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魄》 第1章:醒 “这是哪?”她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眼前一片漆黑,“我又是谁?”她像是被什么束缚了一般,纵使拼了命去挣脱也无济于事。身体外被东西牢牢包裹着,她呼吸也困难。 渐渐地,她没了力气挣扎,眼皮也越来越沉。算了吧,放弃得了,没办法的,就凭自己没法冲破的,她这样想着,身体软了下去,她知道就这样了。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撮小火苗,越烧越大,迅速在她眼前燃遍了。“醒了吗?”她听到一个姑娘甜甜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手指敲击金属的声音,自己身上的枷锁在那一刻倾数断裂,自己也被眼前的白光刺得睁不开眼。 下意识用手遮住双眼,她好奇地透过手指的缝隙向外偷瞄。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手,暖流迅速席便她的全身,眼前的光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她抬起头来,看见了,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梳着简单的发髻,皮肤白得好像能透过光一样,一双大眼睛一下一下的眨着,嘴角也挂着无限的笑,“佛祖,阿裳醒了!”那姑娘抬头向案后看去。 “时候不到。”阿裳循着阿紫的目光看去,案后的和尚缓缓抬起了眼皮,桃花眼底是温柔似水,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喜悲,浑身散发着光芒,让人既想亲近,又十分畏惧,“阿紫,你又胡来了。” “我如何胡来了?”阿紫撅了噘嘴,“阿裳在您案前听经参道也有千年,早该修成仙身了。” “修成仙身要靠的是她自己,你如何帮得了她?你悟性比她高,当知道这些道理才是。”佛祖站起来,伸出手向阿紫抓去,阿紫毫无反抗之力便化作了一撮火光立于佛祖掌心,“本座就罚你到凡间做本座的仙使,为天下苍生做些事情。”佛祖挥掌之间,一股大风席地而起,阿裳眨眼的功夫,阿紫就消失不见了。 “至于你,你本是本座案前的烛台,如今听得千年诵经,终于得以参悟,修成仙躯。如今赐你仙称:橦裳。”佛祖转过身来看向她,风轻云淡地道:“起来跪谢吧。” “是。”阿裳连忙正襟危坐,向佛祖叩首,“多谢佛祖。” “不必客气。”佛祖抬手示意她起来。 “是。”阿裳点点头,站起来,心道,这佛祖又要自己行礼,又要自己不客气的,怕也不会是个好相处的人。 “你的仙身根基不稳,往后就跟着我诵经,以勤补拙。” “是。”阿裳过去几千年里一直在听佛祖诵经,虽说佛祖声音不赖,但她也实在不愿意再听人念经了,可纵使心中有万般不快她也只能笑着应承,毕竟阿紫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 “还算乖巧。”他不知何时站在阿裳的身边,用手轻抚她的头发,“以后你就负责看管藏经阁吧。” “是。” 短短几天,雷音寺里多了位仙子的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各路神仙妖怪都想来借着庆贺的幌子和雷音寺攀上关系。不过好在佛祖好清净,小妖小仙的进不来,大妖大神们也不在乎阿裳这小仙的存在。话虽如此,来拜访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佛祖指派的藏经阁到也是个好去处。 话说回来,阿裳搬进这藏经阁也有些时日了,每日除了按时去佛祖跟前诵经,也就没有别的事了,阿紫倒是来过几次,她也算是阿裳在这雷音寺里唯一的朋友了。以前阿裳也没有觉得佛祖处罚阿紫有什么道理,只是觉得阿紫叫自己提前醒过来许是有违天道,但她后来她慢慢明白,阿紫那日为何来同自己忏悔。因为她不如阿紫悟性高,她的灵识只有同阿紫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完整的,这也是她身为阿紫烛台的悲哀,只要阿紫不在,她在夜间便无法视物。不过这一点阿裳倒是看得开,对于她来说,修成了仙身修炼起来自然是要比原来做个烛台简单多了。如此一来,阿裳倒也不亏,只不过阿紫就惨了,被罚去了下界,真的是吃力不讨好。虽说她时常回回来同阿裳讲一些人间的趣事,但每次都待不了多久,阿紫在两界之间来回奔波一定很累吧,阿裳这样想。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仙娥大呼小叫地闯进来,“橦裳仙子,不好了。” “云熙,慢点说,别着急。”阿裳结果这几日的锻炼,已经有了一些做仙子的气质了。 “奴婢刚刚不留神,叫人溜了进来。”云熙喘着粗气,不敢看自家仙子。 “无妨。”阿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现在去封了藏经阁,别让那人偷了经书出去。” “是!”云熙这下又喘着粗气走了。 看着云熙走远,阿裳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出来吧。” 藏经阁里处的书架闪出一个人影,缓缓向她走来。 “何人?”阿裳竭力控制自己的气息,不让别人看出她的心虚。佛祖说过,遇到不知实力深浅的人,就尽量少说话,也给别人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隐约可以听到男子的浅笑,“佛祖座下,文殊菩萨。” 第2章:文殊菩萨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隐约可以听到男子的浅笑,“佛祖座下,文殊菩萨。” “文殊菩萨?”阿裳抬眼打量来人,虽说穿着一袭素衣,没有仙人的架子,但长发用宝莲高高束起,眉宇之间透露着男子的英气,眼中含笑,看起来平易近人,倒有那么几分菩萨的气质,“不认识,有何贵干?” “无事。”文殊菩萨轻飘飘地向后倒去,凭空变出个蒲团来,他浅笑着靠在蒲团上,用右手支起下巴,眼里带着戏谑,“听闻佛祖这里人杰地灵,先是一只蜡烛修成正果,如今连个烛台也成了仙子,实在好奇。” “你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没见过?早该学着习惯才是。”阿裳时刻记着佛祖的话,除了他,不必给任何人好脸色。 文殊菩萨的脸僵了僵,但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菩萨,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橦裳仙子,你可知世人信奉我的原因?” 阿裳不愿同他多讲,“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世人信奉你与我何干?” 他摇了摇头,梨涡深深浅浅变化着,“世人信奉我是因为我是过世无量诸佛的老师,曾引导无数修行者证得佛果,我乃智慧的象征。”文殊菩萨说完刻意停顿,观察阿裳的表情,正对上阿裳斜眼睥睨,尴尬不已。 “说完就快些离开吧,省的我叫人把你抓去。”阿裳也是毫不留情。 “无妨。正好我与佛祖多年未见,权当叙旧。”文殊菩萨大手一挥将蒲团撤去,悬空而立。 两人大眼对小眼耗了不久,云熙便又扯着嗓子来了,“橦裳仙子,奴婢已经把藏经阁封好了,绝不叫那贼人逃了出去!”云熙跑得极快,一不留神扑倒在阿裳脚下,抬头傻笑着,却瞥见一旁的文殊菩萨,更大声地叫了起来,“啊!文,文殊菩萨!” “你刚刚叫我什么?”文殊菩萨轻轻飘到云熙面前,用手挑起她的下巴,一字一珠,“再说一遍。” 云熙的右眼止不住的跳动,六界中谁不知道:小肚鸡肠,如来文殊。这可不是说如来佛祖和文殊菩萨小肚鸡肠,而是说如来佛祖座下的文殊菩萨最是小肚鸡肠,连带着佛祖的名声也败坏了。“奴,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文殊菩萨,还请菩萨见谅,饶了奴婢。”此时不求饶更待何时,云熙冲着文殊菩萨连连叩首。 “你求他做什么?”阿裳一个箭步上去把云熙扯起来,“眼下你是我的人,如何轮得到他来收拾你?” 阿裳仰着头和文殊菩萨怒目而视,只觉得身后云熙扯着自己的袖子实在影响自己发挥。“快别说了。”云熙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仙子,他的阶品比你高得多。” 只听得“扑通”一声,文殊菩萨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毕竟是活了几万年的神仙,这点事情还是能忍得住的,他微微弯腰把地上跪着的两人扶起来,“仙子这是做什么?这里毕竟是你的地盘。” “哪里哪里,你说了算。”阿裳别的不会,认起怂来也是绝不含糊。 “让仙子见笑了,我的肚量不是很大。”文殊菩萨斜眼看她。 “云熙这个丫头,跟了我也没几天,怎么敢冲撞文殊菩萨!真的是!”阿裳赶忙给他把位置让出来,“云熙是该收拾收拾了。” “啊?”云熙一下子瘫倒在地,“仙子,菩萨~你们饶过奴婢吧~” 文殊菩萨的眼神紧紧锁定阿裳,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到一处去,“那你呢?”他把阿裳逼到角落的书架,“橦裳仙子,那你该怎么办?” “我,我......”阿裳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仙子不是说要叫人把我抓起来吗?” “我错了~”阿裳现在无比后悔,她错了,她真的错了,早知道她就不狐假虎威了,现在这里就她们两个人,还把藏经阁给封了,外人也进不来,她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案上鱼肉。不管是谁,来救救她吧,阿裳看看文殊菩萨步步紧逼的眼神,真的太屈辱了,尤其是在她的婢女面前,简直没有尊严! “哐当!”藏经阁的大门被狠狠推开,“你想让她怎么样?!”熟悉的声音在阿裳耳边响起,她终于看到了希望,此时此刻如来的形象在她的内心无比高大。 文殊菩萨松开了阿裳,嘴角再次挑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来得够快的,佛祖。” “那是。”如来面无表情,给阿裳来了一场现场教学,把他传授给阿裳的那一套发挥的淋漓尽致,“该来的。” 阿裳趁着两人相互试探的时候,悄悄摸到架上的经文,向文殊菩萨的脚边摔去,瞬间,书架上的经文踢里哐啷散了一地。“哼!你不是很嚣张吗?”随后迅速抱住如来的大腿,“就是他!闯进我的藏经阁,还欺负我!”阿裳说着说着戏瘾就上来了,又做出抹眼泪的动作,声音也变得哽咽,“其实欺负我也就算啦,他还想收拾云熙,可怜云熙什么也没有做错,实在是太惨了~太惨了~” 文殊菩萨和云熙同时叹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橦裳仙子仗势的来了。 “好了。”如来摸了摸阿裳的脑袋,“交给我。” “好,我相信你。”阿裳抬起头来,泪眼婆娑,“你一定不会让我白白受委屈的。” 如来点点头,同文殊菩萨一前一后就要出藏经阁,阿裳赶忙跟上去,却被如来拦下来,“你不去。” “那我做什么?”阿裳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 如来轻轻捏住她的脸向后转去,两颊的肉把嘴巴挤得鼓鼓的,“看到了吗?”他另一只手指着阿裳刚刚弄乱的书架,“把那里整好。” “我......”阿裳还欲辩解两句,可对上如来那双平淡的双眼,千言万语尽化作一句“我可以。”她欲哭无泪,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哦,对了。”前脚踏出去,回头,道:“云熙可不准帮忙。” 云熙:“是。” 等如来走远了。 阿裳:“其实你是会帮我的,对吧。” 云熙:“回仙子,不行。佛祖一定会知道的。” 阿裳:“......早知道还不如被那个文殊欺负呢!” 第3章:对视 案上的熏香飘飘忽忽化作调皮的小仙子,扯着来者绣着云纹的衣角。他扯过衣角,轻轻一弹,小仙子便又化作一团烟散去了。“你这倾心香,确实不错。”文殊举起手中的茶杯,放在嘴边小嘬了一口,“很少看见面相如此精致的香相了。” “哦?是吗?”如来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倾心香,顾名思义。闻到此香的人,眼前的香烟会变成他心中最爱的人的样子。“我这倾心香可极少有化作人形的时候,更别说......” “好了。”文殊菩萨打断他,不愿意再继续下去,“别再提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要是过得去,你就不会看得如此清楚了。”如来点了点手指,案上的倾心香就变成了一壶酒,“权当陪你。” “说正事。”文殊摆了摆衣袖,面露不快。 