦走去。两年在谢柏峋那儿的历练,使得他越发沉稳刚练,浑身上下散发着儒雅之气,再加上他那张英俊不凡的面容,唐逸已然成了阳城众家千金追捧的对象了。虽然易初的外貌远胜于他,但因为他太高冷,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那些千金们也只敢望望,哪敢肖想啊! 第二十六章 私兵初成 “公主殿下,恭喜你了。”唐逸客气地行了一礼。宗政锦一见是他,便戏笑道:“多谢唐大哥,不过,我的礼物呢?”她调皮地伸出了双手,对唐逸,她真的如同对待亲哥哥一般,而且唐逸虽然很敬重她,但私底下还是把她当妹妹一样护着。所以在他面前,宗政锦才不想拘礼呢。 唐逸有些无奈,但还是快速拿出了自己的小礼物,宗政锦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眼,竟然是一把紫檀扇,她立马翻了个白眼,抱怨道:“不会吧,你就给我这个啊,也太没诚意了吧。”阳州特产紫檀扇,虽然每年产量极少,但总归是她华阳想拿就拿的东西,这唐逸送她紫檀扇,就跟拿她的钱给她买礼物是一样的啊。 “公主,这把紫檀扇和其他紫檀扇可不一样啊,这可是我亲手刻的,上面的牡丹也是我亲自画的呀,只有那扇柄的坠子不是我弄的,而且这扇子上还有两颗纯净的紫玉,这可是无价之宝啊。”说着,唐逸特意指了指上面的紫玉给她看。 宗政锦只能无奈道:“好吧,看在你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见她没在多说了,唐逸才笑了起来,然后又想到了一件事,忙靠近她,压低声音说道:“对了,将军让你明天前去检验成果。” “好。”宗政锦立马会意点了点头,消息传达完后,唐逸便转身悄悄离开了。这时,易初刚好走了过来,还不待他开口询问,宗政锦便说:“先生,明天我们去出游吧。”说完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易初立马理解了她的意思,浅笑道:“好,只是莫要耽误了学习。” 远处的千金们在看到易初那温柔的笑容时,个个都沉醉了,可沉醉过后便是无尽的痛心。这位易先生的笑容永远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锦阳公主宗政锦,像她们这种凡夫俗子是想都不要想了,唉!! 夜幕降临,热闹了一天的公主府也终于恢复了宁静。青枫院中,易初负手站在窗前,晚风一阵阵吹进屋内,晃得桌上的豆角灯左右摇摆。忽然,易初撩起左手的衣袖,洁白的手臂上赫然可见一个小小的牙印。虽然已经过去九年了,但这痕迹还是没有被抹去,那时他跟阿锦初见,她便给了他一个血淋淋的咬痕。如今,那个啼哭倔强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惊才绝艳的一国公主。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陪伴她这么久了,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缓缓拿起手边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蓝宝石如意银簪,那颗蓝宝石纯净优雅,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柔光,让人看了就觉得很美。 “我究竟在想什么啊?”易初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愤恨,眼中也闪烁着复杂的神情。他“啪”地一声将锦盒关上了,然后送到衣柜中收了起来,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喝了几口茶后,这才看向放在灯边的一封书信。 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拿起了信,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时候回去了,我也需要时间让自己冷静一下了。” 明月默默地照向窗户,晚风还在挑逗着桌上的灯花,只是桌边的人已经无心享受这些美景了。 次日,易初与宗政锦一大早便简装坐马车去了无忧园,这次两人一个侍从都没带,连宗政锦的贴身侍婢也避开了,没人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去。 大约中午时分,马车停在无忧园门前,宗政锦一身红裙从车上跳了下来,一头乌发也只用锦簪绾了个散髻,整个人看上去清爽活泼。易初依旧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两人一进园子便被唐逸带去了后院。 如今的后院与两年前宗政锦所见的场景完全不同了,到处是兵剑和草人,还有正在训练的士兵,这里简直就成了军营了。 谢柏峋老远就看到了她,立马大步踏了过来,身后跟了一人,走近一看原来是百晓。“参见公主。”两人齐声呼到。 “免礼,百晓大叔,你怎么在这儿啊?”宗政锦满脸疑惑,他一个江湖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呀? 百晓抚着半长的胡须,不正经地回道:“大叔我最近闲得慌,就来看看这老家伙在干啥,没想到是给你练兵呀。不过,公主,你找人练兵怎么不叫我啊,我可比这老家伙强多了,瞧瞧他都老成这样了,还能干什么啊?” “你说谁老家伙?谁不中用了?你这讨人厌的老白痴,真恶心,呸!”谢柏峋这暴脾气听了他的话,立马破口大骂,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说的就是你,老家伙。”百晓也不甘示弱。 “白痴,你就是个老白痴。”两人面色绯红,吵得不可开交。宗政锦几人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他俩,这哥俩一见面就吵,不见面就念叨,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啊!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打起来了,宗政锦连忙打断了他们,掩袖笑道:“好了,你们两就别吵了,让人看了还不笑话你们?谢老将军,您不是说让我检验成果吗?” 果然公主的话就是奏效,两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谢柏峋马上转变成了一副笑脸,恭敬地请宗政锦往点将台方向走去,众人汗颜,这将军变脸也太快了吧。 大家跟着宗政锦往点将台走去,百晓凑到易初身边,低声询问:“易兄弟,你说那老家伙真的比我厉害?”不然公主干嘛不找他练兵呢?那老家伙哪里比他强了? 易初看都没看他,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去。百晓见他那冷冰冰的表情,立马就弱了下来,“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唐逸啊!”他又回头找唐逸,谁知唐逸立刻绕到前面去了,理都没理他。 百晓怒目直瞪,大声呵斥道:“臭小子,敢跑?翅膀硬了是吧,哪天非得找你爹来修理你。”就在他一路的咒骂声中,众人走到了点将台。 唐逸已经把士兵们召集到了练武场,三百人整整齐齐站在阳光下,手中的刀剑锋利无比,这光看着就觉得威风凛凛啊!宗政锦和谢柏峋一站上点将台,只见三百人齐齐下跪,高声呼到:“锦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儿郎,你们辛苦训练了两年,今日就让公主来看看你们的风采,你们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知道吗?”谢柏峋浑厚有力的声音响彻练武场。 阳光下,众兵士齐呼道:“是!”他们的脸上满是兴奋,辛苦了两年,今日终于要检验了。秦兵缓缓抬起右手,然后用力地挥下,两边的战鼓“咚咚”地敲了起来,鼓声铮铮,响彻云霄。众将士整齐规一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时间,练武场黄沙漫天。 一炷香之后,战鼓顿停,三百将士收起武器,依旧整齐地站在阳光下。不过他们额头上的汗珠却在诉说着刚刚那场震撼人心的演习。唐逸站在众将士的前面,他两眼直直地望着台上的宗政锦,希望她可以说点什么。 宗政锦已经完全震惊了,她不敢相信短短两年的时间,谢柏峋便给她训练出了一支如此强悍的军队,说是军队,真是一点也不过分。宗政锦激动地站了起来,感激地望向谢柏峋,说:“谢老将军,真的太感谢您了。” “公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谢柏峋也很高兴,这是他训练出的最成功的一支队伍了,他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带出一支这么出色的队伍,也没算白活啊。 “还请公主为这支队伍赐名。”这是私军,理应有自己的名字。 宗政锦转过头望向易初,细声询问:“先生,我想请你给他们取个名字。” 易初没有推辞,他想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即是你的私军,就取名为锦阳军,只听命于你的锦阳军。” “锦阳军?”众人连连点头,这个名字确实可以。 “好!”宗政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移步点将台前方,温柔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在台上响起:“自今日起,这支队伍取名为锦阳军,你们三百人只能听命于我,认我差遣。” “誓死追随锦阳公主,忠心护主,绝无二心!”将士们的誓言响彻天地,震撼人心。 “本公主现任命唐逸为锦阳军统领,你们一定要服从他的命令,明白吗?”“明白。”这支队伍在刚成立时上的第一堂课就是绝对服从命令,决不质疑,所以宗政锦的话他们一定听从。 “唐逸,”宗政锦突然严肃的看着他,“我希望你可以带领这支华军成为精英之王,让他们守护阳州,守护北沧。” “唐逸绝不会辜负公主的期望。”唐逸单膝跪下,郑重地向她承诺。 “公主,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虎符令牌,我觉得锦阳军也应该有自己的将令吧。”谢柏峋提议到,有了虎符令牌,军队也好指挥呀。 宗政昊扬唇一笑,说道:“这个我早就想好了,锦阳军的虎符就是它。”言毕,就见宗政锦将头上的锦簪拔了下来,顿时,满头乌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众人再次被锦阳公主的美貌惊艳到了。只见她手拿锦簪,在阳光的照耀下,花芯的玉石闪现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这支锦簪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它就是锦阳军的虎符。锦簪一现,你们就必须要绝对服从持簪者,明白吗?” “明白!”这一刻,三百将士都记住了这道奇异的光芒,也记住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锦簪。唐逸有些走神了,他的眼中只有那个穿着红裙,青丝飞扬,在阳光下手持锦簪的女子,她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到他都不敢靠近她了。 在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谢老夫人便派人来传话让宗政锦等人前去用膳,知道不能推脱,大家便一起朝前厅走去了。 谢柏峋和百晓吵吵闹闹的走在了前面,易初和宗政锦却在后面慢悠悠地散步。宗政锦刚想转头与他说话,易初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宗政锦吓了一跳,低声呼到:“先生,你干嘛?” 易初面无表情,没有答话,只是从她手中夺过锦簪,然后绕到她身后,在宗政锦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易初已温柔地替她绾起了青丝。宗政锦瞬间就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只能感觉到易初那双温润的手从她的发间划过。 天哪,易初竟然在给她绾发,她是在做梦吗?可是强烈的心跳声以及耳后的温热感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境。鼻尖淡淡的兰花香味让东方华的小脸越来越红了,她想捂脸可又不敢动,这份难得的美好,她真的不想破坏。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了,她想好好的感受。 就在宗政锦胡思乱想时,易初给她绾好了发髻,把锦簪插了上去。然后就听到他冷淡微凉的声音说道:“以后莫要在外人面前散发了。” “为什么?”宗政锦下意识的转身问了一句。 易初一愣,避开了她的目光,好久才吐出一句话:“你是公主,这样有失大体。” “哦。”虽然对这个理由并不满意,但宗政锦还是愿意听他的话。 “走吧,他们等着呢。”宗政锦不再想这个问题,继续朝前走去。易初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轻叹一声后,也拂袖跟了上去。 第二十七章 七夕同游 晚上宗政锦和易初回到公主府后,宗政珉突然跑过来说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本来宗政锦是不同意的,但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又加上易初点头同意,宗政锦只好允许了。而就因为易初的一句同意,宗政珉从此就把他当兄弟了,动不动就好兄弟好兄弟地叫他,尽管易初并没有搭理过他。 宗政珉的长住给公主府带来了欢声笑语,但同时也给赵晴带来了无尽的麻烦,这五皇子是每时每刻都在戏弄她,弄得她是有苦说不出,有怒不敢发。最后要不是公主亲自训斥了宗政珉,恐怕她赵晴就要跳黄河已证她的清白了。 ...... 宗政珉这一住就是三个月,转眼便到了七夕佳节,这是个难得称的上热闹的节日了。在这一天,街上会从早闹到半夜,晚上还会有游花灯,觅姻缘的游戏。所以在听到这些好玩的之后,宗政珉那闲不住的性子又跟宗政锦闹上了。 “皇姐,你整天待在府里处理事务,你不嫌闷吗?”宗政珉在一旁苦苦劝说。宗政锦一边看着手里的事务,一边戏谑道:“只有你会嫌闷吧。” “皇姐,我可是为你着想呀,这可是难得的七夕佳节,你难道不想在花灯会上遇到一个美少郎,然后来个缘定三生?” “好呀,阿珉,你竟敢调侃我。”宗政锦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可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易初的面容,倘若能和他共度七夕,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宗政锦的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她望着宗政珉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浅浅一笑,说道:“好吧,既然你想出去,那就叫上小晴她们几个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出门了。” “太好了,我这就去准备。”一听宗政锦答应了,宗政珉兴奋极了,连蹦带跳的跑出去找赵晴她们了。看他这副模样,宗政锦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也无心再了,放下手中的笔,她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出门,朝青枫院走去了。 “先生。”她一进门就看到易初在埋头写着什么。易初闻声抬起头来,便看到一身青衣的她站在门口。他略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现在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吗?”说着便朝她走去。 宗政锦走了进来,温和的声音说道:“没有,只是问问你今晚有没有空?” “应该没事,怎么?你有什么事吗?”易初深邃的眸子望向她,宗政锦的心突然像漏了一拍似的猛烈跳动起来,她连忙转移目光,真是的,现在她都不敢直视易初的眼睛了,生怕他能看出自己内心的小秘密,她现在还不敢暴露自己对他的小心思啊。 宗政锦定了定神,说:“阿珉说今天是七夕节,想叫我们都出去玩玩,我想我们最近一直在忙,不如就趁今日放松一下,所以,我也想叫你出去走走。”说完又偷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才放心了一点点,要知道易初以往是最不喜欢过这些节日的呀! 易初心里有过一丝挣扎,他真的不喜欢这些节日,可看到阿锦满脸期盼的样子,他又不忍拒绝。思虑了一会儿,他才轻轻点头,回道:“好吧,那晚上就随你们出去走走。” “啊,那太好了,我马上就吩咐人去准备。”宗政锦真的太高兴了,她真的可以和易初一起过七夕节了,“那我先回去了。”也不等易初点头,宗政锦便兴奋地转身跑出去了,和刚才宗政珉的模样是如出一辙。 见宗政锦走远了,易初才回到座位上准备继续写文案,可脑海中却浮现出宗政锦那灿烂的笑容,易初的脸上渐渐染上了一层忧伤,那只握着笔的手也突然没了力气再写下去了。 傍晚,华灯初上,公主府一行人简单打扮后,便浩浩荡荡地去逛街市了。因为百姓们大多都没见过锦阳公主的真颜,所以也没引起什么慌乱。只是宗政锦和易初的绝美容颜倒叫不少年轻男女纷纷回头,这么多目光的围绕使得易初都有一股想回去的冲动了。但见宗政锦那么高兴的样子,他也只能强忍着。 宗政锦今日穿着一件粉色梅纹流光云烟长裙,一头乌发绾起,只插了两支明月簪,如此简单的打扮却也掩盖不住她通身的贵气与艳色。易初依旧一身云锦白袍紧跟在她身边,这街上的人那么多,稍有不慎,便会冲散的。 宗政锦的余光瞥到易初就在身侧护着自己,这心里别提有多甜蜜了,脸上也慢慢展开了笑容,此时她已无心观赏花灯了,眼里心里全是易初的身影,宗政锦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沦陷了。 相比这边的安静,宗政珉那边可就活泼多了,只见他穿着一件风骚的粉色衣袍,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到处放电,已不知有多少少女为他着迷了。可仔细一看,他的左手还紧紧抓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淡蓝色的襦裙,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郁闷。 赵晴本想趁着今日出来好好玩玩,谁知干出门就被宗政珉一把抓住了,他还美名其曰这是为了防止她走丢。即使赵晴有再好的素养,此时她也想骂人了,南絮和东屏本来还想救莫荷的,可一看到这些热闹的场景,便立刻把赵晴抛之脑后了。赵晴抱怨的眼神无数次射向宗政珉,可宗政珉却像感觉不到似的,依旧兴奋地拉着她东看西看,还时不时问她吃不吃零食,赵晴一腔怒火难以发泄,她现在真想吃了这个风骚无耻的五皇子,而且是大卸八块的吃法。 宗政锦与易初漫步走到了原河边,看着河中流动着五颜六色的河灯,宗政锦一时兴起,拉着易初的衣袖便说道:“先生,我们去放河灯吧。” 易初惊讶地看着她那只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不知为何心底有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宗政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竟然拉着他的衣袖,她慌忙放开了手,脸上一阵泛红,很是不好意思。 见她这副模样,易初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轻笑道:“走吧,去放灯。”还没等宗政锦反应过来,易初已经先一步去买河灯了,宗政锦回过神后立马追了上去,眼中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写好了心愿,宗政锦便将自己的河灯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河中,让它顺水流去,心里想着这个愿望可以实现。转头看易初也将河灯放了,宗政锦好奇心顿起,小声询问道:“先生,你写了什么愿望啊?” “愿望说出来不就不灵了吗?”易初淡淡地回了一句,宗政锦撇撇嘴,看来先生是不会告诉她的了。 “走吧,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易初站了起来,顺手把她也拉了起来。 “哎?阿珉他们呢?”宗政锦终于发现其他人不见了,两人环顾了一圈,发现早已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看来他们已经去别处了,放心吧,有五皇子在,她们不会有事的。”看出宗政锦的担忧,易初便安慰了几句。宗政锦点点头,然后便跟着易初往回走了。 两人在这灯火辉煌的街上并排而走,一白一粉两个身影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合适,路人们纷纷侧目,心道这一对人可真是十分养眼,般配得很啊!感受到众人暧昧的目光,东方华脸色绯红,还好是在晚上看不太清,这要是在白天,她可就羞死了呀。再反观易初,一脸平静,仿佛没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只专心走他的路。 突然,人群一阵响动,几个人影窜了过来,宗政锦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猝不及防地向前倾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了,忽然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拉住了她,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带到了一个人的怀抱中,鼻尖嗅到那熟悉的兰花香后,原本紧张的心就这样安静下来了。 可等她冷静下来后,才惊觉自己正在易初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宗政锦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更快了,仿佛一张开嘴,心就会跳出来了。 她的小脸瞬间变得好热好红,可惊吓之下的易初却并未想到这一点,看到宗政锦那呆愣的表情,易初以为她被吓坏了,连忙紧张地询问:“阿锦,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听到他的叫唤声,宗政锦立马就回神了,她迅速从他怀中跳了出来,微弱轻颤的声音回道:“没,没事。”怀中没了ruanyu温香,易初微微一愣,然后点头道:“那就好。” 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云尘转头看向那几个始作俑者,他们已经被跟随在宗政锦身边的暗卫制服了。“你们是什么人?”易初冰冷的眼神如刀般射向他们,心里想着,难不成又是徐家派来的人? 这时宗政锦也看了过来,只见地上蹲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还有四五个男人,这又是演哪出啊! 一个灰衣服壮汉抬起头来,连忙说道:“这位公子,小的是醉红楼的管事,这丫头想跑,小的也是奉命行事,真不是有心要撞这位姑娘的。”说着,便满是歉意地望向宗政锦,这一望去,他便彻底呆住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绝色的女子呢,醉红楼的花魁都比不上她的一分啊。看到壮汉色眯眯地望着宗政锦,易初眉头紧蹙,脸色更加阴沉了。 第二十八章 救下神氏传人 “你胡说,明明是你们骗了我!”那个小姑娘突然抬起头大喊道,一张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怒。宗政锦一见到那丫头便莫名的很喜欢她,尤其当她看到小丫头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时,这恐怕是她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干净的眼睛了。 “你这丫头,那白纸黑字写的可是清清楚楚啊,你想抵赖不成?”那壮汉怒吼道。 “是你们骗我说给我工作,把我骗进了醉红楼,还强逼我签字画押。”见有这么多人在这儿,小丫头也不怕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了。 “你......” “放肆,”宗政锦突然站了出来,打断了壮汉要说的话,“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诱拐少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她一脸严肃,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易初见她说话,便知她要插手这件事了。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事,我告诉你,醉红楼可不是好惹的。”壮汉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虽然这女人长得漂亮,但他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敢管他们的事,那就是找死。 他这模样着实让宗政锦生气,易初转头跟身后的侍卫说了几句话,那侍卫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 “放肆,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放了这丫头,否则你这醉红楼明日也别开了。”宗政锦的口气如此狂妄,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啊,竟然敢得罪阳城第一青楼。 “姐姐,救我。”小丫头很机灵,她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个美貌的女子身份一定不简单,肯定能救自己。她的一声姐姐叫得宗政锦的心立马就软了,想救她的心情就更急切了。正准备上前去拉她,却被易初一把拦住了,宗政锦疑惑地望着易初,他干嘛拦着自己?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阳城郡守房澈。那几个男人一看连郡守都惊动了,便觉得这事有些麻烦了。房澈一看到这场面,便心知一二了,他缓缓走到宗政锦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下官参见锦阳公主,易先生。”声音虽不大,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锦阳公主”这四个字。 众人先是惊讶,而后一脸激动地望向宗政锦,天呐!这就是他们最敬仰的锦阳公主吗?果然跟传闻中一样,绝色之姿,高贵威严。人群纷纷下跪,大呼道:“参见锦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平身。”宗政锦温润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只是她的眼睛依旧紧盯着那几个男人,大家都欢喜地站了起来,只有他们几个还在跪着,那壮汉一听这女人竟锦阳公主,早就吓得冷汗直冒了,哪还敢站起来啊。 “本公主如今想带走这位姑娘,可否?”宗政锦本不想用公主之尊来压他们,可既然房澈点破了她的身份,那她就姑且用用吧。 几个男人连连点头,哪敢再说半个不字啊。小丫头一看事情解决了,立马欢快地跳了起来,跑到宗政锦,福身道:“多谢公主搭救。” “不用谢。”宗政锦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对着那几个男人说:“你们走吧,记住,以后不许再干这种事情,否则醉红楼也别在阳城开了。” “是,是,小的们记住了,以后再不干这事了,多谢公主饶命!”几人磕了几个头后,便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见他们都走了,宗政锦才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虽然穿着普通,但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和通身的灵气立马便叫她看出此女身份不凡,她问道:“姑娘为何会落入这些人手中?看你也不像小门小户的女儿啊。”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公主吧。”小姑娘并不想在大街上说这些事。 宗政锦也不强求,又问道:“那你现在有何打算?” “我无处可去,正想请公主姐姐收留我呢。”公主姐姐?宗政锦愣了,这丫头还真不见外啊,她怎么就确定自己会收留她呢? 宗政锦下意识地看了易初一眼,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笑着点头说:“好,那你就随我回府吧。” “哇,太好了,谢谢公主姐姐!”小姑娘一激动竟猛地上前抱住了宗政锦,宗政锦被吓了一跳,这丫头也不见外了吧。易初见她们这个样子,嘴角也轻轻上扬,看得出来阿锦很喜欢她,若是能让阿锦开心点,留下一人又有何妨呢。 宗政锦带着小姑娘上了马车,云尘骑马走在前面,一行人慢悠悠的往公主府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一上了车,宗政锦就开始询问了。 “我叫神云珑。”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盯着宗政锦,心想这位锦阳公主果真跟传言中一样漂亮。 “神?”宗政锦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神姓在北沧国可是很少有的,只有那个以医术闻名的神氏家族才有此姓,这神云珑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难道.....? 想至此处,宗政锦便试探性地问道:“半年前医药世家神家传出消息,说是神家接班人,神老先生的嫡孙女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神家上下一时乱了套,几乎要翻遍北沧国了,却仍未找到她,如今看见你倒是很像啊,莫非?” 被宗政锦盯得面红耳赤,神云珑默默低下了头,小声嘟囔道:“公主姐姐,你也太聪明了吧。”听到这话,宗政锦便知自己猜对了,顿时看向她的眼神便多了一层欣喜,那神家以绝顶医术闻名天下,传言说这天下就没有神家治不了的病。而如今这神云珑身为神家未来的接班人,必定拥有超凡的医术了,若能为自己所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为何要离家出走啊?”宗政锦有些好奇,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竟敢离家出逃呀。 “我.......”“公主,到了。”外面的侍卫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见马车停了下来,宗政锦便拉着她走了出来,易初已经站在一旁了。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你还没用膳吧。”也不等她回答,宗政锦就转身对下人说:“带这位姑娘去息香院,给她弄点吃的。”“是。” “谢谢公主姐姐。”神云珑道了谢,然后跟着侍卫进了公主府,易初和宗政锦也缓缓朝府中走去。 “先生,她就是神家失踪的接班人神云珑。” “哦?竟然这么巧。”易初略有些吃惊,随后眼中又流露出欣喜之色。 “是啊,就是这么巧,就叫我给碰上了。”宗政锦的嘴角微微扬起,她觉得这人与人之间还真是有那么一些缘分啊。 “既然她来到了你身边,那就把她留下来,她的医术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嗯,我知道。”宗政锦点点头,就算他不说,她也会把她留下来的,谁叫这丫头与她投缘呢。 走着走着就到了青枫院,两人停下了脚步,夜突然静了下来。 “阿锦。”易初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了?先生。”宗政锦疑惑地看着他,易初今天有些反常呀。 沉默了好一会儿,易初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快回去吧,那龙姑娘一人待在屋里怕也不好。” “哦,那我先走了。”宗政锦点了点头,迟疑地望了他几眼,然后转身朝息香院走去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易初轻轻叹息,眼中浮现出一丝莫名的感伤。 宗政锦回到息香院时,赵晴她们已经回来了,而一向自来熟的神云珑早就和她们打成一片了。 “你们这几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大晚上的还吵吵闹闹的。”宗政锦一边朝屋里走一边故作生气地训斥她们。几个人一见她回来了,便立马拥了上来。 “公主,奴婢们知道您是最疼我们的了,肯定不会责罚我们的。”南絮笑嘻嘻的讨好她。宗政锦无奈极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把她们惯坏了? “对呀,公主姐姐,大家都说您是最美丽没善良的公主,又怎么会舍得罚我们呢?”神云珑亲昵得挽着宗政锦的手臂,好像一个正在向姐姐撒娇的妹妹。 宗政锦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们就知道说这些话哄我,你呀,你还没告诉我,你干嘛离家出走呀?”一听这话,神云珑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而赵晴几人也是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样子在一旁注视着她。 神云珑深深叹了口气,充满埋怨的语气道:“还不是爷爷和叔伯们逼我成亲,我无奈之下才选择离家出走的。” “逼婚?”四个人皆是一脸惊讶,没想到她离家出走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堂堂神家大小姐竟然也会被逼婚,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对呀,”神云珑一想起这件事就生气,“爷爷自作主张替我选夫,想让我嫁给一个我一点也不喜欢的人,那怎么可以呢?成婚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所以我一气之下就逃了出来,我要找到我的真爱,然后和他幸福的生活。” 神云珑的一番话说完后,四个人各有各的表情。东屏,南絮惊讶她竟然敢违抗父母之命。赵晴则是一脸羡慕,这神小姐真有魄力,竟然敢离家寻找真爱。相比这三人的惊讶,宗政锦显得有些木讷,她是没想到神云珑竟然会说出这番话,原来她也是想要追求真爱的女子,可是,真的可以吗? “可若是为了家族利益或一些别的原因,你必须要嫁给陌生人,那你还会坚持真爱吗?”宗政锦突然问了一句,神云珑显然没想过这件事情,她有些吃惊,但很会她就做出了回答:“但至少我有努力过啊,也许真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呢。姐姐,不试一试我们又怎么知道呢?” 明明是天真的回答,可宗政锦的心里却像激起了千层浪,久久不能平复。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也许真的可以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宗政锦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替云珑准备卧室,我出去一下。”她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公主,你去哪儿呀?”赵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宗政锦却像没听见一样,径直往外走去,四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十九章 易初离去回都 宗政锦直奔青枫院而去,是的,她想试一试,她想告诉易初她内心的想法。谁知刚穿过回廊便看到了向她走来的易初,宗政锦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她快步走了过去。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易初也很惊讶,他正准备去找她,没想到在这儿巧遇了。 “先生,我......我有话想对你说。”真的看到了易初,宗政锦胆怯了,那到了嘴边的话又不敢说了。 “正好,我也有事想对你说。”易初并没有发现她的反常。 “嗯?那先生你先说吧。”宗政锦让他先说,她还需要时间酝酿一下。 易初冷眸淡淡地望着她,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已经十五岁了,我该为你会王都做些准备了。” “什么准备?”宗政锦不解,他们不是一直在为回宫而努力吗,还需要什么准备? “我要离开阳州,回王都为你拉拢人脉,助你回宫。”真的说出了这句话,易初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 “什么?你要离开?”宗政锦的脸色瞬间变了,这句话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让她难以接受,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阿锦”,易初想去扶她,却被她躲开了。 “你为什么非要离开?就不能让别人去吗?”宗政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易初会离开他,她接受不了。 “除了我,没人能够胜任。只有我能进入朝廷。”易初耐心解答,只有他回去接管璇玑阁,才能以掌门的身份进入朝廷担任国师之职,到那时他才可以帮助阿锦回宫。 “难道只有这个办法吗?也许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又或许我们不回去......” “阿锦,你不能说这样的话,你必须回去。”易初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带着淡淡的怒意。宗政锦的眼中泛着泪光,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说这样的话,只是她真的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见她沉默不语,易初的语气又软了下来,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去,我走以后,阳州你要好好管理,那三百华军......” “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了。”不想再听他说话了,宗政锦任性地转身离去。 “阿锦。”易初叫了她一声,宗政锦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易初轻叹一口气,无奈道:“你这样,叫我如何放心离去呢?”回答他的是一片冷寂。 宗政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原本满心欢喜想去告白,却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想嘲笑自己,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公主,你怎么了?”赵晴小心翼翼地询问,虽然公主对她们说自己没事,但她是从小陪着公主长大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公主内心的压抑呢。 宗政锦沉默了好久,就在莫荷叹息一声,准备离去的时候,她突然说话了,“他要走了。” “什么?谁要走了?”赵晴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要离开我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公主,您是说易先生要走?他要去哪?”赵晴终于明白过来了,是易初要离开,可是他为什么要走啊? “他说他要回王都,重新担任国师之位,替我铺回宫之路,可我不想他离开,真的不想。”宗政锦的眼中满是悲伤和无奈,她以为自己可以和易初一直快乐的待在阳州,可是这个想法太天真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公主,没关系的,易先生又不是永远离开你,他只是先回去替你做准备呀。”赵晴极力安慰她,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非得是易初离去,但可以听得出他并不是永远离开。 宗政锦没有再说话,赵晴所说的,她又何尝不知呢?只是,她无法忍受易初的突然离去,她根本离不开他。见宗政锦又沉默了,赵晴也不再说话,自觉地退了下去,留她一人安静的待着。 之后的几天,宗政锦没有再和易初见面,即使易初亲自来找她,她也刻意躲避不见。易初知道她在任性赌气,也没有说什么,只想着她撒了气就好了。 “公主,明日五皇子就要启程回王都了。”东屏站在桌边跟她汇报。 “嗯。”宗政锦并未抬头,依旧在作她的画。 “还有......易先生明日也会一同离去。” “啪嗒”,宗政锦手中的笔应声落下,一幅好画就这样毁了。 “公主......”东屏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知道了,你下去吧。”宗政锦淡淡回了一句。 “是,”东屏担忧地望了她几眼,然后默默地退了下去。宗政锦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原以为这几天的赌气会让云尘改变主意,可是她错了,大错特错。他是易初,是北沧的国师易初,冷酷无情的易初,他决定的事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赌气就改变主意呢。宗政锦安静的坐在那儿,眼中渐渐染上了一层寒冰。 次日一大早,易初打理好一切后,就去了浮心亭,他知道她在那儿。 黄色纱幔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只隐约可见一抹粉色丽影坐在其中,正拨动着古琴,一声声悲凉的曲调从纱幔内穿了出来,落在易初耳中,竟叫他的心有那么一丝丝疼痛,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阿锦,”他轻唤了一声,亭中人并未回应,只专心弹她的琴。易初叹息一声,说道:“最多两年,我一定会让你回王都。所以,我走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若遇到了难题,可与六位郡守商议,也可以找谢将军。” 里面依旧没有答话,良久,易初无奈道:“阿锦,我走了,你......保重。”他转身欲走,可就在这时,古琴之声戛然而止,黄色纱幔飞起,粉色的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 “易初。”宗政锦叫着他的名字,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易初身形一颤,脚步顿停。宗政锦冲上去,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两个身影就这样重叠在了一起。易初感受到身后的温软,浑身一震,眼中满是震惊。 “阿锦,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易初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轻微的颤抖。 宗政锦并没有放手,而是任由自己靠在他宽厚的背上,那悲凉中带着丝丝无奈的声音缓缓道:“我不放,你该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易初的心猛地一颤,若他再听不出这丫头话中的意思,那他就真是个大傻瓜了。可究竟是什么时候,阿锦竟对他有了这样的心思? 远处的屋角边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天呐,原来皇姐真的喜欢易先生啊,我就说他两之间一定有猫腻。”宗政珉在一旁碎碎念叨,脸上是一副猜中之后颇为得意的表情。 “殿下,你能不能不要说话,看你的就是了。”赵晴很烦他的多嘴,而且看那边的形势,公主多半是要失望了,真不敢想象易先生走了之后,公主会变成什么样? “还看什么看,这是皇姐的私事,我俩还是不要偷窥了。”“可是......”赵晴话还没说完,就被宗政珉连拖带拉地拽走了,开玩笑,他今天就要走了,与其在这儿看皇姐隐私,还不如和赵晴好好联络感情,省的他一走,她就忘了自己。 这边两人打闹着走了,那边浮心亭却是死一般的沉寂。望着交叠在自己腰间的玉手,易初眼眸一暗,缓缓伸出大掌,将她的手掰开,然后转过身来,深深地望着她,薄唇轻启:“阿锦,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我的学生,你......” “可我并不是你的学生,你也不是我的老师。有什么不可以的?”宗政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带着薄怒,她才不要做他的学生。 望着宗政锦那满是深情的眼神,易初下意识地转移目光,他说:“阿锦,我......”宗政锦突然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易初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都忘了挣扎。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好吗?”宗政锦恳求地望着他,见她这副模样,易初心软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宗政锦苦苦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可如果我现在不说,我怕回宫之后我就没机会说了。”在这里,她可以任性地喜欢他,可回到宫里,一切都不是她说了算的了。 易初眼眸深沉,呆呆的望着她,宗政锦继续说:“刚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太过依赖你,可后来我却发现,自己对你的依赖早就变了质了,我想要每天都看到你,每天都能和你说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十分开心,若哪天得到了你的一句称赞,我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易初,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儿女情长,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说着说着,宗政锦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易初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伸出手想去替她擦掉眼泪,可顿了顿,又放了下去。 “易初,我说这些话只是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其他的,我不奢求。”她也没奢望过易初会答应她。宗政锦突然踮起脚尖,在捂着易初嘴的那只手上按下一吻。看着易初那震惊的眼神,东方华的心里突然松了口气,她总算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声了。 “好了,你走吧。”宗政锦放下了手,转过身去。 易初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阿锦的话让他的心越发沉重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阿锦,我在王都等你回来。”