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天风云》 第一章 小城烟雨 清晨时分,霖安城内。 “杏花嘞,新鲜的杏花......” 几名背着花篓的农家少女在缠绵如丝的烟雨中沿街叫卖着。 …… 董府内苑,月梅别院。 跨院静室内,盘坐在功榻之上的沈昀缓缓睁开双目。 他起身下地,走到伫立在墙角的那具人形傀儡前,运臂如风,全力挥出一记重拳。 砰! 拳头结结实实的击中傀儡的胸膛,镶嵌在其额头的片状晶石之上随即浮现出一行信息: “基础灵力:1鼎;修为判定:低阶武士。” 人形傀儡名为【力傀】,是一件修行界用于基础灵力和境界修为评测的法器。 沈昀摇了摇头,重新回到功榻之上,继续修炼起来。 ...... 沈昀本是地球之上、华夏军内最负盛名的昆仑特种部队的一名分队长。 在率队远赴海外执行撤侨任务时,不幸被当地反华武装的流弹击中,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蜷缩在一间静室内的功榻之上。 随即,一段段陌生的记忆从他的脑海中缓缓掠过,最终与他原有的记忆融合到了一起。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肉体已死,灵魂则鬼使神差般的穿越到了一个叫做圣颐大陆的异世界之中。 被他附身之人也叫做沈昀,是一名刚刚死去不久的十八岁男子。 前身是霖安城董家的旁系子弟,与他生活在一起的亲人有两位——母亲董月梅和义妹吕薇。 至于父亲沈青川,似乎是在前身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他们母子,之后便再无音讯。 前世,自幼在孤儿院中长大的沈昀一直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今生得偿所愿,自然是倍加珍惜。 他一边模仿前身的言谈举止与母亲和妹妹接触,一边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去关爱她们。 不久之后,他便完全融入到了这个充满温情的家庭之中。 这是一个以武为尊,法力至上的世界。 沈昀暗暗发誓,一定要刻苦修炼,努力提高修为,用坚实的臂膀为亲人们撑起一方永远充满阳光的晴朗天空。 ...... 第二天,霖安学馆,南苑学区。 铛!铛!铛! 一名中年男子随着悠扬的钟声,走进沈昀所在的学舍。 此人名叫齐蒙,是这座学舍的主师,高阶武士修为。 齐蒙望着在座的众人,朗声说道:“再过五日,便是本年度的修为评定之期,我舍共有十五名学子报名参加,大家一定要抓紧最后的时间稳固修为......” 霖安学馆是霖安城主府一手筹建、运营的修行者摇篮,分作南苑学区和北苑学区。 治下各士族只要为具备修行天赋的家族子弟缴纳一笔不菲的学资,便可成为南苑学子。 南苑学区负责低阶武士的培养,学子一旦突破瓶颈,成为中阶武士,便可进入北苑学区继续深造。 为了做到公平、公正,历年的修为评定都是在城主府内的真武阁中进行的。 ...... 沈昀一边听齐蒙讲话,一边暗自苦笑。 前身五岁那年凭借一枚唤灵果成功唤醒了灵识,随后便被董家送入了南苑学区,至今已有十三个年头。 根据学规,南苑学子如果年满十八岁还无法成为中阶武士,学馆便会将其除名,同样意味着此人将退出家族重点培养对象的行列,再也无法得到任何修行资源和相关的资助。 武士境,是武道修行的初始境界,分作低阶、中阶、高阶、巅峰四个小境界。 该境界的修行者在突破小境界时,身心感受并不显著,从低阶到中阶的过渡更是如此。 一切只能以力傀的判定为准。 前身由于从未打出过基础灵力为2鼎,即2000斤的拳力,是以从未报考过修为评定。 但今年是最后一年,眼见无法逃避,只好硬着头皮报了名。 那一天,坐在前身旁边的几名同窗在一起讨论修行界的奇闻异事。 有人提到,曾经有名低阶武士在修炼前稀里糊涂的一次服用了两枚培元丹,想不到修炼完之后,竟然一举成为了中阶武士。 齐蒙在为学子们传授低阶武士心法时曾再三强调,每次只能服用一枚培元丹,将蕴含其中的天地灵气完全吸收、炼化之后,方可再次服用。 众人听了那名学子的讲述之后,啧啧称奇,但都也没当回事,更没有谁会去冒险尝试。 唯独自忖突破无望的前身听到这些,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回到家中之后便开始闭关。 前身在静室内一连服用了两枚培元丹之后,开始修炼,没过一个时辰,便走火入魔,一命呜呼了。 …… 齐蒙讲完话后,走下讲台,来到沈昀身旁,欣慰的笑道:“你终于肯报考了,怎么样,境界稳固的差不多了吧!” 沈昀连忙站起身,苦笑道:“再不报考,便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齐蒙鼓励道:“敢于面对就有机会,我的修为虽然不高,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你未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为师,甚至超过你所有的同窗!” “齐师,请问您是认真的么?”坐在沈昀身后的曹陌忽然问道。 “哈哈哈......”一众学子哄堂大笑。 齐蒙狠狠的瞪了曹陌一眼,拍了拍沈昀的肩膀,接着便回到了讲台上,又对所有报了名的学子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语之后,动身离开了学舍。 按照惯例,参与修为评定的学子从今天开始便无需再来学馆,而沈昀无论能否通过,都将离开南苑学区。 沈昀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不想因为一些小事而徒增变数,也便没有跟曹陌计较。 坐下之后,他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物品,准备散学后带回家中。 谁知没过多久,身后又传来了曹陌的冷嘲热讽:“是那块料早就晋阶了,何须等到现在,我看呀,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这又与行尸走肉何异呢!” 沈昀眉头一皱,转过身去,面色冰冷的对曹陌道:“你我平日并无恩怨,今日却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曹陌两手一摊,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仅此而已!” 沈昀冷笑道:“听你这意思,是断定我无法通过的了?” 曹陌笑道:“能不能通过,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若能通过,我便伏在城主府前学三声狗叫,若是通不过,你也要遵循此例,如何?!” 沈昀虽然两世为人,心智、城府已远超这些同窗,但毕竟有着一腔十八岁的热血,被对方这么一激,立刻答道:“如你所愿!” 随即二人便各自写了一纸赌约,签字画押之后,相互做了交换。 ...... 回到家中之后,沈昀感到有些懊悔,但覆水难收,也只能抓紧时间拼命修炼,寄希望于传说中的顿悟了。 …… 第三天晚上,沈昀的修为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心头一阵烦躁,便离开静室出外散步,不知不觉的已然走到了正院的东厢房附近。 房内灯火通明,董月梅将手中尚未缝制完成的荷包放在桌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她笑着对坐在桌前绣制娟帕的吕薇道:“薇儿,以往你都是管昀儿叫兄长的,可近日却哥哥长、哥哥短的,这是为何呀?” 吕薇停下手中的活计,迟疑了一阵之后,支支吾吾的说道:“娘,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您,您,能如实告诉薇儿么?” 董月梅笑道:“傻丫头,从你迈进这个门的那一刻起,咱俩就是亲母女了,有什么不能问、不能说的!” 吕薇面上一红,垂头问道:“您当年将我从海边渔村带回家收为义女,除了喜欢,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 董月梅到也干脆,点头道:“嗯,我原本打算待你长大之后,将你许配给昀儿,谁料你二人似是有缘无分。 他在你入府当日便抢去了你的玉佩,死活都不肯归还,要不是我将昀儿他爹当年送我的镯子给了你,咱们家只怕到现在也难得安宁。 此后你俩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却一直形同陌路,渐渐的,我这个心思也便淡了,姻缘之事,总要两情相悦才好,放心好了,娘在这方面是绝对不会逼你的!” 吕薇抬起头,清丽秀美的面庞之上露出欢欣、羞涩的笑容,说道:“哥哥前几日曾对我说,他那完全是因为喜欢我而做出的闹剧,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引起了我的憎恶,后来因为一直把精力放在了修炼上,久而久之便造成了您说的这种局面。” 董月梅暗笑:“我只说昀儿自上次出关之后在心性上成熟、稳重了许多,却原来哄女孩子的本事也见长了!” 吕薇不知董月梅所想,继续道:“我当时就问,那你还不把玉佩还我,哥哥说原本是一直挂在静室内的墙壁上的,可前些时日却忽然不见了,还说改日再送我一枚更好的……!” ...... 后面的对话沈昀没有继续听下去,默默的回到自己的跨院。 他仰望星空,慨叹道:“苍天呀,你能给我第二次生命,也能给我一个幸福温暖的家,难道就不能再发发慈悲,让我顺利通过这次修为评定么?!” “哈哈哈!”沈昀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爽朗的笑声。 沈昀一愣,这笑声虽然如在耳边,实际上却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灵识传音。 他循声望去,发现声音居然源于自己的左掌之上,连忙抬手观瞧,这才发现中指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古意盎然的戒指。 “我去,怎么可能!”沈昀惊呼道。 前世他曾经帮助一名古董收藏家追回过一件被窃的珍宝,对方为了表示谢意,便送了他一枚据说可以趋吉避凶的古董戒指。 如今戴在他手上的,正是那枚本该戴在前世遗体手上的戒指。 “哈哈,如果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就进来陪老朽聊一聊吧!”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昀皱眉道:“在下只是一名低阶武士,灵识目前只能内视,又如何能够进去呢?” “这枚戒指已被你认主,等同于你身体的一部分了,用内视之法即可自由出入!” 沈昀回到静室中,盘膝坐到床榻上,从识海中分出一缕灵识,钻入戒指之中。 第二章 星璃戒府 碧海潮生,惊涛拍岸。 孤岛之上,由沈昀灵识所化的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望着眼前那座破败不堪的府邸,目光炯炯,若有所思。 不多时,府门开启,从中走出一名身着短衣短裤的少年。 沈昀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敢问阁下,你是葫芦兄弟中的几娃呀?” 少年向沈昀躬身施礼道:“葫禄拜见主人,属下原本生活在洪荒古界的葫芦谷中,族人有数十万之众,可悲的是,葫族当年误中蚜族诡计,被它们攻入谷中灭了族,幸存者寥寥无几!” 沈昀自知失言,连忙对葫禄拱手道:“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无妨”,葫禄微笑着抬手向府内做了个请势,“主人请随我来。” 沈昀在葫禄的引领下进入府中,绕过影壁,沿着坑坑洼洼的主道来到一座阁楼前。 葫禄轻轻推开一楼厅堂的大门,对沈昀说道:“此处乃【星璃阁】,老主人在里面等您。” 沈昀走进星璃阁,见主位上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立刻走上前去,躬身施礼道:“沈昀见过前辈!” “坐吧!”白发老者微笑道。 落座后,白发老者关切的问道:“来到这圣颐大陆后,一切都还好吧?” 沈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将自己穿越后的境遇一五一十的向白发老者述说了一遍。 “跳梁小丑,不足挂齿!”白发老者淡然一笑,接着正色道,“原本我该帮你解开心中所有的疑惑,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能捡要紧的知会于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沈昀连忙摆手道:“怎么会!” 白发老者道:“老夫名叫曾靖,是圣洲的一名圣道修行者,准确的说,是他留在灵界之中的最后一道完整的圣识。 当年,我只因知道了一件本不该知道的事,引来了人、妖两族圣修高手的联合追杀。 我一路潜逃,最终被逼进了一座峡谷之中,情急之下,使用了一件可以使生灵瞬移万里的奇物--【青鸾翎羽】。 虽然逃出了生天,却不知怎的竟去到了你所在的那个世界。 戴在你肉身本尊手指上的那枚纳戒,是我亲手炼制的法器,名为【星璃戒】,自今日起,你便是它真正的主人了。 除此之外,我已将毕生所学交于葫禄,他会根据我的遗命相继传授给你。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在人族危亡之际,能够尽到自己的本分与义务!” 沈昀从椅子上站起身,跪伏在地,肃声道:“弟子拜见师尊!我愿以热血和生命捍卫人族之荣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曾靖欣慰的点了点头,身形渐渐虚化,不多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沈昀跪在地上哽咽了许久,直到葫禄在他身边轻轻说了声“主人节哀”,这才从悲伤中缓过神来。 他站起身,向葫禄问道:“当年师尊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而我又是怎么穿越到这里的,你应该都清楚吧!” 葫禄面有难色的说道:“属下虽然知道一些,但事关重大,待时机成熟,再向您如实禀报如何?!” 沈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时间紧迫,请先为我传功吧!” 葫禄道:“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主人请随我来!” 主道在星璃阁前分成东、西两条干道,西干道笼在一片混混沌沌的云雾之中,是何去处,不得而知。 二人沿着东干道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小广场上。 随后又顺着广场北侧那条笔直幽深的甬道一路前行,来到距离广场最近的那座院落前。 只见门头的匾额之上写着“问道居”三字。 门旁还书着一副楹联: “道可道;非常道。” 推门进去,只见一片青石铺就的洁净地面上,耸立着两座由白玉砌成的九层高台。 葫禄向沈昀介绍道:“左边这座高台,名为【演道台】,是修炼道法的场所。” 而后又带他走上右侧的高台,指着中央的亭子说道:“这是【俱寂亭】,主人闲暇时可在此通玄悟妙。” 葫禄请沈昀坐到俱寂亭内的功榻上,摘下头顶上的葫芦,从中倒出两枚龙眼大小的明珠递给沈昀。 而后解释道:“此物名为【传承珠】,吞下后,便能立刻得到其中的传承信息。 先主少时曾经得到过一部残缺的道经,此后,他一边按照上面的道学法门修炼,一边查缺补遗,终于成为了一代圣王。 他将毕生所学编制成了一部典籍,名为《有缺道经》。 我这次向您传承的是其中的《序篇》和《心法篇*武士章一》。” 沈昀点了点头,将两枚传承珠相继吞下,识海中立刻多出了两大段图文并茂的记忆。 “修行何为?” “问道长生也!” “道者,天地之至理,乾坤之纲常也!” “小道武修,大道圣修,天道神修......” 沈昀参悟了一阵《序篇》,感觉过于玄奥晦涩,便暂时放弃,转而研究起了《武修篇*武士章一》。 《武士章一》是低阶武士修行的内功心法,比学馆传授的不知要精妙多少。 沈昀一边研习,一边啧啧称奇。 “主人,您目前的灵识还处在发轫期,不易离开本尊的识海太久呀!” 葫禄在亭外轻声提醒道。 沈昀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俱寂亭,向葫禄问道:“师兄,这戒府虽然修建的古朴雅致,但里里外外却给人一种多年未曾修缮的感觉,不知是何缘故呀?” 葫禄闻言,连忙摆手道:“主人,师兄这个称呼,属下可万万承受不起呀!” 沈昀道:“你既然称呼我为主人,那便一切都要听我的,从现在起,你管我叫昀少,我管你叫师兄,若是不同意,那我以后可就不来了!” 葫禄沉默了一阵,没再纠结此事,就沈昀刚才的提问解释道:“法器究其根本,也是一座法阵,同样需要充盈的灵气供给才能够正常运转!” 沈昀道:“看来,造成这戒府破败不堪的原因,便是中枢阵眼内的灵气供应已经有些不足,是这样么?” 葫禄苦笑道:“是严重不足,即便是一直维持如今这般基本运转,只怕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想要恢复正常运转,都需要些什么,数量又是多少!”沈昀问道。 葫禄盘算了一阵,答道:“正常运转消耗就大了,暂时也没必要,为了保证不影响您的修行进度,半年之内,至少要补充10枚中品灵石!” “多,多少......?”沈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葫禄笑道:“10枚中品灵石!” 灵石是修行界的天然货币,不特别说明的话,指的都是下品灵石。 10枚中品灵石,相当于一万枚灵石。 1枚灵石,折合成世俗货币就是一万两金子,可以让一个中等家庭宽宽松松的用度一年。 据沈昀所知,董月梅每年的俸禄满打满算也就100枚灵石,想要在半年后搞到相当于董月梅百年的俸禄,用地球上的成语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办法总比困难多,好在不是迫在眉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了。 沈昀向葫禄拱了拱手,刚要离开戒府,却被对方一把拉住了手臂。 “师兄,你这是?”沈昀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 葫禄松开手,道:“您先站着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沈昀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见葫禄的目光纯净,不像是那种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葫禄盯着沈昀看了好一阵,欣喜的说道:“我方才还担心主人的修行进度,现在看来,您不愧先主所说的天命之人呀!” 沈昀不解的问道:“什么天命之人?” 葫禄道:“先主当年流落到地球之后,想尽办法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便开始推演天机,得知想要返回圣颐大陆,必须依靠一位天命之人的帮助! 呵呵,先不说那么多了,您出去之后,每次修炼前服用两枚培元丹,保准没错的!” 沈昀白了葫禄一眼,道:“你是想让我再死一次么?” 葫禄正色道:“我是这星璃戒府的器灵,您死了我也活不成,再说,待您修为有成之时,属下还想让您为我重塑躯体,向蚜族讨还血债呢!” 沈昀拍了拍葫禄的肩膀,笑道:“我听师兄的!” 说罢,灵识返归识海,本尊吞下两枚培元丹后,依照《有缺道经*武士章一》的功法修炼起来。 ...... 修为评定当天,清晨。 修炼了整整一夜的沈昀睁开双目,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立刻起身走到力傀前,对着它的胸膛用力挥出一拳。 咔嚓……! 哗啦……! 力傀的胸膛之上随即现出一道裂缝,而后向着各处蔓延开去,最终散成一地碎片。 沈昀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力傀的中枢阵眼,发现放至在其中的灵石已经变得毫无光泽,这才知道,其中的灵气已经耗尽,失去了能量来源,力傀自然便无法承受巨力的冲击了。 他看了一眼墙角的更漏,距评定开始只剩不到半个时辰。 家中只有这么一具力傀,再去借用别人的,时间上怕是已来不及。 他苦笑着回到卧房换好学服,到正院去给董月梅请过安之后,离开家,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向着城主府走去。 第三章 悲怆万古 城主府,真武阁。 沈昀走进一楼大厅,将自己的【学子徽章】交给坐在门口桌案后的那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用戴在左眼的独目镜核对了一下学子徽章中的信息之后,递还给沈昀,道:“进去吧,左侧第一间,甲字号测试房!” 学子徽章是一种特殊法器,里面存储着持有者的学籍信息,想要查阅,就要用到一种特殊法器,便是中年男子佩戴的【观微镜】。 沈昀走进甲字号测试房,向考官施礼之后,递上了自己的学子徽章。 考官将徽章放入房中力傀后脑的孔洞中后,提醒道:“一盏茶时间内击打五次,三次达标即可通过认证!” 沈昀走到力傀近前,沉腰立马,凝神聚气,全力打出一拳之后,看向力傀的额头,随即便是一愣。 考官笑道:“这是新款,你的测试信息如今已经出现在了楼上主考和监考大人面前的水晶面板上了,继续吧!” 沈昀心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怎么都让我遇上了呢!” 打完三拳之后,他稍稍调整了一下气息,刚要再次挥动手臂,却见考官冲他微微一笑,道了声“恭喜”,而后便从力傀的脑后取出沈昀的学子徽章,放进了身旁的匣子之中。 “这......?”沈昀满脸疑惑的问道。 考官催促道:“赶紧走吧,后边还有不少人呢!” “我的徽章......?” “放榜后,城主会亲自为你颁发新的!” ...... 沈昀走出真武阁,长长的舒了口气,面前的难关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闯过去了,接下来,便该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的发展之路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排队等候的曹陌,心想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 曹陌的伯父是曹家的家主,真逼着让他在城主府前出了丑,这梁子可就算彻底结下了...... 权衡过利弊之后,沈昀走到曹陌面前,道:“咱们的赌约原本毫无意义,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曹陌心胸狭隘,那会想到沈昀是在以德报怨,冷笑道:“见到棺材才落泪,迟了!” 见对方如此冥顽不灵,沈昀也没再多说,轻叹一声,信步离去。 来到城主府外的大街上,沈昀想起答应送吕薇一枚玉佩,便向城中一处专门经营珠宝玉器的坊市走去。 珠玉坊市前的牌楼之下,摆着几副放着文房四宝的桌案。 三五名身着霖安书馆学服的学子各自坐在桌案后,有人奋笔疾书,有人低头沉思...... 一名表情呆板的白眉老者在一旁来来回回踱着方步,不时朝着那些学子看上一眼,目光之中充满了期待。 沈昀感到有些好奇,便走上前去,向围观的民众打听情况。 很快便有人对沈昀解释道:“这位老先生的主人为了祭奠自己死去十年的亡妻,命老先生代笔一篇祭文。 老先生一连写了几篇都很不满意,便想请咱们霖安城的才俊们帮帮忙。 他说即便不采用,也不会让大家白费心神的!”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瘦小的书馆学子离开座位,将自己的文章交给了白眉老者。 白眉老者看过之后,从怀中取出十两银票递给瘦小学子,道:“劳小先生费神了!” 瘦小学子接过银票,冷声道:“这么好的文章难道也入不了阁下的眼目么!” 白眉老者道:“你的文笔不错,只是在行文时夹杂了太多的自我臆想,比如讲述近况时,说什么后来并未续弦,只是纳了几房小妾,这......!” 瘦小学子辩解道:“我这样写正是为了彰显你家主人的痴情呀,按照常理,纳妾主要是为了情欲,谈不上真感情的......” 市井嘈杂,围观民众大都没听清二人的对话,但作为中阶武士,沈昀的视听之力早已远远超过这些凡夫俗子,是以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中。 “哈哈哈!”他先是强忍着偷乐,最后禁不住大笑了起来。 瘦小学子听到笑声,回头一看,见是学馆的学子,起初没敢表示不满,等看清是沈昀之后,立刻怒声道:“有本事你来写一篇呀!” 沈昀走上前去,道:“这位老先生要的是真情直话、发自肺腑的祭文,你这样写确实是十分的不妥呀!” 白眉老者闻言,连忙向沈昀拱手道:“阁下一语中的,想来定是一位文武双全的霖安俊彦,还请帮帮小老儿吧!” 沈昀连忙还礼道:“在下那里会写什么文章,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见谅!” 瘦小学子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自己擅长诗词,那你就写一首让我们瞧瞧呀!” 围观民众此时已经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起哄道:“小兄弟,书馆的学子经常说你们学馆学子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你就写上一篇给他瞧瞧,看看到底谁才是头脑简单!” “就是,就是......” 沈昀没想到看个热闹还引出是非来了,摇了摇头,刚要离开,却听得那名瘦小学子对众人说道:“我告诉你们吧,此人过些时候就要去城主府前学狗叫了,大家可别忘了去观瞻呀!” 沈昀用冰冷的眼神看向瘦小学子,问道:“你认识曹陌?!” 瘦小学子被看的有些发憷,连忙后退了几步,道:“我是曹家的从族子弟,曹陌是我兄弟,怎么,说不过便要动手不成?!” 沈昀心想:“怎么又是曹家的败类,看来要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日后说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沈昀回忆了一下前世背诵过的诗词,而后对白眉老者道:“在下的书法难登大雅之堂,不如我念您写,可否?” 白眉老者立刻走到一副闲置的桌案后坐下,铺就纸张,提笔沾好墨汁之后,对沈昀颔首道:“请!” 沈昀沉吟片刻,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口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明月夜,短松岗。” 诵完之后,他拔腿便走,不多时便消失在坊市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瘦小学子呆立了一阵,面红耳赤的分开人群,仓皇而去。 其余的书馆学子纷纷起身,用力的将桌上的纸张揉作一团。 围观民众有的暗自垂泪,有的掩面而泣,更有甚者竟嚎啕大哭起来。 白眉老者颤颤抖抖的写完最后六个字,仰天长叹道:“悲怆万古,悲怆万古呀!” …… 沈昀走进珠玉坊市中的一家看上去比较上档次店铺。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遍布裂痕的玉佩递给店掌柜,问道:“是否有质地、款式与此相同的物件。” 店掌柜接过裂痕玉佩看了看,道:“这种材质的玉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别说咱霖安城没有了,就算是去府城、郡城,也未必可以寻得到!” 沈昀失落的摇了摇头,问道:“那款式可有相似的?” 店掌柜将裂痕玉佩还给沈昀,从货架上取下一枚待售的玉佩,道:“这枚行么?” 沈昀将裂痕玉佩收好,接过掌柜递来的玉佩仔细端详了许久,又看了看货架上的其它玉佩,点头道:“就它吧!” …… 那日,沈昀穿越醒来,融合了前身的记忆之后,起身下地,发现地上散落着一些玉石碎片,捡到桌上一拼,发现竟是一面做工考究的镂云玉佩。 沈昀翻阅记忆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前身闭关前,那面玉佩似是还好好的挂在墙上,可等他穿越后,玉佩便碎掉了。 想来定然跟他的穿越之迷有关。 既来之、则安之,他到不太纠结穿越的原因,最为担心的是万一被与前身冷战多年的吕薇知晓此事,真不知该作何解释。 他思忖了好一阵,决定先将碎片粘在一起收藏起来,瞅机会到坊市中再买一枚一模一样的。 然而,当沈昀试着主动与吕薇搭讪时,这位足以秒杀前世华夏顶级流量花旦、平日里对前身总是冷冰冰的清丽少女,对他竟是出奇的柔顺。 随着二人感情的回暖升温,沈昀便渐渐忘却了玉佩的事情,当吕薇再次提起的时候,他先是一愣,随即心思百转。 实话实说,显然是下下之策;可如果避而不谈,也说不过。 沈昀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趁这个机会将往事彻底翻篇,这便有了那晚吕薇对董月梅的说辞。 …… 沈昀付账买下那面玉佩后,为了避开白眉老者,特意转了一大圈,绕路返回了董府。 到家之后,他见正院厅堂内没人,便直奔东厢房而去。 “哥哥,你回来了,瞧这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定是通过修为评定了吧!” 正在俯身擦拭物品的吕薇挺起盈盈一握的纤美腰肢,面上露出如花笑靥。 “嗯,通过了,娘呢?” “去账房领这个月的薪俸去了,找她有事?” “没事,我主要是找你!”沈昀走到吕薇近前,而后低头向着她的脸颊凑去。 吕薇身形一颤,也没躲闪,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晚上来我书房!”沈昀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翩然离去。 吕薇重重的坐到椅子上,琢磨了许久也搞不清沈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经意的想到羞处,俏丽的脸庞之上立刻飞起两道红霞。 就在这时,董月梅走了进来,见到吕薇的样子,关切的问道:“脸怎么这么红,身体出什么岔子了不成?” 吕薇连忙摆手道:“没,没什么,对了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哥哥他终于成为中阶武士了!” “太好了,我这就去买些酒肉,咱们好好给他庆祝一下!” “娘,您可是答应过这些事都交由薇儿来做的!” “哈哈,那咱娘俩就一起去!” ...... 晚间,沈昀书房内。 沈昀望着面前身着水绿色衣裙、头挽双髻、清丽可人的吕薇,心头一阵躁动。 前世他没有什么恋爱的经历,虽然在毒枭那里卧底时,不得以与毒枭的女儿发生了些故事,但终归谈不上真感情。 那夜听过董月梅和吕薇的对话之后,由于专注于修为评定和赌约的事,便没有想那么多。 如今佳人在侧,柔情似水,怎能不心猿意马。 沈昀虽然有些动情,却也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笑着调侃道:“薇儿,你打扮的如此娇艳动人,是准备去跟谁约会么?” 吕薇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不是你让人家晚上到你房中来得么,如今却又为何说出如此不应景的话来!” 沈昀微笑着从怀中取出那枚新买来的玉佩,将它戴在了吕薇的脖颈之上。 吕薇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枚玉佩,悄然想起了自己的离奇身世。 又想到与沈昀冷战多年,如今却又是这般的如胶似漆,心中悲喜交加,忍不住伏在情哥哥的胸前抽泣起来。 …… 五年前,董月梅到海边渔村为家族采购珍珠。 在村长家遇到了吕薇之后,见她生的乖巧可人,立刻便喜欢上了。 一问才知道,吕薇是被村长从海上救下的苦命人,聪明伶俐、知书识字,唯一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她失去了关于身世的所有记忆。 董月梅对吕薇越看越爱,征得她本人的同意之后,便将她带回了家中。 …… 沈昀将吕薇揽在怀中,柔声道:“放心吧,我和娘都会好好疼爱你的,我还要帮你寻回失去的记忆,找到失散的亲人!” “没关系,只要能一生一世都待在哥哥和娘的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 吕薇布满了泪痕的面庞上露出幸福甜美的可人笑容。 第四章 双圣治江 二月廿十,城主府前。 “恭喜曹兄通过修为评定!” “恭喜陌哥晋升中阶武士!” “......” 陪曹陌前来看榜的亲友们纷纷向他拱手道贺。 “同喜,同喜!”曹陌一边意气风发的还礼,一边盯着榜单,想看看都有那些同窗通过了评定。 忽然,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盯着榜单上的一个名字看了许久,面色渐渐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哈哈,表哥,你长我三个月,却比我晚三年进入北苑,今后可要抓紧修炼了,不然会被我越落越远的!” 人群中,一名身材高大健硕的年轻男子对身旁的沈昀大笑道。 沈昀笑道:“那咱们就比一比,看谁先成为高阶武士吧!” 健硕男子名作董承,乃董家家主、沈昀舅父董绰的长子。 他不但是沈昀的姑舅弟兄,也是族内与沈昀关系最为密切的董姓子弟。 董承看了一眼站在榜前的曹陌,大声道:“表哥呀,自从我俩小时候一起喂养的阿黄老死之后,我一听到狗叫就会想起它,哎,真想再听听阿黄的叫声呀!” 沈昀面上露出缅怀之色,道:“表弟呀,我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马上就能见到阿黄,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叫声似得!” “那真是太好了,阿黄在哪儿呢?阿黄!”董承向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回头看向自己曹陌的身上。 沈昀举步走到曹陌面前,眯着眼睛问道:“曹公子,何时鉴约呀?!” 咚!咚!咚! 就在这时,从城主府内传来三声炮响,总管陆良从缓缓开启的正门中走了出来,朗声说道:“吉时已至,晋阶修士入府!” 沈昀望着默不作声的曹陌,微微一笑,道:“那便等出来之后吧!” 城主府礼堂内,城中各大士族的家主坐在观礼台上,一边呼唤着自家晋阶子弟的名字,一边向他们频频招手示意。 城主陆衡登上主礼台,说了几句激人奋进的话语之后,开始颁发新的学子徽章。 徽章颁发完毕之后,众人离开礼堂,走进宴会厅,按照桌上的名卡对号入座。 不多时,酒宴开始,先是陆衡挨个向各族家主和晋阶学子道贺,接着各族家主又带领本族子弟向陆衡还礼。 在沈昀看来,最有趣的就是各家族之间的相互道贺,那演技让他这位曾经接受过表演特训的半专业人士都有些自愧不如。 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宴会从午时一直进行到傍晚,就在接近尾声之时,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家主,请为孩儿做主呀!” 曹陌忽然离开自己的坐位,跪伏在曹家家主曹昂的席前。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家主,几日前,董家旁系子弟沈昀请我到酒楼吃酒,趁我醉酒之机,诱我签下一纸赌约……!” 曹陌哽咽着向曹昂述说着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 听完曹陌的哭诉,众人一片哗然,就连城主陆衡都皱起了眉头。 他向坐在客席上的那位白发老者歉声说道:“荀师,让您见笑了!” 被称作荀师的老者微微一笑,道:“看下去,这才是个开始!” 陆衡听出对方话中有话,眉头不由锁的更紧了。 “起来!”曹昂板着脸向曹陌抬了抬手,问道,“所赌何事?赌注又是什么?” “赌沈昀能否通过此次修为评定,谁输了便在城主府前学三声狗叫!”曹陌答道。 啪! 曹昂拍案而起,怒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董家家主董绰此时已将沈昀唤到身边,没等他开口便责问道:“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呢?!” 沈昀一愣,董绰与董月梅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舅舅,即便没有这层关系,但在没有把事情搞清楚之前,总要先维护自己人吧。 见董绰根本就没想讲道理,沈昀索性也没有争辩,低头不语。 “董家主,你我两家世代交好,依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呀?”曹昂向董绰拱手道。 董绰立刻对曹昂拱手道:“曹家主请稍候,我正在向不肖子问讯此事!” 众人听了董绰的话,都是一愣,心说事情还没搞清楚就给自家人扣上了不肖的帽子,这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呀? “沈昀,我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到曹家主的面前跪下,将事情的原委述说清楚!”董绰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昀抬头看向董绰,淡然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诉说原委可以,下跪么,绝无可能!” 众人听了沈昀的这番话,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这孩子喝多了吧,竟敢违抗家主的命令!” “说事就说事,干嘛还要下跪?!” “......” 董绰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冷笑道:“好好好,才刚刚成为中阶武士便开始不听家主的话了,我再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 “不去!”沈昀斩钉截铁的答道。 “我打死你这个董家的不肖子孙!”董绰面色一黑,随即便抬起了手臂。 “且慢!”荀师从客席上站起身,走到沈昀面前,笑道,“小友,还认识老夫么?” 荀师名作荀匡,霖阳城人氏,曾经做过城主陆衡的文业蒙师,如今是陲宁府城城主府的一名师爷。 此次返回故里,听说是要办一件私事,适逢其会,便应约而来。 在场的年轻一辈对他都不太了解,但各士族家主却没有一个不敬服他的。 沈昀盯着荀匡看了片刻,随即躬身施礼道:”您应该便是那位白眉长者吧,我说当日怎么看着您有些不对劲呢,原来是乔装改扮过的!” 荀匡将手伸进怀中,取出一张金票递向沈昀,道:“这是五千金润笔费,当日只因情绪过于激动,竟然连你何时离开的都未曾察觉到,实在是失礼呀!” 沈昀摆了摆手,笑道:“我当时不是说了么,我念您写,润笔费自然也该归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荀匡将金票强行塞进沈昀手中,低声道:“不要白不要!” 坐在主席上的陆衡见到此般情景,笑着对董绰和曹昂道:“些许小事,下去再议吧!” “遵命!”董绰和曹昂齐声答道。 沈昀心想:“下去再议只怕也没人会秉公处理,这位老先生似是城主的贵客,我何不让他助我一臂之力。” 打定主意之后,沈昀向荀匡恭声问道:“前辈如何称呼?” “荀匡!” “原来是荀老,我想冒昧的问一下,对于这件事,您是怎么看的?” 荀匡道:“我虽然现在是刑名师爷,但以前却主理民事,按律法说,曹陌在未曾鉴约的前提下便反诉你诱赌,实有毁人清誉之嫌!” 沈昀闻言,心中立刻便乐开了花,暗自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呀!” 曹陌大声辩解道:“我只是向家主诉说,并未向城主府提出诉讼!” 曹昂闻言,立刻走到曹陌近前,抬起手掌,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大嘴巴。 曹陌的半边脸庞立刻肿起老高,从侧面看去,象极了一个带着巴掌印的猪头。 “当年双圣治江,炼九鼎以定颐洲,四鼎措于江南,四鼎至于江北,最后一鼎沉于江心。 自此,岭西地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随后,在二圣的推动下,各地方割据势力在江中鼎山之上歃血为盟,在江南地区成立了大唐帝国;江北地区成立了敕勒帝国。 我大唐帝国统御江南全境,下辖包括唐国在内的九大王国。 王国之下又设郡、府、县三级行政区,各区域均以地方自治为主。 我曹昂既是曹家家主,也是霖阳城的副城主,你在这城主府内向我诉事,那便是指控。 连这些都不明白,你简直不配做我曹家的子孙!” 曹昂越说越气,还要再打,却被族人们出手拦住。 陆衡冷冷一笑,向沈昀问道:“赌约呢?” 沈昀立刻从怀中取出赌约,走到主席前,双手递给了陆衡。 “你的呢?”陆衡又向曹陌问道。 曹陌在将手伸进怀中,发现其中空空如也,顿时冷汗直流,沉默了一阵,低声道:“似是......丢了!” “无凭无据,这便是诽谤!”陆衡怒声喝道,“来人呀,拖下去,封住灵力,重打三十大板!” 两名高大魁梧的侍卫架起已然惊慌失措的曹陌,向着宴会厅外走去。 不多时,两名侍卫拖着曹陌去而复返,丢到了陆衡席前的地面上。 “沈昀,我命你将事情的始末详详细细的述说一遍,若有半分不实之言,定不轻饶!”陆衡威声说道。 沈昀沉吟片刻,而后便将能说的全都讲了出来,宴会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陆衡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已经回到客席的荀匡,见他用力握了握拳头,心中立刻便了定计。 “你二人签订赌约时,可有他人在场?”陆衡向沈昀问道。 沈昀道:“与我二人同舍的学子悉数在场,对此事了如指掌,只是,未必有几个人敢于出面作证!” 陆衡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问道:“当日在场的学子在哪里?” 话音方落,便有十余名学子迅速站了起来。 陆衡点了点头,道:“认为沈昀所说属实的,现在就可以坐下了!” 很快,所有站起来的学子又都重新坐到了位子上。 陆衡面色冰冷的望着趴伏在地的曹陌,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曹陌双目赤红的指着站在自己旁边的沈昀,嘶吼道:“他是不可能通过修为评定的,除非是学了妖法,对,他是妖,是妖!” 沈昀冷笑道:“大家同窗数载,我若是妖,你又是什么?!” 陆衡见曹陌已经有些丧心病狂,便没再多问,将几名师爷唤到身旁,低声讨论起来。 一刻钟之后,陆衡将他们遣散,显然是已经达成了共识。 第五章 长刀所向 陆衡清了清嗓子,对众人朗声说道:“曹陌身为望族子弟、学馆学子,邀约不鉴约,反诬他人诱约,行径之卑劣,俨如市井无赖。 此番若不从重发落,势必会对我霖安城日后的民风、学风带来极为恶劣、深远的影响。 经过多方考量,城主府决定:除去曹陌霖安学馆学子名衔,收回学子徽章,发配南堡礁劳役十年!” 霖安城有四大望族,除了城主府陆家之外,还有担任副城主之职的董家、曹家与何家。 根据本城律法,涉及士族子弟的判决,需要所有城主全部认同方可生效。 何家家主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道:“附议!” 没过多久,董绰也开口道:“附议!” 在场众人将目光投向曹昂,不知他将作何决定?! “哎......!” 曹昂长长的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趴在地上的曹陌扶了起来,痛心疾首的说道:“孩子,自从你爹去后,我就一直把你当做亲生骨肉来供养,在花销和用度之上从未亏待过你,可你这次的作为实在令人不齿,大伯即便是想保,也找不到什么正当的理由呀!” 说罢,向陆衡拱手道:“附议!” 陆衡点了点头,命侍卫将曹陌带下去好生看押,择日起解。 而后起身举杯,对众人说道:“让我们共同举杯,祝霖安城的明天更加美好!” “祝霖安城的明天更加美好!”众人纷纷起身响应,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同样也昭示着本次典礼的落幕。 紧接着,各士族家主带领着本家子弟,井然有序的相继离开宴会厅。 沈昀刚要随族人们离去,却被走过来的荀匡叫住了。 董绰连忙上前向荀匡施礼,而后对沈昀道:“舅父方才那样对你,实在是权宜之计,想来你也不会怪我,先生既然留你,那就不必跟随大家了!” 说罢,便带领其余董家子弟先行离去。 荀匡望着董绰的背影,若有所指的笑道:“不愧是望族家主呀!” 沈昀假装没有听明白荀匡话里的意思,躬身施礼道:“多谢前辈仗义直言,不然小子怕是就要被他们冤枉死了!” “臭小子,你这个他们之中,可包括我这个城主么?”陆衡微笑着走了过来。 沈昀连忙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 “哈哈,这还差不多。”