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一万年》 第一章 神魔禁地 摇光星，北极大陆，朔风原深处。 风暴肆虐，大雪纷飞，绚烂的极光在天空中摇曳，仿佛少女的裙摆，天地间，极夜笼罩，不分昼夜。 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艰难地跋涉在风雪中，一路向北奔逃。 她稚气未脱的脸上，挂满了冰霜，明净的眼里，泪水盈睫，小手被冻得通红，可依然紧紧护着怀里的一卷书籍。 小女孩的背后，三名男子持刀追杀，凶神恶煞。 “大哥，再往前追，就是传说中的禁地了。”追杀的三人中，有人迟疑。 领头的男子看了眼远方那滚滚翻动的凶煞之气，又望了眼小女孩奔逃的方向，咬了咬牙，说道：“追，斩草必除根，绝不能让她活着，而且这小丫头手里还握着‘真灵剑术’，若不把这东西带回去，城主不会饶过我们。” “大哥……那可是禁地啊！”三人中，最后一人打了一个寒颤，“别说我们三个淬体期的寻常武者，就算是凝气境、真元境的大高手，进去之后，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不把真灵剑术带回去，我们一样是死。”领头的男子狠狠瞪着俩人。 俩人看见大哥的眼神，沉默了，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提刀飞快地向前跃去，想要在小女孩闯进禁地前，截住她，夺下真灵剑术。 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越追越近的三人。 本来有些犹豫的心，突然变得决绝起来，不顾一切地奔向前方黑气萦绕，不断传出凄厉尖啸的禁地。 这片禁地，是古老相传的生命禁区。 小女孩穿过那层萦绕在虚空中的黑气，只见周围的景象突然大变，风雪骤停，积雪不在，天空中，极光越发璀璨和绚烂，无数古老的祭坛在极光笼罩下，屹立在天地之间，庄严而神秘，大地如血，枯骨无数，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好像一片荒芜的远古战场，又似一片祭祀古老神灵的遗迹。 雄浑苍莽的声音，和凄厉尖啸混杂，不时回荡在天地间。 仿佛战鼓的擂动。 小女孩恐惧地望着这一切，想要回头，却发现三人已经追了进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逃。 地上的枯骨，一脚下去，就碎成了粉末。 周围祭坛上，模样各异的石像矗立，每一座石像前，都安放着一口石棺，不知安葬的是神，还是魔？ “臭丫头，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领头追杀的男子，足尖在地面一点，身形一跃，便拦在了小女孩前面。 紧随着，其余俩人持刀迅速散开，也紧紧守住小女孩身后两翼。 小女孩紧紧咬着嘴唇，泪水不断滑落，仇恨的眼神，死死盯了三人一眼，转身跑向了周围一座相对低矮的祭坛。 三人同步跟进，和小女孩一同跃上祭坛，依然将她围困在中央。 不等小女孩再逃，为首的男子冷笑一声，身影闪电一样欺近，瞬间扬天一刀劈出。 小女孩看见刀影，顷刻间弓身后翻，贴地一滚，整个人便撞在石像前的石棺上，鲜血洒了一地。 “把‘真灵剑术’乖乖交出来，我或许还能留你全尸，不然……”男子阴寒一笑，“你知道你爷爷、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他们是被我们城主砍去四肢，扔在雪原上，让雪狼活活咬死的，尸体被雪狼分食，没有一块完整。” 小女孩眼睛里一片通红，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她已经不哭了，只是拼命地望着三人，想将他们每一个的样子和特征都深深刻进心里，就算死了，做鬼也不能忘记。 “老二、老三，杀了她，真灵剑术一定在她身上，杀了她再取也不迟。” 为首的男子收刀拦住小女孩的退路，对着其余俩人吩咐道。 那两名男子点头应了一声，同时出手，雪亮的刀锋划过长空，双双斩向小女孩，小女孩侧身躲过一刀，但另一刀，还是划过石棺，砍在了她手臂上。 鲜血从手臂上的伤口泉涌而出，溅在她倚靠的石棺上。 这一刀，若不是砍过来的时候，被石棺挡住了大部分力道，她整条手臂，乃至整个柔弱身躯，都将被拦腰斩断。 “爷爷，父亲，母亲……雪儿听你们的话，没有屈服，我现在就来陪你们。”眼见在三人围攻下，没有生还的希望，小女孩不禁执拗地站起身，将怀里那卷书撕碎，“真灵剑术，是老祖两百年前，得一位前辈高人指点所创出来的，如今，我就算把书毁了，也绝不会给你们。” 两百年来，苏家靠着一本真灵剑术，称霸朔风城。 却不想老祖去世之后，苏家再无人能领悟真灵剑术，于是在城主赵云默数次试探之后，终于是动了杀心。 “快……阻止她。” 为首的男子见她将书已撕成了两半，不禁一声大喝，一刀直劈女孩脑袋。 其余俩人在微微愣神之际，也下意识地出刀，刀锋所取，皆是小女孩的要害。 苍莽的声音，如同雷音一样震颤虚空，此时，那溅上鲜血的石棺，突然轰隆一震，封口的石板掀飞，瞬间逼退三人。 三人心下大惊，握着刀，颤抖地后退，脸色越来越苍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小女孩身后。 小女孩眼里也充满了惊恐，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心底窜起。 她不敢回头，只能用眼角余光，朝身后瞧去，只见一名清秀的少年，此刻正沉默地从石棺中爬出来，眼里有茫然，更有愤怒。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皮肤如同白玉一般洁白，只是浑身没有丝毫血色。 若不是那双犹如深潭古井一样的眼睛里，神色不断变化，没人会认为他是一个活人。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为首的男子不断后退，握刀的手颤抖不已。 苏夜没有回答，更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女孩，用手指沾了一滴石棺上的鲜血，放进嘴里尝了尝，说道：“难怪我能醒过来，原来……你的体内，也流着跟我一样的血脉，虽然淡了很多，可我还是能感应到。” 小女孩颤巍巍地站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哈哈……一万年了，被困在这里整整一万年，老天终究还是眷顾我啊！” 苏夜仰天大笑，状若疯癫。 他原本不过是地球上的一名网络文学作者，苦逼地写着小说，有着自己平凡的生活和梦想，却不料一日醒来，居然魂穿到了这什么摇光星，成了此星当世大族的一位废材少爷。 有此际遇，苏夜本来是开心的。 觉得前世玄幻小说里的那些套路，终将会在自己身上重演，于是静等着金手指降临，从而大杀四方，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当世至尊。 但他没想到，直到他被潜入族内的仇敌一掌拍死，也没能等到金手指降临。 死亡之后，家族厚葬。 他沉眠于地底，眼看着最后的残魂就要消失，即将魂归于虚无，彻底死去，不禁愤恨地骂了一句‘贼老天’，彻底认命。 却不料，这时一块地灵精元，猛地砸到他棺材板上。 澎湃的灵气从地灵精元上溢出来，苏夜就如同溺水之时，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没日没夜，疯狂地吞噬。 囫囵吞枣地将地灵精元吞噬到体内，然后花了差不多上千年，他才彻底融合。 可这时候，他才发现。 灵魂虽然修复，可跟身体已经脱节了，没有血脉的筑桥搭线，他根本就不可能将两者融合在一起，成功醒过来。 身体的血脉，被击杀之后，早就枯萎、流尽。 他长眠于地下，灵魂又不能独自离开，托梦给苏家后人。 于是，就只能保持这种诡异的状态，一年复一年的埋藏在地下，静看世界变化，感受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北极大陆春秋更替，万物变迁。 从当初摇光星的修炼圣地，到如今冰原横绝，灵气稀薄。 整整一万年的历史长河，文明更替，他一直在，可也一直是个旁观者。 只是脚下这处禁地，是什么时候开始形成，又是因什么原因而存在，苏夜却是一无所知。 有一段时间，他的感知被屏蔽了，记忆中，除了无穷的黑暗，便是一片空白。 当他能够再次感知到周围一切的时候，已经同那些不知何缘故战死的一起，成了这祭坛上供奉的对象。 然而，奇怪的是，几千年过去，这里从未有一个祭祀的信徒来过。 倒是许多觊觎这里宝藏的人，无端闯入，成了禁地中，无数亡灵的祭物。 这是一片真正的死亡禁地，苏夜经过几千年的观察和摸索，也只能接触到最外围的一些亡灵，从它们碎片化的残魂中，了解一些过往，连禁地的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你叫什么名字？” 潮水般的记忆退去，苏夜盯着小女孩的眼睛，沉声问道。 小女孩怯生生地退了两步，待感受到苏夜眼睛里没有敌意，才哽咽地说道：“我叫苏雪儿，是朔风城苏临风的女儿。” 苏夜指了指追杀苏雪儿的三名男子，继续问道：“他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是朔风城赵家的人。”苏雪儿忍着疼痛，咬了咬唇，泪水夺眶而出，“赵家觊觎我们苏家的真灵剑术，一直要想占为己有，爷爷不肯，所以他们就杀了我们苏家满门，爷爷保护着我逃到朔风原上，可还是被他们……” 泪水顺着她满是血污的小脸，滴落在祭坛上。 苏夜转首看着她遍布全身的累累伤痕，还有那双眼睛里无尽的悲伤和仇恨，心里的杀意如火山一样迸发。 虽过去了万年，可苏雪儿的家人，也还是他的族人。 灭门之恨，如何能忍？ 杀意在胸中激荡，他神色狂怒，一步踏出，拳意惊天而起。 虽然他此刻灵窍未开，浑身没有任何修为，但他身体吸收地灵精元之后，被天地灵气滋润了一万年，早已千锤百炼，修成了钢筋铜骨，举手投足，就算没有灵力加持，也拥有万钧之力，真元境以下，能扛住他一拳之力的人，少之又少。 追杀苏雪儿的三人，根本不是赵家的核心人员，别说真元境，连凝气境都未达到。 领头的男子眼见苏夜身影如电，一拳逼近，根本看不清拳路，只能拼命防守，一刀横于胸前，聚力于刀背，硬扛拳力。 却没想到刚猛的拳劲崩碎刀身之后，直接震断他的心脉，将他胸膛打得凹陷下去，整个人跌落祭坛，直接死透。 其余俩人，眼见苏夜如此强大的力量，吓得面无人色，瞬间跪了下去，瘫软在地。 “前……前辈，饶命啊，这一切……都是城主的命令，不关我们的事啊。”俩人不断叩首，“只要前辈能饶我们一命，此生做牛做马，任由前辈驱使。” “我要你们何用？”苏夜一声冷笑，一掌直接震碎了一人脑袋。 另一人见求饶无用，不禁连滚带爬地跃下祭坛，以最快的速度，逃向远方。 苏夜看着他逃离的方向，没有阻止，也没有追击。 那人逃出祭坛不过十丈，就彻底扑倒在地，身上血肉顷刻间消失，只留下一具新鲜的枯骨，摆在如血的大地上。 苏雪儿惊恐地望着这一切，捂着手臂上的伤口，不敢稍动。 “禁地，岂是浪得虚名？”苏夜嘿嘿冷笑，扯掉为首的男子衣裳，裹在自己身上，拉着苏雪儿跳下祭坛，向着北方，缓缓跪了下去，“诸位战死的前辈，多谢你们数千年的容忍，如今……小夜要走了，还望前辈们能让出一条路，百年之后，我定当归来，再次拜祭各位的神灵。” 他缓缓叩了三个响头，用刀锋在指尖割裂开一道伤口，洒下鲜血。 呜呜的风声在天地间回荡，苍莽的声音和尖锐厉啸同时震颤苍穹，绚烂的极光中，所有祭坛上的石棺，都开始震动。 无尽的枯骨分裂开来，形成一条大道，直连禁地外围萦绕的黑雾。 “快走，免得它们到时候又后悔。”苏夜拉着苏雪儿，飞快地穿过那条大道，离开禁地。 在穿越禁地那层浓郁黑雾的时候，苏雪儿猛然回头。 只见整个禁地，所有枯骨都人立而起，大地如同敲响的战鼓一样震动，那些死去的，幻化出庞大的真身，遮天蔽日一样注目着苏夜离开的背影。 第二章 真灵剑术 “哥哥，我们现在去哪？” 离开禁地之后，跋涉在漫天风雪中，苏雪儿突然怯怯地问。 苏夜遥望着南方，撕下一截衣裳，将她手臂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说道：“带你回家，然后治好了伤，哥哥再陪你去报仇。” 苏雪儿摇了摇头：“雪儿已经没有家了，爷爷死的时候，让我尽量远离朔风城，永远不要再回去。” 看着她悲伤的眼神，苏夜轻叹了一声。 他将苏雪儿背在自己背上，朝着她所指的朔风城方向前行，安慰道：“雪儿，哥哥也是苏家人，只要我还在，苏家就会一直存在，你不是没有家的孤儿。” 一万年禁锢，他实在太寂寞了。 如今，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无论如何，他都会珍惜。 茫茫雪原，苏夜走了一天一夜，才到达朔风城下，苏雪儿伏在他肩上睡着了。 虽然伤口的血已经止住，可她的生命气息，还是越来越弱。 苏夜站在风雪里，望着那座屹立在风雪中，巍峨雄伟的城池，很难想象苏雪儿到底是以怎样的毅力，才能逃出城，在雪原上，急奔一天一夜，躲避三人的追杀。 守城的士兵，眼见苏夜穿着城主府内护卫的衣裳，虽然看上去很狼狈，但也没敢阻拦。 入城以后，找了一家客栈，苏夜安置好苏雪儿之后，才开始在城中打听关于苏家的各种消息。 “哥哥，你打听到苏家的消息了吗？”苏雪儿从床上坐起来，希冀地问。 她的伤，经过大夫处理之后，已经好了许多。 苏夜摇了摇头，说道：“除了雪儿以外，整个苏家，没有人活着，他们的尸体都被扔出城外，喂了雪原上那些雪狼。” 苏雪儿虽然早知道这种结果，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淌出来。 苏夜为她拭去泪水，沉声说道：“血债，终将用血才能偿还，等你伤好了，哥哥带你踏平赵家，报这血海深仇。” 他胸中积蕴的杀意，已经形成了熊熊烈焰。 苏家血脉，惨遭如此屠戮，此仇若不报，不但死者不能瞑目，就连他自己，也根本无法解脱。 “嗯。”苏雪儿咬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这样伤会好得快一些。”苏夜揉了揉她的脑袋，“死去的人，不能复生，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 他转身准备去给苏雪儿熬药，却被她拉住了衣袖。 “哥哥，这是真灵剑术，爷爷说，只有苏家人才能翻看。”苏雪儿将怀里的书籍递给苏夜，“赵家就是为了这本书，所以才动了杀心，可惜雪儿资质驽钝，看不太懂，不能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书籍被苏雪儿撕成了两半，有些页面粘了血污，但还能看。 苏夜接过真灵剑术，翻开瞧了两眼，本来觉得平平无奇，但当看到被血污沾染的那几页，突然眼睛一亮，不断称奇。 表面普通的剑术隐藏下，才是真的真灵剑术。 所谓只有苏家人才能翻看，说的也是只有苏家血脉的鲜血，才能让真正的真灵剑术显露出真容。 “老祖过世的时候，就没说过这本剑术的真正来历吗？”苏夜沉声问。 这本秘籍上的剑术十分精妙，隐含天地大道，绝不是俗世之物，苏家老祖撑死不过凝气境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创出这样的剑术。 苏夜怀疑这真灵剑术，恐怕另有其来历。 苏雪儿有些茫然，说道：“爷爷说真灵剑术，是我们苏家的家传剑术，是老祖经过一位高人指点，所创出来的，没说过有其它来历。” “没说过这位高人是谁吗？”苏夜继续问。 以他的眼光看来，这半露真容的真灵剑术，就算比之名门大派的真传秘技，也毫不逊色，如果仅仅是高人指点，怎么可能创得出来？而且，这秘籍上，隐隐还有灵气流转的气息残留，绝不可能是凡品。 “爷爷从来没提过。”苏雪儿摇了摇头，“老祖我没见过几面，说的话也很少。” “看来这真灵剑术，大有来头啊。”苏夜沉声道。 他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勘破了真灵剑术的秘密，所以苏家才遭此灭门之祸，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对苏家真不是好事。 “哥哥，你能看懂上面的剑术吗？”苏雪儿期待地问。 “能看懂一些，不过要精通的话，还得需要不少时间。”苏夜将秘籍递还给苏雪儿，叮嘱道，“这不是俗世剑术，只有开了灵窍，进入凝气境界，才能习练，对于淬体之人，毫无用处。” 苏家两百年间，只有得到真灵剑术的那位老祖，才拥有凝气境的修为。 而其他后辈，从未打开过灵窍，自然也不够资格习练真灵剑术，所以苏家老祖死后，才沦落到被人灭门的下场。 “开灵窍，入凝气。”苏雪儿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爷爷说这是登天之路，天赋若不到，就算穷其一生，也难以触摸。” “没这么难。”苏夜笑道，“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以你的天赋，不过几年时间而已。” 苏雪儿知道他是安慰自己，轻轻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苏夜温和地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没有多说，轻手轻脚地出门，给她熬药去了。 俩人所居住的房间对面。 此刻，厢房中，一男一女两个青年，正皱着眉，交流着彼此了解到的信息。 “萧师兄，我查过了，苏家没留下一个活口，真灵剑术也不在赵家手中。” 女子一身绿色裙裳，容颜清绝，浑身灵气流转，出尘脱俗。 “朔风城周边雪原我也搜索了，没找到白师叔残魂寄身的那本真灵剑术，苏家被灭门之后，线索一下全断了。”萧廷玉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他的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一身青衣虽粗布褴褛，也难掩绝世英姿。 “可惜白师叔残魂已逝，宗内魂牌已经碎裂，再不能给我们提示了。”女子一脸伤感，“两百年前，白师叔到底在这朔风原上，遭遇了什么，竟然沦落到身死魂灭的境地。” 萧廷玉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叶师妹，白师叔三日之前，拼着最后的力量，传讯回宗门，到底说了什么？” 他只是接到宗门的命令，来此与叶梦如汇合。 了解的具体情况，远没有叶梦如清楚。 “师父说，白师叔临死之时，只说了两句话。”叶梦如仔细回忆道，“一句是‘苏家之人，希望宗门予以庇护’，还有一句是‘真灵剑术，一定要寻回’。” 想起这两件事情，自己一件都没能办好，叶梦如不由一片懊恼。 朔风城所在的位置，不在天剑宗所辖境内，乃是烈阳宗的势力范围，所以他们行事，难免有些阻碍，就算一路疾行，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如此来看，苏家应该就是白师叔留在俗世间的传承了。”萧廷玉想了想，说道，“那本真灵剑术，恐怕不单是白师叔留下的剑道精要，肯定还有其它的秘密。” 叶梦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有此猜测。 她神色一转，正要说还有一位苏家的小女孩失踪在了朔风雪原上，脸色突然微变，轻‘咦’了一声。 “赵家是发现了什么吗？府内护卫居然全体出动了。”萧廷玉耳听八方，呵呵笑道，“看来咱们的任务还不算完全失败，新的线索，已经有人替我们找出来了。” 叶梦如一脸振奋，伸手在脸上一抹，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便显现了出来，萧廷玉依法照做，顷刻间也化作了一个满脸蜡黄，看上去病得不轻的少年。 俩人身上的灵力波动彻底收敛，瞬息间，就成了两个最平凡的世俗百姓。 做完这一切，过了好一会，才听见马蹄声裂，人声嘈杂。 客栈外面的整条街道被清场了，一队人马迅疾而来，直接冲破客栈的大门，凶神恶煞地出现在客栈大厅之中。 “除了苏家余孽，其余人等，限十息之内，滚出这里。”队伍中，领头之人脸上横着一道狰狞刀疤，手握一柄厚重斩马刀，杀意凌厉地喊道，“超过十息，客栈中人，无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 雄浑的声音，如同惊雷一样震颤整个客栈。 第三章 血债血偿 一时之间，无论是住店的顾客，还是客栈伙计、老板，皆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慌忙逃离客栈。 苏夜看着四散奔逃的众人，小心地倒出药罐里煎好的药，倒没有丝毫慌乱。 他吹了吹滚烫的汤药，端着药碗，走出后厨，仿若无人地上楼。 “小子，老子说的话，你没听见吗？”领头的男子眼见苏夜慢悠悠地走上楼梯台阶，好像根本没听见自己说的话，眉头不禁一皱，刀锋顷刻上扬，“马上给老子滚出这里，不然……死！” 苏夜平稳地端着药碗，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 领头的男子见他如此无视自己，心中不禁暴怒，一脚猛地在地面一蹬，魁梧的身躯凌空跃起，斩马刀如同白虹惊天，劈斩而至。 苏夜站在楼梯台阶上，顷刻间转身，单手迎着刀锋，凌空抓去。 ‘铮鸣’一声轻响，如同刀锋出鞘时的低吟。 斩马刀雷霆之势，瞬间止于苏夜凝如鹰爪的指间。 他紧紧扣着刀锋，眼中闪过一道杀意，手腕腾空一绞，斩马刀便从对方手中挣脱。 随之，在手指放松的一刻，他身体如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凌空握住下落的斩马刀，横刀切过对方咽喉。 鲜血飞溅，一颗人头滚落地面。 苏夜握住厚重的斩马刀，将之深深插入身前的地面，眼里迸发出凌利杀意。 闯进客栈的众多赵家护卫，眼见不过眨眼间，队长就身首异处，不禁吓得浑身颤抖，连手里的刀都险些握不住。 “好强的力量，这人是炼体修士吧？”叶梦如轻声惊叹道。 萧廷玉眯着眼睛，认真打量了苏夜几眼，有些吃惊地道：“果真是炼体修士。传言炼体修士世间极为少见，他们遵循古神之道，走肉身成圣之路，其中艰难，比灵修更甚十倍，你我行走世间数十年，这恐怕是见的第一个炼体修士吧！” 叶梦如点了点头：“师父说，体修之路，虽然艰难万分，可同阶实力，却比我们灵修强大许多，那名护卫队长的实力并不弱，少说也是淬体后期，可称俗世战将的狠人，却没想到一招落败，直接身首异处。” “看他双手光洁如玉，无任何厚茧，却能空手入白刃，断金裂石，举重若轻，恐怕已经练成钢筋铜骨，成炼体宗师了。”萧廷玉猜测道，“宗师之力，堪比我们灵修凝气境界，杀俗世淬体之人，自然如同砍瓜切菜。” “萧师兄，你说把他招入宗门，可行不？”叶梦如突然说道。 “我宗三十六峰，没听说哪一峰走的是炼体之路，你若招他入山门，准备安置在何处？”萧廷玉笑了笑，“此处是烈阳宗的地境，我们还是别多惹事端，赶紧找到白师叔留下的真灵剑术，才是正事。” “可惜了，如此怪才，只能流落俗世。”叶梦如叹息了一声。 苏夜感应到叶梦如和萧廷玉的存在，淡淡看了二人一眼，继续端着药汤，朝二楼苏雪儿的房间走去。 “哥哥……”清脆的呼唤声响起。 苏夜抬头看去，只见苏雪儿已经奔出房间，向他跑来，眼里有害怕和担心。 他单手抱住苏雪儿，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轻笑道：“雪儿，没事，他们伤不到我，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苏雪儿听话的接过药碗，不顾汤药的苦涩，一口气喝完。 “是，是……苏家那个小孽种。”赵家护卫之中，有人看清楚苏雪儿容貌之后，忍不住吼了一声，“快，快去告诉城主。” 众护卫一哄而散，谁也不想留在这里。 苏夜冷冷看着逃离的赵家护卫，牵着苏雪儿的手来到客栈大厅中坐下，默默等待着赵家卷土重来。 苏雪儿看了眼地上死去的那名护卫队长，有些紧张，更有些忐忑。 “苏家的遗孤。”叶梦如静静地看着苏雪儿，眼睛里有惊喜，“白师叔所说的真灵剑术，应该就在她身上了。” 叶梦如一步踏出房间，正要向苏雪儿表明身份，却被萧廷玉拉住了。 “再等等。”萧廷玉说道。 叶梦如一愣，疑惑道：“还等什么？” “那个少年。”萧廷玉盯着苏夜，有些不敢确定，“他不太像是苏家的人啊，如果苏家真有这么强横的炼体修士，如何还会被灭族。” 叶梦如冷静下来，想想也的确如此。 “白师叔的遗愿，我们肯定要完成，可也不必急于一时。”萧廷玉说道，“再看看情况，也许会出乎你我所料。” 他说完，静静地和叶梦如在楼上站定，望着客栈大门。 风雪依然在呼啸，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量的士兵已经包围了四周，赵家家主赵云默亲率护卫，集赵家核心战力，杀意腾腾地踏进客栈大门。 “果然是苏家的小孽种。”赵云默手持重剑，仔细盯着苏雪儿看了几眼，哈哈笑道，“本来以为你早已死在了雪原上，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真灵剑术呢？交出来，我或许还能留你全尸，不把你拖去喂城外的那群雪狼。” 苏雪儿坐在苏夜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眼里极度不安。 “别怕。”苏夜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有哥哥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他环顾了赵家众人一眼，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右手轻轻放在那柄染血的斩马刀上，沉声道：“苏家两百多条人命，你们……都有份吧？” “弱肉强食，自古如此。”赵云默冷冷地说道，“苏家实力不济，还占有真灵剑术不给，被我赵家所灭，也是理所当然。” “好个强盗逻辑。”苏夜怒极而笑。 “你想替苏家报仇，我赵家随时奉陪，只是你要想清楚，一旦出手，生死就由不得你了。”赵云默警告道。 凝气境界之下，他不惧任何人。 苏夜身上明显没有灵气流动的痕迹，根本不可能拥有凝气境界的实力，所以，他才敢如此放言。 “生死，确实由不得你。” 苏夜握刀的手一紧，胸中的杀意骤然爆发，身影闪电般突进。 刀锋撕裂虚空，发出轰鸣长吟。 一线刀光乍现，快得不可思议，赵云默剑锋来不及出鞘，灵力疯狂凝聚于重剑之上，横于当空。 ‘铮’地一声。 金铁交击，火花四溅。 剑鞘四分五裂，重剑锋刃上留下一道缺口，整个剑身，出现龟裂的细纹。 赵云默‘蹬、蹬、蹬’连退五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力透地面三寸，才卸掉了那一刀之力。 苏夜一刀之后，身体腾空翻转，借势再度一刀斩落。 赵云默呼吸急促，对着身边数位护卫队长吼道：“快，一起上，杀了他。” 众人一拥而上，刀剑从各个方位出击，全力攻杀。 苏夜一刀将迎上来的那名护卫队长连人带剑劈成两半，擦着纷飞的血雨，跃到众人背后，斩马刀横扫而出。 众人来不及转身，就被一刀砍翻了三人。 赵云默下意识地向前一扑，感受到刀锋擦着自己腰椎划过，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他根本想不通苏夜一个淬体期的武者，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几十斤的斩马刀，居然使的如同柳叶刀一样轻巧灵便，无人能够直面其锋芒。 “这人一击之力，恐有万钧之重吧！”叶梦如惊骇道，“那赵家家主的实力刚刚到达凝气境，拼死却只能接下一刀，这样的炼体宗师，真是让人感到恐惧。” “这人……恐怕跟你我，也能一战啊。”萧廷玉惊叹道。 “萧师兄过誉了，你可是凝气巅峰的修为，离真元境也就一步之遥，天衍剑法如今也以大成，岂会将这人放在眼中？” 叶梦如被萧廷玉的话给吓到了，忍不住惊讶地回道。 萧廷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人的实力，也许比你我想象中，还要恐怖，不可小觑，好在不是敌人，不然还真得万分小心。” 叶梦如沉默，对于萧廷玉如此重视此人，有些不以为然。 她承认炼体宗师强于一般凝气境界的灵修，但这绝不包括像萧廷玉一样的天才。 作为天剑宗最强的几名内门弟子之一，萧廷玉若全力爆发，真元境初期的强者，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而炼体宗师，纵然同阶有优势，但绝不可能跨阶而战。 刀影再闪，斩马刀劈过一张方桌，砍在一人肩上，那人架刀相迎，整个人被沉重的刀劲压得半跪下去，膝下，地面龟裂了整整一圈。 苏夜收刀，身影落地的一刻，一脚踢出，直中他胸口。 那人身披重甲，可还是肋骨尽断，身体倒飞而出，‘嘭’地一声，狠狠撞击在客栈的一根立柱上，鲜血从嘴里流淌而出，落地之后，已然气绝身亡。 苏夜刀锋一振，斩马刀在地面上，拖拽出一串火星，步步向赵云默逼近。 原本围攻的数位护卫队长，在他霸道的力量下，不由四散退开，额上冷汗淋漓，再不敢贸然进击。 “你到底是谁？”赵云默扔掉已经四分五裂的重剑，瞅了瞅苏雪儿的位置，默默退后，“你不是苏家人，何必管这种闲事。” “谁说我不是苏家人。”苏夜眼中含着煞气。 “不可能……”赵云默瞪着眼睛，“朔风城苏家，没你这号人物。” “现在有了。”苏夜厉喝，身影暴进，拖拽的斩马刀扬天劈出，刀锋未至，锐啸的疾风已经贴面而过。 赵云默手中无剑，不敢直撄锋芒。 只能痛心地甩出一张泛黄的灵符，身影迅速向苏雪儿扑去。 那灵符被甩出来之后，瞬间便化作一块巨大的盾牌，挡住了苏夜的刀势。 沉闷地一声清响，厚重的刀锋，犹如砍在了一块巨大的枯木上面，巨力反弹，震得刀锋嗡鸣。 苏夜握刀的手臂被震得一片酸麻，神色有些惊讶。 他定眼向前看去，只见那灵符幻化的盾牌，受此一击，已经逐渐消散，灵符无火自燃，化为飞灰。 不过，赵云默得到这一丝喘息机会，已经足够了。 只见他眨眼间，便扑到苏雪儿面前，将她从凳子上提起来，五指成爪，紧紧扣住她咽喉，哈哈大笑道：“小子，想跟我斗，你还嫩了一些。” 苏夜见他堂堂一城之主，居然行如此卑劣之事，眼中杀意不禁更加浓郁。 苏雪儿被扣住咽喉，说不出话，可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夜，分明有决绝的意思。 “你若杀她，我会血洗赵家，让你一族之人，皆为她陪葬。”苏夜沉声道，“若你放她，我让你走出这家客栈大门。” “你以为我会信？”赵云默眼中戾气越来越盛。 “恐怕，由不得你不信。”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赵云默背后。 他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块硬物已经撞上他肩膀，随之，紧扣苏雪儿咽喉的手便失去了力量。 苏夜瞅准机会，盛怒之下，一刀闪电劈出，直接卸下他一臂。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客栈，鲜血从赵云默断臂处泉涌而出，飞溅三尺。 苏雪儿逃脱魔爪，扑入苏夜怀里，泪水瞬间流了出来。 苏夜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对着一跃而下的萧廷玉和叶梦如说道：“麻烦两位照顾一下雪儿，这里的事，不用你们插手。” 那块击中赵云默的硬物，是一块灵石。 从发现二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感觉到敌意，如今对方既然出手救了苏雪儿，那么暂时，就可以算作盟友了。 俩人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苏夜看着捂住断臂，拼命逃向客栈大门的赵云默，轻轻推开苏雪儿，追了过去。 “血债，终将用血才能偿还。”苏夜追出客栈大门，一脚将赵云默踹翻在雪地里，刀锋指着他脖子，“苏家两百多条亡魂，只有你的项上人头，才能让他们安息。” 周围铁甲士兵汇聚，数丈开外的屋顶上，亦有强弓劲弩笼罩，可此时，谁都没有胆气踏前一步，或者射出弓弦上的第一支箭。 “我兄乃是烈阳宗的内门弟子，你杀我，等于结仇整个烈阳宗。”赵云默濒死挣扎，“整个离国方圆万里，皆是烈阳宗地境，你杀了我，逃不掉。” 铁甲士兵和强弓劲弩，丝毫威胁不了对方。 他保命的绝技已经用掉，此刻，唯一能救他命的，只能希冀于对方畏惧烈阳宗的势力，不敢轻易杀他。 苏夜淡漠地看着他，一脚踩在他脸上，手起，刀落。 而此时，远处疾风卷动，一名男子踏雪而来，那句‘住手’，穿透风雪，正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 第四章 斩天骄 “你敢……” 来人急奔而至，看着苏夜脚下那颗人头，眼里悲痛的神色一闪而逝，杀意腾腾，背负的长刀铮鸣出鞘，怒斩而至。 风雪激荡，地面的积雪漫天飞扬。 苏夜手中斩马刀横空，双脚在地面微一借力，就腾空跃起，迎着劈天而落的刀芒，一刀横扫而出。 刀锋交错而过。 让人头皮发麻的嗡鸣之声，响彻虚空。 苏夜身体借着反震之力荡开，随之侧身一扭，以回旋之势，卸掉那股反震之力，斩马刀扬空在地面一划，整个人瞬间电射而出。 赵天骄一刀无功，有些吃惊，身体落地之后，灵力一转，正待再度进逼。 却不料，此时苏夜的身影，已经到了他跟前。 刀锋直刺，直逼胸口要害。 赵天骄来不及出刀，只能弓身后翻，避过凶险的一刀同时，一脚追着苏夜的身影，凌空踢出。 苏夜回了一脚，俩人被迫再次拉开距离。 赵天骄从地上爬起，略显狼狈，冷冷看着苏夜：“你是何人？为何要与我赵家为敌。” “杀你的人。”苏夜凝视着手中刀锋。 “哼……口出狂言！”赵天骄冷哼道，“就算你是炼体宗师，也没资格在我赵家的地盘上撒野，今日，我必以你的鲜血，祭尊吾弟在天之灵。” 他手里的刀嗡鸣不止，一抹如火焰般的红光弥漫在刀锋之上。 “真炎刀法。”萧廷玉看着那刀锋上的红芒，微微吃惊，“这刀法乃是烈阳宗的真传武技，这人……在烈阳宗的地位，不低啊。” “不知是哪一峰的内门弟子，看情形，他的真炎刀法，已经渐成气候。” 叶梦如拉着苏雪儿，与萧廷玉在客栈门前并肩而立，对于赵天骄展现的实力，也有些吃惊。 “师父曾说过，烈阳宗的真炎刀法，乃是在九黎地火中领悟出来的，至刚至阳，修炼至极处，一刀可焚天煮海，极为霸道。”萧廷玉看了眼苏夜，“苏公子一身钢筋铜骨，兵器难伤，但若真对上真炎刀芒，恐怕也不好受。” 随着萧廷玉的话，红色的刀芒以雷霆之势，瞬息间，便斩至苏夜身前。 苏夜横刀相迎，却发现一股热浪扑面，厚重的斩马刀一触到那红色刀芒，就如同触到了沸腾的铁水一样，刀锋瞬间融化。 他心下大惊，急忙后仰，贴地朝旁滚开。 “铮”地一声巨响。 切断斩马刀的真炎刀芒，毫无阻碍地斩落地面，在石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周边积雪融化，飞雪辟易。 苏夜从五步之外站起来，只见手中的斩马刀只剩半截，切口平滑如镜。 赵天骄转身追进，一刀横扫。 真炎刀法极耗灵力，虽然一刀出，万军辟易，可并不能持久，以赵天骄的底蕴，也就最多只能支撑十息的时间。 所以，他要速战速决，绝不能给苏夜喘息之机。 苏夜扔出半截斩马刀，挡得一瞬，身影顷刻间向街道两旁的房屋建筑奔逃。 大街之上，地势开阔，最利于霸道的刀法施展，他纵然肉身强悍，但还是不能直撄真炎刀法的锋芒。 必须把赵天骄引入狭窄地势，无法发挥出真炎刀法的威力，他才能有胜算。 “哪里走？”赵天骄怒喝，刀锋紧追其后。 苏夜撞进街道边上的一处房间，单臂横扫，一根立柱瞬间倾倒，撞在了身后追来的刀锋之上，断为两截，横飞出去。 赵天骄愤怒大吼，不管前方有何物撞来，刀锋交错斩落，粉碎一切。 眼看着那璀璨的刀芒，如附骨之蛆一样，追着自己不放，苏夜腾挪转换，不断如法炮制，拆了一根又一根立柱。 房屋倒塌，土墙、梁木分崩离析。 苏夜以强横的肉身，在各处房屋间横冲直撞，拼命消耗赵天骄的灵力。 客栈门前的三人，只见街道边上的房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那道红色刀芒，不断乍现，粉碎房梁和倒塌的土墙，一直紧追着苏夜身影，不由都有些担心。 “哥哥……”苏雪儿紧紧握着叶梦如的手，指节有些发白，期盼地问道，“哥哥他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叶梦如沉默，不敢轻易回答。 赵天骄的实力，至少也是凝气境后期，加上真炎刀法，就算她，也不是对手。 苏夜败象已露，她真不知道对方如何能扭转乾坤。 “一直躲避，终究不是办法。”萧廷玉看着街边只剩两栋房子还是完好，然后就又是一片空旷的街道，不禁皱眉说道，“苏公子若不能让对方弃刀，恐怕难以生还啊。” 苏雪儿听见这话，脸色不禁更加苍白，眼睛紧紧追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咬紧了嘴唇。 苏夜再度击倒一根立柱，破墙而出，却发现又回到了街上，不禁眉头一皱，正要朝街道另一边跑去，风声锐啸，如蝗的箭雨已经攒射而至。 他单臂一扫，拂开这些箭雨，身后刀影已经瞬间追了上来。 苏夜眼见已经来不及逃，不禁牙关一咬，陡然转身，左边身体主动向那道红色刀芒凑了上去，右拳聚全力轰然出击。 刀锋毫无阻碍地穿透苏夜肩胛下的血肉。 随之，‘砰’地一声，苏夜一拳击中赵天骄胸膛，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护体灵力全面崩溃，赵天骄跌倒在地，一阵晕眩，感觉到胸口肋骨断裂，经脉被震断了数处，就连灵台也摇摇欲坠。 苏夜咬着牙，拔出穿透血肉的长刀，看着赵天骄说道：“不是要杀我吗？来……我给你这个机会。”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向赵天骄靠近，拳力，再度凝聚。 赵天骄知道俩人之间，乃是不死不休，喷出一口鲜血，迅速从怀里摸出一颗灵丹服下，站了起来。 这颗灵丹乃是他师父从宗门一位炼丹长老手中求来的。 名叫养元丹，有固本培元，凝练真元的功效，原本是为他突破真元境而准备的，目前只能用来救命了。 天地灵气，如同百川归海一样向他身上汇聚。 摇摇欲坠的灵台，不过转瞬之间，就稳固了下来，被震断的经脉，在养元丹庞大的药力下，也开始逐渐恢复。 苏夜那恐怖的一拳，对他造成的伤害，已经被彻底遏制住了。 赵天骄为了使伤势恢复得更多一些，疯狂丢出五六张灵符，那些灵符在他一念之间，全数化为透明的护盾，挡在他身前。 苏夜眼见他救命的手段，层出不穷，脸色有些微变。 大派弟子的底蕴，不是他所能相比的，如今好不容易占据了一点点优势，他绝不容对方将局面扭转过来。 忍着伤口的疼痛，苏夜疯狂出拳。 万钧之力，不断轰开赵天骄身前的护盾，一拳迎着他脑袋，倾天而落。 赵天骄睁着血红的眼睛，双掌交错格挡，身影不断后退，每一步，都震得脚下石板四分五裂。 贴身肉搏，凶险万分。 俩人都已到达强弩之末，谁也不敢留手，每一拳，每一掌，皆全力以赴。 街道的石板，大多被掀飞。 掌力，拳力交锋，飞扬的积雪覆盖了视野，可谁也不敢眨眼，只能拼着意识和感知，不断对战，一直到另一方倒下。 萧廷玉震惊地看着满街残垣断壁，还有那两个拳拳到肉，不断在残垣断壁中厮杀的俩人，心里不禁流露出一丝敬佩。 “萧师兄，他们……谁会赢？”叶梦如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赢者生，败者死！ 这样耗尽所有潜力的生死之战，叶梦如只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以前她还有些轻视其它门派的内门弟子。 如今看来，能成天骄，必无侥幸。 萧廷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俩人拼到现在，已经不是实力所能决定了，而是意志，谁的意志更顽强，谁就能胜，谁就能活。 苏雪儿咬着唇，呼吸急促，紧握的小手，指甲已经陷进肉里。 “嘭”。 巨大的声响从风雪中传来，赵天骄再度被一拳击飞，撞在街边一道石柱上，震断了石柱，身体倒伏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鲜血从他嘴里溢出来，眼神已经开始逐渐涣散。 此时，就算再来十颗养元丹，也无济于事。 苏夜脸色苍白如纸，跃到他身前，冷冷看着他，说道：“苏家灭门之仇，我只杀你们兄弟俩人，已经算十分仁慈。” “你……逃不掉。”赵天骄死死盯着苏夜。 “要死的人，还这么多废话。”苏夜踩在他胸口上，看着他气息越来越弱。 “苏公子，快，快……阻止他。”注意到赵天骄一直紧握的右手，原本淡定的萧廷玉身影如电，疯了一样从远处掠来。 苏夜一片茫然，不明所以。 此时，却见赵天骄趁着最后的余力，捏碎了掌中一块玉牌，哈哈大笑道：“你们……谁都逃不掉。” 粉碎的玉牌中，一道微弱的流光窜出，瞬间消失在天空。 随后，恐怖的威压降临，风雪怒号，天地如同被撕裂了一样，出现一片红光，那红光之中，一位须发皆红的老者显露出真容，双眸盯着地面几人，杀意倾天。 第五章 灵舟飞渡 “尔等死罪！”红发老者凌空怒吼，雄浑的声音响彻天地，震得人耳膜生疼，“杀我徒儿，老夫就算寻遍四海八荒，也定让尔等神魂俱灭。” 杀意在虚空中咆哮，犹如风暴席卷而来。 苏夜心神紧绷，感觉到杀意浸体，下意识地就要出拳，却被萧廷玉按住了。 “那不过是红焰老人的一缕神念而已。”萧廷玉满脸愁苦地说道，“此神念不具有攻击性，只是能将此间发生的事，传回本体而已。” 赵天骄临死之时，捏碎这枚神念玉牌，就是想告诉师父，自己到底是被何人所杀。 “没想到这姓赵的居然是红焰老人的弟子。”叶梦如也是一脸愁苦之色，“这红焰老人平生最是护短，又加上是烈阳宗五大主峰的峰主之一，实力高的可怕，现在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恐怕我们……逃不出烈阳宗地境啊。” “叶师妹，赶紧给宗门发讯息，让宗门派人到楚国边境接我们。” 萧廷玉急声吩咐。 他说完之后，从怀里掏出巴掌大小的一叶扁舟，灵力汇入，急喝一声‘变’，就将扁舟扔了出去。 那扁舟迎风便长，瞬息间，就变得和平常渔舟一般大小。 萧廷玉让三人赶紧上灵舟，然后自己盘膝坐在舟头，运转着灵舟腾空而起，急速飞向南方。 叶梦如站在灵舟上，左手在右手掌心缓缓拂过。 于是，一枚掌心大小的水镜，便显露了出来，随后波纹荡漾中，便出现了一位中年女子的面容。 “师父，您交代的事，我和萧师兄都完成了，不过……如今我们被烈阳宗的红焰老人追杀，希望您能尽快赶到楚国边境，接应我们。” 以叶梦如的实力，水镜通信，不能持久。 所以她说话语速极快，尽量以最短的时间，将发生的事，叙述清楚。 “红焰老人，你们……怎么会惹上这个老家伙。”中年女子皱了皱眉，正待叮嘱什么，水镜波纹突然一阵紊乱，失去了联系。 叶梦如剧烈喘息了一会，感觉就这片刻时间，自己灵力已经十去九空。 用水镜万里通讯，她一个凝气境的修为，还是过于勉强。 “萧师兄，以灵舟的速度，几时能到楚国边境？”叶梦如瘫坐在灵舟船舱中，沉声道，“若不能在红焰老人找到我们之前，离开烈阳宗地境，我们就死定了。” “六个时辰。”萧廷玉一直皱着眉头。 从朔风城一路向南，到楚国边境，有三万里之遥，就算以灵舟的穿行速度，也不是短时间能到达的，他们现在只能祈求红焰老人，没这么快找到他们的位置。 “哥哥，我们现在是在天上吗？” 离开了朔风城，苏雪儿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看着漫天流云，忍不住问道。 苏夜肩胛处的伤，吃了一颗叶梦如递上的培元丹以后，已经凝血开始恢复，此刻，见苏雪儿如此天真的眼神，不禁笑了笑，说道：“对，天上！雪儿以后认真修炼，肯定也会有踏天而行，流云、落霞触手可及的一天。” 见她眼里透着憧憬和希望，暂时忘记了亲人离世的伤痛。 苏夜不禁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续道：“要相信自己，你的天赋并不比任何人差，也许……以后哥哥也需要你的保护呢？” 叶梦如看着温馨的俩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雪儿握住她手的时候，她探查过雪儿的体质和天赋，百脉禁锢，气血不盛，此生就算有奇遇，也最多成就凝气境界。 这种天赋，连一般都算不上。 苏夜的实力比她强大许多，她不信对方看不出来。 