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独宠后王妃野翻了》 第1章 初为人 秦朝久只觉四肢冰冷,浑身酸痛。 一双似沉睡了千万年的双眼,豁然睁开,其内锋芒点点,却又清澈明亮。 它,一个穿越了万千小世界的系统,终于功德圆满,重生为人了! 她嘴角轻勾,绽放出来的笑脸如妖似仙,那一双秋水双眸中却透着婴孩般才有的纯粹与好奇。 原来,以一个人类的视角,这天地是这番模样。 蓦地,她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身穿青衣的小丫鬟,小丫鬟高举着一个大花瓶,花瓶,正对准她的脑袋。 而她,躺在地上。 下一瞬,那轻巧灵动的身子就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同时,欺身而上。 “哐!” 名贵的花瓶应声而碎。 狠狠砸在了小丫鬟的脑袋上。 小丫鬟破口大骂:“秦朝久你个乡野贱货也敢打我!你以为来了侯府你就是千金小姐了吗呸,也不知道照照镜子,竟然还妄图取代大小姐的地位,劝你别做梦了,就算你是侯爷和夫人亲生的,也比不上我们大小姐的一根手指头,我们大小姐才是老爷和夫人的掌中宝。” 骂她 秦朝久飞起一脚踹过去。 在小丫鬟倒地的瞬间,秦朝久欺身而上。她掌心握着一片锋利的碎瓷片,以瓷锋为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小丫鬟吓懵了,骂人的话瞬间噎住。 碎瓷片似乎是在她的脖子上寻找着最佳的切入口,冰凉,刺痛。 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小丫鬟当即吓得一动不敢动,痛哭流涕:“二小姐别杀我别杀我,都都都是大小姐让我趁你睡着了对你动手的,她说只要让你受伤,明天无法进宫,就不能勾引二殿下了,呜呜呜呜……” 秦朝久秀眉轻皱,略有疑惑。 大小姐 二小姐 脑中属于这身体原本的记忆蜂拥而至,秦朝久身躯一晃,微微失神。 小丫鬟趁此机会从地上爬起,捂着头夺路狂逃。 片刻后,秦朝久抬眸,期待与好奇的目光,望向一旁的梳妆台。 明亮的镜子中,照出来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姑娘,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明眸皓齿,鼻梁挺翘,五官精致且立体,是一位长相明媚的女子。 然而下一秒,就见“嫌弃”二字迅速攀上了她的脸,她手臂骤抬,十指并用,一把捏住了自己的脸,开始疯狂揉搓。 太丑了! 怎么可以这么丑! 她好不容易做回人,竟然一点都不帅! 这张脸简直丑爆了! 听闻花瓶碎裂声音匆匆赶来的永昌侯夫人白婉,人还未到,声已先至。 “秦朝久你又在胡闹什么!” 随着质问责骂声,侯夫人白婉来到了秦朝久的面前,看见一地的碎片,登时脸上怒色更重。 “你怎么能故意把你姐姐的花瓶打碎了,秦朝久,枉费我们这般疼你,没想到你竟嚣张跋扈到这个地步。” “娘,我相信妹妹一定不是因为我喜欢这个花瓶才故意将其打碎的,妹妹淳朴善良,绝不可能嫉妒我,娘,再给妹妹一个机会吧。” 门口,一位肤白貌美的少女提着一袭杏黄色绣花长裙匆匆跑来,神色紧张地拦在了白婉的面前。 刚刚还一脸震怒的白婉,面对这少女时却一脸慈爱,温柔声声:“静汐你怎么过来了,这几日你练舞辛苦了,看你这小脸都瘦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秦静汐撒着娇道:“我是特意来看妹妹的,我知道妹妹一直在练霓裳曲,想着妹妹或许需要我帮忙,这才过来了。” 秦朝久漆黑透亮的眼睛落在这和谐温馨的母女脸上,只觉人类果然是情感复杂的生物,连她这么聪明的系统,都一时间难以理解。 她本就是永昌侯的亲生女儿。 十六年前,正遇北方大旱,永昌侯奉命出京赈灾,白婉随同,因而孩子就生在了北方的一个小破庙里,同时生产的还有一农妇。两个孩子不知怎地,竟阴差阳错的抱错了。 直到三个月前,她养母一家带着她找了过来,众人才知,原来她秦朝久才是永昌侯府真正的嫡女千金。 但秦静汐也是侯府当亲女儿养了十六年的,自然是不舍得,于是,尽管认了秦朝久回来,却也只称她为侯府二小姐。 原本,这该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偏偏,亲生爹娘对自己离散十六年的女儿非但不关心,不爱护,反而处处挑她的毛病,见她穿的不好,说她给侯府丢脸,见她吃相不雅,说她给侯府丢脸,就连她意图与爹娘亲近,都会被说成是不懂规矩,给他们丢脸。 也正是因此,原主在得知即将要进宫献艺后,她才会没日没夜地练舞,为的只有一件事,不给爹娘丢脸。 却不料,自从她开始练舞,府中下人就开始克扣她的伙食,每日只给她一餐稀粥。偏生她又是个骄傲固执的人,忍着这般苛待,愣是不肯与人低头。 可人的身体哪能受得了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又毫无营养补充终于一个天昏地暗后,她一头栽在了地上,饥疲交迫而死。 而此刻,作为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却对她苍白虚弱的气色视而不见,句句责备,声声嫌弃。 秦朝久暗自摇头,她穿越万千世界,见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只从原主的过往片段中,便可知,这永昌侯府,非家,侯府之人,非善。 她的目光落在了秦静汐的脸上,属于少女独有的清冷嗓音,更比往日多了几分压迫感,她道:“大小姐” 秦静汐微微一愣。 不知为何,今日的秦朝久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 她那双眸子更是从未有过的透亮与清明,好似能透过她的身躯,看进她的心里,那目光盯在她身上,竟叫她心虚得浑身不自在。 秦静汐哆哆嗦嗦地道:“妹妹何故这么盯着我” 莫非是梅枝那蠢货招出了她 决不能让母亲怀疑自己,纵使她说出真相,也要让母亲不信她。 秦静汐垂下的眼眸一转,已然一副委屈谦让的神情:“难道是因为二殿下昨日只给我一个人送了拜帖惹了妹妹不高兴吗妹妹你如是喜欢二殿下,姐姐……姐姐都可以让给你的。” 又提什么二殿下,派人伤她,意阻她去宫宴,不正因二殿下与侯府有婚约,怕她抢了那桩人人羡慕的婚事么。 不过,那二殿下…… 秦朝久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脸色突然僵了一瞬。 丑拒! 秦朝久下颌微抬,坦坦荡荡地看着秦静汐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同你抢二殿下,侯府大小姐的位置,也永远都是你的。我自会寻觅良人佳婿,嫁离侯府。” 历经万千小世界,以命相搏完成无数任务,方才得以为人一次。 人生匆匆几十载,她怎可将大好时光浪费在此等无聊至极的宅门内斗之中 她自是要潇洒自在,及时行乐。 不过…… 在此之前,容她先算个账。 毕竟她,睚眦必报,小心眼。 秦静汐看着几乎已经快要贴到自己面前来的秦朝久,又听她这么说,不觉心中不安,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蠢货秦朝久吗 以往,她为了得到爹娘的喜欢,甚至还曾哭求过她,让她在爹娘面前说个好话,怎么现在好像突然开了窍 秦静汐:“妹妹你……你当真愿意成全我与二殿下吗” “自然,成人之美乃一大善事,我又岂会不知。”秦朝久语气淡淡地向后退了两步,眼底之中,却满含期待。 初为人,表情控制与她而言,尚有难度。 秦静汐此刻很慌。 她虽然早就知道秦朝久不是她的对手,她说出来的话,也令她心里舒爽,可诡异的是,从刚刚开始,她看着自己就在坏笑,现在更是一边坏笑,一边还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她到底在干什么 但不论心中如何疑惑,秦静汐还是表现出了一个好姐姐该有的样子,她满脸感动、不可置信地就要上前去拉秦朝久的手。 “真的吗我……啊——” 尖叫,伴随着“嗵”地一声。 秦静汐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 白婉慌张上前:“怎么了静汐,好好的怎么还摔了有没有摔倒哪里,快让娘看看。” 秦静汐龇牙咧嘴地从裙摆下方摸出来一块光滑的碎瓷片。 刚刚她就是踩到了这块碎瓷片,才会突然摔倒。 可……花瓶碎在了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会跑到她裙子底下 猛地,秦静汐抬头看向了秦朝久。 就见,秦朝久笑容满面,一脸奸计得逞,小人得志的模样,她努力将嘴角往下拉,说道:“哎呀,姐姐你没有事吧,我来扶你吧,真是叫妹妹好生担心。” 秦静汐都顾不上摔疼了的屁股,她此刻满眼错愕。 她还担心 好不快乐几个字简直就已经写在了她的脑门上。