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虫蛊》 第一章 算命 我叫成鑫,我出生那年,村里和我同一年出生的一共有十个孩子,结果三年后,十个孩子莫名其妙死了九个,剩下的那一个就是我,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因为我活下来不容易,父母对我也是百般宠着,那些离奇的事情也从不告诉我,但是随着我的慢慢长大,有些事也随之慢慢浮现出来。 事情还得从我出生那年开始说起。 按照村里的规矩,每一年的年底,所有新出生的孩子都要抱到村长家里,村长会请一个三里五庄都妇孺皆知的大师来给孩子们算命,这个规矩延续了很多年。我出生的那一年年底,村长找来了个老头,据说这个老头给村长看过阳宅,也算是远近闻名,具体什么样子我当然记不清楚,只是听村里人说他是个光头,而且光头上有巴掌大的一块伤疤,年龄大概有四十岁左右。 当夜全村人都聚在村长家里,满怀崇敬得期待着,这个老头问了十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略有沉思后,断言说我们十个人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成栋梁之才,只是十人命中各有一劫,若不安稳破劫,十个人的劫难恐怕能将全村拉入火坑,到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老头这么一说村长就急了,赶紧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化解。老头沉吟低思了一阵,最后说方法也有,只是孩子们要受点委屈,我这里有十颗黑玉,只要将孩子的手臂割开,把黑玉嵌进手臂骨肉里,可以镇住这些劫难。 此话一出,村里人一片唏嘘,大多数人都不太信这老头说的话,但是碍于村长面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村长这事一定要考虑周全,村长也觉得这件事太过残忍,就对老头说劫难未出,先伤孩子,这么做不太好吧? 没想到老头突然生气了,大声说你们既然不信我又为什么把我请来!这十个孩子本来就是村里的煞星,我不吝将十颗黑玉送给你们,你们不言谢就罢了,又这么犹犹豫豫,怀疑我言语的真伪,我去过的村子多了,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识趣的! 村长额头上的汗立刻掉了下来,赶紧说大师哪里的话,我们当然信,今晚就让孩子们割臂嵌玉。 村长的一句话竟然答应了下来,谁知就因为这句话,酿成了大错。老头给的黑玉不大,就是和玻璃球差不多的珠子,通身黑色发亮,十个父亲领了十颗珠子回家了,我父亲把我抱起来,也拿了一颗黑玉。 还没等父亲抱我出去,老头一眼看见了我,眼睛里精光一闪,突然问父亲这是你的孩子? 我父亲一脸懵逼得点点头,不知道老头要干什么,老头把我抱过去,仔细打量我半天,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眼神时喜时悲飘忽不定。 把我爸吓坏了,忙问大师我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老头把我的浑身都看遍了,最后叹了口气说没事,你这个孩子前世罪孽深重,这一生恐怕不太好过,如果调教得当,日后绝非池中之物,如若反之,此子必将怨气大涨,危害世间,到时候天理不容,神仙难救啊! 我父亲心中一揪,连忙求教,老头只是说让我懂事后每日以圣贤书洗礼,远离黑暗污秽之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切记不要让我接触邪祟,这个孩子日后如果能活下来,定有造化,这样吧,回家以后在院子里种三棵桃树,树下各埋葬一条黑蛇,此法可以抑制孩子天生所具的怨气,三年之后可保平安无事。 我父亲当时什么也不懂,莫名其妙得就信了,并且对老头大为感谢,回到家还真按照他的方法做了,忍心将我的手臂割开,把那颗黑玉塞了进去,我的哭声震彻整个屋子,母亲当时泣不成声,根本不忍直视。 而后又在院子里栽了三棵桃树,每一棵桃树下都葬了一条黑蛇,不知道尸体养分充足还是咋的,桃树长得出奇得快,我也长得出奇得快,一直到了我三岁那年…… 那一年的正月,新年的鞭炮气息还没有停止,与我同年出生的一个孩子突然夭折了,死前十天开始发烧,而后高烧不退,去了医院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一连烧了七八天,最后眼睛都烧瞎了,耳朵也聋了,十天后死于家中,死后从小臂上突然钻出一只黑色肉虫,以极快的速度逃走消失不见。 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大轰动,都以为是个病死的孩子,只有孩子父母悲痛欲绝。而后过了一个月,又一个三岁的孩子开始发烧,症状和死去那个孩子一模一样,于是家人开始慌了,这家人家里比较富裕,就这么一个孩子,于是连夜去了城里找最好的医院给孩子看病,却也是无功而返,在医院住了十天院,一样高烧不退,最后带着孩子的尸体回家,回家途中,孩子的小臂慢慢鼓起动了一下,他母亲见状以为孩子又死而复生了,高兴的大呼大叫,全车人都围过来,只见孩子小臂鼓起的地方慢慢变黑,最后裂开一个小口,黑色的血水流淌出来,从里面钻出一只恶心的小黑虫子,出来以后快速爬出车外消失不见了,母亲大叫一声吓得神不守舍,一车人也都人心惶惶,感觉事情有点邪乎。 如果说正月的孩子是个意外的话,那这个孩子绝非偶然,这件事情立刻传了出去,有人已经开始怀疑三年前的那个老头了,但是不敢说出去,毕竟那颗黑玉也不可能变成一只虫子。 在猜疑声中进入了三月,不出意外这个月又有一个三岁的孩子连日高烧,当家人摸到孩子滚烫的额头时都吓坏了,有了先前两个孩子的事例,这家人赶紧送去医院,治疗两天未果,孩子父亲转念一想,如果真是三年前的老头搞得鬼,去再好的医院也没用!于是带着孩子去找风水先生,结果风水先生看了以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说这个孩子中蛊已经三年,能活到现在已经不易,只怕再高明的大师也是无能为力了…… 听到这里一家人哭的成了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折磨至死,死后从小臂钻出一只黑虫,父亲听说了小臂会有黑虫爬出来,于是事前准备了一个铁笼,待黑虫露头的时候,父亲猛的将它扣住,黑虫就这样被收进了笼子里,父亲将笼子关好,用镊子把它夹出来,准备用火把它烧死,没想到火刚烧起来,黑虫从口中吐出一团黑水,直接射到了父亲的脸上,那张写满仇恨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疼得他哀嚎不止,那只黑虫爬到他的身上胡乱撕咬,只是几秒功夫,他的身上已经烂得体无完肤,有些地方甚至看见了骨头,不出两分钟就再也叫不出了,躺在地上一命呜呼,这一天父子二人命丧黄泉,母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干脆三尺白布上吊自杀了。 这个惨剧直接轰动了三里五庄,家家户户都在说这件事情,剩下的那七户人家也都人心惶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家孩子身上,我也是那七分之一,那个时候我母亲每天都在抹眼泪,我从小割臂嵌玉,为了我栽树杀蛇,没想到三岁这年却又逢此难,她的心里觉得对不住我,可是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见到父母伤心,自己也玩不起来,当然那个时候我不记事,这一切都是听长辈说的。 接下来的四月份又死了一个,就像死神的审判一样,意料之外,也是在意料之中,剩下的人也都知道,六个孩子中,最多的也已经活不到六个月了。 那一年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哀殇与恐慌之中,不知道死亡哪一刻会降临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没有人能沉得住气,六户人家直接闹到了村长家,同时引来全村的围观,那天村长脸色铁青,自上任以来还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在村民的围逼下,村长只能去找当年那个光头老头,只是三年不见,早就物是人非了,回来之后不得已告诉大家老头失踪了,村长只能是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接受了来自各个方向的骂声,我父亲脾气暴躁,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赫然动起手来,抡起棍子就把把村长的一张脸打花了,剩下的六户人家也控制不住一起动手,村长五十多岁的身子骨就这么被踹地上狠揍,也难怪这些为人父母,自己辛苦拉扯的孩子被村长请来的一个半吊子大师给害了,这心情自然悲恸愤怒到了极点。 其他村民怕打出事,纷纷上前阻拦,最后一帮村民把村长从围殴中抬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跟死了一样,浑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气,之后村长接连一个星期没有起来床,险些把命搭进去,虽然闹了这么一出,但是事情还得应对,到了四月末的一天剩下的六户人家聚在一起,商量这件事情。 第二章 桃树黑蛇 一个叫栓子的父亲想出了个法子,说既然是三年前嵌入手臂的黑玉造孽,我们就再把它剜出来,就算丢一只手也不能再让孩子把命搭进去。 这一个主意得到了大家的肯定,栓子说干就干,当即燃火烤刀,用酒精给嫩弱的胳膊消毒,把刀放在孩子皮肤上那个留了三年的刀疤上,心一横,牙一咬,对着自己孩子的手臂一刀割下去,孩子瞬间一声惊惨的尖叫大声号哭出来,整个屋子的人都是心里一揪,栓子下手也狠,面对自己孩子的哭声只能强忍着眼泪割开皮肤。 没想到刀划开的口子里,溢出来的却是黑血,他的身子惊慌得哆嗦了一下,知道孩子已经不正常了,咬住牙将手伸进去,孩子扯着嗓子大哭,声音已经劈了,他眼泪再也忍不住滚下来,说孩子忍着点,爸爸也是为你好,爸爸对不起你啊…… 可以想象一下自己亲手在孩子血肉模糊的身体里掏东西是什么感受,他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哗啦啦流淌出来,表情悲哀而痛苦,疼在孩子身上,疼在父亲心里…… 不一会,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带着一丝丝黑血捏在手中,说这应该就是那老头给的黑玉了,栓子带有泪光的眼睛中浮现一丝喜色。 这个时候,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从口腔,鼻子,耳朵,眼睛里都冒出滚滚黑血,双手无力得垂在地上,所有人都吓到了,栓子惊慌失措得抱住孩子大声叫着自己儿子的乳名,而孩子的身体却迅速变凉,却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他的心都快碎了,仰天痛吼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的孩子受这种痛苦,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突然栓子大叫一声,手里的黑玉“啪”得一声破裂了,流在手上一摊黑水,从里面钻出一只黑虫,和之前那四个一模一样,表面光滑,长着很多小足,身上像是糊着一层黏黏的液体,看起来尤其恶心。 栓子悲痛欲绝,忘了这只虫子的威力,吼道:“你害我儿子,我捏死你!” 手上还未用力,两根手指就已经掉了下来,黑虫顺着他的手爬进了他的衣服,虫足所过之处一片溃烂,其他人看见以后慌慌张张得迅速远离他,生怕虫子爬到自己身上,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疼的死去活来,没过多久栓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就这样撒手人寰,惨叫声在屋内依旧环绕不止。 黑虫从他身体里爬出来,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一幕大大出乎意料,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光芒,瞬间又被黑暗吞没,心里都明白把黑玉挖出来只会加快孩子的死亡,现在几乎没有了任何办法,一屋子人一句话不说,心疼的看着自家的子女,看一眼少一眼。进来了几个胆大年轻人小心翼翼得把父子尸体收出去。 屋里又重新陷入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有人提议把孩子的手臂砍下来,这样孩子损失一只手却能保住性命。我父亲当即否决,说这样与挖黑玉有什么两样呢,只要这黑玉离开身体,孩子就必死无疑,这个事情咱们都处理不了,趁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请几个大师来看看,能不能破了这个蛊! 众人觉得有理,自己这些人都是乡野村夫,只会盲目行事,事已至此,用寻常方法已经不能处理了,第二天所有人都开始找亲戚打听,有没有道行高超的大师,果不其然还真寻着几个,来到村里了解情况后,各显神通,有的让喝符水,有的搓香灰,雄黄大蒜也都快吃吐了,还有的杀鸡取血,到头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鸡是杀了不少,给了钱一个个好好招待。 总之,结果就是五月份没有死人! 六月份一到,村里顿时一片庆祝,五月份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孩子出事,难道说这个蛊被哪个大师给解了吗?不管是谁解的,这也是村里今年来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了。 