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识兴亡意》 第一章 新皇登基 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云京到处都是湿漉漉、黏答答的,令人高兴不起来。一个太监带着一位布衣长者从后门进入永隆宫,两人的鞋子和衣服上满是雨渍。 转过了不知几多弯,路过了不知几座殿,太监终于在一座殿前停下,殿门上方挂着“太初”。太监与宫女道:“李先生已经请到,速去告知皇后。” 不多时,宫女出来,带领李先生进去。 寝殿里的人穿着绫罗绸缎,带着金钗翠玉,还有几个宫娥太监。 李先生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草民李逸邈叩见······” 未等说完,李先生就被头戴凤钗、身披锦缎的皇后打断:“李先生不必拘泥礼节了,快来看看陛下吧!” 皇上正躺在床上,床前还跪着两名御医,正在为皇上诊治,见李先生来到,便起身列在两旁。 李先生纯熟得查看病人的面色、双眼、牙齿、舌头,心里已经明白病人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于是问了下之前两位御医给皇上用了什么药,又告诉宫中人,还是用御医开的药就好,就准备离去。 听李先生的言语,殿内的人明白,皇上就要不行了。 李先生刚出宫,皇上就悠悠转醒了,他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些东西,口中含混不清得说着什么,皇后赶紧坐在床边,抓住皇上的双手,宽慰道:“陛下,臣妾在这儿呢!” “皇后,皇后”。皇帝这才放下心来,“朕的皇后,你在这儿!” “是的,陛下,别怕,臣妾在您身边呢!” “在就好,在就好。”皇上好紧紧握着皇后的手,不停念叨着“在就好”,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皇儿呢?朕的太子呢?太子呢?” 皇后回话:“太子马上就过来了。”随即向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儿,小太监立刻静悄悄得离开了太初殿,向青宫而去。 此时的太子正在青宫饮酒玩乐,七八个美貌妇人围绕太子而坐,衣不蔽体,放浪形骸,极尽所能得在争奇斗艳。 小太监刚到殿门口就听到了青宫传来的乐声笑声嬉闹声,闻到了花香果香脂粉香,这让他不由得探头探脑想听得更真切些。 “你看什么呢!”进去通传的小太监厉色说道。 “太子说了,任何人不要打扰他!”突然他压低了声音,“除非是陛下······”小太监暗示。 “正是此事!” “陛,陛下······”小太监十分惊讶。 “嘘!还没有!不过就是这一时半刻的事情了,瑞王、宣王就要入宫了。” “知道了,你先等等。” 过不多时,太子就出来了,急匆匆得走向太初殿,小太监紧随其后。 到了太初殿门口,原本一脸不耐烦的太子,突然嚎啕大哭,口中喊着“父皇,儿臣舍不得父皇”,一路跑进殿内。 皇上还没见到太子,就已经听到了太子的哭声,脸上浮现出愠怒之色,皇后刚想出言安慰,太子已经进门扑到了床前,哭丧似得捶地痛哭。 “朕还没死呢!”皇上大怒,“你,你巴不得,巴不得朕早点儿死,是不是?” 皇后捋着皇上的胸脯替他顺气,劝道:“皇上莫气,莫气。” “畜生!”皇上仍然怒火中烧,连骂三声畜生。 太子也不哭了,也不说话,只在地下跪坐着。 皇上闭上双眼,尽力平息怒火,可是想到自己四个儿子只活下来一个不成气候的东西又悲从中来。 大皇子为人宽厚、体恤百姓、至仁至孝,可惜治理东南水患时不幸染上瘟病,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二皇子聪明伶俐、文武双全、赏罚分明,却在带人严守黑玉关时中箭身亡;三皇子善良仁慈、才华横溢、聪颖过人,可是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一直用名贵药材吊着,才十六七岁就油尽灯枯了。只剩一个四皇子,太子之位就这样砸在了他的头上。 偏偏这一个最荒唐、最无用,文学兵法、治国安邦的事情,一个不会;寻欢作乐、沉溺酒色,却无一不精。 皇帝本不愿将皇位传给四皇子,可是天不遂人愿,这么多年后宫只开花,不结果,再没生出一位龙子。 悔恨当中,宣王同瑞王已经进殿。 皇上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部下去,只留下宣王同瑞王,向他们交代身后之事。 殿外,太子向皇后问道:“母后,父皇跟两位王叔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不能让儿臣知道呢?” 皇后轻拍了下太子的肩,说道:“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你的皇位,放心吧。” 过不多时,殿门打开了,宣王、瑞王站在门口,面色含悲。皇后瞥见屋内床上已盖了一整块白布,心内不禁戚戚然,霎时跪倒在地,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 一个月后,新皇登基。 颁布遗诏;改盛元为天鼎元年;册立皇后及嫔妃若干人;任用一批官员;大赦天下;祭告社稷、祖宗……新皇像是提线木偶般被人引导着完成一项又一项的任务和礼节,人还在大殿之上,心早已飞向了后宫。 吟美人半露着香肩给新皇捏腿,询问道:“臣妾捏得舒服吗,陛下?” “舒服!”皇帝微眯着眼,左手攀上吟美人的香肩来回抚摸,淫笑着说道,“爱妃好好给朕按,待会儿朕好好弄你,也让你舒服舒服!” 吟美人脸上一羞,扭过头去,不再看皇帝,手头却还在老老实实得给皇帝捏着腿。皇帝看着美人娇羞的样子,心猿意马起来,一把将美人拉到了怀里…… 在两旁伺候的宫女太监见状,取下黄幔关上门,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天气说来奇怪,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天刚黑下来时却突然雷声大作,吓得吟美人缩成一团,躲在皇帝怀里。 永隆宫外,宣王同瑞王还未来得及回到自己的封地,暂时住在专为王爷而设的亲王府。两个人都没有入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回想一个月前先皇留下的遗言。 窗外一声惊雷,宣王和瑞王同时打开了自己的窗子,打了个照面,两位王爷相视一笑,没有言语,又关上了窗户。 由亲王府再向北一百里外,坐落着先帝的陵寝。瓢泼大雨伴着雷声隆隆,庞大的陵墓在这种氛围中阴森可怖,仿佛死得不甘心一样。 让他再活一次,会不会还把皇位传给四皇子呢?谁知道呢!他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第二章 太后归西 日上三竿了,朝堂上的大臣们站着等了许久,也没见皇上出现,不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过了一会儿,御前太监康茂德来到朝上,对诸位大臣说道:“陛下今日不上朝,尔等只需将奏折呈上,陛下得空了会批阅的。”众大臣纷纷议论起来,这不是第一次了。自新皇登基以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四五次不上早朝了,今天是连着第二天了。 一听到皇上不来上朝,有几个大臣想上前问问缘由,可康茂德说完话就回了内殿,群臣只好自行退朝。 皇上连着两天没有上朝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太后叫人来传皇上皇后,皇后早早到了瑞安宫。 “陛下两天不上朝了,这件事你可知?”太后问道。 皇后低下了头,回道:“婉儿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加劝诫?”皇后厉声问道。 皇后跪倒在地,回道“婉儿嫁给陛下一年之久,见到陛下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总被陛下挡在门外,如何劝诫?” 太后明白了,并非皇后的错,打算等皇上来到,再好好得问一问皇上。 可是二人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皇上来到瑞安宫。太后再次叫人去请,仍然没有请来皇上。 “才当了两天皇帝,就不把我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老身倒要看看他想怎么样!” 太后带着皇后,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宫女太监来到了太初殿,没给小太监通传的时间,就直接冲进了内殿。 殿内,皇帝正同吟美人在龙床上把玩蠡越小国进贡来的夜明珠,为了能在白天欣赏到夜明珠的光彩,皇帝特意吩咐将床帘布幔都拉上。 太后一把将布幔拉开,刺眼的光线突然照进来,令皇上与吟美人十分不悦。 “放肆!”皇帝大吼,“谁在打扰朕的雅兴?” “你才放肆!”太后怒斥道,“陛下是觉得老身打扰了你,要治老身的罪吗?” 吟美人立刻从床上爬下来,跪伏在地上,皇帝却漫不经心得收起夜明珠,才开始下床穿衣服。 “陛下今日为何不上朝?”太后坐在厅中质问道。 皇帝衣服只是懒懒得披在身上,直接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果盘中的水果,一边回道:“朕今天不舒服,不想上朝!” “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太后问道。 “朕浑身都不舒服。” 太后怒不可遏,猛拍桌子,腾得站了起来,夺去皇帝手中的葡萄,说道:“陛下不舒服,为何不叫御医,反与妃嫔嬉戏,分明是愚弄我!” 皇帝也反呛道:“母后已经是丧夫之人了,就该好好为先帝守丧,不要多管闲事,后宫不得干政,母后僭越了吧?” “我为先帝守丧,吃斋拜佛,你呢?守丧期间沾荤腥、近女色,你倒指责起老身来了?”太后指着皇帝的鼻子说道。 皇帝移开太后的手指,说道:“朕现在是天子,不是依附你而生的太子,有权决定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我看在你十年多的养育之恩上尊你为太后,你可别再像以前一样对我呼来喝去。”说罢就进了内殿,叫人送太后回去。 太后气得手指发抖,在皇后的劝慰下回到了宫中,刚躺到床上,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原来太后刚走,皇帝就下令骁骑二十人守住永寿宫,声称保护太后,让太后静心拜佛。 太后明白,自己被软禁了,怒骂皇帝是白眼狼,痛哭道大玺的江山要断送在这个昏君之手。可她不知道,皇帝对她早就心生不满,甚至是欲除之而后快。 十几年前,先帝有一段时间宠爱娴妃,特例恩准娴妃回家两日,就是这两日,先帝与娴妃身边的宫女有了一夜露水情缘,偏巧宫女就因此怀上龙胎,连升三级。为了不让娴妃生气,先皇特意瞒下此事,可娴妃还是发觉了此事,跟先帝闹性子。为哄好娴妃,先帝独宠了她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在这个时候,娴妃怀上了龙种,即现在的皇帝。 娴妃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自己的婢女勾引皇上,甚至还比自己更早得怀上了龙种,这更让她恼羞成怒,处处刁难谋害婢女,而婢女深知自己惹不起娴妃,只能忍辱偷生,终于平安生下三皇子,只可惜三皇子在母亲腹中就饱受摧残,体质极差。 