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孝钦显皇后》 第一章 上官婉儿 七月流火,纵使天气炎热,到底空气也开始慢慢转凉了,便是天边的红霞此刻看起来也不见半点燥热。 巍峨耸立的大明宫在夕阳下好似一直匍匐的巨兽一般,一间华贵精致的宫室之内,只见酸枝木打造的贵妃榻上,一个身穿淡紫色宫装的中年妇人,约么三十岁左右,保养得当的眼角多出的丝丝细纹不曾有损她半点的美貌,反倒是越发添加了几分成熟恬静的韵味,令人挪不开眼。 头上随意的带着几根白玉雕琢的簪花,无甚规矩的绾着一个半散不散的发髻,精致有序之中却是带着一丝随性,安然的躺在贵妃榻上,双目微闭,一动不动的,好似那庙里的雕像一般,眉心一点红梅带着一股莫名的安定,仿佛因为这个妇人,让整个宫室都变得安定了起来。 不过这种安宁到底不得长久,只听得一声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人体态丰腴的侍女一袭绯红色的宫装,领着一队侍卫,推开了几扇镂空的木门,微微福身,好似个木头人一样,“昭容娘娘,陛下请您往含元殿一叙。” 听到这话,那面色安然的妇人顿时睁开双目,一双凤目之中闪过一丝锐利,好似那凤尾金簪上的一点寒光一般,微微上翘,瞥了那宫女一眼,原本安然平和好似菩萨佛像一般的人似乎一瞬间活了过来一样,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便是那眉间的一点红梅都似乎宛如鲜血染红的一般,摄人心魂。 只是这一眼,就看的那侍女心里一惊,本就蹲下的身子愈发恭敬了几分,那几个侍卫也是忍不住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好半晌,才见那妇人缓缓的坐起身子,也不管周围侍女下拜,自顾自的走到梳妆台前,恍若无人的整理发髻,将绫罗锦绣织就的衣衫上的褶皱抚平,一旁的侍女和侍卫似乎对此也是没有半点察觉一般,就连下拜的动作都没有半点改变。 好一会儿,那妇人似乎是满意了自己的妆容,这才走到那侍女跟前,瞥了那侍女一眼,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走吧!” 随着吱呀的一声,宫门缓缓打开,那妇人看着天空中被落日染得好似血液一般鲜红的艳霞,缓缓勾勒出一个笑脸,迎着一脸的红光走了出去。 咸丰二年五月,紫禁城中,朱红色的宫墙并着明黄的琉璃瓦,在正午的烈阳之下显得格外刺眼,飞檐之上两条金龙盘踞,向着天空呼啸缠绕,一颗明珠镶在双龙之间,金色的琉璃瓦在冬日里闪耀着刺目的光芒,显得格外辉煌。 一座座错落有致的辉煌庄严宫殿的间隙之中,那青灰色被清洗的一点灰尘也不曾见得的宫道上,一眼望去,只见一群豆蔻年华的少女具是一袭青衫,灰蓝色的料子,梳着一方朴素的连花纹都没有的扁方,一个个目色肃然,缓步前行。 随着那巍峨的宫门缓缓在众人眼中显现身形,那一个个凝神屏气,一副如临大敌的妙龄少女们具是屏气凝神,虽说脸色未变,可是脚下的步子分明已然有些乱了。 不过也并非是所有人脚步都乱掉了,只见这偌大的人潮之中,有一少女,弯眉粉黛,明眸皓齿,冰肌玉骨,便是身着那同样制式的秀女服制,也比其他人更显韵味,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沉稳,好似最严格的嬷嬷一般,一丝不苟的令人感到一股子疏离之感。 这少女唤作叶赫那拉杏贞,乃是这京中一五品小官嫡长女,盖因咸丰初年,新帝登基,宫中主位高悬,为了绵延后嗣,为咸丰帝充斥后宫,大开选秀,八旗贵女具要参与选秀,这叶赫那拉杏贞也不例外。 只是与其他女子不同,这叶赫那拉杏贞却是大有来历,乃是那盛唐之时,赫赫有名的大唐昭容,第一女相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因祖父上官仪获罪被杀后随母郑氏配入内庭为婢。十四岁时因聪慧善文为武则天重用,掌管宫中制诰多年,有“巾帼宰相”之名。唐中宗时,封为昭容,权势更盛,从此以皇妃的身份掌管内廷与外朝的政令文告。在此期间主持风雅,代朝廷品评天下诗文,直到临淄王李隆基起兵发动唐隆政变,与韦后同时被杀。 不想被杀之后,当上官婉儿从剧痛之中复生之时却是成为了千年之后的满族少女叶赫那拉杏贞。 初到这个时代之时,上官婉儿又是惊喜又是厌恶,惊喜的是自己重活一世,前世未曾施展的诸多抱负尚有可能实现的,厌恶的则是这个时代。 方才懂事,能够接触到这个王朝的时候,上官婉儿深深的感觉到这个王朝与大唐盛世的不同,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简直是苛待到了一定的境界,推崇女子无才就是德,三从四德《女则》《女戒》之流。 要知道《女则》、《女戒》虽说来自汉唐时期,可是在大唐盛世,真正将其放在眼里的女子并无几个,大唐民风彪悍便是如此,更不要说上官婉儿这等千古留名的巾帼相国了,对此简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不仅如此,从小就政治素养敏锐,更执掌一国权柄多年的上官婉儿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个偌大王朝的大厦将倾,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是对于上官婉儿这等天生的政治家而言,这无疑是个最好的时代。 作为女人,上官婉儿最是知晓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的人,对于这个时代天真的以为将女子具在后院内宫之中便能安定的想法感到可笑,殊不知女人一旦将所有的智慧都运用在后宅之中是何等的可怕,这偌大的清王朝便是在一代代女子背后争宠间接执掌权柄的情况下变得落魄起来的。 历经乾隆,嘉庆,道光三朝,帝王毫无血性,大厦将倾,上官婉儿看破了这一点,一早便打定主意,入主这不同于大明宫的紫禁城,让世人知道,女子执掌权柄同样可以千秋万代流传。 第二章 紫禁宫闱 紫禁城巍峨的宫门之前,只见一辆辆马车正等候门前,迎接走出来的秀女,杏贞(以后就称杏贞了)不过是京中一个五品小官的嫡长女,便是再怎么风姿绰约,容色倾城,到底也越不过家世出身,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在后面,看着一个公侯王府的贵女走上一辆辆打造的精致异常的马车离去。 正等候间,只见一少女,容颜姣好,一张白皙的足以反光的脸上带着一股独属于少女的明丽,见队伍还长,况且已经走出宫门,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却是走到杏贞跟前,微微福身,“妹妹见过姐姐,姐姐安好。” 杏贞闻言抬眼看向此人,只见此人乃是与自己一样,同样被留了牌子的秀女,若说本届秀女之中容貌最为出众的,当属杏贞和眼前这少女,如果说杏贞是一朵空谷幽兰,那么眼前的少女就吃似火玫瑰,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暖意,令人亲近。 “原来是他他拉妹妹,妹妹安好。”只一眼,杏贞便认出这位与自己容貌家世都相当的秀女,六品理藩院主事他他拉大人的嫡女,性子倒是不错,豪爽大气,颇有几分盛唐女子的风范,也是杏贞最为钟爱的一类女子。 当然了,若是真的论起豪爽大气,明艳秀丽的话,杏贞若是放开了,比之这他他拉氏却是更加耀眼三分,只是世人多好恬静淑娴的女子,便是那一国之君也不例外,无奈之下,杏贞却也只能婉约清秀起来,看起来反倒不弱眼前这人耀眼了。 