只有我父亲还在心事重重,他也不跟其他村民说话,只是对那四家人说五月份虽然平安,但是四月份死了两个,因为挖玉多死了一个,所以五月份平安无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六月份就安全!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快崩溃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平安,却又被一句话打破了,没有人愿意听到我父亲的这席话,如果我父亲没把真相说出来,或许还能自欺欺人得过一个月,现在想想我父亲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一个月死一个的话,那四月把五月的那个孩子提前死了,但是越有道理,想着越是害怕。 不出所料,六月份一到,就有个孩子开始发烧,跌宕起伏的人心都快疯了,蛊虫在身体里,不死不灭,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得坐以待毙,十天后,这个孩子死了,世间又多了一只黑虫。 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月会轮到谁家的孩子,能活到六月份,已经是很幸运了,都巴不得别人家的孩子早点死,接下来七月,八月,九月各死了一个,每个月有孩子病了的时候,我母亲都意外的庆幸一下,这个月不是自己的孩子,幸好不是…… 一直到了九月,与我同年出生的孩子终于全部死光了…… 我很幸运得成为了最后一个,那个时候,父亲总是带我去照相馆里拍照片,想记录下来我生命里的最后点点滴滴,把他们最好的都给我,在他们的眼里,只剩下了愧疚…… 随着秋风飒飒的凉爽,十月份如期而至,全村人都知道我剩下没几天了,不停得安慰我的父母,我是最后一个,我死了以后,村里的这一场风波就会永远成为历史。 我父亲看着院里的桃树,自我嘲笑着,什么狗屁池中之物,在天之龙,让我种的这三棵桃树有什么用,三岁都活不下去,长大后还提什么造化,等儿子死了以后,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老头,给我儿子报仇! 正说着,一棵桃树忽然“咔嚓”一声,断了一根树枝,我父亲一愣,难道我把它骂断了不成? 于是走过去一看,这跟树枝已经烂了,上面的树叶也都焦黄,手轻轻一剥,皮叶就掉了,而其他两棵树安然无恙,我父亲有些奇怪,好好的桃树怎么会断呢?他拿着烂树枝扔进了灶房,用来当柴火。 接下来半个月里,那棵桃树竟然跟没了根似的,一天一天烂下去,整棵树都腐朽掉了,之前生机勃勃的桃树,一点征兆都没有得死了,我爸心想死了也好,反正那个风水师害了这么多人,信他的还不如不信! 但是这半个多月期间,我照样生龙活虎的,我父亲每天摸我额头,一丁点的发烧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就跟平常的孩子一样,我父亲纳闷道:“这个奇了怪了……” 我母亲就骂他:“怎么奇怪了,你会不会说话,孩子不发烧那就对了!” 我父亲嘿嘿一笑,我已经很久没见他笑过了,十月眼看就要过去了,家里除了烂了棵桃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反倒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里的好吃的都被我吃了个遍。 整整一个月,我长了好几斤,生龙活虎,比同龄的孩子长得胖多了,虽然我没有同龄的朋友…… 十一月一到,村里瞬间炸开了锅,听闻我还活着,都来我家看我,就跟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就连村长也从床上站起来,满怀激动得来到我家,看看我这个命硬的孩子。 第三章 给尸体拍照 接下来十一月,我和往常一样,没有发烧,但是莫名其妙的是家里的桃树又死了一棵,我父亲连根都拔了出来,树根都已经烂得发霉,于是把桃木劈了,让母亲用桃木烧饭给我们吃。 十二月又死了一棵桃树,也算是意料之中了,三年的桃树竟然这么快就都死了,寒冬腊月,家里也缺柴火,也算是桃树做出来一点贡献,除夕的年夜饭也是用它烧的。 那一夜我们一家人都没睡,等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来的时候,爸妈把我抱在怀里终于大哭了出来,这一年,终于到头了,终于到头了…… 然后他们很开心,他们开心得笑,就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我也傻呵呵得跟着笑,我那时候还不知道,父母是有多么的爱我。 新的一年开始了,我还是我,院子里没有了桃树,父亲铺上了一层砖,显得更加平坦,这件事也就渐渐淡忘在人们的脑海中,失去孩子的父母也一步步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重新生活下去。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父母险些失去了我一次,自那以后对我更是百般宠爱,我因为他们来到了人世间,得到了他们对我的爱护,我是他们的天使,他们是我的幸运。 从那以后,父亲每天都在教育我如何做人,让我做一个好人,不要和那些不思进取的狐朋狗友们玩耍,人生在世,以正为本。由于我的身世特殊,家人对我既是疼爱,又是严厉管教,时隔多年,虽然身体里的黑玉还没取出来,但是我确确实实长大成人,果非池中之物,成为了走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 某省大学课堂上…… “所以,你的故事讲完了吗?”我面前的女孩略带嘲笑得看着我。 我有一点点小尴尬,点了点头。 “所以,你每次都是用这种无聊的故事撩妹的吗?” 我愣了一下,说这不是故事,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看我的手臂。说着我把袖子撸起来,健壮的小臂上一道清晰的伤疤,看起来颇有些年头,“这里面就是我出生那年嵌入的黑玉,至今没有弄出来。” 对面的女孩鄙夷得“切”了一声,“大男人谁还没道伤疤,凭你这点小伎俩还想撩我啊,再练练吧你!” 我颇感无语,我不想大学第一天就被人瞧不起,我说不信就算了,你们这些女孩什么都不懂,还有我没有撩你,你也没有被撩的资本,就这样听课吧,跟你讲话还没有这堂课好听。 女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把书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啪”得一声响彻全班,转身摔门走出教室。 这一举动把我吓了一跳,心说这孩子气性这么大,我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大火气,莫名其妙。 老师朝我这里瞪了一眼,随口说道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没礼貌。 身后的室友都戳我后背,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占人家便宜,把人家气走了…… 我没好气的说你们知道个p,我都不知道她发什么彪,跟我犯起了公主病。 也怪我,来的太晚了,只能坐第一排,大家心里都清楚,大学课堂里来的晚的都只能坐第一排,我身边又只有这个女孩,看着长得还可以就有一句没一句得搭起话来,互相问候了名字,她叫李欣欣,从南方来的女孩子,我俩不一会就唠熟了,说着说着就说起了我小时候的经历,然后就发生了这么一摊子事儿。 我一直想不明白南方的孩子怎么也这么粗暴,直到后来我接触了很多女孩才知道,南方的孩子有时候性格也那么刚烈,嗯就是刚烈这个形容词,小家碧玉窈窕淑女那都是故事里的…… 第一天的课上的有点小不开心,下课跟舍友回宿舍的时候经过一片树林,树林这头是女生宿舍,穿过树林那头是我们男生宿舍,我随口一说从这树林里穿回宿舍应该更近吧。没想到我刚说出口,舍友王鹏就一本正经得跟我说千万别走树林,尤其是晚上,林子里可不干净。 我这么一听,来了兴趣,问他什么意思,林子里还有鬼不成? 王鹏凑近跟我小声说是不是鬼我不知道,反正里面有不是人的东西,听说建校以来在这片树林里死了三个人了,邪乎的很,咱还是怂点,走大道绕着走吧。 我不以为意得笑了一声,说都这么大了还信这些东西,咱们也算是大学生了,满满的正能量还怕啥? 王鹏来句得了吧你,上课把妹子撩跑了,就你还正能量? 我骂道你滚蛋,我没撩她! 跟着人群,我们从大道回到宿舍,我时不时得回头看那片规模不小的树林,总有一种好奇心想要进去看看,更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恍恍惚惚中我仿佛看见一双眼睛藏在树林中,幽怨得看着我…… 下午没课,吃饱喝足享受着大学懒散的时光,晚上我回到宿舍跟舍友几个人一人灌了一肚子啤酒,喝得晕晕乎乎得开始打牌,我的上铺是个胖子,洗完牌后喝得多了跑出去吐了,另一个舍友周雨用手机放着歌: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 高三压抑的生活在这一瞬间得到完美的释放,正当我们自甘堕落的时候,突然我上铺的胖子推门进来,喘着粗气喊道:“你们知不知道,咱学校死人了!” 门被胖子踹得咣当一声,我吓得一哆嗦,手里的一把牌直接扔在了桌子上,跟一块打牌的舍友都站起来,冲他喊叫唤什么,吓老子一跳! 胖子脸色都煞白了,喝了口水压压惊,说一号楼有个女生跳楼了,从六楼掉下来,脑袋直接着地,脑浆子摔得到处都是,我好奇走到跟前看了一眼,真特么瘆得慌! 我问是谁啊,为什么跳楼? 胖子说我听说是咱系的,听他们说好像是叫李欣欣,别的我不知道了,你们好奇的话你们去打听好了! 李欣欣!? 听见李欣欣这个名字,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白天还跟我撒野的丫头,这么快就跳楼死了!? 王鹏见我脸色有变,问我怎么了,不会吓到了吧,敢不敢跟我们去跳楼的地方看一眼? 胖子赶紧拦住我们说千万别去,太吓人,摔得连模样都认不出了,看了以后你们肯定受不了的。 我说死者为大,凑这个热闹去看不太好。 王鹏嘲笑我说你以为谁跟你一样胆子这么小,咱们去看看。说完带着宿舍其他几个人,一行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得出了门。 邻走还听见他们互相说对方胆小,王鹏被说得来气了,酒壮怂人胆,借着酒劲叫唤再说老子怂,你们敢给尸体拍照吗!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四个人酒气连天得下了赌注。 我心里越想越不对劲,李欣欣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也算是有一面之缘,把人家气跑了我对她心里还稍稍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不去看一看心里怎么也说不过去,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换鞋出去了。临走前胖子拦住我说你别去,你去了宿舍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说你这么大人怎么胆儿这么小,我们马上回来。 校园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我走到女生宿舍楼下,这里围了一群人,却没几个人敢走近看,我钻进人群,见到王鹏等人正在给尸体拍照片,看到这一幕我都吓傻了,跑过去夺下王鹏的手机,冲他们吼道你们疯了吗,给尸体拍照片是对死者的大不敬,都给我回去! 王鹏看不惯我吼他,带着浑身酒气一把抢过手机说她都死了,还有什么敬不敬的,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还这么迷信! 第四章 五楼女影 我迷信?我特么就呵呵了,你们连树林都不敢进还说我迷信? 说完以后我也很惊讶,他们怎么会胆大到给尸体拍照! 王鹏憋得满脸通红,眼看就要跟我发飙。酒精是个害人的东西,能让一个怂蛋变成混蛋。 我冷声道我劝你们赶紧收手,把手机里的照片都删干净,否则引火烧身,免得遭了报应! 我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铁青的脸上就跟结了一层冰碴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们撕了一样,王鹏等人见我脸色不太好看,情绪是可以传递的,王鹏被我这么一镇,脑子清醒了点,回头又看了看恐怖的尸体,可能自己也觉得确实害怕,嘟囔了几句也就没再拍了,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作品,满意得点点头,然后轻蔑得看了我一眼,嘴里嘟囔着骂了我几句,屁颠屁颠回宿舍去了。 这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李欣欣的尸体,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的整个人已经摔得不成样子,胸口的骨头断裂,有几根插出了皮肉,白森森得戳在空气中。头上脑骨都碎了,血液脑浆混合着流了一地,就连四五米外的地上都溅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血腥味。 我一阵作呕,马上转移视线,都成这样子了王鹏他们还敢拍照,真的不如禽兽了吗,我从人群中跑出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情压抑到了极点,人群里走出来几个女生当场就吐了,旁边有朋友过来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就你好奇心重非要来看,你看看受不了吧…… 我心中莫名其妙得升出一股怒火,再次跑进人群站在尸体前面,对着人群大声喊:“都别看了,赶紧回宿舍,你们看了心里都受不了,尊重一下死者吧!” 人群中有几个胆大的瞬间就冲我开喷,说跟你有毛线关系,你自己看够了不让我们看了!