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块害她摔跤的碎瓷片,就是秦朝久趁着刚刚靠近她的时候,踢过来的。 秦朝久:不是踢过来的,是一路用鞋底踩着,裙摆遮着,挪过来的呢! 第2章 萧长暮 白婉将秦静汐扶起来,赶紧喊了丫鬟下人们过来:“快去请大夫过来看看,明日就是宫宴,静汐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扭过头,白婉恶狠狠地瞪向秦朝久:“花瓶碎了你都不知道收拾一下吗” 秦朝久脸色沉沉,尽管早已知晓白婉对她如何,可当这般苛责落入自身之时,却终究令人心生怒意。 一抹自嘲又释然的笑容,在怒意升起的瞬间,绽放于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庞之上。 秦朝久轻灵的声音中略带几丝无奈,她轻点头,虚心受教:“哦,对对对。” 白婉继续斥责:“你若是早早收拾好,你姐姐又怎会摔倒受伤” 秦朝久:“哦,对对对。” 白婉:“……” 白婉气死了,狠狠瞪了秦朝久一眼,扶着秦静汐就要走。 秦朝久却在身后不咸不淡地说道了一句:“母亲为何不问一问花瓶摔碎之时可有伤到我” 不等白婉回答,秦朝久便自问自答道:“哦,对对对,母亲根本就不关心我,是我忘了。” 白婉的心口猛地一颤,是啊,她都能关心到花瓶是静汐最喜欢的那一个,却都没想过要问一句,花瓶是否伤到了她的亲生女儿。 但只一瞬,白婉就安慰般的自己想着,她自己将花瓶摔碎了,就算受了伤也是自作自受。 原本她也曾幻想过,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接回来好好弥补这十几年来她受的苦。 可等她将秦朝久接回来之后才发现,这孩子早已性子扭曲,已是烂泥扶不上墙,每每当众出丑令她颜面尽失之时,她都会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将她接回来。 可偏偏,皇后娘娘得知此事,竟特意吩咐要将秦朝久明日带到宫宴上去。 想到明日有可能会面临的奚落与嘲笑,白婉捂着憋闷的胸口,只觉得像是有一块大石头狠狠压在那里一般,令她喘不过气来。 那一瞬间涌出来的一丝丝愧疚情绪又彻底被压了下去。 翌日。 七月二十九,大钺国皇后寿诞。 皇宫内大摆宴席,五品以上的官员尽带了女眷前来为皇后娘娘贺寿,各家千金公子们更是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节目,一求博得皇后娘娘欢心,二求众皇子公主青睐。 这其中,便有永昌侯府一家。 宫宴开始后,秦静汐便施施然起身,拖着裙摆去与其他的千金小姐们说笑去了。 白婉赞许地看了秦静汐一眼,他们永昌侯府虽有侯爵之位,却并无实权,如今边关形势紧张,圣上更宠武官而轻文臣。静汐与武官之女建交,与他们侯府大有裨益。 再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亲生女儿,白婉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 “那个不停吃吃吃,吃得满嘴流油的人,就是永昌侯府真正的嫡千金吗这也太……朴实无华了吧” “听说是从小在乡野之地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能不多吃点么,哈哈……” “你们说,二皇兄往后的皇妃,不会就是她吧噗哈哈哈……” 突然。 一声清脆的“叮”,于阵阵嘲笑声当中,尤为突兀地响起。 似晨间钟鸣,叫所有人心神一颤,呼吸停滞,纷纷闭嘴。 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红檀木桌前抬起,一只白瓷茶杯内,茶水晃动不安,亦如众人之心。 糟了,他们忘记了北沐王不喜喧闹。 萧长暮以一青丝手帕浅拭指尖沾染的水渍,终于没有聒噪的声音了,他眉头缓舒,一双狭长凤眸轻轻抬起,眼中是将天地视于无物的傲然与肆意。 落眸之处,正是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女子。 似心有所感,秦朝久拿起两颗葡萄,抬眸,便正巧与萧长暮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子对视上了。 那双眼,似是从千万年前穿越而来,带着睥睨天地的气势,深沉而危险。 秦朝久的手一僵,葡萄刚送了唇边便掉到了桌子上,又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啊,这眉毛,这眉骨! 啊,这鼻子,这嘴唇! 还有这眼睛,这耳朵,这个脸蛋,这个下颌骨,甚至还有这个喉结! 帅,太帅了! 这才是她该有的一张脸才对! 秦朝久无比兴奋,双眼发光,她做系统万千年,今日,她终于明白了何为“一见钟情”! 她决定,她要嫁的那个人,非他莫属! 婚宴之上,哪一个不是人精,此时,已有许多人顺着萧长暮的目光看了过来。 几乎同时,所有人的心中都响起了一个声音。 完了,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要自寻死路了。 整个大钺国所有人都知道,北沐王不近女色,不近人情,如今虽已二十有五,可整个北沐王府,却连个女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早几年,对北沐王动心思的女子倒是不乏其数,规规矩矩地倒也有个善终,若是动了个别歪心思的,罢了,不能说死人的坏话,有损阴德。 似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一般,萧长暮淡淡地收回目光,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无人知其心中所想。 唯有秦朝久眉头微蹙,他不高兴了 萧长暮确有沉思,他怎会对秦家二小姐有似曾相识之感 白婉拉了一下秦朝久的胳膊:“别看了。” 秦朝久收回目光,问白婉:“母亲,您说我嫁给北沐王怎么样” “呵呵。”白婉冷笑一声:“你倒是挺敢想的。” 秦朝久一脸得意地说着谦卑的话:“母亲您过奖了,孩儿不敢当。” 她不想得意的,奈何,人类的表情管理,她尚未学会。 白婉:“……” 随着宫宴的逐渐热闹,陆陆续续有官家千金开始上场表演节目了。 与秦静汐聊了许久的沈将军府的五小姐突然出声道:“秦二小姐,我听说你为了替皇后娘娘贺寿,夜以继日地练舞,想来一定极为优美,正巧秦大小姐与我准备的也是舞蹈,不如,我们三人同台一起吧。” 秦静汐略带疑惑地看向沈五小姐,问道:“同台一起,是跳同一只舞的意思吗” 沈五小姐:“自然是同一只舞,不过可别说我欺负你,我和秦大小姐都可以随你一起,跳你最熟悉的那一支。” 此言一出。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沈五小姐的意思。 不就是赤裸裸地想要羞辱秦朝久么。 在她练得最熟悉的舞蹈上,碾压她,让她看清楚,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不是她们这群官家小姐的对手。 秦静汐轻轻拉着沈五小姐的手:“别这样,我妹妹她……” “你还替她说话,她昨日故意害你摔跤,不就是想要抢你的风头吗,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心思脏的很,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沈五小姐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正巧都能听见。 秦朝久不染而红的唇角微微上翘,看着沈五小姐的目光像是看傻子一样。 与她比试 呵呵,自讨苦吃! 这位沈五小姐,善良是真的,喜欢替人出头,勇猛有余,智商不足。 被人家卖了,怕是还要替人家数钱。 看见秦朝久那般明白直接的目光,沈五小姐不悦地皱起眉头,扬起下巴问道:“秦二小姐可答应” 秦朝久道:“好呀。” 她,秦朝久,可是拥有顶级学习能力的系统重生,她自不会怂。 随着乐声渐起,三人上台。 秦静汐与沈五小姐皆是自幼便习乐律,秦朝久练了许久的这首霓裳曲,几乎就是她们儿时入门的曲子,随便一跳,都能碾压秦朝久。 然而,当一个眼角余光扫过去之时,沈五小姐与秦静汐皆是眼眸突然一怔,那般优美蹁跹的身影是秦朝久 突然一个走神,沈五小姐竟落下了拍子,秦静汐也是一慌神,竟愣了一瞬。 一曲舞便直跳得一众人频频皱眉,唯有不通音律的沈将军笑呵呵地给自家女儿鼓掌:“好!” 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嗤笑声逐渐越来越大,秦静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曲舞最终是如何结束的,秦静汐都不知道。 “万万没想到这个从乡野回来的秦二小姐竟然能跳得这么好。” “是啊,非但不输秦大小姐,反而还略胜一筹。” “这秦二小姐简直笑死人了,我娘还跟我说她是什么全京都舞姿最好的,竟然连一个村姑都比不过,还要跟人家一起跳,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秦朝久三人并排站在一起,说着恭贺皇后娘娘的吉祥话。 有宫女端着早就准备好的每个献艺的人都有的赏赐过来走过场。 秦静汐的双手死死抓着裙摆,她不甘心! 她怎么可以这么丢人,怎么可以被秦朝久这个蠢货比下去! 忽的,她抬起头,一双充满嫉妒与怒火的眼睛看向了秦朝久:“妹妹果然没有辜负姐姐,我就知道,我若是自甘做绿叶陪衬,妹妹你一定能表现得更好。” 此言一出,便是在说,她刚刚是故意放水了,目的就是为了成全秦朝久。 宫宴上众人一听,有人恍然大悟,也有人不屑一顾。 秦静汐:“妹妹的成长出乎我的预料,这次,姐姐也要认真了,妹妹也要陪一陪姐姐,与姐姐再比一场才好。” 话落,秦静汐面向皇后娘娘,缓缓跪下:“臣女另有一曲舞愿为娘娘奉上。” 第3章 算你厉害 这宫宴,除了吃吃喝喝外,最好看的便是这些小姐公子们的争奇斗艳了。 皇后娘娘自是乐得热闹,便点了头:“那自然是好。” 得了允许,秦静汐的眼中逐渐发狠。 今日已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人,就连皇后娘娘都看秦朝久要比看她更多。她若是不能转败为胜,只怕与二皇子的婚事,就彻底完了。 她必须背水一战。 她冷冷地盯着秦朝久道:“妹妹,我们比一支舞如何” 不等秦朝久回答,秦静汐又自顾自地说道:“既是比,便要有些彩头才好,若是我赢了,从此以后,妹妹可要心甘情愿地认可姐姐永昌侯府嫡长女之位,莫要欺负姐姐才是。” 这话……隐隐地是在说刚刚回府的秦朝久欺负了她 看热闹的众人皆是一脸探究地望过来,有些聪明人则暗想着,若他们是秦朝久就绝对不会答应。 这个秦静汐看起来温婉大方,可实际上却用自己最擅长的舞蹈去和秦朝久比,而秦朝久唯一会跳的舞刚刚都跳完了,还让她跳什么赌注竟还是要让对方认可她才是侯府嫡长女,这不就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可偏偏,不论是永昌侯秦江还是侯夫人白婉,竟然都默许了。 侯府中几位公子也无一人站出来表示不妥。 侯府众人的目光望向中间的高台,眼中竟全都带着隐隐地期许。 无人言明,但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心里希望赢的那个人是静汐。 有人暗暗摇头,小声嘀咕:“这侯府二小姐怎么说也是侯府亲生嫡女,怎么被这般欺负,若我是她,怕是都要委屈死了。” 高处,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淡淡地落在了秦朝久的身上。 她会委屈吗 她自然不会。 秦朝久非但没有任何委屈,反而被激起了无限斗志,她豪言壮语道:“那如果我赢了呢” 秦静汐冷笑一声道:“你想要什么” 秦朝久陷入了沉默,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考虑过,从前刚开始做系统的时候,她还是无欲无求的,后来做系统时间久了,唯一的念想就是做个人试试,现在也梦想成真了,她还想干什么呢 “我还没想好,你说吧,如果我赢了怎么说”秦朝久觉得自己可真聪明,竟然将问题给踢了回去。 秦静汐忽地提起一口气,莫非她想要让自己滚出侯府吗 不,她绝不答应! 不对,她绝不可能赢,这种可能性也绝对不会存在。 就在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之时,一个冷凛的声音,突然从高处传来。 “你若赢了,算你厉害。” 那声音好似透过了一片水雾,落在了秦朝久的耳朵里,朦胧又好听。 秦朝久猛地抬头,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望向萧长暮:“当真” 萧长暮淡淡点头:“当真。” “好!” 她一定要让他见识见识她的厉害! 此刻,整个宫宴上到皇后娘娘,中到文武百官,下到丫鬟太监,所有人全都懵逼了。 算你厉害 这是个什么赌注 怎么侯府的秦二小姐好像还挺高兴 确定不是北沐王在耍她吗 秦江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白婉一手捂着胸口,扭头问秦江:“侯爷,北沐王这是什么意思啊该不会是因为刚刚朝久与北沐王对视被记住了吧北沐王往后会不会对付就咱们侯府啊” 白婉越想越怕,对这个爱惹事的秦朝久也越发厌恶了。 秦江瑶瑶头:“我也不知,先看看。” 北沐王的心思可不是谁能猜出来的,北沐王会突然注视到他的女儿,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若北沐王是讨厌秦朝久的话,大可无视她甚至是直接命人将她拖下去都正常,可他却接了她的话,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秦江老谋深算的狐狸眼眯起来,这个从乡野回来的女儿,他虽然不喜,但也不是不可以养着,可她若是能与北沐王之间……发生点什么的话。 微微一顿,秦江对白婉道:“回去后,收拾一下心香院让朝久搬进去。” 白婉张了张嘴,一脸错愕,还是应声道:“是,侯爷。” 随着乐曲的响起,秦静汐率先登场,她一袭粉红色舞裙,恍若一朵莲花在舞台中央缓缓盛开,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顿时,整个宫宴当中,无数公子哥儿全都放下了手里的佳肴美酒,齐齐望向舞台中央处。 二殿下萧臻因随皇上处理政务而姗姗来迟,正巧就看见了舞台中央,一仙女儿一般的女子正在翩然起舞。 待看清楚那仙女儿竟然是秦静汐后,萧臻地嘴角缓缓勾起笑意。 不愧是他的女人。 一曲舞毕,掌声雷动。 秦静汐微微喘气,眼底一片得意。 成了。 不枉费她多年来付出的汗水,今日,终能一鸣惊人。 接下来,便是秦朝久了。 秦静汐上场前,特意买通了乐人,决不能给秦朝久表演“霓裳曲”,她倒要看看,没有了霓裳曲,她还能跳出什么来。 很快,乐曲声响起。 秦静汐猛地抬头,目光不可置信地往后看去。 同时,整个宫殿中的众人,也齐齐露出了疑惑与震惊之色,很快,便转成了嗤笑与不屑的表情。 “这秦家二小姐闹着玩呢么是怕自己还不够丢人吗,竟然敢选和秦大小姐一模一样的曲子” “哈哈哈哈,我可要看好了,什么叫东施效颦。” 秦朝久上场了。 永昌侯府碍于脸面,自然也给秦朝久准备了舞衣的,可终究不似秦静汐那般精致用心罢了。 秦朝久身穿一袭胜雪白衣,唯有腰间一抹红,衬得她越发清冷了些许。 与她此刻所舞的这支“春江花月夜”显然格格不入。 可偏偏,还不等众人吐槽,秦朝久便动了。 她宛若惊鸿般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样的律动,只一瞬,便将众人尚未来得及展开的嘲讽尽数冻结在了脸上。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一支舞,明明每一个动作都是这支舞该有的,明明每一个旋转与挥舞都与他们刚刚所看见的一模一样,但不知为何,他们的脑海中,却仿佛有一副画面徐徐出现。 江天一色,孤月高悬,清冷,孤寂,落寞,离愁。 明明是一支舞,怎会勾起人如此悲怆之情 音乐声渐停,众人却久久未能从那一舞一画当中抽回神来。 良久,高台之上传来三声喝彩。 “好,好,好!” 当今圣上不知何时悄然而至,他拍手鼓掌,连胜喝彩:“永昌侯好福气,竟有如此绝色女儿,这一舞竟令人心旷神怡,久难回神。着实是妙啊!可见为了皇后的寿诞,是花了不少心思的,该赏!” 皇后娘娘与圣上相视一笑,当场便道:“来人,重赏侯府二小姐。” “是!” 秦朝久一张脸笑出了花,恭恭敬敬地跪下来给皇帝皇后磕了头:“臣女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这次的赏赐,不再是早就准备好的例行赏赐,而是由皇后娘娘身后的嬷嬷亲自送上来的一副红宝石头面,价值不菲,羡煞旁人。 起身后,秦朝久却并未着急离去,而是缓缓抬头,一双满怀期待的眼睛,望向了高座之上的北沐王萧长暮。 萧长暮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对,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纷纷在心里感叹着秦朝久这小女子胆子未免太大了些,找死也找得有点太快了。 白婉更是直接捏断了指甲,这孽女,还敢看! 可偏偏,秦朝久丝毫不自觉。 她甚至还冲着萧长暮挑了挑眉,那得意的样子,若是有条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了。 