他只能说这句话了,其他的,他不能想。 “嗯。”宗政锦轻轻点了点头,她会回去的。 就在易初准备走的时候,宗政锦转过身来,从袖中拿出一条锦帕,白色的方锦上绣了两朵金牡丹,十分好看。她低声说道:“这条锦帕原是准备送你的新年礼物,你既然要走,便提前给你吧。你若不想要,扔了便是。”说着,便把锦帕塞到了他手里,然后越过他的身子缓缓离去了。 易初匆忙转头,看着她那漠然离去的背影,心猛地一阵抽疼。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锦帕,轻叹一声,然后将其叠好放入了怀中。随后他便提着行李缓缓朝大门走去,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皇家车队出了阳城后,宗政珉终于忍不住骑马来到易初身边。他好奇地询问道:“哎,易先生,你为什么不答应皇姐啊?”他皇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忍心拒绝嘛。 一听这话,易初冷眸立马射向他,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和阿锦的事?宗政珉吓到了,连忙说:“哎哎,我不是故意看到的,我真是不小心的。”易初冷冷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哎,”宗政珉又不怕死的凑了上来,“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忍心拒绝皇姐啊?” “这不关你的事。”易初开口回了一句,他和阿锦的事,外人不需要知道。 “切,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呢。”宗政珉听不到答案,心里不大爽快。 易初没理会他,双目直视着前方,脑海中却回想起阿锦对他说的话,然后猛地摇了摇头,心里想着阿锦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先不说他比阿锦大十岁,他可是一直把她当学生对待,又怎么能对她有别的心思呢?阿锦有她的路要走,而他要做的,就是辅佐阿锦完成她的使命,其他的,他不该想,也不能想。。 “回宫之后,不要说我跟你皇姐认识,有关我在阳州的一切都不要说。”易初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宗政锦在确定这句说是跟他说的之后,傲娇的问了句:“为什么啊?” “你想不想让你皇姐早些回宫?” “想啊。”他当然想让皇姐早点回来了。 “那就听我的。”易初冷冷的撂下这句话后就扬尘而去了。 “你......”宗政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美目怒睁,心中有火却无处发泄,直念叨着皇姐怎么会喜欢这个冷冰冰的男人,真是没眼光。 第三十章 瘟疫爆发 自易初走后,宗政锦就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了,晚上,赵晴端着饭菜走进了主卧。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烛光下,隐约可见床边蹲着一人。赵晴放下饭菜,走了过去,只见宗政锦抱膝蹲在床边,头深埋下去,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寂。赵晴突然想起七年前,在公主接到离宫圣旨后,她也是这个样子一个人蹲在床边哭泣,然后用那沙哑的声音对自己说:“小晴,我害怕。”这句话,她记忆犹新。如今国师易先生的离去让公主再次受到了打击,难道她又要回到七年前的样子了吗? “公主。”她轻唤了一声,宗政锦缓缓抬起头来,只是没有望向她,两眼直视前方,眼眶有些红,赵晴知道她又哭过了。 “公主,想哭就哭吧。”赵晴走到她面前半跪下来,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小晴,为什么我会是公主呢?”宗政锦的语气有些沮丧,却又带着丝丝冰冷,双眼再无往日的神采。 赵晴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公主会说这话,轻叹一声,她说道:“公主,这是命,您天生就该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命?呵呵,对啊,这都是命。”宗政锦冷冷一笑,眼底是满满的讽刺。 “公主,您别这样。”赵晴从未见过她如此冷漠的样子,顿时担忧极了。 “从一出生,我就是身不由己,父皇将我送至阳州,易初一心引导我走上那条路,他们只想让我成为他们所期盼的人,却从未考虑过我是否愿意。” “公主,我只想你能开开心心的,公主若是不想,那就不要走这路了。”宗政锦的话让赵晴心疼不已,她身为宗政锦的内侍,自然知道宗政锦与易初所计划的事,可若是这件事让公主不开心了,那她当然不会鼓励公主去做了。 闻言,宗政锦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即使不愿意,却必须要这么做,母妃的仇要报,父皇的重任要担,北沧的国运要救,我没得选择,小晴,你明白吗?” 宗政锦转头望向她,那双美目中时无尽的凄凉和无奈,让人看了就心疼,赵晴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公主,我明白,可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傻丫头,哭什么。”宗政锦替她擦了眼泪,又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天意如此,我便顺应天意,做我应该做的事,走我应该走的路,至于。。其他的事情,就让它顺其自然吧。”宗政锦心中苦笑,反正她都表白了,不管以后会怎样,至少她现在努力过了,也不会为此而后悔了。 “恩。”赵晴见公主想通了,心里也就放心了。她走过去把饭菜端到宗政锦面前,说道:“公主你一天都没吃饭了,还是先吃点吧。” “恩。”说出了心里的话,宗政锦也舒服多了,看着眼前的饭菜,她还真有点饿了。于是拿起筷子就小口吃了起来。 见宗政锦终于吃饭了,赵晴的脸上也展开了笑容,转头看着屋外的明月安静地照在庭院里,心里想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了。 ...... 天佑二十年四月,南方暴雨连绵,洪涝灾害此消彼长,天佑帝宗政昊连连召集群臣商议对策,直到半月后,雨势渐弱,洪灾减少。 “唉!这雨总算是减小了。”东屏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担忧的小脸上渐渐展开了笑容。 “是啊,再过不久应该可以见到太阳了吧。”南絮,赵晴一阵感叹,她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太阳了,这人都快要霉掉了。 听了她们的谈话,坐在书案前看文件的宗政锦抬起了头,她望了眼窗外,秀眉还没舒展开来便又皱了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美目中闪过一丝忧虑。 “公主,你怎么了?赵晴见她脸色不对,连忙上前询问。自易先生走后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公主嘴上虽不说,可她们都看的出来,公主一直在思念易先生。所以她这一皱眉,怕是又想起易先生了吧。 “没事,只是觉得这场雨使得很多百姓流离失所,这次南方损失惨重,就是我们阳州也难逃此劫。”宗政锦倒没想易初,她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只是现在又不敢肯定。 “公主,您如此宅心仁厚,老天会保佑南方的。”“对呀,我们阳州就是因为有公主您的指导,才会成为南方损失最小的州府。”“是啊是啊。”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夸她,表情极其真诚。宗政锦都快无语了,这些丫头喜欢吹捧她,要不是她定力强,早被这些花言巧语捧杀了。 “你们就知道拍马屁,能不能干点正事啊?”宗政锦一边看文件一边训示她们。 “公主,我们可一直都在干正经事啊。”赵晴口中的正经事就是服侍公主。 宗政锦轻笑道:“每天服侍我算什么?你们看看唐大哥,身为锦阳军统领,每天刻苦训练,把三百锦阳军带的是威武无比。再看看房家兄妹,不但把阳城管理的井井有条,还帮我整顿整个阳州。” 她一说完,三个姑娘就一脸埋怨地看着她,“公主,我们怎么能和他们比呀,对我们来说,伺候公主就是天大的事。” “油嘴滑舌。”宗政锦瞪了她们一眼,然后问道:“对了,云珑呢?”宗政锦口中的云珑自然就是那个离家出走的神家未来家主神云珑了。自半年前住进公主府,就把这儿当家了,真是赶也赶不走呀。 “她?”一说到神云珑,三人立马来了兴致,“公主,不用想也该知道,神小姐一定又是去纠缠唐统领了。”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轻笑。 这位神云珑小姐,说她胆大妄为真是一点也不过分呀,谁也没想到一直寻求真爱的她竟然看上了唐逸。自从在公主府与唐逸初遇后,神云珑便对他滋生了爱意,然后就一点也不矜持地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天天跟着唐逸死缠烂打,不管唐逸说多少遍不喜欢她,拿她当妹妹,她也毫不放弃。搞得整个公主府,乃至全阳州城都知道了有一位神姑娘在追求唐统领。 “现在,唐统领来公主府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少了呀。”“他是被神小姐给吓的。”三个人说着便偷笑了起来。 宗政锦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云珑死缠烂打的功夫真是不赖呀,但她却也很佩服她,毕竟云珑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她却只能......想到这儿,宗政锦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心底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她猛地摇了摇头,甩开那些画面,怎么又想到他了?真是该死。 “公主,怎么了?”宗政锦的动作吓到了她们,公主这又是怎么了? “哦,没事。”宗政锦瞬间回了神,然后又说:“等云珑回来了,叫她来我这儿一趟,我有事与她说。”“哦。”三个人点着头应下了。宗政锦不再说话了,低下头认真看起了文案。 次日,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阴雨天终于过去了,阳光重回大地,普照着那些阴暗潮湿的土地。可是好景不长,阳光不但带来了热量,还带来了毒疫。南方几个重灾区陆续出现了瘟疫,朝廷刚悬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南方已经开始混乱了,若持续下去,南方必将发生。 这天早晨,宗政锦照旧在竹林里练武,一袭白裙,手持玉剑,行云流水般的剑式在她手中硬是舞出了几道柔情。易初已将所有武学教给了她,而她也一直勤加练习,武功日渐长进,看着都要赶上易初了,只是大半年没与他切磋了,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赢过他呢?一道剑光闪过,玉剑所到之处,只剩下残枝断叶。 一个飞身,宗政锦接住了空中的白玉剑。站定后,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剑,轻抚剑身,自他把剑送与自己,她便一直用此剑练武,如今她已习惯了这把剑,可送剑的人却离开了。宗政锦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了,纵然离去了大半年,她依旧无法......唉! “公主,公主......”赵晴一路跑了过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宗政锦收剑走了过去。 “公主,白泽郡郡守来了,说有要事禀报。”“什么事要这么早过来?”宗政锦虽有疑惑,但双腿却快步朝前厅走去了。 “什么?瘟疫?”宗政锦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其他人也是一阵惊慌。下首的白泽郡守吴凡更是焦虑万分,他颤抖的声音说道:“是啊,公主,白泽郡本就离云州最近,如今朱家县已经感染了云州的瘟疫,都死了五个人了,那县令正在努力挽救,但恐怕也抵抗不了多长时间啊。” “难道至今没有一人能解救这场瘟疫吗?”宗政锦不禁扶额,她千防万防,可还是让阳州传进了瘟疫,那群御医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找到治疗方法。 “回公主,瘟疫来得太快,防不胜防,据说已有两名太医殉职了。”吴凡满目忧愁,没想到瘟疫还是进了他白泽郡。 “东屏已经去请了。”赵晴正回答着,那边东屏和神云珑已经跑过来了。 “公主姐姐。”一进屋,神云珑就跑到她身边了。“云珑,朱家县发生瘟疫了。”宗政锦的面色很是沉重。 神云珑刚扬起的笑容瞬间消散了,她惊讶地问道:“怎么会?防护措施那么完善,怎么可能还会染上呢?”就在瘟疫爆发的前几天,宗政锦特意找她询问了灾后瘟疫之事,当时她就做好了防护措施,按道理这瘟疫是影响不到阳州的啊,可是如今却.....难道她的医术退步了? “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我问你,这瘟疫你能否治疗?”宗政锦眼下只想化解瘟疫,至于瘟疫发生是意外还是人为,日后再查也不迟。 神云珑眼中闪过一丝忧愁,她有些为难地开口:“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解救之法,还差一点就可以了。” “那要多少时间你才能找到治疗方法?” “如果直接接触病患,我应该可以在三天之内找到办法。”神云珑无比坚定地回答,若能看到那些病患,她就可以很快作出判断,然后定下治疗方案。 “直接接触?你是说去朱家县?”宗政锦反问道,如今朱家县已经被隔离了,怎么能去呢? “是,只有亲自接触,我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行,朱家县有瘟疫,万一你被......”“公主姐姐,您放心吧,我是大夫,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神云珑想要打消她的顾虑,作为大夫,必须要做好以身犯险的准备,这是爷爷教她的。 宗政锦沉下目光,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抬起头来,似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只听她说:“那好,我与你一同前去。” “公主,万万不可啊!”几乎同时,在场的人齐齐下跪高呼道。 第三十一章 国师易初回都 “有什么不可以?云珑会做好防护的。”宗政锦不为所动,神云珑愣了一下,说道:“公主姐姐若相信我,那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不行啊公主,您是千金之躯,怎能去那种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东屏南絮跪在地上,苦苦劝她不要以身犯险,赵晴虽没说话,可心里也是同样的意思。 “就因为我是公主,我的子民在忍受疾病之苦,我怎能躲在公主府置之不管,所以我一定要去朱家县。”宗政锦的语气十分坚定。 “公主!”众人哀求,果然公主做的决定无人能改,若是易先生在就好了,他的话,公主一定会听的。 “卑职很赞同公主的话,卑职愿与公主一同前往朱家县。”一道沉稳温和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众人望去,只见唐逸穿着一件玄色滚金长袍踏步而来,一头乌发高高束起,青玉白冠端坐头上,整个人隐隐散发出一股威严之气,但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上却始终带着温文儒雅的笑容,这也引得爱慕他的女子越来越多,其中最甚者当属神云珑了。 一看到唐逸来了,神云珑立马扬起了笑容,蹦跳到他面前,甜甜地叫了声“逸哥哥”,唐逸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面色却回以淡淡的微笑。他向宗政锦行了一礼,说道:“公主,卑职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多谢唐大哥。”宗政锦很是满意,有了他的协助,那是再好不过了。 赵晴等人深知公主去意已决,便不再劝阻,之盼着公主能够平安无事。而吴凡在听到公主的那番话后,更是感动到热泪盈眶。 傍晚时分,宗政锦带着唐逸,神云珑等人快马加鞭朝朱家县赶去了。次日,锦阳公主亲临朱家县查治瘟疫一事便传遍了阳州,阳州所有百姓无不称赞锦阳公主仁德,心中对她的爱戴又多了几分。 王都皇宫 金銮殿上,本应退朝的群臣却在殿中吵得面红耳赤。“皇上,工部侍郎王学贪污南方修建水库的钱财,理应处斩。”刑部尚书陈青一脸平静地跪在殿前,可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陈述。 宗政昊的脸色极其阴沉,宽大的衣袖中双拳紧握,他扫了一眼站在右侧首位的丞相徐志和,只见他脸色平淡,仿佛此事与他毫不相干,可宗政昊知道他此刻心中正得意着呢。 “皇上明察,臣没有做过这种事呀。”王学跪在大殿中,老泪纵横。 宗政昊阴冷的目光直射向陈青,贪赃?真是可笑,这不过是徐相的污蔑罢了,为的不就是铲除他的心腹吗?王学一直忠心不二,如今却遭此横祸,而他身为皇帝却护不得,他知道,徐党一定做了充分的准备。 果不其然,陈青拿出一本册子,沉声道:“皇上,这是王学贪赃的证据,微臣千辛万苦才查到的,请皇上过目。”说完,石公公便下来接过册子递到了宗政昊面前。 宗政昊只扫了一眼便放下了,望着底下的大臣们,问道:“众卿家有何看法?”此话一出,下面立刻就讨论起来了,有人认为王学清正刚廉,绝不会做这种事,也有人认为他贪污证据确凿,实在该死。众人各抒己见,唯有徐志和沉默不语。 宗政昊冷哼一声,冰冷的声音问道:“丞相有何看法?”群臣立刻噤了声,齐刷刷看向徐志和。只见他上前一步,慢条斯理地说道:“回皇上,臣以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当以国法处置。” 这不就是要处以死刑吗?众人心中默语,看来王大人是保不住了。“皇上,臣没有啊。”王学大声喊道,他知道这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让他死,他死不足惜,可皇上又要被徐相牵制了,这是北沧之哀呀! “来人,王学贪赃枉法,按北沧国法,三日后处以死刑。王家,立即查封。”宗政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些话,今日徐氏斩他手足,来日他必让徐家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皇上!”王学一边被侍卫拖着,一边高喊着,眼中是无尽的悲哀,他不说,但他相信皇上会明白的,徐氏不除,北沧不保,今日就让他的血来唤醒帝王的觉悟吧。 “吾皇英明,皇上万岁万万岁!”群臣下跪赞美,徐氏一党心中窃喜,总算除掉了这个硬石头。也有一些臣子心中默叹:唉!又失了一位忠臣。 就在大家以为要退朝之时,宗政昊的声音再次响起:“趁着今日,朕想宣布一件事情。”群臣抬头,皆一脸迷茫。徐志和也有些疑惑,这皇上又想干什么? “来人,宣易初觐见。”他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大殿上,震得人心惴惴不安。 群臣满脸惊愕,“易初”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他可是这半年来王都最热议的人物,据说他是璇玑阁上任掌门人玄机子的大弟子,前任国师就是此人,但是,在玄机子死去后便失踪了,可谁也没想到,半年前他突然出现在王都,手持九色扳指重返璇玑阁。因为他有掌门信物,又有半派人的支持,所以他顺利替换苏黎,成为璇玑阁第十三代传人。 按璇玑阁上任掌门人玄机子的规矩,掌门人应担任北沧国师之职,协助皇帝管理国政,但因为徐家的阻挠,易初一直未能复任国师之职。尽管如此,他在王都半年已经声名鹊起,传言他拥有倾城之貌,,惊天之才,只是为人却冷酷无情,待人疏远,从不展笑颜。可即便他待人冷淡,却并不影响名门千金们对他的追捧,仅半年的时间,易初便成为了王都贵女们心中的首选夫婿,被誉为北沧第一美男。可今日皇上为什么突然叫他进殿呢?徐志和的脸色微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大家猜测之际,一白色身影进入众人视线,只见易初一身白色勾金仙鹤长袍,腰束金纹镶玉宝带,头戴白玉团金冠,额前几缕青丝随意搭着,那张惊为天人的姿容直叫这些臣子心生惭愧。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俊美的容颜呀! 易初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双美目冷冷地略过这些大臣,直看向龙椅上的宗政昊,平淡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参见皇上。”他没有下跪,这是北沧国师才有的殊荣,只是...... “放肆,皇上面前怎敢不跪?”永安侯李兴看不惯他的行为,最先站出来指责。 “皇上都没有说什么。你这么着急指责什么?”易初都没看他一眼,语气极其冷漠。若不是师父的交代,他是一刻也不想与这些自以为是的朝臣周旋。 “你......皇上,此人不跪君,是对你的大不敬啊。”李兴见他如此傲慢,只好转身向皇上诉说。 宗政昊闻言并没有发怒,只是望着易初,问道:“易初,为何不跪?” 易初眼含讥讽之意,似是说给所有人听道:“北沧国师,不用跪君,这是皇家祖训,易初只是遵照此训罢了。” “胡说,苏黎才是北沧国师,你算什么?”陈青此时心里一慌,连忙站出来打断易初的话,大声指责道。不过说到苏黎,众人才惊觉今日苏黎国师没来。而徐志和终于不再淡定了,他的双眸射出一道冷光,看来皇上是想让易初复位呀!不,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国师一职十分重要,徐家不能失去。可易初毕竟是前国师,看上去也不好对付,这下可真棘手了。 易初听了此话,转过头来看了陈青一眼,冷嘲道:“易某不才,刚任璇玑阁掌门一职,不过,苏师叔又算什么?”还不等陈青回答,易初又说:“北沧国法规定,国师之职由璇玑阁掌门担任,既然我已是掌门,理应担任国师一职,不然,这藐视国法的罪行易初可担待不起啊。” 他特意加重了“藐视国法”这四个字,陈青脸色一阵煞白,众人也是一惊,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若有人阻止易初复任国师一职,那就是藐视国法,其罪当诛! “易初此言不错,确实该让你复任此职。”宗政昊的脸上并无喜色,可心里是一阵雀跃,只要易初复任国师,那他就安心了,对于易初,他完全相信他的能力,否则他也不会把阿锦交托给他了。 “皇上,这样是不是不妥,易掌门刚回王都,对现在的朝政并不熟知,若现在就接下国师之位,怕是会引起众人不满。”徐志和终于说话了,他的脸上阴沉,语气中都带着点怒意。 “丞相放心好了,这半年里,易初已掌握了朝中情况,虽不熟知,但基本的还是懂的。况且,没有人天生就会这些,总是要学的。”易初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徐志和总觉得他的眼中有杀气,可再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皇上......” “好了,丞相,就如你所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当以国法处置。易初,从今日起,你就是北沧的国师了,若有人不服你,那就是违抗圣旨,朕绝不轻饶。”宗政昊不再给徐相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了圣旨。 “易初接旨,谢陛下隆恩!”易初朝他行了一礼,正式成为北沧的国师了。徐志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今日好不容易除了王学,却又来了个易初,况且这个易初还是前任国师,现在更是璇玑阁的掌门人,后台这么硬,一时半会儿是动不得了。 “你尽快找苏黎把事务交接一下,好了,退朝。”宗政昊交代了一声便离开了。