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娇医》 第一章 背叛 月亮半掩在云后,夜甚是幽静,微弱的轻风拂过高崖,竟吹不起两名俏丽女子薄纱裙摆,只有流动的极细砂石发出阵阵的沙沙声。气氛诡异僵持不下。 “姐姐看你如此落魄样子,身为王妃没有当家主母的仪容风范,身为妻子没有恪守妇道相夫教子,身为女儿没有尽孝为先竟然还违反花家祖制偷取娘家的宝贝,你这般身份还要监守自盗没皮没脸,当真是不忠不孝之典范,真是丢尽了明宣王府和花氏一族的脸面。” 花凉梦冷眼瞧着眼前这个女人,只见她一身紫色轻纱拖地罗裙,手举一把由雪山极寒之冰炼制的上古至宝东骊长剑。云发亮丽,肌肤娇嫩,凤眼中夹杂欢愉,勾起的樱红唇瓣透着明白的痛快。 看来她真是糊涂了,这个平时柔弱谦虚亲妹妹近一年总往明宣王府跑,她竟真以为是为了心疼自己双身辛苦才跑东跑西忙前忙后。 谁知竟是和自己的丈夫暗通款曲,勾勾搭搭的联合起来套路她,这朵血亲的白莲花她还真是看走了眼。 “配不配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姐到是一点不知廉耻,勾搭长姐夫君还里应外合得设计陷害于我。你就不怕纪商卸磨杀驴弃你如草芥” 花水若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你的境遇倒是大不如你的伶牙俐齿。别忘了你已经身受重伤而且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退,你身后就是万丈轮回悬崖可是吃人的。只要你交出禁地之书我保证饶你不死,虽然明宣王府是不可能在要你了,但我还能在长老面前为你求求情,留你在花家为奴为俾弥补你犯下的错误”。 错误... 恐怕此时因为她的这个无心之错,花家早就被有心之人夷为平地了吧! 傻妹子你还以为纪商会因为你心慈手软留下活口? 天真! 弥补... 她又拿什么弥补那数百冤灵!!! 花凉梦不傅脂粉的绝色容颜憔悴不堪,柳黛眉下那双水眸深处更是透着浓浓的悲伤与死寂,灰白的双唇紧闭一线。嘴角滑落的血迹在透白冰肌上格外醒目,一身白衣也几处染血,深受重伤的她此时是凌乱不堪,自责的锥心之痛更是让她显得空洞无比毫无生气。 她们两姐妹还真是被纪商玩弄于鼓掌之间 “花家养你十七年你我姐妹情谊你可以不在乎,至亲血浓的父母你可曾想过他们的下场,你这般狼子野心就不怕下地狱!” “哈哈哈!我狼子野心?”闻言花水若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妨告诉你十五年前我的生身父母就是让你那位满口仁义道德的族长父亲给害死了,就是为了那号令花家一呼百应的百花令!我十五年忍辱就是为了看见你们今天的下场” 花凉梦眼角一跳 上一辈的恩怨她并不清楚,她长花水若一岁有余,父母待她如天上明月,爱之敬之疼之这些她分明是看在眼里的,血海深仇又从何说起? 难道这也是纪商的局? 就算这样你要报仇,那无辜的花家族人又何罪之有? 显然这么关键的时刻,还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纪商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想着花凉梦向着花水若身后的无尽黑暗喊道 看着那森冷的黑暗花凉梦不禁回想她在禁地的九死一生和知道真相的心灰意冷。 当时自己被纪商蛊惑,以走火入魔为引子利用她的担心引诱她用禁书救他。 确实身为医者的自己为他诊脉救治之后发现以她的能力居然根本没法控制纪商的衰亡。 她都不能医了,那天下根本无第二人能救他。 她实在是慌了... 慌乱下几番盘查禁地又结合之前看过的祖书之后成功找到了进入禁地的方法。 便在六月十六本月月光最盛之夜收拾装备,结合阴阳八卦,阴阳互动,运动与空间时间中的统一变化,移动为静,以钟为轴。从而借助在月光泻下的冰一般银辉的照耀下。发现了在青铜大钟下的入口,并且成功进入。 而这一进去便是整整一天,在进入禁地之后她惊讶的发现,这禁地虽然修建在小山之上又探进地下,可谓是封闭又隐秘,可竟然能清楚的听见后山之上相对较大的动静。花家岗哨巡逻的脚步声,连对骂廖侃声都听得见一清二楚。 当然她也听到了一些锤心的真相。 那些人是纪商的暗卫,话里话外间皆是王妃活着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就算回来也是把她赏给弟兄们玩一玩,从此苟延残喘的活在人世间。 想到这里花凉梦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紧紧的。 随着一阵劲风扑面,一位青衣男子已经站在花水若左侧。 那男子贵气雍容,头戴盘龙,手拿折扇,一身金丝软缎。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眉毛浓密,眼眸深邃,鼻梁直挺,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奢华。 果然... 他在这里,更不曾走火入魔。 他一路冷眼看着她遭人绞杀不眨一下眼睛。 花凉梦太了解他,在暗卫使出浑身解数都奈何不了她时,只要他出手她定无处可逃,可是他没有。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双手沾血,与人生或死无关,他一向自视甚高只觉得鲜血污秽至极,哪怕他是踩着被人的鲜血一路走过的。 这样的不可一世的男人竟是她的夫。 花凉梦下意识的眉头紧皱瞳孔一紧。 “原来,你真是幕后操手,从我嫁到纪家开始,我的一切都在你的设计中。你还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好、夫、君” 花凉梦有些黯然的盯着纪商美目暗沉如冬夜 她竟不知他如此精于算计,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和感情也要不择手段的以**敌,并为己所用。 她爱他她承认,在他道貌岸然的君子之道下沉沦成他冲锋陷阵的一枚小小棋子,攻心他赢得轻松,她败的彻底。 她处处敬重他相信他,却不想他的心里只有地位和权利,甚至不惜血染花家,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如此活生生的摆在眼前还是让她心痛不已,甚至呼吸这么平常的事情都让她如同针扎。 “凉梦,你既叫我一声夫君,就一应该嫁夫从夫。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懂进退,知轻重,现在把禁书交出来,对你、对我、都有好处。”纪商声音平缓不带任何情绪。 语气半分没有昔日夫妻时的温柔和气。 想来他一定是装的很辛苦 花凉梦自嘲一笑,笑的凄凉如夜风凌冽“嫁夫从夫?你何曾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我待你一向不薄” 骗她感情,杀她至亲,灭她满门,好一个不薄竟让他说得如此轻佻。 第二章 重生 一个玉面谦谦贵公子,其实竟是头披着羊皮的野狼! 她还同他同眠共枕二年之久,更是从不心虚的接受她的温柔以待。 透心凉... “纪商你不得好死!”花凉梦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喊了出来,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子在崖边猛烈的颤抖着“禁书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它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除了我谁都找不到它,你这一辈子也就只配当权利的奴隶!禁书你妄想!” 花水若见她如此癫狂的咆哮随即喝道“花凉梦你疯了吗!难道你就不为你那不满一岁的孩儿考虑一下” 孩子! 一瞬一张稚嫩可爱的笑脸浮现在她眼前 严儿是她的儿子 亦也是他纪商的儿子 她不怕, 虎毒还不食子。 他不信他就这么狠 花凉梦满目泪痕的双眼紧盯纪商 四目而对 纪商看着花凉梦此状阴沉的脸上闪现一丝隐隐的不安。 随即头脑里百转千回。 她难道要跳崖?!! 决不能让她跳,这么大的局只为了她手里的禁书。 “凉....”纪商刚吐一字 花凉梦迅速甩起衣袖一层五色屏障从地而起,而她单薄的身子就如同一朵摇曳的水晶般白色的蔷薇花一样似乎是被强风吹向悬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抹白色已经消失在纪商和花水若的视线,跳下崖去。 “把她弄上来,不能让她就这么带这禁书消失”花凉梦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纪商有点措手不及。本能的冲破屏障,顺势紧追,可是就当他想要纵身一跃驱剑飞身时,看着万丈崖那翻滚的云雾他瞬间清醒。 这万丈崖的云可散骨散功,跳下必死,无尸无骨连渣都不会剩下 “该死!”纪商大怒,两年的苦心经营,铺了这么大的网,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只在这一秒钟之内就化为泡影。明明禁书马上就是自己的,明明他离仓中至尊就只有一步之遥。就因为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让自己错失机会。 是他太自信的大意了 “王爷你的手”花若水看着盛怒的纪商竟一拳击中万丈崖边缘,大片石崖脱落。急忙上前抓起纪商受伤的右手心疼的说 纪商双眼通红面色铁青,挣脱花若水的包扎任由献血流淌到指腹,然后滴落在地溅起血痕。 半晌他才低语了一声“也罢,即使没有禁书,仓中王朝也会是我的” 是啊!他是渊明大帝最喜爱的第六子,文武双全的明宣王他怎么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就乱了阵脚。 花水若看着纪商那冷傲的俊颜又看了看脚下的云雾心中暗喜。没有得到禁书,虽有遗憾,但是大仇得报,还除掉了碍眼的花凉梦拥有眼前这个男人一切都不重要。 至于纪商的宏图大志她大可以陪他慢慢实现。 那夜城东花家燃起大火,那赤红的火焰仿佛是一条狂妄腾飞的火龙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所到之处化为灰烬。 ****** *******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身子被人剧烈摇晃,耳边传来稚嫩又泣不成声的呼唤。 有知觉、听觉、当然还有痛觉。 她还活着?!! 自己的头似乎糟到了重击,靠百会穴半指处有一个黄豆大小的伤口,那伤口现在还在渗出血来,身体酸软无力,眼皮也不受控制,提眉都难。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个地方受伤,这一击力道极大,是下了黑手。 看来就是这一击导致本主死去。 不过要是再不救治接着死的就是她了。 一番挣扎她吃力的睁开眼睛,模糊入眼的是一片绿色,那是一颗茂盛苍劲的老梧桐。在盛夏媚足的阳光下,梧桐树像是穿着一层金色的薄纱,美丽而生机。而她正躺在梧桐树那大片的萌荫下,旁边还有个衣着鲜艳梨花带雨哭喊着的小丫头。 虽然不可置信,但她还是内心不淡定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重生了! 别人的身体,自己的灵魂。 灵魂的阴霾亦也挡不住重见光明的美好。 看来是老天怜悯她。 不忍她就此陨落。 “别摇了!” 没晕都被她摇晕 花凉梦声如细丝可那小丫头缺听得满耳,马上停止动作,肥润青涩的小脸破开一个涕颜。 “小姐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阿福的,都是那个两面三刀的二少爷偷袭小姐,还将小姐赶下了马车……” 阿福左一个小姐又一个小姐,哑着嗓子喋喋不休,一会儿心疼她家小姐受伤,一会儿埋怨咒骂偷袭之人卑劣,一会儿抱怨被抛之地除了这颗梧桐树毛都没长,一会又为赶不上两日后老太君的八十大寿而着急上火。 难道你不应该先救救你家小姐嘛! 她现在可是虚弱的不行! 无奈下挺尸的花凉梦正要开口说话,结果刚刚清亮的眼前又是一片天旋地转。 头脑像是被什么东西入侵,阵阵凉风习习,紧接着大量信息灌入,一幕幕场景生动逼真,那是本主的生平。 原来她魂穿的这副身子竟是二品奉国将军梁靖唯一的嫡出大小姐梁梦。 年十五,是个刁钻怪异蛮横无礼的主儿,除了此时旁边这叫阿福的胖侍女奉国将军府近乎没人喜欢她。 重伤他的庶出二弟梁羽更是百般的看不上她,借着去国公府给陈老太君过寿之便,途中竟对他痛下杀手。 大约三盏茶的时间花凉梦半梦半醒的消化了回旋的记忆。 再次睁开眼睛花凉梦虚亏的更是厉害。 “我记得你从府里出发时带出了一枚急救的丹药” 出发前梁老太君担心从仓中圣城到国公府所在的浣纱城来往路程较长,还多为荒地,梁羽与梁梦二人从未出过远门,舟车劳顿中万一有个小病小痛好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老太君只是担心孙子,可是怕被梁梦知道独独梁羽有药她却没有在闹个鸡犬不宁的。 于是这药均匀配发,不偏不倚一人一枚。 阿福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随即缓慢轻柔的将花凉梦上身扶起抱在怀中。 “我竟忘了还有这颗救命的灵药,这丹药可是出自修罗大国师之手炼制的,可治百病呐!” 说着阿福便取出药丸凑到花凉梦嘴边,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儿扑鼻而来。 党参、黄芪、少许锁阳、甘草、大量熟地黄蜂蜜和大枣。 这不就是最普通的补血益气的中药丸嘛! 好一个可治百病,这颗药丸的功效都不如熬一碗桂圆黑枣红枣汤来的实在。 赤裸裸的蛊惑人心…… 第三章 得救 还是明宣王妃那两年里她曾与这位大国师有过一面之缘,国宴上他一身白袍两袖清风,却姗姗来迟,一向暴躁严明的渊明帝非但不指责降罪于他,反而还句句恭维赐个上座。举止优雅身姿灼灼落座于席间的修罗白门竟如云雨般清立淡雅,独独给人一种仙人降临之姿态,和那富丽堂皇的宫殿成鲜明对比,可却出众的毫无违和感。 这样一个意态悠然相貌堂堂不染尘埃的男人,随便炼制出这种平平无奇的小补药,竟就会受到朝臣显贵如此追捧,还奉为神药。 难道就是因为他自带仙气儿?! 还真是世风日下! 阿福看见自家小姐看着她手里药丸径自发呆开口说道 “小姐,你就委屈一下把药吃了吧!这里荒郊野岭找不到水的” 药是自然要吃,自己都这般田地也没奢望有水润药 花凉梦张开嘴吞了那不大不小的药丸,并吩咐阿福把她头上的珠钗拿掉好生收起来,又从衣服上扯下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边包扎花凉梦的脑袋也没闲着 她记得从奉国将军府出来今日以是第七日。期间一直在赶路并未停歇只是今早天还未亮,梁羽就吩咐阿福把梁梦唤起说是在附近看见了黑昙花,阿福硬着头皮将熟睡中的梁梦唤起转述了梁羽的话,本以为自家小姐会劈头盖脸对她一顿训斥。可是她家小姐一向不安常理出牌,竟美滋滋的下了车和梁羽一同看什么黑昙花。 不去不知道,一去命没了。 阿福被打晕,她呢!被一棒子凿破了头。 花凉梦抬眸看了周围的环境,想要报仇得先保命要紧。 满眼砂石草木极少,但还好没什么烟尘。 如果她猜得没错,现在位置应该是浣纱城前面周边的小镇,这个镇人口少,植被少,是出了名沙镇。 要想在重伤的情况下走到浣纱城是绝无可能,好在这位国公府的陈老太君是位盛名在外的才女,尤其画得一手清幽淡远空寂超旷的水墨丹青山水图。虽为女子但却收了几个出类拔萃的男弟子。平时慕名上门求画的人就很多,如今大寿更是名正言顺的来一睹老太君的风采,顺便巴结巴结方便以后求画。 前方一里处就是通往浣纱城的官道,只要坐等来人她必得救。 阿福笨手笨脚弄了半天,才给花凉梦包扎完毕。 斜眼一看下巴处多出来的花布条,花凉梦无语,估计现在自己活像个扎着头巾在村口卖鸡蛋的小村姑。 “阿福,背我去官道” 阿福一路气喘吁吁,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官路走着。 梁梦虽清瘦可加之是六月暑天,阿福累得全身燥热衣服早被汗水浸得半湿,额头也是一头汗珠。 背上的花凉梦因体虚阴重虽未出汗,可是那受伤的头实在疼得厉害。 花凉梦边忍着疼痛边暗骂 梁羽这有勇无谋的小痞子,也不想想自己可是二品将军的嫡小姐,虽然没娘照付好歹也是个身份尊贵的。 杀了她就不怕自己更倒霉,况且还是要去梁梦外祖母的寿宴。就算将军府不计较,国公府就能善罢甘休嘛! “到了小姐”阿福如释重负的喘着粗气。 可是花凉梦这边身体还未得让阿福放下,就一个体力不支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 日落西斜 一辆宽大低调的马车慢慢驶过街巷青石路,突然那驾车的小童一个用力,马蹄急踏骤停,那高头大马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随之车停在了一个客栈门前。 小童穿着一身青衣,眉目清秀,一张圆脸很是喜气。 只见他跳下马车向坐在对面的胖丫头试了个眼色,然后语气和顺的开口对着车厢里的人说道“公子,落脚的地方到了” “嗯” 半晌一个懒散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小童连忙在车后取出踏蹬放在地上,恭敬的等着车里的人出来。 而那胖丫头也是早早的下了马车眉眼间略有焦急 小童麻利的卷起马车竹帘,一个绿衣锦缎的男子打着哈气从车内钻出,那绿色正同初春刚发的嫩芽一般鲜嫩又乍眼。 他肌肤雪白,身材高挑,五官俊美,尤其那狭长微翘的丹凤眼散发邪魅的光芒,如那夜里的玫瑰散发暗香。那男子随手一搭小童的高举的手臂,随脚一踩车前的踏蹬,轻松的便下了马车。 胖丫头看着下来的男子咽了咽口水,随即抻着脑袋往车厢里探去。 红着脸问道“公子,我家小姐醒了没?” 小童一听便不高兴的瞪了胖丫头一眼,转瞬又满面灿容 “公子这一路累了吧,我这就给您挑选一个上好的客房,让他们把热水给您备好,好让公子睡个好觉。” 那男子似有若无的瞟了一眼车厢 “去把你家小姐扶下马车吧,她可是装睡有一会儿了。” 然后一挥衣袖便从容的走进客栈 那胖丫头就是阿福 而梁梦此时正躺在马车上,她的头被上了药从新包扎,途中又被喂了一次水,这会儿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最起码身下的软垫她是躺的挺舒服,她醒来时发现她正在马车之中,马车很宽敞,车身黑楠木雕琢,金线软缎棚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马车。 看来已经成功脱困,刚要长出一口气散散晦气。 结果余光扫到她身侧竟还有一个半卧着的妖艳的男人。 救命之恩虽大,可也用不着这么吓她吧! 这一身鲜绿绸缎差点闪瞎她的眼。 于是花凉梦干脆闭眼装睡,反正她也正好需要多多休息。 没想到这男人居然察觉她在装睡,一路也不点破。 下车时还不忘调侃她一番,花凉梦撇撇嘴睁开了眼睛。 在仓中能不用眼只靠听力就能遍查周围动向的人很多,她还是花凉梦时也能办到,只可惜这付身子是没啥铸造的这能性了。 除非是..... ...... 很快梁梦也下了马车走进了客栈。 一见小姐就嘀咕的不停的阿福又伏在梁梦耳畔抱怨起 “小姐你那会儿又晕了都快给阿福吓死了,幸好有贵人相助,只不过那个小厮却无礼得很,总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哼!” 阿福是越说越来气,一路上这个臭小子就没给过她好脸。自己不就是拦了他的马车,再说了这马车也不是他的 “阿福,二位公子是你我恩人,你怎这般不知感激,平时教你的规矩都哪里去了” 花凉梦声音极低只保持在她二人能听见的范围又透着明显的冷意,让搀扶她的阿福一丝诧异,但还是低下头表示知错。 小姐平时从来不会有这般对她说话的 今儿是怎么了,从大树下醒来开始就变得格外冷静自若。 难道是因为磕了头? 而这些话恰好也入了那正在上楼的贵气男子耳里。 随即勾唇一笑 这丫头,有意思! 第四章 小姐? 花凉梦二人用一只珠钗换了一间上房和一些本店的特色吃食,当然好酒好肉也自然少不了刚刚上楼的那两位。 上楼前还委托了掌柜的给她置办一身稍素气些的衣服,本主身上穿的这些实在是太鲜艳,土的不行... 而且她身上还背着孝。 掌柜的一看那珠钗纯金打造做工精良,上面镶嵌的珠宝为上好的和田白玉,一看就是好货,价值更是不用说。 而那被搀扶着的小姑娘,虽然头部受伤发髻凌乱,脸色苍白状态不佳。可从一踏进店门开始那那从容不乱,步步生莲的走姿到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且与他攀谈时软绵细语不急不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落难的大家闺秀。那气质修养,行为举止不知比那县令家的庄小姐好上多少倍。加之是和之前那位俊朗公子一路更是让掌柜的二话不说满口答应。 吃了些食物喝了几口茶,花凉梦终于觉得自己是有些缓过来了。 提提神,招招手,让阿福拿来纸笔墨,大笔一挥草草写下十几个大字。 本主的字迹简直是不堪入目,破马张飞。 叹口气,直接把纸张交接阿福 上面写的是几种丹药的名称,治疗头部创伤的,补阳气补血的。 这些炼制丹药方便快捷,吞食即可,药效好还普遍。 阿福接过纸张,因为是一等侍女,阿福还是识文辩字的。 天灵丹十颗、白术丸十颗、当归丸十颗、紫背天葵散粉末十钱、纱布。 “这些都是药丸是要给小姐治伤的?” “恩,趁着天还没黑你赶快去医馆把这药买回来,还有回来时顺便帮我带一包银针一把剪刀和一把小型匕首” 阿福一愣 “自己换药?” 这可是个技术活,小姐你确定要亲力亲为? 变了! 真变了! 这小姐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姐。 她记着她家小姐就是个草包,除了有点样貌和身份还对她极好之外,也没什么优点。 开药、换药、银针、这些不是医者的范畴嘛。 剪刀不说,但这匕首可是凶器啊! 这到底什么情况? “别愣着了,快去快回吧” 花凉梦见阿福呆愣的看着她就心知她的疑惑,可她并不想多加解释,毕竟她还一堆事儿呢。 阿福缩了缩脑袋,见小姐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她只好干涩的应了一声便挠着头出去了。 阿福走后不久,掌柜的就亲自送来了新衣服。 正如她要求,素的可以。整套裙装以白色为主,只有袖口和裙边处绣了几只浅色蝴蝶,大方又简洁。 有钱能使鬼推磨 看来掌柜的看在珠钗的面子上是费了些心思的 身子虽酸痛可是花凉梦还是皱着眉头换好了新衣。 本主的花衣裳她是一分钟也不想在穿。 换了衣服自然也要顺顺头发,花凉梦做到镜子前,镜子里面映出一个秀气少女,五官清秀,小脸只有巴掌大。一副病资,却有着一双黑亮清澈的眸子,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本主自小没了娘亲,是跟着梁老太君长大的,从小锦衣玉食的娇惯着,从没受过什么委屈。所以导致性格骄纵两只鼻孔翘上天,大些之后更是飞扬跋扈无人能管。随意才导致爹不疼祖母不爱的。就连出个远门也能丢了性命,可想而知的讨厌。 还有千里迢迢所去的外祖母家只从本主记事儿起,她和母亲的娘家人根本就没来往过。 那陈国公府的大门冲哪开她就更不知道了。 刚掌柜的来送衣时,花凉梦已经把位置和到浣纱城时间打听个清楚。 所在地蓟县距离浣纱城若坐马车只需大半日就能到达。 收起了思绪,算一算时间,阿福也快回来了。 花凉梦趁着没人给自己诊上一脉, 脉象如弓弦状,明显的弦脉疏泄失常,气机不畅,气血是和所致。 看来补气补血的药不能停啊! 刚收起诊脉的手,阿福那边便大包小裹风尘仆仆的进了门。 一看她家小姐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拆纱布理头发。 “你回来的正好,快把剪刀和匕首递给我” 阿福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找出剪刀和匕首交给了花凉梦。 探究的圆脸也凑着花凉梦凌乱的脑袋望去。 黑长打结的头发沾着片片血块,头顶正上方那个隐约露着白骨血窟窿触目惊心,血虽然被止住可是血腥味止不住。 天!这也太吓人了 阿福倒吸一口凉气,小姐这真命大,换做别人谁还能好好的端坐在凳子上拿着剪刀剪头发! 当然是剪伤口周边的头发,看着花梁梦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开一合的细细的将那挨着伤口的头发通通剪掉。 阿福真是惊掉了下巴 小姐你的眼睛难道长到头顶了? “给我打些热水来” 花凉梦缓缓开口 接下来就是简单的清洗一下伤口周边的血渍,和那乱蓬蓬的头发。 都说女以悦己者容,这头发结对是关键,要不然天天扎个头巾算怎么回事儿! 她又不是老妈子 慢工出细活,花凉梦耐心极好,换了药,固定了纱布,擦了脸清理了头发。 又将额前和耳上方的碎发拢起盖住了纱布用一根白长发带打了个凤尾结固定。 长发垂落至腰间看着得体又有气质。 这一套下来天已经全黑,阿福看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梁梦,以是两眼发直。 心中早就集聚了一百个为什么 终于忙完了,可以问一问小姐了 “小姐,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阿福脱口而出 “自然是变好了,端庄大方还比以前会打扮,关键是还会医术,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我只不过是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被仙人点化了一番。而我呢,还是你的小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花凉梦拍了拍阿福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起身就去上床休息。 毕竟她还是个病人,这一番折腾她早就体力不支了,这种头部创伤还是多多修养微妙。 “你明早早点叫我起来,我要去隔壁向那位邵华公子拜谢。。。” 邵华!!? 那不是仓中圣城中鼎鼎有名的辰王世子嘛! 阿福又是一愣 在想追问,结果她家小姐已经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第五章 身份 晨光熹微花凉梦早早就睁开了眼睛,身侧的阿福还在呼呼大睡。可她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时睡时醒噩梦连连。 想起她那刚满三个月大的儿子,花凉梦瞬间双眼朦胧。 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 他一下生就体虚身弱,气息不稳。于是她产后还未喘息修养就连夜给他调配炼制了专门强身健体的育婴丹药。 也不知乳娘有没有按时给他服药。 没有她的细心照顾会不会又常常呛奶。 又有没有想他的额娘! 纪商会不会因为她迁怒于他们的孩子。 花凉梦千回百折思绪繁杂。 是她识人不善,才不能伴他左右。 不过现在有了新身份,她会不惜一切代价重回到他身边。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暗自祈祷,保佑她儿平安健康。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会哭的如此伤心?” 身旁的阿福朦胧听见花凉梦的抽泣之声瞬间清醒的坐了起来。 小姐这两天太反常莫不是中邪了吧?!! 花凉梦自知失态连忙去擦眼泪,袖角瞬间湿了一大片,不知不觉她竟流了这么多眼泪。 “我...就是..做了...噩梦”” 花凉梦哽咽的声音发哑 “小姐你有什么烦心事儿可以跟阿福说,别暗自神伤流泪,你这样让阿福心里好生不是滋味,或者是谁碍小姐的眼了,谁招惹小姐了,你告诉阿福,阿福绝不饶他” 一拍肉实的胸脯阿福一脸着急认真 这胖丫头比她家主子还小上半岁,可身板要比梁梦胖实很多。她俩从小一起厮混到大,花凉梦感觉得到这丫头是真心疼惜梁梦。 见她如此神情,花凉梦不禁想起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春晴和冬雪。 ..如今.... 想想就是揪心的疼 身边的人因她薄命 当初有多无悔嫁给纪商,现在就有多后悔。 上一世十八岁悔恨断肠走投无路而死,算是尝尽人间冷暖悲情。 这一世她再不会一个人倾尽一切的去爱,去相信男人感情。如今她只要守护好身边的人,也让枉死的人安息。 仅此而已。 “小姐你别这样看着我,看的阿福好伤心。呜呜呜~” 哇的一声,见花凉梦那略有红肿的眸子满目苍凉的看着她无声流泪。阿福顿时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想想小姐定是因为被二少爷如此对待才会哭的这么委屈。 这对一向自傲的小姐来说这简直就是侮辱! “小姐..您别难过了,咱们这就去老太君那儿给你讨个公道,只要老太君出面,将军这次一定不会轻饶了那二少爷。” 老太君自然是梁梦的外祖母,花凉梦见阿福误会,也不解释,顺着她的话接道 “外祖母八十诞辰本就是件高兴的事,作为外孙女我从未替母亲替自己向外祖母尽过孝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又何必扰得她老人家不开心,又给舅舅、舅母他们徒增不快” 阿福听了花凉梦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便连连点头。 嚎哭的声音也渐渐隐去,转而一脸怒不可遏。 “可是小姐受得如此委屈,绝不能就算了” 她家小姐一向是有仇狠狠报,有冤闹翻天。 “家丑不可外扬,外祖母家想来这几日一定宾客众多,也无暇估计梁家这些内斗,至于我受得伤,等回到奉国将军府我会十倍讨回来的。” 听得她家小姐如此一说,阿福的愤怒也平息了一半。 “那小姐可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不就在隔壁” “你是说辰王世子邵华?” 花凉梦被阿福扶起在身后垫了个半旧的靠垫靠在床框上神情也有些许缓和。 “恩” “小姐你怎知他是王世子?我记得你从来没见过他啊!” “猜得” 花凉梦实话实说,不仅梁梦没见过这个辰王世子,就连她自己也没见过。 辰王邵东,仓中王朝最具威名的三军统帅,和当今的渊明大帝是生死兄弟,三十年前助纪旷(登基继位之后改国号为仓中,都城为圣城,史称渊明)打下江山,平定内外叛乱。封为辰王,辰、有辰光浩瀚之意。 渊明帝江山稳固之后他便要交出兵权,告老还乡。 渊明帝为了犒赏这位兄弟,划仓中东南角德州一城为封地赐给这位辰王。 并且子子孙孙永享世袭。 辰王多年征战,性格孤冷,只有辰王妃一个女人。 而邵华便是唯一的独子。 昨日乘坐的马车看似贵气低调与平常富贵人家的马车没什么分别。 但是只要仔细一瞧便会发现端倪,黑楠木车内壁身雕花是德州特有的景色,山海花田千米海岸。棚顶那金线软缎的工艺极为复杂,也是德州特有的织布方法。 德州中虽是显贵不少,可是按照年纪与气质和那随身佩戴之物她便断定这男子正是辰王世子邵华。 “如何得知?” “他腰间悬挂一块颜色纯正、浓艳、均匀的翠绿翡翠,翡翠上还刻画一个灵动的凤凰标志” “那又如何?” 阿福百思不得其解 “当年辰王远征的大军,不正是威名远扬的凤凰军” “嗷~原来这这样” 阿福恍然大悟嘟着小嘴追问。 “那邵世子要怎么帮我们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花凉梦卖着关子冲阿福扯开一个短暂的微笑 阿福顿时看傻了眼。 不仅是惊讶她家小姐的聪智,还有这昙花一笑的气韵怎么也蹭蹭的翻了好几倍。 不得不暗自感叹一下,她家小姐已经今非昔比了! 以前她家小姐若是披金戴银的小野鸡,如今就是清新淡雅的白天鹅。 厉害呢!! ..... 收拾情绪,穿衣吃饭,消肿换药,梳洗打扮,一切完毕之后。 花凉梦掐着时间被阿福呵护的走出了客房,一推门刚好碰见了正要下楼的邵华,他身材高挑、背影如春林初盛,一身绿衣新鲜适度衬得他肌肤更是白湛。 “邵世子,请留步!” 阿福率先开了口 花凉梦顿时沉了脸 好一个率直的笨蛋阿福,你的脑子被僵尸掏空了嘛!!! 谁让你戳穿人家公子身份的!! 邵华下楼的脚一顿 扬眉望了过来 满面春光的圆脸胖侍女正冲他笑的灿烂,可他怎么觉得这张脸笑得怎么淫荡呢!甚至比他家邵田的脸还要圆上几分。 再看旁边。 出水若芙蓉,十里锦春风,白衣如雪,浅蝶如画。 清白的容颜浮现一抹娇弱病姿,那刻意画过的黛眉红唇,在披落的黑发间,更是显得眼前这少女柔和中夹杂灵动、虽不是什么极品美人可是有一种引人眼球的魅力却在猛烈的叫嚣着... 这魅力竟是.. 神秘!! 第六章 允诺 这少女 这神采 昨天把她抱上马车时怎么没看出来一丁半点呢!那艳俗的绸缎裹个满身就连脑袋都没放过。一副死气沉沉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痛苦的挣扎,满口还含糊不清念叨着.什么.鸡山..? 要不是她身边的侍女鬼哭狼嚎的冲出横路拦下马车,还迫不及待的自报家门呛声呛气的要重金酬谢。他真以为这少女是养鸡的暴发户。才会如此打扮活像个小母鸡。 关键是她怎知他是辰王世子邵华,既知身份还偏偏在马车上装死连个谢字都不说。这就是奉国将军的教女之道! 更可气的昨日早些时候,在年县刚被目中无人的大国师识破也就不说什么了,晚些竟被一个还及笄的落难丫头认出。一天之内接连被两人点明身份。 邵华的脸此时正写着两个大字 不爽! 花凉梦见状只好上前一步规矩的行上一礼 “世子息怒,我主仆二人并非有意冒犯世子,只是我那丫头一向猛撞,又见世子要走,心里一急才会忘了规矩。 声音绵软清甜似山间清泉 “梁小姐不必紧张,本公子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只是有些好奇,都说朱赤二色近者染之,为何小姐如此聪敏,身边的丫头却……” 凤眼一眯,毫不含糊 “世子见谅,小女等一直养在闺中从未有出过远门,昨日事出突然又攸关生死,我二人惊吓过度难免有失偏颇。幸得世子所救,才捡回一条性命,小女满心感激,昨晚本想亲自拜谢,可是碍于天色以晚又怕打扰世子休息。才想着今时能当面致谢,才斗胆让恩人留步” 字字如珠,句句恳切,虽是些最平常的话语可是为何到邵华的耳朵里竟如此润耳。 感激是真的 致谢也是真的 他一个大男人何必和两个遇难丫头斗气。 罢了,罢了 “既然这样,你要如何谢我?都说救人性命如同再造,梁小姐要拿出点诚意来才好” 邵华脸色由阴转晴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这个小女人。 “嗯...” 花凉梦面露难色,那美丽的眸子划过邵华脚下的地板 “请问世子可曾听说过黑屙花?” 黑屙花! 邵华一挑眉 他以为这天下已经无人识得黑屙花,更无人会提起它。 这梁家小姐确实不是个简单的。 昨日见她伤得不轻,便把手中唯一一颗还魂丹给她服下。 客栈落脚之后,洗澡水还没倒满,她点的饭菜就过来了。 他吩咐邵田去医馆买些辅助还魂丹药效的丹药给她,可是邵田还没出门,就听见阿福路过他房间门前嘀咕,她家小姐竟会自己开方。 出于好奇,他便让邵田去了解一下那方子。于是邵田在药店老板哪得知她开的方,竟比他家世子开的方高出不止三倍。 她竟会医术! 还是个高手! 他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样一朵高墙大院下圈养的娇花 “梁小姐来到此地,定是和本世子一样为了陈老太君的寿诞,既是如此不如移步马车。” 花凉梦莞尔一笑大方的拉着阿福一同坐进了马车。 ... “小姐,你手上都是虚汗” 阿福这边还没坐稳,便开口担心的说道。 “无碍” 花凉梦缓缓摇着头 昨日鬼门关走一遭,虽服用了奇药有些缓和,可换衣剃头一番折腾,加之一晚噩梦不断,这不虚才怪。 幸亏这梁梦本人身体底子好。 马车另一边的邵华见梁梦呼吸有些急促,两颊也浮现晕红,便知道她身体不适。 “梁小姐可知昨日本世子给你服用的是什么丹药?” 花凉梦闻言便知道他已经洞悉了她会医术。 反正她也没想瞒着他 “此丹,药力缠绵雄厚、润物无声、强弱有度、震精聚神。应是出江湖中第一药师年永天之手的还魂丹。” 提道年永天花凉梦不禁心酸 在仓中以武为尊,以剑为重,以药为辅。 医者遍布。但药师甚少,医者一炉一火,可在万药中调配剂量炼治丹药后称为药师。等药师到了大化境界便可以丹药制衡剑尊,救人于无形。 近百年中仓中这块土地无论如何更主换代,也就出了两位大化药师,其中一位便是她的外祖父年永天。 邵华似乎熟悉了眼前这位梁小姐分分钟给他带来惊喜的事实。 也便不在吃惊 随手从车内掏出一把折扇扇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说 “不错,看来梁小姐确实知道黑屙花,难道小姐闺阁之中变养着这黑屙花?” “我只不过有幸见过它,也知它此时并没有主儿” “所以你想将它的下落告诉本世子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 “正有此意,不过我会亲自去把黑屙花取来交给世子,以表诚意。” “我拿什么相信梁小姐的话” 这小丫头片子不是要空手套白狼吧.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之后世子没见到黑屙花我便自挖双目” 坚定小脸不容置疑 听到此身边的阿福身子猛地一抖,本来就稀里糊涂的听得迷糊,这会自家小姐还允下诺言,以双目为注。 感受到阿福的颤抖,花凉梦将青葱玉指伸出握住她的手,以便安抚她的情绪。 见梁梦如此,邵华皱起了眉头,这丫头的神情为何刚毅的让他心疼。 心里着实有点不是滋味 是他太为难她了吗 收起折扇,甩到一边。 俊容一沉,冷淡开口 “一言为定” 话音还没着地便一个闪身出了车厢坐到了外面。 “公子,您怎么能坐在这儿,这要是让王妃知道了还不扒了邵田的皮!” “驾好你的马车,稳当点,要是给本公子颠到了地上,我这就扒了你的皮” 邵田莫名其妙的抿抿嘴,吞了口唾沫 这世子说变脸就变脸。 还是少吱声为妙,多说多错。 可他怎么隐约觉得是因为车里那位呢。 花凉梦并没有因为邵华的出去而泛起一丝波澜,只是无力的靠在阿福身上闭上了眼睛。 阿福满腔疑问还没弄个明白,就见她家小姐已经靠上了自己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好吧~小姐你好好休息 什么都没有你赶快好起来要紧。 哪怕小姐你并不是小姐。 第七章 小城 一路景色正好,天上太阳正晴。 轻轻落在植被叶子上的日光深化每一点绿色,抚媚了夏季的艳阳天。 考究精致的黑楠木马车不停歇的穿过田地、树林、村庄、小镇、直到阳光泛起微黄斜射,马车才减缓速度。 花凉梦一路昏昏欲睡,待到阿福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我们进城了” 她才睁开双眼,舒展腰背,掀开车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风从檐角穿过,云在窗外踱步。 古香古色的房屋错落有致,繁茂的垂柳依依,荡漾在拱桥一旁的河流中,如诗如画。 卯时街道上的人依稀散去,只有三两妇人凑在一起却谈笑,整体给人一种闲谈朴素之感。 这就是浣纱城,除去圣城的繁华喧闹这里多的是宁静安逸,让人身心放松。 这是一种从曾相识的感觉 她本是江湖武学世家的小姐,从小跟着外祖父学医炼药,诊病救人。 从来都是不受约束,任意潇洒。 直到遇见纪商才收起那颗天高任鸟飞的广阔自由心,成了那剪翅的阁中之鸟。 两年之久 为了能挺直腰杆和纪商并肩站在一起。 做为一个江湖王妃来说她吃了太多苦。 面对皇家的礼仪规矩,世俗眼光,从不适应到收放自由。 她放弃了太多,也压抑了太多。 “小姐,这浣纱城很漂亮呢,以后咱们常常来好不好?” 阿福兴奋的扯着花凉梦的衣袖 “好,以后我会常常带你来” 她不仅要常来这,还要走遍这片土地,再也不做那金丝雀。 “阿福,你可知祖母为外祖母准备了什么生日贺礼,请柬又在谁的手里?” “请柬?寿礼?阿福不知啊” 半月前奉国将军府得知国公府老太君的寿宴日期定在六月十九,可并未受到邀请。 梁靖虽为二品大员可如今国泰民难,手中已无实权。 一个闲散将军在圣城可是一点也不吃香,加之没有什么得力的后人,形势是一日不如一日。 于是梁羽的母亲赵姨娘向老太太进言,让梁梦这个国公府的表小姐出面走动一下,缓和一下两府僵持的局面。 毕竟梁梦是陈老太君的亲外孙女,看在梁梦她娘的面子上定会给将军府几分薄面。 利于将军的仕途。 刚开始老太太还不同意,怕折了将军府的面子,还怕她那倔强的儿子和他闹翻。 可是第二日梁靖无端被渊明帝罚了半年的奉银。 这下老太太着急了,要是朝中有人帮衬着梁靖这等事情怎会发生。 于是老太太连哄带骗的背着梁靖放出了梁梦和梁羽。 老太太了解梁梦是个心大的便把寿礼交给府中一位老嬷嬷保管。 并交代老嬷嬷到国公府后指点梁梦行事。 梁梦就知去给她外祖母祝寿一路可以游山玩水,全然不理贺寿寿礼之事。 记忆里更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所以花凉梦也无从得知。 “.....” 花凉梦哑然 梁梦真是个不靠谱的 难怪被一个庶子肆无忌惮的抛在半路之中。 唉!不是梁羽有勇无谋,是梁梦太没心没肺。 ..... 花凉梦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她要自己想办法了... “....先找个客栈落脚吧....” “咱们不直接去国公府吗?” “....明日再说...” 梁梦的母亲死后两府十多年没有走动,这里必有隐情。 而且梁羽此时必然是进了国公府的,她要是在贸然前去,不知又要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 **** 大约一炷香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阿福率先跳下马车,左右看了看未见邵华于是开口询问邵田 “喂!你家世子爷所在何处?” “关你什么事!” “怎么说话呢你” 两人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互相瞪着眼睛。 “要不我家少爷偏要我拉着你们,我才懒得理.....” 邵田话还没说完就撞上了一双自降寒冰的眸子,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心里发颤的想,这梁小姐可不是个好惹的.... “阿福,世子就在眼前这家天合客栈内” “在这?” 阿福小心的扶着刚探出车厢的花凉梦下了马车 “世子出了车厢,你可曾再见过他,又或是听见世子的声音?” 阿福摇头 中途只有邵田递过一次水和干粮,之后一路她和她家小姐在车内都无人打扰。 “世子还未出蓟县就下了马车,独自一人先行到了这客栈” 并留下了什么特殊的记号,所以邵田才在十几家客栈中偏偏停在了这家客栈门口 只不过这位世子爷一定没想到,她也跟着来了这客栈,而不是第一时间去国公府。 “哦~!!!” 看着从容走进客栈的花凉梦二人,邵田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梁小姐说的一点没错,他家世子就是未出蓟县就下了马车提前来到这家客栈,可他家公子无端下车明明不曾言语,他能找到这里也全靠多年的默契。 这个坐在车里的梁小姐怎么就猜得这么准! 看来他家世子是遇到对手了。 ...... 打听了邵华的房间,花凉梦让阿福去请邵华出来,就说是有事相商。 而她则是自己独自一人坐在了客栈二楼大厅靠窗的位置细细品茶。 这间客栈很大、装修华丽、格局讲究,看门面,看地理位置。 应是浣纱城最好的客栈 摇窗望去 弯曲浣纱河中有一只乘顺的水船,船内飘来若有似无的古琴声音,船上戴草帽的船夫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浆。 像是被琴音吸引而忘了当下要做的事。 船越驶越近,琴音也听得更真切些。 清新流畅的旋律、活泼轻快的节奏,竟弹奏出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一派生机勃勃的初春景象 盛夏之时给人一种舒顺惬意的凉爽在心中蔓延 清风吹起船上的银色的纱帘,从而露出半个倒坐船中的白色背影。 虽只是半个却也十分耀眼 此情此景 花凉梦不禁猜想 这船中到底坐着何许人也? 竟把这首阳春白雪弹得如此之好。 邵华被阿福从房间请出,抬眼就看见坐落于窗边的花凉梦。 斜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格外柔美好看 见她右手托腮,望向窗外,听得入神,不禁好奇走进。 可低头一看那船中之人后,马上一声冷哼。 听见响动,花凉梦回神 只见邵华板着脸冲着河船呵斥句 “阴魂不散!” 伸手啪的一声就关上了窗。 力气之大,令人乍舌…… 第八章 请求 六月虽不是盛夏炎天,可那炽热却是烦躁的。 见邵华如此无缘无故发起脾气,打断了她的思绪不说,还剥夺了她透气赏景听琴的权利。 真是大煞风景。 “世子,为何如此大动肝火,难道那抚琴之人是...” “不熟!” “....” 看来是他眼中钉,能让王世子吃鳖的人恐怕不多啊。 冷言打断花凉梦的话,径自坐于方桌的另一端。 端起茶杯就是牛饮 “世子,那杯茶...是..我..的..” 咕噜 喉结吞咽打结的声音似被放大好多倍,邵华强忍着要喷的茶水,涨红的脸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在仓中,同饮一杯茶只有一种情况。 只能是夫妻 咳咳咳... “世子你没事吧?” 花凉梦收起那只来不及阻止的手,见邵华被茶水呛到起身关心。 咳咳咳... 当然有事! 一连两次在这丫头面前失态 他的一世英名何在! 右手轻轻抵住嘴边,尴尬的放下茶杯 “无碍” “世子不必介怀,此事梁梦只当没有发生过” “这是自然” “那便最好” 邵华狠擦了把嘴角的水渍 梁小姐你可真大度.. 本世子还没发话 你竟先嫌弃起本世子来。 见状花凉梦不以为然 她知道一个被抛在半路的小姐,就算什么事情都未发生。 可接连几日徘徊在外,这名声传到大家的耳朵里也是不好听的。 想要在嫁人恐怕不易。 更别说是王世子 世俗天下,像前世自己那般让人瞠目结舌的平民王妃一个就足够了。 