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法长歌》 第一章 路过 空旷冷寂的房间里,李衍裹着被子,靠在墙上,正满脸认真的盯着psp的小屏幕。 “哐当,哐当。” 火车碾压铁轨,由远及近,整栋小楼都轻微的震动起来,白光透过窗户,在房间里映出铝合金框架的淡淡黑影。 李衍抓了抓发麻的头皮,疑惑的抬起头。 几节空无一人的车厢在窗外一晃而过。 他感觉浑身都有些发冷,干冷的棉被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保暖作用,寒冷一直萦绕在他的身侧。 李衍不以为意的裹紧了下滑的棉被,表哥家向来都是这样阴冷,每次他来蹭游戏玩,无一例外都被冻成了狗。 不过,今晚略微不同。 如幽灵般在房间阴影里行走的无声寂静让年轻人不由得咽了咽喉头,心里阵阵发毛。 李衍利索的翻身躺下,掀起棉被盖住了头部,扑鼻而来的霉尘味让他皱了皱眉,每次回老家祭祖,总也免不了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生活问题。 也许是白天翻山越岭的劳累,李衍刚躺下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李衍感觉双脚越来越冷,很快就冻得发麻。他吐出一口阴冷的死气,抬起沉重的眼皮,哆嗦着发紫的嘴唇,艰难的撑着手半坐起来。 房间里灰蒙蒙一片,将空气都冻下一层干燥粉末的彻骨寒冷弥漫期间。 而床尾静静的站立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孩,她大约二十岁左右,身着血迹斑斑的白色连衣裙。 李衍一呆,身体下意识的往后倾倒。 “你是谁?” 女孩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呆滞的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珠,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李衍不断的调整呼吸频率,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还没等惊疑不定的李衍想出眼前的诡异场景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就僵硬的转过身躯,露出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白生生的肩胛骨毫无遮挡的裸露在外,脊柱骨完全的扭曲,腐烂的内脏上,蛀虫蠕动。 李衍一跃而起,惊恐的呼救抵在喉头,却没有第一时间大吼,而是看着女人踉踉跄跄的穿过紧闭的木门,消失不见。 他手忙脚乱的跳下床,踩着冰冷的地砖,迟疑的打开了门,表哥就住在隔壁,叫醒他是李衍的唯一念头。 李衍拉开木门,刺眼的白光让他虚了虚眼。 一股寒意由脚底升起,直窜他的头顶。 客厅里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有咿呀学语的小孩,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都面如纸白,神色僵硬而毫无生气,几十双死鱼般的眼睛牢牢的盯着他。 死寂的气氛在室内弥漫开来。 李衍咽了咽口水,僵在原地,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哐当,哐当。”列车在窗外呼啸而过。 隐约的鸟鸣声过后,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变幻。 他出现在一片苍凉的平原上,裸露的白岩犬牙交错的分布在缓坡上,一棵低矮的枯树伫立在视野的尽头。 李衍茫然四顾,平原上唯一的活物恐怕就是那棵枯树,于是他往前踏了一步—— 100公里外,异常能量控制中心。 “这个月已经出现四个觉醒者了,形势不容乐观。”年轻的军官面带忧色,环视了一圈在控制台上忙碌的士兵。 “小袁,不要这么杞人忧天嘛,依我看,觉醒者越多越好,哈哈。”中年军官不以为然的拉了拉帽檐,嘴角微微上翘。 