如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要知道,让智慧神——文殊菩萨吃瘪的时候可不多,“你不是好事之人。”他抬了抬眼皮偷瞄文殊,“当然,你也可能是为了旁人来的。” “是谛听。”文殊叹了口气,罔他是掌管智慧的菩萨,面对如来,他从来没赢过,不管是什么。 “谛听?” “他被你拦住,知道自己进不来,于是贿了我来。”文殊翻起手掌,掌上的明珠里飘着一片云彩。“谛听这个人好奇心及重,你也不是不知道,地藏王也管不住他,他两一个脾气,三天两头的吵。一吵架谛听就离家出走,这不投奔普贤的路上听说了橦裳仙子,转道就来了雷音寺,没想到被你给拦住了,然后他......” “好了,本座知道了。”如来皱起了眉头,似有心事,“你可以走了。” “这就走了?”文殊瘫坐着,“我这可才刚来。”他现在自然是不着急,原本的计划就是由他引开如来,然后谛听就可以偷偷溜进来了。文殊的嘴角微微上扬,想必现在,谛听已经到了藏经阁了吧,如此说来,他也算是戏了如来一次。 “你可以留下,他就不一定了。”如来俯下身拍拍他的肩膀,化作一阵烟,散了。 雷音寺里,尽是佛光,连阳光照射进来也泛着金光,照得人暖洋洋的,但文殊此刻却浑身发抖。他这时候才明白,他一直以来都被如来的一道分身玩弄于股掌之中。但那也无妨,他不过是出卖了谛听罢了,而严格意义上说,谛听也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他只不过是喜欢美女罢了,那个橦裳仙子相貌平平,还不如她的那个侍女呢,也许谛听根本看不上她,及时收手了呢?想那么多也没意义了,文殊颠了颠手中的明珠,反正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虽然被如来戏弄了,但和他想做的事情比起来,那根本算不上什么。 “臭如来!坏如来!”阿裳把书一本一本摊在地上,对着书的类别与名字,嘴也没停过,“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 “仙子,别说了。”云熙真想捂住自家仙子的嘴。有一句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要是橦裳仙子私下对佛祖不敬被知道了,她是仙子,佛祖又那么疼她,自然是不舍得重罚,到时候受罪的又是自己,还得扣自己一个教导无方的帽子,这要是传了出去,她天界第一礼仙的名声都坏了。 藏经阁的书架,又高又大,上面的书卷也是一卷压着一卷,阿裳刚刚随手抽了一本,这下好了,整个书架都散了,她不禁叹了口气,这要收拾到什么时候!手一刻也不敢停,但这活却看不到头。阿裳索信不再收拾,盘腿坐下。云熙倒也懂事,轻手轻脚地上来给她捶背。 “对!左边。”阿裳无比享受,“很不错,云熙,你真的是多才多艺啊~”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捶背的力度大了些,像是受到鼓励似的。“你说,咱们这样,如来待会会不会......”阿裳说着扭过头去,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准确的来说,是和她一般大的眼睛。 “啊!”阿裳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她看着这个有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怪物也实在是说不出来别的话,更何况眼神的余光还扫到了角落里昏迷不醒的云熙。 “你,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可是佛祖的人,佛祖他最疼我的,你小心我告诉他,让他收拾你,把你拴在藏经阁门口当看门狗。”阿裳一边战术后退,一边磕磕绊绊的放狠话,“还有云熙,我们家云熙可是天帝身边的红人,你要是敢伤害她......” “吼!~”谛听张大了嘴,发出了嘶吼声。巨大的风把藏经阁吹得一片狼藉,阿裳也被吹得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身后的书架上才停了下来。她扶着腰站起来,面对谛听的血盆大口,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饶,“别吃我~我不过就是个灯座小仙,不好吃的。你咬不动,我硌牙~” 谛听闭上嘴巴,趴在地上,两颗眼珠瞪得顶大,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看着阿裳,阿裳也看着他,两人眼神对上的瞬间,阿裳就像是被吸了魂一般,整个人飘在空中,眼神呆滞。谛听鼻腔呼出的气拍在她的脸上,头发抽打着皮肤,出现了微微的红肿,她也毫无感觉。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暗处一个人影缓缓浮现。 “差不多可以了吧。”那人慢步走到谛听面前,抬手之间,阿裳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掉落进了他的怀里。 谛听不安的扭动身子,发出痛苦的**,原来巨大的身体渐渐缩小,最后就和一只小狗一般。 阿裳的意识也开始恢复,她看着如来把自己打横揽在在怀里,脚边有一只小狗在不停蹭他。阿裳抬起头来,“还有云熙~”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知道了。”所幸的是,他听得到。 再醒来时,阿裳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手边是云熙熟睡的脑袋,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剔透的口水,蔓延在被子上,好大一块。她摇了摇死猪一般的某人,云熙立马弹了起来,“仙子,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两日。”云熙匆匆擦掉嘴角的口水,“佛祖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而已。” “那你呢?你没事吧?”阿裳虽然粗心大意,但对云熙还是很关心的。 “云熙没事,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突然就昏过去了。”她说着握住了阿裳的手“还好仙子没事,不然云熙真的万死难逃其咎。”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阿裳拍拍她的脑袋,“那怪物呢?” “仙子还是自己去看看好了。”云熙欲言又止,话里有一丝神秘感。 翌日下午,橦裳仙子陪佛祖诵经后折返藏经阁,发现,原本一片狼藉的藏经阁变得一尘不染,藏经阁门口多了一只前蹄微肿的小兽在晒太阳,它脖子上的链子在阳光下的照耀下倒映着橦裳仙子灿烂的笑。 第4章:紫霞仙子 藏经阁巨大的牌匾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金光,牌匾下一位调皮的仙子正拿筷子夹着肉挑逗看门的小兽,她身后站着的侍女手中更是托着满满一盘肉。谛听不禁咽了咽口水,雷音寺的伙食,比起地藏王菩萨那里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他狠狠咬过筷子上的肉,吐着舌头没骨气地汪了两声。 “佛祖总算是干了件好事。”阿裳又夹起一块肉递到谛听嘴边,摸了摸他的头,柔软的毛发划过她的指尖,“你说呢,旺财?” “汪~汪~”谛听开心地回应她,反正地藏王和文殊都没在这里,他干的这些丢脸事也没人知道,更何况他现在美女怀中卧,别提多潇洒了。正想着,谛听一个抬头,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紫霞仙子?!” “呦!这不是神兽谛听嘛?”阿紫轻轻捏起谛听的脖颈,把他放在自己面前,“怎么有空来我雷音寺玩?地藏王菩萨也一道来了吗?” 谛听的眉头紧锁,他拼命摇头,“汪汪!”(别说出去!你想怎么样都行。) “你认识旺财啊。”阿裳接过谛听,疑惑地看向好友。 “谈不上认识,有过几面之缘罢了。”阿裳的眼神和谛听对上,意味深长的笑了,“对了,你为什么叫他旺财啊?” “这个嘛~”阿裳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道:“文殊送了我几本人间的戏本折子,里面的狗大部分都叫这个名字,可有意思了,就是佛祖不准看。” 阿紫的嘴角轻轻抽了抽,“佛祖也是为了你好嘛,你以后少和文殊来往,小心他带坏你。”想当年那个文殊菩萨就仗着他菩萨的身份三天两头往雷音寺里跑,好事不干,坏事做遍,整日里就想着拐了她去天庭玩。回来的时候受罚的还不是只有她一个,还耽误自己修炼。 阿裳点了点头,阿紫是不会骗自己的,既然是阿紫说了,那文殊就一定是个纨绔子弟,“我记住了。” “还有这个。”阿紫拽着谛听的脖颈,举到她面前,“以后也尽量别和这个家伙独处。”谛听最是好色,只要是被他记住味道的女子,不论在哪里,他都能找得到,阿紫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所以在人间听说谛听给阿裳做了看门狗,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她的阿裳长得这么漂亮,以后可怎么办呢? 谛听轻轻呜咽表示不满,却被阿紫狠狠锤在脑袋上,这下老实了。 “还有,还有......”阿紫欲言又止,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你今天,有些怪。”阿裳皱着眉头,什么时候,她们两之间也有说不出的话了,“文殊说了,好朋友就是应该无话不谈。阿紫,你想说什么?” 阿紫的眼眶开始泛红,“本来应该是要介绍你们认识的,可是现在来不及了。我在下界和一只妖相恋了,他犯了天条,我不能再待在雷音寺了。” “他犯了天条,同你有什么关系?”阿裳不懂。 “傻姑娘。”阿紫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我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去流浪,我既然爱他,就要一刻也不和他分离。” “没关系啊,你不能待在这里,我可以和佛祖去人间看你嘛。”阿裳隐约有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 “明天开始,我就是天界的逃犯。”阿紫看着她的眼睛,“事到如今,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当初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按理来说,应该是你的传事仙子,可是我却只顾着和他在下界享乐,把你甩给佛祖和礼仙,我对你实在是有愧。” “其实这都没什么,我,我和佛祖,云熙,文殊,我和他们也学到好多东西了,你不要自责。”阿裳连忙安慰她,“倒是你,值得吗?一夜之间,从雷音寺高高在上的紫霞仙子,变为了天界的逃犯,没有一众仙娥前呼后拥,吃穿用度也大不如从前,整日里既要为生计奔波,又要躲避天庭的追捕。以后要是你和他有了孩子,你们还要为孩子的生活发愁,负担更重。躲避天兵搜查的同时还要留意不让宝宝哭出来,最后你和他为了保护宝宝双双遇难,宝宝只好来投奔我,却也变成了没有爹没有娘的小可怜,而我也......” “好了好了!”阿紫连忙打断她,“就当我求你,以后少看点文殊的话本,要看就看月神的,再不济也看看司命的。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呀,就不能盼我点好的?” “我这不是,一时兴起嘛,再说了,这确实和文殊话本里的姑娘挺像的。”阿裳不好意思的笑了,但看着阿紫的脸,她的愁容便舒展不开了,“你,确定了吗?” “嗯。”阿紫点了点头。 “他爱你吗?” “他爱。” “那你爱他吗?” “那是自然。”阿紫的脸上流露出对幸福的向往,只是这时的阿裳还不懂,“我爱他,我存在的意义好像就是为了遇见他。” 阿裳上前抱住她,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眼泪却顺着嘴角滑进嘴巴,有点咸,有点苦,还有点涩,“那你去吧,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阿紫点点头,替她拂去泪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阿裳拼命点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她松开阿裳,化作天边的一抹斜阳消失在了阿裳的眼前。“你,你也是。”