如此说，恐怕只是为了安慰雪儿，让她在亲人尽数去世之后，不至于太过哀伤，给她保留一丝希望罢了。 想起白师叔临终的嘱托，叶梦如真不知道宗门会如何安置苏雪儿。 “叶师妹，过来帮我，咱们合力让灵舟穿行得快一些。”萧廷玉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咱们俩人的灵力共同驾驶灵舟，可以让灵舟的速度提升差不多一倍。” 叶梦如应了一声，感觉灵力恢复了几成，急忙来到舟头，盘膝坐下，将灵力注入身下灵舟。 旋即，灵舟加速，周围漂浮的流云，转瞬而过。 高速穿行的罡风被灵气罩挡住了，苏夜缓缓在船舱中站起来，握着苏雪儿的小手，走出船舱，眺望着天际流云，碧空如洗，竟有一种辽阔的意境在心中萦绕，脑海中隐隐生出一丝明悟的感觉。 “萧兄，天剑宗远在数万里之外，你们是如何找到朔风城，又如何确定真灵剑术，在苏家呢？” 苏夜虽然相信了真灵剑术是天剑宗真传剑术。 但俩人是如何确定真灵剑术在什么地方，这个疑问，他心中一直想不明白。 真灵剑术在苏家传承两百年，天剑宗一直不闻不问，为何在苏家灭门之际，又恰巧赶上了呢？ 这必然不是巧合，而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 “两百年前，我宗有一位师叔陨落在朔风原上，残魂附身于真灵剑术秘籍，苏家老祖拾得真灵剑术之后，师叔用残魂指导他修行，他也一直在尽心帮助师叔残魂恢复。”叶梦如代替萧廷玉回答道，“只是没想到苏家老祖资质有限，毕生只能修行到凝气境界，无法通知到我宗内门，寿元一尽，即遭灭顶之灾。 师叔在苏家遭受灭门之际，集聚两百年的积累，以魂魄彻底消亡为代价，才通知到宗门，让我宗庇护苏家，取回真灵剑术秘籍。” 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俩人也想借此让苏夜兄妹二人，打消对天剑宗的疑虑。 “一饮一啄，皆是命数。”苏夜静静看着身边的雪儿，暗道，“两百年因果，苏家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知道当年苏家老祖后没后悔捡了那本真灵剑术。” 苏家万年之前，乃是这颗星球上，数一数二的大族，天才层出不穷，别说什么凝气、真元境，就连灵海、化神境亦有不少。 苏夜不知道为什么万年过去，苏家血脉会沦落到如此绝境。 “苏公子，你和令妹，还是呆在船舱吧，前方就是北芒山脉了，天地灵气紊乱，有元素乱流，你二人并不是灵修，待在舱外，恐怕会被灵舟的颠簸，甩出去。”萧廷玉沉声道，“过了北芒山脉，还有一万里，便是楚国边境了。” 到了楚国边境，就进入了天剑宗的地境。 到时候，就算红焰老人追上来，有叶梦如的师父接应，也没什么可怕了。 苏夜点了点头，牵着苏雪儿的手回到船舱，果然过了一会，灵舟便开始颠簸起来，好在二人早有准备，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他和苏雪儿昏昏沉沉地在船舱中，待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突然一阵杀意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苏夜下意识地抓住苏雪儿，急忙将她护在怀里，眼神变得异常凌厉。 他感觉到灵舟在飞速下坠，一股恐怖的威压横绝天地，如天罗地网一样锁定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苏公子，带着令妹逃，快逃。”萧廷玉嘶声吼道。 苏夜抱着雪儿钻出船舱，只见一只大手倾天而下，覆盖了整个虚空，那手掌上烈焰熊熊，似乎要焚尽苍穹。 萧廷玉吐出一口鲜血，拼命也无法稳住灵舟。 叶梦如脸色惨白，已经说不出话来。 “萧兄，要走一起走。”苏夜看了眼目前与地面的高度，抱着雪儿用力在灵舟上一踏，身影朝着虚空电射而出。 “叶师妹，走。”萧廷玉看着已经开始四分五裂的灵舟，握住叶梦如的手，灵力注入，大吼道。 叶梦如感觉到自己灵台摇摇欲坠，已经无力御空飞行，不禁拼命摇了摇头。 萧廷玉咬了咬牙，反手将她背在自己背上，沿着虚空，跳了下去，残存的灵力骤然爆发，卷动风云，堪堪躲过那倾天而下的烈焰巨掌。 ‘嘭，嘭’。 沉重的两声巨响在地面响起。 苏夜仰天砸出一道巨坑，靠着强横的肉身，将苏雪儿安全地护在怀里，而萧廷玉用灵力在虚空卷起一道道疾风，狠狠砸在地面上，连着滚了好远，才带着叶梦如狼狈地站起。 虽然惊险，但好歹四人都活了下来。 天空中的烈焰巨掌消失，不过前方，视线可及之处，一个须发皆红的老人，却满脸杀气，踩着赤红烈焰，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天剑宗的小辈，此处便是尔等的坟墓。”红焰老人身影一闪，已至四人跟前。 萧廷玉知道逃不掉，凄惨地笑了笑，说道：“红焰前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赵氏兄弟灭人满门，被苏家后人寻仇，不敌战死，实属咎由自取。” “你是说我徒儿技不如人？”红焰老人双目一瞪，杀意凝如实质。 他身影微动，一巴掌猛地扇出，萧廷玉瞬间便倒飞出去，跌倒在地，嘴里不断吐血，脸上深印着一道掌印。 “你身为烈阳宗一峰之主，欺负我们这些小辈，算什么本事。” 叶梦如脸色苍白如纸，愤怒地吼道。 “这是我烈阳宗的地境，自然我说了算。”红焰老人冷笑了一声，“你们擅自过界，就应当有被斩杀的觉悟。” 他一指点出，指尖红焰升腾，直指叶梦如眉心。 死亡的恐惧笼罩。 叶梦如看着那一簇火焰临近，慢慢闭上了眼睛，就算她灵力处在巅峰，面对天地之别的实力差距，也根本躲不开。 眼见着便要香消玉殒，苏夜突然迅速撞开了她。 那一指走空，在身后的大地上，穿透出一道五丈远的指痕，指痕周围的泥土，如同被瞬间烧焦了一样，呈现出暗黑色。 “赵天骄，是我杀的，有什么，冲我来。”苏夜站在五步之外，凛然说道。 第六章 剑者，锋芒也！ “炼体宗师？”红焰老人诧异地看着苏夜，想起自己那缕神念传回来的画面，眼神变了又变，沉声道，“你是何人，又师承何门何派？” 他指尖再度凝聚出一缕红焰，却没有急于动手。 苏夜是从朔风原方向来的，那地方灵气稀薄，环境极为恶劣，人口基数不多，很少有天赋绝佳的修炼种子出现。 更别说比灵修困难十倍的炼体宗师了。 五十年以前，他从朔风城带走赵天骄的时候，探查过朔风城周边，根本没有发现任何适宜修炼的少年。 所以，苏夜成就炼体宗师，一定是在这五十年以内。 体修之路，极为艰难，靠自行领悟，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于是，他断定苏夜一定有师承来历。 北极大陆上的强大体修，屈指可数。 而最近几百年，据他所知，只有一名体修深入过朔风原，并且消失在了那里。 那名体修肉身已达先天之境，正迈向肉身成圣之路，乃是北极大陆上，顶尖的强者，如果苏夜是这位强者留在俗世中的弟子。 那么，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于是心中便有了犹豫。 苏夜也感觉到他眼睛里有犹豫的神色，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还是故作神秘，凛然说道：“以你的身份，不配知道我师尊的名讳。” 红焰老人没有因为苏夜如此讥讽他，而彻底暴怒。 反而，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指尖火焰熄灭，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容，呵呵笑道：“原来是古前辈的弟子，难怪我那劣徒会败在你的手上，当日是他咎由自取，你杀得好，杀得妙。” 叶梦如愣愣地看着失心疯一般的红焰老人，整个人彻底惊呆了。 就连慢慢爬起来的萧廷玉，也是一脸发懵，完全不知道这个护短，又脾气暴躁的烈阳宗峰主，态度为何会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 “你知道就好，如今你伤我朋友，毁坏灵舟，还拦我去路，该当如何？” 苏夜眼神凌厉，逼问道。 对方既然笃定他是什么古前辈的弟子，那他为了活命，就必须得一装到底，千万不能露出任何胆怯。 好在万年的心性磨练，早就让他能够沉着应对任何事情。 红焰老人身上的威压比起禁地中，那些核心区域的恐怖存在，根本不值一提，他也自然不会畏惧。 “是老朽有眼无珠，惊扰公子了。”红焰老人微微拱手。 他见苏夜脸色冰冷，眼里依然有着怒气，急忙从自身乾坤袋中，取出一块晶莹通透，里面却有一缕赤焰游走的灵石递给苏夜，沉声说道：“这枚赤焰灵石，内蕴一缕九黎真焰，对炼体有奇效，权当老朽给公子赔罪。” 苏夜接过赤焰灵石，感觉到灵石中澎湃的灵气，知道这枚灵石品阶不低。 更别说灵石内那蕴含的一缕真焰，价值不知高出灵石几倍。 “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我也就不跟我师父提及这件事了。”苏夜云淡风轻地将灵石揣入怀里，沉声呵斥，“还不让开？” 红焰老人满脸堆笑，眼看着四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古前辈的弟子，果然是非同凡响啊，不过才十八岁而已，居然已经成就炼体宗师。”刚刚借着赤焰灵石接触对方身体的一瞬，他暗自探查过对方骨龄，不禁一片惊骇，“此子若给他三百年时间，恐怕北极大陆上的格局，就该变一变了。” 想起死在对方手里的徒儿，红焰老人便是一阵心痛。 赵天骄虽出身苦寒之地，但天赋却是他几个徒弟之中，最好的一人，深得他喜爱，如此陨落，实在是让他心有不甘。 “咦……不对，这小子既然是古前辈的得意弟子，为何身上连一件护体灵器都没有。”红焰老人心生疑虑，仔细想了想刚才苏夜的表现，发现他至始至终，都没报出过师门，全是自己在臆想，不禁一阵暗恨，勃然大怒，“居然敢诓骗老夫，小子……你死定了，今日若不把你挫骨扬灰，我红焰老人绝不回烈阳宗。” 他浑身烈焰升腾，身影在虚空一闪，即向前追去。 苏夜四人拼命地往前逃，眼见着前方便是楚国边境，正待高兴，却不料红焰老人的怒吼声已经如同惊雷一样响起在身后。 一道红色烈焰化作刀芒，横亘虚空，闪电斩落。 这一次，对方在盛怒之下，没有留任何余力，杀意澎湃，如怒潮狂卷而至。 四人脸色发白，根本无力抵抗。 “红焰老儿，休要伤我徒弟。” 一声叱喝，随着一道锋锐的剑芒，从远处的虚空传来。 那剑芒如同一道惊虹，挑开斩落的烈焰刀芒。 随之，一名白衣女子脚踏流云，掌中三尺青锋剑光流转，整个人激射而出，剑锋已然直指一掌倾天压下的红焰老人。 天地风云卷动，灵气变得紊乱不堪。 红焰老人在剑芒逼迫下，不得不收掌后退，愤怒地盯着持剑而来的白衣女子：“白秋夜，你越界了。” “此处乃楚国边境，我天剑宗亦有管辖权限，何来越界之说？”白衣女子一剑将死里逃生的四人护在身后，毫不客气地说道，“倒是你红焰老儿，毫不知羞耻，堂堂一个灵海境高手，居然欺负几个凝气境的小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徒儿不能白死。”红焰老人怒目圆睁。 他身上的气势节节攀高，掌中已不知何时，多了柄闪着红焰的刀锋，周围地面呈现一片焦黑，已经被他烤的近乎融化。 白秋夜怒哼一声，凝望着手中剑尖：“有我在，你伤不了他们。” “凭你？”红焰老人一声冷笑，“若是你哥出手，我还俱他三分，就你的真灵剑术，不是我的对手。” 他话音刚落，手中烈焰刀锋便直劈而来。 白秋夜灵力运转，剑气激发，迎空而上，胸中积蕴的杀气爆发，激得天地彻寒。 铮鸣的剑啸响起在每个人的脑海，那纵横虚空的三尺剑芒，似乎活了过来，化为九天真龙，镇压世间一切。 “剑势！”叶梦如感觉到那股几乎让自己灵魂颤栗的锋芒，忍不住惊道。 “白师姑的真灵剑术，又精进了。”萧廷玉也感受到那股令人灵魂颤栗的锋芒，“师父说，剑术易学，可剑道最难领悟，师姑已经开始走在剑道的路上了。” “原来，这才是真灵剑术。” 苏雪儿仰着头，眼里的神采，第一次显得那么激动和明亮。 真灵剑术，在苏家传承两百年，虽然从始至终，都无人真正领悟，但不影响它在苏雪儿心中的分量。 她的心里，真灵剑术，一直是苏家的家传剑术。 族人尽亡，她告诫自己的使命，便是以后拼命将这套剑术发扬光大，以告慰亲人在天之灵。 “三百年，才初窥剑道门径，白秋夜，你的天赋，实在差你哥哥太多。”红焰老人接下她十招之后，刀锋一转，已然反守为攻，“让老夫来教教你，什么才叫做天地之势！” 红焰刀锋如一轮灼灼烈日，斩破虚空，瞬间破碎所有真灵剑气。 天地间，疾风怒吼，每一片风中，皆带着真炎刀芒，大地被疾风扫过，草木皆燃，泥土漆黑。 同是真炎刀法，赵天骄使出来的，和红焰老人使出来的，截然不同。 两者威势的对比，如同烛火之于烈日一般。 白秋夜被他一刀从虚空劈落，三尺剑锋划出的剑芒，在大地上犁出一道五十丈的恐怖剑痕，才硬生生止住身形。 “三百年前，我以一招惜败白炼剑下，此后闭关两百年，灵海才彻底修复。”红焰老人持刀冷眼看着地面众人，“今日，新仇旧恨，就一起算吧！” 红焰刀锋刀芒再度暴涨，天地之间，风雷相应。 白秋夜抹掉嘴角溢出的鲜血，对着身后四人吼道：“快跑，离开这里。” 剑锋在她掌中嗡鸣，剑芒吞吐，爆发出一片凌利的杀意，她牙关轻咬，眼中划过一道绝然之色。 灵海之中，真元如江河决堤一般，疯狂地涌向白秋夜四肢百脉。 周遭灵气迅速向她汇聚，脚下草木，瞬息间枯萎。 她持剑迎空而上，身周灵力翻涌，三尺剑锋顷刻间化作一缕璀璨寒芒，从红焰刀芒之中穿梭而过，直刺红焰老人咽喉。 “真灵剑术中的千寒一杀！” 红焰老头身影骤然消失，凭空腾挪五丈，避开了必杀的剑芒。 “三百年前，我在此招之下吃过亏，险些丢了性命，你以为事到如今，真灵剑术的‘千寒一杀’还能伤得到我？”红焰老人一声冷笑，“我苦练虚空腾挪之术，就是为了破你们兄妹的真灵剑术。” 刺空的一剑，剑芒凌空激射，直接洞穿了远处的一座山峰。 白秋夜苦心孤诣的一剑落空，灵力有些衰竭，根本无法挡住红焰老人乘虚劈出的刀芒，整个人如一片落叶，从虚空坠落。 “师父……” 叶梦如看着她拄着剑，艰难地站起来，眼里泪水盈睫。 “三百年前，你哥给我的那一剑之恨，如今，我原封不动地还你。” 红焰老人怒气勃发，浑身红焰升腾，刀锋在扬天的那一刻，以雷霆之势，分裂苍穹，向白秋夜斩落。 “剑者，锋芒也，上临九天，下断幽冥，其意不绝，其势不止。” 在刀芒劈空斩落的一刻。 突然，一道青色的流光乍现，从天际飞掠而来，毫无阻碍地斩断倾天刀势，将红焰老人逼退百丈。 随之，清朗的声音随风而至，很轻，可是绵绵不绝，充盈整个天地。 “师父！”萧廷玉面向南方，突然激动道。 苏夜循着他视线望去，只见茫茫天际，一名青衣男子长发飞扬，一步十里，正缓缓向这里走来。 他所过之处，百草尽折，风云汇聚。 第七章 天剑宗 青光流转，回到青衣男子的掌间，三尺青锋璀璨夺目，轻轻在虚空一划，一道青虹便再次向着红焰老人斩落。 天地间，疾风呼啸，万物肃杀。 红焰老人不断劈出刀芒，身影在虚空中腾挪闪现，却还是无法避开那道青虹。 直到后退十里，撞入一座山峰，才借着大地之力，消弭掉那一道剑意。 苏夜眼看着远处那座巍峨山峰被一剑削平，大地轰隆震动，宛如地震一般，心中不由一片震撼。 “杀我爱徒，骗我灵石，如今更斩我灵海，断我道途……天剑宗的鼠辈，此仇老夫铭记心中，终有一日，会加倍向尔等讨回来。” 愤恨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一道火红的身影急速逃窜，飞快消失在天际。 青衣男子没有追，掌中三尺青锋消散，温和地看着众人，问道：“都没事吧？我接到白师妹的传讯就急速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白秋夜咳了一口血，服下一粒养元丹，稳住了伤势，才说道：“这红焰老儿的实力，比三百年前精进太多，还好云师兄来得及时，不然我们恐怕还真不能在他手底逃生。” 她说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天剑宗三十六峰峰主，就她实力最弱。 红焰老人说得没错，她的天赋，比起哥哥白炼来，差的太多，真灵剑术，三百年才入门，算是丢尽了这一脉真传的脸面。 可她也没有办法，哥哥两百年前失踪在朔风原。 天月峰一脉，没有比她更合适当这峰主的人，也就只能勉为其难，暂居峰主之位。 “我这一道剑意，破了他的灵海，没有个百年功夫，他的实力，应该是很难恢复了。”云清寒淡淡笑道，“下次白师妹若再遇见他，大可一剑斩杀，以雪今日之恨。” “多谢云师兄。”白秋夜微微抱拳。 “先回宗门再说吧，这里终究是烈阳宗的地境，再待下去，恐怕就不容易脱身了。”云清寒随手掷出一艘灵舟，一步跃至舟头，含笑对着萧廷玉说道，“你那灵舟毁了，回去为师再给你炼制一艘。” 萧廷玉将众人迎上船，听闻此话，脸上即刻露出欣喜之色。 凝气境的修为，御空飞行并不快，远远赶不上灵舟的速度，原本先前那艘灵舟被毁，他还有些心疼，没想到师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师父，这便是白师叔留下的真灵剑术。” 叶梦如将怀里，那本被苏雪儿撕成两半的真灵剑术秘籍，递给白秋夜，沉声说道。 白秋夜认真接过，指尖流光在秘籍上轻轻一扫，真灵剑术便完全显露出真容，看着秘籍中那熟悉的剑式和批注，她的眼中，泪光莹莹，悲痛的神色一闪而过。 “你叫苏雪儿，是吗？”白秋夜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怜爱地看着苏雪儿。 残魂已逝，目前，哥哥让她保护的苏家，也就只剩苏雪儿和苏夜俩人，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会完成哥哥的遗愿。 苏雪儿点了点头，有些戒备地看着她。 白秋夜微笑地伸出手，说道：“来，把你的手给我，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苏雪儿回头看了眼苏夜，见他点头微笑，并没有说什么，才有些紧张地将小手放入白秋夜的掌心。 微弱的流光从苏雪儿的纤手流入体内，一息之后，旋即返回。 白秋夜暗自轻叹了一声，有些皱眉，苏雪儿的资质，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苏夜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想说什么，但临到话出口之时，却又忍住了，静静地看着白秋夜，等着她做决定。 白秋夜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兄妹二人，便留在天月峰吧，我会指导你们修行，你们也要认真对待，一日不可懈怠。” 苏夜笑了笑，摸了摸苏雪儿的脑袋，让她放下心来。 这时，叶梦如犹豫了一会，却突然说道：“师父，这……不好吧？” 她说着，怪异地看了苏夜一眼，“白师叔离开天月峰后，这两百多年，我们天月峰都是女弟子，苏公子……恐怕不太适合待在天月峰中修行。” 苏雪儿留下来，早在她意料之中，可师父连苏夜也一并留下来，这她实在没想到。 先不说苏夜是一名体修。 就单说苏夜少年的身份，留在天月峰，就十分不妥。 “门中皆知天月峰只招收女弟子，白师姑虽感念师叔的情谊，愿意留下苏公子，可我觉得对苏公子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萧廷玉说道，“一来会惹人非议，二来一起生活，也实在不便。” “那你觉得该当如何？”白秋夜瞪了徒弟一眼。 叶梦如吱呜了一声，不敢答话。 萧廷玉看着神色略有尴尬的几人，继续解围：“要不……让苏公子留在我们云雾峰吧，师父，您说呢？” 他说着，望了一眼舟头的师父，知道他能听见。 “白师兄的遗愿，既是让我宗庇护苏家遗孤，那么三十六峰，皆可由苏公子选择，我云雾峰亦然。”云清寒沉声回应。 苏夜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白前辈愿意收下雪儿，苏夜已经感激不尽，至于我……连灵窍都未开，若添为内门弟子，恐怕也会遭人非议，不如……我就留在外门吧！” “外门？”众人一惊，十分诧异。 苏夜沉声解释道：“我未入凝气境界，没法修习宗门真传剑术，留在内门，也是毫无用处。” “苏兄，你以炼体宗师的身份，进入内门，谁敢妄言？”萧廷玉有些不解，“外门无论资源还是功法、武技，皆不可与内门相提并论，更别说历练了，你舍近而求远……恕萧某实在不能理解。” 苏夜的天赋和潜力，萧廷玉是很看好的，如此放弃进入内门的机会。 他实在替苏夜感到惋惜。 “修行之路，首重根基，我留在外门，一步一个脚印，等突破凝气之后，再入两位前辈门墙，少了许多非语和议论，也没什么不好。” 白秋夜听见苏夜这话，眼里不禁流露出一片赞赏。 观时势而知进退，这样聪颖的少年，让她很是喜欢。 其实苏夜哪是不想直接进入内门，而是以他目前的情况，还不能进入内门。 在万年的沉睡中，炼化地灵精元之后，他原本以为这东西已经与他身体和灵魂融为了一体，却没想到，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偶尔还会浮现出一道地灵精元的印痕，怎么都抹不掉。 这道印痕出现的时候，会引动周围灵气的变化。 像凝气境、真元境等修为低的人，不容易察觉出来，可遇到像云清寒、白秋夜这样的灵海境大高手，必然露馅。 地灵精元，可是他身上潜藏的最大秘密。 一旦被人瞧出端倪，恐怕即刻就会惹祸上身，连逃都没法逃。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在没有找到隐藏掌心印痕的办法之前，他是不会进入内门，将自己暴露在危险境地之中。 “剑术易学，剑道难求，你想在外门锻炼一下心性，也好。”云清寒微微颔首，随意扔给他一枚令牌：“这是我宗外门长老的白石令，持令可在外门各堂随意出入，连外门藏经阁和藏剑阁，亦不例外。” 他能感觉到苏夜身上气血雄厚，体内有极微弱的先天灵气蕴含。 虽然不知道对方灵窍未开，哪来的灵气滋润，但他神识探查下，知道此人的天赋不错，可以适当培养。 “多谢云前辈。”苏夜握住白石令牌，沉声感谢。 外门中，毕竟人员复杂，规矩众多，有此令牌，他能方便许多。 “外门弟子就不必当了，以你炼体宗师的修为，有些以大欺小了，待会到了宗门，让廷玉带你去剑和堂，你就当一名剑执事吧。”云清寒淡淡说道。 “剑执事？”苏夜一愣，暗道，“这是干嘛的？” 他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妙，转头去看萧廷玉，只见对方神色有些震惊，看着他的目光，隐隐透出一丝怜悯。 数万里之遥，转瞬即至。 云清寒在舟头站了起来，一步踏入虚空，灵舟轻微一震，便缓缓停了下来。 众人在灵舟停下之后，走出船舱，向着远方眺望而去，只见云雾氤氲，五彩霞光笼罩整个天地，三十六峰错落有致，如同一柄柄擎天利剑，傲立在整条山脉之中，各峰之间，虹桥往来，飞流瀑布，断崖绝壁，数不胜数。 清凉的风拂过，呼吸之间，竟能感觉到丝丝灵气的气息。 “这就是天剑宗？”苏夜看着脚下主峰，感受着此间钟灵毓秀，无比震撼。 整个宗门，完全坐落在一条灵气充盈的灵脉之上，身处此地，就算是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也能神清气爽，福寿延绵。 萧廷玉笑了笑，对于苏夜的震撼，能够理解。 他第一次被师父带到天剑宗的时候，露出的表情，比苏夜夸张多了，完全以为自己到了天界神山，就差顶礼膜拜了。 “苏兄，走吧，我带你去外门剑和堂。”萧廷玉打断他震撼的思绪，说道。 苏夜回过神来，才发现灵舟停放的云台上，居然只剩他和萧廷玉俩人，苏雪儿等人早已离开。 俩人从云台走过横跨虚空的虹桥。 随后在萧廷玉的帮助下，御空而行，沿着主峰，一步步来到山脚外门地境。 “萧兄，什么叫做剑和堂？”苏夜忍不住问道。 这名字他始终觉得怪异，而且萧廷玉当时的神色告诉他，这剑和堂，可能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嘿嘿，就在前面不远，你去了就知道了。”萧廷玉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苏夜总觉得他笑得很诡异，皱了皱眉，正待再问，已经到了剑和堂的位置。 第八章 以剑战，唯以剑和！ 那是一处陈旧的小楼，门口矗立着一柄扬天石剑，大门内一片阴暗，仿佛幽冥鬼殿，周围冷风吹拂，落叶萧萧，一片肃杀。 这里与外面勃勃生机的环境，截然不同。 苏夜有些皱眉，随着萧廷玉的脚步走进剑和堂大殿，只见一排排的灵位摆在大殿中央，瞧来阴森恐怖。 “这些灵位是怎么回事？”苏夜忍不住沉声问。 萧廷玉恭敬地对着那些灵位行了一礼，说道：“这些都是百年来，为门派执行任务，在外陨落的剑执事，这方大殿，是剑和堂的英灵殿。” 苏夜心下一惊，暗道：“看来这剑执事，果然是个高危职业啊！” 萧廷玉行了一礼之后，带着苏夜走过英灵殿，上了小楼。 只见第二层陈列着三十六柄长剑，那些长剑尽皆斑驳、残缺，半截插在剑槽之中，依然不时低声嗡鸣。 暴戾的杀意，扑面而来。 “这些长剑，是第一代剑执事的佩剑。”萧廷玉介绍道。 他领着苏夜继续上楼，在第三层停了下来，对着一处幽静的偏殿，沉声道：“阴堂主可在？内门萧廷玉拜访。” 随着萧廷玉的话，一名灰袍男子从偏殿飘出，面容阴寒、惨白，仿佛幽冥鬼魂。 “在下阴千重，见过萧公子。”灰袍男子微微抱拳。 萧廷玉指了指苏夜，说道：“你们外门剑和堂，近来不是剑执事损失严重吗，我师父让我给你们带来一人，望你们好生利用。” 阴千重认真看了苏夜一眼，发现他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的痕迹，不禁一阵纳闷：“云峰主这是何意？我剑和堂乃是主世间杀伐，为宗门平息俗世纷争的堂口，塞一个淬体期的少年进来，不是让他来送死吗？” 他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去外门事务堂，平时登个记，收点外门弟子好处什么的。 反正有云峰主的话，外门七十二堂口，没人敢不收。 何苦来他这剑和堂送死呢？ 萧廷玉看出阴千重眼里对苏夜的轻蔑，呵呵笑道：“阴堂主，苏兄可是炼体宗师的修为，虽灵窍未开，尚未凝气，可也斩杀过烈阳宗的内门弟子，不可小觑。” “炼体宗师！”阴千重神色一惊。 炼体宗师堪比凝气境界后期，而且能得到云峰主的赏识，必然天赋很好。 这样的人，若说历练的话，放在外门剑和堂，也确实非常合适，他正好有几个非常棘手的任务，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剑执事去执行。 苏夜既来，交给对方，正好！ 明白了云峰主的用意，阴千重看着苏夜的目光，已经变得重视起来，沉声说道：“请萧公子放心，我堂肯定会合理利用苏公子的能力。” “明白就好。”萧廷玉点了点头，侧身对着苏夜说道，“苏兄，后会有期。” 苏夜对他微微抱拳，就见萧廷玉哈哈笑了一声，身影跃出楼外，踏空而行，逐渐消失在远处虹桥之上。 “苏公子，还请随我来一趟。” 阴千重微微对苏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之，俩人便来到那方幽静的偏殿。 简单的注册登记以后，阴千重将十块灵石，一颗蕴灵丹，还有一只乾坤袋，递给苏夜，说道：“这是你成为剑执事之后，宗门每个月的供给，我们剑和堂，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活，所以每个月的供给，跟内门弟子一致。 不但如此，堂中剑执事每完成一次宗门下派的任务，都可以获得门派贡献值，贡献值可以兑换功法、武技、丹药等一应事物，如果积攒到一定数值，也可以直接兑换进入内门的资格。 我们剑和堂的剑执事，如果进入内门，可以直接成为执法殿的弟子，这是一种殊荣，在外门中，独一无二。” 他说着，看了眼苏夜，想起他的背景，淡淡笑了笑，续道：“当然，苏公子估计也看不上这种殊荣，你若进入内门，必然是云雾峰的内门弟子，未来若有机会，还可能成为宗门真传弟子，名扬天下，跟我们是不同的。 以剑战，唯以剑和！ 这是外门剑和堂的宗旨，也是每个剑执事执行任务时的目标。” 苏夜点了点头，暗道：“原来‘剑和’二字，是这个意思，还不如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来得贴切一些呢。” “这是目前宗门接到俗世弟子传回的消息，需要我们剑和堂出手的任务，你挑一个吧。”阴千重拿出一枚玉简，灵力浸入，随之心念一动，一幅任务图便展露在苏夜面前。 任务图上，每一个任务都标记有难度级别，还有完成任务之后，所获得的宗门奖励和贡献值。 苏夜每一个任务都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血隐门’三个字上。 任务图上说，这是一个地处楚国腹地的小门派，门中弟子皆修血炼之术，以生人精血练功，极其残忍。 本来先前这小门派躲在深山老林，偶尔才抓生人练功，宗门也就没有太过注意。 可没想到最近，这血隐门突然大肆扩张，伤害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俗世弟子才上报宗门，请求剑和堂铲除这样的邪恶门派。 苏夜之所以注意到这个任务，是因为任务后面标注的一行小字。 “此门派宗主擅隐遁之术，修习一种能完全隐蔽气息的灵诀，让人防不胜防，许多俗世弟子皆死于此人手中，望宗门，慎之，慎之！” “完全隐蔽气息的灵诀。”苏夜看见这几个字，眼前一亮，不禁怦然心动，说道，“这铲除‘血隐门’的任务，我接了。” 阴千重点了点头，用灵力在血隐门任务旁刻下一个标记。 随后将记录血隐门详细资料的一本书籍，以及剑执事的令牌等一应物件，递给苏夜，说道：“到了地方，会有门中俗世弟子接应你，你只需出示令牌即可，任务的时间期限为一年，希望你能尽快完成。” 苏夜将所有东西，都放入乾坤袋中，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剑和堂的居住地，就在小楼后面，那些院子多数都空着，你想住哪间都可以，其余剑执事多在俗世走动，并不常回来。”看着苏夜下楼，阴千重提醒道。 苏夜随意找了间屋子将就了两日。 然后持外门长老的白石令，在藏剑阁和藏经阁，挑了一柄利剑，一本秋叶剑法，才离开天剑宗，奔赴血隐门所在的地方。 原本他以为一个任务，一年的完成时间很长。 可当他花了近三个月，才跨越三万里之遥，来到楚国腹地，不禁感叹，一年的时间实在太短。 想起灵舟飞行之时，那骤忽千里的速度。 苏夜对于突破凝气境，御空飞行，不由有了更多的向往和渴望。 按照地图显示，来到离血隐门盘踞之地最近的云州城。 苏夜正准备带马入城，寻找天剑宗俗世分坛，打听一下血隐门的消息，却见夜幕之中，守城将士居然全部被人割喉而死。 “看来我来迟了。”苏夜叹息一声，急往城中奔去。 云州城中，遍地狼藉。 街道上，铁甲战士和平民的尸体纵横交错，应该是逃亡之时，被人屠杀而至。 房屋到处弥漫着火焰，惨叫声不时传来。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青石地面，瞧来触目惊心。 苏夜每走一步，胸中的杀意便浓烈一分，乾坤袋中的长剑轰鸣一震，便到了他手中，杀意倾天。 城主府的方向，有嘈杂的人声传来，应该还有不少活人。 苏夜疾步赶去，只见府门前，宽阔的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平民百姓，官商武士，不一而足。 “限尔等三日时间，交出一百名拥有处子之血的少女。” 广场高台之上，一名黑袍男子眼神冷漠，凛然望着众人：“若不然，三日之后，我当屠尽这满城百姓，为我师祖复活献祭。” “你们……简直丧心病狂，不得好死。”有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那黑袍男子一声冷笑，身影一闪，便揪出那名大骂的男子，直接手起刀落，砍下了对方头颅。 “还有谁有怨言？”他眼神冷冷扫过众人，杀意凌厉。 众人看着他如此暴戾的手段，只感觉浑身颤抖，手足冰凉，纷纷低下头去。 “血隐门的畜生，尔等不过鼠辈而已。”众人畏惧之中，还是有一人双眼血红地站了出来，“盘踞枫树山，纵横云州一带，却只敢虐杀平民百姓，欺压俗世城池，可敢等我天剑宗剑执事到来，公平一战？” “你是天剑宗云州分坛，坛主陈广吧？”黑袍男子淡淡扫了他一眼。 “是又如何？”陈广已经忘记了恐惧。 分坛中，其他兄弟都死了，如果留下他继续苟延残喘，如何向宗门交代，又如何向死去的弟兄们交代？ “呵……天剑宗！”黑袍男子不屑道，“等我宗师祖复活，一脚即可踏平。” “什么狗屁剑执事，不怕告诉你，五个月前，我血隐门的宗主便已经斩杀了一位，如今再来，不过也是送死而已。”黑袍男子身边，一位高瘦男子张狂道，“老子一刀，便能斩了你口中那剑执事的狗头。” “是吗，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如此说话。” 恐怖的杀意，骤然爆发，苏夜脚尖在广场青石板上一踏，石板碎裂之际，身影如电，跃上高台，铮鸣的剑锋一剑横扫，直接斩向对方脑袋。 高瘦男子骇然一惊，刀锋顷刻上扬，抵住横斩而来的剑锋。 然而，嗡鸣一声巨响。 恐怖的力量，还是毫无阻碍地斩断长刀，剑锋倾泻，将他脑袋斩落，殷红的鲜血直溅到一丈开外。 苏夜退后一步，踩着脚下人头。 冷冷看着高台上血隐门众人：“死者，需要你们肩上的人头，才会安息，今夜……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第九章 血隐门 “你是谁？” 黑袍男子退后数步，刀锋上黑气萦绕，杀意尽显。 血隐门其他众人，也是心中一惊，刀锋上扬，将苏夜团团围住，严阵以待。 “杀你的人。” 苏夜冷喝，懒得与他废话，身影暴进，剑锋震颤虚空，一剑直刺。 黑袍男子刀锋下压，斩断剑路，随之，身体借着刀锋下压的力道，腾空而起，一脚踢向苏夜面门。 苏夜不闪不避，刚猛地一拳直捣对方脚面。 “嘭”地一声，巨力反震。 苏夜一步不退，脚下高台震裂出一道恐怖的裂痕，黑袍男子则惨叫一声，整个人跌落三丈开外，腿骨尽碎。 “炼体宗师，你是体修？”黑袍男子脸色一片惨白，如见鬼魅。 苏夜凝视着剑尖，一步步走近，眼里寒光摄人：“只知滥杀无辜，欺负平民百姓，就你们……也配称凝气境的高手？” “你，你……到底是何人？” 黑袍男子拖着腿，一步步在地上爬行，恐惧到了极点。 那些血隐门的弟子，眼见两位长老，两招之间，一死一伤，皆是胆气尽丧，恐惧地四散而逃。 “天剑宗，剑执事。” 苏夜突然微笑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后，在黑袍男子震惊中，挑断了他的四肢经脉。 他转身看着高台下惊恐的众人，沉声说道：“此人一身修为，已经彻底废掉，各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 “公子，您真是我宗剑和堂的剑执事吗？”陈广惊喜地看着苏夜。 苏夜将乾坤袋里的那枚剑执事令牌扔给他，没说话，离开人群，独自朝城门方向的大街行去。 陈广追了上来，恭敬地将令牌还给苏夜，沉声说道：“我知道血隐门老巢在枫树山什么地方，我带您去。” “你知道我要去哪？”苏夜诧异地看着他。 “你杀了血隐门的两位长老，那些四散而逃的血隐门弟子，肯定会回去报信，若不趁机杀过去，血隐门肯定又会隐匿起来，等您走了，再出来作恶。”陈广说着自己的猜测，“那血隐门宗主名叫裘千遁，最善隐匿之术，宗门剑执事好几次追杀，都让他逃掉了，并且……五个月前，还有位剑执事大人死在了此人手中。” “刚才那黑袍男子说的什么师祖复活，献祭是什么意思？” 苏夜有些疑惑地问道。 “半年前，血隐门在枫树山中，挖出了一具古尸，同时还得到了不少宝贝，那古尸比正常人的体格高大许多，虽然腐烂得差不多只剩骨架，但颅骨中依然有幽火升腾，好像并没有死绝，于是血隐门便尊称这具古尸为师祖，并设祭坛想要唤醒它，增强自己的实力。” “那一百名少女的处子之血，便是祭品？”苏夜继续问道。 陈广‘嗯’了一声，说道：“据说这是一种召唤神灵的古老秘术。” “以活人为祭，惨无人道。” 苏夜眼里迸发出杀意，在黑夜中一路狂奔。 陈广虽然天赋低微，无法开启灵窍，但作为天剑宗在俗世分坛的坛主，也拥有淬体期巅峰的修为，勉强跟得上苏夜的速度。 俩人穿林过镇，两个时辰之后，才来到枫树山，血隐门盘踞的地方。 那是一处山坳，房屋林立，火光明亮，中央空地上，修筑了一座高大的祭坛，祭坛上青铜古棺摆放，枯骨横陈，隐隐让苏夜觉得眼熟。 “剑执事大人，那里便是血隐门核心区了。”陈广指着山坳临近祭坛的位置。 苏夜点了点头，小心地摸进山坳，避开巡逻的弟子，来到血隐门正亮着灯，一片嘈杂的宗事厅。 “宗主，大长老和二长老，怎么出去这么半天，还不回来？” 厅中，有核心弟子担忧地问。 “云州城兵甲众多，那天剑宗俗世分坛，也有不少好手，要想彻底清理，没那么容易，耽搁了一些时辰，也是情有可原。”有一位长老笑着说道，“大哥和二哥都是凝气境的大高手，大哥更是凝气中期的强者，整个云州地境，除了宗主外，无人可敌，肯定不会有事。” “可若是天剑宗新的剑执事赶到，恐怕……” 另有一名核心弟子，也露出一丝担忧。 毕竟天剑宗威名太甚，众弟子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惊惧。 “那天剑宗所谓的剑执事，在师父神功之下，根本不堪一击，还有什么可惧的？”大厅主位之后，站着的一名少年轻蔑道，“等三日之后，血祭成功，师父继承师祖的力量，小小天剑宗，还不是一脚就可踏灭？” “哈哈……”主位之上，坐着的裘千遁放声大笑。 他环顾厅中众人，说道：“狗屁剑执事，土鸡瓦狗一般，连老子一刀都扛不住，天剑宗……名头虽大，我看也不过如此。” “宗主神功盖世，威震天下。”厅中众人皆颂。 “哈哈……我宗在此蛰伏三年，终将横空出世，成为这楚国大地上，最强盛的宗门。”裘千遁站了起来，气势恢宏地大笑道。 “宗主，宗主，不好了……” 一名弟子突然连滚带爬地出现在宗事厅，脸上一片惊恐。 “何事如此慌张？”先前说话的那名长老面色一寒，站了起来，喝道，“这是宗事厅，有宗主在，天塌不下来。” “大长老和二长老被……被人一剑给斩了。” 那名弟子回想起那恐怖的一幕，冷汗淋漓而下。 “什么……”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何人所为？”裘千遁一声厉喝，神色阴寒，眼里杀意弥漫，大为震怒。 “是……天剑宗，剑执事！”那名弟子恐惧地说出这几个字。 裘千遁身影晃了晃，脸色变了又变，过了好一会，才沉声问道：“大长老和二长老，一共接了对方几招？” 那名弟子惊恐地道：“弟子……弟子不知！” “什么，你不是在场吗？” 裘千遁一声怒喝，身影暴进，揪住他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太快了，弟子没……没看清。”那名弟子感受到宗主身上的杀意，急忙回答，“眨眼间，二长老就身首异处，大长老好像接了一招，就……就直接败了。” “这不可能！”厅中硕果仅存的那名长老嘶声厉喝。 厅中其他弟子也是一脸不信，狠狠瞪着那名弟子，说道：“天剑宗剑执事的本事，我们已经领教过了，不过如此，你休要胡言乱语。” “宗主，我……我没说……” 那个‘谎’字尚未出口，裘千遁冷着脸，直接捏碎了他的咽喉。 “宗主，现在怎么办？”那名长老冷静下来之后，沉声说道，“要不我们像往常一样，先避一避风头，血祭仪式，过一段时间再举行。” “不行，这次时间错过了，就得再等十年，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裘千遁断然拒绝。 十年时间，够天剑宗灭他们无数次了，错过这次机会，再想崛起，会难上加难。 “可……祭品，我们已经没办法凑齐了。”那名长老叹息道。 “那就杀向云州城，逼他们交人。”裘千遁身后的少年眼露寒芒，轻蔑地说道，“不过就一个剑执事而已，他若真敢阻拦，无需师父出手，我就能一刀斩了他，为大长老和二长老报仇雪恨。” “少宗主好志气，不过……” 那名长老轻笑一声，有些讥讽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却被裘千遁打断了话语。 “集合宗内精锐，咱们杀向云州城，灭了那剑执事，为大长老和二长老报仇。”裘千遁咬了咬牙，横下一条心，怒喝道。 “要想报仇，何必跑那么远。”苏夜从宗事厅外，一处阴影中站了出来。 他冷冷看着裘千遁身后的那名少年，笑道：“你不是说要为你们大长老和二长老报仇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苏夜就那么随意地站着，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气息。 然而，厅中所有人却尽皆色变，忍不住后退了数步。 “淬体境巅峰？”裘千遁没有察觉到苏夜身上灵力波动的痕迹，不禁一愣，十分诧异，“以你的实力，根本无法杀掉我宗两位长老，说……你背后还有什么人？” “师父，无论他身后是何人，先让徒儿斩了他再说。” 裘千遁身后的少年眼见苏夜不过区区淬体境，眼里瞬间战意汹涌，早就耐不住，持刀跃出，直奔苏夜而来。 裘千遁感受到徒儿凌利的刀风，没有阻止。 少年是他亲手所教，虽然修为还未到达凝气境界，但实力，比之凝气初期的三长老，也不逞多让。 就算苏夜实力强横，有他压阵，一时半会，也伤不着少年。 他就想借徒弟之手，引出藏在苏夜背后的那名真正剑执事，好一并击杀。 “就你也配跟我动手！” 苏夜怒喝，一拳迎着刀锋直接轰出。 少年眼见苏夜以拳头直撄刀锋，嘴角不禁一片冷笑，暗道：“找死！” ‘铛’地一声，刀锋斩落铁拳，如触金石。 刚猛的拳力震碎刀锋之后，在少年惊恐的眼神中，瞬间击中他胸膛，将他打得倒飞出去，一连撞飞了三名核心弟子。 当少年身影落地，只见其整个胸膛已经凹陷下去，五脏六腑尽碎。 “炼体宗师！” 裘千遁眼角一跳，感觉浑身的血，彻底凉了下来。 第十章 太阴真火 “占山为王，鱼肉百姓，以精血练功，以活人祭祀，山间贼寇，也配称宗门？” 苏夜眼神凌利，死死盯着厅中众人，每逼近一步，身上力量便凝实一分，威势倾轧，杀意澎湃。 死亡的恐惧，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血隐门硕果仅存的那名长老见势不对，身上灵力流转，即刻化为一道残影，就往大厅外逃窜。 苏夜怒哼一声，乾坤袋中的长剑铮鸣一响，便跃到掌中。 他身影腾空跃起，长剑倾天一划，便将对方逼了回去，随之，身影如电，一膝直接顶上对方胸膛，将之彻底撞入大厅墙面之中。 那名长老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叫出一声，就身死魂灭。 苏夜持剑转身，冷冷盯着余下的众人，说道：“除贼首裘千遁外，其余人等，若愿自废经脉，我可以留其一命，让其离开。” 山贼聚首形成的门派，毫无凝聚力可言。 苏夜相信，只要铲除其魁首，剩下的这些人自然会树倒猢狲散，俗世铁甲战阵，足以完全应付。 厅中众多血隐门弟子，听见此话，皆有些犹豫。 连凝气境界的长老，在对方手中，都没有一战之力，他们这些人，贸然抵抗，不过就是送死而已。 如果自愿震断经脉，真能逃脱性命…… “愚蠢，敌人的话，能信吗？”裘千遁眼见有人心动，急忙出声阻止，厉喝道，“大家一起上，杀了他，才有真正的活路。” 他说着，拔出一柄血红的长刀，劈天一斩，便向苏夜冲来。 同时，在裘千遁的带领下，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弟子，脸上也迅速呈现出一片狠辣之色，刀剑拳影，蜂拥而至。 “冥顽不灵！” 苏夜大喝，长剑铮鸣横扫。 恐怖的力量，随着剑锋横扫而过，无论刀剑，还是拳掌，皆是一剑而断。 惨叫声此起彼伏，裘千遁趁着混乱的一刻，刀锋突然一收，整个人如同魅影一样闪出大厅，朝祭坛奔去。 苏夜急追而出。 却见此人一步跃上祭坛，掀开青铜古棺，一掌便向那古尸颅骨中的幽火探去。 只听‘哧’地一声！ 那幽火如同活物一样，钻入裘千遁的身体，随后，他的皮肤上，一层深绿色的纹路便开始呈现出来，仿佛树叶的筋脉一样。 天地灵气疯狂地向着他身体汇聚。 那些绿色纹路，不断扭曲，蠕动，疯狂吸食裘千遁的生机。 “哈哈……炼体宗师又如何？”裘千遁狰狞大笑，刀锋闪烁出血红的刀芒，“在我面前，不过蝼蚁而已。” 他的身体血肉，在绿色纹路蠕动之中，逐渐枯萎，然而他身上的气息，却反而越来越强大，不过瞬息之间，便跨过凝气中期，直奔凝气巅峰。 苏夜持剑横挡，接了他一刀，被震退数步，有些吃惊。 “小子，你毁我宗门，杀我弟子，害我以血肉之躯，硬吞太阴真火的力量，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裘千遁怒火冲霄，一刀快过一刀，实力已经快逼近真元境。 