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 第1章 重生 又是一年冬至,大雪纷飞。 在一片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楚家宅院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院的墙上滚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楚晚盈呲着牙拍拍屁股,一脸懊恼。 如今这小身板弱的竟连翻墙都那么狼狈,这穿越穿的可真是好生无趣。 前世的她生在末世,经历了粮食资源危机和丧尸屠城,可谓是身经百战,体魄强壮。虽说最后为了救一个小孩子牺牲有些跌份,但怎么也算是英勇赴义,是为壮举! 可如今的原身却是弱如蚂蚁,莫说在末世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怕是连异兽见了都嫌弃她还不够塞牙缝的。 想至此,楚晚盈在心里叹了口气。 定是宇宙浩大,藏有许多平行空间,而她恰恰和原身同时死掉,互换了身份。 原身和她同名同姓,是楚家庶女,也是个哑巴。 楚家是村子上有名的首富,可对待这个庶女却是十分刻薄,每日非打即骂。原身昨日正是由于又经受一次莫名的暴打,没扛过去便香消玉殒了。 昨夜刚来,原身身体虚弱,好在她有从末世带回来的空间,从里面取出丹药吃下,救回一条小命。 此时楚晚盈趁着楚家人正忙着张罗楚家嫡女楚云婷的婚事顾不上她,偷偷溜了出来,打算拿着空间里仅剩的几粒丹药去镇上的药堂售卖,赚点银子准备跑路。 因原身刚受过家法,嫡母罗曼香今日必定不会再找她的麻烦,是以楚晚盈决定先去镇上赚银子,等晚上趁罗曼香熟睡之时,再偷偷溜回楚家,将户籍和路引一并拿到手。 楚晚盈在心里正打着如意算盘,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哭声。 “呜呜,我可怜的儿啊……” “我是造了什么孽,大儿子败家,小儿子又……” 从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楚晚盈知道她已经到了原身死后仍心心念念的容家了。 她闻声过去,越过篱笆,透过一处窗户,看到茅草屋内一位妇人正在垂泪掩面哭泣,嘴里还在絮叨着什么。 楚晚盈认出这是容湛的娘——赵氏。 容家是二十年前突然搬来云罗村的,家里有不少产业。他们有一个小儿子,叫容湛,和楚家嫡女楚云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感情甚笃。 那时楚放觉得容家家产丰厚,便主动和容家攀上了亲事。 后来不知怎地,容家那大儿子在年初突然沾上了赌瘾,不过短短半年的光景,容家为了替他还债,产业尽数被债主抢走。 自此容家衰落,从一高门大户转眼间成了破落贫困户。 嫌贫爱富的楚家自然是瞧不上他们,擅自退了这婚事,后来没过几天便让楚云婷与镇上首富霍家公子定了婚事。 容湛是个痴情种,知道后便一时想不开跳河自尽了。 想到这,楚晚盈冷哼一声。 为了楚云婷这种水性杨花的绿茶婊寻死觅活的,这男人真是傻透了! 若不是看在他是原身心上人的份上,她才不想来救他! 前世经历种种,让她更明白生命的可贵,是以她十分瞧不起轻贱自己性命的人。 只是她这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有恩必报。 原身借了她身子,哪怕再瞧不起这种软弱无能的男人,她也得出手相救。 收回思绪,楚晚盈径直走进了院子,蹑手蹑脚地从茅草屋屋后穿行。借着妇人正伤心哭泣神思游离之际,赶忙跑向主屋的后身,几个蹬踢,就从窗户翻了进去。 甫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不禁皱眉。再一抬眸就看带一个面色苍白,极为虚弱的男人正躺在屋内的木榻上。 神思缥缈,气虚微弱。 楚晚盈伸手在他天灵盖中摸索了一番,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个男人确实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还好,她尚有灵丹在手。 张开手掌,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缓缓从掌中闪现出来,不过须臾,整颗药丸已完完全全地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楚晚盈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的空间和前世的不一样,现在就连从空间里取个药丸都比平时耗时费力。 几滴晶莹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缓缓流下,她抬袖往脑门上随意一抹,就把手里的药丸往男人嘴里塞去,可弄了半天也不见男人有吞咽的动作。 男人气虚微弱,竟是连半分力气都没有了,为今之计只能通过嘴对嘴的方式才能将药丸让其吞服进去。 念在原身借了她的身子有再造之恩,楚晚盈咬紧唇瓣,心一横。 她将药丸含在口中,捏住男人的下巴,一个憋气,低头就向男人的薄唇迎上去…… 半晌后,楚晚盈起身,盯着男人的面容看了一会,见其苍白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神奇速度恢复了些许血色,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随后她按原路悄悄地又翻窗走了。 听到动静,原本安静躺在床榻上的男人忽地睁开了双眸,浑浊的眸子顷刻间锐利起来。 他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底暗潮涌动,感受到唇上犹有余温,神色陷入了一片复杂之中。 —————— 容家在村子的村口处,距离镇上不过个把时辰。 这路程对于前世一直精于逃命的楚晚盈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只是原主这小身板委实虚弱得紧,不过是行了一个时辰,就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 楚晚盈进了镇上,靠在一处酒楼门口的石墩前休息了片刻。 初来乍到,再加上这个镇上有楚家的药堂,为免打草惊蛇,楚晚盈决定先在附近几家药铺门口逛逛探听下虚实。 又转了一个来时辰,楚晚盈停在了一处叫做“回春堂”的药铺门口。 药铺不大,不过十几平米的样子,装修也无甚出彩。但就是这么一个穷酸相的药铺,堪堪入了楚晚盈的眼。 原因有三,其一是这药铺不大,门客却是络绎不绝,可见掌柜为人和善。 其二掌柜穿着打扮皆为上品,仅凭他那身行头就能盘下整个铺面,能知此铺定是经营有道。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这药铺匾额虽旧,可那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遒劲,再细看旁边的小字刻印,和其他店铺不同,显然是前朝遗留的。 经过楚晚盈的细细评估,这家药铺是家经营有道且有信用的老字号,简直是她卖药的不二之选。 是以她满意地揣着药瓶就进了铺子。 第2章 跟他回容家 进去听客人闲聊了几句,果真如她所料,这家药铺确实是祖上传下来的,经营已有一百多年。掌柜姓李,为人乐善好施经常接济穷人,久而久之善名便传了出去,生意也就越发好做起来。 最后李掌柜见她是个哑巴,又独自一人,心里一时恻隐,原本只能卖二两银子的药,硬生生地多给了她五钱。 要知道在这个灾害不断的荒年,这五钱可是能买不少东西的! 楚晚盈连连拜谢了他好几次才离开。 临走时,李掌柜再三嘱咐告诉她,以后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他。 楚晚盈将银子收好放在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 随后,她又去了村子后山晃荡半日。 天寒地冻的,山上什么草药都没有,她只好砍了几捆木材放在了空间里,顺便还做了一个弹弓用来防身。 原身小身板如此之弱,若是再没有一个防身工具,在这陌生的环境之下,还真是让人没有安全感的很呢! 等夜幕降临,楚晚盈揣着弹弓,悄悄地又回到了楚家。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楚晚盈从后门溜进去。 甫一打开门,就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早已带着几个仆从模样的人伫立在那,面色阴狠地死死蹬着自己。 “臭丫头!胆儿肥了是不是,竟敢偷跑出去!说!你去干什么了!”罗曼香一看见她,就是一顿臭骂。 楚晚盈一怔,怎么回事 原身记忆里不是说她每日戌时便要睡美容觉的么! “小贱人!你还有脸瞪我!”罗曼香看着女孩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虽面上有些消瘦,仍难掩姣好,想着等她长大了定是个美人坯子,这心里的嫉恨和愤怒便不打一处来。 “呸!下贱玩意儿!和你那疯娘一个德行,一天到晚就想勾引男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副鬼样子,谁会看上你竟还想勾引容湛!我告诉你!我家云婷不要的男人,你连想都别想!” 她原本以为容湛三番五次来楚家寻晦气,今天来一定又是因为楚云婷,万万没想到他忽然改口说这次来是为了楚晚盈这个死丫头! 一想到这里,罗曼香脸色立时黑沉,对着楚晚盈语气不善道:“死丫头!快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容湛勾搭上的!” 勾搭 楚晚盈不解地看着她。 按着原身的记忆,她和容湛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多数时候都是原身偷偷躲在一旁看着男人,什么时候干过勾搭这种明目张胆之事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是欺负她不能说话么! 楚晚盈呲着眸子死死地蹬着罗曼香,宛若一只凶狠的野兽在盯着自己的敌人。 她正想要扑过去,忽然听到一道男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楚晚盈闻声转头,就看到一脸怒意的楚放。 刚刚的话正是他喊出来的。 他连正眼都没看楚晚盈一眼,只走到罗曼香身旁,悄声说着,“今天有外人在,还是收敛点吧!容家那边正等着了。” 罗曼香自是明白,只是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死死地瞪了一眼楚晚盈后,便挥袖带着仆从离开了。 楚放居高临下地瞅了楚晚盈一眼,皱眉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们去正厅。” 依言跟着他们去了正厅,只见正厅中央,一个年轻男人正面对着他们傲然挺立地站着。 看到他时,楚晚盈面容一怔。 男人里面只着一袭素色棉布长衣,外罩一件泛着陈年旧味的貂绒皮袄。 即便如此,男人一身清贵出尘的气质依旧卓然,还是令楚晚盈在心里小小的惊叹了一下。 先前男人昏睡时,她只顾着急救人,根本没有好好注意对方的长相,这时才发现他面容俊美,眉目清俊,一双桃花眼此时泛着冷意,深邃幽暗的黑眸在他们逡巡了一圈,最后堪堪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楚晚盈心里一紧,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低下了头。随后她便听到独属于男人低沉却略微沙哑的嗓音说道,“多谢楚老爷成全。”语调冷淡疏离,完全不似以往年轻气盛时的样子。 楚放和罗曼香从刚才就在心里纳闷,这个容湛这回来了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楚晚盈不明所以,只低头沉思,直到一道黑影忽地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才诧然地抬眸望去。 迎面对上一双漆黑幽暗的眸子,看得她心里一滞。 男人看着女孩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衣,再看她裸露出来的脖子和胳膊上面还清晰可见的青紫痕,俊眉微蹙。 以往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女孩,竟不知她在楚家过得竟是这般的日子。 容湛紧抿着唇,眸色晦暗不明,随即动手扯下脖颈处的系带。 楚晚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怔怔地看着他将身上的貂绒脱下来,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顷刻间,被男人温热的气息环抱住,心里划过一丝异样,耳旁听着男人淡漠的语调说着,“自此以后,她就是容家人了。容锄两家的婚书就此作罢,烦请楚老爷还把晚盈的户籍和路引一并给我。” 闻此,楚放推了推罗曼香,示意她赶紧去拿,生怕容湛反悔。 而罗曼香显然是不甘心就这样交出去,扭捏了半天,最后还是碍于外人在,以及顾及到楚放的颜面,终是不情不愿地进屋拿了出来。 楚晚盈看着男人将东西揣到怀里,随后向她伸出手。 她看着面前骨节分明的男人手发了半天呆,良久,才缓缓地将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 男人温热干燥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 只听他说道,“我们回家。” —————— 楚晚盈和他离开楚家时,整个人还处于发懵状态。直到回到容家,听到老容头开心地喊着赵氏出来,才堪堪回过神来。 容湛显然是怕他们吓到她,先一步跨上前,挡在她身前拦住他们过来,简单地说了两句,便将楚晚盈带进了主屋去。 主屋内。 楚晚盈咽了下口水,手指无意识地拽住衣角,颇有些手足无措。 离开楚家那个魔窟自然是好,只是容家对她来说,仍旧陌生。 况且她不敢和男人独处,总觉得那双眸子深不可测,再多看一眼自己的魂魄就会被吸进去似的。 容湛似是瞧出了她的不安,神色清冷,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道,“多大了” 楚晚盈被他这一句喊回了神,伸手比划了一下。 “十四,正好。”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点点头。十四在古代正好过及笄之年,可以嫁人生子了。 男人又打量了她一眼,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忽地笑了,“是否有心上人” 楚晚盈被他这一句问的发懵。 这意思难道他知道原主喜欢他了 容湛摩挲了下手腕上的疤痕,抬起眼眸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我只是确定一下,你别误会。” 楚晚盈忙摇头。 “那就好,”男人神色稍缓,但看着她时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眸子里不带任何感情。 “楚晚盈,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楚家的人了,你可愿意” 楚晚盈拼命地点头。 见她点头如捣蒜,男人勾唇浅笑,一双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你放心,我娶你只是想报答你,并无他意。我们之间就如普通家人一般相处即可,你不要有压力。” 一想到前世女人曾救过他,他语气又温和了些,继续说道,“你只管安心在这呆着,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爹娘岁数都大了,我们之间的事先不要告诉他们。” 楚晚盈点头应下。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赵氏和老容头年纪大了,肯定是不能遭受这种打击的。 只听容湛又说道,“从今以后,你可以把我当作哥哥来看,以后你若是遇到了心上人,我便写一份休书于你,然后便以兄长身份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闻言,楚晚盈一怔。 果然,他心里还是有楚云婷的。 也罢! 反正他们俩之间也确实没有可能,管他喜欢谁呢! 楚晚盈摸摸肚子装作要去茅房,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当晚,她是窝在小屋睡着的。 迷迷糊糊中,好像赵氏进来了一趟,给她盖上了被子。 第二日,楚晚盈尚处在睡梦中,就听院外一阵吵闹—— “容大娘你说吧!这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只听赵氏唯唯诺诺地说道,“刘大娘,这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赚到了银子就立马还给你,这不才过去半个月吗现在是冬季,地里还没收成,山上也没什么野味,你让我现在去哪里弄钱去呢” “哼!当初你大儿子容林借钱的时候说得好听,说什么楚家高门大户,不过是区区一两银子,楚家大小姐嫁妆都不止这些了。现在倒好!人家楚云婷根本就看不上你们家容湛!把你儿子甩了!”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拿回这一两银子!” 原来是住在村东边的刘丽芬。 楚晚盈揉揉惺忪的睡眼,从原主记忆里慢慢地将此人的生平往事回忆出来,这人是村子里有名的土财主,仗着娘家有些田产,拥有不少嫁妆,自打嫁过来后就开始在村子里做起了借贷的买卖。 她的利息高,平日里没什么人敢借,若不是急需用钱,容林亦是万不得已。 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楚晚盈从空间里直接变出一锭银子,出门在地上捡了几粒石子塞在袖子里。 第3章 买药 手中攥着银子,走到前院,就看到赵氏站在那被一个穿着蓝袄子的胖妇人指着鼻子骂。 她走过去站在赵氏身侧,冷漠地看着刘大娘。 刘大娘甫一见到她,眉毛一扬,脸上尽是鄙夷之色,“哪里来的小娃娃,站在这里碍什么事!赶紧给我滚开,别妨碍我要钱!”说着就抬手要把女孩往旁边推去。 楚晚盈此时已完全恢复过来,原主身子根基虽弱,但她尚能用巧劲应对。是以刘大娘身子比她壮上数倍,她也丝毫不惧。 拍开在自己面前乱晃的胖猪手,她趁着对方不注意,掏出袖中的石子对着刘大娘的手腕就是一弹。 “哎哟!我的手啊!我的手怎么麻了!你这小贱蹄子使得这是什么妖术!”刘丽芬抱着自己的手就是一顿哀嚎。 她刚刚完全没把这黄毛丫头放在眼里,根本没注意她用了什么古怪招数。 楚晚盈不能说话,自是不会回答她,至于赵氏是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 听到她的话,赵氏赶忙挡在楚晚盈面前,“刘大娘,你行行好,别跟这丫头一般见识。她是我儿子娶回来的新媳妇,年纪轻,不懂事……你放心,这一两银子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还给你的……” 赵氏说的恳切,听在楚晚盈心里不是滋味。 就因为她们那么软弱,才会让刘丽芬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欺负到头上来的。 她抬手正要把手里的银子拿出来,就听刘大娘“啐”了一口道,“我呸!你们都娶上新媳妇了,还说自己没钱!唬我呢是吧!我告诉你们,现在一两已经不够了!这丫头今天伤了我的手,没有二两我说什么也不走了!” “什么二两!”听到这个数字,赵氏几欲昏厥,幸好楚晚盈在她身边,把人扶住了。 如今正逢灾年,庄稼地里收成不好,大家都收紧裤腰带过日子。 莫说二两银子,哪怕是一两都快要了他们的老命了! 赵氏心里苦啊! “这个不孝子,临走还给我欠了一屁股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赵氏边哭边骂自己那个早就卷款携逃的不孝大儿容林。 楚晚盈在一旁听着心中也不是滋味。 空间里倒是有二两银子,只是白白便宜了刘丽芬,她心里觉得不爽。 楚晚盈脑子里忽地灵光一现,抓住赵氏的手腕,将自己手中的银子塞了过去。 “你这是哪里来的钱!”赵氏看到手里的一两银子,立时止住了哭声,不禁叫了出来。 刘丽芬往她们这边一看,在看到妇人手里的银子时,眼睛一亮伸手就要过来抢,楚晚盈先一步抓住手腕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哎哟哟!你这小贱人到底要干什么!”刘丽芬被女孩的力气惊到了,下一秒就感到被女孩抓住的部位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感。 “行了行了,你轻点,有话好好说!哎哟、哎哟……”刘丽芬见女孩不说话,只冷着一张小脸,不禁哀求道。 她感觉自己的手腕既疼又痒,最后疼得满头冒汗,只好求饶道:“小贱……不对,小祖宗诶!你这到底使了什么妖术啊!行了行了!我也不要那额外的一两药费了,把我那一两还给我总行了吧!” 楚晚盈见目的达到,正欲松口她的穴道,就听身后传来男人冷沉清润的嗓音—— “且慢。” 她回眸,就见容湛面容清冷地站在她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男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而抬眸望着刘丽芬说道,“这一两我来还。”话毕,就将赵氏手里的银子拿过来放在楚晚盈手上。 “这是你的,我们容家还不需要靠你的施舍来度日。” 哟!还挺硬气! 楚晚盈不免对他刮目相看了些。 将银子收回袖口里,就见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看成色应属上品。 他将玉佩放在刘丽芬面前冷声道,“这个给你,拿去镇上的当铺去卖,抵一两银子绰绰有余。” “湛儿,这怎么行!这不是……”赵氏正要开口拒绝,容湛立即扬声拦住她的话头,“娘,这个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分文不值,留着也无用。” 刘丽芬忙不迭地拿走玉佩,左看看右看看,心里越发的欣喜,这东西她可知道。 这是当初容湛和楚家那丫头定情的信物,确实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当初二人订下婚约时,全村人可都看着了,绝对做不了假! 揣好玉佩,刘丽芬立马笑呵呵道,“早这么痛快不就好了嘛!你们下次若是还需要钱,随时开口啊!” 说完,便揣着玉佩一溜烟地跑了。 楚晚盈从原身记忆里,在楚云婷那里见过这枚玉佩。 是以,她也猜到了这东西定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怎么了”容湛忍了半天,终究叹了口气,撇过头看了一眼她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他自嘲一笑,眉目间有丝凄然,“人家弃我如敝履,我却还留着这些,是不是很没出息” 他以为楚晚盈是在嘲笑自己痴心枉付,殊不知她根本没这意思。 但她又说不出口,只好摇头。 容湛见她拼命地摇头,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最后终是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屋子。 “咳咳……”偶有几声咳嗽从屋内传出来。 楚晚盈皱了皱眉。 定是昨夜他将貂绒给她穿上,没有外衣御寒才令自己感上了风寒。 这男人身子还真是够弱了。 在一旁的赵氏看到二人的互动,脸上尽是笑意,走过来,欣慰地打量了着她。 女孩瘦小,面庞饥黄,可眉眼五官极是俊俏,只要好好养着,长大了定是个名扬十里八村的大美人。 “晚盈啊!你别怕,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容家的媳妇了,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若是容湛欺负你了,你也来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容湛是老容头和赵氏老来得子,自小便被他们护在手心上,当得知容湛跳河时,他们只想跟着一同去了。若不是念在孙儿年幼无人照拂,恐怕现在早已是天人永隔了。是以他们对救了容湛的楚晚盈是打心眼里觉得感激。 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话的楚晚盈,怔住了。 前世的她因为生下来就是聋哑人,父母自小就把她扔在了孤儿院。从小到大,别说有人爱她护她,只要不跟她抢吃食,她都要感恩戴德,谢天谢地了! 楚晚盈回握住赵氏的手,对她腼腆地笑了。 她想,无论如何,既然决定和容湛走,那以后她也要把容家当作自己的家来看待了。至于容湛,等日后赚了大钱,她便与他和离,然后替他再寻个好媳妇,风风光光地度过这一生,也算是报了原主和容家对她的恩情了。 楚晚盈听着赵氏又念叨了几句,随后赵氏说要去镇上买点菜,她赶忙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要去。 赵氏原本不想麻烦她,可是一想还有孙儿要照看,只好点头允诺,但楚晚盈临走时,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谨慎。 楚晚盈连连点头,揣着菜篮子就出门去了。 手里攥着赵氏给的两文钱,楚晚盈心里犯了难。 这点银子确实也只能买点青菜根子,可容湛身子和她这副原身属实太弱,怎么也得喝点肉汤补补呀! 这般想着,她从空间里拿出一两银子,向着镇上的“回春堂”走去。 李掌柜见到是她,忙热情地迎上来,“丫头,今天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 楚晚盈闻言,笑嘻嘻地摆摆手,指了指他身后一排排的药柜。 “哟今天是来买药的”李掌柜立时会意,转身招呼她进来。 动作语态甚是熟稔,完全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娃娃而有半分瞧不起的意思。 楚晚盈在药柜前转了一圈,又犯了难。 在末世时她学会的正好是以治愈能力为主的水系异能,继而得到的随身空间里就自带药炉。 往日她都是胡乱往里面倒药材,靠药炉自己运转,制作出了不少药丸。 是以她根本不懂药材,只好凭着记忆,随手指了指几处药盒。 反正都是补药,吃了又没坏处。 李掌柜顺着她的手指,瞧了一眼,笑道,“丫头,你这是想补身子吗” 他上下打量着她,“你身子骨弱,确实是得好好补补了,不过这虚不受补的道理你总该明白吧吃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的。”说着就抓了一小把药材放在两层纸上,包好了递给她道,“你把这包药拿走,不要钱。” 不要钱 楚晚盈正要从袖子里掏钱,被他的话说的一愣。 只见慈眉善目的李掌柜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我有一个女儿,和你长的很像,都有一双大眼睛,每次看到你都能想起她……” 话至此,李掌柜眼睛有些红润,似是想起了一些伤痛的过往,眸中沉痛,凝视了前方良久,才道:“她若还在,应该和你一般大了……” 低头才发现眼前的小丫头正疑惑地看着自己,苦笑道,“瞧我,一想起往事就伤感起来了,你别见怪。药拿好了,我就不送你了。” 话落,转身就进到内间。 第4章 要债 楚晚盈不好说什么,只能接过药,对着他的身影拜了几次。 她想李掌柜对自己那么好,这恩情是一定要报的。 随后,楚晚盈出了药铺又依着赵氏的吩咐买了几根菜叶子放进菜篮子里。 四处瞅了瞅,在看到一间肉铺时,思忖片刻,从袖口掏出银子,大步迈了进去。 为今之计,还是得先把身子调理好了再说。 肉和菜都买好了,接下来,她又去了米面店,买了两石米和一石面。 米店老板见她一个小女娃买那么多东西怕是弄不走,好心派了一个伙计推着木板车就要把东西放上面跟她一起回家。 楚晚盈还要再置办些别的东西,便递给掌柜的一张纸条。 米面掌柜看了看上面的字,点头道:“行,我这就让伙计把东西送到这里去。” 等伙计把米面送走,楚晚盈又去逛了一圈绸布庄,买了几块布匹。 最后从打铁铺子里挑了一把趁手的斧子,这才满意地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趁着没人注意,她将物品全部都放进了空间里。 回到容家时,就见老容头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叹着气。 一身布衣,难掩精神矍铄之气,可此时不知怎地,竟陡然而生一股苍凉之感。 楚晚盈不解地走上前,听到动静,老容头抬首一见是她,忙站起来,咧着嘴角,“晚盈回来了,你先进屋,我去隔壁转转去。” 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又道:“米和面都送回来了,下次可别这么破费了。你身上攒点银子也不容易。”话落,人就走了。 老容头以为这银子是楚晚盈在楚家攒的。 看着他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瞧着他踽踽独行的背影,楚晚盈莫名觉得在她出门这段时间一定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还未等她进屋,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道陌生的女人声音—— “你们都有钱买米面了竟然还拿不出两钱银子哼!我看你们容家就是翻脸不认人!故意骗我们!” “亲家,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当初秀巧嫁过来时,我们对她可没有半分亏待啊!” “呸!还说没有亏待没亏待我女儿能与容林和离我告诉你,我家秀巧想当初也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的,可自打嫁到你们容家之后没有享过一天的福! “现在好不容易,我又托人重新给她找了一门亲事。现在就缺这两钱银子嫁妆钱,你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吧!” 楚晚盈在原身记忆里想了半天,也认不出这声音是谁的,正待扒门框瞅一眼,就听另外一道年轻女声说道—— “娘,您别把容大娘逼那么紧了,当初是姐姐自愿嫁过来的,况且在姐夫离开之后容大娘和容大伯还给了姐姐一笔钱让她好好生活,算是仁至义尽了。再说了,姐姐连宝宝也没要就回来了,其实我们……娘……” 李秀蓉话未说完,就被李氏一道眼刀飞过来,吓得硬生生的闭上了嘴巴。 “呸!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和你姐一样!都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心甘情愿被他们容家骗!是!我承认,这十里八村是找不到比他们兄弟俩还俊俏的男人了!但这俊俏能当饭吃啊你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还没长记性吗!” 李秀蓉被李氏骂的满脸羞红,恼怒得跺了一脚,羞愤道,“娘!您胡说些什么啊!当初明明是姐姐非逼着姐夫赚钱,他这才被逼的没辙,被人骗了沾了赌的!” “我呸!你个死丫头!容林已经和你姐姐签了和离书了!在里正那里可都是公证过的!白纸黑字,休想抵赖!以后你也不许再叫他姐夫!你这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的丫头!看我不打死你的!”说着就伸手抓住李秀蓉的胳膊,脱下鞋就要打她。 赵氏一见这场面,忙上前劝架。 “好了好了,李大娘,你就别打秀蓉了!无论如何,确实是我们容家对不起你们秀巧,这样吧!你容我几天,眼下我们这确实是没钱,等我把家里的田地都置卖出去,换了钱,我立马让我家那口子给你送去,你看这样成不” “卖地那可是您最后一点田地了啊!”听至此,李秀蓉皱眉。 若是连这点地都卖了,容湛还怎么有钱娶媳妇 赵氏不知其深意,只道其在为自家着想,欣慰道,“容大娘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也不用替我们担心,这日子总是还能过下去的。你呀!就帮我好好照顾你姐姐秀巧就行了。” 在大燕国,哪怕女子和离之后可以再次成亲,但名声说出去终归是不太好听的。 楚晚盈心里哀叹,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这女人若想获得真正的平等,还是天方夜谭。 李氏冷声道,“哼!你这还有功夫管别人家死活!先想想你姐姐怎么办吧!好好一个大姑娘就这样再醮!她要是当初听我的,何至于如此!” 当初容林和李秀巧是自由恋爱,这放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古代,确实是有些不成体统。 但好在容家当初有钱,是以李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多加干涉,甚至还偷偷帮秀巧出主意,怎么才能把容林拿下。 可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了,容家一没钱,李氏这嘴脸立马就变了。 李秀蓉自是知道母亲嫌贫爱富的势利性格,只是一想到因为这个她便死活不同意自己和容湛的事情,她就觉得憋屈。 是以,她撇嘴道,“当初您也是同意姐姐和容林的啊!” “臭丫头!还敢给我顶嘴是不是!”说着李氏直接拿起角落里的扫帚直接朝着女孩打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赔钱货!” “啊!救命!娘您别打了!容大娘您救救我!”李秀蓉一边躲在赵氏身后,一边哭喊道。 躲在外面听了半天的楚晚盈,见屋里鸡飞狗跳,也没兴致进去阻拦。 女人打架,能躲就得躲,难免落得自己一身骚。 这是前世她就学会的经验教训。 她正打算转身去厨房把药材煮上时,转身就见老容头去而又返,怀里似是抱着什么东西,面上匆匆,竟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径直走进了主屋。 楚晚盈正要跟上前去看看,这时小屋的门也打开了,就见容湛站在那里,清冷俊容难掩一丝疲惫,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说道,“你都听到了” 楚晚盈点点头,又指了指屋子,双手合十又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容湛知道她在问孩子睡了没,点头道,“嗯,刚睡下。你今天去镇上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把银子都花光了” 刚刚米铺伙计把东西运过来时,可是没把容家老两口吓得够呛,毕竟这个年头能买得起那么多东西的也就是大富人家,普通百姓日子过得可是水深火热之中,若是让旁人看见难免多生事端。 好在伙计勤快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放进厨房堆好了。 等伙计前脚刚走,李氏母女俩便气势汹汹的来了,赵氏不让容湛出去,只把宝宝交给他。 还未等楚晚盈点头,男人又道,“也罢,你这丫头性子是挺犟的,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话头顿住了,继而说道,“也罢,这笔钱我先记着,等他日我赚到了钱必定百倍奉还。” 楚晚盈闻言,连连挥手表示不用那么见外。 容家对她也算不错,能帮就帮嘛!毕竟现在同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经过围攻丧尸的经历,她现在很有团队精神的! 再说了,若是容家过得不好,她也会良心不安的。 容湛瞧她着急挥手的模样,唇角微弯,一双桃花眼泛着笑意,抬手自然而然地摸上她的脑袋,“小丫头,心里的想法倒是不少,记住了,以后不要随便对人那么好。” 经历过前世种种,容湛是打心眼里心疼她,这个善良到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救自己逃离火海的女孩。 他以为楚晚盈救他不过是出于正义感作祟。 楚晚盈自是不知道他重生的事情,心里想的是她才不是对谁都好的,谁让原身喜欢你呢! 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很多话不能说出来,她也不会说出来。 就,很难解释嘛! 随便他怎么想了! 容湛正要再抬手捏捏她的小脸,这次重生后,他越看这丫头越觉得亲昵。 以前他将注意力全都放在楚云婷身上,从来没有关注到她。在他眼里,楚晚盈不过是个半大不小的黄毛丫头罢了。 以往每逢遇见自己,她都只是悄悄躲在一旁,或是低头垂首,只露出一截白净细腻的脖颈。 不成想,小女娃转眼间已经长到这么大了。长成含苞待放的新芽,芬芳甜美。 被男人温柔含情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楚晚盈心里产生一种异样,直往后退,拍掉他的手,怒目而视。 原身记忆里的他可不是这么轻浮浪荡的人啊!怎么现在总是动手动脚的,好不安分! “你这丫头……咳咳……”容湛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咳嗽起来。 闻此,楚晚盈皱紧眉头,主动靠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烧。 从屋里出来的李氏,怀揣着银子,满面春风,在看到伫立在院子里的二人时,面容一僵。 第5章 上寺庙学武 容湛听到李秀蓉的话,俊眉微蹙,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对那个女人有感情。 但他也没必要多做解释,只冷着脸说道,“李姑娘,你未免管的太多了。” 话落,再也不理她,带着楚晚盈就进了屋子。 大门在自己面前砰地一声就关上,李秀蓉愤恨的攥紧自己的衣角,满脸都是不甘和委屈。 李氏走上前,拽住她的耳朵,就是一通骂:“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人家都要娶媳妇了!你还惦记什么!我怎么生了你们这种不知恬耻的赔钱货!一天到晚就知道男人!” 说着就骂骂咧咧的拽着李秀蓉走了。 而后者没有再回嘴,只呆呆地任由李氏骂骂咧咧地把自己拽走。 在一旁听到一切的赵氏在心里也是不好受。 她当然知道李秀蓉对容湛的心思,当初若不是湛儿执意要和楚云婷那丫头在一起,其实她对李秀蓉这孩子挺满意的。 至少她是真心对湛儿的。 赵氏叹了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还想这些干什么呢! 容湛一进屋,就看到老容头坐在木榻上,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人走了” “嗯,”容湛让楚晚盈坐在桌旁,自己走到老容头身边,神色间尽是担忧,“爹,您真把那匕首卖了” 老容头抬眸瞅了他一眼,皱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你娘告诉你的哎!我都跟她说多少次了!这些事情不要让你们知道!” 随后就站起身,絮絮叨叨地说要出屋子找赵氏好好说叨一下,以后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孩子们知道。 容湛心知老容头这不过是自己出门找个由头罢了,哪里真是去找赵氏。 是以并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在他一只脚迈出门框时,扬声说道,“爹!我决定不考功名了!” 老容头闻声,讶然回头,在看到容湛认真严肃的表情时,一双老眼里泛着不可名状的喜悦,“湛儿你说真的真的想通了” 容湛点点头,坚定道,“对,我不想再考了,相反,我想学武。”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家人,保护他自己在乎的人。 前世他一味地听信楚家人,说只要考取功名才有资格娶楚云婷,是以他一直努力在读书。不过他不理解的是,那时爹娘总是多加阻拦,想尽各种办法不让他去京城应考。 以前不能理解,怎么会有爹娘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成为人中龙凤,直到他去了京城,经历种种才明白,他们只是不想让他深陷那种尔虞我诈、权谋争斗中罢了。 可他这世依旧要回去,找到前世自己的死因! 老容头听到前半句,还挺高兴的,可是在听到后面的话时,眉头皱紧了,“学武干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吗” “我总该学些本事,为家里做点事情的。”容湛淡淡的回道。 其实在小时候老容头带他学过武,只是那时候贪玩,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不过好在他根基好,又有天赋,哪怕没有好好学,也比一般人掌握的更快,学到的基本功也很扎实。 是以前世他才能仗着这点本事,多次死里逃生。 只有最后那次,他被楚云婷骗了,才会惨遭奸人所害! “原来如此,”老容头相信了他的话,点头道,“男人学点本事倒是应该的。不为了别的,以后也得保护自己的妻儿。” “不过爹岁数大了,年轻时候落了一身旧伤,现在也没办法教你了。” 老容头摸着自己的胳膊,不无遗憾地说道,“也罢,若是你真想学,我倒是也能和你过上两招 习武之人,最讲究真枪实战,必须从实战中才能锻炼出来。 容湛拒绝,“不行,您岁数那么大了,不宜动手。我可以去山上的寺庙找主持修行一段时间。” 在尚武的大燕国,常有穷人家把孩子送上山找寺庙里师傅修习武术的。 只是容湛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还是让老容头吃了一惊。 “你真的要这么做” 楚晚盈听到这话,和老容头一样吃惊,睁大眼睛看着男人,只听男人又道,“是的,我记得咱们后山上寺庙里面的主持曾经是个武夫,后来才出家皈依佛门的。我想他会指点我的,况且……” 他眼神扫到楚晚盈身上,“她年岁尚小,很多事还不懂,总该大点再说的。” 楚晚盈不明就里,倒是老容头一听就懂了。 虽说楚晚盈已经到了成亲年岁,但这身板实是比同龄人小太多了。 容湛意思就是想等她大了再成婚,他这是在宠着自家媳妇呢! 想至此,老容头欣慰地笑着,“也是,那你打算多久回家一趟,你娘肯定很挂念你的。” 听到他终于松口答应了,容湛如释重负,笑容也轻松了少许,“这是件苦差事,若是总想着回家,哪还有心思练武呢我的打算是每隔一个月回家一趟,还得让您和娘说说,让她别太挂念。” “哎,不挂念是不可能的,倒是你,这年头寺庙必定清寒,很多和尚师傅需要下山化缘才能勉强度日,你在里面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父子二人又说了几句,楚晚盈没听进去,只在心里琢磨容湛这么做的用意,怕是想躲着自己吧! 只不过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找出了这么一个上山学武蹩脚的由头。 楚晚盈心里冷哼。 他嫌弃她,她还嫌弃他呢! “怎么又在发呆了” 只顾自己低头想着,没有注意到老容头早就走了,闻声,楚晚盈抬眸就看到男人漂亮的桃花眼正笑着看着自己,心里忽地一滞。 呸!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精致干什么! “你瞪我干什么怎么知道我要走不开心了”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之后的他每每看到这丫头,总是想逗弄一下。 伸手又要摸上她的脑袋,楚晚盈头一偏,直接让他落了空。 看到男人吃瘪的模样,楚晚盈心情大好,冲他吐了吐舌头。 容湛不禁莞尔,“你这丫头!”语气宠溺,完全不似以往的冷淡疏离清贵模样。 被男人笑容闪花了眼,楚晚盈干脆偏过头。 心道,眼不见为净。 这种长相的男人放在前世,就是个祸水啊!妥妥的渣男形象! “行了,跟你说正事。” 语气突然变严肃了,楚晚盈这才正视起来,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我比你大五岁,怎么也算是你的兄长了是不是” 勉强算吧。 她点点头。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果然! 她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男人心里就没藏着什么好心思! 瞧着女孩满脸防备地盯着自己看,容湛无奈一笑,“你这小丫头满脑袋都在想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多帮帮我娘,她一个人操劳那么多家务不容易。更何况还有宝宝……”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 “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就麻烦你了。” 楚晚盈知道他口中的宝宝就是他大哥容林的孩子。 这个孩子不过才三四岁,自小就被父母抛下了,确实是挺可怜的。 这让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心里顿觉一股酸涩,郑重地点头应下了。 “那就麻烦你了,咳咳……”容湛听到她的话,一时松懈,没忍住又咳出了声。 昨日大病初愈就去楚家急着把她接回来,后来又受了风寒,这身体难免就有些吃不消了。 白日在他人面前,容湛用仅有的内劲忍了半天,如今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他这才把肺里憋了许久的气一股脑全都咳了出来。 “咳咳咳……” 男人原本苍白的面容因为咳的太用力,额头青筋凸起,脸庞红了一圈。 楚晚盈皱紧眉头,怎么这感冒那么严重,这要是放在前世的现代世界,这就是有炎症,妥妥得输液呀! 就这小身板还说要上山学武呢,简直是不自量力! 楚晚盈在心里吐槽道。 可话虽如此,这男人生病了,终归还是因为把貂绒给了她。 将男人扶到床边,她拍了拍床榻。 “咳咳……你的意思……咳咳……是让我休息” 容湛正要说他不需要,可女孩动作比他麻利多了,一眨眼的工夫,就走出了门外。 他靠在身后的被褥上,不知不觉中竟真的睡着了。 楚晚盈出了屋子,就去了隔壁的小屋。 说实话容家居住环境在村里还算不错的,并排有三间小房,外加院内一个茅草屋。 容湛自己一人住在东屋,老容头和赵氏带着宝宝住在西边,至于中间这间原本应是老容头和赵氏的,后容林离开家后,夫妻俩就去西屋带着宝宝一起睡了。 是以中间屋子空置下来,正好便成了楚晚盈的卧房。 面积不大,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方桌和一个旧木柜。 三件家具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但样式考究,雕刻纹路依旧能看出来是出自名家之手,想来必是当初容家辉煌时添置的家具。 楚晚盈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进入了空间,将从李掌柜那里得来的药材全部放入了药炉里。 可等了半晌,药炉不见丝毫动静。 咦奇怪 自打穿越过来后,还没使用过它,难不成在这个异世界里不能使用 那以后该如何制药 想至此,楚晚盈心下一沉。 第6章 上山送馒头 要是没有药炉,制不成丹药,她还怎么卖药赚银子呀! 楚晚盈一时犯了愁。 从药炉里把药材取出来,她又去空间里的灵泉转了一圈。 往日泉池占地面积颇大,灵泉源源不绝,表层氤氲着浓重雾气,但凡她稍一靠近,便能觉得神清气爽。 可如今雾气没了不说,就连灵泉也比往常缩小了数倍,看上去就跟以前家里的浴缸差不多大小了。 灵泉之灵已不复从前,灵泉之效估摸着也会大打折扣。 若是她掬水而饮,怕是没过几日这灵泉便要干涸而死了吧! 哎,难不成这个世界和她的空间八字不合 这就离谱了。 可容湛的身子仍需调养,无论如何还是得取用灵泉水,楚晚盈伸出手掌,顷刻间灵泉里的水就飘到了她的手上,五指虚握,水好似自有感知似的,任其揉圆搓扁,不大一会工夫便形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子。 虽说在这个现实世界她不能施以水系异能,但在空间里使用,对她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走出空间时,天色已晚,楚晚盈打开门,向茅草屋走去,里面有灶台,她怎么也得把药材熬出来,然后把灵泉丹放进去增其功效。 甫一推开门,就见赵氏正坐在灶台旁,怀中抱着一个长相粉嫩,五官秀致的小娃娃。 最先听到动静的是宝宝,从赵氏怀里扒头往这边瞅,在看到是她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 哎,长得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就这么被父母抛弃了。 楚晚盈想到自己和他遭遇如此相似,心内一软,便也对他笑了。 赵氏回头时,正好看到她的笑容,女孩面容娇美,一双杏眸微微弯着,鼻子挺巧,此时正对着宝宝做着鬼脸,逗得他咯咯直笑。 “婶婶……”宝宝软糯可爱的声音甫一发出,让在场的其他二人皆是一惊。 “宝宝你刚刚说什么”赵氏似是不敢相信,睁大眼睛看着怀中笑意满满的小娃娃,只听他又乖巧地喊了一声,“婶婶。” 掷地有声,清脆悦耳。 这回不可能再听错了。 不知怎地,听到这声呼唤,楚晚盈顿觉鼻尖酸涩,眼眶也红了一圈。 通过原身的记忆,她知道这孩子和她一样自生下来便是有些残缺,不喜欢说话,也不像其他同龄孩子一样活泼烂漫。 这若是放在现代,肯定是当自闭症,去正规医院医治的,但眼下孩子生在封建的古代,定是被旁人当作异类来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容林和李秀巧对他关心都不太多,哪怕最后和离了,这二人也没有一个打算带他走的。 楚晚盈想,这和她的命运是何其相似啊! 好在宝宝还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和叔叔,终归是比她幸福的。 赵氏被宝宝突然说出口的话弄得激动不已,最后干脆抱着他哇哇大哭起来,“呜呜,我可怜的孙儿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说话都把奶奶吓死了……” 她哭的肝肠寸断,似是把这半年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全都倾倒出来。 楚晚盈走过去,拍了拍赵氏的肩膀,以示安抚。 终归宝宝还有说话的能力,不像她。 她指了指大锅,赵氏擦了擦眼泪,了然道,“锅里是煮着粥,好在你今日买了很多米面回来,要不然我们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到这,眼睛又红了一圈。 容家此时拮据,隔三差五还总有不同的人来家里讨债。赵氏心里的苦闷除了哭出来,又能如何发泄出来呢 又哭了一会,她抬袖抹了抹脸,“瞧我,就知道哭,哭又有什么用。晚盈啊,你再等会,粥一会就做好了。” 话落,便将宝宝放下,对着她说道,“晚盈,你先帮我看着宝宝,我来盛粥。” 楚晚盈依言抱起宝宝就进了东屋,饭桌已经准备好,菜都上齐了,容湛和老容头已经落座在一旁说起了话。 等他们吃完饭,楚晚盈主动收拾碗筷,留下他们一家四口说着家长里短。 毕竟她是个外人,有她在,他们很多话交流起来不方便。 在这方面,楚晚盈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动作麻利地把碗筷都收拾好,她又拿出药锅,开始熬药。 趁着这段空闲工夫,楚晚盈回到小屋,再次进入空间,从里面挑出一匹布和以前就备好的针线盒。 前世为了赚钱,楚晚盈没少学谋生的本事,是以针线活计对她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她打算拿这匹布给宝宝和自己各做一身衣服,多余的布料可以做几个香囊。 等把上衣缝制完,药汤也刚刚好煮完。 楚晚盈从厨房端着汤药敲了敲东屋的门,容湛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面容一怔。 “为我熬的” 楚晚盈点头。 容湛本想拒绝,但和女孩满眼企盼的眼神相撞时,脸色渐软,弯了唇角,“有心了。”话毕,便一仰脖,将药汤一饮而尽。 抬袖擦了擦嘴角,笑道:“多谢。这么晚了,你也去睡吧!” 楚晚盈点头走了,男人看着她的背影进了厨房,便也进屋。 转日,容湛就带着干粮和盘缠上山去了。 虽说这寺庙里的方丈乃得道高僧,不贪图这点散碎银子,但为了聊表心意,老容头还是把卖匕首剩下的那点钱偷偷地给了容湛。 赵氏这边自是不舍得,但也知道容湛说的是对的。 男儿志在四方,困住他只会毁了他。 比如大儿子容林,就是在身边太溺爱了,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等容湛一走,楚晚盈帮着赵氏把家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赵氏对她很是满意,这丫头年岁不大,眼神倒是活分。不用她多说什么,这孩子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想法。 不过,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却是个哑巴。 想到这,赵氏就心里难过。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心疼这么一个懂事善良的好姑娘,老天却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身体。 另一边的楚晚盈没有想这么多,在替赵氏忙了两天后,第三日,便决定自己去后山逛逛,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赚钱。 空间里的银子只有一两多了,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况且药炉也坏了,到现在也没有能修好的迹象,她总该想点别的法子来赚钱的。 正巧赵氏拿着她前几日新买的面粉,蒸了几笼大白馒头,打算让老容头上山给容湛送去。 一听到这话,楚晚盈赶忙跳出来,抢先夺走馒头,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赵氏。 对方当即会意,“你要自己送” 楚晚盈点头。 “可这天寒地冻的,你一个女娃多不安全,不行,还是让你爹去吧!”赵氏皱着眉,就要把馒头抢过来。 可楚晚盈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去后山,说什么也不撒手。 二人僵持了半天,倒是门外的老容头见了这场面,哑然失笑。 “行了行了,晚盈也是心疼湛儿,她想去就让她去吧!” “可后山那么大,她要是迷路了怎么办!”赵氏还是不太放心。 “没事,你若是不放心,大不了我和她一起去总行了吧” “那不行,你们俩要是都走了,宝宝那怎么办,他这孩子最近也是不让人省心,总是乱跑。哎!” “那倒是。”老容头见楚晚盈面容坚决,知道她是非去不可的,转了转心思,说道,“这样吧!你要是真想去,就带着我那把斧子,遇到危险,至少还能保护自己。” 楚晚盈知道这事算是成了,忙点头应下。 “哎!孩子他爹!你还真让晚盈去啊!”赵氏不满地咕哝道。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像湛儿交待!”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看晚盈这孩子手脚麻利,心眼也不少。放心吧,她会保护好自己的,你说是不是” 嗯嗯! 楚晚盈点头如捣蒜。 今天她脑袋已经点了半天了。 真的好累啊! 她想,若是赵氏再不同意,她干脆就晚上趁他们睡着,自己偷偷溜出去得了! 最后在老容头的劝导下,赵氏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 “晚盈啊!记住了,这个大的包裹是主持和寺里其他和尚师傅的,这个小的是给湛儿的。万事一定小心知道了吗” 楚晚盈再三拍胸脯,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她背着两个包裹,就上路了。 临走时,没有选择带着斧子,而是从后院拿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 遇到危险时,锋利的武器远不如长武器更利于防身。 楚晚盈这几日,在容家养的精神了很多,虽说还是很瘦,但力气大了不少。 毕竟每日偷偷训练,还是有些成果的。 这小胳膊上得肌肉,可不是白长的! 一路顺顺当当的到了寺庙门口,只见其古朴低调,装饰极简。 楚晚盈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第一次来,难免多打量了几眼。 大门陈旧,门前空荡,和电视里面有着雄伟石狮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楚晚盈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过了半天听到动静。 就见一个小沙弥急匆匆地过来开门,在看清眼前是个小女娃时,面容微怔,问她所为何事。 楚晚盈早在山下就写好了纸条,将它递上前。 第7章 制服老虎 对方扫了一眼,双手合十,说了一声阿弥陀佛,接过两个包裹,笑道,“施主有心了,只是容大哥此时不在庙里,这几日方丈让他去庙里后山练习打坐平心静气。施主若是想找他,可以从这边过去。” 楚晚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连连拜谢。 正好,这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能用来换钱的东西,她想着兴许寺庙后山会有呢! 是以,她抓着木棍继续向后山行进。 整座山都是光秃秃的,除了树木,竟连一只鸟兽都没有。 她觉得这很不科学啊! 古代的山上竟是这么空旷的吗 她沿着小路走了约莫半个钟头,一路平坦,走到半山腰时,只看到一处石洞。 估计容湛应该在这里修行,楚晚盈敏捷的抓着石壁爬了上去。 洞内阴凉,是比外面还要冷上些许,显然不适宜有人呆着。 楚晚盈呵着气,跺着脚,正要转身离开,就听洞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心里顿时一惊。 这是什么猛兽! 漆黑的山洞里,登时出现一双发光的眼瞳,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洞内嘶吼地跑出来,不过一瞬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竟是一头老虎! 我天!瞧瞧那庞大的身躯,就凭自己如今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她转身要跑,可这老虎别看身子笨重,动作倒是挺灵活,只见几个大步就要追上自己,楚晚盈心下一横,掏出怀里的石子,转身朝着它就是一通乱扔。 动物的穴道和人类不一样,但大差不差,她也没指望几个石子就把老虎撂倒,但只要能夺得几分钟的时间让她逃命就行了! 老虎被石头击中好几处,顿时变得更加暴躁了,咆哮着,张着血盆大口就向她走来,速度竟是比刚才还要快! 糟糕! 这回真是把它彻底激怒了! 楚晚盈被逼的慌不择路,竟跑到了一处悬崖边上,心里暗忖这是天要亡我啊! 想着大不了跳崖死了算了,也总好过忍受被撕碎和生吞活剥的那种滋味。 前世已经经受过一回了,这次她说什么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就在这时,老虎身后忽地蹿出一道黑影,动作十分敏捷,不过一瞬,就站在了老虎身后。 定睛一看,此人竟是容湛! 楚晚盈想喊他别过来,拼命摆手示意他离开。 没必要白白搭上他这一条人命啊! 她死了,兴许还能回到以前的世界,或者在另外一个世界重新开始。 “快走!”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男人一声怒喝立时唤回她的注意力,只见他人正拿着她刚刚掉落的木棍和老虎厮打起来。 容湛重伤初愈,哪怕喝了她熬制的灵泉汤药,最多也只能恢复八成体力。 在短短几日内,想恢复如初根本是天方夜谭。退一步说,哪怕男人恢复了,就他那瘦弱的体格,和她不过是半斤八两,还不够老虎塞牙缝的! 楚晚盈见老虎向着男人扑过去,对方立时被压在身下,张着大嘴就要向他咬去时,心里一急,拿出袖中最后一颗保命的石子和弹弓,直接向老虎的眼睛射去! 许是上苍终于可怜了她一回,这次竟一击命中! “嗷呜!” 老虎向天悲鸣一声,声音凄厉悲切,震得楚晚盈直捂耳朵。 它的右眼瞎了,血液正好滴在虎爪之下的容湛脸上。 苍白的面容上染上鲜红,平添一股嗜血的邪魅。 为了一击致命,他刚刚是故意以身犯险,老虎的胸膛此时已堂而皇之地袒露在他面前,此时不击更待何时! 趁着老虎哀嚎的空隙,容湛当机立断,忍着手臂的痛感,拿起地上的木棍,笔直地向老虎刺去! 使足了内劲,加上刚才的撕斗已让木棍断开,豁口处正好形成了一处类似钝刀的形状,木棍穿膛而过,老虎呜咽了几声,向天嘶吼了一声,最后瘫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很快便没了气。 平静了良久,楚晚盈大惊失色地向他们跑过去。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趴在男人身上的庞然大物拽走,露出面色苍白的男人。 “你没事吧……”没成想,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楚晚盈心里又气又急,只觉鼻头酸涩。 “行了行了,别瞪我了,快把我扶起来。”男人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向她伸出手。 楚晚盈咬着唇瓣,依言把他拽起来。 男人一身黑色外衣,内里是白色的,此时已被虎爪划出了数道痕迹,黑衣破损处尚能看到内里的血痕。 她指了指伤口,容湛了然一笑,“没关系,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说完,身子一晃,差点就要摔倒。 楚晚盈一把扶住他,将男人的重量直接压在自己的身上。 “我没事……咳咳……”说完就喷出一口淤血。 都咳血了还叫没事 她气得扭过头去,打算把男人先拽开这个鬼地方。 这座山上既然有老虎,必定还有其他猛兽。若是让它们闻着血味寻过来,他们就更麻烦了! “等一下。”容湛喘着气劝阻道。 楚晚盈不解地回头,就见近在咫尺的俊颜对着她桀然一笑,“丫头,这么好的老虎不带走岂不是可惜了” 一句惊醒梦中人。 可瞅了一眼它那庞大身躯,楚晚盈一时犯了难。 总不能当着男人的面就把老虎放进空间里去吧! 男人不知她的想法,只淡淡道,“一会你先回去,把爹叫来,他有办法。” 老容头 楚晚盈明白了,据说老容头曾参过军,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遣送回乡,自此便再也没有动过手,是以整个村子的人都忘了这件事。 后来为了生计,老容头在今岁又迫不得已上山打猎当了猎户,后来因为容湛的事再加上身体终是吃不消,渐渐就放弃了这份生存技能。 她对着男人点点头。 确实这个时候只有老容头会处理猛兽,她又不会做扒皮抽筋这么血腥的事。 将人扶到山洞旁,她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容湛再瘦弱也是个男人啊!想她如今这个小身板能走到这里完全是凭借着她强大的意志力啊! “没事,你把我放下来,趁着天还没黑,快下山把爹叫过来。”容湛有气无力道。 他忍到现在又何尝容易。 楚晚盈今日穿着一身米色袄子,上面染着大片血红,都是他的血。 她思考了一瞬,觉得把男人扔在这里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她不能让他知道空间的存在。 是以她点点头,临走时把身上的弹弓留给他。 危急时刻,至少还能给他赢得逃命的时机。 在她走后,容湛把玩着手里的弹弓,眸色渐浓,这丫头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笨,还知道准备武器自保。 —————— 楚晚盈按着原路返回,先赶紧回到寺庙,通知了他们赶紧去救容湛。 几个和尚见她狼狈不堪的神色,以及衣服上的血迹,当即明白定是后山发生了事情,几人拿着木棍纷纷向后山小路跑去。 