“退朝!”李公公一声高呼,众臣跪送宗政昊离去。 “易国师,恭喜恭喜啊!”不管乐不乐意,大家还是笑着恭贺易初,易初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目不转睛地朝前走去。 “易国师,”徐志和在后面叫住了他,易初顿了脚步却并未回头。 “易国师既然回来复任国师之位,还是小心行事的好,老夫给你个忠告,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是你管的就不要管。”徐志和的语气是十足的命令和威胁。易初眼眸含冰,看都没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你......不知好歹。”徐志和气得脸色发青,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好,很好,易初!你会后悔的! 易初刚走出宫门,便见一个青色身影向他跑了过来。“掌门,”武霆规矩地行了一礼。“怎么样?”易初问道。 “请掌门责罚,属下赶到之时,苏师叔已经跑了。”武霆半跪下去,一脸自责。 易初听了叹息一声,沉声道:“起来吧,这不关你的事,苏师叔狡诈多端,定是知道我不会饶了他,提前跑了。” “那还要不要追杀他?”武霆询问道,这易师兄刚上任就下达了对苏师叔的追杀令,虽不明白为何,但掌门的命令他们不会怀疑。 “不用了,他定是投靠徐氏了,也不用这么急捉他,如今我成了国师,他暂时威胁不到我们,对了,阳州如何了?”易初话锋一转,问起了阳州,大半年没见到阿锦了,他的心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叫他百思不得其解,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接阿锦回宫,其他的就先别想了。 “阳州来报,朱家县发生瘟疫,锦阳公主亲临,带领神家医女治疗瘟疫,如今已有所好转。”武霆禀报这件事时,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可易初却是听的心惊胆颤。 “阿锦怎如此大胆?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他心里气恼,那丫头趁他不在,竟如此胡闹,还好没出事,若她有什么事,,那他定不会轻饶她的。 “有神家医女在,公主很好。”武霆知道他最担心公主,连忙安慰他,让他放心。 “嗯,虽然做法很危险,但她这样,却也赢得了民心。”蕴藏的眼中又露出了欣慰之色,连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武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来王都半年从未笑过的易师兄竟然露出了笑意,果然,只有锦阳公主才能让这座冰山融化呀! 第三十二章 投毒之人 当晚,夜色正浓时,龙福殿中点起了宫灯。本应待在含元殿的易初此时却站在殿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上首的宗政昊。 “今日做的不错。”宗政昊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易初没有答话,宗政昊又说:“只是今日得罪了徐相,你以后可要小心行事了。” “不过是一国丞相,有何可俱?况且,他的权力还不是皇上您赐予的?”易初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之意。宗政昊岂会听不出来,可也无可奈何。的确,他说的没错,徐相权至今日,可不就是他的软弱退让所造成的吗? 宗政昊叹息一声,道:“如今是养虎为患,朕的身子又大不如从前,所以才会急召你回朝呀。” “我只是一国师,并不能压制他,唯有让锦阳公主回朝才可。”易初可以提到了宗政锦。果然,宗政昊脸色也变了,他说:“阿锦若是回来,自然是好,可如今徐家这么强势,朕还是担心阿锦她不能......” “皇上放心好了,锦阳公主的实力你也见识到了,她完全具备挑战徐氏的能力。”易初的眼中满是自信,在他心中,没有人能比阿锦更出色了。 听到易初的保证,宗政昊也稍稍放心了些,接着说道:“要接阿锦回来,必须要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啊。”不然徐氏是不会同意的。 “放心吧,最多两年,我一定让锦阳公主风光回朝。”易初语气极其坚定。 宗政昊点了点头,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紧蹙,沉声道:“不过眼下又有一件事,不少大臣上表要朕册立太子,并且都是支持四皇子的。哼!” 易初听言,只眨了眨眼睛,淡定地开口:“皇上身强体健,何必着急立太子。不过两位皇子即将成年,可以封王了。” 只这一句话,便叫宗政昊茅塞顿开,他喜笑颜开地夸奖道:“好,好,朕怎么就没想到呢?嗯,就这么办。”说完他就看向易初,眼中尽是欣赏之色,这玄机子这个糟老头的眼光真好,像易初这样拥有首辅之才的人,不入朝廷为栋梁真是可惜了。还好他提起把他放在了阿锦身边。 次日,宗政昊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了两道圣旨:册封皇四子宗政璟为景王,皇五子宗政珉为闵王,各自都赐了府邸封地。 这两道圣旨把满朝大臣打得措手不及,那些支持宗政璟为太子的徐党更是心口赌了一口气,闷得慌。徐志和更是一脸阴沉,整个早朝上都是心不在焉的。 金翎宫中,徐皇贵妃在听到儿子被封王后,那张精致的脸上极度扭曲,一双纤手是抓到什么就摔什么。 “该死的,竟然封了王,还跟那个小贱种同时册封,啊!”徐映容的尖叫声传遍整个金翎宫,叫一众宫人心惊胆颤。 “娘娘,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啊。”巧香一脸殷勤地凑上去,谁知徐映容一个恼火,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巧香立刻跌倒在地。 徐映容愤怒地望向她,斥责道:“本宫如何能不生气,我儿子本该是太子,如今却只是个王,凭什么?”“娘娘。”巧香捂着脸不敢再说话了,心里却一阵委屈,她明明是金翎宫的大宫女,可皇贵妃一生气就拿她打骂,完全不将她看在眼里,想想就觉得不甘心。 “娘娘,您放心吧,四皇子封太子是早晚的事,这是不可能改变的。”大宫女绮玉上前劝说,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才不会像那个傻巧香呢。 果然,一听到她的话,徐映容的怒火渐渐平息了,她轻哼一声道:“太子之位只能是我儿子的,没人能抢走。”“是啊,所以娘娘您就放心吧。”绮玉适时递上了一杯茶。 徐映容接了过去,轻呡一口后,又问道:“阳州瘟疫之事如何了?”问的是巧香,这事是她办的。 巧香立马爬了过去,颤抖的声音说:“回,回娘娘,锦阳公主她,她治好了瘟疫。” “什么?你这个废物。”徐映容拿起茶杯瞬间砸向她,开水泼在巧香身上,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娘娘息怒,并非奴婢不用心,是因为锦阳公主身边有位神家医女,是她治好了瘟疫呀。”巧香拼命求饶,哭喊声吵得徐映容心烦,“滚出去!”她一声怒吼,巧香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可眼底却带着浓浓的不甘。 “娘娘,那神家医女真的这么厉害吗?”绮玉疑惑地问了一句。徐映容点头,阴冷的声音说:“神家人可遇不可求,没想到那小贱人竟然有神家女相助。” “那娘娘还要对付她吗?” “哼,一天不弄死她,本宫就一天不舒服,这次有神家女相助,下次她可没那么好运了。”徐映容美目怒睁,那副表情实在是配不上这美丽的脸庞。 ...... “公主姐姐,朱家县瘟疫已经完全消除了,您放心吧。”神云珑在一旁汇报。宗政锦站在城墙上,望着城下这个被瘟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县城,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悲伤。 听到神云珑的呼声后,她缓缓转过头来,看到神云珑一脸疲惫的样子,心中满是感激,她说:“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且不说公主姐姐你一直都很照顾我,单凭我身为神家女,遇到这种事怎能袖手旁观呢?”神云珑解释道,他们神家宗旨就是救死扶伤,以仁待人。 “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不过,经此一事,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神家那边恐怕不久就要来找你了。”听宗政锦这么一说,神云珑漂亮的小脸立马皱成了一团,她可怜道:“爷爷一定会抓我回去的,公主姐姐,我不想回去,你帮帮我吧。” 瞧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宗政锦不忍拒绝。况且,她也需要神云珑的帮助。宗政锦扯出一个微笑,安慰道:“好吧,我明日便修书一封送去神家,让你继续待在我身边。” “真的吗?可是爷爷会答应吗?”一想到她那个任性的爷爷,她就头疼。 “你们神家以救死扶伤为宗旨,与其逼你回去成亲,倒不如跟在我身边救助更多的人,相信你爷爷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宗政锦说的头头是道,神云珑认真听着,她不敢相信爷爷会是个明事理的人,但她相信公主一定有能力说服爷爷。 想到这儿,神云珑立马又恢复了活力,她大呼道:“太谢谢你了,公主姐姐。”“呵呵。”宗政锦轻笑着,这丫头真是太过乐观了。 两人正说笑着,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个侍卫,他穿着黛青色衣服,右肩上绣有一朵金色牡丹,这是锦阳军的标志。 “参加锦阳公主。”侍卫恭敬地行礼。“免礼,什么事?”宗政锦见她行色匆匆,必是出什么事了。 “回公主,传播瘟疫的人已经被找到了。”“是谁?”宗政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眸中流露出可怕的戾气。敢拿她阳州百姓性命开玩笑的人,她绝不饶恕。 “是朱家县府衙的师爷刘奇,如今他已被关在府衙了,就等着公主您去审问。” “走!”宗政锦迫不及待地拂袖而去,那浑身的怒火让人看了就害怕。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府衙前进,而抓住投毒者的消息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朱家县,百姓们都争先恐后的往府衙跑去,就想看看到底是谁昧着良心做这种事。所以,当宗政锦赶到府衙时,门口已聚集了许多百姓。一声“锦阳公主”驾到,让全场瞬间静了下来。众人纷纷侧目,跪迎公主。 自从锦阳公主亲来朱家县查治瘟疫后,她在阳州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已经是无法言喻的高了。这会儿看见公主来了,他们纷纷让开道,让公主走了进来。 一进大厅,便看到了跪在堂下的青衣男人,两旁站着清一色的华军侍卫,场面别提有多壮观了。唐逸走上前来,向她行了一礼,说道:“公主,他就是投毒之人,是他把瘟疫带进朱家县的。” 宗政锦闻言,双眸望向堂下之人,缓步走向他。刘奇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道阴冷的目光,盯得他直冒冷汗,浑身颤抖。紧接着他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双银灰色绣鸾凤鞋,他知道锦阳公主就站在他前面。 “你就是刘奇。”冰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不是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是......是,是卑职该死,请公主处罚!”刘奇很是干脆,既然被抓了,那就必死无疑,何必再苦苦挣扎呢。 闻言,宗政锦却没吱声,而是转身走到堂上坐了下来,朱家县县令吴守忠恭顺地站在她旁边。 “处罚倒不急,只是本公主很疑惑,你一个师爷,为何要犯如此大险去投毒害人呢?”她的语气不重,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刘奇心猛地一沉,他没想到公主竟然还有心思问他这个问题,眼珠转了一下,语气不足的回道:“因为朱家县一出事,县令就难辞其咎,到时,我就可以代替吴县令管理朱家县了,公主,卑职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呀!” “好你个刘奇,原来心里竟是这种打算,你还有没有良心呀?”吴守忠听了这话是怒火攻心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边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站在外围的百姓们听到了也是气愤不止,直呼要让公主处死这个人。 宗政锦手势一摆,四周立马就安静下来了。她冷眼笑望着刘奇,清冷的声音如毒蛇一般缠绕在刘奇身上,“刘奇,你觉得本公主会相信你一小小师爷会为了县令之位竟连性命也顾不得了吗?还有,自云州查出瘟疫后,朝廷对云州的隔离那是相当严实,就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得到瘟疫病源呢?刘奇,真相如何,你还不从实招来!”惊堂木“啪”地一下击在案上,震得人心一颤。 第三十三章 敌军犯境 刘奇被吓得浑身一抖,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写满了惊恐,他一时呆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宗政锦再次冷冷地开口:“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本公主要告诉你,只要我想,就没有什么是查不到的。唐逸!” “在。”唐逸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 “把你们查到的都念出来。” “是!”得到命令,唐逸打开小册子,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刘奇,工部尚书王顺明之远房表侄,一个月前离开朱家县前往云州,与此同时,王尚书次子王子凌以随行官员的身份前往云州赈灾。两人在云州同县秘密碰面。” 唐逸读完之后,刘奇早已吓瘫在地上了,他面色惨白,眼中除了恐慌还是恐慌。外面的百姓听得糊里糊涂,可里面的几人却是一清二楚,那工部尚书是谁?那可是徐丞相的小舅子,徐皇贵妃的亲娘舅呀,王徐不分家,看来这次瘟疫又是徐家想陷害锦阳公主使的毒计了。 “你还有何话可说?”宗政锦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了,就算三尺寒冰也不如她的眼神刺骨了。 刘奇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思考什么,没一会儿,只听他开口说:“公主,投毒之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不关别人的事,我去云州见王表兄只为叙旧。请公主处罚我吧。” 听他这么说,宗政锦不由得笑了,那笑声在刘奇听来更像是地狱里的魔火,势要烧他个体无完肤。 “你真的以为那王家可以保全你的妻儿?”宗政锦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刘奇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颤抖的声音有些激动地问道:“公主,你什么意思?” 宗政锦冷冷地望着他,清冷的声音说道:“阳州是我的地盘,本公主说过,敢在我的地盘撒野,就要做好承受本公主无限怒火的准备。”她说这话时,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戾气。她承认,母妃和父皇的心慈手软她一点也没遗传到,反而她是属于心狠手辣之人,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百倍奉还。 刘奇听到这里,哪还不明白啊,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的妻儿会在公主的手里。唐逸看出了他的犹豫,朝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心领神会的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了刘奇面前。刘奇定睛一看,正是他儿子随身佩戴的银锁,这心里的支柱立马就崩塌了。 他慌忙爬到宗政锦面前,求饶道:“公主,公主饶命啊,这是我犯下的错误,请不要责罚我的妻儿。” “本公主说过,只要你的一句实话。”赵晴将刚沏好的茶递到她面前,宗政锦靠在椅子上随意喝了几口。 刘奇眼神一颤,低下头去沉默不语。良久,就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的时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道:“我说,我全都说......” ...... “唐大哥,辛苦你们了。”宗政锦拿着王易的供词,一脸的满意。唐逸拱手道:“公主,这是锦阳军兄弟们的功劳。” “嗯,锦阳军首次出战就完成的这么出色,我很是欣慰,你一定要好好奖励他们。” “有您这句话,弟兄们再累也是值得了。”唐逸看着她的笑容,几天来的疲惫似乎一下就消失了,他的眼中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逸哥哥。”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唐逸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他转过头去便看到了神云珑一脸含笑地望着他。 宗政锦看到神云珑这个模样,不由得轻笑道:“好了,我还要把这供词交到朝廷去,你们慢慢聊吧,我先走了。”说着就朝赵晴,东屏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往府外走去了。 “公主......”唐逸还想追上去,却被神云珑拦住了。“逸哥哥,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她的声音尽显女儿家的娇柔,可唐逸却心生厌烦,他淡淡地开口:“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也不等她回应,便转身匆匆离去了。 “逸哥哥,你要干嘛去啊,我也去!”神云珑才不管他愿不愿意,兴冲冲地追了上去。 当晚,刘奇的供词便被八百里加急送往了王都,次日晌午到达王宫,宗政昊看完后龙颜大怒,急召群臣入宫,商讨对王家的处罚。 徐氏一党极力辩说,为王家求情。就在这时,易初悠悠开口说道:“此事阳州百姓在看着,天下百姓也在听着,若处罚不能服众,则君将失信于民,这对江山不利。”于是,对王家的处罚在易初的三言两语间就上升到了江山安稳的大问题上来了。徐家就是想保也不敢保了,毕竟他们还不敢犯动摇江山安稳这等谋逆之罪啊。 所以,最后宗政昊判决刘奇死刑,王子凌发配边疆,无诏不得归,王尚书连降两级,成了无实权的侍郎。这次瘟疫之事王家惨败,而徐家却将这事完全归罪于锦阳公主的身上,对她的仇恨是越来越深了。 宗政锦是在三日后才知道判决的,跟随判决书而来的还有两封信。一封是她的父皇亲笔所写,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关怀之意。宗政锦看着信,嘴角浅浅上扬,这几年来,她知道父皇和易初有书信来往,但他们不说,她也不问。而这次父皇写信给她,又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亲情,连带着对父皇的怨恨也少了一些。 收好父皇的信,宗政锦转眼看向另一封信,信封上的“易初”二字如针一般扎进她的心里,带来阵一阵刺痛,她可不敢奢望易初会写多余的关怀之话。果然,拆开信后,纸上只有一句苍劲有力的行书字体:“你做的很好。”他永远都是这句话。 宗政锦红唇轻呡,眼底弥漫着一丝失落和不甘,她想扔掉那封信,可手却不听使唤,最终还是把这封信放进了她的小匣子里。“宗政锦,你好没出息呀。”她恼怒地指责自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原来,无论过去多长时间,她依旧摆脱不了易初对她的吸引力。 ...... 自南方经历了洪灾,瘟疫两大灾难后,百废待兴。阳州因在锦阳公主的带领下,成为损失最小的州府。经此,阳州一跃成为南方十州之首,并成为仅次于王都和洛州的第三富都。而南方九州皆以阳州为尊,奉锦阳公主为十州之长。所以直到这时,锦阳公主在南方已然成了家喻户晓之人。 然而就在南方忙着恢复经济之时,北沧却发生了战事。西北的青辉国无端挑起战争,想要侵犯北沧西北之地。 天佑二十年九月,敌国犯境,天佑帝命大将军秦晏东率十万大军讨伐青辉,十月,双方正式开战。只是谁也没想到西北战事一直持续了半年,双方军力不相上下,青辉也没有半点想退兵的意思,北沧国库已然吃紧。 天佑二十一年三月,北沧国师易初奉命赶赴西北战场,他带领璇玑阁弟子排兵布阵,仅仅七日,青辉连失两城,溃不成军。北沧军队趁胜追击,打得敌军落荒而逃。原以为西北战事就此应该结束了,谁知道就在北沧军队准备班师回朝之际,一个晴天霹雳砸向整个北沧。 原来青辉国早知道西北不易攻占,于是声东击西,一边在西北牵制北沧,一边悄悄将主力军调往兵力较弱的南方。就在西北战事结束的第六天,南方突现大量青辉军,福州一夜之间连失三郡,这个消息将朝廷打得措手不及,也让南方再次陷入恐慌。 秦晏东的十万大军仅剩六万,并且一时之间根本到达不了福州,南方其他州府兵力不足,自保都成问题。天佑帝只能再次派大将慕容宇领兵六万奔赴福州,尽量以最快的速度与敌军交战。 “公主,你说青辉会不会很快打到阳州来呀?”南絮自从听到福州失陷三郡的消息后,便一直坐立不安了。阳州离福州不远,万一打到阳州来了,那她们可怎么办呀? 宗政锦的眉头紧蹙,她看着桌上的几份情报,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心中却是焦虑万分。 “公主,这青辉军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南方啊?”相比南絮的不安,赵晴心中更多的是疑惑,明明刚在西北败逃的敌军,怎么瞬间就到了福州呢? “哼,除了南焰暗中帮助,还能有谁?”宗政锦提起这个就怒火丛生,南焰身为北沧南边的邻国,竟然背信弃义,暗中协助青辉攻打北沧。要不是锦阳军查到了这事,她们还要被傻傻的蒙在鼓里呢! “啊?那怎么办?朝廷的军队根本来不及赶过来呀。”东屏也开始慌了,连南焰都掺和进来了,那岂不是很快就要打到阳州了? 宗政锦扶着额头,紧闭双目。过了一会儿,她又倏然睁开眼睛,问道:“福州还能坚持多久?” “唐统领早上已经说过了,最多五天。”赵晴一脸沉重地回复到,五天的时间,朝廷的军队根本到不了。 “五天。”宗政锦重复念了一遍,只有五天的时间,慕容宇的大军最起码得十天才能到达,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福州沦陷吗? “赵晴,把唐逸......” “公主,易先生的飞鸽传书。”一个侍卫匆忙走了进来,打断了宗政锦要说的话。 “易初?快呈上来。”宗政锦一脸激动,易初这时候传信过来,想必是关于这场战事的,莫非他有了对策? 侍卫递上.书信,宗政锦连忙打开来看,看着看着,宗政锦的脸色就变了,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开了。 “赵晴,通知六位郡守,立马赶来公主府。”宗政锦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赵晴不疑有他,迅速出去通知了。 “东屏,去把唐统领和神小姐叫过来。”“是!”东屏知道易先生一定告诉了公主对应战事的对策,眼下找唐统领,八成是为了这事,想至次处,东屏脚下的步伐就加快了几分。 “公主,我该干什么?”南絮见她们都有事干了,也迫不及待的想做点什么。 宗政锦望了她一眼,缓缓说道:“你去白泽郡把谢老将军请过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量。” “好,奴婢这就去。”南絮得了命令,立马就跑出去了。 