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修炼纪元》 楔子：不周神树 系统载入...... 分析基因...... 正在与契主进行融合........ 10，9........3，2，1 契合完成。 位于云天神庙中央的巨大水晶球忽然泛起涟漪，荡漾开来的波纹从简单到复杂，最后竟神奇地衍生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一名少年靠坐在玄车当中，手里正拿着一本《修行实践三十二则》。书是从地摊里花些钱便能买来的大路盗版货，可少年依旧读得津津有味。 通过水晶球观察了一切的神官，表情中也没有多大变化。 “是在云天帝国中吗？还是在别的国度？”神官表情严肃问道。 “他就在云天帝国，可是按照玄车行驶，他应该正往着贯星山脉。” “迅速找到他，可别被其他帝国抢先一步！” ............... ............... 白彦此时正在玄车上看书看得入神，但不知为何他感到眼前黑了一瞬，像是死机后又瞬间重启似的。他皱了皱眉头，身体并无异常，可是看书的兴致却被刚才的一瞬给打断了。 他轻轻地合上这本《修行实践三十二则》，深叹了口气。这本书他看了多少遍，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可他依旧记得，他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的第一瞬，所看到的就是这本书。 白彦就是传说中那种生而知之的人类，可他并不因此自喜，原因为何就不得而知了。所幸的是，通过阅读，白彦从很久以前便已经摸清了这个世界的大概。 四字概括，那便是万族割据。这颗星球的大小，远超过白彦的想象，即便是靠堆砌成屋的书籍，所能描绘的也不知是这片大陆的一方天地。魔、妖、堕仙并存在世，世界之广不可估量。即便是白彦的人族，现如今也被分成四大帝国，八地城邦。 说起来，人族之所以还能在如此复杂的世界中生息，依靠的还是手中的力量。千百年前，在人族还没有分裂成数国的时候，一位人族先贤在当时的沧月国腹地种下不周神树。从此，人族才走上了科技与修炼结合的道路，由此走向强大。 由不周神树作为系统中枢，甄选出合适的普通人载入系统促进修炼，以此对抗外族，保人族立足世间，得到了与万族平起平坐的地位。就如生长在不周神树上片片不同的树叶，幸运儿所获得的系统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而获得不周神树垂青的幸运儿，被统称为——系统者。 白彦那飘离在外的想法随着玄车上的广播铃声响起被拉了回来，他望着手中发皱的《修行实践三十二则》不禁发笑。系统者必然是幸运的，可白彦却未放弃过对修行的热枕。 人能修炼，不但只靠系统。如今的人族十二国，系统者与修行者并立于世。前者各自拥有独一无二的系统，只要完成系统任务或是凑足兑换点数，功法、武器甚至血脉唾手可得。至于后者则循着自身机遇，创造出系统以外的第一万零一种可能。 所以，白彦从未放弃。 车厢内的中央屏幕中有一行工整的字体划过。 “终点站：贯星山脉” 白彦背起行囊，下了玄车。北风呼啸，使得站台上的温度要比起车厢中低了不少，他搓了搓双手，又把披在身上的裘衣裹紧了一些。 贯星山由数十座山体连绵而成，主峰更是能通往云之彼端，它就像是一块自然而成的天然屏障。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当初的沧月国分裂后，贯星山脉便矗立在云天帝国与希维帝国之间。 “明月出贯星，苍茫云海间。”白彦望着眼前的壮阔忽然有感而发道。 “客人~~~~”此时，一阵清脆的声音从白彦的身后传来。一名黑发少女不知从何时起悄然站到了他的身后。 白彦愣了一下，转过身来。只见眼前的黑发少女面容精致，肤若凝脂，深邃的双瞳中透露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觉。在白彦观察的过程中，少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挽过脸颊黑发，长在眼角上的泪痣刚好落在白彦的眼中。 “有什么事吗？”白彦问道。 “请问客人需要向导吗？”黑发少女说道。 听到向导二字，白彦方才注意到，黑发少女的衣着甚是单薄，一双赤脚更是裸露地站在风雪中。 白彦想起贯星族民生活大多清苦，顿时心生怜悯之意。便道：“嗯，行！” 黑发少女倾身一躬，微微笑道：“客人以后可以唤我作虚花。” 要是一般的向导，大概会与顾客商量起价钱问题。可虚花对此却从未提及。白彦倒也不在意，自顾自走在前头。 他之所以来到贯星山脉，并不是单纯游览此地，他还想看看那一直向往的东西。 于是乎，覆盖在贯星上的冰雪，被逐渐印出了两道长长的脚印。 “客人，是想去看不周神树吗？”虚花按着白彦前进的方向疑问道。 “嗯，是的。”白彦点点头。 可能是白彦所前进的路完全正确，所以虚花并没有做出回应，她就一直跟着白彦。以至于两人看上并非主雇关系，反倒像是一对同游的旅伴。 终于，两人走到了贯星西崖。西崖往西，景色突变，其海拔成断崖式急剧下降，露出了是一块无边界的广袤平原。 此时站在西崖边上的两人就如俯瞰苍茫的修行者，白彦凝神细望，平原深处一棵通天长青直插云端，其枝叶向外疯狂扩张，彰示出无与伦比的旺盛生命力。 那就是不周神树。 而眼下的平原，如今则成为了一块无主之地。 白彦正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虚花却突然问道：“客人希望成为一名系统者吗？” “想！当然想！”白彦异常肯定道，可随即又有些许失落：“可惜哪是这般容易。” 那本《修行实践三十二则》他足足看了十六年，白彦心想自己若是有那么一丁点天赋，恐怕也早已摸索到修行的门道了。 当白彦因此怅然之际，平静的贯星山不知为何传来了骚动。脚下白雪颤动，甚为不安。一阵子后，一队人马踏雪而来，出现在天山西崖。 “小子，跟我们走！”为首者身骑流火马，寒声令道。 “你是谁？”白彦紧皱的眉头，下意识护住身后的虚花道。 “我是来自希维帝国的修行者。”韩后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打量了白彦一番方才继续道：“和你一样，本将也是系统者。” 系统者既为修行者当中最特殊的存在，各国自然有方法知道白彦的行踪。 “什么？！”白彦脸色震惊道。 “韩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云天国来挖人！”万里空中，一位飘然老者缓缓落下。“孩子，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糟老头，到现在你还想用这老套的理由去糊弄人吗！”韩后低声吼道。 “云天帝国的系统者，自然属于我们。”老者卡洛斯理所当然道。 两人的对话像是把白彦当作自己的附属品一样，这让白彦很是恼火。尽管他也不知哪里出了误会，但眼下他无疑已成为了两人手中的香饽饽。 “虚花，我们走！”白彦生气得一手抓紧虚花离开贯星西崖。通过两人的对话，白彦大体清楚，他们是要争夺自己。而事实上，系统者加入某国阵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白彦大胆离开，反正他不是系统者，反正他也断定两人此刻不敢加害自己。 韩后的人马见白彦下崖想要追上，却被老者拦在前方。 “别忘了这里是云天帝国！” 韩后气得直咬牙道：“我们走！” 直到希维帝国的人马远遁，韩后身边的一名将士方才不忿道：“大将，难道又让云天帝国再多一名系统者？！” “放心，通知安放在云天帝国中的暗棋，背地里接触白彦，看他能不能能为希维帝国效力。如果不行......”韩后目露凶光。“那就杀了！” 第一章：我可能得到一个假系统 在韩后率领人马远遁时，白彦已经离开了贯星西崖。巍巍飘雪，让白彦重新在意起手中所牵着的温润。他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抱歉道：“我想我还是要回去了，你算一下费用吧。” 虚花的眼神空灵无比，目光停留在白彦的身上，却似乎又游离于茫茫的雪地中。一会儿后，她缓缓说道：“你不考虑加入他们某一方吗？这样会对你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我根本就不是他们口中的系统者。”白彦苦笑道。 “你的确是系统者。”不知为何，就连虚花也肯定地说道。 “我是系统者？”白彦痴痴地笑道：“他们口中的系统者是指那些拥有系统的人，可我连系统长什么样子的都没见过。” 白彦以为自己的解释已经足够清楚，谁知虚花却问道：“那你想要看看自己的系统是长什么样子的吗？” “要是真的，我倒是挺想看的。”白彦说道，正准备向虚花解释，所谓的系统，只存在于系统者大脑的意识中，它是一种无形的产物。 可是，虚花忽然凑近了身子，距离至近白彦甚至触碰到她的鼻尖。 “看清楚了吗？”虚花吐气如兰，双眸上弯长的睫毛随着微风拂动，甚是动人。 “我就是你的系统。” 蓦然的话语，深深地烙在白彦的心中。 “开什么玩笑！”白彦慌地退后了几步。“系统是与契主意识相连的东西，它.............” 突然白彦的脑海像是猛地被一道雷电击中。迷茫间，虚花的身影已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白彦眼瞳紧缩，他仿佛将面前的虚花一眼洞穿，穿过她身上的单衣，落在左肩上的纹身，将其完美的胴体一览无遗。而在其胴体之下的不是血肉，而是无数如数据般交错相通的“蓝线”。 出现的不单只是身体，就连虚花的思想同样出现白彦的脑海中。逼得他直捂住自己的脑勺，强忍住巨大的冲击。 “看清了吗？”虚花再一次问道。 白彦愣着站立在原地，系统的构成即便再如何复杂神奇，千变万化，它都只是一个辅助系统者，由0或1组成的虚拟物。怎么眼前的虚花明显突破了这个界限，成为了实体的存在。 但在意识相连之后，白彦不敢再否认，虚花就是他的系统。 “你真是我的系统！” 虚花郑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虚花的肯定回答，白彦情不自禁地熊抱起了虚花，半天之后才忘乎所以地乐道：“太好了！” 白彦的大胆举动，惹得周围旅人好奇的目光。这才让他感到不妥，放开了怀里的虚花。 然而虚花并不在意，即便她的外貌、举动、甚至语气都与正常人类无任何的不同，但是感情，她却没有。 “主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虚花问道，对白彦换了尊称。 “不要叫主人。”白彦深叹了口气，挠挠耳背继续道：“听上去挺奇怪的。” “少爷？”虚花思索了一瞬，试探性地说道。 尽管主人和少爷都是尊称，可相比较前者，白彦对少爷这个称呼还算能够接受，于是便点点头。 “先回家吧。”白彦说道，他来到贯星山不过是想一睹神树的姿态。现在不仅看到，他也变成了一名系统者。所以暂时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能决定先回家再作打算。 回程的路上，一切如常，唯一称得上变化的可能就是白彦为虚花多买了一张车票。行驶的玄车使得贯星山脉的景色不断往后逃离，铁轨两旁的风光也在加速的途中变得模糊。 经历了大概三个时辰的行驶后，玄车方才降下速度，千叶镇已出现在玄车的前方。 由青石铺整的街道，两旁建有高低不一的民房宅子。白彦所居住的地方显然不属于商业街地段，所以整条街道并不热闹。 他带着虚花走到某栋两层高的屋子，介绍道：“这里就是我的家。” 大门被推开，白彦忽然涨红了脸。一直以来，他都是独自居住。像他这样的单身汉，对于自家一向都是很少打理。导致厅内随处可见未曾收拾的杂物，餐桌上甚至还放着白彦出门前所吃剩的早点。 虚花看见眼前的杂乱，也不由捂脸一笑。 “一个人住，地方太大了。”白彦说完才注意到自己的解释很无力，于是又急忙道：“你先随便坐坐，我去收拾一下。” 紧接着箭步冲入厅中，将一大把衣服抱了起来，腾出一个可以让虚花坐下的地方。 看着白彦的手忙脚乱，虚花轻轻说道：“还是少爷先坐下，这些事就让虚花来做吧。” 说话间，她已经接过白彦怀里的大团衣服，自顾自地走上天台。 “.........” 虚花的举动让白彦忘了自己要干什么，等他回过神来之际，他立刻奔上天台。只见虚花此时已经在处理着那堆脏衣服。 她那双搓洗着衣服的手干净白嫩，可做起家务活时却是异常地熟练。及腰的黑发被束了起来，随意地垂到后腰，虚花似乎并不在意白彦在隔壁看着自己，依旧忙着。 如此系统，让白彦看得入神。 今夜的明月格外地明朗，清风轻抚而过，被晾在竹竿上的衣服，极像一面面旗子。 “空房间还有几个，你就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吧。”梳洗过后，白彦打了个哈欠对虚花说道。 见虚花点点头，白彦便抵不住脑中的困意，回到自己的房中。 虚花则挑了白彦房间的隔壁的另一件空房，房门关上，烛灯渐暗。轻薄的窗帘上，一缕银光透入房中。虚花靠在窗前，身为系统的她根本就不需要休息，挑选空房也只是为了完成白彦的指令而已。 而在另一边，本应能迅速入睡的白彦却在床上辗转了起来。刚才天台一幕，差点让白彦心生错觉，误以为虚花压根就不是不周神树下的一个系统。 “她实在太像人了。”白彦心想，如果不是在相连的时候，虚花让她看穿自己一切的话。 第二章：接触 夜色渐浓，街道两旁的事物在月亮的银光下影影倬倬，白彦勉强地阖上双眸，也不知过来了过久，直到耳朵中传来的寂静的回响，他方才逐渐入睡。 白彦的梦一直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结束，艰难地睁开双眼，白彦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只见昨夜熬出来的黑眼圈格外瞩目。 “少爷，起床了吗？”房门被敲响，虚花在外头说道。 “起了。”白彦没精打采地回答着。 只听见踏踏脚步声，虚花下楼了。白彦这才叠好被子，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忽然，一阵诱人的香味飘荡到了楼梯转角。 “虚花，你买来早饭了？！”白彦疑惑地问道。 “是虚花自己做的，少爷快来尝尝合不合胃口。”一楼的厅中相继传来碗碟摆放的声响，以及虚花的回答。 “真是个积极的系统。”白彦意外安慰，早就吃腻了外面档口的煎饼果子。 可当他站在饭桌前时，马上愣住原地，虚花给他的惊喜可不是一两款早点，此时排放在他眼前的食物，足足放满的一整个桌子。 “你，你怎么弄出了这么多东西？”白彦瞪大双眼道，眼前的各式早点样样俱全，全是流行于云天各地的点心，至于卖相更是精致得难以形容，白彦心想即便是云天的顶级大厨恐怕也就这样了。 “虚花第一次也不清楚少爷的口味，就多做了一些。”虚花期待道，盯着桌上的早点，等着白彦的评价。 “你真的是系统？”白彦怪叫道。 “少爷还没相信吗？” “我信！我信！”白彦看着虚花的委屈样苦笑起来，拿起手上的木筷开始品尝。 夹起蒸笼中的黄金流沙包，白彦一口咬下，内馅中的流沙溢出表面，伴随着包子内的热气流到碗中，极像一条沸腾的金沙溪流。 吃过包子，白彦又见一只炸成酥皮的“小天鹅”送进口中。咬破了外层的酥皮，里面晶莹的萝卜丝也相继露出，惹得他舌头发烫....... 随即是莹亮皮薄的虾饺，又到冰肉千层糕，还有蟹黄烧麦......... 白彦以风卷残云之势，将桌上的点心横扫干净，最后挺着浑圆的大肚子，打着嗝气。 “好吃，实在好吃！”白彦拍着肚子道。 “那少爷喜欢哪种，还是让虚花每天都做到今天这样？”虚花笑道，看着白彦吃光自己所做的点心，表现出开心的模样。 白彦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说道：“你看着办就行，但下次就不用做太多了，我一个人吃实在浪费。” 虚花做出来的的确是美食，但白彦还是坚持反对铺张浪费。 “好了，我得回店里帮忙，晚上才会回来。”白彦倒了一杯热茶说道，他可不是那种富家子弟，还需到店里干活才能坚持住日常的开销。 “少爷，需要虚花帮忙吗？”虚花问道。 “不用，养家活口是男人的责任！”白彦坚定道，抱起放在厅里的古琴便向外面走去。 白彦一路哼着小曲沿着街道前走，一直来到商业街中一家茶坊中。 “小白白，你可算回来了~~店里的客人都在等着呢！”丰硕的老板娘摇曳着她那浑圆天成的纤腰朝白彦走来。 白彦强忍着发笑说道：“不就是请了一天假，至于吗。” 果不其然，茶馆当中已经座无虚席，茶香弥散着，见了白彦进馆，茶客也纷纷翘首以待。 白彦振作了一下精神，抱着古琴踏上三层台阶，将琴放到架子上，面朝着茶客坐下。他的工作便是在茶馆当中说书，凭借着自己那吓人的阅读量，以及绘声绘色的演说技巧，白彦深受千叶镇茶客的喜爱。 白彦拨弄起了琴弦，昂然的旋律让在座的茶馆忍不住集中起了精神。 “今天的故事，我们来说点特别的！”白彦神秘一笑，正声说道。 “一个关于不周神树的故事。” 人们总是对神秘的事物产生好奇，而对于寻常人而言，系统就是大陆上最神秘的存在。因为不周神树的垂青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更多的人则只能听说。 “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对！快说来听听！” 白彦审视了一周，发现已经达到了想要的效果，用着神神秘秘似有非有的表情道：“大家都知道，不周神树所赐予的系统都是缥缈的存在，你看不见她，摸不透她。但你们可想过，系统有可能在我们不清楚的情况下，发展出了实体..........” 半天之后，直到白彦将故事说完，听得如痴如醉的茶客方才肯离去。 “白彦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可不是嘛，连系统变成实体都能想象出来。” 白彦收拾好古琴，看着外面的明黄的黄昏光线，正准备回去。 “彦哥，先润润嗓子。”一名面容清丽的少女将碧螺春送至白彦的身边温柔道，眼光中充满着敬慕。 “谢谢小妹。”白彦抿了一口茶，对着名为苏素的清丽少女谢道。 苏素脸蛋泛红，羞怯地赞道：“也亏彦哥能凭空想象出这样的故事，不然那些刁钻的茶客才不会轻易地买账呢~~” 白彦喝过茶水，像开玩笑似的开口说道：“也许故事是真实存在也不一定。” 此时，茶馆包厢中传出了老板娘的大笑，引得两人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老板娘摆“细腰”向白彦走来，本来已经因为脸上的肥肉而看不清的小眼睛，此时早就笑得眯成了一道缝隙。 “白彦，快到包厢去，有客人要见你！”老板娘便一边笑着，一边掂着手中那几枚金币。 “不会吧？还有人这么喜欢听故事的吗？”白彦难以置信道，老板娘手中的几枚金币，足足等于白彦一个月的开销了。 “还不快去！要是客人等久了，看我不生撕了你。” 白彦几乎是被老板娘推着进入了包厢。 “贵客，这就是白彦。”老板娘恭敬地笑道。 包厢中的人，是一名身着锦衣中年人，他颇有深意地打量了白彦一番，摆手屏退了老板娘。 直到屋内只剩下白彦与他两人。 “客人还想听故事？可是我今天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了。”白彦推托着说道。 “千叶镇，白彦。”中年人口中道，早已通过某些渠道将他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 “开门见山吧，我们希维帝国需要你。”中年人口中说着需要，语气中却丝毫没有半点恳求的意味。 白彦皱了皱眉头，温和的眼光中忽露了一点寒芒，看来希维帝国的人还真是死缠烂打。 “不去！” “开条件吧，虽然系统者不在乎钱财，但心里总是有一个价的。”中年人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道，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客人确定自己做的了主吗？”白彦在中年人的对面坐下，摆出一副想要谈判的样子。 “能有资格和系统者交涉，本君自然能说了算。”中年人说道，看来在希维帝国的地位也是不低，只是不清楚他为何还会充当着“不光彩”的角色。 “那简单。”白彦微笑道。 “我只要足够多的钱。” 中年人闻言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白彦开出的条件，实在廉价得难以想象。 “系统者是大陆最风光的存在，而你仅仅就要钱？” “那你们还能拿出什么？功法？武器？还是神藏？别忘了我是系统者，你们的收藏难道比系统还要丰富吗？就算是有，难道你还真能拿出来？” 白彦并没有可以刻意隐藏自己表情上的嘲笑，如果真是为了笼络一个系统者而付出一个系统以外的神藏，那么它希维帝国的神藏恐怕比钱还要廉价。 他之所以会这样说，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钱很实用，而且安全。 第三章：黑曜伞 大陆上衡量价值的货币仅有一种——黄金，毫无新意但最具代表力的金属矿物。只要有了足够多的黄金，白彦便能在大陆上畅通无阻，再者他还有另外的打算。 “你是我们希维帝国所器重的系统者，只要钱财的话，未免也太少看我们希维帝国了”中年人说道，从指中的纳戒里拿出一把黑色长伞放在白彦的面前。 “你们诚意就是多给一把伞？”白彦疑惑地问道。黑伞的外形十分朴素，收拢状态下十二支伞骨紧贴在中间的龙骨上，伞面幽暗就算是白天也折射不出半点光芒。伞柄笔直，伞尾成刺。 “这把是黑曜伞。”中年人紧盯着白彦的眼睛说道，语气中像是对白彦十拿九稳。 白彦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听出了中年人话里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了。黑曜伞代表着中年人背后希维帝国最大的诚意，而白彦必须马上地，心悦诚服地接受，如果不想中年人马上翻脸的话。 “希维帝国果然豪气，我白彦愿意加入。”白彦收起黑曜伞，在手掌接触伞柄的时候，一抹冰凉瞬间传至手心。 中年人见白彦手下黑曜伞脸色才放缓了些，口中说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不！”白彦说道：“希维帝国我自然会去，但这里毕竟是我生活多年的地方，希望大人能给我几天时间，和他们道别” “我不能在云天帝国久留，所以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中年人将一张含大量金币紫金卡推到白彦的面前，紧接着居然凭空消失在包厢中。 白彦收好紫金卡，此时他的背脊已经被汗水打湿，与中年人心理博弈让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就是系统者吗？”白彦苦笑道，独自走出包厢。 ................... “大人，这把黑曜伞可是整个希维帝国所有的系统者上缴了一年的系统积分才兑换出来的，你就放心将它交给一名还不知品阶的系统者？”韩后在得知中年人将黑曜伞交给白彦后，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上前质问道。 本来韩后只想派埋藏的暗棋刺探白彦，万想不到会传到中年人的耳中，让他亲自出马。 “权宜之计，如果他的品阶太低，自然会有办法将黑曜伞要回来。” “如果他不来？！” “他不会不来！” .............. “事情就是这样，老板娘看来我要离开千叶镇一段时间了。”白彦向着老板娘解释道，大概是说中年人花了重金，要求他去到别的城镇，为中年人的母亲说书解闷。 “去吧~去吧，有空记得多回来，不要忘了这里是你家。”老板娘哭着眼睛说道，都怪白彦在说谎的时候，为了增加可信力，编出了一个感人的故事。 白彦告别了老板娘后，抱着古琴离开茶馆。 当他走出几十米后，忽然背后的一声不舍叫住了他。 “彦哥，你真的要走？”苏素急匆匆地从茶馆门口赶了出来。 “是啊，要去别的镇子给人讲故事。”白彦说道。 “彦哥说谎。”苏素一语道破。 白彦尴尬地笑了几声，没有继续解释，他和苏素其实都是老板娘拉扯过来的，许多年前，白彦从远方漂泊到了千叶镇时，遇见的就是老板娘，以及紧牵着老板娘的手怯生的苏素。 “彦哥从前就喜欢骗人。”苏素幽怨道。却没有深究白彦要去哪里，而是问道：“还会回来吗？” “当然！”白彦肯定道。 “这个送给你吧。”看着依依不舍的苏素，白彦将怀里的古琴交给了她。 苏素接过古琴便转过头向茶馆跑去，她不敢回头，害怕白彦瞧见她脸上的泪光。 白彦深叹了口气，独自回到居住的二层居所，推开大门发现虚花已经在过道里静静等候。 “少爷，你回来了。”虚花平静道，小步跑来本想接过今早白彦带出去的古琴，谁知此时白彦的手中正拿着一把黑色长伞。 “黑曜伞。”虚花看了一眼长伞，便认了出来。 “是啊，你也知道？”白彦将黑曜伞随意插到了木桶中说道。 “虚花知道，黑曜伞中藏百兵，而且不同于一般系统兑换出来的兵器，这把伞的威力是根据使用者的实力变化的。普通人用可能只是寻常挡雨的伞子，但到了星启者的手中，足以毁天灭地。” “这么厉害！”白彦吃惊道，尽管猜出中年人的出手不凡，但也不会想到要以恐怖来形容。 “少爷，这把伞普通系统者就算努力百年，也不能兑换出来。”虚花担心道。 “希维帝国的礼物。”白彦直说道，对着虚花自然无需隐瞒。 “少爷决定了加入希维帝国？”虚花问道。 白彦坐在椅子上，思索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不！希维帝国的人着实让我不爽。” 不论是韩后还是中年人，所表现出来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让白彦十分不喜。但如果只根据个人喜好而确定去向的话，也未免太过不智。他所考虑的是黑曜伞既然宝贵，到了希维帝国若是表现不出强大实力，他们还肯将黑曜伞落在自己手中吗？要知道，弱肉强食是世界上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兰亭门。”白彦终于决定道。云天的兰亭门，希维的十字东征营，所指的就是两国培育系统者的地方 “虚花知道了，少爷今日早些休息，行李就让虚花准备吧。”虚花恭敬地说道，催促白彦休息。 深夜，白彦已在房间里休息。厅里的烛灯仍明亮着，虚花站在厅中央，手里拿着黑曜伞。 白彦不知道黑曜伞里藏着感应，所以他的判断发生了偏差。 黑曜伞在虚花的手中被打开，解开枷锁后，十二根深黑的伞骨极力向外挣脱，伞面大张，伞中的漆黑顿时将整个大厅笼罩起来，比外面的黑夜更加可怕。 明黄的烛灯还在竭力地燃烧着，但是火光竟在黑曜伞的影响下化作了一团黑炎。 “找到了。”虚花紧皱眉心，手指轻点在伞面的一角。黑色伞面光滑非常，看似藏不得任何东西，但虚花的手指居然从伞面中夹出了一个珠子。 “控魂珠吗？难怪少爷会不喜欢希维帝国。”虚花略带厌恶地说道，手中的那枚珠子是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道具，能将目标的灵魂控制在幻境里。 可惜控魂珠碰到了没有灵魂的虚花，她将珠子捏在手中，再次打开的时候，只剩下一团精状的尘埃。 于此同时，遥远的十字东征营中，中年人捏碎手中的酒杯，浑厚的手掌生出高温，就连酒杯的陶瓷碎片也经受不住，烧成飞灰。 “来人听着，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黑曜伞夺回来，把白彦碎尸万段！” 第四章：一双筷子 虚花在为白彦免除后患后，重新把黑曜伞收好，窗外那黯淡的夜色这才再次照入厅内，压抑已久的烛灯如蒙大赦，竟比平常燃烧时光亮数倍。 她把黑曜伞放回到门后的桶里，使之看上去和桶里的其他长伞无异。在完成了一切事情后，虚花本想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等待白天的到来。可是当她走过厨房时，却停下了脚步。她从厨房里拿出了一双筷子，再次回到厅中。 夜深人静，厅里的摆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清晰无比。 忽然，屋外有脚步声传来。 “他们就在附近吗？” “也好，不用等太久。”虚花看着摆钟自言道。 自语间，不速之客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到白彦的房子中。但下一瞬，他们却被转移到了千叶镇附近的荒山中。 中年人派来的杀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在白彦的房子里，下一刻便来到了荒山之中。而且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女站在他们的面前。 但是这些杀手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在被转移到荒山之后，根本没有多想，凭借本能立刻借着周围隐藏起自己的身影。 希维帝国的派来的杀手一共十人，全是常年藏身在云天执行任务的一流好手。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花最少的力量，将敌人一击必杀。 可就是这样的一群杀手，面对虚花却变作蝼蚁。 虚花的动作并不大，不过是拿出了一根筷子。下一刻，躲在四周的杀手不约而同地紧捂住胸口。脖子颤抖僵硬地扭到身后，眼瞳尽是惊恐。 即便是手浸鲜血的他们，此刻也只懂得害怕。虚花明明就在他们的面前，但她是什么时候来到杀手们的身后，并拿着一根筷子刺进了他们的心窝。 “原来白彦的身边还有其他的系统者，难怪他有胆子嚣张。”声音从荒山的各处黑暗中传来，令人无法变比出方向。 “真是漂亮的女孩子啊~~让人舍不得下手。” 瘆人的声音陆续传来，如同鬼魅。 只是落在不懂得害怕的虚花耳中，这种声音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 “出来吧，别浪费时间了。”虚花估算了一下时间，也是该回去为白彦准备早点。 “可爱的女孩子，你把我的孩子们都杀光了，难道你和我一样都渴望着杀戮吗~~~~” “处女的鲜血是最美味的~~~尝到你的血，让我的暗杀系统更上一层吧~~~杀你的奖励实在太丰富了~~~~”那人用着完全病态且狂热的声调说道。 而虚花依旧站在原处，如被盯上又懵懂不知的猎物。只是她现在所思考的却是早上该煮些什么。 这时一片枯叶恰好从树上落下，却在半路途中发生轻震，再到落在地上的时候，枯叶已经被平整地分成两块。 拥有暗杀系统的系统者动了，从荒山之外向着虚花奔袭而来，其速度之快，好比惊雷迅闪，手中的银色袖剑如毒蛇吐信。可是当袖剑仅离虚花只剩下毫离之距的时候，却突然停下。 那暗杀系统者蓄势奔雷的冲击力，在他的突然静止后变得无处宣泄，竟形成出一道威力强大的乱流，将虚花身后树木丛彻底绞碎。 暗杀系统者的双眼拼命翻向上方，布满血丝的眼白几乎占据他的眼窝，只见在他的眉心上多出一根贯穿大脑的木筷。 “你最后还不是要现身。”虚花平淡道，仿佛是对暗杀系统者最后的嘲讽。 虚花说完后便再也没有多看一眼暗杀系统者的尸体，回去的时候她蓦然想起了些什么，露出了一丝可惜的表情。 “浪费了少爷一双筷子........” 第二天的清晨如期而至，白彦可能因为想着要跑路的关系，所以比平常要早起了许多，以至于意外地看了虚花在厨房里忙活的景象。 她的妆容也无变化，只不过多系了一条围裙，黑发也像上次洗衣服时的那样扎了起来。 “少爷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虚花说道，将手里的一块面饼放到沸水中。而在灶头的另一端，紧盖上的瓦煲也开始冒出水蒸气，一股鲜美高汤味儿逐渐弥散在屋内。 白彦正坐在餐桌前，等待着虚花将面煮好。 “少爷，爱吃辣吗？”虚花将煮好的面条捞了起来浸在冷水中，又揭起了瓦煲盖子。 “可以啊！”一听到辣字，白彦顿时来了兴致。 虚花扫视一眼厨房中的几瓶调料，却发现原来并没有她想要的。 “看来得用别的去代替了。”虚花想道，手里已多出了一株娇红似火的植物。 赤山心莲，生长在常年被七色玄火焚烧的赤山深处，相传只要将心莲炼丹服下便能勾动心火，提升修炼速度，让无数的修行者趋之若鹜。但深入赤山的修行者在面对玄火的时候往往九死一生，即使是系统者也要完成特定的限时任务才能得到。得到者无一不小心处理，以免心莲的效力减退，足见其珍贵。 而虚花只不过为了让白彦吃上辣，竟然直接拿出来。 不一会儿，虚花心莲的根部切除，将莲花的花瓣掰下放入高汤之中。 白彦闻着香味不禁走到厨房中偷瞄了一下，发现虚花做得也差不多，于是便积极地打开橱柜，要拿出瓷碗交给虚花。不料他审视一番后却疑惑地问道：“我们家是不是少了一双筷子？” “是吗？”虚花的那搅着高汤的手停顿了一下。 “我记得应该是有三双。”白彦拿出橱柜的筷子数了一下，除了虚花手中的那双，仅剩下的便只有他手中的这双。 “我想是少爷记错了吧。”虚花笑了笑，机灵地岔开话题道：“面好了，少爷可以把碗递给我吗？” “哦~~好。”白彦连忙将手里的瓷碗交给了虚花，自己则将手中的筷子摆放到餐桌前。 “看上去还不错噢~~”白彦见着放在面前的香辣面汤说道，特别是铺在面条上的几块欲滴的红花瓣。 还未曾下筷，面汤飘出的香辣味儿已经让白彦垂涎欲滴。 “少爷快点吃吧，我们不是还要去兰亭门吗？”虚花提醒道。 第五章：修行实践三十二则 听到提醒，白彦的动作当即变得麻利起来，对于昨夜的事情他并不知晓，自然也就认为此时还在危险中，要赶在希维帝国有所察觉之前进入兰亭门，让中年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白彦吃着汤面时，虚花也没有闲着，为他收拾好了一切，只是临行之际，白彦在检查行李时还是将那本《修行实践三十二则》塞在怀里，这才与虚花开始了前往兰亭门的旅程。 而架设在各城的玄车，不得不说极大地方便了出行。更不用说拿到紫金卡的白彦，还能坐在玄车前列车厢的贵宾区里。 “有钱真好~~”白彦靠在软座上，看着不断后移的景象感叹道。兰亭门所在距离千叶镇近乎千里，即使是玄车的速度再快，要到达兰亭门附近的城镇，仍需一天一夜。 刚吃饱的白彦坐在软座上百无聊赖，逐渐便有困意来袭，更不要说看着窗外飞速的景象，以及稍微有些摇晃的车厢。 “少爷要是还觉得困的话，不妨再休息一下。”虚花体贴地说道。 “不了，不了。”白彦连忙摆摆手，深吸了口气，稍稍地打起了精神。他从怀里拿出了那本《修行实践三十二则》，打开封面读起了头一段。 “万物皆有灵性，所谓的修行就是尝试与万物感应，日积月累直到澈净明通，这才算是达到灵启的境界.......”白彦读着读着，忽然无奈地笑了起来。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写这本书的人肯定不是修行者，肯定是某人胡编乱著。” 虚花听到白彦的自言后，也好奇地伸过头来。 “少爷在看《修行实践三十二则》吗？” 白彦此时打开窗户，手拿着书伸出窗外，似乎终于忍不住要把它丢掉。 “对，我看的一定是本假书，起了这个破名字，害我白看了十六年。”白彦不满地说道，心中越想越不忿。 然而就在他差不多要松手时，虚花却道：“我想少爷是误会了，大陆上恐怕没有哪本修炼入门的功法，要比这本写得更加透彻了。” 白彦听罢急忙将手狠缩了回来，哐的一下手还撞到窗户上，可他全然不顾，死死把书捂在怀中，生怕还真给丢了。他惊讶道：“真的假的？” “虚花是不会骗少爷。” “可是，这本书根本不稀罕，就连我们镇子里的老大爷手中都有好几本。” 虚花嫣然一笑道：“写这本书的修行者恐怕是迄今为止，大陆修为最高的人了。那少爷你说，还有比这本书更厉害的吗？” “仙王姑苏复？！”白彦吓得张大嘴巴，姑苏复的天资何其惊艳，在还没有系统帮助的年代，仅依靠的自身问鼎人族巅峰，仙启境界。 “其他人都知道吗？”白彦小声地问道。 “应该不知，都是很久之前的事。”虚花直白道，不周神树也存活了数千年，当年的强者早就随着末法年代的逝去入了黄土，而系统中所收录的《修行实践三十二则》就跟流传在大街上的盗版一样低廉，更加让系统者不屑一顾。 听完虚花的回答，白彦突然发笑。 “少爷在笑什么？” “我在笑这个姑苏复起名字的功夫实在太烂了，要是起个什么经、什么书，保证会好很多。”白彦盯着手中的书，只觉得越看越顺眼。 “名字不重要，它的确是最好的修行书了，只可惜姑苏复太过卓绝，让后人怎么也理解不了他的书而已。” “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白彦傻傻地笑着，像个小朋友拥有了一件别家孩子都没有的玩具似的。 瞧见白彦的开心样，虚花也跟着展现出了笑颜。 两人相视而笑，画面极为融洽。 “教我？” 虚花敛起了笑貌，看着那清俊又还保留着些许稚嫩的脸庞点点头。 “好！” 《修行实践三十二则》中所记录的便是修行者入门的三个不同的阶段，分别是别是开篇的灵启，中编的道启，最后的阙启。 灵启所指的就是头顶的天灵，感应万物之灵，再纳入己身，反复修炼下使得修行者拥有敏锐的直觉。 道启即是丹田，在纳入己身的灵气无法再继续增加后，修行者必须开辟丹田，让更多的灵气进入。 阙启就是开发心脏，激发出修行者的自身潜力。 三个阶段，分别代表的就是敏捷、耐力、力量。 虚花用着最通俗易懂的方式向白彦解释，让他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原来还可以这样理解啊！”半天过后，白彦方才恍然大悟道。 “让我试试！”白彦跃跃欲试，随即参照刚才虚花的解释，合上双眸，开始感受万物之灵。 “流淌的风有灵，窗外的事物有灵，就连附近座位上的其余乘客也同样散发出灵.......”白彦认真地开始感受，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坐姿开始倒向虚花一边。 毫无疑问，白彦是不小心睡着了。 而虚花也没有叫醒他，只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上睡去。 “看来昨晚少爷是没睡好呢~~~~”虚花偷偷笑着，与只会敦促系统者修炼的系统，她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态度。 是夜，玄车车头的两盏明黄的探照灯被打开，确保玄车能够在夜幕中继续安全地行驶。白彦迷糊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睡了大半天。 “怎么不叫醒我？”白彦起初气急败坏道 “少年不是在感受万物吗？”虚花无辜道，露出了毫不知情的样子。接着又好奇问道：“感受到了吗？” 对于虚花那以假乱真的表情，白彦丝毫拿不出一点办法，唯有摇摇头。 “少爷不用太过着急，灵启的开端其实是一件十分讲究缘分的事情，之后就好办多了。” “那我的缘分什么时候能来？！”白彦急迫地问道。 “也许过个三五年吧，虚花相信少爷一定能成功！”虚花故意逗着白彦说道。 白彦听罢完全变成了瘪气的皮球，十分郁闷道：“还要那么久。” 虚花明亮的眼瞳咕噜噜地转了几圈，也不忍心继续打击白彦，于是便安慰道：“或许明天就可以了。” 第六章：尸山小站与山中的石门 不得不说玄车的隔音非常出众，在白彦将车窗关上后，外面呼啸的风声根本传不进车厢中。再加上外面黑色朦胧，如果不是玄车在行驶中还有时不时的轻微摇晃，白彦还以为玄车已经停下来了。 打从入夜之后，为了不影响到周围的其他人，白彦也停止了“吵闹”，继续看起手中的那本《修炼实践三十二则》。 而他身旁的虚花则模仿起了别人，安静地闭上双眸假寐。却也不知虚花到底在模仿着哪位乘客的动作，身子无力一倾，恰好靠在白彦的肩膀上。 直顺的发丝垂落在白彦的手臂上，让他觉得有些痒。紧接着虚花又将她的头挪上几分，似乎是想睡得更舒服一些。静谧的脸庞让人心生亲近，像极了一只眷恋着主人的熟睡小猫。 虚花的突然举动，让白彦还有些不习惯，于是别过头看着窗外，喃喃低语道：“系统不是无需休息的吗？” “系统也可以待机嘛~~”虚花轻声回答着，身体再靠近了些，也贴到白彦的手臂上去。 第二天，行驶的玄车终于停靠在一个名为尸山的破败小站前。在白彦和虚花下车时，其余乘客皆投来狐疑的目光。 尸山小站，从来都是一个无人胆敢踏足的地方，这里是云天帝国乃至人族十二国内最为特殊的地方。甚至玄车上的乘务看见了白彦与虚花两人的动作，也急忙跑了过来制止道：“先生，这里是尸山！” “我知道。”白彦点点头，也难怪乘务的紧张。在末法年代，人类失去了修行的能力。万族伺机发动战争，虽然最后人族疆土是守住了，但是依旧留下了祸根。 当年败退的各族有一部分残留在眼下的尸山当中，逐渐扎根。经历了数千年的推移，发展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怪物——异种。 等人族的元气恢复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当年统一的沧月国，七入尸山无一人生还。更不用说分裂之后的云天帝国，只能任由着异种盘踞在尸山中。 下了玄车，风沙袭来，荒废了千年的尸山小站，再次迎来了两位旅客。 兰亭门就藏在尸山深处的第二空间当中，眺望远处，白彦看见了刻满了符文的石门一角，那里便是与第二空间相连的地方。 云天帝国之所以把第二空间构建在那里的原因也简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以尸山异种作为第二空间坚不可摧的屏障，而云天的系统者则只需要通过传送符便能直接进入兰亭门，无需经过尸山。如此一来，彻底解决外忧以及云天系统者的安全。 “也是难啊！”白彦收回了目光回到眼下的路上，感叹道。 “从来就没有人敢踏进去。” “那少爷就是第一人了。”虚花自豪地说道，眼神中充满着期待。 “瞧你的样子，像恨不得我马上进去。”白彦接过虚花递来的黑曜伞笑道。 “越危险，收获就越大，少年难道不也是这么想的吗？”虚花小步地跟在白彦的身后，明知着说道。在和白彦相连之后，虚花可以说是天底下最了解白彦内心真实想法的“人”。 生怕希维帝国要回黑曜伞是假的，只有变强才是真的。 而白彦的敌人，就在兰亭门。 在紧邻云天的一个城邦国中，有着一条名为猎户的小村庄。白彦降生在那里，愉快地度过了五年的童年。直到十一年前，村子里收容了一队铩羽而来的系统者，可是这队系统者不但没有知恩图报反而屠光猎户村所有人，最后更为了掩盖事实，一把火将猎户村焚烧清光。 火光之中白彦拖着幼小的身躯，翻山越岭，从城邦逃到千叶镇，这才在老板娘的照顾下慢慢长大。 昔日情景历历在目，让白彦对那队系统者恨之入骨。 直到在贯星西崖............ 尸山当中，步履艰难。白彦前行时，唯有把手中的黑曜伞当成拐杖，免得自己在险峻的山路上出现意外。而紧跟着他的虚花则轻松许多，脚步轻点甚至连一个脚印也没有留下来。 “虚花，你这样让我很难堪呐。”半天之后气喘吁吁白彦终于停在尸山当中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 “等少爷有了修为，自然就变轻松了。”虚花安慰道，从行李中拿出水壶给白彦。 谈起修为，白彦方才意识到虚花的与众不同，于是奇怪道：“系统不是会发布任务，促进系统者修炼吗？怎么这几天你一直没有提起过。” 即便是实体，虚花身为系统也应该会这样做才对，比如达到兰亭门，奖励什么功法之类。 “少爷如果是想要奖励的话，可以直接和虚花说。” 虚花的回答让白彦很是无语，不过接下来她又道：“只是虚花觉得，不应该用所谓的任务逼迫少爷前行，修行的本身当是充满乐趣才是。” 放眼整个大陆，恐怕也只有虚花思想能有如此前卫，就连生而知之的白彦也稍逊一筹。白彦恍惚过来，不禁失声笑道：“我明白了。” “少爷能理解实在是最好不过。”虚花微低下头，看似羞涩地回答。 此时，平静的尸山中忽然涌现出一股凌冽的杀意，自茂密山林的暗处朝两人的方向袭来。虚花收敛脸上羞容，望向暗影处。 一头长有白灰色皮毛，口生獠牙裂嘴红目的野狼，正向两人走来。 “狼来了。”白彦警惕说道，死死地握住手中黑曜伞。直到距离拉近，他也意识到不远处的那头狼，并非寻常出没在山间的野狼。 在野狼的头颅上，开出了第三只眼睛。 “少爷，这是一头魔狼异种，由魔族与山狼繁衍而成，现在已经修行出了第三只眼睛。” 魔狼异种的强弱，按照它所修炼出来的眼睛来衡量，最高的魔狼拥有九只眼睛。而修出三目，证明眼下这头魔狼异种已经与道启的修行者无异。 由不得白彦有任何的选择，三目魔狼已经朝着他对冲而来。 狼口大张，喷出一个摧枯拉朽的风团。 第七章：万物之灵 风团未至，但那如剃刀锋利切割罡风先行到来，白彦的手背破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血液随风溢出成了一条细小的红线。 轰隆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尸山中猛然炸开，尘土弥漫目不能视，白彦艰难地从尘土堆上站起，如果不是方才他的反应足够的迅速，恐怕此时已经被风团炸得四分五裂。 然而白彦还来不及后怕，三目魔狼的獠牙早就扑面而来，两排齐整的尖牙，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危机之间，白彦把手中的黑曜伞横在狼口。但是身体却招架不住三目魔狼全身压过来的重量，再次狼狈地摔倒在地。 被魔狼压着的白彦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挣扎着，黑曜伞虽能挡住狼口獠牙不被折断，可他双臂也支撑不了多久，骨头咯咯作响不断颤动，双手虎口随即开裂。三目魔狼压下的力量不断增大，他与尖牙的距离也就不断缩小。 “不能再让它压下来！”白彦着急道，随即竖起膝盖用力往地上一蹬。 失去重心的魔狼一头扎进地上，白彦随即抓出机会骑到了它的背后，高举黑曜伞准备刺穿三目魔狼的脊椎。 然而谁能意料道，三目魔狼也学着白彦刚才的动作，将白彦从狼背上摔了下来。 白彦翻滚在地，黑曜伞也不慎脱手而出。魔狼咆哮，震动山林。前爪扣住白彦的双臂，使其动弹不得。 魔狼的第三只血目瞪圆，极为凶恶。头颅正慢慢地下移，要咬破白彦的脖子。 “要死了吗？”白彦眼瞳紧缩，心脏也在剧烈地跳动。他不甘心，不甘心才刚开始就葬身在狼口当中。 黑褐色的双眸闪露出一种鱼死网破的狠色，而就在此时，他看见一丝丝微光由三目魔狼的身躯中散发出来。微光呈蓝，好似一层薄雾覆盖在它身上。 此时，白彦只感觉魔狼的动作变慢了。但是他完全没有思考，竟然用头狠狠地撞向魔狼。紧接着，左手立马从魔狼的前爪中挣脱而出，抄起地上的一块菱角尖锐的碎石，奋力砸向三目魔狼。 直至魔狼倒下，无力地压在白彦身上，这时的他也早就累得筋疲力尽，大字型地趴在地上，起伏不定的胸膛不断在喘息着。 “少爷你没事吧。”虚花快步跑来关切地问道。 “没死成。”白彦在虚花的搀扶下站了坐了起来。目光所视，发现刚才三目魔狼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微光早已不复存在。 当他还以为那是临死前被吓出来的幻觉时，忽然惊讶得张大嘴巴。放眼整个尸山，各处都散发着这样的微光，而且更是五彩斑斓，让原本看似死寂的尸山变得生机蓬勃。 “少爷能看见万物之灵了吗？”虚花问道，原来白彦所突然看见微光，正是《修行实践三十二则》中所指的万物之灵。 “怎么会这样？”白彦惊喜且意外地问道。 虚花怜悯地抚摸过白彦手背上的伤口，眉目轻抬道：“可能是少爷拼了命所换来的吧。” 听了虚花的解释，白彦才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那继续启程吧。” “我看少爷还是先休息下，刚开始的灵启可以说极不稳定，必须尽快尝试将万物之灵纳入己身才是。”虚花连忙提醒道。 “好！”白彦立马应道，关于修炼的事他还是得听虚花的，脑海中默默回忆起书中的法子，开始将万物之灵汇流到自己的身体中。 双目轻阖，静气凝神，白彦在附近的一棵枫叶树下盘膝而坐。尽管眼睛是闭上的，可白彦脑中却不是漆黑，周围不同色彩的灵映在他的脑海中。 “汇流己身”白彦心中默念，本想着灵启已开，沟通万物之灵应该也是件简单事，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他发现从万物中散发出来的灵，都是相对独立，只会像轻纱似的覆盖在万物中。无论白彦如何尝试，灵气都无动于衷。 而且，逐渐地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微光也开始减弱，慢慢地重回漆黑。 一抹焦虑的神色出现在白彦的脸庞中，如果再次重回黑暗，也就意味着灵启关闭，之前的拼命全部功亏一篑。 白彦的一切变化，虚花都看在眼中，她抬起头来望着白彦上方的枫叶，忽然一片枫叶从树上飘下，被和风不偏不倚地带到白彦的手中。 枫叶有灵，成为了白彦与万物之灵之间的桥梁。昏暗的脑海，五彩再现。 见白彦终于能够将万物之灵汇流己身后，虚花这才放心下来，埋下头来处理脚旁的三目魔狼。 直到夜里，白彦方才睁开双眸，心怀感恩地看着这块静静躺在自己手中的枫叶。他快步冲向虚花，准备与她分享正式成为修行者的喜悦。 可此时虚花正背对着他，吱吱火柴烧着的声音不断发出。 “你在干嘛？”白彦走进时才看到，虚花的手中正拿着一根树枝，用火烤着三目魔狼的一条后腿。 “在做给少爷的奖励。”虚花温柔笑道。 “哪有系统会给这门子的奖励。”白彦坐在虚花的身旁说道。 “虚花就会！”虚花像赌气似地回答着，手中不时地转着树枝，确保腿肉的每一面都外焦里嫩。 慢慢地肉香渐盛，白彦摸摸自己饿扁的肚子，口水都快留下来。见虚花这时把树枝抬起，以为终于能吃，连忙接过。 谁知虚花拿开了树枝，不紧不慢道：“少爷再等等。” “不是已经烤好了吗？”白彦撇着嘴说道。 虚花也不理他，从包袱中拿出了一把小刀，将腿肉割开了一条条缝隙，又拿了一个调离品出来，均匀地洒在腿肉的缝隙中。 做好了一切，才肯把魔狼腿提给白彦。 “少爷小心.......”虚花口中的烫字还没有说出口，早就饿得不行的白彦已经躲过后腿肉狂啃了起来，口中还不停地嘟哝着好吃。 良久之后，燃亮的烤火渐渐熄灭，青烟乘着夜风飘散。白彦躺在一条盘起的树根上，全身仿佛被周围的灵气所包裹住，感觉畅快无比。 “想不到吃饱后，对万物之灵的感知会更加敏锐”白彦感叹道。 第八章：敲响兰亭大门 看着无比深邃的夜空，白彦也觉得眼皮变得沉重，再加上与三目魔狼初战的疲惫。白彦在树荫下缓缓睡去，只是就算他进入梦乡，他的身体依然在吸纳着万物发出的灵气。 “少爷对这份奖励肯定会喜欢的。”虚花拿出树枝将还在燃烧的柴枝挑开，将那个不起眼的调料瓶子收回道怀中。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白彦尝到的拼命的甜果后表现得更加的英勇。反正受伤了有虚花，肚子饿了有虚花，就连守夜把风还是虚花，只要不关乎战斗，虚花在白彦的眼中都是万能的系统。尸山的深入，战斗次数的增多，白彦的修为也在灵启中稳固起来。 “谢谢你~~”某天夜里，白彦在虚花为他治疗着胸前那个吓人的血洞时说道。 “堕仙后裔所繁衍出来的异种，对现在的少爷来讲的确是难以应付了些。”虚花看了一眼躺在附近“鸟人”尸体说道。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谢谢你一路以来的帮助。” 