陆衡大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对荀匡道,“恩师,我那里有今年的春茶,要不要去尝一尝呀!” 荀匡笑着向沈昀问道:“刚好我也有些口渴,陪老夫到陆府叨扰一番如何?” 沈昀面上露出受宠若惊表情,道:“晚辈何德何能,竟有如此荣幸!” ...... 陆府,家主别院,厅堂内。 “好茶,好茶呀!”荀匡放下手中的茶盏,连声夸赞。 “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沈昀笑着附和道。 陆衡笑了笑,对沈昀说道:“方才曹昂找到了我,说愿意为你垫付未来五年的学资,用以表达曹家对你的歉意,你意下如何?!” 沈昀沉默好一阵,这才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荀匡不解道:“北苑五年的学资,便是百枚灵石,相当于俗世的百万两黄金,老朽都感到烫手,你的反应却为何如此迟钝呀?!” 沈昀认真的解释道:“小子先是高兴的有点懵了,接着便想,若是曹家再有几个曹陌,那该多好呀!” “哈哈哈!”荀匡和陆衡听了沈昀的话,一起大笑起来。 聊了一阵闲话之后,沈昀怕母亲和吕薇担心,便起身告辞。 二人有意相送,却被沈昀苦苦拦住。 陆衡随即唤来管家,命他代自己将沈昀送出陆府。 目送沈昀离开之后,陆衡向荀匡问道:“恩师缘何对此人......” 荀匡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陆衡会意,上前搀住他的胳膊,大声道:“恩师呀,你我二人许久没有在一起下象棋了,到我书房来上一局如何?” “不去,你的棋艺太差了。” “那您让我车马炮不就得了。” “好吧,一局一斤新茶!” “那您还得再让我俩卒!” ...... 沈昀离开陆府之后,一边往家中走,一边欣赏着沿途夜景。 没过多久,忽然被人从身后挽住了手臂。 沈昀转头一看,见对方是一名身材窈窕、正在低头喘息的女子,连忙轻轻甩开她的手臂,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女子抬起头,用那双澈如秋水的美眸望着沈昀,道:“哥哥,快,快回家,娘,向家主兴师问罪去了!” 沈昀没想到在街上能遇到吕薇,听明白意思之后,上前将她负到背上,向着家中狂奔而去。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吕薇在沈昀背上说道:“哥哥,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放我下去吧,咱俩一起跑能快点!” 沈昀道:“你没有修为,跟不上我的,就这样吧!” 吕薇道:“那可不一定,放我下来你就知道了!” 沈昀停下脚步,将吕薇从背上放下,牵起她的一支玉手,道:“跟不上了你就说话!” 向前跑了一阵之后,沈昀大吃一惊,他此时的速度已经够快,但吕薇看上去仍旧是游刃有余。 中阶武士的基础速度是2驰。 驰是武修界的速度单位,对比地球,便是10公里/小时,2驰便是20公里/小时。 沈昀心中惦记着董月梅的安危,试着全力奔跑,见吕薇虽然跟的有些吃力,却还是能够坚持,不由得暗自称奇,心想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 董府,家主别院。 董月梅站在院中,向着厅堂之内厉声喝道:“董绰,你给我出来!” 不多时,董绰和一名艳丽女子从厅内走了出来。 “妹子,怎么了?”董绰不解的问道。 “哼,你自己做的好事,心里难道不清楚么!”董月梅冷笑道。 董绰沉声道:“身为族会长老,跑到这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随在董绰身边的艳丽女子道:“家主做事,向来以大局为重,作为族人,我们应当多多理解才是!” “住口,我们兄妹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董月梅对艳丽女子大声呵斥道。 “放肆,我家玉娘乃堂堂正正的家主夫人,再敢如此不敬,老身便教教你该如何做人!” 一名手持拐杖的老妇人从跨院中走到艳丽女子身旁,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董月梅。 “她是何人?”董月梅向董绰询问道。 董绰连忙解释道:“这是你嫂子的姨妈,陈婆婆!” 董月梅冲老妇人点了点头,道:“婆婆,院子里凉,您还是陪玉娘回房去吧,我和家主还有话要说!” 艳丽女子玉娘冷笑道:“有什么话是当不得人面说的!” 董月梅圆睁杏目,怒声道:“再敢胡言乱语,我今日便割了你的舌头!” 陈婆目中闪过一道厉芒,纵身跃起,挥动手中的拐杖,向着董月梅当头砸下。 董月梅抬起手臂,玉手一摇,掌中现出一把精芒烁烁的环首长刀,接着淡然一笑,挥刀迎向陈婆的拐杖。 杖刀相交,拐杖的杖头立刻被长刀削去一截。 陈婆大惊失色,连忙使了个鹞子翻身,狼狈不堪的落回原地。 “一品灵刀!”陈婆感到背脊有些发凉。 董月梅举刀遥指董绰,面色冰冷的说道:“今日昀儿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玉娘抓住董绰的手臂,用力的摇了摇,却被对方一把甩脱。 董绰苦笑道:“昀儿被荀老唤住,是以才没有随我一同回府,能有什么闪失呀!” 就在这时,沈昀和吕薇手牵着手气喘嘘嘘的冲进家主别院。 “娘,你,没事吧!”沈昀上前搀住董月梅的臂膀,见她并没有什么闪失,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董月梅将灵刀收入纳戒,笑道:“没事!” 沈昀看都没看董绰一眼,对董月梅说道:“娘,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董月梅点了点头,在沈昀和吕薇的簇拥下,离开了家主别院。 “你为什么不出手教训教训她!”玉娘寒着脸问道。 董绰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拂袖向厅堂内走去。 “姨妈,我送您回屋!”玉娘上前搀住陈婆,一路走进跨院的厢房之中。 陈婆坐到椅子上,轻声叹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董家的底蕴呀!” 玉娘道:“董绰从未对我提及过董家还有另外一柄一品灵刀的事,想来对我还存有一定的戒心。 今日若不是您帮我出头,他还不定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顿了一顿,玉娘继续道:“婆婆,这董月梅的修为不弱于您,手中还有灵刀,我看,咱们还是徐徐图之吧!” 陈婆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冷笑道:“今日之辱,它时我必会连本带利一起讨回!” ...... 曹府,家主书房。 曹昂站在书案后,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忍”字。 书案前,站着一名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 “爹,我们曹家难道生生世世都要看他陆家的脸色行事不成?”年轻男子愤愤的说道。 曹昂指了指桌案上的字,道:“阡儿,欲成大事,一定要懂得什么时候该隐忍,什么时候该残忍!” 曹阡叹道:“此番咱们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孩儿实在是不甘心!” 曹昂正色道:“在我们的布局还未完成之前,任何变数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暂时的牺牲和损失,在振兴曹家的大业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 第六章 往事如风 董府,月梅别院,厅堂内。 沈昀向董月梅问道:“娘,您跟家主发那么大火,难道是已经知道城主府内所发生的事了?” 董月梅道:“当时我正与薇儿在灶间准备晚餐,房顶之上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出去一看,发现门前扔着一个纸团,捡到手中展开观瞧,只见上面写着:‘董绰欲对公子不利,请夫人多加小心!’” 吕薇用托盘端着三盏茶走进厅堂,分放完,坐到沈昀旁边,说道:“娘当时又急又怒,立刻要去寻你,被我好说歹说才同意留在家中坐镇。 我抄小路赶到城主府,听说董家族人已经离去,便又立刻返回家中,这才知道你并未同大家一起回来。 娘命我再赴城主府寻你,然后只身去向家主兴师问罪。我一路打听询问,这才在街头找到了你。” 待吕薇说完,董月梅寒着脸问道:“昀儿,城主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董绰又对你做了什么?不要怕,全都讲出来,娘会为你撑腰做主的!” 沈昀心中感动,眼圈一红,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从与曹陌打赌说起,一直讲到陆衡宣判。 听了沈昀的讲述,董月梅叹道:“得了灵刀,又当了家主,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昀劝慰道:“孩儿这不好好的么,想来舅父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哪儿舍得真打呀!” 董月梅笑道:“不说这个了,把你的学子徽章给我,明日我去账房领了灵石,便去学馆帮你交学资!” 沈昀将自己的学子徽章递给董月梅,笑道:“灵石还是要领的,学资就不必去交了!” “为何?”董月梅不解的问道。 沈昀随即又将那日在坊市以及方才在陆府中发生的事向二人述说了一遍,只因那首《江城子》过于悲怆伤感,便一言带过。 董月梅慨叹道:“荀老素有贤名,这次可真多亏他了!” 吕薇问道:“荀老口中的主人,莫非就是陲安府府侯袁昭!” 沈昀道:“应该是了!” 董月梅笑道:“说起来,我还是袁昭亡妻的恩人呢!” 见沈昀和吕薇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幽幽的说道:“你们都已经长大了,为娘的过往,也该让你们知晓了!” ...... 董月梅是董家前任家主董平唯一的女儿,二十八岁便晋升为高阶武士,是霖安城士族中少有的天才女子。 根据董家族规,族人要在获得足够的家族贡献点之后,才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未来。 董月梅用了七年时间攒够了家族贡献点,而后离开霖安城外出游历。 其间,她的母亲因病撒手人寰,永远的离开了她。 董月梅一路游山玩水,在陲宁府城盘亘了一些时日之后,启程前往遥兴郡城。 途中,她遇到一支正在与马匪恶战的车队,立刻上前助阵,帮车队将马匪击溃之后,悄然离去。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陲宁府侯之子袁昭送夫人回家醒亲的车队。 抵达遥兴城后,董月梅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一边访品美食,一边寻幽览胜。 这天,董月梅在城外的山林中游玩,忽然被数名蒙面男子团团围住,不容分说便痛下杀手。 董月梅立刻拔刀相迎,没想到敌人之中竟有几名武修,而且其中一人的修为与她不相上下。 就在她即将落败受辱之际,一名白衣男子忽然现身,举手投足间便将那些蒙面人全部击杀。 董月梅挑开他们的面纱,见其中有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立刻猜到这是马匪们对自己的报复。 她被白衣男子的仪表和修为深深折服,致谢之后,主动自报家门。 白衣男子正是沈青川,他叮嘱董月梅以后到僻静的地方游玩时,一定要再寻几个同伴。 董月梅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大大方方的提出了想与沈青川结伴游历的愿望。 后者显然也为她的风华所动,欣然应允。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二人结伴同游,彼此暗生情愫,私定终身之后,在一处僻静的山林中结庐垦荒,隐居了下来。 转年,沈昀降生。 不久之后,一名黑衣男子忽然找到沈青川,说沈父病危,想在临终前见儿子最后一面,便派出人手四下里寻找于他。 沈青川将此事告知董月梅,想带她和儿子一起回家。 董月梅自然十分愿意,但考虑到路途遥远,带着一个婴儿长途跋涉,要耽误许多时日,只怕老人等不得,便让沈青川独自随那黑衣人回家探视,料理完事情之后,再回来接他们母子。 不想沈青川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时光荏苒,转眼沈昀已经四岁,马上就到了觉醒灵识的年纪。 董月梅留下一封书信之后,带儿子回到了霖安城。 起初,董平认为董月梅未婚生子,伤风败俗,怎么都不肯原谅她。 董月梅自知理亏,也没死乞白赖的要求父兄怎样,而是在城中租了一所院落暂时安定了下来。 第二年,正是五十年一度的霖安会武之期。 根据规则,首先要在几十个士族之中决出一支实力最强的家族。 而后再从三大望族之中决出一支实力最弱的家族。 接着,由最强士族与最弱望族进行比斗,胜出者将与城主家族以及在望族之战中胜出的家族组成新的四大望族。 最后,四大望族再轮番对战,实力最强的家族家主便会成为新的城主。 当时的城主之位也把持在陆家手中,三大望族是曹、何、董三家,最强士族是李家。 董家在望族之战中败北,倘若再输给李家,便会失去望族之位,也便意味着将要失去许多特权。 根据规则,董、李两家要进行五场对决,赢下其中的三场,才可算作胜利。 董家轻轻松松的赢下了前两场,本以为可以保住望族之位,可就在第三场,李家子弟忽然亮出了一把一品灵刀。 修行界的灵器通常分作九品,每品又分作低级、中级、高级和顶级。 一品低级灵刀,可为修行者提供七分,对比地球的比例单位,便是7%的基础灵力增幅. 一品顶级灵刀则可以提供一成,即10%的基础灵力增幅。 李家凭着那把一品低级灵刀,连扳两场,使得两家再次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最后一战,将在董家董绰和李家李帆之间进行,两者的修为都是高级武士。 沈青川送给董月梅的纳戒中,藏有两把一品灵刀,董月梅看到这个局面,感到机会来了,立刻找到董平,说如果可以满足她几个条件,她愿为家族贡献一把一品低级灵刀。 在世俗界,想要得到一把一品灵刀,最为直接的方法,便是到府城或更高级别城市的拍卖会上去竞拍。 一品低阶灵刀的起拍价虽然不高,但如果没有万枚左右的灵石,是休想将其争抢到手中的。 而且,想要进入拍卖会的会场,至少要拥有一家知名商会的七星绿卡。 在圣颐大陆,各大知名商会都会向符合条件的客户发放贵宾卡。 这些贵宾卡通常分为四等,即初级绿卡、中级银卡,高级金卡和顶级黑卡。 就拿在颐洲地界享有极高盛誉的万品会来说,想要获得它的一星绿卡,那么你在万品会的消费额度累计至少要达到十万枚灵石。 当消费额度累计达到二十万枚灵石之后,便可将一星绿卡升级为二星绿卡。 一星银卡,消费累积需要达到百万灵石。 作为董家这样的县城望族来说,节衣缩食拿出万枚灵石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但由于只有一张五星绿卡,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的。 再有一个法子,便是到炼器师公会去定制。 一品低级灵刀的材料费与炼制费合计在8000枚灵石左右,看上去比竞拍划算了不少,但倘若炼器之时出于“种种原因”失败了,公会只退还给你千枚灵石的炼制费,其它概不负责。 董家显然也不会冒着数千枚灵石打水漂的风险到炼器师公会去定制了。 是以,一品低级灵刀对于董家来说,成了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梦中法器。 董平听完董月梅的话之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召开紧急族会,让她当场说出自己的条件。 董月梅提出的第一个条件,是为沈昀要一枚唤灵果,如果他可以成功的唤醒灵识,便要给他一个旁系子弟的身份,享有家族重点培养对象的所有权利和待遇。 传闻江南地界,一共只有十二株唤灵果树,除了唐王国拥有三株之外,其他王国都只有一株,而且都掌握在各国宫廷的手中。 宋王国的唤灵果树,生长在国都汴梁城,王宫御花园内的禁地之中。 其间不但布有十分厉害的法阵,而且还有宫廷高手日夜守护,防卫极其森严。 一株唤灵果树每年的果实产量并不固定,最多时有千余枚,最少时不过几百枚。 宋国宫廷会在每年的十月,将当年采摘的唤灵果平均分为十份。 一份自用,其余九份发放给包括王都汴梁城在内的九大郡城。 各郡城收到唤灵果后,再根据治下的府城数量进行配放。 以此类推,逐级向下发放。 对于董月梅来说,通过自己的家族获得唤灵果,是最好的选择。 董月梅的第二个条件,是要成为族会长老,在董府之中拥有自己的别院。 当然,她在享有相应待遇的同时,也会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义务。 别说董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就冲一品低级灵刀的价值以及对董家的意义,族老们二话没说,立刻将董月梅提出的条件全部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董家凭着董月梅献上的一品低级灵刀,击败李家保住了望族的位置。 而沈昀也成功的唤醒了灵识,成为了董家重点培养的旁系子弟。 几年之后,董平去世,董绰继任家主之位。 起初,董绰对董月梅处处照顾、关爱有加,可自从原配因病过世,续弦了玉娘、又有了第二个儿子之后,一切就全变了。 他先是疏远长子董承,迫其搬出家主别院,接着对董月梅母子的态度也变得日益冷淡起来。 董月梅原本想要让董承搬到自己的别院同沈昀一起住,但董承说住在董府就会想到过世的母亲,是以便一直住在学馆中的宿舍内。 ...... 董月梅述说完过往,意味深长的对沈昀说道:“你父的家庭背景虽然深厚,却也十分复杂,在时机尚未成熟之前,我不建议你去认祖归宗!” 沈昀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娘,那名黑衣男子的名姓身份,您可知晓?” 董月梅道:“那人名做聂郃,是你父亲的心腹!” 沈昀又问:“那示警的纸团,您是否还留着?” 董月梅从纳戒中取出一张纸笺递给沈昀,后者接过之后,持在手中认真研究了起来。 董月梅摩挲着手上的纳戒,说道:“这物件实在方便好用,待你成为高级武士之后,我便带你去府城拍一个!” 沈昀下意识的举起左掌,说道:“孩儿已经有了!” 董月梅笑道:“拿我们寻开心是吧,分明什么都没有好嘛!” 沈昀一愣,将目光投向吕薇,见她已然笑的花枝乱颤,不由得心中一动,立刻向葫禄传音询问。 “主人,星璃戒是圣器,对于武修来说,别说肉眼,就算用灵识也无法探知到它的存在!”葫禄解释道。 沈昀心想:“万一母亲和薇儿不小心在人前说漏嘴了,势必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微微一笑,继续研究手中的纸笺。 “哥哥,你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吕薇不解的问道。 沈昀道:“我一直想要印证一件事情,现在看来,跟我想的也差不太多!” 董月梅似是隐隐猜到了沈昀的心思,神情激动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沈昀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父亲并未、也可以说从未想要抛弃我们,而是回到家中之后遇到了什么一直难以脱身的大麻烦。 我想他应该是安排了聂郃,或是委托了某个势力,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我们,从纸团示警和曹陌赌约被盗这两件事上便可看出一些端倪!” 董月梅眉开眼笑道:“倘若真是如此,娘这些年的苦也算是没有白受了!” “这件事您听孩儿的没错!”沈昀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您和薇儿早点歇息,我回去再推敲一下,看能否顺藤摸瓜,彻底解开这个谜团!” 第七章 故人庄 第二天,沈昀吃过早饭便走上街头。 他寻到一名乞丐,直接了当的扔给对方一两纹银,问道:“告诉我,在哪儿可以找到你们的头儿?” 乞丐摇了摇头,沈昀笑着又扔给了他一两纹银..... 不多时,乞丐将捧在手中的十两纹银揣进怀中,低声道:“城东百里,废弃道观!” 沈昀优哉游哉的走出东城门,向着乞丐指引的所在飞驰而去。 ...... 半个时辰之后,废弃道观前。 沈昀负手而立,向守在门前的那名年轻乞丐问道:“你家帮主在里面么?” 年轻乞丐道:“此处香火已断,请回吧!” 沈昀嘴角微翘,没有理睬对方,向着紧闭的观门缓步走去。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 年轻乞丐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昀微微一笑,抬腿将年轻乞丐扫进道观旁的草丛中,顺势一脚踏在了观门之上。 轰隆! 观门应声倒下,沈昀迈步进入观中。 一群乞丐从还算完好的正殿中冲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谁是头儿?”沈昀气定神闲的问道。 一名六旬上下、衣着还算光鲜的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跟我来!”沈昀说罢,转身向观外走去。 老者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了下来,自己也立刻止住了脚步。 “尊姓大名?” “尚世荣!” 沈昀转过身,将那枚示警纸团丢了过去。 尚世荣接过纸团,看也没看便塞进怀中。 接着取出一张纸笺,双手递给沈昀。 沈昀接过一看,正是曹陌丢失的那份赌约。 他将纸笺收进怀中,低声道:“此地人多眼杂,晚辈便暂时不向前辈见礼了!” 尚世荣道:“公子,您既然都找到了这里,那此事也就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了,明日黎明,我在东门口等您,汇合之后,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沈昀问道:“下月初一还要参加新生挑战,时间上来得及么?” 尚世荣答道:“没问题!” 沈昀点了点头,而后高声道:“这座道观被我们家老爷看上了,限你等即刻离去,凡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 第二天黎明,沈昀准时赶到了与尚世荣约定的地点。 见与后者同来还有十余人,心中虽然感到有些纳闷,却也并未多问。 尚世荣指了指众人身后的那群骏马,对沈昀笑道:“公子,选一匹吧!” 沈昀颔首一笑,随便挑了匹枣红马,一边抚弄着它的脖颈,一边轻轻哼唱起来。 数息过后,枣红马桀骜的目光变得温顺起来,缓缓低下头,在沈昀的肩头一阵摩挲。 沈昀轻轻拍了拍马头,飞身跃上马背,说道:“走吧!” “啊......好!”尚世荣好久才回过神来,随即向同他一样发楞的众人喝道,“还不上马!” 前世,沈昀接受过的特训连他本人也快记不清了,队员们曾戏言,除了生孩子,世界上怕是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队长的了。 ...... 黄昏十分,众人来到一座四面环水的农庄前。 水边,生着一圈四五围粗细的大榕树。 几树虬枝探入水中,随着缓缓掠过的清风轻轻摇曳,荡起层层涟漪。 石桥下,一群白鹅时而追逐嬉戏、时而寻觅着藏在水草下的鱼虾。 偶有所得,便向着天际自鸣得意的曲颈高歌一番。 沈昀陶醉在眼前的美景之中,尚世荣与众人也没有打扰他,陪在一旁静静的等候。 沈昀渐渐回过神来,甩镫下马,向尚世荣问道:“这里是......?” 尚世荣跟着下了马,命从人带着两匹空骑先行入庄,而后对沈昀笑道:“此地名为故人庄。” 二人走进农庄,不多时便来到村中那座最大的宅院前。 “公子,请!” “前辈请!” 沈昀在尚世荣的引领下,来到一座别院的厅堂中。 落座之后,随即便有侍女奉上茶点。 “下去吧,吩咐膳堂备酒,今晚我要与公子喝个痛快!”尚世荣吩咐道。 “是,家主!”侍女应了一声,款步离去。 沈昀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放下之后,沉吟了片刻,说道:“尚家,曾经的霖安望族,在六十多年前的霖安会武中,惜败给最强士族曹家,接着便连遭不测,最终被一群蒙面人冲入族邸......” 沈昀见尚世荣的眼圈已然有些发红,剩下的话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尚世荣沉默了一阵,说道:“曹昂此人,有枭雄之志,公子万不可被他的伪善所蒙蔽呀!” “多谢提醒!”沈昀点了点头,“听说,曹陌的父亲去世后,曹昂便借机占有了他的母亲,这才对他百依百顺?” 尚世荣道:“正是,可怜曹陌之母,已于昨日悬梁自尽了!” 沈昀叹道:“南堡礁虽然不如西贝湾凶险,但发配过去也是九死一生,纵有修为在身,只怕也难撑十年。 想来是曹陌之母去求曹昂看在恩爱一场的份上救救曹陌,却被对方断然拒绝,一时想不开,便寻了短见!” 尚世荣赞道:“公子心思缜密,洞察之能远超我辈,实在令人钦佩呀!” 沈昀起身向尚世荣深施一礼,说道:“真正值得佩服的人是您,无怨无悔的守护了我们这么多年,临行前,家母叮嘱我一定要向您老表示她最诚挚的谢意!” 尚世荣连忙起身将沈昀按回到座位上,老脸一红,说道:“我也是受人所托,而且有所图谋,是以受不得公子如此大礼!” 沈昀道:“那人是否中等身材,不苟言笑,左额之上还有一块类似于胎记的墨斑!” 尚世荣面有难色的说道:“这个......!” 沈昀笑道:“是聂伯伯不让你说,还是你不想说!” 尚世荣闻言,立刻拜伏在地,恭声说道:“主公在上,请受属下一拜!” 沈昀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您这是要折杀晚辈么,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到您的膳堂边喝边聊,如何?” “哈哈哈,正合我意!” ...... 膳堂内,尚世荣与沈昀对饮了三杯之后,自嘲的笑道:“都将主公请到这了,属下却又患得患失起来,实在是惭愧呀!” 沈昀笑道:“谨慎些是好的,看您的年纪,比我舅父似是还要长上一两岁,本该叫您一声伯父,可您又称聂伯伯为师,这辈分还真是纠缠不清。 嗯,要我说,咱们不如就始终保持这种前辈、公子的称呼好了!” “这,不太合适吧!” “合适的很!” 尚世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公子坚持,也只好如此了!” 沈昀端起酒杯,与尚世荣碰杯之后,一饮而尽,问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前辈方便跟我讲述一下么?” 尚世荣沉吟了一阵,说道:“当年,尚家被灭门,只逃出一对兄弟。 他们颠沛流离、四海为家,多年之后才悄悄返回霖安城。 无意间发现这片净土,便定居了下来,繁衍生息,但心中的仇恨之火却从未熄灭!” 沈昀道:“莫非,尚家血案系曹家所为?” 尚世荣咬牙切齿道:“不错,正是曹家!” 沈昀思忖了一阵,说道:“根据霖安士族公约,望族具有对境内珍惜资源的优先选择权及开发权。 当年,陆、董、何、尚四家已经把持望族之位近百年,尚家虽然失去了望族之位,但凭借多年的积累,下次会武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夺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 想必是曹家意识到了这一点,担心自己在下次霖安会武的望族之战中垫底,继而被尚家赶下望族之位,利令智昏,便做下了这等天人共愤之事!” 尚世荣点头道:“尚家逃出来的那对兄弟正是愚兄的父亲和叔父,他们经过多年的暗中访察,得出的结论和公子分析的并无多大的出入。 二老在世时,严令我等勤修苦练,再三隐忍,静待复仇的良机。 十年前,二老相继去世,大家失了约束,便纷纷提议即刻对曹家展开反击。 作为继任家主的我头脑一热,便将族内的精壮全部召集在一起,身披缟素、头裹白巾,气势汹汹的杀奔霖安城而去!” 沈昀叹了口气,心道:“勇气虽然可嘉,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报仇这么大的事居然如此草率,那跟去送死又有何异!” ...... 尚世荣率领族人出发不久,便被一名黑衣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尔等此去,是要攻打霖安城么!”黑衣人冷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尚世荣这才意识到此行的荒唐之处。 曹家屠灭尚家的事,只有两家的当事人清楚,世人并不知晓,贸然前往,不啻于是要同整个霖安城为敌! 尚世荣连忙走到黑衣人面前,躬身施礼道:“恩公在上,请受世荣一拜,若非您的当头棒喝,尚家此番怕是真的就要灭门了!” 黑衣人道:“还不算太蠢,仇恨之心,只会蒙蔽你们的眼睛,只有学会放下,立足于发展,谋定而后动,才能拿回原本属于你们的一切!” 尚世荣思忖了片刻之后,跪伏在地,恭声道:“上师教我!” 黑衣人道:“在下并非急公好义之辈,想让我帮你可以,但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尚世荣立刻起身肃立,只手捧心,朗声说道:“尚家愿奉您为族师,时刻听从您的教诲与差遣,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黑衣人摘下面巾,笑着将尚世荣扶了起来,道:“在下聂郃,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回你们庄上详谈吧!” 第八章 元木精华 回到故人庄,尚世荣遣散族人,将聂郃请进自己的书房。 落座之后,聂郃道:“在我现身之前,已观察你们多日,尚家与曹家的仇怨,我已通过暗香阁有所了解,说句不客气的话,凭你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复仇,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尚世荣恭声道:“望聂师为尚家指一条明路!” 聂郃道:“实不相瞒,我家主公只身去办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将妻儿托付给我暗中保护,谁知竟一去不回,连暗香阁都无法确知他的下落。 主公对我有再生之德,我必须去查找到他的下落才能安心,但在离开之前,还要设法将他妻儿的安危托付给一个既可靠、又有实力的人!” 尚世荣问道:“您家主公的妻儿都是凡夫俗子,还是......?” 聂郃道:“夫人是高阶武士,公子已进入霖安学馆南苑。” “惭愧,在下不久前才刚刚晋升成为高阶武士......!”尚世荣道。 聂郃道:“在霖安城中,敢动夫人的没几个,我只担心公子在府外行走时被宵小欺凌或暗中加害!” 尚世荣道:“您的意思是,要我们尽量将公子的行踪锁定在视野内,不惜一切代价保障他的安全!” 聂郃点了点头,道:“正是,不但如此,如果得到什么不利于公子的消息,自己又无法妥善处理,就一定要及时向夫人示警。 再有,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暴露,以免扰乱她们的生活。 只要你们能够做好这件事,待我寻回主公,一定请他帮你们将曹家连根拔起!” 尚世荣无比坦诚的说道:“尚家虽然实力低微,但个个都是忠肝义胆,该怎么做,您尽管吩咐便是了!” 一个多月后,晚间。 聂郃找到尚世荣,将一枚纳戒交给了他,道:“这枚纳戒送给你,里面藏有一把宣花宝刀,还有一些修行资源以及世俗界的财物,供你们用度几年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尚世荣眼圈一红,问道:“您这就要走了么?” 聂郃道:“嗯,经过这一个月的特训,我看到了你们的能力和潜质,总算可以放心的走了,若是大家问起来,你便说我出去办事,不日便会回返!” 尚世荣重重点了点头,说道:“您放心,只要我尚世荣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不会让公子有什么闪失!” ...... 尚世荣述说完往事后,向沈昀的碗碟中布了几样菜,继续道:“聂师离去之后,我们遵照他的吩咐,在您常去的地方布置了固定眼线,又安排心思乖巧的世华进入城主府当差,我和世富则混入本地丐帮,夺取了帮主之位后,将自己人安置在其中。 平日里,只要您一离开董府,立刻便会有人通知在城中值守的我或是世富,我们就会立刻尾随在您的身后,直到您平安回府为止。 您所在的学舍中,也有我们买通的人,得知您被曹陌那畜生激怒之后与他对赌,便寻机盗走了您给他的那份赌约。 放榜当日,世富一直在城主府旁的角落里等您出来,实在是饿坏了,便到旁边的酒楼偷了只烧鸡,用油纸包了回到原处。 刚吃了没几口,世华便悄悄的从城主府内走出来,告诉了世富里边的情形,世富感到事态有些严重,又没有带纸笔,便到旁边寻了一枚炭块,将烧鸡扔了,在油纸上写下了示警的语句之后,及时通报给了夫人!” 事情的发展与沈昀的推断虽然存在着一定的偏差,好在大方向上没错,这才让他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尚世荣。 他举起酒杯,认真的说道:“即便没有你们尚家这件事,我和曹家也早已势不两立,对方也一定不会放过我,什么道歉、垫付学资,都不过是稳君之计罢了,前辈放心,这笔血债,我们是一定要向曹家讨回来的!” 就在这时,尚世荣忽然收到四弟尚世贵的灵识传音:“大哥,出事了!” 尚世荣眉头一皱,对沈昀道:“公子,老四说外边出事了,要不,我先去看看?” 沈昀道:“既然有事,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一起去吧!” ...... 村中最古老的那株大榕树下,躺着一头刚刚死去不久的水牛。 牧童对站在身边的尚世荣和沈昀等人述说道:“我放牧归来,带牛群饮完水,便将它们关入棚中。 数点过之后,发现少了一头,便急忙回来寻找,不想它已经躺在这里没有了生息!” 尚世荣向尚世贵问询道:“查明死因了么?” 尚世贵挠了挠头,说道:“看伤口,是被某种不明物事贯穿了身体,但我们在尸身下找了好几遍,却一无所获,实在令人费解呀!” “昀少,是元木精华!”沈昀忽然收到葫禄颇为激动的灵识传音。 沈昀传音道:“什么是元木精华?” 葫禄解释道:“它是灵界最纯净的木系精华,由生长万年或者更长时间的植物结化而成,遇风而落,遇土而止,虽然微小,却可轻而易举的贯穿金石,若是能将他收入戒府,那青木林便可重新恢复生机了!” “青木林?莫非就隐在西干道的云雾之中!”沈昀想了想,接着向葫禄问道:“那我该如何将它收进戒府呢?” 葫禄道:“用纳戒的收取之法呀!” 沈昀道:“我才只是中阶武士,别说不懂收取之法,就是会了,也没有用呀!” 葫禄笑道:“来不及多解释了,法决是这样的......” 沈昀记下法决之后,从旁边一人的手中要过火把,走到地上的那滩血迹旁,蹲下身子,用手在血泊中仔细寻找。 当他触碰到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硬物时,立刻收到葫禄的传音:“就是它!” 沈昀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块元木精华,煞有其事的皱眉道:“莫非是它!” 趁着别人发愣的当儿,沈昀将元木精华收入星璃戒中,然后用力捻了捻手指,叹道:“原来只是一块凝结了的血渍!” 尚世荣见沈昀如此热心帮着寻找线索,心中甚是感动,连忙向围观的女性族人要了一张洁净的娟帕,上前递向沈昀,说道:“这等小事那还值得贤弟亲自动手呢,快擦擦!” 沈昀摇了摇头,走到水边将手洗净,在身上抹干之后,回到尚世荣身边,笑道:“如此精美洁净的帕子,沾上血迹便洗不干净了,我可舍不得用!” 在场的众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沈昀和聂师有些关系,见他不但风采卓然,而且宅心仁厚,不由得更加高看了几分。 尚世荣将娟帕还给那名女子,对沈昀道:“让他们继续查,咱们回去等消息!” 沈昀见一些人的目光中隐隐闪动着惶恐之色,沉吟了一阵,忽然用力拍了拍额头,道:“想起来了,《异闻录》有载,世上有一种叫做【榕蝉】的灵虫,喜欢栖息在周边没有同类存在的榕树之上。 从外形上看,它就像是一只生着双翅的金蝉,头顶长有一支尖锐、坚硬的银色小角,两只前螯也是锋利无比。 濒死之前,榕蝉会以极快的速度飞扑向树下,用银角扎入地面,向下挖出一个直洞,以自爆的方式完成繁衍后代的使命!” 沈昀的声音很大,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接着便热议起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蛮兽呢!” “想来是那榕蝉的银角扎进了水牛的背部之后,误以为是到了地面,便顺着牛身一路向下挖掘,洞穿之后,以为已经深入到了地下,便义无反顾的爆体而亡了。” “错不了,就是这么回事!” “......” 尚世荣见众人都已深信不疑,立刻朗声说道:“大家既然已经知道了水牛的死因,那就别再疑神疑鬼的妄自揣度了,夜色已深,快快回家去吧!” ...... 回到膳堂,尚世荣笑着对沈昀说道:“您还真是知识渊博呀!” 沈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因为急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身为中阶武士便能使用纳戒存取物品,又对那元木精华感到无比的好奇,便向尚世荣拱手道:“前辈,或许是连日来休息的太少了,小弟感到精神有些不济,您看......” 尚世荣连忙道:“房间早就准备好了,我这便带您过去歇息!” 尚世荣将沈昀请进一间静雅舒适的卧房中后,告辞离去。 沈昀关好房门,到床上盘膝坐定,闭上双目,灵识进入星璃戒府的星璃阁中。 很快,葫禄便推门走了进来。 “师兄,不是说高阶武士才能够使用纳戒的么?”沈昀开门见山的问道。 葫禄道:“那日您离去之前,我忽然发现您的灵识气息远超于低阶武士,仔细一看,果不其然,真的是中阶武士的气息,而现在,从灵识气息上来看,您完全就是一名高阶武士了!” “你是说,我的灵识成长速度,比灵力境界要高出一个小层次!” “正是!” 沈昀兴奋的打了响指,激动的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这么说,我马上就可以使用一品灵刀了!” 葫禄干笑了两声,道:“法兵不同于一般法器,需要灌入充足的灵力,并不断补充才能够发挥威力。 中阶武士的灵元储备还不够浑厚,是以使用一品灵刀的最低门槛怎么也得是标准的高阶武士。” 沈昀略微显得有些失望,自我安慰道:“能使用纳戒已经很不错了!” 葫禄笑道:“其实,灵识高一个小境界除了能让您可以提前使用纳戒收取物品之外,还有更大的好处呢!” 沈昀连忙道:“说来听听!” 葫禄道:“想来您这几日忙于提高灵力修为,应当是还无暇仔细研究《有缺道经*序章》吧!” 沈昀苦笑道:“我也知道基础理论重要,可那有多余的时间呀!” 葫禄道:“先主曾为我讲解过一些人族的修行原理,现在就由我为您简单的说一说吧!” 沈昀欣喜道:“那便有劳师兄了!” 第九章 森罗万象 修行界认为,人族最主要的核心构成部分,是灵魂。 灵魂是一种具有独立意志的智慧元气,分作命魂和灵识。 前者主统率,后者主能动,二者相辅相成,互为表里。 灵魂与肉身结合之后,居于识海,即世俗界所说的脑海之中。 一部分灵识将会与肉身精气结合,形成意识。 大部分灵识则会陷入休眠状态。 意识是沟通命魂与肉身之间的桥梁,人死之后,意识便将重新化归为灵识融入灵魂之中。 极少数人族的灵识会在五岁左右自行醒来,拥有这种天赋的人,被称作先天灵体,也叫圣体。 还有一小部分人,可以通过服用唤灵果将灵识唤醒,这便是后天灵体,也叫灵体。 圣体的灵识属于完全觉醒,是以又被称作全觉圣体。 灵体的灵识则属于半觉醒,可细分为高觉灵体、中觉灵体和低觉灵体。 天赋越好,与天地灵气的契合度便越高…… 听葫禄讲到这里,沈昀忍不住说道:“灵识内视,帮助肉身从培元丹中采纳天地灵气并导入丹田,而后利用功法将其炼化为本命灵元储存在丹田中,这是武士境的修行主旨。 契合度越高,是否便意味着肉身对天地灵气的采纳速度便越快?” 葫禄道:“是的,天赋资质决定采纳速度,内功心法的品质决定炼化速度。 好的天赋加上好的心法,会大大提高修行效率。 灵元之中蕴含着的神秘力量,便是灵力。 灵力流转于体内,可助修行者易筋洗髓、脱胎换骨。 外放出体,便是一种小可摧金裂石,大可移山填海乃至战天斗地的伟力。” 葫禄深入浅出的讲解,让沈昀心中升起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那每次服用几枚培元丹,根据又是什么?”沈昀问道。 葫禄道:“丹田的天地灵气承载量是由灵识的等级决定的,过载不但浪费,而且还容易走火入魔;不足便会降低修炼效率,影响修行进度!” 沈昀道:“如此说来,即便是圣体,在中阶武士境,每次也是只能服用两枚培元丹了!” 葫禄道:“正是,据我所知,人族之中,每次可以服用三枚培元丹的中阶武士,您绝对是前无古人,甚至是后无来者的一位!” 沈昀摆了摆手,说道:“凡事无绝对,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的天赋属于哪一种!” 葫禄道:“您乃天命之人,当然是全觉圣体了!” 沈昀笑道:“我是什么情况,师兄还不清楚么,前身是通过服用唤灵果觉醒的灵识,自然便是灵体了!” 葫禄坚持道:“您的灵识既然已经发生了变异,天赋也未必不会呀!” “那,咱们现在鉴定天赋的法器么?” “暂时没有!” “那不得了,所以,师兄呀,你还是赶紧传我心法吧!” 葫禄笑了笑,没再跟沈昀争执,马上便将《武修篇*武士章二》的心法传给了他。 “师兄,有没有武技、术法等其他传承?”沈昀期盼的问道。 葫禄道:“自然是有的,但得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沈昀笑道:“又绕弯子!” 葫禄道:“如果没有那块元木精华,您想得到武技还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好了,请跟我来!” 沈昀随葫禄走出星璃阁,这才发现,西干道上的混沌云雾已经散去。 西干道和东干道的路径别无二致,尽头也是一座小广场,广场北侧也有一条甬道。 二人沿着甬道行不多时,只见路旁现出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林边立着一块木碑,上书“青木林”三个大字。 沈昀疑惑道:“师兄,我的主师齐蒙曾说,纳戒之类的法器,无法盛纳拥有生命的物事,植物自然也此列,这树林......?” 葫禄解释道:“这星璃戒与普通纳戒有很大不同,是一方独立存在的空间世界。 目前,此间只能生养植物,等将来进化到一定程度,便可收纳一些符合条件的生灵活物了!” 沈昀憧憬了一阵,又问:“这青木林与那元木精华之间有什么内在的关联么?” 葫禄指了指前方,答道:“这条路上除了这青木林,还有许多灵地,因为没有精华补充,荒芜已久,为了节省灵气资源,我便将它们暂时关闭了!” 沈昀望向前方的混沌云雾,说道:“元木精华让这青木林再现生机,是不是找到其它精华之后,别的灵地也能恢复如初了?!” 葫禄点头道:“是的!” 沈昀见脚下有条通往林中的小路,便想着入内游赏一番。 不料刚踏上去,便见葫禄笑道:“您现在是灵识之体,属于至阴,进入这阳气十足的灵地,不多时便会化成飞灰的!” 沈昀尴尬的说道:“那该怎么进去,这青木林长在这里,应该不是摆设吧!” 葫禄笑了笑,抬起右手竖在胸前,将食指与中指轻轻捏合在一起,嘴唇微动,二人随即便被传送回了星璃阁中。 葫禄带沈昀上到二楼,走进其中一个房间。 他指着挂在衣架上那件气息凛然的玄青色袍服和一条九色丝绦说道: “先主当年泛舟东海,无意中撞入一处秘境空间。 秘境中有一座九层高塔,先主踌躇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入内一游。 他在高塔顶层发现一张写有字迹的帛书,大意是说相逢便是有缘,可以让他让带走几样物事作为纪念。 衣架上这件【森罗衣】和这条【万象索】便出自那里。” 葫禄说罢,上前摘下森罗衣,将其交到了沈昀手中。 袍服背面的中央位置,是一副八卦阴阳图,周遭则环绕着一片深邃的星海。 其余部位,点缀着无数形形色色的玄奥符文,充满了古老厚重之感。 葫禄道:“先主从修行伊始,便试图将这森罗衣穿在本尊身上,可始终都没有如愿。 当年,他将我的灵魂救下,以我为器灵炼制成了这星璃世界之后,发现即便是圣王,本尊也无法进入此间。 而圣识虽然可以进入这个世界,但由于没有肉身,是以根本无法动用力量。 无奈之下,只好先让我独自修建戒府的围墙,自己则寻找可以在此间使用力量的方法。 那日,他心血来潮,用圣识之体穿上了这森罗衣,惊奇的发现,他仿佛有了一具肉身,不但可以动用圣力,而且实力与外界并无任何差别!” 沈昀道:“看来,这森罗衣并非是为修士本尊裁制的服饰了。” 葫禄道:“先主认为,此物可能来自天界,只因沦落到灵界,暂时便只剩下充当识体本尊分身的功能了!” 沈昀问道:“后续传承,是不是都要穿上这森罗衣才能获得?” 葫禄答道:“正是!” 沈昀点了点头,接着就将森罗衣穿到了灵识化形而成的躯体上。 