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巫医的那些年》 第一章 吓掉魂 我叫殷初八。我家住在云南省少数民族自治县辖内的一个小山村里,叫黑石寨村,向北走50多里才能到镇上;南面是一百多里的自然环境保护区,挨着国境线。 外公说我是个命运多舛的孩子。 当年我娘在县城做工的时候谈了个对象,结果意外怀了孕,后来男方家里不认账、说什么都不让我娘过门,还诋毁我娘说她居心叵测。那时候未婚先孕是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娘就是在被人戳着脊梁骨的压力下坚持生下了我,我一出生,她就咽气了。而我那从未谋面的爹,只是在我娘临产前丢下手术费就再也没出现了,所以我跟我娘姓。 村里只有男丁过世才能进祖坟,我娘只能葬在家旁边小林子里。外公说我娘是憋屈死的,所以自打我懂事以来,就叫我每天都要去我娘坟前上香,让我多安抚我娘,希望她早日投得一户好人家,别再受今世的屈辱。 我刚出生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身体虚弱,接生的大夫都说这孩子估计活不成,我外公心疼说这是自己女儿的骨肉,说什么也要养活我,于是就把我带回了村子,请邻居苗族老人洪大爷帮我看看。洪大爷说我是中阴身入胎魂魄不稳,给我连着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又给我用了苗药,我这才有了好转,活了下来。 黑石寨原来都是苗家人,汉人是后来才进来的。直到现在,苗人大部分都迁居至靠县城的几个村寨了,七八十户人家的村子仅剩十来户苗家人,洪大爷家祖上就在这黑石寨,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走。 村里的小孩都挺怕洪大爷的,说他是苗族的大巫,平时都不敢靠近他家。虽然洪大爷的样子很严肃,可我倒没觉得洪大爷可怕,还经常去他家找他孙女小百合玩耍,有时候我爷爷采药或者上县城去,我就在他家吃饭睡觉。 我舅舅一直对洪大爷的这一套不以为然,他说这些都是迷信,如果施法能救命干嘛不去大城市里悬壶济世,那多挣钱啊,憋在这村子里肯定是没真本事。我舅舅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事都能跟钱挂上钩,他贪财,不过对我还是挺好的,因为我娘生前一直对他很好。 舅舅好赌钱。记得我小时候,他在县城做工,可上班迟到又旷工的没个正经,整天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喝酒打牌,那点工资根本不够他挥霍的,于是起了歹心当起了小偷,结果偷到了一个地头大哥的身上,让人发现了给揍了一顿,还剁去了一根食指才肯罢休。 村里人都管我舅舅叫殷老九,因为他只有九根手指头,从那次起他就再不敢偷了,可依然戒不了赌。我一直对这件事记忆深刻,因为当时我舅舅在家养伤,外公问他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偷到了地头蛇的身上,而舅舅却说初八快到上学的年纪了,家里靠卖药材这点收入怕是不够,自己手上又留不住钱,所以想把初八的学费先给偷回来放着。 那时虽然我年纪还小,可知道舅舅也是为了我好,让我挺感动的,所以导致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成了舅舅的帮凶。他有时候在县城赌钱输得多了,就回村子来找外公要钱还债,外公哪里肯,把钱都藏起来了,而舅舅便让我帮他拿钱。一次两次还好,拿得多了终于有一天东窗事发,被外公逮个正着,把我一顿好打,说再帮着舅舅拿钱以后连学都上不起了。舅舅似乎也自觉理亏,从那时起再没让我帮他拿钱了,而他回家的次数也少了。 我外公是采药人,中药、苗药他都认得很多,经常进山采药早出晚归的,有时候甚至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他说如今山里的药材越来越少了,要到更深的林子里才能有收获。看着外公越来越佝偻的背影我不禁心酸,我外婆死得早,外公拉扯大了我娘和我舅舅,现在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养我,我实在于心不忍。 于是,今年夏天我初中一毕业,就不打算继续念书了,想跟着外公学采药,等我学会了以后就能扛起这挣钱养家的担子了。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今年16岁了,也该让外公歇歇了,可外公说什么也不干,他说自己身体好得很,至少能供我读完大学。 其实,外公每天晚上都腰疼的要趴着睡觉,他这个状态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进山采药了。我对外公说,我读书本来就不灵光,成绩也不好,估计也考不上大学,迟早要跟着您进山采药的,何必浪费这几年的光景和学费呢? 外公听了直接给了我一巴掌,说学不好就更努力的学,你必须继续念书考大学,以后要去山外生活,不然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 每每说到我娘,我就没脾气了。我娘生前被人说是山里的穷孩子想借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嫁到县城过好日子,所以我外公一定要让我继续念书,靠自己的本事走出这山沟沟。 其实人都是有骨气的,只是骨气不能当饭吃,在现实面前总会被轻易地磨灭。我与外公的争论不会有结果,所以跟往常一样,我溜到隔壁洪大爷家去了。 洪大爷的孙女小百合今年上小学六年级,正值暑假所以从县城回到洪大爷这玩。我闷闷不乐的看着小百合写作业,洪大爷见状便问我怎么了。 我把跟外公的争吵说了一遍,洪大爷笑笑说我是傻孩子,你外公那才是为你好,多念点书以后能去大城市里讨生活,难道你想一辈子在这山沟沟里待着? 我嘟囔着说,您不也是死也不愿意离开这黑石寨,您儿子几次想接您去县城过好日子都不干。洪大爷一时无言以对,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喊声:“初八!你快去看看!你舅出事了!” 我一听这声音知道来者是二蛋,他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村里就他跟我最能玩到一块去。我赶紧走到大门口应了一声,他见我在洪大爷家里,有点犯怵,招手叫我出来说话。 我走到二蛋跟前问怎么回事,二蛋擦了把汗说道:“听李大富说你舅又偷人家东西了!结果被发现了一顿爆打啊!李大富正好上县城卖茶叶给撞见了,就把你舅给捎回来了,就在他家里呢,你赶紧去看看!” 外公也听到二蛋的大嗓门了,连忙走出屋外,气得把手中的苦胆草往地上一摔,愤愤地说道:“狗改不了吃屎!让他偷!被人打死了活该!”虽然外公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很担心我舅舅的,叫我赶紧去看看,把人接回来。 我刚要走,又被外公叫住了,他从屋里取了一篮子鸡蛋,让我送给李大富,要我好好谢谢人家,我接过鸡蛋就跟着二蛋往村口李大富家跑去了。 进了李大富家小院,一眼就看见我舅舅在木板车上躺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个眼睛充满血丝流着眼泪,连眼睛周围的皮肤都通红,嘴里小声说着“我不走……”。我赶紧把鸡蛋递给大富叔,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连忙推着木板车往家走。 我家跟洪大爷家的房子所处地势较高,相依着建在一个小山丘上,我跟二蛋费了一番力气才把木板车推上坡,回到了家。外公迎了出来,本来是面带怒色的,一见我舅舅的样子马上就是一脸的紧张和担心。 把我舅舅扶到床上,二蛋说先帮着把木板车还给李大富去,就先走了。外公拿出刚煮熟的鸡蛋递给我,让我用鸡蛋在舅舅的伤口上滚,能活血散瘀,紧接着外公就去捡药、给我舅舅煲药去了。 我一边用那烫手的鸡蛋来回在舅舅的伤口上滚,一边小声的问我舅舅:“不是说好不偷了吗?怎么又干这事了?你缺钱回来找我呀……”舅舅好像根本没听见我说话,嘴里就一直不停的说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的,我心想难不成让人打傻了? 这个时候,洪大爷过来了。 洪大爷走到床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我舅舅,然后严肃的说了一句:“他这是被吓掉魂了!” 第二章 盗墓焚尸 平日谁家有人生病或者是撞着东西了,都是找洪大爷看的,所以洪大爷在村里很受人尊敬,尤其是在这方面的事情上,他说的话便是权威。听洪大爷说我舅舅是被吓掉了魂,外公忙求洪大爷救我舅舅。 洪大爷让我把鲜艾草碾汁,然后擦拭我舅舅的身体,我急忙照做。擦好之后,洪大爷回家取来了蜡烛和香,点燃了蜡烛围着我舅舅摆了一圈,然后再燃起香火,不断的在舅舅身上来回熏了起来,同时嘴里还不断吟唱咒语。由于洪大爷说的是苗语,所以我听不懂。 洪大爷一直念咒到香烧尽了才停下来,擦了擦一头的汗,点起他的长杆烟坐在厅堂上抽了起来。而此时舅舅眼睛的血丝和周围的红肿渐渐退去,嘴里也不再哼哼了,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外公忙问洪大爷,我舅舅是不是好了,洪大爷吐了口烟说道:“他是冲撞了东西、被吓掉魂了,我稳住了他身上的残魂,暂时能保他性命,可时间拖得长了这人也就废了。”洪大爷顿了顿说:“要找回他丢掉的魂魄才有救,但要先知道他在哪丢的魂,冲撞到了什么东西,这就难办了。”外公请洪大爷救救他,洪大爷说能救的一定尽力。 第二天一大早外公就叫我跟着洪大爷,去县里舅舅住的地方看看有什么线索,快到晌午的时候我们才到县城。 近年县城开发旅游景点,我舅舅帮人家在景点门口的铺位上卖纪念品、工艺品什么的,跟几个同事一起合租在附近的平房里,我上学的时候去过一次,所以知道路。我跟洪大爷没一会就到了,敲开了房门,开门的是一个穿着花哨、留着长头发的男人,看着就是个二流子。我们说明了来意,这个人一听是我舅舅村里的,就拉开话茬了。 他叫孟天才,外号财神,是我舅舅的老相识。他俩臭味相投,一星期不赌就心痒难耐。据他说,前两天他们凑了点钱去地下赌场玩,开始的时候赢了不少,结果后来血本无归还欠下了上万块钱的赌债,赌场的老板就是以前剁下我舅舅手指的那个地头蛇,见是老相识,所以要我舅舅和财神帮他办件事,办好了不用还债还能分他们点钱花,这种事对欠债的赌徒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买卖,他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结果那个老板说出让他们办的事,他俩当时就傻眼了。 他让我舅舅和财神帮他办的事,就是去县城的墓地把他的一个仇人家的墓给盗了,还要把尸体烧掉。我舅舅虽然不信邪,但是这盗墓焚尸的事实在太缺德了,可虽然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谁让自己欠下了上万的赌债,不干也得干。 我舅舅和财神趁夜摸黑去了墓地,根据王爷的描述找到了那一处墓穴,碑上写明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他俩也不管这些,上了几炷香说冤有头债有主,于是就动手开干了。 据财神说,他俩刚把棺材刨出来,就感到一阵寒风席卷全身,弄得他肚子绞痛,于是独自跑到一边方便,刚解开裤腰带就听到我舅舅一声惨叫,连忙跑回去看咋回事,只见我舅舅躺在坟坑前抽搐不止、口吐白沫,再看向棺材,一具乾尸躺在其中,尸体的双眼充血通红,仿佛正怒视着他,好不瘆人! 财神当时就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就赶紧扛起我舅舅跑回来了。回到住所之后财神赶紧给我舅舅灌姜汤、掐人中的,我舅舅才逐渐醒来,只是他似乎听不见旁人说话,嘴里不断说“我不走、别拉我”的,眼睛也充血红肿,正如那乾尸一般。 天亮的时候李大富正好去景点门口摆摊,没见着我舅舅以为他没起来床迟到了,就跑去他住所叫他。财神正不知道拿我舅舅怎么办呢,正好李大富来了,就把人交给他了,后来我舅舅被李大富直接带回了村子。 听完财神所述,洪大爷抽着烟自言自语道:“新下葬的尸体怎么会成了乾尸?而乾尸的眼珠子又如何能充血?奇怪……”财神马上接过话说:“就是!邪性的很!看墓碑上明明是刚下葬十来天的新坟,这尸体就成这样子了!” 我正想象着那恐怖的乾尸,却被一阵拍门声拉回了现实,紧接着传来了喊声:“财神!你他娘的快给老子开门!在外面就听着你动静了!别给老子装!”然后就听见门外的人大力的用脚踢门。 财神小声说是那个老板找上门了,跑是跑不掉了,只好应声开门。 门一开,先进来两个大汉,最后走进来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他看了看我和洪大爷,对财神说道:“怎么?想带着一家老小逃跑啊?”财神赶紧堆着笑脸的对他说:“您说笑了,就是给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跑啊,他们是老九那个村的,进县城问老九的事来了。” 这个老板自顾坐在床上,斜着眼盯着财神说道:“这么说是殷老九跑了?今天我就找人去看了,坟是给挖开了,但是尸体还好好的、陪葬的东西一件也没少,可别告诉我是干了一半良心发现了!这事等于没办成!所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听他这么说,财神赶紧跪在他面前说那坟实在邪乎,老九就是挖坟的时候撞邪了,现在回村子了还不省人事呢。 老板听了眉头一皱,自言自语说道:“他娘的,好在找了俩替死鬼,不然真着了道了……”然后转向财神说道:“我实话告诉你,那个坟葬的是我仇人家的女儿,就是老子弄死的!就算死了老子也要把她挫骨扬灰!想必他们是用了手段来防我的,现在老九当了替死鬼,你也跑不掉!你去把尸体烧了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就算没事,你也得把债清了!你自己掂量呢?”财神哭着喊着说不敢再去了,钱一定还,但还请宽限几天…… 老板说我宽限你,谁他妈来宽限我,今天清不了债就把你绑了扔墓地去。财神听了大哭求饶,在地上直给他磕头。 我此时已经充分感受到了恶势力的嚣张,但我实在受不了他那霸道的气焰,于是我走上一步问道:“是不是把那尸体烧了,欠的债就一笔勾销?”旁边站着的大汉说:“小屁孩子一边玩泥去!”说完就给我一脚。 洪大爷急忙把我拉起来,眯起眼睛盯着他们,然后说道:“各位的身上都带着几分邪气,如果不多行善事恐怕厄运将至。”这时老板才正眼看着洪大爷,说道:“这位阿内能果(对苗族长者的尊称),鄙人好像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咒骂我们?” 洪大爷摆手说道:“我并不是咒骂你们,而是实话实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与那墓主一家有何等深仇大恨,我们都管不着,只要毁了那个墓就算债务一笔勾销,此话作数?”老板说自己从来一口吐沫一个坑,只要能毁了那个墓,财神与老九的债务一笔勾销。 洪大爷从后腰拔出贴身的匕首,在自己的掌心上划了一道,然后伸出流着血的手掌要与老板握手,老板愣了一下,然后大快道:“老人家够爽快!”说完便与洪大爷握手,之后便带着两个大汉离去了。 洪大爷从包里取出一些草药,用流血的手掌紧握着,没一会就止住血了。我问洪大爷这握手的名堂,洪大爷却笑笑说,这是谨防万一手段而已。 财神似乎被洪大爷的作风震住了,连忙道谢。洪大爷说先别谢,你的事还没完呢! 第三章 再入墓地 财神一脸不解的看着洪大爷。 洪大爷没说什么,只是叫财神坐在面前,然后左掌压在财神的头上,右手放进了一个随身带着的布袋子里,那布袋子我经常见洪大爷系在腰间,但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物件。随后,洪大爷开始闭目念咒,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结束。 念完咒,洪大爷扶起财神,财神一睁眼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看他也觉得顺眼了许多。财神连忙感谢洪大爷说道:“没想到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一定是苗家的法师吧!经您给我这么一施法,我好像全身充满活力,感觉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洪大爷说,这三更半夜去过墓地的人,就算没撞着东西,身上也是会带着一丝阴气回来,刚刚只是施法驱散了这丝阴气而已,另外这个法术能带给人正能量,让人乐观起来。 我听了也求洪大爷说:“您也给我施一个吧,我现在也烦得很,需要正能量。”洪大爷笑着说我的烦恼不是这个法术能解决的,紧接着他又严肃起来:“那个墓恐怕是被施了法术,故意要害姓王的,他到是很狡猾,让你舅舅跟财神替他去挡。” 我问洪大爷,我们要是去烧了那尸体,它会不会变鬼来害我们啊?洪大爷说:“冤有头债有主,况且,谁说我们真要去烧尸了?他们的恩怨还是让他们自己了结,干嘛要给他当枪使,我们的目的是去找回你舅舅丢掉的魂魄。” 洪大爷说今晚要去看看再说,然后问我怕不怕,要怕就先回村子去。我急忙摇头,说这本来就是来帮我舅舅的,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去,说什么我也得跟着。 洪大爷问我舅舅平时有什么物件是随身携带的,今晚要一起带去招魂用,财神忙说:“老九平时随身带着两颗骰子,没事的时候经常自己掷骰子玩,宝贝的很!昨晚他晕了以后我就从他身上拿出来单独放着了,怕弄丢了他要急的。”说完就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两颗骰子,交给了洪大爷。 到了半夜,财神领着我们摸进了那个墓地,又走了一会儿,他就躲在洪大爷身后,指着前方的一处墓穴,说就是这个墓。只见这座坟已经让人重新填埋好,想必主人家也是不希望声张此事。 洪大爷叫我跟财神先在这站着,他自己绕着这个墓穴先走了一圈,又靠近仔细观察一下,才回到我们身边说道:“我要开棺查看。” 有洪大爷在场,财神似乎心里有了底。我们俩拿起铁锹锄头就开始凿,很快就见到棺材板了。洪大爷叫我们退后,他自己直接跳在棺材盖上,伸出手掌按在上面,闭起眼睛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他招呼我跟财神过去帮忙开棺。 按照洪大爷的吩咐,我们小心翼翼地把棺材盖撬开了。说来奇怪,本来我以为一开棺材盖会有一股恶臭扑鼻,没想到根本没什么味道,只有棺材木发出的一丝淡淡的木香。但是这棺材里面的画面却让我不敢直视,正如财神所说的那样,里面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乾尸,可这次尸体的眼睛却是闭起来的。 洪大爷站在棺材旁小声说了什么,然后像之前给财神施法那样,一只手按着乾尸的头部,另一只手伸进腰间系着的布袋子里,开始念咒施法。 这乌漆墨黑的夜里身处墓地,四周微风徐徐、树影婆娑的,让人不寒而栗。如果被人撞见洪大爷的这一幕,估计能直接把人吓晕,好在我知道洪大爷的手段,不然还真不敢在这待着。 洪大爷念咒的速度越来越急,也逐渐大声起来,最后“喝!”的一声停下来了,我跟财神在一旁不敢吭声,洪大爷把尸体重新安置好,然后又双手合十小声说了什么,随后就叫我们把棺材盖重新封上,把土填好。 我问洪大爷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我舅舅的魂魄,洪大爷叹了口气说道:“初八,这件事并不简单,你舅舅的魂魄根本不是这墓主吓丢的,根本不在这里,我们先回去再说。” 我听了觉得很诧异,洪大爷怎么知道我舅舅不是被这乾尸吓丢了魂,难道是乾尸跟洪大爷说的?这时财神叫我赶紧搭把手,我才回过神来,要趁天亮赶紧把墓原封不动的填埋好。 我们回到舅舅住所时,天已经大亮。 财神有点着急的问洪大爷:“我们没把那墓给毁了,那老板今天再找上门我可咋办啊?”洪大爷说:“你不用急,那个坟的法术主要就是针对他的,害不着你,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不过……”洪大爷顿了顿说:“虽说是别人的恩怨,可你毕竟还是被当了枪使,躲两天比较好,那老板很快就会有报应的。” 我问洪大爷,我舅舅的魂到底是怎么被吓丢了,洪大爷摇摇头说还不清楚,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回村子试着给我舅舅叫叫魂,不过估计很难,我听了觉得有戏,于是就赶紧跟洪大爷坐上驴车准备往回赶。 临走前洪大爷嘱咐财神,说这次也算是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以后尽快把赌戒了,踏踏实实的挣钱,会有出息的。财神听了洪大爷的话,对洪大爷作揖说道:“多谢指点!” 在回村子的路上,我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各种疑问,最终还是对洪大爷开了口:“大爷,您对那乾尸到底施了什么法术?怎么就能知道我舅舅的魂不在那?” 洪大爷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你对我这法术有兴趣?”我连忙点头,说很想知道。洪大爷笑了笑说:“只是和亡者沟通的简单法术罢了,我们黑苗的巫法种类繁多,不过现在好多都失传了,我这一脉估计到我这就要断了。唉……” 我不太明白洪大爷所说的,但是我知道单单这“跟亡者沟通”,就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于是我就跟洪大爷说我想学,洪大爷哈哈一笑,说这可不能教我,因为我是汉人。 我心想苗人和汉人不都是人,怎么就不能教我,于是我有点赌气的问洪大爷:“您懂这么多法术,就没有能救我舅舅的吗?” 洪大爷听了也没说什么,稍微思索了一下,转头正经对我说道:“当时应该是有人摄走了你舅舅的魂魄!”我有些诧异,人还能摄走另一个人的魂魄?当时只有我舅舅和财神,莫非是财神干的?他竟然深藏不露、有这么大的能耐? 洪大爷看出了我的疑问,说道:“应该不是财神,他身上没有修法之人的那股子味道。能将活人魂魄的其中一部分硬生生的摄走,没有几十年的修行是做不到的,施法的人应该有点岁数了。” 洪大爷点起了他的长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说道:“只是我弄不明白,你舅舅到底是干了什么要遭这个罪,还是说,是有人修炼魂术必须要用到生魂,而你舅舅碰巧倒霉?还是要从你舅舅身上找找门道。” 洪大爷的这几句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不过也没多想,只要我舅舅还有救就行。 我跟洪大爷回到黑石寨村的时候,已经月上梢头了,快到家的时候却发现,我家跟洪大爷的家里没有半点灯火,我还在纳闷呢,洪大爷却说了一句:“出事了!”于是急忙往家跑。 我也赶紧跳下驴车追了过去,一推开家门,却发现家里一片狼藉。我喊了两声外公,没有人应我,于是我急忙跑去隔壁找洪大爷,一进大门却见洪大爷正在院子里给小百合施法,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第四章 黑暗中的人影 我急忙跑进屋子里问小百合怎么了,洪大爷没有应我,只是用手掌紧压着小百合的额头,闭目念咒。我着急地问:“我家被翻得乱八七糟的,外公跟我舅舅都不见人影,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洪大爷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平静的说:“应该跟你舅舅丢魂的事情有关,我的家也被人进来过……小百合现在撞邪了,我先给她驱邪,你待在这哪也别去!”听洪大爷这么一说,我忙向小百合看去,只见她目光散涣、全身僵硬,脸白得像纸一样。 我正在这不知所措呢,突然却听见门外传来二蛋的声音:“洪大爷!洪大爷回来了没?”我急忙走出去,见二蛋正往这跑来,他见着我一愣,说:“初八你回来了啊!洪大爷呢?”我说洪大爷在里屋给小百合驱邪呢,村口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二蛋说:“你舅舅不知道怎么了,像疯了一样见着活物就咬!好几家的鸡啊狗的都让他咬了,还想咬人!幸亏被巡夜的村勇及时发现给制服了。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得到处乱翻,现在已经让大家伙给绑了,村长说可能撞邪了,让我喊洪大爷去看看!” 洪大爷这时走了出来,让我别跟着去,好好在家看着小百合,他去看看怎么回事。虽然我很想去把我舅舅拉回来,但是小百合这个样子自己在家也不行,我只好点头。 洪大爷马上跟着二蛋往村口李大富家跑去,我则依洪大爷吩咐留在他家照看小百合,可我一转身却没见到小百合的身影,上了二楼推开小百合的房门,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小百合并不在房间里。 黑灯瞎火的我以为自己没看清,进了小百合房间仔细瞧了起来,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背后门口那好像站了一个人,盯得我后脑勺发凉。 我吓了一跳,问了句:“是谁?” 门口果然站着一个人影,但看样子绝对不是小百合。我连忙向床头摸去,把一盏煤油灯点亮了,就着灯光一看,门口哪里还有什么人,可是刚才我明明见到一个人影就站在那。 我还就不信了,在洪大爷家还能闹鬼不成?我想了个主意,打着哈欠说困死了要睡觉了,就把煤油灯熄灭了,我眼睛却一下都没眨的瞥着门口,结果灯一灭,人影又呈现出来。 我站起身怒喝道:“不管你是什么鬼怪,这是洪大爷家,小心他让你魂飞魄散!”那影子依然一动不动,像是印在门口一样。我又把煤油灯点亮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都快没脾气了。把煤油灯熄了再点燃,点燃了再熄,开开关关弄了好几次,那影子就是有光亮就不见,一关灯就出现,像是故意在调理我玩,但随后一次我熄灭了灯后,那影子好像向我靠近了一步。 这是准备向我进攻了?我蜷缩在床头,再次把煤油灯点亮,依然什么都没有。 熄灭了煤油灯之后那影子又向我靠近了一步,都快要到床脚了,我弱弱的说:“你可别乱来啊!洪大爷马上就回来的!”说完我又点亮了灯,可这一亮我头皮都麻了。 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我舅舅殷老九,只是他的样子非常恐怖,猩红色的双眼,脸色苍白,他正伸出那只有四根手指的手向我抓来,而我则怵在那不知道是该迎还是该躲。 突然,我肩膀传来巨疼,就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似得,我一转头却发现咬在我肩膀上的竟然是小百合,她直咬着我的肩膀不放,两个胳膊反掰着我两支手,腿就从后面缠在我腰上,我怎么折腾也弄不开她,我的血就顺着肩膀往下流。我叫喊着小百合你干嘛,快松口!可小百合只是咬着我不放,还发出出瘆人的冷笑。 很快我就感到浑身发冷,而且眼皮越来越重。我记得上卫生课时老师讲过,人失血过多就会发冷想睡觉,我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反正现在我感觉自己全身没劲、困得不行。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恍惚看到舅舅留着两行血泪,伸手向我走来。整个场面非常诡异,也有许多疑点,只是我来不及多想,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识了。 朦胧之中我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而舅舅站在我身边正看着我。我见他好像恢复了以往的神色,高兴的问:“舅舅!你没事了?”但舅舅却没说话,只是对着我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着他走。 舅舅带着我一直从家里走出来,穿过了村子,直接向南边深山走去。平时外公就是从这个方向进山采药的,村子里的大人一直不允许孩子们进山玩,就算是大人,平时没什么事的话也很少进山,这是村子不成文的规矩,被发现谁偷偷进山了是要被村长问话的,所以我心里难免感到有些抵触和害怕。 虽然我一直求外公带我进山学采药,可是他也一直没有答应我,没有得到允许就算借我一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的,现在舅舅却要带我进山,我非常疑惑,于是就叫住他问道:“现在这么晚了进山干什么?被发现可是不得了的!” 舅舅在前面回过头来,只是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快点跟上来,与此同时我若有若无的在脑海里听到舅舅的声音:“去找你外公!”也没见舅舅张嘴说话啊,奇怪。 找我外公?外公怎么了?难道是被闯入家里的那个人掳走了?不过一听是为了找外公,于是我也顾不得多想,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舅舅一直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身后,却感觉无论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他。舅舅一直保持走在我前面几米的位置,就这样我们在山里越走越深,在盘山小路上左转右转地走了好久,最后舅舅停在了长着一颗歪脖枯树的悬崖上,转身示意我赶紧过去。 我走到跟前不解地看向舅舅,问外公在哪里,舅舅没说什么就指着悬崖下方让我看。我朝下一看,只见悬崖下方正处于两座峭壁之间,是一个又深又长的山沟沟,而在我们脚下的位置,正趴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着装我再熟悉不过了,就是我外公进山采药经常穿的那套,虽然我看不到他正脸,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就是我外公了。外公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山沟里趴着,我心里难受了起来,看来外公是凶多吉少了。 我急忙问身旁的舅舅,外公是失足摔下去的吗?舅舅却不说话,只是一脸的愁容。他拿起我的手,交给我了一样东西,没等我仔细看呢就把我手掌合起来了,我抬头正想问他这是什么,却不料舅舅猛地一下把我推下了悬崖。 我惊叫着掉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身上轻飘飘的原因,我好像往下掉了很久都没碰到地面,仿佛我正坠入无底的深渊…… “啊!”的一声,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身边的洪大爷正在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一回过神来就说我要去救外公,他掉下悬崖了。 洪大爷缕着胡子没说话,突然伸出手掌按在我的头上,开始念咒。我本来急的要下床,结果被洪大爷这一下镇住了,慢慢地我感到一股暖流从洪大爷的手掌传遍了我全身。我镇定了下来,洪大爷见我老实了,才松开放在我头上的手掌。 此时我已经平静了下来,随即感到自己手里好像攒着什么东西,摊开手掌一看,正是我舅舅一直不离身的两颗骰子。 第五章 中毒 我拿着两颗骰子惊叹不已,难道舅舅推我下悬崖之前交给我的东西,就是这两颗骰子?洪大爷见我在这发呆就问我怎么回事,我赶紧把梦中所遇告诉了洪大爷。 洪大爷听完只是“唉”了一声,我问洪大爷到底怎么了,我舅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对了!小百合又是怎么了?一瞬间所有的疑问都涌上心头,我期望洪大爷能够给我答案。 洪大爷说我要有心理准备,我舅舅已经死了。 我舅舅已经死了?我一听这话,脑子就像炸了一样,一片空白。我哭着喊着要下床去见舅舅最后一面,被洪大爷硬生生按了回来,他说:“你不用去了,你是见不到他了,尸体已经烧了,骨灰都被我带回来了。” 我错愕的看着洪大爷,然后内心的压抑一瞬间爆发了,我又哭又砸墙的在床上折腾了好一阵,弄得肩膀上的伤口又裂了,流了不少血,最后洪大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结结实实的给了我两巴掌,我这才静下来,仿佛所有的悲伤与愤怒都被按了暂停。 洪大爷没管我,自顾自的点起了长杆烟抽了起来,然后慢慢的跟我说起了这些事情。原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前一天夜里洪大爷跟二蛋到村口那一看,发现我舅舅根本不是发疯,而是已经变成了一具阴尸,身体里的那一缕残魂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没等我发问,洪大爷接着说。 本来去县城之前,洪大爷已经施法稳住了我舅舅身上的残魂,但是很明显,是有人打破了洪大爷的法术,并且以邪术把我舅舅制成了阴尸。 阴尸是什么?阴尸不同于僵尸,阴尸是未死或刚死之人还未完全僵硬、且只留有残魄的尸体,对生前所惦记的事有强大的执念,再加上术法的加持,就会起尸变为阴尸。 阴尸身体里的血液还未完全凝固,所以它会本能的去吸取鲜血,希望可以通过鲜血带动自己身上的血液流通。我舅舅正好符合了这些特征,而他到处乱翻东西就体现了对生前事物的执着,他找的很可能就是这两颗骰子。 我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半天合不拢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如果我舅舅已经死了,那我在小百合房里看到的又是谁?”洪大爷想了想说:“应该是之前你舅舅身上的那一缕残魂。” 洪大爷在地上敲了敲烟杆,然后继续说道:“我之前施法稳住你舅舅身上的那一缕残魂,其实也维持不了多久,除非能及时找到他丢掉的魂魄,但是趁我们去县城的这段时间,有人闯进你家施法逼走了你舅舅身上残存的魂,你舅舅那时应该就死了,而你在小百合房间看到的就是那丝残魂,他当时应该不是想要害你,而是提醒你有危险。” “这个施法的人很不简单,他应该很熟悉我们村,所以他把你舅舅的肉体制成阴尸之后,还特意到我家给小百合施法,让小百合被夺了舎。而你外公估计也凶多吉少。”洪大爷继续说道。 我听了随口就问了句,什么是夺舎? 洪大爷说夺舎就是鬼上身的意思,应该是那个施法的人自己养的鬼,虽然能力不大,但是那鬼物却带着一种奇怪的阴邪气息,就像是一种毒素。那晚小百合一口咬在我肩膀上,而那毒素就全数传到了我的身上,小百合被洪大爷施法驱邪之后,反倒没什么事。 我听到这忙扭头看自己肩膀上的那个伤口,白纱布已经血迹斑斑的了。我赶紧谢谢洪大爷,好在有洪大爷不然我也死了。洪大爷却依然紧紧皱眉,说道:“我没办法驱走你身上的这股阴毒,它不像普通的毒药或者是我们苗家的蛊毒,它传播的媒介是魂魄,受害的也是魂魄!” 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傻呵呵的问了句:“哦……那,现在没事了吧?” 洪大爷又耐心的给我讲解了一通,我才恐慌起来。这个通过魂魄传递的毒素,是能够令人的灵魂中毒,所以由鬼来携带是再适合不过的了。虽然不知道这个毒素给人带来什么后果,但是想想都知道不会是让你长命百岁、升官发财的结局。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外公下落不明,舅舅死得不明不白,世界上跟我最亲的两个人都如此下场,我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牵挂,只是我很不甘心,至少我要给舅舅报仇,也要知道外公是死是活。于是我忙问洪大爷有什么办法。 洪大爷说:“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种邪法,感觉不是出自我炎夏法门,可能是从南边来的。我只能施法限制住这邪毒的扩散,想要驱除它,我是没有办法。”我听了说没事,只要暂时不死就行,我一定要找到我外公,也要给我舅舅报仇。 洪大爷说我连猪都没杀过,又怎么去报仇,就算让我去了,可仇人是谁、在哪,你知道吗?我听了无言以对。洪大爷又说我舅舅最后魂飞魄散也要提醒我一声有危险,就是希望我能化险为夷,要是就这么死了能对得起我舅舅吗? 我泪流满面,心里恨!恨自己没本事,恨自己是扫把星,恨自己连仇都无从报起。洪大爷见我这样子又给了我一巴掌,把我打懵了。洪大爷说:“就知道哭哭啼啼的跟个女娃似的,你这样能报得了啥仇!”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洪大爷只让我喝点米汤,别的啥也不让吃,说是空空肚子准备给我施法。第四天,我肩膀上的伤口没那么疼了,洪大爷准备给我施法封住这股邪毒。拆开纱布一看,发现已经开始掉痂了,但是整个伤口呈现出乌黑的颜色,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幸亏小百合嘴巴不大,不然这伤口得多大一块。 洪大爷把我带到他平时不让进的那个小屋,让我跪在供桌前,然后他把蒙在供桌上的黑布掀了下来,一个头上长角、四目六臂的乌黑神像呈现在我面前。洪大爷对我说:“不用怕,这是蚩尤,惩治一切恶鬼邪使,是我们苗家巫师自古供奉的最高神氏。”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毕竟我对这些事物非常敬畏。 洪大爷用芭蕉叶从一个盆里沾着水往我身上扫,直到那满满一盆水用完才停,然后用香火往我身上熏,熏到我身上的水全都乾了为止。随后他拿出一张羊皮纸,让我跟着他念,他念一句,我跟着念一句,虽然我不懂自己念的内容是什么,但是我猜这应该是苗语的经文之类的东西。 这经文很长,再加上我的发音不准,洪大爷要时不时地停下来纠正我,所以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念完。接下来,洪大爷从供桌上取出一个长布带,一折开我发现里面插着几把小刀,就像铅笔般长短粗细。 洪大爷让我忍着点,他要在我的身上纹咒文,紧接着我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我以为洪大爷给我施法封住那个邪毒,只是像之前一样,手按在我脑袋上念念咒就行了,没想到还要纹身。 一直到深夜,洪大爷才放下手中的小刀,说纹完了。洪大爷从一个小罐子里掏出了一块类似油膏之类的东西,在我身上来回擦着,没一会就让我去洗澡。洗完澡我又被洪大爷叫到那个小屋里,说开始封印。 我有点惊讶,从下午就开始给我纹身,一直到半夜才结束,我以为就完了呢,没想到还要封印,洪大爷解释说:“纹在你身上的咒语是那股邪毒的牢笼,现在是要给这牢笼上把锁。”我扭头看了看肩膀上的伤疤,奇怪,只在伤疤周围有一圈蝌蚪般的字,可是洪大爷给我纹身的时候明明是从伤疤纹到了后背,都快到屁股了,我不解的问洪大爷。 洪大爷说:“这是秘法,只有邪毒扩散的时候,你后背上的字才会显现。”我恍然大悟。洪大爷让我不要说话,尽量保持心无杂念,然后他把手掌按到了我的伤口,开始念咒。逐渐地,我的伤疤开始疼了起来,起初还是微微刺疼,随着洪大爷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大,伤口也越来越像火烧一样的疼痛,后来我都忍不住的叫了出来。 将近一个小时的煎熬才结束,他擦了擦满头的汗,说一定要连续念上七天的咒,才可以保证我身上的邪毒不扩散发病,而且就算这样也是权宜之计,今后还是要想办法找高人把我身上的邪毒逼出体外才能放心。 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喊声:“阿爸!你在里面吗?” 洪大爷的儿子,也就是兴国叔从县城回来了。 第六章 外公回来了 洪大爷的儿子叫做洪兴国,一直在县城居住,自己在旅游景点的附近有一个铺位,卖一些工艺品和纪念品,这两年随着旅游团的增多也赚了些钱,在另一个景点又开了一家店铺,还做起来风味小吃的生意。 我跟洪大爷走出来见他正站在厅堂里到处张望,好像非常紧张,见我们走出来才稍显放心。他一开口就问:“阿爸你没事吧?我听说家里出事了,马上赶回来了,小百合呢?”洪大爷表情有些内疚,说了句小百合已经睡了,然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跟洪叔叔讲了一遍。 洪叔叔听了也是冒了一身冷汗,紧接着就开始埋怨起洪大爷,说早就让他搬去县城一起住,为什么放着清福不享,非要在这山沟沟里守着这么间破房子。要是平时洪大爷肯定要骂上几句,但这次好像出于对小百合的内疚,所以洪大爷也就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刚睡醒,就听见外面小百合哭闹的声音,我出来一看,洪叔叔正拉着小百合要回县城,小百合显然还不想走。洪大爷一脸无奈的坐在椅子上,但没有挽留的意思。 看着洪叔叔的小货车开远,我只能默默地对洪大爷说了声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家的事,小百合也不至于暑假没过完就被她爸爸带回去,害你们爷孙不能多相处几天。洪大爷却说:“是我让他带小百合回去的,因为接下来几天我顾不上她……初八,赶紧去洗把脸,然后去圣坛前跪着,我要给你施法。”说完洪大爷就起身进屋了。 又是整整一个小时,洪大爷才停止念咒,擦了擦头上的汗。我感到自己麻烦洪大爷太多太多了,也不知道怎么表示,为了显示尊敬,我只得双手合十贴在脸上,朝洪大爷鞠了一躬说:“感谢洪大爷,您辛苦了。” 洪大爷反而笑了,说:“我又不是和尚,不用给我行这礼节。”接着他坐在一旁,严肃的说道:“初八,我琢磨了一下,你舅舅的魂魄应该还没完全消散,你说他在梦里给你的那对骰子,你拿来我看一下。” 我一听说我舅舅还没魂飞魄散有些高兴,那对骰子被我当作是舅舅留给我的一个念想,好好的用布包起来放在枕头边,听洪大爷这么一说,我赶紧跑去拿。 洪大爷仔细端详着骰子,然后对我说:“这骰子里的确附有你舅舅的残魂!之前烧你舅舅阴尸的时候,我提前把尸体身上的几魄提取了出来,你等着……”说罢洪大爷赶紧跑进里屋,没一会他拿着个巴掌大的稻草人出来。 洪大爷说:“早年有个游方的道士在我们村待过一段时间,开始的时候我们斗法,后来却成为了知己,逐渐在法术方面也有一些交流。把流散的魂魄收入到稻草人上,这个法子就是他教我的,没想到这次派上了用场。” 洪大爷把骰子和稻草人都带进了他摆设神台的那个小屋,然后关上了房门。我知道洪大爷的规矩,一般他作法的时候,事不关己的人是不能在场的。眼看就到晌午了,从早上到现在还一粒米没进过肚呢,这会儿洪大爷闭门施法也没我什么事,干脆做饭得了。 一盘辣椒炒大白菜,一个腊肉炒乾笋,我跟洪大爷两人足够吃了,但想着洪大爷这几天连续施法,明显精神不如平常,我就想回家宰只鸡熬汤,给洪大爷补补身子,也算是为了答谢洪大爷的救命之恩,聊表谢意。 我跑回自己家,正在鸡圈那抓鸡呢,却听见屋里似乎有动静,于是我急忙跑进去,找了一圈没见到有什么异常,以为自己听错了,二楼却又传来声响,我马上往楼上跑去,没想到迎面在楼梯上撞见一个人,正是我外公! 我愣了一下,说:“外公!你不是……”话还没说完,外公冷笑一声,看了眼我受伤的肩膀,迅速一手按了上去,嘴里嘟囔着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语言,我还来不及高兴呢,却又感到错愕,外公也会施法?而且,他不是在山里吗? 肩膀上传来火灼般的疼痛,外公似乎非常意外,急忙把按在我伤口上的手缩了回去,然后面目狰狞的一脚把我踢到楼梯口,他自己跑回房间里似乎在慌乱的找东西。 我急忙爬了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个“外公”身上散发着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气场,让我非常有压迫感。我顾不得摔下来的疼痛,又急忙向楼上跑去,可还没上到二楼我就听见窗户动了一下,随即后院传来一声闷响,我赶紧冲到外公的房间,打开窗户一看,却发现“外公”刚好正在往墙外翻去。 我飞快的追到后院,“外公”已经没了身影,我赶紧冲着隔壁洪大爷家二楼喊了一声:“洪大爷!外公跑了!”喊完我自己都楞了一下,什么叫我外公跑了。 一扇窗户撑了起来,洪大爷探了探头,我连忙朝“外公”翻墙的方向指了指,洪大爷马上往这个方向远处张望了一下,随即对我说道:“跑远了!你先过来!” 我急忙把刚才遇见我“外公”的经过说了一遍,洪大爷马上扒开我领口,看了看我肩膀上的伤,然后却笑了笑,我摸不着头脑,洪大爷让我自己去照镜子看,我急忙跑到楼下的镜子前看了起来。 只见一长串蝌蚪般的经文显现了出来,从我肩膀上的伤口四周一直延伸到我背后。洪大爷走了下来说道:“给你纹咒文的时候就留了一个心眼,不单止是禁锢你身上邪毒的法咒,还有辟邪咒,刚才那个人不管是不是你外公,他一定是个法师,还是害你舅舅的凶手!” 我霎时间有些混乱,那个人为什么要害我家人?而且他怎么跟外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气质神韵明显不同,我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洪大爷。 洪大爷说:“初八,可能你对咱们村子并不太了解。以前这黑石寨可都是我们苗家人,不然也不能叫黑石寨。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汉人才逐渐搬进来的。”我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跟我家的事有什么关系? 洪大爷接着说:“咱们村子往南是深山老林,再走下去就是中国与越南的国境线。70年代越南人向我们屡屡进犯,国家终于对其宣战。我们村子与越南隔着一百多里深山老林,也没有什么战略意义,所以不是主战场,但是越南人坏啊,他们暗中派了不少黑巫师过来扰民捣乱,弄得我们鸡犬不宁的。” 洪大爷喝了口水接着说:“八零年的时候,我国的方外之士得知常有越南的黑巫师过来骚扰,于是自发的组织了一些人马,分布到了边境地区,再加上我们这些当地的苗家大巫,结果让越南的黑巫师损失惨重。中越边境之间的擦枪走火一直到你出生的前几年才算平息。这次害你家的人,估计就是越南过来的法师,至于为什么拿你家开刀,我还不清楚。” 我心情很复杂,想不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山村还有过这么一段光荣历史,当然,也是不幸的历史。可是这人为什么偏偏拿我家开刀,我们家又没得罪他什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听了这来龙去脉,我反而心里到是淡定下来了,只对洪大爷说了一句:“我一定要抓住凶手,给舅舅报仇,可是,我外公……” 洪大爷想了一下说道:“你说在梦里,你舅舅带你去找到了你外公?你还认得路吗?你再给我说一遍梦里的事。”我也不废话,仔细回想梦里舅舅带我走的路,把整个梦境又给洪大爷讲了一遍。 洪大爷听完捋了捋胡子,说我外公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样都要把我外公给带回来。 之后洪大爷跟我都进了我家房子,洪大爷开始四处转悠,他说想找一些蛛丝马迹,看看那个法师是什么来头,而我则开始收拾进山用的东西。外公的房间里很乱,一看就是被人四处翻过的,洪大爷在外公的床底下找出了一包东西,里面装着一些毛发和小瓶子。 洪大爷打开了其中一个瓶子,小心地闻了一闻,对我说了一句:“尸油。”之后他又打开了另外几个瓶子,都装着一些粉末和油,洪大爷说这些东西是那个人施法用的,都是阴料。 晚上我们随便吃了一些剩菜剩饭,收拾好行装就准备进山了。临走前,洪大爷交给我一串项链,吊坠是一个木牌牌,上面刻着一个三头六臂的恶神,洪大爷告诉我这是啊须罗神,专门惩治恶鬼,让我戴着防身,之后又交给我一个小锦囊,我打开一看,是那两颗骰子。 洪大爷说我舅舅的魂魄都依附在骰子上面,他人虽然死了,但好在保住了魂,不然就永不超生了。洪大爷让我把骰子贴身携带,说不定在关键时刻我舅舅能出来帮我,以后再教我与舅舅沟通的方法。我赶紧宝贝的把锦囊栓在裤腰带上。 锁好房门,洪大爷就带着我绕过房子从后坡向村外走去。 第七章 旧恨新仇 我们出了村子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天就完全黑下来了,我从背篓里拿出事先准备的火把,却被洪大爷给制止了,他说深山里点着一支火把太过显眼,容易引来野兽,而且我那个“外公”说不定正在暗处埋伏着我们。 洪大爷说先带我去他以前练习法术的场所,并不是很远,他对这段路很熟悉。虽然我们是摸着黑走的,可是速度也并不慢,我跟在他后面还有些吃力。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走到了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路在这就没了。 洪大爷拨开小路旁边的藤蔓,露出来个一人多高的洞口,他小心地走了进去。我有些害怕,但是我知道跟着洪大爷才最安全,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没想到进了这山洞豁然开朗,面积挺大的,呈扇形,越往里走越宽敞,在侧面天花上有个两扇窗户大的窟窿,非常通风。靠近洞口的地上整齐摆放着十几个半人高的坛子,不知道装着什么玩意。 我问道:“洪大爷,这就是你以前修炼的地方?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山洞,挺舒坦的。”洪大爷笑了笑,拉我往里又走了几步,指着一块墙壁让我看,我瞪大了眼睛也没看出什么,只是黑乎乎的一片,这时洪大爷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了整个山洞,我吓得打了个踉跄。 洪大爷指给我看的那片墙壁上面刻画着一副栩栩如生的神像,跟洪大爷家里供桌上供奉的那尊神像一模一样,只是山洞里的这个是画,而且有一人多高,乍眼一看像是一个活人站在那似的。 洪大爷这时才开口说道:“我以前就是在这里学法,非常艰苦。也有好几年没回来了……”说完他就用火折子点亮了洞壁上插着的一支蜡烛,然后让我帮着打扫一下。洪大爷四处倒了些驱虫粉,我帮着拔了些杂草,就这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我看着洞口摆放的那十几个坛子,问洪大爷是什么,洪大爷说那些是骨坛,装死人用的,我不寒而栗。洪大爷练的到底是什么法术,还用得上死人,该不会也是什么邪法吧。 洪大爷似乎并没有把那些骨坛当回事,见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点燃了一根拇指粗细的蜡烛,恭恭敬敬的摆在神像前,然后跪在跟前念了一连串的经文。过了一会儿,洪大爷起身拔出腰间的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道,接着用流血的手指作笔,开始描绘起神像的轮廓,半个小时才结束。 洪大爷跟我解释说,那个假扮我外公的法师能力不在他之下,所以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这么冒然的进山无疑是羊入虎口,刚才洪大爷的举动,就是重起法坛,算是广而告之这片地区是洪大爷的地头。 我们回到了山下小路上,我凭着记忆在前面带路,途中我跟洪大爷尽量保持安静,没什么交谈。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洪大爷突然把我拉住了,指着前面一颗大槐树,说:“我们着了道了。” 我问洪大爷怎么回事?洪大爷小心地走到那棵槐树下仔细观察起来,然后说道:“之前我们就从这棵树下经过了一次……”我听了也跟过去装模作样的到处瞧了起来。 这棵槐树有些年份了,估计两三个人都未必能环抱一圈。我绕着树缓缓走着,想在粗壮的树干上发现点什么。其实事后觉得自己真傻得可怜,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突然,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我一回头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套上了一个环,一下子就把我往上提溜起来,速度太快导致我都没来得及喊,幸亏我下意识的用手护着脖子,不然我肯定得断气。 洪大爷非常警觉,听到一点不对劲,马上就过来了,看我被吊在上面就想上树割断绳子,可这绳子像是有灵性似的,一下子把我往远处扯去,由我一直处于半空中的高度,洪大爷只能在树下面追着。 