此生她再也不要受人冷眼 见花凉梦嘴角挂笑镇定开口 邵华诧异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未及笄女子该有的反应。 脸不红,气不喘。 还吩咐阿福从新给她添置了茶杯。 “....” 邵华黑脸 “不知梁小姐叫本世子出来所为何事!” “世子也只梁梦的遭遇,如今这情形,不知我那二弟...” 见花凉梦面露难色,黛眉紧促,欲言又止,全然没有刚才的镇定自若 变脸可真快 邵华收敛情绪 想了想 花凉梦的担心他明白 能这般伤她,她那庶出的二弟显然是有了万全的对策。 她是怕会被国公府的各位长辈误会,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她是在求得同情,从而让自己帮他。 让他明日带她入府,好利用他的身份替她遮风挡雨, 好一个如意算盘 邵华纳闷一个敢拿黑屙花和他做交易的人。 (自古灵兽伴灵药) 本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竟怕宅斗! 既然当初救了她,如今也不怕好人做到底。 谁让他气量宽宏呐. “你是想明日和我一同进入国公府?” “世子明察” “倒是可以,不过梁小姐这次又要用什么来答谢我?” 他再胸怀开阔也是需要宽慰的,不然被一个小丫头利用岂不是有失身份。 梁梦一番思索 她就知道邵华不会立马答应她的请求,她求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省事。 上一世她事事亲力亲为劳心劳力着实是累了。 “不如世子那日移步圣城,梁梦在做答谢” “也好,正好本世子也决定和梁小姐一同回圣城,直到拿到黑屙花再回德州也不迟” “那便多谢世子了,世子一路策马必然劳累,那梁梦这就不叨扰世子休息了。” 花凉梦向邵华欠了欠身子转身要走。 “等等!梁小姐,你的伤?” “劳世子挂怀,世子给的丹药乃是丹中上品,此时梁梦已无大碍,只要细心调养不需几日便可复原” “恩..” 邵华点点头,他本想着在叮嘱她一番,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多此一举,毕竟人家自己就是医者。 邵华挥挥手,梁梦也便回房休息。 ........ 河船在清澈的河水中划开一条碧波对称的裂痕,在琴音缭绕中平稳的驶过拱桥。 船家是位老者,他不时回望那船中之人,那张脸因常年风吹日晒而黝黑沧桑,堆积的皱纹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可此时他皱纹似有舒展,面颊泛光,两眼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清亮。 划船载客七十年,形形色色的人他见多了,可今天这个客人却让他为时一惊,形如青柳,面如宝玉,有千山寒雪的气魄,有春风十里的从容,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瞳仿佛洞察世间一切。 真是惊为天人 一首曲闭 船家忍俊不禁含笑自语 “这到底是谁家的好儿郎啊,竟生的如此不凡,活像那画中的神仙。” ........ 第二日 国公府人潮涌动,一派喜气。 各色华丽的马车是一辆接着一辆的停靠在国公府的大门口。 下车之人是一个比一个气派尊贵。 国公府二公子陈词正满面笑容迎接祝寿的贵宾,他身边还跟着五十出头矮瘦的管家,接过各府准备的寿礼。 国公府育有三子 大公子陈珂是正一品大学士。 二公子陈词是从四品国子监祭酒。 三小姐便是凉梦的母亲陈夕,死于十二年前仓中爆发大瘟疫之际。 这两位公子在圣城都有府邸,只因家母寿宴才告假回家。 陈国公在早在十年前去世,现今这国公府就只剩陈老太君一人。 寿宴前老太君吩咐管家找人把国公府重新粉刷修砌了一番。 如今这国公府是青砖、红毯、绿瓦、颜色分明,焕然一新。 府中植被繁茂鲜艳,来往宾客华服金钗,喜笑颜开。正是一派欣欣向荣热闹非凡之景。 陈老太君更是一身渊明大帝亲赐锦里朝寿大红袍,金线滚边百寿为图,精致华贵。头上那只盘旋在银发上的金镶红宝石三尾凤钗金步摇是贵气逼人,老太君虽以是八十高龄,可仍然身体硬朗,满面红光。此时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笑意满满的听着贺寿之人的贺词。时不时的还给一些小晚辈分发红包。 直到奉国将军府的梁羽出现在她视线内才脸色微变。 随即附耳吩咐身旁的老嬷嬷,让她将梁羽带出寿堂,免得碍眼扫了兴致。 老嬷嬷当然知道老太君的意思 陈梁两家早在三小姐过世之后便不再来往,偏偏昨日奉国将军的庶子梁羽突来拜寿,若是梁家有心缓和当日之事也就算了,可还带着一个呆如木鸡,奇丑无比,自称是国公府表小姐梁梦的人。她可不信她家美貌如花的三小姐会生出这般又傻又丑的姑娘。分明是瞧不起他们国公府,派一个庶子前来捣乱的。 只可惜府中的两位少爷都不曾见过那三小姐遗留的孩子。 如今想要找人证实时间上也来不及,毕竟远隔千里。 而那梁羽更是个没脸没皮的,不管他们如何夹呛带棒的讽刺于他,他都充耳不闻。非要住进来。 于是陈老太君只要吩咐下人给梁羽和梁梦准备了一间偏房让他们住进去。毕竟也是个来贺寿的,赶出门外总归不好,等寿宴一过再说不迟。 第九章 舅舅 此时身穿宝蓝如意纹阔幅绸袍的梁羽正蹲坐在国公府小花园内,手里攥着一根从身旁梅树上折断的枝条,狠抽着瓷盆中开得正好的黄菊,挤眉瞪眼,龇牙咧嘴的低声咒骂着 “我叫你狗眼看人低,我叫你狗眼看人低,你个下贱的奴才,狗仗人势的老太婆…我抽死你……” 一旁比他年长上几岁的跟班阿贵正一脸哀求的劝说着梁羽。 “少爷,你小声点别忘了这里是国公府,万一被这府里的人听了去,就不是把咱们赶到前院这么简单了。” “这不是四下无人吗!不就是看不起我是庶子吗!好啊,反正梁梦已经死了,我看她还怎么阻止我娘扶正。” 边说边更猛烈的抽打那菊花几下,看着眼前的一片狼籍,那张还未长开的小脸浮现一种不和年纪阴霾狠辣。 闻言的跟班吓得是心惊肉跳,连忙唔上梁羽的嘴巴 “我的小祖宗这话你可千万不能说,这是要掉脑袋的。” “哼!拿开你的臭手,跟本少爷去正门瞧瞧” “少爷咱们去正门做什么,这来往人多,万一有那个不长眼睛的撞到您怎么办。” “当然是去看热闹,难道要本少爷对着一堆残花受气?” 梁羽眼睛一立 阿贵顿时不语 他这个少爷别看年纪小,胆子却不小,心狠手辣及其难伺候。 “对了,绑着钱嬷嬷的绳子可检查好了,可绑结实了?” “少爷放心,她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挣脱不了,结实着呢。” “嗯!那就好,这老家伙要是挣脱绳子从偏房出来我就扒了你的皮” 梁羽说完将手中枝条重重的摔在地上。又不解气的踹翻了一个大瓷盆。这才拍拍手走到了正门。 ………… 黑楠木马车内 邵华右手稳稳的捧着本《天干地支》斜靠在车壁上津津有味的看着,那长而直的左手时不时的在书间乐舞,那睫毛微垂而卷翘,黑眸专注,薄唇放松,一张俊颜格外柔和宁静。 可能是一路看的乏了,也可能是一旁的目光太灼热。 邵华竟收起书来,朝那阿福轻咳了声。 “啊..啊..那个小姐我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到啊!” 察觉失态的阿福红着脸结巴的拉着花凉梦的衣袖问道 花凉梦轻浅一笑 “快了” 声音中笑意浓浓 至从他们三人坐进马车,这阿福便目不专睛的盯着邵华的脸。 邵华形貌出众从小也是瞩目到大的,各种爱慕眼光是屡见不鲜,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 他的一贯哲言是“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遇到穷追猛打,死缠烂打,以死相逼的。 只当视而不见,亦或推波助澜。 可今日,马车在宽敞也是狭小的。 阿福那毫不避讳的眼神直接又痴迷 丢一个眼神给花凉梦“管管你家胖侍女” 花凉梦一挑眉回敬了个“我无能为力”眼神 逼得邵华没办法随手弄了本书挡在面前,隔开那道让人着实尴尬的视线。 只可惜阿福还浑不知自的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那王世子邵华看去 此前怎么没见她对自己如此呢? 难道是因为本世子今日换了件白底青竹云锦长袍? 待我回去不撕烂了这衣服。 “世子,前面不远就是国公府了” 邵田清着嗓子向车厢内喊道 花凉梦的心微动 该来的,就来了。 作为国公府的表小姐,梁梦从未踏过国公府一步,不曾见外祖母一面,更不曾见过舅舅、舅母。对于这个国公府是一片空白。 梁梦的记忆里,三岁没了母亲她并不伤心,十岁时曾养的一只花白相间的小猫死去,她到是伤心至极,以至于哭个三天三夜。 马车缓缓而停,国公府的小厮搬来踏蹬,个个殷勤贴己,低眉顺眼亲自欢迎外来的贵宾。 从马车上最先探头的是邵华,金冠束发,意气风发,举止有度,笑意盈盈的走下马车。 陈词一见那黑楠木马车下来之人,便是匆匆走下台阶双手在胸前合拢双臂一曲像那偏偏少年行了一礼,那少年笑意不减微微弯腰回敬。 “邵世子,一别四年之久,您还是如此身姿灼灼可是让这浣纱城的小姐们一饱眼福咯!” “陈祭酒,切莫再开晚辈玩笑,当日要不是祭酒帮我解围,估计我是再也不敢踏出德州一步了” 四年前陈词还是一个这浣纱城内的六品县令,年十七的邵华俊朗蓬勃正到浣纱游山玩水,结果正好撞见高台上一美貌女子,绣球招婚。好巧不巧这绣球就偏偏落到他手里。 而那女子还不是什么别府小姐,是浣纱城内最有名的美貌名妓莲衣。 规矩大家都知道,接了花球便要对着莲姑娘负责的。 名妓对王世子 可想而知,一个果拒,一个投怀。 焦灼之际,陈词这个县令恰巧路过,化解了这场闹剧。 二人虽是年龄有差,可是性情却相融,便也算是结交了。 “哈哈!多谢世子驾临寒舍为家母祝寿,不知辰王与王妃今时如何” “父王与母妃一切安好,陈祭酒又何必客气,陈老太君当日慷慨曾画,算是圆了我母妃的一个心愿,那副山水全图母妃还珍藏着,连我这个儿子都舍不得给看。得知今日是老太君的寿宴,母妃特别嘱咐我要拜一拜陈老太君。让我替她感谢一下老太君” “誒!这可不敢当,世子尊贵,只要人来了就能令这国公府蓬荜生辉” 邵华十八岁便得了这仓中王朝的文武双状元,可谓是少年英雄。 当日武试擂台上一手绝剑苍穹九天更是名动一时,就因如此被百姓津津乐道的称为仓中五绝之一 所以蓬荜生辉此话不假 五绝标准,绝顶聪明,绝品容貌,绝对身份,绝高剑道,绝佳人品。 五绝为首的便是大国师修罗白门,还有明宣王纪商也在其列。 “陈祭酒,今天不知是我一人前来祝寿,我这马车之上还有一个你意想不到之人” 邵华卖着关子,笑意加深 “哦?不知是哪位贵人前来祝寿” 陈词心中一动 莫非是辰王妃? 刚想就觉得不妥 都说辰王妃近两年身体有些不利索。 恐怕不会是王妃 那还能有谁? 陈词含笑思索片刻之后,那边车厢里便是一声绵柔软语 “舅舅” 第十章 认亲 那是一张清秀娇嫩的鹅蛋脸,黑瞳湛白云似点墨,笑容温润浅显有度,眉眼间像极了一个人,竟熟悉不以。 再看她从容下车,一头青丝散落长发及腰,半头发髻稍稍拢起,偏只斜插一根羊脂白玉雕花细簪子。一身卷花纹湛身白衣,丝绫束腰,竟单薄如纸。 这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竟称他为“舅舅?” 陈词心中一荡,这眉眼间分明像极了他那薄命的妹妹陈夕。 “世子.这...” 陈词收敛笑意,双唇抿紧 “陈祭酒,正如你所见她便是你那十几年不曾见过的外甥女梁梦” 邵华解释 “不孝女梁梦见过舅舅” 梁梦双手交叠身体右侧,微微屈膝,认真的行上一礼。 那双眸子微微颤动的看着陈词,眼中尽是真情。 陈词当下扶起了行礼的梁梦 也许是血浓于水的紧密联系,看着眼前这个含光带泪的小丫头,他可以断定,这一定是他国公府的表小姐。 当年陈夕出嫁,陈词是百般的不乐意,不说当年梁靖只是从七品的武职外官游牧副尉,单说他那一身糙野的脾气他是怎么看都不顺眼,更别说他妹妹陈夕当时是能词擅诗的大美人,国公府的娇嫡女。在他眼里,梁靖就是地下的泥,根本就配不上陈夕的头发丝。 只可惜陈夕执意,就因为他就她于危难之时。 更没想到的是 这一嫁竟是天各一方在不曾见过。 “快起来,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一个庶子寿堂之上,堂而皇之的带着一个呆傻之女,胆敢欺骗国公府几百号人。 可见平时之猖獗 梁梦平日里岂能不受委屈? 好一个奉公将军府! 待到寿宴结束,我定不轻饶。 见陈词面色铁青,眉毛高跷,梁梦便知他以心里有数。 “是梦儿不好,这些年从不曾来看过外祖母,就连同在圣城中的舅舅也不曾去请过安,都是梦儿无能” “我与你爹虽同在一朝,可因为当年之事也是眼不见为静,我虽想见一见你,可都....唉!” 陈词不语 要不是因为太怨恨你爹无情,也不至于晾着自己妹妹唯一的血脉于不顾。 “舅舅,梦儿都明白,您也不必在伤神。来浣纱城这一路梦儿都想着,若是我来了,外祖母和舅舅把我拒之门外怎么办。如今梦儿也算是放下心来,梦儿是个有福气的,现今还是有亲人疼惜的。” 陈词一听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难道这些年梁梦在奉国将军府一直是无人关爱? “梦儿..你那庶出的二弟现今也在府中,等到你外祖母寿宴一完毕,舅舅一定还给你太平之家” 梁梦使然,陈词这声梦儿。让她勾起无尽悲伤 陈词见梁梦面色低沉 “看我竟这门口...世子快请随我进府,梦儿也随我去见见你外祖母,和你大舅,舅母们” “恩!” 梁梦清脆的答应着,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她是应该高兴的,为梁梦高兴,还能在长辈亲人身旁膝下承欢。 这何其有幸! 何其轻松。 .... “公..公.公子我..不是眼花了吧,那人是..是大小姐?” 阿贵一脸不可置信的狠掐了把自己的脸 嘶!! 抽筋的疼 “你tm别给本少爷胡说,我亲自检查她断了气的,一个断了气死人怎么能走路?” “可是那长脸明明...明明就是..就是大小姐啊!” 梁羽带着阿贵大迈方步大摇大摆的刚走到正门,就被正在一旁接待的管家给轰到一旁。 才被一个老太婆刁难,这会儿又要被一个小小的管家呵斥。 好哇! 这是把本公子当苍蝇对待 梁羽当下怒气中烧,拽起管家的衣领,举起拳头就直冲管家面门要揍去。 可这拳头还没大到管家就被一旁的家丁给一把推倒在门外,摔了个狗吃屎。 阿贵见自己主子摔倒在地,连忙去扶,二人身体还没站直就见邵华、梁梦、陈词三人一片煽情于马车前。 “难道是借尸还魂?..” 阿贵吓得两腿发软,那颗心剧烈的跳动着 身旁的梁羽虽是嘴硬,可也是被吓得不清,就连手都在打着颤。 管家见梁羽竟这般嚣张跋扈,那刚被他扯过的领口处,竟一片紫红,可见力气之大。 在国公府门口撒野,更何况此时宾客众多岂能容他!在者大少爷已经交代过,要是梁羽捣乱,就吩咐家丁把他绑了扔到后院拆房。 看着越走越远的梁梦,梁羽急了、慌了、也傻眼了。 这! 见鬼了! 啊!梁羽吓得刚要大声喊出,那张灰白脸的脸张着大嘴刚要嚎叫,就被身后的家丁一把捂住。 那家丁身材魁梧身手也不错,就轻轻往梁羽的脖颈出一击,他便两眼一翻的昏了过去,阿贵也是如此。 只因那邵华气质不凡又品相极佳引得大部分人的注意,这边梁羽之事很快被大家忘却,只对着邵华一阵端详 “你看,那位就是辰王世子,我曾在圣城时见过他一次。” 一位灰袍文人小声指到对另一个墨客说 “你是说金德十四年春的那个文武双状元邵华?” “正是他” “到底是辰王的儿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二人相视点头 又观那一车而至的女子 白衣配白玉头簪,清纯又相呼应,穿戴简单却是落落大方,那走不露足的莲步十分优雅,竟是让二人看呆了眼。 “....” “小姐,我刚看见二少爷了”阿福在梁梦耳旁拂语 梁梦轻点了个头表示我知道 她早在刚下车时,就一眼看到了在门口撒泼的梁羽。 看来他到这国公府是一点好果子都没吃到,想来她这两天的顾及是多虑了,比起颠倒黑白的梁羽来说,国公府更在意的是十几年前陈夕的死。 还有奉国将军府当家主母过世十于年都不曾在取正妻。 真是因为梁梦的阻止,还是这奉公将军真情难忘。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既然她魂穿她身,便要为她负责。 踩着鲜艳的红毡毯子,穿过花团锦簇百花争艳的回廊。梁梦一行人在一众目光下走进那寿堂之中。 第十一章 降临 比起喜气盈门的陈国公府,相隔千里的繁华圣城中哪一处衔山抱水的绝好之地则是一派孤静冷冷清清。 高门紧闭,白灯挂起,拒不见客,也不出灵。 整整三天,那明宣王府沉静的如冬夜寒风,渗透骨髓的凄冷。 “咱们王爷已经三天未出书房了” “可不是,我听兰盼说王爷这几日不曾吃喝,那清粥小菜是怎么端进去,怎么端出来。今早儿兰盼又去送早饭,结果王爷一个花瓶砸过来,吓得那兰盼差点手滑打翻青玉食案” “到底咱们王妃是可怜的,天妒红颜。王爷那般在意王妃,也难怪咱们王爷伤心欲绝” “可是这样下去,王爷得身体怎么受得了!” “王爷恐怕是一时半会都不会想通,那是发妻是骨血,小世子都还未来的叫一声父王就和王妃娘娘双双仙去了” “不过,那女人是怎么回事儿,一族亲人都被大火烧死,可从未见她伤过心。” “嘘!” 那身穿棉布米白孝衣,做饭煎药的二等侍女兰月见远处来人连忙提醒一脸不屑的兰枝闭嘴。 大家都知道从噩耗传来的那刻起,王妃与小世子,就将成为永远的禁忌。 更何况她俩现在还在王妃与小世子的灵堂周围 要是有人听见她俩在这非常时期私下议论主子,估计小命不保。 二侍女相视一撇,又重拾起手中的活忙活了起来。 可那远处之人却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一席白衣,腰扎孝带,头戴数朵立体精致银花。眉眼妖娆,唇红齿白,娇颜似火。 在这一片死寂的明宣王府内竟显得是招摇不以。 不! 不是显得 她就是要招摇,没有任何氛围,比当下更让她心情舒畅。 看着远处那没有棺木,只有灵牌的灵堂,她的嘴角涌上七分快意。 剩下的那三分却被两个乱嚼舌根的奴才给搅和了。 ..... ..... 明宣王府另一处 贴身侍卫冬殇抱拳辞主,迅速的退了出去。 依纪商吩咐,冬殇这三日内昼夜不停的搜查花凉梦倒禁书那日的所有必经之处,仔细得就连官路也是掘地三尺。 可并未发现禁书亦或是什么奇怪之物。 偌大的书房只剩纪商一人,俊秀的面容冰冷挂霜,鹰眉紧促透着一丝疲惫,黑密的胡茬在皎白的下巴处肆意而长,更显得整个人沧桑潦倒。半晌他机械的从龙纹梨花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缓慢的走向书架,从百卷书中抽出一卷画轴。骨节分明的双手缓缓将画轴展开。露出一张精致柔美的小脸,在百花丛中笑得灿烂无邪,让百花尽失颜色。那笑容沁人心脾,如清泉微风般抚润身心。 “凉梦” 纪商轻唤 不久的昨天那个聪灵的人儿还在自己身边畅谈古今,品茶说药。却不想弹指间以如烟花般消逝。 这些都是他一手促成 收网前,他不止一次动摇。 在不确定的真心和大局间摇摆不定。 可他向来心如磐石,自打三年前他得知花凉梦在众多花家子弟中大放异彩之后,他便知道只有花凉梦这样的奇才,才能拿到十道玄门之后的禁书。 于是他心一横 即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就只能舍得其弱。 不想两年的相处那样干净的她以深入他的心底。 不想那痛竟到为时已晚才发觉。 锥心 碎心 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必须前行。 在那个漫漫荆棘的权利之路上,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在花凉梦跳崖的那一刻,他深知。以后无论多久他也在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他只能自己独自品尝孤寂,唯有权利才能给予他安慰。 纪商也不知捧画站了多久直到两眼一黑。 绵长的思绪被黑暗所吞噬。 深沉的洪潮换来片刻安宁。 ..... ..... 如果说现在的纪商是回忆懊悔惋惜,那此时重生的花凉梦便是真切的活在当下,那一双温暖苍老带着片片褐斑的大手紧握着她的小手,那一张慈祥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丛欣慰之笑,那一双烟月伴昏黄的瞳眸正映着自己仟瘦的身影和清秀的容颜。 “快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陈老太君拽着梁梦的手,好是一阵端详。哪怕刚刚进门时、陈词介绍时、邵华请安时、她跪地磕头喊声外祖母献寿词时、见过舅舅舅母时她都在端详。 十几年没见过,突然跑出来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亲外孙女搁谁谁都得缓一阵。 “真是像极了陈夕” 陈老太君轻拍了怕梁梦的放在她掌间的手。感叹一句,眼中尽是疼惜。 疼惜女儿苦命 也疼惜外孙女苦命,小小年纪变没了母亲。 “告诉外祖母你为何只只身一人前来” 梁梦心一酸 “外祖母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寿宴完毕之后我在告知您如何?” 陈老太君一愣 人都来了,确实也不急于一时,此时人多,也不适合唠贴己的话。 随即似有若无的点点头。 心里确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外孙女满意至极。 这觉丫头的聪明伶俐到是更胜她的母亲。 ... 这时突然一小侍女快步走进寿堂,眼中带着些许兴奋,朝众人急急一拜不等那礼行完便说到 “老太君,少爷,修罗大国师前来祝寿” 此话一出,喧闹的寿堂之内瞬间鸦雀无声。 只有当今帝君才能请的动的人,竟不请自来这寿宴之中。 这个... 为何? 寿堂之上只有邵华面色如常,一脸不屑。 想来昨日在天合酒楼之上,那浣纱河中的抚琴之人定是修罗白门。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弹奏如此琴音绕丛,扣人心弦的琴声。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如此优秀的王世子邵华吃憋怄气。 想到这里梁梦暗自一笑。 大公子陈珂第一个反应过来 “快,快迎” 一身儒气的他率先迎出寿堂。 只是才刚迈出一步,那清风溢彩玉树溶溶的修罗大国师以是到了那寿堂门口,身后还跟着一白面小童。放眼望去所行之处,皆是一片鸦默雀静。 这男人,真是活生生的诠释了那句老话‘灵光掩五岳,仙气均十洲’ 只是... 他那双暗放幽香的眸子在看谁呢? 第十二章 寻念 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那视线并不含蓄,正是向着自己的这个方向. 可是自己初来乍到,在这满堂华服锦绣的众人之中并不出奇。 难道.. 那双眼睛莫不是... 梁梦带着疑惑当下撇了一眼侧立身旁的大舅陈珂之女陈晴。 这位表姐二八年华,鲜眉亮眼,皓齿朱唇,身材高挑,体态丰腴,是难得一见柔娟美人。 再看自己,姿色平平,干干瘪瘪,就算是举止端庄,衣着得体。也只能称得上清秀二字。 再看陈晴的双眸子亦也是紧盯着堂口的修罗白门,那眼神中散放的光芒是明晃晃的爱慕。 哦—— 原来是这样,自古英雄思美人。 想必是看上了身旁的陈晴。 难怪陈晴这般年纪还待嫁闺中... 很可能是芳心暗许。 嗯——梁梦在心里一番斟酌之后,深深一叹表示很有道理。 既然是这样她就放心了 梁梦变化虽细微如常,可偏偏让有些人看出了端倪。 黑眸一紧 梁梦别过脸,稍有轻松的走进并挽过刚刚站起的陈老太君。 搀扶着略显激悦的她向前走去 “修罗大国师,您远道而来,真是折煞我这老太婆了” 刚认了亲外孙女儿 这会儿又迎尊驾 这不兴奋才怪 “老太君莫不是怪修罗来迟,才会这般言说” 谦谦一拱,修罗白门向老太君示意。那是不论身份只尊长辈的君子一礼。 老太君惊讶有余又高兴不已 “岂敢岂敢!我这老太婆子活了八旬之久,也从未有今天这样高兴。到是拖了修罗大国师的福” 修罗白门抿唇一笑 那笑中的苦涩只有自己才知道。 别说他与陈国公府素无来往,满朝文武他也是向来从不走动。 突然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贸然前来... 虽之是下下之策,可他还是按耐不住的来了.. 那寻了数年的人儿,在一番错过之下。 终有眉目。 如今 只为能快些看上她一眼。 卖卖面子也无不可 “老太君太客气了,我也是途经此地偶然听闻您老过寿,就像着沾沾老太君的喜气。”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一变,更是让陈老太君的一群儿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大国师这般人物何时也用凑热闹沾喜气? 这根本就不合乎常理啊! 离修罗白门最近的一身酱紫绨锦长袍的陈珂,压了压心中的不可思议。 同奉一主,他虽然不了解这修罗大国师,可他也是清楚的知道此人行风。 七年之前接任国师之位,晨朝从不参加,国宴只赴一回。 朝中难事从来都是一语道乾坤。 更都是只见其言,不见其人。 想着陈珂,好不忐忑的开口 “国师,您请上座,我这去安排宴席” 一屋人连连点头 对对对! 要上座! 要上座! 要宴席! 要宴席! 可是一直冷眼的邵华却插上一句 “国师大人从来都是饮风餐露,何时看得上这世间俗食,我看大学士还是别忙活了” 刚刚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打回原形。 梁梦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邵华是逢君必乱。 修罗白门到是满不在乎的勾唇一笑,看到没看邵华一眼,恭敬的对陈珂说 “那就劳大学士费心” 陈珂面露尴尬可只是一瞬便很自然的掩盖住 王世子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本来就够手忙脚乱的。 “好好好,我这就着手安排” 邵华瘪嘴,见此情景也是无心在斗气。 只好冲着梁梦一昂首 意思说 你们接着恭维吧! 本世子先不奉陪 .... 陈珂乃是一派文人,虽才学颇渊。 可是这礼来我往的走交之场可是大不如那从四品国子监祭酒陈词 于是悄悄吩咐陈词好好招待这大国师。 还吩咐自己的妻子袁夫人清理一下寿堂人员,免得叨扰了大国师。 而自己便是去外堂一番指挥,该入座的入座,该安排的安排。该抚慰的抚慰。 想来还又一些宾客没有见到老太君,所以只能稍作解释,以是理解。 毕竟这国师不是一般人,得需要好生伺候 大家倒也懂得,非但没有埋怨,还好一阵亢奋。 想见老太君一面容易,想见那大国师一面可是难于上青天。 呵,大国师此次是成功喧宾夺主。 不费灰灰之力的笼络了各路人心 可是唯独那梁梦是个不识趣的,偏偏和王世子邵华眉来眼去。 到是让大国师身边的小童看着为时不爽。 心里不禁嘀咕,这女人也太一般了吧... 还隐约一种病态 他家爷,欲意何为啊? ..... 一会儿功夫寿堂门前便多了面立地屏风割断,那屏风是上好黄花梨木雕刻而成,刻有镂空牡丹花头,相夹一层金桔薄纱纹绫。古典大方,正好与这古朴喜气的寿堂相互辉映,相得益彰。 即可通风透气,又可隔绝打扰。 “邵世子,这难道是难得一见的西海定北珠?” 说话的是陈词,只见两眼一眯凑了过去,平时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搜藏奇珍异宝。 “正是,这是我偶然间在西海得到的,此珠子虽不会永保长生,但随身佩戴定会延年益寿,所以还望老太君笑纳” 邵华随即将那放置定北珠的金檀盒子往老太君处推了推 “世子用心我这老太婆知道,这般好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佩戴” 定北珠确实是难得一见得珍品 前世她与外祖父年永天,为了炼制一枚易形丹,曾一同到西海寻找过这定北珠,只可惜寻寻觅觅一月有余。 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 她望着那泛着柔光水雾的定北珠,仿佛看见了那易形丹炼制之后的成效。 那药效定会是绝佳,保证有所修为之人吞噬之后,幻化易容的时间可达百天。 比那用珍珠为引子的易形丹好上不止十倍。 “祖母,见了邵世子给您的贺礼,晴儿都不好意思拿出我的贺礼了” 那声音娇柔舒缓,带着二分骄纵,美目扫过坐于东位的修罗白门,那白嫩的小脸瞬间抹上晕红。 “哈哈!邵世子莫见怪,陈晴这丫头平时是被我惯坏了,” 邵华不以为意的笑笑 “哪里,我看陈小姐到是孝顺得很” “要不这样,不如先看看梁梦表妹为祖母准备的贺礼” 陈晴话锋一转,葱玉纤手抚上身旁一直安静旁观梁梦的手。 笑得是一脸单纯。 第十三章 寿礼 被提名,花凉梦豁然 梁梦与陈晴二人也算是相识。 都曾在官立新式女学堂读过书。 只不过八岁的梁梦因不受教很快被劝家中 二人并不曾说过话 加上陈国公府一门世代书香,当年的陈国公就是远近闻名的大儒,陈老太君更是笔下生风画画了得,其子陈柯贵为大学士文采不必说。而这陈晴在圣城贵女之中也算小有名气,才貌出众,文华过人。 而梁梦的名声 哎—— 心无城府,没什么真才实学,说话行动莽撞粗鲁,到是从不吃亏。 是难得一见的“野蛮” 于是被各种贵女嫌弃,以至于闺阁聚会从不被邀请,各式宴会也没机会露脸。 陈晴对她更是避而远之 加上奉国将军府对梁梦的管制 时间一长,梁梦就被大家抛到脑后,从有归无。 刚踏进寿堂时,她分明见到了陈晴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诧异。 毋庸置疑 和传闻中并不一样 激发了她的好奇心 更想踩她一头 .... 陈晴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注视梁梦 梁梦抬眸,一扫堂中之人。 那修罗大国师正自顾自的低头喝茶看不出情绪。 对面的邵华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他比谁都清楚,她根本就什么贺礼都没准备。 就连她这身新衣服,也是借了他的银子置办的。 真是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 不怕有人下战书,就怕有人放冷箭。 哎—— 陈晴今天是问着了 她今天还真是什么贺礼都没准备。 “...” 闻言陈老太君脸色有变,大概是觉得陈晴一语欠妥 她能来到陈国公府本就不易 路上情况陈老太君虽然不知,可也能猜得出七八分。 贸然说起寿礼 万一拿不出来岂不是. 委了面子! 更可况修罗大国师,和邵华世子也在。 丢脸的到头来还不是陈国公府 便提醒陈晴 语重心长地喊了声“晴儿...” 语气压得级低 可陈晴正在兴头,哪里还顾及陈老太君的好意提醒。 “好表妹,你就把你的贺礼拿出来吧!好让表姐一赌为快” 花凉梦宛然一笑 看来她只能学学梁梦,耍耍蛮了。耍耍宝。 “表姐,其实梦儿的贺礼甚是简单,还很平常的,诺,就是这个。” 只见梁梦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 釉面泛白,光韵亮而不浊。 瓷瓶虽小,可数上等。 瓷瓶顶端插着木塞。 一看就是丹药瓶 ... 寿礼送丹药? 这倒是前所未闻 梁梦的两位舅母见那瓷瓶顿时两眼一夹 到底是粗人家的女儿,不懂礼仪礼数, ... 修罗大国师也悠然的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梁梦手中之物。 顿时笑出了声 他的笑容徐徐绽放,像极了倾城倾国的妖,还是个清新的妖。 着实看傻了众人 “梁小姐手中之物本国师都是知道一二” “哦—那大国师不妨说来听听,看梁小姐手中的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邵华接道 以邵华对梁梦此时状态了解,这瓷瓶内无非是些普通丹药。 “如果我猜的没错,梁小姐手中的瓷瓶里,装的一定是玄云丹” 玄云丹,大化药师考核中必考的一丹。 次丹是采用雪山莲芝草、盖山云顶灵芝、白狐脑、和丁子粉等十余种灵药炼制 是迄今为止最好的玄力进补之药。 武者吃食玄力可一日千里 传闻这丹药还有一个至妙之处 年轻的女人吃了青春永驻,上了年纪的女人吃了可抚皱、提神、充盈肌肤。 玄云丹? 众人面面相视 邵华脸部一抽 这种极品大丹她一个闺中小姐哪里得来? 可修罗大国师以开尊口,定也不假。 陈晴更是黑了脸盯着那瓷瓶,本想让她出丑,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 桌子下的手不由得攥了攥.. 梁梦见那对面的男人正在一本正经的话说八道,还浅笑镇定。 随即开口附和 “国师大人说得没错,此丹就是玄云丹” 硬把白术丸说成玄云丹 两种丹药的气味到是差不多 可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不过没关系 有大国师兜着她还怕什么 更何况如此极品的丹药,大部分都只会封藏起来,一般不会吃进肚子。 只是修罗白门为何帮她解围? 他不是只对陈晴感兴趣?.... 心里想着顺便瞧一眼手中的瓷瓶 梁梦恍然大悟 心里自觉一阵好笑 “梦丫头,这种极品丹药你是从何而来啊?” 陈老太君一脸不解 上一秒还担心她拿不出寿礼,下一秒钟她就给她个大惊喜? “回外祖母的话,这丹药是我两年之前有幸在明宣王妃那里用一两银子换取的” 一两银子换大丹? 除了国师修罗,其他人都是一脸震惊。 此话不假,两年之前的某一冬日,那时花凉梦还不是明宣王妃,在外出诊时,的确是和一个小姑娘做了这样一个交易,用换来的一两银子买了件大袄给难民区一个患病的小伙子。 “王妃心善,只是为了就一人性命” 梁梦回答 “明宣王妃确实位乐善好施的好医者,我曾多次见她带着侍女,去往难民区给那些难民免费义诊、救治、开药。不仅如此圣城周边的小镇也时常得到王妃的照拂”陈词开口 听着别人这般评价自己,花凉梦心里一沉,救了再多的人,也抵不过她害的。 “即是如此,那梦丫头倒也是跟着做了一件好事儿”陈老太君释然 “外祖母见笑,梁梦只是幸运罢了” 陈晴看着一脸灿荣的梁梦,狠狠地咬了咬一嘴的银牙刚想开口 国师身边的小童却走了进来 不忌讳的从手里递给修罗白门一个纸卷 国师也不避讳的打开纸卷 随后起身,向陈老太君一恭 “帝君传唤,请恕修罗先行告退” 众人还没放映过来,修罗白门和那小童都以是不在寿堂之中。 邵华眉心一跳 好厉害的行云之术 这身手恐怕在仓中也没有几个人比的过 “祖母你看,桌上那个,莫不是修罗大国师的寿礼” 陈晴一指 果然那红棕色的香樟木方桌上正端正的放着一白色瓷瓶 质地大小同梁梦的那只瓷瓶并无差别 第十四章 验丹 看那光线下隐隐泛光的瓷瓶,梁梦抓狂了。 修罗大国师你走的可是轻松的紧 抛下这同她一样的瓷瓶,算何意? 不过,看大国师临走时的眼神,看来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看来她要尽快回到圣城才行,不然指不定会错过什么。 还有花家.. 如今怎么样 梁梦心里想着,面上难免走神。 清幽的脸蛋带着些许的严肃,许了累了那清澈异常的双眸竟浮现一丝疲惫。 长长的睫毛都被晕染了疲倦的气息,懒散的煽动者,柔润的双唇似有紧绷。一袭白衣应得她肃冷仟瘦。 让直立不远的世子邵华心里一动 这般的阡陌霜华。 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她不是一向镇定从容,游刃有余? 梁梦——修罗白门 一个是年纪尚轻满身秘密的闺阁小姐,一个是运筹帷幄独控大局的高冷国师。 同样的瓷瓶,又来去匆忙。 此二人到底能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 想到此处邵华心烦不以.在无赴宴之心。 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为何自己会如此在意? 不就是个机灵点的小丫头吗!何至于本世子如此费心。 “老太君,既然贺礼以送达,也就不打扰各位共享天伦,等改日华在登门拜访,还望老太君见谅。” 修罗大国师前走刚走,世子邵华便要尾随其后。 陈家母子纷纷起身一番劝说,可无果。 见邵华去意已决,也不在多留。 两个美男一走,满堂华彩尽失颜色。 气氛大不如前。 “娘,国师与世子都是当朝要员自然日理万机,您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 说话的人,一身木棉花紫红妆花罗,外罩一件透明素沙罩衫。肌肤保养得宜,面状轻重有度,不慎端庄。 此人正是陈晴之母袁夫人,两人刚走便拉起陈老太君的手连忙劝说。 梁梦也已然回神,和袁夫人一同扶着老太君坐回位置 “大舅母说的对,外祖母今日大寿,要高高兴兴的才是” 要说国师日理万机是不错,可是邵华虽说是文武状元可是在朝中只定了个上卿的虚名。 又何来此一说? “罢了,大家伙都入坐吧!” 向陈老太君这般年纪,形形色色的人她见得比吃的米都多,自然是雁过留痕不留影。 众人纷纷入坐,可梁梦这边还没坐稳 陈晴有话说,只见她两手一手一个瓷瓶 “梁梦表妹,你可真是好本事,一路有邵华世子护送而来,又从明宣王妃哪儿机缘巧合的换了个如此珍贵的大丹,这装丹的瓶子还和国师大人的丹瓶不尽相同。我记得我学士府中也一枚国师的神药,那瓷瓶似乎也是如此,想来这瓶子该是国师大人的专用,梁梦表妹是不是要给众位长辈解释一下” 心里暗哼,她倒要看看这梁梦到底有何猫腻儿。 陈晴目光犀利紧盯梁梦 陈晴此话道破在场所有人的疑问,不由纷纷向视 突然成为众矢之的梁梦有些无无奈,该来的这就来了 梁梦徐徐起身 “表姐说的是,这瓷瓶就是国师大人的,但是丹药确确实实是明宣王妃的,来浣纱之前,祖母怕我与二弟路上颠簸生病,才把国师炼制的丹药交给我们已用不时之需。我见这瓷瓶温润漂亮,比之我要给外祖母的那只还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便就起了换瓶之心。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大国师...” 梁梦声音越发细小,微低的小脸越发委屈。 整个人看上去是又可怜,又娇弱。 “晴姐,你又何必为难梁梦表妹,她才刚到这府里不久,你这样逼问人家,别给人吓着.” 陈词的二子陈远平时同陈晴的关系最为要好,只见他起身阔步,走到陈晴面前,瞧着那瓷瓶说。 “我到是想见见这玄云丹,不知梁梦表妹可否介意表哥一观啊” 陈远今年十七,从小练剑习武,身材轻健高大,皮肤呈小麦色,手指略粗,骨节宽大。 梁梦一看便知此人平时定是刻苦研修,手握之剑奇重。 陈远大概是这陈家之人中唯一一个习武之人。 即是习剑者当然对玄云丹倍感亲切 “表哥说的哪里话,此丹药是外祖母的寿礼,自然是外祖母说的算”梁梦回答 “看吧,看吧”陈老太君一挥手,不甚在意。 “晴姐,就麻烦你把这两枚丹药都置在你的绢帕之上,免得我粗手粗脚弄坏了这丹药” 陈远勾起一侧嘴角,邪邪一笑。 陈晴瞪了他一眼,好你个陈远,竟然指使起了本小姐。 不过也正和她心意,当场验药,再好不过。 梁梦暗叫不好,心里忐忑,明明可把丹药放在碗里,却偏偏要放再绢帕之上,若是沾了丹药的气息和药末儿,在拿到又经验的药师哪里一验便知真伪。 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 如是陈晴有心,看来她要着手销毁证据。 说做就做陈晴将随身手家绢在陈方桌上一铺,拔了木塞就要倒药。 那瓷瓶正是梁梦的,一颗金灿灿的药丸从瓶内滚出,停立在粉白娟帕上,很是醒目。 那药丸并无味道,体积也小的可怜,就是那金光刺眼。 梁梦一惊 一时难以回神 这金丹,分明就是玄云丹 修罗... 这到底... 梁梦感觉喉咙干涩,一时思绪荡起。 难道是刚刚他走时偷梁换柱? 那么他留下的丹药难道是自己的? 可为何要帮她? 怎么想都想不通.. 梁梦心里向长了颗刺,这颗刺虽然扎不到自己,可却极其碍眼。 去不得,留不得 实在难受。 “这丹,果然名不虚传,竟是这样的炫目” 陈远见那玄云丹金光闪闪,便不由得感叹起来 “我听闻,这玄云丹之所以这样炫目成金色是因为炼丹之炉是纯金打造,烧炉的火不是明火而是冥火,地狱之火。冥火粹金,丹药才会呈现金光” 插言的是陈词,在仓中上好的丹药也是在珍藏之列的,多年的收藏经验,让他对丹药这方面也是颇为了解, 陈远一听自家老头子这么说,黑眸更是露出贪婪之意。 陈晴随即倒出第二颗丹药 褐色的丹药打了几个滚停在玄云丹一旁。 体积稍大,半圆不扁,粗糙无光,浓重的中药味道扑鼻而来。 和那金丹比起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这丹药并不是她的白术丸。 而是阿福在危难之际给她吃的那颗药。 本来大国师的寿礼成了她的,而他的寿礼还是以前的老套路。 梁梦哭笑不得 果然是大国师的手笔 各各府中恐怕都有他的赠药 府府都相同 没想到这大国师不仅行云术如火纯青就连心思也这般周全。 这样谁也不用怀疑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只不过国师的面子恐怕要打折扣了,大老远巴巴跑来就送了这么一颗药丸。 着实不好看。 第十五章 关系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出了陈府大门世子邵华望着远远的城中清爽煦和风景总算是缓解了紧皱的心情。 “公子,咱们去哪?” “去圣城” “咱们不回德州了吗?” “暂时不回” “去圣城做什么?” “去收割” 收割?又不是种田,为什么要收割? 邵田曲曲鼻子 “难道是为了梁小姐?” “胡说什么呢你” “哎呦!” 被戳中邵华一抬手一个折扇过去就狠敲了一下邵田的头。 邵田疼得嗷嗷直叫 “不是就不是呗,公子为何要打邵田,我这脑袋不灵光,就怪公子你老打我的头” “哟呵!你还埋怨上了,我看晚上你是不想吃饭了” 邵田噘着嘴揉了揉疼痛的头,心里泛着嘀咕, 世子爷就知道欺负邵田,有本事你去把梁小姐打包带回家啊! 邵田看着眼前这个走在他前面的背影深深的叹息着 哎—— 他家少爷向来是天之骄子,从来没受过什么打压,自从修罗白门前几日点明他的身份,还称他为‘闲’臣之后,他就变得心浮气躁。 没错他家少爷就是‘闲’臣 有功名在身,却是整日游山玩水。 若是别人说他家世子,他家世子定会踩得他出血。可偏偏那人是修罗白门,无功可破。 “少爷,我错了还不行嘛” 邵田小跑追上邵华 “行了,快点赶路吧,这次咱们走水路” 寿堂内 事尽尾声 陈老太君吩咐着收起了两瓶丹药,宝贝的送进了库房。 陈晴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座位, 心里甚是不甘,自己如此反倒是推波助澜让凉梦得了便宜还装柔弱买同情。 刚祖母赏给梁梦的那对贴身的碧玉手环,明明是她喜欢的。 看出了陈晴的心思袁夫人上前低声劝解 “晴儿,别怄气,她在怎么出风头也是一时的,没有娘的野丫头,怎么也登不上台面的。” “娘,这些我都知道” 袁夫人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表示安抚,也是款款落座。 陈老太君见此时已是没有外人,便问道 “梦丫头,这下可以说说你的事情了吧?” “对,事无巨细全部讲出来”陈词板着脸声音森严的说 “外祖母、舅舅、舅母,其实梦儿本来是梁羽一起给外祖母寿,可是路过沙县的时候,梁羽起了恻隐之心将我骗了出去。用了硬物将我击倒在地,昏死过去,梁羽是想要至我于死地,可他万万没想到等我再醒是正好被世子邵华所救,并且一直护送我来到外祖母的寿宴。” “要一个歹毒的梁羽,一个十四岁的庶子就敢谋杀嫡长姐,这一定是她娘的注意”陈词一立眼 “舅舅切莫生气,梦儿定会为自己讨回个公道。只是梦儿有一事不知,望舅舅、外祖母能告知梦儿。我娘亲她是…如何过世的。”梁梦声音有些苍凉 闻言色变众人皆是一脸严肃 半晌陈珂开口“你母亲死于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瘟疫,当时你母亲不知何由染上瘟疫,我们得到消息后,上门去看望你母亲,结果你那将军父亲,以全府性命为由将你母亲隔离致死。我们赶到时早已为时已晚。就连…就连你母亲的那些衷心的丫头婆子也是一并染病死去。虽然瘟疫过后,你父亲将你母亲风光下葬。可是他身为丈夫弃你母亲于不顾,拒不救治。这等丧尽天良的举动,还是让国公府太心寒。所以才断绝来往。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去照看过你,其实你外祖母几次三番提过要私底下关照你,因为你是夕儿唯一的血脉。可是一想到你父亲…” 可是是一想到你父亲那副粗蛮的嘴脸就一概作罢,你是夕儿的血脉,也是那蛮人的血脉,不看也罢。 陈珂阴沉着脸,他恼怒、气愤、一番挣扎之下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毕竟人以故,事以亡。时间以远,当年的无可无奈,如今的愤愤不平,也都只是往事罢了。 梁梦有些哽咽,可能是本主自身的本能驱动,也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亲人,陈珂的话未说完她就已经满腹心酸,热泪盈眶。 “那舅舅…可知父亲与明宣王是何关系” 梁靖如今官拜二品,在一个和平的王朝,没有战事,也无昌匪。怎么可能从一个七品外官副将平步青云。如果她记忆没错的话,这个梁靖曾多次登门拜访过纪商。 梁梦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朝中之事,她怎么想到此处? 陈珂打量着这个婷婷而立的少女,双眼忧伤,泪珠滚烫,可却挡不住那双眸子里的睿智。 “众所周知,你父亲是明宣王爷的心腹之一” 梁梦点头, 她的猜测和感觉很对。 “多谢大舅告知” 语闭梁梦脚步沉稳的走到寿堂中间,跪在了陈老太君面前 “梦丫头,你这是为何?” 陈老太君急忙起身顺势要扶起梁梦 可被梁梦阻止 “外祖母、舅舅、我知道你们是真心疼惜梦儿,也为了母亲的死伤心难过。今天是外祖母的寿辰本是件高兴福乐的喜事,可被梦儿和梁家搞得一团乱麻,这是梦儿的错。” “梦丫头你…”陈老太君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如今见梁梦倔强的小脸上满脸泪痕,还要独揽责任,便想阻止多加劝导。 “外祖母请您听我说完,梁梦本就是奉国将军府的嫡长女,虽未及娣可如今也算不小,来浣纱的路上没有起到监督的职责,还反遭凌辱,是梦儿无能。梁羽此番来到陈国公府定时扰的各位长辈心烦不已,这也是梁梦的失职。梦儿有两个不情之请,望外祖母、两位舅舅能同意。” 梁梦抬眸,那双水眸似万米深海般沉静幽黑。 “梦丫头你说,你舅舅那里我一人替你做主” “祖母,万一她提出什么无礼…?”一个外姓女儿,陈家何必帮她,坐不住的陈晴急急开口却被其父陈珂给呵斥了回去。 “晴儿,修得无理” “娘…” 陈晴被陈珂的黑脸吓到了一边。 陈晴插言梁梦并不理会。 “祖母,我想亲自将梁羽带回去受罚。” “这个外祖母答应了”反正她也没那个心思折腾梁羽,梁梦把人领回去,倒也合她心意。看梁梦行为举止就知道她是个能事儿的,也不会再让自己委屈,只要在回去的路上多派几个人照看,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那还有一个呢?” 第十六章 意外 “梦儿希望,待我回到奉国将军府之后,无论从府中传出任何关于我得消息,外祖母和舅舅都不要理会。” “任何?” “对!” “梦丫头你要做什么?” 陈老太君一脸阴霾 “外祖母不必担心,梦儿是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我只是不想让外祖母舅舅为难,我知道这十几年来奉国将军府对各位长辈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更不想在本来已经焦灼的事态下火上浇油。” 她要陈家明哲保身,毕竟她要做的事情不止是查明陈夕之死给本主一个交代。她是要用自己的螳臂翻到纪商那个人兽。前世拖累家人,今生她绝不允许自己在犯同样的错误。 “这…” “望外祖母答应” 陈老太君抬头望着不远处的两个儿子,个个阴沉沉的,不发一语。 此情此景正如当年陈夕求她,把她嫁与陈靖一样坚定。 梁梦此番难道是要与陈国公府划清界限? 还是下定决心破釜沉舟的做什么,不想陈国公府受连累,可是就算梁梦有再多心机和手腕,她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瘦弱的肩膀量她也干不出什么震惊四座的大事儿。 “既然如此,外祖母便答应你,只是你是夕儿生命的延续,你要懂得保重自己,切莫冲动行事。” “多谢外祖母体恤” 梁梦伏地磕了三个响头后,陈老太君将她扶起。亲手擦了擦梁梦小脸上的泪痕。 陈珂和陈词见母亲已经答应,心里虽然疑虑千万,可还是选择沉默。 他们心系陈夕,也因为陈夕之死耿耿于怀,而梁梦十几年从未见过,感情自是不深。 这一番折腾搅得人人是食不下咽,一家人不咸不淡的随口吃吃就撤了桌。 就在走出寿堂时陈晴声音在梁梦身后响起“梁梦,你到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我们陈家可不是你能高攀的上的,如今这样划清界限才符合你的身份” 梁梦没回头“表姐,与其在这和我这些,不如找个如意郎君来的实在,十八岁可是不小了。” “你…” 看着梁梦一甩衣袖扬长而去,陈晴气急,十八岁还未嫁人,也未与人定亲。虽然府上没人敢说什么,可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到底是圣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姑娘,她虽不愁嫁,可良人却不好寻。想着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身影,似嫡仙下凡,如云山雾绕,这样的男人才配的上她。 “梁梦!你等着。” …… 次日,晨风有些低凉,天上撒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雨绵绵却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样子。 本想着能快些回到圣城,可如今还要因为天气在耽搁一天,梁梦有些不爽的靠在窗前望着湿润的地面。 梁梦此时住的是陈国公府的紫芳居,这紫芳居就是当年陈夕的院子。院子很大,格局巧妙舒适。院中成片成片的粉紫杜鹃花在绽放,确实是芬芳扑鼻而来,入目一片紫海。紫芳居到是名副其实。 不过现以入夏,这杜鹃花还开得这般饱满,倒是让人惊奇。 也许这就是陈夕爱此杜鹃花的缘故吧! “小姐,你的身子还没好,你这样吹风的着了凉可不好”阿福从外屋走进手里还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 “透透气也好,老闷着我也不习惯” “小姐这雨是越下越大了,我看还是把窗关上吧,淋了雨可不是好玩的,再说小姐你不是一直最讨厌下雨了吗?” “我还讨厌你多嘴呢!你闭嘴了吗” 梁梦转身容阿福关上了窗“说说你看到的吧” 阿福抿着笑了出了声 “小姐,二少爷被五花大绑的正在柴房里像个虫子一样的扭来扭去,看起来滑稽极了。阿贵也被绑了手脚。而且他俩已经在柴房饿了一天了。” “是该让他先尝尝苦头” 以后他要承受的苦,可不止这一点。 “小姐,我还听说老太君院中花园的黄菊被人祸害了,老太君最喜那几颗菊花了,听说是菊中珍品。猜测是二少爷做的,但是没有证据。” “嗯…” 阿福兴致勃勃可梁梦好似并不感兴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游走在手中的白瓷瓶上。 “小姐,阿福再跟你说话呢,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盯着瓷瓶,这瓶子那有阿福好看啊!”阿福索性两手托腮摆了个花朵的造型,胖圆的脸蛋上那一口牙齿齐刷刷的露个全面。 倒是逗乐了梁梦。 “你这丫头,就知道搞怪。” 轻点了阿福的额头梁梦干脆收起瓷瓶不再多想。反正她思索了良久也没想通半分,这修罗大国师到底是何目的。 “小姐,要不我看咱们就在这浣纱多待几日,把这里好好逛逛。” “雨停了咱们就走,我估计不出半日来接咱们的人就来了。” “谁会来接咱们” “当然是奉国将军” “老爷?” “在我看来,爹爹并不会主动来联系陈国公府。更不会派两个小辈来。” “小姐你的意思是,此番来浣纱是老太君的主意?” “不一定,很有可能是赵姨娘。” “难怪小姐遭难,一定是这个赵姨娘想除掉小姐才找了这个由子,还提前找个那么个傻妞儿顶替小姐,当真是可恶。” “虽然外祖母已经答应我把梁羽带回,可以陈国公府的地位和面子,梁羽这一闹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小姐……你以前可是从来不管这些事儿的”惊讶之余阿福凑上梁梦面前仔细观察。 “把你的胖脸挪开!” 梁梦将阿福的脸一脸嫌弃的趴到了一边 说起来,本主与阿福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是每日日常,这几日她的到来还真是憋坏了这丫头。 “那小姐你说老爷会派谁来?” “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梁侍卫阿” “小姐——!不理你了” 阿福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跑出房间,梁梦则是抿嘴一笑,阿福倒是个多情的,心里惦记着梁森,昨日还冲着邵华流口水。 咣当! 前脚刚走的阿福后脚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小姐,老爷来了!” 第十七章 回吧 阿福撑着把宽大的油纸伞同梁梦一同进了偏厅。 雨虽然不大可却沾湿了梁梦的裙摆,行走起来的步子都觉得有些不顺畅。 那是一间没有太多华丽的修饰的会客厅,条案、八仙桌居中,左右各一把太师椅,左右还各摆两排椅子和茶几。 简单却不平淡,给人一种方正森严的感觉。 梁梦一进门就看见了陈老太君一脸阴沉的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还拿着一串墨玉珠子在不停的摆弄着。 左边陈珂、陈词、而右边端坐在椅子上的那是一个很有气势的男人,从头到脚,墨玉束发,剑眉如刀裁,一袭黑衣,回纹高筒黑靴,英气十足。虽在雨中来,却不占一点湿气。 这便是梁梦的家父奉国将军梁靖。 梁靖的到来到是让梁梦一震,她虽然想到了梁靖会派人来寻她与梁羽,可却不知梁靖会亲自前来。 由此可见梁靖还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看身形和气势到底还是有些英雄气概的,难怪当年的陈夕执意要嫁给这个男人。确实给人一种安全感。 “梦儿见过外祖母、大舅、二舅”转头向着梁靖“爹您怎么来了?” “自是来负荆请罪!”陈靖声线极低,哪一张略显古板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变化。 负荆请罪? 梁梦瞬间懂了,看来这个梁靖心思极深,他一定是猜到了梁羽和梁梦此番定会闹出乱子,若是他能及时赶到阻止或顶下一切责任,陈家也不会太为难他,毕竟他怎么还是个二品将军,朝廷重臣。 “梁将军,负荆请罪我们可不敢当,到是你应该清楚清楚你这个身为人父的立场,梦丫头来的路上被你那庶子梁羽差点夺了性命。还带来个傻丫头骗我们陈家说她是我们国公府的表小姐梁梦。一个庶子竟如此无法无天,要不是梦丫头极力保全梁羽要亲自带他回去,你以为以你奉国将军的面子,我们陈国公府就会轻饶他?” 见陈老太君激动的打着颤,梁梦连忙上前安抚。 “外祖母您消消气” “梁梦,老太君说的都是真的!梁羽对你痛下杀手?还霍乱视听”梁靖直逼心头 “此话不假” “逆子”梁靖用力一拍几案,案上的茶杯被震得反倒在案,只是里面并无茶水,大概梁靖这位姑爷在陈家是势必是在讨不到一口茶了。 “哼” 陈珂一声冷哼,随即从椅子上站起向着陈老太君说“娘,我本想着明日护送梦丫头回到圣城,既然梁将军来了,今日就让他带她们回去吧!” 陈珂目的很明显,该走就走吧!别在这碍眼了。 梁梦是陈国公府的表小姐不假,可她更是梁家的长女,这件事儿有当爹的管。他们陈家又何必掺和,梁羽虽然冒犯了陈家可毕竟就是个不懂事儿的庶子。上不得台面,也不必叫那个真。 “再者,你明知你那儿子不是个省油的灯为何还要放他出来丢人现眼。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但凡再有下一次为决不饶人。”陈珂甩袍而去。 陈词:“天天有人来添堵,晦气。娘就如大哥所说让他们走吧,梁将军与其假情假意的负荆请罪不如回去好好督管。” 接连被两人呵斥的梁靖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陈大人,此事确实是我梁某的错,教子无方,梁某保证再不回有下一次,如有下次梁某愿以军法处置。” 陈老太君自是懂得自家儿子的意思“行了,都别在这闹口条,该回家的都回家吧!”随即拍着梁梦的手“梦丫头外祖母虽是年老眼花,可心里不糊涂,你那个二弟心术不正,你要多加小心” 在仓中谋害长姐是要大罪,重者杀头。梁梦之所以并不急于处置他,不是因为她是外来魂,而是不想因为处置梁羽和梁靖闹翻,毕竟梁羽是他唯一的儿子,但要树立的威信还是一定要有的。 “外祖母您放心,有了这件事儿我想爹一定会惩罚他,量他再也不敢了。就是累的您老人家心烦意乱倒是让梦儿一直心里过意不去。外祖母一定要保重身体” “去吧!”陈老太君一手倚着头,双眼甚是疲累的闭在一起。 见老太君以是不想所说梁梦扶身 “那梦儿告退。” 此时的梁靖才真正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说话柔然有态,步伐连绵舒缓,体态轻盈俏丽,衣着素雅大方。和在府中的那个她全然不同。倒是让他为之一震,梁梦这个样子想及了她的娘。这个女儿他是越来越不懂了。 梁靖和梁梦一同走出陈国公府并无人相送,只有那管家在梁梦出门前塞给她一包东西说是陈老太君嘱咐的。梁梦谢过之后管家就吩咐人关了大门。 梁羽在就被陈词扔到了院门口,此时还是五花大绑,好不狼狈。 梁靖面色铁青“把他给我丢到马车上,不许松绑” 梁羽看见撑腰壮胆的人来的,便一个劲的扑腾。结果却差强人意,眼神中透露的恶狠狠更是欲加浓郁。 外面小雨连绵,可梁靖一个翻身却上了那高头大马。一身黑衣很快被打透,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越发冷的骇人。 “爹!同女儿一起乘坐马车吧!”梁梦在不远处喊道 “是啊!将军你就听小姐的上马车吧!”在梁靖马下同是一身黑衣的梁森一脸担心的说道。可梁靖不为所动,如疾风利箭一般的窜了出去。见梁靖以走,他便只好回头抱拳对梁梦说“小姐,上车吧!” 梁梦不言语径直走了马车。 本主记忆梁森是个冷面木头,是陈靖的侍卫对陈靖忠心不二,是梁靖的左膀右臂。 为人沉稳,不善言辞,却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阿福,你眼光可以,这个梁侍卫确实不错” “嘘——小姐,你小点声,梁侍卫耳朵特别好使” 站在雨中的梁森只觉面上一紧,脊背一凉,那感觉比杀了个人还可怕。 “什么叫…我不错?” 那悠悠身段,锦绣娇颜,惊鸿一瞥,竟与之前判若两人。 陈森呆滞 第十八章 当归 精简的队伍在绵绸细雨中淡出浣纱城的视线。阴晴相交,黑夜白昼,足足行了九日之久。奉国将军府马车终于晨早进了圣城的城门。 圣城—— 梁梦眼中狭窄的街骤时变得宽广漫长,打起十二分精神提着脑袋过日子的生活终于要拉开帷幕。 她头上的伤已经好个七七八八,只不过头发一时半会儿还难以长出来,她想着回去之后要马上给自己针灸治疗一番在吃点增发的药剂便会很快恢复。 只不过这炼丹的炉,好药配好炉。好的炉鼎才能最大的发挥药效。 前世她所用的炉一共有三鼎,纯金制造的焕金炉。这是外祖父在她初登大化时赠与她的礼物。巫山青铜,名家锻造,历经百年历史的四方九龙鼎。这是她出嫁时,花家各位长老赠与她的新婚贺礼。这鼎和花家后山禁地入口的青铜九龙大钟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还有一鼎,极其珍贵的石炉。所谓石头其实是九九八十一种名石淬炼。这炉的淬火、燃烧、恒温持久功能相当强大。是炼制助武丹药的绝佳选择。 可这些都还在明宣王府里,想拿暂时是拿不出来了。 只能在花些银子在黑十爷那里购买一方。 “快让开!快让开!”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男人嘶喊,马蹄声震起,梁梦所在的马车迅速靠到了一边“小姐小心!”阿福扶住梁梦向前倾斜的身子。 见马车走的太急梁森下马“小姐,没事儿吧?” 梁梦:“没事儿,外面发生什么了。” 梁森:“是明轩王府的近卫队” 梁梦猛的掀起窗帘,果然为首的那个背影就是纪商的贴身侍卫冬殇,他也是近卫队的首领。整个近卫队都是些精兵良将,剑法高超,绝不比渊明大帝的锦衣卫差。 他们大约20人左右。 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从城外回来,后面还跟着两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这马车看着肃穆沉寂、死气沉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送四面八方汇聚“梁侍卫,明宣王府可曾有人去世?”梁梦心速极快 梁森上前一步声音压的极低“明宣王妃同世子一同火葬花家” “什么?!”梁梦大惊失色,脸色瞬间惨败。 火葬花家?一把化为灰烬? 她的严儿—— “渊明大帝严令,禁止谈论此事。”梁森看梁梦变化明显失态,还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小姐,你没事吧” 严令禁止,难怪一路打听,都没有人知道有跟明宣王府和花家的任何消息。想必这消息根本就没传出圣城。那外祖父定也是还不知道… “小姐,你怎么了?!”阿福瞅瞅梁森又轻问道 她怎么!她当然有事,从今以后除了她除了外祖父年永天就再无亲人可言,她所有的为了严儿的信念瞬间瓦解。 前生今世,二世挖心碎骨之痛她怎会没事。 “你可知花家还有没有幸存之人”梁梦咬紧牙关强撑着五脏回流之痛发出沙哑至极的声音。 梁森眉头紧锁“不曾听说” “今日这队伍难道是送葬?” “不知”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属下…只知道这些” 梁梦闭上双眼机械的放下帘子。 可能是太痛了,痛的麻木,她竟没有掉一地眼泪。只是静的冷寂骇人,周身散发的气息就如明宣王府的黑色马车,死寂灰白。 一旁的阿福看着这个似被人点了穴,一脸痛苦不堪的小姐,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很快马车又走动起来。 车外也恢复了喧闹,就像刚刚的那队人马不曾出现过一样。 对于花凉梦来说短短几日地覆天翻,她虽重生,可还是难逃漩涡。 上一世一直被安排。 这一世她绝不能在如此被动。 “拐到永安堂”梁梦启唇 永安堂那是圣城中最大的医药堂,而堂主便是她外祖父年永天。不过他很少在永安堂出现,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寻找珍稀药材。 阿福自是不敢多言,吩咐下去。 梁森应了也决定一同前去。 马车的速度加快不多时梁梦站在了永安堂的门口。 梁梦、阿福、驾车的梁森。 “梁侍卫,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买些药材很快就出来,不会耽误太多功夫。” 她的事情,阿福可以知道,可也只能阿福知道。 再者她突然转路来这永安堂,奉国公府候着的那些人一定会说她没规矩。 可得病,看病,开药,抓药。这些本就是人之常情。 而且奉国将军府再回去之后也一定会在对她验伤。 这些过程她还是先做微妙,况且此番她更是想来找年永天,给他留个口信,好等他回城之后见上一面。 梁森点头,他已经在钱嬷嬷那里听说,梁梦被梁羽伤的不轻。 进了永安堂,梁梦脚一顿。 堂里看病的人很少,所有人都在低迷不振得状态。那个在药柜前面冲着一颗灵芝草发呆的良路更是一脸的悲伤。只见他一身白袍,面色虽然晦暗,但身形依旧挺拔。 看来他们都知道了花家的事… 见有人走近良路抬头,他眼中露出微微惊讶可迅速掩盖“这位小姐您是抓药还是诊病?” 在仓中能把发梳的这等模样,良路以为只有花凉梦才会如此不拘小节。没想到眼前着姑娘竟梳理着同样的发鬓,就连插发的玉簪位置都是一摸一样。 “大夫,我想求个方。” “哦?什么方?” “天尽头的彼岸花,海尽头的沧海鱼,山尽头的孤独泉,还有路尽头的太阳石。” “什么…?”这四位药材组合在一起是一副逆天的方,天下根本没有几人能开出来。良路惊得手中的灵芝差点掉下去。 梁梦并不回答,只是很自然的在良路前面的柜台上伸手将纸墨摆好,优雅的写上两个大字“当归” 良路见那字迹潦草,方方大大。终于有点回神,这写的也太丑了吧! “请大夫务必将此交给家师” 看着眼前这个被叠的整齐的纸信和那只细手“你是谁?” 他是年永天的徒弟不假,可外人从来不知。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丫头又怎么知道? 第十九章 熟人 说起来年永天亲手调教过的人只有三个。 其女年梓辛,在医术上也算是小有成就,是位严谨的高阶药师。 年梓辛的女儿,年永天的外孙女花凉梦,三岁学医,五岁辩毒,十六岁就以登大化。 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医道旷世奇才。 只可惜红颜薄命.... 在者就是他,年永天唯一的徒弟,良路,弱冠之年才刚刚进入药师的行列,资质一般,虽是笨鸟先飞早入林,笨人勤学早成材。可 他偏偏是就是个不争气的,在药师的道路上以是摸爬滚打三年,可还不能完全掌握其规律。 用年永天的一句话来说,“你小子这般笨拙,千年难遇,不登高阶别说你是我徒弟。” 于是他是个天生愚笨的徒弟可是“谨遵师命”从来没当着外人面叫过年永天师父,更是不敢提起他是他老人家的徒弟。 知道他是年永天徒弟的也绝超不过十人。 可她... 见梁梦不说话,良路脸色是越发的难看“看小姐面色是有些气血亏缺,不如小姐随在下移步内堂。我这里有一颗上好的丹药,小姐可能用得着” 良路的提议她清楚,隐秘两字至关重要,可她就要这样明目张胆的借着本主这副身子的天然屏障,坚决不去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 而且她知道良路是不会坏事儿的。 梁梦挑眉想来良路也应该是慌了“不必,不如良先生将丹药送到奉国将军府。” 梁梦转换称呼,又把良先生这三个字咬得及重,眉眼间接着扫向刚刚交给良路的纸条“只要良先生将纸条交给令师,我想他老人家会解答先生的所有疑虑。”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向良先生求的方子” “...” 良路哑言 当归二字,他虽不懂,可那方子,他确确实实的货真价实。 此女子语出惊人,那双明目中精明泛着睿智,举手投足间又胜似熟人。 熟人? 良路惊骇,手里那颗灵芝草到底一个不稳当“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梁梦见良路眉皱成川,泛白的嘴巴微张,若有所思的似乎想到了什么,还一脸惊慌失措犹如惊弓之鸟。 哎-- 良大哥到底还是她的良大哥 总是时时这般喜形于色,真是委屈了他那张粉面‘童颜’ “良先生?”梁梦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良路耿了耿喉结“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我家小姐名讳岂是你说打听就打听的!”阿福撅起小嘴 “阿福,不得无礼”梁梦喝住她 真是百教不改... “奉国将军府长女梁梦” 梁梦?凉梦? 良路又是心里一揪 “在下会如实转达” “多谢良先生..只是小女今日前来确实需要良先生刚刚口中所说的丹药,望良先生三刻钟之后出发将丹药送去北安路的奉国将军府。在麻烦先生付病因一份一同送去,至于银钱方面只要先生提,小女都随先生。小女此番是伤了头,我相信先生的眼力,其余的望气面写医诊应该难不倒先生。”说着梁梦又从手上卸下一只碧玉镯子,这是陈老太君送她的见面礼。 “这是小女的抵押的定钱,望良先生能收下,改日我在亲自赎回来。” 良路望着那个成色上好的镯子不知道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不收? 就算不收看此情景她也不会赖账,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收了? 想必她还会再来,一个知道如此之多的人,难道不应该提防一下?万一是来永安堂捣乱的呢? 一番斟酌下,良路最终还是收了 “既然小姐有诚意,那么在下会亲自跑一趟” 梁梦强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那就有劳先生” 没办法丧子的冲击下,她是哭,哭不出来,笑,笑的难看。 .... 奉国将军府的马车走后不久,永安堂又迎来一位新客。 那男人,面如冠玉,神采英拔,手托一物,清风素雅自成风流。 “良先生请把这些小东西也一同带去奉国公府交接梁小姐” 那男人拍了拍手下的箱子 良路脸一黑 这么大个的铁箱子还敢说成小?那箱子上面的锁都堪比药锤还要大。 “额…为何?” “自是梁小姐嘱咐,这是给先生的车马费” 白袖一荡,柜台上方又多了一定百两金子。 “这…喂!” 没等良路反应完,那男子以消失无踪。 良路气结“今天真是怪了!” 随手拾起金子又大声骂了句“俗!真俗” 他是觉得俗,可师父他老人家喜欢啊! 转念良路果断将金子收入帐银中。 ... “老爷梁侍卫驾车带着小姐已经快到府门口了”老管家阿荣进入梁靖书房 “恩,吩咐所有人堂厅集合,把二少也从马车上拎下来。” “是,老爷”老管家退出书房 一刻钟后奉国将军府全府上下一百一十三人全部集合完毕 堂厅内主子,厅堂外的院子奴才。 梁梦被一众人迎了进来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梁羽则是简单被绑了手脚,嘴上堵着的白布已被拿走。一连十几天都没动棒,梁羽的身体散发一种臭味,上好的意料都变的褶皱,发髻凌乱,三三两两的头发已经散落了下来挡住些许实现。因为一路颠簸和自己不认命挣扎,麻绳早就磨破了手踝脚踝的细肉。翻着红血丝的皮肤,和狼狈模样。早就心疼坏了其母找赵姨娘。哭着喊着的扑倒了梁羽跟前? “我的儿啊!是谁这般对你。”满是蔻丹甲的嫩手扯起麻绳便顺势要解开。 “娘…”声音如蚊蝇,梁羽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也不肯说话。这一声娘叫得极为酸涩。 “好了,有娘在不怕。”见此赵姨娘更是止不住的心疼,泪水啪啪掉的一地。 说起赵姨娘陈夕去世这些年,她把掌家的权利一点一点的从老太太转移到她手里过来。可谓是费尽心思,一路讨好加努力。黑脸红脸唱了遍。加之有梁羽这个儿子傍身,才有今天这地位。一路摆着女主人的架势,怎受的了儿子受委屈。 老太太来的虽晚,可较好的眼力远远就早就看见了堂内的一些,接着走路的步子都沉了沉。 绳子被如愿解下,梁羽虚弱的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出骨头摩擦的咔咔声。 刚动了两下,梁羽就像疯野兽一般,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赵姨娘,伸出黑手,龇着牙,瞪着眼,猛的向梁梦扑去。 第二十章 一针 被推的赵姨娘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被摔的金钗歪斜,一脸茫然。 而梁羽那双细长弯曲青筋暴露的手,指甲里还有一层厚厚的黑泥,直冲着梁梦的脖子抓去。 众人眼看着梁梦被吓得茶杯摔翻在地,整个人往椅子里一缩,梁羽的手虽扑了个空,但整个人却扑到了梁梦身上。 见此丫头婆子一拥而上…“小姐没事儿吧?”“快把二少爷拉开!”“别踩我脚”“哎呦……”“别挤啊!”“二少爷好像被定住了!”场面极其混乱 “都给我回去站好!”和梁靖一同迟来的管家扯着嗓子喝到。 众人推推搡搡慌慌张张的纷纷回头,见一脸铁青的梁靖,身穿灰袍便衣,双手交握在背后,亮眼冒火的盯着她们。急急忙忙又跑回原地齐齐站好,整整衣服,搓搓好奇的脸都纷纷规矩的低下了头。 很怕自己是那个动作慢的。 万一棒打出头鸟,那梁老爷的军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一轰而散,梁梦和梁羽又重出实现,只瞧着那梁羽两眼发直,眼白变大。双手高举如同棒槌,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这—— 猝死? 咣当! 一声巨响,梁羽倒地。整个人姿势怪异,面部狰狞无比。 而梁梦还蜷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阿福也是被众人挤到了一边。 真死了? 众人闻声抬头一惊 梁靖一甩腿前衣袍子,高大的身子,最先大步迈进堂厅。黑着脸托起倒地的梁羽,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哪怕是人品差了点,也是心疼的。“梁羽!”浑厚的嗓音略显焦急。 一把掐住左手脉搏,可并无心跳。 那张黑脸瞬间白了! “老爷,羽儿他怎么样了!”赵姨娘爬到梁羽面前,哭丧着脸。 当当当!棍棒敲击地砖的声音。 此时老太太也近了堂厅也被吓的不轻“这!造孽啊!” “老爷羽儿他倒地怎么了?啊?” 赵姨娘扶上梁靖的胳膊摇晃着,恐慌至极。“梁梦是你对不对!”见梁靖阴沉着脸并不言语,表情痛苦。赵姨娘转头指着梁梦质问道 梁梦扶着椅背站起身来历声说道“赵氏,我才是受害者。”本主一向称赵姨娘为赵氏,并且一惯是居高临下的态度。 “梁羽脉息全无,梁梦你到底是他做了什么?”梁靖语气隐忍,眼中泛起波澜。 自己差点被害死,梁靖也就邹了皱眉头。 如今梁羽就是被她用银针搓中呈现短暂死亡之状,他要大动肝火了吗? 好啊! 梁梦娇嫩的小脸瞬间垮塌,舌头打着结。 “什么?他死了?我…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他向我扑过来,我…我只不过是抱着自己的头,怕他在砸我的头。我什么都没做啊!” “没做?” “我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还没大病初愈,怎会对梁羽动手脚,虽说他谋害于我,可我并没有害他之心,我还在外祖母那保他出来。我就是念他,是父亲的儿子,我的亲人,而且只要好好管教,他还是可以从新做人的,我怎会对他这样…”梁梦受弱的身子又一个腿软,跌回到椅子上,美目含泪,好不委屈。 “梁羽离你最近,你还说没做”赵姨娘顺势也要扑向梁梦,还没起来就被梁靖一把按住。 “老爷外面永安堂的人求见,说是给大小姐送伤药”管家道 这个情况下,管家本来不想通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来的人是永安堂的良路,此人医术高超,也许可以救一救小少爷。 “永安堂?”梁靖道“来的是谁?” “良路” “让他进来,快!” 于是在梁羽命悬一线之的情况下,良路带着大包小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堂厅。 来得路上他已经把奉国将军府摸个大概。 只有一点他想不通,就是大小姐梁梦,和据报上截然相反。 来堂厅的路上管家也以向他说明了梁羽的现状,可堂厅里外的阵仗还让良路心里打鼓。 人要是没救回来,这么多少眼睛,这么多双嘴巴,到时候一世精明可悔了。 “将军,老太君”良路拜见的话被梁靖打断“先诊病,不用顾及俗礼” 良路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掐脉。 “你说这良大夫能把咱们少爷救回来吗?” “听说这良大夫是个能人呢!渊明大帝下旨册封御医都被他给驳回了,我看他一定能把二少爷救回来。” “哎哎哎!你快看良大夫” 此时良路把姿态怪异的梁羽掰直平躺在地上,从医药箱中掏出包银针,从针包当中挑选了根最长的“将军不用担心二少爷只不过的急火攻心,暂时昏死,只要在下一针下去救会醒过来。不过…” “有话直说”梁靖依旧满面乌云 “二少爷此生是再不可提剑” “什么?”赵姨娘惊呼,将军儿子不能提剑!这还不得被圣城的人给笑死。 “救人要紧”身为老子梁靖知道梁羽资质太差。不宜练武,听良路如此说他倒是松了一气。 银针在空气下泛着冷光停留在梁羽胸口的处。 导致梁羽此番模样的人定是个医道高手,出针快准狠,力道深浅适度。否则,浅一寸无用,多一寸致死。这一针阻断了血液和心脏的联系。幸好他来的正是时候,再过一盏茶的功夫,梁羽恐怕就命归西天。 想来这下针之人也只有梁梦莫属了。 同样的力道,同样的位置,同样粗细长短的银针。 良路一个用力,一进一出。 梁羽的脸色瞬间变了,胸口一个震颤,一口混浊之气从嘴中吐出。 直到呼吸平稳“将军,二少爷的身体,恐怕是劳累过度,极度饥饿,又猛然用力才导致成嫁死之状,只要吃点东西,睡上一觉就会大好。” “多谢,良大夫”梁靖站起身“把少爷抬回房,严加看管” 赵姨娘也跟着梁羽回了房 梁靖一看堂前一众脑袋,顿时一阵头疼,本想着当着全府人的面给梁羽扳禁令。谁知道好一阵打脸。到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以后谁也不允许放二少爷出房门一步,违令者斩,都散了吧!” 梁梦则是看了看良路带来的东西 一些打包的的干药材,一个自用的医药箱,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皮箱子,箱子样式古朴怪异,前方还上了把玄铁打造的重锁。 这箱子是何物? 第二十一章 铁箱 梁靖和老太君又拉着良路好一阵感谢,良路救了梁羽自然也会好人做到底,又开了个方子给梁羽调理。 良路讲明梁羽情况,梁靖必然也是对梁梦的有所歉意便主动问道“良大夫,那小女梁梦的伤势到底如何?” 良路在回答之前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梁梦“回将军,梁小姐的头部遭重击,现在虽然伤势基本稳定,但还是要多加休息,注意用药,这次在下前来就是专门来给梁小姐送药的”于是良路打开药箱,从药箱最底层的平稳的拿出一个小木盒,盒子就是很普通的盒子,上面刻着回形纹。良路将它打开,里面放着一层整整齐齐的小药丸“这盒子里装的是十八颗上好的补血丹药,每三天吃一颗”接着他放下药丸盒子,拿起草药包“这里的草药我已经按照每次熬制的量分装包好,主要辅助补血丹的吸收。”随即他又从药箱内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这是熬制药的时间和火候,还有草药配比。” 良路一如既往的细腻让梁梦有些晃神,她五岁时第一次见到良路是在一个风雪漫天的冬季。年永天在街上看他可怜给他领回了永安堂,那时的他就是个小乞丐,衣衫褴褛,骨瘦嶙峋,被寒天冻的瑟瑟发抖,唇青身紫。“你叫什么名字?”“良…路” 从此良路就在永安堂插了根。他是外祖父的关门弟子,外祖父说过,我这一辈子只会收一个徒弟。他虽然资质不高,可秉性纯良,心思细腻,实属难得。 她与良路一同研究药理,拓展医药知识,常常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自从她嫁给纪商之后,她便很少与她的良路接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同往日,自然会注重与男子的距离,免得唠人口舌。再者也是自己想撇清与娘家的关系,就想着做一个真正尊贵的王妃,甚至连回门都很少,更别说是良路。 自己当真是糊涂。 因为一个虚假男人,竟想着抛开最关心自己的人。 “良大夫,这…也是我女儿的药?”梁靖指着那铁箱子疑惑的说 良路一时卡言,一个俊美男人受梁小姐所托,带得此物。一个阁中小姐与男人……这似乎不太好吧! “这也是受梁小姐委托一同带过来的,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在下并未打开过。” 梁梦惊诧! 她何时委托过此事? “良先生,此事小女并不知情!” 一个莫名的铁皮箱子,无缘无故,非奸即盗!她才不碰。 “可是那人给了我…”良路刚要脱空而出,马上又觉得不对,怎么有种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意思。不行不行!自己好歹是个医者。形象很重要“那人给了我之后,就说是小姐委托的” “那人长得什么样子?”梁梦追问“就像是神仙下凡,气质高绝”良路回答语气坚定还带着一点小激动。 神仙下凡? 放眼整个仓中能称得上神仙的也就只有…修罗大国师。 梁靖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他猜个五分,可却不敢相信。 本来梁梦一个人支身在外漂泊几日,就已经是闺誉大损,得王世子邵华所救也少不了身体接触,如今又有人莫名送礼。梁梦本就是不让人省心的主儿。如今要是被其他官宦之家知道,谁还敢娶!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他这女儿恐怕是完了。 梁梦也是不知何故,堂堂国师,想赠与它东西为何不亲自送来,还假借他人之手。他到底向说明什么?他知道她的行踪?他想明目张胆的让更多人知道他对我的“特殊”照顾?还是知道些其它的…魂穿?不能不能,他在神机妙算也不会知道这等事。 梁梦是真蒙了,心惊肉跳的蒙。 但是有一点梁梦确定,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可并没有想要害她的意思。 可是他送!他就要收吗? “梁先生,这东西还需要劳烦您收回去。小女尚在闺阁并不认识什么神仙人物。”良路见梁梦语气坚决。 “这…即是这样,那也许是在下考虑不周,请梁小姐见谅。” “良大夫不必如此,此物我替小女收了”梁靖插言 梁梦柳眉一皱,自己被害没见梁靖这个当爹替自己出头,如今倒是巴巴的抢在前面收外男的东西。他是怕自己嫁不出去?还是怕自己能嫁出去! 良路倒是无奈了,这令父女到底在搞啥子? “即将军说收下,那良路就将此物留下,只不过,铁箱开锁的钥匙那人并未给我。” 梁靖收下此物其实也是有他的考量,要是那人真是他猜得那人,到不失为一件好事儿。哪怕梁梦嫁不出去,巴结上他也差不了。 只是这没钥匙…这是要亲手给梁梦的意思? 当真是猜不透。 “无碍!”梁靖咧出一个难看的笑。 梁靖既然已开口,梁梦这个做女儿的也没法反驳,只能由着他 “良先生,此番的银钱是多少?”人家都亲自送药了,也不好意思再让人开口要钱,于是梁梦主动提出。 “五百两黄金” 梁梦嘴角一抽,五百两,梁靖一年的奉银也没有五百两白银,他倒是口不留情。 一旁的老太太一听更是炸了!所有对良路的感激烟消云散。 原来是个趁火打劫的! “良大夫五百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说好药了你几难求,可这补血丹就是很寻常的药丸”想讹诈奉国将军府她梁老太君第一个不同意。 “老太君息怒!梁小姐已抵押的翠玉手镯刚好与这些药相抵” 那玉镯质地醇厚,老坑沉积。可不止五百两黄金吧! 梁梦侧目而视 这个良路真是越来越像她外祖父。 梁靖:“良大夫妙手回春救得犬子,又亲自送药,五百两黄金良大夫不提,本将军也自会奉上。” 听儿子这么说,老太君脸顿时涨的通红,一时怒目而视。 儿子的脾气他最清楚,说一不二,本来因为私放梁梦和梁羽去浣纱城以是引得她母子二人积怨颇深。她要是在阻止,她二人还不得闹的更不可开交,到时候就难办了。 老太君一时气结,狠夹了一眼梁梦,然后扶额而坐,在不说话。 第二十二章 申冤 梁靖亲自吩咐管家将黄金给良路奉上,并且代替他一路送出府。 只是临走前梁梦的那句“不日,定取回玉镯,望良先生替小女先收着”倒是让良路有些期待。 也不知这小女子到底还能摆出什么迷幻阵。 堂厅内 梁梦此时正站在堂中诉说浣纱路上发生的事故,泪眼汪汪双肩微颤可怜至极“祖母,爹爹,事情大致就是这样,望祖母和爹爹替梦儿做主。”梁梦突然双膝跪地,肩膀颤抖的更是厉害,可那腰板儿要是没由来的直挺。一双漆黑的水眸子更是深的看不见底。 “梦丫头快起来”见此老太君一个眼色,贴身伺候的余嬷嬷马上会意,上前扶起梁梦“小姐快起来,你这身子本来就病着,可禁不起这折腾” 梁梦起身“多谢嬷嬷”用手中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老太君扬眉,何时这丫头学会道谢了。 她可是瞧不上下人的! 老太君眼中的疑惑很明显,她早就觉得哪里不对,这猛撞孙女怎么去了趟浣纱城竟染了水乡女子气息,说话慢条斯理,又软绵轻快,属实是怪! 梁梦的一旁则是跪着一脸气愤倾诉完毕的钱嬷嬷。钱嬷嬷是老太君身边的老嬷嬷,虽不是伺候在跟前,可也是个掌事的大嬷嬷。多少年没受过委屈,如今被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儿好一番欺辱,必然艴然不悦。 “爹爹!”见梁靖不语梁梦轻唤了声 梁靖半晌才发声,语速缓慢声音发涩的却带着震慑“三日之后,进祠堂。先送小姐回去。” 进祠堂? 看着梁靖那古板沉暗的脸老太君便觉得不妙。知儿莫若母,他是要重罚梁羽啊! 梁家虽然是贫农出身,可自从梁靖从官开始,便也是一步步走上正轨,无论从家询、家法、祖祠各各方面都依照大家族的制度全面推进的。在家上梁靖是武将出身,制度更是严谨,如今梁羽棒杀长姐,这罪名足以被梁家除名。可这十多年来,拜天拜地也会有梁羽这么一个男丁,若是除名梁家岂不是后继无人。更无法在将祖上发扬光大! 梁梦福身告退被阿福扶着回了楚云院 见梁靖也站起身“靖儿!”老太君一咬牙也跟着站了起来,正要拦住出堂厅的梁靖。可梁靖早就猜到她要说什么“娘,此事已经不是你我能阻止的了,梁羽的事,多少眼睛盯着呢!”说完阔步而去。 “哎——”老太君又是气急的狠敲了几下木拐发出及其刺耳的声音。 “你还在这里跪着干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钱嬷嬷被呵斥的面上一紧,瞬间难堪的默默退了下去。 梁梦一路若有所思,双眼不时地在院中的景致间游离,却未达眼底。 接下来,她要忙正事儿了。 禁地之书,花家残院,还有那抬头就能看见的明宣王府。 一株株,一件件,都让她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如今了无牵挂,只剩一颗仇心。可以定下心来步棋了。 “阿福,我今夜要出去,你可有办法?” 进了楚云院的闺房梁梦开口。 楚云院院子不大,地处奉国将军的东侧,虽是院落偏僻可位置还是有算过得去,翻院墙,走小门都方便的很。 “小姐你又要出去?不会还去…赌场吧?” 阿福一脸的难为情,每次去赌场都提心吊胆,这楚云元丫头婆子虽少可个个还是挺机灵的,万一被抓到,可怎么是好。 梁梦无奈,这本主确实是个好堵的,三天两头半夜溜出门,一身男装在赌场装腔作势。 “我独自出门,不去赌场。你替我好好守着这闺房即可”“什么?”阿福大惊出声,又觉不妥马上捂住自己的嘴,缓了缓神小声说到“小姐,这万万不可以,阿福是不会同意的。” “之前和你说的话,你都忘了?”梁梦提醒到。 阿福牵牵了脸上的肉想起那天晚上小姐一脸忧愁的和她说起先夫人,她便蔫了,小姐要为夫人讨回公道,还要扬言为自己而活。她了解小姐的苦心,可是那也不代表她要眼睁睁看着小姐一个人在晚上出去瞎闹,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她就真的没法活了。“可是小姐,外面太危险了” 梁梦抬手打断她的话“无事,我子时再出去!我要先小睡一会儿。你先帮我去马厩看看我的小红马还在不。”说完,梁梦干脆利落的躺在床上,背对阿福。 上次她带着小红马出街差点伤到人,老太君说要把马炖了,慰劳下人。 阿福气得直跺脚,最后还是从了梁梦去了马厩。 说是小睡,可并无困意,梁梦翻来覆去。越想越觉得心浮气躁。 梁梦刚起身,从外面走进一个身穿红色罗裙,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的侍女阿翠向梁梦福了福身“小姐,姥爷派管家把药和铁箱送了过来。得知小姐正在休息,管家现在已经回了。不知小姐要怎么安排哪些东西” “都抬到这来吧”用抬的一点不过分,光看那把玄铁大锁这铁箱定是有分量的。 果然三个丫头一路踉踉跄跄的抬着那大铁箱的进来,个个都是铆足了劲儿。 “轻点!磕破了桌子可不好。”阿翠提醒到。 铁箱平稳的落在了桌面上,直觉桌子发出嘎嘎的响声 可真沉! 梁梦走进“你们先出去吧!辛苦了。” 几个丫头告退 梁梦仔细端详这铁盒,铁盒上有很细密的纹路,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刻画的是什么,无奈太细小。本主这凡的不能在凡的眼根本无作为。 看来自己一定把禁书拿回来,好好修炼一番,不然太吃亏。万一这纹路有什呢重要信息呢! 想想梁靖收下铁箱时的表情,看来梁靖也是猜到了铁箱的主人,不然怎会放心的留下,放心的送过来。 修罗大国师做事,是在太难猜测。梁梦身手给自己添了杯茶,着手研究如何开锁。 “小姐!小红马不在马厩,”阿福从外面跑进来 “知道了。”她就知道老太君一定处理了小红马。 “小姐你不伤心?你不是一向喜欢小红马喜欢的不得了。”阿福睁大眼睛看着一脸平淡的梁梦 “你能把马找回来?” 阿福摇头 “那为何要伤心?” 第二十三章 夜出 拗不过梁梦的阿福带着一盒精致的糕点又来到马厩。 阿福曲着鼻子,瞧着眼前这几匹高头大马泛起难来。 奉国将军府的马厩确实有两匹好马,被老太君处理的那只小红马也算一个,再者就是梁靖的坐骑飙风,那是一匹正直壮龄纯正的汗血宝马,体型比一般的马大上一些,一身黑毛,没有一点儿杂毛,而且闪闪发亮。 可脾气暴躁,野性难训,并不合适梁梦。 再看飙风旁边的两匹马,神清骨峻,长长的鬃毛披散着,两眼放射着光芒,看着也很不错。 可偏偏是两匹白马,大半夜的骑白马,实在是不和谐。 阿福正难以决断之时,管理马厩的下人阿秋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脸堆笑着说“阿福姑娘,您怎么有空来了?” 阿福是楚云院的一等掌事侍女,而且梁梦主妇是奉国将军府出了名的难缠,管马的阿秋自然是毕恭毕敬,生怕有什么不周到。 阿秋穿的一身灰布袍子,浑身散发着一股马骚味,阿福一脸嫌弃的退了几步“我家小姐明日一早要去明安寺还愿,我来提前和你知会一声,等下你把这匹黑马牵出来”阿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一指“免得明早耽误了小姐的行程。” 阿秋看着阿福对自己躲躲闪闪,一脸嫌弃样儿也不说什么。 “好嘞,我这就把马牵出来,拴在马厩外面,阿福姑娘好眼光,这匹马最温顺了,脚程也不错。定不会耽误小姐还愿。” 果然阿秋麻利将马牵出,但拴马的动作倒是有些迟疑,没听说她家小姐还有去寺庙的习惯啊,而且这种事情找个小丫头来通报一声就可以,阿福又何必亲自跑一趟。还亲手选了匹最慢的老马。 估计是被二少爷吓到了。 看阿秋并没有多问,阿福便听梁梦的吩咐把食盒里的槐花糕赏给了阿秋。 阿秋把手在狍子上蹭了蹭接过碟子,又是一脸灿笑的说“多谢小姐,也多谢阿姑娘。” 阿福刚走,阿秋便“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脸上的笑容瞬间跌成厌恶,不过槐花糕却被他吃了干净。 从马厩出来,阿福又去了占松园通报梁靖 “老爷,小姐说明早想要去明安寺诵经,并且想再明安寺小住一日,顺便替奉国将军府祈福” 梁靖本想一口回绝,可又想着梁梦出去府里还能安静些便二话不说同意了“明天我会让梁森陪同” 阿福眼中一闪 她家小姐猜的果然没错 梁靖定会要梁侍卫保护她们。 “老爷小姐还有一事” 梁靖有些不耐烦颇为不爽“还有什么事” “小姐想学医” 梁靖眉头一蹙,官家小姐学医,实属无用,倒不如学学女红,练练她那大字来的实在。 况且各家小姐无论学哪一门都是从小抓起,可梁梦如今年底眼看就及笄,才学未免有一些太晚了。 可转念一想梁梦贵为二品嫡女,在圣中却是最不起眼儿的那个,甚至被人遗忘于脑后,嚣张跋扈的气焰又登不得什么台面,虽从浣纱回来性情大变,可保不齐那一时又抽疯转变回来。 学些医术还能让她老实消停些。 “去吧,多些天我就给她请位医药先生” 见梁靖答应阿福也算是送了一口气,不然老爷,老太君要是发现她家小姐在房内弄鼎炼丹岂不是又要徒增烦恼。 阿福走了一圈再回到楚云院时,天边已经抹去最后一丝晚霞,夜幕以是降临。 看见四五个丫头婆子陆续从梁梦房间出来阿福好奇问到“你们在做什么?” 除去阿福一身亮色花衣,其余楚云院的丫头婆子都是一身青色袍子,此时为首二等丫头阿青回答“阿福姐,小姐吩咐我们把府中的药材都搬到小姐房中,这不,我们刚刚搬完” “行了,你们下去吧,要是没有小姐召唤离小姐这屋子远点。”