不过一瞬间杏贞便想了这么多,那他他拉氏却是一愣,一双清澈的眸子瞪得宛如铜铃一般,好似猫眼一样,甚是可爱。“姐姐认得我?恕妹妹眼拙,倒是不曾认出姐姐是哪家的闺秀,还请姐姐恕罪。” 对于喜欢的人,杏贞素来不吝啬笑容,微微一笑,好似百花盛开,悠远绵长,便是他他拉氏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心神一荡,只听见杏贞犹如银铃响动,夜莺鸣唱的声音响起。 “早就听闻他他拉大人家的小姐性子清爽,天真可爱,今日一见倒是不同凡响,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家父乃是吏部员外郎叶赫那拉惠征,只是我素日里少有参与京中聚会,倒是没有什么名声,妹妹有礼了。” “原来是这样。”他他拉氏闻言点点头,“我就说嘛,叶赫那拉姐姐这么钟灵毓秀的人儿,若非是来自京城之外,必定少在外界走动,否则这名声早就传出去了,怕是此番选秀之后,求亲的人都要排出几条街了。” “你这妮子,惯会取笑于我,该打。”杏贞闻言嗔怒道,举起手便出一副要打人的模样,那他他拉氏见状却是连连道歉,二人一番玩闹,倒是亲近了不少。 “哼,大内之中,岂可如此打闹,当真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不知半点礼数。”就在二人嬉笑之时,只见一身材高挑的少女说道,这少女容颜倒也不错,算的上娇俏可人,只可惜现在眉间带煞,目中有厉,卓然将这那美貌折损了几分。 看着这人,他他拉氏眉头微皱,犹豫片刻却是忍了下来,那人见了,正得意的时候,却见杏贞上前一步笑道:“我等小门小户出身自然比不得索卓罗格格来的尊贵,格格阿玛贵为从一品大员左都御史,执掌朝廷法度,家教礼数自然不同一般。” 杏贞多年来虽说不曾出入京中宴会,可是生来早慧的她既然打定主意要入主宫闱,执掌权柄,自然不可能对朝政没有半点了解,别的不说,这十几年下来通过那无能父亲的嘴里杏贞不说将朝政摸透,但是这京中的各大势力倒是能够分辨一二。 那左都御史奎照身为京中顶尖的大员,自然也在杏贞的了解之内,作为奎照的嫡女,与自己一同选秀的索卓罗格格,杏贞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他他拉氏便是认出了索卓罗格格,这才选择退让了一步,不想杏贞居然这么说了一句,倒是让他他拉氏眉头一皱,看了杏贞一眼,显然对于杏贞这等奉承之语颇为看不上。 他他拉氏的反应被杏贞尽数看在眼里,见状心里暗暗摇头,这他他拉氏到底年岁太小,这所有的情绪都浮于表面,若是真的入宫了,怕是少不得经历一番磨炼了。 这一切不过一瞬间而已,那索卓罗格格听到杏贞的奉承之语,脸上顿时浮起一丝得意之色,尚未来得及露出笑意,却见杏贞脸色一沉,冷声道:“不过索卓罗格格未免也太尊贵了些,此地乃是皇城重地,天子脚下,吾等秀女进退只有康慈皇贵太妃和宫中嬷嬷指点。” “便是康慈皇贵太妃地位尊贵,顾不得我等升斗小民,这宗室格格等尚无半点言语,不知索卓罗格格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训斥吾等,难不成是仗着索卓罗大人的权势不成,格格如此,置万岁爷于何地,至皇贵太妃和宫中规矩于何地。” 索卓罗氏脸色顿时一变,“你”,指着杏贞便要动手,就在此时,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都在吵吵什么呢?” 听到这话,几人脸色都是一变,连忙转过头,只见一老嬷嬷,身着青灰色的衣衫,看似素净,可是那一身的料子比之诸位秀女也是不差,通体气度更是胜过不少秀女,一双昏黄的眼眸宛如鹰眼一般落在三人身上。 杏贞只是岿然不动,那他他拉氏和索卓罗氏却是脸色一白,不敢言语。 那老嬷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在那杏贞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后不咸不淡的说道:“皇城大内,不得喧哗,纵使是宫门之前,也当恪守仪态才是,诸位秀女于宫中数日,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此事到此为止,若有再犯,奴婢当禀报皇贵太妃处置,几位格格可知道了。” 三人闻言连忙应下,正巧那索卓罗家的马车到来,那索卓罗氏也顾不得多言,慌忙的爬上马车离去不提。 第三章 分析 不多时,随着那王公大族的马车一辆辆离去之后,秀女的队伍也是越发消减了起来,很快也轮到杏贞二人,二人互相道别了一番杏贞便上了马车不提。 叶赫那拉氏不算豪门大族,住的也算偏远的地带,是京中劈柴胡同的一座五进的大宅院。一进正门,便是一个契阔宽敞的前院儿,一块块打磨的光滑异常的青石板铺就的庭院,栽种着几丛不算华贵的树木,虽然不够精致,倒也算的上清幽苍劲。 方才走进门来,便有两个小丫头迎上前来,一青一绿,只见那青衣少女伸手扶住杏贞,笑道:“大小姐回来了?可是累着了,瞧着瘦了不少,可见在宫里是受罪了。” “可不是,那宫里哪能和家里比,好在老爷太太已经吩咐下去,后院里已经备好了热水,奴婢等先带小姐回去梳洗一番,回头再去大厅给老爷太太请安可好?” 杏贞闻言点点头,看着两个通体气质比之一般的官家小姐还要出众几分的两个婢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些年来,杏贞的动作着实是不少,别的不说,就说眼前的这两个丫头,青衣的唤作偎红,绿衣的唤作倚翠。 偎红擅诗书,足智多谋,见多识广,倚翠擅奇巧,女红刺绣,针砭医术,无所不通。 一番梳洗,褪去一身的疲倦之后,杏贞带着偎红倚翠两人便一同朝大厅走去,只见大厅之上,一男一女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衣着不算华贵到底也是绫罗锦缎,端坐在主位之上,两侧之上还有一大两小三个孩子,大一点的乃是一女孩儿,样貌却是类似杏贞,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 小一点的是两个男孩,一个七岁的模样,另一个却是不过三岁,两个人浑然好似小大人一般的坐在比身子还大的椅子上,便是时而有些动弹,到底还算是安静。 见杏贞走进来,那三个孩子却是率先站起身来,只见杏贞走到那对中年夫妇跟前福身下拜,“见过阿玛,额娘。” 那中年妇人却是连忙抬了抬手,笑道:“杏儿不用多礼,快快起来。” 杏贞闻言起身,那几个小孩子便在那大一点的女孩儿的带领下走到杏贞跟前,福身道:“见过大姐。” 杏贞点点头,将三个弟妹扶起来,正待说些什么,却见一脸威严的叶赫那拉惠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即朝大妹妹婉贞笑笑,“婉儿,你带二位弟弟下去休息吧,我和阿玛额娘还有事情商量。” 叶赫那拉婉贞对于这位长姐素来敬重,便是比之父母还要来的亲近几分,见状当即点点头,领着两个弟弟下去。 随即就见惠征皱起眉头说道:“听说你此番入宫,却是和左都御史奎照大人家的女儿起了冲突,可有此事?” 杏贞闻言笑笑,浑不在意地说道:“原是这事,看来这京中当真是半点秘密都没有,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阿玛额娘都知道了,可见风声传播之快了。” 