宗政锦都吩咐好了后,才浅浅舒了口气,易初这信来得真是及时,有他的肯定,那她就更敢去做这件事了。 第三十四章 锦阳军出战 郡守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公主府,唐逸和谢柏峋也在入夜前来了,这天夜里,公主府灯火通明。次日天微微亮时,公主府外出现了一支站得笔直,身穿黛青色军服手拿兵器的队伍,他们目视公主府,表情严肃,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命令。卯时三刻,太阳高升之时,公主府正门大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群人。 宗政锦身穿素色紫樱褶皱长裙,一头乌发只用华簪绾了个简髻,脸上不同往日戴上了一层白纱,那张绝色容颜被掩藏于纱下。她的身后站着赵晴,神云珑几人,唐逸身穿盔甲立在一旁。 宗政锦转头望了谢柏峋一眼,见他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那一群威武的战士们。只听她高呼到:“众位儿郎,今有外敌犯我北沧,身为北沧的子民,身为锦阳军的一员,我们岂能坐视不管。今日,我锦阳在此愿带领众位奔赴战场,血洗青辉,扬我国威!” “血洗青辉,扬我国威!血洗青辉,扬我国威......”激扬高亢的宣誓声响彻云霄,震惊了阳城的大小街巷。宗政锦在呼喊声中霸气的翻身上马,阳光刚好照在了她的锦簪上,簪花折射出奇异的光泽,三百锦阳军顿时鸦雀无声。 “锦阳军听令!”宗政锦威严清脆的声音响起。 “在!”将士们整装待发,唐逸等人也纷纷骑上大马,随时准备出发。 “随本公主,出战!”明明是女子之声,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和霸气,听得人心激情澎湃。 “是!”所有的豪情壮志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他们三百将士奋发训练了四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宗政锦骑着白马走在前头,三百将士精神饱满地紧随其后,他们迎着灿烂的朝阳往福州步步逼近。 不到半日,锦阳公主领兵奔赴福州之事便传遍了阳州,而那些亲眼看见锦阳公主领兵出城的百姓,更是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幕。那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呀?明明一身女儿装,却硬是穿出了英姿飒爽的味道,明明只是个公主,却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王者气概。即便过去了很多年,阳城的百姓还是无法忘记这位传奇的绝色公主。 ...... 三天后,宗政锦带领着华军到达了临安县而在此之前,福州又失一郡,如今福州仅剩两郡。临安郡守葛英一早就在城门迎候宗政锦了,但表情并不是很热情,显然他不觉得锦阳公主可以守护他们并击退敌人。 “公主劳累一天了,还是先去休息吧。”甄袁恭迎她走进了郡守府,想劝她先去休息。 宗政锦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主位坐下,冷清的声音问道:“现在抗敌的是何人?” “公主您还是先去休息吧。”甄袁眼带轻蔑,心道:一个公主不待在府中好好休养,带着三百人出来瞎闹什么呀。 “如果你再敢这么轻蔑的跟本公主说话,接下来的战败都由你一力承担。”宗政昊凌厉的目光突然射向他,惊得甄袁一个激灵,心咯噔一下,他连忙低头说道:“下官不敢。” “还不快说。”宗政锦懒得听他废话。 “是,现在抗敌的是同安郡守邹游。” “他们在哪?” “在泽县。”甄袁说完后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蒙着面纱的锦阳公主,那一双凤眸中所散发出的寒光让他忍不住浑身打颤,他还没见过这么冷的眸子呢。传闻中锦阳公主聪明睿智,温婉大方,可从未听过她是这么的冷酷呀,难道传闻有误? “立即带本公主去泽县!”宗政锦等不住了,她迅速站起来往外走去。甄袁也不敢再阻拦,立马走在前头为她们引路。 半个时辰后,众人到达了泽县。宗政锦一进入指挥处,就立马霸占了指挥官一职。那些将士们当然不愿意,全部出声反对。 “锦阳公主,这是福州,不是阳州,指挥官一职可不是闹着玩的。”邹游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他和甄袁想的一样,公主就不该来战场胡闹。 宗政锦闻言,轻蔑地望了眼在场所有的将士,威严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们已无力对抗外敌,倒不如让本公主放手一搏。” “可是......”“好了,与其在这儿废口舌之争,倒不如想想该用什么对策抗敌吧。”宗政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目光瞬间转移到了桌上的布局图上。 “邹郡守,你给我说说敌军的情况。”她一边看图一边命令邹游。邹游见她不听劝,还有模有样地看起了布局图,心中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如今朝廷大军还没赶到,福州眼看就抵不住了,她说得不错,与其在这儿顾忌她的身份,倒不如放手一搏。思至此处,邹游也不再顾虑了,他将这些天和敌军对抗的情况都一一汇报了一遍。 听完他的讲述后,宗政锦面纱下的脸庞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见她玉手轻扣桌面,邪.魅清冷的声音说道;“本公主最擅长以牙还牙这种戏码了,既然青辉采用声东击西之计,那本公主便还他一个调虎离山。” “公主想怎么做?”邹游一头雾水,听她这故弄玄虚的话,难道她真的有好办法? “你不必清楚,”宗政锦不打算明说,直接向他下达命令:“你只需听本公主的吩咐,明日出城迎敌。” 听了这话,邹游立马反对说:“公主,不行啊,我们的军队根本抵不住青辉六万大军呀。” “没什么抵不住的,打战有时并不需要过多的军力,我们要动用这里,明白吗?”宗政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说道:“明日你带上所有军队出城,本公主也会随你一同迎敌,势必要将他们的主力军队拖住。” “是。”虽然不太明白公主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不知为何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要相信锦阳公主。 “你们先退下吧。”“是。”邹游得了命令后,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的将士们走出了营帐。 宗政锦转头望向唐逸,叫了声“唐大哥”,唐逸立马上前一步。宗政锦看着他,语气无比严肃地说:“你曾说过,锦阳军可以以一敌百。” “是。”唐逸十分坚定地回答,他带领的士兵,各个都是好样的。 “那好,从现在起,我就将他们看作是三万人的军队,明日一战能否成功,就看这支锦阳军了。” 唐逸听出了她的意思,立马信誓旦旦地说:“公主请放心,锦阳军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明日你带领锦军前往......”两人在屋内商量了好久之后,唐逸才行礼告退,他的脸上浮现着无法抑制的激动与雀跃。 等到屋里只剩下宗政锦和神云珑后,沉默许久的云珑终于开口了:“公主姐姐,明天我可以跟着逸哥哥一起去吗?” “云珑,你不懂武功,怎能上战场,万一弄伤了,那可怎么办?”宗政锦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 “可是我懂医术呀,战场上是不能少了大夫的,公主姐姐,你就让我去吧。”神云珑开始撒娇耍赖了。 见神云珑执意要去,又想到她有绝顶医术,若她能陪在唐逸身边,倒也不是件坏事,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你去战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让南絮陪着你。”南絮会武,有她保护神云珑应该没什么事。 “好,好,公主姐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神云珑得到肯定后兴奋不已,她终于可以跟随逸哥哥一起上战场了。 看着她那甜美的笑容,宗政锦那颗紧张不安的心也逐渐平息下来了。只等到明天,只要明天成功了,她的人生就会出现重大转折了。 次日,天朗气清,阳光和煦。本该是出游踏青的最好时光,同安城外却是黑压压一片。青辉军队威武整齐地站在城下,首领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黑色盔甲,满是嘲讽地望着城门紧闭的同安郡。他突然摆了个手势,示意副将喊门。 左边的副将见状立马上前扯着嗓子朝城门喊道:“喂!里面的人还不出来应战,莫不是被我青辉的铁骑吓到了,不敢出来了?”“哈哈哈......”身后的军士们配合地嘲笑起来。 那副将又叫道:“看来北沧都很胆小嘛,将军,咱直接攻城吧!”话音刚落,城门口便传来了一道威严清冷的嗓音:“北沧若是胆小,你青辉又何至于从西北逃到西南呢?” 紧接着城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了大批人马。为首的三人皆骑着高头大马,两边的副将身穿银色盔甲,而中间的宗政锦依旧一身女装,蒙着面纱,只是腰间多了一柄白玉剑。 青辉军队看到大批人马出来了,先是一惊,而后看到对方主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了。敌军将领李廷忍不住嘲笑道:“怎么?北沧是没人了吗?竟派个女人上战场,我可舍不得打女人呀。” 宗政锦莞尔一笑,平淡的声音说道:“并非北沧无人,只是对付你青辉,本公主足矣!” “公主?你是个公主?”李廷很是吃惊,在他的心中,公主就该待在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呀。 “本公主正是北沧的锦阳公主,皇二女宗政锦!”宗政锦似乎很有闲情逸致与他交谈。 “你一个公主,不在皇宫里待着,跑到这战场上来干什么呀?我劝公主你呀,还是回宫绣花吧,哈哈哈......”李廷这一笑,他身后的将士们也跟着大笑起来了。 突然,只听见“嗖”地一声,一支羽箭在李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射到了他的帽子上,帽上的红缨猝然落下,笑声也戛然而止。 第三十五章 奉旨回宫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宗政锦身后的一白衣小将正手持弯弓,一脸愤怒地望着他们,很显然刚才那箭是她射的。而此人正是东屏,因为会点武功,所以跟在宗政锦身后保护她。面对敌军的羞辱,东屏难以忍受,所以给了个警告,只听她说:“若你再敢对公主不敬,那下支箭射的就是你的狗头了。” 被一个小将这样威胁,李廷火冒三丈,他大声嚷道:“好你个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既然你们不降,就别怪老子不留情了,给我上!”他抬起右手用力地挥下,青辉立马全军出击。宗政锦同样下令出击,顿时战鼓擂擂,刀光剑影下黄沙漫天飞舞。 然而就在双方激烈交战之时,远处的青辉营地突然冒起了浓浓黑烟。敌军副将一看这情况,立马就慌了,他一边抗敌一边朝着李廷大喊道:“将军,好像是咱们的后营着火了!” 李廷猛地一回头,当他看到后营燃起了浓浓黑烟后,他顿时就知道自己上当了,破口大骂道:“好你个黄毛丫头......老子上当了,快,撤退!”敌军听到命令后,匆匆撤离。 宗政锦见状,冷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她驾马飞驰,手拿白玉剑,一路冲向李廷。李廷只顾着撤退,根本没看到宗政锦飞剑过来,一个躲闪不及,被她刺中了胳膊,他慌忙抽出剑与宗政锦纠打在一起。 宗政锦的武功尽得易初真传,况且还有易初赠送的上好白玉剑,可以说是实力非凡,李廷已经受伤,所以很快就败落下风,宗政锦奋力一击,将其挑下马,利剑直指咽喉。 李廷见大势已去,立马求饶道:“别杀我,我投降,别杀我呀!”这与之前气势嚣张的他完全两个样了。 宗政锦看着他,冷冷地讥讽道:“有没有人告诉你,永远不要小瞧你的对手,你犯了兵家大忌。” “我......” “还有,”宗政锦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你们青辉无故挑衅我们北沧,这个战事绝不会轻易结束,就算你们想,本公主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你想干什么?”李廷满目惊愕,难道她还想反攻青辉? “你这个将死之人,无需知道了。” “我......”话未断,剑已封喉,宗政锦的剑式快到无影,只看见李廷瞬间倒了下去,血流一地。 见将领已死,敌军心慌意乱,四处逃窜。只可惜天公也不作美,逃回去的路上,恰巧碰上了折返回来的锦阳军,他们正因剿灭敌军后营而士气大涨,所以,面对这群逃回来的敌军,他们有什么理由放过呢? 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敌军,锦阳军儿郎跃跃欲试。唐逸冷漠地望着那群还未察觉到他们的敌军,反正在他眼里,他们已是将死之人了。 “统领,你说我们是正面攻击呢?还是侧面偷袭呢?”一旁的小将周泽调皮地问了一句,他的眼里满是算计。 “周泽,你小子是不是得意忘形了呀,瞧你那嘚瑟的样。”身后的大队长赵志雄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小子看上去怎么就那么欠扁呢? “怎么?你不嘚瑟?别装了吧你。”周泽满脸嫌弃地看着他。“你......”两个冤家又开始拌嘴了。 一旁的神云珑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个人立刻望向她,齐声道;“神姑娘,你说谁更嘚瑟啊?” 神云珑立马捂嘴小声道:“周哥哥和赵哥哥你们都有自己的道理,我可判断不出来。” “哎呀,神姑娘可真会说话。”听到她叫一声哥哥,简直比吃了蜜还甜,刚还在拌嘴的两人立马就笑眯眯地夸起她来了。前方的唐逸微微皱眉,见敌军已经很靠近了,手势一挥,厉声道:“出击!” 一听到命令,周泽和赵志雄立马严肃起来了,领着各自的队伍朝敌军策马包围,那些疲惫不堪的敌军这次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瞬间双方混战在一起了。 敌军知道已无路可退,于是奋起反抗,想做最后的挣扎。唐逸武功虽不及易初,但也得唐七铭亲传,加上谢柏峋在旁指点,对付这些人,他倒显得大材小用了。 南絮神情严肃地警惕着欲上前的敌军,公主给了她命令,必须好好保护神小姐,若是神小姐伤了一根头发丝,她也难逃其咎呀!神云珑一边躲在南絮身后,一边目光直盯着正在奋战的唐逸。 突然,她的余光扫到一个身影正一步步靠近唐逸,定睛一看,那人手中拿着大刀,正向唐逸砍去,可唐逸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逸哥哥,小心!”只听一声尖叫,转眼神云珑就冲到了唐逸身后,那敌军的刀没砍到唐逸,却刺伤了神云珑的胳膊。 “云珑。”唐逸惊慌地抱住快要跌倒的神云珑,看到她那血流不止的手臂,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捕捉到。 “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没事,只是点小伤。”神云珑努力撑开笑容,可那逐渐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疼痛。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冲过来的。”神云珑从随身药包中拿出一瓶药粉,随意往伤口撒了点,那血就瞬间止住了。可强烈的疼痛感却让神云珑把持不住了,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唐逸看她这样,便一把抱起了她,沉声道:“这样不行,还是快些回城处理吧。”说着,他又转身对着赵志雄大喊一声:“赵志雄,速速解决!” “是!”得到命令的华军立马加快了速度,敌军眼看着就要被消灭殆尽了。唐逸带着神云珑骑上马飞速往城里赶去,南絮在前为他们开路。 ...... 经过这一战,北沧士气大涨,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青辉军节节败退,北沧华军步步紧逼,六天即收回了福州五郡。南焰国见局势已变,竟立马倒戈,从背后偷袭青辉,青辉军腹背受敌,从八万大军剩到仅两千余人,败局已定!无奈之下,青辉只好投降。 所以在慕容宇的六万大军还未到达之前,锦阳公主带领着三百锦阳军已打败了青辉,收回了福州。这则消息一时之间震惊了朝野,人人都在猜测这位锦阳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英勇。 然而,青辉想投降,锦阳却不买账。她扬言道:“我北沧不是你们青辉想打就打,想投降就投降的王朝。你们若想投降,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若不能让北沧满意,就算锦阳军只剩一人,也要让你们青辉不得安宁!” 这段话被原原本本地传到了两国皇帝的耳朵里。宗政昊一边赞叹一边震惊,他的阿锦实在是太让他骄傲了。而青辉帝却是怒恐交加,这次的攻打他们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而且还被一个女子给打败了,他心中怒火难消。可若是不赔礼道歉,那位锦阳公主说不定就真能打到青辉都城来呀,如今南焰也倒戈了,他们也没了帮手了。 最后,迫于压力,青辉帝向北沧上交投降书,并赔上五座西北城池,另加黄金万两,珍宝无数。所以说,这次突如其来的战事反而让北沧扩展了版图,朝野上下无不兴高采烈的庆祝,对锦阳公主的称赞更是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天佑帝宗政昊下旨让锦阳公主回宫受赏,徐家想要阻拦,却无任何理由了。况且现在王都那么多人都在期盼着锦阳公主的归来,徐氏岂能不如人愿。所以,最后王徐两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钦差拿着圣旨去往阳州了。 三天后,圣旨到达锦阳公主府。 宣读完回宫圣旨后,宗政锦派人将传旨侍卫们安顿好,然后才吩咐人去请六位郡守,唐逸和谢柏峋来公主府。 夜已深,然临海堂中灯火通明。宗政锦坐在主位,莫荷,东屏,南絮三人站在一旁,副位上坐着谢柏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很难让人看出他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六位郡守与唐逸,神云珑二人分坐下首。神云珑手臂伤势未愈,还绑着布带,再加上她那张清纯可人的脸蛋,让人看了都觉得楚楚可怜。唐逸时不时望她一眼,脸上含着几分惭愧,毕竟神云珑是为救他而受伤的,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今日请你们过来,想必你们也该猜到了,我已接到回宫旨意,五天后就会出发。”宗政锦缓缓开口。 众人点头,回宫的圣旨他们都知道了,也都做好准备了。谢柏峋笑道:“咱们准备了那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六位郡守立马起身,齐声回道:“请公主放心,下官一定恪尽职守,管理好阳州。” “我自然是放心你们的。我走之后,由房澈暂任阳州郡守长,阳州的大小事务皆听他的安排,其余五人从旁协助,若遇到难以解决之事,可找谢老将军商议。” “谨遵公主之命!” “公主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房澈起身向她承诺道。他不像别人还谦虚退让,只要有能力,他就敢做,永远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但他自信却不自大,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也正是宗政锦最欣赏他的地方。 宗政锦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而望向谢柏峋,温声道:“以后还望谢老将军多多照顾了。” “呵呵,你这丫头,是不准备让我这老头子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了呀!”谢柏峋半开玩笑地大声道,宗政锦闻言,轻笑说:“那是因为老将军您有本事呀,有您在阳州,我才能安心的回宫啊。” “哈哈,公主这夸人的功夫又见长了啊。”谢柏峋听了她的话后,心花怒放。抬手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到她面前,说:“回到王宫若遇到什么难处,可将此信交给秦晏东或慕容宇,他们都是我的旧属,也许能帮到你。” “多谢将军。”宗政锦欣然接受了,这封信于她而言就是一道护身符,关键时刻也许能救她性命,真是多谢谢老将军的良苦用心了。 宗政锦感动之余,又看向唐逸和神云珑,吩咐道:“唐大哥,你带领锦阳军随我回宫,云珑,你也跟我回去,反正你爷爷已经答应我,把你留在我身边了。”“是!”两人欣然接受了这个命令。 之后大家在一起又细细讨论了以后对阳州的种种管理,宗政锦的言语中都流露着对阳州的深深不舍,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九年,来时她才八岁,如今却已是十七年华,是她亲手一点一点扶起了阳州,如今突然离去,自然心中难受。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因为她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更何况王宫里还有她深深思念的人。 五日后,锦阳公主启程回宫,那天阳城城门大开,百姓于街道两侧挥臂欢送。公主的御驾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十多辆车,上面摆着大大小小几十口箱子,看这架势好似要回王宫定居了。三百锦阳军穿着整齐的军装,步伐一致地紧跟在队伍后面,看上去极其威武英勇。在一阵阵的欢呼声中,宗政锦与阳州渐行渐远,而回王宫的那条道路却越来越近了...... 第三十六章 锦阳归来 天佑二十一年五月初五,锦阳公主奉旨回宫。天佑帝派闵王宗政珉与国师易初于城外百里相迎。这样的迎接规格是前所未有的,至少对于迎接公主来说实在太隆重了。 易初一身青色滚金仙鹤长袍,头戴白玉麒麟银冠,正襟危坐马上,一双平静幽深的眼睛直视前方,直到看到黄幡飘动,隐约可见一队人马朝这边走来,那张冷峻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呀!皇姐回来了!”一旁的宗政珉激动地叫了起来。自从得知宗政锦带领锦阳军打败青辉后,他就对这位皇姐崇拜的不得了,所以他恳求父皇让他亲迎皇姐,以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意。 “公主,到了,前方似乎有人,大概是来迎接您的。”赵晴挑开车帘朝前面看了几眼,没想到朝廷竟在此地相迎,可见皇上把公主看得多么重要。 宗政锦没有说话,只浅浅一笑。百里相迎?恐怕她才刚回宫,就可能会遭到别人的嫉恨了吧,还真是能给她找麻烦。正想着,车队就停了下来,大概是到了。宗政锦整了整衣容,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 “皇弟宗政珉,特在此地恭迎皇姐回宫!”一听到宗政珉这么正经的声音,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赵晴先走了出来,然后才扶着宗政锦往外走,东屏,南絮已站在一旁等候着了。 宗政锦一下车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她穿着一套鹅黄色锦莲浮金宫装,腰间的血凤玉佩随着她的走动叮咚作响。一头乌发绾成惊鸿髻,五尾紫玉金凤端坐发顶,展翅欲飞,两鬓斜插一对牡丹缠金流苏钗,耳挂两只鎏金明月珰,再配上那张未施粉黛便已倾国倾城的脸蛋,直叫众人觉得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那些未见过锦阳公主的禁卫军们,此时已经看呆了,本以为宗政玉公主已是倾城美人了,如今见到宗政锦,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倾城倾国,什么叫做国色天香! 