阿福不在理她们,挥挥手进了梁梦房间。 一进门就是一面团花扇形屏风,越过屏风阿福一眼看见了,半卧在塌倚上的梁梦,一身单薄白衣应得她肌肤莹白,匆匆玉指拨弄着桌前的药材,嘴里好像还在盘算着什么。 “小姐事情都办妥了,老爷也都答应了,而且如小姐所说,梁侍卫明早与咱们通行。” “嗯”梁梦手里没闲着抓起一片三七干片“这些都是最常见的药材,好药材老太太是一点都没舍得拿出来。”随即梁梦又将三七片撇了回去,动作极其随意。 阿福明白梁梦用意,将药材搬来就是为了给府里人看得。表明学医的决心,好掩人耳目炼丹。 “小姐不是还没有炉鼎,也不急着炼丹何必着急找药材” 在回圣城的路上梁梦已经和阿福说了炉鼎、炼丹的事情。 理由还是那个仙人梦中指点,她想试一试是否灵验。 阿福虽然半信半疑可还是放在了心上。 “自然是有用处”梁梦在一桌药材中挑了几种交给阿福“把这些都分别碾成粉”紧接着自己整个倒在塌上闭目养神 *** 夜半子时,梁梦已经穿戴完毕,一身半旧的深紫色男装,头戴黑色的冠帽,又将眉毛画粗重了几分,身材虽看着单薄瘦小,可眉眼间的英气倒是十足。 阿福不禁夸赞道“小姐,拌起男人来真是有模有样” “不如以后我就这身扮相,带着你畅游天下如何?” 梁梦不知怎么就把这话脱口而出,也许这就是她心底最深处的解脱吧!不背大仇,不负责任。她便只为自己而活。 “好啊!小姐,听说梁侍卫说塞外最是天高云阔,有机会我正想去瞧一瞧呢!”阿福有些雀跃。 “嗯,我先走了,天亮之前我一定会来,你先安稳的睡一觉吧” 梁梦拾起配好的药粉,塞进袖子,又拿起阿福置办的匕首塞进靴子。 “小姐,你一定要小心” 梁梦点头,矫健的出了房间。 房外的守夜的丫头婆子早被她安排到别处,离楚云院最近的东偏门也是一向无人把守。马厩的阿秋吃了她的迷药糕点,估计要睡到日上三竿,再大的动静也吵不醒他。梁梦只要牵着马出了东偏门,一路向南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达花家族宅。 第二十四章 焚灭 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像平静的深海不起半点波澜。 一到影子从繁华街道闪过,只留下马蹄声阵阵。 离目的地越近,梁梦的神经越紧绷,那严肃的小脸不由得更肃了肃。 黑夜不仅掩盖了梁梦,更吞噬了眼前这大片废墟,只有以往的两只巨大石狮子还在屹立不动,但以无以往的雄壮气焰,只是两具没有灵魂的遗骸而已。 借着火把的悠光,梁梦可以想象,当恶火侵进花家时,惊慌而不知所措的族人拼命想逃离死神的火海却一个接一个的倒地绝望。 梁梦心如飞絮,两条腿似灌了铅一样,沉重的难以挪动半分,泪水早已沁满面颊。 扑通一声 梁梦双膝结实的跪到了地上,残渣的灰碳没有刺痛梁梦半分,手中的火把也一道弧线脱落在地。空气瞬间凝结,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存,浮动的风带着月光的忧伤扑进夜空的怀抱,在这寂静中沉沦。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萎靡的身子猛的抬头,双手狠狠抓住大腿两侧,一双深黑清明的亮眸中寒光乍现。 “是有人下药!” “花水若!” 花氏一族是武学世家,就连平时伺候在侧的小侍女都会些浅显功夫,在凶猛的火势也不可能把一族人全部烧死,更何况是爹爹这种在仓中有赫赫有名的高手。 一定是花水若,更没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成功下药给一个高阶药师。 哄骗一个高阶药师! 药? 梁梦全身巨震 不会是…她的药! ……… 这一瞬,才最是痛的永无绝期。 黑夜更是森寒了几分 时间在游离中流逝 梁梦没有按之前所想拿出三根藏香拜祭先人。如果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么她认命,但她如今是梁梦,她以重生,如今定不会在辜负亡灵,待她亲手砍下纪商头颅时再拜不迟。 梁梦支起膝盖,双腿别扭的走进黑马,一个并不潇洒的翻身,勉强爬上马背,拽起缰绳。面上表情冷劲,面颊的泪水也以化为泪痕。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花家族宅离花家后山禁地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要天亮之前拿到禁书返回奉国将军府。 梁梦心里有些担心,自己现在是凡弱之躯,拿回禁书就只能靠老天保佑了。 接近禁地后山,梁梦总觉得那里不对,好似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可止步回望就是一片漆黑。 梁梦不禁摇头,肉眼凡胎再怎么忙活,黑夜之下能一目十米都是奇迹。 梁梦跳下马,十几日前她也是在同一个地方地禁山,只不过之前靠飞的,现在只能靠爬了。 不远处的老树上,密叶之中。 “大人,要不要把他抓过来” “不必,此人不会武功,两脚悬浮,爬上山顶都是问题” “大人,他已经至今为止第三十个上禁山之人,对花家禁地窥视之人是越来越多,这样下来,对我们搜查和监视带来很多麻烦。” 那人环视周围 声音如同黑夜“过了今夜就不用在此蹲守” “是!” 黑衣人回答的果决,上头的命令他只要严守就好,好奇心只适合将死之人。 “啊!…” 刚爬了一小段距离梁梦便左脚踩空,一个打滑,有跌落之势。 因为惊吓,梁梦有些难以克制的一声惨叫,情急之下声音有尖又细,头上的冠帽还被一旁藤蔓植物的枝叉狠狠扯掉,一头秀发散落,紧急时刻她果断两首紧紧抓住藤蔓,尽管藤蔓上布满尖刺。 疼! 刺痛让梁梦惊慌发白的脸上更是冒出了一层冷虚汗。 花家禁山本不高,可她选择的这条山路却是个险坡。 只因这条路离禁山山顶最近。 梁梦咬着牙,稳稳心神,蹭了下着空的左脚,成功踩到一个支点。 刚要松口气可抬起头来,可左脚下石头咔的一声断裂。 “大人?” 黑衣部下动了出手相救的心思,却碍于身边的男子在场只好请示。 为首的男子鹰眼一立,瞳孔聚集,正紧紧盯着眼前的男装少女,嘴抿成一线。 梁梦紧闭住欲要惊呼的喉咙,牙着唇瓣,强忍受惊剧烈跳动的心脏。被刺双手已经渗出血来。 该死! 她何时连上个陡坡都要心惊肉跳,如此狼狈。 冷汗顺着鬓角的流下,啪的打在石崖上。 “别急,看看她到底干什么!”为首男子道 没有一点武功底子的小丫头,竟有胆子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爬禁山。 看脸蛋身段还有那双紧握蔓藤不放的纤细玉手,这丫头恐怕是个养尊处优的。 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和花家有些关系,难道是花家的漏网之鱼? 鹰眸一眯,审视的眼神像是盯着到口的猎物。 梁梦一番咬牙自我调节,终于找到了个安全的地方半座了下来,此时背后已被汗水侵湿。因为在地上打个滚导致浑身是土,散落的头发更是被汗水沾到了脸上。 梁梦喘着粗气,心不由的凉了半截,看来今日是爬不上这禁山了,这双手也是被扎了好几个血洞。 从里袍裙边处扯下的几条布,缠住双手,丧气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扯下一条布,将散落的头发隆起盘好。 “你是猪嘛!”泄气的娇嫩嗓音夹杂着气愤,声音不大但傲娇气十足,让树上的二人皆是一愣。 更是让为首的男人冷硬脸部有些缓和。 “大人用不用查一下她” “不必,闲人而已” 奉国大将军的嫡女 梁梦 可不就是闲人 为首的男子唇线上扬 不知奉国将军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梁梦垂头丧气的珉着嘴 膝盖被磕的生疼,双腿站起来都有些打颤。 她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山顶,两眉垂成八字。 无望了…回府整装下次再来吧! 如果说希望和心酸连成等待,那么此时的梁梦愿意等待,因为她知道失望和心寒不是常态,她会成功的。 拍拍狍子上的尘土,梁梦屈膝向山下走去。 “大人?” 为首男子向梁梦方向一扬下巴 那黑衣男子秒懂 “恭送大人” 第二十五章 拜佛 梁梦骑着老黑马,身体上下左右的随马而动,小脸一板神思恍惚直奔城中。 黑夜中那修长的身影一路尾随,黑亮兽团纹劲装,宽带束腰,这装束是明宣王精炼近卫队的统一装束。只不过此人腰间配有同种兽纹玉坠,这事近卫队首领的标志,表其身份。他便是纪商的近身侍卫冬殇。他轻盈的穿梭在房顶之上,呼吸匀称如同走在平地。 她见梁梦表情冷漠,若有所思,疯狂赶路。正觉无趣之时,她却一拉缰绳黑马抖抖头踏踏四肢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大喷嚏随后停了下来。 梁梦扭身拉着黑马自转一圈,那种被紧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排斥。 冬殇一顿 被发现了? 以自己的身手仓中能发现他跟踪的恐怕没几个吧! 黑夜之间二人一明一暗,皆是满心狐疑。 奈何探无可探梁梦只好满身警觉的回到奉国将军府。 *** 次日清晨,梁梦为了掩盖手上的伤特意选了件宽大的白色细纹罗沙裙,外面还罩了件云丝披风坐上了梁靖出行的云蓬马车。这是梁靖特意嘱咐的。 梁靖上赶着的巴结梁梦,在梁梦看来有些可笑,十几年都只对本主板着长臭脸,跟赵姨娘的冷眼也没什么分别。如今还不是因为梁羽,既受之何患之,她会把梁靖的刻意通通照单全收。 “小姐你要不要靠在阿福肩膀再睡一会儿” 阿福瞧着梁梦状态不佳,即便上了胭脂水粉还用胭脂红纸涂涂红唇瓣。可哪没有生气的双眼却让人一眼看出来端倪。 梁梦却时身心发倦,她倚在了阿福肩上“到了叫醒我” 驾车的侍卫也梁靖亲自安排的,此行一共四人,梁森骑马跟随。 明安寺位于圣城北面的两歧山下,倚山而建,前墙高后墙矮,寺中参天的苍松翠柏和树下的玲珑矮阁是别致一景。 明安寺寺庙不大,却香火鼎盛。是仓中远近闻名的灵寺,主持缘真传闻以年过二百,不折不扣的长寿智人。 梁梦走进正殿,大佛端坐殿中,殿内香烟缭绕人来人往,梁梦找个相对角落的禅垫诚心跪拜,双手合十祈祷。 上一次来明安寺她还是花凉梦,为了祈福纪商。这次她也是带着满腹心事来此。可祈祷之事却大相径庭。即便千愁集心,可殿中的上好檀香却别于它处,可沉心静气,忘却烦恼,净守己心,看淡浮华的功效,此时梁梦闻着檀香算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半柱香的时间梁梦跪坐一动不动,卷翘的睫毛浓密纤长,清透的侧脸恬静雅致,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可身旁的阿福早就不耐烦了。 本想叫她家小姐起来去庙里四处逛逛,可看梁梦一脸认真又于心不忍,思量下之好起身舒缓一下腿脚到殿外候着梁梦,反正寺庙之中,佛菩萨眼下梁梦也不会被打扰。 “小姐呢?”见阿福独自从殿内走出梁森问 阿福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福的姿势 梁森点头向殿内望去,在华服布衣中看了那抹清丽的背影。 “你在这好生好看小姐,我在寺外候着”梁森说完便走下台阶。 看梁森走了阿福有些气闷 怎么他和她说话永远都超不过三句!不是转头就走,就是直接走过。 正觉心塞之时却看见了一身荔枝纹灰褐锦袍的绍华带着邵田蹬阶而上。 不是看错了吧,阿福柔柔眼。 还真是! 绍华和梁森擦肩而过此时以进阿福身前。 “世子……好”阿福一拜 绍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中折扇向阿福一提遍走进殿中。 只留下邵田对她打趣道“怎么现在连话都说的不利索了?是不是出门没吃饱阿!哈哈哈” 邵田一眼就看见梨花卓立的梁梦,毫不客气地跪在了梁梦的一旁,默默的打量着她。 可梁梦的似无察觉他的到来,一如之前那样潜心闭眼似是沉入其中。 殿内不乏妙龄少女,乍见邵华俊美面容,不禁看痴,可佛堂圣地岂能意泛春心,岂不污了这金光普照的清修之地。 于是一些贵女决定在殿外蹲守 梁梦忽闻一阵梅香,那香气不浓不淡刚好打断了她的沉思。 香气久久未散,阿福的婵垫上定是换了人,那人还是和她有三月之约的熟人。 他倒是真的来圣城了 “阿弥陀佛”梁梦姿势未变,红唇轻启。 绍华见他唇动本以为是发现了他的存在,可梁梦却只是沉浸的道了声阿弥陀佛,帅气的脸上不免有些失望。 接着梁梦连磕了三个头,拾起抽取的竹签。撑着手臂站了起来,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 “……” 绍华一时纳闷,可转念又觉得有趣之极。便起身跟了出去。可是没想到刚一出门就被一堆千金贵女给死缠不放。眼睁睁的看着梁梦走入一侧拱门。 梁梦握着竹签,面色有些凝重。 “抽得此签,便是抽得无签,老僧解签数十年,从未解读过此签,这签只能方丈解” “敢问德真师父方丈此时能否有空暇为小女解此疑惑。” “那就看小姐有没有那个缘分了,您半柱香之后走进后院禅房竹林一看便知。” 梁梦会意,若是见到人便可解,不见人就是无解。既不能强求,也不能刻意,一切就要看老天的意思。 “小姐你说咱们能不能见到方丈” “不知” “要是没见到咱们怎么办” “顺其自然” “刚德真师父说此签千年难遇,阿福到觉得德真师父一定知道些什么!” “万事自有定数,德真师父解与不解,知与不知都有他的道理” 阿福努努嘴不在言语 按照德真师父的嘱咐,竹林只有梁梦一人可进,于是梁梦给阿福一个放心的拥抱独自走进竹林。 竹林深处,石桌石凳,茅草屋。菜田,藤夹,小茶棚。 梁梦看呆,清静幽雅返璞归真恍如隔世。 就连空气弥漫的黄土气息都塞满了悠然自在。 没想到明安寺之中还有这样清修的好地方。 哪些来往香客恐怕挤破头的想不到。 第二十六章 旧识 梁梦来明安寺本除了定心祈福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为了求经给花家族人抄经度世。 至于手中的签,解与不解她倒是想的很坦然。 寻觅一圈梁梦所见无人,正想着要走,却见石桌上有两只竹碗。 梁梦疑惑缘真方丈还有别的客人? 于是她大胆猜想,以方丈的修为,很可能从她迈进竹林那一刻他便得知有人要来。 可四下无人,却独独剩下两只空碗,这到底是何原因? 此时难道是两人双双离开此地? 可这设想机会其微。 或者是未免她的打扰进了茅草屋? 嗯——大有可能 看来她并没有缘分见到缘真方丈了。于是她淡然一笑将手中的签放置在石桌之上。 转头便要离去可刚走了一步 只听支吖一声 草屋的门被人打开 “梁小姐,不如留下喝一碗清茶?” 梁梦眼睛一跳,行走的步子戛然而止。 那声音震得空气都变得跳跃,挠着梁梦的耳朵直痒。 他竟也在这! …… 自己来明安寺到底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绍华盯着自己是因为黑屙花,他盯着自己…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转头一望 两扇平滑木门之间,刻有逸尘居木匾之下的那个傲然挺立的男人,嫡仙之貌,萧然尘外的风资,不禁让梁梦头脑一热。 祸害啊 “国师万福”梁梦盈盈一福 修罗白门唇线上扬“缘真方丈现在有要事在身,梁小姐就陪我坐一坐吧”他率先移步石桌已经坐下斟茶,梁梦见他一副主人神情,大方非常,便也走过坐下。 可她还没坐稳,桌前就鬼使神差的多出了一个空竹碗。在看他神态日常,玉笋般的素手提着茶壶轻轻斜下,一股清淡的茶香四溢随即扑鼻而来。 国师亲自斟茶这待遇恐怕没几人能享受到吧! 梁梦不自然的清声咳了咳 “咳!多谢国师” “嗓子不舒服?” 修罗白门眉目如画,挑眉问道 “我很好,多谢国师关心”梁梦强压诧异,有些不自然的端起茶杯。可心里早就波荡云起,早间赠物,赠药,本就匪夷。加之仓中一项是个恪守礼节的大国。一朝国师,当今大帝都礼让三分的人物,竟对她“费心思讨好”你说她还能平静的下来嘛!幸亏她从活一世不然一定更加不淡定了。 修罗见她脸泛起粉嫩的晕红,捧着竹碗心神不一的抿了一口茶水,当下心情大好。 “这茶是金州特产,眉,泡出的茶水中带甜,甜里透香,香气清香,熟香细腻是解暑降温的良茶。” 梁梦仔细一品,缓缓点头,果真这甜香之气瞬间润泽满口清爽。 “这茶还有一个特点,不妨梁小姐猜一猜” 梁梦回神,干净的双眸锁定竹碗“莫非国师您说的是这竹碗” “嗯…”修罗白门意味深长的点了下头接着问“那梁小姐可知这茶为何偏偏选择竹碗,而不是瓷杯” “这…小女不知。” 梁梦是聪明的,修罗白门这个问题很有门道,因为在仓中此茶产量很少,更不好储藏,珍贵非常,所以金州每年向朝廷进供的眉茶也只有十六两。 竹碗盛茶是因竹香会完美烘托眉茶的醇香,碗口大,是为了散热快。这样才能做到口齿留香,热茶入口爽清润体。 可是竹碗大而厚重,喝起来费事又不雅,所以眉茶的第二个药用价值就被挖掘,所以历来此茶只药用而不饮用。 她若回答出来便是懂得医理。 见梁梦假装不知修罗也不戳穿,还耐心讲解一番。 “多谢国师大人告知”梁梦听后真诚道谢 修罗白门则是不以为然的又给梁梦添了茶。 梁梦怯怯没想到她竟紧张的喝了一整碗茶。 “国师大人可知缘真方丈什么时候能出来” 其实她本想问,浣纱城换药和永安堂赠箱子。 “方丈在解棋”修罗白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这天色,怕是要等到天黑吧!” 梁梦脸一黑,他还真敢说,难道她要再这坐到天黑?不说孤男寡女有失体统,单说阿福她们不得急疯了。 可若是现在走了,这签就真的无解了。 梁梦一下子为难起来“即是这样那小女今日就先告退了,多谢国师大人的眉茶。”梁梦一咬牙下个决心先闪。 可修罗白门并不放她“梁小姐就不想知道除此签之外的其它事情?” 梁梦一怔,主动抛出? 修罗大国师您这是抛砖引玉非不让我走阿!既然这样她也壮起了胆子。 “国师大人,小女却有一事不明,国公府寿宴之日为何要帮小女撑脸面。” “我的瓶子自然只能装好丹药,而且我也看不得有人受欺负”修罗白门清悠脱口,这下可是让梁梦彻底怔住 是看不得她受欺负吗? 梁梦一时脑中像是被人抽打了一般 这话那个狠心的人也曾说过,如今只是换了个人,换了个场景,也换了个身份。可为何她还是会不争气的为之动容。 “难怪国师大人荣居高位,不仅心怀天,还心闽小女这样的小人物”梁梦声音有些沙哑 小? 修罗白门眼看她脸色骤变,口中之言也总觉得多了些什么特别的味道。 “能得本国师增玄机铁箱,这人用小子还形容可并不恰当”修罗白门双眼注视梁梦,眼中瞳眸映着她的脸真切异常。 玄机铁箱! 梁梦只觉眼前男人让她越发看不透。 要是真如修罗白门所说,这铁箱可是上古圣宝,机巧宝箱。 而这男人一向以我自称,可刚刚却是本国师,可见是她的话很明显是点燃了他的某个点。 他不是在对她生气,是气自己为如今才护她身边,让她变得在一言一语之间就如同受惊小鹿。 梁梦一时语顿,似真的被玄机铁箱给惊着了,半响才到“国师大人为何帮小女,小女与国师从未见过,更别说交情,梦从不相信世间有平白无故的雪中送炭” 娘梦这话很是直白,就想清清楚楚的弄清此事。 “倘若你我是旧识呢!”修罗白门面色沉诚,绝尘的脸上难掩撼动。 第二十七章 手伤 正殿前 绍华被一群大姑娘围在台阶上,一时搞得殿前是水泄不通。台阶挤满了来往香客,邵田眼看着还有更过络绎不绝的香客见状赶来急忙说“少爷,要不我们杀出去?” 绍华板着脸早就被这些不守女德得浪荡小姐们弄得怒火中烧。 这些个小姐们可不是杀出去就能决绝问题的,万一碰了那个姑娘的手,蹭了那个小姐的肩,这是要负责的!碍于身份又即不好推搡也不好太厉声斥责,才短短一碗茶的时间就搞成这个状况。 绍华又见一群小和尚交头接耳快步走来,意要疏导。绍华一想着梁梦可能走远,寺庙房屋众多,万一梁梦进了那个禅房到时候找起来岂不麻烦。等小和尚来疏导?不行不行,他可等不了。 “敢问公子可否婚配?”一位身穿烫金对襟襦裙的美貌小姐见绍华一脸据意,不管姑娘们问什么的是闭口不言,就让身前的胖小厮挡来挡去,便觉的可能是话问的还不够明朗。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加强攻势,才能突出夺眼球。毕竟眼前这位公子的气质容貌那是完全可以和明宣王纪商媲美的。 邵华这听这话,脸更是沉的发青,赤裸的被一群女人调戏!男子的气概何存! “闪开!此乃佛法重地,岂能容你们在此撒泼”邵华说完便一抓邵田脖领,似拎着小鸡子一样轻松的把他拎起,一个纵身便毫不费力的腾空飞起。越过众人稳稳的落到了三丈开外的空地之上,衣衫飘扬、身法敏捷、既坐怀不乱又武艺高强。姑娘们全然不理邵华的呵斥,见此更是芳心暗许,个个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少爷,你要带我去哪里!”二人解脱之后邵华并未松手而是紧接着又是一个飞檐走壁,直接落入拱门之内。 “邵田,你该减肥了!”邵华送手,拍了拍邵田的大肚子鄙视的说“在沉些我就带不动你了” 邵田不服气得说“要不是少爷这张脸,咱们怎么会到哪里都被围追堵截,依我看少爷以后出门还是带上面具吧,免得害邵田受伤,你看我手臂上这抓伤”邵田撇着嘴拢起右臂衣袖。 邵华不以为意的扫了一眼,不由得狠抽了口空气,五道抓痕红肿的清晰可见。这些大姑娘下手也太狠了,没轻没重没教养,真是骇人。 “回头赏你个烤全羊,全当你护驾有功”邵华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扫射眼前的一排禅房寻找梁梦“现在你去那头,本世子走这边,找谁就不用我说了吧。” 烤全羊可不是经常吃到的,他想这口都小半年了。 邵田放下袖子瞬间堆起讨好的笑容“知道!知道!不就是梁小姐嘛” 他家世子是无药可救了,和梁小姐分开的十几天是天天气不顺,一听奉国将军府远行的马车入城顿时气就消了。 得知人家梁小姐要进庙上香祈福,这不一早就到寺庙里寻人。 二人一左一右纷纷寻人。 *** 在竹林外等候的阿福正靠在矮墙上吃板栗饼,板栗饼是她自备的吃食,为了填补她内心的空虚。 在竹林外转了好几圈都不见梁梦出来,于是无聊之下便把怀中的糕点拿出来边吃边打发时间。 板栗饼也只茶口大小,阿福三五口就吃的干干净净,不一会儿带的板栗饼就被她一扫而空。 “小姐什么时候能出来啊?”阿福姚望竹林深处,嘴里还时不时的念叨却不敢迈进竹林一步。 “你家小姐进了这竹林?”一句朗声入耳阿福连忙转头,看邵华风度翩翩疾走而来。 自此被她家小姐教导阿福现在是任何时候都不忘规矩,阿福一拜“回世子,我家小姐确实进了这竹林” “独子一人?”邵华讶异“所为何事?” “我家小姐在正殿求了签,现在去竹林找缘真方丈去解签了。” “为何你不陪同?” 梁梦一向稳重,怎会如此贸然独自前去。 “德真师父说为了不打扰缘真方丈清修,只能小姐一人前往” 邵华神情淡漠的看着眼前这没有尽头的竹林,心里打鼓,到底是什么样的签还需要缘真当方丈亲自解读。 缘真方丈乃是得道高僧,就连当今大帝恐怕都没见过。 再看这竹林之上还有淡薄的烟气缭绕,像极了结界。 恐怕林中一有异动竹林内的人便会知道,梁梦出入自由,也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他大老远的寻来不就是为了能多看她一眼,这下好了中间还隔了这么大片的林子。 “你家小姐何时归府?” “我家老太君在明安寺有专门的房间,我家小姐今日要在此留宿明日一早在走” 梁老太君每年秋季都会在明安寺打包入住一段时间,理由是清修,当然能有专门的房间也是花了大把银子的。 “梁小姐的伤势如何?” “有家小姐的头已无大碍,世子的关心我会如实转达给小姐”阿福歪着头转了转眼睛 总觉得这邵华世子和之前的高冷似有不同,似乎对她家小姐格外关心的样子,竟然还找来了竹林。 “不必,这些话本世子会亲自来说”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竹林深处 梁梦双瞳翦水毫不掩饰的盯着眼前这个惊才风逸目如朗星的男子 他竟然说他与她是旧识? 这绝不可能,前生今世她见过他的次数也不超过一只手,怎么会是旧识。 “国师大人,此话何来。” 修罗白门见她追问便觉不妥,可风雨尘尘他寻她多少年他都不记得了。即便他镇定如山、心如止水见她也难免口语失控。 正觉为难便见梁梦石桌上的一只手正紧紧攥着,那洁白的手指间是...血? 一瞬修罗白门的脸色骤停,怎么几天没见又添新伤! 梁梦但觉不好,便要将石桌上的手收回袖中,只是她还是晚了一步,那只微凉的大手已经抚上她的手腕,用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她的手向他的方向拉了过去。而他以然站起身来,此时就在她身侧。 距离近的都可以听到这男人的心跳。 不——或许 这心跳是自己发出的 咕咚咕咚! “怎么伤得?受了伤还那么用力你为何如此不知疼惜自己!” 第二十八章 年岁 修罗白门语气带着明显的心疼又隐忍的苛责。 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能在苛责与于她! 她定是又逞了能。 这种不靠别人的性子他定要给她扳过来。 梁梦一时发蒙竟忘了挣脱被他困在掌中的手纳纳的说“不小心摸到了带刺儿的花” 那伤口显然已经被她加重处理过了,那赤红豆大的伤口若不是太用力定不会流出血来。可见她刚刚是用多大的力,手里最中心的那个血口子已经流了一手血。 “不要再有下次”修罗白门带着命令的语气可声音却减弱了不少。 伤口很模糊,说是被刺伤!看伤口的分布和排列,十有八九。可花是死的人是活的,刺得这么深,一定另有隐情。她不说他也不勉强。只是在心里默默的下了个确定,与其送玄机铁箱那种死物,不如送些人过去他还能安心些。 修罗白门弯着腰一口关切的热气整个都钻进梁梦那个爆裂的伤口,让她猛然清醒,脸煞间如同火烧“国师大人,我…我的手没事儿”梁梦想抽回手可是奈何挣扎了几下,反倒被握的更紧。 “都这样的还说没事”简直是胡闹! 修罗白门将她拉起“呃!国师…大人” “去屋内上药”不容拒绝的肯定句 梁梦脑子里有些拗不过弯可还是顺从修罗白门步伐看着他宽厚的肩膀跟进了屋内。 缘真方丈的逸尘居内格局很简单分为东西中三个部分,东边是缘真方丈的休息的内室,用一架折叠翠竹屏风相隔,一进门的大房间属于待客的厅室,西边是禅定诵经的禅室。 梁梦一进门就看见左手边缘真方正双腿盘坐塌上,眼定塌桌上的棋盘一丝不苟的琢磨着。他身穿灰袍脖颈间带着一大串珠色深暗发油亮的菩提佛串,右手执一枚黑子举棋不定,左手则是摆弄一串金刚佛串,金刚珠子上的棱角已被摸得平亮可见时间之久。 只是这缘真方丈传闻二百高龄可看样貌也就七旬,一脸慈悲之像不说还顶着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 这倒是更像个道士! 难怪一直在这竹林内不出去。 缘真方丈并不被二人打扰,头都不抬自顾自的研究残局。 修罗白门更是如同自家大宅一样,轻车熟路一拉竹榻旁的高柜门,拿出一堆包扎的药品和纱布。然后很自然的将梁梦按坐在了竹榻的右侧,梁梦有些无所适从,这两人一个对她视而不见,一个对她莫名爱护在意。 梁梦刚要启唇开口修罗白门却给了她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意思是现在缘真方丈正陷入沉思,现在打招呼会恼了老人家的。 梁梦只好闭上嘴巴有些无助 怎么一见修罗就感觉周围的人事物都夹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 修罗白门这边驾轻就熟小心翼翼的给梁梦包扎,梁梦却在脑海里探寻修罗白门的出处而走神。 怎么这人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没有根呢! 想来想去就知道此人在七年之前因为凉州洪灾献计而被渊明大帝册封为国师,并且还免了见君朝拜之礼。 其他便是一无所知,至于家室和年纪更是无从考证。 “哎——”缘真方丈一声叹息“修罗老弟你这棋局布的玄妙,老衲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解破”缘真方丈抬头坦言,将右手的黑子放归棋盒。 修罗白门则是淡淡一笑“看来这次这局也不枉我费尽心思” 梁梦收起包扎好的手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随即对着缘真一福身“小女梁梦见过缘真方丈” 缘真抬起带有珠串的左右合十胸前声音和蔼温和“阿弥陀佛梁小姐不必多礼,老衲已经等你多时” 梁梦一愣,表示思维暂时断档 等她多时? 缘真见梁梦一脸疑惑 “哈哈哈,施主不必紧张,老衲活着二百多年自是能算出今日访客”缘真方丈直言 梁梦收起流露的惊讶“看来梦有幸能得缘真大师解惑” 缘真边点头便摸了摸下巴上的长须笑意满满“施主的签,老衲只能告诉你八个字彼岸两生,曼珠沙华” “多谢缘真大师指点”梁梦愕然 彼岸花看上去便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因此也称为死人花、地狱花。那是一种优美纯洁,倾述悲伤回忆的死亡之花。 那花便是...指她! 两生便是两世,上一世是花开地狱,这一世为了复仇而归,自然也是地狱。 前生今世都脱不开鲜血的侵蚀 这便是她的命了吗? 妖艳而悲伤,又充满绝望。 看梁梦脸色泛白缘真接着说“施主凡是都有两端,佛法有云世间一切亦是空,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所以你必须,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 当梁梦拿着签走出竹林时以是两个时辰之后,太阳正艳直射头顶,梁梦唤起墙边熟睡的阿福。 这丫头昨晚一定是因为她没睡好,不然怎么会靠着墙角就睡得这么香甜。 “小姐你终于出来了,签解了吗?”阿福因为刚睡醒声音闷闷的 “解了,是个好签”梁梦强拉一个安慰的笑容 也不知这笑是个自己的还是给阿福的 “太好了,我知道小姐命贵定是个上上签”阿福拍拍绣花红裙上的灰尘 “恩” “小姐你的手为何包成这样,我明明记得没有纱布啊”阿福望着梁梦露出半只的手困惑的问道 “缘真方丈的药比奉国将军府里的那些都要好” 梁梦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她可不能说是修罗大国师强行给包扎的,到是阿福不得惊掉下巴。 这种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阿福显然是信了接着说“对了,小姐刚进去不久时邵华世子也寻到了这里,还说有事儿和小姐说。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关心呢”阿福贼贼的挑挑两只条稀疏的眉毛“我看这邵华世子像是对小姐有意思,要是世子爷这样成为小姐的夫君,那小姐岂不是未来的王妃” 一提王妃二字梁梦眼神一闪悲凉随后便恢复正常“你啊!这种事儿千万不要再胡说了知道不,在这样口无遮拦我便找人挖了你的舌头” “哦!知道了”阿福捂住嘴可眼中的笑意却没减少半分 梁梦走在明安寺内脑子不禁回想给她包扎的那个男人,见她伤口时眉宇间得般般入画的慌张和那句真真切切的旧识。 只可惜有缘真大师在她没有机会知道更多 缘真大师唤他修罗老弟,这个年岁的人...那修罗到底多大... 第二十九章 残局 梁梦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望一眼竹林,片刻她轻笑,那笑不知是自嘲还是坦然,真是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竹径通幽处,独居解万难。 她无意于探索前世,却偏偏被前世的过往紧抓着不放。 是心魔?还是怨气? 晨起、日落、日复一日。可她呢!十几日生与死就像度过了几百万年的沧海桑田。 缘真方丈说的对一切要顺其自然,上天给的就是最好的安排。 她不用为了一只签而苦恼久久纠结,万事的定数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所有的天机岂是一只签就能参透的。 签的出现也许只是一个提点,你的前路还有无限种可能。 就像修罗这个有着强大气场和莫名身份的男人一样,无论他以什么理由来到她身边,做一些让她凌乱的举动和动作她应该坦然接受,当然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范围内接受。可她并不想付出,她要自私一点,毕竟前世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她是个探路者,也是个初学者,她要一步一步走稳她的每一步。 踏实、自足才最重要。 仇恨她放不下,她还没学会到把灭族的痛化为泡影只要吹破即可。 但她会尝试着多多看看这人世间的美好,她不会局限于仇恨而不能自拔。 她要风雨同行,阳光彩虹同伴,这样才是最最通透的五味人生。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一脸的认真!”阿福接过梁梦手中的签,一把拉过梁梦的右手臂“还有小姐你怎么一去就这么长时间!害的阿福都睡着了” 梁梦舒颜一笑,那笑带着不多见的轻松“我啊!忍不住解了盘棋所以就多耽误了些时间” “棋?什么棋?” “一盘残局” 缘真方丈对梁梦讲起人生大道,她自然是不敢溜号的,可是那盘残局就在二人之间。梁梦当时兴点被提起,一时忘我的竟然拿起棋盘比喻自己,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 “缘真大师我好比就是这棋局中的黑子,我被白字围追堵截,死死相逼,甚至现在到已经驾到了脖子上。棋盘局势,我只能在独有地域活动,想要反抗基本没有可能,只能采取非常手段抛车保帅,忍痛胳臂才能保住性命。接下来靠着棋盘上的仅有希望活子回血,然后在白字洋洋得意的时候,出其不意直取天门。”说道激动处梁梦竟不知自的取出黑子落棋,结果可能而知。 扰了缘真方丈半日的残局被她一个无意给破解了,缘真方丈当时就比梁梦还要激动,竟将一直在外等候的修罗白门唤进屋内。 二人面面相视,纷纷看她。 齐刷刷的探寻目光都是一脸的惊讶。 好在她机灵,尴尬的饶了几句,然后直接从出了竹林。 要不可以想象,一会儿功夫就会被两个人精分分解析的彻底。 其实梁梦不知道,就算她不走,不饶,她在修罗和缘真面前也是透明的。 只不过这些意外的惊喜到是让修罗越来越紧张,这样玲珑的人儿万一在让别人盯了去可怎么办。 “小姐..我记得您最讨厌围棋了,琴棋书画一向避之不及的啊!”阿福放开梁梦的手臂,把双臂盘在胸前一脸审问的架势。 “阿福,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要适应我的变化,以后你是要和本小姐走南闯北的,怎么能遇到一点小事儿就这个架势,这还得了。你要学会接受知道不?”梁梦也不脑阿福的以下犯上,而是摸了摸阿福的大辫子。 阿福一听梁梦说她是她最亲近的人顿时感动的眼泛泪花“小姐,我真的是你最亲近的人嘛?” “看你这委屈的小样儿,你当然是了”梁梦拍了拍阿福的肉背安慰道“不许哭听见没,一哭就更丑了” 阿福是管家在人牙子手里买拉的丫头,一进府就跟在梁梦身边,二人疯疯癫癫的傻事没少干,为梁梦挨的板子也不少。 梁梦自然是珍惜她。哪怕她笨一点儿可是总归是个最可靠的。 “嗯嗯”阿福点头如小鸡啄米般 梁梦用手绢帮阿福擦了眼泪宽慰了她一下,二人便往回走。 刚回到拱门处就看见一群丫头小姐在拱门外徘徊,还时不时的探头探脑。 “那公子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是寻了别的路出去了?”手拿团扇身穿红衣罗裙的小姐对着身边的另一个头插累丝珠钗身挂莲青色斗篷小姐说。 那位小姐马上抱怨道“是啊!你说这太阳这么毒,咱这都等了不止两个时辰了,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唉唉唉!快看有人出来了” “不是,不是,是两个不怎么漂亮的女人” “要不问问这两个女人见没见过那位公子?” 蠢蠢欲动的众人见来者不是邵华有些失落,可马上又对梁梦二人报起了希望。 “小姐,这些个人要想都在盯着咱俩!”阿福一脸警惕。 “不用理会”佛门重地慌什么 一众丫头小姐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主动向梁梦主仆打听,眼看着梁梦主仆就要和大群女人擦肩而过时不知谁家的小侍女被推搡了出来,正挡住了梁梦的去路。 那侍女一身菱形纹布衣,见梁梦主仆一个拧眉一个瞪眼,连忙行了个标准的礼“打扰小姐,敢问小姐可否见过一个身穿荔枝纹灰褐锦衣的年轻男子?” 灰褐荔枝纹男子? 那不是绍华世子! 阿福一下挡在梁梦身前“大胆奴婢,冲撞我家主子岂是你一句打扰就算了的” 那侍女被呵斥的脸色发白,心里咒骂到底是哪个混蛋把她推出来的,这小姐一看就是个身份尊贵的,虽然衣着朴素,可却精细考究。尤其是她身上披的云丝披风,她家小姐嚷了半年半月前才得了件月蓝色的百褶裙,可这位小姐的披风已经是半旧了。就连身边这丫头穿的也是缎稠的料子。 那侍女见阿福不依不饶便扭头向自家小姐求救,这时从众人中间却挤出一位身穿象牙白色轻银青罗白合裙的女人 “呦!我当时谁呢,这不是那位被自己弟弟扔下马车流浪回来的梁小姐嘛!” 第三十章 有鬼 阿福一听更是暴跳如雷,这女人长得像朵娇花可嘴里怎么竟吐毒刺! 她家小姐平时被府中管制,白日里很少出府,只能晚上出去散心。好不容易光明正大一回出个远门挨了棒子不说,还要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如此嘲笑。 真是岂有此理! “你这人怎么乱嚼舌根,我家小姐何时流浪了,你这叫诋毁小心我报官” “报官?哈哈…你以为官府里的人就不知道你家小姐流浪,你去街上随便抓个乞丐都知道你奉国将军府嫡出小姐被一个男人给…那个…什么了…”说完那女子用手绢遮起拿张奸笑的鄙夷的脸。 阿福越听越气刚要撸起袖子就要扑上前,却被梁梦一把按住。 这阿福平时在奉国将军府里便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如今见梁梦被侮辱定是要血拼的。 梁梦眸子闪着寒光,平静的没有变化的娇颜给人一种似有似无的压迫感“我到是想听听外间还传得什么流言,竟能这位小姐如此上心。我记得《女戒》云: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看你衣着打扮也定是位名门小姐,怎么如此刁钻?难道是贵府……”梁梦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有明显轻视“从不知女四书为何物?”梁梦清亮的嗓音格外沉稳倒是让众人不由一怔。 这要换成别家小姐定是脸皮薄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或者是大声理论喊冤叫屈。她可好轻轻一提流言,便句句戳中要害扯出《女戒》来压人,仓中女子十岁就会熟背四书。无论是嫁人还是未嫁人的女子都要以此为戒。平时因为众女都很熟悉,跋扈一些也都不以为然,到是头一遭遇到梁梦这样的拿《女戒》说事儿。 被梁梦点到的这位小姐顿时面露尴尬,梁梦说她上心,是说她不务正业,外面的风言风语是风气是俗气。她沾了这俗气,竟把这俗气当笑点贬低人寻开心,还讽刺她言行不当。可是她就是寻她开心怎么着!她就是瞧不上她又怎么着! 想着想着她顿时有了信心和主意,只见昂起头来一双杏眼睁的很大“梁小姐倒是读了四书可是这举止不是照样轻浮,你都有脸做还怕别人说!” 众人一看这三品上都户千金林铁和之女林思佳是敞开了要孽一孽这梁梦,人家姑母是皇后有靠山有后台,惹毛了林思佳估计梁梦要倒霉了。于是众人纷纷掐起身板等着看好戏,既不嚷着热也不提绍华。 只是一众开始交头接耳展开小声的议论“原来她就是梁梦啊!这形象倒是比传闻中好多了”“嗯——我看这真人画像倒是大有不同”“再好,也身败名裂了,以后最多也只能做了五品一下官员的妾室”。 阿福气红了眼“小姐,这些人和我们无冤无仇更是从没和小姐照过面,怎么能如此诋毁小姐。小姐你别拦着我,我去和她们拼了。” 梁梦的手依旧不松开,此时就只有她们二人,她倒是不怕惹事儿,可现在自己是没有丝毫武功,动起手来势必是要吃亏的。 这些小姐个个娇娇艳艳都在大宅子里活久了,她那些不痛不痒的话根本就伤不到她们,反而让他们更不服气。前世她便是在这些官女子的身边受尽煎熬。瞧不上她的出身,冷淡她的出现,私底下甚至说她农妇猛妇。嘲笑她只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却不懂规矩。一个个恨不得他早点被纪商休了好倒贴纪商。 眼前这个说她的小姐 “阿福!对付这种人,动手只会变更无理”梁梦低声告解 此事能在短短十几天就传的沸沸扬扬不用想就赵姨娘母子搞的鬼,只是她没想到这两母子竟然还画了她的画像。可真是为了搞垮她煞费苦心。 梁梦好不避讳的对上林思佳的眼“本小姐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任何人搬弄是非,蓄意挑拨之人存心和我过不去,在我背后搞些烂俗的小动作,把白的涂黑传来传去。我若是和你这种道听途说之人在理论反倒觉得我是个看不开事儿的,你要是皮糙肉厚愿意在太阳之下爆晒,你就继续嚷着,本小姐可是怕晒黑。” 对付这种人搞事情,爱出风头的人,不理不睬最佳。 于是梁梦大力一挥云丝披风带起一阵热风,接着一股干燥的空气波直扑众人面颊。 站在梁梦二人身前的小丫头早就挤回队伍,梁梦刚两步又回头一笑“奥——对了,你们说的那个男人,本小姐好像见到了。不过好像已经走了…”梁梦斜眼撇着林思佳“还有…你最好不要乱动,小心有鬼” 一听走了,众人一阵失望顿时失了兴致,直觉的烈日当头照的人发晕。 只有林思佳脸色难看咬着一口碎牙,刚梁梦一挥披风,众人以为她要动手,吓得纷纷退后,没来来得及闪躲的林思佳更是被迎面而来的披风甩得一脸尘土,那披风一角好巧不巧的就从自己的鼻尖荡过去。吓的她往后一倒,幸好身后的丫头眼疾手快拖住了她,要不然准一个踉跄的摔倒地上。 这会儿竟然还敢威胁她“你给我站住!”林思佳大吼,甩开丫头的搀扶就要去追梁梦,可惜刚走一步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顿时惹得一众小姐花容失色,惊慌不以。 “林小姐不是死了吧!”不知是谁在混乱中嚷出了声。 “休得胡说”和林思佳比较要好的闺阁小姐何云悦马上呵斥道。她上前探了探林思佳的鼻息“芙儿,你快去正殿请德真师父,快别愣着了,你家小姐还活着呢!”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只觉得事情来的太突然。 何云悦用手中团扇替林思佳挡住直射的太阳。那身烫金对襟的襦裙在阳关下更加惹人注目,那张满是脂粉的脸突然一抬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抬眼望去梁梦主仆以是不见踪迹。 德真师父在千呼万唤中出来,将林思佳和何云悦等人带进了一个客房休息。 而其她不想干的小姐丫头们热闹凑完了也就散了。 何云悦:“德真师父,林小姐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醒来?” 第三十一章 念珠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只是暑气太重体力不支才晕倒的,现在正在熟睡中,施主不必担心”德真收起诊脉的手慈善的脸孔没有任何起伏,皂常服披上湘色的袈裟彰显在寺中的时间和地位。他起身对何云悦道 何云悦点点头,可是梁梦的那句“最好不要乱动”总在她心里徘徊产生一种说不出抓不住的感觉,怎么林思佳一动就晕厥了过去,难道是...“可是林小姐之前还是活蹦乱跳的,根本没有中了暑气的症状,怎么突然之间就会中暑了呢!” 德真平静的一指林思佳的面颊“请看这位施主的脸,面色潮红、皮肤灼热,这是在强烈日光照射下产生的,还有嘴唇干白,这是脱水的症状,这些都能证明这位施主正是中暑无疑,等下贫僧走后请施主将房间的窗全部打开,脱去这位施主的外衣以便散热,在喂些冰水,休息一下很快就会恢复,此处的房间较为僻静,定不会有人打扰施主们休养生息”德真向何云悦解释了林思佳的症状还嘱咐了治疗方法,语气诚恳真诚何云悦这才有些相信 “那多谢德真师父,我们这就照办”何云悦吩咐身边的大丫头圆子送德真出了院子,还给了银票算是打赏给寺庙的香火钱。 德真走后林思佳的丫头马上就跪到地上对着何云悦一阵感激,何云悦坐在林思佳的床榻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中的团扇“你家小姐再晕倒之前被梁梦甩的披风吓得差点跌倒,你当时离你家小姐最近,可是还看见了什么其它的细节?” 芙儿长得眉清目秀,一额头齐刷刷的平刘海又厚又重,到显得她整个人都闷闷的。她低头思索着,当时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光顾着扶小姐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啊!“回何小姐,当时并没有什么异常” 何云悦不语转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林思佳半晌才到“你先起来吧!” 难道真的是她多虑了? ..... 梁梦一路开导阿福,一番苦口婆心之后阿福终于消了气。 梁梦在心里苦笑,人家都是丫头哄着小姐,她这可好刚好反了。 哎—— 谁让她摊上了呢! 阿福一脚将脚下的石子踢的老远,仿佛是踢了一脚林思佳“阿福知道了,以后都听小姐的定不会在冲动” “知道便好” “小姐,刚那恶毒的女人为什么会晕倒”提起晕倒的林思佳到让阿福解气了不少。 “给她闻了些藤草散,只要在一盏茶时间内她一动便会晕倒”藤草散就像一种强烈的迷药,无色无味也无可察觉。弊端就是时间太短,只会暂时性昏迷。 “藤草散不是昨晚我给小姐磨的那个药粉”阿福恍然大悟 “正是”这药粉就是为了防身的。 阿福窃笑心情舒畅极了 小姐果然有办法 …… 阿福被梁梦拽到了位于寺庙北面的大院子,院子正房是一座三层高的独立楼,两边有四间耳房。独立楼上有一块红底大金字的横扁,上面清楚的映着藏经阁三个大字,字下面还有一排梵文字母,给人一种庄重之感。 “小姐,这里可是藏经阁,我们来着干嘛,来了也进不去!”阿福看见藏经阁门口有两个小和尚在把守着。 历来藏经阁就是寺庙的重中之中,多少人惦记着里面的武功心法,可是这地方只有庙里的僧人才能进入。 “既然来了,当然是要进去”梁梦眼睛盯着藏经阁那几个大金子 “怎么进去,小姐有兵啊!一看那两个小和尚就不是吃素的,我们不会要硬闯吧!” “不是我们进去,是我进去” 又留下她自己?可是这地方可是藏经阁好比是皇家内院的上书房,没有召见可是不得入内的。 “小姐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你放心,我刚见了方丈,在方丈求了进藏经阁的通行证。等下我进去之后,你就先回居士间休息,待到申时你在来藏经阁等我出来。”阿福见梁梦一脸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也便稍稍放下了心。 “那--小姐,我看着你进去,一会儿我让梁侍卫到这来守着,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好有个照应”阿福开口 梁梦欣慰一笑,这丫头到是长进了,细心了,还会安排事儿了 于是阿福看见梁梦从怀里掏出一串闪着亮光的佛念珠递给守门的两个小和尚看,两个小和尚面面相视,瞬间变了脸色。 这佛念珠由二十七金刚菩提种子串成,表面光滑油量,成色深沉而纹理清晰,在明安寺只有一个人置金刚菩提念珠,那个人就是缘真方丈。寺中但凡有重大事件发生这串念珠就会出现。 藏经阁乃是寺中佛法和内功心法的集聚地,里面的书籍是上千年沉积的精华。百年来根本没有任何女子能踏进一步,可如今竟然得到缘真方丈的首肯。身为寺中之人都不曾见过方丈,这位贵家小姐竟然手持念珠,两人怎会不吃惊。 在看这位小姐,手如柔荑,气若幽兰,长颦减翠,瘦绿消红,舞勺年华。她盈盈开口“这是缘真方丈的手念珠,小女子答应缘真方丈申时之前要将念珠送回的,望二位小师父能行个方便” 两个小和尚惊诧拧着眉毛可还是二话不说的帮梁梦推开了藏经阁的三米之高方格纹大重门。 “阿弥陀佛,施主请进” 梁梦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到了谢便走进藏经阁。 虽知道藏经阁的书量不小,但进去的那一刻还是让梁梦惊吒的瞪大了眼睛,这藏经阁上中下三层相通,成天井之状。除去进门处的长宽约三米的小空地,抬头便是书架。右手面有木制楼梯可以上楼,书架的每一类书都有专门的阁架分开,类别和藏书数量在书架两边的柱子上都有记载。 梁梦目测这程度的书量和精细规划结构比起皇城藏书楼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才是真的浩瀚书海。 更让梁梦感叹的是藏经阁的光源,当然这种地方自然是禁火的。 阁楼顶部系着三跟极细的天蚕丝线。丝线上坠着足以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外裹着玲珑蚕丝网袋,起到悬挂和遮强光的作用。 从小到大夜明珠她是见了不少,可是这么大个的倒是头一次见到。夜明珠透彻的光芒照的青黑色的通体大书架漆皮油亮格外壮丽。 第三十二章 万至 藏经阁门面庄重朴实森严,里面宏壮古朴大气。卷着书卷的气息还有一抹浓浓的神圣韵彩,堪称别有洞天。 梁梦沿着书架在一楼转了转,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找一本适合本主体制,修行内气的书,花家的内功心法梁梦完全排斥。可是书海茫茫虽有类别分化,可找起来还是麻烦不已。 一层是都是大体都是大乘佛法、经书全本。还有一些佛学智慧和得道高僧的人物生平事迹。年份最远的沉书已经有七百年的历史都是竹质,这些书集详细记载了佛的起源与发展。 梁梦向来过目不忘,前世习医书集成,拾文辩药,方能在短短十六岁位居大化。 梁梦要抄经自然免不了看经,相续翻看了几本经书,她虽是一知半解可还是参透了些人生大道,有情生命,缘起无常,善行必获善报。淡泊明心,放下贪嗔痴,不绝望于人生的苦,亦不执著于人生之乐。无欲无我,生命层次得到提升,人生境界自然开阔。 只可惜她没多少时间在这研究佛法。 梁梦扯下闷人的云丝披风放置在一旁,提起裙摆走上二楼。 二楼相比一楼的书籍要更杂乱些,各家的武学都有涉及,历代名剑的出处排行和特点。还有记载上古神器的黄皮书。还包括一些江湖中早就衰亡的门派起末都有记载成册的文本。还有一些梁梦熟悉的医药学典籍,和指点丹药炼制的书籍。可是并没有内功心法。 她是大化药师,一个炉鼎变能横走天下,习武拿剑这并不适合她。她只要练就一身醇厚玄力,改善一下五官敏锐程度就好,这样才能驾驭她前世出神入化的碟花针。 哎——这体质就不说恢复全部了,一半她就心满意足了。 略了剑谱和各种兵器谱,梁梦有目的性的在黄皮书里寻找关于玄机铁箱的记载,黄皮书足有食指厚,是手抄本,保存完好没有虫蛀的痕迹。但翻看半天也不见玄机铁箱正当放弃时,奇迹发生了,那是一副图黑白画纸上没有任何文字备注。图中的的箱子和她闺房内箱子相像九分,只是旁边多画了一把钥匙。拿钥匙成浪状,中有尺豁。 “就只是这样?” 梁梦有些不满意的又向后翻看,可是玄机铁箱的记载就仅此一副图画而已,再无其他。 “大国师只给箱子不给钥匙…真是…” 真是好奇的她牙痒痒。 无奈她啪的提下合上黄皮书,有些懊恼的上了三楼。 时不我待啊! 梁梦近乎跑着上楼。 正如她想三楼大部分都是内功心法,从入门到高深莫测,从浅显到深奥一字排开。 前世她修炼的内功心法是花家历代祖师专门为花家女子而创写的《颜玉珑心》,这心法至阴至柔,但不是适合她。 所以她刨出去至阴至柔类,她要寻找的心法必须是,柔刚并进,或者是至刚。 梁梦的脑子徘徊游走在各种心法要诀的里,她时间有限,只能多记一些,回去再整理。 时间分秒流逝 这些心法虽妙,可还是让梁梦隐隐觉得有些不够的节奏。 直到在书架上端看见《千幻虚》这几个字时,身体就像被控制一般。 梁梦点起脚尖侬纤得宜的身子紧紧贴在书架上,因纱裙袖子宽大向上伸展白湛右藕臂露出大半截,芊芊玉指在奋力的想要碰到发黄陈旧的书籍,她下颚抬的老高一双清亮的眸子闪着一种志在必得的信念。只可惜身高不足,惹得那对俏眉倔强的拧在一起,一头绸缎般亮丽的乌发垂至腰间摇摆着。 一次…失败 二次…失败 最后一次…再不行我就好踩着书上了… 咦—— 怎么多出一只手 那只手,手内心有一层淡淡薄茧,长而白净的玉指擦过她的指尖,轻佻的取下了那本《千幻虚》 那一刻梁梦竟然短暂的憋着一口呼吸… 不知是这人的突然出现吓得她一时心神未定,还是过于骇怪挑起了她心中的某处不明。 她急忙转头。 他背光而立不是挨得她很近。可他的气息却盘绕着她的周身,他秋水黑瞳注于书上,一席垂感十足的白衣雅人至深。那隔着一尺无与伦比的俊颜似一把无形的火,灼烧着梁梦的脸颊。 等等! 他臂弯处的东西,不是她的云丝披风。 “这本书并不适合你” “呃!” “这本吧!” “呃!” 怎么感觉这男人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藏经阁都能无声无息的进来。 似乎看懂梁梦泛红脸蛋儿的疑惑。 “藏经阁大部分书都是我捐赠的,我可以随时来翻阅,不用报备。” ……大部分…… 怎么觉得眼前这男人越发的深不可测。 年龄这个问题她真是越来越想越搞清楚。 他绝不是表面这副二十四五的面相。 她掩盖囧态恢复心神接过他手里的书。 《万至》 “这本书适合于没有根基的初学者,初期入门简单,很好掌控,至于后期的运用和掌握就要看你自己。” “国师大人,怎知我要找内功心法?” 修罗白门眼皮一廖 梁梦低头一看 尴尬啊! 此时她二人正站在满地狼藉中,太专注于书却忘了物归原主。 “这…多谢国师大人指点书籍,国师大人请移步,我这便地上恢复原状”梁梦补了个礼节 修罗白门抿嘴浅笑 她还真是规矩来规矩去,句句国师大人。 “这书你就拿去吧,不用归还,你和缘真方丈约定的时间马上到了,阿福也在藏经阁外候有多时,书我整理,你去吧!” “这种事情怎好劳烦国师,我…”梁梦话还没说完,地上的书籍腾空而起,井然有序的按照类别整整齐齐的就一本挨着一本的归入架中。 眼前的修罗白门姿势如常根本就连个手指都没动。 好吧!她要随时淡定的看着别人利用玄力耍帅,而无衷可动。 藏经阁没有窗,通风换气全靠排气孔,修罗说时间将近,她看不见天色,也不好在逗留。 于是不客气的拿着书“国师大人,那个…我的披风…” 第三十三章 请人 梁梦从修罗白门手里接过披风匆匆便下了楼,步子快得都能刮起一阵小旋风。 直到见到在藏经阁外等候的阿福。 她才意识到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奈何哪怕前世活了一辈子也就十八岁而已 “小姐你不舒服嘛?怎么脸红成这样!” “是藏经阁里太闷了”梁梦下意识的摸了脸颊 “小姐想看的书找到了吗?” “恩”梁梦点头,将袖子里的书更是往里塞了塞“阿福你几时来的,有没有见到些其他人在藏经阁门外徘徊?” 阿福胖手轻点下巴回忆着“除了有两个小和尚来换班就只有我和梁侍卫在这附近转悠,其余的连个阿猫阿狗都没见到” 梁梦看了一眼站在两米之外的梁森,梁森犹豫的也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为什么要犹豫? 梁梦斟酌的眼神让梁森有些不自在“小姐,确实无人前来”他上前一步并作揖 “小姐,你是发现了什么吗?怎么连披风都脱了”阿福看梁梦一手提着披风 “没来人就好,我进藏经阁这件事儿我希望点到为止,不然被其他人知道了就是场风波” 梁梦提醒梁森并收起在梁森身上的目光 看来修罗白门进了藏经阁还是让梁森还是有所察觉,梁森能在梁靖重用除去人品,武功也自然不差。 但是他比起修罗白门的修为还是差的太远。 原来修罗白门的不用报备就只是偷偷摸摸而已,想到这里梁梦不由得弯起嘴角。 藏经阁 修罗白门一席白衣背靠书架席地而坐,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他右腿弯曲支撑右臂,右手悬空而置,疏朗的双目正紧盯着左手中那本梁梦想要《千幻虚》。 思绪在深深浅浅的记忆中游走,神明爽俊的他一动不动,周身弥漫着灼雅寡淡之气。 想着他心中暗皱,看来他要在加快些脚步才行。 .... 夜捧时而来,弯月银挥笼罩下的这方灵秀温婉的土地如同沉浸在深深海水中一般,静的让人安逸倍增。这夜梁梦睡的格外好,既没有噩梦侵蚀也没有杂音打扰。 .... 第二日懒散的太阳爬上高山,拂过竹海、穿过薄云、透过迷雾照亮了人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直到越升越高,泛起灼热。 “小姐何时出发归府?”梁森站在居士房外蹙着眉头问道 明明说是早上出发,马车早就到位,可是这位梁小姐却迟迟不出来。 “梁侍卫,小姐这边还有点事情恐怕要晚一些”阿福心虚的回到 “早上小姐的斋饭并没有动过,难道是头疾发作” 他奉命跟着梁梦自然要做到事无巨细,要是头疾发作他也脱不了责任,更何况他内心深处也是不希望梁梦有事。 “没有没有!”阿福双手交叠的用力挥着一口否认 她家小姐好着呢!只是这几日太累了,此时正在床上蒙头大睡呢! “那小姐有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梁森继续问到 这阿福言辞闪躲,不像是在说实话的样子。 “没有!没有,梁侍卫你去休息吧!小姐要是回府我再去通知你不迟。”阿福露出招牌笑容 “不必我守在院中就好”梁森毅然决然说完也不理阿福便站到了院中一颗银杏树下。 阿福心想不好,这要是让梁侍卫发现她小姐如此贪睡可是要被人诟病的。 可是她也不能把梁侍卫拉走不是!看着在树底下躲阴凉的梁森阿福长叹了一口气,心里面暗叫小姐你要睡到何时啊!!!! 阿福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正想要不要把她家小姐叫起来,就看梁梦正对着铜镜给披风系扣子。 “小姐你醒了!”这下好了也不必为难了,阿福喜出望外。 “帮我把东西收一下,我们即可回府”梁梦在阿福进来之前已经洁了面挽了头,水是阿福一早就端来的。 说是让阿福收拾,其实也什么可收拾的,房间里生活用品也是一应俱全,二人轻装简行什么都没带,只要叠叠被子,泼了水就可以出发了。 而她只要拿好《万至》心法就可以了。 梁梦二人出门,梁森见梁梦气色红润精神饱满,状态良好,也便是放下了心。 未时末 便衣侍卫驾着云蓬马车回到奉国将军府,梁梦一下车就看见两排丫头婆子齐刷刷的站在府门外迎接。而为首的正是老太太身边的余嬷嬷,一身暗黄色夹长袍子,上面绣着十字纹看上去有几分冷肃,再配上合适的浅笑六十出头的年纪显得有几分尊贵之气。 看来老太太已经耐不住性子要在她这入手了,梁羽的事情怎么也要给老太太个面子,但是这轻和重的拿捏就好看老太太的态度了。 梁梦瞧着她迎上自己搀扶着她下了车身份热情“小姐您回来了!” “余嬷嬷怎么亲自出来了,外面日头这样毒” 余嬷嬷温和一笑“小姐哪儿的话,这不是老太太心疼小姐身子还没好,又怕小姐中了暑气一早便让丫头们做了枸杞茶子糕,还熬了绿豆羹,一直在冰镇着呢,就等着小姐回来品尝” 梁梦笑的温婉,谦和的眸子中看不出什么异样“我这次去明安寺刚好给祖母求了福袋,路上也心念着给祖母请安时赶紧交给祖母。” “小姐有心,老太太定十分欣喜” 余嬷嬷见梁梦客气和顺心全然不像之前的趾高气昂,而且竟然还会想着替老太太求福,当真是破天荒的出奇! 自梁梦从浣纱回来,不仅一个人说小姐变了,言行变,做事风格也变了还嚷着要学医。就连老爷也对梁梦的态度也大有改变,尽管这两日外面说梁梦的风言风语是一箩筐一箩筐变着法的往府里刮,但也不见老爷对梁梦抱怨发怒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看来她要重新重视起眼前这个明眸璀璨的小姐了。 梁梦和阿福随着余嬷嬷进了老太太的福柳院。 福柳院和梁梦的楚云院位置刚好一个东一个西,可一相对比之下老太太的福柳院却比梁梦的楚云院大气规整的多。 余嬷嬷见梁梦步伐有些拖拉想是觉得她可能已经猜到老太太的意图也不催促。待到要进老太太起居的万柳堂时却开了口“小姐,老太太总觉得心口闷,所以常来府里诊治的廖大夫也在堂内” 第三十四章 计策 梁梦进了万柳堂,瞧着这一堂人员面色冷了下来。 好啊,难道是场鸿门宴? 老太太此时正端坐在靠窗的塌上喝茶,一身青绿色常服,领子处绣着几朵开的正盛的红牡丹,额头戴着抹额,抹额中间一块指甲大小的青玉欠着做点缀。此打扮显贵又家常。 老太太下手边的圆凳上坐的则是廖大夫,一头白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一身灰白色的直襟长袍有些褶皱。脸上的沟壑欠着些阴霾,手中还握着个药方子。 这位廖大夫她是识得的,姓廖名长喜年岁和她外祖父年永天差不多,二人也有些交情,廖大夫脑筋一向死板走医学理论直线动手能力不强,所以在医术上远远不及年永天,一年之前才通过药师的考核。 长塌对面的圆木桌前则是坐着两眼红肿的赵姨娘,她今日似乎没有精心打扮过,不似以前那般明艳,耷拉着脑袋,像是被头上的步摇坠的抬不起头。 圆桌上则是摆着两盘造型独特的淡橘色糕点,还有用冰块镇着的南瓜形瓷罐,里面装的大概就是绿豆羹了。 这个气氛说不来的诡异,隐约透着圈套的味道。 梁梦一进福柳院,小丫头就禀报了老太太。这会儿梁梦行了礼又和廖大夫打过招呼,刚坐在长塌的另一端又将圆桌上的糕点和绿豆羹端了来“小姐这是老太君一早就叫人备下的,您快尝尝”说话的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连璧。 梁梦瞧着枸杞茶子糕缓了脸色,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颜“这糕点可真好看,多谢祖母,多谢连姐姐” 咳! 这句连姐姐差点让老太太刚喝的一口茶喷出来。 连姐姐?面不改色的叫的这样亲,她眼里不就一个胖阿福,何时还能放进过其她下人。 连璧也像吃了苍蝇一样喉咙梗了半天“小姐那里话,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说完福了礼便退到一边。 梁梦吃了一口枸杞茶子糕,连连点头,这糕点入口即化,淡淡的枸杞香气配着甜糯的口感好吃极了。 她刚好饿了,现下吃得正香,全然不理廖大夫一波人的探寻眼光。 “祖母,这糕点我回头打包一些可以不?” 老太太随即大方吩咐下去“连璧让小厨房在做些新鲜的枸杞茶子糕给小姐送到紫云院” 连璧应了声一个也不耽误的去了小厨房。 梁梦吃了糕点喝了茶水,可是那绿豆羹却是一口没碰,没办法她上辈子绿豆过敏,梁梦这身体虽然不排斥,可是心结绕不过。 “祖母把这绿豆羹也一并给我送到紫云院吧,我现在是一点也吃不下了” 老太太面上虽还是一副强拉的和谐模样吩咐着,可心里早就不满意了,梁梦从前既不到她福柳院请安更不会来做客,几年过去了她倒是一派习以为常的样子,想怎样就怎样。她倒是不差几个糕点,但是一想起梁羽就要进祠堂,奉国将军府更是圣城笑柄,当下心就愤了愤,但还是按压住火气的开了口。 “梦丫头,听说你要学医,我已经和你爹商量好了,这位廖大夫以后就是你的医药先生。廖大夫也答应了每日巳时来授课,至于授课的时常就由你来定。” 梁梦脸上浮起感激灿笑站起了身“多谢祖母”拧身又对着廖长喜福了福“多谢廖先生授课,梦定会刻苦学习,望廖先生不吝赐教。” 无论是谁来授课对梁梦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她以后的医途就走得名正言顺。“” 廖长喜连忙起身“梁小姐快起来,只要小姐愿意我会倾囊相授,但是我得课业可是很严格的,希望小姐不要叫苦。”他半开着玩笑的打量梁梦。 梁梦可谓是孜孜不倦当下问到“我听说祖母近日心口闷疼,廖先生可有好的方法根治?” 廖长喜并不隐瞒的回答“老太君症状就是呼吸不顺,心里发闷,主要是因为疲劳过度,事绕于心有些火气。吃些降火顺气的药膳能改善一下现状,想要根治这心病还需心药医。” 家丑不可外扬,如今整个圣城都在笑话奉国公府出了个不孝的儿子,和一个不贞的女儿,老太君不上火谁上火。 想到这梁梦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如果真是梁羽母子为了报复自己才向外散播谣言,那梁羽受得波及可不比她小多少,就算是要破釜沉舟也没必要先把自己淹死。 梁梦撇了一眼赵氏,见她手一直拽着衣角不放,还露出一副忐忑模样,心里的怀疑也是坚定了几分,她母子虽然是恨极了她,可这两日梁羽的事情对她冲击并不小,赵氏的心思恐怕只在梁羽身上。 即是这样那会是谁散播的谣言? 老太太不料廖长喜竟这样直言不讳只能干笑了两声接过话茬“我这心口闷都是老毛病了,什么心病不心病的再好得药也不如廖大夫开的方儿好用” 廖长喜一听这话倒是低靡的一拍大腿的底下头去长探了气“哎~老太君切莫再说这样的话,廖某惭愧,廖某医学造诣上浅,哪怕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救不回二少爷的生龙活虎。” 廖长喜得话刚落地就见赵氏不由分说的哽咽的冲到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君梁羽可是您唯一的孙子,您不心疼他谁还心疼他,他如今像个活死人一样不哭不笑也不动,让我这当娘的可怎么活啊!” “赵姨娘你怎么又是这副模样!我知道你心疼羽儿,可是你这样哭天喊娘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梁梦见屋子里的画风骤变,老太君说完就拉扯开赵氏的手别过脸了去,量她如何哭闹既不理会,也不赶人。 这是在给她现场直播的苦肉计? 好让她主动替梁羽求情,真是一箭三雕。即可免于受罚还可以接着僵动人的身份得到梁靖的垂怜。等到冰河融化在恢复健康又是好汉一条。 只可惜这小伎俩骗不了梁梦,当然良路给梁羽开的方子她让阿福留意过了,对症下药,效果必然是好得。怎么她就去了趟明安寺,这就一动不动了,梁梦侧目这事儿多半是老太太的主意。要不老太太怎么就这个节骨眼儿上说病就说了… 梁梦攥了攥茶碗 那梁靖呢? 是睁一只眼闭一只了吗? 第三十五章 赌定 梁梦睨了眼廖长喜,这人平时拘泥清高,今儿怎么就陪着老太太这些人附和演戏。 还要教一个没了名声的小姐医术…… “祖母,我不在这一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老太太一副欲言又止的苦模样“梁羽昨夜不知中了什么邪,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廖先生,二少爷他当真救不回来?”梁梦一双明净的眸子中绕着一缕推敲让廖长喜的面色更是沉了沉 “二少爷此时脉弱细丝,气息平稳,大脑全无意识,确确实实的活死人…这世上除了年永天,恐怕无人可医。”廖长喜刚回答完赵氏这边听着了之后哭的更不控制,眼泪差点就沁湿了胸前的衣襟。 这年永天神龙见首不见尾,那里是她们能请的动的。 “大小姐,我…我知道…梁羽做了伤害你…得事,可…可他如今也是受到了惩罚,望大小姐能饶他一命……”赵氏跪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了梁梦的手 梁梦手中有伤,赵氏虽只是一下握住了手背儿,可是因为赵氏突袭又来不及闪躲,还是疼梁梦太阳穴直跳,梁梦听得不耐烦,当下就恼了,脸色刷就变了厉声道“赵姨娘,梁羽生与死与我有和关系,我又不是那作恶之人,更何况梁又不是没得救。” 赵氏被抢白的有些的慌乱当下愣了神“大小姐,梁羽他已经知道了错了,就请你发发慈悲吧!” 赵氏压着心里的翻腾,一个劲儿的求梁梦是软。 “真是家门不幸阿!”老太太闷着声已然也是哭了 老太太这是在逼梁梦妥协,用孝道压她。 只要她让步便能让事态缓和,老太太也不至于老泪纵横。 可梁梦也不是圣母,更何况还是哄骗与她。 这场闹剧才开始廖长喜便显得有些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即不好插言劝解,也不能扭头就走,只能摆着张臭脸不副不情愿的模样。 这时在外室的连璧掀起帘子“老太君老爷过来了” 赵氏闻言梨花带雨的脸有一秒停顿,两眼直瞧着老太太,似乎没想到梁靖会中途前来。 老太太有些无力的挥挥手大发了连璧,连璧打着门帘片刻后梁靖一身深棕色的文武袍,不怒自威的眼睛正扫着众人。 她昨晚就被梁羽的事情搅得一夜未合眼,刚又听梁森回来负命说梁梦没下车就被劫到了福柳院,他马上就赶了过来。 今早朝会,渊明帝已经发话,停职一个月在家整顿家风。民间的诋毁之言已然是进了渊明帝的耳朵,这件事儿只能公事公办,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没那个机会了。 “你还跪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滚回你的院子!”见着赵氏这哭丧的样子梁靖火气大涨 “老爷…” “滚” 赵氏不猜梁靖刚到就大发雷霆,身子被震一颤,立马识趣的退了下去,只不过在走前还不忘深深的看了眼老太太。 老太太自是不敢回瞧过去,梁羽不争气,她帮着想办法也算是做了祖母该做的,万不能再和儿子硬碰硬。 梁梦下了塌声音委婉“爹,我想去承辉院请您随女儿一同前去” 梁靖阴着脸也不理会廖长喜“别去了看了也是徒增不快” 梁靖一口回绝,奉国将军府内还是消停点最好,他现在是内忧外患。现下他被朝中大员冷眼相待,明宣王府闭门谢客也是不能帮他,他是没脸挺直腰板做人了,更是没心思再去瞧那个不成钢的逆子。 “爹只要您陪我前去承辉院我有十成把握可以让梁羽明日自己走进祠堂。”梁梦似一颗傲立寒冬的白梅,那仟仟弱骨在傲雪冰霜间还能凌寒独自开。眼下的一切都不值一顾,言语间坚定而自信。 此话一出梁靖三人纷纷定格在她脸上 她说她可以让梁羽复原!十分把握,不是五分也不是七分,是完完全全的十分。 廖长喜眼中闪过不屑,他的药就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也不是一个自大夸口的丫头能破解的。 老太太有些惊诧,梁梦是发现端倪还是承辉院有眼线怎么就能判定梁羽没事。她偷瞄了廖长喜一眼,见他傲睨梁梦提起的心也归了归位。 梁靖则是彻彻底底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梁梦,梁森报告她进了明安寺的藏经阁,还见到了缘真大师。他当时听完惊的手中毛笔都掰断了,愣是半天没缓过来。要不是老太太先把梁梦弄到福柳院,他估计还会在书房里钻牛角尖。如今还夸下海口着手成春,梁靖脸上此是一阵阴一阵阳,要多幽暗有多幽暗。 “去承辉院”梁靖冷声 于是在场的四人都有必要去的理由,抖抖衣袍整整状态便直奔承辉院。 梁梦和阿福跟在众人后面,小姐主动去找梁羽,阿福不知内情心里难免忐忑“小姐,你真要救二少爷啊?” 梁梦轻点头 “可是廖大夫医术精湛都就不回的人,小姐你真有把握?” 梁梦侧头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仿佛在说阿福你就等着看戏好了。 阿福见梁梦成竹于胸的模样,又想起她家小姐给自己疗伤上药的情形也便不再说什么。 很快梁梦就见到了卧床的梁羽,他此时穿着米黄色丝织的起居服,身上盖着薄被。脖颈处露出大片泛着淡淡的泛青的肌肤,那青色均匀又不是很显眼。不懂医理的一般人是看不来什么异样,在看他的脸,面色晦暗双眼紧闭,退了戾气倒是比平时平和许多。 赵氏战战兢兢的迎了众人,疑色的往老太太身前凑了凑。可被老太太一个瞪眼给吓了回去,她虽是帮衬梁羽可是对这个赵氏还是不满在心头。要不是受她挑拨一时昏头,她怎么能让梁梦梁羽去什么浣纱祝寿,奉国将军府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人就在这,你有什么办法。”梁靖不啰嗦直接问梁梦。 梁梦则是让赵氏掀开梁羽的薄被,端详了一番之后又让赵氏扒了梁羽的上衣。 赵氏刚知道梁梦的意图,扒衣服自是不乐意的,正想着怎么回绝她,可碰上了梁靖那冷冰冰的眼神还是照话做了。 第三十六章 探脉 老太太瞧着梁羽肋骨架子突出身上瘦的只剩一张皮,稀憋的肚子颤颤巍巍的起伏着心中顿时一阵酸楚,就短短半月好好的孙子就糟蹋成这样。 老太太待梁羽那是极好的,堪比嫡子嫡孙,面上从来不忌讳梁梦的眼色,私底下就更甚。她虽然是觉得赵氏做梁靖的正妻还不够格,可梁羽讨得她欢心,祖母前祖母后的叫着她,嘴甜的活似个蜜罐子哄的她晕头转向。于是她三番两次提议梁靖提了赵氏正妻,可梁靖油盐不进只会冷脸说道:我梁靖的正妻只有奉国公府嫡女陈夕一人。 老太太越想越揪心,瞧着在梁羽床前转圈的梁梦更是厌恶,古人云男女七岁不可同席,梁梦可好一个马上待嫁的黄花闺秀竟然脸不红心不臊的直勾勾的盯着梁羽的上半身,真是没点廉耻之心。 可一家之主纵容,她也不好插话。 梁靖见梁梦迟迟没有动静,只观不语,肃容又冷了冷“你可看出什么端绪” 梁梦铮亮的双眸回看梁靖却为难不语。 “怎么!没办法?”梁靖强压怒火, 立在梁靖一旁的廖长喜瞧着梁梦那副样子,也是心中冷笑。 没那金刚钻儿也不揽那磁器家伙。 梁梦紧着眉头“爹,我想要一只活物。” 活物? 梁靖和廖长喜均是眼角一跳 “什么活物?”梁靖问 “猫、狗、鸡鸭都可以,不过最好打晕了再拿过来。”梁梦答 梁梦见梁靖二话不说马上吩咐了下人弄一只活物来。 她时转而坐在了梁羽床边从容的说“我昨日了几本医药脉诊的医书,梁羽刚好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一定会尽全力把他治好,请诸位长辈稍安勿躁” 昨日看的医书… 今日就来会诊… 第一个病人… 一团人围着一个连初学者都算不上的丫头看脉诊病。 这不是笑话嘛! 闻言老太太顿时火气上头,右臂直扑桌上的热茶碗。啪的一声茶碗坠地四分五裂,茶水花子溅得自己裙边一大片。 不仅老太太怒梁靖也怒,可他还是强压了怒火。梁梦昨日看得书定是那藏经阁里的书,自己在福柳院上了梁梦的激将之法,这时也不好暴怒而走,只能静观其变,赏罚待事情结束也不迟。 梁长喜不由也自己梁羽床边,梁梦要活物,他猜不出缘由。可他想更真切看着梁梦出丑。 梁梦那只握着梁羽左臂寸口脉的手久久未动,她探得脉并不梁羽的脉,而是通过脉,查他身上其它东西的脉。只可惜梁羽脉博细弱,极耎而沉细,按之乃得,举手无有,实在费力,哪怕她绷着弦再仔细十倍还是探不出个位置。 她的脸越蹦越紧。 廖长喜确实给她下了个难题,找个活物简单,在个半死人的身体里找个活死物太难。 梁梦松开手,转而掐住梁羽右边的寸口脉。续而放开右脉,切脉部位,由独寸口而遍身诊。 梁梦有条不紊,切脉找脉精准镇定,倒是看得廖长喜思疑。 能识脉辩脉诊脉,可把奇经八脉谨记于心没个一两年的时间勤学苦练,不可能像梁梦这般熟练。 就凭她这手法,也是个地道的老手才能如此淡定。 廖长喜心里腾气莫名忐忑。 梁靖自小习武,奇经八脉自是识得,看梁梦游刃有余的手掐边梁羽全身,以是缓了缓怒气。 “廖先生请借用一下您的医药箱”梁梦切了梁羽最后一脉站了起来。 “请便”梁长喜回神打开置在木桌之上的医药箱。又把药箱的隔层拿下来放置一边。 梁梦礼貌道谢在药箱里寻出一包银针,她的银针一向是随身携带,可当下情况她自然不能用自己的。 她铺开银针“赵姨娘我想要一盆温水,一盆冷水,还有一盆滚开的热水。多拿几条宽大些的汗帕,在燃三根蜡烛。” 随后她看向连璧“连璧姐姐,借你头上的银钗一用” 连璧头上的这根银钗很细很圆,不似一般银钗根茎宽扁。梁梦将银钗交给阿福,然后在阿福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阿福一脸茫然的点头应着攥着银钗跑出了房间。 梁梦葱玉的手指在针包上拨弄,似乎是不知如何下手,她好像想起来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明朗,随即她轻缓的抬起头“爹,把你贴身的短刀借梦儿” 梁靖蹙着头,不知是犹豫还是在镇压某种情绪,片刻之后他还是从身后掏出短刀。 梁靖的短刀一般人没见过,哪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正正经经的宝刀,刀鞘镶金嵌玉,刀柄添刚铸铁。刀身玄铁开刃锋利无比。 梁梦是为数不多知道它的存在的人,在本主的记忆深处这短刀的光芒极为深刻,却只是些许片段,不成画面。 梁梦接过短刀,拔开刀鞘,刀身的光芒让她极为不舒服,可也就是稍瞬即逝。 她随意捏起一根银针,刀针向割,只见那细软的银针去了针尖寸的有些钝。 一旁的廖长喜心疼的肝肺直抽 这可是中金打造阿! 梁梦一系列的吩咐一只在敲打廖长喜不败的信念,让他揣测不安,可是搜肠刮肚也不知梁梦到底在搞些什么花样。这些举动在他眼里都是无用之功,难道梁梦还有其它歪门邪道? 梁梦放下短刀,右手拿着短尖的银针走向梁羽高举手臂。 “等等!梁梦你不是要谋害羽儿吧!”赵姨娘一下众人后面跳出来紧张的吼道,她本以为梁梦也就是吹嘘吹嘘,没要到还要对梁羽动针。 “众目睽睽之下我害他做甚?”梁梦还是一派气定神闲的反问 “休得胡说,来人啊把赵姨娘拉出去!”梁靖厉声吩咐,心里早就恨不得把她丢进沾水江。 赵姨娘连哭带喊的被拖了出去,嘶哑的叫声不断“老爷,你可不能让梁梦为所欲为,他会害死羽儿的!老爷…他可是您唯一的儿子……老太太……” 老太太颤栗的站了起来对梁靖悲愤填膺的说“你自己的儿女,你看着办吧!以后你们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说完老太来驾着连璧的胳膊肘就要出门 “祖母!请留步。” 第三十七章 引蛊 老太太此时的脸阴沉的似冻黑的梨。她停住脚步不发一言等着梁梦接下来的话 老太太包庇梁羽大家都看得出来,梁靖也心知肚明。老太太说要走梁靖面色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可梁梦自然是不能她说走就走。 此一翻梁梦已然明白梁羽得疾梁靖并不知情,既是这样何必还要拖拖拉拉,今天就弄个水落石出最好。 她可不想再把心思放在这些内宅里的勾心斗角,与其花心思在这不如想想怎么提升内气找回禁书。 “祖母,难道您就不想知道梁羽为何会这般样子,他到底还能不能在生龙活虎的坐起来,会不会被身体里的蛊虫吞噬!” 蛊虫! 老太太顿时觉得身体火辣辣的灼烧感,怎么会出现蛊虫?l 她下意识的撇了一眼廖长喜,见廖长喜此时正瞪大了眼睛盯着梁梦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啊暗叫糟糕! 没想到廖长喜会给梁羽下蛊!老太太虽不知蛊到底为何物,可她知道此物的阴毒。养蛊的活体,根本活不了几天。 可注意是她拿的,廖长喜是她请的,她此时还能怨谁! 老太太想到此处登时双腿一软 没想到她最疼爱的孙子,原来最后竟是她亲手给推上了死路。 连璧眼疾手快的扶着老太太坐会了凳子。 “你确定是蛊?”梁靖起身杀气腾气,在仓中蛊是禁物,当今渊明大帝最爱的乔妃就死于蛊虫,死状凄惨。梁羽在自家大院中蛊,简直就是荒谬。 梁梦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透着肯定“爹,梁羽确实中了蛊,还是只大蛊!” “廖大夫,你怎么说?”梁靖人活四十,就算梁梦在肯定他也不会轻易听信。更何况还是个不会医术,只看过医书的孩子。 突听点名,廖长喜紧张的浑身一沥。 这梁梦哪里是不会医术,那里需要靠他授课,这明明是个医精。 他确实是下了蛊,这蛊是井底石蛊,体型比一般蛊虫要大很多。他已经用畜生的鲜血喂养多年才嗜血成性,成为可入体的大蛊。成为大蛊之后只要将蛊断血暴晒,蛊就会干瘪脱血,在用滋养药丸封存在内,这蛊就算是成蛊。封蛊的药丸和正常的药没什么两样,所以才能做到神鬼不知。 他本不想冒险,可是梁老太君以中街房产诱他。 他思前想后,只要梁羽服蛊两日,两日后他在以药引出梁羽即不会有危险,他又可以拿到房产。 何乐而不为。 如今被梁梦发现,梁靖要是知道这蛊是他下的,不得活把他劈成两半! “回…将军,廖某…未瞧出中蛊。”廖长喜咽咽口水,尽量保持镇定。 梁靖以为廖长喜是也被梁梦的话惊到了才一副失魂的样子。 “廖先生是没看出来,还是不愿意看出来!”梁梦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这是什么话,廖某行医一辈子,还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廖某倒是想看看大小姐用什么办法证明二少爷是被人下的蛊”廖长喜被呛的恼羞成怒。 梁梦也不气恼廖长喜的言语冲撞,嘴角一弯笑出了声“就是因为您老已经行医一辈子,晚辈才好奇您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廖长喜被又呛白 “好了!” 老太太狠狠的用拳头敲着桌面“梁羽是被下了蛊,梁梦你到底想怎么证明!” “把蛊逼出,这只蛊十分凶横,不出五日蛊就会把梁羽的精血吸干,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梁梦言毕阿福刚好从承辉院的厨房回来,只见她怀抱着一个小型的酱菜坛子脸上还蹭着一片黑滑稽极了“小姐都在这里了”阿福放下酱罐子趴到梁梦耳边也是低语了几句。 梁梦抿嘴忍住笑意“嗯!你去擦把脸再回来,对了,在给我看看水烧好没” 众人把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可谁都不说破。 于是在阿福一阵催促下热水、冷水、温水、汗巾、蜡烛、晕兔子、统统备齐。 阿福很细心得找来了火炉,这样就能保证开水一直开着。 “人命关天,用这些东西你就能把蛊逼出来?”梁靖疑出了众人都想问出的话 “《五道医经》曰,脉诊、脏腑、阴阳、五行、病能、营卫、俞穴、针灸、以及三焦、命门、奇经八脉等理论疑难只要涉及到人体正常生理、解剖、疾病、诊断、针灸与治疗,以及阴阳五行学,都是需要内外兼顾。内透,用药调理。外透针灸最为常见。我今日这方法就外透,以顿针封住梁羽的心脉保证他的性命不被外力干扰。” 梁梦冷静的打开酱菜罐子“这里是阿福从厨房用银钗扣下来锅底灰,这锅底灰又叫百草霜有止泻,止血的作用。”梁梦绕而看向廖长喜“我想廖先生最清楚这百草霜对于蛊虫起到的作用。” 廖长喜在梁梦打开酱菜罐子时才恍然大悟。梁梦这是要催蛊。 利用在烛火上烤过的顿银针封脉,在用冷热汗巾蘸身,给梁羽灌入锅底灰,再来一个内力雄厚的人将蛊困在原地,用短刀在蛊虫之上拉开道口子,在用鲜兔血为引子引蛊出来。 可是就算她成功了,这梁羽不死也只能省下半条命,不可能在站起来。 “这些根本不够!你这样只会加速二少爷的死亡。”廖长喜沉口 廖长喜万万没想到,梁梦竟然知道这等奇方。 他虽可以一颗红药就逼出蛊虫,可他喂了梁羽红药就是承认了他下的蛊。如今之计,也只能是将计就计。 “这些当然不够,这些只是其一,最重要两项的还在路上。”梁梦幽幽开口 廖长喜:“能把蛊封住的人,必须达到地玄之力,在仓中到达这个境界的人没有几个。” 地玄力 练气的人分为六等,天玄、地玄、玄、光玄、冥玄、内气、气。 达到冥玄的练气之人都可称为玄级。 但是地玄力,是练剑者可召唤剑灵的标准,在仓中是可以横着走的。 “哦?那廖先生觉得仓中谁可以?” 梁梦除了让阿福扣了锅底灰还请了一个人和一颗药。 这就是主仆二人低语的内容。 梁梦卖着关子也不忘行动起来,毕竟这夏天闷热,火炉子燃着一刻就是一刻煎熬。 第三十八章 素衣 梁靖和老太太见梁梦唾地成文滔滔如珠,而廖长喜非但不否认梁梦的办法还跟着讨论了起来,二人变得神色复杂。 提到地玄力级别,没有人会比一个武将更加知道仓中圣城内到底有几人能达到这个标准。 梁靖折眉眯着梁梦烫汗巾的身影,能在短时间赶到奉国将军府又地玄之上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明宣王纪商。 可加之还要是她能请的动的人,恐怕没有。 廖长喜见梁梦一味的绕口舌打哑谜就是不讲个清楚,他负气道出一句“难道梁小姐还能请的动闭门谢客的明宣王!” 梁梦身体一僵,烫汗巾的手尖处撩起一阵酸痛。 她站直身体放开汗巾“正是!”掷地有声的回答霎时间让梁靖等人白了脸色。 她是请不动纪商但琼奇金花请的动他。 那应该是纪商一手的安排吧!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笑至极,纪商在重伤之下被她与外祖父年永天所救,年永天出奇的拒接金钱,纪商之好掏出三枚琼奇金花作为报答。一枚琼奇金花就是一桩事,有求必应。 呵!天下都是他家的,谁还能伤他那样重。她与外祖父怎就信了他被有心之人追杀的鬼话!! “梁梦,你怎能去打扰明宣王爷”梁靖马上立了眉毛,坐立不安猛的站了起来。 怎就打扰不得了… 纪商吃了她那么多大补玄气的丹药,那么大个玄气瓶现在不用还等什么时候用。 在说发妻和世子都是他打入地狱的,他眼都不咋一下怎就请不得。 他成天在高强大院里装深沉,只有她一个人承受这离魂之痛被四方冷风吹打。她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安稳度日。 看着梁靖肃白的脸梁梦违心道来“爹!明宣王是出了好王爷,他心有大爱,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廖长喜暗声讪笑 奉国将军府的这一家人个个极品,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荒唐可笑! 明宣王爷也是她能请的动的…还口不择言的说什么大爱! 唉—— 梁靖气的一拍脑门儿 他怎就鬼魅般的信了梁梦心有丘壑。 屋子里的气氛散发着浓郁的燥气,气压低的不能再低。 帮衬着梁梦给梁羽冷热敷着汗巾的阿福和连璧也停下手来,不敢弄出半点儿动静。 “胡!闹!”梁靖窝火的独自转了一圈后愤气填胸的一声大吼。 “梁将军好大的脾气” 梁靖这边刚爆发,一声黯然沙哑的嗓音传入,顷刻间屋内的氛围如燥热降为秋风袭袭。 梁梦僵了,从偷倒脚僵的彻彻底底,她想了一万种再见他时的感觉,她本以为是愤怒,是暴怒,是不可忍受,不能压制的疯狂。可一声熟悉的声音入耳,她只是僵硬的缓不过来。她还是没有学会面对他,面对这个万恶的男人。她就是念再多的经书道法也不能做到自然而然。 梁梦比谁都清楚此时要是在纪商面前蹑手蹑脚,僵硬迟缓只会让他留意自己,甚至被疑。 她绝不能把梁梦这层保护伞毁了。 想着纪商已经踏进屋内,梁梦不敢抬眼,只随着众人一道跪拜。 纪商阻止了奉国将军府通报的下人,让管家引着他直奔承辉院。 他虽然这十几日未出府门、房门。可外间的事情他从来的都是了如指掌。前几日听了奉国将军府嫡女梁梦出现在花家禁地后山的话,他便臆度起来。 今日见了那跪地拜见的一抹颤颤的白,僵硬的拜语说的并不顺口,根本不像冬殇口中的那样迎立。 “王爷驾到,有失远迎,望王爷赎罪。”梁靖供拳开口脸上露出掩不住的错愕。 老太太亦是如此 “起来吧”纪商似乎并不想多说话,惜字如金的只挑了重点开口。 梁梦艰难的撑着手臂站了起来 要镇定! 要镇定! 她强制自己抬头,收敛眼中旺盛的悲烈冷戾之气。 轰! 梁梦的头脑中像是被引爆炸药般炸烈了起来,炸得她浑浊不堪。 那是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素沙缝制,上面绣着腾云仙鹤,因为不娴熟的手法导致衣裾拂到了地面,盖住了整个足部。 “这衣服的料子是你喜欢的,图案是你喜欢的,这款式…也是你喜欢的?” 这是花凉梦第一次做衣服,身边虽有裁缝指点,可是她的脑子只在医药面前才能显得灵活些,裁剪和刺绣实在是不在行。 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拧着嘴角“脱了吧!我再改改。” “不必,难怪这十几日你手尖总有被针扎的痕迹,这袍子夸大些,穿着也自在些,我很喜欢。”他疼惜的抓起她的双手,他掌内温热的温度传感到了她的手上。他眼中似洋溢着浓浓的爱意,是那样深情的凝望着她,轻吻过她的素手。 于是这件花色图案绣工都劣的不行的长袍就成了纪商再府中的便服。 他可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别有一番味道,就连她的这件劣袍都能穿出高贵荣华的雅致。 没想到她人都死了,他今日还穿着这件衣服…… 他是良心受到了谴责觉得对不起她了吗?可越是这种情况下越应该把关于她的影子通通泯灭才最好啊! 他清瘦了不少,眼神中疲倦四溢而流,那一指宽度的粗密胡虚让他看起来颓废极了也少了往日的神采。 但高傲的气势依然如是。 梁靖等人看到这样的明宣王时也是倍感压力。 梁梦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能让这副模样的明宣王跑到隔壁救人 廖长喜更是后脑勺疼的厉害…… 梁梦呆呆得望着纪商,待看见他身后的良路时才回神猛然收起那令人窒息的眼神。 “王爷您请上座”梁靖在纪商面前连腰都不敢直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揣测着这位王爷的心思,不敢有一丝怠慢。 “有需要本王的尽管开口” 纪商冷面冷音撩过梁梦那双紧死相握的双手转而对良路说。 可心绪还在梁梦身上 她难道是在害怕些什么…… 良路看着火炉旺盛的燃着,沉着冰块的水中还搭着一条汗巾,梁羽上身赤裸不动,又结合梁梦差人的叙述之言他已然明了。 这丫头怎么还不动手? 天知道他鼓起多大勇气,冒着生命危险为他请来纪商有多不容易。 “梁小姐…动手吧!” 第三十九章 聚魂 廖长喜早早就看见了一身黑色粗布直缀的良路,头上还带了个粗布帽,一副上山采药的打扮,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二人自然少不了打起招呼。 梁梦听了良路的话也不在耽搁,用烫过的顿针直搓梁羽的终端生脉,然后不间断的冷热敷。 蛊有能在人身体里生存并且繁衍,那是因为部分的蛊都喜热,除去人自身的体温,血液的流动也会造成大量热量,冷热敷减缓血液流动速度,可刺激身体本身降温。就像导致风寒前的效果是一样的。 忽冷忽热阵阵寒 “廖老,您也在” “怎么连你都要掺合起奉国将军府的事来?” 二人的声音很小,近乎交头接耳。 良路和他师父一个模样,视财如命,还总喊穷叫苦。认识年永天就没看见他穿一件正经衣服。良路完完全全的继承了年永天的一贯作风,贪财,怪异,还分外喜欢凑热闹。 “廖老应该知道,晚辈一直对蛊虫很感兴趣”良路打开自己的医箱,从箱子中取出一个红色药丸。 廖长喜和良路的医术丹峰不相上下。可良路有年永天那个大化药师做靠山,时不时就扔出枚金丹银丹的哗众取宠是廖长喜最看不上的,也是他此时最担心的。 有了良路的药,梁羽必然起死回生。 更何况有明宣王纪商浑厚的玄力相助更是如虎添翼。 他今天看来是走不出福奉国将军府的大门了,他窥了眼老太太,老太太也是一脸凄惨之状。顿时掖了良路一句“还有什么疑难杂症是年永天一颗丹药解决不了的吗!”可是口中的苦涩难免在不顺耳的口吻中暴露。 良路不怒反笑意味深长的点着头“师父的药自然是好的,晚辈不才,所以更要多学多看。” “梁小姐一炷香之前还一脸谦逊的要和老夫学医,这会儿就捏针引蛊真是让老夫乍舌”廖长喜盯着梁梦的眼神恨不得把梁梦的身体撮个洞出来。掏出心肺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长着鲶鱼的内脏,怎就这样脏! “哦?——哈哈”良路笑的开怀不已,这丫头还真是突兀的有趣儿。 想想自己不也是被这丫头忽悠来的吗! 不仅要顶着脸面敲人家明宣王府的大门,还有拿着师父他老人家炼制的丹药帮衬着人家解决问题。 瞧着那个灵秀的忙碌身影,良路黯然,这卖力诊治的认真之气不就是熟稔。 当时梁梦打发的下人匆匆来到到永安堂 “良先生,我家小姐是奉国将军府梁梦,小的今日前来是替小姐请先生走一趟明宣王府” “不去!” “良先生,我家小姐说此时天下能把明宣王爷请到奉国将军府的只有先生一人” “不去!” “良先生,我家小姐说琼奇花在不用在朽了” 琼奇花!!! 好一个奉国将军嫡女梁梦。 她岂止是梁梦这么简单。 她知道的何止一波半点儿 她根本是了解他永安堂的全部。 师徒关系,琼奇花。当归字条… —— 他今日要不走这一遭,岂能心安。 廖长喜见良路喜怒无常刚笑的欢愉,这会儿又一脸阴霾密布便也不想在理睬他。 梁靖如临深渊,半路杀出个明宣王,自带威压的就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对老太太亲善是毫不领会。 这可是自打渊明帝赐了梁靖这卓川路大荣街的宅子为府的六年来,今儿可是明宣王纪商第一次登门。 虽是自家窘迫时期到来,但还是免不了让老太太激动一翻。只可惜人家没给他机会太好,只好连连暗声叹气。 此时良路已经为梁羽服下红色丹药,这丹药质地细腻,颜色鲜艳纯正,药香浓而不腻,散发淡淡紫槐花的味道。梁梦一看便知是聚魂丹,这丹药和邵华当日沙镇救她性命的还魂丹是子妹丹,药性和药力,独差这聚魂丹镇魂的力量相比还魂丹还要强一点。 梁羽服用镇魂丹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了些许反应,手尖上上出现了微薄的细汗,这是个很好的现象,说明聚魂丹在梁羽体内正在很好的融合。 梁梦和良路的配合堪称是默契无间,相互之间一个眼神就能会意各自的动向。 两刻钟后梁长喜红着双眼看着良路走向纪商“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需要我做什么?”纪商岿然不动平缓开口。 “梁小姐已经脉诊到梁二少爷的蛊位于胸腔之处,请王爷玄力施压,镇住大蛊,小人好借此引出蛊来。” 