好在空间里还有前世储存过的纸和笔,匆匆把位置画下来,又写了寥寥数语,揣着纸条她便向着容家跑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这回这头老虎定是能卖不少银子的,想来容家手头能宽裕一些了,就是自己空间里的银子只剩下一两五钱,如何才能让钱生钱呢 她一路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不知不觉间,人已到了容家大门。 等进了院子,赵氏见她这般模样,当即吓得差点昏过去,身旁的老容头赶紧扶住她,抬头急切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没办法开口解释,只好把纸条塞到老容头手上。 老容头低头看了一眼,知道她的意思,对着她道,“你们竟然打死了一头老虎” 似是不可置信,老容头惊诧地瞪大眼睛,想当初他可是费了半天的力气才猎到一头狼,为此差点送命! 这两个毛头小娃竟制服一头老虎! 不过老容头吃惊归吃惊,还是带着工具箱按照楚晚盈的地图上山去了。 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楚晚盈一定要好好照顾赵氏,不要让她胡思乱想。 楚晚盈点头应下,扶着赵氏就进了屋子。 赵氏还处于一片迷茫中,当听到老容头说容湛和她二人打死一只老虎,整个人就后怕的要命! 拉着楚晚盈的手就上下打量,生怕她哪里受伤了。确认一番确实没受伤后,面色依旧沉重。 楚晚盈知道她这是在担心容湛的伤势。 她拍拍赵氏的手,笑了笑。 容湛没事的,你放心。 似是听到了她心里的话,赵氏眼圈一红,一把搂着她道,“好孩子,对,湛儿一定会没事的。你们下次可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啊!” 说着又是一阵小声的呜咽。 楚晚盈想,若不是怕吵醒宝宝,赵氏准要嚎啕大哭了。 赵氏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了。 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楚晚盈心里叹道,其实被人关心爱护的滋味还是不错的。这次她又欠了容湛一条命,也不知他的伤怎么样了。 第8章 准备开杂货铺 等到老容头回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楚晚盈听到动静打开门缝,就见老容头拎着一挂肉和一坛酒满面春风地进来了。 楚晚盈昨天那身衣服穿的是赵氏以前的旧衣,染上了血迹之后就不太好清洗了,是以她只能把前几日做好放在空间里的新衣拿出来。 换洗后的楚晚盈甫一迈进西屋,赵氏笑着过来拉她的手道,“丫头,你快看,你们昨天打死的老虎竟然卖了那么多钱!你爹说用这钱去镇上的冯裁缝那里,给你和湛儿还有宝宝各做了一身衣服,过几天就能取回来。” “是啊,晚盈啊,你猜猜这头老虎卖了多少钱差不多有十两银子呢!”老容头在一旁笑呵呵地接话道。 十两! 楚晚盈默默估算了一下,如今大环境不好,能卖到十两实属难得。 是以,楚晚盈也跟着他们笑了。 有了这笔钱,容家日子终于可以好过一些了。 等老容头带着宝宝出去玩,赵氏把晚盈拉到一旁,从怀里掏出八个沉甸甸的银元宝交给晚盈道,“孩子,这是你和湛儿拼了命才赚来的,原本应把银子都给你们,只是眼瞅着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宝宝还小,我只好拿走这二两银子去过日子,希望你能体谅,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楚晚盈接过银子,上面还是热乎乎的,显然是被她揣了许久。 她自是知道赵氏说的都是真的,替容林还完账以后,容家的家底都被掏空了,这也是为什么她眼下那么急于赚钱的原因。 楚晚盈接过八两银子,对着赵氏点点头同意了。 赵氏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个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你放心,以后这个家就是你自己的家,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们说,不对,是写下来告诉你爹。” “那我就先出去做饭了,哦,对了,你爹回来之前还去寺庙里看了看湛儿,他没事了,你放心吧!” 楚晚盈笑着望着赵氏离开。 她当然知道容湛没事,要不然昨日也不敢把他自己扔在那里。 毕竟是喝了灵泉丹的人,时间越长,这药效发挥的也会越好。 等再过几日,容湛将灵泉丹的药效全部吸收掉,功法和内劲必有不同程度的增强。 哎!只可惜自己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喝多了灵泉反而不是好事,每日只能小酌一口,等这具身体强健一点再说吧! 楚晚盈揣着银子回到了自己屋里,先把银子都放进空间里的存钱柜里,随后又把给宝宝做的衣服和香囊荷包都拿出来。 她估算了一下现在手里的物品:九两五钱银子,再加上这十几个香囊荷包。 香囊荷包里面可以等开春时,去山上采摘一下草药放里面用来驱蚊,若是用来卖钱,成本就有些高了。这个世界有没有机器这么先进的设备,只靠人工一个个缝制,未免有些太难了,成本上就不划算。 楚晚盈这几日好好思索了一番,如今药炉和灵泉都指望不上了,空间眼下只有囤货的能力,不如就仰赖这个功能在古代开个杂货铺 云罗村的店铺寥寥无几,若是真需要什么应急的东西,只能去镇上购买。这一来一去,难免需要一两个时辰,而容家正好就在村口,距离镇上最近,若是她开了一个杂货铺,解决了大多数村民的需求,那么容家的温饱问题就不用愁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行性不错。 耗在屋里半日,列出了一系列的计划,第一步便是要把茅草屋改造一下,把里面的灶台都搬出来,另外再搭个棚子当作厨房。 第二步,是需要买一辆板车,古代交通工具还是比较单一的,拉货物的除了板车就是马车,后者太奢侈,还是前者比较合适。 第三步,就需要她去镇上寻觅货物去了。 三个步骤,每个步骤都不简单,都需要花些时日,好在楚晚盈是个行动派,想到便要做到,是以当天中午借着去镇上买点东西的由头,出门去了。 老容头和赵氏对她很是放心,只是临走时让她多穿点,记得别太晚回家,楚晚盈一一应下。 家里的米面还够吃一个月的,她这次可以去多囤点,顺便去镇上逛逛有没有什么好的货源。 如今正是灾年,地里颗粒无收,每家每户都不是很富裕,要想从他们身上赚大钱,可谓是难于登天。 是以,楚晚盈一边想着能一本万利的法子,一边算计着怎么能让大家都吃上粮食。 只有共同富裕才能带动小家的富荣。 一般来说,大灾都不会持续超过三年,现在正是第一年,也就是说村民们还能再坚持两年。 楚晚盈前世从历史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情况,很多人在灾年里为了生存变卖儿女,甚至人相食之事时有发生。 如今才刚是第一年,很多家里还有存粮,人性尚未泯灭,可再过一年等家里的粮食都吃完了,那时整个世道就会变得非常恐怖了! 楚晚盈不希望这种事发生,但也深知天命不可逆的道理。 等真到了最坏的时刻,那就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时代了。 这和末世是何其相似呀! 前世就是靠囤货活过来的,这一世看来还得用上老办法啦! 接下来,楚晚盈先去米面店又买了两石米和两石面,顺便把板车都买下了。 推着板车,走到一处无人的胡同口,她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放进随身空间里。 后来她又分别去了胭脂、布匹和打铁店,买了十盒胭脂,十块布匹、三把长剑、一把小刻刀和一条长鞭。临走时,她又找打铁师傅要了一袋子的水泥和一个铲子。 最后,她在一个卖种子和黄豆的老奶奶那里把所有东西都买走了。 楚晚盈想着,黄豆这时还有多余的能拿出来卖,等再过半年,想买可就买不到了呢! 囤了一堆货后,楚晚盈又走回胡同口,悄咪咪地将货物都放进了空间里。 出了镇,时间尚早,她又去后山附近转了一圈,砍了不少木材放进空间。 等这些都做完,楚晚盈心满意足地就回家了。 当晚,赵氏做的是白米粥和清炒小菜,味道清爽可口,楚晚盈吃的实是十分满足。 穿来短短几日,她已经很适应这边的生活了。 楚晚盈主动去刷碗,等收拾好厨房,她打量了一眼茅草屋,面积约莫四五平米,两面墙铺满木架子,每一个大约可以做六层,一面放米面粮油,另一面放生活用品。 接下来就要把茅草屋的窗口再打开一些当作一扇小门,然后在外面做三层台阶,类似于现代的小卖部。 把茅草屋改造计划画出来后,她满意地笑了。 嗯,一切准备就绪,剩下的就可以在空间里完成了。 楚晚盈是能自己动手,绝对不会依赖别人的。 是以她从未想过麻烦老容头或是其他人。 临睡前回到小屋,盘腿打坐,回到空间,大致盘算了一下物品,今日又花了一两银子,现在还剩下八两五钱。 楚晚盈想着,这些银子里有一部分是容湛的功劳,应把钱分一半给他。不过自己名义上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也就是未婚妻,帮他拿着钱倒也没什么不对。 临睡前,她又拿出纸笔画了几张/工具图,想着明日抽时间去镇上的打铁匠那里再订制几个工具,这才安稳睡下了。 转日清晨,老容头在院子里劈柴,赵氏哄着宝宝坐在老容头新做的木马摇椅上晃着玩,场面一派祥和。 楚晚盈端着木桶去后山挑水,沿着小路往回走,正想着一会找什么借口再去一趟镇上时,只听前方传来一阵阵吵闹声,其中夹杂着女人的嚎哭声。 哭声响彻整个云罗村,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定睛一看,就见容家隔壁围了一圈圈的人,堵的那叫个严丝合缝,楚晚盈蹦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看着,只听人群里传来一个女人断断续续道—— “娘!我求您了!您就成全我们吧!” “我真的不嫁!您知道我喜欢的是正清,您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啊!” 楚晚盈个子矮,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这个叫做“正清”的名字,却让她听个清清楚楚。 通过原身的记忆,她知道男人全名叫做许正清,是邻家许家的小儿子,许家祖上是个小地主,家里富足有些产业。 楚晚盈把肩上木桶放进自家院子里,赶忙跳上自家墙头就想看个究竟,。 隔壁姓邢,人称老邢,自祖上便一直住在云罗村。老邢有三个姑娘,个顶个的出挑好看,干活也是出了名的手脚勤快,是以哪怕是在这种灾年,这三朵金花也不乏追求者,上门提亲者多如过江之鲫。 毕竟在这十里八村,除了楚云婷和李秀巧,容貌最好看的便是老邢家这三朵金花了。 是以,老邢在云罗村整个人都越发的有面子,被吹捧惯了,这挑女婿的眼光越发高了起来。 此时抱着邢大婶哭着的正是老邢家的二女儿,邢翠翠。 “娘,我不嫁给霍英豪!我只喜欢正清啊!求求您就成全我们吧!” 第9章 卖工具图赚银子 邢翠翠正值二八芳华,正是适婚年龄,自打去岁邢家大女儿邢思思嫁人后,老邢和邢大婶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邢翠翠的婚姻大事上。 最后选来选去,还是看上了财大气粗的霍家。 楚晚盈心里哀叹,在古代,女子婚姻之事还真是身不由己,只是这邢家也忒认钱了,选谁不好,竟选上霍英豪。 霍英豪正是镇上有名的财主霍老爷子家的大公子,亦是楚云婷未来夫婿霍英杰的亲大哥。 此人比之花名远播的霍英杰更甚。 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可不能让霍英豪给糟蹋了! 楚晚盈正想着该怎么帮邢翠翠脱离邢家的掌控,就听院内邢翠翠一声惨叫。 “啊!” “娘!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嫁的!” 老邢碍于周边乡亲们太多,一直隐忍不发,但死丫头越说越不靠谱,一时没忍住出手给了她一巴掌。 “爹,您打我的脸”邢翠翠没想到老邢会动手,神色怔了一瞬。 其实邢家除了三朵金花,还有一个小儿子,古代重男轻女视为平常。是以这三个女儿在邢家过得日子并不是太好,但由于样貌出众,老邢和邢大婶就算打骂她们,也从不打脸。 邢翠翠头一次被打了脸,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难免有些难堪,心里一时悲愤,直闹着不活了,干脆死了算了。 “呸!你这个白眼狼!!亏我和你爹辛辛苦苦把你们都拉扯大!现在给你许了一个这么好的亲事,你还不知足还在这给我寻死觅活的!” “父老乡亲们快看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养了这么一个没良心的啊……呜呜……我看我还是死了算了吧!” 话落,就要去撞墙,老邢听到这话,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搂住她,“老伴儿啊!你可别那么傻,你要是死了,我和小武可怎么办啊!” “呜呜,女儿不听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还不如死了算了,老头子拦着我干什么啊!”邢大婶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声泪俱下。 好似受委屈的是她而不是邢翠翠一样。 楚晚盈最恨父母对子女的道德绑架,心里十分不屑。 “晚盈,你站那么高干什么!多危险啊!快下来!”赵氏抱着宝宝从屋里甫一出来,就看到楚晚盈站在墙头,背对而立。 她自是也听到了旁边邢家的吵闹,知晓定是邢大婶在训闺女。 这个邢家,心气儿高不说,为人势利十分势利,当初见容家有钱,还想把大女儿邢思思嫁给容林,后来看容林和李秀巧在一起了,又把主意打到了容湛身上。 后来看容家落魄了,最先落井下石的,也正是他们邢家。当初邢家趁债主要钱,容家自顾不暇之时,可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 容家院子里的东西,时而不翼而飞,小偷是谁不明而喻。 是以,赵氏和老容头对邢家的事情从不上心,哪怕隔壁闹得再鸡飞狗跳的,他们也从不过去凑这个热闹。 他们做不出落井下石的龌龊事,更不会去看热闹,最多也就是冷漠而对罢了! 楚晚盈不知这些事,只道赵氏他们性子寡淡,不爱掺和这些。 邢大婶后面的剧情无外乎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剧情大致都能猜到,楚晚盈也没了兴致继续看下去了。 她依言从梯子上下来,想着要不要再找个借口去镇上买工具,谁知赵氏直接告诉她,“丫头,你爹给你们做的衣服都弄好了,一会你有时间就去镇上取一下吧!” 楚晚盈忙不迭地点头,简直是天助我也! 拎着篮子上路了,楚晚盈一路上说不出的兴奋。 她盘算着等这回工具都到齐了,晚上就能开工做木架子了。 这回在镇上,除了取衣服和买工具,楚晚盈又去米面店又囤了三石米和三石面,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这米面竟比昨日又涨了20%。 想来是店老板不好进货,粮食库存减少了。 她不太懂得庄稼之事以及外界的情况,是以只能通过粮食的涨价幅度来预判灾年的严重程度。 楚晚盈在店里逛了一圈,一咬牙,将米面各买了10石。 米面店掌柜见女孩出手阔绰,心里大喜,忙命小厮出来搬粮食,等把东西都放在昨日新买的板车上时,她递给掌柜一张纸条。 掌柜看了一眼,点头道,“丫头,确实如此,现在庄稼收成不好,农民种不出来粮食,外面货仓储存量又不够,所以这价格才涨上来的,”说着话,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继续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有远见。不过你放心,粮食每到年底都会涨一些,等冬天一过去,到明年开春、情况就会好起来的。” 闻此,楚晚盈内心汗颜。 敢情这个掌柜还以为现在地里收成不好只是单纯因为季节原因么 也罢,他这么想也好,继续囤货就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了。 楚晚盈桀然一笑,推着板车就离开了。 回到铁匠铺,孙铁匠说,工具得再等三日才能做好。 “你这丫头,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竟然可以画出这么新鲜的玩意,这样吧,不如你把这三张、工具图卖给我”孙铁匠笑嘻嘻地对着她道。 孙铁匠模样憨厚,身材壮实,经过这几次打交道,楚晚盈知他心善,便没做他想,点头应下了这事。 反正是举手之劳,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孙铁匠擦了擦手,从身上掏出来五钱银子,递给她道,“丫头啊!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也只能给你这些钱了。” 楚晚盈接过,掂了掂,表示很满意。这已经超乎她的预期了,没想到三张、工具图,就能换回五钱银子。 她对孙铁匠拜了一下,以示谢意。 等快到容家时,是日落时分,趁着周边无人,将东西全部收入空间里。 刚一迈进院子,就听隔壁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楚晚盈纳闷,正想着拿个梯子扒头看看,就见老容头站在院子里喊住她,“晚盈,别看了。” 说完,叹了口气,“老邢家这三个闺女可是受了不少的苦。” 言外之意,就是她们经常被这么暴打了 楚晚盈心里有些郁闷,但也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点点头,便进了屋。 赵氏已抱着宝宝在吃饭了,她将衣服递过去,赵氏拿过来就直接给怀里的小娃娃穿上,“宝宝终于有新衣服穿了。” 宝宝穿的都是容湛或者容林衣服改小版的,难得有一件合身的,宝宝自己都很开心。 看着宝宝笑嘻嘻的可爱脸庞,楚晚盈心里一软,趁着她们不注意,在桌子底下悄悄将事先就准备好的小衣服也拿了出来。 赵氏看着莫名多出来的衣服,大惊道,“这是你做的” 楚晚盈腼腆地笑笑,算是承认了。 她知道自己的女红手艺和古代的女人比不了,是以一直没好意思拿出来。 赵氏拿着这身衣服,看了又看,线头是做的不够规整,但都是她的一片心意呐! “好孩子,你有心了。”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楚晚盈看着她发红的眼圈,便知道对方心里有多感动了。 她不擅长应对这种赤果果的感情,只好不自然地闷头吃起饭来。 晚上一如平常是她收拾厨房。 她这次在厨房席地而坐,进入了空间,取出一捆木材、斧子和刻刀。 把木材等分劈成几大块留作备用,随后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破碗,撒上一些黄豆,在里面浸泡上水。 等过几日,黄豆上长出豆芽就可以吃豆芽菜了。 将破碗放在橱柜侧面,楚晚盈将木板收起来便准备回屋休息了。 又过了三日,楚晚盈每日除了帮赵氏干活,就是锻炼身体。 楚晚盈自从那日被猛虎袭击后,愈加勤于锻炼。除此之外,每日清晨还要饮一小口灵泉里的水。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身体明显比以往强壮了,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这一日,她替赵氏买菜,顺便去铁匠铺取回那三件工具。 孙掌柜一见她就说她是福星,工具卖的不错,随后又从腰包里掏出两钱银子递与她。 楚晚盈倒也不客气,既然是白给的,焉有不接之理。 她才不会傻到跟钱过不去呢! 心里盘算了一下,空间账户里还剩八两二钱。 垂首扫了一眼手上的工具,分别是锯子、木工锉还有刨子。 大燕国木匠使用的多以大型工具为主,拿起来不称手,而楚晚盈设计的这种都是按照制作小型家件打造的。 小巧易携带,是以很受周边木匠的欢迎。 楚晚盈当晚便又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做出了一个木架的框架。 为了不弄出动静吵醒旁人,她都是在空间里做好,再把成品拿出来放在茅草屋里。 出了草屋,她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此时时间差不多是戌时,时间尚早,不如偷偷去后山转一圈散散步,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鸟兽。 既然老虎能卖那么多钱,那么其他猛兽也定能赚点银子。 现在凭借着她的身手,大型猛兽捕不到,小型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楚晚盈刚走出容家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后山的山脚下,忽地前方出现一道身影,接着是草丛里一阵扑簌簌的声音。 有人! 楚晚盈屏住呼吸,悄悄地走上前。 草丛里快速闪过一道人影,再看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借着月光,楚晚盈看清此人,心里一滞。 这不是住在隔壁的邢翠翠吗! 第10章 诬陷 楚晚盈在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时,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从空间里拿出一根木棍和以前储存的打火机,火把“咻”地一声点燃。 就着月光,楚晚盈看着地上的邢翠翠,眉头紧蹙。 不用去探鼻息,也知她已经死了。 女孩额头上有一个碗大的豁口,深可见骨,再加上她身上已隐隐可见的尸斑,想来已经死了有一些时辰了。 饶是看惯了死尸,她心里仍觉得有些难过。 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女孩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邢翠翠必是被人谋杀的,楚晚盈不明白的是,凶手为什么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难道是图色 这般想着,楚晚盈正要伸手去摸摸邢翠翠的衣物有没有穿好,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喧闹声。 她站起来,就见刚刚的来路上,有一队村民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向她这边过来。 “快!快过来!这有人!”带头的是个高个男,身材壮硕,一眼就看到了楚晚盈伫立在那。 楚晚盈被人群包围住时,还处于混沌状态,就听周边人七嘴八舌地说道,“怎么是个女孩” “哎哟!邢翠翠死了!快通知老邢去!” “这丫头一定是凶手!快把她带到里正那里去!” “……” 大家七嘴八舌的一通乱嚷,楚晚盈本想仔细瞧瞧女孩的死因,谁知突然来了这么一帮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她捆走了。 她不是不能反抗,只是一想到会因此连累到容家,便打消了念头,顺从地跟他们走了。 里正家在村子另一头,等到了时天色已微微泛着光。 楚晚盈想着若是赵氏知道自己被绑来了,定会吓个半死。 哎,谁能想到,只是好好的出来散个步就碰上这种事呢 楚晚盈在心里哀叹自己真是够倒霉了! 怎么穿越之后,这运气还是那么差劲! “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里正啊!你可得替我们作主啊!”邢大婶此刻正坐在里正屋里哭闹着。 楚晚盈心内有丝疑惑,怎么邢大婶会来的那么快…… 正在这时,老邢也从后面冲进来,一把拎住她的衣襟,骂道,“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女儿的命来!”说着话时,手上便开始使劲死死地掐住楚晚盈的脖子。 她被掐的满脸通红,奈何手脚被捆没有办法挣脱。 好在人群里还有几个尚有理性的村民,赶忙上前拉住老邢,“老邢啊!你先住手!要是人真是她杀的,里正自会替你定夺!” 老邢听到这话,没有半分松手的意思,青筋暴露,双目欲眦,显然是真想杀了她! 楚晚盈被掐的脖颈以上一片青紫。 她毫不怀疑,这个人不是恨她,而是真的打算掐死自己! 好在有两个壮汉过来把男人拖走了,这才让楚晚盈得以喘口气。 干咳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 特么地!这个男人绝对有问题! “你们快放开我老伴!杀人凶手你们不管,偏要管我们!我看你们这是想徇私包庇!”邢大婶见老邢被人拉走,怒骂道。 听至此,坐在大厅瞧了半天热闹的里正这才缓缓站起来,走到楚晚盈面前,说道,“邢大婶先别急,待我们将事情弄清楚,若真是她杀了翠翠,父老乡亲们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他这话说的既妥帖,又严丝合缝,很难教人挑出毛病,是以大家都心服口服的站在了一侧,静静地看着他。 楚晚盈抬眸,就见对方亦是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他年纪和老容头差不多大,约莫五十来岁,但两鬓却是白了大半,想来平日里是个操心人。 “我问你,邢翠翠是不是你杀的” 楚晚盈拼命地摇头。 里正皱眉,“那你是否看见了凶手” 她又摇头。 当时天色那么黑,那人跑的又那么快,想看清实在是太难了。 “你看着丫头只会摇头,一句话也不说。我看啊!八成就是她干的,她现在不说话就是心虚了!”旁边有人起哄道。 倒是有人认出了她,替她说道,“别瞎说了,这丫头本来就是个哑巴!” “哑巴一个小哑巴杀邢翠翠干什么……” “嘘!” “……” 周边说话声纷纷杂杂,吵得楚晚盈脑袋一团乱,但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她的杀人动机根本不明确啊! 老邢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她啊! “都安静点!”里正对着他们呵斥道,转身看着楚晚盈,继续问道,“那你一个人那么晚跑后山做什么去” “对啊!正经人家的闺女谁会去后山啊!我看啊!分明是她对我家翠翠生了歹意,将人骗到那去杀了她!”邢大婶听到里正的话,立时附和道。 楚晚盈听到此话,只觉得好笑。 “你个臭丫头还有脸笑!大家伙瞧瞧,你们看这丫头杀了人还有脸笑!我看她就是疯子!”邢大婶越说越来劲,到后来直接将她说成了是个疯子。 本来原身的亲娘就是个人尽皆知的疯婆子,如今大家再联系一下,难免就把楚晚盈也看成是个疯子。 毕竟疯子杀人可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杀人动机就是单纯地看你不顺眼! 这下所有的事情都能说通了。 老邢腰板也立起来,嗓门敞亮道,“对啊!一个疯子杀人哪里有原因!就是我可怜的女儿啊!死的太惨了!”说完他便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老男人哭是什么情况 就特么地很恶心! 楚晚盈白了他一眼,此时所有人对她发疯杀人一事没有任何怀疑了。 好在还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里正沉吟了片刻,不疾不徐道,“此事还有待商榷,毕竟是条人命,怎么能如此草率就定了她的罪” “里正啊,你说这话可就太偏心了!怎么她的命是命,我的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邢大婶,我不是这个意思,”里正被她胡搅蛮缠的劲头闹得头疼,只好揉揉太阳穴续道,“我身为云罗村的里正,自当克己守法,不能误判一件冤案。” 楚晚盈听到这话,还觉得是句人话。 只是她嘴不能说,邢翠翠的尸体又不知道在哪里,不能让她当场看一眼为自己摆脱嫌疑,只好无奈地垂着头。 就在这时,老容头听到消息着急忙慌地从门外跑了进来,在看到被当犯人押着的楚晚盈时,面容一沉。 “里正!你们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抓人啊!” “随便”老邢看到他时,立马站起来,蹦得三尺高,“我闺女死了!当时就这哑巴在旁边站着,不是她还会是谁!” 老邢自打容家落魄后,便一直瞧不上他们家,甚至一度认为容家的霉运连累到自家。若不是沾上了这么晦气的邻居,自家地里今年怎么会颗粒无收的呢! 这回看到老容头为楚晚盈出头,老邢便气不打一出来,叫嚣着冲上前,就要和老容头动手,“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哑巴就是你们容家新娶的儿媳妇!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家过得比你好,才会大晚上放这个疯丫头出来杀了我的女儿!”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么! 这个老邢简直是不可理喻。 楚晚盈气得浑身都要炸了,恨不得一口上前咬死这个老痞子。 反倒是老容头比较沉稳,听到此话,只是冷哼一声,“你这是血口喷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怕把话挑明了!眼下那么多乡亲街坊都在场,你敢不敢说我家里丢的那些古董都被谁拿去了” “若我没有记错,前几月你家里凭空多出不少物件来吧!” 多亏了老邢和邢大婶好大喜功的性子,说是嫁到京城的大闺寄来不少古董物件,吵嚷的让全村都听到了,老容头一开始还真没发现自家物件会被邻居偷了去。 他那些物件都是二十多年前从京城带回来的,皆是祖传之物,出自名家之手,莫说老邢家大女儿邢思思根本没有本事弄到,退一步说,哪怕他们真有幸得到一件,已是奇闻罕事。 只因这些名家早在二十年前就相继离世了,古董摆件都成了孤品,真可谓是千金难求。 当初若不是万不得已,老容头是绝对不舍得把压箱底的宝贝们拿出来的。 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会凭空不翼而飞了。 后来知道了真相,他不将事情闹大多生事端,便忍下来了。是以从未提过此事,更没有戳穿对方,这才让老邢肆无忌惮起来,真觉得老容头是个怯懦无能之人!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老邢被他突然转变的话头一时闪了嘴,说出口的话有些结巴。 倒是邢大婶最先反应过来,偷偷拧了他的胳膊一下,恶狠狠地对着老容头道,“我看你这是故意包庇那个哑巴,想故意岔开话题是吧我告诉你,没门!今天我一定要让这个丫头给我女儿血债血偿!” 话落,就抄起身侧的一个扫帚就要去打站在中央的女孩。 楚晚盈躲避不及,正想着这次是真的躲不过时,就听门外传来一道男声大喝道—— “住手!” 第11章 让尸体指认凶手 楚晚盈闻声回首,便见男人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爹,您先带晚盈回家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容湛对老容头说道,随即走到大厅中央,无视周边数人虎视眈眈的眼神,径直走到她身边,一把扶起,“你怎么样可否受伤了” 男人掌心温热,隔着衣服的布料,楚晚盈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灼热。 皱着眉,抬眸回望他。 果然,此刻男人面色比以往还要虚弱,薄唇干枯苍白,两侧颧骨多出一抹不甚自然的酡红。 容湛见她半晌没有回应,只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猜她年纪尚小,许是被这场面惊到了,一时未回过神来。 拿出匕首将她身上的束缚三下五除二都清理掉了,容湛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似是在哄小娃娃,“乖,你先跟爹回家,这里有我。” 楚晚盈摆脱掉束缚,第一个动作就是握住男人的手,男人的手掌很大,掌心火热干燥,上面还有薄薄的茧子。 发烧了 不知怎地,在和她眼眸相对的那一刻,容湛竟听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不碍事,先把邢翠翠的事处理好。”容湛不露声色的从她手中抽回手。 从这丫头上次救他时,就知道她是懂点医术的。怕她握住自己的手瞧出来什么,是以匆匆将手抽回。 楚晚盈不知他的心思,见男人把手收的这么干脆利落,还道是他不喜自己的碰触,只好讪讪地收回手。 心里叹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她还担心他的身体。 话说,周围是不是过于安静了 楚晚盈这时才注意到周边过分的静谧。 也不知是不时因为容湛的气场太过强大,他出现后,大厅内瞬间安静了。 楚晚盈扫视了一圈,见他们都以一种探究的神情看着自己和容湛,却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全场鸦雀无声,楚晚盈心里却跳如擂鼓。 “晚盈,我们走吧!你放心,湛儿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老容头走上前就去扶她的胳膊,要把她带走。 楚晚盈倒是没有反抗,反她在这里确实帮不上忙,是以半推半就的跟着老容头出了里正家。 临出门时,老容头悄声附在她耳旁说了一句话。 楚晚盈眸色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二人趁着旁人心思不在他们身上,悄悄地溜走了。 在路上,老容头神色凝重道,“晚盈,邢翠翠的尸体现在就在老邢家,趁着他们还没回来,我们得赶紧过去看看情况。” 楚晚盈闻此,顿时惊住。 这是要验尸 也是,洗脱嫌疑的最好办法,就是去看看尸体。 步子不敢迟疑,楚晚盈疾步跟在他身后。 —————— “里正,就这么把人放走了”有村民一时没忍住,问了出来。 自打容湛出现,里正就一直盯着他看,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听到有人问话点头道,“嗯,走吧,反正他在这,人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那倒是……”有村民附和道。 “反正容湛在这里,那个哑巴想跑也跑不掉!”老邢此时也恢复过来,对着容湛一脸愤恨。 若不是碍于这个人的身份,他怎么会轻易放楚晚盈走。 大家之所以对容湛这么笃然,皆因他是云罗村唯一的举人。 大燕国虽尚武,但文官地位并不低。 若是中了举人,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仕途,是以哪怕知县大老爷见到容湛都得礼让三分,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里正。 “咳咳,”想至此的里正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大家都静一静。” 大家的注意力成功被唤回,他对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傲然的男人说道,“人已经走了,这事该怎么办” 凶杀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往偶有发生,都是村里内部解决,一般都是施以祖宗之法来严惩凶手以儆效尤,甚少将事情闹到官府那里去。 一来是若是惊动官府,程序手段颇为麻烦,层层上报之后这事多半得拖上一两个月。 二来是生活在云罗村的村民早已习惯了这种“家法”,若是有外人插手还不适应呢。倘若因此得罪了县太老爷,那他这个里正之职也算是干到头了。 可容湛既参与了此事,怕是不通知县衙老爷都不行了吧 里正心里正犹豫此事该如何定夺,一旁的容湛抬眸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道,“里正不必忧虑,此事还跟以往一样,由您一手办理。”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将事情闹大了 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里正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也是个识趣的人,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行吧,这事你放心,我定会秉公办理,决不徇私!” 老邢和邢大婶没听明白二人的话,但也听出里正这意思好像并不打算偏向他们,面上一僵,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接着,老邢先走出来,指着容湛说道:“那个哑巴是你媳妇,你自是会护着她!那我的女儿呢就这么白死了吗” 邢大婶在一侧附和道,“说的就是啊!里正啊!你可不能因为容湛是举人,就偏心他呀!” 容湛听到他们的话,桃花眼泛着凉意,嗤笑一声,“你们为何如此断定人是晚盈杀的难道你们看见了” “你个臭小子胡说什么!我要是看到了,还能让那贱人杀了我女儿不成!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还是即将就要卖到霍家的女儿。 一想到霍家那丰厚的彩礼钱就要泡汤了,邢大婶心里越发的觉得堵得慌,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边哭边喊道,“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呜呜……!” 容湛听到她的哭声,只觉得这妇人实在是无赖至极,皱眉道,“既然没看见,你们又如何笃定人是她杀的呢难道就只凭她站在那里了吗” “怎么这样还不够吗”老邢拍着桌子,脸被气得通红,“那么晚了,她若不是凶手,没事跑到那个地方干什么去!谁家闺女那么晚不在家好好呆着,大晚上在后山瞎逛的啊!” 容湛默了默眸子,嘴角轻弯,“谁说她是一个人的。” “她去后山是为了找我。” —————— 楚晚盈跟着老容头到了邢家的门口,后者对她道,“现在应该只有邢芳芳和邢小武在家。我进去看看情况,你自己先回家去。” 话落,便要抬腿翻身上墙。 可她动作更快,一把拽住他的衣角,抿紧唇,定定地瞅着他瞧。 老容头望着她水汪汪的鹿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他自是知道她的用意,只是带这个丫头进去邢家,终是不太方便。 正当他想着要不先回家,让赵氏拖着她,等晚些时候再找个借口出来去邢家探探情况时,邢家的大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白色孝服的女孩,看她年纪,应该就是邢芳芳了。 邢芳芳面色沉静,表情木然的看着他们。 若不是眼圈红了一圈,楚晚盈还以为这个女孩是个提线木偶,没有半分人气呢! “你们要进来吗” 女孩蓦然开口,反倒令他们大吃一惊。 “我们可以进去吗看看。”老容头指了指里面,没有说出邢翠翠尸体几个字。 邢芳芳轻点头,“可以。”说完转身带着他们进了院子里。 扑面而来一股腐尸的气味,楚晚盈捂着口鼻。 这么浓的恶臭味,死亡时间绝对不可能那么短。 院内布满了一堆破烂,废铜烂铁应有尽有,脚都快没地方站了。唯有院子中央放着一个木板,上面铺着一块白布。 邢翠翠的尸体就在这里。 前世见过那么多的尸体,早已令她麻木了,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老容头对着尸体拜了几拜,楚晚盈也学着他的动作有样学样。 “我能看看吗”老容头小心翼翼地询问女孩,生怕惹得她伤心。 可后者似是完全不在意,一脸漠然,抬眸对着他道,“你能帮翠姐找到真凶吗” 听这意思,是相信她不是杀人凶手 楚晚盈这才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年岁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面容秀美,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 察觉到她的视线,邢芳芳毫无顾忌地看过来,对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不可能是凶手。” 老容头奇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邢芳芳垂眸,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打了一个哆嗦,颤道,“翠姐是被一个男人杀死的。” —————— “你说她去后山找你”老邢觉得这个借口蹩脚的可以,恼羞成怒道,“你他、妈是拿我们当傻子吗!大晚上的,你们不在家呆着,去后山干什么!” 其他村民纷纷附和道,“就是说啊!你们都已成亲了,大晚上不在家呆着,跑去后山干什么” 容湛不疾不徐道:“我这几日都住在后山的寺庙里,白日忙于功课,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晚盈昨晚出来就是跟我见面的,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那个哑巴没有杀人啊!”里正斟酌着措辞,“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所有人都看见她站在邢翠翠的尸体旁,这个可是做不了假的。” “既然如此,”容湛眸子沉了一下,“不如就让邢翠翠自己来指认凶手如何” 第12章 疑点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老邢闻言惊惧地睁大双眼,嘴唇微颤。 站在他身侧的邢大婶听到这话,亦是吓得面容枯槁,一屁股瘫在了地上,嘴巴张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周边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容湛,这事可不能说笑啊!”里正根本不信尸体会说话,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好言相劝道,“这招魂捉鬼一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可别走这些歪心思啊!” 他还以为容湛要学那些巫婆神棍一样,做那些招魂捉鬼之事。 容湛勾唇,“不用那么麻烦,其实要想让‘她''开口很简单。”说完便抬手指了指老邢。 “这就需要邢大叔的帮忙了。” 后者被他这么一指,登时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紧挨着邢大婶靠在一起,抖若筛糠,但嘴上依旧强硬,“我告诉你,饭、饭可以乱吃,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邢大叔何必那么害怕,我的意思是还请麻烦您带路,我们要去邢家看看邢翠翠的尸体。” 语毕,容湛眸子闪过一道精光。 —————— 邢家。 院内,老容头蹲在门框前的台阶上,双臂环胸,面带愁容。 容湛带着里正等人赶过来时,就见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蹙起眉头,“爹,晚盈呢” 老容头指了指屋里,垂头丧气道,“在里面和邢芳芳在一起,湛儿,你都不知道……等一下!” 话说到一半,在看到最后面站着的老邢时,他立时站起来,冲上前不由分说地就给了他一拳。 动作迅捷猛烈,就连离他最近的容湛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爹!” “老容头,你是不是疯了!”站着离他最近的里正和容湛一人一边拽着他的胳膊。 老邢被莫名揍了一拳,脑袋发懵,一时没回过神,几欲瘫倒。 身边的邢大婶扶住他,对着老容头中气十足地骂道,“你这个天杀的王八蛋!别以为你儿子当上了举人,你就能随便打人!里正啊!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他们容家太欺负人了!” 里正也不能理解平时温厚木讷的老容头此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但仍好言相劝道,“老容头,你别这样,大家都是街里街坊的,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哼!你们问问他们都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老容头气得脸色青紫,一侧的拳头握得死紧。 眼珠子死死地蹬着坐在地上的男人,恨不得拿眼神杀死他! “你们有脸做!我都没脸说!” 别看老容头年岁不小,但这血气方刚的性子,那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半分改变。 鲜少看见他气成这个样子,容湛眉峰蹵的更紧了,“爹,到底怎么回事” “呸!你别血口喷人!那是我亲闺女,我能对她怎么样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们,养着她们!” 就在这时,晚盈扶着邢芳芳从屋子里出来,听到这话,后者愤恨地挣脱开晚盈的手,吼道:“养着我们你们根本就是把我们当作畜生,不高兴了非打即骂!用的到的时候,就把我们卖了换钱!翠姐说了她喜欢的是许正清,你们非要拆散他们!” “翠姐不同意嫁给霍家,你们就逼她就范……”说到这,女孩没忍住,掩面哭泣,“呜呜呜……你们还出主意要给翠姐下药,说生米煮成熟饭后就没有退路了……翠姐不堪受辱,一时想不开才自尽了!” “你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闻言,邢大婶一把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里面拽,“这丫头看到翠翠死了,神志有些不清了,你们可不要听她在这胡说八道啊!” “不!我没有胡说!里正叔,你要相信我啊!”她力气太大,邢芳芳挣脱不开,只好僵持着向里正求助。 “邢大嫂,你先住手!”里正上前制止她的动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芳芳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要是真的,那岂不是冤枉了楚晚盈了 他们明知邢翠翠是自杀还吵嚷着抓住凶手,是拿他当傻子吗! 想至此,里正面色肃穆,声音冷沉道,“邢大国、赵春花!这事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瞧他真是生气了,竟把二人的大名都叫了出来,老邢二人面如缟素,唯唯诺诺道,“里正啊!你先听我们解释……” 她冷眼旁观地看着二人拙劣的演技,心里冷哼。这时容湛走过来,垂眸说道,“邢芳芳把事情都告诉你们了” 她点头。 正是如此,老容头才会生那么大的气。 倒是她,在看到邢芳芳胳膊上的青紫淤痕时,反应平淡,心内没有任何波澜。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的原身,这些苦对她来说都不过如此! 不过老天既然让她遇见了被原生家庭荼毒的可怜女孩,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邢大婶那边,她抓着容湛的胳膊示意他跟过来。 方才,邢芳芳请求老容头和她将邢翠翠搬回屋内,说是想给翠姐换身衣服,让她走得体面些。 老容头避嫌出去了,她留下来帮忙,就在邢芳芳脱下邢翠翠外衣的时候让她发现了一个疑点。 男人猜不透她的想法,只好顺从地跟着她走进屋里,堪堪停在了邢翠翠的尸体旁。 “你想让我看什么”容湛不解地问她。 快速地看了一眼四周,屋子里安静的过分,他又问道,“刚才就邢芳芳一个人在家邢小武呢” 那小子年纪不大,身材倒是比同龄人魁梧壮硕,平日里没少跟着村里的村霸欺负同龄人。 今日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不在家呢 楚晚盈摇头,邢芳芳没提到他。 容湛也没当回事,转头粗略地看了一眼邢翠翠的尸体,在看到身上的尸斑时,桃花眼微微眯起。 “刚刚邢芳芳有没有说她姐姐是什么时候被关在房子里的” 楚晚盈回忆了一下那天的闹剧,再加上邢芳芳的话,对他比划了一下。 “三天前”容湛摩挲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可是这尸体不像死了那么久的……” “她有没有说邢大叔他们什么时候发现人死了的” 这个邢芳芳确实说了,楚晚盈立马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天前那这事就有问题了……” 前世他曾见过死尸,自是知道以邢翠翠尸身腐烂程度根本不可能有两天那么久。 楚晚盈见他眉头紧锁,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便知这男人定是猜到了邢翠翠死亡时间有蹊跷。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能请仵作过来验尸。只要人家看一眼,再验个尸,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嘛!何至于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在这耍嘴皮子。 她猜测根据邢翠翠的尸体腐烂程度,她遇害时间应该是昨日凌晨。 是以,无论如何楚晚盈的犯罪时间都不可能成立。 原本可以当场为自己洗脱嫌疑,但她嘴不能言,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至于邢芳芳说的人已经死了两天这件事更是不成立。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 “你让我看什么……这不行!”看出她下一步的动作想做什么,容湛赶忙甩开女孩的手,偏过头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楚晚盈被他气死! 古人真是保守,她又没把邢翠翠脱光了给他看,只是让他过来瞧一眼她的衣襟。 大燕国女子服饰偏保守,颜色多以素雅清淡为主,只有这衣襟尚能看出一点门道出来。 楚晚盈嘴又不能说话,急得蹦在他面前,双手掰着他的脑袋,就让他往里面瞧。 “晚盈,此事不能胡闹!”容湛被她弄得无奈,一手握住她的柔荑,一手搂着腰,好让她安分点。 女孩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怀里,姿势暧昧撩人,盈盈一握的小腰和她身上特有的清香,令男人片刻晃神。 楚晚盈费了半天劲,愣是摆脱不掉男人的钳制。趁着男人发怔的空当,干脆直接跳到了他的怀里,双腿勾着他的腰,无辜地眨着杏眼,但眸光却透着一丝狡黠。 “你干什么”男人蹙眉,抬手把她拽下来,谁知女孩这回似是赖定了他,说什么也不放手了,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去解自己的衣襟。 “晚盈,别胡闹!”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容湛刻意压低了嗓音。 怎么平时挺害羞的小女孩,今日变得如此放荡 容湛觉得此事定有蹊跷,眯着眸子意味深长道,“你有话告诉我” 废话! 楚晚盈瞪了他一眼,他要是乖乖听话去看邢翠翠的尸体,何至于让她如此啊! “行吧,那你想说什么”被女孩翻了一个白眼,容湛苦笑。 楚晚盈指了指自己的衣襟,又指了指床上的邢翠翠。 “你说衣襟”容湛恍然。 随即赶紧向床内女孩望了一眼,初识不觉得什么,此时细看,才发现尸体上的衣襟盘扣上有一缺口,若不细看绝对不能发现。 “她少一个扣子。”容湛笃定道,“这么说,她衣服曾被脱下过” 呵!何止如此。 楚晚盈勾唇,嘴角噙着一丝冷意。 她从男子怀里主动跳下来,直接走到尸体旁,褪下袖子,拽着女孩的手让他看。 不同于女孩的葱白玉手,邢翠翠的双手骨节粗大,手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显然是经常干重活。 不对! 容湛眯着眼睛,凑近一看,就见女孩手腕隐隐有一道手指印。 第13章 物归原主 容湛先前没有注意,是因为女孩衣服完好,如今被楚晚盈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身上的淤痕。 楚晚盈察觉到不对劲时,佯装口渴,邢芳芳帮她舀碗水的功夫,快速地替邢翠翠换好外衣,期间注意到中衣隐隐有血痕。 女孩经历过了什么,自是不用明说。 容湛眸中晦暗,沉吟片刻,推断道:“邢翠翠不是自杀,应是被扔到后山后遇到了歹人才遭到了不测。” “若想调查这段时间去过后山的人根本无从查起,此事难道只能成无头公案了吗” 似是自问,但二人皆知这是实话。 楚晚盈心里亦知,古代没有先进的科技设备,若想通过dna检测出凶手简直难于登天。 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头绪。 她又抬起女孩的手腕,仔细观察着。 容湛瞧她看的认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今日女孩穿了一身浅色袄子,衬着肤色愈加白皙娇嫩,两颊也有些肉了,再看小嘴殷红,唇色饱满。 想来这几日在容家,她过的还不错。 容湛心下稍安。 楚晚盈偏着脑袋,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目光沉静地盯着邢翠翠另一只手看了一会,忽地眸色一亮,抬眸就向男人望去。 不期然地四目相对,空气似是停滞了片刻。 “咳咳,我先把我们的推断告诉里正叔去。”容湛假意咳嗽了一声,以掩饰面上的尴尬,转身便要走。 楚晚盈本想拽住他,想了一下,又收回手。 如今就算知道这条新线索又怎样,后山占地面积那么大,周边十里八村都有可能经过那里,更何况,单单云罗村的男人少说就有几百人。 一个个的排查得排到猴年马月去。 在心里叹口气,最后瞧了一眼邢翠翠的尸体,她将白布盖上,也跟着出屋去了。 —————— 容湛将来龙去脉都和里正等人说清楚了,众人闻言面色各异。 其中尤以里正表现最为激烈,“此等下作之事,若真是我们云罗村的人干的,我必严惩不贷!” 其余人闻言,纷纷附和。 “可不是吗!我们村子什么时候出过这种败类了!这若真是云罗村的人,死后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是啊!看来以后我还得让我们家丫头少出门了,这歹徒若是别的村的,我们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万一不是村上的人,是外乡人,或是山里的匪贼流寇也说不定呢!毕竟如今这世道乱的很呢!” “……” 大家纷纷发表意见,竟没有一人同情邢翠翠的遭遇。 楚晚盈听到他们的话,只觉得心寒。 人性本恶,果真如此。 再看容湛和老容头,二人站在一侧,屏蔽着众人,悄声谈论着什么,完全没有插入他们的话题。 楚晚盈向他们走过去,这时,里正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挡在了她面前,背对着她,对二人道,“容湛此事你说该怎么办” 楚晚盈不知容湛的身份,心里纳闷这事为什么要问他,就听男人说道,“此事还有待商榷,眼下也并无其他线索,我们先将邢姑娘安葬了吧!” 云罗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枉死之人死后三日内必要入土为安,否则冤魂便会流浪人间,再也投不了胎。 “不行!我不同意!”容湛话音刚落,一道人影猛地蹿出来,站在了人群中间对他们道,“翠姐人死了,这事就没个说法了吗!那岂不是白死了!我看就是你们无能!” 楚晚盈瞧着此人一看,只见对方年岁不大,但个头不小,在场众人中,只有容湛比他高一些。 男孩脸露凶相,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 此人定是邢家最小的儿子,邢小武了。 邢小武一一扫视众人,在看到容湛时,面露凶光,一脸鄙夷道,“容二哥,你说真凶还没抓到,我姐地下有知,能死的瞑目吗!” 言语凿凿、情真意切,竟蛮像那么回事的。 容湛淡淡了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别人不了解,他岂会不了解 在他心里,除了钱,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那你想如何” “哼!必须抓到这个凶手!然后让他赔偿我们一家,翠姐这才不枉白死一场!” 邢大婶和老邢原本瘫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发着呆,听到他的话,“蹭”地站起来附和道,“我家小武说的没错!此事必须给我们邢家一个交待!” 一想到邢翠翠死了之后,霍家彩礼就这么没了,他么心里就一阵钝痛! 凶手既然把摇钱树杀了,总得给点补偿啊! 呵!这一家子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楚晚盈冷笑着看着他们。 “线索不足,如今尚不能确认凶手,又何来的赔偿”容湛压低声音,似是在忍耐。 他面容微沉,对这冷血的一家子实是没有任何耐心,偏过头刻意不再看他们。 “你们若真想要,不如自己去抓凶手。”言语冷淡到极致,楚晚盈不禁在想,若是邢小武再多说一句,他兴许就要动手了。 “我们要是能查出来凶手,还要你们干什么!”邢小武“啐”了一口痰,说出口的话尽显鄙夷,“你们这帮当官的,不为民做主。就想着吃我们的公粮,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小武,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里正闻言,眉头紧蹙。 “这事我们都已尽力了,你这么说,有失偏颇!” 很少见里正言辞如此严厉,知他是真的生气了,拉着邢小武的袖子,小声劝道,“儿子,我看要不这事就先算了吧!毕竟人家是官,我们只是平民百姓,若真有什么事,根本斗不过他们啊!” “哼!你们怕他们,我可不怕!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只要钱!今日若是看不到钱,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邢小武说出这话时,眸子猩红,额头青筋凸起,宛若一只凶猛的野兽,根本没有人性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旁人毫不怀疑他嘴里的真实性。 邢大婶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一颤,“小武,你不会又去赌钱了吧!不是说好了,别再跟刘老四那帮人混在一块了吗!” “娘!我的事你别管!反正今天我一定要看到银子!”邢小武转身对着容湛又道,“今日这事我们邢家必须要个交待!” “交待”容湛唇角勾起,眸间不见丝毫笑意,语调平稳,“若是不给,你又能如何” 听到如此挑衅的一句话,邢小武当即忍不住,举拳就向男人打过去。 后者经过这些日子的刻苦修炼,再加上身体已全部吸收掉楚晚盈那日给他熬的灵泉丹药,今时今日的功法早日不可同日而语了。 在他眼中,邢小武出招狠厉,却毫无章法,不过三招就轻而易举地将他制服了。抓住他的胳膊,手掌微微发力,对着对方的胳膊肘轻点了几处穴道,对方立时哀嚎迭起。 “邢大叔,今日这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再有下次,决不轻饶!”说着话,容湛松开手。 邢小武嗷嗷叫着,“哎哟!我的胳膊啊!容湛你竟然敢废掉我胳膊!我跟你没完!”说完就又要冲上前。 容湛没有再搭理他,老邢连忙将人拉走。邢大婶“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容湛又是磕头,又是求饶道,“容湛啊!你看我们两家也是多年的街坊,不如今日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求你饶了我们家小武吧!你可不能废了他的胳膊啊!我们老邢家如今可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打算活了!” 未等容湛回话,老容头抢先一步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将我们家的东西还回来再说吧!” 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机会谈条件,老容头倒是不傻,楚晚盈心里赞许地想着。 容湛挑眉瞧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心下了然。 “我……我……”邢大婶听到这句话,面色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最后终是一狠心,说道,“行!但你们要先救我儿子!” 容湛走向邢小武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又是轻点了几下,对方立时恢复如初,惊愕道,“这是什么妖法” 容湛无言,只对着邢大婶淡然开口,“记住你的承诺。” 见识到他的厉害,邢大婶哪敢再有片刻的迟疑,忙进屋将东西放进麻袋里都拎出来,交给老容头。 “东西都在这里,你们可不能再伤害我家小武了啊!” 一一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确认一件都没有少,老容头轻哼道,“只要他别再犯浑就行。” 在一旁瞧了半天的村民见此,皆知邢家确实做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纷纷对他们表示谴责。 他们被说的满面羞愧,带着邢小武就跑进了屋里,将大门锁上,再也不敢出来了。 看这模样,倒真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意思了。 楚晚盈摸摸鼻子,顿觉无趣,心里只是叹息,可怜了邢芳芳年岁尚小,还没有能力脱离邢家的掌控。 众人见事情已解决完,自觉没有好戏看,都散了。独留他们三人和里正仍站在门口。 里正叹道,“这事也怪我,没有查清楚,便冤枉了你,孩子,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第14章 从此以后,皆为聘礼 听闻里正的话,楚晚盈瞧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本想转头直接走掉的。转念一想,这样做,容家估计会很难做,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许是这嘴咧得实是难看的紧,容湛牵着她的手腕,对着里正客气道,“云叔,此事既已解决,我们就回家了。”说完,便拽着女孩离开了。 老容头摸了摸鼻子,扛着麻袋跟在他们身后。 里正讪讪地摇摇头,也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邢家的大门忽地开了一条缝,一双明亮的眼睛从缝里闪着光,不过一瞬很快便消失了。 —————— “哎,翠翠这孩子还真是可怜啊!”赵氏听完他们的话,一阵唏嘘。 “好在东西还是要回来了,晚盈也没事,这事情对咱们家来说还算是圆满。只是苦了芳芳了,听你们说那小武在外面还欠着账,那他们会不会把芳芳拿去卖了抵债啊” “这个确实说不好,毕竟老邢那一家子为了这个独子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老容头将宝贝古董每一个都擦拭了一番后,心满意足地将它们都裹上了一层布放进了柜子里。 锁上柜门,对赵氏说道,“我想了一下,这些东西如今既已经暴露出来,留着实在不是个事,万一惹得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惦记,那可是给我们自己找麻烦。不如我明日便去镇上将它们都卖了去。” “也好。”赵氏点头应和。 容湛给楚晚盈碗里夹了一块肉丝,后者抬眸,就见对方正瞧着自己,一脸玩味,但嘴里的话却是对着老容头说的,“爹,明日我和您一块去。晚盈,你要不要一起去” “怎么你不会山上师傅那里了”赵氏纳罕道。 容湛揉了揉怀里宝宝的脑袋,轻声说,“嗯,先不回去了,以后家里的活计就交给我吧!” “可是,你这才去了十来天而已啊!”赵氏满脸不解。 “娘,您对您儿子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哼!哪个当娘的会对自己的儿子没信心,我就是怕你一味地贪快,根本没有好好的修习。”