年轻的军官叹口气,沉默的摇了摇头。 “报告长官,发现第三级力量。”正在敲打键盘的士兵豁然从座位上站起,行了一个军礼。 视察的两个军官骇然的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下令:“快,锁定他的位置。” 就在控制中心忙成一片的时候。 立于高空的两个黑袍同时转动视线。 “嘎嘎,法则波动,万物皆在混沌中生长,新的法则还未诞生。概念级要素,自定法则。好一条大鱼,晶族的小家伙,小心不要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黑袍伸出白森森的骨爪,一团幽绿的火焰由它的掌心升起。 另一个黑袍露出水晶组成的简陋面容,白银的双眼闪过一丝红芒,幽绿的火焰随即泯灭在空气中:“观察者,不要多事,记住你的职责,这片领地属于晶族,还轮不到评议会插手。” “哼。”观察者冷哼一声,化为无数颗粒,消解在了高空—— “啊!”李衍惊恐的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晨曦的微光已经照进了房间。 “吓老子一跳,还不快点起来,对了,这是什么?”表哥站在床边,好奇的翻看手里的石质香炉。 李衍抹了抹头上的虚汗,下意识的回答道:“好像是个香炉,我昨天在玉台捡的。” 玉台是一个小村庄,李衍的祖辈世代都居住在那里。昨天他去上坟的时候,顺便去看了看坍塌的老屋,并在一片瓦砾中发现了这个石质的香炉。 说是香炉,却更像是一个石头碗,表面刻有浮雕,几只形貌简陋的凤凰在云间飞舞。 表哥端详了半饷,不屑的轻哼:“我记起来了,这个东西是放在老屋的天地君亲师牌位那里的碗吧?我记得小时候搬着凳子想偷来玩,结果被你妈狠狠的揍了一顿。” 李衍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表哥最后一句话分明带上了怨毒的语气。 李衍掀开被子,疑惑的回忆昨晚的梦,却发现一时间竟然完全记不起细节,只知道是一个噩梦。他凑到窗前,斜对面的一栋小楼前停了几辆车。 “小姨他们已经过来了,我们过不过去?”李衍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表哥。 表哥连忙摇头:“我们今天就躲在这边打游戏吧。” “恐怕已经晚了。”李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注视着楼下跑来的中年人,那是他老爸。 中年人站在楼下,扯着嗓子大声的吼了起来:“李衍!快点起来吃饭了。” 李衍极为不耐烦的拉开窗户,没好气的说道:“别吼了,我听到了。” 中年人在楼下催促了几句,又跑了回去。 李衍垂头丧气的告别表哥,穿过马路,来到斜对面的楼房。胖乎乎的小姨正端着一碗稀饭吃得津津有味。 “李衍,你咋看到我一点都不高兴呢?” 李衍一脸生无可恋,有气无力的扯出一个笑脸:“怎么不高兴,我姐呢?” 小姨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道:“你姐大清早就出门了,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她那么丑,怎么会有男朋友。”李衍一脸不屑,心底却在悲鸣,他的姐姐向来不睡到十二点是不会起床的。 他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我妈呢?” “大姐姐一起来就没看到人影。”小姨颇为不满。 李衍怜悯的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小姨,认命的进了厨房,舀了一碗稀饭。 李衍和舅舅家的楼房是紧挨在一起的,现在两栋屋子里的闲散劳动力都跑得不见了踪影,连舅妈都带着表弟去寺庙上香了。 “早知道我就直接回学校了。”李衍鼻子都气歪了。 简单的吃完早饭,李老头带着不怕死的小姨一家,和被抓了壮丁的李衍一同来到一片油菜地。 这片土地本来是属于 表哥家的屋子离铁轨的距离不过二十米远,中间只有一道绿色的铁栅栏阻隔, “哐当,哐当。”火车渐行渐远。 不用看时间,李衍也能 第二章 进击的哥布林 时值正午,艳阳高悬。 一条小径蜿蜒盘绕,延伸至密林深处,直到被新绿色的树叶掩没林间。 