三皇子顺利降生,先皇赏赐了婢女许多钱财宝物,却没有给她应有的品级和待遇,娴妃认为先皇并不重视婢女,故意下毒害死了婢女。然而婢女也不是省油的灯,死之前还是捏造了娴妃不忠和行厌胜之术的证据,将娴妃也拉下了马。 自此,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没了亲娘,直接送到皇后那里,成为了皇后的养子。 三皇子命数已尽之后,四皇子就成了惟一的皇子。皇后对四皇子向来嫌弃又疼爱,主要原因还是四皇子作恶多端又嘴甜似蜜,为了防止皇帝将皇位传给兄弟而不是四皇子,太后没少经营。本以为可以自己可以控制住四皇子,但她估不到,一个沉溺酒色、奢靡腐化的皇帝最迫不及待要做的事就是扫清一切敢反对他的人,无论这个人是谁。 这几日,皇后每天都来看望太后,陪她散心,可太后始终无法平息怒火,她知道皇帝不可靠,所以她才想要牢牢控制住他,待将来皇孙出生,就可以扶植贤能的皇孙,撤下皇帝,自己就是死了,也好面对先帝。可她没想通,自己辛苦培养的势力和亲信怎么突然间毫无作为,这几天往外送出的信件始终不见有人回应。 突然,永寿宫内一声尖叫惊动了守卫,守卫进来只看到太后半个身子挂在床下,两目圆睁,面色青灰,床边和地上还有一摊呕吐物,而皇后被这一幕吓得缩在桌角。 皇帝很快就来了,清理了太后的尸体,简单问了几句,就不管不顾得将皇后扔进了冷宫,连带为皇后求情的婢女一个打死,另一个也扔进了冷宫。 第三章 皇后蒙冤 次日上朝,皇帝向群臣交代:“昨日皇后图谋不轨,以砒霜毒杀太后,太后不幸仙逝,朕打算择一吉日,将母后与先皇合葬。”群臣顿时炸开了锅,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没得到一点儿消息。 “这不可能!”工部尚书刘肇站了出来,“臣家教甚严,女儿更是贤良淑德、温雅敦厚,绝无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更何况太后还是她的亲姑母!” “你的意思是朕诬陷你的女儿?” “臣,无此意,只是皇后谋害太后,实非小事,还需明察。” “朕昨日已经查过了”,皇帝有些不耐烦。 但随即有更多的大臣站了出来,纷纷质疑,刘肇甚至死谏皇帝重新查案,皇帝一怒之下,冲群臣吼道:“你们是朕的臣子,还是太后的臣子?”然后负气离去。 可朝中大臣不会善罢甘休,不停得求见皇帝。 “康茂德!”皇帝斜躺在软榻上,问道,“有没有查清楚那个老不死的刘肇有哪些同党啊?” “回陛下,老奴查过了,这个刘肇为官清廉,没有结党营私之事。”康茂德小心翼翼得回答。 “没有?”皇上冷笑道,“朕看今天在朝堂上为皇后求情的那些人全都是他同党,真恨不得一个一个都给杀了!跟朕作对!” 康茂德不敢再说下去。 “总得有个背锅的呀!”皇帝轻声说道。 “陛下”,吟美人袅袅娜娜得进了来,“陛下,臣妾听说皇后害了太后?” “嗯。”皇帝点点头,将吟美人揽入怀中。 “不可能吧?皇后一向深居简出,与人无怨,怎么会好端端得去害太后呢?”吟美人很认真得思考着。 皇帝的脸却突然冷了下来,“那美人觉得太后是谁毒杀的呢?” 吟美人已经听出来语气中的不善,回道:“这,臣妾也不知道,不过太后平日里对宫婢太监们稍有不顺心就非打即骂,说不定就是这些人怀恨在心呢?” 皇帝抚摸着吟美人的脸说:“粥可是皇后亲自端过去的。” “不一定就没有经过别人的手呀。”吟美人立刻回道。 “朕的美人真是善良,可是这次如果真的是皇后做的,那皇后必然是要处死,后位就悬空了,美人不想更进一步吗?” 吟美人趴在皇上的肩头上,说道:“进一步退一步都是陛下说了算,臣妾只知道好好侍奉陛下,让陛下开心,其他的,臣妾不在乎。” 皇帝听着吟美人甜腻的声音,忍不住亲了她一下,“这小嘴儿真甜,朕就是爱听你说话,不像他们,一个一个来教训朕,他们也配!” “陛下,不要理会他们!”吟美人笑着说,“对了陛下,臣妾有一事想求陛下。” “何必用求呢?想要什么,说。” “臣妾想,想去看看皇后。” “你看她去干什么?” “皇后免了臣妾的请安,也算是照顾臣妾了,人家不想她过得那么苦嘛!” “那我吩咐下去,叫他们善待皇后就是。” “不嘛,那些人都是阳奉阴违的人,看皇后失势了,说不定怎么欺负她呢!” “朕的美人儿真是善良啊!好,想去就去吧,不过里面都是一群疯子,到时候你可别怕。” “陛下就会吓唬臣妾!” 次日清晨,吟美人好说歹说终于把不愿上朝的皇帝劝上了朝堂。待皇帝一走,她即刻去了冷宫。 这冷宫原本是前朝最后一任皇后的寝宫,前朝亡国时,那位皇后下毒毒死了伺候她的宫女太监,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寝宫里上了吊。皇宫中的人都知道此事,不愿意住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安置废妃等人的冷宫。 吟美人来到门前,命人打开了落漆的大门,大门吱呀一声,冷宫里的女人听见动静都目不转睛得盯着她,这里大多数都还是先帝的妃嫔。 吟美人来之前特意打扮得中规中矩,并不招摇,但皇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小太监姜安也注意到了皇后,将吟美人带到了皇后那里,为了不被影响,姜安把其他废妃锁在房里,吟美人和皇后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你怎么来了?”皇后率先开口。 “我来看看你,陛下说,你毒害了太后?”吟美人推给皇后一杯热茶。 皇后接下,抿了一口水,垂着眼睑说道:“我没有。” “我知道你不会的,我是多此一问”,吟美人叫身边的太监们走开,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一直喜怒无常,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我知道他讨厌我,但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快下手,而且是对太后下手。” “尚书大人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信”,吟美人悄悄把信塞到皇后手中,“我会尽量在陛下面前说好话的,他是要害死太后,脱离掌控,不是非要你死不可,谁都能当替罪羊,只是偏偏是你撞上了。” “我知道了。”皇后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吟美人估摸着皇帝该下朝了,没有多逗留,直接回宫了。 皇后拆开信,父亲大人只是叫她稳住,恭顺谦让,不要惹怒皇帝。皇后苦笑一声,她以为父亲有什么高招呢,不过一想,自己确实过于清高了些,否则宫中的人甚至包括太后姑母都不怎么喜欢自己呢! 吟美人回去没多久,估摸着皇上差不多也快回宫了,就坐在镜子前理了理妆。 这时候,小太监姜安迎了上来,告诉她宫中侍卫发现了太后身边侍女的尸体。 “皇上知道吗?”吟美人问道。 “应该还不知道,这是陛下上朝后发现的,还没来得及告诉陛下呢。”姜安回道。 “怎么死的,能查出来吗?” “是上吊自杀的。” “自杀?” “是的,就在太后的永寿宫里,才死没多久。” “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等等”,姜安刚要退出去,又被吟美人突然叫住,往他手里塞了些精美首饰,说道,“交代下去,好好照顾皇后,要如她仍在永和殿一样敬她!” “奴才知道。” “没其他的事了,退下吧。” 姜安默默收下首饰,去了冷宫。 第四章 洗清冤屈 朝堂之上,大臣们仍在为太后的死和皇后未经审理就被关进冷宫而争吵不休,皇帝被轮番劝谏到头疼,给康茂德使了个眼色,康茂德立即退下朝堂到了永寿宫。 太后死后,永寿宫的绝大多数宫女被遣散安排到其他地方,独留一个太后生前身边的人负责卫生等事情。 宫女见到康茂德,立即行礼,还上前打听着何时可以离开永寿宫的事情。康茂德笑着回应“就快了,就快了”,手却一把扯下床前黄幔活活勒死了小宫女,又将尸体伪装成上吊的样子,检查了一番,才放心离去。 朝堂之上,众大臣依然喋喋不休,康茂德再次出现在布幔后的角落里,皇帝才信誓旦旦得向大臣保证,还皇后一个清白,大臣们也就不再咄咄逼人。 “陛下!”吟美人雀跃般扑进皇帝的怀里,一下朝,皇帝立刻来见吟美人。 “怎么了美人,心情这么好?” “陛下几个月前赏赐给臣妾的丹室葡萄,臣妾拿去酿了酒,今天打开了一坛,人家想和陛下一起分享,一直在等陛下呢!” 吟美人把皇帝摁在座位上,为他斟酒。趁皇帝高兴,她又说起了皇后一事。 “什么时候发现的?”皇帝听到吟美人说起宫女尸体的事情。 “我自己出去转转看到了,逼问小太监,他们告诉我的。” “你呀,就是好奇心重,不过以后少接触这些事情,”皇帝说道,“朕可不想美人和这些晦气的东西沾上关系。” 吟美人咯咯笑道:“陛下疼惜爱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只是臣妾担心皇后真的是被冤枉的。” “她冤不冤的又不是你害她的,你担心什么?” “皇后毕竟是皇后,况且,臣妾不是担心皇上,臣妾是担心陛下。”吟美人正襟说道。 “哦?美人说来听听。”皇帝表现得饶有兴致。 “皇后是工部尚书刘肇的唯一的女儿,如果皇后蒙受不白之冤,尚书刘肇怎么可能不为她出气?而且他在朝为官三十年,根基之深不言而喻,从那些大臣一日日为皇后喊冤就看得出来了。皇上才登上地位一两个月,权力还没有尽数掌握在手,就接连发生了太后被毒死,皇后成了杀人凶手的事,谁知道这些臣子们会做出什么对社稷对陛下不利的事情来!” “他们敢!” “敢不敢的,我们得防着不是!” “美人说的是,只是朕看着皇后心烦,寡淡无味,皇后的位子该给美人才是,否则朕怎么都觉得亏欠美人。” “陛下又来了!臣妾说过,对臣妾来说,什么皇后的位子,臣妾根本不在乎,只要能侍奉陛下,臣妾就心满意足了,陛下时时想着臣妾念着臣妾,就是臣妾的福分。” “得美人如此,夫复何求啊!”皇帝捏着吟美人柔弱无骨的小手说道,“你越是不贪求,朕就越是想把整个天下都送给美人啊!” 吟美人娇笑道:“谁说臣妾不贪求了?” “美人想要什么呀?” “陛下明明知道的!”吟美人撒着娇。 “皇后的事情对不对?”皇帝笑着叫来了康茂德,“康茂德,美人说的那个宫女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啊?” “回陛下,是太后的贴身宫女,御医检查说是,自杀死的,奴才还在尸体旁边找到一封信,信上说,是太后平时对宫女动辄打骂,她无法忍受下去才偷偷投毒,但是太后一死,皇后蒙冤,她才开始害怕最终会被查到,所以就畏罪自杀赎罪去了。” 吟美人心里发疑,但一想到有了这信,皇后就不用继续待在冷宫了,还是很高兴得跟皇帝说道,“你看吧陛下,臣妾就说皇后是冤枉的,您还不信!” “哈哈哈哈”,皇帝笑道,“是是是,朕的美人冰雪聪明,是朕不好,朕不该不相信美人。朕这就让人把皇后接回永和宫,美人满意了吧?” 说着两人又滚到了一起。 回到永和宫的皇后安安静静地坐在桌旁看书,看了一会儿却总没法集中精力,索性收起了书,在御花园中散步。 这时节正是初秋,虽然已有凉意,但御花园里的花,像是感受不到凉意一样,仍在奋力得开,一片盛景。 皇后缓步走着,眼前景象忽然使她想起尚未出阁的日子。 那个时候哥哥还没有一怒之下跑去虹霁平百色之乱,自己也还是一个在父母庇佑和哥哥保护下的无忧无虑的快乐少女。 而现在,哥哥远在虹霁,整整两年从未回京,自己也嫁给了一个从未对自己正眼相看的丈夫,独自承受冷遇和风言风语。 