她自认对容湛还是了解的。 以前的容湛性子急躁,却是个年轻气盛、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容湛眸子一暗,垂首把玩着宝宝的小手,笑道,“娘,您放心吧,我现在有分寸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为自己做打算了。” “那就行!儿大不中留,你啊!总该有自己的生活的。” 后面二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楚晚盈没有听进去,快速地把碗里的饭都送进嘴里,便拿着碗盆进了厨房。 以后容湛在家,做很多事情就会不方便了,至少她不能再找借口去镇子上囤货了。 “你要去镇上吗” 心不在焉地收拾着,没有注意男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他的话惊得楚晚盈差点没把碗摔了。 男人眼疾手快地接住碗,皱眉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从刚才吃饭时,他就注意到女孩精神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晚盈怔楞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突然庆幸自己不用说一些连自己都不信的借口来敷衍他, 她指了指碗,男人会意,递给她,又问了一遍,“你明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镇上听说爹那日卖了不少钱,怎么不想给自己添置几件新衣服吗” 楚晚盈摇摇头。 她现在有两身衣服,已经够了。剩下的布料,还要留着卖呢! 若是拿来给自己做衣服多浪费啊! 哦,对了,还有银子。 想至此,楚晚盈转身从空间里掉落出四个银子,交给男人。 “你给我银子干什么”瞧见她手里的东西,男人面容倏地一冷。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楚晚盈抬手又往前伸了一下,在男人眼前晃了一晃。 【这是银子诶!你不想要的吗】 她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眯着眼,瞧着她,楚晚盈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行吧,那就再加一两】 毕竟男人出力最大,这银子多给他也是应该的。 楚晚盈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看到女孩又掏出一两银子,容湛脸色愈加的难看了,面容黑沉,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不会吧还嫌少】 楚晚盈一下子也来了火气,将银子一转直接收回到袖子了,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瞧着他,一双杏眸似是要喷出火,面容娇艳明媚,脸上的表情竟是从未有过的骄蛮和生动。 见她如此,容湛心内的躁意立消,挑眉解释道,“没必要和我分的那么清楚,以后钱都归你。” 楚晚盈满脸大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这人有何居心难不成和隔壁老邢那一家子对待女儿一样,打算把她卖了换钱吗! 戒备地盯着男人,她在想若是自己此刻将他扑倒,到底有多少胜算,反正男人还生着病。 “你不用多想,我只是觉得钱这东西都是身外物,够用就行了。再说,把你娶回来,不还没有准备聘礼吗” “从此以后,我赚的,皆为你的聘礼。” 闻言,楚晚盈忽觉心内一滞,抬眸便瞧见男人明媚张扬的俊容,一双桃花眼透着潋滟风情,眼尾带着笑意,瞧着她时,好似在他眼中这个世界只有她这么一个人似的。 独一无二,视若珍宝。 哪怕理智告诉她男人说的都是假话,但她也宁愿相信他的真心。 楚晚盈终于明白古人说的一笑倾城,和美人祸国这种事情的真实性。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啊! 楚晚盈咽了下口水,心里默念,祸水啊祸水,便偏头再也不看他了。 “你在煮药”容湛瞧着身侧的药壶,明知故问道,“给我熬的” 楚晚盈转头瞪了他一眼,就见男人眸中带着玩味。 “明日去镇上逛逛吧,正好你也可以帮我挑挑东西。” 挑什么东西,还需要她来看 楚晚盈纳闷,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明白,直到第二日男人将她拽到一家胭脂铺里,才明白他的用意。 “哟!你家娘子长得这般俊俏,涂什么颜色都好看的。小相公,你可真是好福气呀!” 胭脂店老板姓邱,年纪约莫四十来岁,在这镇子上干了有些年头了。形形色色的客人见了不少,但像楚晚盈和容湛模样这般标致的还真是少见。 但见男人随意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沾了一点胭脂,便要向女孩嘴上抹去。后者被他偷袭到,瞧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满脸怨忿地瞧着罪魁祸首。 后者似是完全不在意,笑得依旧满面春风,张扬肆意……以及十分欠扁! 这个男人的直男审美简直令人发指! 这么鲜红的颜色,是想让她擦着变成厉鬼么! 楚晚盈正要扑过去掐着男人的脖子发泄一下,忽听门口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一阵凌乱的步伐。 “阿湛,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楚云婷莽莽撞撞地冲进来,颇为狼狈。 一身绫罗绸缎,头戴珠光宝气,打扮皆为上品。只是妆容有些浓重,不似年少时的娇美,反倒平添几分岁月的沉淀。 换句话说,尽显老态。 楚晚盈瞧她一身妇人装扮,便知她已和霍英杰完婚了。 楚云婷直接忽略掉男人身侧的女孩,只一心看着男人。 嫁到霍家的第一日,她就后悔了! 霍英杰那个肥头大耳的蠢货怎么能跟容湛比!当初就不该听信罗曼香的话,说什么女人这辈子的如意郎君就该是有钱有势的,穷光蛋有什么用,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相貌罢了!真正有用的,还得是银子啊! 楚云婷就这么被她的话蒙骗了,一时迷了心智,嫁给了霍英杰这个渣男! “阿湛,你现在过的好吗”离得越近,越发现男人的容貌真是好看的过份,楚云婷的心便愈加心痛的厉害。 当初自己猪油蒙了心,竟被霍家那一大箱子的聘礼迷了眼! 就霍英杰那蠢猪模样,怕是再投胎一百回也没有容湛的十分之一! 容湛听到她的话,稍稍退后了两步,恭谨客气,和刚刚与女孩调笑嬉闹的少年郎判若两人。 他面容恢复到清冷,语调亦是毫无起伏,“多谢楚小姐挂念。” 短短一句话,尽显疏离。 邱掌柜是个人精,早就看出三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是以走过去打了个圆场,试图缓和气氛。 “哟这不是霍家二少奶奶吗今日来小店是要买些什么吗喏!前几日新到的好货,要不要过去瞧瞧” 胭脂店除了经营胭脂水粉,也会卖一些珠宝首饰。 这不,邱掌柜拿出来的第一个首饰便是一条珍珠项链。 样式简洁大方,珠子莹润洁白,楚云婷没看上,嫌弃太小了,但站在一旁的楚晚盈忽地来了兴致。 她走上前,想借个光看一眼,便听到楚云婷身边的绿衣丫鬟冷嘲热讽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肖想买得起珍珠项链简直是笑话!” 丫鬟名叫翠儿,自小便跟在楚云婷身边,和她一起欺负原身楚晚盈。 呵呵哒! 这是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楚晚盈今日还非要买了这珍珠项链不可了! 和她有同一想法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只听男人冷声说道,“掌柜,我家娘子喜欢这珍珠项链,那我便买了。顺便呢,您也帮我挑选一盒适合我娘子的胭脂。” 说完,摸摸她的头发,笑了,语气极是宠溺,“我挑来挑去,总觉得哪个都配不上她的花容月貌。” 第15章 十分受用 闻言,楚晚盈身体抖了三抖,颤巍巍地抬首瞧了一眼男人,只见对方泰然自若,一派云淡风轻之色。 脸皮之厚还真是叹为观止啊!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在气楚云婷,她也很想配合他,但心里着实被这话给恶心到了。 再瞧楚云婷,死死地盯着容湛,抿紧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阿湛,你怎么那么快就变心了当初不是说好非我不娶的吗!你告诉我,你不是真的喜欢她的!你只是为了气我,我知道错了,当初都是……” 她欲待再说些什么,被容湛冷声打断,“够了!烦请楚小姐自重。” 偏头瞧了一眼楚晚盈,又道,“原本我该跟晚盈一样,喊你一声姐姐的,只是当初我在楚家已与楚伯伯说清楚了,从今以后,晚盈与楚家再无瓜葛,是以,这声姐姐亦是可以不用喊了。” “不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瞧着楚云婷面色被他说的愈发苍白,薄唇微勾,“按照辈分,楚小姐终归还是晚盈的姐姐,而我是你的妹夫,从今以后,还请你自重一些,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毕竟我这人记性不大好,过去的事便过去了,楚小姐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闻此,楚晚盈挑眉看了一眼男人。 怎么了这是 难道这人还真是被楚云婷伤透了心,彻底放下了 “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你会那么快就忘了我!”楚云婷眼里满是不甘,紧咬唇瓣,一脸委屈地盯着他看。 说实话,楚晚盈都替她捏把汗。 也不瞧瞧这是哪里,毕竟是在外面啊!人多眼杂的地方。 虽说此时是清晨,顾客不多,但万一遇到一个有心人在外面乱嚼舌根,将此事添油加醋传了出去,他们不都成了旁人的笑柄了吗! 霍家新娶的新媳妇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和旧爱卿卿我我。而男方的原配呢,就在旁边站着…… 啧啧啧,楚晚盈毫不意外,若是在这里在听他们说上两句,自己这张脸也属实不用再要了。 她捏了捏容湛的胳膊,示意他眼下还有外人在,不要和楚云婷有太多牵扯了。但男人不知是不是故意,竟没有第一时间接收到她的提醒,反而愈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楚小姐,不要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容某和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似是觉得这话还不够绝情,他又说道,“如今容某心里只有晚盈一人,你也嫁为人妻,还是好好过日子去吧!” 话落,便转过头再也没有往她那边瞧上一眼,只对着在一旁看了半天好戏的邱掌柜道,“这项链多少钱” 邱掌柜是个明眼人,短短几句话早就摸清了三者之间的关系。 听到容湛的话,一张老脸笑成了褶子花,“小相公好眼光,这可是前几日我专门托人从越国新进来的货!这样吧!我看您也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多要价,您看一两银子怎么样” 一两! 你怎么不去抢啊! 楚晚盈对这个黑心老板翻了个白眼,拽着男人的衣袖就要离开。可后者一动不动地站着,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楚晚盈疑惑地瞅着他,四目相对时,登时了然。 nnd,你气你的前任,为什么让我的荷包出血啊!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楚晚盈心里苦啊!可她说不出来! 只好怨念地蹬着眼前的俊美男人。 容湛捏了捏她的小脸,桃花眼微微眯起,“小丫头,都说了,今日带你出来帮我挑东西的,这个就是我今日挑的,送给你的,你喜不喜欢” 啧啧啧!瞧瞧这小嘴甜的,再看看这男人祸水的模样。 就……十分受用! 明知是从自己腰包里掏银子,给自己买项链。但男人这般笑着,就特么地很受用! 楚晚盈承认,自己很肤浅。 且,肤浅的心安理得。 从袖中掏出一两银子,正要走过去递给邱掌柜时,一双玉手忽地伸出来横亘在她的面前。 “你哪里来的银子!”楚云婷看着她时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眸中炙热,恨不得一口将她吞吃入腹,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这个哑巴竟然敢跟她抢容湛!一定是她背着自己给容湛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让容湛这么对自己! 一个为自己连生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呢 在楚云婷心里,男人是绝对不可能背弃她的! 否则自己当初花在男人身上的时间不都白费了吗! “容家没有钱给你,爹娘更不会!说!你这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楚云婷敢如此咄咄逼人,定是料准了这银子的来路不干净! 她想着,自己这般质问,一定会让聪明绝顶的男人生出疑心。若是他知道楚晚盈的城府之深,动机不纯,定会识破她的阴谋回心转意。 她这点小心思,楚晚盈岂会不知。 就这智商,还敢跟她耍心眼 楚晚盈凉凉地觑了她一眼,就跟看个二傻子似的。 原身就是太惯着她了,才能把她惯成这样! 可她不是原身。 毫不犹豫地拍掉她的手,楚晚盈径直想邱掌柜走过去,将银子递给对方。对方立时接过银子,见女孩又施施然走回去,对着容湛竖起大拇指,“您可真是慧眼识人,这媳妇真不错!” 他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楚晚盈的过人之处。 女孩虽不能言语,但气质独特出挑,只要有人扫上那么一眼便会吸引着对方一直盯着她瞧。 再加上她精致的容貌,当真是个俊人儿! 他故意压低声音,凑在男人耳旁说话,只有容湛听到了。后者勾唇浅笑,“那是自然。” “呵呵!得!我见您是个爽利人,颇对我胃口。既是有缘,这样吧,今日你在我店里随便挑一个胭脂,就算我送给你们了!” “多谢掌柜。”容湛也不客气,走到一旁的胭脂盒子那边细细挑选起来。 方才楚云婷的话,他不是没听见,他承认自己心思不纯,想看看楚晚盈会作何反应。 女孩斜睨着楚云婷将她视若空气时,他无奈一笑,心叹,亏他还担心女孩在楚家会受欺负,瞧她这架势,哪里有半分会吃亏的样子 她知道楚云婷心高气傲,最看不惯别人忽视她,更何况是她一直瞧不上的楚晚盈。这简直能把她气疯! “少奶奶,您别气!我看这丫头就是欠打!不如我替您好好教训一下她!”翠儿站在一侧瞧了半天了,此时见男人专心在另一边挑着东西,便抓住时机想要好好教训一下楚晚盈。 “翠儿!你帮我好好教训她一下!”楚云婷气愤地跺着脚,颐指气使地说道。 真是气死她了! 什么时候这个贱人都能爬到她头上来了! 楚云婷咽不下这口气! 楚晚盈正等着邱掌柜给自己打包首饰盒子,余光里就看到翠儿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来。 趁着对方快要走到她面前来时,她故意往地上一摔,面上难忍疼痛,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邱掌柜吓得立马喊道,“哟!您这是怎么了是伤到哪儿了吗” 翠儿呆呆地站在那,属实被楚晚盈的骚操作惊到了! 此时自己所站立的位置距离楚云婷不过几公分,亦是最大的嫌疑者。 容湛听到动静跑过来,紧蹙着眉峰,“怎么回事” 楚晚盈坐在地上,嘴巴微微嘟起,大眼睛直勾勾地瞅着男人,委屈极了。 女孩长相本就如陶瓷娃娃,如今再卖个萌,简直能萌化人! 容湛心里一紧,轻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嗯是不是摔到腿了”语气温柔的都快挤出水来了。 翠儿忙挥手,“跟我没关系啊!是她自己摔倒的!你们可别诬陷我!少奶奶,您说是不是!” 楚云婷附和道,“当然了,我在旁边瞧得一清二楚,翠儿根本就没碰上她,是她自己摔的!为的就是勾起你的同情心!阿湛,你可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啊!” 她自以为是苦口婆心,可男人压根就没在意她的话,甚至完全忽略她们,一门心思都放在女孩身上。 楚晚盈眼睛红了一圈,咬着唇,可怜兮兮地靠向男人,手臂直接圈住男人的脖颈,动作极为熟稔,透露出满满的依赖和信任。 容湛被她弄蒙了,俊容一怔,好在很快恢复过来,顺势搂过女孩抱在自己的怀里,说道,“邱掌柜,麻烦您派人将东西一并送到街尾的芙蓉楼。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女孩窝在他怀里,小脸埋在男人的臂弯,宛如一只撒娇的小宠物。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同意了。 男人抱着女孩大步流星的离开,从头至尾再也没有看楚云婷一人,好似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楚云婷气得放声大哭,若不是翠儿和邱掌柜在旁边劝着,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两三个客人,指不定她又要任性多久。 回到霍家,她将卧房里的东西能砸的全部砸烂,吓得屋里的丫鬟纷纷跑出来。 “翠儿姐,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火气” “哎!说来话长,记住了,一会要是少爷回来了,你们一定要派人提前知会一声!” 说完,她便进了屋,将门从里面锁起来,走到正趴在床头哭泣不止的楚云婷身旁劝道,“少奶奶,您快别哭了!一会少爷就回来了,若是看到您这模样,我们怎么说的清啊!” “呸!谁在乎他!只许他纳这么多妾,我为自己的心上人哭一下怎么了!” 第16章 这是聘礼 “哎哟!少奶奶,这话可不兴的乱说的!小心隔墙有耳!”翠儿不停地对她使眼色。 可楚云婷心里悲愤极了,不顾她的劝阻,一味地发泄着。 “呜呜,楚晚盈那个贱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少奶奶,您小点声,我求您了还不成!若是让少爷或者老夫人那边知道了,可就麻烦了啊!”翠儿急得满头冒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说着话时还在捡着地上的物件。 听到“老夫人”三个字,楚云婷终于止住了哭声,霍老夫人罗氏是霍家的掌权人,若是惹到了她,她在霍家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楚云婷脾气不好,但也不是个傻子。 擦干眼泪,正要起身,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紧接着是一串噼里啪啦的拍门声。 “翠儿姐!不好了!少爷正往这边走呢!” 什么!那么快! 楚云婷和翠儿闻声皆是大惊失色,后者赶忙打开门问道,“不是说少爷今日去铺里呆上一日吗怎么才刚辰时就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呢!你快让少奶奶收拾一下吧!我这就走了!” “翠儿,你就说我今日不舒服,先将他拦在外面。”楚云婷此时心慌意乱,想着能躲一时便躲一时。 翠儿应了声,转身就往外面走,谁知正好与进屋的霍英杰撞了个满怀,后者顺势搂上翠儿的小腰,调笑道,“翠儿,那么急这是要去哪里” “少、少爷,少奶奶说饿了,让我给她备点吃食去。”翠儿低着头,睫毛微微颤着,身子绷直了,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 “躲我干什么,少爷我又不会吃了你。” 男人满脸油腻,吐出口的话都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翠儿几欲作呕,强忍着恶心笑着,“少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奴婢怎么敢躲您呢!” “哦。是吗”霍英杰一双眼色眯眯地打量着她,“既如此,你也替我准备些吃的去吧!” 翠儿忙不迭地应声,等到男人一松手,一溜烟地跑掉了。 跑到拐角处时,一时没忍住,终于吐了出来。 这个恶心的男人! 卧房内。 楚云婷对这个脑满肥肠的渣男早就失望透顶,只是没想到他连自己的贴身丫鬟也不放过! “你这个下流坯子!一天到晚就想这些下流事!”楚云婷气得浑身发抖,原本清丽秀雅的容貌此时只剩怨愤。 “都有两个小妾了,还不够吗!” 她恨死这个男人了! 在他们大婚的第二天,霍英杰竟然同时让两个小妾一起进门。 这是置她于何地置楚家的颜面与何地! 还美名其曰说是给足了她这个正室的面子,迟了一日才让她们进门。 霍家主母也劝她说什么女子三从四德,既然身为霍家的少奶奶就应该懂得知进退,不能嫉妒。 呸!都是冠冕堂皇的破话!楚云婷只会越来越恨他们! “娘子这是又醋了我不都说了吗!她们只不过是烟花女子,当不得真的,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呀!你又何必跟她们计较呢!”霍英杰说着话就上手抓着楚云婷的小手。 楚云婷直接甩开,“呸!烟花女子那你还让她们进门我看你就是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说完就向他扔了一个枕头过去。 霍英杰偏头躲过,舔着嘴唇,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你想打我啊!一会在床上你想怎么收拾我都行……” 那两个小妾,他只是寻求刺激,要说模样嘛!当然还是楚云婷好看了! 他解着扣子,向着她一步步走去,面上挂着淫笑,“来吧!娘子,你放心,一会你想怎么打我,我都不会还手的!”说完便向女人扑了过去! “啊!滚开!不要碰我!” “啊,救命啊……” 听着屋内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谁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种事…… 一直站在门外的翠儿吓得抖了抖身子,双手攥紧了衣角。 连楚云婷都不能逃离他的手掌,更何况是她自己呢! 不行!她一定得做些什么保护自己才行! —————— 另一边,从胭脂铺子出来的容湛就这么一路抱着楚晚盈走到了芙蓉楼。 女孩将头紧紧地埋在男人怀里。 这回是害羞。 一路上被人或询问、或疑惑、或好奇地打量着,楚晚盈恨不得钻到地洞里躲着去。 可男人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些,任由旁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仍是将女孩一路抱到了酒楼二楼。 大燕国民风淳朴守旧,即使是夫妻也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楚晚盈抬眸瞧着男人俊美的侧脸,茫然地瞧着他。 他不会不知道自己是假装受伤吧 “瞧那么久,”容湛垂眸挑眉,“动心了” 瞧瞧这个男人厚脸皮的程度! 楚晚盈白了他一眼。 从他怀中下来,迅速地跳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怎么不再多装一会”容湛坐在她对面,从善如流道。 果然,他一眼就看穿了。 楚晚盈没有理他,将注意力放在周边。 据说镇上的酒楼不过就三家,其中尤以芙蓉楼的最为气派奢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酒楼内部装饰雕花颇繁,雕梁玉栋,一般人还真是消费不起。 据说这酒楼老板是来自京城,产业颇丰,当年大燕王刚登基那年,他便带着家眷一齐迁徙到了这边,距今也有二十多年了。 楚晚盈正想着男人带她来这里做什么,方才在胭脂铺已经花了一两银子,颇让她心疼了! 容湛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你放心,这顿我请。想吃什么,随意。” 说完便将店小二刚给他的菜单递了过来。 他哪里来的钱 楚晚盈狐疑地瞧着他,没有接。 “前几日我在山中闲逛,寻得几只野兽……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容湛收回菜单,转手替她沏了一杯茶说道。 “你放心,银子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他以为女孩神色凝重是气自己没有把钱第一时间给她。 可楚晚盈想的却是:所以他这回回来脸色那么苍白,原是又受了伤啊! 容湛抿了一口茶,又道,“我跟爹说过了,等他从当铺出来直接回家,我跟你在镇子上再逛会。” 楚晚盈也抿了口茶,颔首。 她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他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酒足饭饱后,楚晚盈先从酒楼出来,容湛留在客栈结账,貌似还和掌柜说了些什么。 她站的远,没大听清,只见容湛出来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偏头道,“丫头,一会去西市转转怎么样” 楚晚盈瞧了一眼手上的妆奁,哪还敢不同意呢! 方才邱掌柜亲自来送东西,不仅如此,还送来一大盒妆奁,里面除了刚刚挑好的珍珠项链和一盒胭脂,还有几盒水粉和两只头钗。 原来男人早就替她挑好了一切,这个妆奁亦是替她准备的。 邱掌柜笑呵呵地将一两银子还给她道,“小娘子,你家相公早就把银子给我了,之所以让你付,只是给那位霍家少奶奶看的。” “你呀!真是嫁了个如意郎君呐!”临走时,邱掌柜留下这么一句话。 楚晚盈抱着这么一大盒东西,被邱掌柜说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容湛看着她发呆的模样,笑道,“喏,这就是我给你的聘礼,怎么样还满不满意” 楚晚盈彻底怔住了。 直到饭后那么长时间了,仍未回过神来。 从酒楼出来的容湛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别发呆了,走吧!” 镇上分东西两个集市,东边集市开在清晨,而西边集市是下午。两个集市互不干扰,彼此相得益彰。 楚晚盈平时只去东市逛,从未去过西市,是以并不知这两个集市之间步行距离竟然那么长。 抱着妆奁时间久了,胳膊有些酸,可有男人在身边,她不好悄悄将它们收到空间,只能强撑着。 这妆奁本身是实木制作的,分量足得很! 最后实在拿不住了,正要往地上一放休息会时,男人忽地停住了步子。 他转过头来,面色阴沉似是有些不太高兴,四目相对时,他蓦然叹了口气,“也罢,你这丫头又不能说话……” 楚晚盈尚未听清他后面的话,手里的妆奁便被他接过去了。 被他的操作弄迷糊了,小跑着追了上去,用力拽住他的胳膊。男人停下步子,侧身瞅着她,只见女孩一双翦眸盛满了不解,眉头紧皱,似是十分不满。 他自嘲一笑,也不知自己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较什么劲。 清了清嗓子,道,“怎么了” 这话应该她问才是吧! 莫名其妙地给她一堆礼物搅乱她的心绪,后面抱了一路妆奁也没说接过去。她想放下东西休息会,他还对她摆脸色! 哼!这个男人就是欺负自己不会说话! 楚晚盈将头一偏,生起闷气来了。 容湛凑到她身边,“怎么还真生气了” 楚晚盈不理他。 一想到自己不能说话,她就觉得委屈。前世因为这个没少被人欺负,如今她仍是寄人篱下。 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弃她是个哑巴! 想着过往鼻头就酸了,眼眶有些湿润。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情况时,一双修长的手指蓦地出现在了眼前。 “行了行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好不好” 第17章 一具女尸 第一次被人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哄着,不知怎地,楚晚盈心里更委屈了,哭得愈发悲切。 直到自己被人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才怔怔地止住了哭声。 头顶传来男人一声叹息,似是无奈,但极尽宠溺,“你要是再哭下去,信不信他们一会就喊人把我抓去衙门了。” 她哭的尽兴,并未发现二人正站在街道中心,来往行人纷纷向他们这边行注目礼,皆以探究的目光审视着男人。 毫不怀疑,若是她再哭一阵,兴许真的有人去衙门报案说有人诱拐女娃,使其当街哭泣不已。 一想到男人手足无措的模样,楚晚盈破涕一笑。 “不哭了”容湛扬眉,打趣道,“怎么一说我要被人抓走你就那么开心那么讨厌看见我” 女孩从他怀里探出头,瞪了他一眼。 自己面目可憎不知道么! “行,我讨厌,面目可憎,消气了吗”男人盯着女孩的俏脸,见其眉目舒展,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也罢,谁让自己前世欠了她一条命。 哪怕今世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一辈子,容湛亦是心甘情愿。 楚晚盈虽不了解以前的容湛具体是个什么样子,可通过原主的记忆,容湛从未将她放在眼里的啊! 如今男人对她太好了,简直是无条件的纵容! 楚晚盈心里感觉怪怪的,难道只因自己救了他吗 “我们到了。”就在楚晚盈胡思乱想之际,男人忽然开口,松开她的手腕,径自走向前面一间铺子。 跟在他身后进了铺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材味,楚晚盈皱着眉,正纳闷男人带她来这里的用意,便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听到动静,从里间缓缓走出来。 “咳咳,公子,你找老身有何事”老人佝偻着背,走到男人面前问道。 听语气,似是旧识。 楚晚盈从原主回忆里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和这个老妇人有关的蛛丝马迹。 但显然,男人和她关系匪浅。 容湛,“周婆,上回和您说的那个女孩,我带来了。”说完便拽着楚晚盈的手腕,将她推到了老妇人面前。 离得近了才发现,老妇人五官深邃,长着一双异于中原人的湛蓝色眸子,鼻梁高挺,颧骨高,显然是异域人。 对方向她伸出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手背沟壑丛生,想必年轻时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忽地,一只手握着她纤细的脖颈,粗糙的指腹摩挲着肌肤,令她稍稍有些不适。 楚晚盈不知其用意,心里却是没有半分惧意,只是好奇她望着老妇人。 老妇人闭着眼,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眸子,“这个孩子的病可以治。” 容湛闻言正待说话,只听老妇人又道,“但是代价有些高。” “什么意思”男人心里一沉。 “若是银子的问题,您可以直说,我会想办法的、” 老妇人摇头,“你救过我的孙女,早就跟你说过了,银子不是问题,问题出在这个药引子上。” “你们可曾听过千年雪莲” “倒是听过,只是这难道不是说书人杜撰出来的吗”容湛不解,这种东西在世上真的存在吗 老妇人咧着唇,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一双蓝眸透着楚晚盈看不懂的情绪。 “若是没有,故事里又是如何杜撰出来的年轻人,记住了,这世上的东西千千万,没听过不代表它不存在。” “婆婆教训的是,那这千年雪莲要从何处寻得呢” “这东西如今在中原怕是不好寻到了,若是想要只能往北疆之地瞧瞧去了。” 北疆 楚晚盈皱眉,据说北疆距大燕国千万里远,那边地处极寒之地,气候寒冷,人迹罕至。去那种地方寻一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意义何在 “行,我知道了。”男人答道。 经过他们的对话,楚晚盈猜到了男人定是想让这个叫做周婆的人医治她的哑病。 可这是天生的病,怎么可能治得好 楚晚盈在前世通过各种方法也没有治好这个问题,她就不信在这个各方面都落后的世界能治好自己。 她想男人这回可以放弃了吧,便拽着男人的手示意天色不早了,他们该走了。 谁知男人猛地顿住了步子,转头对着老妇人道,“您给我一些时日。” 周婆沏水的动作一顿,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瞧着他,半晌才说出一个单字,“好。” 走出铺子,楚晚盈回头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匾额上写着一行她看不懂的文字。 许是什么医馆的意思吧! 她默默记下了这家店的位置,随后跟在男人身后离开了。 —————— 等他们二人逛了一圈集市后,楚晚盈睁大着眸子瞅着男人。 容湛是不是疯了,刚刚差点就将米面店都买空了! 大致数了一下,米面各买了15石!花了差不多10两银子呢! 楚晚盈默默计算了一下,粮食又涨了不少。 虽然不知男人囤粮的用意,但不得不说他这么做的确非常明智。 容湛推着板车走在前面,见身侧没有女孩的身影,回首喊道,“愣着干什么,走啊!”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会让楚晚盈觉得纳闷,只是有些话,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自己是重生过一次的人,这些粮食是用来应对三年灾荒的。 一路上二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言。 等到了容家,老容头和赵氏自是将容湛拉到一旁,问他哪里来的银子,怎么买那么多的米面。 楚晚盈没有听他是如何解释的,独自一人进屋,将一门心思都放在新买的米面上。 如今这些米面再加上自己空间里囤的,共有20石米,20石面了。 一般穷苦人家不舍得单吃这种细米,都是掺杂着粗粒一起熬着吃的,一石米省着吃,可以吃两三个月呢! 楚晚盈上次给容家卖的两石米,到现在才不过吃了几小碗而已,还剩下不少呢! 是以家里的储备她可以不用担心了。 只是那么多米面摆在家里,若等哪日灾荒来临,人们盯上了可怎么办呢 别怪楚晚盈想法消极,毕竟这种事前世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她又不能直接告诉容家人,说自己有空间,让他们把东西都放入空间里来。 要不挖一个地洞类似于现代的地下储物仓。 楚晚盈盘算了一下空间里的工具,倒是有铁锹。 就是这挖洞的借口属实难住了她,一方面得避开容家人,另一面还得不能引起邻居的注意…… 她正思索着应对之策,就听外面传来阵阵硬物撞击的声音。 好奇心作祟,她悄悄溜出去,便见容湛和老容头每人拿着一把铁锹在院子里正挖着东西。 不会这么有默契吧! 赵氏抱着宝宝从厨房里出来,她解释道,“湛儿都跟我们说了,我们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想着在地底挖个小仓库出来放粮食。” 啧啧啧! 还真想到一起去了! 楚晚盈美滋滋地进了厨房,主动替赵氏盯火熬粥。 想必容湛似是从地里没有收成猜到了什么,才会做囤货的打算。 这个男人倒是不傻。 她一边熬着粥,一边悄悄从空间里取出几滴灵泉水倒入里面。 容湛昨日喝了一碗她熬的药汤,身子已痊愈,是以这灵泉水不用加太多。 她从柜子旁拿出自己种的豆芽,全都拔掉洗净切成段后,放入一旁的盘子上以作备用。 如今这个世界的调料委实少的可怜,能用的只有酱油和半瓶油,楚晚盈翻了半天才找到一根辣椒,切碎后放在一旁。 将米粥全部盛出来,她又在锅里倒入一勺油,随即将刚才切好的辣椒倒进去,“刺啦”几声,油沫溅了出来。 楚晚盈向后退了半步,翻炒几下,最后将豆芽菜全部放入。 又翻炒几下,直接出锅。 前世做饭虽不多,但好歹味道还是可以的。 将饭菜都备好,就等男人们进屋吃饭了。 楚晚盈正喂着宝宝喝着粥,就听外面有人在喊,“孩子他娘,快出来!” 赵氏让他们不要乱动,安心吃饭,便披了个外衣出屋去了。 楚晚盈莫名觉得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宝宝那么小,身边离不开人,晚上又不方便带他出屋。 她心里焦灼着,宝宝好似看出来她的心情,抬手摸了摸她的手,对着她笑着。 娃娃白嫩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她看,别提有多萌了。 楚晚盈原本以为自己不喜欢小孩子,直到见到了宝宝才知道颜值果真是王道! 捏了捏宝宝粉嘟嘟的小脸蛋,宝宝皱着眉一脸不满地嘟着嘴时,她露出得逞的笑容。 她一直在逗着宝宝,一时忘了去注意门外的动静。直到容湛进了屋,才回过神来。 男人呵着气,将她和宝宝的互动都看在了眼里,原本愁郁的眉眼顿时松散开。 楚晚盈怔怔地瞧着他,只见男人不紧不慢地先将外衣脱了下来,随后在水缸里舀了两大勺水,咕嘟嘟灌下肚。 在她迫切的注视下,这才缓缓开口道,“我和爹刚刚在院内挖出了一具尸体。” “看样子,应该是个女人。” 什、什么! 第18章 刮目相看 楚晚盈从屋子里出来时,院子里已站满了人。 里正带着几个村民围成一圈,在商量着对策。 她走近了才听清他们的话,准备请人来云罗村做场法事消消灾。 如今地里没有收成,家家户户日子过得都不好,加上近日接二连三发现女尸,守旧传统的村民难免有些想法了,一股脑地将这诡异之事都归结到灵异上面来了。 耳畔忽地传来男人的声音,“一会你就站在一旁,什么也别管。” 楚晚盈瞧着容湛走到一侧,默默地打量。 院内中央,平躺着一具尸体,容貌已被腐蚀的看不大清了,身上一半都变成了粼粼白骨,想必死了有段日子。 再加上现今是冬季,尸体在寒冷低温之下,保存的会更久一些。 总之,死亡时间不好推断。 况且最令人奇怪的是,容家常年都住在这里,若是有人将尸体埋在这里,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楚晚盈悄悄站在一侧,观察了一下地上的土,想验证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 果然,尸体身侧的土质和院子里的有差异。 她眸色一暗,忽地,眼前出现一双男人的鞋,对方蹲了下来,和自己视线持平,叹了口气道,“不是都说了让你站在一旁,不要管了吗” 他垂眸瞧了一眼女孩手上的东西,眸色一动,“发现了” 女孩点头,想来这个问题他一早就知道了。 莫非,他是故意为之故意选择在今日挖洞然后让大家发现女尸的 不知怎地,楚晚盈在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 乍看之下,院子里的土地毫无破绽,若非有心之人,根本不可能发现地底下有具尸体。 容湛若是知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凶手,要么就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男人神色晦暗,心里思绪纷杂,他自然不能告诉她,这一切确实是他一手策划的。 前世那场大火之后,这具女尸便被人挖出来。 由于火势凶猛,整座房子连同院内一切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他们四口有幸从火中逃生,事后村里壮丁来帮忙清理院落时才发现两具尸体。 一具是这个女尸,另外一个便是…… 容湛悄悄攥紧了拳头,抬眸便看见女孩正专心致志地蹲在地上,似是思索着什么。 楚晚盈亦是在这场大火中为了救自己遇害的。 村里人皆以为是他们容家谋财害命、杀人埋尸,而那场大火甚至被他们说成是毁尸灭迹不成才酿成的。 莫名担上了两条人命,容家四口都被抓进了大牢,老容头一人承担所有罪责,于次日秋后问斩。 其他三人被判流放边疆,在途中,娘亲赵氏因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一时悲郁交加,没过多久也一蹶不振再也没有醒来。 他一人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带着宝宝在边疆熬了两年,才熬到新皇登基,皇恩大赦,这才逮到机会逃了出来。 想到过往种种,容湛一阵唏嘘和后怕! 他是绝对不会让历史再重来一次的! 只是这个女尸到底是从何处来,还有那场大火到底是谁放的,他至今没有想清楚,这亦是他重生回来后需要解开的第一个谜题。 楚晚盈将土扬了,既然男人已经知道,就没必要提示他了。 女尸周边的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显然是有人从别的地方搬过来,将她埋在这的。 埋尸时机掌握的如此准确,定是熟知容家环境和情况的人。 她猜测,今年年初容林赌博输钱,债主上门那段日子,一定是容家最焦头烂额的时候,而容家的老古董们亦是在那个时候被人偷走的。 是以这埋尸之事定是也在这段时间发生的。 就在她想事情的间隙,容湛已将发现告知了里正,待后者查验后,点头同意他的看法。 楚晚盈抬眸便看到男人站在里正身侧,正对着自己,眉目舒展,面色稍霁,似是终于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一般的畅快。 对此,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总感觉容湛一直有事在瞒着他们。 罢了,每个人都有秘密。 她不也瞒着容家人自己的身份和空间吗 想明白后,楚晚盈见天色已晚,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女尸的事情,有容湛他们在,自己可以不用挂心,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来做。 这两日一直没有好好进入空间装木架,好不容易抽出来时间,她抓紧时间进入空间干起了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人声渐渐消散,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今日木工活进行的比较顺利,她已经将两个木架大致都做好了,接下来就是要改造茅草屋了。 这确实是个大工程,首先如何让容家同意是个问题。 她想了一下措辞,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天,才找到最后一张纸,洋洋洒洒在上面写了一大段,最后收入怀中。 容家如今依靠卖古董和上次卖虎,手头宽裕了不少。 楚晚盈想的是一鼓作气,趁着现在手里有钱,赶紧多买些物品存起来。 她刚刚在空间里大致清算了一下,眼下自己手里有五石米,五石面,十盒胭脂,十块布匹,种子和黄豆若干斤。 至于他的兵器工具和板车,不算在统计内。 取出一把长剑,握在手中,楚晚盈悄悄地出了门。 院内赫然站着一道身影,背影瘦削高挺,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听到动静,男人回头见是她,笑道,“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楚晚盈将手中的长剑递上前。 “给我的”得到肯定的答复,顺势接过。 楚晚盈想的是,他既然选择了学武,身边总得准备个趁手的兵器不是 男人似是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抬手抚摸着剑柄,神情柔和。 “谢谢你,我很喜欢。” 被他那么温柔的语气弄得有一丝赧然,她摆了摆手。 容湛见她难得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怯,一时兴起了逗弄的心思,摸了一下她的头。女孩发丝柔软顺滑,手感极好,不知不觉又都摸了两下。 楚晚盈往后退了一步,堪堪躲开他的魔爪,对他怒目而视。 这个男人越来越过分了! 总是摸她的脑袋,这是把她当作宠物吗! “哈哈!”容湛没忍住笑了出来,但怕惹起别人的注意,只好压低了声音。 笑声低沉,从嗓间溢出,半晌清了清嗓子道,“行行行,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保证下次不摸你的头了。” 楚晚盈显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 “好了,别生气了,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才不会生气”男人好言好语的态度,一时让她产生错觉。 容湛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莫非真的喜欢上了她 不过他虽对她举止虽亲昵,但感觉不像是爱情,倒像是哥哥对妹妹那样的溺爱。 楚晚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哪怕容湛不再喜欢楚云婷,他也决计不会对自己动任何心思的。 小脸顷刻间变严肃,掏出怀中的纸,递给他。 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懵,还是接过来快速地过了一遍。 看到纸上的内容,男人神情淡然,让楚晚盈一时看猜不透他的想法。 叠好信纸,收到自己的袖中,男人抬眸望着她道,“你这丫头倒是比我想象中聪明的多。” 她竟然能判断出大旱三年这件事来,甚至还想到了囤货售卖这一奇招,倒是和他不谋而合了。 容湛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又道,“这件事我是可以依你,只是在家里茅草屋做生意,怕是不太容易。” “一来,容家有那么多存粮,怕招人惦记,给爹娘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就是茅草屋阴冷潮湿,不适合囤放太多粮食。” 他每说一句,楚晚盈都点点头。 事实上,这两点她也想到了。 只是眼下,除了茅草屋,容家已经腾不出其他的地方来了。 至于第一点,这个存粮问题,她原本想的是将粮食先放到自己的空间里,每日只拿出两袋来售卖。如此一来,旁人不就猜不到他们有多少存粮了吗也算是财不外露了。 “三来,”成功唤回女孩的注意力,容湛扬唇浅笑,“这个第三个问题,就是若照你所言,灾荒之年,村民自顾不暇之时,又哪里有钱来找咱们买粮呢” “你有没有想过,村民常年以种地为生,到时地里没有粮食,没有收入,该怎么办呢” 楚晚盈被他这句一下子问住了,怔楞了片刻。 说实话,关于这一点,她确实没有想到太好的主意。 原本她想的是若是没有人来买,大不了就留给容家和自己吃嘛!反正在这灾年,饿不死活下去才是真理! 但男人这么一问,她突然有些羞惭,觉得自己没有想好完整的计划就来贸然征求他的意见,这事做的委实有些傻了。 楚晚盈垂头丧气地正要离开,男人上前一把拦住了她,“怎么说的好好的,这就要走呢” 【你都这样说了,肯定就是觉得这件事行不通了嘛!既然行不通,还有什么必要再多言】 楚晚盈睁大一双杏眼,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容湛盯着她面容瞧了一会,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也不让我将话说全了,村民没银子买东西,我们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比如以物换物。” 以物换物 听到这四个字,楚晚盈神色陡然清明,惊喜地睁大眼睛瞧着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秒懂他的意思! “没错,虽然老百姓们银子没有,但总有别的值钱的玩意,最差也总有些破铜烂铁之类的吧哪怕是这些废弃物件,只要我们收回加以利用,也定能将其物尽其用,发挥最大的效果。” 听至此,她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男人不去做生意,简直是太屈才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灾荒之年,最值钱的除了粮食,还有命啊! 很多人,尤其是那些有钱有粮食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定会购置兵器之类的,这时候破铜烂铁不就派上了用场吗 他们可将这些东西低价卖给打铁铺子,或者自行熔炼。 这样不就既赚了银子,又可以防身 简直一举两得呐! 瞧着女孩眉开眼笑的模样,容湛便知她已经想明白了。 这女孩实在是聪明的紧,只要稍一点拨,便能明白其中要害。 这是他重生回来后苦思冥想出来的对策,可女孩只是听了一下便立时明了。 容湛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了些。 第19章 生病 楚晚盈喜滋滋地回了屋里,怀里还揣着一包裹银子。 这是刚刚容湛给她的,倒出来数了数,竟有十两那么多! 男人今日已花了不少钱,眼下竟然还得给她带回来那么银子,想来前几日在山上没少猎货。 怪不得昨日回来气色那么不好。 楚晚盈将银子放入空间,只见账户余额显示为18两2钱。 银子越来越多,囤货的任务也愈加艰巨了。 —————— 翌日,楚晚盈和容湛一大早就去了镇上逛铺子。 今日在镇上没什么收获,只是四处逛了一下。 容湛和她说打算在镇上开个米面店,只是逛了一圈也没找见一家心怡的店面。 不是价钱太高便是位置不行,是以转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二人回到容家时,赵氏站在门口正和几位妇人说着话,浅浅地同她们打了声招呼,便进屋去了。 隐隐约约间,楚晚盈似是听到了类似“杀人”“赌债”“克夫”等字眼。 进屋后,楚晚盈午休了一会,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一打开门就见容湛和赵氏正站在院子里说着话。 二人面色严肃,等她一靠近,立时住了嘴,赵氏更是找借口离开转身进了屋子。 临走时,赵氏嘱咐他们近日千万不要乱跑,似是十分紧张。 楚晚盈不明所以,早晨出门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短短半日,赵氏就变得如此惶恐。 莫非刚刚那几位妇人对赵氏说了什么 “一会我要去里正那边一趟,你要跟着吗” 男人的话唤回了她的思绪,楚晚盈闻言颔首。 直到出了容家,走到拐角处,容湛又开口道,“娘只是有些过分担忧了,刚刚听其他婶子们说,这具女尸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 古人的办事效率竟这怎么快的吗 楚晚盈不禁佩服起来。 男人似是总能猜到她的想法,摇头苦笑道,“事情怎会如此顺利解决,只是知道了死者身份,凶手身份未知。你可知这尸体是谁” 楚晚盈摇头不知。 她对这个地方本身就没有多熟悉,更何况原身一直被困在楚家出不来屋子,亦不会知道村上哪户人家丢了女儿这种闲碎事。 “此人正是邢家的大女儿,邢思思。” 什么!! 望着女孩吃惊的神情,男人颔首,“不会错的,邢大叔和邢大婶此时还在里正叔那边。具体情况还得等我们过去再问清楚了。” 那这么说,他们早就知道邢思思被害了 若是如此他们又为何要吹嘘自己的大女儿嫁入京城,过得还不错 楚晚盈不明白,这个邢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虐待女儿,卖女求荣,甚至于女儿枉死后还要榨干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诬陷别人换取赔偿金。 像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用法,楚晚盈觉得若是生长在这种原生家庭,还不如像她前世一样生活在孤儿院来的好。 宁愿和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相处,也好过以那名义上的亲情羁绊所带来的道德绑架。 —————— 等他们到达里正家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覆了一层白布的尸体。 想到前两日这里刚刚躺过另外一具,楚晚盈心里一阵唏嘘。 “湛儿,借一步说话。”老容头甫一见到容湛,便把他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老容头自昨夜便一直在里正这边,说是有事询问他,实则按现代话来说就是拘留。 毕竟尸体是在容家发现的,他这个一家之主难辞其咎。 就算里正不让他来,楚晚盈觉得以他公正无私的执拗性子,一定良心难安,想要跟过来看看。 想是一夜没睡,老容头眸子微红,眼底难掩疲态。 趁着二人说话,院子里也无旁人,楚晚盈悄悄走到了尸体旁,掀开白布,快速地扫视了一遍。 尸身经过一晚上的暴露在空气之中,腐蚀的更厉害了。衣服亦是破损不堪,根本瞧不出原先的模样。 说实话,若是邢家不主动出来认领,就凭古代落后的技术根本查不出来死者身份。 楚晚盈松手盖上白布单子,在看到垂落一旁的胳膊时,神色一怔。 女孩白皙纤细的手腕如今已褪了大半的皮肉,但这仍不妨碍她能清晰地看到手腕上的指印。 邢翠翠可以说是巧合,如今又来一个邢思思…… 这就不可能还是巧合了!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容湛向她走过来时,见她面色不太好看,俊眉蹙起。 楚晚盈将女尸的手腕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后者眯着眸子看了一会,登时明白她的用意。 “这个指印,和邢翠翠身上的那个一样是不是” 楚晚盈点头。 容湛摩挲着下巴,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刚才爹跟我说了,邢家那边来时的说辞是,邢思思自去岁嫁入婆家跟着他们去了京城,便一直没有回来过。他们偶有书信往来,直到年初说好要带着夫婿回家省亲,可他们等了月余也不见回信,自此断了联系。” 换句话说,他们是认为邢思思是在年初那段时间遇害的了 楚晚盈心里想着,这作案时间倒是符合尸体腐烂情况,但是人是如何突然从京城出现在云罗村,且凶手为什么要将女人尸体埋在容家的院子里这件事,仍是个谜团。 最重要的是,邢家是如何断定这尸体就是邢思思的呢 容湛显然猜到了她的想法,继续说道:“事情还没说完,直到两个月前,邢大叔去地里干农活时,突然发现了邢思思的尸体。他们既怕引火烧身,又怕丑事外扬,便匆匆将女儿埋到了自家地里。至于为什么尸体突然出现在容家,以及这凶手是谁,他们一概不知。” “只是有一点我最是想不明白,歹人为何如此麻烦,将尸体挖出来埋在我们家既然邢家没将此事声张,那他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何必多此一举难道仅仅是想诬陷我们容家” 男人自言自语的话飘入楚晚盈的耳畔,她咂摸起来这句话的可能性倒是挺大的。 否则确实说不通嘛! 话说,邢家人呢 楚晚盈四处张望着,来了半天,也没见到他们。 “人已经回去了,说是要回去准备邢思思的后事。”容湛总是能精准地猜到她的想法。 楚晚盈明白,大燕国女子若是已嫁人,哪怕人死了婆家不收,亦是不能再回娘家的。 是以老邢两口子回去说的准备不过是拿点银子找几个壮丁将人在外面随便找个地埋了罢了。 只是楚晚盈还是有个疑问,她瞧着男人。 在一旁盯着她瞧了好一会的容湛立时了然,“昨夜尸体挖出来时,他们想着过来看看热闹,瞧到对方肩膀部位有一块碗大的红疤,这才知道事情败露了。 据说这红疤是少时贪玩,被开水烫到造成的。” 男人说的仔细,楚晚盈亦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认真听完他的话。 “事情便是这样,邢大叔他们看到了女孩肩膀处的红疤,后又见到女孩身上的衣服熟悉,便猜测定是邢思思的尸体被人搬到了容家。” 这两口子,平时对三个女儿不闻不问的,怎么如今却将疤痕的位置和情况记得那么清楚。 楚晚盈仍是觉得里面有问题,但一时又想不明白,就此作罢。 但有一点,她不会弄错的,就是两个女尸手腕上都有一个五指印,且对方大拇指上还戴有一枚明显的扳指。 她站在一旁默默想着自己的事情,只听男人走到里正那边商量起这件案子来。 “容湛,客套话都免去吧!你就跟我直说,这个凶手抓到的可能究竟有多大呢” 容湛神色肃然,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凶徒身份不好说,但我们可以从搬尸体这件事上着手,他一定是住在容家附近的人。若是照着这个思路想,凶手兴许会有些眉目。” 里正闻言颔首,“言之有理,你家那边地处云罗村和镇子的交界处,白日往来行人颇多不甚方便。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尸体搬过来,那定是晚上才行,如此一来,那必须住在你家附近才最为方便。” “您可否怀疑过是邢大叔贼喊捉贼呢”容湛忽地开口。 里正摇头,“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老邢这个人贪财是贪财,但还不至于将自己的女儿杀死。退一步说,若是真的想杀死邢思思,也不会选这个当口。” 容湛面露不解,“此话怎讲” 里正摇头叹气,“老邢今日来了才告诉我,小武那孩子赌钱输了一大笔,后来没辙了才不得不将女儿们都卖了换钱抵债,邢思思是卖给了在京城做生意的一个商人,年岁大的都可以给邢思思当爹了。而邢翠翠卖给了霍家。只有邢芳芳因为年岁小,暂时没有定好人家。” “邢思思这次从京城偷偷跑回来,就是要将攒下来的银子交给老邢替邢小武还债的。” “也就是说,邢思思对邢家来说是唯一的经济来源,邢大叔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杀死她的。否则这不是自断财源吗” 楚晚盈在一旁蹲了会,再一站起来,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脑袋也是晕乎乎的。 这两日没有喝灵泉水,身子竟然这么差了吗 揉揉太阳穴,楚晚盈寻了一处坐下,休息了会。 “怎么累了”容湛和里正又说了会话,回来便看到女孩窝在院子的一角,神色恹恹。 楚晚盈摇摇头,这不是累,就是伤风感冒。 许是这两日睡太晚,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她正待站起来,脚步虚晃,一个没站稳就要往旁边倒去撞在墙上,男人上前一把揽住她的纤腰,皱眉道,“怎么迷糊成这样温度怎么这么烫!” 男人原本干燥温热的手掌触感摸着女孩的额头皱紧眉。 “烫成这样,我这就带你去看看郎中!”说完便自顾弯腰将少女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迈了出去。 三言两语的和老容头交代完,容湛带着楚晚盈离开了里正家。 一路上昏昏沉沉的,身子因为寒冷不停地在颤抖。 要知道前世她是说什么也不敢生病的,一来是不想给旁人添麻烦,二来是医药费太贵,她支付不起。 是以,以往她都是自己扛过来的,连药都很少吃。 没想到穿到这个世界来后,竟让她又体会了一场久违的生病感受。 第20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楚晚盈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不知昏睡了多久。 迷糊中身旁一直有个人在照顾她,陪伴她。 楚晚盈从不曾知道,自己竟然也会被人捧在手心上这么疼。 想起前世为了一口饭就被人打个半死,生病时为了赶快好起来,拼命灌热水,独自窝在被窝里的孤单日子。 何曾,也有人会这般对她了 若是有人能一直这么对她,她真的好想就此沉睡不醒,宁愿永远不再醒来。 但,梦终归只是梦。 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自己的额头,惊得她微微颤动了下。 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处便是男人紧绷着俊颜。 “我……”她想问她睡了多久,怎么会那么难受。 岂料甫一张嘴,惊得男人手中的动作立时停住。 男人惊疑不定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好难受……”喉咙疼得要命,发出来的声音更是嘶哑难听。 楚晚盈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此时只想赶快喝点凉的东西让喉咙不要再这么痛了。 “水……我要凉水……咳咳……” 男人闻言匆忙地给她倒了一碗水递过来,瞧着她咕咚咕咚喝进肚,许是喝的太急,呛咳了几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别急,慢点喝。” 一碗又一碗。 三碗水下肚,喉咙总算没那么难受了,楚晚盈张了张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这回话一出口,她彻底呆住了。 “我在说话!”她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喉咙,同时惊诧地望着男人,只见对方亦是这般瞧着自己。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生了一场大病,竟把你的哑病治好了。”容湛脸上难掩喜色,把她扶起来,靠在床边,静静地瞧着她。 “你已经昏睡了一日一夜,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原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是他。 楚晚盈没有回应他,只傻傻地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男人站起身将碗放回桌上,笑道,“既然能开口说话了,这就是好事。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去。”说完便出去了。 等他回来,女孩仍旧坐着没有动,宛若一尊雕塑。 容湛皱着眉,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怎么还是如此迷糊。 “来,张嘴。” 瞧着眼前的粥,楚晚盈缓缓回过神来,一双杏眼似是蒙了一层雾气,染上了一层氤氲,她直愣愣地瞅着男人,眼神空洞无神,大脑亦是。 男人吹了吹粥,将勺子递到女孩的嘴边,“来,喝一口。一整日没吃东西了,快吃点吧!” 瞧着男人关切的神情,她依言张嘴吃了一口。 接着便是第二口,第三口,直到下一口时,她蓦地停住了,哇地放声大哭! 哭声撕心裂肺,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发泄出来。 容湛被她哭的实是措手不及,手上的碗都差点摔了,慌忙放在桌上。 回身赶忙跑到女孩身边,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哄着道,“好了好了,怎么突然哭了呢是不是粥太烫了嗯” 男人语气越温柔,她哭的越凶。 不知哭了多久,声音渐歇时,男人叹了口气道,“终于不哭了” 楚晚盈轻轻地“嗯”了一声,抬首便见男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见她望过来,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像只小兔子。” 女孩大大的杏眼此刻肿了一圈,鼻子通红,小脸微微鼓着,乍看上去真像是一只软萌可爱的小兔子。 他摸了摸女孩的头,“行了,你要是再哭下去,别说爹娘了,怕是整个云罗村的人都要跑进来骂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哭的这么大声嘛 楚晚盈闻言顿时觉得羞愧,垂首嗫嚅道,“对、对不起……其实……我就是太高兴了。” 高兴到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只好以大哭来发泄。 前世她只活到22岁,22年了,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这种兴奋和激动,不是简单三言两语就能表达的。 刚会说话,她说话还是有些迟缓,只能慢慢适应。 她又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用说对不起,你能说话,其实我也挺开心的。”容湛一脸真挚。 