你跟这个死人什么关系!她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几句话直接喷在我脸上,我对于这种喷子我实在无可奈何,就算我忍不住把他们打一顿,也封不住那张臭嘴。 我说就算我求求你们了,看多了对你们不好,快散了吧! 结果无论我怎么说,他们却是越聚越多,反而我成为了比尸体更夺目的亮点,人心啊…… 人心怎么变成了这样,这帮未经世事的学生们,操控着优异成绩的刚刚长大的孩子们…… 忽然远处传来警笛声,我知道肯定是有人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警车越走越近,我也就不在尸体前拦着了,找个缝隙走了出去,远远的看着这里。警察拉了警戒线,看到尸体后都吓了一跳,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也有些受不了,由于警察的到来,四周围上来的人更多了,却也只能站在警戒线外,大道上人满为患。 我向楼上看了一眼,听人群中有人说是5楼尽头的宿舍跳下来的,我向那个地方看了一眼,5楼的窗户里一团黑气,由于天黑距离又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那团黑气久久不散,渐渐凝结成了一个女人的人形,披头散发,瘦骨如柴的一个女人的影子。 瞬间我的浑身一片冰凉,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到她的样子,我看了看人群,也有人往楼上看,但是没有一个人感觉不正常,难道说只有我能看见? 那个女影突然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我仔细一看,那竟然是阴森森的白骨,看得我毛骨悚然,我揉了揉眼,确定不是幻觉。她缓慢得举起手抓住自己长长的头发,攥住慢慢得扯下来,一绺长发握在手心里,然后张开了嘴,嘴里一片模糊,女影本来窄瘦的脸拉得更长。 她突然把头发塞进了嘴里,然后又扯下一绺头发,再次塞进了嘴里,一丝丝黑发在她的嘴里咀嚼着,嘴角挑起,阴森森得冲我笑着。 我看得头皮一阵发麻,指着5楼大声喊你们快看五楼,那里有鬼! 所有围观的人都纷纷看上去,紧接着有人开始骂我,哪有什么鬼,让我赶紧滚蛋。 我向他们解释说真的有鬼,是个女鬼,她还吃自己的头发。 这时候一个警察走过来,说我是市区分局的陈队,请你不要干扰我们的调查,我怀疑你是受到了惊吓,赶快走吧。 我说我刚才真的看到了,五楼有一个女人,她吃自己的头发,相信我这是真的! 陈队长见我的表情不像是故意找事,他看了看楼上,狐疑得问我你说你真的看见了? 我抿着嘴肯定得点点头。 陈队长对着对讲机说道楼上有没有发现可疑情况,刚才有群众称看见五楼窗户处一个女人的身影。 对讲机那头立刻作出了回复,说屋里都是我们的人,根本没有女人。 陈队长看了我一眼,说你可能是出现幻觉了,你赶紧回去,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 我还要再说,陈队长瞪了我一眼,说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带局子里去! 我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抬头看着五楼的窗户,那里几个警察正在向下看,那个女影已经消失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但是那个女影在我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我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回宿舍,忽然脖颈吹过一阵冷风,就像是有人在我脖子上吹气一样,我打了个寒战,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我又往四周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耳边突然想起女人的笑声。 “叽叽叽叽……” 我浑身猛然一哆嗦,提起精神四处观看,这个笑声太诡异了,笑得我浑身发冷,就像是铁丝刮在墙壁上的声音一样刺耳,我甚至觉得这笑声是那个女影发出来的,我又抬头看了一眼,五楼再没出现过那个身影。 我裹了裹衣服,感到浑身发冷,那个笑声时远时近,但是其他人好像听不到一般,我怀疑我出现了幻听,赶紧堵住耳朵让自己冷静一下,那个声音不断徘徊在我的手指和耳洞之间,一声接一声得灌进我的耳朵,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的双手突然有点不受控制,缓慢得举起来,伸向我的头,我浑身上下都冒起了冷汗,我的手渐渐摸到了我的头发,像是饥饿贪婪的毒蛇一般瞬间抓住了我自己的一绺头发,我心里一慌,想起了刚才看见的那个女影,难道说我被她上身了?我也要吃自己的头发! 那个笑声笑得更加猖狂,我使尽全力都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手臂,而且我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自己的两只手已经变得冰凉,正要抓住一绺头发拽下来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边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的身体被这么一拍,那股力量瞬间消失无踪,我失去平衡,摔了下去,身后那人把我抱住,我好不容易站稳了,回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大叔,他身材很健壮,我几乎是抬头看他,大叔撇着八字小胡,一副国字脸,颇有气质。 而那个笑声也消失了,我靠着大树缓了一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我的衣服都湿透了。 我看了大叔一眼,大叔也一直在看着我,我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大叔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我看你行为不太正常,就像问问你,没想到你这么虚弱。” 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由得对大叔说了声谢谢,大叔说不用对我说谢谢,我也没做什么,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凑热闹了,对你自己不好。 我点点头,大叔说完就走了,我意识到这里是大学,这大叔是哪个系的老师吗? 我跟上去想问问他,只见大叔打开一辆出租车的门开走了,原来大叔是一个出租车司机。 我想回宿舍,大道上人太挤了,我不想跟他们挤,而且我心里乱的很,看了看附近的小树林,那是王鹏对我再三警告的树林,我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一步钻了进去。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步,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第五章 黑猫 这个小树林规模不小,离宿舍至少有五百步的距离,树林将男女宿舍隔开,想来树下本该是约会叙情的好去处,却被一桩桩的传闻衬托得那么诡异。 我的命运特殊,对这些接受能力比较强,只是死了人而已,这条道其实也没什么,所有人都要死,死在哪不都一样吗。这么想着,我就进去了,树林里透不进灯光,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冷冷清清的四周与外面的吵闹天壤之别。这里还有一条多年没人通过的小路,早已经长满了没踝的杂草,道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树木,果然一个人没有。 不知为什么,树林里总是刮着一阵风,若有若无得吹在脸上,有一些阴森寒冷,脚下所谓的道路也都长满了草,踩着落叶虫豸一路走过去,风丝丝缕缕得钻进我的袖口,我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心想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晚上刮阴风也很正常。 我继续走,走进树林深处,月光微弱的照耀下,树木的影子投在地面上,树叶晃动着像是鬼招手一样,随着风吹在空中摇摆着,透过来一丝丝微弱泛黄的光芒,犹如一张张隐约的鬼脸,嘲笑着我…… 前方一片黑暗,回头一看后面也是,我处在黑暗中央,孤独得前行着,心跳不由自主得加快,脚步也渐渐不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哪里盯着我,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其实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些发虚了,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会再走这条路了,真特么邪门。 我平时胆子也不小,这时候却打心底里害怕,这一条不到十分钟的道路好像越走越长,走到最后双手冰凉,心想这条破路阴气真重!我一路上身体都绷紧劲儿,直到前方稍微出现了点光芒,大概是宿舍楼的灯光,我想眼看前方就要到出口了,稍微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一笑,这条路其实也没什么嘛,我抬抬头扭扭脖子,这一抬头倒好,不远的树上竟然有一对眼睛正直勾勾得看着我! 我脑子“嗡”的一声,身体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吓得呆立在那里,那对眼睛明亮而凶狠,黑夜中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还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突然一个黑影从树上掉了下来,从我眼前闪过! “啊!” 我脚一滑噗通坐在地上,双手胡乱得挡在面前。 “喵呜!” 一只黑猫闪电般的速度扑在我的身上,肉垫里的爪子勾住我的衣服。我大叫着拽住它的皮毛,黑猫发疯得抓我的手臂,尖锐的爪子顿时把我的小臂抓开了几个口子,我感觉一阵疼痛,手指用力把它拉出来,猛的往地上一摔! “喵呜!” 黑猫惨叫一声“嘭”得撞在地上,好在地面铺满了树叶,黑猫不至于被我摔死,一打滚从地上翻起身来跑走了,离我远远的瞪着我,眼中的精光仿佛会说话一样,像是见到了仇人,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看意思对我还不死心,我提高嗓门冲它吼:“该死的畜生,赶紧滚!” 四周静悄悄的,我的话喊出去在黑暗中不停回绕,把它吓得身子一颤,而它也似乎能听懂我说话一样,悲哀得叫了几声,转身钻进树林中消失不见,重新回到了黑暗中。 我看了看我的手臂,被它抓出了三道鲜红的血口,每一道都有十几公分,好在伤口不深,血流的也不是很多,小风吹来,沙得有点疼痛,我骂了声晦气,忍着痛继续往宿舍走。 眼见前面就是出口了,我紧走几步,真想快点出去,突然听见身后仿佛有人跟着我,我急忙回头一看,在我刚才走过的地方,黑暗中赫然出现了三个男人,三个人围成一个圈,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我看着他们的身影有些熟悉,心想这么阴森的小树林怎么还会有人来? 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双脚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的耳朵里隐约听见了前方那三个人嘴里呜呜的呻吟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传进耳朵里确实让人瘆得慌。 我心里升出一股恐惧,觉得这三个人好不对劲,拨开面前丛生的杂草小心翼翼得看过去。突然,一个人大声惨叫,叫声凄厉瘆人,只见他僵硬得伸出一只手,快速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手指捏紧猛的往下一拽,顿时一大把黑乎乎沾着皮血的头发被扯了下来,同时他自己也痛得大声呼喊。 此时我已经离得很近,那个人突如其来的叫声把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我停下了脚步不敢近前,心跳扑通扑通德加快。 “呜呜啊啊啊!” 那个人扯下自己的头发,接下来做了一个令我不寒而栗的举动,那个人一直蹲着身子,双手僵硬得抓着头发,仿佛被人控制着,然后把手里的头发一口塞进了嘴里! 这一举动让我彻底傻了眼,刚才我就像这样被控制着,险些吃了自己的头发,他又怎么会这样,难道也是中了邪?我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但是禁不住浑身的颤抖,虽然他始终背对着我,我的脑子里不停的想象着他吃头发的画面,他的嘴里塞了头发,叫声也堵在嘴里呜呜得闷吼着,他的头颅一下一下得微动着,我知道他是在咀嚼着自己的头发。 我突然发现他的衣服好像在哪里见过,高壮的身材,黑色的夹克,黑色的裤子,这不是王鹏吗! 认出他以后我再也不能待着了,快走几步跑了过去,发现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周雨一个是舍友王鹤博,三个人都蹲在地上围成个圈痛苦得呻吟着。 我说你们三个干什么呢,快站起来! 王鹏抬头看了我一眼,我顿时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满嘴嚼着头发,见到我以后眼睛瞪得跟死牛眼似的,他很想说话,喉咙里呜呜叫个不停,却听不出他说的什么,看得出来他很想把头发吐出来,也很想站起来,可是身体根本不听他使唤,两行眼泪流在他的脸上。 