见状,惠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一脸浑不在意的女儿却是心里一突,不好说什么了,对于这个女儿,惠征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仿佛总是矮了一头一样,每每想要教导一番的时候几乎都会被这个女儿教育一番,久而久之,见到杏贞那张精致的面孔惠征就有些不自在,隐隐有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惧怕之感。 那拉夫人和惠征多年夫妻,那里看不出这一点,却是连忙笑道:“杏儿莫要如此,你的性子我素来是知道的,此事断不会是你的过错,只是那左都御史家到底是家大业大的,咱们叶赫那拉氏虽然不算小门小户,也总不好和这朝廷重臣过不去不是。” “再说了,我听说那左都御史家的嫡女索卓罗格格与你一样都是留了牌子的,日后不管是入宫为妃为嫔的,还是嫁到宗室里去,也算是亲戚,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要不这样,明个儿我递个帖子,咱们去索卓罗家拜访一番,将这个误会解开,怎么样。” 看着那拉夫人分明忌惮索卓罗家的权势却又碍于一旁惠征的面子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模样,杏贞心里暗暗摇头,面上却是笑道: “额娘放心,不会有事的。”说着杏贞看了惠征一眼,果不其然,这话一出,惠征顿时来了精神。 见状,杏贞继续说道:“今儿个女儿却是是和那索卓罗氏起了冲突,可是这件事是在宫里挂了档的,是那索卓罗氏仗势欺人,若是左都御史大人以这件事发难,针对我叶赫那拉家,不需要我叶赫那拉家出手,那些盯着左都御史位子的人都不会放过索卓罗家。” “额娘不要忘了,左都御史发家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靠的奎照大人的继福晋富察氏,那索卓罗格格非是富察氏之女,富察氏怎么着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继女和咱们叶赫那拉氏为难,尤其是正如额娘所说的一样,女儿如今与那索卓罗氏同为留牌之人,日后少不得也是宗室出身,到底在圣意裁决之前索卓罗一家不会怎么样。” “若是女儿没有猜错的话,额娘不仅不需要给索卓罗家递帖子,相反,若是那富察氏还算聪明的话。恐怕还会给额娘递牌子呢。”杏贞一脸笃定的说道。 那拉夫人闻言正待说些什么,就见门房来报,“老爷,太太,刚刚左都御史索卓罗府上递来帖子,说是富察夫人明日要举办一个茶话会,有请太太,大姐儿,二姐儿前往一叙。” 听到这话,那拉夫人连忙看了杏贞一眼,却见杏贞见怪不怪,冲那门房点点头,“你回去告诉那送信之人,就说明日太太和二小姐一定会去赴约的,只是我作为待选秀女,不便四处走动,还请富察夫人见谅,等他日有机会,我必定登门拜访。” “是。”门房点点头,当即回转身子回去报信不提。 第四章 宴会之密 “杏儿,这?”那拉夫人不敢置信的看向杏贞,惠征也是如此。 见状,杏贞却是微微一笑,神态自若的说道:“说来咱们家的格局还是小了些,便是这几年女儿说的不少,阿玛额娘到底也不曾放在心上,那富察夫人纵使是出身大族,可是索卓罗家到底不过后起之秀,在朝中根基可没有那么稳固。” “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富察夫人便是能够借着富察家的权势在索卓罗家过的不错,到底荣辱还是寄托在索卓罗氏身上,寄托在奎照大人的身上,自然要为那索卓罗家好生谋划一番。” “阿玛额娘只看到我与那索卓罗格格起了冲突,与他左都御史家起了嫌隙,想着奎照大人乃是一品大员,阿玛不过五品小官,家世地位堪比天渊,所以才想着要去索卓罗家道歉,是也不是?” 见杏贞好不忌讳的揭穿这一点,那那拉夫人脸色有些尴尬,惠征更是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好似座下的雕花木椅上长了几个木刺一般不舒服。 杏贞却是浑若未觉,继续说道:“可是阿玛额娘却是忘了,在家我是五品员外郎叶赫那拉大人的嫡长女,可是从宫里来说,我是待选秀女,未来的妃嫔宗室,与那索卓罗格格地位相同,又岂是那索卓罗格格能够慢待的,她索卓罗家便是连京中一等一的世家都算不上,又何来的资格评判于我。” “索卓罗格格或许年幼无知,或许是性子使然,可是那富察夫人可是不傻,若是不加以作为,传出去怕是要说她这做后母的不教养嫡女,索卓罗家家教有问题,那可不是她一个深宅妇人能够经受的起的。” “所以说,无论是要表现给天家看,还是为自己证明,这富察夫人就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错不在我,那富察夫人自然只能拿那索卓罗格格出气了,据我所知,那富察夫人和这位继女的关系可是半点不融洽,只是为了体面上过得去不得不和善以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施展教养之权的机会,我可不信这富察夫人会放过。” “如此一来,富察夫人下帖子给额娘也不算多么难猜的事情,又有什么可问的呢?”杏贞淡然的一笑,眼中具是肯定之色。 闻言,惠征与那拉夫人对视了一眼,对杏贞却是越发看重起来,惠征眼中思量不断,那拉夫人却是忍不住继续问道:“既然那富察夫人相邀,女儿你又为什么只让我和你妹妹去那索卓罗府上,自己却是避之不谈呢?” “额娘真该好好想想才是。”闻言,杏贞微微皱眉,露出一丝不悦,那拉夫人心里便是一突,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却是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杏贞。 见状,杏贞摇摇头道:“额娘既然知道我与那索卓罗格格结下梁子,我又怎么能这么简单的就应了她府上的邀约去左都御史府呢。” “我刚刚说了,那富察氏不能让外面流传她教养子女不当,尤其是没有教养继女的消息传出去,此次宴会,必定会好好落一番那索卓罗格格的面子,一来表示富察夫人教养子女有功,二来表现给天家看索卓罗家不分尊卑之事,三来也是立威之举,最后,若是谋划得当的话,富察夫人怕是还可以见那品行不端的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明日富察夫人落了索卓罗格格的面子之后,必定会让索卓罗格格于我道歉,到时候额娘说我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呢?”杏贞抛出一个问题给那拉夫人。 那拉夫人闻言想也不想就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如此,杏儿你自然不能得理不饶人,死抓着不放了?” 杏贞闻言只是笑笑,却是转过头看着若有所思的惠征,“阿玛以为呢?” 惠征张了张嘴,心里似乎隐隐有些感觉那拉夫人所言不妥,可是到底那里不妥却又丝毫没有头绪,最终却是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杏贞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甚是无可奈何,自己便是多年来指点不少,到底面对父母诸多话语不可诉诸于口,虽说家里还算进退有度,但是距离那一个人有七八个心眼的世家还是差的太远,好在弟妹是自己亲自教养的,比之父母倒是沉稳可靠的多了。 “阿玛,额娘,你等可知我是待选秀女,如今位分未定,最是需要谨言慎行的时候,那富察夫人此举纵使是在落索卓罗格格的面子,可同样也是在为其洗去在宫门前品行不端,妄议秀女的罪过,若是那索卓罗格格是个聪明人,将此事处理的漂亮些,怕是还能落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名头。” “到时候,冲着这名头,加上索卓罗家的权势,怕是这索卓罗格格的那些过错就此抹去也说不定,可是我就不同了,若是我明日赴约,一旦出现索卓罗格格道歉之事,无论我是原谅还是不原谅,都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原谅,那索卓罗格格自然是知错就改,恐怕我就成了搬弄是非,哗众取宠之流了,落在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更有甚者,我今日怒斥索卓罗格格可以算真性情,若是明日这么简单就原谅对方,重归于好,怕是要说我工于心计,笑面两端了,那时候这京城那里有我立足之地。” “若是不原谅,便是如额娘所说,得理不饶人,同样坏了名声,惹得宫里不喜,怕是日后青灯古佛,早晚三炷香是少不得的了。”杏贞冷声道,同时心里也是闪过一丝疲倦,若不是这时代对于女子太过苛待,对于女子名声太过看重,自己也无需如此汲汲盈盈了。 听到这里,那那拉夫人这才恍然,惠征更是心里一惊,难怪自感觉到了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其中居然有如此隐秘之事,霎时间,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一般,心里隐隐涌出一个念头来。 第五章 前程 若论才智心计,那拉夫人却是算的不有多厉害,但要说对于惠征的了解,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高手,见状顿时明白惠征的想要得到杏贞指点的心思,连忙笑道: “杏儿怎的这般说话,倒是叫我心里不舒服了,说来也是,一转眼杏儿你已年方十七,如今留了牌子,不多日便是别人家中客了,想必你阿玛也是心中不舍,平日里碍于颜面,你阿玛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你父女两个好好聊聊,我去看看晚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那惠征脸上却是有些不自然,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等那那拉夫人离去后方才看向杏贞,张了张嘴,却又无从说起,毕竟是做人阿玛的,如今要拉下脸求教女儿,一时间到底还是有些窘迫的。 那拉夫人尚且看的出来,更不论杏贞了,见惠征那犹豫不决的模样,却是当即递了个台阶道:“说来女儿倒是想起来,如今新帝登基已有三年,此次阿玛在那吏部考核似是得了优等,听闻有上升的意思,不知阿玛是作何打算的?” 杏贞起了话头,惠征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借坡下驴道:“我儿当真消息灵通,确有此事,我今日还在想着,要将此事告诉你等,不想你已经知道了,我儿对此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看着惠征带着期待的眼神,杏贞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点点头道:“阿玛素来勤政,如今的了升迁的机会着实大喜,既然阿玛问起,我便直言了,前些个我听说礼部却是有个郎中的空缺,若是父亲有意,不若调到礼部去,也算升迁了。” 听到这话,惠征却是微微皱眉,那六部之中,当以吏部为首,自己乃是吏部员外郎,虽说只是从五品的官职,可是比之其他五部却是等同正五品的品级,那礼部郎中虽说乃是正五品,可是自己若在吏部升迁,却是前途更广。 想到这里,惠征心中忍不住暗暗摇头,自己当这是想多了,居然把这等朝堂前程之事拿来问个尚未出阁的闺中秀女,真是被迷了心智了,当即便将杏贞之言当做虚妄。 杏贞何等聪慧之人,正所谓见微知著,只一眼便看出惠征心中所想,当即笑道:“女儿素来听闻,六部之中当以吏部最高,阿玛如今的了一等评价,升迁依然是必然,那吏部想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各方看重。” “咱们叶赫那拉氏虽说不算小门小户,却也绝对算不得什么豪门大族,真的卷入到那吏部之中怕是多有隔阂,说不准不出两年,被外放出去也说不定。” “虽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到了京城之外无豪门大族压迫,可是真要说起来,到底是被排挤在京城之外,不比在天子脚下,便是想要一点香火之情也是没有,反倒不美。” 听到这番话,惠征刚刚起来的一点小心思却是瞬间化作虚无,连忙看向杏贞,便是连面上的伪装也顾不得了,“说下去,说下去。” 杏贞见惠征将自己这番话听进去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个阿玛虽说为官之道不怎么样,却也是从底层一点点走上来的,不是个傻子,还听得懂好赖话,当即说道:“那六部之中,吏部为尊,兵部户部司掌银钱兵权,素来容不得旁人插手,唯有工部礼部最为清闲。” “工部便不用说了,素来没什么出路,礼部却是不同,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礼部虽无实权,却是最难出错也是最容易找他人错漏的地方,那孔夫子流传下来的圣人教诲,说来说去,不过一个礼字而已。” “阿玛却是入了礼部,看似升迁不大,可是郎中依然是六部之中仅次于尚书和左右侍郎的官员了,又和内务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阿玛当知,除去户部之外,这内务府却是天下财帛最为丰盛的部门,其中诸多事情,当不用女儿多说了吧。”杏贞别有深意的看了惠征一眼,果然见惠征听到这话眼前一亮。 见状,杏贞当即又加了一把火,“况且女儿此番选秀,若是不出意外,日后要入那后宫,依着女儿的人资质才学,必定日后能够飞黄腾达,阿玛若是留在京城,日后也能帮衬女儿一番不是,何苦盯着吏部那一亩三分地,失了偌大的运道不是。” “我儿此言当真?你当真能够被选入后宫?”惠征连忙看向杏贞,一边询问,一边在心里细细谋划起来,自己这个女儿当真算是容色倾城,又是素有算计之人,若是真的能够入了后宫,如今宫中主位高悬,唯有二月入宫一入宫便册为贞嫔,承宠次日便晋贞妃的钮祜禄氏,隐隐已经是既定的皇后了。 剩下的便只有万岁爷尚在潜邸之中的几个侍妾,如今也不过一个嫔位,一个答应,一个贵人,一个常在,可以说无论是出身还是才学都差了自己的女儿不止一星半点,若是杏贞真的入宫,不说能够生下一儿半女的,想必封个嫔位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在宫里帮衬自己,宫里宫外连成一气,倒是比争取吏部的那点资源要管用的多。 杏贞点点头,“这个自然,阿玛当知女儿向来不说假话,选秀之时虽说并无半点端倪,可是女儿基本上可以断定应当是得了万岁爷的青眼。”除非当时自己感觉到的那一道炽热的目光并不是来自当今圣上。 “阿玛若是不信,也暂且留在京中,就算是有所错漏,大不了三年后考核之时再行谋划也是来得及的。” 见杏贞这么说,惠征也是点点头,“既然我儿这么说,便听你的好了,明个儿我便上折子,请求调往礼部,想必那些盯着我位子的那些同僚们,也会很乐意使把劲儿,帮我一把的,好了,时候也不早,想必你额娘已经备好了晚膳,咱们也快些过去吧。” 