他一直想着这一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报答女孩的救命之恩,是以一直想着先治好她的哑病,上回带她去找周婆亦是因为这个原因。 本来他还在犯愁如何得到千年雪莲,不成想大病一场之后,女孩竟然自己能开口说话了! 这一回,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呢 别怪容湛有这个想法,毕竟连重生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会是不可能的呢 楚晚盈见男人是真的为她着想,露出一丝笑容,嘴角处酒窝若隐若现,“容湛,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更谢谢你把我带出楚家那个牢笼。 多余的话不用多说,容湛从女孩眼睛里已经读出了这些未说出口的话。 很奇怪,自从遇到楚晚盈后,无论女孩心里在想什么,他好像都能感应到。 他揉揉她的脑袋,笑得开怀,“傻丫头,跟我还说什么客气话。我先出去跟爹娘说一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楚晚盈点头应道,“好。” 等男人走后,楚晚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眸色深沉。 这一回能开口说话,应是灵泉起了作用。 可奇怪的是,前世她也没少喝灵泉,却未曾有这奇效。难道说,这灵泉的功效在这个异世界会成倍增加吗 楚晚盈心里有丝疑虑,想着等日后慢慢查验灵泉之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邢思思这件事情。 盘腿进入空间里,喝了一口灵泉,再出来后身子已经恢复了大半,面色更是红润了不少。 她披上一件棉衣走出大门,便见阳光刺眼,竟有种雨过天晴的好兆头。 “晚盈,你终于醒了!”正在院子里忙活着的赵氏见她出来,忙跑过来抓住她的手问道,“我听湛儿说了,你真的能说话了” 楚晚盈露出自她穿越而来后最甜的微笑,脆声到,“是,我会说话了。” 灵泉果真奇效,只喝了一口,她便能熟练掌握语言的能力了,不仅如此,她声音也不似方才喑哑难听,而是变得软糯娇柔。 连她自己都很喜欢这副嗓音呢! “好好好!太好了!”赵氏激动地一连说了好几声,抬袖抹了抹眼睛,“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老天爷是公平的,一定会善待好人的。” 楚晚盈安慰了她几句,将她安抚进房间后,回身就见男人站在她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宛如那日刘丽芬来家里讨债时,他突然出现时的样子。 出来后,她才注意到男人俊美白皙的面容下难掩一丝疲态,想来是这两日忙着照顾自己,他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心上涌起一丝愧疚,她开口道,“容湛,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既然已经能开口说话了,那以她性格就必须问清楚,省得日后自己胡思乱想徒增麻烦。 男人闻言,脸上一片讶然,“为什么这么问” 楚晚盈掰着手指头说道,“你看你去楚家把我接回来,然后吧,又把赚来的银子一分不少的都给我,昨日你又不辞辛劳的照顾我。” 说到这,女孩眯着眸子瞧着他道,“莫非你是一直喜欢我” 容湛扬眉,一脸玩味,“小丫头,发个烧是不是烧糊涂了”说着便抬手轻轻打了她脑袋一下。 “还记得我第一天把你带回容家说的话吗” 楚晚盈回忆了一下,点头,“记得,你说你是为了报恩才娶我的。然后你还说等以后我若是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你会给我和离书,送我出嫁。” 男人听到这些话收起玩味,桃花眼泛着一丝温柔,“我的答案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对她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刻意忽略心中的失落,她舔了舔唇,又道,“容湛,那既然如此,我们以后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是兄妹” 其实她想说姐弟,但一想到如今的自己比他小五岁,若是说姐弟委实不太有底气。 男人挑眉,“表面上是夫妻,私底下就是兄妹,你意下如何” 楚晚盈撇撇嘴,“那我岂不是还要喊你哥哥,我才不要认你这个便宜哥哥呢!我还是叫你容湛好了!” 男人没想到她会说话以后牙尖嘴利的,是个绝不吃亏的主,哑然失笑道,“可以。” 楚晚盈默了下眸子,转瞬就抬起头看着他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你是不是可以把路引和户籍一并给我了。” “嗯要这些干什么” “以前我是不能说话,才没有找你要,现在我能说话了,那些东西总该物归原主了吧!”本来就是她的东西,还需要问干什么吗 “等过几日吧,户籍此时还在里正叔那边。”里正最近因为邢家之事已经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应付他的事情了。 “什么为什么放在他那里”楚晚盈不解。 但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婚书需要户籍才能办吗” 第21章 捡到耳坠 容湛面带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糟了! 楚晚盈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回答暴露了自己。 随即佯装不在意道,“对啊!从我有记忆以来,楚家人就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只知道让我干活,他们怎么会告诉我这些事情呢!” 整个云罗村谁不知道楚家庶女楚晚盈是一个疯婆娘生的,是以莫说楚家人了,连外人都觉得她晦气的很呢! 容湛听了倒是觉得言之有理,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既然他们对你如此苛刻,那你是如何识字的呢”他可没有忘记,这些天来,她都是靠着写信来跟他沟通的。 对于这个,楚晚盈早就想好了说辞,从容道,“是一个婶婶教我识字的,她以前是楚家的厨娘,见我可怜便偷偷教我识字。只是可惜,她教我没多久后,就离开了楚家,不要我了……” 说到最后,女孩低下头,默不作声,似是有满腔委屈无人诉说的哀怨婉转。 容湛见她如此,心中不忍便没有继续问下去,继而安慰她,“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从今以后,容家就是你的家。没有人会离开你的。” 楚晚盈原本只是胡诌了一套说辞,没想到男人竟然真信了。 心里委实过意不去,又道,“嗯,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所以我也会报答你们的。”说完,未等男人回答,转移话题道,“对了,我昏睡这两日,邢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容湛摇摇头,“没有,邢家把尸体带走后,当日就让人埋在了后山头的地里。” 女孩咬唇,原本想着再看一眼女孩的尸体,这下可就难办了,总不能将尸体挖出来吧 男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打算,皱眉,“挖尸这事行不通的,再说了,尸体已经腐烂成那个样子了,就算挖出来也是无济于事。除非找来一个仵作验一下……” 楚晚盈打断道,“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为什么我每次想到什么你都能猜到”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以前还能解释说是她的表情过于丰富,兴许男人聪慧能一眼看透。 可如今她既能说话,就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人看透了啊! 男人闻此,扬眉,“我要说我确实能模模糊糊地猜到你的想法,你会不会觉得不可思议” 她被他半玩笑半正经的语气一时分不清真假,只好狐疑地盯着他道,“你真的能听到我的心声” 其实对于这种事,她不是觉得不可能。毕竟以前的末世就有很多异能,其中便有读心术。 不过根据原身的记忆,容湛的变化属实是有些大,难不成他也是穿越来的 楚晚盈眯着眼试探他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此时容湛正走到院子角落,拿着一把锄头掂了掂,听到她的话,回眸看了她一眼,“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当然是我了。只是经历过了一次生死,难免看开了些。” “一会要不要跟我去后山转转”男人最后选了一把斧头,走到她面前,解释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柴火不够用了,我得去后山砍些木头回来。” 知道他这是故意岔开话题,楚晚盈识相地没有拆穿,她倒是也想去后山转转,想着兴许能找到些什么宝贝,便答应了下来。 临走时,赵氏出来又嘱咐他们千万不要走太远。 直到走到后山山脚,楚晚盈终于憋不住了,问他,“容大娘这几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一直嘱咐我们这些” “没事,你别多想。就是邢家两个女儿都出事了,再加上村子里的老人封建一些,担心我们,嘱咐一下最好不要总出来。” 楚晚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定是有些人将这些事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原本她的名声就不甚好听,刚一出生就死了娘,自己还是个哑巴,是以所有人都觉得她命硬,将来一定克夫。 他们这么看待她,她倒是也不觉得奇怪。 只不过赵氏仍是心善,哪怕自己有些疑虑,仍是不好意思张嘴说出来。 楚晚盈瞧着男人满不在乎的样子,十分好奇,“难道你不觉得自从我来了容家以后,就发生了很多事吗难道……” 她刚要说,难道你不会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命硬克人么 男人快速打断,“没有。” 这回回答的言简意赅,显然是不打算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楚晚盈对着男人的后背吐吐舌头,也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 她不知道的是,容湛在心里想的是就算没有楚晚盈的存在,这些事情早晚都会发生的,只是邢翠翠这件事,前世发生的时候他身子还虚弱,日日躺在床上休养,知道的并不多。 最后这件事亦是不了了之。 如今想来,怕是邢家这两个女儿的死,绝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容湛沉了沉眸子,步伐愈加的快了些。 楚晚盈费力地跟在他身后,直到男人走在山腰处,才终于止住步子。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明明山脚就有不少的树,他要是想砍树,完全没必要来这里。 “你还记得邢思思尸体周边的土吗” 被男人这么一说,她这才注意到,这块地周边泥土颜色发褐色,和尸体旁边的确实很像 “你的意思是当初她是被埋在这里的可是邢大叔不是说他将人埋在了菜地里吗” “我去过地里,那边的土质情况不符。”男人弯腰抓起一把土,闻了一下。 味道也不一样。 楚晚盈低头也嗅了一下,除了潮湿味,她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啊! 容湛垂眸盯着地上的痕迹,“这边是东边的山腰,甚少有人来,兴许我们还能发现些什么。” 二人围着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楚晚盈靠在树旁,直接坐下来叹口气,“算了吧!时间都过了那么久,证据早就消失了。” 容湛置若罔闻,仍旧继续在认真地寻找着。 她这才纳闷,“如今邢家女儿的死已明确和容家无关了,怎么你还那么上心呢” 男人没有回答,在看到地上亮闪闪的一件东西时,突然喊她道,“晚盈,快过来!” 闻声赶忙跑过去,楚晚盈看到男人捡起一颗耳坠。 “看来我们得拿着这个问问邢家是不是属于邢思思的了,”楚晚盈在耳坠掉落的四周又张望了一圈,继续说道,“那我们再找找看,兴许还能有别的发现。” 又仔细搜寻了一圈,这回是真的什么发现都找不到了。 楚晚盈攥着耳坠,仔细打量起来,耳坠上只有一颗珍珠,样式简单大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忽地想到了什么,她向仍在四处搜寻的男人喊道,“其实我们可以去镇上的胭脂铺邱掌柜那边问问。” 男人听到她的话,立马走过来,“行,我们这就过去。” 说完率先迈步离开。 楚晚盈心道,今天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做事雷厉风行的,如今她这个小身板还真有些吃不消。 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跟上他,男人突然停下来,“我先砍点木材送回家里去,要不你自己先去镇上转转,我们在胭脂铺门口碰面。” 楚晚盈点头答应了。 二人分道扬镳后,楚晚盈自己一人先去囤买了棉衣棉裤、棉鞋、布鞋、针线、酱油等调料。 在路过回春堂时,李掌柜不在,她便随便买了点治疗伤寒感冒的药材和金创跌打药。 冬季天冷,难免有些伤风感冒,备点药总是没错的。 接着她又去了材料店囤了一些火折子、硫磺等。 花了差不多一两银子,这才兴致阑珊地收手。 果然只要不买米面这类东西,一两银子还是能囤不少东西的。 刚才路过米面店时,她注意了一下,米面粮食又涨了不少。再这样下去,粮食很快就不够吃了。 楚晚盈盘算着要不在空间里种地试试。 在前世,她就利用过空间里的土地种植过不少的蔬菜,只是空间自穿越而来后,丧失了很多功能,不知道这种地技能还能不能使用。 走到胭脂铺门口等了一会容湛,邱掌柜正好出来送客,见到她站在门口送客,忙迎上前,“姑娘好久不见呐!不如进来逛逛” 做生意的人记性都不错,别看楚晚盈只来了一次,邱掌柜便将她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是以他将人请进来后,便走入里间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姑娘过来赏赏眼,这是我前两日从大越国新到的货。” 楚晚盈凑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串精美的珍珠耳坠,看样式竟和刚刚在山上捡的差不多。 她心中一惊,一时忘记继续装哑巴,忙开口问道,“这种珍珠难道只有大越国才有吗” 邱掌柜第一次听到女孩说话,面上亦是一惊,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没有询问。只是顺着她的问话说道,“没错,大越国地处南边,紧邻海湾,那边盛产珍珠。” “你看,这颗珍珠是粉色的,色泽圆润,可是比你之前买的那串精美的多呐!” 第22章 关键人物出现 楚晚盈不太研究这些,只觉得好看便多瞧了两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整个镇上就您这边有珍珠首饰吗” 邱掌柜听闻还道是她想货比三家,立时拍胸脯道,“姑娘您放心吧!莫说整个镇上,哪怕是整个云青县亦没有比我家更好的铺子了!镇上卖首饰的统共就两家,另一家在街尾,不是我说,他家货确实不地道啊!” 窗外一道日光倾洒过来,珍珠泛出细腻的光泽,莹润透明,确实美极了。 楚晚盈放下耳坠,抬眸瞧了一眼邱掌柜,后者立时笑得满面褶子花,“怎么姑娘,这珍珠耳坠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价格还可以再商量的嘛!” “邱掌柜,您家店里的珍珠耳坠样式多么还是只有这一种”楚晚盈左顾而言他。 “样式嘛,确实是比较单一,我们这种偏小小地方能有这种货色就不错了,哪儿敢跟京城那边的店面比呢!” 邱掌柜倒也说的是实话。 “那这珍珠首饰您家库存多么我呢,就是想囤点珍珠,你也知道的,珍珠磨粉最能美容养颜,我呀,想囤一点给自己美美容。” “哟!小姑娘真是个精致人儿!不过可惜的是,这珍珠首饰店里确实不多,每年能进个这么五六件就不错了。若您想要个黄金翡翠,我这倒是有不少,就是珍珠必须得去大越国那边拿货,终究是不太方便的。 您看现在这不都到年根底下了,我今年这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进了四件货,其中一条项链不是前几日刚卖给了您嘛!” 就四件 楚晚盈听到这里,眸子一亮。 “邱掌柜,您记性可真好!我还想着若是哪日在您家买的首饰若是破损了,拿到您这帮我修补修补。我本以为您贵人多忘事,不大记得我的。您这么一说,我这就放心了。” 她故意给邱掌柜戴高帽子,这样方可套出她想知道的。 “姑娘您就把心踏实放肚子里吧!我家店铺在这经营十几年了,谁不知我老邱记性好,莫说您买过什么了,哪怕是让我说出您于哪年哪日何时购买,跟着谁来的,我都能说的一清二楚呢!” 楚晚盈瞧着邱掌柜鼻子都快扬到天上去了,心里一喜,立时乘胜追击。 “怪不得呢!我就说思思姐姐介绍我来您家店,准没错!” “思思您说的可是云罗村老邢家的邢思思”邱掌柜闻言愕然地瞧着她。 女孩掏出事先就准备好的一张帕子,“就是她呢,想必您也听说她的事情了” 邱掌柜叹口气,“那孩子我当然知道了,性子温柔善良,以前总带着妹妹们到我这里帮忙干活赚点小钱贴补下家里。只是可惜了,红颜薄命啊!” “是啊!那么好的思思姐就这么被人害死了!”说着,女孩眼圈一红,拿起帕子就擦了擦眼睛。 “哎,姑娘你也别伤心了。这就是命呐!我听说前几日她妹妹翠翠人不也突然就没了吗这俩好孩子,真是死的冤枉!” 瞧邱掌柜这般扼腕叹息的模样,似是真的心疼这两个女孩的遭遇。 可她不敢掉以轻心,继续说道,“嗯,我知道,这世道像您这般好心肠的人不多了,之前我就听思思姐说,您对她可好了!我想她泉下有知,也定会有丝安慰的。” “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思思和翠翠和我小儿年岁差不多大,我把她们都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的!本来我还想着若是有缘分,能和他们老邢家攀上这门亲事就好了,谁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听到出现了一个关键人物,楚晚盈心里陡然一惊,但面上装得仍旧是一派凄然之色。 “是两位姐姐福薄,没攀上像您这么好的人家。对了,邱掌柜,这是思思姐临走前给我留下的一对耳坠,说让我留下当个念想的,只是我太笨了,不知怎么就弄丢了一只,如今只剩这么一只孤零零的了,着实可惜。 我今日来其实就是想问问您这还有没有一样的,好方便凑成一对。” 邱掌柜接过女孩递过来的珍珠耳坠,瞧了又瞧,蓦地,神色一时怔住,“这个你确定是思思给你的” 楚晚盈点头,“对啊!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这话她说的心里委实虚得很,毕竟这个耳坠是否属于邢思思都是个未知数,她今日来不过就是碰碰运气罢了! 二来顺便套套掌柜的话,万一真能弄到珍珠的门路,也是不错的。 总之,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邱掌柜眉头紧皱,自言自语,“这对耳坠确实是我家店里的,只是我并没有将它卖任何人啊!思思又是如何得来的” 说完,他便径直走到柜台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果然空空如也。 “怎么会是这样!”邱掌柜怔楞了半晌,见女孩还站在身旁,忙清醒过来,正色道,“姑娘,这耳坠她是何时给你的” 楚晚盈一下子被他问住了,心里大致推测了一下邢思思的死亡时间,眼一闭心一横,张嘴就说,“是今年年初,大致是年后,她从京城回乡省亲时,顺道来看我,临走时便将这耳坠交给我了。” 男人闻言面色一片惨白,脚步虚浮,身子一时没站稳,竟也跟着退了两步。 楚晚盈知道自己这一回,看来是赌对了。 她佯装讶异,“邱掌柜,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邱掌柜强撑着身体,对她摆摆手,似是不想再多言,只对她道,“姑娘,今日我这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一会就关门歇息一下,怕是不能接你这生意了,不过你放心这耳坠子我定会想办法给您配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听这意思,他是要把耳坠子拿走了 楚晚盈皱眉正要说那可不行,谁知身后就传来容湛的声音—— “那就有劳邱掌柜了。”说完,便转身对着她,唇上带着笑意,“可否看上什么新玩意儿不如一齐买了。” 楚晚盈瞧不出他这话中意味,只呐呐地点头道,“倒是看上了,我觉得这耳坠就不错!” 她手胡乱一指,便指向眼前放了半晌的那对粉珍珠耳坠。 第23章 扳指去哪了 男人顺手拿起来,认真赏玩了起来,“不错,确实是上等品,邱掌柜这坠子多少钱” 邱掌柜尚未回过神来,被他这么一喊,登时回过神来,挤出笑容道,“哦,这个啊!一两二钱银子。” 什么! 那么贵! 楚晚盈捏紧衣角,小声对身旁的男人道,“这么贵,根本没必要啊!” 上次那串珍珠项链,那么多颗珍珠才卖一两,如今就这么两颗小珍珠竟敢要价一两二钱! 这不是漫天要价么! 她心里委实心疼得紧! 男人附耳在她身侧,声音亦是低喃,在旁人看来宛若一对小情侣般恩爱,“没关系,你若是喜欢,我们就买下。” 女孩猛摇头,喜欢个屁! 只不过方才话赶话,才随手乱指了这个东西罢了! 她抓着男人的胳膊就走,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邱掌柜,“您可别忘了将耳坠配成一对啊!我过两日再来!” 等出了店门,走到一处僻静处时,男人温润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都查清楚了” 楚晚盈将他拉到一处角落,这才止住步子,见四周没人,点头道,“是,我看邱掌柜定是知道些什么!你没看我刚把耳坠给他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啧啧啧,其中必有内情呀!” 她语气轻快,心里是真的觉得开心,想的是这回事情终于可以真相大白了! 不过男人却并没有像她这般乐观,面容不带半分喜悦,仍旧是往常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 邢思思和邢翠翠被人害死,也许是出于偶然,但被人埋在他家院内,这事显然是被人精心策划过的。 容家素日与人无冤无仇,除了大哥容林年初赌博欠了一屁股债以外,从未与他人交恶。 会不会,一开始他就将事情想差了 此人将尸体埋在容家,不是想诬陷而是想让他们发现点什么,以此来找出真正的凶手 男人正低首想着事情,突然眼前闪现一双白皙娇嫩的手一阵乱晃。 “容湛,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自己,眸中的真挚骗不了人。 她是真的在关心他。 容湛心内一软,不自觉地抬手掐了掐她的脸,唇角带着一丝笑意,“记住,下次万不可贸然行事了。” 她一个女孩子终归还是太危险了。 今日只是侥幸,没有出什么大事,可万一邱掌柜就是凶徒该怎么办 若真是如此,刚才她贸然行动,已经是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楚晚盈拍开他的大手,揉揉被他捏红的脸颊,瞪着他道,“哼!我哪里会有那么笨!若是有危险,我早就跑了好么!” “不过话说回来,邱掌柜方才提到他有一个小儿子,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要不我们一会去他家转转,探探口风去” 容湛睨着她,“找他儿子,何必多此一举。” “此话怎讲”楚晚盈不解。 随后男人率先向前面走去,脖子微微后仰,眉毛挑着,“跟着吧!” 等到了赌坊的门口,楚晚盈这才悟了。 侧身躲过刚被扔出来的一个赌徒,女孩皱着眉瞧着旁边泰然自若的男人,“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邱掌柜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常年在外,忙于生意,很少回家。二儿子体弱多病,一直在家休养,甚少出屋。 只有这个小儿子,名邱震,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日寻欢作乐,成日里不是在烟花巷便是在这一掷千金的赌坊。 容湛前世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自然知道他的情况。 “邱家三少的名声如雷贯耳,这点小事我岂会不知”说罢,男人径直向里面走去。 临走时还撂下一句话,让她千万不要跟过来。 不用他说,她也知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不适合小女孩去。 躲到一旁,倚在石狮子旁,闲着无聊开始数有多少人会被扔出来。 在数到第十个时,男人终于出来了,手上还拖拽着一个体型瘦弱,面色苍白的青年。后者踉踉跄跄,神情透露着不甘,显然是碍于前者的威慑力,迫不得已才出来的。 此人定是邱掌柜那位不学无术、荒淫无度的小儿子邱震了。 邱震在看到少女时,双眼倏地睁大,宛若饿久的狼瞧见肉时一般,眼睛都发着绿光。 “小美人,你是哪里人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周边十里八村有此姿色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楚晚盈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连个余光都没给他,只对站在一侧的容湛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凑近了,才发现男人脸颊有一道擦伤,不是很严重,但因他脸太过白皙,是以一眼就能让人出来。 “无碍。”男人淡淡地扫了一眼邱震,在看到他的手掌时,眸色一沉。 “你的扳指去哪里了” 扳指 楚晚盈听到这话,立时回头,这才终于正眼瞧了他一眼,只见男人面容惨白,眼底乌青,整张脸都透着一股死人样,显是纵欲过度所致。 邱震瞧少女终于肯正眼瞧自己了,心上一喜,张嘴露出一口黄牙,调笑道,“小美人,还没回我呢你家住哪里是本地人吗” 三个人站在一起,各说各的,楚晚盈俏脸一黑。 这个男人的视线太猥琐了。 容湛挡在她的面前,遮挡对方恶意的视线,眉目间透着一股冰寒,冷声道,“你若再不说实话,我不介意把你再扔回去。” 一听这句,猥琐男抖了一下,忙摆手,“别别别,兄台有话好好说。” 他刚刚在里面抽老千,被人抓个现行,若不是容湛及时出手替他解围,自己小命早就没了。 美色固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 “兄台,你刚刚问的什么我没听见,可否再说一遍” “你右手大拇指上面的扳指去哪里了” “你说那个啊!还能去哪里,不就是赌钱输了嘛!那天我手气太差了,赌了一日身上的银两都输干净了,最后实在没招,便把那扳指抵了。” “此话当真你是何时将扳指抵押的”楚晚盈从男人身后悄悄探出头来问道。 第24章 他是我相公 一听到是她问的,邱震立时笑得贱兮兮的,“这个嘛……” 说着话时一双贼眼便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女孩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粉色棉袄,衬着一张小脸愈发的娇俏可人,一双翦眸盯着人瞧时,只觉得骨头都酥软了。 真可谓是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一个妙人儿啊! 邱震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楚晚盈恨不得将他眼珠子挖出来,扔在上再踩几脚。 正想着尽兴时,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忽地开口道,“想好了再说。”声音低沉冷冽,比之平时温润的声色平添些许怒意。 女孩在他身后,不知男人此刻俊容微沉,眉眼间尽显凌厉杀意, 邱震正站在他们面前,是以男人眼刀直接射向他时,吓得退了两步。 明明年纪跟他差不多,但那双眸子却是摄人的厉害,整个气场强大到令他立时噤声。 半晌才嗫嚅开口,“就、就是上个月呀!其实这扳指不值什么钱,你们若是喜欢,等我回家再找我爹要就是了。他那有许多呢!” 邱震还以为他们是看上了他家的钱,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真的,这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加在一起也用不了几个银子的。” 容湛闻言皱眉,扳指这东西确实不是个什么稀罕物,很多富家公子哥都会戴着这些到处瞎逛。 “你认识邢思思吗”男人转变了思路,改成了单刀直入。 邱震果真被他冷不丁地这么一说,神色间是明显的惊慌,“你、你们怎么突然提到她。” 哟!这不就露出狐狸尾巴了么! 没有直接否认,不就是间接地承认二人之间是旧识。 邱震自知说漏了嘴,一巴掌呼在自己嘴巴上,登时不再言语了。 楚晚盈笑着从男人身后钻出来,一张小脸笑得越发的明媚娇俏,只见她巧笑嫣兮,樱桃小嘴微微噘着,“邢思思,是不是长得很美” “那是自然,尤其是那身材,啧啧啧,绝了!当初若不是老邢那糟老头子不识好歹,非狮子大张口,说要二十两才同意这门亲事! 呸!不就是纳个小妾,竟然要那么多钱!我爹一气之下便作罢了!否则还轮到那个什么糟老头子什么事! 不过,小美人,她再美也没有你美,这么说吧,她充其量就是个……” 听至此,楚晚盈一时没忍住,发出“噗嗤”一声,生生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闻此,邱震知道自己中了计,又打了自己嘴巴两下,“呸呸呸,这破嘴!” 区区雕虫小技——美人计就把自己给卖了! 容湛紧绷着俊容,将女孩拉到自己身旁,小声斥道,“别胡闹。” 楚晚盈冲着他吐吐舌头,继而真的听他的话,乖乖躲在他身侧,一手圈着他的胳膊,一手捂着嘴偷笑。 邱震见此,便知二人关系不简单,盯着二人之间的互动,语气发酸,“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小美人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自己,可对着容湛却是百依百顺,瞧瞧,此时还贴的那么近。 容湛冷眼扫向他,下巴微扬,终于露出少年人独有的傲气,斜睨着他,语调尽是不屑,“我们有婚书,你说是什么关系” 啧啧啧! 难得见男人露出这般神情,楚晚盈心道这人还真是傲娇的很。 同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容湛。 鲜衣怒马少年时,正当风华绝代。 恣意狂傲,睥睨天下的少年人终于又回来了。 楚晚盈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突然有些酸涩,好像有些东西马上就要压制不住,爆发出来,让她觉得怪怪的。 强压下心头这股不适,她抬眸对着男人甜甜一笑,“对啊!他是我相公。” 闻言,邱震不无叹息一声,频频摇头,“可惜,可惜了。”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开口,“你刚刚自己都承认了,你认识思思姐,这下不能再抵赖了吧!” “我本来也没有抵赖,”邱震宛若打蔫的茄子,说话亦是有气无力,“但你们突然提她干嘛!” 一个死人,提她多晦气啊! “她临死前曾给过我一副珍珠耳坠,不知你对这个有没有什么印象” “耳坠”男人坐在地上愣了一会,最后一拍大腿道,“你说那个东西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行了,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容湛有些不耐烦了。 “记住了,若是有一句虚言,我就把你扔回去,听明白了吗” 随后男人便在他威逼利诱下,将事情陈述出来。 原来,邢思思和邱震早有私情,只是碍于身份和两家的长辈等各种元素,二人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旁人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若无睹。 二人之间的关系维系了差不多大半年,直到邢家替邢思思求到了一家好亲事,他们便就此断的彻底。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在今年年初时,他突然收到了邢思思寄来的书信,说她相公对她多么不好,这次回乡亦是为了和爹娘商量这件事。 由于她身份毕竟是个姬妾,没有资格提和离,只能等男人主动休她。 只是还未等到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她便突遭不测,香消玉殒了。 说起那对耳坠,是邢思思在信中暗示他,她相公年纪大了,同房次数屈指可数,她寂寞难耐,若是二人见面可以再续前缘,私会一番。 邱震一时心动,便偷了店里的首饰盒想要借花献佛。 后来,邢思思真的回到了镇上,住进了邱震事先就订下的客栈里。 那晚邱震带着耳坠去找她。 二人耳鬓厮磨一夜后,转日女人便带着耳坠离开了。 据邱震所言,自那次私会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了。 至于后面是不是回了云罗村还是别的地方,邱震一概不知。 听完他的话,楚晚盈开口道,“具体日子你可否还记得,就是她回来的那日是什么时候” “具体日子我肯定是不记得了,大概是农历二三月份吧!哎!说起来,也是可惜,这么漂亮的大美人突遭横祸,啧啧啧!还有她那个妹妹,叫什么翠翠的,也是可惜了一个妙人啊!” “你和她妹妹”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邱震呵呵一笑,“她们干这一行的,有哪个干净的呀!那肯定是也试过了嘛!她呀,性子太拗,不如思思听话。” “什么!”楚晚盈不可思议地睁大眸子。 若是刚刚只是心里有丝怀疑,此刻听到他的话,楚晚盈彻底明白了,她料想的最坏的结果果真应验了。 “你们不知道吗她们都是暗娼啊!”邱震一副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大喇喇地坐在地上,继续说道,“老邢家这两个女儿在她们及笄之年就送出来干这些事了。你们都是一个村子的,竟然不知道吗” 前世,楚晚盈倒是读过不少的历史轶事,其中偶有听闻有些贫苦人家会将女儿出卖做这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只是无论听再多,也远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人心。 他们到底把女人当作了什么!货品一样用来买卖吗! 在一旁未发一言的容湛,瞧着女孩明显发着呆的面容,凑到她身旁,轻声问道,“要不我单独和他说,你先在一旁等着我。” “不,”楚晚盈镇定地摇摇头,这点事怎么可能会影响到她,“我没事,只是有些震惊。” 听到二人对话的邱震,嬉笑道,“这有什么的!小美人这么单纯的么!这件事在整个镇子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恐怕也就只有你们那个什么云罗村的人不知道了。 我猜啊!这个老邢也是要点脸的,做生意总不能在自家门前做嘛!是以只将女儿们送到镇子来,毕竟有钱有势的都在这里。她们赚起钱来也方便。有时候我爹呢,见她们赚点钱也不容易,是以还会给她们介绍一点串珠子、研粉末之类的小活计……” “所以说,你们早就知道了”楚晚盈攥紧拳头,瞧着在眼前还在侃侃而谈的男人,沉声打断道。 “知道什么你说她们的死因吗”邱震撇嘴,“这你可就冤枉人了,她们跟过那么多男人,我哪里知道她们是死在哪个男人的床上的……啊!” “啪!” 话音刚落,男人脸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摸着湿乎乎的脸颊,邱震不可思议地瞪着面前正手执长鞭的女孩,只见她容色绝艳,眸子里透着一抹嗜血的杀意。 “你特么话说的好好,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啊!简直是个疯子!不行,这事我跟你们没完!我这就去报官!”说完,男人便屁滚尿流地要跑。 容湛动作比他更快,人还尚未站起,三下五除二便已将对方轻易制服了。 “哎哟!你轻点啊!你们这也太目无王法了吧!这是公然行凶!” 手掌压着他的肩膀,微微用力,就听男人哀嚎一片。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求你们放了我吧!你看,你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啊!”邱震求饶道。 楚晚盈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时没忍住出手了,收回长鞭,冷着小脸对他道,“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若是有一句虚言,我就把你打得皮开肉绽,让你亲爹都认不出来你。” 女孩声音软糯,可是不知怎地,在看到她那双盛满凛冽杀意的眸子时,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第25章 婶婶,你在看 “不是,我该说的刚刚都说完了啊!”邱震觉得自己被打得莫名其妙,心里窝着火,但见他们确实是不太好惹的,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没好气道,“呸!特么的,我今天也是真晦气!输钱不说,还招来你们这两个祖宗!平白招来一顿打!” 楚晚盈趁他们不注意时,从空间里快速掏出一把匕首,听到他的话,蹲下来。 在男人的脸上胡乱地比划着,神情一片茫然,似是陷入了癫狂状态,嘴里喃喃道,“你啊,最好给我小心点说话,否则刀剑不长眼,我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要是不小心刺到了哪里……你说怎么办呢” 女孩模样绝美,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恶毒至极,吓得邱震连连后仰,“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我爹知道了一定会去报官的!到时候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楚晚盈听着这毫无威慑力的话,只想笑,“我若是没有十成把握会这么说吗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赌坊什么人最多自然是缺胳膊断腿的了,我若真想把你怎么样,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况且,你爹早就放弃你了,他又不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女孩说的话句句皆是戳心窝子的实话,男人听的冷汗直冒,只好求饶道,“祖宗啊!我求你了,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伤害思思她们啊!我跟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你情我愿,很简单的利益关系啊!” “说,你到底知道她们多少事” “我说真的,我就知道她们其实也是不想干这行的,但老邢那两口子是真没拿她们当人啊!我听说,他们是一边将女儿拿出来卖,一边又想在周边临村找个好人家,定个一锤子买卖! 这不,去岁思思不就给卖给了一个糟老头子做妾。至于翠翠,我跟她相交不多,私下里传闻她早就有相好的了,本来她想今年偷偷存点银子然后就从良,跟那男人跑了的。 只是不成想,私奔那日正好让她娘抓个现行。” 至于后面的事情,楚晚盈已经不用听了,所以那日邢翠翠被邢大婶当众打骂,原是因为被抓住要私奔。 “那你说死在男人床上这个推论又是怎么回事” “哎哟!这也是大家瞎猜的啊!我们只是觉得没人会害她们,而且你们是不知道,当初老邢为了银子没少让她们出来接客。所以我们就猜……” 男人后面的话没敢说下去,只怯怯地觑着女孩。 她自是知道他后面定是没有好话,怕惹她暴怒,是以不敢再说了。 容湛忽地开口问道,“那你可知她们有什么仇家吗” “这个我哪知道啊!不过她们做这生意,哪里会有仇家呢!” “那你可知翠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什么!她怀孕了!”邱震被这句话彻底问蒙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怪不得,怪不得……” “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了!”天色已晚,楚晚盈不想再跟这个男人耗时间了。 “你要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件事来。就是今年年初邢思思找我那回,她突然找我寻点门路,说是想买一些打胎的药。我当时没往心里去,毕竟我家又不是开药铺的,哪里会寻得到这种东西呢!” “然后呢那这跟邢翠翠怀孕有什么关系” “可上个月,和邢翠翠相好那个男的,就是许正清,突然也来找我寻药。我还纳闷呢!这都是哪个王八羔子传出去我有门路能寻到药的!再说了,这玩意你们应该去药铺里去买,找我干什么啊! “当时不明白,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见不得光啊!” 楚晚盈凉凉地瞧着他,“定是你没事就在外面吹嘘自己能耐,他们才找你的吧!” “嘿嘿,其实也没有。你们也知道,我就是爱说话而已。” “是挺能说的,”女孩抬首看了看天色,“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要是太晚回去,怕赵氏他们担心。 容湛没有说话,只是在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才点了点头,应下了。 邱震听到自己终于重获自由,忙千恩万谢。 楚晚盈比划着刀子,“记住了!若是你敢乱说一个字,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定能寻到你!”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我嘴最是严的了!”说完,便一溜烟小跑溜之大吉了! 楚晚盈瞧着他逃命似的熊样,无语地摇了摇头。 信他才有鬼了。 转身瞧着男人,对方真好也正在盯着自己,和他探究的眼神相对,容湛说道,“走吧!” ——————— 二人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楚晚盈还是想不通,邢翠翠和邢思思的死因。 正如邱震所说,做暗娼生意的,没有道理会树敌。 除了仇敌,谁又会置她们于死地呢 “也许她们是知道了一些她们不该知道的事情。” 没成想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男人淡淡开口,回答她。 “那也就是说被灭口了”楚晚盈托着腮,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也有道理,毕竟也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而且,之前猜测邢翠翠死之前遭人侵犯,许是障眼法,就是有人希望将此事混淆视听,转移注意力的。” 女孩一门心思都在推测着,没有察觉到男人早就在她身后停下步子,没有跟上来。 容湛静静地瞧着女孩单薄瘦弱的身躯,眸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快步地跟上去,他拍了下女孩的头,“别想了,这事暂时先这样,我们自己先冷静下来,莫让爹娘察觉出来。一会你就说我带你去集市逛了一圈,什么也没买就是了。” 楚晚盈点头,一一应下。 当晚,吃完饭,老容头让赵氏出去刷碗,将楚晚盈和容湛单独留下。 宝宝坐在容湛怀里,玩着爷爷给他新做的木偶人,咯咯咯地笑着。 “这两日,我和你们娘想了一下,不如明日我便去里正那里将婚书取回来,你们择日便拜堂了吧!” 楚晚盈和容湛二人面目皆是一僵,定定地瞧着老容头,同时开口道,“为什么那么急” 老容头一怔,继而大笑道,“这时候你们俩倒是挺有默契!” 笑过后,继续道,“这事早晚得办,不如趁早做了,也算了却了我们的一件心事。” 楚晚盈不知他话里的意思,但显然容湛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好,都听您的。” “好好好,那就这么定下了!我和你们娘看了一下,觉得这个月初八就不错!” “初八那不就没几日了吗可我什么还没准备呢!”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成婚啊!总得讲究个礼节和喜服什么的呀! “放心,你娘都替你准备好了!你们那日只管乖乖地拜堂就行了。而且,你们也知道,今年我们家和村里人日子都不太好过,是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就不大办了,只请一下周边的亲近之人过来吃吃喜酒就得了。” “晚盈啊!你娘说了,就是委屈了你啊!”老容头说完歉意地瞧着她。 可楚晚盈听此,忙摆手,“千万别这么说!我不看重这个的!” 她说的是实话,前世就不太注重这些社交,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 对于她来说,穿的漂漂亮亮的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可惜的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亦有可能是唯一一次的婚姻,不是和自己心爱的人。 想至此,她微微偏头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容湛,只见男人眉目间带着笑意,正专心逗弄着怀里的宝宝,笑得温柔缱绻,桃花眼眼尾都带着浅淡笑意。 不过她也不亏,能嫁给这么好看的男人。 也算是赚了! 楚晚盈最大的优点便是心大,想的开。 这世上,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 是以,最后她又对老容头道,“您放心吧!我真的不介意!而且我以后会和容湛一样,好好孝敬您和……娘的。” 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楚晚盈小脸有些微微发烫。 一张小脸泛着绯霞更添小女儿的娇美。 老容头欣慰地连说好几声“好”,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整个屋子里只留下楚晚盈、容湛和宝宝三个人。 女孩呼出一口气,正抬眸,就看到坐在对面的男人一脸探究的神情。 “为什么这般看着我”楚晚盈不解,她应该没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吧! 容湛摇摇头,只垂眸继续和宝宝玩笑着,没有再和她说话。 楚晚盈一时觉得无趣,便自行退了出去。 出了屋,她还想着,这个男人还真是喜欢小孩子。 若有一日,他娶了自己心爱之人,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他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 呸呸呸!胡思乱想些什么! 楚晚盈摇摇头,定是被老容头说的那句成亲,给说晕了头!眼下,还是只有赚钱才是王道呀! 她溜回屋子,将空间里的针线还有布匹都取出来,露出神秘地微笑。 在女孩走后,容湛抬眸,盯着刚刚女孩坐过的位置,陷入了沉思。 宝宝打了他脸蛋好几下,直到最后一下拍的委实有些重,才堪堪唤回男人的注意力。 “宝宝不乖啊!为什么要打叔叔” 宝宝露出得逞的笑容,指了指女孩的位置,说道,“婶婶,你在看。” 别以为四五岁的小宝宝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什么都看在眼里的哦! 第26章 新生意 容湛闻言一愣,继而抬手摸摸男孩的脑袋,“你这小子,一天到晚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将你爹胡说八道的本事随了个十成十。” 听到他提起爹,宝宝神色明显黯了下来。 男人自知说错了话,叹了口气道,“放心吧!大哥早晚会回来的。” 在安慰宝宝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 前世至死,也没查到容林的踪迹,但他想着只要活着,有一线希望,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 翌日,老容头带着容湛和楚晚盈去了里正家将户籍文书和婚书一并取了回来。 里正不知抽的哪门子疯,扬言大婚之日必到,老容头推拒不了,只好勉强应下。 楚晚盈自然知道老容头的为难之处,里正一到,周边村民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都过来巴结一番。 人情往来,最是麻烦。如此一来二去,等里正家有红白喜事,怕是以后少不了了。 除此之外,还要多准备出不少东西。这些可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才能办到啊! 老容头一边头疼应付这些人情债,一边又心疼银子的事。 容湛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我能先找你预支二两银子吗” 楚晚盈没有任何犹豫,痛快应道,“放心吧!就算你不说,这笔钱我也会出的。” 如今容家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散碎银子可度日,眼下若是因一场婚宴将钱都花光了,实是可惜。 只是这笔钱不应该花的那么冤枉。 容湛正要道谢,便见女孩忽地回过头来,对着他说道,“这镇上最好的裁缝店是哪家你带我瞧瞧去如何” 他想的是女孩这是要为自己以后准备新服,不作他想,应道,“西市的冯裁缝手艺不错,价格也最为公道,以往爹娘每回都去他那里。你若是想去,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 楚晚盈点头,遂二人拜别了里正和老容头,一齐去了镇上。 “在去冯裁缝那里之前,我还要去趟胭脂铺邱掌柜那里一趟。”容湛走到一半时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将耳坠要回吗一个晚上的时间,他怎么会配到一副一模一样的呢!再说了,他今日铺子开不开还两说呢!” 她不觉得邱掌柜眼下还有心思去弄这些事情。 他现在一定担心邱震和邢思思被杀一事扯上任何关系。 是以,昨日才匆匆忙忙地离开关了铺子。 “当然不是拿回那只耳坠,我是觉得成婚之前总该要给你备上一件像样的首饰。” 听至此,楚晚盈连连摆手,“别,千万别,再说了上次那个珍珠项链都花了一两银子,若是买个什么黄金首饰,指不定得花多少银子呢!” 她委实心疼的紧啊! 这些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啊! 容湛笑着瞧着她满脸嫌弃的样子,挑眉望着她。 在他的认知里,女子极是爱美,爱慕虚荣,极少有像她这般的对那些金银弃之如敝履。 “也罢,你既不喜欢,那我不买就是了。那邱掌柜那边暂时不去了,我们直接去冯裁缝那里吧!” 大约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了冯裁缝那里。 店面简陋狭仄,实是冷清的很。 楚晚盈开门见山,“冯大叔,我有一个买卖想与你做一下,你可否同意” 冯裁缝听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容湛,笑道,“我与老容头素来交好,小姑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从怀里掏出一沓图纸,递与他道,“这是我昨夜画的图式,您瞧瞧制作出来的难度大不大,还有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冯裁缝接过图纸,一张张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少,到最后脸上只剩下了惊异之色。 “这些都是你画的” 楚晚盈点头,身侧的容湛拿过几张图纸看了一下,眸中亦是露出了少有的惊艳之色。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她不解地瞧着他们,只不过就是几幅图纸,不至于那么惊讶吧! “这些是我以前闲着没事时画的,都是一些衣服样式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她随手指了一张图纸,“喏,比如这张就是帐篷的图纸,我见布料铺子里没有合适的料子,是以想着您这边能不能用布幔做几顶。” 大燕国的帐篷只有军营里才能用,称为营帐。普通老百姓没有资格用这些,是以亦没有店面出售。 她想着等日后灾荒逃难时,大概会用的上,便想让冯裁缝做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不错,你这图画的真是不错,不仅清晰明了,而且样式好看。”冯裁缝捋着胡须,频频赞道。 “姑娘打算多少我怕太多,实是有心无力,忙不过来啊!” “衣服花纹我画了六张图,您每样做一件就可以。帐篷做十顶,布袋子五十个,荷包一百个。其中布袋子您外面用精细一些的布料,里侧用普通棉布即可。” “布料我稍晚会给您送过来,就麻烦您手工费算便宜一些吧!” “要的要的,只是这么多东西,我怕一下子做不出来,耽误了您。” “这样吧,您不如找一些帮手,比如周边街坊有些穷苦人家,没什么进项的,可以把他们招来一起做,工钱我来出。” 冯裁缝的媳妇在旁边正做着活计,一听立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凑到跟前,问道,“姑娘你这此话可当真那可太好了!前两日隔壁李大婶正愁着地里收成不好,不知道做些什么养活家里呢!像她这样的人家,可委实太多了。” “那这就太好了!不如您就负责帮我招揽一帮手工精巧的妇人,我以后定期给你们安排活计。至于这工钱怎么给,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只最后给我一个价格就成。” 冯裁缝媳妇听了,忙拍马屁,“哎哟!姑娘年纪轻轻,但谋划得当,魄力惊人,想来以后定是个出类拔萃之人呐!” 楚晚盈实是不喜欢这些虚话,只清淡一笑,“冯大婶谬赞了。那您看这回我要的东西大概多久日子能拿到手。” 冯裁缝和冯大婶凑到一起嘀咕了一下,随后说道,“差不多十日吧!毕竟凑到人手需要时日,等以后人安排齐全了,时间可缩短一倍。” “如此甚好,那所需布料我就给您先拿十匹过来,若有剩下,您且先留着,等下次继续再用,若是不够,您且先帮我买着,等最后再一齐算账,给我个账单即可。” “这是一两银子,当作定金,多退少补,你们意下如何” “好好好,姑娘您可真是一个爽快人啊!”冯大婶越听越欢喜,一把收起银子,就跑出门招兵买马去了。 冯裁缝对着容湛笑道,“容湛,这回你可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啊!只是这一两银子委实有些多了,我这心里总归有些不太踏实。这样吧!您以后有话就直接吩咐,我们定当竭尽全力,保证按时完成!” 此话一语双关,容湛且笑着没有说话,只一心瞧着女孩。 她倒是真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玲珑手腕,伶牙俐齿的能力,倒真是一个做生意的材料。 楚晚盈满意地离开,走出门后,男人终于开口道,“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女孩倒也不瞒他,“当然是想办法赚钱咯!近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镇上很多大户人家的女子,对于穿戴都颇为在意,是以我才想做几件精致漂亮的衣服,然后找些好门路推销出去。” “至于那些荷包,样式比一般的要大,花纹比市面上的花样更多些。我想着是薄利多销,可以放在邱掌柜那里出售。” “哦,最后那些帐篷和布袋子,是为了以后逃灾时用的。” 楚晚盈说完,就等着男人表态,可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回音。 偏头瞧了一眼,就见男人正以探究的眼光打量着自己,这眼神委实有些奇怪,瞧得她心里发虚。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心道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过特别,让他起了疑心 只听容湛道,“没事,只是突然好奇,以你这性子是如何在楚家被人欺负成那般狼狈的。” 他仍记得去楚家接她回来时,女孩满身伤痕,瘦弱无助的模样。 和今时今日的她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楚晚盈冷哼一声,“就是因为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我若是不学会保护自己,又怎能活到现在呢” “行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我们先聊聊昨日之事吧!” 听此,男人正色道,“昨日邱震之言应无虚假,眼下线索又断了。我唯一想的是,邢家二女之死,很大可能只是因为意外。我想一会可以去临村许家找许正清探探口风去。” “那行,一会我跟你一起去。这样吧,我瞧家里笔墨纸砚不太够了,你帮我去买一些,我去布料铺子,挑一些布料去。一会咱们在镇口会合如何” 男人应下,随即二人分道扬镳,各自离开了。 楚晚盈在铺子里只买了五匹普通棉布,花了一钱银子。 随后又去了一趟米面铺子,又囤了二十石米面和一百斤黄豆、五十斤玉米面的,花了三两银子。 第27章 许家出事了 原本应该花四两银子的,但掌柜见她是老主顾,且打算清仓不干了,是以便决定便宜甩卖了。 “您这铺子若是要盘下来,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楚晚盈打量着一眼这近一百平米的铺子,问道。 “我这若不是实在是进不来货,也不会想着低价盘出去。这样吧,看你这姑娘也是个爽利人,要是你真想要,就二十两银子将这店铺卖给你好了。” 二十两价格合理,再加上这个店面位置不错,客流量固定,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只是眼下自己手里仅有十七两银子,且她和容湛马上就要成婚了,实是掏不出多余的银子了。 “掌柜,这样吧,我先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过两日给你答复,毕竟这怎么多银子,总要和他们说一下的。” “也行吧!但是你可得抓紧啊!霍家那边一直盯着我这个店铺呢!若不是我瞧不上他们家为人,拖着不卖,这铺子早就落到了他们手里了!” “行,我会尽快给您答复的。”楚晚盈当即答道。 推着木板车离开,在拐角处无人注意的地方,她挥一下袖子,物品立时全部进入了空间里。 去镇口和容湛会合,她将店铺的事情如实相告。 “二十两确实有些难办,而且一下子将钱全部用来买铺子性价比不是太高。”楚晚盈分析道。 灾荒期,只有活着才是王道,至于铺子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且是固定资产,真的在逃荒时根本用不上。 只是这价格确实诱人,是以她没忍住和他提起了这事。 容湛垂眸似是认真在考虑这件事。 良久才说道,“回去我和爹娘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再挤出一点银子。” “你不会是真的想盘下来吧” “嗯,灾荒会持续三年,最严重的时候是第三年,如今才刚刚开始,换句话说我们还有至少两年的时间可以把银子赚回来。” “话虽如此,可是这样的话……” 男人断然打断她的话,“米面店铺后面有一个小型货仓,最是适合储存货物。之前提到的粮食储存问题便可不用担心了。” “再加上我瞧你今日画出来的衣服样式新颖,若是在米面铺中间隔出空间来卖成衣,亦是不错的。” 那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和一家小型商场似的了,什么都可以卖。 楚晚盈在心里腹诽道。 男人继续道,“按我们上次说的,若是想要以物换物,还是需要一个面积大一点的地方才最为方便。” “可我们要是在这里开店,以后住哪里呢镇上和村子上两边跑吗” 容湛对此认真思索了一番,说道,“也只能如此了,等晚上我再同爹商量一下。” “行了,此事暂且商议到此,我们先去云溪村找许正清吧!” 男人说完便大步先行离开了。 —————— 等二人到云溪村村口时,已是晌午。 日头高照,晒得楚晚盈一阵晕头转向。 早晨只吃了半个馒头,中午一直走路,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楚晚盈此时只觉得饥肠辘辘、头昏眼花,下一刻马上要晕倒了似的。 容湛伸手扶了一下虚晃的女孩,皱眉,“身子怎么还是那么弱,上来。” 说完,便蹲下身子。 “这不太好吧!”楚晚盈瞧他这阵势明显是要背自己,扭捏道。 “别废话。”说着就抓着她的膝弯往自己后背这边靠。 女孩拧不过他,只好顺势趴到了他的背上。 别看男人瘦,这后背倒是宽阔,还挺有安全感的。 在剩下的时间里,楚晚盈一直不停地和男人说话以缓解尴尬。 容湛猜出她的想法,没有戳穿,一路上只说了三言两语来应付她。 在快到许家胡同口时,就见那边已围了一群人。 村民们聚在一起,不是看热闹,便是发生了什么稀罕事。 “容湛快放我下来!你过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男人依言将她放下,快步冲向人群里,过了不大一会就出来了,只见整个人周身环绕一股颓势。 显然如她所料,许家出事了。 有个大婶瞧着他们面生,从人群边上退出来,凑过来道,“你们二位不是云溪村的人吧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呀” 男人不发一言,楚晚盈上前笑着解释道,“大婶,我相公是许正清的同窗好友,这不见他好几日没有去镇上的私塾,便想着过来看看他发生了何事。” 根据原主记忆,许正清二十二岁,今岁刚过了初试成为童生。 是以说他和年纪相近的容湛是同窗,应是问题不大。 “哟!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许家前两日遭了劫,遇上了劫匪,人都遇了难了!据说尸体都被人扔下了悬崖,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呢!” “一家都死了” 楚晚盈闻言,惊异得瞪大了眼睛。 头越来越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一家五口都死了!也不知道许家是造了什么孽,前几日突然吵吵嚷嚷要变卖家产,说是要去京城投靠亲戚去,你说走就走吧,在路上还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哎!” 大婶一脸叹息地离开了,楚晚盈瞧容湛站在那里发着呆,没有要走的意思,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容湛被她唤回了神,摇头,“只是觉得事情都太过凑巧了。不过这倒是确定一件事了,那就是许正清和邢家姐妹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被人灭了口。” 楚晚盈亦是这么想的。 