想到此处,刘婉叹了口气,不愿再想下去,径直回了宫。 第二天,皇帝宣布已经找到杀害太后的真凶,将事情简单说了下,朝中大臣尤其是刘肇松了口气,纷纷称赞皇帝圣裁。 接下来是各地报上来的各种奏折,社鼓遭遇旱灾,颗粒无收,需要赈灾;而與州因为之前的水灾一直没有治理好,赈灾粮款不够,导致民怨四起,暴乱频发等等。 听到这些事情,皇帝忍不住发飙:“一个州两个州的小灾小难也拿来烦朕!朕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刘肇!水利是你工部负责,你怎么干的?还有你们!这么小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该谁的活谁去干!不要什么事情都拿来烦朕。” 刘肇立即回道:“丞相之位空悬已久,政令颁布、六部事务皆需陛下下令,不敢肆意妄为,否则朝中官员政见不同,互相掣肘,无法处理。” “真是麻烦!”皇帝颇为不耐烦,“那回头选个丞相。” “可是眼下······” “刚才不是说,舆州水患,社鼓旱灾吗?那就把舆州多出来的水送到社鼓去,这样不就解决了吗?笨!” “可是陛下,舆州······” “没有可是”,皇帝打断了刘肇的话,“干不了你就把尚书位置让出来,给别人干!” “是。”刘肇无奈答应。 第五章 除夕屠杀 舆州与社鼓两地相隔八百多里,如果真的像皇帝所言,将舆州的水引向社鼓,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成,在保证国富民强的情况下,至少要动二十万人口连续作业十年才行。 虽说引水北上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引水方案、劳工征集、粮食银钱等等都是问题,更何况户部尚书文达一直在跟自己作对,对他建造的各项工程挑三拣四,总是找尽各种理由扣着款项不结。 水部郎中谢洮接到刘肇的命令,马上召集下属官员报上舆州至社鼓的地形地势、河流山川、以及往年兴修水利的各种资料。 资料堆积了整整一张桌子,有准确的,有不准确的,更有关于同一处内容相互矛盾的。 谢洮只能逐一检查校对,派遣下属实地查探测量,以商讨出最合适的办法。 关于工程的事情,刘肇在上朝时,将谢洮的说法转达给了皇帝和其他朝臣:“舆州地势比社鼓高,若强行抬高河床,极耗人力,且三五年内不可能完工,最好的办法是挖渠泄洪、疏导水道;而利州地势差距大,高山水源充足,平原处又河湖众多,与社鼓仅一城之隔,是引水向社鼓的不二之选。” “好,好办法,早点儿这样做,不就根本没什么水灾旱灾的了吗?”皇帝说道。 刘肇回应道:“陛下说的是!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问道,“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现今,舆州、社鼓正处于灾荒期间,饿殍遍地,没有银钱和粮食,如何能使这些百姓甘愿劳作!” “要钱是吧?”皇帝叹了口气,刘肇与文达不和是他在做太子时就知道的事情,“文达!” “臣在!” “只要是用度合理,你务必好好配合工部。” “是。” 刘肇听到文达如此干脆得应答,惊讶得瞥了一眼文达,但文达并未看向他。 散朝之后,刘肇先走出大殿,在门口拦住文达笑着说道:“文尚书今日破天荒没有同我抬杠,真是奇谈哪!” 文达头也不转,只说道,“造福万民的事情,我没什么好阻拦的,但若是有人假借工程中饱私囊,动摇我大玺国社稷,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饶不了他!” 刘肇望着文达远去的背影,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这老头看谁都像坏人! 舆州的疏水方案和利州到社鼓的引水方案用了将近两个月才最终敲定,第三个月开始施工,这时候已经进入初冬,百姓们要面临的不仅仅是饥饿,还有寒冷。 文达并没有多做干涉与阻拦,粮食衣物总是及时送到,但就算如此,两城百姓还是有将近一半的人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春节将至,能发给百姓的救济粮却越来越少。皇帝征用了国库三百万两白银建造暖香宫,一百万两白银用在春节节日典礼上,从腊月起初到正月底,整两个月的时间,皇帝要大设宴席,宴请各国使臣与云京百姓。 大臣们一再阻挠,吟美人也时常吹耳边风,却仍然阻挡不了皇帝与民同乐的热情。 距离春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各国使臣纷纷进京,暂住驿馆。空前浩大的春节晚宴也在紧锣密鼓得准备当中,到处是祥和欢乐的气氛。 可就在一城之隔的社鼓,天寒地冻,无衣无食的百姓随处可见,没过多久,社鼓的一些百姓因临近春节仍等不到粮食而罢工、堵衙门门口,临近春节,云京又有盛大典礼要举办,谁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事,各级官员不得不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抚慰百姓。 而百姓的诉求只有一个,要粮!谁都想过个好年,可是越到年关,发下来的粮食就越少,每天被逼着要干的活儿却越来越繁重。 许多人都想逃出社鼓,逃向云京,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听说了,说皇帝过年要请全云京的人吃饭呢!消息在百姓间口口相传,民愤愈加激烈,逃往云京的欲望也更加强烈,可是自旱灾发生,官府就为了方便赈灾管理,将灾民集中到了城南。 当时的大多数百姓信任官府,听从安排留了下来,而如今,信任已被消耗殆尽,按理说,户部派发下来的银两和粮食是足够这些灾民挺过年关的,可是中间层层剥盘,到了百姓手中还算勉强够用,皇帝却突然支走四百万两白银,户部一下子紧张起来,发下来的银子自然就不再够用了。 现在百姓想逃,但是城门紧闭,逃也逃不了,每天都有饿死的人。 八百里外的舆州光景比这还要凄惨,水患过后,人们纷纷逃散向富庶的江州、窈州乃至更远的吉安、永宁。 为治理水患,舆州鼓励百姓回城兴修水利,派发粮食和银两,提供住宿,许多在外逃荒的人又都回到了舆州。 可是舆州水患发生的地方由于没有及时处理动物尸体等,疫病悄然传播着。 当时舆州百姓纷纷逃往别处,并未接触到疫病,如今大规模回城,疫病一夜之间爆发,病死无数,导致舆州城内家家有丧事,户户有悲声。 而这一切,云京的统治者毫不知情,也不屑于知情。 除夕夜如期而至,云京盛大的官民同乐宴已经开席,而與州和社鼓的百姓的承受能力也仿佛达到了顶端。 社鼓城内一些尚有力气的百姓聚集在一起,趁除夕夜官府看管松懈,抢了粮仓。官兵得了命令,四处追杀偷粮抢粮的人。 而與州城内被隔离的瘟疫病人也想奋力逃出隔离区。这里不能算是隔离区,没有大夫、没有药、没有饭、没有水,目的就是要让他们尽快死掉。 两座城池的百姓不谋而合得选择在除夕夜反抗各种安置政策,更巧合的是,两座城池的行政长官都做出了将百姓屠戮殆尽以绝后患的决定。 这一夜,與州和社鼓陷入了人间地狱,到处是痛苦的哀嚎和流淌的鲜血,满眼是死去的百姓和焚尸的火光,不分男女老少都死在了寒光凛凛的刀剑之下。 云京的皇帝却正在大殿之上吹嘘自己治理旱灾水患的功绩,群臣正在杯酒交错间对皇帝阿谀奉承。这些久居京都的人,还不知道與州和社鼓所发生的事情。 第六章 阴谋挑唆 君臣同乐宴落下帷幕后,各国使臣纷纷回国,唯有丹室的马队中跳下来一个穿着贵气、气质超群的年轻人,换了一身平常玺国装扮,去向了社鼓。 纸包不住火,人从来事越想瞒住什么就越瞒不住什么,社鼓和與州民乱被残酷镇压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镇守永宁的宣王与镇守彰州的瑞王听说此事,痛心疾首,书信商量过后,二人马不停蹄得带人分赴與州和社鼓打探实情、收集证据。 宣王还在去往社鼓的路上,社鼓却突然下了一夜鹅毛大雪。待他赶到之时,大地是白茫茫一片干净。而社鼓城内比这场雪还要寂静。 本来是为探实民乱的事情,宣王并没有张扬,粗粗装扮了一番,想要进城去,却被守城的兵卒拦在城门外。 正在宣王想办法进城一探究竟之时,那个来自丹室的年轻人出现在他身后:“你进不去的!” “你是谁?”宣王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进不去?” “我是谁你不用管”,年轻人笑着回应,“但我知道你肯定进不去,除非你官比刺史大!” “怎么说?” “社鼓官府屠戮百姓,当然是不允许任何可能走漏风声的人进出城了,除非你是高官。” “你了解社鼓官府屠戮百姓的多少事情?”宣王突然异常严肃。 年轻人笑了笑:“我能了解多少?还不都是道听途说!” “那可否将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说来听听呢?” 年轻人不答话,脑海中再次搜索眼前这个人的信息。 宣王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也不由得仔细端详起对方来。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忽然相对大笑,年轻人说道:“社鼓附近随便找个百姓,就能知道个大概,又何必问我一个只知以讹传讹的人呢?” “是确有其事,还是以讹传讹,在下自会分辨。但请告知。” 年轻人也不再拒绝,将社鼓城内无粮无衣得百姓盗取公粮被官府屠戮的种种说与宣王听。 宣王越听脸色越凝重,年轻人心下了然了此人派头虽小,来头甚大,自己该早些离开了。 宣王仍沉浸在悲愤之中,并未注意到那年轻人已经向自己辞行并离去。 但他并没有真的离去,而是悄悄跟在了宣王的后面。 宣王不能进城,城外也几乎没有店家,只好由几个手下收拾出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农房暂时住下。 年轻人隐藏了许久,终于从这群穿着粗麻布衣却明显不是普通百姓的人的对话中听出来此人的身份,眼睛一转就离开了。 离社鼓城楼三十里以外有几处破败的房子,那年轻人最后一次来到这地方,将提前买来的干粮米面以及身上的银两分发给住在破屋里的几个百姓。 这几个百姓如同遇见了活菩萨一般跪地谢恩,哭喊着“救命恩人”。 年轻人将他们一个个得扶起来,一脸歉疚得说道:“你们别这样,是我对不住你们,要不是我给你们出主意去偷官府的粮食,你们也不会被狗官残害!” 几个人正狼吞虎咽,听到这番话,也想起了除夕夜的惨烈,哭骂着“狗官,狗官!” 年轻人分散完银两,又向他们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刚刚去城门口探消息,看到一个人说是什么宣王,张口就问我除夕夜的事情,还说什么,他要查清事实,斩了这些狗官的头!一定是朝廷听说了惨案,派人过来查了,你们可以去找这位大人,向他申冤啊!” 几个百姓一听,立刻根据年轻人的说法来到了宣王暂时的居所。 他们踉踉跄跄得跑来跪在农房外,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善良的宣王亲自把他们扶起来,耐心听他们诉说城内发生的事情,竟发现与那年轻人说的丝毫不差。 听完他们的申诉,宣王怒不可遏,向他们保证一定将事情报给皇上,讲这些狗官严惩不贷! 几个百姓又是磕头感恩,宣王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们劝住,并答应,会带他们到京城面见圣上。 