庞大的灵力汇聚之下，血红的刀芒无坚不摧，苏夜每接一刀，身影便暴退数丈，顷刻间，整个血隐门山坳，都成了战场。 房屋在刀光剑影之中，接连倒塌。 血隐门中其他弟子，在惊恐中，四散奔逃，有不及躲避者，被刀芒扫中，直接身躯分离，鲜血四溅。 俩人以快打快，将战场不断扩大。 苏夜面对裘千遁越战越强的力量，唯有以强横的肉身，拼死苦撑。 好在他手中长剑，乃是天剑宗外门藏剑阁，炼器名剑之一，就算没有灵力加持，也能抵住对方刀芒。 不然，空手对敌，恐怕他早已身首异处。 裘千遁原本浑厚的气血，差不多已被那太阴真火吞噬干净。 他整个人，顷刻间，就从青年变成了老年，皮肤褶皱，白发苍苍，仿佛立刻就要行将就木一般。 “太阴真火，乃是天地间真灵火焰之一，传说只燃烧在幽冥地狱之中，与红莲业火齐名，自有其灵智，吞噬天地灵气，喜食生人生机。” 苏夜急速后退，一剑在地面划下数丈长的剑痕，感受着肩上伤口钻心的疼痛，沉声道，“你以凝气境界的修为，就妄想吞噬这一缕太阴真火，无异于痴人说梦，等到它将你的生机彻底吞噬干净，就是你身死魂灭之时。” “就算死，我也要杀了你。” 裘千遁嘶吼，凌空一刀，再度向苏夜斩来。 苏夜咬了咬牙，再度一剑迎上，剑锋嗡鸣，拼命抵住他下斩的刀芒。 ‘铛’地一声，刀剑相击，火花四溅。 苏夜倒退数丈，突然感觉到对方这一刀的力量，比前一刀弱了不少，不禁心下一喜，长剑凝空，严阵以待。 裘千遁一刀劈出之后，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迅速衰退，不由急声怪叫，一片恐惧。 “自作孽，不可活！” 苏夜握着剑，看着他疯狂大叫，皮肤逐渐脱落，不由剧烈喘息。 整个山坳的房屋，被剧烈的战斗，拆得干干净净，宽阔的空地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剑痕，周围残肢断臂，不计其数。 这一战，比之当初在朔风城斩杀赵天骄时，还要惨烈。 “不，不……”裘千遁凄厉的嘶吼，苍老的脸上，一片痛苦之色，“我不想死，不想死，滚，滚……从我的身体滚出去……”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嘶吼，一边疯狂向苏夜撞来。 苏夜一剑平挥，斩断裘千遁的身躯，却没想到他只剩骨架的上半截身体，还是从剑锋上飞掠而来，撞入他怀里。 “救……救我！”裘千遁空洞的双眼迅速黯淡下去。 苏夜一脸惊骇，正要甩掉他半截身躯，那一缕幽火突然腾地窜起，已如一道残影一样钻进他的皮肤。 剧烈的疼痛传来，苏夜五脏六腑一片灼热，好像要融化掉。 同时，天地灵气如同百川归海一样，汹涌地汇入他的身体，冲撞着各处经脉，全身黯淡的无数灵窍，仿佛星辰一样亮起，疯狂吞噬着灵气。 澎湃的力量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引诱着他继续吞噬更多的天地灵气。 苏夜咬着唇，拄着剑，跪了下去，脸上冷汗淋漓。 那太阴真火在他体内到处乱窜，真焰之力发散到苏夜每一寸血肉，依附经脉，开始疯狂吸食、吞噬他的生机。 “滚……” 苏夜愤怒地嘶吼，然而无济于事。 感觉到全身遍布绿色纹路，太阴真火已经完全根植于血肉之中，他不禁一片愤恨，暗道：“难道我沉睡了万年，苏醒过来，就为了被这一小簇火苗烧死？” “不，不能坐以待毙。”苏夜厉喝，心中极为不甘。 他感受到握剑的掌心，原本地灵精元显现出印痕的位置，并没有被太阴真火侵蚀，不禁怒吼一声，全身澎湃的灵气，如潮水一样，全部涌入掌心。 如同一块五彩灵石的印痕，随着灵气的冲刷，逐渐在掌心显现出来。 随着印痕的加深，天地生机疯狂地被吞噬，周边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大地呈现一片荒芜。 那一缕根植在苏夜血肉中的太阴真火。 突然感受到他掌心那恐怖的吞噬之力，已经向自己席卷而来，不由急忙放弃掠夺，再度凝聚成一缕幽火，飞快地窜出苏夜皮肤。 “想走？” 苏夜感觉到这簇火苗，极为害怕自己掌心的印痕，急忙一掌向它抓去。 印痕之上，灵气迅速流转，瞬间便禁锢住那一簇火苗。 那火苗在掌心摇曳不止，似乎非常恐惧。 “别杀我，别杀我……”一缕微弱的神念，突然向苏夜苦苦哀求道。 苏夜眉头一皱，原本准备握紧的手掌缓了缓，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装作太阴真火的灵智，掠夺别人生机？” 这缕火焰一入体，他便知道这不是纯净的太阴真火。 而是一缕残魂佯装的真灵火焰。 所谓依附人体，赐人力量，不过只是为了掠夺生人的生机，壮大自己的残魂而已。 “我也记不清我是谁了，我只知道我来自古魔族，这缕太阴真火是我们凝练天地灵气，修炼出来的，相当于元神。”那缕神念说道，“只要您不杀我，我棺中那些宝物，都可以任你取走。” “宝物？”苏夜嗤之以鼻，笑道，“你所谓的那些宝物，恐怕早就落入裘千遁的乾坤袋里了，我留你还有何用！” 他手掌一握，便要掐灭这道残魂。 “除了棺中的宝物，我埋葬之地，还有一件圣物，只是……”残魂急切地说道。 苏夜冷笑一声，手掌缓缓收紧，喝道：“只是什么？有话快说，我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只是那件圣物，若想取的话，有些……有些困难。” “有何困难？” “我带您去，您就知道了。”残魂小心翼翼地回答。 苏夜怒哼一声，掌中印痕闪烁，将火苗完全禁锢，警告道：“别耍什么花样，不然你知道后果。” “不敢，不敢！”残魂恐惧地回答。 “那就带路吧。” 苏夜沉声说了一句，捡起裘千遁的乾坤袋，随着残魂的指引，钻进山坳一处隐蔽的山洞，一直行了差不多五里路，才到达目的地。 “这是……” 眼望着眼前的场景，苏夜瞪大了眼睛，一片震撼。 第十一章 神秘叶子 绿色的幽火，如同无数火把一样，照亮了整个空间，无数古尸堆积在一起，不断蔓延出去，看不到边际。 五具青铜古棺横陈在古尸堆里，被斑驳的铁链所束缚。 苏夜试着将自己的感知扩大，神念一缕缕地朝古尸堆中探去，惊讶地发现这些古尸居然是从幽深的地底，一层层堆积上来的，那地底的深坑，以他的神念触不到边际，只能感觉到一股阴寒的力量，不断从地底涌上来，令人心悸。 “这是什么地方？”苏夜握着手里的那缕火苗，问道。 “忘……忘记了……”残魂小心地回道，“我在半年前，才有了意识，以前的那些事，只记得一点点。” “你说的那什么圣物呢？”苏夜皱了皱眉，问道。 “就在铜棺附近的那堆尸骨之间。”残魂细心说道，“那是一片月牙形的叶子，能够凝练生机和魂魄，我就是因为它，才慢慢恢复了意识。” 苏夜依着它的话，定眼向铜棺附近的尸堆瞧去。 果然看见那密密麻麻的幽火之间，有一道莹润的白色光华，淡淡地透出来。 那里的古尸，堆砌得极为密集，幽火重重，隐隐泛着生机。 “这叶子，是什么来历？”苏夜神色一惊，继续问道。 能够凝练生机和魂魄的东西，都不会是凡品，这叶子，在幽深的地底，居然也能凝练天地生机，恢复这些古尸的魂魄，必然非同凡响。 “我只知道是圣物。”残魂想了想，说道，“主人……快把那圣物取走吧，这里生人不能待太久。” “为何？”苏夜疑惑地问道。 “下面有个东西，只要闻到生人的气息，便会苏醒过来，到时候就有麻烦了。”残魂忐忑地说道。 苏夜虽不知它说的是真是假。 但这里如此阴森、诡异，久待终是不妥。 他仔细望了望那片光华流转的叶子，足尖在地面一点，身影一跃两丈，随后踏在当初血隐门遗留在此的石板上，再跃上铜棺，掌心印痕激发，趁着身体下倾的一刻，伸入幽火重重的古尸之中，取出那片叶子。 当叶子脱离尸堆，整个地底，开始轰隆的震动。 “主人快退……” 那簇小火苗在苏夜刚刚站立的实地上，疯狂地催促，语气中，带着急迫和恐惧。 苏夜感觉到整个尸堆在疯狂下陷，地底一股庞大的威压，直冲而上，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正从沉睡中苏醒。 他紧紧握住掌心的叶子，咬着嘴唇，身体奋力在铜棺上一踏。 随后巨大的力量震碎铜棺，苏夜借着这股反震之力，身体如闪电一样，跨过近十丈的距离，落在实地上。 愤怒的吼声，仿佛巨雷一样响起。 那股阴寒的气息，从地底席卷而来，瞬间便锁定了苏夜。 “主人，主人……快跑……”小火苗瞬间幻化出两条小腿，风一样地向来时的路狂奔。 苏夜眼见尸堆坍塌的地底，一个令人心悸的庞大黑影，正迅速清晰起来，恐怖的威压，铺天卷地，如同禁地中，那些恐怖的真身，不禁拔腿就跑，迅速追上那簇小火苗，窜出山洞。 他贴地一滚，急奔了一段距离，远离山洞数十丈，才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原本幽深的山洞，已经黑气萦绕，一双巨大的血红色双眼，死死盯着他，直达灵魂的怒吼久久不息。 “这是一处封印。” 苏夜见那恐怖的黑影，并不能逃出山洞，不禁暗自说道。 “好险，好险……” 小火苗剧烈晃动，幻化的小手不断拍着胸脯。 苏夜看了眼掌中形如月牙的神秘叶子，只见莹润的光华，比在地底更加璀璨，那种勃勃生机的气息，也更加浓郁。 周遭，有灵气在慢慢向掌心的叶子汇聚。 通透的叶茎，在灵气滋润下，开始缓缓显现出来，如同活物一般。 小火苗感受到那股浓郁的生机，向上窜了窜，但当它感觉到苏夜冷厉的目光，又急速缩了回去。 苏夜将掌心叶子收入乾坤袋中，冷冷看着地上那簇火苗，沉声道：“你若不想我把你那微弱的神念掐灭，就赶紧滚。” 那簇火苗退后了几步，想离开，却又有些犹豫。 过了好一会，眼见苏夜转身离去，它又小心地追了上来，轻轻说道：“主人……让我跟着你吧，我虽然只是一道残魂，可凝练的这一缕太阴真火，也能帮你对付许多难缠的敌人。” “你是舍不得那片能凝练生机，帮助你修复残魂的神秘叶子吧？”苏夜冷笑，沉声道，“我实力低微，容不下你。” 他目前，靠着掌心地灵精元的印痕，才能压制住这簇火苗。 对方贪图的不过是那片神秘叶子而已，对他谈不上任何衷心。 他本身的实力，与对方相去甚远，留这么个危险东西在身边，又没办法约束，不是找死吗？ “主人，没有宿体，几个时辰，我便会消逝，求您……” 那残魂一路跟着，苦苦哀求。 虽然吞噬了裘千遁的生机，但那生机，也就只够它离体存活几个时辰而已，而原本的那具古尸，一旦离体，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难道你还想寄生在我的体内？”苏夜回首，目露杀机。 “不敢，不敢……”那残魂急声否认，“主人身上有一块赤焰灵石，乃是真灵火焰寄生的绝佳之地，只要主人愿意将我收入灵石内，我愿为奴五百年，为主人效力。” 生死存亡之下，残魂低声哀求，再也顾不得许多。 “我如何能信你？”苏夜沉声道，“你若趁我不备，偷袭于我，抢走那片神秘叶子，我不是自寻死路？” “主人掌心的那个印记……太过恐怖，我是万万不敢上您的身的。” 那残魂想及苏夜掌心的印记，语气瞬间变得有些颤抖。 印记中蕴含的力量，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有种天然的恐惧，似乎只要一接触，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 这种感觉，从它苏醒过来之后，从未有过。 就算面对山洞中，那恐怖的黑影，也没让它这么害怕过。 所以，就算苏夜主动要求它寄身，它也不敢。 “主人……我隐约还记得一些宝物的埋葬之地，只是我目前魂魄太过微弱，记不太清晰，只要您收留我，等我魂魄恢复一些之后，一定带您找到那些宝物。” 眼见苏夜依然有些犹豫，残魂害怕他真把自己给扔下，急忙继续说道。 苏夜沉默地看着脚下的小火苗，盘算着其中利弊，过了好半天，才说道：“记住你的承诺，如果我发现你一旦有其它异动，一定掐灭你的魂魄。” “多谢主人！”残魂感激地说道。 苏夜轻哼了一声，从乾坤袋中，拿出那枚赤焰灵石，轻轻触到小火苗身上。 随之，那小火苗‘哧’地一声，便钻进了灵石之中，与那缕九黎真焰各处一方，泾渭分明地占据灵石两端。 苏夜将赤焰灵石收入乾坤袋中。 然后他想了想，又拿出那片叶子，将之放在了胸口贴身处，与乾坤袋中物品分开。 来到一处干净的山石上坐下，苏夜眼见天色还未亮，并不急于离开，而是用体内的那缕先天灵气，震开裘千遁的乾坤袋，搜索里面的物品。 他一件件将物品摸出来，只见除了记录‘炼血经’和‘灵隐诀’的玉简，以及一块锈迹斑斑的古铜色令牌，其余皆是一些没有什么价值的破烂玩意。 “看来这裘千遁在那封印之地，也没获得啥宝贝嘛。” 苏夜将那枚古铜色的令牌收入乾坤袋，然后毁了记录‘炼血经’的玉简，拿起另一枚玉简，透入先天灵气，便开始浏览‘灵隐诀’。 “遁法深奥，好在隐藏气息的灵诀却很简单。”苏夜看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此次之所以接血隐门的任务，就是为了找到能隐藏掌心印记的灵诀，如今看来，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这灵诀，必须开启灵窍之后，才能熟练运用。”苏夜皱了皱眉，暗道，“看来……我还得在俗世逗留一段时间了。” 先前，太阴真火入体那一激，已经让他找到了开启灵窍的契机。 苏夜相信，只要找一个灵气充裕的地方，静下心修炼个一两月，灵窍开启，自然会水到渠成。 可惜目前不能回天剑宗，不然宗门就是最好的修炼之地。 “剑执事大人，剑执事大人……”熟悉的声音，在空旷的远处响起。 苏夜听出是陈广的声音，惊讶他居然还活着，站起身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差不多亮了，不禁回应道：“别喊了，我还没死呢。” 陈广听见回应，急忙跑了过来。 他看见苏夜虽然满身带伤，但依然气血雄厚，不禁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天佑剑执事大人，您能没事，真是太好了。” “走吧！咱们回城。” 苏夜也没问他怎么活下来的，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 陈广应了一声，高兴地在前面引路。 等到俩人经过血隐门的山门，再度爬上山岭，回头望去，只见整个开阔山坳，仿佛一个倾天压下的巨掌，恢弘之势，令人震撼。 那巨掌压断山脉，将山峰从中间劈开，留下了远方高达数百丈的凌天绝壁。 第十二章 灵狐 “真是鬼斧神工，倾天伟力。”苏夜忍不住暗自感叹。 陈广倒是见怪不怪，沿着山岭引路，两个时辰后，再度回到云州城官道。 苏夜望着远方那座巍峨雄伟，沐浴着晨光，又恢复了勃勃生机的云州城，淡淡说道：“城中我就不去了，你可知云州地境，哪里有灵气充裕，适合疗伤静修的地方？” 陈广认真想了一会，说道：“倒是有一处，云雾蒸腾，灵气萦绕，是云州地境难得的一块修炼宝地，只是……” “只是什么？”苏夜问道。 “只是听说山中多妖怪，凡人进山，多有死于非命者。”陈广郑重说道。 “灵气充盈之地，如无灵修汇聚，宗门生根，必生精怪，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苏夜淡定说了一句，继续问道，“此地在何方？” “云州城往东一千里，有处彤云大山，那里就是了。”陈广回道。 苏夜点了点头，告别对方，在城外一处驿站，花钱买了一匹好马，便往彤云大山方向赶去。 七日之后，驻马在彤云大山一处山涧前。 苏夜远望着山中蒸腾的云雾和蓬勃灵气，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这里的灵气浓郁程度，虽然远远比不上天剑宗，但比他几月以来，途径的各处山川大河，却是强上不少。 他遗弃马匹，跳跃山涧，在山中转悠了两日，才找到一处适宜的修炼之地。 那是一处百花盛开的花谷，花香清逸，灵气氤氲，万籁俱静。 谷中有修缮完整的石洞，还有一些生活的气息，不过苏夜找了几遍，也没发现人，或者妖怪。 于是，就鸠占鹊巢地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谷中有野果山泉裹腹，有百花清风相陪，苏夜为了尽快开启灵窍，每日拼命地凝练灵气修炼，倒也感觉不到孤独。 时去三月，百花已有凋零之意。 这日苏夜心有所感，凝练灵气过周天百脉，突然感觉到黯淡的一处灵窍，骤然一颤，闪烁出光芒，轰然洞开。 随之，黯淡的其它灵窍，如同被牵引一般，也接连闪烁出光芒，瞬间开启。 山谷之中，浓郁的天地灵气，仿佛百川归海一样，疯狂地向他汇聚而来，他的头顶，云雾凝结，疾风呼啸，竟生天地异象。 苏夜感觉磅礴的灵气涌入各处灵窍之后，开始转化成精纯的灵力，反哺肉身和经脉，心中不由一片激动。 不出所料的话，灵窍开始之后，他的肉身修为也将更进一层。 “咚”地一声。 犹如诸天星辰一样的灵窍之中。 那最闪耀的那一颗，突然碎裂，扩展成为一片狭小的荒芜空间，只能用心神感知的丝丝脉络，以那颗碎裂的灵窍为中心，向着全身扩散，最终覆盖到所有开启的灵窍。 同时，荒芜的空间内，犹如莲瓣的灵台缓缓凝结而成。 那灵台不断旋转，开始吸纳灵窍之中，磅礴的灵力，顷刻间，荒芜的空间，就变得通透、莹润起来。 苏夜吃了一惊，暗道：“这就是所谓的灵台？” 灵台的凝结，乃是进入凝气境界的标志，他原本只是想开启灵窍，能运用灵力而已，却不想，一口气，直接突破到了凝气境界。 想起万年之前，自己拼死拼活，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也无法开启灵窍，凝结灵台。 苏夜不禁一阵感叹。 他的天赋和体质改变，多半得益于炼化的那一块地灵精元。 至于那东西为何会在自己死后，砸落在他棺材板上，恐怕他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弄明白。 回过神来，苏夜看着掌心的印记，试着用灵力掐诀，引动‘隐灵诀’的效果。 果然看见印记慢慢淡去，身上澎湃的灵力气息，也逐渐消弭、隐匿，重新变回那个一眼望去，只有淬体期实力的少年。 “哈哈……”苏夜放声大笑，“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回宗门了。” 隐灵诀能够完全隐藏掌心的印记，就算印记偶尔引动的天地灵气异象，始终无法遮掩，但在他突破凝气境以后，宗门的长辈就算发现了这一点，也会归结到他本身的修炼天赋上，不会追究。 这样，他就不担心地灵精元的秘密暴露了。 “娘，我们真的要让出百花谷吗？这可是我们狐族唯一的栖息地，再让给狼族，我们就得离开彤云大山了。” 苏夜正要走出山洞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循着风声传来。 紧接着，细碎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这次众妖汇聚，看似商量各族的领地划分，其实不过是想将我们狐族赶尽杀绝而已。”一个温婉的声音，叹息着说道，“当年你姥姥化形之后，得天地机缘，实力一路突飞猛进，迈入真元境界，压了虎大王一头，后来，又占据彤云大山灵气最充裕的彤云谷，带领我们狐族成为众妖之首，风光的那些年……同时得罪了许多妖族。 于是，在百年前，你姥姥被一位灵修斩杀以后，我狐族便遭到了灭顶之灾。 我主动放弃彤云谷，带着你们来到这彤云大山边缘的百花谷，向虎大王求了一道不准其它族类迈入的禁令，本以为可以为我狐族保留一点血脉，可惜…… 灵儿，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我们离开百花谷。 虎大王既然迫使我们将百花谷让给了狼族，那么禁令也就废除了，恐怕那些恶狼即刻就会包围这里。 狼族作为我们狐族的天敌。 当年你姥姥纵横彤云大山的时候，没有少杀它们族类，如今没有了虎大王的禁令，恐怕它们不会放过我们。”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顷刻之间，几个石洞内的物件，就被收拾干净。 苏夜一步闪出，正要避开这些狐狸，没想到却被突然窜过的影子，撞了个满怀。 “哎哟……”灵儿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石墙，身影跌出去，摔倒在地，纯白的裙子，沾染了许多泥土。 “呃……不好意思！”苏夜有些尴尬。 这小妖灵力气息微弱，走路又没有什么声音，让他急促之下，居然没躲开。 “你，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我们百花谷中？”灵儿揉了揉自己脑袋，站起来，纤纤玉指用力指着苏夜。 苏夜定眼瞧去，只见这小妖生得倒是极美。 一身雪白长裙，如瀑长发，冰肌玉骨，娇俏容颜，倾国倾城，亦不为过。 那双澄澈的眼睛，茫然中，带着嗔怒，纤腰盈秀，胸口起伏，虽然生气，可犹然带着一分突遇生人时的胆怯。 “路过此地，见谷中花香怡人，景色秀丽，所以忍不住暂居了一晚，打扰了。” 苏夜微微欠身，抱歉地说道。 “你，你……是人族？”灵儿有些惊慌，手指颤抖，忍不住后退。 娘亲告诉过她，人与妖，自古乃是死敌。 她姥姥便是死在人族灵修手中，致使狐族沦落到如此地步，所以，至从她化形之后，就视人族为天敌，怀着畏惧、仇恨之心。 “人与妖，都是天地灵气孕育而生，你既已化形，与人又有何区别？” 苏夜淡淡地回道。 “自然是有区别，我们不像你们那么残忍、毒辣。” 灵儿还未说话，一名中年美妇已经疾步走了过来，将她护在身后。 苏夜冷笑了一声，说道：“残忍、毒辣的妖又岂在少数？你们妖族残害的人类，并不比人族残害的妖族少吧？” “废话少说，你到底来我们狐族领地干嘛？”中年美妇手中灵力汇聚，沉声问道。 “我说了，路过而已。”苏夜微笑道。 他没想着动手，毕竟自己鸠占鹊巢了三个月时间，怎么算，都是理亏的一方。 更何况这些狐狸身上，并没有凶戾之气，反而尽是天地自然的灵力气息，说明对方并没有无故残害人族。 他也没必要除妖卫道。 “我百花谷中有灵力屏障，一般的入山猎户，并不会找到这里。”中年美妇一脸的不信，“你休要欺骗于我。” “信不信由你。”苏夜淡淡回了一句。 “你……”中年美妇气极，怒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个时候，你恐怕得先对付外面那一群狼吧？”苏夜望了眼百花谷远处山林，微笑地说道。 中年美妇心中一惊，脸色大变。 她回头望去，只见百花谷之中，草木如疾风过境一样低伏，凌利的杀意汹涌而来。 “灵儿，带着族人快跑。”中年美妇急声吼道。 她没想到狼族来得如此之快，根本不给她们喘息的时间。 接二连三的狼嚎在百花谷附近响起，近百头苍狼从四面八方围聚而至，群狼之后，六名化形的狼妖持着厚重的武器，向中年美妇站立的位置逼近。 “白狐，当年你母亲残杀我族类，害我狼族失去彤云大山六族尊位，数百年时间，只能在这彤云大山外围猎食、修炼，如今虎大王禁令已废，我看尔等还往哪里逃？” 六名狼妖之中，当先一妖，持着笨重狼牙棒吼道。 “你族当年随意杀害人族，吸食人类精魂，为彤云大山招来无数强大灵修，险些让山中妖族全部覆灭，我娘没有将你族斩尽杀绝，已是仁慈。” 中年美妇手中出现一柄灵剑，剑锋灵力流转，锋芒毕露，凛然说道。 “可惜啊，你娘纵然天资绝世，纵横彤云大山，还是被灵修斩杀。”那妖哈哈大笑道，“你族能落到今日灭族的下场，全是拜她所赐。” “大哥，跟她说这么多废话干嘛，直接杀了便是。” 那妖身后，一名持着厚重大刀的狼妖喝道。 他眼中凶光一闪，身上灵力流转，身影闪电般跃出，刀锋在虚空划过一道残影，瞬间便朝白狐斩落。 第十三章 斩狼 白狐身影微侧，躲过刀影，手中灵剑直刺。 那狼妖一刀斩空，下落的身影无处借力，主动向剑尖上凑去。 ‘哧’地一声，剑锋透体而过，那狼妖哀嚎了两声，大刀回旋，终于逼开了白狐，带着伤退了回去。 白狐看着洒落的鲜血，暗道一声可惜。 狼族化形之后，肉身强悍得可怕，她那一剑，若是常人，早就应该气绝身亡，可对于狼妖，却只能重伤。 “白虹剑术。” 领头的狼妖看着那翩若惊鸿的一剑，瞳孔微缩：“没想到这套剑术，你居然学会了，看来今日，非除了你不可！” 白虹剑术是当年白狐母亲游历俗世之时，从一位灵修高人手中所学。 数百年来，这套剑术，一直都是灵狐一族，传承的绝技。 可惜剑术太过深奥，妖族的悟性又普遍不如人类，所以就算传承了数百年，也很少有灵狐能够领悟。 白狐母亲被灵修斩杀以后，灵狐一族被迫迁徙于此，苟延残喘至今，所会白虹剑术者，也不过只有白狐一人而已。 “灵儿，带着大家赶紧逃。”白狐回头望了一眼女儿，急声催促。 灵儿摇了摇头，将已经化形的众多小狐狸护在身后，泪眼朦胧道：“娘，要走一起走，灵狐一族同仇敌忾，同生共死，我们绝不会丢下你的。” “傻孩子，你不走，我们大家都得死在这里。”白狐厉声喝道，“趁现在，带着大家杀出去，离开彤云大山，永远别再回来。” 她说完，一剑凌空，主动向逼近的几名狼妖迎了上去。 “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领头的狼妖怒吼了一声，仰天发出一阵狼嚎。 随后，那些围聚在四周，眼神凶狠的苍狼，得到命令，便如疾风一样扑来，锋利的牙齿向着灵狐，瞬间撕咬而至。 “走啊！”白狐在五名狼妖围攻之中嘶声大吼。 灵儿看着母亲奋力抵抗，已经带了伤痕，不禁泪水长流，手中也出现一柄灵剑，带着众多小狐狸，向那些苍狼杀去。 她的剑锋黯淡，毫无锋锐之气，连苍狼厚实的狼皮都不一定能刺破。 可她还是拼命地挥剑，不顾一切地挡住那些扑到面前的苍狼。 灵狐之中，如她一般的少女还有十多个，此刻彼此紧紧围成一个圆弧，将那些化形不久的小狐狸保护在中心，杀向百花谷外面。 惨叫和呜咽的哭声，在群狼撕咬之中，逐渐响起。 那些灵狐少女在狼群不断攻击之下，慢慢倒地，化为原形，被苍狼吞入口中。 血腥气在蔓延。 走向百花谷口的每一步，都留下淋漓的鲜血。 灵儿看着众姐妹一个个死去，看着那些被保护的小狐狸，变得越来越稀少，心中不禁涌起深深的绝望。 她知道她逃不出去了。 整个灵狐一族，在狼族倾力剿杀下，没人能越过那茫茫狼群。 娘亲的身影，在五名狼妖围攻之下，显得越来越单薄，白衣上尽染鲜血，已经撑不了多少时间。 “娘，灵儿没本事，愧对你了。” 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体内仅有的灵力汇聚到剑锋之上，准备做殊死一搏。 苏夜回首望了眼满目疮痍的百花谷，轻叹了一声，伸手按住她剑锋：“三月滞留，一朝突破，这借用宝地之恩，今日，我就当还了。” 灵儿不明所以。 却见苏夜突然挡在了她身前，身上气势节节攀升，杀意汹涌。 “小火……” 苏夜凝望着遍布整个山谷的狼群，唤出那一缕幽火，怒喝道，“这些苍狼，食人血肉，凶煞之气萦绕不散，最是该杀，如今既然撞上，那就一个都不能留。” 小火跳跃在他掌中，本来还有些雀跃，却瞬间被他的杀意所震慑。 急忙恭敬地回道：“主人之令，莫敢不从！” 它骤忽一闪，便掠过虚空，没入一头准备扑过来的苍狼体内。 那苍狼哀嚎一声，还未明白怎么回事，生机就被瞬间剥夺，血肉连同骨架，顷刻间，就烧成一团灰烬。 小火吞噬掉一头苍狼生机之后，不断在狼群中跳跃闪动。 灵儿看见那些凶恶的苍狼，在火焰追逐下，不断逃窜，哀嚎的声音在山谷中此起彼伏，整个人，完全惊呆了。 苏夜淡淡地看了眼幸存下来的众多灵狐，手中持剑，一步步向逐渐不支的白狐走去。 “五个欺负一个，也好意思？” 苏夜一剑荡开击向白狐的众多兵器，冷冷喝道。 “你是何妖？胆敢管我狼族之事，简直是找死。”五名狼妖中，持着巨大铁棍的那名妖怪怒吼道。 “妖？”苏夜眼里泛着杀意，“你那双狼眼，可真瞎。” “你……”那名妖怪铁棍一横，便要向苏夜冲来，却被领头的那名狼妖给拦住了。 “白狐，没想到你居然请了人族灵修来帮忙。”领头的那名狼妖，对着苏夜身后满身伤痕的白狐，怒喝道，“身为我彤云大山妖族首领之一，居然勾结人族灵修，坏我妖族根基，凭此一条，我就能请示虎大王，铲除灵狐一族。” “大哥，灵狐一族仗着化形之后，漂亮的身体，魅惑人族灵修，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稀奇的，咱们也不用请示虎大王，直接杀了便是。” 持铁棍的那名狼妖继续说道。 “弱肉强食而已，何来那么多理由，要杀便杀，休要啰嗦。”白狐拄着剑，呕出一口鲜血，沉声喝道。 五名狼妖怒吼了一声，棍棒刀枪，凝聚磅礴的灵力，凶猛砸来。 白狐强撑着凝剑，正要全力迎击，却发现苏夜已经与五妖战在了一起。 长剑灵力流转，光芒四溢。 苏夜一剑荡开众人合击，身影如闪电一样撞入那名持铁棍的狼妖怀里，手肘痛击，将之砸落地面。 随后，长剑反折于背后，挡住继续砸来的兵器。 一脚将准备爬起来的那名狼妖踩进泥层。 ‘咔’地一声脆响。 那名狼妖在苏夜脚力倾压下，胸骨尽断，悲呛的狼嚎响彻天地。 “老三……” 持狼牙棒的狼妖首领悲愤地吼了一声，手中武器大开大合，不顾一切地向苏夜砸来，每一击，皆重逾万钧。 其余的三名狼妖也是愤怒不已，怒吼连连，长刀铁枪，不断劈砍，攒刺。 苏夜继续瞅准实力最弱的那一名狼妖，剑锋虚空一荡，假意冲向狼妖首领，然后趁着最弱的那名狼妖长刀斩进，猛地急退，剑锋反手后刺。 斩进的刀锋从苏夜肩头滑落，剑光四溢的长剑穿透那名狼妖的整个身躯，直没至剑柄。 那名狼妖整颗心脏被剑锋撕裂，生机消亡，瞬间力竭。 苏夜看着倾天砸落的狼牙棒，弃剑，屈身，夺过那名狼妖力竭之后的长刀，贴地一滚，刀锋横扫而出。 持枪的那名狼妖，枪尖挑地，追着苏夜攒刺。 苏夜在它枪下不断翻滚，长刀贴身与枪尖撞击，松软的泥土被枪锋犁出一道十丈长的恐怖枪痕。 在漫天飞扬的泥尘之中。 苏夜避开枪尖的锋芒，趁着身体被枪杆挑飞，长刀以雷霆之势，劈空怒斩。 磅礴的灵力汇聚之下，刀芒璀璨夺目，无坚不摧。 等到泥尘散去，视线变得清晰，只见那名持枪攒刺的狼妖，已经被一刀斩为两半，现出原形的身躯分裂两边，一片狼藉。 眨眼间，五妖尚存其二。 苏夜淡漠地看了一眼两名狼妖，拖着长刀，向那名已经开始颤抖的狼妖行去。 “这家伙交给我吧，你对付狼王。”白狐凝剑当空，双目锁定那名浑身颤抖的狼妖，对着苏夜沉声说道。 苏夜点了点头，刀锋一转，腾空一跃，向着狼王劈空斩落。 狼王怒吼连连，狼牙棒荡开斩落的长刀，一步突进，与苏夜接连对攻，凄厉的狼嚎声不断响彻天穹。 “你想召唤那些狼群？”苏夜冷笑道，“你以为你的那些族类、子孙还活着？” “百花谷中百狼，不过先锋而已，你以为我狼族，就这点实力？”狼王高傲道，“百花谷外，万狼汇聚，无论你还是灵狐一族，谁也别想活。” “那你试试，还能感觉到它们存在吗？”苏夜退后数步，沉声说道。 狼王脸色一变，连续用狼嚎之声呼唤，却根本得不到回应，心中那丝淡薄的血脉牵连也烟消云散。 “这，这……不可能！”狼王嘶声大吼。 万狼汇聚的力量，就连真元境的灵修，也会畏惧三分，怎么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消灭掉？ 那可是它整个狼族的根基啊。 群狼尽灭，无异于灭族，它怎么可能相信，又如何敢相信？ “整族倾巢而出，意在覆灭整个灵狐一族，这……不过只是轮回而已。”苏夜笑了笑，伸掌接回虚空跳跃而来的小火，说道，“如今只剩你一头狼妖，是战是逃，就别啰嗦了。” “灭族之恨，我狼族永生铭记。” 狼王仰天悲嚎，狼牙棒上青光流转，灵力汹涌澎湃，体内灵台破碎，以毕生修为，猛地撞向苏夜。 第十四章 桃林邂逅 “想要玉石俱焚吗？” 苏夜感受到狼王身上恐怖的灵力气息，低喝道：“小火……” 已经长胖了一圈的火焰，在苏夜低喝声中，骤然腾空，瞬间便朝狼王飞掠而去，吞噬他的生机。 庞大的身躯，顷刻间枯萎。 狼王堪堪扑到苏夜面前，就轰然倒了下去，双目圆瞪，血肉枯败，生机尽无，好像死去了很久一样。 小火雀跃地重新回到苏夜掌心，恭敬道：“主人，这下可还满意？” 苏夜不答，直接将它收回到赤焰灵石之中，看着已经聚集在一起的灵狐，说道：“借用宝地之恩，苏某已经还了，告辞！” 他环顾了一遍已经面目全非的百花谷，叹息一声，独自离去。 “公子，请留步。”白狐带着众多灵狐追了上来，在他面前沉沉跪下，“今日大恩，我灵狐一族，没齿难忘。” 她说着，将一枚断裂的灵玉递给苏夜，续道：“这半枚水寒玉，是我灵狐一族的圣物，如今送给公子，若以后公子有难处，只要持这半枚水寒玉前来，无论我灵狐一族是谁当家，都将赴汤蹈火，全力相帮。” 苏夜看着跪了一地的小狐狸，收了灵玉，淡淡点了点头。 “狼族既灭，你们勾结人族灵修的罪名，应该是洗不掉了，趁着山中妖族各部还未反应过来，你们也趁早离开吧。” 苏夜提醒了一句，灵力运转，御空而行，就慢慢消失在天际。 “娘，我们真的要离开彤云大山吗？” 灵儿低着头，眼神有些黯淡。 “这位公子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待在彤云大山了。”白狐明白其中的道理，暗自叹息了一声。 离开彤云大山，她们又能去哪儿呢？ 灵气充裕的山川大河，尽皆有主，以她们灵狐一族的实力，冒然闯入，恐怕也是自寻死路。 “咦……娘，这是什么？”灵儿突然捡起地上一枚玉简。 白狐接过一看，发现有灵力波动的气息，不禁试着用灵力一探，却发现居然是记录遁术和‘灵隐诀’的秘籍。 “这是那位公子落下的。”白狐沉声道。 “那我们要还给那位公子吗？”灵儿忍不住问。 白狐沉吟了一会，想起苏夜临走之时，提醒的那一段话，不禁眉开眼笑，明白了过来：“灵儿，公子的恩德，我们以后再想办法报答，这本秘籍，娘会用灵术拓印出来，你召集大家一起认真学，我们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家了。” 灵儿虽然不明白，可见娘亲这么高兴，也不禁笑了起来。 彤云如火，落日西斜。 苏夜离开彤云大山，回到官道的时候，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凉风习习，万物皆笼罩在一片朦胧夜色之中。 他依着来时的记忆，找到百里外的一座小镇。 休息了一日之后，便快马加鞭赶回天剑宗。 回到天剑宗的时候，已是两月之后，没有灵舟飞渡，就算他是凝气境界，也无法快速地越过数万里之遥。 苏夜来到剑和堂，领取了任务奖励和近一年的宗门供给，便一心躲在住所苦修，研究那片神秘的叶子。 冬去春来，眨眼间，已是第二年春。 外门弟子三年一度的大比，如火如荼的举行，数万弟子擂台争锋，都希望搏出一个好名次，得到三十六峰峰主的垂青。 苏夜依然躲在住所中苦修，好像门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灵气潮汐，突兀地出现在剑和堂后院。 苏夜对于凝聚而来的灵气，鲸吞虎噬之后，却发现灵台之中蕴积的灵力已经开始往外溢出来，不禁睁开眼睛，叹息了一声。 “水满则盈，看来灵力化真元，不是那么容易啊。” 他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了瓶颈，想短时间，境界再继续突破，根本不可能。 “先这样吧，水滴石穿，胜在日积月累，灵修之路，本就艰难，也不必急在一时。”苏夜安慰着自己，走出剑和堂，发现周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禁一愣，暗道，“外门中的人，都到哪去了，怎么连阴堂主都不在？” 他御空而行，走上虹桥，仰天看去。 只见天剑宗主峰之上，灵力激荡，人声鼎沸，突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外门大比，我怎么忘了。”苏夜自嘲地说了一句。 他沿着虹桥迎空而上，想了想，没有去往主峰，而是来到天月涧前，凌空飞渡，落在了天月峰修炼之地。 “外门大比，三十六峰峰主和核心弟子，一定会去主峰观战、收徒。”苏夜暗道，“这天月峰平常不准男子接近，我想来看望雪儿，也找不到机会，如今……趁着众人离开，峰内无人把守，倒也很好。” 他环顾了一遍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继续上山。 清幽的庭院，坐落在天月峰山腰之处，绿意葱翠，淡雅宁静。 苏夜掐动灵隐诀，隐蔽身上的气息，躲过庭院前，灵力感应的禁制，才来到众弟子居住的院落。 “雪儿……”苏夜沉声呼唤。 没有回应，整个院落之中，一片静谧，唯有微风轻拂而过。 “难道白秋夜前辈把雪儿也带去了主峰观战？”苏夜纳闷道，“虽然宗门当初答应庇护苏家后人，可并未说一定会将苏家后人纳入内门，雪儿尚未凝气，就拜入内门，带在身边，不是徒惹众人非议吗？” 外门大比，各峰汇聚，峰主、长老齐聚一堂，人多口杂。 如果大家发现雪儿资质普通，又未能凝气，不符合内门弟子的条件，恐怕天月峰，会有大麻烦。 “白秋夜前辈应该不会这样短视吧！”苏夜揣测道。 他沿着庭院找了一圈，依然不见雪儿的踪影，不禁想着退出庭院，前往主峰一探，却突然发现后院深处的桃林，隐约有细碎的说话声传来。 苏夜感应到心脉相连的微弱气息，知道雪儿就在桃林之中。 不由脚步轻快地走过幽静小道，踏入桃林。 水雾氤氲，桃花纷落，清雅的淡香扑鼻而来，苏夜一愣，有些错愕，待看清水雾之后的场景，不禁骤然大惊，飞速后退。 “谁？”清脆的声音厉喝。 随后，红裙骤闪，一个绝色倾城的少女从水雾中跃出，灵剑直刺。 苏夜凝目望去，只见其红裙如火，眉目似画，红色丝带束住的纤腰，盈盈一握，双腿修长，一双赤足轻点在桃枝之上，莹润小巧，白皙如玉。 红色的裙裾迎风舒展，将她婀娜的身姿，展露无遗。 青丝如瀑，轻扬在肩后，湿漉漉地泛着水汽，好看的刘海下，秋水明净的眸子，流露着熊熊怒火。 ‘铮’地一声！ 苏夜弹开她直刺的灵剑，身影瞬息间后退数丈，急忙道歉道：“我来此，不过是想寻我妹妹，误入桃林，纯属意外，还望姑娘能听在下……” 他解释二字尚未出口，红裙少女已经又一剑攻来。 剑芒璀璨，锋锐之气浓郁，杀意在淡淡的汇聚，分明已经用上了真灵剑术。 苏夜再不敢直撄锋芒，侧身躲过她一剑，心念一动，乾坤袋中的长剑便跃到他手中，与对方剑锋相击。 少女心下愤怒，一剑快过一剑。 幽静小路之中，那些生长葱翠的藤蔓和植被，皆被她剑光搅碎。 苏夜在剑术造诣上，不如对方，只能一边防御，一边后撤，逐渐退回到宽阔的庭院之中。 他原本以为到了开阔的地方，自己仗着肉身强悍，能迅速欺近对方，以近战取胜，却不想少女不但剑术精湛，身法也是变幻莫测，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少女占得先机，就绝不留手，真灵剑术淋漓尽致地宣泄到苏夜身上。 苏夜剑术、身法皆不如对方，空有一身强悍的力量，却根本发挥不出来，显得憋屈而又郁闷。 这不是生死之战。 所以他也不敢仗着强大的肉身力量，以伤换伤，彻底击溃少女。 毕竟那样收场，会更不好看。 苏雪儿穿着一身雪白的裙子，抱着少女的鞋子和剑鞘，从桃林中窜出来，眼见俩人将战场不断扩大，不禁飞快地追着二人，急吼道：“楚师姐，别打了，别打了，他真的是我哥哥，来天月峰看我的。” “雪儿，你退后，这不关你的事。”楚晚出剑更疾。 擅闯桃花林，偷窥别人洗澡，这样的登徒浪子，留着干嘛？ “姑娘，桃花林中之事，纯属意外，我只是想来看一看雪儿而已，没其它意思。”苏夜一退再退，已经奔出庭院，来到山道之中。 “哼……被我逮个现行，还说没其它意思？” “你到底是哪一峰的弟子，难道不知道我天月峰的规矩吗？就算你是雪儿的哥哥，要入我天月峰，也得师尊允许才可以，不然……一律按闯峰者格杀。” 楚晚见他还提桃花林中之事，心中不由更怒。 一边急声怒斥，一边沿着山道，一直追杀到天月涧前。 苏夜不断躲闪她的剑锋，沉声道歉道：“是我鲁莽了，下次一定遵守天月峰的规矩，若无白秋夜前辈准许，一定不入天月峰。” “迟了，今日若不能让你血溅天月峰，师尊留下的规矩，就算破了。” 楚晚剑锋上杀意惊寒，分明已经动了真怒。 “我一退再退，已经让了你近百招了，你若再执意逼迫……”苏夜面色一寒，“恐怕我就不会再客气了。” “剑法稀疏，口气倒是蛮大。”楚晚冷哼道。 苏夜不答，剑锋插于山岩，一脚猛地在岩石上一震，整个人便如一道电光闪出，瞬间逼近楚晚。 楚晚身影后撤，剑芒横扫。 却陡然发现苏夜身上的灵力气息急速攀升，拳力倾压，直接崩碎了剑芒。 拳风劲急，硕大的拳头挟着恐怖的力量，迎空砸落。 楚晚手中灵剑被磕飞，虎口鲜血淋漓，愣愣地呆在原地，死亡的恐惧，不受控制地在心头滋生弥漫。 第十五章 美人之劫 霸道的拳力，如怒龙咆哮一般，突然停在楚晚眼前，苏夜脸色潮红，身体晃了晃，后退数步，吐出一口鲜血。 骤然收拳，灵力反噬，反而伤了他。 楚晚呆愣了好一会，低头看去，只见先前苏夜后退的地方，山岩已经尽碎，心中不禁一片骇然。 “你……” 楚晚见他脸色从潮红逐渐变得苍白，知道是灵力反噬的后果，眼里划过一丝担心。 她本来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忍住了。 苏雪儿如一阵风一样，从山道上追来，扶着苏夜，急声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苏夜笑了笑，摸了摸她有些湿润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没事，出拳太急，灵力反噬而已，无伤大碍。” 他本来就无意伤害楚晚。 但为了一拳崩碎剑芒，击飞她的灵剑，出拳还是重了一些，伤人伤己了。 这也是他修为还不够，对于力量的掌握还达不到收发随心的地步，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颗培元丹，你拿去，吃了会好受许多。” 楚晚莹润的指尖轻微一晃，便出现一粒灵气流转的丹药，淡漠地扔给苏夜。 桃林中的事，她记在心里，不会就这么轻易揭过，可对方拳下留情的这一份情谊，她也会记住，并认真回报。 一事归一事，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楚师姐，你的手……” 苏雪儿扶着苏夜在天月涧前，一处山岩上坐下之后，又急忙跑过来关心楚晚。 她明媚的眼睛里，对于俩人打生打死，一直有些茫然和不解。 楚晚甩了甩右手虎口上的鲜血，用一块红色的丝布缠绕上，看着苏夜，愤恨道：“怪我技不如人，伤了也是活该！” 她将击飞的灵剑收入乾坤袋中，生气地也在一处岩石上坐下，瞪着苏夜。 苏夜吞下培元丹，灵力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感觉胸腹之间的疼痛大致消除，不禁感叹了一遍灵丹的神奇。 他见楚晚脸上依然有着怒气，不由沉声解释道：“桃林之中的事，就是一场误会，当时水雾蒸腾，我什么都没看见，听见你和雪儿的声音，我就急往后退了。” 楚晚双目一瞪，站了起来，怒道：“你还说……” 苏夜话一出口，便即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急忙改正道：“好，好……我不说，反正……这就是一场误会。” “楚师姐，哥哥不是坏人，也不是有意偷看你洗澡的，你就别生气了。”苏雪儿扯着她的衣袖，娇声道，“反正师父和师姐们都不在，就算哥哥真的偷看了什么，也不会传出去，坏了楚师姐清誉的。” “呃……”苏夜一阵无语。 心道：“雪儿，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 好不容易让事情稍微平息了下来，雪儿这一番话，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苏夜暗自戒备，紧紧盯着楚晚，已经做好了对方一旦发怒，就彻底开溜的准备。 “你还说！”楚晚瞪了雪儿一眼，揪着她雪白的脸蛋，警告道，“这件事情，以后不准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苏雪儿揉了揉自己被揪疼的脸蛋，认真抱拳道：“谨遵师姐的教诲。” 苏夜见楚晚终究还是明事理的人，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微笑地看着身前两个女孩娇嗔还怒，娇俏可爱的神态，隐隐有些出神。 “哥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天月峰看我呢？”苏雪儿偏头问道。 苏夜回过神，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一年不见，总是会想念，趁着外门大比，天月峰空虚之际，来确定一下你的近况，我安心一些。” 楚晚听着这么温情的话，心里对于苏夜的印象，有了那么一丝改观。 “雪儿，你这一年，过得还好吗？”苏夜反问道。 苏雪儿点了点头，甜甜地笑道：“师父和师姐们，对我都很好，就是我资质太差，修行了一年，也没什么进步，白白浪费了许多丹药，也辜负了哥哥和师父的期望。” “灵修之路，本就艰难，只要你努力坚持，总会有所收获的。”苏夜知道雪儿的资质，没有在这方面有过多的要求，只愿她平安、开心就好。 