只是眼下线索又断了,她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不过刚才那大婶说他们一家子都被人扔进了悬崖,那这些人在许家门口围着又是何故 容湛,“是许家在村上的旁支亲属听到了风声,来这里争抢房子的。” 那倒是,许家原本就小有资产,如今人一没,资产变成了香饽饽。 想至此,楚晚盈眸色一亮,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容湛,我们要不要去找找许正清的尸体,兴许能从他那里发现什么呢!” 除此之外,若是能寻到一些散碎银两,她亦可以收入囊中。 虽然这么做属实有些不太厚道,但前世为了活下去,她没少去死人堆里找遗物,以此来变卖为生。 是以,做起这种事来,她可算是驾轻就熟。 容湛没有想那么多,听到她的建议,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随后,男人便打着要去祭拜一下的借口向旁人打听了一下许家被弃尸的悬崖位置。 “原来是在另一个山头。距离这里不太近,若是步行,怕是得需要大半日,爹娘那里不太好交待。” 容湛略微思忖片刻,又道,“不如这样,反正我们要去的那个山头,必要途径镇上,到那里让人帮我们带回家捎句话,然后再去。” 楚晚盈本来还担心,男人会觉得路途太远打算放弃,没成想他根本没这意思,忙不迭地应下来。 —————— 二人回到镇上时,已是未时。 一日没怎么吃东西,胃口已经开始在向她抗议,容湛让她自行去买点吃食垫垫肚子,而他一人去了一家卖肉的店铺,说是老板的伙计亦是云罗村的人,拖他捎信回去,老容头他们才可放心。 还好,刚刚让容湛买了笔墨纸砚,否则若是口头带话,老两口子怕是不大信呢! 楚晚盈去包子铺花了十文钱买了10个素包子。 正吃着带劲,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带着周边尘土飞扬。 她被呛咳了半天,忽地脑中灵光一现,对啊!为什么不买辆马车呢! 或是想个法子,做一辆现代汽车也行啊! 这样以后若是逃命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是 她心里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一抬眸就看到男人已经站在一个卖马驹的小贩那里。 他俩这默契倒是无敌了! 喜盈盈地走过去,就听小贩说道,“公子啊!我看你也是个识货之人,这马驹真的是纯正良驹,只要你二两银子真的不贵啦!” 听小贩的穿衣打扮和口音,便知他是外乡人。 楚晚盈打量了一眼身后的几匹马驹,马驹年岁不是太老便是太小,就这样还想要他们二两银子 这不是明抢吗! “容湛,我们走吧!我看这马驹质量不怎么样,我觉得村东头那边的老马家的马驹比他这好多了,不如我们去他家买好了。”说完作势就要拉男人走。 小贩年岁不大,哪里是楚晚盈的对手。 是以被她激的当即跳出来道,“这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这马驹价格贵是贵了点,但可是物超所值呀!哪是普通人家的马能比得上的呢!” 楚晚盈挑着眉峰,“我管你是什么马,反正我就是觉得贵!” 小贩见他们真的要走,只好服软道,“好吧好吧!那你说多少钱合适” 哎,若不是生意难做,他才不想那么低三下四的求人来买。 小贩心里苦啊! “我看啊,不如,一两银子卖我两匹怎么样”楚晚盈想着既然他有松口的迹象,不如就将价格砍狠点。 “什么姑娘啊!这可是上好良驹啊!五钱银子这不是赔死我了嘛!”小贩欲哭无泪。 第28章 帮他养一个月的马 楚晚盈才不管这么多,“没事,你若是觉得不合适,不卖不就是了。” 小马贩被她冷漠的态度搞得一时没了脾气,一咬牙,一跺脚,狠狠心道,“行吧!我也认倒霉了!不怕跟你们说实话,最近生意不好做,若非如此,就我家这几匹马放在以前,一匹少说也要卖上二三两银子的!” 容湛没有答话,他看得出来小贩所言非虚,是以刚刚才会犹豫要不要买。 马驹物超所值,只是二两银子委实有些贵了。 本来他还在纠结要不要买的时候,没想到最后竟会因女孩三言两语将事情办成了。 楚晚盈闻言,倒是兴起了好奇心,“你这马若是不好出手,那为何不做点别的生意呢” “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世代都是干这生意的,若是让我干别的,我也不会呀!”小马贩说着捋了捋马鬃,无奈地叹口气。 “我本是清北人,前年跟着伯伯搬到了距这不远的一个名为广开的村子住,喏,越过山,再往北走二十里地便是了。”说着,他便指了指北边的山头。 “哎,可自打一个月前来了一帮山匪后,整个村子就沦为人间地狱了。我这还算命大,带了几匹马逃了出来,剩下的就……哎。” “你是说山上真的有山匪” 楚晚盈还以为许家被害是被人精心策划,没成想竟然真的有山匪存在。 “那还有假啊!姑娘你有所不知,广开村虽然没有你们这边热闹,但人丁兴旺,可自从山匪占山为王后,村民们是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早已成了一座空村。” “实不相瞒,我本想若是能将这些马都卖了,然后揣着银子去京城逛逛,长长见识。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啊!” 马贩说这话时,一双眼发着光,眼神透露着向往。 楚晚盈摇头,心里不敢苟同。 这小马贩果然是年轻,竟还心存如此奢望。 京城哪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混下去的 她没好意思打击他,只说道,“那你只剩下这……”粗略地数了一下,“五匹马了” “是啊!剩下的都被山匪抢走了啊!” 容湛走上前,一匹匹地仔细瞧了瞧,“我出二两,这五匹我都要了。” “什么”马贩听到他的话,眼睛登时亮了。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马不是老就是幼,哪怕资质品种皆属上乘,一般人也根本不会买的。 没想到这个男人竟一下子全要了! 楚晚盈亦是惊诧,但她没有说什么,非常尊重他的决定。 在一旁还帮腔,“怎么样同不同意,来个痛快话吧!” “当然好啊!这样的话,我就有银子去京城了!”马贩说这话时,眼睛都发着光。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容湛忽地说道,“你要帮我养一个月。你现在住在哪里” “这是什么意思”马贩面露不解之色,可嘴上仍回道,“我就住在后山一个破茅草屋里,还是我自己搭建的呢!” 说这话时,语气不无自豪。 “那好,那我先给你一两银子,买走两匹马,至于剩下的三匹,你先帮我养着,一个月后再钱货两讫,你意下如何” 容湛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这马匹确实品质不错,可是若是遇到不会养的人,亦是无多大用处。 是以,他想让这个年轻的马贩先帮他调教一阵。 “你就不怕我将这几匹马再卖给别人吗”马贩狐疑地盯着他。 他闻言浅笑着,摇摇头,语气坚定,“你不会的。你若真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会带着马匹逃亡,而是带着别的东西。” 楚晚盈被他这句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道,“哪里来的别的东西” 他但笑不语,只有马贩听出来了。 村上逢大难时,有很多人家被匪人洗劫一空,其中不乏一些大富人家。 有些心眼不好的,便会趁乱去偷些值钱的东西再逃命。 尤其是像他这般大的年轻人,做这些事更是手到擒来。 可他不仅没有做,反而还将多出来的马匹给了村里的人老人和小孩,让他们赶紧逃命去了。 只是这些他刚刚根本没有说出来啊,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没忍住,将心里话一股脑问出来。 容湛又是一笑,“总之,将马匹交给你,我很放心。” 他连这些老弱病马都能带出来,若是有年轻力壮的马匹,又怎么可能带不出来 说是被匪人抢走了,不过都是借口。 没有带出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必定是送给更需要的人了。 只凭这一点,就能断定此人心善,是个好人。 楚晚盈被这两个人打哑谜的说话方式弄得一头雾水。 但好在她也不笨,自是知道容湛定是猜到了这个年轻人办事牢靠。 既然他信,那她便也跟着他信。 “行吧!我家相公自然信你,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就说这生意你做还是不做吧!” “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卖,岂不是不识好歹了” 交完银子,牵着两匹马就要离开时,马贩在后面喊道,“对了,我还没说我具体住哪里呢你们一个月后要怎么来找我啊!或者你们说出你们的家在哪里也好啊!” 容湛笑着拍了拍身旁老马的脑袋,只说了四个字,便扬长而去了。 马贩听后恍然大悟,随即自打嘴巴。 他怎么连老马识途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呢 “那一个月后见啦!” 他笑呵呵地放下扬着胳膊的手,望向二人离去的方向,想着这个男人气度非凡,以后定可有所作为。 若是以后能成为朋友,实是美事一桩呐! —————— 老马体力不佳,但胜在耐力惊人。 楚晚盈累了在马背上休息一下,也不妨碍行程,倒是不错。 男人一直没有休息,只牵着老马走在一侧。 一路上她没有问,他亦没有解释。 二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 又走了一段路程,她拿出空间里储存的几个包子,递给男人道,“我刚买的,还剩六个,你快垫垫肚子吧!” 男人依言接过,摸着温热,眉毛微挑,“你藏在哪里了怎么还是温热的” 楚晚盈当然不能跟他说实话,只好开玩笑说是自己体温异于常人,打哈哈地将事情躲过去了。 容湛坐在马背上,正吃着包子,突然听到前方有些动静,忙作势让马匹停下。 “怎么了”她警戒地看向四方。 第29章 一千两银票 她的异能尚未完全恢复,如今除了有些拳脚工夫和简单的探病能力外,内力全无,是以不能像男人似的能耳听八方。 “应该就是那边了。”男人指了指前方。 顺着他的手指,楚晚盈只能看到一片树林。 “这个,你是怎么判定的” 在她眼里明明都是一样的啊! 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对着两匹马说道,“你们在这里乖乖的别动。” 两匹老马竟真的听话,待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楚晚盈不得不承认,容湛这人还是有些驯马天赋的。 男人在前面领路,她紧随其后。 树林里都是枯木,实是没有什么遮挡作用。 是以二人都十分小心谨慎的走着,生怕遇到匪人。 突然,一声怒吼从前方传来,一惊之下,树上的鸟儿四散飞逃。 楚晚盈对这声音可不陌生,眸子深了几许。 容湛身侧戴着她之前给的佩剑,而她默默掏出缠在腰上的长鞭。 这回装备齐全,楚晚盈心里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击制胜。 容湛亦是这么打算的,是以未等给她反应的机会,迅速地蹿出去,飞身一跃即跳上老虎的后背,猛兽不察,“嗷嗷”地唤了几声。 他一手扼住老虎的脖颈,另一手执剑直接穿喉而过。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仅迅捷,而且还十分赏心悦目。 惊得楚晚盈只能在旁拍手叫好。 整个过程结束之快,完全没给她表现的机会啊! 男人在老虎背上,又呆了会,直到确定对方彻底咽了气,才抬眸对她道,“你去前面看看,我来解决它。” 话落,便拿出怀中的匕首就要向猛兽刺去。 楚晚盈大惊失色,直接喊道,“等等!” 男人不解地瞧过来,她讪讪一笑,“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了。要不我们将它整个尸体带回去” 男人挑眉,似是觉得她在说笑,“请问,你要怎么搬走它” 楚晚盈实在不能跟他直说她空间里有木板车,想了半天实是想不到借口,只好胡乱说道,“咱们可以把它先放着,往前面再瞧瞧去,万一找到了那处悬崖,然后发现了许家的马车什么的呢!” 她的打算是,实在不行最后就趁男人不注意将板车从空间里拿出来,就说是无意间发现的,应是许家留下的板车。 女孩只是心口胡诌,万万没想到男人当真停下了动作,“你说的倒是有理,若是将整个虎身拿去卖,价格可以再高点。那便依你的意思做吧!” 他以为她是想将老虎卖个高价,实则是她不忍心瞧一个俊秀雅致的少年郎成为一个冷血的屠夫。 她打心眼里觉得,他不应该是这般的。 二人继续前行,穿过树林,就是一片空旷的地方,一眼望去远处便是一处陡峭悬崖。 天色已是傍晚,夕阳余晖将整片空地照出一片绯色。 楚晚盈一时看痴了,直到男人说话将她唤醒。 “许家应该就是在这里被人扔下去的。” 容湛瞧了眼四周推断道。 楚晚盈方向感不太好,不敢多说什么,只点点头。 “那我们要怎么下去” 她说着话,就往前走了几步,一时不察,险些就要绊倒。 还好身旁的男人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稳住身形。 “咦”她踢了一脚刚刚差点让她颜面尽毁的“绊脚石”,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箱子。 打开翻了翻,都是一些书本和文房四宝,在看到墨宝上面的刻字时,便知这些正是许正清的东西! 容湛小声说道,“不知山匪为什么没有将东西带走,以防万一,我们不能用火折子,只能悄悄地搜寻,你在这边,我去那边看看。” 楚晚盈点头,二人分工合作,大概半个时辰后,将搜到的东西尽数扔在了空地上。 除了五六个箱子,竟还真让她找到了一辆木板车! 楚晚盈心里一喜,这简直是天助她也啊! 可高兴归高兴,正经事还是要做的。 “不是说是山匪干的吗难道他们都不劫财的吗”她将箱子全部打开,里面有银票、衣物、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 粗略地估算一下,许家一家五口的全部家当应该都在这里了。 容湛心里暗忖,东西都在,愈加能证明许家被杀不是偶然。 只是他们意欲何为,仍旧是个谜。 女孩显然和他有一样的想法,直白道,“这匪人做事还真是奇怪。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应该将东西都带走的呀,或者连尸体一齐扔下去。留下这些东西,目的是什么呢” 楚晚盈不理解,十分不理解。 这么错漏百出的做法,简直不是常人所为嘛! 她猜测,此人不是个笨蛋,就是一个杀人狂魔。 再或者是行凶时发生了别的意外,令他不得不先收手离开,等以后再来处理这些东西。 容湛更偏向于后者,“我猜,他们故意放风说去匪人干的,让周边村民不敢过来,才敢有恃无恐的将东西放在这。” 楚晚盈深表赞同,随即蹲下身数了数银票,竟差不多有一千两这么多! “许家果真是有点积蓄的啊!”她啧啧叹道。 这一千两若是省着花,按照大燕国物价,一年哪怕花二十两,也能花五十年啊! 足以保证他们一家下半辈子生活无忧。 她心里啧啧惊叹,另一边男人仍在翻着其他箱子,没有任何发现。 她将银票塞到怀里,悄悄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剑,在地上搜寻着。 “砰砰砰”。 类似金属撞击的声音,让她提起了警惕。 用剑柄又拍打了一下,又是“砰”的一声。 楚晚盈悄悄掏出火折子,打开一看,地上竟然有一个类似腰牌的东西,顺手捡起来拿给容湛看。 容湛只瞧了一眼,神色立时一变,忙一把拿过来。 楚晚盈识得上面的字,是一个“辰”字,背面是龙纹标识。 她前世在电视上见过类似的,此物应是某个达官显贵的腰牌。 更有甚者,兴许是皇亲国戚呢! 不过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腰牌呢 再看男人神色,似是比她还要吃惊,想来他也识得这东西的重要性。 楚晚盈一时有些纳闷,以容湛的平民身份,应该认识这种东西吗 第30章 盘下米面铺 她心里疑问越来越多,总觉得男人身份不太简单。 自她穿越过来后,便发现他和原主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一时又说不上来。 容湛将腰牌收入自己怀中,面色隐在黑暗中,教她瞧不大清,只觉得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们一会将这些箱子依旧扔的分散一些,除了银票以外,其他的都不用带走。” 她正有此意,于是接下来,二人分工,将木箱都扔了。 临走时只把银票和木板车,以及麻绳都带走了。 按原路返回,将老虎尸身绑到木板上时,已经是深夜。 容湛说道,“你若是累了,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楚晚盈摇头拒绝。 “若是匪人今夜突然回来,我们不就败露了么事不宜迟,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最后二人合力将板车推到两匹老马那时,天际曙光已泛了些许白色。 没成想这个老虎那么沉,竟费了他们整整一晚上的时间! 这时,容湛已将绳子套了两个圈,分别拴在两匹老马的缰绳上,拍了拍它们的身子,又道,“有劳了。” 话落,两匹马便顺从地向前面走去。 昂首扩胸,颇有老马征途的气势。 为了不使它们太过吃力,二人合力还在后面一齐用力推着。 偶尔楚晚盈有些累了,还会松手慢悠悠跟在一侧休息下。 男人却一刻没有休息,一路未发一言,卖命地推着。 等返回镇上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二人先将老虎卖了,果然,卖全尸的价格委实高了不少。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楚晚盈满意地揣着二十两银子带着男人离开了。 随后他们便去一家铺子吃了点云吞面条掂了掂肚子。 容湛道,“不如我们今日便将那米面铺子盘下来,顺便将剩下的米面都买下。” 楚晚盈同意。 反正现在手上有许家的一千两,买下米面铺已是不成问题。 只是尚有几件事,还是要说清楚比较好。 “我们现在盘下铺子,要如何打理呢需不需要雇些人手呢” “嗯,人选我已经初步定下,就是那个马贩。” “啊!”楚晚盈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说让他先养一个月的马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她不禁打心眼里佩服男人的深思熟虑。 “只是,你又如何能保证他一定会跟着你呢我觉得他志向远大,可不甘心在这个地方久呆呢!” “无碍,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即可。”话说到这,他便止住了。 至于后面的打算,他暂且不能让她知道。 他站起身,先一步离开,“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将铺子盘下来。” 米面掌柜一见他们便笑呵呵地迎上来,“哟!小姑娘这是想通了” 楚晚盈眼神扫了一圈店里的东西,“掌柜的,这些我若是全要,你能给我多少钱” 钱掌柜一听当即笑开了花,“那可太好了,我还正愁货物太多,卖不出呢!这样吧,你若真想要,我仓库还剩五百石米,其中粗米二百,细米三百,六百石面,还有一千斤玉米面、两千升油……” 钱掌柜拿着账本一一说着,楚晚盈越听心越惊! 怎么一家百十平米的铺子,竟然有那么多东西吗! 等他终于说完,喝口水的工夫时,她已经晕头转向了。 “您家后面的仓库到底有多大”她十分好奇它的容量。 显然一开始他们想的过于天真了,二十两应该只是铺子的价钱!后面的货仓肯定得单算钱呢! 钱掌柜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肚腩,向后院一指,“来,二位且过来一看便知。” 果不其然,店铺后身有一个两百多平米的大院子,院子西侧有一个占地约一一半的大仓库,另一半便都是一些米缸、水缸和木箱等废弃物。 楚晚盈瞧了一眼这些,啧啧道,“掌柜的,您一开始说卖二十两,应该是不包括这些的吧” 钱掌柜笑得一脸精明,“那是自然,这块地可是当年我自己出钱盖的,在县衙知府那可是登过记的,你们若是想要,我就算四十两好了。铺子加这个大院子,一共六十两。 至于那些存货,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共算你们两百两银子,二位意下如何” “那岂不是一共要两百六十两!” 楚晚盈心一阵收紧。 这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和之前想的二十两银子,差距实是过大了! 可一看到货仓里面满满当当的货物时,她又觉得物超所值。 向后退了一步,走到男人身侧,“你意下如何” 容湛垂眸沉思了片刻,似是在算这笔买卖划不划算,最后点头道,“成交。” 钱掌柜一听,大喜,忙命人拿出地契和笔墨纸砚。 当即说道,“你是举人,身份不一般。我可不敢欺负你们,你们二人且看我这两份地契,若是有半分虚言,大可去官府告我。” 听到“举人”二字,楚晚盈讶异地偏头,就见男人神色淡然,快速地过了一边地契,拿起纸笔,说道,“文书我来写,等签字画押后,我跟你一同去府衙那里报备一声。” “那可就太好了!”掌柜喜形于色,总算是了却了他心头一件大事。 接下来,容湛和掌柜一同在后院弄文书地契的事情。 她一人闲着无聊,走到铺子里到处逛逛。 货物数量和掌柜说的倒是差不多。 这时一个年岁和她一般大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过来,对着她道,“姐姐,以后您就是这家店铺的新掌柜了,您看能不能还让我继续在这干下去。您放心,我干活麻利,吃的也少,雇我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女孩脸蛋红扑扑的,长相清秀,说话时,小手一直攥着衣角,似是十分紧张。 楚晚盈笑道,“不必如此拘束,以后你唤我一声晚盈姐便是了。瞧你年纪也不大,在这干了多久了” 女孩不敢隐瞒,当即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与她听。 女孩名叫李小莲,家住广开村,因山匪捣乱,便连夜带着爷爷一起跑到这边来避难,后爷爷一病不起,她又没钱买药,老人没挨过去,半个月前去了。 她一人孤苦无依,便想着找份活计打打零工,赚点钱养活自己就行。 谁知刚来这里不过几日,掌柜便说要将铺子卖了。 原本她还愁以后怎么办,如今一见新掌柜的是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便大起胆子,过来试了试。 “那你以后继续在这干吧!反正我平日也没多少时间待在店里,有你在,我倒是放心了。” 李小莲不解,“为什么你这么相信我” 第31章 雇伙计 刚到镇上时,人生地不熟,钱掌柜怕她毛手毛脚的,都不敢给她派活。 每日只管她一顿饭,多余的钱一分都没给过她。 是以,她十分不理解楚晚盈的做法。 楚晚盈笑了笑,“那我这么信你,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李小莲一听,还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不、不、您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帮我好好照管铺子。每日我还管你三餐,至于工钱,一个月一钱,你看如何” “对了,你识不识字” 李小莲听到前面,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活菩萨,当即要跪下给她磕头。 可一听到后面的话,脸上露出难色,“这个,我没学过。” 楚晚盈想了想,“也罢,不会也没事,你就先干着。一会我再找一个人帮你便成了。顺便你还能跟他学学认字。” 这时,容湛已和钱掌柜交接完毕,二人路过店铺,带着东西一齐走了,说是去府衙那里通报一声。 临走时,楚晚盈悄悄将银票递到了男人手中。 送他们回来到门口,就见李小莲红着一张小脸站在铺子门口发着呆,瞧着远方,眼神呆滞,似是看痴了。 她抬手在女孩面前晃了晃,后者当即回神,面色赧然,不好意思道,“晚盈姐,他是你相公吗长得可真俊啊!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长得比他还好看的男人……” 楚晚盈一时无语,这小丫头竟然还有心思犯花痴,抬手便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行了,别犯花痴了,赶紧给我干活去!” 李小莲一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张小脸红得已是没法再看了,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晚盈挑眉瞧着她红到脖子根的囧样,笑道,“这回知道害羞了行了,你呀,若是好好干,将来我也会给你找个好婆家的!” 女孩一听这话,羞得更是无地自容了。 “晚盈姐,你这说的是哪的话啊!我、我可没想那么多……” 瞧瞧,这话说的委实没有底气。 楚晚盈知她性格腼腆,不好再同她打趣,怕真的逗急了小姑娘,那多无趣。 是以正色道,“行了,你就好好跟我干活知道了吗若是让我知道你心思不正,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小莲听后,立时打起精神,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让她失望的,随即赶忙转身进去干活了。 楚晚盈瞧着女孩背影,摇头叹气,这丫头性子太单纯,很容易被人骗的。 看来还需找一个聪明机灵点的,陪她一起打理这家店铺。 —————— 等容湛再回来时,只有他一个人了。钱掌柜早领着钱兴高采烈地便回家去了。 楚晚盈心道,这掌柜跑的倒是挺快。这是多着急出手这家铺子呀! 容湛将地契、收据文书等一切文件都交予她,“以后这些都由你保管,一会我牵一匹老马去找那个马贩,让他连人带马一起回来。” 说完,人便走了。 李小莲拿着抹布正擦拭着面缸,见男人离开,立马凑到楚晚盈面前道,“晚盈姐,你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疼你的相公。我瞧钱掌柜这人就不行,每回老板娘来查账,他都拿些以前的账目用来充数。” 闻言,楚晚盈扬眉,“你还挺八卦,对这些事情打听的倒是清楚。” 女孩摆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是觉得你人好,才跟你说的。那个老板娘真的可凶了,每日都要来查账。其实这家店原本还有一个伙计叫做陈二的,就因为老板娘太凶,给钱太抠搜,他一气之下不干了,后来才将我招来的。” “陈二资历挺老的吗” 李小莲听不懂她的话,“什么叫做资历” 楚晚盈耐心解释道,“就是在这一行干的挺久的意思。” “那是自然,据说他在钱掌柜手下做事好几年了,谁知道上次就因为这件小事被辞退了,想想也真是心寒。” 她听着这话,心里自有打算。 沉了沉眸子说道,“小莲,你知道陈二家住哪吗能否帮我给他捎句话就跟他说,工钱照旧,不对,工钱我再给他加一成。 但前体条件是他必须给我签个卖身契,也就是说只要我铺子还开一日,他便只能跟着我干。他若是同意,你便将他带回来。” 李小莲听后,连连点头。 “好的,晚盈姐,你就请好吧!我听隔壁王大娘说,陈二最近还没找到活干呢!你说给他涨工钱,他肯定乐意回来的!” 楚晚盈想的是,他们对于米面生意都是初来乍到,必须要请陈二这种老伙计帮忙,才能将生意做大。 是以,米面粮油进货渠道仍旧是是个谜,只能请老手过来问问,才知一二。 李小莲不过半个时辰便将人带回来了。 楚晚盈仔细打量了一下陈二,年纪大约三十多岁,肤色黝黑,手臂粗壮,显然是常年干粗活的。 他眉毛比一般人粗,鼻头偏大,从面相来看,是个忠厚老实之人。 果然,陈二见了她,忙作揖道,“多谢姑娘赏识!我听小莲说了,您放心,以后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您卖命!” 楚晚盈最喜这种爽快人,满意点头,“那行,我已经写完聘书了,你和小莲每人各拿一份,小莲的月钱我已和她说清楚了,至于你的,我说给你涨一成,那以后便给你三钱银子。你们若是没问题,就签字画押吧!” 李小莲不识字,便让陈二帮忙看了,他快速地过了一遍,当即说道,“没问题,我这就签字。“ 随后,李小莲也立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手指印。 楚晚盈接过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笑道,“如此甚好,那以后小莲负责打杂,陈二呢就继续帮我送货,以后这铺子便交给你们了。 对了,我瞧后面仓库的东西委实有些拥挤,不如这几日我派人多做几个木架子,将货物堆到上面,可节省不少空间。 还有店里亦是,这几日你们的任务就是帮我将货物全部清点一遍,然后都用货架依次排开。” 二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货架这等新鲜玩意,只觉得女孩想法新奇,点头道,“行,那就依您的意思,我们这就着手去办!” 第32章 这腰牌是哪里来的 等容湛带着马贩回来时,已经是下午。 二人聊了一路,似是十分投契,直到大门口,仍在说着话。 楚晚盈走出去叫住他们,二人才回过神来。 容湛笑道,“晚盈,人我带回来,具体需要他做什么,随你安排。” 马贩听后,挠了挠头,“我只会养马,其他的可真是什么也不会呀,若是有不到之处,你们可别生气啊!” 楚晚盈围着他打量了一圈,瞧他身材壮实,倒是个干活的料子。 “行吧,不知你有没有和他商量过工钱”这话是问着身侧的容湛。 男人摇头,“尚未,一切皆听你的安排。” “那行,这样吧,我以后每月给你两钱银子,具体的活计,一会再告诉你。你若觉得可以,我们便签下聘书。” 二钱银子在如今来看,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马贩心有些虚,他不觉得自己能担当此任。 呐呐道,“你还是先告诉我让我干什么吧,否则,我心里没底,这事可不敢随便应你们。” 楚晚盈暗想:这人性子倒是谨慎。 “其实,就是想雇你帮我们养马,还有养些鸡、鸭、牛之类的牲畜。” 她的打算是想将容家都接到镇上来住,然后让马贩住进村子里的老房子,帮她经营一家小型的农场。 只是眼下后院房子还没建好,只能暂且先让他将马儿送回容家,自己继续住在山脚的破草屋里。 等一切妥当了,再让他回云罗村住。 马贩听完她的话,面露惊异,“就这么简单吗” “你以为有多难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哦,我姓秦,单名一个伍。” “行,那以后便唤你小伍吧!你的意下如何”女孩挑眉看向站在一侧一言不发的男人,后面这句话是在问他。 后者但笑不语,显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你带小伍还有马儿们回家和家里人说一声,我在这里盯铺子。” 等他们人走了,她又吩咐陈二和李小莲好好干活,时间不急,但千万要将货品清点好了,万不可有半点差池。 二人连声应好,她这才一个人慢悠悠地向后院走去。 拿出纸笔,楚晚盈开始规划起来。 后院是个长方形,仓库在西侧,东侧是一片空地。 院内仓库约占院子一半的面积,她的打算是让人将仓库面积缩小一些,剩下的空余可以盖三间联排小房出来。 每间房面积大约十几平米,皆是坐北朝南的朝向。 同时在东侧还可以再围出两间小房,一间是厨房,另外一间是茅房。 将设计图卷好塞回怀里,楚晚盈走进仓库,从空间里拿出先前已经做好的木架,放在墙根处。 随后便出门找木匠和瓦匠去了,等都谈好价钱回来,已到了傍晚。 脚步虚浮,身子微晃。 楚晚盈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劳累了近二十个时辰,真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身子难免有些吃不消。 揉揉太阳穴,她靠在一处店门口便坐下休息。 心中有事,哪怕坐着脑子里还是在不停地运转。 刚刚和木匠谈好了,制作二十排木架,算上手工钱需花费一两五钱银子。 瓦匠那边,他说工人由他负责招揽,按日结算,快的话一个月内便能完工,预计花费十两银子。 楚晚盈进到空间拿出账本一一计算着。 休息的差不多了,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往米面铺子走去。 店面已经准备打烊,陈二笑呵呵地将账本递给她,“姑娘,您是个福气人啊!这刚盘下铺子,就来了一桩大买卖。我替您记下来了,这单生意差不多能让您赚三十两呢!” “是什么生意”楚晚盈一听能赚钱,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立时清醒起来。 “是这样的,镇上新开了一家酒楼,刚刚掌柜的来了,各买走了五十石米面。说以后还来咱这买呢!” 如今一石米涨到了二两银子,一石面是一两五钱,这掌柜出手就是一百七十五两。 那么阔绰的手笔,隐隐让楚晚盈有些不安。 米面铺里面的储粮本就不算太多,对方一下子买走那么多,难道也是打算囤粮么 她脑海里忽地冒出来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来必须要做好储备计划了。 当夜,楚晚盈将当月的工钱都发给了二人,陈二千恩万谢后离开了。 李小莲因为没有地方去,便在铺子里凑合睡下。 她一人刚走出铺子,便看到容湛站在门口。 男人面容依旧苍白,但难掩其俊美,他对着她伸出手道,“累了吧,上来我背你。” 楚晚盈属实是有些累了,倒也没有扭捏,直接跳到了男人的背上。 一路上和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日做了什么事,算是复盘了一整天的任务。 说着说着,眼皮便再也坚持不住,耷拉下来。 不知是不是男人的后背太过温暖,没过一会,她便睡着了。 等到了容家院门口,老容头见他们回来,刚要出声询问要不要给他们热点饭,容湛对他使了个眼色。 老容头瞧了一眼男人背后的女孩,见她安静地趴在他的背上,呼吸均匀,便猜到他的意图,笑着转身进了屋。 容湛背着女孩进屋,将她放在床榻上。 正待离开时,在看到桌子上的图纸时,停下了步子。 “倒是有趣。”他将纸逐一地看了一遍,喃喃道。 心里暗忖,也不知这个女孩脑袋里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竟能想到那么多好玩的设计来。 关好门,转身就看到赵氏和老容头站在院子里说着话。 见到他过来,便问道,“晚盈睡着了” 容湛,“嗯。” “我刚和你爹商量了一下,我们要是都搬走,留着小伍一人在这,还是不太放心。不是爹娘心眼小,只是如今世道太乱,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容湛明白他们的用意,倒也没有勉强,“我明白的,只是我怕你们在这,小伍难免拘束,不敢放手去干。” 他心里已大概清楚楚晚盈的打算,简单地将两个人的安排同老两口说了一遍。 “你们胆子倒是不小,颇有为父当年风范呐!”说着话时,老容头难免有些感慨。 赵氏瞪了他一眼,掐了一下他的胳膊道,“这时候了,还提以前那些事做什么!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将小家过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说到这时,她眸子忽地暗下来。 容湛知道她这是又想起了大哥容林,安慰道,“娘放心,我们以后一定能找到大哥的。” “但愿如此吧!娘现在也不求什么,只求你和晚盈能好好过日子,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又嘱咐了他几句,赵氏便一人回屋陪着宝宝睡觉去了。 院内只留他和老容头。 等赵氏一进屋,他立时从怀里掏出了先前捡到的那块腰牌递给老容头。 “爹,您看这是什么。” 老容头接过一看,神色立时大变,厉声道,“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第33章 当个妾也行啊 瞧出老容头神色有异,容湛心里转了个弯,“这是我上回从家里古董里面捡到的,这才刚想起来,便拿给您了。 “哦,原来是这样。”听他这么一说,老容头面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叹口气道,”湛儿,记住了,这东西是咱们容家的传家宝,祖上世代保留这东西,切莫让旁人知道了去,哪怕是晚盈也不能告诉。明白吗” 容湛点头,“您放心吧!这事我定不会告诉旁人。” 老容头欣慰地点点头,随后揣着腰牌回屋了。 男人站在院子里,瞧着他的背影,眸色晦暗难明。 以前他还不知道,但经历过前世的生死,如今细想下来,才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 这只有宫中显贵、皇亲国戚才有的腰牌,如何会在容家出现,还成了传家宝 再加上前世自己莫名的死亡,难道也和这腰牌有关 男人真个人笼罩在黑夜里,神色未明。 —————— 楚晚盈是被饿醒的。 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才刚蒙蒙亮。 时间尚早,赵氏应还没有起来做早饭。 昨日只吃了一顿饭,如今只觉得饥肠辘辘,真是前胸贴后背的难受。 趁着时间还早,她盘腿打坐,进入空间,清算了一遍物品。 随后将地契文书账簿等纸质材料都收在了空间的阁楼里。 其实她的空间面积十分庞大。 有一座五层小楼,小楼每层都是一个大平层。楼外都是空旷的土地,灵泉便位于小楼后身。 至于小楼周边的,因她一直没有时间打扫,早就杂草丛生了。 她花费了一会时间,将杂草除干净,然后将种子撒上。 洒上几滴灵泉水后,便从空间出来,收拾妥当,出屋去了。 容家大院显然已经被清理过,杂物都没了,只剩下五匹马在院子里窝着,角落里还堆着许多草垛。 秦伍正在院子里忙活着,见她出来了,笑着打招呼道,“嫂子早啊!” 楚晚盈被他这声嫂子喊得委实有些迷糊,转头就看到容湛从茅草屋里出来,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拎着一捆柴,秦伍走上前接过柴抱在怀里,“大哥,以后这活你吩咐一声便成。” 她走到男人身侧,“你们俩什么时候都好到称兄道弟了啊” 这进展也忒快了点吧! “昨日,盛情难却。” “噗,”楚晚盈闻言,没忍住,斜睨着他,“好一个盛情难却,那我这个小嫂子便却之不恭吧!” 说着便走到秦伍身旁,“小伍啊!我今天给你派个新任务,喏,一会你就把板车推走,帮我去镇上买回来五只公鸡、五只母鸡、两头猪、一头牛。这是十两银子。” “得嘞!嫂子您就瞧好吧!”说完,他便一溜烟的推着板车离开了。 ‘十两银子应该够吧。“楚晚盈不太了解这些东西的物价,但既然秦伍没有多说,显然应该是够的。 转身的时候,容湛已经抱着宝宝进屋去了。 快速地吃完早点,容湛说也要去铺里看看,二人便一同出发了。 —————— 铺里一如既往地冷清,楚晚盈没当回事。 陈二和李小莲一直在收拾货物,木匠已派人送来了两个货架。他们将米面都放在货架的底部和倒数第二层,上面摞着酱油、醋、油等调料。 楚晚盈巡视了一圈,回到柜台,看了一眼账簿,陈二记账清楚,做事有条理,属于胆大心细的那种人,假以时日定可大有作为。 她很放心将店铺交给他来管理。 至于李小莲,涉世未深,年纪还小,很多事还需要陈二在一旁指点。 走到陈二那边,她状似不经意地随口一问,“二哥,嫂子在家里做什么的呀” “她啊,就在家照看孩子。我家三个孩子,我爹娘去的早,家里也没个老人帮衬着,是以家里就只能指着我媳妇照顾了。” “这样啊,那二嫂子女红活怎么样” “这个我可要为嫂子说句话了,”在旁边扫着地的李小莲插话道,“晚盈姐,你没瞧见二哥现在身上穿的吗就是嫂子做的。” 楚晚盈闻言,打量了一下陈二身上的衣服,做工细致,缝合技术也不错,就这手艺完全可以和缝纫机媲美了! “那我要是给嫂子介绍份女红活,不会影响到她照看孩子吧” “当然不会,我家三个孩子最小的已经四岁了,只要离家近,不耽误事的。” “那行,冯裁缝家离你家近吗我前几日拜托他帮我做些东西,正好,嫂子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找冯大婶,就说是我介绍去的。” “那可太好了!冯裁缝家就在我家那个胡同口,姑娘我真的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陈二说这话时,眸子里透着一股诚挚。 他再三拜谢了楚晚盈,说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她的恩情。 楚晚盈毫不怀疑陈二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笑道,“二哥,何必那么客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说两家话那么见外呢。” 容湛从后院进来,听到她的话,眸光一动,盯着女孩明媚的一张俏脸,神色一滞。 直到女孩唤他,才将将回过神来。 “怎么发呆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楚晚盈担忧地瞧着,说着便抬手要摸他的额头。 男人偏头躲过,清了清嗓子道,“没事,一会要不要出去逛逛” “好啊。”对于男人的躲闪,她没放在心里。 对陈二和李小莲二人嘱咐了几句,便跟着男人离开了。 等他们二人一走,李小莲凑到陈二身边小声道,“二哥,你觉不觉得容大哥和晚盈姐不像是夫妻呢我最近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他们之间客套疏离,一点也不亲密。” 陈二弯腰干着活,听到她的话,抬眸瞅了她一眼,“小莲,有些事咱们管不着,再说楚姑娘对咱们那么好,咱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了。哥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踏实点好。” 此话旁人听不出来,李小莲却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一张小脸蹭的红起来,说话也结巴了。 “二哥,瞧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啊!我、我就是好奇而已!” “嗯,但愿只是好奇吧。“陈二也无意再说,瞧着女孩红透的小脸,无奈地摇头一叹。 知道自己毕竟是个糙汉,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小莲,姑娘不是都说了,以后会帮你许个好人家的吗你且安心等着便是了。” 李小莲听着话,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进了后院。 只不过在陈二看不到的时候,她揪紧了衣角,咬着唇瓣,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哪个女孩不希望嫁个如意郎君呢 为什么同样是女人,晚盈姐就会那么幸运的遇到像容湛这样长得好看,对她也好的男人呢 倘若让她遇到一个,哪怕只是当个妾也行啊! 只是陈二这种榆木脑袋,又怎么会明白她的心思呢! 第34章 解决烂桃花 容湛带着楚晚盈逛了几家布料铺子,在去最后一家时,脚尚未迈进门槛,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娇喝声。 “刘掌柜!这明明是我先预定的,你怎么能卖给旁人!” 刘掌柜劝道,“齐姑娘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我不在店里,一时没盯住,你说说你!怎么回事!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这是齐芸齐姑娘订的布,你怎么转头就卖给了别人!” “掌柜的,您没有说啊……”被刘掌柜莫名骂了一顿的伙计委屈道。 “呸!还敢跟我顶嘴了是不是!我看你就是欠打!行了,你也别说了,这块布料的钱,就从你这个月工钱里扣!” “掌柜的,这可不行啊!我那点工钱哪里够啊!您饶了我这回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小伙计年纪不大,说这话时,眼睛已红了一圈,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行了,你们酒别在我面前演戏了!直说吧,这个到底怎么赔偿我”齐芸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不耐道。 只听她又说道,“还有,这东西既然已经被人碰过了,就算是你白给我,我也不会要了!我更不要你们的赔偿,我只要一匹新布!” “那您这可太为难我了啊!”掌柜一脸无奈。 “这可是波斯国运来的上好布料,全镇也就这么一匹,这一时之间您让我去哪里再给您找一匹一模一样的啊!” 这不是为难他么! 可这最后一句,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谁让这位齐姑娘是知府大人的亲外甥女呢! 惹谁也不敢惹她啊! 而另一边……至少先试试再说吧! 一双小眼偷偷瞄了下坐着喝茶的少妇,他面上重新挤出一丝笑容,“二少奶奶,您看要不您再重新选一匹新布,价格我算您便宜些,您看这样行吗” 楚云婷闻言放下手上的茶杯,懒懒地瞧了他一眼,“刘掌柜,这我可要说你了,这布我都已付了银子,这客人还没说退回,你这作老板的怎么能让我主动退了呢。” “难不成,你是碍于知县大人的名声,就能欺负我这平头小老百姓了不成” “哟二少奶奶您说的是哪里话啊!”刘掌柜被她说的已满头大汗,心里委实虚的很。 整个镇上谁人不知,这两个女人自打以前就不大对付,哪怕如今楚云婷已嫁进霍家,二人关系也没有好转。 “霍家是知县夫人的娘家,齐姑娘又是李大人的亲外甥女,二位说来也算是亲戚,这话说得的何必那么生分呢!”刘掌柜抬袖拭汗,忙打合道。 “呵!我可不敢认这种亲戚,就怕人家根本瞧不上我们霍家呢!” “楚云婷!你别在这里跟我挑拨离间!明明就是你贪慕虚荣,非要嫁入霍家,我才不稀罕与你这种人为伍了!我与你之间的事,与霍家无关!” 转头又将炮灰对准一旁擦汗擦得起劲的中年男人,“刘掌柜,你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吧!我今天一定要带它走!” 若是旁人买走也就算了,但对方是楚云婷,这事说什么也不能善罢甘休! 齐芸最是看不惯楚云婷这种两面三刀的绿茶婊了! 表面和你称姐妹,指不定哪日背后就会给你一刀! 楚晚盈在门外听了半天热闹,想着真是冤家路窄,实是不想掺和女人之间无聊的战争,是以转身就准备要走。 转身之际,手腕忽地被人拽住,垂眸就看到男人指节分明的手正攥着自己的皓腕。 抬眸不解地瞧着他,“你不会是想进去吧”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连她都觉得无趣的事情,他倒是颇有兴致。 容湛眸子漠然,黑若点漆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店内,“咱们买咱们的东西,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可我们要是进去,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再说了,见你的旧情人,你不尴尬吗”楚晚盈直接问道。 谁知男人听到这话,勾起唇角,转眸看向她,清淡的眸子难得透着一股戏谑,“你害怕了” 害怕 这人的语文理解能力莫非是体育老师教的 她刚刚那句话有提到自己害怕了 她只是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来一身骚。 楚晚盈承认,她这人不禁激。 迈开步子,率先走进去。 刘掌柜一见有客人到了,一双小眼立时亮起来! 此时此刻,他就盼着来新的客人,缓解尴尬啊! 可一看清女孩身后的男人时,刘掌柜笑容立时僵在那里。 特么的! 今日开店是没看黄历还是怎么着!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导致齐芸和楚云婷水火不相容的罪魁祸首——容湛啊! “刘掌柜,许久不见。”男人言笑晏晏地率先打起了招呼。 刘掌柜闻言,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僵硬地扬起一个笑容。 “容公子,许久不见,怎么今日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其实这镇上布料铺子有差不多五六家,楚晚盈每回只去距离镇口最近的那家,很少来这家。 没成想,这第一回来,便碰上了这档子事。 故意忽略迎面而来的两束足以射死她的视线,她清了清嗓子,正待说话,男人在身后忽地开口道,“刘掌柜,我们今日来是想瞧瞧您家有没有颜色偏两亮一些的布料。” 刚刚逛了几家店,颜色都太素了,和她设计的款式不太相搭。 “容湛,你身体好些了吗” 他们甫一出现,店里二女的视线便全都集中到了男人那里。 齐芸率先走出来,同男人打起了招呼。 “我前几日刚从川城大伯回来,一回来便听说你的事了,正想着这几日挑一日去你家看看。没想到咱们那么有缘,在这里遇到了你!” 由于女孩的语气温柔婉转,和刚刚伶牙俐齿、气势迫人的态度千差万别,楚晚盈一时好奇转眸打量了一下她。 少女今日穿着一身粉色棉袄,外套一件纯白色貂绒,一张小脸清秀有余,娇媚不足,和楚云婷比起来,模样确实只能算是普通。 胜在她身量体态不错,气质卓绝,倒是弥补了容貌的不足。 是以哪怕她和楚云婷站在一起,也没有被比下去。 楚云婷听到她的话,当即一哼,“你别再这献殷勤了,难道你不知道容湛已经成婚了吗” 听到这,齐芸面色一僵,“我还以为这只是传言,怎么会……” 楚云婷抢先打断道,“如今容湛已经成为了我的妹夫,我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刻意将妹夫二字说的很重,生怕旁人听不清似的。 在场众人立时明白她的用意。 楚云婷这么做,无非是告诉外人,容湛做她的妹夫,必定是别有深意。 毕竟当初她和容湛二人的事情,闹得挺大的,在场众人谁人不知男人对她用情至深。 但凡有点脑子的便会多想,男人娶其妹只是余情难忘,藕断丝连罢了。 她这短短一句,一来涨了自己的面子,二来将楚晚盈贬成了替身。 当真是玩的高,玩的秒,玩的呱呱叫啊! 第35章 这事妥了 楚晚盈斜睨了她一眼,正待张嘴说几句,忽觉面前一暗,不知什么时候,男人从旁边蹿出来,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二少奶奶所言极是,如今我已经成亲了,身体亦是无恙,多谢齐姑娘挂念。” 语气客套疏离,和上次见到楚云婷时别无二致。 只是在这其中,楚晚盈还是听出了一丝丝的不同。 想是齐芸和容湛应该是老相识,是以说这话时,难免有些解释的意味在里面。 不知怎地,以往听不出来的语气,她如今却能清楚地判断出来。 楚晚盈暗自纳闷,莫非是二人最近总是在一起,连他的语气态度都摸了个一清二楚了吗 容湛侧身露出她的面容示以众人,又说道,“这便是我的新婚妻子,晚盈。晚盈,这是齐芸,齐姑娘。曾经就住在我们家的隔壁邻家。” 短短邻家二字,便可介绍清二者的关系。 原来又是一个青梅竹马呀! 啧啧啧,怪不得了。 只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对她的着墨不太多呢! 原主自小便关注这个男人,不应该不了解他身边的女人啊! 这种情敌,必须见一个掌握一个! 齐芸听闻,神色微怔,但还是尽力维持住了表面的客套,“你好,我以前住在容家隔壁,只是八岁的时候,我们就搬回京城了,这些年一直没有联系。” “去年从京城又搬回来的。”说最后一句时,少女眼睑微颤,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楚晚盈眼神微微扫过她,心下暗忖:这少女无意之中倒是替自己解了惑。原主认识容湛时,齐芸已经搬走了,而去岁原主一直被罗曼香锁在柴房里,没有出去过,是以又成功错过关于她的消息。 想至此,她抬眸对着少女桀然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齐芸对她微微颔首点了下头,再未多说一言。 转身时,恰好让楚晚盈瞧见对方神色凄然,攥着手帕的指尖微微泛着白。 瞧着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楚晚盈委实替自己捏把汗,容湛欠了不少风流债,可最后的恶果还得自己替他吃。 她在心里转了个弯,若是这少女是真心喜欢容湛,人品亦是过得去的话,不如就先替容湛把把关也未尝不可 这时,楚云婷从一旁走出来,眼睛死死盯着她,瞧着女孩面容红润,肤色白皙,原本就精致的一张小脸,此时是愈加的熠熠生辉。 她强忍着涩意,咬牙切齿,“你这最近倒是过得滋润的很啊!” 语带双关的一句话里是显而易见的讽刺,还有……酸意。 楚晚盈扬眉看向她,楚云婷跳出来的倒是及时,否则刚刚一时不察开了口,被她知道自己能说话了,难免多生事端。 睨了一眼楚云婷,转身走到男人身侧,专心地挑起布料来了。 她可没忘记今日的目的,是为了挑布,而不是为了替男人解决烂桃花的。 楚云婷见她完全将自己当作空气,恼羞极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楚晚盈,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我这个做姐姐跟你说话,还得瞧着你的脸色不成!” 有必要三番四次提醒大家她是自己的姐姐吗 她怎么记得这个名义上的姐姐以前在楚家时可是没少欺侮原主呢 呵! 现在跟她攀关系了,意欲何在 楚晚盈眉色透着一股寒意,甩开对方的钳制,冷冷地瞧着她,亦不开口。 容湛一把将女孩护在自己身后,眉目冷凝,冷声道,“吾妻胆小,曾经受过伤害,是以不太希望见到旧人,若有不到之处,还望二少奶奶体谅。” 男人就差直接点出楚晚盈受过来自楚家的伤害。 这么明摆着的一句话,谁能听不出来。 楚云婷脸色立时一变,将矛头对准男人身后的女孩,“楚晚盈!又是你在胡说八道是不是你嫁了人怎能如此胡乱编排自己的娘家!你让大家听听,我们楚家将你养那么大,难道还有错了不成” 她这话说的义愤填膺,本意是想让旁人谴责楚晚盈这种恩将仇报的不义之举。 此外,更是想让男人识破女孩的真面目。 只是可惜,男人压根不吃这一套。 容湛冷笑,眉眼是愈发的冷峻,“二少奶奶此言差矣,一则,晚盈不会说话,又哪里来的‘胡言乱语’,二则,您已嫁到霍家,这个‘我们楚家’说的委实不太恰当。三则,我有眼睛,自己会看,不用旁人编排。” 瞧瞧这有理有据,条分缕析的反驳啊! 楚晚盈在一旁真想鼓掌,可是男人不给她这机会,说完话后便牵着她的手,眼神温柔缱绻,和刚刚完全不是一个气场。 “这回可有挑到心仪的” 楚晚盈没有理他,心思都放在被男人握着的那只手上,心里一阵荡漾,整个人晕乎乎的。 她这人最受不了美男计了。 这男人是吃准了她会吃这一套么! 容湛见她没有表态,又是一笑,“若是没有喜欢的,可千万被委屈了自己,我们下次再来便是了。” 听出他们想走,刘掌柜赶忙拦着,“容公子,这是哪里话,既然小娘子想买,那我定要把最好的布拿出来才是。” 他们在这还能让他缓会劲,若是人走了,后面两位姑奶奶定会拿他开刀啊! 说完这话,他拽着容湛的胳膊走到一边,附耳道,“不如你帮我劝着点”说话时,向后面努了努嘴。 男人摇头,“爱莫能助。” “别介啊!这什么事不都好商量么!你今日若是能帮我解决了此事,买布钱,我只要你们五成!” 他心里想的是,反正鲜亮颜色的布就不太好出手,若是能既解决了此事,又将货清掉,岂不是一举两得 还未等男人是否同意,便谴伙计去后间抬出了二十多匹颜色鲜艳的料子。 楚晚盈眼睛登时一亮,走过去瞧个仔细。 容湛原本是不打算应下这份苦差的,但见女孩实是喜欢,思索了片刻,道,“这事只能尽力而为。” 听出他这是松口的意思,刘掌柜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便够了!” 整个云清县谁人不知齐芸只听容湛的话。 有他在这事便妥了! 第36章 他们根本没有感情 楚晚盈正专心挑着布,不知他们二人已经打好了商量。 容湛随意地扫了一眼情况,楚云婷刚刚被他噎的够呛,此刻脸憋得通红,一人坐在角落生着闷气。 另一位正神色恹恹地站在一旁,犹如斗败的公鸡,整个人颓废极了。 齐芸正发着呆,面前忽地投下一片黑暗,抬眸就见男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一年没见男人,他五官是愈加的深邃好看,整个人还散发出不同以往的迫人气势。 此时此刻的容湛比以前还要好看出色! 完全教人移不开眼睛! 齐芸微微发怔,随即立时打起精神,试探性地问道,“容湛,你是不是来找我” 瞧见男人点头,她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她就知道容湛是绝对不会那么快就忘记自己的! 知道他心里仍记挂着楚云婷,所以才会旧情难忘,娶了她的妹妹。 但没关系的,她可以等啊!反正那么多年都等下来了,又何必在乎多等几日 再说了,大燕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不在乎名分! 只要肯给她机会,她相信自己一定会赢过楚家姐妹的! 想明白以后,她笑得愈加灿烂,“容湛,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少女态度转变之快,倒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怔楞了一瞬才开口,“我们刚刚进来时,好像听到你们因为什么起争执……” 他话尚未说完,齐芸赶紧打断道,“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听错了!” 容湛听后波澜不惊,“那就好,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嗓门大了些,你可别以为我在吵架啊!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手段不干净,不过我大人有大量,懒得计较罢了!” 楚云婷本来就快忍到内伤了,听到她的话,脸色一沉,压着嗓子道,“齐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芸故作说错了话,一手捂着嘴道,“哎哟!表嫂,对不住了,我一时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我说的是刘掌柜做事不地道,明明是我先跟他定好的,谁知他转身就卖给了你。” 她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实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只不过,她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吗! 楚云婷被她这声嫂嫂喊得,哪怕有气也不敢再发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齐芸也是知县大人最疼爱的后辈,若是惹恼了她,自己得不偿失。 想明白后,她干脆也陪她演起来,只是笑容未达眼底,“表妹这是说的哪里话,也是我糊涂,一时被人蒙蔽了,没有认清。” 二人这对话说的颇有意味。 楚晚盈离她们老远都听出了其中的火药味。 一个说是“我先跟他定好的”,另一个在说“一时被人蒙蔽了”。 表面是各说各话,实则都在说一件事。 一个在说与容湛早就认识了,另一个在说她是为人所骗,将自己摘得十分干净。 这话摆明了在说当初之所以和容湛在一起不过是被骗,迫不得已罢了。 啧啧,说话是门艺术,今日她算是领教到了。 楚晚盈在心里对她们二位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实是佩服的紧。 另一边,男人已走到刘掌柜那边去了,后者抬袖悄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楚晚盈正面对着刘掌柜,是以瞧得真切。 眉毛一挑,哟呵!这是在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玩的委实是高啊! 等刘掌柜上前巧言相劝那二人的间隙,她悄悄溜到男人声旁,“你和刘掌柜有什么交易” “交易”这女孩每回说话总能蹦出一些新鲜词汇。 楚晚盈解释道,“他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若是没有好处,她才不信男人会替刘掌柜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说这些布算你五成。”这算不算好处 “五成那我全要了!”楚晚盈一听大喜,随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脸真挚,“辛苦你了。” 男人闻言,斜眼眯着她,“你这是把我卖了” “此言差矣,”她伸出食指摇了摇,不甚苟同,“你这是能者多劳。” 说完抬眸,正好瞧见齐芸脸色铁青地往这边走来。 她立即做噤声状,扯了扯男人的袖子示意他。 后者偏首瞧着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时齐芸已走到他的面前。 “容湛,咱们俩好久没见面了,李澈今日在望云楼开了一场酒宴说是为我接风,你要不要一起来呀” 楚晚盈就站在男人身侧,眼巴巴地瞅着少女,想着既然叫容湛吃饭,那要不要听者有份,一起去呀! 可对方从始至终就没给她一个正眼。 完全将她视作空气。 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模样傲娇得很,这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性子,怪不得连楚云婷都忌惮她。 楚晚盈想着容湛若是娶了她,以后难免得受气,在心里对她画了个大大的叉。 看来还得替男人再觅其他良缘才是。 回过神来,只听男人语调淡淡,“不用了,一会我们还有别的事,多谢你的好意。” 齐芸闻言,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很快恢复如常。 “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巧了。” 她性子太傲,哪怕真的觉得失落,也不会轻易显露出来。 容湛收回视线,看向少女身后的刘掌柜,“刘掌柜,帮我把这些布都包起来,然后一起送到街拐角处的米面铺里就行了。 “为什么送到那里去”不知什么时候楚云婷也站在了齐芸后面,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 男人冷冷地瞧了她一眼,这回倒是没有沉默以对,只是语气依旧冷漠,“送到我们自己店里,有何不可” “什么你们哪里来的钱开店”话一出口,便觉得这么说不太对,楚云婷赶忙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突然要开店” 楚晚盈瞧着她,心里冷嗤一声。 这是多瞧不起他们还是说她知道容家有钱以后,后悔了 “晚盈在家里闲着无事,想找些事情做,我想她既喜欢,便由着她了。” 男人话音刚落,登时让面前三个女人都变了脸色。 楚晚盈是被他这模棱两可的话给恶心到了。 虽说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囤货建议,但开店这个想法可不能都归到她身上啊! 而且,男人这说辞实是暧昧的很,好像他有多宠她似的! 瞧那两位宛若吃屎的脸色,定是也被这语气中的宠溺给恶心到了。 楚云婷面色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难看来形容了。 但她仍极力忍耐着,“不是,你们容家不是都没钱了吗又何必连最后一点积蓄都花掉,万一亏了怎么办如今世道不好,想开店赚钱可没那么简单呢!” 表面上是替他着想,实则是嫉恨男人对楚晚盈无条件的纵容! 凭什么楚晚盈能得到男人的宠爱! 本来这些应该都是属于她的! 前两日回门子时,母亲罗曼香说漏嘴,原来是楚晚盈无意间救了容湛,他才会娶了她报恩的! 他们俩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第37章 这笔账一定要讨回来 若是知道容家还有多余的钱开店,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嫁给霍英杰啊! 一想到那个恶心的男人,楚云婷心里就在滴血! 她不甘心! 凭什么楚晚盈就那么幸福! 楚晚盈察觉到周遭气氛有瞬间的冷凝,心里暗叫不好。 楚云婷这疯批女人定是将所有的怨恨都记在了自己的头上。 