阿裳看着眼前的空荡荡,终于喊出了,但是她的紫霞仙子已经走了,真的变成晚霞走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谛听从她的怀里溜出,拱了拱鼻子,又个喷嚏,识趣地到一旁吃他的肉去了。只有云熙在身后看着自家仙子落寞的背影踌躇不定。此刻的橦裳仙子,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 雷音寺里,没有日落。佛祖说过,雷音寺是世人的希望,是光明的象征,如果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会被黑暗笼罩,那么雷音寺将会成为最后的净土。可是,在这里待久了,阿裳也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她也想看看阿紫口中一望无际的银河,荷花盛开的瑶池,还有神仙,妖怪,凡人混居的昆仑,还想和阿紫一起去看人间的灯会。 “仙子。”云熙小心翼翼的站在水面上,侧身看着她,“巳时到了,该去诵经了。” 阿裳坐在清心湖边的石头上,裙子飘在水面上,底下的衬裙紧贴着小腿,她轻轻晃动双腿,看着水面上荡起的涟漪,若有所思,“我为什么要去诵经?” “为了稳住您的仙身。”云熙凭着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察觉到了自家仙子的异样,“仙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阿裳好似没有听到她的问题,“那我又为什么非要稳住这具仙身?” “仙子......”云熙伸出手想握住她,却被她躲了过去。 “云熙。”阿裳看着云熙,眼神里流露出云熙没见过的成熟,“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像阿紫一样存在的意义。” 第5章:存在的意义 云熙看着自家仙子,嘴里呢喃着:“存在的意义?”她微微皱起眉头,说的好听,找不到自己为何存在,说白了不就是想和紫霞仙子一样寻一处好人家嘛?再说了,紫霞仙子寻的如意郎君好不好还另说呢。她看着阿裳忧郁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仙子,答应云熙,以后少和文殊菩萨来往。”真的是,这才大半年的功夫,看看把她的橦裳仙子带成什么样子了。 阿裳瞪了她一眼,又道:“我听说咱们雷音寺里有问心池,可以看清楚人最在乎的东西,不如......” “万万不可!”云熙连忙打断她,她云熙在天界做了几万年的礼仙,这问心池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问心池是雷音寺的禁地,仙子,万万不可动此念想!” “那我不是不知道嘛~”阿裳看着云熙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我总不能明知故犯吧,怎么说我也掌管着藏书阁,多多少少对寺里的规矩还是了解的。” 云熙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家仙子的手背,“那便是了,仙子可不能做糊涂事。”开玩笑,她堂堂礼仙,天帝身边的红人,要不是犯了天条,她哪里会来这雷音寺指导一个刚刚修成正果橦裳仙子呢?要是橦裳仙子教废了,那她重返天庭可就再无希望了。“巳时已到,仙子,你诵经要晚了。” 阿裳点点头,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向殿上走去。云熙也乖巧的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殿内。佛祖案前坐,文殊侧身立,两人面相觑,对着云熙把眉皱。 跪倒在地的云熙见自家仙子迟迟不行礼,伸出手拽了拽阿裳的衣袖,无动静,又拽了拽,依然无动静,她还想再拽,手却被温暖附上。云熙抬头对上了文殊的一双杏花眼,眼里满是戏谑。 他轻轻提起云熙甩到自己身后,看着佛祖万年难得一见的臭脸,“这倒也不能怪小云熙,谁能想得到呢?” “你呀。”佛祖的唇纹丝不动,声音却从腹部发出,看来他真是气到了极点,“今日若是找不回来,本座定治你的罪。”说罢,佛祖便化作一道金光散去了。 “什......什么事?”云熙来雷音寺也不过大半年,她不过是天帝讨好雷音寺的一件工具罢了,要是犯了什么大罪,惹得佛祖不高兴,那她的封神之路就要从此破灭了。她紧张得抓着文殊菩萨的袖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文殊保持着他的职业假笑,大手一挥,眼前的阿裳就变成了一株荷花。 云熙一下子跌倒在地,浑身冷汗直冒。她的职业生涯都砸在这儿了!橦裳仙子是现在佛祖最疼爱的仙子,雷音寺的红人,刚化形便登记在册,掌管藏经阁,就连神兽谛听也只能给她做看门狗。这样重要的一位仙子,却被她看丢了!此事要是传出去,且不说天帝会怎样责罚她,光是六界的冷嘲热讽就够她受的了。再加上她底下还有成百上千的小仙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位置,一旦跌下去,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别急。”文殊把她扶起来,“说不定佛祖会对你网开一面呢?” “不会的。”云熙看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菩萨,您应该要比我更了解佛祖。我到雷音寺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但我也看得出,佛祖不是易动肝火之人。” “别说你这大半年了,我跟了他几万年,见他发火不过四次。”文殊顿了顿,又道:“其中三次都是听说,这次还得谢你,总算叫我瞧见真的了。日后同地藏王说起来,也算是值得炫耀。” 云熙:“......” 第6章:西海 阿裳的头发随着水流而摆动,努力在水中辨别方向。文殊所说过,清心湖连通着西海,只要沿湖底的暗流顺流而下,再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这就是西海了。西海连通着雷音寺和人间,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去人间找她的阿紫了。 “哗!”阿裳猛地窜出水面,此刻的人间恰是夜里。阿裳第一次瞧见黑夜,竟然如此特别,一望无尽的黑暗席卷了大地,天空中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光芒,原来月亮真的如此漂亮,文殊带来的话本中的仙子真的住在那里吗?阿裳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又一次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小心翼翼的摸上了岸边,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昏暗。她揉了揉眼睛,于事无补,“怎么会这样?”阿裳急了,好不容易才偷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欣赏这人间的美景,就变成了瞎子,传出去还不丢死人了! 她翻身坐起,不行!绝对不能这么窝囊!阿裳闭上眼睛,靠灵力感知周围的环境,缓缓的迈出脚步。阿紫说过,人间有一种职业叫郎中,也叫大夫,专门医治有病之人。这些人往往住在繁华的地方,因此她只需要前往生灵聚集的地方稍稍打听一下便可以找到郎中来医治自己了。阿裳不由得在心里把自己夸奖了一番。 “什么人?!”正当阿裳洋洋得意时,肩上不知何时被人架上一柄长剑,在海水的照印下泛着寒光。那人压低嗓音,另一只手扣住阿裳的肩膀,疼得她脑袋上青筋暴起。 “我,我不过是这西海边上苦修的小仙。”阿裳不敢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怕就怕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被佛祖揪了回去。 男子轻笑一声,不耐烦道:“你当老子是瞎子不成?西海确实人杰地灵适宜修炼不错,你若是个一草一木,一鱼一虾倒也罢了,你区区一个灯座,没有高人指点,未经上万年修炼,如何渡化?” 阿裳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人既然能看到她的真身,自然也能看穿她修为不高,这不知要怎样的脑子才能瞒得过? “慢着!”男人松了手,双手包怀细细打量着她,“我听说佛祖座下的橦裳仙子不见了,传了仙讯,六界都在寻她。” “不是我!”阿裳连忙冲他喊道。 男子伸手掰过阿裳对准自己,“原来是你啊~青衣赤瞳,夜间不得视物。”他轻快地打了个响指,“对上了!” “巧合!一定是巧合!”阿裳继续死鸭子嘴硬,“我就是个散仙,怎么可能是什么高贵美丽的橦裳仙子呢?” “你不需要紧张。”男子从袖中掏出一颗夜明珠来,好让阿裳看得更加清楚一些,“离家出走我在行,谁还没点好奇心呢?我理解你。” “真的?”阿裳将信将疑看向他。只见这男子长发高束,眉间似有金光闪烁,一双桃花眼半睁着,睫毛又细又长又密,阿裳都要羡慕死了,更不用说他的皮肤白皙更胜自己,简直不像个男人。 “那是当然!我的阶品比你高得多,你可以叫我子夏公子,也可以直接叫我公子。”男子微微挑眉,丹唇轻启,“倒不如你跟着我,咱俩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你也是离家出走?”阿裳还是不信他,“看你的穿衣打扮也是个身份尊贵之人,你是何原因离家出走?” 子夏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听说雷音寺新出了个仙子,美貌无比,笑起来明媚动人,也就是你。我便去雷音寺守了半个月,不知道给那文殊菩萨塞了多少仙器,才一睹你的真容。没想到被佛祖知道了,把状告到了我父王那里,虽说他舍不得罚我,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哪知道我逃的时候无意中撞翻了天帝赏赐的琉璃盏,这下罪过就大了,只能逃命要紧了。” “你刚刚说谁还没点好奇心?”阿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对劲,“该不会是你出于好奇无意中打碎了琉璃盏,却想和我扯上关系吧?” 子夏瞪着眼睛吃惊的看着她,“可以啊你,真不愧整日里和文殊打交道,他的奸诈狡猾你果然学到了!” “明明是你骗我,为什么反倒是我奸诈狡猾?”阿裳疑惑。 “你不懂,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子夏笑得一脸猥琐,“咱们素未谋面,你却如此了解我,还不算知己知彼?” “那就,算是吧。”阿裳点点头,又问:“听你说,你应该也是西海的龙太子,不过是个琉璃盏,你龙族那么多奇珍异宝,怎么还要逃?” “天真!太天真了!”子夏摇摇头,一脸嫌弃,“你可知道天帝小气啊!曾经征战沙场的卷帘大将,打碎了一只和我同款琉璃盏,被贬到流沙河做妖怪不说,还得和一只猴子还有一只猪一起保护一个和尚去你们雷音寺取经。你知道这猪啊,原来是天蓬元帅,因为调戏嫦娥被贬为猪,这猴子嘛,他还真就是一只猴子,因为大闹天宫被压在五指山下500年,最后还得去取经。再说个离你近的,你知道你的贴身侍女云熙原来是天帝身边的红人,号称天庭第一礼仙,九重天上所有大小宴会皆由她一手操办,结果呢?因为诸事繁忙,天帝不能随叫随到,叫天帝在众人面前拂了面子,被贬到雷音寺给你一个新晋的小小仙子做侍女,她还得谢恩呢!你看看,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天帝,这是我作为公子教给你的第一招生存之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公子!”阿裳坚定的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光芒。 第7章:隐姓埋名 “既然决定了要离家出走,咱们就得做到最重要的一点!”子夏站在石头上,趾高气扬地看着阿裳。 “那是什么?”阿裳自然没见过什么世面,本着好学多问的心态向子夏请教。 子夏的嘴角微微上扬,“那自然是改头换姓,让他们无处可找。”他拂了拂衣袖,“就好比我本身不叫子夏,可我偏偏就告诉你我叫子夏一样。你爱穿绿衣服,那我就可以叫你小绿。” “我懂了!这就是文殊说的瞒天过海。”阿裳竖起手指,“那你为什么连我都骗?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没有必要骗我。” “小仙子,你还是涉世未深啊。”子夏轻叹一口气,眼皮耷拉了下来,“你要知道,人这一辈子,那些伤自己最深的,往往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我劝你也不要再把自己的名讳随意告诉别人。” 