虚花看着白彦的目光中所表达的感谢摇摇头，失落回答道：“对不起少爷，虚花理解不了。” 白彦心里有些酸酸的，不过很快又释然道：“没关系，你少爷总有一天会成为最厉害的修行者。” 像是孩童年少时说出自己的梦想一般，那样的光彩照人。 “要想成为最厉害的修行者，单靠低阶异种还远远不够。”没有内心虚花的自然读不懂白彦的真正意思，只能单纯地认为白彦想要成为最厉害的修行者。 在虚花低语时，一头沉睡在尸山地底深处的五阶异种被唤醒过来，阴冷的目光盯向了土地表面................ 数日后，白彦伤势在虚花的悉心照料下已无大碍，于是便确定继续启程。白彦也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只不过这一路上他们再也碰不上异种，难行的山路上处处慌乱，原本应该生活在这里的异种仿佛因为害怕而逃遁。 白彦叹了口气，原本还打算多找几只异种来练手，但眼看兰亭门已在不远处，唯有放弃这个念头。 岂料正是此刻，脚下的大地忽然发生强烈的震动。一道直落深渊的漆黑裂缝蓦然出现，横隔于白彦和兰亭门之间。一条身披厚甲，长有两条长须，圆嘴无目的长虫，从裂缝中迅速盘蜒而上，轰地一声出现在地面。 长虫足足百丈，架起的身躯，两根足须形如巨蟒，那长满一圈圈尖牙的圆嘴在“看”上白彦的时候更是大得遮天蔽日。 “五阶异种——戈壁杀人虫。”虚花紧皱眉头道，它的组成算是异种中的意外，以至于虚花一时也解释不清这条长虫，到底要追溯到哪族。 “少爷，你退后些。”虚花认真道，原本唤来一头三阶异种给白彦拼杀而用，万想不到唤醒的是这条戈壁杀人虫。虽然她并不想在白彦面前战斗，但此时她不得不为。 然而在虚花正要出手之时，雕刻在兰亭门左边柱子上的石人却率先有了动作，沉寂在石人身上多年的灰尘瞬间倾斜，它彻底活了过来，成为了一尊神明巨人。 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在刚刚开启灵启没多久的白彦面前，更是震撼得一塌糊涂。 只见神明巨人狠朝着长虫一掌拍下，掀起的无边罡风，数不清老树被连根拔起，碎石横飞强如炮弹。 虚花见状马上打开黑曜伞，护住白彦不被流石击中。 在神明巨人与长虫的激战中，一直紧闭着的兰亭大门再次被推开，身为警备队长的古傲风危急道：“快！是戈壁杀人虫，传令下去启动第二尊守护石像！” 果然古傲风的决断没有错，不过转眼间神明巨人已经初显败迹迹，长虫盘在了神明巨人的石身上不断收缩，在巨大的压力下神明巨人的身体也开始龟裂，灰白色的碎屑不停坠下。 不仅如此，长虫的口中更喷出一条具有严重腐蚀性的腥臭河流，席卷神明巨人。 “单靠守护石像还不行，快通知卡洛斯长老！”古傲风形势紧急道。 第二尊守护石像被激活，跨着流星大步急冲向长虫，一手抓住长虫的身躯，另一手石掌握拳捶打在长虫的圆嘴上。 那泄下的腥臭河流吞吐大地，无数的老树倾倒溶解，方圆十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泥泞地。层层挈带这剧毒雾气升起，令人不能呼吸。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死就赶快进来！”古傲风催赶道。 趁着神明巨人还能与长虫纠缠，白彦与虚花连忙冲进兰亭门。而卡洛斯恰好赶到，脚踩阵纹从兰亭门中破空而出。 白彦眉头紧皱，狠盯了他一眼，直到兰亭门再次关闭。 尸山中的战斗，白彦无法看见。直至三天后，他方才了解道，长虫逃遁入地，一尊神明巨人遭受到严重损坏，而另一尊则被溶解成浆。 复行于兰亭小路上，白彦与其他的系统者擦肩而过，让他注意到了不少的目光。这也难怪，云天帝国中要是发现新的系统者，都会被兰亭门的导师直接传送进入，白彦恐怕是兰亭建立以来独自跨越尸山进来的系统者，不但如此，他还将戈壁杀人虫引出地表。照理来讲，这条长虫根本不屑于袭击人类，更不会为了人类而离开栖息的深土。 如此种种，让白彦初入兰亭门便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一种是认为他的系统实在垃圾，以至于没有导师引路要独自敲响兰亭石门。而另一种则是完全相反，他的系统都过于强大，让深藏在地底的长虫感受到了压力，疯狂袭击。 但是这些系统者都不敢莽下定论，一切都要等到试炼石的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盖棺。 在不周神树出现之后，修为已变得不那么的重要，因为只有有了高阶的系统，各种促进修为的法门络绎不绝，所以系统的品阶才是当今世上排行第一的指向，而个人的修为只能屈于第二。 第九章：无法归类的修行系统 白彦推开兰亭为他所准备的草庐木门，只见虚花正拿着被褥为他铺床，带过来的行李也处理好，整间草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少爷，兰亭门准备怎么安排我们？”虚花放下被褥问道。 “登记了，不过明天还要到试炼石前做一个测试。”白彦回答着，走到茶几前坐下，目光停留在虚花的背影上接着道：“虚花，你说你知道自己的品阶能到哪里吗？” 大陆上对于辅助修行的系统共分为九品，寻常的冰火简单属性大约能排在二品，至于暗杀幻术等具有特定方向的系统则在四、五品的范围。 而且系统者在获得自己的系统后，又可以对系统进化升级。就如不周神树上的枝干一样，能分展出无数的可能。 虚花走到白彦的身旁，体贴地为他倒来一杯热茶。 “虚花也不清楚，要是太差了少爷可别嫌弃我。” “哪里的话，难不成还让不周神树给我换一个？”白彦俏皮地说道，对于虚花的品阶他有无比的信心。 “少爷真会说笑。”虚花转过身来开始忙其他的事情，可是脸庞上忽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第二天的试炼石前早早就站满了系统者，数日前的动静闹得整的兰亭门无人不知，再加上以讹传讹，他们当然好奇白彦身怀的系统究竟能排到几品。 “你们猜猜这个白彦到底是几品的系统？” “起码都五品吧！不然怎么引来了戈壁杀人虫！” “屁，我看他的系统最多也只有三品，不然怎么会自己来兰亭！” “不是这样的，我听说前阵子卡洛斯长老亲自到贯星山脉接他，而且希维帝国也来抢人了！” 白彦人还没有到试炼场，关于他的流言就开始不胫而走。直到他的出现，在场数不清的目光齐刷刷地对他投来。 虚花今天破天荒地没有跟在白彦身边，说在草庐里等待就好，白彦虽觉得诧异，但也没有强求。 “白彦！上试炼台！”宣白彦上台的正是那个恪守古道卡洛斯。 “怎么今天是卡老主持，往常的系统测试可没有这种架势啊。”有系统者惊讶道。 “要是往常的系统测试会引来怎么多人吗？”有人反问道。 白彦深呼吸了一口气，逐步走上试炼台。这本来是测试他的系统，也就是虚花的品阶，与他的修为没有半点关系，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却像琴弦一样紧绷起来。 即便是白彦的心中同样好奇，不周神树所赐下的虚花究竟能达到怎样的品阶。 “八品？还是九品？”白彦在乱想着，走到试炼石前，手伸五指按压在这块光滑如镜的巨型“顽石”上。 看着试炼石上所勾勒而出的横竖撇捺，他屏住了呼吸。 “无法确认类别” 六个如深凿在试炼石上的大字，让所有的系统者都看傻了眼，就连卡洛斯也呆呆地看着那六个大字。 试炼石上无法确认类别的系统并不是没有，而是这样的系统根本是凤毛麟角存在，如今四大帝国的掌权者，他们身上的系统就是属于无法确认类别。 无法确认，也即是没有品阶。 一直静坐在草庐石阶上的虚花突然睁开的眼睛，看着试炼场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希望少爷不会生气。” 试炼场上的白彦激动得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炙热滚烫，他多么想撒腿飞奔回草庐，告诉虚花她究竟有多厉害。 可是白彦的喜悦没有保持多久，在试炼石上所刻的六个大字下突然横生出一条横线。 横线戛然而住，单独成了一个字，然后才是第二个字。 一品。 白彦那颗炙热的心仿佛坠入冰窖之中，一品且无法判断出来的系统，想都不用想，连垃圾都不如。 “切！还以为是帝品传说系统，原来就是垃圾啊~~” “可不是！连冰火都不如，浪费时间！” “散了散了，还有啥好看的！” “白彦，哼！真是可怜。” 修炼场前的系统者爆发出阵阵嘘声，不屑而去。 “一品！早知道送给韩后那小子。”卡洛斯看见试炼石上的结果后拂袖而去，甚至连最后的登记工作也懒得去理。 试炼场上人走鸟散，只剩下白彦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试炼石前，死死地握住双拳，力度之大甚至让掌中也出现了一条条血丝。 他无力地背靠着试炼石，望着草庐的方向，眼眶通红。白彦独自在那里想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日渐黄昏，才一步步走回茅屋。 远远看去，虚花坐在草庐石阶前，微微笑着等待白彦的回来。 “少爷，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是不舒服吗？”虚花迎了过来担心道。 “没有~~没有。” “少爷，试炼石上怎么说？”虚花眼神紧张地问道。 白彦茫然地看了虚花一眼，试炼石上的字他根本说不出来。在与虚花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虚花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就真的只有洗衣做饭，照顾白彦。最接近修行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玄车上，为他讲解《修行实践三十二则》而已。 “难道虚花真的只有一品？”越想，白彦的内心就越开始动摇。 “不是已经想好了吗？”白彦扣心自问起，刚刚在试炼石下自己的想法。 他正视着虚花，开口欣喜道：“虚花你知道吗！你是试炼石上无法确认的系统，和四大帝国掌权者的系统一样，都属于传说品阶！” “能遇见你，我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白彦忘情道，将那股心底里的高兴劲儿表现淋漓。 听了白彦的回答，虚花也安心道：“虚花还以为自己是个无用的系统。” “怎么会呢？今晚我们就庆祝一番，为了你！”白彦都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夜里，白彦借着庆祝让虚花拿出了许多的酒，一碗碗忘乎所以地灌着，直至大醉昏睡在桌子上。 虚花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忽然捂住胸口。刚刚的一瞬，她像是感觉到胸口传来了一阵“不应存在的刺痛”。 她放下手中的碗碟，把白彦扶到床边，让他平躺在床上。神色温柔地看着熟睡的白彦，虚花轻声言道：“能遇见少爷，虚花才是最幸运那个。” 第十章：戈壁计划 清晨，白彦捂住胀痛的脑袋醒来。而虚花还是一如既往，搅好了蜜水递到白彦的面前。 “少爷，喝了它会舒服些。” 白彦咀了一口，果然甜甜的味道让喉咙里的干燥滋润了不少，他看着窗外高挂着的太阳问道：“现在几时了？” 兰亭门中对于系统者的管理虽然保持着一贯的自由作风，但是每逢月初五这天必须全部集中在试炼场，因为兰亭门要发布接下来的新任务。 兰亭门所发布的任务，与系统者中的系统共享，完成任务后获得的点数，也能在系统兑换中通用，也就是说兰亭门的任务是专门为系统者赚取点数而设的。 而今天正是初五。 所以白彦也想到试炼场里看看。 从虚花的口中得知时间后，白彦大口大口地喝下蜜水，随意擦擦嘴角便冲出门去。 “哟！那个不是一品白彦吗？他来凑什么热闹！” “可能是想分些点数吧。” 白彦来得及时，还没有错过这次的任务内容，不过场上对他的挖苦讽刺可少不了。 “嘘！别管他，卡洛斯长老来了别听漏了任务内容。” 卡洛斯缓步走到试炼台上，低头审视下方的兰亭系统者，直到场中完全安静后，他才清清嗓子说道：“都给我听好！这个月的任务名为戈壁计划。” “相信你们都知道，数日前五阶异种戈壁杀人虫出现在兰亭门前。你们的任务就是，引出长虫后通知兰亭门。” 众人无不倒吸凉气，这可是一条五阶异种，把他引出来可不是闹着玩，试想下那两尊守护石像的下场就知道。 恐怕将长虫引出来后，还没来得及逃跑就会葬身在尸山中。 “戈壁计划是一项a级任务，完成者能获得六千点数奖励，如果是几人合作完成任务，点数将会平分到团队个人中。” 相比起长虫的危险，奖励的点数更加让人疯狂，要知道平日里的奖励点数绝不过超过千点 “而且你们的目标不单只有长虫，尸山中异兽众多，要是在执行任务期间每消灭一头异种，都可以得到相应的点数。只是点数只能归消灭者拥有，不能在团队中平分。” “任务期限一个月！” 在卡洛斯宣布完戈壁计划的细则后，场上已经议论纷纷。如果将引出长虫比喻成挑战任务的话，那么击杀其他的异种就是一项明显的刷分任务，能让系统者快速成长。 白彦看了下周围开始三五组队的系统者们，低声说道：“难怪系统者都会加入某国阵型。” 云天的兰亭尚且如此，希维的十字东征大营自然也有相应的奖励点数办法。 “看来我也要回去做好准备。”白彦苦笑道，他的一品大名早已传开，也不用想有人会和他组队，而白彦也对奖励点数不敢兴趣，毕竟在虚花中的兑换从来无需点数。 不料在白彦想回到草庐里和虚花说说情况时，一个倩影缓步走来，娇俏的粉衣上有着轻巧的花边作为点缀。而面对走来的少女，白彦更注意的是少女的一双异色瞳孔。 随着少女的走来，周围的眼光再次集中到了白彦的方向。 “我可以和你一起进山吗？”少女活泼开朗地邀请道。 “不会吧！” “怎么可能！”听了少女爽朗的话语，场中不少人惊呼道，更有几处心碎的声音传出。 “你是谁？”白彦疑惑道，放眼兰亭门中难道还有人不知道自己的一品系统？ “我叫苍苍”她的两手握在背后，身子向前倾了些许，对白彦落落大方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难道还没听说吗？我的系统只评为一品。”白彦用着为难地语气说道。 “不怕！我可以带你！”苍苍眨着眼睛道。 “那我要考虑一下。”白彦皱着眉头道，表现出来的犹豫让周围的人大跌下巴，苍苍和她的姐姐可是“兰亭双碧”，苍苍动如脱兔，姐姐步摇的静若处子，不知令多少人情迷这对姐妹花，更重要的是两人的系统，更是强得让人嫉妒。 “好啊，明天我在石门等你，你可要来噢~~”苍苍对于白彦犹豫的态度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更加兴高采烈。 告别了苍苍后，白彦独自回到草庐中，和虚花说起戈壁计划的事情。 “这样说来，少爷明天是打算进入尸山。” 白彦点点头道：“虽然奖励点数对我没用，但是磨炼一番总该是好事。” “那么虚花这就去收拾一下。”虚花站了起来说道。 “不！不用！”白彦制止道，进入兰亭的时候有虚花一路陪着，尽管让他感觉很安全，但白彦总感觉这样不好。只要虚花在他身边，白彦就觉得还有后路，根本无法发爆发那股身陷死地中的狠劲。 他无法真正得到成长。 “这次我自己去好了。” 虚花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同意，尸山当中危险四伏，白彦不过刚刚入了灵启，恐怕会出事。 “也不是只有我，刚刚有人邀请我一起进入尸山，相互照应。” 虚花思索了一下，也没有坚持要陪着白彦，她说道：“既然如此，少爷先闭上眼睛。” 白彦虽然奇怪虚花为什么突然要自己闭上眼睛，但还是照做了。 外面的光线渗入眼帘，本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可白彦还是露出惊喜的神色。 因为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行字。 “当前系统点数：0” “怎么不见兑换名录？”白彦紧张地问道，还以为相关的兑换物品还没有加载入自己的脑中。 “少爷误会了。”虚花解释道：“之前就说过，少爷要是有需要可以直接告诉虚花。” 与此同时，在兰亭门另一座清幽的庭院中。苍苍连蹦带跳地走到一个白衣女子身后。 “姐姐，我回来了！” “没个正经！”步摇转过身来，青丝上的金钗头摇摇晃晃。只是看着自己可爱的妹妹，也实在生不了气，唯有道：“听过你找个一品的系统者进入尸山。” 苍苍吐了吐舌头，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把自己给“举报”了。 “尸山中异种深不可测，你怎么就找了个一品的，莫非是你性子野没人肯跟你结伴吗？” “当然不是！”苍苍嘟着嘴道。 “姐姐你就放心吧。”苍苍的异色双瞳格外地明亮。 “你妹妹看东西可透彻了！” 第十一章：奇眸系统 虽然答应了白彦独自进入尸山，可虚花的神情中还依然充满着担忧，以至于炒菜时都忘记了撒下盐巴。系统与系统者之间可以说是一体的，唯独白彦与虚花是相对独立。 “少爷，这个给你。”虚花在白彦吃着晚饭时说道，从怀里拿出一枚戒指。 “这就是纳戒吗？”白彦好奇着道，有了它的确是方便许多。 “里面还有些疗伤用的丹药，少爷都带上吧。” 虚花对他的体贴可以说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纵然试炼石上只判定她为一品系统，白彦的内心也不会对她产生半点间隙。 “放心吧，你少爷的路长着呢！”白彦满怀自信道，屠杀猎户村的罪人一日不死，他可不会让自己的性命白白丢掉。 虚花听着白彦的那令人心安的言语，可仍然放心不下。她决定在白彦进入尸山前，为他再做一件事。自行吸纳万物之灵，白彦已经做到了，但那是一条相当长远的道路，万物之灵要经过日积月累，白彦方能胜过别人。 所以虚花要为白彦解决燃眉之急。 趁着白彦正睡得香甜，虚花走进他的身边，伸出食指轻点在他的眉心，一颗宛如幽亮夜星的光点逐渐没入他的眉心。 白彦舔舔嘴，似乎在做着好梦。 “一点微末的力量，希望能让少爷逢凶化吉。”虚花自语道。 雄鸡啼鸣之际，两扇沉重得难以估量兰亭大门被缓缓打开。兰亭系统者陆续进军尸山，为戈壁计划拉开序幕。 苍苍鼓着腮帮子，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打发了几拨邀她入队的同门，唯独等待着白彦。 “这货不会还没睡醒吧，异种都快被别人消灭干净了。”苍苍气得跺脚，长这么大，等人还是头一次。 “他不会自己一早就出去了吧，这不是去送死吗！”苍苍胡思乱想着，直至看见白彦的出现才气得指住他的鼻子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美女，我好像还没答应你一起进山吧。”白彦无奈地说道。 “除了我，还有哪个白痴肯和你一队！”苍苍叉着腰反驳道。 “除了你，还真没哪个白痴肯和我一队。”白彦摊摊手道。 “你！”苍苍脸色通红，终于领教到什么叫做自己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气出不到一处地说道：“那还不快走！” 在脚步跨出兰亭大门的一瞬，两人便算进入了危险区域。路上能看见不少低阶异种横倒在附近，看来离兰亭门不远的异种，大多都被其他队伍给刷掉了。 “我们要到更里头才行。”白彦假装很需要系统点数地说道。 “你疯了？我们怎么可能到尸山中部去！”苍苍蹙眉道，尸山纵横万里，兰亭门也不过属于边缘地带的深处，到达尸山中部就连长虫也只能龟缩蛰伏。 “当然不是去中部，我是说走进外围的最深处，那条长虫极有可能藏在那里。”白彦思索着解释道。戈壁杀人虫远遁足以证明它已经受伤，既然要养伤当然会选择躲在里面，那里才是兰亭门搜索范围的最薄弱处。 “你居然是想引出长虫！”苍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以为白彦进山只是为了能刷系统点数。 “戈壁任务不就是为了引出长虫吗？”白彦摊手装无辜地道。 苍苍将信将疑地打量起了白彦，直至确定了他的修为不过灵启境界才郑重地告诫道：“到里面也可以，不过你一定要紧跟着我。” “你的眼睛？”白彦在意道，刚才的一瞬他能够看见在苍苍的异色瞳出现了变化。 “我的系统和眼睛有关。”苍苍眨眨眼睛，并没有对白彦有所隐瞒。 轻舟已过万重山。 苍苍的异色瞳“万重”，正源自于七品系统“奇眸”。 不周神树赐予的系统，由六品为分水岭，一旦超越六品，能兑换出来的都不单是外物这么简单，它更能改造系统者的身体，让其获得更强大的本领。 异色瞳“万重”，让苍苍的洞察力比其余系统者高出数个等级，还能看出别人的修为，甚至就连是假若真的幻术也能勘破。 “这么厉害！” “当然。”苍苍得意道，神色中露出了一丝期待：“等再多存七千点系统点数，我就能把万重瞳升级了。” 白彦咋舌，纵然他不了解系统兑换的行情，可执行戈壁计划总共的点数才6000点，就知道苍苍的万重瞳升级是多么的艰难。 “那你呢？”谈起系统，苍苍也好奇地问起白彦。 “一品系统，就不用提了吧。”白彦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难不成一品系统连东西都兑换不了？”苍苍怪笑道，睫毛弯弯像极了长在树旁的小野花。 “那也不是！”白彦急忙指着背后的黑曜伞说道：“你看，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 苍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可怜虫”，大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下遇见异种，给你多挣些点数吧。” 她的内心似乎开始后悔，原本还打算试探一下白彦，可听着白彦的“肺腑之言”，完全不像在演戏，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万重瞳。 也不知这古灵精怪的小妮子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白彦指了指前方。 “我们还是继续上路吧。” “明明就是个小小的一品，还这么嚣张！”苍苍嘀咕着跟在白彦身后，很不服气居然被他屡次牵着鼻子走。 可还没走几步，苍苍便突然皱起了眉头，警惕道：“慢着！” 在万重瞳的注视之下，她发现了距离两人百丈以外正有一头三阶异兽邪伏虎，隐秘于山间。 “其他人都躲开了，我们也绕路走吧。”苍苍拉低声音道，邪伏虎为妖族生出来的异种，动作不仅迅猛，而且还继承了伏虎的凶狠。路上其他的队伍纷纷不敢招惹，要绕道而行。 “有落单的异种不是更好吗？免得我们到处找！”白彦摩拳擦掌道。 苍苍闻言愣了一下，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彦早已箭步冲出。 第十二章：人生虎患 此时静谧的山间，忽刮出阵阵疾风，无边落叶盘旋升于空中。邪伏虎有所察觉，吼出野兽咆哮，浑身皮毛在一种莫名的道韵下微微伸展。 转眼间，白彦已至，覆盖了一层薄薄灵气的拳头转瞬骤雨来袭，与邪伏虎厮打在一块。 “逞什么能！”苍苍气急道，一柄短剑出现在手中，立刻冲前支援白彦。 苍苍心想着，既然是她邀白彦一起入山，那么中途就不能将同伴丢弃。灵动的剑光，与万重瞳紧密配合，在白彦攻击的一瞬，寒芒越过了他的身躯，攻向邪伏虎的防御缺陷。 然而就在短剑快要得逞的那一刻，邪伏虎却以极快的动作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它闪开了致命的短剑。妖族身法乃是当今大陆上的顶峰，由妖族混交出的邪伏虎，血脉中自然还保留这妖族身法的奥秘。 它似乎在戏谑性地看着两人，狡猾、阴险，而且毒辣，邪性的恶趣味似乎要将眼前的两人玩弄致死。 “它太快了。”白彦沉声道，近身肉搏纵使力量不如，但还有取胜的可能。可是如果邪伏虎动起来的话，无论体力还是速度，白彦与苍苍都没有半点优势。 “能看得清它吗？” “我要全力使用万重瞳，才能够捕捉到它。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能躲开它攻击了。”苍苍有所顾忌，全力使用万重瞳不仅需要集中精神，而且还要海量的灵气作为支撑。以及现在道启的修为，根本经不住消耗。 “你尽管用吧！”白彦朝前大步一跨，将苍苍护在身后。他几乎完全放弃了观察邪伏虎的举动，全副精力都集中在了手脚当中。 苍苍无法相信，一位一品系统，修为也不过灵启的系统者能说出这样的大话。 “你白痴吗！就凭......” 失去了耐心的邪伏虎不等两人争吵结束，便抢先有了动作。一缕残影消失，随即破风声呼啸山林。 “白痴！”危急关头，苍苍选择相信白彦，异色万重瞳变幻莫测，宛如深邃的星空，众星璀璨！ 邪伏虎的身影在她的眸子中，动作被放慢了不少，虽还不能看清，但也在可捕捉的范围。 “左前！” 白彦迅速反应过来，灌满了万物之灵的拳头隔空击出，在他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障碍。可他的拳头在冲出的瞬间，就如同撞在一块铁板上。无形的空气在两股力量硬撼之下，浑浊成了一圈圈乳白色湍流。 无物的前方露出了邪伏虎的尾巴。 一颗长且尖的獠牙伴随着斑驳的血迹掉落在了地上，邪伏虎踉跄地离开距离。血口咧嘴，邪伏虎被彻底的惹怒。 它愤然朝白彦俯身对冲而来，可是这一次，它的速度远不及上一次来得迅猛，就连白彦也能清楚地观察到它的全身。 白彦见状张开双臂，要将邪伏虎擒下，只要没有速度，他就有足够的信心杀掉这头邪伏虎。 就在邪伏虎临于白彦面前的一瞬，苍苍突然惊慌叫道：“不好！” 白彦在刚才扑了个空，原来邪伏虎的目标不是白彦，而是站在他身后作为白彦眼睛的苍苍。 在白彦回头之时，邪伏虎早已闪瞬到他的身后。 “不可能！”苍苍诧异道，由于混交繁衍的关系，异种的灵智不会太高，大多保留着原始兽性，一般也要到了尸山的中部，六阶异种才拥有近人的智慧。 而邪伏虎不过只停留在三阶。 电光火石中，两人的脑海同时浮现出邪伏虎如同人性恶趣味般的表情，不由汗毛倒栗。 这头异种的血脉里，竟然还有着人的参与。 眼看苍苍就要葬身在虎口中，白彦意外进入了一种似神般的状态，甚至他的大脑还没作出反应，身体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驱使了起来。他一手抓住了邪伏虎的尾巴，像拔河一般扯住了邪伏虎。 白彦的下盘弯下一沉，竭力保持全身平衡，这样的动作他像是仿佛练习过无数个岁月，熟练到早已融入到他的每一个细胞当中。 “啊！”口中一声清啸，把邪伏虎甩到一旁。从地上爬去的伏虎怒不可遏，却没有再次袭来，反而马上转身消失在尸山中。 “果然！”白彦大感不妙，这头邪伏虎的确存有人性，而且极其狡诈。 放虎归山，必定后患无穷。 所以白彦见状急忙追赶，谁知却被苍苍拉住了衣角。 “别追了~~~~”苍苍虚弱道，明亮的万重瞳不知为何变得茫然无神。 “我的灵气已经不多。”她的身体几乎靠在了白彦身上，语气中听似对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有所隐瞒。 ............ 昏暗的视线逐渐拉开，稀疏的树影出现在眼前，只是天空的景色昏昏沉沉，看来是入夜的前几刻。 “你醒了？”白彦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苍苍在邪伏虎逃跑后没说几句就昏迷过去，让他着实担心。 苍苍点点头，原先煞白的脸蛋这才回了血色。 “灵气不足也不会这样。”白彦试着问道，当然也没有强迫苍苍回答，因为刚才的情况很明显就是万重瞳的弊端。 “我的精神力不够。”苍苍失落道，两脚缩了起来。 她在使用万重瞳的时候不仅需要灵气支持，而且还要用到精神力。眼睛成像，画面才出现在大脑中。但在使用万重瞳的时候，异瞳所接受的画面速度则是平日的十倍甚至百倍，导致大脑处于超负荷状态。 这也就能够解释苍苍为何在使用万重瞳的时候，说自己不能分神躲开邪伏虎的攻击。 “你怎么不早说。”白彦是后知后怕，幸好邪伏虎逃走得快，要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所怕的不是邪伏虎，而是苍苍的精神力若是消耗过度，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我自己会有分寸！”苍苍逞强道，想不到自己反会被责备，可瞧见白彦那认真的模样，不知为何又妥协起来，小声答应道：“下次会注意的。” 过了一会儿，苍苍见白彦的脸色稍稍缓了些许，才敢说道：“白痴，你还想在这里停留多久啊！” “你刚醒来，明天清晨再走吧。再说夜里的尸山，不是我们能乱走的地方。”白彦身靠在古树旁，将黑曜伞取下抱在怀里。 “切~~也不知道是谁乱跑惹了邪伏虎。”苍苍嘤嘤道。本来也想继续养好精神，然不争气的小肚子却开始争鸣着。 “白痴，你有没有吃的。”苍苍通红着脸问道，幸好渐黑的天色让人无法瞧得真切。 白彦是拿这个伤员没有办法，他身上也没有带干粮，正苦恼之际忽然灵光一闪，翻了一下纳戒中的东西。 按照虚花平日的细致入微，干粮也已经塞到纳戒中才是。 捣鼓了一番后，白彦发现纳戒中大大小小的药瓶子外，居然还藏着一个装着盐巴的调味瓶子。 他呆呆地拿出调味瓶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有吗？！”苍苍紧张地看着那爽朗的侧脸问道。 “没有，忘记带了。” 第十三章：黑曜伞第一形态 苍苍失落地嘟着嘴，摸摸自己的肚子，看来今夜是要挨饿了。 白彦叹气道：“我在附近找找吧。” “要不~~~就别去了。”苍苍小声得像蚊子似的，皎洁的月光穿过了几层树叶缝隙，恰好落在她粉嫩的小脸蛋上。 “你不会是怕黑吧。”白彦笑着道，才注意到苍苍的年纪应该也和自己差不多大。 “才~~~才没有呢白痴，你要去就快去！”苍苍气鼓鼓地道。 白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密林中，他借着月光在附近搜罗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为了不弄出太大的动静，他将主意打到树上构建的鸟巢中。 折腾了许久，白彦才从树上跳了下来，打下身上的几片枯叶，满意地看着手里的几只飞鸟，以及怀里的鸟蛋，他这才原路返回。 不料在折回的路上，一股杀死在他的背后毫无顾忌袭来。 原来是今晨逃跑的邪伏虎。 “你还真是按耐不住啊！”白彦感叹道。原本他还以为邪伏虎还会再等几天，殊不知如此着急。 作为眼睛的苍苍现在也不在身边，白彦可以说是突然陷入了死境。可他的表情里却还没半点害怕，邪伏虎能单独寻他，白彦是求之不得。 他当初不让虚花跟着，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独立面对异种吗？ 黑曜伞已在他的手里蠢蠢欲动，挥洒而下的银白打在黑色的伞面上，韬光养晦。 邪伏虎弹指已至，利爪携撕裂空间之势而来。白彦眼瞳紧缩，用尽里眼力也只捕捉到混乱的气流。 独自面对下，邪伏虎速度上的优势被放大了无数倍。 转眼，惨白的月光照出了猩红的血液，白彦的右臂就被撕出三道吓人的深口子，剧痛让他的额上冷汗如雨。 如果不是白彦早已领教过邪伏虎的速度，提前做好准备，很可能他的手臂就落在这里了。 `“弱小的人类。”邪伏虎竟开口说出人言。 “你不也是。”白彦咬着牙要说道，虽然心里早有掂量，但他还是承认自己小看了邪伏虎。此时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将衣袖都打湿了，他必须尽快结束战斗。越拖下去，他就越没有胜算。 “不要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邪伏虎耐人寻味道：“我反而更加喜欢现在的身体，强大、敏捷，没有人类再能限制住我。” “我看不一定！”白彦挑衅说道。 低沉的虎啸使得地上的枯叶也随着颤动，白彦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邪伏虎下次的攻击，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刚才他错失了一次，第二次绝对不能有失。 “你就去死吧！”邪伏虎瞬间消失在原地，到白彦再次观察到它的时候，铁爪利齿距离面门只剩下半寸。 “我看未必！”白彦奋不顾身迎向邪伏虎，他不是去送死，而是逼自己在死路上争取生机！受伤的右臂猛然发力，挡在邪伏虎的利爪之前。 咔声脆响手骨承受不住而断裂，可白彦神色丝毫不变，似乎那手臂并不是他自己那般，坚毅的双眸一直在直视这邪伏虎绝不偏离，左手看准机会提着黑曜伞刺入邪伏虎的身躯。 尖锐的铁制伞尾势如破竹刺入邪伏虎的身上，白彦再度发力彻底穿透了邪伏虎的身体。随后双脚趁势离地，将邪伏虎狠狠踢开。 白彦心头一松，他做到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邪伏虎的脚步不稳地站起，身躯的穿洞上出现了个个肉瘤，以肉眼可见的生长速度，将洞口逐渐填补。 “怎么会！”此时白彦的情况十分糟糕，右手无力悬着不停使唤，从伤口处溢出的鲜血点点连珠，枯干的嘴唇开始发白。 止住流血的邪伏虎犹如猛虎扑食，已不是受伤奇重的白彦所能抵挡。 无计可施的白彦麻木地看着手中的黑曜伞，忽然想起了虚花对黑曜伞的评价。 “黑曜伞不同于一般的兑换兵器，它能够随着系统者的实力而变化。” “随着实力？如何随着实力？”白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而跃起的邪伏虎已经扑下，不给白彦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修为！”白彦豁然想到，决定拼死一搏。将汇流在身体中的灵气毫无保留地输送到黑曜伞中。 刹那间，朴素的伞面上出现一层双目能视的黑色蒸汽，它覆盖在伞面上，使黑曜伞成为了一把断金裂石的直刀。 白彦反手提刀横砍，刮出一道黑色剑气破空，将半路落下的邪伏虎一刀两断。这股黑气在砍开邪伏虎后仍未散去，继续乘天而去与明月遥相呼应，惊起飞鸟无数，吱吱长鸣，经久不绝。 黑曜伞在意外中展露出它的冰山一角，但白彦已经无心顾及。他似瘫软般半跪在地，此时不要再说异种，就是一头路过的山猪都能要了他的命。 急忙从纳戒里调出丹药，白彦一口咽下，紧跟着盘腿坐下。紧闭的双眸，能“观察”到的不单是附近的万物之理，还有上方角落一行让人欣喜的数字。 当前系统点数：1000点。 能让虚花放到纳戒中的丹药自然不是劣品，一个时辰后，白彦的双眸慢慢睁开，他已经感觉好多了。 他看了看四周，寻回那几只飞鸟。本想把邪伏虎也带回去饱餐一顿，可当他准备将其拖走时，忽然楞了一下。蓦然间，他直觉这头邪伏虎太过诡异。 就算邪伏虎能道人言，白彦也不觉意外，主要是它的话，细想推敲之下很是瘆人，所以让他最终不得不选择放弃。 循着旧路回去，白彦听到了小声啜泣的哭声，苍苍缩起身子低埋着头，不敢看周围。 “你怎么呢？”白彦走过来疑惑道。 “鬼啊！”苍苍几乎是哭着大叫起来，等待看清了白彦回来才道：“死白痴，这么久才回来！还要故意吓哭我！” “喂！我不是去帮你找吃的吗？”白彦干咳几声苦笑道，同时躲开苍苍捶来的小粉拳。不过看来小妮子是真怕黑怕得不行。 “那你找到了吗？”苍苍用袖子擦着眼泪道。 “你说周围黑漆漆的能好找吗？不过你看！”白彦拿出几只飞鸟在苍苍的面前晃了晃。 第十四章：受袭的兰亭同伴 炙热的火种没入到堆砌好的枯叶干柴之中，伴随着噼啪的躁动，红铜色火苗燃烧跃动，慢慢成了一株火莲花。白彦驾轻就熟地把飞鸟的羽毛拔去后，串联在尖竹上，架在火堆。 “你的衣服怎么破了？手还受伤了。”苍苍透着火光看见白彦的衣袖上被划开了几个口子，并且还沾上了血迹。 白彦憨憨笑起，露出洁白的牙齿，笨拙羞怯道：“刚刚爬树捣鸟巢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给划破了。” “白痴~~~”苍苍喃喃道，目光不敢直视白彦，反而看着火光上的冒油的飞鸟。 白彦将飞鸟翻转过来，肉质熟透后香气逐渐飘散，此时苍苍的肚子也闹得更加的厉害。 “好了没？”苍苍的性子很急，看来是饿得不轻。 “再等等吧。”白彦的眼光十分平静，从纳戒里拿出调料瓶子，点了些许在鸟肉里，接着才把尖竹提给苍苍。 浓郁的肉香传至鼻息，苍苍大哈着热气，小嘴轻咬下一口，小手托住自己的腮帮子，露出幸福满满的表情。 “白痴，想不到你还有一手！” 白彦没有说话，只是也拿起一块独自尝了一口，细嚼之后若有所思。 “真正的手艺，你还没有尝过。” 深夜，苍苍没有防备地靠在老树根上开始休息，她的精神看上去恢复了一些，只是细心观察时还能发现，她的万重瞳还远不及刚入尸山时的明亮。 黑夜里的山风清爽，即使是附近的血腥味飘到这里，相信也已经被彻底地吹散。沙沙的树叶婆娑，却带给在树下的两人别样的宁静。 白彦并没有完全睡去，纵然不用再为邪伏虎的到来担惊受怕，可他还是不敢睡得太沉。虚花不在身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白彦也不存在。十六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他都是独自走来。即便不是最强的系统者，可他也是最懂得照顾自己的那个。 三更天，从纳戒里拿出一件干净的外衣，白彦悄悄地披在苍苍身上，免得她受了风寒。夜虽长，醒来后的白彦也无心睡眠，别人可以几天不睡？白彦无从得知确切的答案，但他自己能保持几天不睡？大概半月。 而由猎户村到云天国界所需要的脚程，差不多也是半月。 没人能知道白彦那半月里，他是怎样熬过来的，他也不想与旁人分享那段时间的经历。 他打量着黑曜伞沉思了许久，直到日出东方，第一缕明媚的阳光射入了尸山，结束了这里的黑暗。他收起黑曜伞，缓缓闭上双眸养神。 苍苍伸起懒腰，盖在身上的外衣不自觉地滑落到她的腰间。她微微愣住，接着又露出笑貌，似沐浴在阳光下的小野菊，娇小却灿烂。 “白痴，快起来，我们还要上路呢！”苍苍拿着外衣走了过来，摇着白彦的身体说道。 睁开眼睛的白彦，见那万重瞳神采奕奕，顿时放心了不少。 “噢，原来已经天亮了。” “你以为呢！”苍苍皱皱眉头道：“还不快走，长虫都要被别人引出来了！” 苍苍将外衣塞会白彦的眼中，催促他快些起来。 站起来的白彦将外衣收回纳戒纳戒，此时一道甜美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 “谢谢你啊！” 苍苍背对着白彦，享受起了明媚的阳光。 他小步追赶了上去，两人继续结伴前行，走过昨夜与邪伏虎遭遇的地方。血迹仍抛在地上的湿泥上，可那邪伏虎的两截尸体已经不知被拖到了哪里。白彦有些意外，或许是自己始终低估了尸山的残酷。 渐行渐远经历过一周的翻山越岭，两人路过了一条小溪流旁，根据它的流动方向，流水蜿蜒入了前方，应该会到达尸山中部。 “就顺着溪流走吧。”白彦建议道。 “为什么？”苍苍诧异地问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样我们就不容易迷路了。”白彦解释道，在兰亭门附近，他们或许还能以兰亭门作为参照，不会在尸山中迷失方向。 只是随着两人不断前行，后方的兰亭门也不过剩下一个小小的石角尖，他们必须找到另一个参照物，免得在千篇一律的高树里头到处乱窜。 苍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修正了方向，依照白彦的方法顺溪流前行。随着脚步的拉进，两人看见了就在溪水流淌的前方，有一对神情疲惫且惶恐不安的系统者，身上各有伤势，狼狈不堪，争着用手勺起溪水往嘴里送。 “什么人！”有系统者发现了走来的白彦和苍苍，急忙颤抖着拿起手中的剑刃，如临大敌。 “大岳别怕！是我们！”苍苍的眼神极好，万重瞳隔远就看清了两人的样子，急忙呼喊道，拉起白彦快步跑去。 大岳听出了是苍苍的声音，连忙拉起旁边的胡茜儿道：“茜儿快看，是苍苍她们，我俩有救了。” “怎么只剩下你们两个？其他人呢？”苍苍急忙问道，胡茜儿是她在兰亭里的室友。 “呜~~~呜，天成、沃锐、永德他们三个全死了！”胡茜儿神情惊恐万分，受了极大打击。 “你们被异种袭击了吗？还有林顿呢？他不是和你们一起入山的吗？”苍苍又道，记得兰亭门出发前夜胡茜儿还说邀请他结伴来着。 听了林顿两字，大岳像受了刺激一般，双眼通红，咬牙切齿。 “就是陈林顿那个狗杂碎，他娘的！就是他杀死了天成他们，要不是我和茜儿跑得快，早就中了他的毒手！” “怎么会这样！！”苍苍不敢相信道，陈林顿的年纪比众人都要年长几岁，手带拳刃靠着五品系统沧海破修行到了阙启。 尽管他的右边脸上有着一道吓人的刀疤，可是脾气却温顺得很，天生一副热心肠，时常帮助后入兰亭门的新人，慢慢地别人也对他开始改观。 “就是他！昨天夜里前趁着我们在山洞里睡着后，突然袭击我们。”大岳气喘着道，神情痛苦。 “枉我们在这样相信他~~~” 第十五章：千面系统 胡茜儿低声啜泣，泪目倒影在缓慢的溪流水面，朱泪落下，说不尽的痛心。而大岳则是悲愤交加，都是感情极好的同门，怎么一到了尸山，一话不说便是兵刃倒戈。 可能除了伤心和愤怒外，两人更多的是不解。 唰唰涓流，拍打在沿道的顽石上，卷起了几片小浪花。 “他们的尸体还在洞穴里面吗？”白彦突然开口问道。 “我们不知道，陈林顿下手的时候，我是拼了命跑出来，下山路是撞见了梳洗回来的茜儿，根本不敢再回去确认。”大岳面容敦厚，把当时的实情又再说了一遍。 “那就是说茜儿其实没见过他们几人的尸首？”白彦随口反应道。 说者无心，然落在大岳的耳中彷如欺瞒一般，加上此时他的情绪激动万分，一手便向白彦抓来，紧扣着他的衣襟。 “大岳停手！” “停手！” 白彦没有说话，反倒是旁边两女连忙制止。 “他白彦就是一品系统，不要计较了。”胡茜儿握住大岳的拳头，让他的情绪稳定一些。 “噢？原来只是个一品的。”大岳面露嘲讽道，看白彦是不顺眼。 此时白彦的眉头轻挑，在大岳松手后退了几步，整理过衣服后才接着道：“带我们回去看看吧，万一他们还活着。” “不可能的了，他们不可能还能够活着，头都飞了，支离破碎.....”大岳口中喃喃，不情愿地摇摇头，强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想把洞口中看到的那一幕催赶出脑海。 可是白彦偏偏固执着说道：“带我们过去。” 见白彦如此偏执，就连苍苍也忍不住用力踩了一下白彦的脚，提醒他适可而止。 最后还是胡茜儿遥指着附近的半山。 “就在那别，沿着小路上去，山洞靠在山腰东边。” 白彦听罢就道：“我去看看！” 苍苍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他早已独自上了山，苍苍见状唯有让大岳照顾好胡茜儿，自己紧跟白彦去山洞一探究竟。 大半天后，白彦好不容易地到了洞口，这里周围均被等身高的杂草遮蔽，要不是洞中那股让人恶心的血腥臭味，可能白彦得找上好几天才能发现。 “他们.............”苍苍眼瞳紧缩，扶着山间石墙隐隐作吐。几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戈在山洞里头，干黑的尸体血迹胡乱溅洒在洞壁。陈林顿下手狠绝，残害几人的时候居然将其分尸，断手断脚凌乱一地。 “难怪大岳不肯再回洞穴中。”白彦沉重道，的确山洞中的场景给人足够的惊悚震撼，要大岳再重临现场，也是太过残酷。 他捂住嘴鼻，开始走进山洞检查几人的尸体。 拾起一只断手，白彦皱着眉头观察，只见切口平整，陈林顿似乎一剑干净利落，容不得几人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起身，又转到了另外一具尸体。白彦解开了尸体的衣服，白净已无血色的尸体上，却没有其他的致命伤。 “你知道陈林顿平日里擅长用什么武器吗？”白彦忽然把苍苍从洞外招了进来问道。 “陈林顿的沧海破系统以提升肉身为主，都是拳脚功夫厉害。”苍苍不解白彦为何会问起这个。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白彦凝重道，将断肢和尸体放在一处，使得更加的一目了然。 “切口平整，显然是利器导致的。而且他们的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伤口，如果说陈林顿是拳脚的话，那根本不可能是他做的。” “你是说大岳他看错了，杀死天成他们的其实另有其人？” “不！现在还不能断定。”白彦的猜测走进了死胡同，要是其他人的话，洞穴里总该会留下打斗的痕迹才是，可现场的剑痕只有一种手法。 “天成几个明显被人偷袭致死，要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只有同队的陈林顿能够做到，但是他又不善于用刀剑.......”白彦分析出种种可能，总觉得漏下了某种重要的信息，让推测不能成立。 就在白彦为眼前的困局一筹莫展之际，溪流旁边的大岳和胡茜儿情绪也稳定了许多，胡茜儿望着延伸往上的山路，忧心忡忡。 “大岳，真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我拉走，可能我也会死在山洞里。” “不用客气。”大岳平静道 胡茜儿又把目光转向了大岳担心道：“你说他们两个不会有事，那个白彦的系统只是一品，碰上了陈林顿怎么办？” “他们不会碰见的。”大岳脸色忽变阴沉说道。 胡茜儿疑惑地看着熟悉的大岳，却不知从何时起多出了一份陌生的感觉。忽然，她的胸口一痛，眼瞳颤抖地往下移动，只见一把长剑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大岳摘下了戴着的面具，在胡茜儿的面前露出一副完全陌生的脸孔。 她，死不瞑目。 清朗的天空，一道闷雷于九天之上炸开。稠云层叠，半响过后，滂沱大雨骤然倾斜而下，打得尸山旧枝新叶沙沙晃动。 有光幕展开，一个神秘人蓦然出现在假大岳的旁边，他从指中的纳戒调出了一具尸体丢到溪边，竟然是死去多时的大岳。 “为了几个兰亭门搞得大费周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个神秘男子说道，两手之上布满青筋，雨滴落在他手时，瞬间蒸发成了水汽。 “你我好不容易出了大营，不找点乐子就可惜了，再说我的系统也不擅长正面交锋。”假大岳手中变幻，出现了另一个面具。他提起手，将面具契合到自己的脸上。眨眼之后，他就变成了已死于非命的胡茜儿。 他从怀里拿出一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胡茜儿的尸体上，转瞬后尸体竟然化作了一滩血水，随着落下的暴雨消失得无影无踪。 “动作最好快些，我们的任务期限就快到了。”神秘人临走前说道。 “知道了，本来想杀完这几个就回去，谁知又来了两个不走运的，一品系统啊！摆明就是给我们送系统点数。”伪装的胡茜儿狡诈道，面具之下无论神态动作皆是惟妙惟肖，根本发现不得任何瑕疵。 第十六章：修行界的影帝 白彦在山洞里苦思多时依然想不出结果，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尸山上的干土打得绵软松散，电光阵阵，忽明忽亮。 “我们回去吧。”苍苍不放心道，陈林顿杀害同门的事实已成定局，再者山下胡茜儿两人的还在等着。 白彦点点头，目前的线索都不足以证明他的猜想，所以也只能暂先放在心底。走出山洞，打开黑曜伞。没有了万物之灵的融入，手中的黑伞也只能用来遮雨。朴素的伞面下，瞧不出有任何特别。 可白彦还是不能说服自己那神经兮兮，于是开口请求道：“苍苍，你能用万重瞳看下附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苍苍蹙起秀眉，在遇见了大岳两人后，白彦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好吧。”苍苍答应道，想要打消白彦的疑虑。异瞳明亮有神，焕彩荧光。视线中，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苍苍的目光甚至能穿过途中一些障碍物，将视线变得一览无遗。 通过万重瞳的观察，附近就连异种也没有一头，瓢泼大雨中就是行迹过路上的痕迹，也被掩盖起来。可看着看着，苍苍的小嘴忽然张开，指着远处的某得角落说道：“过去那边看看。” 白彦的神经质得到了证实，她发现了埋藏在山中的一根手指头。 两人不由分说，立马走了过去。只见那根手指头上还沾着些许污泥，应该是埋葬得不深，被雨水冲刷后才露了出来。 白彦见状马上将泥土挖开，发现了一具已经有腐烂迹象，散发着恶臭的尸体。 “是他？”苍苍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双瞳睁得大大。 “你认识？”白彦急问道，翻过尸体衣服，兰亭独有的图案赫然在目。 “他就是陈林顿！”苍苍发着颤音。 得到了虚花的回答，白彦恍然大悟道：“快回去！胡茜儿有危险！” 他是心急如焚，遇见大岳时他就觉得事情有所古怪。白彦被误导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从苍苍遇见大岳时的对话当中，一直指认陈林顿就是凶手。因为大岳他看见了，带着胡茜儿逃离，没有人会怀疑他。直到天落大雨，两人找到了陈林顿的尸体。 “对方可能精通换脸，先是假扮了陈林顿杀了山洞几人后，再换成了大岳的模样，假意救走茜儿。” “怎么会，他们不是陈林顿杀的吗？”苍苍迷惑不解。 “这个陈林顿。”白彦边跑边道：“他已经开始腐烂了，在对方对山洞几人下手之前，陈林顿就已经死了。” 这也就能够解释山洞里的尸体，为什么全部是给刀剑致命。 “你怎么会知道.........”苍苍听不懂白彦的推论，从白彦刚进山洞检查尸体的时候她就很好奇，这个世界除了长期和尸体打交道的敛尸人以外，还有谁会了解如此种种。 “书上教的。”白彦简单说了几句，就在快到溪流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方既然可以假扮成陈林顿，可以假扮成大岳，自然也可以假扮起胡茜儿。 “待会如果看见两个人，你就装作我们进山完全没有发现，只道要找陈林顿为兰亭同门报仇。但如果....”白彦停顿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道：“如果只有其中一人的话，无论是大岳，还是胡茜儿，我们都要动手！” 骤雨初停，满是泥泞的山路水湿飞溅，水珠沿着叶片积聚，终于承受不住其重量，滴落到泥地坑洼当中。白彦手提黑曜伞，苍苍也准备好藏在袖子里的短剑。 溪流边只有胡茜儿一人站立着，原本按照计划，白彦和苍苍都要马上出手。可是，此刻他们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没有了动作。 因为，胡茜儿在两人到来的一刻，倒下了。 她倒在两人的面前，似乎受了重伤。在她的旁边，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衣着正是大岳所穿的长衣，只是面庞完全是另一个人相貌，一个硬壳面具，碎裂在那人的头颅旁边。 “白痴，现在怎么办啊~~~”虚花茫然道，眼下的情况截然不同。 白彦反应过来，一手把住胡茜儿的腕脉，的确是淡而无力，非常虚弱。又看了那人的尸体，说道：“难道茜儿看出了端儿，和他拼死相搏？” 当即拿出丹药，塞进了胡茜儿的口中，勺起溪水让她服下。期初白彦还有顾虑，直到受伤的胡茜儿睁开眸子，涣散的视线慢慢集中。