萧长暮的心更是在她挑眉的一瞬,犹如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般狠狠一缩,脑海当中有一过往画面一闪而逝,却令他捕捉不到。 那定然是发生过的事情,可,是什么 萧长暮眼眸微眯,本就严肃的神情,更因这一个细微动作而变得冷酷阴沉。 声音,也似从三九寒冬而来,带着阵阵透骨寒气。 他道:“很厉害。” 秦朝久笑了。 她就知道她很厉害,看吧,她就是这么牛逼! 秦朝久笑得越发张扬明媚,越衬得一旁的秦静汐好似个跳梁小丑一般,自取其辱。 此刻,萧长暮身旁的一众皇子们,几乎全都在心里默默地给秦朝久点了蜡烛。 她死定了。 她不但敢当众冲着他们不可冒犯的皇叔抛媚眼,竟然还逼得他们皇叔不得不承认她厉害。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让他们皇叔吃瘪。 没看见他们皇叔那张难看的脸吗 而刚刚归位的二皇子萧臻此刻却与众人表现皆不相同,他下意识起身,目光转向了萧长暮。 不能杀! 这等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怎么能杀 这可是他未来的皇妃啊! 什么秦静汐 不过一个冒牌货,哪能和秦家真真正正的小姐相提并论 他萧臻的变心速度,就是八匹马追都追不上的快。 可偏偏,他数次张嘴,竟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第4章 萧长暮的特别对待 不过眨眼睛就被嫌弃了的秦静汐尚且不知。 她此刻死死咬着贝齿,内心的一个声音正在疯狂嘶吼着,不,她绝不能沦为笑柄。 既北沐王如此好说话,想必他本就与传言不一样。 秦静汐缓缓抬眸,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悄然望向了北沐王的方向:“是,王爷说得是,臣女与王爷所想一样,我妹妹能如此厉害,确实令人出乎所料,我真心的替妹妹感到高兴。” 秦静汐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纵使她输了,她也要博一个虚心谦逊,落落大方不嫉妒的美名。 这句话骤然与宫宴之中响起。 就连一众皇子都惊得掉了下巴。 这姐妹俩……找死还成双成对的 “嘭!” 突然一声酒盏落地之声炸响与众人耳中。 一旁的宫女太监哗啦啦跪了一地。 萧长暮冰冷的目光落在掉落在地上的茶盏上,他淡薄轻蔑的神态,带着散漫慵懒之感,任由一旁的太监跪在地上将他桌前的酒盏茶杯重新换了一套,他眼底之中的嫌弃之色,似要溢出来。 他分明未置一词,复制连个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却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人心神俱颤。 这个秦大小姐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擅自接北沐王的话 公然与北沐王攀关系 说什么自己与北沐王想法相同,竟敢将自己与北沐王相提并论,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找死也别连累他们跟着心惊胆战的好不好 萧臻的眼中一片冷色,以前怎么没发现秦静汐竟然这么蠢 秦静汐更是在瞬间吓得浑身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连她最该维持的形象都已全然顾不上了。 秦江颤抖着双腿冲上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皇上皇后恕罪,请北沐王恕罪,老臣这女儿近日受了不小的刺激,精神恍惚,还请皇上、皇后娘娘、王爷大人大量,老臣感激不尽!” 皇后娘娘身后,一位美艳女子脸色煞白,几欲起身求情。 皇上摸了摸自己的圆滚富贵的大肚子,看了看萧长暮,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老臣永昌侯,暗暗想着。 这老奸巨猾的东西,明明是得罪了萧长暮,还非要拉着自己与皇后一起。 不满,却又不得不开口:“今日是朕的皇后的寿辰,永昌侯何须大惊小怪,下去吧。” “臣谢过陛下,谢过皇后娘娘,谢过王爷!” 秦江抖着双腿将秦静汐从台上拉了下去。 静谧的大殿片刻后才恢复了推杯换盏,浅笑声声。 被单独留在了台上的秦朝久微愣片刻,才领了赏赐,转身跟在秦江的身后,一同往台下走。 路过礼部尚书家的座位前,秦朝久听见他们竟然在说什么鬼话。 说她得罪了北沐王,惹北沐王不高兴了 北沐王哪里因自己不高兴了,与自己说话时,他分明……很高兴,好似终于找到了人生乐趣一般高兴。 又说二皇子妃怕是要落在自己头上,就凭自己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也该坐上二皇子妃之位。 秦朝久本人:“” 她自己长什么模样她再清楚不过了,脸白得像鬼似的,分明就是弱鸡一个,谁瞎了会看上她 若说好看…… 秦朝久的目光就忍不住往萧长暮的脸上看。 啧啧,真好看。 萧长暮修长分明的指节轻轻敲击在桌上,指尖所向之处,正是二皇子萧臻。 他刚刚……是想要替秦二小姐求情 宫宴结束,已是夕阳挂枝之时。 永昌侯府马车在宫门口等待已久,然而,直到马车行将半路之时,秦静汐才恍然一声问道:“妹妹呢怎么没看见妹妹” 因在宫宴上丢了人,秦静汐一路都在哭哭啼啼,全家人都在围着她转,以至于秦朝久是否有上了马车,又是何时不见的他们竟无一人知道。 秦朝久不过是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便不见永昌侯府一人。 偌大的宫宴场上,只有丫鬟太监才来来往往收拾着残局。 唯有她一人,被遗落在此。 “怎么不走” 一声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朝久转身,便见到了那张令她一见钟情的面孔。 他一身紫衣,背光而来,绚烂的霞光好似在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昏黄且柔和的颜色,将他周身冷凛的气息都柔和下来。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薄唇轻抿,一头如墨长发以一金冠束于头顶,高贵不可侵犯,威严不容逼视。 秦朝久如实相告:“我想,我该是被我父亲母亲忘记了。” 尽管说得是惨事,可偏偏,她神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悲伤,语气亦没有丝毫的自怨自艾。 如同一个旁观的第三人,平静客观地叙述着事实。 就是这样的语气,在秦朝久尚未开口说话之前,他就想到了。 她开口之时,就好像是将他心中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一般。 为何会如此 这女人…… 萧长暮缓缓眯起眼睛,他如刀般锋利的眼神盯在秦朝久的身上,良久,他低沉微哑的声音开口问道:“你何时见过本王” 秦朝久一愣,不明所以:“今日。” 萧长暮神情无一丝变化,冷峻的容颜依旧如鬼斧神工般每一个弧度都极尽完美。 可偏偏,秦朝久在他脸上看出了不满的情绪。 他不满意她的回答 忽的。 她脑中灵光一闪,绝色的面庞之上笑意盎然,斑驳的阳光自车窗照进,更衬得她那张笑脸越发美得如妖精般勾人心魄。 她红唇微张间,清冷的嗓音都带上了几分魅惑。 她道:“许是,无数个难眠之夜,月光化作神明,那张脸,偏巧了就是王爷您的模样。” 秦朝久一本正经的勾引。 萧长暮自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呵。” 站在萧长暮身后的一黑衣侍卫,手中刀一嗡鸣,是时候展示他刀起头落的技术了。 他们王爷,向来不苟言笑,笑了,就是怒了。 这般冷笑,那可是要血溅当场的。 偏秦朝久脸上的笑容越勾越大。 原来,他喜欢听她说这些话呀,她记住了。 往后定要常常说给他听。 “送她回侯府。”萧长暮沉声落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留下了清泉如遭雷劈一般站在原地:“主……主子……” 他们主子转性了 秦二小姐如此张扬跋扈,冒犯放肆,主子不但不杀她,还……还要送她回家 不论内心世界如何颠覆,清泉依旧亲自引着秦朝久上了北沐王府的马车,一路护送回了永昌侯府。 北沐王府马车上。 秦朝久半靠在车厢上,姿态慵懒,眼眸轻眯,好似一头假寐,伺机而动的野兽。 清泉停下马车,亲自拉开车门之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心头不由一颤。 秦二小姐怎会与他们王爷的习惯姿势这般相似 “秦二小姐,永昌侯府到了。”清泉看了一眼就急忙垂下头,恭敬地开口。 秦朝久睁开眼睛,踩着脚凳从马车上下下来,与清泉道了一声:“替我转告一声,多谢王爷。” “是。” 