阿裳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我没有告诉你,是你自己猜到的。再说,我可听说了,西海就一位龙太子,我只要随意打听就能知道你的姓名,你又何需对我藏着掖着。” 子夏歪头想了许久,应该是觉得阿裳说的有道理,“那好吧,告诉你本太子的姓名也未尝不可。听好了,我就是未来的西海龙王,敖夏!” 阿裳点点头,表情异常平淡。但就是这异常平淡的表情深深刺激到了敖夏,他又摆出那副死鱼眼,“你,好像对本太子的名字没那么好奇?” 提起裙带,阿裳在他脚边坐了下来,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面小镜子整理自己的碎发,满不在乎,“我早就听文殊说西海的龙太子叫敖什么来着,就是忘了,你刚刚说你叫子夏我就有点印象了,你叫敖夏我也能猜得到,倒是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叫敖子夏呢。毕竟文殊说了,你这个人比较自负,还不太会起名字。” “敖什么?”敖夏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四海龙族都姓敖!你这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还有!我不太会起名字?我可知道你养了一条狗叫旺财!你以为旺财是什么好名字吗?” 阿裳被他气得要死,旺财这么好听的名字他居然不懂得欣赏,“那也比你养个蚌叫大壮强!我们家旺财的名字可是雷音寺全票通过的!” 敖夏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睫毛轻轻颤动,些许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把头扭过去,侧颜在夜里好像蒙上一层黑纱,声音也低沉了不少,“这么丑的名字他们也愿意迁就你,想必佛祖他,一定很疼你吧。” 眼前的夜明珠晃得阿裳眼睛疼,不知为何,她看着敖夏无助的样子会觉得难受,想必这就是文殊所说的七情六欲吧,那现在的就应该是悲伤。她开始觉得这样美的夜,她就应该继续瞎着,那样她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不知所措。阿裳背对着敖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们是不是应该上路了。”言语轻柔,小心翼翼地试探,“公子。” “小绿,上路可不是这么用的。”敖夏回头时,脸上又是那副轻浮的样子,熟练的让人心疼。“走吧,正好过两日人间会有灯会,热闹。” “是!公子。”阿裳学着平日里云熙的样子快步跟在后面。 敖夏看着阿裳蠢笨的样子,眉毛带着眼皮抖了抖,不自觉含起笑意,这次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真好。” 第8章:以身相许 自西海向东不过两三日的路程便是人间最繁华的都城——京都了。两人不方便使用法术,敖夏便雇了一辆马车,化身主仆二人赶往京都。 说起京都,敖夏可以说是无比熟悉了,想他一年四季,十二个月,能有半个月老老实实呆在龙宫就不错了。其余时间就喜欢云游四海,六界各大仙山名都他全都游遍,尤其是人间,每一次朝代更替就有一片新气象,虽然历任皇帝基本上都是天庭下凡历劫的大神,虽然他们历劫的时间不过几十年罢了,但是在敖夏看来,这可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平时在天庭里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如今到了凡间,见了他这个神仙还不是说跪就跪。 “公子!”阿裳停下马车,探了颗头进来,“这有个死人!” 敖夏的心咯噔一下,想他西海敖夏太子,月神殿红线仙,还有司命府的司命星君并称天界三圣手,只因他们三人最擅长作这戏本折子,常常供不应求,这也是他除了月俸以外最大的经济来源。敖夏的脑子转的飞快,脑补不下百种救了此人的结果,他掐指一算便知,此人伤的极重,但仍有一息尚存,而且相貌不凡,一定不能救! 他清了清嗓子,“既然死了,就不要管他,咱们继续赶路。” “可是,他就这样躺在路边,咱们的马车也过不去啊。”阿裳跳下马车,撸起袖子准备将那人抬到路边。 “你别动!”敖夏一个健步窜出来,惊得阿裳虎躯一颤,“你别碰他,晦气!还是让我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合适。” 敖夏一边冲着阿裳傻笑扯着那人的领口把他拎起来朝路边走去,一边悄悄探知那人的脉搏,果然还含着一口气,果然长得不安全。敖夏邪魅一笑就要把他扔出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沾满血迹的手紧紧抓住敖夏,他的眼睛瞪得顶大,“救我,我不能死!”随即又陷入了昏迷。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敖夏扭头对上了阿裳疑惑的双眼,“原来他没死啊~”阿裳从敖夏手中轻轻接过那人,“不过,伤成这样也救不活了吧?” “昂~是救不活了。”敖夏笑意难掩,对着那人上下比划,“他这,这伤的,这就无从下手嘛,救不活的。” 阿裳看着敖夏,若有所思,看得敖夏笑意全无,看得敖夏心底发毛,“佛祖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裳打定主意,“要不,试试?” “试试就试试。”敖夏对此十分放心,她橦裳仙子谁不知道,修行尚浅,就连最基本的袖中藏物都不会,更不要说救人了,他看向阿裳,准备看她救人时的手忙脚乱,却不想又对上了阿裳意味深长的双眼,“那什么,我试啊?” 阿裳点点头,“我才疏学浅不如你,你一定行的。” 敖夏就这样,在阿裳的注视下,把人救回来了。如此一来,两个人行变成了三人行。阿裳把那人安排到了马车中和敖夏同住,自己则回到车外继续赶车。敖夏则是全程没个好脸,虽然是他把人搬上马车的。 没过多久,车又停下了,“又怎么了?”敖夏没好气。 “这里有一片湖,还有好多花。”阿裳显然没见过这样的景色,“公子,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嘛。” “我不累!”他摆摆手,示意继续前行。 阿裳可不干了,伸手把敖夏揪出来,“你在里面躺着当然不累了,我现在可是又累又渴!” 敖夏也只好由着她去了,自己则坐在马车外面,看着车里躺着的那位,越看越来气,索性放下帘子不去看他。这时阿裳也捧着水回来了,“本太子是龙族,不需要喝水。”他别过头,十分傲娇。 “谁说要给你了?”阿裳扬扬脑袋,看着车里那位,“把帘子掀开!” “切!”敖夏无动于衷,“他不渴!” “你!”阿裳刚想和他争吵,却听得车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水~水~”场面再次相当尴尬,她狠狠白了敖夏一眼,自己用胳膊掀开帘子进去了,敖夏也跟在后面。 只见那人嘴唇发白干裂,明显是缺水很久了,阿裳连忙把手中的水给他喂下。男人喝过水,缓缓睁开双眼,他浑身动弹不得,却不忘谢恩,“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阿裳身后传来低沉而又冷漠的声音,“我想你是搞错了,你的救命恩人是我。”敖夏掰过阿裳的肩膀,让她背对着那人,“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啊?” 第9章:反噬 那人盯着敖夏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不知公子要在下,如何以身相许?” 阿裳看着两人四目之间的交流,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车上多余的存在。她低头傻笑着推开敖夏,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再次架起马车,“公子,我们这就启程,想必离京都不远了。” 见马车里的人迟迟没有回应她,阿裳挥鞭都比以往卖力了。没过多久,从马车里探出一颗头来,“确实是里京都不远了。”受伤的倒霉蛋坐在马车的另一侧,看着远处的风景,满脸委屈,“你家公子好像不太喜欢我。” “这是哪里的话?这位公子你重伤未愈,理应在里面休息才是,可是我家公子刁难你了?”阿裳义愤填膺,把辫子交到男人手里,“待我进去给你讨个公道。” “不必了。”男人拽住阿裳的手腕把她拦下,“能和姑娘共处,也是在下的荣幸。” 阿裳看着他,虽说这男子也生得好快,但却不如敖夏,她却不知为何,单单对他红了脸。阿裳缓缓把手抽回来,“公子言重了。” 两人又回到原处,阿裳背对着他坐下,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同他讲话。“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所幸的是他先开口了。 “你叫我小绿就好。”阿裳用余光偷瞥他,“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怎会伤的这样重?” “你叫我泽允就好,我本是这京都的商人,外出经商归来,不想路遇强盗,被抢去了浑身的财物不说,还被人打伤,幸得姑娘,和那位公子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待明日回京,我修书一封,好叫家人来接我,也不给两位添麻烦。”泽允眼眉低垂,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真的吗?”阿裳喜出望外,“我们明日就能到京都了?” “是啊,照咱们现在的速度,定能赶到明日午时之前到达京都。”泽允笑道,一丝失望被藏在眼底。也对,他到底在期望什么,小绿姑娘怎么可能会留他,他们不过才相识不到半日,她定然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吧。 他看着阿裳,她正乖巧地坐在马车边,阳光撒下来,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笑起来比阳光都灿烂,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明媚。可是他的小绿却掀开帘子用更加灿烂的对着里面的冰疙瘩,“子夏公子!你可听到?咱们明日便可以到了。” “好好赶你的路。”敖夏从她手中夺过帘子把自己遮在里面,阿裳也只看见他铁青的脸一闪而过。“小气鬼。”她嘟嘟囔囔的退了回来,向泽允解释,“你不用管他,他就是这个死样子,一会就好了。其实他本心不坏的。” 泽允笑着点点头,“嗯,我知道。”好像小绿姑娘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就连说话也能让人如沐春风,“如若不然,子夏兄他也不会救我了。” “对,对。”阿裳也笑着回应他,没好意思提敖夏说他晦气的事。 “对了,小绿姑娘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泽允试探性的问她,“比如胭脂水粉,首饰簪子之类的。” 阿裳摇了摇头,“没有。” “那美食?美酒?糕点?” “也没有。”阿裳还是摇头,凡间的美酒再好也比不上她雷音寺里的佳酿,虽说佛祖不准她喝,但文殊会偷偷给她灌酒,凡间的食物,糕点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一定要说什么的话,我倒是挺喜欢那些话本折子的。” “想不到小绿姑娘喜欢这些。”泽允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家经营着一家书铺,姑娘有空来看,挑几本喜欢的,我可以赠与姑娘。” “多谢了,她不需要。”阿裳刚想谢谢泽允,不曾想敖夏又出来了,她回头欲斥责他两句,却把话卡在嗓子里,到头来冒出嘴的却是,“公子,你没事吧。” 敖夏扶着马车勉强稳定住身形,他向阿裳摆了摆手,“本公子好得很。倒是你,几本折子就叫你如此行动,怎么?我难道连这点东西都买不起了?” “我还没收呢。”阿裳有些委屈,但比起这个她更关心的还是敖夏的身体,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她看向泽允,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泽允识趣地钻进车里了,这下外面就只剩下她和敖夏了。 敖夏缓缓扶着车靠着阿裳坐下,脸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我设下结界,他听不到我们说话。”阿裳一只手扶住他,没想到敖夏也会有这么弱不禁风的时候,“现在你可以说了。” “你知道,神仙在凡间是不可以随便使用法术的。”敖夏连说话也费劲,“使用法术改变人间运势的越多,对自身的反噬也就越多。