在醒过来的那一刻，她死死抓住了白彦的手臂说道：“杀死天成的不是林顿，而是他.......大岳原来早就死了。原来他一直易躲藏在我们的身边，刚才他趁你们不在的时候，还想杀我.........” “茜儿，你没事就好了！”苍苍泪光涌动，用力地抱住胡茜儿。不久前的担心一扫而光，她原本还忧心这胡茜儿会有危险，想不到最后她还活着，成功为死去的同伴报仇。 连白彦也放下了悬着的心，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只是两个女孩相拥，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看太久，转过头来假装望向远处的风景。 再次启程时，队伍也多了一人。打从胡茜儿加入以后，两个年纪相若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也没白彦什么事。 哼着小曲前行，白彦倒是乐得清闲，只不过奇怪的是他一直把黑曜伞拿在手里，并没有别回到背上。 引得叶茜儿也好奇起来，声如铜铃清脆：“你怎么还不把伞收起来？” 白彦失笑道：“刚下过雨，伞还湿漉漉的，就先拿着。” 苍苍也嫌弃道：“他就是个白痴，不用管他。” 到了夜里，三人沿着溪边驻扎下来。白彦首当其冲为两个女孩子充当做了伙头兵，燃起的火堆，使周围明亮的许多。 随身携带的铁壶也顺道在溪流中装满了清水，正在火堆上烧开。 胡茜儿从纳戒里拿出干粮分给了白彦和苍苍。 “还是茜儿好，不像那个白痴，连干粮都不带差点没把本小姐饿死。”苍苍不满道。 见白彦不吃，胡茜儿立刻凑了过来关切道：“怎么？不合胃口？” 白彦不好意思地推托道，眼睛溜溜地看着胡茜儿，白净的脸里有些羞涩：“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早上在洞穴外面受不住吐了好久，现在还吃不下东西。” 第十七章：她还没叫过我的名字 胡茜儿抿抿嘴，愣生生把面饼收回去，总不好强迫白彦吃下去，而苍苍那边早就吃得一点不剩。 皎洁的月光洒在溪流上，折射出粼粼波光，在厮杀不断的尸山中，也能称得算是良辰美景。她拉起了苍苍的小手，忽来兴致道：“苍苍，要不我们就在溪里梳洗一番。” “不太好吧？”苍苍语气不定，看了看白彦的方向。 谁知此时白彦却望向天边，假装没有听见的样子。 “你闻闻，身子都臭了，衣服也脏兮兮。”叶茜儿亲昵地凑近到苍苍的闻了闻，皱起眉头蛊惑道。 “不会吧~~”苍苍弱道，鼻子也嗅了嗅，在尸山的许多天里，衣服已经非常的脏，再加上雨水和汗液混杂一处，真是有那么一股奇怪的味道。 女人，骨子中还是十分注意自身形象。 “那我们去吧~~”苍苍妥协道，憋了白彦一眼道：“白痴，要是敢来偷看的话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我才懒得看。”白彦自觉地站起身来，走到远点的地方，也好帮她们两把风。 溪流边，两位少女解下外衣，用浴巾包裹住曼妙的胴体，黑发披散，发梢沾上的水珠，打在香肩之上，水迹滑下白皙的肌肤，带走了一路上的尘埃。 苍苍沐浴在银月下，正擦拭着纤巧的藕臂，浴巾包裹之下的身躯，有微微隆起地方，恰好构成一幅让人赏心悦目的图画。 “茜儿，你怎么不洗了？”苍苍疑惑道，只见胡茜儿依旧还站在溪边，赤脚丫子还没下水。 忽然，苍苍直感身体无力，全身筋骨犹如松软一般。紧接着视线变得昏暗，黑夜中的幽月，被陇上层层灰白。 她沉入溪流，无法动弹，等待窒息而亡。 “小小手段就收拾了一个。”胡茜儿清脆笑道，手中微亮，出现了一张与苍苍的样子一模一样的面具。 只见他把面具覆盖在自己脸上，转瞬间高挑的身躯逐渐缩小，成了苍苍小巧的样子，神奇的面具连她的那淡金色的异瞳也模拟了出来。 “白彦，到我们来好好玩玩。”他活泼地嬉笑道，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苍苍。 千面系统，幻化众生相。这位来自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尽管并不擅长和人正面交战，可就靠着如此独特的系统，让他在大营中占据一席。 他不自大，更不轻敌。就算早早知道白彦的系统只有低劣的一品，他都带好面具，减少阻滞。 苍苍裹着浴巾，赤脚而回。白净的小脚丫子下，有一层薄薄的灵气作为垫子，使其沾不上半块脏土。随意散落的半湿黑发，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你回来了？”白彦听到了动静，转头看了过去。他一时看呆了，想不到苍苍也能这般好看。 “茜儿她人呢？”回过神来的白彦害羞道。 “她说还想在水里多泡一下。”苍苍径直走向白彦，紧挨着他坐下。 “难怪兰亭门中这么多人喜欢你。”白彦脸色稍红。 “白彦，你现在才知道本小姐魅力吗。”苍苍逗趣道，小手伸到白彦的五指上，微微用力将五指分开。 从指间传来的酥麻感觉，让白彦也心里痒痒。他的另一手挠了挠脸蛋，也不知现在该说什么。 而苍苍则侧过身子，另一手环过白彦的脖子，让他把头转过来看着自己。四目相视，苍苍眸子里映照出白彦的脸庞，生出了暧昧的情愫。 “那白彦你呢？也喜欢本小姐吗？”苍苍在白彦的耳边温柔说道，吐息香兰，无法抗拒。 只是在白彦的背后，苍苍的另一只手里头，已经多出了一把匕首，轻轻地点在他的背上。 白彦笑了声，看似准备答应的样子，谁知到了嘴边却成了别的话语。 “你装得真像！” 一把掩埋在土中的短剑，被白彦瞬间抓起，直插入千面系统者的心脏。一腔热血从剑锋上顺流而下，流过剑柄，一直到了白彦的五指之间。 千面系统者眼睁睁地看着白彦，自己的系统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怎么会被白彦，这个小小的一品系统者看出了破绽。 “想知道为什么吗？”白彦道。 “其实，刚看见胡茜儿的那刻，我也分辨不出真假。你实在太像了，又恰好抓住我们回来的那刻倒地，连大岳也被你换了样子，尽管尸体已经凉了，可是也让我不敢肯定眼前的胡茜儿是不是真还活着。所以，我决定和苍苍一起观察几天，没想到，这么快你就露出狐狸尾巴。” “在这路上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苍苍她.........其实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叫过我的名字。” 白彦说完，发现千面系统者已经面带不甘地气绝身亡，他抽出了短剑，叹了几声，朝着溪流方向喊道：“出来吧，躲到什么时候！” 原来在苍苍食用干粮前，白彦背地就把“解毒丹”交给了苍苍，也幸亏虚花准备的丹药妙绝，要不然刚看苍苍居然把面饼吃得一点都不剩，白彦还真替她捏了把冷汗。 苍苍从灌木丛中站起来，气鼓鼓地一脚踹走千面系统者的尸体，又暴躁地夺回借给白彦的短剑。 “像什么像！本小姐哪有这么放荡！”苍苍气急败坏，猛跺着脚。 白彦见状忍不住偷笑，还是第一次看见苍苍抓狂的样子。 “你还笑！明知道他是假扮的！还不赶快杀了他！” “我哪知道！”白彦厚重脸皮道：“万一是真的怎么办！难道把你给杀了，你都躲在了这么久，也不见你出来拆穿他。 “你！”苍苍都快气得发疯，不周树下居然还有系统是专门伪装别人的，重点是这賊人还演的这般相像。 想起刚才白彦和千面系统者举止亲密，苍苍气出不到一处，狂指住白彦的鼻子羞怒道：“白痴！色狼！” “这又是什么情况？”白彦无奈道，落在苍苍的眼中却陈了明知故问，她叉着腰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好色才迟迟不肯下手！” 白彦不由噗嗤笑起，伸手让苍苍先把手放下，他抬起头又看起变得明朗的月亮，假装深沉地故意道：“我倒是希望刚刚那个真是你来。” “你！白痴！色狼！大流氓！” 第十八章：炎爆系统 戈壁任务在不知不觉中也仅剩下最后的五天时间，白彦和苍苍早已来到了尸山边缘地带的最深处。打从消灭了千面系统者后，两人的路程还算顺利。只是从那以后，白彦又多了几个令人“发指”的外号。 “这里怎么连一只异种都找不到。”苍苍坐在一块巨大的米黄色顽石上吃苦道，不能消灭异种就不能拿到系统点数，这次的戈壁任务就白忙活了。 “你应该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白彦拍了拍她的肩膀，睿智道。 苍苍瞄了他一眼，不满道：“色狼，快把你的手拿开。” 愁眉紧锁，现在的苍苍也只会为匮乏的系统点数而发愁，毕竟她的系统兑换需要海量的点数。 “现在不要说异种了，周围连根毛都没有。”不甘心的苍苍又用万重瞳扫视了一轮，泄气道。 “低阶的异种会躲开高阶的异种，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已经离戈壁杀人虫很近了。”白彦说道，这种情况他已经是第二次碰见了。 “也许，它就在我们脚下。”白彦凝视着脚下的万尺厚土，戈壁杀人虫就喜欢躲在泥土里，就像蚯蚓一般。 苍苍鄙夷道：“就算它现在就在我们脚底，可是你也要想个法子把它引出来才行。” “您说我们两合力挖的话，能不能把他给挖出来。”白彦煞有其事地建议道，当然他只是在开玩笑。 一路而来，他们再也没有碰到过其他的兰亭同伴，看来这次任务大家心里都清楚，与其寻找戈壁杀人虫，倒不如多杀几头异种。 就在两人怅然间，苍苍坐着巨大顽石生出了炽热高温，它像是被艳阳直射许久，变得滚烫无比。 吱吱声响，从巨型顽石中传出。苍苍诧异，准备换个地方。白彦却忽然紧张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莫名奇妙的感觉，如同上次抓住了邪伏虎的尾巴一样。他的身体出于本能地抱起苍苍，全速远离顽石。 他清楚自己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异状，可是在他的意识，在他的身体，甚至每个细胞当中，这样的危险已经历过千万次，这才能有如此迅速的本能反应。 一秒钟，白彦抱起苍苍狂奔百步，震耳的爆炸声从两人的身后传来，冲天火光狂妄放肆，巨大的冲击力让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状态。碎石乱飞，顽石被引爆，炸出了一个百米深坑。 白彦如脱力般放下惊魂未定的苍苍，刚才要是他的反应慢了半拍，肯定会被炸得连渣都不会剩下。 “居然能躲开我的远距离引爆，难怪千面会死在你们手中。”一道黑影从废墟的火光浓烟中缓缓出现，是一个粗眉鹰目的青年，他的两手盘扎着粗犷的血管，且焕有红光，似流动的岩浆。 “你是谁？”白彦调整起内息警惕道，来者不善。 “十字东征大营——炎爆！” 与云天的兰亭有所不同，希维的十字东征大营更崇尚战争，自加入大营之后，他们的系统者便掩埋自己的名字，用系统作为自己的新谓称。 “这边还是云天的国界，你们到这里干什么！”苍苍悲怒质问道，就是他们杀死了兰亭同伴。 “当然是为了系统点数，东征大营可不像你们兰亭那般窝囊，只敢用异种刷出点数！”炎爆面露鄙夷，劲力涌现将手下的一颗碎石吸到掌中。 “死吧！” 寻常的碎石从炎爆的手里射击而出，层层卷云，碎石划行出一条笔直的直线，与流动的万物之灵擦出高温，滚烫发红。 它不是子弹，而是一枚十足的炮弹！ 轰隆隆！ 飞行的碎石在白彦面门前的一瞬猛然炸裂，乱流四溅，灰尘漫天。 “啧。”炎爆的鹰眼何其锐利，一眼便看穿了尘土漫飞下的动静，两手稍分，双臂的温度竟然高得腾起热气。 白彦与苍苍冲出尘雾，朝着炎爆左右攻来。 炎爆见状两手隔空一抓，数十颗碎石即凌于身周，弹指一瞬，已成炮弹，要将两人炸得死无全尸。 苍苍手执银色短剑于前，脚步不减，配合异瞳出众的洞察力，拂身擦弹而过。另一边，白彦舍近求远，绕开碎石的飞行路径，从炎爆侧翼强攻。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尸山边缘深处频频，区区不过百米的距离，连接着的冲霄火云竟在半空连成了一段红晕大道。 热浪铺天而来，烤的此地干燥无比，琳罗绿叶转眼枯黄，脆弱得稍有动静，马上四分五裂。 寒芒闪过炎爆的眼前，那正是映着火光而来的苍苍的剑！ 另一头，白彦同样赶上，黑气泛滥的黑曜伞面无光暗淡，仅只有尖刺矛头一往无前。 银剑削左，黑伞刺右，白彦与苍苍紧密配合，要毁掉炎爆那令人忌惮的双臂。 “爆！” 就在白彦苍苍两人就要得手之时，炎爆突然双掌向外重叠合一，眉心当中冒出系统所赋予他的独有印记。 围绕着他身体的万物之灵，在那刻变得躁动不安。 刹那间，强大无比的冲击力将白彦和苍苍两人同时炸开，白彦只感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像被撕扯开来，骨头撞裂脆弱不堪。 炎爆竟然没有通过任何介质，直接将飘荡的灵气给彻底引爆。 苍苍滚落在白彦附近，衣服上火苗渐熄，一口浓血吐出，异瞳在精神不支下随即涣散。 “快走！他已经到了阙启.....不要管我。”苍苍虚弱道，炎爆系统不单只破坏力惊人，而且他本人的修为更是凌驾于两人之上。 “你们谁都别想逃！”炎爆狂热道，翻手为上，眼下足有千百枚碎石腾起，在他的背后组成了一道褐色的石墙。动念间，混杂着毁灭力量的碎石已吞吐着火舌而来，千百枚火石，即是千百枚夺命的火榴弹。 八百火莲！ “白痴！快逃！”苍苍在危机关头决断地推开白彦，强行驱动强弓劲末的异瞳，那是一股深入脑髓的剧痛，可苍苍不得不为。 要不然他们两个，一个都逃不了。 奇眸系统当中的兑换名录，跃现在苍苍的脑海中。 当前系统点数：10000点。 苍苍脸上豁达，没有半点吝啬。她翻到名录下方的某一项，准备全部兑换。 第十九章：万重舍生 面对八百火莲，苍苍那沾上灰尘的稚嫩面孔中露出一抹毅色，八百火石，八百株火莲花，要来的她的面前，用时可能也不过是眨眼功夫。 可苍苍从最初想让白彦逃离，到最后作出决定，前后还不及一瞬。脑海中出现了奇眸系统兑换清单，她已经看得滚瓜烂熟。而存在于系统中能兑换亮起的框框，由此至终，也仅有一个。 万重舍生。 它是万重瞳中的其中一种奇异瞳术，价值10000点系统点数。尽管已经达到了五位数，但却是奇眸系统中最廉价的一个。 苍苍从未想过自己有兑换这种瞳术的勇气，也想不到那莫大的勇气会来得如此突然。 她露出平日里灿烂的笑容，小虎牙微微咬在下唇，又像有些许的不舍。 可随着她的心意越发坚决，她的系统点数瞬间清零，神采飞扬的异瞳亦蒙上了一份死寂。 在她的视线范围中，不单是八百株即将绽放的火莲花，就连炎爆的身躯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万重舍生，其实是一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瞳术。苍苍在使用后，她的万重瞳会存在一段时间的不灭状态，以此记录下瞳术者所承受到的伤害。直到肉身均灭，保留下来的万重瞳才会再次启动，将刚才收到的所有伤害往视线方向反弹。 “你！”炎爆骇然道，在万重瞳的视线锁定之下，他的身躯竟无法动弹。 “你别以为本小姐好欺负，我可是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苍苍骄傲道。 忽然，一把黑伞从苍苍的头顶打开，漆黑的伞面倾斜，将她的视线完全遮盖住。那看似轻薄伞面，却是怎么也看不透。 白彦走到她的前面，将所有的灵气集中在黑曜伞上，毫无保留。 “以后，别说这种话了。” 白彦说罢，八百火莲相继炸响，如未飞升便在地上绽放的烟花，使得苍苍的眼前除却黑曜伞外，还有一片夺目的焰火。黑色的伞面噗噗作响，却始终没有粉碎。它在剧烈抖动，如同乱风中摇摆不定的蒲公英，随时有被吹散的可能。 然而黑曜伞并不会破灭，至少白彦是这么想的，在他的灵气完全被消耗光之前。 最终八百火莲泯灭，还是破不开那平淡无奇的伞面。 “这是黑曜伞？你就是白彦？”炎爆眼神锐利道，认出这把看似寻常却堪比神藏的黑伞。 “我有这么出名吗？”白彦故作轻松，汗水早已打湿了他的后背。 “我们十字东征大营就是为了你，才会来到尸山。”炎爆眼神轻蔑，无所顾忌道：“铲除一个兰亭系统者不过是300点数，可是白彦单是你一个就价值6000点。” 白彦苦笑，目光忽然回荡在周围那被炸出来的深坑中，看来兰亭内部也未必是一块铁板，要不然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我们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要不我跟你回大营好了。”白彦无耻道。 “不用，我只要你的尸体即可。” 苍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内容，十字东征大营居然只是为了个一品系统的白彦，大动干戈发动了堪比侵略性质的任务。 “早知道在进山前，我就让虚花教上几招。”白彦自言道，灵气融入黑曜伞使其变成了一把直刀。 他似被苍苍刚才勇敢的举动所震撼，生出一股高昂的战意。朝炎爆直面而去，即使袭来飞流乱石会发生爆炸，白彦的脚步也从未犹豫。 扑火的飞蛾，无疑自取灭亡。可迎向炎爆的白彦，却是为了辟出生路。 飞石爆炸出的火团尤未停歇，由黑曜伞化作的黑色直刀在白彦的手中灵活挥动着，为他破除重重障碍。 “不知死活！”炎爆叫嚣着道，在白彦提刀而至的一瞬，眉心上的标记再次唤起。飘荡四周的万物之灵再次被引爆，顿时烈焰不止，升于天穹之际。 炽热耀眼的光线能与白日光芒争辉，炎爆脚下的大地被炸裂粉碎，形成一个深达百米巨大凹坑，就算是那余威的罡风，也能让无数百年古树纷纷折腰。 而处在爆炸中心的白彦，在一开始就受到了最猛烈的冲击。可是他的双脚却像深深地扎根在大地中，双手死持着黑曜伞，要用黑气所形成的刀刃，将一切破除！ 衣服在冲击下被撕成布条，皮肤也在灼烧的高温下大块剥落，可他还未放弃，体内十室九空的灵气还在竭力支撑着刀刃的维持。 “破开他！！！”白彦奋力发出怒号，黑曜伞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意志，刀刃之中发出不甘下风的争鸣。 忽然，在炎爆的眼前，因引爆万物之灵而光亮得赫白的四周，竟多出了一道黑线。紧接着，覆盖在四周的赫白光亮如碎裂的鸡蛋壳。到了最后，在炎爆的面前，没有一丝光线。 因为，黑曜伞已经压到了他的眼前。 炎爆提手想要挡下这一刀，只听见唰地一声，血水飞溅，又马上被高温蒸发成了血雾。 下一刻，炎爆断了右臂，白彦再无灵气。 急怒攻心炎爆一脚踢飞白彦，左手捂住右肩断口，吱吱声响伴着烤焦的味道，为了尽快止血，他居然直接那右肩烤熟。 “你！很！好！”炎爆半疯道，由此至终白彦所表现出来的也不过灵启修为，而且他从未见过白彦的系统。但即使如此，炎爆还是付出了一条手臂作为代价。 “白痴！”苍苍泪光涌动冲向前来，两手大张将他护在身后。 “快走~~”白彦虚弱道，直到此时手里还紧抓住黑曜伞。 “我不走！是我邀请你一起进山的，就要一起回去！”苍苍像个闹别扭的小女孩，不肯离开白彦半步。 白彦没法第一时间站起来，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再言语慢慢把眼睛合上。 “我说过，你们谁也逃不了！”炎爆咆哮，踏步凌登半空，左手成虎爪抓于下方。 此时，方圆数十米的万物之灵开始动荡不安，到了这一步，炎爆已经不计后果，要将这一方天地的灵气尽数引爆。 十万级灵爆！ 第二十章：虚花出门了 兰亭门中，百无聊赖的虚花看着晾洗在院子前的衣服，微风轻抚，清爽怡人。今天虚花多穿了一件白纱外衣，衣摆随着风泛起涟漪，她推算了一下日子，此时距离戈壁计划的结束就仅剩下几天。兰亭的两扇石门已经再次打开，围绕着兰亭门周围的低阶异种在经历了一个月的扫荡后，基本也存活无几，所以有不少系统者提前结束了任务回到了兰亭。 “不知道少爷会不会提前回来呢？”虚花喃喃自语，从门前石阶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出草庐。 她来到兰亭石门前，望着形形色色任务回来的系统者，眼神中有些期待。与来回的系统者相比较，独自静候的虚花成为了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线。 “快看！这不是跟在白彦身后的侍女吗！”有走过的系统者傍若无人地议论道。 “还等个屁，早死在尸山了吧！”有人嘲笑道，也没有故意压低笑声，像是故意和虚花说的。 然而面对蜚语，虚花始终保持着充耳不闻的态度。对于只是系统的她而言，并没有人类那种乱七八糟的思想。 在等待途中，虚花始终没有看见白彦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难道少爷过几天才回来？”虚花微侧过脑袋，陷入了思考当中。 此时，兰亭门中突然有传音到来，那字正腔圆的发音正在对此次的戈壁任务进行宣告。 “戈壁杀人虫出现！” 那如机械般的声调响起后，兰亭系统者纷纷面露惊色，无法想象还真有人胆敢把这条五阶的长虫引出地表。 “不会吧！” “是谁！” 兰亭系统者不由竖起耳朵，不想听漏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字眼。 “发现者：白彦。” 宣告到此结束，满场寂静，呆若木鸡。 “我们是不是听错了？” “它说的是白彦吧，就是一品系统那个？” 兰亭门前，恐怕也只有虚花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她由衷想道：“不愧是少爷。” 听完宣告之后，虚花并没有独自回到草庐，也没有选择继续在石门下等待白彦的归来。而是出乎意料地走到兰亭的花圃园中，她弯下身子看似在寻找什么。 终于，她找到了一把应该是被随意丢弃下的铁锈柴刀。 虚花决定出门了，要去接她的少爷回家。 ......... 在兰亭门宣告响起前的前几刻，地处于尸山外围的深处，战斗已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登临半空的炎爆，要把这一方天地间所有的万物之灵尽数引爆。 刹那间，焰光滔天，竟比那九天云上的太阳更加炽烈几分。爆炸由上而下，热浪盖地无法阻止。 残破的大地再次龟裂，其温度之高，就是干土也焦黑燃烧，原本还是青翠苍绿的尸山边缘，早已变成了一块人间炼狱。 苍苍眼泪是流干的了，强行开启万重瞳的那股刺痛，不知何时起已经变得麻木。 再次压下的十万级灵爆，足以比得上八百火莲近千次的威力。 因为这是一个用系统点数兑换出来的，只能使用一次技能。 在爆炸的火团到来的最后一瞬，大地也传来巨震，白彦的双眸猛然眨开。 这只不是几个喘息的时间，白彦那回过来的力气，以及匆忙吸纳的灵气，想要对抗十万级灵爆，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然而他根本没有打算对抗爆炸，他只想将身边不肯离去的苍苍推开。 白彦翻身站起，携带着灵气的双手肌肉膨胀，在那一瞬竟将苍苍推到了爆炸范围之外。 他仰天大笑道：“我承认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能奈它如何！” 一条惊人心魄的黑影从碎裂的大地中破土而出，炎爆的十万级灵爆终于把蛰伏地下养伤的戈壁杀人虫惹怒。 通天火柱自上而下，那长虫则盘卷身躯直耸而上，霎时间红火烈焰烧在长虫的披身厚甲上，渐渐赤红。阵阵轰爆声响起，接连的万物之灵在长虫的身周被引爆，厚甲支离瓦解，皮开肉绽。 呜！！ 起身而上的长虫口里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圆盆巨口吞吐出黑烟，原始的异种本性，让它失去了理智。撞向十万级灵爆的中心，那两条粗若蟒蛇的触须转眼已成了焦炭，满嘴的尖牙亦在爆炸中崩下，令人发指的巨口竟吞下了这一片空间内所有的万物之灵。 最后瞬间，长虫撕下了炎爆的半截身躯，随即被吞下的万物之灵在它的身躯中相继爆炸。 一个个膨胀隆起的肉球，出现在戈壁杀人虫的百丈长身上，泥血与污水在它的体内流出，长虫如高楼轰然崩塌。 升起的高温终惹得上方的云层迅速积聚，乌云遮盖起阳光，电闪雷鸣，猛下暴雨。漫天的尘埃被雨水打下，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山一角，再次展露在苍苍的眼前。 她无力跪倒在地，哭成泪人。刚刚她看见了白彦被长虫吞入腹中，随即便是那壮阔大爆炸。耀眼的刺光倒影在她的万重异瞳当中，可她却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白彦~~~”苍苍哭得令人痛心。 此时，卡洛斯赶到，不仅是他就连古傲风也率领出警备队众人，想要擒下这条戈壁杀人虫。 可谁也没有想到，此时这条毁坏了两尊守护石像的长虫，竟然躺在废墟中。 “这都是刚才的战斗所造成的？”卡洛斯震惊道，能够有如此作为，无疑是兰亭门的希望。 “苍苍，是你把长虫杀了吗？”卡洛斯走了过来，温柔地问道。 “是白彦~~” 此时的天空一道闪电劈出，轰隆雷响似乎让所有人的内心都为之一颤。 这还是那一品系统所能造成的破坏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其余人身上的系统是干什么吃的！ “他....他人呢？”卡洛斯问道。 “白彦他，他死掉了~~~~”苍苍嘶哑哭喊，指着长虫的身躯道：“他被长虫吃到肚子里了。” 众人愣愣地看着伏倒在地的长虫，被它吃到肚子里，哪还有生还的可能。 雨越下越大，好似连上天也在为白彦的壮举默哀。 苍苍看着长虫，落下的雨水沾在她的长睫毛上，使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忽然，在她的头顶传来了密集的滴滴答答声。抬头一望，只见一把油纸伞正立在她的上方，为她遮风挡雨。 持油纸伞的是一名面貌极佳的黑发少女，眼角下方的泪痣成了她的标志。苍苍认得她，她是跟在白彦身旁的侍女。 虚花俯下身子，将手上的油纸伞交到苍苍的手中。 在众目睽睽下，拿起那把铁锈柴刀朝着长虫径直走去。 第二十一章：系统法则 横倒足足百丈的戈壁杀人虫，占据了废墟当中大部分的空间。没有人能知道虚花准备做什么，白彦的死亡在众人的眼中已成定局，见她手中拿着柴刀而去，恐怕就是泼妇无法接受现实，要去找那条长虫晦气。 “人是不能复生，你就.......” 砰！砰！砰！ 卡洛斯本想说几句来安慰虚花，但话还没有一半便戛然而止，他像被青枣核卡在了喉咙，吐不出半字。 虚花在砍柴，准确来说是手里拿着那把铁锈柴刀，对准戈壁杀人虫的硬壳，当柴那样砍。 砰！砰！ 再寻常不过的砍柴刀又怎么能破开长虫的硬壳，虚花似乎是疯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苍苍见此情况也走了过去。 “姐姐，别砍了。” 虚花并没有回答，眉头皱了皱，又拿着柴刀走到长虫身躯的另一个位置。她蹲下身子，用着和刚才同样的动作，再次挥下柴刀。 咚！咚！咚！ 长虫的身躯上传来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声调。 苍苍伫立在虚花的身旁，只感觉这对主仆的感情实在太多亲厚，才让虚花做出不正常的举动。 “疯婆子！”警备队开始有人不耐烦道。 虚花停下了动作，目光凝视在长虫的一片鳞甲上，忽高举砍柴刀，全力劈下。 只听见啪地一声，像打在众人脸上的巴掌，长虫的厚甲被柴刀所劈开，先前还没来得及被长虫消化的枯草树根伴随着绿色的粘液流了出来，原来虚花所要找的就是戈壁杀人虫的胃。 数刀之后，虚花在长虫的身躯上开出了一个血洞。漆黑的胃部，一根满是鲜血的手指头露了出来。 “是白彦！”虚花瞪大这眼睛道。 终于，白彦被虚花从长虫的胃里拉了出来，此时的他全身找不到一处好的地方。苍白的清俊脸蛋，奄奄一息。 白彦艰难地睁开双眸，模糊的视线中认出了虚花。他笑了笑，这次肯定又是虚花从兰亭门里跑出来，才救了自己一命。 “少爷，觉得怎样了？”虚花语气平静道，听不出对白彦现在的伤势有任何的担心。 “刚才太闷，现在感觉好多了。”白彦直白道，可能也就虚花能够理解白彦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在长虫的胃里，真是闷得连气都传不过来。 “姐姐，白....彦他伤太重，先回去让长老们看看吧。”苍苍小步跑来，擦过眼角的泪痕道。 白彦看了苍苍一眼，知道这丫头心里还在担心，于是轻声道：“没事了，有这位姐姐在，这点伤碍不了事。” “白彦，回去兰亭，老夫帮你疗伤。”卡洛斯公正道，自信不知要比虚花要高明多少倍。 不知为何，白彦见了卡洛斯走来后，面容渐黑。 “不用了！”白彦简单拒绝道，不想在多说一句。 卡洛斯料不到会被拒绝，横眉一束，拂袖道：“那由得你！” 果真，白彦在虚花的搀扶下回到兰亭门后，便直接返回到草庐，就连去丹房领药也没有。 虚花将白彦扶在床上躺好后，便打来一大盆热水，为他擦拭身子。 “苍苍她没事吧？”白彦问道，在不久前的战斗当中，她也是拼尽了一切。 “少爷不用担心，苍苍她只是用眼过度，虚花已经给了丹药她，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虚花将毛巾沾湿拧干。 白彦一听用眼过度几字，噗嗤一笑，谁知却引出了胸膛上的伤势，让他是又痛又想笑。 “少爷，这几天你还是不要太激动了。”虚花拍了拍白彦胸膛上的伤口，这种情况怕是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她倒过一杯温水，将丹药塞到他口中，先让白彦的情况稳定下来。 “少爷，你先休息下，虚花这就去帮你准备药” 见虚花走到木桌前，翻手变出了各色花草，有的形如冰晶，有的碧绿如玉，更有的赤化金羽。即使是博览群书的白彦，面对这些花草，也道不出一株的名字。 他缓了一下，决定不再理会。双目轻阖，意外注意到了脑海中的系统点数。 27000点 “虚花，你少爷发财了”白彦浑然不顾刚才的刺痛，欣喜道。除了邪伏虎的一千点，找到长虫的六千点任务奖励，竟然还多了两万点系统点数。 “难道长虫死掉后，它也当成点数计算了吗？” 此时的虚花正在把一株冰心海兰放到药盅里，听到白彦的话她思考了一下说道：“戈壁杀人虫最多也只值九千点，少爷你是不是和其他的系统者交手了？” 白彦点点头。 “那多出了的点数就是那些系统者身上所剩余的点数了。”虚花简单解释道。 “还有这种规则？”白彦惊道，如果真像虚花所说的那样，系统者的世界还真是残酷得可怕。 “少爷不要忘了，不周神树的初衷就是让系统者迅速成长，有这样的规则并不出奇。”虚花道，一下子将药盅里的冰心海兰压成粉末。 “那我现身上的点数能兑换什么了吗？”白彦正经道，在与其他的系统者交手后，让他清楚意识到，单靠拳脚以及黑曜伞，终究还是有着天壤差距。 虚花放下药盅，经过反复认真的思考后说道：“如果少爷真的要坚持兑换的话，两万七千点还真换不了东西。” 她倒下药盅里的冰晶粉末，说道：“单是这株冰心海兰就要三万点。” 随着虚花逐个对那些花花草草进行报价，白彦的嘴巴是越张越大，到最后根本无法合上。 他苦笑地想着自己那可怜巴巴的两万七千点，恐怕是连这次疗伤的零头都不够给。 “所以少爷想要什么，直接和虚花说就可以了。”虚花再次重申道。 这次白彦终于彻底打消掉通过自己的赚取点数，在虚花这里兑换东西的幼稚想法。他道：“我想要一本功法。” “这次少爷进尸山也是很努力呢~~~”背对着白彦的虚花甜美地笑道，将捣好的粉末洒在一个空水缸里，顿时茅屋内逐渐生出幽光，而幽光收敛，原来的空水缸居然变成一大缸的灵液。 第二十二章：不周祭典 虚花像是在白彦的面前变起了戏法，他如何也想不到，怎么前一刻还是空的水缸，下一秒就有满缸的灵液。 这一大水缸子的灵液，任由谁瞧见了都会眼红，这完全是用大量的系统点数堆砌出来的。 “少爷，小心些~~~”虚花搀扶起白彦，帮他把上衣卸去，露出血色模糊的皮肤，还算是健硕的身躯上，能清楚地看见布满毛细血管的肌肉，那都是爆炸所造成的。 身体浸泡在灵液当中，白彦只感觉冰冰凉，并没有原想的那种刺痛，他冲着虚花会心一笑，看来在调配灵液的时候，她加入某种特殊草药，让白彦可以舒服一些。 “少爷，你可以进入修炼状态试试~~~”虚花笑笑提醒道。 白彦闻言便明白到虚花的用心良苦，在大水缸中闭上双眼，开始与回荡在四周的万物之灵沟通。 他惊讶地发现这一缸灵液竟然是充满万物之灵，正常情况下它应该是一种气态般的存在，而现在竟然浓郁到成为了液态。 白彦这一坐就是三天三夜，身上的伤势其实早在第二天的午时就已经痊愈，他之所以还坐在灵液缸中，是因为他发现摸到了道启的门道。 而此时的草庐中空无一人，虚花早就将木门关好，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守候，免得白彦遭到任何影响。 道启，就是当修行者体内的积聚的灵气达到饱和后，必须开辟出一个专门的空间，将灵气压缩进去。 这个空间，即是丹田。 可要是把丹田看作是一间房子，那么想把灵气收进去的话，就要首先打开丹田的门。 现在的白彦，正徘徊在门外，百思不得其解。 起初，他打算一鼓作气冲破这扇横挡在自己面前的丹田之门，可是无论他尝试多少次，都始终冲不过这门。 他的力量越大，这扇门就越变得坚不可摧。 多次尝试无果之后，精神疲惫的白彦无奈地拍了几下丹田之门。 “难道方法错了？”他开始反思道，开门的方式其实有很多，敲门是一种，把门破坏也是。可慢慢的白彦发现，自己似乎差点忽略到把门打开的最简单的一种方法。 那就是拿起钥匙，直接开门。 “钥匙在哪里？”白彦自问道，回想起自己的身体现在才浸泡在灵液当中，幡然顿悟。 钥匙其实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白彦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到一点，一口气将灵液之中所有的万物之灵，汇流到自己身体当中。 他不再试图用蛮力撞门，而是将这些灵气集中起来，打造出一把打开丹田之门的钥匙。 顷刻后钥匙转动，在白彦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深邃如夜空般的广阔空间。在他引导下，第一道灵气进入，成为了漆黑夜空里的第一颗星星。 一缕明媚的阳光从草庐的纸糊窗外照射而入，有麻雀飞来，降在虚花头顶。憨掬的小麻雀咚咚地敲了几下虚花头顶，然后紧张地扇动起了翅膀，随时准备逃跑。直到发现虚花没有动作后，又跳到她的指间，眼睛溜溜地看下虚花。 而虚花同样在看着这只小麻雀，画面极其的融洽。忽然，她抬起头望向院子门前，只见身影逐渐走来。 “你来了？”虚花眼神和睦道，来者正是苍苍。 “虚花姐姐，白彦他怎样了？”苍苍的脚步慢了下来，两只手躲到了背后，只露出一个小篮子。 虚花还没有回答，她身后的木门就被拉开，白彦出现在两女的眼前。 “你的伤！”苍苍吃惊道，她本想白彦现在应该还在病榻上才对，能痊愈的如此迅速，难道是虚花......... “已经没事了。”白彦在突破后那是神清气爽，机灵地瞄到苍苍背后的小篮子，打趣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居然还会来探病。” “才不是来看你呢~~”苍苍赌气道，霎时忘了自己本想问什么。拿出背里藏起的小篮子，塞到虚花的怀中。 “我是来给虚花姐姐送回礼的！谢谢虚花姐姐送给我的丹药。” 小篮子中装着的是鲜红欲滴的圣女果，上面所沾惹的露水还没有蒸发掉，看来是今早刚摘下的，非常新鲜。 不知为何，本来神色平静的虚花，在看见这一篮子的圣女果后，眼神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这是...给我的吗？”虚花意外开心道。 苍苍点点头：“这些圣女果很甜的，虚花姐姐也尝尝吧！” 白彦一听，感到大事不妙。虚花她并不是人类，亦无需进食。他生怕给苍苍瞧出了异样，即刻脚步轻迈，两手微伸，要把这个篮子先抢过来再说。 谁知此时，虚花却用两指拿捏住了圣女果，极其自然地吃到口中。 “虚....虚花，好吃吗？”白彦还是头次看见虚花吃下东西，不由奇怪道。 “嗯！”虚花极其喜欢道，将篮子拿进了草庐内，似乎要慢慢享用。 在虚花走进草庐放好篮子的时候，不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白彦和苍苍两人。 苍苍的眼神不自禁地看在白彦身上，一抹红晕在她的脸上化开，她关心道：“白痴，你的伤真的痊愈了？” “当然没事了，怎么？你还在担心我啊！” 苍苍气道：“才不是担心你！我只是担心你的伤要是再不好，下个月怎么代表兰亭门参加不周祭典。” 白彦听不明白苍苍话里的意思，挠挠后脑，怎么自己才来兰亭门还没多久，就要代表去参加不周祭典，更何况他连不周祭典是什么也不知道。 苍苍叹着气，嫌弃地解释道。不周祭典其实就是由各国派出精英级的系统者，共同前往不周神树之下。表面上这是一场祈求不周神树万年不朽的典礼，实际上则是各国年轻系统者之间的较量。 而白彦之所以也在名单上，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完成a级戈壁任务的系统者，才会被兰亭的那些老头子破格把他的名字后加上去。 “恐怕和任务没有关系。”白彦心里在意起了那把摆放在木门后的黑曜伞。可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他还是答应道：“既然是长老们的安排，当然是要去！” 苍苍见白彦答应下来，松了口气，正打算离开。不料刚走出院子，她的脚步便停下来，回过头道：“有件事差点忘了，我姐姐想要见你。” 第二十三章：系统者之间所流通的交易方式 走出草庐小院，白彦和苍苍并肩步行在由青石卵砌成了小道上。兰亭系统者在瞧见白彦的时候，其眼神大多五味陈杂。没有几个人认为他能成功发现戈壁杀人虫，只道他是侥幸而已。 复杂的眼神中，带着嫉妒与不屑，还有半分的敌意。 至于敌意，不用想也知道是由她身边的苍苍而起。 而对于种种，白彦也懒得理会，安心在苍苍的带领下，来到她所居住的小筑当中。红门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开阔的庭院。 哗啦啦的水流声，有活水引入，延伸到庭院的左右两边，成为独特的小溪流。 有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站在溪流旁，她冰肌玉洁，双眸出尘般平静。此时正拿着肉末投到溪水处，有鲤鱼欢呼雀跃，溅起了朵朵水花。 “苍苍，你回来了？”听到开门声，步摇转头望向外面。却发现脚步声不止一人，又道：“带了客人回来吗？” “姐姐，我把白彦带过来了。”苍苍声甜，兴冲冲地来到自己姐姐身边，亲昵地挽起她那白霜般的手。 “这就是我的姐姐，步摇！” “又没正经了。”步摇温柔道，朝着白彦行了一礼。 “苍苍她都把尸山上的事情和我说了，谢谢你。”步摇的眼睛是看着白彦的方向，只是她的眼神并没有集中起来，如存有心事，更添几分韵味。 “不用客气，既然是一起入山，自然就要一起回来。”白彦大方笑道，回述起苍苍在尸山时所说过的话语。 苍苍一听，脸红得像刚送过去的圣女果似的，竟然也会羞得躲在步摇的背后。 “关于不周祭典的事情，苍苍都和你说了吗？”步摇继续道。 白彦点点头，这本是正常的反应，可是步摇却像分了神，迟迟没有下一句，直到苍苍开口道：“姐姐，这些事我都已经和他说了。” “原来是这样。”步摇感到方才的失礼，赔笑着解释道：“我的眼睛天生就看不了东西，幸好有苍苍一直陪在身边。” 她在说话时，没有半点的伤心与自卑，平平淡的语气里头透露着自豪。 溪边里聚集鲤鱼慢慢散去，日落的黄昏把半边的天空染成了金黄，闲谈了许久后，步摇很识大体地让苍苍把白彦送回草庐。金色的光线，照耀在身着淡色素衣的步摇身上，她是目送着白彦离开小筑，尽管她并不能看见白彦的样子。 这一幕，深深地印在白彦的脑海当中。 回去的路上，白彦回想起刚刚步摇的话语，要不是自己那个无心的动作，可能还发现不了她眼睛有问题，不禁佩服道：“你姐姐的耳朵真是厉害，那就是传说中的听声辩位吗？” “白痴，你误会了。”苍苍叹声解释，思绪慢慢拉远，回到姐妹俩小时候。 “姐姐以前是尝试过通过耳朵弥补自己身体的缺陷，可是后来她说自己太笨了怎么都学不会。” “那她是怎么？”白彦不解道，如果步摇靠的不是耳朵的话，又如何能否分得清周围的情况。 “修炼啊！姐姐在平日里都保持着修炼状态。”苍苍理所当然道，只要处在修炼状态时，修行者就可以感觉到周围事物所散发出来的万物之灵，自然就能知道周围的情况。 “这也叫笨。。。”白彦干咳了几声，原先还以为自己能轻松地开启丹田之门已经是天赋异禀。可站在真正有天赋的步摇面前，自己那根本就是取巧罢了。 与万物之灵沟通的时候必须心无杂念，但步摇居然可以把它当作是自己的“眼睛”。还来不及细想她是如何做到，苍苍便把白彦送回到草庐。 回去后，白彦发现虚花正在院子里的灶头边忙碌，她在蒸煮饭菜，只是铁锅被盖上，让他并不知道今晚的饭菜到底是什么。 走进屋内，见木桌上正摆放着一个小篮子，正是苍苍今早送来的圣女果。 白彦拿起其中一个，准备吃下。谁知此时还在外面忙活的虚花，快步冲了进来，啪地一下打在木桌上。 “少爷，别吃光了！”虚花直勾勾地看着白彦手上的圣女果说道。 “啊？”白彦一听当场懵住，手上还保持着要把圣女果送入嘴里的动作。 他的动作极慢，把圣女果塞进了口中。额上冒出几滴虚汗，像在做亏心事。 直到把果子下咽后，他才敢问道：“你很喜欢吃？” 虚花点点头，眼神明亮地看着篮子上的果，恳求道：“少爷不要趁着虚花没注意，就都偷吃光了。” 久违的晚饭过后，白彦挺着大肚子在摇椅上静躺着，半阖的眼眸，手又不自觉地伸到旁边的篮子中。 可是他摸了半天，竟发现早先还在的篮子不见了，他睁开双眼望向门外，虚花正抱着篮子，看着那果子想吃，可又怕吃光。 “虚花，我们明天回千叶镇吧。”白彦突然提议道，反正距离不周祭典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与其在兰亭里闲着，还不如出去走走。再者，他觉得自己也应该为虚花做些事情。 正所谓说走就走，第二天一大早，白彦前往兰亭符库当中想要购买出入兰亭门的传送符。 在没有任务的日子中，兰亭系统者想要出门，靠的就是传送符。 白彦走进符库，发现这里除了今天当值的系统者在柜前打瞌睡外，就连苍蝇也没有一只。这也难怪，传送符要通过系统点数进行购买，又真的有多少系统者肯舍得。与其把点数浪费在这里，倒不如存起来在系统里兑换。 不仅如此，凡是在系统者之间的交易当中，往往已经无法再使用外面流通的金币，他们用的是系统点数。 “500系统点数一张，可以来回使用一次，使用后能把你传送到尸山小站。至于回来的时候，也是同样到尸山小站，启动传送符就能回来了。”负责在符库中当值的系统者没精打采地向白彦讲解道。 “两张！”白彦伸出手指示意，随即接过两张画满了符文的纸符，闭眼一看，他的系统点数已经被扣去了一千点。 “想不到还....挺方便的。”白彦心道，总是感觉这种交易方式似曾相识。 第二十四章：少爷，你不是想学功法吗？ 收好传送符后，白彦意料此时的虚花也差不多收拾好了行装，在兰亭大门等待自己。可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在离开之前，他还得再去一个地方。 那里就是苍苍所居住的小筑。 小筑红门被打开，苍苍擦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起初她还纳闷到底是谁会如此早的过来，直到看清是白彦后，打着哈欠道：“白痴，你过来干嘛？” “有样东西要给你。” “什么？” “已经给了。” “..........”苍苍迷惑无语，怎么再看白彦那干净的脸，又多出几分讨人厌的感觉。她砰地一声关上红门，只听见小筑内传来几句郁闷的谩骂声音。 被打扰到休息得苍苍非常不爽，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被窝，准备重回好梦之际，却猛然惊醒。 20000点！ 苍苍一怔道，白彦刚才并不是无聊在戏耍她，而是足足给了她两万点系统点数。再合上双眸，打开系统兑换栏，在这个六品奇眸系统中，终于亮起了第二个可兑换的选择。 她慌忙跑出小筑，想要追回白彦，谁知打开红门看见了一封书信正排放在门前。 书信里写有一行娟秀的字体，应该不是出自白彦之手，所写的则是他口述的内容，简单易懂。 信上说道，我要回老家一趟，下月才回来。 “这白痴.......” ......... ......... 荒废许久的尸山，站台前再次多了两人，白彦与虚花。半个小时后，行驶的玄车缓缓停靠在站台前。车门被打开，乘务惊奇地看着两人上来。 “先生，你....还活着？！”乘务还以为是认错人，急擦着眼睛说道。 “对啊~~”白彦轻松道，将车票交给乘务，便拉着虚花去找位置。 行驶的玄车，出奇的安静，在车厢的角落中，白彦和虚花肩并肩地坐到一起，身前是一张小型的固定木桌，刚好可以让游人趴在那里小憩。 然则白彦并没有像来时一样打盹，而是拿出那本《修行实践三十二则》孜孜不倦地开始阅读。 自正式踏上修炼之路这一个月来，白彦还是头次复读起这本修行界的经典著作。细读文字，不禁摇头晃脑，只觉此书虽无盛名，但却实际。 “虚花，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开始读阙启篇了”白彦问道，此时他的已经踏入丹田道启，理应开始对后续阙启有所了解才是。 虚花摇摇头，耐心道：“虚花觉得，此时的少爷更应该从第一则开始读才对。” “为什么？”白彦不解道。 顺手翻到书上的第一页，第一则标题《我们要怎样感受万物之灵》。 “这个我已经会了啊！”白彦怪叫起来，只有感受到万物之灵，才能纳入己身，才能正式踏上修行之路。 这是万里长城的第一步，也是修炼的第一则。 “少爷是能够感受万物之灵没错。”虚花没有否认，而是继续问道：“那少爷现在能感受到的范围有多大呢？” 虚花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白彦完全回答不上。 “尸山战场，虚花也曾观察过。少爷既然已经和别的系统者交过手，也应该清楚感受万物之灵范围的重要性。”虚花语重心长，那招十万级灵爆，虽然是炎爆兑换出来的系统技能，但如果深究其原理，就是他在战斗中利用系统感受到那一方天地的灵气，才能引爆成功。 “那如果我也存有点数，战斗时不也可以直接兑换使用，无需经过繁重的修炼了吗？”白彦侧过脑袋问道，自从有不周神树的存在之后，又有几个系统者会傻到继续埋头修炼基本功。 “少爷会有这样的想法并非没有道理。”虚花语气平和，只是目光透出窗外逐渐向远方拉远，如看穿万水千山落在极处。 “但要是有一天不周神树枯萎了，那应该怎么办呢？系统的确是为了促进修炼而生，但过分依赖终究不是好事。” 虚花的一席话，让坐在她旁边的白彦陷入了沉思。 “我明白了。”白彦露出少有的正经，便打算在车厢之中开始实践修炼第一则。 “少爷要是想实践的话，不妨到车顶。”虚花笑道。 此间的白彦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感受到一股强而有力狂风袭来，往前行驶的近音速玄车，即便是再无力的微风，现在也能变得呼啸狂暴。 他死死用力抓住虚花，以免自己被巨风吹飞。 虚花见状，那如细葱般的指头从衣袖中伸出，在白彦身上连连轻点了几下，便让他稳住了身子。 狂风依旧不减，虚花只是不让他摔下玄车而已。 “少爷，你就在这里感受万物之灵吧。”虚花传音道。 “可是....这里.....我根本进入不了修炼状态。”白彦用尽最大的力气呼喊道，这样的环境不要说修炼，他恐怕连静下心来也无法做到。 “虚花相信少爷，再说少爷不是想要一本功法吗？等你成功了，虚花就教你。”虚花鼓舞着道，原来一切都是在为白彦接下来学习的功法打好基础。 “那我得感受到多远的灵气范围才算合格？” “少爷的话，大概要达到半臂的距离”虚花莞尔一笑，身形已经消失在白彦面前，此间风大，她还是回到车厢中好好坐着。 “半臂......应该不难吧。”白彦不自信道，遥想在尸山开启灵启的时候，能感应到的万物之灵范围至少超过了百米才是。 他摇摇头，再空想也是无济于事，唯有实际行动才能证明一切。于是乎盘腿坐下，尝试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进行修炼。 在狂风中，白彦身着的衣服完全是黏在他的身上，皮肤上像是被无数把尖刀所顶着，耳边的呼呼风声更是直撼脑髓。 他强稳住心神，竭尽全力地摒除掉目前的不利，十分勉强地进入了修炼状态，开始去感知周围的万物之灵。 闭合的视线，让白彦的四周变得漆黑。万物之灵当然存在，只是他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到。灵气顺着狂风撞在他的身体上，刹那飞逝，抓不住分毫。 不要说是半臂的距离，现在的白彦就算是把范围扩大出去也办不到。 第二十五章：味道 在玄车上的一天一夜，白彦算是勉强能在干扰下感受到了灵气，虽然所感受的范围还是少得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让他受益匪浅。而坐在车里头的虚花还是对他的适应力感到欣慰，毕竟这只是第一天的修炼实践。 玄车停靠在千叶镇站台，虚花接下头发已被狂风吹得乱糟糟的白彦。 “还有其他的方法吗？你少爷都已经被吹得头皮发麻。”白彦诉苦道，只觉得头重脚轻，毕竟这样的训练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要知道，玄车的行驶速度可是接近音速。 “没关系，虚花相信少爷。”虚花鼓舞道，却是少有地没有提出别的方法，更没有暗中帮助他修炼。 一切，都只能依靠白彦自己完成。 “可是，这样的修炼次数毕竟太少。”白彦站稳后脸色有些发青，边说边捂住嘴巴，看是要吐出来的样子。 “这个少爷就更不用担心了，你看！”虚花刷地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大叠车票，全是最远的车程。 “这个月里，少爷都可以随便修炼，不用担心次数问题。” “好吧~~~”白彦最终妥协道，虚花既然要求进行这样的修炼，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他从来都不是个害怕吃苦的人，所有轻薄好懒的言语都不过是一种对自我的伪装。 走出了站台，望到久违又熟悉的街道，让白彦精神好了许多，纵然离开千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多些，可还是让白彦感到非常的怀念。 “虚花，你先回去，少爷我还想到处走走。”白彦爽朗地笑道。 虚花点点头，松开了扶着白彦手臂的两手，按照以前的路线，先回到家中等候。 午后，位于商业区的市集那是熙熙攘攘，直射的艳阳之下，影子也被缩减成了一个个圆。白彦穿梭在人群之中，也出了点微汗，目光在道路两边的商铺中不断探索，想要卖点东西。终于，他的目光集中在一家花卉店里。 “老板，有圣女果的种子吗？要红色的！” ................... 离开时，白彦手里多了一袋圣女果种子，以及一束娇艳待放的白百合。他走到千叶镇郊外，循着记忆走在山间旧路。 今天，是他祭典猎户村民的日子。 拨开乱生的杂草，在郊外的山里深处，一处静谧的湖泊映入眼帘，在湖边有一块石碑立在那里，白彦走了过去，独自看着石碑上的文字。 那都是他少时拿着凿子一刀刀刻上去的，其字工整有力，凿痕入石三分。 白彦弯下身子，用着衣袖擦拭着掉石碑上的尘埃，眼眸中仿佛存在着千言，可到了嘴边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我已经找到他们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至胸膛完全扩张起来，目光轻抬，再看面前的湖泊。 