天至黄昏,宣王将手下买来的十几袋粮食送给百姓,并让几个人送百姓送回到他们暂且藏身的地方,待他掌握更多的证据以后,便带百姓们进京。 手下将百姓送回,并帮忙把粮食放好,就回去了。 待他们走后,这附近却突然出现了几个穿着极为相似的人,带着刀剑气势汹汹得闯了进来,百姓们以为是宣王的人,赶紧迎接。 带头的人却将他们一把推开,说道:“一群刁民!宣王不过是跟你们演演戏,你们也当真?是我们宣王的钱,我们宣王就得拿回去,你们一分也拿不着!” 百姓心下一惊,开始四处逃窜。后面的人上去就砍,可怜的百姓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没了气息。 但这其中有个男人反应还算快,拔腿就跑,这群人也没有追,将剩下的人杀了个干净,银两也一分不剩得全都拿走。 这群人洗劫之后来到一处偏僻地,那个给百姓分发银两的年轻人正站在那儿! “事情都办完了?” 为首的回道:“办完了。” “留活口了吗?” “留了一个男人,跑了!” “那他知道是谁干的吗?” “是宣王!” “那就好”,年轻回过头来,笑得十分开心,“联络下咱们的盟友,保证那个男人能顺利到京城,再下面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回丹室吧。” 回到丹室,年轻人立刻去见了丹室王,丹室王见到年轻人,竟然邀他到自己身边去坐。 原来这年轻人是丹室王的亲弟弟,名叫乌贝赫,与丹室王同父同母。 老丹室王有十几个儿子,但两兄弟凭着谋略胆识和默契,将其他兄弟全都比了下去,哥哥才坐上了丹室王的宝座。 哥哥做了王,弟弟权力水涨船高。兄弟两个联手扫遍附近小国和部落,更将目标放在了玺国,可谓野心勃勃! 原来社鼓和與州的百姓之所以敢在除夕夜一起暴乱,也是因为弟弟乌贝赫派去的人煽风点火,再加上本身就对官府深恶痛绝,对活下去不抱希望,一受人挑唆和恩惠,就引发了心中的愤怒与仇恨! 乌贝赫正是利用这一点挑起了官民的矛盾与对立,而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轻则伤了玺国元气,重则能让玺国大乱。 第七章 进京申冤 没过几天,雪化了,地面上露出大片殷红的血迹。 宣王看了直感叹,要手下将之前几个百姓带来,一同进京。 却没成想,那些百姓早已被人杀害。 就在宣王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云京大队人马来到了他面前,不由分说得将他带走,手下的人纵使想救他,也不敢违抗圣旨。 一路上,宣王都在想着那几个百姓是谁杀的,皇上又怎么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始终是想不通。去问太监康茂德,康茂德也只说奉旨办事。 到了京城,康茂德没有多做停留,立刻带宣王进了宫。 皇帝坐在大殿上,看着自己的叔叔,不由得想到先皇临死前的最后一刻,特意将他赶出去,只留宣王瑞王在身边究竟是何用意。 “宣王叔”,皇帝盯着宣王说道,“朕听说你没在自己的封地,专门跑去社鼓了?” 宣王回道:“臣听闻社鼓有冤案,灾民惨遭屠戮,特意为陛下查探真相,以防止有人蒙骗陛下。” “宣王叔,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回陛下,社鼓城门紧闭,人口萧条,血流遍地。但有幸遇到几个逃出来的百姓,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 “说来听听。” “灾民因领不到救济粮,迫于无奈去偷窃官粮,被官府发现,灾民奋起反抗,却抵不过手握刀剑的官兵,大部分都被杀了!” “那几个百姓呢?” “回陛下,臣本来想带他们进京面圣,但是他们已经惨遭杀害了!臣认为是社鼓官府害怕事情被揭发,杀人灭口!” “是吗?这后面的事情怎么跟他说的不一样啊?”皇帝一脸玩味的表情。 “谁?”宣王有些吃惊,皇帝抬抬下巴,示意宣王看向大殿门口,从大殿门口被带进来的正是被屠杀的那几个百姓中的一个,但宣王当日并没有仔细记住那几个人,一时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那人颤巍巍得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去:“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挥挥手,不耐烦得说道:“免了。宣王叔,你认得他吗?” 宣王盯着那人看了许久,仍然认不出来,回道:“回陛下,臣不认得。” “他认得你呀!” 宣王心里一团疑问,突然想起来那几个百姓中确实有一个年轻人! “你是……” “宣王叔记性不太行啊!”皇帝笑道,“他可是一直记得你呢!” “臣…”宣王刚想说些什么,皇帝打断了他,让那年轻人说出自己的遭遇。 逃出社鼓的前段故事与宣王所说几乎无异,但后面说着说着却突然变了味。 “……宣王假惺惺得派人将我们送回去,却又杀了个回马枪,抢走了之前给我们的粮食和银子不说,还杀害了我那几个亲人和朋友。” “你胡说!”宣王十分震惊,“我怎么可能派人去杀你们!” “是啊”,皇帝也附和着,“宣王干嘛要跟你们几个小老百姓过不去啊?你可不要说谎!” 那年轻人惊恐得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草民句句为真啊,那几个杀人的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宣王只是逗我们演演戏,什么我们本就该死!若不是听到他们这么说,草民绝不相信宣王会杀我们啊!” 宣王急于辩解:“你有没有看清杀人的人长什么样子?我带来的属下只有八个人,现在都在皇宫外,可随时进宫对质!” 皇帝看向年轻人,年轻人说道:“当日那些人蒙着面,根本看不到长的什么样子!” “那就对了!”宣王笑道。 “宣王叔,对什么?” “回陛下,他说当日那些歹徒去杀他们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宣王的人,可又都蒙着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既然不怕暴露身份,又为何蒙面?既然蒙面,又为何自报身份?” 宣王一番质疑令年轻人惶恐不已,哑口无言,却见皇帝身边的康茂德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 年轻人再一次不停地磕头,直说自己并未撒谎。 “宣王叔,既然你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那就劳烦王叔自己将栽赃你的凶手找出来吧,毕竟你最熟悉这件案子了!这样,给你一个月,不能查明的话——”皇帝顿了顿,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叔很清楚吧?” 宣王无法驳回,只好接下。 社鼓官府屠戮百姓已经证据确凿,可是自己被陷害的事情始终找不到头绪,宣王不停在大厅内踱着步,想到了那天出现得突然,也消失得突然的年轻人。 “来人!”宣王叫来几个人,请来了京城有名的书画大家,拜请他们根据自己的描述绘出那个年轻人的样子。 不过几个书画大家都或多或少在宣王的描述中进行了艺术加工,最后还是靠当日跟在宣王身边的一个手下画了一张差不多的图。 几个书画大家没起到什么作用,只好讪讪离去,但其中一个看到图,却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其他人,说道:“你们看这个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是有一点!”其他几个人纷纷附和道。 宣王听闻,十分激动,请几位大家仔细回想。 “你们看他,是不是有点儿像丹室王!” “眉宇之间有点儿像,但是嘴巴不像啊!” “哪里像丹室王了,我看着不太像,丹室王脸可比这大!” “我也觉得像,也不太像,五官都挺像,但是神韵差别太大!” 几个人七嘴八舌得讨论着,这边宣王已经不太耐烦,“你们见过丹室王?” “回王爷,前不久我们几个得陛下赏识,在官民同乐宴上陪伴圣驾招待京中大臣和各国使臣,有幸见到过丹室王。”其中一人回道。 这时,另一人突然咦了一声,“你们看他的神韵像不像除夕夜宴一直坐在丹室王身边形影不离的侍卫!” “的确像”,“像极了”,其他几个人都这样说,宣王也就有了底,可惜丹室王一行人早就回了丹室,根本无从查起。 但另一个问题又摆在了面前,倘若真的是丹室王身边的侍卫,那他怎么会在社鼓出现呢?社鼓在跟回丹室完全相反的方向啊!宣王百思不得其解。 第八章 宣王入狱 几日以来,宣王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必要活动,不出房门一步。 与此同时,瑞王在與州同样听说了此事,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而是带了人回封地彰州去了,同时又派了一队人马去往宣王的封地永宁。 宣王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无非是想思考清楚,丹室王的侍卫为何会在社鼓出现,结合审问灾民的结果,宣王终于在几天之后想通了这中间的关系,于是立刻进宫面圣。 太初殿里,皇帝歪在椅子上,听着宣王的调查结果。 “丹室王虽然回京,但他们完全可以让一两个侍卫留在我国,借社鼓灾情严重煽动百姓盗劫官粮,又意欲嫁祸我,一石二鸟。倘若他们没有认错画中的人,那么丹室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宣王说得头头是道,但在皇帝听来确是像个现编的故事。 “王叔说了这么多,可有证据啊?” “臣的手下和……” “只根据一幅画,这也不叫证据啊,再说了”,皇帝扯开画像,说道,“朕看着也不像啊!王叔不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才随便画张图来骗朕吧?” “臣绝不会如此!” “康茂德!”皇帝并未理会宣王,“你来看看像不像?” 康茂德装模作样得细细看了一番,摇头说道,“老奴记不得了,记不得了。” 皇帝又把画传给几位书画大家,问他们像不像,这几位却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一时不知该回答像还是不像。 “看来王叔言之凿凿得说这是什么大阴谋,也是全凭猜测嘛!”皇帝起身走到宣王身边,说道,“这一个月期限明天就到了,王叔也没拿出证明自己没罪的证据,这让侄儿不好办哪!” 宣王还想为自己辩解,却已经被突然冲进来的骁骑军控住。 “暂且幽禁在亲王府,严加看管!” 宣王许是年纪大了,这才反应过来,皇帝侄儿并不在乎案子能否查明,只关心能不能借此机会扳倒他,可笑的是,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得知宣王被抓消息的手下没有丝毫耽搁,两人火速回永宁去,其他人日夜保护宣王生命安全。 手下回到永宁,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宣王独子齐郡王。 齐郡王听了悲愤交加,心念父亲,可又无能为力,母亲也整日以泪洗面。 他们心里都明白,别说是冤枉,就算是父亲真的杀了几个百姓,以他王爷的身份,也不会获罪。 但皇帝却小题大做,明明自身就不正,却说什么天子与庶民同罪,明显是故意针对父亲。 父亲得先皇信任,镇守永宁,防守南疆,手握重兵和南疆生杀大权,恐怕早就为当今皇帝所忌惮。