我原以为不过是救了个无关紧要之人,没想到,对我,对我的反噬如此之重。” “你的意思是......”阿裳如有所思,敖夏的意思不言而喻。也许泽允不只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他很有可能是皇族,甚至有可能是下凡历劫的神仙!“那你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阿裳指了指马车里那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敖夏费力把阿裳的手从脖子上拽下来,苦笑道:“我只需要慢慢调息即可恢复修为。倒是你,少看些文殊菩萨的戏本折子。” “哦,知道了。”阿裳扭过头不去看他,但是身体去一动不动,生怕敖夏不舒服。 帘后的人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背影,默默地放下了帘子。原本热闹的马车就只剩下赶路发出的“咯吱”声,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第10章:苦肉计 三人折腾一路,总算也到了京都。不愧是京都,果然热闹!他们进城已经快要到酉时了,城门即将关闭,不过总算赶赶到了。阿裳和敖夏眼神交流商量着泽允的去留,毕竟也不能老是让泽允跟着他们。 “少爷。”三人同时回头看去,一老者迈着步子向众人奔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奴仆,“少爷你传书回来说午时到,老奴可是从巳时就开始候在这城门边了。”老人一边擦汗一边说着。 “路上耽误了。”泽允看着阿裳不好意思的笑了,“叫小绿姑娘和子夏兄见笑了。” “哪有。”敖夏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既然有人接你,那你就赶快回去吧,免得叫家里长辈着急。” “对对对!咱,咱们出来这么长时间,老爷定然要着急了。”泽允还没开口就被老者截去了话,他只好白了老者一眼,不再说什么了,可是老者却依然喋喋不休,“这两位想必就是我家少爷的救命恩人了吧。不知家在何处,日后我们也好报恩呐。” 他上下打量着阿裳,敖夏赶忙把阿裳扯到自己身后,“报恩就不必了,我们不过是乡野之人,此次来京也不过是为了一睹灯会美景罢了,不会在京都停留太久。” “那太可惜了,按理来说两位救了我家少爷理应酬谢,不如两位将投宿的驿站告知在下,择日定当奉上厚礼。”老人的眼睛细眯着,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可惜还是假的觉得可惜。 敖夏也细细打量着老者,一只手按住阿裳的脑袋不然她从背后探出来,“厚礼倒是不必了,不过救了你家少爷的命,他登门拜访确是应该。你不如告诉我你们住在何处,我要是寻到了住处,也好通知你们。” “这......”老者回头看向泽允,似在征求泽允的意见。 “好了。”泽允推开老者,向敖夏作揖,“登门拜访自是应该,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两位不如就住在寒舍,待明日在寻住处也未尝不可。”他看看敖夏,见敖夏不说话,向来是不会答应了,又偏头去看敖夏身后的阿裳,“不知小绿姑娘意下如何?” “我?”阿裳突然被点名有些意外,只好向敖夏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敖夏立刻会意,扶着她没命似的咳嗽了起来。“我家少爷现在身体不适,我看还是不便和泽允公子你离得太近。”她拍了拍敖夏的背,“还是待公子他好一些了,泽允公子再来拜访也不迟。实在是抱歉了。” “哪里的话,理应如此。”泽允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寒舍就在城东不远处,两位若是无事也可来走动走动。” 阿裳向他点了点头,没有搭话,转身将敖夏扶上马车,最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了。 “少爷,咱们也该回去了。”老者弯着腰,抬起手,示意泽允转身。他轻轻把手搭在老者的手上,由老者搀着也上了马车,只不过与敖夏两人背道而驰罢了。 “陈管家。”他掀开帘子,看着马车下的老者,面无表情却让人不敢冒犯,“你可知,刚刚那两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老人抬头回他,笑容满面,“回少爷的话,老奴知道。” “知道?”他轻笑一声,“那你说话还如此不知轻重?!你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还是想当众打本少爷的脸?” “少爷多虑了。”老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老奴之所以想试探他二人,不过是因为他们是两个来历不明的人罢了,而少爷如此动怒,想必是因为那小绿姑娘吧?” “可以啊陈管家!”泽允放下帘子索性不去看他,眼不见心不烦,“你现在都敢随意揣测本少爷的心事了?” “少爷息怒。”老者叹了一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慈祥,“少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少爷的心事老奴一看便知,又何需揣测?”见车里没有动静,老者又道:“依老奴拙见,那位小绿姑娘生得国色天香,自然是配得上我家少爷的,这是这子夏公子嘛......” “继续说!”马车里传来赌气一般的声音。 “是。”老者接着说道:“老奴也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这男女之事老奴一看便知。少爷您和那位子夏公子想必都是倾心于小绿姑娘的,只是这小绿姑娘看着性子有些稚嫩,想必还不懂男女情爱之事。单是按照如此情形来看,她与子夏公子相处更久,要论好感,自然是偏向子夏公子多一点。” 泽允再次掀开帘子,恨不得整个人都从窗户上钻出去,“那本少爷就一点机会也没了?” “那可未必。”老者再次分析,“小绿姑娘不懂情爱,只要你抢在她主仆两人离京之前与小绿姑娘多多相处,多制造些难忘的场景,最好是能叫小绿姑娘想起来就能红了脸颊的那种,再抢在子夏公子前向小绿姑娘诉明心意,定然可行。至于子夏公子,他虽然愿意陪着小绿姑娘来京都看灯会,但确是个嘴拙之人,想必始终不愿向小绿姑娘坦露真心,更不用说他二人为主仆,他定然觉得小绿姑娘配不上他,所以即使再喜欢也不会轻易开口,既不愿说,做了也不愿承认,那又如何抢得过少爷您呢?” “可是小绿她现在寸步不离的照顾子夏,我没机会约她出来啊?” “依老奴拙见,子夏公子这是苦肉计!” “苦肉计?” “不错,就是苦肉计!”老者斩钉截铁,“小绿姑娘是良善之人,照顾子夏公子是也是应该的。要是少爷你也大病一场,何愁小绿姑娘不来看你?” “可以啊,陈管家。”泽允的脸上也算是露出一丝微笑。 “那是!想当年老爷和夫人还是小人撮合的呢。” “你说的是哪位夫人?” 第11章:英雄救美 “没想到,公子在京都还有一处宅子?”阿裳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建筑不由得发出了感叹,“这都快要比上皇宫了吧。” “那是。”敖夏颇为自豪,“这不过是本公子在人间的行宫罢了,是仿照我母妃寝宫建造的。如何?”敖夏牵着阿裳的手腕把她拽进行宫,两侧早已有侍女夹道问安,接下阿裳手中的行李。 “在京都建造如此庞大的宫殿,你我还堂而皇之的住了进去,会不会暴露身份?”阿裳下意识拽了拽敖夏的衣角,她可不想灯会还没看上就被抓了回去。 “放心吧,我施了法术,从外面看,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宅子,没有我的允许,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阿裳点点头,却还是有些不适应,在雷音寺的时候虽然也有人伺候,但佛祖好清静,她的随身侍女不过云熙一人,哪里比得上敖夏这里,乌泱泱一大片,简直奢侈。想必是看出了阿裳的不自在,敖夏坐在主座上翘着手指头,“你,对,就是你,留下。其余人等,先下去吧。” 那姑娘像是得了大恩,连忙跪地拜谢。“她叫竹凉,以后就是你在京都的随身侍女了,接上云熙的位子。”敖夏无视了竹凉眼中的错愕,接着向阿裳解释,“你初次来人间,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我。竹凉虽然比不上云熙,但也是我这里顶聪明的人,我怕你......” “怕我什么?”阿裳有些疑惑,难道她一个小小仙子也有叫西海龙太子害怕的地方?不过,随即她就自己想通了,想来是怕她日后回到雷音寺向佛祖告他的状。 “没什么。”敖夏慌忙又饮下一杯酒,他不过是怕她没人照顾不习惯,又怕她侍女太多也不习惯,“先用膳吧。” “也好。”阿裳点点头,赶了这些天的路,她又吃不惯那些干粮,每次都是为了不饿死而吃饭,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大快朵颐至于,余光瞥见竹凉还跪在那里,便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鸡腿,擦了擦手和嘴,轻轻招呼竹凉起来。没想到那竹凉却盯着敖夏,眼眶泛红,“殿下没让奴婢起来,奴婢不敢。” 阿裳的手僵在半空中,抬也不是,收也不是。“无妨。”好在敖夏开口了,“我既然把你赐给橦裳仙子了,往后你便是她的人了。她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是我的话你也可以不听。” “奴婢惶恐。”这下竹凉的头埋得更深了。 “好了,你且过来。”阿裳又接着招手,看着竹凉总算是起身向她走来这才宽心,她刚想牵起竹凉的手说两句贴心话,却不曾想双手都泛着油光,只能不好意思地对着竹凉傻笑,“你叫竹凉?” “是。”她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阿裳点点头,好在她掌管藏经阁的时候也算是饱览群书,才能对上竹凉的名字,至于出了洋相,“果然是美名配佳人。” “仙子谬赞了。”竹凉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行了,行了,行了。”敖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头又是满饮一大杯,“你赶快吃你的饭吧。” 阿裳冷哼一声,不去看他,埋头苦吃了起来。待她酒足饭饱之后,抬头再看,座上的敖夏依然酒不离手,像有心事一般,这样喝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殿下,饮酒伤身,还请殿下......”阿裳还没开口,竹凉的话就已经出去了,竹凉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敖夏打断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他斜眼睥睨,“你主子吃完了还不赶快带下去休息。” “可是......”竹凉想必是关心敖夏极了,阿裳也于心不忍,“竹凉也是为你好,再说了,你若是喝醉了,待会儿谁同我看灯会?” “你一路赶来,舟车劳顿,看灯会也不在这一时。”敖夏皱起眉头,脸颊红扑扑的想必已是微醺。 “那不行。”阿裳同他据理力争,“我性子急,今天一定要看到灯会,不止今天,我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 敖夏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行了,还不赶快沐浴更衣。” “我要去灯会,才不要沐浴更衣呢。”阿裳不管他,径直向门外走去。 “你身上这绿衣裳都快穿成黑的了,我可不想出去了叫人家议论好好的公子哥带着个乞丐出门。”敖夏侧躺下眯起眼睛看着阿裳折返回来朝内殿走去,笑意尽收眼底。 阿裳再回来的时候,换上了一身青色长裙,衬得脸蛋更加俏丽,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的原因,她的脸颊未施粉黛便透出醉人的桃红。敖夏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她的面前,从袖中掏出一支翡翠簪子插到阿裳的发髻上,又捧着她的脑袋双目死死地盯着,眼里能荡起波来,终是浅浅地笑了,“如此,才像个仙子。” 刚出门,阿裳就被这街上的繁华深深吸引了,难怪当初阿紫那么喜欢人间,所说天上有仙山,美景醉仙人。但是也没人告诉过她凡间的景色也是一绝,原来凡间,这么有趣! “那是什么?”阿裳的眼睛发着光,指着路边的小摊,满脸写着好奇。 “灯笼。” “我要!”随即转到另一边,“这个呢?” “糖人。” “我也要!还有那个,也好看,我也想要。” 