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吃自己的头发? 王鹏说不出话,他的手不受控制得又抬了起来,再次摸上自己的头顶,而他更是扯着嗓子大叫,眼神里对我尽是乞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吃自己头发,撸起袖子一只手抓住他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脑袋,使劲把他的手跟脑袋掰开,这么一摸我感觉不太对劲,王鹏的手上力气不但非常的大,而且冰冷得跟死尸一样!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掰不开他的手,急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喊道你怎么了,给我起来啊! 王鹏似乎也在努力得克制自己,然而完全没有效果,这时候蹲在地上的周雨使着力气说道我们好像中邪了,刚才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一阵强风,我们三个都迷了眼,迷迷糊糊得跟着风走,醒来以后就来到这里了,我们也想站起来,可是根本使不上力气啊,成鑫你快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啊…… 我说我也想救你们,快告诉我怎么办! 王鹤博说我感觉我们三个好像都在互相压着,他们两个有一股力量压的我使不出劲儿来,我也同时在压着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真的好难受啊!周雨你快把我们三个挪开,哪怕踹开也行,总之快一点! 王鹤博嘴里说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得伸到了脑袋上,五根手指生硬得张开,对着刘海上的头发抓了过去,我不得已松开王鹏,赶紧去掰王鹤博的手腕,他的手腕一样冰凉僵硬,不管我怎么阻止,几乎没有一点作用,我使劲推他们的身体,更是纹丝不动,就像是有一座大山压着一样。 我着急喊道你们三个忍着点,我把你们踹开! 第六章 吃掉自己的头发 周雨嘶哑着吼道快啊,快点! 我说我要上脚了啊,对不住了哥们儿! 我上下牙一咬,卯足了劲抬脚踹在王鹤博的肩膀上,这一脚是我的全劲,腿掀起一阵烈风,直接冲他肩膀正踹过去。只听王鹤博的肩膀“咔嚓”一声令人心寒的碎裂声,我的脚也像踹在了磐石上一样,大腿震得发麻,脚底板生疼,整条腿都快断了,不由得“啊呀”一声叫出声来,王鹤博却依然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随后传来他凄厉的叫声,我急忙俯下身子看看情况,王鹤博的左边胸口塌下去一大块,我伸手一摸,竟然骨折了! 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王鹤博扯着嗓子在我耳边痛苦得呼喊着,我一瘸一拐得走过去慌忙得说兄弟我错了,你先别叫,我会救你出去的。我心急如焚,右腿几乎没有了知觉,已经是浑身的汗水,而其他两个人又从自己头上拽下来两把头发王嘴里塞。 以前听村里人说过,凡是中了任何邪术或者被东西上了身,绝对不能用蛮力控制,因为不但救不了他,反而会伤害自身,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指尖血点在眉心,或许能缓解一下。我小时候亲眼看见有人用食指血给人驱邪。我也效仿伸出左手食指,用力咬下去,一股鲜红的血液流出来,我迅速点在王鹏眉心上,王鹏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 我一看有效果,赶紧往王鹤博的眉心点去,没想到手还没伸过去,王鹏的双手开始抓狂,大把大把得把头发拽下来吃进嘴里,我一看傻了眼,我的血没有控制住他,反而让他更严重。 可是小时候明明看见可以用血控制啊,为什么我的血就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我的到来不但没有救了他们,反而惹了这么多祸,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站起来冲着阴森的树林里喊:“是谁把他们害成这样,给老子出来,有本事来明的,耍这种邪门歪道早晚会遭报应!” 我的声音钻进了无尽的黑暗中,没有人回应我,我回头一看王鹤博的嘴唇已经白了,从刚才的尖叫变成了呻吟,锁骨那个地方很明显得肿了起来,我急得都快疯了,拿出手机正打算求援,手机却一点信号都没有。 我说兄弟们你们再忍一忍,我去叫人,马上回来! 我拔腿就跑,周雨嘶哑的吼道快回来! 我站在了原地,问他怎么了? 周雨苦着脸说:“你要是走了……估计我们真的要……死在这儿了……你在这里……虽然帮不上什么……但……但是我们心里有个依靠……” 这句话给了我当头一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走了以后万一出现什么事情,没人管得了他们。 “哧!” 王鹏又从头上薅下一把头发,正在送进嘴里,我伸手给他抢过来,沾着血的头发飘散在夜空中,像一丝丝落在了地上。 在落下黑发的同时,一片发黄的树叶掉在了我的手上,我一甩手把树叶扔开,那片树叶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缓缓下落,在微弱的夜光下,我却不经意间发现这片树叶上好像密密麻麻的有字。 我心里十分惊讶,以为自己眼花了,凌空抓住这片树叶,仔细一看,上面确实有字,这些字都是刻进树叶里的,这让我感到有点意外,短暂的惊讶后,我拿出手机照出一点光亮,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 吃掉自己的头发 是对你们的惩罚 三拜九叩的洗礼 破阵在你的脚下 右下角有一个落款,叫阿冬,我翻来覆去得看,也只有这短短的四行字,能把字刻在叶子上很难,薄薄的树叶竟然没有一个字刻得透过来,每个字都是深浅均匀,这是拿什么刻进去的? 我揉了揉下巴,这几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又抬头看看树上,连个鬼影都没有,这字又是谁写的?阿冬又是谁? 这片树叶像是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我知道一定有人在帮我,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这几句话,第一句吃掉自己的头发,显然说的就是他们三个吃头发的样子,下面这句是对你们的惩罚,也就是说自己吃自己头发是对他们的惩罚,他们又做错什么了吗?我想了想他们刚才给尸体拍照,莫非这就是他们的罪行?先不管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们救出来。 接下来三拜九叩的洗礼,这个我就不明白了,这是要让他们磕头啊?给谁磕?这个样子他们都不能站起来怎么磕啊。 最后一句是破阵在你的脚下,我下意识得抬了抬脚,脚底下除了杂草烂叶什么都没有,我就更纳闷了,这片来历不明的叶子上明明写的就是破阵的方法,却不给我说明,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可以用了,只能绞尽脑汁得想这几句话的意思。 周雨已经吃了满嘴的头发,头发一进嘴他就再也说不出话,喉咙里“呜呜呜”得叫着,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恳求我快一点,不管是谁,把头发一把一把拔下来确实疼得钻心,我看着都疼。 王鹤博断了锁骨,却还是不受控制得举手抓住了自己的一绺头发,牵一发而动全身,王鹤博断骨的地方疼痛难忍,嗓子喊的已经哑了,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在他们的影响下,我根本看不进去那片叶子,最后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问他们:“你们能不能跪下!” 王鹏听完我的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原来他们虽然不能动,但是可以跪下,既然能跪下,那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王鹤博和周雨也都轻松得跪下了,三个人依旧在原地,跪成了一个圈,这个姿势看起来更加诡异。 我说你们能磕头吗,就在这里冲着地磕一个! 周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他很想问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说别管了,信我的就磕头,又特么不是给我磕! “咚咚咚……”我话音刚落,王鹏的脑袋也跟着落地,大脑门冲着地使劲磕,要多玩命就多玩命,周雨见他磕头了,也不再犹豫,弯下腰脑袋像鼓点一样磕在地上,也奇了怪了,他们磕头的时候双手也恢复了自由,嘴里的头发也跟着吐出来,混着口水淌在嘴角。 现在只有王鹤博忍着痛苦不能动弹,我过去扶住他,问他你能不能弯腰磕一个? 王鹤博浑身都是虚汗,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说:“鑫哥……我……动不了……”现在他说话都接不上气,再拖下去真的就要出事了。 我心中默念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可是为了你好! 我凑到他耳边说:“兄弟,得罪了!” “什么?”他的表情愣了一下,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一咬牙双手抱住他的头,用力往下一压,他的头被我硬生生按了下去,“咚!”的一声闷响,脑门和地面来了个最亲密的接触,在我的强行蛮力下,总算让他磕了一个。 “呀啊啊啊啊!” 王鹤博表情瞬间扭曲,整个身体都在剧烈抖动,锁骨已经变形,现在被我这么折腾,正常人根本忍不住这样的疼痛。 三拜九叩,至少要磕九个头,我一不做二不休,掐住他的后脖颈,把他的脑袋往地上砸了九下,每一下都伴随着一声刺透心灵的尖叫。 九个头磕完,王鹤博的身体瞬间一软,我急忙扶住他,让他安稳得跪在原地,我打算把他抱起来,但是他的身体依旧像粘在地上一样,只能跪着,周雨和王鹏已经不知道磕了多少,最后无精打采得跪在地上,哇哇吐着嘴里的头发,我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没事了,我问他们你们能站起来吗? 王鹏一脸憔悴得摇摇头,说还是不能。 其实我心里还是舒了口气,现在这样子看意思邪术已经破了大半了,我正想着怎么把他们带走,我的身后忽然起了一阵阴风,耳边回荡着一个女人的笑声: “叽叽叽叽叽叽……” 第七章 男女纸人 又是这个声音,我浑身一哆嗦,这声音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急忙转身,身后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清晰的笑声钻进耳朵里,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他们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什么什么声音,只有树叶的声音啊,哪有别的生意,你怎么了?”他们见我的脸色不对,也跟着紧张起来。 “叽叽叽叽叽叽叽……” 这声音又是在我后面,我转身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女人的笑声绵绵不断得回荡,听起来像是笑声,更像是凄厉得嘶吼,笑声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气。 周雨焦急得问我:“鑫哥到底什么声音啊,我们听不到,你是不是幻听了?” “不是幻听,绝对不是……” 我捂住耳朵,不再听那个声音,可是这声音就像是有灵魂一般,从我的指缝钻进去,越来越清晰,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得见!为什么! 我控制不住喊了出来,我的声音在耳朵里瞬间把那笑声压了下去,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女人的笑声也消失不见…… 那三个人跪在地上揪心得看着我,眼神看我都充满了恐惧,我揉了揉脑袋,说她走了。 王鹏吓一哆嗦,问我你在说什么,谁走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总之赶快离开这里吧。 我的手上还攥着那片树叶,我看了一眼,最后一句是破阵就在你的脚下,现在三拜九叩已经应验了,脚底下肯定也有猫腻。我对他们说你们看看地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这关乎你们的命,一定要看仔细! 听我这么一吓唬,他们的赶紧低下头去找,当然我这完全不是吓唬,这个邪阵完全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王鹤博锁骨断了,稍微一动就疼,根本没办法找,我看着心里也疼了一下,我围着他们三个找了好几圈都没有什么发现,他们也急得不行,我寻思脚下,脚下…… 可是地上什么都没有啊,我无意中看了一眼跪着的王鹏的脚底,赫然发现竟然有一张纸钱,用白纸剪成纸铜钱的那种出殡的时候撒的纸钱,我看了看周雨和王鹤博的脚底都有这么一张,而且纸钱干干净净的,不像是在脚底踩过的,他们跪下时间也不短了,刚才怎么没看见? 我说你们三个都别动…… 王鹏一愣,说我们想动也动不了啊! 我小心得把纸钱拿下来,纸钱揭下来的同时王鹏身体立刻恢复了自由,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折腾了这么久他也没有了一点力气。 