她抬手扯了一下男人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若再说出什么引人遐思的话,怕自己哪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难道他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这句话么 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十分可怕的! 可男人好似故意忽略她的警告,不仅没有收敛的意思,还顺势牵住女孩的手。 “多谢提醒,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手怎么那么凉” 男人说着话时,好看的眉峰微微蹙着,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有多心疼自己。 可楚晚盈很清楚,男人这是在演戏! 还特么地十分入戏! 她为什么手冷还不是被他吓的! 对男人拼命地眨着眼,示意他不要再演了,他演的尽兴,可自己就快被人用眼神杀死了啊喂! 殊不知,她这挤眉弄眼的动作,在旁人眼中无异于是打情骂俏,更加坐实了她是个狐媚子的名声。 这明目张胆的勾引男人的动作,引得楚云婷和齐芸脸色愈发阴沉。 “容湛!今日你若是去望云楼,我便给你的店里介绍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齐芸大小姐脾气立时上来了,今日说什么也要让容湛陪她去赴宴! 她要告诉男人楚晚盈不是个好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试问哪家正经姑娘会在外面公然与男人调情呢这女人一定是用了非常手段才将他勾引走的! 此时的楚晚盈在她眼中就是个狐狸精! 男人皱眉正要开口拒绝,抬眸就瞧见女孩神色明亮,显然是对齐芸说的话动了心。 拒绝的话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好。” “那太好了!”齐芸一听男人同意了,立即拽住男人的胳膊,就将他往外面拖。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楚晚盈就这般眼睁睁地瞧着男人被拽走,没有任何反应。 满脑子只关心接下来能赚多少钱。 楚云婷见容湛被齐芸拉走了,心里不甘,只能将满腔怨气都倾泻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楚晚盈!说!你到底给容湛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对你如此死心塌地的!” 自上次回去后,她想了很久,还是不太相信男人会轻易地变心。 可他态度如此冷淡,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容湛一定是被人下了药,才能令他性情大变,将对自己的感情都转移到了楚晚盈那里! 楚晚盈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可笑。 楚云婷竟真会觉得自己有那种迷惑人心的东西。 明明是男人经历过生死后,自己想通了。怎么反倒赖在她身上了。 她目不斜视,便要离开,实是不想和这种疯女人有过多的交流。 可对方根本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抬手横在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晚盈,我跟你说话呢!” 女孩冷冷地盯着她。 她到底想要一个哑巴说什么 楚云婷被女孩的眼神一瞪,似是才想起她是个哑巴,冷笑一声,“我差点忘了,你不过是个哑巴,更是我们楚家养的一条狗!我告诉你,容湛现在只是一时被你迷了眼,他早晚会清醒过来的!” 男人不在,她立时将恶毒刻薄的本性暴露出来了! 说她是楚家养的狗还让男人清醒 难不成她还奢望男人会回到她的身边 楚晚盈实是不喜欢楚云婷说话的态度,眸色一沉。 前几次一再对她忍让,是不想节外生枝,给自己或是容家徒增麻烦。 她原先想的是自己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她也不必对这个地方的人或事动真情,便一心只想搞钱。 可没成想,自己越不搭理,对方越是蹬鼻子上脸。 如今竟然敢公然辱骂她。 楚晚盈性子淡漠,是以从来不爱掺和任何纷争里,哪怕前世偶尔被人骂几句,亦当是无伤大雅,反正谁也不认识谁,被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 但这不代表她能一直惯着对方! 可以忍你一次、两次,但若忍你第三次,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掏出事先藏在袖口的石子,紧握在手中。 自打上次上山偶遇猛虎之后,她便养成了在袖中藏石头子的习惯。 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地向着女孩的胳膊和膝盖分别打了一颗石子。 “哎哟!” 楚云婷先是被打中了膝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还未等她站稳,紧接着第二个石子又打中了她的胳膊,酸软无力之下,当场便跌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砰”地一声巨响,立时吸引了周边络绎不绝的视线。 有旁人经过店面,看到大门口趴着一个女人,纷纷窃窃私语。 “你们快看!她好像一条狗啊!哈哈哈!” “哎哟!好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公然趴在店里,难不成是想讹钱” “不应该吧!我瞧她打扮不俗,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夫人。” “啧啧,那更耐人寻味了。一个富家少奶奶没事赖在人家店里作甚” “嘘!小点声,我瞧这少奶奶面善,好像是霍家……” 楚云婷耳旁听着纷纷扰扰的声音,恨不得当场去世! 只是浑身无力,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哎呀!二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啊!”刘掌柜方才一直在后面帮记账,甫一听到声响,立即跑出来。 一见是楚云婷趴在了地上,吓得连连跑上前就要将她扶起来。 “二少奶奶,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刘掌柜将人搀扶起来,瞧见女人额头上一片通红,心里暗道糟糕。 “楚晚盈那个死丫头呢” 楚云婷被磕的头晕眼花,但仍没有忘记找楚晚盈算账! 虽然她没有看清是不是女孩出手算计自己,但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若不是她,岂不是只有鬼了! “那个死丫头人呢!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说这话时,她目眦欲裂,恨不得立时拿把刀杀了楚晚盈! 既然脸都丢尽了,她干脆破罐破摔,是以完全暴露出本性,说话也不再收敛。 刘掌柜被她这气势吓得不敢多言,只呐呐道,“我没看见她去哪了,方才一出来,只瞧见您在这……” “趴着”二字尚未出口,便被女人一记眼刀吓得生生咽了回去。 楚云婷摸着额头,已经摸到了一个鼓包,眸子几欲喷出火来! 这笔账她一定要讨回来! 第38章 不给面子 楚晚盈从布料铺子出来,便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刚刚惩治了楚云婷,令她当众出丑,心里实是无比畅快。 反正她俩梁子早就结下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 逛了一圈,许是身旁习惯了有个人陪着,哪怕对方是个闷葫芦,心里亦是觉得舒服。如今男人不在,她忽然觉得有些寂寞。 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楚晚盈又逛了会,最后悻然而归,回铺子去了。 铺子里,瓦匠师傅已带了几个人在后院施工干活,前面有陈二和李小莲在打理。 怎么看自己都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根本无处落脚嘛! 楚晚盈难免有丝惆怅,拿着一个木凳坐在大门门槛处,静静地发着呆。 晌午时,李小莲正忙活完手上的活,腾出空喝口水的工夫,便见她坐在门口,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晚盈姐,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地上,小声问道。 楚晚盈依旧保持着手托腮,神色茫然地瞧着前方的动作,过了好半晌,嘴巴才终于动了,“小莲,你有人生目标吗” “人生目标是何意”李小莲不解她其中深意。 “就是说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闻此,李小莲瞅了一眼身旁的楚晚盈,见她神情认真,抿了抿唇,老实道,“晚盈姐,我这辈子的最大的心愿便是找到一个良人,好好过日子。” 楚晚盈闻此,歪头瞧着少女,正想说“能不能不要那么肤浅”时,转念一想,当即止住了话头。 古代女子将三从四德奉为至理名言,也难怪李小莲有此想法了。 楚晚盈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想法很好,只是感情之事需顺其自然,切莫强求呀!除了婚姻大事,我们不如找一个切合实际的目标” 李小莲听到她前半句话,面色陡然一变,心道莫非她瞧出了自己的心思,可在听到她后半句话,又着实摸不着头脑。 “切合实际此话怎讲” “切合实际的意思就是说比较靠谱的,比如说赚多少银子啦!再比如开多大的店铺啦!类似这种的,女人不是只能追求爱情,追求事业的成功也是可以的嘛!” 她尽量用简单的大白话来表达清楚她的意思,可李小莲好似还是不太明白她的意图,一脸茫然地瞧着自己。 楚晚盈不知道的是,其实李小莲在心里已经惴惴不安的很了,心里一直揪着,生怕她猜到了什么才说出这些话来。 什么切合实际!其实就是让她打消不切实际的想法。 还说让她追求什么事业,这明摆着是告诉她收收心思,好好干活呢! 李小莲觉得楚晚盈这就是在点她! 无心插柳柳成荫。 楚晚盈无意之间说的几句话,反倒令女孩多想了起来,算是无意间敲打了她一番。 只是但凡吃过苦受过罪的人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唾手可得的幸福,是以哪怕李小莲觉得楚晚盈在警告自己,她仍没有收心的打算。 李小莲咬着唇,“晚盈姐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有那么难懂吗 楚晚盈一想,也罢,毕竟是个黄毛丫头,阅历还是太浅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她说吧! “行了,闲话不多说了,你先好好干活去吧!”楚晚盈站起身,拍拍屁股。 李小莲点头应了一声,便进后面忙活去了。 干着活时,心里仍在咂摸着楚晚盈刚刚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边,楚晚盈正想着盯铺子真是无趣,要不要再出去逛一圈时,一抬眸便看见一个打扮颇为讲究的妇人走进来。 她立时走上前,热脸相迎,“夫人,需要点什么吗” 来人听到声音,先是一怔,随后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笑道,“是望云楼的老板让我过来说一声,他还要再订五十石大米。” “那么多”楚晚盈蹙起眉尖儿。 不过两日,这家酒楼便定了一百石米,就算是干酒楼买卖的也不需要这么多米呀! 妇人笑道,“小姑娘,你倒是奇怪,旁人做生意都巴不得多卖点。可瞧你这意思,是觉得我们买的太多了呢” “没有没有,我只是比较好奇,一时口快便问了出来。”楚晚盈打着哈哈解释道。 “哈哈!小姑娘倒是有趣,喏,这是银票,一共一百两,傍晚之前一定要送到望云楼啊!”妇人说完这话,还未等楚晚盈多说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楚晚盈拿着银票,暗忖,像望云楼老板这么个囤粮法,早晚得将她的店都买空了! 看来她需尽快将空间里的土地都利用起来种地,否则马上就要坐吃山空了! —————— 望云楼,二楼一处雅间。 “齐芸,你瞧这新开的酒楼怎么样装潢不错吧!”李澈替少女倒了一杯茶,热络道。 在场尚有五六个人,皆知李澈对齐芸的心思,忙纷纷附和道,“那肯定是好啊!也不说我们二少为了给你齐大小姐接风洗尘,费了多少心思!” “就是说呀!这望云楼当初开业时,二少都没心思来,就想着等你回来时和你一齐来。我们家李澈对你的心思当真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旁边狐朋打趣帮腔,李澈倒是乐见其成,只是他心知齐芸性子,最烦他们油嘴滑舌,一天到晚没个正型的纨绔样。是以用眼神示意,几人便识相地止住了话。 不过这回齐芸没有立时发飙,反而颇有兴致地挑眉问着身旁之人,“哦你当真对我有那么好”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根本没有看向李澈,反而是瞧着对面从落座便一直沉默的男人。 李澈顺着她的视线,在瞧着男人冷峻肃清的模样时,便知她心思,面容一僵,没有立时回话。 齐芸突然来了脾气,将竹筷一甩,怒道,“李澈我跟你说话呐!” “哦,那是自然。”李澈反应过来,忙赔笑道,“我对你的心意整个云清县都知道啊!” “再说,我们都是有婚约的人了,这还需要我多说吗”他说此话时,余光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他和齐芸是青梅竹马,从小穿一个裤裆长大的。 齐家是书香门第,李家亦是当地的高门大户,两家门当户对。打二人还穿着开裆裤时,两家老人便擅自定下了娃娃亲。 只是等少女长大后心里有了旁人,无论他如何示好,对方都未曾正眼瞧过他。 一想到这,李澈心里便有些苦闷,仰脖一口喝尽杯里的酒。 “李澈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齐芸最烦他提到二人有婚约的事。 说完还不忘盯着对面的男人看,生怕对方误会。 只是那人似是完全不在意,只专心喝着杯子里的茶水,神色淡淡,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齐芸心里微苦,但嘴上仍在解释着,“那都是小孩子玩闹时说的话,根本做不得数!” “玩闹”说这话时,李澈声调微扬,明显是带着恼意。 许是酒精上了头,或是周边都是老友,他被女人驳得面上无光,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齐芸,婚书和信物我们可是当着两家的面交换过了的,这怎么能被你说成是小孩子家的玩闹你把我们李家当作了什么!” “李澈!你疯了!竟然敢吼我!” 李澈以前从未这么凶过她,甚至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 一时之间,齐芸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无措,面上亦是觉得无光,当即恼怒起来,“我说的是事实,当初这婚事都是老爷子他们定下的,又没经过我的同意,我凭什么要听他们的!” 周边众人见二人这气氛不对,忙拉住李澈,劝和道,“哎哟!怎么今天二少脾气那么大,行了,作为兄弟的,我替他向齐大小姐赔个不是了啊!” 男子说完便仰脖干了一杯。 其余几个人亦是每人都喝了一杯,齐芸面色稍霁,但心里还是窝着火,若不是碍于对面那人还在,若换作平时的脾气,早就甩袖走人了! 李澈亦知她今日反常之举是为哪般,面色依旧黑沉,没有缓和的迹象。 有个穿青色长袍的男子,见情形不对,对身旁的几人使了下眼色,随后笑道,“你瞧瞧我这记性,昨日李澈托我给齐姑娘买了些好玩意儿,今日出来的急,还落在铺子里。你们等等我,我这就去取!” 其他几人登时会意他这要是替李澈花钱哄女人了,只是嘴上纷纷责怪道,“你这小子记性忒差了,还不快去!” 说着几人又打趣了几句,青衣男这才奉命出门去了。 容湛呷了一口茶,瞄了一眼匆匆离开的男子 此人他见过,是陆家钱庄少主陆明泽。 瞧他为人处事,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容兄,怎么一直喝茶,不喝酒呢” 容湛收回视线,抬眸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沉声道,“容某从不喝酒。” “哟!那你这明摆着是不给我们面子啊!” 语调挑衅轻佻,男人眸色一沉。 第39章 人间至宝夜明珠 前世因为喝了酒才遭人算计,丢了性命,从此以后,容湛便暗自发誓滴酒不沾。 他沉了沉眼睑,没有答话,只抬手将面前的瓷杯接满,满目氤氲,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口气。 旁人见他悠然自得地在品茶,自知讨了没趣,不再多言。 李澈忍了许久,“啪”地拍案而起,“容湛,你这是什么意思!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们吗?” 他对容湛的恨意积压许久,现下好不容易找了个当口恨不得一股脑发泄出来。 “容家已经落魄了!你已不再是清贵的世家公子,少在我们面前装腔拿势!” 容家是二十多年前从京城搬来的,当年新皇登基,平定战乱后偶有名门贵胄为了远离纷争向新皇请辞告老还乡。 再加上容家积蓄颇丰,是以大家都传闻容家身份尊贵,私底下都唤容湛是世家公子。 冰冷刺骨的讽刺钻入耳膜,容湛并未多言,只冷冷地瞧了他一眼,眸底浮现一丝阴霾。 这人吃醋便吃醋,拿他开刀算怎么回事? “李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齐芸帮男人说话,对着李澈怒目而视。 “你这么说话也太过分了!容湛只是不喜喝酒,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没有分寸,青天白日下便喝的酩酊大醉!” “对!我们没有分寸!我们当然不如容公子光风霁月、道貌岸然了!否则你们怎么会一个个都被他迷得五迷三道!连魂都找不回来了!” 这是在暗讽他是个狐狸精? 容湛眉头微蹙,这种说法他属实没法苟同。 正待张嘴回一句,谁知女人已经炸了,三步并做两步一下子蹿到他的面前,拽住他的胳膊便要走,“容湛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子!” 齐芸实是被气到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嘴唇发白,面色铁青。 原本她是想当着容湛的面,炫耀一下自己也是有追求者的。 谁知今日李澈会突然发疯,整个人犹如疯狗,逮谁都要咬上一口! 其他人见此,赶忙上前劝着,“行了行了,一人少说两句,李澈,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他附在男人耳旁,悄声道,“二哥,稍安勿躁,这事急不来,你现在若是将齐芸气走了,后面可就不好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脾气……” 李澈听到他的话,渐渐冷静下来。 只是话已说出口,他委实不知道该怎么找台阶。 齐芸是铁了心的要离开,旁人怎么劝都于事无补。 倒是容湛扬袖甩开了少女的钳制,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继续饮茶,冷冷开口道,“不是说吃饭吗?怎么那么久了,菜还没上来?” 他这一句话,立时让整个场面冷却下来。 齐芸黑沉着俏脸瞧着他,“他都这般说你了,你还有心思吃饭?” 容湛剑眉微挑,“为何要在意?” 短短五个字,尽显其翩翩风度和豁达。 是啊,为什么要在意? 只有心里介意才会在意。 在场几人顿时悟了他的言外之意。 齐芸被他说的一时无言,只好独自一人生着闷气,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便直愣愣地杵在那。 容湛不可能上前去拉她,能开口说话已是给足了面子。 最后还是李澈伏低做小,上前去劝了几句,说到最后甚至自打了几大巴掌,这才令少女消了气。 旁人早就见惯了这货没皮没脸的模样,只是打趣了几句,便没再多言。 倒是容湛颇为纳罕地瞧了几眼。 李澈右脸上有一个清晰的五指印,不大一会便肿起来了。 这厮对自己下手还真是狠。 其实他觉得齐芸和他真是绝配,一个泼辣任性,一个嬉笑顽劣。 性格合拍的很,更难能可贵的是,男人对女人无尽的宠溺。 这不应是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良人吗? 也不知齐芸为何总是不待见李澈,反而将心思都放在他这里。 容湛抿了口茶,茶香四溢,倒是良品。 只可惜茶是好茶,但这杯子却极为古朴,弄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他心内暗忖,他和齐芸之间的关系又何尝不是这茶和茶杯的关系。 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是不合适,非要硬凑到一起,只会令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想起儿时,齐芸家境颇好,周边的孩子们事事皆以她为中心。 可他偏反着来,从不听女孩的话。 许是从那时起便引得女孩的注意。 他想,正是由于自己不给女孩好脸色,让她一时新鲜,才令她对自己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回之所以答应齐芸来赴宴,除了替店里招揽生意外,便是想借此机会同她说清楚。 抬眸见李澈对少女又是端茶,又是嬉笑的狗腿子样,他微微摇了下头。 这么好的人,她若是再不珍惜,怕是又要错过了。 想起前世那日,大雨瓢泼时,少女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是她时的模样。 容湛心中陡然而升一丝愧疚。 随后少女黯然离开,他不放心,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齐芸回老家后便急着找个人嫁了。而李澈那时早已娶了他人,离开了云清县。 至于后来的事,他不大清楚,但可以想见一段凑合的婚事,大抵是过不幸福的。 所以这回他希望能趁早打断少女不切实际的念想,好好正视身边这个男人。 想至此,他放下茶杯,抿了抿唇,道,“李兄,听闻李家经商有道,在镇上颇有名望,我特地来次是想向你取取经的。” 男人说这话时,态度诚恳,语气也不似以往的疏离,倒是真的有几分恳切意味。 李澈性子率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最大的优点便是不记仇。 他见男人虚心请教,便真的传授了一二。 旁人听见,笑得打趣,“容公子问这些是做什么?难不成也有下海经商的打算?” 原本是句玩笑话,没成想男人当真点头应道,“我是开了家店。”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不是,这还是我们口中风光霁月的容湛容举人吗?”有人惊诧开口。 无外乎他吃惊,要知道大燕国一直奉行士农工商。顾名思义,士为首,商为末。 只有做到高门大户那种级别的,才会让人多看几眼。若只是个普通商人,根本犯不着啊! 他们着实想不明白,一个好好的举人干嘛想不开突然跑来经商了呢? 容湛笑了笑,“容某只是普通人,亦吃五谷杂粮。是人便要活着,便需要银子,这又有何奇怪的?” 话是这个理,不过—— “可你放着好好的举人不当,为何要淌做生意这趟浑水。只要你参加明年的会试,然后捞个一官半职,对你来说不就是囊中取物一般简单。” “就是说啊!他日你当上官了,还怕没银子花吗?难不成你这是受了楚家的刺激……” 话未说完,齐芸眼刀立时飞过来,怒喝一声,“罗峰!你在胡说什么!” “哎哟!瞧我这嘴,容兄对不住了啊!我先自罚一杯!”罗峰说完当即倒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 他们亦是和齐芸、李澈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心知三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以前跟容湛不太熟,亦没打过照面,所以没机会细问。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借着酒意,罗峰凑到容湛面前,“容兄你说实话,你对齐芸到底抱有什么心思?” 容湛张开嘴尚未开口,便听身旁的木门被人“嘎吱”一声推开,紧接着便露出陆明泽的身影。 只见他抱着一个硕大的包裹,“咣”地一声放在桌上,对他们神秘一笑,“你们猜,我刚刚在楼下碰到了谁?” 众人不解,但手上也没闲着。 “谁啊?还搞得这么神秘。” 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包裹,见里面东西千奇百怪,确实是稀奇的很,一双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大家注意力随即很快便被这些小玩意吸引走,,每人拿起一个放在手上把玩起来,都没工夫搭理他。 陆明泽频频咋舌,觉得这帮人实是肤浅的紧,摇头叹道,“你们这些人啊!真是不懂什么是人间至宝,这些小东西就能满足你们了吗?” 听他此言,定是猜到他还带了别的新奇玩意,都闹他让他拿出来。 陆明泽被捧的心里美滋滋的,这才神采奕奕地挑着眉毛,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锦盒手掌大小,上面还刻有一些暗色花纹,样式精致繁琐,一看便知此物不是凡品。 “喏,就是这个,夜明珠!” 说着打开锦盒,赫然是一颗熠熠发光的珠子。 容湛亦是头一次见这东西,难得主动瞧了几眼。 珠子洁白无瑕,鸡蛋大小,照的周边泛着细腻的光泽。 “这东西倒真是稀罕的紧啊!你从哪里得来的?” “你们都知道我家是开钱庄的,但你们不知道的是,街上那家当铺也是我家的产业。这东西便是前日有人典当在我家当铺的宝贝。” 大家一听皆是恍然,有人纳罕,“陆家这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啊!” 陆明泽和他们客套了几句,众人便专心致志地欣赏气传说中的夜明珠来。 这时,终于有人想起来他刚刚开门时说的话,随口一问,“对了,你刚刚说上楼之前遇到了谁?” 第40章 此生唯一的妻子 陆明泽这时才想起来还有这事,笑道,“刚刚我进望云楼之前,遇到一个少女,啧啧,那模样真是绝了,竟是比楚云婷还要好看!” 提到楚云婷,大家很有默契地都看向坐在一旁静静喝茶的男人。后者似是完全不在意,冷冷地抬眸瞧了他们一眼,“你们说话便说话,瞧我做什么?” 瞧他真的不在意,陆明泽继续道,“这女孩虽然年岁不大,但模样真是精致,嘿嘿,我一时多看了几眼,便回来晚了。” “哼!瞧你这出息!”齐芸冷哼一声。 她最瞧不惯男人们见到美女挪不开步子的窝囊样。 陆明泽碍于李澈在,没有多说,径自坐在了一旁。甫一坐下,其他几人就围过来。 “快说说,到底长得有多好看!” “就是啊!快别卖关子了!” “你们与其在这里瞎猜,倒不如直接下楼,那姑娘兴许还在楼下呢!我刚刚瞧她和一个伙计推来一车的米,想必她应是米面铺子家的千金小姐。” 齐芸听到这,脸色一变,果不其然,一偏头正好瞧见男人拿着茶杯的手指微顿。 只见他转过头,“那女孩可是穿着一件米色袄子,外罩一件白色棉服,眼睛很大?” “对对对!容兄认识她?”陆明泽一听他这么说,立时来了兴致,赶忙凑过来问道。 男人抿紧了唇,脸色微沉,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就向门外走。 其他几人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有好事者悄悄地跟了上去。 男人步履匆匆,很快便走到了楼下,转个弯就进了后厨。 这时楚晚盈正帮陈二卸车上的米。 五十石米可不是小数目,她不放心便一起跟过来了。 搬着米时,忽觉身后泛起了凉意,一转身,就瞧见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后,距离自己不过数尺,眉目清淡,面容冷清,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放下米,笑嘻嘻地走过去,“容湛,你怎么下来了?” 说这话时,她左右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其他人,奇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齐芸他们呢?” “他们还在楼上,”容湛一瞬不瞬地只盯着面前的女孩看,见她神色无异,开口问道,“刚刚可有发生何事?” 楚晚盈不解他的意思,“没有啊!我和陈二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怎么了?难道望云楼出事了?” 她走到男人身边,谨慎地又打量了一眼四周。 不怪乎她会多想,毕竟和男人相处了有一段日子,他这么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谁知男人却摇了摇头,神色没有一丝波澜,只是一双桃花眼仍旧死死地盯着自己,眸底泛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无碍,只是刚刚听到陆少提起了你们,便多嘴问一句。” 具体对方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有透露。 抬手拍掉女孩肩头的白色粉末,“以后这事不用你出面,知会陈二或者我就行了。” 楚晚盈撇嘴,凑到他面前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想来的,但望云楼老板每回买米都是五十石五十石这么买,我就好奇他家生意到底有多火,便过来看看了。” “我总觉得这个老板是想囤米,所以想过来探探口风。” 容湛听到她的话,面色依旧平淡,但心里却不得不同意女孩的谨慎是对的。 一个新开业的酒楼,最忌讳的便是囤货,万一生意做不下去有风险怎么办? 这个老板的做法确实引人怀疑。 他道,“我还没见过这个老板,”甚至连菜还未吃上一口。 后半句话尚未说出,身后忽地传来一道男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容兄!原来你在这啊!”陆明泽和其他人见二人正聊得火热,忙走上前引起他们的注意。 “姑娘,原来你和容兄认识啊!” 楚晚盈听到动静,回头就看见有五个公子哥打扮模样的人向他们这边走来,为首说话的是个身穿青衣,模样清秀文弱的男子。 她拽了一下男人的衣袖,“你认识他?” 她心里实是不太喜欢这种自来熟的态度,说的好像他和她多熟似的。 可还未等男人回话,他们又开口了。 陆明泽见女孩一脸谨慎地躲在男人身后,自知莽撞了,讪讪一笑,“姑娘别害怕,我们和容兄认识,不信你可以问他啊!” 其他人在后面纷纷附和,“就是啊!我们刚刚还在一个桌子上喝茶聊天呢!” 女孩听此,这才露出了脑袋,偏着头瞧了他们一眼。正巧让他们瞧见了她的模样,只见她睁着盈盈翦眸,樱唇微张,面若桃李,身姿翩然,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被他们堂而皇之的视线看毛了,楚晚盈凭着惯性又往男人身后挪了挪,皱着眉。 她又不傻,自然瞧得出他们的意图。 这是想调戏她? 哼! 楚晚盈心里一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把这龌龊心思打在她身上! 她眸子一眯,登时计上心头。 抓着面前男人的胳膊,微微发着力,“阿湛,你真的认识他们?” 此言一出,她能感觉出面前的男人身子绷紧,心里一喜。 嘿嘿,兄弟对不住了,今日只能先利用一下你了。 男人嗓子似是有些发紧,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又开口道,“他们都是齐芸的朋友。” “原来是齐姑娘的朋友。”楚晚盈说着话,吐了一口气,面色稍缓。 “还好,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想调戏我呢!”她嘴唇微微噘起,声音娇柔,完全是在撒娇。 陆明泽几人看到她这娇俏模样,实是看呆了,良久也没开口说话。最后还是有人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楚晚盈听到这话,露出酒窝,一双杏眼泛着浓浓笑意,“阿湛是我的相公,你们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呀!” 说完,她便转身捶了男人胸口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对方只觉得酥酥麻麻的,心里一阵痒。 容湛沉着眸子瞧着她,只见女孩抓着自己的胳膊,语气阴柔婉转,似是极度委屈。 “阿湛,你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我好担心你呢!” 明知道她是在演戏,可他的心还是微微停滞了一瞬。 这时,齐芸的声音忽地从后面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她一来,楚晚盈能明显察觉到周围气压都变低了。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样貌颇为粗犷的男人,想必这便是她口中的李澈了。 只瞧男人一眼,便知他的心思。 齐芸明明就站在他的身侧,可他的眼睛却一瞬也没有挪开,只盯着她看。 啧啧啧,这昭然若揭的心思呐! 可再瞧女人,一双眼只盯着容湛……以及他身侧的自己。 齐芸神色不大好看,阴沉着小脸瞧着她道,“你来干什么?就对容湛那么不放心吗?还是说你对自己就那么不自信?” 她性子素来直接,说话更是不懂得委婉。更何况,她现在心里正憋着气呢! 楚晚盈心知齐芸肯定是瞧不起自己,将她当作了一日不见相公便患得患失的女子。 她想,既然如此,那不如便顺了她的意? 嘴巴一撇,嘴巴一噘,楚晚盈直接扑到了身侧的男人怀里,小声啜泣着,“阿湛,我那么喜欢你,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容湛被她这一操作登时弄得有些懵,尚未反应过来,手臂便自然而然地圈住了女孩的肩膀。 瘦弱的薄背在自己的掌下一颤一颤的,令他有瞬间的迷失。 耳旁嗡嗡嗡地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紧接着便断断续续的传来女孩的哭泣声。 “齐小姐,你那么厉害,家里又有钱,求你不要跟我抢阿湛好不好……” 她说这话是,微微露出小脸,眼睛鼻子都红了一圈,犹如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再瞧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大家只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可怜委屈的紧,很容易便勾起了男人们的保护欲。 陆明泽怜香惜玉,亦是明白了她和容湛的关系。他这人虽风流,但却绝不做那种勾搭有夫之妇的事,只是心里微微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他对齐芸道,“你看这姑娘那么喜欢容兄,不如你就成全了他们吧!” 这话说得委实将齐芸说成了强抢民男的恶女! 齐芸哪里受得了这种污蔑,立时炸了毛,对着陆明泽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没有跟她抢容湛!” 哪怕她真有这心思,现在也不敢承认啊! 站着离她最近的李澈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她现在是百口莫辩,抿唇道,“行了行了,你们就别添乱了。齐芸对容湛从来就没有过别的意思。况且,”他抬眸瞧了一眼楚晚盈,顿了一下,“容湛已有家室,她又怎么可能做出破坏人家感情这种不道德的事情呢?” 他刻意说给旁边的女人听的。 果真,齐芸听到这话,身形微顿,神色亦是僵了片刻。 李澈见她这般模样,便知自己猜准了,忍着心里的涩意,又对容湛说道,“容湛,她真是你的妻子?” “当然,”男人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抬眸与他对视。 漆黑如墨的眸子透着一股冷冽,他缓缓开口续道,“她是容某此生唯一的妻子。” 第41章 绝世好男人 话一出口,满堂静寂。 楚晚盈怔怔地瞧着男人,心道,不过是为了让齐芸死心,这话说的也忒直接了些。 关键是这近似于告白的话弄得自己心里难免有些悸动。 她强迫自己镇定,伸出葱白如玉的手指掐了一下男人的胳膊。 容湛垂眸瞧了她一眼,眸色一暗,伸开手臂直接将女孩圈住,安抚性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们便回家去。” 语气宠溺至极,听的楚晚盈身子不禁颤了又颤。 她现在确定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这戏既然要演,总不能让你唱独角。” 男人低沉温厚的声音传入耳膜,楚晚盈身体一僵,抬眸便对上他那深如古潭的墨眸,漂亮至极的桃花眼尾泛着淡淡的笑意,旁人若是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到。 他距离自己极近,吐出的温热气息弄得她耳朵微痒,面色一红,登时有些不知所措。 “好。还有你别离我那么近……”声音低如蚊蚋,只有容湛听见了她的话。 在旁人眼中,二者互动亲密,少女在男人怀中撒着娇,男人温柔娇哄,实是风流惬意的美景一桩。 陆明泽心里暗道可惜的同时,亦被二人琴瑟和鸣的感情传染到了,当即感叹道,“没想到你们两人的感情那么好,刚刚是我唐突了。容兄,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说完,便对着他们鞠了一躬,俯首作揖,姿势慎重极了。 容湛闻言,抬眸望向他,“不知者不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陆兄不必介怀。” 陆明泽表面风流,倒是个心怀大度的公子哥,容湛心忖此人倒是可以值得深交。 楚晚盈不明所以,眼下那么多人也不好当面问男人,想着等回去了再慢慢审问他。 从男人怀里抬起头,就感觉被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注视着,楚晚盈如芒在背,回首就瞧见齐芸面色煞白,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 她神色微怔,似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手指关节已经泛白。李澈唤她,“齐芸,我们先上楼去吧!” 话落,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直接将人拉走了。 —————— 女人被他半拉半拽着走了几步,刚穿过酒楼的后院,齐芸就甩开他的手,面色愤恨,眼圈泛着红,死死地瞪着他。 “李澈!你把我拉来做什么!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安排这场接风宴,故意请来那么多人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她边说,边伸手推他的胸膛,后者节节后退,不发一言,只专注地瞧着她。 人是她请来的,她却都怪到了李澈头上。 又骂了一通,男人只静静地瞧着她,最后见她停下,才缓缓开口道,“骂痛快了?心里舒服点了?” 齐芸闻言正待张嘴继续骂,可在看到男人平静无波的脸色时,神色一怔。 好像从小到大,无论自己如何无理取闹,他便是一直这么顺着她,从无怨言。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这么偏宠自己。 其实她何尝不知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可是她脾气一上来便会不管不顾的,眼下她需要一个发泄口,而李澈便是最好的选择。 不期然地被男人拥在怀里,齐芸鼻头一酸,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打着打着,整间室内只传来女人的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抬眸,视线已然模糊,只大约能看清男人坚毅的下巴轮廓。 李澈长相是粗犷的,长相没有容湛精致俊美,但也有属于他的男人味。 再加上男人胸膛温厚又坚硬,竟让她有种被人精心保护着的错觉。 她脸色微红,推开了他的怀抱,顿时周身环绕了阵阵凉气,冻得她身子微微颤抖,才刚刚离开男人的怀抱一瞬,她便有些后悔了。 不知何时,眼前这男人竟会令她产生安全感。 男人见女人神色微怔,一双小脸不知是因为刚哭过的原因还是什么,脸色酡红,透着一丝赧意。 他皱起眉,将身上的貂绒脱下来,直接替她穿上了,“天冷了,穿上。”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齐芸一时怔住了,没有反驳。 女人难得顺从,倒是令李澈颇感意外,扬眉看向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今儿个,那么听话?” 齐芸被他的话搅得春水大乱,神色有些慌乱,瞪了他一眼,“李澈!你说句好话是不是会死啊!” “是,齐大小姐,你还想让我怎么哄你?”李澈难得认真,半蹲下来与她平视。 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道,“齐芸,我对你的心意,还需要我多说吗?今日容湛这么说便是让你彻底断绝了念想,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 说到最后,就连齐芸都能听到男人口中有些涩意。 若是换作以前,她肯定会冲他大喊大闹一通,可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瞧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心里方寸大乱,偏下头不敢再看他,只说道,“你再胡说什么!” 见她明显是在躲避他的话,李澈自嘲一笑,“齐芸,还有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容湛根本就不喜欢你!以前他喜欢楚云婷,现在喜欢别人!反正无论如何,他根本不会正眼看你!你又为何……” “啪!” 女人这一巴掌及时打断了男人接下来的话。 齐芸抿紧唇,瞧着他脸上赫然出现的五指印,心里有一丝愧疚,可嘴上仍旧强硬道,“李澈!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便转身要走。 男人冷冷地话语从后面传过来,直接刺入她的耳膜,令她步子微顿。 “齐芸,我等不了太久了。你知道吗?” 似是喃喃自语,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进女人的心里。 齐芸咬着唇,步子不再迟疑,直接向酒楼大堂跑去。 望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李澈垂着眸,说道,“都进来吧!” 话音一落,不过须臾,便听到陆陆续续传来纷杂杳乱的脚步声。 “阿澈,你这又是何苦……” 陆明泽等人叹了一口气。 楚晚盈站在最末,自是也听到了二人之间的对话,心里暗道,没成想这个李澈看着粗野,竟是个痴情种。 只是齐芸太不懂得珍惜了,若是错过了这么好的男人,以后肯定后悔死! 其他几人又劝了李澈几句,说完话便准备要上楼。 陆明泽见站在最后的容湛二人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忙走过来劝道,“容兄,你们若是有空,吃个便饭再走!” 容湛正要推拒说不用了,谁知楚晚盈十分感兴趣,率先走出一步应道,“没问题,容我们先向伙计交待一声便上去,你们先吃哈!” 说完便拉着容湛掉头就走。 “容湛,这个陆明泽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等到了没人的对方,楚晚盈单枪直入问道。 “他是陆家钱庄的少主。” 言简意赅,这是不打算多说的意思了? 楚晚盈眯着眸子,“以后要是演戏,你可要提前通知我一声,否则我被吓坏了怎么办!” 男人扬眉,“彼此彼此。” “哼!嘴上倒是一点亏也不吃!行了,我也懒得跟你犟,你这人就是不知道让让我,你瞧瞧人家李澈,啧啧啧……” 她不知自己说这话时,神情竟真带着几丝向往和羡慕,瞧得男人眉峰蹵的更紧了。 “你很喜欢这种男人?” “当然啊!哪个女人不喜欢?” 这种痴情专一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动心?加上李家又有钱,这放在现代就是个妥妥的富二代啊! 这种多金长相不差专一深情的的男人,很容易便能收服女人的心好么! 她以为容湛的意思是这个,殊不知男人只是单纯问她是不是喜欢李澈。 楚晚盈只顾自己说话,根本没有瞧见男人眉目愈加的阴沉,似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她又道,“我上去和他们吃饭其实就是为了多交朋友,以后好做生意,你可别多想啊!” 楚晚盈解释自己的意图,谁知一转身后面空无一人。 她一脸郁闷地和陈二交待了几声,便自行去了二楼。 甫一打开门,便见男人面色不虞地坐在正对着大门的地方,左手边坐着的是陆明泽,陆明泽旁边坐着的是李澈。剩下的三人坐在另一边。 这三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况且他们这边也没留出多余的位置。 换句话说,她若是想落座,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男人的右手边,要么便是李澈旁边的空座。 她嘴角微挑,露出一对好看的酒窝,落落大方地绕了一圈,便坐到了李澈身旁。 男人微不可查地手指一顿,不解她的意图,偏头看向她,“你是不是坐错了地方?” 李家三代单传,就李澈这一个正统嫡孙,是以这孩子打小便被李家娇惯坏了。换句话说,此人没教养的很。 除了齐芸,他可从来没有对谁服过软。 楚晚盈察觉出来他对自己,和对齐芸态度完全不一样,心里不禁对他愈加的欣赏起来。 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样子嘛!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女人要的便是这种独一无二! 啧啧,也不知道齐芸怎么会那么傻,竟会错过这种绝世好男人这么多年! 第42章 当铺账簿 李澈被她看得发毛,心里暗暗咋舌,这姑娘长得那么好看,但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怎么一直盯着自己? 那眼神赤裸的让人瞧着怪害怕的。 思索间,女孩对着他盈盈一笑,樱唇微启,“李公子,听闻您家经营钱庄,可否请教一二?” 听到这话,李澈眉毛一挑,翘着二郎腿,透着一股痞意,“不愧是两口子,想问题都想到一起去了。说吧,想知道点什么。” 楚晚盈以前从未做过生意,更不了解古人的借贷生意具体要如何做,所以一时好奇便问了起来。 她想,万一将来自家米面铺子做大了,总会有用到钱庄的地方嘛! 总之,交到李澈这种朋友,对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没成想,容湛已经问过了。 她歪头,越过李澈瞧了男人一眼,只见对方垂眸神思,纤长的鸦羽一颤一颤的,似是在认真听着旁边陆明泽说话。 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这边。 机不可失。 楚晚盈对李澈勾勾手指,笑得一脸神秘,“李公子,我有一事还想请教你一下。这个典当之后的东西,若是想赎回,一般需要付些什么,有抵押金之类的说法吗?” 其实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当初老容头典当的那把匕首,听当初容湛和老容头的对话,此物应该是个稀罕物或者是传家宝。 反正现在手上有钱,不如将它赎回。 容湛和容家对她不错,她总该做些什么回报一下才是。 李澈听此,扬了扬眉,还以为她要干什么呢! 吓他这一大跳,清了清嗓子,“你这倒是问对人了,我家正好开了家当铺,你说吧,想赎回什么。” 楚晚盈没想到自己竟然找对人了,当即笑道,“李公子果真是个爽快人!” 说完便将匕首这事简单的说给他听了。 她没见过那东西的样子,只记得典当日期,想来若是真的当于李家,只要一翻账簿便能一清二楚了。 李澈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簿子,直接扔给她道,“你自己找吧,真是麻烦。我最不喜欢看这些东西了,脑袋疼!” 原来今日李家老爷子在他临出门前正好给了他一个任务,说是派他去各家铺子里查查账。 由于一早就给齐芸安排了接风宴,李澈怕误了时辰,只先去了两家离望云楼比较近的店里拿回记账簿,其中一家便是李家当铺,美名其曰说是要查账,等晚些时候再给他们送回去。 实际上,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他哪里懂的这些东西啊! 这不巧了,楚晚盈正好问到了,他便拿出来直接扔给她,倒是省事了。 “你若有什么不懂的,直接看就得了,也别问我,反正我是一问三不知。” 楚晚盈被他这态度弄的着实无语,这人原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竟连看账簿都不会。 她突然有些同情李家老爷子了。这李家那么大的产业若是交给这种败家子,以后还不都得败干净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同情归同情,账簿还是要看的。 她明事理,自然知道账簿这东西属于生意人的隐私,也就李澈这人心大直接扔给旁人看。 好在对方是她,万一落在一些图谋不轨之人手里,呵呵,他这岂不是将自家的生意把柄直接送到对方手上了? 楚晚盈按照日期快速地翻找着,忽地,再看到一处写着腰牌字眼时,动作微顿。 她快速地又翻了一一圈,终于在账簿前几页找到“腰牌”二字。 再一细看,上面写着典当之人竟是邢翠翠! 楚晚盈整个人犹如当头棒喝,心里灵光一现,登时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中形成。 随后她又快速地翻了几页,好在原身和她记忆力都不错。只看了一会便大致将账簿里的情况看明白了。 邢翠翠曾经当过一个腰牌,然后过了两日,她又突然去店里赎回了。 由于这个腰牌是纯金打造的,许是当铺老板不舍得,竟比当初多加了三成价格,即使是这样,邢翠翠依然将腰牌赎回了。 可见,她赎回这东西的急迫性。 楚晚盈眸子一眯,难不成邢翠翠之死和这腰牌有关系? 她正胡思乱想这,李澈不耐烦的话语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绪,“怎么到底找到没有啊?我看你这小丫头也不会看,罢了罢了,明泽,干脆你来替她找吧!” 说完便拿回女孩手中的账簿,扔到了陆明泽面前,还未等男人接过,女孩一把抢回来抱在怀里。 “账簿怎么能随意让旁人看呢!那东西我已经找到了,明日便去取,还要麻烦李公子替我跟当铺老板提前说一声啦!” 说完便将账簿塞到了他的手里,还不忘嘱咐道,“李公子,奉劝你一句,以后账簿这东西还是不要随意给别人看,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了,抓住你们家的把柄可如何是好。” 陆明泽还道她这话是在点他,忙摆手道,“容嫂嫂说的这是哪里话,我陆某可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你以为就阿澈这本事,他真懂得看账簿?还不是每回我们帮他看的!” 其他三人附和道,“可不是,上个月他家钱庄的账簿还是我看的!要说李澈你也是的,好歹也是经商世家,怎么连个账簿都不会看,若是让李伯伯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你的腿!” “呸!只要你们不说,我爹和我爷爷怎么会知道!还有,小丫头有句话说的挺对的,看来以后账簿还真的不能给你们看了,万一你们嫉妒我们李家家财万贯,哼哼,背地里算计我们李家怎么办!” “李澈!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们劳心劳力为你干活,还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几人说着说着,便笑骂起来。 楚晚盈听出来他们之间感情甚笃,对骂时皆是打趣玩闹,没有真的生气的意思。 她满门心思都放在那个腰牌的事情上,偏头就见男人仍旧淡淡地品茶,神色不见任何异样,不知此时若是问他关于腰牌的事,他会说什么。 正想着,她没注意李澈方才瞧她专注地想事情,便偷偷使坏,在她杯里偷偷倒了一杯酒。 旁人没发现,但容湛却看见了。 女孩嘴唇刚碰到杯沿,尚未回过神来,手中的杯子便被男人抢走了。 “你干嘛呀!” 容湛仰脖一饮而尽,辛辣刺激的液体直接从喉咙窜到了胃里,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手撑着桌子,眉头紧锁,冷冷地瞧着她,“我们该走了。” 楚晚盈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但瞧他面容不大好看,怕是身体真的不舒服,便忙站起来扶着他,“你没事吧?” 容湛没有应她,只转头对李澈瞧了一眼,“李公子,以后若是想要喝酒,和容某说便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言外之意,这是说李澈强迫他喝酒了? 李澈本意只是戏弄一下楚晚盈,以为女孩应该一闻便能闻出来,谁知她根本没有察觉出来。 等他想出声提醒她时,容湛已经先一步抢过来,直接喝干净了。 难得见冷情冷性的男人表露出其他的感情,他登时来了兴致,答非所问道,“容公子不是说不喝酒吗?怎么现在倒是喝了?” “什么?这杯是酒?”楚晚盈一脸讶异。 这才端起杯子闻了一下,浓郁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啧啧,度数还真是不低。 怎么刚刚自己失神的那么厉害,连酒都没有闻出来么? 她双手搀扶着男人,抿着唇,“容湛,我们回家吧!” 男人微微点头,等二人走了以后,陆明泽凑到李澈身旁来,“阿澈,这回这事,可是你的不对的了啊!怎么能灌女人喝酒呢!” 李澈没回答,只拿起酒坛,直接仰脖喝起来。 其他人知道他这是借酒浇愁,便没人在跟他说话。 直到他将一坛子酒喝了一大半面色潮红地打了一个酒嗝,说道,“容湛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就不喜欢看他那副装清高的样子!” 陆明泽一把抢过酒坛,“行了行了,别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谁知话音刚落,男人立时咣地倒在了地上,其他几人见状只好手忙脚乱地抬着他走。 由于场面太混乱,李澈怀中的账簿直接掉到了地上,也无人察觉。 等众人都离开后,一双黑色青底朝天靴站在了账簿一旁。 ———————— 日暮西沉。 夕阳拖曳着少女羸弱瘦小的身影从山上下来。 楚晚盈望着天色,匆匆忙忙提着一篮子野菜就要下山。 在下山路过一处小溪时,楚晚盈觉得口有些渴,待要走到水边,就听到身旁树丛里传来一阵动静。 楚晚盈心里害怕的同时,又十分好奇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她壮着胆子,缓缓地拨开和她个头一般高的草丛,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她转身正要走,就觉得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棍,人登时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楚晚盈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屋和环境,心里着实害怕,可她自小不能说话,只好先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抓起角落里的一把锄头,悄悄地靠近了门边,只听门外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乍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声音,楚晚盈心里一惊。 这两个人她竟然都认识! 男的是村东头的老容头,女的是他媳妇赵氏。 只听赵氏说道:“你这个废物玩意儿!让你绑人都能绑错!我不是告诉你,我们家湛儿看上的是楚云婷吗?你怎么把这黄毛丫头给绑来了啊!” 他们口中的楚云婷是楚晚盈的堂姐,模样俊俏,十里八村去她家提亲的人都快踏破了门槛子。 而赵氏嘴里提到的湛儿,是她的小儿子容湛,据说自打娘胎里就落下了病根,身体不太好。 第43章 决断 走出酒楼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傍晚,米面店已经打烊,楚晚盈只好搀着容湛向容家的方向走。 男人面色如常,步履平稳,看上去和平时无异。可楚晚盈还是不太放心,在一旁默默地扶着他的胳膊。 二人似是早就养成了默契,一路无言。 楚晚盈突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本书中说过一段话,大致意思是:看两个人关系好不好,就是看他们是否能在沉默下来静处时也不会觉得尴尬。 不知什么时候,她和容湛在不知不觉间便形成了这般契合的氛围。 和他在一起时,她不用担心自己是否会说错话,更不会怕冷场。 只要静静地呆着,便觉得心里有一处天地静谧美好。 这般岁月静好的舒适感,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 她心里恍然生出了一种希冀,倘若能和男人一直这么相处下去也未尝不可。 两个人相敬如宾,只做对平凡夫妻,每日逛逛街,没事了再去店里看看,日子惬意自在,多幸福呀! 可下一秒,她便摇头,在心里自嘲。 男人心里只将自己当作妹妹,至于她…… 楚晚盈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前方迎面走来几个醉酒的大汉,一人晃晃悠悠地正要往她身上扑来时,男人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顺势便被带入了男人的怀里。 鼻尖闻到了浓郁的酒味,除了男人的,还有旁边路过的几个醉汉的。 等身旁没有动静了,她推开男人的怀抱,“谢谢。” 谁知男人力道重的很,完全没有松开的迹象,不解地抬眸,迎面便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一时失了神。 在旁人眼中,这就是一对感情和睦的小夫妻,女子倒在相公的怀里,姿势亲昵极了。 直到身旁传来窃窃私语声时,她才醒过神来,蹙起秀眉,“容湛,你怎么了?” 男人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她不会自恋到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思才会抱她的。 一定是喝多了,一时晃了神,将她错认成了旁人。 楚晚盈眸子黯了一瞬,又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这回男人倒是配合,直愣愣地后退了两步,只是手臂依然圈着她,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容湛,你真的喝多了?” 对上女孩澄澈的眸子,容湛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心里有片刻的恍惚,随即轻轻地“嗯”了一声。 “哼!让你喝!明知不能喝,还逞什么能!”离男人那么近,她能清楚地闻到男人身上浓郁的酒味。 打死她也不信,这是只喝了一杯就能散发出来的味道! 想必在她挡酒之前,他自己就已经喝了不少了吧! 女孩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嘴上虽这么说,可手却没有松开,反而将男人的一只胳膊抬起来直接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一手环着男人劲痩的腰身,一手扶着他的胳膊。 她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道,“你也太瘦了吧!” 话一出口,二人皆是一愣。 听到男人从胸臆间传出来的低沉悦耳的笑声,楚晚盈脸色微红,心道还好天色已暗。 只不过自己整个后背都贴着男人的胸膛,是以对方一笑,自己整个身子亦是跟着一颤。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烧红了。 偶有路人向他们行来注目礼,楚晚盈本就娇红的脸愈加的羞赧起来,干脆垂首不再抬起来了。 “你躲什么?”男人忽地开口着实令她吃了一惊。 察觉到女孩身子因自己的话颤了一下,他勾起唇角,垂眸瞧着她。 夕阳余晖恰好照在女孩的脸上,登时染上一层金光,他甚至能看清对方脸上浅淡细腻的绒毛。 “你没觉得旁边人都在看我们吗?” 女孩面容姣美,一双琥珀色眸子闪着迷人的色泽,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他忽觉喉咙发紧,偏过头。 “没有,是你多想了。” “行吧。”楚晚盈也不和他多辩解,架着男人又走了一段,实是觉得有些累,停了步子。 此时天色已暗,满天不见星辰,想必明日又是阴天。 街上无灯,街边偶有几处农户点燃油灯,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楚晚盈正在思索若是在古代建个电路的可行性有多大时,便听男人说道。 “若是太晚了,我们今日可以先不回家。” 闻言,她瞪了他一眼,“我瞧你最近不回家都成了家常便饭了!你就不怕家里人多想吗?” “爹娘知道我们最近在忙生意,不会多想的。” 男人瞧了她一眼,又道,“现在天色已晚,若是回去,反而会折腾他们。” “那倒是,”这个时间容家早就吃过晚饭了,若是回去还给他们弄饭,确实挺麻烦的。 刚刚在望云楼,她光顾着和李澈套近乎,竟忘了吃饭,真是失策! 眼下饥肠辘辘,又不能回容家,楚晚盈一时没了好气。 “可我们不回去,还能去哪里?总不能睡大街上吧?” “先回店里瞧瞧。” “店里不行,现在肯定乱死了。”今日瓦匠和木匠都在店里后院施工,前面铺子只有一张临时搭出来的木板床,只够李小莲一人睡的。 他们总不能厚脸皮去抢占人家的地盘吧! 听此,容湛眸色沉沉,似是也在认真思考。 走了那么久还没出了镇子,按照他们现在的蜗牛速度,等回到容家估计差不多是亥时,然后睡不了多久便得早起来镇上铺子里。 其实楚晚盈也想睡个懒觉,要是能在镇上直接找个地方落脚自然是极好的。 可若是没有,他们也只能走回去了。 楚晚盈认命地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行了,我们还是直接回家吧!”说完,便要架起他的胳膊。 可男人胳膊转了个弯,没有如她的意,躲过了她的手,复又垂到了身侧。 “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去,只是恐怕得委屈一下你了。” —————— 等到了地方,楚晚盈才知道他口中的委屈是什么意思。 男人在自己面前正铺着褥子,她咬紧唇瓣,不安道,“你确定我们今晚要睡这里吗?” 四下打量了一眼,屋内陈设老旧,胜在干净,想来主人经常打扫。 只是…… 一瞧到木桌上属于女子的妆奁时,她就有些不大好意思。 这里是周婆的家,这间屋子是她孙女的。 孙女自打年前出嫁后,这屋里便只剩周婆一个老人了。她一人住着无趣,只靠着替人治病营生。 只是她这多是民间偏方,普通人家要么是不信,要么便是出不了太多的钱,是以没什么进账。 周婆便只好去山上摘些野果子裹腹,若是有幸能采到一些草药, ……………………………… 楚家祖上数代行医,后来到了楚晚盈父亲那一辈便没有再学医了。家里根基不保,整个楚家便也跟着没落了。 楚晚盈的父亲楚牧在家中排行最小,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哥哥名叫楚放。 楚云婷便是楚放的女儿。 自打楚牧和楚放分家以后,前者成天只知道喝酒赌钱,没多久就被债主打死了。