宗政锦无视这些人的目光,她径直走向宗政珉,正准备开口和他说话时,却猛然发现他的身边竟然站着易初,那个让她朝思暮想心中难忘的男人。东方华的笑容僵在脸上,面色也渐渐发白了,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那颗沉寂了两年的心又再次跳动起来了。可是朱唇微启,却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国师易初见过锦阳公主!”易初看出了她的异样,未免尴尬,他朝她行了一礼。 看着他的动作,宗政锦突然就清醒了,国师,易初?是啊,现在的他是北沧国师,而她是锦阳公主,他们之间,仅此而已。 于是她轻扯出一个微笑,朝他点了点头,转而又望向宗政珉,说道:“不过就是回宫,何必如此相迎呢,国师也不必如此。” “锦阳公主于北沧有大功,值得如此。”易初望着她,一如往昔的神情,可宗政锦却觉得好冷。即使两年过去了,他还是只会说这些,易初,从未变过。宗政锦的双眸越来越冷淡,她深深地望了易初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 “皇姐,你这次可真威风啊,我真的好崇拜你呀!”宗政珉一上来就激动地叙述着自己的崇拜之意。 “呵呵,这些以后再说,先回宫吧。”宗政锦及时打断了他,若是让她继续说,恐怕没两个时辰她是回不了宫了。 “哦,对对对,皇姐,咱们先回王宫。”宗政珉一经提醒,立马就吩咐禁卫军上前护卫车队进城,而他和易初翻身上马,为锦阳公主开路。 王都的百姓等在街道两边,看到闵王和国师骑着大马在前引路,公主的车队就跟在后面,百姓们欢呼声一浪接过一浪,这锦阳公主为他们北沧赢了一场大战,她可是北沧的功臣呀!虽然隔着车帘看不清公主真颜,但隐约可见是位美人。人们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美人是怎么带兵上战场的呀? 三百锦阳军按照规定不能进城,所以在城外安营扎寨,等候命令。 车队直入王宫,在金銮殿前停了下来。宗政锦走下马车,与宗政珉,易初并排而站,等候通传。 “宣锦阳公主,闵王,国师觐见!”在侍卫的声声通传下,三人缓缓朝金銮殿内走去。宗政锦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她的心中泛着冷笑:北沧王宫,如今我锦阳回来了,徐氏,你们等着吧! 众位朝臣眼巴巴地望着大殿门口,想看看这位锦阳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们认为一位能带兵上战场的公主应该行为很粗鄙,或者长得很强壮。可当他们看到锦阳公主真颜后,一个个都惊呆了。没有人能想到这样一位绝色公主竟然是打败了青辉的华军统帅,她浑身上下散发的高贵气质,竟是后宫无人能比的。 坐在龙椅上的宗政昊已经激动到不行了,九年未见的女儿,如今终于回来了,那张绝色容颜,真是像极了沈淑兰。 “锦阳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宗政锦极其端庄的朝宗政昊拜了一礼。 “快,快平身。”宗政昊的声音中都带着点颤抖,他的双眼微现泪光,连身子也向前倾了几分,若不是因为在朝堂上,他真恨不得立马过去与女儿相认。 宗政锦起身,抬头望向王座上的她的父皇,他的两鬓已经花白,那张英俊的脸上也多了几道皱纹,他老了。看着泪光涟涟的宗政昊,宗政锦似乎也恨不起来他了,即使她很讨厌他的软弱无能,但若不是他的执着坚持,她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呀。 宗政昊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低哑的声音问道:“这一路,可辛苦?” “回父皇,儿臣不辛苦,能回宫见父皇,祭拜母妃,儿臣高兴都来不及。”宗政锦温柔似水的声音传到了众臣的耳朵里,直叫他们觉得这位锦阳公主真是位聪慧温婉的女子,对她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就连柳党的人,也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好,真是朕的好女儿。”宗政昊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旁边的李公公吩咐道:“李公公,宣旨。” 李公公得到命令,立马上前一步,手捧圣旨大声宣读道:“锦阳公主接旨。” “儿臣接旨,”宗政锦缓缓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锦阳公主宗政锦,蕙质兰心,巾帼之才......特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绫罗百匹,珍宝十箱,特准长居淑兰宫。”呵,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有意思,让她长居淑兰宫,不就是让她回宫居住吗?徐党一听,立觉不妙。 “儿臣领旨谢恩。”宗政锦欣然接过圣旨。 徐志和不干了,他立马站了出来,冷言说:“皇上,锦阳公主当年因为太庙一事受罚去阳州,这次只是回宫受赏,不应该长居宫中呀。”“是啊,是啊。”徐派官员附声应和。 “你......”宗政昊心中恼怒,正准备斥责时,却见宗政锦跪了下来,温声说:“父皇,当年锦阳年少无知,犯下了大错,所以女儿甘愿受罚。若这九年还不能够作为惩罚的话,那锦阳自会回阳州。”柳相听了这话却是一惊,这锦阳公主真是好口才,这话说的好似是他刻意要让她回阳州,如今她正得人心,若这话被传出去了,那他就遭民怨了。 “哼,如今朕老了,想让女儿陪在身边难道都不可以吗?丞相,你未免管的也太多了。”宗政昊龙颜大怒,可徐志和并不惧怕,他依旧说:“可是既然公主已经册封,理应回封地。” “是啊,经册封的皇子王孙若无特殊事由,理应回封地。”一旁沉默不语的易初突然开口,按照法规,是该回封地,只是这么多年来,皇子们都住在王都,所以久而久之就忘了这条法规。 徐相还在惊讶他为何突然帮自己说话呢,却见易初上前一步,又说道:“皇上,既然锦阳公主要回封地,那么已经册封的景王和闵王也应该回到自己的封地。” “什么?”徐相顿时火冒三丈,他竟然想趁机赶走景王,那怎么行?一旦回了封地,再进宫可就难了。 宗政珉强忍着没笑出来,心里对易初这个计策暗暗叫绝,然后面上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说道:“父皇,皇姐年少虽犯了错,但九年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况且这次她为北沧立下大功,理应受到好的待遇。丞相,你一再要求皇姐回封地,难道是想趁机把本王也赶走吗?啊!”宗政珉突然朝徐相大吼一声,反正他的耍赖本事全皇宫都知道,他也不在乎在这朝堂上耍一耍了。 “老臣不敢。”徐志和咬牙切齿地回答,转头又看向东方默,说:“皇上,锦阳公主立下大功,确实可以回宫居住。” “好,既然如此,那锦阳你就先搬去淑兰宫暂时居住,待朕为你修好公主府后,你再出宫。” “是。”宗政锦含笑点头。 “对了,听说你手中有一支很厉害的私军,是吧?”宗政昊突然问了一句,宗政锦点头,回答:“儿臣手中确实有一支三百人的私军,取名锦阳军。正因为他们,儿臣才能顺利打败青辉,其实他们才是最应该受到奖励的人。” “嗯,理应嘉奖,传令下去,犒赏锦阳军!另外,从今天起,将锦阳军编为正规军,由锦阳公主担任锦阳军统帅。”这条命令一出,震惊了朝臣,也就是说,锦阳公主有了自己的直系军队,是手握兵权的将领了! “谢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儿臣手下有一少将,名唐逸,此人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是为良将,此次战役他功不可没。”宗政锦想为唐逸争取机会,只有他进入朝廷,才能发挥他的才能。 “好,朕就封这位唐逸少将为正四品锦阳军副统领。”宗政昊很爽快地答应了,能为阿锦添一良将,他很乐意。 “谢父皇。”宗政锦十分高兴。可那边徐相气得脸都绿了,今日锦阳公主一回来,他们就吃了一个大亏,看来以后对付她要小心一点了。 “好了,你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先回淑兰宫休息,明日为你接风洗尘。” “是,儿臣告退。”宗政锦确实有些累了,她行了一礼便往转身退下了。 “好了,退朝吧。”宗政昊也无心留在这儿了,吩咐一声后就走了。众臣行了礼便陆陆续续地走出了金銮殿。宗政锦带着一行人也浩浩荡荡的朝后宫走去了。 第三十七章 冤家路窄 今日天朗气清,御花园中百花齐放,似是为了迎接锦阳公主的归来,它们竟是比平时更加艳丽了。东方华一行人一边赏景一边朝淑兰宫缓步走去。东屏几人是第一次来皇宫,对宫内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就连这些花朵她们都觉得比外面的好看多了。 可就在她们流连忘返之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入了她们耳中,“哟,本公主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打了胜战回宫的锦阳公主呀。”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桃红色宫装的女子在宫女的拥簇下正朝这边走来,她那美丽的脸庞上满是不屑与嘲讽。 宗政锦一看见那张脸,便知道她的身份了,皇贵妃徐氏的女儿宗政玉。占着自己的母妃是后宫之主,又有皇上的宠爱,所以就蛮横霸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大公主宗政颜出嫁之后,她成了皇宫唯一的公主,更是无法无天了,在得知东方华即将回朝后,她是一万个不愿意。 赵晴示意东屏,南絮恭敬地朝她行礼道:“拜见三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宗政玉冷哼一声,在看到宗政锦的容颜后,她心中嫉妒万分,明明她才是王都第一美人,这个宗政锦就不该回来的!她身后的宫女虽瞧不起这锦阳公主,但宫规不能不守,于是也朝宗政锦行了一礼。 宗政锦实在不想一回来就和这女人较量,于是准备直接绕过她离去,不想却被宗政玉拦下,只听她冷冷嘲讽道:“宗政锦,别以为你回宫了就可以重获父皇宠爱,本公主告诉你,你永远都比不上我。” 面对她的挑衅,宗政锦扬唇冷笑,冷厉的眸子望向她,高傲地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你,你放肆,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宗政玉气结,抬起手就欲打她,却被宗政锦一把抓住了手臂。宗政锦学过武,这力道自然大了一点,疼的宗政玉哇哇大叫。 宗政锦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本宫是御封的锦阳公主,从一品,而你不过是个没封号的公主,在我面前,你永远低一个头,若你继续胡搅蛮缠,本宫不介意打废了你,你知道的,本宫可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说完便恶狠狠地推开了她。 “你,宗政锦,你别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宗政玉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气得,竟然失态地哭了起来。 宗政锦懒得理她,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易初见过两位公主。” 抬眼望去,易初一身青色长袍立于百花丛中,配上那副绝世容颜,竟像是画中走出来的谪仙,让人心生遐迩。 宗政玉一见到易初,立马停止了哭泣,整了整衣容,然后步态优雅地朝他走去,异常温柔的声音问道;“易国师,你怎么来了?”脸上尽是女儿家的娇态。 “我......只是路过而已。”被她这么一问,易初只好随口编了个理由,他的目光越过宗政玉望向了她身后的宗政锦。 可宗政玉以为他在望自己,,高兴的说道:“那正好,不如让本公主陪你散散步吧。”她的内心一阵窃喜,其实她在第一眼看到易初时,便喜欢上了这个孤傲又绝色的男人,如今能有这么好的机会接近他,她岂能错过? 易初一愣,心里想着该怎么拒绝。而宗政锦瞧见他和宗政玉这样,早就生气了。在阳州,除了自己,他从未与任何女子靠的这么近,难道回了王都,他也变了?一向孤傲清冷的易初,也愿意接近那些女子了? 想至此处,宗政锦冷冷一笑,朝着莫荷道:“我们走。”说完转身就离去了。易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轻皱,正欲追上去,却被宗政玉拉住了,她轻扯他的衣袖,娇嗔道:“易国师,可不可以呀?” 易初心中反感,拂袖甩开了她的手,见宗政锦已经走远了,眉头皱的更狠了,他冷言道:“公主,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然后转身快速离开了。 这边易初走了,那边宗政锦也跑了,宗政玉望着满园春色,气得直跺脚,她一定要去告诉母妃,让母妃处罚东方华。 宗政锦看着眼前这座依旧雅致的淑兰宫,内心情绪复杂,这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她与母妃的回忆:母妃,阿华回来了! “奴婢们恭迎锦阳公主!”十二名宫女与八名太监齐声跪迎,他们是父皇赐给她的宫人,再加上自己带来的几人,足够了。 “公主,你要不要先去休息啊,这里交给奴婢们吧。”赵晴上前劝说,瞧着公主疲惫的样子,想是累了。 “好,那就交给你们了。”宗政锦确实累了,一回到淑兰宫,就感觉回到了家,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也松了,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涌上心头,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伺候宗政锦睡下之后,赵晴几人便安排人手打理淑兰宫了。而神云珑因为身份特殊便留在了宫外,由闵王出面,她暂时和唐逸住在了闵王府里。 ...... 大概傍晚时分,宗政锦才悠悠转醒。“公主,刚才皇上派人传话,说是怕您劳累,洗尘宴于明晚举行,不过,晚上皇上会过来陪您用膳。”赵晴一边替她梳洗一边报告情况。 东方华点了点头,依她父皇的性子,她早料到他很快就会来的。突然,她又问道:“我这回来,也没去拜见皇太后等人,是不是不合礼数?”虽然她并不想见到那些女人,但毕竟是长辈,这若传出去,还不得说她不孝啊! “公主,您放心吧,皇上早就下旨说您一路辛苦,请安之事明天再说。”一旁的南絮喜滋滋地回答,她一进宫便知道了自家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一般,想来当年去阳州定是有隐情的。 “哦。”既然有旨,那她也乐得自在。“你们去通知膳房,安排好晚膳,不是说父皇晚上会来吗?” “是。”替她插好锦簪后,赵晴就带着南絮出去安排了,正好这时东屏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严肃。 “公主,有一侍卫将这张字条交给了我,说是给您的。”东屏递上字条,宗政锦打开一看,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诧。竟是易初的字,他说今晚戌时在烟雨阁见面。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与自己见面? 宗政锦心中慌乱,脸色也变了,东屏见她这样,心里也是一慌,连忙问道:“公主,怎么了?这字条有什么问题吗?” 宗政锦轻摇摇头,沉声说;“不许跟任何人说这件事,连赵晴南絮也不能说。” “......是!”虽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这么做,但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东屏走后,宗政锦便将这字条烧了,在宫中生活必须步步谨慎,她与易初的关系,暂时还不宜让王宫的人知道。 大概申时的时候,宗政昊的龙辇终于到了淑兰宫。 “儿臣拜见父皇。”宗政锦恭敬地跪下行礼,看着眼前这个美丽高贵的女儿,宗政昊心中叹息一声,毕竟是分离了九年,当年爱跟他撒娇卖乖的小女儿如今却跟自己越来越疏远了。 “快起来吧,”他上前扶起她,拉着她的小手走进大殿,桌上早已布好了酒菜。 “这几年,委屈你了!”宗政昊沉声叹息,望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见他这样,宗政锦反而没什么抱怨的了,她浅浅一笑,说道:“儿臣知道父皇是为了我好,况且如果我没去阳州,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功绩,所以父皇不用内疚的。” “好,是父皇想多了,来,吃饭。”宗政昊见她能这么想,心里很是开心,一连给她夹了好多菜。一旁的宫人们都暗暗吃惊,连皇上曾经最喜爱的三公主都没有让皇上亲自夹过菜,可这锦阳公主一回来,就受到了如此高的待遇,看来这后宫是要变天了呀! 宗政昊摆了摆手,李公公会意地点点头,朝宫人们招了招手,领着他们退下了,赵晴几人也在宗政锦的示意下退了出去。等到殿内之剩下他父女二人后,宗政昊放下了玉箸,宗政锦知道他大概是有什么话要说了,于是也放下玉箸,抬头看着他。 宗政昊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可知朕为何要把你送去阳州?” “是为惩罚我,也是为保护我。”宗政锦又岂会不知。 “是,那你可知朕为何要派易国师跟你一同前去?” “不知!”其实对此她也有些疑惑,难道就是因为易初是璇玑阁的大弟子,所以才派他来自己身边的? “其实也不算是朕派去的,他是奉他师父遗命来守护你的。”对于玄机子的这一安排,宗政昊还是很欣慰的。 “璇玑阁前掌门遗命?”宗政锦大吃一惊,原来易初来帮助自己是奉了师命,这几年他一直在阳州教导自己,守护自己,难道是师命所迫?而非自愿?想到这里,宗政锦的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得她都透不过气来。 见她脸色有些发白,宗政昊连忙关心道:“阿锦,你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叫,宗政锦立马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轻摇头,低沉的声音问道:“他奉什么师命?”璇玑阁前掌门为何要让易初来帮自己? “这个你无须知道,只要你好好听易初的话就对了,相信父皇,国师这个人很值得信任。”宗政昊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宗政锦一愣,值得信任?她当然信任他了。听他的话?什么话?是那些话吗?父皇想要说什么? “父皇,如今朝廷还是徐氏独大吗?” 被她这么一问,宗政昊轻叹一声,说道;“唉!父皇老了,斗不过他们了,阿锦,父皇只能靠你了,你以后一定要把朝堂清理干净。”宗政锦昊说的半轻巧半严肃,让宗政锦有些摸不着他的心思了,父皇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呀? 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到她都来不及捕捉。她也没太在意了,转眼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她问道:“父皇,最近几年你都很少去后宫吗?”听密探说,她父皇自三年前就不怎么去后宫了,既不纳妃也不晋封,后宫倒是平静了很多。 没想到她会问这事,宗政昊愣了愣,说:“朕不去后宫,那些女人还安分些。”自沈淑兰死后,他就不想理会后宫那些女人了,这几年以身体不适为由,他一直住在龙福殿,倒是清净了不少。 宗政锦却不这么想,她笑着劝道;“父皇还是去后宫吧。” “为何?”不理解她为何要这么说。 “您几年没入后宫,若突然又宠幸后妃,那后宫会如何?” “大概会鸡犬不宁了吧。”宗政昊无奈一笑,那些女人最能折腾了。 “是,宫妃争宠,后宫大乱,那么前朝也会跟着,到时候徐氏出点岔子,也不是不可能呀?”宗政锦的冷眸中满是算计,一旦她抓住了徐氏的把柄,定要让他们万劫不复。 “好,这个办法好。”宗政昊笑着点头,可突然又有些为难,他说:“可朕不想去宠幸那些女人呀!” “又没让父皇您真的宠幸,您只要去后妃宫中坐坐,或者留寝就好了呀!”宗政锦可没傻到让他真去宠幸宫妃,让自己多几个弟弟妹妹来添堵。 知道她的意思了,宗政昊立马同意了,笑道;“好,就这么办吧,阿锦果然聪明。” “谢父皇夸奖!”宗政锦笑着颔首,然后替他夹了几道菜,父女二人吃了好一会儿,宗政昊才心情愉悦地回去了。而宗政锦却褪去了笑容,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第三十八章 夜会易初 天色越来越晚了,很快就到戌时了。王宫西南边的未名湖平时很少有人来,此时更是一片冷清,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有些阴森。未名湖旁就是烟雨台,这本是先帝为一宠妃修建的台子,供其游赏,可宠妃死后,先帝怕触景伤情,就封了这烟雨台。此时在月光的清辉下,依稀可见当年的烟雨芳华。 勾栏前,易初负手而立,一袭白袍迎风轻舞,那如瀑墨发仅用一支青白玉簪固定,失了白日一国之师的傲姿,此时的他更显高冷淡雅了。 宗政锦提着灯笼,一步一步登上烟雨台,在看到他的身影后,她突然停止了步伐,不敢再前进半步。这是她思念已久的人呀,如今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可她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能说。想起父皇所说的话,宗政锦内心一阵刺痛,那七年的相伴不过就是他的任务罢了,她还在痴念什么呢? “来了怎么也不说话?”易初突然转过身来,一双慧眼直盯着她。她虽然走的很轻,可易初还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只是许久不见她说话,便转过身来,谁知却看到她那略带忧伤的表情。聪明如他,当然会觉得宗政锦必是想起了两年前的事,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 宗政锦望着他那温雅如初的脸,朱唇微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叫声“先生”,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最终还是易初打破了这份平静,他低叹一声,清冷的声音说道:“阿锦,既已回到了王宫,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 宗政锦倏地睁大了眼,满是震惊与悲伤,她紧紧盯着易初,想从他的眼中看出点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没看到。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那张容颜依旧的脸,无不在告诉她,易初依旧是那个易初,他根本不在意两年前那场意外的告白。宗政锦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可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了笑容,不知为什么,易初觉得这笑容很是刺眼。 只听宗政锦淡漠的声音说道:“阿锦见过先生。”她缓缓行了一礼,又说:“先生,之前是阿锦不懂事,若有不敬之处,请先生莫怪。” “无妨,以后好好的就行了。”易初上前虚扶了一把,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可他却自动忽视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恢复和阿锦的关系。 “先生,阿锦有一疑问,请先生回答。”宗政锦坐在了易初对面,桌上还放了她平时爱吃的小点心,这让她很是意外。 “何事?” “您九年前随我去阳州,相助于我......是因为璇玑阁前掌门玄机子的命令吗?”尽管不想提这件事,可宗政锦还是忍不住问了,可能不亲耳听到他的回答,她是不会死心吧! 