我忍不住笑道解开了。 然后又给周雨和王鹤博把纸铜钱拿下来,两个人也同时恢复了自由,我把他们扶起来,连蹲带跪的这么久,他们早就筋疲力尽了,跟没了骨头一样背靠着大树喘着气。 周雨虚弱得说我们不记得踩过纸钱啊,这东西是哪来的? 我说你们一磕头,这东西就出现了,如果不把纸钱拿走,你们恐怕要跪死在这里了。 周雨一听,打了个寒噤,我说我们快走,这里是非之地,王鹤博也撑不了多久了。 没想到他们三个没一个人能走的,王鹏从嘴里把头发都吐干净,跟我说不是我们不走,我们的脚早就麻了,根本走不动,给我们三分钟的时间缓缓。 我看了看周雨,他也是点点头。我也没办法,我一个人也不能背他们三个出去。 我看了看手里的纸钱,不由得怔怔出神…… 父亲以前跟我讲过,纸钱有两种用途,一种是祭拜神明,一种是祭祀亲人,而这张类纸钱两者都不是,应该是出殡的时候撒出来打发各路小鬼用的,在北方有撒纸铜钱买通路上河川小鬼的风俗,以免野鬼骚扰亲人亡魂。 他们三个中了这个邪术,邪术的阵眼就是三枚纸铜钱,可是之前明明没有,他们磕头之后才出现在脚底下,难道说磕头谢罪才让纸铜钱出现的?这到底是什么邪术,下这个邪术的人又是谁,难道真是过路小鬼不成? 我手里还拿着那片树叶,落款是阿冬,可以说今天是这个阿冬救了他们,这个叫阿冬的人一定很了解这个邪术,从我的角度看来,阿冬和这个给我们下邪术的“人”很可能是敌对关系。 我正在想着这里面的曲折,忽然听见林子里一声女人瘆人的惨叫, “啊啊啊!!” 这声音把我惊得一哆嗦,他们三个表情也紧张起来,我收起纸铜钱和树叶,向着黑暗的林子里看去,我们所在的位置虽然杂草丛生,但也是林子里的道路,那林子深处又有谁会进去,还是个女生! 正当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林子里又传来呼声,“救命啊,救命!快救救……呜呜……”喊到后来仿佛被人捂住了嘴,再也喊不出来。紧接着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恶狠狠得说:“给我老实点,这个林子闹鬼,把鬼招来老子咱俩都玩完!” 女的带着哭腔哀求说:“求你了……我求你了,让我干什么都行,放了我吧……” “去你妈的吧,给我老实点,别乱动!” 我和王鹏对视了一眼,这,我跟他们说我去看看,你们现在邪术被解开了应该就没事了,我马上回来! 王鹏拉住我说别去,这个林子里尽是邪乎事儿,这么长时间没人来这里,今天怎么可能会来这么多人,而且刚才我们在这里中了邪术又喊又叫的,整个林子都能听得见,他们就听不见吗? 我说你别管这么多了,我就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是两个人那我也算是除暴安良,如果是鬼的话老子也认了! “次啦——” 女人衣服被男人撕破的声音,伴随的男人的阵阵淫笑在我面前呈现出一副画面,我更站不住了,一头扎进黑暗里,向声音的方向冲过去,王鹏他们在我身后大喊:“回来……” 我扎进树林以后,没走几步就迷了路,树林虽然不大,但是幽深茂密,又很少有人来过,只有那声音离我更近了,女人的呼喊被男人遏制住了,只剩下凄惨的呻吟,我快走几步,感觉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我甚至已经听到那个男人轻微的喘息声。 我的直觉告诉我就在前面那几棵树的后面,我径直冲过去一看,这里竟然是另一条道路,和刚才那条道路一样,杂草丛生一片凄凉。草丛里有一男一女正扭在一起,我大吼一声:“住手!” 然后整个人冲过去抓住那个男人的脖子,用力一提,忽然手上一轻,那个男人竟然被我硬生生提在了半空中,由于我用力过猛,这么一提险些把我也晃倒。我心里一惊,这重量轻盈如纸,一个人就算再瘦也不可能这么弱不禁风。我低头一看,彻底把我吓傻了。 我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个纸人,这个纸人和普通人一样大小,四肢五官栩栩如生,甚至两只眼睛也炯炯有神,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那个女人也是个纸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苍白的脸上点缀着血红的嘴唇,就跟给死人烧的纸人差不多。 刚刚明明是两个人在这里拉扯,怎么瞬间就变成纸人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喊了声“妈呀!”,甩手把纸人扔在地上,知道自己又碰着不干净的邪乎东西了,赶紧往回跑,可刚回头没跑几步,就发现一个人影从道路那头走过来。我下意识提高警惕,因为这个林子里的人影也不一定就是人,我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纸人没有追来。前方这个女生穿着一身的白衣服,看身材和头发应该是个女生,我冲她喊了一句:“这里危险,快出去!” 我心里也挺纳闷的,这条路只通往男生宿舍,一个女孩来这里干什么,而且这条路传得这么邪乎,她怎么敢一个人来! 她的身体停顿了一下,我的善心开始作怪,总感觉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安全,毕竟这里今天晚上不安宁,我没有再跑,只是看着她慢慢走近我,发现她的身影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走的很慢,一个女孩在阴森的树林里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我边走过去边跟她说:“你一个人来的吗,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很危险,你快出去吧!” 她不说话,一直向我的方向走来,行动很慢,几乎看不到她脚步的挪动,由于隔得有点远我看不清她的相貌,只是感觉她的脸上就像结了一层冰霜,没有任何表情。 我心想这个妮子怎么这么犟,一句话也不回我,我迈开步子走向她,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周围的温度也骤然降低,我捏了捏手心,走了过去,走到她跟前我说:“你是哪个系的,前面是男生宿舍,你到那儿去干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女孩突然抬头看着我,看到她的脸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得跑开几步,脚底下拌蒜又坐在了地上,手指颤抖着指着她:“你……你是李欣欣!” 第八章 屋里有鬼 站在我眼前的正是已经死去的李欣欣,此时的她身体完好,一对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得瞪着我,瞪得我后背一直往外冒冷汗,我咽了口唾沫,结巴得说:“你不是……不是死了吗?”想到白天跟她吵架把她气得摔门出去,我心想完了完了,这回彻底完蛋了,白天给她讲鬼故事,这下倒好,真变成鬼来索命来了…… 李欣欣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煞白如纸,她缓缓张开嘴,发出一阵“咯咯咯咯咯咯……”的间断声音,好像是说不出话来,但是从她嘴型看出来她对我说谢谢。 谢我什么?谢我刚才护着她的尸体吗?我这个时候都快吓尿了,但是我心里有一种感觉,就是她应该不会害我,即使这样我上下牙也不受控制得打颤,正要说些什么,李欣欣忽然走到我的身前,同时扑来一阵寒风,它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一个玉坠,递给了我。 我并不想接,可是又心里又害怕,我哆嗦着手撞着胆子接到手里,因为小时候黑玉的问题,我对玉一直没有什么好感,对于这类东西更是一窍不通,但是我看在眼里,觉得这个玉坠倒是挺好看的。 大概有硬币大小,圆圆的一个实心玉坠,通身墨绿色显得极其深厚,其间带着黑色如闪电般的花纹,让人看了爱不释手,但此时看来却是诡异得很,我问她这是什么,为什么给我? 李欣欣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在我耳中却只听到“咯咯咯咯”的声音,就像咒怨里的那种恐怖的声音一样。 她的脸越来越扭曲,表情也极其痛苦,眼睛里流下了两行鲜红的血水,淌在苍白的脸上,吓得我双手狠狠抓着地上的泥土,我想跑,可是我站不起来。 血泪滴在她洁白的衣服上,染红了她胸前的一片素服,她仿佛有很大的委屈,我不得不问了她一句,你有什么怨屈吗,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她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厉害,“嘤嘤嘤嘤”得哭了起来,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血液流的满脸都是,相貌也越来越吓人,哭声凄厉震人肺腑,吓得我在我再也不敢说话,只能等着她什么时候能哭完。 在她的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散出几张纸铜钱,和王鹏脚底的一模一样,我怀疑难道邪术是她下的?我不敢多问,那些纸钱围着她的身体环绕,无风自起,飘飘悠悠…… 大概过了几分钟,她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我的视线,走向小路另一头,消失不见,眼前的一切又重回黑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黑暗中仿佛藏着无尽的神秘。 她是……走了? 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坐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双腿已经不听使唤,我踉踉跄跄站起来,揉了揉酸软的双腿,往宿舍走去,只听头顶上“喵呜”一声猫叫,那只猫又特么回来了! 它黑色的身躯融合在黑夜里,如铜铃般的大眼睛在夜晚中锃亮,一动不动得看着我,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没空搭理它,两脚拌蒜得往回走,那只猫在我身后没有跟过来,我能感觉到它的目光一直看着我离开。 依靠大致方向去找原来的那条道路,身后那只猫的位置隐约传开了女人的笑声:“叽叽叽叽叽叽……” 又是这个声音,我不知道谁在搞鬼,但这个声音绝对不是李欣欣发出来的,我脑子里猜测莫非是那只猫在笑?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战,还是赶紧回去吧,王鹏他们该等急了。 依靠方向意识,我又回到了原来那条路上,很快就找到了王鹏他们三个,三个人还在那里歇着,就连姿势都和我走的时候一样,我擦了擦头上的汗,今天出汗出的真的很多,我跑过去说快走吧,前面就是男生宿舍,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说着我扶起王鹤博,赶紧往外走,这时候王鹏忽然莫名其妙得笑了一声,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他你笑什么?王鹏表情瞬间又恢复正常,说没事,赶紧出去吧。 我扶着王鹤博正要走,王鹏忽然又叫住我,我狐疑得看着他说又怎么了? 他说王鹤博锁骨断了,还回宿舍干什么,赶紧去医院才行啊。 我一拍脑门,对啊,他都伤成这样了。回宿舍有个屁用。 我们四个人立刻转身反方向往外走,走到学校门口打了辆车,司机师傅是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大叔,我一看不就是刚才拍我肩膀那个大叔吗? 我对大叔笑道:“大叔真是巧……” “去哪?”大叔看也不看我,冷冰冰得说了这么一句,把我的话噎了回去。 我一看王鹤博已经快挺不住了,心想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大叔可能也是着急。我说去最近的医院。 大叔嗯了一声,油门一踩奔向最近的西水桥医院,路上的时候我总感到这个大叔总是看我的左手伤口,我下意识换了个姿势挡住那几道猫抓印,大概是怕我把汽车座椅弄脏了吧,毕竟沾上了血就影响生意。 很快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我急匆匆得把钱交了,正要下车走人,大叔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把我抓的生疼,手指在我手腕上好像写了写什么东西,我很反感别人抓我的手腕,一把甩开他,气愤的说你干什么! 大叔两撇八字胡一挑,嘿嘿笑了笑,说还没找钱呢。然后不慌不忙得找给我一沓零钱,我一把接过来,揉了揉手腕,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进医院。 进了医院以后,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面写着两个字:小心! 我眉毛一皱,让我小心什么? 回头看大叔出租车离开的方向,已经没有了人影,我心里提高警惕,进了医院。 这个医院看起来挺大,里面灯光明亮,进了医院我给王鹤博挂了个急诊,送进了骨科,由于耽误了些时间,王鹤博的胸前肿起老高。 给王鹤博接好骨后,医生说他这情况需要住院观察,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我说那我留下来,王鹏和周雨就先回宿舍吧。 那俩人两只脑袋摇得跟骰子似的,说我们可不回去,要走也等天亮再走。 我说那也行,你们睡在那两个空床上吧,我在椅子上迷糊着就行。他俩也不客气,也可能是真的累了,折腾到了现在,头皮还跟狗啃了一样。 病房里的灯一直开着,我也没有一点困意,王鹤博的嘴唇依旧苍白,已经昏睡过去,我坐在椅子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拿出来李欣欣给的那颗玉石,我最怕的还是这个,鬼给你留下的东西,如果不扔掉她就会一直缠着你,但是让我扔了我又不敢,李欣欣也没告诉我她有什么没解开的心愿,只给我一颗玉我真的没有办法帮她。 