毕竟洪大爷年过花甲,追了一会儿他就跟不上了,而我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渐渐地有些头晕,模糊之中我看见洪大爷远远地坐在地上施法,随后我眼前一黑。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一阵刺鼻的腥臭味把我呛醒了,那条绳子此时正结结实实的绑在我身上,让我手脚都动弹不得。我想喊洪大爷,一张口却发现自己喉咙疼痛难忍,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环视四周,貌似我正置身在一个较为空旷的地势,但是我却看不清楚地面,因为周围都飘着一层厚厚的雾气,好不瘆人,而那股腥臭味好像就是伴随着雾气而散发的。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吃力地扭着转过身子来,发现我“外公”正一脸狞笑的盯着我。 “没想到醒得还挺快,幸亏提前给你喂了哑药,嘿嘿嘿……”他奸笑着说道。我心想自己落在他手里,恐怕也是九死一生了。舅舅的死,外公也……这一切都是出自这个人,可惜我出不了声,不然我真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害我一家。 我心里燃起一团怒火,使出吃奶的劲想要挣脱这绳子,却并没有什么用,绳子像是自己会用力一样,我折腾了半天却一丁点的空隙都没弄出来。“外公”看了我一眼,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就算给你松了绑,你也走不出这老人沼。” 老人沼?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可是我此时也顾不上这些,我歇斯底里的对着“外公”喊出几个字,声音却低沉沙哑:“你为什么害我们?” “外公”似乎有些吃惊,看来他没想到我还能说出话来,但他随即又蔑视的一笑,走到我跟前蹲下说道:“苗人村寨长大的孩子对哑药有些抵抗,不错,不错!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害你?那我就跟你说说,让你死得明白!”随后他便说起一段陈年旧事。 原来这个假扮我外公的人也是苗家人,只是他所居住的村寨隶属越南。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中越边境地区一时动荡不安,虽然主要战役很快就以我方的胜利而告终,但其实双方都死伤惨重,而越方明显心有不甘。正因如此,在未来的十年里越方更是小规模的骚扰我方边境地区,明着来打不过,就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 当年越方强制召集修法之人,逼他们进犯中国边境,还关押了他们的家属作为人质,如果不去家人也活不成,而谁要是能肃清中国境内的村子,回来就能加官进爵,和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假扮我外公的这个人在他们村寨里是个巫医,平时也就帮族人驱邪治病,未曾施法害人。动荡时期人命不值钱,一家老小都被拘禁了起来,说没就没的,所以威逼利诱之下他也加入了进犯我国的法师行列。结果不料我国的方外人事把他们吃得死死的,让他们损失惨重。 当年进犯我们黑石寨村的有二十多个越南法师,结果能活着回去的就只有三人,这个假扮我外公的人就是其中之一。本来能活着回去就不错了,他想着自己没功劳也有苦劳,希望能救出自己的家人,结果回去一看却发现自己村子都没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负责招募的官员,想寻问自己家人和族人的下落,得到的答案却是全部被杀光了,而凶手是中国的法师。从那以后他便一心钻研黑巫术,发誓要为家人和族人报仇。十年来他走遍东南域各国的山区,学习了柬埔寨、泰国和缅地的各种邪术,也付出了很多代价,为的就是以牙还牙,而黑石寨村就是他第一个目标。 他在中越边境的深山里潜伏了一年之久,慢慢了解我们黑石寨村。他得知的第一个有利情报,就是黑石寨村有洪大爷这么一个苗家巫医。可能当年被我国的方外之士打怕了,他不敢贸然出手,想要更多的掌握有关洪大爷的情报,所以他想潜入村子靠近洪大爷。 我家跟洪大爷家是邻居,而我外公又经常进山采药,所以我外公就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他在半个月前害死了我外公,然后用邪术易容成了我外公的模样,甚至连我外公的言行举止和习惯都模仿得一模一样,让我都没察觉出来。 听完这些,我已经不能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惊讶、愤怒和疑问了。他看着我的表情却哈哈一笑,说:“我跟你,可以说是深仇大恨,也可以说是无冤无仇,谁叫你是中国人呢?再加上,你是个奇妙的存在,用你的骨头入灵制成的法器可以让我法力大增!哈哈!” 我心有不解,要不是喉咙实在疼痛,我肯定要问他为什么用我就能让他法力大增,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怨恨的看着他,痛苦的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我舅舅?” 他冷笑一声说:“你舅舅?我只是为了支开姓洪的,随便弄死他罢了,没关系啦,反正迟早都要死,呵哈哈哈……你们都得死!” 第八章 反败为胜 我看着他那猖狂劲好是厌恶,虽然说他用尽心机也是为了给自己村子人报仇,可谁的命不是命?凭什么他们以前的恩怨要我家来承受?更何况他是要害死更多的人。但是我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被人捆着任人宰割。 我心里完全没了主意,又忍不住掉起眼泪来,那人啐了我一脸,说了句“没用的东西”,然后他抓起我后脑勺的绳结,把我往前拉。我惊叫道:“你要干什么?” 他没再理我,一个劲把我往前拉,我慢慢看清楚,前面等着我的像是一片泥潭,咕嘟咕嘟冒着泡,表面上浮着一层黄绿色,很恶心。他一脚就把我踢了下去,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迎面扑来,我本能的调整好身体平衡,但水面已经没过我前胸,好不容易才保持住没一下子沉下去。 他轻蔑地说了句:“你还真是怕死,都这个地步了你以为还有机会逃走?”说完他也不管我了,一下子便没了踪影,身手非常敏捷。 过了一会见那人始终没出现,水面已经没过我肩膀了,按照这个速度,相信很快我就该翘辫子了。我知道不能挣扎,不然一定沉得更快,但此时我没有任何办法自救,完全就是等死。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洪大爷出门前给我的那两样东西,一个是挂在我脖子上的阿须罗神牌,还有就是被我别在腰上的舅舅的骰子。阿须罗神可以惩治恶鬼,可从我被绑走到现在好像也没出现什么恶鬼,我觉得不管用,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在舅舅身上了。 我的手被反绑在身后,我只有小心的不断把手往腰上装骰子的那个锦囊挪,好不容易侧着身握住了那个锦囊,我心里默念:舅舅,你要是在这骰子里的话,就赶紧出来帮我,不然你侄子今天也凶多吉少了。 没等我默念第二遍呢,突然岸边的大树上发出一声响,紧接着树上挂着长长的藤蔓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掉到我脸前。我来不及惊喜,因为此时水面已经淹到我下巴了,我要仰着个脸才能呼吸。我赶紧一口咬着那藤蔓,靠着仅有的那一点浮力把自己慢慢往岸边拉。 把自己拉出来一点,我就往前挪一挪接着咬,就这么一点一点坚持着,没想到大半个身子都出了水面,我心想这次有救了,于是接着这么干。要说人濒死之际的求生欲望是最强烈的,我顺着那条藤蔓就这么用牙咬着把自己拉上了岸。 可能是之前被那法师一脚踢下泥潭,我脖子上戴着的阿须罗神牌在一瞬间被水压扯到了衣服外面,我上了岸之后这牌牌就露出来了,我好像感觉身上缠着的这条绳子有那么一丝松懈,难道是神牌的原因? 洪大爷把这项链给我挂上的时候,就说是惩治恶鬼的,也没教我怎么用,所以我此时也只是看着牌牌发愣,不知所措。没想到刻着阿须罗神的木牌牌好像自动的贴到了绳子上,没一会在牌牌跟绳子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热,我大为吃惊。 绳子像是被烧着了一样,但又见不到火星,只冒出一缕黑烟,味道很难闻,不过当时周围都是臭味,我也就不太在意了。没一会儿,绳子上有好几处都给烧断了,我用力一撑,顿时就松了绑。 我自由了! 心中狂喜,可就在这时,我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快往南跑!”紧接着,我看到泥潭的另一边岸上,一大群鸟被惊得四散飞起,我不敢停歇,扯开腿上的断绳就拼命跑起来,一边跑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只见刚才所在之处慢慢有了光亮。 人经历得多了,自然也就会多长个心眼。我没命的跑着,但是头脑却出奇的冷静。我琢磨着那个法师神出鬼没的,连洪大爷开始也没看穿他,自己肯定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于是我脱下自己那泥泞的外衣,在胳膊袖那撕开一道,挂到了身旁的树枝上,然后自己原路折回去了一段,藏在了一块大石头缝隙里趴着。 我紧握着装有舅舅骰子的那个小锦囊,祈求自己千万不要被那个法师发现,没一会儿就有一道黑影从石缝前经过,通过那股味道我知道就是那个越南法师,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好在那个黑影只是在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下来,应该是我的外衣发挥作用了,很快我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我这才深呼吸一口气。 从我跟洪大爷进山到现在,少说过了6、7个小时,我又饿又乏,随着危险暂时远离,我竟然趴在石头缝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我感觉没睡多久,就有一只手轻轻按到了我的头上,我紧张得猛一抬头,原来正是洪大爷。 我刚想说话,却被洪大爷及时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那个法师就在附近,我要设法活捉他。” 我小声问洪大爷要怎么干,洪大爷说还要委屈我当诱饵,把那法师引到洪大爷的陷阱去,我急忙答应,外公和舅舅都死在他手上,为了报仇让我怎么地都行,洪大爷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天色渐亮,我按照洪大爷交代的,独自朝北跑去,还要故作惊慌、时不时地边跑边往后看,惊起树上一群群飞鸟。果然在我胡乱跑了十几分钟后,“外公”就突然出现了,迎面又给了我一脚,我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大惊失色的直往后蹭。 他这次倒是警觉了许多,没管地上的我,倒是四处张望起来,看没什么异常才慢慢走近我。他满脸狰狞地说道:“想不到你命还挺硬,咬着藤蔓都能把自己拉上岸,还解开了我的绳子,这次干脆直接杀了你免得夜长梦多……”边说着,他拔出一把刻着奇怪纹路的长匕首向我逼近。 这跟事先预想的不一样,原本以为他会再次把我掳到那个充斥着恶臭的泥潭去,然后我再按计划行事,没想到他现在要把我就地正法。我慌乱的拾起身旁地上的石头就向他砸去,距离只有不到十米,而我自问力气不小,可是连续朝她扔了几块石头都被他用匕首挡掉了。 他倒握着匕首向我胸口扎来,我本能的抬起手挡在他胳膊肘和前臂上,一时形成僵持状态,他迅速用另一只手按在刀柄上,加大了力度,我半躺着双手使不上劲结果被他刺了下来,好在我侧了侧身子,匕首斜着在我胸口上划了一道,伤口并不深。 此时我与他面对面距离没有二十公分,我喊了一句洪大爷之前教我的苗语,他一瞬间怔了一怔,也就是这一瞬间,我咬破了自己舌尖然后对着他脸上啐了一口,他赶紧后退了几步捂着脸哇哇大叫。 我顾不上疼痛,连忙将他扫腿绊倒,紧接着他浑身颤抖还时不时的抽搐几下,一直紧握的匕首也掉在一旁,我赶紧把匕首踢远。这时洪大爷从旁边的草丛冲了出来,伸出手掌按在他头上,闭目念咒。 我赶紧从洪大爷包里取出了麻绳,想要把“外公”绑起来,可就在我拉开他捂着脸的双手那一刻,我怔住了。他满脸是血,挂在脸上的鼻子耷拉着往下掉,我惊慌的看着洪大爷。 洪大爷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说道:“这个人用特殊的方法割走了你外公的脸皮,自己戴上脸皮之后,可以做到连言行举止甚至身上的味道都如同你外公一样,比易容术还厉害,因为必须要牺牲脸皮主人的性命。” 我心里的怒火早就窜了上来,直接给了他一脚,把他踢到在地上。正想再上前补几脚却被洪大爷拦住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绳子。我拾起绳子把这个害人的法师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就像之前他绑我一样。 洪大爷说道:“他现在中了我的法术,只要我命令他就会照做,不过在你报仇之前,我先要他带我们去他的法坛才行。”我说现在抓住他了,不怕他逃走,洪大爷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洪大爷又念了几句咒语,被捆着双手和身子的越南法师缓缓起身,然后朝前走了去,我与洪大爷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在路上,我把前一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跟洪大爷说了一遍,洪大爷若有所思,不过没说什么。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回到了那个臭气熏天的泥沼旁。 第九章 生死抉择 在泥沼岸边,洪大爷从越南法师的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然后再他的脸上擦了起来,擦干净之后他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只见他皮肤黝黑,尖嘴猴腮的,脸上还纹了许多古怪的字。在洪大爷把他脸擦干净的同时,他身形仿佛也起了变化,本来他跟我外公一样都是罗锅着背、o型腿,现在却直起背来,一下子感觉个头更高了。 洪大爷没说什么,解开了绑在这个越南法师身上的绳子,只用绳子一头绑住了他的双手和胳膊,另一头递给我让我捆在岸边的那棵大树上,这棵树正好就是头一晚掉下藤蔓的那棵树。 我示意绑好了,洪大爷便一脚把越南法师踢下泥潭,然后自己掌握着绳子,让他刚好露个脑袋在水面上。我看到这一出就乐了,跟洪大爷说他就这这么把我踢下去的。 洪大爷没理我,只是盘腿坐下,然后闭目念起咒来,念了没一会儿那个泥潭里的越南人就恢复了神志,大口地喘着气,然后眼神恶毒地盯着我跟洪大爷。 洪大爷说已经知道他来我们村的目的了,问他有没有想过,当年杀死他族人和家人是越南军方的人,因为我们打了胜仗已经撤出越南境内了,没必要这么干,而方外之士是为了抵抗你们的骚扰才自发组织的,只为自保,根本就没想过穿过这一百多里深山绕到你们村子里杀人。 他愣了一下,随即喊道:“不可能!他们说就是你们中国人干的!全村人都得了怪病,肚子胀得好像怀孕,死的时候肚子爆开爬出无数蛆虫!连妇女小孩都没放过!肯定是你们施放的蛊术!” 洪大爷听了皱了皱眉,对他说道:“中国经历了十年动荡,有能力施蛊一下子害死一个村的人根本不存在,就算有也七老八十了,走不了那么远的山路。听你这么说,我到觉得像是降头术,你当时就没有好好看遗体吗?” 越南人狠狠地说:“尸体里里外外都是虫子,我回去的时候他们早就把尸体都焚烧了……我现在落在你手上,你怎么说都行,赶紧动手吧!” 洪大爷反而饶有兴致的说:“听说你为了报仇,走遍了东南域的几个国家,学了很多黑巫术?”越南人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说道:“没错,我为了报仇,十几年来学会了降头术的几个法门,吃了别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苦头,没想到啊!这么快就失败了,佛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是老天有眼!让你滥杀无辜!让你害我舅舅和外公!你活该!”我哽咽地喊道。洪大爷此时看着我:“初八,你外公和你舅舅确实是他害死的,他的生死现在掌握在你手上,要不要杀了他报仇,决定权在你!”说完就把匕首交到了我手上,然后指了指绳子。 没想到洪大爷会让我决定他的生死,我长这么大只杀过鸡,连牛都没敢杀,现在让我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我有些无法接受,虽然这个人是害死了我舅舅和外公的仇人。 洪大爷看我拿着把匕首在发抖,于是便在一旁说道:“杀了他,你就能给你外公和舅舅报仇,不杀他,他可能他还会害更多的人,你动手吧。” 洪大爷说的没错,不杀他,他可能还会来害更多的人,毕竟他卧薪尝胆十年之久,就是为了报仇……报仇?如果我把绳子隔断,让他陷到那不见底的泥沼之中,我就给外公和舅舅报了仇。但是我杀了他,若干年后又有别人找我报仇?这个仇恨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我从小没有爹娘,外公和舅舅便是我最亲的人,而这两个最亲的人都死在这个越南人手上,此时这个越南人的生死又掌握在我的手上……我把匕首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对着泥潭里的越南人嘶吼了起来:“你害死了我在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我想把你碎尸万段!” 吼完我喘着大气,感觉自己心里轻松了许多,好像突然想明白了很多道理,让我全身都放松下来。我缓缓的跪坐在地上,默默地说道:“你认为我们害了你的村子和家人,然后你要报仇;现在你害了我的家人,然后我要报仇。仇恨会一直持续下去的……” 我抬头对洪大爷说:“放了他吧。” 洪大爷此时却满脸欢喜的看着我笑,让我有点莫名其妙。洪大爷没说什么,笑着开始拉起了绳子,泥潭里越南人逐渐身子都露出了水面。 我帮着洪大爷把他拉上了岸,由于被绑着胳膊和双手,所以他只能趴在地上,他满脸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你今天不杀我,你就不怕过两天我去杀你?” 我说:“我怕,但我下不了手……”此时洪大爷也说:“中国有句老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也活了几十岁了,还不如一个孩子的悟性高。你之前在我们村的井里下的降头我早就解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虫降?” 他听了先是一怔,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洪大爷又说道:“你是被自己的愚蠢和仇恨折磨了这么多年,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洪大爷拾起地上的匕首把绳子隔断了,然后拉起我就往回走。 我跟洪大爷走了有几十米的距离,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喊声:“大树旁边的石头底下,有我这些年修炼的法本!”随即传来落水的声音。我和洪大爷赶紧跑回泥沼边,发现那个越南人不见了踪影,只是在泥沼的水面上不断的冒出一堆气泡,逐渐也归于平静。 洪大爷走到那棵大树旁,看见附近地上只有一块脸盆大的石头,于是便用力推开来了。石头底下的土壤有翻动过的迹象,挖了几下就见到了一个油纸包裹。打开油纸包是几卷羊皮纸,还有一些白麻布,上面写了很多蝌蚪似的文字,我一个也看不懂,只认得上面的几个图画,有慈善的佛祖,有狰狞的恶神,还有一些骷髅。 洪大爷粗略翻看着那些纸卷,神态越来越凝重,默默说了句:“都是一些害人的法术,不过也有相应的破解之法……回去我要好好研究一下,兴许能解你身上的邪毒。”然后就把那些东西又用油纸包好,放进背篓里了。 洪大爷说落叶归根,要去把我外公的尸体找到送回村子,回头要做场法事,然后好好安葬才行,我舅舅只剩骨灰,到时候在我外公旁边也安个坟,一起把事办了。 一说起这个我又难过起来,洪大爷见我这样就安慰道:“初八,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还要好好过日子,这也是你外公和舅舅希望看到的。今天我让你来选择是否杀死那个越南法师,你的决定很对,不应该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心,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之前你吵吵着要报仇,所以我不能收你当徒弟,就是怕你会像那个越南法师一样,陷入无限的仇恨之中。” 我一听就抓着洪大爷胳膊问:“您的意思是,您愿意收我为徒了?可我不是苗家人啊!” 洪大爷说自己想通了,已经有好多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失传了,如果他再不找传人,那这一脉就彻底结束了,而我先天性的非常有学法的潜质,再加上放弃报仇的这个决定,洪大爷认为传给我没问题,大不了以后我再传给苗家人,但是一定要找心地善良的人。 我说之前那个越南法师也说我是个奇妙的存在,您也说我先天性的有学法的潜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洪大爷说:“人有三魂七魄,鬼有魂无魄,而尸有魄无魂。你出生的时候本来就少了一魂,是我强行用当时附近的游魂打入你体内,完整了你的魂魄,所以才活了下来,但是你这辈子都会对阴物有强烈感应。” 我一听就连忙问洪大爷是谁的魂,那我还是不是我了?洪大爷摇摇头说以后再告诉我。 我跟着洪大爷向西边走了一个小时,周围的地势险峻起来,没一会我们就走进了一个小山沟沟里,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往上看去真可谓是“一线天”。突然我见到远处的一块大石上,外公静静的趴在那里,我急忙跑了过去。 洪大爷翻过我外公的身子,只见他脸上的血肉都没了,明显是被人为的割走,我怵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酸楚。洪大爷让我把外公扛上肩,低声说了句:“接你外公回家。” 我们先回到了洪大爷修法的那个山洞,洪大爷给我外公做了场法事,然后才一起回了村子,这时候已经天亮了。 第十章 拜入法门 两天之后,洪大爷张罗着给我外公和舅舅下葬,按照汉人的习俗,把他们相依而葬,也算是我们殷家的祖坟了,只可惜我娘是女娃进不了祖坟,不然也算是一家团聚。 我正跪在坟前烧纸,大老远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着装花哨的青年正往这跑来,嘴里还一边喊着“老九”,正是舅舅的好友财神。虽然经过之前的那次经历令我对他有些好感,但觉得他也就是舅舅臭味相投的一个损友,没想到他能来,让我有些意外。 财神扑到舅舅坟前,说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朋友还英年早逝,真是相逢恨晚云云,哭的那劲简直就像死了亲爹似的。最后,他还在我外公和舅舅坟前发誓,说今后只要他财神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初八饿着。等弄好了这一切,财神跟着我回到了洪大爷家里。 财神说要不是有事缠身,不然肯定早就来了,我问他怎么知道我舅舅过世的,他说是听李大富说的。财神还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逼他和舅舅去毁人家坟的那个老板出事了,说是让仇家砍伤了,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断气了。另一个消息是,那个坟的主人家找上他了。 我问就是那个古怪的乾尸?财神说是,好在财神和我舅没把人家墓给毁了,不然肯定也没好果子吃,人家问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并没有难为他,还感谢他没有助纣为虐,结果财神还因此谋得了一份差事。 那户人家姓陈,做的是正经的家族生意,靠卖水果起家越做越大,现在在县城附近几个村承包了大片的果园,种植的木瓜和菠萝发货到全国各地。 之前那个恶霸看上了陈家的女儿,几次调戏不成结果怀恨在心,最后下了黑手。陈家人心里不甘,明着不能教训那个恶霸,于是就请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巫师,给施了法让他女儿的阴魂去缠着那恶霸,如今也算是给县城除了一害。 财神上次听了洪大爷的劝告后洗心革面,戒掉了赌瘾,当然,那恶霸死后地下赌场也开不成了。正好陈家人找上他,结果就成了财神的新东家,让他帮着到处跑跑业务,虽然薪水不高,但是有提成,也算是一份正经工作。 说到这里,财神又激动的感谢洪大爷,说洪大爷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他的指路明灯,洪大爷笑了笑说:“我说过,只要你踏踏实实的以后肯定有出息。但你可别忘了,你今天在初八外公和舅舅坟前发过的誓。”财神说必须忘不了,以后初八就是他弟,违背誓言的话天打雷劈,我赶紧说你可别把话说死了。 第二天一早财神就准备回县城了,临走前说他可能要去全国各地跑业务,经常不在县城,不过会联系我们的,他有这份心我也挺感动,但我跟他并不熟,所以只是祝他一切顺利。 财神走后,洪大爷把我叫进了屋子,严肃的跟我说:“初八,你要当我的徒弟,必须答应我三件事,不然我不能收你。”我点头说好。洪大爷接着说:“第一,我教给你的东西只能用来救人,不能害人;第二,在出师之前不得私自使用法术,除非我同意。你能做到吗?” 我心想我不被人害都算好了,怎么可能害人,而且平时没什么事施法干嘛啊,看洪大爷施完法都挺累的,于是点头答应说一定能做到,又问洪大也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洪大爷笑笑说:“最后一个就是,你必须继续上学念书。”我听了有点诧异,我最不爱的就是上学,本来连外公都快要同意的,没想到洪大爷会对我有这个要求。 洪大爷见我楞在那没说话,就说:“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要是做不到就算了。”我一听就急了,说我继续上学念书就是了,可是我脑袋实在不灵光啊,念书成绩不好。洪大爷有点生气,说念书都念不好,还学什么法术?趁早别学了。我赶紧保证自己努力读书,成绩不好就更努力去学。洪大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原本对于今后我唯一的的打算就是跟外公学习采药,继承外公的衣钵当一个职业采药人养家糊口,可此一时彼一时,这小半个月来发生的事让我完全乱了方寸,好在有洪大爷,跟我商量了大半天之后,我才没那么迷惘。 过了两天,洪大爷领着我去医院给外公和舅舅补办了死亡证明,在县派出所更改了我家户口本信息,然后又带着我去县高中办理了入学申请,晚上在洪大爷的儿子兴国叔家过了一夜,第二天才回了村子。 听取了洪大爷的建议,我把家里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因为现在基本上我都在洪大爷家生活,所以我家屋子等于空置出来了,把外公和舅舅的灵牌跟我娘一起设在了厅堂里,每天早晚我都过去上香。 眼看着还有十来天暑假就要过完了,我就在琢磨洪大爷打算什么时候教我法术,等开学了我也不能天天回村子啊,于是我就问了洪大爷。 洪大爷叫我上了他家二楼摆设蚩尤神像的那个小屋子,给我肩膀上的伤口施完法之后,他从神像后面拿出了几本残旧的手抄本递给我,对我说:“法术没那么好学,你又不会说苗语,先看熟这几本书再说,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最上面的一本,里面写的密密麻麻的蝌蚪字,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仔细一看,发现那一行行的蝌蚪字下面都用铅笔轻轻的写了汉字。洪大爷解释说,现在苗家人也只是会说苗语,识苗字的基本没有了,于是就用谐音的方式用汉子标出来,让我会念就行。 我问洪大爷这几本书的内容是什么,洪大爷没说,只是让我念熟,争取在开学之前就要会背,而且今后都要不断的熟悉这些经咒。我说我又不懂这些经文的意思,只是念那音译的汉字,这可怎么背,洪大爷笑笑说:“这个好办,不学就完了嘛。”说完他自己下楼喝茶去了。我愣在那直皱眉头。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两天后就要开学了,我在房间里收拾衣物。县高中的学生基本上都是附近几个村子和县城里的孩子,愿意让孩子去上高中的家庭其实一半都不到,到了这年纪基本上都要在家干活了,有的甚至都要准备结婚生孩子了,所以学校并不大,高中三个学年的学生加起来就三百多人,因此也没有宿舍。洪大爷让我上学的时候,晚上就去他儿子兴国叔家睡觉,我心里其实不大情愿,因为之前小百合的事情,我怕兴国叔怨我。 开学前一天,洪大爷送我到了兴国叔家,看来我的顾忌是多虑了。兴国叔对我很热情,再加上小百合非常高兴,甚至吵着晚上要跟我一块睡,小百合是童言无忌,可她妈妈,也就是兴国婶却是一脸的不高兴,把她拉一别让她不许乱说话。洪大爷郑重其事的跟兴国叔两口子说,初八已经是他的徒弟了,要兴国叔两口子好好待我。 兴国叔笑着说道:“阿爸你也真是的!以前殷叔老上县城卖草药,经常还送一些给我的,再说这初八也不是别人,都是看着长大的,我还能亏待他不成?”洪大爷听了点点头,可我见婶子在一旁黑着个脸不吭声,心想婶子可能不太乐意。 当天晚上洪大爷问我,给我的那几本经文背熟了没,我嘿嘿一笑,说一本都还背得直磕巴,更何况有几本,再宽限我一段日子。洪大爷也没说什么,就让我一个月内必须把这几本经文全部背熟,一个月之后要考我的。 洪大爷给我规定好了,半个月就要回一次黑石寨村,除了给外公、舅舅还有我娘上香之外,也是为了传授我法术,毕竟正儿八经入了洪大爷的法门了,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用心学。 第二天早上洪大爷就要回村子了,他临走前我向他保证,一个月内一定把那几本经文背得滚瓜烂熟,洪大爷表示满意,然后赶着驴车就走了,我也出门去学校报到了。 今年的高中一年级总共来报到的就80多个人,分成了两个班,我这个班的同学一多半都来自红岩上寨村的,他们互相都很熟悉,而我认识的几个都在隔壁班,我们村的好像就我一个,可能因为我们村相比之下穷一点。 新开学第一节课大家自我介绍,我刚介绍完自己就听我旁边的一个瘦高个的男同学问我:“你是黑石寨村的?那你知道耶怒洪法师吗?”我说我当然知道啊,他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心想洪大爷经常给周围村子的人施法驱邪治邪病,认识洪大爷也不奇怪,但是经他这么一问,反而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导致下课了还一大群人围着我问这问那,我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第十一章 开学了 这个瘦高个同学叫胡嘎,大家都叫他嘎子。他认识洪大爷是因为一年前他爹得了邪病,去了县里的医院,也吃了不少苗药,可就是不见效,眼看着嘎子他爹都快不行了,后来还是请了洪大爷去才给看好的。 几个同学就吵着问嘎子怎么回事,我也挺好奇的,也央他给说说,他挺得意的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焦点,于是就给我们讲了起来,结果这堂课也没干别的了,就听他讲故事了。 嘎子家里是种果树的,这两年县城里有一家专门做水果批发的,生意做得挺大,把他家的仙蜜果都承包了,所以他们也不愁卖不出去,只管种树摘果,再加上收成不错,嘎子家也渐渐富裕起来。嘎子爹寻思着多赚点钱给嘎子今后娶老婆用,于是又跟村里商量想多拿几亩地种果树,好不容易申请下来了,结果就出事了。 嘎子爹新拿下来的地,跟他家的果树林不是挨在一起的,比较偏僻,到是离他们村的坟地不远,不过嘎子爹也没管这些,能拿下来就不错了,毕竟赚钱才是大事。开头也没什么异常,翻地、插树苗然后就等着收成了。 到了七月份第一次花期,嘎子家那块新地结出来的仙蜜果又大又红,而且量还不少,把他们家都高兴坏了,结果到了摘果子的时候却发现坏事了。仙蜜果虽然看着不错,但是一切开发现果肉也是血红色的,而且水分很少,吃起来更如同嚼蜡,这种品质的仙蜜果批发商可是不会收货的,几亩新地种出来的果子等于全赔了。 嘎子爹那时候开始就变得五迷三道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梦游,经常自己跑到新果林里捧着个仙蜜果说话,就像对着个人头聊天似的,把他家里人都吓够呛,有时候都不知道嘎子爹是什么时候去的,第二天给果树施肥的时候,却看到嘎子爹抱着果子的藤蔓在地上睡觉,嘴里还说着胡话。 开始的时候嘎子家里也没太在意,觉得好不容易拿下的地,种出的果子又卖不出去,可能嘎子爹心里憋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精神压力太大。可后来嘎子爹梦游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人也逐渐消瘦,成天都挂着黑眼圈像没睡醒似的,大家就觉得不对劲了,问他做了什么梦,他自己却说没做梦啊,只是晚上有朋友找他出去聊天。 嘎子的叔叔带着嘎子爹去县城的医院检查,医生也没看出什么来,就说病人精神压力太大,要注意休息再多补一补身子就没事,可是嘎子爹梦游的现象一直没停,甚至发展到每天晚上都出去。直到有一天嘎子叔也偷偷跟去了,想看看嘎子爹到底聊什么天,结果发现嘎子爹哪是聊天啊,捧着个仙蜜果吐血呢,嘴里还嘟囔着“不够红、不够红”的,这才想起来是不是中邪了。 嘎子叔叔把这情况一说,家里人都吓坏了,赶紧到县城请了个摆摊测吉凶的道士,结果那道士进了果林一看,什么都没说当场就跑了,再去县城请他就找不到人了。后来他们整个村的人都知道这事了,说嘎子爹肯定做了什么缺德事撞邪了,嘎子家也是有口难辩。 嘎子爹一天天的消瘦下去,腰围都松了两圈,他家急的到处请大夫和法师来看,结果都不管用,最后,还是来他们家收果子的一个苗家小伙子,说南边的黑石寨村有个姓洪的苗家老人,家里历代都是巫医,让他来估计能治好,嘎子家这才去请的洪大爷。 洪大爷去了一见到嘎子爹就说这个人身上阴气很重,然后立即就伸手按在嘎子爹头上开始念咒,没几分钟人就清醒了,只是精神还是不好。洪大爷问他们家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有没有做对鬼神不敬的事情,他们家人都说没有,就是新果林里的果子熟了才变这样的。 洪大爷马上就去嘎子家的新果地看了,说这里阴气重,怨气还很大,地里肯定埋着有死人,嘎子家人马上就惊慌了,说不应该啊,翻地的时候也没见翻出来什么。洪大爷在林子里走了好几遍,然后用小竹竿标记了好几颗果树,说下面肯定有东西,一定要移走果树往下挖,嘎子家开始还不同意,说万一没有那树不就毁了,洪大爷就说不挖的话人就毁了。 还是嘎子的爷爷比较明白事,对洪大爷一直保持着尊重的态度,叫他们赶紧挖,他们虽然不情愿但不能不听老人的话,还是动手挖了,结果挖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什么,就又开始质疑起洪大爷。洪大爷也没理他们,自己操起铲子接着挖,直到挖了有两米来深,就看见泥里有一个黑坛子,弄上来一打开,里面装着一具枯骨。 这回他们都信服了,赶紧移走另外几颗果树挖了起来,都挖出来骨坛了,于是对洪大爷千恩万谢,说他是活神仙,洪大爷却说事没完。 晚上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洪大爷在果林里给嘎子爹施法念咒,念咒的同时嘎子爹又开始说起了胡话,说什么打扰了我们家休息,也不让你们好过。洪大爷念了有大半个小时的经咒才停下说没事了,最后交代嘎子家,要把那几个骨坛好好的葬进村子的坟地里。嘎子家对洪大爷非常的感谢,硬是要塞给洪大爷几百块钱,可洪大爷说什么都不收,最后还是嘎子爷爷说不收的话他们家心里不安,他才要了嘎子家两箱水果。 听到这里,有个同学问那几个骨坛是谁家的,后来怎么处理的。嘎子说:“那还能怎么处理,肯定按照洪大爷的吩咐,给葬进了村子坟地了。后来我们村的老人知道这事了,说那块地原来好像是谁家的祖坟,也不知道后人是搬走了还是死绝了,反正隔得时间长那块地也一直没人管,结果就出这事了。” 大家伙听完都说洪大爷可真是了不得,哪里有死人一下子就能感觉到,这可真是神了。我笑笑说:“洪大爷的本事大着呢,村子里谁家有这类的事,都是请洪大爷解决的,而且他从来不讨好处,所以相亲们很敬重他。”同学们听了,更是对洪大爷崇拜有加。 就这样,我跟同学们自然的打成了一片,慢慢的也不那么抵触上学的生活了。由于是刚开学,学业还不重,所以我一有空就在背洪大爷给我的那几本经咒,为了方便携带,我把几本经咒上的音译汉子都抄到了纸上,连吃饭的时候都在背,生怕完成不了洪大爷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到时候交不了差,洪大爷就不教我法术了。 一眨眼就过了一个星期,正逢周六只上半天课,下午跟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了在学校打篮球。其实我从来没打过篮球,初中的时候学校设施更简陋,根本没有篮球场,这还是我头一回接触这个运动。 我与所有的菜鸟一样,一上球场只会追着个球到处跑,频频被人指责各种违例和犯规,不过我也乐在其中,因为我珍惜与朋友在一起的时光,我的亲人都没了,洪大爷也不能天天见到,回到兴国叔家里也让我浑身不自在,毕竟是寄人篱下。 我正在感慨呢,结果踏踏实实的用脸接到了队友的传球,让我一阵目眩,赶紧被换下场休息,我灰溜溜的跑到球场旁边的水龙头那洗脸,正洗着突然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席卷我全身,我整个人都本能的警惕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盯着看一样,跟一个月前在小百合房间里遇见舅舅是同一种感觉,我心想难道又是舅舅在提醒我什么?我赶紧四处张望起来,结果在旁边教学楼的墙角那看到了一个影子,可是并没有见到人,可能是人站在墙后,只有影子被阳光折射了出来。 我走过去想看个究竟,一边走还一边大声问:“是谁啊?有事吗?”可是并没有人回应我,但那个影子还映在墙上。我刚走到跟前,那个影子就往里走了,我赶紧跟了过去,转身一看却发现根本没有人。 这墙后面其实就是教学楼跟学校外墙之间的一个空隙,我仔细一看发现是个死胡同,因为里面堆满了破书桌和破柜子等杂物。在我走过来转身的几十秒之内,更不可能有人从杂物上翻墙出去。 我稍微往里走了几步,心想可能是有谁跟我闹着玩的,可是我刚踏进这个胡同就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紧接脑海里就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求求你带我出去吧!这里好黑!我很害怕!” 第十二章 通灵体质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就产生了一种无助、恐慌的感觉,但我又觉得很同情她,很想去帮助她。虽然声音是从脑海里传来的,但是我认为声音的主人就在面前的这堆破桌椅破柜子中,我一定要去救她出来。 “殷初八你在干什么?练猴拳吗?”身后一个同学跑过来笑着说,我再看看自己,已经站到了那堆烂书桌上面,头都快到一楼天花板的高度了,而且晃晃悠悠的,我一不小心就往后摔了下去,那个同学赶紧扶我起来问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笑笑说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墙外是哪里。远处打篮球的同学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都跑过来看发生什么事,扶我起来的那个同学说我练猴拳结果摔了下来,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我也不好意思的笑着,但是心里犯嘀咕,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傍晚我回到了兴国叔家,婶子见我一身的灰土又嘬起了牙花:“今天怎么这么脏啊?你知道洗这衣服得费多少水啊?”我说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衣服都弄脏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兴国叔听了倒是走过来问我摔哪了,伤着没有,我怕婶子抱怨所以赶紧说自己没事。 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小屋里,背着那几段经咒,可能是玩了一下午太累了,背着背着我就睡着了。可我感觉自己睡了没一会,就好像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小声说话,听不清楚说什么,到不至于吵醒我,只是闹得我挺烦的,我闭着眼睛仔细一听,发现正是今天下午在教学楼后墙听到的那个声音。 “为什么不救我?我知道你能听得见,这里又窄又黑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很害怕!你为什么不来救我?”那个声音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彷徨无助,我想问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教学楼后墙那堆破桌椅破柜子里,可是她没有回答我。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吃着早餐,却隐约听见兴国叔房里传来吵架的声音,我放下筷子仔细听了起来:“睡觉都这么不老实,你说还怎么留他?” “什么怎么留他?难道你还想撵人家走?他是我阿爸的徒弟,是自己人!”这是兴国叔的声音,另一个声音自然是婶子了,这明显是在说我,可是什么叫做睡觉都不老实?难道我现在睡觉也打鼻鼾了吗? 兴国叔一直把我当自己人,我觉得给他带来太多麻烦了,现在还为了我吵架,很想去劝劝他们再好好给婶子道个歉,但是又觉得不知从何开口。好在这时候小百合刚洗漱完出来,听见屋里的动静就问:“爸爸妈妈你们在吵什么啊?”屋里这才安静了下来。我怕兴国叔难堪,于是赶紧吃完早餐就出门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虽然我上学早出晚归的,但是我感觉到,兴国叔两口子都有意无意的避开我,实在是面对面碰上了,他们也只是笑笑没什么可说的,我就算是木头也感觉到了这不和谐的气氛。好不容易又熬到了星期六,按照洪大爷的规定,这个周末我要回黑石寨村去,给我娘和外公以及舅舅上香。 我同桌让卡是红岩上寨村的,他爸每天都来县城摆摊,我正好可以搭他的顺风车,这是之前我就跟他商量好的。从红岩上寨回我们村只有十几里路,所以天黑之前我就能赶回黑石寨村。告别了让卡,从洪岩上寨继续往南走,我归心似箭。自从外公与舅舅出事之后,我还没有离开黑石寨村这么远过,回家的感觉真好,另外一方面是我已经背熟了洪大爷给我的那几本经书,还没到一个月的时间,想要赶紧给洪大爷交差。 路程过了大半,我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从红岩上寨到我们村子之间只有一条能走车的宽路,可我现在走的这条路却只有一丈来宽,以前去红岩上寨上学的时候从来没走过这条路,我觉得奇怪,放慢了脚步有点不太敢走了。 这时候我听到附近传来人们的呐喊声,好像在庆祝什么,我马上就放心了,可能是自己着急着回家走错路了,应该还在红岩上寨周围,于是想去问问路。跟着声音我走进了一个小树林里,却发现里面豁然开朗,还有不少的苗家建筑,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大圈,我赶紧走过去看。 原来是苗族人传统的娱乐——斗牛,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两头牛都已经见了红,还在吭哧吭哧的互相发狠,周围的人都在喝彩叫喊,我走到跟前,拉住了一个站在比较靠外的青年说明了来意,他转过头来表情不太自然,指了指坐在人群旁边的一个正在数钱的大叔。我心想可能是让我找大叔问路吧。 我走到跟前,问道:“请问这里是红岩上寨吗?我想回黑石寨去,可是迷路了,想问问怎么走?”这个大叔笑嘻嘻的抬头看着我,嘴里只说了一句话:“你赌哪头牛能赢?下注吧!”我莫名其妙,心想难道问个路还要赌钱不成?我就又问了一次,可他回答我同样的话,还是叫我下注。 舅舅生前就是个好赌之人,我对赌博有天生反感,于是我摇摇头,自己朝远处走去。可是我走了几次都绕回这里,好像走不出去了,我又走到那个大叔跟前,他依然只是叫我下注,我心想可能非要赚我点钱,不然不给我指路,于是我磨蹭着掏出了身上仅有的5毛钱。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起我递钱的那只手就往外拉,我都没反应过来,这个人一直拉着我往吊脚楼旁的树林中走去,我惊慌大喊:“你干嘛?你是谁啊?”结果我这一喊,周围那群看斗牛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转过来盯着我,我这才发现他们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散发着一股子阴冷。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个人觉得面熟,仔细一看发现他就是前两年死的一个我们村的苗族老人,此时他也在盯着我看。 我顿时毛骨悚然,难道这些都是死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群人就都走上来把我围住了,那个拉我走的身影却挡在了我的身前,我这才反应过来,挡在我身前的正是我舅舅。那些人都伸出手来想要抓我,舅舅只能一只手护着我,另一只手不断拨开那些人,但这也是螳臂挡车,人群把我们困在中间根本走不出去。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经咒的声音,语调低沉就像和尚在念经,围着我们的人群都定格了似的一动不动,仿佛他们都在聆听着经文,不一会我就看见有一个苗家装束的人缓缓走来,他脸上戴着一个插着很多羽毛的面具,经咒就是从他嘴里念出来的。 直到这个念咒的人走近,我才听出来是洪大爷的声音,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我冷静下来后,听着洪大爷念的经咒似曾相识,好像就是洪大爷让我背得那些,我跟着洪大爷的语调也自然的跟着念了起来,围在我和舅舅身边的几个人都慢慢的让了开来。 洪大爷向我招了招手,意思是让我过去,我赶紧窜出了人群,躲在洪大爷后面。随着洪大爷念咒的速度加快和声音的逐渐放大,那些人好像非常惧怕,慢慢的就散开不见了踪影,而我舅舅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向洪大爷了解到,原来那片林子原来是苗家人的一个坟区,去年县里出了新政策重新规划了,也就没人往那里埋人了。其实一般人也是见不到他们的,我能遇见的原因,还是因为身上背负着那个邪毒,再加上原本我就属于容易见鬼的体质,自然被我遇见了,好在我把舅舅的骰子一直带在身上,舅舅在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 洪大爷说:“这就是我让你尽快背熟那些经咒的原因,你现在能背多少了?”我说这半个月以来没事就在背,现在基本上都可以背诵下来了,刚才我还跟着一起念来着。洪大爷满意的点了点头,解释说那些经咒都是拘鬼驱邪所要掌握的全部经咒,先教我这个,原因也是因为我的体质和身上的邪毒,遇到阴灵的时候自己也好解决。 听洪大爷这么一说,我就想起在学校教学楼后墙的那个声音来,我把这件事给洪大爷讲了一遍。洪大爷说应该是一个阴灵,感应到了我身上带着的阴气,所以觉得我能帮忙,我说难怪她知道我能听见她说话,叫我救她。 我问洪大爷我应怎么才能帮她,洪大爷说我现在还没那本事,不过要学也并不难,更何况帮助阴灵达成心愿,还会有福报的,就看我胆子够不够大了。我觉得那个女孩挺可怜的,就帮帮她吧。 洪大爷看了我一眼,又带着那耐人寻味的笑容说道:“你要是真想练这个本事,那你今晚就不用回家了。”我问为什么,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不回家要在哪睡觉。洪大爷到没回答我这个问题,反而用老师讲课般的语气对我说道:“无论哪一脉的法门,对付阴灵——也就是鬼,都只有两个选择,一就是帮其达成心愿助它早入轮回,二就是灭了它。” 我挺好奇的,这是洪大爷第一次跟我讲法术的理论知识,于是就问道:“如果鬼要报仇杀人,难道也要帮它完成?” 洪大爷认真的回答我:“遇到这种鬼就只能劝了,当然,如果你法力不高的话,鬼可不听你劝,甚至还会冲着你来。”我问那要怎么办,洪大爷慢慢解释道:“现在有法力灭鬼的人是少之又少了,而且这么做又有损福报,所以即便是法力高强的法师也会选择第一种办法,遇到实在不听话的,就只能把它拘了,慢慢劝解或者想出别的办法,总之就是打消它的怨气,使其助人来增加自身福报,修满之后便可再入轮回投胎做人了。” 我大概理解了这对付鬼的理论,突然想到洪大爷刚才说我今晚不用回家,于是就问洪大爷:“我不回家要睡在哪啊?今晚就教我法术吗?” 洪大爷只是笑着答了一句:“乱葬岗。” 第十三章 红色的橡皮筋 回到洪大爷家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出发去乱葬岗了,其实我还挺纳闷的,我从小就在黑石寨村长大还从来没听说过附近有什么乱葬岗,我总觉得洪大爷是故意说来吓我的,洪大爷却说我不知道的多着呢。 出了村子我们往南边的深山走去,我以为是要先去上次那个山洞,不料没一会我们就走到了东南方向的岔路上,总共走了大概7、8公里,我们面前的小林子里出现了一大片凹地,里面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很多破棺材和骨坛,尸骨都被野狗拖拉出来弄得到处都是,散发着阵阵腐臭。 我自认为跟着洪大爷见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可这一幕还是让我觉得后背发凉。洪大爷到显得无所谓,到处翻东西像是在菜市场挑菜似的,还一边对我说:“对付阴物,其实就几个步骤,感应、通灵、禁锢和加持。你这身体先天性能轻易感应到阴物,比一般人省了不少功夫了。啊!有了!”说完叫我过去。 洪大爷从背篓里取出之前他戴着的那个面具,直接往我脑袋上塞,我问这是要干什么,洪大爷解释说我已经有过感应阴物和通灵的经历了,但我那是被动的,现在就教我如何主动通灵。洪大爷把身边一副还算完整的棺材掀开,然后把里面的尸骨拽了出来,示意我躺下去,我迟疑了,洪大爷厉声说:“还想不想学?” 没办法,我只有乖乖的躺了进去。洪大爷说面具会保护我的,但我要不停的念那段经咒,学会“一心两用”,意思就是念咒的同时,心里要与阴物对话,了解阴物的诉求然后进行劝解。说完洪大爷就把棺材盖给合上了。 好在棺材盖有破损,能通点空气进来,不然我没被憋死也要被臭味熏死了。洪大爷在外面说,让我一定不能停止念咒,不然阴物会趁机附体,说完就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忙喊道洪大爷你去哪啊,可不能丢我一个在这,可回答我的只有乌鸦的叫声。 我开始念咒,不一会就感觉到周围好像有几个人在向我的位置靠拢,我赶紧大声念咒他们才停下来,我看已经稳定住他们了,于是就开始念起了通灵咒,一瞬间仿佛很多人的声音闯入我的脑海,让我一阵凌乱。 “我的头不见了!能帮我找找吗?” “我还没尽孝就死了,我不甘心啊!