易初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件事,看她的表情,大概皇上已经都告诉她了,那他也没必要隐瞒了,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回道:“是,我当时确实是奉师父之命前去保护你......”只是后来的相守,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师命了。这句话留在了心底没说出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在没弄清楚之前,他不能说出来。 听到这个回答,宗政锦的心倏地下沉,她缓缓低下头,掩去了眼底的失落与忧伤,此时便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良久,她又抬起了头,低哑的声音问道:“你师父为何要你助我?”易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浅浅叹息一声,回答道:“聪明如你,又怎会猜不出呢?” 是啊,聪明如她,什么都能猜到,却唯独猜不透他。宗政锦抬眸,借着月光打探他这张倾城的容颜,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他一直将自己隐藏的很好。 “既然如此,”宗政锦无奈一笑,冰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我便顺应天意!”说给他听,又似说给自己听的。 易初拿着茶杯的手突然一顿,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不悦,只是面上却带着笑意说:“好,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的。”宗政锦点点头,抬头望月,一层薄云遮住了月光,倒让这夜色多了几分朦胧感。 “先生,这么晚叫我过来,不会只是想说这些吧?”宗政锦问了句,易初点点头,缓缓从袖中拿出一本册子,说道:“这上面记载了王宫众人的信息,还有朝臣之间的关系,我想这对你会有所帮助的。” 宗政锦接过册子,看都没看一眼,轻声道:“多谢先生,我会好好看的。” “好。”易初应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就无话可说了。 月光静静地照在烟雨台,宗政锦低眸也不知在想什么,易初就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白天没有仔细看,如今一瞧,她比以前更加美丽了,怕是在这北沧国无人可比了。可她脸上的疏冷之意却叫他的心莫名的烦躁,什么时候他与她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就在气氛极度冷清之时,宗政锦终于开口了:“你跟宗政玉很熟?” “什么?”易初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像根本不知道她说的宗政玉是谁。 “今日见你在御花园与她说话,我以为你跟她很熟。” “你是说那个徐妃的女儿玉公主吗?”易初总算明白过来了,他急忙澄清道:“我怎么会跟她很熟呢?今日.本来是要去找你的,谁知半路被她拦住了。” 见他这么急忙解释,宗政锦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可又不放心地问了句;“以前你在阳州,从不和别的女子多说一句话,今日见你跟宗政玉说话,我还以为先生你变了呢。” “今日不过是一时没防备,我还是以前的我,不曾变过。”易初一说完,心里就一阵诧异,奇怪,他干嘛要跟阿锦解释那么多呢?是怕她产生误会吗? 见易初皱着眉头,眼底带着淡淡的懊恼,宗政锦心底莫名地升起淡淡的喜悦,只是也没表现出来。 易初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他抬头看了看,见天色已晚,便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宫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宗政锦拒绝了他,起身拿起灯笼准备回去。 “这里很僻静,你又孤身一人回去,我不放心,走吧。”易初不由分说的接过她手里的灯笼,然后走在前面为她照路。 宗政锦脚步一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悲喜交加。如果没有两年前的那件事,或许她现在会很开心的跟易初一起生活。可是,当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后,她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了。他是易初,她是锦阳公主,她和他之间只能是主和辅的关系。 宗政锦一边想着一边跟着易初往前走去,月光静静地照在青石板路上,为这清冷的夜又添上了几分薄凉。在靠近淑兰宫的路边,易初与她分开了,毕竟人多口杂,目前他俩的关系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宗政锦接过灯笼独自一人回了淑兰宫,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易初面色阴沉,他和她之间终究是多了一层疏冷,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不,他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消除这层疏冷! 次日天微亮时,宗政锦就已经起身了。对于昨晚公主孤身出宫之事,赵晴几人也没有追问,反正公主平安回来就好了。 “公主,你想穿哪件衣服呢?”东屏捧着两套衣服站在她面前, 宗政锦看了两眼,指着那套淡紫色的宫装说:“就这件吧,面见太后,不可太过华丽,但又不能失了端庄。”虽然不愿见她们,但如今后宫还是徐太后掌权,表面功夫她还是要做的。 “好,”东屏欢喜地拿起那套紫色华服为她穿上,果然,她家公主穿什么衣服都美若天仙呀。 看着眼前身穿淡紫色暗纹莲花宫装的宗政锦,赵晴几人再次被震惊到了,真不知道以后谁能配得上这样的绝色公主呀! “替我绾发吧。”宗政锦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赵晴立马上前麻利的替她梳发。南絮端着首饰盒站在一旁,不一会儿,一头乌发就被绾成了高贵的公主髻,两鬓斜插一对羊脂玉花流苏钗,一朵淡紫色的牡丹绸花插在发髻正中,衬得她那张容颜更加娇美,赵晴又选了一对紫玉.珠耳坠挂在她那洁白如玉的耳垂上,瞬间多了几分妩媚。 望着镜中的自己,宗政锦满意地点了点头,询问道;“礼物可都备好了?” “放心吧公主,昨晚就准备好了,拿的可都是上等的东西呀!”南絮一脸的不舍,那些可都是好宝贝呀,如今要送给那些坏人,可不值得!她和东屏虽然刚到王宫,但锦阳公主以前的事她们都听赵晴说了,所以对后宫那些人也是恨的牙痒痒呀! 瞧着南絮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主仆三人都被她给逗乐了。“没出息的丫头,这点东西算什么?咱们阳州又不是没有了。”赵晴忍不住打趣她,那些东西都是死物,她才不在乎呢。 “好了,好了,别打趣她了,时辰也该到了,走吧。”宗政锦及时打断了她们,起身便要往外走,三人见状,立马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洗尘宴 长乐宫中,徐太后一身玄色华服卧坐在主位上,徐映容乖巧地坐在她的身边。下边坐着一些妃嫔,说是来请安,其实也就是想看看那位锦阳公主吧。 “母后,您待会儿可要好好教训那个死丫头,昨天她在御花园欺负了玉儿呢!”徐映容忍不住告状,她一想到昨天的事就生气,才刚回宫就敢欺负她的宝贝女儿,简直是找死。 徐太后闭着眼睛,慵懒的声音轻讽道:“就玉儿那性子,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锦丫头才刚回宫,又怎么会欺负她呢?”这次锦阳立了大功回来,徐太后很是吃惊,就连对她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狠辣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也没必要非得赶尽杀绝,况且她认为宗政璟成为太子已是定局,也不是一个锦阳公主就能改变的。 “母后......”徐映容如何猜不到她的想法呀。自锦阳打了胜战的消息传回宫后,徐太后的态度就变了,这让她很是担忧。爹爹传来消息,说是苏黎让他们务必除了锦阳,这下可如何是好呀? 正在她苦恼之际,一阵传唤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锦阳公主到!”听到这声音,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紫色华服的绝色女子正缓缓朝她们走来,那出尘的气质,那优雅的步伐,那高贵的神态,直叫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绝.色公主呀! 徐太后也是深深的惊叹了一把,这个孙女比她的母妃更加美丽,更加高贵,北沧有一个如此绝美的公主,她的脸上也有光呀!此时的她满心喜悦,却完全忘了九年前她是如何狠绝地逼走了锦阳。 徐映容在惊叹之余又是无比的愤恨,这个死丫头像极了沈淑兰,一想到那个贱人,她就想起这些年皇上对她的冷淡,顿时对宗政锦又多了几分恨意。而其他妃嫔在惊叹之后,又是满脸不可置信,这样一个柔弱公主,又怎么会带兵上战场呢?还打了胜战,真是了不得呀。坐在下首的荷妃此时内心是满满的妒意,她的女儿被宗政玉比下去也就算了,没想的这丫头一回来就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所有的风光都被她们母女给抢了,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怒? “锦阳拜见皇太后,千岁千千岁!”宗政锦缓缓跪下行礼,动作优雅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 “起来吧。”徐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谢皇太后。”宗政锦起身,后面赵晴几人也跟着起来了。 “这次你为北沧立了大功,真是好样的。”徐太后的声音略显苍老,宗政锦抬眸望向她,果真是老了许多。只听她轻柔的声音说道:“身为北沧的公主,锦阳有责任保护北沧。” 不卑不亢,宠辱不惊,若好好培养,定能为北沧带来巨大的利益。“好,好,好,”徐太后连说三个好,眼中闪着满满的精光。宗政锦怕是不会想到,此时的徐太后竟然有了想培养她的念头。若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宗政锦一定会忍不住嘲讽,就凭她,也配吗? “锦阳从阳州回来也不知该带些什么,此物送给皇太后,略表锦阳的孝心,还请太后收下。”宗政锦从赵晴手中接过一个银色锦盒,恭敬地递到太后面前。徐太后微笑着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震惊了。徐映容见状,连忙凑上去看了眼,这一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好孩子,有心了。”徐太后十分开心得将盒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一把紫檀扇。 “太后,此扇是用金星紫檀木做成的,稍一扇动便会闪闪发光,扇面雕刻的是南山寿,东海福,扇坠挂的是阳州紫玉,此扇天下只此一把。”宗政锦细细解说着,她越说徐太后越开心,而妃嫔们是越嫉妒。 “好,好,这是哀家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见徐太后笑得这么高兴,宗政锦嘴角轻轻上扬,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芒。这把耗费了连城郡三个月的时间才做好的紫檀扇,可不仅仅只为博她一笑呀! “皇贵妃,这套紫玉头面是锦阳的一番心意,还请收下。”宗政锦示意东屏在徐映容面前打开那套首饰,果然一见到这么精美的紫玉首饰,徐映容立马就换了脸色,两眼直冒金光,真恨不得立马戴到头上去。 “多......多谢了。”虽然不喜欢锦阳,但这套首饰她却是极爱的,徐映容示意婢女上前收下了这份礼。 宗政锦很满意她们的表现,之所以没有送太后紫玉首饰,是因为她作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不可能没有紫玉,但金星紫檀扇就不同了。这金星紫檀乃是阳州的稀有之物,所以她不允许将金星紫檀作为商品出售,只每三年进贡一次给她。所以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这个,如今送给太后自是刚好。 得了礼物的徐太后等人心情很是不错,宗政锦与她们闲聊了几句之后,就跪安回宫了。 临近傍晚,皇宫正门打开,文武百官和世家大族皆穿着华衣,陆陆续续地朝太极殿走去。今日是锦阳公主回宫的洗尘宴,皇上有旨,凡五品以上的官员皆要赴宴。这般的恩宠,不得不让一些人动了心思。 淑兰宫中,宗政锦沐浴过后,便由着赵晴几人给她打扮了。想到晚上的洗尘宴,她就一阵头疼,要面对那么虚伪的面孔,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和好相处的样子。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赵晴一边替她绾发,一边安慰说:“公主,今晚宴会沈小姐和唐将军都在入邀之列,有他们在,也不会那么无聊的。” “恩,还好有他们在,”宗政锦点点头,又想到说:“你们三个以后行事也要万分小心,徐家一定会在暗处盯着我们,我们可不能让他们抓住什么把柄。” “是,公主。”三人异口同声,就算公主不说,她们也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公主,时辰到了,该去太极殿了。”南絮提醒道,“好,走吧,”宗政锦已经打扮好了,赵晴上前扶着她起身,然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朝太极殿走去了。 此时的太极殿已是华灯彩带,除了皇上,太后和主角锦阳公主没到之外,其余人都到齐了。徐映容一身紫色华服,绾着飞仙髻,一张精美的脸蛋保养的相当好,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她优雅地坐在龙椅的下首,冷眼看着下面的一群人。 宗政璟坐在席上,面带微笑的与身边的世家公子们谈笑着,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宗政玉穿着一身粉色宫装,打扮得十分俏美,吸引了在场不少男子的注意力。可她的目光却一直流连在对面国师易初身上,奈何人家易初是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如此场合下,她又不能公然走过去与他交谈,只能闷闷不乐地听着世家小姐们对她的恭维之话了。 宗政珉领着唐逸,神云珑走向易初。“见过易国师”,唐逸朝他行了一礼,眼中带着小小的激动,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毕竟朝廷中还没人知道易初之前在阳州的生活。 易初只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叫他回席。神云珑知道要掩人耳目,只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跟随宫人的指示走到了自己的席位。 “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锦阳公主到!”随着一声尖叫,全场肃静,大家齐声下跪迎接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看见几个身影从他们面前走过去,易初微微屈身,在一个蓝色身影经过时,他鼻尖嗅到了淡淡的梅花香,薄唇轻轻上扬,他知道这是阿锦身上的香味。 “平身。” “谢皇上”众人起身,小心翼翼的往高处望去,宗政昊穿着龙袍威严地站在正中间,太后一身玄色凤袍淡然地站在他的左侧,而那位蓝衣女子......众人凝神屏息,无不震惊,这天下竟然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只见她身穿浅蓝色梅纹流光染金宫裙,一头长发绾成高贵的公主髻,头戴五尾凤冠,斜插一支精美的牡丹金簪,那张芳颜未施粉黛便已叫百花尽失颜色,那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让他们有一种想臣服在她脚下的冲动。 那些原本还在偷看玉公主的男人们一看到锦阳公主后,立马就呆住了;之前还在嘲笑锦阳公主定是粗鄙之人的女子们此时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宗政玉满脸嫉妒,凭什么锦阳一回宫就抢尽了她的光环,她不甘心,她不服!她一定要打败这个死丫头! “今日是为朕之爱女锦阳举办的洗尘宴,众爱卿也无须多礼,尽情吃喝玩乐,朕宣布,宴会开始!”宗政昊一声令下,礼钟敲响,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 宗政昊坐回了龙椅,老太后也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难得有个宴会,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参与这些了,今日坐在这里看看也不错。 宗政锦缓步回到自己的席位,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竟然坐在了云尘的旁边。心底莫名的紧张雀跃,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余光瞥到易初只专注地吃着酒菜,仿佛没看到她在旁边,本来心里有些失落,可转念一想,这是公共场合,她这个刚回宫的公主确实不该与当朝国师有太多接触。 正想着事,突然觉得面前有一片阴影,宗政锦抬头一看,竟是宗政璟。 “臣弟敬皇姐一杯,恭迎皇姐回宫。”他面上带着儒雅的微笑,手拿一杯酒,看上去很是恭敬的样子,如若没看到他眼底的寒光与不屑之色,宗政锦还真会被他骗了。 “多谢,以后还请皇弟多多照顾呀。”客套话谁都会说,宗政锦笑着喝下了一杯酒。宗政璟探究地看了她几眼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第四十章 沈家舅舅 这边桌上的酒还未斟满,那边宗政玉又走了过来,她倒是直率,丝毫不掩饰对宗政锦的讨厌。 “若不是父皇在看着,本公主才不会来敬你酒呢。”她小声的对她说,宗政锦失笑,道:“你想敬,本公主还不想喝呢!” “你......”宗政玉正想发飙,却看到易初朝这边看来了,她瞬间换上了一副温柔的表情,笑说:“皇姐一路辛苦了,皇妹敬你一杯吧。”宗政锦满脸错愕,再见她斜眼看向易初,便什么都明白了,一时心中恼火,冷脸点了点头,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 见她都喝完了,宗政玉也不好再磨蹭,小呡一口后才慢吞吞的朝对面走去,走时还不忘朝易初直抛媚眼,奈何易初都没看到她,倒叫一旁的宗政锦很不开心,又喝了一杯酒。她的酒量不算好,这三杯下肚,就有些头晕脸红了。 “对了,那位大公主宗政颜呢?”她环视了一圈,发现宗政颜竟然不在,这种场合她怎么会错过呢? 听到公主的问话,赵晴立即俯身,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大公主前不久为夫家添了一子,如今正在月子中,不宜出门。” “哦,怪不得呢”,宗政锦了然。要说这宗政颜的婚事,也算是一波三折了,原本与她订婚的是王侍郎家的次子王子凌,可后来出了阳州瘟疫之事,王子凌被发配边疆,他二人的婚事自然也就作废了。可王家为了娶到公主,硬是让王家最小的儿子王子聪娶了公主,那王子聪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大公主又是个火爆脾气,两人婚后三天两头就吵架斗嘴,闹得王府鸡犬不宁,如今好不容易大公主为王家添了一个儿子,这以后日子也会好过多了。 想到这儿,宗政锦不由得轻笑,怕是那宗政颜还记得王子凌的仇,这以后会少不了找自己的麻烦吧。 “臣等参见锦阳公主,恭迎公主回宫。”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宗政锦抬眸,她的面前站了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年轻男子。仔细看去,那中年男人和自己的母妃竟有几分相像。 宗政锦心中已有七八分明白,只是面上却装着疑惑的问道:“你们是?” 中年男人立马讨好的笑道:“公主那时年幼,怕是已经记不清了,臣是沈贵妃的弟弟,您的舅舅呀!” “呀,本公主听母妃说过,你是怀贤舅舅?”宗政锦故意开心地问道,那几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笑容立马就僵在脸上了,那个男人颇有些尴尬地说道:“公主,臣是沈怀远,是您的二舅。” “哦,原来是怀远舅舅啊。”宗政锦心中冷笑,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沈怀远了,可在她心中,她的舅舅只有一个,那就是与母妃一母同胞的亲舅舅沈怀贤。虽不曾见过,但她知道怀贤舅舅待她和母妃极好,至于这个庶舅,哼!母妃去世那年,沈家遭到了徐氏重击,这个舅舅为了荣华富贵,竟然投靠了徐氏,亲舅沈怀贤为了查出母妃死因,遭徐家陷害,被贬到了西北做郡守,至今未被召回。当年她在后宫处处受挫时,可没见这个舅舅来看过自己呀,如今她荣耀回朝,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来认亲了? “公主,当年您受苦了,臣一心想帮公主,可是沈家已经败落,臣也无能为力呀!”沈怀远恨不得挤出两滴眼泪来,以表示自己真的很担心她。 “对呀,公主,这几年我们听说你在阳州的生活,真是担心您呀。”他的夫人刘氏也摆出一副很是担忧地样子。 宗政锦冷眼看着这一切,对于他们,她实在是表现不出什么好感,只是面上却扯出一个笑容,她举起酒杯,说道:“锦阳知道舅舅,舅母关心就知足了,如今锦阳回来了,你们也该宽心了,锦阳敬你们一杯。” “见过公主。”那个沈维恩满脸痴状盯着宗政锦,惹得她身后三个丫头是怒目相对,这个男人竟敢如此直勾勾盯着公主,真是大胆!不要脸! “表哥好。”宗政锦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但对于这种人,她连应付一下都懒得做了。他们还想继续套近关系时,一男一女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参见锦阳公主,公主千岁!”唐逸,神云珑一前一后站在宗政锦面前,宗政锦点点头,又看向沈怀远几人,抱歉地说:“舅舅,真不好意思,他二人可能有事与我相商,你看.....” “哦,好,那臣等就先告退了,若公主有空,可随时来沈府玩乐。” “好,”目送着他们离去,直到他们走远了,宗政锦才褪下一脸虚伪的笑容。 “公主姐姐,那些人可真虚伪。”神云珑甜甜地声音传来,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宗政锦这才注意到小丫头今日打扮得十分俏美,一身浅碧色纱裙衬得她肤若凝脂,灵动可爱,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只需轻眨几下,就能勾走多少男人的魂魄呀。 “啧啧,云珑今天可真漂亮。”一听到宗政锦夸她,神云珑立马就脸红了,羞涩的声音问道:“真的吗?很漂亮吗?” “那是自然,我可从不对你说假话呀。”宗政锦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对于神云珑,她真的就像对待妹妹一样,这两年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除了想追唐逸外,更多的是想真心帮助自己,她放弃过优越的神家大小姐生活,甘愿跟在自己身边任劳任怨,光着一点,她宗政锦就要好好对待神云珑了。 “嘻嘻!”神云珑被她逗乐了,转头去看唐逸,想让他也夸自己几句,可唐逸却抢先一步,说道;“你不是吵着要来敬酒吗?怎么还不敬?” “呀,对哦,公主姐姐,这杯酒我要敬你的。”