灯会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再加上妙龄的少女,少年大都喜欢在灯会上定情,所以敖夏有些后悔把阿裳打扮的如此动人了,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男子询问阿裳姓名,更不知引得多少男子驻足。他长叹一口气,“你呆在这里不许走动,我去都给你买回来。” 阿裳乖巧地点头,目送敖夏远去。“小绿姑娘?”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她回过头,果然是下午刚刚分别的泽允,“好巧,你也来看灯会啊。” “是啊,好巧。”泽允笑着点头。其实一点都不巧,他可是远远就盯上阿裳了,就等着他们主仆二人分开呢,毕竟,只要敖夏在,他的计划就不好实施,“我看着背影就觉得像姑娘,没想到果然是。小绿姑娘打扮起来,真是惊为天人,在下险些不敢和姑娘相认。” 阿裳不知该如何回他,只好低头傻笑。泽允趁着阿裳低头,迅速向阿裳身后的人眨眼确认暗号。即刻,一点寒光略过,泽允大喊道:“姑娘小心!”企图把阿裳护在身后。不曾想阿裳的反应如此之快,一手推开泽允随后转身抬脚踹在了蒙面客的胸口,将那人踹飞出去了。本来按照陈管家的计划,这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泽允只需要扮演受伤的英雄以此来得到美人的照顾,可是谁能想得到,谁能想得到啊!泽允痛心疾首,多好的机会啊,没了! “你没事吧?”阿裳蹲下来看着因为自己大力出奇迹而摔出去的泽允,颇有些无奈,“是我没控制好力道。” 说话间,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泽允看着阿裳关切的表情,居然红了脸,痴痴地说道:“无事,只是有些醉了。”是的,这一刻,他只想醉倒在他的小绿姑娘的温柔乡里,完全不顾这个女人刚刚踢飞的手下现在何处。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噩梦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泽允不得不从地上站起来向敖夏打招呼。敖夏也是意料之中的略过了他,“怎么回事?我不是和你说了,不准走动等我回来吗?”他费力把胳膊上挂着的灯笼摘下来同手中的风车,糖人,糖葫芦,小面具......一起递给阿裳。 本来阿裳还要辩解两句,可是看到这些个好吃的好玩的,也就懒得和敖夏计较了。“既然想要的都得了,那我们便回去吧。”敖夏拎着她的后衣领,企图将阿裳这个活生生的人拎走,无奈低估了阿裳的体重,“可我们不是才刚出来吗?” “你不是不知,我和泽允呆在一块的时候就身体不适。”敖夏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能倒地不起。 “那好吧,不过明天还得来。”善良的阿裳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一旁的泽允拼命咳嗽企图让敌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呦,你还在呢!”敖夏再次展现了他精湛的演技,“我身体不适,就不奉陪了,玩得尽兴。”说罢,便又拽着阿裳离去了。 “你的反噬还没有调理好吗?”阿裳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敖夏。 “我打遭到反噬开始,到现在,有空调理吗?”敖夏没好气的回她,她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敖夏默不作声将阿裳拽到怀里,倚着她当拐杖,不知是身体实在难受,还是看见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难受,“稳当些。”他叮嘱阿裳,语气终于平和。 “是,公子。” 第12章:睁眼说瞎话 西天,雷音寺。这里有六界最美的莲池,这里有六界最全的藏书,这里有六界最强的神,这里有六界最聪明的神,这里也是六界最护犊子的窝。云熙看着清心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仙子是什么时候发现清心湖里连通着西海地下暗河的,她又是几时学会莲花化身术的?想不通,确实想不通。紫霞仙子前脚刚走,她后脚就逃了。莫不是?不!不会的。云熙自己否定自己,紫霞仙子是去逃命天涯的,带上橦裳仙子无疑是个累赘。 “呦,还有心情赏花啊。”文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不过此时他的出现让云熙有了一种拨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她细细打量着文殊,企图从文殊俊俏的脸上发现些蛛丝马迹,文殊浅笑着看她,“看我做什么?莫非是被我迷上了?” 云熙哭笑不得,虽然她平时和橦裳总是被文殊诓骗,但是这一次,她不想再被文殊牵着鼻子走了,“文殊菩萨,莲花化身术,是你交给我家仙子的吧?” “你说什么呢?”文殊面不改色,拍了拍云熙的肩头,“小礼仙,你怕是急坏了吧,我为什么要交给阿裳这些?” “还有清心湖底的暗河,也是你告诉仙子的吧?”云熙无视掉文殊的话,接着说道:“你应该还教了仙子避水咒吧,还有传音术。那日紫霞仙子离去后,你先是用传音术传话给仙子,旁敲侧击给她说人间的美好,想必还举了紫霞仙子的例子吧。其实莲花化身术以及避水咒你很早以前就交给仙子了,是第一次你出现在藏经阁吗?”云熙自嘲似的笑了,“难怪,你会选在藏经阁出现,你故意留下戏本折子,其实里面讲的故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男女主角必然修行了这几种法术,仙子性情单纯,见了必然好奇,所以她一定会在藏经阁里翻阅学习。”云熙现在像吃了屎一样难受,要不是打不过文殊,她早就动手了,“文殊菩萨,小仙说的对不对?” “一字不差。”文殊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嘴角的笑意丝毫没有减少,“只是我比较好奇,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是我留了什么线索被你找到了?” “论聪明才智,六界之中谁呢比得过你智慧神呢?全凭直觉罢了。”云熙转身走开,头也不回,“我这就去奏禀佛祖,亲自下界把仙子找回来。” 背后的文殊收敛了笑,他摇着头也跟了上去,没想到上万年过去了,就算她失了记忆,也还是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殿上,佛祖身后的佛光似乎比以往更加刺眼,众人竟脸佛祖的表情也看不清楚,想必是气愤到了极点,“你说,要亲自去下界将阿裳带回来?” “是。”云熙端跪在殿前,头也不敢抬。 “既然如此,敢问礼仙如何将橦裳仙子带回来?”文殊半躺在座上,看戏似的看着她。 “回菩萨的话,仙子总喜欢将净莲花瓣加入室内的熏香,长此以往身上必然带着净莲的清香,小仙只需要循着此香,定能找回仙子。”云熙表情冷漠,不愿正眼看他。 佛祖抬起眼皮看着互相不对付的两人,“既如此,那就由你和谛听一同前往。”他斜眼观察这文殊的表情,发现未曾变化,不由得有些失落,“罢了,你且去吧。” “小仙领命。”云熙缓缓退下。 这下,偌大的殿上就只剩下文殊和佛祖二人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佛祖的唇纹丝不动,但是声音却不知从何传来,“我早说过,时候不到。” “可是弟子觉得时候已到。”文殊对上佛祖,眼神中满是坚韧。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你的五台山吧,免得夜里更深露重。”佛祖看着文殊,这个他曾经最喜爱的弟子最终还是让他的眉间生出了两道褶子。 文殊抬头看着火辣辣的太阳,笑着应他,“弟子告退。” 第13章:访客 “橦裳仙子,早。” “早。”阿裳笑着同侍女们打招呼,有些不好意思。许是因为前一天晚膳喝了些酒的原因,她居然睡到了午时才起。 “橦裳仙子果然人如其名,温柔的很。” “那是,你没发现连殿下也变得同往日不一样了。” “确实,对待咱们不如往日严苛了。” “还得多亏了橦裳仙子,难得殿下肯为了她改变。” 一众侍女过去,她们细细碎语,全传进了阿裳的耳朵,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有几分高兴,莫非这就是佛祖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竹凉,竹凉?”阿裳看着出神的女孩,“你怎么了?” “回仙子,竹凉有罪,竹凉走神了,请仙子责罚。”她把头埋得极低,仿佛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阿裳有些不知所措,雷音寺没有处罚人的习惯,佛祖唯一爱罚她在案前诵经罢了,她自已也没有罚过侍女,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只惊弓之鸟,“大可不必了。”她扶起竹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实在不该这会儿才起,叫佛祖知道又要被罚了。她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那就罚你以后辰时叫我起床,不得有误。” “是。”竹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阿裳风风火火地赶往偏殿用膳,本就饿了,敖夏这行宫还如此之大,阿裳越走越气,本来小小的宅子多好,非要把这行宫整出来,这下好了,走不到偏殿人就要饿死了,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敖夏在干什么,他昨日饮酒更甚自己,想必此刻他还在床上贪睡。阿裳回眸一笑,仿佛阳光照进了竹凉的心, “你说,你家殿下此刻在干嘛?” “竹凉不知。”她笑道。 “不知?”阿裳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你们的主子吗?怎么会不知呢?” “仙子有所不知。”竹凉的表情变得落寞,“我等不过是殿下创造出来的幻象罢了。” “幻象?他如何创造出如此庞大的幻象?” “殿下有一柄仙器,名叫极夜,是当年王妃传给殿下的。只要殿下愿意,就可以利用极夜创造出第七界。就连我们也不过是殿下创造出来的幻象,我们各司其职,只有专门负责殿下生活起居的侍女才知道殿下的日常作息习惯。” “原来如此。”阿裳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仙,心里满是疑问,“那你们平日里敖夏不在的时候在做什么?你们会不会生老病死?这里平时需不需要打理?” 竹凉摇了摇头,“殿下不在的时候,我们就会跟着极夜一起陷入沉睡,同样的,如果殿下离开,而把仙子留在极夜,除非殿下为仙子创造了幻境,否则仙子面临的将是无尽的黑暗。这里平时不需要打理,只是极夜所耗费的灵力极多,就是殿下也不会经常使用。殿下他,只有在怀念王妃的时候才会偶尔来看看......”竹凉欲言又止,阿裳却已经明白她的用意了。 “知道了。”阿裳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会去劝你家殿下收了这幻境的。” 可是她真的明白了吗? “巧啊,小绿。”阿裳一抬头正好对上敖夏那副死鱼眼,真是无巧不成书,“你也去用膳啊。” 一时间阿裳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知道敖夏修行七万年,灵力充沛,可是他刚刚遭了反噬,连路都走不稳,拿什么来支撑这庞大的幻境?“把你的行宫收了吧,咱们住这里原来的宅子。” “为什么?”敖夏皱起眉头表示不解。 为什么?这要怎么回答。阿裳回头看了看竹凉,总不能把她供出去吧,“因为这里太奢侈了,我不喜欢连吃个饭都要走好久,和我们雷音寺节俭的习惯不符,我也不喜欢这么多侍女前呼后拥,很不舒服。” “可是我就只给了你一个罢了?”敖夏感到莫名其妙,“哪里来的前呼后拥?” “我不管,反正我不喜欢。”阿裳发现自己说不过他,索性无理取闹了起来。 敖夏本来平淡的脸,突然变得阴沉,“知道了。”他一挥手,宫殿池桥尽数消失,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在小小的院子里大眼瞪小眼。他也只不过是想让她过得好一点,至少,要好过雷音寺,要比如来对她好,他以为这样她就能不想家,可是他没想到,她不喜欢这样,他让她感到不舒服。 院子里寂静无声,幸好这时有人敲门。阿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跑着去开门。 “泽允?”