我的爹娘啊!” “我老婆肯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汉子!气死我了!我要撕了那贱人!” 我的妈呀!这些阴物个个怨气都这么大,我要是每个都劝解估计一晚上的时间都不够,但是没办法,能劝多少就多少吧,这是洪大爷交给我的任务。开始的时候很不顺利,经常心里正在与阴灵沟通,嘴上就停了,要不然就是念着经,心里不敢想别的。反反复复折腾到后半夜,我才稍微抓住窍门。 一缕阳光透过棺材盖上的小洞照射进来,刺痛了我的双眼,天已经亮了。我推开棺材盖坐起来,发现洪大爷就在棺材旁边看着我笑,原来洪大爷一晚上都守在这里,我刚想跟他说昨晚的经历,却突然感到一阵目眩。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在兴国叔家、我的小屋里躺着了,枕头旁边还放着封信,是洪大爷写的。信里讲了很多有关法术的理论,光说是很难理解的,所以洪大爷直接让我先实践,然后才给我讲解固中道理。 从信中得知,我昨天一整晚都在棺材里跟附近的阴物通灵,所以消耗了不少精神,导致我熬不住睡了一整天。洪大爷在信中指出,所谓通灵就是与阴灵沟通,鬼并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遇到怨气不大的就可以轻易说服,如果遇到很大怨气的那种,只有强制将其禁锢在一些东西上,比如死者生前的贴身物件,或者是死者的遗骸,这就是禁锢的环节了。如果法力足够强大,可以将阴灵禁锢在自己的法器之中,让它帮助法师修炼,对阴灵本身来说也算是助人修福报。 在最后一张信纸上,写了几段我没见过的经咒,同样也用音译的方式在旁边标注了汉字。洪大爷嘱咐我要背熟这几段经咒,之前背的那些也不能忘,下次见面要考我,我抓着那一页信纸迫不及待的读起来了…… 又到了星期六的下午,除了操场上几个打篮球的同学之外,其他人早就放学回家了,我故意留在课室里写作业,想趁今天人少实践一下自己的法术,教学楼后墙死胡同里的那个阴灵是现成的实践对象。 傍晚时分,打篮球的那几个同学也陆续离开,我悄悄地走到了教学楼后墙的那个旮旯,一踏进去就感觉到一丝寒冷,不过这次我有备而来,见四周没人就开始默念经咒,那个声音又从脑海中传来:“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这里好黑,只有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你不用再害怕了,我就是来带你出去的,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心里默念道,“我终于能听见你的声音了!我就在最里面贴墙摆着的那个大书柜里!”她高兴的说。我小心的往里走,同时一直念着经咒不敢停顿。拉开了几张破桌椅后,果然见到最里面贴墙摆放着一个挺高的书柜,书柜的铁门都锈住了,我好不容易才把门拽开,里面七零八落的只有几本旧作业簿,还有一个红色的橡皮筋。 因为上次做梦,这个女孩头上就是扎着这个橡皮筋,所以我断定这是她的遗物。我心里默念,请她依附在这橡皮筋上,过两天带回去给师傅让他想办法处理,她高兴地照做了,顿时我感到手上的橡皮筋散发出一丝凉意,最后我脑海里传来一声感谢。 我用手绢把橡皮筋包好放进书包里,心里很得意,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成功施法帮助了阴灵,还避免了她怨气的增长,如果放任她在那个柜子里时间一长,估计她就没那么容易听劝了,可能还会害人。 由于这件事的落实,我心情很好。晚饭过后我帮着小百合复习功课,小百合已经升初一了,兴国叔怕她学业跟不上,叫我帮着辅导一下,我自然答应。 我正在给小百合讲负负得正的解法呢,突然婶子从里屋出来,一把就把我揪起来,结结实实的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开始对着我大骂:“我们好心供你吃住上学,你还打起了坏心思!小百合才多大啊?你早恋不能挑个同班的呀?你个小流氓!”说完往桌上用力一拍,红色的橡皮筋跟手绢一并掉在桌上,我当场就懵了。 兴国叔忙走出来问怎么回事,小百合在一边说:“妈,这不是我的橡皮筋,我的不正扎在头发上呢吗!”婶子气呼呼的瞪着我,一时也没说出话来,兴国叔似乎看出来个大概,急忙把婶子拉到一边,然后赔笑着对我说:“委屈你了初八,你婶子最近心情不好,这完全是误会啊,千万别往心里去……”没等他说完,我就跑出了家门。 我从小就没了娘,家里根本就没有女人。本来我对小百合就像对亲妹妹一样,压根就没有往男女之事上面想,而婶子作为我唯一一个女性长辈,我早就把她当成亲人了,只是我没想到,婶子一直都挺嫌我的,我给兴国叔一家带来太多的不便。 虽然道理我都懂,可是心里就是觉得委屈,虽然小时候淘气外公没少揍我,但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这种哑巴亏。我越想越不是滋味,眼泪早就不争气的淌下来了,现在亲人都不在了,也不能待在洪大爷身边,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孤单了。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几个小时,商铺饭馆都已经打烊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无助。这时候我脑海里传出一个声音:“我跟你一样,都被人欺负,都是孤独的一个人,不如我们当朋友吧。” 我看见红色橡皮筋的主人就站在我面前,她也可怜巴巴的流着眼泪。我一想也是,我们都被人欺负,都没什么朋友,干脆我们当朋友得了。此时她走到了河边,招手让我过去,我想都没想就跑过去了。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我们能永远当朋友!你快过来啊!”我开心的点头说:“我这就来,你等等我啊!”说完我就在翻河边的护栏,这碍事的铁栏杆! 这时候一双大手拽着我胳臂把我往后扯,我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扭头一看是兴国叔,我顿时火冒三丈,恶狠狠的说:“我找朋友玩你们也要管?我不给你们家添麻烦还不行?我走还不行?”一抡手就把兴国叔推倒了,兴国叔满脸的诧异,但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紧接着他就把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项链戴到了我头上,我顿时没了知觉。 第十四章 山洞法坛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吵醒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兴国叔家,正安逸的躺在自己的小屋里,这时候洪大爷进来了。 洪大爷看了看我没说话,直接把手按到了我额头开始念咒,大概只过了十分钟,我感觉自己异常的疲惫,再次迷糊的想睡觉,朦胧中我看见洪大爷头也不回的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我一起床,婶子就走过来给我道歉,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让我别放在心上,还说这个家永远欢迎我,让我放心的在这住。兴国叔也走过来,让我消消气,说今晚全家一起出去下馆子,算是给我赔礼道歉了。我心里还是不好受,只默默地说了一句:“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兴国叔拍了拍我。 我问兴国叔那条红色的橡皮筋哪去了,兴国叔支支吾吾的好像不太想说,在我的追问之下,他才告诉了我。 昨晚兴国叔见我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去,就赶紧跑出来找我,结果发现我在旅游景点旁的河边,正想要翻栏杆往下跳,好在他及时赶到把我拉了回来,然后我就满嘴说胡话还想动手打他,兴国叔觉得我不对劲,就把自己一直戴着的护身符给我挂上了,我马上就晕了。 兴国叔觉得我是撞邪了,于是连夜把洪大爷接了过来,洪大爷施完法我才没事。至于那条橡皮筋,已经被洪大爷带走了,走之前还交代说最近一段时间不许我回黑石寨村找他,让我好好念书,别搞那没用的。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洪大爷好像对我很生气,好在他把那条橡皮筋带走了,他肯定是知道了橡皮筋上依附着阴灵,既然现在橡皮筋在洪大爷手上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可我又有点奇怪,昨晚自己怎么就那么伤心,又那么的愤怒,而且很渴望与那阴灵去当朋友,我不知道原因,还是等有机会问问洪大爷。 又过了一个星期,按照原来的计划,我本来是该回村子找洪大爷的,可是兴国叔再三叮嘱我,说洪大爷强调不许我回去找他,让我好好在县城待着。婶子也说让我帮着辅导小百合的功课,她最近数学成绩不好,要我好好给教教,我只好打消了回黑石寨的念头。 过了整整一个月,我实在忍不住了,心想到底为什么洪大爷不让我回去找他,于是在一个周六放了学之后,我没有回兴国叔家,而是又一次搭上了同桌让卡的顺风车,从洪岩上寨往黑石寨走。 天快黑的时候我才到,但是我发现洪大爷家的大门紧闭,还上了锁,这可不常见,我们这穷山僻壤的连贼都不来,锁门除非是要出远门或者长期不在家。我喊了几声洪大爷,没有人应我。我又走到隔壁自己家,门倒是没锁,只是虚掩着。 我走近发现门缝中夹着张纸,我抽出来打开一看,发现是洪大爷留给我的字条。看完这字条我才知道洪大爷为什么不让我回来,字条上面写着“还记得答应我的三个条件不?”在洪大爷教我学法术之前,他让我必须答应他三个条件:第一,法术只能救人,不能害人;第二,出师之前没经过洪大爷同意不得私自使用法术;第三就是继续上学念书。看来我是违背了这第二条,没经过洪大爷的同意,私自使用法术将阴灵附在橡皮筋上,可是我那也是为了帮助阴灵以及学校的同学啊。 洪大爷一时是不会原谅我了,要想个办法给自己求情才行,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确是违背了当初答应洪大爷的条件。 无奈之下,我只有默默地走进屋,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给外公、舅舅和娘上了香,跪到了他们的灵牌面前,诉说着最近的种种。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准备先回县城了,临走前我也给洪大爷家的门缝里塞了张字条,上面写明了自己之前是为了帮助橡皮筋阴灵,不过已经知道错了,并问如何才能原谅我。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周末,兴国叔有个湖南的亲戚过来,说是有事要跟洪大爷商量,顺便来看看水果种植基地,想以后也做水果的买卖。兴国叔管这个亲戚叫叔叔,按照辈分我应该跟着小百合叫叔爷。 叔爷捎来了不少特产,有新鲜莲蓬和板鸭什么的,兴国叔打算开车把叔爷送到黑石寨,顺便给洪大爷分点湖南特产,我知道后就央求兴国叔也带我回去看看,说想回去上香,在我承诺了必须跟兴国叔一起回县城的前提下,他终于答应了我。 但是当我们回到了洪大爷家门前,却发现大门依然锁着,跟之前一样在门缝中留着张字条,我赶紧拆开来看。字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若要寻我,去山中法坛。 山中法坛应该就是洪大爷上次带我去的那个山洞,记得洪大爷说过他以前就是在那练习法术的。我赶紧对兴国叔和叔爷说我知道洪大爷去哪了,我去把他叫来,让兴国叔和叔爷在隔壁我家屋里先休息一下。 出了村子我走在向南的小路上,白天路好走,不到一个小时我就站在了那半山的洞口前,叫了声洪大爷却没人理我,仔细一听有喃喃的念咒声,估计洪大爷正在修炼,于是拨开藤蔓往山洞里走去。 洪大爷果然盘腿坐在蚩尤画像前念咒,他戴着面具,手里还拿了把古怪的匕首来回比划着。洪大爷身旁放了一个笼子,里面有一条蛇和一只大田鼠,奇怪的是这对天敌同在一个笼子里却相安无事。我不敢打扰洪大爷施法,于是就悄悄地坐在洞口的石阶上。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洪大爷停止了念咒,把面具摘了下来。就在洪大爷摘面具的那一刹那,笼子里的蛇猛的扑向了那只田鼠,咬在田鼠的肚子上,田鼠逐渐也不挣扎了,看来是蛇的毒液奏效了。没一会蛇就把田鼠给吞了,肚子上隆起了一大块。 洪大爷收拾好面具和匕首,问我来干什么,我赶紧给洪大爷跪下了,说自己没遵守承诺给阴灵施法了,实在是自大,请洪大爷原谅,保证以后不敢了。洪大爷说:“知道错了就好。你那天把阴灵带了出来,但是你没有念禁锢的经咒,阴灵不受约束,而且她怨气不小,只要接触过那根橡皮筋的人都会受其影响,你那晚差点就投河自尽了!” 听洪大爷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自己那次是多么冒失,赶紧对洪大爷说知道错了。洪大爷捋了捋胡子:“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但是免不了惩罚,不然不长记性。”说完洪大爷指了指我旁边的一处洞壁,我看过去,发现这块洞壁上面有许多坑,但是没有裂缝,像是被钝器常年敲打出来的一样。 洪大爷说:“巫医常年接触阴灵,体质孱弱,所以身边总有一些壮勇为其护法。但我这一脉的祖上出过不少猎人,所以加入了一些拳脚功夫。”说完洪大爷便在那块洞壁面前扎起了马步,然后踢了起来。我这才知道,这些拳头大小的坑,都是常年练功给踢出来的。 洪大爷一边指导我的动作,一边问我这次回来干什么,我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于是赶紧把叔爷过来探亲的事说了,洪大爷却皱了皱眉:“他来干什么……”之后洪大爷又让我把经咒统统背了一遍,让我必须牢记这些经咒,每天都要巩固。 洪大爷走到洞口,扭头对我说:“左右双腿各踢一千下,要使劲踢不许偷懒,踢完才能回去吃饭,这就是对你没经同意私自施法的惩罚,我先回去见见那个远房亲戚。”说完就撩开藤蔓走了。我心想每只腿踢一千下,踢完我这脚还能走得回去?不过我也不敢偷懒,毕竟是我犯错在先,还是老实点受罚吧,就当是跑步了。 虽然我心甘情愿接受惩罚,但是在我踢了两百下之后,前脚掌就开始出血泡了,但是也不敢停歇,谁知道洪大爷会不会偷偷在哪瞄着我呢。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很大的压迫感,而我背后正对着的是那蚩尤的壁画像。 突然脑海里传来一阵念诵经咒的声音,让我恐慌了起来。我赶紧停止了踢腿,下意识的念起了一段经咒,是之前洪大爷写在信里的那一段,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挑这段来念,好像我早知道这段经咒能与脑海里的声音抗衡一样,而且的确奏效了。 但是脑海里的声音并没有停,而是换了一种奇怪的腔调,像是唱歌一样,我不自觉的就跟着一起念了起来,慢慢的我念咒的声音与脑海里的那个声音重叠了。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那个邪毒伤疤疼了起来,火烧火燎的很难受,但是嘴上还不敢停止念咒。 我跟着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一起念了很久,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了,因为这段咒语并不太长,只是在不断重复,再加上念咒的独特腔调,很容易就能记下来,而我肩膀上的邪毒伤疤竟然慢慢的不疼了,还有一种清凉的感觉渗透我全身,我顿时感觉自己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脑海里念咒的声音逐渐放慢了速度,而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非常平静的消失了,我坐在地上喘着大气,一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我赶紧转过身,跪在蚩尤神壁画像前拜了起来。 第十五章 蓝晓茹 洪大爷突然从洞口冲了进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我,又看了看壁画像,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赶紧把刚才的经过说了。洪大爷听了后显得挺高兴,我又懵了,忙问洪大爷是咋回事,洪大爷说:“这是祖师爷认可你了,亲传了一段经咒给你,你先背我听听。”我马上把刚才的那段经咒背了一遍,连腔调都一样。 洪大爷听完之后告诉我,这段经咒他也不熟悉,以前曾经从手抄本上看到过,但由于年代久远,有不少段落的字句糊掉了,再加上洪大爷也并不认得所有的苗字,所以没学会。至于这段经咒的用途,洪大爷说大概是驱邪和禁锢用的,咒力很强,所以耗费法力也多,我现在还用不着。 我问洪大爷,为什么脑海里的声音是从那壁画像上传来的,洪大爷依然保持神秘,说以后再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站起来又扎起了马步,说刚才就踢了两百来下,因为这经咒的事才停下来,现在接着踢。洪大爷似乎心情很好,说这次就算了吧,把脚踢出血了可没力气背我回村子。 可是我的前脚掌上已经磨出大泡了,走路疼的难受,最后还是洪大爷搀着我慢慢走回村子的。在路上我问道:“您怎么知道出事了?”洪大爷说修炼时间长了就能感觉得到,他刚回到家里,凳子都没坐热呢就感觉到山洞方向传出来一股强大的法力,而且这法力似曾相识,所以马上又跑回山洞了。 “其实只要是有人施法,如果附近有修同法门的人,就能感觉的到。”洪大爷说道,“就好像附近有阴灵一样,你也能很自然的感觉到。如果法力高强,甚至连修不同法门的人施法都有感应。”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洪大爷跟我说,我这次得到了祖师爷亲传的经咒自然是好事,不过也耗费了我不少法力,要我好好休息,再加上洪大爷自己也要修炼,所以叫我最近还是不要回来了,好好上学念书才是正事,成绩不好也不用回来找他学法术了,我连忙表示自己会努力学习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着兴国叔回县城了,叔爷好像还要在黑石寨村待一段时间,说是有事要跟洪大爷商量。一个星期之后,兴国叔要去接叔爷,问我要不要跟着回去看看,我心想洪大爷交代我最近不要回去,再加上我脚掌上的泡还没好利索呢,这要是再踢个几百下估计连上学都要人扶着,于是我就拒绝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期末了。我生怕自己成绩不好,洪大爷不教我法术,所以这段时间也是挺用心学习的,同时那些经咒也不敢放下,每天都要完整背上几遍才放心。期末成绩单一发下来我就乐了,成绩一向倒数的我,这次期末考试竟然还排在了班上前十几名,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进步。 学校已经放了寒假,但是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所以我跟班上大多数同学一样,选择在县城打工赚点零用钱。 我很幸运,在舅舅之前打工的那个小商店找了份活,工作内容没什么难度,也就是穿上苗家装束假装是苗族人,卖一些有苗族文化特色的工艺品,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一天给二十块钱还管一顿饭,这在当时可算是“高新职业”,同学们知道了都还挺羡慕我的。 这家小商店的老板姓蓝,50岁左右,县城里好几个景点的门口都有他的商铺,但他选择了在这客流量最多的一处,自己用来开店做生意,其他的商铺都租出去了,所以他收入挺可观的。白天只有我和另一个长期在这干的伙计值班,7点钟老板亲自过来接班,不过晚上景点客人比较少,所以蓝老板接了班也只是看看电视没一会就收铺了。 这一天傍晚,那个伙计说有事就先走了,我继续在这值班直到老板过来,可是都已经到八点了也没见到蓝老板的影子,这有点反常。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下班了也没什么事干,只是蓝老板一向很准时,而且对待伙计也不错又好说话,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趴在柜台上左顾右望,发现蓝老板终于过来了,只是他走路一瘸一瘸的。他走近后,我看他脸上也有几道伤痕,像是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挠的,我连忙问蓝老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可蓝老板只是一个劲给我道歉,说家里出了点事结果耽误了。他又多给了我5块钱说就当是加班费了,我想老板是有意不说,我也不好追问,只好谢过他后离开了。 第二天上班,我看见蓝老板愁眉苦脸的坐在店里,就问他怎么来了,他说那个伙计家里有事请假了,只好自己亲自来值白班。我走进店铺的时候瞥了一眼,发现蓝老板胳膊上又添了好几道淤伤,于是我就问他这些伤到底怎么来的。 蓝老板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把我拉到他旁边坐下,叹了一口气说:“唉!这些伤都是我那个宝贝女儿给弄的!”我听了惊呼:“啊?女儿敢跟老子动手,也太不孝顺了吧?”蓝老板赶紧摆手说:“不是!我女儿不知道怎么搞的,得了一个叫什么癫痫的病!”我忙问蓝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完蓝老板的叙述我才大概知道事情的经过。 蓝老板只有一个女儿,叫做蓝晓茹,今年18岁刚上大学,趁着放寒假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就约着几个同学一起去贵州玩了一圈,可是玩完一回来就变的神神叨叨的,有时候在晚上大吵大闹,还说着一口地道的四川话,有时候对着没人的地方傻笑,还一笑就是几个小时。 最吓人的是,一天夜里蓝老板尿急想去趟厕所,一下床却发现蓝晓茹正躺在地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盯着他看,叫她都没反应,结果第二天人家自己回房间了,问她什么都不记得。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自从女儿旅游回来后,没吃过一口饭,人越来越消瘦。有一天蓝老板偷着观察女儿,发现她正在抓地上的虫子往嘴里送,这把蓝老板两口子可吓坏了,结果把蓝晓茹硬是拉去医院做了检查,县医院的医生却说看不出什么毛病来,得去省里的大医院。 蓝老板的老婆把女儿带到了省里的医院一看,医生得出的结论是,蓝晓茹患有间歇性精神失常和癫痫,容易出现幻视幻听,可能会对自己和别人造成伤害,而且这个病不好治,需要电疗等强制性治疗手段。蓝老板两口子一听自己女儿得了精神病,还得绑着坐电椅,马上就不干了,蓝老板叫他老婆赶紧把女儿带回来,他们只能把女儿绑在床上,每天强迫喂饭,可是基本上也都吐出来了。昨天就是在喂饭的时候,不小心让蓝晓茹挣脱了,还袭击了蓝老板,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又重新绑在床上。 我听了觉得很奇怪,说:“这人好好的,怎么玩了一圈回来就能这样?”蓝老板也说不知道,家里从来也没人得过这种病,真是造孽。 在蓝老板跟我说话的同时,我隐约感觉到蓝老板身上有一丝阴气,于是就问蓝老板:“会不会是撞邪了之类的?有没有找人来看过?”蓝老板说之前也怀疑过,他们从外地请了一个道士来看,花了好多钱不说,做了几天的法事也丝毫不见效,女儿还是那么闹。 我急忙跟蓝老板说,我师傅就是黑石寨村的苗家巫医,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谁家有人撞邪了都是找我师傅去给治好的,只是师傅最近在修炼,可能没时间,而且如果真是得了精神病,恐怕巫医也治不了。蓝老板想了想,问我会不会治,我急忙说:“如果真是撞邪的话,我顶多能感觉到,是否能治我可没有把握,而且我现在还没出师,师傅规定我不能私自施法,所以还是要请我师傅才行。” 蓝老板犹豫了下,说让我先去给看看,他女儿要真是撞邪的话,一定亲自带着厚礼去黑石寨村请我师傅,如果能给治好了,必当重金酬谢。我笑了笑说:“我师傅可不是那些江湖骗子,他给人驱邪治病从来不收人钱,顶多拿你点鸡蛋或者水果什么的。”蓝老板听了很高兴,说果然高人都视钱财为粪土,紧接着蓝老板就想拉我去他家。 我急忙让他坐下,说:“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通常夜里才是阴气旺盛的时候,白天恐怕我也看不出什么来,还是晚上下班了再去也不迟。”蓝老板这才迟疑的坐下,不过这一整天他都魂不守舍的,不断的看着手表,似乎很期待快点下班。 刚过下午六点,蓝老板就说今天观光客也不多,干脆提早收铺算了,我心想他也是着急给宝贝女儿治病,让他继续在这坐着也真是煎熬,于是就赶紧帮着收拾东西准备打烊。蓝老板家在县城东边,从这个景点过去还要走半个小时,不过看蓝老板虽然瘸着腿却走得很快,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我娘在世的话,我出事了她应该也会这么紧张。 第十六章 湘西苗蛊 蓝老板的家在县城东边,是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洋楼,我跟蓝老板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蓝老板赶紧掏出钥匙开门,这门是从屋外反锁着的。 我跟着蓝老板上了二楼,见到一个中年妇女正坐在走廊的地上哭哭啼啼的,看蓝老板回来了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蓝老板说这是他老婆,然后忙问她发生什么事,老板娘哽咽着指了指最里面的一个房门,蓝老板说:“那是晓茹的房间。” 就在蓝老板说话的同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怨气从那个房间冒出来,这看都不用看了,肯定是阴灵附体,但是人还是要救的,不然她会伤人伤己。我跟蓝老板赶紧往里走,一打开门我就惊呆了。 屋里的柜子、书桌全都弄得乱七八糟的,石灰墙上有许多长长的挠痕,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可是屋里却有很多苍蝇和蟑螂,一个穿着睡裙的女孩正蹲在墙角背对着我们,她哼着小曲,还不断的从地上捡东西往脸前送,之前听过蓝老板的描述,我想她正在吃虫子。 蓝老板赶紧冲过去想要把她抓回床上,可是她只是随便一抡胳膊就把蓝老板给挡了回来,还差点没站稳,可见力度不小。我急忙上前帮忙,可是越接近蓝晓茹,我就越觉得阴气逼人,我抓着她胳膊就好像抓着根冰块似的。我跟蓝老板两个大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蓝晓茹又按到了床上,老板娘赶紧过来帮忙绑住她的手脚。 我看了看绳子觉得不保险,问蓝老板是不是再多绑一道,蓝老板马上从楼下拿上来一条粗麻绳把蓝晓茹的腰部绑在了床上,蓝晓茹还在不断的挣扎,嘴里吼道:“格老子!绑紧些唢!巴适得板!” 我跟蓝老板两口子退出了房间,蓝晓茹还在里面用四川话大吼大叫,像是男人的声音。一出房门蓝老板就开始问老板娘:“我早上出门前明明绑得严严实实的,怎么又给松开了?”老板娘哭丧着脸解释:“她上午一直很安静,我就想着喂她点米汤,结果晓茹一说话好像恢复正常了,她问我为啥绑着她,还说她肚子饿,我就给她松开了想让她多吃点,没想到一解开绳子,她就把我一脚踢了出来,然后又鬼叫起来。”蓝老板直挠头,说这可怎么办。 我跟蓝老板两口子说,刚才上楼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阴气,蓝晓茹肯定是撞邪被附体了,而且这个阴灵的怨气可不小,我是没有办法了,只有请我师傅洪大爷来才行了。我又琢磨了一下说道:“一般阴灵不会平白无故的就招惹人,除非有人对它做不敬的事情,或者说了些得罪它的言语,你女儿去贵州玩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 蓝老板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都说不知道。我看着他俩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女儿出去旅游一圈回来就这样了,即便真是得了精神病,好歹也打听打听是不是旅游的时候受了什么刺激啊。斟酌了一番,我对蓝老板说:“之前听你说,你女儿是跟几个同学一起去旅游的,你最好能找到她那几个同学,好好问清楚旅途中有什么特别的经历。还有,她旅游有没有带回来什么东西,比如说景点的工艺品之类的。” 蓝老板看了看他老婆,老板娘赶紧说道:“她回来就拎着一个装换洗衣服的背包,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哦对了……”老板娘急匆匆的跑下楼,我跟蓝老板也跟着往下走了。 老板娘拿着个照相机跑过来,说蓝晓茹出去旅游照了不少照片,不过她一回来就神叨了,还没来得及去冲洗。我建议先去把照片洗了,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另外尽可能的联系到跟她一起去旅游的几个同学,打听一下在旅游途中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我明天一早就回黑石寨村,把洪大爷请过来给看看。蓝老板再三拜托我一定要把我师傅请过来,不然这好端端一个闺女就完了,我让他不要担心,我师傅不会见死不救的。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我就着急要出门,兴国叔见我慌急慌忙的就问怎么了,我把蓝老板家里出的事说了一遍。兴国叔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还是尽快为好,然后就要开车送我,我连忙拒绝,说:“蓝老板的事固然重要,但是你送我回去的话,怕婶子带着小百合不好开店。”兴国叔却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少开一天店也亏不了多少,然后就撵着我出门上车了。 果然还是坐车快多了,不然我走回去这五十多里路得要傍晚才能到。路上兴国叔问我最近法术学得怎么样,我如实回答,他听了显得挺欣慰的,对我说:“其实我小的时候,阿爸就想传这套东西给我,但是我当时觉得法术没什么用,顶多给人驱邪治病,又赚不了大钱,于是说什么也不学。结果现在我年纪大了,才觉得这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确实是宝贝,可惜啊,现在要挣钱养家哪还有时间学那个啊!再说也过了学法的年龄了。” 我有些出乎意料,问兴国叔:“学法术还要看年龄?”兴国叔说当然了,这些本事都是童子功练起来才扎实,现在他既不是童子,而且年龄也大了,再加上以前说什么也不学,现在又说想学的话也不好意思。我心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洪大爷说如果不传给我,他这一脉的法门就要断了。 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们回到洪大爷家门口,大门依然紧闭。我让兴国叔先在我家歇着,我去山洞找洪大爷,兴国叔让我走山路小心一点,我应声说知道了。 对于洪大爷的法坛,也就是这山洞,我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一路小跑很快就到。我撩开洞口掩盖着的藤蔓走了进去,发现洪大爷就瘫坐在地上,嘴里还吐着鲜血,从嘴到胸口都被染红了,地上也有一大滩血迹。我赶忙过去扶着他问怎么了,洪大爷这才反应过来我在身边,反到问我怎么回来了。 我说我在县城里打散工的老板闺女撞邪了,阴灵的怨气很大,所以想找您去给治治。洪大爷一边听我说话,一边还在咳嗽。我自打有印象以来,从未见过洪大爷受这么重的伤,我很担心他,毕竟也是六十多的老人了,于是我便问:“洪大爷您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洪大爷喘着大气,指了指地上的那摊血迹,我凑过去一看,发现血迹里还有很多黄豆大小的虫子,不过都已经死了,我问:“怎么您咳血还能咳出虫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洪大爷这才说起了事情的由来。 原来这些虫子是一种苗家的蛊虫,天性喜阳,中蛊的人体内会大量吞食人的鲜血。按理说,巫医常年与阴灵打交道,身上难免会沾染一些阴气,不太容易中这种蛊,但是这个下蛊的人是个高手,洪大爷硬是把几个阴灵附到身上才勉强让蛊虫陷入休眠状态,然后把混有蛊虫的鲜血吐出来。 我问洪大爷是谁下的蛊,这个蛊现在解开了没有?洪大爷擦了擦嘴上的血说道:“这个蛊术我解不开,蛊虫吸血之后就繁殖,血液里会不断产生新的蛊虫,直到把人身上的血都吸干吸净为止。不过我现在用阴灵的阴气遏制住蛊虫的繁殖了,再吐几次应该就能吐干净,可是这阴灵带来的副作用也不小。”我这才发现,洪大爷好像苍老了许多,人也消瘦了。 我又问了一次:“到底是谁给您下的蛊?也没听您说过有什么仇家啊!”洪大爷笑了笑说:“不是仇家,是亲戚。”我惊叹道:“叔爷?”洪大爷点了点头。 洪大爷见我傻愣在那,就给我从头讲解了一遍。 云南苗人自古就有三种术法,分别是痋术、蛊术和傩术,由于这三种术法极具破坏性且大多数需要虫子作为媒介来施术,所以被称为滇南三大邪法。如今痋术早已失传,只能从一些文献上寻得其踪迹,但是蛊术和傩术却依然流传。其中蛊术发展的尤其壮大,甚至传到了东南域各国,结合了当地的邪法衍生出了降头术。 在我国,蛊术则被几个大宗族掌握着,其中一支就在湖南湘西。他们为了培育出更厉害的蛊虫、也为了蛊术更好的流传下去,每二十年就会物色一个苗家女子作为蛊王的载体,也就是所谓的蛊女。蛊女的命运十分悲惨,需要终生保持处子之身,在16岁时就被种入蛊王,到了36岁再把蛊王传到下一代蛊女身上。蛊王一旦被种入就会与蛊女的灵魂合而为一,因此随着蛊王的离开,蛊女的灵魂也会被蛊王吞噬,人马上就会死掉。 “16岁就……难道?”我迟疑着,洪大爷说:“没错,叔爷这次从湖南过来就是跟我商量,让小百合成为下一代的蛊女,我说什么都不同意,没想到他临走前偷偷在食物里下了蛊。” 第十七章 初试牛刀 我有些不解,问道:“可是叔爷……按照辈分上是您的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家人啊?”洪大爷摇摇头:“我父亲那一代有十几个兄弟,他虽然算是我的堂弟,但是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往来,早就疏远了。”我恍然大悟。 我又问洪大爷,体内的这些蛊虫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吐干净,洪大爷说:“这两个月来我都吐了不少了,再吐上几次应该就没问题了,好在用这阴气护体,不然还真没办法。不过这阴气对活人还是很有损害的,我还需要休养些时日。”我见洪大爷现在这么虚弱,不知道还能不能去救蓝晓茹,可是洪大爷不去就没人救得了她,我现在是左右为难。 洪大爷笑了笑说:“我现在身体虚弱估计也施不了法,但好在你年轻力壮的法力充足,到时候我教你念哪段经咒,你来施法就可以了,不过你经咒都没忘吧?”我急忙说不敢忘,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一天不完整的背上几次都睡不着觉。 洪大爷嘱咐我不要把中蛊的事告诉兴国叔一家,以免他们慌乱,我点头说知道了。随后我就搀着洪大爷慢慢往家走。兴国叔见洪大爷如此虚弱就问怎么了,洪大爷说自己修炼损耗了法力,吐了几口血而已并无大碍,兴国叔这才放心,催促我们赶紧上车,说人家还等着救命呢。 洪大爷回屋里取了一个布包,然后把门关好我们就启程了。在路上我又把蓝晓茹的情况给洪大爷讲了一遍。 进了县城我就坐在前排指路,兴国叔把车开到了蓝老板家门口,我急忙去敲门。老板娘出来开的门,一见到是我就朝屋里喊,蓝老板跑出来看到了洪大爷,就上前双手握住洪大爷的手说救星到了,我心想洪大爷现在这么虚弱,被你摇两下别把洪大爷摇到地上去了,于是赶紧上去给洪大爷解围。 我问蓝老板:“跟她一起去旅游的同学联系到了吗?他们怎么说?”这时老板娘急忙从屋里拿出一个纸袋子,里面是刚冲洗出来的照片,我拿过来一张张翻着给洪大爷看,翻了十几张照片洪大爷突然说等一等,然后就拿起我手上的那张仔细看了起来。 这张照片是几个青年男女站在一排木头雕像前照的,那几个雕像的脸很奇怪,它们的表情似笑非笑,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从雕像的衣着装束上又看不出是什么神氏,我问洪大爷这是哪家的仙?洪大爷说:“这不是神仙,是鬼!” 众人顿时哗然一片,洪大爷解释道:“这叫五通神,又叫五郎神,但他们其实并不是神仙,而是横行乡野、为非作歹的恶鬼!这张照片是在哪里照的?”蓝老板这才赶紧说道:“我联系到了跟晓茹住一个房间的女孩,她叫小艾,跟晓茹最要好。听小艾说这张照片应该是在凯里照的。” 我赶紧问蓝老板问到了什么,快给仔细讲讲。 “他们在凯里只逗留了两天,因为凯里位于少数民族自治州里,当地多为苗族和侗族的民族风景区,基本上跟咱们这里一样,除了这个五通神她感觉挺新鲜之外,别的也没什么稀奇的。可是据小艾说,她们看完五通神的那个晚上,晓茹就做梦讲梦话,说什么‘不敢了,放过她吧’之类的,后来的几天小艾都觉得晓茹无精打采,而且也没什么胃口,以为她月事来了所以也没好多问。”蓝老板赶忙问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时我翻到了一张照片,照的是五通神木雕的背面,在木头上刻着“蓝晓茹到此一游”几个字,洪大爷把照片拿了过去看,说道:“这就是她撞邪的原因!当地必然闹过五通神,有高人指点才做了那几个雕像把恶鬼封在里面,她在雕像上刻字,得罪了鬼神,惹鬼上身。”蓝老板听了惊慌失措,说怎么刻几个字还能把鬼神给得罪了。 洪大爷瞥了蓝老板一眼,说:“如果在你背后写着谁谁谁到此一游,你愿意吗?”蓝老板赶紧赔笑,说小孩不懂这些规矩,以后会好好教育她,还请洪大爷救她一命,再这样下去她没把自己折腾死,也得给饿死了。 我心想蓝晓茹都这么大了还小孩啊?即便是小孩,老师也教过不能破坏公物吧?我突然觉得这蓝晓茹真是活该。不过,虽然道理如此,但人还是要救的,因为她再错也罪不至死,于是我问洪大爷有什么办法。 洪大爷说这种恶鬼之所以被称为五通神,是因为他们一共有五个,同进同出缺一不可。相传五通神最早出现在唐朝,生前为品质恶劣的五个逃兵,大战在即临阵脱逃,一路上还打砸抢烧、淫人妻女,后来被军队的斥候捉拿归案,最后都给五马分尸了。我急忙问道:“所以说,现在蓝晓茹身上有五个阴灵?”洪大爷点了点头,说恐怕确实如此,但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要等夜里子时阴阳交替才可施法。 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蓝老板赶紧张罗着跟老板娘准备饭菜。我扶着洪大爷在客厅休息。洪大爷让兴国叔先回家,毕竟这活人沾染了阴气终归是不好的,轻则倒霉诸事不宜,重则大病一场危及性命,万一制服不了那五通神,恐怕还会被它附身。兴国叔拗不过洪大爷,只好悻悻地出门了,走之前说有事赶紧找他。 晚上十一点多我跟着洪大爷上楼了,洪大爷吩咐蓝老板两口子待在外面,怕被五通神再附体就麻烦了,蓝老板只好说一切都拜托洪大爷了。 我们刚走到蓝晓茹房间门前,就感觉到一股瘆人的阴气直往外冒,洪大爷觉得不妙,说别等进去了,就在门口起咒吧。我愣了:“起咒?”洪大爷说:“就是给你的第一本手抄本的第一段经咒,每次施法都前先念这段,等于禀告祖师爷要施法了,祖师爷也会护佑你。”我点头然后赶紧默念起了那一段经咒,房间里的阴气马上变得有所顾忌似的。 洪大爷让我接着往下念不要停,然后他打开了房门,只见蓝晓茹被绑在床上,头却拼命的抬起来对着我们,瞳孔放得很大,都快看不见眼白了,我吓得忘记了念咒,蓝晓茹顿时邪魅的笑了起来,声音依然像是男人发出的一样。洪大爷厉声说:“不要停!就反复念那第一本经咒,它可以保护你不受阴邪侵蚀!” 我赶紧继续念咒,同时感觉到四周的阴气好像正在往蓝晓茹身上收拢,而蓝晓茹也不再猖狂,反而表情痛苦起来,但她一直用凶狠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念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蓝晓茹终于扛不住了,开始痛苦地嚎叫着:“格老子的不要念了!不要念了!”这时我能清楚感觉到,在蓝晓茹身上的五个阴灵各有不同的性格与诉求:一个很愤怒,一个特别好色,一个肚子很饱还有一个很哀伤,最后一个就是说四川话的这个,它的怨气特别大,吵着要把我碎尸万段。 洪大爷看蓝晓茹消停些了,就让我开始念通灵咒,我尴尬的对洪大爷笑了笑,问道:“我要不要像你那样把手按到她头上?”洪大爷说法师对阴灵的感应不强才需要直接触碰,像我这样的通灵体质根本不需要。我“哦”了一声开始念起了通灵咒,心想好在我不用把手拿过去,不然肯定被她咬上一口。 我嘴上不停念咒,心里在跟这五个阴灵对话:“我知道蓝晓茹得罪你们了,她不应该在你们的木雕上刻字,不过你们也把她折腾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到时候你们的罪过就更大了。”我刚说完,脑海里的五个声音却同时安静下来了,只有一个声音回答我:“她哪个得罪我们了?她是帮了我们!她破坏了我们的法像,我们终于自由了!哈哈哈……” 我对洪大爷摇了摇头,洪大爷想了想说:“念驱邪咒,让他们吃点苦头!”我照办,脑海里马上传来了五个阴灵的哀叫声,念了没一会,其中一个声音说道:“好疼啊!不要再念了!这个女娃儿把我们的法像毁了,我们无处可去只能在她身体里待着,你让我们离开她可以,但我们要到哪个去啊?”这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我连忙问洪大爷怎么办,洪大爷让我继续念咒,然后从带来的那个布包里取出了一件东西。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尊木头佛像,只是这佛像的法相凶神恶煞的,看上去也像是一个恶鬼。洪大爷说最近为了祛除自己身上的蛊虫,没时间制作法器,只有以前做的这一尊罗汉雕像以备不时之需。洪大爷拔出了他那把匕首,在蓝晓茹的胳膊上划开一道,把血涂在了雕像上面,之后把雕像又放到了蓝晓茹的胸口上,然后对我说:“用引灵咒让它们都依附到这雕像上……就是第三本手抄本上的经咒!” 我赶紧念起了引灵咒,可以明显感觉到,那五个阴灵都依依不舍的离开蓝晓茹的身体,往那尊雕像上附去,突然!蓝晓茹的一只手挣脱了绑着的绳子,直接掐在了我喉咙上。 第十八章 控灵咒 我被掐着脖子呼吸困难,心里一下子就乱了方寸,经咒也停下来了,这让蓝晓茹更加的猖狂,另一只手硬是把绳子扯断了,双手同时掐在了我脖子上,我摊坐在床边。洪大爷见情况不妙,赶紧一巴掌按到了蓝晓茹的额头上,厉声念起了驱邪咒。 祸不单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偏偏蓝老板出来搅局。他把房门打开了一道缝,探头进来强装镇定地问道:“没,没事吧?”蓝晓茹马上就如同饿狼见到了羔羊,猛地推开了我和洪大爷,直接向门口蓝老板冲去。洪大爷本身就元气大伤,他瘫坐在地上一时间还起不来,不过我到是解脱了,坐在床上大口地呼吸。 好在蓝晓茹的腰部被麻绳与床板捆在了一起,这帮我跟洪大爷卸了不少劲,但麻绳也被蓝晓茹的这一下子给撑断了,幸亏她的双脚之前也缠着绳子,虽然作用不大但一时限制住了她的速度。 蓝老板也是稀里糊涂的,见蓝晓茹向他跑来,还以为自己闺女已经没事了,竟张开双手要拥抱她,结果被蓝晓茹扑倒在地,一口咬在了肩膀上,疼得蓝老板哇哇大叫。我喘着大气心里觉得哭笑不得,不过要不是蓝老板估计我就得活生生被掐死了。洪大爷坐在地上直咳血,指了指蓝晓茹冲我说:“快用驱邪咒!晚了就麻烦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匆忙走了过去。此时蓝晓茹正压在她爸身上啃呢,我正好站在她身后的死角,直接把手按到了蓝晓茹的后脑勺上,大声念起了驱邪咒,可是似乎用处不大,蓝晓茹一直揪着她爸不放,完全没有受制于经咒的意思。 我突然想起祖师爷亲传的那段经咒,洪大爷只跟我说过那是驱邪和禁锢用的,目前我对着蓝晓茹只念驱邪咒的作用不大,不如用这段经咒试试。打定主意我就换了经咒,厉声对着蓝晓茹念了起来。 蓝晓茹的反应像是触电了一般,身子一震,然后开始不断抽搐起来,从她爸身上下来后平躺在地板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就像是发羊癫疯。我在心里对着这些阴灵大吼:“出来!老实待着!”没想到马上就感觉到五股阴气冒了出来,都围在蓝晓茹身边老老实实站着。 洪大爷感觉到这五个阴灵都从蓝晓茹身上出来了,稍微有点惊讶的看着我,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把那个木质佛像拿了过来,对我说:“快让他们依附到佛像上!然后念禁锢的经咒!”我马上照办。 令我意外的是,这五个怨气极大的阴灵没有丝毫的犹豫,纷纷听话的依附到了佛像的身上,本来我以为还需要费一番周折的,这下子倒是省事了。我赶紧捧起佛像念起了禁锢的经咒,心想千万可别让他们再出来,不然遭罪的人可就多了,所以我一直念咒不敢停歇,直到洪大爷拍了拍我说“可以了”我才停下。 经咒一停我就感到自己双腿发软,马上瘫坐到了地上,我干脆顺势躺下来喘着粗气,突然觉得嗓子眼一甜,嘴角留下了一条血迹。洪大爷说我是施法过度了,多休息几天就没事,我到是不担心这个,关键是刚才的那段经咒的效果实在霸道,我心里窃喜。 蓝老板捂着肩膀支撑着坐起来,赶紧把老板娘叫了进来。老板娘看见蓝老板半边衣服都被染红了,吓得差点晕过去,还好被蓝老板急忙扶住了,他们看了看地上的蓝晓茹就问怎么样了,洪大爷说:“已经把五通神拘走了,只是这姑娘长时间不吃饭只吃虫子,身体太虚弱了,还是要送去医院去检查一下,别落下什么病根了。” 蓝老板简单用条毛巾把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捂住,就着急着跟老板娘送蓝晓茹去医院了,我跟洪大爷都体力不支,所以当晚就在蓝老板家里凑合着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兴国叔就开车过来了,看我跟洪大爷都面无血色的,就急忙要拉我们去医院,洪大爷说用不着,吃几天草药就没事了。 兴国叔听洪大爷说了昨晚施法的经过,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头:“好小子!真是块当巫医的料!不亏是我阿爸的徒弟!”我心里挺高兴的,但还是要显得谦虚一点,说多亏了洪大爷在我身边指导,要不然即便会背经咒也不知道怎么用。 洪大爷在一旁看着我,脸上表情很奇怪,刚想说什么,蓝老板两口子就回来了。我急忙问蓝老板情况如何,蓝老板说:“医生给晓茹做了检查,说她营养不良、精神萎靡,不过多吃点补品多睡点觉就没事了。”洪大爷说没落下病根子就好,这段日子要多给孩子补补。蓝老板点头称是,然后他迟疑的问了句:“那,那内个五什么鬼还在不?” 洪大爷指了指茶几上放的佛像,说五通神就封在佛像里,然后解释道五通神要长期加持禁锢才能被封住,还要不断的与之通灵劝他们多修福报才能早日重入轮回。蓝老板两口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个劲说:“封住了就好,封住了就好……” 临走前蓝老板把一个信封塞到洪大爷手上,说:“这次要不是洪法师你出手相救,我这宝贝闺女就算完了,我们两口子也得跟着遭罪,您可是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啊!这点钱就当给您买药补身体的了,您务必收下!” 洪大爷推让着说自己给人驱邪施法从不收钱,蓝老板两口却突然跪下了,说洪大爷不收下的话他们心里不安,就跪着不起来了,洪大爷看了我一样,迟疑着还是把信封收下了,又对蓝老板两口子说,以后要是有亲戚朋友出这类的事只管找他,绝不收钱。 坐在车上,兴国叔想让洪大爷在县城多住几天,洪大爷推辞了,说要赶回去加持禁锢这尊佛像,让我也跟着回黑石寨住两天,于是兴国叔便直接把我们送回去了。 我跟洪大爷在家门口送走兴国叔之后,洪大爷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人驱邪施法不收钱吗?”我摇了摇头,洪大爷说:“修法之人不应该贪图物质上的享受,这样会干扰修为,再说我也不做买卖,要钱也没用。那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我收了蓝老板的钱?”我说不知道,洪大爷把那个信封取出来塞到了我手上,我不解地看着洪大爷。 洪大爷说:“攒起来,留着以后读大学用。”我眼睛马上湿润了,洪大爷在这黑石寨当了半辈子巫医,救过不少人的性命,从未收过一分钱,如今却为了我破例了,而且……我以为读完高中就算完事了,怎么还要读大学啊?这对我来说打击不小。 我拆开信封一看,十张百元大钞,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洪大爷说这钱本来就是我应得的,因为是我施法救了蓝晓茹,要不是最后我念出那段经咒,说不定还拘不了这五通神,让我快把钱收好,今后少不了要花钱的地方。我想了想,把钱又递回给洪大爷,请洪大爷帮我存着,自己从没有过这么多钱,怕忍不住一下花没了。洪大爷这才收回那一千块钱。 吃晚饭的时候我对洪大爷说,前一天晚上我用了山洞里学会的那段经咒,那五个阴灵一听到这经咒就变得很听话了,叫他们出来就出来,叫他们进佛像就进去了,这是为什么?洪大爷想了想说:“后来我又查了一下记载这段经咒的残本,仔细琢磨了下觉得应该属于控灵类的经咒,但是很奇怪,这不像是我这一脉法门的东西,你以后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不要用这个经咒了。”我点头答应。 洪大爷让我早点睡觉,明天要带我去一趟山洞,我心想难道这么快就要修炼,就算我能扛,洪大爷身体可吃不消啊,洪大爷说:“明天把五通神的法身带到山洞里,借用祖师爷的法力震慑它,顺便教教你怎么制作法器。” 第二天吃过午饭,我捧着封有五通神的那尊佛像,跟着洪大爷一起往山洞走去,因为洪大爷说一天之中正午阳气最旺,我们修巫法的还是要避免正午施法,不然会消耗不少的法力,而且阴灵也吃不消。 洪大爷接着给我讲,巫师的法器除了给自己增加法力和用来护身的之外,还有给阴灵用的阴器,说是阴器其实就是阴灵依附的载体,比如这尊封着五通神的佛像,不过五通神有五个阴灵,怨气太大,这佛像估计也难以长久,我忙问那该如何是好? 洪大爷说:“需要用更阴的材料来制作阴器,这样它们在里面也不会那么闹腾了。”我点头表示知道,洪大爷接着说:“我一般做来存封阴灵的载体,基本上就是这柳木刻的佛像,柳木属阴,再刻成佛像则是为了化解它们的怨气。” 第十九章 阴器和法器 我们走进了山洞,洪大爷直接向洞口那十几个黑骨坛走去,他挑了半天最后打开了其中一个骨坛,嘴里还说道:“就这个还有点阴气……”我问洪大爷这是干什么呢,洪大爷叫我感应一下这些骨坛。我沉下心来赶紧起咒,发现这些骨坛大多数都没什么阴气,只有其中两三个还有点,不过也很淡了,洪大爷挑的这个正好是其中一个。不过我发现山洞里面的那副蚩尤壁画像上倒是散发着很强的阴气。 洪大爷解释说这些骨坛里的骨骸年份已久,阴灵基本上都已经修满福报投胎去了,他挑的这个骨坛的主人估计刚离去不久,所以尚存一缕阴气。洪大爷说:“阴料,顾名思义都是些邪性的玩意儿,比如说横死者的尸骸毛发,坟茔上的泥土,棺材里的陪葬冥器,都是上等的阴料。”我听了觉得很恶心,想不到还要用这么晦气的东西来制作阴灵的载体,就说:“这么多死人的玩意儿,难怪都说这是邪术呢。” 洪大爷瞪了我一眼,然后严肃对我说:“同样是一把刀,在歹徒手里能杀人,在医生手里能救人,巫术也是一个道理,害死你外公和舅舅的那个越南法师,以前不也是一个救人治病的巫医?完全取决于施法者的意图罢了。”我连忙点头表示受教了。 洪大爷从骨坛里取出死者的头骨和大腿骨,放到一个盆大的捣药盅里,然后递给我一把胳膊粗细的捣药杵,让我把骨头都捣碎,捣得越粉越好,我接过捣药杵就砸了起来。洪大爷坐在一旁抽起了他的长杆烟,然后接着对我进行法术理论科普。 洪大爷说我们这一脉的法门,其实就源于滇南三大术法之一的傩术。