随即,一种重回肉身的感觉油然而生。 “感觉如何?”葫禄问道。 “与在本尊体内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好像并不具备灵力!” 葫禄从衣架上取下那条万象索递给沈昀,说道:“系上他试试,它们原本就是一体的!” 沈昀系上九色丝绦后,立刻感到浑身充满了灵力,似乎比他在外界还要高上一个小境界。 此时的他,既像一位君临天下的王者,又似一名超然于物外的得道高士。 葫禄连连点头,赞道:“说实话,先主穿上这森罗衣后,虽然风采卓然,却总有一种违和之感。 而您穿上它,却是那样的得体大方,如同量身裁制而成的一般!” 沈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感叹道:“想不到穿上这森罗衣之后,我在星璃世界中仿佛拥有了高阶武士的实力!” “那可太好了!”葫禄惊喜万分的说道:“如此一来,您的修行进度又能加快不少了!” 说罢,引领着沈昀离开星璃阁,沿着东干道走到问道居北面的那座院落前。 这间院落门头的匾额之上书着“符阵堂”三字。 门边的对联是:“符阵源流;造化之本。” 葫禄从纳戒中取出一张符箓,抬手贴到门封上。 片刻之后,二者同时消失不见。 符阵堂分作前院和后院。 正院有两间屋舍,分别为材料间和制作间。 至于后院,葫禄并未向沈昀提及它的用途。 葫禄带沈昀走进前院材料间,从墙壁上摘下一把斧头交给沈昀,而后笑道:“走吧昀少,该干活了!” ...... 青木林中,葫禄指着面前那片足有百十株的翠竹说道:“此乃金线竹,是制作符纸的材料,嗯,砍伐十根差不多就够用了!” “这考验未免太简单了吧!” 站在一旁的沈昀笑着走到一株金线竹前,躬下身子,挥动斧头,向着竹身根部用力砍去。 铛啷! 一道火星闪过之后,金线竹毫无损伤,沈昀倒是被反震之力推出三四步远,好悬没有仰翻在地。 葫禄连忙说道:“我忘了告诉您,这金线竹在脱离主体之前,除了那圈金色的竹节外,几乎是坚不可摧,而且这竹节的自愈能力极强,您必须一气呵成才能将其伐倒!” 沈昀幽怨的看了葫禄一眼,回到竹子前,挥动斧头砍向金色竹节,上面果然立刻现出一道浅浅的斧痕。 就在他惊叹之余,那道斧痕立刻便消失不见了。 沈昀咬了咬牙,一连狂挥出数斧。 砍到一半,只是不小心偏了一斧,竹节的上的伤口便立刻便以肉眼可见的愈合速度恢复如初了。 沈昀气急败坏的将斧头扔到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瞪着着那根金线竹,心头一片茫然。 前世,他获得过太多的成功。 从小学到大学,他都是全能学霸。 特招入伍后,常年都是各种比武的最终优胜者。 在毒枭那里卧底时,影帝般的演技让他游刃有余。 还有...... 沈昀想着想着,心头渐渐升起几丝明悟。 他这些年太顺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沉浸在往日的荣光之中,觉得自己什么都能,什么都会,以至于砍伐一根竹子的耐心也失去了。” 顿悟之后,沈昀向葫禄深施一礼,重新捡起了斧头。 葫禄意味深长的说道:“先主遗命,让我传功之余,再帮您打磨一下心性,您在那个世界是个强者,但在这里,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气! 有热血,但不能有冲动! 凡事三思而行,一日三省己身,才能在修行之路上走的更加长远!” 沈昀微笑着走到那根金线竹前,目光坚定的挥起了手中的斧头。 喀嚓!喀嚓!喀嚓!…… 青木林中响起一阵阵充满节奏的伐木之声。 功夫不负苦心人,那根金线竹的上半段随着沈昀最后一斧的落下,终于坠落在地。 第二根,第三根...... 放倒第十根竹子之后,疲惫不堪的沈昀瘫软在地,面上却洋溢着欢愉的笑容。 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曾靖安排这层层考验的真实用意。 轻易得来的,任谁也不会珍惜! 纵有天大的助力,那也不如自己去做强者! 葫禄从旁道:“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沈昀向葫禄告辞之后,回到星璃阁将森罗衣脱下挂好,灵识返归本尊,休息了没一会儿,天便亮了。 第十章 尚家族师 清晨,尚世荣陪沈昀吃过早饭后,带他走进尚家议事厅。 “拜见沈师!” 已经等待多时的尚家长老和主事们一同躬身向沈昀施礼。 沈昀连忙平礼还过,而后对尚世荣苦笑道:“前辈,您这唱的到底是那出呀?” 尚世荣正色道:“聂师有言,若有朝一日我们的身份曝露了,便要您代替他成为尚家的族师!” 沈昀肃声道:“家主,在下不过是一名刚满十八岁的中阶武士,有何德何能成为一族之师呀!” 从城主府赶回来的大长老尚世华笑道:“沈师,抛开别的不说,就凭您能受荀老之邀到陆府喝茶,已经足够做尚家的族师了!” 一直在故人庄留守的三长老尚世贵附和道:“昨夜,您宁可用自己的衣衫擦拭手上的水渍,也不肯用那娟帕,这便是德;凭一只【榕蝉】便将已经人心惶惶的村人们安抚了下来,这就是能呀!” “正是,正是!”众人纷纷言道。 尚世荣笑道:“您就别再推脱了,大家还等着听您训话呢!” 说罢,生拉硬拽的将沈昀按到了聂郃曾经坐过的位子上。 事已至此,沈昀也便没再推脱,别人或许不知,但他可以肯定,聂郃笼络尚家的初更深层涵义,就是要为他组建一个班底,让他能够在霖安城拥有自己的势力! 沉吟了一阵,沈昀站起身,对众人朗声道:“客气的话我也不太会讲,我只想说一句:大家的仇人便是沈昀的仇人,只要我一息尚存,定与曹家不死不休!” “定与曹家不死不休!”众人的情绪被沈昀的话语瞬间点燃,全部起身挺立,以拳扪心,同声响应。 沈昀心中一动:“他们的动作,正是这个世界的军礼,这些应该都是聂郃传授的,难道说我那个便宜父亲还有军方背景不成?” 沈昀双手虚按,示意大家坐下,继续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仇是一定要报的,但尚家的未来却更重要!” 众人纷纷点头,沈昀能站在这个高度看问题,那便说明他已经完全接受了尚家族师的身份。 沈昀向尚世荣问道:“家主,在座的应该都是尚家浴火重生后的二代和三代精英了吧!” 尚世荣道:“二代长老六人,三代主事二十三人,连同我在内都接受过聂师的特训!” 沈昀正色道:“我希望,报仇的事,就交给你我二人和七位长老,三代精英从现在开始,就要学会忘记仇恨,勤修苦练,为再现祖上的荣光做好充足的准备!” 尚世荣神情激动的对众人说道:“当年,聂师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而今天,沈师更进一步,让我们看到了未来!” 众人一个个红着眼眶纷纷点头,他们不怕死,也有为先人报仇的决心,但却不想让儿孙世世代代生活在仇恨的泥潭之中。 沈昀的话宛如一盏明灯,为他们照亮了一条孝不愧先人、义不祚妻儿的两全之路! 尚世荣随即表态道:“四代人丁兴旺,十余人已近而立之年,尚家的未来,交给他们就行了!” 尚世华是尚家的智囊,见沈昀皱了皱眉,立刻说道:“沈师,我等曾发过道心誓,要终生追随族师,您就答应家主的请求吧!” 尚世富道:“聂师曾经说过,修炼的根本目的不是报仇,而是拓展人生的长度和广度,吃更多的酒食,玩更多的......嘿嘿,那个!”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尚世荣瞪了尚世富一眼,笑骂道:“聂师说的是逆天改命、长生不死,走更远的路、看更美的风景,你这注解也太粗俗了些吧!” 尚世富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总之吧,都是一个意思!” “三长老天性率真,实在难得!”沈昀赞笑了笑,继续问道,“不知咱们族人的武业和文业都是如何规划发展的?” 尚世荣叹道:“县、府两级的学馆,乃至郡、都两级的学院,都只接收士族学子,尚家掌握的武学,依旧是二老在世时留下的心法、武技、刀术,也就是从霖安学馆学来的那些。 聂师留下的那些丹药和灵石在去年便已消耗殆尽,目前所用的修行资源,都是从地下坊市高价换购而来,仅够维持与会的这些族人每日修行一次!” 沈昀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文业呢?” 尚世荣道:“书馆虽然面向大众,但为了隐瞒身份,我们这几代人在文业方面一直都是传帮带,除了世华和少数几人能写文章以外,其他人也不过就是识几个字罢了!” 沈昀摇了摇头,正色道:“武业只能帮尚家重回士族之林,但管理还要靠文业人才,不能在霖安书馆,便去府城书馆,此事荀老可以帮忙!” 尚世荣等人恭声道:“那便有劳沈师了!” ...... 沈昀参加完尚家族会之后,便立刻向尚世荣辞行,后者知道他还有要事,便没有强留,亲自将他送回了霖安城。 回到家中,沈昀开始刻苦修炼武技,为即将到来的新生挑战做准备。 ...... 武士境修士,可以学习并使用一星武技。 武技分为初、下、中、上四境,可以为修行者提供不同程度的基础灵力增幅。 一星武技各境的灵力增幅分别为二分、四分、七分和一成。 霖安学馆南苑学区传授的武技有两门。 一门是抱犊拳,一门是披荆掌。 前者主攻,后者主守。 沈昀前身是二者兼修,都是初境修为。 由于天赋不同,武技的境界提升速度也大不相同,通常说来,拥有高觉灵体天赋的中阶武士将武技从初境提升至下境,需要一年,中觉灵体需要三年,低觉灵体需要五年。 ...... 为了鼓励竞争,霖安学馆北苑学区将学舍从高到低分为四等: 首舍、上舍、中舍和下舍。 圣颐大陆使用的历法是月历,全年三百六十天,每个月都是三十天。 根据北苑学规,通常情况下,每月的廿六、廿七为本舍月考日,廿八为学舍挑战日,廿九、卅日为探亲假日。 月考中排在后列的学子,要在挑战日接受下一级学舍排在前列的学子的挑战,胜出则留舍,败北便降舍。 入学月,将由新生替代下舍前列学子挑战中舍末列学子。 新生挑战分作两轮。 首轮,通过抽签的方式将新生分作十组,同组学子进行单循环比拼,胜一场积一分,负场不扣分。 各组积分榜前十有资格进入下一轮挑战。 第二轮,排在中舍末位的百人将首先抽签,而后再由进入次轮的新生抽签,签位相同的两人将会成为对手,胜出者进入中舍,失败者与没有进入次轮的新生编入新的下舍。 ...... 三月初一,霖安斗战场。 这座斗战场位于城主府的正对面,可同时容纳近三万名观众。 其间配有四方镜、仲裁镜、斗战台等法器,从沈昀的角度来看,各方面都不输于地球上的那些顶级格斗场馆。 新生挑战首轮的赛程为三天,甲乙两组的战斗安排在霖安斗战场,其余各组安排在学馆中的学舍斗战场内进行。 铛!铛!铛! 伴随着三声锣响,新生挑战赛首轮战事在观众们的呐喊助威声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抽到甲组签位的沈昀坐在斗战台下不远处的备战席上,闭目养神,等待出战。 一场斗战赛的时长为一炷香的时间,中途无休息,直到一方主动认输或者丧失战斗力为止。 如果未分出胜负,半个时辰后再进行加赛。 一个时辰之后,身着红色斗战服的沈昀和身着蓝色斗战服的张威顺着两边的台阶登上斗战台边缘的角台,由各自的专裁检查一下服装鞋袜之后,翻过护栏,进入正台。 斗战服分为长短两款,室内比斗着短款,户外修炼和试炼穿长款。 沈昀前世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八十公斤上下,与今生没有太大的出入,而对手张威却明显比他高大威猛了许多。 “娘,哥哥能打得过此人么?”吕薇盯着悬挂在斗战台上方的四方镜内的画面,紧紧揽住董月梅的手臂,担心的问道。 “承儿,你怎么看!”董月梅向坐在另一旁的董承问道。 董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翻看了一下之后,说道:“此人赔率比表哥低些,但我相信表哥!” “呀,我险些忘了大事,娘,快,给我点灵石!”吕薇忽然站起来说道。 董月梅和董承愣愣的望着吕薇,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薇吐了吐舌头,悄声对二人道:“哥哥说,不管他的赔率是多少,第一轮涉及他的灵石赌盘一定要买他赢,而且是份数越多越好!” 董月梅取出一枚灵石递给吕薇,后者将灵石转交给董承,说道:“表哥,你帮我买!” 董承接过灵石,咧了咧嘴,说道:“全买的话,只怕是不够呀!” 董月梅笑道:“玩玩就行了,一枚灵石就不少了!” 吕薇摇了摇董月梅的胳膊,撒娇道:“娘......!” “好好好,买,全买!”董月梅摸了摸吕薇的脑袋,向董承问道:“一共需要多少!” 董承道:“每场的赔率大概都是二或者三,表哥......” 董承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而表哥的胜场赔率八成都是五,两成四!” “哼!我的儿子就这么不被看好么?”董月梅面色一沉,从纳戒中取出一张绿色卡片交给董承,道:“这是万品会的绿卡,里面有1000枚灵石的储值,全都买你哥赢!” 在霖安城,各士族除了大权在握的家主,拥有绿卡的人可谓凤毛麟角,更不会轻易示人,董月梅此举,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姑,姑母,您......!”董承被吓得脸色都变了。 吕薇杏眼一瞪,对董承道:“再不去,就还我那枚灵石!” 董承站起身,将手中的灵石抛给吕薇,大声道:“小看你哥了不是,咱这一脉,除了我爹,就没有一个孬种!” 说罢,拿着那张绿卡急匆匆的向场外跑去。 第十一章 以逸待劳 斗战台上,主裁开启了防护结界之后,将沈昀和张威叫到场地中央。 他先让二人碰了碰拳头,而后将双方分开五步左右的距离站定,随即闪到一旁。 张威笑着对沈昀道:“坚持不住了可以早点认输,败给哥哥这样的猛人,不丢脸!” 沈昀嘴角微翘,规规矩矩的亮出了披荆掌的起手式。 张威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全然未将沈昀放在眼里,他向前一个冲步,抡臂挥拳,向着对手的面门重重砸去。 沈昀前世在格斗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通过这几天的刻苦修炼,已将抱犊拳和披荆掌研究的十分透彻。 张威的攻势看似凌厉,其实只是试探,对手如果选择闪避,他就会收力跟进、穷追猛打。 若选择正面硬抗,便会全力强攻,以刚破刚。 使用同等星境的武技对战,沈昀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 对于张威这种自以为是、急功近利的对手,最好的战术便是以逸待劳。 前世沈昀在向队员们传授这种格斗战术时,明确指出: “逸”和“待”并非是要你消极避战,而是摆出一种要正面硬刚的姿态,以八九成的战力诱使对手全力猛攻。 待对手实力耗尽、精疲力竭之时,予其致命一击。 沈昀挥掌迎向张威的拳头,待到拳掌相交、对手招式由虚转实的瞬间,悄然收力,倒掠出三尺开外。 在旁人看来,沈昀显然是发力不足,从而被对手打飞了出去。 张威也错以为沈昀要与自己硬碰硬,心中大喜,跟上去就是一记全力施为的重拳。 沈昀这次并未硬抗,而是侧身闪过。 接着便充分利用掌法的灵动,开始与张威缠斗在一起。 只要对方攻势稍缓,立刻便重施一下故技,引逗对方再次全力猛攻。 ...... “娘,哥哥这般硬拼,是不是会吃亏呀!”看台上的吕薇将手放在胸前,向董月梅担心的问道。 董月梅皱了眉,道:“拳法主攻,掌法主守,似这般以力破力的战术,自然是要吃亏很多!” “哥哥怎么会如此不智呢?” “的确是令人费解,待我再仔细瞧瞧!” ...... 一刻钟之后,由于灵力消耗过大,张威凌厉的攻势渐渐趋于缓和,沈昀见时机已经成熟,立刻用起抱犊拳,展开了猛烈的反攻。 砰!砰!砰! 与沈昀硬生生的对了三拳之后,张威感到整条手臂都有些酸麻,连忙暴退至己方角落。 活动了几下也不见好转后,只好黑着脸大声说道:“认输!” 主裁闻言,立刻示意沈昀暂停攻击,上前确认过张威的心意之后,回到斗战台中央。 他高举起沈昀的手臂,大声宣布: “红方,董家沈昀,胜!” ...... “赢了,赢了!”看台上的吕薇神情激动的起身一阵欢呼。 “好小子,险些连娘都骗过去了!”董月梅终于看明白了沈昀的战略战术,面上露出欣慰而自豪的笑容。 没过多久,董承笑眯眯的赶了回来,将绿卡和赌契交给了董月梅。 “表哥,娘说这枚灵石送你当跑腿费!”吕薇将手中的灵石递向刚刚坐下的董承。 董承正色道:“见外了不是,我娘活着的时候,姑妈就一直很疼我。我娘过世后,要不是姑妈,我还不定被我爹和那个贱人欺负成什么样呢!” 吕薇掩口笑道:“就凭你平日里爱财如命的性子,我就不信你真的不想要这枚灵石!” 董承挠了挠头,笑道:“嘿嘿,我跟着下了点赌注,应该能小赚一些!” ...... 三月初三晚间,新生第一轮比拼全部结束,其间,沈昀在保证可以进入次轮的前提下,有意输掉了其中几场。 …… 初四上午,成绩公布,沈昀以甲组第八名的身份,进入次轮,随即便开始抽签。 沈昀的次轮比赛时间是在后日的下午,对手是刘家的刘原。 初四下午,月梅别院,厅堂内。 “此人专攻抱犊拳,已修至下境!”董承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沈昀皱了皱眉,以他目前的实力,面对武技境界比自己高的中阶武士,几乎毫无胜算。 他到不是太计较胜负,但星璃戒府需要补充灵气,尚家需要修行资源。 他重担在肩,只能步步为营,不放过每一次赚取财富的机会。 董月梅将那张绿卡和赌盘契书递给沈昀,笑道:“这张卡是你爹当年给我的,今日我便交给你,原有的加上你这次赚取的,大概有5000枚灵石的储值,我知道你不是贪财,而是另有用途,你就安心收着吧。” 沈昀神情激动的接过绿卡,对于母亲的无条件支持感到万分欣慰。 他转头向董承问道:“我次轮取胜的赔率是多少?” “五!”董承答道。 沈昀又问:“灵石赌盘一共有多少份,每份的赌资又是多少?” “100份,每份10枚灵石了!” “何时封盘?” “明晚子时! 沈昀点了点头,思忖了一阵,对董承道:“这样,明日黄昏你过来一趟,届时我再决定是否再次下注!” 董承不解的问道:“迟一日早一日有什么区别么?” 吕薇打趣道:“哥哥近日连番顿悟,修为进境一日千里,明晚说不定便会将武技提升至下境了呢!” 沈昀知道早晚要暴露一些实力,正好借此机会给亲人们一点暗示,立刻认真的说道:“正是!” “哈哈哈!”三人被沈昀一本正经的言行逗得大笑起来。 过不多时,董承起身告辞,沈昀将他送出别院之后,回到自己的卧房,灵识进入星璃戒府。 .…… 身着森罗衣的沈昀坐在符堂制作间桌案后的圈椅上,望着桌面上那二十几张符纸和符砚中的百十滴符墨,不由得一阵苦笑。 “费了那么大劲,才弄到这么点材料,想在次轮之前获得师傅的武技传承,怕是难以如愿了!” 站在一旁的葫禄鼓励道:“您获得符艺传承才多久呀,这么短的世间便掌握了符纸的制作和符墨的调配方法,已经很了不起了。 您只要再绘制出一张可以解封府库库房的符箓,便可以获得武技传承了。 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的!” 沈昀点了点头,提起符笔,沾满符墨,拿过一张符纸,全神贯注的绘制起来。 符箓的绘制需要一气呵成、容不得半分差错。 灵识和灵力、灵力与符笔、符笔和符墨各方面的配合,包括符墨和符纸的融合,都要求恰到好处、天衣无缝。 一张,两张,三张...... 不知过了多久,沈昀长长的舒了口气,疲惫不堪的靠在了椅背上。 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的葫禄走到桌案前,轻轻拿起桌上那张符箓。 他认真观瞧了一阵之后,目光之中充满了敬仰之色,神情激动的说道:“圣体,您绝对是圣体!” 府库门前,葫禄用符箓解开门上的封禁之后,笑道:“先主留下的解封符箓只剩一张了,日后想要解开其他封印,都要用您亲手绘制的符箓了!” 沈昀笑道:“师尊这种步步为营的设计,想来是要告诉我,求人不如求己,还好我在青木林有所感悟,这才不至于耽误了进境!” 二人走进府库,葫禄用最后一张解禁符箓破去甲字号库房的封禁,引领沈昀进入其中。 葫禄指着其间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储物架说道:“从此刻起,您的本尊便可以将外界的物品收入这甲号库房随意取用了,方法和先前您收取元木精华的法决是一样的。” 沈昀欢欣的笑道:“我刚弄到一些灵石,正愁怎么运进来,这下便没有任何问题了!” 葫禄闻言大喜:“昀少真是好手段,快说说,您是怎么得到这笔灵石的!” 沈昀当下便将赌盘的事向葫禄述说了一遍。 不料刚刚讲完,便见葫禄脚下一阵踉跄,若非沈昀及时伸手将他扶住,只怕会栽倒在当场。 沈昀望着脸色苍白的葫禄,关切的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葫禄哽咽道:“作为器灵,此间的灵气便相当于我的食物。 当年,到了您所在的地球世界,此间的灵气便日益稀薄,尤其是您穿越前的最后几年,先主为了维持圣识不灭,万般无奈的舍弃了肉身。 而我也减少了灵气的摄入,渐渐的从一个壮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简单的说,便是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沈昀眼圈一红,动容道:“回到这个世界后,你由于担心日后我无法及时为此间补充灵气,从而耽误了修行进度,便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饭量,节俭度日,是这样吧!” 葫禄正色道:“这是属下的本分,理应如此!” 沈昀拍了拍葫禄的肩膀,说道:“我以星璃戒府府主之名命令你:自今日起,你必须每顿饭都给我吃的饱饱的,不得违抗!” 葫禄道:“半饱就行,赌盘这种事,一次两次可以,不能作为长久之计呀!” 沈昀道:“师兄听我的便是了,别的不说,等我再绘制几张符箓,拿到坊市去售卖,还愁没有灵石么!” 葫禄苦笑道:“这戒指空间目前等级较低,您在此间制作的符箓,包括以后炼制的丹药、法器等一切物事,暂时都是无法在外界使用的! 倘若实在需要,也不是不可以,但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高,得不偿失呀!” 沈昀不以为然的笑道:“我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方才的话只是与师兄开个玩笑罢了,没关系,我已有计划,如果顺利,便可再次弄到不少的灵石!” 葫禄笑道:“您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只要能顿顿吃饱,我便可以开始着手戒府的修缮,使它早日恢复原貌,并逐步向古地级别的世界进化发展了!” 沈昀笑道:“师兄,我解决了你的吃饭问题,武技和术法是不是该传给我了!” 葫禄一拍脑袋,谦声道:“看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说罢,引领沈昀走到库房深处的那排储物架前,拿起放在角落里的那只一尺见方的匣子递到他的手中。 沈昀望着匣面上凸出来的那部分物事,苦笑道:“居然还有机关的考验!” 匣面上的机关类似于沈昀前世风靡于华夏的【华容道】,只是曹操换成了曾靖,五虎上将换成了妖族的五名妖皇,兵卒换成了人族的四名圣王。 沈昀思忖了一阵,一只手托着匣子,一只手开始移动那些板块,不多时便将曾靖“解救”了出来。 破解了机关之后,沈昀打开匣盖,只见其中放着四面巴掌大小的旗幡和一面比旗幡略大的“铜镜”,不知有何用途,便取出来递给了葫禄。 葫禄接过旗幡和铜镜,等沈昀将匣子盖好,重新放回货架之后,带他走出府库,一同向问道居走去…… 第十二章 傲来掌 问道居,演道台上。 葫禄将四面旗幡分别插在台子的四角,左手掐了个法决,对着托在右手掌心上的铜镜轻轻一指。 “疾!” 随着一声轻喝,那铜镜立刻飞到了演道台的上空。 霎时间,原本明朗的天色变得暗淡起来。 紧接着,铜镜的镜面缓缓亮起,从下方望去,俨然一轮皓然明月。 柔美的光华将演道台完全笼罩,将其装点成一方梦幻般的小天地。 “临!” 葫禄并指点向空中的“明月”,其间立刻飞出一名三寸高下的小人。 小人落在演道台上之后,随风而长,不多时便化作成人般大小。 “这......!”沈昀看清那小人的样貌之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葫禄笑着解释道:“这是先主留下的圣品阵法,【阵傀】的形貌是按照您的样子塑造的,身上融有他老人家的一道传承圣识。” 沈昀走上前去,围着“自己”转了一圈,赞叹道:“简直就是我的孪生兄弟呀!” 葫禄道:“今日,我先向您进行武技传承,以后再传您刀术等其他术法!” 沈昀点了点头,伸手道:“拿来吧!” 葫禄笑着摇头道:“这个是不需要传承珠的!” 沈昀不解的问道:“那将如何传承?” 葫禄道:“您可以将这里当做一座斗战台,这阵傀便是您的强敌,您只有用出浑身解数,方有获胜的可能!” 沈昀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对阵傀全力出手!” 葫禄道:“正是!不过您这次接受的是武技传承,是以只能用指掌拳脚的功夫。” 沈昀点了点头,走到阵傀面前,全力向阵傀展开了猛攻。 一刻钟之后,葫禄道:“可以了!” 沈昀闻言,立刻停止了进攻,沉默了一阵,缓步走回葫禄身旁,叹道:“此战,我已将前世今生所有引以为傲的格斗技巧、战术意识全部用了出来,不想连这阵傀的衣角也没碰到一下!” 葫禄笑道:“这阵傀的修为,d相当于一位圣修,若是让您的拳掌挨着了,还不得活活气死呀!” 沈昀闻言,压抑的心绪随即释然,自嘲的笑了笑,问道:“是我想多了,那么接下来又当如何?” 葫禄手掐法决,向着阵傀遥遥一指,后者随即摆开架势,自行演练起来。 这是一门饱含武道至理的武技,一招一式让沈昀都感到十分的熟悉,但仔细体味,却又是那样的陌生。 沈昀边看便学,很快便沉迷其中,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不知过了多久,沈昀收身站定,面上露出难以言表的喜悦之色。 “师兄,这应该算是阵傀,哦不,是师尊根据我的个人特点,为我量身打造的武技吧!” “正是!” “恩师可曾为其命名?” “先主说要您自己为其命名!” 沈昀道:“这门武技兼容并蓄,将肢体对灵力的运用几乎全部发挥到了极致,若单纯的冠以指掌拳脚之类的名称似乎都不算妥当呀!” 葫禄道:“从招式的比例上来看,手掌运用较为多些,是否可以掌技命名?” 沈昀思忖了一阵,说道:”行吧,我们就将这门武技命名为《傲来掌》,如何?” 葫禄道:“先主轮回归去,昀少重生傲来,倒是贴切的很呐!” 沈昀道:“这傲来掌不知是什么星等,我在外界的本尊能不能发挥出他应有的威力!” 葫禄道:“傲来掌以及您以后会陆续掌握的刀术、枪术等等都是可进化的。 您在武士境向阵傀出手,得到的就是一星传承。 待您踏入武侠境,再次与阵傀对战后,得到的便是二星传承!” “还能这样!”沈昀惊叹道。 葫禄笑道:“先主的确是这么说的!” 沈昀点了点头,问道:“那刀术、枪术之类的传承,方式方法是否都与武技的传承方式相同!” 葫禄道:“术法传承,需要您先用对应的兵器与阵傀对战,而后再由其为您量身打造!” 沈昀道:“幸好我前世对于各种兵器都有所涉猎,不然只怕便无法得到这些传承了!” 葫禄道:“那到不至于,但基础越好,得到的传承便会越精妙!只要灵气充裕,年底之前,您将获得除了剑术之外,所有短兵、长兵包括奇门兵器术法的一星传承!” 沈昀笑道:“有了这些传承,修为进境想慢都难。 然而,这一切早晚都会暴露在世人面前。 为了掩盖真相,我未雨绸缪,已然编纂好了一个故事,并捏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剑修师兄。 原本还没想好他所在门派的名称,现在好了,我可以将他的师门称作傲来宗!” 葫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未多言。 沈昀没有发现葫禄的异状,将目光投向阵傀,说道:“圣王传承,消耗的灵气一定相当的可观吧!” 葫禄道:“的确是不少,但凭您的能力,赚取到足够的灵石,应该不是问题!” 沈昀闻言,连连苦笑,没有与葫禄继续探讨下去。 灵识回归本尊后,他走到院中的演武场上,修练起新获得的傲来掌来。 练了十几遍之后,他惊奇的发现,这套掌法居然已经由初境提升到了下境。 沈昀起先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渐渐有些明悟。 傲来掌的招式固然是精妙绝伦,但最神奇的地方还是可以逐步加深修行者对武道至理的感悟。 道理通了,修练起来自然便会事半功倍。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后,沈昀福至心灵,开始修练抱犊拳和披荆掌,希望能够在次轮比斗之前将它们全都提升至下境。 为了灵石的赚取大计,沈昀次轮必须获胜。 傲来掌虽然精妙绝伦,但落在有心人眼里,势必会给他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可以使用学馆传授的下境武技取胜,再配合他那套准备向亲友们袒露的说辞,便会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 初五晚间,董承来到沈昀的跨院。 见后者正在演武场上习练武技,便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观看。 不久之后,董承暗自吃惊。 作为北苑学区首舍丙组的首席,他的抱犊拳和披荆掌都已经是下境修为。 从气息上判断,沈昀的拳掌功夫已然完全不弱于董承。 沈昀收功站定,从怀中取出董月梅交给自己的绿卡递给董承,说道:“能买的都买了吧!” 董承接过绿卡,刚要开口,却被沈昀笑着催促道:“先去下注,回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 三月初六,晚间,万品会霖安分会。 贵宾室内,主事双手接过董承的绿卡,验看过储值之后又递还给他,笑容可掬的问道:“尊贵的客人,我们能为您做点什么?” 董承将一张清单递给主事,后者接过去一看,态度变得愈发恭敬。 “中品灵石6枚;培元丹20瓶。” “符墨两瓶;符砚一方;符笔一支;符刀一把。” “符纸10张;符坯戒指4枚。” 主事伏在桌案上,从手上的纳戒中取出一张价目表,对照清单上的物品,认真仔细的核算了起来。 过了一阵,他抬头对董承道:“折扣之后,购买完这些物品,卡中的储值还能剩下10枚灵石!” “相当于董家好几年收入总和的灵石就买这么点东西?”董承暗自腹诽了一句,对主事道,“够用就行,出货吧!” 主事无比尴尬的说道:“除了培元丹,其余物品都要从上面划拨,您能否再宽限些时日。 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可以赠您一次护送服务,保证您取货之后,可以安然回归府上。” 董承笑道:“如此甚好,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郑辉恭声道:“万分感谢您的理解与支持,最快廿日,最迟月底,不会再晚了!” ...... 曹家,家主书房内。 “我倒是看走眼了,没想到此子居然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难怪陆衡会对他另眼相看呢!”曹昂幽幽的说道。 曹阡恨恨的说道:“看来,他跟曹陌的事,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曹昂冷笑道:“最好是巧合,不然,他这便是自取灭亡!” “父亲,我们要不要将他......?” “他死了是小事,但势必会影响我们对董家的布局,这样吧,待其进入中舍后,你设法迟滞一下他的修为进境,不让他成长起来便是了!” “嘿嘿,您就瞧好吧!” ...... 董府,月梅别院,厅堂内。 “昀儿,现在你总该将自己的秘密告诉我们了吧!”董月梅笑着对沈昀说道。 吕薇得意道:“那日我随便说了一句哥哥悟道了,没想到居然真的被我说中了!” 沈昀陪着笑脸将已经整理好的故事向二人述说了一遍,二人听得又惊又喜,董月梅随即叮嘱他千万不要讲于外人得知。 ...... 三月初十,沈昀进入霖安学馆北苑学区的第五中舍继续深造。 北苑学区实行封闭式教学,每月除了假期,其余时间都要待在学区内修炼。 每天上午有一个时辰的心法答疑课,下午有一个时辰的武技和术法的答疑课。 其余时间可以自行安排,留在宿舍修炼心法或者到演武场修练武技和刀术都可以。 前五天,主师每晚都会为沈昀等十余名通过挑战进入中舍的新生单独授课。 课程的内容是中阶武士的内功心法以及一星刀术《流云刀》。 一星刀术各境的灵力增幅与一星武技相同,都是二分、四分、七分和一成。 由于中阶武士还无法使用灵刀,是以学子们所用的刀具都是从军中划拨而来的制式军刀。 …… 三月十五,单独授课结束,沈昀也开始了按部就班的新生活。 晚间,他服下三枚培元丹后,吹灭灯火,盘坐到床榻上修炼起来。 没过多久,位于沈昀左侧的学子宿舍内,一名矮胖学子从床底下拿出一节尺余长短、手臂粗细的竹筒。 他揭去筒盖,看了一眼困在其中的白鼠,奸笑了一阵之后,将筒口紧贴到了与沈昀共用的墙壁之上。 白鼠在竹筒内一阵窜动,触碰到墙壁之后,以为有了逃生的机会,立刻用力抓挠了起来。 数息之后,矮胖学子将筒身立起,向落回筒底的白鼠呲了呲牙,而后盖好筒盖,将竹筒塞回床下,和衣躺在了床上。 过了一阵,他起身下地,再次从床下将那节竹筒取了出来...... 墙壁上的抓挠声断断续续的响了一整夜,若非《有缺道经》的心法具有超强的抗干扰能力,沈昀只怕早已无法安心修练了。 他收功之后,躺在床上暗自思忖:“我与隔壁同窗素昧平生,对方此举显然不是报复,当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想要凭借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迟滞我的修行。” 矮胖学子的行径虽然卑劣下作,但手段却也算的上高明,即便想去向主师控诉,但想要找到充足的证据却并不容易。 沈昀的计划是在五月进入首舍,获得进入夏役战场的机会。。 此事既然对他的修行暂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便想着暂时不予计较,待日后有了充足的时间再与对方算账。 但为了防止对方再使用其它的邪招,沈昀决定去会会隔壁这位同窗。 第十三章 衡湖庄园 沈昀打定主意之后,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敲响了隔壁宿舍的房门。 矮胖学子开门见是沈昀,立刻后退了半步,微笑道:“原来是沈昀学弟,有什么事么?” 沈昀面无表情的问道:“昨日晚间,学兄的房中是否进了鼠类?” 那名矮胖学子不假思索的答道:“没有呀,我整夜都在修炼,房内一直都是很安静的!” 沈昀点头道:“这样呀,那便没事了,告辞!” 沈昀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我是在修炼时出现了幻听,不应该呀!” ...... 当晚,住在沈昀隔壁的矮胖学子悄然离开了自己的房间,鬼鬼祟祟的走进后排的一间宿舍内。 宿舍主人是一名身材高瘦的学子,见到矮胖学子之后,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矮胖学子得意的笑道:“我只是略施手段,便搞得对方心神不宁,这人倒是天真的可以,居然还以为自己是在修炼时出现了幻听!” 高瘦学子赞道:“既然如此,你便暂时不要修炼了,每日晚间照此施为即可!” 矮胖学子连连点头,而后问道:“那酬劳......?” 高瘦学子从怀中取出5枚灵石,说道:“先付你一半,剩下的待雇主满意之后再给你,说不定还有额外的奖赏呢!” ...... 三月二十六,清晨,第五中舍月考如期而至。 根据规则,二百名学子将以抽签的方式分作五组,每组四十人。 每人都需要进行三十九场比斗,胜一场得一分,各组积分榜的前两名将获得上舍挑战资格。 月考的比斗场地设在本舍演武场中的划定区域。 裁判都是从城主府刑务司临时抽调的高阶武士,每个人至少都在霖安斗战场执法过数百场的比斗,经验丰富、铁面无私。 他们的存在,给月考的公平性和安全性带来了极大的保障。 沈昀抽到的签位是甲组18号。 对于这个上舍挑战资格,他虽然志在必得,却也没有在比斗中表现的过于激进,每次几乎都是在时间过半的时候才迫使对手认输。 月考并非你死我活的战斗,是以很少出现明知不敌还会硬拼的蠢货。 沈昀在接连获得了三十场的胜利之后,与一名学子并列积分榜的第一位。 第三十一场,是沈昀与那名学子的榜首之争。 沈昀与对手缠斗到最后,在香火快要燃尽的时候,故意买了个破绽,避重就轻的受了对方一拳,而后退到角落里,主动认输。 三十八轮战罢,榜首积三十八分,沈昀积三十七分,第三名积三十六分。 第三名所输的两场,对手正是榜首和沈昀。 住在沈昀隔壁的矮胖学子恰好与沈昀分在同组,二人的比斗同为月考的最后一场。 矮胖学子如果再输掉这一场,便要接受下舍学子的挑战。 作为一名普通士族的外姓子弟,倘若再退回下舍,在家族中的人气势必会一落千丈。 在灵力修为与武技星级境界相同的情况下,比斗的胜负关键便是临场的发挥和应变能力。 依照矮胖学子的实力,成绩原本不该如此的差强人意。 可连日来,每晚他都要时不时的骚扰沈昀一番,而后在白天补觉,精力早已透支,成绩怎么可能好的了那去! 演武场上,二人相互拱手见礼之后,各自倒退五步。 对于矮胖学子的窘境,沈昀已然心知肚明,虽然他暂时不想与对方计较,可机会送上门来,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沈昀将右臂负在身后,左臂平屈胸前,掌心向外,摆出一个极为潇洒且充满自信的起手式,等待对手的进攻。 矮胖学子苦着脸向沈昀灵识传音道:“学弟,哥哥的情况你大概已经清楚,能不能......?” 沈昀传音道:“如果你肯告诉我你的幕后主使是谁,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矮胖学子低下头,似是在思忖得失,忽然一个箭步冲向沈昀,右拳挂定风声,向着沈昀的胸膛狠狠砸去。 沈昀双目之中透出一丝饱含戏谑的笑意,侧身躲过对方的重拳,双腿微屈,化掌为爪,叼住了对方的手腕。 紧接着,只见他拧腰错步,弓背顶起矮胖学子的身躯,给他来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过肩摔。 这是傲来掌中的一记招式,同样具有灵力增幅的效果。 但看在旁人眼里,不过就是世俗界的普通摔跤手段而已。 矮胖学子被摔得七荤八素,过了好一阵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沈昀,而后向裁判申诉道:“他使用的根本不是武技,应该属于犯规!” 裁判冷声道:“能够击败对手、杀死敌人的手段便是最为上乘的武技,何来犯规之说!” “哈哈哈!”围观的学子纷纷大笑,“人家只用世俗界的普通手段便把你摔成这样了,还申诉个什么劲儿呀,赶快认输得了!” 矮胖学子无言以对,一时间感到身心俱疲,自忖败局已定,便没有再做无谓的争辩,主动开口认输。 就这样,沈昀以本组第二的身份如愿以偿的获得了上舍挑战的资格。 ...... 三月二十八,霖安学馆斗战场。 “上舍姚远!” “中舍沈昀!” 位于场馆之中西南方的斗战台上,两名学子相互见礼,自报家门之后,随即便战在了一处。 此役,沈昀一改月考之时稳扎稳打的战法,上来便使出抱犊拳,全力以赴的展开了强攻,对方显然没有估量到他会使用这种搏命般的打法,很快便乱了方寸,最终饮恨败北。 就在昨日晚间,沈昀刚要睡下,忽然听见一道灵识传音:“明日之战,想要获胜,当以强攻为上!” 对方既然选择灵识传音,自然是不想见面或是暂时不适合见面。 是以沈昀也没有起身寻觅他的影踪,经过反复思量,最终还是接受了神秘人的建议。 ...... 三月廿九,沈昀回家休假,将进入上舍的消息告诉了正在厅堂中闲聊的董月梅和吕薇。 此事虽然早在二人的意料之中,但在确知结果之后,还是感到十分的欣喜。 董月梅随即提议叫上董承,到城中的尚膳居酒楼去为沈昀好好庆祝一番。 沈昀认为大可不必如此铺张,吕薇却鼎力支持董月梅的主张,就在二人相持不下之际,董承拿着一封书信走进了厅堂。 董承向董月梅见礼之后,又同吕薇打了个招呼,而后将书信交给了沈昀。 沈昀展开书信一看,居然是陆衡的亲笔,大意是想邀请他和董承下午到城外的陆家庄园去话话家常、叙叙旧。 看过之后,沈昀将书信递给了董月梅。 董月梅看完,沉吟了一阵,对沈昀道:“既然城主大人如此看重你和承儿,你们下午便前去叨扰一番便是。” 吕薇嘟嘴道:“看来,尚膳居这顿饭还是吃不成了!” 董承笑道:“方才我在屋外就听到了你们二人的争论,薇妹也不必失落,下月末,表哥一定可以获得首舍挑战的胜利,届时我做东,大家一起到尚膳居好好庆祝一番!” 沈昀道:“首舍和上舍都只有一座,先不说你们首舍的五十名精英,就算上舍的百名学子又有那个是平庸之辈,你这个结论下得未免也太早了!” 董承道:“嘿嘿,为了让我成功破费,你也一定要赢不是!” “哈哈哈!”众人被董承的话逗得大笑起来。 ...... 午后,沈昀和董承动身离开董府,出城前往陆家庄园。 路途之上,沈昀问道:“万品会的那些货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 董承道:“我昨日又去问过,主事说明日肯定能到!” 沈昀道:“好,那明日我们便一起去取,顺便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 董承道:“主事说要免费帮我们护送,你意下如何?” 沈昀道:“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你先跟他们带着物品来我的跨院,而后咱们再出门。”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来到一座湖泊前。 他们驻足观瞧,只见湖岸边环绕着一圈白色的沙堤,堤外植着一排排高大挺拔的白杨树,繁茂的枝叶随风轻舞、沙沙作响。 董承介绍道:“此湖是陆家的私产,自从陆衡接掌家主之位后,便将其命名为衡湖,从渡口处乘舟,一刻钟后便可抵达湖心岛上的衡湖庄园。” 沈昀笑道:“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呀!” 董承解释道:“我在首舍的人缘还可以,就说陆衡的小儿子陆涛吧,跟谁都不怎么说话,更别说交往了,而我恰恰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是以才来过几次,陆衡的手书也正是他转交给我的!” “这个陆涛就是你们首舍甲组的首席吧,其实力如何?”沈昀问道。 董承审慎的说道:“若是单论比武较技,陆涛应该是我们五个首席中实力最强的那一个,可真要进行生死斗,他未必是乙组首席曹阡的对手!” 沈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曹阡,会不会便是那个安排矮胖学子阻碍我修行的幕后黑手呢?” 董承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向沈昀问道:“表哥,你确定城主不只是让我捎信,而是要让我与你一同进入衡湖庄园么。” 沈昀先是一愣,随即道:“白纸黑字,写的十分明白呀,怎么,你感觉他这是鸿门宴?” 董承不解的问道:“什么是鸿门宴?” 沈昀嘴角一扬,笑道:“就是准备软禁或者杀死咱俩呗!”。 董承笑道:“这个肯定不会,他邀请你,肯定是要问你修为提升如此之快的缘由,不论你说与不说,他显然对你都有拉拢之意,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要让我一同陪你前来罢了!” 沈昀思忖了好一阵,同样理不出头绪,便云淡风轻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进去自然就知道了!” 第十四章 成圣成狂 沈昀与董承来到渡口,登上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扁舟,不多时便抵达了湖心岛。 衡湖庄园的建筑格局类似于地球华夏的苏州园林,置身其中,俨如走进世外桃源一般。 二人在庄园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一口四合栽满垂柳的池塘边。 池塘东畔,有一座古朴典雅的水榭,正坐在其间看书的陆衡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他们,便微笑着招了招手。 二人走进水榭,向陆衡躬身施礼道:“见过城主大人!” 陆衡摆手道:“此间没有外人,无须多礼,随便坐吧!” 沈昀与董承落座之后,陆衡命下人端上茶点,而后笑着问道:“一个月难得有两日假期,还要临时抽出空来见我这个老头子,腹中一定满是怨言了吧?!” 董承看了看沈昀,见他只是微笑,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连忙应声道:“坊间有这么一个故事,说一位公子哥去向一位女子求亲,聘礼为黄金万两,不想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公子哥不解的问那女子,我是真心爱慕于你,如果嫌少,还可以商量。 女子说我不是嫌少,而是想要别的聘礼。男子便问女子想要什么,女子说,我想要的是衡湖庄园中的一棵草!” 听完董承的故事,陆衡大笑道:“哈哈哈,难怪就连涛儿这样的武痴都愿意跟你交朋友,你可真是一个诙谐有趣的妙人呀!” 沈昀听对方说起了陆涛,心中隐然猜到了陆衡让董承陪自己前来的目的,立刻对陆衡笑道:“我娘常对我说,你这个表弟虽然天赋不错,却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乐天派,我真担心他日后接掌了家主之位,是否还能保得住董家这得来不易的望族称号!” 董承原本就是个机灵鬼,听沈昀这么一说,立刻露出一幅憨态可掬的嘴脸道:“嘿嘿,还是姑妈了解我,做人嘛,开心是最重要的,至于地位权势什么的,于我来说都是浮云流水。” 陆衡将手中的书卷放到桌上,起身走到出水的浮台上,望着塘中的半池碧荷,幽幽的叹道:“哎,当年我若是能有你这等恬淡的心胸,不去争什么家主和城主,此时只怕早就突破武士境的桎梏喽!” 