第六章 册封 翌日一早,那惠征便前往吏部点卯,将那请求上调的折子递了上去,那吏部乃是群狼环饲之地,可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相比其他六部而言无论是纷争还是其他都要激烈的多,如今这惠征居然要脱离大好的前程去礼部,那些同僚上下官员哪有不从的。 便是那顶头上司吏部郎中也是假意挽留了几句便将之报了上去,更是做出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向惠征保证,必定帮惠征早日落实此事,当日下午便将惠征调往礼部,任礼部正五品郎中一职。 数日之后,宫里的内监来宣旨,惠征连忙换上朝服,那拉夫人也是换上同样品级的诰命服制,带着杏贞,婉贞和两个弟弟跪在厅前铺就齐整的青石板上,好在天气已然渐渐热起来,否则跪在这青石板上,三个大的还好,三个小的却未必受得住。 只见这传旨的太监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青灰色的八品侍监的服制虽说有些陈旧倒也浆洗的十分干净,看起来在宫中似乎属于那不上不下的寻常太监一般,用尽管已经尽量压制却仍旧难听的尖利的公鸭嗓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仰承康慈皇贵太妃慈喻,满洲镶蓝旗叶赫那拉惠征之女,性情淑均,端籁柔嘉,着册为贵人,赐封号‘兰’,当于咸丰二年五月二十四日入宫,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杏贞面露喜色,连忙接旨谢恩,惠征与那拉夫人也是松了一口气,自从调至礼部,惠征心中便隐隐升起一股悔意,万一女儿只是寻常宗室如何是好,只是圣旨一日不下,一日不敢肯定罢了,如今见女儿真的被纳入内闱,还是贵人品级,距离主位娘娘也不过一步之遥,如何不喜。 偎红倚翠见已然接旨,连忙上前扶起杏贞,杏贞手拿圣旨,不着痕迹的朝那偎红使了个眼色,偎红何等机敏之人,见状当即松开杏贞,走到那传旨太监身前,微微福身道: “见过谙达,有劳谙达不辞辛苦来府上传旨,本来应该留谙达歇息片刻的,只是谙达宫务繁忙,不好久留,只能聊表心意,这点东西就当是请谙达喝茶了,还请谙达莫要嫌弃才是,却是忘了问上一句谙达姓名,当真是罪过了。”说着将一个装帧精美的荷包放在那传旨太监手上。 那太监捏了捏那荷包的分量,只感觉轻如无物,心里一惊,却是越发欢喜,当即笑道:“小主当真是客气了,奴才怎么敢当呢,奴才却是唤作黄芪,诨名唤作小七子,小主若是不嫌弃,唤奴才小七子便是。不知小主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若是没有,奴才却是还要往其他地方传旨呢?” 杏贞闻言点点头,“我也无什么事情,只是黄谙达一路辛苦,却是不知道经过了那些人家,可有些事情能够提点一下我,毕竟那宫内诸多事情,我也是不知的呢?” 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那小七子也不是傻子,顿时明白杏贞是想知道本届入宫的秀女都有什么人,想着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想知道不过早晚的事情,连忙笑道: “小主这话可是问着奴才了,奴才这一出宫可就是往小主这儿来了,其他各处却是不曾去过,不过待会儿奴才倒是要去一趟他他拉家,给丽贵人小主传旨,其后还要去一趟左都御史奎照大人索卓罗家,给婉常在传旨,兴许会有一些趣事也说不准,只是说不得小主听,还请小主见谅了。” 杏贞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知道此次选秀除去二月先行入宫,如今贵为贵妃的贞贵妃之外,便只有自己三人了,那他他拉氏和自己关系还算融洽,想必入宫之后不说守望相助,至少不会立时为难。 至于那索卓罗氏,杏贞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看来当日宫门训斥一事对于这索卓罗氏并不是没有影响,否则她堂堂一品大员的嫡女入宫又怎么会是个区区常在,位列还在自己与他他拉氏这两个小门小户的身上。 至于那封号婉,更是一个笑话了,世人看待女子多要求温婉和顺,这索卓罗氏宫门训斥可见无半点温婉和顺的模样,如今反倒是得了一个婉字做封号,嘲讽的意思不要太强。 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将眼中的思绪尽数掩盖,自己杏贞笑笑,“原是这样,黄谙达却是无需如此,左不过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多谢小主体谅。”小七子连忙说道,随即着痕迹的瞥了杏贞一眼,只觉得这位小主当真是通体风流韵态,宛如那空谷幽兰一般,虽然艳丽不足,却令人挪不开眼,想必日后入宫必定能得到万岁喜爱。 犹豫了一下,又捏了捏袖子中的荷包,小七子忙说:“这宫外的趣事奴才知之甚少,不过宫里一些不打紧的消息倒是知道些,都是些琐碎的事情,也不知道小主可愿听听。” 杏贞当即眼前一亮,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小七子。小七子见状却是明白杏贞这是不想落个刺探宫闱的罪名,不由暗道这小主好生谨慎,如今在这叶赫那拉家,除去自己和左右侍卫之外具是她家之人,她也不肯做出半点落人话柄的事情,这份心性怕是宫内厮混多年的老人也没有。 若是一开始因为杏贞的容貌小七子便感觉她有得宠的可能,如今见状却是越发坚定了想法,倒是起了一丝交好的心思,娓娓道来,将不少有用的消息夹杂在插科打诨之中,若是杏贞当真如自己所想一般聪慧玲珑,自然听得出来,若是不然,也不是自己的过错,更不会落人话柄。 如此半晌,那小七子方才止住话头,杏贞满意的一笑,“多谢谙达,倒是叫我感受颇深,不胜感激。”随即看向偎红,“偎红,替我送黄谙达出去吧。” 第七章 咸丰 入夜,紫禁城中,只见灯火通明的养心殿内,咸丰帝覆在那红木案板之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上的书籍,又一下没一下的翻着,身旁的一个侍女捧着一盘紫红色的葡萄,喂那咸丰帝吃着。 半晌,只见那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咸丰帝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朝那身影看去,颇有几分焦急的问道:“如何?” 那身影先是朝咸丰帝打了个千儿,随即站起身子,恭声道:“启禀万岁爷,三位新晋小主个个都是才学广博,德才兼备的奇女子,不仅才学出众,容貌也是格外的出众,当真是大喜事啊。” 这熟悉的声音,分明就是那之前在叶赫那拉府上传旨的黄芪,不过和在叶赫那拉府上的状态不同,只见这黄芪如今身穿的分明是那乾清宫主管太监的服制,整个人也变得神采奕奕,那里还有半点在那叶赫那拉府上的状态。 作为咸丰帝身边的心腹,黄芪不一定是最聪明能干的一个,却绝对是最为了解咸丰帝的人,咸丰帝最好女色,这一点现在知道的人却是不多,但黄芪就是其中一个。 前些年先帝道光帝还在的时候,为了能够登上大宝,咸丰帝可谓是十分的压制,除去嫡福晋之外,府上便是侍妾都没有几个,而且一个个无论是出身还是样貌都是不高,为的便是在咸丰帝面前刷一波好感。 如今已经登上帝位,况且三年孝期已过,咸丰帝贵为皇帝,那里还会压制自己,直说今年新进宫嫔不过四人,除去那被内定的皇后贞贵妃提前在二月就进宫,样貌只是一般而已,剩下的三位新进宫嫔却都是容色倾城之人。 只是咸丰帝到底是个皇帝,对于帝王名声还是十分看重的,也不愿被人说是贪功好色之辈,因此黄芪才会说三位新进宫嫔具是德行出众之辈,只是在后面加上了一点容貌的点缀罢了。 