现在县城的旅游景点里有苗族风情表演,其中有个保留节目,就是一群小伙子打着赤膊、戴着盆大的面具跳舞,那其实就是傩舞,也是出自傩术,因为最早的傩术施法者都要用舞蹈的形式来与神灵或者阴灵沟通,后来慢慢就演变成一种舞蹈了。 我听了就问:“那是不是跟东北的跳大神也有关系?”洪大爷说神州大地巫术发展至今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各种法门肯定都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是信仰不一定相同,东北的跳大神信奉萨满教义,跟我们苗家傩术不尽相同。 我叹了口气说:“想不到法术的世界里还有这么多的门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洪大爷一听就笑了,说:“你才多少岁?你觉得我挺厉害了吧?但我知道的也只是九牛一毛,不懂的东西多的是。所以我要你一定上学读书,以后才能走出这山沟沟见识更多东西!”我感慨万千的对洪大爷说今后一定用心读书,他叫我快点砸骨头别偷懒。 我用了两个多小时把骨头杵成米粒大小的骨渣,洪大爷看过后让我再把骨渣磨得粉一点,总之越细越好,然后他从蚩尤壁画像旁抱过来两个大罐子,一打开就冲出一股腥臭味,我在一旁直捂鼻子。洪大爷说这就是他平时没事时候收集的坟茔土和横死者的血液及毛发。 见我把骨渣磨得差不多了,洪大爷把坟茔土和带着毛发的污血倒进了捣药盅里,吩咐我搅拌均匀,这股呛鼻的味道把我熏得直恶心,但还是不停的在搅拌,洪大爷在一旁念起了经咒,这段咒文我完全没印象。 洪大爷念完经咒之后,随手拿了个撮箕就把捣药盅盖上了,然后叫我把捣药盅抬到蚩尤壁画前,说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之后我与洪大爷回了村子。 第二天吃过早饭,洪大爷交给了我一本新的经咒,上面的苗字旁边同样以谐音的方式标注了汉字,洪大爷对我说这是加持法器时用的经咒,让我尽快的背熟,过几天就用得上了。我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急就让我用这个经咒,难道是洪大爷要让我自己制作法器?我一脸疑问。 洪大爷说:“每个巫医都有属于自己的法器,除了师傅留下来的之外,必须自己亲手打造一些法器,用得也更为趁手。我的法器你已经见过了,就是那个傩巫面具和巫刀。”我忙问洪大爷,我是不是也要制作面具和巫刀,洪大爷捋了捋胡子说:“我在巫医之中算是资质平凡之辈,我的灵觉没有你那么敏感,所以我做了傩面具,是用来提高自身灵觉和护身用的,需不需要你自己做主,但我觉得巫刀你还是要配一把的。” 我问洪大爷巫刀的作用是什么,洪大爷解释说:“法力平凡者,巫刀用于震慑怨气大的阴灵,起到防身的作用,如果大能者使用巫刀就可以斩伤阴灵,不过切记不可滥用,一不小心把阴灵打的魂飞魄散,是有损你的福报的。”我点头表示知道了,但是巫刀也是刀,虽然就匕首那么大小,可我又不会打铁,这可怎么制作? 洪大爷看出了我的疑问,递给我一张纸条,我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洪大爷说:“你到这个铺子去,找一个姓胡的老头,他跟我年纪差不多,你就跟他说是我叫你去催债的,不还债就赖在他那不走!”洪大爷又掏出一张纸递给我,说道:“这个是让他帮我做的东西,材料和尺寸都写的一清二楚,你只管交给他让他尽快做就是了,不过这个不能白做。”说完洪大爷掏出二百块钱递给我。 真搞不清楚洪大爷这是搞什么名堂,也不把话说清楚,弄得神神秘秘的像是特务接头似的。不过我也不敢废话,拿好东西就准备出发了,临走前洪大爷又特意叮嘱我,让我跟那个姓胡的老头用不着客气,一定要催他尽快把东西做出来,那个东西是用来封五通神的,晚了就麻烦了。我表示一定尽快完成任务。 我正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忽然想起哪里不对劲,打开洪大爷给我的那个地址一看,上面写着“石门坝村,村西口,纸扎铺。”这纸扎铺就是卖烧给死人红男绿女、金银桥那些东西的铺子,难不成也能做别的?我不敢停顿,还是加快了脚步,因为石门坝村在县城的另一边,相对比较远,而且我从来没去过,可能要费一番周折。 不得不说,平时坐惯了顺风车,现在靠自己这双腿走起来还真不习惯,大概晚上八点我才到了县城,这还是碰巧遇见一个同学骑摩托车去县城办事顺道给我捎了十里地,要不然我的脚又得磨出血泡,更不知何时能走到那石门坝村了。今天就吃了一顿早饭,肚子早就饿的瘪瘪的了,我赶紧在街边的摊档那买了两碗米线,填饱肚子之后都九点多了。 本来打算回兴国叔家过一夜,明早再去石门坝村的,毕竟人生地不熟,可我想到洪大爷受伤之后还没恢复元气,而且五通神的阴器现在还缺少材料,靠那佛像可能撑不了多久,万一我回去之前就撑不住了,洪大爷一个人也难以应付。我想了想之后,决定还是马上就前往石门坝村,事不宜迟。 我记得小时候我央外公给我讲故事,外公实在没什么可讲的,就给我讲起这附近村子的由来。据外公说,石门坝村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坐落于一座形状奇特的石山脚下,这座山并不高,但是远观像是一座大坝,近看又有点像一道门,石门坝村因此得名。想起外公我心里不禁又是一阵酸楚,但同时伴随着我的斗志,我一定要好好念书,有机会走出这山沟沟不辜负外公对我的期许。 出了县城我又走了小二十里路,终于走进这石门坝村。进了村,我赶紧往西边走去,好在这村子比黑石寨村大不了多少,沿着村里的大路走应该不难找到目的地。可是走了没一会我就心里发毛,感觉这村子怪怪的。 虽然我们乡下人晚上睡觉早,我走到现在估摸着也有十一点多了,没什么人声很正常,可是我从进村子到现在却连一声狗叫都没听到,这就有点诡异了。如果这么晚在我们黑石寨村走,肯定会引得周围人家的狗大声叫,睡不着的主人就会出门看看再骂几句,然而这石门坝村现在静的只能听见我自己的脚步声。 可是这个村子除了安静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也没有感觉到附近有怨气大的阴灵。我正纳闷呢就觉得一丝寒意从背后向我袭来,我赶紧起咒护身,脑海里却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大哥哥欺负我!不跟你玩了!”我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海魂衫的小男孩,正哭着往远处跑开了。 我本想追过去,但想想还是算了,那么小的阴灵也怪可怜的,而且办正事要紧。我沿着路往西边走去,没一会就见到了一个由两座平房组成的小院,孤零零的守在村口,院门口插了一只白灯笼,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胡记纸扎。 第二十章 纸扎胡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还好路不是很难找。我匆忙走到门前,正准备伸手敲门,突然耳边传来“嘻嘻嘻”的笑声,甚是诡异。我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洪大爷说我是通灵体质,一般情况下如果附近有阴灵,我应该能马上察觉到,就比如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孩。 我心想该不会是遇到什么怨气极大的阴灵了吧,阴灵的怨气越大能力就越大,好比那五通神。我赶紧起咒,可是默念了一会完全没有感应到我周围有阴灵的存在。 “你是在找我吗?”声音很尖,又是从耳边传来的。我不敢停止念咒,慢慢转过身去,但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在这院门前站着一对纸扎的红男绿女,而且跟真人一般大小,它们毫无生气的脸上画着诡异的笑容,不过我从它们身上也丝毫没有感觉到阴气,反而觉得它们有一股活人的气息。 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碰见,如果这对纸人是人为的放在门前,可是动作也太快了吧?我转身加上念咒顶多不过一分钟,更何况这四周本来就安静得出奇,突然放两个纸人在我身边我不可能听不到动静。 我迟疑着说道:“我……我想找胡大爷,他应该是住在这里吧?”要是被别人看见我跟纸人说话,那肯定会认为我疯了或者撞邪了。不过这对纸人现在倒是死气沉沉的,也没有回应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纸人又没阴灵附体我跟它说什么话啊?我上前想把纸人挪开好叫门,没想到刚把手搭到那个女纸人身上,就听见:“干什么啊?臭流氓!手快松开!” 我愣了一下但也没松手,顺势直接把手按到了纸人的头上,开始念起了禁锢咒,管你是阴灵还是什么别的邪物,只要依附在这纸人身上,就先把你禁锢了让你跑不掉。不曾想这纸人竟然会求饶:“哎!手下留情!你直接进屋,我就在里屋呢!” 我挪开纸人推门进去了,这院子一目了然,正中间一个大香炉,就像是庙里摆设的那种,墙角那停放着一台摩托车,再就是一堆木材,别的也没什么了。 这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矮个子老头,只见他穿着一身民国款式的唐装,留着八字胡,梳着一个大背头,正在招手让我过去。我走上前正想开口,他却说:“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差点让你给弄死!”我忙问怎么回事。 他苦笑一下说道:“我儿子说你欺负他了,让我给他出口气,没想到你到送上门来了,于是我就想吓唬吓唬你,结果差点让你把我的阳魂拘在那纸人上,好险好险!对了,你这法术是跟谁学的?”我赶紧自报家门,说黑石寨村洪大爷就是我师傅,来这是想找一位姓胡的大爷,事关紧急晚了怕坏事。 这老头听了之后,煞有其事的整了整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把手往身后一背、鼻子瞪天,说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阴阳八卦、姻缘六合,前生今世、趋吉避凶,宅穴风水、无一不晓,胡半仙胡真人便是我了!姓洪的老东西求我办什么事?”我一听就乐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自吹自擂的人。 我赶紧掏出洪大爷给的那张纸以及二百块钱递了过去,胡老头却一摆手把我挡开了,说:“那老东西亲自来求我,我还得考虑考虑,光派个徒弟来这么没诚意,想都别想!”我一听这话心里就后悔了,后悔刚才没把他拘在那纸人上,不过一想到那纸人我就觉得挺新奇的,于是忙请教他纸人是什么名堂。 看我这么客气的请教他,胡大爷似乎很受用,揪着自己的小胡子得意的说:“那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我用道术将自己的阳魂依附在那纸人身上,就这么简单。倒是你……”他终于正脸打量起我来了,说道:“看你年纪轻轻的,法力倒是不小,是块料子,也不知道老东西哪辈子积的德收着你当徒弟……” 我连忙打断胡大爷,请他不要一口一个“老东西”称呼我师傅,洪大爷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又收了我做徒弟,我听不得别人这么说他。胡老头冷笑一声:“挺尊师重道的,不错!那你走吧,我也该休息了。” 我一听就急了,连忙给他赔礼道歉,并解释说师傅他要不是受了伤也不会麻烦您老人家,还请您尽快把东西做出来,晚了就麻烦了。胡老头一听脸色就变了,问我师傅怎么受伤了,我赶紧把事情的原委说了。胡老头说:“怎么不早说!快拿来我看看!”我赶紧又把那张纸和二百块钱递过去。 胡老头仔细看了看纸条,问我们之前遇到什么邪性玩意了,我说是五通神,胡老头听了也是一怔,然后赶紧走到院子里那堆木头跟前找了起来,最后他从木材中拖出一块厚实的木块,让我去搭把手。 我跟胡老头抬着大木块走到了旁屋,一进门我就见到了之前那个穿海魂衫的小男孩,他看见我也急忙躲得远远的。我迟疑着看向胡老头,他说:“这就是我儿子,如果他没死,你都得管他叫叔。” 胡老头马上就开始着手锯木头,扭头对我说:“你去院子里那个大香炉里弄点炉灰过来。”我急忙照办,之后他让我把香灰倒进旁边的桶里,再去旁边的屋子帮他拿一些东西过来,之后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看着胡老头紧张的样子,心里很好奇,于是问道:“我师傅让您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胡老头没停歇,直说了一句“棺材”。我看了看那些木头,心想做棺材这点木料肯定不够,难不成是小棺材?不过我也没问,心想胡老头这会这么忙,问了也白搭。胡老头到是问起我来,洪大爷到底中的是什么蛊,我赶紧把这事前前后后给他讲了一遍,不过他默默听着也没吱声,手上的活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胡老头抬头问我:“你师傅,就没有管我要什么东西吗?”我这才想起来,临走前洪大爷交代我说,让我催胡老头还债,我就赶紧跟胡老头说了,他听后笑了笑,放下手上的活转身出屋了,没一会儿他拿回来一个木盒子递给我,说:“这东西我十年前就做好了,本来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管我要,没想到啊,临老还是让他盼到了……”他说完又接着埋头干活了。 我捧着这个长木盒,心里痒痒的很,于是就问胡老头这是什么东西,我能不能看看。胡老头笑了一声问:“你师傅现在有几个徒弟啊?”我说就我一个,“那这东西就是给你的,你看呗。”说完又忙他的了。 我心想洪大爷之前跟我提到过法器的事,看这个木盒子的长短大小极有可能就是一把巫刀,我赶紧打开了木盒,里面果不其然,一把一尺来长、两指多宽的匕首,刀鞘上写着密密麻麻一堆苗字,非常精美。拔出巫刀,只见刀身上也有许多文字,但好像不全是苗字,我并不认得,但我很是喜欢,一时爱不释手的。 胡老头见我欣喜的样子,说道:“这把刀还没开刃,需要用佩戴者的血才行,等我做好了这个棺材再帮你弄吧。”我点头说谢谢。见胡老头的架势,估计一时半会这棺材做不好,我走了一天的路其实已经很乏了,很想睡觉,但又不好意思,为了给自己提提神,我便想跟胡老头聊天。 “胡大爷,之前听您说,您把自己的阳魂依附到了纸人身上,这阳魂是什么啊?”我虚心的问道,胡老头到是有点惊讶,说阳魂我都不知道,然后他就解释起来。其实很好理解,人死后有阴灵,人没死的时候身上的灵魂就叫阳魂。胡老头接着又跟我说了很多这方面的东西,不过都是按照他道家的理论讲解的,我听得一知半解。最后实在没什么可聊的了,我就问胡老头为什么石门坝村子里晚上连声狗叫都没有? 胡老头反倒是挺惊讶,说不能吧,于是他就冲屋外喊了一句:“儿子!过来!”那个穿着海魂衫的小男孩出现在胡老头身边,胡老头问:“村里晚上连声狗叫都没有?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小男孩捂着嘴巴在胡老头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胡老头边听边点头,说完后小男孩一蹦一跳的跑出去了。 胡老头说:“说是有一伙狗贩子,把县城附近几个村的狗都买走了,好像是要送到广西去做成狗肉罐头,出口到朝国和韩城那边。”我心想这些狗也太可怜了,给主人看家护院结果却是这个下场,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胡老头摇醒我的,我看到桌上放着一口小棺材,胡老头叫我过去看。他把棺材盖一掀开,只见棺材里面画的一格一格的,我问胡老头是什么名堂,他又摆出那洋洋得意的表情说:“这是墨斗线,墨汁混合了鸡血和炉灰,加强禁锢邪灵之用!别人是弹在棺材外面,我是弹在里面,不过可别弄掉了啊。”说完他把一块红色的绸布铺到了棺材里,然后把棺材盖上了。 第二十一章 封印五通神 胡老头叫我赶紧到院子里来,说是帮我把巫刀开刃,我急忙跟了出去。一出房门我就见到院子正中的香炉前摆好了一张供桌,供桌铺着黄缎布,桌上放着我那把巫刀,周围还摆着糯米、鸡蛋、三清铃等道家施法用的东西。 我走上前问胡老头我要干什么,胡老头说:“首先你要念诵你们法门的咒语,祈求祖师爷保佑,然后用这把巫刀的刀尖划破手掌,把血滴在刀身上,然后我就给刀开刃,记住!念咒不能停!”我点头表示知道了。 按照胡老头交代的,我把手掌上的血滴满了刀身后就递给他,我一直在不停念诵着经咒,就是起咒的那一整段经文,心里祈求祖师爷保佑。胡老头正握着巫刀在细油石上来回磨,翻来覆去的磨了好久。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才说大功告成。我问不是还要给巫刀念加持的经咒吗?出门前洪大爷还特意给了我一本,不过没时间背。胡老头说那是我们法门的事,他这一环节已经完成了,别的他管不着。 我拿着巫刀左看右看,只见这刀身上只有窄窄的那一条如同米线粗细的刃口,心有不解于是便问胡老头,他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这是巫刀,是法器!吓鬼用的,又不拿它来杀人!”我连忙说自己拜师时间不长,还不太懂这里面的事,多谢赐教。 胡老头指了指旁屋灶台上放着的一碗米粉,对我说:“赶紧吃点东西,等会我送你去县城,你认识他儿子洪兴国吗?”我点点头,“叫洪兴国开车送你回黑石寨,五通神这玩意太邪性,你师傅做的那玩意根本封不住,所以还是尽快为妙。”我说麻烦您了。 虽然是具小棺材,但也有两个枕头那么大,路上不好带。胡老头帮我用棉布包了两层然后拿装米的麻袋套着,最后用麻绳扎出来两根带子方便我背着,我们这才上路。 到了兴国叔的小商店门口他才把我放下,然后他叮嘱兴国叔快点开车送我回黑石寨,这才哼着歌走了。在车上兴国叔问我怎么回事,我才把事情给他说了,兴国叔听了只是笑笑。 我问兴国叔,洪大爷跟这个胡老头到底有什么交情,怎么他俩互相都不太对付?兴国叔说:“老胡以前是个游方道士,到了我们村遇上了阿爸,两个人就开始斗法,结果谁也没斗过谁,谁也不服谁,时间一长他俩反而成了朋友,还教对方自己的法术,是形影不离的知己。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他们俩就翻脸了,最后老胡就搬到石门坝村,他们的来往就越来越少了。” 原来之前洪大爷跟我说的那个教他法术的道士就是胡老头,可他俩明明是那么好的知己,为何现在却不相往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他们的关系?回去有机会真得好好问问洪大爷。 不到中午我们就回到了黑石寨村,比较意外的是,洪大爷的家门口停着一辆车,看上去挺高级的。兴国叔说那车叫桑塔纳,他眼馋好久了,明年要是生意不错的话打算买一辆。我对车没什么概念,认为能比走路快的就是好车,但是兴国叔的小货车在桑塔纳旁边一停,我顿时就觉得桑塔纳是真好看。 我跟兴国叔推开门走进屋子,看见洪大爷正在给一个人施法,那个人穿得西装革履的很有派头,只是他很胖,跪在洪大爷面前那裤子都快崩开了。旁边还站着个人,见我们进来就说:“你们是干什么的?”语气很冲。兴国叔很不高兴地说:“你又是干什么的!我回自己家关你什么事!” 我也对那个出言不逊的人很厌恶,但是我实在怕他们吵起来打扰到洪大爷施法,于是赶紧拉着兴国叔出门,但是那个人也悻悻地一起走出来,对着兴国叔点头哈腰的直说抱歉,经过一番了解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在里面正在接受洪大爷施法的人姓吴,跟我们说话这个人是吴老板的秘书,暂且叫他小张,据小张说吴老板是做罐头生意的,罐头直接出口卖到国外去,在广西有自己的屠宰场和食品加工厂,这次来云南是想收点肉狗,因为吴老板刚签下来一笔狗肉罐头的大单,广西好多个饲养基地的狗都被他包下来了,可是仍然不够。 听到这我就打断他,问:“县城那边的石门坝村里的狗也是你们收的?”小张说是,不仅石门坝村的狗,离县城近的几个村子里的狗都已经被他们收的差不多了,前两天刚想来黑石寨村收狗,结果就出事了。我忙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张说他们这次来云南已经收了好几个县镇的狗了,都运到省里的屠宰场进行屠宰,然后再统一运送去广西。来云南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可是一个星期前开始,他就发现吴老板有点不对劲了,我问怎么不对劲,小张说开始的时候只听见吴老板说梦话,说“别缠着我”之类的,可是后来经常被噩梦吓醒,还躲到小张房间里来,一躲就是一晚上弄得小张也睡不好觉。小张问吴老板梦到什么了,吴老板就说梦见有很多狗追着他,最后都扑向他把他全身咬得血肉模糊的,次次都疼醒,可是醒来看身上什么伤痕也没有。 还有一次他们进村收狗,吴老板硬是说背后有一大群狗跟着他,可是小张一看哪里有什么狗啊,以为吴老板为了赶订单压力太大,也就是安慰一下没当回事,结果晚上开车回宾馆的时候,小张的确从倒视镜里看到有一大群绿眼睛跟在他们车后面,吓得他踩了急刹车差点撞树上。最恐怖的一次,是有一天早上小张刚睡醒,想去叫吴老板吃饭,结果一开房门吴老板就扑了上来想咬他,幸亏小张身材比较壮实把吴老板制服了,接了几盆凉水把吴老板泼清醒了,可是吴老板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后他们觉得吴老板可能撞邪了,于是四处打听有没有驱邪治鬼的法师,最终就找到洪大爷这了。 兴国叔听完,问道:“你们在村子里收买狗,一条狗给多少钱啊?”小张说身长过1米的给20块钱,不到1米的给5块钱。兴国叔想了想问:“村子里基本上每家都养狗,那些狗有时候成群结队的一起玩,不过最后都知道回家,可是也有的是几天才回一次家,你们就那么老实每条狗都给钱?”小张嘿嘿一笑,说其实有至少三分之一的狗都是找不到主人家,让他们强行掳走的。 这时候洪大爷推开房门走出来了,说他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吴老板身上戾气太重,如果还是执迷不悟的话,再来驱邪施法也是无济于事。小张赶紧给吴老板介绍兴国叔和我,吴老板显得很客气,赶紧递烟,兴国叔接过烟就跟吴老板寒暄着,洪大爷把我拉到一边问:“东西做好了?”我指了指身边的麻袋,洪大爷点了点头,然后对吴老板和小张说道:“我还有要事要办,你们就先请回吧。记住!再继续这样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 吴老板赔着笑脸点头说是,小张去发动那台桑塔纳了。我赶紧把麻袋里的棺材拎进屋,洪大爷说今天夜里就施法禁锢五通神,让我赶紧熟悉一下禁锢经咒,我这才想起来,之前洪大爷给我的那本手抄本,我还一页都没翻过呢。 吃晚饭的时候,洪大爷有意无意的问起我胡老头的近况,我心想是不是老人家都抹不开面子,明明都挺惦记对方的,嘴上却还是逞强,我干脆把这一路的经过完完整整的给洪大爷讲了一遍。洪大爷听完自言自语:“这个牛鼻子还是那么不正经……” 吃完晚饭兴国叔就先回县城了,我跟洪大爷拿好那些东西也进山了,洪大爷说子时施法,但是要提早去做好准备。 我跟洪大爷走在去法坛的小路上,我把胡老头给我的那把巫刀取出来给洪大爷看,洪大爷对着刀身仔细的大量,最后说:“不错,是按照当初我交给他的图样做出来的,没有偏差。”我说胡老头已经帮我开了刀刃,但是加持的法术还没完成,洪大爷说先不急,加持的时间越长越好,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 刚走到那座小山脚下,我就感到了一股怨气,洪大爷说:“不好,怕是那佛像已经封不住五通神了。”他赶紧跑上山,我背真小棺材在后面追着。进了山洞,我感到四周被一股怨气环绕着,但好像这怨气出不了这山洞,洪大爷说:“好在祖师爷法身在此克守,不然被这阴灵跑出去,村子就遭殃了。”我听了觉得有点奇怪,祖师爷法身在这?难道那蚩尤神像就是祖师爷的法身? 洪大爷走到蚩尤壁画像前,拿起那尊佛像看了起来,只见佛像身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洪大爷说五通神已经跑出来了一个,让我赶紧通灵禁锢。事不容缓,我赶紧起咒感应,发现这个跑出来的阴灵就是那怨气最大的一个,正企图往山洞外逃走,但是洞口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着它。 第二十二章 犬灵 我直接吟唱起了控灵咒,那个阴灵马上像过电一样怔了怔,然后往里走了回来。洪大爷急忙翻开麻袋把那副小棺材端了出来,直接抬起捣药盅把里面那堆腥臭的事物倒了进去。我正想让那阴灵重新进入到佛像上,不料它十分顽强,张牙舞爪的想要挠我,但我与其之间似乎也有着一道屏障,它碰不到我,但也迟迟没有回到佛像上。 洪大爷这时喊道:“用巫刀!”我赶紧把巫刀抽出来指向阴灵,顿时我感到自己身上的能量倍增,而那阴灵终于感到惧怕了,我在心里大吼:“还不滚回去!”它才悻悻地回到了佛像上。 洪大爷赶紧把佛像放进小棺材里,再把捣药盅对着小棺材倒了个干净,然后直接用手划拉着那伴有骨灰污血的坟土,把佛像严严实实的埋在当中了,然后洪大爷叫我念禁锢经咒,我急忙照办。 过了一阵子洪大爷示意我可以停下了,我问这就把五通神封住了?洪大爷说:“算是封住了一半,还是要等到子时念诵加持法咒才算完事,而且之后每隔七天都要加持一次。”我心想这五通神可真是不消停,废了这么大劲才禁锢住它们,还得每隔七天加持,难怪被人叫做是“神”呢。 时至子时,洪大爷叫我准备开始加持阴器,我问洪大爷这五通神怨气这么大,加持的经咒有什么讲究,洪大爷说先起咒,然后念诵驱邪咒,最后才是念加持经咒。我和洪大爷一起把小棺材抬到了蚩尤壁画像前,洪大爷掏出一支半截蜡烛,在小棺材前点燃了。我心想咱们不至于连蜡烛都买不起吧,就对洪大爷说我这正好有一根完整的蜡烛。 洪大爷笑了笑说:“这半截蜡烛不一般,它里面掺着死人的膏脂,可以迷惑阴灵,加强经咒的法力。”我恍然大悟,悄悄把手上的那根蜡烛又放回兜里。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洪大爷:“为什么刚才我用了控灵咒,但是不像往常一样体力不支呢?”洪大爷捋着胡子说他也在琢磨这件事,可能这套控灵咒还有我们没掌握的地方,然后又再次嘱咐我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我表示知道了。 我按照洪大爷刚才说的经咒次序,开始给小棺材加持,一直到了下半夜洪大爷才说可以了。洪大爷把这副小棺材端端正正的放在壁画像面前,然后把他自己的傩巫面具和巫刀放在了棺材上面,此时我们都疲惫不堪,干脆就在这山洞里休息了。 第二天我们回到了村里正在吃早饭,却听到远处有汽车驶来的声音,最后停在了洪大爷家门口。我出门一看,来的正是那个收狗做罐头的吴老板的秘书小张,他慌急慌忙的下了车,一见到洪大爷就拉着洪大爷的手臂说:“老神仙你可要救命啊!”洪大爷好像并不意外,又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我赶紧把小张拉开问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昨天下午小张跟吴老板离开后,吴老板觉得自己焕然一新,神清气爽的,在回县城的路上又想去红岩上寨顺便收一批狗,开始也没什么事,小张见老板精神头这么足也以为事情就过去了,结果晚上在宾馆的时候吴老板又犯病了。小张本来想叫老板去吃宵夜,结果一开门吴老板就冲了上来,小张挣脱开后,吴老板也不逮他了,干脆见人就咬,后来宾馆一楼负责登记入住的服务员被吴老板给咬伤了,直接咬在了脖子上,当场流了一地的血,送去医院的路上人就不行了。 这一闹出人命,宾馆的负责人就打电话报了警,现在吴老板正被拘留,但是还是一直不老实,见人就想咬。公安巡捕怀疑吴老板患了狂犬病,就问小张吴老板有没有被狗咬过,小张想了半天也没印象,后来几个身手不错的巡捕硬是把吴老板扒光了,也没从他身上找到任何伤口。最后不放心,还是请了医生来给吴老板抽血化验,化验结果一出来说是他先天性携带狂犬病病毒患者,碰巧发病了,算是过失杀人。死者家属找上门,给赔偿了二十万算是私了了,人都死了,家属一拿着钱也就没想打官司了。 小张在派出所录完口供,直接开车到洪大爷这了,因为小张认为吴老板还是撞邪了,想请洪大爷去帮帮忙。小张说完就掏出了十张百元钞票放在了桌子上,洪大爷看都没看,起身走进偏房,留下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我看小张脸上表情难堪,但他还是不断求洪大爷想想办法,就问道:“吴老板现在确实是把人咬死了,巡捕不抓他抓谁啊?洪大爷去了也帮不上忙,你着急也没用,大不了换份工作咯。”小张这才给我解释,其实吴老板是他姐夫,而且这次出口狗肉罐头的订单也是小张给牵的线,要是买卖做成了能有一大份提成。 我心想难怪呢,归根结底不是担心他姐夫,是担心自己的那份提成。这时候洪大爷在里屋叫我进去,我让小张自便,然后也进了偏房。 洪大爷把我拉过去,小声对我说道:“我施法救人从不收钱,更何况那人是罪有应得。因为他们一下子杀了太多狗,狗的阴灵把怨气都撒到了他的身上,但是……你现在上学读书都需要用钱,也得为今后多做打算,所以你可以去给看看,不过记住,狗的阴灵虽然再怎么有怨气能力也有限,可是一群狗就不好办了。我得想个折中的法子……” 洪大爷又小声给我交代了几句,我便走出偏房,对小张说:“我师傅说了,吴老板算是罪有应得,他是绝对不会管的,但我倒是可以试试,不过就看你能不能配合了。”小张一听马上把桌上的钱塞到我手上,说只要能把他姐夫治好了,怎么样都配合。 我对小张说就算把吴老板治好了,只要你们还做这狗肉买卖,今后免不了又撞邪,救这一次管不了一辈子,所以还是不要再做这缺德买卖了。自古以来狗都是人类的朋友,所以狗也是有一定灵性的,有的国家不是还供奉犬神吗,再说咱们国家不是也有哮天犬吗,那都是有神职的,杀这么多狗肯定遭报应。 小张一边点头称是,一边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干这缺德买卖了。最后我问小张,警方要怎么处置吴老板,小张说:“说是要强制送到精神病院去接受治疗。”我让小张想办法,去精神病院之前先来一趟洪大爷家,可以试着给吴老板做一次法。小张听了说他一定想办法把他姐夫接过来,然后对我千谢万谢。 等小张开车离去之后,洪大爷才出来。我把钱交给洪大爷,对他说:“我还是不想救这个吴老板,他为了钱杀了那么多狗,现在是罪有应得,实在不值得去救。”洪大爷笑了笑说:“我说是给他施法,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你还记的那个越南巫医死前留下来的经卷吗?”我一听就恍然大悟,洪大爷接着说:“那些经卷上面有很多害人的邪术,我看着觉得像是东南域的降头术,不过也有一些解降之法,其中就有一段经咒是使人假死以蒙骗阴灵的。被怨灵缠上的人一旦假死,阴灵的怨气就能消除不少,也不会再缠着这个人了。” 我问洪大爷是不是想用这个吴老伴来试验一下这个经咒?洪大爷点点头,我又觉得有点奇怪,那越南人留下来的经卷上也不像是苗字,为什么洪大爷会看,洪大爷说:“这种文字是巴利语,是古代神奇国的语言,以前我师傅去过神奇国修法,后来传授给我一些,所以我会看一点。” 大年三十的前两天晚上,大老远就听见一辆车开过来,没想到的是,开过来的是一辆救护车。小张慌急慌忙的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对我跟洪大爷说已经打点好了,可以明天再送吴老板去省里的精神病院,今晚就可以施法。 打开后车厢,只见吴老板被严严实实的捆在担架上,嘴里还塞着布,可能是怕他乱叫或者咬了自己舌头。晚上十一点多,洪大爷示意要带着吴老板进山,小张和一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跟在我们后面。我问洪大爷我们这是要去法坛吗? 洪大爷说:“我们是要去乱葬岗,就是你上次睡棺材的地方,那里阴气比较重,利于施法。”我点点头紧跟着洪大爷,可是身后的小张和医护人员开始害怕起来,不断问我们是要去哪,我让他们别乱嚷嚷,小心把别的什么东西招来,他们这才不出声。 到了乱葬岗,我们直接走到一个大坑里,洪大爷示意小张他们俩把担架抬下来,放在那口烂棺材上,小张和那个医务人员一放下担架就赶紧跑了上来,问这是要干什么,洪大爷厉声说:“施法的时候你们就是有屁也得忍着,不然人治不好可能还会把命搭进去,我们可概不负责。”小张和那个医护人员慌张的往后退了一步。 第二十三章 大年三十 洪大爷让我先起咒,然后给吴老板念驱邪咒,我赶紧照办。最近我施法的机会挺多的,洪大爷虽说之前有伤在身,但其实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他是有意想多锻炼我,让我在实践中学习和巩固。 我把手掌压在吴老板的头上,念完驱邪咒我感到他身上的阴灵马上四散而逃,阴灵竟然有5、6个之多,我对洪大爷点点头,洪大爷叫小张赶紧去把吴老板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洪大爷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经咒,是用谐音的方式写出来的汉字,洪大爷说:“你试着慢慢照着上面念咒,一有不对马上念驱邪咒。”我点头表示知道。 小张叫那个医护人员一起下去给吴老板松绑,那个医护人员说什么都不去,小张说道:“都已经给你好处了!还不帮我办事!”那个以后人员说:“谁知道你要搞什么幺蛾子,把他解开了乱咬人怎么办,狂犬病是传染的,你要我帮你解开他除非再加钱!”小张又骂了几句然后只好自己走下去,慌手慌脚的给吴老板松绑了。其实念完驱邪咒,依附在吴老板身上的阴灵就逃走了,我故意不说明也是想吓唬吓唬小张。 小张最后扯开吴老板嘴里塞的布条后,马上像逃命似的冲了回去,远远地跟那个医护人员在一起站着。我照着纸条上经咒念了起来,可是念了三遍好像没什么动静,我问洪大爷怎么办,洪大爷想了想,让我先接着念再看看。 这段让人假死蒙骗阴灵的经咒是那个越南人留下的,并不是出自洪大爷法门,我担心自己驾驭不了,于是我掏出了自己的巫刀紧紧的攥在手上,以增强自己的法力。果然念了没一会,我就感到无数阴灵这往我们这靠拢。 奇怪的是这些阴灵的怨气并不是很大,而且我总觉的跟以往遇见的阴灵有所不同。最直观的感觉是这些阴灵好像更淡,比如橡皮筋的那个女孩,假设她的阴灵是蓝色,那么现在围过来的这些阴灵就是淡淡的青色,而五通神则是血红色,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受。 虽然这些阴灵让人感觉很淡,可是架不住数量之多,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过来,直接围在吴老板四周。我继续念咒,这些阴灵开始向吴老板身上涌去,吴老板开始有反应了:“哎!别咬我!别!别叼走我的胳膊!我的腿……”听上去吴老板像是被狗围攻了。 这些都是被吴老板屠杀的狗的阴灵,巫老板此时发出各种瘆人的惨叫,身体也不断摆出受到攻击的姿态,像是正被一群狗活活撕咬。最后吴老板大叫一声然后便没了声息,动也不动。小张哆嗦着走近了几步,看了看吴老板然后问我:“我姐夫他怎么了?他好像……死了?”洪大爷把小张拉到了一边,解释说这是施法的过程,天亮吴老板就没事了,然后走到我身边说最后要念驱邪咒,我点了点头。 我正在给吴老板念驱邪咒,突然感觉吴老板担架下面的棺材里有一个灵体,正在慢慢的往上升,我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这灵体正是吴老板,按照胡老头的说法,这是吴老板的阳魂,它在逐渐回到吴老板的身体中。 我把巫刀收好,慢慢的走出坑外,坐在地上歇了起来,看着小张和那个医护人员一脸惊吓,我笑了笑说:“吴老板已经没事了,不过你们不能碰他,等他自己醒了就没事了。”小张这才放心,然后又是标准的点头哈腰赔笑脸,说我们师徒俩真是活菩萨云云。我跟洪大爷都没理他,慢慢往村里走,小张见了又慌了,问我们去哪,他们怎么办。 最后小张揪着我不让走,我有点不耐烦了:“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完了,而且施法很成功,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陪你们守着?”小张说这荒郊野岭实在害怕,他们又是第一次进山,明天自己回去也怕迷路。我心想小张说的也对,换成是我我也害怕,再说我也想看看明天吴老板醒来有没有什么异常。 小张见我不说话,赶紧又从包里掏出二百块钱塞到了我的手上,我看着洪大爷,洪大爷笑着说:“那你就陪一下他们吧,我老头子熬不住要回去睡觉了。”我其实真没有要钱的意思,不过给我干嘛不要?接过钱我直接交给洪大爷,然后自己找了块大石头靠着眯觉了。 第二天我被小张的欢呼声吵醒了,我睡眼惺忪的看见他和医护人员正搀着吴老板起身,吴老板好像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问小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小张赶紧把事情的经过给吴老板讲了一遍,吴老板见我站起来了便赶紧走过来,说:“小师傅,多亏了你我吴某人才捡回这条命啊!太感谢了!” 这话我爱听,但是吴老板这个人我不喜欢,我板着脸说:“吴老板,我也是拿钱办事而已,用不着谢我。这次施法很成功,但是我还是奉劝你今后不要再做这狗肉买卖了,狗是有灵性的,它们缠上你是天经地义的,我们只是让你假死一次骗过它们而已,如果你接着杀狗,下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说完我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们紧紧跟在后面生怕迷路。 看着救护车远远离去,我坐在厅堂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叹息道:“为了钱却要救这种人,心里真是不痛快!”洪大爷走出来笑了笑,安慰我道:“善恶终有报,虽然你帮着他骗过了一次阴灵,但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不会有好下场的。”吴老板有什么下场其实我并不关心,只是我帮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为杀人犯打赢了官司的律师,只认钱。 不过洪大爷说的话没错,恶人终归没有好下场。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兴国叔提前把年货先运回来,问我跟洪大爷还记不记得前几天到家里来做法事的吴老板和小张,我说当然记得,兴国叔说:“那个吴老板之前像是得了怪病把宾馆里的人咬死了,后来医生说是狂犬病发作,也赔了钱,家属没有追究,结果你们猜怎么了?” 洪大爷叫兴国叔有屁快放,别像打哑谜似的,兴国撇了撇嘴继续说道:“他被强制送到了省精神病院,医生又做了检查,发现他什么病也没有,警方马上对他提起公诉,结果给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而且这个案子还揪出来很多医院的人,怀疑他们贪污、造假病历等等,现在还在调查呢!”我跟洪大爷相视一笑,兴国叔忙问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说了,兴国叔听了也是拍手称快。 至于吴老板的小舅子小张后来怎么样,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要我说其实小张也算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怎么他没让那些狗的阴灵缠上?可能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吧。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盛了一些菜,自己买了些散装白酒,在自己家的厅堂摆了这一桌饭菜。今年过年是外公和舅舅去世后,我自己过的第一个年,我看着那三个空碗,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往年过年的时候,外公都会早早的打好粑粑,腌制好上等的猪后腿,还有毛豆腐和烤鱼,准备在年夜饭享用,舅舅会陪着外公喝酒,那是他们一年中关系最和睦的时候。回忆起这一幕我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好久。 给外公、舅舅和我娘每个人都敬了一杯酒之后,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心里暗道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走出这山沟沟,出人头地。这时小百合跑过来叫我吃饭了,我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跟小百合回洪大爷家了。 一进院子就迎面碰见婶子了,由于之前我跟婶子的误会,我一直不敢面对她,小声打着招呼:“婶子……”婶子倒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事情,笑着说:“初八还愣在这干啥,赶紧帮婶子端菜,祭完祖先我们好吃年夜饭了。”我笑着答应,心里一股暖流。 洪大爷把糍粑、猪肉和水果各盛了一碟,恭敬地摆放在洪家祖先灵位前,再插上几炷香,然后就招呼我们都到院子里去,在院子里给祖先烧纸,这是苗家人过年习俗,寓意自己不忘祖先,请祖先享用年夜丰盛的饭菜,然后子孙才能吃。 祭完祖先,我们都在饭桌上就坐,洪大爷举起一杯酒,说:“过年啦!今年我们洪家多了一位新成员,就是我的徒弟殷初八,他以后将继承我耶怒洪的法门,将这一脉传承下去。我们大家在今天把不好的东西放下,明天又是崭新的开始!”说完祝酒词,我们共同举杯一饮而尽,当然,小百合喝的是饮料。 虽然,无论是洪大爷家,还是我家,亲戚都很少,但是这个年却过得很有味道。我心里很感恩,要不是洪大爷我现在怎么样都不敢想。在席间,我依次给洪大爷、兴国叔两口子敬酒,最后还跟小百合喝了个交杯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欢乐的节日气氛一直持续到下半夜。 第二十四章 虫降 第二天,大年初一的早上,我梳洗一番正准备去给洪大爷和兴国叔两口子拜年,可是走进厅堂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我心想可能是昨晚守岁睡得太晚了还没醒,就没去打扰他们,回到了隔壁自己家。 昨天我放在外公、舅舅和我娘灵位前的年夜饭菜,没想到过了一晚上就有嗖味了,酒水也变得淡而无味,我心里挺高兴的,应为洪大爷跟我讲过,供奉过的食物快速变质就说明已经被享用过了,也就是说至少我舅舅已经用过了这顿年夜饭,因为我娘死的早,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投胎了。 说来奇怪,自从外公和舅舅去世后,我从来没有感应到外公的阴灵,只是舅舅会在我危难的时候出来帮我,我外公难道已经去投胎了?不得而知,有机会要请教一下洪大爷。换过供奉的食物之后,我重新上了几炷香,给外公、舅舅和我娘拜了个年,就回洪大爷家了。 他们还是没有起床,我觉得有点奇怪,洪大爷可是习惯性的早上7点起床,怎么今天也赖床了,不过想到可能是昨晚多喝了两杯,再加上身上的蛊还没拔干净,就让他多睡会吧。我想先去煮一点米粉,等他们起床就能直接吃热乎的了,可是我在经过兴国叔一家住的那间房门口时,却听见里屋传来弱弱的声音。 我试探着问了两句:“兴国叔?婶子?”没人应我,到是听见小百合一声尖叫,我急忙问小百合怎么了,听见她“咚咚咚”的跑过来开门,一脸惊慌:“你看爸爸妈妈他们怎么了?”我往里瞧去,兴国叔两口子还躺在床上,不过里屋遮光我看得不太清楚,于是连忙进去把窗户支起来,光一透进来我也怔住了。 兴国叔两口子双双躺在床上,眼睛都睁的大大的,嘴张着往外流口水,脸上、脖子和手臂上都长起了许多黄豆大的小疮,有的都已经被挠破了流着鼻涕似得浓水。屋里也是弥漫着一股臭味,我这刚一开窗户马上就进苍蝇了,我又赶紧把窗户放下来。这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皮肤病了吧?我得赶紧把洪大爷叫起来。 我跑到楼上洪大爷房门口敲了两下,也是没人应我,我心想坏了赶紧推门进去,洪大爷正盘腿坐在床上,他脸上、胳膊上同样都长满了那种脓疮,但是看他精神还可以。我忙问洪大爷这是怎么回事,洪大爷沙哑着声音说:“我中蛊了。”我赶紧把兴国叔两口子的情况跟他说了,但是我和小百合都没事,洪大爷想了想叫我赶紧去厨房看看昨晚的饭菜有没有问题。我赶紧跑下楼。 幸亏昨晚年夜饭吃了很长时间,饭菜都拿到了厨房还没收拾,本来是留着今天是接着吃的,这也是习俗,寓意年年有余。我赶紧拿了双筷子挑弄那几盘子菜来,我马上就发现了那盘辣椒大葱炒腊肉,这道菜我嫌腊肉味道太重就没吃,估计小百合也没吃,应该就是这道菜出了问题。 厨房顶梁上挂着一条被切走一块的大火腿,我心中一惊:“这不是之前叔爷来探亲的时候捎来的吗!”由于之前叔爷想跟洪大爷商量,让小百合做下一代的蛊女,洪大爷没同意,最后叔爷走的时候还给洪大爷下了蛊,让洪大爷一直元气大伤到现在都没回复利索,想不到他带来的特产熏火腿里也下了蛊,这还是亲戚呢!太让人心寒了。 我赶紧把那盘剩菜倒进一个竹罐中,再把那火腿取了下来,用旧报纸和破布把它包了个严实,然后把它们都扔进门外不用的大缸里。随后我赶紧给洪大爷讲了我的发现和推测,洪大爷听了很生气,同时很庆幸小百合没事。我问洪大爷这个蛊能不能解开,洪大爷示意我到跟前来,他在我耳边吃力的说道:“快去把那牛鼻子叫来!”说完洪大爷就晕倒在床上。 我匆匆跑下楼,拉着小百合说:“你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得了一种怪病,我要赶紧去县城另一边的石门坝村请大夫过来治,你好好在家照顾他们,饿了就吃昨天剩下来的粑粑。”小百合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对我点了点头。 我又从隔壁我家里取来了一大把艾草,点燃了放进脸盆里烧着端进了兴国叔的房间,因为以前我就看外公用艾草熏屋子,说是驱邪又驱虫。弄好这些事,我就匆忙出门了,看见门口兴国叔的小货车,心想自己怎么就不会开车呢,不然这得省下来多少救命的时间,好在走到村口的时候撞见李大富了,他正和老婆赶着驴车出门。我给他拜过年之后得知,他这是要带着老婆回娘家拜年,他老婆是红岩上寨的,正好可以捎我一段。 大富叔见我慌急慌忙的就问我干嘛去,我心想中蛊这件事可不能乱说,于是就说是去县城补办点年货,大富叔实诚也就没再多问。 可能是过了年我就转运了,在红岩上寨告别了李大富两口子之后,我又遇见隔壁班的几个同学,我同桌让卡也在,他们骑着摩托车准备上县城玩,我正好说自己有急事希望他们把我带进县城。 我坐在让卡的后面,他问我去县城有什么事,我也没敢说实话,就说是去再办点年货,今年寒假长,一次多买点就不用麻烦了。到了县城我正准备下车,让卡把我拉住了,我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的说:“我娘得了一种怪病,也没什么就是老说梦话,我爹忙也没当一回事,我有点担心,你看能不能请你师傅洪大爷来帮着看看?” 我心想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呢,这说梦话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村子里十个得病的九个都认为自己是撞邪了,最后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于是我马上拍着胸脯跟让卡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让卡很高兴还让我没事找他玩。 县城里过年的气氛很浓,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人,我经过市集的时候真是费大劲了,简直人满为患。穿过这个市集再走一段就可以走到去往石门坝村的路了,我心里很急,恨不得自己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可就在这时我感到人群中一个身影我很眼熟,仔细一看,发现是胡老头的儿子——那个穿海魂衫的小男孩,他正在够着鼻子闻旁边的烤鱼档。 我赶紧小声念起通灵咒,那小男孩一下子扭头看向我,我心里默念:“快带我找你爹,有急事!下次哥哥给你糖吃!”那小男孩像是听见了我心里所想,马上一闪出现在前面的一个胡同口,我赶紧跟了过去。他带我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巷子里找到了胡老头。 胡老头正坐在那嗑瓜子,他身前摆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铺着的黄表纸上写着看相、算命、卜前程、求姻缘,桌子上还摆着纸笔茶壶和一个签筒。我赶紧走上前表明了来意。不曾想胡老头听完大笑:“哈哈哈!这老东西真是阴沟里翻船,中完一蛊又一蛊!”不过见我脸色不好,他赶紧假咳两声,问他们具体有什么症状,我如实回答。 “这听上去不太像蛊术,到有点像东南域的降头……”胡老头自言自语道,然后他让我赶紧去市集上买两只大公鸡,再买两斤糯米,然后去县城回黑石寨的那条必经之路上等他,他要回家拿点东西。我赶紧照办。 我拎着鸡和糯米在路边等了整整两个小时,突然迎面而来一辆红色的汽车,这车我认识,就是之前吴老板的座驾桑塔纳,可是这辆是红色的,很扎眼。我正看着那车出神,它却在我身边停下来了,车窗摇下我一看竟然是胡老头,他探头说道:“傻小子还愣什么呢?不赶紧上车,不想救你师傅了?”我这才匆忙上车。 胡老头说鸡和糯米放后座上就可以了,等会不用拿,我问:“不用拿,你用什么施法救人啊?”胡老头笑着说:“谁说我要用这些东西施法了?就算要用难道你们村没有?这些是我的年货!”我心想让这老头子给摆了一道,但是现在是求他救人,吃亏就吃亏吧。 到了洪大爷家门口,胡老头一下车就站在门前,似乎还挺感慨,我招呼他赶紧进去看看怎么样了。小百合哭着跑出来说:“哥!爸爸妈妈身上好多血!”我赶紧跟了进去。 胡老头看了看兴国叔和婶子,然后跑上二楼又看了看洪大爷,他拿了一个小碟子,掏出指甲刀把洪大爷手臂上的一个浓包划破了,然后把里面的浓水挑到盘子了就下楼了。我忙跟在他身边问怎么回事,胡老头只是叫我用大碗接满一盆清水端来。 胡老头把碟子里那些浓水全都拨进大碗里,然后在一旁仔细观察起来。只见那些浓水融入清水中慢慢化开,出现了好多黑色的小虫子,一只只的小腿还在动,看上去有点像瓢虫,但只有小米般大小。 胡老头神情凝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出老夫所料,这正是降头术,而且是虫降!不出三日这些虫子就会吞噬人的血肉继续大量繁殖,最后会把人吃个一干二净!” 第二十五章 龙虎山驱虫符 我一听胡老头这么说就知道事情麻烦了,以前听洪大爷也讲过,这降头术就是东南域的邪法结合了苗家的蛊术,而这种虫降除了下蛊的人能解其他人很少有解得开的,我忙问胡老头能否解开这个虫降。 胡老头说:“虫降比较特别,因为下降头的人必须用自己培育出来的毒虫,用秘法加工成降头粉,如果要解降也至少要知道这虫降是用的什么虫子,这可就难了,况且就算我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毒虫,我也不会解。”我心想胡老头分析得头头是道,还以为他有解降的法子呢,没想到连他也不会解。 胡老头看我跟小百合坐在一边哭丧着脸,揪了揪自己那撇小胡子说道:“这降头术虽然邪性,但毕竟是旁门左道,老夫根本不放在眼里。”我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好像有办法,小百合拽着胡老头的袖子不断摇,嘴里重复着:“爷爷你救救他们吧……” 胡老头似乎被小百合折腾得怕了,忙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请教胡老头有什么办法,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胡老头说方法很简单,先把人都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再说。 胡老头给我解释道,无论是苗疆蛊术还是东南域虫降,都是用虫子作为施法介质,而胡老头所属的龙虎山一派是符箓大宗,几百年来对各种邪门歪道都能用符箓克制,他回家就是去取专门克制虫子的符箓去了。 “符箓可以克制虫子?”我惊讶道,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据说道士平时给人驱邪治病就是用符箓烧成灰冲水给患者服用,但鲜有见效的,能马上治好的也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或者是心理作用。 胡老头“切”了一声,说:“你说的那些都是跑江湖的,我这可是龙虎山正宗驱虫符箓,每一道符的制作都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我只有五张,还是以前为了提防洪老头做的,没想到现在倒给他用上了。” 