阿裳下意识回头看背对着她的敖夏,“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在下找遍了京都所有的驿站和客栈,发现小绿姑娘都没有入住,一路打听过来,才知道原来子夏兄租了这里的宅子。”泽允的笑意难掩,也无需遮掩,“现在午时刚到,在下想邀请姑娘共进午餐,不知可否?” 阿裳回头看着敖夏,眼神里带着几分求助,只可惜,敖夏背后没长眼睛,他头也不回,迈开腿,推开门,转身进去再把门关上,一气呵成。阿裳被关门的声响震得身体一颤,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在生什么气?!阿裳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追过去同敖夏道个歉。但转念一想,没佛祖的本事还耍什么佛祖脾气,她橦裳仙子在雷音寺里也是被捧在心尖上的人物,凭什么来了人间以后要对敖夏点头哈腰的,不行!越想越气,“好,我答应你了。”阿裳拽着泽允的胳膊就出了门,“咱们现在就去。” 门缝里,一双绝美的桃花眼看着姑娘飘逸的发带,终于失落的闭上了。 “砰!”她也学着敖夏的样子把大门摔得直响。 随着一阵寒风刮过,一片雪花飘飘悠悠落下来了,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阿裳痴痴地看着天空,雪花落在她的眉心,然后融化。泽允温柔地替她把眉间的水擦掉,“京都的初雪,来了。” 第14章:打雪仗 阿裳抱着膝盖看着满桌子的菜,虽然比不上敖夏那天的晚膳,但也算是丰盛了。“这里太忙了。”泽允把酒放在桌上,撩起衣角坐了下来,“我让小二热了一壶酒,现在天气太冷,小绿姑娘还是喝温酒得好。” 她点点头,“让你费心了。”阿裳拿起筷子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无从下手。 “这个呀,是京都名菜......”泽允笑着给她讲解每道菜的来历,做法。她都一一回应,尝过,却食不知味。泽允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事,“姑娘可是与子夏兄闹矛盾了?” 阿裳双手托腮,是,也不是,“我不知道。”她也想找个人说说,可是总不能什么都往外说,憋在心里又怪难受的,“事情是这样的,他呢,花大价钱买了个大宅子,我担心他赚钱太辛苦,所以劝他不要铺张浪费,这个小宅子就不错,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住。然后,他就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云熙说过,灵力如金钱,她这样一说倒也没毛病。 泽允边吃边想,“听姑娘一说倒是明白了不少。”他放下筷子,正襟危坐,“想必是子夏兄希望姑娘可以在此处生活的好一些,可是姑娘劝子夏兄换一处小宅子,就显得姑娘有些不领情了。” “如此说来,那是我错了?”阿裳皱起眉头,觉得泽允说的有些道理,“那我该回去同他道歉。”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泽允冒出一身冷汗。陈管家说过,没有任何一个姑娘愿意承认自己有错,当她们问是不是自己的错的时候,就是希望对方承认自己有错。“我的意思是,子夏兄这么生气肯定是因为他不够了解小绿姑娘,他曲解了小绿姑娘的意思,这才是你二人矛盾的根源。依我看,就是子夏兄的错。” 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泽允的说法有些牵强,“要是你和一个姑娘同住,是否会因为姑娘想住小宅子生气?” “不会的。”泽允斩钉截铁,“我不会和小绿以外的姑娘同住。” 阿裳一时间慌了神,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但是那些戏本折子也看了不少。当一个男子向女子表忠心,那么这个男子多半是喜欢上她了。她的脸瞬间窜红,要是被佛祖知道,她一定会在藏经阁里孤独终老的!不行!“你我相识,不过才几日,我,我想,我们还是……” “你想多了。”泽允笑着拍着她的肩膀,“不过是因为我的朋友大多是公子,只有你一个姑娘。所以要是我需和一个姑娘同住,那恐怕也只能是小绿了吧。” “原来如此。”阿裳不禁松了一口气,“我当然是你的朋友啦。” “这不就行了,快些吃。”泽允收回了手,转过头看向窗外,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吃完了咱们再去赏雪。” “好。”阿裳把肉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回应他,却没看见他低垂的眼眉。是啊,他怎么可能让他的小绿苦恼呢,只要小绿开心,做朋友也没什么。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外面的雪就积得厚厚的了。趁着阿裳对着一片银装素裹发呆的时候,他悄悄绕道阿裳背后,“小绿!”阿裳回头的瞬间,拳头大小的雪白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脸上。 “泽允!”阿裳恶狠狠地喊他,也悄悄在手中团了一个。 “怎么啦?”他呼出的气泛起白烟,慢慢向阿裳靠近,看准时机,拽起她的后衣领塞了一大块进去。“你!”阿裳气得说不出话来,也顾不了那么多,把手中的团子呼在泽允的脸上。 “好哇你,居然给我来阴的!” “明明是你先捉弄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精疲力尽的两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都忍俊不禁。 泽允看着躺在雪地里画着大字的阿裳,也翻身躺下。真的,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第15章:红盖头 阿裳蹑手蹑脚地推开大门,站在敖夏房前酝酿情绪。不知要怎样才能把他哄好,是该高冷些问他,你知道错了吗?还是该温柔些向他道歉,人家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嘛~“咦~”阿裳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果然还是觉得别扭。 “你在外面干什么?”敖夏冷冰冰的声音传出来,阿裳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她敲了敲敖夏的房门,“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他猛地打开门,阿裳没有反应过来,险些掉进他的怀里。敖夏扶着她的胳膊,“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装什么装?” “你还在生气呀。”阿裳反客为主窜进他的房间,咧嘴笑道,“别那么小气嘛,我都不生气。” “你当然不生气了。”敖夏冷笑一声,指着阿裳的披风,“有人给你送礼物,你自然是开心的。”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披风,连忙解了开来,“这是泽允送我的,他怕我冻着。”这下阿裳算是明白了,原来他敖夏是要人送礼物哄的呀,早说嘛,“这个给你。”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莲花形状的吊坠,这是她在雷音寺的时候修炼袖中藏物是随手塞进去的,想不到此刻派上了用处。 “这是什么?”敖夏接过来,疑惑地看着她,,“怕不是泽允不要的,才给了我。” “哪有。这是我们雷音寺的净莲炼化而成的,随身佩戴不止会浑身香气四溢,还有驱邪净灵的功效。”阿裳颇为自豪,虽然此刻她身上就这一个,可是日后回了雷音寺要多少有多少,“我就只送了你一人。”她眯着眼睛,摆出一副奇珍异宝的样子郑重地帮他系到腰间。 敖夏晃了晃身子,看着倒是不错,雷音寺的东西向来高深莫测,说不准他还真是得了个不得了的物件,“既然如此,那我也赠你一物。”他拿出一支黑色的簪子,闪着绚烂的光芒忽明忽暗,好看极了,“你过来,我给你戴上。” 阿裳乖巧的伏在他的膝盖上,“这簪子……”这样好看的簪子,想必一定价值不菲吧,相比之下,她送的净莲雷音寺满池都是,岂不太过廉价?她悄悄用手攥住净莲,将自己的一滴心头血化了进去。如此一来,就算雷音寺有满池净莲也比不上她这一朵。 “这簪子是丑了些。”敖夏掰着她的脑袋仔细端详,虽然是丑了些,但这已经是他能给她最好的了,“委屈你先收着了。” “我不觉得丑,它很好看,我很喜欢。”四目相对,阿裳嘴角的浅笑让敖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女子,“我也是,很喜欢。”他摸了摸阿裳的脑袋,手指在发簪上不着痕迹的停留了片刻。我也是,很喜欢你。 “哎呀!我忘了。”阿裳突然坐起来焦急地看着他,“你用过午膳没有?” 他看着阿裳慌张的样子觉得好笑,其实他修行七万年,早已不用一日三餐但不知道为何,看见阿裳为他担心,他会觉得开心,是因为阿裳关心自己吗?“没有。”他浑身无力瘫坐着观察阿裳的表情,“你出去吃饱喝足才回来,我可是在家里挨饿。” “现在都申时了,你居然滴水未进?”她赶忙拉着敖夏向外走去,“我知道一家酒楼不错,咱们赶快去。” 想也不用想,阿裳口中的这家酒楼必然是刚刚泽允带她去过的。 两人选了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敖夏拿出筷子擦了擦,“既然是你害得我没吃午饭,那这一餐就应该你来请。” “啊?”阿裳看着他不知所措,“我,我没钱。”她来人间是突发奇想,没做准备,自然也没有修行点石成金之术。 “也罢,这一餐我可以请客,只是……”敖夏坏笑着等阿裳上钩。 “只是什么?” “只是无功不受禄,我请你吃饭,你总得做些什么来报答我吧。”敖夏看着她,看来他的小鱼要上钩了。 阿裳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可以,那你说,我要如何报答你。”她来到人间全凭敖夏照顾,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报答他。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吧。”敖夏小酌一杯,脸上写满了幸福。 两人从酒楼出来,看见天色尚早,于是乎决定就不回去了,在街上逛一逛,直到灯会开始。 “好漂亮。”阿裳一回头看见裁缝店里悬挂着一件新娘的嫁衣,鬼使神差,她轻轻抚上了裙子。 “呦~姑娘真是好眼光。”店老板赶忙迎了上来,“小店可是京都城最好的裁缝店,这嫁衣呀是太子殿下定下来,给未来太子妃的。用的可都是上好的布料,用金丝......” 敖夏看着这大红色的嫁衣,脑海里尽是他的阿裳红妆回眸,笑颜如花的样子,她轻轻捧起敖夏的脸,将朱唇附了上去,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天,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她,哪怕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星河灿烂,她盈盈一笑,冰消雪融,便再也忘不掉了。敖夏回过神来,面前的阿裳还在歪头欣赏着嫁衣,“阿裳。”他轻轻唤她。 “嗯。”阿裳回头的瞬间,眼前蒙上了一片鲜红。她在戏本里看过,这是红盖头,新婚只是新娘头上盖着的,她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原地,“你这是……” “橦裳仙子,你愿不愿意对在下以身相许,来报答恩情。”敖夏慢慢揭开她的盖头,红盖头的映衬下,阿裳的脸颊白里透红,羞涩无比。 她看着面前慢慢敞亮起来,敖夏的脸也缓缓露出来,眼里满是期待,“我愿意。”她终是把自己嫁出去了,像阿紫一样,也找到了她的如意郎君。 一旁的店老板欲言又止,不买就不要摸呀,还乱拿,真的是!转念一想,这两人也不像买不起的样子,挣扎片刻还是忍下了。 敖夏笑着把盖头拿开,自打母妃过世,他再也没有向这样真正开心过了。他弯下腰轻轻啄上了阿裳的唇,软软的,很舒服。害怕阿裳觉得他轻浮,便点到即止,感觉阿裳呼出的气都是甜的。再次对上阿裳的眼,她含着笑,一把拽过敖夏的衣领,踮起脚,狠狠吻了上去。 可怜的店老板连忙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第16章:太子殿下失恋记 回去的路上,阿裳捧着新买的嫁衣,爱不释手,“虽然我答应嫁给你,但是咱两这叫私定终身,没有父母亲人的祝福,是不会幸福的。”她看着敖夏义正言辞,“你还需到我雷音寺下帖,向佛祖……” “慢着。”敖夏宠溺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对神界的嫁娶之事如此熟悉,莫不是早就盘算着嫁人了?” “哪有~这些都是我从书上学来的。” “你还会看书?”