果然,咸丰帝听到这话就是一喜,连手上的书册什么时候乱掉了都不知道,“此言当真,你可不要骗朕。” “哎呦,我的万岁爷哟,奴才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骗万岁爷您不是,今儿个奴才可是装作是那传旨太监,挨家挨户的去那几位新进小主的府上传旨的,一双腿都要走断了,为的就是能直面小主,好生查探小主的品行。” “再说了,万岁爷您就是不相信奴才的判断,那三位小主也是万岁爷你和康慈皇贵太妃一同选中的八旗贵女,便是这也不会有错,奴才也不过只是走个过场罢了。”黄芪故作委屈的说道。 “说的也是。”咸丰帝这才放下心来,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想着当日选秀时所见的那几张面孔,心来就是一喜,同样也有些失落的是因为要塑造一个好皇帝的名头,此次选秀不过纳了几人进宫,未免少了点。 见状,黄芪不免想起杏贞给的那一个荷包来,里面所包的银钱明显要高于一般传旨太监所得,犹豫了一下,黄芪才说道:“不过说起来,虽说每位小主都是德行出众之辈,可是?” “可是什么?”咸丰帝顿时来了兴致,见黄芪犹犹豫豫的,顿时皱紧眉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什么就说。” “是。”黄芪这才说道:“奴才去那左都御史索卓罗奎照大人家传旨的时候,那婉常在小主似乎,似乎对自己的常在位分并不是很满意,似乎,似乎面带不愉之色。” 听到这话,咸丰顿时不悦,冷哼一声道:“放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她小小一个常在,能够被天家看重,入宫为妃为嫔乃是莫大的恩典,怎么还敢由此行径,之前便听闻她在宫门训斥同届秀女,如今又是如此,可见是个不老实,着实可恶。” 黄芪见状暗暗点头,,面上却是说道:“万岁爷前往不要动怒,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教奴才如何是好,岂不是奴才的过错了,兴许,兴许是奴才行走的太过劳累,看错了也说不准,再说了,那婉常在乃是万岁爷您与康慈皇贵太妃看重的,刚下了圣旨,总不能朝令夕改,再有变动吧。” 黄芪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劝解咸丰,实际上却是说那婉常在仗着圣旨已定,这才恃宠而骄,咸丰初掌权柄,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听到这话,原本只是不悦,此刻却是动怒起来。 “好啊,没想到那索卓罗氏居然是这等心性,可见乃是心机颇测之辈,当初在宫里定是刻意掩盖,朕与皇贵太妃也是遭其懵逼,简直可恶。” 见状,黄芪知道差不多了,收了钱,帮一把,卖个好就成了,要是真的闹出什么事来,就算自己是咸丰身边的老人也不好过,况且就算咸丰不把自己怎么样,那宫里还有一个康慈皇贵太妃在呢。 “万岁爷前往不要动怒,正所谓木已成舟,想来那婉常在只是年纪较小,还有些小孩子脾气罢了,听说兰贵人与丽贵人位份在她之上,这才有几分小孩子没糖吃,有些吃醋也说不准,毕竟这天下宫娥,又有几个不倾心万岁爷您呢,看在这一点的份上,万岁爷还是大发慈悲,将此事略过吧。” 咸丰虽然算不上幼年登基,却也勉强能算是少年登基,初掌权柄之人最好受人夸赞,果真,听到黄芪这话,咸丰心中怒意顿时消解不少,尤其是想着那婉常在不过是因为太过贪恋自己这才失了分寸,虽不至于说对其改观,倒也没有那么多脾气了。 心情大好的咸丰当即看向黄芪,“小七子,以你来看,朕此次册封的几位新进宫嫔,论才学容貌,当以谁为首啊。” “万岁爷,这个奴才怎么能给分辨的出来呢?”黄芪苦着脸道,“奴才只是一个阉人,说的又怎么能算数呢,不过要是万岁爷真的要奴才说的话,奴才只能说那兰贵人更加沉稳一些了。” 第八章 入宫 数日之后,终于到了五月二十四,杏贞入宫的日子,虽说是宫嫔入宫,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没有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场景,只是在那叶赫那拉府正门前,停着一座装帧精美的青衣小轿,在夏日的清晨显得格外幽静起来。 这一日,便是知道女儿进宫乃是无上的荣耀,那那拉夫人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却又顾忌着大好的日子不能哭,时而悲泣,时而强颜欢笑,反倒是杏贞,面色平静的一点不像是即将要入宫出嫁的闺中少女,反而在一旁不住的安慰那拉夫人。 还是那惠征,担心误了吉时,犹豫了一下后道:“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在哭了,你再这么下去,怕是杏儿都不好入宫了,要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那拉夫人这才止了泪水,眼看吉时已到,杏贞当即领着偎红倚翠在那拉夫人强止的泪水中上那顶软轿,一步步往那紫禁城走去。 也不知道那软轿走了多久,杏贞只感到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软轿停了下来,随即便见偎红撩开门帘,温声道:“小主,储秀宫到了,小主下轿吧。” 杏贞这才伸出手,出的轿来,打量起这储秀宫来,只见这储秀宫宫门之前一对铜龙铜鹿被擦拭的锃光瓦亮,宛如明镜一般即可照人一般,可见日日有宫人洒扫,否则断无这等明亮场景。 庭院中,有两棵苍劲的古柏,郁郁葱葱,便是在这等盛夏之日都能感到一阵清凉之意,外檐油饰采用色泽淡雅的彩画,只见花鸟鱼虫纵横,高山流水仙佛神圣俱全,门窗之上楠木雕花各个精致,令人眼花缭乱。 杏贞正看着,便见一个身穿藏青色宫装的中年妇人领着四个宫女匆匆走来,步速虽快,脚下步履却是半点不乱,也不见半点杂乱之声传来,可见训练有素,一个个面色恭敬,行至杏贞跟前跪下。 “奴婢储秀宫七品掌事姑姑安从云,见过兰贵人,贵人万福金安。” “奴婢见过兰贵人,兰贵人吉祥。” 杏贞闻言打量起眼前的安从云和几个宫女来,只见这安从云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样子不算极好,但胜在白净,尤其是一双眼,极为明亮,好似琉璃珠子一般,温和的面相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剩下的四个宫女也皆是面色恭敬,一副老实模样,一个个屏气凝神,一点听不见呼吸之声。 约莫看了一会儿,那安从云依旧是面色恭敬不该,四个婢女也是宛如石雕木刻一般,不见半点异样反应,杏贞这才勾了勾唇角,姣好的面容显得越发温婉慈和,好似空谷幽兰一般,馥郁芬芳。 “安姑姑客气了,都起磕吧。”随意的抬了抬手,杏贞却是继续打量起这储秀宫来。 安从云当即站起身子,却是凑到杏贞跟前,闻声笑道,“启禀贵人,这储秀宫中如今却是并无主位,按着宫中规矩,小主却是可以住在那后殿丽景轩中,这四个丫头却是唤作妙晴,妙雨,妙云,妙风,乃是内务府拨给小主的侍女,小主且看看,可还满意吗?” 杏贞闻言却是看了安从云一眼,只见安从云面色如常,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便是杏贞打量了半晌也是一副淡然恭和的模样,良久,杏贞才移开目光,将视线定在那门前古柏之上,轻声道:“既然是内务府留下的,那就留下好了,另外有件事却是想请姑姑指点一番,不知道那贞贵妃娘娘所处何处宫室,我却是想要去拜见一番。” 