我用厅堂里的长条板凳在院子里搭起了一个大床架,然后把以前坏掉的门板搁在上面,胡老头帮着我把洪大爷和兴国叔两口子都抬到了院子,我问胡老头接下来怎么办。胡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信封袋子,取出了几章符箓。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道士画的符,跟想象中不太一样。这符有一尺来长,一拳多宽,黄色的符纸上面是红色的字,但也不全是字,还有一些图案看着像是星座图。胡老头抽出其中一张,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符箓结了一个印,然后问我有没有打火机。 我愣了,我以为胡老头可以凭空点燃那道符,胡老头哈哈大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有那道行还能跟你师傅不分上下吗?快去拿打火机!”我赶紧从厨房里把打火机给他拿来,胡老头示意我掐住兴国叔的鼻子,捂住他的嘴,让我松手再松手。我紧忙照办。 胡老头点燃了符箓,放进了一截竹筒里,看着符箓燃烧。兴国叔本来呼吸都很微弱了,被我这么一捂住口鼻便开始挣扎起来,我惊慌着看向胡老头,他只说:“再等等。”兴国叔已经拽着我的双手,要把我推开,双腿也在不断的乱蹬,我问胡老头可以了没,他厉声说:“松开嘴巴!”我赶紧把手松开,胡老头顺势把烧符的那个竹筒怼在兴国叔的嘴巴上,随着兴国叔深吸一口气,符箓的灰烬全被吸了进去。 胡老头赶紧又用手捂住了兴国叔的嘴巴,我看着都觉得呛。兴国叔显得非常难受,但是被胡老头按在木板上又动弹不得,只能不断挣扎,小百合走上前担心的问:“爸爸你怎么样了?” 这时胡老头把兴国叔扶起来坐着,然后松开了手,兴国叔“哇”的吐了一地,其臭无比,就像夏天里的死老鼠味道,但是还要再臭上几倍。胡老头找了根竹签拨弄起地上的那摊秽物,指了指让我看,只见里面混杂着无数小虫子,看得我头皮发麻。 胡老头看了一眼兴国叔,对我说:“不断给他灌清水喝,直到他吐的也是清水为止。”我赶紧去厨房端水,胡老头开始如法炮制婶子,不一会婶子也开始吐了,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这股子味道,我也是直反胃酸。 最后洪大爷也吐了一大堆,只是他吐的那摊子是鲜红色的。胡老头看这情况也是直皱眉头,说:“他先前中的蛊还没清干净,这又中了降头,这两种虫子可不好拔,我得要把符都用上。”说完他取出信封袋子里最后的两道符,放在竹筒里烧了起来。洪大爷刚才吐完之后明显气色好了一些,见胡老头正在烧符,赶紧盘腿坐了起来。 洪大爷吸完最后一竹筒的符灰之后,又连着吐了好几口,秽物中的血液倒是少了很多,可是一吐完洪大爷就昏倒了。在胡老头的指点下,我把这他们几个依次又抬回屋里,然后不断穿梭在楼上楼下,随时给胡老头汇报情况。 直到夜里,我发现兴国叔两口子身上的脓包都没了,变成了一个个的红点,胡老头这才放心下来,说他们俩没事了,关键还得看我师傅怎么样。洪大爷身上的脓包也逐渐消退了,但是他嘴角不断流出血来,胡老头坐在洪大爷房里,愤愤地说:“这算什么狗吉八亲戚,下手这么狠。” 我赶紧跑到院子里,把之前包好的那条火腿和剩菜拿给胡老头看,他仔细的闻了闻,之后竟然直接在火腿上舔了一口。我惊讶道:“你明知道上面下了降头还舔?”胡老头说这火腿根本没有问题,我怔住了,那到底是吃了什么中的降头? 这时候兴国叔和婶子恢复了许多,他们互相搀扶着上楼进了洪大爷房间,询问洪大爷的情况,我跟胡老头都摇摇头。我对兴国叔:“昨天只有我跟小百合没吃这湖南火腿,我原来怀疑这火腿上下了降头,可是胡大爷说这火腿没问题。” 小百合却说:“我吃了的呀,不过尝了一口觉得不爱吃,就没再夹了。”看来是我猜错了,胡老头问:“还有什么东西是湖南带过来的?”婶子想了想,说只有这火腿,再就是莲子羹了,那是湖南捎过来的新鲜莲蓬剥下来的莲子。我更加诧异了,这莲子羹是婶子做的,味道非常鲜美,我们都把它喝完了,如果莲子下了降头,为什么我跟小百合却没事? 胡老头问剥下来的莲蓬扔了没,我听了赶忙去厨房找,结果让我找到了。胡老头稍微闻了闻莲蓬,说:“就是这莲蓬被下了降头,应该是以水施术,把降头水打入了这刚摘下来的莲蓬里。” 胡老头琢磨了一下,把小百合拉到跟前问:“丫头,你那个湖南来的叔爷,有没有在你爸爸妈妈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了你什么东西或者做了些什么?”小百合想了想说:“叔爷来的那天爸爸不在家,妈妈好像在做饭,我刚放学回家他就给我打了招呼,然后还喂我吃了颗糖,不过那糖挺好吃的。” 胡老头一听就知道坏了,赶紧仔细打量起小百合,最后在小百合的脖子后面脊椎处发现了一个图案,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虫子的脑袋。兴国叔两口子忙问胡老头这是怎么回事,胡老头看了看我,我只好把叔爷来的目的和洪大爷中蛊的事说了。婶子听了接受不了,痴痴地不断重复“怎么会这样……”,兴国叔则恼怒的砸了门框一拳。 兴国叔紧张地问胡老头:“这蛊王现在已经在小百合身体里了?”胡老头说:“我觉得应该还没有,蛊女是要到16岁才能承受得住蛊王,目前小百合应该只是被标记住了,象征着她就是下一代蛊女,同时她能百毒不浸,所以那人才能放心的下降头,小百合吃了也没事。”我听了忙问:“那为什么我也没事?” “因为你身上带着之前被越南法师下的邪毒,虽然用经咒遏制住没有毒发,但是还在你身体里,连降头水里的虫粉都不能成形发难,自然对你无效。”洪大爷边坐起来边说道,我赶紧过去扶着他。胡老头见洪大爷醒了,马上说道:“老东西,这次可是我用了五张驱虫符救了你们一家子,你是不是要对我表示表示啊?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肯承认技不如我就行了。”胡老头一脸的奸笑。 洪大爷坐在床上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我觉得他肯定是被胡老头气得不行。兴国叔忙说:“我说胡老道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求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女儿吧!救了我女儿,让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胡老头把鼻子往天上一翘,正准备说话却被洪大爷打断了:“我耶怒洪,今天承认自己不如你胡乾一,还请你助我解决这件事情!” 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胡老头更是眨巴眨巴眼睛,像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我没听错吧……”洪大爷说:“这件事本就是我百密一疏,自己先后中了蛊术和降头,现在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计前嫌帮我们一家度过这个难关。” 第二十六章 将计就计 胡老头表情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说道:“按照我的推算,你那个湖南的亲戚是想把你们一家灭口,然后带走小百合。如此说来,他应该没有走远,甚至还在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洪大爷也微微点头,说极有可能,之前还使用通灵咒感应过附近的阴灵,想从它们嘴里打听那个人的下落,不过并没有什么发现。 胡老头接着说:“之前可能他不敢靠近,但是昨天晚上他肯定就待在你们家附近,甚至就在屋子院外。”我听了大吃一惊,昨晚是难得的合家欢庆,年夜饭一直吃到了下半夜,难免会放松警惕,莫非这一切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进行,想想都不寒而栗。 胡老头解释说这降头术再怎么样也是番蛮之术,施法的过程非常繁琐,除了近距离的施法之外,通过降头水让人中降也需要在附近施法才能催动生效,由此可见,大年三十的晚上,那个人肯定就躲在附近。 我问道:“那这么一来,我们白天解降的事情,他也知道了?”洪大爷点头说看来确实如此,这样一来我们总比他慢一步,太被动了。胡老头这时候到笑了:“所以我说你不如我,你还真别不服。”我们都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胡老头。 胡老头得意的说:“他现在的计划都被我们摸透了,他的降头术又被老夫破解,他的目的并没有达到,他交不了差所以肯定会着急,迟早会再出手的。”我听了觉得胡老头跟没说一样,谁不知道那人没达到目的会再次发难,可是这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 洪大爷却点头说道:“我懂了,我们可以将计就计,让他以为自己得逞了,然后带走小百合,只是……如何能让他上当?” 胡老头笑了笑说这很简单,找个小鬼把那人迷住不就行了,让他以为自己带走的是小百合,然后我们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湖南他们的苗寨去,但这之后的事就棘手了,弄不好就要打持久战了。兴国叔忙问为什么,洪大爷解释说,那帮养蛊的人一旦选定了蛊女,是没那么容易放弃的,无论是动手还是动嘴皮子,恐怕都要再费上一番周折。 洪大爷与胡老头又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由胡老头的儿子——也就是穿着海魂衫的那个小男孩来假扮小百合,负责迷住叔爷,然后洪大爷和胡老头会一直跟着去湖南,再做下一步打算。洪大爷最近受了这么多伤,我真怕他吃不消,所以我想要跟着一起去,却被洪大爷拒绝了。 洪大爷说:“你虽然是我徒弟,但是终归是个汉人,湖南的生苗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到时候去了怕是火上浇油。况且,你也走不开。”我有些不解,洪大爷说五通神每隔七日必须加持禁锢一次,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再说过完春节也快开学了,我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而且万一要是有人趁势偷袭,我也可以保护兴国叔一家。 胡老头笑了笑说:“放心吧,跑江湖我可要比你师傅有经验,况且我们两家的术法还能互补,就算要打持久战我也能找来救兵,你们都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说完他转头看向兴国叔两口子,管他们要小百合的生辰八字还有头发、指甲等贴身之物。 当晚胡老头就回石门坝村去了,说是要准备点施法的道具,再收拾些行囊。按照他走之前的嘱咐,我们现在保持正常就行了,但是一定要待在洪大爷家,不能落单。第二天傍晚时分,胡老头悄悄的翻墙进了院,直接上楼跟洪大爷待在一起。 胡老头拿来了一个稻草人,只有巴掌大小,交给了兴国叔,让他把稻草人放在小百合睡觉的床上,然后让小百合躲我屋里。小百合跟我一个屋子睡觉,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我此时已经快17岁了,难免觉得有些尴尬,再加上之前与婶子的误会,我心里觉得不踏实,所以我让小百合睡在床上,自己则在厅堂里看书复习功课。 过了两天一点异常都没有,我甚至怀疑叔爷已经知难而退了,可就在第三天夜里,叔爷出现了。 晚上我趴在厅堂的桌子上睡觉,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我抬头一看,只见小百合闭着眼睛走出了我的房间,我急忙心里默念着经咒,楼上洪大爷马上就感应到了,把窗户支开一条小缝往下看,胡老头马上就从楼上跳了下来,可他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直嘬牙花:这胡老头跟洪大爷年纪差不多,身手却还这么敏捷。 胡老头走到小百合身边看了看,然后骂了一句:“他乃乃的,这老狐狸倒是挺能耐。”然后就直接进了兴国叔的房门,把那个稻草人拿了出来。 胡老头用剑指轻轻点在小百合的额头上,小百合全身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婶子忙过去把她抱起来。胡老头紧接着对着稻草人凭空划拉了一阵,然后对着门外一指,说了声“去!”之后把稻草人给烧了,这时候洪大爷背着包袱下来了,询问胡老头事情如何。 胡老头说:“他一定有操控小百合身体的法子,好在已经被我打断,直接放出小鬼去迷惑他了,应该没问题。”洪大爷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这次去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你要替我好好守住法坛,保护好小百合。楼上我屋里给你留着信,你回头再看。”我点点头,兴国叔也劝洪大爷有什么事就赶紧给县城家里打电话,实在不行就先回来。 洪大爷用手捋了捋小百合的刘海,然后又看了看我,这时候胡老头开始催了:“再不出发就让他走远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快点!”洪大爷急忙跟着胡老头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中。我没想到洪大爷此次一去是九死一生,而且还废了他一身的法力,不过这是后话。 婶子抱着小百合回屋子里去了,按照胡老头所说,如无意外小百合天亮就能自然醒来。兴国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也早点休息。可我哪里能睡得着,连忙跑上二楼冲进洪大爷的房间,看到床头放着两个信封。 其中一个信封上写着:先阅此信。我赶紧拆开来看,信上写着交代给我的事情,首先一条就是叮嘱我不要忘记经咒,要背得滚瓜烂熟,再就是让我多照顾着小百合,留意她有什么异常,最后就是让我不要忘记每个星期都要去山洞法坛给五通神加持禁锢,还特别提醒我其中的方法和步骤。 信的最后一段写着,洪大爷把那个越南法师留下来的经咒都像之前那样,用音译的方式标注了汉字,说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但是万万不可使用,倘若功夫不到家或者没学会破解的方法,那会要人命的。最后洪大爷写道,其实我早已可以出师了,无论是法力还是掌握经咒的种类,我都已经达到了一个巫医的标准,只是因为我年纪尚小,洪大爷怕我走上歧途,所以一直不让我私自施法,今后若是谁家有求,我应该尽量的去帮助他们,但若所遇阴灵达到五通神的级别,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信的最后一行字写着:切记一定要用心念书,以后出去多见见世面,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凡事小心。若半年之后我仍未回家再看另一封信。 我的眼泪差点把信上的字迹糊掉,洪大爷教会了我很多,无论是巫术还是做人。洪大爷这信写得跟遗书似的,可想而知他们此次湖南之行万分凶险。我把两封信都收好,宝贝似的藏在了我睡觉的枕头套里。 过了一个星期也没见洪大爷和胡老头回来,兴国叔一家三口也去婶子娘家了。大年初八,我独自一人进山了。按照洪大爷信中指点的方法和步骤,我给封着五通神的那具小棺材加持禁锢,整个过程完成下来也用了一个小时。看着那具小棺材我又想起洪大爷来,自从外公和舅舅不在了,洪大爷就成了我唯一的亲人,可现在他也走了,我很替他担心。 不过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洪大爷既然认可了我,我就一定不能让他失望。距离开学还有几天的时间,我想起之前去找胡老头时,同桌让卡跟我提到的事情,我决定去让卡家帮着看看,像洪大爷说的,今后谁家有求,我都要尽量的去帮助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门了,上次在红岩上寨遇到让卡的地方离他家很近,我还有些印象,到时候问问人应该不难找到。进了红岩上寨村我来到了让卡家附近,一路上我却觉得奇怪,因为他们村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挂着蚩尤面具,我没听说过苗家有这样的过年风俗。 远处一棵树下,围着几个汉子在抽烟聊天,我赶紧走上前去问路,不料他们都齐刷刷的看着我,像是看什么怪物似的,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问道:“你去他们家干什么?他们一家都是祸害!” 第二十七章 情窦初开 听这些人说让卡一家都是祸害,我忙问此话怎讲,那个肤色黝黑的青年解释说,一个月以前开始,让卡的母亲就像撞了邪似的,晚上一个人在村子里瞎逛游,还在别人家门口站着也不吭声,赶都赶不走,天快亮时自己才回家。 本来村里人都议论说让卡母亲是撞邪了,可他们家人根本不信,说别人眼红他们家的买卖赚钱,见不得他们家好。直到村里有个独居的老头起夜的时候,活生生的被让卡他妈给吓死了,他们家人这才开始没了底气。 “这还没完呢!还有让卡的姐姐,今年也就18岁,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神灵,每天晚上都在房子里嗯啊哈的叫个没完,把我们这几个住在周围的单身汉给叫得是火烧火燎的!”说完一群人哈哈大笑。 我心想竟然还有这么倒霉的事,一家子有两个人都被阴灵附体了,除非她们做了什么得罪阴灵的事情,不然不可能家里两个人同时撞邪。 谢过这群汉子之后我正要往让卡家走,却被那个肤色黝黑的青年叫住了,他说:“还有一件事,我们大家都觉得挺怪的。”我连忙请教他是什么事,他接着说:“让卡的爷爷死了,就是前几天晚上的事,而且死的不明不白,他们家人谁也不说,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瞒的,后来他们连夜就把他爷爷给下葬了,具体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葬的。”我听了觉得很反常,没听说过苗家有这习俗,不过自己瞎猜也没用,还是直接去问问让卡吧。 来到让卡家的门前,我发现屋子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像是里面没人似的。我敲了敲门屋里也确实没人应我,我继续敲,喊道:“让卡?”过了五分钟才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门一打开,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只见这个女子婀娜多姿,唇红齿白,一双水灵的大眸子一眨一眨的,我顿时就看呆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找那个?”我才回过神来。我耳朵红的发烫,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赶紧说明自己是让卡的高中同学,而且是同桌,之前听让卡说过家里人可能撞邪了,所以我师傅派我来帮着看看。 女孩听我如此说道,便打开家门请我进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缕幽香,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那一瞬间我似乎紧张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女孩子把我带到厅堂让我先坐一会儿,她随后又端来了一杯清茶,然后笑着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像做了坏事的小男孩一样,低着头不敢看她,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叫八、殷初八。”她笑了笑说:“我是让卡的姐姐,你叫我阿朵就行了,这会儿让卡跟着我阿爸阿妈请神符去了,等会就回来的,你先等一下。”我连连点头,阿朵笑了笑便转手回房间了。 我独自坐在厅堂,双手紧握着茶杯,脑海里阿朵的身影却挥之不去,心还在小鹿乱撞似的跳着,久久不能平复。我想这种感觉可能就是别人说的恋爱吧,而且我第一次见到阿朵就产生了这种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可是阿朵是让卡的姐姐,让卡是我的同学,如果我跟阿朵好了,让卡岂不是要叫我姐夫?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这时阿朵又出来了,我感觉自己就像赤身裸体坐在她面前一样,让我无地自容。 阿朵对我说:“没想到他们到现在还没回来,要不然你改天再来吧?不然可能还要等很久的。”我急忙说没关系的,反正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我之前答应过让卡的,不能走。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不巧改天再来就行了,为什么不能走?可能我只是想多留一会多看一眼阿朵。 阿朵此时在我旁边坐下,我不自然的直了直腰板,她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说是你师傅派你来的?你师傅是谁啊?”我还是不敢看她,只能盯着面前的茶杯说道:“我师傅是黑石寨有名的巫医,叫耶怒洪,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阿朵一听显得非常兴奋,拽着我的袖子说:“洪大爷?当然听说过了!前两年我伯父喝醉了走夜路回家,不小心冲撞了鬼神,还是请洪大爷去给看好的!你真是他的徒弟?”我连忙说是,洪大爷就这么一个徒弟,就是我,而且我也出师了,也是个能治邪病的巫医。 就这样,阿朵问一句,我答一句,我们有说有笑的一直聊到了下午,可是让卡和他父母还是没有回来。正午一过,我感觉到让卡家房子里好似弥漫着一丝阴气,不过也可能是这阴气一直都有,只不过我心思都在阿朵身上,后知后觉。 这时候我才想起正事来,问阿朵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朵说:“大概一个月前,阿妈开始有说梦话的习惯,而且越来越频繁,几乎每天晚上都说,但是我们又听不清楚她说什么。后来就没听见他说梦话了,一时以为她已经好了,可是我阿爸有一天晚上起夜,却发现阿妈不见了,家里大门也开着,后来我们才在村子里找到阿妈,但她好像一直在梦游,快天亮的时候自己就回家了,等她睡醒后问她什么都不记得。” 我一听就知道,让卡的阿妈十有八九是被阴灵附身了,哪里有那么多人有梦游症。阴灵在晚上最能闹,被阴灵缠着的人会在自己梦里见到阴灵。通常情况下被缠的人是在有意或者无意的情况下招惹到阴灵了,遇到脾气好的就会在梦中告诉他,要怎么做才能原谅他。若是遇见脾气不好的则直接把人缠到死。 我忙问阿朵,是不是你阿妈之前不小心做了得罪阴灵的事情,或者说了什么冒犯阴灵的话,阿朵却一口否认,她解释道:“我们家其实挺迷信鬼神的,逢年过节都敬神祭祖,一次也没落下,对这些事情是很小心的,不会做出什么得罪鬼神的事情。” 这时我的目光不小心从阿朵的领口扫过,发现她戴着一条类似佛珠的项链,而吊坠是个小方牌子,但我没看清牌子上面是什么,到很像之前洪大爷给我护身用的阿须罗牌,但是又不太一样。我正盯着那吊坠看,阿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忙把领口往上拽了拽,我的视线这才放到了阿朵胸前的那一条深沟上。我急忙解释是在看那个吊坠,阿朵红着脸笑了笑没说什么,拿起我的茶杯起身给我添水去了。 我心想坏了,阿朵一定是认为我在偷窥她的胸口,虽然我已经解释过了,可是换了是我也不相信。这时阿朵过来把茶水放下,说让卡他们可能要晚上才回来了,不如在这里吃点东西得了。我心想不等也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干脆接着等吧,于是就点头同意了。阿朵笑着说去给我蒸点糯米肠再煮碗米线,就急匆匆走进厨房了。我心里暖洋洋的,谁要是娶了阿朵这么好的女孩子可真是有福气了。 阿朵的手艺很好,一大碗的米线外加一根糯米肠被我吃的一干二净,连汤都喝掉了,我直夸阿朵厨艺精湛,自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线,阿朵笑笑说我喜欢吃就好,以后再来还做给我吃,我傻笑着合不拢嘴。 晚饭过后,阿朵说先去洗澡了,我独自在坐在厅堂喝着茶水,继续等着让卡和他父母回来,不过我心里已经开始觉得奇怪了,阿朵说的求神符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这是道家的还是佛家的东西,而方圆一百里内不会再有比洪大爷更厉害的苗家巫医,真不知道他们是去搞什么名堂。 眼看已经晚上九点钟了,让卡和他父母还没回来,我觉得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人家会说阿朵的闲话,更何况今天听他们村里的汉子还说过阿朵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先告辞比较好。 我起身正想给楼上阿朵喊一声,说先回去了,但是“阿”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到她正在缓缓的下楼,而且只穿着一件非常贴身的裙子,长发飘飘的非常动人,我就像屁股上沾了胶水一样,又坐了下来。 她端了一盘糕点放在我面前,说是怕我晚饭不够吃,让我垫着点肚子,可此时我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她的胸口上。虽然她胸前风光无限好,但是我指的是她脖子上戴的那串项链,我已经很清楚的感应到那串项链散发出来的阴气。 我说:“可以借你这串项链看看吗?”她淡淡一笑,向我欠了欠身子说:“你看呀。”此时我心中犹如万马奔腾,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异性,而且还是一个如此动人的女子,她灼热的眼神快要把我烫伤。我突然失去了理性,把脸直接凑了过去,而她似乎也在猛烈的回应着我,顿时嘴上的酥麻传遍我全身。 这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谁家的崽子!耍流氓都耍到别人家里来了!”一个声音喊道。 我惊慌失措。 第二十八章 神符项链 让卡和他父母突然的归来,让我措手不及。让卡的阿爸直接把我揪了起来,给了我两巴掌,让卡也很生气:“初八!你怎么能对我阿姐耍流氓!”我有口莫辩。 让卡的母亲抱着阿朵,不断的问道:“他摸你了没有?他摸你哪了?”可阿朵却还是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还伸手向我勾,这到让我觉得奇怪,自己做了这种事被父母撞见了,怎么还能如此明目张胆的…… 让卡正在跟他父母解释我是什么人,我刚想开口却又挨了一巴掌,让我眼冒金星直接昏了过去。睁开眼的时候我被绑在了他们家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四周围着好几个村民,都对着我指指点点。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敲锣的声音,正往我这走来一大帮人,敲锣的正是让卡的父亲,估计他是要把我游街示众了。 村民们把我团团围住,让卡的父亲站在我旁边开始说话:“这么晚把大家都叫起来,是有要紧事告知!今天我带着我们一家人出去办事,就我女儿一个在家,结果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个臭小子在对我女儿耍流氓!想请大家见证一下,也处处主意,该如何处置这个畜生!” 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有的说把我烧死,有的说直接抓到县里的公安局,有的说干脆招我当个上门女婿,一时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初八!怎么是你?”我寻着声音一瞧,发现原来是同学嘎子,就是开学时候讲洪大爷如何给他阿爸治邪病的那个瘦高个。 不单止嘎子,还有好几个同班的同学,都是来看热闹的,只是没想到主角是我。这时候嘎子和那几个同学赶紧凑到我跟前,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真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说是来给让卡家看邪病的。 让卡的父亲听了吼道:“放屁!就你一个半大的小子还会看邪病!编这么一个借口是不是就冲着我女儿来的!”周围的村民也跟着瞎起哄,不过这时候有人说道:“这可不一定啊!说不定是你家闺女勾引的人家呢!你女儿每天晚上这么叫法,谁不知道啊!”说完引来人们一阵哄笑,让卡的父亲脸色很难看。 “我不管!这小子对我女儿耍流氓!我一定要活活打死他!”让卡的父亲怒吼着,不过嘎子他们几个到是把我围在中间,嘎子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女儿怎么不出来对质?初八的师傅就是黑石寨的巫医洪大爷,你动他一下试试,让你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让卡的父亲似乎被这句话震住了,围观的村民也开始跟着起哄:“怎么不把闺女叫出来对质,成天晚上那么叫,肯定是想男人想疯了,九成是你闺女勾引的这小伙子,人家是巫医的徒弟,能看得上你家这小浪蹄子?肯定是想讹上人家。”我偷着瞄了一下,说这话的正是白天给我指路的那个皮肤黝黑的青年。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而让卡的父亲似乎也没有料到,反倒是骑虎难下了,最后他死活都不让阿朵出来,所以只好给我松绑,人群渐渐散去,只有让卡和他父亲在那愤怒的瞪着我,嘎子和那几个同学也站在我身边,我赶紧对嘎子说了声谢谢,嘎子到对我说:“我爹以前撞过邪,家里人也跟着不好受,那滋味我知道。如果让卡家真是有邪性东西,初八你还是帮着给看看吧。”我连连点头,说这次来主要就是办这事的。 我考虑了一下,然后默默地走到让卡父亲跟前,低着头说:“大叔,之前我听让卡说过,婶子好像撞邪了,我师傅交代我一定要力所能及的帮人驱邪,所以今天我专程过来的,但是等了你们一天也没回来,本来想先回去的,结果……结果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亲了她一下。”让卡的父亲猛地又打了我一巴掌,说:“就亲了她一下!那你还想怎么的?啊?”说完又抬起手来,却被旁边的让卡拦住了。 让卡问我:“那你有没有发现我阿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说阿朵身上肯定有阴灵,而那阴灵十有八九是来自那串项链。让卡听了到没显得意外,反而是跟他阿爸相视一瞥,我心想他们肯定有什么事情没说出来。 让卡的父亲叫去他家先看看,嘎子怕他们还要打我,非要跟我一起去,不过让卡他爸却非不让他们跟着,说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不想让外人知道。我早猜到让卡家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连让卡爷爷去世了,也是趁人不知鬼不觉得时候下葬的,没让人看到,所以我也劝嘎子和几个同学先回去,嘎子临走前叫我有事就大叫,第二天早上来接我。 嘎子的好意我是了解的,他怕让卡一家对我不利,这让我很感动,说起来这也是师傅洪大爷种下的福因,我才能得到嘎子的信任。 回到让卡的家,我们坐在厅堂里,我说:“白天的时候到没觉得什么,但是到了晚上我就能感应到阿朵那串项链……”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从楼上传来阿朵的娇喘声,听得我脸刷的红了。 让卡的父亲一脸苦涩,低头不语。我问让卡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卡才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讲了一遍。 让卡的父亲是做工艺品生意的,自己有个工作坊,雇了二十多个人手工制造木质工艺品,主要就是一些苗族特色的面具和雕像之类的,旅游景点的工艺品商铺卖的东西多数来自他家。大概在半年前,他家的生意却突然大不如从前,这可急坏了让卡的父亲,手里屯了一大批货却卖不出去。 病急乱投医,让卡一家本来就非常迷信鬼神,无奈之下让卡的父亲就想借助鬼神的力量让自己的生意好转起来。经人介绍,他认识了一个法师,那个法师居住在县城的某个公寓里,凡是去找过那个法师的人都心想事成。让卡的父亲也去了,他从法师那求来一道神符,就是挂在脖子上的一块小牌牌,按法师所教,只要每天晚上对其许愿就会慢慢的心想事成。开始的时候让开父亲并不太相信,可是逐渐他的生意有了好转,甚至比以前更好,许多零售商都上门送礼求着他供货,从那之后他把这串小牌牌当做宝贝一样戴着。 让卡的母亲觉得挺奇怪,就问自己的丈夫怎么回事,结果听让卡父亲一说,于是自己也想要求一道神符,最后也去找到了那个法师,求回来一道神符。让卡的母亲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嚼舌头说别人家长短,结果戴上神符没多久就开始说梦话,说谁家的猪是偷来的,谁家的女人偷汉子,都是一些是非八卦。至于阿朵脖子上戴的那串神符,完全是让卡的父亲办的“好事”,他觉得自己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想给女儿催旺桃花,想招有钱人家的子弟当女婿,于是又去求了道神符给女儿戴上了。 结果,让卡父亲的生意红火了三个月,过完年好多商家找上门来,说他们的工艺品大不如从前,偷工减料而且质量极差,好多都卖不出去,纷纷要求退款。而让卡的母亲上个月开始变本加厉,不单止说梦话而且还梦游,恨不得到每户人家的门口,把全村人的是非长短都讲一遍。至于阿朵就像我现在听到的这样,晚上都叫个不停,像是想男人想疯了。 我说这很明显就是这所谓神符的作用,先是让你尝一点甜头,然后就开始折腾人了,为什么不把神符摘下来? 让卡的父亲这时苦笑一声,说道:“我也想摘下来,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挂在了我脖子上,她们母女俩也一样。”我听了琢磨了一下,给他解释这阴灵一旦缠上你了,想要弄走它可就难了,不是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么,就是这个道理。 让卡惊呼道:“阴灵?你是说……”我点点头,说:“我今天感应到阿朵的项链上散发出不小的阴气,里面肯定依附着阴灵。”让卡的父亲赶紧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让我帮着看看。 我接过项链,仔细看起了那个小牌牌,摸上去像是石头,但是又很轻,可能是用什么土石烧成的,牌牌正面刻着一个打坐的和尚,只是这个和尚的法相我从没见过。那块小牌牌透过我的手传来一丝阴气,但是很弱,我赶紧闭目静心,念起了通灵咒,果然有一个阴灵依附在这牌牌里面,但它的怨气并不算大,我只是感觉到它在不停的抱怨,说自己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还不能走。 我发现这个阴灵已经被禁锢在牌牌里了,而且禁锢的经咒我有些熟悉,好像跟之前看过的越南法师的那些邪术有些相像,看来出售这些神符的人跟越南法师有着一定的关联。 我把神符又放到了让卡父亲的面前,他马上像见到宝贝似的把神符又戴在脖子上,这把让卡也看得一脸诧异。我对他们父子俩说道:“神符里确实有一个阴灵,而且怨气越来越大,因为它认为自己已经帮忙了,却还被禁锢着,这让它很生气。” 第二十九章 让卡一家 让卡的父亲赶忙问我,那是不是把阴灵请走就可以了,我说没那么容易的,这阴灵是以巫术禁锢在牌牌上,如果不使用相同的法门是很难破解的,最好还是去找那个给你们神符的人,他应该可以办到。 一听这话让卡的父亲就愁眉苦脸的说:“我们也想到了,今天就是去找那个法师了,可是到了他的居所发现已经人去镂空了,后来我们一打听才知道,那个房子是他租来的,房东说他上个星期就退租了,人不知道去哪里了。”让卡也皱着眉头应和着说:“听房东说那个法师有时候也去市集摆摊,不过摆摊的地点都不固定,有时候在城西的市集摆,有的时候就在马路旁边摆,摸不着规律,我们分头找了一天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我想了想觉得很奇怪,这个法师如果是为了求财,大可以等神符出问题了让顾客再回去找他,然后坐地起价,可是他却玩起了失踪。我问让卡:“请这三串神符花了多少钱?”让卡的父亲说他自己戴着这串花了500块钱,让卡母亲那串就200块钱,阿朵戴的那个是送的没要钱,应为当时让卡的父亲觉得神符效果显著,所以非常高兴,还想请那法师吃饭,可是对方拒绝了。 听让卡父亲这么说,我觉得这个法师并不是求财,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寻仇,或者是替人办事。于是我便问他们父子俩,在请神符之前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让卡的父亲左思右想也没觉得自己得罪过谁,这让我觉得事情很棘手。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便问:“拿到这神符的时候,那个法师有没有交代什么?还是直接戴着就可以了?”让卡的父亲马上说:“主要就是要给神符开光,就是把自己的血滴上去,法师说这样可以建立神灵与佩戴者的联系,这样才能有求必应。”我心想难怪呢,这等于直接用血供奉阴灵,这样无论是神符里的阴灵还是佩戴者,都牢牢地拴在了一起,想打破这个连接就难了,我赶紧把这个道理说给让卡的父亲听。 让卡父亲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每次想丢掉神符都会觉得舍不得,而且即便我丢掉了它还是会回到我脖子上,你看!刚刚我明明摘下来给你看的,现在又戴在我身上了。”听了这话,我跟让卡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盯着让卡的父亲。 他看我们这么盯着他看,忙问我们怎么了,让卡给他解释,刚才初八刚把神符摆在桌上,就被你拿走戴在脖子上了,让卡的父亲则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觉得很奇怪。 我解释道:“这不奇怪,用鲜血与阴灵缔结了联系,互相都离不开。而阴灵会在一瞬间给人造成幻觉,所以你自己戴了也不知道。”让卡的父亲出了一身冷汗,他问:“你说这神符里是阴灵?是不是也是一种神灵?”我说阴灵其实就是鬼,让卡的父亲急忙把神符摘了下来,让我拿走它。 我看着神符说道:“就这么直接拿走,恐怕它还是回到你身上去,除非……”,“除非什么?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把这鬼弄走就行!”让卡父亲边说着边把神符又套在了脖子上。 我说不是这个意思,让卡是我的好朋友又是同桌,这个忙我肯定是要帮的,只是我还摸不清楚那个法师用的什么法门制作的这个神符,我需要些时间研究一下,但这段时间你们就只能再忍一忍了。最后我还问他们关于让卡爷爷的事情,可是他们好像并不想说。 告别了让卡父子,我独自走在回黑石寨村的路上,心里琢磨着那神符到底是怎么一个原理,可以把阴灵禁锢在其中,还能让阴灵替佩戴者办事,可阴灵又为什么让佩戴者落得如此田地?我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法门跟那个越南法师所留下的经咒上描述的非常相似。 坏就坏在,那经咒是洪大爷用音译的方式标注着汉字,我只知道怎么念,但却完全不知文字的意思,要是有人能读懂上面文字的含义,我就能推测出每段经咒的功效了。我突然想到村里王大叔的老婆就是越南人,早年王婶是越南逃荒过来的,到现在也只会说几句日常用的汉语,如果我把经咒拿给她看,说不定能翻译过来。 第二天上午,我把越南法师留下的那几卷经咒,照猫画虎的抄在了本子上,那蝌蚪字实在是难写,英文不像英文、拼音不像拼音的,用了两个小时才抄完,然后马上出马去王大叔家。王大叔人很好,我对他们说明了来意之后就马上招呼王婶帮我看看。 王婶随便翻看了几页就对我说,这不是越南文字,而是巴利语,虽然她也懂一点,可是不能完全的翻译过来。我记得洪大爷讲过,巴利语是神奇国古语,而且还只流传在佛教中,现在只有东南域少数佛教徒才会,我急忙请王婶把能看懂的告诉我就行。 王婶指着其中的一句说道:“这句或者是请死人帮助人的道理,下面的或者是积攒好处,好处多了就可以活了。”王婶的汉语词汇量其实比较少,因为王大叔也没念过书,所以能教她的估计也有限,但是大概的意思我是听懂了。 其实以前洪大爷也给我讲过一些,这大概的意思是请阴灵帮助人达愿,可以修福报,福报修满了,就可以投胎重入轮回了。 谢过王婶之后,我直接跑到山洞法坛去了,虽然我大概弄清楚了那几段经咒的意思,但是我不敢贸然使用,必须要以实践证明我的推断。经咒的前半段应该就是类似于通灵咒的经文,但是可能还有劝说阴灵帮佩戴者达愿的意思在里面,中间一段应该就是将阴灵禁锢在阴器的经咒,而最后则是加持的经咒,防止阴灵反噬。 说白了我认为这就是一桩买卖,跟阴灵之间的买卖,阴灵帮人,人也帮阴灵,一举两得,好像固中原理也很符合佛家的思想,不过我不太了解。 在山洞法坛前,我拿出一块手绢摆在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正是那条红色的橡皮筋,顿时我的脑海里就传来一个声音:“好朋友,你来找我啦?我一个人好寂寞!”我赶紧起咒之后念起了通灵经咒,心里对她说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很寂寞,但是你也不能把人害死了陪你啊,这只会加深的你的罪孽。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既不会感到寂寞,而且可以修得福报,争取早日投胎,你愿意吗?” 她没有回答我,似乎正在考虑,过了一会我脑海里传来一声:“好吧,我试试。” 我赶紧照着上午抄好的经咒念了起来,不一会我就感觉到红橡皮筋的主人又回到了橡皮筋上,只是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只有淡淡的阴气散发出来。我继续念起了经咒禁锢的部分,很快就完成了,不过我还是又念起了通灵咒,心里对她说:“我会把你的橡皮筋放在一串项链上,以后你要帮助这个佩戴项链的人,这样也会增加你自己的福报,可以早入轮回。”回答我的是一声谢谢。 山洞里有很多以前洪大爷做好的阴器,不过还没入灵,都是一些木雕、面具还有项链。我挑了一条比较好看的项链,吊坠是一管小手指大小的卷轴,卷轴上写着的是一些普通护身的经文,跟阴灵没有冲突,我把那条橡皮筋跟卷轴一起收了起来。 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毕竟这越南法师留下来的经咒连洪大爷都不敢轻易尝试,所以我双手合十夹着这管卷轴,又用洪大爷的法门念起了禁锢加持经咒,这才算大功告成。我心里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加持阴器,而且还结合了越南人的法门和洪大爷的法门,等洪大爷回来之后我一定要拿给他看看。 现在实践算是完成了,我大概了解了让卡一家人戴的神符是什么原理,但我还是没有想清楚破解之法。按照让卡父亲之前所说,那个神秘的法师让他们把自己的鲜血滴在神符上,让自己与神符上的“神灵”产生联系,这个我可想不明白,一般给阴灵祭血只会增加阴灵的怨气,甚至会激怒阴灵,是会反噬佩戴者的,就好像现在让卡的家人一样,难道那个法师是故意这么做的? 不过我现在倒是可以断开神符上的阴灵与佩戴者的联系,神符现在令让卡的父亲倒霉,让卡的母亲和姐姐也被附体,这明显就是开始反噬的征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迟早会抽干他们身上的阳气,最后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人也可能就废了。 幸好之前在那个做狗肉买卖的吴老板身上试验过,而且还挺成功,虽然他难逃自己的孽报,可施法终究是成功的,我决定还是用同一种办法,先骗过让卡父母和姐姐身上的阴灵,断开他们之间的连接,然后再想办法,不过找到那个出售神符的法师才是治本之道。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往红岩上寨村走去,到了让卡家我直接拍门,让卡一开门,我看他眼睛充满血丝,满脸愁容。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我阿爸昨晚洗澡的时候滑了一跤,头都摔破了,这才刚从医院回来。” 第三十章 又进乱葬岗 让卡直接把我带到他父亲的卧室,只见他阿爸头上缠着绷带正躺在床上,让卡的母亲和姐姐担心的坐在床边,看我进来了,阿朵脸红的一扭头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见到阿朵完全没有了那种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感觉了。让卡见我还看着他姐姐就用脚踩了我一下,我赶紧走到床边查看让卡父亲的伤势,好在是皮外伤,只是他的精神非常萎靡。 此时我感到他们几人身上都有阴气散出来,比前天我来的时候强烈了许多,我认为事不容缓,今天夜里必须要给他们施法了,不然很可能出现生命危险。我忙把让卡拉出了房间,对他说道:“情况开始恶略了,今晚必须施法,不然我怕有危险,但是要到一个偏僻人少、阴气比较重的地方施法,这样成功率才高,而且不会被别人听到。”让卡马上表示同意。 我告诉让卡,不久前我就在洪大爷的指导下做过同样法事,虽然现在洪大爷不在家里,但是我觉得自己可以应付。施法的地点跟上次一样,就在黑石寨村南边山里的乱葬岗。让卡一听是乱葬岗就有点迟疑,我连忙安慰他,乱葬岗虽然阴气重,但是利于施法,而且有些道具只有乱葬岗才有。 中午吃过午饭后,让卡把我的计划跟他的家人说了,让卡的母亲惊慌问道:“去乱葬岗?活人去了那种地方,就算没被鬼缠都要见鬼了,怎么能去乱葬岗呢?你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说完她还看了一眼阿朵。 我心里真是又生气又无奈,憋屈得很,倒是让卡这回帮我说话了:“初八之前跟他师傅就是在乱葬岗施法的,而且成功的把鬼给拘了,我相信他!而且……而且就算他对我阿姐有意思,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听了差点把刚喝的茶水喷了出来。 我赶紧擦了擦嘴巴,然后正经的对他们说:“大叔、婶子,我之前跟我师傅就在黑石寨南边山里的乱葬岗做过法事,而那场法事基本上跟这次一样,所以我有把握,请你们相信我。”让卡的父母这才勉强答应,然后就张罗着准备出发。 我说先不急,施法要等到晚上接近子时的时候,也就是半夜12点左右,现在可以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晚上还要折腾呢。 快到傍晚,我跟让卡一家子准备出发先去黑石寨村,打算夜里再去乱葬岗。我看了看让卡,觉得有些担心,让卡身材比较单薄,我施法的时候是要专心念咒不能动的,万一他们之中哪位被阴灵夺了舎,我怕让卡一个人拦不住。我把这事跟让卡说了一下,让卡也觉得自己有点悬。 让卡家有一辆小面包车,是他阿爸平日的座驾,让卡也会开,不过没有正儿八经的考过驾照,其实农村好多会开车的人都没有驾照。我们正在上车,却见到不远处的那颗大树,就是那晚绑着我的那颗大树下坐着一个人,就是那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我忙问让卡那人是谁。让卡说那个青年叫依巴,在村里干给别人家干农活谋生。 我跟让卡说,想让依巴跟着一起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有他在也好帮忙,让卡想了一下说要先问下家里人。我可不想再过多解释什么,怕说得多了他们不敢去,我看让卡也是费了好半天的口舌才说服他父母的。 我跟让卡走到依巴的面前说明了来意,让卡说施完法之后会给他50块钱好处,可依巴却说:“施法拘鬼这么刺激的事我还没见过,就是不给钱我也想去看看。”然后他又看了看我。认出我就是那晚被绑着的人,笑着说没想到我竟然是巫医的徒弟。 让卡开着车,我们很快就回到了黑石寨村,我让他们先在洪大爷家的厅堂歇着,准备晚上去乱葬岗施法。夜里11点钟,我们一行六人往南边的深山里的乱葬岗出发。 由于一路上我没少给他们描绘乱葬岗的自然风貌,所以当我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也没像我第一次来那样的害怕,省了不少时间。我请让卡的父母和阿朵都坐在地上,我要首先感应一下他们身上阴灵的怨气大小,来决定给他们施法的先后次序。 不出我所料,阿朵身上阴灵的怨气最弱,但是我没想到怨气最大的却是让卡母亲身上的阴灵。由于让卡父亲刚受了伤,所以我觉得先给他驱邪比较好,然后才是阿朵,让卡的母亲则放到最后。 我找了一具破旧的空棺材,连棺材盖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请让卡的父亲躺下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下去。我交代他们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害怕,如果让卡的父亲想要跑,那就是被阴灵控制的,一定要把他按回棺材里,不然可能前功尽弃,依巴说放心交给他好了。 我怕让卡的家人担心,所以就给他们解释:“我现在做的法事,就是使大叔陷入假死来骗过缠着他的阴灵,然后我再把阴灵重新禁锢在项链里,大叔到天亮就会自然醒来,不要担心。” 将近午夜12点,我坐在棺材前开始对让卡的父亲施法。首先起咒,然后念起了通灵经咒,我感觉到依附在让卡父亲身上的那阴灵冒了出来,它的死因马上就浮现在我脑海之中。原来这个阴灵生前也是一个老板,无论是对谁都非常的小器,可以说是个不拔毛的铁公鸡,它竟是为了捡掉在地上的钢镚冲上了马路,结果被车撞死的。我心想这跟让卡父亲的性格还真有些相似。 我没有跟阴灵过多的沟通,直接念起了上次给吴老板施法时洪大爷给我的那张纸条,因为这是越南法师留下来的经咒,所以我并没有把它背熟。念了没一会儿,棺材里躺着的让卡父亲就坐了起来,嘴里还不断喊道:“我的钱……我的钱!”然后就爬出棺材想要跑,我看了依巴和让卡一眼,他们也会意,马上就一人一个胳膊把让卡的父亲给架住了,然后又拖到了棺材里。 让卡的父亲突然“啊”的一声大叫,然后就躺在棺材里不动了,但是眼睛是睁的大大的,让卡问我会不会有危险,我没理他,继续念起了禁锢经咒,把那个阴灵封在了项链上。这时我才对让卡说:“你阿爸现在陷入假死状态,不过身上的阴灵已经被我重新封进了项链里,你快把他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天亮就没事了!”让卡听了赶紧照办,我拿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红绸布把项链包了起来,放在旁边。 接下来就到阿朵了,我回头一看却发现阿朵正抱着依巴的胳膊,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原来让我脸红心跳的是阿朵身上的阴灵,而且好像是个男人它就喜欢。我急忙叫他们把让卡阿爸抬出来先放到一边,把阿朵弄进去,依巴好不容易才把阿朵挣脱开。 我念诵起了通灵咒,心想难怪阿朵变成这样了。依附在她身上的阴灵生前可以说是半个寡妇,刚结婚丈夫就上前线当兵打仗去了,一走就是三年,她最终没能忍住想要偷汉子,不料却被刚好退伍归来的丈夫看见,当场就把她打死了。 在我念咒的同时,阿朵在棺材里也是娇喘连连,这让守在棺材旁边的依巴和让卡都很不自在,让卡不自在是因为那是自己的阿姐,而依巴则是一副想看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好在阿朵这状态持续了没多久就安静下来了,我已经把她身上的寡妇阴灵禁锢到了项链上,急忙让他们帮着把阿朵抬出来。 连续给让卡的父亲和阿朵施法,我感到有些吃不消,但是又不敢停歇,因为如果天一亮阴灵就很难愿意出来了,这会给法术大打折扣。