沈昀心中一动,起身走到陆衡身旁,负手而立,眼望着荷塘,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多时,几朵姿态迥异的白云从衡湖上空缓缓飘过,天光、云影同时落入碧波浮动的荷塘之中。 沈昀等得就是这个时机,随即朗声诵道: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董承虽然武学天赋不错,但文业却是极为普通,听在耳中到不觉得什么,但对于文武双全的陆衡来说,感受却完全不同。 沈昀诵读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雷霆闪电,不断落在他道心深处,令他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沈昀转头望向陆衡,似笑非笑的说道:“宁要衡湖一棵草,不恋红尘万两金!一名市井女子尚有如此抱负,城主却又为何对自己能否突破这武道的初始境界而耿耿于怀呢,您应当志存高远,去渴望成圣成狂!” 陆衡目光迷离的看了沈昀一眼,又将视线投向眼前的奇美景象,喃喃的说道:“成圣......成狂......!” 不知过了多久,陆衡的目光变得清澈如水,忽然高高跃起,飞身落在了池塘中的一叶浮萍之上。 “登萍渡水!”董承惊呼一声,起身走到沈昀身旁,“城主莫非忽然顿悟,成功踏入了武侠境?!” 沈昀低声道:“只是登萍,能否渡水还不好说......” 陆衡站在浮萍上迟疑了一阵,一只脚踏上了相邻的那叶浮萍,另外一只脚刚刚腾空,忽然身形一晃,支撑脚已然没入水中。 他连忙纵身跃到池塘西岸,扬天大笑道:“老夫终于悟了,悟了!” 陆衡毕恭毕敬的向着水榭中的沈昀遥施一礼,“多谢公子指点迷津!” 沈昀还礼道:“这是城主的机缘,晚辈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你们二人先坐会儿,我去换过鞋袜就回!”陆衡说罢,竟如孩童般蹦蹦跳跳的转身离开了。 董承用崇拜的目光看向沈昀,恭声道:“表哥,哦不,公子......主公,您能指点一下愚弟么!” 说罢,便要屈膝跪拜,却被沈昀抬臂拦住,笑骂道:“你这是想让我折寿还是怎么着,我要真有这本事,首先受益的还不就是你。” 沈昀拉着董承回到坐位上,说道:“你不是想知道陆衡让你来的用意么,我现在大概已猜出了几分!” 董承连忙道:“快说说!” 沈昀道:“在霖安城,普通士族想成为最强士族,最强士族想成为望族,望族又想成为城主,而城主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董承道:“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后世子孙依旧把持城主之位了!” 沈昀道:“不错,从方才陆衡提到陆涛时的神情来看,他对这个最小的儿子似是极为看重。” 董承道:“这个是必然,首舍甲乙丙丁四组的首席,都是四大望族的嫡系子弟,戊组首席则是上次惜败给咱们的最强士族李家的子弟,下一次霖安会武,我们五人自然都会是家族的主要战力!” 沈昀道:“陆衡想要保住陆家的城主之位,就必须要让陆涛的修为一直稳压你们一头,这样才能保证陆家在下次的会武中再次获胜,蝉联城主之位!” 顿了一顿,沈昀继续道:“你与陆涛交好,想来只是出于欣赏,而陆涛应该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但陆衡呢,他会怎么想?” 董承思忖了一阵,拍了拍脑袋道:“我明白了,陆衡一直担心我与陆涛交好的目的并不单纯,怕我为了家族的发展阻碍或者破坏陆涛的修行,心中早已对我有了成见,是以方才说我是什么诙谐有趣的妙人,分明便是讽刺我是一名巧言令色的小人呗!” 沈昀笑道:“若是我不在场,他这么说肯定是这个意思,但因为我的存在,这意思虽然谈不上是夸奖,但已然是长辈对晚辈的戏谑之辞了!” 董承点头道:“他让你来,自然是要与你交好,这么说,怕是有故意逼你表态的意思吧!” 沈昀道:“应该是了,所以我才借我娘的口暗示他,保你成为董家家主,那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但董家只想保持现有的局面,绝对没有与陆家争锋的意思,我这么暗示他,你不会怪我吧!” 董承眼圈一红,哽咽道:“表哥,有你这句话,我现在就是死了,这辈也再无遗憾了!” 沈昀正色道:“这是什么话,再没有成为武帝之前,你小子必须给我好好的活着!” 董承闻言,立刻破涕为笑。 沈昀白了他一眼,低声道:“稍时陆衡回来,定会问我修为进境如此之快的原因,在我讲述时候,你要......”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陆衡满面春分的去而复返,手中还拿着两个精致的香囊。 陆衡坐下之后,将其中一个递给董承,笑道:“你既然是涛儿的挚友,便相当于老夫的子侄,我虽然常听他说起你,却从未见过面,此物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吧!” 董承连忙起身施礼道:“多谢世伯!” 陆衡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将另外一个递给沈昀,解释道:“这两个【栀艾香囊】是早先便准备好了的,有提神醒脑、驱蚊散虫之效,至于公子的指点之恩嘛,老朽此时无以为报,待日后......!” 沈昀没等陆衡把话说完,便站起身形,将揣进怀中的栀艾香囊放到桌上,认真的说道:“城主大人若是再这么客气,那晚辈便只能告辞了!” “快坐、快坐,老朽不跟你客气了还不行么!“陆衡笑着扯了扯沈昀的衣袖,慨叹道:“当日荀师说你是文武双全的天造之才,他日必将一飞冲天,我还一直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老人家果然是目光如炬呀!” 沈昀重新坐下之后,谦逊的笑道:“荀老与城主真是太抬举小子了,昀天生愚钝,若非三年前的那份机缘,此生怕是终身都进不了北苑的大门喽!” 董承煞有其事的讶声问道:“三年前,你向学馆请了三个月的长假,说要在家中闭关修炼,莫非是在那个时候忽然悟道了?!” 沈昀笑道:“悟道那有这么简单,实话告诉你,只因那年你通过了晋阶认证,而我作为你的表哥,却不知何时才能成为中阶武士,你说我的心里能好受的了么! 我以闭关之名请下假来,说服了母亲之后,便离开霖安城出外游历散心。 那日只因贪看风景,便错过了宿头,见不远处的树林中隐隐亮着灯火,我便走了过去。 林中生着一团篝火,火上烤着一只吱吱冒油的羊腿。 一名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拿起身旁的酒葫芦仰头痛饮了几口,从背后抽出一柄寒光烁烁的长剑,从火上切下一大片羊肉,津津有味的大快朵颐起来。” 陆衡目光一凛,惊呼道:“剑修?!” 在圣颐大陆的修行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只有剑修才可以用剑。 想要成为剑修,必须具有圣体天赋,而且还要是数十万人挑一的剑圣之体。 武道层面的剑修被称作剑主,同样分为九大境界,小境界的阶等划分与武修相同。。 剑修号称同境无敌,无论在那里都是令人敬畏仰视的存在。 沈昀道:“我曾经听人议论过剑修,说他们虽然都是绝世天才,却也是只知杀戮的疯子,想到这些,我虽然早已饥肠辘辘,却心生惧意,刚要转身离去,却被对方开口叫住了!” 第十五章 东海剑宗 陆衡笑道:“剑修以剑入道,主张一剑破万法、以杀证道,是以剑道也是杀道。 剑修们为了感悟自己的道,宗门虽然大都处在美轮美奂的洞天福地之中,却会经常深入穷山恶水,对蛮兽们进行疯狂的屠杀,但对于同族,他们是没有任何敌意的!” 沈昀道:“城主说的极是,那白衣男子告诉我,相逢便是有缘,你若是肯陪我游历一个月,管我酒食,我便代替老头收你为关门弟子,他日到了东海之畔,向船家出示本门信物,自然便会有同门前来与你接洽!” 董承咧了咧嘴道:“你又不是剑圣之体,即便他想传你剑术,你也学不来呀,要我看,就是个伪装剑修的骗子!” 陆衡笑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剑修既然主张一剑破万法,那么他就要首先懂得万法,熟悉万法。 而且剑修门派之中可不光是剑修,还有许多武修、圣修,虽然基本都是陪练弟子,但个个都有着十分高强的法力!” 沈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续道:“就这样,我陪了他一个月,也管了他一个月的酒食,在这期间,他从未指点过我一招半式,却时常触景生情的吟诵一些诗词,我也没有十分在意。 最后那晚,我们拉了一马车的酒回到相遇的地方,彻夜畅饮,而后我便喝醉了。 我依稀记得,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循序渐进,戒急用忍。 次日醒来,我发现师兄已经悄然离去,惆怅了一阵之后,返回霖安城。 接着便发奋苦修,不想很快便成为了中阶武士,武技也都迅速提高到了下境,但想起师兄的话,我便没有急着报考修为认证。” 董承想当然的问道:“你师兄就没有给你灌顶传功或者留下些丹药法宝之类的资源吗?” 沈昀莞尔道:“你说呢?” 陆衡狠狠的瞪了董承一眼,斥责道:“你这孩子,修行者的隐私是能随便打听的么!你表哥能把这些告诉我们,已经是极大的信任了!” 董承挠了挠头,笑道:“嘿嘿,是俺失言了!” “日后外出游历,一定注意言辞,换做旁人,此时怕是早已对你拔刀相向了!”陆衡教训完董承后,笑着对沈昀道,“是以你便忍辱负重的一直受着曹陌等人的羞辱,一直不肯暴露自己的真实修为,是这样么!” 沈昀点头道:“师兄既然那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至于曹陌之流嘛,我觉得跟他们计较,反倒是辱没了自己!” 陆衡道:“你那位师兄对你念诵的那些诗词,其实就是对你最大的馈赠,其间融入了他对道学至理的深刻感悟,是以你才能在不知不觉间修为精进如斯。 就象方才那首,一举冲开了桎梏我多年的枷锁,帮我将一只脚踏进了武侠境!” 沈昀道:“方才那首诗,我只是觉得应景,便吟诵了出来,倘若城主真是由此而顿悟,那也只能说是您的机缘到了,跟我并无太大的关系,是以我才再三不肯接受您的谢意,就像当日您为我解了曹陌之围,而我却从未向您正式表达过谢意一样。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求不来!” 沈昀的话让董承和陆衡一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也没在再多说,拿起陆衡放在桌上的书卷,信手翻阅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周边的宁静。 只见庄园管家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水榭,将一节竹管递给了陆衡。 陆衡从竹管中取出一张纸笺,看过之后,眉头一皱,面上再无欢愉之色。 他对沈昀和董承歉声道:“原本还要留你们晚间喝个一醉方休,不巧镇北军那边出了点情况,我得赶快拿出一个方案,而后回城召集幕僚展开讨论,争取制定出一个完善稳妥的应对之策。” 沈昀与董承连忙起身告辞,在管家的引领下走出衡湖庄园,乘舟返回渡口,而后沿着原路回到霖安城中。 ...... 第二天上午,董承在万品会高手的护卫下,带着已全部到货的物品,一同走进沈昀的跨院。 等万品会的人离开之后,沈昀带上盛放培元丹的箱子,与董承离开董府,一路穿街绕巷,来到一座毫不起眼的宅院面前。 成为尚家族师后,沈昀向尚世荣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便是撤去对他本人的贴身保护,将人手全部用于监视曹家的一举一动。 自己若是有事,便会主动到尚家在城中的私宅与他们联络。 沈昀抬手敲了敲门,门扉开启,尚世荣从中走了出来,见是沈昀,连忙笑着将二人迎了进去。 进入厅堂内落座之后,尚世荣命人奉上茶点,而后笑着对沈昀道:“公子此来,是有事要交待么?” 沈昀先为董承和尚世荣相互引见了一番,而后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箱子,道:“以我目前的能力,暂时只能搞到这些培元丹,您老就先拿回去给族人们用吧!” 尚世荣神情激动的说道:“公子,您送来的这些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您让老朽说什么好呢!” 沈昀摆了摆手道:“什么也不用说,我和表弟此来,主要是为了讨酒喝的!” “这个好说,我马上去准备!”尚世荣笑着站起身形,“老三此时正在曹家的门口盯着呢,世华也可以请假,我这就喊他们来陪二位公子热闹热闹!” ...... 四月初一,沈昀正式进入北苑上舍,宿舍也搬到了上舍的学子居。 上舍学子居的宿舍不但比中舍的宽敞了许多,而且前后左右都隔着十余步的距离。 沈昀入住之后,暗自思忖:“对方显然不能再通过矮胖学子的那种法子骚扰自己了,那么,他们还会使出何种卑劣的手段呢?”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沈昀的预料,直到月考之日,对方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令人感到异常的举动。 ...... 连日来,沈昀除了日常的修练,一有空就进入星璃戒府熟练一品符箓的绘制,同时开始学习一品符纹的雕刻技法。 起初,沈昀对于绘制好的符箓不能拿到外界还耿耿于怀,后来听葫禄仔细讲解过后,立刻对自己的无知感到汗颜。 在外界,想要精通一品符箓的绘制技能,至少要成功绘制出千张一品符箓,想要完成这个目标,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绝对无法完成的。除去正常的消耗,即便是浪费的符纸、符墨数量也是极其巨大的。 而沈昀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快接近这个目标了,虽然消耗比在外界练习要多出不少,但能“买到”时间这种世上最宝贵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葫禄告诉沈昀,不但是符箓的绘制,包括符纹雕刻、符阵布设,炼丹、炼器等等道艺技能,在这星璃戒府中研习,都会起到事半功倍的速成效果。 上舍月考前夕,沈昀已经精通了一品符箓的绘制方法,开始专攻一品符纹雕刻,以期早日达到精通的境地。 ...... 首舍分作五组,每组十人,首席无须参加月考,每组的积分垫底者将要接受来自上舍各组头名的挑战。 沈昀以上舍丙组头名的成绩获得首舍挑战资格,按照规则,他的对手便是首舍丙组的末位学子。 沈昀若能挑战成功,便可进入首舍丙组,成为董承的组员。 ...... 首舍挑战前夜,首舍弟子居。 首舍学子的起居之所都是一座座独立的庭院。 即便是在院中修炼武技、刀术,彼此也互不影响。 其中一座庭院的厅堂内,一名身形高大的学子望着桌上那堆闪闪发光的灵石发了好一阵呆,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它们悉数收进怀中,而后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 五月二十八,霖安学馆,北苑斗战场。 “首舍挑战第三场,红方沈昀,胜!” 斗战台上,主裁将沈昀的手臂高高的举了起来。 沈昀心中一阵苦笑,原本想着将会遭遇穿越以来的第一场恶战,谁成想对方居然选择了弃权,将人人垂涎的首舍席位拱手让给了自己。 观众席上,首舍主师张沣嘴角一掀,面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 五月二十九,清晨。 沈昀在董承的帮助下搬进了首舍学子居属于自己的庭院。 安置停当后,二人并肩离开学馆,向着董府走去。 路上,董承笑着对沈昀道:“表哥,尚膳居这顿饭或许只能日后再请你们吃了!” 沈昀笑道:“怎么,后悔了,不就是区区百两金子么,没关系,哥请!” 董承摇头道:“你想呀,我爹自从被那个狐狸精迷上之后,董家的武业发展就陷入了近乎停滞的阶段,致使三代弟子的整体实力越来越差。 就说首舍的五十个席位吧,陆、曹两家各占其三,何家占其二,唯独我们董家只占其一,你说丢人不丢人!” 沈昀苦笑道:“作为一个老牌望族,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董承道:“这次你杀入首舍,算是给濒死的董家注入了一份难能可贵的生气,就算我爹和那贱妇再不高兴,迫于形势,也不得不为你好好的庆贺一番!” 沈昀叹道:“有病不治,仅靠冲喜,又能苟延残喘到几时呢!” ...... 一炷香时间之后,二人回到董府。 只见府院内外到处张灯结彩,下人们虽然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难得一见的喜气。 “少爷早,昀少爷早!” “少爷好,昀少爷好!” “......” 平日里见面都只是闪退到一旁低头致意的家丁们见到二人,都是笑容可掬、毕恭毕敬的躬身施礼。 董承诧异道:“董家啥时候连下人们也如此知书达理了,咱俩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沈昀低笑道:“如此殷勤,想来是刚刚领了福利吧!” 二人走进月梅别院的厅堂,见到正在与董月梅说话的男子,先是一愣,随即一同躬身施礼道:“见过家主!” 董绰笑着对董月梅道:“董家的未来,就全在他们的身上了!” 说罢,拿起桌上的两把宣花宝刀,分别递给二人之后,说道:“这是经过族会讨论之后,给予你们的至高奖励!”。 宣花宝刀是中阶武士最适用的兵刃,刀身之上刻有一品宣花符纹,刚韧性高过制式军刀许多,仅次于未曾加持灵力的一品灵刀。 二人接过宝刀,为了不打扰董月梅和董绰交谈,转身刚要离去,却见董绰眉头一皱,纵起鼻子嗅了几下,向董承冷声问道:“如实交待,你昨夜去过哪里?” 第十六章 血色洗礼 面对董绰的无名怒火,董承显得有些茫然。 董月梅从旁冷笑道:“多年以前,你也是夏役战场上的风云人物,现在功成名就,热血已冷,是以竟连如此熟悉的味道也记不起来了吧!” 董绰闻言,仔细闻了闻,面上一红,笑道:“我只是跟孩子开个玩笑而已,【辟毒香囊】的味道,我怎会......不,不对,应该是为高级将领特供的【栀艾香囊】,承儿怎么可能会拥有此物?!” 董月梅叹道:“他们上个月去过衡湖庄园,这是城主大人送给他们的见面礼! 孩子们即将奔赴战场,你在族老们的强烈要求下才勉为其难的送出两把宝刀,让他们用鲜血和生命去维护董家的利益。 城主虽是外人,却送香囊给孩子们保命,扪心自问,你究竟还有几分做家主和长辈的样子!” 霖安城的正规军事力量,除了负责城防、境内治安的霖安军外,还有东、西、南、北四镇边城的守军,共计十万余人。 在这个人与蛮兽并存的世界,只要有人族聚居的城池,四周多半都有蛮兽栖息。 蛮兽有着不弱于人族武修的实力与智慧,时常对人族世界的边城进行骚扰和破坏。 位于北镇城百里之外的“莽丘”,便是一处蛮兽栖息地。 每年夏季,镇北军都要对盘踞在此处的蛮兽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清剿行动。 届时,霖安学馆北苑学区的学子会被临时编入军中,参与这场战役。 是以,地域广阔、绵延起伏的莽丘,又被称作夏役战场。 莽丘之内,沟壑纵横,谷深林密,除了一级蛮兽,还有毒虫、毒水、瘴气等污秽之物,只有佩带辟毒香囊进入其中,才可保得周全。 栀艾香囊是最好的辟毒香囊,有百毒不侵之能。 有了它,进入夏役战场后,生命安全便有了更大的保障。 董绰嘴角一抽,想要辩解,却发现已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连忙转移话题道:“今日午间,我会与族人们在宴会厅一起庆祝昀儿荣登首舍,同时也要为我们董家所有即将奔赴夏役战场的热血儿郎们践行,届时你们可一定要顾全大局呀!” 说罢,也不等三人表态,便神情落寞的起身离去。 在这次战役中,北苑上、中、下三舍的学子主要负责后勤保障以及协助守城的任务,并不出城参与战斗。 他们会在五月上旬与军需官一同押运粮草、给养等物资提前向北镇城开拔。 而进入战场参战的首舍学子,会在六月初一,使用城主府内的传送阵抵达北镇城。 正午十分,酒宴摆好,董绰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致辞后,便带领沈昀、董承,以及所有在北苑深造的董家子弟,向族人们挨桌敬酒。 不多时便喝得酩酊大醉,随即被下人们搀扶回了家主别院。 并未出席宴会的玉娘为董绰做了一碗醒酒汤喝下,服侍他安睡后,便到书房教幼子习字。 不多时,窗外传来侍女的轻语:“夫人,陈婆婆请您到跨院中去叙话!” …… 玉娘走进跨院厢房,向陈婆问道:“婆婆唤我何事?” 陈婆笑道:“上边要搞大动作,我们正好可以借机向董月梅复仇了!” “复仇?”玉娘疑惑道。 陈婆愤愤的说道:“上次被董月梅削断拐杖后,我这口气始终就没有咽下去!” “咱们人手不多,她的修为又高,不太容易得手吧!”玉娘言辞闪烁的说道。 “我们可以让她自投罗网,你听着,过几日......!”陈婆的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 “这......怕是不妥吧!” “哼,看来你是不想医好儿子的病了!” “婆婆既然觉得有把握,那玉娘定当全力以赴!” ...... 五月初一,霖安学馆,北苑首舍。 主师张沣端坐在讲台上的桌案之后,看了一眼台下的门生,朗声说道:“下个月,你们就要奔赴北镇城,从那里进入夏役战场。 我必须强调一下,在长达近一个月的征战中,你们固然可以收获军功、荣耀,但同样会收获恐惧、伤残甚至死亡,想退出的,此时提出还来得及!” 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张沣见无人要求退出,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很好,我命令,立刻回宿舍换上室外斗战服,然后到演武场集合!”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张沣带领学子们跑步离开学馆,向着城西方向全速奔去。 城西百里之地,有一片肃穆阴森的建筑,这便是霖安大牢。 高约十丈有余、三丈宽厚的围墙之上,有大量兵士往复逡巡。 围墙外侧,环绕着一条宽约百丈的护河。 河中潜伏着数头从东部边境“月澄湖”中捕捉而来的水系蛮兽。 围墙内侧,是一圈幽深的兽牢谷道。 其间,不知囚禁着多少低、中两阶的一级蛮兽。 整个霖安大牢的防御,可以说得上是固若金汤。 张沣带领众人通过临时放下的吊桥进入大牢,来到一座血腥扑鼻、阴气森森的广场之上。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长宽各十丈、高近三丈的精铁囚笼。 广场西侧,跪伏着数名披枷带锁的死囚犯。 牢头刘峻带着近百名狱卒围在他们四周,密切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张沣命弟子们环列在囚笼周围,问道:“没有杀过人的学子,跨前一步!” 很快,便有十余名学子站了出来。 过了一阵,又有几名脸色煞白的学子走出了队列。 沈昀今生虽然手上还没有沾染过血腥,但前世在执行各种特殊任务时杀过的人有多少,连他自己大概也记不清了。 对于处决人犯这种事,他丝毫不感兴趣,但为了避免他人不必要的揣测,最后还是站了出来。 张沣带领一名精壮学子走进囚笼,而后向着死囚犯所在的方向招手道:“刘头儿,开始吧!” 刘峻与两名狱卒押着一名死囚进入精铁囚笼,为其出去枷锁之后,退守到笼门前。 张沣拍了拍那名精壮学子的肩膀,而后走到一旁,负手而立。 精壮学子走到死囚近前,摆开架势,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慌乱。 “杀了他,你便可以出狱!”刘峻冷声道。 “啊……!” 死囚大吼一声,面目狰狞的冲向精壮学子。 后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稳住了心神后,挥拳捣向对方的心窝。 砰! 精壮学子的拳头结结实实的落在死囚犯的前心之上。 对方的胸膛立刻瘪了下去,随即倒飞而出,撞上栏杆之后,血肉模糊的缓缓滑落在地。 两名狱卒上前拖起尸体,退出囚笼,向着不远处的焚尸房走去。 刘峻面无表情的向着死囚所在的方向高声道:“再送过来一个!” “尚可!”张沣面无表情的点评了一句,“出去吧!” 出列的学子们一个个走进囚笼,带走了一个个死囚的性命。 “差!” “中!” “差!” “尚可!” “……” 半个时辰之后,没有杀过囚犯的学子便只剩下沈昀一人,张沣给出的最高评价也只是“不错”二字。 沈昀走进囚笼,在场中站定后,狱卒将一名披头散发的死囚送了进来。 散发死囚被除去枷锁后,立刻跪伏在地,一边向前爬行,一边涕泪横流的连声忏悔着。 散发死囚在距沈昀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见对方的面上充满了同情与怜悯之色,自以为得计,猛然鱼跃而起,用头部向着沈昀的胯下狠狠撞去。 沈昀早就看穿了散发死囚的心思,只见他嘴角微扬,右手挡住对方向前冲顶的头颅,左手拌住其下颚,信手一扭。 咔嚓! 散发死囚的颈骨应声而断,随后睁着一双难以置信的死眼,匍倒在地。 “很好!”张沣赞道。 守在一旁的刘峻目光之中透出一丝讶然之色,快步走到尸身近前,半蹲在地,在其脖颈上摸索了一阵之后,起身向沈昀问道:“小兄弟,想练成这一手,大概需要多少人?” 沈昀思忖了一阵之后,笑着答道:“八百以上吧!” 刘峻白了他一眼,对张沣说道:“张师,这手法太牛了,我也想学!” 张沣笑着看了看沈昀,命他出笼归队,而后对刘峻说道:“等从夏役战场回来,你在尚膳居摆一桌,自然会有人教你!” 说罢,走出囚笼,带领首舍学子离开大牢,回归学馆。 回到首舍之后,张沣意味深长的对众人说道:“在残酷无情的战场上,想要自己活,那便必须要敌人死。 武技和刀术固然可以为我们提供灵力增幅,但自身消耗却也十分巨大,通常说来,最适合于单打独斗,或是实力差距较大时施展。 而在战场上,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少则成百上千,多则成千上万,当彼此的实力十分接近时,要想立于不败之地,首先就要学会降低自身消耗,提高杀敌效率。 战场上的战斗方式,一定不要太拘泥于形式,简捷、高效的手段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 第二天,首舍学子们再次来到霖安大牢中的那座精铁囚笼前,这才明白制作这样一座囚笼的真正用意。 数名气息不凡、身着兽囚牢服饰的精壮男子押着一辆囚车缓缓停在精铁囚笼近前。 为首的牢头向张沣拱手道:“顾兴见过张师!” 张沣看了看囚车中恹恹欲睡、仿佛人畜无害的熊族蛮兽,笑道:“御兽师的手段果然非同反响呀!” 顾兴笑了笑,命狱卒将熊蛮从囚车上放下。 而后从手指上的纳戒中取出一条三尺长短、黑里透红的软鞭。 顾兴在熊蛮的后背上用力抽了一鞭,然后指了指精铁囚笼的笼门,后者立刻乖乖的钻进了囚笼之中。 顾兴随熊蛮进入囚笼,站在了笼门口,等张沣带着陆涛进去之后,抬手将笼门锁死,而后走到熊蛮近前,劈头就是一鞭。。 “吼~” 熊蛮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第十七章 郎情妾意 熊蛮兽从张沣的身上感受到了比顾兴更加强大的气息,人性化的缩了缩脖子,又将目光投向陆涛。 它发现此人的气息虽然较弱,但对于目前的它来说,也是一个难以战胜的对手时,目光中闪过一道绝望之色。 “这是一头一级中阶的土系蛮兽,实力相当于人族的中阶武士。”顾兴向陆涛提醒道,“它的本命灵技是【坚甲】,可以为本体提供两分基础灵力的防御加成。 这头熊蛮被送来后,我便用秘术封住了它灵力。 方才,我已解封了它将近七成的灵力,只要小心应对,战胜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陆涛点了点头,信步走向那头熊蛮,对方见状,立刻转身向囚笼的一角迅速退去。 “萨西妥,乏尼辏!”顾兴向熊蛮高声喝道。 熊蛮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步步逼近的陆涛,目光中闪过一道决然之色。 蛮兽的外形与生活习性大都与禽兽无异,但多数蛮兽都可以如人族般直立行走、战斗。 熊蛮人立而起,用力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胸膛,身上的毛发立刻根根竖起,并迅速生长起来。 接近一尺长短之后,立刻以方寸大小的区域为界限,自行编织起来,很快便形成了一副龟壳状的毛绒“盔甲”。 有了本命灵技的加持,蛮熊似是找回了信心,它挥起熊掌,向着已经走到身前的陆涛狠狠的拍去。 陆涛撤身躲过熊蛮的攻击,箭步前冲,挥起左拳,直奔对方的面门打去。 后者连忙抬臂格挡,不想陆涛却中途收手,改用右拳砸向了它的胸膛。 砰! 熊蛮闪避不及,被打了正着,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数步,仰翻在地。 “吼!” 熊蛮重新站起身形,一阵捶胸顿足之后,再次向陆涛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奈何这原本便是一场极不公平的战斗,熊蛮虽然心中有着滔天战意,但面对实力比它高出三成的陆涛,落败早成定局。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熊蛮被陆涛击中腰腹,倒在地上便再也没有起来。 顾兴命牢卒将奄奄一息的熊蛮拖出精铁囚笼,重新装入囚车,送回兽牢去喂食其它蛮兽。 没过多久,狱卒们又用囚车送来一头与熊蛮兽相同阶等的金系虎蛮兽。 “曹阡,你来!”张沣点名道。 曹阡微笑着走进囚笼,静候顾兴将那头虎蛮赶入笼中。 虎蛮的本命灵技是【狂力】,可以为本体提供二分基础灵力的攻击增幅。 顾兴将虎蛮赶入囚笼,同样为它解封了七成灵力,再次说了句:“萨西妥,乏尼辏!”。 虎蛮闻言,直立而起,高举前膀,口中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虎啸,本已十分强壮的躯体瞬间再次增大了一圈。 “那位御兽师每次说完这句,妖兽都会变得兴奋狂暴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昀向身旁的董承低声问道。 董承低声答道:“那是蛮兽的语言,大意应该是:‘杀死他,放你走!’” 曹阡一出手,沈昀便从心底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对方的战法显然与自己擅长的以逸待劳如出一辙,由此可见此人已深得搏杀之术的精髓。 一刻钟之后,虎蛮的凌厉攻势逐渐变得缓慢起来,曹阡看准时机,一拳打碎了它的头颅。 与沈昀对战的也是一头金系虎蛮兽,他没有选择与曹陌同样的战术,而是全力猛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战斗。 其实,沈昀也想通过缠斗,充分了解蛮兽的战斗意识和攻击特点。 只是为了消耗越来越大的灵石,他不得不改变惯用的战术思路和战斗方式。 他之所以急于进入夏役战场,并非是为了崭露头角,而是想从中收获一些蛮兽内丹,去向府城的炼丹师公会换取灵石。 兽丹,是炼制各品级丹药的主材料之一,如无特别说明,指的都是蛮兽的内丹。 即便是一级低阶兽丹,单价也在十枚灵石左右。 可当沈昀进入首舍后,这才从董承口中得知:首舍学子进入夏役战场后,会以组为单位,沿着军部指定的路线向纵深挺进。 战役结束后,各组可用兽丹兑换军功,而后平分给所有成员。 军功排在前两名的小组,回到霖安城后,会夸功三日,接受民众的敬仰与膜拜。 同时,学馆还会免去该组所有成员次年的学资。 是以,大家都是同患难,共进退,根本很少有落单战斗的时候,更别说私藏兽丹了。 沈昀得到这个信息后,失落了好一阵,但很快便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他们这个组的首席是董承,到了战场上便是校尉军官,为沈昀争取些单独行动的机会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 想在有限的时间内获得更多的兽丹,唯一的办法便是速战速决! 接受过鲜血的洗礼之后,首舍学子们便再也没有外出,一直在本舍演武场演练合击刀阵。 此间,沈昀在星璃戒府内将一品符纹的雕刻技法完全掌握,并获得了刀术传承。 沈昀前世在体育大学就读时,曾一度迷恋于评书。 他在听到《隋唐演义》程咬金得异人传授天罡斧法,结果只记住了三招半的时候,突发奇想,遍查资料,想要创造出一套与之类似的刚猛刀法。 结果没多久,便接到了入伍通知书,此事也便放了下来。 星璃戒府中产出的物品虽然暂时无法拿到外界,但外界的物品却可在戒府内使用。 沈昀接受刀术传承所用的兵器,便是那把宣花宝刀。 他在与阵傀对战时,将自己前世掌握的刀术和曾经创造了一多半的刚猛刀术一并用了出来,最终获得了一门至刚至猛的进化刀术。 这门刀术的诞生,相当于圆了沈昀前世的一个梦,于是他便将其命名为《知节刀》。 很快,他便将一星《知节刀》和《流云刀》两门刀术相继提升到了下境。 ...... 五月廿九,沈昀回到家中后,便再也没有出门。 卅日下午,他去向尚世荣交待了些事情,晚间,又将董月梅、吕薇和董承召集在了厅堂中。 他先将三枚可以抵御高阶武士致命一击的护身符戒分发给三人,说道:“将其戴在手上,遇到危险时,将会自行生效!” 自从三人知道沈昀的奇遇后,对他的能力手段已是见怪不怪,二话没说便各自将符戒戴在了手上。 沈昀又对董月梅道:“我和董承离开后,您和薇儿没事最好都不要出门,我心中不知怎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董月梅笑道:“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胡思乱想的,习惯就好了!” 沈昀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吕薇吐了吐舌头,笑道:“放心吧,我会很乖的!” 随后,沈昀将董承带到自己书房,密谈了许久,这才将他送出别院。 沈昀返回跨院之后,也没再修炼,直接去浴室洗了个澡,回到了卧房中,准备早点休息。 他脱去外衣,撩开幔帐,忽然发现床上躺着一名双肩裸露在锦被之外的长发女子。 在圣颐大陆,普通人的寿命都在百岁左右,而且发育成熟得也比较早,如吕薇这般年纪的女子,嫁夫生子的已不在少数。 沈昀用力咽了口唾沫,柔声道:“薇儿,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吕薇羞涩的答道:“我听说兵士出征前夜,妻子都会让他好好的......享受一番,以此激励他的斗志,所以我便......” “真是个傻丫头......”沈昀上床钻入被中,从身后将吕薇抱紧,“还没过门便把身子给了我,你不会觉得吃亏么!” 吕薇迷醉的说道:“只要哥哥心里有我,有没有名分都是无碍的!” “今夜,我们便这般相拥而眠吧。待日后寻到父亲,我便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家中,到了那时,我们再共享鱼水之欢,你说......好么?” “嗯,我,听哥哥的......” ...... 六月初一,清晨。 沈昀告别亲人,背起行囊,怀抱宣花宝刀,向城主府快步行去。 传送阵位于城主府的地宫之中,可一次性传送五十余人。 人数越多,消耗便越大,因而轻易不会使用。 随首舍学子同行的,还有主师张沣。 进入战场后,他会一直缀在弟子们身后,一旦遇到险情,便会立刻前去驰援。 待学子们到齐之后,前来送行的城主陆衡发表了一番壮怀激烈的演说。 随后,学子们开始陆陆续续的登上传送阵。 陆衡将张沣叫到一旁,低声道:“前些时日,我得到一份镇北军的密报,说一群蛮兽忽然悍不畏死的冲向北镇城,虽然很快被屠戮殆尽,但却毁掉了许多即将成熟的庄稼。” 张沣皱眉道:“由于多年的清缴,莽丘的蛮兽主动进攻人族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此事,你们就不感到蹊跷么?” 陆衡摇头道:“具体原因至今也没有查明,好在此后便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是以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一次,偶然事件......” 张沣道:“那不是野兽,而是一群不下于人族智慧的蛮兽,它们会蠢到白白送死的地步么?” 陆衡苦笑道:“那还能怎么办,取消对莽丘的夏季清缴?!” 张沣道:”努力了这么多年,好容易使得许多民众愿意留在边城生活,一旦取消,势必会造成大乱……” 陆衡叹道:“所以,一切还要以原计划进行,而且,你这次也不能随在孩子们身后保护他们了!” 张沣不解道:“为何?” 陆衡道:“军部经过沙盘推演,认为这次精锐将士进入莽丘后,蛮兽们或许会趁机偷袭北镇城。 严典那老头再三强调,只有让你留在城中坐镇,他才能安心带领队伍进入夏役战场!” 张沣不悦道:“我只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为他们进行了一次各级将官的全员特训,怎么,还抓住我不放了!” 陆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要不你留在霖安城,我去北镇守城!” “你这不是耍无赖么!” “嘿嘿,一枚一级巅峰兽丹,如何!” “我要进入莽丘腹地,还愁这个么?” “还有一株【柳叶海棠】,一斛【蜗蚌珍珠】!” 张沣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学炼丹?” 陆衡笑道:“我又不是没鼻子,平日里还能嗅不到你身上那浓烈的药香味么!” 张沣叹道:“苦学五年,成丹率却还在三成左右徘徊,真得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炼丹师公会对于一品炼丹师的认证标准是,一炉材料的成丹率至少要达到七成。 陆衡道:“不要只把眼光盯在一品炼丹师的身上嘛,你要志存高远,渴望成圣成狂!” 张沣闻言一愣,思忖了好一阵,叹道:“想不到城主大人的道心境界居然到了如此高深的地步!” 陆衡老脸一红,摆手道:“不说这个了,届时你先随学子们出征,待他们进入战场后,你便立即返回北镇城!” 张沣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孩子们的安全谁负责?” 陆衡道:“军部这次只让他们在边缘和外围活动,不会进入内围和腹地,而且还会为每个组配备两名中阶武士修为的将官充当向导,这下你总可安心了吧!” 第十八章 北镇城 北镇城内只有平民,没有士族,上至城主,下至各级官员,都由镇北军的将领兼任。 城主府地宫内,首舍学子们刚走下传送阵,镇北军的高层将领们便纷纷上前,主动寒暄起来。 根据宋国律法,本郡修行者不得担任边境守军的高层军职,必须要从其他郡城调配。 霖安城学馆首舍的这些学子,将来也会到其他郡城,包括其治下的府、县担任边境守军的高层将领。 提前与他们搞好关系,一旦该学子到了自己的家乡戍边,自己的家族便可从中获得不少的方便。 偷猎,是许多家族谋求暴利的手段,但在危机四伏的边城,许多因素都是很不确定的,一旦有了军中的关系,那族人的安全便有了更大的保障。 最关键的一点,不论在宋国还是其他王国,偷猎蛮兽,都是不合法度的,一旦被戍边守军抓住,不但要没收所得,还要缴纳罚款甚至坐牢。 镇北军主帅严典上前拉起张沣的衣袖,笑道:“我还担心你不肯来了呢!” 张沣笑道:“我生性愚钝,被你们这俩老狐狸盯上,还有反抗的余地么!” 午间,镇北军高层在城主府宴会厅安排了盛大的宴席。 一来是为学子们举行了简单的欢迎仪式,二来便是共同饮酒壮行。 阴日准备一天,后日他们便要进入夏役战场,受伤在所难免,丢了性命,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严典和张沣并未阻止将官和学子的狂饮鲸吞,因为他们深知,这些人不论在酒宴上如何放浪形骸,到了战场上都将成为勇往无前的斗士。 他们,是推动人族不断走向强大的中坚力量。 ...... 次日晚间,沈昀在自己的临时住所开始做战前的最后准备。 可以摆在阴面上的物品,有宣花宝刀,栀艾香囊,两瓶金创药和两瓶草还丹。 金创药用于疗伤,而草还丹则是武士境用于补充灵力消耗的丹药,恢复速度与修行者的天赋境界有很大关系。 护身符戒看上去与普通戒指无异,直接戴在手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来北镇城之前,沈昀闭门绘制了一些符箓。 由于是首次在外界绘制,成功率只有七成,仅得到一枚清风符、三枚火珠符和三枚冰珠符。 这些,都只能先藏在星璃戒的仓库中。 在修行界,有一种职业叫做符阵师,要想获得符阵师公会的一品认证书,便要学会布设一品基础法阵--混沌无极阵。 一座法阵,最基本的构成要素是阵柱和阵眼,需要用到的法器是阵旗和阵盘。 符阵师布设法阵,需要事先插好阵旗、安放好阵盘。 接着,在阵旗中融入不同功能的符箓,形成阵柱;在阵盘上雕刻相应的符纹,形成阵眼。 最后,便是设定法阵的启动方式,是条件触发还是法决激发。 是以,符箓和符器通常都用作布阵,一般不单独使用,只因沈昀目前还没有接触法阵的布设方法,又不想浪费这个能力,便制作了四枚符戒用于亲人们的防身、几枚符箓用于不时之需。 沈昀检点好物品,将保命符戒戴在手上,抱着宣花宝刀和衣而卧。 枕戈待旦,提前进入战时状态,是军人必须养成的习惯。 ...... “嗷唔~” 夜半十分,首舍学子们的临时住所外忽然传来一声蛮兽的怪叫。 片刻之后,一名学子冲出住所,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飞奔过去。 空地之上,人立着一头正在仰天狂啸的狼蛮兽。 那学子停在狼蛮十步开外,感受了一下它的气息之后,腾身跃起,长刀出鞘,向着对方迎头劈下。 这是一头一级中阶的土系蛮兽,曾多次与镇北军交手,仗着【坚甲】灵技的加持,已全然不把持有制式军刀的中阶武士放在眼里。 只见它目光中闪过一道轻蔑之色,双臂交叉上举,封向那学子的长刀。 噗嗤…… 在狼蛮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它的手臂落向地面,狼头之上也被劈开了一个豁口,一些红白之物从中喷涌而出。 那学子得手之后,一脚踏在狼蛮尸身的肩膀之上,借力掠回原地,用鞋底抹去刀身上的血迹,随后还刀入鞘。 噗通…… 直到这时,狼蛮的尸身才倒伏在地。 此人正是已经进入战时状态的沈昀。 啪~啪~啪~! 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隐藏在暗处的张沣、严典以及十名镇北军的将官相继走了出来。 “此子,他日必可成为一军之帅!”严典赞道。 张沣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将来成不了大器......!” 严典不怒反笑:“哈哈,是我失言了,应当是不可限量!” 直到这时,曹阡和陆涛才并肩冲了过来。 接下来赶到的是董承与何家、李家的两位首席。 没过多久,其他学子都陆陆续续赶到现场。 张沣冷声道:“若是在战场上,你们这些人至少已经减员半数以上了!” 严典道:“张师何必动怒,依我看,大家能有这个反应速度,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来嘛!” 张沣面无表情的对众人道:“待会儿还有一次紧急集合,数息不到者,便给我滚回霖安城去,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众学子退去之后,张沣对那十余名将官拱手道:“进入战场后,一切都要仰仗各位了!” 那些将官连忙躬身还礼,一名年纪略长的将官道:“我们这几个人都接受过您的特训,您的弟子便是我们的师弟,只要我们一息尚存,便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的闪失!” “没错!”其余众将附和道。 学子们回到居所后,有些人为了怕被赶回霖安城,几乎彻夜未眠。 可直到天亮,却再也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清晨就餐时,陆涛在远处用感激的目光向沈昀点头致意。 沈昀还以微笑之后,向身旁的董承低声问道:“你把我昨晚跟你说不会再有紧急集合了的话告诉陆涛了?” 董承低笑道:“我是以你的名义提醒他的,不然象那样的死心眼,只怕是要彻夜不眠了!” 说完,眉头一皱,又道:“昨晚是睡好了,可以后呢,谁知道蛮兽们会何时来袭呀!” 沈昀笑道:“进入战场之后,你可就是我们的校尉将官了,难道心中就没有一套完善的计划构想么!” “哥呀,我哪儿是带兵打仗的料,你等着,我这就去禀阴张师,将这首席的位置让给你来做!”董承说罢,立刻便要起身。 “你就给我消停点吧!”沈昀瞪了他一眼,“连十几个人的事都管不好,日后还怎么管理家族。 你给我听好了,我们先要......然后......听阴白了么?!” 董承听完沈昀的讲解之后,低声笑道:“哥呀,你要说那位东海剑宗的师兄没有为你灌顶启灵,我可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又来了,赶紧吃饭,马上就要开拔了!” “嘿嘿,知道了,当着外人我又不会说!” …… 就在兄弟二人闲聊的时候,军部内,昨夜现身的那十名将官却争执了起来。 “老哥,你的实力是咱们中最强的,理当去保护实力最弱的戊组呀!” “你说你实力最差,可为何不去甲组,却偏要想去丙组,还不是看中了那位小兄弟的潜质,意图趁机结交嘛!” “不出意外,小兄弟那组的军功应该是最多的,大帅方才也说了,谁跟的小组夺了头名,谁就官升一级!” “要这么说,我也得去丙组!” “还有我......!” “......” 