听到这话,安从云却是一愣,不过随即便恢复原样,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还请小主先稍事休息,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说着,那安从云便转身欲走,杏贞见状却是连忙喊道:“安姑姑且慢。” “小主还有吩咐?” 只见杏贞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面一般轻柔,“是这样的,我到底是初次进宫,诸多事情上不了解,这四个宫人更是陌生,既然此次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我想还是带着几个稳当的人去方才合适,所以我想,偎红倚翠便留在宫中好生休整,就由妙晴几个随我去见贵妃娘娘好了。” 听到这话,安从云的脸色这才微微一变,瞬间抬起头看向杏贞,却见杏贞笑的格外温和,半点不觉不妥之处。 安从云顿时心里一凛,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手不自然的握了握,点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当即转身,领着四个宫女便下去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杏贞脸上何须的笑容却是慢慢冷了下来,扫了偎红倚翠一眼,沉声道:“这个安从云不似宫中寻常掌事姑姑,你们日后要多多注意,至于那四个宫女,现在还看不出来,你们也要多加留意才是。” “另外,宫中不比家中,却是一步也走错不得,日后库房和宫人进出交给偎红你来执掌,至于吃食和衣衫首饰之内的,倚翠你要多加费心,不可怠慢,若有机会,却是要多加注意宫中消息,有可用之人你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办的。” “是。”两人闻言顿时打起精神,连忙点头。随后扶着杏贞便往丽景轩走去,检查了一番家具摆设,各种器物制式并无违制的时候,倚翠这才倒了一杯水递给杏贞,杏贞接过来缓缓饮用不提。 半晌,那安从云似乎是准备好了,走进丽景轩,先是朝杏贞福了福身,随即说道:“小主,已经准备妥当了,贞贵妃娘娘位居钟粹宫,只是小主非是主位娘娘,却是坐不得步辇,只能徒步走过去,路途有些遥远,还请小主见谅。” 储秀宫分属西六宫之中,而钟粹宫却是分属东六宫,杏贞若是想要去东六宫给贞贵妃请安,却是要横穿东西六宫才行,路途遥远便是宫人行走也会感到倦意,更不要说杏贞娇生惯养的,是以安从云才有这么一句。 第九章 钟粹 “无妨,我在家中也是惯有胡闹的,些许路程算不得什么,前面带路吧。”杏贞笑笑,瞥了安从云一眼。 安从云闻言却是看了杏贞那看起来轻盈不足一握的腰身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在前面引路,一路上一边走一边向杏贞指点所过的路程,各处宫室的名称等等,杏贞却都是保持一副淡然平和的模样,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钟粹宫的宫门前。 钟粹宫为二进院,正门南向,名钟粹门,前院正殿即钟粹宫,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檐脊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跴斗拱,彩绘苏式彩画。明间开门,次梢间为槛窗。 钟粹宫乃是本朝唯一的皇太子所居的旧时宫殿,更是如今宫内位分最高,当今圣上咸丰帝的养母康慈皇贵太妃的寝宫,其中华丽自然不是储秀宫可比的,更不要说如今居住的乃是当朝贵妃,比之杏贞地位也不知高出多少,便是已经见过皇家尊贵的杏贞也是忍不住晃了晃神,难怪那宫内妃嫔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 稍稍一晃,杏贞便已经回过神来,只见一个身穿湖水碧的宫女缓步走来,福身道:“奴婢见过贵人,贵人万福金安。” 杏贞颔首,“我是储秀宫兰贵人,今日进宫却是特来面见贞贵妃娘娘,不知道娘娘可在宫中?” “回贵人的话,娘娘正在宫中,请贵人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那婢女连忙回到,转身便往宫门走去,却不料一去却是再也不见回来。 安从云见状顿时知道,这是那贞贵妃故意再给这兰贵人一个下马威了,若是兰贵人因此而乱了方寸,想到这里,安从云连忙抬头,只见站在烈日之下的兰贵人却是神色不改,面色恬静,好似夏日的一汪清泉一样,半点不见焦躁之色。 安从云心里便是一惊,这兰贵人今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居然这般沉稳,这样大的太阳,便是自己这宫中老人都忍不住感到一阵阵燥意,这兰贵人居然还能气定神闲的站在那,而且非是强迫自己,那感觉就好似她非是站在烈阳之下,而是站在湖心亭中一般,不仅不见燥热,还能让人感到一阵清凉之意,简直可怕。 于此同时,那钟粹宫中,只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一袭紫红色的旗装,将她还算稚嫩的身材承托的凹凸有致,只见紫红色的衣料上绣着几道绚烂的银红色花纹,梳了一个小两把,一根金簪带着三两个红宝石造就的流苏朱瑞,显得格外尊贵,手指上的护甲是宝蓝色珐琅配以紫金纹饰,脚上则是一双鎏金宝石靴,带着点婴儿肥的面孔之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傲意,从那朱红色的窗缝看向站在宫门口的杏贞。 看了两眼,只见少女身旁一位身穿青灰色宫装的老嬷嬷漫天皱纹,好似一朵盛开的菊花一般,皱起眉头,“娘娘,这兰贵人果真如传言所说那般容颜姣好,这般看来也是风姿绰约,恐怕是娘娘日后大敌啊。” 那少女闻言手中一串精致的珊瑚手串顿时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算貌美的小脸上眉头紧皱。 “嬷嬷未免太过担心了,那兰贵人不过小门小户出身,如今更是仅为贵人,与本宫可谓是天渊之别,更不要说本宫下个月便要册封为皇后,是这六宫之主,嬷嬷这本说未免太看得起那兰贵人了吧。” “奴婢不是。”那嬷嬷闻言连忙说道,却不料那少女已然不耐,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本宫进去休息片刻,你们好好看着兰贵人,但凡有一点异动,立刻拿下,按宫规处置。”说着一摆手,便往内室去了。 那嬷嬷见状顿时皱了皱眉头,自己娘娘便是地位尊贵,到底年纪太小,在家中又是娇生惯养的,平日里虽说还能保持沉稳,可是一旦遇上事情,到底是谁不够稳重。 看着在太阳下还气定神闲的杏贞,老嬷嬷沉吟片刻后招来一个小宫女,在她耳边说道:“你且去告诉兰贵人,说是娘娘正在小睡,一时半会儿见不了她,请她往偏殿歇息等候。” “可是娘娘说……”小宫女闻言顿时迟疑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就见老嬷嬷脸色一,打断她说道:“老身的话还不管用了是怎么的,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好了,有什么事只有老身担着。” 那宫女见老嬷嬷动怒,也不敢多说,连忙点点头,跑出去请杏贞往偏殿休息。 