我把阿朵戴着的那串神符用红布包好之后,跟让卡父亲的那条放到了一起,正想叫阿卡的母亲躺进棺材,一转身却发现人已经没影了。 我慌张的问让卡和依巴,他们一直守在棺材旁边,也没有留意身后的人,不知道让卡的母亲是什么时候跑了去的。我想了下,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她能往哪个方向跑,不过应该不会跑去山洞法坛那边,因为山洞里有祖师爷的法身,一般阴灵不敢靠近。 我叫让卡留在乱葬岗照看他阿爸和阿朵,我跟依巴分头去找让卡的母亲。从乱葬岗回黑石寨只有一条路,而且比较好走,我让依巴沿着这条路一直找回村子,看能不能碰上,如果找到了就及时把让卡母亲用绳子捆了。而我则往正南方向找。 晚上进乱葬岗的时候只带了一具火把,我怕让卡害怕就留给他了,依巴胆子不小,而且又是走回村子的那一条路,所以问题也不大,而我跟着洪大爷进过几次山,对这附近的路早已熟悉,除非让卡的母亲一直往南窜进深山里去,那样就麻烦了。 第三十一章 越南法师的怨灵 我沿着路一直往南方走,已经路过了山洞法坛,可是并没有让卡母亲的踪影。我突然想起之前洪大爷说过,他想揪出那个下蛊的叔爷,用通灵术询问过了附近的阴灵,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也想用同样的办法找到让卡母亲。 念起了通灵咒,我却感到周围的阴灵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在林子里只有两三个,可能都是惧怕这山洞里祖师爷的法身不敢靠近,我又往远处走了一段,发现就近的一棵槐树下栖息着一个阴灵,不过怨气不大。 阴灵似乎都有他心通的能力,我只是刚走近两步,那个阴灵就指着南边,我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它仗着自己有肉身,往南边跑了。”我谢过槐树下的阴灵之后就加快脚步,也向南边跑去。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这条路眼熟,我才想起来去年那个越南法师就是走的这条路把我掳走的,我感到强烈的不安,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于是干脆撒开了猛跑起来,最后我又一次回到了那片泥沼跟前。 这泥沼依然乌烟瘴气,突然我感觉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上,我赶紧拨开烟雾,发现让卡的母亲正趴在我面前,我赶紧把她翻过来,不料她一转身就猛地拉着我的衣领,脸贴了上来,她带着诡异的笑容,似乎整张脸都被扭曲了,张嘴说了一长串的话,我仔细听才听到她说了什么。 “嘻嘻嘻……阿朵喜欢的是依巴……老张家的孙子是隔壁老王的种……红岩上寨阿劲喜欢偷看女人洗澡……李大富老婆生不了孩子……”她停了一停,瞪着我咧嘴一笑:“嘻嘻嘻……你师傅危在旦夕!”我心里一怔。 看来这阴灵八卦是非的本事不小,我正想问我师傅的事情,却突然感到泥沼池子里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阴气,而且这阴气很熟悉,想必是来自那个越南法师。我赶紧起咒护身,让卡母亲身上的阴灵似乎也感到身后的那股阴气,马上撒开腿就往回跑,我不敢停止念咒,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后挪,一直退到十几米之外才放松下来。 看来这越南法师最后临死还是没有打开自己的心结,死了之后怨气如此之大,甚至超过了五通神的怨气,凭我现在的法力是不可能禁锢得住它的。好在这山里平时也没人来,外公死后更是连采药的人都没了,我只能先自己保命,越南法师的阴灵我惹不起。 我大步的向北跑去,生怕慢下来就会被那越南法师的阴灵控制住,可是直到我跑回那棵槐树的位置,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东西追我,而且很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越南法师的那股阴气也荡然无存,而我此时心里却惦记着让卡母亲身上依附着的阴灵阴灵的那句话:“你师傅危在旦夕。” 不知道它说的是真是假,洪大爷跟胡老头追着叔爷去湖南,也走了有十多天的时间了,但是一点音讯都没有。洪大爷身上的伤本来就没好利索,而且休息也不够,我已经够担心的了,现在加上这阴灵这么一说,我恨不得明天就跑去湖南。不过瞎着急也没用,即便我找到了洪大爷,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帮上什么,更何况胡老头一个这么厉害的龙虎宗道士也在,他要是都无能为力,我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想清楚这之间的厉害关系,我倒是淡定了下来,我相信洪大爷和胡老头吉人自有天相,目前应该还是要处理好让卡母亲身上的阴灵,况且还有那个出售神符的法师没有找到,要是他继续出售神符的话,那受害的人可就多了,还是尽快先处理好这些事情才是正道。 可能是刚才泥沼池中越南法师的阴灵散发出的强大阴气,这四周的阴灵都躲得不见踪影,我想找个问路的都没有,只好自己四处寻找,结果在回村子的路上见到了依巴,他把让卡的母亲绑了起来牵着绳子正往乱葬岗的方向拉,我赶紧跑了过去。 据依巴所说,他跑回黑石寨绕着村子找了好几圈都没见到让卡母亲的人影,同事他还得避开巡夜打更的村勇,最后他回洪大爷家打算先方便一下,却见到让卡的母亲冲进了房间,他果断将其制服,绑了打算拉回乱葬岗。 我听了直赞叹依巴的身手好,这被阴灵附了身的人不同平常,身上的力量和速度都提高不少,要不是有经咒震慑恐怕一般人抓不住他,而依巴竟然徒手就制服了让卡的母亲,真是厉害,依巴笑笑说:“这没什么,我家祖上都是进山打猎的猎人,后来一打仗,这山里的畜生也跟着遭殃,现在政府又把我们这边的山划为自然保护区,也不允许打猎了,所以这手艺到我这就算完了,不过功夫我都还练着呢。” 我心想也是,好多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基本上都面临失传,要不是洪大爷肯收我为徒,估计这个法门也是同一结局。 让卡的母亲虽然被依巴绑上了,可她还是不老实,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别人家的长短是非,依巴到是听得很高兴,问我它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说:“依附在让卡母亲身上的阴灵,死的时间都要比之前两个都要长,怨气也更大,虽然阴灵都有他心通的能力,可是毕竟是鬼话连篇,你就当是玩笑听了就算了,不可信以为真,而且日后更不能对当事人提起,不然会惹麻烦的。”依巴听了连连说是,就当是听乐子了。 回到了乱葬岗的时候,天空上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但是我不想再拖一晚上了,阴灵附身对活人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还是抓点紧尽快拘走为妙。让卡见我们回来了,还把他阿妈用绳子绑着,忙问我们怎么回事,依巴给他解释了一遍。 跟之前一样,我叫让卡和依巴架着让卡的母亲躺进了棺材里,然后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刚一解开她又想跑,好在这次我们准备充足,依巴和让卡一人架着她一只手,她只能乱蹬腿却使不上劲。我赶紧再棺材前盘腿坐下,念起了通灵法咒,脑海里马上传来了一个浮躁的声音:“好在我有肉身而且跑得快!不然也被吸到那泥沼池子里去了,太可怕了!”我赶紧心里问她池子里到底是什么,她却一直在重复“太可怕了”,我觉得也问不出什么了,就把它禁锢在神符上了,那一刹那它却说了句:“想不到死了都能修炼黑巫术!太可怕了!”我想再问清楚却已经晚了。 我又用洪大爷的法门,把神符项链禁锢加持了一遍,才叫让卡摘下来给我,最后跟另外三条神符项链一起用红布包着,我在这乱葬岗的大坑里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挖出一个小坑然后把三条神符放了进去,再用土填起来。 依巴看了倒是饶有兴趣的问我这是什么名堂,我解释道:“这红布是用污秽之血染成的,可以断绝阴灵与外界的联系,这乱葬岗本来阴气就重,所以也适合阴灵栖息。”依巴听了表示明白,可他好像一直在盯着那个小坑看。 过了大概三个小时,让卡的父母和他姐姐阿朵才醒来,我这才放心。让卡的父亲忙问我施法是否成功,我点点头说:“虽然在给婶子施法前出了点状况,不过好在依巴帮了大忙,最后也没有什么意外,缠在你们身上的阴灵都被我重新禁锢在那神符上了,现在埋到了这乱葬岗里。” 让卡见我疲惫不堪,问我要不要紧,我说自己是第一次连续给三个人施法,耗了一晚上所以法力所剩无几,只要让我好好睡一天就没事了。让卡和他父母忙给我道谢,我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一家人是没事了,可是不知道那个法师到底卖出去了多少条神符,如果每条神符上都附有阴灵,那受害的人可就多了,还是要尽快找到那个法师才行。” 让卡的父亲听了也是愤愤地说:“没错,如果不是那个法师,我家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来,害的现在我们家成为了红岩上寨里的笑话,生意也垮了。”我听了觉得好笑,还不是你贪心主动找上门的,不然也碰不到那法师。 我带着让卡一家四口还有依巴回到了洪大爷家,让他们先梳洗一下,然后稍作休息,我到厨房给他们下了一大锅米线,正往外端的时候却发现他们都正在上车,让卡向我跑过来塞给我几张钞票,说这是他阿爸的意思,略表谢意,有什么事明天开学了再说。 小面包车很快就开远了,我笑了笑,心想这乱葬岗看来给他们一家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看了看手中的钞票,我数了数有500块钱,心想这两个月的生活费大概是够了,想不到我会靠给人驱邪做法事来给自己挣学费,让我更想不到的是以后我还走上了一条职业巫医的道路,不过那是后话。 第三十二章 五通神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我就起来了,因为是开学的日子,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吃了碗昨天剩下的米线,我就匆忙上路了。 好在途中遇见依巴开着台三轮小货,准备帮人把水果运到县城里卖,于是我又搭上了顺风车,虽然不比让卡家的小面包车,可还是给我省下了不少时间。路上依巴问我:“初八兄弟,你说让卡家那几串神符就埋在那乱葬岗,也不用看着?” 我说那阴灵的阴寿一尽,肯定是要去投胎转世的,就是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那荒山野岭的我们村子的人一般都不进的,更别提那乱葬岗了肯定没事。依巴听了欲言又止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我直接对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问?你直说吧。”依巴还是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最后才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可是她家里比较有钱,我怕配不上她。”紧接着他又问我,有没有一些能让对方喜欢上自己的符咒,我笑着急忙说没有,洪大爷没教过我这类的经咒,依巴听了沉默不语。 依巴在我学校正门的路口把我放下了,说以后要是给施法需要帮忙的话还找他,给不给钱都行,他就喜欢看这个,我说没问题,需要帮忙第一个找你。 一进教室我就懵了,一大群的同学把我团团围住。原来是他们要我给讲那天帮让卡家人施法的细节,我看了看旁边的让卡,他“嘿嘿嘿”的笑着,我赶紧拉开他小声说:“你糊涂啦?你家人被阴灵缠着的事能用来吹牛吗?对你家影响很不好的!”让卡这才一拍脑袋说把这茬给忘记了,光想着我施法禁锢阴灵的事了。 好在上课铃声响起,大家才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跟让卡说这件事我可不作任何解释,别的同学要是问,你自己给说去,别到时候传到你家人听见又该怪我了。让卡说不会的,家里人谢你还来不及呢。 开学过了一个多星期,“殷初八驱邪施法救了让卡一家人”的话题才慢慢淡去,我们又逐渐回到了正常学习生活中去。洪大爷临走时候特意交代过我,要我多留意小百合有什么异常,可是经过我在兴国叔家住的这一个星期时间,我并没有发现小百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发现她人好像长高了,胸脯也鼓起来了,她从一个天真的小姑娘蜕变成了一个少女。 我觉得自己继续在兴国叔家住着肯定会给他们带来许多不便,小百合现在快要成大姑娘了,再加上之前婶子生气说的话,我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住下去了,于是我就又找上了过年前打散工的那个东家蓝老板。 蓝老板有一个店铺在住宅楼的首层,所以单位里配备水电,上一个租客租期已满,蓝老板想收回来自己开一家卖日用品的杂货铺。我跟蓝老板商量,想在他这个店铺里租个房间,平时星期一到星期五在这过夜,没想到蓝老板说道:“初八,你这不是瞧不起我老蓝吗!你随便住,别说租金什么的!你救了我家闺女,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我说一码归一码,住你这用水用电的也不能白住,况且上次给您女儿驱邪,您不是也已经给了钱嘛。蓝老板想了下说:“这样吧,你平时放学了就帮着给我看店,就当是低了租金了,周末你该干啥干啥。”我心想这倒是可以,不过我帮着从店里卖出去多少东西,估计也没租金高,但是我现在确实需要节约用钱为了攒以后的学费,所以就答应了。蓝老板倒是十分高兴,倒像是他捡着了个大便宜似的,其实我知道蓝老板是有心帮我,我打心里感谢他。 周六放学我准备回一趟黑石寨,一是给外公、舅舅还有我娘上香,再就是要加持禁锢五通神。放学铃声一响我就跨上了让卡摩托车的后座,径直向红岩上寨村驶去。到了让卡家附近的那颗大树下,我又想起了依巴,跟让卡说依巴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还问过我有没有能让人喜欢自己的咒语,让卡看了我一眼说:“你还不知道吧?依巴给抓起来了。” 我一听忙问是怎么回事,让卡说:“就是前两天发生的事,依巴被村里的几个小伙子给逮着送去县派出所了,他想强奸良家妇女。”我大吃一惊,看依巴不像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他身材健朗样貌也不差,而且吃苦耐劳,不至于没有姑娘喜欢他,犯得着霸王硬上弓吗? 让卡说:“你不知道,一个星期前就听村里面的人说依巴最近有点不正常,老是盯着街上走过的女孩子看,眼神色眯眯的,以前也没觉得他这么好色。前天晚上他把阿凤姐约了出去想要非礼她,幸好被路过的人发现了,把依巴当场按住了,可是他还是一个劲的想往上扑,真是色胆包天。” 我觉得很奇怪,开学时候搭依巴的顺风车去县城时,还没觉得他是那种人,听让卡的描述感觉他就像欲求不满很久了似的,难道…… 依巴看我不说问我怎么了,我说:“他跟我说过,他喜欢一个女孩子,但是女孩子家里很有钱,依巴怕自己配不上她,我怀疑……我怀疑依巴可能把我之前埋在乱葬岗的神符拿出来用了,就是你阿姐之前的那条。” 让卡听了就要陪我去看看,如果是受了神符的影响,说不定依巴还有救。我说我会去查看的,万一真是依巴拿走了,我一定要去给他施法,不过乱葬岗毕竟是晦气的地方,一般人还是不要去了。让卡想了想,把摩托车钥匙递给我,说道:“你骑摩托车回去吧,反正这两天我也用不着,星期一上学的时候你来接我就行了。” 我想了想,还是接过了钥匙。毕竟这能省下很多时间,可是摩托车我没骑过几次,开起来没让卡那么快,但至少比走路快,天还没黑的时候我就已经回到了黑石寨村,我把摩托车停在洪大爷家的院子里,然后直接出了村子往乱葬岗走去。 我走到了上次给让卡父母和姐姐施法的那个大坑,发现我埋神符的那个土包果然有新翻过的迹象,我把那团红布掏了出来,里面只有两条项链了。难怪上次施完法走的时候,依巴还不断的往这看,原来那时候他就做好了打算,可是他把神符戴在自己身上也没用,对方还是不会喜欢他,只会觉得他是个大色狼。 我决定明天早点去县派出所,看看那条神符是不是在依巴身上,如果确实在他身上,至少要帮他把阴灵拘走,也得把项链取回来,如果项链又转到了别人手上,估计闹出的荒唐事情不会少。 这样一来,今天晚上就要把正事办了,那就是加持禁锢五通神,如果这件事疏忽了,带来的后果可能比依巴那条神符更严重。打定主意,我也不急着回去上香了,干脆直接去山洞法坛,把要紧事都办了再回去不迟。 天色已晚,这深山老林更是天黑得早,因为植物很多所以特别的遮光,好在我现在对这附近的路已经很熟了,并不碍事。但是走的这一路让我觉得奇怪,平时进山里不多不少总是能感觉到附近徘徊着一两个阴灵,可今天却一个都没有,我心里有些不安,怕是那越南法师的阴灵搞的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走进山洞,发现封印五通神的那个小棺材移了位置,棺材盖也落在远处的地上,像是被里面的东西弹飞的。我赶紧走近观察,只见棺材里那尊封着五通神的佛像露出了一半,而且佛像上有很多道损坏。我赶紧念起了通灵咒,可并没有感到有阴灵的存在,佛像里的五通神不见了。 让我吃惊的是,蚩尤壁画像上的阴气也减弱了不少,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般伤痕累累。这时我脑海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血祭加持……” 难道这是祖师爷在让我用血来加持壁画像?可是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不过我马上就想起来第一次跟洪大爷来这山洞法坛时的情景,洪大爷用自己的鲜血来描绘蚩尤壁画,这大概就是血祭。 我觉得事态紧急,也来不及多做研究,马上起咒,然后用自己的巫刀在右手中指上划了一下,回忆着洪大爷之前的做法,尽量照着描绘起了蚩尤壁画像。这时声音又传到我的脑海里:“加持法咒。”于是我急忙念起了洪大爷法门的加持经咒。 壁画像如同活物一般,我画上去的血液马上就渗入到壁画里,而且我觉得怎么涂都不上色,我只好不断挤着手指的伤口,反复的描绘起来,结果我涂了一个多小时,壁画像上的蚩尤神才恢复了几分以往的神采。 带伤口的手指头在石壁上磨得生疼,同时我感到自己身上的法力如同被吸入这壁画像中似的,我累得坐在地上直喘大气,而我脑海里却又突然传来念咒的声音,我赶紧盘腿坐起来跟着一起念,我发现这段经咒正是之前祖师爷上次传给我的控灵咒。 第三十三章 吞噬阴灵 这次我感应到的控灵咒,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经咒的段落更多了,有些部分是第一次听到,我心想可能是祖师爷在传授更厉害的经咒给我。跟上次一样,一直到我把经咒统统背熟,脑海里的声音才停下来,我也累得够呛,就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回到家里,给外公、舅舅和我娘上了香之后,草草吃过早饭,就跨上摩托车去找让卡,我对他说:“我那天埋在乱葬岗的神符确实被人动过,少了一串。但是我们首先要见到依巴,才知道那串神符是不是他拿走的,可是派出所能随便进吗?”让卡想了想说他有主意。 让卡回屋里拿了件长袖外套,然后就跨上摩托车跟我向县城驶去,我问让卡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见到依巴,让卡却卖起了关子,说到时候就知道,我心想让卡有时候鬼点子真的还挺多的。 我们停好摩托车走进派出所,让卡对着一个值班的巡捕礼貌的问好:“巡捕叔叔,上午好,我们是红岩上寨村的,我们村前些天送来了一个耍流氓的叫依巴,我们想看看他,不知道可不可以?” 巡捕说嫌疑犯可不是你们随随便便想见就能见的,然后问我们是依巴什么人,让卡说:“我们就是跟依巴一个村子的,他家理也没别人了,而且他神经兮兮的,我们觉着可怜就给送件衣服来,怕他着凉。”巡捕听了说:“小伙子,想不到你们还挺有心的,就让你们见一面吧,不许超过5分钟,送完衣服就走吧。”说完就起身示意我们跟着他。 我们跟着巡捕走进了派出所里面的院子,发现有一排的房间都镶着铁栏杆,他把我们带到其中一间门口,喊了声:“依巴!有人给你来送衣服了。”然后就站到一旁,依巴把外套递给我,然后对我使了一个眼神,随后从裤兜里掏出盒玉溪香烟,塞给了那个巡捕,一边还说着巡捕叔叔辛苦了,自己从小就特别崇拜公安巡捕,以后也想当一名服务人民的好巡捕云云。我心想让卡这小子果然有一套。 我对着铁栅栏里喊了声让卡,同时嘴里默念起了通灵咒,果然感应到有阴灵在这里。依巴慢慢走到铁栅栏前,说:“初八兄弟,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见到他脖子上挂的那条神符,就是让卡姐姐之前戴着的那条项链。 我说没什么,就是给你捎来件外套怕你夜里着凉,依巴“哦”了一声就伸手来接衣服,我赶紧念起了驱邪咒,依巴马上开始变得表情呆滞、目光散涣,随后倒在地上抽搐不止。旁边的巡捕看到依巴的样子喊了声“这是怎么了?”让卡赶紧说:“依巴有发羊吊的毛病,过一会就好了。”那个巡捕说怎么可能没事呢,别死在这就麻烦了,随后就到处喊人来帮忙。 没一会又跑来几个公安巡捕,打开了铁门,其中一个喊道:“快点拿东西放他嘴里,咬到舌头就麻烦了,你们帮我把他扶侧过身来!快点!”趁着这个小骚乱,我默默地站在一旁对着依巴念起了禁锢咒,阴灵又被我封到项链上了,我趁机把衣服递了过去说让依巴咬着,然后自己退到门外站着了。 这次施法时间比较紧急,而且还不能让巡捕发现,所以我念咒也念得很快,感觉到法力消耗的比平时更多,我站在门外有点头晕,扶着墙喘着大气,让卡把我往外推了推,然后非常焦急的站在依巴旁边一个劲问他要不要紧。 阴灵又被我禁锢在神符项链里了,依巴抽搐了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但好像还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表情。刚才来的那个巡捕觉得还是要请个医生给看一下比较妥当,但是依巴现在被拘留期间如果送去医院的话手续繁杂,还是把医生请到派出所来比较好。 让卡赶紧从依巴胸前把那件外套拿了过来,说衣服都咬赃了回头再给换一件拿过来,然后让卡又给我使了个眼神,我心领神会马上跟着他往外走。可是我们刚出了派出所的大门,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小伙子!你等一等!我有话要问你。” 我跟让卡马上都定住了,心想这回可完了,万一巡捕发现我刚才的举动可就难解释了。这时从身后伸来一只手拍了拍我肩膀:“说你呢!发什么呆啊!”我跟让卡紧张的转过身来,迎面站着的正是刚才组织急救依巴的那个巡捕。 “你以为我刚才没看见你在干什么吗?”他点起一根烟说道,“你年纪这么小,竟然还会给人施法驱邪?”我惊慌着张着嘴巴欲言又止,这个巡捕却笑了笑递给了我一张卡片,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他说:“我是县治安大队的黄队长,以后有事可能会找你协助。”然后他又叫我留下了住址,我一紧张就把蓝老板那个杂货铺的地址和黑石寨村家里的地址都告诉他了。 提心吊胆的离开了派出所,我跟让卡都深深的呼了口气,让卡说:“吓死我了,我以为他发现我把依巴脖子上的项链拿走了,这要是被他发现了就说不通了。”我一听就乐了,直夸他眼明手快,我只知道让卡给我使眼色,但没想到他把项链都拿到手了,连几个巡捕都没发现。 让卡把那件外套递给我,我翻开一看果然项链在里面包着,我对让卡说我要赶紧把这串神符带回去,藏到一个没人能发现的地方,这东西太祸害人。让卡说:“如果依巴的之前的行为都是拜这神符所赐,那他现在给抓起来了岂不是很冤枉?” 我到觉得他没那么冤枉,因为毕竟是依巴有预谋的记下了我埋神符的位置,让后自己偷偷拿出来的,不过他确实也有自己的难处。让卡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去找阿凤姐求求情,然后去说服她去派出所解释一下吧,结果怎样就是依巴的命了。”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让卡载着我直接去了红岩上寨阿凤姐的家,我们说明了来意,想请阿凤姐帮帮忙,但是阿凤姐却很不情愿,她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依巴挺不错的,如果他正经追求我,或许我会给他机会的,可没想到那天晚上他把我约出来,就想……就想做那事,我真是看错人了。” 我急忙开始解释,依巴是因为喜欢你但是又怕配不上你,所以一时鬼迷心窍了,用了一条附有阴灵的项链,结果把自己也给害苦了。让卡也在一旁点头,说他阿姐之前就是因为戴了那串项链结果闹得全村人都笑话,现在都抬不起头来。在我跟让卡的轮番劝说之下,阿凤姐最后终于勉强答应,第二天跟我们去一趟县派出所帮依巴求求情。 阿凤姐一答应下来,这件事等于成了一半,我跟让卡都很高兴,他想拉我去县城的游戏厅玩玩当作是庆祝一下,可是我对那些兴趣不大,况且还要处理这些害人的神符,所以就拒绝了,让卡还是把摩托车交给了我。 回到了洪大爷家我锁好了摩托车就赶紧往乱葬岗走去,我觉得把这些神符埋在乱葬岗里,心里总还是不踏实,干脆全部都带去山洞法坛,让祖师爷盯着它们,谅它们也不敢造次,而且山洞的洞口很隐蔽,一般人找不到的。 我在乱葬岗刨出来之前的那两条神符,一并用红布包好,带进了山洞法坛。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每次祖师爷都是冷不丁的突然与我沟通,然后再传授法咒给我,我却一次都没有尝试过主动找祖师爷,为什么不试试看呢?如果能成功,还可以请祖师爷保佑洪大爷早日安全归来。 我恭敬的在蚩尤壁画像前跪了下来,起咒然后念起了通灵咒,心里默念道:“祖师爷在上,弟子殷初八在此拜过祖师爷,现在弟子遇上难题,求祖师爷指点。第一,师傅远去湖南生死未卜,弟子是否应前去照应?第二,五通神逃逸,弟子应去何处追寻?第三,那泥沼池子里的越南法师阴灵……” 还没等我把事情都交代完,脑海里就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老人沼里的邪灵怨气极大,对邪术的追求执迷不悟,为了修炼已经吞噬了附近许多阴灵……生人勿进!” 我坐在了地上默默地琢磨着这句话,想必是那越南法师的阴灵吞噬了周围的孤魂野鬼,难怪前两天夜里在山里走感应不到阴灵,但是,阴灵也能吞噬阴灵吗?那岂不就像是人吃人?既然越南法师的阴灵如此危险,为什么却又“生人勿进”呢?我原以为祖师爷昨日传授给我的经咒是为了去制服越南法师阴灵的呢,现在我却更加的迷惘。 我正在发呆,突然身边传来响声,我一看发现是那三串神符正在剧烈震动,我第一次遇到这情况,不知所措。我赶紧起咒感应,发现那三串神符上的阴灵都冲破了禁锢,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硬抽了出去,直接依附在那壁画像上,如同我之前描绘在蚩尤壁画像上的鲜血那样,三个阴灵也慢慢的渗入了进去,没一会我就完全感应不到这三个阴灵的存在了。 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三条神符上的阴灵被祖师爷给吃了。 第三十四章 财神归来 壁画像上的蚩尤神仿佛恢复了以往的神采,这让我更加的好奇,这壁画像的后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难道像洪大爷之前所说的,祖师爷的法身安放再此? 我赶紧端正跪好,对着蚩尤壁画像拜了拜以示尊重。随后我简单打扫了一下山洞,又在周围撒了些驱虫粉,拿上了山洞里放着的几本经咒和我的巫刀就准备离开了。 因为现在五通神已经消失了,不管是被那老人沼里的越南法师阴灵吞噬了,还是被蚩尤壁画像后面的祖师爷吞噬了,反正没了。这样也好,倒不用我每个周末回来给五通神加持禁锢了。 至于那越南法师的阴灵,祖师爷已经明示:生人勿进,所以我还是不要去管它为妙,就算我想管,我也没那能力,还是等洪大爷回来再让他做决定。 第二天我骑着摩托车去了红岩上寨村,到了让卡家却发现他已经在等我了,而且他还骑着一台崭新的摩托车。让卡得意的说:“这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我求了阿爸好久才答应的。” 我们村里的孩子过生日能吃顿好的就不错了,虽然他们红岩上寨没我们村那么穷,可是买台崭新的摩托车作生日礼物给孩子,在我眼里也算是极为奢侈的,看来让卡的父亲嘴上说着生意不好,可是还是没少赚的。 我说:“你都有一辆摩托车了,怎么还买一台,而且是全新的,你要用车我还给你就是了嘛。”其实平常家里买摩托车,也大多数是买二手,因为便宜许多,能骑就行。让卡撇了撇嘴,指着我骑着的这辆摩托车说:“这台破车我早就不想骑了,而且加不上速,就给你先用着,反正我有台新的了。”我没说什么,白给我用的干嘛不用。 我们一起到了阿凤姐家,昨天说好了的要请她去县城派出所帮依巴求情,阿凤姐一出来就看着让卡的新摩托车,说:“哟!你家新买摩托车车啦?”让卡笑着说是,让阿凤姐坐他的车,说新买的坐起来舒服。我心想原来让卡是在打这个小算盘。 让卡载着阿凤姐,所以我们一路骑得没往常快,都到中午了才到县派出所。我们找到上次的那个值班的巡捕说明了来意,那个巡捕一听受害人过来求情了,就问道:“我说你们村到底怎么搞的?虽然算是个强奸未遂,可这也是正儿八经的犯罪啊!把人抓来的是你们,现在说是误会的也是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让卡赶紧递上一支烟,说起了好话,阿凤姐也在一旁应和着说其实依巴是她男朋友,上次是闹了点别扭结果让村里人误会了才把依巴绑来的。我在一旁看着让卡和阿凤姐这么一唱一和的,到觉得他们挺般配的。我觉得这里有他们俩就够了,我倒不如去看看依巴怎么样了,于是我就走出办公室,往那一排拘留室走去。 我正走着经过了一间办公室,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往里面一瞄,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瘦高男人正在吐沫横飞的说话,而坐在那听他说话的巡捕正是上次叫住我的黄警官。我盯着那个瘦高男人看了半天,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但又一时想不起来,直到他一转身我才认出来,这不就是我舅舅生前的好友财神吗!他把长头发给剪了,也不像以往穿的花里胡哨了,难怪我认不出来。 我赶紧走了进去,拉着财神说道:“财神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到派出所来是又犯了什么事?”财神一见到我感到很意外,然后给黄警官介绍说我是他弟,黄警官皱了皱眉头说:“孟天才,你不是个独户么?没听说过你有什么亲戚啊?” 财神一咧嘴露出满口的黄牙说道:“您还记得以前经常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个老九不?这是他亲外甥,现在老九不在了,我就把他当我亲弟弟一样!”黄警官一听就笑了,说这不是差了辈分,不过真没想到初八就是殷老九的外甥。财神一听,问:“你们认识?” 我顺着这个话茬就把依巴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想请黄警官帮帮忙,当事人都来求情了,就请网开一面吧。黄警官想了想,拿出一支烟来,财神急忙掏出打火机帮忙点火,黄警官满意的吸了一口烟,说道:“其实这件事并没有那么严重,依巴承认错误的态度良好,况且现在受害人也来请求了,这事好办。”说完他吐出了一个烟圈。 我一听就知道有戏,看来依巴可以释放了,不曾想黄警官紧接着就说:“不过为了杀一儆百,我还是不能放走依巴。因为最近县里的大小案件剧增,不是夫妻不和打架,就是兄弟为财大打出手,有的甚至完全没有动机的就出手伤人,这让我们很头痛,关键是这些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点。” 黄警官说完就吸烟不吭声了,我心想他想要卖个关子,必须得让他卖出去才行,于是赶紧问这些案件到底有什么共同点,黄警官这才说:“当事人都是去买了什么神符才变成这样的,一改以往的性格。我们也去调查过那个所谓的法师了,他摆摊的地方还很机动,不过我们找到他也没用,这种东西往小了说就是工艺品、首饰,往大了说也就是宗教用品,我们顶多没收了他的东西,但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我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况且上次黄警官也说以后有事要让我协助,看来他是想让我帮忙弄清楚那个卖神符的法师的事情,于是我就说:“黄警官,如果我能帮你查清楚这个法师,是不是就能把依巴放了?” 没想到黄警官一听我这话就生气的拍了下桌子,说:“你当这是菜市场?人民巡捕还能跟你讨价还价?”财神马上劝黄警官息怒,说道“小孩子不懂事,说话也不过脑子,您别往心里去啊,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家初八了!请好吧您就!”黄警官“嗯”了声就叫财神先出去,说有事要跟我说。 财神说了句:“你可别为难初八啊,他还得上学呢。”就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黄警官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坐下来。他说:“殷老九是你亲舅舅?”我说是,“那你应该认识苗家老人耶怒洪?”他问道,我说洪大爷就是我的师傅,自从外公和舅舅去世以后,我就住他家里。 黄警官笑笑说:“难怪呢。那你师傅上哪去了?”我说洪大爷出远门了,到湖南探亲去了。他又问我洪大爷的那套驱邪的本事我学了多少,我说其实我已经出师了,黄警官哈哈一笑:“那就是你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黄警官到底要干什么。 黄警官又点起一支烟,说道:“有很多现象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同样,对于非常案件就要用非常手段。其实我们掌握的证据都表明,所有案件到起因都是来自当事人买来的神符,换句话说卖神符的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可是这些东西在法律上不能作为有效的证据来指正那个人,所以就想请你来协助了。” 我表示理解,因为我也确实看到那神符给人带来的麻烦,而依巴也算是其中一个,所以我把让卡父母和姐姐阿朵戴神符的事情从头到尾给黄警官说了一遍,最后就说道依巴,他其实也是一个受害者。 黄警官听完之后,熄灭了烟头对我说道:“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宗教信仰,但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执法者更不能用这些事情作为衡量案件的标准,所以依巴还是不能就这么放了。”我听了觉得很遗憾,但是我觉得黄警官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至少要上几个月思想改造课程,好好受受教育,还得定时参加义务劳动才行。”黄警官微微一笑,我高兴地看着黄警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随后黄警官跟我约了个时间,说是要详细的跟我谈一谈那个神符的事情,然后就让我出去帮着办手续接依巴走了。 我又来到让卡和阿凤姐所在的那间办公室,对那个值班巡捕说明了情况,然后把办好的手续给他过目,他接了个电话就带着我们去找依巴了。依巴一见到我们显得非常高兴,但是当他看到阿凤姐的时候便低下了头。我催促他们有什么话等出去了再说。 临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黄警官在二楼探出头来,提醒我约好的事情,又叮嘱依巴要按时回来接受教育,依巴连连点头说一定不辜负组织对他的宽大处理。 一出派出所就看见一台桑塔纳停在门口,打开车窗一看原来是财神,他叫我陪他吃饭聊聊天,正好我骑得那辆摩托车可以让依巴先骑回去,上车的时候我看见阿凤姐对依巴还是不理不睬,直接坐在了让卡的背后。 坐在财神的桑塔纳上,我说:“财神哥,想不到这才小半年功夫,你就如此风光了,看来水果生意做得不错嘛。”财神却笑着说:“水果我早就不做了,我现在做的可是国际买卖!” 第三十五章 泰国佛牌 财神带着我把车开到了一个小饭馆门口,我们走了进去,点了几个小菜叫了两瓶啤酒。酒过三巡,我问财神:“你现在到底是做什么工作?”财神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给我说起了他这半年以来的经历。 财神之前是给县城里姓陈的那家水果批发公司跑业务,其实也就是到昆明找找中间商,牵上头之后让县城这边直接发货就行。后来听说广州有个水果批发交易市场,财神就为了多认识几个下家所以也就去了,没想到这个水果批发市场规模还挺大,其中还有不少港湾区老板。 台湾地区以及东南域国家的水果进口到港湾区其实很便宜,但是为了增加市场竞争力,这几个老板想尝试从国内进一批水果看看有没有市场,这事让财神赶上了,最后这几个港农还就是从财神这订的货,一来二去财神也就跟她们混熟了。后来这几个港农觉得财神能力不错,而且也想在广州设立一个公司方便以后走账,就把财神给挖角了。财神从西装兜里掏出一个名片盒,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一看,名片上写着港荣水果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业务部经理孟天才,下面就是电话号码和传真号码。这我可真没料到,想不到一年前还经常因为非法聚赌进派出所的小混混,现在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公司的部门经理,我赶紧给财神敬了一杯酒。 财神放下酒杯说:“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能混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说要是你舅舅还在,凭他的头脑,我们今天就成公司老板了,可惜啊!”我也觉得很遗憾,不过人各有命,谁能预见未来的事。财神接着说:“这还是得谢谢洪大爷的那句话,把我给点醒了。从上次咱们分别到现在,我一次也没赌过,连扑克牌都没碰过。”我笑着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能有今天还是靠自己觉悟深刻。 晚上九点多钟,我们喝了半打啤酒,我其实没喝多少,主要都是财神喝的,一起身他就打了个踉跄,我赶紧上前扶住他,可是在这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财神的身上透出一股祥和之力,正好跟阴灵的感觉是截然相反,我纳闷的打量着财神。 财神眨么着眼睛问我怎么了,我就说你现在肯定是吉星高照,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正气,财神笑了笑,然后把我拉近小声说:“我才没这本事呢,你说的应该是这个。”说着他从衬衫里掏出一串项链,我觉得很诧异,神符? 但是这个神符跟我之前遇到的那些截然不同,不单感觉不到有阴气,而且还散发着正能量,吊坠那个牌牌的外面好像是塑料壳,里面是一个类似石头材质的佛像。 财神赶紧把项链又掖到衬衫里,神秘兮兮的对我说:“神符我可没听说过,这个叫做佛牌,是我去泰国的寺庙里请的,自从戴上了之后我好像就顺风顺水的。”我对这个佛牌很感兴趣,因为它跟神符很像,但是却不是借阴灵之力,而且是佛家的东西,我想管财神借来看看,财神说先回宾馆。 财神说这次回来主要就是想看看我和洪大爷,顺便给我舅舅上柱香,因为他马上就要常驻广州,以后回来一次怕是不容易。进了宾馆房间的门,我催他快把佛牌摘下来给我看看,财神好像还有些舍不得,说:“我只能拿出来放在桌上让你看,你可千万不能碰。”我不解,他解释说佩戴这种佛牌是有规矩的,不能让佩戴者之外的人碰到,不然就不灵了,我恍然大悟,表示就看看,绝不用手拿。 财神这才放心的摘下佛牌,摆在电视机柜上让我看。我换了几个角度仔细观察着佛牌,才发现佛牌刻着的并不是什么佛像,只是一个打坐的僧人,其他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请教财神,这佛牌既不是金子打的,也不是玉石做的,怎么会有这么的大的威力? 财神洗了把脸醒了醒酒,然后自在的躺在床上对我说:“这佛牌可以说是泰国的特产,不过其实周边几个东南域的小国都比较信这个。它跟咱们国家的佛教可不一样,咱们的佛教属于大乘佛法,讲究普度众生,他们这属于小乘佛法,比较有针对性。就拿我这块佛牌来说吧,主要是保佑佩戴者事业顺利、辟邪趋吉、防范小人的功效,这是港湾区老板带我去泰国熟悉水果品种和出口业务时顺便请的,还是一个大寺庙里的著名龙婆加持过的。” 我一听“龙婆”心想小乘佛教里把龙这种神兽都收编了?感到无法理解,财神看我一脸的疑问,给我解释龙婆是音译过来的,就是对泰国寺庙里那些法力高强的高僧的尊称,港湾区人还翻译成栾波,我恍然大悟。 财神接着说:“咱们国家有不少的假僧人假道士,打着宗教的旗号坑蒙拐骗,人家泰国那个虽然也赚钱,可是也确实有法力有效果的,不然东南域能这么盛行。还有一种更厉害的佛牌,见效特别快,就跟我今天听你说的神符差不多,好像也是把鬼放在里面,让鬼替佩戴者帮忙,而且还分不同的种类,有求姻缘的、求财的还有护身辟邪的,不过我觉得挺邪乎的就没敢要。” “神符?”我一听财神这话,我就把事联想起来了。我之前给让卡一家的神符加持禁锢的时候,感觉到神符上面的法门跟越南法师留下来的很像,而这种把阴灵拘到神符里给佩戴者帮忙的做法又来自东南域,这么一来,卖神符的那个法师很可能也是来自东南域的法师,说不定他和那个越南法师还是认识的。 财神见我不说话,问我在想什么事,我就把之前对付越南法师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而且告诉他洪大爷其实不是去湖南探亲,而是为了小百合去跟踪叔爷去了湖南,想办法解除掉小百合蛊女的身份。 财神听完说道:“想不到这短短半年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本来还想好好感谢一下洪大爷的,没想到啊……”我对财神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看能不能去湖南打听一下我师傅的消息?”财神马上拍胸脯说没问题,他反正可以借着考察的名义公干的。 财神说洪大爷既然不在家,干脆明天一早就先去昆明把车还了,安排一下也好早点去湖南打听一下洪大爷的下落,我只能拜托他了。财神把我送到宾馆门口,看见了他的车就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说:“瞧我这记性!”然后他打开了车后盖,提了几大袋子递到我手上,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都是港湾区进口的蛇果,又大又红还嘎嘣脆,本来有一半是孝敬洪大爷的,现在便宜你了。” 我问财神什么是蛇果,财神给我解释说这蛇果其实就是大红苹果,只不过是老外喜欢管这个叫蛇果,还有个说法。据说是出自老外从祖上传下来的一个传说,本来天底下就只有一对童男童女,是神给制造出来的,交代他们不许吃树上的果子,那果子有毒。后来那童男童女没事就到处玩,结果遇见了一条蛇,那条蛇忽悠他们俩说神仙骗他们的,那树上的果子又好看又好吃,神仙想自己留着吃才说有毒的。结果他们俩就吃了那果子,结果童男就把童女给睡了,生下的娃就成了老外的祖宗,然后管那个果子就叫蛇果。 听完我挺感叹的,原来封建迷信并不只存在于我炎夏大地,老外也不例外。我提溜着两袋子苹果,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怕浪费了,干脆明天给兴国叔他们家捎点。 自从搬到了蓝老板的杂货店去住以后,我就很少去兴国叔家了,因为根本不是一个方向,专门去的话又其实没什么要紧事情,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我在红岩上寨和黑石寨之间来回跑,所以这算是我搬出去后第一次回兴国叔家。 第二天一放学我就拿着苹果去了兴国叔家,说我舅舅以前的朋友受了洪大爷的点化现在事业有成,特地拿回来的进口苹果,洪大爷不在所以给你们拿来了。兴国叔两口子对我倒是客套起来了,让我觉得很尴尬。 我把兴国叔拉到一边问:“小百合最近有什么异常没有?”兴国叔往里面看了眼小百合,然后对我说:“还真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你婶子天天接她放学,也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不过小百合可能到了逆反期了,脾气不小。”我笑笑说没事就好,如果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告诉我,兴国叔点头说一定。 这时候婶子端过来一盘切好了的苹果,对我说道:“初八呀,下个周末我母亲70大寿,我们回去贺寿,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也一起去呗?也不算远,就在隔壁的县城。” 我本来想答应的,但是又想起黄警官拜托我办的事,怕一时半会走不开,而且那个卖神符的法师也确实算是个祸害,一天不抓住他,我心里也不踏实,所以还是拒绝了,不过婶子的母亲做寿能叫我一起去,证明没把我当外人,我心里挺高兴的。 晚上我跟黄警官约好了九点钟见面,他直接到杂货铺来,我送走了蓝老板看了看表,还有十五分钟,把店铺的闸门拉了下来,就拿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等他了。 第三十六章 协助黄警官 晚上十点钟黄警官才来到杂货铺,而且看来他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我赶紧又从店铺里拿了把椅子和一支矿泉水递给他,说屋子里闷,还是外面自然风凉快。 黄警官赶紧扭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矿泉水,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对我说:“不好意思,临时处理了一个案子来晚了,我这人很守时,一般不喜欢等人,更不喜欢被人等。”说完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资料递给我,谈后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点起了一根香烟。 我翻看着那叠资料,上面基本是都是一些民事纠纷案件,但是结局都不好。就像黄警官之前跟我说的,这些案件不是夫妻不和就是兄弟手足相残,要不就是无缘无故的伤人,起因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都没有闹出过人命,但是都有人受伤了,而这些案件的当事人都戴着神符。 我指着照片上的神符问道:“现在这些神符怎么处理了?”黄警官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被我们以案件证物的理由给没收了,就在派出所我办公桌里锁着呢。”我说黄警官你的判断很正确,如果这些神符还戴在他们身上,估计真要闹出人命了。 黄警官却无奈的说:“可是已经闹出人命了,我虽然把这些破项链都扣起来了,但是那些佩戴过的人似乎也没什么改变。这不!刚才就是因为处理了这其中一个案件才来晚的。”说完他翻起了我手中的那叠文件,找出了其中一份让我看。 文件上记录着的是一起发生在县城的民事纠纷案,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由于日常的一些小矛盾闹得夫妻不和,报案的是他们的邻居,说是一天晚上听隔壁这两口子吵架,实在是无法入睡所以才报的警,片警过来也只是教育一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之后甚至变本加厉开始打架了。邻居发现那个女的身上不断有淤伤,本想好心劝解一下,不料却被她骂多管闲事。 后来有一天晚上,他们两口子打架,那个女的差点把自己丈夫推下楼,幸好片警经过赶紧上楼把他们分开,然后把那男的拉上来了。这两口子住在六楼,这要是摔下去也是不死即伤的,那个女的肯定会有刑事责任的,不过后来她老公觉得她精神压力大,就原谅她了。 黄警官指了指文件说道:“由于最近这类的案子发生得太多,所以我还亲自去调查了的,那个男的说自己平时脾气好得很,跟妻子吵架就没还过嘴,更不用说动手了,我就问他妻子身上的淤伤是哪来了,他却不知道,只说最近妻子爱说梦话。结果今天这个男的就惨死在自己妻子的刀下,那个女的估计正在做饭,结果一言不合顺手就抄起了菜刀,把她丈夫砍了二十多刀,脸上就砍了十几刀,这得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下这狠手啊?她人已经关在派出所了。” 我吃惊不已,看着照片上的这一对新婚小夫妻郎才女貌的,按理说应该是羡煞旁人的小两口,没想到却是这么悲惨的结局。这是我看到了照片上那个女的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正是那神符。我问黄警官,他们邻居第一次报警的时候,没有收走她的项链吗? 黄警官说:“是我第二天去了解情况才收走的,现在还锁在我办公桌里呢!当时我说是觉得那项链很特别,想借来看看,打算给自己媳妇也买一条去。她却说是地摊货不值几个钱,就直接送给我了,我就给拿回来了。这项链到底是什么名堂?” 我马上又给黄警官解释了一遍,说这可能是来自东南域的邪术,把阴灵放到项链里,让它帮助佩戴项链的人,可以给阴灵本身修福报好早日投胎,这本来应该是个两全其美的事情。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阴灵反而会影响甚至操控佩戴者,一旦阴灵与佩戴者建立连接,阴灵就有机会直接依附到人的身上,所以这项链收走了也没用,照样缠着佩戴者。 黄警官问我这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我想了想说:“明天等我放学了,我先跟你去看看这个砍自己丈夫二十多刀的女人,然后再做打算。”黄警官说我师傅不在,这事就靠我了,我笑了笑说:“上课老师教过,公民有责任、有义务配合执法人员调查案件。” 第二天放学铃一响,我就急匆匆的往外走,没想黄警官已经在学校门口等我了,旁边停了一辆巡逻车,这车我认得,是燕京吉普,不过颜色是公安标志性的上白下蓝。 黄警官示意我直接上车,周围同学看到了还在瞎起哄,说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巡捕都直接堵在学校门口抓人了,不过我没心思理他们,毕竟办正事要紧。黄警官显然也听见了他们说的话,笑了一下对我说:“没事!等这案子结了以后,我亲自找你们校长表扬你,让你也评个三好学生。”我听了心里偷着乐,我从小都是给班里拖后腿的,直到今年学习成绩才有所长进,要是能当上个三好学生,我就得赶紧回去给我娘烧高香了。 在路上黄警官告诉我,据值夜班的巡捕同志说,那个女的在拘留室里一直在哭,说自己什么都没干怎么被巡捕抓了,结果告诉她亲手砍死了自己丈夫,她更是嚎啕大哭而且说自己没有杀丈夫。我一听就知道,又是个被阴灵附体的人造就了悲剧的下场。 到了派出所,黄警官急着要带我去那个女人的拘留室,我说要先把她之前戴的那串项链拿来,黄警官不解,我解释道:“如果她身上依附着阴灵,抓出来后总得有个载体,我之前就是把依巴身上的阴灵又禁锢在项链上了。”黄警官说要回办公室去取项链,他让那个值班的巡捕带我先去。 还没走到呢我就感觉前面散发着一股阴气,心想这个阴灵的怨气不小,我停在了关押那个新婚妻子的拘留室门口,一旁带路的值班巡捕很惊讶,说:“你怎么知道是这间?”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此时我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她散发出来的阴气太大了。 