外头起了一阵风,窗帘突然抖动了一下,我站起来去关窗户,拉开窗帘一看,窗户明明是关着的,我看了看外面,也并没有起风,病房在三层,离地面并不远,所以地面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病房后面是一条空旷的街道,这时候已经半夜了,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昏黄的路灯加上凄凉的街道,看得我也有些发困,正要打盹的时候,突然道路上冒出一个黑影,矫健得跑到马路中间,卧在了那里。 我揉了揉眼仔细一看,还是那只黑猫! 它纹丝不动得卧在那里,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得看着我,我一下子就没有了困意,这只猫怎么一直跟着我,我跟它对视了好一会,它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绿油油的眼珠子在黑夜里发亮,看得我十分不自在,我猛的把窗帘拉上,回头看了看屋里的三个人,他们还在沉睡。 我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却怎么也坐不下去,隔着窗帘仿佛也能感觉到那只黑猫的目光,我禁不住又把窗帘拉开,当窗帘再次拉开的一刹那,我彻底傻了眼。 那只猫已经不见了踪影,玻璃上留下来一行血字:“屋里有鬼”。 血迹还未干,几处地方顺着玻璃丝丝流淌着。 第九章 九童煞血 我的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猛然转身回顾屋子,他们三个安安静静得睡着,哪里来的鬼啊?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感觉什么异样,再次回到窗户旁,玻璃上什么都没有,那四个血字已经消失了,我揉了揉太阳穴,刚才的字呢,难道是幻觉? 刚才的字历历在目,那只黑猫也确实在那里,可是这字又是谁留下的呢?是那只猫? 我脑子有点累,不知不觉趴窗台上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短信把我震醒了,我迷迷糊糊的掏出手机,打开短信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上面写着: 别睡觉,屋里的确有鬼!落款是阿冬。 又是这个阿冬,我这回彻底睡不着了,虽然大脑非常的疲惫,但是我不得不硬撑着,我把短信这个号码拨过去,一阵忙音后,对方没有接电话。 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冷,可能到了深夜就是这样吧,我看着窗外,那只黑猫再也没来过,一切都很正常。 突然头顶的灯光闪了一下,屋里骤然一暗,吓了我一跳,随即恢复正常,我站起来来回踱步,屋子里冷的让我坐不住,我怕王鹤博他们挨冻,就走到床前打算给他们盖盖被子。 我拿起被子,往王鹤博身上一盖,只听哗啦一声清脆的声音,我心里一惊,感觉不太对劲,这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我拿出来一看,又收到一条短信,难道还是阿冬? 短信写道:“成鑫你在哪,宿舍出事了快回来!”落款是王鹏。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股不详的预感充斥了我的心里,我伸手摸向王鹤博的脑袋,这一摸把我吓得直接蹦了起来,王鹤博的脑袋竟然是个纸球脑袋,我慌忙跑向王鹏和周雨,一掀被子,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两具纸人,大小和正常身体一般大,盖着被子真的分辨不出来。 我的心里都快崩溃了,突然头顶上的灯开始一闪一闪,气氛相当吓人,屋里也刮起了大风,一股阴寒侵入身体,我知道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拔腿就跑,可是病房的门怎么开都开不开。 这时候屋里的三个纸人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一张张脸栩栩如生,分明就是王鹏,王鹤博和周雨的脸,洁白的白纸上点着两片血红的嘴唇,嘴角上扬正冲着我笑。 我抬起脚使劲一踹,“嘭”的一声门被我踹开了,我急忙往外跑,到了外面我就不怕了,外面都是医院的人,我想这三个纸人也不敢放肆,结果到了楼道里我就傻了,楼道里灯光昏暗,根本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明亮,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废弃医院,仅有的几个灯泡忽闪忽闪得像一张张鬼脸,我心想这回完了,一边掏出手机找宿舍的王鹏求救,一边拿出吃奶的劲儿往楼下跑。 电话打出去,一下子就接通了,我大声喊道:“王鹏,我在西水桥医院,我出事了快来救我!”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一阵阵的噪音震得我耳朵难受,突然电话里响起女人的笑声,“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又是这个笑声!我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挂了电话,没想到挂了电话那个声音还在笑,仿佛回荡在整个医院楼里。 我疯狂得往楼下跑,跑了一层又一层,不知跑了多久还没跑到一层,而那个声音一直回绕在耳边。 我知道自己是遇到鬼打墙了,不论怎么跑天亮之前都出不去,这时候从有个纸人从楼上哗啦哗啦走下来,我赶紧继续往下跑,心想纸人走得慢,我这样一直跑下去它就追不上我,等到天亮一切就都过去了。 我正想着,楼下也响起纸的哗啦声音,一个纸人竟然从楼下追上来了!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下都是纸人,我站在原地不动,脑子里一片恐惧,两腿发软,不知道该怎么办。 楼上的纸人慢慢下来了,我抬头一看,那是一张“王鹏”的脸,我往下走了几步,纸人“周雨”从下面四肢僵硬得一步一步挪上来,姿势颇为奇怪,脑袋歪向一旁,就像被人控制的木偶一样,只是嘴角咧得更加夸张,都快拉到了耳根。我拳头一捏,心想今天看来是要死在这儿了,不管怎么样,先跟他们拼了! 两个纸人离我越来越近,空气中瘆人的笑声也越来越大,我一咬牙,冲着下面的“周雨”一拳砸过去。 “叽叽叽叽叽叽……”空气中女人的笑声更加凄厉。 我的拳头直接打在了“周雨”头上,纸脑袋一声清脆的响声,纸糊的秫秸秆被我打断了好几根,脑袋也破了一个大洞,我心想怎么这么容易,我以为我会被这两个纸人困死,没想到这么好对付。 我有了信心,一拳打在“周雨”肚子上,拳头立刻进入了纸人空空的肚子里,我又是一拳打了进去,本想迅速扯烂这个纸人,没想到两只拳头在里面纹丝不动,就像被禁锢了一样,任凭我如何用力,连它的一片纸都撕不开。 这可把我吓着了,脑门子冷汗直接就下来了,“周雨”的脸理我只有几公分距离,那张变了形的笑脸看得我恶心,忽然身后一只手顺着我的后背摸了上来,硬纸摸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我知道是“王鹏”,它的手一直摸到了我的后劲,然后伸出十根僵硬的手指顺着我的脖子掐过来,紧紧握住了我的脖子,一瞬间我的呼吸被阻断,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心里更加着急,由心里升出了死亡的恐惧,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根本挣扎不开,耳边“叽叽”的笑声也渐渐听不见了,眼前越来越黑,我的身体也没有了力气。 我憋的肺都要炸了,脑子一片空白,我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双手胡乱得乱抓,可是挣扎不开他的身体,我抓住“周雨”体内的一根秫秸秆使劲拉扯,秫秸秆的头削得很尖,瞬间划了我的手一道口子,血液淌了出来。 突然“周雨”尖声嚎叫,本来变形的脸更加扭曲,像是受到了非常强烈的痛苦,之后我感觉到在他身体里的双手像是起了火一样烫,我下意识拔出来,顺着我的双手,一道火光腾飞而起,一瞬间包围了“周雨”,“周雨”的叫声更加惨烈,压过了空气中女人的笑声,看得我大吃一惊,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兴奋。 只听空气中女人的笑声骤然而止,我踢开被火烧的不成样子的“周雨”,双手抓住脖子上禁锢的纸手,我的手刚一接触,“嗤啦”一声,我的脖子上起了一层火星,烫的我也疼痛难忍,“王鹏”的双手也起了一层火焰,尖叫着松开了我的脖子,松开的一瞬间我连忙呼吸了几口空气,吸进鼻孔的全是滚滚的黑烟,呛得我十分难受,我边咳嗽边跑到一边,此时“周雨”已经化作一团灰烬,几道火苗依旧在黑烟中燃烧着,而“王鹏”的身上火焰越来越大,纸沾火就着,没多久也烧的只剩一团黑灰。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左手食指划破了一个口子,从伤口里不断流出血液,奇怪的是血液全是黑色的,乌黑得就像墨汁一样,我开始以为是烟熏的,使劲挤了挤,再怎么流,血一直都是黑色的,我又撕开了被猫抓伤的三道伤口,血痂下面的血竟然也是乌黑一片,我身子猛然一抖,难道我是中毒了! 我看了看那团灰烬,难不成纸人的秫秸秆上下了毒了?想到这里我更加绝望,就算逃出这里,也没剩多少命可活了。 楼道里幽幽传来一个女人阴森的声音:“九童煞血,你身上怎么会有九童煞血!” 这个女人的声音难听的辣耳朵,就像是铁丝划过黑板一样,让人听了难受,但是她说的九童煞血是个什么,是我的黑血? 刚才是这黑血流在了那俩纸人身上,才能把纸人烧着,我才得以脱身,听女人语气,她也仿佛很惊于这黑血。 我在楼道里大声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别装神弄鬼了,赶紧给我出来!” 那个女人嘿嘿一笑,说道:“就算你有九童煞血,也活不过多久了,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得死!都得死!” 第十章 王鹤博死了 这话听的我毛骨悚然,女人的笑声再度响起,“叽叽叽叽……” 周围的黑暗一瞬间消失了,我的大脑一片麻木,不由得抱着脑袋闭上了眼睛,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道白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眯着眼睛一看,我坐在原来的病房上,屋子里依旧明亮如初,白色的墙面与被单干干净净,只是床上的三个人不见了。 我站起来走出病房,一切回归正常,而我像是做了一个梦,难道真是个梦?那这三个人呢,真的都变成纸人了吗? 我下意识要给王鹏打电话,一掏手机指尖一阵疼痛,我低头一看食指伤口还没结痂,渗出黑色的血,这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们三个去哪了?我想起昨天王鹏给我发的短信,说明他在宿舍里,并没有出事,这样我也就稍微放心了,我也不耽误,想快点回宿舍跟他们汇合,我急匆匆走出病房,猛然和一个医生撞了个满怀,那个医生显得十分急躁,问我这里面有没有空病床? 我说有,紧接着医生指挥身后的一个护士推着担架进了这个病房,我一看担架上躺着一个大叔,左腿打着石膏,脸色非常不好看,留着两撇八字胡,这不是昨天那个司机大叔吗?他怎么伤成这样了。 医生匆匆把他送进了病房,我让了出来准备回学校,身后忽然响起大叔略带沙哑的嗓音:“小伙子你等等……” 我顿住脚,回头看了一眼,大叔已经被推进了病房,我也没当回事,继续走,大叔在屋里忽然又提声说道:“小伙子,九童煞血已经流遍了你的全身,不出九天你一定会死!”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我的脑子一震。 九童煞血!? 他怎么也知道我身体的黑色血液,我必须要搞清楚我身体里的是个什么东西,这会不会和我小时候身体里的黑玉有关系。我转头一看,病房门已经关上了,我着急心切什么也没管,直接推门而入。 我刚进去,一个护士就冲着我喊:“你踩我脚了!” 我没管她,直接冲着大叔走过去,那个护士伸手抓住我,口沫横飞得斥喝我:“说你呢,踩我脚了!” 我霎时间怒火攻心,冲她吼:“再说话老子踩你嘴!给我闪开!” 护士看见我这么愣头青,没敢再拦着我,我走到大叔身边抓住他的肩膀,问他:“大叔你告诉我,我身体里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血是黑色的,是不是和我身体里的黑玉有关,你告诉我啊!” 大叔被我晃得七荤八素,说你小子再晃我就进太平间了! 我停下来迫切得看着他,大叔缓缓掏出一张名片,凑到我耳边对我说:“你先别担心,去找名片上的这个人,他会告诉你怎么办,我出了点事情,过两天再去找你们,记住,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的时间不多了,快去!” 大叔把我推开,腿上的疼痛让他面部表情不受控制,我看了看名片,通身漆黑,上面金字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叫袁道公,反面四个字是西水公墓。 这是离西水桥不远处的一座公墓,在这个城市里非常有名,只有身价很高的人物死了以后才能埋在那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了西水公墓。 出了医院我随意吃了点东西,掏钱的时候发现钱上有字,我看了一眼那张十块钱票子上画着符咒一样的东西,想起这钱是昨天那个司机大叔找给我的,钱上画的这个符咒说不定有什么用处,我换了一张钱给了出去,把大叔找来的钱放进了口袋。 我掏出手机赶紧给王鹏打了个电话,很快就通了,电话那头的王鹏嗓音有些沙哑,我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鹏声音颤抖着说王鹤博……王鹤博昨天死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我大脑一片空白,王鹤博好端端的怎么会死!