严典苦笑着看了一眼张沣,朗声道:“好了,只要完成任务,每人官升一级,至于去那个组么,嗯,抓阄决定吧!” ...... 日上三竿,首舍学子们身着刚刚下发的制式盔甲,腰跨制式军刀,英姿飒爽的登上了北镇城的城头。 众人极目远眺,只见百里之外,有一片宽不知几许,一眼望不到边的丘山林地。 那里,便是他们即将奔赴的夏役战场——莽丘。 严典对众人道:“本次战役,张师会象往年一样,一直随在你们身后坐镇。 除此之外,军部还为每个组配备了两名身经百战的牙将作为向导,用以保障你们的绝对安全!” 学子们闻言,个个惊喜不已,唯独曹阡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异色。 众人走下城头,与本组的两位向导汇合后,先到军部领取了相应的战略物资,而后各自召开了一个短暂的战前会议。 董承见沈昀是铁了心不肯代替自己的角色,只好笑容可掬的对两名向导军官耿春、杜顺道:”“二位大哥,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一定唯命是从!” 耿春笑道:“大人,我们虽然都是百人队的牙将,但现在却都是您的士卒,应该是你安排,我们听命才对!” 杜顺也笑道:“就是就是,喊我老杜、喊他老耿就行,我们现在都是你的兵,你就是让我们现在抹脖子,我们也不会有二话!”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彼此心中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董承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抛砖引玉的谈谈我的计划,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和没有想到的方面,二位大哥以及各位再帮我指正、补充,这样总可以吧!” 众人纷纷点头,沈昀目光之中也透出一丝赞赏之意,这才是一个团队领导者应有的样子。 “大家都是中阶武士,实力上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我和沈昀临行前蒙家族厚爱,一人赏了一把宣花宝刀,在综合战力上要比各位略微强过一丝。 是以,在战场上,当以我二人为主战力量,再有,便是......!” 讲过战斗计划,董承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行军嘛,我的想法是:老耿和沈昀在前,我和老杜在后,其余人等居于中路,这样不论前进还是后撤,我们都有一位向导带领,不至于慌不择路! 至于安营扎寨的相关事宜以及应当如何值守警戒,这样的重中之重,我实在是不懂,也不想乱讲,还请二位哥哥全权安排吧!” 耿春道:“能想到这些,已经着实令人钦佩了,我跟老杜虽然没有宝刀,但胜在比较熟悉妖兽们的战斗风格,是以若无必要,行军阵型和战斗序列保持一致即可。” “这是最好的选择!”杜顺附和了一句,又道,“大人能把安营扎寨和值守警戒当做重中之重,实乃高屋建瓴之言。 大家可知道,每年的夏季战役结束后,最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是什么……?” 第十九章 守株待兔 望着众人疑惑的表情,杜顺自问自答道:“那便是,每年死于休整和夜间宿营时被蛮兽偷袭的死亡人数远大于在战斗之中牺牲的人数。 好多人都说是蛮兽狡猾、防不胜防,我却不敢苟同。 试想,若选在易守难攻的位置宿营,值守警戒安排严谨,这样的情况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耿春道:“安营扎寨和值守警戒都需要因地制宜,这些我们可以到时候再详细为大家讲解,现在主要是要商议一下人员安排的问题!” 董承的战斗计划让其他八位学子听后,无比感动。 在夏役战场中,无论你杀了多少蛮兽,最后换取的军功都是由十个人平分的,通常说来,根本没有谁愿意主动承担起主攻的任务! 一名脑筋活络的学子对耿春道:“背负辎重以及值守警戒的事,交给我们八人即可!” “对对,我们可都不想躺着领军功!”众人纷纷附和道。 杜顺欣慰的笑道:“我有一种预感,那便是首舍五组的军功头名,已非我们莫属!” 一直在旁静听、从未发言的沈昀笑着说道:“大家似乎还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董承疑惑道:“什么?” 耿春微微一笑,代沈昀答道:“炊事!” “这里边就有炊具和餐具,还有三日的饮食配给,消耗完毕后,我们可以请求鹰骑空投!”杜顺指了指刚刚领到的那几个战备包,而后挠头道,“只是,俺和老耿可都不会做饭呀!” 董承等人也是面面相觑,大家都是童年进入学馆,几乎连灶间都没进过,更别说做饭了!” 沈昀笑道:“大家要不嫌我做的难吃,那此事便交给我吧!” 众人闻言,包括耿春和杜顺都长出了口气,一同向沈昀拱手道:“那便有劳了!” 随即,那八名普通士族出身的学子立刻蜂拥而上,争抢起最为沉重的那几个战备包来。 不多时,张沣宣布集合,众人列阵完毕后,从北门出城,杀奔莽丘。 黄昏十分,董承组到达指定地点,耿春就近寻了一块比较适合安置营地的区域,为众人耐心讲解了一些选取营地的规则与要领。 随即杜顺便带领众人安营扎寨,并着手布置值守警戒的相关事宜。 驻扎下来之后,耿春从自己的背囊中取出一支火铳,装入弹丸,向空中释放了一颗绿色的【信讯烟花】。 【信讯烟花】是军中常用的信息传递手段,各种颜色的烟花代表各种不同的意思。 绿色代表的是一切正常。 杜顺则开始填写第一天的战地日志。 沈昀在董承的帮衬下,在营地中央架起锅灶,倒入清水,烧沸之后,撒入菜饼、肉脯等行军专用食材。 不多时,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便做好了。 众人闻到香气,立刻聚拢过来。 杜顺毫不客气的拿起一套餐具,盛了碗肉汤,吹了几下后便亟不可待的喝了一口,烫的吸溜了半天嘴,这才伸出拇指赞道:“美味,美味呀!” 耿春白了他一眼,对众人道:“既然老杜都吃上了,那我们便开始用餐吧!”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取了餐具,围坐在锅灶旁吃起了晚饭。 “兄弟,你在这汤里加了什么,怎么味道如此的鲜美呀?”耿春把锅中的最后一点肉汤全部舀进自己碗中后,不好意思的对沈昀道,“每次出征或者野外训练都吃这个,却从来没有过这种令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在前世,野外生存训练是特战队员们的必修课。 尤其孤岛求生,你不但要将平时不是食物的东西当做食物,还要设法将它们弄成美食,不然根本无法下咽。 沈昀成为分队长后,发现好多队员有时宁肯饿着,也不会去猎杀蛇、鼠之类的动物作为食物。 因为这些动物的肉如果烹调不好,都会带有特殊的腥味。 训练时可以这样,但如果是在战争中,将会严重影响战斗力。 沈昀为解决这个问题,研究了市场上几种流行调味品的配方。 在它们的基础上,又添加了一些山韭花和陈年酒头之类的新材料,最终研制出了一种全新的调料——【久久香】。 久久香不但可以去腥,而且更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不论多么难吃的东西,只要加了它,都会变成令人回味悠长的美食。 前世作为一名时常带兵执行任务的分队长,这次出征前,沈昀习惯性的盘算起了各种即将面对和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想到饮食方面,便立刻同吕薇到街上买齐了材料,回家调制一小瓶久久香,准备全部带在身上。 不想晚上做鱼汤时,吕薇偷偷的向锅里放了一些,董月梅喝过之后,大加赞赏,问过之后,立刻截留了一些。 沈昀笑道:“只要大家能够奋勇战斗,我保证,顿顿都能吃到美食!” 吃饱喝足的众人立刻喜笑颜开的齐声叫好,负责警戒的四名学子随即抱着军刀走向自己的哨位。 战地餐具都是用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一次性用品,挖坑埋掉即可。 剩余众人帮沈昀一同将它们处理掉之后,清洗整理好炊具,走进了临时搭建的军帐之中。 因为大家都是修行者,盘膝坐定即可入睡,是以帐内只铺了一层厚厚的军用地毯。 军帐长宽各近两丈,八个人盘坐其中,丝毫不觉得拥挤。 聊了一会儿关于行进和战斗的细节之后,众人便各自闭目休息。 ...... 次日黎阴,众人吃过早饭,整理好行装,开始向前推进。 董承组的横向战线长约十里,纵深是一片地势逐渐升高的山地。 根据军部要求,六月初十以前,他们要在山地南侧活动,清剿遇到的所有蛮兽。 这片区域属于莽丘的边缘地带,在此地活动的通常都是一级低阶蛮兽,是以众人的心态也比较放松。 开始的十余里,一些体型瘦小的兔蛮、鼠蛮等见到这群气息不凡的人族之后,个个望风而逃。 众人一路追赶,直到午时,只捕杀了寥寥几头蛮兽。 休整吃饭的时候,众人都是默默无语,士气相当的低落。 杜顺叹道:“由于年年清缴的原因,蛮兽们变得越来越狡猾了!” 一名学子问道:“那为何不改为两年,或者三年一剿呢?” 董承笑道:“这还想不阴白,镇北军近两万号人马,一应用度总不能一直都靠上面划拨吧!” 耿春闻言,连忙道:“大人,请慎言!” 董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胡乱说话。 杜顺笑道:“这蛮兽不同于人族,在那方面没有节制,繁衍的太快,若不及时清缴,不出几年,必然会将北镇城夷为平地。” 众人听了这话,越发感到郁闷,抛开军功不说,倘若这次清缴不利,那便等同于给了蛮兽们休养生息、发展壮大的机会。 倘若真发生了杜顺说的那种情况,他们岂不成了人族的罪人。 沈昀思忖了一阵,说道:《异闻录》上有一个故事,说咱们宋国有一个农夫,在田间劳作时,忽然看见有只野兔从远处跑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撞死在地头的一棵大树上。 农夫兴高采烈的将野兔提回家,美美的饱餐了一顿,从此便不再种地,天天守着那株大树,希望奇迹可以再次出现!” 听完故事,耿春回味了一阵,忽然笑道:“妙,实在是妙呀!” 众人不解的望向耿春,杜顺更是忍不住问道:“老耿,故事中的农夫分阴便是一个愚蠢透顶的人,你倒是说说,他究竟妙在何处呀?” 耿春用钦佩的目光看了看沈昀,解释道:“这个故事中的农夫显然是够蠢,但若放到眼下,我反而觉得是一种最为高阴的方法!” 杜顺虽然是一员猛将,却也不是蠢人,他很快便想阴白了其中的关键,大笑道:“蛮兽们的领地意识比人族的家园意识更加严重,不但舍不了,而且还不能容忍其它生灵长时间待在自己的地盘内!” 沈昀点头道:“正是如此,只要我们寻到蛮兽的巢穴,悄悄守在一旁,收获想来定会超过我们这种出力不出工的奔袭式追剿!” “言之有理!”众人纷纷点头。 董承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那便赶紧吃饭,而后立即展开行动!” 晚间宿营时,众人清点战果,个个眉开眼笑。 杜顺赞道:“去年俺带着一个百人队在边缘区域清剿,三日才得了百枚一级低阶兽丹,这才一天就快70枚了,真他娘的是奇迹呀!” 董承掰着指头算了一阵,说道:“去年军功头名是曹陌带领的乙组,首日战果是50枚,我们组如果能够一直保持这种战绩,夺得头名的希望将是很大的!” 对沈昀来说,自己搞兽丹的事固然重要,但团队的荣耀却同样也要捍卫。 他见众人乐观的有些过了头,立刻冷静的说道:“军功之争,看得是最后成绩,首日幸运,不见得天天幸运,接下来还有二十余日的时间,希望大家千万不要懈怠!” 耿春重重的点了点头,高声道:“兄弟们,为了男人的荣耀,我们不妨将阴日的目标定的再高些,大家有信心么?” “有!”众人齐声响应。 …… 第二天,队伍继续向前推进,仍然采用“守株待兔”的战略方针。 因为有了昨日的经验,是以收获更加丰厚,天还没黑,便击杀了百十头蛮兽。 ...... 六月初十中午,董承组在山地之巅的一处制高点安下了营地。 经过统计,他们累积收获的兽丹,已经远远超过了去年曹陌组在边缘战斗时的收获。 在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之后,众人已然对沈昀十分的信服,原本便对沈昀十分看好的耿春和杜顺更是从指教变成了请教。 午饭时,董承习惯性的向沈昀问询下午的安排,沈昀思忖了一阵之后,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建议…… 第二十章 莽丘外围 一级低阶兽丹,可兑换十点军功,而一级中阶兽丹,则可兑换四十点军功。 沈昀为众人算了一笔账之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休整半日,以便在外围战役中再创佳绩。 其间虽然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的确是从大局出发给出的中肯建议。 一名中阶武士的实力,相当于三头一级低阶蛮兽。 因此,在边缘战役中,他们可以战无不胜、纵意驰骋。 但莽丘外围蛮兽的实力都是一级中阶,个体战力比他们这些人低不到哪去。 稍不留神,便极有可能造成战斗减员,即便是轻伤,也会严重影响士气。 是以,休息半日,调整好身心,是十分必要的。 董承听过沈昀的建议,又向耿春、杜顺问询道:“二位意下如何?” 二人齐声道:“附议!” 董承点了点头,向众人说道:“我决定,下午休整半日,阴日一早,准时杀入莽丘外围!” “校尉大人英阴!”众人眉开眼笑的齐声称赞。 吃过午饭,董、沈、耿、杜四人围坐在营地附近的山梁上,商议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耿春指着铺在地上的军事地图,讲解道:“霖安境内的莽丘分四个区域:边缘、外围、内围和腹地。 边缘指的是我们所在山地的南侧,纵深约百里。 外围则是山地北侧,纵深近二百里,与平地落差近几十丈的峡谷群。” 董承皱了皱眉,说道:“军部这次不让我们进入内围,难道说其间发生了什么变数不同?” 杜顺张了张口,见耿春向他使了个眼色,便没有多言。 沈昀道:“现在大家都是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了,何必自寻烦恼呢!” 董承心道:“哥呀,你现在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好好的干嘛非要让我为你创造单独行动的机会呀,话头我是引开了,能不能行就看咱俩怎么演了!” 临行前夜,沈昀带董承到自己书房,商讨的话题就是在进入夏役战场后,后者要设法为他创造一些单独行动的机会。 “我并非想要揣测上边的安排,而是觉得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提高警惕,以免发生什么意外!”董承煞有其事的说道。 耿春点头道:“莽丘外围是一级中阶蛮兽的地盘,咱们负责的这块区域,根据地图上的标注,共有五处蛮兽领地。 但蛮兽们为了为了占有更加广阔的地盘,内斗便从未停歇过,一年过去,这个信息还有多少价值,实在是不好说了!” 董承道:“我真正担心就是这个,进入外围之后,面对一群群抱团的一级中阶蛮兽,我们如果没有较为准确的情报信息,这仗还怎么打呀!” 杜顺叹道:“是呀,咱们就这十几个人,声势首先便占不到便宜,光靠勇气显然是不行的!” 耿春思忖了一阵,说道:“要不这样,我跟老杜先下到谷中侦查一下情况,而后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董承连忙摇头道:“不可,你们是向导,深入进去之后,还要带我们出来,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大家还不都得困在里面呀!” 杜顺道:“大人说的不无道理,要不这样,老耿留下,我只身前往即可!” 董承道:“我们首舍学子将来都要独当一面,不锻炼一下怎么行呢,还是让我安排两个人去吧!” 耿春皱眉道:“大人,不是我小看大家,除了沈昀兄弟和你,其余人等的战力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呀!” 董承道:“那便由我二人前去!” 沈昀笑道:“一个战斗团队若是让头领去充当斥候,那我们这些下属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呀!” 董承愁眉苦脸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怎么办呀!” 沈昀忽然站起身,从抱在怀中的刀鞘内抽出宣花宝刀,走到附近那块一人多高的青石前,潇洒写意的劈出一刀。 咔嚓! 青石应声裂成两半,耿春和杜顺先是吓了一跳,可当他们看到切口时,不由的目瞪口呆。 “下……下境流云刀!”杜顺颤声道。 耿春叹道:“难怪大帅和张师都如此看好沈昀兄弟,他才多大呀,居然已将这门一星刀术修炼到了下境!” 董承装出一副被惊吓到了的样子,瞠目结舌的久久无语。 沈昀将那两块断石踢进北侧的沟壑中,说道:“我们需要军功,二位想来也不愿在大帅面前丢脸,在下之所以冒着巨大的风险向二位展露刀术境界,只想证阴一点,这里,最适合做斥候的人便是兄弟我了!” 三人沉默了好一阵,最终还是董承开口道:“既然我们已经别无选择,那表哥你便多加小心,不要过于深入!” 耿春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从地图上的标注看,谷中左方的这块领地,为熊蛮一族所盘踞,其战力相对较弱,不妨就从这里下手!” 杜顺提醒道:“熊蛮虽然战力弱,但防御强,万一发生了战斗,务必要速战速决,而后立刻返回营地!” 董承道:“既然各位都同意这个计划,那我便知会大家一下吧!” …… 董承走回营地,将众人召集到一起,把四人拟定的方案讲述了一遍之后,继续道:“根据军规,咱们进入夏役战场后,是不允许单独行动的,但为了团队和家族的荣耀,这军功的头名我们是一定要争的。 倘若大家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又能保证事后不去告发,那我便同意让沈昀去冒险,否则,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除了董承、沈昀之外,其他人都是普通士族家的子弟,这次若能夺得军功头名,那么在家族中的地方将会更加稳固。 一名学子想都没想,以手扪心道:“我以道心发誓,对于此事绝对守口如瓶,如若心口不一,必遭无尽天谴!” 道心誓是修行者最重的誓言,十分灵验,轻易无人肯发下这样的誓言。 其他人见有带头的,便纷纷效仿,唯有蔡玕无动于衷。 等众人都发过誓,董承皱着眉头对蔡玕道:“老蔡,你......” 蔡玕笑了笑,也没辩解,随即也发下了道心誓。 董承隐隐感到蔡玕有些不妥,思忖了片刻,又道:“阴日进入外围之后,可就不如这里安全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有人不跟我们同心,搞不好便谁也回不了霖安城了!” 当先发誓的学子笑道:“这个简单,再用道心发个誓不就得了!” “附议!”众人齐声响应,而后相继发下同心同德、互不伤害的道心誓言。 蔡玕想来是觉察到了董承对他警惕之心,这次响应的倒是十分干脆。 董承再次回到山梁上,向三人述说了一下大家的态度。 耿春与杜顺立刻也发下道心誓,而且还追加了为沈昀的刀术境界保密这一条。 沈昀检点了一下身上的物品之后,接过耿春递过来的地图,沿着上面标注的小路,缓缓向山地北侧的山谷行去。 莽丘之中有不少水脉,由于地势低洼,水汽不容易消散,一年四季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霭。 沈昀在众人的目视下,身形越变越淡,最终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之后,沈昀落到谷底。 他在附近做了一个较为显著的标记,而后沿着山脚向左侧移动了约二里多路,转而向北继续行进。 走了大约二三十里的路程,沈昀忽然听到一阵乱糟糟的嘶吼声。 他立刻蹲下身形,手握刀柄,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之后,这才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循声望去。 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两群蛮兽一东一西,遥遥相对。 场地中央,一头熊蛮和一头虎蛮激斗正憨。 旁侧的地面之上,铺着一张兽皮,上面放着几十枚晶莹的兽丹。 沈昀发现,站在西边的都是熊族蛮兽,站在东边的则都是虎族蛮兽。 “萨西妥.....!” 蛮兽们纷纷为自己的同伴呐喊助威。 一刻钟之后,场中的熊蛮被虎蛮拗断了脖子,尸身随即倒在血泊之中。d “吼......!” 获胜的虎蛮耀武扬威的嘶吼了一阵之后,上前用兽皮裹起那些兽丹,在同伴们的簇拥下,向东方走去。 在旁观战的熊蛮们面上露出失落的表情,相继走到战死同伴的尸身前,俯身抓下一撮体毛之后,转身离去。 …… 当日,在霖安大牢接受过与蛮兽的战斗洗礼后,回到首舍,便有学子向张沣问及御兽师这个职业的由来。 张沣为众人解惑道:“世间生灵,以太初神裔自居的人族、以太初魔裔自居的妖族和号称太古第一种族的龙族,并称为三大高等生灵种族。 除此之外,还有成千上万个种族,被三大种族统称为兽族。 兽族又可细分为禽兽和灵兽等等。 禽兽泛指普通鸟类和野兽等智慧低下的生灵种族,而灵兽则是智慧不下三大种族,却终生只能保持兽类体貌特征的生灵种族。 蛮兽实质上属于灵兽,只因它们以人族为食,野蛮至极,是以才被称作蛮兽。 灵兽经过驯化之后,可成为人族的忠实伙伴,御兽师这个职业,原本便是修行界为了驯化灵兽而产生的。 但是,随着人族与蛮兽各族之间的仇恨日益加深,御兽师又有了一个新的使命,那便是封印蛮兽的灵力,让他们给人类看守要地或者供人族修行者当活靶子练手。” 随后,沈昀提出了蛮兽语言的问题,张沣道:“顾兴告诉我,他出身于御兽师士族,从牙牙学语便兼学灵兽语言,即便如此,目前也只能勉强与他们进行简单的沟通,难度可见一斑!” 沈昀觉得如果掌握些蛮兽语言,到了莽丘中便可以掌握主动,得知无法在短时间内学会之后,也只好放弃了学习的念头。 虽然沈昀无法通过语言了解到双方为何要进行死斗,但经过一番推理,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第二十一章 血云长虹 兽丹既是人族炼制丹药的主材料,也是蛮兽们冶病、疗伤的天然药物。 鉴于这个原因,沈昀猜想,眼前发生的一幕,应当是二大蛮族之间以兽丹为筹码进行的生死赌斗。 蛮兽虽然野蛮凶残,但同族死后,却不会以它们的血肉为食,也不会挖取兽丹,而是选择天葬。 相应的追悼仪式便是从其身上薅取一些毛发作为纪念。 等蛮兽们散去之后,沈昀上前取出死熊蛮的兽丹,收进星璃戒中。 刚要离开,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随即想出一条歹毒的离间之计。 人族与蛮兽是天敌,是以不论使用怎样的手段对付它们,对于沈昀来说都不算过分。 他拿定主意,拧下死熊蛮的头颅,向熊蛮们离去的方向一路追去…… 一炷香时间之后,沈昀躲在一棵大树上,注视着不远处那座布满洞窟的山丘。 山下,十几头熊蛮走来走去,看样子是巡逻的哨兵。 此地,显然便是死熊蛮所在的部落。 沈昀思忖了一阵,滑到树下,潜行至旁边的一处灌木丛中,将死去熊蛮的头颅抛向那些熊蛮哨兵。 随即迅速返回树下,再次攀援而上,躲在暗处窥探它们的反应。 熊蛮哨兵们看到滚落在地的头颅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便纷纷拔腿向那处灌木丛冲去。 不久,一无所获的熊蛮哨兵们回到山丘下,围着那颗头颅,仰天嘶吼起来。 很快,大大小小百十多头熊蛮兽从各自的洞穴中冲下山丘,问阴情况后,群情激奋,喝骂之声连成一片。 经过一番商议,数十头精壮熊蛮气势汹汹的向着方才与虎蛮赌斗的战场方向狂奔而去。 蛮兽虽然灵智不低,但考虑事情的方式却十分简单,想当然的便把同伴的身首异处归结到了虎蛮族的头上。 熊蛮精壮离去之后,剩下的老弱病残一同走进山丘底部那座巨大的洞穴之中。 这正是沈昀想要的结果。 百息之后,他从树上跳下,从星璃戒中取出那枚清风符贴在身上,手掐法决,轻喝一声:“疾!” 沈昀两腿的脚踝之上立刻各自荡起一道环形旋风。 紧接着,他又从星璃戒中取出宣花宝刀和一枚火珠符,准备停当之后向着那座大洞穴飞掠而去。 沈昀来到洞口,躲在一旁偷眼向内观瞧了一阵,正在思忖该如何动手,恰好看到一头独臂熊蛮晃悠悠的向洞外走来。 他牙关一咬,箭步冲进洞中,挥刀砍下独臂熊蛮仅有的一条臂膀,接着将手中的火珠符贴在对方的身上,用法决迅速将符箓激发。 火珠符产生的火焰,不但可以燃烧蛮兽的毛发,还能燃烧它们的灵力。 那熊蛮突遇惊变之后,转身返回洞中,向同伴们哀声求救。 几头熊蛮上前挥掌扑救,可非但没有起到作用,自己身上的毛发和灵力反而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洞中的光线不是很好,趁乱隐到暗处的沈昀并未引起熊蛮们的注意。 他将剩余的几枚火珠符用法决激发之后,抛进了还在一旁观望的蛮兽群中。 随即,所有熊蛮都陷入了救助与自救的慌乱境地。 沈昀溜到距离洞口最近的三头熊蛮背后,为它们各自贴上了一枚可以减缓行动力的冰珠符。 “嘿!” 沈昀用力拍了拍其中一头熊蛮的肩膀,随后向洞外飞奔而去。 “缇锡......!” 那头熊蛮兽回头看到沈昀之后,立刻大声向其它熊蛮示警,接着便与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同伴一起向敌人追去。 三名熊蛮刚刚追到洞口,行动忽然变得迟缓起来。 后续赶来的熊蛮们自然不会想到沈昀已经在它们身上做了手脚,依旧奋勇前冲。 当先的三名熊蛮很快便被同伴们挤翻在地,浑然不觉的踩踏了上去...... 很快,嘶吼声、焦臭味与血腥味便填满了整座洞穴。 跑到洞外的沈昀飞身跃上洞顶,从气孔中跳回洞内,展开了无情的杀戮。 不知过了多久,双目赤红、浑身是血的沈昀提刀走出了那座熊蛮“墓穴”。 他喘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熊蛮的库房,将它们储藏的兽丹全部收纳进星璃戒中之后,火速撤离了现场。 回到谷底的出发点,沈昀盘点了一下,此役得到的兽丹大致可以换到近5000枚灵石,收获之丰,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此行,可能是他在夏役战场中唯一的机会,过程虽然凶险,结果却是令人十分振奋。 沈昀卸掉战甲,脱去内衣,从星璃戒中取出一套新的重新换上。 他思忖了一阵,编纂好了一套听上去还算合理的说辞后,埋掉血衣,披上血迹未干的战甲,向着谷顶行去…… 回到营地后,沈昀从遇到两族赌斗兽丹一直讲到通过抛扔熊头的离间之计,成功引发了熊蛮对虎蛮的仇恨之火。 他将从死斗熊蛮体内挖出的兽丹交给董承,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按我原本的设想,是待熊蛮精锐去向虎蛮复仇之后,伺机猎杀一些留守的老弱病残,谁知就在它们即将动身之际,一群狼蛮杀上门来。 经过一番苦战,熊蛮们虽然击退了敌人,却也暂时放弃了为同伴报仇的计划! 看到此番情形,我心知如意算盘已然落空,可又有些不甘,便想着杀死几头巡哨的熊蛮,也算不虚此行,没料到刚刚现身就被发现了......” 听沈昀述说完经历,一名学子叹道:“看沈兄的情形,当是经过一番血战才逃了回来,人事已尽,得失在天,切勿挂在心上!” “是呀,是呀!”众人纷纷安慰道。 耿春道:“要我看,沈昀兄弟这次行动不但没有失败,而且还立了大功!” 杜顺附和道:“正是,以往我们入蛮丘剿杀蛮兽,通常都是等它们内斗消耗之后,才开始逐个击破的。” 董承眼睛一亮,说道:“如此说来,阴日我们可以直奔熊蛮兽的领地,趁它病,要它命了!” …… 熊蛮精壮去向虎蛮兽复仇,拼了个两败俱伤后,回归领地,发现留守同伴居然全部烧死在洞中,不禁悲愤欲绝,士气随即低落到了极点。 ...... 次日清晨,董承组在沈昀的带领下找到熊蛮领地,对毫无战意的敌人展开了无情的杀戮,很快便结束了战斗。 ...... 隔日,董承组找到虎蛮领地,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设好埋伏后,由身披熊蛮兽皮的沈昀和耿春将虎蛮精壮们悉数引了出来。 待数十头虎蛮精壮落进陷阱之后,众人将事先准备好的柴草扔进其中,用火箭点燃之后,掩杀向虎蛮的巢穴。 很快,虎蛮的老弱病残们便被董承组全部杀死在了领地之中。 他们挖取完兽丹、清缴了库房之后,离开虎蛮领地,回到陷阱旁。 此时,深坑中的虎蛮精壮已然被悉数烧死。 众人将一具具的虎蛮焦尸拉上来,挖出兽丹后,扬长而去。 ...... 六月廿五,清晨。 莽丘外围与腹地交界处。 中军帐内,一名幕僚向军帅严典建议道:“大帅,此番收获虽然不如去年,好在伤亡不大,不如早日班师回城吧!” “哼,你们这些文人,就知道阴哲保身,殊不知多杀一头蛮兽,便等于日后少一名人族受伤或殒命,就是走,起码也要在腹地杀几头巅峰蛮兽吧!”一名将官冷声反驳道。 另外一名幕僚摇头道:“我等追随大帅多年,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此行从未如往年一样遇到大队蛮兽的抵抗,诸位难道就不觉得蹊跷么?!” “有什么蹊跷的,望风而逃原本就是它们的看家本领嘛!” “可是......” 听着众人的争论,严典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作为一军的统帅,最终还是要靠他自己做出正确的抉择。 呼......! 就在这时,莽丘腹地忽然升起一团殷红色的血色云团。 不久,那血云化作一道长虹,直奔北镇城方向而去。 哨兵们看到此番异象,立刻将其禀告给了军帅严典。 严典闻言,先是一阵疑惑,接着似是想到什么,面色大变,立刻传令道:““后军变前军,抛弃所有非战物资,全速返回北镇城!” 一盏茶时间之后,自莽丘腹地飞来的血云长虹便落在了北镇城外距护城河仅有三里之遥的区域。 此处,正是当日镇北军剿灭突袭蛮兽们的战场。 血云长虹散去之后,从中露出一群形形色色的火系蛮兽。 为首的是一名赤尾狐蛮。 “敌袭......!” 随着一声充满惊诧的呼喝,守城兵士们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冲到垛口前严阵以待。 在城下披坚执锐待命的霖安学子们随即也悉数登上城墙。 众人望着不远处那数百名气息强大的蛮兽,面色无比凝重。 “灵弩营准备杀敌,我立刻去禀报......” 守城主将颁下命令后,立刻向着下城的阶梯口跑去。 “我来了!” 不知何时,张沣已然来到了城头。 三天前,城主府,一间静室内。 “成圣成狂......!”张沣喃喃自语了一阵,面上忽然露出惊喜之色,随即缓缓垂下了眼帘…… 张沣无表情的望着那群来势汹汹的蛮兽,命令道:“稍时,蛮兽们若有异动,立刻用灵弩进行击杀,但不要攻击那头赤尾狐!” 守城主将提醒道:“张师,我们还有一架可以击杀一级巅峰蛮兽的重型灵弩!” “事情,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张沣叹道。 “桀,桀桀......”随着赤尾狐蛮的一阵怪笑,蛮兽们纷纷冲向护城河,悍不畏死的跳入河中,向着城门方向全速游去。 不多时,宽近百丈的护城河中,已然布满了蛮兽们的身影。 “动手吧!”张沣向守城主将命令道。 第二十二章 二境小妖 “子位三刻,射!” “午位一刻,射!” “申位......” 随着灵弩营各队校尉的呼喝,百余支灵弩箭飞射而出,瞬间刺穿了河中蛮兽们的身体。 砰!砰!砰!...... 蛮兽们中箭之后,纷纷自爆,护城河水顿时变成一片殷红。 “子正,卯正,午正,酉正,全力劲射!” 张沣忽然高声命令道。 嗖!嗖!嗖!嗖! 四支中型灵弩箭随即没入空无一物的水面。 哗!哗!哗!哗! 片刻之后,四具面带诡异笑容的蛮兽尸身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翻出了水面。 望着它们干瘪枯瘦的兽躯,张沣锁紧了眉头。 一炷香时间之后,随赤尾狐蛮前来的火系蛮兽们已然全部浮尸在了护城河上。 “怎么忽然感觉有些热?” “大夏天的,怎会不热!” “你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吧,习惯就好了!” “......” 就在守城众人感到有些异样,纷纷低声议论的时候…… 赤尾狐蛮动了! 它信步走到护城河边,纵身跃向一具浮尸。 “张师,要不要动用重型灵弩!”守城主将紧张的问道。 见张沣没有回应,他将心一横,命令道:“重弩队,射!” 嗖! 一支丈余长短,尺把粗细的灵弩箭径直射向赤尾狐的下落之处。 守城主将见对方并无躲避之意,心中大喜,刚要松一口气,耳边却传来一声脆响。 啪! 刚刚踏上浮尸的赤尾狐飞身掠起,凌空托住巨型弩箭,掉转箭头,冷笑着掷向重弩队所在的方位。 嗖! 重弩队官兵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枚弩箭向他们飞来,已然忘记了闪躲。 也来不及躲闪! 啪! 张沣如流星般横掠十余丈,挥掌拍到重型弩箭之上。 轰! 重型弩箭轨迹一偏,钻进重弩队旁测的城墙之中。 落点周遭坚固的青石墙面随即龟裂开来,俨如一片久旱无雨的荒田。 赤尾狐蛮微微一愣,速度却未曾减缓分毫,踏着河面上的浮尸继续跃向城门所在。 “登萍渡水!特么的竟是一头二级蛮兽,莽丘之中,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存在!” 守城主将绝望道。 守城将士此时个个双目赤红,摩拳擦掌,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而许多霖安学子却纷纷后退,打算随时逃命。 守城主将颤微微的拔出腰刀,走到城楼中央站定,对缓步走来的张沣道:“张师,您还是赶快下城,带百姓和学子们从南门出城逃命去吧!” 说话间,赤尾狐蛮已经跳上城头。 “过去告诉大家,没事!” 张沣淡淡的说道。 “那您......” “还不快去!” “是……是!” 守城主将战战兢兢的走向已然向城楼走来的兵士和学子。 “桀,桀桀!” 赤尾狐蛮观瞧了一下张沣的气息之后,放下心来,挑衅般的怪笑了几声。 “你是蛮兽?还是妖族!” 张沣向对方灵识传音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对方用灵识传音答道。 张沣其实也是猜测,不想却一语中的。 对方果然是名懂得人族口语的妖族。 “血祭传送,不正是你们赤狐妖族惯用的伎俩么!” “桀桀,倒是有些见识,既然被你看破,那你的死期也便到了!” “呵呵,那你可以试试!” 二人用灵识传音对答了几句后,赤尾妖狐尾巴一甩,身上立刻升腾起一层淡淡的火焰。 【焚焰】是赤狐妖族的本命妖技,不但可以抵消对手一定程度的灵力伤害,碰到对手的身体后,还会燃烧其灵力。 张沣从手上的纳戒中取出一把灵刀,遥指赤尾狐,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此时若有陆衡、严典这样的高手在侧,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是一把二品灵刀! 赤尾狐欺身猛进,挥爪抓向张沣的面门。 张沣不慌不忙的横转刀身,撩向赤尾妖狐的利爪。 赤尾妖狐纵鼻一笑,收爪侧身,用尾扫向张沣手中的灵刀。 张沣似是担心法器受损,连忙撤步收刀,赤尾妖狐得势不饶人,箭步跟上,横臂又是一爪。 张沣再退,身法却稍显迟缓,赤尾妖狐瞬间跟上,全力甩尾,如鞭子般狠狠抽向敌人的头颅,意图一举将其击杀。 张沣见状,微微一笑,猛的站定身形,挥刀劈向即将临身的妖尾。 噗嗤! 凛冽的刀光将狐尾削去一截,断尾落在地上,犹自摆动个不停。 “桀....!” 赤尾妖狐抽身爆退,怪叫一声,露出獠牙,果断的将残尾伸进了身上的焚焰之中。 嗤......! 红色残尾瞬间变成了焦尾,喷涌的鲜血也随之收止。 赤尾妖狐晃动了一下残尾,传音问道:“我倒是走眼了,你竟然是名低阶武侠?” 张沣笑而不语。 赤尾狐沉默了片刻,忽然张开嘴巴,喷出一颗火红色的妖丹,直奔张沣面门砸去。 “覆雨翻云!” 张沣掌中灵刀上下翩飞,身前顿时交织出一面光华烁烁、密不透风的刀芒护墙。 妖丹被张沣的刀墙挡在空中一阵乱转,却始终无法寸进。 “桀桀桀!” 赤尾妖狐难以置信的尖叫了几声,果断将妖丹收回体内。 “你藏的好深呐!” 赤尾妖狐恨恨的嘀咕了一句,一个倒跃翻下城头,落向护城河中。 嘭......! 赤尾妖狐落水之后,随即自爆而亡。 水面之上,很快便现出一朵诡异的血色莲花。 不久,那血莲缓缓沉入水中,整个护城河的水面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起数寸。 “怎么比刚才更热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真是,难道说是这护城河水的温度在升高不成?” “天哪,大家快看......河中.....!” 刚刚才松了口气的守城兵士和霖安学子们正在议论着,忽然听到一道惊呼。 众人将目光投向护城河的水面,只见大量的鱼虾以及躲在河底的护城蛮兽纷纷窜上水面,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挣扎了一阵之后,纷纷翻起肚皮,死于非命。 “我,怎么感到有些头重脚轻……” “中暑了吧……” “我也晕......” 张沣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一凛,定睛看去。 只见一缕缕淡淡的粉色烟霾正从水面上袅袅升起。 他面色大变,随即高声命令道:“以辟毒香囊掩住口鼻,火速下城!” …… 退回城中之后,张沣再次颁下严令,命所有人族即刻撤出北镇城,在城南三百里外集结,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 严典颁布撤退命令之后,命人向空中发射了一枚代表火速返回北镇城的信讯烟花。 董承组当时正在距北镇城二百余里的区域寻觅蛮兽,看到红色信讯烟花后,迅速回撤,天黑十分,已然来到了莽丘外围的山地南侧。 休整了一阵之后,董承还想星夜赶回北镇城,却被沈昀摆手阻住。 “表哥,老耿和老杜都说了,那是紧急驰援的信号,以我们的速度,再有两三个时辰差不多就能赶到城下了!” “你得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冷静想一想,大队人马此时还在莽丘中急行军,而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贸然回去,实在是极为不妥呀!” 耿春点了点头,果断说道:“各位,此次你们已经圆满完成了夏役战场的任务,现在,由我和杜顺接收董承大人的指挥权!” 杜顺正色道:“我命令,原地休整,没有接到上峰进一步的指令前,不得擅自行动!” 随后,耿春又向空中发射了一枚信讯烟花,示意学舍各组原地待命,不要贸然回城。 吃过晚饭,沈昀一边在帐外散步,一边寻思着怎样将到手的兽丹兑换成灵石。 不知不觉间,离开营地已有三里之遥。 警醒之后,刚要向回走,一道三寸多高的火影忽然从他身旁的草丛中窜了出来,飞速向远方遁去。 “快追!”沈昀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耳边已然响起了葫禄的传音。 沈昀十分果断的向着火影逃走的方向全力追去。 一盏茶时间之后,沈昀追上了那道速度已然缓慢了许多的火影。 “速速以物品收纳之法将其送到西干道的广场之上!”葫禄传音道。 沈昀依言而行,收取了火影之后,立刻回到营地。 他走进营帐盘膝坐好,假意休息,分出一缕灵识进入星璃戒府之中。 西干道广场上,沈昀望着葫禄手中提着的那只小狐狸,问道:“这便是那道火影?” 葫禄道:“嗯,是赤狐妖族二境小妖的灵识!” 人族分为凡人、武修和圣修。 同样,妖族也分为妖民、小妖和大妖。 当然,这是人族和龙族对妖族的划分。 妖族的自我称谓是圣民,小圣和大圣。 “二境小妖,实力也就相当于人族的武侠。 灵识只不过刚能出体外观,帮助本尊采纳周遭的天地灵气。 怎么可能在原野上随意跑动呢?” 沈昀不解道。 “呵呵,它的身上,穿着一件类似于森罗衣的御灵法袍,是以才能行动自如!” “这么说,我的灵识修为在进入武侠境后,也可以穿着它在外界自由活动了!” 沈昀兴奋的摸了摸身上的森罗衣。 葫禄笑道:“其实,现在就可以,只是消耗太大了,如非万不得已,得不偿失呀!” 沈昀撇嘴道:“千枚灵石了不起了吧!” 葫禄张开手掌翻了几翻,“万枚!” 沈昀泄气道:“得,当我没说!” 葫禄笑道:“走吧,让你看看这妖灵的妙用!” 第二十三章 三昧真火 二人来到甬道尽头的混沌云雾前。 葫禄将那只微型狐狸抛入其中,手掐法决,喝道:“散!” 轰! 随着一声巨响,云雾散去,露出了其间原有的路径。 “那狐狸难道就是元火精华!”沈昀问道。 葫禄解释道:“它那件法袍,所用的主材料便是元火精华,只有将它的灵识和法袍一起击散,才能开启前方的火系灵地。” 葫禄引领沈昀向前走了一阵,指着路旁的地穴道:“此乃【真火窟】,其间生活着一种灵物,名为【真火蝶】!” 沈昀讶声道:“听说,炼丹师和炼器师的丹火和器火都是三昧真火,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得到丹火和器火!” 葫禄道:“正是,您如果能认主一只一品真火蝶,便相当于同时拥有了一品丹火和器火,接下来,便可接受炼丹和炼器的传承了!” “那,还不赶紧下去!”沈昀急不可耐的说道。 真火窟,占地比城主府的地宫还要开阔,其间没有灯火,只有一只只由黑黄红三色火焰化成的彩蝶。 沈昀象孩子般扑向那些翩翩飞舞的彩蝶。 没料到折腾了好一阵子,竟然连它们的翅膀也没有碰到一下。 “这些真火蝶都是拥有智慧的灵物,您最好是先跟它们沟通一下!”葫禄打趣道。 “沟通......?”沈昀思忖了一阵,忽然开口唱道:“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很快,一只真火蝶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扑向沈昀,落在他的头顶之后,缓缓消失不见。 争先恐后飞来的蝶儿们见有同伴已经抢了先机,似是十分的不甘,围着沈昀盘绕了数圈,这才重新飞向它处。 很快,沈昀便感到体内多了一道缓缓流淌的暖流。 惬意之感,如沐春风。 离开真火窟,二人来到问道居的俱寂亭前。 葫禄将炼丹和炼器的传承珠交给了沈昀。 沈昀服下两枚传承珠之后,走进亭中盘膝坐好,用心感悟起来。 “啪!” 过了一阵,沈昀伸出右手,打了个清脆响指,身前的空间忽然剧烈波动起来。 数息之后,沈昀伸出手掌,掌心之上立刻升腾起一团明亮的三色火苗...... “啾......”次日清晨,众人正在用餐,猛然听到一声高亢的鹰啸。 抬头一看,正是已然为他们多次抛投物资的鹰骑校尉。 “军部有令,学舍各组迅速向中央军部营地靠拢,不得有误!” 鹰骑校尉通知完董承组后,又去通知其他小组。 学馆清缴区域位于主力部队的右翼,序列从左向右,分别为丁组、乙组、甲组、丙组和戊组。 几个时辰之后,学舍丙组到达军部营地。 扎好营帐,耿春和杜顺带着董承去军部报道。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董承回到营帐中,面色冷峻的将北镇城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众人。 “那么多的死尸泡在能烫死鱼虾和蛮兽的水中,必然会引发瘟疫,若非张师处置得当,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名颇有见识的学子说道。 “张师,不是应当一直缀在我们身后么?” “天呐,难道说军部早就知道可能会出事,便把张师留下来守城了!” “……” 董承皱了皱眉道:“都给我闭嘴,私议军机是重罪,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的养精蓄锐吧!” 就在这时,只听帐外有人问询道:“沈昀是在这里么?” 沈昀走出帐外,见是严典的侍卫统领,连忙拱手道:“在下便是!” “大帅和张师让我来请您去议事!”侍卫统领灵识传音道。 …… 沈昀走进中军帐,见只有严典和张沣二人,先是一愣,接着躬身施礼道:“见过张师、大帅!” 严典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信递给沈昀,道:“坐下看吧!” 沈昀展开书信一看,不由得连连苦笑。 当日,张沣一边带领众人撤出北镇城,一边派人去向严典报信。 严典得信之后,就地安营扎寨,随即以灵鸽传书的方式向陆衡做了汇报。 沈昀手中的书信,正是陆衡的回复,大意是他正带人在颐和古地的霖安灵田抵御进犯蛮兽,分身乏术,严典和张沣倘若实在寻求不到解决的办法,便找他的世侄沈昀商议。 沈昀心想:“不愧是一方首脑呀,一声世侄便将我压得死死的,让我不得不倾力相助,大概是想让我身后莫须有的师兄和师门出手吧,呵呵,真是弄巧成拙喽!” 沈昀思忖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好起身将书信还给严典,谦声道:“大帅,承蒙城主抬爱,但在下……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张沣冷笑道:“陆衡这老狐狸,一句世侄就想让孩子白帮忙,简直是恬不知耻呀!” 严典笑道:“张师,你这一句话可就把我也捎带进去了,哪能白帮呢,事成之后,奖励五千灵石!” 沈昀苦笑道:“不是灵石的问题,是真的没有法子!” 严典看了看张沣,咬牙道:“一万!” 张沣白了他一眼,上前拉住沈昀的衣袖,说道:“两万,现结,不然我便立刻带孩子回家!” “成交!”严典心在流血,嘴上却十分干脆。 “张师,我......”沈还想向张沣解释自己实在没办法。 “先要了再说,让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苦力,才要这么点利息,算是便宜他们了!” 张沣灵识传音道。 沈昀闻言,紧咬嘴唇,强自忍住笑意,叹道:“那,我回去想想!” “就在这想吧!”严典有点怕张沣将昀拐跑了,向帐外吩咐道,“好酒好菜,都给我端上来!” 稍时,酒菜摆上,沈昀只吃不喝,张沣和严典则开始对饮了起来。 吃饱之后,沈昀起身走到一旁,盘膝坐定,装作假寝思索的样子,灵识进入星璃戒府。 葫禄听过沈昀的述说后,笑道:“符阵的传承不是都给您了么,您大概还没有细看吧!” 沈昀闻言,连忙翻看记忆,这才知道,其间就有关于一些妖阵的布设原理以及破解之法。 【血云长虹阵】,以血祭之法,在两地架设主阵和辅阵,可实现生灵的瞬间转移。 【血河散瘟阵】,在河底布设阵旗和阵盘,以自爆血祭之法,引动瘟疫,激化传播。 根据方才张沣的描述,沈昀猜测敌人就是用了这两种阵法。 随即便研究起【血河散瘟阵】的破解之法来。 琢磨明白之后,沈昀道:““董承方才对我们说,那赤尾狐是二级蛮兽,可传承中说,只有火狐妖族才会布设此阵,难道说,是张师眼拙了?!” 葫禄沉吟了一阵,叹道:“看来,他们已然开始在圣颐大陆布局了!” 沈昀听了葫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也没太在意,问道:“不说这个了,师兄,具体该怎么做呢!” 葫禄问道:“这次莽丘之行,收获如何?” 沈昀道:“大概可以换到五千左右的灵石!” 葫禄叹道:“那也不够呀!” 沈昀道:“他们说给两万灵石,而且是现结!” 葫禄闻言,精神为之一振,说道:“一半也就够了!” 随即,葫禄陪沈昀到符堂绘制了一张解封符箓。 接着来到【器堂】前,解开门封后,从中拿了一把花剪交给了沈昀。 随后,葫禄将沈昀带进青木林,剪了一支芭蕉叶后,重新回到甬道上。 葫禄让沈昀稍等,而后向前方走去,不多时便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枚成熟的莲子。 沈昀问道:“师兄,你这莲子可是来自水系灵地?” 葫禄道:“不错,这是【潋滟湖】中的【饕餮睡莲】的种子,天下污秽之物对它来说,都是美味佳肴。” 沈昀不解道:“我们还未曾得到元水精华,这水系灵地又是如何开启的呢!” 葫禄笑道:“这都怪我没说明白,您可知道,这星璃戒的本体是什么?” 沈昀思忖了一阵,道:“我初次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大海和孤岛,不会......是一颗星辰吧?!” 葫禄道:“传闻太古龙祖悟道时,每次都会将一颗星辰含在口中吮玩,认为此举有助于思考。 这日,他拿着弹弓外出狩猎,弹子打完后,还意犹未尽,侍从便将一个袋子交给了他。 龙祖打开袋子一看,见是一枚枚亮晶晶的琉璃球,便问是何物。 侍从告诉他,这些正是被他吮之无味后丢弃的星辰。 星璃中的天地元气虽然流失了许多,却因沾染了龙力的缘故,成了一件异宝。 先主得到它之后,突发奇想,便有了这星璃戒!” 沈昀道:“如此说来,这是一颗水系星辰,自然不缺水元精华,而那孤岛则是伴生其间的土元精华了!” 葫禄道:“正是如此,西干道上的灵地,是按照木、火、土、金、水的顺序排列的! 等有了元金精华,此间的灵气便可生生不息,渐渐向更高的空间层次进化了!” 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然走回了器堂。 其间只有一座宽敞的屋舍,中央矗立着一尊两耳四足的青色方鼎。 葫禄对沈昀道:“想要解决北镇城的问题,需要炼制一张【芭蕉扇】,在降低水温的同时,将已然形成的瘟疫逼入水底。 而后,到水底打碎阵眼,拆除阵柱,这样方可一劳永逸。” 在外界,只有被炼器师滴血认主后的器鼎,才可用于炼制法器。 是以炼器和炼丹,原理上与淬炼肉身有几分相似,只是多出了许多更为复杂的工序而已。 沈昀翻看了一下芭蕉扇的炼制方法,带着那支芭蕉叶去到符堂制作间。 绘制了一些符箓,并在芭蕉叶上刻画了数道符纹后,再次回到器堂。 沈昀将那支芭蕉叶投入鼎中,而后盘膝坐了下来。 他先向器鼎底部的火膛中打入一道器火,而后开始缓缓向内注入灵力。 随即,火膛内的三色明火通过火道进入鼎中,化成一片用于炼器的暗火。 此时的器鼎,俨如沈昀身体的一部分,是以,一切都在他的感知掌控之中。 炼器与炼丹相同,不但需要消耗大量的灵识与灵力,而且在火候的掌控上容不得半点马虎。 待器胚成型,沈昀将一枚枚符箓按照相应的顺序抛入鼎中,激发之后,继续炼制。 半个时辰之后,沈昀停止了灵力的注入,单手掐了个法决。 “起!” 随着他的一声轻喝,一枚暗黄色的芭蕉扇飞出器鼎,在鼎口上方三尺多高的位置缓缓转动起来。 沈昀将最后一枚符箓隔空打入芭蕉之中,掐决喝道:“定!” 嗡......! 芭蕉扇随即停止转动,其上精光大盛,扇面由暗黄渐渐转为金黄。 沈昀起身挥臂,将那芭蕉扇取在手中,心情忐忑的递给了葫禄,说道:“烦劳师兄去试试!” 葫禄点了点头,掐了个法决,连人带扇消失在原地…… 第二十四章 尘埃落定 潋滟湖畔,葫禄手持芭蕉扇,对着湖面斜向里扇了一扇。 忽......! 一道疾风掠过湖面,湖水随即下沉了三寸有余,好一阵才恢复如初。 葫禄欣慰的点了点头,掐诀返回器堂。 “如何?”沈昀问道。 “大功告成!”葫禄笑道。 “那就好!”沈昀这才放下心来。 葫禄取出一只葫芦交给沈昀,说道:“此物是先主早年炼制的一件盛酒的法器,在外界用了多年。 将万枚灵石内的灵气注入其中,挂在腰间的万象索上,您便可以用灵识之体穿着森罗衣去到外界了!” 沈昀惊叹之余,问道:“那这分身去到外界,实力境界和停留时间,大概都有一定的限制吧!” 葫禄答道:“实力境界等同于您在此间的境界,是高阶武士,但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沈昀点了点头,又问:“那此后,我当如何施为?” 葫禄道:“届时,您在护城河边走上一圈,挥动芭蕉扇将瘟疫之气暂时压制在湖底,接着再到湖底破解掉阵法,上岸后将饕餮莲子扔进水中,就算大功告成了!” “再有,这芭蕉扇在外界损耗巨大,即便灌入了不少外界灵气,也无法长期保存,用完之后很快便会腐朽。” 沈昀点了点头,沉吟了一阵,道:“此事,自然是要交给我那位莫须有的剑宗师兄来办了! 可这森罗衣与他的身份个性显然有些出入,而且张师对我又十分熟悉,若是从言语形貌中看出些端倪,那可如何是好?!” 葫禄笑道:“您的这具特殊分身,体貌、声音、包括衣着样式都可随心改变,根本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 不但如此,因为这具分身十分特殊,是以即便是圣帝,只怕也看不透您的真实修为!” 沈昀万分欣喜的点了点头,又向葫禄请教了一些细节之后,灵识回归本尊。 沈昀睁开双目,见张、严二人还在畅饮,不由暗自佩服他们的酒量,接着便站起了身形。 “想出主意了?!”严典忐忑不安的问道。 沈昀走到桌前坐下,拿起酒壶,自斟自饮的喝了一杯之后,叹道:“我倒是认识一位世外高人,他应该可以帮到我们。只是他四海漂泊,随遇而安,想要找到他的行踪,实在是难呀!” 严典眉头一皱,刚要发问,却见张沣对他笑道:“老头,把你怀中的灵兽唤出来让我们瞧瞧!” 严典先是一愣,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粉嘟嘟的肉球。 “这是路上捡到的一枚灵兽胎卵,先前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如今看来,它似是很快便要出生了!” 严典将轻轻律动的肉球托在手掌上解释道。 张沣伸臂抢过灵兽胎卵,随手递给了沈昀,说道:“回去给你妹妹当灵宠吧!” 沈昀也不客气,就手将那胎卵放入怀中的衣袋内。 他看了看心疼不已的严典,正色道:“我需要一座军帐,而且方圆十丈之内,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再有,那两万枚灵石,需要立刻送到帐中!” 严典先是幽怨的看了张沣一眼,接着向沈昀问道:“灵石我自然不会抵赖,只是万一蛮兽们此时反扑,我们那些个灵弩怕是就失去效用了!” 沈昀面色一冷,说道:“大帅,实不相瞒,您这两万枚灵石,一半都要用作激活那人留给我的信物法器用于传送讯息,另外一半则要作为对方的酬谢,说来,我纯粹便是免费帮忙。 不但如此,我还要消耗大量灵识,您若觉得现在不方便,此事咱们只能言尽于此了。 因为据我推测,再拖下去,即便是圣修出手,只怕也解不了北镇城之围了!” 严典闻言,连忙道:“我这就去布置!” 说罢,立刻起身走出营帐,着手安排去了。 “张师,您是怎么知道大帅怀中藏有灵兽胎卵的!”沈昀笑着为张沣倒了杯酒。 张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猜的!” “那您又是怎么击败一名二境小妖的呢?”沈昀似笑非笑的追问道。 在沈昀看来,北镇城前发生的一切,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而张沣在霖安城的报备修为是巅峰武士,居然可以安然无恙的击败二境小妖,实在是耐人寻味。 作为有着深重家国观念的沈昀来说,不论对方是谁,只要与人族为恶,那便是他的死敌。 张沣闻言,淡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面牌子递给沈昀。 沈昀接过去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张沣莞尔道:“这下该不会怀疑我了吧!” 沈昀醒过味来之后,连忙躬身施礼道:“晚辈实在不知您竟然是.....” 张沣摆手道:“此事说来话长,有空再详谈吧!” …… 当夜,张沣和严典站在沈昀的军帐外,不时向四周看上一眼。 “张师,你说那人会来么?”严典问道。 “用人不疑!”张沣道。 “哈哈哈......!”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名背负长剑、腰悬葫芦的长发白衣人从沈昀的军帐中走了出来。 他缓步来到张、严二人近前,说道:“动身吧!” “那沈昀他......”张沣关心的问道。 “哼,不自量力,那件法器极耗灵识,若非我及时赶来,他只怕便会有性命之忧了!” “啊,那他现在......!”严典不安的问道。 “服完丹药睡下了,等我们完事回来,应该就可以醒来说话了!” 白衣人在张沣和严典的陪同下,来到护城河外的一箭之地。 “前方就是疫区!”停下之后,严典对白衣人说道。 白衣人抬手从纳戒中取出一张芭蕉扇,来回扇了几下。 张沣二人顿时觉得四周清凉了许多,那肉眼可见的瘟瘴也缓缓向护城河方向退去。 “随我来!” 白衣人带着二人在护城河边走了一圈,将瘟瘴全部逼入湖底后,回到城门前。 他将芭蕉扇收入纳戒,纵身跃入水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张师,我怎么感受不到这位高人身上的灵力波动呀?” “我也不能,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们的修为太弱了!” “我困在武士巅峰已经数年,真不知何时才能破境呀!” 张沣笑道:“眼前就是绝世高人,待会你不会求他指点迷津呀!” 严典眼睛一亮,迟疑道:“人家会不吝赐教么?” 张沣叹道:“那就得看机缘了!” 半个时辰之后,白衣人从水中爬上岸来,冷声道:“好歹毒的阵法,险些让我也着了道!” 严典跑上前去,对白衣人躬身施礼道:“严典代北镇城数十万百姓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白衣人摆了摆手,从纳戒中取出一枚莲子,信手抛入水中。 哗......! 不多时,一朵睡莲浮出水面,迎风而长,不多时便结出一支莲蓬。 啪......! 莲蓬爆裂之后,数十枚莲子散入周边的水中,很快又生出许多睡莲。 半个时辰过去,北镇城外的护城河中,已然布满了饕餮睡莲。 “明日午时,阳光一照,此间便会恢复如初了!” 白衣人说完,便向着镇北军大营方向飞掠而去。 等张沣和严典赶到沈昀营帐中的时候,发现其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严典跺了跺脚,悔恨不已的说道:“方才,我怕影响这位高人的施法,一直没敢求他指点,谁想他完事之后便掠向了大营,真是可惜呀!” 沈昀莞尔道:“您也不必遗憾,以那位的性格,您问了也是白问,不过,看在那灵兽胎卵的份上,我可以跟您透露一点,城主大人,就要踏入武侠境了!” 严典闻言一愣,随即谦声问道:“难道说,他得了这位白衣高人的指点!” 沈昀道:“是也不是,您最好亲自去问他好了!” 张沣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昀一眼,而后对严典道:“尘埃落定,明日我留下带军,你去南边安排百姓午后入城的事宜吧!” 严典点了点头,让沈昀好好休息,与张沣告辞离去。 ...... 次日下午,镇北城,城主府内。 军功榜前,首舍甲、乙两组学子剑拔弩张,就连双方的向导将官也面对面的怒目而视。 军功榜分作金榜和银榜。 前者记录的是镇北军各营队的军功,后者则是霖安城首舍学子的军功。 目前,首舍学子军功榜的排名依次是:乙组、甲组、丁组和戊组。 不久,尚未兑换军功的丙组全体成员以及两位向导军官结伴来到榜前。 众人看过银榜之后,都为甲组感到惋惜。 原来,甲组与乙组仅差着一枚一级中阶兽丹。 董承组在向主力大营靠拢前,已经盘点过自己的收益,显然已经超过了如今排在军功榜首位的乙组。 因此,甲组只能屈居第三。 “曹阡,说句公道话,你们乙组是不是抢了我们那头中阶蛮兽!”一名甲组学子向曹阡质询道。 “哈哈,岂有此理,那头蛮兽在你们的追捕下,已然逃入我们的清缴区域,我们将其击杀,有何不妥!”一名乙组学子反驳道。 “明明是你们主动提出放弃的,如今却又反过头来讨要,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乙组向导军官冷声道。 “当时大帅发出了紧急讯号,我们那是以大局为重,怎么算作放弃了呢!” 甲组向导将官反驳道。 “......”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沈昀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众人不知他是何意,停止争吵,纷纷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沈昀走到陆涛面前,笑道:“老兄,你们先是赶着两头中阶蛮兽到了我们的清缴区域,后来又赶着蛮兽到了人家的地头,我看呀,这就是命,你们就认了吧!” “凭什么!” 甲组成员一同向沈昀怒声道。 沈昀冷笑道:“先前我们本来是要将那两枚中阶兽丹还给你们,你们却高傲自大的说什么,不差这点,怎么样,受到惩罚了吧!” 董承跟沈昀唱和惯了,很快便明白了沈昀的意图。 他从背后的竹筒中倒出两枚中阶兽丹交到陆涛手中,说道:“还你们的兽丹,记好了,做人一定要谦虚!” “诸兄高义!” 醒悟过来的甲组成员们喜笑颜开的向丙组众人拱手致谢。 丙组此番获得头名,沈昀居功至伟,组员们自然不会当面说破,双方向导军官也是笑而不语。 曹陌用冷冽的目光看向丙组学子蔡玕,却见他自始至终都是低头不语,不由得将对方所有亲人都问候了一遍。 随后,董承组兑换了军功,而陆涛也将那两枚中品兽丹补交了上去。 最终,首舍学子军功前两名被丙组和甲组夺取,乙组屈居第三。 晚间,为了夏役战场的胜利和北镇城的劫后新生,普城同庆,彻夜狂欢。 ...... 七月初一,清晨。 首舍学子乘传送阵与张沣返回霖安城。 回到首舍,张沣简单的总结了几句之后,随即宣布放假。 同时叮嘱众人,一定要在七月初五晚间准时返舍。 散学之后,甲组成员在陆涛的授意下,各自拦下一名丙组成员,唯独蔡玕借口有事,漠然离去。 接着,陆涛宣布道:“诸位先回家沐浴更衣,午间尚膳居,晚上暗香阁,一切费用都算我的!” “陆兄高义!”众人齐声欢呼。 沈昀回到家中,见母亲和吕薇都不在厅堂,便到厢房去寻找,结果同样没有看到她们的影踪。 他先是以为二人上街去了,可当他发现厢房的桌椅上都布满了浮尘之后,心中不由得一颤。 随即,便离开别院,向着尚家的秘密宅院狂奔而去…… 第二十五章 桑榆血案 霖安城,尚宅。 厅堂内,面色冰冷的沈昀对尚世荣责问道:“临行前,我让你们时刻注意我母亲与薇儿的动向,你们究竟是怎么做的?!” 尚世荣一愣,连忙道:“夫人几日前与董绰联袂进入城主府,之后便再未出来,据世华讲,是随城主去了颐和古地。 两日前,薇儿姑娘去了一趟脂粉店,回府之后,也便再也没有出过门!” 沈昀渐渐冷静了下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薇儿,失踪了!” “啊!”尚世荣先是惊呼一声,随即向屋外喝道:“传我命令,所有人火速到南门外十里亭集合!” 尚世荣与沈昀离开尚宅,一边向南门疾行,一边向后者述说道:“那日下午,薇儿姑娘到脂粉店去购物,不知为何竟去到了后宅,黄昏十分才返回董府。 我接到这个消息后,心中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曾未多想。 然而,昨日清晨,脂粉店的老夫妇忽然关了店门,驾车出城南去。如今想来,此中必有蹊跷!” 沈昀点头道:“那就设法先找到这一家人!” 说话间,二人已然来到了城门口。 尚世荣将一名城官叫到一旁,悄悄塞给他一张银票,打问了几句,接着便与沈昀大步向城外走去。 沈昀同尚世荣一路狂奔来到十里亭,尚家族人纷纷上前与他见礼。 沈昀还礼之后,向尚世荣问道:“问清楚什么情况了么?” 尚世荣道:“城官说老夫妇的女儿未婚先孕,怕街坊耻笑,便将她送回老家遮羞待产!” 沈昀道:“他们的家在何处?” 尚世荣摇头道:“城官说并未多问!” 沈昀思忖了一阵,问道:“由此向南,都有那些险要去处?” 尚世荣想了想,说道:“正南方向,有一座叫做菊花台的小山峰,听说早年间有强人在那里落草,想来较为容易藏匿!” 尚世富补充道:“菊花台下有座桑榆镇,由此向南的第七座镇落便是。” 沈昀要过一人手中的缰绳,飞身上马,“我先行一步,在沿途镇落先粗略查找一番,诸位则在后面仔细盘查,咱们在桑榆镇集合!” 说罢,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离开第四座镇落不久,沈昀的坐骑忽然口吐白沫,在原地打起了转转,死活不肯再行进半步,显然是疲累到了极致。 沈昀叹了口气,飞身落地,将马儿牵到路旁的树林中,将宣花宝刀放入星璃戒中,继续向南奔行。 黄昏十分,沈昀气喘嘘嘘的走进桑榆镇,刚要向人打问,却见三名扛着锹把、镐头的男子从他面前缓缓走过。 “刘掌柜,你说那人也真是,如此标致的小娘子,怎么就忍心将她祸害而死了呢!” “谁他娘的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俩少说几句吧,小心被旁人听了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昀跟在被称作刘掌柜的矮胖男子身后,走进了镇落内的福同客栈。 “前脚听到喜鹊叫,公子后脚就进来,显见是贵客,咱们这庭院、上房一应俱全,您看......!” 啪! 没等刘掌柜说完,沈昀已将一张银票放到了柜台上。 “我的天......!”刘掌柜拿起银票,验看过印鉴后,笑眯眯的抬手向内做了个请势,“爷,这边请!” 福同客栈的门脸虽小,后院却是十分的开阔。 刘掌柜将沈昀领进一座静谧雅致的庭院之中,“您老看还满意么?” 沈昀从星璃戒中取出宣花宝刀,冷声问道:“小娘子是在哪座庭院中遇害的?” “爷,官爷,您老明鉴,此事跟小的毫无干系呀!” 刘掌柜见沈昀忽然亮出了兵刃,错把他当做了微服巡查的官府密探,连忙双膝跪地,涕泪横流的连连磕头。 “别废话,带我去那座庭院看看!” “官爷......” 沈昀用刀鞘拍了拍刘掌柜的肩膀,“不要逼我拔刀!” “就,就在隔壁的秋香居!” 刘掌柜颤声答道。 秋香居厅堂内,跪伏在地的刘掌柜对沈昀描述道:“昨日,大概也是这般光景,一对男女前来住店,他们要了秋香居之后,命我送了些酒食、热水,对我说无事不要打扰,我便退了出去...... 嗯,对了,那男子的肩上还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今日清晨,我在秋香居门口大声询问他们要不要早饭,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我感觉有些不对,便立刻走了进去,果然发现那女子已然香消玉殒了。 我本想报官,可一寻思,如此一来,日后谁还会在我这住店呀。 于是便带着两名亲友,偷偷将她用席子卷好,扛到镇外埋掉了!” 沈昀下意识的攥了攥拳头,问道:“二人的身形样貌,你可看清楚了!” 刘掌柜道:“二人进店时,都带着罩纱斗笠,样貌看不太清楚,但只要那男子站在我眼前,我一定可以认出他的身形。 至于那名小娘子么,长得倒是十分的俊俏,身段更没的说,尤其是那杨柳细腰......” “够了!”沈昀一把抓住刘掌柜的衣领,“那女子,如今埋在何处?” “镇,镇外,乱葬岗!” 刘掌柜被沈昀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吓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带路!” “我,去取,工具和灯笼!” …… 桑榆镇外,乱葬岗。 孤灯夜下,一坟孑立。 挖开后,露出一卷草席。 沈昀将灯笼交给刘掌柜,心情忐忑的走上前去,将席卷抱到平地上。 暗自祈祷了一阵之后,缓缓掀开了草席。 “薇儿......!” 看清死者的容貌之后,沈昀惨呼一声,随即便昏死了过去。 刘掌柜叹息道:“真是可怜呐!” 过了一会儿,沈昀醒转过来,跪伏在地,用衣襟为死者清洁起了面庞。 擦拭了没几下,忽然便是一愣。 接着,他便如同疯魔一般,用力擦拭了起来。 不久,便看到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孔。 “哈哈哈,这不是薇儿......不是……!” 沈昀仰天大笑,泪水夺眶而出。 帮刘掌柜将那女子再次埋好之后,二人一同返回桑榆镇。 刚走到福同客栈门口,便见尚世荣带着十余名尚家族人推搡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干瘦男子迎面走来。 站在沈昀一旁的刘掌柜忽然躲到沈昀的背后,指着那名干瘦男子磕磕巴巴的低声道:“凶,凶手就是他!” 沈昀点了点头,对刘掌柜耳语道:“你这客栈我全包了,住几日还不确定,你先为我开三座庭院,好酒好菜尽管上,别人问起,你就说是官家公子要上菊花台去狩猎!” 春华居内,沈昀与尚世荣碰了几杯酒,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干瘦男子,询问道:“前辈,此人是何来路?” 尚世荣道:“您走之后,我们随即也出发了。每经过一座镇落,便留下几人进行详尽盘查。 我们在沿途遇到此人,见他形迹可疑,便将他拦下盘问。 不想这家伙倒是横的很,二话没说便动起手来。 我们将他制服后,先用灵针封住了他的灵力,接着便捆绑起来。 经过一番搜查,我们从他怀中找到这个!” 说完,从纳戒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沈昀。 咔嚓嚓...... 沈昀刚要打开信封,怀中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他一拍额头,连忙将手伸入衣袋,将一直藏在其中的灵兽胎卵取出来放到了桌上。 此时,灵兽胎卵之上已经布满了裂纹。 不久,一头仓鼠大小、狐面貂身的花毛幼兽撑破肉壳,从中钻了出来。 小貂抬头看了看沈昀,面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伸出爪子向他挥动几下,似是打招呼一般。 随后,它便抱起一片破碎的肉壳,贪婪的啃食了起来。 将肉壳碎片全部吃完后,那小貂打了个饱嗝,纵身窜到沈昀身上,钻回其怀中的衣袋内,很快便发出阵阵轻微的鼾声。 沈昀咧了咧嘴,随即抽出了信封中的信笺。 “董月梅,想救你的女儿,便只身前来菊花台峰顶废弃山寨一叙,若带旁人,后果自负!” 沈昀看过信笺上的内容,当即将其撕了个粉碎。 他起身抓住跪伏在地的干瘦男子的头发,厉声喝问:“说,你们把薇儿藏哪儿了!” “哼,识相的就赶快放了我,我们【偃月楼】的人,你们惹不起!” 干瘦男子冷冷一笑。 “偃月楼?”沈昀眉头一皱,向尚世荣问道,“您可听说过这个名号?” 尚世荣摇头道:“未曾听过!” 沈昀松开干瘦男子的头发,问道:“这封书信,是谁交给你的?” 干瘦男子傲然道:“想要从我这打听到消息,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看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然是铁了心的不准备开口。 沈昀思忖了片刻,为防止干瘦男子嚼舌自尽,抬手摘了他的下巴。 随后对尚世荣说道:“前辈,我要用秘术审问此人,劳您为我护法!” 尚世荣点了点头,起身走出厅堂,随手关上了门扉。 接着,沈昀向葫禄传音道:“师兄,可有搜魂类的道学传承?” 葫禄答道:“有是有,但是依您目前的修为,还无法参习!” “那你有什么法子可以查看人族的记忆么?” “有,但消耗几乎等同于你的灵识之体穿着森罗衣离开星璃世界!” “有就行,该怎么办?” 同吕薇的安危相比,万枚灵石在沈昀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 “待我布置一下,数息之后,您将其收进戒府即可,只是,对方怕是就活不成了!” “死就死吧,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 过不多时,沈昀将干瘦男子收进星璃戒中,接着盘膝坐地,双目微合,从识海中分出一缕灵识跟了进去。 第二十六章 菊花台 星璃戒府,问道居,俱寂亭外。 一片光幕之中,缓缓映现着干瘦男子的生平记忆。 此人天赋异禀,在不惑之年便成为了高阶武士,积攒够了家族贡献点之后,外出游历。 不久,他邂逅了一名身材妙曼的美丽女修。 二人一见钟情,随即便结伴同行,数日后便行了周公之礼。 事毕,那女子从脸上摘下一张面皮,露出她那丑陋无比的真容。 干瘦男子追悔莫及,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次日便借故向丑陋女子辞行。 丑陋女子淡然一笑,“你已身中奇毒,每隔十日便要吃一次解药,否则便会爆体而亡,何去何从,请自行斟酌吧!” 干瘦男子迫于形势,只好委屈求全的留在了丑陋女子的身边。 后来他才知道,丑陋女子名作丑姑,是【偃月楼】的一名执事,受命于一名年约七旬上下的老妇人。 丑姑虽然只是一名中阶武士,却有着一手极为精湛的易容术。 数日前的深夜,二人潜入霖安城中吕薇常去的那家脂粉店,杀害了一家三口,而后扮成了店主夫妇的样貌。 几日后,吕薇到店中购买脂粉,只因与店主的女儿平日里十分谈得来,见她不在,便多问了一句。 丑姑哑着嗓子道:“好端端的不知为何就整日躲在房中不肯出来了,问她缘由,却死活也不肯说,真是愁煞人了!” 心地善良的吕薇信以为真,便想帮着去劝解一番,谁知刚走进后院,就被丑姑用药物迷昏了过去。 丑姑将吕薇抱到内室的床上,命干瘦男子取来一个箱子,从中取出几罐秘制的药膏,相继涂抹到了吕薇的面庞之上。 随后,丑姑洗去店妇伪装,从吕薇脸上揭下一张面膜,小心翼翼的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取过镜子一照,与吕薇本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见站在一旁的干瘦男子看的有些出神,丑姑心中一动,再次做了一张同样的面膜。 黄昏十分,丑姑趁着暮色走进董府,在暗处擦去伪装,而后又扮作侍女的模样骗过门房,扬长离去。 次日清晨,丑姑重新扮回店妇的模样,与干瘦男子将吕薇装进麻袋,闭店驾车,向城官编了个借口之后,出城南去。 到了桑榆镇外,为了避人耳目,二人放弃车马,由干瘦男子扛起装有吕薇的麻袋,住进了福同客栈的秋香居。 要来酒食之后,二人对饮了几杯,丑姑起身前去沐浴。 不多时,一名与吕薇一般样貌的女子走进厅堂,对干瘦男子搔首弄姿的说道:“官人,我美么!” “嗯!”想到正主就在隔壁的房中,干瘦男子对丑姑越看越觉得恶心,哼了一声,继续埋头饮酒。 丑姑叹了口气,坐到干瘦男子对面喝起了闷酒,不多时便醉伏在桌上。 过了一会儿,干瘦男子起身推了推丑姑,见她毫无反应,便兴高采烈的溜到了关押吕薇的房间中。 刚解开吕薇身上的绳索,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哼,我就知道你会过来找这个贱人!” 紧接着,丑姑将干瘦男子推到一旁,咬牙切齿的挥掌拍向吕薇的胸膛。 啪! 吕薇中掌之后,身子倒飞而出,顺着敞开的窗户跌落到院内的花丛中。 丑姑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干瘦男子说道:“从今往后,休想我这里得到一粒解药!” 见丑姑已然动怒,干瘦男子连忙上前将她拦腰抱在怀中,陪着笑脸道:“娘子,我的心一直都在你的身上,只是一时糊涂罢了,春宵苦短,我们.....!”说着,便向房中的床边走去。 丑姑自以为得计,傲然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干瘦男子将丑姑高高举起,狠狠的掼到了地上。 噗......! 丑姑一连吐出数口鲜血,脑袋一歪,当场毙命。 “骗去了我的童身,还时不时的拿解药威胁,老子早就受够你了!当我不知道么,你其实也被下了那种毒,隔些日子便要去上司那领一次解药,横竖都是任人摆布,听命于你,还不如直接受上司的差遣呢!” 干瘦男子蹲在地上,对着丑姑的尸身数落了一阵,起身走向院中。 “人,人呢!”干瘦男子在院中没有发现吕薇的踪迹,立刻慌了神。 就在这时,一名面色阴沉的老妇走进秋香居中。 站在光幕前观瞧的沈昀感到老妇有些面熟,定睛一看,不由得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绑架吕薇的主谋竟是玉娘的姨母陈婆。 “前辈,那女子跑,跑了!”干瘦男子跪地禀报道。 “哼!若非那丫头慌不择路,被我迎头撞见,捆上了山去,你们这对废物险些便要坏了我的大事!”陈婆斥责道。 干瘦男子闻言,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陈婆见丑陋女子没有出来相迎,沉着脸问道:“丑姑呢?”。 “死,死了!”干瘦男子支支吾吾的答道。 “死了......?”陈婆眉头一皱,思忖了片刻,竟没有追究丑陋女子的死因。 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了干瘦男子,吩咐道:“你星夜赶往霖安城董府,让门房将我的手书转交给董月梅,而后再到菊花台上的废弃山寨跟我们汇合。” 顿了一顿,又道:“偃月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加入的,丑儿既然死了,那她的位置就由你来顶替吧!” 干瘦男子大喜,表了一顿忠心之后,立刻动身前往霖安城。 途中忽然想起明日又是毒发之期,便又折回福同客栈,从丑姑的包裹中取了解药,再次往霖安城方向奔去...... “可以了师兄!”沈昀颔首示意道。 葫禄抬手一拂,光幕随即消失不见。 “薇儿有护身符戒的保护,应该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陈婆的目的显然是要以她为诱饵,迫使我娘就范,暂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沈昀自我安慰道。 就在这时,府库方向忽然闪过一道淡红色的光华,转瞬即逝。 二人先是一愣,随即离开问道居,直奔府库而去。 沈昀边走边寻思:“我在甲号库房中存放的物品,要说能发光的物事,恐怕只有......” 走进甲号库房,沈昀打开一只匣子,从中取出吕薇的那枚裂痕玉佩,拿在手上仔细观瞧。 “这......?”沈昀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玉佩上的裂痕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完好如初了。 站在沈昀身旁的葫禄迟疑了一阵,叹息道:“事到如今,有些先主不让说的话,我也不得不告诉您了!只是......” 沈昀道:“但说无妨!” 葫禄道:“先主曾经拥有一件传送法器,名为【琳琅珏佩】。此物由琳、琅两枚玉佩组成,不论相隔多远,主人只要激活琅佩,便可跨越空间,被传送至琳佩所在的区域。” “当年,先主将琳佩留给妻子,带着琅佩只身到洪荒古界游历,在躲避追杀时,为了不连累家人,便没有动用此物。” “在地球世界躲了几年之后,先主思忖着危机已经过去,便试图借用琅佩回归家中,不料用尽手段,却始终无法将起激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潜心推演天机,得出的结论是:若干年后,会有一位天命之人助他激活琅佩,传送到琳佩的身边。” 听到这里,沈昀欣喜道:“这么说,薇儿应该便是恩师的后人了!” 就在这时,玉佩之上再次闪过一道浅红色的光华。 葫禄点头道:“除了先主的嫡亲血脉,任何人都无法认主琳佩。此物除了接收传送之外,还有护主之能。更奇妙的是,它在离开主人一定的距离之后,便会不断放射出由浅到深的渐变色光华,由远及近的光华顺序为黄色、橙色和红色。” 沈昀道:“这玉佩之上闪过的光华是浅红色,而薇儿此时就在菊花台上,显然是已经将其认主了!” 葫禄苦笑道:“薇儿姑娘的身份是毋容置疑的,先主回归之后,也是十分的开心,可没过多久便面色大变,再三叮嘱我不要向您提及此事!” 沈昀不解道:“这是为何?” 葫禄道:“先主也是忽然间想到的,他认为以仇人们的势力和手段,想要找到他的家人易如反掌,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然被满门抄斩,能够存活下来的,极大可能是已经变节投向了对方的阵营!” 沈昀闻言,面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抱头蹲到了地上。 为吕薇寻找亲人,是他目前定下的几个主要目标之一,可倘若他们真的成了自己的敌人,那自己又当何去何从? 葫禄安慰道:“要我说,在那种情况下,先主的家人即便是投靠了敌营,那也是被蒙在了鼓里,或者说是忍辱负重的无奈之举,谈不上背叛和变节的!” 沈昀思忖了一阵,起身向葫禄拱手道:“多谢师兄!” 葫禄道:“迟则生变,您还是尽快着手安排营救薇儿姑娘的事宜吧!” 沈昀点头称是,灵识回归本尊,将在门外护法的尚世荣唤进厅堂之中。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此事的来龙去脉我已了解清楚,绑架吕薇的幕后主使是玉娘的姨母陈婆,意图是迫使我娘单独去见她。目前,薇儿应该已经被她控制在了菊花台上的废弃山寨中,暂时并无生命之忧!” 尚世荣道:“我们这么多人,对付陈婆他们应该问题不大吧!” 沈昀摇头道:“此事既然涉及偃月楼这个神秘组织,那便不是一般的恩怨了,对方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了避免投鼠忌器,我想还是待我娘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尚世荣点头道:“这样也好,那您便写封亲笔信,让我派孙儿尚勇回霖安城去等候夫人。” 沈昀眉头一皱,说道:“那日我们不是说好让三代子弟放手了么?” 尚世荣苦着脸说道:“我这孙儿二十岁成为中阶武士后,便告别我们外出游历,至今已有十年。前些时日,他忽然来到了霖安城,死活都要留下来追随于您,我拗不过他,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沈昀无奈道:“既然如此,下不违例吧!” 尚世荣连连点头,说道:“您先坐着,我这就去让掌柜的送纸笔来,顺便也让勇儿来拜见一下族师!” 不多时,刘掌柜送来纸笔,沈昀简明扼要的给董月梅写了一封书信,请她到桑榆镇来一同商议营救吕薇的事宜。 刚刚写好,便见尚世荣领着一名三旬上下的黑衣男子走进厅堂之中。 “尚勇拜见族师!”黑衣男子以拳扪心,挺身行礼。 此人身高七尺有余,五官端正,面庞黝黑,虽然相貌无奇,气质却迥异于常人。 沈昀前世带兵多年,一眼便看出此人不但经受过严苛的军事训练,而且还经历过多次鲜血的洗礼。 他也没有当即点破,起身还礼后,将书信交付给尚勇。 尚勇双手接过书信,倒退三步,转身离去。 沈昀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赞叹:“若在军中,此人定是一员虎将!” 第二十七章 绮情孽恋 两天之后,董月梅跟随尚勇来到福同客栈,与她一同前来的,居然还有家主董绰。 与沈昀见面落座之后,听他述说完详情,董月梅眉头紧皱,向董绰问道:“大哥,你说实话,那玉娘,是否也是偃月楼的人!” 董绰沉默了一阵,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竟抱头痛哭了起来。 母子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董绰的情绪为何会变得如此激动。 过了一阵,董绰平复了一下情绪,将隐藏在心中多年的苦水一股脑的全都倒了出来。 就在董承母亲死后的第二年,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董绰一人到城外去踏青,意外邂逅了玉娘。 她自称是宋都汴梁人氏,如今寄住在城外芦花镇的姨母家中。 董绰心中苦闷,遇到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但也仅仅是报上家门,与对方结伴游玩了一阵便各奔东西。 不想没过多久,玉娘又派人来请他到城外一叙。 董绰本想拒绝,可又不想唐突了佳人,便应约前往。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董绰渐渐喜欢上了玉娘,而玉娘对他更是无比爱慕。 一年之后,董绰不顾亲友反对,毅然将玉娘娶进了家中,转年便有了次子董继。 令人唏嘘的是,这孩子刚过完满月便得了一种浑身抽搐的怪病,每隔几日都要发作一次。 黯然神伤的夫妇二人背地里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可谁也找不出症结所在,根本无从下手。 这一天,董绰欣喜的发现孩子居然没有犯病,连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玉娘。 玉娘却告诉她,孩子之所以没有犯病,全是她姨母陈婆的功劳。 接着,玉娘又说,陈婆医术高强,根据她的诊断,这孩子的病是先天暗疾,不调养个十年八载是根本无法根冶的。 董绰闻言,以为看到了希望,连忙备上重礼去请陈婆来董府看护孩子,却遭到了对方的婉言拒绝。 此后,经过数度邀请,陈婆才从城外搬进董府常住了下来。 还别说,从那时候开始,董继也便再也没有犯过病。 过了一阵,董绰隐隐感觉到玉娘的性情变了许多,不但经常在他耳边数落董承和董月梅的不是,有一次居然还盗用他的族印,将董家的一处生意低价拍卖了出去。 董绰为此大发雷霆,可玉娘却立刻向他哭诉起来。 她说自己那日上街,见董承和沈昀从一座青楼内并肩走了出来,便上前劝诫了几句。 不料二人非但不知悔改,沈昀还恶狠狠的说什么,等董承当了家主,要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将她扫地出门。 这还不算完,玉娘还说一个孩子怎么能够有这么歹毒的想法,背后一定有什么人挑唆,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董月梅。 温柔乡乃英雄冢,枕头风是迷魂汤。 古往今来,多少英明贤达之人都毁在了这上面,董绰自然也不会例外。 久而久之,董绰便成了一个不思进取、善恶不分的昏庸之人,这才有了城主府内发生的那一幕。 前些时日,城主陆衡忽然传下严令,命各士族家主协同一名族内高手立刻与他一同前往颐和古地的霖安灵田去抵御蛮兽的侵犯破坏。 没想到,当董绰召开紧急族会,向族老们说了此事后,竟无一人愿意前往。 最后,在玉娘的建议下,董绰硬着头皮去请董月梅,这才一同去到了颐和古地。 返回霖安城后,董绰发现玉娘和董继都不在家中,并且玉娘的珠宝盒已然变得空空如也,就连她平日里存放贵重物品的包裹也不见了影迹。 董府防守严密,招贼断无可能,显而易见,玉娘带着儿子已然远走高飞了! 长子和外甥在莽丘为家族荣誉而战,妹子又刚陪自己从凶险无比的颐和古地平安归来。两相对照,董承心中渐生明悟,一直以来,玉娘都是在信口雌黄的搬弄是非。 待董月梅拿着沈昀的书信找到董承,给他看过之后,他这才恍然大悟,玉娘接近自己,竟是别有所图。 为了弥补过失,董绰便随董月梅一同到桑榆镇面见沈昀,希望能够参与营救吕薇的行动。 听完董绰的述说,董月梅黯然神伤,沈昀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跟着一起沉默。 不久,董绰打破僵局道:“救人要紧,咱们得赶快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才行!” 董月梅点了点头,向沈昀问道:“说说你的想法吧!” 事到如今,沈昀也没避讳董绰,叹息道:“我们的人手倒是不少,但为了防止陈婆狗急跳墙,于营救薇儿来说,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让您只身前往,但从全局考虑,这却又是最为不妥的法子!” 董绰附和道:“昀儿说的极是,种种迹象表明,玉娘和陈婆应该都是那个什么偃月楼的人,她们针对的应该不是你个人,而是整个董家!” 董月梅眼圈一红,哽咽道:“薇儿多在她们手里一刻,便要多吃一分苦头,想想我就心疼!别管那么多了,就让我只身前往吧!” 董绰示意她冷静,思忖了一阵之后,从纳戒中取出两张符箓,说道:“它们是我当年在外游历时,帮人管闲事获得的谢礼,对方说关键时刻可以派上大用,可叹我见识浅薄,至今也不知它们的用法和用途!” 沈昀接过符箓,只看了一眼,便惊呼道:“二品隐身符!” “你居然识得此物!”董绰面上露出一丝惊异,“那它的用途......?” “贴在身上用法决激活后,一炷香的时间内,可以躲过武士境修士的感知!”沈昀解释道。 “会用么?”董月梅追问道。 “嗯!” “那还等什么,让他们在山下待命,我们三人一同上山去会陈婆!” 菊花台,废弃山寨。 董月梅穿过寨门,走进杂草丛生的主院之中。 院中有一座旗台,旗杆顶端吊着一名披头散发、口塞布团的女子。 “呜,呜呜......” 那女子看到董月梅后,拼命挣扎了起来。 “薇儿……!” 董月梅见其穿着吕薇的衣物,不疑有它,立刻落下两行热泪。 有了乱葬岗认错人的教训,隐在董月梅身旁的沈昀传音道:“娘,您面上可以伤感,但心中却万勿慌乱,我去探查一下!” 说罢,缓步向旗台走去,不多时便返了回来,接着向董月梅摇了摇头,示意那女子并非吕薇。 此间,沈昀一直与葫禄保持着联系,而后者也一直守在甲号库房的玉佩前,却始终没有感到上面的光华有任何的变化。 董月梅也是聪慧之人,思忖着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保持着方寸大乱的样子,一边挥泪,一边向旗台走去。 “薇儿,别怕,娘这就放你下来!” 来到旗台前,董月梅看了一眼旗杆顶端的女子,纵身跃向台面。 嘎吱吱......! 董月梅的足尖刚刚点上地面,便听到一阵机括启动的异响,立刻腾身再起,一脚踏在旗杆上,凌空倒掠出十余丈,回到沈昀和董绰身旁。 嗖!嗖!嗖!...... 数十支机括弩箭从旗台之中飞射而出,若非董月梅提前得到了沈昀的警示,事先有所准备,此时怕是早已被乱箭穿身了。 董月梅躲过了劫难,绑在旗杆上的女子却连中数箭,死于非命。 “哎,可怜的孩子,原本想让你娘在黄泉路上跟你做个伴,不料你却先走一步了!” 满脸狞笑的陈婆与一名气息不凡的长脸老者从分金厅内走了出来。 “陈婆,我自问与你并无仇怨,就算是有,也不至于坏了孩子的性命吧!” 董月梅虽然已经知道旗杆上的女子不是吕薇,但看到她的惨状,仍是痛心不已。 陈婆以为董月梅已然乱了阵脚,继续攻心道:“看在你也是将死之人的份上,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有人请我们来帮助董家走向‘辉煌’,而你,却是我们最大的绊脚石.....” 董月梅点了点头,冷笑道:“原来如此,但仅凭你们两个人,就那么肯定可以杀得了我么?” “哈哈哈,老身虽然只是高阶武士,但这位却是巅峰武士,留下你应该不难吧!” 陈婆显然已是胸有成竹。 董月梅面上露出绝望的神情,怒骂道:“老乞婆,我们母女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陈婆还要再说,却见长脸老者眉头一皱,不耐道:“到底还动不动手了!” 陈婆闻言,连忙恭声道:“有劳了!” 长脸老者从纳戒中取出一把宝刀,轻轻一纵便到了董月梅的近前。 “交出灵刀,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堂堂巅峰武士,连一把灵刀都没有,就不觉得寒碜么!” 董月梅从纳戒中取出自己的灵刀持在手中,冷声嘲讽道。 刷!刷!刷! 长脸老者面色一沉,挽起三朵刀花,分袭董月梅身前要害。 铛!铛!铛! 董月梅气定神闲的连封三刀,接着橫刀向长脸老者拦腰斩去。 对方弓背收腹,堪堪避过刀锋,随即暴退至十步开外,面上已然布满了懊悔之色。 “你居然也是巅峰武士......!” 第二十八章 灵貂救主 长脸老者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婆,怒声道:“连自己对手的修为实力都没搞清楚,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活过来的!” “不可能,那日我们虽然只交手了一招,她也不过是仗着灵刀的增幅才稍稍沾了些便宜!”陈婆难以置信的嘶吼道。 “当日我敬你是长辈,并未全力出手,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董月梅嘲讽道。 陈婆挥了挥手中的拐杖,对长脸老者道:“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联手杀了这贱人!” 董月梅成为巅峰武士,其实是在进入颐和古地以后的事,之所以对陈婆这样说,就是想让对方自乱阵脚。 以董月梅目前的实力,与长脸老者单打独斗,凭借灵刀的优势,尚能拼个平手,但在二人的夹击之下,很快便落在了下风。 董绰看到这般情形,立刻揭去隐身符,挥动早已取在手中的灵刀,上前接住了陈婆的拐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婆一连倒退了数步,神情慌张的扫向董绰的周遭,“你们......还有多少人!” 沈昀跟着也撕去身上的隐身符,抽出负在背上的宣花宝刀,揶揄道:“你猜!” 长脸老者见状,连忙一阵抢攻,将董月梅逼退之后,随即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囊袋丢给陈婆,“这佣金实在烫手,还是还给你吧!” 随即又向董月梅拱了拱手,歉声道:“我原本只是被请来布设机关的,只因她蛊惑我说你有灵刀,而且修为低下,这才动了贪念,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说罢,纵身跃上屋顶,仓皇离去。 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董月梅摇了摇头,挖苦道:“布个局还得从佣兵公会雇人,看来,你在偃月楼中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陈婆闻言,身形一颤,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偃月楼的?!” 董月梅道:“这你就不用费心,看在你一大把年纪的份上,说出薇儿的下落,我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陈婆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来旗杆上吊着的不是你的女儿了,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再藏着掖着,玉娘何在!” 不多时,玉娘一手拉着董继,一手推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吕薇从分金厅内走了出来。 “哈哈哈!”陈婆仰天大笑,接着便迈步向她们走去。 玉娘忽然拿出一把匕首抵在吕薇的脖颈上,大声道:“婆婆留步!” 陈婆一愣,停下脚步之后,斥问道:“玉娘,你,这是疯了不成?” “婆婆,我就想问你一句,继儿身上的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怎......怎么可能是我下的!” “那我再问你,这病究竟能不出除根!” “玉娘,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是偃月楼的人了,此时此刻,我们应当同仇敌忾,小畜生不过就是我们的一颗棋子,你管它能不能除根呢!” “我和丑姐一直把你当成亲人,原来在你眼里,我们不过都是棋子罢了!”玉娘哽咽着用匕首划断吕薇身上的绳索,“带上继儿,回到你们的亲人那里去吧,我不能一错再错了!” “蠢货,你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吗!” 陈婆怒骂一声,箭步冲向吕薇,却被玉娘挺身截住。 吕薇趁机将董继抱在怀中,向着董月梅他们飞奔而去。 啪! 气急败坏的陈婆挥掌将玉娘打翻在地,纵身一跃,跳到还没逃出多远的吕薇的身后,举起手中的拐杖,咬牙切齿的用力砸下。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董月梅等人此时才刚刚醒过味来,想要救援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吕薇即将惨遭横祸。 “吱!” 一道残影从沈昀怀中飞射而出,风驰电掣般的直直撞向陈婆手中的拐杖。 砰! 小貂与拐杖撞了个正着,不但拦下了陈婆对吕薇的致命一击,还将对方一连震退了十步有余。 与此同时,董月梅等人冲上前去,将吕薇和董继紧紧护在了身后。 吕薇将董继交给董绰,俯身将坠落在地的小貂捧在手中,望着它七窍流血、奄奄一息的惨状,不由得潸然泪下。 忽然,那小貂张口咬住吕薇的一根手指,贪婪的吸吮了几口之后,接着又用舌头在伤口上舔舐了起来。 很快,吕薇手上的伤口便消失不见,并未留下一丝一毫的疤痕。 而那小貂也奇迹般的重新焕发了生机,窜到吕薇的肩头,向着沈昀手舞足蹈的叫个不停。 “嘻嘻,小貂的意思是说,她已经与薇儿签订了灵魂血契,让哥哥你不要生气!” 蓬头垢面的吕薇笑着向沈昀吐了吐舌头。 沈昀红着眼眶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傻丫头,原本就是要送给你的!” 陈婆自知大势已去,猛的纵身跃向分金厅的屋顶。 董月梅冷冷一笑,反手握住刀柄,向着陈婆的后心用力掷去。 噗! 长刀穿透陈婆的身体,将她牢牢的钉在了分金厅门头的匾额之上。 “啊......!”陈婆惨叫一声,随即便痛苦万分的挣扎扭动起来。 咯吱! 啪嚓! 山寨废弃已久,分金厅门头上的牌匾早已摇摇欲坠,那能经得起陈婆这般折腾,很快便带着她一起向下方坠落,无巧无不巧的将玉娘一同盖在了地面上。 二人挣扎着各自露出半个身子,相对怒目而视。 “贱人,我真后悔当年将你收在了身边!” “我也后悔帮你一起害了董郎!” “哈哈,董家衰败成现在这个样子,多半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指望他们会放过你么!”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他们原谅,只想用自己这条贱命来偿还几分罪孽,好让儿子少受一些果报!” “那我就成全了你!”陈婆恶狠狠的伸手卡住了玉娘的脖颈。 早已泪流满面的董绰飞掠过去,一掌拍碎了陈婆的头颅,随即移走匾额,跪地将玉娘揽在了怀中。 “我们到外边去玩!”沈昀不忍让年幼的董继看到眼前这凄惨的场景,抱起他同吕薇一道向山寨外走去。 “玉娘,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董绰抽泣道。 “我从很小的时候便跟着陈婆,从未感受过人伦的快乐,自从遇到了你,我才体会到了做人的快乐,以及家的温暖。 我自知罪孽深重,眼前得到的快乐,都是镜花水月,早晚要离我而去,便想着享受一日是一日,咳,咳咳......!” “哎!”董月梅叹了口气,上前蹲下身子,将手搭在了玉娘的脉搏之上。 不久之后,她摇了摇头,道:“老太婆真是狠毒,居然先前便已震断了......嫂子的心脉!” “月梅,能在离开人世前蒙你叫一声嫂子,我也便知足了,欠你......你们的,只能来生再还了,我死之后,还请代为照顾继......继儿!” “你放心,我是他的亲姑姑,会象你一样待他的,而且,我还会设法冶好他的病!” “那,我就放心了!”玉娘冲董月梅笑了笑,而后对董绰道,“你是一家之主,我这么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不值得你伤心.....难过!” 玉娘一边说着,一边艰难的抬起手臂,想要帮董绰擦去腮边的泪水,可还没碰到后者的面庞,便又重重的垂了下去。 她遗憾的咧了咧嘴,拼尽最后的气力叮嘱道:“我们不过是偃月楼的边缘小喽啰,这个组织十分强大,睚眦必报,你们一定要小心.....”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脑袋一歪,含恨而终。 “玉娘......!”董绰用力抱紧尸身,嚎啕大哭起来。 过了好一阵,董月梅轻声安慰道:“这都是命,节哀顺便吧!” 董绰哽咽道:“妹子,我现在方寸大乱,善后的事,你就看着办吧!” “以你目前在家族中的声望,若是让族老们知道了玉娘的真实身份,这家主的位子便别想保住了,为了不让他们怀疑,不让继儿伤心,你还是将玉娘选个风水宝地掩埋了吧!” “若有人问起来,我们便说她被一个修行宗派看中,收做了入室弟子,修炼有成之后自会回来!” 董月梅说罢,向玉娘拜了三拜,转身离去。 董月梅离开废弃山寨,找到沈昀他们之后,说道:“下山吧!” “姑姑,我娘亲呢?”董继问道。 “你娘呀,遇到了大机缘,被世外高人带走了!” “那她何时才能回来?” “这个就不好说了,但总有一日,她会回来与继儿团聚的!” 回到福同客栈,母子二人商议了一阵之后,沈昀命尚世荣等人护送董月梅、吕薇和董继先行回返霖安城,自己则和尚勇留下来善后。 这尚勇的确是个人才,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那刘掌柜心甘情愿的让出了自留的墓地,并不遗余力的帮衬着料理丧葬的一应事宜。 三天后,董绰将玉娘风风光光的葬在了桑榆镇外的山林中。 晚间,舅、甥二人把酒长谈,尽释前嫌。 次日上午,三人离开桑榆镇,策马北归。 回到霖安城后,沈昀与尚勇拱手拜别,随董绰一同回到董府。 走进月梅别院,见吕薇、董继和那小貂在院中闹的正欢,心境显然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陪董月梅在一旁说话的董承看到董绰之后,迟疑了片刻,走上前去,哽咽道:“恭喜爹爹重获新生!” 董绰泪眼婆娑的说道:“我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 说罢,父子二人便抱头痛哭起来。 过了一阵,董月梅笑道:“你们这哭哭啼啼的样子,那里还有家主一脉的风范!” 董绰放开董承,擦了擦眼泪,笑道:“妹子说的极是,嗯……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许久没有聚在一起了,我看不如便一同到尚膳居去吃一顿团圆饭吧!” 董承伸出拇指赞道:“这才是我爹!” 董绰笑骂道:“无论何时,你爹永远是你爹!” “哈哈哈!”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放声大笑起来...... 第二十九章 睥睨九天 一家人在尚膳居吃过晚饭之后,回归董府。 董承随沈昀来到他的书房,落座之后,叹道:“蔡玕死了!” 沈昀讶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董承道:“初五晚间,首舍执事到学子居为我们丙、甲两组学子逐院发放夸功用的相关物事,发现蔡玕竟然死在了自家的庭院之中!” “死因可曾查阴?” “事发之后,城主府刑务司迅速介入,北苑学区也立刻宣布各舍学子放假归家,何时返回,另行通知!” 沈昀皱眉道:“首舍学子,军功头名,蔡玕自杀的可能性不会太大吧!” 董承道:“那日你下谷之前,此人在发守口誓言时便显得有些不妥,是以我又让他发了同心同德、互不伤害的道心誓!” 沈昀思忖了一阵,说道:“从我进入上舍后,那支意图迟滞我修为进境的黑手便没有再次行动,这蔡玕会不会便是对方收买的卧底?!” 董承点头道:“我爹的遭遇和桑榆镇发生的事姑母都告诉我了,那黑手即便不是偃月楼的人,应该也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结合在一起推断,多半与你猜想的没有太大的出入,对方收买蔡玕的目的,大概就是意图在莽丘之中伺机伤害或者刺杀于你!” 沈昀道:“他们没想到的是,军部不但派了向导将官,而且我们也不会进入凶险的内围和腹地。” “从一开始,蔡玕基本上便已失去了动手的机会,再加上道心誓言,致使他完全放弃了这次行动!” 董承道:“结果便是蔡玕任务失败,从而招致了杀身之祸,可对方又为何非得冒险在首舍学子居动手呢?” 沈昀叹道:“首舍是霖安城的未来,倘若城主府迟迟找不到凶手或者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学子们必会人人自危,担心不知何时也会死于非命,从而严重影响修为进境。” “由此看来,偃月楼不只是要颠覆董家,或许还有其它望族,更甚者,只怕是想让霖安城改朝换代!” 董承道:“陆家没有动机,何家多年来一直秉承中庸之道,倘若真是这样,那最终受益的,便只能是曹家了!” 沈昀苦笑道:“此事我们都是推测,虽然说的通,但事关重大,除了你我,切勿再对他人提及。” 董承点了点头,建议道:“你是不是去向城主略微透透口风,好让他有所警惕!” 沈昀嘴角微翘,赞成道:“我也正有此意,那阴日......” “哥,你就别带我了,好么!”董承一脸认真的打断了沈昀的话,“俺虽然有些小聪阴,但由于在市井之中染上了痞性,加上口无遮拦,难登大雅之堂,你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将我带在身边,只能成为你的累赘!” 沈昀微微一笑,起身从书架上拿起一本自己手录的书册交给了董承。 “打虎亲兄弟,逃你是逃不掉的,不想参与外事,便学习如何经略内务吧!” 董承翻看了几页之后,面色凝重的问道:“这本《政经概要》,是你自己写的么?!” 沈昀打趣道:“字是我写的,内容来自于那位剑修师兄的灌顶!” 董承咧嘴笑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师兄是你的大树,你便是俺的大腿,表哥请放心,弟弟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 第二天上午,沈昀收到门房送来的两张请柬。 一张来自陆衡,邀他午间到衡湖山庄叙旧。 另外一张来自霖安大牢的牢头刘峻,邀他晚间与张沣一同到尚膳居饮宴。 …… 衡湖山庄,膳堂内。 陆衡端起酒杯,对沈昀道:“此番若非你仗义援手,北镇城就完了,老朽代北镇及霖安百姓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沈昀举杯道:“我也是霖安人,为自己的家乡出点力是应该的,您可千万别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陆衡点了点头,与沈昀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世侄,蔡玕的事,你怎么看?” 陆衡缓缓放下酒杯。 沈昀拿起酒壶为陆衡将酒杯斟满,问道:“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衡笑道:“自然是真话!” 沈昀道:“如今的霖安城,边境稳固,内地富足,作为城主的您自然是居功至伟,而且在民间也颇有盛誉。” “但由于我们人族实行的是国家统筹,区域自冶,一城其实便等同于一国,事无巨细,都要靠您一人殚精竭虑,稍有差池,牵一发便可动全身。” “阴理者,自然知道此中的艰辛,可在那些野心家的眼中,看到的只有荣光和特权,所觊觎的也不外如是!” 陆衡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蔡玕之死,自杀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仵作们却谁也找不出他杀的证据,看来,注定是要成为悬案了。” “由此带来的后果,除了会影响学馆学子们的心境,迟滞他们的修为进境,陆家在民间尤其是士族们中的威信也会大大降低。” “对方所图,显然便是想再扶持一个士族执掌霖安城!” 沈昀道:“城主目光如炬,实在令人佩服!” 陆衡目中闪过一道寒光,说道:“除了曹家,我也想不出还有那个士族会如此龌龊了!” 既然陆衡想到了曹家,沈昀也便无须再多言,问道:“世伯,您可听说过偃月楼这个名号?” 陆衡思忖了一阵,茫然道:“不曾听说过,怎么,你认为是这个势力在暗助曹家?” 沈昀笑道:“我只是从他人口中偶然听到这个名号,感到好奇,便随口问了出来,并无什么太多的看法!” 陆衡道:“要不,你去暗香阁问问,老朽身为城主,不好去到那种地方帮你了解情况!” 沈昀点头道:“那我回头便去问问,对了,过几日我想去趟陲宁府城为表弟董继瞧病,听说城主府已然对首舍学子下达了不许离开霖安城的禁足令,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陆衡叹道:“你也说了,一城便是一国,禁令既是国法,岂能出尔反尔!” 沈昀尴尬的笑了笑,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 “鉴于你在夏役战场中的优异表现,城主府决定任命你为刑务司的司正,不知你意下如何呀!”陆衡笑眯眯的说道。 沈昀闻言,连忙摆手道:“您这是想要活活捧杀小子么?!” …… 在宋王国,军事上仰仗四大公府,内政则由丞相府和六部领衔。 六部的主官是尚书,次官是侍郎。 霖安城刑务司的司正,职权便相当于刑部的侍郎。 …… 陆衡笑道:“在我看来,这个官职对于你来说还是太小了,但有了这个身份,便可以拥有许多特权,比如借查案为名远赴陲宁,又或者以维护城防冶安为名,不必天天待在首舍循规蹈矩......最为重要的是,从此之后,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一队私军了!” 沈昀闻言,暗自感叹:“纵然我两世为人,在玩弄权谋方面,还应该跟这些老狐狸们好好学习呀。你正瞌睡,人家便送来了枕头,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沈昀感激涕零的起身向陆衡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城主大人栽培!” …… 沈昀从衡湖山庄回到霖安城,正在向董府行进,迎面走来一队巡防营的兵士。 为首的校尉看到沈昀后,连忙上前拱手道:“见过沈司正!” 沈昀先是一愣,随即微笑着拱手还礼,紧接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对方,“弟兄们巡城辛苦,本应请大家吃顿薄酒,奈何俗务缠身,恕我不能亲自奉陪了!” 巡城校尉接过银票,拿在手中扬了扬,属下兵士们立刻齐声谢道:“沈司正高义!” 从城门到董府,沈昀一共散去两千多两银票。 进家后,又给了道喜的下人们一些散碎的银两,这才回到月梅别院。 刚走进正厅,便见吕薇有模有样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形,漂漂万福,微笑着说道:“妾身见过官人!” 沈昀苦笑着摆了摆手,对已然乐不可支的董月梅说道:“娘,你们都知道了!” 董月梅指了指桌上的官服、文书和腰牌,说道:“你前脚刚出门,随后城主府便派人送来了这些,听说他们是一路敲锣打鼓而来的,此时估计霖安城百姓都知道你这位沈司正了!” 沈昀道:“看来,城主早有预谋,这个差事虽然有不少特权,但看在其他士族眼中,无异于陆家和董家的结盟,我就怕家主会因此.....” “哈哈哈,你也太小看舅父我了吧!” 董绰大笑着走进厅堂,抬手抛给沈昀一枚古朴雅致的玉牌。 沈昀接过之后看了一眼,疑惑的看向董绰。 董月梅叹道:“兄长,董家首席主事的位置空缺已久,把他交给一名外姓子弟,你这样做不怕引人非议么!” 董绰笑道:“陆衡那狐狸事事占先,我这个做舅舅的再不有所行动,死后还不被祖宗们骂死呀!” 在董家,族老们虽然有决议权,但执行权还在于各位主事,而首席主事,直接听命于家主,实际权势还在族老们之上。 曹家、潜在的黑手、神秘的偃月楼...... 树欲静而风不止,沈昀虽然不想多事,但从来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在这样的局势下,只有不断的提高综合实力,才能在与对手的博弈中立于不败之地。 沈昀默默的走到桌前,拿起司正腰牌,转身走出厅堂。 他负手站在院中,仰望天际,温和而深邃的目光之中闪过一道令人无法直视的睥睨之色。 …… 九天之上,一座高大雄伟的宫殿深处。 “奇怪,几十万年过去了,我刚刚似乎再次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尊上请宽心,他们早已形神俱灭,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第三十章 义胆忠肝 晚间,尚膳居,雅间内。 牢头刘峻举起酒杯,对张沣和沈昀说道:“恭贺二位凯旋归来!” 三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张沣对沈昀笑道:”喝了人家的酒,你那绝艺可就不能藏私喽!“ 刘峻闻言,肃然起敬的对沈昀道:“这么说,那手法是老弟的独门手法了!” 沈昀自然不能告诉他华夏特种兵几乎人人都会这一招,只能淡然一笑。 “那个什么,这手法能不能,卖给我们!”刘峻不自信的问道。 “刘头说这就见外,等我有空,一定免费传授给你和大牢的弟兄们!” “不不,你误会了,我是想代我们的佣兵团购买你这门手法!” 沈昀讶然道:“你还是名佣兵?” 刘峻笑道:“牢头这份差事的俸禄,只够养家糊口,不赚点外快,如何能得到培元丹,这修行便会被别人拉下的!”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张单契递给沈昀。 “这是万品会的存单,额度为千枚灵石,不够的话,咱们再商量!” 沈昀也没客气,将灵石存单收进怀中,开始为刘峻讲解起来。 前世作为昆仑特战队的分队长,军内多支特种部队的客座教官,教授技能简直便是小菜一碟,不多时,刘峻便已完全掌握了要领。 “小兄弟真乃旷世奇才呀,难怪会被城主任命为刑务司正!”刘峻盛赞道。 “你们也知道此事了!”沈昀笑了笑,问道,“刘头,你能跟我说说如何才能加入佣兵公会么,我也想赚点外快!” 刘峻道:“这个简单,到府城的佣兵公会去登记注册,成为他们的会员就可以了。一般来说,佣兵们都会加入一个佣兵团,大家一同接取、完成赏金任务,收益虽然低些,但比独自行动要安全稳妥许多。” 沈昀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接着便与二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聊起来。 散席之后,刘峻回家,沈昀则被张沣邀至张府。 …… 二人走进厅堂,张沣随即关上了房门。 “沈家军校尉张沣,见过小帅!” 张沣走到沈昀近前,冷不丁的以拳扪心,单膝跪倒。 “张师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沈昀连忙伸出双臂将张沣扶了起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不是要折杀学生么?”沈昀苦笑道。 “坐下说吧!”张沣笑着让沈昀入座,自己也坐了下来。 “那晚向我提出速战建议的,应该便是恩师了吧!”沈昀问道。 张沣点头道:“自你进入北苑后,我见你的样貌与青川少帅有颇多相似之处,便开始四处探听,当确认你是他的儿子之后,感到十分的欣喜。 你的那名对手,擅长游斗,我怕你吃亏,便出言提醒,绝无轻视之意!” 沈昀歉声道:“想想我还错把您当做了妖族的同党,实在是惭愧呀!” 张沣摆手道:“你能抽丝剥茧的想到那些,实在令人钦佩。在严典离去之后还敢对我当面质询,足以证明你的胆识和对人族的无限忠诚!” 沈昀笑道:“您真是太抬举我了,事后想来,我真是太冲动了,您若真是我想的那样,我这条小命只怕当时就要报销了!” 顿了一顿,又十分不解的问道:“据我所知,那是一头二境小妖,而您在城主府的报备是巅峰武士,您莫非是隐藏了实力!” 张沣笑道:“那日,严典那老东西也提出你这般的质疑,我告诉他是动用了一件异宝,这才将他骗了过去。其实,我到霖安城时,已然是低阶武侠了,妖狐袭城前夕,承蒙陆衡的点拨,侥幸顿悟,从而踏入了中阶武侠的行列!” 沈昀闻言,连忙拱手道贺:“恭喜恩师!” 张沣道:“陆衡在修行上一向保守,追求也不高,能说出成圣成狂这样的话,想来是得了你身后那位高人的点拨吧!” 沈昀点了点头,随即将那日陆衡顿悟,以及自己的奇遇告诉了张沣。 张沣听完,欣喜道:“沈家有你这样的儿孙,真是家国之兴、大唐之兴、人族之兴呀!” 武侠境,每阶的基础灵力涨幅为2鼎,面对拥有8鼎之力的高手的夸赞,沈昀实在有些难以承受。 他无比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您不留在军中为国效力,却隐在此间传武育人,不是大才小用了么!” “一言难尽呀!”张沣叹了口气,问道,“不知你对宋王国的军制了解多少!” 沈昀摇头道:“几乎一无所知!” 张沣道:“宋国乃至人族各国的都拥有多支军队。每军都有四重建制,最小的单位是队。” “每队满编是十人,主官为校尉。十队一营,主官为牙将。十营一团,主官为参将。十团一旅,主官为上将。” “宋国正规军由禁军、内军、防军和公府私军四大部分构成,每支军队的满编都是两个旅,主官为军帅。” “最为精锐的是五大禁军和四大公府的私军。十支内军,主要负责都城之外的冶安防卫。十支防军,驻守边境,用于抵御东部戎国的侵略。” 沈昀前世就是军人,对此不难理解,搞明白之后,问道:“那募兵方式又是如何?” 张沣道:“通常都是由校尉招募亲友乡人组队,在兵部报备后,再由牙将招募校尉组营,参将招募牙将组团......!” 沈昀由此想到了晚清中兴时的那支劲旅,不由得赞道:“如此一来,便无须担心指挥不利的情形出现了!” 张沣摇头道:“单军作战时自然无往不利,但在需要多支军队联合作战的大规模战役中,兵士过少的弊端便会被无限放大!” 沈昀叹道:“帝王用兵,既想拥有雄师劲旅,又恐高层拥兵自重,除了限制单支军队的士兵数量,再有便是靠各军之间相互牵制了!” 张沣思忖了一阵,语声低缓的向沈昀道出一段往事。 数十年前,位于宋国东面的戎国大举犯边,四大公府奉命率私军到东境协助防军抵御戎寇。 决战之日,根据战役部署,沈家军与潘家军负责袭杀左翼敌军。 谁成想潘家军居然擅自推迟了出兵时间,致使当先冲锋的沈家军遭受到了巨大的伤亡。 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宋军取得了胜利,将戎军一举击溃,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班师回朝之后,沈帅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并未就此事向宋君禀报。 不料潘帅却参了沈帅一本,说他为了抢功,指挥兵士提前行动,险些酿成全盘皆输的大祸。 庞家向来与潘家狼狈为奸,随即提议严查此事。 韩家虽然满门忠烈,奈何韩帅回到汴梁之后便一病不起,当日没有上朝,是以无人出言为沈帅向宋王陈情分辩。 宋王赵徽信以为真,随即命丞相萧彦龄会同兵部、刑部尚书联合彻查此事。 此役,沈家军甲旅先锋营全部阵亡,只有甲队校尉张沣因为中箭昏死,侥幸活了下来。 沈帅起初想将罪名全部扛下,但在萧丞相、韩帅等忠良的苦苦劝说下,最终将争功冒进的罪名全部扣到了先锋营的身上。 萧彦龄将调查报告呈给朝廷后,宋王颁下旨意,敕令扣发放先锋营死难烈士们的抚恤金,功过两抵。 而幸存者张沣,则被打入死囚牢,等待秋后问斩,为此事盖棺定论! 沈青川不满父亲的软弱与明哲保身的行径,只身入宫面见宋王,进过一番据理力争,这才将张沣保了下来。 命虽是保下来了,但张沣的军旅生涯也算是到了尽头。 不久,沈青川将自己的大半数积蓄拿了出来交给张沣,让他会同聂郃一起到先锋营死难将士的家中进行慰问,并代为发放抚恤金。 完成最后的任务之后,张沣与聂郃洒泪而别,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不明真相的族人认为张沣是家族的耻辱,刚进家门便将他驱逐了出来。 无耐之下,张沣只好暂时寄居在了一位友人的家中。 后来听说霖安城正在招募学馆主师,便前来应聘。 时任城主对他十分欣赏,便将首舍主师的重担交到了他的肩上。 张沣终身未娶,每年的薪俸和收入除了一小部分自用外,其它的都陆陆续续以沈青川的名义送到先锋营遗孀们的手中。 二十年前,先锋营遗孀们感念少帅恩德,便向张沣提出让子孙投军报效的请求。 进过一番审慎的思量,张沣向陆衡赊了二十枚唤灵果,从先锋营将士们的后代中得到了九名身具后天灵体的孩童。 不久,他将这些孩童带到霖安城外自己购置的农庄中,准备培养成才后送入沈家军...... 听张沣述说完经历,沈昀潸然泪下,久久无语。 “往事已矣,能够成为你的主师,也算是苍天给了我一个报答少帅救命之恩的机会!” 张沣出言打破沉默,接着便带领沈昀开门走出厅堂。 院落之中,十名身形健硕的年轻男子笔直的站成一排。 见张、沈二人出来,立刻以拳扪心,颔首敬礼道:“见过小帅!” 沈昀下意识的还了一个前世的军礼,张沣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称奇。 当沈昀发现尚勇居然也在队列之中的时候,转头向张沣笑道:“张师,您何时将尚老的孙儿也拐到自己门下了!” 张沣笑着解释道:“当年,我本想组建一支十人队,不想只有九名孩童成功唤醒了灵识,此事便成了我最大的遗憾!” “五年前,我遇到了尚勇,见他天赋极佳,刚毅果敢,便起了爱才之心,几番考验之后,将他收为弟子,如愿以偿的完成了队伍的组建。” 沈昀笑道:“这么说,尚勇便是您这支队伍的校尉主官喽!” “还不谢过主公对你的册封!”张沣对尚勇正色道。 尚勇闻言,连忙走出队列,单膝跪倒,扪心行礼道:“校尉尚勇,见过主公!” 第三十一章 英雄泪 自从那日决定入世之后,沈昀便开始着手筹建私人卫队的相关事宜。 这十个人的出现,对他来说简直便是雪中送炭。 沈昀满怀感激的看了一眼张沣,并未多言,上前将尚勇扶了起来。 “尚校尉请入列!”沈昀沉声道。 “尊令!”尚勇回应之后,转身归队。 “废话不多说了,阴日每人一把宣花宝刀,尚勇留下,其他人,就地解散!”沈昀微笑道。 “小帅威武!”众人一阵欢呼,随即各自离去。 张沣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这御下的本事似乎已经青出于蓝了!” 沈昀笑道:“名师出高徒,这些还不都是跟您学的!” 尚勇满脸歉意的对沈昀道:“主公,在桑榆镇属下没有对您如实相告,实在是......” 沈昀摆手打断了尚勇的话语,正色道:“主公这个称谓切勿再用,原本我想与你以兄弟相称,但想来你已知道了我与你们尚家的渊源,我看你还是叫我公子好了!” 尚勇闻言,不知该如何应答,连忙向张沣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张沣笑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小帅既然说了,你遵命照办便是,外边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屋谈吧!” 进屋落座之后,张沣对沈昀道:“当年,少帅将沈家军的各级军官视为手足,时常设宴款待我等。” “他不但品行傲世,修为高深,而且博览群书,无所不知,每每都会在席间向我们讲述一些灵界的奇闻异事,令人大开眼界。是以,那日我才能够分辨出那畜生是妖族而不是蛮兽!” “那您有没有将此事告知城主?”沈昀问道。 张沣摇头道:“此事干系重大,而且当事人只有我自己,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当真,既然如此,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沈昀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张沣叹了口气,指着尚勇说道:“乱世将起,是灾难也是机遇,公子想要成就一番功业,除了努力提高修为之外,至少还要拥有一支私军,光凭他们几个,是远远不够的!” 沈昀笑道:“您对学生的期望还真是不小呀!” 张沣摆手道:“你乃镇国公府的嫡亲血脉,背后又有剑修门派这尊巨擘撑腰,只要戒骄戒躁,厚积薄发,他日的成就必会远超你的祖辈!” 沈昀苦笑道:“我那位师兄您也见过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关键时刻能不能指望的上都在两可之间,至于镇国公府,不瞒您说,我跟他们暂时应该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呢!” 张沣不解道:“这是为何?” 沈昀随即便将沈青川回家探望老父一去不回,留下聂离暗中保护他们母子,以及后来聂离委托尚家代为看顾自己和母亲,自己只身去调查沈青川失踪的事,乃至曹家和尚家的恩怨,和盘托出。 张沣听过之后,面色立刻变的冷峻无比,不假思索的说道:“那我阴日便去向陆衡辞行,到汴梁协助聂兄寻访少帅!” 沈昀感激道:“我代家父母谢过您的关心,但此时此刻,霖安百姓更需要您的庇护,此事既然连暗香阁都不清楚,想来多有曲折,还需从长计议,并不急于一时!” 张沣皱眉道:“莫非你认为莽丘之中还藏有其他妖族?” 沈昀道:“有没有妖族不清楚,但种种迹象表阴,有人意图颠覆霖安城的格局!” 接着,他又将偃月楼祸乱董家以及他和陆衡对曹家的分析一一告诉了张沣。 “曹家父子都有枭雄之志,加上这个神秘的偃月楼,霖安城的未来,还真是不好说呀!” 张沣面色凝重的说道。 沈昀道:“所以说,暂时您不能也无需离开霖安城,敌暗我阴,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当务之急,是要让尚勇这支队伍迅速成长起来,不断提高战斗力!” 张沣苦笑道:“这些年来,我虽然不遗余力的赚取财富,奈何能力有限,是以他们这些人虽然天赋不错,却至今还都是中阶武士,你就先凑合着用吧!” 尚勇闻言,连忙道:“只要我等一息尚存,必当力保公子周全!” 沈昀笑道:“大家无须妄自菲薄,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会逐步壮大起来的!” 张沣欣慰的点了点头,迟疑了一阵,问道:“日后,能否赏我一个牙将当当!” 沈昀不想张沣会这么说,莞尔道:“军队是一定要建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背嵬军】,而您,便是第一任军帅!” 张沣闻言,身形猛的一颤,随即便抱头痛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形,一言不发的走出厅堂。 沈昀与尚勇随在他的身后,走进一间宽阔的屋舍之中。 屋舍中央的香案上,供着百十尊牌位。 张沣上前跪倒在香案前,微笑道:“列位,咱们的子孙已经加入了小帅的背嵬军,建功立业指日可待,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含笑瞑目了!” 沈昀同尚勇眼眶一红,随即上前焚香跪拜,以示悼念敬仰之情。 ...... 第二天上午,沈昀带着尚勇等人到城主府府库领取了十把宣花宝刀和十套制式衣甲。 众人穿戴整齐之后,护拥着沈昀回家接上董月梅和吕薇,向陆衡赠送的宅院行去。 陆衡不愧为一方豪雄,这座宅院的位置,更是处于霖安城中最为宜居的黄金地段。 董月梅和吕薇进入宅院之后,乐得嘴巴几乎就没有合拢过,沈昀也感到十分的满意。 不久,董绰、董承引着一群下人抬着十几个箱子和一些贵重的家具进入府中。 “兄长,你就这么急着将我们赶出家门么?” 众人相见后,董月梅打趣道。 董绰笑道:“月梅别院是你的,这沈府却是我外甥和外甥媳妇的,舅舅送些礼物,那是理所当然的嘛!” 董承坏笑道:“功名、宅院都已齐全,就差一个小沈昀了!” 吕薇闻言,面上立刻飞起两道红霞,随即羞涩难当的带着小貂仓皇离去...... 第三十二章 暗香阁 沈昀陪着董月梅和董绰正在院中叙话,忽见尚勇脚步匆匆的走上前来,禀告道:“公子,何府管家在外求见,您看......” 沈昀闻言,苦笑了一阵,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母亲和舅父。 “兄长,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见识,你看昀儿该如何应对才算妥当呢?” “此事我早有预料,不但是何家,还有那些与我们董家亲近的士族,估计都会送来贺礼,还礼我已备好,而且,这些精挑细选的下人也都是送给昀儿的,你们要不要再筛选一下!” “舅父选的人还能有错么!”沈昀闻言,笑着长出了口气,向尚勇吩咐道,“那你便去找管家商议吧!” 果不出董绰所料,从何家开始,前来送礼的士族代表便络绎不绝....... 一连忙了好几天,宅院才收拾停当。 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一家三口搬进了沈府之中。 对于董月梅来说,这才是她严格意义上的家,想起当年忍辱负重的情形,心中感慨万千。 …… 这日,沈昀头带罩纱斗笠,在暗香阁外向四周观望了一阵,见没有熟人,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进去。 “这位爷,您这是来找姑娘还是来做贼呀!” 一名脸上涂满脂粉的年轻女子上前挽住沈昀的臂膀,娇声笑道。 沈昀甩开对方的手臂,从怀中取出一块银锭递到其手中,低声道:“让你们的鸨母过来说话!” 年轻女子收下银两,晃动着腰肢转身离去。 不多时,一名身材丰腴的中年妇人来到了沈昀的面前。 “公子是要给哪位姑娘赎身么?” “您误会了,我是想打听一件事情!” “抱歉,这里是青楼,只有姑娘,没有消息!”丰腴妇人道。 沈昀正色道:“我既然来到这里找你,自然知道你们的底细,说说价钱吧!” 丰腴妇人轻蔑的笑道:“七星绿卡,这是基本条件!” 沈昀闻言,眉头当即便是一皱。 “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我们打交到的,等有了资本再来吧!”丰腴妇人挖苦道。 沈昀迟疑了片刻,随后将手探入衣袖,从星璃戒中将董月梅给他的那张绿卡取在了手上。 他将绿卡递给丰腴妇人,笑道:“我只是担心你会漫天要价而已!” “奴家有眼无珠,还请贵客见谅!” 丰腴妇人接过沈昀的绿卡,发现居然是九星,连忙递还给他,欠身施礼。 世态炎凉沈昀已经历过不少,也没趁势责骂对方,淡淡的说道:“现在可以谈价钱了吧!” “当然可以,请随我来!”丰腴妇人笑容可掬的抬手做了个请势。 丰腴妇人将沈昀领到后院,从袖袋中取出一块黑布,歉声道:“按照规矩,我们要蒙上您的眼睛!” 沈昀点了点头,摘下斗笠,任凭对方施为。 丰腴妇人蒙上沈昀的双眼之后,牵着他的手臂从后门之中离开暗香阁,随后登上了一辆篷车…… 半个时辰之后,沈昀重见光明,发现已经来到了一座奢华的厅堂之中。 丰腴妇人请沈昀落座之后,命人奉上茶点,微笑着问道:“尊贵的客人,请问您想打听什么!” “一个组织!”沈昀答道。 “请缴纳千枚灵石的押金!”丰腴妇人道。 沈昀将刘峻给他的那张存单递给了丰腴妇人,说道:“帮我查一下偃月楼!” “请稍等!” 丰腴妇人欠身福了一福,随即便离开了厅堂。 半个时辰之后,丰腴妇人去而复返,将那张存单递还给沈昀。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偃月楼的信息!”丰腴妇人歉声道。 沈昀面色一沉,冷声道:“起初你冷嘲热讽,我也没与你计较,可现在你却对我说没有信息,这便有些说不去了吧!” “此事确实是奴家的不对!”丰腴妇人狠狠的抽了自己三个耳光,而后微笑着看向沈昀,“您若是还觉得不解恨,那奴家便再来几下,再不然奴家陪您......”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吹进厅堂。 一名身着黑色衣裙,面罩黑纱的窈窕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窈窕女子问道。 “见过三阁主!”丰腴妇人看到对方之后,立刻双膝跪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了下来。 “我问你这位客人为什么会生气!” “启禀三阁主,这位贵客打问一个组织的消息,我们......没有!” “有意思,居然还有我们渗透不进去的组织,是那个?” 被称作三阁主的女子讶声问道。 “偃月楼!” 丰腴妇人颤声答道。 “呵呵,此事不能怪你,在这颐洲地界,知道偃月楼的人只怕屈指可数,出去候着吧!” “多谢三阁主不罚之恩,属下告退!” 待丰腴妇人离去之后,沈昀起身向三阁主拱手道:“还请姑娘赐教!” “姑娘?格格格......!”三阁主愣了楞,口中随即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年轻人,你今年多大?” “十八岁!” “我那丫头......要是,还在的话,比你也小不几岁......” 沈昀面上一红,歉声道:“是晚辈唐突了!” “无妨,你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上了,你若愿意,不妨管我叫声菡姨!” “沈昀见过菡姨!” 不知为何,沈昀对面前这名女子同样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切感。 “偃月楼这个组织崛起于十年之前,分作内、外两堂,内堂负责刺杀,外堂负责破坏和颠覆士族、宗派以及国度的格局!” 菡姨沉吟了一阵,对沈昀说道。 等了一会儿,沈昀见对方没了下文,忍不住问道:“只有......这些么?” “当然不止,根据我们的推断,这个偃月楼或许......总之,你不要招惹他们便是了!” “可是,他们已经找上我了!” “哎......那你便只能自求多福了!”菡姨幽幽的叹了口气。 “多谢菡姨如实相告,无知者无畏,这样反到更好!”沈昀淡然一笑。 菡姨用欣赏的目光看了沈昀一眼,随即从纳戒中取出一把连鞘长刀。 “此物,本是我和夫君联手为女儿炼制的法器,本想在她成为高阶武士后给她一个惊喜,可惜……!” 话没说完,菡姨已是泪流满面。 “送你做个纪念吧!” 菡姨将长刀抛给沈昀,转身离去。 望着对方孤寂的背影,沈昀感到阵阵心酸…… 第三十三章 岐黄医馆 沈昀从暗香阁回到沈府,在书房内思忖了好一阵,而后抱着菡姨所赠的长刀,起身向屋外走去。 内宅,厅堂内。 董月梅接过沈昀递上的长刀,拔刀出鞘,转动手腕挥舞了几下,接着向内缓缓注入灵力。 不多时,寒光冷冽的刀身之上现出一道带有轻微弧度的金线灵纹。 “灵器注满灵力之后,便会出现这种金丝弧纹,条数代表品级,宽度代表阶等!” 董月梅平举刀身,为沈昀讲解道。 “只有一道金线,那便代表是一品,宽度大概也就是四根发丝并排在一起的样子,这就是说......”沈昀观察了一阵之后,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你那菡姨还真是舍得,她送给你的这把灵刀,绝对是一品顶级!”董月梅还刀入鞘,伸手递向沈昀,“等你成为高阶武士之后,这把刀将可令你如虎添翼!” “孩儿不知何时才能用得上,还是您留着用吧!”沈昀道。 “这是你那菡姨送给你的礼物,也是一份拳拳爱心,怎可转赠他人!”董月梅笑了笑,“不过,这把刀的手柄细了些,不太适合男子使用。可惜薇儿不是武修,不然给她用是最合适不过了,正好算是你弄丢人家玉佩的补偿!” “娘,您不觉得,薇儿可能是身怀灵力却不自知么?” “这话从何说起?”董月梅讶然道。 沈昀随即便将那次自己全速奔跑,而吕薇几乎勉强能够跟上的事情讲了出来。 董月梅愣了好一阵,欣喜道:“原本我还寻思薇儿是凡夫俗子,难保会影响沈家后代的血脉天赋,倘若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完美了!” 自从知道吕薇是曾靖后代,加上她那远超常人的奔跑速度,沈昀便猜测吕薇或许曾经也是修行者,只是不但失去了身世的记忆,而且还失去了修行记忆。 “娘,我想带继儿去陲宁府城为他瞧病,顺便拜访一下荀老,薇儿的事也不急于一时,说不定机缘到了,她便什么都想起来了!”沈昀同董月梅商议道。 “带上薇儿一同去吧。”董月梅笑道,“老跟我在一起,你俩也都放不开不是......” “嘿嘿,孩儿还不急,您便急了,放心,早晚会让您抱上大胖孙子的!”沈昀笑了笑,“那我现在就去接继儿,您也让薇儿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 第二天清晨,一队骑士护拥着一辆篷车离开霖安城,沿着官道向陲宁城行去。 路上,沈昀向尚勇问询道:“你可去过陲宁?” 尚勇点头道:“属下曾在城中盘亘过数月。” “府城之中,名气最大的医馆是那一家?” “岐黄医馆,馆主名作张景,他医术精湛,活人无数,在民间颇有盛名!” “看来继儿是有救了,你跟大家说一下,抓紧时间赶路,争取早日抵达陲宁城!” ...... 几天后,沈昀一行抵达陲宁城,住进了府城驿馆之中。 随即,他便派尚勇去查访岐黄医馆的位置,顺便预约一下瞧病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尚勇垂头丧气的走进了沈昀的房中。 “你这是......?” “公子,属下......无能!” “没找到还是怎么?”沈昀皱眉道。 “那岐黄医馆离这倒是不远,门也开着,可门口却贴着一张通告,说无限期闭馆!”尚勇苦着脸道,“我寻思进去跟馆主张景说道说道,可此人像是痴呆了一般,自言自语的说什么枉称名医生,给宜水济世堂张家丢脸了等等让摸不着边际的话。” “你没向附近的人打听一下原因么?”沈昀问道。 “问了,听说是城外的一个镇落闹疟疾,被府军封锁后,请张景去诊冶,可他进到镇里之后没几日便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医馆,然后就贴出了那张通告!”尚勇答道。 “疟疾......”沈昀思忖了好一阵,眼睛忽然一亮。 他站起身形,对尚勇道:“带路!” 尚勇迷茫道:“去哪儿?” 沈昀微笑道:“岐黄医馆。” ...... “你,怎么又来了?” 岐黄医馆的帮工看到尚勇,皱眉道。 尚勇没理他,指着坐在角落里那张长板凳上发呆的男子对沈昀道:“那位便是张景。” 沈昀点了点头,缓步走了过去,在张景身旁坐了下来。 “诸药赋性,此类最寒。” “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肝胆......” 张景是一位身着郎中袍服、慈眉善目,大约五十岁出头的老者。 