纪商一向举止上温柔文雅,做事不露声色。他怠缓的睁开双眼,眼底的疲倦已被墨黑润染,深而凌砾的眸子直抵梁羽床的梁梦。 他未睁眼可在场所有人的动向他都一一有数,这个低头望着鞋尖的梁小姐,确实不似眼见这般普通。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难道就是因为她会医!或是那端起锅底灰浓水毫不迟疑的手,果断给梁羽灌下满满一碗的淡定。亦或是她见自己的眼神,含着某种难查的复杂和闪耀的强烈光亮。 他收了视线不眨眼的一瞬已经用强大内气吸起平躺在床的梁羽,而他就绻坐在梁羽的多面双臂平行双掌贴合在梁羽的胸膛之上,转而一股暖流又将梁羽平行推至离他一尺之外,可两人皆是双眼紧闭姿势未动。 纪商从自身散发的雄厚内气和擦身的劲风浮起了梁梦的细发和裙角,还有她周身的疼痛感。 她前世醉心医道,涉猎阴阳五行。可从未想过自己的付出和擅长却为他人做嫁衣。害的自己千疮百孔难以招架。 前一世护他, 这一世逆他。 独望眼前人 面如钩,气如兰 剪不断,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般苦味绕心头。 梁梦心头百转,可不忘眼下要做的事情。 纪商尽心竭力的探试梁羽胸口的大蛊,加之百草霜进肚迫使蛊向梁羽身体外蠕了蠕。此时在梁羽的胸腔处浮现一个豆粒大小的小脓包,因为玄力的控制那脓包越来越大,最后已有红枣大小,梁梦眼明手快。双双割开了晕兔子的肚皮和梁羽的脓包。 第四十章 知己 兔子很重,加之梁羽离床边的距离有些远,梁梦撑着兔子显然有些吃力。 良路见状赶紧接过兔子替梁梦完成最后一步。兔子腹下的毛事先已被梁梦剃个干净,所以兔子和梁羽之间并不存在阻碍。 引蛊比之前的所有铺垫似乎都要轻松,纪商的玄气之力浑厚且有力量,良路在引蛊时隐约感觉纪商的内气绝不止地玄,因为蛊根本就不是被兔血印出来的而是被他的内气硬生生的推了出来。 梁靖和老太太早就揍到梁羽床边,老太太见从梁羽脓包处蠕出的血虫当场就踉跄的晕了过去。廖长喜则是站得远远的憋着一脸黑气。索性拖着晕厥的老太太回了福柳院院。正好此处气压太大,溜之大吉。 梁梦则是气定神闲的从兔子肚皮里剜除血红大蛊,那大蛊八足粗短尖锐,血口处两根长须成管状,一拍奇尖的齿牙没有遮挡的爆露在外面没狰狞无比,身体软塌塌的,晶莹透亮的血红色甚是骇人。 这蛊梁梦见了太多,天南海北的蛊都是大同小异。她早就见怪不怪了,于是看也不看的就都丢酱菜罐子。 可梁靖确是只听过没见过,七尺男儿见了之后顿时惊的毛孔悚然。 这么大个的血虫要是在梁羽生体里繁衍,这后果…… 良路给梁羽做了收尾包扎,接连又给他服了几颗修复的药丸。 纪商收敛内力,舒缓气息,要换平时给梁羽控蛊对纪商来说就像喝杯清茶一样简单。 只不过这十几日来一直精神萎顿,情绪失控,没心思进食,这两日才被迫吃了点清粥小菜。刚给梁羽控蛊时又似在发泄一样,内力游走过体迅猛了些,此时才会背冒虚汗,导致一时力不从心。 要不是基于琼奇金花,引而撩起对花凉梦得亏欠。他怎么可能此等潦倒落魄像儿就出了明宣王府。 “良大夫…”纪商抬起眼皮就见良路和梁梦给兔子缝合伤口,二人挨的很近,梁梦水秀长发都飘到了良路的臂弯上。 良路刚好收了最后一针连忙道谢“王爷,今日多谢您出手相助” “就算你今日不拿琼奇金花,本王也会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帮你”纪商的神色松了松,他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或者他只是为了做一些事情来减免心中的愧疚。 梁梦顿觉嗓子涩的苦辣 没想到纪商还有脸提及她…… 她的面子在他那里不就只换来灭族之祸吗!如今他竟然还如此冠冕堂皇的把此等背心的话说出口! “多谢王爷的救命恩情,今日若不是是态紧迫也便不会如此打扰王爷,望王爷赎罪。”梁梦低头福礼脸容墩素。 “梁小姐似乎……有很多秘密…”纪商睨着眼睛,双眸焕光寒彻。 一听秘密二字一旁的梁靖站不住了,好歹是自己的女儿,可不能让这样精明的王爷盯上“王爷!多谢您相救犬子,等梁羽醒来,我定会让他当面拜谢您。” “本王也就是帮个小忙,主要还是梁小姐出力…”纪商很意外,良路会拿出年永天的琼奇金花相助梁梦就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奉国将军府的烂事纪商自然不会多加干涉,梁靖日渐衰破走势,多半还因为渊明大帝在打压他所致。想要砍了大树,必然要先经过坚硬的树皮,梁靖的忠心相衬就是他坚硬的树皮,想到这里纪商双目如电。 “梁将军跟本王出来一下”纪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梁靖,起身率先出了屋子。白沙袍角擦过梁梦的衣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纪商一走梁梦瞬时松了口气,可那句秘密还是让她心神不定。 梁靖一走就在未回来面色铁青的直接回了书房,就连晕倒的老太太也去看望。 …… 夕阳薰细草,天色映疏帘。 楚云院青草芬花,暮光的醉人。 只可惜梁梦入眼的就只是世情薄人情恶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 “梁小姐该解释一下琼奇金花之事了吧”良路开口 “明宣王纪商琼奇花落一桩事天下人皆知”梁梦深望花草,不显情绪。 “可天下人并不知,我师父老人家有穷奇金花,这件事儿更不可能是梁小姐你能知道的。除非你…不是你!” 良路一直走温雅路线,很少像今日这般凌厉睿智。 “那天下人也不知,明宣王的王妃花凉梦和隔壁奉国将军府的梁梦是患难之交,两人之间没有秘密,只隔身份。” “什么?”良路讶异“这不可能,我从小和凉梦一同长大,她身边有什么人什么好友我比谁都清楚。” “可她嫁人之后,你二人又见过几次,王妃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又可曾看过?” “这…”良路一时语顿,他不曾,自从凉梦嫁了明宣王她似乎可以不来永安堂,也不想与花家之人接触。 “即使这样,良先生又岂能知道王妃与小女交好”梁梦的话泛着阵阵凉意,随后她又接着说道“我的医术是王妃所教,我与王妃接触奉国将军府的人都无人知晓,良先生的永安堂和明宣王府相隔两条大街你又怎能知晓。” “荒唐!凉梦什么性格我比谁都清楚,她怎么把医术轻易传给一个友人,更何况还是个认识时间不长的人,再者你就人手法,可不是一两年的调教就能养成的”良路目光投向梁梦的眼睛。 “王妃十六岁位居大化,良先生行医数年可曾超越?道行的高度岂能用时间的长短而定!” “你…” “我与王妃性情相投,王妃抬爱待我为无间知己,她的种种也都不曾向我隐瞒,包括花氏一族和云安堂。”梁梦袖子里的手不知疼痛的相互揉搓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梁梦这话说得太直白,良路被噎得面红耳赤,脸涨得都快爆出岩浆。 “我王妃姐姐临走之前,曾告之我永安堂良先生是个可信之人,如果我有犯难之处,大可以找良先生出手相助。第一次造访永安堂与良先生见面时,之所以没有道出我与王妃熟知的原由主要是怕唐突了良先生,而小女又笨口拙舌怕一时解释不清。”梁梦别过脸 晚霞的暖橙色余晖映的她恬静温婉,可独独那双水眸涌现忧愁。 第四十一章 换血 人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梁梦的忧愁来自哪里良路不知,可那双水亮的眸子似有某种力量让良路削减了些怒气。 “小梦从来都是谨慎的,就凭你的一面之言就让我你与小梦是莫逆之交,甚至把所有的一切都有你分享。”良路果断的摇摇头,梁梦的解释漏洞百出。两年之内就交了个知尽根底的姐妹,甚至能让花凉梦动用她身边的资源,这太突兀。可也她的解释也恰好说明了一切,实在是自相矛盾。 “我知道良先生一时很难相信,可人世间的关系总就是那么奇妙。可遇到一个知己又谈何容易,我与王妃姐姐…”梁梦抹出苦笑“就像亲姐妹一样知无不言,王妃姐姐突然去世就像打断了我几个肋骨一样扎心的疼。我曾经一度沮丧和失落到极点,甚至有了常伴青灯古佛的想法。可惜佛祖不收尘念太多之人。流水匆匆,岁月匆匆,唯有支情永存心中。我会代替王妃姐姐守护她的一切,那怕我力量微薄,那怕我谨小慎微,那怕我没有资格…但我还是要继续这样做,才能回报王妃姐姐的知遇之恩……”梁梦说的动情,遥望落日黄昏的侧脸显得落寞又坚毅。 “小梦回门之前可曾与你说过些什么,或者有没有见过她?”提及花凉梦的死,又见梁梦一腔肺腑之言,良路发蔫问出心中疑惑。 “良先生,自从王妃姐姐诞下麟儿,我就一直不曾见过她。你可能也知道世子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她也无暇别处,只不过我到现在还有一点没有想通,为何姐姐回突然抱着世子回门!这不像是她……”梁梦表情似在挣扎 梁梦说得话,良路也想不通甚至怀疑,出嫁两年之久只回过两次的花家,为何刚出月子就回门,纪商还不陪同。 而且花家的大火来的太蹊跷,一把火将所有人都燃烧得消声灭迹,向花泽寇那般榜上有名的剑家高手都会葬身火海,这根本不像是天灾,到像是人祸! 良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突蹙拎起药箱对梁梦说 “今日我偷拿师父的琼奇金花,来日就算不用梁小姐的字条,我相信以师父的脾气也会找上门来。你好自为之吧!” 良路身上似被灼起一道口子,隐隐作痛。难道花凉梦的死里里外外就是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 第二日,梁羽被阿贵半扶半走的勉强送进祠堂。 梁羽以棒杀长姐等七八种罪责,被梁靖除了宗谱姓名,一副半死不活的就被丢出府门。 赵姨娘也以怂恿者的身份,被赶出奉国将军府并且用了家法中的大刑铁烙烫身,印上了奴役的标记。 而老太太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也被梁靖变相禁足。 并且给奉国将军府中的下人大换血,除了管家和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老人和梁梦身边的阿福被留下,其他一概即将离府被遣散。 管家一早就得了令,在人牙子处买些丫头婆子和家丁。 一时间闹的奉国将军府人心惶惶,唉声哉道……这些丫头婆子,年轻一点的从七八岁就被买入府,就算是日后嫁人都从未想过离开奉国将军府。年长一点的大半都是从旧府迁来,十几年的感情如今莫名被遣散是个个是手足无措。 慌乱中所有人都无意理会奉国将军府的南偏门此时正停了一辆破旧的马车。 只有一直未出房门的梁梦在默默的等着府中四周的暗处消息… 半晌后阿福气喘吁吁的跑回梁梦闺房 “小姐~二少爷和赵姨娘竟然被抬上了一辆破旧的马车,我看那车夫不是府中的人…那些个个魁梧的不了了,一看就是练家子。” 二人皆是一身的重伤,只能抬不能走。梁梦忽然又些后悔用那么重要的穷奇金花就了梁羽这样个废人。 “看来他们会被爹爹有多远送多远…远到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在见到…”梁梦指尖轻轻拂过茶碗边缘。梁靖还是不够狠心,昨日他被纪商单独叫出,定是给他最后通牒,还有廖长喜的死八成和纪商脱不了关系。 “那小姐我们是不是不在被约束可以自由出府了?”阿福丝毫没有被府中的闷沉的气氛给影响,反而因为梁羽二人的消失也开怀不已。 梁梦拿起塌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眉头扭曲的很难看,看来喝茶还是要看心情,今日这茶是在是苦得出奇。 “出府你就不用想了,我们这段时间不出府。”梁梦唾气得放下茶杯。 “嗯!好,那阿福就陪着小姐看看医书”阿福想要追问,可突然想起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出府也好避一避,免得在见到那日在明安寺那种不讲道理的臭女人。 再者府中的新下人一两日之内就会进府,到时候有得好一阵忙,也确实没时间出去。 而听起阿福说起医书的梁梦索性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东西交给阿福“一天之内熟背” “这是什么?”阿福惊讶之余翻开书本,这样厚的书让她一天之内熟背,这根本就是不能完成的任务好吗! “《颜玉珑心》?小姐这个不是你昨夜写的那个…”阿福一脸委屈不解的看向梁梦 “这是一本内功心法,你熟背之后,要了解和熟知人体上的四百零九个穴位,包括十四条经络上三百六一个穴位和四十八个经外奇穴,然后修炼。” “修炼?小姐你让我修炼?”阿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要修炼,你要是不修炼怎么保护我。”她昨夜给阿福探了脉也捏了骨,思前想后还是《颜玉珑心》最适合她修炼,自己也好指点。花家内功心法也不会荒废和失传,虽然阿福的资质并不好,而且作为一个武者修炼内力一般都是从小开始练起,向阿福这种半路出家一定会有难度。但有她监督和指导她相信改造阿福不成问题。 “小姐你知道我最不爱读书了,这一天之内我怎么背得下来嘛!还不如教我些拳脚功夫,也好在新下人面前立个威!”阿福瘪着脸又比手画脚的抻了两下身子。 第四十二章 进新 想学拳脚功夫?那个学拳脚功夫的不是一把心酸泪。 “你确定你能受得苦?”梁梦鄙夷的看着阿福 “这…”在奉国将军府不仅侍卫会武功,还有专门的侍卫教授护院家丁一些拳脚功夫的,他们的功夫大多是在府内学的,阿福出入时时常能看见他们不论是在冬寒腊月还是在夏热暑天,都会风雨无阻的在午饭前扎一小时马步,光凭这项就能把她累个半死。 “小姐…那难道就没有简单一点的功夫…”阿福丧气的垂头,她可从没想过做一个女侠客,她只要尝尽天下美食就好了。 “必须背,你可知道这套内功心法何其珍贵,让你学已经是恩赐了,你还一脸的不情愿,三日之内你要是敢不背下来,我就把了你的皮!等能心法小有所成之后,我在传授你一些暗器功夫。”梁梦见阿福翻看心法的脸已成跨成碎渣,顿时来了火气。 “我背!我背”见自家小姐脸色有变,阿福马上换了颜色,小姐让她学练心法这是提拔她,她可不能在推三阻四的辜负小姐的心意了。在说这一个做奴仆的,有主子亲自上阵教导学习这是何其荣幸。 …… 阿福说背就背,从午时到酉时一直窝在梁梦房里的钻研心法。中途只去了一次茅房,可谓是勤读苦背。 酉时晚些时候,管家亲自带了十五个丫头十个婆子,来到楚云院让梁梦亲自挑选些留在院中伺候。 老管家手中拿着两本蒲子,将其中一本恭敬的递给梁梦翻看。 “小姐,这些丫头婆子的身份背景您大可放心,小的都一一筛选过保证没有问题” 梁梦翻看蒲子,这蒲子里记录的是新近下人的登记表,包括年龄、来历和强项等等,记录的详细清晰一目了然。 难怪阿荣能跟在梁靖身边多年,半天时间未到就能带这么多丫头婆子进府,还把出身来历规整的如此详细。事事做到事无巨细,果真是个不简单的。 梁梦抬眼打量阿荣露出微笑“劳烦荣伯” 老管家今日一早天儿没亮就出了府,一天下来的奔走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看出一丝疲倦,反倒是他那一身灰褐暗纹长袍外罩的团云背夹衬得他腰背更挺。 这声荣伯倒是让阿荣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小姐主子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这声荣伯…小的实在愧不敢当” “荣伯看着我长大,也为梦的大事小情忙前忙后怎就当不得?”梁梦一副茫然不知的无辜表情 “这…”甜糯的声音听的阿荣骨头都一阵颤酥……阿荣为难的捏了捏手中的铺子,如今眼前这将军嫡女可在不是他眼中的虎儿。他还是留些分寸。 “小姐您说了算”既然都叫了,他也不好在推脱拒绝,不然不是太不识好歹。阿荣面容浮现一丝明朗片刻间又恢复了常态。 梁梦弯眉笑眼的表示同意 “这样吧小姐,先让她们一一做个介绍”于是老管家对一众丫头婆子开口 接下来这些丫头婆子开始流水式介绍,梁梦快速翻阅手中蒲子,一翻思索后,最后留下了云荷、云香两个有经验的丫头破格点为二等丫鬟,子橙、子黄、子青、为三等丫头。粗使婆子留下了三人,田婆、王婆、孙婆。而阿福依然还是楚云院的一等管事大丫头。 “小姐,按照规格在您身边伺候的人数应在十九人。您只留下这些会不会不方便?”老管家见梁梦气定神闲的挑中了几个最好的丫头婆子留下,梁靖事前安插的一个也没选,于是立马不留声色的问道 “一直以来楚云院的人数都是这样,也不用再添加。”梁梦合起蒲子,眼神再云荷、云香二人身上打转儿,这两个丫头都是十七岁,个个长得似比天仙,气质出尘,到不像是伺候主子的丫鬟,更像是被伺候的小姐。 “以往是小的不周,还望小姐宽恕,老爷这两日已经吩咐小姐给从新翻修楚云院到时候一定需要人手,不如小姐在留下两个好的供您差遣。”老管家一脸热诚 “即使这样,那不如管家在给我指两个好的留下”梁梦心思飞转 “敏珠、敏霞都是会识字的,绣工也过关,不如就留下做个三等丫头,您看如何?”老管家指出站在后面的二人。 梁梦见二人上前给自己福了一礼,举止从容口齿伶俐面容清秀。就听了管家的意见将二人留了下来。 老管家走后梁梦摇着扇子悠悠开口,语气随意又掷地有声。 “以后你们留在楚云院当差,我不要求你们面面俱到,只要勤勉上进、学会恪守本分我就不会亏待你们” “是”一众人齐齐回答 “有一点你们要谨记,我平生最讨厌两面三刀之人,都说好仆不认二主,我希望你们到了我楚云院之后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主子”梁梦目扫众人,话中之语好似敲打众人,也好似提醒某个人。 梁梦心里清楚,这次府中下人换新梁靖一定会派人来她这里做眼线。 老管家不留痕迹的往她这塞人,她也不拒绝,毕竟只有这样梁靖才能更放心些。 “是” “以后你们在院里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提,不必忌讳,我向来是个随意的人,不喜人受得委屈,更不喜人在我眼皮底下搞些什么不上台面的小伎俩,所以我希望楚云院最好永远是一碗澄清的水。”梁梦放下手中扇子,眼中柔光转冷随即又接着开口“云荷、云香二人留下其余的都跟阿福下去吧。她会安排你们。” 云荷、云香两人似乎料到会被梁梦留下似的,眉眼不见波澜,只是一味浅笑低头。 这两个大美人儿本来是被老太太安排到松展院去伺候梁靖的,明显是要给梁靖做小,可惜梁靖不领情直接打发到了梁梦这,梁梦自然也知道此事,反正正是用人之际,云荷能歌善舞还懂得些医理,云香擅长琴棋还会些剑术,留在她们在身边虽然风险和回报成正比,可如若为己所用岂不妙哉! 第四十三章 官楼 “蒲子上写着你俩来自官楼,可认识希乐?”梁梦闲话家常的问道 官楼,顾名思义,帝家专门培养艺**子的地方,官楼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培养出来的歌舞女子专门送进帝家宫殿为帝君和后宫娘娘们表演助兴。二是养在楼中,为朝中大臣服务,也可以用银钱买断人身自由,但这些女人并不卖身。只是提供心里和精神层面上的服务。 这些女人个个能词善画,美貌如花,极受朝中大臣和文人墨客的欢迎。相反也是各贵族女眷最讨厌的。官楼出来的女子,举手投足的风韵,让各位官家女子视为风骚气。她们的才艺诗词歌赋造诣都很高,她们要是进了那个府中的后院,男人定是会刮起一阵宠溺风,女人等会卷起滔天醋浪。所以官楼出来的女人大多是红颜祸水,罪后惨死于风暴中,没几个有好下场。 云荷和云香面面相视,想来是梁梦的问题让他们大感意外,既不是立规矩也不是摆架子,而是一口闲谈。 云荷穿着水秀荷花舞蹈服,一副出水芙蓉的模样。她上前福礼开口“回小姐话,希乐是官楼头牌,我与云香识得,但并不熟悉。” 希乐是近三年来绞起官楼上空彩云的漩涡女子,蝉联三届官楼头牌,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造诣都很高。 梁梦前世与希乐有几面之缘还相谈甚欢,希乐能当上头牌也是名副其实,人美,心善,聪明睿智。是世间诸多女子根本比不上的,要不是出身不好也不会活得如此不尽淋漓。 “不熟悉啊!”梁梦扫兴的顿了顿手 “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都说这希乐美的似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照出的都是七彩光,和隔壁的明宣王妃其列天下第一美人,这等女子我自是好奇。” 云荷和云香二人意外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对官楼头牌感兴趣?怎么还一脸失望至极的模样,这小姐还真是怪哉! 云荷:“我听闻希乐在不久以后就会出嫁,不过所嫁之人是谁,还在保密阶段。” 官楼女子向来不愁嫁,相希乐这般地位的女人更是可以自由婚配,但是谁会娶得如此女子,让她心甘情愿的嫁人? “我相信希乐定会找个如意郎君,那人定是人中龙凤待她又是极好。”梁梦抿唇一笑,那笑含着莫名味道。心中不禁泛起苦涩前世她不也是嫁了人中龙凤,那人不也是待她极好。“那你二人被祖母带回也定是做好了嫁人的准备,如今却是到我楚云院来当差,可有委屈?” “给小姐当丫鬟是我和云荷的福气,不曾委屈”一直不曾说话的云香连忙上前说道,云香穿着紫粉色的撒花烟罗衫比起云荷的娇嫩,云香倒显得柔中带刚稍加英气一些,不过大抵还是月貌花蓉哪一类型的女子。 其实官楼的女子也不是个个贵娇,只有被官娘看好的女子,待遇才稍好一点。 这二人想来是官楼中,中上层的女子,被专业的老嬷嬷教导过,这些老嬷嬷部分是来自帝宫之内。她们的教导相当严格,专注礼数与细节,也有专门对付男人的一些手段。 说起来,这些官楼女子只要有些样貌的。都会成为一把利器,官楼主人的利器。 第四十四章 两女 梁梦浅淡的看了一眼云香随后问道“职蒲本子上写着你会写着你会些功夫,还是剑术,现在到了什么级别?” 仓中是武尊帝国,剑术为大,有很细致的等级分化。 入灵——初、中、高、顶入灵者才可修剑 修灵——初、中、高、顶修灵者称为剑士 驭灵——初、中、高、顶驭灵者称为剑师 在高便是地灵、天灵、通常修剑者的剑术与玄气都会持在同一个高度。 而冲破驭灵者都通称为灵端智者,意人剑合一,剑在人在,剑忘人忘。灵端智者百步不进其身。剑通灵,幻化成兽,或以万物。通高者,剑是其人,不得而辨。 “回小姐,入灵中级”云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得意之色,但片刻消逝。 在仓中女子修剑得不少,可身处官楼的女子修剑可是稀奇,得意自是少不了。 “中级…”梁梦中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黄梨木榻桌“你可有自己得佩剑” 入灵修剑,初学者的佩剑很重要,要随自身体质和资质配剑。只有合适的剑才能让修剑者事半功倍。 云香摇头“还没有机会配得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我知道了”梁梦点头表示心里有数“那云荷呢,可会得牵引摧骨之法,识得百草百虫。” 没有进入药师的医者是没有阶级的,医道的范畴很大,牵引摧骨是医者很难跨越的沟渠,牵一骨则动全身,难度很高。 识百草,辩百虫是医者的基本要学,也是最繁杂的学问。 “回小姐,我只是平时喜欢看些医书会些皮毛,得楼中姐妹信任,看些过头疼脑热的小病,达到牵引摧骨之术我还远远不及。百草百虫种类繁多,全部识得云荷还差得远。”云荷谦虚回答 官楼里有长驻大夫,楼主有银子,长驻大夫的医术自然差不了。 这种情况下还有姐妹找云荷诊治,她的医术一定不似她口中这般谦逊。 梁梦收起手指“我近些日子也迷了医术,有空你可以指点我一下” “小姐尽管知会,云荷定知无不言”云荷低头时头上的金饰穗坠发出叮叮脆响。 “那好,你们也先下去吧!”云香和云荷出了门之后,梁梦收起满面和煦。 云荷和云香身上的用得是精调得百合香,加了少许得迷情谷,这香可大幅增加男人**。只可惜梁靖现在一身灰霾,没有欲望享受温柔乡。 …… 半个时辰后 “小姐都安排好了,云香、云荷、敏珠、敏霞住在南侧的第三间偏房,三个嬷嬷在第二间。统一的服装都是新的,已经分发了下去。另外刚管家又送来两个家丁,我按照小姐的吩咐也回绝了,赏赐管家的银钱也已经给了。”阿福一口气连下所有要报备的话。 “云香和云荷什么反应”梁梦继续埋头挑选药。 这些药材都是早上阿福现从府里库房搬出来的沉药,还有一些发霉的沉茶。 “嗯…她俩也没什么反应心平气和的接了衣服,受了安排。也没见不高兴,这要是换做其她女人就这落差,早就翻脸不乐意了,毕竟这姨娘和二等丫鬟身份差得一截呢!”阿福越想越奇怪。 “这等逆来顺受,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儿。平时多留些心,我要培养一下她俩。还有敏珠敏霞给我盯紧了,她俩是多半是爹爹的人。”梁梦将挑好的药材放在称上撑重,又规整的包在糙纸内。 “小姐你既然知道敏珠、敏霞不单纯为何还要留下她们?”阿福不解的接过梁梦递给她的药纸包,顺便放入榻前的大箱子里标上记号。 “不留下这个,爹爹还会以各种理由送来那个,来来回回太麻烦,不如就让她俩留下。”梁梦淡定的撇了一眼阿福“以后咱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必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就好,只要不过分也没人会在拦着咱们。” 老太太被禁足手是伸不长的,府中也没个地位高的姨娘在梁靖耳边吹风。梁梦是府中唯一的小姐,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小姐那不如我们在紫云院中建个小厨房如何?”阿福喜滋滋的一问梁梦瞬间便觉得几只乌鸦飞过。 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吃! “书背得怎么样了” “书…!”阿福霎时耿了耿脖子,刚背得几篇书,这会儿都忘个差不多了。“小姐那您先忙,我去背书了…”阿福边说边跑。 “给我回来!”梁梦一声历喝,无奈的停了手里的活。 “小姐…”阿福立马停了步伐,自从小姐变了性子,可从没这般大声说过话。 “就在这背”梁梦眼神锋利,缺下刀不见血,刮得阿福刀刀留印不留痕。 “是——小姐” 于是阿福开始了昏天黑地的背书生涯。 这一背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奉国将军府的整改也基本完善,阿福将整本《颜玉珑心》背得滚瓜烂熟,十五天下来整整瘦了七斤,作为奖励梁梦顺了阿福的心意驻了小厨房,圆了她得吃货梦。 云香、云荷摘了金叉银饰,脱了华服轻纱。穿着二等侍女服饰,换上丫鬟的发型。开始这副打扮虽有些突兀,但半月过去梁梦也已经习惯了不少,云香二人即不扭捏也不娇气,打扫沏茶、熏香守夜,都干得像模像样,好似日常生活般顺手捏来。 就连时辰也掐的很准,梁梦几时起几时睡,就连几时犯困都先阿福一步知道。 梁梦满意的同时也泛起难来,这两朵娇艳的玫瑰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能治病救人。只在她这委身做个小小侍女真真是屈才。 但这要是送到梁靖那里,就凭这年轻貌美的梁靖还不得两天半就被征服了,到时候在露出本性搅弄风云的话,麻烦得不还是她。看来这人是打死也不能送,老太太就算是上门要人也坚决不能给。 “小姐……?”阿福轻声唤着呆愣的梁梦,胖手中拿着一本明黄色的帖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这是绍华世子的拜帖!” “” 第四十五章 地下 梁梦臂支榻桌手拄着下巴侧卧榻上,眼睛紧盯眼前的玄机铁箱,直勾勾的眼神恨不得把箱子搓出个洞。 “小姐,你拿着世子的拜帖怎么又发起呆来了,这都是您这一天的第四次发呆了。” 日后的德州王,这等身份见她还要下正式拜帖,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什么好拜的。 “小姐世子帖子上说明日来府中,咱们要提前准备嘛?”阿福锲而不舍的追问。 “哎——”梁梦叹气 这几日不仅是阿福没闲着,她也是严抠《万至》可是丝毫起色也没有,脉息不顺,气不凝聚。搅得她心浮气躁,这越想清静的时候,却偏偏有人要来造访。 “那你去准备吧,顺便让云荷给我把清心降真香燃上” 这香沁心、清心,是阿福在府中库房寻来的。这些天梁梦是一心烦就燃香,本就不多的清心降真香眼看就见底了 “小姐昨儿我看了,这香只够今天的,要不一会儿我出府,去宁香堂再去买一些清心降真香回来,顺便再给世子买些圣中的招牌点心。” 出府? 梁梦一听这两字瞬间来了精神,半月都在房里闷着,出去采采风,逛逛也好。 “你去把我新做的男装找来,咱们一起去。” ..... 偏偏两少年,白衣粉面香。 步行中街过,豆蔻展腰肢。 梁梦和阿福都是一身白衣少年装扮,在太阳的光辉下更显飘飘俊郎。只不过七月夏季太阳热辣,刚走一段就满身薄汗。 “公子,我们买把伞遮一下太阳吧,要不公子的皮肤会被晒干爆皮的。”阿福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伞铺。 “你见过两个大男人晴空撑伞?”梁梦狠扇了两下手中折扇,热风吹起她额间的碎发,荡起她头上的发带。那双美目流转街面“去那家看看”梁梦扬起下巴折扇一指远处 “满金堂?”阿福瞅瞅梁梦“小姐你终于开窍了!看你平时连个金步摇都不戴,头上也太素了。” 梁梦一珉嘴“不!我们要去的是金满堂的地下” “什么?金满堂还有…”梁梦一把捂住阿福的嘴巴,高挑的声线化为唔唔声 “嘘!小声点,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梁梦回望四周人群,来往人很多,一些人回头回脑好奇的打量她与阿福,幸好她及时制止阿福,要不这祸可是闯大了。金满堂地下是交黑区,圣城唯一的死角,当初也是她外祖父年永天误打误撞的救了黑十爷才知晓了这地。而她,花凉梦是黑十爷相遍圣城千金,唯一看好的儿媳妇人选,对她慷慨大方,甚是喜爱。 阿福嗯嗯两声,梁梦才敢放开手。 “公子,那…那我们是要从金满堂正门进去吗?”阿福瘪红着脸 “当然,别磨磨蹭蹭的了,再过一阵儿地下关了。”梁梦帮着阿福整整仪容。 阿福瘦了七斤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变了,穿起来衣服也比以前挺立,这要是在学着聪明点就更好了。 “公子,为什么我总觉得您说的那地方不安全呢,阴森森的感觉…”阿福看着梁梦帮她顺头发、正衣襟,瞬间暖上心头。 只可惜这个胆大心细的小姐老是出人意料得,做一些让她提心吊胆的事儿。要是长此以往非得给她下出病来不可。 “反正本小姐今天是带了足够的银票,还打算在金满堂给某个胖丫头买件称心的手饰,某丫头要是不想去,那我也不勉强。”梁梦摇摇折扇转身要走。 “哎哎哎!公子!公子!咱们去,咱们去,但是是给公子挑,我是不要得。”阿福紧忙拉住梁梦一脸讨好的扯着嘴角,之前的担心全然不见。 金满堂是仓中最大、最华贵的的金银楼主要经营金银饰品、珠钗头饰、玛瑙制品和胭脂水粉,是制作和售卖全方面为一体的银楼。 黑十爷就是金满堂的大当家,中街当之无愧的一霸,也是现今仓中王朝第一财主。每年光给朝廷缴税,明面上就五十万两黄金,私下里还不知道要掏出多少。 当然除了金满楼之外黑十爷的产业遍布仓中王朝,楼角带有隐秘黑十子标志的商铺都是黑十爷的产业。 黑十爷的大名甚至一点儿也不比仓中五绝差。 踏进金满堂让初次进来的阿福好一阵感叹。 着这那里是个楼,明明就是座金山。 玉石铺路、明珠为烛、紫檀为架、满眼的金银首饰看得阿福眼花撩乱,那镶珠嵌玉的柜台排列整齐为大回字状。阿福左看右摸满场乱窜。 金满堂共三层楼,一楼主为粗品,二楼是精品,三楼则是极品。 金满堂的粗品就是其它小型银楼的极品。 “公子,你看这银钗配上你这身雪白行衣正合适呢。”阿福驻足在侧靠楼梯的柜台前 台前的店小二见梁梦气质不凡,样貌端正便恭维道“这位小哥儿眼光好,这是本店今年的新品竹叶银钗,足银足两低调奢华,戴上它在配上公子这身袍子正显气质,好货还不贵一百两银票正好” “公子…”阿福瞧着梁梦眼冒金光 “包起来!”梁梦挑了秀眉,咔的一声打开折扇潇洒开口,随后甩了张银票丢在柜台上。 别看梁梦表面如此大方,其实内心还是肉痛的,一百两银票就换了二两银钗,这笔帐不划算啊。 “三楼可有新头面?”梁梦淡淡开口 打包的店小二手里的动作稍加停顿随后眼中带着某种东西的看向梁梦“有,大概三千件” “有没有紫玉髓?” “玉髓没有,但有紫玉。”店小二声音渐小可吐字清晰。不忘将手中打包好的银钗交给梁梦,梁梦伸出手只见那店小二又神秘希希的开口“公子,请到三楼来!” 第四十六章 凤冠 阿福云里雾里的听着梁梦和店小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然后店小二把打包好的银钗往她手里一塞,就被梁梦直接带到三楼。 三楼的物件都是金满楼的贵中贵,除去颖款式的高端新品。还有特有很多是黑十爷在三国中搜罗的珍品和一些老物件。 金满楼的镇店之宝就放置在三楼正中间,黑檀木精雕九龙盘珠底座上面放置着白水晶剔透拱形钢罩,而里面是一顶银鎏点翠镶宝凤冠。 女人婚嫁的凤冠。 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不过保养上好金光闪烁。造型别致独特,并不是似仓中这块土地传统的凤冠。凤冠高越一尺,龙腾凤舞她头顶珍珠,下部是展翅飞翔的翠凤。龙凤均口衔珠宝串饰,龙凤下部饰珠花,每朵中心嵌宝石,每块宝石周围绕珠串一圈或两圈。最特别的是翠凤底部竟是一圈血玉雕刻的彼岸之花。那花妖艳、鲜活。 “哇!公子这也太美了!这得值多少钱啊。”凤冠闪耀刺的阿福眼瞳孔一收,惊叹的趴在水晶罩上不愿离开,仿佛是在看她最爱的美食般连连吞咽口水。 店小二见怪不怪的呵呵一笑“这位小哥儿你轻着点,这可是上古的宝贝。” 梁梦摆着步子看向那凤冠,那双皎皎不输月色的眸子不自觉的平静了下来,这凤冠真美——,见它仿佛就像能联想到一场盛大的十里红妆,那所戴凤冠霞帔的女子定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娇生嫣。清风轻摇拂玉袖,湘裙斜曳显金莲。 “上古的宝贝!那难道是哪位神仙姐姐的凤冠?”阿福兴致高昂 店小二本一双狭长小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隙堆笑的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就算不是神仙佩戴也定是个”店小二大拇指一翘“最最贵的女人” 阿福点头同意,店小二随即看向梁梦“这位公子,劳烦您先在这儿等一下,我这就叫我们掌事的前来。”店小二收了笑意转而一本正经的说 梁梦背手点头,刚她与店小二的对话是行话,新头面特指新货,三楼是通往地下的途径。店小二口中的三千,就是多的意思。紫玉髓,在仓中紫色为尊色,玉髓是造骨续命的容器。整句话的意思便是,现地下黑市可有好鼎? 见店小二转入三楼深处阿福恋恋不舍的从凤冠上别开眼神,敷上梁梦耳朵“公子,你们刚刚在楼下说的那些话,难道是暗号?” “此时你到是不笨,此地不宜说话,等回去再说。” … 店小二走进深处暗室,把梁梦等人的来意和掌事钱银一说,钱银方正褶皱的脸浮现狐疑“你说你之前从未见过此人” “正是,知道地下黑交的人本就不多,这般年轻的根本没有,小的不会记错。”店小二弯着腰 “难道是谁派来的?”钱银合上看了一半的章目。 要是那位爷谁派来的,这两人也太冒失,这般有恃无恐的在满是客人的一楼对行话。就算是知道满金堂上上下下的店小二包括他都是黑十爷的亲信,那这也太不稳妥了。 “走!去会会”钱银拾起玉烟袋狠狠的吸上一口。 梁梦正摆弄扇坠的手尖忽觉一跳,金满堂的大掌事钱银是个多疑老沉的男人,想来以他的火眼晶晶多半会看出她是个女人。 正想着钱银已经走到她面前,那双沉黑的眼睛正不动声色的端详着她“这位公子有礼”“钱掌事有礼” 两人打了招呼,进了三楼中待客的梅花堂。 “请问公子尊名?”钱银一身褐黑色贡缎提花长袍,外穿同色无纹走边马夹,一杆淡黄玉雕白虎下山烟枪,手戴墨玉扳指,在附和上他那只达皮表老于世故的浅笑。让梁梦一抖神儿,不是被他的气势吓到而是厌烦,厌烦他的一派老练之气,仿佛她就是个待解刨的活物一般。 “免尊姓梁单字一峰”梁梦扯粗嗓子回到。 “请恕老朽眼拙,梁公子可是金满堂的熟客?”烟枪口儿中的星火光一明一暗的散发出刺鼻的烟草气。 “不曾来过”梁梦瑶头心情不似之前晴朗“不过我此前拖过熟友在金满堂买过血蝙蝠残片” 前世为了炼制丹药,背着外祖父软磨硬泡加讨好的对良路好几天他才答应用自己偷来的金丹换回血蝙蝠残片。 钱银端着烟枪的手一紧,血蝙蝠残片金满堂只收过一只,而换走那残片的人正是良路。年永天师徒一向不出银子只出丹药。没想到这个女伴男装差点以假乱真的小丫头竟和良路交好“公子说得熟友可是永安堂的良路,良大夫。” “正是良大夫”梁梦揣测着钱银的反应。 钱银沉吟片刻,这丫头一袭白色男装,颇有一树梨花落晚风的洒脱,样貌清丽、雍容闲雅一点不似想象中的猛撞,倒像是有些来头,让钱银猜测她出处的同时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去地下。 “那梁公子手中可有进入地下的十字牌?” 十字牌是地下的门禁卡,只要手里握有十字牌,钱银就不必考虑其它。 反正年永天和良路师徒手中是没有十字牌的,他二人从来都是靠脸面。 梁梦一缩手,她早就料到钱银在拿不定注意下定会抛出十字牌,幸好她早有准备。 梁梦苦声一笑随即摇头“看来良路说的很对,钱掌事一向严谨,没有十字牌光想着碰运气果真是进不去地下,今日是梁某唐突打扰钱掌事了,梁某这就走”话必便起身要走。 阿福见梁梦说走就走也只好别扭的跟上 “等等!”钱银从鼻翼中喷出两道翻滚的白烟 与其让她今日带着一身神秘走出金满堂,不如就带她去地下,黑十爷的买卖虽不愁卖,可今日这丫头到是不进地下,来日也一定和年永天和良路等人一同前来。既然这样倒不如让这一派老成的丫头先偿点甜头,顺便撑一撑年永天的面子。 梁梦听见钱银喊声抹上一簇十拿九稳的微笑,钱银世故,闻言听意,可旁敲蹴击,只要她洒脱的一提良路他自然会联想到她外祖父,想到这里他定会留下她。 如果说茫茫人海,人与人之间,因缘际会,因缘相交,那么此时的梁梦就像是被缘这个字砸中了全身。 第四十七章 旺缘 这缘,不单单是缘还是旺缘!孽缘! 当时她与阿福被蒙了双眼,只听梅花堂内一阵咔咔的动静。随后她俩被搀扶的躺进一个狭小的空间,从梅花堂内不知被抬到那里,然后载物顺着轨道弯弯绕绕快滑的到了地下。这一路除了心跳加速之外倒是不存在任何危险。 待到梁梦二人被摘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时,以身处地下堂口。 银钱把烟枪腰带上一别,双手齐推花雕气派的铜造堂口门,梁梦被搅得浑浊的双眼立刻睁得澄清。 那是风和日丽撞冰山,电闪雷鸣空闪雷的奇景。 地下堂梁梦前世来过不下三次,堂内不大,和闹市交易的杂乱相差甚远,说它是个交易平台不如地下是个茶坊。 一派闲雅荡千秋的味道,古中式风格的菱格镂空屏风一个挨着一个,隔成只能容下四人的小房间,这样的房间有六个。房间中四椅一桌,桌上摆茶具燃沙壶,开放通透。 黑十爷曾说过,能来这里的人,所有的好东西好宝贝,自不是一道墙便能隔得开的道理。与其窃角闻风不如光明正大公开来卖,这样还能卖个高价钱。 那时梁梦不懂商人的思维,自认为这是不诚信,既然有人先瞧上宝贝,支了招呼又怎可因为银钱的增长在过他手?如今她到也是懂了。 就是因为公开,即是公开就是大家的,又何来先后之说。 就像眼前这两人也不知是谁先盯上的紫槐木架上的小木匣子。 对坐椅子上的两人。一人是一袭亮绿长袍好风南来,轻摇纨扇。 一人是白衣皎皎云边探竹,脱然出尘。 阿福眩晕的扯着梁梦的右臂站稳,这旋转的轨道吓得她没了魂,隐隐约约得直觉,觉得她与小姐躺进的四方木箱就像个死人棺材,好不容易落地了才算踏实。 “公子!我不是眼花了吧!对面的不是修罗大国师和世子”阿福小声询问双眼立泛桃色 “正是”梁梦无柰的太阳穴一跳。 今日地下堂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位客人,梁梦和阿福的到来并没有打破了堂中相对安静的气氛。 “公子这边请!”钱银侧手招呼梁梦二人进入堂内。 想要稳当的坐到小房间内岂能视而不见的越过那两尊大神。 梁梦目碰在左手心内敲打着的折扇上,如今自己一身男装,怕什么? 于是揣着并不足的底气,撑起身板儿刚要暗喜走过修罗白门和绍华的小房间时就听修罗白门悠悠开口 “回来!” 阿福拽了拽梁梦眼神似问“公子,这是在叫我们嘛?” 梁梦胸膛之气瞬间歇了掉底儿瞪眼回看 走在前面的钱银没有意外的愕然一愣,满是沟壑的脸不自觉的歪扭了一下。 眼前这丫头果然不简单,黑十爷为了开口说话位贵客可是一早儿就候在金满堂。 要不是黑十爷的公子又闯了祸事,半分也是不能离开金满堂。 今日真是怪了,竟是些猜不到身份的主儿。 梁梦不由咬唇,这两人男人碰到一起这气氛还怎么融洽得起来! 梁梦转身抱拳作揖“国…” “公子便好”邵华纠正 额!梁梦低头 “两位公子有礼” 邵华扇摆半收,浓浓滑过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梁梦身后的阿福。 梁梦的装扮清新俊逸交杂柔美之气,若不是阿福拖累,这扮相绝对可以招摇过市。 好一个闺阁圈养,天下还有什么地方,什么事儿是你梁梦不知道的。 “梁峰惶恐,竟不知二位公子也在此地,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梁梦接着说。 梁峰?邵华眉头早就揍在一起 这修罗白门与梁梦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认识… 梁梦怎会认识修罗? “坐吧!”修罗白门安然若素的侧手一摆衣袖,他旁边的紫槐堆花高背座椅稳稳的正好后移了一人入座的位置。 看来今天是逃不了了,大国师连椅子都移开了,她如是不坐… 梁梦向修罗白门方向瞄了一眼,只见他向在看着自己,瞬眼梁梦一蹙头。 这男人眼横秋水,眉插春山,属实让人难以抗拒。 “多谢公子,可眼下两位公子正身有要事,梁峰还是不打扰的好。” “看来梁公子是觉得那个座位风水不好,不如就做在本公子身侧吧”邵华拍拍椅子。 “邵公子说笑,我这等身份怎好于二位公子同坐。”梁梦扯了扯嘴角“梁峰还是…” “梁公子的身份我们都知道,让你坐你就坐吧!”修罗白门像微风一样温柔一笑 邵华看修罗白门热络的弗开椅子,还一脸媚笑,早就不乐意了。 “修罗公子何必勉强一个晚辈,既然梁公子无心同坐就让他去吧!”邵华把晚辈二字咬的极重。 梁梦还是抱拳动作,此时以举的有些酸乏。 晚辈二字倒是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看来修罗白门的年纪真如她想 不小了…… 而邵华是知道内情的。 修罗不怒,展颜一笑。 “就是因为长幼有序,梁公子就更应该听话才是” 这人怎么倚老卖老呢! 梁梦双臂好似举不住的高度下滑“那就多谢公子” 梁梦也不再客套,反正就算闪闪躲躲的她也走不了。 邵华眼看梁梦手如柔荑的放下折扇,毫不忌讳的就坐在了修罗白门身侧,心里好不乱烦。 “有劳钱掌事把梁公子想要的东西呈上来,这桌儿也不必伺候。”修罗白门绕过阿福对钱银说 “是,梁公子要的东西就在这,钱某这就告退。”钱银在店小二端来的木托上端下一个体型小巧的铜炉,小心翼翼的放置在紫槐木桌上。“梁公子,这炉是邻国白蜀的物件,体型小巧、炉壁轻薄、造型简单是上等的好炉。”钱银简单的介绍着,还怕自己太罗嗦冲撞了那二位贵客。“这样梁公子您先看着…”钱银作揖告退之后不仅自己走了还把地下堂内的其他客人也带走了。 这回可真是没人打扰,梁梦大大方方的给自己添了碗茶,心里暗暗嘀咕,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初渊明帝不同意她与纪商婚事时,背着纪商独自召见她,她不也是应对自如。那般严板的渊明帝不也心服口服的答应了她做纪商的正王妃。 第四十八张 正经 阿福眼看着梁梦和两男子同坐,还挨得修罗白门那样近,衣摆都快碰上衣角了! 小姐!闺誉啊! 阿福抻长脖子心里着急不以。 修罗白门见状心情甚佳的嘴角一直弯着“阿福姑娘,倒是清瘦了不少。” 呃… 修罗白门是仓中上下出了名的居士,贵为国师,却只有极少数的人识得。 之所以会被评为五绝之首,这其中还有一段流传甚远的故事。 七年前凉州洪灾,修罗白门不仅仅只献一计,还只身涉险参与救援,当时北下的滔天洪浪吞没凉州的七个小镇,几十个村庄,死伤无数。也有部分民众幸免遇难,这些难民忙于南上保命辟劫,在别逼无奈下含泪舍弃了被困昶镇私塾内三天的一群孩童,那些孩童饥苦交迫无人敢去问津。私塾置于一镇高处,被千米黄洪团团包围,洪水急、险、深,渊明帝坐下的个中高手的摇头表示无望,眼看私塾三层楼房缓缓倾斜已被吞没两层只剩一个尖点。 修罗白门在众人心灰意冷之时一叶扁舟穿浪摆舟,飘摇洪河之中,一席白衣分外显眼,如黑暗深渊中的黎明之火。让一些没有放弃孩子的母亲激动得溃崩泪眼。刚到救灾据点一身微服渊明大帝当机立断的决定,只要修罗白门救人成功,便立即封王拜相。 那时的修罗白门以向渊明大帝献计。 {朝廷自定的赈灾济贫计划因凉州洪灾范围太大,受灾严重,洪水凶猛泛滥而一时难以实施,修罗白门的计便是挖道引渠之策,把凉州下游受灾相对小的民居转移,降隔在上下游中间的衡山打穿,将泛滥洪水引入下游枯河道中顺而流入耳海。这计策难度大却是能最快捷,凉州下游民众早在洪灾泛起之时就被迁移,而打穿衡山的重任修罗白门以一人之力已经扛下。} 他有能力救人,必有能力穿山。 结果跌宕起伏,黄洪浪潮中的一抹白被无情吞没,扁舟碎为残骸。 就在渊明帝和民众心凉透之时,修罗白门却化洪浪为东风,以梁柱为长箭,将数十孩童带回众人之间。 掀起一阵喜与泪、惊与险的升腾跌宕。 修罗白门不仅救人于水火,还在难民堆里和他们同吃同住,只为更好的照顾十几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于是这位亲民的活菩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彼得仓中人的爱戴。 平易近人又不摆架子。 但那些事情虽离现在不远,可对于阿福来说那些就只是传说,没想到啊!他竟会注意到她。 阿福不知怎么回答,灿灿的咧着嘴角。 修罗白门一挑眉“白沙,带阿福姑娘下去吃点东西。” 没等梁梦和阿福反应,白沙一阵风来一阵风走,不知把阿福带去了何处。 “国师大人为何携走我的侍女?”梁梦有些恼怒,阿福不就见自己坐下怕被某些人占了便宜多看了几眼嘛!好端端的为何要弄走她!这样她岂不是更担心。 “那你是想让她听到些不该听的话?”修罗白门反问,还是那般好看的微笑丝毫未减,似不曾看见梁梦的一双隐忍怒眼。 “……”这… 修罗白门说得对,她是太急了些,有些事情还不是阿福该知道的时候。 “国师大人一向明察秋毫,是小女” “无碍,我倒是很愿意你这样”修罗白门打断梁梦的话,不掩饰的情愫脱口而出。 愿意梁梦只做她最真实的自己,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梁梦被修罗白门得言语惊得细细碎碎浮起一道道深思的橙红。 思绪的明艳伴着一片灰黑, 这愿意又从何而来? 是片面之词,还是…那句旧识。 “哼!”邵华看不下去的冷哼,敢情儿他是个多余的,怎么越看这两人越像是在打情骂俏! 惨阴的脸都能滴出水来。 “国师请自重些,梁小姐可是正经家的小姐,别摆对付官楼姑娘的那一套。” 第四十九章 无刃 修罗白门目光集中在紫槐架上的木盒子,眼前这只小木匣内是旱冰蚕茧,生于极寒之地,却养在沙漠之中。 过度与冰火两重天是溶筋振骨的奇虫。 他三天前在黑十这定了东西,谁知邵华这小辈也在,地下堂的规矩是他定的,他自是不会越了规矩。 可不代表他要把东西让给邵华。 更不代表他对邵华的欣赏是可以让他言行无忌。 “梁小姐冰清玉洁也同样不拘小节而本国师向来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者,不能隐其情.” 修罗白门一手捏转手中浅小的茶碗,哪张承山越水的脸看上去冷淡几分。 窥视他的女人,他的人自有他来守护。 而你…还是回德州的好。 “既然世子看不过去,大可以离开金福楼” 修罗白门话中意思让他一沉,梁梦是他喜的,而他现下是他厌得。无论是喜欢还是厌恶他都会表现出来,不会隐藏自己。 他喜欢梁梦… 那梁梦呢! 也喜欢他嘛? 邵华看向梁梦,梁梦此时低着头,只有翩翩的睫毛在上下煽动,看不清面容。 修罗白门看自己如何与他何干,可他在意的是梁梦。 梁梦紧抿双唇,不想自己刚坐下,最担心的就来了。 她可不愿做那风口浪尖人,修罗白门的喜哪里是她可以承受的!她还在前世的囹圄之中舔舐伤口,今生她岂会在哉到感情中。 邵华的怒气,邵华的急迫,邵华的穷追不舍她今日是看清了。 怎么前世身为仓中第一美儿,身边也只徘徊纪商一人,如今自己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名声不是一般般。竟会这样引得两位如此优秀的人重视自己。 敢情她是万万不想在碰,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国师把东西让给本世子,本世子头都不会回”和他对坐一刻都是亵渎 “我可不是辰王妃,处处就讲究让。” 辰王妃对邵华的宠溺天下人皆知。 “你!…” “国师、世子、小女已经看好了这炉鼎,还需要和店家商量一下价钱,就先上去了。”梁梦抬头脸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淡漠 修罗白门和邵华就是冤家路窄,见面就掐。 “也好,去吧。”修罗白门依旧那个动作,云山雾海的侧脸在明珠的光韵下甚是尊贵。 邵华不语,梁梦骤然提出要走,他心忽的发紧。 修罗白门,他父辰王都礼让三分的人,和这样的人对抗,显然不明智。 可旱冰蚕茧是他明日蹬府要送梁梦的礼物… 比起金银首饰她一定更愿意接受这奇虫,更何况她还是个医者。 梁梦如愿出了铜门,可前脚还没站稳,邵华后脚就追了出来。 而修罗白门只是拾起梁梦忙乱下遗忘的折扇。 …… 洪记茶坊 梁梦看着人头攒动,形形色色,样样俱全的街景,绘色绘形地展现在她的眼前。不禁羡慕起那些最平凡的人,有家、有亲人、和乐融融,尽善尽美。 “世子舍弃东西出来,就是为了邀小女沉默喝茶?”梁梦回神。 邵华换上一脸苦笑“你与修罗国师何时认识?” “在你之后”梁梦如实回答 “可你们的关系似乎超出了一般范围” “国师大人…在想些什么,岂是小女能揣测的。”她却时不知修罗白门心中所想。 梁梦看向邵华接着说“邵世子的黑屙花我会尽快兑现。为了不在引起外界注意,我想世子也不用在蹬门拜访了,小女自是平庸,实在经不起外间纷扰。” “梁小姐倒是很会拒绝别人,你一味的闪闪躲躲就真得称心满意” 闪闪躲躲,她能闪到哪里去,躲在府里足步不出,某人不还是要一帖进府。 世间纷扰,谁又能做到独善其身。 “世子对小女的特别照顾,小女感激,可小女也只能感激。”梁梦双眸熠熠却如秋凉芬落亮的落寞。 “不必感激,我要的也不是感激,那就随了梁小姐的意思,本世子明日不去便是。” 路,不通,侧绕行,心,不快,则看淡;情,甚远,则加冕。 梁梦的只能感激,刻意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他不逼梁梦做她不愿的事情。但不代表他能放下心中的牵挂,时间虽短,却情根深种。 邵华牵起勉强苦笑 只怪眼前仟仟佳人,时时悠悠我心。 “既然得了好炉鼎,就要有好碳相衬,明日我会让邵田给你送些黑碳,这么总该不会拒绝了吧。” 梁梦没拒绝,于是第二日已时邵田驾着马车给梁梦送来两大篓黑碳。 篓子由竹藤编制,上面盖着沿口的竹盖,黑碳整齐的排列其中。 “梁小姐我家世子说了,这黑碳怕潮湿、禁光晒、您要找个通风良好的地方腾空架起来放置就好。”邵田拿起块黑碳“这黑碳很炼制的时间很长,燃烧起来的温度度也比普通的碳热些,燃这黑碳还有一个小窍门” 梁梦对碳也很了解,好炉配好碳才能练出好丹药。 梁梦看邵田一脸神秘的将黑碳放回,而手上没有沾上一点黑渍,而那碳乌亮墨黑成色一致,一看便知是好碳。 这七月伏暑,挥汗如雨的天气。邵华竟会弄来这样多稀有的好碳,定是花了些心思。 “梁小姐,这是开天匕首,只要在黑碳上轻轻一划,黑碳就会裂开。划开的黑碳就会好燃些”邵田摸出把短刀,刀鞘刀柄乌石打造,小巧精神。 “这刀倒是很别致”阿福上前接了短刀递给梁梦并夸赞道 “那当然这可是我家世子的…”贴身之物。 邵田哽了哽,这可不能说出来…“我家世子众多…众多宝贝中的一个。我家世子的东西向来都是好的。” 梁梦手握匕首,匕首的重量比想象中沉很多。乌石是石头中密度最大的石种,坚硬无比。轻轻拔出刀身,可并无刀锋“这刀?”梁梦疑惑。 邵田笑嘻嘻的向前凑了几步“这刀便是无刃刀,但却极其锋利,可划破万物。梁小姐不如试一试。” 梁梦从紫云院的偏厅走出,一眼瞄上了院中的假山。 “这刀要是划石可断,我便不会收。” 第五十章 父女 不收? 邵田喜气全无,他家公子真心实意,一晚跑了大半个仓中,十几家碳厂。累趴下两匹烈马,才买到这些黑碳。甚至为了梁小姐不惜把老王爷送他的生辰礼物拿出来,只为了划开黑碳烧得更顺手些。 哎~ 梁小姐要是不收,他家世子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梁小姐,梁小姐,你要是不收我可没发回去交代阿!” 邵田追着梁梦 咔! 梁梦只用匕首间轻轻一荡,一分力气都没用,一人高的假山就拦腰折断。 咔啦一声巨声,假山的上半部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紫云院中的丫头婆子听见声响也纷纷出来查探。 阿福更是惊圆了眼睛,而梁梦则是皱起眉。梁梦合上匕首,瞅也不瞅一眼的就向着邵田扔出去。 “不收,回去告诉你们世子,这刀我用不上,留在我这只会大材小用,黑碳燃起的办法我自有。” 邵田伸出双手,胖身子连连向前跑了几步,口中急的发出哎哎声。 呼~ 幸好。 邵田被梁梦的举动头上吓得额头一层冷汗,这要是接不住,掉在地上磕出个痕迹来。 他在把匕首拿会去给他家世子,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 梁梦头也不回的走回偏厅 阿福小跑跟着:“小姐这样好的东西咱为何不收,反正不要白不要。” 梁梦:“就是因为太好,才收不得,以后无论是谁往紫云院送什么都一概不收。” 收了这个便有那个,只会越欠越多,到时候再把自己栽进去。 阿福:“芝麻绿豆也不收?” 梁梦:“芝麻绿豆也有人敢送?” 额—呵呵! 邵田今天穿了件带有圣城风格的湖浅色紧腰对襟长袍,是件儿新衣,只可惜刚刚为了接开天匕首幅度过大,腋下撑出了口子。 唉—— 瞧着腋下三角口子,邵田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可是今年第三件儿因为接东西被撑坏的新衣!! 这梁小姐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平时静若处子,可这闹起脾气来可真难缠。 开天匕首岂能说扔就扔。 回去他要是原模原样的把这事儿说给他家世子听,他家世子估计又要砸砚台。 出来进去他还是哪个最倒霉的人。 最后邵田费劲口舌也没能让梁梦收下“”匕首,只能灰溜溜的回去复命。 邵田本以为会挨骂,结果他家世子听完他的话,只是反常的大笑三声,安静的收回匕首,然后该吃吃该喝喝似一点儿都没被梁梦影响。 …… 梁梦这边因假山事件还惊动了梁靖,梁靖进了紫云院背着手注视断假山。 院中的丫头婆子在梁靖身后站的整齐就等着梁梦出来。 云香和云荷站得离梁靖最远,梁梦一出门就见她俩把头低的很低,一副怕梁靖看见的模样。 “爹!”丫头婆子给梁梦让出一条路。 “你们都下去,我和小姐有话要说。”梁靖没有回头。 “是!”丫头婆子回屋。 梁梦的头发只简单的挽了个结,结处插了根珍珠银钗,一身素白罗裙简单清婉。 “爹”梁梦语气发柔 “梦儿,你娘临走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平安快乐长大,如今你眼看就要及笄,我也算是勉强达到了你娘的要求。”梁靖背后的手以握成拳。“虽然我是个并不称职的爹,但奉国将军府也从不曾委屈你,你一直以来也过得尚算随心。我本以为你会一直这样直到出嫁,却没想到…”梁靖心乱如麻的转身 “却没想到我的女儿净一身本事,不甘做个普通女子”梁靖字字声声如雨打萍。 梁梦垂着眼帘“爹,人在死过一次之后会看透很多事,在惊、在险、在奇的发生都是生命的固然。我在府中表现的不学无术又无理刁蛮也只不过是想引得爹爹和祖母的注意,我误以为这有这样才会得到关爱,却忘了恨铁不成钢的铁律。女儿却实隐瞒了很多让爹爹失望了。可是女儿并不想凭着爹爹口中的本事出什么风头,做什么大事,我只想守护我身边仅有的温暖,做一个平凡的女子。”梁梦语闭抬眸,眼中有一种锥心置腹的真诚 梁靖垂手侍立敦肃的面孔有些扭曲,“你进得明安寺的藏经阁,请的动大悲中的明宣王。王世子邵华救你于危难,不求你报答还拜帖送碳。梦儿你自从浣纱一行回来身边发生的种种都太反常,为父只是担心你惹上麻烦还不自知。” “爹爹放心进藏经阁是佛缘,请明宣王的是良大夫,至于邵华世子他只是宅心仁厚乐于助人并无其它。女儿谨小慎微没有胆量和明宣王这种人中龙凤有些许牵扯,更不敢做一些惹火上身的连累奉国将军府,连累自己的错事。” “那你为何出三更半夜出现在花族禁地后山” 梁梦听得忽觉齿冷,原来那日真有人一路尾随。 沉思默想她眼眸一沉,是纪商的人,他没得到禁书,一直派人把守禁地之山。 “你还想狡辩嘛?”梁靖见梁梦不语沉青着脸逼问。 “是我,出现在花族后山的是我”梁梦承认,已经被抓个正着,在狡辩不是自找没趣。 “为什么去!” “为了娘” “满口胡言!” “原来府中的老人都说,娘的遗体没有进梁家祖坟,而是埋在于花家禁山相邻的大紫明山。” “你!…你娘是我明媒正娶身有诰命的正妻,弃会埋在荒山野岭间。”梁靖狠甩衣袖,气得青筋暴起别过脸去,而那迅速扭过的脸是似在隐忍痛苦。 那大紫明山是梁靖与陈夕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陈夕大概是被伤了心,又念着最初相遇的美好,所以才选了大紫明山葬身。 至于陈夕埋在大紫明山的事情是本主趴了老太太的门缝儿偷听来的。 只不过本主对她娘的事儿从来不在意。实际上本主记忆里还是有很多存货可以思量挖掘的。 “爹,提起娘女儿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既然一直在心里就不要在拿出来”梁靖打断梁梦的话。 “那爹爹可还怀疑女儿?” 梁靖又一次面看假山“不是我想怀疑,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怀疑” 第五十一章 仗刑 梁靖临走给了梁梦三个选择。 第一,入宫为妃。四年一度的甄选将在明年五月正式开始。 第二,下嫁庶人。因为流言蜚语梁梦此时已经是仓中圣城的笑柄,像媒婆这种人路过奉国将军府都撇撇嘴。 第三,以郡主之名远嫁邻国大至通婚和亲,出嫁时间大概在一年左右,具体还要看渊明帝和两国的邦交。 梁梦让阿福撤了晚膳,风向刮的太快,奉国将军官拜二品,就算她如今没有名声,那也不能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下嫁庶人。 看来梁靖是要她在进宫和和亲中选一个。可进宫…她的名声还是阻碍。 呵! 原来就是想让她去和亲,仓中还真是没人了,随便揪出一个临时册封的冒牌郡主就要扔出和亲。 三国相挨,大至是三国中最弱小的国家,位于三国版图的最北端。而仓中与白蜀实力相当,分别在东南和西南。 大至要和仓中交好,和亲的提议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三年,到头来渊明帝为了帝国的发展还是同意了。 可大仇再身,此时答应了去和亲岂不是今生都难报大仇。 她是不会去和亲的。 但她会在明日给梁靖请安时告知梁靖自己答应了他提的第三个要求稳住梁靖。 一年时间,足以让她翻云覆雨。 “阿福!给我拿几块黑碳来。” “好的小姐” 梁梦和梁靖在院中说话,她顺着门缝看去,感觉气氛紧张极了,可光看见两人张嘴就是听不见声音。 这不,老爷一走小姐就沉闷的晚饭都没心情吃。 奉国将军府整修之时,梁梦的楚云院除了盖了小厨房,还在内室中掏了个小室,用于炼丹。而对外宣称“堆宝的小仓库” 炼丹室地方不大,却是花了她不少银子。幸得她从国公府出来时,陈老太君临走时派人塞给她一包银票。这银票是陈夕当年的嫁妆,两府闹崩时陈词讨要回来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到了她手里还帮了她的大忙。 要不她哪里有胆子去金福楼的地下堂。 梁梦进了炼丹配药材可过了半晌也不见阿福回来,梁梦越想越不对便出门寻人。 “云荷你可见到了阿福”云荷刚在花园里剪了几只开的正盛惠兰替换花瓶里的枯花。 “我见阿福姑娘匆匆出了紫云院,手里还提着篮筐,难道不是小姐吩咐的吗?”云荷见梁梦脸色不对。 梁梦摇头“她出去多久了” 云荷:“有一会儿了,我都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回来了” “天色渐黑,你带着子黄和子青出去寻寻,把她给我带回来。”梁梦一脸担心。 ……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子青一人急急跑回来捂着肚子喘着气“小姐…小姐…阿福姑娘被老太太责了二十仗板子,现在…现在已经…晕厥福柳院中不让我们靠近。老太太非说让您亲自去领人” 梁梦霎时立了眼睛,杀气外露“走” 就知道阿福不会凭白无故出了紫云院不回来。 二十仗! 这要要了阿福的小命儿。 “你去把云香叫来,然后让敏珠去请老爷。”梁梦冷言 子青一看平时温顺的小姐一听瞬间变了脸色,周身遍满寒冰,那身水缎白袍都散发寒意。 小姐怒了! 一路子青说着阿福的情况和福柳院发生的情况。 “奴才和云荷姑娘赶到时并没有看见老太君,只有到两个三等丫头在阿福姑娘身边不知道嘀咕什么,看见我们进来,其中一个丫头就去内室通报了老太君,然后一齐来了三四个家丁拦着我们不让靠近阿福姑娘,说是阿福姑娘辱骂了老太君该死!然后云荷姑娘见阿福姑娘面无血色…满身…满身是血想去上前救治,结果被老太君院中的余嬷嬷掌了嘴。就只放了奴才一人出来通知小姐…”子青有些发蔫,到底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没见过血腥场面。 云香得知云荷被打脸色也是沉了脸。 她和云荷是被老太太买进院子的,虽是梁梦院里的丫鬟,可卖身契还在老太太手里,如今想替梁梦出头,被打也是情理之中。 云荷被打可见她不是老太太的人。 “阿福为何辱骂祖母,骂了些什么又为何会进福柳院。”梁梦问 “这…”子青原本俏丽的双平鬓因为福柳院的奴才撕扯时被弄的七扭八歪,发顶平分的两大股辫子有些蓬乱,本来对称悬挂的两环已然没了模样。“他们说是因为阿福姑娘在福柳院里鬼鬼祟祟被抓个正着,又…又仗着小姐撑腰,不把老太君放在眼里和老太君院子里的二等丫头聪月吵了起来…然后惊动了老太君。” 梁梦了然,阿福一定是被人引进了福柳院,知道阿福擅怒,然后言语相激。可就算阿福在冲动也不该有胆量辱骂老太太,老太太是主她是仆,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更何况还是在人家的地盘儿上。 看来老太太是看不得她咸鱼翻身,禁足才半月就要搞事情。 就没见过这样乌烟瘴气的府邸,明宣王府在龌龊,也是痛快的,断底端窝。奉国将军府竟玩些折臂斩手折磨人得窝里斗实在可恨。 梁梦紧攥的拳头渗出冷汗,阿福阿!阿福!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阿!—” 梁梦三人心系阿福出院时并没掌灯,而梁梦步伐急促又心不在焉,下长廊尽头的台阶时一脚踩空差点儿摔倒,幸而有云香这个会功夫一把扶住。昏黑的夜色中梁梦披散在背后的长发因俯冲滑落在眼前。前倾的身子紧贴云香的双臂,梁梦韧性、眼中的纷乱与怒气、云香一一探得“小姐,您没事儿吧!” 子青也吓得上前“小姐,摔倒哪里没有?” “没事儿!咱们再快些。”梁梦借着云香手腕的力量站直身体“走吧!不能在耽搁了” …… 进了福柳院云香充分展示了她的长处,见人露头就一掌打晕,不给通报的机会。 三人很快到了福柳院内院拱门处,子橙的哭声越发震天。“还不闭嘴!你要是在哭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我看谁敢在动我的人!” 第五十二章 圈套 梁梦借着昏暗的灯火在院子里并没有见到阿福和云荷,只见到了子橙跪在满是石子的地上。 “这是小姐,你们还不跪下问安!”云香喝到。 这些下人都是新进的,梁梦平时极少走动,他们又来的时间太短自然不识梁梦。 福柳院的人见来人弱不禁风,素发银钗,倒是哪眼神让人不由一颤。 “快去通报余嬷嬷”那个喝斥子橙穿着一等丫鬟服饰的丫鬟轻声对着一旁的三等丫头说。 那一等丫头是个单眼皮,高个子,体态偏壮,倒是第一个跪了下来叫了声不咸不淡的叫了小姐。 子橙一见千盼万盼的人终于来了赶忙哭声沙哑的说到“小姐,阿福姑娘和云荷被他们带出了福柳院,不知送到了哪里。” 混蛋。 这是要把阿福彻底在她身边清除。 仓中的大仗厚重无比上有尖刺,一仗下去屁股已然开花,二十仗阿福能活着都算命大,要是再不救治…后果将不堪设想。 梁梦有点后怕,她绝不能让阿福有事。 “你们把阿福她们弄到了哪里?”梁梦寒声问到。 一众伏地的丫鬟家丁都不回答。 “云香把那个蓝衣服的给我抓到眼前”梁梦眼神直射那个率先跪地的一等丫头。 显然她在这群下人里是个说话算的。 “小姐,奴婢不知阿!”被云香一把揪起的大丫头灿秋挣扎着。 “你要是不说,最先掉舌头的就是你”梁梦绝不是威胁。在深府内院中人善只会被人欺。 “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梁梦骤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针快准狠的扎进灿秋的肉里,灿秋顿时疼的眼泪直流。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子青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就见梁梦手一晃,灿秋的脸就扭曲到了一起。 灿秋身体渐渐酸麻,躲闪着梁梦的眼神。 “子青!刀子呢” 子青咕噜一下咽了口水,就好像她是被举刀相向的那个人磕巴道“刀,刀在这” 梁梦刷的拔出刀子眼都不眨的当下邸在灿秋的脖颈处。 惊得众人重揉眼睛。 奉国将军府的梁小姐竟然这般不好惹,凶悍的紧,就见过那个大家闺秀为了一个下人说动刀子就动刀子。 就算因为气急想动刀子也不必自己动手。 “我…我说我说”灿秋顿时觉得喉咙处紧的不行,桑眼里止不住的冒着凉风。 “快说!”云香用力一推,梁梦手中的刀子瞬间把她的脖子割出个小口。 “城外乱葬岗”灿秋闭着眼睛尖锐的声音从嗓眼里喊出。 梁梦心里更多咯噔一下。 天已经黑了,要是不及时城门很快就会关。 “压上她,追!” 梁梦一把拽出灿秋肩胛骨内的银针。 “慢着!” 余嬷嬷摇着步子不急不缓的把老太太扶了出来。 而身后还跟着一个道士模样的老者,半旧的黄白长袍上绣着的阴阳八卦图遍满全身,头发花白斜插桃木木簪。勾眉狭眼正直盯着梁梦。 福柳院的家丁手持木棍将梁梦几人围住,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梁梦哪里还会理会老太太,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她救回阿福。 “来人给我把这个妖女拿下”老太太激动的指着梁梦,额头的褶子堆成山状。 半月未见老太太更是清瘦的厉害,常上身的碧色对襟连袖长袍都松松垮垮的似挂在身上。 梁梦煞气直逼头顶,原来是旁门左道。 “小姐!小姐!老爷和梁侍卫都不在府中。”敏珠一路全靠跑的,生怕耽误了事情,此时累的靠在着福柳院内院的拱门上喘着粗气。 “小姐看来我们是上了老太君的当了!这院子里不只这些家丁还有其他人”云荷防备的看着房檐。 梁梦:“你先走必须要把阿福他们两个捷回来”要是人被丢进乱葬岗再想找就太难了。 云香眉头一蹙“我不会留下小姐一个人。” “阿福和云荷她们危在旦夕,她们更重要!快走,我不会有事。”梁梦担心阿福,云香也担心云荷,云香看着梁梦坚毅的眸子有一丝迟疑可随即说到 “不行,我绝不能走”云荷见十几个家丁跃跃欲试。 “必须走!”梁梦不容拒绝的别过脸“你若不去,以后也不用在留在我身边。” “你们谁都走不了!还不动手!把这妖女给我拿下。”老太太咬牙切齿的下令。 “走!”梁梦怒吼转而看向老太太“口口声声喊我妖女,祖母到底意欲何为?” 云香无声的应了,三拳两脚就打飞了四五个提棒的家丁。 “别叫我祖母,我可不是你这无名妖孽的祖母。我说自你从浣纱回来怎么就性情大变,就是因为你这妖孽让奉国将军府在整个仓中中蒙羞。若不是今日峰虚道长占卜推卦道出你的真身,我看不日,你就要把这好好的奉国将军府给毁了!” “峰虚…” 梁梦打量着老太太身后之人,她曾听父亲(花泽寇)提过这道士的占卜之术是师乘陌甲,占卜方面有些道行,支心术也很了得,可却因为心术不正祸害同门被陌甲逐出师门。 难怪老太太会如此深信不疑说她是妖孽,这支心术就是白弄人心的邪术。 而梁靖向来不信歪门邪道。如今梁靖不在,老太太是算好了她孤立无援,羽翼未丰。 而更糟的是,想要越墙而走的云香并没有机会离开福柳院。 老太太埋伏下的黑衣人虽不多,可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云香是双拳难敌四脚,很快就败下阵来,可却毫发未损。 十来号人打一个空拳秀手的小姑娘,只能把她困在原地,可却伤不到她一丁半点。 而围攻梁梦的家丁早就被云香落成了一座人山。 龇牙咧嘴,哀嚎万状。 气得老太太直跺脚。 梁梦自是知道云香这边的情况。 她是没武功的,就算身上各种杂药小毒齐全可到底还是手法慢,高手一眼就能识破。有云香在她是松了口气免于些皮肉之苦,可更多的担心也接踵而至。 阿福可怎么办! 第五十三章 纵火 “小姐,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云香也是急的不行。 这一个回合下来,她都能骑马飞奔个二里地了。 梁梦真想回云香一句“擒贼先擒王” 只可惜她不能,身为本主延续,也作为一个人,孝字当头,岂能容她这般放肆,到时候她就真成了仓中人见人打的过街老鼠。 “放火!” 云香一怔,随即眼中闪现明朗。 “好!” … 余嬷嬷连连拍着老太太的背帮她顺气“您千万别在动气了,不如您就把这交给峰虚道长,咱们退后一步。峰虚道长自由办法对付这小妖” 老太太看云香的眸光一点一点沉下来,好大的本事!一个人邸抗十二人暗卫还能打个平手。她当时怎就在官楼那些莺莺燕燕种挑出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货。花了银子不说还平添怒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峰虚道长那就麻烦你了,但是千万千万要保下我孙女儿的躯体” 峰虚是不请自来,凭空而降,开口就要一千金。 老太太信佛,自来信邪不胜正。 对私闯民宅满口阴阳的道人更是没半点好感,当时就怒圆了眼睛。 可峰虚是有名的三寸不烂之舌,又对奉国将军府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句句坎在刀刃上,字字翻腾出老太太心中芥蒂。 而后添上又是一句“老太君难道没感觉到你府中的大小姐所非平常,有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之嫌” 于是这峰虚老道就从跳梁客变成了老太太的座上宾。 梁梦就从大小姐变成附身妖孽。 峰虚可是奉国将军府绕梁多日,十拿九稳的情况下才来敲诈。 “老太君放心,这妖女现在已经是困斗之兽,难逃法网,梁小姐的身躯,老道我定会保全。” 峰虚上前,那张骨凸阴霾眼窝深陷的脸对着梁梦露出奸笑。 “妖孽,还不露出原形!” 梁梦与老太太相隔两丈,与最近的火源相离三丈,是悬挂在南偏房梁上的木质灯。 云香也是注意到了南房角的灯,顺而故意上前几步大骂“妖道,休得胡言!” 今日算是见识了云香的野性的一面。 她长廊失态顺势摸了云香的脉,若是平常医者探脉,云香的脉就是练武之人的常脉,但她却在云香的脉流里探出一股脉向疏离,查而难辩的细脉似被刻意压制。 能自身压制气脉的武者,没有一定功力根本无法办到。 云香的实力就在刚才刚好得到了证实。 至少是大剑士。 梁梦深如幽潭的眸子续而一眯,接上云香的话 “峰虚你何时如此堕落,竟蛊惑一个六旬老人,还在这贼喊捉贼。你别忘了这里是圣城,高手如云群贵聚集的地方,无论是你害死了那一个,都是要偿命的。更何况还在二品大员的府邸胡作非为。” “哼!本道在六月十五日夜观星象,便觉北斗七星旁浮现异星。果真二日之后异星成虎狼之势绽放,可那星却在第三日忽然不见踪影,本道原本以为这异星虽来势汹汹可还未完全形成。可这几日观察下来,那虎狼异星根本就是在不定游走。而星向所指,这异物就在这奉国将军府。那就是你!”峰虚用力一指,脸上那两撮小胡子仿佛也跟着用力。 梁梦听着,拳头攥着。 峰虚口中的日子就是她进入花家禁地的哪日。 她本以为她魂穿附体,只要她自己闭口不言,任谁也不能知晓。就算察觉有异也不会想到魂穿着等诡异事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峰虚直指梁梦之时,云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空一跳,右臂一挥。黑衣暗卫也是反应极快,有五道飞剑齐发直逼云香后背,一时间剑光纷射寒光刺眼。云香一个吹风回雪迅速躲开了五剑,稳稳落在地上,随即她是腾空一翻又回到了梁梦身边。 而那一辉飞出的细簪子当好打断了悬挂的木质灯,木灯横落。银辉的长剑刚好一穿而过,碰!的一声穿透南偏房的菱形木窗进入房中,那微小的火苗瞬间燃起。 “着火了!” 梁梦感叹好一招借力打力,哎!就是因为曾经她也是如此矫健身手,才会心里又急又痒到十倍,又气又怨到十倍“云香我们先擒了那老道” “快救火”今儿是个有风的日子,利于火势发展,余嬷嬷就住在这南偏房内,屋内私藏多年的银票首饰都在里面,她自是着急不已“你们还不赶快去救火!” 奈何云香下手太重那一坨家丁不是推残就是手残根本起不来。 老太太大惊失色的连连退了几步喝斥着身后的丫鬟“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去救火。” 穿着红红绿绿衣服的丫鬟一窝蜂的跑向厨房,还有几个跟着余嬷嬷先冲进屋内就东西。只扔下老太太一人气的哆嗦。 云香很怕梁梦被袭击,到时候就只能卸甲投降。 嘭! 一声巨响划破天际,一道白光撕裂黑夜的幕布。 云香抬头,手中动作迟疑一顿,仰望夜空的脸安慰的笑了。 “云香快躲!”梁梦嘶喊! 可就在下一秒,黑衣侍卫的长剑已经深深插入她的腹部,穿透她的身体,一股浓浓的血流滑落嘴角,那炳银灰长剑并不做停留,刷的又离开云香身体。血迹沾满剑韧格外刺眼。 那边梁梦只有招式没有内里的闪躲两招之后也是狼狈的跌倒在云香身旁“云香,云香” 云香死要齿贝,脸上虚汗满头,跪地的双腿沾满鲜血,她隐忍巨痛的摇着头告诉梁梦我没事。 梁梦脱下仅有的外罩将她包在云香的腹部,头如点豆般回应着我知道、我知道。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滑落。 一身绝技却为她舍命,她何德何能。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四起 “岂能屈服!”梁梦看着那滚滚浓烟。 那以往清亮的眸子以布满血丝,那只穿着薄透轻纱的少女,如明月般娇弱,却如钢铁般坚强。 泪水被抹去,面对头顶的十二把长剑丝毫没有惧怕。 手中攥捏的银针早已蓄势待发,一股暖流涌起。 第五十四章 激发 所有人都有可激发的潜力,哪怕是梁梦这般资质欠佳的枯河体制,也是可以在药力和打击下的双重压力下被激发。 梁梦站起身来,心里默念《万至》第四重口诀。 她难以想象手中的泛泛内力是她凝聚的。 就在昨晚她还做了一个近乎现实的梦,她吃了修罗白门专门用他自身玄力炼制的金丹。 修罗白门还温柔不以的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不要泄气,你可以的” “把她给我困起来,本道要做法驱魂”峰虚老道对着黑衣暗位吼叫,十二把冷骇刀锋在火光下更是泛起异光。 看着欲见凶猛的火势,峰虚担心的催促着。 大火会招来很多麻烦。很多不必要的人,就像梁梦所说这圣城是高手云集、显贵聚集之地。 … 明宣王府内 冬殇刚从纪商书房退出来神色凝重,禁地之书已然是石沉大海,纪商日渐消瘦,相思苦海。 又把弹劾大皇子纪策的计划一拖再拖,看眼就好过了最佳时期。 今日朝局格变,二皇子宁王纪斯与四皇子正郡王纪司结盟实力大增。有取代明宣王纪商之势,二皇子这两日在帝国朝殿上是要多趾高气昂又多趾高气扬。 可这些纪商都不甚在意。 半晌冬殇转头要走,便见奉国将军府方向一片火光。 随即走了两步跳上了屋顶。 火浪炙热让救火的丫鬟们不敢上前。 各院的下人们也一拥而进福柳院,老管家也是抹着冷汗,各院刚修整完毕,丫头婆子大半也是他选进来的,要是那个大火得不到控制或是烧伤了太太他有九条命也赔不起阿! 府中的侍卫都被梁靖带走,老管家也不曾想老太太竟养着十几暗位。刚一进内院的他便傻了眼。 火应娇颜的倔强小姐在发射暗器,挥手、抬脚、弯腰曲背、几十或是几百发暗器一瞬齐发。 砰!那暗器竟是细软银针,搓进坚硬的拱门,将拱门炸出一个深坑。 管家危殆踉跄的退了一步。 小姐!这功夫你又是跟谁学的? 紧接着梁梦乌亮的齐腰长发被无情剑客削掉了大半,一身血迹的云香瞳孔散大挣扎起身,在梁梦侧身旋转无暇顾及一旁冷剑时,迅速一脚踢飞长剑,可下一刻又直直向地下倒去。 梁梦回首,见云香马上跌向地面。情急之下不知撇出了那一包粉末,那粉末被内气一震。 四散开来,随风飘扬。 “云香…!”梁梦有些苍凉的呼喊,飞转至云香身边托起她的腰身,稳稳的放平在地上。“云香,在撑一撑”在撑一撑大火就是能引来救星。 云香灰白的嘴唇启动,想告诉梁梦一个好消息,可却疼的说不出话来。 “大哥,这粉有毒!” 咳咳! “大哥有人来了” “大哥来人好像是冬殇” “你们几个中针的先撤” 梁家小姐是他们几个老暗位看着长大,谁也不料她会满身银针,一身杀气,迸发的招数更似笔走龙蛇。 几位年纪小、武功弱、反应差的自然中招。 现在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也不必都呆在这。 峰虚老道也不幸的的被梁梦的银针射中,厉害的不是银针是针上的麻醉剂,掺有地磕虫粉末的麻醉剂。 “妖孽,我今天就为民除害!” 峰虚脱出半僵硬的身子,提出胡桃油木辟邪宝剑。 那十几个暗位根本不听他的…一副要撤退的样子。 他闭上双目,口念咒语,以剑为笔,在火光四射的黑空中画下躯魂崔魄符。 那符似渡上一层金光,鬼使神差般向梁梦驶去。 从三尺化为一尺长,又从一尺缩一寸。 老太太眼看金符离梁梦越来越近紧张的揪着长袍,她已经把一千金给了峰虚,她就算是和梁靖断绝母子关系也不能让梁梦在奉国将军府暴戾恣睢。 她要让梁靖看看这就是他一直维护的好女儿。 “让开,将军回来了!” 冬殇注视眼下一切,闲人梁梦武功大涨,招式熟悉,有些窘迫。 金符进入她饱满额头化为乌有。 回来的侍卫提着水桶一个挨着一个进入院中救火。 梁靖和梁森看看含恨怒眉的老太太,又看看重伤血迫里云香身旁的仟白一抹,顽强的抵抗着围攻。 “住手!”因梁靖的到来,让老太太的暗位一个未走成。 弯腰抱拳:将军 “还知道我是将军,知道这里是奉国将军府!说,谁给你们的胆子伤小姐。”说着冷眼扫过众人落在老太太身上。 “是我!” “梁靖这就是你从浣纱领回的好女儿,一个被妖孽附身的女儿” “你看看她那里还是之前的梁梦,你就没发现她的异样,你就那般放心她在奉国将军中养精蓄锐,祸害众人!”老太太唾沫横飞,眼泪汪汪。 “将军,那道人好像是大至朝廷通缉的要犯峰虚”梁森拂耳看着那释法老道。 峰虚…疯虚… 难道刚刚那空画金符就是换魂之术。 想到此处梁靖彻底震怒,老太太的话半句也没听进去。 岂有此理 胆敢疯到奉国将军府毒害府中嫡女。 “交给你了,抓活的”梁靖冷言,梁森领命。 “将军请听本道一言,只要一刻钟,梁小姐就会魂归真身。依附在梁小姐身上的妖孽就会魂飞魄散。” “疯子的话,只有疯子才信” 梁靖一语两意,反驳了峰虚也说了老太太。 老太太听儿子说自己是疯子,到也是更疯了起来。 “也要敢动峰虚道长,就先踏过我这老太婆的身体,不然就等这妖孽现出原型。” 老太太干脆甩了拐,护在峰虚身前。 “你…!”梁靖气得左右转圈 “老爷,你先救救小姐和云香吧!”只有一直缩在墙角的子青察觉到梁梦的异样。她跪爬到梁梦身边,边哭边喊。 房顶上的正要冬殇看得正是精彩只听耳边传来熟悉声音。 “梁靖已经答应本王让梁梦在进宫与和亲中选一个,本王这边还没等到答案,人就要被弄死自家府中。”梁靖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难断家务事。 纪商那双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的凝视眼下的一切。 “王爷,您来的” “不止我,还有一个让本王也惊讶不以的人也来凑热闹。” 纪商黑眉一仰,冬殇转头望去,只见从对面房顶上落下一个雪白影子,那影子的速度太快,快得冬殇根本辨不出那人模样。只觉他百般难描又杀气浓厚。 第五十五章 带走 梁梦的肉体和灵魂造就合为一体,她不怕那些所谓离魂符的检验。 可是! 可是她为何这般奇冷无比,刚才爆发的内力完全散去,她一丝力气也没有,这滋味就像是吃了散功霰。 难道是爆发后超出身体负荷? 不是,不是。 这副身子虽然跟她的时间短,但她一定比本主还要更了解她。 就算出现负荷也不可能是这副模样。 她很沉沉的甩了两下头,强忍着抬头,不远处的梁靖和梁森呈现双影“爹,不要听那道士胡言,祖母已经被他迷惑”梁梦用力的睁着眼睛“梁侍卫请帮我追回阿福,她被带到乱葬岗的路上危在旦夕,快马加鞭一定找把阿福追回来…”梁梦的声音越来越小,那环抱云香的手无力的垂下。 “将军!小姐她…”见梁梦失去意识粱森担心道 “将军别急,只要中了我符咒的妖孽,才会先昏迷无力,如果她是个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现在就等着让这妖孽魂飞魄散吧。” “我看该魂飞魄散的是你” 那一声极度森寒的话语满口杀意 就在下一刻峰虚老道的四肢被死死定在为梁梦准备的木柱子上。 老太太的十二黑衣暗位风过割喉。 而梁梦身边却多了个人,那人衣袂飘飘,清冷的背影高不可攀。 那张寒风朔朔仙朗清然的脸正一脸冰霜满面心疼的看着梁梦。 他无视一切,仿佛这地方只有他与她。 他放下梁梦怀中的云香,抬起她的小脸,擦掉她脸上云香的血迹,温柔的将她打横抱起。 “我要这老道血尽而死” 院子里他的声音在回荡。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屋顶处的纪商也是怔住。 不是怔修罗白门杀人不眨眼,而是怔他快如闪电,疾如骤风,手法干净利落。 不沾凡尘俗世的神秘国师竟动了凡心。 呼的一声另一个白衣小童也跳进院子,那小童浓眉大眼,脸白的跟拍了面粉似的。 “爷,阿福和云荷我以经安排妥当。” “把云香带上” 那小童十七八的年纪,一见重伤的云香脸顿时变了颜色。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老太太,她从不曾见过修罗白门,老太太惊异他噙齿戴发,也心惊他毒手尊前。 十几暗位一间死去,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吓得脸色苍白口齿不清不楚。 “你…你…你是谁?” 然而老太太的问题并无人回答,那被扑灭的房屋,还在时不时发出火烧欲水的啪啪声。 她才是始作俑者,老太太才是。 修罗白门看一眼怀中的人儿,意愤难平。 “从近以后梁梦就是我修罗白门的女人,谁要胆敢敢伤她一分,我绝不轻饶。” 修罗白门的话铿锵有力用了三分内力,他说得每一字都刺耳到能穿破耳膜。 老太太被刺痛的捂着双耳,扭曲的蹲下了身子。 梁靖运功勉强邸了噪音入耳,缓了神刚要张嘴,可此时他并干涩的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在修罗白门面前,似乎做什么都不对。 行礼恭维不是,让他放下梁梦不是,答应他把梁梦许配给他也不是。 问问来的原由不是,提出抗议也不是,梁靖从没有过这般七上八下,他一脸为难。 “国…” 梁靖刚说一字只觉眼前一闪,修罗白门已不再院中。那如昂藏七尺的国师已然走了,可随即又传来他的声音。 “梁将军,修云阁恭候大驾” 修云阁是修罗白门的府邸,是整个圣城中最高的宅院。 修罗白门之所以让梁靖跟随,一是因为他是梁梦的父亲有他在维护了梁梦的名声。 在者一个小姐赫然被外男带走,若是再送回来奉国将军府还怎敢收。 修罗白门到是很乐意梁梦以后就在修云阁定居,可梁梦定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在者梁梦总是要名正言顺的成为他修罗白门的正妻,他岂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梁靖自然也明白修罗白门的意图 “封了福柳院,把老太太送去明安寺,连夜送走,明安寺若不收就送进城西的尼姑庵”梁靖一扫尸体“葬了吧” “管家你去安排一下,改清的都清了吧” 福柳院的丫头婆子自然是要清的。 交代完的梁靖也消失在院子里。 “王爷,这…!” 见正主儿都走了冬殇倒是慌了 纪商一抬手,打断他的话,也消失在夜色中。 冬殇看不懂纪商此时的表情,梁梦是他有力棋子,今天为何还要放任欲修罗白门带走梁梦。 此时的福柳院安静,死寂。 个个面如死灰,耳鸣如洪。 被钉在木桩上的峰虚狰狞无比,染红的木桩和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一摊摊血迹散发的腥味格外刺鼻。 让梁森和管家阿荣为了难,这些暗位安葬好办,可这木桩上的峰虚可要怎么办,扔出去?可修罗大国师让他这样死谁敢动他。 不管? 奉国将军府钉着个死人多晦气,以后还谁敢来,而且传出去又是个笑话。 梁森“等他死透了在扔出去” 管家“那小姐院里的丫头?” 梁森“当然是回院里等着她们主子回来” 管家“那老太君就拜托梁侍卫了” 梁森“先封锁消息” 管家沉沉的点了点头,欲要走的腿又停了下来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梁侍卫,刚那个真是国师?还说咱们小姐是她的人?” 梁森脸一黑挽了一眼阿荣没好气的回了句“是” “哎呦!不得了啊”阿荣一拍大腿。 …… 修罗白门怕云行的强风会让梁梦受伤,只好用玄力把她护在胸前。 看着她不安的睡颜和渐凉的身体,修罗白门心急如焚。 他掐过梁梦的脉,混乱不堪,有细微的离魂之状。 峰虚的符咒在梁梦大动内息之后进梁梦身体,她本是外来之魂,那镇有万冤枯鬼的桃木辟邪剑本就是极奇邪魅之物,她现下这般脆弱那里受的了这种冲击。 他今天一直心绪不宁,入夜便在修云阁高处望圣城夜景,可惜奉国将军府离得太远,又有几颗大树遮挡任他眼里再好也看不到想见之人。 直到一颗飞弹入空 第五十六章 追溯 世人猜测修云阁定是神仙居所,云绕梁篷,雅竹成排,绿水悠悠。 梁靖怀着忐忑推开无人应声的大门。 要说修云阁是圣城最高,不仅是楼层高,地势也高。 一路徒坡,却未见一人。 太清冷… 梁靖看看四周,雅竹成排是真的,绿水悠悠是真的,可云阿雾阿倒是没见到。 修罗白门在梁靖眼里就是个怪人,心机太重,搞神秘,摆仙架子。 本以为他修仙修道渡世人。 却不想他竟看上自家那个更古怪的闺女。 “梁将军,请跟我来” 是跳进福柳院带走云香的小童白沙。 “我女儿呢?” “国师正在给令千金疗伤” “梁梦她到底怎么了?” 梁靖当时看出梁梦的不适,她那一身血都是云香的,也不曾受一点伤。可却忽然昏倒难道真如峰虚所言。 离魂? 他不信邪,可却信修罗白门的紧张是真的。 白沙不语继续迈着步子。 “你这小童,本将军问你话呢!”修罗白门无视他就算了,就连这小童也跟他摆架子。 “梁将军,国师发怒时我从不靠近”所以白沙也无可奉告。 “你是说我女儿是和修罗白门单独在一起?” 白沙不吱声。 果真… 修罗白门这种人物做他奉国将军府的女婿是他梁静上辈子烧得高香。 可是他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 白沙带着梁靖进了修罗白门待客偏厅,给他上了一壶清茶,留他一个人偏厅等待。 梁靖来回在偏厅里渡步,抓耳挠腮的百无聊赖。 这修罗白门的修云阁连个灯都不掌。院子再大也是漆黑一片。 奈何今天还是个阴天,月亮躲着不出来。 梁靖环视偏厅,修云阁的偏厅,不见太师椅,八仙方桌,不见匾额高挂,不见条幅字画。没有屏风隔断内外,也不见烛火摇曳。 只有矮地桌,竹藤垫。从房顶到地面的大敞门,明亮闪耀的夜明珠,一鼎檀香幽幽的精致金鼎。一排整齐有序的书架,还有一颗入梁之高的神仙果树。 要说这偏厅没规没矩,却是自成方圆。 “添一笔则无章,少一笔则意寡”,这样不伦不类一搭到也是相得益彰,方能起坐之间,毫无束缚,自成天地。 也是像极了修罗白门这个人。 … 修罗白门抱梁靖进了温阁。 他身上的雪白长袍也粘了血迹,云荟见修罗白门风尘仆仆抱个看不清面貌的女人见来,还一身是血,差点儿惊掉了手里的灯盏。 “爷,这是怎么了?” “你带她进温泉眼,一个时辰之后出来,期间切记不能让她出汗” 云荟一双狐媚眼,红衣妖娆,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她就是梁小姐?”见修罗白门眉眼之色,她马上明白了过来。 “快带她进去,她已经有体寒之状” 修罗白门眉头紧促得看着云荟带着梁梦拐进温泉眼。 他当初把府邸选在这圣城高处一角就是为了这温泉眼。 这温泉眼是集天地之精华的羽泉甘露,进泉眼者可获得源源不断的能量。 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同样也是个药泉,治疗和治愈效果极佳。 一路他为了稳住梁梦气息已经给她输了大量玄气,先下只要梁梦意志坚强,定会无事。 可即使这样十拿九稳修罗白门还是担心的不肯离开一步。 埋怨和责备,两年前心酸往事一股脑全涌上心头。 那日日丽风和,喜气震天。 那日是明宣王纪商迎娶武学世家千金花凉梦的大好日子。 红妆十里,玫瑰花飞,红绸彩带,人潮涌动。 修罗白门站在金满楼楼上遥窗而望,那金凤嫁撵之上,红纱绸带之后,凤冠霞帔红唇贝齿的绝色佳人一脸幸福。 他苦涩一笑,手中玉佩以碎成粉末,待到他发现端倪时,她以一身红衣所嫁他人。 她这般满足,他又何必在扰她生活。 那年宫宴他到底安奈不住自己,不顾白沙劝阻,不顾身体,就为了看她一眼。 她珠冠顶戴正妃紫服,与纪商浓浓蜜意羡煞旁人。 她明媚双眸只浅淡扫他一眼,便握上纪商的手拂耳悄悄。 她开心他自然开心,那怕苦苦寻觅没有结果。 他吃了酒,再回修云阁时以是半死之人。 “爷,云荷与云香已经脱离危险,但云香陷入昏迷,药王说云香能不能醒还要看天意”白沙站在泉室门口 修罗白门收了思绪“阿福呢?” “阿福已经醒了,嚷着要见梁小姐”张牙舞爪一点不怯场,屁股都开了花还有力气叫的那样大声。 “让云季给梁小姐准备些衣物” “爷,那…用不用给梁小姐和梁将军准备出二间客房”白沙问完这话,头低得,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 云季与他打赌只需要一间客房。 “不必,一间就够了”梁梦的身体状况出不了泉阁,她要每隔一个时辰到温泉眼内在浸泡一个时辰,直到泡满十个时辰才算完成。 “阿?” 白沙猛的抬头,爷!你会真要把那干瘪的丫头抱进你房里吧! 修罗白门见白沙一副噎住模样便知他多想了。 “梁小姐暂时离不开温泉眼” “哦—” “爷,梁小姐她没事儿吧?”白沙小心翼翼 “我在,就不会让她有事”修罗白门这话说得心痛,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却在眼皮底下受噬魂之苦。 “爷,你确定她真的是你要寻的人?”见修罗白门表情痛苦。 “如假包换” 白沙点点头默默退下,跟着修罗白门走南闯北各类大小奇事儿他都是见过的。 转世又重生 乍一听不可置信,可看着修罗白门如此执念也便释然。 一个时辰过去,梁靖是喝了一肚子茶水,积了一肚子的苦水。 这偏厅被下了结界,他是想出出不去,想走走不了。 敢情他就是个铺路石? 正拿起茶壶要撇之时走进一窈窕女人,只见她绿袍披身,一脸温宜,手提纸伞,丝毫不被结界影响。 “梁将军,这茶壶可是水晶白玉,价值连城,您这一砸可要赔进半个将军府的。” 就好比黑暗中刺裂夜空的闪电,又好比撕开乌云的阳光,一瞬间就让我如饮甘露 第五十七章 入梦 “你是谁?”梁靖没好气儿的放下茶壶,这女人三十多岁,保养得宜穿着讲究,一看就在这修云阁有些地位“为什么不让本将军出去?” “这修云阁里的人都喊我一声念娘,至于为什么不让将军出去这我就不懂了,这人没绑着,门没锁着,将军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念娘将纸伞放靠在门口,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你…!