这一站就是大半天，等到他离开时，太阳亦逐渐西斜，没落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回到家中，白彦摆出平日里最常见的嬉皮笑脸，把种子交给了虚花。 “兰亭的草庐院子还有很多地方，我们就拿回去种吧。”白彦擦擦鼻子道，也总算能为虚花做了件小事。 “少爷真好！”虚花美美地说了一句，将种子小心收好后，便从厨房里拿出热腾腾的饭菜。 今夜虚花所做的菜肴不同于往常的丰盛，三个陶碟上都是些千叶中所常有的家常小炒。 茶叶虾仁、豆角肉末、芽菜清汤。 尽管如此，却还是让白彦很是满足，在尸山中历练的一个月，可没几天能填饱肚子。 正当白彦准备把颗粒饱满的白米饭送到嘴里时，无意发现还在厨房洗刷铁锅的虚花。 “过来陪少爷一起吃吧。”白彦说道，手里已经拿出另外的瓷碗帮虚花盛好了饭。 虚花也不言语，顺从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饭桌的另一边，真陪着白彦共进晚餐。 “这样吃饭才香！”白彦喜道，好像自从在老板娘那里搬过来后，就很少有人陪他一起吃饭了。 “是这样的吗？”虚花不解道，学起白彦的样子，将正热的虾仁夹到碗里，再一并伴着饭粒送入口中。 细细咀嚼，下咽。虽然此时的她还是不能理解白彦的意思，可见着白彦那少有的模样，还是温柔道：“那虚花以后多再多加点米。” 今夜，灶头那微微熏黑的饭煲，恰好能够一个人的饭量。 短暂的温馨过来，虚花开始收拾碗碟，而白彦则是稍微歇息一下后和她交代了几句，又独自出门。 回到千叶镇，当然要回去看看他亲爱的老板娘。 夜色朦胧，商业街中灯火斑斓，各家店铺依旧卖力地招呼着来往的顾客，要为这一天的努力作最后的冲刺。 熟悉的茶馆中，来此品茶的茶客并无减少，只是自从白彦走后，这里难有围观的景象。香炉里的紫烟缓缓上升，拉出一条细线。茶碗触碰的哐当声，以及煮水沸腾的咕咚声，混在在一起后竟还有些悦耳。 而位于厅里的三层台上，正摆放着一架古琴。 白彦驻足在门前，只见苏素缓缓走向三层台，眉目低帘，粉嫩的脸颊还保留着一抹不习惯登台的娇羞。 随着苏素的出现，厅里的声音似乎变得安静，来此的茶客大多都是老熟人了，见到苏素也表现出应有的修养。 在茶客们的注视下，苏素十指轻抚于琴弦之上，指尖轻挑，拨动起丝丝琴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苏素所弹奏出来的琴音优雅婉转，容易让人陷入其中，敞开往日的心扉。 白彦走了进来，发现此时老板娘并不在茶馆中，于是站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独自坐下。掀开茶壶盖子，倒入茶叶，再满上沸水。他端正地坐在位置上，凝神静听。 台上的苏素一直在注视着指间琴弦，目若星辰，宛然如画。 直到几曲完结，苏素才重新站起来，朝着众客微微一躬。 “茶馆今天就营业到这里了，大家如果还想喝茶的话，不妨明天再来捧场。”苏素文静地说道，茶馆不同于附近的酒坊青楼，会提前几个小时歇息。 茶客们摇摇头只觉意犹未尽，可也不好坏了人家的规矩，逐渐离去。 砰！砰！砰！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之际，茶馆里突然有人猛烈地敲打木桌。 “哪有店铺现在就打烊！快给大爷再来弹奏几曲！” 第二十六章：修行的基本功 来捣乱的是一名五大三粗的中年大汉，脸上微醺散发着酒气。白彦见状握着茶杯的手，不由用力了些许，这摆明就是来闹事的。 “唉~~又是他......” “这个月都不知道来过几次，就欺负别人孤儿寡母。” 茶客的小声议论虽为不齿，但又是无可奈何。 “听说这人还是系统者，我们快些走吧，别被他听见了。” 中年大汉粗眉一蹬，一手即将旁边的热壶打翻，滚烫的热水倒洒在地，蒸汽急促飘散。铜壶哐哐当当，杂乱无章。 “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子滚！” 中年大汉怒骂，猛力一拍，脆弱的木桌四分五裂，惹得茶客寒蝉若禁，装作无事一般纷纷踏出茶馆。 “灵启。”白彦眼利，发现这中年大汉的确半窥到修行的门径，只是不知大汉身上怀着哪种系统。 可白彦并不想再浪费时间，手携劲力将茶杯摔向中年大汉。 只见茶杯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直线，速度之快竟连杯中喝剩的茶水也没有溢出半点。大汉反应过来，厚掌祭出。 岩石掌！ 中年大汉的厚掌呈现出一股土黄色，看似也修炼出了几分火候。 场上的突然让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中年大汉和白彦体型相差甚远，没人能认为白彦可以战胜中年大汉。只是每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两人的身上，没有人察觉到，茶桌上的一把茶刀消失不见。 白彦目光无惧，早在掷出茶杯后，身形随之而来，他自然不会硬接中年大汉的岩石掌，而是用上了刚拿在手中一把茶刀。 噗嗤一声！茶刀彻底穿透了中年大汉的肉掌。白彦趁势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莫大的力气把中年大汉整个人掀翻在地。 “你....你给老子记住！”中年大汉连滚带爬地冲出茶馆。 他慌不择路地逃到了一条漆黑的暗巷之中，额头上满是豆大的热汗，紧咬着牙才把茶刀从手掌里拔出来。 还沾着红血的银色茶刀，在银月的映衬下，多出了些许诡异。 “格老子的！明天就找人把茶馆给拆了！”中年大汉愤懑道。此时，暗巷尾多出了一道黑影，它被拉得长长，一直延伸到中年大汉的脚边。 “他奶奶的！嫌命长了是不是！”中年大汉叫骂道，正好拿巷尾那人来出气。他急步走去，一拳打向前方。 岩石拳！ 就在这时，天上的黑云恰好把明月给遮盖过去，让原本便难以看清的幽暗冷巷，再蒙上几层死寂。 中年大汉瞪大着眼睛横倒在地，面容上还保留着对死亡的惊恐。 “根本就不是系统者~~~”出现在巷尾的那人无趣道。 .................. 苏素愣了许久，才从眼前的惊变当中回过神来，看清了那熟悉的背影，茫然道：“彦哥，是你回来了？” “对啊，怎么会有人来闹事，老板娘她人呢？”白彦走到苏素面前关切道。 “老板娘她.......她说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春，就把我给留在这里了。”苏素犹豫了一会，才把事情告诉白彦。 “嗯？？？”白彦是被苏素的话语给彻底懵住，隔了大半天才惶恐道：“不会吧！！！！”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回想起老板娘她那“玲珑的身躯，纤细的腰”，天底下居然还有男人给她第二春？ “我说苏素，老板娘这家茶馆也不值几个钱吧~~~”白彦怪里怪气道。 “彦哥别这样说，茶馆的地契还在我这里。”苏素被白彦的鬼脸逗笑道。 白彦几声叹气，看来还真是让老板娘找到伴了，可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怎么自己才走了一个月，茶馆里头就只剩下苏素一个人。在帮忙收拾好茶馆中的残局后，他怀着一丝惆怅回到了家。 “少爷，你怎么了？”虚花有所察觉，将手中拿着的种子小心收好，来到白彦的身边。 “没事，你少爷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一时间难以接受。” “虚花倒觉得没什么变化。”虚花平静道，随手便在饭桌上调好了一杯蜜水递给白彦。 “明天你能不能帮我个忙。”白彦怕中年大汉还会找上门来，而自己又不能分神留在茶馆中，唯有向虚花请求道。 第二天的清晨，白彦早早便上了玄车，开始他漫无止境的旅途。有虚花帮忙照看茶馆，白彦自然是放心。揉了揉鼻梁，看着玄车逐渐驶离千叶，白彦打开车窗，他可没有虚花的瞬移技能，只能趁着玄车还没有进入全速状态时，抓紧时间爬到车顶。 盘膝坐下，此时迎面而来的山风还算和睦，让白彦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修炼状态。 感知中，有各色微光涌现进了他的脑海，铁道两旁的杨树从前方而来。此时，白彦的感知还不够敏锐，虽能勉强知道那是由杨树发出的万物之灵，但十分之模糊。还没等他察觉清楚，便已经被甩到了后头，消失在他的感知范围以外。 而随着玄车的不断加速，白彦的感知范围也在不断削减，直到最后玄车接近音速，那可怜巴巴的感知范围已经被压榨得只剩巴掌长的距离。 “想不到单是灵启就已经有大学问。”白彦沉思道。 他摆正了心思，开始尝试对灵气进行感知。再上玄车，白彦有了初步的经验后，反而主动将那少得可怜的感知范围继续压缩。将注意力集中，他决定一步步走，先将感知范围缩减到一根手指的距离。 随着感知距离的主动减少，白彦也从容了不少。他找到了训练感知距离的窍门，先把近距离的万物之灵感知清楚，再慢慢向外延伸。 围绕在自身距离仅有一根手指的范围内，万物之灵撞在了白彦的身上，划出一条微光的银河，使他仿佛就沐浴在河的中央。 再凝神，在全心全意投入到修炼当中时，此间狂风如同减弱一般，白彦安坐在玄车顶端，对周围万物之灵的流动也开始变得清晰。 微光成点，那极细的万物之灵在他的感知中，像是许许多多的萤火虫。 唯有达到了这种程度，白彦才算是把那一手指距离的万物之灵感受清楚。 于是，他又把距离再延长多一指。 第二十七章：系统猎人吴磊 虚花安稳地坐在茶馆当中，现在还是清早的时候，她成为了茶馆当中唯一的客人。最先打开茶馆大门的苏素还很惊讶，因为想不到这么早就有人在门外等候光顾，再加上虚花脸生，也是第一次看见。 见其余的几个伙计还在为茶馆打扫清洁，于是苏素便提着铜壶走了过来，放在茶桌旁边的小型炭炉上。 “客人是第一次来千叶？”苏素有礼貌地问道，怕生的双眸还是不敢正眼看着虚花。 “第二次了。”虚花微微笑道，细心地把苏素拉到自己的身边，免得她在说话时会不小心地被铜壶烫到。 “客人今天想喝什么茶？” 虚花眼睛眨眨，回想起白彦昨天的话，她道：“少爷说这里的碧螺春很不错，可以给我试试吗？” 苏素闻言皱起了眉头，感到有些意外。茶馆中的确存有一小罐碧螺春，是她闲时无意间买来，只泡过一次给白彦喝。 见苏素面容疑惑，虚花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所失礼。 “我叫虚花，是白彦少爷让我过来的。” “原来是彦哥。”苏素一听是白彦的名字，面上的表情变得熟稔了许多，并没有起初那么怕生。 “请等一下！”苏素笑道，小步快跑到茶柜中，把放在最里面的碧螺春拿了出来。 铜壶上的水刚好烧开，正咕噜噜地升腾起了热气。泡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青色见底的茶汁荡漾在杯中。 虚花小呡了一口，赞道：“还真不错！” “虚花姐姐，彦哥他不过来吗？”苏素若有心事地问道，不经意间脸上露出了几许羞怯。 “少爷他还在修行。”虚花柔声道：“他是怕还有人回来茶馆里闹事，就让我过来照看一下。” 苏素心头一甜，低头呆呆地看着手里杯中那清澈的茶汤。 虚花这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时间，直至夜幕降临，等茶馆收拾好后才离开。她行走到街头转角，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目光投向了身旁那条不起眼的冷巷当中。 建筑用的青竹条随意搁在冷巷的墙壁中，又有几个鸡笼被随意丢弃在里头。虚花走到巷口，眼瞳微缩，发现了处于冷巷中那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 画面的另一边，一辆正准备驶入千叶镇的玄车突然冲出轨道撞在万仞高山的脚下，重重火光正在燃烧。 白彦艰难地从地里爬了起来，撞破的额头冒出鲜血，又沾上了尘土肆意地黏在他的脸上。 他神情凝重地打量起从火光中走出来的身影，只见那人身材魁梧，横生的肌肉足以能把他身着的粗布衣给撑破。 “你是谁？”白彦沉声道，在玄车行驶过山间的时候他就发现到那人。当时只见那人站在轨道的旁边，在玄车经过之时，竟一掌把未经减速的玄车拍出了轨道。 “吴磊！但我还是喜欢别人称我为系统猎人。”吴磊光明磊落道，毕竟两人之间本来就没有新仇旧恨，所以他还是愿意多说几句，让白彦死得明白。 “系统猎人？”白彦摇摇头，不曾听过这样的称呼。 “说白了就是以猎杀系统者争夺系统点数的系统者。”吴磊口中的系统猎人并不是一种组织，也不是某一部分人的称号。只要是专门通过猎杀系统者争夺系统点数的，都可以称为系统猎人。 系统者之所以会成为系统猎人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好战，也可能是不满足任务所带来的点数。 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很强！ 与长时间舔舐刀口的佣兵无异，在不断猎杀系统者的同时，又能夺得目标的点数，在几经积累的情况下，只能用恐怕二字形容。 而面前的吴磊就是这般的存在。 “要不我把自己的点数都给你？”白彦嘻嘻笑道，样子有些怂。然他的左脚已向后挪开些许，膝微弯。 “不用骗我，你的动作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吴磊道，垂下的双掌握成了拳头。 眼看被识破，白彦唯有无奈地收起了笑脸，幸好在出门前把黑曜伞放在纳戒中。体内丹田之门被打开，在漆黑的丹田中有星光璀璨，手中黑曜伞生出了丝丝黑气，随着黑气内敛成了一把直刀。 初次见面的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奔向对方，刚才的交谈听似融洽，但真正动起手来却是招招致命。 吴磊力大，白彦势猛。快攻防守之间，两人各占优势。只见黑曜伞刀锋往上一挑，刀尖上拉出一道黑色电弧噼啪作响，吴磊身形往后急退半寸，粗布衣还是被剑气割开，露出菱角分明的肌肉，可惜那剑气伤不到他半分，只留下一道颇长的白色印字。 吴磊眉心一虑，单掌拍出宛如龙腾虎啸，回荡在附近的灵气顿时被吸收一空，其掌还没有打在白彦的身上，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已充斥在他心头。 盘龙掌！ 白彦未曾听过龙鸣，但此刻咆哮的破风声，就足以让他误以为那便是龙鸣！强大、霸道、无法反抗！ 他连忙后跃，打开黑曜伞的枷锁！ 十二根伞骨竭力往外伸展，黑色无奇的伞面在白彦的驱使下，敛去周围一切的光芒，准备迎接龙的到来。 那盘龙的虚影转瞬即至，横扫大地的龙躯一路奔啸而来，那被卷曲的尘埃落在虚影之中，更让它由虚渐实。 相传盘龙掌修炼至大成，祭出的就真是一条黄金盘龙。 盘龙撞在黑曜伞当中，霎时间整个山间也开始颤动起来，那至高无上的铮铮龙吟，似乎要将前方的一切撕裂粉碎。 而反观黑曜伞则成为了暴风雨下摇摆不定的寻常雨伞，随时有被打烂的可能。 白彦见状顾不得所以，盘龙虚影只有一条，既然他的灵气还不足以完全挡下，那便把它一刀两段！ 下一刻，他剑走偏锋，将十二根伞骨收了回来，使黑曜伞再次变成了一把直刀。 白彦拔刀力劈，那黑气刀刃砍在龙头之上。两者再较量，龙鸣电音呼啸山林，横隔在两者中间的大地也承受不住，龟裂出一道近十丈长的裂缝。 终于，龙鸣渐弱，尘埃落地化于虚无。 “又是系统兑换出来的技能吗？”白彦气喘吁吁道，那些都是他的软肋。 第二十八章：缥缈欲摧 隆隆声鸣，久经于山谷之间，经由十天九地回传，待到逐渐减弱之时，都已经是半响之后。 白彦再看吴磊，面前这个肌肉发达的粗犷青年，他很是光明，很是磊落，就像他的名字那般。在白彦接下盘龙掌的时候，吴磊没有任何的动作，没有任何的诡计。比打起擂台时，更加的恪守规矩。 这样的人很容易战胜，却也是最难以战胜。 “兄弟，你的伞真是特别。”吴磊朴实地赞叹道，浑然不像就在前不久两人才发生过一场以死相拼的战斗。 “我是打不过你，不如我把系统点数都给你，我们就在这里散了吧。”白彦再次提议道，要是给别人听到肯定也会觉得窝囊，可白彦并不是这么想，再说用那没用的点数去换自己一条性命，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划算。 “抱歉兄弟，我吴磊从来就不喜欢做买卖。”吴磊偏执道，这种人还有个可怕的地方，那就是说一不二，如同他名字里那三块石头，顽固得很。 生与死之间，白彦只会选择前者。所以他抢先有了动作，临近吴磊时，黑曜伞的剑芒也随即而至。 当白彦将灵气汇聚到黑曜伞的伞尾尖刺上时，它便化作成一把黑剑，一把专门用于刺杀用的黑剑。 脚步一跳，白彦凌空向前，在那一刻当中，他的身体也露出了诸多破绽。 这里没有戈壁杀人虫，没有苍苍，更没有虚花，这里只有白彦一人，以及他手中的黑曜伞。所以他只能赌，赌吴磊不会趁机袭击他所有的破绽，赌汇聚了更多灵气的黑曜伞，能破去吴磊的接下来的招式，并将他一击刺杀。 当灵气汇聚到伞尾尖刺上时，黑曜伞中所冒黑气宛如深渊般不可见底，所到之处连光明也被抹杀，竟像撕裂了空间一般。 光明正大的吴磊没有退后半步，手背当中赫然出现了一个龙形图腾，双掌打出，排山倒海！ 天龙印！ 只见一条被烈火包围的天龙跃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之前，一声龙吟不怒而威，一股罡风刮向四方八面。 这条无上的天龙，如有灵性般，一口咬在黑曜伞的剑尖之上，准备将其彻底吞没。 白彦赌对了第一手，吴磊没有选择攻向别的地方，而是选择和他正面较量！ 然而第二手，他似乎赌错了。 纵使他把身上所有的灵气全部压上，黑曜伞也奈何不了这条天龙。覆盖在黑曜伞上的黑气，一瞬间便被天龙泯灭了大半，眼看就要不复存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彦忽然想起在玄车上的修炼。他当机立断，决心要向这片天地借取灵气。 这其实是一个铤而走险的做法，可此时的白彦已无半点退路。一行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这是在不熟练的情况下与天地灵气强行感应的结果。 “稳住心神！”他心头默念，进入了心无外物的境界，转瞬间眼前的荧光犹如千万颗星尘，那正是万物之灵，而距离正好是半臂。 “来吧！”白彦的口中爆发出一阵坚韧的咆哮，那围绕在他半臂范围内的灵气谨遵他的号令，融入到黑曜伞之中。 黑曜伞中再次爆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黑气，下一瞬黑气内敛返璞归真。带着白彦意志的不屈剑芒，将天龙破灭后仍是一往无前，穿入到吴磊的胸膛中。 白彦看着倒地的吴磊，此时已经气若游丝，胸膛处的致命伤让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算白彦不补刀，他也只能等待死亡。 几番思索后，白彦深深叹气，从纳戒中拿出一颗丹药塞到他的口中。 “为什么要救我？”吴磊不明白道，在决心成为系统猎人前早已对死亡有了心理准备。 “我还是想不到杀你的理由。”白彦看着吴磊格外认真地说道。 “可我要杀你。” “不就是为了系统点数嘛，我老早就认输了，是你非要固执。”白彦皱起眉头，只见吴磊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赶紧说道：“好了好了，你就在这里慢慢躺好。要是死不了就去千叶的茶馆找我，到时我一招就把你灭了！” 白彦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千叶的方向跑去，直到他赶回千叶镇的时候，天已入夜，虚花正在城门等待。 “今天和苏素相处得怎样？没有人来闹事吧？”白彦担心道。 “闹事的人死了，昨夜就被人杀的。”虚花回答道，见白彦额头受了伤，急忙拿出手帕想要擦掉血痕。 “噢，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刚刚回来的时候刚交过手。”白彦本来还纳闷自己怎么被吴磊给盯上，原来是在茶馆出手的缘故。 虚花张口还想问些什么，却让白彦给打断，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白彦的神情有些高昂，全然不像刚经历过战斗一般。 “少爷我成功了，刚刚和吴磊交手的时候，感应到了周围的万物之灵，恰好半臂距离。” 虚花闻言，明亮的褐色眼眸细看了白彦一阵，才点点头道：“少爷，请跟我来。” 口中尽管说是让白彦跟着，但下一刻虚花便将白彦带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此处四周皆是黄土，只是面前有座突兀的高山，山上也没有长有植物，看上去就好像高高隆起的巨大土堆。 “这是哪里？”白彦呼吸艰难道，这里的空气十分稀薄，就连单纯的呼吸也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 “少爷不用担心，月族人不会出现在这里。”虚花道，拿过白彦手中的黑曜伞对准面前的黄土高山。 白彦在认真地看着虚花接下来的动作，以至于没有留意到她刚才话里的后半句。 “少爷看好了，这功法名叫两仪，在战斗时以万物之灵为根源气，再融入其余的修炼气，以此组成两仪。其招无固定，千变万化，深不可测。” 两仪月剑！ 虚花凌于绝顶之上，手腕微转用黑曜伞扫出一道剑光！那剑光银白夺目，凄寒凛冽，大不同于白彦使用黑曜伞所产生的黑芒，这是一道无可匹敌的剑意！ 难怪虚花在评价黑曜伞时说，到了星启者的手里，这把伞足以毁天灭地！ 白彦面带震撼地看着黄土高山上掉下的无数滚石，那月剑剑意在深刻在山壁中，莫大的切口平整光洁，宛如山中栈道。 “还是不要整座削了.......”虚花思考道。 第二十九章： 茶馆，是老板娘的心血。 重新回到家中的时候，白彦还在为刚才的景象所震撼，恍惚回不过神来。他痴痴然在独自发笑，比捡到宝贝更要开心，屹然变成了虚花家的傻少爷。 “少爷......少爷......”虚花轻声唤道，好不容易才把白彦在从无边的憧憬当中弄醒过来。 白彦眨眨眼眸，又开始笑了。虚花亲手展示出来的两仪月剑，可比教导他学习《修炼实践三十二则》是来得更加直观。 “虚花，你刚才说以万物之灵作为根源气，那其他的修炼气又是什么？”白彦急问道。 “像魔族的焚天煞气、妖族的无双真玄、堕仙后裔的圣元气等等成为修炼气，这个世界太大了，要是全要列举出来的话，恐怕十天半月也未必能够说完。”虚花悠长道。 “可是，即便是遇到了，我恐怕也用不了吧？”白彦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 “所以，接下来的话少爷可要记清楚了。少爷如果想要日后能够随心所欲地使用修炼气的话，就必须找到气的根基，将其吞噬后才能便于使用。” “这也太难了吧！”白彦不禁说道：“要不你先给我两种？” 虚花这才真正为难道：“少爷，不周神树并没有关于修炼气的记载。” 既然身为系统中枢的不周神树没有，自然虚花也不可能拥有。方才的剑意，只不过是虚花在因地制宜的情况下使出。 “好吧~~”白彦振作了一下精神，总不能事事都依靠虚花。 “在没有其他的修炼气前，我还可以先用自己体内的灵气！”白彦机智道，正所谓一理通则百里明，两仪的本身就是关于气的运用，所衍生出来的招式还需要日后慢慢探索。 今夜的白彦睡得要比平日更加地香甜一些，随后的几天时间里，除却日常玄车上的修炼之外，他有空便会到茶馆里坐坐，或者带着虚花在千叶的周围游览一番，总之过得非常的惬意。 “今天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白彦在茶馆的三层台上朝众人鞠了一躬。 “喂！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怎么就说一个故事就没了！”台下的茶客起哄道，这次死活都要他再讲几个，好解连日来的心瘾。 就连苏素也走过，扯了下他的衣袖道：“彦哥，要是你又走了，恐怕他们今天连茶馆都会拆了。” “不会这么严重吧~~~”白彦窃语道，见台下是群情汹涌，要是当真不满把茶馆拆了，老板娘万一回来看见铺子都没了.............. 白彦尴尬地咳了几声，不敢再细想下去。 “好！好！好！今天再给大伙再多讲一个，大家可别把店里给拆了。” 一众茶客听得云里雾中，好端端的怎么会把茶馆给拆了呢？可有人马上反应过来，对着台上的白彦叫道：“不想被拆的话，那你快点讲啊！” 结果白彦是被逼着连续说了好几个，直到口干舌燥，众客才不再为难他，允许他下来好作歇息。 走到客桌，白彦这才发现连虚花也到了茶馆当中，她的位置恰好在厅中，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就会一眼略过。 “少爷，你讲故事真好听！”虚花表情美美道，细心地已经为白彦准备好了茗茶。 “怎么你也来了？”白彦问道，一手拿起茶杯便咕咚一口倒了下去，这才感觉自己活了回来。 等到了苏素接班，茶馆里的交谈声顿时便少了许多，茶客们或以假寐、或以凝神静听，全然不像白彦上台讲故事那般的吵闹。 “素质！素质！”白彦愤愤不平，怎么这区别对待就如此明显。 可还没过多久，他那糟糕的心情便在苏素的琴音中逐渐平静了下来，喝茶、听乐，何其快活！直到茶馆门前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平稳，踏踏踏~~每一步的声音居然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声调。白彦望了过去，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几乎挡了客栈门口的范围。 白彦张大嘴巴，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惊讶。 “你还真过来啊！” “兄弟，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吴磊皱着眉头纳闷道。 白彦一听马上站起来，抬手制止道：“大哥别别别！要打我们换个地方！” 茶馆是老板娘一生的心血，绝对不能被拆了。 “兄弟我看你误会了。”吴磊大笑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是来打架的。 白彦这才放心下来，怪自己太过神经兮兮，见茶馆已无再多的位置，只好伸手把吴磊招了过来。 沸水倒下，四溢的清香伴着悦耳的琴声，茶桌上又新添了一个杯子。 吴磊似乎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才转折到了茶馆。茶一满上他便倒入自己的口中，也不知道烫不烫，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慢点~~慢点，你这样很浪费！”白彦严正厉词地说道，只有虚花在一边偷偷乐着。 “兄弟没办法，我都已经渴了三天。”吴磊足足把铜壶里的水全部喝光，才肯收手。谁知他的手才放下铜壶没多久，肚子有咕咕咕地响了起来，真是饥渴难耐。 白彦没有办法，只好让茶馆伙计先上几碟小吃，给他填下肚子。 “少爷，时候不早了，虚花这就回去准备晚饭。”虚花起身道。 不料她的无心之言却引起来吴磊的注意，壮汉的眼眸中闪烁出像可怜小狗那样的乞求的目光。 “多准备点，把这家伙也算上去。”白彦嫌弃道，吴磊这家伙无端端地差点要了自己的命，现在倒好来蹭吃蹭喝。 “兄弟别板着脸嘛！俗话不打不相识！你就不用见外了！”吴磊笑谈道，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白彦有些无语，敢情这家伙还真是不打不相识，把自己当成了兄弟？ 幸亏他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所谓多个人多双筷子，家里也很久没有变得热闹了。待到苏素演奏完毕，白彦便再也不顾众客的反对，硬拉着她跟自己回家。 “我告诉你们！别趁着我们不在就把茶馆拆了，小心以后再没茶喝！” 落日的余晖覆盖在街道上，清风微拂，吹散掉积聚了数日的热气。 第三十章：暗巷疑云 这么多年以来，苏素好像也是头一次被白彦邀请到他的家中，目光忍不住四处打量着。见那一尘不染的大厅，便知道肯定不是白彦做的家务，又看看厨房里正在忙活的虚花，答案也就浮出水面，不由好生失落。 “我来帮你吧~~”苏素主动道，三步并两便去到了虚花身边。 白彦笑了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于是便邀吴磊在厅里先坐坐。 两个年纪看似相差没多大的少女，各自围着两条围裙，在厨房里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吃的。 “虚花姐姐，你是怎么认识彦哥的？”苏素好奇道，以白彦的性格他应该不会请人伺候才对。 虚花想了好久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苏素的问题，菜刀切落在砧板上发出咯咯咯的声调，那已然烧红的铁锅正冒出丝丝上升的热气。 “其实......少爷是系统者，而我就是他的系统。”虚花最终开口道。 苏素闻言稍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虚花，忽然笑了起来，道：“原来虚花姐姐这么厉害！” 她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疑惑或是怀疑，而是充满了由衷的赞叹。 “你相信我？”虚花问道，就是最初遇见白彦的时候，他也是过了很久才相信。 “彦哥他从小就想要修行，那本书不知看了多少遍了，还时常拿在手中，能被不周神树选中也不出奇啊。”苏素单纯道，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在为白彦感到高兴。 “可系统是......” “我不懂这个，但我知道虚花姐姐没有骗我。”苏素敏锐道。 虚花在思考着苏素话语里的意思，然而还是不明白，只感觉自己缺少了什么，体内纵横的“蓝线”不断闪烁，手脚五官、甚至大脑，虚花通通具备，可她还是觉得少了些东西。 随着处理好的食材下锅，厨房里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慢慢地一股香气飘至厅外。在厅里的白彦正在和吴磊对饮着小酒。 “你是从哪里来的？”白彦无意道，细看吴磊的浓眉如稠墨，大眼炯炯，怎么也不像是云天国的人。 “中夫城邦，就在盖亚帝国的南方！”吴磊借着酒劲自豪道。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来到千叶，你当时让我来找你。可把我好找，在山里转了好几天，身上又带着伤。” 白彦一听，刹那间心头一紧，正眼看着吴磊又问道：“你之前没有来过千叶？” “兄弟，我骗你干嘛？”吴磊又饮了一杯，愣了愣神，似乎是酒劲太冲，龇牙咧嘴。 白彦听完吴磊的话后，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只是神情中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拿捏酒杯的手又紧了半分。 一酒入喉，浓香辛辣，他的整个心胸似乎被火烧着一般。 如果吴磊是第一次来千叶，那么夜里杀死中年大汉的人又会是谁？ 晚饭之后，送走了吴磊和苏素。白彦独自走到顶楼的天台，坐在摇椅上看着幽幽星光，有一根小刺插在他的心里，让他很不舒服。 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自己，他闭上双眼，竭力地回想起当日在茶馆中的画面，除却寻常的茶客以外，究竟还有谁在那里？ 如此细想，还真的让白彦回忆到了，当时的确有人在中年大汉发飙后，稳然坐在茶馆当中，直至中年大汉落荒而逃........然而无论白彦怎么想，还是回忆不起那人的样子。只想起那人在离开时，腰间无意中露出一个如意玉佩。 “少爷，不要想太晚了.....”虚花不知从何时起站在白彦的身旁，手里拿着一件薄衣。 “明天......换我去茶馆。”白彦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说道。此间夜风，比起前段时间，温度降低了不少，看来是准备入冬了。 第二日一早，白彦便准时来到茶馆报道，面容如平日无事一样，笑容和睦，人畜无害。缓步走上三层台，他审视起了台下的茶客，有些熟悉而有些则是不常见。只是那夜的人，似乎并没有再来茶馆。 “白彦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大伙说说今天又有什么新鲜事？” “对！说不好可不准下台！” “我说你们.........”白彦从茶客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无奈笑道，振作起来精神，抄起手边的惊堂木啪地一声打在木桌上。 “好！今天给大家带来一个千面幻化众生的故事！” 白彦绘声绘色地说道，在众人的眼中他如同亲身经历过这样的故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转折，都是那么的丝丝入扣。让人忍不住集中精神，生怕错过了每一个关键。 ............ 今日，他没有偷懒，没有下台，甚至连一边的清茶也没喝过几口，基本上把这个月来自己所遭遇到的事情，通通用故事的形式再次复述出来。 他还是没有记得那夜的人长哪般模样，只是在冥冥之中，他似乎预感到，那人已经来了。敞开迎客的茶馆大门，不知从何时起迎来了一位客人，他好像刻意隐藏起了自己的修为，混迹在人群当中，无法察觉，却又真实存在。 “十万级灵爆，何其惊艳！却奈何不了愤怒至极的五阶异种戈壁杀人虫.......！”白彦忽然停顿住，挺直身子，大展双臂，像是要留给听众无尽的遐想空间。 谁知，接下来他话风一转，异常突兀地盯着众人斥道：“我发现你了！” 那种莫名的压力早已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白彦不想再等！ 下一刻，一道剑光袭来打在三尺台上，台上屏风断裂，嘎吱一声被切割成了两截，惹出好大的动静。 此时，台下的茶客这才在突变中醒来，纷纷往外头逃跑，茶馆当中座椅凌乱，沸洒的热水止于火红的木炭，生出浓烟。 混乱当中，有一人露出阴恶的面容，三尺青光长剑直指白彦。 “系统者......可我还是不懂，你究竟是怎么发现到我。”那人寒声说道，上扬的嘴角冰冷无比，身上所系挂的如意玉佩摇摆不定。 “其实没有发现，我只不过是想吓吓你。” 第三十二章：修行者 此时茶馆当中，蒸腾出来的浓烟几乎将上层的砖瓦屋盖遮住了大半，而且经久不散，越积越多，导致偌大的茶馆，给人一种分外压抑的感觉。 神秘人听见了白彦的戏言，方知道自己被猴耍了一顿，手中的三尺长剑气得发抖。一身修为透体而出，那如东山般磅礴的灵气，与白彦相比还要强上两个等级，达到了阙启以上的玄启境界。 所谓的黑云压城城欲摧，就是指玄启者表现出来的实力。他如那沉寂已久黑云，爆发之时将无可匹敌。 白彦现在是连骂娘的心情都没有，怎么在这踏上修行的个把月中，所遇到的都是怪物。回想起与吴磊当初的相遇，他问道：“你也是系统猎人？” “别把我和那些垃圾相提并论！”神秘人口中鄙夷道，其眼内根本就没有白彦，又或者说根本没有系统。 此时，吴磊从茶馆后堂而去，见神秘人的架势同样如临大敌，他的修为顶多就是阙启圆满，还没有机会触摸到玄启的奥秘。 玄启不同于之前修炼的三个阶段，它不是单纯地开发、修炼身体的某一部门，它更是一种对修行的感悟。玄启就是修行初期的分水岭，与接下来的天启、星启，并称为修行中期的三个阶段。 “苏素她们没事吧？”白彦急迫道，怕一出手会误伤到其他人，谁人能预料到玄启者究竟有多大的破坏力。 “都已经疏散开了。”吴磊眯着眼睛，忽然他的心脏似乎紧张到就要跳了出来。他身为系统猎人，都不知和多少的系统者较过手，对敌人实力的判断也是非常准确。他越看神秘人，就越觉得神秘人给他一种不同于自己或是白彦的感觉。终于，吴磊明白过来，神秘人的不同之处。 他神情严重道：“兄弟，要是待会有机会赶紧逃命。他不是系统者，他是单纯的修行者！” 白彦一听，如被一道天雷砸中。系统者一定是修行者，但反过来，修行者却不一定就是系统者。 单纯的修行者从未在大陆上绝迹过，只不过在是隐藏在不周神树的光芒之下。他们凭借着天赋、机遇同样能不需要不周神树的眷顾，走上修行之路！ “希望你们的系统品阶不会让我失望。”神秘人说出了一句让人隐晦难懂的话语。 语毕，剑来！ 神秘人的动作干净利落，三尺长剑隔空连点数下，未到弹指间，已成剑芒，对着站于三层台上的白彦与吴磊直面而来。无形的空间被贯穿的剑气分割，从炭炉上升起的黑烟如风中飘絮，动静难安。 白彦见状一手打在吴磊身上，为的不是攻击，而是要将他推开。那不知何时起拥有的身体本能拥有告诉他，要是慢了一瞬，绝无生还的可能。而这不过是神秘人随手点出来的剑芒，连招式都称不上。 击空的剑芒打在屏风后的一根承重木柱上，让茶馆顶部发生坍塌，横梁断裂，砖瓦下坠，一时间竟又能将上面积聚多时木炭黑烟给往下压了过来、 浓烟笼罩，目不可视。 在浓烟往下回笼的那一瞬，白彦和吴磊不约而同地往外逃跑，即使在二对一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是神秘人的对手。 神秘人翻手掌风生，将茶馆中碍事的浓烟驱散的一点不剩。站立在空无一人的茶馆中，他面露嘲笑之色，手捏剑指口中念念有词。 玄锁结界！ 此时以神秘人为中心，出现了一个半径百米的结界阵，将逃跑的两人困在其中。在那结界的边缘，能清楚地看见一道蓝色的结界线，光幕随即展开，画地而牢，插翅难飞。 白彦与吴磊两人眼看冲不出结界，便分头躲藏在建筑当中。 偷偷观望，只见神秘人脚踩三尺长剑，凌空而立。打算把结界内所有遮挡视线的建筑毁去，动念之际如怒江汹涛的灵气当即幻化成无数的雨滴。 赤雨万劫术！ 赤雨落，形如细针，疾若飞箭。结界之中，没有一座建筑能承受住半秒，无一例外地被打成了筛子，轰然坍塌。 方圆之内，尽是残垣败壁。面对赤雨，两人不得不演出各法回避，一条天龙沉鸣升于天际，一把黑伞张开挡去赤雨。 “猫抓老鼠的游戏，到此结束了！”神秘人眯着眼睛道。 身躯从空中落下，三尺长剑青光乍现。 白彦与吴磊相互对望了一眼，为今之计只能拼尽所有，与神秘人一决雌雄！ 只见吴磊左右两掌手背，龙纹图腾再现，一直到了两臂肩膀，那是两条完成了龙形图腾。 他率先有了动作，脚下发力踏裂大地，暴射而出身形惹得周围气流浑浊如白湍，只于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下一刻，龙吟咆哮，响彻天际！ 互搏玄龙掌！ 吴磊同时将祭出双掌，五爪盘龙出于左，烈焰天龙自于右。两条同时霸道至极的龙，在面临神秘人的一瞬，竟交合一处相互缠绕，化作一条开天辟地的玄龙。五爪金光，烈火御风！ “花里胡哨！”神秘人冰冷道，迎面而上，三尺长剑在他的手中幻化出万千寒光。 天衍伏龙剑！ 那细数不清的剑芒寒光，朝玄龙对冲而去。竟轻易就穿透了玄龙那坚不可摧的实影，而后剑芒未息，又把玄龙半路截下，道道寒光剑芒此刻就成扎在玄龙身体上的枷锁。玄龙受创猛然摆动，但终究挣脱不了分毫。 “还有我！”白彦乘机跟上，手中的黑曜伞化作直刀，那涌动着黑气的刀锋硬砍在三尺长剑上。 白彦双手紧握伞柄，灵气不断灌输，已维持刀刃。而反观神秘人同样用手中的三尺长剑和白彦僵持起来。 此刻，已然演化成兵器之间的较量。 神秘人气势依旧强盛，他手中的三尺长剑也是宝器，又怎么会害怕与黑曜伞比较。 “既然要杀，自然要让你们死在绝望之中” 谁知神秘人的恶毒想法还没过多久，他手中的三尺长剑却咔嚓一声异响。。。。。。。 第三十二章：行走的宝藏 神秘人手腕发力挡开黑曜伞，脚步急退九步半，面容不定地打量着手中的三尺长剑。刚才那咔嚓一声，很意外，很突然，很难忽略。他看见了出现在三尺长剑剑锋中的一道极其细小了裂纹，像是寒冰开裂，在冰面上生出的朵朵小花儿。 神秘人皱起眉头，不明白自己的三尺长剑怎么就输给了一把普通的黑色长伞。但很快他的眉头又舒张开来，反倒狂道：“不止有两个系统者，还能收获到神兵，上天对我还真不薄。” “拿命来！”吴磊不忿道，两手图腾燃烧起来，箭步大迈，要与神秘人近身肉搏。他身形壮大，魁梧如伟岸，而神秘人却连他的一半都不到。 然而神秘人丝毫没有放在眼里，手捏剑指成锋，打向自己手中三尺长剑。眨眼之间，早已出现了断裂迹象的三尺长剑，其裂缝突然剧增，碎裂成数十块大小不一的断刃利片。 祭宝兵！ 白彦见状，紧张高悬的心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他不顾一切对吴磊大叫道：“快躲开！” 可他还是迟了，在白彦话语刚出的一瞬，吴磊已是离弦之箭，或是骑虎难下。他的系统点数被洗去了大半，燃烧火亮的图腾，包围了吴磊的双臂，九天之上乌云密布，阵阵低吟着的龙鸣从天上传来，交错的电光忽明忽暗。 苍龙破！ 那令人敬畏的电光，交织到了一处，一条嗔怒的至尊苍龙从乌云当中展露须角。下方，吴磊逼近神秘人身前，要制住他所有的动作。 “天真！”神秘人挑眉道，围绕在他身边的断刃利片幻化出把把长剑的虚影，以无量的气势刺向吴磊。 剑魂献祭！ 吴磊见状鼓起了全身肌肉，想要抵挡飞来的数十道剑魂。那刻知道事态严重的白彦，夺步前冲，打开黑曜伞，想要保护吴磊。 谁知，在两者接触的一瞬，剑魂竟能直接穿过黑曜伞，以及白彦、吴磊的身躯，他们的身上没有伤口，因为剑魂是直接攻击其体内，无法防御。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成了脱线的风筝倒飞。但是他们的举动还是为玄龙的到来争取到半秒时间。见那天上的苍龙打破结界，直击神秘人！玄龙之下，万物莫逆。炸碎了大地，让残垣灰飞烟灭！ “啊！！”神秘人即使修为再强，在玄龙的洗礼下还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皮肉开裂，剧痛难忍。 白彦勉强站起，这是一个最有可能战胜神秘人的机会，所以顾不得伤势舍命强攻，开启对万物之灵的感应，与体内丹田灵气合成两仪。随着手中的黑曜伞韬光渐盛，一道剑芒油然而生。 两仪剑歌！ 那黑色的剑芒不属于世间上任何的一种剑意，它借黑曜伞划出，再由白彦的两仪而生。是一道向死而生的无前剑意。 他要与那九天玄龙合击，一举迁灭神秘人！ “我要杀光你们！”神秘人怒极大喝，想不到会在两个修为远低于自己的系统者中受创。 下一刻，只见神秘人的右臂唤起了金光，匡正威严。那正是一条金刚臂，号称万法不破的金刚臂。 霸天掌！ 神秘人一掌祭出，万法不破！居然将那九天苍龙与无前剑意同时挡下！雷光渐弱，剑意难再，神秘人屹立于荒土废墟之中，宛如天神。 “你...怎么会有....金刚臂！”吴磊内伤爆发，一大口浓血喷出，半跪在地。 而白彦伤势更重，在霸天掌的冲击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此时只能用黑曜伞强行支撑身体。 “金刚臂是什么？”白彦胸膛起伏道，煞白的嘴角滴血成线。 “它是....七品神臂系统的兑换物......”吴磊难以置信道，其气息渐弱，失去了意识，也不知是死是活。苍白的脸庞中还保留着醒时的惊异不定，神秘人怎么会拥有别人系统的兑换物？ “你们这些垃圾系统者，根本就不配拥有这样的手臂。”神秘人痴癫道：“系统者就是垃圾，就是会行走的宝藏！” 他活动起右臂，高傲的表情似乎在享受着这条金刚臂所带来的力量，一步步朝着重伤的两人走来。 “好了，让我看看你们两个垃圾身上会有什么系统。”神秘人张开五指，抓向白彦的头颅。 金刚五指越发接近，白彦却没法动弹，这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由心而生的一种绝望感。精神一松，视线昏黑，他终于坚持不住，倒下了。然而白彦没有昏倒在地上，而是倒在虚花的怀中。 “少爷，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虚花的眼里，也只有他的少爷，从怀里的瓶子中倒出了一枚丹药，她全然不理会神秘人，只把丹药喂到他的口中。 她把白彦轻轻地放在地上，看着神秘人朝前了一步，将白彦护在身后。 “你不是系统者！”神秘人无趣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要解决面前这个柔弱的少女，不过动动指头的事情。 他的目光在看着虚花的时候，就已经把她看作成了一具死尸。金刚臂打出，不想再在垃圾身上浪费时间。 谁知只听见砰地一声脆响，在神秘人的视线中，自己的金刚掌打在一道黑色的刀刃上，待到他看清时，才发现虚花拿的是一把铁锈柴刀。 “你.......” “你不应该骂少爷的。”虚花有些生气地说道，手中的那把铁锈柴刀已经砍在神秘人右肩上。 啪嗒一声，犹如砍在木柴之上。虚花仅做了一个简单的挥砍动作，用着不锋利的柴刀就把神秘人的右肩卸了下来。 直到金刚臂滚落在地上，神秘人的面上才开始表现出惊怕，刚才虚花的动作并不快，可他却还是反应不来。 “这不可能！！”神秘人退后道，刚才的挥砍动作谁人不会，就是简单的抬手然后落下。而那铁锈柴刀，又有何宝贵神妙可言，只不过是被人丢弃在花圃园中的破柴刀。可即便如此，神秘人还是反应不来，那号称万法不破的金刚臂也奈何不了。 “你不是系统者.....你也不是修行者......你到底是谁？”神秘人颤抖着说道，刚才的狂妄在虚花的面前荡然无存。 “我是系统。”虚花理所当然道，手中柴刀已经再次被抬起，然后落下................ 第三十三章：修行者的信 随着玄锁结界的牢笼不服存在，这场牢笼中的困兽斗也告下一段落。逐渐缓下的尘埃，让跑到远远避难的路人们终于敢提着胆子探索进来，空间之中此时开混杂着残存的血腥以及浓重的尘埃味道，他们有些好奇刚才的“神仙大战”到底谁胜谁负，不料他们并不能一睹胜利者的光荣，场中也只留下一具缺少了右臂的尸体。 或许，这场战斗中的所有人都失败了。 苏素担忧的看着仍在昏迷当中的白彦，垂下的两手有些发抖，裙摆上很清楚地看到有皱褶的痕迹，应该是在避难的时坐立难安给抓出来的。 “虚花姐姐，彦哥他........” “喝了药，很快就没事了。”虚花安慰道，刚刚从另一间房里走出来，处理好吴磊的伤势。 她走到饭桌前，打量了一下那条被她所卸下来的金刚臂，还有隔壁的一封沾有神秘人血迹的书信。 打开书信，一段文字落入了虚花的眼中。 下月初九.........不周祭典........... “这是什么？”苏素看了过来问道，只是神秘人这封书信，已经被红血弄得模模糊糊，其中的笔墨化开，除了知道下月初九的不周祭典外，其他的根本就看不清。 “还是等少爷醒来再说吧。”虚花将书信放回到桌面。 这次白彦所受到的伤势，外伤并不严重，严重的是剑气穿透所成的内伤。苏素也知道这种内伤只能慢慢调理，不然容易就留下病根子。但见着白彦还没从昏睡中苏醒，总是没办法放下心来。 夜里，虚花拿来了一件薄衣轻轻地盖在苏素的身上。在白彦昏迷的五天当中，苏素她一直寸步不离地在病榻前，此时也是趴在病榻的旁边睡去。 虚花眼眸平静地眨着，白彦在他面前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只是她还是未曾试过有苏素这种感受。 待到第六天的清晨，白彦才从昏迷当中缓缓醒来，柔和的目光像是在感叹着活着真好。视线聚集起来，平静地看着睡在床边的苏素，不自觉地伸起手来，摸在她的头上。 “彦哥....你醒了......”苏素虽然早已知道白彦并没有生命危险，但看见了他终于醒来，还是忍不住哽咽道。 “傻丫头.......” 此时虚花也走了进来，手里正拿着神秘人的秘密书信。苏素见状抹过泪光，悄悄地走了出去，留给这对主仆说话的地方。 “这些修行者怕是要去不周祭典凑热闹了......”白彦看完书信后几番苦笑道。在知道神秘人右手是一条金刚臂后，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朗。 不周祭典既然是汇集了四国年轻一代的系统者，其中定然不乏六品以上的系统。 “会行走的宝藏.....”白彦喃喃道，发现这样的形容还真是非常地贴切。 “少爷觉得，要把消息带回兰亭门吗？”虚花平静地问道，这似乎是目前最稳当的做法。可她也只是问白彦的想法，因为无论白彦最终的决定是怎样，她都会选择支持白彦。 “听说卡洛斯也会去不周祭典...........”白彦摇摇头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悠长道，把书信递回给虚花。 虚花点点头，自然懂得怎么处理好这封书信，点亮了床头的烛光，把书信放在火苗上，一缕黑烟升起，再无人能知道书信上的内用。 白彦靠着床头坐了起来，若有所思道：“是不是觉得少爷太坏了。” 修行者的实力，白彦是亲身经历过的，要是不把消息带回去，让大家有所警觉，不周祭典上，很可能会死很多人。纵使白彦不是怀着“圣母心”，但要是为了一己私仇，让过多的人受累的话，他还是会于心难安。 “少爷只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虚花轻声说道。 “那就决定了，哪怕洪水滔天...........”白彦不再犹豫道，决心在不周祭典上，借修行者之手，为猎户的村民报仇。 再过数日，白彦在虚花的悉心照顾下尽数痊愈，而吴磊也无大碍。此时，两人正围坐在饭桌前，商量着怎么处理这条金刚臂。 按照虚花话里的意思，只要对金刚臂进行移植手术，就可以使用金刚臂，像神秘人那样，所以她当初才会把金刚臂捡回来。 只是那金刚臂还是血淋淋的样子，当真让人心里发毛。 “你真的想移植这根手臂？”白彦奇怪道，起初吴磊提出想要移植金刚臂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以为是吴磊在开的玩笑。 “你看我这五大三粗的样子，换一条手臂也不影响，再说平日了金刚臂不是和普通的手臂一样嘛。”吴磊摊摊手道，也想不出有啥奇怪的地方。“再说了，金刚臂可是号称了万法不破，到时加上我的七品昊龙系统，实力肯定急速上涨。” “既然你喜欢，那就拿去好了。”白彦无所谓道，反正金刚臂在他的手里也无大用，倒不如就给了吴磊。 商议的结果出来后，吴磊便正式向白彦告辞，毕竟移植金刚臂也是一项精细的技术活，而且还需要某些工具。 “有缘再会！”白彦拱手道，本来还打算将吴磊拉到自己的战船上去，可惜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别人的性命他可以不顾，但认识深交的朋友，他可是比自己的命看得还重。 “兄弟保重！” 望着吴磊的身影逐步远去，白彦重重地叹了声，手上放到屋前的木门上准备关上，却看见了才离开没多久的苏素。 “彦哥，不好了~~”苏素匆匆跑来，像遇到了麻烦事。 “怎么了？”白彦问道，心里想着难道还有人去茶馆里捣乱？ “茶馆.....茶馆倒塌了。”苏素气喘吁吁，她这几天一直留在白彦的家中，直到今天看白彦没事后才放心，肯回到茶馆中，谁知回到茶馆才知道，那里成了一片废墟。 白彦也是到了现在才回想起来，在与神秘人交手的途中，不小心将茶馆拆得是一瓦不剩。 “都怪那个修行者......”白彦正气凛然道，感叹最后茶馆还是禁不住被拆的命运。 