值班的巡捕说还不能开门让我进去,要等黄警官来了给进一步指示才能行动。我站在铁栅栏门前,开始默默起咒,然后首先就念起了驱邪咒,因为我觉得这个阴灵怨气不小,虽然没五通神那么强大,但比一般的阴灵要厉害不少,先用驱邪咒挫挫她的锐气再说。那个女人开始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用嘶哑的声音咆哮着:“我要杀了你!” 值班巡捕听到这个女人发出这种声音,感到非常惊讶,怵在一旁不知所措,然后才回过神来说:“她……她犯病了吧?”说着就掏出一串钥匙准备开门。这时黄警官跑了过来吼了一句“先别开门”,但是已经晚了,“啪嗒”一声,门锁已经被打开了。 拘留室里面的女人像是疯狗一样,四肢着地马上就扑了上来,把门死死地抓着,值班巡捕根本就拽不过她,我又不能分神帮他一起拉门,结果他一下子被门带到里面去了,那个女人像恶鬼一样冲我扑了上来把我按倒在地,双手掐着我的脖子。 黄警官不亏是个老巡捕,上来二话不说,照着她面门就是一脚,可这个女人似乎已经不会感到疼痛了,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黄警官事后跟我说,这一脚感觉像是踢在了水泥柱子上似的。 我被她掐得无法呼吸,脸马上就憋成了猪肝色,可是心里不敢停止念咒,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停那就真是死定了。黄警官见情况不妙,马上在她后面反锁着她的脖子,想把她勒开,可是完全没有用。 这时那个值班巡捕磕磕绊绊的从拘留室里出来,赶紧上来帮忙,黄警官和他分别掖着女人的两只胳膊,往反关节方向用力拉,这才让她的双手稍微的松开一点,我借势用手往她胸口上一顶才终于脱险。 我深呼吸着可是不敢停歇,把手按到了她的额头上,对黄警官大喊:“把那串项链给她戴上!”他马上照办,随后我急忙念起了控灵法咒,这个女人狰狞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是还用着哭腔说道“我要杀了你”。 好在之前祖师爷又传授了更加完整的控灵经咒给我,这次正好让我有机会用上了,依附在这个新婚女人身上的阴灵即便怨气再大,也没有五通神那般强大,我感应到阴灵马上就遵循着我的意念回到了项链里。我赶紧把项链摘了下来,坐在地上捧着念起了禁锢经咒。 我一直加持禁锢了有半个小时才停下,累得够呛,可我刚缓过来就发现自己周围已经站了好几个巡捕,黄警官的表情十分严肃,正在跟其他巡捕说着什么。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只见她表情呆滞,双目无神。 她已经死了。 第三十七章 杀人灭口 犯罪嫌疑人在被关押期间死在了派出所里,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黄警官正在表情严肃的跟周围几个巡捕谈论着什么,他们时不时的还朝我这边看,我心想自己别摊上事了。 刚才那个值班的巡捕走过来把我扶了起来,黄警官招手示意让我过去,他直接把我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嫌疑犯死了有很多事情要给上级领导汇报,黄警官让我在办公室等他一下,走的时候带上了房门。 此时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巡捕,他身材比较高大健硕,而且表情非常严肃,他犀利的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我赶紧对他点头微笑,但他没再管我只顾自己的工作,这让我感到有些尴尬,只好坐在黄警官的位置上发呆。 “你就是黄队请回来协助办案的人?叫殷初八?”这个巡捕问道,可他眼睛却一刻没停的在看文件,我急忙说是,我就是殷初八。 “你刚才把嫌疑犯杀了!你才是这一连串小案件的主谋!你想杀人灭口!”他此时恶狠狠的盯着我,我一下就慌了,颤抖着说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帮着施法驱邪。他却一直盯着我看没说一句话,让我心里发毛。 噗嗤,他笑了出来,我一身冷汗。他说:“哈哈哈,我逗你玩的,我知道你是谁,你放心好了,黄队会把这事情处理好的。” 经过跟他一番交谈,我知道他姓李,叫做李炳昌,今年38岁,是治安大队的副队长,别看他一脸冷酷,却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据他自己解释,平时面对的案件带来的负面情绪太多,所以没事喜欢开开玩笑,闹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什么的,让自己精神上放松放松。 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问他:“李警官,我到底有没有事?学校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开除我的!”他却笑了笑说道:“别那么拘谨,我还没结婚,你叫我昌哥就行。假设那个女犯人真是被你打死的,也只能算是你正当防卫,而且她还袭警,所以你放120个心好了,黄队会给上面解释清楚的,不过这打报告的活就苦了我了。”他说完还撅着个嘴,像个小孩似的,不过这让我终于放下心来。 过了整整两个小时黄队才推门进来,一脸的倦容。李警官问道:“头儿,都交代清楚了?”黄警官点了点头,然后坐在我旁边严肃的说道:“初八,这一个夫妻不和的民事纠纷的小案子,如今却闹得夫妻双亡,要是别的戴过神符的人也是这个下场,我们可就不好跟上面汇报了,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我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一个笨办法,就是把之前报过案的当事人全部都先聚集起来,然后给他们逐个施法驱邪,把阴灵再禁锢到项链里,也只能先这样了。 黄警官若有所思,然后对我说道:“这也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最关键的还是那个贩卖神符的法师,不然你这边给人施法救命,他那边还不断地祸害人,那这事就没完了。”黄警官扭头对昌哥说:“这几天必须调动全体同志,在那个法师出现过的地方定点蹲守,我就不信逮不住他了!哦对了,今晚的事情你得出一份详细的报告。”昌哥苦笑着说已经在写报告了。 第二天我上课的时候也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再加上昨天晚上施法的消耗也不小,所以老打瞌睡,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好几次,同学们还瞎起哄说初八昨天被巡捕带去问话了,连旁边让卡都问我到底犯什么事,我真懒得理他们。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被班主任老师叫到了办公室,我心想这回完了,这三好学生没评上可能先记个处分呢,没想到老师对我说:“初八,治安大队的黄队长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昨天晚上协助他们破案,特别对你提出表扬,还说最近会请你随时协助调查案件,所以先给学校打声招呼,初八,巡捕到底找你办的什么案子啊?” 我心想这么封建迷信的事情要是跟老师说了,那不是冲着枪口往上撞?而且好像还会给黄警官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支支吾吾的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老师却笑了笑:“呵呵呵,我知道案子一天没破都不能说出来的,我也就是好奇一下,行了,你去吧。”我灰溜溜的逃出办公室。 按照之前跟黄警官商量好的,过两天会把之前佩戴过神符的人都聚集到派出所,让我给依次施法驱邪,这两天让我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可是我心里总觉得这事没办完就不踏实,而且那个出售神符的法师还没抓到,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而且我隐隐觉得这个法师可能会跟之前的那个越南法师有什么关联。 傍晚我正在杂货铺里写作业,突然来了一辆巡逻车停在门口,我一看是李警官。他探着脑袋对我说:“初八,赶紧收拾一下上车,卖那种项链的人让我们给抓到了!”我赶紧拉下杂货铺的铁闸,匆匆上了车。 进了派出所,李警官直接把我带到了审讯室,一进门我就见到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可怜巴巴的正坐在椅子上,黄警官正坐在他对面问话:“快说!照片上的这些项链是不是你制作并贩卖的?”可是这个人一张嘴只是“咿咿吖吖”的,好像是个哑巴。 黄警官见我来了,于是起身走出了审讯室,对我说:“两个小时之前,我们部署在市集西口的同志发现了这个人,他地摊上摆着的项链跟之前那些非常相似,所以马上就把他拘回来了,可是他好像是个哑巴,而且大字不识,到现在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我对黄警官说想先看看他地摊上的项链,黄警官把我带到了隔壁的一个房间,桌子上摆着几十串项链,我马上起咒感应起来,发现这些项链丝毫没有阴气,可是项链的款式造型跟之前那些确实是如出一辙,不同的是里面没有阴灵,我赶紧把这个情况给黄警官说了。 这时突然跑过来一个年轻的巡捕,递给黄警官一份文件,说:“这个人我们已经查出来了,本名吴卡赞,外号老鼠,男,36岁,无业游民,平时摆地摊倒卖点日常用品什么的。”黄警官结果文件仔细看了起来,看完抬头说了一句:“看来我们被那法师给耍了。” 黄警官随后叫我一起进审讯室看看这个吴老鼠有什么异常,不过不能离他太近,谨防有诈。我站在他两米远的地方默默念起了通灵咒,发现他身上带着一丝阴气,我对着黄警官点点头,没想到这个吴老鼠倒是开扣说话了。 “你是黑石寨的苗家巫医不?”他贼眉鼠眼的看着我问道,昌哥在一旁吼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不是哑巴么?到底怎么回事,赶紧坦白从宽!” 他却完全无视昌哥的训话,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说道:“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血债血偿。”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像是生无可恋了似的。昌哥在旁边又吼了起来,让他赶紧老实交代,那个法师现在人在哪里。他却说:“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说,因为他给我施了法,说了我就会死。” 黄警官听了对我们招了招手,让我们出去说话。一关上审讯室的门昌哥就说:“这小子看来是不会老实交代了,还说了就会死,有这么邪性?”我说确实感应到他身上带着一股阴气,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邪术。 黄警官问我老鼠说的血债血偿是怎么一回事,我犹豫着不知如何解释,最后只能实话实说:“之前我们村来了一个越南法师,我外公和舅舅就是被他害死的,后来被我师傅给制服了,本来我们决定放他走的,可是他选择了自杀。这个卖神符的法师所用的法门跟之前那个越南法师很相似。” 昌哥听了之后在一边说这可是国际纠纷,而且出人命了怎么不报案,我无话可说,黄警官也在一旁沉思着。这时审讯室里传出一声惨叫,我们赶紧冲了进去。 被拷在椅子上的吴老鼠全身放松表情愉快,像是从痛苦中得到了解脱一样,他张着嘴诡异的笑着,鲜红的血水从他口中流了一身,他脚边地上还有一块血红的事物,昌哥上前一看就说是舌头,这吴老鼠咬舌自尽了。 我感觉到原本依附在吴老鼠身上的那股阴气,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这是典型的用邪法杀人灭口,神不知鬼不觉,死无对证。 吴老鼠刚才那一声惨叫惊动了整个派出所,马上就有巡捕不断的赶来审讯室,黄警官示意昌哥处理一下现场,然后就拉着我直奔二楼他的办公室,锁上了房门他对我说:“初八,你必须把这些事原原本本的跟我讲一遍!” 我心想这回可完了,算是摊上大事了。 第三十八章 守株待兔 我只好把越南法师的事情,没有保留的从头到尾给黄警官讲了一遍,他边听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直到我把事情讲完,他才坐在办公桌前点上了一支香烟。我看黄警官严肃的表情,心里很紧张。 抽完了香烟黄警官才开口说道:“按照你这么一说,这个人很可能也是一个越南人,他的最终目标应该就是你或者你师傅,目的就是为了给之前的那个越南法师报仇,而他制作了这么多项链一是为了打探消息,再就是为了引你或者你师傅出现,这表明他还没有摸清楚你或者你师傅的样貌和住址。” 黄警官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现在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你跟我们合作就等于已经对他亮出了身份,他已经猜出老鼠在派出所里一定会见到你,所以才让老鼠带的话,而且还杀人灭口让我们无从查问他的行踪。” 黄警官不愧是个老巡捕,马上就把事情的利弊分析的一清二楚,我忙问他现在我应该怎么办。黄警官打量着我问道:“你师傅到底干啥去了?”没想到这也瞒不住黄警官,我干脆来个竹筒倒豆子——全撂了,黄警官听完笑着说:“我就知道,洪师傅平白无故的不会去那么远探亲。”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干,好好上学放学,该干嘛干嘛。”黄警官说道,我很不解于是就问为什么,黄警官说现在我已经陷入了被动状态,而我们又摸不透那个法师的行踪,倒不如守株待兔,反正他的目标是我,迟早是要找上门来的,所以好好等着就是了,不过警方会在暗中保护我的。 我急忙说道:“保不保护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怕他用我身边的人来要挟我。”黄警官听了哈哈一笑,说:“小伙子思维很缜密嘛!有没有想过以后当巡捕啊?你放心好了,你的那些同学朋友什么的我们都会照顾到的。”我这才放心。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我放学了都直接跑到派出所,因为黄警官安排好了之前那些买过项链的人来施法驱邪,当然名义上是接受法治教育。每次安排6、7个人来,在一间小会议室听课,我就坐在最后排施法,其实有些人身上的阴灵已经离去了,可能是阴灵的怨气并不大,闹完一场也就满足了。 一直到周六才把全部二十一个佩戴过神符项链的人完成施法,总共让我又禁锢回来十几个阴灵,我还是把它们又拘到项链上了,打算都拿回去山洞法坛放在蚩尤壁画像面前,祖师爷是把它们吃了也好、放着那玩也好,不用我管了。 我给黄警官报备一声,说想要把这些项链都拿回去加持禁锢,不然放在派出所也不是个办法,时间一长怨气大的阴灵还是会冲破禁锢的,黄警官说:“没事,你该干啥干啥,我们准备安排一个同志住在你师傅家,等着那家伙送上门。”我问是谁,可别乱动东西啊,不然我可没法跟师傅交代,黄警官笑而不语。 从派出所出来,我先去了一趟兴国叔家里,他们一家三口正准备出门,我这才想起来前两天婶子跟我提过,要去给小百合的姥姥贺70大寿,只不过这几天心思全在那个卖神符的法师身上,就把这事给忘记了。我感到很担心,怕他们这趟出门要出事,尤其是小百合,如果她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没法面对洪大爷。 我突然记起来,之前红色橡皮筋上的女孩阴灵已经被我制作成了护身符,何不给小百合戴着傍身呢,于是我赶紧从书包中找出那串项链,夹着项链双手合十念起了通灵咒,我交代她一定要保护好小百合,如果遇到了什么不测也要尽快的给我报信。之后我又用禁锢经咒加持了一遍项链,交给了小百合。 好在小百合还挺喜欢这条项链的,马上就给戴上了。我嘱咐兴国叔两口子路上一定要小心,最近不太平,千万要看住小百合了。婶子笑笑说:“你这么不放心小百合,干脆跟我们一块去算了!”我说还有之前洪大爷交代的事情要办,实在走不开,等会就回黑石寨了。 看着兴国叔的小货车开远,我还是不太放心,希望那个法师直接冲着我来。正准备往黑石寨走呢,背后却有个人拍了拍我肩膀,我警惕的猛一回头,却发现是昌哥穿了一身便装,正笑嘻嘻的站在这。 我忙问昌哥怎么跑这来了,最近不是为了逮那个法师都挺忙的吗?昌哥笑笑说:“我的任务就是跟你回黑石寨啊!”我这才知道,原来黄警官安排在洪大爷家的同志就是昌哥,他说从我离开派出所就一直跟到了兴国叔家门口,我惊讶的说自己真没发现。他还挺高兴的,说这就证明他秘密跟踪的本事还是挺溜的,然后指了指他身边停着的一辆摩托车,他载着我往黑石寨村走了。 回到了黑石寨洪大爷家里,我为了尽地主之谊决定炒几道拿手的菜来招待昌哥,他却一手把我拦住,说:“我的手艺在我们队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平时那是没时间,这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你就让我露一手吧!”我争不过他,只好让他来做晚饭了,我赶紧去把兴国叔的房间收拾了一下,打算这些天让昌哥睡在这屋。 收拾完屋子我看昌哥还没做好饭,于是就先到隔壁我家屋子里上香,跪在供桌前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默默地给外公、舅舅和我娘汇报了一遍,换了供奉的水果,这才回去。 昌哥果然没有吹牛,一盘金灿灿的尖椒炒鸡蛋,一大碗腊肉炒包菜,吃得我是停不下嘴巴,直夸昌哥手艺名不虚传,昌哥笑笑说:“我这也是就地取材,发挥有限,改天我正经给你做一桌好菜,到时候你再夸我也不迟。”我扒着饭说好,我翘首期盼。 饱餐一顿,我正端着碗筷准备去厨房洗,却突然觉得一阵目眩,一下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昌哥急忙过来问我怎么了,但是我已经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我是被一阵刺鼻的味道给熏醒的,说不出那是什么味儿,不好闻也不难闻。睁开眼经发现一个人正蹲在我旁边,天已经黑下来了所以我并没有看清是谁。我不知道昌哥怎么样了,正想喊他却被蹲在我旁边的人影捂住了嘴巴,他示意我到门外说话,然后扶着我起来。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敌是友,所以没有完全信赖他,推开他的手,自己扶着长条板凳站起身来,慢慢地向门口走去,同时默默起咒,但我并没有感应到什么阴气。这个人影掏出了一支手电筒往自己脸上一照,把我吓了一跳,但马上我就认出她来了:“王婶?” 这个王婶就是上次帮我翻译巴利文经咒的那个王婶,她是以前从越南那边逃荒过来的,之后王大叔救了她供她吃穿,她就以身相许了。王婶竖起食指放到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就把手电筒关掉了,她示意我跟她走。 我回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昌哥,心想还是不要叫醒他了,不然我要解释的就更多了,于是就跟着王婶走去,但我没想到王婶是把我带到了我家院里,我不解的问:“王婶,你这到底是要干啥啊?” 王婶没说话,直接走到屋子里把煤油灯点亮了,然后她背过身去把衣服给脱下了半截,露出了左边的肩膀,我看到她肩膀后面有一个红色的蝎子纹身。我问王婶这是什么,她只是默默的穿好了衣服,走到四方桌前坐下。 “我原来是越南特工,盐巴里有我的迷药,我帮你解开了。”王婶操着生硬的汉语对我说道,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特工?那不就是特务吗?以前老电影里总能看到。我心想坏了,这都快千禧年了,难道越南还没放弃对我国的渗透骚扰?而这迷药是王婶下的,那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她和那个越南法师有关? 我把所有的问题都一股脑的抛给了王婶,她示意我不要着急,她今天来就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在听完王婶的诉说之后,我地这两个越南法师又有了更多的了解。 王婶的本名音译过来叫吴锦英,她曾经是一名越南特工。随着我国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胜利,越南不敢明着再对我国做出挑衅,所以在往后的十年里,吴锦英所在的特工团也被解散了,可是她很不甘心,因为她的父亲,正是当年骚扰我们黑石寨村的法师之一,虽然最后活着逃回了越南,却只剩下半条人命,没过两年也就去世了。 因此吴锦英很想要见识一下黑石寨村到底有什么样的高手,于是她找到了另外的两名幸存下来的越南法师,想要有朝一日再杀回来为她的父亲报仇。这两名法师虽然也很想要报仇,但是在黑石寨吃的亏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 最后他们决定,让吴锦英乔装成逃难的村民先潜伏在黑石寨,而两个法师就到处拜师求法,没想到这一学法就学了十几年。 第三十九章 吴锦英 这两名到处求学黑法的越南法师,年纪大一点的叫做阮文忠,就是之前害死我外公和舅舅的那个人,被洪大爷制服后在老人沼自杀了。还有一个叫做武明哲,这次在县城里卖阴灵神符的人就是他。 我马上问王婶:“难道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跟你有关系?是你给那两个法师提供情报的?”王婶却摇了摇头。 王婶当年一心想要报仇,徒步穿越了这一百多里的深山,最后来到了我们黑石寨村,但她已经奄奄一息,后来是王大叔碰巧救了她。开始的时候王婶对王大叔很抵触,她觉得中国人都是她的杀父仇人,可是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王大叔只是一个乡野村夫,没有什么坏心肠,一心只想好好过日子,她也就逐渐开始改观。 到了后来,王婶逐渐了解了整个村子和村民,她觉得这些人与自己家乡的亲人也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知道她是越南人对她也不错,根本不像当年她的长官形容的那样,所以王婶慢慢的放下了报仇的想法,但是她始终还顾及着一个人,那就是洪大爷。 因为洪大爷一直就生活在这黑石寨里,而且是有名的苗家巫医,他肯定清楚当年的那场法师之间的较量,所以王婶曾经不止一次的试探过洪大爷,可是洪大爷始终对她没有什么恶意,而洪大爷长年来不图回报的帮助村民,这些王婶也都看在眼里。所以最终王婶选择了放弃自己吴锦英的身份,打算安稳的在这黑石寨村里度过自己的一生。 听到这里我急忙问她:“那这两个法师来我们村的时候,难道没有认出你吗?”王婶说他们当年约定好了,如果来了会在村子不远的山里留下记号,可是由于时间间隔的太长,王婶自己也放弃了报仇的打算,所以也就没有经常偷着去山里查看记号了,干脆就把这件事埋在了心底,直到有一天我的外公找上了她。 我说:“那已经不是我的外公了吧?应该是戴着我外公脸皮的法师。”王婶点了点头,说我外公一去找她,她就从我外公那凶狠的眼神中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当年跟自己约定报仇的法师阮文忠。 阮文忠想要实施当年的计划,于是便要王婶暗中帮助他,可是王婶已经表明自己不再想要报仇了,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阮文忠却不干,说如果王婶不帮他的话,就直接下降头把王大叔弄死,王婶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当时阮文忠先后害死了我外公和我舅舅,还声东击西把我跟洪大爷引到了县城,趁着这个空档他叫王婶把降头粉倒进井里,企图用虫降一下子害死全村的人,就像当年他自己村子里族人的遭遇一样,幸好洪大爷发现的及时,还没有人饮用过井里的水,洪大爷就施法把井水净化了,虫降就这么给破掉了。 再后来的事情我就知道了,他被洪大爷制服后,洪大爷让我决定他的生死,我不想让仇恨蔓延所以选择放了他,可是他自己却过不了心里的坎,选择了自杀,而且死了还不安生,为了继续修炼黑法吞噬了附近的阴灵,好在有祖师爷在山洞法坛里镇着,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呢。我急忙问王婶:“那另外一个法师没有找上你吗?他最近在县城里摆摊,出售了很多依附着阴灵的项链,把许多无辜的人害的家庭破裂,甚至还要了人命。” 王婶摇摇头说那个叫武明哲的法师,自上次阮文忠找过她之后就只见过一面,但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阮文忠失败之后也没有找过她,不过她知道武明哲之前在泰国北部学习黑法待了很多年,学会了制作佛牌,而且精通魂降。 我忙问王婶什么是魂降,王婶说好像就是施法让阴灵把人缠上直到死亡为止,不过具体的她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意外,问道:“难道你不会降头术吗?”王婶解释说虽然她的父亲是厉害的法师,可是自己从小就没有学法的天份,但是对打架很在行,小时候经常追打着男孩子满街跑,所以后来就被征去了特工团。 我问了王婶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王婶说自从上次我请她帮忙解读巴利文的经咒,她就知道我有了一定法力,武明哲迟早都会找上我,而这些事情我也迟早会知道,所以她干脆先来找我坦白,避免自己又被这些事情牵扯进去,也好事先让我心里有个底,毕竟她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人。 说完王婶就掏出一个小巧的瓶子,说这是迷药的解药,只要打开瓶子放在鼻子前给昌哥闻一闻就可以了。我接过了瓶子谢谢王婶,王婶却说:“我谢谢你,你不杀阮文忠,你是善良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对她笑了笑,王婶马上就离开了。 我回到洪大爷家的厅堂,见昌哥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趴在地上,于是就先把他拉进了兴国叔的房间,将他抬到床上,最后才拿出那个小瓶子在昌哥鼻子前晃了晃,然后我便去厨房洗碗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正坐在厅堂里琢磨着怎么对付那个叫武明哲的越南法师,昌哥扶着门框走了出来,问道:“初八,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你晕倒了,怎么我也……嘶……我这头疼的厉害。” 我其实不想对昌哥隐瞒的,但是我更不想给王婶添麻烦,毕竟她是为了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才出此下策的,于是我回答道:“我们被人下了迷药,不过现在已经解开了,现在下药的人已经走了,不过她并没有恶意,你放心。” 昌哥揉着脑袋说:“我怎么能放心!我这么个老巡捕都被下药了,那还了得?这人你还认识?到底是谁?”我对昌哥说我是不会告诉他下药的人是谁的,因为这个人也是出于好意想要告诉我一些有关那个神符法师的事情,但是她不想让自己惹上麻烦,还请见谅。 昌哥倒是一直不依不饶的,我只好不再管他,自己默默地把那些神符项链都拿出来摆在了桌上,开始念诵起了加持禁锢经咒。昌哥见我没理他,只好气囊囊的坐在一旁看着我。 隔日吃过早饭,我对昌哥说准备进山把这些神符项链拿到祖师爷法坛那加持禁锢,昌哥马上来了劲头,说想要跟着去见识一下,我立刻拒绝了他,说道:“不是我藏着宝贝不想让你见到,只是那祖师爷的法坛是不让别人进去的,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你别为难我。”昌哥马上就不高兴了,他说:“问你下药的人是谁你也不说,你要进山又不让我跟着,万一那个什么法师要是在半路上逮到你可怎么办?不行,我必须跟着去!” 我给昌哥解释:“一般修黑法的人是不屑用别的手段来对付人的,他们必然要用自己得意的法术来下手,而且昨天我也了解到了,这个神符法师擅长魂降,是降头术的一种,这降头术是必须要在目标附近念咒才行的,而且还必须要有目标人物的贴身物品作为施法材料,比如毛发、手脚指甲和内衣裤什么的,他上哪弄我的这些玩意去?况且这山里我比他熟悉,要是他敢在这山里埋伏我,还说不定是谁逮着谁呢!” 昌哥听我这么一说也无法反驳,但他还是不放心,最后只能跟我约定,要是三个钟头我还没回来,他就必须要进山找我了。我笑笑说:“那你放心好了,要是你进山了我还得费工夫找你。”然后我拿着那些神符项链就出门了。 由于之前我见识过昌哥跟踪人的伎俩,我怕他会暗中在背后跟着我,所以我故意在山里绕了几圈,又躲起来等了十几分钟,最后才往山洞法坛走去。不是我防着他,实在是怕他跟进了山洞坏了师傅的规矩。 我再三确定了自己后面没人跟踪,最后才上了半山进了山洞。我看到壁画像上的蚩尤神好像又暗淡了许多,我简单的打扫了下山洞,便把这十几条神符项链摆放到了壁画像面前。不过看着这壁画像我又有些担心,老人沼里的越南法师阴灵——就是那个阮文忠的阴灵,怨气强大,祖师爷镇守在这可能也是要耗费道行的,所以我打算还是得给祖师爷补补。 我端正的跪在壁画像前开始起咒,随后拔出随身带着的巫刀,划破了左手的食指,又开始描绘起这蚩尤神壁画像,用了十几分钟粗略描绘完之后,我双手合十念起了通灵咒,心里默念:“祖师爷在上,弟子不才,知道祖师爷在此镇守那老人沼里的怨灵,但弟子却无能为力,如今只有献点血给您补补身子,等师傅回来再想办法。” 随后我便对着壁画像拜了拜,正准备起身,耳朵却突然“嗡”的一响,随即脑海里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我苦笑一声,心想为什么祖师爷总是这么冷不丁的找我谈话。可是这次脑海里却直接传来了一段经咒,而且是与之前传授给我的经咒截然不同的内容,这语言我到是有些熟悉,应该就是苗语。 第四十章 魂降 可惜我会的就只有汉语,即便我听出来了这段经咒是苗语,可是我还是不懂它的含义,只能像之前一样跟着把它背熟。几遍过后我已经背得七七八八了,就在这时我感到肩膀上的那个伤疤开始灼热,渐渐的有些疼痛。 我赶紧把衣服脱了下来侧着脑袋一看,洪大爷当年给我纹的经文全部显现了出来,这种情况好久没有发生过了,我感到很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可此时脑海里念咒的声音并没有停顿,我只好强忍着疼痛继续跟着念诵。让我吃惊的是,有一丝阴寒气息从我的伤疤上冒了出来,像水一样顺着我的肩膀往下淌,顿时感到身上又冷又热,这种滋味不好受。 好在脑海里的念咒声又持续了十分钟就消失了,我身上不冷不热的感觉也随之而去。我看了下伤疤,发现它周围的经文上也渗出了血。我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忙端正跪在壁画像面前请祖师爷明示,可并没有得到回应。 我在山洞里又待了一会发现没什么动静,只好往回走了,我怕误了时间昌哥真进山来找我,那反而更麻烦。回到了洪大爷家正好晌午,但我找了半天却没见到昌哥的身影,而他的摩托车还停在院子里,难道真进山找我去了?可是我明明是在约定的时间内回来的。 “初八!瞎找什么呢?我在这呢!”昌哥笑着从大门外进来,说怕盐巴里还有迷药,就到附近的老乡家里借了勺盐巴准备做午饭,听他这么说我才放心,但是当他从我身旁经过去厨房的时候,我却感应到昌哥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 这股气息既不是阴灵,却又不像是之前胡老头所说的阳魂,总之很诡异。我马上叫住了昌哥,问:“你刚才是去哪家借的盐巴?”昌哥说就是我们这个小坡下去的第一家,问我怎么了,我笑笑说没什么,只是我们村子里的习惯是不欠人家东西,我这就拿两个鸡蛋还回去。昌哥“哦”了一声就进了厨房。 昌哥说的那一户人家姓熊,熊大伯的老婆前些年已经去世了,平时周末他就去红岩上寨的儿子家过,一般都要星期二才回来,所以周日家里应该是不会有人的,这是熊大伯这几年来铁打不动的习惯。 我心想那个叫做武明哲的法师可能就在熊大伯家里,于是从洪大爷家另一边下了坡,绕了一小圈走到了熊大伯屋外,偷偷听着屋里的动静。其实我只要直接起咒感应就行了,因为我记得洪大爷说过,长年修炼黑法的人身上也会带着阴气,很容易就感觉得到,但是我却不敢这么做,因为一旦我起咒,对方也会感应到我的存在。 我在屋角蹲了5分钟却没听见屋里的有什么动静,于是我踮着脚尖走到了窗户下,偷偷的把窗户支开一条缝往里面张望,果然一个人盘腿坐在四方桌上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脸。这时只见他双手高高抬起,那姿势像是举着什么东西准备往下砸,我脑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心背后!”我下意识的就把头往下一低,后脑勺有一丝冰凉的触感。 我赶紧俯下身子,后脚朝上一蹬,感觉像是蹬到了铁柱子上,回头一看却发现是昌哥,他面无表情双目无神,嘴里喃喃的念叨“得给初八露一手,挑个大南瓜”,随后他又去拔那砍在木窗户上的菜刀,我赶紧顺势扫出一腿,打在了昌哥的脚踝上,不过他只是稍微打了个踉跄,倒是把我的腿疼的够呛。 我不敢犹豫,马上蹭着地面退到三米开外,昌哥刚拔出菜刀就向我走来,而我心里正琢磨着到底要给昌哥念哪种经咒才好。祖师爷传授的控灵咒太强,那是遇到怨气很大的阴灵时才用的,驱邪咒又怕对昌哥没用,因为依附在他身上的还不太像阴灵,我拿不定主意。 昌哥却抡着菜刀接连向我砍来,好在他身体看上去有些僵硬,并没清醒时的那般灵活,被我躲过了。我赶紧跑回洪大爷家的院子里,把那半人高的院门给关上了。 我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遇事不惊才能化险为夷。看昌哥的状态肯定是中了那个法师的邪术,不管依附在昌哥身上的是什么,那一定是来自于熊大伯屋里的那个人,因为我刚才看见他双手举起,而身后的昌哥也举起了菜刀,他们动作同步,所以昌哥的行为一定是受控于那个法师。 由此可见,只要把依附在昌哥身上的东西给撞出去,那他的邪术就没有作用了,除非他能马上再重新控制昌哥。不管怎么样,事不容缓,只能先试试了。 我赶紧念起了洪大爷法门的起咒经文,就站在院子门口等待这昌哥的到来,果然没一会他就追回来了,不断的撞着门,我赶紧念起了驱邪咒,可是撞门声并没有停顿,我心想驱邪咒果然对他没用,索性念起了通灵咒,仔细感应起昌哥身上的东西。 我发现昌哥身上的这个力量很像阳魂,跟我第一次去石门坝村找胡老头时遇到的纸扎人感觉很相似,但是却又不完全一样。胡老头将自己的一缕阳魂附在了纸扎人身上,当时我是感觉不到阴气的,可是这个附在昌哥身上的阳魂却又带着一丝阴气,我想这大概是旁门左道与名门正派之间术法的区别。 可是我又不能像之前对付胡老头那样,把他的阳魂禁锢在纸扎人身上,因为昌哥不是纸扎人,如果把那法师的阳魂强行禁锢在昌哥身上,对昌哥的魂魄是会造成很大伤害的,要是我会胡老头的那套稻草人法术就好了,直接把它用来当做昌哥的替身,还能禁锢住那法师的阳魂。 我在这越分析却越没主意,眼看着门栓都要被昌哥撞坏了,干脆我也不想那么多了,直接举起手掌对着院门,念起了控灵咒,心想:“赶紧从昌哥的身体里滚出去!”没想到还见效了,撞门声停止了,紧接着就听到一声闷响,我一边念着经咒一边打开了院门,见到昌哥呈“大”字形躺在门口,菜刀都甩到了一边。 我赶紧走上前,把手按在昌哥头上念起了驱邪经咒,昌哥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然后我就朝坡下熊大伯家跑去,可是他家的门大敞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把熊大伯的家门关好,又回到了洪大爷家,把昌哥扶上了床,心想他这两天为了保护我也为了完成任务,还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昌哥一直昏睡在床上,我不敢让他一个人在这守着,万一要是那个武明哲又回来了恐怕昌哥的命就不保了。一直到了傍晚昌哥才醒了,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感觉自己好像又让人下迷药了,我把今天的经过都给他讲了,昌哥揉着自己的脑袋说道:“难怪呢,我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想挑一个大南瓜给你做一手好菜,但是那南瓜像是长腿了似的会跑,我砍了好几刀都没砍中它。”我说你梦到的南瓜是我的脑袋,你要是砍中了也就见不到我了。 现在武明哲还没落网,昌哥虽然身手了得可是防不住那法师的邪术,我怕他迟早还会中招,于是劝他干脆一起回县城,可昌哥却说什么都不干,说自己当巡捕这些年了还从没有这么窝囊过,一定要亲手逮住那个越南人,况且这是组织给他的命令。我说不过他,只好请他明天一早开摩托车送我回县城上学,到时候顺便把这两天的情况给黄警官汇报一下,昌哥这才同意。 第二天午间休息,我去派出所把昨天的事情给黄警官又说了一遍,黄警官听了直挠头,说:“我们县的警力有限啊,上级领导已经给我明确下达了命令,三天之内必须抓到这个人,看来我们要主动出击了,可是我们完全掌握不到他的行踪啊!”昌哥在一旁也直点头。 我到想出了一个办法,跟黄警官和昌哥小声说着…… 下午放学我直接回到了杂货铺,送走蓝老板我就自己在柜台上写作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至于黄警官方面,他们把所有定点蹲守的同志都调回了派出所并宣布结案。我们要的就是给武明哲一个放松警惕的假象,来个欲擒故纵。 现在我们对这个武明哲的越南法师还是掌握有限,我也只是知道他会制作佛牌,还故意让佛牌上阴灵反噬佩戴者,其次就是他擅长魂降,但不排除使用别的降头邪术。由昌哥中邪的表现来看,应该就是中了这魂降,可以直接用法师自己的阳魂去操纵别人,这十分棘手,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把派出所的巡捕同志操纵了,防不胜防,这也是我们出此下策的原因之一,降低一切不必要的牺牲,让他直接来找我。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兴国叔一家,第二天下午放学我直接去他们家了,却发现他们家门紧闭,好像还没有回来。我又跑到兴国叔的店铺去看了,发现也是拉着铁闸没有营业。 第四十一章 中了圈套 我很担心兴国叔一家,尤其是小百合,她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可真是没法向洪大爷交代,可是我又完全没办法,因为小百合姥姥家具体在哪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根据婶子之前给我说的,我猜测大概就是跟我们县紧挨着的金县。 不过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老人家摆寿吃流水席,应该是摆上三天三夜的,这样除了可以款待附近的亲朋好友,也可以让远道而来贺寿的没那么匆忙,所以说不定会再往晚两天回来,如果到时候还不见人再说。 我先回了杂货铺,见蓝老板在柜台前摆弄着一台小电视,跟前还放着一个长板块,板块上面有很多英文小方块,我一下就乐了,这不是传说中的电脑么?没想到还见到活的了,急忙凑过去看。 蓝老板说在电脑上可以联系到全国各地的人,他想通过这个拓展下工艺品业务,有的人未必有机会来旅游,但是可以通过互联网买点当地特色,然后直接给邮寄过去,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忙叫蓝老板教我。别看蓝老板几十岁人了,可是还挺爱赶新潮的,这些东西他很爱钻研,上手也快,我真是自叹不如。 这时候蓝老板突然对店外瞥了一眼,然后厉声大吼:“你又来干嘛!怎么有人这么不要脸呢!”我闻声向店外望去,不远处小区楼拐角站着个男人,一听见蓝老板的声音就猥琐的消失了。我忙问蓝老板那人是谁。 蓝老板说:“真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初八你不知道,他上个礼拜来过两三次了,第一次他在店里看了半天也不买东西,我上了趟厕所结果发现他正在够阳台上你晾的内裤,真是个变态,当场我就把他骂跑了!” 我马上紧张起来,那个人可能就是之前在黑石寨村给昌哥下魂降的越南法师武明哲。无论什么降头术,必须要拿到目标的头发、指甲、血液或是贴身衣物,即便刚才那个人不是武明哲,也是他雇来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拿走我的内裤,看来他已经掌握了我的行踪和住址。 如果武明哲对我下手,他必须找准时机在我附近下手,而且距离越近咒力越强,但是这样一来我也能感觉到,而我的任务就是趁这个时间与之对抗,目的就是拖住他,等待黄警官的到来。 上次我们已经商量好了,黄警官交给我一个手提电话,设置好了快捷拨号,只要我一打过去,他们就会立即赶往我所在的地方,这些地方他们也已经掌握,星期一到五我放学了肯定在杂货铺这里,因为现在国家已经实施双休制,所以周末两天我都在黑石寨洪大爷家。 我对蓝老板说:“他下次要是再敢来我就直接揍他,要是还吓不跑他就报警,你放心好了蓝叔,这周末我来看铺子,反正我回去黑石寨也没啥事。”蓝老板倒跟我客气起来,说之前讲好的周末不用我帮着看铺子,这怎么好意思,我说等抓到那个变态再看。 可是这几天一直到周末,那个人却再也没有露面,蓝老板说白天他在看铺的时候,也没再见到那个变态来了,可能是怕了不敢来了,不过这样也好。 我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蓝老板,怕他担惊受怕的会扰乱了我们的计划,所以也只能安慰他一下。 这天晚上我正坐在铺子里研究电脑,突然黄警官交给我的那个手提电话响了起来,我急忙接听,电话里传来了黄警官的声音:“初八!我们抓到了那个人!但是不能肯定是不是他,你赶紧来帮忙确认一下!就在黑石寨村你师傅的家里,你赶紧过来!”我正想问是不是叫上昌哥,可是电话却挂了,我再打过去却说不在服务区,可能我们村比较偏僻,信号不好。 终于把这个害人的武明哲抓住了,我自然很高兴,但是这大晚上的我怎么回去?这个时间相信也遇不到顺风车了,于是我决定去一趟派出所,看能不能借一辆摩托车。 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出入派出所,所里的巡捕基本上对我已经很熟悉了,都知道我是协助黄警官办案的“专业人士”,所以当我说明来意之后,值班的巡捕老李马上就丢给我一把车钥匙,说这是他私人的摩托车,值夜班也用不着,明天给骑回来就行,我连忙感谢,他却说这也是工作需要,应该谢谢我才对。 我骑着摩托车赶忙上路,可是夜里视野不好,再加上从红岩上寨去黑石寨的那条路是土路,根本连路灯都没有,所以当我进黑石寨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 我到了洪大爷家门口,见到黄警官经常开的那辆巡逻车也停在一边,可是让我奇怪的是,兴国叔的小货车也停在这,难道兴国叔带着婶子和小百合回黑石寨了?我停好摩托车直接走进了厅堂,却发现屋子里亮着煤油灯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我心里一惊,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四方桌上放着一张纸,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人都在我手上,来老人沼。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果然出事了。这个武明哲看来是把黄警官控制住了,甚至兴国叔一家三口也落在了他的手上,越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我霎时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我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应付过去,看来只能照这个武明哲说的,直接去老人沼见他,到时候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可是就怕黄警官和兴国叔一家也跟着遭殃,那我可真是无法面对师傅洪大爷了。 我把巫刀插在裤腰带上,碰到了腰间装着舅舅骰子的那个小锦囊,我赶紧把骰子掏了出来,心想这次我算是九死一生了,不能让舅舅的遗物弄不见了,于是我回到了隔壁我家中,给外公、舅舅和我娘上了几炷香,我很害怕这是最后一次给他们上香,所以我把最近的事给他们都默默诉说了一遍,并请他们保佑兴国叔一家和黄警官,尤其是小百合。 关上房门的时候,我有一种不舍的感觉,仿佛这是我最后一次待在这个房子里,我又恋恋不舍的多看了几眼外公、舅舅和我娘的灵牌,像是生离死别。但是应该面对的东西根本逃避不了,希望可以过了这一道坎,至少,要让无辜的人幸免。 离开了黑石寨村,我向深山中的老人沼走去,慢慢地没入在夜色当中。走了一个多小时,林子里的气温仿佛要下降了不少,我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能有雾气,这在我们云南可真不常见。我下意识的起了咒,却感觉不到周围有阴灵存在,而那老人沼方向却是阴气逼人,我不知道这泥沼中的越南法师阴灵怎么回事,但我想这一定是跟武明哲有关。 我很担心黄警官跟兴国叔他们,所以我还是加快了脚步,可是即将进入老人沼的时候,迎面全走来一个人影,我提高警惕小声问了句是谁,那人听到声音怔了一怔,问道:“初八?是你吗?”我一听这声音,正是黄警官。 我赶紧应了一声就走上前去,来者果然是黄警官,我赶紧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兴国叔一家在不在这里?黄警官似乎有伤在身,走路都走不稳,在我面前差点跌倒,我赶紧一把将他扶住。 黄警官说:“初八,真的是你,幸亏你来了,快!那个越南人疯了!”我忙问怎么回事,黄警官说:“他假装你的声音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在黑石寨抓到那个人了,结果我信以为真马上就赶来了,没想到是他设下的全套,我差点都没能逃出来,他抓了洪兴国一家三口好像要做什么献祭,初八,你能不能对付他?” 我一听也慌了,没想到这个武明哲这么狡猾,我们采取欲擒故纵的办法,他反到来个将计就计,先没对我下手反到抓了我身边的人,我现在对他毫无办法,只能对黄警官摇了摇头。 黄警官见我如此,叹息说道:“那也没办法了,他不知道做了什么,那个泥沼中的水像是煮沸了似的,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看样子他是想把洪兴国一家三口扔到那泥沼中,为了练成什么邪法,那即便你师傅,啊不,就算是你祖师爷来了也没办法了。” 黄警官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祖师爷! 如果武明哲是想借助老人沼里的阮文忠的阴灵来练什么邪法的话,那在山洞法坛中的祖师爷一定会有感应,想必祖师爷应该能传授我一些与之抗衡的经咒或是对策,我必须先去法坛一趟请教祖师爷。 我搀着黄警官对他说:“黄警官,你受了伤行动不便,不如你先回县城叫多些人手过来,我想先去一趟师傅的法坛,请祖师爷明示对策。”黄警官却不干了,说去县城来回小一百里地,等把增员带来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而且那武明哲手段阴险,为人狡诈,实在是防不胜防,他一定要陪着我。 这让我有些为难,洪大爷交代过山洞法坛时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许去的,但是另一方面,黄警官说的确实也有道理,现在回县城叫人恐怕是来不及了。 黄警官又开始催我:“如果你有什么办法,就赶紧的吧,不然的话洪兴国一家的性命就不保了!” 第四十二章 祖师爷法身 我心里实在没主意,只好先同意了黄警官的建议,赶紧先上山洞法坛,但是我反复强调他不能跟进去,只能在山洞外面守着,如果坏了规矩我是没法跟师傅和祖师爷交代的。 我慌慌张张地带着黄警官往山洞法坛走,心里很没底,但是也没办法,即便我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时间上却不允许我有片刻的迟疑。 今夜天气不错,天空中万里无云,我们借着月光已经走到了山洞法坛的山脚下,我在前带路正在往山上走,突然见到地上黄警官的影子跟我的影子有些不一样。 洪大爷曾经跟我讲解过,人的影子其实就是人魂魄的显现,丢了魂的人或者常年修炼邪术的人,他们的影子要比一般人的影子显得淡,而此时我跟黄警官一前一后正在上山,我们的影子在地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黄警官的影子要显得淡了许多。 我这个时候心里才犯起了嘀咕,黄警官之前已经给了我一支手机,就是为了方便我们联系,可是现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他为什么是先打电话叫我过来,而没有呼叫增员? 况且那个武明哲如此诡计多端,而且通晓邪术,黄警官是靠什么逃出老人沼的?想到这里我开始有些害怕,我怕身后的黄警官正是那武明哲,也更加怕黄警官已经遇难了。 我放慢了脚步,后面黄警官问我怎么了,我说:“黄警官,我忘记拿我的法器了,就是上次在派出所给那个女人做法时戴的面具,我得回洪大爷家拿一下,不然我怕斗不过那个法师。”黄警官听了却说:“都走到这了,就赶紧先上去吧,等会再拿也不迟。” 我面不改色,但是心里非常紧张,即便我早已给自己打了预防针。这个黄警官百分之百是假冒的,因为上次我在派出所里施法根本没带什么面具,我也压根就没有面具,但是为了更加确定这个黄警官是假的,我又想出个点子。 我突然转过身面对着他,说:“对不起,我忘记跟你对暗号了,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然后我就看着他。黄警官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就说了出来:“长得好看又善良。”我听了依然面不改色,叫他赶紧跟上,他嘿嘿的笑着说他也差点忘记了。 可就在我回过头去准备继续往山上走的刹那,我感觉到身后黄警官开始散出一股阴气,看来他是要破罐破摔了,我也不敢迟疑,马上起咒,然后转身对他念起了驱邪经咒,他已经盘腿坐在地上,眼神凶狠。 “你还挺聪明的,这种伪装都能让你发现。”黄警官此时恶狠狠的说,我没搭话,只是一心一意的念着经咒,但是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黄警官开始狰狞大笑,说道:“太晚了,你已经中了我的降头了!”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撮粉末,然后对着我吹了过来。 我竭尽全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那粉末随风迎面袭来,让我头昏目眩,终于连经咒都停了下来,最后我全身无力倒在了地上,可是我睁大着眼睛,思维也很清晰,可就动弹不得,这感觉就像是鬼压床。 突然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法力,中了我的魂降却还能保持清醒。”这不是祖师爷的声音,而是武明哲。 他接着说道:“但就算是这样,你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就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祖师爷魂飞魄散吧!哈哈哈!”紧接着我就慢慢的爬了起来,但是这些动作并不是我自己所控制的,而是被那武明哲所控制,我继续往山上走,没一会就走到了山洞法坛的那个洞口,我走了进去。 我环顾了一下山洞四周,就像是我是第一次进来这山洞一样,然后我的视线就停留在了蚩尤神壁画像上,我走到了壁画像跟前仔细打量了起来,脑海里又传来武明哲的声音:“这就是苗家巫法吗?有意思!” 就在这时我好像听见身边有人窃窃私语,而且声音越来越多,像是很多人在议论着什么,慢慢的这些声音变得一致起来,我这才听出是念诵经咒的声音,正是洪大爷法门的起咒。我赶紧跟着在心中默念,而我此时可以感觉到,武明哲开始紧张起来。 