而楚晚盈跟着母亲秦氏一直东躲西藏地躲债,直到两年前秦氏去世,她才带着骨灰回到了云罗村。 而这时的楚放也不知道是不是靠着祖上的阴德庇佑,竟靠买卖药材白手起家,成了整个云罗村的首富。 楚放对自己亲弟弟都没什么感情,更遑论她。是以等楚晚盈上门认亲时,楚放连人都没有出现,只让自己的妾室云娘拿出一张地契交给了她。 楚晚盈知道这个地契是当年祖父留给楚牧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所以她拿着地契,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 至此以后,她就一个人生活在那个破落不堪的茅草屋里,再也没有来过楚宅。 楚晚盈正想着这些事,没注意男人已把她带到大门前。 “咣咣咣!” 容湛敲了几声,就听门里面传来管家王福的咒骂声。 “大晚上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来了!知不知道现在几更了!” 王福骂骂咧咧地开了门,迎面就见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晃了晃眼,没有认出来。 揉揉眼再看,才认出此人正是容湛! 他嘴角一撇,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就要关门。男人手比他更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道:“楚家好大的派头,见到客人不知道要请进去的吗?” 语气阴冷阴寒,尤似阴间回来的幽冥。 楚晚盈听着他的声音,身子颤了一下。说实话,她有点害怕他…… 王福也被男人的气势吓到了,挣了半天根本都挣不开男人的手,只好赔着笑脸道:“容公子,您看您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晚上眼神不太好,一时没认出来您么!您看,有话好好说,要不您先放开我,我进去帮您通报一声?” 放开? 放开,他不跑才怪。 容湛没有搭理他,直接拽着他的手腕就往里面走。 见身后的女孩没有跟上,他皱了下俊眉,“还不跟着。” 被他一唤,楚晚盈连忙跟上他,可他步伐太大,哪怕她都跑起来了,还是没有追上去,渐渐地,她又被甩在了后面。 容湛注意到少女的动作,默默放缓了脚步。 等到了楚宅大厅时,王福耷拉着脸,哭道:“容公子,您快放了小的吧!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还不杀了我啊!” 容湛嫌恶地把王福扔到一边,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说道:“把他们都叫出来。” “好好,我这就去!”王福连滚带爬地就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想,这容湛怎么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力气那么大! 等楚放带着一帮仆人出现时,就见堂中站着一个身姿挺秀的男人,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 “容湛!那么晚你闯入我宅中到底想干什么!云婷现在已经和霍家公子订了亲,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第44章 同床共枕 楚晚盈回到屋里时,男人正宽衣准备睡觉。 见到这场面,她登时将周婆和她孙女之间的事忘到了脑后。 眼下,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 周晓蓉这间屋子只能容纳一张床和木桌,屋内面积委实狭仄了些,哪怕她想在地上铺上被褥打个地铺都有些费劲。 总不能睡到桌子上去吧! 所以权衡之下,二人只能睡在一张床上了。 容湛脱了外衣自觉地睡到了外侧,旁边空出了一大块地方,足够两个楚晚盈睡了。 她舔舔唇,慢慢脱掉鞋子,然后从男人脚下迅速地爬到了他后侧,裹着被子直接缩到了后面,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男人背对着她,加上屋内光线昏暗,是以她瞧不见对方的表情。 直到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不怪她多想,实是她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哪怕以前住在孤儿院时,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床的,从未与旁人同床共枕过。 院长因她这毛病没少头疼过,床位本就紧张,还要再为她准备一张小床出来,从那之后难免对她产生了怨怼。 加上她性格不讨喜,孤僻的很,本就不能说话,在院里被欺负便成了家常便饭。 想到过往经历,楚晚盈轻轻一叹。 自从末世来临,她已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事了。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她便睡着了。 男人听到身后女孩均匀的呼吸声,转过身,瞧着女孩安静甜美的睡相一时有些痴了。 今日是他失态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于紧张了。 心道,怕是真将楚晚盈当作了自己的妹子,才会这么紧张,怕她被旁人欺负,哪怕明知李澈心思都在齐芸那里。在看到女孩和他在一起时,心里隐隐还是有些别扭。 他只道这是一位兄长对妹妹的在意,不作他想。 揉揉太阳穴,瞧着房梁,笑了一声。 —————— 转日,楚晚盈是被冻醒的。 身下明显有异物,硬死了,皱着眉,抬手便往下摸索。 谁知手甫一挨上男人温热的胸膛,楚晚盈吓得立时睁开眼,抬眸,便对上男人旖旎的桃花眼。漂亮 容湛似是刚醒,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睡意,被女孩不安分的手闹醒后,皱眉道,“怎么了?” 竟还问她怎么了! 楚晚盈磕磕巴巴地指着他道,“你!你!” 她原本想说你这个流氓,可转念一想不太对。 四下看了一眼,男人仍好好地睡在外侧,倒是自己竟恬不知耻地跑到了男人的被窝里。 她小脸一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但本能告诉她气势上绝不能认输! 她恶人先告状道,“你干嘛和我躺在一起!” “你确定不是你主动的吗?”男人挑眉看她,眼中透着玩味。 “若是我没记错,昨晚可是你自己跑到我这边来的。我本来想推开你的,可你一直喊着‘好冷’,我不忍心,便……” “便如何!”楚晚盈紧张得小脸一下子惨白,这人说话非要这么吊人胃口吗! “你倒是快说啊!”男人显然是故意停顿在这里,明显是在逗弄她! 楚晚盈气地一拳捶到男人胸口,“容湛你这个色狼!就算是我主动过来,你大可以将我推开啊!你这就是居心叵测,另有企图!” 容湛被她这一拳捶的委实有些很了,皱眉呛咳了几声,“咳咳,你这是谋杀亲夫。”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容湛率先恢复过来,清了清嗓子,“你别误会,昨晚真的是你主动过来的,只是我那时酒劲上来了,一时迷糊,便没有推开你。” 他当然没有说实话。 事实上,昨夜女孩盖的那床被子太过单薄,他正想将自己的被子与她调换一下时,女孩一个翻身便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眸色一深,正想推开她时,蓦然听到女孩的喃喃自语。 心里一时犯了恻隐,便没忍心将她推开。 楚晚盈不知他话里几分真假,只是现在再问这些也于事无补了。 仓皇地穿好外衣,从床上跳到地上,然后就夺门而出了。 容湛瞧着她逃跑的背影,摇头浅笑。 早晨二人在周婆那里简单地吃了几口早饭,临走时,周婆替楚晚盈把了下脉,确定她身体无恙,能开口说话必是上苍厚待,让她好好珍惜这份恩赐。 楚晚盈自然明白,收回皓腕,转身就见男人将一个钱袋子放到了桌上的木箱子里。 容湛道,“以后这间房便留给我们吧!这是一个月的房费,您好好收着。” 周婆没有推脱,拿起钱袋揣到了怀里,浅浅应下,“行,以后你们便自行住下,我这屋没有锁,你们可自行配一个。” 等出了周婆家,楚晚盈瞧着身旁一脸春风满面的男人,狐疑道,“你昨日是不是故意来周婆家的?” 否则,怎么会那么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周晓蓉回家? 容湛但笑不语。 周婆生活拮据,性子却执拗孤傲,若是他明目张胆地给她钱,她必不会收下。如今借着这个由头住到她这边,她自是不会拒绝。 只是昨日遇到周晓蓉确实是巧合,否则他还真将此人忘得一干二净。 他隐隐约约记得周晓蓉离开家后便去了烟柳巷子从事了不正当生意,后来说是一个男子替她赎了身。 自此以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她的消息了。 楚晚盈见他不搭话,一时觉得无趣,也不再说话了。 直到路过冯裁缝家门时,才开口道,“我去冯裁缝家取东西,你先去店里吧!” 等男人走远了,她悄悄地从空间里拿出木板车,推着车就进了冯裁缝家的院子。 冯大婶见她来了,忙将她迎进屋,二人闲聊了一会的工夫,冯裁缝就将物品打包放在了板车上。 “姑娘,听老容头说你和容湛过几日便要办喜酒了,这大喜之日,可得好好准备呢!可我瞧你俩好似一点筹备的意思都没有,倒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做生意上面。” “姑娘啊,别不爱听大婶说话,我劝你女子还是不要总是抛头露面的,否则传出去名声终归是不大好听的。” 冯大婶絮絮叨叨地在一旁说着话,楚晚盈只将注意力放在成品衣服上。 做工不错,古人的女红技术确实了得。 瞧着手上精致的花纹,她暗暗赞叹,问道,“这花纹是谁绣的?” 冯大婶被她蓦然打断了絮叨,没有生气,瞧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笑道,“这个啊!是邢家老三绣的。别瞧她年纪不大,这手艺还是蛮不错的呢!” 闻言,楚晚盈一愣。 “你说的可是邢芳芳?” “正是,说来他们家不就住在你家隔壁嘛!” 楚晚盈捏紧手中的布料,眸色一沉,她昨日竟忘了同男人说账簿的事情了。 还有不知邢芳芳有没有和她那两位姐姐一样,也从事那样的生意…… 她一时思绪烦乱,收拾好包裹,转身向他们道了声谢,随即推着木板车离开了。 —————— 容湛甫一迈进铺子,便被李小莲热情的请到了里间坐下。 随手翻着账本,查看这两日的进账。 许是太过认真,一时不察,一抬眸便瞧见李小莲正痴痴地瞧着自己在笑。 心里倏然涌上一丝不快。 他对这种表情实是熟悉的很,面容不善,将账本放回抽屉里,抬眸对她道,“你在这干了多久。” 头一次男人主动问话,李小莲俏脸一红,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手指捏紧衣角,怯怯道,“干到这月底正好四个月。” “时间倒是不长,你觉得这几日生意和往常比有什么不同吗”容湛问的平常,李小莲心里却咯噔一下。 莫非让他察觉出了什么?她惴惴不安地想着。 李小莲将茶水放到一旁,冷静道,“没什么不同,客人还和往常一般少。” 男人听闻这句话,打量了她片刻,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冽,“那想来这几日,你们过得很是清闲了?” “没、没有,”李小莲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近来地里收成不好,是以米面都涨价了,老百姓们嫌贵,便都不舍得掏钱来买。” “我可没有说店里冷清的意思!真的!”她再三保证着,可男人却垂眸,不再看她。 顺着视线,发现男人正瞧着自己的鞋,李小莲心里一惊,暗道糟糕! 今日一大早,瓦匠便带人来干活,为了给他们开门,她起来的仓促,竟忘了换脚上的布鞋! 这布鞋样式朴素,但材质一眼便看出价格不菲。 这可是她前几日特地拖裁缝定做的! 紧张地咬着唇瓣,李小莲心里一惊慌的不行了,但面上仍强装镇定道,“容大哥,您一直瞧我鞋干嘛?” 她转身正要走,就觉得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棍,人登时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楚晚盈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屋和环境,心里着实害怕,可她自小不能说话,只好先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抓起角落里的一把锄头,悄悄地靠近了门边,只听门外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乍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声音,楚晚盈心里一惊。 这两个人她竟然都认识! 第45章 绝世好男人与她无缘 抬眼看过去,就见女孩跪在男人脚旁,哭的那叫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而男人就任她这么拽着自己的衣摆,没有半分不适的样子。 楚晚盈心里蓦然闪过一丝异样,微微压下心头的不适,往前走了几步,尚未走到他们身前,就见女孩突然向前一扑。 男人躲得及时,手腕一转,扶了她胳膊一把,女孩堪堪立住。 “多谢容大哥。”李小莲羞赧地垂下首,时不时地抬起头,害羞带怯地瞧着男人。 楚晚盈止住步子,面容一滞。 男人向后微微退了几步,偏过头便瞧见她站在门口,目光森然地瞧着他们。 眉峰不禁蹙起,“站在那里干什么?” “不是,晚盈姐,你听我解释!”李小莲甫一见到她,立马转身跪在她面前,哀戚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楚晚盈嘴角一弯,噙着一丝嘲讽,“你倒是说说,我想什么了?” “不是,晚盈姐,刚刚容大哥怀疑这鞋子……这鞋我是真的自己攒钱买下来的!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楚晚盈被她这话一时弄得有些糊涂,“不是,什么鞋子?” 她不是应该向自己解释,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觊觎容湛这件事吗? 怎么突然牵扯出了鞋子的问题。 再说了,因为一双鞋子至于哭成这般? 她十分不解,转而又看向男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走过来拿起她手上的布包,神色坦然,“我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问她这几日店铺里生意如何。” “就这?”楚晚盈狐疑地看着他。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能让女孩哭成这样? 她对着李小莲说道,“行了行了,快起来!有话慢慢说,你若再哭下去,万一被旁人看见,指不定觉得我怎么欺负你了!” 李小莲抽噎地站起身,一张小脸已经哭的通红,眼睛都肿起来了。 楚晚盈挑眉看着她,“你快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接着,李小莲便一边抽泣,一边将来龙去脉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说到最后,生怕楚晚盈不信,她再三重复道,“真的,晚盈姐你一定要相信我,这鞋子真的是我攒钱买的!绝对不是依靠不干净的手段得来的!” 楚晚盈听完她的话,点头,“行吧,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干活去吧。我还有事要和容湛聊聊。” 李小莲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她的逐客令,咬着牙关,默默地退下了。 “还需要我解释一遍吗?”等人一走,容湛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楚晚盈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沉着嗓音道,“这事怎么办?如今人已经做了那么久了,我总不能将人赶跑吧!怎么也得让她干到月底,再想个办法赶她走。” 她从李小莲的中听出了问题,容湛是什么人她岂会不知,此人绝不会说无意义的话。 既然问她账目,定是察觉出来了问题。此外,她一直强调这鞋子是自己攒钱买的,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方才复述事情经过时,容湛何时有问过她鞋子的来路了? 这不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嘛! 楚晚盈心里憋闷的紧,这人是她招来的,如今做出这等事,心里怎能不别扭。 况且,她原以为找到一个得力助手可以帮自己看管店铺,能挤出时间做些别的事,谁知却遇到一个手脚不干净的。 楚晚盈心里苦啊! 以后怕是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男人将布包放好,听到她的话,面无波澜道,“这事你若不好意思,那便让我出面吧!” 楚晚盈好想点头应下,可一想到方才女孩面对他时的羞怯样,她怕女孩起了歹意,万一这做些什么过激的事情,容湛身为一个男人终归是不好拉下脸面来的。 是以她断然拒绝了男人的提议,“罢了,这事还是我来出面吧!毕竟人是我招的,事情还得我来解决。再说了,女人和女人之间沟通起来,怎么也比你们男人方便。” 容湛倒是没有强求,“行,你有把握便成。我去后院看看。” 整个上午,他都在后面盯着工人们干活,楚晚盈一人坐在铺子里,好生无趣。 现代人盯店,好歹还有手机等数码设备可以消遣打发时间,可古代什么都没有,真把她无聊死了! 也罢,反正闲来无事,不用悄悄进空间看看。 闭目沉思,瞬间便进入了神识里的空间。 几日未见,空间的空地上的种子早就发芽生根,甚至有些已经开出了花。 瞧这速度,怕是用不上几日便能收成一大批的粮食蔬菜了! 终于有一件顺心事了,楚晚盈微微有些激动,差点就流下几滴清泪。 擦了擦脸,她又拿起工具在另一块空地上继续开垦,将空间里所有的种子全部洒好,又滴上几滴灵泉水,大功告成。 在取灵泉水时,她心内异动,登时感觉体内有一股水流在窜动。 她眯起眸,伸出手,手指虚握,试了一下,水池里的水立时形成一道小水柱汩汩流到了她的手心,很快汇拢成一股水涡,悬在她手掌上空。 微微发力,水涡越聚越大,不过片刻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柱,手掌翻飞,水柱立时向池内飞去。 只听“砰”的一声,在水柱猛烈的撞击之下,池里的水洒落出来不少。 可楚晚盈没有觉得半分可惜,心内涌起一股激动,面上一喜,当即大笑起来。 她的水系异能终于恢复了一些! 如此一来,这灵泉水的水源又可以源源不绝,汩汩不尽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灵泉池内的水不大一会便填满了水,宛若方才那一击只是虚幻。 虽说池子的大小没有变化,但这泉水却能自动续满,完全应证了她的猜测。 等出了空间,她定要找个机会,再试一下,看看在现实世界里能不能继续使用水系异能。 她越想越兴奋,不知不觉便笑出了声。 “哈哈哈……” 容湛一进来,便听到女孩的笑声,讶然地看过来,就见她靠在椅背上,眼睛微闭,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什么事这么开心?” 听到男人的声音,楚晚盈瞬间睁开眼,一双杏眸璀璨无比,竟是比以往还要明亮许多,衬着女孩的面容愈加的娇艳起来,宛若春日里的桃杏,娇羞可人极了。 容湛心里微滞,偏过头,清了清嗓子,“你这是做了什么美梦?竟笑得那么开怀。” “我可没睡,只是胡思乱想着好玩,不提也罢。倒是你怎么出来了,工人们干完走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还说没睡,你也不瞧瞧此时什么时辰了。” 楚晚盈闻言向门外看去,方知天色阴沉,竟难么晚了么。 她还以为自己在空间里只呆了半个时辰,没成想竟足足呆了两个时辰! 想来空间里的时间流速也恢复了一些。 “行了,是我睡迷糊了总成了好吧!”心情大好,难得不想与他狡辩,言笑晏晏地瞧着他。 “容湛,今日我们是回哪里?” 容湛一边收拾着铺子里的东西,一边答道,“回周婆那里。” “也好。”这样她便又能睡个懒觉了。 只是,这么一说她岂不是又要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了?! —————— 等回到周家,周婆已进屋休息去了。 厨房尚给他们留下了点稀饭,还有一碟咸菜。 容湛倒也不客气,直接给她和自己各盛了一碗粥,随后直接在厨房吃了起来。 吃着饭时,楚晚盈这才想起还未将邢翠翠去当铺的事情告诉他。 听完她的话,男人神情明显一顿,连手里的稀饭洒了一些出来,他都没有察觉。 楚晚盈从怀里掏出今日刚从冯裁缝那里做的帕子,接过他手中的碗,替他擦着手。 “你这人也太不小心了,还好这稀饭是温的,若是烫的,你现在就得肿出一个大泡来呢!” 女孩埋怨着他,可手中的动作极是轻柔,男人心内闪过一丝酥麻,垂首,教人看不大清表情。 他现在心里实是乱的很,不知该如何开口与她解释腰牌的事,沉了沉眸子,只道,“既然我们有了新的线索,那明日我们便去找一下李澈,当面问一下。” “找李澈?”楚晚盈一脸不苟同,“这个一问三不知的纨绔子弟,找他又有何用,找他还不如直接去当铺问老板伙计呢!” 听出她的不屑之意,男人扬眉,“你之前不是说喜欢他这种男人吗?怎么如今听你这口气,好像十分嫌弃他。” “我是欣赏他用情专一不假,但此人也真是个草包,一个男人整个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有何出息?我是喜欢既聪明又专一的男人。” 楚晚盈说着话时,走到水缸那里,舀了一瓢水将帕子冲干净,拧干,又擦了擦男人的手指。 他的手掌骨节分明,青筋微凸,手指纤长,真是好看极了。 哪怕她不是一个手控,都不得不承认男人得天独厚的外形条件和漂亮至极的手。 说完这话,她又叹了一句,“只是可惜,这种绝世好男人,怕是一辈子都与我无缘了。” 第46章 冷战 男人手指动了一下,楚晚盈擦拭时,按住他的手,皱眉道,“别乱动。” 他瞧了一眼自己的手,只有些微微泛红,觉得她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之嫌,笑道,“你方才不是说了,幸好这稀饭不是烫的。” 楚晚盈白了他一眼,“那也得擦干净呀!”稀饭粘稠,沾到手上多难受。 等她擦干净,男人将手收回,眼神直愣愣地瞧着她道,“你刚才的话是何意?” 楚晚盈又回到水缸前清洗着帕子,听到他的话,顺嘴答道,“你说哪句啊?“ “就是说你和他无缘,这是何意?” 女孩垂着首,没有瞧见男人说这话时神色十分不自然。 “表面意思呀!我可不觉得自己那么幸运,这辈子能遇到一个专一深情,只对我好的男人。” 楚晚盈这话说的随意,男人听得却是眉头紧皱。 “为何如此消极?” 她不答反问,“你以为我这扫把星的名号怎么来的?” 前世是出生就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院,这一世的原身出生就死了娘,爹不疼后娘不爱的。 所以无论怎么看,楚晚盈都是个运气衰到爆的人。 她不奢望在爱情婚姻这件事上会时来运转,只求别再招惹到烂桃花就谢天谢地了。 毕竟她别的没有,就只有这张脸了。 原身和她的长相有八九分相似,以前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她都会故意扮丑。 今世好在有容湛这个挡箭牌,让她省了不少麻烦。 容湛听到她的话,愣了一瞬,“就因为这个?”他不觉得女孩是个信命的人。 “难道你不相信?” “都是无稽之谈。”经历重生这件事,让他相信命运的存在,但他绝不信她是扫把星。 楚晚盈笑了,“行吧,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感情之事可遇不可求,哪是我信不信就能遇到的不是?” 说完,她将碗中的粥喝的一干二净,用湿帕子擦了擦嘴,“言归正传吧,明日我们若是直接去找李澈,需不需要事先想一些措辞?” 说回到正事上,容湛神色片刻就恢复到认真的样子,他抿着唇,“不用,明日直接去便可。” 他心知腰牌这事怕是不好瞒住,思虑再三,又道,“我们若是直接去问,当铺老板定不肯直接说实话,但李澈是他东家,碍于这份颜面,他终归是会说出些东西的。 只是这事如今牵扯未免有些过多,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需让李澈保证绝对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我们都会有麻烦。” 楚晚盈瞧他面色严肃,便知这事他应该有点眉目了。 再说,腰牌这东西,哪里是一般人家能拿到手的。她怕这事再查下去,怕最终会牵扯到皇亲国戚上去。 若真到那一步,就算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一世她的目标明确,只想专心搞银子,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可不想掺和。 是以,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婉言说道,“容湛,若是真的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你说这事要不算了?反正邢家二女已经死了,容家也洗清了嫌疑,现在我们日子也过得挺好的,没必要给自己找来那么多麻烦不是? 我们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忌一下容家其他人,不是吗?” 她说的话,他何尝不知。 只是为了不重蹈前世覆辙,他一定要查明当初是谁陷害容家,否则他重生的意义何在? 他垂下眸子,令楚晚盈瞧不大清他的神情,只听男人淡淡道,“你若是累了,可自行打理店铺,这事我来就行了。” 闻言,楚晚盈心里有些不太爽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你若是有事,我自己能独善其身吗?我可是你的妻子,哪怕你再不喜欢我,名义上这个身份还是存在的。” 她不大明白,以男人这清冷的性子为何对此事如此耿耿于怀。 难道只是因为邢思思的尸体是在容家被发现的? 可嫌疑早就解除了啊! 何必去淌这趟浑水呢? 听出女孩语气不善,容湛没有多言,只端起碗筷走到盆边,洗刷起来,没再说话。 这态度显然是想冷处理,楚晚盈一时也来了脾气,走出厨房,径直回屋躺着去了。 等容湛进屋,便瞧见女孩一个人窝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模样。 他皱着眉,拿出自己的被子就要往女孩身上盖,谁知对方根本没有睡着,察觉到他的动作,又往里面缩了缩。 容湛又给她盖上,女孩直接甩开了他的被子。 如此僵持了两个回合,男人面色不虞,但始终没有说话,干脆将那床被放到了女孩身后,自己直愣愣地躺下了。 楚晚盈听到身后没有动静了,心里愈加的气愤。 这个男人好生无趣,竟连一句软话都不会说的吗? 可下一瞬,她又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 男人凭什么哄自己?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罢了,又不是真的。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不知多久,等她转过身,只瞧见男人仰面平躺在床,漆黑的夜里,隐隐约约,只能瞧见男人模糊的五官轮廓。 她摸了摸身后的被子,悄悄地替男人盖上,谁知被子甫一盖上,对方忽地伸出手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没有睁眼,薄唇轻启,“气消了?” 她被他这一举动弄得心跳都停了一瞬,稍稍平复下来,绷着小脸道,“谁生气了。” “好,你没生气。”男人勾起唇角。 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听语气便知他一定在笑,恼羞道,“容湛!你太欺负人了!” “我哪里欺负你了?”男人语调微扬,听起来没有丝毫困意。 楚晚盈不习惯他这种语调,弄得心里一时乱糟糟的,甩开他的手,蒙着被又缩回到角落里,干脆不理他了。 这人简直是蹬鼻子上脸,若再说一句怕又得吵起来。 实际上,她打从心里不喜与他吵架。 听出女孩的动作,容湛眸子瞬间睁开了,夜色中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微微偏头,叹了口气道,“生气归生气,别委屈了自己,夜里凉,这被子还是你盖吧。” 楚晚盈蒙着脑袋,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要。” 行,容湛心里暗哂,一会瞧你冷不冷。 随后屋内陷入了平静。 楚晚盈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迷迷糊糊中,原本冰凉的四周突然变得暖和起来。 趋于本能,她向着温暖的来源处又靠了靠。 似是略显不够,她干脆两手两脚之间圈住了火源,脸蛋还亲昵地蹭了蹭。 好舒服啊!她心中喟叹。 殊不知,男人此时此刻面容紧绷,垂眸瞧了一眼犹如八爪鱼般抱着自己的女孩,神色闪过一丝赧然。 这个女孩的睡相,还真是,委实不敢恭维。 他轻笑一声。 —————— 传闻他年少时曾应征入伍当过兵,在营中英勇杀敌,甚为勇猛,最后混到了一个不小的职位。就在村里人以为容家终于出了一个武将可光耀门楣之时,老容头突然被遣送回乡,自此以后整个人萎靡落魄,再也不复当年之勇。 至此乡里的传闻甚嚣尘上,传闻纷纷。 但乡里人么,最是喜欢传八卦嚼舌根,这事没过几年,便又换了新的传闻…… 如此冷的寒冬,偶有几处农户出来几个农人在扫雪,在看见她时,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她对这些浑然不觉,睁着一双盈盈杏眸,眸中有着不容人忽视的坚定毅然,朝着前方义无反顾地行进。 她身穿一件打满补丁的深色棉袄,脚上蹬着一双偏大的布棉鞋,棉鞋脚后跟的缝合处,还隐隐可见几团白色的棉花暴露在外面。 女娃站起身,抖了抖冻得红扑扑的小脑袋,帽檐上面的小雪花扑簌簌地掉满了她的肩头。 原本楚云婷就贪恋容湛的美色,迟迟放不下。此时他又来莫不是又要动摇到女儿的心? 容湛闻言,眸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似是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弯唇哂笑,“楚夫人到底在怕什么?” 日暮西沉。 夕阳拖曳着少女羸弱瘦小的身影从山上下来。 楚晚盈望着天色,匆匆忙忙提着一篮子野菜就要下山。 在下山路过一处小溪时,楚晚盈觉得口有些渴,待要走到水边,就听到身旁树丛里传来一阵动静。 楚晚盈心里害怕的同时,又十分好奇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她壮着胆子,缓缓地拨开和她个头一般高的草丛,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她转身正要走,就觉得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棍,人登时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楚晚盈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屋和环境,心里着实害怕,可她自小不能说话,只好先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抓起角落里的一把锄头,悄悄地靠近了门边,只听门外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乍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声音,楚晚盈心里一惊。 这两个人她竟然都认识! 男的是村东头的老容头,女的是他媳妇赵氏。 只听赵氏说道:“你这个废物玩意儿!让你绑人都能绑错!我不是告诉你,我们家湛儿看上的是楚云婷吗?你怎么把这黄毛丫头给绑来了啊!” 第47章 没有别人,只有你 虽说异能只恢复了两成,但也足以自保了。 楚晚盈催动身上的血液,不大一会工夫,身上的冰冷感便尽数消退。 面色比刚才红润了不少,整个人神清气爽,脚步亦比以前轻盈不少。 只要她好好修炼,假以时日,水系异能必定可以全部恢复回来! 此时,楚晚盈不觉得冷了,随即进入空间,开始修习功法。顺便将先前种好的蔬果一并打包了起来。 等她从空间出来,睁开眼时,正巧看到三个人从凌云楼里出来。 三人聊了两句,就此分道扬镳,容湛向这边走来时,早就已经看到了她的身影,二人碰面时并没有露出惊诧之色。 他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站了多久?” 女孩面容雪白,脸蛋透着粉嫩,看上去不像是受了冻。 毕竟是严冬时节,哪怕只站了一会也受不住的。 “还好,我就是刚到这边,碰巧遇到了你们,你们在里面做什么?是不是事情有眉目了?” “嗯,李澈带我们来凌云楼找当铺掌柜,确实问出了一点东西。” “那你快说,别跟我卖关子了!”楚晚盈急不可耐地瞧着他。 男人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压根没理她的话。 “喂!你去哪里!快把话说清楚了呀!” 楚晚盈快步追在男人身后,由于追的有些急,距离有些近,男人一回头,楚晚盈正好撞进他的胸膛。 痛死了。 她哀嚎一声,摸着鼻子恨恨地盯着罪魁祸首。 “你做什么突然停下来!”这人胸膛也太硬了,差点把她鼻子撞歪。 “你这个人真奇怪,话也只说一半……” 揉揉鼻头,楚晚盈话未说完,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径直拐进一个胡同。 随即男人将她甩在身后的墙上,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后背窜入四肢百骸,楚晚盈不禁抖了一下。 他转身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楚晚盈立时会意,这是有人在跟踪他们。 刚出凌云楼才一会,这就被人跟上了? 她心里隐隐不安起来,若是真的让人盯上了,那李澈和齐芸亦是如此。 容湛显然也有此顾虑,沉了沉眸子,垂眸靠在她耳畔,悄声道,“一会我们再回李家一趟。” 楚晚盈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还有周婆那边看来也不能回去了。 不能牵连无辜。 忽地容湛将女孩拽入怀里,楚晚盈愣了一下神,周边环绕着是男人独有的清冽气息,令她微微有些晃神。 没成想一时不察,竟被他直接抱了个满怀。 她身高其实不矮,哪怕才刚过及笄之年,在成年女子中也算出挑的,可男人委实太高,是以她被男人圈住时,只刚过对方的肩头。 此刻,男人身子微弯,她窝在男人的怀里,正好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正好可以看到男人身后,胡同口的情况。 只见一个身穿蓝衣,打扮利落的男子从胡同口走过,他向这边看过来时,正巧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唯一令人记忆深刻的便是男人左脸有一道贯穿眉毛眼睛的一道伤疤。 他看过来时,眼神锋利似刀刃,笔直地射向他们。 楚晚盈心里一紧,当机立断,抬手圈住男人的腰,哭唧唧道。 “呜呜,你这个负心汉!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骗我!明明说好不再理她了,怎么还背着我偷偷去见她!” 眼泪啪嗒啪嗒滴到男人的衣服上,很快晕染成一片。 楚晚盈心道,自己这演技真不是盖的,若是放在现代不去当演员还真是屈才了。 男人被她这神来之笔的演技弄得有些无措,只抬手抚摸她的头发。 他虽未开口,但动作亲昵自然,任谁看了都会知道男人在安抚怀里的女孩。 蓝衣男步子微顿,收回视线,继续向前面走去。 以防万一,楚晚盈仍继续道,“呜呜,你这个大骗子!说好了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怎么能随便就喜欢别人!” “我再要不要相信你了!”这最后一句说的委实有些情真意切,二人听在耳中都有些悸动。 容湛开口,嗓音略微有些沙哑,“没有别人,只有你。” 短短一句话,立时让楚晚盈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只是她怕蓝衣男还在附近,没敢收回演技,只好继续。 抬手微微推开男人的胸膛,咬着唇,一脸怨妇样的瞧着他,“那这是你说的,不准再骗我了。” 瞧着女孩盈盈美目,男人擦掉她颊边的泪痕,柔声道,“好。” 楚晚盈被他这温柔的一声弄得心里怪痒的,见男人直勾勾地瞅着自己,心里还真有些没着没落的,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作势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好了,人都走了,戏就到这吧。” 容湛轻轻“嗯”了一声,但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仍旧圈着女孩纤细的腰肢。 虽说是冬日,可女孩仍旧只着一件贴身棉衣,看着就不够保暖。 男人俊眉蹙起,“天气冷了,需多穿些衣物。” 楚晚盈不知这话题是如何跑到这里来的,但为了缓解尴尬,只能没好气应道,“知道了,我看你真是拿我当妹妹来看……” 最后半句说话音量很小,哪怕男人距离那么近,也没听见她的嘀咕,扬眉问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想问你,能不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了呢?”楚晚盈没好气道。 容湛松开手,复又抓住她的手腕转身离开,这回他是边走边说的。 “此事说来话长,等我们找到住的地方,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提到这个,楚晚盈才想起了,今夜不能回容家和周家,确实是没地方去了,呐呐道,“我们还能去哪里?总不能花钱住酒楼吧!” 话一说完,二人皆顿住了步子。 对啊!怎么就不能住酒楼呢? 容湛回头对她笑道,“你这回倒是出了一个好主意。 —————— 二人进了凌云楼,店小二见容湛又回来,忙跑上前迎接,“公子今日稍早前不是来过了吗?这回来莫非是丢了什么物品?” “没有,我们来是想打尖住店的。”容湛说着话时,眼神只盯着对方。 店小二听到这话,立时笑道,“得嘞!您们且随我来吧!” 说完,便引他们去了后院,上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 楚晚盈瞧了一眼,门上赫然写着“地字号房”。 凌云楼与其他酒楼不同,除了吃饭以外,楼后还有一个二层小楼用来招待客人住宿。 方才二人思索了一番,与其等人找上来,还不如回到敌人的老巢。 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经过在周家住了两晚的经验,楚晚盈和容湛这回再住一间屋子已没有任何局促,大喇喇地当着男人的面直接坐在了床上,扬起下巴,示意他坐在前面的桌旁。 “这回可以跟我说清楚了吧。” 容湛款款落座,替自己斟了一杯茶,闻了闻,笑道,“今日我带着齐芸去找李澈,你猜李澈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楚晚盈强忍着掐死他的冲动,对着他的后背翻了个白眼,“不知道。”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卖关子! 男人浅尝一口茶,感叹道,“还不错,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谁知转过头,就瞧见女孩一脸怨恨的黑脸。 他哑然失笑道,“行了,我说便是。” 随即他便将事情经过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她。 楚晚盈听后,摸着下巴,沉思道,“这事也太巧了吧!李澈的当铺账簿丢了,当铺老板又突然告老还乡 ———————— 楚家祖上数代行医,后来到了楚晚盈父亲那一辈便没有再学医了。家里根基不保,整个楚家便也跟着没落了。 楚晚盈的父亲楚牧在家中排行最小,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哥哥名叫楚放。 楚云婷便是楚放的女儿。 自打楚牧和楚放分家以后,前者成天只知道喝酒赌钱,没多久就被债主打死了。而楚晚盈跟着母亲秦氏一直东躲西藏地躲债,直到两年前秦氏去世,她才带着骨灰回到了云罗村。 而这时的楚放也不知道是不是靠着祖上的阴德庇佑,竟靠买卖药材白手起家,成了整个云罗村的首富。 楚放对自己亲弟弟都没什么感情,更遑论她。是以等楚晚盈上门认亲时,楚放连人都没有出现,只让自己的妾室云娘拿出一张地契交给了她。 楚晚盈知道这个地契是当年祖父留给楚牧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所以她拿着地契,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 至此以后,她就一个人生活在那个破落不堪的茅草屋里,再也没有来过楚宅。 楚晚盈正想着这些事,没注意男人已把她带到大门前。 “咣咣咣!” 容湛敲了几声,就听门里面传来管家王福的咒骂声。 “大晚上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来了!知不知道现在几更了!” 王福骂骂咧咧地开了门,迎面就见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晃了晃眼,没有认出来。 揉揉眼再看,才认出此人正是容湛! 第48章 案情梳理 楚晚盈续道,“此人的想法是将人埋到一个能被人发现,且能引起旁人重视的地方。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将尸体挖出,直接晾到那便是了,反正只要有人发现不就达到引人注意的目的了吗? 可这人偏偏没有这么做,反而是选了一个既麻烦又曲折的方式,将人埋在了容家。这不就是下下之策吗?难道他不怕万一中途出现失误会被容家人发现徒增事端?” 话至此,她顿觉口干,一口气喝完一杯茶,又道,“除非他有万不得已的苦衷,否则根本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容湛曲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的,颇有节奏,“那依你的意思,此人的目的便是故意要和容家扯上关系了?” 楚晚盈正想说“bingo”,可转念一想现在还是在古代,说这个男人根本听不懂,生生咽下,点头道,“没错,此人目的就是为了让容家知道,或者说是想让容家参与进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他如此大费周章。” 容湛又替她斟了一杯茶,接着说,“那如此一来,此人必定是和邢思思关系亲密之人。” 楚晚盈点头,“只有这样方能将一切说通,那和她关系亲密的人除了至亲好友,便只有情人了。” “你的意思是这事仍和邱震有关系?” “不,”楚晚盈想了一下上次见到邱震时的情景,“若真是他,只能说他演技太好了。况且,我觉得能做到这事的,必须符合两个条件。” 听到这里,容湛眸色晦暗了一瞬,再一抬眸时,神色恢复如初,“不妨说来听听。” “第一个条件,就是方才说的至亲关系,第二个条件,便是这人一定相当了解容家的情况。如此了解,要么是容家自己人,要么就是住在容家附近……” 话至此,她抬眸和男人对视,一双潋滟的杏眸泛着璀璨的光芒,熠熠生辉,一时让男人看痴了。 他见女孩樱唇张张合合,却一个字没听进去,顿觉失态,赶紧清了清嗓子,“你方才说什么?” 楚晚盈皱眉,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只有邢家人最符合条件。除去埋尸的邢家夫妇,便只剩下邢芳芳和邢小武二人了。” “邢小武那人冷血无情,满脑子都是钱,刨除掉他以后,便只剩邢芳芳了。” 听完她的分析,男人沉默片刻,说道,“你这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了。” 女孩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容湛听完一边佩服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头脑,另一边是回想自己为何以前就没有注意到她,以至于错过那么久。 回笼心思,他续道,“邢芳芳嫌疑最大,等明日一大早我们边一起回家,顺便找邢芳芳问问清楚。” 其实他心里尚有一个顾虑,那就是腰牌这事到底应不应该让楚晚盈知晓,毕竟这事攸关性命,万不能马虎。 他心里一沉,便没有对她说这件事。 楚晚盈道,“也好,顺便可以回家洗个澡。”这几日在周婆家临时住下,没有换洗衣物,害得她都不敢洗澡。 容湛听到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容有些不大自然,“其实我知道山后有一处温泉,水温适宜,适合用作洗沐之用。” “有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不早说呀!”楚晚盈瞪了他一眼,“那就这么定下了,明日你便带我去这个温泉看看。” 女孩见他应下,随后又道,“现在想想邢家女孩们还有许家死的还真是冤,为了一个腰牌命丧黄泉,真是不值。等我们查明真相,找到真凶后,也算是告慰他们,顺便当偿还许家这份倾囊相授之义。” 闻此,容湛挑眉看她,“许家何尝对我们有义了?” 楚晚盈白了他一眼,“这一千两银票都拿在手里了,怎么?你还想不认账吗?” 她可不是那种拿着别人的钱还心安理得之人,她想的是这钱算是从许家借来的,等日后赚了大钱,找到合适的时机便将一千两连本带利还给许家人。 容湛猜到她的想法,摇头笑道,“许家直系亲系早就不知道散落在何处了,至于那日去许家抢夺房产的旁支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是以这钱你要如何还呢?” 他当初默许女孩将银票拿走,便是因为知道许家这钱若是不拿,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歹人。 “如若你真想还清许家的钱,除了替他们找到真凶以外,可以派人将他们尸骨寻到,好好安葬便是。” 楚晚盈长吁一叹,“既如此,只能这般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道,“话说回来,当铺前掌柜王掌柜还乡前,为何要住在这里呢?” 今日容湛他们三人来凌云楼,便是来寻王掌柜的,李澈打听到他在离开云清镇之前,会在此多逗留几日。是以他们这才到了这里寻他。 不巧的是,三人来时,王掌柜正好出去了。他们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王掌柜才回来。 容湛犹记得,王掌柜回来时手上攥着几副药材,在注意到他的注视时,还将药材藏到了身后,很怕让他看见的样子。 将这一细节告知楚晚盈后,她沉默想了想。 “难不成王掌柜有什么难言之隐?” 容湛摇头一叹,“这就不得而知了,今日问他时,他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说时间久远,不大记得了。” “可李澈说了,王掌柜之所以被李家重用,便是因为他有过目不忘的记性。” “啧啧啧,这么蹩脚的借口,李澈没有拆穿他?” “自是戳穿了,可他一口咬住自己年纪大了,是以才会选择辞去掌柜之责,告老还乡。” “说话严丝合缝,还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楚晚盈哂笑。 “他今日还住在这吗?住在哪个房间?” 男人指了指旁边,“就在天字一号。” “那可真是太巧了。不如我们等晚上出去,听听情况?” 容湛不认同道,“此事已经引得歹人注意了,我们还需小心谨慎,不能再打草惊蛇。 方才你也推算过了,这凶手很可能不是一个人,万一是一个团伙,我们如何应对?再说,如今局势是敌暗我明,对我们十分不利。” 楚晚盈十分认同他的话,只是心里仍是有些雀跃,“可是你就不怕王掌柜被人杀人灭口吗?连许家都被灭门了,我不信他们会放过王掌柜。除非……” 她的话尚未说完,男人接道,“除非他们十分肯定王掌柜不会出卖他们。” 楚晚盈点头,“没错,不过兴许还有一个可能。” 许是没有料到这个可能,容湛神情闪过一丝讶然,“何出此言?” “你想啊,许家可是一个都不漏的被灭门了!这足以说明了这个凶手手段狠辣,斩草除根的谨慎性子。你觉得这种人会留下王掌柜吗?毕竟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听至此,男人面容凛冽,眸底闪过一丝凌寒杀意,由于实在太快,女孩并未察觉出他的异样,继续她未完之话。 “所以呀,最有可能的便是凶手根本就不知道王掌柜知情,至于他为什么会跑路,肯定是他太聪明了,通过邢家二女的死猜到了些什么,便自行选择了离开。 至于为什么选择凌云楼,很有可能是他和我们的想法一致。” 话语一顿,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晚盈说到这,顿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抖了一下,凑到男人面前,压低声音道,“王掌柜应该是猜到了凶手是谁,这才住到了这里。之所以多住两日,便是想确定自己是否安全。而你们今日堂而皇之地来找王掌柜,定是让凶手有所察觉,所以,现在王掌柜怕是不太安全啊!” 容湛被她三言两语说的眉头紧皱,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失策了,竟没有推算出这个可能。 “事不宜迟,我们今夜还真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楚晚盈会意,“那趁着现在时辰尚早,不如我们先休息一下?反正今夜是不可能睡觉了。” 他们清楚,无论是王掌柜逃跑,抑或是凶手杀人灭口,都只能选择在今夜了。 趁这个时间差内,补足精力,确实是为上策。 只是,容湛完全没有料到楚晚盈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 她转身正要走,就觉得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棍,人登时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楚晚盈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屋和环境,心里着实害怕,可她自小不能说话,只好先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抓起角落里的一把锄头,悄悄地靠近了门边,只听门外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乍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声音,楚晚盈心里一惊。 这两个人她竟然都认识! 男的是村东头的老容头,女的是他媳妇赵氏。 只听赵氏说道:“你这个废物玩意儿!让你绑人都能绑错!我不是告诉你,我们家湛儿看上的是楚云婷吗?你怎么把这黄毛丫头给绑来了啊!” 第49章 楚家的女婿 容湛不解她是何时学的武功,哪怕真学了,瞧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过是点皮毛而已。 他扳起俊容,佯装恐吓她道,“这事万一弄不好可是要命的,你真的不怕?” 楚晚盈俏脸一扬,下巴微抬,尽显英气和张扬,“你若是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这凶手最后鹿死谁手如何?” 瞧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容湛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玩味,“你倒是挺有信心。” “当然了,当初我曾拜过一个师傅,他可厉害了,教了我不少本事。只是师傅让我立下重誓,不准将他的身份告予旁人。” “若不是楚家常年囚禁我,不给一顿好饭,否则以我的身手早就跑了。” 她故意编造出这些话,为的就是让男人相信她是真的会防身术,完全可以自保。 此话一出,男人脸上露出一瞬怔楞,随即眼神直勾勾地瞧着她。 “你这师傅本事倒是大。” 楚晚盈自是听出了他的怀疑,可话已说出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他时常翻进楚家教我本事,你若是还怀疑,不信我们比试一番?” 男人瞧了一眼女孩白皙娇嫩的手掌握成拳,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转身向大门走去。 临走时撂下一句,“我去买些工具,你且休息着。” 楚晚盈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心中很是憋闷。 无处发泄时,只好躺倒在床,闭上眼进入神识空间,转了一圈。 蔬果已经发芽,估计再过两日就能收成了。 只是空间里的麻袋所剩不多了,还需再准备一些。 她进入小楼,一楼中央放着药炉,四周囤积着各种工具物品和上回打包好的蔬果粮食。 数了一遍,足足有二十麻袋。 临走时,她从罗列好的物品中翻找出上次在冯裁缝那里订制的布包,侧背在了身上。 这个布包当初设计时,就是根据现代女子的腰包设计的,样式简洁大方。 除此之外,她还让冯裁缝在包里设计了两个小夹层,这样还可以将随身小物品分类放置,委实方便很多。 满意地拍了拍小包,她随后又去了二楼、三楼和四楼。 除了二楼还剩下前世囤积的一箱矿泉水和三箱泡面,这三层几乎都是空的,也没有任何家具装饰。 四周光秃秃的,逛了一圈,楚晚盈确认确实没有多余的物品后继续往上走。 等到了第五层的阁楼,就和现代装修极为相近了。三面墙上都打满了柜子,其中只有两面墙是满的。 一面放书,另一面是当作衣柜,只余有一面空白。 米面铺子的文书地契就被放在第三面柜子的顶层。 楚晚盈收回视线,转身打开右面墙近两人高的衣柜,随意地瞧了瞧,大多数都是基本打底款和运动服,找来找去甚至连一条裙子都没有。 她不禁为自己往日朴素风格摇头叹了口气,打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条内裤和内衣。 古代女子穿的亵衣和亵裤实在太难受了,她在穿来这世界的第二日便一直穿自己的内衣裤。 明日容湛说要带她去温泉,终于可以泡个澡了,正好可以将身上的内衣换一下。 她将内衣裤放入小包中,随后转身又打开书柜那边的抽屉,拿出一个条格本和一只中性笔一并放到了包里。 回到一楼,在出门之前,在工具堆里她又拿出一个火折子,一把匕首和一根麻绳。 火折子和麻绳放入包里,匕首直接塞入了袖口。 等一切准备妥当,楚晚盈走出小楼,转到后面的小楼。 伸开手掌,登时灵泉里的水便汇集到了手掌上空,楚晚盈虚握着水团,缓缓走到前院那一片地上,张开手,手中的水团好似自有生命力般,纷纷蹿到了土地里,瞬间就被吸收进去。 楚晚盈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空间内,她的水系异能已掌控自如,恢复到七成了。 只是遗憾的是,在空间之外,无论她怎么努力修行,结果都不太明显,仅仅能恢复到两成水平。 她回到灵泉,如今灵泉只是和家用浴池差不多大小,但好在自生能力已然恢复了。 汲了些水储存在手掌中,楚晚盈心下稍安,默默地退了出来。 等睁开眼睛,容湛尚未回来,打开窗户瞧了一眼外面,天色亦未黑。 伸开左掌,将灵泉水倒入了桌上的茶壶里。 楚晚盈晃了晃茶壶,倒了一杯出来,立时喝完。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等醒来时,她便看到男人已经坐在桌子旁。 油灯虚弱的光线打在男人的侧脸,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颜。 楚晚盈一时出神,喊他道,“何时回来了,怎么都不叫醒我。” 男人听到,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她,“晚上还有事情要做,你多睡会是好事。” 楚晚盈站起身,好不淑女地伸了个懒腰,走到他身侧,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男人似是在描画什么东西,只见纸上有很多方块格局。 她瞧了好一会才看出来,“这是凌云楼的布局图?” 容湛执笔继续画着,一边应道,“对,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是我从田记铺子买回来的糕点,你若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 被他这么一说,楚晚盈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打开桌上的油纸包,当即大块朵颐起来。 “为什么我们不去楼下吃点东西呢?好歹也是个酒楼,怎么也得有些吃的吧。” 容湛听到这话,抬眸看了她一眼,“做了你敢吃?” 楚晚盈拍了一下脑袋,许是自己睡迷糊了,差点忘了,这个酒楼是敌人的老窝,怎么能吃他们做的东西。 她讪讪一笑,不再说话,安心吃了起来。 等吃完,凑到男人身旁,布局图已画好,楚晚盈指着图中隔壁的房间道,“这里住的是谁?” 容湛摇头,方才出去路过隔壁时,并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想来客人还未回来。 “那我们若是要去天字一号,便只能走正门了?” 二楼三个房间是自西向东并排设计的,最西边靠近扶梯的是天字一号,最东边是天字三号。 每个房间只有一个窗户,天字一号的窗口在西边,也是楼梯所在的位置,若是从窗户爬进去,未免有些太明目张胆。 可从正门进,又难免会惊动里面的人。 左右都不能进去,楚晚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向男人。 接收到她的视线,容湛收起笔,声调平静无波,“谁说我们要进去了?” “不进?那你画这张布局图用意何在啊!”楚晚盈被他弄得迷糊,诧然问道。 “这图只是用来规划一下我们的逃跑路线的。” “逃跑路线?”她已经被他的话弄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死死地盯着男人,只见他眉目低垂,长长的睫毛微颤,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添平和静美。 当真是一副极美的景象。 只是再好看,这话也得跟她说明白了啊! 容湛心思百转,画这图的原因实是因为他想起一事来。 前世容家流放前曾羁押在牢里一段时日,偶听狱卒闲聊,听他们提过镇上一处酒楼突发大火之事。算算日子,恰巧就在这两日。 当时他尚且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工夫去想这些闲事。 如今才知原来这一切都是凶手设计好的。 先是纵火诬陷容家杀人,后又纵火杀死王掌柜。 有了这个猜测,容湛立时推翻他们先前的想法,事实上哪怕他们不来寻王掌柜,凶手也早就盯上了王掌柜,想要除之而后快。 只是有一点一直困扰着他,王掌柜住在这里已有几日了,要想动手随时都可以,甚至以对方缜密的行事作风,想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亦非难事。 可到底为何,那人偏偏要选择在这两日动手。 况且,若按那人原定计划,今晚并不是最佳动手时机。可他们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迫使王掌柜不得不逃跑。这才逼得凶手不得不抢占先机,先下手为强。 这些推测他不知如何向女孩解释,只能随便编了个由头,“万一对方人数太多,势力庞大,我们总得想个万全之策。” 这么一说,楚晚盈明白了他的意图,可这图她根本看不明白。 “房间里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难不成还有第三个通道?” 容湛摇头,“没有,但我们可以定一个计策。” 说着他对女孩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他压低音量,“天字住的谁不得而知,换句话说,又没有客人住都是个未知的。对方很有可能提前在隔壁做了埋伏。王掌柜下午一直没有出门,只在酉时出去买了些干粮和一辆马车,是以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他应该还有家眷陪同,白日里见到的那些药材应该也是买来给她吃的。” “这也可能是他为何迟迟不离开这个地方的第二个原因。”楚晚盈接话道。 “是,那些药材我大致扫了一眼,猜测应是治疗肺痨的。” 楚晚盈一听这个,扬起秀眉,一副玩味地瞧着他,“你连这个都懂?” 话一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顿觉自己说错了话,暗自舔了舔舌,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妨,熟知药材确实是当初楚云婷的意思。” 当初楚云婷说她是楚家嫡女,以后楚家的生意肯定得交由她来打理。 可她又实在不懂得经商之道,更不喜读书,是以便逼着容湛来背,美名其曰说他早晚是楚家的女婿,早背下来便可早早接手楚家的生意。 第50章 真正的实力 他话说的自然,可楚晚盈听着却有些别扭。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重温旧情。 她绷着俏脸,肃着神情,“行了,先说正事。” 容湛扫了她一眼,眸中透着玩味,“你不想听,但我却要说清楚。当初楚云婷让我背下这些药方,说是让我当楚家女婿……” 话堪堪停在这,瞧着女孩状似不在意,实则静静倾听的模样,他不禁笑了起来。 楚晚盈见他忽然停下,抬眸一望,便正好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一派旖丽之相,实在有碍观瞻! 她别扭地转过头,声音硬邦邦的,“容湛,你若是喜欢楚云婷,大可以继续喜欢,现在跟我提这些是干什么。” 男人闻言,笑容愈发张扬起来,“跟你提这些便是觉得当初楚云婷这么做确实是有先见之明。” 听这意思,还在肖想楚云婷? 楚晚盈冷眼瞧着他,“没想到你还有撬墙头的癖好。” 经常在女孩嘴中听到一些新鲜的词汇,如今他已见怪不怪,甚至于还能做到立时领悟。 闻言,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你觉得我是这种人?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确实是楚家的女婿,以后说不定能执掌楚家。” 过不了多久楚云婷会与霍英杰和离,回到了楚家。 几年后楚家不知因为何故没落,后来他们一家子带着剩下的家当去了京城,投靠了容湛。 他那时真是傻的可怜,竟一力承担了楚家的生活开支,以至于让楚家人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最后甚至还打算让他出钱给楚家一个旁支嫡系捐个官去做。 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楚晚盈听到他的话,嗤笑一声,“执掌楚家?你觉得他们会将楚家那么大的产业拱手让给我这个庶女吗?楚家莫非疯了不成!” 放着好好的嫡女不给,会给她?简直是笑话。 她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还是说回正事,王掌柜家眷若是得了肺痨,那岂不是必死无疑。” 肺痨在现代就是肺结核,放在古代可是绝症,药石无医,且传染性极大。 她的顾虑是若真得了此病,那王掌柜怕是也会被传上,命不久矣。 楚晚盈话题转的生硬,男人笑笑,只在心里想着:他这回重生不介意加速楚家的破败。 收回心思,顺着女孩的话,道,“此事今晚便可知晓答案,再过半个时辰,我们便行动,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夜行衣。” “好好准备,可别拖累我。” 