第三十四章：琴剑 在自家的客厅中，白彦傻傻地看着面前炭炉铜壶，等待着沸水地烧开。他不敢正眼看着苏素，因为觉得茶馆被移平，和自己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客厅里很安静，也很尴尬。他多么希望虚花现在也在客厅中，这样或许能给出建议，或许可以施法将茶馆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然而此时的虚花正在三楼顶上的天台，为白彦晾洗着衣服。泡洗、过水、拧干，虚花把一件件衣服整齐地架在绳子上，看着那光洁如新的衣服随风飘动，面上露出笑容，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 她自然清楚白彦现在在大厅里正苦恼着什么，可是她并没有走下去，反倒是继续在天台上待着。 客厅里，被加热了一段时间的铜壶已经开始冒出了水蒸气，细小的气泡连续不断地在铜壶底部升起，苏素坐在白彦的对头，两手十指相连地交叉在一起，放在大腿上。她偷偷地看了一眼白彦，又很快地收了回来。 根据对白彦的了解，苏素也猜得出来白彦接下来会怎么说。这件事如果放在以前，甚至就算是前些日子，她都会马上、毫无犹豫地答应下来。她以往一直生活在千叶镇中，认识的也只有老板娘、白彦、茶馆的几个帮工，以及那几个印象不深的茶馆客人。 她一直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也就从未想过要看看外面的风景。直到后来，白彦要到别处给人讲故事，老板娘也不知道跟谁走了，只留下她独自一人经营这茶馆。 即便如此，苏素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心里想着茶馆是老板娘的心血，或者有一天白彦还会回来。 白彦是回来了，而且还成为系统者，当时苏素的心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是到后来，白彦在突如其来的战斗中受了重伤，陷入昏迷。苏素才发现，原来成为系统者未必就是件好事情，又或许成为了系统者后的白彦，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手捧一卷书册的少年郎。 萌生了念头的苏素还在犹豫，似乎在说服着自己，要是连自己也离开了千叶，到时茶馆要怎么办？直到她看见了战斗过后的街道，她发现原来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在意的人都走了，眷念的地方也不复存在，苏素这才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那不想改变的想法在作怪。 所以她去而复返，再次来到白彦的家中，想要说出自己那改变过来的想法。 半顷之后，铜壶里的水被彻底地煮沸，出水口子直冒起白烟，咕噜噜的气泡好像要把盖子给掀开。铜壶打破了客厅里的安静，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些吵闹，不得不停止了所有的想法和思考。 “我们就一起回去兰亭吧，你虚花姐姐也在，到时肯定不会觉得无聊。”白彦故作轻松道，让苏素跟在自己的身边，证明了白彦已经做好照顾她的准备。毕竟系统者的世界，可不像说书弹琴那般的惬意。 “彦哥，其实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向内向的苏素抬起头，正视着白彦要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苏素想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的目光里流露出眸中坚定的神色，不再犹豫不决。 白彦听到苏素的想法后突然愣了一下，一会儿后表情才变得温柔起来，像那明媚的清晨阳光，温暖而又不觉燥热。 “要去哪里？” “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远游需要花费，这个你拿着。”白彦从纳戒里拿出但是从十字东征大营讹过来的紫金卡，递到苏素的面前。 苏素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她说道：“彦哥就放心吧，我的琴还弹得不错，路上总不会饿肚子。” 白彦此刻再看苏素，看出了她眸子里的明亮，笑了笑道：“既然是这样，就在我家在住几天，到时我们一块去车站。” 他口中的去车站，意思是他和虚花回去兰亭，而苏素则是去往她所想去的地方。再者，苏素既然是孤身一人游历，白彦于情于理也要为她准备一样东西。 一把利于柔弱女子防身用的武器。 夜里，待到苏素休息之后，他才把那架古琴拿了出来，想要在古琴的背面开一个凹槽，里面放一把短剑进去，这样既不影响美观，苏素要是危急时把剑抽出，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虚花，系统里有没有合适的剑？”白彦问道，留给苏素防身用的武器，自然不能找寻常铁匠铺打造。 虚花拿起古琴认真打量了一番后才回答道：“相思剑。” 她才刚说完，手中便已经把相思剑唤了出来，这是一把未及手臂长的短剑，剑柄处有“红线”缠绕，直到与剑面接口的前一寸的地方，剑身泛红有些许渐变的红色，到了剑尖的顶端才寒光凌冽，剑气逼人。 “好，就这把了！”白彦接过相思剑在手里掂量了一番，觉得非常满意，也不知这把相思剑究竟用了什么金属打造，其重量竟然极其的轻巧。 白彦把古琴翻转到背面再用木架架好，将相思剑放在背面，又拿着刻刀一丝不苟地刻下相思剑的形状。 他的手很稳，笔直的刻线中没有半分的偏差，神情专注无比，就连呼吸也刻意变慢。 此时要是苏素在这里看着的话肯定会觉得惊讶，她从来没有见过白彦会做木匠活儿，那紧握着刻刀的手，很是规范。像在哪学习过，或是专门训练过。 白彦当然不会到处和人说，自己曾在山里凿了许多块石头，也刻了许多的字。虽然石头和木头两者截然不同，可细心的话还是可以找到共同的地方。 虚花守在一旁静默不语，悄然在白彦的身边多点上了一根蜡烛，使得白彦手下的刻线不再影影倬倬，明光的烛光映入刻线当中，清晰无比。 在做完了第一步后，白彦才长吁了一口气，刻线十分耗费精神，它不能偏大，也不能偏小，它必须和相思剑等同，这样才能完成最后的琴中藏剑。 第三十五章：许久的小秘密 随着时间的推移，摆放在白彦身边的蜡烛也在慢慢地变短，幽微的火光似乎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幸好一直在白彦身旁的虚花及时地点上新烛，这才让火光从来没有断过。不多时，白彦吹下了小心刨出来的木屑，眼睛紧紧地眯了起来，眼睛很干、很涩，也不知是不是吹木屑的时候一不小心进了眼睛，让他还有些刺痛的感觉。 这其实都是精神集中太久所带来的结果。 “少爷，我来帮你吧~~”虚花柔声说道，对于身为系统的她而言，要把相思剑藏在古琴当中，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白彦捏捏鼻梁，他知道虚花并不懂，可他还是说道：“你知道我流浪到千叶的时候，苏素才多大吗？” 白彦把手垂下，向虚花示意起当时苏素的身高。 “她的小手还牵着老板娘，半个身子还缩在老板娘背后。你还没见过老板娘吧，她啊~真是太胖了。”他像抱起一个粗大树根那样，口中还忍不住偷笑。 “苏素连她的大腿一半都没有，躲在老板娘的背后，怯生生地看着我，真的很可爱。”白彦的目光柔和地落到身前的古琴，在怀念着什么。 “当时老板娘出于好心，才把我领回了茶馆，可是苏素她还是怕我，我没有办法，幸好有一天，老板娘带着我们出去的时候，苏素看见了这架古琴，眼睛就再没有挪开过，我便把它偷了回来。” “其实苏素还不知道，那家乐坊里最后发现找上门来。老板娘知道事情后，又是打又是骂，最后向那店家赔礼道歉，这件事才作罢。” “古琴留了下来，我便在茶馆里弄琴，这才把苏素吸引了过来，慢慢地才敢和我说话。” 白彦回忆完往事，思绪才收了回来。左手擦拭着古琴背面那初步成型的凹槽。 “我呀，早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她既然想要远游，我当然不会拦着她，反而会为她感到自豪。而我这个做哥哥的，在她远游前总该为她做点事情。”白彦极具仪式感地说道，精神再次振作起来，拿起铁笔继续干活。 殊不知此时在通向二楼楼梯的转角处，苏素已经静静地站在那里，无意间听了白彦的话，她的眼眶有些湿润，独自回到二楼的房间中。 在第二天清晨，最后一根蜡烛燃尽熄灭，从烛芯飘起了一缕青烟。升起的的太阳，把曙光从窗户中投射了进来，照耀在正趴着桌子的白彦的侧脸上。 他手中还握着那只铁笔，只是那锋利的笔头也已经变钝。架子上的古琴背面，有着一个与相思剑同等大小的凹槽。 虚花走了过来，把槽里的木屑弹掉，只见整个凹槽非常的光滑，她把相思剑镶嵌进去，再把古琴翻转了过来。剑没有掉下，平时就牢牢地卡在古琴的背面，若到了有需要的时候，只要把手伸到剑柄处，便能第一时间把剑拿在手中。 “少爷也做得挺仔细的”就连虚花也赞道，要不是白彦在剑柄处预留了些许空间，恐怕这剑想要拿出来，还得多费一番功夫。 在接下来的几天当中，虚花不忙时，便会把苏素拉到顶楼天台，教她一些基本的防身技巧。而白彦则是在一边跟着偷师，只是虚花所教的好像是专门让女子使用的剑法，苏素在舞剑时步伐轻盈而脱俗，无意间扬起的裙摆，像凛冬绽放的寒梅。而到了白彦的身上，却失去了任何的美感，扭扭捏捏，不成体统。 最后，白彦只能放弃了偷师这个想法，把摇椅搬了过来，单纯享受起眼前剑舞所带来的赏心悦目。 今夜的晚餐，与往常有着些许不同，因为当主厨的换成了苏素，虚花在多番努力之下，也只争得一个洗菜的位置。 闻着锅里渐溢的香气，苏素拿了一双筷子，夹起了一块小鸡炖蘑菇尝试起来，发现味道正好这才放下心来。 她知道白彦和虚花在临别的最后几天，都为她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所以她决定在最后一晚，给他们俩做一顿饭作为感谢。 虽然这很微不足道，可却包含着苏素的心意。 “好了没~~？”白彦跑到厨房里紧张地观望起来，其实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走进厨房观察情况了。虚花的做的菜他是天天吃，而苏素的.......他努力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来。 他的确是第一次看见苏素下厨。 因为在茶馆时，这些事情都是由老板娘操持的。 每当苏素想要帮忙的时候，总是被老板娘给赶了出来，口中说着什么女孩子别碰太多油烟，这样对皮肤不好这类的奇怪话语。 至今回忆起来，白彦似乎觉得老板娘说得还挺有道理，因为苏素她的皮肤还真是水灵灵，甚至比起懂得修行的步摇和苍苍，还要更好一些。 “好香~~”白彦嗅了嗅后才放心道，只是他并没有留意此时的自己，其实是把头从苏素的背后探向前去，也不知道他鼻子里闻到的是苏素的香气，还是铁锅里头的小鸡炖蘑菇。 但无论怎样，这顿饭都是白彦回到千叶之后，吃得最开心的一顿晚餐。先前那顿，由于在吴磊的口中无意发现了神秘人的存在，所以他吃得很不是滋味，这次终于是能够放心，敞开肚皮地吃。 “好吃！好吃！”白彦连连道，打从遇见了虚花以后，他的嘴是被骄纵惯了。如今还不停地说着好吃，就足以证明了苏素的手艺真不错！ 而另一边的虚花也挑不出菜里的缺点，反而在饭后问起了苏素那道小鸡炖蘑菇的做法，看看和自己脑中所记载的有什么出入的地方。 画面很融洽，白彦很喜欢。再夜，银月明朗，配合着千叶的万家灯火，又添了几分诗画意。舒爽的夜风吹拂到屋内，窗帘随着摆动，形成一个个波浪。保留在客厅里的烛灯微微晃动，一架古琴正放在厅内，银弦光华。 第三十六章：祭典名单 昨天夜里，天空忽然洒下了一把雨，到了清晨，街道上的湿意还没被阳光蒸发，早风微凉，道路两旁的树叶也开始染上了几点秋黄。搭建在树枝里头的雀巢中，有初生的幼雀探头，叽叽喳喳，等待着捕虫回来的母亲。 千叶的玄车站台前，苏素抱着古琴与白彦作远游的道别。 “别难过嘛~~以后还是能再见的。”白彦笑骂道，伸手揉开了苏素的皱眉。本来在来时的路上，苏素还是保持着笑貌，直到即将登向去往南方的玄车时，才露出了依依不舍。 “要遇上事情，就把玉片捏碎，天下再大我们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白彦亲手把一块碧玉戴到苏素的脖子上，碧玉是从虚花那里要来，遇到危险可以通知到白彦。 苏素郑重地向白彦以及虚花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登上了玄车。 遥遥望去，直到玄车驶出站台，逐渐地消失在视野当中。白彦仍然站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等到虚花提醒后才回过神来，走到站台的另一端，登上了通往尸山小站的玄车。 在重回千叶的这十来天时间里，尽管算不上平安无事，但还是相对太平。白彦侧着头，望向外面的风景，神秘人书信中所提及到的内容，注定了不周祭典定然危险重重。四国系统者要在不周祭典上较量，修行者则是虎视眈眈，而白彦这次目标只有卡洛斯。复杂的关系，让白彦也不能断定自己是不是那只最后的黄雀，亦或者在黄雀之后还存在着一位猎人。 他回头又看了看虚花，发现她的眸子像闪烁着期待，手里正拿着那袋圣女果种子。所以白彦还是觉得应该劝说自己别想太多，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上天究竟帮谁，现在谁也不能预测个结果出来。 “等回到兰亭，少爷就帮你把种子都撒在院子里，很快就可以吃了！”白彦笑道，让自己的内心可以放轻松一些。 这趟玄车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行驶后，准时地停靠在尸山小站。而两人在下车的时候，还是遭受到乘务的阻拦，那乘务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那个。 “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白彦熟络道，一次生两次熟，白彦都碰见她第三次了，自然也就异常熟悉。 只是那乘务眼神奇怪地看着白彦和虚花两人，心想全大陆都知道尸山的凶险，怎么这两个人还一头栽进去？ “难道还真有人不怕死？”乘务喃喃说道。 听见声音的白彦蓦然回头，像开玩笑那样回答道：“当然怕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还未等乘务回过神来，白彦和虚花已经走下玄车，站在废弃破落的站台前，当着整车旅客的面，启动了传送符。 在弹指还未到一瞬的功夫过后，两人就已回到了兰亭，代表着空间进出口的巨大石门就在两人的身后。 白彦看了看四周，忽然皱起了眉头，他现在的确是回到兰亭，只是远目望去，空旷的兰亭广场上，却空无一人。 “人都跑哪儿去了？”白彦幽幽道。 照理来说，为了准备不周祭典，兰亭门是不会发布任务的，而且距离上次戈壁计划还未及一个月，就更加没有任务可言。所以白彦也不管其他的系统者究竟在干什么，率着虚花走回草庐。 直至两人走到路过试炼场，才发现兰亭系统者三三两两地从试炼场里走出来，看样子刚才他们真是被集中到试炼场去了。 白彦刚想上前打听一下情况，不料却被虚花拉住了手。虚花示意他看清楚那些系统者现在看他的眼神。 那眼神中混杂着蔑视、冷漠、甚至还有一种赤裸裸的挑战意味。 “这又是闹哪样呢？”白彦不解道，打从被试炼石判定为一品系统后，白眼他是遭了不少。可还没人来找他打架，怎么这次一回到兰亭，所有的兰亭系统者都好像要找他打一场才甘心呢？ 没有任何头绪的白彦回到草庐，屁股都还没有坐稳，就听见院子外有人拍着门大声叫喊。 “白痴，你回来没有！！”来者正是苍苍，她是从试炼场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草庐。 “进来吧！.....”白彦回答道，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苍苍早已跑到她的面前，鬓角处还能看见一丝丝微汗。 “什么事？”白彦把一张椅子拉到苍苍的身边，让她可以坐下来。 “白痴，你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苍苍咽下一口气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白彦听得是云里雾中，他从来就很少和其他的兰亭系统者打交道，除了苍苍和步摇，再加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古傲风也才三人而已。 “不周祭典的名单刚刚公布了，先前姐姐和你说的只是预先让你做好心理准备。”苍苍缓了一会儿又道。 “那有什么问题吗？”白彦摊手道，名单早公布和晚公布，结果不都是一样？ “问题是，就在刚才，卡洛斯向大家公开了戈壁杀人虫的死亡结果，让大家都知道长虫其实死在炎爆的手中。” 白彦之所以会出现在参加不周祭典的名单之上，是因为是兰亭里唯一一个完成了戈壁计划的人，再者当时大家都认为，是白彦杀死了戈壁杀人虫。他能够参加祭典，即便别人再如何不服，也不会多有意见。 可是，当真相被查清之后，却变成了另外一码事，终将导致白彦成为了苍苍口中的众矢之的。 混入到尸山的十字东征大营固然可恨，但兰亭系统者的矛头更会集中在白彦身上。 这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嫉妒心理。 不周祭典光荣且神圣，能在名单上的都必定是佼佼者，绝不能混有杂鱼！ “他们总不会来到草庐找我挑战吧~”白彦明白过来后苦笑道，也不知兰亭中有没有禁止私斗的规定。 “白痴，你还不信！”苍苍气道，难为自己还是第一时间跑过来，想不到白彦居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第三十七章：草庐外的喧闹 不可否认，戈壁杀人虫的死亡真相公布出来后，白彦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没有一名兰亭系统者希望他的名字出现在祭典名单中，就算名字是其他的阿猫阿狗，都总比一品系统的白彦要强，没有人会想让兰亭蒙羞。 心中有着如此想法的兰亭系统者，无疑站在了道德高峰，以为可以无事任何的规矩，包括兰亭系统者禁止私斗。 而反观白彦，听到了苍苍所带来的消息后，倒也真没太过放在心上。现在他的正拿着锄头，开垦着院子的一个角落，准备种下那袋圣女果。 虚花则悠闲的坐在台阶上看着白彦工作，因为在她的记忆载体中，白彦曾说过要自己亲手帮她把圣女果种植在院子当中，自然她也就不会动手了。 锄头落下，挖松了泥土，白彦蹲下身子，小心地把种子种好。他依稀记得圣女果的生长周期并不会太久，大概参加完不周祭典回来后，也应该可以吃了。正当白彦还在满意着自己的多才多艺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嗖嗖动静。 好奇的白彦抬头而望，只见竹林深处，有几个身影正在移动。 “噢~~”白彦明白过来，也没有声张，就由着这些兰亭系统者慢慢暗中观察好了。 他站直了身子，当着那些人的面就伸起懒腰，在众人的眼中，他是在懒散地享受起阳光，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在确认角落里头的阳光是否充足，因为圣女果比较喜欢太阳。 “我们走！”自以为没被发现的几个兰亭系统者不齿道，通过此番对白彦的观察，让他们又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他不单只系统垃圾，而且修行也极为懒散。 能发现戈壁杀人虫绝对是侥幸！ 这样的人，不能出现了祭典名单上，不能让云天成为诸国的笑话！ “少爷，今天晚上要不炒些野菜？”虚花建议道，兰亭深处在尸山当中，导致供应过来新鲜的蔬菜异常缺乏。所谓营养搭配均衡也是修行路上的其中一环，虚花当然也就不会忽略。 “也好！路上小心。”白彦点点头，感觉虚花的提议很不错。 见虚花提着篮子向草庐附近的山里走去，白彦也没想什么，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将草庐的木门关好，开始了每天的例常的修行。 万物之灵潺潺不息地融汇到白彦的丹田中，成为他的灵气，内观丹田宇宙，星光越发闪耀。他嘴角微微一笑，专心于修行，殊不知时间流逝。 反看另外一边，虚花缓步走在铺设在山间的平整石阶上，头低着，要找那些野菜。她就那么随性地走着，手中的篮子晃动摇曳，却有种莫名的韵律。 忽然，虚花的眼神变得清亮了许多，还真给她发现了几株野艾蒿，生长在山泥地中，新幼翠绿，很是新鲜。 “晚上就煮这个吧！”虚花拿定主意道，想着摘回去用清汤煮了，白彦一定会喜欢吃。于是她转过身走近山泥地，站在野艾蒿的跟前，弯下身子准备摘菜。 谁知在她的目光中，除了那几株野艾蒿之外，忽然多了一双布鞋子。一双白色不沾泥的布鞋，紧接着又有一双灰色的和一双黑色的鞋子相继出现。 三双鞋子正好站在野艾蒿周围，鞋子是有人穿的，他们在围着虚花。 “你好？”虚花很有礼貌的说道，身子又站直了起来，这样被人堵着实在不方便去摘菜。 站在虚花面前的，是刚才偷看白彦的三名兰亭系统者，见虚花独自离开草庐他们便悄然尾随。 “哟，想不到还挺懂礼数！”穿白色布鞋的系统者轻笑道，神情亦谈不上友好。身怀系统的他，连同门的白彦也不放在眼中，就更不用说跟在白彦身边侍女了。 尽管最近兰亭里流传着谣言，说白彦身陷在戈壁杀人虫体内的时候，就是他身边的侍女，手拿一把破柴刀，劈开了长虫的厚甲，这才把白彦救了出来。 可是，没人会相信这样的流言。说虚花拿着失落的覆雨剑或许还可能会有人相信，说她拿着一把柴刀？傻子才行。 他们可不傻，反而聪明得很！ “请问可以让开一点吗？你们挡住我摘野菜了。”虚花平平淡的说道，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她是没闲情去关心这几个系统者为何围着自己，而是担心他们要是不小心再朝前一步，会踩坏了野艾蒿。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理由，却是只有她才能理解的理由。 虚花的话语，让三人的眉头同时扭成了麻花，嘴角抽搐，还伴随着愤怒，他们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虚花明显就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他们甚至还比不过脚下的野菜。 事实也差不多如此，在虚花的眼中看来，他们的确是比不过野菜，因为野菜很有营养，而他们？ 虚花嫌弃地摇摇头，感觉少爷肯定不会喜欢吃这个。 一只黑色的鞋子终于承受不住被小小的侍女这般羞辱，卵足了劲狠踩在野艾蒿之上，其力量之大，让旁边的老树也不禁颤抖，落下几片黄叶。 紧接着，那系统者伸出手来抓向虚花，尽管对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出手，是一件十分无耻的事情，可在恼羞成怒的系统者面前，哪还顾得上种种。 “为了不周祭典，让白彦主动放弃！”穿着黑鞋的系统者凛然想道，心想通过教训虚花，给白彦施加压力，让他放弃参加不周祭典。 有着大义的支持，那系统者下手之时又更狠了一些，五指成爪且带有微光，即使是下山猛虎也能被拍得奄奄一息，更何况一个小侍女？ 在那一刻，这些系统者还不知，他们挑错了警告对象。就算是白彦面对这记附阳掌时，也要认真避其锋芒。但虚花却根本不用，她甚至连手都不用抬一下，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目光稍微集中起来的眼神。 系统者毫不意外地被一道未知的冲击力所弹开，撞向了某棵不走运的老树，深扎入土的老树根离地而起，折出一个欲塌的角度，无辜的沙沙落叶声，甚至盖过了这名系统者的哀嚎。 第三十八章：相伴相护 被拔出深土的脆弱树根，终究难以承受整棵大树所倾斜过来的重量，彻底横倒在地上，细小的树枝被压断，场间不断发出霹雳啪啦的木头断裂声，就像是炮竹一般，惊醒了另外两位兰亭系统者。 “你！” “拿命来！” 两名兰亭系统者同时暴起，形势的突然转变令他们停止了思考。先前就被虚花羞辱，胸腔里早压抑了一团火。如今再加上同伴受伤，更让他们又羞又恼。出手之时已无轻重之分，两双被激得发红眼睛透露出一股杀意。 掌风再起，呼啸的破风声竟能与天地间飘荡的万物之灵摩擦出吱吱尖锐的刺鸣，随即掌风愈烈，火星出而火光动，强横无比，带有开山之意。 一掌既出，力惊群山，赤炎之火，烧山万里。 此为赤炎惊山掌！ 另一个兰亭系统者，则是向虚花飞踢而来。速度之快，扰乱了寻常的气流，周边大树被罡风所刮，扯下树叶无数，随着气流罡风往虚花的方向而去。 踢脚成势，迅捷天下，无形罡风，皆为所用。 此为千风北泰腿！ 但任由这两名兰亭系统者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一掌一腿就要到虚花面门的前一瞬时，他们两人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强大的冲击力。下一瞬，赤炎熄灭，罡风停歇，随后又是两棵不幸运的老树倒在地上。 虚花的表情有些失落，头低下看着脚边那几株被踩坏的野艾蒿，心想要是自己能早点反应过来，把这些系统者弹走，也许就能保护好这几株野艾蒿。 “还是到别处再找找，动作还得快些不然就来不及煮饭了。”虚花略微思考道，还没走上几步，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 她平静地对着那三位兰亭系统者说道：“少爷会去参加不周祭典的。” 虚花说完，又总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实在是平静，表现不出白彦的那种决心，于是郑重补充道：“铁定！” 一锤定音，干净利落！ ........... ........... “虚花她不会迷路了吧？”白彦难受地瘫坐在院子木椅上，脸色还带着点青。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刚才修炼的时候不小心出了乱子，实际上他只是饿的慌。 “你再不回来，你少爷就要饿死啦~~~”他仰天叫道，多想虚花能听到并且作出回答。谁知从天边传回来的却是呱呱呱的叫声，像在笑他是傻子。 眯着眼望向天边飞行而过的漆黑翅影，怎么越看越像鸭子在天上飞似的？白彦没有办法，只好掀开米缸，自己先煮好饭等虚花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生米早成熟饭。阵阵浓郁的饭香扑鼻而来，让白彦的肚子不自觉地打起了节拍。 为了忍住不让自己先吃，白彦狠下心来用衣袖捂住自己的鼻息，以此抵制饭香的诱惑，如果苍苍此时也在草庐的话，肯定会大笑他是白痴。 衣袖越捂越紧，到了最后，白彦只觉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好像是缺氧了。 “少爷，我回来了！”虚花推开木栏走进院子，看着白彦现在动作，马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白彦从木椅上弹了起来，心想刚才那滑稽的举动很明显是被虚花看到，慌乱着问道：“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道少爷很担心吗！” 虚花闻言，想掩脸偷笑可又不敢太明显，免得落了自家少爷的面子，她委屈提起篮子道：“山间的野菜太难找了，虚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些山韭。” 白彦这才发现在虚花的黑发间，还夹着几根枯草，不禁噗嗤一笑，摆手骂道。 “快点弄吧，你少爷快饿死了。” 星空之下，草庐之中，白彦和虚花围坐在木桌旁。两碗大白米饭，还有一碟韭菜炒蛋。经由香油锅炒以后，那韭菜鲜绿欲滴，而蛋液则是明黄莹亮。 白彦夹到口中，轻咬之下，韭菜噗噗脆向，蛋液齿颊留香。 “总算是活过来了！”白彦满意地感叹道。 草庐的木门是敞开着的，熠熠星光，就在白彦的眼中，眺远望去，那漆黑的夜里，草庐院子就像与夜空连成了一线，好生幽美。 饭后，白彦保持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挺着吃饱的肚子就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呼吸逐渐趋于均匀.......... 虚花见状唯有先把碗碟收拾起来放到盘子里，吹灭了烛光，等到明天再洗。她走到草庐就在石阶上坐着，两手托在腮帮子，眸光注视在今早白彦开垦出来的院子角落。 再到半夜，轻抚而来的山风多出了一股凉意，虚花才缓缓走进草庐，掩好木门，又帮白彦将被子盖上了些许，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白彦从好梦中醒来，手不情愿地捂住眼睛。早睡，他是做到了，但是早起？看着那正午明媚的太阳，就知道懒散的他又睡过头。 “少爷，现在已经是午时了。”虚花提醒道，才开始洗昨天收拾好的脏碗碟。 白彦从床边两手高举，伸出一个大懒腰。回忆起昨晚的美梦，顿时来了兴致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这本来是某位智者对人生真理的觉醒，超然物外的生活状态。但到了白彦的口中则完全变成了沉迷好梦，难以自拔而已。 见虚花并没有理会自己，白彦耐不住寂寞又问道：“有俗客来否？” 少年的表情很认真，眼神很清澈，只是眼角还残留着一颗脏东西。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正好应验着白彦的话。 苍苍她来了，通红的小脸蛋甚至喘着粗气，神情比起上次还要紧张。 “白痴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白彦揉揉眼眶，终于是把藏在眼角的脏东西给弄走，他正经问道：“又有什么事了？” 只是此时还坐在床边的白彦，无论用怎么看，落在苍苍的眼里都像跟玩似的。 她生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兰亭的系统者都集中在试炼场上！” 苍苍几乎是急得对白彦吼出来。 “他们在集体抗议！要让长老将你的名字从祭典名单上剔除出来！” 第三十九章：冲突 为了把白彦从不周祭典的名单上剔除出来，兰亭系统者竟然拧成一股缰绳，向兰亭议事高层施加压力，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各国招揽系统者，尽管在管理方式上各有不同，但其目的还是为了培养系统者，这就摆脱不了学生与老师的关系。 白彦望向外头，好像已经感受到兰亭系统者齐刷刷投来，如尖刀般锐利的目光。 他耐人寻味地干笑几声，觉得兰亭系统者能有这个胆量集体上诉，还是平日兰亭门的管理相对松散的关系。 单是这样还不够，名单也已经公布了几天时间，他们今天才集体抗议。让白彦很有理由去相信，有人在暗地里鼓动，这才把松散的兰亭系统者合到一处。 “难道是昨天那几个人？”白彦自言自语道，落到了苍苍的耳边却听不出所以，以为他要放弃参加不周祭典的机会。 按照现在的事态发展，白彦的退出固然成为了定居。 “白痴，别难过，就算这次去不了不周祭典。你只要努力修行，下次还有机会参加的。”苍苍安慰道。 “你在想什么呢？”白彦看着苍苍怪笑道，也知道这小妮子是在安慰自己，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来捏捏她的小脸蛋。 苍苍怔怔然，本来也像往常一样要臭骂白彦在耍流氓，殊知白彦接下来的话语，让她忘记了动作。 白彦淡然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试炼场！” 等到苍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白彦已经到了门外，而虚花也在他身后跟随着。 苍苍这才明白过来，白彦刚才的话，并不是完全对她所说。回想起尸山那时，只觉这对主仆关系十分特别。 试炼场高台上，众位长老正气得直跺脚，好说歹说想让台下众人现行散去，可他们就是不听，非要兰亭高层现在就给出答案。 试炼场的的气氛如同封闭压抑的狭小房间，令人窒息。 妥协还是不妥协，这是一个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 因为白彦来了。 还带上虚花而来。 他的步伐谈不上泰然，但总算镇定。 “白彦你还来干什么！还不嫌乱吗！”一名长老心急道，生怕台下的兰亭系统者会失控冲向高台，把白彦生生撕碎。 “祭典名单好像是你们安排的吧？”白彦掏了一下耳朵说道，道出了本来的事实。 那长老哑口无言，气得直哆嗦。 白彦不再理会，深深地吸上一口气，转身对场下大吼道：“都给我安静！” 一声出，再无杂音， 那一双双愤怒的目光似乎恨不得把白彦吞噬，那怒火带着为云天的荣光，对不周神树的信仰和敬畏，还有明显是被煽动出来的仇恨情绪。 白彦并不打算抓出那几个煽动人群的家伙，现在太迟了。而他也不打算作出让步，因为不周祭典给他来说可以说是天赐的机会。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那封从神秘人身上截获出来的书信，又审视着台下那群恨不得将自己取而代之的兰亭系统者。 “明知道是要送死，却还要争先恐后。” 白彦的话语说的是修炼者的阴谋，而到了别人的耳中却成了不加掩饰的嘲讽。在那一刻台下所有人的怒火彻底爆发，动乱成势，人群涌向试练台，竟把青石台阶也踩出裂缝。 面对汹汹之势，白彦站于原地，而虚花则朝前一步！ 仅此一步！ 烈日直射之下，试炼场上的温度陡然升高，令人闷热得青裳尽湿，空气似乎也变得黏糊糊。 台上的长老哪里看过这般架势，面露惶恐，即刻合力在白彦与兰亭系统者这间划出一道结界。 要再慢了半分，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结界外的兰亭系统者怒目而视，就连看这些长老的时候都用着相同的神情，显然今日不把白彦的名字从祭典名单上剔除，他们绝不会散去。 必须有一方作出让步，可谁也不会让步！ 忽然从试炼场的上空中，传来了一道威严不可拂逆的声音。 “祭典名单岂能说改就改，但白彦你新入兰亭，总要给他人一个信服的机会才对。” 直到这声音的出现，兰亭系统者才停止了骚动叫嚣，甚至自觉地退下台阶，因为那声音只要一听，就能分辨出是何人。 真正的闻其声，知其人。 白彦半眯着眼睛望向高空云层，拳头紧握，生出了强烈的战意。 “万古青！！” 白彦口中的就是一指天地万古长青的万古青。 往日之境历历在目，但是他深知自己此时的渺小。就是卡洛斯也要借他人手复仇，更何况那位只闻其声从不露面的万古青。 “让人信服的机会？？” “好~好~好！” 那暂时还无法宣泄出来的恨意，在此时此刻只能转化为高昂的战意。 眼下这些兰亭系统者就是最合适的发泄对象。 白彦往前一步，目光入鹰，傲气逼人，他道：“谁不服气就上来。” 不就是打架而已，简单粗暴。 台下的兰亭系统者从没想过白彦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语，因为在外人的眼里，他那是一品系统绝对是必败无疑。 其余长老本想阻止，要是想挑战白彦的一个个上，这是要打到猴年马月。可就在此时古长青的声音却再次地传来。 “兰亭派出十人，白彦你只需赢得了三场，我相信再没有系统者会不服你参加不周祭典。” 白彦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觉得古长青的提议非常公道。便干脆地坐在试炼台的青砖地上，等待兰亭系统者究竟会选哪十个出来。 能在此时集中在试炼场的兰亭系统者，其实都是一群年少气盛的少年们。他们的岁数比白彦差不了多少，年长的，或是修为过了玄启的都已经走出兰亭，到别处执行任务。 可即便如此，白彦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也不简单。能被众人推选出来，要把白彦挤下名单。不论是系统还是修为，都同样无法小觑。 “少爷，需要虚花帮忙吗？”虚花小声问道。 “不用。”白彦摇摇头，拳头又抓紧几分，要是连这里都打不过，怎么去面对他国系统者，还有藏于暗处的修行者。 第四十章：极限 兰亭系统者的商议其实没有浪费太多时间，门中一早就对各人的系统和修为作出了相应的分数评价。 祭典名单上出现了名字一共十人，前九名皆是兰亭新榜中最耀眼瞩目的存在，除了最后的白彦。 所以各人也无需争论，谁上场把白彦打下尘埃已经非常明显。 下一刻，排名位于兰亭新版榜第十位到第十九位的系统者尽数上场，并排连成一线，台上无风，但青衣拂动，那都是灵气外溢所造成的。特别是本来就排在兰亭新榜第十名的系统者，更是急不可待。 因为祭典名单上最后一名的名字，本来就是他的。 所以他最为不甘，也最为不忿。 “白彦你必须胜得了三场才能令人信服，当然要你连续挑选三人进行较量，本就不公平，所以你也可以选择排名较后的三名交手。”万古青的声音再次传来。 白彦半眯着眼睛扫了面前的十人一眼，向虚花问道：“你觉得少爷对上哪个胜率会比较大些。” 听了白彦的话场下当即传来嘲笑。 “有谁不问，便要问自己身边的侍女，这不是傻吗？” “你还有谁能打得过，不想丢脸就早认输！” “脸？他早就丢了，这十名可都是兰亭新榜的佼佼者，一品系统都能赢，我马上吃屎去！” 虚花在看着那十人时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直到目光收回又落到白彦身上时才骄傲道：“虚花相信，无论少爷选谁都能嬴。” 虚花的言语在别人认为，那是天真，那是无知！然而只有白彦知道，虚花所说的是彻头彻尾的真话。 因为她是白彦的系统。她不是盲目地相信，她所说的是极中肯的回答。 白彦豁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虚花的回答无疑在他交了底。不管他是挑十人中的前三名，还是后三名，他都能嬴。 “好！就前三个吧！”白彦抽出黑曜伞，刺在地上，以此发力让自己站起来，那挺得笔直的腰板，像是在向众人宣示着，他白彦也能承上不周祭典的重任。 “他以为自己是谁，还敢挑前三个？” “要是能撑半刻，我就是吃屎！” 试炼台上现在就剩下白彦以及那三名系统者，一人手持双头长枪、一人手执折扇。而排在兰亭新榜第十名的吴立武，手中更是一把令人生畏的十地画戟。 四边结界起，白彦提伞而立，手腕已微微用力。 只见那手执折扇者向前一步，要和白彦打这第一场。 “要连续打三场，的确很折磨人.......”白彦叹道。 “现在才想认输，真是丢人现眼！”手执折扇者不齿道，而他身后的两人也都是摆着同样一副臭脸。 “你们就一起上吧，要打太晚了我怕会饿了肚子。”白彦诚实道，黑曜伞抽离地面，已化作直刀。 他的话很自大，很骄傲，也很让人生气。 在一开始的时候，白彦就把自己的话都算在里面，目的就是为了激恼那三名兰亭系统者。既然虚花也断定，白彦能够胜利，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当然也就没有问题。但是白彦想要挑战自己的极限，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更为了能在不周祭典上活下去。 果然，那三名兰亭系统者还是年轻，忍受不住白彦言语上的刺激，同时对他抢攻而来。 转瞬之间，便是银光黑影。白彦手中黑曜伞快速挥动，一道道的黑芒纵横在试炼台上。看得场下观战的系统者竟把下巴惊到了地上，白彦所表现出来的还是一品系统所带来的实力吗？ 他与另外三名系统者同属于道启修为，但这根本不重要，逆战高阶的故事在这个大陆上从来不缺。令他们震惊的是，白彦身怀的系统可是最差的一品，他究竟是怎么修炼出这样的速度和压倒性的灵气。难道和单纯的修炼者一样，只靠自身的苦练？ 众人难以再想下去，因为有了系统的存在后，系统者的修行已走向简单化，又怎么会再去苦练基本。 “虚火，绝对是虚火！” “他们都还没有出招呢！白彦只不过刀快些！”有人见试炼台上交手都还是停留在单纯的兵刃相接，根本就没有使出招式。 不压于台下那群热锅上的蚂蚁，台上与白彦交手的那三名兰亭系统者也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本来他们以为把白彦碾压不过是翻手简单，谁知白彦会如此顽强。 特别是那拿着十地画戟的吴立武，本来被白彦抢了名额就想泄愤，谁知此刻居然是三人合力也没有丝毫优势。更让他气愤的是，自己手中那把花费了大量点数兑换出来的十地画戟，竟劈不断那把破黑伞。 愤怒之下，吴立武的手臂血管暴涨，单手持画戟如提斧般奋力劈下，有血光现于画戟雕纹，气流波动，破风声大作。 血戟斩！ 白彦见状，急退数十步，眼瞳紧缩，那血戟斩引来试炼台上莫大的震动。 提戟战天下！ 吴立武反手提戟，灵气乍现，卷起了龟裂的青石砖碎块，如噬天巨浪般向白彦卷去。范围之大，让白彦避无可避！ 持扇者此时也把那白纸扇完全张开，用台上的飘荡的万物之灵成笔墨，只见一个风字赫然出现在白纸扇面。 风刃残云！ 一扇出，看似毫无杀伤力风，已成为了能断骨切肉的强烈风刃，融入到先前被掀起的巨浪热流中，把夹杂在其中的青石碎块变身成了杀人利器！ 要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白彦或是躲避，或是打开黑曜伞，总能化解对方的攻击。但此时此刻，在两人的合击之下，却让他避不可避，挡无可挡！ 所以白彦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起来，化灵气为刀刃。 一往无前的黑色剑气如火凤展翼，迎向巨浪。那一瞬，台上也模模糊糊，两道力量的相撞，连布在四边的结界都开始隐约起来，似乎有承受不住消失的可能。 在滚滚烟尘中，白彦依旧站立在试炼台上，身着的衣服有被撕裂开来的口子，应该是被那些碎石风刀所割破的。 刹那间，白彦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他要面对的三名系统者，而不是两个。 没有喘息的机会，一把长枪穿过烟尘向他直取而来。被逼应战的白彦，吐出一口浊气，黑刀横劈。 枪来刀接，白彦的危机感依旧如乌云般积聚不散，那系统者手中长枪是一把双头长枪，而此时那系统者手中的枪明显短了一截。 他马上意识到什么，想要侧身回避，可还是慢了一点。血花在白彦的肩头上迸发而出，散发着寒芒的枪头，好是恶毒。 如果白彦反应再慢一点，出血的可能就是胸膛的致命伤。这还是哪门子的点到即止，摆明就是为了杀他而来。 “差点就成功了~~”长枪系统者可惜道，在比白彦还要年轻几岁的模样当中，那笑容让人心寒。 “你就不怕真把我给杀了？”白彦明知故问道。 “一品的垃圾，死就死了，难道还怕被长老怪罪！” “噢~~”白彦点点头，目光也冰冷起来。眉头一聚，右手手掌松开了黑曜伞。黑曜伞下坠，距离地面还有几尺距离。 既然对方要置他于死地，那白彦也没有留手的必要。腾出空来的右手以风雷之势，一手夺过还停在右肩上的枪头。紧接着他受伤的右手也没有停下，死命抓住对方的右手，重心一坠，用脚一绊，让那系统者摔倒在地上。 那名系统者还反应不来，他的右手手掌已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剧痛，只见白彦用枪头把他的手给贯穿，钉到了地上。 此时黑曜伞刚好落地。 试炼台下的众人听到了狼嚎鬼哭，也害怕起来。等到烟尘散去，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由暗自心惊。 白彦的做法虽没有让那系统者有生命危险，却是极具震撼力。 “现在到你们两个了。”白彦毫无感情地说道，手中已重新拿起黑曜伞。 面对发起狠来的白彦，吴立武两人也不禁在心里犯起嘀咕，这与修为和系统无关，完全是他们不及白彦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狠劲，又或者是那份觉悟。 白彦凝神，要与台上的万物之灵进行感应，体内的灵气也汇聚到黑曜伞中，黑芒内敛，两仪剑意，置死而生。 两仪剑歌！ 剑歌来袭，对方两人面对着无情剑气，一时间竟忘记了格挡……… “到此为止吧！”卡洛斯冲出，挡在了两仪剑意之前，口中一声清啸，剑指伸于前方，一道亮光冉冉升起。 卡洛斯的突然出现，让白彦眼睛不敢看漏接下来的任何一个画面，到了最后剑意被无声息的化解，而卡洛斯神情也无多大变化。 “我还是太弱了。”白彦叹息道。 “现在还有人对白彦参加不周祭典有意见吗？”卡洛斯没有发现到白彦的异样，转过身来负手而立，对台下的兰亭系统者问道。 台下鸦雀无声，如死般寂静。他们通红着脸，不敢作声，觉得脸上火辣辣，呼呼风声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像啪啪的打脸声。 啪啪啪啪，响亮干脆！ 第四十一章：如何利用好我们体内的灵气 夜里的试炼场格外的安静，不散的稠云遮蔽起皎月，即使是时不时能侥幸落入场上的月色，也比起往日要惨淡得多。 吴立武正窝在宿舍当中买醉，脑海的画面仍是停留在试炼台上的一幕，要不是卡洛斯最后突然出手，他究竟能不能抵挡得了那剑意。最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就算是把手中的十地画戟献祭出去，恐怕也得重伤下场。咕咚咕咚，被喝光的酒瓶滚落在地里，发出清脆的哐当。 草庐里，饱餐过后的白彦悠哉地睡在摇椅上，摇摇曳曳，他的手里也有一尊酒壶，酱香浓烈，单是闻闻也能让人生出几分醉意，用不着多说，又是在虚花那里拿出来的好货。 “这是什么酒？”白彦忽然好奇问道，喝了多次却还是不知道这酒的名字。 “醉神树。”虚花抬起头说道，很快又把头埋低，用着针线在为白彦缝补刚刚的弄破的衣服。 “噢~~”白彦叫了一声，喝尽了最后一口酒，那空酒瓶在他的手中消失，像修炼状态下看见的万物之灵一般，星光萤火，慢慢归于虚无。 “卡洛斯他的修为到了哪种境界？”白彦又问道，他很在意，因为这很关键。 “天启了......”虚花回答道，扬起缝补好的衣服，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见缝补的细线，衣服崭新如初。 “我能杀得了他吗？” “不能。” 白彦苦笑了几声，虚花那些纯粹的话语其实有时候还是挺打击人的，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都是事实。 就像虚花说他早上能赢一样。 今夜，距离不周祭典仅剩下几天，白彦在门前翻开了《修炼实践三十二则》，书里的内容他自然烂熟于心，翻开它更多的是一种习惯，再说兰亭门里，也没有其他的书籍供他阅读。 “少爷，看第十一则吧。”虚花叠好了衣服，无事中陪着白彦坐在门前待机。 刷刷刷，书页翻动，到了几十页后，一个小标题出现在白彦面前。 “第十一则：如何利用好我们体内的灵气” 标题很直白，很简单，很随意。按照书里的架构组成，应该是对初入修行的灵启境界做一个加深巩固，为下面的道启篇作铺垫。 “好钢用在刀刃上............”白彦喃喃细读道，体内的灵气储存是有限的，但在未知的战斗当中有着无数的可能，而第十一则说的就是要怎样把自己的灵气省着点用。 就像买东西一样，价值五十金币的东西，绝对不会给六十金币。 “这个好像是实战时才能练习吧？”白彦疑惑道，难不成虚花是想要和自己对练？ “其实不用。”虚花回答道，从怀里拿出一块小卵石，放在地上，而后又隔空把它吸回到掌中。 “少爷也可以试试。”虚花说道，把平摊手掌把小卵石递到白彦的面前。 那是一块看似普普通通的小卵石，要真说出特别的地方，也只有它比外面捡来的卵石要光滑和漂亮一些。 可当白彦伸手接过小卵石时，差点没在摇椅上摔下来。那小卵石的重量绝非看上去那样的轻身。 十斤？白彦掂量了几下后又摇头，估计也得有几十斤的重量。 “这是什么石头？这么重！”白彦奇怪道。 “地核石。” 白彦怔住，看着手中的那枚小卵石，感觉地核石这个名字怎么会和自己记忆中的地核产生了重名。只可惜他出生在猎户的时候，就已经明确地知道，这里并不是他记忆中的星球。 理由就是这里太多广阔，要是比较的起来，起码要超出那个星球数十倍的体积。 “怎么？？”虚花点在白彦眉心的手指打断了他的思考，那略带冰冷却柔软的指头，将白彦体内的绝大部分灵气抽出。 “少爷，你就用仅剩的灵气尝试去抓地核石吧，只有把体内灵气释放出来，想象成一只无形的手就可以了。”虚花教导道，隔空抓物是基本的灵气运用，并不算是招式。只是要用最少的灵气，抓最大的物件，这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这要求白彦必须对灵气的把控掌握到恰到好处。 说罢，虚花也不管白彦，独自走回草庐内去忙日常的清洁工作，任由他自己好好研究。 “不就是一颗石头嘛！你看少爷一会儿就把她抓起来！”白彦兴致冲冲道，虽不知虚花从哪里学来这些奇怪的修行方法，但总比上次在玄车顶感受天地灵气要来得简单。 最起码，他这次不用吹得头皮发麻。 无形的灵气，从白彦的丹田之门流出，通过经脉到达他的左手手心，最后再透体而出，伸向地上的地核石。 在灵气与地核石接触之时，白彦心里开始纳闷，那就是地核石不单是重，而且光滑的表面很“滑手”，要是能有更多的灵气，他绝对用信心能一把抓去地核石。 无奈的白彦张口欲言，岂料到草庐内的虚花率先传来了话。 “少爷，虚花其实已经为你预留了多些灵气，让你好抓一些。”虚花背对着木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觉得说谎真是件千不该万不该的事情。 闻言，院子里的白彦表现出很不服气的样子，既然灵气是充裕的，怎么还会拿这块小卵石没有任何办法。 “等着！今晚少爷就拿起来给你看！”白彦撸起袖子似乎和这块小卵石杠上了。 几番尝试之后，豆大的汗珠从白彦的额头上冒出，滴落在小卵石附近的砖块上，打湿的砖块颜色加深了些，水分还没有被和风吹干，很快又有新的汗珠滴下，这一来二去，砖块上的水迹就越来越明显。 虚花走出来观天色已晚，便说道：“少爷，要不明天再练吧。” “再试一次，这次我一定能行！”白彦不服道，倔起来就是个小孩子。 虚花见状也在门外的坐着，陪着他继续练习。 直到三更天，疲惫不堪的白彦瘫在一旁的摇椅上，不服输地准备稍作歇息，接着再继续捡石子。 可是坚定不移的心性，却奈何不了劳累的身体以及沉重的眼皮，他就在摇椅上睡去，微红的面庞，像是喝醉了酒，狼狈地倒在摇椅上。 为了不让白彦着凉，虚花只能把被子拿出来，小心地盖在他身上。 .................... 红门小筑，小溪流在流淌着，哗啦水流声传入小筑内，苍苍辗转在榻上，一双异瞳就是不愿意合上。白天的战斗，让她对白彦的实力有了重新的认识。 “还没睡？”察觉到动静的步摇传来声音。 “姐姐，你说这还是一品系统者所能表现出来的实力吗？”苍苍转过身来，望着睡在隔壁的姐姐，异瞳中透露着不解。 “你不是说自己眼睛看东西可清楚吗？怎么还问起姐姐呢？”步摇的双眸依旧阖上，睁不睁开眼睛，对她来说都是一样。 苍苍微怔，回想当日要不是她的万重瞳发现了试炼石上的异样，她是万不会邀请白彦共同进入尸山历练的。可是她也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毕竟无人能在试炼石上做得手脚，每一块试炼石都与不周神树相连，系统者根本没有办法影响结果。 “那.....那个白痴究竟是什么系统，无论是尸山还是试炼场上，他所使用的招式都是最基本的东西，完全没有突出他的系统。这根本就不可能是高阶系统，就算是姐姐你的..........” “或许他就像修行者一样，不靠系统进行修炼。又或许是这些战斗对于他来说，还没有必要动用到自己的系统兑换招式。”步摇似乎是挺困的样子，一天到晚都处于修炼状态，唯有夜里休息的时候才能轻松一些。白天的场景，步摇未在试炼场中，而是出了兰亭做别的系统任务，所以也只是听到苍苍回来的描述。 “怎么可能”苍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道，尸山两人明显已经被逼入绝路，如果白彦真的在隐藏自己的系统，那时也应该会露出破绽才对。 “早些睡吧，等到了不周祭典，不就知道了吗？”步摇又道，名单上第三人的名字，就是她的名字。而苍苍届时也会跟在她身边前往不周神树，要是白彦真的有心隐藏什么，到时两姐妹皆可一清二楚。 她身怀的系统算是不周神树上万千系统中的一个特别的存在，它无法升级，也没有可以兑换的东西，与其说那是一种系统，倒不如说是一种能力更加的贴切。 在兰亭门内的同一片夜色之下，三个不同地方，所住着的少年们都处有着不同的状态，喝闷酒的失意、苦抓石头的努力、以及对问题的疑惑。 几个场景中，恐怕表现得最为轻松的就是身为系统的虚花。在黎明到来之前，也是她无事可做的时间。走到院子里开垦出来的角落，幻变出多块地核石，她正在用这些石头把角落围起来，使之看上去成为一个真正的花圃。 此时，有一块小泥土被新芽撑开，露出一抹嫩绿。 虚花蹲在那里待了许久，最终小声笑道：“毕竟都是少爷的心意。” 第四十二章：草庐内 和风飘絮，为草庐小院多添了凉意，虚花今早破天荒地把白彦的被褥掀开，让他早些起床。一来是让他能有更多的时间捡石头，二来他这样睡在门前，进进出出时着实有点不方便。 “天亮了吗？”白彦模糊道，揉开睡眼，脸色中极不情愿，此时天色刚微亮，太阳也只是在东方露出了一条细线。 “少爷擦把脸，虚花这就为你做早点去。”虚花递过来一条热毛巾，还散发着丝丝热气。随后她便走到了灶头前，投木、燃火，把生肉包子放到铁锅蒸煮。 毛巾很烫，能让皮肤毛孔精神地松张开来，白彦擦脸后也是精神一振，呼地怪叫一声，随后开始把目光投入在昨夜的地核石中。 要把地核石隔空抓向自己的手心，这纯粹就是一项基本的修行，没有任何能够取巧的地方。唯有勤加苦练，控制后不多的灵气，才能把地核石抓起来。 那无形的灵气之手，触碰在光滑无比的地核石表面，像是水流经过滑石，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还是不行~~~”白彦无奈道，越看地上的地核石，那反出光亮的表面。他就越觉得这块小石头在向自己耀武扬威。 “小样的！你就是抓不起我来！” 此时，灶头铁锅升腾出雾气，虚花掀开了锅盖，把里面的包子给拿出来。她道：“少爷，早点好了，吃完再练吧！” 白彦用小眼神一瞥，轻哼道：“待会再来收拾你！” 包子很烫，里面的生肉馅很香，白彦在不停地哈着热气，肉汁在他的口中回荡。 “这不是生肉吧？”白彦问道，虽然肉馅看上去和平日的生肉一样，可口感却是差天共地。这肉馅鲜香嫩滑，爽口弹牙，咬出的肉汁沾在包子面团上，两者混合在口中，整个口感更是再上升了几个档次。 “这个啊！”虚花脸上得意，白彦的反应让她认为今天的早点做得十分成功。只是她话风一转，觉得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这鸩鸟之肉虽然珍贵，可是拿来做包子馅后里面的灵气已经流失了大部分，单纯口感好而已，所以她说道：“就是普通的生肉，多在砧板上剁了几次罢了。” “是这样的吗？”白彦奇怪道，抿抿嘴，并没有深究虚花所说的是否是真话，反正好吃就行了。贪吃地把手中剩下的包子也丢进嘴里，另一只手已经又抓来一个。 就在白彦正在吃包子的时候，草庐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苍苍她来了，这次的脚步有条不紊，不再如前两次匆忙慌乱。 “白痴，在吃早点呢~~”苍苍活泼道，大清早地跑过来还是空着肚子，目光铮亮地看着面前的包子，特别是那淡金色的万重异瞳，闪耀得更像初阳。 “坐！”虚花招手道，示意她坐下来，而她则是沏茶去了 “谢谢虚花姐姐！”苍苍也不客气，坐下来之际手便伸向了包子。 “喂喂喂~~有你这样的吗？一大早就来蹭吃蹭喝的！”白彦嫌弃道，着实是不想苍苍来分他的包子。 “白痴，谁稀罕你..........”苍苍一听白彦这么说，马上就像和他斗嘴，谁知包子一方到口中，也含糊不清地连连说道：“好.....吃.......好......吃。” “当然好吃！都是虚花做的！”白彦自豪道，口中咬着一个包子不止，为了防止被苍苍抢光，左右手又各拿了一个，表现出了与往日不同的幼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比树上的小雀还要更活泼，绝无冷场。白彦也是相当开心，毕竟苍苍这种性格真的很让人喜欢。对话中，自然也有关于对那肉馅的探讨议论，但到了最后他们也没能得出共同的结果，只能默认为的确是多跺了几次的生肉。 吃过包子，闲话到此，白彦开始问起正事，苍苍大清早的过来，绝对不是为了蹭吃，于是他问道：“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啊！”苍苍秀眉轻佻不满道。 “不过今天还真有事，给！”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到白彦的面前，里面的娟秀字体，白纸黑墨记下了十个名字。 也就是兰亭的祭典名单。 步摇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三行。 “步摇也会去？”白彦看完名单惊讶道，不过细想后又觉正常，如果她不是排在新榜前列的系统者，又怎么能提前通知白彦做好准备呢？ “所以白痴，不周祭典上我们是同路的！”苍苍眼角弯弯，露出俏皮的小虎牙说道。 “没有你的名字啊~~”白彦对着祭典名单，并没有发现苍苍的名字。 “姐姐的眼睛不好，所以长老们特意让我跟过去。”苍苍解释道，眼神中充满对不周祭典的期待。 “你知道不周祭典上会做什么吗？”白彦问道。 “祭天、祭地、祭神树。”苍苍顺口道，这些事情是历次不周祭典都会存在。“接下来就是比试了，不过每次都会有所不同。” “云天兰亭门、希维十字东征大营、盖亚骑士团、大周合纵学院，面对四国系统者，还是要小心为妙。”白彦思索道，系统者的袭击应该会在不周祭典之后，当时书信上的内用已经被血水打模糊，没有具体的约定时间。 所以白彦也只是大概推测而已，毕竟祭典之后，参加祭典的系统者，经过了比试，状态应该没这么快恢复过来，彼竭我盈，才是最后的下手时机。 “所以说，就算你赢得了吴立武，也要趁着最后几天努力修行才是。别整天睡懒觉，兰亭新榜第十的位置，放在四国系统者云集的不周祭典上，也只能是最后几个。”苍苍嘟着嘴说道，昨夜还在想白彦平日里肯定是勤加苦练，才能胜得了吴立武。谁知今早一来，苍苍看见的却是白彦在贪吃着包子。 “虽然那包子是真好吃！”苍苍心里不禁回味起了包子的味道，猛地摇头，让自己尽快把思想摆正。 “谁说我整天睡懒觉，这不吃过早点就准备修行吗？”白彦反驳道。 一听白彦说要修行，苍苍的目光马上惊奇起来，仅靠着一品系统也能够战胜新榜上的吴立武等人，当然让她想揭开白彦修行的秘密。苍苍问道：“那你要做什么修行？” “捡石头~~” “恩？” “捡石头！”白彦大声又把自己的修行复述了一遍，指着不远处那颗地核石补充道：“用灵气把那小卵石吸到掌中。” “我发现你真是个白痴~~”苍苍从恍惚当中回过神来，无语地说道，这捡石头算是哪门子的修行方式？ “不信？你来试试！”白彦一气之下抓起苍苍的手，把她拉到了地核石前。苍苍的小手，很软，很温暖，茫然中她的小脸也有点红，像个刚熟的苹果。然而白彦此时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地核石中。 “这白痴~~~”苍苍低头小声道，不知她是在看着小卵石还是在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很快把小手缩了回来，手掌引出体内灵气，开始抓向地核石。 “唔~~唔~~~”一会儿后，苍苍的表情纳闷起来，发现无论她怎么用力，这块不起眼的小石子就是纹丝不动。于是她加大了灵气的使用，地核石也仅是挪动了些许，到是周围的碎土被她一股脑地吸到掌中，弄得手掌脏兮兮。 “这是什么石头？！”苍苍惊讶道，弯声直接用手抓起地核石，意外发现了它超乎表面的重量。 “好像是叫....地核石。”白彦挠挠头说道。 苍苍一听，嘴巴张圆。地核石可是打造神兵的必要材料，她手中的这一小块，恐怕已经是价值连城，不知用多少系统点数堆出来。 “你......不会在回老家的时候，偷偷地跑去杀死其他的系统者了吧？”苍苍难以置信道，要不然白彦哪来这么多系统点数？ 白彦大叫不好，心想自己何时起变得粗心大意起来，虚花拿出来的东西，有哪样是“不值钱”的。他假装望下四周的风景，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推托说道：“在老家的路边摊，无意看见的，当时觉得挺漂亮就顺手买回来了，后来才知道捡到宝！” 他点点头露出真诚的笑容，凭借着多年的讲故事技巧，此刻的白彦像极了无意捡宝的幸运儿。 “真的假的~~？”苍苍眉头轻蹙，要真像白彦口中说的那样，那苦苦寻觅地核石的大修为者还不得恨得牙痒痒。 “骗小狗也不会骗你~~”白彦道，右手无意见放在左边的胸膛上，做起捂住良心的动作。 听白彦这般一说，单纯的苍苍也就信以为真，只是眼睛羡慕地看着那地核石，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修炼机会，她怎肯错过。 “要不你也留在这里一起练，我们轮流使用，这样不就一石两用了嘛！”猜透苍苍心思的白彦大方地邀请道，也算对刚才的谎言作出补偿。 “真的？！”苍苍惊喜道，望着白彦的双瞳神采流转，上扬的嘴角俏皮可爱，讨人欢喜。 第四十三章：出发前夜 虚花坐在草庐床边，两只脚丫在上下摆动，素白色的裙摆也跟着起了波澜，娇俏却又不失妩媚。目光不时落在门外，极耐心地让院子里的两个“小朋友”慢慢玩小石子。不知是被他俩的举动逗趣还是忽然想到了开心的事情，笑貌里宛如神树顶端所绽放的花朵。 平静的院子里，两人在热火朝天地忙着捡石子，只是那地核石还是坚持在地面享受清风不愿起来。 苍苍忿然跺脚，似乎都快给这块小石子给气疯了。多想一脚把它给踹得远远的，可又害怕找不回来，到时也不知道拿什么来赔给白彦。 倒是白彦更加地冲动，逼急之下还真一脚踢到地核石那里，只是那小石头也不过是在泥地里滚了两圈，白彦却抱住自己的脚，痛地鼻子嘴巴都扭在一起。 两人都忘了，这块不起眼的小石子，有几十斤重量，要想不用修为踢走，是真的难。 “你说这地核石就小小一块，怎么就那么的重呢？”苍苍郁闷道，拍打了几下自己酸痛的肩膀，捡起地核石放在台面上细心打量。 “估计是密度比较大呗~~”白彦皱皱眉头道，反正书上就是这般解释，只是不知他看的时哪个世界的书籍。 “密~~度~？那又是什么？”苍苍疑惑道，像鹦鹉学舌般复读起了从白彦口中说出的词语。 “额~~就是密度越大，重量就越重。”白彦犹豫了一下解释道，还是不打算在这里普及自己的科学观，尽管这里有不少的事物，都像极了那个世界，可也是有着不少出入。譬如，在这里不仅只有刀剑，还有盖亚帝国中还发明了真正的枪炮，只是过于老重，所以不受各国重用。又譬如架设各地的玄车，用的是万物之灵作为燃料驱动。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也是有密度的咯？”苍苍好学道。 “有~~吧”白彦不知如何作答，总觉得用密度来衡量人的体重很别扭。 “那空气不是没有密度，我们体内的灵气也没有密度？”苍苍侧着头继续问道。 她无心的问题却忽然让白彦先是愣了愣，随后身体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苍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气体当然也是有密度的，苍苍不懂，可白彦懂。 气体可以通过压缩，增加其密度。 “苍苍，我发现你真棒！”白彦激动的恨不得抱起苍苍，在她的小脑袋上亲上一口，当然第二步的想法他没有实现。 苍苍脸蛋绯红，被白彦的动作惹得又羞又恼，哪会有人像他这般光天化日突然耍起流氓。正想开口嗔他几句，不料白彦抢先道。 “我想到了捡起地核石的方法啦！”白彦大笑道，经苍苍的无心提醒，终是手拨云雾见青天的快意。 苍苍一听，也顾不得投诉白彦，竖起耳朵就要听他到底有什么方法去捡起地核石。 “压缩灵气！”白彦机智道，寻常状态下，他身体中仅剩的灵气，离体之后实在稀薄，根本不足以去把地核石抓起来。但如果把灵气压缩起来，像个小夹子一般，倒可以一试。 贯彻有想法就去行动的原则，白彦闭上眼睛，将身上的灵气聚集在两个指头中，才透体而出。再次透体出来的灵气，不再是一只隐约如无的手掌，而明显是一双长筷子，他紧张地控制着这道灵气，把地核石用力地夹住，随后慢慢地收回灵气。 苍苍瞪大着眼睛，只见眼前的地核石真被白彦给隔空夹了起来，直到他握在手心。 “哼！还收拾不了你！”白彦解气道。 随即把地核石放回在地上，让苍苍也试一遍。 等到两人都取得成功后，在小院里更是欢呼雀跃，有说不出的高兴劲儿。此时苍苍的手里也有着一本《修炼实践三十二则》，她翻到第十一则如何利用好我们体内的灵气，口道：“少爷这次还做得不错。” 合上的书本，已在不经意间回到虚无。 今日的午饭，苍苍也留在这里，说是步摇外出不在兰亭，白彦也拿她没有办法，就留她在这里一块吃。 幸好在草庐里头，一早便备有食材，多一个人也不至于落到不够吃的可怜境地。 苍苍的饭量很少，让白彦看着都担心怕她吃不饱，于是便把一块肉夹到她的碗里。 “够了！够了！死白痴。”苍苍不乐意道，虚花做的菜是真的好吃，她很想吃，可又不敢吃太多。 道理是每个女孩子都懂的，只是白彦不甚了解而已。 他道：“喜欢就多吃些，这样才能快高长大啊！” 说罢，又把一块半肥瘦的炒肉夹到她的碗里。 “臭白痴！” 最后，苍苍基本是哭着逃出了草庐，因为虚花为了奖励两人捡起地核石，还特意多做了点心。一种以葛粉和豆沙为主的甜点，苍苍道不知那点心的名字，透明外皮包裹馅料，卖相晶莹剔透。轻咬口中味道香润，口感幼滑。 极好的卖相，确实让苍苍两眼冒光。所以她忍不住全吃完后，逃出了草庐，害怕虚花还会做出更多令人难以抗拒的美食。 “少爷，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 “不会啊~味道很好。” “那怎么苍苍她吃完就逃了，我看见她好像在哭？” “大概是因为太好吃，感动到哭了吧。”白彦眼神清纯道，拿起一杯热茶坐到摇椅上。忽然他道：“还有地核石吗？” 他打算休息一下便继续开始修炼，基本功靠的是反复练习才能精纯起来，他现在最多才算是初窥门径。而且灵气压缩，在战斗中能堪大用。 “少爷还想继续加深练习的话，可以用围在花圃边的地核石。”虚花说道，手指再次点在白彦的眉心上，将先前扣起的灵气全数归还给他。 白彦一听那角落里的卵石原来全是地核石，嘴角都不禁抽搐起来，幸好苍苍她没有留意，要不然肯定会吓晕过去。 用着地核石围城的花圃，周围的杂草似乎已经被处理掉，在虚花的悉心照料之下，种植在里面的植物，无疑是处在良好的生长环境当中。 “噢~~这么快就出芽了。”白彦无意间看见了从泥土里长出来的小叶片，嫩嫩绿绿，只是有点厚，像一块小肉肉。 他的目光并没在小叶片上停留了多久时间，低头挑选起了脚下大小不一的地核石，最后他拿起了一块巴掌大的准备继续加强练习。 别看那块地核石只有巴掌大小，其重量已逾百斤，在搬动的过程中，白彦不得不运用起了修为，这才把地核石抬到门前。 满状态下的灵气被白彦再次压缩，然后夹在地核石之上。反复练习，让白彦对灵气的利用有了新的领悟。即使他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把地核石取到掌心，但成功的几率也在不断提高。 挥洒出来的汗水，打湿透了白彦身着的布衣，他乐此不疲，还想到了其他训练方法。 向虚花要来了一个结实的麻袋子，丢进几块地核石，就这般扛起来。 在祭典到来的最后几天时间里，他起早贪黑，扛起麻袋子就一头扎进了山间。累了便丢下麻袋，随意坐在山里歇脚。失去了地核石的负重，马上觉得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微微泛红的皮肤，有灵气外溢体表所产生出来的热气。 是夜，白彦在大木桶里泡完了热水澡后，由虚花陪着坐在门外观星看月。 明日，他便要出发前往不周神树，参加祭典。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强劲有力。 “明日，去帮少爷做件事情。”白彦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虚花。日子越近，在他的心里就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尽管事情未必会发展到最坏的地步，可他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虚花明白。”虚花思考了一下后点点头，手中变幻出一个小瓷瓶交到白彦的手上。 “里面存有三枚玄启丹，少爷服用后能够暂时获得玄启巅峰的修为。只是这类丹药，会对服用者的身体带来损害，所以不能频繁使用。”虚花叮嘱道，递给白彦的时候，手还是紧握住瓶子，似乎并不想交给他。 虚花的目光带着恳求，她知道自己少爷此行是要去杀人的，而面对天启者，即使是服用玄启丹后的白彦也只有被杀的份。至于天启丹药，按照白彦现在的修为，是绝对承受不住。 “要不少爷把虚花也带过去吧。” “放心吧，未必需要我动手。”白彦故作轻松道，最终还是拒绝了虚花的请求。她的话语里其实已经很明显，是要在最坏的情况下替白彦动手。 虽然虚花动手，结局是必然的。但白彦却不是这样想的，身为系统的她已经为自己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可关于复仇这种沉重的话题，白彦还是想独自背负。 那把燃尽了猎户的火焰早就熄灭，可在少年的心里，依如灸骨之痛未能平息。。。。。。。。。。。 第四十四章：云天号 在这更深的夜里，白彦静卧在床上，软绵的被子盖过肚皮，呼吸轻若游丝。今夜的他，睡得出奇的好，不管是准备还是后路，他都尽力为之，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听天命。 虚花将木门掩好，静坐草庐外的石板阶上，背靠木柱，似在假寐，脑中所运行着的蓝线依旧在闪烁着。她在思考，以往无论白彦作出怎样的决定，她都会选择支持。可到了这一次，她却突然有了一种不赞同的感觉。 感觉很微妙，很奇特，让她不知如何处理。 直到清晨约定的出发时间，白彦临出于门前。 “我走了！” “少爷东西都带好了吗？”虚花走了出来叮嘱道。 “都放在纳戒里了，不是你收拾的吗？”白彦杨起了手，见那戴在指上的纳戒，其实虚花已经来回检查了多次。 他冲着虚花露出微笑，说道：“没事的，实在不行少爷不会勉强。” 说罢，便独自循着小路，身影逐渐消失在虚花的视线中。他走到了兰亭大殿前，在那庄严且带着一份历史厚重感的兰亭大殿前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数日后，这些兰亭系统者看着他时所用的眼神还是五味杂陈。 只是再次见到白彦，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挪了几步，给他腾出一条道。 白彦走到了前往不周祭典的十一人队伍中，除了熟悉的苍苍和步摇，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古傲风在此列，他也是在看见祭典名单时方才知道，眼里这个剑眉两分，带着几分肃杀之意的男子，排在名单的第一位。 “阙启圆满。”从苍苍的口中得知，古傲风也是个可靠的人。当初也是他启动守护石像，将白彦救回兰亭。 “谢谢。”白彦走过去对古傲风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古傲风说道，脸色还是保持着惯有的严肃，似乎不太会笑。“不周祭典我们还要面对各国的系统者，到时可别丢了兰亭的脸。” “那是当然。”白彦眼神坚定道。 此时，一直紧闭的兰亭殿门被推开，卡洛斯正步走出，双眼光华莹润，长胜玉立，斑白的长须随风飘然，倒使他更显出几分精神。 “不周祭典，愿你们不负众望，为我兰亭争光！”卡洛斯朗朗乾坤道，透露出极高深的修为。有尘埃自众人的脚下扬起，却分不清那是风，还是卡洛斯不经意间所外溢出来的灵气。 众人为之凌然，一股扎根在内心深处昂然斗争都激发出来，参加祭典的十人，他们不再代表着个人，他们的一举一动，其精神、其状态、其表现，将关系到整个兰亭乃至云天帝国的荣耀。 白彦的手也同样握紧了半分。 “扬帆！起航！” 随着卡洛斯令道，无云明朗的天空，突然被腾空出一个巨大的圆洞，其洞黑且深邃，里面没有雷光，只有一角银铁崭露头角！ 玄车，并不是白彦所见过的云天最高科技结晶，至少此刻眼前出现的那东西，比起玄车来的更加的铁血与震撼。 那是一艘名为云天号的巨型航空战舰，战舰以外天星铁，一种与地核石同价的金属矿物打造。备有十二座灵气灭国炮，舰身各处，则有八个大型驱动器，淡淡蓝光喷薄而出，英武壮观，震慑诸国！ 白彦面露出些许苦笑，果然无论走到哪里，这些高层者的想法总是那么的如出一辙。 “听说战舰的动力供给，并不是天地间的万物之灵。”下方有人在议论，如果要用到万物之灵驱动，如此战舰，恐怕会把整个兰亭内的万物之灵都给吸光。 “我在无意之间听到长老们说过，好像是一种气源。” 闻言，白彦的头下意识地猛摆向后方，兰亭系统者口中谈到的气源，正是虚花口中所说的气根。 本来他还觉得要寻找这些气根，是件遥遥无期的事情。想不到此时此刻，他与那个未知的气根距离还不到百米。 “我果然是幸运~~” “白痴，你在叽叽咕咕地说什么啊？” “我说你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白彦嘻嘻笑道，望着苍苍所穿的衣裳由衷赞道。 “你！”苍苍蹙起眉头，手挽紧了身边步摇，小脸通红像是被欺负的样子。“臭流氓~~~” 白彦的脸皮依旧的厚，反正天天被苍苍这么骂，老早就习惯了。既然是习惯，也就无所谓了。 一会儿后，代表兰亭参加不周祭典的十人，包括卡洛斯和陪行的苍苍，合计十二人，共同登上了这艘兰亭号。 随着兰亭号启动，下方亦刮起大风，青叶飞散，直教众人的道服噗噗作响。只见兰亭号升入空中，那形成的黑暗深洞才缓缓闭合。 风停，空明。 草庐前，虚花站立在院子当中，见着那云天号的消失。她转身，回望了屋内一眼，接着关上木门。 “那个不是白彦的侍女吗？她来这里做什么？”兰亭门前，有人发现了她小声论道。 “看样子是想出去。” “喂~想出去的话，你得到兰亭符库那里购买传送符才行！”有人好心说道，经历过试炼场上的比试后，这些兰亭系统者尽管在一时之间还不知应把白彦放在哪个位置，但他们的态度的确在改变。 虚花给那人道了声谢谢，走到花圃园当中，把那铁锈柴刀归还到了原处。 那人好奇地走来，本想看看虚花是否需要帮助，谁知当他走入园中，那里却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把铁锈柴刀。遥遥想起那把神奇柴刀的传闻，那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又把那柴刀带出了花圃园。 白彦站在云天号船头的甲板上，在刚刚的转瞬，云天号已经从兰亭的第二空间中驶出，现在正处于万尺高空上，向着不周神树所在的无主平原航行。望着下方的一个个黑点，白彦忽然来了兴致，展开双臂，迎风而立，口中轻哼起了一段旋律，唱出了一段不同于这个世界歌曲。 “白痴，你又在念什么咒语？” 第四十五章：风云际会 从白彦口中所蹦出来的字节虽然富有旋律，但其内容却是绕口难明，以至于在他身后的苍苍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走了过来，问他是不是在念着咒语。 白彦垂下双臂，两手握在栏杆上，云天号上装有了某种定风的装置，即使保持着高速推进，吹过的还是丝丝清风。 眼里看着苍苍那吹起的发梢，他解释道：“是我来家古老的民谣。” “怎么就唱起歌来了呢？”苍苍走到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也把手扶在了栏杆上。 “我....畏高，心里紧张。”白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畏高只是借口，紧张倒是真实存在。 苍苍没有察觉道此时的白彦口不对心，一听他身体不适，连那声白痴也忘记了叫，关切地问道：“没事吧？我扶你进去休息。”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搀扶在白彦的手臂上。 白彦摆摆手笑道：“没事，多看一会就习惯了。” “还在这里不正经！”苍苍轻斥了他一句，态度也变得强硬了起来，手里微微发力，不让他再看下方的风景。 “别乱想，我可不是在关心你！只是你现在代表着兰亭参加祭典，别到时候丢了我们兰亭的脸......” 白彦有些措手不及，心里想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关心自己起来？ 他最后被赶到房间里休息，苍苍离开前还不准白彦到处乱逛，特别是不能再走到甲板上去。 对此，白彦也只能乖巧地答应下来，保证自己会在房里休息。 门关上后，他居然是真地睡在船上，为了等到夜幕降临时，能以最好的状态摸索这艘云天战舰。 因为那未知气根在这里，而卡洛斯同样在这里。 心有此想法，才让白彦出现紧张情绪。 好不容易待到了午夜，白彦的房门被再次地打开，留给他寻找未知气根的时间并不多，仅仅只有今夜！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半点声音，像隐藏于丛林里的猎人，穿梭于黑暗之中。 将未知气根盗走显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现在就从万仞高空上摔成粉碎。 但至少他要知道，这气根到底藏在哪里！ 翻了三层，他仿佛受到了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所驱使，来到了能源室前的一条狭长走道前，他合上双眸，运起两仪。感受到在走道的另一端有隐约的修炼气波动，那头应该存在封印一类的法阵，让这修炼气与普遍存在的万物之灵只存在小许的差异。 如果他不修得两仪功法，恐怕要在战舰中找到能源室的存在，还需多费几番周折，甚至可能惊动到卡洛斯。 只是那走道另一头存在的法阵实在强大，他本想再往前走几步，弄清能够作为云天战舰动力究竟是何种气根，然一声警告忽地从白彦的身后传出。 “别再走了。” 话语很小声，却在白彦的大脑当中猛然炸响，还没回头，他已全力用起修为，要将身后的人制服。 谁知，就在转身的过程中，他发现那声音有几分熟悉，急得马上散去修为，面色亦在变化。 “步摇，你怎么来.......”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喘着粗气，这一吓可真把人弄得半死。可他还是奇怪，潜行到此，他的脚步是无声的，气息也压低到接近无的状态，就是天启的卡洛斯也不曾察觉，为什么来的人会是步摇。 “我还没睡，倒是你怎么下到这里来了？” 白彦方才醒悟，步摇一直用不了眼睛，她“看”的是流动的万物之灵。 “早上休息太久了，刚醒来便想到处走走。” “我们上去再说吧。”步摇平静道，接着便转过身来，走在前头。白彦跟在她身后，暗自惊叹，到底步摇她对万物之灵感应要细腻到何种程度，才能把它当成自己的眼睛。 两人走到甲板上，吹过的夜风，和那伸手可及的明月，让步摇显得更加的动人。她的美有别于活泼的苍苍，恬静的脸颊又比虚花多出了一份人性的柔和。 “月色真美。”白彦轻声叹道，此月此景此人，是真的美。 “可以和我说说，月亮是什么样子的吗？”步摇问道，走到白彦的身旁，不远不近，又恰到好处。 “你不知道？”白彦脱口而出，马上反应到自己说错了话，步摇无论何时，给人的感觉都不像失明。由于天生的原因，她那双眼珠子看上去和常人并无不同，浅褐色的眼瞳虽没有苍苍那般莹亮，但也让人如沐春风。 步摇没有生气，反而笑道：“距离太远，感受不到。” “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圆盘，它会借光，这样我们才能看见它。”白彦用手比划起来。 “圆是怎样的？”步摇又道。 白彦灵机一动，走近几步，让步摇把手张开。接着他伸出手指，在步摇的掌心上画了一个圆。 “就是这样！” 感受到忽然从掌心里传来的酥痒，她含笑明白道：“原来月亮是长这样.......” 步摇把手掌合上，像在把月亮握在手心。 不知过了多久，步摇回到与苍苍两人的房间中，苍苍从睡梦中醒来，口中含糊着问道：“姐姐，你去哪了？” “刚刚睡不着，就到甲板上看月亮了。”步摇坐在床上，为苍苍盖好被子，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她快点睡。 步摇并没有把在能源室前遇到白彦的事情给说出去，刚才她是知道白彦想要动手的，可她还是没有任何的防备，因为她还知道白彦最后会收手。 那都是她事先就知道的事情。 就像她会知道当时白彦只要再迈出一步，就会被走道上设置的机关消灭一样。 而独自回到房间的白彦，也在暗幸着自己刚才收势及时，要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但在细想之下又觉得事有蹊跷，步摇何解在他出手时还不加躲避，以她的修为与对灵气的感应，绝对不会无所察觉。 思前想后，白彦还是思考不出结果，辗转在床上，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云天战舰的航行速度比起玄车还要快，黎明前便从高空落下，停靠在贯星西崖，西崖的前端则是不周神树所在的无主平原。 按照预定的路线，云天战舰并不会驶入平原，那是对不周神树的敬畏与尊重。 “我们启程吧。”卡洛斯站在西崖眺望远方说道。 “卡老，不周神树距离西崖还有百里，走过去怕是会误了时间。”古傲风说道，按照各国的约定时间，他们应该在太阳升起前到达神树之下，不然那可是对神树的大不敬。 “不碍事。”卡洛斯淡淡道，随即口中轻喝，道音回彻西崖，凌冽的寒风拍起白雪，在他的脚下即出现一个金光召唤阵。 他的系统正是能够召唤异种的——契约系统。 从阵纹中召唤的出来的异种，在西崖雪地上惹出莫大的动静。它似乎被暴风雪包裹其中，令众人看不清其身影，只能透过风雪大概看出它长有双翅，头颅在转动，一双瘆人的红光眸子在风霜中拉出了一道红线。 鼻息喷出热气，又让飘下的白雪融化成水珠，打在众人的身上。 突然它仰天长吼，一个晦涩难懂音节闯进白彦的意思中，直撼脑髓。 “龙鸣！”白彦稳住心神，眉目一聚。他没有试图捂住自己的耳朵减轻负担，因为这对具有穿透性的龙音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它的展开双翅，将引起的风雪驱散，在众人的眼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黝黑岩化的巨型身躯，长有一双肉翅，红目獠牙，暴露出体表的粗犷血管如一条条流动的岩浆。 那是魔族与龙的混杂出来的七品异种——红莲魔龙。 尸山中部地带的霸主之一。 “上去吧！”卡洛斯道，凭借着契约系统的存在，他就是这头红莲魔龙的主人，自然不害怕它会袭击众人。 那红莲魔龙拍动双翅，劲风呼啸。卡洛斯站立在魔龙头顶，而众人则紧抓住魔龙身躯上突起的岩化鳞甲。 “啊~~”白彦不知为何在高空中发出了叹息，脸色也愈沉了下去。 苍苍以为他的恐高症又犯，便关心道：“别往下看，很快就到了。” 盘根在无主平原中央的不周神树，伸展出数不清的枝叶，竟比起人体内的经络还要复杂许多。神树上的每一片叶子代表着每一种系统，而枯叶的落下，则意味着系统者的消亡。生死循环，维持千年。 红莲魔龙在不周神树的顶部盘旋着，劲风中白彦半眯着眼睛，看见了不周神树顶部神奇的一幕。 在那茂密苍苍的绿叶当中，开出七朵形态各异的花朵。 有红有紫，或黑或白，似黄似青，点缀在绿叶之间，缤纷怒放。 “走！”卡洛斯道，已是小步起跳，身体急坠而下。 众人跟随，落地时有罡风涌动，正好抵消掉下坠时的冲击力。 就在那时，太阳照常升起，一缕光线从东方射入，夜色退却。此时围绕在不周神树的四周，各自站着四拨系统者。 十字东征大营、骑士团、合纵学院，以及最后到来的兰亭门，集合在神树之下，为不周祭典拉开序幕。 第四十六章：熔炉 眼下的平原仿佛了无边界，极目回望，来时的贯星西崖，已然与上天相连，变成了登上天之彼岸的连接面。 “既然人齐，我们就开始了。”希维的十字东征大营处传来了一道让白彦熟悉并警惕的声音，说话者正是韩后。 自人族分离之后，四大帝国割据一席，此间没有大型战事，但也不意味着太平。暗地里的争斗，彼伏不断。其中就以云天与希维最为激烈。 希维崇尚武力，培养系统者十字东征大营，单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希维的野心。不但如此，其国的民风也是彪悍如斯。 白彦的目光与韩后错开，落到了盖亚骑士团身上，盖亚帝国处于西方，与诸国的文化不甚相同，黄发肤白，鹰鼻深瞳。至于其他的，白彦也是在书上了解过片言只字，所记载的也不过时数百年前他们发明了古老枪炮，笨重、麻烦，撇开系统者之间的较量，打起仗来，还不如弓箭来得好使。 而到了大周合纵学院，他们的衣着就显得古朴许多，大周的周，就是不周的周。素以继承神树正统自居，其学院的系统者，大多深谙纵横之道，与紧邻的城邦关系密切。但有战事一起，这股力量便会汇成江涛，万不可小觑。 不周祭典，就好像苍苍的那句顺口溜一样，祭天、祭地、祭神树，无论诸国再如何地急不可耐，这些步骤都必须去完成，而且是要诚心诚意，不可有丝毫的轻慢，否则天地不说，不周神树一旦怪罪下来，无人能承担。 所以即使各国平日里有诸多的恩怨，都要等到祭典之后方能清算。 “来吧。”卡洛斯颔首道。 四人各自站立于不周神树的四周，卡洛斯站立在正东，韩后位于正南，大周松央子守在正北，盖亚伊夫力则在正西。 在不周神树下，强大如天启的他们也不敢造次。存在于平原上的万物之灵，被四人合力集中到神树前，不周神树无数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响声。 万物之灵像在涌向神树。 此时，能有最直观感受的，恐怕就是步摇。在她的感知中，并不是万物之灵涌向神树，而是恰好相反。不周神树宛如存有生命似的，主动吸收起了万物之灵。 四玄之阵！ 同一时间，四人合力成阵，四块光幕生出，将不周神树包在其中，那光幕屏障从地下一直延伸，直到苍穹之巅。飘在天边的白云被穿破，圆洞扩大，最后把白云分成了两块。点点荧光闪耀，似雨水般挥洒而下，打在神树的枝叶上。 阵法连通天地神树三者，借由天地贯通，当万物之灵取之无尽时，不周神树苏醒了。 它是神树，它的旨意便是神谕。 众人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那话语里听不出男女，或者是无性别。但凡是神谕，又哪会有人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神谕的内容当中，不敢听漏半句。 “不会听错了吧？”神谕结束后，有人不敢相信道。 步摇紧皱起眉头，而白彦也几乎是同样的动作。神谕内容，其实就是祭典比试的内容，只是这一次，无论怎么听，都不会觉得那是简单的比试。 “神树说了什么？”苍苍好奇道，显然她是无法得知神树说了什么，因为她并不是参加者。 “明天进入神树空间，期间各人系统点数增加五万点，七天后离开神树空间，系统点数可自行使用。”白彦复述起神谕的内容。 步摇点点头，神谕的确如此。 “这是哪门子的比试，分明就是让我们进入一个熔炉里厮杀！”白彦低沉着声音说道。系统法则中，只要能杀死别的系统者，就能夺取他剩下的系统点数。为此，神谕的意图已经十分的明确。 这就是一场关于争夺点数的厮杀试炼。 “一个人五万点，好大的手笔~~~”白彦苦笑道，四十人进入神树空间，足足二百万点数。 “想不到不周神树居然会颁下这样一道神谕。”卡洛斯语气浓重道，心想这不周神树的神谕是一次比一次残酷，奖励也一次比一次惊人，它好像迫切地需要系统者迅速成长起来。 “外面世界，恐怕将会翻天覆地。”松央子猜测道，不周神树的存在就是为了促进人族修行而存在，以管窥豹，大陆上很可能会迎来再一次洗礼。 “窝囊！它们要是还敢来，我们正好可以打回去！”韩后不屑道，在面对外族的问题上，人族诸国的利益关系是保持一致的。 短暂的交谈后，诸国各自分在不周神树的四方驻扎，准备明天进入神树空间试炼。在临时搭建起的天蓝色帐篷中，白彦等人正在商量着进入神树空间后的打算。 “其余三国可是有一百五十万系统点数，要是把他们全灭了，我们每人能起码分得十五万。”有人简单计算道，这场试炼本来就没有善念可言，甚至是自相残杀的情况也有可能发生。 毕竟，系统点数可是系统者提升实力的根本。 “杀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杀？”白彦冷不丁地说道，在场陷入了寂静，众人皆知刚才不过是句玩笑话。在人数相同，修为也差不多的情况下，把其余诸国视作敌人，无疑是引火自焚。不料白彦的回答却是认真，他是大胆地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们要是都能安分在空间里待上七天，便是最好的情况，可实际又怎么可能。至少，会有一国的系统者，绝不会错过能获得大量系统点数的机会。” “是谁？” 白彦笑了笑道：“除了东征大营，还能是谁。” 此时，在大周的帐篷里的系统者，几乎也在商量着与白彦他们同样的话题。 “沐雨，你觉得进入空间后，我们最大的敌人到底是谁？”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一名长得偏像女子的少年，眉目清秀，头顶发髻，略宽松的道袍，显有几分儒雅。这名叫风沐雨的少年，正盯着眼下的一个棋盘。黑白子落在棋盘的纵横线相交处，略看摆放随意，细瞧却是几分奥妙。 黑子势大，几乎已经取得胜利。 风沐雨手执白子，久久未落，大脑还在思考。 “我们的敌人，只有希维。” 虽不是用斩铁截铁的语气，但也让人无法反驳。 第四十七章：神树空间 白彦所在的云天兰亭，会把十字东征大营列为重点对象并不出奇。但风沐雨为什么同样把希维当作敌人看待，这多少会让人感到意外。 从大陆地理位置来看，云天与希维有诸多接壤的地方，譬如尸山山脉。而大周与希维则被天水相隔，即便是十字东征大营，也还不能征到那里去。至于处在遥远西方的盖亚帝国，估计在沉浸在枪炮的研究当中。 风沐雨手中的白子还没有落下，眼神凝在棋盘上某线的交接处。忽然，他从黑子那里看出了动静，随即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颗白子始终没有落下，他打开了一卷宣纸，写下了一句话，让同伴帮忙传阅。 “我们被偷听了。” 风沐雨的系统，与白彦最初在尸山里碰上的千面一样，其系统所擅长的并不是直接的战斗，它更偏向某方面的辅助。 庙算无遗策，天兵不战功。 摆放在他身前的天算棋盘，便是从六品系统——“如棋”的兑换物。天下如棋，世事如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见旁边同伴还在诧异，风沐雨便拿起笔墨，又再宣纸的空白处再补上两字。 希维。 ............. 十字东征大营中，没有任何的商议，十人分坐在帐篷之中，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很容易察觉，众人阴沉的脸色，更显肃杀。 十人，皆是阙启圆满的系统者，无一不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崇尚力量的信念，让他们选择十字东征大营。又因十字东征大营，让他们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他们发现了。”窃耳压低着声音说道，就在刚在从大周帐篷中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而来的便是笔划纸张的轻微声响。 “难道他们那边也有人拥有特殊类系统？”战魔道，像千面、窃耳这样的系统，其实并不常见。 “恐怕比我的系统品阶还要高。”窃耳猜测性回答道，大周那边的系统者能察觉到窃听，至少也和他的系统属于同品阶。 谈论声渐起，但其声音只来自帐篷当中的九个人，还有一个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从没有发表自己的言论，计策谋略是有多麻烦？在绝对的系统和修为面前，这些不过都是纸糊做的。 半夜，白彦趁着众人熟睡之际掀开了帐篷上的一角，在外头，卡洛斯还在和韩后等人一起维持着四玄之阵，这个阵法会持续到七天后不周祭典结束。即使是天启的卡洛斯，七天后灵气也会出现匮乏，那时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在加上将会到来的修行者，还怕大仇不报？ “可要是卡洛斯死了，苍苍她们...........”白彦沉重道，要是修行者如期而至，卡洛斯必然会保护兰亭的未来，那时将是他千载难逢的下手时机。然而一旦卡洛斯身死，苍苍她们还能活着离开吗？ 就在白彦处在两难时，忽然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 “白痴，你怎么还不休息？是不是还觉得不舒服？”苍苍揉着眼睛凑了过来小声道，原来拉开一角的帐帘，让夜色渗了进来，恰好照在苍苍身上。 “这小妮子............”白彦心头一暖，伸起手揉在她的头上，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苍苍却率先开了口。 “姐姐她眼睛不好，进入神树空间后，能不能帮我照顾好她？” ............ ............. “没问题。” 时间在流逝，过了很久很久，当白彦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分崩离析的山河间，视线里没有帐篷，没有苍苍，没有步摇，只有不周神树。飞流瀑布违反常理地往高处直奔，明明是白天，却没有阳光射入，天边所挂着的是月亮。红云如薄雾，不存在于天上，而是在白彦的脚跟飘过。 这里，是一个无法用常理形容的全新世界。 他想到了什么，闭上眼睛，看见了多出来的五万系统点数。原来，此时他已经进入了神树空间。 试炼正式开始。 “神树啊~~神树，你的空间还真是奇怪。不过你把我们都分散开来，倒真想看着我们自相残杀啊~~”白彦拍打起身旁的不周神树无奈道，把所有人都分隔开来，无疑就是在帮那些心存恶意的人制造机会。 此时的白彦还不知道，其他的系统者都是被集体的传送进来，只有他是例外。 因为虚花就是例外。 “得尽快找到大家才行。”白彦回想起昨夜的承诺，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迈开脚步，要探索这神树空间。 他径直走向东方，进入山林，没有任何的提示指引，他也只能这么做，碰碰运气，找回被分散传入的其他人。 面前的景色虽与外界背道而驰，可看久了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直到半天后，他停下了脚步。 不是因为他累了，而是他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不周神树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飞流依旧，月亮如常。 “走错了？”白彦难以置信道，一向对自己的方向感无比自信的他，也开始产生疑问。为了确认清楚情况，他重新又把路再走了一遍。 结果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他停驻在不周神树之下，陷入了思考当中，不多时，第三次往东直接走去。只是这次行走时，他的心里算起了步数。 七七四十九。 他再次回到了原点。 第三次后，他没有继续选择往东，而是走向北面，同样的步数，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白彦看了不周神树很久，想起了南辕北辙的故事，如今在神树空间中，还真的让他实现了。 这里是一个球体的空间。而且，空间中只有他一人。 认清楚情况后，他便不再耗费体力，决意盘坐在不周神树之下，参悟神谕的真正意图。 “七天离开后，五万系统点数能自行使用。” 白彦想起来神谕的话语，不由皱起眉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只需要在这里逗留七天即刻完成。 没有争斗，没有阴谋，只需停留。 突然在白彦身后的飞天瀑流被某种力量切割开来，团团水汽升腾，飘荡在空间中，顿时隐约难见。在水雾挥散之前，断流又被重新连接起来，以至于白彦无法发现在瀑布之后多出了一道剑痕。 围绕在身边的红云，不知何时开始，又多了几块。 日夜的轮换，似乎不存在于神树空间当中，白彦约摸估计了一下时间，此时是他到达这里的第三天。 他还是参透不了神谕的意思。 如果神谕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各自待上七天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 神树不可能会这么做。 就像虚花不会平白无故地让白彦做某些事情一般。 人可能还会做多余的事情，但系统绝对不会。 不周神树不单是系统，它还是所有系统的中枢。 到了第六天，还是苦思无果的白彦随手捡起了身旁的一片枯叶，丢在身前的一块红云中。按照时间推算，七天的时间还有一天便过去，白彦可以离开，回到真实世界。 枯叶落于红云之上，没有穿过红云落地，而是像一叶扁舟一样，飘在红云表面，轻微的波纹环环泛延，似水一般，又因它为红色，也像是血。 似水，似血，便是血水。 ……………… “神树，你都干了些什么？！”顿悟过来的白彦腾了起来，转身回望着身后的不周神树。黑眸中尽是愤怒和疑惑。 眼前这崩坏的山河，怕是战斗所造成的后果。红云就是从众人身上流出的血水，而那往高处的瀑布，时刻存在如同眼睛一样的月亮，这一切不都同时在说明着，白彦此时所身处的空间，是从另一个空间中投射过来的倒影。 “神树空间不只一个...........” 第四十八章：合纵兰亭 眼前的一切都是另外一个空间的投影，这让白彦苦恼无比，那一朵朵遍布的红云，意味着在另一个空间中，正在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落下的枯叶，不就是系统者的消亡吗？ “我应该更快发现才是。”白彦在懊恼着，只是不知落下的枯叶究竟在代表着谁。 一直保持的静谧的不周神树倏忽地被狂风所刮，猛烈摆动起无数枝叶，发出了极其骤密吵杂声，像是对白彦的察觉感到不悦。 “你不应该把我单独地留在这里！”白彦怒目道，这本来是最有利于他的情况。七天中他无需经历任何的战斗，只要保存实力，出去后便可以用最好的状态面对卡洛斯。 神树觉得他不应怪责，更应感谢才是。虚花的存在，让他无需系统点数，所以他的试炼还在后头。 每个系统者的试炼都将是公平的，所以神树才会作出这样的安排。 “放我出去！”白彦坚定道。 狂风骤停，不周神树上所有的枝叶瞬间静止了起来，既然做出了最合理的安排，不周神树又岂会做出修改。 那高飞的瀑布突然被凝结成了冰花，然后碎裂，朵朵白晶在往四周胡乱飞舞。白彦看得是惊心动魄，在另一边的战斗再次爆发，他却什么事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距离神树试炼的结束还有最后一天。 白彦被困在不周神树副空间中。 而在神树试炼刚开始的第一天，步摇等人在睡梦中被传送至神树的主空间之内。 这里也有月亮，也有瀑布，也有山间密林，然而并没有不周神树。 “我们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在步摇身后，有同伴苏醒过来，不解道。 “试炼开始了！”步摇平静道，发现了系统当中多出了五万点数。她是提前些许就知道自己会被传入神树空间中，所以倒也不惊讶。可忽然，她的表情不知为何而怔住，在她的感知中，有一道熟悉的灵气消失不见了。 “白彦呢？你们能看见他吗！”步摇急忙开口问道，她眼睛不行，只能求助同伴帮忙确认。 “他不见了！” “怎么会！” “大家都在，就少了他一个人！” 兰亭众人再三确认，白彦的确脱离了队伍。 神树主空间要比白彦所在的副空间要大得多，这样才能容纳三十九名系统者试炼。 高空的圆月亮晶晶，似是暗中观察着这边动静的另一只眼睛。 半天后，步摇等人在山间搜索。但要在千篇一律的山林中寻找一个人，无疑就是盲头苍蝇，不可能会有结果。 “他....不会是系统品阶太低，被留在外面的世界了吧？”吴英中嘴角抽搐道，觉得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别乱说！”古傲风轻斥道。 吴英中见惹的古傲风不悦，马上便封住自己嘴巴。 “但是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有可能会遭遇到其他国家的系统者。”江寻灵说道，现在的情况再盲目寻找下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徒劳无功还好，可一旦与别国的系统者相遇，就意味着即将开战。 毕竟，众人身上都怀有大量系统点数，谁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七天当中，到底是争夺还是退避，甚至是躲在某处，众人都必须提前作出决定。 “你们觉得如何？”古傲风说道。 “古大哥你决定吧！我们都听你的！”江寻灵信任道。 “对！古哥，我们都听你的。” 如同苍苍之前的话一样，别看古傲风平日里老板着脸，遇事却是相当靠谱，实力也站在兰亭新榜榜首，自然令人信服。 “现在我们的人数比各国要少一个，打起来不好对付，还是暂先避避。”古傲风说出自己的讲解。 众人点点头，虽然此时大家都还没有对白彦的实力放心，但在兰亭中他也独自战胜了三人才留在名单上，也算是一员战力。