我问他王鹤博怎么死的? 王鹏略带恐惧得说法医初步鉴定是被猫科动物咬死的,但是……他是晚上死在了宿舍啊,宿舍里怎么会有那种动物? 猫? 我想起了那只黑猫,我咽了口唾沫说现在你们在哪,我马上回去。 王鹏说我们还在宿舍,学校给我们调换了宿舍,原来的宿舍要封一段时间,你快来吧,收拾收拾东西。 我挂了电话,心想还是先回学校看看然后再去找那个袁道公,我赶紧打车回了学校。 进了校门,我匆匆跑回宿舍楼,路上途径昨晚那片树林,依旧心有余悸,我绕着树林回到宿舍,楼下停着警车,我飞奔着上了四楼,这里已经挤满了人,学校里管事儿的都来了,还有法医和警察,通通围着我们宿舍。 我挤进人群,老师看见了我,气愤得问我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打电话提示关机,发短信也不回! 我没有关机啊,我想了想,一定是昨天控制纸人的那个神秘女人搞得怪。我说我通宵上网去了,玩到现在。 校长看见我也瞪了我一眼,这时候一个警察走到我面前,说我是市区分局的大队长,我姓陈,你能不能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 我一看这个人一张国字脸,脸上面无表情,一副威严的样子,我点了点头。 陈队长问了我一些宿舍日常的问题,问我们宿舍平时有没有关系交恶的情况,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对于这次所谓的猫科动物咬死,更是没有一丝头绪。 我走进宿舍门口,扑来淡淡的血腥味,宿舍围上了警戒线,我探头向里面看去,王鹤博的尸体静静躺在他的床上,我又用力探了探头,正好看见王鹤博的脸,只看了一眼,吓得我差点腿软。 王鹤博表情狰狞得变了形,眼睛使劲睁着,白眼球布满了通红的血丝,恐惧又哀怨的眼神牢牢得盯着我,嘴巴咧得大大的,呲着牙像是在呼喊着什么,他的手脚也都紧绷着,死之前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两只手紧紧攥着拳,谁也掰不开。 我找到了王鹏和周雨,他们俩脸色苍白,嘴唇一直颤抖,明显是吓怕了,见到我以后表情现出一阵惊喜,像是看见了一丝希望,我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鹏眼神不定,恐惧得各处乱瞟,支支吾吾得也算是把前因后果说出来了。原来昨天我一个人冲进树林深处了以后,他们三个怎么等也没等到我回来,王鹤博的断骨疼的钻心,王鹏和周雨实在不忍看下去,就先带着他去了医院,而我离开李欣欣回来以后,他们三个就已经被纸人调了包,我陪着三个纸人去了医院,守了一晚上。 他们三个去了医院以后,医生给王鹤博接好骨,并没有让他住院,他打着石膏就回了学校,回到学校以后本来以为没事了,所有人连累带吓都十分疲惫,躺下就睡着了,但是半夜的时候王鹤博突然大叫起来,把全宿舍都惊醒了,急忙把灯打开,看见王鹤博一身冷汗得坐在床上,手里抓着一把乌黑的长发。 宿舍的人赶紧问他怎么回事,王鹤博说我也不知道啊,我睡觉的时候忽然有人在我手心里塞了这个东西,我一摸竟然是绺女人的头发。 宿舍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互相表示都不是自己的恶作剧,而且这时候所有人都身心俱疲,没人有心情开这个玩笑。所有人都试图解释开 这个怪异的事情,但是谁也骗不了自己,最后王鹏说八成是谁的恶作剧,害怕咱们怪罪他,这才不敢说出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这么多人睡一屋,还能出事不成?大家赶紧睡吧。 一个宿舍的人都勉强相信了这个答案,把那绺头发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继续睡下了。可谁想到到了快凌晨的时候,一醒来屋里竟然有血腥味,大家感到不对劲,起来一看,王鹤博的脖子就被咬开了个大口子,血液还未完全凝固。 第十一章 西水公墓袁道公 王鹤博死不瞑目,睁着大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之后宿舍里赶紧报警,王鹏一看我的床铺还是空的,就赶紧给我发短信问我在哪。 王鹏周雨看着我有些激动得说看见你真是太好了,我们都以为你也出事了。 我没想到他们两个会这么关心我,想起昨天他们喝多了给李欣欣拍照,还和我吵起来,想想真是可笑,可能也是因为我救过他们俩吧,学生时代互相没有恩怨,只有误会,你对别人有恩,别人也涌泉相报,哪怕是对你一点点的惦记,也是发自内心的挂念。我当时真的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这样,可是后来到了社会以后,才明白很多人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鬼迷心窍,鬼尤不及。 我问他们胖子呢,王鹏说胖子一个人在厕所,这个事把他吓得不轻,我们刚才一直都在陪着他。 我们去了厕所看见了胖子,他肥硕的身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露出的手臂上隐约看见一层鸡皮疙瘩,眼神紧张得看着前方,喉咙里发出害怕的哼哼声。听见我们进来他身子一震,转头看了过来,见是我们才稍微放松了警惕。 我走了过去,把胖子拉起来,胖子问我去哪? 我说回宿舍。胖子一巴掌给我甩开,尖声道不回去,我不回去!王鹤博死在了宿舍里! 我说校长会给我们换新宿舍,你跟我去新宿舍。 胖子缩在角落里浑身使劲得说那我也不回去,王鹤博的鬼混还会回来的! 我身后王鹏和周雨赶紧解释说这世界上没有鬼的,相信我们,只是你心里在作怪…… 胖子突然站起来大吼你们骗人!我感觉到王鹤博没有走,他就在我们旁边,也许就在这个屋子里! 这话一出,王鹏和周雨也吓一跳,眼神在厕所各个角落乱瞟,然后又说道没有的,怎么可能有…… 我长叹一声,对胖子说,不管有没有鬼,你都先跟我来,你一个人在这里谁都帮不了你,就算有鬼,我们和王鹤博生前关系不错,我想他一定不会来害我们。王鹤博肯定是被另一只厉鬼害死的,但是你如果一直这么懦弱,它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你,而你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不要怕它,我相信凭我们四个,一定会有办法的。 胖子听完,哭腔得说就算我们四个在一起又能怎么样,我不想死,快救救我啊! 我拿出那张大叔给的名片说,这名片上的是一个玄学大师,我去找他帮忙,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胖子抢过名片一看,吓得大叫一声把名片扔了出去,我急忙接过名片斥责他又怎么了! 胖子手指颤抖着指着名片说西……西水公墓! 我把名片收起来说他的位置确实是在墓地,不管他的职业是什么,能救我们就好,王鹤博的舍友又不是你一个,你也别太害怕,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要去西水公墓了。 我们从厕所出来,这时候法医让人带走了尸体,再仔细调查,只是初步断定是小型猫科动物的咬伤,但是被猫咬一般不会立即咬死,那王鹤博总不会是躺着不动让猫咬啊。 我和王鹏,周雨心里都明白这事不简单,但是谁也不敢说,毕竟面前是绝对唯物主义的警察和法医,我们也只能眼看着尸体被运走。 我们收拾收拾宿舍东西搬进了新宿舍,新宿舍离原来那间屋子不远,搬起来也轻松,我的东西本来就少,顺便把胖子的东西也搬走了,不一会原来的宿舍空无一物,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或许过几年这个消息淡淡散去了,又会有新生搬进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从学校出来,我打车去了西水公墓,来到这里已经是正午了,太阳高照阳气正强,我心里也没有多么害怕,来到墓地门口,两个保安拦住了我,问我来这儿干什么。我说我来找袁道公。 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说想不到还有人认识这老家伙,我以为除了那个八字胡的老司机,没人来找他了。保安跟我说你跟我来吧。 我跟着保安进入了墓地,一片片的墓碑映入眼帘,虽然是青天白日之下,这些墓碑也透露着一层阴气,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越往深处走,我越发感到一股凉意,正午天气很热,但是我的双腿还是打哆嗦,这种阴冷不是温度上的,而是一阵阵阴气往骨子里钻。 墓地果然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时候保安在前面忽然问我你跟这个袁老头是什么关系? 袁老头?听保安这语气,袁道公似乎年纪不小了,又想起他之前说八字胡司机大叔总来这里找袁道公,我说是八字胡司机让我来找袁道公的,有一些事情要跟他说。 保安一笑说这个老头在这儿过了几十年了,一个人守着一片墓地,啧啧啧,自从我来这儿上班以来,你是第二个来找他的人,真不知道这老头还能撑多久。 我心里有些吃惊,一个人在这阴气森森的地方过了几十年,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保安带我一直走到墓地中心,这里种着一棵梧桐树,这棵梧桐树十分粗壮,巨大的树干三人合抱这么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庞大的树冠盖下了一大片的树荫。在这一片墓碑中夹着一棵梧桐树显得十分奇怪,我不禁问道大哥,这棵树怎么栽到了墓地中间啊? 保安抬头看了一眼,眼神郑重下来,对我说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在墓地的外围还有六棵梧桐树,据说是把这片墓地的阴魂牢牢锁在里面,免生祸端,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这棵树在这里很多年了也都平安无事,也就没人管它。 保安又带着我走了几分钟,来到一间小平房前,保安喊道袁师傅,有人看你来了!然后走到房前开始敲门。 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是兴祖么? 保安说是个小伙子,我也不知道找你什么事,说是兴祖让他来的,我就带过来了。 里面人说除了兴祖,我谁也不见,让他回去吧。 保安看了看我,说他不轻易见人,你请回吧。 我一听这话就急了,提起嗓门说老先生,不知道您口中的兴祖是不是一个八字胡的司机大叔,确实是他让我来的,我找您确实有急事,而且他也受了伤看起来很严重。 屋里显然吃了一惊,问我你说的是真的?兴祖受了伤? 我说千真万确。 屋里没了动静,不一会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仿佛年久失修的样子,开门的是屋里一个苍瘦的老头,一脸的皱纹,光头,下巴留着一撮白胡子,估计这就是袁道公了。 袁道公打量了我两眼,他的眼神如同鹰鹞,犀利且空灵,就像能直接看到我的心里,他问我兴祖怎么受的伤? 我说我不知道,我在医院碰到的他,好像是腿断了。 袁道公盯着我看了一会,眼神突然一眯,冷冰冰得说兴祖的身体犹如金钢,怎么可能骨折,你说谎! 我着急得说他确实是腿伤了,我在医院看到的他,而且伤的还不轻,不信你就去看,他就在西水桥医院。 袁道公见我说的这么肯定,盯着我一会,问道真是袁道公让你来这儿的? 我心想这老头怎么这么墨迹,我把那张名片拿出来递给他说他给我这张名片,我就找到了你。 袁道公看了一眼名片,说这张名片你留着吧,日后说不定有用。 我心想一张名片能有什么用,不过我还是收了起来。 袁道公顺着我的手腕看到了我的指尖,黑色的血液结成了黑色的痂,他脸色瞬间一变,脱口而出说道这是九童煞血! 第十二章 你活不过九日! 见袁道公这么说,我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我激动得说你也认得出这东西?快告诉我怎么治啊老先生! 袁道公仿佛没听见我的话,盯着我的手指啧啧声不断,自己喃喃得说这可是好东西啊,好东西……说话间嘴角都挑了起来,好像是有多高兴。 我一看他这个表情不对劲,把手抽回来退后两步,警惕得看着袁道公,说实话那个大叔也没有帮过我,给我钱上和手腕上画了一堆看不懂的符,我从昨天开始就流黑血,现在又让我来这阴气森森的地方找这个怪老头,无形中我感到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圈套,大叔包括这个老头说不定要对我不利,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 袁道公说你进来吧,寒舍简陋,不要嫌弃。 我这次真的犹豫了,没有了刚才那股冲动,谁知道这屋里有什么东西,这么一片墓地里头住着个老头,这老头手劲又这么大,到处都不正常,我一时间不敢进前,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袁道公见我犹豫,转身回屋,口中说道来不来由你,这九童煞血百年一遇,是世间罕有的凶煞之物,不早想办法除掉,你活不过九日! 我吓了一激灵,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就没几天可活了,反正已经是一身黑血了,干脆信他的吧,我心意一决,踏步走进小平房。 平方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一张硬板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套简易锅灶,锅面干净光滑,看起来平时的食物也都没什么油水,还有墙上挂的几件衣服,这个屋里唯一特殊的东西就是西面桌上的一个神龛,但是神龛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神龛前有个香炉,香炉上插着一根飘着青烟的香,桌子上还有个泛红的葫芦,像老头一样有年头,不过这个老头在这样简陋的屋子里过了几十年,我真的不太相信。 