苏雪儿的精神，比一年前大为改观，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这让他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嗯，师父也这么说。”苏雪儿轻声说道，“师父说修炼一途，最是讲究厚积薄发，持续的努力，虽然短时间看不出什么，可当时间一长，就会发现明显的进步，哥哥……你放心吧，雪儿一定会努力的。” “嗯，我相信你。”苏夜欣慰地微笑。 对于白秋夜前辈没有将雪儿真实的天赋和资质告知她，存了许多感激。 “喂……你到底是哪一峰的弟子？剑法稀疏平常，可肉体力量却强的可怕。”楚晚蹙着眉，忍不住问道。 三十六峰真传，她不能说都熟悉，可也大致了解。 记忆中，并无体修一脉的传承。 “苏某乃外门剑执事，并非内门弟子。”苏夜微笑地回答，“我入门之前，本是炼体宗师，所以肉身强悍，也没什么稀奇。” “原来如此。”楚晚恍然大悟，“难怪我连你一拳也接不下。” 炼体宗师钢筋铁骨，力重万钧，再加上苏夜本身就拥有凝气境的修为，一拳之力，恐怕唯有真元境的真传弟子，方能从容接下。 她不过凝气中期修为，一旦被近身，焉有不败之理？ “楚姑娘只是临战经验不足，未曾预料到我炼体宗师的身份，不然，我也没这么容易近身出拳。”苏夜沉声说道。 楚晚的剑术和身法，都不差。 若是知己知彼的情况下，他就没这么容易以力破巧了。 “败了就是败了，你也不用安慰我。”楚晚说道，“只是我有些奇怪，今日外门大比，是外门除长老、堂主以外的所有人员拜入内门三十六峰绝佳的机会，你有如此实力，一定可以杀入前百，进入各峰峰主的视野，为什么不去参加呢？” “楚师姐有所不知，其实哥哥对于进入内门，是没什么兴趣的。”苏雪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楚晚一愣，苏夜一惊。 俩人对于她这话，皆有些茫然，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一年前，云雾峰的云师叔，其实是有意收哥哥入门的，是哥哥自己拒绝了，所以我猜哥哥是不想进入内门。” 苏夜听见这话，不禁抚了抚额头，一阵无语。 他当时那是迫不得已啊，怎么就理解成了他只想待在外门？ 内门的修炼资源和武技、功法，岂是外门可比的？若是只想待在外门，那他来天剑宗干嘛？ 还不如在外做个散修来得自在。 “云雾峰的云师叔？”楚晚一惊，“他可是我们天剑宗‘天隐三剑’之首，实力仅次于宗主和各位太上长老，剑道更是极为精深，宗门多少弟子想拜入他门下而不可得，没想到你哥哥居然会拒绝。” 她淡淡扫了苏夜一眼，对于这人不禁越来越好奇。 这一年以来，多数是她在教导雪儿，所以对于她这个哥哥，也是听闻了无数遍，此次误会，果真让她认识到‘名副其实’这四个字的含义。 “你别听她胡说，我哪是不想进入内门，只是当时……” 苏夜正想解释一番，突然看见山涧外，有一道虹光，向这里飞掠而来，不禁急忙抱拳道：“今日冒犯了楚姑娘，改日我再登门谢罪。” “哥哥……”苏雪儿不知他为何突然告辞，有些依依不舍。 “雪儿，哥哥过几日再来看你。”苏夜说完，身影一闪，便急往山涧远处的虹桥飞掠而去。 楚晚有些茫然，急忙循着山涧瀑布望去，只见一道白虹从主峰放心飞来，已经离天月峰很近了。 “是，是……大师姐。” 她感觉到那道白虹的气息，不禁脸色大变。 “不知是哪一峰的道友，居然敢私闯我天月峰。”飞掠而来的人影沉声喝道，“还请报上名来，不然别怪我灵剑无眼。” 苏夜听闻此声，心下暗道一声晦气，沉默不答，御空而行，急忙远离天月峰范围。 “哼，没说清楚，就想离开，哪有这么好的事。”那声音冷哼了一句。 随后，一道白色剑光乍现虚空，凌空飞跃而来，剑气凌利，硬生生将苏夜逼回了天月涧前。 “道友何人，报上名来！”白色剑光骤忽一闪，就回到那人手中。 她凝剑当空，眼神冷厉地盯着苏夜，沉声道：“若无峰主允许，我天月峰禁止男子入内，你今日若不说明闯峰缘由，就别怪我林素衣剑下无情。” “大师姐……” 楚晚和苏雪儿怯怯地唤了一声，明显有些畏惧。 林素衣淡淡扫了二人一眼，本来不以为意，但当她看见楚晚右手虎口上的伤，瞬间脸色剧变，厉喝道：“晚儿，你手上的伤……是此人所留？” “是，不过……” 楚晚正想解释，却不想林素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盯着苏夜，怒喝道：“真是好胆，不但私闯我天月峰，还伤我师妹，今日若不教训你一番，别人还真以为我天月峰无人，彻底沦为了三十六脉中的摆设。” 林素衣本来在主峰就受了气。 没想到刚回到天月峰，就撞上擅闯山门的登徒浪子，这如何能忍？ 只见她娇叱一声，手中灵剑杀意腾腾，向着苏夜，直刺而至。 苏夜跳跃山岩，避开锋芒，不禁怒吼道：“你们天月峰的弟子，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我已经道过歉了，还要我怎样？” “对于闯我山门，伤我师妹的登徒浪子，有什么道理可讲？” 林素衣掌中灵剑飘忽来去，招招夺命，剑气迸发，碎石断树，比楚晚的剑术更加凌利，也更加危险。 第十六章 天月峰危机 “师姐，其实……这也不怪苏公子，他只是……只是来看雪儿而已，我这伤，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怪不到别人身上。” 楚晚想替苏夜解释，可想及桃林中的事，又不知如何开口，嗫嚅半天，也只能说出这般苍白无力的话。 “是啊，大师姐，这不关哥哥的事……”苏雪儿也急声道。 可林素衣根本听不进俩人的话，只是一剑狠过一剑，怒哼道：“技不如人？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几斤几两，居然敢无视我们天月峰。” 随着她的话，她手中灵剑低吟，剑术陡变。 锋芒璀璨，剑气挥洒之中，竟有疾风相随，天地大势融于其中。 四十年习剑，每日挥剑上千次，在她修为突破凝气境后期的时候，终于扣开剑道大门，得悟疾风剑势。 苏夜疾步躲闪，周围山石草木，皆被剑气搅碎。 凌利的剑芒直追在他身后，他牙关一咬，越过山岩，跳入山涧瀑布之下。 “想逃？” 林素衣足尖点在水流中，身影追着苏夜，跃入瀑布下的水潭，灵剑挟着疾风剑势，斩在潭水之上，激起水浪滔天。 苏夜整个人消失在幽深的水潭之中，完全没有气息。 林素衣脚踏潭水，凝剑四顾，眼中流露出一片疑惑。 “大师姐，小心……”楚晚心中泛起一丝危险的感觉，不禁大声警告道。 林素衣秀眉紧锁，还未明白哪里不对，身后水花突然弥漫四溅，一道水柱从潭底冲天而起。 苏夜隐藏在水柱之中，一拳崩天，浩瀚的拳力，向她背心直击而来。 林素衣骤然回身，来不及挥剑，不由怒叱一声，弃剑，凝拳，浑身灵力涌聚到拳头上，迎空硬接苏夜一拳。 看到双拳交锋，俩人身下潭水下凹成一个巨大的弧形。 楚晚不禁捂住脸颊，不忍直视，大师姐作为一名剑修，弃剑而与对方拼拳，就算境界高出一筹，也绝不是明智之举。 “炼体宗师的拳劲，不是那么好接的啊。”楚晚一声叹息。 “嘭！” 灵力撞击的巨大声浪，响彻虚空。 深凹的水面，荡起一阵巨大的水浪，林素衣感觉自己拳头如同击中一块玄铁一样，五脏六腑皆震，腕骨几乎要碎掉。 她身影暴退，借力在水面上滑出十丈，才卸掉一部分拳力。 “这小子怎会有如此霸道的拳劲。”林素衣心中震惊。 她急忙向苏夜望去，只见他凝立于水面，身周潭水激烈翻涌，竟一步未退，不禁更为骇然。 “没想到你居然是灵、体兼修。”林素衣惊讶道。 身为天月峰大弟子，眼光还是有的，对了一拳之后，她已经能瞧出对方身上的门道。 “入门之前，算是体修。”苏夜沉声回道，“今日私闯天月峰，是在下鲁莽，可我此来，只是为了看望雪儿，并无他意，楚姑娘手上的伤，也纯属一场误会，林师姐大人大量，还望不要太过计较。” “是啊，师姐，这……确实不怪他。” 楚晚有心想化解矛盾，可又不知如何启齿，只能这样强行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大师姐，哥哥真的是无辜的，你就别为难他了。” 一大一小俩人同时求情，倒让林素衣有些奇怪，杀意微微收敛，沉声问道：“你是何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在下外门剑执事，苏夜，也是苏雪儿的哥哥。”苏夜微笑地回答。 “外门弟子？”林素衣神色震惊，“没想到你居然是外门弟子，灵、体双修的外门弟子，可真是罕见。” “罕见亦不是没有。”苏夜继续微笑，身影从水面跃回涧上山岩，对着林素衣抱拳道，“多谢林师姐手下留情。” “看在雪儿的份上，这次就暂且饶过你。”林素衣收了灵剑，轻哼道。 “大师姐，你不是在灵剑峰陪着师父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楚晚见俩人不再动手，长舒了一口气，问道。 “不说也罢，想起来就一肚子火。”林素衣秀眉一挑，恨恨地说了一句。 “怎么啦，难道有人欺负咱们天月峰？”楚晚见大师姐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哎……我和师父本来看中了一名天赋不错的女弟子，想要收入我们天月峰中，可没想到半途居然杀出个连长老，硬生生将那女弟子给夺去了。 我气不过，就说了几句。 没想到连长老的首徒，也就是那个宁霜月，居然说我们真灵剑术一脉式微，不配再占有天月峰，让我们趁早让出来。 我听见这话，哪能忍得住脾气，上去就与她比试，一剑削掉了她的头巾。 师父见我脾气火爆，又爱惹是生非，于是便将我吼了回来。” “哼……她们水寒院，早就觊觎我们天月峰很久了，宁霜月能说出这话，肯定是连长老示意的，真是的……师父一直忍让，都快被她们欺负到头上来了。” 楚晚想起这些事，也是一肚子火。 天剑宗，内门三十六峰，七十二院，皆存在着末位淘汰的机制。 天月峰自从一年前白炼陨落的消息传开之后，七十二院中，好几位女长老，就开始觊觎天月峰峰主之位，想要取代这一脉。 其中，就以水寒院，连水月长老为最。 “师父也没办法。”林素衣轻叹了一声，“白炼师叔陨落之后，我峰再没有真灵剑术到达剑意一层的人物，就算拼实力，也拼不过水寒院。” “难道我们就这样将天月峰让出去？”楚晚有些不甘。 平常水寒院的那些女弟子，就对她们天月峰的女弟子各种冷嘲热讽，真让出天月峰，对方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到时候，她们这些师姐妹，怎么在天剑宗生存？ “让是肯定不能让的。”林素衣咬了咬唇，说道，“三十年一度的内门大比之后，才会决定我们天月峰的命运，大比据此还有十年时间，只要到时候，我峰弟子能在内门大比中，杀入前十，保住我峰‘九剑真传’的地位，那些想窃取师父峰主之位的人，自然会死心。” “内门前十啊，好难。”楚晚暗自咂舌。 三十六峰，七十二院，再加上五大内堂，宗门内门弟子，数百年累积下，少说万余人，其中还有不少是真元境界的弟子。 这要杀入前十，难度堪比登天。 “只能如此才能保住我们天月峰。”林素衣坚定地说道，“就算再难，咱们也得办到，不然白师叔，会死不瞑目。” “那就只能全靠大师姐了。”楚晚咸鱼似地说道。 她对修炼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倒是一天陪苏雪儿玩耍，上山摘野果，下水摸鱼这等闲事，很是喜欢。 作为只比苏雪儿先入门一步的师姐。 她的梦想，也就是当一条咸鱼，混吃等死而已。 反正天塌了，有师父和大师姐撑着，看天赋、看悟性，有叶梦如师姐撑场面，对外任务，也有各位师姐包办。 她貌似除了带小师妹，也没其它事情做。 “你呀……”林素衣看了看楚晚，轻叹道，“晚儿，其实众多师妹中，你的天赋并不比叶师妹差，可你……就是太懒，根本无心修行。 若你能将三分心思花在修炼上，五十年时间，便能赶上大师姐。” “五十年？”楚晚一惊，暗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当我的咸鱼吧，五十年也太漫长了，做点其它有趣的事不好吗？非要将时间浪费在修炼上。” 虽然突破凝气境以后，一个人的寿命可以延长到两百年到三百年。 但五十年时间，楚晚还是觉得太久了。 “咦……叶师姐也回来了。” 楚晚感应到灵气波动的痕迹，急忙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绿色的倩影由远及近，缓缓落在山涧岩石上。 “叶师妹，你怎么也回来了，师父呢？”林素衣沉声问。 “师父还在灵剑峰观战，我此来，是专为寻苏公子。”叶梦如面向苏夜，盈盈地笑道，“剑和堂中找不到你，我猜你就来了天月峰。” “不知叶姑娘寻我何事？”苏夜皱着眉头，纳闷道。 叶梦如纤手微张，心念一动之间，掌心就出现一枚白玉令牌，她将令牌扔给苏夜，沉声说道：“我来请你去参战。” 苏夜接过令牌，仔细看了一眼，只见令牌上别无它物，只有一个淡淡的云字。 “是云雾峰的峰主令。”林素衣有些吃惊。 “云师叔说，只要你能拿下外门第一的名头，他不但收你为云雾峰弟子，传你‘云离剑术’，而且还能请示宗主，让雪儿入灵籍，正式成为我天月峰的内门弟子。” “有隐含条件的吧？”苏夜翻看着令牌，问道。 “云师叔只是说，希望你能在最后的‘云浮剑阵’中能走得更远一些，其它的，倒没有说什么。” 其实叶梦如接到令牌的时候，也是一片奇怪，完全不知道云师叔这么做有什么理由，但这事从表面上看，对各方都没有坏处。 她觉得苏夜会答应，所以就跑了这一趟。 苏夜沉默了一会，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但对方给出的条件实在诱人，就算有陷阱，他也难以拒绝。 第十七章 云浮剑阵 “云浮剑阵是怎么回事？”苏夜问道，“为何外门大比，还要入剑阵之中。” “这说来就话长了。”叶梦如沉声道。 苏夜茫然地看着她，却见楚晚瞬间将话头接了过去，盈盈地笑道：“这我知道，听说云浮剑阵是我宗开派祖师留下的感悟剑阵，外门弟子若要入内门，必须经剑阵，踏云浮天梯，检测剑道天赋才可以。” “此剑阵由祖师当年留下的天绝剑灵守护，内藏十八道剑意，阵心有一块巨大石碑，石碑上有一道剑痕，那剑痕传说乃是无数万年前一位古神所留，我派祖师当年就是从此剑痕中，领悟出‘天剑九式’，创下我派根基。” 林素衣眼中流露出肃穆的神色，接过楚晚的话，细心解释道。 “踏云浮天梯，检测剑道天赋……”苏夜喃喃，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问道，“剑阵之中，有何危险吗？” “一步天梯，一步造化，能走多远，因每个人的天赋而异。” 叶梦如回忆着当初自己进入‘云浮剑阵’时的场景，继续说道：“只要量力而行，不硬闯，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苏夜皱眉。 “云浮剑阵，每个弟子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谁都想走出更远，感悟到更多，所以难免被剑意所伤。” “只有一次机会？” “连各峰峰主，各堂长老也不例外，剑阵由天绝剑灵守护，只要剑道修为不达剑灵一层，不能破阵，就必须遵守，我想……这也是云师叔请你入阵的原因。” “剑阵中，除了能感悟祖师的剑意，还有什么机缘？” 叶梦如摇了摇头：“这我却不知，剑灵前辈喜怒无常，所作所为，不能以常理揣测，云师叔所交代之事，恐怕入阵之后，才会见分晓。” 苏夜继续问了几句，发现再也问不出什么，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叶姑娘带路吧。” “哥哥……我也要去。”苏雪儿看着俩人转身，突然问道。 “你去干嘛？”苏夜诧异道。 苏雪儿眨巴了下眼睛，雀跃地道：“哥哥既然要扬名外门，妹妹又岂能不在场？” “可你的身份……终是不妥。”苏夜轻叹道。 “再外我是天月峰的小侍女，只要师父和师姐们不说，没有谁会注意的。”苏雪儿狡黠地笑道，“哥哥放心，雪儿不会惹麻烦的。” “咦……这倒是个好办法。” 楚晚眼睛一亮，轻拍了苏雪儿一下：“雪儿，你干嘛不早说，早说的话，咱们前两天就在灵剑峰观战了，也不会这么无聊。” “楚师姐，你不是说你不想去灵剑峰吗？”苏雪儿诧异道。 “我那还不是为了你，留你一个小家伙在天月峰，万一出了事，师父还不得罚我面壁一百年？”楚晚翻着白眼，说道。 “好了，一起去吧。”林素衣看着娇俏可爱的俩人，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将苏雪儿交给楚晚照看，会让楚晚变得稍微勤奋和正常一点，没想到她不但自己没变，还把苏雪儿给带入歧途了。 俩人现在俨然成了天月峰养的米虫，不事修炼，不出山门，也不完成事务堂传达的任务，整日嬉笑玩闹，花样百出，山门也不出一步。 师父批评吧，楚晚还美其名曰，恢复小师妹受伤的幼小心灵。 反正歪理一大堆，正理没一条。 “多谢大师姐。”楚晚高兴地道，拉着苏雪儿，腾空一跃，就上了虹桥。 身后的三人无奈一笑，也跟着跃上虹桥，向着主峰灵剑峰飞掠而去，数息之后，越过云台，踏上灵剑峰试剑广场。 “哇……这么多人！”苏雪儿眺望四周，满眼震撼。 近千丈方圆的广场平整如切，横断山峰，仿佛一剑从山巅平削下来的一样，凭空出现在眼前。 “大惊小怪。”楚晚继续白了苏雪儿一眼，说道，“外门大比而已，热闹比内门大比差远了，等十年之后，内门大比的时候，师姐再带你来，到时你会看见虹光惊天，各位太上长老坐镇虚空，护山大阵紫气澎湃，宗主亲临，更有北极大陆上其它两大宗门高手联袂前来相贺……那才是宗门盛事，名扬天下之时。” “楚师姐，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一样。”苏雪儿无情地揭露。 “呃……你，你怎么知道师姐没经历过？” “大师姐说过，内门大比，三十年一届，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楚师姐二十年前，估计才只有几岁吧？”苏雪儿扳着手指头，仔细计算，“你不是说你比我入门早不了几年吗？那就肯定是没见过啦。” “我……我在玉简上见过。”楚晚脸红了红。 宗门有专门刻录这种盛事的玉简，她无聊的时候，曾经翻过，倍感震撼。 “外门大比，到今天，已经决出前百名强者，苏公子由云师叔推荐，可直接晋级外门百强之列。”叶梦如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巨大的灵舟上观战，继续对着苏夜说道，“接下来的排位之战，相对残酷，苏公子要做好准备。” “如何残酷？”苏夜沉声问。 “俩人对战，胜者晋级，败者退场，一日之中，连战六场，除了轮空，不得避战，不得吞服丹药疗伤。”叶梦如沉声说道。 苏夜眉头一皱：“不准疗伤是什么破规矩？” “剑修，修的乃是心性，心中坚韧，才能在剑道之路上，走得更远。”叶梦如说道，“宗门既然定下这样的规矩，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苏兄，又见面了。”萧廷玉从灵舟船舱中钻出，微微抱拳，高兴地打招呼。 苏夜回首，见他依然温润如玉，英俊非凡，不禁笑道：“萧兄倒是一如往昔，风华丝毫不减。” “我这灵舟可还入苏兄法眼？”萧廷玉淡淡炫耀道。 苏夜定眼瞧去，只见舟长百尺，船舱如房屋一般大小，灵气流转，雍容华贵，仿佛一艘巨轮。 跟一年前的那一叶扁舟，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看来萧兄修为精进不少，已经可以驾驭这么一条大船了。”苏夜赞道。 “非也，我有灵珠相助，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完全靠自己的灵力驾驭。”萧廷玉笑道，“修为虽精进了一些，可没苏兄这么夸张，我记得一年前，在剑和堂相别之时，苏兄尚未开启灵窍，没想到如今已经步入凝气境界了。 灵、体兼修，恐怕……现在连我也不是苏兄的对手。” “萧兄过谦了，我能突破凝气，不过侥幸而已。”苏夜笑道。 萧廷玉不但救过雪儿，而且还是他进入天剑宗的引路人，所以他对于萧廷玉的感官不错，隐隐当对方是个朋友，说话也就没那么冷淡。 “次日外门大比，少了苏兄，可真是遗憾。”萧廷玉惋惜地说道。 他本来以为苏夜会参加，所以耐着性子，在这里看了数日，却没想到，直到决出百强，苏夜才出现。 这时候，就算苏夜有实力，别人也不会再接受挑战。 这外门大比，也就这样错过了。 “萧师兄所期待的，一会就会出现了。”叶梦如淡淡笑道，“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萧廷玉还未明白叶梦如说的什么意思，场下，执法堂的长老，已经喊出了苏夜的名字。 “这是……”萧廷玉有些疑惑。 “云师叔的峰主令，为苏公子换取了一个名额。” 叶梦如看着苏夜凌空跃下，沉声说道。 萧廷玉恍然大悟，随即有些震惊道：“师父看来是动了惜才之心，以后……苏兄可要变成我的师弟了。” “这不是你一直想的吗？”叶梦如反问道。 “苏兄的天赋，比你我都强，若一直留在外门，着实可惜，十年之后，便是内门大比，苏兄也许还赶得上。”萧廷玉沉声道，“剑道难寻，天赋不够，再多的努力也是白搭，我相信师父的选择。” “云师叔到底想干嘛？” 叶梦如感觉到萧廷玉话里的一丝沉重，蹙眉问道。 萧廷玉摇了摇头，静静地望了一眼远方云台上的师父，没有说话。 “叶师姐，与哥哥对战的那人是谁啊，怎么那么粗壮，跟一座山一样。”苏雪儿从灵舟船舷另一边挤了过来，拉着叶梦如的衣袖，紧张地问道。 叶梦如将目光放在苏夜对战的那处擂台上，看清楚那如山一样的大汉，脸色微微一变，诧异道：“怎么会第一轮就遇上了铁山呢？” “这人很厉害吗？”苏雪儿眼巴巴地问道。 “人如其名，外门第一的横练宗师，与你哥哥一样，都是少见的体修，这人实力可以排进外门前十了，不知为何会在第一轮就与你哥哥碰上。” 第十八章 外门争锋（一） 铁山一记冲拳，直击苏夜面门，刚猛霸道，瞬发即至，脚下的擂台，随着他每一步踏进，出现剧烈的灵力波动。 苏夜不退反进，灵力汇聚于拳锋，正面相迎。 “轰！” 拳劲相击，虚空震颤。 铁山‘蹬蹬蹬’连退五步，感受着有些酸麻的手臂，眼里流露出凝重的神色，先前的那一抹轻视，荡然无存。 “没想到外门中，还有炼体宗师存在。”铁山惊讶地说了一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苏夜凝拳，收步，沉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大比之路，到此为止了。” “哼……谁输谁赢，打过才知道。” 铁山怒哼，右足用力在擂台地面一跺，小山般的身躯，再度欺近。 “八极崩拳！” 他浑身青筋暴起，大吼声中，双拳沿着同一条拳路，不断的轰击，力量在锐啸的拳风中叠加，一息之间，连出八拳。 苏夜抬臂格挡，连退八步，一脚踏在擂台边缘，震碎了石板。 “咦……擂台禁制被震碎了，好强的力量。” 虚空之中，一处灵舟画舫上，青衣的男子仔细瞧着苏夜与铁山对战的擂台，惊咦了一声，有些意外。 “林师兄觉得谁会胜？”另一名白衣青年微笑地问道。 青衣男子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问道：“李师弟，你觉得呢？” “俩人都是炼体宗师，不分伯仲，但铁山拳法更为精湛，占得先机之后，拳力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八极崩拳本来就霸道，我觉得那叫苏夜的少年，挡不住。” 青衣男子呵呵一笑，说道：“天地万物，一法通，则万法通，拳法跟剑法，法理相同，至刚则易折，八极崩拳虽猛，可却是可一而不可再。” “林师兄何意？”白衣青年有些迷茫。 “白虹剑术，李师弟能出几剑？”青衣男子沉声问道。 白衣青年沉默了片刻，说道：“师父说过，真正的白虹剑术，只有一剑，上临九天，下断幽冥，只一剑足以。” “若一剑无功，当如何？”青衣男子继续问。 “集毕生修为，凝白虹一剑，若一剑无功，则证明自己已经败了。”白衣青年说道，“白虹剑术，乃是惊天斩业之剑，一剑出，不是敌死，便是我亡。” “八极崩拳虽无白虹剑术那般气势，可拳理是一样的。”青衣男子说道，“一拳无功，则胜负定矣。” 白衣青年有些不信，抬眼看去。 只见铁山虽然攻势依然刚猛，可拳力明显已经不如先前，而苏夜退后的步子越来越小，气息却越见沉稳。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苏夜单臂挡住他拳锋，踏前半步，一拳沿着同样的拳路，连续出击，俨然也是八极崩拳。 不过他出拳更快，拳力更猛。 铁山怒吼一声，对了一拳，却发现如中铁板，恐怖的力量冲击，‘咔’地一声，震断了他的臂骨。 紧接着，连续九拳，轰击到他钢筋铁骨上，直接将他轰下擂台。 众人定眼瞧去，只见擂台上，笼罩整个擂台的灵力护盾，已经十去九八，坚硬的青石板寸寸龟裂，力透广场地面。 铁山‘嘭’地一声砸落广场，肋骨尽断，已然重伤。 苏夜最后几拳，收了一部分力量，不然铁山恐怕未及落地，就已经气绝身亡。 “体修，果然恐怖。” 虚空灵舟之上，无数观战的内门弟子，心里皆出现同一句话。 “林师兄，此人是谁？为何名声在外门一点不显，实力却如此恐怖。”白衣青年皱着眉，沉声问道。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也有些茫然。 外门中的高手，俩人心中都有数，但苏夜这个名字，却是十分陌生。 “灵、体兼修，对战之中，即能领悟八极崩拳，这人……值得注意啊。”青衣男子郑重地说了一句，“李师弟，查一查此人的来历，总感觉出现得太过突兀了。” 白衣青年应了一声，身影跃下灵舟，顷刻间，消失在人群中。 “哇……哥哥好厉害。” 苏雪儿站在萧廷玉的灵舟上，拍着小手，一脸激动。 叶梦如脸上带着震惊的神色，就连萧廷玉也是一脸的惊诧，俩人虽然知道苏夜会胜，但从未想过会胜得如此干净利落。 “雪儿，你哥哥故意放水，明明已经凝气境后期的实力了，一拳就可以解决的事，非要打这么半天。”楚晚伸了个懒腰，轻叹道，“累不累啊？” “楚师妹，你说什么，什么凝气境后期？”叶梦如疑惑道。 “你们没看出来他的修为境界，已经处在灵力化真元的凝气后期吗？”楚晚诧异道。 萧廷玉沉声问道：“何以见得？” “也是……他不知用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的修为。”楚晚感受到苏夜身上的气息与天月涧出拳的那一刻，明显不同，不禁轻笑道，“若没有凝气境后期的实力，如何与大师姐战成平手？” “什么！”俩人尽皆骇然。 “苏公子与大师姐真的交过手了？”叶梦如震撼道。 “嗯，就在天月涧水潭之中，大师姐出了两剑，苏公子出了一拳，彼此不分胜负。”楚晚一指苏雪儿，续道，“我可没说谎，雪儿可以作证。” “大师姐哪去了？”叶梦如突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楚晚摇了摇头，“估计找水寒院算账去了吧。” “什么？”叶梦如秀眉微蹙，“师父不是说……让大师姐别去找水寒院的麻烦吗？大师姐怎么一点都听不进去。” “哎……刚刚也不知道是水寒院中哪一位师姐，又开始挑衅咱们天月峰，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你怎么不劝劝大师姐。”叶梦如埋怨地说道。 楚晚撅了噘嘴，说道：“叶师姐，水寒院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师父不出面，让大师姐教训一下她们，也没错吧？” “可是……” “我们天月峰好歹也是九剑真传之一耶，不能任由她们这么欺负，不然白师叔的一世英名，就毁在我们手里了。” “连长老本来就一直觊觎师父的峰主之位，大师姐这一闹，不是火上浇油吗？” “那倒也未必。”萧廷玉打断了二人的争论，说道，“人善被人欺，这话自古在理，白师姑纵然剑道天赋不高，可好歹也是一峰之主，容不得七十二院中的人欺负，林师姐若能为白师姑出一口恶气，也挺好的，今日众位峰主都在，只要林师姐不像先前一样当面发难，必然不会有事。” “萧师兄既然这么说了，那林师姐的事，就先不告诉师父了。”叶梦如轻叹道。 林师姐暴躁，楚师妹懒惰，其她师姐妹又大多天赋不高，不成气候，叶梦如感觉自己要照顾各方关系，还真是独木难支。 “还是先看看苏兄下一场对手是谁吧。”萧廷玉淡淡笑道。 四人凝目下望，只见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擂台中心的云台上，只剩五十名外门弟子。 “这得有一人轮空吧。”楚晚数了数人头，说道，“如果轮空晋级，是不是太取巧了，难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运气也是一种机缘，自然属于实力的一部分。”萧廷玉说道。 绝世强者，莫不是出类拔萃的天赋和偌大的机缘相结合，才能真正诞生，缺其一者，终究成就有限。 第十九章 外门争锋（二） “无论机缘还是实力，都跟我没大关系。” 楚晚捏了捏苏雪儿的脸蛋，轻笑道：“我们天月峰有大师姐和叶师姐就够了，我和雪儿就安心当一条米虫，混吃等死就行了。” “楚师姐，好像院里的米缸，没那么多灵谷让我们吃啊。”苏雪儿认真地说道。 “那算了，你认真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凝气境界，辟谷之后，以天地灵气为食，就再也用不着吃灵谷了，那些灵谷，留给我一个人总够了吧？” “楚师姐，你不是已经到达凝气境界，成功辟谷了吗？怎么还要跟我抢灵谷吃。”苏雪儿一片疑惑。 “食物的美味，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楚晚白了她一眼。 “你们，哎……” 叶梦如本来想说什么，但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 楚晚这性子，师父三天两头劝说都没什么用，她这个做师姐的，说一两句话，又能改变些什么？ 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萧廷玉听见俩人的对答，哈哈一笑，倒有些羡慕。 场下的对战分组，已经在执法长老的安排下，完全明晰，苏夜的对手，是外门拥有‘徐疯子’之称的断臂青年。 此人一柄快剑称雄外门，修为已经到达凝气后期。 若不是他性格乖张，曾打伤了一名内门弟子，被禁锢在外门两年不得入门，恐怕早已是三十六脉中的弟子。 “咦……怎么苏兄遇见的对手，总是外门中最强的几人之一。” 萧廷玉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地说道。 “若想拿下外门第一的名头，这几人，早晚会碰上，早一点遇上，也没什么不好。”叶梦如淡淡说道，“徐风的披风剑法，虽然有不少独到之处，可终究还是差了真灵剑术不少，大师姐以剑势倾压，都没能击败苏公子，此人就更不可能了。” “这人嗜剑如命，性格又极为乖张，以后若入内门，也会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萧廷玉轻叹道，“苏兄胜在力量，可速度并不见长，披风剑法迅疾如电，一剑快逾一剑，要想胜，却也不容易。” “只要结果是赢就好了。”楚晚微笑道。 “楚师妹这么关心结果，不会是赌钱了吧？”萧廷玉双眼微眯，笑着问道。 楚晚尴尬地卷了卷垂落到胸口的发丝，细声道：“就一点点，我就压了这一年宗门供给的灵石而已。” “还包括雪儿的吧？”叶梦如瞪了楚晚一眼。 她觉得自己师妹白生了这么好的一张皮囊，好的习惯没学会，坏的习惯，倒是学了个满身，怎么看，都不是表面上那种清灵淡雅的少女气质。 “师姐，我……我还留了一点。”楚晚脸色一红。 “楚师姐，你又把我的灵石给赌了？下次师父再问起来，我可不会帮你圆谎了。”苏雪儿努了努嘴，有些生气道。 “放心吧，师姐会赢回来。”楚晚信誓旦旦地对雪儿说道。 苏雪儿哼了一声，回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不但灵石没了，连我的十颗培元丹也没了，楚师姐……你能不能哪次靠谱一点啊？” “喂，小家伙，我可是为你哥哥才压上的灵石耶，你就算不支持，好歹也不能挖苦我吧？”楚晚又捏了一下雪儿柔软的脸蛋，“事务堂的掌事，关于你哥哥夺得外门第一的赔率，可是一百比一，明显不看好嘛，这你能忍？” “那……要是赢了的话，我们能得到多少灵石？” 苏雪儿两眼放光，竟然也是个财迷。 “我算算。”楚晚沉思了好一会，念念有词地算了半天，继续说道，“大概能赢差不多三万块灵石。” “哇……这么多！”苏雪儿无比吃惊道。 就连叶梦如和萧廷玉也有些诧异，沉声道：“楚师妹，你这是准备把事务堂的掌事赌到去俗世卖艺啊？” “哼……谁让他前几次赢了我那么多灵石，这一次，我一定要连本带利拿回来。”楚晚捋了捋袖子，做出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师姐，萧师兄，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见者有份，只要我赢了，灵石分你们一千块。” “呃……算了，我可受不起。”俩人同时摆手。 “楚师姐，那……那我的呢？”苏雪儿雀跃地问。 “嗯……你的，师父不是说，你的一应供给，先让我帮你收着吗？等你开了灵窍，能够运用天地灵气，然后师父再赐你一个乾坤袋，到时候，你就可以自己保管了。”楚晚淡淡说道，“你也别置气，师姐变富了，不就等于你变富了吗？” “可是师姐，我怎么觉得你是越来越穷啊，” 苏雪儿抬起头，看着她眼睛，沉声说道。 “那是以前，今夕不同往日了。”楚晚一本正经地狡辩道，“我压的可是你哥哥，难道你不相信他？” “我自然是相信哥哥的，只是……” “只是什么，只要相信就行了，到时候赚了灵石，师姐带你去楚国的珍肴阁，饱餐一顿，那味道……保你永生难忘。” “好，好……” 苏雪儿两眼放光，激动地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四人交谈着，再度将目光转回擂台，只见披风剑法搅动疾风，快得不可思议，整个擂台上，全是纷呈的剑影。 苏夜不过躲了几招，身上就被剑影割裂出好几道细小的伤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苏夜避开突刺而来的长剑，暗道了一声。 他感觉先前自己被楚晚追着砍的场景，又重现了，他速度跟不上对方，空有一身力量，却根本用不出来。 “哈哈……毫无还手之力，徐风的披风剑法，果然厉害！” “他的实力，应该能进入外门前五吧，虽说是独臂，可剑术是真厉害，比好多内门弟子还强。” “这人是叫苏夜吧？怎么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人的名字。” “听说是一名剑执事，剑和堂的剑执事，经年累月在俗世行走，我们没有见过，也很正常吧。” “铁山能在他手里败得那么惨，应该是有很强的实力，可惜第二轮就遇上了徐风，注定要倒在擂台上了。” 第二十章 外门争锋（三） “咦，以重剑破快剑，倒是聪明。” 灵舟上，那名青衣男子眼见苏夜掌中，也出现一柄长剑，大开大合，竟将清灵飘忽的落叶剑法，使得如同厚重刀术一样，不禁惊讶了一声，有些意外。 “林师兄，此人的来历，查清楚了。”白衣青年重新跃上灵舟，沉声说道，“此人乃是苏家遗孤，也就是白师叔残魂陨落之时，拖宗门庇护的那个家族，这人入门之前，便是炼体宗师，听说……曾斩杀过烈阳宗的一名内门弟子，得到过云师叔的赏识。” “他还有个妹妹吧？”青衣男子淡淡问道。 “确实还有个妹妹，名叫苏雪儿，目前是天月峰的一名小侍女，还没有开灵窍。”白衣青年一指远方萧廷玉所在的灵舟，续道，“那小丫头就在萧师兄的灵舟上，叶师妹也在，林师兄要不要过去……” “不用了，此子能得云师叔看重，想必天赋实力，皆是不凡，这徐风恐怕不是对手了。” 青衣男子摆了摆手，凝望着擂台上的交锋，沉声说道。 “不会吧，徐风成名已久，就算内门中许多内门弟子，亦不是其对手，苏夜虽是炼体宗师，可从上一场的情况看，分明比铁山强不了多少，如何会是徐风的对手？” 白衣青年惊诧之余，不是很相信青衣男子的话。 “要不赌一把？”林师兄呵呵笑了一声，淡淡说道，“一块中品灵石如何？” “好！”白衣青年点了点头，“就一块中品灵石。” 一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一千块低品级的灵石，差不多是一名内门弟子十年的灵石供给了，这样的赌注，不可谓不丰厚。 “十招之内，便可见胜负，你可瞧好了。” 林师兄眯着眼睛，看着擂台上激烈拼斗的俩人，沉声说道。 白衣青年定眼瞧去，只见苏夜将长剑当作重刀使用，轻灵飘逸的落叶剑法，在他手中变得沉重而单一。 剑法以最直接的方式展现出来。 削、砍，劈，刺……刀剑的技巧融合在一起，瞧着不伦不类，可却每一次都能挡住徐风的快剑。 “咦……这样的剑术，倒是新奇。” 虚空之中的云台上，三十六峰中，有一位峰主看见苏夜所运用的剑术，不禁眼睛一亮，称赞道。 “不过以剑化刀而已，有何新奇的？”有人轻笑了一声。 “此言差矣，刀剑之术，本就有异曲同工之妙，谁规定剑法就一定要清灵飘逸，刀法一定要厚重直接？”那名峰主淡淡说道，“此子能不拘泥于常规，及时地用重刀之术破疾风快剑，天赋已经很好了。” “怎么，黎峰主动了收徒之心？”有个老者呵呵笑道。 “我初尘峰倒是想收，可就是不知道云师弟的云雾峰给不给这个机会。”黎鸿远淡淡地扫了一眼腰背挺直，犹如一柄擎天利剑般的云清寒，半开玩笑地说道。 “收徒之事，自然是要两厢情愿才好，强扭的瓜不甜。”云清寒淡淡笑道，“外门弟子入门，有自主选择权，若此子待会选择了你们初尘峰，我也不会阻拦。” “然而云雾峰作为三十六峰中的第一峰，名气太大，多少外门弟子想入而不可得，云师弟若愿收徒，别人又哪有拒绝的道理。” 黎鸿远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云台上围坐的众峰主尽皆点头，似乎都深有体会。 每一次外门大比，出众的弟子，总被云雾峰挑去，久而久之，各峰主心里总有些怨言，可又无可奈何。 “此次外门大比，我云雾峰只收一名弟子，保证不跟诸位师兄们抢。” 云清寒面带微笑，温和地说道。 众峰主呵呵一笑，表面没说什么，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你说只收一名，恐怕是目前只看中了一名吧？” “咦……徐小子居然败了！”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众人心中惊讶，定眼瞧去，只见广场擂台上，斗得难分难解的俩人，已经完全分开，徐风手里只握着一柄断剑，断臂的肩胛处，有一道伤口，正不断浸出鲜血，而苏夜，握着长剑站在擂台中央，身上七八处剑伤。 苏夜身上的剑伤，多是浅伤，无伤大雅，可徐风只中一剑，就已经无法支撑。 “这就是灵、体兼修的好处吧？”叶梦如看着俩人对战的结果，沉声说道，“苏公子这一战，若不是肉体强横，恐怕很难撑到反击的时候。” 披风剑法讲究先手制敌，一旦剑法施展开来，就是绵绵攻势，无穷无尽。 苏夜虽然以剑化刀，阻挡了对方的剑路，但步法、速度跟不上，也就只能被动防守，若不是炼体宗师的钢筋铁骨能受得住对方数剑，恐怕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不会，徐风不是苏兄的对手。”萧廷玉微笑道，“看似胜得艰难，其实……苏兄应该隐藏了实力。” “你说什么？”叶梦如吃惊道。 “他应该是压制了自己的境界，所以剑法才显得那般从容，因为他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败。”萧廷玉继续说道，“你再想想，徐风的披风剑法，比之林师姐的真灵剑术如何？连林师姐全力出手，都未能伤到苏兄，徐风连你打不过，岂能伤到苏兄？” “嗯……萧师兄说得对。” 楚晚跟苏夜交过手，知道他的实力远不止这样。 这也是她敢于将全部身家压住在苏夜身上的原因，外门弟子中，并没有真元境的高手，只要境界还处在凝气境，她觉得苏夜就没道理会输。 “晚儿……你跟苏公子交过手吧？”叶梦如盯着楚晚，突然问道。 “叶师姐，你……你干嘛这么问？”楚晚有些脸红。 桃林中那件事，她可千万不能透露，不然以后就没脸见人了，关于跟苏夜动手的事，她也绝不能承认。 “不然，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叶梦如说道。 “我自己磕碰的。”楚晚脸越来越红。 “磕碰？”叶梦如笑了，继续说道，“磕碰正好伤到了虎口，握剑的地方？” “不可以吗？”楚晚故作镇定地反问。 “苏公子闯入天月峰，犯了天月峰的规矩，你就算与他动了手，我也不会说什么，怎么就不愿意承认呢？”叶梦如有些奇怪。 第二十一章 外门争锋（四） “我哪有？”楚晚下意识地反驳。 “楚师姐确实跟哥哥动过手，不过那是在天月涧的时候。”苏雪儿眼见无法隐瞒下去，瞬间便背叛了楚晚，小声说道，“哥哥击飞了楚师姐的灵剑，所以才导致楚师姐受伤。” “几招落败？”叶梦如继续沉声问道。 楚晚红了脸，纤手偷偷掐了一把苏雪儿，轻声道：“正面交战，只有一招。” 叶梦如悚然而惊，震撼道：“你连一招都没挡得住？” “嗯。”楚晚声如蚊蚋。 “平时让你偷懒，临到头来，同阶之敌，一招而败，晚儿，你说你……”叶梦如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要让师父知道了，还不得罚你在思过崖苦练数年。” “叶师姐，你可千万别告诉师父。”楚晚哀求道。 “那得看你今后的表现了，十年之后，就是内门大比，你总不能到时候也像现在这样，做个旁观者吧？” “我……知道了。”楚晚垂头丧气。 大师姐她是畏惧，可是好忽悠，事情只要蒙混过去了，就不会有事，可叶师姐蕙质兰心，总能瞧出她的破绽。 有时候，在楚晚心里，叶师姐比大师姐还难对付。 “猜一猜下一场苏兄的对手是谁？”萧廷玉看着广场中央高台上，执法堂一名长老再度现身，即将公布接下来的对战名录，不禁笑着提问。 “这怎么猜，其他二十四位，都有可能啊。”楚晚茫然地回道。 “叶师妹觉得呢？”萧廷玉笑看着叶梦如。 叶梦如看着场下二十五人，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苏公子对战的铁山、徐风，皆是‘外门五雄’中的人，这一场，恐怕也不例外，这是云师叔通过执法堂故意安排的吧？” 所谓‘外门五雄’是指外门弟子中最强的五人。 “不像是师父的风格，但肯定是门中长老级别的前辈安排的。” 萧廷玉眯着眼睛，猜测道。 “苏公子入门不过一年，除了师父和云师叔，长老们根本没见过他，怎会如此煞费苦心的考验苏公子？”叶梦如心里有些奇怪，“能直接干预内门执法堂的人，就算是宗门众多长老之中，也没有几人。” “还是先看看结果吧，我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萧廷玉淡淡说道。 “苏夜，对战冷锋！” 执法堂长老的声音传彻四周，让众人心里皆是一惊。 “怎么回事，‘外门五雄’，此人连遇三个啦，不会有这么巧吧？”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纳闷道。 “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你们说他还能胜吗？冷锋乃是剑和堂的资深剑执事，听说在俗世历练已有二十年之久，前几个月才回宗门。” “这冷锋虽然人在外门，可早已是灵朔峰记名弟子，跟内门弟子已经没有区别，习的也是灵朔峰的灵朔剑法。” “冷锋的实力本来就比徐风要稍强一些，他先前已经胜得那么艰难，此战，绝不可能再次取胜。” “对，冷锋前两轮，都是遇见的弱队手，并没有耗费多少灵力，实力还处在巅峰，这叫苏夜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是其对手。” “听说这名叫苏夜的少年，也是剑执事，不知俩人以前交过手没有。” “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头？” “应该是常在俗世走动，很少回宗门地境吧？不然这样的实力，不可能在宗门内，一直默默无闻。” 苏夜的名字，在两场大胜之后，迅速传遍整个外门。 关于他的议论，也甚嚣尘上，甚至隐隐盖过关于外门排位战之后，宗门发放奖励的讨论，成了广场中，最热门的话题。 “第三轮对战即将开始，买定离手了，买定离手了……” 广场一处人流汇聚之地，内门事务堂设立的赌局人头攒动，灵石和乾坤袋琳琅满目的摆在赌桌之上。 “一块中品灵石，压苏夜胜。”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说道。 随后，灵力流转，晶莹剔透的一块中品灵石摆在了赌桌之上，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一千块低品阶的灵石。 