齐郡王有心去救父亲,又怕落得一个谋反的罪名。 这时,一直悲伤的母亲,突然抱着一个锦盒进来。 “母亲!”齐郡王扶着母亲坐下,说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多休息的吗?” “我担心你父亲”,宣王妃咳嗽几声说道,“他在云京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呢!” “父亲他……”齐郡王面露悲色,“都怪孩儿无能!” “孩子,别这样,这怎么能怪你呢?”宣王妃将锦盒放到桌上,掀开盖在上面的黄布。 “母亲,这是什么?” 宣王妃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知道你父亲经常藏着这锦盒,又经常拿出来看,他跟娘说过,这东西能不见天日才最好不过,但要是到了非常之时,也只能让它见见太阳了。” 顿了顿,王妃又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判断不出来什么时候才是非常之时,现在你父亲危在旦夕,我觉得它可能有用吧。” 齐郡王打开锦盒,里面躺着的是一道圣旨。 齐郡王看完了圣旨的内容,惊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呆坐在椅子上。 宣王妃着急得也拿起圣旨来看,同样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圣旨就是当日先皇临终前交给宣王的,上面分明写着,要宣王瑞王尽力辅佐当今皇上,当今皇上若行为失当,祸乱苍生,且有子嗣,当废旧立新,辅佐其子嗣,若无子嗣,则可取而代之! 可取而代之! 先皇给了宣王“取而代之”的权利! 齐郡王心里有了主意,社鼓與州灾情罕见,百姓流离失所,当今皇帝却好大喜功,大摆筵席,造暖香宫,挥霍无度。如今有了圣旨,反他,名正言顺! 宣王妃看儿子表情便知他心里想些什么,赶紧说道:“儿啊不可!皇帝终究是皇帝,怎么能说反就反!” 齐郡王反驳道:“可是爹爹怎么办?当今皇上言行荒唐,还想加害爹爹,如今有了这道圣旨,看他皇位如何坐的安稳!” 宣王妃不过是个深居简出的妇道人家,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可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为了救王爷让自己陷入绝境。只好也叫来郡王妃劝诫儿子。 郡王妃明白丈夫担心父亲安危的心情,可是谋反确是万万要不得的,甚至是最蠢的办法。 一旦这样做了,不但自己和家人背负上谋反罪名,甚至还会惹怒皇帝直接杀了宣王,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呀。 齐郡王不耐烦得踱着步,“我当然知道,但父亲身边有亲随在,他们会保护父亲周全的。” “即使是亲随,也只有那几个人而已,皇上可是随时可以派出羽林军处决父亲的!你平日里冷静理智,怎么这时候那么糊涂啊!” “他们没有证据证明父亲真的杀了人,他们不敢对我父亲怎么样的!” “你也说了他们没有证据,那不就证明还有转寰的余地?我们可以帮父亲证明啊!” “我们怎么查,这是欲加之罪!” 事情陷入了死角里,郡王妃也说不出话来了。 正沉默之际,瑞王的人带着瑞王的口信到了永宁。 原来瑞王早就猜到宣王已经掉进了圈套,他却不能施以援手,他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之余,尽力保全齐郡王,毕竟他也是自己的侄儿。 这次派出人去往永宁就是劝告齐郡王不要冲动,只要不犯下大错,宣王性命应该无忧。 第九章 被封蠢王 社鼓与與州的官府主要人员已经大多都被革职查办,之前敲定的水利工程虽然劳力不足,进程缓慢,却也在进行当中。 为了加快工程,刘肇又奏请皇帝许他从周边征集劳力,皇帝答应了他,于是在去往社鼓或者與州的路上,经常见到一列列被官兵赶着走的百姓或者犯人。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齐郡王忧心如焚,却又不能做什么。而在云京,皇帝也有些着急! “康茂德!” “老奴在!” “你不是说,只要宣王被抓,齐郡王就一定会造反的吗?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我看他们也没那么父子情深啊!” 康茂德满脸堆着笑,说道:“陛下别着急呀,这才一个月呢!” “我不管”,皇帝一甩袖子说道,“朕等不及了,天天都睡不安稳,还有那个瑞王,也想办法解决了!” “瑞王行事谨慎小心,恐怕不好办啊!”康茂德皱了皱眉。 “那就先解决宣王!快点想办法!” “老奴在想!老奴在想!”康茂德回应着。 “哎!陛下!老奴知道了!” “说!” “陛下,宣王虽远离家人,但是吃喝不愁,生死无忧,齐郡王必然不会着急,但若是我们好好折磨一下宣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奴不信,齐郡王还能沉得住气!” “嗯!”皇帝笑了,“好办法!这样,你去,到亲王府把宣王带去校场!朕在那儿等你!” “是,老奴这就去!” 康茂德到了亲王府,要带宣王进宫。但宣王却不予配合,反而冷眼相对,破口大骂昏君。 原来这一个月时间里,宣王都在反省身边发生的事情。或许是他老了,或许是世事变化太快了,他总觉得自己像赶不上趟似的,被人牵着鼻子走。 康茂德见他这副态度,直接以抗旨忤逆圣上之罪名将宣王强行带到了校场。 校场内,皇帝正搂着几个妃子在看赛马,本来想叫吟美人来看看热闹,可是吟美人却推脱身体不适,不愿过来,没有吟美人在身边,赛马都少了几分乐趣。 这时,康茂德叫停了赛马,将宣王带到皇帝面前。 “陛下,宣王抗旨不尊,还辱骂陛下。老奴斗胆将他绑来了。” 皇帝拨开众妃嫔,来到宣王面前,本来还想跟他客套客套,可是听到康茂德说他辱骂自己顿时连装都不装了。 “王叔啊,你不该啊!”皇帝俯下身子贴着宣王说道,“你是王爷,我是天子,哪有为臣的骂天子呢?” “社鼓灾情严重,你却挥霍库银;官府带头屠戮百姓,你却毫不关心;丹室狼子野心,你却充耳不闻;你担不起天子的名号!” 皇帝明显有了怒气,却不立刻发作,问道:“我不配做天子,那王叔说,谁配做天子?你?还是朕的瑞王叔?又或者你的儿子齐郡王?” 宣王拗过头去不说话,康茂德硬是将他的头掰了过来。 “王叔,朕跟你说话呢,你不看着朕,是不是对朕不太恭敬啊!” 宣王仍然不说话。 皇帝也不生气,“王叔啊,真想问你件事儿”,他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道,“先皇临死前跟你和瑞王叔都说了些什么,朕很好奇啊!” 宣王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忌惮着,被冤枉着。 但先皇的遗言,又怎么能告知当今皇上呢? 所以宣王仍然不说话! 为了知道先皇究竟说了什么,是否能威胁到自己的皇位,皇帝寝食难安。既然问不出来,索性找个理由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但因害怕大臣又开始碎碎念为其求情,最好是谋反一类的大罪!于是皇帝决定趁此机会好好羞辱宣王一番。 “宣王叔大概是在南疆待久了,君臣之礼都不怎么记得了,这样,我给你改个封号吧,就叫蠢王可好?蠢猪的蠢!” 此言一出,宣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可皇帝觉得还不够尽兴,叫人弄来一个猪笼,将宣王塞到里面,几个侍卫抬着宣王,就像抬着一头猪,在校场晃荡,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到放下来的时候,宣王已经晕死了过去。皇帝暗骂一声无趣,就走掉了。 重新关进亲王府的宣王直到夜半才醒过来,想起白天的受辱情形,羞愤难当。 自己陷入了天罗地网,家人又如何善终? 已经预见到自己命数的宣王写了一封信秘密送往永宁,这之后,宣王身边一个保护自己的人都没有了。 信被送出以后,宣王没有丝毫犹豫,在房中撞头自尽。 收到信的齐郡王悲愤到快要将手攥破,宣王妃和郡王妃以及宣王的部下都着急得询问信件内容。 齐郡王尽力平静地说:“父亲要我不可为他兴兵报仇,丹室虎视眈眈,不能因家仇废国事。” 宣王死在云京的消息震惊朝野,几个朝臣在朝堂上要求为宣王讨个公道,却无一例外得被盛怒之下的皇帝全部贬官,自此,朝野众人噤若寒蝉。 瑞王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对宣王下手又狠又快,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导致他总是在想,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宣王死后,齐郡王遵照父亲的指示,将恨意埋藏在心里,恭恭敬敬得到了京城取回了父亲的尸首,在永宁低调入殓,又主动交出永宁代为管辖的三座城池——丰林、迁州与逐越。 永宁将士感慨万千,本来纷纷要求为宣王报仇,现在也都听任齐郡王调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父亲的死交给齐郡王的道理。他现在只有一个任务——练兵、练兵、练兵。 任狗皇帝作天作地,任狗皇帝胡作非为,任狗皇帝奢侈糜烂,任狗皇帝坐吃山空,齐郡王一概不关心。他要等,等到民怨四起,等到皇帝捅了大篓子,他自会祭出圣旨,为父报仇!· 不过人在充满仇恨的时候,总会忽略一些更重要的东西,齐郡王就忽略了宣王的信当中最重要的一点,谨防丹室趁乱攻打玺国! 即使丹室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可自上而下,从皇帝到齐郡王,竟统统都没有放在心上,实在令人费解。 第十章 丹室进犯(女主终于出现了,辛苦女主了) 虽然丹室不断吞并周边小国的消息并未引起朝廷重视,送往朝中的边关奏折也如石沉大海,但边关将领却从未懈怠。 这日康居城外来报,丹室有大批人马向康居方向而来,初步估计有数十万之众,已在三十里外驻扎。 叶毕安将军沉默不语,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持续了三十多年的稳定与和平就要被打破,边境诸城又要陷入战乱了。 康居,地处云京正西方,是守护云京最重要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前面的防线自然是那些小国,如今都已被丹室吞并。 这些小国也曾向玺国求助,但是皇帝认为这些小国生死与己无关,并不在意。 叶毕安守在康居已经有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前也是这样,小小的丹室妄图吞并玺国,却被叶将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从此西部至西北边疆三十年无战事,然而这几年丹室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次,却是来势汹汹! 叶将军也丝毫不惧,整顿精兵三万,准备城外截杀丹室,颇有年轻时的威风。 然而再像年轻时候,也不是年轻时候了,人最怕的不是不服输,而是不服老。 叶将军就是不服老,以为自己还能像年轻时一样驰骋疆场,奋勇杀敌,以为自己还能像年轻时一样两万人马可以轻松打败对方十万人,但这都是三十年前了。 