如今他消失不见，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避开各国系统者的锋芒。 “可惜我们这里没有特殊类的系统者，不然就能够安全避开其他国家的系统者。”江寻灵说道，她口中的特殊类系统者，便是指像窃耳系统那种，可以通过某种技能得知周围情况的系统。 此时，步摇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可以让我试试，虽然范围不如系统兑换出来的技能，但也能有千米的距离。” 众人闻言嘴巴大的能塞下一大个拳头，千米的距离听着不远，可那是修炼状态下感应万物之灵的距离。白彦的距离是超过百米，众人也是需要聚精会神进入修炼状态才有这般距离。然而步摇的却是一直保持着千米之距，除了休息她一直都在修炼状态，无论是行走、坐立、吃饭、赏鱼，只要是需要用到眼睛的时间里，她都用感应万物之灵来代替。 日积月累，已然超乎常人。 尽管众人都知道，步摇一直是这样走过来的，可听她说出实际距离时，都不由暗暗咋舌。 究竟得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有拥有千米的距离。 然而就在众人还在感慨着自己与步摇的差距的时候，密林的远处忽然传来了小声轰鸣回响。那轰鸣声本该震耳欲聋，只是距离的关系，入到众人耳中的时候，已被削减了九成。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队伍遇上了！”古傲风神情凝重道，深锁的横眉连成了一道剑锋。 “哪两国？或者是他们......” “盖亚！”步摇肯定道，她的听力较好，听出了那是枪炮独有的射击声音。 “我们要不过看看？” “不可！”步摇说道：“他们显然已经打起来，我们也不知道除了盖亚还会有谁在那里，万一是希维和大周合攻盖亚，我们去了也是送死。” 十字东征大营全员修为都达到了阙启圆满，若是再加上合纵学院，消灭骑士团是分分钟的事情。 江寻灵闻言情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 ................... .................. 在密林的另一处，大周系统者马立在一个隐秘的地洞中来回踱步，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现在都已经是第三天了，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躲起来，给希维那群天煞的逮到吗！” 风沐雨一直在盯着天算棋盘，其中的黑白两子已经摆好，黑子十枚，白子十九枚。 他如何也想不出来，棋盘上的白子为何会减少了一枚。 眼下的十九颗白子，无论怎么看，都像被十枚黑子包围了起来，丝毫没有破局的办法，除非再来一枚白子。 可是那枚白子早在他们进入神树空间后便消失了。 “盖亚被团灭了，你还有心思在看棋盘！”马力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风沐雨抬头看着其他的同伴，尴尬地笑了几声，马力的脾气火爆，要他窝囊地躲在地洞里坐以待毙，还真是难为他。 只好拿起纸笔提醒道：“希维还在偷听，你想把他们都引过来？” 马力见字立刻把纸笔夺了过来写道：“那你要说怎么办啊！！！！” “合纵。” 风沐雨在宣纸上写道。 马力看了许久这纸上写下的两个字，那是他学院的名称，若要深究合纵一词的意思，便是联合。 “你是想..........”马力冲口而出道，却止住了后半句。此时盖亚被灭，他们能够联合的就只剩下兰亭门。于是他又用笔写道：“要如何通知他们？” 没法联系，谈何结盟。 风沐雨打量着其中一颗白子，心想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人练出这种本事，不由好生佩服。 于是他在纸上写下了通知兰亭门的方法。 “勾动天地间的万物之灵，凝结成字。” 第四十九章：为了配合你们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潮湿的地洞当中，马立愣愣地看着风沐雨，时而无风无言，整个画面宛如停住了一般。 “你....傻......了......吗？”过了许久，马立这才说道。勾动天地灵气，凝结这字，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恰恰相反，这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凝气成字，不过是一种运用万物之灵的小把戏。马立能很自信的说道，只要是不是一个白痴的系统者或是修行者，绝对都能够做到。 世界上，又有哪个白痴懂得修炼。 凝气成字，又有哪个系统者会看？ 或许准确来讲，哪个系统者会在这种环境下，还能闲心静下来专心修炼！ “对方会！”风沐雨眨眨眼睛，异常肯定地说道。 同一夜里，另一处密林当中，步摇等人藏在顶端的树叶丛当中，由于她感应万物之灵的范围较大，才得以成功地偏离十字东征大营系统者的搜索。 众人面露疲色，连续三天的躲避不战，即便是处于兰亭新榜顶尖的他们，身体也开始吃不消。 “步摇，你已经三天没有休息，差不多该歇息一会儿。”古傲风担忧道，其余众人不说，步摇可是保持了三天的修炼状态，对心神的损耗实在太大。 “不就是少睡几天吗？不碍事的。”尽管步摇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可脸颊上那抹不健康的色彩，让人很容易就察觉出来，此时她的状态已不如刚进入空间的时候。 古傲风连叹了几声，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全方位感受灵气，对你的负担实在太大了。十字东征大营既然是集体行动，你不如试试把感知集中到一面，这样或许还能坚持多一段时间。” 古傲风的建议让步摇受到了启发，其道理和白彦把灵气压缩起来隔空抓取地核石是相同的。对方既然是集体行动，步摇也不需要进行时刻对四周的万物之灵尽数感知。只需像雷达一样，来回扫描，一有异动便可以知汇同伴。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在于，把感知集中起来之后，她所能看见的万物之灵将不止一千米。 那一刻，她退出修炼状态，然后再次进入。 下一瞬，精炼成线的感知瞬间穿过密林，它扫过了一条悬天瀑布，在她的脑海中，看见的一道道灰白色，透着死寂气息的气团，那正是盖亚骑士团众人的尸体。 步摇心头一紧，决意将感知再往外延伸，想要找到躲在暗处他国系统者。 忽然她微微一愣，意外地发现了合纵学院的踪迹，他们正躲在瀑布另一边的一个地洞当中，其情况与藏在高树间的兰亭众人大径相同。 她还看见一行字，一行用万物之灵凝结而成的字。 见步摇的脸上发生了变化，古傲风着急问起情况，谁知此时的步摇却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没有说话，用着口型做出两个的简单字。 “纸、笔。” 纸张传阅过后，兰亭众人皆是神情不定。他们不明白为何大周会突然提出合盟，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把希维拥有特殊系统者的事情告知自己。 个中的道理简单，大周会把希维的情报告知兰亭，就是他们合盟所拿出的诚意。可众人害怕的是，这是大周所设下的局。一个引出兰亭，成为希维目标的局。 “没有好担心的，如果他们真想利用我们，大可以不把希维拥有特殊系统者的消息告诉我们。”步摇在纸上写道。 众人点点头，觉得步摇的分析并不无道理。 随即，古傲风轻蔑地说道：“大周居然还想结盟，倒不如我们三天后就在瀑布那边了结他们，这样还能获得大量的系统点数！” 古傲风一向都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所以他的话语也是格外的认真严肃。 而众人一听，也当即道：“三天之后，便是来到空间的第六天，杀了他们我们也可以全身而退，根本不用再担心面对十字东征大营。” 步摇是看不见面前的同伴们，此时的脸上到底挂着一副怎样的表情。可既然是众人的决定，她身为兰亭之内的其中一员，也不便再说些什么。 从纳戒中摸出了一枚宁神的药丸服下，对万物之灵的感知也从远处收了回来，保持着与常人一样的距离。 三天之后，早有准备的兰亭众人如约走出密林，来到了悬天瀑布下。此间再无密集的枝叶遮挡，月色肆无忌惮地落下，如眼光一样打量着下方的这两拨系统者。 “谢谢你们能来！”马力站在合纵学院队伍的最前方说道：“有我们两门联合，还怕收拾不了.......” 马力的话还没有说完，古傲风已经用着电光火石的姿态朝他冲来，直拳一出，已成百道拳意。 破军拳意！ 古傲风的这破军拳意，正是源自神拳系统中的招式，一拳无双，万军皆破，此为破军！ 马力眼瞳紧缩，双手交叉护在头部，刹那间一声爆鸣，瀑布下水潭被激起数十丈的高浪。 浪花如雨点，滂沱骤降！ 马力一步未退，抵挡破军拳的两臂上生出一道金色的屏障，远观再看，他看似成了一座金汤壁垒，万军不破！ “原来兰亭一门，比起希维更加阴险狡诈！” 此刻，大周众人也不需再多言语，兰亭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想法。 合纵不成，倒戈相向！ 马力面带愤怒，与古傲风扭打到了半空之上，拳意如电，撕裂了空间。而那一声声的巨响，便是雷鸣。 不但是半空战意高昂的两人，下方的兰亭与合纵学院众人也搏杀在了一起。剑意激荡，灵气纵横！也不知是何人的招式，竟把飞流而下的瀑布完全冻住，坚硬而又脆弱的冰流碎裂成花。 ................ “战魔，兰亭门和合纵学院真的为系统点数打起来了。”窃耳窃喜着说道。 “原本他们两门联合，我们还怕不好对付，想不到他们竟然率先打起来，我们正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战魔道：“你们准备一下，别让他们真的打死了，这二百万系统点数，全部将属于我们十字东征大营！” 第五十章：入局 兰亭门与合纵学院趁夜色酣战在悬天瀑布之下，不，此时的飞流已被冰霜所封，成了碎落飘散的冰锥，新的水流似乎还需要时间，才能再次从九天上倾斜而下。那山崖峭壁突兀高耸，看似一把深刺入地底的青锋剑。 而古傲风与马力也从半天上战回到地下，发狂的两人，丝毫没有保留体内的灵气。瀑流瞬发，竟比刚才的飞流白湍更要激烈几分。 场间战斗，仿佛连不周神树主空间也承受不住，震碎的大地，飞沙走砾，早把横倒的盖亚系统者尸体重重掩盖。 步摇战于队伍后方，运行着诡异莫测的高深步伐，行走在大周合纵学院各人之中，手中白刃再出时，已绽放出朵朵血雾，比盛开在不周神树顶上的那朵红花，更要艳丽。 可下一刻，娇艳怒放的血雾，被一道白光冲破，串联到了一处。气流直过，风势聚拢，血雾又成了一串糖葫芦。 步摇眉头轻蹙，提手再刺，她对准的白光的中央，可那白光却避开了她的剑！ 嗤的一下，一株红色的铁莲花开在了步摇的背后，滴下的血水反射起惨淡的月光，她不懂那道白光是如何躲开自己的剑尖，眼眸低垂，只感觉到伤口中正有一颗圆扁的东西划出，掉到了地上，哒哒声响。 那正是一枚棋子。 时而古傲风和马力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能破万军的拳意此时就连一层铜甲也未能击穿，固若金汤的壁垒也是成了残垣断壁。 兰亭门和合纵学院两门的战斗，均以苦战告终，没有赢家。 真正的赢家，现在才出现。 十字东征大营堂而皇之的走进战场上，望着眼前的一个个失败者，露出高傲的笑容。 战魔用起两只粗厚的大手，一手一个，抓住了古傲风与马力，在他们眼里看来，此时杀死两门系统者已不费吹灰之力。 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来得简单。 “想不到吧！”战魔嘲弄道：“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在那一刻，九名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来到了合纵兰亭两国的系统者面前，神气昂然如天神下凡。不算倒于血泊中的步摇，九名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正好一人分得两个。 “所有的系统点数都属于希维！” “你们就是尸体将是我前行的垫脚石！” 刹那间，战魔两掌虎口发力，要扭断古傲风与马力的脖子。 一块黑云正好从天上飘过，似乎连不周神树也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结果。飞流重新连接，拍打起沿途的滑石，稀里哗啦，像在哭泣，也像是悲歌。 “受死吧！” 可也就是那同一瞬间，战魔只觉得自己两手一空，不是手中抓不住东西，而是他两只手都空了。 空，就是没有的意思。 茫然的视线中，只见他的两只手臂被同时折断，白骨森森，沾着血肉，两臂还未被扯远，甚至连着一条条的血线。 茫然之后是剧痛，深入骨髓般的剧痛，然后是愤怒，无尽的愤怒！ 不止是他，其余的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同样遭到了兰亭和合纵的反扑。一杀二，演变成了二打一。 形势倏地被扭转。 失败者，最终成为了胜利者！ 战魔也管不了双臂，一脚狠踏于大地，身体踉跄地向后倒飞，这才保住了性命。而其他的十字东征大营系统者，也遭到了这种下场，更有甚者被当场击杀。 窃耳的双眼几乎瞪得凸出了眼眶，他被一把长剑从背后刺穿了胸膛。回头看见的正是那早已倒在地的女子，那让他觉得早死可惜，还想抓回去享受一番的女子。女子的目光没有集中起来，看着窃耳，却又看不见。 女子在窃耳的眼中成了鬼，一只绝美的女鬼。 她便是步摇。 “怎么会这样？！”战魔吼道，盖过了所有的动静，大地也得抖三抖。 在他脚下，忽然出现了许多纵横交错的直线，把大地分成了一个个方块，要是在高空上往下看，会发现那像是一个棋盘，而站在其中的人，则是棋子。 天算棋盘！ “我们要是不合伙演场戏，怎么引你入局！”风沐雨笑道。 “你们明明都已经打得两败俱伤，为什么还能反抗。” “都是障眼法而已。” 落在地上的纵横线在不断缩小，再次变成了一个棋盘回到风沐雨的手中。战魔怒红了双目，只见眼前的景象变化如常，哪有一点激烈打斗的痕迹。他与十字东征大营的其余系统者在这里等了一宿，却不知早已入了幻境之中。 他们等了一夜，而兰亭与合纵却筹谋三天。三天无法改变许多的事情，但足以让他们两国的系统者得到充分休息。 所以，正直的古傲风三天前才会说出那句话。 如今回想，古傲风也从心底里佩服这位合纵学院系统者的计谋，要不是这样，他们又如何能让十字东征大营三天不出手，给了他们缓冲机会。 战魔明白了一切，不禁面露狞恶，说道：“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们！不可能！” 说话间，熊熊烈火在他两臂的伤口上燃烧，火光之下是两条黑色如焦炭般的新臂。 步摇察觉到围绕在战魔身周的万物之灵变得不安起来，它们在害怕，四散而逃。 而看得见事物的众人，见了战魔的变化则更加震撼，特别是此前就见过红莲魔龙的兰亭系统者。 战魔的手臂漆黑，粗裂鼓起的血管好似流出的岩浆，能燃尽世间一切。 战魔系统，入魔屠神！ 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在遭受重创的情况下，依然能爆发出一种摧人心魄的压倒性气势。 因为，他们来自十字东征大营。 最渴望战争的国度，培养出最吓人的怪物。 战魔为首，阙启圆满的修为，配合上战魔系统，就是古傲风加上马力两位名单第一人，恐怕也会输了半分，而且还是在先重创战魔的情况下。 “加上我！”步摇提剑凛然道，旦凡善用剑者，目光也如剑般锐利。步摇的眼神清透微冽，已不像剑尖，反倒是一道即将凝聚而成的剑芒。 “也算我一个！”风沐雨一手拍在天算棋盘上，余下的三十九枚棋子停留在他的面前，黑白之间，星光下凡。 第五十一章：激战 紧张的局势让兰亭和合纵学院两门的系统者，无暇去顾及为何十字东征大营还有一名系统者没有出现，而在他们面前入魔的战魔无疑成了最强者。 乌云消散，明亮的月光再次射入，飞流急湍，本应银华吐光。但此时的景象却不见得轻松美好，万物之灵受到了战魔的影响，四散逃窜，白湍成了黑流，暗哑诡异，不合常理。即便是再亮白的光线，在步摇的感知当中，也成了黏糊浓稠的黑墨。 入魔后的战魔，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比场上的所有人都要强！ 安静压抑的氛围，也不知哪里传来了啪嗒一声，顿时变成双方开战的信号。 步摇动了，古傲风动了，马力动了，风沐雨也动了。 然而，战魔却已经来了！ 在步摇的那似剑芒般的目光方才凝聚，古傲风的破军拳意还捏在手中，马力的金色块垒刚刚亮起，风沐雨的棋子还未飞的时候。 战魔已经冲到他们的面前！ 强大，且极具压倒性的实力！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歇，战魔的黑色红岩双臂生生在空间中擦出高温，青烟当中伴随着丝丝焦灼的味道，把未能及时逃离的万物之灵给烧成了灰烬。 轰隆一声炸响，战魔的强横硬生生把四人的击退，时而尘土漫飞，直叫人目不能视。眼下战场混乱不堪，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对阵其余两门的系统者，或以一战二，或以一敌三。这还是受到了先轮偷袭负伤的情况下，难怪盖亚骑士团会全数被杀。 如果不是风沐雨的计策，如果不是两门合力，他们的恐怕就要面临与盖亚骑士团一样的结局。 可越是久战，众人就越觉得十字东征大营不可战胜。 步摇踏步于空中，在她脚下仿若生出了朵朵青莲，身法曼妙，缥缈若仙，正是东方某门派的秘传步法——青莲步。这与她的系统无关，她特殊的系统并不能为她提供兑换招式，这与白彦倒是有着半分相像。 她脚踏青莲，行至战魔面前，手臂微屈，下一瞬剑已出鞘。她刺出了一剑，而到了战魔身前的却是万千剑意。 一剑一念，万千剑意便是万千道念。 万千道念，似是暴雨梨花针，但她用的是剑，所以便叫暴雨梨花剑。 无需系统点数，步摇全靠对万物之灵的理解与感知，已能使出这一招暴雨梨花剑。刹那间，那密集得令人看不出缝隙的剑意，朝着战魔奔袭而去。虽谈不上碎裂星辰大地的气魄，但万千道剑意，足以把前方的一切摧毁。 “化魔！” 战魔在入魔状态下，仍不敢与万千剑意争锋，所以他化魔了。他的胸膛在急剧地跳动，接下来不但是他的双臂，而是他的全身都变成得焦黑，龟裂的皮肤似是深渊中的土石，坚硬无比。一道道火红的血线布在裂纹当中，最后汇聚在他的心脏，其心脏也随即变成了一个不似人样的肉团，隆出体表。 “杀光你们！” 弑神绝灭掌！ 如果说步摇之前的暴雨梨花剑没有碎裂星辰的气魄，那么当下战魔的这一记弑神绝灭掌，其气魄堪比殒灭星辰。无量的战意与令人惧怕的气息，横扫十天九地，不周神树的主空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停震动，高崖崩塌，巨大的流石直冲而下。而那瀑布则更为夸张，好似怒涛冲垮堤坝，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的一幕，让心惊的众人看得是肝胆直坠冰窖，没人会觉得步摇能躲开了战魔的弑神灭绝掌。因为他太霸道，太不讲道理。后方的古傲风心悬一线，心想要是自己的破军拳意对上这一掌，恐怕会即刻打成肉酱。而马力也同样深陷在莫大的震惊的之中。 一个能破万军，另一个则是万军不破。 然而战魔的掌却是弑神。 连神都能杀，即使百十万军队又如何？ 皆是蝼蚁罢了。 谁知战魔的这一掌却是打到了空处，那一掌打向前方的密林，铲出一条比戈壁杀人虫的身躯还要深长的通道。沿途之上，似有地狱之火在燃烧着，温度倏然升高，火团被密林枝叶燃开，不多时便火光通天，那地狱之火包围众人，把此间战场化作一个真正的熔炉。 一掌如此，足以对手生出绝望，可战魔根本无心去欣赏自己这一掌所带来的破坏。 因为他知道自己打空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 战魔眉头轻挑，只觉这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众人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没有人能明白步摇是怎么躲开的，她脚踏的青莲在弑神灭绝掌的破坏下，尽数被毁，毁掉的不只有青莲，就是飘荡的万物之灵也无可幸免，她再也没有办法踏青莲而起。 那么她究竟是怎么躲开的？ 此时，步摇才从半空坠下，踏地一声踩在后土当中，掀起了一点点尘埃。在战魔以及众人的眼里，除却刚刚的略微尘土，她的裙摆便没沾过任何的东西。 万花丛中过，遍叶不沾身？ “难道是传说中的星移术？”马力难以置信道，只是这星移术恐怕要追溯到比末法纪元更加古老的万帝纪元。那术以前便是传说，一直传到了现在，早已让人怀疑是否真的存在。 所谓的星移术，便是能让使用者瞬间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空间术，它不是步法、身法，而是切切实实穿过空间，到达别处。 风沐雨皱着眉头心道，那个不字哽在咽喉，他在刚才一直控制着黑白棋子准备对战魔发动偷袭，所以他看得很真切。 步摇确实是靠着青莲步躲开的。 在她刺出暴雨梨花剑后，万千剑意刚刚凝成的一瞬。战魔还没开始入魔的时候，她已经往上方掠去。 然后战魔才打出弑神绝灭掌。 整个过程还不及一念，而从步摇舞剑开始，到了此时此刻，也不过是十息时间。 众人来不及细想，步摇是如何做到的。但现在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她的举动，让众人的士气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从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爆发出修为的一刻起，众人就被压抑的多时。而步摇的举动则是打在众人心中的强心剂。他们看不真切，只道步摇施展出来的便是传说的星移术。 “灭了他们！”风沐雨激昂道，步摇躲开了战魔一掌，激发起了众人的斗志，如此势头风沐雨当然不可放过。 “杀！” 地狱之火中，厮杀仍在继续。血光便是火光，混杂之下难以分清。 夜色变得清朗，圆月不知怎的有一道光扫过，像惊讶的眼光，看来不周神树对这群系统者的表现非常的满意。 它没有思维，难辨正邪丑恶，只要系统者强大。 战魔以一战四，狂妄高傲，他有着足够的资本。系统所带来的入魔身躯，让他根本无惧步摇等人的攻击，即便是刚刚他一掌打空，也影响不了战局。无伤的他，在一开始便立足在先天不败的境地。 “哈哈哈哈！你们是无法战胜我的。”战魔狂道，双拳击出，把古傲风和马力打入火中。 幸好两人反应及时，要不然就算没被打死，也会葬身火海之中。但就算如此，两人也身受重伤，古傲风在咳血，面容煞白，一只手毫无气地垂着，显然是被打废了。而马力的金色块垒也完全碎落，直到现在他是真的在用自己的肉身挡住战魔的拳头。 步摇见势唯有再次提剑向前，只是这次她用的是最简单的直刺，此前交战，她一共刺出了十八次直剑，而现在则是第十九次。 不是她吝啬灵气，也不是她保存实力，她只是为了能找到战魔的缺陷。 前十八次，她刺遍了战魔身周十八个地方，均无果。 所以这次，她瞄准了战魔的心脏，那个化魔后隆起的肉团。 这是最危险，最困难，也是最后一个未曾尝试的地方。 她脚踏青莲再出，弹指之间，已然来到了战魔的面前。那狰狞的面目，她却看不见，战魔在步摇的脑海里最终还不是个强大发指的气团，如今她便用手中长剑，刺入气团最炽烈的中心。 战魔的心脏！ 战魔怒目而视，可这次他面对那长剑，脚步却在后移，他在躲避！ 他不能被步摇这一剑刺中，而步摇必须刺中这一剑。 从她开始动手的一瞬，她已经知道战魔会躲避，知道战魔在害怕，也知道战魔会再次打出一记弑神灭绝掌。 可这次，她不能再避。 在古傲风与马力难以再战的情况下，她再无机会。 眼下就是她最后的机会。 弑神绝灭掌！ 战魔一掌祭出，心脏便是他化魔后的唯一缺陷，只要守住便是不败。 掌出一瞬，飓风成刃，竟把火光冲开。呼啸风声响彻云间，那是神在哭泣，也是魔的狂笑。直击而出，寸草灭寂，大地破碎，神亦难存。 “快躲开！”古傲风危急道，即使步摇有着与战魔同等的修为，在那一掌下也是必死无疑。 不周神树是公平的，像把白彦隔离到副空间中，让他接受别的试炼。 不周神树也是不公平的，每个系统者再被赋予了系统的那一天起，他们的本身便筑起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关。 然而此时的步摇已经无法躲避，那掌风吹落了她头上的发髻，掌意在她的肩上打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印记，那是淤伤。 下一瞬，弑神灭绝掌将结结实实地打到她的身上。 然而在下一瞬到来前，步摇手中的剑依旧笔直，只取战魔的心脏。有些偏执，也有些让人敬佩。 弱水三千，孤取一瓢。 步摇这一剑，便是弱水剑。笨拙至极的剑招，却带有同归于尽的慷慨。 那一瞬终于到来，令人意外的事，弑神绝灭掌没有打在步摇的身上，在她的身体与战魔的掌前，正隔着一样东西。 天算棋盘！ 而步摇的剑也不过刺入了半分，在战魔的胸膛上，流出了比火还有高温的血液，滴落地上，发出吱吱声响。 弱水剑的确伤了战魔，只是伤得不深，远未到致命的地步。 “想不到。”战魔说道。 “真想不到。”风沐雨带着多少无奈地回答道，随即胸腔一闷，大口血喷出，打在他的宽身道袍上。天算棋盘被毁，让他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战魔口中的想不到，是指风沐雨会把天算棋盘藏到步摇的身上，当作护心镜使用。而风沐雨口中的真想不到，是指步摇的长剑都刺入战魔的心脏，他还能顶住剑尖，让其不能再入半分。 化魔，他再次生出两条属于魔的手臂。 入魔，他的整个身躯与魔族无异，只留下心脏一个缺憾。 成魔，他将披上魔甲，化成真正的恶魔。 战魔成魔，那漆黑彷如从地狱中取出得到魔甲已披在了他的身上，此时魔甲还有一处未被覆盖，那就是步摇长剑刺入所造成的缝隙。 剑在颤鸣，似乎下一刻便会被魔甲挤压碎裂。只要魔甲完全覆盖，众人将再无可能。 “无论如何也要把剑彻底插进去！”这个想法在四人心中同时响起，顾不得伤势，只能拼死一搏。 “不可能！”战魔吼道，伸出两手要把长剑掰断。 可是古傲风与马力已经箭步冲来，竟是不要命似的锁住他的双手。 “快！” 步摇见状双手握剑，用尽所有的力气，把长剑往前推。尖锐刺耳的声响不断传出，剑每入一分，战魔的面色就越狞恶！ “还是不行！”步摇感受到那魔甲正在不断增强，把心一横，在自己的指尖凝出一滴血，那朱砂血吞吐华彩，渗入到长剑之中，顿时多了一分披靡的意味。 步摇的面色苍白无比，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倒下，朱砂血凝聚了她所有的灵气。虚弱下，她竟然跌出了修炼状态，大脑当中正遭遇着前所未有的黑暗。 可她还不能让自己倒下，用尽最后的力气，终把长剑完全刺入战魔的心脏。。。。。。。。。。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缺少的最后一枚白子 剑尖刺进了战魔的心脏，炙热的高温岩浆随着剑锋流出，竟能把钢铁也融化成铁水，丝丝热气让视线也变得模糊。 战魔倒下了，被长剑刺穿了心脏，再无活下去的可能。步摇无力地退后了几步，要不是古傲风与马力两人急忙上前，一人一边地将她扶稳，她也会摔倒。 不堪疲惫的身体，让步摇再也无法维持住修炼状态，脑海中失去了对万物之灵的感知，顿时漆黑无比。 不安惘然之中，步摇的手不自觉地向周围摸索着。让马力感到诧异，又见那失神的眼瞳，这时马力才意识到，原来步摇的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 除了佩服，便是敬佩。 随着战魔的死去，这场大战也逐渐落下帷幕，十字东征大营死了九人，兰亭和合纵两门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排在兰亭新榜第二、六、九三名系统者死去，而合纵学院的系统者的人数更是减少了一半。 “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出去了。”马力瘫软道，幸好在战魔完全成魔前就把他击杀，要不然连活着感慨的机会都没有。 “还要小心一些，他们还有一个人。”风沐雨提醒道，紧锁的眉头还在担心。 “我们这里还有十号人，就算他们还有一个阙启圆满的系统者，也翻不起风浪。”马力说道，摸索出大把大把的丹药塞到嘴里。 时间不断推移，那系统者还是迟迟没有现身，见此情况，让活下来的众人缓下心来，盘膝而坐，各自疗伤。经历过一番患难后，这群少年们也变得熟悉许多，开始相互帮忙，不分你我。 不时的简单交流，使得场间的气氛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距离七天期限，还有最后的半个时辰。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那名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不会出现时，他来了。 他从密林之中走出，脚步奇稳，却不慢。在战魔仍在的时候，他把自己的修为潜藏起来，似乎是十字东征大营十人中普通的一员。直到大战之后，他独自走出密林，其散发出来的气势，能压垮万顷古城。 一直众人都认为战魔就是十字东征大营的最强者，直到他的出现。阙启圆满的修为仍在不断疯涨，最后居然突破枷锁，达到玄启境界。自他身上所透露出来的强大气息，如那上空的黑云一般席地而来，压得众人难以喘气。 “你们竟然还派了玄启境界的人来参加祭典？！”马力满目震惊道，在四国当中有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参加不周祭典的系统者不能超过阙启，以此鼓励系统者成长，可是十字东征大营居然违反这道公约。 “........”修罗不甚理解马力为何会有这种情绪，就像之前不理解战魔为何不趁早把猎物剿灭，才会落得被反补至死的下场。 他似一只孤高的野狼，目光狠辣且带有几分对生命的冷漠。他的名字，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在成为十字东征大营的一员后，他和其他人一样，把系统当作自己的姓名。 他叫修罗，如果说成魔后的战魔是来自地狱的魔将，那么他便是从地狱杀回到人间的魔神。 起于杀戮，至死方休！ 这便是修罗系统。 风沐雨心头大惊，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在之前的天算棋盘推演中，代表着两门的白子会被黑子所压倒。 起初他以为是战魔。 他错了，那根本不是战魔所能造成的局面，修罗才是。 根据天算棋盘上的推演，他回想起棋盘上的白子唯独少了一颗，又再看兰亭门不过来了九人，于是连忙问道：“你们的队伍里，还有一人究竟去哪了？！” 此时，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头颅在半空上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血如喷泉。那名刚刚经历过战斗的合纵学院系统者，尽管疲惫，可所受的伤并不重。一样拥有着阙启圆满的修为，但即便如此，在修罗的手中，他却连半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七万系统点数........”修罗的脸色显得有些愉悦，似笑上扬的嘴角阴冷至极。 ................. ................. “我说，你差不过该把我放出去了！”白彦对着面前的不周神树吼道，扯着嗓子，指着神树，一手叉腰，要是再配上一顶长发，就和那骂街的泼妇没有两样了。 从发现神树存在两个空间到现在，白彦已经被困足了六天，今夜就是最后一夜。 然而，在他面前的不周神树还是不为所动，只有那悬在天边的明月忽明忽暗，像在眨着眼睛，观察着副空间中所有的动静。 浓重的红云，似把白彦的脚下都给燃烧起来。忽然他听到一声巨响，那边再次发生战斗，可是他却什么事也做不了。慢慢地，红云已经把他视线范围内的整个地方都给覆盖。 白彦双眉一拧，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不知道步摇怎样了~”白彦担心自言，别的人他漠不关心，唯独步摇是个例外。那不是天生的浪漫情怀在暗地作祟，也不是救世主般的英雄理念，只是他答应过苍苍，仅此而已。 要不是他答应了苍苍，要不是步摇也在祭典名单上进入了神树空间，此时的他也许会对不周神树的安排非常满意。 无法相信，万一步摇遇到不测，他离开空间后要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苍苍。 “你真的不放我出去！！”白彦再次问道。 不周神树依旧没有回答，可白彦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处空间打得天翻地覆，而自己只能干坐在这里，等待时间的到来？ 白彦显然做不到，但却无可奈何。 要回到神树的主空间，首先便要破开白彦此时身处的副空间。 不等白彦深思，此时副空间中传来了阵阵猝不及防的剧烈颤动。安静的大地崩开，掀起土块肆意乱舞。逼得白彦慌忙稳住身体的平衡，眉间的焦虑越发浓重，像化不开的稠墨。 显然那边的战斗已经冲破了界限，影响到这边的空间。 紧接着，在他前方的山崖被破坏，反倒过来的飞流涌向白彦，冲开了阴魂不散的红云，朝他后方的密林席卷而去。 在那一瞬，白彦眼瞳微缩，有虚影陆续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步摇、那是古傲风，那是其余的兰亭同伴。还有合纵学院学院的系统者，自然也少不了十字东征大营。 一方混战，打得空间错乱。神树的两个空间发生重叠，但不是真正的合一。白彦是实体，但是落在他四周的众人却为虚影。 他因此得以看见那边的情况。 站立在步摇与战魔的中间，那弑神灭绝掌朝着步摇打来，掌影穿过了白彦的身躯，他没有受伤，因为那只不过是投影。 但在另一个空间当中，这弑神绝灭掌却是真实存在。白彦急忙回头，生怕步摇受到伤害，谁知此事的步摇早就踏着青莲而上。 惘然不解之际，松了一口气。 再到战魔成魔，步摇等人齐心把他杀死，白彦也在心中特他们捏了一把汗。 再之后，两门收拾掉十字东征大营众人，战斗结束。 可是修罗出现了，不再隐藏自身修为，阙启直上达到玄启境界。 不多时，废墟前再次化作战场，只是这次已经演变成为一场单方面的杀戮，三四颗滚圆的头颅接连离体。 修罗所到之处，便是地狱。 距离空间持续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但以修罗的实力，在这段时间中足够把剩下的步摇几人，杀上千百次。 “给我过去！！”白彦咆哮道。 明月再次被黑云拢上，不周神树闭起眼睛，不予理会。 “他妈的！” 这次白彦是真的生气了，跑到不周神树前，用带着怒意与修为的拳头，狠砸向神树树干。 神树纹丝不动，没有一片叶子落下。可是在白彦身处的副空间当中，瞬间翻江倒海，天地崩裂。这不是白彦差点打破的空间，而是神树不允许白彦斗胆挑战自己的权威。 即使他是虚花的少爷也不够资格！ 它决定将白彦镇压，好让他乖乖留在这里等待那边的试炼结束。 无数的细长如柳的枝条从不周神树中出现，看似柔丝，实则带刺。 天罗藤蔓！ 它是所有系统的中枢，当然能用所有系统上存在的东西。 见那带刺的藤蔓蜿蜒着，仿佛一条条青蛇围绕着不周神树，只要白彦斗胆接近，就会将他无情镇压。 白彦喝出一道清音，心中无惧，把黑曜伞执在手中，三步作两，要入树砍蛇！ 神树空间中，白彦那纵横的剑气狂扫四周，数不清的青蛇被拦腰砍断，掉落在地又化为土灰。 黑曜伞在白彦的手，是刀刃也是剑锋，刀光剑影，黑芒韬韬。战意至极，灵气外溢，如入无人之境！ 天罗藤蔓非但阻止不了白彦，反而激发出他的高昂。 从他手中挥出黑芒层层叠叠，就快要把他的身躯遮盖其中。 这或许就是快意恩仇。 极快的意念，挥动出极快的剑意。 簌簌剑鸣，交错相合，像是千鸟长嘶，难以平息。 丹田奏响道音，白彦暴喝一声，将所有武动出来的黑芒爆发而出。在那一瞬当中，无数的天罗藤蔓被绞碎。灰土漫漫，在月光的照耀些，反射出银白的微光，缓缓落下，犹如星屑。 下一刻，不周神树终于动了，某根粗壮的枝干往下摆动，像是点头，像是在打招呼。 白彦见状急退，眼睛已经盯在夜空。不周神树哪还会跟他打招呼，它这是在拍手，翻手拍落那漫天星尘。 陨星降！ 星尘坠落，在夜空中拉出一条条银弧，无比壮阔。强大的罡风下压，给白彦带了巨大的压力，迫使他施展不出任何的步法。 但白彦不到算逃，虚花也不曾教过他任何的步法，他再次直面不周神树，横眉冷对，眉间的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专注和坚毅。 青蛇拦他，他便砍蛇。 神树阻他，他便砍树！ 在神树存活的数千年里，从未有系统者敢有这般想法。他这一刀一剑，尽管砍向的只是空间中存在的神树，可那决心已经令人难以想象。 要有其他的系统者也在此空间当中，定然会果断地和白彦划清界线，不敢同流。 两仪剑歌！ 那道横于天地的漆黑剑芒，有着黑雷缠绕，也有着黑炎燃烧，带着白彦的意志，砍在不周神树的粗壮树干上。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顿。 神树倾倒，星空下陷，大地破碎，整个空间发生扭曲，此后不复存在。 他的身躯由虚渐实，回到神树主空间中，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总算回来了。”白彦说道，最有一个字却是用着闭齿音，因为他知道现在还没有闲心去感叹。 刚刚的那一瞬，无数星尘已然坠下，砸得空间粉碎，只不知是神树在最后把他给放回来，还是真的让他破去空间。 “白彦....是你？！”古傲风失神道。 “是白彦？.....”步摇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是她失去了对万物之灵的感应，无法分得清方向。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她先是一愣，说道：“真的是你？” “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等下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了。”白彦用着最轻的语气说道。 “他就是最后一枚白子？”风沐雨诧异道，无论怎么看，白彦的修为也只有道启阶段。 “原来你在这里.....”修罗看见了白彦手中的黑曜伞明白道。 “能追到这里，你们还真是不死心。”白彦一边说道，一边从纳戒中唤出一个小瓷瓶。 “千面和炎爆会死在你手里，是他们太弱了。”修罗平淡道，像并不认识死在白彦手里的两名系统者。 “那人已经宣布命令，谁能杀得掉你，黑曜伞便归谁。” 刚才白彦和修罗的对话，众人听得不甚明白，但当修罗提到了黑曜伞的时候，众人的面色霎时惊讶不已。 那可是能随着使用者实力的变化而提高的武器，换句话说它能无限成长。 “我就要看看只有道启修为的你，要如何对抗玄启的我！” 面对修罗的步步进逼，白彦倒出了一枚散发着薄薄灵气的丹药，塞到口中服下。 丹药入肚，化作一股热流涌现。 白彦的衣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就在修罗的眼前突破道启，冲破阙启的枷锁，直达玄启修为。 “现在呢.......？” 第五十三章：十息之念 通过服用玄启丹，白彦的修为在众人的面前节节攀升，外溢的灵气磅礴如云海。要是说黑夜间那密不通顶的黑云是修罗所带来的异象，那么缭绕在下方的云雾之海便是白彦的异象。 黑云压下，云雾上涨，似把众人带到穹顶之巅，梦幻难言。 “你以为吃了丹药就能胜得过我？！”修罗挑眉道，此时白彦的修为已经和他有着同样的高度 “不然呢？”白彦闭上眼睛，感受着玄启丹中涌现出来的强大力量，他的修为仍在不断上升，初阶、中阶、高阶直至巅峰！ 云雾随着白彦的修为提高而逐渐积厚，所到之处翻滚起了碧涛，都快把那黑云赶出不周神树空间。 玄启境界不同于前三个修行的初级阶段，每走一步历经险阻，不知多少的修行者庸碌一生，也迈不开半寸。 修罗的面色忽然多出了几分变化，不是被白彦的灵气压倒而害怕，相反因白彦的修为站立在玄启巅峰时，他表现出一股为之骇人的惊天战意。 他咧嘴微笑，对白彦表现出来的修为相当满意。 “不愧是玄启丹，能把你的修为强行提升到玄启巅峰！” 白彦没有给他说出下一句话的机会，玄启丹虽然提高了他的修为，但是他也不清楚药效到底能维持多长的时间，而且从虚花的口中得知，玄启丹会对服用者的身体产生强烈的负面影响，所以他不敢拖，也不能拖。 强而有力的后腿蹬得大地龟裂，云雾俱散。白彦像是出膛的炮弹向修罗射去，破风声与音爆声混杂一处。黑曜伞成为了他手中的利剑，为他扫清前方的一切障碍！ 速度之快，气势之凌冽，就是在众人的视线当中，白彦连残影也没有留下，只有那被扯开的气流还残留下一丝他移动的痕迹。 修罗双目一凝，单手抓在空中，刹那空间也被撕开了一道缝隙，一把纠缠着死气的血口大刀被他召唤出来。随着血口大刀的出现，不周神树空间中顿时鬼影森森，那把正是修罗鬼刀！ 刀锋映照红光，在银月之下就更是诡秘，斑驳的旧血迹附在刀身上，再如何冲洗也难以洗去其暴戾凶悍。 刀光与剑影第一次碰撞，同时也是白彦与修罗的第一次正面交锋！那掀起的罡风肆意胡乱，两方密林古树纷纷折腰，迫使步摇几人即刻逃向远处，免得遭受波及。 “快走，现在的我们根本帮不了白彦，留在这里只会害他分心！”古傲风拉着步摇急忙道。阙启和玄启尽管只相差着一个阶段，但已是天地鸿沟，无法僭越。更不要说此时的众人身上都有伤，留下只会成为负累。 步摇看不见东西，但她极力向罡风来袭的方向望去，面色当中多出了几抹让人难明的味道。如果此时的她还能进入修炼状态，或许可以帮助白彦扭转整个局势。她的系统赋予了她这种能力，可现在没有任何灵气的她，甚至比普通人还缺少了一双能看东西的眼睛，就算能运用那种能力，又有何用？ 可突然她知道了什么，用力把古傲风推到了一边，不顾一切大声叫道：“白彦快逃！他将要强行突破修为界限！” 众人闻言，望着步摇皆是惊疑不定，特别是风沐雨。为何步摇会知道这些？就像前不久她能躲开了战魔的弑神绝灭掌一样，这些明显都是她提前知道。 步摇常用的武器是剑，难免让人误以为她的系统大多与剑有关。 修罗眉头紧皱，即刻与白彦拉出了十余丈的距离，突破修为是他从步摇脱口而出之后才有的想法。换句话来说，在他还没有打算突破修为的时候，步摇便已经知道他准备使用突破修为的功法。 如果要给这段时间划定出一个精确程度的话，正好十息。 这便是不周神树赋予给步摇的系统，没有能够兑换的物品，也没有可升级的地方，所以与其说是系统，倒不如说是一种能力更加贴切。 能力的名字叫作——十息之念。 可以预知到未来十息时间中的一切，所以当日步摇会知道白彦在寻找修炼气时会不小心触碰到机关，会知道自己即将会被传送至神树空间，会知道战魔要打出那击具有毁灭性的弑神绝灭掌，会知道修罗准备使用突破修为的功法。 修罗很快便收好了自己面容上的惘然，随之而来的是轻蔑与冷淡，双眸半眯着，打量起步摇，口中说道：“就算被你看出来了又能怎样！” 他脚步大开，竖起的眉头之中显露出一个修罗系统独有的标记，霎时间稠云密布，又把那夜星遮掩了过去。从他的脚底处，突然冒出了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流，微茫之中折射出幽幽青光。 修罗变！ 一重！ 二重！ 三重！ 遭受道多次破坏的大地再次开裂，那冲击力直击神树空间的中心，把遭受过多次破坏的神树空间震得摇摇欲坠。 明月增亮，透过黑云，黯淡地洒落。白彦蹙眉望向天空，与那明月对望。此前，他一直觉得那是神树留在空间里的眼睛，直到此刻他终于得到肯定。 神树的确一直在观察着众人的举动，光线添亮，证明它在稳定着神树空间。 同时容纳两个玄启巅峰的系统者，让神树空间的负荷一下子达到了饱和状态。 下一刻，高山被震成了土石，自天边而来的瀑布如若天水大洪，淹没了空间的一切！密林古木被瞬间冲垮，不周神树空间在白彦和修罗两人还没正式开战之前便迎来了末日，步摇几人早被大水冲向空间边缘，幸亏古傲风等人反应及时，借着浮木漂在水面，才不至于被洪水淹没。 天水越涨，站立于水面上的白彦与修罗就越接近苍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遥不可及的长空已然是触手可及。只是那里全是黑云，没有半点星光，即便是代表着神树眼睛的月亮，也才露出了微光。 照射这处，便成了空间中唯一有光的地方。 第五十四章：破长空 暗淡的月光从黑云之间射下一道光线，留下了一道光束。那还未被淹没的细小土屑仍在竭力漂浮，犹如星屑，也像是片片雪花。 月光本就不亮，只是当它作为神树空间中的唯一光点时，就格外的引人瞩目。白彦与修罗两人沐浴在光斑之下，每次一呼吸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每一个眼神都集中在对方身上。两名玄启巅峰，相同的修为。能比的便是功法、招式、以及系统。 海水之上，长空之前。两人的战意随着自身的灵气汹涌而出，海水蒸发，出现大量蒸汽。缕缕雾气，便是白烟，极为滚烫。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已经重叠到了一起。青影白衣，血刀黑伞，于海水之上发出一连串的碰撞。 白彦那向死而生的剑意，在这海面上划出无数的残影，残影渐实成了一幅巨大的剑网，海水被割开，然后再次倒灌。轰轰闷响，不再平静！黑曜伞不愧是一件能随着使用者实力变化提高的神兵，炽烈的黑芒在白彦的催动下越演越烈，那是黑光，亮到了极端之时竟与白光无异。 黑白颠倒，难以明喻。 而修罗熟练地运用起手中的修罗鬼刀，三重变后他的修为同样屹立在玄启巅峰。刀锋所到之处，掀起惊涛，天边黑云卷动在那旧血迹的刀身上，眨眼之间已成红云，如被烈火灼烧一般。红光便是血光，他即是从地狱杀回人间的修罗。 刀锋所指，血流千里。 “这就是玄启巅峰的战斗力.....！”马力喃喃失神道，难怪帝国之中会有不准玄启者参加祭典的约定，这一打起来已经初备了天人姿态。 “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风沐雨说道，即便是白彦有着与修罗同等的修为，他神色里的担忧还是像阴鬼般阴魂不散。修罗系统可以说完全是为战斗而生的系统，无论是功法招式都超出此前的战魔。 “你们的同伴到底是什么系统？”风沐雨又问道，想要得到一个让人有希望的答案。 “一品，未能确定分类........”古傲风回忆起试炼石上的文字，古板的脸上比那黑云还要黑。 “什么！那样的话我们全得死在这里！”风沐雨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未能确定分类的系统的确无法评价，那已经是超出他的理解范围，四大帝国中的掌权者同样是身怀未能确定分类的系统，但白彦的系统只被评价为一品，这样还有战胜修罗系统的可能吗？ “我相信他！白彦可能是修改过试炼石上内容，才得到了一品的评价。”步摇用着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她曾与苍苍讨论过这个问题，白彦极有可能是为了隐藏什么而更改了试炼石中的内容。 步摇的话语在众人的脑海中一个接着一个地炸开。 “能.....修改.....试炼石上...的内容？！”平日里没有任何表情的古傲风在那一刻，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想起当日的情形，想起试炼石上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出现的一品两字，又有几番确凿。 众人不禁在心里嘀咕，从来没人可以修改试炼石上的内容，白彦要是真做到了，那他还是人吗？ 白彦当然是人，可虚花并不是。众人不知，只以为他想要隐藏什么。而白彦早已不在乎试炼石上对虚花的评价。 无论好坏，自白彦与虚花在贯星山脉相遇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他的系统。 轰的一声，把陷入沉思的众人再次拉回到此间的战斗之中。 白彦挥武着手中的黑曜伞，玄启丹的作用也在此时达到了峰质，战意强盛的他大开大合，那无前的气势像是完全不需要防守。 进攻，进攻，竭嘶底里的攻，赶在玄启丹的作用消失之前杀死修罗。 然而此时的修罗也是气势嚣张，修罗三变提升修为，全然不输玄启丹。刀起刀落，灭绝残云，劈开了那因天水倒灌而深不见底的汪洋。 那刀意，竟把海面分割成了左右两半，高空俯瞰，如同一道天堑。他的系统是不周神树上最擅长战斗的系统之一，而他本人也是一头雪国孤狼，不杀死猎物誓不罢休。 刀再落，白彦眼瞳紧缩，口中轻吭一声，意识当中传来了一种极为危险的预感。刀是用来杀人的，而修罗手中的修罗鬼刀就更不要说了。可是白彦的脚步也只不过向后挪了半步，避开了刀锋却躲不开刀芒。 布衣被割破，一道血线出现在白彦的左胸上，随即鲜血喷出，洒在修罗鬼刀的刀身上。就在修罗面露笑意之时，白彦的脚步已经再次向前。 他可以躲开，但是他认为自己不必要躲开。 他要以伤换伤！ 像是小孩打架，你砍我一刀，那我便刺你一剑。 不讲道理，战斗本身就不需讲道理。 黑曜伞趁势而动，尖刺直插入修罗的小腹上，捅出了一个血洞。 两人分开，此间交战，他们两个一共火拼了一百三十八招，直到此时才给对方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修罗不知为何脸上突然露出笑意，灵气一聚便将血洞给封住。 “你到底是什么系统？” 众人一听，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压在内心里猜想很快就能从白彦的口中得到证实。 惊涛拍打，潺潺而动，海平面上反射出的斑斑银光，便是星光。那是假象，却又是真切。 白彦的不停地把灵气汇聚到黑曜伞中，药力渐弱，他玄启巅峰的修为和开始不稳地起来，可是他并不慌张，面对修罗得到问题，缓缓闭上双眸，再睁开神情格外地认真。 “以后我回去问一下她。” 他的话语很温柔，落在修罗的耳中却成了戏言与羞辱，众人也听得是匪夷所思，系统者身怀的何种系统，难道还需要再问吗？这不是糊弄人还是什么？！只得步摇的眉头微微一皱，在意起白彦口中的那个她，指的到底是谁。 “那你下地狱再问吧！” 第三次相战，两人的攻势更加凌厉，显然已经不顾一切。以伤换伤，以死换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彦那股狠劲被彻底激发，自从猎户火起的一夜，他便不怕死，如今就更不怕了。刀锋来袭，只要不致命，他甚至连理都懒得理，黑瞳之中尽是专注。 修罗也是相同，他深明在舍生忘死的战斗中，只要还有一丝毫对生的顾及，就注定是死的一方，所以他不怕死，地狱能闯，又何惧人间！ 十息之内，便是百余道刀剑。众人看得是眼花缭乱，只是不知那些至今还残留下来的明亮分割线，到底是刀锋，还是剑刃。 