拜伦立在路口,颇为无语的看着前方崎岖不平的路面。 离他大概十米的位置,横躺着一具腐烂的马尸。 在夏季近乎凝滞的沉闷天气里,遇到这样的状况实在说不上好。 类似死老鼠的腐臭始终笼罩这片区域,并不刺鼻,但是深邃,仿佛要臭到人的骨头里去。 拜伦呼出一口热气,习惯性的拉开亚麻上衣粗糙又狭窄的领口,升腾的热流就裹着微醺的汗臭逸散了出来。 “该死!”他还有闲心骂上一句。 这是一匹棕色的卢西马,需要远行的旅者,最喜欢购买这种步履稳健、性情温驯的轻型马。 这匹任劳任怨的老马倒在道路中央,黑漆漆的马蹄铁正对着他,折断的腿骨旁边跌着一个牛皮口袋,微微敞开,几枚耀眼的金币洒落出来,正在杂草间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马尸腹部是一个洞穿的巨大豁口,腐烂的内脏从那里滑落,倾斜着堆积在地面。上边爬满了来回蠕动的黄白色蛆虫,仿佛告诉路人这样一个信息:它已经在这里躺了很久。 然而这不并符合常理。 这条杂草丛生的野径,远离维克小镇,镇上的村民习惯叫它豺狼小径。 顾名思义,森林的阴影当中,到处都是那些可怕的灰色幽灵,它们常年聚集一起,袭击经过的旅者和农夫。 循着血腥味而来的狼群,片刻就能将马尸啃得只剩光秃秃的骨架,或许会残留丁点肉渣,但是绝不会暴殄天物,任由尸体自行腐烂。 无需过多的猜想,尸体和金币的组合,八成是一个拙劣的陷阱,既吸引野兽,也诱使贪婪的人类。 拜伦不屑的撇嘴,漫不经心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郁郁葱葱的矮栗树后,一截暗绿色的脚丫露在外面,而它的主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仍然和同伴挤来挤去的争夺有限的躲藏空间。 这是一只红眼睛,尖耳朵,皮肤暗绿的哥布林,仅有一米高,骨瘦如柴,肚皮却圆滚滚的,活像饱受饥饿折磨的儿童。 它穿着一抹破烂的裤衩,拽着脏兮兮的木棒,看着滑稽又可笑。 哥布林这种生物,残忍又怯懦,若是数量占优,它们通常会极其残忍的虐杀敌人。一旦势弱,它们又会表现出怯懦的一面。 单凭一只哥布林可没勇气,也没实力抢劫它们眼中的高个子人类。 拜伦十分清楚这点,眼下的处境也就明晰起来,不出意外的话,他大约是被一群不知死活的哥布林包围了。 “所以陷阱到底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更不是要钱不要命的奸商,难道指望我被这点金币冲昏头脑吗?” 哥布林智力不高,而且喜欢使用自己的浅薄智慧揣度一切生物。 估计几只哥布林接触过几个视钱如命的人类,然后自以为是得出结论:每个人类都特宝贝那种圆滚滚又的小玩意。 虽然这样想也没错…… “真是没点眼力劲,竟然连价值五个金币的冒险者专用背包都不认识,活该倒霉。”他微不可察的叹口气,替躲在树后的哥布林强盗默哀了一秒钟。 拜伦的视线重新落回鼓胀的钱袋上面。 那一小袋金币,足以让一个贫穷的农夫过上几年富足的生活,也能让冒险者捉襟见肘的生活滋润许多,至少买一支顺手的学徒法杖绰绰有余。 他稍作盘算,脸上的表情就丰富起来,眼珠子直勾勾的望着钱袋,一副被金币迷惑的尖嘴猴腮样,贪婪又可憎。 “赞美诸神!”拜伦诚心实意的高呼一声,径直朝钱袋奔去,嘴里还嘀嘀咕咕,好似优美的颂词,又似虔诚的祷告。 趴在马尸上大快朵颐的苍蝇被地面传来的震动吓得嗡的一声飞起,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他装模作样的弯腰,准备捡起金币。 四只绿皮矮子见猎物如预想中一样上当,立马从树后钻出,呐喊着冲了过来。 “玛德,你们到底懂不懂偷袭,玩我呢!” 拜伦愤愤不平的转身,慢条斯理的伸出右手,食指正对着冲在前方的哥布林。 小家伙微微侧头,露出疑惑的表情,遗憾的是,还没等它弄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翻腾的寒气,裹挟着细密的冰屑就在拜伦的指尖涌现。 他轻卷舌尖,向沉闷的空气吐出咒语的最后一个颤音。 冰屑迅速汇集于食指尖端,而后如同一道蓝色激光,猛然射出,正面击中了哥布林的头部。 它既害怕,又遭到实实在在的痛苦,于是极为凄厉的惨叫一声,向后仰倒在地。 “要不要这么夸张,你当演戏呢!” 拜伦腹诽不已,作为施术者,他当然知道冰冻射线的伤害极限,能打疼就算运气爆棚,哪能杀猪似的乱叫。 而且这个倒霉孩子叫过还不算,干脆一股脑的瘫在地上,歪着嘴,一动不动的装死。 他没好气的抽出劣质短剑。 再准备法术已经来不及,接下来是肉搏专场。 也许是哥布林的惨叫实在可怖,剩下的三只哥布林感同身受,心有戚戚,就连冲锋的步伐都慢了几分。再被不符合它们审美的丑陋大个儿恶狠狠地一瞪,顿时心生寒意,未战已怯。 可惜惯性已经带着它们连人带棒的冲到跟前。 拜伦可不管它们在想什么。 他侧身后退一步,躲开哥布林向前胡乱挥舞的木棒,反手一剑砍在它的颈部,殷红的血液立即不要钱似得喷涌而出。 哥布林瞪大双眼,捂住脖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最后两只哥布林显然吓坏了。 稍微机灵点的那只掉转脑袋,窜进灌木丛就跑。 剩下那只冲得凶猛,刹不住脚,径直朝着剑刃撞来。 面对哥布林殷切的送死行为,拜伦自然来者不拒,短剑干脆利落的往前一递,闪着寒光的剑尖在哥布林的视野里越变越大,从眼眶插进颅内,轻轻一搅,就死透了。 “人类!首领,强大,杀你!”躲在灌木丛的哥布林见同伴惨死,支着小脑袋,高声用生涩的通用语恐吓。 拜伦不甘示弱的扮了一个丑陋的鬼脸,吓得它尖叫一声,一溜烟的跑远了。 摇摇头,拜伦取下背包,翻出一根麻绳,把装死的哥布林扎实的捆了起来。 它虚眼瞅了瞅,又赶紧闭上,一副我在装死,又很想跳起来逃跑的纠结表情。 拜伦懒得管它,捡起散落的金币,喜滋滋的捞起钱袋,打开一看,里边装的根本不是金币,而是掰开的泥块。 “mmp!”他怒目圆睁,好半天才憋出三个字。 至于摸尸体,遇上穷得只剩一抹裤衩的哥布林,也只能作罢。 除非对方猥琐到利用身体的某些隐秘部位,否则全身连个藏匿物品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真正的战利品只剩四枚金币,对于这样一场轻松的战斗来说,也算大丰收。 可是拜伦总觉着心里堵得慌,不抓几只哥布林暴揍,简直心气难平。 说好的一袋金币呢! 打扫完战场,拜伦的琥珀色双眸渐渐失去焦点。 一行行文字、数值突兀的出现,犹如一道瀑布直泻而下,在眼前构成了一页恍若虚幻的面板。 拜伦,人类男性 巫师1级:0/100 力量体系:法术,远程 经验池:75 生命:100% 法力值:7/8 专长(未获得)—— 技能:幻音术、闪光术、冰冻射线 等待了大约一秒之后,一组淡淡的数据依次在他的手臂、大腿、关节、身体以及心脏部位浮现出来。 力量0.8,灵巧1.1,体质0.7。 然后另一组数据由头部浮现: 智力1.2,意志0.5,感知1.0 (成年男子的标准值为1.0) …… 哥布林的死亡提供一点经验,经验一栏总共上涨两点。 受此鼓舞,他顿时斗志昂扬,恨不得立马冲进哥布林巢穴大杀四方。 不过这事急也没用,他怏怏不乐的呼出一口热气,勉强平复心情,投影在视网膜的虚拟数据渐渐隐去。 拜伦蹲下来,审视起地上的哥布林。 这些暗绿色皮肤的哥布林和地精一样丑陋。 乡间常常把它们混淆,事实上,两者的本质并不同。 相较于野地精,哥布林的面部狭长许多,耳朵更为尖细,单独来看,颇具美感。 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皮肤颜色。 地精是泰坦的造物,邪恶狡猾,肤色介于橘色到暗红之间。 哥布林的皮肤只有一种,暗绿色。 它们的由来要追溯到千年前的毒液之年,深渊十七层的诡秘领主诱惑了居住在南方狩猎森林的一支木精灵。 这群堕落的精灵将居住地化为死地之后,异化成哥布林这种丑陋的邪恶生物。 在镜海以南,万物初生之地。 这些哥布林自称丛林妖精,拥有不逊于人类的文化。 北方颇为不同,凌冽的寒冬迫使所有的种族为了生存而争斗。 任何人类为主的国家,都绝不允许这些繁殖力异常旺盛的生物与人类争夺有限的生存空间。 杜鲁公国尤其如此,地方领主为了抑制它们疯狂增长的数量,常年在冒险者公会的告示板上高高的钉挂着它们的悬赏任务。 一双哥布林耳朵可以换到三个铜币,正好是一杯麦酒的价格。 …… 【冰冻射线】 等级:0环(戏法) 法术成分:言语,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