但是我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除了跟着默念经咒之外无能为力。武明哲似乎对蚩尤神壁画像很感兴趣,因为我站在这壁画像面前看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动作,直到经咒的响起,我突然抄起那根捣药杵,对着壁画像就砸了起来,我心中大惊。 可是让我吃惊的还在后面,壁画像被砸了几十下之后,开始出现了裂痕,然而我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最后壁画像终于被我砸掉了一块石头,这蚩尤神壁画像就这么毁了。我心里大怒,那武明哲似乎能感觉到我的情绪,他说:“哈哈哈!你就好好看着,你法门的祖师爷是怎么被你亲手毁坏的吧!” 正在武明哲得意之际,祖师爷终于打破了沉默,我感到这股熟悉的阴气从壁画像的裂缝中散了出来,可是武明哲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直到最后把壁画像的那块石头完全的凿了下来,我怔住了。 蚩尤壁画像应该就是一块石板子,里面凹进去的有一个小空间,盘腿坐着一具干尸,它穿着苗家的服饰还戴着面具,这个面具上的羽毛更多更长,额头处还镶嵌着一对牛角。干尸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串短珠链,每颗珠子都有眼珠般大小,呈乌黑色。此人一定是苗家的大巫,看来这就是祖师爷的法身了。 忽然之间,我脑海里传来熟悉的经咒声,正是之前祖师爷传授给我的苗语经咒,我赶紧再心里跟着一起念诵,肩膀上的伤疤马上便传来阵阵痛楚,火烧火燎般的灼热。武明哲也在我脑海里痛苦的大叫着,听上去他比我感到更加的痛苦,而此时我好像渐渐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我马上盘腿坐下,与祖师爷法身面对着面,跟着一起反复大声的念着这段经咒,脑海里武明哲的声音已经变为哀嚎了。正在我庆幸祖师爷显灵之际,武明哲怒吼着喊出了一段咒语,我的身体便又不受自己控制了,直接把腰上的巫刀拔了出来,在另一只手的手臂上划下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马上顺着我的手臂流了下来。 武明哲控制着我流血的手抬了起来,手掌正对着祖师爷的法身,借我之口念出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经咒,然而同时脑海里祖师爷传来的经咒声也响亮了许多。 就在此时,祖师爷法身挂着珠串的那只手“咔”的一声就断开了,手掉在了地上,而珠串直接抛到了我面前,我突然打了个激灵,身上有一股邪气冒了出来,但是这邪气并没有散去,而是环绕着我。 武明哲终于乱了方寸,我能清楚感应到他离开了我的脑海,离开了我的身体,脑海里马上传来了祖师爷的声音:“我身后有本法门秘传经咒,珠串镇怨灵。”之后便没了声息。我赶紧给祖师爷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伸手摸向祖师爷法身的后面,果然拿出来两本残旧的书籍。 在我拿出这两本经咒之后,祖师爷的法身突然冒起了黑烟,紧接着法身上就燃起了绿色的火苗,火势越来越大但并没有蔓延,把祖师爷的法身包裹其中,最后祖师爷的法身慢慢的变为一堆灰烬。 我觉得祖师爷为了救我而放弃了自己的法身,相应的他一身的修为与法力也随风而去,都怪我没用,中了那武明哲的圈套,洪大爷回来了我都不知如何开口。我只能跪在地上默默地看着那一堆灰烬,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现在并不是停歇的时候,那武明哲还没抓到。我拾起地上珠串冲出了山洞,准备直接去老人沼跟武明哲算账。下山路走到一半我却没见到黄警官的踪影,按理说武明哲的阳魂从黄警官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黄警官应该就会没事,顶多受阴气滋扰第二天天亮他也就会自然醒来,可是现在怎么不见了?难道黄警官对武明哲还有用处,他又回到黄警官的身上逃跑了? 可当我走到山脚处,我心里便难受了起来。在小路旁我看到了一块人的脸皮,正是黄警官的脸,黄警官应该已经牺牲了。 武明哲应该是用了之前阮文忠对我外公用的邪术,把人的脸皮活生生的剥了下来,戴到了自己脸上就可以变成这个人,甚至连声音、动作和身形都能一模一样,但是被剥下脸皮的人就只有死亡,甚至连灵魂都可能会永不超生。刚才一直跟我走上山洞法坛的并不是中了魂降的黄警官,而是戴上了黄警官脸皮的武明哲本人! 我一定要亲手逮到这个武明哲,好给黄警官一个交代! 我脱下一件外衣,把黄警官的脸皮好好的给包上放到路旁的树下,然后便大步朝老人沼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三章 泥沼阴尸 在赶去老人沼的路上我心里还是很忐忑,万一对付不了这个武明哲怎么办?幸好黄警官之前给我的手机一直带在身上,我赶紧逃出来拨打了一个快捷键2,电话马上就被接通了,里面传来昌哥的声音。 我赶紧把事情的经过给昌哥说了一遍,包括我对黄警官已经遇害的猜测,昌哥听了沉默了一分钟,但还是清了下嗓子对我说:“初八,你先稳住!在洪大爷家等我,我这就带人去黑石寨!” 我对昌哥解释,这个武明哲刚才很明显被祖师爷挫败了,现在应该有伤在身,想要抓到他必须现在马上行动,等你们从县城到了黑石寨怕是让他缓过来了,到时候对付就更加困难,况且这个人阴险狡诈,而且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怕是你们来了也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我必须马上就追过去。 说完我也不等昌哥回话,直接就把电话撂了。我其实心里很怕,怕再多一个甚至几个无辜的人为了我被那武明哲害死,今天我就是丢了这条命也要亲手把那武明哲制服! 我走进了老人沼,之前与阮文忠的纠缠历历在目,为什么越南人都喜欢在这做法?这泥沼到底有什么名堂?为什么叫做老人沼?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问问洪大爷,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这时我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像是谁被捂着嘴巴发出的声音,我四处张望但是却看不出什么异常,这老人沼漂浮着一团雾气,视野并不理想。但是我还是沿着岸边,跟随着声音走去,终于在一课树下发现了三个人影,正是兴国叔一家三口。 他们全都被绑着手脚,这一幕又让我想起自己之前惨痛的经历。发出声音的是小百合,她被一条手绢塞住了嘴巴,我见状本想上前帮他们松绑,可是我想起武明哲的狡诈,于是还是先静心起咒,经过一番感应之后,我发现兴国叔和婶子身上缠绕着一丝阴气,而且他们眼睛大睁着,也没有被塞住嘴巴,可是却面无表情也毫无挣扎的举动,看来他们是被拘了魂了,就像我舅舅之前那样。 我赶紧把塞在小百合嘴巴里的手绢拿了出来,小百合还非常慌乱,我急忙表明了身份,小百合一见是我就“哇”的哭了出来。我示意小百合先不要哭,因为我们还并没有脱线,此时的武明哲不知正躲在哪里监视着我们。在我给兴国叔两口子松绑的同时,小百合给我讲述了他们一家三口被捉来的经过。 那天兴国叔一家三口去了隔壁县城金县给小百合的外婆祝寿,出了当地的亲朋好友之外,还有很多在外地的子孙回来给老太太贺寿,基本上都是婶子的兄弟姐妹还有堂亲表亲,光亲戚少说就有七八十号人,搞得很排场,流水席摆了三天,即便到了第三天晚上还有不少人过来,老太太也很是高兴。 可就在最后一天的晚上,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高兴过头了,反而觉得身体抱恙,于是早早的就回房间歇着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平时身体健朗的老太太却迟迟没有起床,到了中午,兴国叔一家准备回来了,临走之前想给老太太告个别,结果一推房门却发现老太太正坐在地上抽搐着,这把大大小小的亲戚都给吓坏了,后来送去医院,经过医生检查,说老太太是心脏受了刺激,可能是太高兴了,引起了突发性心脏病,不过上了年纪了也不能开刀手术,只能今后好好按时吃药。 本来是老太太大寿,应该是件高兴的事,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兴国叔陪着婶子又在金县多待了一天,然后才回来的,可是在这回来的路上就遭遇了这武明哲。 武明哲倒在路边假装出了事故,兴国叔下车一看,结果就着了他的道。武明哲本想把兴国叔一家三口的魂都拘了,结果只成功的把兴国叔和婶子的魂拘走了,小百合却没事,武明哲有些惊讶,对其感应一番才发现小百合身上有苗家特殊的药物,不单止百毒不侵,而且还对邪术有一定的抗体,最后因时间紧迫,所以武明哲也没过多纠结在小百合的身上,只是把他们绑了,控制兴国叔开着车直接回到了黑石寨洪大爷家,最后走到这老人沼来。 听完小百合的叙述,我真是感到生气和无奈,兴国叔走之前我明明再三嘱咐了他,万事皆要小心,没想到被这武明哲就如此简单的把他们控制了,这老太太性脏病发的事情也是赶巧了,我也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兴国叔一家命中注定的一劫吧。 我虽然给兴国叔和婶子松了绑,可是他们的魂魄被武明哲拘了去,他们完全跟傻子一样也不知道逃,我又不知道他们的魂魄被收在哪里,顿时我也束手无策,不过此时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之前我找王婶帮我翻译的那些阮文忠留下来的邪术,其中有一段是可以引魂的经咒,只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效,但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不行就再做打算。 我直接念诵起了那段引魂经咒,但是并没察觉周围出现什么异样,现在这老人沼四周除了阮文忠的阴灵我也感应不到其他阴灵的存在,不过说来奇怪,这阮文忠的阴灵今天怎么这么沉寂?不知道是武明哲搞的什么幺蛾子。 我把双手按在了兴国叔和婶子头上,继续念诵着引灵咒,但是小百合在一旁开始哆嗦,可是我正在施法又顾不得她,直到她直着泥沼吓得说不出话,一边还在拍打着我,我才不得不停止念咒向泥沼看去。 泥沼的水面开始只是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后来我好像看到有东西从那冒出来,而且还慢慢的向我们所在的岸边移动,我急忙念咒感应,发现这泥沼中除了阮文忠的阴灵之外,还有一丝阴气,由于阮文忠的阴灵怨气强大,所以我之前到并没有感应到它。 直到这个物体慢慢从泥沼中出来,我才发现这是一个人,或者说可能是一个人,因为泥沼覆盖了他的全身,而他的脸惨不忍睹,血液跟泥浆混在一起,非常恶心。 我心里一惊,难道这是一具阴尸?就像我舅舅那样的阴尸?而且看着他的身形,我觉得这个人正是已经遇害了的黄警官。这个武明哲真是心狠手辣,先用邪术剥去了黄警官的脸皮,还把黄警官的身体练成阴尸! 可此时情况紧急,由不得我感慨,那阴尸已经爬到了岸边,正在朝我们过来,但是他的动作却很缓慢,不知道是不是这泥沼带来的效果。 我记得之前洪大爷给我说过,我们法门没有快捷有效的对付阴尸类邪祟的法门,那次我舅舅变成阴尸后,也是好在有村勇及时把他绑了,后来直接给烧了才没有酿成大错,可此时只有我和小百合,兴国叔两口子魂都掉了跟别提帮忙了,我焦头烂额。 我摇晃着小百合叫她赶紧逃跑,我来想办法先拖住阴尸,可是小百合已经吓得笑脸苍白,我狠下心来打了她一巴掌,她才回过神来。我把黄警官之前给我的那支手机塞到小百合手中,对她说:“小百合乖,你赶紧沿着小路往北边跑,一直跑就能回到黑石寨村,县城的巡捕叔叔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小百合回头看了看她兴国叔两口子,我解释道:“我知道你担心你爸爸妈妈,他们现在被那个坏人拘了魂,咱们俩现在可顾不上他们,我只能先挡着这个怪物,你快去把巡捕叔叔带到这里来!”小百合擦了擦眼泪,拿起手机撒腿就跑。 奇怪的是小百合经过那具阴尸旁边时,阴尸到像是没看到小百合似的,这倒是让我放心不少,证明这具阴尸的目标就只是我,兴国叔两口子也暂且不会有危险。 我打算先发制人,马上起咒然后伸手向阴尸的头部按去,它的目标果然就只有我,只见它冲着我的手就张开了嘴巴,我赶紧又把手缩了回来。好在这阴尸行动不如常人灵活,我一个扫堂腿把它绊倒在岸边,差点又掉进泥沼里,我的腿就好像踢在了树干上那般,疼得我直咬牙。 不过我还是马上起身,从旁边的树上揪了一截藤蔓,阴尸眼看着就要向我扑来,我顺势把身子一斜,让阴尸扑了个空,然后抓准机会把藤蔓套在了阴尸的双腿上。阴尸身上沾满泥浆,一时还没起来,我直接一脚踩着阴尸的后背,然后赶紧把藤蔓全部缠在了它腿上,最后用力一拉,打了个死结。 这阴尸被捆着双腿,只能在地上瞎嚷嚷,一时也起不了身,可是我也没东西烧它,因为它全身都是泥浆湿乎乎的,我一时也拿它没辙,只好先想办法怎么解救兴国叔两口子。 我席地而坐准备起咒先感应兴国叔和婶子的魂魄被困在哪里,可当我一念起通灵咒,就感到有股强大的阴气直接向我逼来。 第四十四章 母爱 这股阴气非常强大,但是它不属于阮文忠的阴灵,也不是之前武明哲魂降的那丝邪气反而是一种更熟悉更亲切的感觉。 我不敢迟疑,还是念起了驱邪咒用以护身。随着那股阴气的到来,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冷了许多,可是我心里并不感到慌张和害怕,因为这股阴气的确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是我的亲人,但又不像舅舅和外公,难道是我娘? 我对这股阴气感到十分的疑惑,不知道该如何对它,就在此时,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我的脑袋就像是要裂开一样,疼得我抱着头满地打滚,什么经咒都停下了,也就在同时,刚才从远处袭来的阴气将我团团围绕,包裹着我的全身,我的头痛得以缓解,脑海里马上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初八,将我附在你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声音没有丝毫的质疑与抵抗,好像我听它的话是理所应当的一样,我赶紧念起了控灵咒,让这股浓厚的阴气进入我的身体,这一刹那,我感动的想要哭出来,因为我知道,这就是我那可怜的娘,她来救我了。 这股阴气将我环绕其中,就像是我的母亲正在背后将我抱紧,这种久违了的母爱让我心里酸楚,我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诉说,但是却又无从说起,就像一个离开妈妈很久的小孩,好不容易见到母亲想要撒娇一样,我只能久久沉浸其中,享受这一缕迟来的温柔。 这丝阴气好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久别重逢的孩子,顺着我的皮肤钻进我的血液,又渗透我的五脏六腑,生怕遗漏掉了什么。终于,它停留在我的腹中,慢慢的,分散在我全身的阴气也逐渐聚集在我的腹中。 我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张嘴就吐了一大滩黑色浓稠的液体,但是随着我的呕吐,头也渐渐不疼了。我马上念起了通灵咒,问道:“娘?是你吗?你是我娘吗?”这个声音回答道:“初八,你受苦了!娘以后都陪着你好吗?”我已泪流满面,连连点头。 脑海里这个声音继续说:“那个想要害你的坏人已经跑了,他带走了这泥沼中的恶灵,初八你可千万别去追,他不是你能应付的,你应该赶紧回家,这两个人的魂魄就被拘禁在咱家里!”说完之后,这股阴气便离开了我的身体,往那阴尸身上缠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我赶紧对着阴尸念起了驱邪经咒。 随即我娘的阴气便四周散开,往家的方向飘去。我虽有不舍,但我知道现在紧要关头是要找到兴国叔和婶子的魂魄,离开身体久了就很难把人救活了,可是我一起身便是一阵目眩,结果又到了下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担架上,两个巡捕正抬着我往黑石寨村里走,我四周望了望,发现我们后面还有两副担架,我想那应该就是兴国叔两口子。抬着我的那个巡捕见我已经醒来,就急忙叫昌哥,没一会昌哥就跑到我的担架旁,问我黄警官的下落,我反问他没看见我身边一具布满泥浆、没有脸皮的尸体吗?昌哥怔住了,他知道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给昌哥讲了一遍,昌哥和周围几个巡捕同志听完之后非常气愤,昌哥更是怒吼一声,发誓无论那个武明哲逃到哪里都要把他找出来。 这时一个巡捕跑了过来向昌哥报告,说在村外小山脚下发现了一件衣服,里面包着一张人的脸皮,我说那正是我的衣服,包着的是黄警官的脸皮,昌哥就那么用双手捧着黄警官的脸皮,对天大吼。 回到了洪大爷家里,我发现我们这几座房子周围停满了巡逻车,还有医院的救护车,昌哥让我跟兴国叔两口子都赶紧上车去医院,我急忙把他拉到一旁,说去医院也没用,兴国叔和婶子的魂魄被拘了,我得要去找找,找到了还得给他们施法,周围不能太多人,阳气太足了不利于施法,昌哥听罢点头同意。 最后我在我家房子里找到了兴国叔两口子的魂魄,它们依附在我舅舅的灵牌上,这让我觉得挺意外,这武明哲是实在找不到拘禁阳魂的物件了么?还把他们的魂魄拘在我舅舅的灵牌上,不过我想我舅舅应该不会介意的。 我给兴国叔两口子施法把魂魄又放回到他们身上,全部弄好之后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我告诉昌哥已经没事了,可是他还是不放心,说一天没抓到那个武明哲一天都不能放松警惕,其实我也跟昌哥同感,但是我娘跟我说了武明哲已经跑远了,我们现在可无从追起。 昌哥坚持要留下来,以免武明哲杀个回马枪,我也没有阻拦,昌哥有他的职责所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的房门被敲响,开门一看是小百合,她还是很担心她的爸爸妈妈,我只好又安慰了她一下,说:“你放心吧,兴国叔和婶子天亮就会醒了,就像睡了一觉似的。”小百合听了没说什么,我劝她赶紧睡觉,在她出房门之前却走过来抱住我说了声谢谢。 我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我一直在想我娘,她既然还没有投胎,为什么十七年来她一直没有出来找我,但是今天却在这紧急关头出来了呢?难道她早就知道我有此一劫?然而我在给兴国叔两口子施法时用了通灵咒,却并没有感应到我娘的那股强大的阴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也没有纠结于此,因为我知道我娘既然今天能出来保护我,那以后肯定还有机会见到她,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带着期待的心情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我才醒,起床之后发现小百合正在做午饭,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我这才感觉到小百合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她已经长大了。 小百合见我出来了就招呼我来吃饭,我问她兴国叔两口子怎么样了,她高兴地说:“阿爸阿妈已经醒了,但是好像还很虚弱,我劝他们多睡会,等下做好饭了再让他们起来。”我夸小百合真懂事,并嘱咐她,兴国叔和婶子最好这一个星期都尽量多休息,而且要尽量少吃荤腥,对他们的身体有好处,小百合说她记住了,一定让他们照办。 这时候昌哥也起来了,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睡多长时间。昌哥洗了把脸就过来问我,黄警官中的是个怎么样的邪术,于是我就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他听完捏紧了拳头,愤怒的说道:“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害人的法术,要不是遇到你,我连做梦都不会相信这些东西的存在。黄警官也真是可怜,当了半辈子的巡捕,除暴安良为人民服务,怎么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我听昌哥这么一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这次的事件怎么跟上级领导交代,尤其是黄警官的殉职该如何解释。昌哥苦笑一声说,没法解释也得解释,只能申请全国通缉令,通缉这个武明哲,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目睹过他的真面目,再加上他是越南人,根本没有中国公民身份证,估计这通缉令也是比较难申请。 午饭过后,昌哥也就先回县城了,因为黄警官殉职,他这个副队长就成了治安大队的负责人,有很多事情要协调,昌哥走之前还让我休息两天,等我回县城的时候也要帮着做个笔录,走走程序什么的。 其实对于武明哲的通缉令,我还是能帮得上忙的,虽然这两次我被武明哲偷袭都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甚至身形都会有所出入,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应该见过,那就是王婶。 中午的时候我回家里取了些艾草,交代小百合给兴国叔两口子熏一熏,驱散他们身上的阴气,安顿好这些之后,我便独自去了王大叔的家。开门的正是王婶,我一见她就问:“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她点了点头,招呼我进屋说话。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王婶说了,并请她描绘一张武明哲的画像,我直接说就是为了给派出所申请全国通缉令用的,因为武明哲实在是害人不浅,这次甚至害死了一个巡捕,天理不容,即便我不追究,国家也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王婶思索了一下,对我说:“其实他昨晚来找过我。”我听罢心中一惊,赶紧精心起咒,果然感应到王婶家附近有一丝淡淡的阴气,正是武明哲身上带着的那种阴气,我问王婶武明哲找她干什么。 王婶接着说:“他本来要成功,但是他没想到你很厉害,结果中了你的邪毒,他法力没有了很多,只能先逃走,管我要钱。”我忙问王婶武明哲有没有说往哪里逃,王婶却摇了摇头,说:“我给了他两百块钱,他就走了。”王婶说完就找出了纸笔,开始画武明哲的画像。 第二天早上在县派出所办公室里,昌哥正拿着武明哲的画像看,问我:“初八,你说这个画像的准确度可靠吗?”我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没见过他真面目,不过有可能别人见过,昌哥问我此话怎样,我就把之前总是出现在杂货铺、想偷我内裤的那个人的事说了,昌哥马上起身说:“我就蹲在你杂货铺那了!不信找不到那个人!” 第四十五章 飞贼 我拍了拍昌哥的肩膀,说你这么凶神恶煞的的样子怕是阴灵都不敢靠近,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昌哥说:“万一你上课的时候他来了怎么办?”我一时无语,也不好说什么。 没想到我一放学,就看见昌哥在学校门口等我,我问他怎么了,他让我山车,在车上他对我说:“幸亏今天我去你那个杂货铺了,还真就让我逮着了!”我说你别破案心切,抓做人了吧,昌哥说我也太小看他了。 那个人是个惯犯,外号飞贼,今年28岁,因为盗窃被关过几次,但是都因为盗窃的东西价值不高,最后教育一番还是放了。今天飞贼又在杂货铺外面徘徊,让昌哥给发现了,于是马上行动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把飞贼抓着了,经过蓝老板的确认,这飞贼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在杂货铺外面晃悠的人。 昌哥马上把飞贼带进派出所进行盘问,他马上把事情都撂了。据飞贼的交代,半个月以前有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在大半夜的找上他,给了他两百块钱,让他去蓝老板的杂货店偷点东西,飞贼一听是杂货店觉得这事根本没难度,马上就拍胸口说没问题,但是一听那个人让他偷的东西,他就有点后悔了。 飞贼原以为是让他去偷杂货店的钱或者什么重要的资料,因为谁也不会花两百块钱去让他偷20块钱的东西,后来听那人一说,叫他偷的是人的内裤、头发和指甲,飞贼觉得太恶心了,就不想干,结果那人又给他添了一百,飞贼琢磨着偷这些东西就能挣300块钱,这肥活可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于是答应了。 可是那人趁飞贼不注意,把一小瓶不知名的液体灌到了飞贼的嘴里,并告诉他这是毒药,等把东西偷到了才给他解毒,开始飞贼还不相信,结果马上自己就开始肚子疼,过了两天他小便却发现厕所里有头发丝般的的小虫子,还不断的蠕动,他这才慌了。 那个男人叫他把偷到的东西放到县城北边的一间平房门口,就算完成了任务,他只要确认过东西之后就会去给他解毒。可是飞贼这半个月以来却没得手,只是在一次假装进杂货店买东西,然后趁着蓝老板去洗手间的时候,从床铺上捡了几根头发,正想偷阳台上晾着的内裤时,就被如厕出来的蓝老板骂跑了。 飞贼把头发用纸包好,放到了那个指定的地点,第二天睡觉醒来发现自己旁边有张字条,上面写着他还没拿到指甲和内裤,让他快点去偷,不然晚了的话飞贼身上的毒就没法解了,飞贼知道那个人不是吓唬他,因为他起床发现枕头上也蠕动着小虫子,而且比之前尿出去的虫子更大了一些。 于是飞贼便经常在杂货铺门口,想找准时机把剩下的东西也偷到手。据飞贼说自己现在吃东西也吐,还能吐出来不少虫子,所以他很害怕,本来今天都已经想破罐破摔了,实在没机会就直接进去抢,没想到就遇见了昌哥,让昌哥逮个正着直接带回所里了。 听完之后我问:“那你们没有去那个平房查一下吗?”昌哥说马上就带人去查了,那间平房的主人就是个老太太和她儿子,老太太瘫痪,只能躺在床上,她儿子摆摊卖水果,早出晚归的,经过盘查她们都说没发现自己家有什么异常,武明哲应该只是给飞贼指定个地方,自己一直在那守着,拿到东西就走。这个飞贼身上明显中了什么邪术,可是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武明哲应该没工夫给他解毒了。 昌哥接着说道:“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着感应下这个飞贼,顺便看看能不能再套点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我笑着说你们巡捕都问不出什么了,我还能怎么样。昌哥说术业有专攻嘛,毕竟法术的这些东西十个巡捕也不如你一个。 我坐着昌哥的车进了派出所,我们直接走到了审讯室,我一看就认出来了,他就是上次被蓝老板骂走的那个变态。 昌哥坐在桌子上点了一支烟,然后放到飞贼的嘴里,说:“我们可给你请了一个苗家巫医,现在这方圆几百里也就他能治好你了,你要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最好赶紧交代,不然这位巫医也不会管你!找你的那个男人可是他的死对头!” 飞贼一听睁大了眼睛,嘴上叼着的烟也掉了下去,把他的裤子烧了一个洞,他“诶呦”一声,然后就开始说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自从那个男人找他那次见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了,而且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哪里,唯独给了他一个放东西的地点。 我心里默念经咒,开始感应飞贼。果不其然,飞贼的身上有一股邪邪的阴气,跟武明哲身上的很相似,看来委托他去偷我头发、指甲和内裤的应该就是武明哲了。之前我请王婶帮我翻译的经咒上有描述,中了降头术的人,眼球上会有一条很细的竖线,但是之前我都没太把这些邪术放在心上,所以没有观察人的眼球。 这次正好可以拿飞贼来做个验证,我直接走上前去,伸手翻开飞贼的眼皮,他慌张的问:“兄弟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我可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摊上这么个事,您帮我治治吧!”我叫他别说话,眼睛往下看,飞贼马上照做。 我马上就发现飞贼的眼珠子上半部分,有一条明显的细黑线,我又翻看了他另一个眼珠子,也是同样。我走回昌哥的身边,对昌哥点了点头,然后我盯着飞贼说:“你中了东南域的降头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虫降。但这虫降也分很多种,有的是吸干人的血液,把人直接变成干尸;有的是让人全身长疮,让人又疼又痒,虫子在伤口里繁殖,直到把人折磨死为止;有的就直接把人的五脏六腑吃得一干二净,最后就只剩下皮包骨。不知道你中的虫降是哪一种,我也没有把握给你解开,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人,逼他给你解降。” 飞贼听我说完都快哭了出来,一直嚷嚷着求我给他治,我摆出一副面带遗憾的表情,对他摊了摊手,表示这个事情,很难。昌哥也带着冷笑说道:“你特么还有脸求他救你?你知道你偷的头发丝、指甲还有内裤都是他的么?”飞贼一听就愣住了,然后大哭了起来,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如果早知如此,别说300块了,就是给他3万块他也不会碰这个买卖。 “可惜啊!给你下降头的那个人已经逃了,不然你求求他,兴许还能帮你解了。”昌哥继续添油加醋,我在一旁默不作声,最后看飞贼确实也交代不出什么了,昌哥拍了拍我示意出去说话。 我跟昌哥出了审讯室的门,昌哥就问我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说:“当然是真的了!确实是虫降,不过我感应到这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如果要解应该也不难,我只要再研究研究越南人的经咒就行了,可是这个飞贼好像真的不知道武明哲的行踪啊?” 昌哥琢磨了下,一脸坏笑的问我:“初八,你有没有法子帮飞贼解一半的降头?”我想了想说:“这个可真不好说,不过解降也是配合他中的降头,制作出解降水给他喝,如果让他一次少喝点,不知道会不会是这个效果。你想到了什么主意?” 昌哥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先回去研究下那解降的法术,如果真能研究出来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我不知道昌哥卖的是什么关子,不过看他好像挺有把握的也就没再问什么,告别之后我马上就回去了。 回到杂货铺给蓝老板打了个招呼,说巡捕还有事想请我协助,可能要回一趟黑石寨,暂时不能看店了,蓝老板说没事,警民合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让我一定要认真帮助巡捕办案,说不定能评个好市民奖什么的,以后对升学或者工作都有帮助的,我笑着点头。 骑着昌哥借给我的摩托车,我直接回了黑石寨,昌哥说这摩托车就放我这得了,没油了可以去派出所换一辆,这回可让我过足了骑摩托车的瘾。 回到黑石寨洪大爷家,我直接拿着自己抄好的阮文忠留下来的经咒,想再次请教王婶,可是到了她家附近一看,王婶的屋子没点亮子,难道都不在家?我只好敲开了王婶邻居李寡妇的门,问王大叔两口子去哪了,李寡妇说:“你王叔和王婶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还带着不少行李,我正好碰见了就问他们去哪,他们说是想去昆明打工,想多挣点钱。哦对了……你王婶走之前还给你留了封信,让我碰着你了就拿给你,这不!”说完李寡妇就把一封信递给我,还说我真不赶巧的,早上来就能碰见他们了。 我谢过李寡妇,心里想王婶这是有意避开我的,她可能觉得继续留在村里,肯定还会被这些事牵连进来。不过我也怪不得王婶,她只是想去过平凡人的日子,我也确实不应该老打搅她。 第四十六章 制作解降水 王婶这一走,也就没人能帮我解读阮文忠的经咒了,虽然这些经咒我都会念,可是字里行间的意思我都不太明白,虽然上次王婶已经给我笼统的讲解了一遍,但她普通话的表达能力有限,没办法,只好自己琢磨揣测了。 我正准备回洪大爷家,在经过我家房子的时候,我又想起了我娘。上次在老人沼遭遇阴尸的时候,好在我娘的阴灵及时出现把我救了,而且当时我应该已经中了武明哲的邪术,从我吐的那一大滩事物就知道,我娘顺便把我中的邪术也解了。可是之后我却再没感应到我娘的阴灵,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我这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到娘的坟头上香了,因为自从外公和舅舅死后,我就把自己家的厅堂摆置成了个灵堂,供奉着外公、舅舅和我娘的灵位,上香什么的都直接在灵牌前完成,所以就没去过我娘坟头了。 我绕过房子走到了坡上的小林子里,我娘的坟包孤零零的在那,我觉得自己真是不孝,因为我见到杂草已经长满在坟包的周围,不过坟包上倒是长出了一朵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开得非常灿烂,挺好看的。 我赶紧动手清楚了我娘坟包周围的杂草,点燃了三支香对着坟包拜了拜,然后插到墓碑前的泥土里,说道:“娘,初八不孝,好久没来给您坟头上香了。”说完磕了三个响头。正准备回去,我却停住了脚步,因为我感应到坟包笼罩着一丝淡淡的阴气,正是之前我娘散发出来的阴气,我赶紧念起了通灵咒,不断呼唤着我娘。 可是并没有声音回应我,而这阴气虽然是像是我娘的,但是我却并没有感应到我娘的阴灵在这附近,难道我娘有别的栖身之所?这坟头上覆盖的阴气只是她残留下来的而已?我隐隐觉得我娘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从小外公就对我说,我娘是在县城里跟相好意外有了我,结果男方家里不承认我娘,最后我娘生下了我之后就咽气了,心里充满了不甘。 如今我跟洪大爷学了不少本事,也对这阴灵有一定的了解。按照外公跟我讲的我娘的事情,可想而知我娘的怨气应该是很大的,尤其是怀着孕的女人,如果死了的话则怨气冲天,我从小身体就不好,还差点没夭折,肯定也跟我娘的怨气有关,幸好洪大爷保住了我一条小命才活到今天。我呆呆的看着我娘的坟包,心想外公肯定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如今外公也不在了,我只好等洪大爷回来问他了。 我回到了洪大爷家里,开始翻看着阮文忠留下来的经书,对照着王婶给我作的翻译,一字一句的研究起来,一直到深夜我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放学,我直接去了派出所里找到昌哥,昌哥很诧异的问我这么快就研究好解降的办法了?我苦笑说:“能不快点么?晚了的话那飞贼就一命呜呼了。”昌哥听了顿了一下,然后才对我说:“说真的,这个飞贼的死活我真不在乎,我是想通过他找到武明哲,虽然他死口说不知道去哪找武明哲,但我总觉得这个飞贼隐瞒了什么。” 我问昌哥何以见得,昌哥也摇摇头,说这只是他当巡捕的直觉,具体也不知道哪有问题,想要验证的话,只有把飞贼放了。 我一听马上就明白了,昌哥是想让飞贼当诱饵,武明哲被飞贼见过真面目,很可能会来杀人灭口,运气好的话,飞贼甚至可以带我们找到武明哲的下落。我把自己的揣测跟昌哥说了,他笑着点头说正有此意。 我忙对昌哥说:“那就事不宜迟了,我根据阮文忠的经文制作出了这种解降水,但是只成功了一半,还需要加点材料进去才能完全成功。”昌哥问我还需要什么东西,是不是很稀少很难找到?我笑了下说,就差飞贼身上的虫子了。 我跟昌哥来到了审讯室,飞贼已经被带到这里拷上了。只见飞贼明显比上一次见他显得更加的消瘦,皮肤上已经出现了浓点,这倒是跟过年的时候,兴国叔两口子身上中的降头很像,不过我不敢肯定。可见飞贼浑身发痒,因为他一直在椅子上蹭来蹭去的,还不断的用肩膀蹭脸。 我对他说:“现在就只是痒,等你挠破了这些毒疮之后,里面就能钻出虫子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这些虫子再次繁殖之后生出来幼虫,那时候就是神仙都难救你了。”飞贼听了我的恐吓之后,到并没有显得多紧张,还是蹭来蹭去的,说他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就算死了,那个人也不会来救他的。 我朝昌哥看去,昌哥对我点了点头。我走到了飞贼跟前,用镊子挑破了他手背上的一个大脓疮,飞贼不但不觉得疼,反而好像还很止痒,不断说着“痛快”,还求我帮他把身上的脓疮都挑破。 我用镊子在飞贼手背上不断的夹着,慢慢就见到一条气门芯般大小的虫子,而且虫子身上是黑色和橙色一节一节的,经过仔细观察,我发现这虫子的身上还有细细的黑毛,顿时把我恶心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我还是得硬着头皮给他夹虫子,昌哥看我龇牙咧嘴的样子也是直皱眉头,他赶紧又叫了两个巡捕过来,拿着小盘子和镊子跟我一起挑虫子。我们把飞贼的衣服扒光了,三个人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飞贼皮肤上的脓疮都挑破,有的脓疮还弄出来不支一条虫子。 这才只是飞贼皮肤上脓疮挑出来的虫子,我大概合计了一下,应该有三四十条,不知道飞贼的身体里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把这些虫子都倒进一个大罐子里,然后用勺子把它们碾碎,再倒入了一些香炉灰和苦艾粉,加入少许清水后就不断的搅拌,最后变成了一罐子浆糊。我舀了一勺放进了事先我做好的解降水里,降头水马上变成了浊黄色,我赶紧扒开飞贼的嘴巴,把降头水给他灌进去小半瓶。 经过一个小时的观察,我们发现飞贼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也不再吵吵着痒了,我跟昌哥走进去把衣服丢给了他,昌哥说:“算你小子命大,巫医不计前嫌给你治好了这怪病,你可以走了!记住啊!以后再让我抓到你偷鸡摸狗的,不关你个一年半载的别想出去!” 飞贼边穿衣服边给我们点头赔笑,说以后再也不敢了。等昌哥帮飞贼办完手续,就放他走了。 我眨么眨么眼问昌哥,难道就这么放他走了?昌哥神秘一笑,对我说:“我们早在他的老窝附近安排了暗哨,还有同志一直对他实施跟踪,他去过哪、干了什么,都会给我汇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因为我感觉这个飞贼肯定还有事没交代!”我恍然大悟。 昌哥之后又问我,万一解降水把飞贼身上的降头术给解了怎么办,我挠了挠头,说这也难说,因为我是第一次配置解降水,到现在也没摸清楚武明哲给飞贼下的是哪一种虫降,飞贼和了解降水之后虽然看上去有一些缓解之效果,但是保不准完全没用。 昌哥想了想说:“没事,只要他现在能吃能走就行,万一他给我们交代的事情有所隐瞒,说不定我们还能直接把武明哲给挖出来。”我说也只能如此了,毕竟我们对付武明哲,是从头到尾被他牵着鼻子走的。 可是一连几天飞贼都没有什么异常,基本上就是在他自己租的房间里,吃饱了睡,睡醒了就吃,直犯嘀咕心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把他的虫降给解了,昌哥到是无所谓,他说是狐狸肯定会露出尾巴,总有那么一天。 果然不出昌哥所料,暗中监视飞贼的巡捕同志汇报,飞贼订了一张去屏边县的长途车票,是六早上的第一班车。昌哥给我解释,这个飞贼的老家就在屏边县,家里只有一个60岁的母亲,他这次回去除了探望母亲,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屏边县离我们县的直线距离其实不远,但是中间山路多,而且是沿着国境线,所以汽车走起来需要绕远,大概需要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昌哥已经给屏边县派出所交涉过了,那边会提前布下暗哨对飞贼母亲家里实行监视,我们这边就一路跟着飞贼过去。 我正想问我们几点汇合,昌哥却摆手说道:“初八,这事你还是不要跟着了,如果飞贼只是回家探望母亲,那我们也不会采取行动,主要目的还是武明哲,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如果到时候真能抓到人再请你来协助我们调查。” 我虽然很想亲手抓住武明哲,但是我也知道巡捕有他们的规章制度,我只是一个学生,所以我跟去了可能还会给他们执法造成不便,所以只好交代昌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昌哥让我放心。 第四十七章 放长线钓大鱼 一连两天过去了,屏边那边还是没有传来消息,我每天都用那支手机给昌哥打电话询问情况,可是昌哥说飞贼可能就是回去看他母亲的,他母亲有病在身,飞贼这次是给他母亲带药回去的。 经过屏边县派出所的巡捕同志调查,飞贼的母亲患有肝癌,去年用了不少钱做手术,之后做了两三次化疗就出院了,一直靠着药物维持。飞贼到是挺孝顺的,他在外面虽然没干过什么好事,可是得到的钱都攒起来给他母亲买药治病了。 这让我不禁同情起飞贼来了,癌症的手术和治疗等费用一定非常庞大,不是都说癌症是不治之症嘛,切掉了结果癌细胞又扩散,没个尽头。昌哥说飞贼这两天除了去医院,然后就是买菜,没接触过别的可疑人物,我觉得飞贼可能真的不知道武明哲的下落,昌哥却说再等等,这两天看飞贼身上的浓点好像又有复发的势头。 这天傍晚,我正在杂货铺看着蓝老板玩一个叫oicq2000的聊天软件,说是通过这个软件可以跟天南地北的人聊天,蓝老板得意的告诉我,他已经通过这个软件卖出去一小批的苗家工艺品了,我也特别感兴趣,心想这玩意不比打电话便宜,于是经常看蓝老板玩。 突然手机响了,我赶紧走处杂货铺。一接听电话就传来昌哥兴奋的声音:“初八!这个飞贼果然露出尾巴了!他刚才安顿好他母亲就出门了,去了屏边县旁边的堪吉村,而且路上还故意七拐八绕的,估计是怕我们跟踪,好在我们没打草惊蛇!”我听了也很兴奋,本来都以为这个飞贼没问题了呢,还是那句老话,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我问昌哥我要不要过去,昌哥想了一下还是让我再等等,毕竟我们的“大鱼”还没出现,我要是过去了,万一被那武明哲感应到了就前功尽弃了。昌哥不亏是老巡捕,把这点都想到了,我自己甚至都忘记这码子事了。 蓝老板见我挺高兴的就问我碰上什么好事了,我简单的跟他说了说,他一听那个飞贼就是经常出现在杂货铺外面的那个变态就说:“我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上次我是没逮到他,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看我怎么收拾他!”电脑传来“嘀嘀嘀”的响声,蓝老板的注意力马上又被吸引了过去。 我时不时的就看看手机,期待着昌哥的捷报,可是一直到第二天昌哥都没有再联系过我,我又不敢给他打过去,怕影响他工作。直到晚上我刚洗完澡,准备背诵一遍经咒就睡觉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我拿起了电话,昌哥的声音略显紧张:“初八!昨天好在我们没采取行动!无论是这个飞贼还是那武明哲,都是狡猾到家了!昨天飞贼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故意到勘吉村绕一圈,目的就是引诱我们行动,其实他啥事没有。不过他这么做就证明了,他肯定还有办法联系上武明哲,我们继续监视,你别急!”说完昌哥就撂了电话。 我琢磨了一下这事,感到有些不对。如果飞贼故意绕圈,就证明他可能已经知道了警方在跟踪他,而武明哲之前的目标其实是我,他会不会趁这个时候杀回来跟我决一死战?我想想觉得自己的担心不无道理,赶紧起床把祖师爷的那串珠串给拿了出来,放到了枕头底下。 然而我担心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这让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一直到了周末昌哥才联系了我,他说这个飞贼每天都去一个县城附近的村子,还不带重样的,很明显就是拿警方开心,所以最后还是把他给抓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问昌哥飞贼这几天去的地方,是否都没有任何的发现,昌哥说:“我们啥都没发现,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我还在屏边呢,想让你过来一下,看看飞贼的家里和他去过的地方又什么猫腻没有。” 根据昌哥的指示,我马上去长途汽车站订了张去屏边的车票,我得悄悄的过去,怕这一路都会受到武明哲的监视,而且不排除派出所内部有同志被武明哲控制了,不然飞贼怎么会知道警方跟踪。我怕周日一天的时间不够,于是趁着长途车还有一个小时的发车时间,就先后给蓝老板和班主任打了声招呼,并嘱咐他们如果又任何人问起我,就说我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回黑石寨家里养病去了。 晚上7点多钟,我走出了屏边县长途汽车客运站,按照昌哥交代我的,去了附近一家小面馆里吃晚饭,吃完之后从面馆的后门出去了,昌哥正靠在巷子的墙上等着我。 昌哥告诉我,只有他和另外两名同志暗中留下来了,连屏边县的巡捕同志也不知道,而且我过来的事也只有他们几个知道,我问昌哥为啥搞得神秘兮兮的,我们反倒弄得像贼似的,昌哥笑着说:“没错!我们就是要像贼似的!之前我们一直被武明哲牵着鼻子走,现在我们不得不秘密行动。”随后他给我介绍另外两个留下来的巡捕同志,他们都是二十多岁,身手敏捷而且从调入派出所开始就一直跟着昌哥,一个叫大兵,另外一个叫做小吴。 昌哥把我带到一个老旧的公寓楼,其实也就是筒子楼,三长两短敲了敲门,这才让我们进去。昌哥给我介绍说,这个小吴同志会说越南语,因为他的母亲是越南人,我一听就想着我那几本阮文忠的经咒,以后说不定能麻烦小吴给翻译下。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暗中探访了飞贼母亲的住所,还有飞贼这几天去过的村子,我都没有感应到什么可疑的阴气。虽然遇到过两个阴灵,但也都跟武明哲没什么关系,我也用通灵咒询问过它们,可也一无所获。 第三天就当我们准备离去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阴气,虽然感到阴气弱了许多,但它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们这两天睡觉的公寓离飞贼母亲的住所不远,为了方便监视,我们透过窗户就能瞄到飞贼母亲家的客厅。 我赶紧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昌哥,小吴赶紧撑开百叶窗往飞贼母亲的家里瞄了过去,昌哥问我是否确定,我说:“应该没错的,就算我不施法起咒灵觉也比一般法师略强,不过现在我不敢起咒,我怕武明哲也能感应到我。” 昌哥马上给了大兵一个眼神,大兵迅速出门。不一会昌哥的手机便响起,传来大兵的声音:“昌哥,我刚才在目标单位门口听了一下,我确定单位里面除了飞贼的母亲,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我肯定这个男人不是飞贼。” 昌哥交代大兵潜伏在那栋公寓楼里,如果见到目标人物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控制住。随后昌哥又赶紧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飞贼的情况。 听完电话,昌哥表情凝重的跟我说:“据咱们县里的同志报告,飞贼身上的病又复发了,而且比之前更加严重,现在正在县人民医院接受治疗呢,人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急忙对昌哥说,上次制作的降头水还有一多半,就放在蓝老板杂货铺的柜台抽屉里,可以叫人去取一下,昌哥马上又打起了电话。 这时,一直在窗户边沉默着监视对面的小吴喊了句:“初八,你来看看,那个人在干嘛呢?”我闻声急忙过去看,只见飞贼母亲家的客厅里,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正把手按在一个大娘的头上,闭着眼睛而且嘴里在不断说着什么。 我对昌哥和小吴说道:“这个人正在施法,而且从他身上散发的阴气来看,他应该就是武明哲,可是……他好像并不是在害人,他是在救人。”昌哥和小吴都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我,我给他们解释:“我感应到武明哲正在从飞贼母亲的身上吸取阴气,从他施法的姿势来看,很明显是在施放驱邪一类的法术,人的头部是阴气最容易进出的部位,我给人驱邪的时候也试过把手按在人头上,效果显著。” 昌哥想了一下,交代我继续在这监视飞贼母亲的家里,他们准备过去在周围部署好,随时采取行动制服武明哲,我提醒他们,一定不能让武明哲念咒,要把他身上带着的珠串或者是匕首之类的东西都拿走。 昌哥和小吴出门后,我继续在窗户那监视着武明哲,心里很是奇怪,这个作恶多端草菅人命的武明哲,为什么会出手救人?只见那武明哲虽然嘴里不断念着经咒,可是已经喘着大气,嘴角还流下来血滴,很明显上次我破了他的法门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按照逻辑分析,他应该在那次之后尽量避免施法,来保留法力或者养精蓄锐的,可为什么这么快他却愿意消耗这么大的法力,但不是为了对付我而是救人? 这让我更加搞不懂这个武明哲,但是他害死了黄警官是不争的事实,昌哥是不会放过他的,而对于我来说,凭他现在的法力来讲,对我的危险是不大的,我很有信心可以凭法术击败他,但是我首先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武明哲把老人沼里阮文忠的阴灵弄到哪了? 简单聊几句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写上架感言的一天,当然这不是什么多牛掰的事情,大多数人都能做到,因为我都做到了。 《我当巫医的那些年》可以说是我的处子作,开始写的时候还曾幻想自己可以凭本书一炮走红,写着写着发现自己还是年轻了,我不懂的事情多着呢。后来我不断拜读大神的们的作品,感觉自己跟他们还是有很长的一段差距,人家写的确实好。 为了让我的处子作不太监,我的责编也是经常给我苦口婆心的讲解,包括写作的技巧,逻辑的运用等等,对我很照顾,我也很感谢他,不过写出来的东西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确实不理想,或者说很差,我相信一旦上架我的读者就要跑掉上百个,虽然我只有一百来个读者。 不过我还是由衷的感谢你们这一百多个读者,你们能从我写的这么烂的开头,一直看到了现在,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支持与鼓励,我在此给诸位添茶捶腿。 煽情的话我太会讲,我的处境又并没有多惨,当然我也是要挣钱吃饭的,只是我觉得不应该拿这么不堪的成绩来说服大家花钱继续看巫医下面的情节,当然如果您愿意,那将是我的荣幸。 我相信人是会不断进步的。这本书中出现的逻辑漏洞、情节漏洞、错别字都不在少数,而且废话不少,我以后会更加严谨的去写,克服和避免同样的问题再发生,我相信能越写越好。 别的话就不再多说了,总而言之,感谢不断指导我的编辑,由于成绩惨不忍睹我就不说是谁了;感谢这一百多个读者,你们逐渐帮我建立了自信和持之以恒的信念,我对你们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当巫医的那些年》简单聊几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