这样的赌注，外门弟子，是根本拿不出来的。 “呵呵，原来是天阳峰的李归元小友，怎么……闲极无聊，也想赌一把？”事务堂主持赌场的一名老者呵呵笑道。 “朱堂主所言甚是，闲极无聊，也想赌一把。”李归元微笑道，“这一比三的赌注，可是当真？” “我事务堂做事，岂能有假？李小友若是有疑虑，可找执法堂的熟人佐证。” 朱堂主望了望石桌上那块中品灵石，沉声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李归元点了点头，“赢了之后，赌资是在这里取，还是在事务堂中？” “无需劳烦小友跑一趟，所有押注，我事务堂都有记录，若是赢了，会有执事送到小友手上。”朱堂主解释了一句。 “好，那就劳烦朱堂主了。”李归元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都有些难以理解。 “什么意思？这一场，姓苏的不是一定会败吗？怎么还有内门弟子看好？” “李归元可是天阳峰的双骄之一，实力深不可测，一般的真元境初期高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居然用一块中品灵石压姓苏的胜，难道……” 无数猜测，在众人心里萌芽。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纷纷掏出筹码，向苏夜获胜那一栏押注。 “下注之后，就不能改了，大家最好考虑清楚。”朱堂主实时提醒道。 眼见着第三轮对战即将开始，押注的人群越来越多，经过朱堂主的提醒，原本那些想跟着李归元以小博大的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把手里乾坤袋或者灵石，押注在了冷锋胜的那一栏。 “好了，买定离手，开始封盘了。” 朱堂主听见对战的钟声响起，手掌轻轻在石桌上一按，灵力护罩的禁制陡然触发，封闭了赌桌。 众人定眼瞧去，只见苏夜和冷锋腾空一跃，已经在擂台上相对而立。 “听说血隐门的任务，是你接的。”冷锋冷眼看着苏夜，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苏夜手持长剑，轻轻点了点头。 “为灭血隐门，前面死了好几个剑执事，你能完成任务，证明还有些本事，可以当我的对手。” “然而，我的对手，却不是你。”苏夜淡淡地回道。 第二十二章 外门争锋（五） 冷锋楞了一瞬，明白过来苏夜话里的意思，不禁勃然大怒，怒吼道：“大言不惭，看我一剑斩你。” 他话毕，掌中灵剑闪电般刺出，运使的，正是灵朔峰的灵朔剑法。 剑芒乍现，剑风迅疾。 苏夜一剑轻点地面，身影如一片落叶一样飘出，避开锋芒，旋即剑锋横扫，化轻灵为刚烈，剑锋重逾千钧，势若奔雷。 冷锋中宫直进，灵剑改刺为劈，璀璨的剑芒，锐啸着撞在苏夜横扫的剑锋上。 “铮！” 剑锋一触即分，火花迸射中，俩人凌空旋身，卸掉反震之力，随后一剑直刺，又战在了一起。 铮鸣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息之间，俩人剑锋彼此交缠，已不知碰撞了多少次。 当落地的时候，交缠的剑锋再次分离，俩人彼此退后数步，每一步，皆在擂台上留下一寸深的脚印。 灵力剧烈波动，笼罩擂台的禁制摇摇欲裂。 冷锋怒哼了一声，退后的身影在地面猛地一蹬，再次一剑逼近，苏夜剑锋轻触对方剑芒，身影随着对方剑风轻飘飘荡开，然后回转剑锋，反手刺出。 追击的冷锋没料到苏夜如此刁钻的出剑角度。 在突然乍闪的剑尖下，大惊失色，骤然后退之下，剑术一乱，瞬间失了方寸。 “咦，举重若轻，这秋叶剑法不过入门剑术，居然也有如此妙用。”云台之上，有个内门长老惊讶道。 前一场，苏夜以重剑之术，破徐风的披风剑法。 当时，众人还以为苏夜将秋叶剑法改良，变成了类似刀术的重剑之术，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有改变秋叶剑法的剑术，而是改变了其剑理。 “外门弟子中，很少有人能将剑术理解得这么通透吧？”另一名长老眼里也露出赞赏和惊诧。 “秋叶剑法，其剑理出自秋风落叶，取秋风扫落叶之势，清灵飘忽，却有肃杀之意。”首先说话的那名长老沉声继续说道，“门中弟子学其剑术，多数只知道生搬硬套，学剑招，难明其剑理，而少数弟子，能明其剑理，却不知变通，只晓得秋叶剑法应有清灵飘忽之意，却不明此意到此为何？” “能明剑理者，已是天赋出众之人，而能举一反三，举重若轻者，可谓剑术天才是也。”有一位峰主呵呵笑道，“此子能将秋叶剑法理解到如此地步，证明是我剑道中人，难得，难得啊。” 众位峰主、长老眼中，所看所想，早不是俩人的胜负。 而是俩人的天赋差距。 云清寒听着众人的议论，淡淡扫了一眼擂台，微微颔首，暗道：“一年时间，能将秋叶剑法领悟到这一步，看来……我应该没有选错人。” 他轻轻回转目光，望向主峰之外，那一座笼罩在霞光之中的山峰，眼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十年……应该足够了吧！”云清寒默默算着时间。 铮鸣的剑啸，突然穿透擂台禁制的防护，传彻虚空，打断了云清寒和众人的思绪。 满场众人定眼瞧去，只见擂台禁制已经彻底破碎，冷锋掌中的灵剑被击飞，飞跃数丈距离，钉死在青石板上。 他虎口鲜血淋漓，喉间，凌利的剑芒吞吐，杀意凌利。 “冷锋居然败了！” 无数惊呼，从众人口中发出。 围观的所有人，除了少数几个，全部露出一脸震撼的神色，对于对战结果，难以置信。 “林师兄，离你的预言又近了一步，此子看来有极大的可能夺得外门第一啊。”李归元呵呵笑道，“云师叔的眼光真是毒辣，剑术天赋杰出之辈，无论隐藏得多深，都能被他一眼敲出来。” “你那一块中品灵石，记得早点准备。”林师兄微笑道。 “无妨，我已经赚了两块中品灵石了。”李归元哈哈大笑，“事务堂设赌局，既然这叫苏夜的小子有云师叔作保，那这赌局，就是送钱了。” “李师弟，你下赌注了？”林师兄一片诧异道。 “做个补充而已，免得白白损失一块中品灵石。”李归元嘿嘿笑道，“这一局，我用一块中品灵石压了苏夜那小子胜，一比三的赔率，很划算，当然……要是输了，也就意味着苏夜那小子止步于此，师兄还得输我一块灵石，所以怎么算，我都不会亏。” “你这赌钱的心思，要是花在练剑上，恐怕剑道，早就入门了，也不用徘徊在此境界十年，而无寸进。” “师兄教训的是，可这剑势，也不是说领悟就能领悟的，师弟悟性不到，就算明其剑理，也无法衍化白虹剑术的惊天大势。”李归元有些气馁，“这天地大势，如何才能融于剑术之中，十年过去，我依然不得要领。” “每个人的感悟不同，所领悟的剑势也不同，师兄纵然明白，可也没法教你。”林师兄轻叹一声。 山河大川，水火风雷，乃天地极势，这样的大势，要想融于剑法，极难！ 他历经无数艰辛，在俗世三十年感悟，才终于迈入剑道大门，领悟到一丝山岳之势。 李归元天赋比他高，他只希望师弟能在十年后的大比之前，领悟出剑势，到时候能在大比之中，有一战之力。 毕竟三十年一度的内门大比，将决定真传弟子的名额。 到时候若不能入真传，此生将止步于内门弟子，百年之后，乃至数百年之后，终将无缘长老、峰主之位，无法继承这一脉的最后绝学。 “剑道的追寻，不一定是在宗门之中，李师弟，等此间事了，你去俗世红尘历练吧。” 林师兄想了想，沉声续了一句。 李归元有些纳闷，但想及师兄这么些年对自己的照顾，不禁点了点头。 场下的对战已经结束，除了一人轮空之外，外门十三强的名录，已经出现在执法堂长老手中。 “萧师兄，你说接下来苏兄面对的，会是‘外门五雄’之中的谁？” 叶梦如美目流转，微笑地问道。 “巨灵掌，崔先石吧！”萧廷玉想了想，说道，“五人中，一拳，一掌，双剑，单枪，如今一拳和双剑皆败，剩下的一掌和单枪，巨灵掌明显要弱一些，先让此人再消耗一番苏兄的灵力，最后再出手杀招才是正理。” 叶梦如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想的，也是这个理，就是不知道内门中，是谁在针对苏公子。” “也许不是针对苏兄，而是针对师父呢？” 萧廷玉眼中神色一变，阴沉地说道。 苏夜一个外门弟子，纵然有些天赋，也不值得内门中的长老或者峰主级别的人物动这种低劣手脚。 那么，唯一的解释，也就是针对云清寒了。 第二十三章 外门争锋（六） “云师叔生性冷淡，很少管宗内闲事，谁会跟云师叔过不去？”叶梦如秀眉微蹙，沉声说道，“三十六峰各脉，内门七十二堂，没有哪一位长老，明显跟云师叔有仇啊。” 萧廷玉思忖了一会，也觉得没有头绪，轻叹道：“长辈们的恩恩怨怨，我们这些弟子不一定清楚，再说……我也是凭着直觉，妄自猜测而已。” 他入门不过几十年而已。 而师父云清寒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名扬天下，声震整个北极大陆。 那些往事、恩怨，他能知道的，很少，很少。 “叶师姐，这外门大比，赢了宗门会有什么奖励吗？”楚晚沉声问道，“明明前百名就可以进入内门三十六峰，却非要一对一的决出胜负。” “自然是有。”叶梦如温和的笑道，“外门大比前十名，除了获得丹药、灵石奖励外，还有一次进入内门藏剑阁和藏经阁的机会。” “原来如此。”楚晚恍然大悟。 内门藏剑阁和藏经阁是宗门圣地，一般只有长老和峰主才能不受限制的光顾，而其余人等，除了用庞大的贡献值兑换，便只能希冀宗门少数的几次恩赐了。 外门大比既然有这样的奖励，众人自然不会放过。 “不但如此，每一届，能获得外门大比第一的弟子，还能得到一次进入剑阁，领悟祖师剑意的机会。”萧廷玉羡慕道，“那可是宗门鼎剑阁十二名真传弟子，方才有的待遇，非常难得。” “那……云师叔的峰主令，是干嘛的？”楚晚又问。 若要让苏夜参加外门大比，夺得第一的荣誉，直接让叶师姐告知便是，为何一定要将峰主令传出去呢？ 从第一眼看到那块令牌的时候，楚晚就觉得有些奇怪。 萧廷玉和叶梦如摇了摇头，也不知云清寒到底是何意。 “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三人凝目看去，只见外门第四场对战已经开始，苏夜和崔先石拳掌相接，以力破力，皆是贴身肉搏的打法。 擂台的禁制撑了不过五息时间，便彻底崩溃。 随后，拳劲、掌力所至，狂暴的灵力摧枯拉朽般摧毁周遭的一切，脚下的青石板，擂台四角的石柱，连接擂台与广场的石阶，接二连三的龟裂粉碎，变得面目全非。 最暴烈的力量冲撞，直观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广场上，围观的众多外门弟子在拳风与掌风怒啸、嘶吼之中，不断后退，让出宽达数十丈的战斗区域。 脱离了擂台，俩人拼斗得越发激烈。 苏夜浑身灵力汇聚于双拳，身随拳走，左右腾挪，将霸道的拳力，以最快的速度，轰击到对方面前。 崔先石掌力雄浑，一招招硬接苏夜拳力。 俩人缠斗着前行，‘砰，砰，砰’的拳掌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广场上，出现一连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好恐怖的力量，这才是真正的强者之战啊。” 不断后退躲避的围观弟子之中，有人惊叹地说，心里一片震撼。 “巨灵掌果然名不虚传啊，这掌力，开碑裂石，都算低估，只是没想到这姓苏的拳力也这么强悍，连擂台上的千层岩石柱，都挡不住他一拳之力。” “天啊……虚空音爆之声，这俩人的力量到底到达了何等程度？” “别说我们外门弟子，恐怕内门之中，那些三十六峰的内门弟子，大多都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吧？” “真的……太恐怖了。” “你看他们交战经过的地面，脚下坚硬的千层岩，已经尽数化为了齑粉，那深入地面的脚印，深的达一寸有余。” “他们这已经是凝气境后期的实力了吧？” “恐怕一般的凝气境后期高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眨眼间，就拆掉了整个擂台，执法堂长老所设的防护禁制，在他们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 “这么精彩的对决，看一次，少活十年也行啊！” “哎，可惜俩人相遇地太早了一些，崔先石若败了，后面的人，除了‘外门五雄’唯一剩下的‘猎龙枪’赵天龙还值得一看，其他人等，都有些名不副实了。” “可不是，你说这姓苏的一连四战，遭遇的都是外门中最强的几人，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我看不幸的是‘外门五雄’才对，五人明明有外门前十的实力，却硬生生被这姓苏的给扼杀了。” “你说要是这姓苏的连败‘外门五雄’，然后第六战直接登顶，会如何？” “会成为外门的一个传奇吧！” “横空出世，横扫外门六七万弟子，这是何等霸气和狂傲。” 无数议论在白热化的战斗之中，越来越热烈，苏夜的名字，传遍整个山门，就连广场最外围的那些淬体境的外门弟子，也心生澎湃之意，恨不得摇旗呐喊。 少年英雄，连败数名成名高手。 这样的彪炳战绩，总是会让人敬仰和激动。 “苏兄今日外门一战，扬名立万了。”萧廷玉看着场下那个拳力破空，满脸坚毅的少年，羡慕地说道。 “外门扬名，所得终究有限，萧师兄不必这么羡慕吧？”叶梦如轻笑道。 “意气风发，众人敬仰，这样的感觉，叶师妹不会懂。”萧廷玉淡淡说道，“苏兄一场场血战，若能走到最后，必然会成为外门的一个传奇。” “虚名而已，有何用处？”叶梦如不解道。 她的理解中，追寻这些虚名，还不如静下心来，感悟剑道，争取早日跨过剑道大门，成为一名真正的剑修。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有七情六欲，虚名也是一种名，本身并无对错。”萧廷玉哈哈笑道，“我羡慕一下，也合乎情理。” “这崔先石很强啊，居然能跟苏公子对战这么久，而且还是以硬碰硬，纯以灵修之躯相抗，真是厉害。” 楚晚激动地看着场下对战的俩人，沉声说道。 “若不是苏兄突然冒出来，此次大比的头名，应该是这姓崔的莫属。”萧廷玉点了点头，“没想到外门之中，居然也藏龙卧虎。” “哥哥曾说过，天天有天，人外有人。”苏雪儿明媚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萧廷玉一愣，眼睛突然一亮，说道：“这话倒是合乎天道，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颗敬畏之心，不轻视、不藐视任何对手，说得很好啊。” 第二十四章 外门争锋（七） “可惜了。”叶梦如也轻叹了一声。 崔先石掌力雄浑，一掌强过一掌，体内汹涌而出的灵力好似无穷无尽，摧枯拉朽，万物尽折。 众人原本以为俩人不过凝气初期的修为。 却没想到随着战斗的愈发激烈，俩人的气势和力量节节攀升，已经尽皆流露出凝气后期的威能。 特别是崔先石。 那掌力挥动的瞬间，流转的灵力已经有化为真元的痕迹。 “半步真元？”围观的众人再度惊呼，“外门弟子中，怎么会有修为如此深厚之人？这崔先石若非有极大的机缘，那就是以前隐藏了实力吧？” “没想到‘外门五雄’之中，最强的不是‘猎龙枪’赵天龙，而是‘巨灵掌’崔先石！” “这姓苏的，撑死不过凝气境后期，虽然是灵、体兼修，可要战胜半步真元境的大高手，恐怕也不太可能吧？” “难说，你看崔先石就算爆发出了半步真元境的实力，还是落在下风。” 广场上，空闲的擂台，已经被拆了好几座，俩人身影如电，彼此缠斗，好像不知疲惫一般。 拳劲和掌力激起的罡风，席卷四周。 俩人十丈之内，实力不济的外门弟子，无人敢进。 “林师兄，这姓苏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强不少啊。”李归元忍不住感叹道，“连半步真元境的修为，都不能拿下他。” “这姓崔的如果放在内门弟子中，也可以名列前百了吧？”林师兄淡淡说道。 李归元点了点头，沉声道：“确实如此，内门弟子一辈，除了鼎剑阁真传十二剑徒，各峰之中，跨入真元境界的高手，不过二三余人，除了这些……再加上凝气境界巅峰并已经领悟剑道大势的弟子，差不多正好一百余人。” “此人天赋虽不如姓苏的，可也不容小觑啊。”林师兄再度感叹道。 这一次外门大比，看到现在，能入他眼的，也就只有这俩人，特别是苏夜，隐隐让他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哎……可惜学的是掌法，不然可以请示师父，收归峰中。”李归元叹息道。 林师兄笑了笑，回道：“此人不是我剑道中人，就算强留在我峰也没有用，也没什么可惜的。” “林师兄说的是。”李归元点了点头。 以掌法闻名宗门的巨擎峰，近两百年没有出过杰出的内门弟子了，传承都快要断绝了，如今若能获得崔先石的加入。 无论对谁，都是好事。 “崔先石，我巨擎峰要了，没谁有意见吧？” 云台之上，长须白发，道骨仙风的一名老者环顾了众人一眼，沉声说道。 众人呵呵笑道：“三十六峰之中，唯有你巨擎峰才是主修掌法一途，此子潜修掌力，根基已固，若再转修它法，实属浪费天赋，这次……就让你巨擎峰捡一个便宜。” “哈哈……那就多谢各位师弟了。” 老者心情甚好，看着场下对战中的崔先石，是越看越喜爱。 “这姓苏的，所归何处，诸位可有定论？”云台之上，有一位白衣剑客面带微笑，突然沉声问道。 “此子，当归我灵朔峰！” “此子，当归我天越峰！” “此子，当归我天泽峰！” “此子，当归我……” 传承‘天剑九式’的其中六大峰主，腾地站了起来，语气凝重，谁都想争得这个机会。 白衣剑客和白秋夜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望向了一直沉默的云清寒，问道：“云师兄，你认为呢？” “我说过我云雾峰在此次外门大比之中，只挑选一名弟子。”云清寒淡淡说道，“此子的去处，由他自己决定，诸位师兄弟，就不用瞎操心了。” 云清寒说完之后，就不再理会众人，再次将目光转回拼斗的俩人身上。 苏夜感觉体内灵力十去九空，双臂在不断出拳之下，已经变得有些麻木，脚步的变幻也变得有些迟钝。 身体的力量，在不断的压榨下，已经到达强弩之末。 崔先石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原本黝黑的脸，变得有些苍白，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急促，掌力虽然力量还在，可那凝聚出来的丝丝真元，早已消散殆尽。 拼斗的战场，被扩大到了百丈范围，石尘纷飞，疾风怒啸。 俩人都在拼死苦撑。 就看谁先扛不住，然后灵力溃散，彻底退出比试。 “原本以为，外门大比之中，不会有人让我拼尽全力而无法战胜，没想到……”崔先石并指如刀，中宫直切，“还会遇见你这样的怪胎！” 掌刀直刺，最后的一丝真元汇聚，锋利如同刀锋。 苏夜咬着牙关，一拳迎着掌刀轰出。 崔先石看着来拳，嘿嘿一笑，直刺的掌刀突然变为横推，抵住来拳，然后顺势抓住他拳头，借着手肘回收的一刻，左掌以逸待劳，切向他胸口。 苏夜被巨大的前冲之力所拉扯，主动撞向对方竖立的掌刀。 他心下大惊，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当日百花谷中，白狐斩狼妖的那一剑，竟然与此刻十分相似。 “白虹剑术！”苏夜心中突然一片明悟。 他于骤然间，伸掌并指，浑身灵力如同催发剑芒一样，涌聚到两指指尖，奋力点在崔先石掌心。 崔先石感觉掌心一痛，护身灵力就被破掉。 旋即，剑气入体，伤了他经脉，使他竖立的左掌力量顷刻间瓦解。 苏夜不及后退，只能微微侧身，让他左掌擦着自己胸侧切过，躲过要害，与对方交换了位置。 俩人以一步之遥，背向而立。 苏夜胸侧被掌刀切出一道伤痕，衣裳尽裂，而崔先石，则弯下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毕其全力于一指，剑气骤发，直破灵台，这是……我灵怀峰的白虹剑术啊，这姓苏的怎么会使？” 李归元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林师兄也大为震惊，仰头看着云台上的白衣剑客，十分茫然。 白虹剑术，乃灵怀峰的真传剑术，不是灵怀峰的弟子或者鼎剑阁十二剑徒，根本没有资格修习。 苏夜来自外门，与灵怀峰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不可能习得此剑术。 这一招，简直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慕师弟，此子这一招，是不是白虹剑术中的‘一剑惊虹’？”云台之上，有位长老双目一凝，沉声问道。 他这一问，众人侧目，眼中皆有些凝重。 第二十五章 外门争锋（八） 白衣剑客微微皱眉，对于苏夜为何会使灵怀峰的白虹剑术，也是一片茫然，轻咳了一声，说道：“正如韩长老所言，此子刚才所使的一招，虽然是指剑，但其剑理，确实是出自于‘一剑惊虹’之中。” “是你私授剑术？”韩长老继续沉声问道。 慕惊虹看了一眼韩长老咄咄逼人的样子，呵呵笑道：“就算是我私授剑术，又当如何？苏夜乃我宗弟子，习我宗剑术，不是理所当然吗？一块内门弟子的令牌，不过是死物，又岂能因此阻挡真正的剑道天才？” “门中规定，只有内门弟子，才能习练三十六脉真传武技，而若要兼修宗门的所有真传剑术，必须得鼎剑阁中，十二剑徒才可以。”韩长老眉头一拧，神色严肃，“慕师弟私授剑术，已触犯了门规。” “怎么，你们执法堂，要拘捕我？”慕惊虹无所谓地道。 “一峰之主，等同长老之位，若没有宗主和太上长老会的指令，我们岂敢为难慕师弟。”韩长老呵呵笑道，“还好此子已经通过内门大比，拿到内门弟子的令牌，后面只需拜入灵怀峰，即可化解此次危局。” 其它诸位长老和峰主一愣。 完全没想到灵怀峰居然还有这一手。 慕惊虹也一愣，没想到自己居然因祸得福，自动收了这么一名天赋卓绝的弟子，简直始料未及。 云清寒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同为‘天隐三剑’之一，这时候他若出言抢夺，不但会坏了师兄弟之间的感情，还有些横刀夺爱的意思。 苏夜既然抢先学会了白虹剑术，只能说是缘分使然，非人力所能左右。 “看来，你我还是缘分未至啊。” 云清寒淡淡扫了一眼广场上苏夜的身影，暗自叹息道。 外门大比第四场对战已经结束，第五场，苏夜毫无意外地遇上了‘猎龙枪’赵天龙，引得全场一片哗然。 “果真是要连败‘外门五雄’晋级决战么？” “严重怀疑执法堂的长老动了手脚，哪有每一战都遇上‘外门五雄’的道理？” “这‘外门五雄’也是倒了血霉了，本来五人必然能进外门前十之列的，没想到一连被苏夜战败，只有赵天龙一人进入前十。” “对比那个叫王富贵的，两轮轮空，直接进入四强，不知道‘外门五雄’其他四人，到底作何感想？” “还感想？估计连想都不敢想了吧！” “都说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可这次大比，怎么感觉不是这样啊。” “外门实力排行榜上的高手，早早就在血拼中倒下，站到最后的这几人，除了赵天龙和苏夜，其他俩人根本就是凑数的嘛，特别是那王富贵，靠着轮空晋级，算哪门子的实力比拼啊，有这运气，我上我也行啊。”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投机取巧，都不过是土鸡瓦狗。” “可特么的……毕竟进了四强啊，一柄灵剑，一颗养元丹到手了，就算败了，那也是死赚啊。” 所有人对于王富贵的羡慕，那可是流于外表，咬牙切齿一般。 苏夜一场场血战杀过来，只能让他们惊叹和钦佩，可王富贵纯靠着运气，就让众人心里不平衡了。 “‘外门五雄’，如今只剩你一人，还要战吗？”苏夜持剑问道。 赵天龙手中铁枪摆开阵势，枪尖直指苏夜，沉声道：“灵修之路，本就是一步一艰辛，胜负之事，我从未放在眼中，我在乎的，是能遇见你这样的对手。” 他铁枪锋芒毕现，犹如满弓之箭，积蕴着庞大的冲锋之力。 枪，乃百兵之王，凶猛无畏，至刚至强！ 在对战的鼓声响起的那一刻，赵天龙毫不客气地一枪迎空直刺，在尖锐的破空声中，将枪尖顷刻间，刺到苏夜胸前。 苏夜一剑横扫，轻微地改变了一下铁枪直刺的方向，与赵天龙擦肩而过。 “哧”地一声！ 铁枪刺中苏夜身后的擂台石柱，将之整个洞穿。 赵天龙手腕微转，枪锋在刺穿的石柱中一绞，拔了出来，一记‘怒龙摆尾’，长枪横扫，逼退苏夜折身反刺的一剑。 “原本以为这赵天龙实力不会很强，怎么看上去，比崔先石不逞多让？” 楚晚看着场下灵力四溢，铁枪纵横捭阖的擂台，十分诧异：“这‘外门五雄’可真是硬茬，没一个易与之辈。” “也就只有这五人还能看，可惜全让苏兄给遇上了。”萧廷玉轻叹道。 叶梦如笑了笑，说道：“既然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那么这五人自然不会是易与之辈，苏公子四战连胜，一路走来，虽说艰难万分，可一旦胜了，却是更显得实至名归，让人无话可说。” “哥哥一定会赢的。”苏雪儿坚定地说道。 叶梦如摸了摸苏雪儿的脑袋，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长枪惊掠，剑芒横空。 擂台上的俩人，每一枪，每一剑，皆用尽全力，擂台的禁制就算加强了数倍，也在俩人的战斗之中，逐渐崩溃。 “怒龙出海！” 赵天龙一枪横扫，荡开苏夜长剑之后，突然大喝一声。 只见其长枪回旋，进而双臂一展，握住枪杆凌空直进，闪着寒芒的枪尖，如同骤然出水腾空的怒龙一样，分裂虚空，锐啸着刺向后退的苏夜。 锋芒暴涨，杀意惊寒。 苏夜在枪尖突进之下，后退的身体骤然下折，长剑随着下折的身体，与地面之间弯成了一个弓形。 随后，趁着枪尖刺空。 他身体借着长剑反震的力量，瞬间反扑，剑芒迅疾地在虚空划过一道圆弧，然后停在对方咽喉上，吞吐不定。 未曾收回的长枪坠地，赵天龙颓然道：“你赢了！” 苏夜长舒一口气，收剑，退后，微微抱拳道：“侥幸胜了半招，若不是你求胜心切，最后一招长枪未曾脱手，恐怕我俩还得打下去。” 如果这一招‘怒龙出海’，赵天龙在长枪刺出的一刻。 能够脱手以拳跟进，然后在苏夜折身下腰的空档，出拳轰击，恐怕败的就不是他了。 “枪术虽精，可却太局限于手中之枪，可惜啊。”云台之上，有一位长老扼腕叹息道，“真正的枪术，在于内心，而不在于手中的长枪啊。” 第二十六章 外门争锋（九） “凝气境的修为，短短几十年，能将枪术悟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很难得了，葛老无需可惜。”另一位长老呵呵笑道，“宗门之中，论枪术，没有人在你之上，此子入内门，若拜师的话，非你莫属。” “十年，只需十年，我就能让他枪术脱胎换骨。” 葛长老双目中神采奕奕，凝望着擂台上灰心丧气的赵天龙，自信地说道。 “十年之后，可就是内门大比了。”有人淡淡笑道，“葛老的神枪之术，有上百年，没有在内门大比中展露风采了吧？” 葛长老老脸微微一红，轻咳了一声，说道：“此次内门大比，定让各位师弟见识一下‘擒龙枪法’的威力。” “那我等就翘首以盼了。”众人尽皆微笑道。 赵天龙一败，苏夜自动晋级外门大比的最终决战，而他的对手，居然就是那位两度轮空，运气炸裂的王富贵。 “这……这也太奇葩了吧？” “这王富贵上一场是怎么赢的，好像是对手突然感觉身体不适，弃权了吧！” “这是天运之子吗？一场不战，直接晋级决战，要么轮空，要么对手身体不适，世间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一场对战，这王富贵不会又以什么奇葩方法赢了吧？” 众人连连摇头，对于此人充满了无数争议。 擂台上，苏夜与王富贵对面而立，对战的鼓声刚刚响起，他还未来得及出剑，王富贵就开始抱拳投降。 “我，我……打不过你，就这样吧！” 王富贵圆墩墩的身体颤了一颤，主动认输道。 “这……” 众人侧目，就连云台上的各位长老、峰主也是一脸错愕，完全没想到外门决战，是以这样的场面收尾。 “打都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过？”苏夜沉声道。 王富贵见他抬剑，似有动手的意思，急忙跃下擂台，呵呵笑道：“我看过你前面几场对战，自认一招都接不下，你就饶过我吧，这外门第一的名头，我不跟你争了。” 苏夜没想到居然会遇上这样的对手。 无奈地收剑，等待着执法堂的长老，宣布对战结果。 执法堂的长老楞了有那么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沉声道：“此次外门大比，圆满结束，苏夜连胜六场，夺得外门第一的名头，获得进入藏剑阁和藏经阁的机会，可于藏剑阁中挑选一柄灵剑，可于藏经阁中挑选一类心法。” “此外，宗门奖励的一块中品灵石，两颗养元丹，一瓶元灵液，寄存于事物堂中，只要持身份令牌，随时可支取。” 执法堂长老的声音一毕，全场哗然。 “怎么这次的宗门奖励这么丰厚，藏经阁中的心法，藏剑阁中的灵剑，最次那也是灵阶上品，还有养元丹，居然有两颗！” “单是一块中品灵石就发财了，天啊……还有元灵液，这可是洗经伐髓的灵液啊。” “不但如此……除了奖励，还能任选‘九剑真传’的任一峰主为师，这可比任何宗门奖励都重要。” “难怪‘外门五雄’对战中如此拼命，原来这一届的外门大比，宗门奖励居然如此丰厚。” “姓苏的六战连胜，其中五场血战，得此荣誉，也是实至名归了。” “是啊……历届外门大比，夺得外门第一的弟子，从未有他这么艰难，以他的实力，许多内门弟子，都远远不是对手，能获得这些奖励，也是应该的。” “你们猜苏公子会选哪一峰作为入门之地？” “这还用选吗？内门三十六峰，唯有云雾峰才能与主峰相提并论，云峰主乃‘天隐三剑’之首，名震北极大陆，实力在各峰主之中独一档，既然有自主选择的机会，不选云雾峰还能选什么？” “灵怀峰不可以吗？” “若是灵怀剑主还在的话，自然是无人敢与灵怀峰相争，可惜……灵怀剑主已经失踪四百年有余了，慕峰主作为灵怀剑主的师弟，虽然也身居‘天隐三剑’之一，可惜实力比之云峰主，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啊。” “灵怀剑主？怎么从未听说过？”有人茫然道。 “当年号称我宗第一剑道天才，传言连宗主都不是其对手，修为境界直逼几位太上长老，若不是五百年前，我宗与流云宗一战，灵怀峰遭逢大变，恐怕……” “恐怕什么？” 众多外门弟子盯着刚刚说话的白发老者，忍不住继续问道。 白发老者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竹杖轻点，缓缓踱出人群，消无声息地离开。 云台之上，有几位长老和峰主注意到老者的身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思忖了一下，又强行忍住。 萧廷玉的灵舟之上。 楚晚眼见苏夜终于赢下最后一战，不禁激动地晃着苏雪儿的肩膀，大笑道：“哈哈……雪儿，我们发财了，三万块灵石……可以兑换成三块中品灵石耶，以后在宗门灵坊中，想买什么买什么，再也不用紧巴巴过日子了。” “能买好多灵谷吧？”苏雪儿被摇晃得头晕，高兴地说道。 “不要一心只想着吃啊，到时候拿到了灵石，师姐带你去灵坊见识一番，什么灵舟、灵剑、灵衣、灵丹……” “师姐，我只想买灵谷。”苏雪儿怯怯地说道。 楚晚轻哼了一声，点着她的额头，教训道：“要当米虫，咱们也得当一只有追求的米虫不是？” “什么叫有追求的米虫啊？”苏雪儿歪着头问道。 “就是……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一心只待在米缸之中，坐井观天。”楚晚郑重地说道，“这样你才能遇见你的机缘。” “哦，那我听楚师姐的。”苏雪儿微笑道。 “这就对了，跟着师姐，吃香的，喝辣的，不会亏待……” 楚晚‘你’字尚未出口，已经被叶梦如打断了话，沉声告诫道：“外门大比之后，你和雪儿半年不许出天月峰，不然……我会将你闯的那些祸，一五一十地告诉师父。” “叶师姐……” 楚晚挽着她手臂，撒娇道：“我和雪儿整天待在天月峰，人都快待傻了，你就让我们出峰逛一逛吧，我们保证不闯祸。” “师父的禁足令，是三个月，今天已经算是破例了。” 叶梦如对于楚晚的温柔战术，一点都不感冒，沉声继续说道：“你乖乖的在天月峰待上半年，只要不闯祸，认真修炼，半年之后，师姐就带你到俗世一游。” “是楚国境内的一处小秘境，要开启了吧？”萧廷玉微笑地说道。 第二十七章 入阵 “嗯，大概半年之后，想必云师叔也跟萧师兄提过吧？”叶梦如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 “无象小秘境，听说只有凝气境的修者才能进入。”萧廷玉沉声说道，“师父偶然间提过几句，我也就随意记下了。” “也不知是哪位大能留下的，应该有不少机缘。”叶梦如轻声说道。 “秘境中的机缘，可不容易获取，叶师妹带着晚儿师妹，恐怕还是多有不便吧？”萧廷玉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 叶梦如明媚地笑了笑，说道：“无象小秘境中，不会有什么危险，机缘虽然强求不来，但带楚师妹见见世面，还是可以的。” 楚晚天性纯净，没有经历过俗世的洗礼。 能入秘境中历练一番，对于她性子的磨练，也是一桩好事。 “叶师姐，那……我呢？”苏雪儿翘首以盼，脸上流露出一片激动地神色。 叶梦如盯着苏雪儿看了一会，轻笑道：“你如果能认真修炼，在半年之中开启灵窍，迈入凝气境界，就可以和你楚师姐一样的待遇，如若不然，就只有待在天月峰，跟着师父一起闭关静修了。” 苏雪儿悻悻地撇了撇嘴，腮帮子鼓了鼓，明显有些生气。 半年时间，她如何能够开启灵窍，迈入凝气？叶师姐这不是明显不让她离开天月峰，故意为难她吗？ 这一年以来，她除了身体强韧了一些，修为没有任何变化。 苏雪儿觉得，别说半年，就算再给她十年时间，恐怕也难以开启灵窍，步入凝气境界。 “别这么容易泄气，你可还有半年时间呢。”叶梦如见苏雪儿眼神逐渐黯淡，急忙鼓励道，“你看你哥哥，一年前不也没有开灵窍，入凝气吗？可他如今不但修为精进到凝气境后期，而且还连胜六场，扬名外门，夺得了外门第一的荣誉。” “哥哥本来就厉害啊。”苏雪儿沉声答道。 “总不会一开始就这么厉害吧？”叶梦如回道，“谁都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师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苏雪儿想说哥哥从一开始就这么厉害了。 但她知道这么说也没人信，想了想，不禁点了点头，轻咬着贝齿，说道：“谢谢叶师姐的鼓励，雪儿会努力的。” “这才对嘛。”叶梦如轻轻揉了揉她脑袋。 雪儿乖巧伶俐，虽然在天月峰才待了一年，但峰中各位师姐，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小女孩，却很是喜欢。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雪儿的天赋不好，但这个谎言，从未有人想要拆穿过。 “接下来，该入剑阵了吧？” 萧廷玉望着广场上再度聚集的外门弟子，沉声说道。 叶梦如眺望着广场北向一处笼罩在云雾中的剑阵，微笑地说道：“一步天梯，一步造化，你说苏公子会走到哪一步？” 萧廷玉回忆着往届外门大比的情况，说道：“以往届外门弟子的测试为参考，苏兄应该能走过二十步吧！” “剑意第二层！”叶梦如淡淡皱了皱眉。 “叶师妹觉得我低估了？”萧廷玉诧异道。 往届外门弟子的测试，最高记录是二十六步，离第三层剑意，只差四步。 苏夜虽强，强的不过是肉体，真论剑道天赋，恐怕也不比其他人高出多少，若真能迈过二十步，进入剑意第二层，萧廷玉觉得已经很厉害了。 叶梦如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说不好，只是直觉苏公子入云浮剑阵，最终的结果会出乎很多人预料。” “直觉？” 萧廷玉淡淡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 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可没有任何依据的直觉，在他看来，不过就是瞎猜。 随着一记巨大的钟声响起，云浮剑阵中，云雾萦绕的天梯，渐渐露出真容，厚重的青石板搭建的阶梯，一共九十九阶，从广场直铺到山顶的巨大古石前。 那古石屹立山巅，如同一柄巨大的利剑，直插云霄。 古石上，有一道深刻的剑痕，那剑痕云雾氤氲，看不真切，但眺望之下，依然能感觉到那上面散发出的凌利气势。 外门对战胜出的百名弟子，依着显露出的剑阵入口，纷纷踏入剑阵之中。 一步之隔，天地变幻，竟是两副完全不同的景象。 有人感觉阴阳倒转，身周一片黑暗，只有前方有一道绵延的石梯，连接着远处的一缕烛火；有人感觉身处幽暗深渊，灵气消亡，寒风怒吼，而前方，只有一排排摇晃的石柱屹立在深渊之中，蜿蜒远去；有人直面剑阵，却感觉脚下大地寸寸龟裂，肩上压力越来越重，而前方天梯，变得越来越虚幻、模糊…… 苏夜眼前所见的景象，是一片完全破碎的大地。 那些蜿蜒而上的天梯，化作了大地的碎片，纷呈在他眼前，碎片相间的空隙，是足以撕裂万物的空间裂缝。 碎片是漂浮而不规则的。 它们存在时间很短，完全不能分辨哪一块是真，哪一块是假。 凝重的神色在苏夜的眼中出现，他虽然知道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虚幻，可他无法破解，也无法逃避。 他试着踏向一块漂浮到眼前的完整大地碎片。 却见那碎片在他落脚的一刻，突然虚化，消失不见。 眼见脚下便是骤然出现的空间裂缝，苏夜眉头一皱，急忙收回踏出的右脚，沉默地看着眼前变幻莫测的天地景象。 “这云浮剑阵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啊，怎么大家的脸上，神色都这么凝重？” “阵内与阵外的感受，也许根本不一样，不然……这天梯总共才九十九阶，怎会一直没有人走完。” “祖师留下的护派大阵，怎么可能就看上去那么简单？” “有人踏出第一步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激动地说道。 众人定眼瞧去，只见剑阵中，有一名弟子脸上露出明显的激动神色，一步踏出，稳稳踩在青石台阶上。 紧接着，他一连踏了三步。 “这……看着也没有多难啊？连堪堪挤进外门前百的钱书里都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勘破玄机，一连走出四步。”有人淡淡说道。 “是啊，看着就是走几步路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啊，貌似也没出现什么危险。” “是不是云浮剑阵还没有激活啊？” “说好的入门最难的一关呢？难道是内门长老们危言耸听了？” 随着钱书里再度轻松地踏出一步，围观人群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尽都是不以为然的论调。 然而，当钱书里继续踏出第六步，形势却骤然转变。 第二十八章 天梯 那一步天梯突然消失了。 他身体向前一倾，栽倒在地面，顷刻间，却已经身处云浮剑阵的阵外，只见其双腿颤抖，脸色苍白，眼里充满了恐惧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脱离了剑阵。” “看他样子，最后一步，应该是看见了极为恐惧的事情，看来剑阵内和剑阵外，所见到的景象，真的不同。” “只走了六步，这云浮剑阵……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啊！” “这钱书里也算是历经无数鲜血的弟子了，到底在云浮剑阵中遇见了什么，居然会让他浑身颤抖，如此恐惧。” “快看，又有一人被迫退出了剑阵。”有人突然惊呼道。 众人定眼瞧去，只见刚刚退出来的一人，比钱书里更惨。 只见其浑身战栗，颓然坐在广场上，脸上失魂落魄，仿佛丢了魂一样，隔了好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 “云浮剑阵是幻境？”楚晚好奇地问道。 她从小就被白秋夜收容到天月峰了，作为内门弟子，是少有的没有经过云浮剑阵天赋测试过的弟子。 叶梦如摇了摇头，轻笑道：“有幻境，但又不全是幻境。” “祖师归寂之后，让剑灵守护在此，护卫我天剑宗的根基，此后岁月流转，时光悠悠，剑灵前辈一朝顿悟，终于能够显化真形，于是便将当初祖师留下的九道剑意，化作了千幻之境，供门中弟子参悟。” “这幻境承载着剑意，看破一段幻境，才能踏上一步天梯，踏上一步天梯，才能感知到其中剑意。”萧廷玉认真解释道，“所以才叫做一步天梯，一步造化。” “九重剑意？”楚晚喃喃，继续问道，“这九重剑意，是否就是我宗天剑九式中的剑意真解？” 萧廷玉点了点头，沉声道：“天月峰的真灵剑术，云雾峰的云离剑术，灵怀峰的白虹剑术……九峰真传的剑术，可以说都是出自于云浮剑阵，祖师留下的道统。” “云浮剑阵既是剑意感悟之地，为何每个弟子，都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呢？” 楚晚心里一直想不通这个缘由，忍不住问道。 “祖师留下的规矩，我们也不知道。”叶梦如淡淡说道，“也不是没有人想再次进入云浮剑阵，感悟纯正的剑意，只是剑灵前辈守阵，若非它的允许，承载剑意的天梯不会出现，私自闯入，绝难感受到剑意。” “云师叔让苏公子入阵，恐怕也是想知道云离剑术中，祖师留下的那一道剑意真解吧？”楚晚明眸流转，猜测道。 “可能是吧！”萧廷玉淡淡地答了一句。 “十年之后，便是云师叔与流云宗大长老决战涉水之滨的时间吧？”叶梦如遥望着云台，沉声说道，“百年之恨，云师叔恐怕心里也是倍感煎熬。” “师父说，外门大比之后，他会闭关十年，苏兄若能走过三十步天梯，就能见识到真正的云离剑意。”萧廷玉语气低沉，隐隐有着一丝担忧弥漫，“十年之后的大战，师父心里恐怕也没有把握，所以才想借着苏兄的手，看一看当年祖师的那道剑意。” “但愿苏公子能够走到云离剑意覆盖的天梯之中。”叶梦如期盼道。 几人将目光朝云浮剑阵中的苏夜望去，只见他还在原地停留，脸上神色，时而茫然，时而清明。 大地破碎，疾风肆虐。 苏夜的眼中，身前那些不断出现，又随之破裂的大地碎片，依然在延续、重复。 他已经第五次伸出脚，然而还是没有勘破那些碎片的出现规律。 许多人已经被云浮剑阵强制逐出，入阵时的一百人，经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淘汰的人中，有人走到了第九步。 留下来的人里，除了苏夜静立在原地，一步未动，其他人，皆走在了天梯之上。 跨过五步之后，每一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凝重，每走一步，都要犹豫很久，甚至有几人的脸色，已经一片煞白，连站都站不稳。 “咦……外门五雄，皆已跨过十步，真是不简单啊！”有人惊呼。 “赵天龙已经走到了第十五级天梯的位置，崔先石也走到了第十二级天梯，果然不愧是外门实力榜中，最强的俩人，真厉害。” “听说百年来的外门历史中，天赋最高的弟子，才走过二十六级天梯。” “这次有苏公子参与，一定可以超越以前的历史记录。” “呵呵……那可不一定，实力强，不一定天赋就很高，姓苏的能赢，炼体宗师这一境界，还是帮了很大的忙。” “天赋与实力，不是同步的吗？”有人诧异地问。 “实力由很多方面决定，而天赋，不过只是实力的一部分而已，就像有的长老，他们的实力远远超过内门弟子，可有些长老的天赋，不一定比有些内门弟子好。” “姓苏的徘徊在天梯前，一步未进，到底是怎么啦？” “难道他的天赋，连一步天梯都不能踏上？” “这怎么可能？好歹是外门比武之中，名列第一的存在，天赋怎么可能比钱书里那样的末位弟子还差？钱书里还踏上了六步天梯呢。” 众人议论纷纷。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夜依然没有踏出一步。 于是，先前那些对他称赞有加，流露出一片敬仰之情的外门弟子们，不由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接连叹息。 “林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苏夜那小子……到底在磨蹭什么？” 李归元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不得其解，忍不住问道。 林师兄凝目看着剑阵中的场景，也不知道苏夜到底是什么情况，无奈地说道：“静观其变吧，能使出‘一剑惊虹’，不可能一步天梯都不能踏上。” “要是真一步天梯都踏不上，那我们灵怀峰岂不是成了宗门的……笑话！”