听到唐逸的话,神云珑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连忙端起酒杯,和唐逸一起敬酒。宗政锦已经有些头晕了,但他二人的酒不能不喝,只能强忍着不适喝了酒。 “公主,您没事吧。”见她有些疲倦地撑着头,东屏上前小声询问, “我有些累了,等会儿直接向父皇告辞吧。” “是”,三人正准备扶着宗政锦起身,谁知宗政珉这会儿赶了过来。 “哎,皇姐,我这酒还没敬呢,您要去哪呀?”见他端着酒嬉皮笑脸地站在自己面前,宗政锦的头更疼了,她哀怨道:“阿珉呀,皇姐不能再喝了。” “没事,你不能喝,就让赵晴替你喝呗!”说着便把酒杯递到赵晴面前。 “殿下,赵晴不会喝酒呀。”赵晴急忙推辞,她可从未碰过酒呀,一旁的东屏,南絮也是满脸着急,这个闵王殿下,怎么净找赵晴麻烦呢。 宗政锦本想阻止,可一看到宗政珉那期待的小眼神,便无奈地摇头,说道:“好吧,赵晴,你就喝了吧。” “公主,我.....”赵晴这下是想拒绝也不行了,公主逗发话了,她能不喝吗?于是苦巴巴地拿过酒杯,一脸不情愿地喝下去了。 “南絮,快带赵晴下去休息。”见她这样,宗政锦赶紧吩咐带她回去,南絮得了指令立马带着赵晴退下了。宗政锦又看向宗政珉,略带责备的声音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吧,你现在这么欺负赵晴,我希望你以后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着这略带深意的话语,宗政珉只是嘿嘿一笑,点着头说“会的会的。”然后带着一脸得逞的笑意缓步离去了。 过了片刻,宗政锦向皇上告退了,她实在是头晕了。对于锦阳公主这个主角的离去,大家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皇上还在,他们也没有先走的理由。只是大家不曾注意到,锦阳公主走后不久,国师易初也悄然离席了。 易初借着月光,无目的的朝前走去,他本就不喜欢这些宴会,可今日是阿锦的洗尘宴,他不得不来,见阿锦离席了,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那丫头喝了不少酒,也不知怎么样了? 易初眉头轻皱,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关心之色。抬头看着月亮,一时也不想回去了,不如去烟雨自赏月,这样想着,便朝那边缓步走去了。 在距离烟雨台还有点距离时,易初瞧见了一个身影,走近一看,竟是东屏。 “见过易国师”,见他朝自己走来,东屏上前一步行礼。“你怎么在这儿?”易初平静地望着她,而心中已有了答案,想必阿锦也在此吧。 果然,东屏回答到:“公主说想来此处吹吹风醒酒,叫奴婢在此把守。” “那我去看看她,”易初一听宗政锦在楼台上,便准备过去,东屏却是伸手拦住了他,说道;“国师,公主说不让别人打扰她。” “我又不是别人。”他冷眼望了一下东屏,然后丝毫不顾她的阻拦,执意走上去了。 “哎.....”东屏本想拦他,却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若是易先生上去了,怕是公主也不会怪罪的,这公主心里的想法别人不知道,可她们三个却是一清二楚呀,若是能促成公主与易先生.....嘿嘿,那就太好了,东屏想想就觉得可行,便也不再去阻止了,反而站的更远,想替公主和易先生把风,这样的情景倒更像是深夜私会了。 第四十一章 烟雨台交谈 易初一走上烟雨台,便瞧见宗政锦背对着他,靠在勾栏前抬头望月,那纤柔绝美的背影在月光的拂照下更显孤清了。易初上前几步,宗政锦终是被惊到了,她猛地回头,一看到是易初,呆愣了几秒后,清冷的嗓音说道:“我不是说不许别人上来了吗?” “我是别人吗?”易初听了她的话,脸色渐渐泛寒。 宗政锦浅浅一笑,随口而说;“是,你是北沧国师易初!”“阿锦!”易初的声音带了几分怒意,眉头皱的更紧了,宗政锦的酒醉瞬间就清醒了,她知道他生气了,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发火。 看着他那双满含怒火的眼睛,宗政锦心中一紧,连忙说道;“算了,当我没说。”然后快步走到桌边坐下,随手拿起盘中的苹果把玩着,这中间也不敢抬头去看易初,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害怕易初发火。 易初见她立马认错,乖巧地坐了过来,怒火也渐渐消了,但一想到她那样的态度,说那样的话,他就心中烦躁,他一点也不喜欢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 “阿锦,我希望......你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同心协力,不要有任何的间隙。”易初淡漠又含着几分恳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宗政锦胸口一窒,面色有一度的僵硬。 像以前那样?可能吗?发生了的事情是不会被时间抹去的。可是不同意又能怎样呢?最终,宗政锦只能违心地点了点头,抬首望向他:“先生,阿锦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见她诚恳答应了,易初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了,他转身坐到了她旁边,见她面色泛红,又忍不住轻斥道:“你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了。” “我也不想喝呀,可他们敬酒我又不能拒绝。”宗政锦一副逼不得已的样子,就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她就已经决定深藏这段感情了,与其苦苦痴恋,倒不如和他做对真心相待的师徒,至少,他可以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呀。这么想着,宗政锦的笑容便也多了几分真意。 “那看来,你还得多学学怎么喝酒了?”易初见她真心笑了,一时也就放心了不少。 “先生,我才刚回来,您又要教学啊!”宗政锦很是无奈,她才刚回来就要她学习,还能不能让她安安静静地做个公主了? “你若酒量够好,我又何至于逼你?”易初是铁了心要让她学习。宗政锦见他是认真的,只能无奈点头:“好,我明天就开始学。”大概是疲倦了,宗政锦用手支撑着脑袋笑意盈盈地望着易初。 “好”,见她如此可爱的模样,易初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眼下这样的情景倒跟两年前的相处很是相似,没有间隙,两人也无话不说。 “对了,先生,你可知我那舅舅沈怀贤现在情况如何?”宗政锦突然想到今日的情形,她觉得要把她那亲舅舅召回宫了。 “你是说沈怀贤?他是你的亲舅舅?”易初反问道,对于沈家的事,他了解的不多,但他也知道现任沈家家主并非阿锦的亲舅。 “对,他是我母妃的亲哥哥。” “据我所知,他现任西北苍州郡守,在他任职期间,苍州治安严谨,百姓安居乐业,倒是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那可有办法让舅舅回朝?”如果沈怀贤回来了,那她就有娘舅家这个靠山了。 易初知道她的意思,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道;“这几日,我联系其他官员,正准备对都察院御史下手,他是徐党的人,这些年一直在替徐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一旦他下马了,你舅舅就有机会回来了,阿锦,你觉得......”易初抬眸,却发现这小丫头竟趴在桌上睡着了,大概是醉酒的原因,那粉嫩的小脸竟比往日更加红艳了,额前青丝垂在脸上,平添了几分恬静。易初有那么一瞬间恍神了,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一醉酒警觉性就这么低了,随随便便就睡着了。”话语中虽很气恼,可那眼中却流露着满满的宠溺。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将那几缕青丝拂开,然后伸手慢慢把她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的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东屏无聊地坐在石头上数着星星,突然听到脚步声,头一偏就看到了易国师抱着公主走了过来,东屏急忙跑过去,刚想出声询问,却发现自家公主已经睡着了。看着公主很享受地躺在易初怀中睡觉,东屏有些受不住了,这两人......发展这么快了?! 易初无视她那疑惑的眼神,淡淡说道:“我悄悄送阿锦回宫,后面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奴婢知道。”东屏会意地点点头,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该怎么做,若是让别人看到国师大晚上抱着公主回宫,那明天宫里肯定要炸开锅了。 听到东屏的保证,易初这才抱着宗政锦缓缓朝淑兰宫走去。东屏看着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公主待他们极好,同样,她们也希望公主幸福快乐,而这普天之下,能让公主幸福的怕是也只有易国师了吧。 看着易初抱着熟睡的公主从屋顶上飞下来,赵晴与南絮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们的眼睛机械地眨了几下,终于确定她们不是在做梦,这的的确确是真的。 “开门”,易初清冷的声音让她们瞬间回过神来,匆忙上前打开了内殿的房门。 易初抱着宗政锦径直走向床榻,轻轻的将她放下,然后替她脱了鞋,最后帮她盖上被子,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极其温柔,着实震惊了身后的两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谁能来告诉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呀? 在确定宗政锦已经安睡之后,易初才转身朝门外走去,在经过南絮,赵晴身边事,他提醒了一句:“阿锦喝了不少酒,明早醒来可能会头疼,,你们要备好醒酒汤。” “是”,两人很是恭敬地点了点头。易初走了几步后,又似想起了什么,转身冷冷的对她们说道:“作为公主的侍女,你们该学会如何替公主分忧,她不能喝酒,你们就要学会挡酒,我不希望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明白吗?” “是,奴婢知道了。”两人连忙低头承认错误,听到了答复后,易初才拂袖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他走远了,两人才敢抬起头来,真是的,在易国师面前,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浑身散发的冷冽之气,直叫她们心尖颤颤。 “赵晴姐姐,我们为何要听国师的话呀?”冷静之后,南絮就郁闷了,这易国师又不是她们的主子,她们怎么就那么听话啊。 赵晴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脑袋,说道:“易国师的话也是为公主好,我们为何不听呢?再说了,这公主对国师的心思,别人不知道,难道你我还不清楚?既然公主愿意听国师的话,那我们也听从就好了。” “嗯,对哦,这么一说还真是呀。”赵晴懒得再说了,她快步走到床边,看到公主睡熟的样子,一阵叹息,看来公主是真喝多了,被国师这样抱回来都没醒。 南絮上前看到她那红艳的脸,又将赵晴拉远了些,小声问道:“不过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这易国师怎么会抱着公主回来呢?” 被她这么一问,赵晴也是满脸疑惑:“当时只有东屏姐姐在公主身边,她一定知道,走,我们去找她。”“好!”两人迅速退出寝殿,兴冲冲地找东屏去了。 ...... 次日,清晨的阳光穿过华丽的九重纱帐照在床上的绝色容颜上,似是被强烈的光刺到了,宗政锦缓缓睁开眼睛,随之而来的头痛感让她忍不住轻叫出声,然后昨晚的一幕幕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记得她明明在和易初讨论让舅舅回朝之事呀,后来怎么就回到寝宫了呢?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际,赵晴几人听到屋里的动静,已经捧着水和衣物走进来了。 “公主,你醒啦。”赵晴上前扶起她,宗政锦问道:“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三个丫头听她这么问,都不由得笑了,东屏已将大致情况告诉她两了,想到公主和国师有望能进一步发展,这三人别提多兴奋了。 南絮笑嘻嘻地回道:“公主,昨晚是易国师送你回来的,您睡着了,是国师抱你回宫的。”她还特意将“抱”字说重了几分。 看到她们那满是暧昧的表情,宗政锦的脸微微泛红,她自是没想到竟是易初抱她回来的。只是昨晚她已经决定深藏这段感情了,又岂能再因为这些小事而动心呢? 宗政锦望着他们三人,正色道:“我和国师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昨晚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以后我们还是像在阳州那样相处,一切都和两年前一样,你们也莫要胡说了。” “公主......”“好了,替我梳洗吧。”宗政锦打断了她们想说的话,径直走向梳洗台。 “是,公主。”三人互望了一眼,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公主都这样说了,那她们说再多也没用了,虽然遗憾公主不能和易国师在一起,但既然是公主的决定,她们也绝不忤逆。 “对了,云珑现在还住在闵王府吗?”宗政锦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神云珑一个女孩子家总是住在闵王府,这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呀。 “回公主,神小姐搬到唐将军府上住了。”赵晴轻笑着回答,“呵呵,我倒忘了,唐大哥有了自己的府邸,依云珑那性子,自是吵着要过去的。”宗政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晗晗还真是执着呀! “对呀,这唐将军刚开始也是不愿意的,可神小姐那磨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最后唐将军只好同意了。”说到神云珑那追人的手段,几个人都无奈地笑了。 第四十二章 帝临后宫 主仆几人正说笑着,门外走进来一名侍女,她行了一礼,说道:“启禀公主,皇上派人传话,让您去龙福殿用膳。”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侍女又恭敬地退了下去。正好东屏替她系好了腰绳,宗政锦一边摆弄衣袖一边说道:“走吧,别让父皇等久了。”虽然不知道父皇为何要叫她去吃饭,但总不是真的只叫她吃个早饭这么简单吧。 来到龙福殿,李公公已在殿门口候着了。“参见锦阳公主”,李公公缓缓行了一礼,宗政锦上前虚扶了一把,柔声说:“这么早就让公公在门口候着,锦阳真是过意不去呀。” “哎,公主折煞老奴了,皇上在里面等着呢,公主快请进。”李公公笑眯眯地请她往里走。刚才公主对他这么客气,这让他的心里很是温暖,想着这锦阳公主跟当年的沈贵妃一样,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主子,难怪皇上如此宠爱她呀! 一进殿,宗政锦就看到她的父皇已经坐在桌边了,桌上摆满了食物。 “锦阳拜见父皇。” “免礼,”宗政昊上前扶起她,引她坐到了座位上,“来,这些食物都是朕特意让御厨做的,有你最爱吃的鱼片甜粥,还有梅花糕,你尝尝。” 看着眼前自己最爱的食物,宗政锦心里一暖,这么多年过去了,父皇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喜好,如若他不是皇帝,那他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谢父皇”,宗政锦端起粥尝了几口,果然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味道。看她吃的这么香,宗政昊心满意足地笑了。 两人吃完早膳后,宗政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半开玩笑地说道:“阿锦呀,如今你已十七岁了,你大皇姐都成家了,你也该议亲了。” “父皇......”宗政锦心里猛地一颤,难道父皇想让她成婚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婚事由皇家做主,但她没想到一回宫父皇就提这件事了。对呀,她都十七岁了,一般女子十五岁便可出嫁,而她身为皇家公主,早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可是...... 宗政昊见她脸色不太好,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给她找的夫婿不好,连忙说道:“阿锦,你别担心,父皇绝不会随意定下你的婚事,定会给你找一个全天下最优秀的男儿,这样才能配得上朕的宝贝女儿呀。” “谢父皇”,宗政锦面上娇羞地笑了,可心里却是一片苦闷,最优秀的男人?在她眼中,怕是没有人能和他相比了吧。 “哎,对了,阿锦,上次你说让朕入后宫假宠宫妃之事,朕已经应下了,只是,朕还没想好先去找哪位妃嫔呀?” 宗政昊的话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只见她莞尔一笑,甜甜的声音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人选。” “哦?你说说看。” “大皇姐前几日喜得贵子,您又得了一位金孙,想必荷妃娘娘定是高兴坏了,您难道不该去看看她吗?”看到宗政锦那狡黠的眼神,宗政昊心领神会,笑斥道:“你个坏丫头,你是想让徐妃与荷妃反目成仇呀。” “父皇,儿臣可没这么说呀。”宗政锦那一脸无辜的表情逗乐了宗政昊,惹得他哈哈大笑。宗政锦也掩唇笑了起来,眼底的寒意一闪而过:皇贵妃,荷妃,你二人不是关系很好吗?那好,这次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不能站在同一条船上了! 第二天宗政锦还未醒,后宫就已经炸开天了。自三年前皇上以身体不适为由,后宫已有三年未得到皇上召幸了,可就在昨晚,皇上竟然去了庆元宫召幸了荷妃,今天一大早更是高调地赏赐了许多珍宝,这个消息让沉寂多年的后宫再次喧沸起来了。 对于荷妃,众人是既羡慕又嫉妒,皇上重临后宫,第一个宠幸的竟然是毫无姿色可言的荷妃,虽说是因为大公主生子,皇上才去看望荷妃,但大家还是心有不甘。不过皇上既然重临后宫了,那她们的机会也就来了。自此之后,后宫又恢复了争宠斗艳的日子。 金翎宫。 “嘭!”一个上等的白瓷花瓶被狠狠地砸向地面,瞬间碎片飞溅一地。 “贱人,”徐映容心中怒火难平,脸上满是不甘,皇上重临后宫,第一个宠幸的竟然是荷妃,“平日里对本宫唯命是从,背地里竟然勾引皇上临幸她,好一个荷妃,好你个张雅荷!” “娘娘,那种人不值得您生气,一个小小荷妃,又怎么是您的对手呢?”宫女绮玉一边劝慰一边倒了一杯茶给她,徐映容伸手接过喝了几口,神情稍稍缓和了些,只是胸口还是堵得慌。 巧香不甘示弱地上前,恭声道:“,娘娘,如今皇上已然是要重临后宫了,凭娘娘的姿色还怕迷不住皇上吗?到时候稍一使劲,这皇后宝座还不是娘娘您的呀!” 这次她说的话倒是很得徐映容的心意了,只见徐映容瞥了她一眼,傲慢地说道:“这还用你说?皇后之位除了本宫还有谁能有资格坐上去!张雅荷是第一个被宠幸的又如何?这最后的赢家还不是本宫!” “恭喜娘娘!”两人适时地齐声下跪拜首,听了这话,徐映容的神色更加得意了,仿佛她已经是皇后了。 “对了,等会儿派人请景王进宫一趟,这孩子已经几天没进宫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想到她那个聪明能干的儿子,她就满脸骄傲。如今这王朝对景王的赞美是不绝于耳呀,说他仁爱有嘉,机智果敢,文武双全,比起那个玩世不恭的闵王可是好太多了,在她看来,这太子之位非她儿莫属。如今璟儿已经十七岁了,该议亲了,若是能为他找一位家世背景极好的王妃,那就如虎添翼了。想到这儿,徐映容眼中的算计之意尽显,她要赶紧给儿子挑个好王妃了。 ...... “公主,您都不知道,今早这后宫已经炸开天了!”南絮在一旁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早上听到的一切,神情激动得仿佛昨晚被临幸的人是她似的。 赵晴在宗政锦身后沉默不语的替她绾发,看上去有些不开心。“这后宫以后可就热闹了”,宗政锦浅浅一笑,然后对着南絮吩咐道:“对了,南絮,你去告诉东屏,我想吃四喜丸子了。” “哦,好的。”得了命令,南絮立马放下手中的事,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宗政锦望着镜中的赵晴,轻声问:“小晴,你不开心?” 赵晴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奴婢没有不开心。” 宗政锦立马转过身来,凝视着她:“你我主仆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是因为父皇临幸荷妃而不开心吗?” “我......”被宗政锦看出了心思,赵晴心中的委屈立马就涌了上来,她略带埋怨的声音说道:“公主,皇上为何又临幸宫妃了?奴婢是替沈娘娘难过,皇上是不是已经忘了沈娘娘了?” 听到她的回答,宗政锦心头一暖,原来赵晴竟是在为她母妃打抱不平,真好,还有人记得她母妃。宗政锦含笑看着她,说;“傻丫头,其实是我让父皇这么做的。” “什么?公主你.....”赵晴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这么做。 “后宫太过平静,想对付徐妃就难多了。如今父皇重临后宫,宫妃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争宠的,那徐妃也会不甘示弱的,到时候找她的错处可就简单多了。不过你也放心,父皇并非真的宠幸,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听到这样的解释,赵晴登时就明白过来了,她轻呼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害奴婢担心死了。” “傻丫头,你还信不过我吗?” “奴婢当然相信公主了,不过,皇上假宠幸宫妃,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赵晴也不傻,公主的意思她明白,可是皇上假宠幸并不是长久之计呀。 “不会识破的,”宗政锦自信地笑了笑,“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皇上能去她们的寝宫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足够她们在宫中炫耀了,谁还会傻傻说出皇上有没有宠幸她们呀。” “恩,对呀。”赵晴点了点头,公主说的没错,这些女人一贯都是如此的。 “走吧,该用膳了。”见发髻已经梳好了,宗政锦起身往外厅走去,赵晴解了心中的结,也高高兴兴地跟了上去。 ..... 自那晚宠幸荷妃后,皇上几乎是夜夜召幸后妃,除了皇贵妃,荷妃,还有其他大小妃嫔,颇有雨露均沾之势。只是最得宠还是荷妃,一连宠幸了十多天,皇上更是在三日前晋封她为贤妃,后宫皆称张贤妃。看这阵势,似是要与皇贵妃平分秋色了。而得了圣宠的张贤妃大概也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跟在皇贵妃身后唯命是从了,而是逐渐与其分道扬镳,隐隐形成对立的局面了。 在后宫争宠斗艳闹得正欢的时候,前朝也不甘寂寞了。昨日,国师易初呈上了一道有关都察院御史林鸿志徇私枉法,欺压百姓的奏折,同时也有多位官员上述林鸿志的不法行为,皇帝大怒,将林鸿志革职打入天牢,等候判决。 徐相失去一只强臂,气的是头疼欲裂,加上后宫张贤妃得宠,张家逐渐脱离他的掌控,如今他是越发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