杏贞看着眼前的小宫女顿时一愣,挑了挑眉,听说贞贵妃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本以为没有多少手段,没想到现在却是将这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使的倒是挺好,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却又不至于太过分,松弛有度,浑然是个老手啊。 也是杏贞相差了,按着那贞贵妃的意思是要好好的给杏贞一个下马威,煞煞她的微风,可是那老嬷嬷却是想着今日杏贞初次入宫便前来请安,在礼法上没有半点过错,若是真的晒出个好歹来,怕是就要传出贞贵妃善妒的名声。 到时候便是贞贵妃是内定的皇后娘娘了,怕是宫里也要起些波澜,更何况新进宫嫔具是万岁爷和康慈皇贵太妃亲自挑选的,一入宫便被训斥,岂不是说万岁爷和皇贵太妃识人不明,到时候怕是贞贵妃娘娘直接得罪两尊大佛,反倒不美。 正是因为两人心中所想起了冲突,反倒叫杏贞有所误会,日后高看贞贵妃不少,便是因此而来。 “有劳了。”杏贞当即朝那小宫女点点头,跟着她一同往那钟粹宫偏殿走去,约么半个时辰的功夫,那贞贵妃方才醒过来,听闻老嬷嬷让人将杏贞请了进来,顿时不悦,皱起了眉头,可是想着那老嬷嬷乃是额娘亲自挑选准备的,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却是将这一点压在了心里。 第十章 初见 却说杏贞在那偏殿之中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感觉肚子都快被茶水装满了,这才见一个小宫女上前,“见过贵人小主,娘娘有请。” 杏贞闻言这才放下手中茶盏,同那宫女一并往正殿走去。 方入正殿,便见淑慎温和高悬于匾额之上,看着那几个大字,杏贞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对于杏贞这等才学广博,更是执掌天下权柄,无数文人墨客俯首称臣的天下第一女相而言,乾隆的那几个字风骨全无,不上不下,当真算不得什么好字。 在那匾额之下,便见贞贵妃身穿一袭紫红色鸾鸟朝凤的旗装,气质雍容的坐在主位之上,分明稚嫩的脸上却是刻意营造出一股母仪天下的傲意,不见半点威仪,反倒是透着几分可笑。 当然,杏贞非但不会笑,反倒是要做出一副谦卑恭敬的模样,只见杏贞上前一步,福身道:“奴婢储秀宫贵人叶赫那拉氏,见过贞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看着杏贞谦卑的模样,贞贵妃很是得意,到底年纪不大,便是刻意维持脸上庄重,多少还是显露出一丝来,杏贞看似低眉顺眼,一双眼却是不着痕迹的将贞贵妃的表情尽收眼底,暗道贞贵妃便是有几分本事到底初入宫闱,到底未经磨砺,宝剑不曾开封,又能有多少威力。 见杏贞态度谦卑,贞贵妃心情大好,正欲叫起,便见杏贞那长长的颈脖宛如白玉一般,晶莹剔透,正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未见全貌尚且如此,若是真的窥见真容,该是何等的貌美。 要说贞贵妃骄傲也骄傲,毕竟出身满洲大族钮祜禄氏,一入宫便是嫔位,数月之间便荣升贵妃,尤其是内务府隐隐有风传来,说是在敕造皇后服制,这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可是贞贵妃样样都好,唯独是样貌不算出众,虽说咸丰帝不曾对她说过半点不好,可是贞贵妃年纪小却不是傻子,每每见咸丰帝对其他的女子眼前一亮,看着自己就只有平平淡淡的尊重,贞贵妃便一阵来气。 如今却是将这股怨气迁怒在杏贞身上,也不叫起,反倒是转过头看向老嬷嬷,笑道:“魏嬷嬷,本宫不是说过了本宫不过小睡片刻,有什么事情马上来报的吗?怎么兰妹妹前来拜见,你都不叫本宫起来,倒叫妹妹久等,传出去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到是本宫不通情理,不会教导下人呢?” 听到这话,魏嬷嬷一惊,贞贵妃这话说起来是在笑,可是魏嬷嬷何等精明,那里不知道贞贵妃这是对自己请兰贵人进来等候有所不满了,要不然也说不出不会教下人的话,这不是分明在指责自己阳奉阴违吗? 想那魏嬷嬷一心为了贞贵妃好,贞贵妃作为日后的皇后,不同于寻常妃嫔,要的就是大度,母仪天下,这宫里的女人,便是再怎么得宠,又怎么能越得过她去,一味地争宠反倒落了下乘。 所以魏嬷嬷才会将杏贞叫进来,为的便是给贞贵妃营造一个好名声,却不成想她这么想不错,但贞贵妃如今不过年方十五,又是刚刚进宫的,便是家学不错,到底少女性子,那里就能和这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嬷嬷比,沉不住气也是必然。 魏嬷嬷的表情虽小,可是杏贞上辈子在朝堂后宫叱咤风云那么多年,便说是个人精也说得过去,那魏嬷嬷的表情那里瞒得过她的双眼,心思流转之间便将二人之间的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顿时心中有数。 魏嬷嬷虽然无奈,却也知道不能在此时顶嘴,只能强笑一声,轻轻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赔笑道:“娘娘说的是,都是奴婢的错,只是娘娘您看,这兰贵人小主还行着礼在,您看是不是先让小主起来才是?” 见魏嬷嬷服软,贞贵妃心里的怒气也少了不少,而且她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一直令杏贞跪着,反倒落欺压低位妃嫔的名头,连忙拍了自己的头一下。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妹妹还拘着礼在,快起来快起来,把昨个儿万岁爷刚刚赏给本宫的君山银叶拿来给兰贵人尝尝,来人,快给兰贵人看座。” “多谢娘娘恩典。”杏贞这才缓缓起身,魏嬷嬷见状又是心里一惊,这兰贵人遭遇这么大的下马威不仅神色不改,而且蹲了这么久身形不晃,一举一动好似标尺量就一般,透着一股别样的韵味,就是这一点,宫里的老嬷嬷也做不到,日后必是娘娘心腹大患。 很快,便见一个宫人端着一个托盘上来,红漆的托盘之中,一盏青瓷茶碗显得格外温润,好似玉石一般,杏贞接过茶盏,打开来闻了一下,顿时面露惊异之色,赞叹道:“好茶。” 听到杏贞的夸赞,贞贵妃顿时勾起唇角,笑道:“那是,这可是御赐的贡品,一年也不过几两罢了,万岁爷不爱喝,给康慈皇贵太妃松了一些,剩下的都在本宫这里了,兰妹妹不妨尝尝,若是喜欢,本宫送你一点就是。” 杏贞顿时点了点头,腼腆的好似懵懂少女一般,轻轻的喝了看一口,顿时眼前一亮,一双眼睁的大了几分,惊叹道: “香气清鲜,茶色浅黄,味甜爽口,回甘绵长,好茶,当真是好茶,这等好东西,怕是奴婢这辈子也难得喝上一次吧。”说着杏贞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 若是常人这么说,怕是贞贵妃虽然得意,倒也有限,可是见杏贞这么说,贞贵妃顿时兴致盎然,加上杏贞脸色赞叹,羡慕之色不似作假,简直戳中贞贵妃的心坎,霎时间,这样貌出众的杏贞在贞贵妃眼中也顺眼了不少。 “妹妹说笑了,不过一点茶叶罢了,妹妹若是想喝直言便是,来人,再给兰贵人上一杯。” “多谢娘娘恩典。” 见状,杏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速度之快,便是魏嬷嬷也不曾察觉,更不要说这宫里的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