就在叶将军欲出城迎头痛击敌军时,叶秋灵却来劝父亲不要出城。 “爹爹,康居是军事重地,那三万精兵是我们的本钱,打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叶将军在思索小女儿的话。 叶秋灵继续说道:“爹爹,新的丹室王上位以来,励精图治,东征西战,几无败绩;反观康居,三十多年没有打过仗,就算是号称精兵的三万将士您有多少把握他们可以一当十战胜丹室久经沙场的军队?” “况且······” 叶秋灵见爹爹沉着脸,便停了嘴,爹爹却叫她说下去。 “说下去!”叶将军催促道。 “况且,康居算不上水草丰茂的地方,一旦起了战事,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外部尤其是翕州和襄陵以及云京的后援,可是现在的天子”,说到当今皇帝,叶秋灵顿了顿,继而说道,“当今天子倒行逆施,连镇守南疆的宣王都是说杀就杀,怎么能担保康居有充足的的后援?” 叶秋灵说的不无道理,叶将军再三思量,最终没让将士们出城门。 这时叶秋灵再次提议,趁敌军距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不如在城外一里地之内全部设置成陷阱。五里之外设置哨所关卡,主要刺探敌军军情,尤其是要防范抓捕敌军间谍。一里地之内,每五十米挖一大坑,坑内竖着排满圆木,圆木之上插满铁刺等,表面覆盖黄土,太阳一日便可以晒干新土,与原来的土地无异,叫敌军未到城墙下便已死伤无数,叫我军未出手已取得先机。 叶将军震惊得盯着叶秋灵,盯得叶秋灵心里发毛,“爹爹何故这样盯着女儿?” 叶将军笑道:“爹爹是欣慰呀,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平时都没怎么好好关心你们,都不知道我的小女儿竟然是这等聪明,有这等谋略!” “爹爹笑话女儿啊?”叶秋灵突然被夸,还有点不好意思。 叶将军倒是告诉身边的副将与各个部将按叶秋灵的方法布置下去。 副将安达鲁也有些想法:“一里地恐怕上伤不了多少人,何不将陷阱布置到三里地,杀伤力更大!” 叶秋灵嗤笑一声,刚想回应,却被叶将军打断,叫她下去。叶秋灵明白,父亲是要给副将留些面子,自己一个女儿家对战事指指点点,已经不合规矩了,还要开口驳斥副将,副将也难以服众! 可是,难道不应该谁对就听谁的吗?叶秋灵甩甩头,算了,不想了。 叶将军就着叶秋灵没有说完的话解释道:“秋灵的办法只对最先接触陷阱而且在我们攻击范围内之内的敌军才有用,陷阱埋得太远,就会给敌军时间来拆除陷阱,那样就没有用了。”安达鲁点点头。 三日之后,丹室人马已经逼近康居,准备大举进攻,叶将军布置下去的陷阱起了作用,排头兵一进入陷阱范围,只听得阵阵哀嚎,后面的人犹犹豫豫,停滞不前。 往前一步就是陷阱加箭阵,不是双脚踩在锋利的铁刺上,就是被箭阵射中,一时间,敌军无法前进一寸,跟在后面的大型抛石机就完全沦为摆设,射程完全打不到城墙,除非再前进一半距离,可是前面全是死尸,根本无法向前。 敌军的指挥者是丹室王的叔叔右狼将王,狠辣而蛮横,在此情形下,还是高呼着,冲破这道陷阱,后退半步者立斩!同时亲自擂鼓,以壮士气。 敌军发起一波一波的冲锋,用前人的尸体当做踏脚石挡住地面上的铁刺向城门攻去。 这种场面连叶将军都大为震撼,三十年前的丹室军队大多是从各个部落和小国强行拉来的百姓,虽然天生体格健硕,但战斗力和凝聚力却弱,今天的军队却像是个个抱着必死之心一样。 城墙上的士兵仿佛也被这种气势所震慑,叶将军一看便知不妙,也抢过鼓槌亲自擂起战鼓。 正在这时,一支黑箭突然破空而来,直直射向叶将军!安达鲁已然看到了,忙叫将军小心! 但,为时已晚,这支箭已经射中了叶将军,但他没有倒下,周围士兵迅速围成一团,将叶将军围在中间。除了周围士兵,没有人发现将军受伤的事情,安达鲁迅速接替叶将军发号施令,将叶将军送下城墙。 叶秋灵正在大厅坐着听家丁回报战况,却见自己的父亲被抬了回来。 大夫诊治期间,叶家上上下下紧张不已。尤其是叶夫人,差点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大夫亲自给将军清洗了伤口,说道:“将军命大!这箭射中将军时已经差不多算是强弩之末了,没有伤及内脏,只是·····” “只是什么?”叶秋官焦急得问道。 “只是这箭上有毒,而且······” “有毒?”叶秋官声音倍高,因为过于担忧,上前就攥住了大夫的衣领。 叶秋瞳赶紧上前说道:“秋官!让大夫说完!” “这毒的毒性并不强,不会危及到将军性命,但是这种毒的发作期会比较长,排毒期也长些。” 大夫说完这些话,叶家上上下下的心才放下来。 第十一章 暂退敌军 知道父亲没事,从城墙上送父亲回来的叶秋官又立刻回到了城墙上。叶秋灵担心康居的安危,也担心哥哥的安危,于是趁母亲和姐姐都因照顾父亲而没注意到她,悄悄溜了出来。战况胶着,稍一分神就会被敌军抓住可乘之机,叶秋灵不敢胡闹,寻到安达鲁几句话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完。 原来叶秋灵在来的路上又想到一个法子,黑玉关曾偶然发现一种液体,遇明火可燃,叫猛火油(现代说法叫石油),叶将军以为稀奇,黑玉关将领范直也大方地送了许多给叶将军,突然开战,谁也没有想起来那几缸猛火油的存在。 叶秋灵也是出来看到有火光,才突然想起有这个东西。 安达鲁认为可行,由守在城墙下的士兵取来猛火油,装在陶罐里,尽可能远得砸向敌军,敌军身上也沾上了不少黑色的猛火油,他们却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陶罐扔下来一批,紧接着一阵箭雨落下,箭头纷纷带着火,点燃了猛火油,瞬间城墙下一片火海,只听到敌军撕心裂肺的呼痛声。 眼看就要攻上城墙,士兵却突然遭到火海吞噬,右狼将王气到要发疯,正要再次发起一次攻击,却突然被一个小兵叫住,要他撤退。右狼将王即使心有不甘,看到眼前这副景象也只能无奈退兵。 回到营帐里,右狼将王埋怨道:“突然叫我退兵干嘛?康居易守难攻,不能一口气拿下来的话,以后就更难了!” 坐在营帐正中间的正是曾怂恿百抢劫官粮的丹室小王子。 见到自己的叔叔有些气急败坏,小王子乌贝赫淡定得多:“叔叔别生气嘛,咱们带来的人还没摸到康居的墙头,就已经损失了大半,非要等所有人都死干净才撤吗?” 右狼将王哑口无言,他征战多年,却从未见过猛火油这样的东西,康居究竟还有哪些后招没使出来呢? 激烈的战况结束之后,丹室军队伤亡惨重,但康居同样元气大伤!康居后援不足,又遭受重大损失,压力倍增,只好向云京及襄陵请求支援。 但是襄陵也是地处边疆,需要随时应对丹室的攻击和偷袭,也腾不出多少力量支援康居。 所以只好向云京求助,由皇帝来调配一下。 然而康居军情告急,却并不见云京有什么动静,过了几天,叶将军收到来自云京的消息——皇帝,派了一个太监做监军和两万军队过来。 叶将军受伤的几天,城内诸事都是由叶秋官和副将安达鲁协商解决的。太监一来,安达鲁和叶秋官就成了摆设,本来只是个监军,却将副将和叶秋官排除在外,对这不满对那不满。 皇帝之前在圣旨里责备叶将军抗敌不力,有损国威,新来的将军便趾高气扬得要求出城迎战,安达鲁和叶将军苦苦相劝,仍然劝不住。 而叶秋官一再顶撞监军,早被监军赶回了家。为了皇帝交代的将丹室赶回老家的任务,监军要求安达鲁率领两万人借助矮坡攻打丹室。安达鲁明知是场败局,也不得不披挂上阵。 事情的结果显而易见。丹室眼看着肥肉向自己自己冲来,哪有不吃之理;虽然此前一役,自己也损失兵力过半,但也有三万多人,两万多临时从几个城池调来勉强凑在一起的军队对上三万多精壮的汉子,岂有不败之理。 更加令人痛心的是,安达鲁副将在对敌中英勇杀敌,最后不支倒地,而主张出城迎战的监军却早早跑了回去。 两万多人马在城外全军覆没,监军跑回来喊着要把全康居的兵都放出去,可现在敌人杀气腾腾,人数众多,谁都不敢放人出城再去送死,安达鲁出城之前就交代过,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可强出头。 士兵们含泪看着安副将死在敌人刀下,却没有人再听从监军的话。 惨烈战役过后,监军对着几个校尉大发脾气,将战败的责任全都推到安达鲁抗敌不力和城内守军不听指挥上。 听说安达鲁副将战死沙场,叶秋官的暴脾气腾得就上来了,手握宝剑,直接冲出了将军府。 姐姐叶秋瞳和妹妹叶秋灵最清楚秋官的脾气,天生的暴躁,冲动又莽撞,脾气一上来,丝毫不计后果,思量了一番,还是怕他又惹出什么事情来,也跟着出去了。 叶秋官骑上红棕烈马,向城西飞奔而去,叶秋灵和叶秋瞳根本跟不上。到了西城门,问清楚监军在什么地方后立刻去找监军。 此时的监军还在咒骂着守军,扬言要将他们交给陛下,惩治他们。 现在门外的叶秋官怒发冲冠,一脚踢开木门,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监军看着叶秋官来者不善,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想干……” 叶秋官的暴躁脾气哪会等他说完,迎面就劈了他一刀!长长的刀口不断流血,监军嘴里囫囵了几个音,就断了气。 待叶秋瞳和叶秋灵赶到,为时已晚。秋官已经闯下大祸了! 叶将军知道此事之后,又气又急,伤病发作,更甚之前,可仍然为了他的儿子写信给朝中信得过的大臣,希望他们为秋官在朝廷多多求情。 秋官这时也知道自己给家里带来了麻烦,可对于杀了监军一事无丝毫悔过之意,那是在给安将军和将近两万的死伤士兵报仇! 事情传到了云京,皇帝勃然大怒,得力于大臣们的庇护,以及考虑到叶家世世代代为国尽忠镇守康居的功德,最后还是饶了叶秋官的死罪,但侵犯皇颜,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在大臣们的建议下,皇帝一道圣旨将叶秋官发配逐越,此生不得回来。 叶秋官带着枷锁含泪上路,叶老将军因为病痛没能来送他,却在房间里一个人哭成了孩子。 叶夫人眼见着唯一的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更是心痛不已,几乎要晕过去。 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再相逢,从此家人离散,各自天涯,无有归期。 叶家的重担,落在了两个女儿——叶秋灵和叶秋瞳身上。 第十二章 初入军中 自从秋官离开康居,叶夫人茶饭不思,逐渐消瘦,即使叶将军拖着伤病安慰夫人,也不见起色。 除了做母亲的,为父的又怎么会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呢,秋官从小冲动,见到不平之事最崇尚以暴制暴,即使挨了那么多次打,仍然改不过来。 不过幸好,叶将军早年征战时组织过一支护卫,虽然只有54人,却可以个个以一敌十,这些人精通刺杀,逃跑等,却不适用于战场,因此,叶将军一直以普通家丁的身份训练他们,取名幽冥十八。 这些人也是平日里陪秋官和秋灵练习武术的师父,如今秋官远去逐越,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凶险,为了这个儿子,叶将军一下子抽了三十个人暗中护送,要求他们从此只听命于叶秋官,但如果叶秋官有冲动莽撞的行为,这三十人可以限制叶秋官的自由。 只有这样,叶将军才能稍稍放心。 秋官从来不知有幽冥十八的存在,路上遇到了几个流氓土匪,幽冥十八现身相救,秋官才知道平日里陪自己练武的师父,原来并不是父亲找来的武功比较高的家丁。 可是知道了幽冥十八的来历,秋官又为父亲担忧了起来,五十四个人,三十个人都被父亲派出来保护自己,那父亲母亲姐姐妹妹怎么办? 