清泉赶着马车绝尘而去。 却令永昌侯府门口一众人震惊掉了下巴。 是他们眼花了吗 秦朝久竟然是坐着北沐王府的马车回来的 “妹妹,你……你怎么坐着北沐王府的马车回来了”秦静汐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眼中满是震惊与嫉妒疯狂融合的情绪。 那可是北沐王,被京都无数女子倾心,却无一人敢上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存在。 凭什么 凭什么她秦朝久就可以得到北沐王的另眼相待 宫宴相谈便也罢了,现下更是让她乘坐自己的马车 秦朝久冷眸扫向秦静汐,反问道:“若不然,走着回来吗” 还好意思问她! 还不是你们一家人回来的时候把她忘了。 永昌侯府二公子秦观铭一脸的不悦,盯着秦朝久,责备道:“静汐只是关心你,你何必如此夹枪带棒的说话。家里人未等你一同回来,也只是一时疏忽,你既已回来了,便去向父亲母亲报个平安,莫要让他们担心。” “我知道了二哥,那就谢谢二哥和姐姐站在这里等我了,我先去给爹娘请安。” 秦朝久规规矩矩地去了秦江和白婉的院子,却被下人告知,老爷和夫人已经歇下了。 女儿尚未回来,他们就睡了,可真是太“担心”她了。 “二小姐,请移步心香院,夫人吩咐过了,从今往后二小姐就住在心香院了。”侯府管家迎面走来,语气从未有过的恭敬。 虽不知今日宫宴之中发生了什么,但夫人一回来便命人将府中位置仅次于大小姐院子的心香院收拾了一番,说要给二小姐住,且二小姐今日又是坐着北沐王府的马车回来的。 可见,二小姐的地位和待遇,定是要变了。 秦朝久闻言,挑了挑眉,在管家的指引下来到心香院,她唯一的大丫鬟竹节已在等着了。 “二小姐,您回来啦!” 竹节热情地迎了上来,院中,除了竹节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小丫鬟,管家将人叫到面前来,介绍道:“二小姐,这两个小丫头都是夫人赏您的,她叫冬葵,她叫冬藕。往后就是您心香院的人了。” “谢过管家。” 秦朝久伸手从衣袖里掏了掏,掏出来一把空气。 等着打赏的管家:“……” 作为一个懂事的管家自然要主动替主人家化解尴尬,管家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开口道:“小的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二小姐您了,二小姐您也早些休息。” 可偏偏,有人不想让她休息,非要找她晦气。 “二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来者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赵嬷嬷,虽低眉顺眼,却不容拒绝。 第5章 挑拨离间也不怕 路上,赵嬷嬷不知处于什么心思,竟意外的提点了一句:“大小姐,和二公子、三公子都在。” 秦朝久冲赵嬷嬷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十之八九,在替秦静汐打抱不平。 老夫人顾氏此刻怒不可遏,尤其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抽一抽,却还在替别人说话的秦静汐,脸上怒色更重。 秦静汐靠在老夫人的怀里,抽抽搭搭地说道:“是静汐技不如人,比不上妹妹冰雪聪明,能在宫宴上,那么多人的面前给侯府争光。静汐给侯府丢脸了,都是静汐的错。” 秦观铭看着秦静汐的眼泪,心疼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分明都是秦朝久要哗众取宠,如果不是她那么爱表现,又怎会让静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是怎么想的,非但没有责罚秦朝久,竟然还将心香院给了她住,祖母,您可一定要好好惩罚秦朝久,替咱们静汐出一口气!” 三公子秦观钦也道:“就是,二哥说的对,我看她就是去了一次宫宴,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秦静汐等二哥三哥说完话了,才拉着顾氏的手道:“祖母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动怒,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妹妹年纪尚小,她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顾氏冷笑一声:“她如何年纪小,你们同日出生,让你叫她妹妹,可不代表你就要像姐姐一样让着她了。” 秦朝久刚进门,给老夫人顾氏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朝久给祖母请安。” 便迎来了顾氏的一声厉喝。 “秦朝久,你今日可是出够了风头!怎么都不替你姐姐想一想你让她往后在京城的贵女圈还如何有脸面” 秦朝久站直了身子,目光垂下,不卑不亢道:“祖母,是姐姐提出要与我比舞的。” “那你就不能让让你姐姐吗”秦观钦想也不想地开口。 话出口的瞬间,屋内众人顿时一愣。 就连秦观铭自己说完话后,嘴唇也是颤了几颤。 他们从不曾想过,秦朝久的舞姿竟会在秦静汐之上,原本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赢的那个人,一定是秦静汐的。 静汐怎么可能比秦朝久差可偏偏,结果给了所有人一巴掌。 顾氏轻咳一声,替秦观钦解释道:“朝久,你二哥的意思是,你们姐妹之间该更和睦相处,相互帮衬,纵使是你姐姐提出来的,你也该以侯府的脸面为先,长幼有序,不该逞一己之能,让我们整个侯府沦为他人笑柄。” 长幼有序意思就是只能秦静汐赢,不能她秦朝久赢呗 秦朝久脸上的讽刺之感露出来,偏的,她又不出言辩驳,反而顶着一张叛逆不认同的脸,乖巧地点了点头:“是,祖母说得是,朝久记下了,朝久一定会再接再厉,继续如今日这般,替侯府长脸,替祖母长脸,让京城上下都知道,祖母有了我这么个好孙女儿。” 顾氏:“” 秦观钦:“” 他们是这个意思吗 他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秦朝久知道,他们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只有秦静汐长脸了,才是他们侯府长脸么,但她偏偏就要装傻。 一个个的心都偏到了太平洋。 偏不让他们如愿。 秦朝久眼眸流转,忽而抬头望向顾氏道:“祖母,今日在宫宴上,频频朝我们看过来的娘娘应该就是宁嫔娘娘了吧听闻宫中人说,宁嫔娘娘近日得了圣上恩宠,不日,或可晋封为妃。不过宫中还有传言说,宁嫔娘娘母家不宁,气运不佳,晋封之事还有待商榷。” 顾氏心口一沉。 当今的宁嫔娘娘,是她的小女儿,进宫多年终等来了圣上恩城,如今刚有封妃之机会,这事儿在他们侯府不是什么秘密。 可秦朝久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只见,秦朝久葱白手指蓦地往秦观铭与秦观钦的身上指过去,红口白牙一张,便犹如天罗地网般,直将二人罩在其中,挣脱不得。 “二哥三哥,自宫宴回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来祖母面前挑拨离间,打着要替姐姐出气的名头,实际上却做着手足相残之事,姐姐都说了这件事是她自己技不如人,况且我也替侯府长脸了,怎的到了他们的嘴里反倒成了我的错了” 秦朝久一番话落,闪闪发亮的目光又看向了秦静汐,直截了当地问道:“姐姐,您不怪我的是吧” 秦静汐:“……” 秦静汐此刻当真是骑虎难下,说怪她岂不是自打嘴巴,可说不怪她,她心里那口气又咽不下去。 秦朝久又道:“姐姐一向善良大度,以侯府为重,我为了侯府长脸,姐姐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我,是吧姐姐” 秦静汐:“……” 她只觉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差点喷出来。 最终,却还是不得不承认道:“是,姐姐只会怪自己不争气。” 秦朝久非常满意地抬头看向顾氏:“祖母您看,姐姐明明不在意,可二哥三哥却对我咄咄相逼,连声质问,他们分明就是想要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若我因此与姐姐之间生了嫌隙,觉得这侯府,从上至下,都是向着姐姐的,无论我做的好与不好,终将被骂,那才真的是姐妹离心,兄妹离德。” 蓦地,秦朝久抬眸,一双锐利的目光如苍鹰抓住了猎物一般,得意又从容:“祖母,若二哥与三哥继续这般下去不加以矫正,只怕落人口中,定会觉得我永昌侯府,人丁不合,手足疏离,运势不旺。” 