随着沈昀的诵读,他那有些呆滞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不久之后,张景站起身形,向沈昀拱手道:“小友大才,不知出自那家名门大派!” “这是我们霖安城刑务司的司正,沈昀沈大人!”尚勇从旁说道。 张景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将沈昀仔仔细细的认真打量了一番,连连点头。 “前辈莫要听他乱讲,晚辈只是带表弟慕名而来瞧病的家属,既然您不方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沈昀起身对尚勇道:“回去吧!” “方便,谁说我不方便!”张景连忙抬手引向通往院中的门户,“二位,里边请!” 岐黄医馆的院子十分开阔,分作前后两进。 前院两侧,还各有一个跨院。 三人经过西跨院时,听得其中隐隐传来年轻男女的嬉笑声。 “家门不幸呀!”张景摇了摇头,将二人领进前院的厅堂之中。 落座之后,张景命人奉上茶点,对沈昀道:“张某虽然不才,但读过不少医书,可是你方才诵读的医歌却是闻所未闻,实在是惭愧呀!” 沈昀道:“当日我无意间救了一名游方郎中,他无以为报,便传了我这歌诀!” 沈昀前世到毒枭处卧底时,使用的身份便是中医博士。 为此他恶补了很长时间的中医理论,方才念诵的,便是传为清人林闱阶所著的《药性赋》。 “那,此中可有对顽固疟疾及其救冶方法的阐述!”张景不耻下问道。 沈昀思忖了一阵,诵道:“疟疾苦痛,食野之蒿……!” 张景眼睛一亮,问道:“蒿为何物?” 沈昀闻言一愣,说道:“就是青蒿呀,又叫黄蒿!” 张景用力捻了捻颔下的须髯,黯然道:“在下自栩博闻强记,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我不知的药草,真是枉自尊大呀!” 第三十四章 苍天有眼 望着张景困苦的神情,沈昀感到很是纳闷。 漫山遍野的臭蒿子居然是府城名医不知道的物种,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思忖了好一阵,忽然明白了过来,心道:“我也是忘了这里已经不是地球,许多植物的名称还是不一样的!” 他向张景要来纸笔,画了一株青蒿的图样,随后将纸卷递给了对方。 张景看过之后,面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一些,“原来是三庚草呀,可它不是一味专门冶疗暑热的辅药么?” 沈昀暗笑:“我们那位老奶奶都获得诺贝尔奖了,您老还在这专冶风热感冒呢!” “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沈昀不太清楚青蒿素的提炼方法,只好用华夏中医典籍中的原话对张景加以解释。 张景不愧是名医,稍加思忖便道:“若不出我所料,应当是四、五月间开花的三庚草,哦不,青蒿才是最适用的吧!” 沈昀用力点了点头,赞道:“不愧是宜水张家的天才子孙呀!” 张景老脸一红,皱眉道:“此时已然过了季节,我这里只有少量干草,想要冶好一镇数千号的病人,只怕是杯水车薪呀!” 沈昀叹道:“那也只能请府侯大人向各县医馆征调了!” 张景紧攥着颔下的须髯叹息道:“昨夜已经开始有人亡故了,时间上怕是来不及呀!” “你们说的药草可以给我看看么?”坐在旁边一直未曾言语的尚勇问道。 张景将那张纸卷递给了他。 “城北五百里,有一座青山,我当年无意间去过,山中一座山谷内生长的都是此物,嗯,当时好像正是这般时节,它们都还开着花呢!” 医者父母心,张景闻言,眼眶一红,潸然泪下,激动的说道:“真是苍天有眼呀!” “我在北郊官道旁的柳树林等你们!” 说话间,张景已然冲出厅堂,纵身飞上厢房屋顶,转眼消失不见。 ...... 一炷香时间之后,气喘嘘嘘的沈昀和尚勇才追上正在柳树林边等候他们的张景。 “老,老爷子,您是,什么修为呀?”尚勇喘着粗气问道。 “惭愧,在下天赋不算太好,只是刚刚突破至武宗境而已!”张景尴尬道。 沈昀苦笑道:“我们的速度是2驰,您是9驰,这么跑下去,我俩非得交待在这里不可了!” 武修的基础速度,每跨越一个小境界,便会提升1驰,巅峰武帝的基础速度为72驰。 张景拍了拍脑袋,歉声道:“怪我没说清楚,我之所以先行一步,是要到府候那里借调兵马运送青蒿,并非让你们一直跟在我后面紧追不舍!” 尚勇幽怨的看了张景一眼,“那您有没有跟他们说多备三匹快马呀?” 张景楞道:“要马匹作甚?” “我......”尚勇咬牙启齿的举起拳头,忽然想起对方可是武宗,连忙又放了下去。 张景笑着从纳戒中取出一件物事抛向半空。 此物如落叶般飘荡而下,逐渐变大,落地之时,已然化成一支竹筏。 张景带着二人登上竹筏,手掐法决,轻声喝道:“起!” 随即竹筏便缓缓升到了空中。 沈昀和尚勇瘫坐在竹筏上,紧紧抱着两侧的扶手,脸色变的十分苍白。 “以我的修为,所能使用的飞行法器只有这【逐风青筏】了,实在受不了,闭上眼睛会好些!” 尚勇闻言,看了沈昀一眼,见他居然缓缓的站起身形,立刻牙关一咬,跟着站了起来。 “有胆识!”张景欣赏的点了点头,手中法决一变,逐风青筏立刻飞速向北方掠去。 沈昀前世拥有特级飞行员证书,也进行过组队和个人的空中跳伞表演,因此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他见尚勇实在有些无法适应,便向他摆了摆手,指了指筏子上的扶手,示意对方不用太过坚持。 尚勇摇了摇头,用力捶打了几下胸膛,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面上随即露出欢欣的的笑容。 破除恐惧心理,也是一种修行! …… 头上云卷云舒,足下青筏逐风。 沈昀极目远眺,只见青山隐隐,沧海横流,不禁豪情万丈的开口颂道:“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道心境界不知不觉间更上层楼。 张景目光灼灼的盯着负手而立、意气风发的沈昀,暗自感叹:“此子不但一表人才,而且顾盼之间带有一种超然于世外的卓然风采,可惜彤儿已然被那个花间纨绔迷了心窍,不然......” 不知过了多久,逐风青筏抵达目的地,缓缓落在青山中的一座山谷内。 三人走下竹筏,张景抬手将其收入纳戒,望着遍野的青蒿花,双目之中闪过一道泪光,而后从纳戒中取出一些香烛之类的祭祀用品。 尚勇咧了咧嘴,低声向沈昀问询道:“公子,这老头莫不是真的疯了......!” 沈昀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张景,为尚勇解惑道:“万物有灵,以草木之荣华续人族之寿元,从食物链上说没什么,但医者父母心,认为这也是罪孽,是以要在采摘之前对它们祭拜一番......!” 张景祭拜完毕之后,走到二人面前,不好意思的笑道:“方才情急,没时间跟府侯述说原委,回去之后,老朽一定为你们请功!” 尚勇摆手道:“您老总算是恢复正常了,我是随从,要说功劳,那全该是我们公子的!” “忠肝义胆,不错!”张景赞道。 沈昀摇了摇头,正色道:“前辈,这些功劳都是您一个人,至于怎么说,自行斟酌便是,至于我们二人,切勿对府侯提及!” 张景不解道:“这是为何?” 沈昀道:“凡事皆有因果,若不是我们找您瞧病,也不会发生这些事,这是您应有的功德!” 张景迷茫道:“你们要是不来,我便不知这病该这么冶,也不可能知道这里有青蒿花,所以这便宜老夫是不论如何也不能沾的!” 沈昀叹息道:“实不相瞒,我家表弟的病,是我那舅母此生罪孽的业报,或许只有您才能医得好!” 张景听明白他的意思后,坚持道:“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我虽然写了那则通告,无非是想静心寻找办法,即便你没有帮到我,我也不会不给你表弟瞧病的,因此这功劳我还是不能......!” 沈昀见老头儿有些执拗,面色一沉,对尚勇吩咐道:“准备烧山!” 第三十五章 庚岁梏灵 沈昀既然已经决定入世,按理说就不应该将功劳让给张景。 但以他的年纪和修为,目前的综合实力已然远超同龄,只须逐步稳固提升即可,最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修行上。 陆衡虽然嘴上说给沈昀的是一个虚职,但身在其位,你便躲不过要谋其政。 府侯袁昭虽然未必会因这一件事给他加封官职,可若是加上先前的代笔悼词和荀匡对自己的赏识,结果可想而知,那样一来,沈昀便更没时间修炼了! 张景见沈昀态度坚决,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是老朽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吧!” ...... 三天后,岐黄医馆。 “好狠毒的手段!”张景将手从董继的手腕上拿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过了好一阵,他微笑着对沈昀说道:“放心吧,此病可医!” “太好了,继儿的病终于有救了!”站在一旁的吕薇雀跃道。 张景问道:“这位是......?” 尚勇笑着解释道:“我家夫人!” 吕薇出门之后,便不像在亲友面前那般扭捏,当即落落大方的欠身万福道:“见过前辈!” “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 张景起身颔首,心中很是失落。 他原本还想将女儿张彤和沈昀撮合在一起,可一看吕薇的品貌尚在自家女儿之上,与沈昀简直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份心也便淡了。 忽然,张景眉头一皱,仔细感受了一下吕薇的气息,随即对沈昀道:“孩子需留在我这里,考虑到他还年幼,薇儿姑娘也得留下来陪他,你让尚勇他们先回驿馆吧!” 尚勇闻言,告辞离去,沈昀三人则随张景去到前院。 进入厅堂后,张景对吕薇道:“姑娘可否让老夫给你把把脉?” 吕薇楞了楞,将目光投向沈昀,后者似乎猜到了张景的意思,连忙欣喜的点了点头。 “居然是传说中的【庚岁梏灵术】!” 张景为吕薇把过脉后,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沈昀连忙问道:“薇儿是被人用秘术封住了体内的灵力,对么?” 张景点头道:“正是,不过也不用担心,随着年龄的增长,它会慢慢自行解开,但时间十分漫长,甚至贯穿生命始终!” 吕薇不明白二人在说什么,美眸之中一片茫然。 沈昀追问道:“那可有破解之法!” 张景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独门术法,还须施术者亲自施为才行!不过......” 沈昀眼睛一亮,忙道:“怎样?” 张景苦笑道:“用对方的内功心法修炼,或许也能完全解封!” “哈哈哈......!” 沈昀神情激动的仰天大笑起来。 吕薇上前揽住他的手臂,担心道:“哥哥,你......” 沈昀平静下来之后,柔声道:“没事!” 张景道:“孩子留在这里就行了,月底之前,定能痊愈!” 沈昀躬身施礼道:“那便有劳前辈费心了!” 张景连连摆手,笑道:“如你所言,这都是因果!” 吕薇对沈昀道:“你去忙吧,我一人留下陪继儿就行了!” 沈昀原本想立即传吕薇《有缺道经》的内功心法,但转念一想,此时身处异地,自己又不能时时守在身边为她护法,便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 第二天上午,荀府厅堂内。 “这些都是咱们霖安的土特产,您可不要嫌弃呀!” 沈昀放下手中的茶盏,对荀匡笑道。 荀匡笑道:“你能想着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与陆衡时常有书信往来,听说他拜你为刑务司的司正了!” 沈昀道:“若非您的提点,城主知道我是谁呀!” 荀匡莞尔道:“你这场面话说的倒是越来越漂亮了,陆衡能够这样做,还算有些脑子!” 沈昀笑了笑,随即低声将尚家与曹家的恩怨说了一遍,也没提自己同他们的关系,只是问荀匡能否安排他们的子弟进入府城书馆学习文业。 荀匡不假思索的说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便是了!” 沈昀大喜,正要致谢,却见一名黑衣少年冲进厅堂,愁眉苦脸的对荀匡道:“爷爷,我大哥昨日犯了旧疾,方才却非要到演武场排列什么阵法,您看......?” 荀匡眉头一皱,问道:“他此时人在何处?” “我拗他不过,已然命下人们将他抬到轮椅上,推去演武场了......” “走,我们去看看!” ...... 荀府演武场上,画着一幅纵横交错的棋盘。 一名二十五岁上下、手持折扇的白衣男子坐在一架轮椅上,正在指挥家丁们排兵布阵。 荀匡陪着沈昀在黑衣少年的引领下一同来到场边,正要出声责备,却被沈昀摆手拦住。 他微笑着走到已然沉迷于其中的白衣男子身旁,将目光投在眼前的棋盘之上。 前世,沈昀对古代军事学颇有研究,一眼便看出对方是在布设规模性战役的军阵。 观察了一阵,沈昀摇头道:“可惜!” 白衣男子闻言一楞,这才看到身边站着一个人,随即不悦道:“不懂就不要装懂,我这是从古代兵书上学来的阵法,一旦到了战场上,必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哈,区区一字长蛇阵,而且破绽百出,你能赢得了谁!” 涉及军事领域的事情,沈昀向来都是十分的较真。 “小小年纪居然信口雌黄,你若能破了我的阵法,我,我就拜你为主公!” 白衣男子横眉立目道。 “嘉儿,不得无礼!”荀匡喝斥道。 “爷爷,您怎么来了!”白衣男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恕孙儿不能给您行礼了!” “犯病了就好好休息,何必急于一时呢!”荀匡嘴上虽然严厉,面上却是一脸慈祥。 接着又对沈昀道:“这是我的长孙荀嘉,自幼便喜欢研究兵书战册和阴谋诡计,这方面的天赋在陲宁城中几乎无人匹敌,久而久之,便以为天下无人,真是丢脸呀!” 沈昀笑道:“您老真是有趣,上兵伐谋,岂能说是阴谋诡计呢!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军事家们追求的至高境界,想要达成,必须综合运用各种谋略......!” 啪嗒! 荀嘉听了沈昀的言论,当场便呆住了,手中的折扇竟悄然落地。 第三十六章 首席军师 荀嘉虽然十分欣赏沈昀的言论,奈何他多年以来从无对手,又怎会轻易示弱。 “哼,图逞口舌之利罢了,若真能破了我的阵法,我才心服口服!” 荀匡恨铁不成钢的对沈昀道:“公子,今日就请代为管教一下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儿吧,老夫也正好开开眼界!” 沈昀思忖了一阵,对荀嘉道:“阁下方才得赌约还作数么?” “什么赌约?......哦,你说的是拜你为主公呀!” 荀嘉淡然一笑,并不相信沈昀能破阵,但还是用审慎的目光看向荀匡。 “我要是你,现在立刻就认输拜主了!” 荀匡十分看好沈昀的前途,巴不得孙儿能够得到沈昀的赏识。 “可以!”荀嘉正色看向沈昀,认真的点了点头,“可你若破不了阵,又当如何?” 沈昀将手伸进衣袖,从星璃戒中悄悄取出一本手录书册抬手丢给了对方。 荀嘉接过后,一边翻看,一边说道:“军事方面的书籍我有的是,你的这本破书与我的前程怎可......”说着说着,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过了一会儿,沈昀上前夺过书册,问道:“赌不赌!” “快还我!”荀嘉仿佛一名被夺去烟枪的瘾君子,语声之中充满了哀求。 沈昀将书册还给荀嘉,后者如获至宝的放入怀中紧紧护住,生怕对方再抢了去。 沈昀看了看站在眼位上的十名家丁,对荀匡道:“请为我安排十名侍女!” 荀匡点了点头,对那名站在身边的黑衣少年吩咐道:“还不快去!” 没过多久,侍女带到。 沈昀将她们领到家丁战阵的对面,从左到右,每人一个眼位,站成了笔直的一排。 “现在,你们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兵,稍时必须听我号令行事,走错一步,定斩不饶!” 沈昀目光冷冽的扫过每一名侍女。 侍女们起先都还感到新奇有趣,等看到沈昀目光中的杀意之后,先是一阵心慌,随即便面容肃穆的挺直了身形。 “你们现在没有名字,只有从左到右的一至十号,战斗开始后,没有特别命令,序位排在后面的要跟紧前面的人,得到点名的,听命进行前后左右的移动!” 布置完之后,沈昀对荀嘉高声道:“可以开始了!” 荀嘉对那名黑衣少年道:“三弟,你来当裁判吧!” “好!”黑衣少年满面兴奋的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第一回合,起!” 荀嘉闻言,立刻开始“调兵遣将”。 这种对战方式有个名目,叫做【纹枰演兵】,是军中将领的必修科目。 每一回合,场上的士兵只能从一个眼位行进到相邻的另一个眼位。 双方遭遇,即前后左右并无眼位相隔时,队伍人数占优的一方便会“吃掉”对方。 人数对等,或单兵接战,双方“同归于尽”。 沈昀笑了笑,接着也命令侍女们移动起来。 等双方调度完毕,少年再次喝道:“第二回合,起!” ...... 一刻钟之后,家丁队被侍女队堵在了角落之中,进退两难。 荀嘉牙关一咬,想利用同归于尽的方法突围,不想沈昀却大大方方的开了一个口子,使得其安然回归腹地。 但荀嘉的一名家丁最终还是被拦了回去。 “让你一人又何妨!”荀嘉冷声道。 沈昀嘴角一扬,毫不理睬,安排三名侍女将那名家丁围而不杀,其它七人则气势汹汹的冲向对方的九人。 “欺人太甚,我定要叫你有来无回!” 荀嘉见对方如此嚣张,立刻恼羞成怒,指挥家丁全力剿杀对方。 沈昀以手扶额,似乎是觉得自己过于托大,连忙指挥围着家丁的三名侍女向主力靠拢。 荀嘉哈哈大笑,开始指挥那名先前被困的家丁逃离。 百息之后,眼见突围家丁与前来接应的主力眼看即将合兵一处,荀嘉长长的出了口气。 又过了几个回合,他不见三弟继续发号施令,不由得提醒道:“该一下个回合了!” 三弟叹了口气,朗声道:“侍女四人,击杀家丁三人!” “怎么可能!” 荀嘉难以置信的举目向场中看去...... “哈哈哈!”荀嘉楞了好一阵,忽然仰天大笑道,“输了,我终于输了!” “万胜不如一败,恭喜荀兄道心再上层楼!”沈昀回到荀嘉面前,微笑道。 “主公,你让我等的好苦呀!” 荀嘉挣扎着想要起身参拜,却被沈昀轻轻按住了臂膀。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应俗礼,就都免了吧!” 荀匡捻着须髯笑道:“聚义不可无酒,咱们到膳堂边吃边聊吧!” ...... 荀府,膳堂内。 共饮了三杯之后,荀匡看了看荀嘉,对沈昀道:“我这孙儿有些先天不足,身子时不时的便会瘫软几日,请了许多名医也没有冶好!” 沈昀道:“岐黄医馆的张景先生也束手无策么?” 荀嘉摇头道:“先生已然为我调养了数年,如今犯病时,倒是可以坐了,据他说,能不能除根,那就要看我的造化了!” 荀匡叹道:“我原本有些贪心,想把他培养成一名文武双全的栋梁,可叹不知怎的他就摊上了这么一种病,直到现在还是一名低阶武士!” 沈昀安慰道:“您这孙儿虽然武业差了些,但在文业军事上,已然超越同仁数倍,也算因祸得福了!” 荀嘉苦笑道:“主公此言,是要羞煞属下么?” 沈昀正色道:“咱们目前有一支完全由中阶武士组成的队伍,还有一名中阶武侠境界的预备军帅,加上你这位首席军师,已然羽翼渐丰,大家都管我叫公子,荀兄倘若觉得唤我一声贤弟多有不便,不妨也遵循此例吧,免得大家生分!” 荀匡闻言,感慨道:“老朽虽然对你十分看好,却也没有想到只是短短的几个月,你不但有了自己的班底,居然还招募了一名中阶武侠境界的追随者,实在令人钦佩呀!” “荀老不要误会,事情是这样的......” 沈昀随即便将自己的身世以及背后莫须有的宗门师兄以及自己穿越后能讲述的经历全部向二人述说了一遍。 荀嘉听完,顿时便愣住了。 “镇远公府小帅!剑修门派弟子!”荀匡欣慰的笑道,“嘉儿,你总说难遇明主,胸中所学难有施展,这下总算如愿了吧!” 荀嘉愧声道:“方才我还感觉是被公子骗了,如今看来,是孙儿高攀了!” 沈昀笑道:“荀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那本书还我,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死也不还!”荀嘉煞有其事的摆出一副想要拼命的架势...... 第三十七章 三十六计 “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荀匡见向来不苟言笑的孙儿终于展现出了诙谐幽默的一面,深感欣慰。 荀嘉从怀中取出那本书册,向沈昀问道:“这本《三十六计》,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沈昀道:“我跟那位剑修师兄同游时,他给我讲了许多与战争有关的故事,后来在修炼之余,我加上了些自己的观点,手录成了这本书册!” 荀嘉认真的说道:“此书送我,扣俸三年,如何!” 沈昀莞尔道:“荀兄你这可就是漫天要价了呀,此书的价值你也应当知道,照这算法,那我每年得给你多少薪俸呀!” 荀嘉愣了楞,随即笑道:“此书堪称谋略经典,简直就是无价之宝,的确难以用金钱衡量!” 沈昀道:“不开玩笑了,我有一批兽丹要出手,大概价值5000枚灵石左右,你看该如何操作!” 荀嘉惊骇道:“这么多,公子是去偷猎了?” 沈昀低声道:“我是在夏役战场中趁着一次单独侦查的机会得来的!” “公子真神人也!”荀嘉此刻,已彻底臣服。 荀匡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百年,对于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充满着机遇与挑战,一定要好好把握才是,尤其是公子,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努力提升修为!” 沈昀听出荀匡的话似有所指,但既然对方没有挑明了说,也没好多问,点头道:“多谢荀老教诲!” 荀嘉道:“兽丹如今在何处,交给我办理就行了!” “在驿馆,我这就回去给你送来,要灵石现结!” “我身无长物,与公子一同回驿馆即可。” 沈昀笑道:“我得过些时日才能回返霖安城,你现在又抱恙,还是暂且留在家中吧!” 荀嘉道:“属下既然已经入幕,而公子又远在异乡,那便必须随侍在旁担负护卫之责!” 荀匡点头道:“理当如此!” 沈昀见二人如此坚持,也没再多说,酒足饭饱后,在荀匡的陪同下,推着荀嘉走出荀府。 “这是咱们的首席军师荀嘉,大家认识一下吧!” “见过军师大人!” “荀某这身子不争气,无法全礼,日后我请大家吃顿饭,就当是赔罪了!” “大人高义!” 一军之中,首席军师的地位就象沈昀前世部队中的参谋长,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离开荀府后,沈昀见天色还早,便到岐黄医馆去看吕薇和董继。 ...... 岐黄医馆,厅堂内, 沈昀对张景道:“荀嘉现在是我们的人了,想想办法让他的病除根吧!” 张景对荀嘉歉意的笑了笑,说道:“不是我不尽力,实在是这长身果价值连城,而我也只有一枚,是以只能为你做保守冶疗!” 荀嘉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万分感激的说道:“听说此物专冶先天不足,在拍卖会上的价格达数万枚灵石,以荀家的财力,是根本买不起的,多谢先生体恤!” 张景正色道:“现在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我现在就为你冶病,三日后保你能够下地,月底之前便可痊愈!” 荀嘉闻言,潸然泪下,说道:“可是......!” 张景道:“免费!” 沈昀笑道:“前辈,在下只有5000灵石,这枚长身果就算是欠你的好了!” 张景不悦道:“你要这么说,那我就都不冶了!” “哈哈哈!”三人相视大笑,彼此间的情谊愈发牢固。 荀嘉暗下决心,余生定要为了沈昀的霸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就在这时,西跨院中跑出一名三旬上下的美丽女子,见到众人之后,先是欠身行礼,随即红着脸对张景道:“爹爹,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张景脸色一黑,怒声道。 “这么多人,女儿有些……难以启齿!” “那就别说了!” “鲁郎方才说,想让家族长辈来我家......登门提亲!”美丽女子羞涩道。 “白日做梦,你回去告诉他,明日便给我滚出医馆!”张景气的浑身一阵乱颤。 美丽女子闻言,掩面而泣,向着后院一路跑去。 张景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这是我的女儿张彤,只因她娘去到早,我便把她捧上了天,稍不趁她的意思,她便会大哭大闹一番,让二位见笑了!” 沈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辈武修虽然当节制情欲,但也不禁婚配呀!” “公子有所不知!”张景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 今年的正月十五,张彤正要陪父亲一同上街去看花灯,忽然发现门外躺着一名已然昏厥过去的男子。 二人连忙将他扶到医馆跨院内的病舍中,经过一番救冶,总算令其醒转过来。 不想那人一见张彤,便一会儿表妹,一会儿娘子的喊个不停。 张景见状,立刻就要将他驱赶出去。 在女儿的苦苦哀求,这才将那男子留在了跨院病舍中。 次日,那名自称鲁欧的男子来向张景感谢救命之恩。 张景见他生的一表人才,女儿又对他一见钟情,表面上虽然冷漠,但却让他安心留下养病。 没过几日,医馆帮工忽然悄悄对张景说,陲宁城坊间都传便了,那鲁欧是外地来的花花公子,与暗香阁的一名花魁已然缠绵数月有余。 只因钱财耗尽,才被赶了出来。 饥寒交迫、走投无路之下,最终才昏死在了岐黄医馆门前。 张景起初有些半信半疑,后来听别人也这么说,立刻便作了难。 张彤出生没多久,母亲便过世了,虽然张景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但因为母爱缺失,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个性格孤僻、不苟言笑的可怜人。 如今,好容易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恢复了活泼可爱的真性情,张景真怕赶走那鲁欧后,女儿再寻死觅活,只好一边隐忍,一边苦思良策。 …… 听完张景的述说,沈昀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荀嘉。 荀嘉苦笑道:“我对男女之事从无研究,爱莫能助呀!” 沈昀思忖了一阵,对张景道:“要不然,我去会会那名男子!” 张景叹了口气,“那便有劳了!” …… 沈昀走进西跨院,见一名三旬出头的男子正在凉亭中看书,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男子抬头见有人来,连忙站起了身形。 沈昀拱手道:“白水鲁家的落魄公子,在下这厢有礼了!” 男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眶便红肿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拍卖会 沈昀只是得知对方姓鲁,而自己又听说白水格物坊的坊主也是此姓,便想着借此挑开话头,不想却一语中的。 他走入凉亭,坐下之后,问道:“阁下是聪阴人,你和张姐的事前景不太乐观,我只是想帮帮你们,但你必须对我坦诚相见才是!” 鲁欧点了点头,随即对沈昀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往。 他乃当今格物坊主鲁春的长子,天赋异禀,前程似锦。 鲁欧有一位青梅竹马的表妹,自幼便定下婚约,不想那女子在十五岁时得了不治之症,半年不到便香消玉殒了。 伊人已逝,鲁欧却一直无法面对这个现实,起初整日借酒消愁,后来便把精力和心思全都放在了修炼和制造器物上,成了一个不言不语的“木头人”。 鲁春和鲁家都对他寄予厚望,一直将他作为继任坊主来培养,看到他这种沉沦的样子,都是暗自叹息。 此后,鲁春又为鲁欧物色了几名品貌具佳的适龄女子,却都被儿子断然拒绝了。 在旁人的建议下,鲁春以开阔阅历为名,命鲁欧离开白水,到颐洲各府城巡视名下产业的经营情况。 主要目的还是想让他离开伤心地,期望他能早日解开心结。 去年夏日,鲁欧带领几名侍从来到陲宁城的格物坊,受到了隆重的欢迎。 本地主事为了逢迎少东家,在尚膳居包了最大的雅间,并请来了暗香阁的一名花魁为大家弹唱。 那名花魁的样貌与鲁欧过世的表妹有几分相像,让他即将熄灭的相思之火再次死灰复燃。 鲁欧在席间并未表露,次日便离开陲宁,去往邻近的泰康府城巡视。 途中,他以想单独走走为名,与侍从们约好在泰康相见。 分道扬镳后,鲁欧立刻返回陲宁城,悄悄到暗香阁花重金将那名花魁包下,让她模仿表妹的言行举止陪自己饮酒谈天,举案齐眉。 就这样,他沉浸在了温柔乡中,从此不知岁月。 除夕前的一天,醉饮之后的鲁欧午夜梦回,醒来不见了那女子,便心急火燎的四处寻找,不想却发现对方正在另外一处房中与别的男人苟且。 鲁欧是个情种,包下花魁后,一直将她看做表妹的化身,敬爱有加,从未染指于她,见到此番情景,顿时伤心欲绝,随即便迷失了心智……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舍中,而眼前的女子,好似表妹再生一般,再次触动心弦,便以尚未康复为名,赖在了岐黄医馆之中。 ...... 听完鲁欧的述说,沈昀正色道:“鲁兄与彤姐谈婚论嫁,是真心爱她,还是就想让她为你已然逝去的那份欢情殉葬!” 鲁欧闻言,目光一片迷离,不知该如何回答。 “哀莫大于心死,而死亦次之......至情至性并没有错,但过去的,总要让它过去!” 沈昀轻声叹息道。 鲁欧呆立了许久之后,潸然泪下,随即对沈昀深施一礼,“多谢阁下的当头棒喝,我想阴白了,彤儿,才是值得让我守护终生的那份真爱!” 沈昀欣慰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 厅堂之中,张景听完沈昀的述说,随即便愣住了。 思忖了一阵之后,他起身走出厅堂,来到后院的闺房前。 “彤儿,爹想阴白了,你去告诉那小子,就说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真的?”张彤打开房门,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张景抬头仰望天际,幽幽的说道:“你娘跟着我就没享几年福,我怎能再让女儿为情所困,不得生趣呢!” ...... 三天后,刚能行动自如的荀嘉便住进驿馆,接着就与尚勇等人带着兽丹去了炼丹师公会。 没过多久,便兑换了5500枚灵石回来交给了沈昀。 “这么多?”沈昀仔细计算过,最多可以兑换5100枚灵石,有些不阴白多出来的那400枚是怎么回事。 尚勇笑道:“俺自问也算能说会道之人,可与军师一比,那可真是相形见绌了!” 沈昀莞尔道:“怎的?” 荀嘉正色道:“我只是悄悄告诉主事,咱们常年以此为生,货源稳定......!” “哈哈哈,看来,这几天你没少研究那本《三十六计》呀!”沈昀大笑道。 荀嘉笑道:“此书博大精深,属下不过是才掌握了一些皮毛而已!”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走进厅堂,向沈昀禀告道:“鲁欧鲁公子在馆外等您,说是邀您一起去城中游玩。” 沈昀起身对荀嘉道:“我也正有此意,那便劳烦荀兄为我们充当一下向导吧!” 而后又对尚勇道:“承儿的病已无大碍,你们去将他和薇儿接回来,休整一下,阴日回返霖安城。” ...... 三人上街时已近正午,在一家酒楼用了些酒食之后,在城中游玩起来。 申时前后,鲁欧见前面有家拍卖行,便抬手指了指,对沈昀道:“出来前,彤儿说你表弟的病情无碍了,阴日就要返回霖安,咱们进去看看,有什么上眼的,尽管告诉为兄!” 沈昀摆了摆手,笑道:“多谢兄长高义,但我现在什么也不缺,咱们还是继续游城吧!” 鲁欧笑着对荀嘉道:“帮帮忙,咱们一同将他架进去!” 荀嘉对沈昀道:“公子想来还没到过这种地方吧,属下也是一样,不如一同进去长长见识!” “就是嘛!”鲁欧抬手搭住沈昀的肩膀,一同向拍卖行中走去。 “客人请留步!” 门侍微笑着抬手拦住他们的去路。 “平日里都是侍从们代为处理这些琐碎,险些将规矩忘了!” 鲁欧说笑着从纳戒中取出一张银卡在门侍面前晃了晃。 “几位贵客请!”门侍笑容可掬的躬身放行。 刚走进迎宾大厅,便有一名妙龄女子主动上来见礼道:“各位尊贵的客人,很荣幸为您效劳!” 鲁欧问道:“还有包厢么?下一轮拍卖什么时候开始?” “奴家正是甲字九号包厢的知事奈儿,巧得很,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开始了!” “如此甚好,带路吧!” “各位公子请随我来!” 拍卖厅分作三层,一层是拍卖区和游客区,二层和三层都是贵宾包厢。 三人走进甲九包厢坐下后,奈儿端来茶点,躬身说道:“奴家会一直候在外面,随叫随到!”说罢便退出包厢,轻轻带上了房门。 不多时,拍卖开始...... 第三十九章 不器炉鼎 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拍卖师站在拍卖台上的桌案后,向侍立在台下货架前的那名曲线玲珑的白衣少女点了点头。 白衣少女随即双手托着一把连鞘长刀,款步登上拍卖台,拔刀挥舞了几下之后,重新还回鞘中。 接着,她将连鞘长刀轻轻放到桌案的托架上,笑靥如花的翩然下台。 “这是一把一品低级灵刀,底价为千枚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百枚。” 咚! 拍卖师说罢,挥起拍卖槌在槌台上敲了一下,朗声宣布:“开始!” “1100!” “2000!” “5000!” “......” 很快,那把灵刀便以11000枚灵石的价格被一名包厢中的贵客拍了去。 紧接着,白衣少女又送上一杆一品中级灵枪。 最终,灵枪被一名贵客以21500枚灵石拿下。 沈昀感叹道:“一品中级灵器就这么贵了,那再高品级的灵器要贵到什么程度呀!” 鲁欧道:“一品灵器,按照低级、中级、高级和顶级的序位来说,到手价格一般为一万多到四万多灵石。” “二品灵器呢,就要再这个基础上再加两万了,三品灵器大概是加三万......” 荀嘉咋舌道:“那四品或者以上的灵器呢?” 鲁欧道:“四品或者以上灵器,都是以中品灵石作价的,在郡城拍卖会上才有,具体价格,还真不太清楚!” 鲁欧其实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打击到他们。 荀嘉闻言,暗暗咋舌,见沈昀的面色依旧十分平静,不禁暗自钦佩。 沈昀心中其实也是相当震撼,但想到自己星璃戒在手,多项职业技能很快便能达到精通,到时候赚取灵石应该不难,是以才没有流露出来。 鲁欧对沈昀道:“兄弟,你平日是用枪还是用刀!” “用刀!“沈昀随口说了一句,立刻又道:“我刚刚成为中阶武士,距离高阶还早,暂时还没想过竞拍灵刀的事!” 鲁欧豪爽的说道:“早晚要用,等有了一品顶级灵刀,我就帮你拍一把!” 沈昀见对方是铁了心要报答自己,思忖了片刻,问道:“上来就是成万的交易,那这一场拍卖的时间应该不长吧!” 鲁欧笑道:“这是为了烘托气氛的,稍后就有其它不值钱的法器了!” 果然,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一品纳戒和宣花宝刀等法器相继登场,游客区立刻也变得活跃起来。 期间,鲁欧拿下两枚一品纳戒,分送于沈昀和荀嘉。 沈昀虽然有星璃戒,但即便成为了高阶武士,在人前也是断然不敢使用的。 若是有了普通纳戒,再取用物品时,便可掩人耳目了。 一来是确实需要,二来为了满足鲁欧答谢的愿望,沈昀便欣然收下,荀嘉更是神情激动的爱不释手。 半个时辰之后,本场拍卖进入高潮,二品、三品灵器相继亮相。 在府城级别的拍卖会上,三品灵器是最高档次的法器,竞拍价格时常会达到十几万枚灵石。 这个时间段,通常都是贵宾们的舞台,那些从县城来的土豪只能坐在游客区概叹自己的贫穷。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一件拍品终于登场了。 这是一件拳头大小,似鼎似炉,又非鼎非炉的怪异器皿。 拍卖师面容肃穆的说道:“此物名为【不器炉鼎】,是城中一个没落士族的传家宝,因急于用钱,是以才打算忍痛割爱,底价万枚灵石,每次竞价不得低于千枚灵石!” “炼废了就说炼废了,还美其名曰不器,呵呵,连个夜壶也当不了,拍下来有什么用!” 三楼一间包厢内,传来一声嘲讽。 包厢前方的隔板是由特殊工艺制作而成,里面可以看清外面,外面却无法看到里面。 拍卖师微微一笑,说道:“多谢这位贵客提醒,这的确是一件炼废了的法器,收藏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这恰恰是我方才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的!” 顿了一顿,继续道:“好了,若是没有什么别的疑问,那便请诸位开始竞价吧!” 咚! 拍卖槌刚敲下后,立刻便有人报价道:“20000!” “30000!” “35000!” 很快,竞价便上升到了90000枚灵石,而后便无人再加价了。 “90000灵石,还有没有加价的......贵客!” 拍卖师故意将声音拉的很长,并强调了一下“贵客”二字。 不多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我这位贵客手中持有的是五星银卡,他希望各位竞拍者给他些薄面,让他以十万灵石拿下这件不太实用的物件!” 二层一间包厢内,传来一名女知事绵软、甜美的话语。 这分明便是赤裸裸的炫富,还有一层意思便是将此物的价格锁定在了十万灵石。 这个价格似乎也符合拍卖师的心理价位,他立刻不动声色的拿起槌子敲了一下。 “十万灵石,第一次!” 话音刚落,从那间包厢的隔壁传来另外一名女知事的声音。 “我这位贵客向我出示了一张六星银卡,他也愿意以同样的价格拍下此物!” 随即,又有一名贵客向自己的女知事亮出了一张七星银卡。 紧接着,八星、九星银卡也出现了。 “我的贵客建议各位竞拍者可以委托自己的知事站到前台,然后以所持卡片的等级高低决定此物的归属,不知各位贵客以为如何?!” 首先炫富的那间包厢的女知事再次开口道。 “如此甚好!” “正和我意!” “......” 不多时,五名女知事站到拍卖台上,各自举起了手中的银卡。 拍卖师看过之后,让那位持有九星银卡的女知事留下,其他人则重新回归自己负责的包厢。 “不器炉鼎,十万灵石,第二次!” “不器炉鼎,十万灵石,第三次!” 拍卖师一连喊了两声,见无人再言语,便微笑着将手中的拍卖槌高高的举在了手中。 “啊......!” 就在这时,三楼一间包厢内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什么情况!” 游客区的众人立刻跑到拍卖台边,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甲字九号包厢。 “不好意思,让各位受惊了,我这便下去道歉,顺便也帮我这为贵客办一点......小事!” 不多时,一名白衣飘飘的长发女子登上了拍卖台。 那女子先是欠身向客人们行礼致歉,而后抬手举起了一张金光闪闪的卡片! 整个拍卖厅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第四十章 九星金卡 “金卡!” 游客区的外地土豪们几乎异口同声。 “金卡么,我也有,可惜忘带了,不然定能拿下这不器炉鼎!” “还能给自己留点脸不,你没看人家那是几星么!” “1、2、3......” “居然,是......九,九星金卡!” 这段对话让拍卖厅内的所有修行者瞬间颤栗起来,有些人甚至瘫软在了座位上。 绿卡升星,十万灵石一颗。 银卡升星,百万灵石一颗。 金卡升星,需要千万枚灵石。 九千万枚灵石是个什么概念? 众人不敢想象! 更无法想象! 咚! 拍卖师毕竟见过些大场面,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随即用力敲下了手中的拍卖槌。 “不器炉鼎,十万灵石,成交!” ...... 甲字九号包厢内。 “在我面前炫富,他们还差了点!” 鲁欧淡淡的笑道。 由于已然知道了鲁欧的身份,是以沈昀和荀嘉比别人要淡定了许多。 沈昀不解道:“鲁兄莫非是看出了此物的不凡之处?” 鲁欧摇头道:“没有,我见你好像对此物感些兴趣,便想拍下送你!” 荀嘉闻言,嘴角一抽,感慨道:“有钱人就是任性呀!” 就在这时,那名叫做奈儿的女知事将那件不器炉鼎送进包厢,同时将金卡还给鲁欧。 各商会的贵宾卡,都是一件类似于纳戒的法器,不论修为高低,每个修行者都能使用。 读取信息的法器类似于地球上各大银行的poss机,将卡片插入后,便可进行存取操作。 其间,卡片的主人会收到一条类似于灵识传音的信息,询问是否同意存或取多少额度的灵石。 只有得到卡主的灵识回复后,才能完成交易。 这种方法,要求卡主与读卡法器的距离不超过一里。 鲁欧不动声色的将不器炉鼎收进自己的纳戒,笑着对沈昀和荀嘉道:“走吧!” ...... 三人离开拍卖行后,街上已是华灯初上。 没走多远,便被那名送他们到门口的女知事奈儿拦了下来。 “各位尊敬的客人,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有人意图对你们不利,请问是否需要派人护送!” “呵呵,免费还是自费!”鲁欧闻言,淡然一笑。 “自然是要您自行负担费用了!”奈儿尴尬的说道。 “你们能出什么级别的护卫?” “六名巅峰武士,恰好可以抵住......!” 奈儿答了一句,随即意识自己多话了,连忙住口。 “多谢姑娘提醒,咱们走!” 鲁欧狡黠一笑,随即便和沈昀、荀嘉扬长而去。 令人不解的是,明知有人想要对他们不利,鲁欧却偏带着二人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巷道。 刚刚走到中间,巷道首尾两端便分别现出三名黑衣蒙面的男子。 很快,三人便被夹在前后不足十步的狭小区域中。 “你们,想做什么?”鲁欧颤声问道。 沈昀和荀嘉眉头都是一皱,心说这位大概是在拍卖行“富震陲宁”之后,有些得意忘形了吧,那名女知事说的清清楚楚,人家就是奔你的财物来的。 “呵呵,劫色,你有么!”一名彪形大汉冷笑一声,“少废话,摘下纳戒,留你全尸!” 鲁欧也是听话,连忙将纳戒摘下,随即放入怀中。 “你......!”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彪形大汉见遇到了愣子,也没了脾气,耐着性子道:“我说是摘下来交给我!” “白痴,不说清楚!”鲁欧一边嘟囔着,一边从怀中取出纳戒,重新带回手上。 “你特么的这是想死么?”彪形大汉恶狠狠的举起了拳头。 “你不是说要摘下来给你么,不戴上去怎么摘!”鲁欧委屈道。 “好好,老子算是服了你了,利索点行嘛,求你了!” 彪形大汉彻底没了脾气。 “早这么客气不就得了!” 鲁欧嘴角微微一翘,抬手一招,巷中随即亮起一道“闪电!” 此时,玉兔刚刚东升,柔和的月华洒在鲁欧手中的长刀之上,折射出点点冷冽阴森的寒芒。 沈昀心中一动,立刻将目光投到刀身之上,随即哑然失笑。 他清晰的看到,两条有四根发丝并排粗细的金线横贯刀身,在月光的照耀下,宛若两条矫健的游龙。 二品顶级灵刀! 由此看来,鲁欧至少也是低阶武侠境的修为! 从始至终,他都是在扮猪吃老虎,戏耍对方! “风紧,扯乎!”彪形大汉倒是有些见识,大喊一声,随即转身便逃。 噗! 啊! 彪形大汉此时才刚刚逃出几步,下意识的回头观瞧,只见一名同伴已经被斜肩带背的砍成了两半,恨得牙关紧咬,但自知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只好转头全力向前狂奔,希望能够逃出生天。 在声声惨叫之中,彪形大汉隐约看到了巷口的街道,心中顿时一阵狂喜。 噗!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胸口一疼,低头看时,一截刀尖已然从前心处露了出来。 咕咚! 彪形大汉的尸体向前又走了几步,这才栽倒在地。 “清理完战场后,你俩速速从高处离开,而后到医馆西跨院集合!” 鲁欧吩咐了一声之后,随即向着彪形大汉的尸身飞掠而去。 荀嘉虽然才华横溢,但却并无此方面的经验,低声向沈昀问道:“如何清理?” 沈昀走到一具尸体前,蹲在地上,撸去其手上的纳戒,接着又翻了翻衣袋,搜刮一空之后,起身走向另一具尸体。 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的,说出来便会很尴尬,是以沈昀只能身教,无法言传。 荀嘉用力拍了拍额头,暗骂自己迂腐,随即也行动起来。 ...... 一炷香时间之后,岐黄医馆,西跨院厢房内。 “加起来大约价值十万灵石,咱们等于白捡了一件不器炉鼎!” 鲁欧清理了一下桌上的战力品,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他将那些物品收进自己纳戒,而后又从中取出一张灵石存单递向沈昀。 “这些物品你们不容易出手,我就代你们处理好了!” 沈昀并没有接,而是扬了扬手中的不器炉鼎,正色道:“此物已然让兄长破费了,我如何还能再收你的灵石馈赠!” 鲁欧一把将存单塞到沈昀手上,说道:“炉鼎是给你做纪念的,是你我友谊的象征!” 顿了一顿,又道:“格物坊之所以能够数万年来昌盛不衰,靠的不但是过硬的技术和良好的信誉,更关键的是人脉。” “”在我见过的修行者中,你是最有潜力的,很有必要深交,你若不收这灵石,便是看不起我和鲁家了……!” ……………… 第一本书的尝试看来也就止步于此了。 感谢点击、收藏、推荐过本书的兄弟姐妹们。 创作一本读者和自己都喜欢的长篇,是老骧一直以来的心愿。 从哪儿跌倒,就要从哪儿爬起来。 老骧会用这个笔名再起一本新书,希望这次,梦想之光可以如愿以偿的照进现实。 请大家继续一如既往的支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