袁道公示意我坐在椅子上,问我身体里的黑血是怎么来的。我说我也不太清楚,就把小时候的经历跟他简单说了说,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和黑血有些关系,至于我为什么活到现在,谁也搞不懂。 袁道公干瘪的手伸出来,再次抓住我的左手细瞅,然后放下手沉思了一会,他不做声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剪刀,又抓住我的右手拿起来,我惊恐说道你干什么? 他不理我,剪刀在我右手食指划开一个口子,我感到一阵疼痛,血液顺着我的手指流下来,也是黑色的。 袁道公看着皱了皱眉头,从床头拿起那个葫芦,拔开塞子接住一滴一滴落下的黑血。 我纳闷道你收集黑血干什么?袁道公没回答我,把葫芦盖好后,对我说右手手指也流出黑血,现在你的黑血已经蔓延全身了,如果不想办法,你九天之后必死无疑。 我急忙问他你有办法吗? 袁道公摇摇头没说话,这可把我急坏了,我说那怎么办,我不想死啊,连鬼都杀不死我,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 袁道公呵呵一笑说,你怎么知道鬼杀不死你,你又没见过鬼。 我都快死了他还笑得出来,我没好气的说我昨天就见了,还有三个纸人,我用黑血烧死了两个! 袁道公一听来了精神,说你真的用血对付了两个纸人? 我点头说是,袁道公脸色变得很凝重,眉头皱纹锁在一起,口中一直念叨着纸人,纸人…… 袁道公又问我兴祖给了你冲煞符没有? 我说什么是冲煞符?我把那张带符的零钱拿出来给了他说只有这个。 袁道公看了看说就是这个了,你身上的九童煞血是兴祖给你冲开的,怕你被纸人折腾死,才让你勉强自保。这九童煞血害人害己,别人不敢碰你,但是对自己的损伤也非常大,而且这九童煞血一旦冲开,里面的黑虫也被惊醒,会继续生长,所以你的命最多能维持九天了。 我说老先生真的没有办法救我吗,你一定要救我啊! 袁道公说我确实没有办法,但是你也别着急,这个墓地很多年前被一个高人下了阵,七棵梧桐树把这里的阴气震得死死的,也能暂时压住你体内的黑虫,只是在一段时间内不要离开墓地,否则黑虫会继续生长,你剩下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 我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不管这里管不管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对袁道公说还求老先生能尽快找到办法解了我的黑血。 袁道公说我会尽力的。他拿起那个葫芦,整理了一下衣服,看样子要出门。 我说老先生你去哪? 袁道公说兴祖受了伤,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我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的墓,也该去外面看看了,对了,走之前我要嘱咐你三件事。 我问道哪三件? 袁道公说第一件就是不要离开墓地。 我说这个当然,这是为我好。 袁道公点点头说,第二件是不管墓地发生什么事,都要假装没看见,你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掺和进去只会害了你自己。 我说墓地不比平常的地方,我记住了。 袁道公表情严肃下来说,这第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看见桌子上那个神龛了没有,你…… 他还没说完,外面那个保安突然敲门,喘着粗气喊袁师傅不好了,梧桐树又出问题了,你快去看看! 袁道公说知道了,我这就去。 听保安的语气好像不是小事,我问袁道公发生什么事了,是那棵大梧桐树吗? 袁道公并没有多着急,说没什么大事,你就别过去了,我解决了就不回来了,切记我嘱咐你的三件事。 还不等我说什么,袁道公就急匆匆得跟保安走了,保安慌忙地边走边说这都好几次了,以后再这样可怎么办啊,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袁道公也不让我跟着,可是他明明就嘱咐了两件事啊,第三件根本就没说完啊。 总之不管怎样,这里的东西我不乱动就对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有鬼作怪,它也怕我的九童煞血。 我坐在屋里看着慢慢燃烧的香火,不一会我感到窗外有一阵火光,我抬头一看,是墓地着火了?棵梧桐树的位置那里一片火红,像是烧着了一样,我心里一阵嘀咕,不会是有人把梧桐树给烧吧,如果没了梧桐树,那我的黑血是不是也镇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这个小屋和梧桐树隔着一个小山头,距离实际上不是很远,我跑过去躲在一块墓碑后面,偷偷看着。 只见巨大的梧桐树前站着三个人,袁道公和两个保安,袁道公在大树的八个方向插了八根火把,并没有烧树,而梧桐树上覆盖着黑乎乎的一层东西,看起来仿佛不停得蠕动,我眯起眼睛仔细得看,发现那东西一根一根得柔软异常,那是成千上万条蛇! 好好的墓地怎么会这么多条蛇?我大气都不敢出,屏气凝神得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见袁道公冲着梧桐树怒目圆睁,大喝道:“朗朗乾坤,妖孽缠身,天地共怒,速去生门!” 说完掏出七个黄符分别扔在七个火把上,火把的火焰立刻涨了数倍,熊熊烈火映得梧桐树上一片火红,那些蛇也突然挣扎起来,蛇天性怕火,在这样的炙烤下肯定非常难受。 袁道公拔起东北方向的那根火把,只有这个火把没有烧符,没有了火把这里也就多了个缺口,显然是给蛇群一条出路,一部分小蛇受不了火焰的高温,纷纷爬下来从这儿跑了。 但是还有些蛇死死缠在树上,表面的一层蛇已经开始被烤死,不停地从树上掉下来,哪怕是死也不肯离开梧桐树半步,我在墓碑后面看呆了,这些蛇拼了命的缠着这棵树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守护着某种东西? 大片的蛇还留在树上,袁道公有些生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东西,映着火光一看,那竟然是个死去风干的婴儿! 第十三章 腐皮血婴 这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本以为这个老头能帮我去掉这身邪性的黑血,没想到这家伙更狠毒,随身带着死婴,看那婴儿面目狰狞,不知道死前受到了多大的痛苦,夭折横死的婴儿怨气最重,袁道公拿他来干什么? 袁道公掏出一根玉针,谨慎得从婴儿天灵盖插下去,突然周围阴风大作,风中仿佛夹杂着婴儿凄厉的哭声,那两个保安见状纷纷后退几步,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袁道公的手紧紧握住玉针,口中念道:“死婴含怨,尸骨不烂,恶气缠身,阴魂不散!” 刹那间死婴的手臂动了一下,然后身体像是活了一样,张牙舞爪得在袁道公怀里嚎叫,叫声犹如地狱怨鬼一样,模样狰狞至极。 袁道公脸色凝重,一只手死死抓住婴儿,生怕它咬到自己,然后冲着蛇群扔了进去,咬牙切齿得说道给我把它们都杀光,一个不留! 死婴像是饿急了一样,抓住一条蛇开始啃,那群蛇仿佛对它非常惧怕,纷纷躲开婴儿绕着树游走,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梧桐树,婴儿虽然四肢短小,但是灵活异常,像一只发了疯的猴子一样肆意啃咬。 不一会婴儿越来越大,随着吃的越多,它的身体就更加饱满,实力也就越强,乌黑的身体开始膨胀,肉眼已经看得出他身上膨胀的黑色血管,婴儿啃的浑身都是蛇血,一时间周围一片血腥,闻之欲呕,我强忍着不吐出来,更加一点声音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这恐怖的一幕。 婴儿越吃越开心,甚至能听到咀嚼蛇骨的声音,以及喉咙里发出的贪婪的笑声,袁道公谨慎得看着这个越来越大的婴儿,两个保安也不敢说话,生怕被婴儿听见了把他们吃了。 随着婴儿肆无忌惮得吃,蛇群越来越少,最后在蛇群的包裹下,露出了一个庞然大物,巨大的身体犹如一条巨龙,缓慢得蠕动着,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条几米长的大蛇! 小蛇被吃得所剩无几,婴儿没有了食物,在树上愣了一下,此时的它已经长到了成人大小,模样还是婴儿的样子,一口的尖牙狼吞虎咽着。此时一个保安大老远对袁道公说道袁师傅,快把腐皮血婴收回来吧,它太大了。 腐皮血婴?我以前听说过血婴,就是把已经死去的婴儿以血喂养,让它继续活着化为己用,徒有婴儿表皮,但是力大无穷,一旦长大就会啃食一切血肉,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都照吃不误,越来越难以控制,这个养小鬼有些相似,但是血婴是真实存在的肉体,可以说是行尸走肉。 我眼睛一直看着梧桐树上的情况,忽然听到我身后窸窣的一阵声音,我急忙转头一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那里活动,我好奇得把身子挪过去一看,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猛然抬头,一对碧绿幽亮的眼睛瞪向我,吓得我差点叫出声,这不是那只黑猫么! 我强忍着不发出声,看着它在玩弄着一条跑出来的小蛇,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怎么它也过来凑热闹,怎么我到哪它就跟到哪。我换了个体位,既能看见黑猫的动向,又能看着梧桐树那里的情况。 腐皮血婴啃的一地的蛇尸,最后看了巨蛇一眼,没有立刻下手,那条巨蛇也谨慎得看向血婴,不停吐着信子。 血婴还是怕了,没敢碰巨蛇,从树上直接跳了下来,直冲着袁道公跑过来,龇牙咧嘴得要咬袁道公,两个保安吓得大叫一声,血婴不敢动巨蛇,竟然跑过来吃人了。 此时的血婴个头比袁道公还大,袁道公脸色乍变,怒喝一声不知好歹的畜生!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闪身躲开,血婴不肯放过他,张牙舞爪得大叫着追着他,快速抓住袁道公的一角衣服撕扯下来。 袁道公拔出一根火把,顶住血婴的胸口,熊熊火焰烤着血婴的皮肤,发出阵阵恶臭,而血婴也嚎叫了一声退后几步,袁道公抓住机会伸手抓住血婴天灵盖上的那根玉针,正要拔出来,血婴的一只手也抓住了袁道公的手腕。 血婴力气大的很,袁道公一时间拔不出来,手腕也被血婴抓的疼痛难忍,而血婴下一步就张开大嘴咬向袁道公,袁道公提起膝盖顶在血婴的下巴上,另一只手拿出那个泛红的葫芦,拔开塞子直接往血婴身上倒。 一瞬间倒出几滴九童煞血,淋在血婴的脑袋上,顿时血婴的脑袋起了火,血婴吃痛松开了袁道公,两只肥手不断的拍打着脑袋,可是火势只增不减,不多时已经蔓延了全身。血婴张着大嘴露着獠牙不停地嘶吼,声音尖细刺耳,回荡在墓地里尤其瘆人。 不一会血婴就再也叫不出了,变成一团烂肉在地上继续烧着,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恶臭,袁道公和保安也都离得远远的,等着火烧得差不多了,才走过去从一堆烧焦的烂肉里拿回玉针。 我看的吓出了一身冷汗,手心已经湿透了。 袁道公转身看向巨蛇,一脸轻松得说你还不走?想尝尝这九童煞血吗? 巨蛇显然也忌惮葫芦里的九童煞血,与袁道公对峙了一会,庞大的身躯极不情愿得从树上爬下来,慢悠悠得钻进墓碑群中,趁着天色黑暗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袁道公对那俩保安说今天晚上把这一地烂肉收拾收拾,那条蛇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再来了。我的血婴也快用完了,三十年前我从泰国带来十个血婴,今年到现在为止用了八个,这次出去我再看看能不能再找来几个。 保安说袁师傅你那个葫芦里装的什么,不能把巨蛇也除了吗? 袁道公摸了摸葫芦,露出得意的笑容说,这里面的九童煞血太少了,我没把握能瞬间把它烧死,真要跟把它惹急了咱们全都完蛋,我现在没有办法对付它,倒不如让它先回去,我们再想办法。 袁道公说完扭身走了,留下一地的狼藉,那两个保安赶紧收拾,我看了一眼袁道公走的方向,那方向不是公墓的出口,竟然是他住的小屋,我心想不好,他回去要是发现我没在,那可就完特么蛋了。 我赶紧撒丫子往回跑,当我进屋的时候发现他还没回来,我稍微放宽心,赶快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等着袁道公。 没过多久,袁道公回来了,我假装吃惊得问他老先生,您还没走呢? 袁道公说,我刚才跟你说要注意三件事,第三件我没给你说完。 他苍老削瘦的手指着桌子上那个空空的神龛说你看见那个神龛没有,它前面的香火不要断,供香都在我的床底下,一根快要烧完了就再续一根,记住千万不要断,这也就是我这么多年从来不离开墓地的原因。 我好奇得问道如果断了会怎么样呢? 袁道公冷着脸严肃得跟我说别问那么多,如果断了你我都活不了。 我心想这都是些什么邪乎玩意,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但我表面上还是很认真得答应了他。 袁道公说完又拿着葫芦走了,这次一走没再回来,我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袁道公到底是什么人,我努力得想,哪个好人身上会随身带着一个死婴,我也从没在哪个墓地里见过这么多蛇,这一切都怪得出奇,我冒冒失失来到这里,隐隐约约中感觉我确实进入了一个圈套,一个关于我的九童煞血的圈套。 我越寻思越不对劲,这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在这里我一天都待不下去,去特么的袁道公,老子不管了,我起身开门打算溜之大吉。我想好以后,大步流星得打开了年久失修的房门,随着吱呀一声,我看到的眼前的墓地,瞬间就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