但幽冥十八是受了叶将军之托,来保护叶秋官,也不可能叫他们在康居与逐越之间来回奔波,最终经一番劝说后,他们还是跟随叶秋官往逐越去了。 康居城叶老将军负伤,副将安达鲁阵亡,叶秋官获罪,一时之间没有了足以撑起重任的人。 这个危急时刻,叶秋灵站了出来。 叶秋灵自小跟着父亲舞刀弄枪,跟着家丁也就是幽冥十八习武,研习兵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穿上铠甲,像爹爹一样驰骋沙场!现在就是一个大好时机! 于是叶秋灵决定找爹爹求个情,让自己带兵守城。 “胡闹!”叶将军听到女儿的要求,只觉得她无理取闹,虽然从小纵容秋灵由着自己的喜好发展,不去可以限制,但女子上战场,终归是件不靠谱的事情,那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爹爹!”叶秋灵撒娇一样拉住父亲的手臂说道,“女儿没有胡闹,女儿自小跟着爹爹学习兵法,训练胆识与本领,为的就是将来能够指挥千军万马,建功立业,爹爹就答应女儿吧!” “不行!”叶将军回绝道,“有这功夫,回去像你大姐一样好好照顾你母亲,不要整日疯疯癫癫,喊打喊杀的!你以为打仗是那么好玩儿的事情吗?” 叶将军不是多么顽固的人,只是秋灵生在和平年代,未曾见过战争的残酷,或许现在的要求都是心血来潮,以为打仗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爹爹并不了解秋灵,秋灵只恨自己生来是个女儿身,若是像哥哥一样是个男人,爹爹早就把女儿送到军营磨练了,您就是看不起女儿!但我不会退缩的,只要父亲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可以证明给爹爹看,女儿不比任何人差!” “灵儿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叶将军语气严厉起来了,“都怪我把你宠的太过了,放任你舞刀弄枪的,没个女孩子样!” “我说对了,爹爹就是嫌弃我是个女儿身!可是爹爹却不知花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个个都是响当当的巾帼英雄,她们可以,凭什么我不可以?” “放肆!你觉得自己能有多少能耐?”叶将军突然咳嗽起来,“这件事没得商量,我看你也不小了,该让你娘帮你挑个好夫婿了,省得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不嫁人!”叶秋灵一听到爹爹要把自己嫁出去,声音都拔了几个度,“大姐都还没有出嫁,哥哥也没有娶亲,为什么要催我嫁人?”说着就一个人跑了出去。 叶将军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偏偏又连续遭受这些打击,总也调不好身体,叶秋瞳跟在旁边伺候着,越发担忧起来,也时常劝妹妹收收心,到父亲身边尽尽孝心。 但这次妹妹生气跑出去,却一整天都没回来,一家人都担心得不成样子。 原来这叶秋灵是个胆比天大,心比针细的主儿!她跑了出去,却因赌气不愿回家,还溜到了西城门,却发现了敌军不太寻常的动作,仔细观察才发现,敌军营里有人一袋一袋,一车一车得往后方扔东西。 叶秋灵推测是敌军在挖地道,报告给了城门守将,也回家告诉了叶将军。 又借此事来求父亲让她为康居效力。 经不住秋灵的哀求和她两次都为保住康居立了大功,只好应允她,但向她提了三个条件。 第一,允许她出去军营,但仅限于守城期间,保住康居,敌军退兵后,不得再提此事。 第二,给予她调配一定兵力的权力,但必须同其他将领商量,不得独断专行。 第三,一切以康居为重,不得逞强好胜,好大喜功,否则军法处置。 叶秋灵大喜过望,本以为会困难重重,却没想到,父亲竟然这么容易答应了自己。 其实叶将军也有自己的考量。叶秋灵虽说是个女孩,可能力比儿子叶秋官还要更强一些! 如今儿子被贬,也连累叶家不被皇帝信任,如果秋灵能凭本事打退敌军,或许可以重振叶家声威。 更何况秋灵从小爱看兵书,爱练武术,也跟着自己和哥哥秋官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去抓土匪,他对秋灵还是有些信心的。 即使秋灵会有危险,那也不怕,叶家还有二十四名幽冥护卫时刻保护着秋灵的安全。 至于带兵上阵,表面上叶将军是答应叶秋灵的,可背地里却像其他将领下了命令,不许叶秋灵进入战场。 可是叶夫人却因此和叶将军别扭了很久,她生气自己的丈夫为了所谓的声威,竟然纵容自己的小女儿去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小的胡闹,老的也跟着胡闹! 可叶夫人再心疼女儿也扭转不了女儿誓要从戎的心。 叶秋灵得到了认可之后马不停蹄得向守城将领报到。 来时看到将领已经根据秋灵的发现,下令在城墙内侧每隔一百米就挖一个大坑,坑中埋下一个大瓮,每个翁旁边都派两名听力灵敏的守卫守着。 这样一来敌人挖地道的声音会成倍放大,也就能找到他们具体挖到了城内哪个位置,可以直接在其尚未爬出地道时,就将其击杀! 叶秋灵也学到了一招,她牵来从城中百姓家借来的狗,每隔一百米就栓住一条狗,狗的嗅觉和听觉都要比人强很多,更容易发现地下的动静。 这样,人狗错开,每50米就有一人或一狗,定能滴水不漏,一早发现挖地道进来的敌军,或用水灌,或用烟熏,将他们铲除在地道内。 第十三章 再次退敌 敌军的地道战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乌贝赫十分疑惑,叶毕安已经受伤,几乎无法指挥。他的得力干将安达鲁也已经战死。他的儿子叶秋官已经被贬至逐越,康居几乎没有拿得出手的将领。 自从皇帝派来两万大军以后,也没见再有什么新的支援,这个空档正是再一次攻城的好时机! 于是乌贝赫与叔叔右狼将卫商讨攻城办法。 得益于人数车马众多,乌贝赫运来许多石头和木头,在城外搭建起了一个“人造山”,来打探康居城内防守情况。 而叶秋灵一发现他们试图窥探康居,也在城墙上支起木架,在木架与木架之间缝上布幔。 乌贝赫又下令将火矢射向布幔,来达到烧光遮挡的目的。 可叶秋灵也组织了守兵不停得向布幔上泼水,同时在布幔外围架起长钩,一旦敌军射箭,就挥舞长钩,将火矢打落。 乌贝赫见这些方法总不奏效,不禁疑惑起来,明明康居的首要将领死的死,伤的伤,贬的贬,究竟是谁在一次一次破坏他的方法? 为了弄清楚此事,乌贝赫又向自己的盟友送出了一封信询问康居现状,只可惜所谓的盟友也不清楚康居内部情况如何。 但盟友却向乌贝赫保证,现在的康居兵力严重不足,目前为止,皇帝还在为之前叶秋官怒杀监军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肯支援。 乌贝赫看着信暗自发笑,这是个什么皇帝? 不过也好,要是他英明神武,励精图治的话,丹室哪有机会入主中原,与其嘲笑他是个昏君,不如感谢他这个昏君。 得知了康居这一情况,乌贝赫还是想谨慎一些,毕竟之前也是低估了康居守将,最终导致白白损失好几万人。 这一次,乌贝赫只派出了八千人去攻城。 叶秋灵正在为兵力不足朝廷却没有任何表示的事情心烦,一听敌军又开始攻城,更是火大! 她要走上城墙,其他将领根据早前叶将军的指令纷纷阻止,说是危险。可叶秋灵也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拦是拦不住她的。 城外的陷阱早就被拔除,敌军已经攻到了城墙下,投石机扔出的石头更是不断砸着城墙。 叶秋灵眼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倒下,心急如焚。 此时她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原来就在她身后,一个士兵被抛来的半大石头砸中,溅了一地的血。 这一下,吓坏了叶秋灵身边的人,再一次要求叶秋灵退回安全的地方。 叶秋灵闻着那难闻的血腥味,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她向身边将领建议让全城百姓参与进来。 而这些人却满心疑惑:“我们守军的职责就是守住康居,保护康居百姓,怎么可以让百姓上阵!” 叶秋灵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并非是要百姓开守城!而是要他们在其他地方发挥他们的力量。我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你们务必再坚持半个时辰,不能让一个人爬上城墙!” 叶将军原本就要求叶秋灵一定要与其他将领商量过后才能行动,于是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进一步解释:“我要快去组织城内百姓将烧开滚烫的热水泼下去,威力不会比弓箭差多少!” “敌人的攻击如此迅猛来得及吗?” “来得及,只要给我半个时辰,让城中守军拼死守住城墙。” “好!” “还有一法。” “说!” 叶秋灵将第二个法子说了出来,其他人差点没崩住战场上的严肃。 原来叶秋灵要组织百姓,收集这些人家中的马粪牛粪等粪便,加开水搅拌,泼到城墙下,光是味道就够他们受的了。 一小队人立刻根据叶秋灵的指示将收回来的粪便集中起来,刚好用上之前防守地道的大瓮,将他们架出来,直接在城墙下就煮了开水。 半个时辰,就熬好了一缸缸的“屎汤”,送到城墙上。 城墙上的官兵正在激战,没有功夫堵住鼻子,一瞬间熏天臭气,差点把城墙上的人都给熏到晕了过去,之前只是隐隐得闻到味道,现在这味道就在鼻子下面,这煮屎的味道真是令人无法承受。 叶秋灵抓紧换了一拨已经捂住口鼻的守卫,将源源不断送上城墙的粪汁均匀得泼洒下去,霎时只听到城墙下一片呕吐的声音,一个个得向后退去,正在爬云梯的人也承受不住掉落下来。 避闪不及的人倒了大霉,浑身涂满了浓稠的粪便,甚至有些都流进了耳朵,鼻孔和嘴巴里。 那味道在缸里还好一些,现在泼开了,大面积内都是粪便,味道传出去好远,连在后面坐镇的乌贝赫都难以忍受。 右狼将卫又一次下令进攻,可士兵们向前冲了几步,又跪倒在地,呕得连隔夜饭都出来了。 城墙上的士兵虽然也被这味道恶心的要吐,可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又忍不住发出一阵阵笑声,敌军充满了怨恨,右狼将卫只好下令退兵,悻悻然离去。 叶秋灵看到敌军撤退,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拍着手大笑。乌贝赫已经达到了目的,也正要撤退,却突然看到在城墙上被簇拥着的一个瘦小的身影。 看周围人的行为,那个瘦小的身影应该就是这次防守的指挥将领,但专门收集研究过玺国各阶层各城池将领的他却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叶秋灵只顾在城墙上开心大笑,丝毫没注意到敌方阵营中的年轻统帅用充满好奇与探究的眼神看着她,然后离去。 右狼将卫摩拳擦掌着准备下一次的总攻,乌贝赫却又一次给盟友写信调查康居守城将领的情况。 “这次算是摸清了康居的底子了,连这样的招数都用上了,看来果然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乌贝赫笑着点头。 不过被两次打退的右狼将卫还是有些疑虑:“能确定他们的皇帝不会再给他们支援吗?” “就算现在答应了支援也没用了,只要我们在他们援兵到达之前拿下康居,还怕什么?”乌贝赫说道,“而且,一个昏君都糊弄不了,咱们的盟友未必也太不行了吧?” 