剩下的话,就不需要秦朝久再说了。 那可是会影响祖母最在意的宁嫔娘娘的。 顾氏此刻尚且在犹豫。 秦朝久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唉,二哥三哥都如此待我,这委屈……我也只能与王爷说一说了。” 顾氏的心被秦朝久这一句话狠狠地提了起来,这事儿决不能捅到北沐王那儿去! “观铭、观钦,你们可知错”顾氏突然一拍桌子,那气势看起来比刚刚秦朝久进门时候,还要生气。 秦观锦和秦观钦两脸茫然:“” 不是要惩罚秦朝久替他们妹妹出气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要惩罚他们 “孙儿不知。”两兄弟异口同声。 他们有什么错 他们是在替妹妹打抱不平,错的人,分明就是秦朝久。 “看来你们还不知错,你们两个,现在就去给我闭门思过,抄家规一百遍!”顾氏拧着眉头训斥。 秦朝久转眸,看着吃瘪受罚的二哥三哥,顿觉心情舒畅。 跟她斗 这些小渣渣还太嫩了点。 清泉回到北沐王府向萧长暮复命。 萧长暮坐在书案之后,却突然开口说道:“我让你找的人,不必再找了。” 清泉微微一愣,主子让他找的人,已找了八年,却无一丝线索。 并非是他们王府之人不努力,实则是王爷能给出的线索太少了。 不知要找之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年方几何。 唯一知晓的,就是那人很强,很例外,很与众不同,它的话语,时而冷酷无情,时而体贴温柔。 它或许,并不存于这世间。 多年来,对于那时而冒出脑中的画面,时而出现在梦中的并不清晰的片段,萧长暮便是这般想的。 清泉单膝跪地,抱拳道:“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属下定会调配更多人手,一定将此人找出,带到王爷面前。” 军令状下的倒是快,可清泉心里却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些年暗中带到萧长暮面前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却无一人是萧长暮真正要找的人。 再这样下去,清泉都准备带一条与众不同的狗回来试试了。 萧长暮抬手道:“人,我已经找到了。” 倒是不曾想过,会是那样一个如阳光一般明媚的女子。 永昌侯府那地方,确实不适合她。 或许,该让他来到自己的身边才是。 至于意图染指秦朝久的那个萧臻…… 萧长暮手指轻轻敲动在桌面上的一瞬,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之中,霸气侧露。 萧臻正坐在玄松殿内,手中两块上等砚台,脑海中想着秦朝久与秦静汐姐妹二人,脸上露出一丝冷意。 “来人,将本宫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去永昌侯府,给秦大小姐和秦二小姐各一份。” “是!”下人上前,恭恭敬敬的将砚台取走,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不是二殿下刚从皇后娘娘的赏赐里随手拿出来的东西吗 “圣上口谕,迅江涨水危害百姓,请二殿下萧臻即刻启程,前往迅江治水,不得有误。” 忽的,一道尖细的嗓音在玄松殿前响起,太监脚步匆匆,宣告完圣上口谕后,便对一脸意外诧异地萧臻道:“二殿下,还不领旨” 萧臻:“儿臣领旨。”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派他去治水了迅江的事情前两日在朝堂不是已经有了结果,是让沈大人去的吗 皇命在此,萧臻自不敢耽搁,匆匆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皇宫。 与萧臻一前一后从皇宫出来的,还有一辆去往北沐王府复命的马车。 萧臻的礼物送到了永昌侯府,秦朝久与秦静汐双双谢过前来送礼的太监,可人才刚走。 一双手便从秦朝久的面前,将那金色的礼盒抢了下去,双手捧着送到了秦静汐的面前。 秦观钦被老夫人关了三日的紧闭,抄了一百遍的家规,今日才得以出来,对秦朝久带着一股气。 “二殿下能送礼物过来,定然都是看在静汐的面子上,妹妹你收着吧,这本来就是你该得的东西。” 秦静汐抬头看了秦朝久一眼,却见她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让她脸上的挑衅神情显得格外的弱智。 第6章 那个人找到了 秦静汐心中愤恨地收回眼神,垂眸道:“三哥别这样,二殿下说了是要我与妹妹一人一个的,妹妹,你快拿着,三哥只长我们一岁,从小就最喜欢和我闹着玩了,你刚回来不久,可千万别误会了三哥。” 秦观钦哼了一声:“我才不是跟她闹着玩。” 秦家公子有三,大公子秦观锦,如今已在朝为官,平日里若非是什么大事,极少能见到他,性情也是三兄弟之中最为稳重之人。 二公子秦观铭尚在求学,平日里最是能说会道,却也最擅戳人心肺地挖苦人。在原主的记忆中,有多次被秦观铭几句话训哭的回忆。 而三公子秦观钦,性情活泼,城府最欠,倒的确有几分小孩子心性。 秦静汐倒也没有说错。 不过,对丑男二殿下送来的礼物,秦朝久并无半点兴趣,也不愿与他们这些小渣渣们玩小鸡互啄的游戏。 这几日,因秦观铭与秦观钦的报复,倒是发生了不少类似于厨房克扣她热水与餐食之类的事情。 秦朝久深知,永昌侯府就是非之地,实不宜久留。 可她如今身处这个世界,便要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她若想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离开侯府,那便只有成亲这一条可行性道路。 但在此之前,她要如何才能让萧长暮爱上她心甘情愿与她成婚 “妹妹,先看看二殿下送了什么给你。”秦观开口提议道。 秦静汐眼怀希冀,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打开,便看见其中放着一块青色砚台。 秦观钦惊讶道:“这是去年淮北进贡给皇后娘娘的,据说这世上仅有两块,研墨之时可散发阵阵香气,极为珍贵,没想到二殿下如此舍得,妹妹可以安心了,殿下心中有你。” 秦静汐那颗摇摇欲坠了多日的心,终于安定了些许。 尽管她在宫宴上丢了人,想来二殿下还是不介意的。 突然,秦朝久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也有耶!” 秦静汐刚刚释怀且安心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世间仅有两块的砚台,一块送给了秦静汐,另外一块,就送给了秦朝久。 秦朝久苦着一张脸,一脸嫌弃道:“这么珍贵的砚台,二殿下如此舍得送给我,是心中有我是吗三哥” 刚刚说完这句话的秦观钦:“……” 秦静汐刚刚还宝贝似的将砚台捧在了胸口,这会儿,恨不能直接丢在地上踩两脚。 给了她的,竟然也给了别人,她突然就不想要了。 秦静汐抬手抓着秦观钦的袖子:“三哥,您说二殿下究竟是何意” 送了她和秦朝久一模一样的东西,那到底是喜欢她更多一些,还是喜欢秦朝久更多一些 秦观钦张了张嘴,说不出来,他也不是很明白。 白婉正巧过来了,听见这句话,便宠溺地看着秦静汐道:“父亲和母亲都说过,你是咱们侯府大小姐,你就永远都是侯府的大小姐。” 秦静汐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娘,我去将砚台收起来。” 只是她转过身的一瞬,在无人看见的时刻,她脸上的乖巧消失不见,算计与阴狠之色逐渐浮现。 她终究不是侯府真正的千金小姐,如今爹娘和哥哥们对她尚且温柔,是源于这十几年的习惯。 可秦朝久若是在府中越来越久,爹娘的宠爱定会越来越偏心他们亲生的孩子。 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或许,她该去找温氏商量一下。 温氏养了秦朝久十六年,定然有办法能对付她,而且温氏又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头。 秦朝久,她非除不可。 秦朝久回了心香院,便顺手将砚台丢给了竹节,让她收好,等哪一日卖掉换了钱,做她出嫁时的嫁妆。 竹节直捂秦朝久的嘴,念叨着:“二小姐莫要胡说,这可是二殿下送您的东西,怎好拿去卖了” 秦朝久:“那不然……拿去扔了会不会有点浪费” 秦朝久早就与秦静汐说过,她不会与她争二皇子妃的位置,不论秦静汐是否相信,此刻的竹节确确实实地是信了。 “对了小姐,沈五小姐给您送了帖子来,请您去沈府参加马球会。”竹节将一张四四方方的帖子送到了秦朝久的手里。 秦朝久嘴角轻勾:“沈五小姐与秦静汐交好,却给我送拜帖,便是料定了我文不成,武不就,想要把面子找回来,可偏偏,你小姐我文武双全。” “是,我们二小姐最厉害了。”