哼!修罗白门在哪?”梁靖被噎,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何曾被一个女人挤兑?梁靖显然气得不轻 “哈哈!我也只是个门客而已,那里管得了这修云阁的主子。” “那你来做什么?”梁靖沉着脸不去看她 “听说这里来了新客,我自然是来瞧上一瞧”念娘一脸妩媚 梁靖沉思,这念娘媚里媚气像是青楼里的婆娘,恨善于与男人搭腔。 外面这层结界他试过威力很大,除非他散尽功力,要不然很难通过。可这念娘出入自由不受影响,显然是个高手。 虽然今夜是个无月阴天但并不曾下雨,她却莫名其妙提了把油纸伞。还很小心的放靠在门口而不是拿进来。 念娘见梁靖不语响起银铃般笑声“梁将军看来并不喜欢被打扰,那我只好去找找这府里的另一个新客” “等等!” 念娘珉起红唇“梁将军还有何指示?” 梁靖刚想说“本将军同你一起去”可转念一想,有结界出不去。 念娘见他张着嘴,似被什么卡住了。 “看来梁将军是有口难言,呵呵”念娘笑意盈盈用帕子遮住脸,提起纸伞走出了偏厅。 出了偏厅的念娘全然没有笑意,她紧捏纸伞,驻足亭中那双妩媚的眸子也冷得彻底。 “药王,我还在到处找你,您快回去看看云香又吐了血”云季一脸焦急 “吐血?走,快回去”念娘不解,云香的伤口她以包扎缝合,不仅给她服了凝血丹,还有出自年永天之手的还魂丹。已经深度昏迷的云香根本不应该在吐血。 “她可醒了?” “还昏迷着” … 云荟带着梁梦占满血迹的衣物退出温阁轻缓的带上了阁门。 这位梁小姐长相平平年纪小,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怎么就把他家爷迷成这般。 温阁内,温泉眼处雾气缭绕,平躺在泉池边塌凳上的梁梦穿着一身淡粉色里衣,里衣领口处绘着牡丹纹。一双白嫩的小脚晾在空气中。 修罗白门将她抱进玉石屏风后的羽床上,拔了束缚在梁梦头上的珍珠银钗,一头乌发瞬间倾泻,那参差不齐的发梢让修罗白门蹙眉。 将银钗揣入怀中,替梁梦盖上羽被,掖了被角,羽被清薄透气还有衡体保暖作用。刚从泉池出来的梁梦身体明显换暖,游荡的脉息也有所稳定。只是那拧的柳眉还未舒展,似被什么牵绊着。 修罗白门见她这般心似被棍棒搅着,他坐在床边伸出手帮她舒展眉头。 难道她一直就是这副睡颜?昨夜他潜入梁梦闺阁,她就是这不安慰的模样,只是今日更加挣扎。 ——— “堂堂国师为何做个夜半跳梁客” “梁小姐错了我乃是你梦中人” 梁梦睁着大大的眼睛,似在整理脑海里的记忆,而后反问道“你钻进我梦里?” “正是” “不可能我一直只做一个梦,那梦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梁梦确定的摇摇头 修罗白门呵呵一笑“你说的是从前,从今以后我便要日日出现在你梦里” 梁梦一咬粉嫩的齿贝,透白的小脸渡上一层挥之不去的忧伤。 “我的梦里血流成河,溅脏了你的白衣可不好,你走吧!不要在来了。”梁梦转而蒙上被子。 修罗白门拉下被子让他的眼与她对视淡淡说“我愿与你一起分担这份沉重,带你离开困苦,你可愿与我携手?” 修罗白门是那样认真,那份真挚就好比黑暗中刺裂夜空的闪电,又好比撕开乌云的阳光,一瞬间就让梁梦如饮甘露。 “我愿意”于是她情不自禁的脱口 ———— “今日你的梦里还是没有我对吗?” …… 梁梦进泉池出泉池。等在次睁看眼时以是三天之后。 宽敞舒适的梨花大床,云白色的流苏坠着东海珍珠绕着床顶兰花样式的床线一圈极尽奢华。 内层床帐是薄纱,外层是不透光的顷绸,均为白色,床帐半开半放。 梁梦轻呼了几声无人应答,她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下了床,才发现衣服被换了。 这是哪? 宽大的屋内只有一张浮华的大床和一套简单桌椅。 空气中弥漫凝神药香和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气息。 梁梦赤脚踩在黑瓷地砖上,一股凉意让她头脑清醒。 她在福柳院中昏迷,云香被剑穿腹。阿福云荷不知生死! 她还活着,那么其它人呢? “梁小姐,你可不能这样赤脚下床,会着凉的。”端着汤碗的云荟推门而进,后面还跟着黄衣罗裙,烟眉俏眼的云季。 梁梦:“这是哪里?” 端茶倒水的丫鬟哪里像丫鬟? “这里是修云阁”云季迎上前去。 云荟放下汤碗一脸兴奋“云季你照顾好粱小姐,我这就去请咱们爷” 梁梦被架回床上“这是国师府?” “正是,三日前夜里梁小姐就被带进了修云阁” “三日?那我的丫头呢?”梁梦惊的又站起身。 “梁小姐别激动,你的三个丫头都没事儿,她们也都在修云阁,就等梁小姐醒过来呢!” 云季的笑容让梁梦稍稍放下了心。 “她们在哪我想去看看” 云季一脸为难道“您的身子恐怕还不能见风,泡过泉眼之水的身子三日之内也不能见阳光,您要是想去看也得等到晚上,或者太阳落了山。”说完她看了一眼梁梦又在心里默默的补上一句“还要看他们爷批不批” 温泉眼? 泡过泉眼之水的人如同从造,比刚出生的婴孩儿还要娇贵,岂止要注意风和阳光… 梁梦自掐气口,垂下眼帘,原来云香与云荷是来自修云阁。 是修罗白门的人。 想来那颗让云香走神儿的信号弹定是云荷发射的。 第五十八章 赐婚 感谢jj911-zls,夏、尤菲米娅的支持。 云香与云荷虽是奉命行事,可带她如同亲主,甚至不惜舍命,这份恩情她自当谨记于心。 “云香她是为了我才伤得那般重,云季姑娘请问是哪位大夫替她诊治,我想要亲自谢一谢她。” 梁梦睁开双眼,收起手,她给自己脉诊的结果让她惊艳。 脉如泉涌,气如流水。 刚一握起拳头,内气便随之而来。 不过她确实不能见风,一点点的小风能吹的她满身红点,若是强风骤骤都能让她脆弱的骨骼瞬间风化。 这种情况下想出屋子 除非… 除非有人用内气护着她,出去走两步也是没问题的。 其次是阳光,阳光好办,三日过后出门遮伞,一切都好说。 “是药王,不过…”云季愁闷的一顿 “云香她怎么了?”梁梦感觉不妙 “云香她没醒,药王说得看造化” 梁梦一惊,药王的医术她自是知道,药王都无计可施的话……难道问题出在黑衣暗位手中的长剑? 修罗白门推门而入,手里抱着厚重帘子,这帘子是秀锦纺日夜赶工梭织的高密度锦棉。 帘子送来后修罗白门又吩咐云荟对帘子又蒸又煮,消毒的同时还能紧实布料。 自然晒干之后终于可以挂在门口以防钻进风来。 见修罗白门进来云季识趣的退了下去。 梁梦想的入神,这样猜测不会解决问题,她要亲自去看一看才行。 修罗白门瞬间挂好帘子,迫不及待的看着床边上眼波清澈见底的梁梦,她的上下两排眼睫毛尤长尤密,微微上俏的粉鼻很是俏皮。珉着的唇瓣很滋润,她的脸色很好,温泉眼的神奇改造,让梁梦的皮肤散发异彩。就是那单薄的身子让修罗白门弯起的嘴角挂不住。 太瘦了! 梁梦回神穿上鞋子福了一礼,可能是修罗白门的眼神炙热,让她不由打起精神。 “多谢国师大人相救!” 又是这副知书达理,画距戈壁的模样,怎么就觉得国师大人那几个字,在她嘴里就那么生硬? “饿了吧,我让云荟熬了粥一会儿就能端来” 梁梦低头默认她确实饿了,前胸贴后背的。 “国师大人,我听云季姑娘说阿福三人也在这,我想去瞧一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先把汤喝了吧,咱们晚些再去。”修罗白门径直坐在圆凳上,这三天修罗白门是换着花样的给梁梦喂羹汤,今天是人参红枣莲子羹。 梁梦一珉嘴,听话的迈着步子去喝羹汤,她搅搅汤碗。 咱们? 何时她和他都熟悉到不分你我了! “我来这儿,我爹他…” 修罗白门看出她的顾虑接道 “梁将军一直在修云阁陪着你” “那我爹他可是也知道云香与云荷是你府里的人?”梁靖要是知道会不会误会修罗白门有其它想法,毕竟云香与云荷是凭着小妾的身份进的奉国将军府。他是良苦用心,绕了那么一大圈才把云香和云荷名正言顺的安插到她身边保护她。 修罗白门见她关心起自己,心情舒畅很多 “梁将军的心思都放在梁小姐身上了,还不知道这些”就算梁靖知道修罗白门也不在意,当初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怕梁梦为了和他撇清关系,不收云香与云荷。自己一直以来清风明月也没个暗位,也就四个丫鬟和一个白沙相伴。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梁梦喝口羹汤,羹汤是甜的润喉生津很可口。 “我赶到时你已经昏迷,我给了那峰虚老道些教训之后就将你和云香带回了修云阁疗伤,梁将军随后跟也来了修云阁,就是这样。” 修罗白门把哪晚的紧张感描述的风轻云淡。 他见梁梦挑挑眉似在和记,续而站到窗前覆手而立,故意避开了梁梦的眼睛。 “我以经请旨赐婚,就在昨日圣旨以下。” 赐婚? 圣旨? 我? 梁梦瞬间丢下汤匙,一股脑儿的思绪冲上心头。 重生之路才刚刚开始。 旧事未了,心伤未愈,禁书未取,大仇未报,本来就很都六神无主。 昨儿梁靖让她择嫁三选一,今儿就有人告诉她,你现在已经是个有婚约的人了。 而且老丈人和小媳妇都已在准女婿这小住多日了。 千呼万唤的大国师和坏掉名声的无德女。 估计现在整个仓中都应该因为这一道圣旨而爆炸冒烟儿了吧。 要问修罗白门为何偏偏要娶她,梁梦是百思不解,难以捉摸。 “国师大人,你曾说,我们是旧识,小女一直不解,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国师大人才请旨赐婚?”宣了旨,就等于昭告天下。定局中的定局,她要逃,在修罗白门这恐怕没门儿。相反有修罗白门在梁靖一干人也不会在打她主意。 虽然很抱歉于把他当避风港。 但该弄清楚的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修罗白门不语,他很安静,那窗前的白衣胜雪,灼灼身姿,是被什么东西困在哪里。也许是追忆…也许是难以开口。 半晌他笑了,朗朗笑声带着几分无奈。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若想听,等你病好了我在慢慢给你讲” “我现在正病着无事,而且我也万分好奇,不如国师现在就讲,国师讲我听刚好也陪着我打发时间”梁梦眨着水旺旺的大眼睛一脸天真。 修罗白门微微一怔,梁梦这副适合年纪的表情当真难得。只可惜他现在还没准好吐露一切。 “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着修罗白门从袖子里掏出《万至》。 “国师去了将军府?”梁梦接过《万至》仔细一瞧和将军府的那本书并不是同一本。 “《万至》心法本有两册,一本在明安寺的藏经阁还有一本在皇城的藏书楼,这是我昨日去请旨时拿回来的。” “难道这是无道上乘心法,分为上下两册,虽为两册也可单独修炼,若是双修便能追风逐日。我的那本是初级九段,那这本…”梁梦有些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似乎把刚才那个问题抛到脑后。 她向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不一会儿她合上书夸赞道“妙!真妙!这本书竟然是倒练。” 第五十九章 旨后 奉国将军不归家,自是不知封国将军府以是门庭若市,至打修罗白门和梁梦赐婚的消息一散开,上门前来巴结的,送礼的,保媒的,还有看热闹的,探听虚实的是一个接着一个。 老管家阿荣是弯腰赔笑,甩脸赶人,十几年都没这般操劳过. “梁侍卫,要不你去修云阁找找老爷,看看老爷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顺便也关怀一下小姐。” 梁森靠在门廊上搭一眼锤腰而坐的老管家。“将军要是能回来也不必咱们去寻,在等等吧!” 梁森心里其实比老管家还急,并且也去找过梁靖。自从那晚修罗白门将昏迷的梁梦抱走还扬言说梁梦是他的人,他这几天是吃饭吃不好,睡觉睡不好,翻来覆去的想那天的场景。既担心梁梦安危,又担心修罗白门不老实。没想到啊没想到,两天过去,一道诏书就宣了下来。 他高兴于梁梦无事,感叹修罗白门的真本事,也纠结于自己内心的莫名失落。 老管家当然知道梁森说的是理儿,他看梁森一脸的愁眉不展便以为是今天一早去给峰虚收尸所至便宽慰道“如今奉国将军府有了国师这位姑爷,什么魑魅魍魉、牛头马面的再也不用怕他们来府中作祟了。以后你我也能清闲些。” “清闲?这两日你我可清闲了?” “额-呵呵!”老管家干笑了两声“反正不管如何,这都是天大的好事儿,以后再不会有人对咱们小姐说三道四了”这回他也能在管家堆儿里横着走了,老管家一脸得意。 梁森仰头望天“你说…咱们小姐她也欢喜这门亲事吗?” …… 阿秋~ 刚放下茶杯的梁梦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喷嚏。 “梁小姐你没事儿吧?”刚从外面走进云季赶忙放下手里的蜜饯盒关心道。 现在这位国师大人心尖儿上准夫人就算是掉根头发,修云阁都要抖三抖。 早前国师大人行踪不定说走就走,云荟她们四个就问了白沙“爷今日儿是不是有事儿?”白沙只回她们两个字“女人” “梁小姐,可是这冰珠寒气太重着了凉?不如我去煲碗姜汤把这冰珠撤了” “没事儿没事儿,这冰珠正好”要不是不有冰珠,暑伏天不开窗不通风的她可怎么待。 梁梦:“国师大人说有没有交代何时回来?”现在天都黑了,说好的要带她去看阿福呢? 云季一脸发蒙的摇头“爷他出去了?” 梁梦淡淡的嗯了声 云季抿抿嘴和这位梁小姐相处一天下来发现她是个冷性子,沉默寡言又很难看出喜乐。就算得知与她们爷赐婚也没见高兴,而且怎看这梁小姐都不像是喜欢她们爷的样子。 啪——啪——两声敲门声响起 “梦儿!是我” 梁靖脸色不佳的进了屋,云季给梁靖添了茶,福了礼出了屋。 梁靖从袖子里抽出圣旨。 金丝玉线,双龙银轴。 梁靖:“你与修罗白门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梁梦:“我很意外” 梁靖:“你与修罗白门认识多久了” 梁梦:“国师蹭去过浣纱城外祖母的寿宴” 梁靖狐疑的看了梁梦一眼,那晚之后修罗白门就不在控制他的自由,只是以“梁小姐需要静养”的理由不让见梁梦。 早些他从白沙口中得知梁梦一直昏迷不醒,他也是为梁梦捏了吧冷汗。 好歹是亲闺女,能不着急嘛! 就在刚才还是哪个阴阳怪气的念娘带他来的这里,临走时还不忘挖苦他两句,才导致他脸色阴沉。 “你可知道他出处?父母是否还健在?” 自古以来男女婚嫁都要讲究个门当户对,梁靖虽然知道是自己家的闺女高攀了人家大国师。可是为人父母,哪个不想把自家准女婿的家世来源搞清楚。 梁梦蹙眉摇头,她当然也是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家世,就连他到底长自己多少岁都不知。 不过有一点她肯定,这大国师是个孤家寡人。 梁靖叹口气接着说“我可知道修罗白门杀了峰虚和你祖母的十二大暗位。” 梁梦一震,瞬间又恢复了神色。 怒!当然会怒,修罗白门一向悲天悯人,可若是她是她唯一在乎的,又无端被害。云香和云荷又快衷心枉死,他岂能不怒。 “那祖母呢?” “明安寺中青灯佛前”梁靖黯然,老太太的耳朵已经被修罗白门震聋,她也算得到了惩罚,以后再也不会听到任何谗言佞语。 “祖母她!…都是梦儿不好,接二连三的让祖母误会才会让峰虚老道趁虚而入” “不怪你,你才是受害者。你也要原谅你祖母,她到底也是为了奉国将军府,只不过是受人蛊惑剑走偏锋。” 梁靖白发明显增多,他在修云阁一住就是四日,明宣王哪里显然是没法交代。 梁梦和梁靖又唠了几句知心嗑,缓解了那日的生死“意外”。 梁靖在梁梦的字里行间中越发的觉得梁梦有主见,识大体。也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还需在修云阁在养三天,他自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只好在陪住三天。毕竟还没嫁人,哪怕有了圣旨在手也要防患于未然,要不这圣城民众的唾沫星子总能把梁梦淹死。 晚些修罗白门回来了,他带回很多药用的奇珍异草。 包括,生长在极寒之地的骨头枣和沙草。这两味药,是利器剑伤的克星。 “走吧,把披风披上” 梁梦穿了一身淡紫色撒花烟罗裙,颜色靓丽又柔美。 修罗白门把披风递给云季伺候梁梦穿上。这披风的料子和挂在门前的帘子一模一样,只不过花色不同也是淡紫色。披风斗篷上还带着一个大大的帽子,把梁梦唔得严严实实。一张小脸只剩一双清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正如梁梦所想,修罗白门内气相护来到了阿福与云香的房间。 国师府虽大可是人员少,修罗白门也很少在府里住,所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算上扫地的、除草的、做饭的、粗使婆娘、也就不到十五人。 于是药王就提议让两人住在一起也方便照顾,反正房间大,就是再多搬长床的事儿。 而云荷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只是被福柳院的下人打上了头,当时晕了过去,老太太就吩咐和阿福一起丢进乱葬岗。半路她被颠簸而醒,就发射了那唯一一颗信号弹。 而阿福也在药王赶到之前得到了她及时救治。 梁梦一迈进屋就听阿福兴奋中带着哭腔大叫“小姐~” 第六十章方子 阿福正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数绵羊,晌午云荷给她换药时便告诉她“晚些时候小姐会来看我们”。于是阿福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等梁梦前来,其实她也换不了别的姿势。 呼见门开,一抹淡紫色衣裙映入眼帘,阿福一猜就是梁梦,于是便兴奋大叫了起来。 “阿福~”梁梦与阿福一般激动,两两双手握在一起,梁梦半蹲在阿福床头。“让我看看你的伤” 修罗白门把梁梦送到门口并没有进来,而是飞到房顶上等着梁梦出来,顺便看看夜景。 阿福身上只盖了薄薄一层小被子,梁梦揭下被子,褪下松垮的亵裤。 “阿福~一定很疼吧!” 阿福的屁股和腰上都缠着纱布,弥漫的元胡草药的味道很浓。 元胡有很强的止痛功能,大热天的,不能动,这等罪换谁谁都十分难熬。 “不疼,不疼,只是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呢!”阿福可算见到了亲人,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哭了起来。 阿福恢复的还算不错,药王所用的药都是特效药。 “别胡说,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梁梦又蹲下身去一点阿福的脑门儿,翻了个满含欣喜的白眼儿。 有阿福在,她便有些踏实的感觉。 梁梦对于阿福更是如此。 “小姐,云香一直都没醒,云荷也为了护着我头上受了伤。” “好啦别哭了,哭的跟小花猫一样,云荷已经去看过我了,云香她也会吉人天相的。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快点好起来,不然怎么对得起云荷和你自己。” 云季和云荟面面相视,好情谊,好感人,真是主仆情深。 “我知道,小姐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苦的,药王的药真的很苦,但我还是硬着脸皮喝得渣都不剩,就是想快点好起来伺候小姐。” 药王是因为杀了自己夫君而一夜间响彻大江南北。 两年前大化药师考核,她曾与药王酒月杯满畅谈一夜。药王的医治手段从来都是不走常规,病人是她的患者,也是她的试验品。她的每一次尝试都能超乎想象的成功。百药百药,可替可换,便是她一贯的作风。 此时药王并不在房中,梁梦安慰了阿福几句后,步伐沉重的走向云香。 云香面如土色,隔绝一切纷扰只安静的躺在哪一动不动。她的表情平和,呼吸的起伏很小。 “云香!”梁梦轻唤 她习惯性的第一时间捏起云香的气口脉。 “云季,药王呢?” 她要了解药王这几日诊治的一切细节。 云季已经是第二次看见梁梦掐脉,第一次是给她自己。 “药王和云荷在丹室马上就会过来”云季回答,她到是听云荷说起过梁小姐喜医,水平嘛,入门。 “嗯”梁梦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药王还没回来,便扒开云香伤口,蹙眉瞧着。 为了避免云香的腐肉感染,药王显然已经利用水蛭吃掉了伤口处的淤血,水蛭除淤医治的很巧妙。 合上伤口处的沙带,梁梦又去扒了云香的眼皮,看了看舌苔。 “呦!这难道就是梁将军的女儿,国师爷的准夫人?” 药王手托药盘一脸媚笑的进了屋子,她不仅没不高兴梁梦汕动她的病人,还亲切万分的拽过梁梦的手,恳切的嗯——了一声。 “到底是国师相中的人儿,气质就是不一般,看这张小脸水嫩的呦。”嫩嫩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含苞待放青涩稚小。国师好口味,就喜欢老牛啃嫩草。 怎听药王这话这般奇怪,怎么听怎么酸溜溜的带着其它意思“小女梁梦多谢药王的搭救我的丫头。请受梁梦一拜”梁梦紧忙抽回手,两面不见这浪荡的江湖气是越大重了。说着梁梦就要弯腰一拜,她是真心实意的,若是没有药王,云香早就… “别别别…梁小姐快快起来,云香到现在还没醒,这一拜我受之有愧”药王收了那副笑容,一本正经的道。 阿福看着药王:这女人脸变得真快啊!怎么对她就每天都板着张臭脸不见一个笑模样。 “是云香她伤的太重,药王全力施救何必自责。” 药王自愧一笑,笑声到还爽朗。云香伤的诡异,她行医多年,被大家尊称药王可不是浪得虚名,在她手底下就不活的人屈指可数。 “我又研了个新方子,也许对云香有帮助,诺,就是这个,这方子唤醒云香的概率很大”药王一指她放在桌子上的药拖,有些激动。 两晚没睡急得一方,自是兴奋。 药王身后的云荷淡淡一笑随之附喝说到“小姐,药王的方子却是很妙,是用无根之水掏练的以半枝莲为主甘草丸加上白牡丹花蕊十二钱和回魂干果十二钱,在配上大化药师年永天的回魂丹。”云荷顿了顿呼又想起什么“之前药王已经给云香用过一颗回魂丹了” 外祖父你到底是练了多少还魂丹… 也幸好您多练了还魂丹… 药王是鬼才想出的方子虽冷,但仔细推敲药性也不无可能,但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光用药真的行吗? 梁梦又来到云香床边“能导致人昏迷不醒的原因有很多,但大多都是头部引起。我刚给云香诊过脉,也看过她的伤口。云香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腹部重伤,伤及脾脏,伤肉有腐,才会发炎,导致高烧不退,进而促使昏迷不醒。。而且她体内还有积血未除,随时有会泱血现象,现在唤醒她绝不是一个好主意。年老的还魂丹固有奇效,可到底还是来的温和,主要是滋润具神。药王的方子虽妙可是并不治本。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把药王的方子留在最后,先银针过体,芦管血吸。脏丹沉脾,以皮换皮。” —— 药王一愣,这大胆十足的方法她也曾有一念闪过,可未成形状。 这梁梦小小年纪口出奇谈…… …… 哈哈哈!哈哈! 药王狂笑不止 她竟然不知世界上还有比花凉梦还更言谈惊人的小丫头。 “梁小姐原来是深藏不露” 第六十一章 很远 云荷也是呆住,她的医术是集三国于一身,虽不及药王可也算是个医家高手,小丹小药的,练一练也是可以的,虽然没考核过,但能力已经是个药师,就连国师爷送礼拿的都是她的药丸。 看来还是在小姐身边待的时间短,了解的不够多啊! 脏丹!这种品级高的药丸也只有大化药师才能炼制。 年永天不在圣城,花凉梦以死,脏丹何来? 小姐这般大刀阔斧,还真让人诧异。 梁梦也看出了药王和云荷的想法,可云香命威,她怎么可能再装什么医学爱好者。 “脏丹交给我,其它还要麻烦药王”练丹很费精气神儿,云香也不能再耽搁,以皮换皮是个细致活,这种时候她要是再逞强受苦的到底还是云香。 “只要梁小姐能练出脏丹,其它的我药王包办”药王睨着眼,眼前的这个姑娘真的是梁靖女儿?梁靖会培养出这样有气魄的女儿?这和她掌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想到炼制丹药,梁梦就不自觉的想起明宣王府中的那三个炉顶。 哎——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云香啊云香你要保佑我。 保佑她三天之内练出脏丹。 …… 屋内发生的事情修罗白门自是知道,梁梦带上帽子回去时调侃身旁随着她步伐的修罗白门道“国师大人,我曾在危难时吃过一颗神丹,我听闻是出自你的手” “哦?什么危难!” 修罗大国师你搞错重点了好吗!! “嗯——小磕小碰” “说清楚” “国师也该知道梁羽的事吧,就是去浣纱的路上。” “所以是邵华救了你,并且与你一路同行!” 梁梦步子稍稍一顿,不过马上恢复正常。国师大人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看来是对她真没少做功课。 “嗯!是邵世子救了我”梁梦声音肯实 修罗白门低头看看梁梦,梁梦的个子还不及他肩膀,此时梁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副惆怅的样子 这是什么表情? “邵华他就在你出事的那天一早回了德州” “他走了?”梁梦很意外,不过又想到她此时已经被赐婚,他若在圣城知道消息难免伤心于是她喃喃有道“走了也好” 修罗白门越看越不对干脆拦在她身前“他走了你很失望?” 修罗白门的动作很快,梁梦根本没刹住车,再加上心思不在脚下,于是华丽丽的撞修罗白门个满怀。 额—— 梁梦忙后退,就算是有了婚约也要有礼有度。哪怕这根本就不怪她,是他贸然跑到自己前面。 修罗白门抿嘴,往那退? 人醒了就要和他保持距离? 修罗白门一把勾住梁梦的细腰,梁梦惊慌抬头,宽大的帽子挡住了修罗白门的眼睛只能见到他挺拔的鼻子和紧抿的双唇。 “国师!”修罗白门的掌心很热,灼的梁梦连连想退,奈何实力悬殊梁梦有些恼怒。 这又在发什么神经? 国师大人的一本正经呢? “句句国师大人,梁小姐还真是拎的很清嘛!” “德州是邵华世子的家,世子归家小女为何失望?国师大人在仓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小女也不敢越界。”再说国师大人不也是句句梁小姐。 “可我也是你日后的夫,从今天起就叫我修罗” 直呼其姓?不妥不妥。 她历来秉持男女平等,从没有男尊女卑的低下感,可是她与他还没成婚,就叫其姓,实在过于亲密。 想到亲密… 现在的姿势也太…亲!密! 梁梦双肘抵住他挺实的胸膛,他实在太高气息太浓。 梁梦略有不适的清了下嗓子“小女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儿?”小小女子开膛破肚,以皮换皮,说出来眉头都不皱一下,叫个名字还说不敢? “国师大人你…你弄疼我了”梁梦沉眸,她最不敢事情就是触碰感情。 纪商对她何尝不是独宠,何尝不是含在嘴里,拖的越高就摔的越狠。 虽然万事不可一概而论,这样有失公平,那老天爷又何尝对她公平。 梁梦的腰向后仰着角度不大,但整个重心都在修罗白门的手上。修罗白门的动作本就很轻柔,虽把她禁锢在怀可力度却掌握的极好,梁梦说疼亦不过是想让他放开她。 “梁小姐所问非所答的本领越发如火纯青。”修罗白门放开她 国师大人不也是,彼此彼此。 梁梦站稳可心跳却加快 “我送出的那些药丸都是云荷炼制的,梁小姐慧眼识金应该猜到了吧!” 梁梦默认她早就猜到了。 “云荷以前是四方的游走郎中,医术还说得过去。” “那她怎会来修云阁” “七年前凉州洪灾她父亲在救灾时不幸遇难于是把她托付给我。我有意让她继续行医可她不愿就一直在留在了修云阁” 梁梦点头。 国师大人玉树临风、风姿绰约。估计没有哪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能抵挡得住吧!想着梁梦懊恼摇头“别人家想的那么不堪!” 修罗白门见梁梦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这小脑袋里想什么呢?” 梁梦道“那丹房也是为运荷专门设立的?” 修罗白门道“建府时候丹房就在草图之内,当初我就是为了温泉眼才把府邸修在这。” 梁梦道“修云阁很特别,风格不似平常府邸,也不相三国之中的任何一国建筑,难道国师大人来自我们不知道世外桃源?”格局、颜色都大不相同,单说她住的那间大正房,空荡荡的连个家具都没有,她好歹是个姑娘家,怎么也要个备面铜镜。 修罗白门抿出一抹梁梦品不出的苦笑“确实远离三国,世外桃源算不上,倒是个清幽的好地方。”只可惜孤单了些,自从你走后,那个地方就只有我的思念和你的影子。 “很远的地方?”梁梦侧头看着梁梦,她似乎对他的出处很感兴趣,一扫之前的尴尬。 “很远” “那国师大人多久没回去了?” 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月。 “大概有些日子了吧” “那国师大人又没想过再回去看看?” 修罗白门的脚步一停,你拉住梁梦的手悠悠道“那得看你愿不愿同我一起回去!” 第六十二章 有你 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她也是没有理由拒绝。 “国师大人的家乡可还有其他亲人?”梁梦小心翼翼的问着,黑夜里修罗白门的眼睛异常明亮但欠着丝丝忧伤。像是烟雨朦胧中的江南古镇,有历史沉积的古韵和故事。 修罗白门摇头 梁梦摆正了头上帽子,这样就能把修罗白门的表情尽收眼底。 那只被修罗白门握着的右手正欲抽回,却被他的摇头打断。 原来,国师大人也是个无牵无挂之人。 “我就只有梦儿一人”修罗白门淡淡开口,他的声音飘渺且真切。梁梦似不常允蜜的蝴蝶般意外清甜,也似晴空下湖面盛开的菡萏被疾风骤雨侵袭。 他把自己看的这般重要,落寞中欣喜急急相依,松柏般水华的身姿席卷梁梦周身。 梁梦忽得一笑“看来小女有福,国师大人是不算在纳妾室了。” “有你足以”修罗白门一脸正色见梁梦娇嗔一笑转而也是勾起唇角。 …… 梁梦回房之前不客气的向修罗白门讨了些炼脏丹的草药,还要求这些草药的用量和品质。还说明儿一早就要着手炒药。修罗白门对梁梦的要求自然是一呼百应,况且他也是很担心云香的,即便梁梦不说他也会问。 … 第二天天一亮梁梦便已经穿戴整齐,云季手里端着铜镜“梁小姐,国师大人已经把草药都备好了,干的、湿的、磨成粉的一应俱全” “国师大人周到,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梁梦插上一根梅花竹節碧玉簪子“走吧,我們也別耽擱了” 只见云季应着,便把铜镜放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云季已经和她解释过,修罗白门见不得镜子。而且这屋子里多出来的屏风,衣橱和梳妆台都是一早搬进来的,衣橱里满满一下新衣,梳妆台的格子里,桌面儿上摆满金银首饰还都是金满堂的极品。 还有她住的这间正房是修云阁最大的房间,而且还是修罗白门的居所。 修罗白门早在门口等候梁梦,见她出来他撑开纸伞,护她入了丹房。 云季关了门“国师大人对梁小姐可真好,梁小姐你还不知道吧,你昏迷的时候我们爷可是一直守着你,要不是去请旨赐婚一定是寸步不离,而且喂粥喂药细心极了”云季眉飞色舞。 云季是四姐妹里面年纪最小的,也是最后进的修云阁,今年十六岁,身世凄惨却总是天真烂漫。 梁梦心思全然在入口的药阁上,她把制丹的过程中在大脑里过了好几遍,一进丹房草药的香气扑鼻让她精神一振。“国师大人是很细心”这药阁上的东西,多数是半成品,减去了她在粗加工的过程,药末碾的极碎又均匀。大小不用等的水晶罐子上都标注着名称出处和时间。 药材的生存环境和药效有着极大的关系,所以产地很重要。 再看丹房四周,必要的通风口被木扇代替,排风扇避免了普通南进北出的通风口进风的问题。 云荷也在丹房里候着,她听了云季的话福礼的身子一顿。 她还记得那年她十一岁,修罗白门牵着她进了修云阁的大门,她仰着头看他,他还是今时这般模样,阳光普照般的仙资,眼角就连个皱纹都没添一丝。云荷知道修罗白门并非凡人,也隐约知道他来仓中是来寻找一个人,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他很少回修云阁,只要回府必要到最高处遥望圣城。直到有一天他指派云香与她去保护一个人,她便想到他遇到了他想寻的那个人。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要守护的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她以为是她会错了修罗白门的意,可是直到一道圣旨摆入修云阁她才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是为修罗白门高兴的,她从没见过修罗白门活的这般有烟火气、有生气。 她盼着梁梦也能真心如修罗白门,从此以后二人做一对连神仙都嫉妒的伴侣。 于是她上前道“何止是细心,云季妹妹你看那排风扇是咱们大人连夜做出来的,这样就能保证不会有过堂风吹到小姐。还有这药罐子也是国师吩咐这样列着的” 梁梦细细的看着那些药材,拿起药拖和镊子已经忙活上了她见云荷与云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事、实无奈道“好啦!两位姐姐!国师大人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咱们赶紧配药吧,云香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也就三天!” 云荷和云季顿时换做急颜 “三天?小姐此话何意?”云荷大惑不解 “云香吃了药王的续命丸,可还是水米不进,她的身体机能一天天衰退,三天之内对云香动刀是最佳时期,若是过了这个时间,恐怕成功的机率会大大缩小”梁梦解释。 那晚梁梦脱口说道脏丹她会自己炼,云荷和药王这两个懂医的当场白了脸。 可梁梦异常坚决跟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梁梦为了让她们相信甚至还背出大化药师考核时必考的一题。 炼制玄云丹所用到的《百草集》书中记载的七七四十九味药材。 梁梦顿顿接着说“云季你就先回去云荟那边一个人忙不开,我这边有云荷。” “小姐,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吗?”云荷上前 梁梦瞧了瞧屋子内的丹炉说道“炼制脏丹必须要先温炉三个时辰,并且保证炉温均匀,你先温了炉吧!” 炉鼎是很传统三腿炉鼎,就放置在丹房里侧,丹房四周是药阁。中间侧是个三尺来高的长木桌,桌子摆着大大小小的瓷碗,还有铜称等制药工具。 梁梦说完开始小撮小撮的把药末放在称上称量重量,然后不急不躁的研磨草药,闻草药,馋草药。 她把研磨好的尝过之后的合格草药统一的放进个瓷碗里。 两个时辰过去梁梦头上浮现细密的汗珠子,她的步子遍布丹房的每个角落,她绕着桌子一圈又一圈,她不知疲累,也不被任何打扰,她专注于眼前的草药。她不知她此时忙碌的身影是那样灿灿生辉,看得温炉的云荷都呆了眼睛。 第六十三章 不老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三日辛劳梁梦在一众期盼下成功炼出脏丹,只可惜脏丹炼出之时梁梦因为疲劳过度又晕过去了。急的修罗白门抱起梁梦直接跳上房顶朝明安寺方向就奔了去。于是救云香的重任就都都落到了药王的头上。 药王也是不负众望,云香在十日最后苏醒了过来,而梁梦却迟迟没有消息。 “白沙,小姐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云荷从花园追到长廊一路契而不舍追问着。 “我说云荷妹妹,我真不知道咱们爷在哪!更不知道梁小姐的消息!你到底让我怎么回答你” “你不是爷的跟屁虫嘛,爷去过的地方你都去过的,就算你当时不在场,可也不代表你不能找到爷,况且小姐还是病人,你想一想这种情况下到底咱们爷在能带小姐去哪,然后你去寻一寻不就万事皆知了吗!” “我能寻的地方都寻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嘛!” “这都十天了,梁将军昨儿还说要动用士兵寻找。” “我已经劝过梁将军了,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你也要把心放在肚子里,咱们爷可是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还能把梁家小姐拐跑不成。” “哎呀!我不是担心这个,也不是不相信咱们爷,可是梁小姐的身体实在让人不安。” “哎——又来了!”白沙一捂耳朵,搜的窜上了房顶,看来只有这里最清净了。 可是… 爷你到底在哪啊! 竹林深处 一聘婷女子正坐石桌之前“现在白子已经是待宰的羔羊,缘真大师您又输了。” “善哉善哉,梁姑娘好棋艺,半日内就连赢老衲三盘” “缘真大师的棋技也是好生难缠,好几次我都险些进了圈套。” “哈哈!”缘真一抹胡须开怀大笑 “以后要让修罗老弟常带你来我这逸尘居,好解解老衲这臭棋篓子的痒!” 缘真方丈又叫修罗白门老弟,她醒来这五日一直听的她心痒痒。今日趁修罗白门不在,梁梦绽开一抹不同寻常的笑容然后探头一问颇有些神秘“缘真大师修罗大国师到底贵庚多少?” 缘真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却笑的更大声“老衲从不曾探寻过修罗老弟的年岁,不过老衲可以告诉你,老衲与修罗已经认识八十余载……” 梁梦差点儿跌过去 比我爷爷都大的…? 虽说早有准备可还是难以想象,俊彦不老的他难道真是天上的神仙。 除了这个解释她是在想不出什么要原因,吃容颜药丸虽然可以让人衰老的速度降低,但是绝不可能一直保鲜。 …… “梁姑娘何必惊慌成这样,老衲知道你心里对修罗老弟的年岁也猜的出几分。既然已经知道就顺其自然好了,你俩是天定的姻缘,年岁不重要。” 梁梦梗了梗 似乎不重要。 但也似乎很重要。 他要是一直这般模样,而她渐渐年老色衰……真是不能想象那个画面是有多么的不和谐。 “若是我年老色衰呢?” “修罗老弟会同你一起慢慢变老,梁姑娘不必担心” 不担心,她怎么会不担心。 哎—— 真是几度欢喜几度愁, 醒来发现她现在身子已经是大好了,当然功劳是缘真方丈的,人情是修罗大国师出的,而她白白捡了一股强大的玄气和一副好身体。 可是得知日后所嫁的男人竟是个不老的,她还哪里有得什么心情下棋。 “缘真大师国师大人曾和我说过,我与他是旧时,难道这天赐的良缘与这有关?” “阿弥陀佛!这是你二人的尘事,自有你二人共同来解。” ——— 晚些梁梦和修罗白门一起乘坐马车回了修云阁,一路上修罗白门都是闭目养神一声不吱。梁梦心里奇怪可也不做打扰,他不仅现在这副模样,自打她从逸尘居醒来之后就是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是医者看相断诊是必修课程,她这几日对修罗白门可算是时时相诊,但看不出哪里不正常。 “梦儿一路紧盯着我,可是我今日出去的时间太长了?” “国师大人似乎有心事儿” “哦——梦儿可是猜到了?” “国师大人的心思要是那样好猜国师大人就不是国师大人了” “我是国师不假,可我也是不久后的夫君,猜国师的心思难但猜夫君的心思似乎不难,除非…”你不把这个夫君放在心上。 “哪是成婚之后的事,但现在你依然是国师大人”梁梦志气道 修罗白门倒是不脑他睁开眼睛平缓说到“明日你归府,我恐怕不能相送。” “国师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梁梦看着修罗白门难舍的眼神有一丝踹踹的不安。一定有事儿!不然以这段时间对修罗白门的的了解,他一定会送她归府。 修罗白门摇头又闭上眼睛“是渊明帝” 梁梦垂眼,真的是渊明帝吗? 是吧,他是仓中的朝臣,身为国师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梁梦回到修云阁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探望已经醒了的云香 “云香,你感觉怎么样?胸口闷不闷,头呢?头可有什么异常。” 虽然已经把过了云香的脉可她还是不放心的询问道 云香的脸色也有所好转,吃的也很多,就是清醒的时间并多,大部分时间还是要睡着。 “我没事儿的小姐,我听云荷说是小姐熬了三天给我炼了脏丹…还累的昏厥过去…”云香有些哽咽 “云香快别这样说,要不是你一直护着我,哪里有我的今天,是我对不起你连累你受苦,你的这份情我都记在心上,而我为你炼制脏丹亦不过是应当做的。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同阿福一样快些好起来。你先在这里安心养着,过几日我会再来看你,再给你带些补气的丹药。” 云香落了泪,这一场刀尖儿的生死她感触良多,梁梦这个小姐是个暖心的小姐,她坚强不屈,善恶分明,她虽然戒备心很强但却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你看我这光顾着哭了都忘了恭喜小姐!” 第六十四章 堵路 半月过去梁梦和修罗白门赐婚圣旨的热度依然是只增不减,晨早梁梦的马车还没进奉国将军府所在的巷子,就被有心之人拦在巷口,理由是“早早听闻,梁小姐美貌倾城又才华横溢,众位小姐们早就想请梁小姐参加千秋宴会了,今日凑巧看到奉国将军府的马车,为了递请柬,情急之下就失礼拦下了梁小姐的马车” 阿福举着帘子顺着窗子望去,五官瞬间皱到了一起“小姐这不是安明寺蹙咱们眉头的疯女人其中的一个吗!” 梁梦听声音已经知道了,她看着对面马车窗口处的何云悦粉面金钗,比在明安寺那次要端庄整洁的多,脸上的粉没花,笑容也善了几分,只可惜装的不像,笑里藏刀的还不到火候,一眼就能看出来。 何云悦吩咐丫头把请柬睇到了梁梦的眼皮底下,阿福哪里看得过去,这不是明白着给自己啊小姐下套子嘛! “我家小姐近日身体不适,不怡参加宴会。”阿福摆着脸伸出手把请柬往外推了推。那举着请柬的丫头一愣扭头去看何云悦脸色。 “梁小姐好高的德行,一个奴才都能爬在主子头上,在主子面前指手画脚,梁小姐也不怕损了威严,失了脸面!”何云悦气恼到 她递的请柬竟敢不接,还要一个奴才来羞辱她。 梁梦啊梁梦抱上了国师的大腿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了嘛! 真当千秋众姐妹是吃素的! “何小姐莫名拦了我的马车在先,硬要我参加宴会在后。我的丫头就替我说了句实话,何小姐就听不得,便出言辱骂小女,何小姐的德行小女自然是衬不上。既然这样何小姐也没必要拦着我的去路。毕竟…”好狗不挡路……梁梦语顿一笑,那勾起的唇瓣有丝邪气,她看着何云悦怒瞪变圆的双眼,刷的就撂下帘子。 这些闺秀小姐压根儿就没想把她当朋友,只把自己当笑话,和这种人还讲什么情面。 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姐咱们和她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肯定少不了在人后说咱们的闲话。一看这位何小姐就是个记仇的,还在大马路上拦住咱们递什么请柬,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个好心。” 梁梦抬抬眼“她想怎么着,我都不会让她如意”只是有一点让梁梦不解,自己从未与这些小姐有过交集,也不曾坏了谁的好事儿,怎么就被这些小姐盯上了?马车迟迟未动,想来是何云悦被气的不轻。自从明安寺一行之后,梁梦就把各家各户得小姐的情况了解个大概,这何云悦是中书侍郎何齐的嫡女,从小就是照着正宫娘娘的标准养大,一年前死了娘,府中有子嗣的姨娘也是躁动不安,可都被这个何云悦给压了下来,在何府是说一不二,有些小聪明也是盛气凌人惯了。不过梁梦就不信她还能一直堵在路口不成,耗时间她有得是功夫,而且这路口来往的人繁多,她要是不想被人说三道四一定会乖乖退去。 想着车外就响起一个大汉的吼叫声“让一下让一下,怎么横在路中间呢,有钱人了不起啊!”附和声也接踵而来“还不赶紧让开,我这还有急事儿呢,耽误不得” 人是越积越多,拿着请柬的丫头绿儿连忙上了马车“小姐,这个时辰下朝的官员很可能会路过这,要是被撞见了可不好。” “贱人!!”何云悦一把抢过绿儿手里的请柬,随后咬着银牙狠狠的又丢回了绿儿的身上。“啊!”绿儿刚叫了半声就硬生生的被手捂了回去。 “还不快走!”何云悦的贴身管事儿丫头绪儿见情形不对赶忙儿吩咐驾车的小厮。随即又训斥绿儿“你这不能事儿的丫头,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还不赶快下了马车,别在这埃了小姐的眼。” 绿儿头低的很低,眼眶里的泪水到底坠了下来,刚何云悦的请柬正砸在了她的头上,她畏畏缩缩的正要退出去。 何云悦见绿儿一脸委屈样儿更是来气“你给我回来”说这抓起绿儿的细肉就拧了起来。 “都是干什么,明宣王的车架马上就到了,还不散开!” “官爷是个马车非要堵在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何府驾车的小厮也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卡的位置相当尴尬,想要正常行驶必须驾着先后退两步,挑个头,可是后面呜呜嚷嚷一群人,偏偏不让开就起哄等着看热闹。 “小姐,马车卡住了,那些贱民挡着车马”绪儿撂下帘子。 “你赶紧去,把人群散开”何云悦也有些慌了,来的人可是明宣王。 绿儿捂着被何云悦拧过的胳膊,如释重负的下了马车,只可惜身娇体弱的没能驱散民众,倒是见着明宣王府的车架缓缓驶来,清一色的黑,侍卫、马车、马还有马脖子上拴着的铜铃铛都是黑色的。 绿儿一见马车一股压抑之感遍布全身。 “王爷,是奉国将军府的马车被中书侍郎府的马车拦在了三岔口,两个马车被民众堵着都寸步难行。” “驱散了”纪商一袭黑袍,正在华贵的马车之上批阅文件,因为亲手毁掉的幸福他这些日子太多来自各府的机密文件没看。 “是!” 纪商放下来自宁王府中的书笺,一个用力就把书笺化为尘埃。 宁王纪斯近日对沉积中的纪商有抽筋打压剥权的意思,目的就是他在职的位置,尚书令。 “小姐,明宣王的车驾也被堵住了”阿福探出头去“不过明宣王的马车好瘆人,清一色的黑。”阿福动动屁股底下厚厚暄软的软垫子接着说道。 梁梦皱了眉头,她人都已经死了,儿子也死了,现在假惺惺的做样子给谁看! 何云悦顺着帘子缝隙也瞧见了外面的情景,明宣王府的侍卫将人群散了开,可是那些民众依然不依不饶“官爷您管管,青天白日的堵着官路不让过这是何道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