李归元犹豫了一会，才是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自从苏夜使出‘一剑惊虹’之后，他已经默认了对方是他的师弟。 此刻，为了维护灵怀峰的颜面，忍不住就开始心慌、担忧起来。 “李师弟，咱们灵修，所倚仗的东西，除了修为，就是手中的灵剑，何曾管过别人怎么说？”林师兄教训道，“我们灵怀峰的颜面，不是靠别人施舍的，而是靠我们自己从内门大比中挣来的。” 李归元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师兄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他抱了抱拳，对着林师兄，郑重地行了一礼。 然而，当他抬头的一瞬，看见云浮剑阵中，那一袭青衣少年昂首阔步，拾级而上，瞬息十步的身影，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撼。 第二十九章 白虹剑主 “这是……” 李归元忍不住惊呼：“云浮剑阵的天梯，怎么会如此容易？是剑灵前辈忘记了设防还是这小子真的资质逆天？” 他说话的这一息之间。 苏夜已经跨过二十步步天梯，停在第二十一步前。 “领悟了第一层的剑意，前二十步自然如同闲庭信步。”林师兄沉声说道，“云浮剑阵之中，第一层剑意乃是出自于基础剑法，剑意简单，未含剑势，只要天赋比平常人稍微出众一些，都应该能理解。” “师兄这稍微出众，恐怕就已经是天赋卓绝之辈了吧！” 李归元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当年入门，花了两个时辰才走到云浮剑阵二十步位置，就算如此，第一层的剑意，也没有完全理解通透。” 云浮剑阵中的剑意，虽然因为祖师归寂，成了不会变化的死物。 但对于凝气境的弟子来说，要想理解其中的含义和意境，还是极难的事情。 “师弟不必妄自菲薄，你前面二十步虽慢，可最后能走到二十七步，已经非寻常内门弟子可比。”林师兄鼓励道，“你十岁入内门，能得到师父亲授白虹剑术，证明天赋不差，只要耐心一些，多加历练，过个十年八载，肯定也能叩开剑道大门，领悟剑道大势。” “十年八载……” 李归元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剑术易学，剑道难寻，我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并不是时间所能弥补的，师兄就别安慰我了。” “剑道虽难寻，可恒心所在，水滴亦能穿石。”林师兄眼里闪着锋芒。 “白师姑三百年才勘破剑道大门，我宗一位太上长老八百年才入剑道之门，可其后不过百年间，就将剑道修至剑意通灵阶段，离剑灵之境，不过就一步之遥，你不过年岁四十，还处在少年阶段，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宗门之中，厚积薄发的例子不少。 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天赋顶尖之辈，可他靠着非凡的毅力，至入峰开始，每日挥剑上万次，入俗世凡尘，历练二十余年，终才领悟何为剑势，踏入剑道大门。 “我没有师兄的毅力，亦没有师兄的天赋，剑道之门，离我实在太过遥远。”李归元淡淡说道，“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顺其自然吧。” 林师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凝目再度望向剑阵中的苏夜。 苏夜在第二十步天梯停下之后，又回归了止步不前的状态，他接连踏出半步，又接连收回，脸上的神色，专注而又迷茫。 大地碎裂的场景，已经在他感知中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河水漫涨，不知边际，水浪和疾风扑卷，使河心的木桩漂浮不定。 他试着踩向脚下的一根木桩。 只见千钧重力倾压而下，使他身体瞬间压沉木桩，坠向大河。 “天地之势！” 苏夜感受到那股倾天之力，不禁轻声暗道。 大河如同先前的破碎大地一样，都是幻境，木桩乃天梯所化，那股倾天之力，就是剑意笼罩之中的剑势。 他若不能理解其中的剑意，强闯的话，必须就得承受剑势的倾压之力。 云浮剑阵中，剑势的压力，会随着强闯者的前行，越来越重，直到强闯者再也无法承受剑势的压力，被迫退出剑阵。 入阵时的一百人，到此时，剩余已不到十人。 除了外门五雄和苏夜外，其余不过两三人而已。 大多数弟子都止步在十步以内，少数的止步在十步与二十步之间，而目前，迈过二十步的，除了赵天龙和崔先石，便再没有其他人。 “这俩人是真的强啊。” 萧廷玉看着剑阵之中，俩人越过第一层剑意笼罩的天梯，进入第二层中，忍不住赞道。 叶梦如眼里也有些惊讶，沉声说道：“真是没想到他们二人，居然能这么快就越过第一层剑意笼罩的天梯。” “比武之中，苏兄能胜，看来真是侥幸。”萧廷玉叹道。 “外门大比百年之中，能进入云浮剑阵第二层剑意的弟子，没有多少吧？”叶梦如眼望着远处云浮剑阵，沉声说道。 “每一届，不足一手之数。”萧廷玉说道。 能进入云浮剑阵第二层剑意的外门弟子，入门之后，莫不是各峰的核心弟子，数量极为有限，算起来也容易。 “那这俩人天赋就真的很恐怖了，至少不比你我差。”叶梦如继续说道。 萧廷玉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突然笑着说道：“叶师妹，不知你当时入云浮剑阵之时，走到了第几步天梯？” “你呢，第几步？”叶梦如不答，反问道。 每名弟子在云浮剑阵中的表现，都关乎修炼天赋的真实体现。 这是每个人心中的秘密，很难跟人真实吐露，萧廷玉这么直接问，就像直接问女孩年龄一样，自然得不到回答。 “二十九步！”萧廷玉笑着说道，“可惜没能迈进第三层剑意之中，不然就有机会见识祖师留下的那一道云离剑意了。” 叶梦如微微惊讶了一瞬，说道：“没想到萧师兄的天赋，居然如此卓绝。” “叶师姐，你呢？”楚晚好奇之下，不禁也沉声问道。 叶梦如笑了笑，说道：“我的天赋不高，当初入凝气境的时候，师父带我入云浮剑阵，我只走到了二十七步，就承受不住那道倾压的剑势，被迫退了出来。” “不是说云浮剑阵之中，有九道剑意吗？怎么第二道剑意就这么难？”楚晚惊疑道，“难道就没人走到第三层剑意，或者第四层剑意以后吗？” 云师叔想借苏夜的手，感知第三层的云离剑意，那么证明云清寒本人，当初也没能走过三十步天梯。 楚晚的认知之中，云师叔就已经是天剑宗顶尖强者了。 连他当初都未曾踏入第三层剑意，她真不知还有谁有能力踏入后面几层剑意。 “有，不过只是凤毛麟角。”萧廷玉说道，“能够进入第三层剑意，或者更深层次剑意的人，莫不是绝世天资之人，比如宗主，还有闭关已不知多少年的几位太上长老。” “那……有人走到过尽头，触摸到那一块山巅巨石吗？”楚晚继续问。 “七百年前，我宗曾有一人办到过，天纵奇才，可谓剑道妖孽。”萧廷玉想了想，沉声说道。 这一次，不止楚晚睁大了眼睛，翘首以盼他接下来的话。 就连叶梦如也是一脸好奇地盯着萧廷玉。 云浮剑阵，在此屹立数万年，她从宗内的典籍中探知，并无弟子曾踏过所有天梯，走上山巅。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萧廷玉这话，到底源自于何处？ 七百年的事情，据此并不久远，最多也就宗主和太上长老一辈的人物。 如果宗内长辈之中，真有人做出过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门中后辈，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样的事，她也从未听师父提起过。 “萧师兄所说的到底是何人？”叶梦如沉声问道。 萧廷玉认真看了眼楚晚，眼里流露出敬仰的神色，认真地说道：“他就是灵怀峰的前任峰主，称号‘白虹剑主’的楚灵怀！” 听见这个名字，叶梦如似乎想起了什么，骤然一惊，脸色大变。 第三十章 五百年前的传说 “萧师兄说的可是五百年前，引动我宗与流云宗大战，最后失踪的‘灵怀剑主’？”叶梦如说道，“不知当年发生了何事，从此之后，他的名字成了宗门禁忌，往日的功绩，也被从典籍中删除。” “对，灵怀剑主和白虹剑主，都是他。”萧廷玉点头说道。 “那是我宗自祖师归寂以后，门中剑道天赋最高的人，他在百岁之际，就已经名动北极大陆，将剑道衍化到剑意通玄之境。” “他曾登上北极天阙山，一人一剑，独挑流云宗六大高手，之后更是与流云宗主独孤流云约战凤灵岛，可惜……” “可惜什么？”楚晚听得入神，见他突然止了话头，忍不住问道。 萧廷玉笑了笑，说道：“那一战没成，后来不知怎的，他一剑杀了流云宗众多长老级的强者，然后从外面抱回来一个重伤的婴儿，再之后……流云宗宗主独孤流云带人杀上门来，宗门陨落了一位太上长老，才惊险地止住了两宗的生死大战。” “那灵怀剑主呢？他没站出来阻止独孤流云吗？”楚晚继续问。 “他不顾宗门大战，离开了宗门，从此杳无音讯，再没有出现在北极大陆上。”萧廷玉怅然地回道。 楚晚愣了愣，问道：“那他抱回来的那个婴儿呢？” 萧廷玉认真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没人知道，也许早就已经死了，毕竟魂魄皆散，很难救回来。” “好了，别说这些事了，免得师父、师叔们责骂。”叶梦如告诫道。 楚晚悻悻地撇了撇嘴，再度朝云浮剑阵中瞧去，只见外门弟子中，只余四五人还在坚持，其余人等，皆被迫退出了剑阵。 苏夜顶着倾天剑势，已经走到了二十五步。 他浑身汗水淋漓，青衣已经被浸透，脸上一片凝重，站在第二十五步天梯上，再次徘徊不前。 “还差一步，就可以超越百年以来，外门弟子创下的记录了。” “看情形，已经很难了，他已经停留在第二十五步一炷香时间了，若再拖下去，恐怕那一步就会成为天堑一般了。” “倒是赵天龙和崔先石还有机会，他们俩人离苏夜也就两步之遥了。” “这两步看似简单，其实已经难如登天了。” 众人正议论之中，崔先石已经双膝一跪，再难以承受云浮剑阵中的倾天剑势，被迫脱离剑阵，跪倒在广场的青石板上。 坚硬的青石板在他双膝之力下，寸寸龟裂。 这足以证明他在云浮剑阵中，承受的压力有多重。 “哎……可惜了，止步二十三，还差三步就可以创纪录，成为外门又一个传奇了。” “二十步之后的每一步天梯，怎么好像比前面难度高了很多，你看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好像肩上压了万钧巨担一样。” “超过二十步，就是云浮剑阵剑势笼罩的区域了，难度比之前面，十倍不止，自然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 “剑势？”有人疑惑，“剑势是什么？” “天地万物，皆有其势，比如群山巍峨，雄伟高大，大河奔腾，川流不息，这种雄伟和绵延，便是山河之势。” “当然，势无常形，山河之势，每个人眼中所见，都不一样，感悟也就各不相同。” “吴老，所谓的剑势，就是剑道入门的第一重境界吧？”有人继续问着先前解答剑势的一位外门老者。 “不止是剑道，所有武学境界的第一重，都是感悟天地大势，并将之融入自身武技之中，正所谓‘武技易学，武道难寻’。” “势，便是武道的第一重境界。” 外门中的所有围观弟子，听见老人的话，似懂非懂。 有极少数的人，眼中出现一丝明悟，但绝大多数都是一片茫然，完全不知何解。 吴老看着周围众人的神色，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暗道：“所谓武道，离他们还是太过遥远，许多人，就算终其一生，也无法触碰到‘势’这一境的边缘。” 他想着，又将目光投向了云浮剑阵中，天梯上的三人。 “不入第三层剑意，终究不能形成自己的道，一步天梯，一步造化，必须得进入第三层剑意之后，才能有这般机缘啊。” 云台之上，有几位长老注意到外门弟子人群中的老者。 其中有一人缓缓开口，低声道：“吴老和陈老，在外门中，已有五百年了吧？” “是啊，时光如梭，过得真快。”有人笑道。 “当年宗门的决定，二老心中应该有不少怨言，不过这么多年，一直留在外门，为我宗培养了不少外门弟子，当年的过错，早就应该过去了吧？” “哎……五百年前，与流云宗一战，我宗元气大伤，这事……也怨不得宗主。” “他们之所以还一直留在外门，恐怕为的不是我们天剑宗，而是当年灵怀师兄抱回来的那个孩子吧？” “那个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没死，只有丹霞峰的朱长老才知道，不过朱长老是我宗太上长老，又是丹道大能，连宗主都无权干涉，恐怕也没人能问出他心中的秘密。” “三魂六魄，失其五，就算是朱长老丹青圣手，恐怕也难救回来吧，这五百年来，也没听说那孩子的消息。” “哎……往事已矣，可惜了灵怀师兄一代天骄啊。” “若他还活着，剑道境界恐怕已经直追祖师了吧？五百年前与独孤老贼那一战，没能成，真是遗憾！” “如今，我宗与流云宗的实力差距，越来越大。” “若百年间，还没有像灵怀师兄那样的人物出世，恐怕我宗就不得不面对流云宗的野心和战火了。” 北极大陆上。 天剑宗，流云宗与烈阳宗，呈三足鼎立之势。 原本三大宗门的实力差不多，但自从五百年前天剑宗遭逢大变之后，实力就开始一步步下坠。 如今，不但是三大宗门中实力最差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剑宗与其它两大宗门的差距，还在继续扩大。 当天剑宗的实力削弱到一定地步之后，三足鼎立的局面，必然会被打破，到时候，战火将再一次重燃。 “百年……” 有一名长老喃喃了一句，眼里闪烁着精芒：“但愿天佑我天剑宗。” “咦……此子踏过第三十步天梯，进入第三层剑意了。” 那名长老低语喃喃的时刻，突然有一名青衣男子瞳孔微缩，震惊地道。 第三十一章 云离剑意 随着青衣男子的话，云台之上，所有长老、峰主尽都将目光汇聚在云浮剑阵中，那一袭青衣少年身上。 就连一直闭目养神，泰然自若的云清寒。 此刻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苏夜眺望着前方浩瀚云海，只见云雾蒸腾，剑气如虹，天地间一片辽阔，苍茫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倾天的剑势压力消散，让他浑身骤然一轻。 苏夜试着跃上一朵飘忽而过的云朵，只见如虹而过的剑气陡然变化，云海分离，一道凌利的剑意，从云海之下冲霄而起，直达青天。 虚空在一剑之下，顷刻间被隔断。 磅礴的灵气在分离的云海间四溢，铮鸣的剑啸响起在苏夜耳畔，他环顾四方，感受着天地间的变化，心中微微涌起一丝明悟。 “这就是云离剑意？” 苏夜观望着云海间，骤忽来去的那道凌利剑意，惊讶道。 浩荡云气，沛然剑意。 那股冲霄浩瀚之意，与当初在楚国边境，他在云清寒身上见识到的摧枯拉朽，万物尽伏的霸气，有着截然不同的风骨。 这股剑意更加纯粹，也更加堂皇。 它仿佛从亘古之初，就存在于天地云海之间，穿梭来去，永恒不灭。 苏夜心中激荡，似乎已经看见了一条宽阔的大道在自己身前铺开，而自己只需要推开那散虚掩的门，就能彻底走进去。 他下意识地继续踏出一步，跃上更前面的一片云朵。 只听剑鸣之声更浓，云海翻滚，天地间，有一柄三尺青锋挟浩瀚云气，纵横来去，衍化出一道道剑路。 “这是……云离剑术？”苏夜大惊。 先前叶梦如曾说云浮剑阵中，有一步天梯，一步造化的说法，他先前还未明白什么意思，此刻亲自接触。 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天剑宗祖师将毕生剑道感悟和所有剑术，都藏在了这道剑阵之中，天梯，便是解锁剑术和剑道感悟的禁制。 数息之间，纵横来去的剑路，便消散于空。 那些充盈天地，一片浩然正气的剑意，也随之消失。 苏夜心中茫然，正要再往前踏一步，却发现前方的云朵虚实变幻，已经没有路了，而云海中，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虚影突然浮现在他面前。 那虚影手持长剑，凌空一剑向他刺来。 所使用的剑招，正是先前云海中，三尺青锋衍化出的云离剑术。 苏夜站在宽阔的云朵上，闪身躲避，不知不觉间，手中亦多了一柄长剑，随后欺身跟上，与那虚影缠斗在一起。 他心神所动，不知不觉，使用的居然也是刚刚云海中出现的那数招云离剑术。 “终于是踏进第三层剑意了。”灵舟之上，萧廷玉羡慕地说道。 叶梦如愣愣地瞧着云浮剑阵中，苏夜孤身一人的身影，想起当初在朔风城相遇时的场景，不禁轻声说道：“当时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不会被朔风城那小小的地方困住，如今才过去短短一年，没想到他成长居然如此迅速。” “一步天梯，一步造化，能入第三层剑意，那就是天纵之资啊。”萧廷玉赞道。 “云师叔果然没有看错苏公子，云离剑意，应该会在云师叔手上，能够完美补足吧！” 叶梦如仰望这虚空云台，沉声继续说道：“可惜我们天月峰的真灵剑术，在云浮剑阵中的第七层剑意之中，苏公子就算资质再逆天，也走不到那里。” 白师叔陨落之后，天月峰逐渐式微。 她是多么希望有人能补全真灵剑术的剑意，能够让师父的剑道修为，能够更上层楼，光耀整个天月峰。 “可惜当年灵怀剑主穿阵而过，尽悟九大真传剑术，却并未将各峰的传承缺陷补齐。”萧廷玉叹息了一声，“只有‘白虹剑术’的传承还算完整，可‘白虹剑术’乃绝杀之剑，舍生取义，只有一剑之威，不适合门中弟子修炼啊。” ‘白虹剑术’虽强，可要求的是一往无前，舍生取义的无畏气势。 这样的剑术，一经施展，必见血光，所以门中弟子习练者少，敢入灵怀峰者，更是极少数。 大家修剑道，乃是为了增强自己的战力，能多一些保命的手段。 而白虹剑术，要求的是一剑出，胜者生，败者死的绝杀之势，有些违背了大家的初衷，所以许多弟子都对这门杀伐之剑，敬而远之。 “第三层剑意，隐藏的是云离剑术，那么第四层剑意是什么？” 楚晚好奇之下，沉声问道。 “就是白虹剑术。”萧廷玉说道，“据藏经阁中典籍记载，云浮剑阵中，第四层剑意主肃杀、死亡之意，乃是最为凶险的一层剑意，那一段天梯，每一步都是生死之劫，但愿苏兄走不到那一步，不然……” “不然什么？”苏雪儿担忧地问。 “不然以苏兄凝气境界的修为，会有性命之虞啊。”萧廷玉轻叹道。 本来云浮剑阵天梯之中，乃是主要考察入阵者天赋高低的禁制，不会有什么危险性，可奈何白虹剑术的特点太过鲜明。 杀伐、死亡之剑，就连阵中剑灵也无法左右。 “那我们能让哥哥就此停下吗？”苏雪儿紧张地说道，“阵中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走到这个地步，应该已经完成云师叔的要求了吧？” 她轻轻拉住叶梦如的衣袖，希望叶师姐能想想办法。 “雪儿，一入剑阵，与外面就是两个世界，云浮剑阵是我派祖师留下的圣阶法宝，剑阵中另有洞天，绝不是我们外面看到的这么简单，你哥哥既然已经走到第三层剑意之中，那么应该已经处在洞天深处，除了阵主剑灵前辈能让他主动退出来，其他人，包括长老、峰主，谁都不能干涉。” 叶梦如无奈地解释道。 到如今这样的地步，除了苏夜理解不了剑法，明悟不了剑意，找不到天梯的位置，被云浮剑阵驱逐出界。 恐怕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帮他。 “雪儿不用太过担心，我峰的云离剑术包罗万象，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参悟的，苏兄就算天赋卓绝，也很难踏过第三层剑意，直入白虹剑术的杀阵之中。” 萧廷玉微笑地说道。 然而，当他抬眼继续望向云浮剑阵中的苏夜之时，不禁一片惊愕，瞠目结舌。 第三十二章 一步天梯，一步造化 蕴藏云离剑术的十步天梯，苏夜在经历开始两步的艰难之后，已经在数息之间，连踏五步，来到了第三十七步位置。 眼看着离第四层剑意，只有三步之遥，萧廷玉不禁开始紧张起来。 “林师兄，第四层剑意，蕴藏的就是我峰的白虹剑术了吧？”李归元震撼地望着云浮剑阵中的苏夜，沉声道。 林师兄点了点头，说道：“藏经阁中典籍是这么记载的。” “那可是绝命杀阵，以苏师弟的境界，恐怕很难闯过去啊。”李归元担忧地说道。 白虹剑术的肃杀之意，没有人比本峰弟子更了解。 当年灵怀剑主入云浮剑阵，踏九十九级天梯，破阵而出，那也是在真元境界才办到的事情。 就算如此，传言他在第四层剑意，也差点身死魂灭。 所以他最后才选择主修白虹剑术。 苏夜不过凝气境界的修为，一旦进入第四层剑意，祖师留下的白虹剑意尽管已经削弱了很多，恐怕也难以接住一剑。 “但愿他能适可而止吧！”林师兄期盼道。 云台之上，各位长老和峰主，眼见着苏夜不过片刻时间，已经走过蕴藏云离剑意的大半天梯，眼中也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云师兄，再往前，恐怕他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白秋夜望着剑阵中苏夜的身影，对着神色凝重的云清寒说道。 云清寒没料到苏夜能走到这样的地步，沉吟了一会，说道：“他已经太过深入，就连我也已经帮不了他，只能期盼剑灵前辈能惜才，在他步入第四层白虹剑意之前，切断天梯路径，将他从云浮剑阵中驱逐。” 云清寒说着，又叹息了一声：“哎……我让他以凝气境界入云浮剑阵，还是太莽撞了。” “十年之后，就是云师兄与流云宗大长老的生死之战了，师兄想完善自己云离剑术的剑意，我们大家都能够理解。”白秋夜淡淡说道，“我们谁也没料到他能如此轻易的领悟云离剑术，不怪师兄。” 外门弟子，百年以来，能到达的天梯极限，也就不过二十六步。 谁能料到苏夜能在剑阵之中，走到如此地步呢？ “怎么感觉还远远未到他的极限呢？已经第三十七步了，超过记录十一步，这小子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妖孽，如此恐怖。” “难怪‘外门五雄’会败得这么惨，这……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嘛。” “怎么看上去，三十步之后的天梯，比三十步之前的天梯，容易不少啊？感觉他一步步前行，根本不费力一样。” “前面的天梯，考验的不过是毅力和基础天赋而已，只要毅力足够强，总会接近目标的，可第三层剑意，考验的乃是真正的剑道领悟能力，若不能领悟其中剑术和剑意，就算一步也不可能踏出。” “吴老，这剑阵中真藏着祖师流传下来的无上剑术？”有人不相信地问道。 “岂能有假？”吴老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云浮剑阵，乃是我宗最重要的根基，也是祖师留下的唯一道统。” “那……这不怕其它宗门弟子误入偷学吗？”有人继续问。 “剑灵前辈坐镇，谁敢误入偷学？”吴老呵呵笑道，“别忘了，云浮剑阵不但是试炼剑阵，也是护山大阵，剑阵内，九道剑意轰杀，就算是灵海境的大高手，也难以抵挡，更遑论偷学剑术了。” 真这么好偷学，怎么会连长老、峰主都不敢私自入阵。 “一步天梯，一步造化，这么多年，只有这小子走到了这一步啊。”吴老眼见苏夜停顿良久之后，再度踏出一步，不禁感慨良多。 宗门有好几百年，没人走到这一步了。 苏夜不知道剑阵之外，已经有许多人在为他的性命担忧。 此刻，他站在第三十八阶天梯上，身处云海幻境之中，脚下踩着一朵厚实的云，正与一个持剑的虚影打得难解难分。 俩人所用的招数是一样的，犹如一个人与自己的影子交战。 经历过前面的场景，苏夜已经知道怎么来破解这个怪局，他只需要通过前面的剑招和虚空云海间那缥缈的剑意，衍化出后面的剑招，就能继续跳跃到下一个凭空出现的云朵之上，继续前进。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走过了多少步。 这里仿佛一片新的天地，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也不知道如何出去。 不过，自从进入这片云海之后，每走一步，他就能得到新的感悟，倒也感觉不到疲惫和劳累。 “第三十九步了，还有最后一步，就要进入下一层剑意空间了。” 叶梦如眉头紧皱，忍不住抬眼看着云台之上：“长老和峰主他们应该出手了吧？不然……苏公子恐怕就真的有性命之虞了。” “师父他们，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吧。”萧廷玉说道。 云浮剑阵乃祖师留下的圣阶法宝，其阵主剑灵前辈，除了宗门最资深的太上长老，根本无人使唤得动。 苏夜不过一介外门弟子。 难道要为了他，敲响震山铃，让闭关中的太上大长老出关吗？ 苏夜陷在剑意空间之中，已经处在另一片天地间，根本意识不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也不知道如何主动放弃。 真要让他进入第四层剑意空间，意识到那道绝杀剑意，恐怕一切都晚了。 “若有外人闯阵，云浮剑阵中的剑意，会感应到的，这说不定能引出剑灵前辈，让它撤了天梯剑道测试。” 叶梦如双眼明亮地说道。 “第四层剑意空间，真这么危险吗？”楚晚有些疑虑的问道。 “这是典籍中注明的，不会有假。”萧廷玉说道，“当年灵怀剑主破阵的时候，在第四层剑意中的凶险遭遇，门中前辈们，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哥哥……”苏雪儿纤手紧握，眼里一片担忧。 众人紧张和忐忑之中，苏夜停顿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再度踏出一步，停在第四十步天梯上。 “云师兄，入阵吧！” 慕惊虹一步踏出，袖底一柄青锋乍现。 苏夜既然已经归为他灵怀峰的弟子，那么危险将临，他就不能不救。 云清寒点了点头，神色一凝，轰鸣的剑啸便凭空响起，他身化青虹，云离剑意刺破虚空，一剑斩入云浮剑阵之中。 第三十三章 剑灵 慕惊虹紧随其后，白虹剑意施展，穿透虚空，直入剑阵之内。 云浮剑阵中，风云陡变，原本平和的天地，一片肃杀，九道惊天剑意凝聚，恐怖的威压，扑面而来。 外门观战的弟子，感觉心中一寒，犹如剑锋过体，不禁一片震撼。 灵舟之上的众多内门弟子，也感觉到倾天压力狂卷而来，灵台轻颤，剑意汹涌下，实力若的弟子，连站都站不稳。 云台之上的长老、峰主们眼望着俩人持剑入阵，搅乱云浮剑阵中的剑意，不由也是一片震撼。 “他们……这是要逼出剑灵前辈？”有人震惊道。 “唯有如此，才能阻止白虹剑意的出现，毕竟凝气境界的修为，没办法硬扛白虹剑意的威能啊。” “这是祖师归寂以来，第一次有弟子以凝气境界，闯入第四层剑意空间吧？” “至少万年来，这是唯一的一例。”有人想了想，说道。 “外门中，居然会诞生天赋如此逆天的弟子，真是我宗之福啊，此子若苦心培养，五百年后，说不定我宗能重返巅峰，名列三大宗之首。” “五百年……呵呵……别人恐怕不会给我们这么长时间。” “有太上大长老坐镇，还有剑灵前辈掌控云浮剑阵，流云宗和烈阳宗不敢轻易出手，我们应该还有时间。” “但愿吧！”有人淡淡地回道。 众位长老议论声中，一青一白两道剑芒在剑阵中纵横翻飞，不断抵御着倾天斩落的九道剑意。 苏夜完全不知道剑阵和外界的变化。 他只感觉云离剑术已经衍化到尾声，而前方云海尽头，显露出白茫茫的一片。 一片红叶随风而来，他轻启脚步，正准备跃到那红叶上，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突然出现在他心头。 苏夜不明所以，脚下正准备踩实，那片红叶突然消失了。 “到此为止吧！” 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畔。 苏夜茫然四顾，并不见人影，不禁眉头微皱，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既入此阵，却不知我是何人？”那声音诧异道，“你既然是我宗弟子，就当知道云浮剑阵，有剑灵一说。” “您是剑灵前辈？”苏夜震惊道。 “小小生灵，当不得什么前辈。”那声音哈哈笑道，“你以凝气境界入阵，走到这里就是极限了，再往前一步，就是生死相隔。” “天梯不是有九十九步吗？怎会这里就是极限？” 苏夜记得自己走出没多远，根本就不可能已经走到天梯的尽头。 “我给你保留一个机会，真元境之后，再来吧！”那声音沉声说了一句，便消失了。 当苏夜回过神来，只见周边环境陡变，他悬空的脚一步踏出，已经出现在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上。 而云浮剑阵，在数百步外。 激荡的剑意消散，云清寒和慕惊虹被云浮剑阵的力量，震出阵外，已经回到了云台之上，微笑地看着茫然的苏夜。 “正好四十步，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吧？”楚晚沉声问。 原本天地肃杀的局面，突然回归平淡，骤然启动的云浮剑阵，漫天杀意消弭于无形，分明是有什么阻止了一切。 “最后关头，剑灵前辈，还是现身了。”叶梦如微笑地说道。 楚晚皱了皱眉，凝目望着天梯消逝，归于沉寂的云浮剑阵，问道：“叶师姐，哪呢？我怎么什么都没瞧见。” “剑灵前辈只有意识，本没有实体，你如何能够瞧见？”叶梦如笑道。 楚晚脑袋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明所以道：“只有意识？那怎么知道它到底是存在呢，还是不存在？” “剑灵前辈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知到。”萧廷玉说道，“楚师妹，你实力不够，剑道境界也理解的不够通透，此时跟你解释太多，你也不会明白。” “呃……”楚晚一阵无语。 萧廷玉这明显是嫌弃她实力低微，脑子笨啊。 不过她确实不爱翻看藏经阁那些厚重的典籍，实力也确实低微，怪不得人家嫌弃。 “哥哥没事了吧？” 苏雪儿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问道。 “没事了，接下来，就是各峰、各院挑选弟子的时间了，外门大比，到此就彻底结束了。”叶梦如说到这里，突然偏头看着萧廷玉，笑着继续问道，“萧师兄，你说苏公子，此次到底花落谁家？” “难道不是我云雾峰吗？”萧廷玉诧异道。 “你别忘了，刚才情况危急之时，可是灵怀峰的慕师叔第一个站出来的。”叶梦如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灵怀峰？”萧廷玉一愣，说道，“不至于吧，师父为苏兄费了这么多心力，连峰主令都给他了，岂有让给灵怀峰的道理？” 先前苏夜对战之中，使的那一招‘一剑惊虹’，俩人没看出来，不然就不会在这里猜来猜去了。 “要不，我与师兄赌一把？”叶梦如笑道。 萧廷玉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再问了一遍，才说道：“叶师妹何时也有了这般雅兴，说吧，看上我什么了，师兄我拱手相送。” “听说你半年前出去的时候，得了一株紫心莲，就赌这一株紫心莲如何？”叶梦如说道，“如果我输了的话，我养的那一株兰芝草，就送你啦。” 兰芝草有滋养灵台，凝练真元的功效，对于卡在凝气境巅峰，一直寻求突破真元境的弟子来说，有奇效。 这一株兰芝草，叶梦如得来不易，用来交换能够滋养魂魄的紫心莲，也算是对等了。 “行，说吧，你觉得苏兄会拜入哪一峰？”萧廷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必然是灵怀峰。”叶梦如说道。 她的印象中，慕师叔是一个比云师叔还懒散，不理俗事，不争不抢的透明人，灵怀峰如今沦落到不满五名弟子，便是他的杰作。 今天他能站出来，第一个为苏夜的性命担忧。 那么，只能说明他已经把苏夜当成了自己的弟子，容不得见死不救。 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转变成这样，但她知道，自己的判断，肯定不会有错。 随着云台上，各峰峰主和各院长老接连出声，外门百强之中，大部分弟子都已经被挑选完毕。 最后，仅剩苏夜一人，还孤独地站在广场之中。 第三十四章 入门弟子 “咦……怎么外门天赋最出众的弟子，居然没有人争抢？” “往届外门大比中，表现杰出的弟子，一般峰主和长老都会各不相让，拼命争取，更别说能走到云浮剑阵第四层剑意空间的天才之姿了，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连一路轮空晋级的王富贵都入了九大剑峰，没道理苏夜会被各位长老和峰主遗忘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连云雾峰的云师叔都无动于衷？” “他可是刚才入云浮剑阵，救苏夜的人啊！” 各大灵舟之上，内门弟子汇聚着窃窃私语，对于目前的状况，有些难以理解。 “李师弟，你那一块中品灵石，可得准备好啊。”林师兄眼见一切归于平静，想起先前与李归元的赌约，忍不住笑道。 李归元嘿嘿一笑，说道：“托师兄的福，我在外门比武之时，压了一场苏师弟胜的对局，赚了有两块中品灵石，如今损失一块，算起来，还赚了一块。看来……苏师弟是咱们灵怀峰的福星啊，刚入门，就送了这么两份大礼。” “没想到李师弟还有这一手，你要能在剑道上，花这么多心思，恐怕早就领悟出天地大势了。”林师兄笑着劝诫道。 李归元轻叹了一声，说道：“师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师父不管，自然也就由我这个大师兄来教导你们啦。”林师兄说道，“等以后苏师弟的修为超过你，我看你还有何脸面在灵怀峰待下去。” “天赋有别，修为进度，自然会不一样，超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归元哈哈一笑，正要掠下灵舟，去事务堂的赌摊索要灵石，却见云台之上，师父未曾动作，云师叔却抢先跃下云台，去到了苏夜面前。 “恭喜啊，我本以为你要三年时间，才能突破凝气，拥有现在的成就，没想到……你比我预想的要好。”云清寒微笑着淡淡说道。 苏夜掏出怀里的峰主令，递给云清寒，说道：“前辈令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但愿前辈也能信守诺言。” “雪儿的事情，我会请示宗主的，你放心。”云清寒沉声道。 “云离剑术的剑意感悟和我在云浮剑阵中的所见所闻……”苏夜掏出一枚玉简，“这是我入阵之时，用灵力开启的拓印符篆，我的所见所闻，都在这枚玉简上。” 当初在天月涧，叶梦如代为传话的时候，他就大致猜测到了云清寒的用意。 虽然他在先前不知道对方需要的，乃是云离剑术的祖师剑意，但入阵之后，走到第三层剑意空间，他便明白了过来。 看着那枚玉简，云清寒眼里有些诧异，笑道：“你可真聪明。” “我虽不知前辈需要的是什么，但肯定与云浮剑阵的剑意空间有关，所以我便用玉简把影像都刻录了下来。” 云清寒接过玉简，感受了一番，叹道：“本来答应教你云离剑术，助你感悟剑势，叩开剑道大门，如今……恐怕要食言了。” 苏夜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没有插话，继续静静地听着。 “你既然已经学了灵怀峰的白虹剑术，按宗门的规矩，没有成为鼎剑阁真传弟子之前，就不能修习其它峰的剑术了。”云清寒惋惜地说道，“十年之内，我等你成为鼎剑阁真传弟子的那一天。” “灵怀峰的白虹剑术？”苏夜一愣，有些茫然。 云清寒见他眼神十分茫然，忍不住问道：“你不知比武之中，你出的那一剑是慕师弟脱胎于白虹剑术的‘一剑惊虹’？” “不知！”苏夜老实回答道。 “你是从何处习得的此剑术？”云清寒纳闷地问道。 苏夜沉吟了一会，还是回答道：“彤云谷，灵狐一族。” 当初白狐一剑刺杀狼妖的那一招，他看着十分精妙，便潜心记了下来，没想到居然是宗门灵怀峰的真传剑术。 这么看来，灵狐一族，与灵怀峰也是大有渊源了。 “灵狐一族？” 云清寒皱了皱眉，看着云台上那个白衣飘飘的剑客，没有再说什么，独自转身离去。 随后，慕惊虹微笑地来到苏夜跟前，将一册剑法递到他手上，沉声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灵怀峰的弟子了，这是我派灵怀峰一脉，白虹剑术的真传秘籍，我的所有感悟都写在上面了，若有不懂的地方，先问大师兄，如果大师兄也不明白，再找机会问我。” “多谢师父。”苏夜握着剑术秘籍，行了一礼。 “繁文缛节就免了，我们灵怀峰没这么多规矩。”慕惊虹笑道，“剑道一途，讲究专注和坚持，峰中弟子不多，拜过几位师兄之后，就潜心修炼吧。” 苏夜点了点头，再看时，只见慕惊虹已经踏云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虚空。 “果真是入了灵怀峰啊。”萧廷玉震惊道，“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所有人都不争不抢，就好像把苏兄故意让给了慕师叔一样。” “我听人说是苏公子原本就学会了灵怀峰的白虹剑术，所以才没人抢的。” 楚晚打听了一圈消息之后，再度回到萧廷玉的灵舟上，沉声说道。 “先学会了白虹剑术？”萧廷玉难以置信，“九大剑峰之中，白虹剑术杀意最重，虽然只有绝杀九剑，但每一剑，都是极难学的，没人指点，怎么可能轻易学会？苏兄这一年，大半时间都在俗世转悠，哪会突然就学会了白虹剑术呢？” 叶梦如听楚晚这么说，也有些不信，认真问道：“你听谁说的？” “灵怀峰的李师兄啊。”楚晚一指远处的灵舟，“他还说林师兄一直想着叶师姐呢，盼能和你一聚。” 她刚刚去事务堂的赌摊领取赚的灵石，正好俩人碰上了。 于是，楚晚就拉住对方问了几句，这才得知了真实情况。 “整天没个正经，就知道瞎跑，罚你回去闭门思过半个月，不然我就请示师父，罚你到思过崖练剑。” 叶梦如脸色红了红，怒声喝道。 “我……”楚晚感觉自己非常无辜，“我就只是传个话，关我……” 她还想狡辩，却见雪儿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师父已经从云台上，向这里走来了，急忙住了口。 萧廷玉非常尴尬地咳了一声，皱了皱眉头。 “晚儿，我让你叶师姐带你过来，是让你观战学习的，不是让你来此赌钱的。”白秋夜一步踏上灵舟，看着爱徒，轻叹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将心思放在修炼上，少贪念这些身外之物。” “师父，灵石也是帮助修炼的啊。”楚晚低着头，小声地辩解。 第三十五章 灵怀峰 “灵石中的灵力，猛烈而驳杂，修为不到真元境界，根本无法吸收，更别说中品灵石了，你还说灵石是你用来修炼的吗？” 白秋夜脸色愠怒，盯着爱徒那双狡黠的眼睛。 楚晚怯怯地努了努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低下头去，纤手绞着衣带。 “晚儿，为师平时纵容你，是希望你能自己想明白，在天月峰，在宗门，有为师护着你，有众位师姐护着你，你不会担忧受人欺负，也不会担心生命安全，可一旦出了天剑宗山门呢？在俗世间遇到危险，或者撞上与我宗敌对的那些敌人呢？” “师父，晚儿知道错了。”楚晚低声回道。 “既然知道错了，回去就到思过崖闭关修炼吧，半年不许出关，雪儿你就不用带了，交给你叶师姐就行。” 白秋夜说完，凝空踏步，走向横亘虚空的一座虹桥。 叶梦如看着自己面前这两个娇俏可爱，却又闲散好动的师妹，轻叹了一声，向萧廷玉抱了抱拳，领着二人，跟着师父迅速离去。 萧廷玉看着叶梦如逐渐消失的倩影，想起楚晚先前说的那一句话，愣了愣，隔了好一会，才驾舟离去。 苏夜既然入了灵怀峰。 以他与林青之间的嫌隙，自然是不好在此时打招呼了。 林青收了灵舟，来到苏夜跟前，微笑道：“师父既然已有交代，那么苏师弟就随我走吧，我引师弟入山门。” 林青的身后，李归元也跟了上来。 只见他熟络地轻拍了一下苏夜肩头，哈哈笑道：“苏师弟真是我们灵怀峰的福星啊，一入门，就送了我和林师兄一人一块中品灵石，如今……见者有份，这一块中品灵石，就算是师兄我的见面礼了。” 他说着，心念一动，掌心便出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灵石。 一块中品灵石的分量可不轻，苏夜楞了有那么片刻，才轻轻拒绝道：“师兄这份见面礼太过贵重，我可承受不起啊。” “一块小小灵石而已，不必过于在意。”李归元大气地说道。 他说完，强行将灵石塞到苏夜手中。 苏夜见他执意相送，几番推辞不掉，也就道了一声谢，收入囊中。 林青见李归元一出手就是一块中品灵石，倒让他一个大师兄不上不下的，不禁干咳了一声，掏出一个硕大的海螺递给苏夜。 那海螺通体火红，有半个拳头那么大，壳体莹润如玉，透着明亮的光泽。 “这是我偶然间，在离落海岸上拾得的，虽是死物，可却有灵力波动的痕迹，放于身上，有静心安神的功效。” “两位师兄不必这样。”苏夜沉声道。 “师父难得收一个弟子，我们灵怀峰本来人就非常稀少，师弟入门，作为大师兄，给一点见面礼，是应该的。”林青笑道。 无论如何，苏夜能入灵怀峰，他是很高兴的。 苏夜知道推辞不掉，点了点头，也就收下了，沉声说道：“两位师兄的心意，苏夜铭记在心，以后若需帮助，也当义不容辞。” 林青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李归元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大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哟。” “男儿一诺，岂能反悔？”苏夜笑道。 “那好，有苏师弟这句话，我怎么觉得我突然就大赚了一笔呢，哈哈……”李归元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好了，先回山门吧！”林青淡淡说了一句。 然后，他就带着苏夜穿过几条虚空中的虹桥，落在一处绿意葱翠的山峰半腰上，拾级而上。 三人来到临近峰顶的一处平台。 林青一指葱翠树木环绕的一处别院，说道：“这里就是我们灵怀峰弟子居住的地方了。” 苏夜眼见别院没有多少房间，不禁愣了愣，问道：“林师兄，峰中没有多少师兄弟吗？怎么别院之中的房间如此稀少。” “师父一共只收了五名弟子，我们灵怀峰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本来就冷清，所以人少也是常态。”李归元笑着说道，“二师兄、三师兄常年在俗世间行走，感悟剑道，四师兄被师父罚在思过崖闭关，已经差不多十年了。” 苏夜微微一惊，这说来说去。 整个灵怀峰，除了行踪不定的师父以外，貌似就他们三人。 看来，这内门九大剑峰，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别院之中，除了被占用的，师弟喜欢哪一间，就住哪一间吧。”林青说道，“我从俗世间历练归来，会在峰中待上一段时间，你若修习白虹剑术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 带着苏夜熟悉了别院，见他挑选了一处房间之后。 林青指使着李归元去给苏夜准备一应生活用品以及打扫卫生，然后，他便带着苏夜越过别院，走向灵怀峰山顶以及后山。 “山顶是练功之地，是当年灵怀剑主开辟出来的，顶峰山石上，有他当年留下的一道剑痕。师父说那道剑痕，承载了灵怀剑主百年的剑道感悟，乃是他离开灵怀峰时，留给后世弟子们感悟剑道的道基。” “不过我们大家资质愚钝，瞧了不下上万遍，依然感悟不到。” 林青一边走，一边有些惋惜地说道。 他自认为自己的资质和毅力，不算差，但面对当年灵怀峰主留下的机缘，他什么都感悟不到，一时也不禁有些灰心丧气。 这就像身怀重宝，可你不知道怎么运用它。 心里难免有些憋屈。 苏夜认真地听，走上峰顶，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山崖边，一块如同云浮剑阵中的巨石矗立。 石上，一道剑痕斜划而过，差点将巨石整个切开。 “苏师弟能感悟到什么吗？” 林青见他盯着那道剑痕，一直沉默，不禁沉声问道。 苏夜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感悟不到，除了剑痕中，那力透山石的凌利。 “也无妨，来日方长。”林青笑了笑，继续领着苏夜熟悉灵怀峰各处的场景，然后指着后山一处险峻的断崖，说道，“苏师弟，那便是思过崖。” “思过崖？”苏夜喃喃着这个名字。 “内门三十六峰，每一峰之内，都有一处思过崖，这乃是处罚弟子，或者需要静修闭关之地。” 林青说着，对着思过崖上茫茫虚空，大声吼道：“周师弟，你还好吗？” 灵力运使之下，吼声穿透山风，传达到思过崖上，紧随着，一名衣裳破烂，胡须很长，犹如一个野人的男子仰天长啸，出现在苏夜视野之中。 第三十六章 再上天月峰 “苏师弟，咱们过去。”林青微笑道。 俩人御空而行，踏上断崖，看着那名衣裳破烂的男子，不禁莞尔一笑。 “周师弟，你这也太凄惨了吧，思过崖虽清冷，没有女弟子光顾，可你也不能如此不顾形象吧？”林青说道，“你这身衣裳，穿了有至少一年了吧。” “思过崖上度日如年，师父在崖上设了禁制，我也不能偷跑出去，大师兄和其它几位师兄、师弟都在俗世历练，少有回峰之时，就算是灵衣，经岁月摧残，也会腐朽破烂，我倒是想换，可根本没这机会啊。” 周行之无奈地看着林青，继续说道：“十年之期也快到了，如今再在乎这些，已经没有必要。” 他说完之后，注意到林青身边的苏夜，不禁疑惑道：“大师兄，这小子是何人，观其修为不弱，不会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吧？” 林青笑了笑，说道：“这次你还真猜对了，这位是六师弟，师父今日新收的弟子。” 苏夜看着周行之，微微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师弟苏夜，见过四师兄。” “四师弟不必多礼。”周行之知道林青来的用意，心痛了一下，掌心出现一颗黑色的珠子，缓缓递给苏夜，说道，“这是玄水珠，对于修炼水系灵力的灵修，有奇效，师兄历练之时，偶然所得，一直用不上，送你了。” 苏夜笑了笑，回道：“我修的也不是水系灵力，这玄水珠，师兄还是自己留着吧，真不用送我了。” “没让你用，万一以后瞧上的姑娘，恰巧是修炼水系灵力的，就能派上用场了。”周行之哈哈笑道，“你周师兄虽穷，可也是知道规矩的，这见面礼，无论如何，都得给师弟备上，虽然比不上大师兄和几位师兄、师弟的礼物，但也希望师弟不要嫌弃。” 苏夜见他这么说了，不收实在不好，也就只能接过玄水珠，收入自己乾坤袋中。 三人彼此又聊了一会，林青才带着苏夜返回灵怀峰别院之中。 李归元在大师兄的吩咐下，早早地就将房间打扫干净，关于苏夜的生活一应用品，也都完全备齐。 “苏师弟，今日连番大战，心力损耗过甚，就早点休息吧，师兄就不打扰了。” 林青叮嘱了几句，就告辞离去。 李归元本来还想找苏夜聊几句，但见他神色确实疲惫，灵力气息也不是很平稳，不禁也抱拳告辞，转身离去。 苏夜回到房间内，倒头便睡，一直到三日之后才醒来。 关于内门弟子的令牌以及门派的一应供给，李归元都已经替他领好，并放在了房间的桌上。 至于外门大比的奖励，必须要他本人到事务堂去领。 苏夜微笑地看着桌上的灵石以及丹药，心里升起一丝归宿和安宁的感觉，灵怀峰虽然很冷清，可大家对他都挺好。 至少目前所见的三位师兄，印象都不错。 将桌上的东西收入乾坤袋，苏夜走出房间，发现峰内没有人，不禁独自跃上虹桥，向外门的剑和堂走去。 剑执事的令牌还在他身上，他必须还回去。 来到剑和堂，看着熟悉的一切，苏夜感觉恍如梦幻。 “苏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阴堂主听见动静，身影跃出，发现是苏夜，不禁高兴地说道。 “阴堂主这里，确实是差了一点阳光啊。”苏夜微笑道。 剑和堂太过阴冷，一片死气沉沉，不像执掌俗世正义，仗剑天下的名门正堂，倒像是幽冥鬼魂光顾之地。 “哈哈……说得是！”阴千重大笑。 苏夜外门大比中，一鸣惊人，声震整个外门，也让剑和堂的大名再度响彻整个外门堂口，最近两天，来报名剑执事的外门弟子，也多了起来。 间接培养出苏夜这等天赋卓绝的内门弟子，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荣升内门执法堂的执事了，再也不用在这冷冷清清的剑和堂苦熬。 这一切，都得益于苏夜，所以他实在很感激啊。 “阴堂主，我此来，乃是归还剑和堂的剑执事令牌。”苏夜说着，掏出令牌递给阴千重，“还有就是感谢阴堂主这一年来的关照。” 他说完，装着一百块灵石和一枚培元丹的布囊就出现在他手中。 苏夜将布囊递给阴千重：“小子家底有限，这些东西，就算作对阴堂主的谢礼吧！” 阴千重楞了有那么片刻时间，眼中一片吃惊，急忙说道：“苏公子能有今日的成就，完全就是你自己的造化，跟我没多大关系，这些东西，我受之有愧。”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既然来了这一趟，你就收下吧。”苏夜将布囊直接扔给他，“以后说不定我还需要你帮一些小忙呢。” 阴千重听他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没再推辞。 苏夜了结完剑和堂的事之后，又去了一趟天月峰，这一次他没有硬闯，而是在天月涧前，跟一名女弟子说明了来意，得到白秋夜同意之后，才上山。 来到当初与楚晚大战的山腰别院，苏雪儿雀跃地从远处跑过来，奔入他怀里。 “哥哥，你还好吗？”苏雪儿抬头，关心地问。 苏夜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道：“哥哥很好，不用担心，如今我已是宗门的内门弟子，只要师父和师叔们不为难雪儿，宗门上下，应该谁都不敢欺负雪儿了。” “哥哥好厉害！”苏雪儿一脸崇拜。 苏夜在外门大比中的表现，已经彻底名扬宗门内外，这几日来，就算天月峰的许多女弟子，也都在议论他的事情。 当众人知道苏夜就是雪儿哥哥的时候。 她这几日，更是成了天月峰的小公主，受到无数称赞和追捧，差点就让她飘飘然了。 “咦……你那位楚师姐呢？怎么今日不见她的踪影。”苏夜诧异道，“她不是与你形影不离的吗？” “楚师弟被师父惩罚，在思过崖呢。”苏雪儿轻叹着回道。 “呃……”苏夜想到楚晚的性子，估计让她一个人待在思过崖上，过不了半年就会彻底疯掉。 不禁沉声问道：“何事被罚思过崖？” 苏雪儿挠了挠头，回道：“我也不是很明白，要不……你去问问师父吧，正好师父说，她有事找你呢。” “找我？”苏夜一愣。 第三十七章 诅咒之力 “嗯，是啊！” 苏雪儿应了一声，拉着苏夜便往师父所在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师父，我把哥哥请来了。” 白秋夜早就听见了苏雪儿声音。 微笑地踱出房间，轻声道：“雪儿，你去吧，我跟你哥哥聊聊。” 苏雪儿点头，雀跃地离去。 白秋夜带着苏夜，逐步走向天月峰的后山，沉默了好一会，才笑着说道：“拜入灵怀峰的结果，可还满意？” “缘分使然，哪有满意与不满意之说。”苏夜轻笑。 白秋夜点了点头，对于苏夜，越看越喜爱：“你的心性不错，天赋比绝大多数人都强，只要认真修炼，百年之内，也许便能追上我。” “白师姑谬赞了。”苏夜微微抱拳。 “内门弟子中，天赋能与你比肩者，凤毛麟角，你不必妄自菲薄。”白秋夜说道，“我此时找你来，是想说雪儿的事情。” “雪儿？”苏夜一愣。 “你可知她为何修为进境缓慢，灵丹妙药入体，完全白费功夫吗？”白秋夜说道。 苏夜摇了摇头。 他原本以为苏雪儿进境缓慢，就是天赋低微的表现，如今，听白师姑的话，似乎是另有缘由。 “本来我也以为是雪儿天赋低微，没有在意。直到两天前，我再次为雪儿探查身体的近况，乾坤袋里的始灵针异动，我用灵针探查之下才知道，雪儿体内的十二条隐脉，被人用诅咒之术，锁住了。” 白秋夜沉声说着，眼里有些心疼。 “什么意思？”苏夜一惊，急问道，“什么叫十二条隐脉，什么又叫诅咒之术，锁住了是什么意思？” “每一个人体之中，都有显隐双脉，显脉也就是世俗武者，所说奇经八脉，供气血和灵力流通，而隐脉，则是串联晦暗的灵窍，与我们神魂相连的脉络，这些脉络平常看不见，只有当灵窍开启之后，才会逐渐显露出作用，也可以供灵力流通，但更重要的是帮我们温养神魂。” “隐脉在灵海境之前，作用看上去跟显脉差不多，但当进入灵海境之后，迈向化神境界的途中，隐脉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我知道，能帮助人炼气化神嘛。”苏夜插了一句。 白秋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确实如此，炼气化神，温养出神魂，这一切，都得靠隐脉，来修炼完成。” “显隐双脉，这就像镜的两面，若想修炼有成，没了哪一个都不行。” “隐脉被锁，会导致灵力无法注入灵窍，无论天赋多高，也许终生也无法开启灵窍，踏入灵修之路。” “就算以绝强的毅力和奇遇，能够打开一两处灵窍，成就也极为有限。” “白师姑的意思是雪儿并不是因为天赋差而导致修为没有进展，而是有人故意锁住了雪儿的隐脉，让她不能修行。”苏夜听明白了白秋夜的意思，双拳紧握，心里一片愤怒，“是谁干的这缺德事。” “这份因果并不是现在种下的，你这么气愤也没有用。”白秋夜叹息着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苏夜更惊。 “诅咒之术，起源于上古时代的古妖一族，早就在世间绝迹，至少我这几百年来，从未听闻过此术再现人间。” “雪儿身上的诅咒之力，非常淡薄，但却极为顽固，我猜测是随着血脉，一代代传下来的，你是他哥哥，应该知道一些缘由才对。” “随着血脉传承的诅咒之力。”苏夜心中一寒，出其地愤怒。 好阴狠的手法。 这种手法，不但是要让对手永远爬不起来，而且还要让对手的后代，永远无法报仇。 苏夜想到苏家万年之前，在这颗星球上如此强大，万年之后，居然沦落到灭族的下场，原来，一切的原因，是隐藏在心脉中的诅咒之力。 他一直还在奇怪，在百炼魂魄的帮助下，为何苏家一个凝气境的高手都没有。 如今，终于找到了原因。 拾得真灵剑术的苏家老祖，能在诅咒之力下，开启灵窍，突破凝气，看来肯定是获得了一定的机缘才办到的事情。 也幸亏他获得的那些机缘，让苏家多撑了一两百年。 “你不知道缘由吗？”白秋夜眼见苏夜有些迷茫的眼神，不禁沉声问道。 苏夜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不是雪儿的亲哥哥，我们俩虽然也有血脉关系，可已经隔的很远了。” “当时，我到朔风城的时候，苏家就只剩雪儿一个人了。” “原来如此。”白秋夜彻底明白过来。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这种能随着血脉传承的诅咒之力，乃古妖一族的上古秘术，我就算穷尽心力，也没法破除。” 诅咒之术，必须知晓根源，才能剪开因果。 可如今……苏家只剩雪儿一人，根源早就湮灭在茫茫岁月之中，如何才能知晓？ 能运用如诅咒之术的存在，都是古妖一族的大妖，等同于灵修中的化神，这样的存在，又岂是白秋夜一介灵海境修士能够抗衡的？ “白师姑已经尽力，无需自责。”苏夜沉声道，“您能探查出雪儿体内的诅咒之力，已经算是帮她找到了病根。” “这以后的事，就交给我吧！” 苏夜遥望着远方葱翠的山林，眼里杀意凌利。 雪儿身上的诅咒之力，不管有多难，他都会查清楚的，万年来，发生的一切，他都想弄清楚。 “诅咒之力若不剪断，雪儿的寿命，也就最多只有百年左右，她会按着凡人的生命周期成长……就算我们能找到圣品一阶的灵药，也最多帮她延寿到凝气境界的寿命而已，时日……恐是不多啊！” 白秋夜心中有些悲凉，无奈地叹道。 山中修行，时间犹如白驹过隙，百年光阴，在闭关之中，不过一晃而过。 她不想下次出关的时候，就看见目前还娇俏可爱的雪儿，转眼间，就垂垂老矣，不久于人间。 “我会找到根源的。”苏夜咬了咬唇，坚定地说道。 他和白秋夜说完话，静静地转回天月峰别院之中，看见笨拙地握着木剑，正跟叶梦如练习的雪儿。 嘴里，不禁多了那么一丝苦涩。 第三十八章 相剑 “哥哥……” 苏雪儿看见苏夜微笑地面容，不顾叶梦如冷厉的眼神，扔下木剑就奔了过来。 白秋夜慈爱地看着徒儿，轻声说道：“你们兄妹俩，算起来，也有一年没见了，雪儿，今日师父就放你一天假，不用修炼了，不过……明日要将剑法演练两遍。” 苏雪儿握着木剑，轻轻低头，恭敬地说道：“多谢师父，雪儿记住了。” 她说完，便执意拉着苏夜的手，高兴地将他带向自己平时玩闹和练功的地方，说道：“哥哥……雪儿听你的话，这一年来，虽然和楚师姐玩闹也不少，可真的在认真修炼，可就是我资质太差，没什么进步。” 苏夜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哥哥都看见了，雪儿很乖！” “放心吧，只要你继续努力修炼，来年再见哥哥的时候，也许就已经超过哥哥目前的修为了。”他将四师兄送的那颗玄水珠掏出来，递给雪儿，温言道，“当你能够感知到灵气的时候，就用它吐纳修炼，也许进度会快一些。” 苏雪儿‘嗯’了一声，小心地收下。 苏夜也不知道这玄水珠对雪儿有没有用，不过就算没用，估计也没什么坏处。 “哥哥，你给雪儿讲一讲这一年，你在外门的经历吧。”雪儿拉着他坐在一处山崖边，托着腮帮，期盼地问。 远方云卷云舒，凉风习习。 苏夜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你想听，哥哥都告诉你！” 他絮絮叨叨地从当初俩人在灵剑峰云台分别，一直讲到回到天剑宗，闯桃花林相遇的时候。 苏雪儿认真地听着。 当苏夜说到他独闯血隐门，剑斩贼首，收伏小火之时，苏雪儿会轻轻地攥紧拳头，露出紧张的神色。 当苏夜说到他在彤云大山偶遇灵狐一族之时。 苏雪儿又会露出一脸向往、好奇地神色，问他‘灵狐一族的狐妖，是不是都是像楚师姐和叶师姐那样的倾城美人。’ “好了，回去吧！”苏夜讲完了经过，站起来说道。 他虽然已是内门弟子，得到了白师姑的同意，才入的天月峰。 不过这是门中女弟子汇聚之处，他一个男弟子，纵然是雪儿的哥哥，也不宜呆的太久，免得被人误会。 雪儿听话的站起来，随着他回到山腰别院。 “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再来看我？”苏雪儿将苏夜一路送到天月涧前，依依不舍地问道。 苏夜笑了笑，说道：“等你开启灵窍，成功凝气的时候，哥哥必来道贺。” 苏雪儿眼里有些黯淡：“还要那么久啊？” “开玩笑了。”苏夜呵呵笑道，“灵怀峰离天月峰，没有多远，我有空的话，会时常过来看你的，当然，你若想哥哥的话，也可以来灵怀峰，不过……不入凝气，没法御空飞行，你得从山脚一步步爬上来才行啊。” 苏雪儿想了想，说道：“那我还是等哥哥来天月峰看雪儿吧！” “难道不是应该认真修炼，早日突破凝气境界吗？”苏夜认真看着雪儿，“灵修之路，乃是逆天而行，逆阴阳，夺天地造化，所以……雪儿，无论多难，都要坚持。” 苏雪儿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苏夜淡淡叮嘱了几句，离开天月峰，跃上虹桥，向着内门事务堂的所在，飞掠而去。 来到事务堂，苏夜说明来意，报上自己的名字，便从事务堂执事那里，领取了自己外门比武的奖励。 一共一千块普通灵石，还有五颗培元丹。 剩下的进入藏经阁和藏剑阁的机会，事务堂的一名执事，给了他一块令牌，作为通行的凭证。 离开事务堂。 苏夜来到内门藏经阁，经过藏经阁护卫的检查，出示了事务堂的令牌。 才终于让他进入了灵阶一级的经阁之中。 “事务堂出示的令牌，只能让你在这里挑选一册武技或者功法。”守护经阁的一名弟子说道，“时间也有限制，只有两个时辰。” 苏夜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禁制消除之后，本来雾蒙蒙一片的经阁，变得灵气氤氲起来，那些记录武技和功法的玉简，摆在书架上，莹润通透，不似凡品。 功法占了经阁中的小半位置，其余皆是各种武技，武技之中，又以剑法最多。 苏夜自身与地灵精元融为一体，开启灵窍之后，无时无刻不在吸纳炼化周边的灵气，根本就不需要功法的辅助。 于是，武技便成了他选择的对象。 白虹剑术的剑谱上，虽然穆惊虹批注了不少，但对于基本没有剑术基础的苏夜来说，理解起来，还是太难。 于是，他逛了半天，只选择了一本比较全面的《剑术精要》来辅助理解白虹剑术。 守护灵阶经阁的弟子，眼见苏夜这么快就出来，不禁有些诧异。 待看清楚他所挑选的武技，虽然是一本讲解剑术基础的《剑道精要》，不禁沉声提醒道：“不再想想？出了经阁的门，可就没这个机会了，下次再想进来，可就得需要大量的门派贡献点来换取了。” 苏夜摇了摇头，微笑道：“有此一本，足以！” 他离开藏经阁，想了想，自己确实还缺一柄灵剑，便再度走向了藏剑阁。 跟藏经阁的步骤一样，守卫的弟子验明了苏夜的身份，检查了一遍他所持有的令牌，便放他入了灵剑阁。 “此阁中灵剑，只能取一柄，祝君能找到心仪的那一柄。” 守护灵剑阁的弟子微笑道。 掩盖灵剑阁的禁制撤去，一间宽阔的房间，出现在苏夜眼前，苏夜静静地走了进去，只见屋内灵剑横陈，剑声长吟。 每一柄灵剑，都有它的名字和来历。 或历经沧桑，流传于俗世，或出于炼器大师之手，铅华未洗。 苏夜指尖触过一柄柄灵剑，感受着它们与自己的联系，认真而郑重，仿佛于马群中，挑选千里马的相马者一般。 “咦……这柄剑，好像有些与众不同啊。” 苏夜突然止步，握住一柄通体纯黑，名如‘墨魂’的灵剑。 第三十九章 落霞峰 灵剑低吟，与他注入剑柄的灵力，遥相呼应。 苏夜感受到自己与灵剑之间，似乎有一丝牵连，不禁微微一愣，将之从架子上取了下来，展臂一震。 只见通体漆黑的剑锋，在灵力注入下，瞬间剑光大盛。 锋锐之气激射而出，使得禁制封禁的藏剑阁轰鸣一震，虚空如同水波一样荡漾。 “好剑！”苏夜感叹了一句。 这柄墨魂，看上去毫不起眼，然而当剑光绽放的时候，那种气冲霄汉的锐气，却是剑阁之中，所有灵剑，都无法比拟的。 这就是他要找的灵剑，不会有错。 至于墨魂与他自身灵力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牵连，他不知道是什么，目前，也没打算去探究。 出得灵剑阁，守护的弟子将苏夜所取的灵剑，登记了一遍，才放他离开。 离开藏剑阁和藏经阁所在的山峰之后，苏夜又去了一趟灵坊，用手里的灵石买了许多丹药和生活用品，差不多塞满了乾坤袋，才回到灵怀峰。 “李师兄，峰中有何清幽之处，适合闭关修炼吗？”苏夜卡在凝气境的瓶颈处，仿佛如鲠在喉，不禁想要尽快闭关，突破目前的境界。 “清幽之处？”李归元淡淡一笑，回道，“我们灵怀峰的人少，哪里都是清幽之地，只是……你若想闭关修炼的话，也就只有思过崖了，不过目前思过崖被周师兄占据，你若想与他共同相处的话，倒是无妨。” 苏夜想到前两日初见周师兄的样子，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 “除了峰内，宗门之中，还有什么清静之地吗？”苏夜继续问。 李归元想了想，说道：“内门三十六峰，就属我们灵怀峰的弟子最少，若说内门的清静之地，恐怕……哦，对了，落霞峰上，除了袁天河太上长老，还有几名烧火童子外，倒是没什么人，比我们灵怀峰还冷清。” “落霞峰？”苏夜有些茫然道。 “我宗之中的炼丹圣地，目前三十六峰之中，唯一没有内门弟子的主峰。” “袁天河太上长老没有弟子吗？”苏夜问。 “几百年前，倒是收了一名弟子，不过后来听说那名弟子实力不够，强炼圣灵丹，被天降雷罚，给劈死了。” “被天雷劈死了？”苏夜有些震惊，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陨落之法。 “我也是听说的，袁长老的那名弟子，跟咱们灵怀峰的灵怀剑主，是同时代的人，那一段时间，宗门似乎确实是遭遇了什么大变，有些事不清不楚的，就算我到处打听，也难以了解真相，问师父吧，师父更是只字不提。” “那之后，袁长老就不收弟子了吗？”苏夜继续问。 “好像是这样，反正落霞峰已经冷清了好几百年了，袁长老除了有时候出关给宗门炼几炉丹，其余大多时候，都处在闭关阶段。” “宗门这么多凝气丹、培元丹、聚灵丹等，还有各种辅助性丹药，平日需求量这么大，怎么可能只炼几炉丹就够了？”苏夜说道，“袁长老一人炼整个门派的丹药，不是应该忙不过来吗，哪会有那么多时间闭关？” “苏师弟，你想什么呢？不是灵阶丹药及以上，哪会需要袁长老出手。” “那……平时这些丹药，是出自哪里？”苏夜问。 “内门七十二堂中，不是有个炼丹堂吗？灵阶以下的丹药，都是出自那里，宗门这些年，有天赋的炼丹弟子，也都是被炼丹堂所收罗。听说炼丹堂的堂主，就是三百年前，袁长老座前的一个烧火童子。” “李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 “咱们灵怀峰，师兄们，个个都是闷葫芦，师父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只有我还能说几句话，宗门一有什么任务和活动，也就只有我去张罗了，久而久之，就在三十六峰、七十二堂中结识了不少朋友，所以呢……这些消息，也就多多少少，听见了一些。” “那你是让去落霞峰闭关了？”苏夜说道。 “如果你不想跟周师兄共处，那也就只有落霞峰可以选择了，放心……据我的消息，袁长老离宗已经十几年未返了，落霞峰上，虽然是太上长老休憩之地，外人不能踏足，但你待个一年半载的，也没人会发现。” “万一被发现了呢？”苏夜皱眉。 “最多也就抓你当个烧火童子，服侍个一百多年，也就回来了，说不好到时苏师弟还会一手炼丹绝技。” 苏夜想了想，问了一遍落霞峰在灵怀峰的哪个方位，便腾空离去。 李归元看着苏夜消失的身影，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暗道：“苏师弟，这可是你自己提议的，不能怪师兄啊。” 离开灵怀峰以后，过了三座虹桥，苏夜才看见了屹立的落霞峰。 眼看着落日缓缓从峰顶坠落下去，晚霞漫天，霞光衬托着山峰红焰如火，他才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落霞峰，又为何成了宗门的炼丹圣地。 实在是景致与形象，太过贴合。 入了山门之后，苏夜沿着青石台阶，拾级而上，到了山腰院门，用神念探视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人，才放下心来。 他没有进入院门，而是迂回到后山，越过断崖，来到了峰后的思过崖上。 山风呼啸而过，崖上清静，荒无人烟。 苏夜找了一处稍微能躲避风雨的地方，翻出乾坤袋里的那册名叫《剑术精要》的玉简，佐证着白虹剑术，开始揣摩其中的剑式。 他从最简单的剑式开始习练，一日挥剑上万次，拼命补足基本基本功。 三个月后，当他将《剑术精要》理解完，并学完所有的基础剑式之后，终于能看懂白虹剑术以及师父留下的注释。 白虹剑术一共只有九剑，其名又叫天罗九杀。 乃是当年灵怀剑主从云浮剑阵中感悟之后，补全原本的白虹剑意，改良优化而来，这九剑囊括天地之间，最极致的九种天地大势，乃是世间最凌利的剑术。 “师父在白虹剑术中注释说‘真正的白虹之剑，只有一招’，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夜握着玉简，迷茫道。 第四十章 沉睡中的神秘女子 白虹惊天，一闪而逝，追求的是剑术极致，瞬杀之意。 苏夜琢磨了几天之后，想起白虹剑术的根本奥义，突然明白了过来：“当全力以赴之时，我所出的那一剑，就是最强、最完美的一剑，如果敌人在这一剑下，还能生存，那就证明我已经败了。” “白虹剑术虽有九式，可其实，能被称为绝杀的，只有迎战之时，全力以赴的那一剑，一剑出，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明白了过来，苏夜对于这种极端剑术不禁感到一阵心惊。 “难怪没人愿意入灵怀峰，这样的剑术，若是学艺不精的话，活不长久。”苏夜暗道。 用白虹剑术对战，要么胜，要么死！ 这无论对自己还是对敌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勇气和信念。 面对白虹剑术的使用者，敌人往往恐惧，而对于宗门切磋的弟子，则是憎恨了，毕竟宗门切磋，只是分个高低，不决生死。 这样的话，白虹剑术这种绝杀之剑，就不可能被人待见。 从宗门创立以来，死在白虹剑术下的本门弟子，也不在少数，所以自从灵怀剑主之后，宗门便禁绝了弟子在比试之中，使用白虹剑术这项规定。 当然，灵怀峰也就这样彻底退出了内门大比的舞台。 毕竟，灵怀峰的弟子若不能运用本峰剑法进行比试，那么他们的优势也就不在了，根本不是其它诸峰弟子的对手。 明白了这些。 苏夜再看白虹剑术，就好理解了许多。 接下来，为了完全理清白虹剑术的每一个挥剑动作和剑招，苏夜又花了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 夏去冬来，落霞峰思过崖上，已是白雪皑皑。 苏夜已将《剑术精要》上的基础剑术和天罗九杀的剑术学尽，只是剑道……他还是摸不到门槛。 何为天地大势？ 他见识过，可真的要自己感悟，并融于剑术，使出白虹瞬杀之剑，却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一声清灵的鸟鸣划破长空。 一只白鸟从远处飞掠而来，擦着思过崖飞过，消失在落霞峰断崖半腰之间。 苏夜‘咦’了一声，不知这鸟为何突然消失，不禁御风追去，却见落霞峰断崖半腰之间，居然隐藏着一处开阔的平台，那平台有思过崖的一小半大小，嵌入山崖之中，嵌口昏暗，似乎是一处幽深的山洞。 飞入的白鸟已不知去向。 苏夜站在突嵌的平台上，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向山洞走去。 外面看上去幽深的山洞，在进入之后，突然变得莹润、明亮起来。 山洞里面，是乳白色的水乳石，光线照进来之后，被水乳石白色的棱面折射，显得不那么黑暗，同时，在山洞顶端的暗角，有人特意放置了一些能够自发散光的夜明珠，所以才显得洞内莹润、明亮。 “这难道就是袁长老的静修之地？”苏夜望着周边一切，犹豫着是否继续前行。 毕竟若是无意间，冲撞了太上长老，就连师父，估计也保不住他。 李师兄说若被袁长老抓住，至多也就在落霞峰当一年的烧火童子，可苏夜知道，他那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真被抓住了，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就是不知道李师兄说袁长老离宗十几年未归，落霞峰中无人看守的话，到底真的能信几分？ 莹润的光照下，前方一条幽静的小道，不知通向何处。 小道之后，灵气氤氲，隐隐透着浓郁的药香，应该是一处炼丹之地。 苏夜站在幽静的小道前面，犹豫了好一会，用神念感知到里面没有人之后，才小心谨慎地走了进去。 幽静的小道犹如葫芦中间狭小的扩口一般。 度过那一段之后，山洞的空间又变得开阔了起来。 苏夜凝目看去，只见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的中央，放置着一口玉棺，玉棺周围，各色奇异的花朵绽放，花香充溢着整个空间。 围绕玉棺的花朵之外，是一汪流动的水潭，潭水清澈，底部一览无遗。 一方药鼎置于潭水东南一侧，一缕赤色火焰从水面燃烧，不断灼烧药鼎，似乎正在炼制某种丹药。 整个石室的布置，奇特而又古怪。 似乎像一个古老的阵法，但又像一种凝聚魂魄的神秘仪式。 苏夜脚尖在石室的入口一点，轻手轻脚地跃到百花争妍的台阶上，向着玉棺内望去，只见一名女子安详的沉睡，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那女子的容貌，倾国倾城亦不足以形容，真如九天仙子，谪落凡尘，美得动人心魄。 苏夜出神地望了几眼，竟发现她与楚晚，居然有几分神似。 “这是给她安排的墓地？”苏夜妄自猜测，“若真是墓地，早应该封闭才对，为何又要在此炼丹？” “这女子与太上长老有何关系？” “为什么观其神韵，与楚晚会有几分神似，雪儿不是说她楚师姐比她入门早不了几年吗？如此说，楚晚应该是出生在俗世之中才对。” “这石室的药香如此浓郁，洞外却一丝都闻不到，肯定已经设了禁制，我最好还是不要乱动为妙。” 苏夜沿着原路退了回去。 当他离开的时候，再度望了一眼石室的布置，突然彻底明白了过来。 “水为阴，火为阳，以离火炼药，以弱水护灵，这应该是一个极为古老的唤灵阵法。” 苏夜记忆中突然涌起一段残破的记忆，那段记忆应该是来自于禁地中，某一位死去的残魂身上。 “这位女子，应该是还残留了魂魄未散，所以太上长老才想汇聚此阵之力，用自己的炼丹之术，将药力用药香的形势，日积月累的浸润，注入她体内，将她从沉睡中唤醒。”苏夜暗道，心里一片疑惑，“她到底是谁呢？” 能够让宗门的太上长老耗费如此心力救治，一定不是普通的女子。 可奇怪地是苏夜从为从任何人口中，听见过任何传言。 医治魂魄的灵草、灵药，都是世间奇物，极为难寻，那一方丹炉已不知在这里蒸腾了多少年，浪费了多少灵草、灵药。 然而，太上长老依然还在坚持，足以说明这名女子对他的重要性。 “出去之后，回到灵怀峰，一定要问问李师兄，知不知道落霞峰中，这些隐秘的故事。”苏夜暗自想着。 他静静地将心思转回，正准备悄悄的逃离这个山洞。 突然间，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突然堵住了他的去路。 第四十一章 青帝长生树的树叶 苏夜一惊，根本来不及反应，咽喉便被人扼住，一个白发老人双目如炬，紧紧盯着他，问道：“你是何峰弟子，居然敢擅闯我落霞峰？” “弟子……弟子乃是灵怀峰的弟子。”苏夜脸涨得通红，艰难地回答。 白发老人一听是灵怀峰的弟子，扼住的手略微松了松，继续问道：“不在灵怀峰好好待着，到我落霞峰来干什么？” 苏夜断断续续地道出原委。 白发老人怒哼了一声，将他放开，说道：“还好你没动石室中的阵法禁制，不然，你早死了。” 石室中的阵法，在他离开的时候，就设下了禁制。 只要有人挪动石室中的任何东西，禁制就会开启，灭杀闯入者。 “此间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你将死无葬身之地。”白发老人威胁道，“滚吧，永远忘记这里的存在。” 苏夜点了点头，正要迅速离开，白发老人嗅了嗅鼻子，突然又叫住了他。 “慢着，你身上有凝练魂魄，凝聚生机的东西，是不是？”白发老人一脸激动，拦住苏夜，“如果真有，交出来，我不但对这件事情，既往不咎，还可以将我的炼丹之术，一身武技，倾囊相授。” “凝练魂魄，凝聚生机之物？” 苏夜茫然了一阵，想起自己从血隐门获得的那片神秘叶子，突然明白了过来，说道：“太上长老的炼丹之术，我没有什么兴趣，倒是炼体丹和养元丹，能给我多一些就好。” 他说完，将藏在胸口的那片神秘叶子拿了出来，递到袁天河手上。 袁天河看着掌心那片叶子，神色无比激动，哈哈大笑道：“我寻找了三百多年，历经艰辛，依然毫无所获，没想到……最后居然在宗门一个小辈身上发现了踪迹。” 他静静地盯着苏夜，想起是他主动闯入这里的，不禁沉声感叹道：“世事无常，看来……这就是缘分吧！” 苏夜见他身上已没了杀机，忍不住问道：“太上长老，这叶子到底是何物？” 袁天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声问道：“你是怎样得到这片叶子的？” 苏夜将自己执行外门任务，剿灭血隐门，遇到那处封禁之地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便沉默地看着对方。 “古魔族？”袁天河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没想到他们还没有彻底寂灭，看来万年前的那场战争，还是留下了不少隐患。” “万年前那场战争？”苏夜双眼一亮。 “人族与古魔族的战争，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许多人已经忘记，就算没忘记的人，也已经找不回真相。” 袁天河淡淡说了一句，开始解释掌心那片神秘叶子的来历。 “这片叶子之所以能够凝练魂魄，凝聚生机，是因为它乃是青帝长生树上的叶子，吞噬天地生机，永世不腐。” “青帝长生树，不是传说吗？难道真有这种神树？”苏夜难以置信地道。 “传说未必都是假的，我们北极大陆，在整个天地间，不过只是一粒小小的尘埃，那些上古神物，虽然从未有人见过，但传说从来都没有断过，应该是事实。我在北极大陆上寻觅三百年无果，本来心里已经有些动摇，没想到……” 他嘿嘿一笑，继续道：“既然能找到这片叶子，也就间接证实了传说的真实。” 苏夜还是想知道万年之前，人族和古魔族的战争往事，但袁天河嘿嘿笑了几声之后，含糊了一两句，便不再回答。 俩人再度回到那间石室。 袁天河将手心里的那片叶子屈指轻弹，那片叶子便轻飘飘地掠过虚空，落在了玉棺中，那名女子身上。 莹润的光芒，从叶子上扩散到女子全身。 随后，怒放的百花在顷刻间枯萎，勃勃生机被那片莹润的光芒吞噬干净，反而反哺到女子身上。 袁天河身上灵力狂涌而出，注入到那一小簇赤色火焰上。 随之，火焰暴涨，丹炉轰鸣，药香发散，在整个石室中，浓的化不开。 苏夜定眼向着脚下不远处的水潭看去，只见暗流涌动，水纹如同被石块激起一样，一圈圈荡开。 袁天河操纵着火焰，乾坤袋里，各类珍稀草药，不要钱似地，不断扔向丹炉。 阵法的禁制启动，石室连接外门的那一道门，无声关闭，苏夜暗叹一声，知道以自己的能力，也逃不出去。 唯有安心地坐在暗流涌动的潭水边，看着袁天河炼丹。 时间在安谧、沉静中不断流逝，当袁天河用尽乾坤袋里的相关草药，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苏夜，笑道：“你还在这里？” 苏夜指了指封闭的石室通道，表明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出不去。 袁天河笑了笑，却也没在意，他来到玉棺面前，看着依然沉睡的女子，用神识感受了一番她身上的气息，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这一片叶子作为药引，果然有奇效，破碎的魂魄，差不多已经聚齐了，再温养十年，你差不多就可以醒来了。”袁天河激动地道，“当年灵怀那小子将你交给我的时候，我是答应过他的，如今……这个承诺，总算是要完成了。” 想起诸多往事，袁天河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如今的天剑宗，早已物是人非，他已经不知道楚灵怀那小子到底还在不在人间，也不知治好玉棺中的女子之后，应该如何跟她说当年的那些事。 苏夜静静地听着他自言自语，心里有些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小子，这次就算你将功补过了，青帝长生树的树叶，等我治好了她，会还给你的。”袁天河带着苏夜走出石室，“至于你说的炼体丹、养元丹之类的，都是一些不值得炼的丹药，我已经很久没有炼过这些丹药了，不如给你三粒聚灵丹，你自己拿到宗门去换如何？” “聚灵丹？”苏夜一惊。 这种丹药，对于一般的内门弟子无用，但对于各峰峰主和长老，却是弥足珍贵之物。 聚灵丹能够帮助灵海境的灵修增进修为，或者在大战之后，迅速恢复元气。 这是能够入品的灵阶丹药，完全不是炼体丹和养元丹能够比的，炼丹堂中，一粒聚灵丹，至少可以换一百粒养元丹了。 “怎么，不满意？”袁天河眼神一冷。 就算是大战之后，受伤严重的宗门长老和峰主，上山寻求聚灵丹疗伤，他还爱答不理的呢。 如今一口气给了苏夜三粒，他想不明白苏夜还有啥不满的？ 第四十二章 胡闹的五师兄 “没，没有！”苏夜急忙抱拳躬身，“多谢太上长老。” 袁天河轻哼了一声，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紫金葫芦，倒出三粒紫色的药丸，递给苏夜，说道：“此间之时，不能透露，明白吗？” 苏夜点了点头，接下聚灵丹，便飞也似地逃离落霞峰。 袁天河看着苏夜离去的背影，淡淡地说道：“魂魄凝实，身体基础也很好，能入灵怀峰，想必天赋也不差，是个可造之才。” 苏夜听不见袁天河的话，只顾御风飞行，越过虹桥，直奔灵怀峰。 “李师兄，李师兄……” 苏夜到了灵怀峰半山腰的别院之后，到处寻找着李归元的身影。 “师弟寻李师弟何事？”林青听见苏夜的声音，忍不住从屋内钻出来回道。 当他感受到苏夜身上凝实的气息，以及浑身隐隐散发出的锋锐之气，不禁满是惊讶，继续沉声道：“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师弟依然站在剑道的路口，即将跨过入门的那道关卡了，真是令人意外。” 只有即将顿悟天地大势的剑客，身上才会出现如同剑锋出鞘一般的锋锐之气。 苏夜短短一年间，差不多已经走过了别人十年的路，这般天赋，这般悟性，着实让人羡慕。 “大师兄！”苏夜微微欠身行礼。 “李师弟估计又去天月峰惹事去了，你若要寻他的话，去天月峰正好。”林青说完之后，继续问道，“天罗九杀的剑术，你练完了？” 苏夜点了点头，说道：“剑术虽练完了，可剑道，真是一点门路都摸不着，我在落霞峰的思过崖，苦思了很久，也不得要领。” 他直到现在，在真的明白云清寒当初所说的那句‘剑术易学，剑道难寻’的真意。 精深的剑术，俗世之中，亦不乏宗师、大家。 可剑道，能入门者，渺渺无几。 天剑宗内门弟子，莫不是万里挑一的天纵之才，可九大剑峰，弟子千众，最终能入剑道大门者，不过一掌之数。 “苏师弟，你可知师兄将天罗九杀的剑术练完是多久，又知师兄从你现在的阶段到领悟天地大势，最终掌握剑势，又用了多久？”林青忆及往昔，不由沉声说道，“我将天罗九杀的剑术习完，用了五年，而悟透何为剑势，用了二十年！” 苏夜一惊，心里十分震撼。 “苏师弟不到一年便将天罗九杀的剑术习完，那么……何为白虹剑术，我相信你不到十年便会明白。所以认真感悟，不必急于一时。” “十年！”苏夜喃喃着这两个字。 “十年剑道入门，掌握白虹绝杀之剑，这已是我峰最杰出的弟子才能办到的事情，须知五百年来，只有灵怀剑主一人达到而已。” “林师兄，听闻当年灵怀剑主曾经抱了一个女婴回宗门，不知可有此事？” 苏夜想起落霞峰山洞中，那沉睡的女子与楚晚神似的面容，忍不住问道。 “此事你是听谁说的？”林青脸色凝重。 苏夜想了想，也只能将锅甩到李归元身上，沉吟道：“入落霞峰思过崖闭关之前，曾听李师兄说过。” “哼……”林青怒哼了一声，沉声道，“别听你李师兄瞎说，那女婴早就死了。” 他沉吟了一下，又发现苏夜这一年，居然是在落霞峰闭关，不由大惊道：“你在落霞峰思过崖闭关？” “有何不妥吗？”苏夜疑惑地道。 “落霞峰乃太上长老静修之地，你不知道吗？”林师兄脸色有些冷，“万一被袁长老撞见，你可知后果？” 苏夜见林青是真关心自己，淡淡笑了下，回道：“大师兄别担心，我不是安全回来了嘛。” 他没有说撞见袁天河的事情，毕竟说了之后，林青一旦细究下去，有些事情更难解释，到时候就不好脱身了。 “又是你李师兄出的馊主意吧，看他回来我不好好修理他。”林青气愤地说道。 苏夜轻声笑了笑，拜别林青，便往天月峰掠去。 越过天月涧，这一次，他却没能撞见守护山门的弟子，苏夜正纳闷，突然听见山腰别院之中，居然有打斗的声音，不禁急掠而去。 到了山腰别院之前，只见李师兄和天月峰大师姐林素衣正在拼斗。 林素衣剑势凌利，基本上是压着李归元在打，若不是对方怕伤了李归元，恐怕他早败了。 李归元分明不敌，但依然嬉皮笑脸地故作潇洒。 “难道说李师兄看上的天月峰弟子，是林素衣大师姐？”苏夜感觉一片错愕，“这也太……不搭了吧？” 李师兄给他的感觉，就是潇洒随性，有天赋，可是天赋并没有完全用在练剑上。 而林素衣给他的感觉则相反。 他的印象中，林师姐应该是一丝不苟，性格极其坚韧的女子，不然不会天赋不是天月峰最高，但是只有她一人悟出了剑势，入了剑道大门。 “林师姐，我就是来请你和我一同前往无象小秘境的，远来是客啊，你不用对我这么热情吧？”李归元一边出剑，一边大声说道，“我可是好心啊，特意带了无象小秘境里面的阵图前来的。” “未经师父允许，就是擅闯，知趣地话，就退出去，离开天月峰，不然……十招之后，可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林素衣见他嬉皮笑脸的神色，十分不喜，怒目说道。 “你说什么？你有无象小秘境的阵图？” 叶梦如突然从别院一处地方奔了出来，急声问道。 “哟……是叶师妹啊，我们大师兄可想你了，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上次约你到灵怀峰一聚，你也不赏脸，他可是真伤心啊。” 李归元没有回答，倒是更加胡言乱语了。 “再说……信不信我一剑削了你。”林素衣见他大庭广众之下，污蔑师妹清白，不禁大怒，手中灵剑瞬间狠辣了许多。 “你大师兄的名声，都快被你毁干净了，你是真不怕他发火？”叶梦如笑道。 李归元嘿嘿一笑：“我说的可是实话，师兄为何要发火？” “你在外门中，还恐吓别人说你大师兄喜欢吃人肉，也是实话？”叶梦如继续笑道。 “呃……”李归元一阵汗颜，“这个是玩笑，当不得真。” “我如果把这话告诉你师兄，你猜会怎样？”叶梦如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你猜下一个在灵怀峰思过崖闭关十年的人，会不会是你？” 第四十三章 无象小秘境阵图 “叶师妹厉害，在下请求放过。” 李归元逃出林素衣剑势笼罩的范围，身影一展，就要往天月涧方向逃，突然看见静静凝立的苏夜，不禁一愣：“苏师弟，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夜沉声道：“来了有一会了。” “咦……你的修为大涨啊，锋芒之气毕露，灵力凝实，快要突破真元境了吧？”李归元大惊，“没想到落霞峰一行，你进步居然如此迅速。” 他眼中一片羡慕，暗叹了一声：“这人与人的天赋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他苦修十载，还没能触摸到剑术的极致呢，更别说剑道了，那是他目前连想都不敢想的距离。 可苏夜分明已经快触摸到剑道门槛了。 “李师兄，我想问你件事，当年……” 苏夜话至半途，林素衣的灵剑便已经横空斩至，他身影一闪，乾坤袋中的灵剑骤然乍现，替李归元挡下林素衣的一剑。 “来得好，上次一战，还未分胜负呢，今日咱们重来过。”林素衣大喝。 她的修为虽然稳压苏夜一头，可论综合实力，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林素衣本来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 上一次未分胜负，心里本就不舒畅。 这次见到苏夜主动接招，不禁瞬间来了兴致，灵剑一削一带之中，用了全力。 轰鸣的剑鸣声响起，秋风扫落叶般的肃杀剑势，从天地之间升腾而起，苏夜所面对的压力，陡然上升。 “林师姐，你不能以大欺小吧，苏师弟毕竟才入门一年，哪经受得住你的真灵剑势摧残，这秋风肃杀之势，你还是收了吧。”李归元感觉到浑身一寒，犹如剑锋过体，急忙说道，“咱们两峰，也算是故交，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 苏夜在秋风肃杀剑势之下，凝立不动，待到灵剑逼近身前三尺。 他突然沉手出剑，一点寒芒刺破虚空，瞬发极至。 “一剑惊虹！”林素衣暗惊。 她剑术用尽，好像整个人自己撞上苏夜沉手出的那一剑一样，急忙扭身回旋，灵剑以旋风般斩出，荡开那点寒芒。 苏夜惊讶了一声，没想到这样的剑术也能破‘一剑惊虹’的凌利剑招。 他在林素衣滚滚倾轧而至的剑势面前，瞬间抽身后撤，然后一脚踏在院外一棵槐树上，反手握剑，折身横扫。 剑芒暴涨，剑气锐啸。 “横空杀！”李归元惊道，“这是白虹剑术的天罗九杀吧，苏师弟使出来的效果和我使出来的，怎么完全不一样？” 他手中的横空杀，根本没有这种斩破一切，无畏于天地万物的气势。 只有出其不意的偷袭效果。 林素衣轻叱一声，回旋斩切的灵剑，剑影合一，迎风竖劈，与苏夜墨魂剑交格于空。 嗡鸣一声巨震，两柄灵剑乍交及分，随后剑鸣不绝，林素衣和苏夜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极速后退，一直退后五丈，才停下来。 “再来！”林素衣持剑大喝。 难得遇到实力相当的对手，她正想磨砺剑锋，与苏夜大战三百回合。 “大师姐，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无象小秘境的事吧。”叶梦如赶紧阻止林素衣，免得二人继续打下去，“此次无象小秘境，关乎我峰众位师姐妹的命运，希望大师姐还是以大局为重，与苏师弟的约战，以后有的是时间。” 无象小秘境开启的时间，比预想中晚了几个月。 估计是秘境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叶梦如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纠集大家一起商量，然后再一同前往。 