竹节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刚打探出来的有关沈家的事情,说给了秦朝久听。 原来,沈府祖上并不是带兵打仗的,反而是木匠出身,虽后来做了大钺国的二品将军,但这木匠的手艺却一脉传了下来。 据说,沈府的四公子沈辞,便是因那一手鬼斧神工的手艺未考功名,便直接得了工部侍郎的差事。 沈府后院,阁楼小桥,摇椅凉亭,的确处处都透着匠心独运的精气神。 秦朝久坐在沈府凉亭里,欣赏着柱子上刻着的山水画,只觉栩栩如生,忽而听见了有人唤她,才收回目光。 沈雅君走到秦朝久的面前说道:“秦二小姐,我们府上举办的这场马球会,都是需要骑马上阵的,考虑到您从小在乡下长大,不曾骑过马,但也不好让你一直坐在旁边冷落了你,不如就请你做领队可好” 沈雅君走近了,目光便肆意打量在秦朝久的身上。 秦朝久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红的绣牡丹花纹的短装,因是参加马球会,这身衣裳,还是一早,秦静汐派人给她送去的,秦静汐穿过的衣裳。 早在到了沈府之时,便已迎来了一波高门小姐们的暗自嘲笑。 果然是从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的,连衣裳,都要穿秦大小姐穿过的。 “敢问沈五小姐,领队是作何的” 秦朝久轻抬眼眸,一双透彻似能穿透人心的眼睛落在沈雅君的脸上。 特意请自己过来,却又故意不让她上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领队……”沈雅君犹豫片刻,开口道:“自然是带领我们所有人更好的参加这场马球会,让大家都能玩得开心尽兴的了,若是大家有什么需要,做领队的,也要考虑到才是。” 沈雅君说得客气,可这话众人一听,便几乎都明白了她的用意。 说得好听是领队,不好听一点,就是照顾所有人的下人呗。 可偏偏,秦朝久愣是没听出来这深一层的意思。 她望着沈雅君,略带疑惑:“这么说,领队便是指挥管理所有人的” 不与秦静汐一同明着针对她,改为……捧杀她了 先将她捧到领队之位,再看她名不副实摔下来 沈雅君意味深长地笑道:“自然。” 秦朝久脸上的笑更加地意味深长,她点头道:“好。” 想让她丢脸 呵呵,她偏要,胜者为王。 今日受邀的人大多都是年轻一辈,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沈府二公子与夫人了,各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们聚在一起,参赛的共有十六人,首场对抗赛便分为两队。 秦朝久清楚了规则后,举手发问:“沈五小姐,请问另一边的领队是谁” 既然是为两个队伍,那自然,该有两个队领才是。 沈雅君被问住了,她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沈家四公子沈辞主动出声道:“我来便好,在下沈辞,排行老四,见过秦二小姐。” 沈辞一双桃花眼,肤白,长眉,下颌线条流畅,他气质温润,声音温柔,俨然一个翩翩世无双的公子。 秦朝久朝着沈辞微微颔首示意后,便道:“沈四公子好,队伍已经分好,不知您想去哪一队” 沈辞道:“都可。” 秦朝久抬眸看去,果断地选择了没有秦静汐和秦观钦二人的那一队。 秦朝久走向自己的那一队八人中,率先发言道:“大家好,我是秦朝久,为了一会儿能赢得这场比赛,我会先区分一下防守人员和进攻人员,几位公子小姐,觉得自己更适合进攻的,往东边站一站,觉得自己更擅长防守者,往西边站一站。” 秦朝久说完,便静静地等待。 奈何,片刻之后,无一人行动。 众人抬头看向秦朝久的模样,仿佛在看傻子一样。 他们面面相觑,有人抿着嘴忍着笑意,却有人直接肆意嘲讽起来:“开什么玩笑,还想要我们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们的领队!你有意见,去找沈五小姐提。”秦朝久张口便怼了回去。 沈五小姐就站在这公子的身旁,在秦朝久的队伍里。 开口的公子愣是被噎了一下,脸色发红。 秦朝久顺势盯着他问道:“你擅长哪方面” 那公子显然不配合,便道:“本公子都可以。” 秦朝久点了点头:“无特长。” 话落,不顾那公子被气得脸色铁青的样子,看向了第二人问道:“你呢” 为了避免被秦朝久认为“无特长”,接下来的人都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认为更擅长的一方面。 很快,八人便在秦朝久的安排下,五人主进攻,三人主防守。 沈雅君万万没想到,秦朝久竟然这般不识趣,当真以为自己是让她来领导的了 当秦朝久问到她的时候,沈雅君高傲的扬起下巴,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面对这种不配合,秦朝久自然后办法对付,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沈雅君一番:“臀粗腿丰,下盘稳,适合防守。” 沈雅君的脸,在一瞬间红了白,白了红。 周围的一众公子小姐们更是拼命忍住了,才没有笑出声。 臀丰腿粗,那不就是说她腿粗屁股大么,哈哈哈哈…… 偏偏沈雅君还无法自证清白,她总不能撩起裙子证明自己体态苗条吧,这一口闷气,只能憋在心里。 秦朝久微微一笑,笑得人畜无害,目光越过沈雅君,继续问下一个人。 下一位公子拿起拳头抵在嘴唇上,忍了许久才道:“本公子下盘也很稳,也来防守吧。” 她笑意浅浅,点头应道:“好的,可以。” 而另外一队的沈辞却比秦朝久要更懂得人情世故,他只静立一旁,一语未发。 他温润的面庞在看向秦朝久之时,却意外地勾起了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倒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特别女子。 第7章 她就是个打杂的 秦观钦冲着秦朝久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道:“什么都不懂,还想掌控全场,你看把她厉害的。” 秦静汐见秦朝久一开始就得罪了两个人,心底便是一阵冷笑,可开口说的却是:“三哥别这么说,或许妹妹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呵呵,不管她,咱们互相配合,大家自己看着办。” 随着一声铜锣敲响,第一场马球赛正式开始。 秦朝久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的情况,同时不停在一旁高声提醒以及调整众人的位置:“刘公子回防!白公子上!” 很快就见到一个球朝着沈雅君的方向去了。 “沈五小姐冲!快!扑下去!”秦朝久大喊。 在比赛面前,她的眼里只有赢。 沈雅君为了阻拦这个球进洞得分,用力过猛直接从马背上掉了下来,瞬间引来一群人的惊慌失措。 幸而戴着护具,连个皮都没有擦破,不过倒也是吓到了她自己。 这一场比试,在秦朝久的调度指挥中,毫无悬念的完胜。 比赛刚结束,沈雅君就气冲冲地提着马球棒冲到了秦朝久的面前,大声质问道:“本小姐都说过了,本小姐不想防守,你为何还要逼着本小姐去防守,就是因为你的胡乱安排,本小姐差点摔死!” 无数双眼睛看过来,相比于这场比试的胜利与否,似乎看秦朝久挨骂,更令他们心潮澎湃。 就是这位永昌侯府二小姐,分明是从乡下会回来的村姑,却偏偏能在宫宴上一舞惊人。 他们都很好奇,她究竟,凭的是什么 沈雅君与秦朝久本就因宫宴跳舞一事与她积怨,今日邀请她来参加马球会,本也是为了让她出丑,却不料,却让她狠狠出了风头。 新仇旧恨叠在一起,更加令她不忿。 见众人纷纷看过来,却无一人上前替秦朝久说话,沈雅君更加得意忘形。 她冷哼一声,眉毛挑起来,直接戳着秦朝久的心窝子说话:“本小姐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才说让你来做领队,你倒好,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以为就凭着你一个乡下来的也能统领我们简直可笑,本小姐让你照顾大家玩得尽兴,意思是让你做好一个打杂的该做的,听懂了” 秦朝久的神情明显一怔。 沈雅君的话,是这个意思 周围一片安静,秦朝久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果然所有人都一副早就明白的看热闹的神态,秦静汐此刻更是冲着她笑得猖狂得意。 蓦地,秦朝久恍然大悟。 倒真是她天真了。 士可杀不可辱,竟在这种文字上戏耍她,她自认存于时间万千年,却没想到能栽在这种小儿科的跟头上。 耻辱两个字,几乎化为了实质出现在秦朝久的脑门上。 眼见秦朝久的神情越发难看,沈雅君得意地“咯咯咯”笑了起来。 