白彦的气息早已不像起初的稳定，第一枚玄启丹的作用似乎就要过去了，但是黑曜伞从他手中所划出的剑芒却依然没有减少，反而越发增多。 渐入佳境？还是负隅顽抗？ 出现修罗脸上的笑意渐盛，修罗三变的持续时间也即将走到了尽头，但是那已经足够了。扛过玄启丹的药效，他便能轻而易举的杀死白彦。 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给白彦速战速决的机会，狼在捕猎的时候，可是会将猎物的体力消耗殆尽时才会发出致命一击。 忽然，白彦眉头一皱，体内灵气汇流开始变慢。 那数不清的剑影顿时消失，海平面上剩下的便只有刀光，刹那间在白彦的身体上多出了十余道刀伤，虽然并不致命，但看上去足以触目惊心。 他急往后方掠去，修为在不断减弱，一下子跌出玄启，退出阙启，回到了道启修为。那一瞬，他仿佛连站立于海平面上都做不到，狼狈无比。 此时，他那纳戒中再次摸索出一个小瓷瓶。 修罗眼尖，那还肯再给白彦机会。“看来你的药效已经过了，而我的时间还没到！” 说罢，修罗手中的那柄修罗鬼刀血光大作，沾附在刀身上的鲜血被迅速吸干，散发出阵阵让人为之战栗的凶意。其势不止，在修罗的继续催动下，连那天空黑云亦被卷入在内，黑云本是他玄启巅峰所引出的异像，如今融入到刀中，长空大亮，星夜与众人原来已变得如此之接近。 修罗霸天刀！ 那一刀，不再只有刀，紧随刀锋之后，是整个天空的倾斜，带着狂风般的呼啸，下一瞬便会白彦砍成两半再碾成糜粉。 刀太快，躲不开。天太大，躲不过。 白彦还是站立在原地，从他刚刚跳开后就再也没有移动过。 他看着那刀，看着那天，像是在直面着自己的死亡，可他眸子里的那股毅色还没有散去。 终于，他动了，他迎向了那刀，迎向了那天。 突然，他的修为再次上涨，阙启、玄启、重回巅峰。 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瞬间开启对万物之灵的感应，许许多多细微的亮光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下一刻黑夜彷如白昼，流光溢彩，斑斓炫目！ 此时，黑曜伞中光芒内敛，平滑的伞面上覆盖起了一层似水般流动的灵气。原来此前白彦不动就是为了能全神贯注地往黑曜伞中输送灵气。 像那奔流的天水，此时已把大地灌成了汪洋！ 两仪朝天阙！ 炽烈的白光夺去了众人的视线，就算是强忍住眼睛的刺痛直望白光深处，也只能看见两个细小的黑点。 白彦屹立在碎裂了一大块的长空之下，走向只剩下半截身躯修罗面前。他的面色并无表情，只是此时他虚弱了许多，像泄了气的气球，全身经脉疼痛不已，仿佛被火烧过一般，这便是玄启丹带来的副作用。 他说道：“现在....都结束了。” 修罗仍未断气，扭动上半身看着白彦。 白彦所说的结束有三个含义，一是玄启丹的药效结束，二是他与修罗的战斗结束，至于三便是神树试炼的七天之期也结束了。 几乎是同一瞬，几人的身影重回到现实世界，古傲风、风沐雨、马力三人看着修罗的尸体震惊得无法言语。 第五十五章：两仪流火 什么才叫大难不死，这个问题在众人的内心中回响了许久，望着修罗的半截尸体，他们无法看清具体的情况，最后的那一道白炽，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刚才我好像看见天空裂开了......”马力怔怔神情恍惚地说道。 神树试炼一共四十名系统者进入，七天后能活着离开的就只剩下五人。古傲风、风沐雨、马力、步摇、以及白彦。 其余的尸体也随着神树空间的关闭，被一个个地吐了出来。冰冷，发白，而盖亚骑士团的系统者，由于死了较长的一段时间，此时已经出现了程度不一的腐烂迹象。 “空间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周松央子急忙向前扶起风沐雨与马力两人，眉头拧得像麻花一样。 卡洛斯也迎像前来问道，双目寒芒似剑般锋利。 至于盖亚的伊夫力则只能站在原地，他所带过来的孩子们已经全部葬身在神树空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每次的不周祭典，便是四国间年轻一代系统者的较量，所以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即便是各有死伤也能够接受。但这次，却只有五人活着出来。 他们在肉痛着，这些可都是好苗子，都是未来的希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十字东征大营在空间里大开杀戒！”风沐雨回答道。 “你！韩后！”松央子闻言大怒，古朴的道袍爆发出一阵激流，吹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历届不周祭典生死自负，你把人带过来，难道技不如人就要发飙吗？再说，我十字东征大营的人也全部死在空间当中！”韩后厉声道，阴沉着脸。 “要是真的技不如人死在里面，我也心甘情愿！可你们居然......居然派出了玄启修为的修罗进入空间！”风沐雨说道，这才是十字东征大营可恨的地方，如今三国长老都在，定然不会放过机会。 “你！”听完风沐雨讲述了神树空间里的真相，不单只是松央子，卡洛斯与伊夫力也暴怒了。特别是伊夫力，一根有别于他国的长枪已然出现在手中，那是一把正统的西方骑士长枪，外形酷似半开的长伞。 三国长老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吓唬到韩后，反而让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好奇问道：“本来还以为修罗出马，定然会把你们消灭干净，想不到你们还可以活着出来。” 像修罗不会在意战魔的死去，韩后也不会在乎修罗被灭掉，十字东征大营的系统者，多半都是这样的冷血动物。 “只是我想不明白，就凭你们几个根本就不可能是修罗的对手。你们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忽然，韩后眉目一挑，目光落在了白彦身上，见着他站在修罗的尸体旁边，黑曜伞在沾着滴滴鲜血。 “千叶镇白彦，我承认之前我们都小看了你，跟我回去希维帝国，本将可以保证黑曜伞以后就归你。” 古傲风失神地看着白彦，原来希维曾来抢人的流言是真的。而三国长老则是看着白彦手中的黑曜伞，目光中有一种难以明言的热切，那把可是黑曜伞。想不到希维竟然会用到黑曜伞去招揽一名系统者。 白彦的系统究竟要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才值得希维帝国这样做？ 这个问题，就连韩后也不明白，他不明白中年人何为会把黑曜伞交给白彦，只是看见白彦能依靠道启修为，便战胜了修罗。他似乎觉得中年人的做法是有道理的，所以他才对白彦发出第三次邀请。 白彦干咳了几声，将涌到胸腔的那口血又咽了回去，此时的他非常难受，玄启丹所带来的损害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他还是坚决地回答道：“不要！” “很好~~很好，那你便和他们一起全死在这里吧！”韩后登临九天，天启修为透体而出，风云变幻异像频频，这已经不是初具天人之资，这是完整的天人姿态。 “别忘了你的对手是我们三个！”卡洛斯等人也当即追到天上去。修为同时爆发，四名天启系统者林立空中，异像已把这整一片天空都变了样。看得下方众人唇干舌燥，玄启再强，也只不过是影响了天空，而达到天启，却能改变苍穹。 “这就是天启吗？”白彦喃喃自语着，内心深处百般不是滋味。一方面他自然是希望卡洛斯不敌韩后，但另一方面如果卡洛斯真的不敌，苍苍和步摇又如何能活着离开。 这是一个无人能解答的问题，也是不周神树给予白彦的真正试炼。 “你们以三敌一，就不怕传回到你们国家中的，会被人笑话吗？”韩后沉声说道，却无半点害怕，锐利的眼光保留着一股泰然自若的味道。 “你违反了四国约定，该当诛灭！”松央子呵斥道，寒气渐盛，将飘荡的万物之灵冻成了一把冰霜之剑。 “能把三品的寒冰系统升级为冰霜，松央子你也是花了不少心思。”韩后说道。 “少说这些没用的！拿命来！”松央子身形闪烁，寒气大作，就连云层也被凝结成风霜。眨眼之际，蓝天上便已结满了白霜。 韩后的脚步一退再退，而此时卡洛斯与伊夫力也动了，那红莲魔龙遵循契约而来，肉翅大张，一声龙鸣响于天际，口中吞吐着高温火焰。而长枪则刺出了一道无比笔直的尖芒。 就算韩后的系统再强大，也不能同时面对三国长老的群攻。然而就在下方众人认为这场战斗毫无悬念的时候，空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场大爆炸！ 隆隆声响，火光刺目。 下方白彦几人被同时冲倒在地，再爬起的时候天空又多出了三人。 白彦紧眯着眼，把目光拉倒了最远处，忽然双唇微张，陷入了惊讶当中。他从未见过出来的三人，但他知道那三人是谁。 他们便是修行者。白彦曾多次推测道，以为修行者会在最后登场，殊不知他们早已和十字东征大营勾结，要团灭其余三国的所有人。 “田老怎么没来？”韩后问道，预计联络的天启修行者一共四人，如今只来了三个。 “书信已经交给了田老的弟子，估计是在中途遭到不测。” “罢了，只少一人不碍事。”韩后皱眉道，以田老的修为是绝无问题的，遭到不测的只可能是他的弟子。 “想不到你们十字东征大营居然还联络到了修行者”松央子说道，不周神树之后修行者大多已经隐世起来，难以寻觅。 “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韩后说道，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各取所需。 九天之上，形势随着三名修行者的加入猛然发生改变，再次交战，双方打得难分难解，而此时卡洛斯对上了韩后，松央子和伊夫力也被两名修行者拦截，至于那红莲魔龙也在和一名修行者缠斗着。 下方的白彦看在眼里隐隐担忧着，尽管卡洛斯召唤出红莲魔龙，但是那魔龙未必是天启修行者的对手。一旦被击杀，腾出手来修行者便会围攻其余人。 不出一会儿，红莲魔龙发出了一声极为悲亢的嘶鸣，那修行者不知掌握了何种秘法，引出天火连城，竟然连免疫寻常火焰的魔龙也承受不住那高温。龙甲碎落，痛苦不堪。 显然，十字东征大营是有计划的，分战之中，正好克制住卡洛斯一方。而红莲魔龙便是突破口。 白彦暗暗心惊，要是再发展下去，卡洛斯绝对会被击杀，他的复仇之路也完成了一半。但是，这真的可以吗？ 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但真的可以吗？ 他日思夜想，不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可真的可以吗？ 卡洛斯、万古青，两个导致猎户村七百余村民无辜丧命的主事者。 白彦扣心自问，此时的他必须作出选择，眉头紧皱，目光一直留意在战场上。他在苦恼着，在挣扎着，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果断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是犹豫不定。 “白彦，接下来如果真的出事了，就带着姐姐赶快逃！”苍苍说道，她的万重瞳能一眼看穿千山万水，又怎会看不清上面的战况。卡洛斯几人身上无疑已经负伤，那条魔龙身躯上更是被烧出一个奇大的口子。 白彦低下头，看着苍苍。只是苍苍的注意力还在上方的战斗中，没有发现到他的视线。白彦辗转来到云天帝国生活了十余年，从未把自己看作是这个帝国的子民，自然就没有所谓的荣耀、敌我之分。 但这里的人，他已经认识了。既然认识，就会生出感情，或是讨厌或是喜欢，白彦当然是不讨厌苍苍的。 所以值得去保护。 保护苍苍，保护步摇，保护他所认识的朋友们。 不知为何，白彦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作出决定之后，会是这般的轻松。苍苍此时才发现白彦其实一直在看着自己，她皱起眉头，此时上空的战况恶劣，实在不应该高兴发笑，但她还是问道：“白痴，你在笑什么？” 白彦没有直接回答，目光再次回到上空。手里已经拿出了小瓷品，倒出了一颗丹药。 “就让你多活一下。”白彦说道，随即把第二枚玄启丹服下。 啪嗒一声，玄启丹被白彦咬碎，很苦，很涩。他紧皱起眉头，咽下。顿时一股深厚的灵气从他的身体中蓬发出来，像是清风，回荡在不周神树的无数枝叶之下，非常舒服。 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他便已经踏着虚空而上，手中黑曜伞与万物之灵组成了两仪，一道凌冽的黑芒剑意划破天空。 两仪剑歌！ 那剑气向着与红莲魔龙战斗的修行者奔袭而去，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但那毕竟是天启修行者，感受到从地面传来的危险感觉时，马上唤出火盾挡住剑气。 红火黑焰，两者相互吞噬着，炸响之后，渐渐归于虚无。 真实世界万物之灵的浓郁程度可不及不周神树空间，以至于白彦使用不了两仪朝天阙，而这剑歌便是他此时最强的攻击手段。 修行者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自己所施展出来的万火气盾可是顶级招数，怎么会和能黑芒打成平手，而且白彦不过只是玄启巅峰修为。 “你到底是谁？” 此时的白彦站在红莲魔龙的头颅之上，气势凛凛，附着在黑曜伞上的黑气更是逼人。 “兰亭门，白彦！”白彦报起自己的名字。 “不过是只有玄启的喧嚣小辈！”修行者冷语道，身后的异像之火直把那半天烧红，似是黄昏红霞，实则热浪滚滚。 灾祸之火！ 修行者勾动异像，在他的背后即出现了连串的巨大火球，近目观之，那便是太阳。太阳是万物生长的根本，但数量一多便是灾祸。 火球陨落，于天空上拖出一条灰白的浓烟尾巴。白彦见状弓着箭步，让黑曜伞处于半开合的状态，使其变成了一把骑士长枪。 红莲魔龙会意，爆发出一道激昂的龙鸣，奋力拍打着翅膀，朝着火球飞去！ 下一刻，这九天之上拉出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数不清的巨型火球在天空上接连爆开，那是一条线，一条爆炸线。 线条之内，有一名少年正骑着龙，手提着长枪，竭力怒号着，尽管身上遍布了伤口，血迹斑斑，可少年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前冲着，直到画卷的另一头！ 一朵红花绽放，盛开在修行者的胸膛上，高温之中，那红花便蒸发成了雾气，红烟缭绕，腥味淡淡。 修行者心中一急，血气上涌，红了脸色。修为每高一等，便是天地。而此时身为天启的他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玄启伤到，自然羞怒万分。 他在手里凝聚出一个气团，那气团如火般燃烧着。下一刻，白彦露出几许苦笑，眼睛眨也不眨。 回荡在天边的万物之灵被彻底引燃，整个空间都沐浴在火海当中。 “万火之气！”白彦挥动着黑曜伞，暗道着自己的运气原来还没有花光。 上苍对他极其的眷顾。 想不到这天启修行者会藏有万火修炼气的根基。 “你的死期到了！”白彦神情坚定道，丹田之内道音绵绵，两仪功法被运行到了极致。以万物之灵的基础，再借万火之势！ 刹那间火海荡然一空，温度骤降，两极翻转之下竟是颇为寒冷。云层遇冷，降起阵阵暴雨。 修行者用着匪夷所思的神情看着白彦，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用万火之气演化出来的焚天之火怎么会失效。 白彦自然不会解释，黑曜伞中万火大作，吞吐的火舌烧得空间模糊。 两仪流火！ 一声清冽的鸣叫，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在白彦的剑锋之前，有火凤展翅高飞，长鸣惊绝，烈火成金，圣洁非凡。那凤羽便是流火，由万物之灵与万火之气组成的流火。 修行者见状转身狂逃，但又怎么会快过火凤的速度。又是长鸣，火凤怒了，要焚尽前方的一切，包括那名修行者！ 一双凤翼包裹着那修行者的身体，流火迅速燃烧着，把那修行者烧成了焦炭。 此时，白彦俯冲而下，把那万火之气装在虚花所给予的容器当中。按照虚花之前的交代，必须要把这些修炼气的根基吞噬后才能自由使用。所以他也不急，眸光再看韩后。而红莲魔龙早在消灭掉修行者的时候就重新赶到卡洛斯的身边，与他前后夹击。 “韩后，这趟浑水恕老夫不再奉陪！”一名修行者说道，见势头不对马上远遁千里。 “你！”韩后气急败坏道，右肩被红莲魔龙咬碎，血肉模糊。 而另一头，伴随着一声惨叫，最后一名修行者不慎被伊夫力用长枪刺穿了胸膛，从高空坠落，摔成肉泥。 不等白彦，韩后在四面夹击之下，当场饮恨！ 最后，红莲魔龙没入云端，它的伤势也颇为惨烈，暂时不能再出现。而空中的四人也缓缓落下。 伊夫力拱手告辞，骑士团十名系统者全死在试炼之中，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回去处理。而松央子的情况也差不多，带着风沐雨与马力离开。 不多时，不周神树下便只剩下兰亭门。 “白痴，想不到你这么厉害！”苍苍用小拳头捶了白彦一下，步摇也调息得差不多，开启修炼状态后，本也想走向白彦。可发现自己的妹妹已经腻了过去，便不再向前。 在她的感知中，白彦所散发出来的一股令人安心的灵气，如四月春风，好生亲近。她微微一笑，可笑容很快就僵住了。 十息之后，白彦痛苦地跪倒在地，脸色难看。 “怎么了！”步摇心切道，再也忍不住走了上去。 此时，第二枚玄启丹药效结束，再加上前一颗的副作用，让白彦的身体像被活生生撕开一样。心神不稳之际，那口压抑在胸口的鲜血一喷而出。 见着卡洛斯同样伤得不轻，白彦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第一枚玄启丹为了救人，第二枚玄启丹为了大局。这第三枚玄启丹………… 他从纳戒中拿出小瓷瓶，颤抖着手倒出了最后一枚玄启丹。 这第三枚玄启丹，为了他自己。 第五十六章：各自的正义（上） 那第三枚玄启丹滚落在白彦的掌心之上，浑圆的小丹内有丝丝灵气正在流出，在他的手上腾出了一片薄雾。好似干冰一样，却有着别样的色彩。 众人不解，白彦还能拿出第三枚玄启丹已经不是什么惊讶的事情，只是疑惑他为何还要拿出第三枚玄启丹。 此时韩后伏诛，已无必要继续战斗。 步摇嘴巴微张，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情。她知道白彦接下来到底准备做什么，也知道白彦这样做到底会换来何种下场。但她也只是知道而已，她并不明白，也不理解。 “你会死的....” 步摇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白彦，如上次他准备闯入云天号的走道时一样。她还是说了，把白彦的最终下场告诉了他。 说完那句话以后，连步摇也愣住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白彦接下来的举动已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从同伴变成了叛徒，甚至用叛国来形容也没有不妥。 可是她没有通知卡洛斯，反倒是劝说着白彦，希望他能放弃接下来的举动。 话语落在众人的耳边，只以为是白彦再也承受不住第三枚玄启丹带来的副作用，所以步摇才会冲口而出道。 白彦怔了一下，听了步摇的话后，嘴角上露出了令人难以明白的苦笑。步摇的话，便是他的下场，时间转动，十息之后将会应验。 只是该做的他都做了，不管是为了同伴还是大局。此时强敌散退，众人早已安全。他觉得也是时候为自己完成一件事情。 卡洛斯，不就是他参加祭典的最终目的吗？ 捏着玄启丹的手在慢慢上提着，很慢，像是承载起了百千斤的重量。但稳，似那前方的贯星山万年依然。 被送入口中咬碎的玄启丹依旧苦涩，可他的心里却生出一股畅快。 有些事情，始终是要做的。 即便未来已经定格，还是会不服气，不甘心，想要改变。 在白彦内心燃起的火焰，可以说是复仇之火蒙蔽了他的理智，亦能说是求生的熊焰，要改变定格好的未来。 他站立起来，挺直的腰板如同擎天巨柱，每一步都是一个脚印。黑曜伞也在他的手中，黑芒乍亮。 卡洛斯皱起了眉头，从白彦那里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意，而那杀意源自于恨！ 所谓的恨其实有很多种，孤立、欺凌、诓骗、背叛，都能让人生出记恨之心。但卡洛斯不明的是，白彦的那种恨意无疑是最激烈、最无法化解的那种。 “你到底是谁？！”卡洛斯向白彦问道。 韩后把他称为千叶镇的白彦，而他在对战修行者的时候，把自己称为兰亭门的白彦。他的姓名始终没有变化，变化的只有那个代表着立场的前缀。 “猎户村，白彦！” 就在此时，经历过刚才战斗的一块连绵百顷积雨云，遮蔽起来明媚的阳光。无主平原上的光线减弱，像是提前入夜。 只是此夜，无星，无月。暴雨将至，但又迟迟未下，压在那里，没有电闪雷光，也没有乱风胡刮。 卡洛斯僵了好一会儿，那夜的人不是都已经被屠杀尽了吗？怎么还会有孽种留下来？再观白彦的年纪，那时他才不过是五、六岁的孩童，就算是当夜躲起来，也不可能逃过那场大火。 卡洛斯并不是好杀之人，修行百年，猎户那夜是他杀人杀得最多的一夜。七百余口人，死在他的手里的便有二百七十七人，这个数字，至今他仍没有忘记。 可他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他同时也是一名恪尽古道的系统者，所以他认为自己始终是正确的一方，白彦才是猎户村的孽种。 虽万死，也不能赎其罪。 他的面色越发冰冷了起来，此前还为白彦的举动而欣赏的目光，瞬间失去。随之而来的，只剩杀意。 匡正古道，斩妖灭邪的杀意。 “为什么！”白彦无比愤怒道，对卡洛斯那罄竹难书的罪行发出控诉与质问。 “猎户的人都该死！”卡洛斯并不想再解释什么，尽管对白彦是猎户村的孽种感到可惜，但还是要斩草除根。 生在猎户，实在抱歉。 为了时代的脚步不走入歧道，白彦必须死在这里！ 卡洛斯双颧高突，刀削的侧脸，冰冷无情的杀意把白须也结出了一层霜。即便是受伤未愈，他也是天启，即便召唤不出红莲魔龙，他也是天启。 突然，沉寂了许久的积雨云终于爆发出了第一声雷鸣，轰轰声响，传遍平原。 下一刻，卡洛斯率先有了动作，他的修为高于白彦，修行时间也远胜于他。杀心一起，自然能抢尽先机。 北湖剑法！ 卡洛斯的契约系统由于特性的关系，并不能为他提供卓绝的剑法，但这已经足够！ 长剑而过，刺过沿路那豆大的雨点，雨点被附带在长剑身上的灵气所弹开，与别处的其他雨点结合在一起，再弹再合，直到白彦面门时，那细小的雨点已然变成了一面镜湖。 白彦的模样倒影在镜湖当中，清俊的面容，所显露出了两番战斗的疲态，但还算精神。只是下一刻，在镜湖的倒影之中，白彦的眉心上忽多出一道银芒。 银芒承于长剑剑尖，是一道夺命剑芒！ 卡洛斯的速度着实太快，以至于步摇才刚预知到新的未来，剑芒都快要点在白彦的眉心上。那剑尖似乎已经近得没有距离可言，再进半毫便会刺穿皮肉。 而此时白彦手中的黑曜伞距离那剑芒还有着三分，按照他的动作以及速度，根本不可能荡开剑芒。 他的死似乎在第二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像一个戛然而止的句号一样，永远都不会再有下文。 然而，就在剑芒点到他眉心的最后一瞬，白彦猛然侧过头来，那是属于他身体的本能反应，无需思考。这是必须经过无数次战斗才能练就出来的能力，如登天之高峰，没有任何的捷径。 白彦的眼神中透露了一丝诧异，这种能力每次当他陷入了最危险的时候便会出现。他眼瞳紧缩，望着穿越而过的长剑身，双眸的眼神正好倒影在他的眼中，那是一种四顾茫然的神色。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能力是虚花给他的，在他进入尸山与苍苍结伴寻找长虫的前一夜。那颗从虚花的指尖上出现，没入于白彦眉心的星光。 紧接着，白彦一头撞入了镜湖，由无数雨点组成的湖面即刻碎成大小不一的独立个体，断口连接之处，薄且锋利，但终究只是雨点，根本就没有半点杀伤力。 卡洛斯面上涌出了几分诧异，白彦最后所表现出来的那个动作，尽管十分狼狈，可在暗暗之中却透露出一股难以明言的熟练。 即便是修行百年的他，也不敢说自己能有这般本能性的反映。像身经百战的绝世高手，也像是近乎野兽一般的反应能力。卡洛斯联想到了后者，回忆起在猎户中发现的一切，黑眸里的杀意就更加强烈。 黑曜伞微挑，手腕一转，白彦在破碎的镜湖之中划出了一道半弧，伞自然能挡雨的，剑也是同样。 滴滴答答~~~ 雨点飘洒在黑曜伞上，如春雨般密集，细针绵绵。又如苏素拂按之琴弦，清脆婉转。滴答的声调，是雨声，是琴声，也是白彦的心声。 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白彦已经无需再隐藏。手腕再动，半弧成双便是圆。从卡洛斯的方向看过去，白彦所划出来的那个圆便是一个洞，又因黑曜伞的黑气，使这个洞看上出就成了一个漆黑无底洞。 雨水不停在灌入，随着白彦的一声暴喝，倾泻出一道悬河。下一刻白彦脚步离地，横架着那直刀，扑向卡洛斯。 那动作谈不上帅，但胜在够猛，如下山猛虎，一击毙命。 哐当一声！黑刀长剑迸发出四溅火花，如夜空烟火，闪亮无比。 战斗还在持续着，时间是绝对的，但同时也是相对。两人的速度之快，仿佛连时间的流逝也悄悄变慢。 这不过是第二息时间中，所发生的事情。 但时间也不会等人，第三息马上到来！ 天光剑阵！ 卡洛斯口中清啸阵阵，长剑脱手而出，似箭般射入云层之中。此时，厚重的云层忽有数道金光透射而出。如同雨过天晴，缕缕阳光重回大地。 见了那光，白彦顿时感到一股致命的危险气息，那的确是天光，但同时也是剑光。 天光剑阵转瞬袭来！ 一阵无法阻挡的剑潮，刺落的光剑何止千万，只不是一息功夫，那密密麻麻的光剑已刺到白彦的面前。 第四息。 白彦疯狂地武动起黑曜伞，道道漆黑的剑痕划在空间，速度之快，都快把他的整个身躯包裹起来。他的体内灵气在大量大量地宣泄着，那漆黑的剑痕密不透光，似在图画中扣下了一部分。 在神树负空间中无意悟出的剑招，成为了白彦对敌的重要手段之一。 它可以用来斩蛇，自然也可以用来拒剑！ 锃锃锃锃~~~ 数之不尽的光剑被劈断，化作断剑，断剑再碎便成了光斑，最后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中，白彦仿佛置身于萤火当中，画面很美，但他的表情却是紧张到了极点。 忽然，苍苍脸上一惊，在她的视线当中，白彦的皮肉被剑气割开，血流成线。原来白彦所划出来的剑痕还没有达到完全防御的地步。 第五息，卡洛斯踏空站于凌天之上..................... 第五十七章：各自的正义（中） 面对那来之不绝的光剑幻影，白彦可谓是用尽手段。在那一刹间，他的视线模糊了一阵，逼他不得不咬破自己的舌头，以腥味来刺激自己，稳住心神。此时，他的身体也正面临着崩溃的临界点。 玄启丹每连续服用一颗，可维持的时间便会缩减一半，而对身体的伤害也会加大一倍，可白彦还是用着强大的意志力苦苦支撑着，绝不能倒下。 不管是出发前虚花的预测，还是步摇所能预知到的十息未来，白彦都无法胜得过天启，他必死。 但要是时间重来，不周神树允许他再做一次选择，白彦会后悔吗？ 他不会。 屈于求存，等待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才报仇，这样无疑是一个聪明的做法，白彦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但屈于求存，也可以理解为懦弱。要是白彦放弃了，继续隐藏自己。很可能就会有一堵高墙筑在他的内心当中，让他的修炼止步不前，一辈子都无法报仇。 童话里，少年的内心是炙热的，总有一天会手印昔日的恶人。 古话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这里是现实，再炙热的内心也会有熄灭的一天，再苦大仇深也会又丢淡的一天。 白彦真的很怕，很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是那样的人。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修行路上远没有兰亭门草庐前那样的好风光，修行是一条充满意外以及危机的道路。说不清，哪一天白彦自己会死在某人的手里。道不明，哪一天卡洛斯也会被人镇压魂绝。 就算是卡洛斯永后闭关修炼，但谁又能肯定，他会不会炼到走火入魔，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或许，白彦还年轻，还是少年，可以活生生地耗死卡洛斯。 可那有意义吗？ 所以，白彦不会后悔。就算是再选一次，他还是会作出同样的决定。 即便是撞他个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此仇不报，何以安息。 此仇不报，何以安眠。 点点萤火终于熄灭，平原之上什么也没有，唯留下的深坑与剑痕，见证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白彦身躯弯了下来，唇齿间在喘着气，天启与玄启真是一道无法越过的天堑。 “白彦....别打了，我们向卡老求情，他一定会放过你的！”苍苍带着哭腔说道，她根本就不知道白彦和卡洛斯为什么会打起来，那并不是能坐下来就能化解的事情。 想要化解，只有兵刃，以血相见！ 她甚至不顾危险冲了上去，但迎来的只有一把冰冷的黑伞。白彦的灵气还没有散去，那便是一把剑，一把充满杀意的剑。 “你别过来！”白彦厉声道，黑色的剑身似乎都快要凝聚出剑芒，都快要刺伤苍苍。此刻的白彦只能用发疯来形容。 尽管苍苍很活泼，很可爱，也很温柔。可此时的白彦不需要温柔。 死战之下，不能让自己的内心变得柔软，否则只能战死。 原来那情意已在不知不觉间升温，也不知发展到何处，终点又在何方。 下方两人的动静，又怎么会瞒得住卡洛斯的眼睛。他的眼神依旧冰冷，杀意半分不减。但他决定起码要让白彦死得明白。 卡洛斯夹着道音说道：“白彦，你说自己出生在猎户，但你知道猎户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猎户，自然是一条以捕抓猛兽为生的村落。”白彦用着无需争辩的语气说道。 卡洛斯带着嘲笑的意味回答道：“猎户村如果只是一条单纯以狩猎为生的村落，又怎么会拥有近乎十万册的书籍！” 白彦闻言怔怔，那间房子，那座庙堂里面的书籍的确是多不胜数。 “那些书籍，恐怕就是如今的四大帝国，八地城邦所有加起来，也不及你们猎户村藏书的一半。试问天下又有哪条村落，会拥有这般底蕴。” 卡洛斯极其认真地说道，为白彦揭开猎户村的真相。 “猎户村，猎的不是猛兽，而是这天下所有的学识，从人族再到万族，孜孜不倦。只是不知，当年那些书你究竟是看过多少。” 白彦陷入了震惊当中，那些书籍所涉猎的范围的确过于庞大，以至于他看了五年，即便是拥有惊人的记忆力与阅读速度，积累下来，也不过是看完藏书的一角。 “所以我很奇怪，你既然是猎户村的孽种，又怎么会施展不出其他的剑法还是招式法术，原来你还没看，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们那里的人实在太蠢，能拥有如此海量的修行书籍，却偏偏都喜欢沉迷别的研究。” “什么才是奇遇，能入到猎户村就是我辈修行路上最大的奇遇。”卡洛斯如此评价道。 “但他们也太聪明，那不是好事情，要不是因为他们太聪明把自己逼入绝路。七百多人，能为我人族贡献出多少的力量。也许，云天战舰有他们的参加，会提早数十年完成也说不定。” 白彦听不懂，认为卡洛斯在胡言乱语，即大怒道：“你到底在乱说什么！什么研究！” “他们都是一群疯子。”卡洛斯再次回忆起当晚所发现的事情，依然无法想象。 “我们在无意之中发现位于猎户村中的地下广场，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卡洛斯终于道出了猎户村的最后真相。 “猎户村的人，其实一直在进行关于改造体计划的研究。” “他们想要将改造体再现于界！” 无人敢相信卡洛斯的话是真实的，包括白彦在内。因为改造体计划在提出的过程中，人族域地曾引发出一场惊天浩荡，差点为毁了不周神树。 在末法纪元之后，人族修行者大幅度锐减，为了能快速挽回当时的局面，人类曾提出过各种促进修行的办法，那个年代可谓百家相争。其中最著名的便是“不周神树计划”与“改造体计划”。 不周神树计划，通过甄选出合适的修行者，植入系统辅助修行。借古今之经验智慧，再创人类辉煌。 而改造体计划，则是速成人族修行者，将各族最强融入到人体当中。夺万族之造化，改造人类身体，创造出完美的人类。 但不周神树依然生长的平原中，枝叶繁密，改造体计划自然是失败了。 当年，改造体的确出现过。但只是昙花一现，或是流星惊鸿。因为改造体实在太过完美，他们拥有魔族的身躯，妖族的速度，堕仙后裔的悟性。 世界，或许是天道，并不允许太过完美的事物出现，所以改造体注定走向灭亡，他们没有生育能力，无法繁殖后代，又如不稳定的机器，极易失控暴走。而且改造失败的人类，他们将会变作一头野兽，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人的形态。 这时的白彦不知为何回联想起初入尸山时遭遇到的邪伏虎。 “幸好你们的研究还没有成功，也幸好你们的研究将无法成功。”卡洛斯感慨地说道，幸亏杀光了那群如天才疯子般的猎户村民。要不然当改造体再现人间的时候，也不知会给人族带来多大的浩劫。 “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你还想要报仇吗！”卡洛斯又问道，那强烈的杀意尤未减弱。 “你的决定或许是正确，但灭族之仇不能不报！”白彦凝神道，黑曜伞在他的催动下剑芒内敛，蓄势待发。 “所以当年我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现在也不可能让你活着。为了不周神树，为了人族能够继续沿着正轨走下去！”卡洛斯如天神般正气凛然道，在他的身后，那无比蔚蓝的天空，已是异象频频。 第五十八章：各自的正义（下） 两人对话良久，已经无法明确地判断出谁对谁错。白彦为了仇，卡洛斯为了义。仇是家仇，义是大义。但若要站在大义的最高点，剥夺了另外一群人的生命，这本身对那群人来说也是不公平。 就像这苍穹，就像那不周神树，从来就不能做到完全的公平。 或许是不周神树对系统者的指引，让卡洛斯等人发现了猎户村的秘密，杀光了他们。 亦或是冥冥天意，让白彦能在那场大火中逃了出来，历时半月，辗转到云天帝国活了下来。 此时，已经超过了步摇之前所预知到的十息未来。 但依然没有人认为白彦能在卡洛斯的手中改变什么，而当他跃向天际，朝卡洛斯持剑而去的时候，战斗的第五息才刚刚开始。 明亮的天空上，忽有一缕明媚的阳光，柔和不热，但也是刺眼，让人不由要把眼睛挪开些许，免得目眩。 白彦的身体是直的，剑也是直的，看上去仿佛已经与黑曜伞融为一体。漆黑的羽翼承着剑尖而展开，划过了空间，再与万物之灵的摩擦下发出吱吱吱如千鸟鸣叫的声音。 剑意上撩朝天，那便是朝天剑！ 虽没有两仪，但那份无前之剑意依旧不弱丝毫。 卡洛斯的面上没有半点表情，手捏成剑指，那把长剑不知从何时消失了，他并不擅长用剑，他擅长的是召唤！ 所以，他准备要对白彦施展出雷霆手段！ 红莲魔龙是他的唯一，但并不是他的全部。随着他口中的念念有词，在他身后的异象也由此展开，那是一幅长达百里的万兽啸聚图。紧接着，万兽跃然出现在白彦的面前。被遮蔽的天空顿时黑压压一片，足以铺天盖地，堪称是一整支军队！ 这才是卡洛斯真正的实力。 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再隐藏。 白彦不敢放慢半点速度，面对那突如其来的万兽潮汐，唯有将它彻底冲破！ 万兽既然是用数量取胜，那么它们的品阶定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至少不会再出现下一头红莲魔龙。 所以即便是面对万兽，白彦还是看到一丝希望。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面对的越境战，没有虚花，只能靠自己去完成。 在那一刻，他的内心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是想着虚花在另一端等候着他，又或许是想着下方替他心惊的苍苍，亦或许是想着看到下一息未来而脸庞煞白的步摇。 少年的眸子依旧明亮，茫然之中眼神还没有呆滞，他在看着黑曜伞的尖端。 那便是剑尖。 第六息，展翅的黑色双翼撞入了万兽潮汐。血花聚集成河，倾泻而下，虽有着暴雨般的快意，但那鲜红的色调却是十分诡异。可这种势头很快就止住了，如同是一场过云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白彦停了下来，不是因为他不想上前，而是因为他无法向前。万兽不强，但胜在足够多，让白彦以及他的剑不再凌厉。 他被困于万兽的包围当中，进退不得。 凶目当中，利爪与獠牙朝着白彦扑去，白彦紧皱起眉梢，根本不敢有任何的犹豫，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黑曜伞。 漆黑的剑影与万兽的黑影重叠，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这次是一场真正猛下的暴雨，那恍如黑云的兽潮，也不知会让这场雨下到什么时候。 但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雨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候，它却又突然停歇了。白彦手中的剑在划过一头白虎的时候戛然而止，无数的剑影散去，他淹没在兽潮当中。 第七息。 下方的众人当中，能看得见白彦情况的恐怕只有苍苍，她眼眶湿润，却哭不出声来。视线当中，一只雄鹰双爪刺入了白彦的胸膛，把他狠狠抓住。左手被爪破，露出了数道直见白骨的深深爪痕。两条大腿被同时咬去，碎布如柳絮飘荡。 卡洛斯叹了声，此时的白彦即使还留着一口气，他也只能被万兽分喰至死。如此伤势，就算拥有系统中兑换出来的最高级丹药，也不可能救得回来。 在他的眼里，白彦终于死了。 第八息。 在步摇的感知中，白彦此时的气息弱得像是风中残烛，那颗在万兽包围蚕食下的灵气，比起黑夜里的星屑更加黯淡，似乎下一刻就会消散。 她所预知到的未来终究是无法改变。 “不要伤心了.....”步摇一手按在苍苍的头上，此时苍苍才肯接受白彦即将死亡的现实，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用万重瞳继续看下去。 长在地上的一株小草，草叶微微摆动，原来是有水珠打在它的身上，那晶莹的水珠顺着草叶滑落，留下了一道湿润的痕迹，如同苍苍脸上的泪痕。 第九息。 白彦的瞳光疲惫且涣散，视线中被蒙上了一层黑白色的纱帐，此时的他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即便是没有双脚，肩上胸膛露出了大面积的白骨。 其实现在他已经算是一个死人，要不是玄启丹还保留着些许药效，那最后的一股灵气早就消耗殆尽。 时间仿佛停留在白彦临死前的最后一瞬，在他的脑海中闪烁出了无数的画面，像幻灯片似的，他很想慢慢的去欣赏，慢慢的去回忆，但始终只能是走马观花，一瞬即过。 “还真的不想死啊~~” “可已经没有办法了吧~~” “这样的伤，估计连虚花也救不回来~~” “虚花现在在干什么呢？” 白彦想到这里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想来虚花应该已经完成了自己临走前交代的事情，他没有风沐雨的天算棋盘，也不能像步摇那样知道未来。一切都只能靠着自己的思考推演，他可以说是尽力了，但在天启系统者面前，都是那么的渺小。 “最后的最后，还是再为他们多做点事吧~~” “反正都要死了。~~” 白彦静静地闭上眼睛，引爆出玄启丹的最后的药力，任由着灵气撞在自己那残破不堪的经脉中。正如他的话一样，反正都快死了，再多重伤又有什么所为呢？ 轰隆一声！无边的兽潮当中炸出了一个偌大的空间。 没有了双腿的白彦，看上去比原来矮了一截。 “你就不肯乖乖的接受死亡吗？”卡洛斯看了他一眼问道。 “猎户村就剩我一个人，不拉你下去死不瞑目啊！”白彦虚弱地苦笑道，手里已经捧着一团如烈火般燃烧的修炼气团，场间温度陡然增高。 那正是从修行者手里夺过来的万火之气。 看着那团万火之气，想起虚花此前的话语，白彦毫不犹豫地把气团吞了下去。他自然知道虚花所说的吞噬，并不是真的就是生吞，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再无更多的办法。 只见万火之气划过他的咽喉，然后便是心胸，最后停在小腹。万火的照耀让白彦的体内透出鲜红色的亮光。如隔着红纸的火烛，格外动人。 此时的白彦感觉自己的身体似被火烧着一般，灼热难耐，本来已经麻木的身躯又重新有了对疼痛的认知。 这感觉真不好受，可白彦却是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第十息。 在万火之气的烧灼之下，他全身的经脉皆被引燃，火亮的红线显露肌肤之下，似那红莲魔龙体内所流动着的岩浆。 温度一高再高，四周的万物之灵也终于承受不住，天空之上便是一片火海。 万兽在嘶吼着，原本寂静的上空当即陷入了混乱。不到弹指间，又是一场令人淬不及防的暴雨。 只是这次下的不是雨水，也不是血水，而是流火。 刹那间，黑烟笼罩上空，吼叫不绝于耳。 连天火海铺展于上空，如落日红霞，但是焦灼万分。焚烧的万兽尸体，纷纷陨落，像是千百流星急坠，华丽且壮观。 浓烟缭绕，模糊难见，天似乎被烧融了。 卡洛斯想不到白彦还有如此的反扑手段，目光之中有着一股炙热。即便是定要将白彦置诸死地，此时的他也难免对白彦的表现为之赞叹。 这已经不是修为的高低的问题，卡洛斯心中凛然，决定要用最强的手段击杀白彦，也是对他的一种尊重。 展现在他身后的万兽啸聚图是他的真正实力，异象当中有山水丛林寄养着万兽，如今万兽俱亡，空荡的图画当中山水丛林也失去的生机。河水干涸，苍绿的青叶枯黄，高山植被大面积退减。 万兽啸聚图彷如另外一个天地。 而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便是那里的太阳陨落。异象当中烈火焚烧大地，金乌乍现。 那便是卡洛斯的最强召唤，它不是红莲魔龙，而是太阳金乌！ 它被一身金色的火焰包裹，光彩夺目。尽管从异象中出现的并不是真正传说中的太阳金乌，但已初具其形态，带给众人足够多的震撼。 白彦既然能凭借万火气海焚俱万兽，卡洛斯便让白彦死在金乌圣火当中！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长鸣，太阳金乌朝白彦展翅而来。 两仪流火！ 白彦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丹田道音奏响最后的悲鸣。漆黑的双眸在莫名的力量下变得炯炯有神，只是多添了一道死色，正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他的死期不远了。 又是一声长鸣，万火气海当中有凤凰浴火重生，这头重生于火海当中的凤凰，明显比起之前的流火凤多了一份灵性，因为它所燃烧的不单只有火，还有白彦献祭出来的最后生命力。 “我们黄泉路上见！”白彦含糊着大吼道，咬碎的舌头已难说清话语。 浴火凤凰迎向太阳金乌，时间仿佛再次停止，那是一幅让下方众人无法想象的画面。 飓风于高空席卷而来，吹得不周神树在胡乱摆动。除却步摇，根本无人能够直视那爆炸所产生出来的刺光。但即便是能感知到万物之灵步摇，此时也无法得知什么。 那一方天空中所有的万物之灵，在浴火凤凰与太阳金乌爆炸的时候通通焚毁。如视线的白光，空无一物。 时间重新转动。 卡洛斯的面容定格在第十息最后的惊讶当中，霜白的面容，长须焦黑，道袍被烧毁大半，胸腔也有一个骇人的伤口，只是那不是剑痕，反倒像是被一把伞捅出来的圆洞。 同时落下还有白彦，他的身躯还在燃烧着，万火之气正在由内向外的焚烧他的身体，此时，第三枚玄启丹也失去了药效，他的经脉断成无数小截。丹田也如摔在地上的瓷碗，支离破碎。 “传~~~！”白彦嘶哑着说道，也不知发出来的字音是否正确，但现在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卡洛斯比他先死了。 忽然，在白彦坠落的下方，出现了一道狭小的空间裂缝。接走了他的身体，或许是尸体。 ..................... ..................... “卡老.......死了。”众人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实，卡洛斯的尸体摔在不周神树下，一片枯黄的神树叶子随风而落，盖在他胸前的伤口上。 “白彦！白彦！”苍苍跪倒在地大哭着，用万重瞳竭力望向天空，却已空无一物，白彦在最后的爆炸当中，就连尸体也没有留下。 第五十九章：虚花悟（上） 掉进了空间裂缝当中的白彦，在一瞬间后便被传送到另外一个崭新的地方。 那是一个朴素的村落，只是早已衰败。路上的杂草得到了燃灰的滋养，生长得极其的旺盛。还有小树苗突兀的长在其中，也不知是哪只鸟儿把种子带来的。沿路能看见不少倒塌的土黄色泥砖，而且只要稍微留意能够轻易的发现，这些砖块的表面铺着一层黑乎乎的屑，有着被火烧过的迹象。轻轻一捏，那砖便会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脆弱松散成碎末。残存的土建筑又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而立在场地中央的庙堂就更是如此，墙灰大面积的剥落，长满天青色的苔藓。 大陆太大，以至于这里许多年后都没有被发现。村落继续保留着当晚的种种，只是时过境迁，大自然又将开始重新地占据这里。 这里便是猎户村，白彦出生的地方。 而白彦出门前一夜所吩咐的事情，便是在最后关头，让虚花于无形的空间之中划出一条通道，把自己传回到村中。 传送阵在大陆上是存在，和传送符一样。但它们只可以完成点对点的传送，而且距离是固定的。像从兰亭门外出兑换的传送符，它只会将使用者送到尸山小站，回程也要到了尸山小站才能传送到兰亭门。 固定的地点，固定的距离。 而虚花的传送却是要为白彦搭建一条不固定的通道，因为在出发前没人能预先知道，白彦需要传送的时候，究竟会身处在一个怎样的位置。 所以虚花一直在猎户村里等待。 等待白彦需要传送时刻。 随着白彦的身躯出现，那极不稳定的空间通道也迅速缝合，眨眼再看已经没有任何的痕迹。 “少爷~~~”虚花语气淡淡的呼喊了一声，如往日里叫他起床那般。 可惜白彦无法听见。 “少爷。”虚花又叫了一声，眉心微蹙，手抚摸在白彦的胸口前。 过了许久，虚花还是感觉不到白彦心跳，这才带着一丝幽怨的语气说道：“你说过实在不行就不会勉强的。” 正是因为那句话虚花才放心白彦独自参加不周祭典，如果没有这句话，她多半还会偷偷跟在白彦的身后。 像白彦没有想过虚花会骗自己，虚花也相信白彦不会说谎。 此时，虚花的胸口忽然传来的丝丝悸动，用着人类广泛的语言描述便是疼痛，她很奇怪，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此时她根本无暇去顾及这种感觉，手中变幻，一颗有别于平日交给白彦的丹药出现在手中。 一枚金丹，一枚焕发着生命之光的金丹，一枚让无数系统者或是修行者视之如命的唤生金丹。 只要拥有一枚唤生金丹，无论受再重的伤都能瞬间康复，拥着者便等同于多了一条命。 虚花小心翼翼地扶起白彦，捏碎了唤生金丹送进他的口中。刹那间，白彦的身体表面便覆盖起了一层薄薄的光，一抹墨绿色的幽亮。 一会儿后，绿光渐弱，白彦的身躯已再无任何的伤口，不管是胸前的血洞，还是左臂上的深入白骨的爪痕，就算是断了的双腿，也神奇地再长出一双新的。 生死人肉白骨。 可即便是这样，白彦的双眸还是安详的闭着，如同睡着一般，永远都不会醒来。因为他已经死了，唤生丹再神奇也不过能治疗伤势，而不能令人死而复生。 因为这有违天道循环。 事实上也没有丹药能够将人复活。 卡洛斯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白彦最后才有机会把黑曜伞送进他的胸膛。白彦死了，猎户村再无后人。恪尽古道的他最终还是捍卫了大义，保不周神树长存不朽。 虚花还是不服气，再把第二枚唤生丹送进他的口中，紧接着是第三枚、第四枚，直到许久之后白彦的心脏还是没有跳动的迹象。 此刻就算是白彦还有一口气，虚花都有手段把他救回来，只是那口气没有了，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除非....... 虚花的隔着千山望向东方的平原，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可此时的她依旧无法做出决定，毕竟她是系统。 不周神树生长有无数的绿叶，它代表着每一种系统，自然也包括与系统连结的系统者。卡洛斯死去，属于他的那片叶子也随即枯萎。 如今白彦的生命走到尽头，虚花看来也即将消失。 但面对消失虚花的表情也无太多的变化，身为系统的她，性子本来就是冷淡，除却白彦的事情外，她几乎不会关心任何的事情。 因为白彦是她的主人，是她的少爷。 天地无论再辽阔，没有了白彦，她又能去哪呢？ 她无处可去。 虚花守在白彦的尸体旁边，温柔地说道：“少爷别怕，虚花很快就过来了。” 她安静地坐了下来，双脚微微屈着，如青葱般的手环在腿前，发丝随风像被轻拂起来的细柳条，泪痣边上的一双眼瞳，还有些许懒散的感觉，如同往日里坐在兰亭草庐门前，看着白彦修炼的时候一样。 虚花不理解什么叫做伤心，以为是自己即将消失所带来的问题，眼帘之下像生出了几许寂寞，静静地看着白彦的睡颜。 她是多想此时的少爷还会和往常一样，睡觉是翻来覆去，踢掉被子露出大半个身躯，也不怕夜里着凉。但此时的白彦不可能再有那糟糕的睡样。 慢慢的，虚花的眼瞳又再次恢复了平静，她叹了声气，萧瑟的秋风带着凉意，几株长野草在微微摆动，显得格外的寂寥。 第一天过去，虚花没有消失。 第二天结束，虚花还没有消失。 第三天飞逝，虚花依旧在那儿。 ............ 直到第五天。 虚花有些意外，却又无法明白，眼神中透露着复杂的神色，眼光在流转。即便她是不周神树的系统，即便她连接着古今全部的修行功法以及知识，即便她的行为举动与人无异，可她还是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清澈的眼眸中忽多出了一层雾气。 她轻皱起了眉头，用手摸过自己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的手沾湿了。 “为什么？”虚花怔怔地说道，却没有人能回应她的问题。 系统者都没了，她这个系统怎么还会留在这个世界中？ 下一刻，茫然虚花抱起白彦，身影消失于猎户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