敖夏满脸写满了不相信,“是戏本折子吧?” 阿裳冷哼一声,“我好歹也是橦裳仙子,掌管的是六界藏书最多的藏经阁,我平时也是会看一些正紧书的,我不止有戏本折子!” 看阿裳急了眼,他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我的橦裳仙子,你又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呢?” 她把嫁衣藏入袖中,双手背后,气定神闲地说道:“戏本折子。” “噗嗤~”敖夏无奈,欲言又止,想必已经有很多人向他一样劝过阿裳了吧,“以后,少和文殊来往,他的戏本折子你也不要看。”看多了,对脑子不好,世人只知道文殊菩萨喜欢多管闲事,喜欢打听六界的八卦,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文殊菩萨还有写戏本折子的爱好。 阿裳点头答应。虽然大家都叫她离文殊远一点,但是,她知道文殊确实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他,阿裳就不会来到人间,也不会遇见敖夏。他只知道,叫阿裳离文殊远一点,却不知道,文殊折子里的故事,仙子下凡一定会爱上那个她第一眼见到的人。她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男人,虽然她当时害怕极了,但是一想到他会成为自己的真命天子,她就有勇气跟着他上路,有勇气和他浪迹天涯,像阿紫一样,有勇气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看我做什么?”他含笑问她。 “我没看你。”她狡辩。 “那你在看什么?” “看我未来的夫君。” 敖夏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体验了一把红了老脸的感觉,他顾不了这许多,一手揽住阿裳的要,两人面对面,阿裳吐气如兰,“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谁看啊。”他的声音在阿裳的耳边响起,酥**麻,她便浑身没了力气,动弹不得。 “咳!”感受到旁人注视的目光两人连忙松开了对方,“好巧。”泽允用扇子挡着脸,不好意思去看两人。 阿裳狠狠白了敖夏一眼,“确实巧。” “既然咱们有缘相遇,那不如请泽允兄来做个见证。”敖夏牵起阿裳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小绿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作为朋友,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那是自然。”泽允嘴上说着自然,却不自然的笑了,“子夏兄名中有夏,夏中有绿,你两人也是郎才女貌,无比相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便多谢了。”敖夏向泽允作揖,这也是他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以礼相待,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明眼人一看便知,泽允是故意守在灯会上等阿裳的,如今阿裳有了婚约,他也该死心了。 “应该的。”泽允点点头向前走去,发红的眼眶映衬的嘴角的笑无比勉强,路过敖夏身边的时候刻意放缓脚步,“好好对她。”一定要好好对她,否则他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他赔罪!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目之所及的每一个姑娘都有她的影子,他翻身躺在桥上的石椅上,手中的酒壶早已空空如也。一旁的侍卫看不下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他,“殿下,回宫吧。” “告诉那个裁缝,衣服不用做了。”他面无表情的吩咐,心里却痛如刀绞,如果她要嫁给别人,那他辛苦赶制的嫁衣谁来穿呢? “是。”侍卫点头答应。 想不到他堂堂太子殿下,喜欢一个人,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殿下!”陈管家将他扶起,“咱家找了你许久,你怎么在这睡了?” “陈公公。”他抱着眼前的人痛哭流涕,终于发泄了出来,“她爱上别人了!她要嫁给子夏了!” “好好好,不哭。”陈公公掏出帕子来帮他擦干眼泪,太子殿下就是平日里压抑得太久了,哭起来如此洒脱,鼻涕眼泪齐流,比正紧的时候不知道丑了多少,“世间女子那么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您是太子殿下,何愁觅不到良人呢?” “可是本宫真正喜欢的只有小绿!”他撒泼似的坐在地上,胡闹。 “您想想小花?多漂亮呀,美貌不在小绿姑娘之下嘛。还有小桃,新入宫,跟花儿一样娇艳,您还没宠幸过呢……”陈公公试探性的看着自家主子,“要不咱先回宫?” 泽允抽了抽鼻子,扶着陈公公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满脸委屈,“还有小粉,昨天刚纳的妾。我也没宠幸过。” “那么多妾,难为您还记得。”陈公公扶着他,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 “那我今晚要小粉和小桃一块儿~” “得嘞,您说是啥就是啥。” 第17章:东宫相会 翌日,阿裳伸了个懒腰,也不知睡到几时了,她翻身下床,快走几步推开门,正巧对面的敖夏也推门而出,两人相视一笑,“早啊。” “不早了。”房顶上等候已久的云熙翩翩而下,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仙子,“太阳都晒屁股了。” 阿裳下意识退到角落里,双手抱着栏杆只探出一颗头,“云熙,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还得多亏了我。”又一道身影从房顶掠下,此人长得倒是秀气,眼眸细长,眼下还有两道红色的印记,平添了几分邪魅,看着倒也面善。 “你是谁?”阿裳看看他,又回头看看自家屋顶,生怕一会又下来一个。 “你放心,就我们两了。”谛听挥了挥手,吸引阿裳的注意力,“至于我嘛~你不记得了?” 阿裳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明明眼前这个人的味道如此熟悉,但是单看长相却完全没有影响,也只好摇了摇头。 谛听的眼神落在靠着门框双手抱胸的敖夏,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跺着脚,“哎呀!我是旺财呀!” “旺财?!”阿裳两眼发光,抱着谛听的脑袋上下摸索,“你毛呢?几时化作人形的?” 谛听呲起呀,刚想把阿裳的手拽下来,一边的敖夏就看不下去了,“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更何况你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此话一听,谛听还没来得及收的獠牙又对上敖夏了,“成何体统?我……” “我还没说你拐了我们雷音寺小仙子的事呢?”云熙气场十足,怒目圆睁,恨不得把敖夏吃了。 “就是。”谛听见说了一半的话被云熙抢去,又赶忙顺着她的话往下接,“这不是败坏我们小仙子的名声吗?”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认了新主。以前只听说阿裳养了一条狗叫旺财,没想到你就是那条狗呀。怎么,要不要我代你向地藏王问好啊?”敖夏的眼神变得凶狠,他抬手轻轻敲了敲谛听的手腕,一瞬间浑身的骨头仿佛断裂一般,谛听浑身止不住颤抖,他鬼魅一般的声音再次在谛听的耳边响起,低沉而又有磁性,“在胡说,撕烂你的嘴。” 云熙斜眼瞥见谛听的异样,心里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她不动声色撩起衣裙跪了下去,早知道就不该如此鲁莽,她原以为谛听好歹是个神兽,至少能和敖夏周旋一二,没想到还没动手呢就被压得死死的。可怜她礼仙一介文官,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谛听被打死,只要能把她家仙子带回去也算不辱使命。云熙对着敖夏端端的叩了下去,“殿下,方才刚有得罪,小仙此次前来是领了佛祖的命,要讲橦裳仙子带回去。” “还是礼仙识大体。”敖夏居高临下,他不说起,云熙就只能跪着。既然来了,他就不可能让两人平安回去,敖夏翘起一边嘴角,一步步走到云熙面前。伸出双手的同时看到角落里阿裳的双眼好似在发光,“礼仙这是做什么?何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他立马换了一副姿态,弯腰把云熙扶起来,这才感到那眼神暗了不少,他也松了口气。 云熙被扶得心惊胆战,生怕敖夏手一抖,她便一命呜呼了。既然她已经搬出了佛祖,敖夏还是无动于衷,那她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早知道敖夏在这里,她就不向佛祖请命了,更不用说还带上谛听这个怂囊包!简直废物!她看着谛听,用眼神将不满传达给他。 然而谛听的眼神告诉她:你行你上! 她又看向谛听: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俩留着小命回雷音寺搬救兵去。 谛听回她:在理。 于是乎,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跪倒在敖夏脚边,“今日多有叨扰,殿下海涵,小仙改日再来拜访。”说罢转身就要逃。 岂料被敖夏一手一个揪着后衣领给抓住,“怎么会呢。我和阿裳都喜欢热闹,来都来了,不如再多留几日,如何?”他看向阿裳,笑得眼睛眯起来,一脸人畜无害,看得两人险些立马就见了佛祖。 “对啊,人多热闹。”阿裳也回他个眯眼笑,“我先前看你们那架势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和呢,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 “可不是嘛。”敖夏点点头,保持微笑,嘴巴纹丝不动,声音却又一次在两人耳边响起。 “对对对!”两人异口同声,“我们关系好着呢。” 敖夏终于放过了两人的后衣领。他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桌上不知几时摆好了热腾腾的茶点,正和阿裳吃得津津有味。 “时候不早,我们就不打扰殿下了。”云熙冲着敖夏点头哈腰。她在天庭处理过上万年的人际关系,最糟糕的也不过是和西海这位殿下相处了,“小仙先行告退。” “告退告退,你告了,我还没准,又怎么能退?”他抬起眼皮,对上云熙。她也只好收回悬在空中那只迈了一半的脚。 云熙挥汗如雨,用求救的眼神疯狂向自家仙子暗示,可阿裳只顾着低头吃点心,完全没看见,“是啊是啊,云熙,我还以为你把我抓回去是势在必行了,没想到你也有随和的时候,反正雷音寺也没什么事,你就留下来,权当是陪我了。” 眼看着自家仙子是派不上用场了,云熙又把目光投向战友,没想到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谛听不知何时又变成了那副小狗的模样,正卖力地向敖夏摇尾巴呢! 她含着泪,视死如归,“好。” “我们在京都结识了一位新朋友,不妨一起去拜会一下。”敖夏将手中的茶吹凉后递给阿裳,“咱们来京都也有些时日了,也该去看看泽允了,顺便把午膳也解决了。” “对啊,泽允来看过我们,我们却还没去看过泽允。”阿裳随即点头应和,“我记得他家是住在城东......” 半个时辰后,众人齐聚一堂。 “惭愧惭愧。”泽允坐在主座上,企图用饮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原来两位早就知道我是当朝太子了。” “无妨。”敖夏举杯回敬他,“出门在外,都能理解,人之常情嘛。” “这两位是?”酒杯扫过云熙,以及提到午膳又变回人形的谛听。 “他们是我的好朋友。”阿裳热情的向他介绍,“这位是云熙,这位是旺财。” 泽允拼命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他堂堂储君,从小就被教导要喜怒不形于色,岂能因为一个名字在众人面前失礼?他保持着标准的微笑,“见过云熙姑娘,旺财兄。” 殿前欢笑一片,东宫太子的午膳,味道果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