第十四章 御驾亲征 云京,朝堂之上,皇帝困得快要睡过去,底下的大臣却吵成一团。 他们正是为了支不支援康居而吵。 “康居一旦破城,将会直接威胁云京,不保不可呀!” “正是如此!若康居城破,会直接撼动大玺根基啊!” 朝中绝大多数人还是支持支援康居,可也有人认为,不该支援。 比如尚书刘肇。 “启奏陛下,臣私以为,叶将军有意隐瞒康居实情!” 皇帝一脸疲惫,懒洋洋得说道:“说!” “康居从高祖皇帝以来就是军事重地,叶家更是在康居驻守了将近一百二十年,历代皇帝都赐予叶家康居整座城池的生杀大权和军事权力,可谓兵力雄厚,可现在丹室只是攻了两次城,他叶毕安就不停地上奏折要求支援,这不合常理。” “刘尚书说的实在可笑!你难道不知,仅仅是这两次攻城,丹室就出动了十几万大军吗?不支援康居,下一个被这样攻打的就是云京!”礼部尚书杨毅反驳道。 “康居固若金汤,前年更是报备有军队八万余人,他们连第二场仗都没打,就要求支援,陛下当即派出两万人。叶毕安是怎么做的?他保存着自己的力量,直接将陛下派去的两万人全都赶到城墙外与敌军厮杀,白白断送两万人马,自己的军队却毫发无损,这是何居心?更别说私自斩杀陛下派出的监军!” “刘尚书真是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叶将军重伤在身,无法上阵,怎么守城?两万人马是谁带出去的?监军是因为什么死的?你竟然把这一切都推到叶将军身上,康居破城对你有什么好处?” “杨尚书,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血口喷人!”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皇帝拍拍自己的脑瓜子,阻止他们再说下去。 “退朝吧!朕再考虑考虑!” 杨毅一听就急了,说道:“陛下,这事儿缓不得呀!慢一时,康居就多一份危险哪!” 皇帝实在不耐烦了,吼道:“他那么大个康居几万个兵,守几天城还守不住吗?!” 一些臣子眼看皇帝如此昏庸,却仍然不愿放弃,杨毅更是一头撞向雕龙画栋的柱子,血即刻从头顶涌出。 其他大臣纷纷上山扶起杨毅,探视鼻息,发现只是暂时晕了过去,便由几个人扶着退出了朝堂。 而在太初殿内,皇帝也十分愤怒,怒骂叶毕安无用,心烦得叫吟美人斟酒。 吟美人看到皇帝怒气冲冲得回来,就只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到皇帝,听到皇帝要她斟酒,忙将酒壶取来。 “还是朕的美人贴心!”吟美人象征性地笑了一下。 “美人怎么这副脸色?” 吟美人回道:“臣妾是看陛下不开心,臣妾也就不开心了。” “哎!”皇帝叹了口气。 “陛下一下朝就这副样子,现在又唉声叹气的,出了什么事了吗?” “美人不知,丹室攻打康居,那个叶毕安简直是个没用的废物,跟我要钱要人都守不住康居!” 吟美人大惊失色:“康居失守了?!” “还没有”,皇帝解释道:“只是叶毕安老跟我说顶不住顶不住的,朕是怀疑他故意藏匿自己的实力,好骗朕给他送钱送人!” 吟美人担心得说道:“陛下不该这么想!” “哦?” “康居是拱卫云京的最后一道屏障,与云京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康居一旦失守,云京也将危在旦夕啊!”吟美人劝说皇帝,“陛下应当以云京安危为先,先行派兵打退敌军,若叶将军真有死心,打退了敌军之后,再治他的罪也不迟啊!” 吟美人一番话但是让皇帝想了个明白。皇帝不禁笑着夸赞道:“美人比朕的臣子们还聪明!” “陛下说笑了,臣妾只是一个女儿家而已!” “美人不要谦虚,你不知道刚才在朝堂上,他们在下面吵得不可开交,朕听得都头疼!” “臣妾只是与陛下相处久了,也跟着陛下学到了许多东西,今天才献了个丑,陛下盛赞,臣妾不敢当。”吟美人越发谦虚客气。 皇帝这边就去取了玉玺,颁布圣旨,派襄陵守军两万、翕州守军四万、兴州守军三万、永安守军三万,共十二万人马前往康居,元帅一职就由翕州守将方阶担任,这一次不仅要守住康居,还要将敌军打得再也不敢来犯! 康茂德刚要去传达圣意,皇帝又突然将他叫了回来。 “慢着!不用方阶做兵马大元帅了,朕要御驾亲征!” 吟美人和康茂德一听陛下说要御驾亲征,连忙劝诫,但这阻挡不了皇帝的“雄心壮志”! 次日,皇帝在朝堂上宣布了自己要御驾亲征的事情,朝堂之上又是一阵骚动。 想一出来一出的皇帝着实让大臣们难以应对。 但这一次,皇帝是打定了主意要御驾亲征,谁也拦不住! “朕平时想歇歇你们说朕不顾江山社稷,朕今天想御驾亲征保卫江山社稷了,你们还说朕不顾江山社稷,话都让你们说了,朕还当个屁的皇帝!” 天子一怒,朝堂鸦雀无声。 四天后,大军集结完毕,皇帝就这样带着浩浩荡荡得出发了。 叶秋灵得不到救援的时间里,怕影响士气,只能一次次得向守卫们撒谎,说皇上的支援很快就到! 但究竟到不到,什么时候到,她自己也不清楚,她能做的只有积蓄力量,加强训练,再想一些可以减少士兵伤亡的办法。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际,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传来了。 而丹室前几天一直在整顿兵马,备足粮草,毫无顾忌得准备着一次大规模的攻城。然而几天之后,丹室却将营寨向后退了三里地。 原来,朝中早就有人通了消息,丹室已经知道皇帝御驾亲征还带了十几万人马,于是乌贝赫决定暂时避其锋芒,撤退三里先行观望。 “你不是说,他们的皇帝不会派人来增援的吗?”右狼将卫丧着脸问乌贝赫。 “看来是云京出了问题。”乌贝赫回答。 “不会是什么不可靠的人吧?” 乌贝赫没有回答。 第十五章 皇帝被俘 云京。皇帝御驾亲征后,代理朝政的事情就交给了六部尚书共同决定。 皇帝刚离京,刘肇就带着夫人进了皇宫来看望刘婉。 刘婉与母亲喝着茶说着话,在一旁的父亲刘肇只责怪刘婉拢不住皇帝的心,没能怀个龙子。刘婉低头不语。父亲哪里知道,刘婉嫁进宫来快一年了,还是个处子之身。 刘夫人一个眼神甩给刘肇,示意他别再说下去,刘肇也就不再多话,到了宫外坐着。 偏巧吟美人也来看望皇后,远远得就看到了刘肇,却直接扭头回去了。 刘肇也看到了吟美人,但顾虑到身边还有宫女太监,只好装作没看到。 刘夫人坐在宫内抚摸着女儿的手,想起她被扔进冷宫的委屈,忍不住要落下泪来:“我苦命的女儿,怎么就进了这虎狼之窝了!” “娘”,刘婉反过来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娘不要担心我,后宫里没有人欺负女儿的!” “那柳轻吟”,刘夫人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改口,“吟美人她······” “她对女儿很好,上次能洗清冤屈,也多亏了她。” “她算什么好人!”刘夫人看女儿如此信任她,忍不住抱怨,却又突然住了嘴,始终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女儿。 幸好,刘婉也没有听出异样,追问下去。 母女两个又聊了许久,天色渐暗,到了分别的时刻。 刘婉目送父母离开,心中愁肠百结,提不起精神,就早早去睡了。 却说刘肇还没出宫门,突然说自己找皇后娘娘还有些事情,支开了身边的人。刘夫人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直接自己回了家。 刘肇故意避开宫女太监,来到了冷宫附近一处僻静地方。没过多久,吟美人也来到这里。 “啪!”一记力道极重的耳光打在吟美人的脸上。 “贱货!我只叫你去固宠,让陛下对你言听计从,什么时候叫你忧国忧民了?”刘肇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阴狠。 吟美人捂着被扇出红印子的半边脸,也不说话。 一见她又是一副死人脸,刘肇也不再骂她,只是警告她,不要再有下一次,吟美人害怕得点了点头,就被刘肇放回了宫。 云京距离康居并不算远,但皇帝的大军还是磨磨蹭蹭走了三天之久,一路上又是停下来欣赏沿途风景,又是找些女子作陪,耽搁了不少时间。 一路上也有将领劝皇帝尽早到达康居,但皇帝心里想的却是用自己十几万大军在康居后面督促着叶毕安,他肯定得死撑,这样一来就不怕他私存实力。 当大军赶到的时候,康居就快要坚持不住了。丹室以三万大军攻城,先用投石机不断投石砸向城墙,又以三千弓箭手作掩护,其他人攻上城墙或攻开城门。 城门很快就破了,叶秋灵带守卫退回到城门之后的箭楼,对从城门进入的敌军万箭齐发,虽然对方早有准备,一排排持盾的士兵有序进入,但也算是压制住了敌人的进攻之势。 可是康居毕竟兵力不足,只能是且战且退。就在这时,皇帝的守军自东城门进来了。 乌贝赫远远看到突然冲出的军队,立刻下令撤退,一时间,丹室军队如同被赶的鸟兽,慌乱撤退,赶来支援的皇帝见到这一幕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皇帝看到逃跑阵营中有个身穿锦袍被簇拥在士兵中间的人,估计那就是敌军守将了,便取来弓箭,向其射了一箭,而那人也应声倒地。 皇帝不禁赶跑了敌军,还一箭射杀了敌军将领,康居城一片庆贺之声,皇帝更是觉得畅快,便寻了许多康居的民女作陪。 结果很快康居百姓的喜庆就被愁苦所代替,皇帝日日夜夜笙歌不断,搜刮城内百姓,致使百姓怨声载道。他却觉得很过瘾,在康居一玩就是数日。 几日后,丹室送来了一封挑战信,要求让射杀他们将领的人出城迎战,要为他们的将领报仇。 皇帝看了信,嗤笑道:“疯了吧?还想跟我打?也好,打就打吧,朕倒要看看他们就剩一半兵力,还没了主帅,怎么跟朕打!传令下去,明天出城迎战!” “爹,不可以啊!这肯定是阴谋,您放我出去吧,我要跟陛下解释清楚!”叶秋灵对着牢门外的叶将军叫嚷着。 叶将军只说道:“秋灵,爹不想害你,你也劝不住陛下的,先委屈你在这里过几天,等陛下回云京,我再放你出来。” 原来,叶将军早就清楚皇帝的淫邪本性,而叶秋灵和她姐姐一样,天生的美人,娇憨美丽,他是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有一丝一毫被皇帝带走的可能,所以,皇帝一到康居,叶将军就让幽冥十八将叶秋灵从战场上直接带了回来。 可是叶秋灵就是不愿听父亲的话,叶将军也没有办法,只好将她关进了牢房。他是宁可秋灵死在战场上,也不愿她成为帝王的玩物。 第二天,丹室军队与玺国军队齐齐整整得列在康居城外。 皇帝看着对面军队松松垮垮的样子就想笑,就这个样子还想拿下康居? 这时,丹室军队正中的将领发话,什么手刃仇人、攻下康居的,听得皇帝想吐,笑着问身边的其他人:“我记得父王年轻时也是去打这个丹室,当时两箭就射死了对方的左右狼将卫是不是?” “是的。” “好啊,昨天朕才射死了一个,今天又来一个,朕就看看自己能不能超过先皇!” 说罢立刻下令进攻。丹室将领被突然的进攻吓了一跳,左右摇晃一阵才坐下来,玺国军队已经杀到,丹室渐渐不敌,又一次撤退。 皇帝大笑着带人追击,但被强行留在城墙上的叶将军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丹室根本就没怎么用心打,撤退亦是井然有序,有诈! “陛下只带了两万人迎战,若有诈,陛下必定凶多吉少!” 叶将军立刻叫旗手挥舞旗语,留在城内的守军也立刻出城。 可是皇帝似乎像追兔子般追上了瘾,直到遇到了敌人的埋伏。 本以为是一群穷寇,可突然之间,左右两侧都围上来大批人马,黑压压的一片,皇帝只吓得奋力嘶吼“护驾!护驾!” 没多久,他就被活捉了! 出城支援的人穷追不舍,却被后续的丹室军队死死缠住,无法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