趁这个机会，她也请示了师父，将楚晚从思过崖中解放出来。 此时，一名峰中师妹，正带着苏雪儿，去思过崖上，传白秋夜的峰主令，开启崖上封闭的禁制。 她这里只需要留住李归元，套出无象小秘境的阵图就可以了。 “好！”林素衣收了灵剑，微笑地看着苏夜，“苏师弟，你进步神速啊，大半年不见，你不管是剑术还是修为，都已经称得上是内门高手了。” 外门大比的时候，她虽然不在，但苏夜大出风头，震撼整个宗门三十六峰，七十二堂的事，她还是知晓的。 以苏夜作为对比目标，林素衣会大致明白自己的实力在九年之后的内门大比中，能走到哪一步。 “林师姐过誉了，真生死相搏，我不是你的对手。”苏夜微笑地回答。 林素衣与他对战，分明是留了两分实力的，能入剑道大门的高手，一剑出，风雷相随，万物辟易。 不入真元境，单以凝气境相抗，根本不可能。 “李师兄，现在我们可以说说关于无象小秘境阵图的事情了吧？”叶梦如微笑地盯着李归元，“你既然说了出来，想必也是存着和我们共享的心思。” “百年之前，无象小秘境开启过，当年有师兄探查过里面各种秘境阵法，也得到了不少机缘，于是呢，我就从那位师兄手里，用两块中品灵石，换了他用记忆刻录的路径出来，不算阵图，但也似阵图了。” 李归元嘿嘿笑道：“我是准备和诸位师姐妹共享的，不过我也有我的条件。” “说吧！什么条件。”叶梦如沉声道，“两块中品灵石，我们天月峰没有，但其它什么珍稀药草什么的，还有不少，应该足够交换你手里的东西了。” “非也，非也，我不要这些东西。”李归元说道，“我只需要林师姐与我同行，共入无象小秘境足以。” “你找死！”林素衣勃然大怒。 苏夜一惊，暗道：“难道李师兄真看上了林师姐不成？不应该啊，这么多娇俏可爱的师妹不挑，为何要挑一个脾气如此火爆，又爱打架的大师姐呢？” 对于李师兄的心思，苏夜是一点也看不懂。 “不干算了。”李归元耸了耸肩，“那这阵图，我就一个人独享了，你们若要的话，正好百年前进去的那位师兄还在宗门，两块中品灵石一看，可要备好啊。” 他说着，拉了拉苏夜的衣袖，低声道：“走，走……咱们师兄弟一起，先去会一会那无象小秘境。” “好！我答应你，不就是同路嘛，谁怕谁。”林素衣哼了一声，用灵剑指着李归元，“到时候别耍花样，不然……有你好看的。” “耍花样？”李归元嘿嘿一笑，“有师姐同路，我能耍什么花样。” “废话少说，无象小秘境的路径图呢，拿过来。”林素衣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李归元满脸堆笑，心念一动，掌心便多了一副玉简，乖乖地送上，笑道：“师姐可要说话算数啊。” “你当我是什么人？”林素衣接过玉简，狠狠剜了他一眼。 第四十四章 神似 李归元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李师兄，这无象小秘境的路径图，你不会只留了一份吧？”苏夜大致了解李归元的性格，低声问道，“师兄是不是早已留了备份的路径图？” 李归元尴尬一笑，将苏夜悄悄拉到一边：“苏师弟啊，有些事，你明白就行了，可别什么都说出来。” 苏夜无语了一阵，点了点头。 其实李归元不但留了备份路径图，而且还早早地以两块中品灵石的价格，在内门中卖出了五份路径图。 用两块中品灵石换来的路径图。 不但让他赚了八块中品灵石，而且还获得了亲近心上人的机会，这笔买卖，可是他最近一年以来，最合算的买卖了。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跟别人透露。 当众人发现真相的时候，估计已经身处无象小秘境内部核心了。 “哥哥……” 清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一袭白衣轻扬，苏雪儿雀跃地急奔而来，扑入苏夜怀里，埋怨道：“你说你会经常来看我的，结果……又过了差不多一年了。” “哥哥的错。”苏夜微笑地将她放到地上，“近一年不见，雪儿又长高了很多，快成大美女了。” 容颜、身段虽未长开，但已有了几分倾国倾城的迹象。 “离楚师姐和叶师姐还差得远呢。”爱美之心，人人皆有，苏雪儿听见哥哥夸赞，心里十分高兴，“哥哥，你也是要去无象小秘境吗？” “本来是过来找李师兄问一些事情，顺便看看你，既然撞上了秘境开启，自然就与大家一同前往了。”苏夜温言说道，“雪儿，这段时间以来，你感觉怎么样？浑身灵窍，有松动的痕迹吗？” 苏雪儿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黯淡。 这段时间，没了楚时间的捣蛋，她跟着叶师姐苦练，已经很努力了，而且加上师父直接给她渡真元，各种灵丹喂食，灵草泡澡，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她感觉为了自己能开启灵窍，天月峰把家底都给掏空了。 “没事，慢慢来，会有进展的。”苏夜想起落霞峰上的袁天河太上长老。 对方连魂魄破碎的神秘女子，都能救活，解开雪儿身上的神魂诅咒，应该也有办法才对，他借了青帝长生树的叶子给他用来治病，已经留下了一份渊源，等到从小无象秘境中回来，求到他头上，应该会帮忙一二吧？ 不能开启灵窍，就不能感知灵气，人的生命会衰败得很快。 他不想看着雪儿的生命周期快速轮回，短短几十年中，就走向衰老和死亡，来到这方世界，被囚禁了万年，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他不想自己孤零零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嗯，哥哥，我会继续努力的。” 苏雪儿沉声回答，眼睛里的那股坚毅，比上一次想见的时候，浓郁了很多。 “你楚师姐呢，没事吧？”苏夜忍不住问了一句。 “挺好的，楚时间除了衣裳旧了一点，还是那么漂亮，就是话没以前多了，我和方时间从思过崖上接她下来，楚师姐就跟我说了三句话。” 苏雪儿认真地伸出三根纤纤手指。 “雪儿，你又在说师姐坏话，是不是。” 一袭红裙的少女掠空而来，扫了苏夜一眼，便捏着雪儿的脸蛋，揪了几下，嘴里轻哼了几声。 苏夜看着她明媚的容颜，与落霞峰中的那名神秘女子对比了下，发现是真的像。 楚晚的身份，肯定没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苏夜直觉这里面有许多宗门的隐秘，但他不能问，也不能透露自己知道的事情。 “楚师姐，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刚刚还在跟哥哥夸你漂亮呢。”苏雪儿挣脱她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脸儿，努了努嘴，“师姐，你出手好重啊。” “呃……修为涨了，没注意到力度。”楚晚看着雪儿脸上的轻微指痕，有些抱歉，“要不……师姐让你捏回来。” “算了，算了，你有护体灵力，就算我使上全力，也不一定能捏疼你。” 苏雪儿暗叹一声，摆了摆手。 “你这大半年，修为没涨多少，见识倒是厉害呀。”楚晚轻笑道，“跟着叶师姐，比跟着我好多了吧？” “哪有。”苏雪儿拉着楚晚的衣袖，嘻嘻笑道，“还是楚师姐好，叶师姐整天逼着人练功，这半年，雪儿比楚师姐在思过崖上还难过呢。” “哈哈……要不下次师父罚我的时候，你跟着我上思过崖算了。”楚晚大笑。 “那……算了，思过崖太冷了，我又感知不到天地灵气，不能用灵气御寒，师姐不怕，我可扛不过去。”苏雪儿急忙拒绝，眼眸一转，又说道，“楚师姐，师父准许你出山了，哎……可惜我还得老老实实待在峰中。” “我知道，这次凝气境的各位师姐们，都要远赴楚卫之交的四象山，进入小无象秘境历练。”楚晚说着，刮了刮苏雪儿的鼻子，轻笑道，“师姐们都要出门，到时候这天月峰就全靠你看家了，可别让外峰的其她弟子给占了。” “放心吧，我会誓死守护天月峰的。”苏雪儿做出一副决绝的神态。 苏夜看着俩人嬉笑对话，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意，他看得出来，其实雪儿对楚晚有些依赖，整个天月峰中，也只有与楚晚才这么亲近，肆无忌惮。 “李归元，你确定玉简中记录的，就是无象小秘境的阵型路径图？”林素衣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握着玉简，沉声说道，“这记录地也太简略了。” “无象小秘境乃上古化神前辈所布，为我北极大陆的凝气境弟子历练圣地，里面的小无象没有上万，也有数千，能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总比没有强吧？”李归元无奈地说道，“这可是我用两块中品灵石换来的呢，好歹珍惜一下我的心血。” “大师姐，不管怎样，先留着吧，听以前入阵的师兄们说，无象小秘境中的迷阵重重，虽然这路径图十分简略，但也好歹能给师姐妹们，指一条寻找机缘的路。”叶梦如已经带着天月峰的女弟子们准备好了一切，“各峰师兄们，早就已经出发了，大师姐，咱们还是不要拖延了吧？” 林素衣怒哼了一声，对着李归元厉声道：“这次先饶过你，如果到时候，你还耍什么花样的话，就别怪我手中灵剑不长眼了。” 第四十五章 往事如烟 “林师姐过虑了。”李归元真诚道，“我就是单纯地想跟各位师姐妹分享而已。” “好了，出发吧！” 林素衣没有理会，对着叶梦如点了点头，便御风越过天月涧，向着远处虹桥掠去，她身后，众多天月峰师姐妹也纷纷御风离开峰中别院。 “哥哥，楚师姐，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苏雪儿眼巴巴地说道。 此去万里，不知何时能归？ 苏雪儿实力不够，不能离开天月峰，看着茫茫山峰，转瞬间，就要只剩自己一人了，不禁有些伤感和失落。 “放心吧，雪儿，无象小秘境又不是龙潭虎穴，不会有事的。”楚晚笑着安慰道，“你在峰中乖乖的，不要乱跑，有什么事，一定记得叫师父，别被人欺负了。就算有谁欺负你，你也先记着，别莽撞，等着师姐回来给你报仇。” “雪儿，好好待在天月峰，就算有什么事，也别离开天月涧，等哥哥回来再说。”苏夜交代，“认真修炼，剑术可不能落下。” “楚师姐、哥哥放心，雪儿会记住的。”苏雪儿微微抱拳，对着俩人悠悠一拜，“哥哥，楚师姐，一路珍重。” 俩人点了点头，见大队伍已经差不多消失在天边，不由也迅速驾虹离去。 “四象变幻，万象皆生，其中机缘，但愿我天月峰弟子，真的能偶遇一二，重振真灵一脉的声威。”白秋夜盈盈站在别院一处青石台阶上，望着天际白云变幻，“雪儿，过来，我带你去落霞峰，拜望一下袁前辈。” 这大半年来，她试了无数方法，可惜都毫无用处。 现下，唯一的希望，也就只能指望宗门的丹道圣医袁天河了。 雪儿轻轻应了一声，跑到师父身边，白秋夜温柔地看着她，仿佛她的体内，寄生着哥哥的灵魂一般。 她握住苏雪儿的纤手，带着她凝空踏步，跃上虹桥，向着落霞峰而去。 “袁师叔，晚辈白秋夜求见。”白秋夜拉着苏雪儿的手，站在落霞峰山腰别院处，恭敬地沉声喊道。 “是秋夜啊，快进来，咱们这一别重逢，也快有十八年了吧！” 袁天河白发伟岸的身躯骤然出现在别院之中，笑呵呵地对着白秋夜说道。 “从师叔离宗算起，确实十八年了。”白秋夜牵着雪儿，盈盈走入别院之中，“师叔浪迹俗世十八年，可有所获？” 袁天河大手一挥，三人便处在了一处烟雾缭绕的静室之中。 苏雪儿凝目四顾，只见静室极为宽敞，房间四角都有丹炉，火焰升腾，经久不息，不知已经烧了多久。 整个静室之中，一股药香萦绕，她呼吸了几口，便觉得精神一振，神清气爽。 “我寻遍大江南北，还深入北溟雪原之地，依然一无所获。”袁天河呵呵笑道，“可没想到回到了宗门，倒还得了个大惊喜。” “什么大惊喜？”白秋夜忍不住问。 “青帝长生树的一片树叶，这可是万年之前，古魔一族的圣物啊，没想到……世间真有此物，看来先古流传的神话，也不全是虚假的啊。”袁天河感慨道，“我寻了几百年的东西，居然就这么被人送上门来了。” 白秋夜骤然一惊：“真是青帝长生树的树叶？” “老夫这双眼睛，虽然比不上能勘破一切禁制阵法的玄天法眼，但论药材奇珍的辨别，别说北极大陆，就算放眼整个摇光星，估计也没多少人能够比得上。”袁天河嘿嘿笑道，“确实是这东西，不会有错。” “那夕瑶姐姐，应该是有救了吧？”白秋夜眼里隐有泪花。 “目前来看，这树叶凝聚魂魄，吸纳生命之力的效果还可以，乐观估计，十年之后，差不多就能醒来了吧。”袁天河说道，“灵怀那小子，不知游荡到了哪里，我这次出去，本想是寻他回来，可无论是流云宗地境，还是烈阳宗地境，都没有他的踪迹。” “楚师兄的修为，当年离化神也就一步之遥，几百年过去了，他也许早已勘破了那一步，师叔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也正常。”白秋夜有些感伤，“当年，方师兄，对他……还是过分了一些。” “也不能怪方含锋那小子，毕竟流云宗逼迫得太狠，灵怀那时候又不是独孤流云的对手，不这么做，我宗难以生存啊。”袁天河叹息了一声，“诸葛师叔闭的乃是死关，不到最后一步，不会轻易出手的。” “死关？”白秋夜一惊，“没想到老祖……” “他的寿限早就到了，化神之上，蜕凡成神，哪有那么容易突破啊。”袁天河摇了摇头，“连祖师当年都没能办到的事，我们北极大陆，灵气太过稀薄，成就化神，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难怪当年宗门被逼到那种地步，老祖都没有出手。” 白秋夜心中恍然，却是深深的无奈。 “诸葛师叔在一天，我宗就能安然一天，不会有人往死里逼，可若为了一口气，不在了，那我宗面对的，将是灭顶之灾啊。”袁天河说道，“没有办法，宗门在没有新人突破化神境界之前，损失不起。” 一个化神，能守护一个万年大派的安宁。 就算一个天才再杰出，到了不能两全的时候，也必须舍弃。 “是宗门对不起灵怀师兄啊。”白秋夜说道，“他为宗门付出了太多，可最后……还是被大家放弃了。” “可我们……也为他保下了家人，不算辜负。”袁天河沉声道。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楚晚还好吧？” 白秋夜点了点头，说道：“您说不能告诉任何人楚晚的身份，所以……我连云师兄和慕师兄都没告诉。” “该他们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袁天河呵呵笑道。 当年，离开宗门的时候，他是偷偷将楚晚抱出宗门，然后寄养在一个农户家，然后养大之后，才让白秋夜收入宗门的。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婴儿死了。 可只有他知道，是他自己花了数百年的时间，耗费了无数心血，才救活过来，让她能够安宁成长。 这是宗门欠下的债，无论多难，都得还。 第四十六章 灵巫族 苏雪儿看着师父与袁天河嘴唇彼此阖动，分明一直在聊着天，可她居然什么都听不见，不禁一片惊奇。 传音入密的功夫，师父没说过，她也未曾耳闻。 “你这次来，是为了这个小姑娘？”袁天河盯着苏雪儿，眼里精芒闪烁。 “还请师叔救救她。”白秋夜沉声道，“哥哥残魂消逝的时候，曾叮嘱我照顾苏家后人，可没想到苏家被灭门，仅剩雪儿一人，身上还带着神魂诅咒。” “神魂诅咒？”袁天河一惊。 他走到苏雪儿身边，一张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雪儿的手臂，然后神识笼罩而下，遍布她体内每一个角落，隔了好半天才皱着眉头，放开手，说道：“好厉害的神魂诅咒，这东西在苏家血脉之中，恐怕至少已经延续了几十代人，禁锢天赋，封禁灵窍，如此恶毒，应该是传说中摇光星西疆一代的灵巫族才能干出来的事吧？” 他说着，又认真盯了苏雪儿一眼。 能被灵巫族用神魂诅咒对付的敌人，不简单啊，雪儿所在的苏家，在万年以前，应该是一个极为强悍的家族。 不然，没必要用这么恶毒的诅咒之术封禁。 “灵巫族？”白秋夜皱了皱眉，根本没听说过这个种族。 “是一群修行死灵之术或者说世间各种邪恶秘术的人族，什么蛊毒、法术、诅咒，噬魂之术……大多都是他们精修之术。”袁天河说道，“只是离落海封闭了北极大陆通往中州大陆的通道后，这些事，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袁天河笑了笑：“我也是通过宗门一些秘典，才了解了一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离落海便成了隔绝北极大陆和其它大陆的一道天堑鸿沟，无边无际的弱水海域，鸿毛不浮，在加上海域上离落岛的阻拦，整片海域彻底成了死亡禁区，非化神不可渡。 “师叔有办法帮雪儿解开身上的神魂诅咒吗？”白秋夜忐忑地问。 袁天河摇了摇头，沉声道：“这种诅咒之力，乃是与魂魄与生俱来的，就算她只剩一道残魂，那诅咒之力也不会消散，我也没有办法。” 看着白秋夜失望的眼神。 袁天河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一物，应该可以压制一些她身上的诅咒之力，帮她打开一丝天赋，不过……真的要想救她，还得找到诅咒的根源，寻到下诅咒的那个人才行啊。” “找到那个人？”白秋夜一愣，回道，“那怎么可能，师叔不是说这诅咒是几十代血脉传下来的吗？近乎万年时间，那人恐怕是早已寂灭了吧，又如何能够寻到？” “诅咒会随着下咒之人的死亡，而自动消散。”袁天河说道，“雪儿身上的诅咒之力虽然微弱，当并没有要消散的症状，这说明……无论那下咒之人，是以什么方式存活了下来，但可以肯定，他一定没死。” 白秋夜悚然一惊。 万年都没死的存在，不知其实力是何等恐怖，但是他们天剑宗，是根本没法对付的。 看来雪儿身上的诅咒，是没有办法解开了。 白秋夜轻叹了一声，感觉有些对不住雪儿，轻轻对着袁天河一拜，说道：“还望师叔能减轻一些她身上的诅咒之力。无论如何……先让雪儿能够开启灵窍，摆脱生命快速轮转的命运。” “好！”袁天河点了点头。 他手掌一伸，心念一动之间，乾坤袋中，一枚不知是何材质的古老铜钱，便出现在了他掌心。 袁天河将古老铜钱递给白秋夜，说道：“这是我在一处神秘的遗迹中，偶然得到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能肯定是极远古的物件，它里面流淌着一丝极为古老的洪荒气息，可以镇压一切邪恶力量，你让雪儿贴身佩戴，应该可以减轻一些她身上的诅咒之力。” 灵巫族，他了解的实在有限。 关于这种无迹可寻的诅咒，纵然他是北极大陆上，一代圣医，也没办法破解。 “多谢师叔。”白秋夜盈盈下拜。 这枚古铜钱，她握在手中，便感觉到非比寻常，这样的东西，虽然师叔说得云淡风轻，但想必还是非常不舍的。 “哎……也没帮上什么忙。”袁天河有些落寞。 他从乾坤袋中，拿出紫金葫芦，倒了五六颗聚灵丹给白秋夜，继续说道：“我看你灵力运行不畅，最近几年，应该是受过重创吧？” “两年前，在楚国边境，与烈阳宗的烈焰老人遭遇过，如果不是云师兄来得及时，恐怕我已被他斩杀。”白秋夜无奈地说道，“也是我以前仗着有哥哥和楚师兄保护，没有努力修炼，落下了太多修为。” “灵海境，一千年的寿元，加上我独家炼制的延寿丹，最多可以有一千四百五年的寿元，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追赶上来。”袁天河呵呵笑了一声，“秋夜啊，其实你的天赋并不差，能过剑道的门槛，后面的路自然会平坦很多。” “多谢师叔鼓励。”白秋夜微笑道。 袁天河算是看着她一路长大的，对于这个白发老人，白秋夜有着特殊的情感。 “好了，你去吧，我得闭关一段时间，认真炼几炉丹药，过不多久，又该是一届内门大比了，但愿天佑我天剑宗吧！” 袁天河挥了挥手，白秋夜和苏雪儿便再次出现在落霞峰山腰别院之前。 “师叔这手空间挪移之术，是越来越精湛了。”白秋夜感叹道，“此生，师叔说不定也有踏入化神的那一天呢？” 她知道，宗门内，好几位太上长老，几百年来，都卡在灵海境巅峰境界。 虽然灵海境巅峰与化神，也就一步之遥。 可这一步……比起凝气境到灵海境巅峰这整段漫长的修炼之路，还要艰难万倍，就算穷其心力，也难以跨出。 白秋夜牵着雪儿，跃上虚空虹桥，正要返回天月峰。 一个身姿伟岸，沉静淡漠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前，挡住了她们去路。 第四十七章 四象山 “白师妹！”中年男子停在她身前，沉声道，“袁师叔可好？” “宗主何不亲自去问？”白秋夜牵着雪儿与他擦身而过，“师叔刚刚回宗，你就来看望，是为了夕瑶姐姐吧？”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往事前尘，早就淡忘了。” “方师兄的记性可真差。”白秋夜冷冷地回答。 “白师妹，我知道你恨我，可事情已经过去了，恨有何用？”方含锋淡淡看着白秋夜，“如今的宗门，危机仍在。” “你知道就好，我们俩，没什么话说。”白秋夜身影越来越远。 苏雪儿愣愣地听着俩人的对话，十分迷茫。 方含锋看着白秋夜身影消逝，根本没有一丝好脸色，轻轻叹了口气，眼里一片坚毅的神色：“师妹，我会让你知道，我方含锋，不是你想的那种小人。” 他身影一晃，便出现在落霞峰别院之中，随后再踏前一步，就彻底消失了。 从天月峰离开的大队伍，经过灵舟的飞行，差不多两天才到了四象山附近。那是一片笼罩在云雾中的山脉，入山的地方，一处如同大门的结界，挡住了入山的路，里面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有什么。 “这便是无象小秘境了。” 众人停在结界之处，李归元沉声说道。 “其它峰的师兄们，应该已经进去了，走吧！”林素衣说了一声，便当先穿过结界，李归元怕自己跟丢了，急忙追了上去。 众人接二连三地穿过结界，却发现结界后面的世界一片混沌，光怪陆离，根本就没有向前的路。 “咦……师姐们呢？”楚晚茫然四顾，不见人影，不禁一愣。 “这无象小秘境，应该是个重叠的空间，或者说幻境空间，只要不是一同进来的人，恐怕根本看不见对方。” 苏夜发现除了面前的楚晚之外，根本感应不到任何人，不由猜测地说道。 “希望是个幻境空间吧，要是重叠空间的话，这么多迷阵，要是陷在里面，永远也走不出去啊。”楚晚说道。 俩人身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海，荒芜人烟，寸草不生。 “哎……可惜李师兄的那个路线图，我们还没来得及瞧过。”苏夜懊悔的说道，“早知道应该瞧一遍的。” “谁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呢？”楚晚无奈道。 不过能出来，她还是很高兴的，看了看黄沙漫天的远方，说道：“苏师弟，走吧，咱们一起闯一闯，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她一步踏出，向着远处走去。 这秘境里面，空气极为黏稠，似乎有一种力量压制，不准人御空飞行。 苏夜点了点头，和楚晚一同向黄沙漫天的远处走去，只见走出不过五百丈，风暴便卷着黄沙到来。 苏夜皱了皱眉，正要躲开，却陡然发现那黄沙旋转的龙卷里，貌似有东西。 他惊奇了一声，拉住楚晚，不闪不避，任由龙卷将俩人卷入其中。 “咦……原来路径在这里啊。”楚晚身如飘零的落叶，随着龙卷风卷动的路径，不断前行，渡过漫漫黄沙，来到一处绿意葱翠的山林之中，“若不是苏师弟一眼看破乾坤，恐怕我们还得在那里，困上一段时间。” 苏夜愣愣瞧着葱翠的山林，淡淡道：“黄沙为土，山林为木，这无象小秘境里的万千迷阵，莫不是随着五行衍化的？” “五行衍化？”楚晚一愣。 “天地五行，相生相克，周而复始。”苏夜沉声道，“黄沙为土，山林为木，而木正是与土相克，所以我们才会到了这个地方。” “没什么危险，但也没遇见什么机缘啊。”楚晚无奈道。 这里面感觉什么都没有，别说天材地宝，各种古老传承，就连有关修炼的一切东西，都没看见。 “千年来，无象小秘境已经开启了数次了，宗门弟子每一次都是大批量进来历练，就算外围有什么机缘或者宝物，也早被掏空了，哪能轮到我们。”苏夜笑了笑，“若想真有收获，咱们继续前行就是了。” “根本就没有路，往哪里走？”楚晚望着浓密的山林。 苏夜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说道：“楚晚，把你的灵剑借我。” “干嘛？”楚晚一愣，“山中无路，你不可能是想借着灵剑，开辟出一条出来吧，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五行之中，金克木，木生火，要想突破这道山林屏幕，只能借助火势了。” 楚晚听他一说，虽然觉得没什么道理，但还是将自己乾坤袋中的灵剑，递给苏夜，只见苏夜用两柄灵剑的剑刃彼此剧烈摩擦，然后一团小火苗，便瞬间从剑刃上弹射而出，落入山林之中。 随后，火势窜起，熊熊大火蔓延整个山林。 楚晚感觉到热浪扑面，正要后退一步，突见前方山林的景象仿佛被烧毁的画卷那般逐渐湮灭。 随后，湖泊丛生，一汪沼泽之地，出现在二人眼前。 “水！”苏夜喃喃，“这大泽之地，出于五行，却又超脱五行，此处又该如何破解呢？” 楚晚见他紧紧皱眉，止步不前，不由急问道：“如何，可想出了办法？” 苏夜摇了摇头，说道：“前面两关依着五行相生相克之道，破解起来，倒还好说，可这沼泽之地，跟五行不符啊。” “那再试试其它办法。”楚晚无奈道。 她对于阵法一道，是一窍不通，只能是指望苏夜了。 苏夜遥望着沼泽深处，看着那些黑色的湖泊，知道地无实地，一旦踏入进去，必然深陷其中，难以撤回来。 “这四象山听说以前本来就是一座神山，时常有异象发生。”楚晚絮絮叨叨地说道，“附近千里之内的民众，对这座山可都是充满了敬意，随意不敢侵犯，听说山下还镇压着绝世凶魔呢，也不知设下无象小秘境的那位前辈，为何要将秘境设在这里。” “世俗之中，百姓所谓的传说，多半都是假的，从外面外，四象山中灵气浓郁，哪里像镇压着绝世凶魔的地方。”苏夜呵呵笑道。 “咦……四象山！” 苏夜喃喃着这三个字，突然明白了过来。 第四十八章 乌灵果 四象之中，黑水为北，代表玄武，而水生木，木为东方青龙所属。 木在五行中，代表着生机，也就是说，沼泽大地的生路，在东方，至于入阵之后的四象变幻，该如何破解，苏夜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晚，走！”苏夜向东迈出一步。 他一脚踩入黑水之中，楚晚心下一惊，以为他会彻底陷进去，却不料黑水之下，一截木桩陡然出现，承接住了苏夜。 “苏师弟，你可真厉害。” 沿着东方走出很远之后，楚晚不禁大声赞道。 “这些外围阵法都比较简单，五行阵、四象阵都比较纯粹，没有夹杂更多的东西，但越往后走，恐怕会更难。” 苏夜对阵法的所知，基本来源于禁地中的那些残魂记忆。 这种简单的阵法，他还能够对付，可若遇到更为复杂的六合阵，七星阵，九宫阵，十方阵等，或者说四象五行交错这种，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到时候，就看他和楚晚硬闯能闯到哪里了。 “咦……这里有棵乌灵树呢，哇……还有好多乌灵果。” 当沼泽犹如卷轴那样被收起，俩人缩地成寸一样迈过沼泽大地，在沼泽的边缘，突然发现了一棵长得乌漆墨黑的灵树，树梢上结了许多黑色的果实。 苏夜虽然对各种灵草、灵树一窍不通，可楚晚却是识得不少。 “什么叫做乌灵树，乌灵果又是什么？”苏夜问道。 “一种奇特的灵树，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果实蕴含纯粹的灵力，对灵修之人大有裨益。”楚晚回道。 “这不就跟蕴灵丹一样吗？”苏夜淡淡道。 “乌灵果对未开启灵窍的普通人，还有洗髓伐身，脱胎换骨的功效呢，这可不是蕴灵丹能够比拟的。”楚晚高兴道，“这东西，对雪儿应该有大用，我们收集起来，这么多乌灵果，就算雪儿资质再差，也能帮她开启灵窍了。” 各种天材地宝堆积在雪儿一人身上，楚晚不信还是没有什么功效。 “洗髓伐身，那这东西对体修应该也有大用吧？”苏夜眼前一亮。 “这我倒是不知。”楚晚摇了摇头，“毕竟宗门中的弟子，体修之人极少，就算放诸整个北极大陆，体修强者也凤毛麟角，不知道乌灵果对这种人的功效。不过你可以尝尝，亲身体会一番，就知道了。” 苏夜犹豫了一会，还是摘下一颗尝了尝。 “嗯，像枣一样，挺甜的，很好吃。”苏夜摘了一颗递给楚晚，“你尝尝。” 楚晚试了试，果真如此，不禁一愣：“乌灵果跟杨梅类似啊，虽然甜，可酸劲更足啊，这乌灵果怎么跟宗门内种出来的不一样。” “可能生长的环境不同吧，管它呢，先全部摘下，收集起来，回了宗门后在仔细探究这里面的原因。”苏夜感觉疲惫感消失了不少，连日来消耗过甚的灵力在瞬息之间，也恢复了不少，不禁惊奇道，“这果子还真有奇效，但愿雪儿吃了之后，能真的有用。” 连破三个阵法，才得到这第一份机缘，俩人自然是欣喜若狂，不管熟没熟透的果子，全部摘下，放入了乾坤袋中，绝不给后来者留下一颗。 “先休息一下吧，不知道前方有什么。”苏夜将乌灵果摘完之后，说道。 楚晚应了一声，便在他身旁坐下，恢复元气。 苏夜看向前方，只见雾蒙蒙的，好似又回到了进入无象小秘境结界的时候，里面不管有什么，完全感知不到。 俩人休息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当灵力都恢复巅峰之后，才继续前行。 走进迷雾，里面仍然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呼呼的风声，不断从耳畔吹过。 “小心一些啊，这里感觉不像前面那三关那样安全。”苏夜提醒道。 “不会吧，无论是以前进来的师兄，还是师父、师叔他们，都说无象小秘境中，没有什么危险啊。”楚晚不以为然，“如果真有什么危险的话，应该就是有些人在里面找不到出路，被困个一两百年罢了。” “只要是秘境，哪能没有危险。”苏夜呵呵笑道。 没有危险的秘境，还能叫秘境吗？那样不就等于放着一堆财宝，让人就这么白白来拿吗？ 既是这样，何必还设置什么禁制，直接送不好吗？ 苏夜正想着，突然一阵冷风过，带着凌利的杀意，他侧身的一瞬间，将楚晚撞开，灵剑腾空一斩，便听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谁？”苏夜怒喝。 楚晚回过神来，也将灵剑横在自己胸前，严阵以待。 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敌人，而且看样子，对方是早就埋伏在这里，就等着伏击自己。 若不是苏夜刚刚把她推开，这骤然偷袭的一剑，必然结结实实地斩在她身上。 浓雾中的敌人，眼见一击无果，急忙后撤，顷刻间，又失去了踪迹。 苏夜发现自己睁着眼什么都看不见，索性闭上眼睛，用耳朵和灵识感知周遭的一切，他没想到自己闭上眼睛之后，周围的一切，才突然清晰地显露出来。他的灵识感知里，这是一片狭长的山谷，道路极远处，在山谷的尽头，有黑气萦绕，应该就是迷雾之后，连接的另一个灵阵。 只是偷袭的对手，他却还是没有感知到任何痕迹。 “楚晚，跟着我，咱们一起冲过去。”苏夜沉声说道，再叮嘱了一遍，“跟紧一些，千万别跟丢了，不然在这浓雾里，你很难活下来。” 楚晚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夜说完，一个箭步前冲，身影如离弦的箭，瞬间窜了出去。 楚晚暗惊，急忙疾步直追。 她心想，难怪苏夜让她千万跟紧，这样的速度，若不是她听见叮嘱之后，早有准备，还真会被他瞬间甩掉。 “铮……” 当苏夜身影窜出十丈，堪堪要冲出迷雾山谷的时候，那个沉默的对手，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来得好！”苏夜大喝。 他掌中灵剑凝立不动，在对方剑锋临近的时候，他身影顷刻斜踏半步，剑锋以雷霆之势，直刺而出。 正是后发先至的‘一剑惊虹’杀招。 第四十九章 偶遇流云宗弟子 那对手没料到苏夜灵剑如此之快，想要后撤已是不及，只有身影微侧，避开要害。 “哧！” 灵剑穿刺而过，随后传来一声闷哼。 苏夜一剑占到上风之后，剑式绵延而出，再不给对手喘息之机，那对手越战越惊，十招之后，逐渐不敌。 “楚晚，拦住他。”苏夜厉喝，“此人不是我天剑宗的弟子。” 楚晚灵剑在手，跟着加入战团，双剑联合，不消片刻功夫，便将那名偷袭的对手，彻底拿下。 “说吧，你是何人？”苏夜将灵剑架在他脖子上，剑芒闪烁。 那青年桀桀怪笑，盯着俩人，说道：“我乃流云宗的弟子，此处秘境已经被我流云宗弟子占据，劝尔等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免得身遭横祸。” “流云宗。”苏夜瞳孔一缩，“流云宗离此十万里之外，岂会轻易越过楚国边境，深入我宗范围之内？你休要诓骗我二人。” “信不信由你们。”那人轻蔑地道。 “苏师弟，还真有这可能。”楚晚沉声道，“无象小秘境是空间秘境，里面阵法万千，机缘很多，四象山只是我们天剑宗地境内的一个入口，说不定流云宗范围内，也有无象小秘境的入口呢？” 苏夜想了想，倒觉得有这种可能。 他们进来的时候，与大部队失散了，看这青年的样子，估计也是跟他们一样。 “为何要偷袭我们？”苏夜沉声问道。 “机缘天定，有能力者得之。”那青年无所畏惧地道，“这浓雾之阵，屹立在这里，就是为了伏击而存在的，你们本就是我派敌对宗门，我伏击你们，抢夺宝物、机缘，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你战败，我杀你也是天经地义。” 苏夜说着便一剑斩了对方，让楚晚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楚晚眼睁睁看着那人的头颅滚出老远，消失在浓雾之中，吃惊道：“苏，苏师弟，你就这么把他给杀了？” “该问的事，都问完了，不杀了，留着干嘛？”苏夜好奇地问。 “可是……”楚晚想了想，说道，“这么随意杀人，总是不好吧？” “他自己都说了，咱们乃敌对宗门，你看他先前伏击我们二人之时，可曾手下留情过？”苏夜笑道，“既然他未曾对咱们留情，咱们也不必客气。” “你看看他身上有乾坤袋没有，取下来。”苏夜吩咐。 楚晚无语了一阵，这种杀人越货的事，苏夜说得如此大义凛然，着实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她在那人无头尸体上摸索了一阵，取下一个小小的锦袋，说道：“乾坤袋倒是找到了，可人已经死了，怎么打开呢？” “给我吧！” 苏夜接过乾坤袋，思虑了一会，用灵力抹除了对方留在乾坤袋上的印记。 看着陌生的乾坤袋毫无阻碍地打开，楚晚惊奇道：“抹除心魂印记的方法，你怎么会？这可是上古秘术啊。” 得到陌生的乾坤袋。 除了用强大的灵力修为强行震开，很少有谁能抹除乾坤袋上的主人印记。 本来楚晚以为大家都是凝气境修为，人已死之后，乾坤袋根本没法打开，却不想苏夜居然知道抹除印记的方法。 “以前在俗世的时候，跟一位高人学的。”苏夜淡淡笑了笑。 其实，他所知道的这些上古秘术，都是从禁地中，那些残魂身上学到的，只是这些事情，不能为外人道罢了。 他将可以随意打开的乾坤袋扔给楚晚，继续道：“这浓雾迷阵，应该已经被破解了，咱们先出去，然后再平分这里面的宝物。” “呃……”楚晚一阵无语。 她觉得自己和苏夜俩人有点像俗世间那些谋财害命的强盗。 苏夜闭着眼睛，继续感知山谷中的出路，只见就这么一会，山谷尽头那片黑雾，已经浓郁了许多。 “好凶煞的气息，跟禁地中的那些凶煞之气居然有些相似。”苏夜暗道，“难道说真像楚晚说的那样，这片秘境下面，镇压着绝世凶魔？” “咦……怎么回事？”苏夜突然一愣。 在他越来越接近谷口的时候，那片凶煞气息笼罩的地方，突然从感知中消失了。 仿佛天地斗转，乾坤移位一样。 “怎么啦，苏师弟？”楚晚见他神色有异，急忙问道。 “你能看到前方有什么吗？”苏夜没有睁眼，沉声问道，“有没有看见黑气萦绕，天地间，阴风怒号的景象？” “没有啊。”楚晚摇了摇头，“还是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苏夜在往哪里走，周围白茫茫一片，毫无方向可言，陷在这里，要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估计只能静坐等死了。 “看来，这无象小秘境，没这么简单啊。”苏夜暗自感叹。 俩人兜兜转转，在迷雾中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来到一片怪石嶙峋的峡谷之中。 楚晚见终于走出了那令人压抑的迷雾之阵，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找了一块平整的山石，将乾坤袋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流云宗的内门弟子令牌，三颗培元丹，凝气丹，蕴灵丹，一百块灵石，松针球，流岚剑术……” 楚晚一一清点，突然拿起一块似铁非铁的方印，说道：“这是什么？” 苏夜接过一看，只见入手沉重，印底有一个地字，毫无灵气波动，也分不清什么材质，不禁一愣，有些怀疑是上古之物。 这方印通体漆黑，与他手中墨魂灵剑一般。 “这方印归我，其它的，都给你吧！”苏夜将方印收入乾坤袋中，微笑地道。 楚晚眼睛眨了眨，想及人是他杀的，乾坤袋也是他打开的，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干，白得了这么多东西，自也不说什么，开开心心地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咱们在前面三道阵法之中，都没有遇见人，而在第四道阵法才遇见了流云宗的敌人，证明整个无象小秘境就想一个巨大的圆一样，越往里走，阵法就越集中，遇到人的概率就越大。” 苏夜眺望着前方峡谷，“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里便是其中一条连接外围阵法的主路了，咱们在这里等，一定能够等到师兄、师姐他们。” “你确定？”楚晚沉声道。 然而，她的话刚问出，身后远处，便出现了鼎沸人声。 第五十章 汇合 楚晚回头，只见许许多多的宗门弟子穿过迷雾，正向自己和苏夜所在的位置走来，叶梦如带着天月峰的十几名女弟子，亦跟在人群中。 楚晚赶紧将地上那些劫掠而来的灵石等物收入自己乾坤袋中。 然后高兴地对着远远到来的叶梦如挥手：“叶师姐，这里，这里……” 叶梦如到了俩人跟前，眼见大师姐林素衣和李归元都不见踪影，不由沉声问道：“你们也没见大师姐他们吗？” 楚晚摇了摇头：“进入秘境以后，除了遇到一名流云宗的弟子外，我和苏师弟谁也没见着。” “流云宗的弟子？”叶梦如骤然一惊。 “嗯。”楚晚点了点头，将那块流云宗弟子的令牌递给叶梦如。 “你们……杀了他！”叶梦如震惊道。 “是他先伏击和我楚晚的，我们被迫还击，一时没收住手，那人就死了。”苏夜淡淡回道，“生死相搏，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们也没有办法。” 苏夜猜测，流云宗的弟子肯定已经大批量的进入了，此时能够借此事，给大伙提个醒，也是好事。 至于乾坤袋的事，他不说，相信楚晚也不会说。 “杀了也就杀了，你们没事就好。”叶梦如轻叹了一声，无奈地说道。 流云宗与天剑宗，是生死仇敌，两宗弟子见面，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这么些年，宗门死在流云宗手里的弟子和长老都不少，也没必要留什么情面了。 只是让她担心的是，苏夜和楚晚能遇见第一个流云宗弟子，那他们自然而然就会遇见第二个。 看来，这宗门长老口中所言的无危险秘境，就要变作修罗场了。 “对了，你们是如何到达这里的？”叶梦如沉声继续问道。 为了到达这里，她们一行人可吃尽了苦头，有些弟子不但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而且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了。 这地方，易进，却不易出。 每一个安全出口，都要破解核心的阵法之后才会出现，在外围阵法之中，就算想放弃，也根本放弃不了。 楚晚听见叶师姐这么问，急忙把她和苏夜一同闯关的经历说了。 “没想到苏师弟居然还懂阵法，真是让人意外。”叶梦如微笑道，“连破四关，而你们毫发无伤，真是厉害。” “就是不知大师姐怎么样了。”楚晚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李师兄手里还有阵法的路径图，他们二人若在一块的话，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不用太担心。”苏夜淡淡说道。 他相信以李师兄的机智，对于无象小秘境之中的这些玄机，应该早有准备。 “苏师弟说得对，大师姐俩人，有阵图指引，肯定比我们轻松很多，不用担心。”叶梦如也笑道，“咱们就让各位师兄先走，我们继续在这里等待大师姐他们。” 苏夜和楚晚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叶师妹，怎么，不走了？”路过的大队人马中，有一名高大的男子呵呵笑道，“听说小无象秘境中的规则，谁若能抢先到达阵法核心之处，将会得到最大的机缘啊，就这么放弃……岂不可惜？” “有罗师兄在，小妹是万万不敢争功的。”叶梦如抱拳微笑。 对方说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她们天月峰胆小如鼠，不敢在最前探路，只想让众师兄趟雷，然后自己在后面捡漏。 叶梦如一句话堵死了对方。 让她口里的那位罗师兄瞬间没了话说，淡淡抱拳离去。 叶梦如这话，已经说明天月峰不争了，那么其他峰的人，自然不会将她们视为竞争对手，这对于天月峰各女弟子的处境，要安全许多。 “对了，罗师兄，小心流云宗的人。”眼看着大队逐渐走远，叶梦如突然出声提醒。 大家在这无象小秘境中，虽是竞争关系，但更是同门，命运相息，该提醒的危险，叶梦如绝不含糊。 “流云宗！”众人回首，眼里明显写着惊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无象小秘境开启，不但我们天剑宗地境又入口，恐怕其它两宗地境，也有入口。” 叶梦如眼神明亮，继续道：“大家既为同门，虽然到时候内门大比，也免不了厮杀，但对外，还希望大家能够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在这无象小秘境中身陨，谁都不会知道怎么回事。 就算是宗门事后想追究，也根本没有办法。 天剑宗在北极大陆三大宗门间，是实力最弱的宗门，若在生死存亡之下，还要继续各自为战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叶师妹提醒，我会让大家注意的。”姓罗的点了点头，脸色凝重。 眼看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怪石嶙峋的峡谷之中，苏夜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浮现，似乎危险即将降临，可他又不知道来自何方。 “怎么啦？”楚晚见他有些心神不宁，问道。 苏夜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觉得有些发慌，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你还在担心流云宗的那些人？”楚晚问道。 虽然流云宗的整体实力要高出天剑宗一筹，可那指的是高端战力，真正的底层内门弟子，孰强孰弱，还真未可知呢。 “没有。”苏夜否认，“我总觉得这无象小秘境有些诡异。” “怎么说？”叶梦如心里也浮起一丝不安。 “目前还不知道，但我想，等李师兄和林师姐到了，应该就能知道了。”苏夜说道，“他们手上有阵图，可我觉得这秘境根本就不是以前长老和各位同门进入过的那片秘境，所以需要他们手里的阵图验证。” “不会吧？秘境还有假？”楚晚一阵惊愕。 叶梦如也是一脸愕然，对于苏夜的话，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小无象秘境存在差不多已经有一千年了，每百年一开启，宗门对于这处秘境已经熟悉无比，若真像苏夜所说，此处是一个伪装的假秘境的话，宗门的长老在探查的时候，不会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来了……”苏夜耳朵动了动，突然惊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