接过男人递给她的衣服,楚晚盈倨傲地扬起下巴,“你就瞧好吧!” 可抱着衣服转过身,她登时愣住了。 这个房间方方正正,根本没有地方遮挡,供他换衣服。 男人似是瞧出了她的无措,清清嗓子道,“你可以上去,将床幔放下。” 女孩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你可不许偷看啊!” 这床幔委实有些轻薄,虽模糊,但还是能看清她的身形。 容湛正在脱解自己的外衣,听到她的话,动作一顿,“这话应该我说才是。” 二人同时在屋里换衣服,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木桌旁。 等换好后,楚晚盈问,“这些衣服怎么处理?” 容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淡然道,“直接烧了吧。” 随后他们将衣服一件件地都扔进了窗边的火盆里。 楚晚盈摸摸自己的领口,好在这夜行衣尺寸偏大,哪怕她里面穿着棉衣也能穿进去,否则天气那么冷还真是影响她的发挥。 确认衣物烧成灰烬,连一片碎渣都看不出来,容湛拍拍手,道,“可会轻功?” 听到这话,楚晚盈蹙着眉,“不会。” 末世时,她学的是水系异能,没有学飞行异能。 容湛挑眉看她,本想奚落她两句,可一瞧见女孩水汪汪的杏眸立时转了话头。 “那一会你便在楼下,不要乱动。” 楚晚盈自知男人这是打算甩下她,独自行动,不高兴道,“不行,我要跟着你。” 话音刚落,便见门外传来了一丝动静。 容湛赶忙将桌上的油灯吹灭,只见门上隐隐绰绰出几个人的身影,随即就见一根木棍捅破窗户纸,直愣愣地戳了进来。 “这是要放迷烟……” 话未说完,她的嘴便被男人用手捂住,同时嘴里被塞入一颗药丸。 清凉的感觉从嗓子眼一路顺滑到肠胃,猜测这应是类似于解毒丸之类的东西。 拖住女孩的下巴,确保她真的咽下去后,男人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随后自己站起身,默默地走到窗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悄悄地塞到了那根木棍里。 只听门外砰地一声,便没了动静。 等了一小会,男人对他扬了扬手,她立即跟了过去。 二人出了屋子,一个黑衣人赫然倒在地上,容湛走过去,拉下他的面罩,露出一张陌生的男人脸。 楚晚盈凑过去瞧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容湛伸手指了下身后的房间,楚晚盈会意,正准备抬黑衣人的脑袋,谁知男人直接将对方扛到了肩头。 别看容湛痩,力气倒是不小,只一人便三下五除二将黑衣人弄进了房间。 下到一楼,整个后院一片静谧,想是整个凌云楼都被他们迷晕了。 走到楼外,男人指了指房顶,楚晚盈尚未回应,便被他搂住腰身,噌地一跃便跳到了小楼的房顶上。 她的心跳瞬间加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种只能从影视剧和小说中看到的飞檐走壁,没成想今夜让她着实感受了一回。 说实话,身体瞬间失重的快感,确实很刺激。 男人和她翩然落至屋顶,压着她的脑袋,指了指下面。 这时楚晚盈才发现在小楼后方,亦是凌云楼的后院内,围了五个黑衣人,四个人正忙着准备木柴和草垛,还有一个黑衣人手持火把悄然站在他们身后,冷冷瞧着这一切,楚晚盈一目了然。 这是打算放火烧死整个凌云楼的人? 需要玩这么大吗?! 楚晚盈发着呆,男人已转身看向另一边。天字一号灯光还亮着,他俯身向下,脚尖勾着屋顶的瓦片,伸出食指戳开窗户的洞,瞧着里面。 王掌柜和一个女子趴伏在地上,身旁还放着两个大包裹。 腰腹向上一抬,脚尖发力,整个身子轻巧地一转便回到了屋顶上。 楚晚盈回个身的工夫,男人都已经探查完毕了。 容湛附在她耳旁,“王掌柜和王夫人都晕倒了,一会我去下面将人抗到楼外,你帮我盯着他们,尽量想办法拖延时间。切记,一定要先保证自身的安全,万不可贸然行动。” 楚晚盈点头应下。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嘴角轻扬,伸出左手,对着后院内的水缸,立时水缸里的水便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了她的手掌心里。 再一翻手,手掌里的水瞬间消失不见了。 接着,她伸出右掌,又从水缸里汲取了一部分水,和方才一样,储存在了身体里。 恢复了两成水系异能,操控水量有限,若按容器估算的话,每只手掌只能储存五百毫升左右的量。 这时,下方忽地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楚晚盈扒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黑衣人正拿着酒坛倒酒。 事不宜迟,她伸出手掌,登时汇聚出无数道冰刃,每一个都细如银针,随意地挑出两个射向为首的黑衣人的手腕和手肘,冰针瞬间没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只听对方“哎呀”一声,酒坛摔倒地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周边几个黑衣人立时围上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楚晚盈瞧着那个受伤的黑衣人扶着胳膊退到了后面。 五人四处瞧了一番,在看到楚晚盈这边时,她正好低下头,堪堪躲过对方的视线。 再望过去时,有两个人端着酒坛就要倒时,她又分别向他们二人的脖子和膝盖射了数道冰刃。 “砰”“砰”! 接二连三的失误,已经让黑衣人们乱作一团,纷纷看向四周,皆是惶然失措的模样。 ———————— 容湛是被赵氏和老容头扶着进来的。 在他们进来之前:楚晚盈被人抬走了。 甫一抬眼,楚晚盈就看到一张面容苍白但仍不失俊美的面庞正冷冷地看着楚放和罗曼香。 他低头看了眼她这边,俊眉微微蹙起,对着楚放开口说道,“楚老爷,她毕竟也是你的女儿,这样做未免太狠心了。” “哼!我楚某人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外人来管!”楚放面上带着愠色,很是看不惯容家这三个人。 他们天天来楚家寻他晦气,怎么今天来又是打算 —————— 传闻他年少时曾应征入伍当过兵,在营中英勇杀敌,甚为勇猛,最后混到了一个不小的职位。就在村里人以为容家终于出了一个武将可光耀门楣之时,老容头突然被遣送回乡,自此以后整个人萎靡落魄,再也不复当年之勇。 至此乡里的传闻甚嚣尘上,传闻纷纷。 但乡里人么,最是喜欢传八卦嚼舌根,这事没过几年,便又换了新的传闻…… 如此冷的寒冬,偶有几处农户出来几个农人在扫雪,在看见她时,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她对这些浑然不觉,睁着一双盈盈杏眸,眸中有着不容人忽视的坚定毅然,朝着前方义无反顾地行进。 第51章 抱不平 容湛方要伸手去拽她,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咳嗽,紧接着便传来王掌柜的声音。 “咳咳……你们是谁……” “人醒了,你赶紧带他们离开。” 女孩瞧着容湛,眉目清冽,透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倨傲和强大气场。 莫名地,他觉得她确实有这个能力。 不知为何会生出这奇怪想法,劝阻的话亦生生咽了下去。 “你带他们二人上马车等我,我一会就来。” 说完,楚晚盈也不等男人的回应,径自走向后门。 容湛瞧着女孩的背影,终是下定了决心,回身对王掌柜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若是不想死就听我的,先上马车。” 王掌柜不知他的身份,但也明白如今自己处境危险至极,是以扶起地上的女子,对着他道,“跟我来吧,马车在酒楼侧门停着了。” 他多留了个心眼,事先雇了个小厮,嘱咐他等到了夜里将马车停在凌云楼侧门。 凌云楼有三处门,分别是酒楼正门、东边侧门和后院的后门。 等他们到了东边的侧门,马车已然停在了那里。 王掌柜抱着他夫人先行上了马车,容湛却走到马那边,拍了拍马的脖子,随即才跟着上了马车。 车厢内装饰简单,好在足够宽敞,足以坐下四五个人。 他直截了当道,“今夜有人想杀你,你早就料到了对不对?” 王掌柜扶着王夫人坐在一侧,将夫人安置好后,不答反问,“你是容公子?” 容湛没有刻意隐瞒身份,摘下面罩露出真容,“正是在下。王掌柜如今可愿说实话了吗?” “哎,谁能料到,我小心谨慎了几十年,临了竟会碰到这样子的事……”王掌柜感慨道。 听出他话语松动之意,容湛乘胜追击,“今夜之事,想必你也看明白了。哪怕你不说实话,对方也不会放过你的。与其这样,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也罢,那我便将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 这边,楚晚盈一人走向了后门,就见五个黑衣人迎面走来。 在看到楚晚盈时,他们动作一顿,神情明显怔住了,互相瞧了几眼,最后是站在最左侧的一个身材中等的黑衣男走过来道,“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到?” 楚晚盈正待出手,先下手为强,岂料被他这句话委实弄蒙了。 莫非这是……将她认作了别人? 恍然想起,好像先前容湛确实藏了一个黑衣人进了屋子。 由于楚晚盈身形高挑,再加上那个黑衣男在男子中身材偏弱小,是以被他们认错了也是不足为奇。 况且,夜黑风高下,他们都戴着面罩,又识得出来谁呢? 只是她不敢开口,怕一张嘴便暴露出自己女子的身份,只好弯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这几人倒也没有觉得她动作有何不妥,反而嘲讽道,“早就告诉你了,让你少吃点,晚上还有任务,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听这意思,想来晕倒的那个男子是个贪吃鬼,她竟歪打正着,装肚子疼还真装对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为首的高个男子走过来,对他们道,“行了,别说废话了,任务要紧,我们先去房间看看。” 随后楚晚盈便跟着他们一起到了一楼的地字一号。 行至门口,高个男指了指紧随其后的两个男人,“你们在门口守着,其他几人去隔壁看看。” 得到指令,楚晚盈跟着另外两个人走向旁边的房间。 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整间房干净得像是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其中一个男人明显和她有一样的看法,掏出佩剑,走到床榻,胡乱地戳了几下,说道,“也不知道老大让我们来这是什么意思,根本什么都没有嘛!” 另一个男人,正是方才主动询问楚晚盈的黑衣男,此时在翻另一边的书柜,听到他的话,没好气道,“老大让你来你便来,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你忘了小七的下场了?” “嘘!小心点!你还敢提这件事,不想要小命了是不是!”男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在看到楚晚盈时,眼神没有多做停留,只瞧了一眼门外,小声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小七的事情不准再提了,你怎么还记不住!老大最恨兄弟们在他背后嚼舌根了!” 似是确实害怕了,男人音量明显收敛了许多,但嘴里仍不情不愿道,“他若是做的好,我又怎么会在背后说他?一说这个我就寒心,我们兄弟六人跟了他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小七不过是跟他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就被他……” ”小五!你若是再说,我可真救不了你了!“男人明显是害怕了,赶忙捂住他的嘴,制止他再说下去。 楚晚盈瞧了他们这边一眼,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话题里,只假装继续翻找着东西。 见小五终于有服软的迹象,男人这才松开了手。 许是方才真的太过用力,小五挣脱开男人的钳制,拼命地大口呼吸了半天,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喘着粗气道,“老四……你这是想捂死兄弟我啊!” “小五,对不住了啊!我这不是担心吗?”说着话时,他又望了一眼门口,见没有人过来,又说道,“小六本来就是哑巴,又不识字,咱们不怕他告状,可若让那哥俩听见了,告到了大哥那里,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话,楚晚盈心里咯噔一下。 没成想自己今晚真是撞大运了!装的这个叫做小六的黑衣男,竟然是个哑巴! 还好方才她没有开口,否则岂不是早就穿帮了! 啧啧啧,装别的不好说,装哑巴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嘛! 楚晚盈心里暗叹今晚自己简直是福星高照,明日一定要去赌坊赚一大笔! 她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听着那二人聊天,大致梳理出来了脉络。 想来这兄弟七人貌似因为一个女人生来间隙,然后老大处置了小七。 碍于老大的淫威,小五只敢在背后替小七抱不平,这才让她听到了这段对话。 第52章 以卵击石 老四拍了拍小五的肩头,叹道,“行了,今日之事权当没有外人在,便就此作罢!日后万万不可再提!” 说罢,又和他低声交谈了几句,楚晚盈离他们远,听不大清,正想悄悄凑过去偷听一下,谁知二人已经分开了,各自搜寻起来。 楚晚盈只好继续装模作样地东戳戳西刺刺,想着万一真能弄点有用的东西倒也不错。 这时另外两人搜寻完毕,唤她,“小六,这屋搜的差不多了,撤。” 随后楚晚盈又跟着搜查了地字三号。 巧的是,这个房间也没有客人入住。 楚晚盈原以为他们是在搜寻有没有活人在,为的是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可瞧这二人不无遗漏的搜查法,,她开始产生了怀疑。 直到进入地字四号房后,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地字四号的屋门显然是由内锁上了,老四推了几下都没反应,偏头对着小五示意,后者立时从怀中掏出一个钢丝,随意摆弄了几下。 将钢丝从门缝里伸进去,轻轻一拽,就听到门闩打开的声音。 老四对着小五竖了个大拇指,先一步推门进去了。 屋内和方才两间不一样,杂乱许多,桌子上还有吃剩下的饭菜,角落里还放着一个木质的箱子。 床上的帷幔拉了一半,尚能露出主人的一双大脚。 楚晚盈只扫了一眼,便确定住在这里的是个男人。 她正想要不要出手救人时,就见那二人似是完全不在意此人,压根连正眼都没给过去,只专心四处翻找着什么。 小五在男人外衣里找到一沓银票,赶忙唤他们道,“兄弟们快来,瞧我找到了什么!” 楚晚盈一过去看到他笑呵呵地拿着银票时才幡然醒悟—— 合着这帮人一直在搜钱啊! 小五当着他们的面一张张数着银票,一边说道,“差不多是五百两银子,咱哥仨每人五十两,剩下的给老大。” 说着便扔给他们每人五十两银票。 老四毫不迟疑地接过塞到了怀中,楚晚盈只迟疑了一瞬,便立即接过学着他的动作也放入了怀中。 她想,若这时候拒绝,肯定得露馅。等日后找个适当的机会还给这个男人便是了。 楚晚盈收好银票,跟在他们身后出了屋子。 正准备转身上二楼时,谁知老四和小五没有再行动的意思,只在院子里站着闲聊起来。 她不解二人这是何意,为何不继续上楼搜寻去,就听小五笑道,“这回可有钱去烟柳巷快活一番了!” “你这小子真是死性不改!有了银子就知道花天酒地……” 许是她直愣愣地杵在那委实有些犯傻,他们二人转头瞧着她一同打趣道,“小六,你还站在那做什么,老大说了只让我们搜地字号这三间房。” 他们以为她站着不动是等着继续搜其他的房间,向她解释道。 “老大每回只让我们负责搜查,其他的事都交给老二和老三去做。你这是在外面跑久了活,很久没跟着老大做任务了吧?竟连规矩都忘了?” 原来是那个带头大哥只安排了这个任务,而且听这意思,这个小六不是经常跟他们呆在一起。 有了这个认知,楚晚盈心里感觉愈加的踏实了。 想来,这二人对小六也不是很了解。 可她心里仍旧担心,万一等那三人上楼一看,发现天字一号王掌柜人早就不见了,事情不就穿帮了吗? 看来如今之计,还是得赶紧离开才是。 “小六!你可别乱跑,若是让老大知道了,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老四瞧见她的动作,忙喝住她。 楚晚盈收回腿,对着他们讪讪一笑。 她本想瞒过二人偷偷离开,谁知道还未等迈步便被他们二人抓个正着。 “行了,老大和雇主在地字一号正谈话呢,你若是着急,可以先去天字二号瞧瞧,那间房没人。”小五好心提醒他。 “小五!你莫要出这馊主意!”老四压低声音道,抬眸瞧了一眼地字一号房,见里面还亮着光,顿时松口气道,“老大最近性子阴晴不定,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说完,他又转头对楚晚盈道,“小六,我们知你着急赚钱娶媳妇,你且耐心些。等老大完成这笔生意,雇主给了钱,还能亏待我们不成?” 楚晚盈面上点点头,可一垂首,心念陡然一转。抱着肚子就弯下腰来,装作腹痛。 其他二人见她这般,只道她又犯病,打趣了几句,便让她赶紧去茅房,可别拉裤,熏坏了他们。 楚晚盈跑到后院的茅房处,正好这个地方旁边便是一排墙,直通外面。 墙高大约两米,几个蹬踢,便爬上了墙头,翻了过去。 楚晚盈转到东门时,方才看到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一旁,掀开帘,便看到容湛和王掌柜正说着话。 她来的突然,生生打断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 “这位是?”王掌柜一脸戒备地看向她。 楚晚盈没回他,只瞅着容湛道,“事情问清楚了?” 容湛点头,眸子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才收回视线道,“差不多了。” 听此心下稍安,对着王掌柜道,“事不宜迟,你带着王夫人先走。对了,你在云清镇还有可去的地方吗?” 王掌柜从方才二人对话中听出他们认识,顿时放下戒备,回道,“我在镇上倒是还有处房产,当初为了防范贼人,一直没敢回去。你问这个是做什么?” “不行,这房子应早就被人盯上了,不能回去,不如这样,你只管挑选值钱的物件带着,然后去村东周婆家,那有一间空置小房,你只管带着你夫人直接进去便是,记住,切莫惊动旁人。“ 王掌柜听她这一通安排,嘴上忙谢道,随后又对她道,“那这马车?” “马车车辙印太过明显,他们追踪起来很方便。再说,你认为这马车能跑过他们的高头大马吗?” 楚晚盈通过他们的对话已猜到这帮黑衣人应是真正的凶手雇来的杀手。 以那高个黑衣男为首,共有六人。 她又对容湛道,“我们二人留在这善后,你觉得如何?” “好。” 二人下了车后,她最后又嘱咐王掌柜道,“记住,趁着天未亮,一定要尽快去周婆家,千万别耍花样,想着逃跑。就算你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忌你的夫人吧。” 说着话,她的眼神似有无意地瞄了一眼仍在昏睡的女人。 听到她的话,王掌柜皱着一张老脸,连声叹不敢,“我哪敢啊!如今除了信你们,我还能怎么办……” 站在她身后的容湛瞧了一眼天色,提醒道,“天快亮了。” —————— 二人是从东门进去的,路上楚晚盈断断续续将刚才的事都告知了容湛。 女孩说话时,男人一言未发,等她话音一落,他才张口道,“你这实是太过大胆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他本就在后悔将女孩一人扔在后院,此刻听完她的话,更是觉得后怕。 俊眉蹙的死紧,脸上阴沉的堪比阎罗,楚晚盈瞧他这模样,还道是他身体不舒服,忙问,“是否方才吸入了药物?身体不适?” 男人摇摇头,“无事,下次你可不能再如此鲁莽行事了。” 楚晚盈挥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放心吧!我可比谁都怕死,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我才不会出手呢!” 她说的是实话,前世经历种种,早就让她明白生命的可贵,所以她是绝对不会以身试险的。 想起了什么,她又道,“我觉得这帮黑衣人各自心怀鬼胎,而且他们也不是十分信任这个雇主。” 否则他们又怎会因为她的打断就放弃放火。 这恰恰说明这个带头大哥的谨慎,他怕雇主事先没说明情况,隐瞒了其他阻碍,这才去找他谈判,打算加价。 她将自己的猜测一并告知了容湛,后者听后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况且此人安排这帮黑衣人,亦能表明以他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成事,这也算是印证了我们上次的推断。” 话至此,楚晚盈也想起了上次发现许家遗物时,同男人的推断。 许家遗物没有销毁,凶手就离开了。 那时他们便猜测,此人必定是有非离不可的原因。 如今细细想来,最有可能的便是—— “这个人会不会身体不大好?”楚晚盈语出惊人,听得男人立时一怔。 说到身体不好,他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一张苍白俊秀的面庞、身体不良于行,常年坐轮椅…… 难道是他? 不、不可能! 他甩掉自己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那人此刻还在京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更何况,他向来以清正廉明享誉整个大燕,他和容家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只是容湛越是这般想,心里的不安越重。 若真是那人,以他的能力如何与之对抗? 这和以卵击石有何区别。 楚晚盈不知男人的心思早已千回百转,见他沉默不语,还道是在想什么计策。 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事我自有安排。” 第53章 付出一切代价 容湛听到她的话,方回过神来,“你又打什么主意?” 楚晚盈笑得一脸神秘,“这帮黑衣人做的是生意,自然将钱放在首位,断不会真的为他卖命。是以我猜他们和那凶手谈得并不投契,否则怎会说那么久还不见行动。 况且,这六人中有一人已被我们摆平,我们在那人身上涂点追踪香粉,还怕找不到他们的老窝吗?” 容湛道,“你有香粉?” 她摇摇头,“我没有,不过你有。”说完,便伸出玉手放在男人眼前,“身上可还有解毒丸?” “你说的是清香丸?”容湛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颗雪白莹润的药丸。 “原来你们管这个叫做清香丸……”楚晚盈放在鼻翼间闻了闻,果然香味浓郁,好闻得紧。 这香味虽香,可也只有离得近了方能闻见。若她使用异能催化药丸效力,定可以将香味提升百倍。 只是真要如此做的话,旁人也定会闻得出来,容易暴露,此法不妥。 所以她本意根本没打算真的用这个清香丸,这只是障眼法。实际上,她想的追踪之法还是因为异能。 水系异能除了有攻击和治愈能力外,尚有追踪的隐藏技能。 水可包罗万象,无处不在,只要她在小六身上施以异能,哪怕只是一滴,此后这人无论去哪里,都脱离不了她的掌控了。 楚晚盈收回思绪,又道,“这清香丸不错,以后可以多买些常备着。” “清香丸只对迷香有用,买那么多有何用。倒是你,到底打算怎么用它。” “我去厨房找碗和药杵将它捣成粉末,然后我再加上楚家的独门秘方,这事便成了。” “也好,”容湛想到楚家毕竟是医药世家,楚晚盈耳濡目染之下,可制出药粉,倒不足为奇。加上,楚放在酒楼里,总比后院这边安全些。是以没有多加思考便同意了。 “你去厨房,我去后面瞧瞧情况去。”话落,男人便施展轻功,轻轻一跃就跳上了房梁离开了。 楚晚盈摸摸鼻头,暗道:会轻功了不起啊! 讪讪地走回酒楼进了厨房,不大一会工夫便将清香丸捣成了粉末,伸出手掌滴了一滴水珠进去,又搅拌了几下,最后又从柜子里找到一张油纸,将粉末倒在上面,包好,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等出了厨房,穿过酒楼大堂至小楼前院,楚晚盈见地字一号房间灯光已暗,暗叫不好。 尚未走到后院便听到刀剑击撞的声音,生怕容湛遇到不测,赶忙跑出去。 “你是谁?为何来坏我们的好事!”高个子黑衣男对容湛说道,余光瞄到了身后的楚晚盈时,神色晦暗, “还带了帮手?哼!那人果然骗了我们!兄弟们,我们撤!”说着,一扬手,剩下的四人纷纷跟在他身后一齐跃出了墙头。 楚晚盈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男人身边,抓住他的胳膊,神色慌张,“怎么回事?怎么动起手来了?可否受伤?” 容湛收回剑,好脾气地一一回道,“方才见他们想放火,一时不查暴露了行踪。无碍,不必在意。” “那就还是受伤了?”楚晚盈心下一紧,赶忙拉起男人的胳膊便打量起来,注意到男人左臂的伤口,她秀眉紧蹙,正要数落他两句怎么那么不小心时,男人蓦地岔开了话头。 “药粉弄好了?我们先上去给那个人洒上。” 听到此话,楚晚盈瞪了他一眼,“你就老实在这呆着,哪里也不许去。这事我来就行。” 容湛见她脸色不善,知她此时正在气头上,不敢再招她,便同意她一人上去。 回到房间,男人仍躺在地上,楚晚盈以防万一,以内力将水针刺入他的睡穴。 随即又从手掌汇聚出一团水球,只见水球拼命地挤压到了一起,形成一个药丸般大小的水丸。 手掌微微发力,水丸好似有一根线在牵引一般,进入男人的嘴中。 等水丸到达男人喉咙处,楚晚盈手指一转,那水丸登时化作一团水,顺着男人的喉管缓缓流进去。 由于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做完这些,楚晚盈额头已冒出了不少汗。 休息片刻,她简单搜查了一下,发现男人右手虎口处有一个青色纹身,模样像是个太阳。 确保没有男人身上没有任何东西,临走时,她只洒了些许药粉在他的鞋底,随后转身出了门。 楚晚盈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又去了天字一号,王掌柜的房间。 果不其然,房间明显已经被人翻过了。 料想不会再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留下,楚晚盈随意洒了些粉末,出了门。 等回到男人身旁,他已经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在左臂上随意地包扎了一下。 “天马上就要亮了,迷魂香药效也快到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 楚晚盈扶着男人回到了东门,马车还在原处。 他们上了马车后,先将夜行衣脱下,楚晚盈里面穿了一件棉衣,虽有些薄,但尚能穿出去。可男人脱下黑衣后只剩下一件白色里衣,略显单薄了些。 二人架着马车在镇上逛了一圈,在路过药材铺时,楚晚盈进去买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 随后趁着早市人声鼎沸之际,从马车上跳下,马车自行向远处驶去。 跳下的位置是他们精心跳过的,距离周婆家不远,二人走了不多时便到了。 进了院子,周婆正从厨房里出来,见他们回来,只抬眼瞧了一眼,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楚晚盈尚未开口,周婆抬手制止道,“你们不用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婆子岁数大了,听力也不大好,只会做饭。你们若是饿了,就自己来厨房里取便是。” 楚晚盈对着周婆笑了笑,这情她是承下了,扶着男人进了小屋。 屋内,王掌柜正扶着王夫人坐在床边,瞧他们二人进来,先是一惊,随后面上一喜,“容公子,我们这算不算是安全了?” 楚晚盈扶着男人坐在桌旁,没有吭声,只一门心思放在他的伤口上,撕下绑着的黑布,立时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她心中一紧,拿出方才买的药材放在桌上,随后拿起盆去外面。 想是失血过多,男人面容略显苍白,对着王掌柜笑了一下,“眼下说安全还为时过早。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容公子,那这可如何是好,那帮人神通广大,我们现在是有家回不得,实是不知道该去哪里了啊!” 王掌柜连声叹气,王夫人见他如此,劝道,“这都是命,既来之则安之吧!咳咳咳……” 说这话时,楚晚盈正好端着热水进来,抬眸瞧了一眼王夫人,见她虽因患病面容苍白,但容貌清丽,比之王掌柜年纪看着要小上很多。 听到她咳嗽,王掌柜老脸皱得愈发的厉害,频频拍打着她的背,“是我不好,明知你身体这般,还非要将你拉来参与其中……是我害了你啊!” “咳咳……你不必如此说,我本来也没几天好活的了,临死前能出来转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咳咳……” 王夫人说完这话,又断断续续咳嗽了好一阵,直到后面都咳出了血,方才止住。 女子面如缟素,气若游丝,想来确实是没几天好活的了。 楚晚盈收回视线,没有再听二人说着贴己话,只专心致志给男人处理伤口。 男人全程未吭一声,只垂眸似是在想着事情。 等她将伤口包扎好后,差不多已过了半个时辰。 王夫人晕乎乎又陷入了沉睡,王掌柜背着他们抬袖摸了摸眼睛,似是整理好情绪,转身对他们道,“事已至此,若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会随她去了。我和夫人刚刚商量过了,这剩下的日子,与其东躲西藏,还不如快快活活地过完。”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楚晚盈边收拾着桌上的零碎,边道,“若是你夫人还有的救呢?你还会这般想吗?” 王掌柜听到她的话,不禁摇头苦笑,“若是有人能救她,哪怕让我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哪怕要了我这条老命,我也心甘情愿!” 难得遇到这般至情至性的人,楚晚盈多看了他两眼,心下有了主意。 “此话当真?” “当真!” 容湛听出女孩的画外音,扬眉看向她,“这可是肺痨,你确信有方法可医治?” 楚晚盈心思转了转,其实肺痨这病在现代不难治,只是瞧王夫人病症显然已是病入膏肓,为今之计只能用灵泉水保住她的性命了。 “我确实有良方治肺痨,只是得花些时间。方才王掌柜说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替夫人治病,那我若真提出条件,你可不能反悔哦!” 王掌柜一听夫人还有救,哪里还管得了许多,连连点头道,“姑娘你放心,只要你能救得了我夫人,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你但说无妨!” 想来此人是真的急糊涂了,竟真的随意听信一个小丫头的话,容湛摇头满脸无奈,这肺痨是什么病?怎么可能说治好就治好。 况,王夫人这病已深入肺脏器官,已是药石无医了。 似是察觉出男人对她的不信任,楚晚盈扬眉瞧着他,“怎么?难道你忘了,上回你的命是谁救的了? 第54章 浊世佳公子 容湛被问住了,怔愣了一瞬,转而笑道,“那敢问楚神医到底有何良方?” 楚晚盈眼珠子转了转,桀然一笑,“这秘方怎能随便让人知道。” 她转头又对王掌柜道,“言归正传,我若说治好你夫人的代价,是那房契,你依还是不依?” 王掌柜闻言,只犹豫了一瞬,立时答道,“好,我依!”说完,便转身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布袋。 “这里是房契和钥匙,你若真的能治好我的夫人,这东西便都归你了!” 楚晚盈瞧了一眼布袋,笑了,“那这事便说定了,我一会去药材铺买些药材,瞧你夫人的症状,怕是得治个……十来日才行,你们暂且先住这吧!” 本来她想说三日内就能好,可转念一想,说那么短难免会引人怀疑,干脆就多说几日好了。 可王掌柜听此,面容大骇,“姑娘,你真的能在十日内治好我的夫人?!” 楚晚盈暗忖,莫非这十日还说少了? 可话已出口,怎么也得践行才是。 她点头道,“没错,我说十日,那便十日。” 说完,她又对一直静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的男人说道,“至于我们,这几日没有地方去,想来只能先住在王掌柜家了。不知王掌柜可愿意?” 王掌柜听此,忙不迭地应下,从布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她道,“这个给你们,我家就住在距这不远的东市口……” 接过钥匙,楚晚盈放进身侧的布包里,又对他道,“记住,每日这药我会做出两份,一份给你夫人喝下,一份你也要喝。” 因王掌柜常日与肺结核病人待在一处,难免不会染上,以防万一还得替他准备些药。 王掌柜不解其意,但一想到夫人获救有望,便全都应下了。 楚晚盈端着盆要离开,准备去买药,谁知男人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 “可你的伤……” 她开口正要回绝,男人先一步走到门口,高大的身形堪堪挡住了门口,“无碍,走吧。” 盯着男人昂首阔步的背影,楚晚盈只好将盆放下,“麻烦王掌柜帮我处理一下……容湛,你给我站住!” 王掌柜瞧着二人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 等跑出周婆家,男人正站在胡同口等着她。 男子一身白衣,清俊华贵的相貌,引得旁人纷纷注目。 楚晚盈见他还穿着单衣,赶紧跑上前,“这么冷的天,你伤口还没好,万一冻着了,染上病毒怎么办?” “病毒?”容湛从未听过这词,难免讶异。 楚晚盈没好气道,“就是一种会让你生病的坏东西,行了,你先跟我去旁边的成衣店买件棉袄!” 拉着男人拐了一个胡同口,就看见一家装潢精美的铺子。 甫一打开店门,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楚晚盈有鼻炎,对香味难免比常人更敏感些。 多闻了一下,觉得香气四溢,委实好闻的紧。 没成想古代这个小小铺子,竟也懂得一些经营之道,还知喷洒些香精获得客人的好感。 楚晚盈早就想帮男人好好打扮,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实现这个小小心愿。 店主听到动静,从后间走出,见到他们时,眸中闪过明显的惊艳。 “哟!好俊的男人!”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叹。 她年纪不大,最多二十出头的年岁,模样清秀,仪态俊雅,想必品味不错。 楚晚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笑着接话,“我也觉得他模样不错,可每日穿的未免太素净了些,不如您帮我替他做几件衣裳?” 容湛对旁人对他的赞美早就见怪不怪,是以根本没将女人的话放在心上,打一进屋只随意地打量了两眼店铺的装饰格局。 想着等日后可以借鉴一番。 可一听到女孩的话,他瞬间回过神,眉间清冷骤减,眸中泛着旁人察觉不出的温柔。 店主名叫谢莲见多识广,甫一见到男人猜测此人来历必定不凡,心里顿生亲近之意。 可男人视线从进屋来后一直没有放在她这边,只专注地瞧着站在一旁的女孩。 顺着视线,她这才好好打量着楚晚盈,见女孩肤色雪白,容貌精致秀美,谈笑间美目流盼,实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和男子站在一起还真是阳春白雪,好一对璧人! 人类天生喜欢美好的事物,更何况还是做扮美生意的。 谢莲一瞧见楚晚盈的样子,早就将方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立时走过来抓着她的手腕,语重心长道,“妹妹,你长得这般好看,不如我也替你做几件衣裳吧!” 说着,竟真的不拿她当外人,拉着她就是一顿挑,最后给二人足足挑了十件衣服才罢休! 楚晚盈委实不太懂这些,但听女人的安排。 趁又来了两名女客,正在挑衣服的当口,她窝在一旁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这个叫做谢莲的女人真的适合当导购,简直太会说了! 心里不禁一阵肉痛,这钱委实花的太快了些! 啊啊啊!下次一定要牢牢抓住自己的荷包,再也不要听信旁人的花言巧语了! 可当瞧见男人穿着一身白月长袍,风度翩翩地从里间出来时,楚晚盈立时改变了主意—— 特喵的!这也太太太太太帅了吧! 她决定了,下次还要来这家店买衣服! 男人身材挺拔瘦削,长身而立,面如冠玉,头发方才经过谢莲的打理,已束上了冠。 当真担得起浊世佳公子,清贵俊美极了! 楚晚盈一时看痴了,等男人走到她面前,才堪堪回过神,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身太棒了!莲姐,剩下的衣服都给我打包好!我这就要全部带走!” 谢莲径直穿过早已看呆的另外两位客人,走到柜台处开始叠衣服,“我就说吧,相信我的眼光准没错!这公子长得那么俊,难得的是气质华贵,最适合京城贵公子的打扮了。” “绝!姐姐眼光果真毒辣!”楚晚盈对谢莲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谢莲和楚晚盈只相处了一会,但觉得说不出来的投契,将衣服放进一个布袋里递给她时,悄声道,“以后你们若是再来,我给你们打八折,保证实惠!” 楚晚盈忙不迭地点头,“多谢莲姐了!” 说完就将布袋递给了身后的容湛,男人顺势接过,中间没有片刻停顿,动作自然熟稔。 等二人方一离开,那另外两名客人这才回过神来,忙拽住谢莲的胳膊问道,“莲姐,方才那公子是谁呀!长得好生俊俏,看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是呢!我还从未见过长得比他还俊的男人,以前还听别人说京城四公子是燕国最美的男人,难不成他就是其中之一?” “不应该吧,京城距离咱们这么远呢!……” 谢莲笑着听她们二人之间的对话,打断道,“你们就别猜了,没看到人家公子身旁已经有美人在侧了吗?别管他是谁,反正都与你们无关了!” 这二人都是常客,年岁和她一般大,是以说起话来都没有太多顾忌。 二人听到她的话,不禁噘起嘴,“谁说的,大燕国男子三妻四妾太过平常了。这么俊美的男人一定花心!” “就是就是!想必他一定经常逛那些烟柳巷子……” “……” 谢莲知她们这是再酸楚晚盈,没有多说,只笑笑。 别人不清楚,她怎能不清楚? 那男人虽故作清冷,视若无人,可只有她瞧得真切。 方才女孩挑选布料时,因地上杂物过多,一时不察差点要摔倒,她就站在旁边都还没来得及伸手,男人便先她一步扶住了女孩的身体。 自那之后她便一直打量着男人,果然,见他视线只围着楚晚盈一人转,那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似的,旁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一想到这,她在心里就长叹起来,不知何时,她也能遇到一个如此真心待她之人呢…… —————— 一路上收货不小的注目,楚晚盈没有觉得不适,反而十分自豪。心里想的是,以后定要经常去谢莲店里取取经。 男人站在她身侧,眼神似有若无地瞧着她。 在看到女孩抿唇浅笑时,他没忍住,终于开口道,“很开心?” 他向来不喜打扮,以前是因为楚云婷不喜他太过出众,引得其他女子的注意。 后来是他自己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住在村子上,难免要做农活,打扮的太过干净拘束,只会束手束脚。 可眼下他见女孩因他打扮了一番,心情莫名的好,不知怎地,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当然了,人靠衣装嘛!”果然购物会使人开心! 虽说花了八两银子委实有些肉痛,但千金难买好心情! 是以,楚晚盈觉得这钱花的非常值! 说着话时,二人已走到“回春堂”的大门口,门客依旧络绎不绝。 站在门口的李掌柜眼尖,一眼看见了她,忙迎出来,笑道,“小丫头好久不见,今日来是打算买些什么?” 只见楚晚盈眉眼盈盈,对着他笑道,“李掌柜好,今日我来是想买些治咳嗽气喘的药材。” 甫一听到女孩张口,李掌柜先是一惊,后又听到她说所要药材,眉头又皱起,“你能说话了可真是奇事,当真是造化不浅,小丫头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只是你说的这些药材,我眼下还真是没有,你不知如今南边战乱,很多药材都进不来,你不妨去楚记药铺瞧瞧去,他家东西比较全。” 第55章 美梦破灭 听完他的话,楚晚盈拱手谢道,“多谢李掌柜指点。” 言毕,转身作势要走。 “等一下!” 李掌柜实是喜欢这个小丫头,喊住她,转身进了店里给她包了一些治疗风热、补气的药材。 “小丫头,我这只有这些药材还算富裕,可以留着备用。银钱也不用给了,你只管拿去用便是。” “多谢,可银子还是要给的……”楚晚盈从包里掏银子的工夫,李掌柜已对她挥挥袖子,转身进去忙着招呼客人了。 心里顿时觉得暖烘烘的,李掌柜待她如此好,以后必定百倍相报。 等楚晚盈接过药转身时,容湛瞧着她,一脸意味深长。 “这么瞧着我是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脏东西?”楚晚盈这才想起自己一夜未睡,难不成容颜太过憔悴,惹他嫌弃了? 楚晚盈摸着自己的小脸,一脸哀怨地瞧着他,“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容湛见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明媚小脸带着窘迫,声音低柔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委屈,心下陡生异样,偏过头,转移话题,“我们这就要去楚记药铺吗?” 楚晚盈被他这么一提醒,方正言道,“去……肯定是要去的。” 若非不能让他们察觉到灵泉的存在,她还真不想去这个地方,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楚晚盈拿着药材停在楚记药铺,对着身侧的男人道,“这事,还是你来吧。” 容湛道,“也好。” 女孩说话的事情没必要让楚家知道。 更何况,楚晚盈定是不想再和楚家有任何关系。 迈步进入大堂,容湛甫一出现,药材掌柜老板便迎上来,一见是他,面色一僵。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王掌柜,这账簿数目不太对,你过来瞧瞧这里……” 楚云婷看到他时,亦是忘记说话。只见男子翩然而立,头束玉冠,面容俊美清贵,心中的悔恨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你怎么来了?”她微微垂首,强力压制嘴中的涩意,尽量不在男人面前显露出来。 容湛淡淡开口,“我来买药,掌柜的,可有治疗咳嗽气喘的药。” 说着话时,眼神都没往她那边瞧上一眼,楚云婷捏着账簿的指尖泛白。 ”好的,您且多等一会。“王掌柜善是个察言观色的,忙不迭地去药柜上取药,给二人留下空间独处。 容湛无意与楚云婷有任何交流,见王掌柜离开,身子又往后挪了挪,堪堪站在大门门槛处。 楚云婷怎会瞧不出他躲着自己的心理,终是忍不住满腔酸意,对他喊道,“容湛!我难道是蛇蝎不成?让你这般躲着?!” 闻言,男人只眼尾扫了她这边一眼,语调依旧平静无波,“没有,只是霍少奶奶身份显贵,和我站在一起传出去终归是不大好听的。” 言外之意说的是,不想和她一个有夫之妇有过多牵扯,但这话听在楚云婷耳中却听成了别的意思。 “你终归还是心里有我的是不是?”女人美眸流下两行清泪,哭得真的是我见犹怜,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很难不动心。 可容湛早就已将她看透,对她的表演可真是心如止水,毫无半点怜惜之意,只冷冷开口击破她的幻想,“霍少奶奶多虑了,我只是不想让我内人多想。” “容湛!你说话有必要那么绝吗!好歹你我二人也相识了十几年,这份情谊就这般被你抛下了吗?难道还比不过和你相处不过数日的楚晚盈吗?” 楚云婷痛声质问之下,换来的只是男人愈加的冷漠。 他抬眸看向身后战战兢兢的王掌柜,瞧他手足无措的模样,知他不敢过来的心思。干脆大踏步直接走向对方,接过药包,道了一声谢,全然不顾楚云婷一双恨不得射穿他的眸子。 “这些药多少钱?”容湛边说边在身上掏着,掏了一下,方想起来,身上的钱都在楚晚盈那里。 “不好意思,我的钱在我内人那里,等我去拿。”说着,便走向门外。 楚晚盈在门口早等着不耐烦了,见他出来忙迎上前,“怎么去了那么久,东西买到了吗?” 男人未说话,只摊开手掌摆在她面前,嘴角扬起,“没有银子,我怎么买?” “出门也不知道带钱,”楚晚盈边数落他,边从布包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他手上,“喏,这应该够了吧!” 楚云婷出来时,正好看到女孩将银子递到男人手上,男人接过时,对她笑道,“多谢夫人,还真是破费了。” 听出他这是嘲讽自己抠门,楚晚盈白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忽地瞧见楚云婷站在不远处正虎视眈眈地瞧着自己,立时闭嘴。 瞧见她神色有异,一扭头,果不其然就见楚云婷站在那里,眸子里是再也遮掩不住的恨意。 男人脸上立时又换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样,错过女人,径直向药材铺里走去。 楚云婷已在男人吃过瘪了,这回没有再跟上去,而是走到女孩面前,面露、阴狠,“你倒是有些本事,竟能在短短数日,将我之前建立的一切全部摧毁!” 想当初为了得到容湛的心,她可是没少花费心思,使尽了各种手段。 这话她都听了好几遍,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楚晚盈觉得楚云婷词汇量难免有些匮乏,只对她笑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街上路人,瞧见这二女立在一旁,或惊艳,或窃窃私语。 楚晚盈个子比楚云婷还要高一些,站在一起,不仅气势上没有输,模样和风度上尽是赢了个满盘。 她知道,大庭广众之下,楚云婷不敢真对她怎样,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是以,她肆无忌惮地笑着,姿态潇洒肆意,摒除掉楚云婷所有话。 后者气得,没忍住,当众气急败坏地跺了一下脚。 她骂的越狠,殊不知这样反而将自己显得愈加小家子气,不识大体了些。 等容湛出来时,就见女孩站在她掏着耳朵,模样作态委实不雅,可一瞧着站在她身侧口沫横飞的女人,立时觉得楚晚盈做的还是太客气了些。 黑着脸过去,直接将女孩拉在自己身侧,冷声道,“霍少奶奶,还望你注意分寸,这是我的内人,我想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楚云婷被气得满脸通红,听到他的话,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的,委实难受死了! 楚晚盈最喜见她吃瘪,笑得愈发的恣意起来,顺势挽着男人的胳膊,冲她扬了扬下巴,转头就走了! 走的远了些,容湛问道,“她方才说了什么,让你这般高兴?” 楚晚盈揉揉快翘到天上的鼻子,露齿一笑,“一句也没记住。” 她说的是实话,楚云婷对着她骂了一大通,她可是一个字都没往耳朵里入。 容湛知她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摇头浅笑,“也罢,这事便算了。我们继续走吧。” 二人到了王掌柜家时,楚晚盈已困得睁不开眼,倒头便睡下,都未来得及和男人讨论今日分房之事。 王掌柜家有两间屋子,前面还有一个院子,装饰典雅,却不失华贵,想来这些年赚了些银子。 容湛本想同她商量自己睡小屋,谁知先一步倒在了床上直接便睡了下去。 容湛替女孩盖好被子,掖了下被角,亦未离开,只在床侧坐着,靠在床柱那直接睡下了。 —————— 等楚晚盈醒来时,已是深夜,谁知男人竟猜到她会饿似的,早就准备好了素菜包,还有稀粥。 男人见她醒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吃食,笑道,“还愣着干嘛,快来吃。” 楚晚盈怎会跟他客气,男人话音未落,她便大喇喇地坐到一旁,吃了起来。 吃到饱时,楚晚盈抹了抹嘴,一脸满足道,“容湛啊!你这手艺太好了!若是以后谁嫁给了你,那可太幸福了!” 男人能把简单的稀粥和素菜包都做的如此美味,可见功力之深呐! 楚晚盈只会做些简单的吃食,口味跟他做的比起来简直是大相径庭,是以心里对他是万分的佩服。 闻言,男人动作微顿,半晌才抬眸看向她,话里透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紧绷,“那我若是以后一直做给你吃,你会觉得幸福吗?” 楚晚盈听到这话,不做他想,认真地考虑一下,缓缓开口,“幸福是幸福,但是会觉得很虚幻。这么说吧,跟你打个比方,就好像你在做美梦,你自己也很清楚,这梦美是美矣,可太容易破灭了。” 所以她宁愿一开始从未享有过。 从来没有得到过,又何谈失去。是她从小到大一直奉为金玉良言的做事宗旨。 容湛默了默眸子,沉默片刻,忽地笑道,“这比喻……倒是贴切。” 他这一生又何尝不是在梦中。 若那人真的是幕后真凶,如今他所拥有的幸福,随时都可能化为齑粉。 他,确实是有些想多了。 收回不该有的心思,他再抬眸时,已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 “你说的对,梦终归是梦,总会有破灭的一天。” 第56章 拿到房契 话说,自那日后,楚晚盈许久不去米面铺子,李小莲整日惴惴不安,做事愈发的小心谨慎起来,生怕某日楚晚盈突然过来查账抓她个现行。 陈二这几日见她疑神疑鬼,还道是她自己一人住在这铺里担惊受怕,好心说让他媳妇过来陪她住几日。 李小莲谢过他的好意,心道:她这得的是心病,哪里需要人陪。若有旁人在,她只会觉得束手束脚。 但嘴上却道:“多谢二哥挂心了,只是你家孩子还小,正是需要嫂子照顾的时候。再说......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56章 拿到房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 再探凌云楼 ”不相信秦伍?“楚晚盈讶然,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老容头的顾虑。 “秦伍毕竟是外人,将家莫名其妙交给一个外人打理,容大伯有此顾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若想将生意做大,难免需要雇佣人手,若一直不敢放手让人去做,从长远来看只怕这生意是做不好的。” “况且,我觉得容大伯不是这般谨小慎微之人,是否还有别的顾虑?” 容湛道,“怕是经历种种,被人骗怕了。” 楚晚盈点头,“既如此,那先不必勉强,只是村子......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57章 再探凌云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 转换思路 容湛见她是真心喜欢,说道,“你若是喜欢,买了便是。” 楚晚盈拿起一根木簪,仔细瞧着,心里却另有打算,“老人家,您这雕刻技术委实是好的很。若在您这雕些东西,怎么算钱?” 小贩指了指耳朵,道,“我爷爷耳朵不大好使,你有话直跟我说就好了。不知姑娘打算做些什么东西?” 楚晚盈瞧了一眼旁边不远处卖胭脂水粉的摊位,状似随意,“做那种胭脂盒子,一个多少钱?” 她的空间藏书中有几本书正好......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58章 转换思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9章 搬到镇上去 楚晚盈随后又给了秦伍二十两,让他多置办一些禽畜和种子。 这些银子加上先前的,一并算在了秦伍的债务那列里,需每年年底酌情还部分。 至于先前给他的二钱银子,亦没有收回,只让他好生存着,留作嚼用。 秦伍对他们千恩万谢,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做出些成绩来报答他们。 容湛进屋去找老容头说话,楚晚盈留在院子里转了转,见其打理得井井有条,频频点头。 “嫂子,你看这二十两是不是有些多,要不……”秦伍刚......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59章 搬到镇上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0章 小莲失踪 邢小武白日里输了钱,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大晚上被老邢二人翻箱倒柜的动静弄得睡不了,登时便将怒气一股脑地发泄给他们。 “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着,便一脚将门踹开,直接进了主屋。 “春花,你看看儿子怎么了,是不是又输钱了?告诉他没事,爹这还有呢!”老邢正在屋里收拾细软,听到动静,对邢大婶赵春花说道。 赵春花连声应着,拿着银子塞到怀里,出了屋就看到邢小武正穿着里衣坐在外面,一脸地不高兴。 ......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60章 小莲失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 智取 等吃完饭,楚晚盈准备收拾碗筷,赵氏忙伸手制止,“天色都晚了,湛儿,你快带着晚盈回家去,这里交给我来就行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将这几天的事简单和二老说了一下。提到王掌柜的房子时,只说楚晚盈救了王夫人一命,为了感谢她,王掌柜才将房契送给了他们。 容湛想了想,道,“也好,那就有劳娘了。我们明日再过来。” 临走时楚晚盈将账本和铺子里的钥匙,一并都交给老容头道,“爹,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不方便,还是都......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61章 智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 找到李小莲 “竟然真的是山匪……那他们有多少人?” “除了六个头目以外,还有近一百个手下,怕是不好对付。” “那么多人?”楚晚盈实是没想到这种情况,心里有些发虚。 他们这边只有两个人,人数悬殊过大,可彻底放弃硬拼的想法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容湛奔波了一夜,面上难掩疲态,揉了揉额头,又道,“这事一定不要让爹娘知道。” 楚晚盈道,“那是自然。” 他们之前骗容家二老,容湛打野味攒下来了一些积蓄......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62章 找到李小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章 顶级杀手 过了好半晌,容湛才开口说话,“我方才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可有眉目了?”楚晚盈心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听他开口,立马问道。 “嗯,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之前的店小二。”容湛分析道,“先前店小二莫名失踪,我还以为是被灭口了。看来是捡了一命。” 楚晚盈听他说完,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那这人到底是何来历,竟有如此本事?他明明伤的挺重,竟还能挟持住李小莲,想来此人有些本事。” ......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63章 顶级杀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4章 打听江湖事 楚晚盈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了一旁,就听李澈咬牙切齿道,“容湛,你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跟我单挑!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白脸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他就看不惯容湛的女人缘!凭什么她们都护着他! 李澈心中的嫉恨犹如熊熊烈火,一下子便燃烧起来。 说完,便伸手要去抓容湛的衣襟。后者早有准备,往后轻轻一跃,轻松躲过他的攻势。 扑了个空,李澈正待反手去抓男人的肩膀,容湛身子一弯,又躲了过去。 ......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64章 打听江湖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 温泉救人 容湛道,“这事我们现在不方便解释,但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们绝对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违背道义之事。” 楚晚盈在身边帮腔道,“我可以作证。我们问这些,确实是有些事情要查,但这些不能告诉李公子。倒不是怕你泄露,而是不想让你因此惹火上身。 我想李公子应听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吧!” 李澈根本不吃这套说辞,挥挥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们真拿我这当包打听了?什么事都来问......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65章 温泉救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 水中吻 温泉水中雾气缭绕,楚晚盈在水里呆了好一会才勉强能看到男人的身影。 向男人那边游过去,尚未到触摸到男人的臂膀,便觉一股热气铺面袭来,下一瞬,自己的胳膊便被他死死抓住了。 怔楞的瞬间,忽觉上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快点,老大命我们傍晚之前回去,这回若再出差池,小心你的脑袋!” “知道了,老四,你看这有个温泉,不如我们在这泡个澡?”另一个男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66章 水中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 盖帛之刑 他本就受着伤,动作迟缓,水针追的紧,怎么甩也甩不掉,一时躲闪不及便被射中了肩膀。 “上次凌云楼捣乱的是你。”老四阴沉着一张脸,死死地瞧着她。说出的话不是疑问句,而是在陈述事实。 楚晚盈也没有打算再隐瞒,抽出容湛的佩剑,缓步而至男人面前,剑尖直抵对方的胸口,说道,“没错,那日就是我。说,你们是受了何人指使,为何要意图焚烧凌云楼?” 老四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哪知道主顾是谁。你这兜了一大圈......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67章 盖帛之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 坦白 “凌云楼掌柜是谁,我不认识。”老四听到这话愣了一瞬。 他这一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心里愈加确定掌柜身份不一般,定是和他们认识。 “你确定?既如此,不如就试试我第二个游戏如何?”女孩说得轻巧,可听在男人耳朵里,却犹如地狱传来的魔音。 “你、你又想做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恶毒招数!”男人脸色依旧是惨白,尚未恢复过来。 天色已晚,夕阳几近落山,楚晚盈不......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68章 坦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 中计 “呵呵,我跟他们不一样……”察觉失言,老四神色一沉,盯着她道,“此事与你无关。” 楚晚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很快便转了个话题道,“那凌云楼的店小二,你可认识?” “你问他做什么?”男人话锋陡然一转,眸色阴晴不定。 “自那日你们离开凌云楼后,他也跟着消失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柴进黑白两道通吃,凌云楼每日往来的江湖人士不少,其中不乏顶尖杀手,谁知他从哪里找来的那人。我们和柴进只是合作关......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69章 中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 暖意 “什么猜测?”楚晚盈已经被男人的话完全勾起了兴趣,眼巴巴地瞅着他。 黑夜里,他的眸子极亮,犹如星辰浩瀚,有股惑人的魅力。 楚晚盈一时看得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听到男人说的话后,愕然问道,“你说小五有可能没有死?!” “正是。方才我们只看到他将剑刺进男人的左胸口,但有一点,不知你是否注意到,在剑刺进去后,小五的身体没有任何反抗。” “对啊!人哪怕是在晕倒状态下,若遭到突如其来的攻击,也定会有......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70章 暖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 无巧不成书,万万没想到最后的临别赠言,正说进对方的心里。 怪不得最后离开时,老四的笑容意味深长。他利用他们来对付老大,救他们脱离苦海。 “也就是说,自打上次你被他们下了毒后,老四和小五便注意到你了?他们急于脱离这个组织,但苦于身不由己,只好将消息偷偷告诉我们的?” “是,而且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经常这般做戏将消息有意无意地透露给外人?可这么做又有什么用?除......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71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 楚晚盈进入空间,将上回种好的蔬果都整理出来,一袋袋的搬进一楼。此时一楼已堆满了粮食和蔬果,数了数差不多有五十袋。 空间能力在这个世界尚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她只能一袋袋的往外搬。 以防秦伍怀疑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东西,她只搬出五袋米面和两袋蔬果。 将它们堆放在茅草屋后,她又进入空间重新撒上种子。 等这些都忙完,她从茅草屋出来时,天色已有些蒙蒙亮,正准备往屋里走,刚走到门口,门忽地从...... 《农门哑妻在古代开杂货铺》第72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