沈府老太君将这群孩子的玩闹看在眼里,昏老的眼神中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来,她冲着沈雅君招了招手:“雅君,你过来。” 沈雅君冲着秦朝久扬眉“哼”了一声,朝着沈老太君走过去。 沈府之所以举办这场马球会,主要是为了给沈老太君解闷,老太君用力捏了一把沈雅君的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莫要欺负人。” 话落,她又抬眸面向众人,一脸慈祥地命人取出一条华贵的项链,笑着道:“这场马球赛甚是好看,想老婆子我想到了我年轻那会儿,可不比你们差呢。这第二场,咱们不如来点更有意思的,以这南海珍珠项链为彩头,你们哪一队赢了,便归哪一队进球最多者所有。” 众多千金小姐们全都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沈五小姐低头看着祖母的手,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 她马上扬起笑脸,在一旁解释道:“这条项链当初可是太后娘娘册封之时佩戴过的,后来赠与了我祖母,就连我们这些孙女儿想要,老太君可都舍不得,今日能拿出来做彩头,祖母大气。” 一众人跟着欢呼:“老太君大气。” “多谢老太君。” 老太君闻言,饱经沧桑的脸笑得灿烂无比。 整场之上,唯有一人,沉眸,冷脸,懊悔,不甘。 正是秦朝久也。 沈辞的脚步声缓缓靠近,语气温柔,却主动替沈雅君道了歉:“秦二小姐,在下替雅君道歉,雅君年幼不经事,思想单纯,偶有被人挑拨冲动行事之事,在下给您赔礼了。” “嗯。”秦朝久淡淡应了一声。 她不是与沈雅君计较,而是气自己竟会栽在这一群小毛头的手上。 若是她的那位宿主还在,怕不是要被他笑上好几个世界方能消停。 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 中场之时,秦朝久这边的队伍才堪堪进了一球,而秦静汐与秦观钦兄妹配合,已进了八球。 秦观钦得意地哈哈大笑:“你们行不行啊!你们是不是没吃饭不会连球杆都挥不动了吧” “白熙,你不是说什么要赢下彩头给你祖母吗哈哈哈,我劝你赶紧回去劝劝你祖母,别惦记了,这彩头,非本公子莫属了!哈哈哈哈……” 优势占尽的沈辞一队,纷纷出言嘲讽,得意地脸上满是欠揍的模样。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少女,哪能经受得起这般挑衅和嘲笑。 一张张脸红白交替。 终于,一位青衣公子,迎着秦朝久走来,他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才开口问道:“秦二小姐,咱们下半场该怎么打” 正是之前被秦朝久怼了一句没特长的白熙。 “呵。”秦朝久冷哼一声,她双手抱臂,斜睨着眼睛,一双满含怒意的眼中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没错,她很生气。 但同时,她又不想输。 这古怪的心思,在她初为人的脑子里疯狂作祟。 “秦二小姐,再有一月便是我祖母寿辰,我很想得到那串珍珠项链赠与我祖母,希望您能继续带领我们赢下这一局。”白熙语气诚恳,却依旧带着一丝高傲。 秦朝久望了对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带领你们我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打杂人员可不敢。” 沈雅君看不惯白熙被噎,冲过来便道:“秦朝久你别蹬鼻子上脸,白公子与你好言相劝是给你面子。” 秦朝久“哦”了一声,摊开手:“啊对对对,我一个伺候人的可不敢指挥你们这些金枝玉叶的公子小姐们,二位请便。” “你!”沈雅君又被噎了一口。 “秦二小姐。”白熙眼眸之中纠结了一瞬后,他忽的弯下腰,态度诚恳地冲着秦朝久深深又行了一礼:“之前多有得罪还请秦二小姐原谅,我真的很想赢得这次的彩头,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相助一臂之力。” 秦朝久挑了挑眉,目光看向其他人:“我不是打杂的了” “自然不是,您是我们的指挥人。”白熙当真算得上能屈能伸了。 秦朝久目光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纷纷摇头:“不是打杂的,不是不是。” 秦朝久:“我有资格指挥你们了” 众人:“有有有。” 秦朝久最后将目光落在沈雅君的身上:“是吗沈五小姐” 沈雅君不想承认,承认了她就输了,可同队的小姐和公子们,所有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沈雅君虽容易头脑发热,却也是个极讲义气之人,在队友的逼视下,她咬起樱唇,不甘不愿地向着秦朝久俯身行了个礼。 秦朝久心头的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了。 “呵呵,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本小姐就大慈大悲的原谅你们一次。” 话落,秦朝久嘴角一翘,大手一挥:“走,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萧长暮赶到之时,看见的,表示秦朝久这般朝气肆意的模样。 她振臂一呼,好似召集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凛凛之中豪气丛生,哪似半分闺阁小姐的娇柔。 “她刚刚所言何意” 萧长暮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一旁的沈家人当即便解释了一番,自然是将他们沈五小姐的恶意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着重点都放在了这场马球赛的输赢上。 萧长暮食指轻抬,沈家下人立刻闭了嘴。 沈家大公子沈憧此刻万分地忐忑,他记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给北沐王下帖子的吧,北沐王怎么来了 他们沈家,不会是从此以后要得北沐王器重了吧 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沈憧匆匆来到萧长暮的身旁请安,一肚子的马屁却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因萧长暮的眼神,连一秒钟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沈憧多少有点懵逼,北沐王来沈府,不是冲着他们沈家 顺着北沐王的目光往马球场上看去,只见一女子虽人在场外,声音却满场飞跃,肆意且张扬。 而整个马球赛,更是在她的疯狂,干预下,战局逆转,转败为胜。 “赢了!” “我们赢了!” “秦三公子怎么样,谁输谁赢啊哈哈哈哈哈哈,要不要叫声小爷来听听。” 白熙激动不已,走向沈老太君在一众羡慕不已的目光中赢下了这次的彩头,小队中其他人表现也不错,自然也赢了其他的东西。 白熙走到秦朝久面前,再度抱拳行礼:“此番我们能赢得这场比赛,全依仗秦二小姐,白某感激不尽,日后若有需要白某的时候,白某丁当鼎力相助。” 秦朝久回以一礼,微微一笑:“不必放在身上,我也只是想赢而已。” 这该死的胜负欲啊,千百年也无法磨灭。 比赛自是有输有赢,有人欢喜有人忧。 秦静汐此刻双眼通红,正拉着被人疯狂嘲讽的秦观钦哭诉:“三哥,妹妹怎么可以这样,她难道就不想让咱们赢了这个项链送给祖母吗” 第8章 你可愿一辈子护着我 秦观锐前半场打得极好,可自从秦朝久的声音响起后,他就频频失利,最后输了比赛,还要被一贯与他不对付的公子嘲笑。 又见自己疼爱的妹妹委屈含泪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秦朝久的面前,厉声质问道:“秦朝久,你就只顾着自己赢是吗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自利!” 秦朝久冷眸轻抬,漆黑如夜般的双瞳中逐渐漫起嘲讽之色,她樱唇缓勾,语气轻慢:“那不然呢,我顾着输” 秦观锐被怼得瞬间哑口无言。 故意输,肯定是不对。 秦朝久眼中笑意渐浓,她忽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清冷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际:“三哥莫不是输不起你若是输不起,早些与妹妹讲,妹妹或许……可以让你输的不至于这么难看。” 秦静汐款款走来,满眼失望地看向秦朝久:“妹妹,三哥只是想为祖母赢得这串南海珍珠项链而已,你怎么毫不顾念我们兄妹之情,不念祖母恩情” 真能扯。 这都扯到兄妹之情,祖母恩情上去了。 她才不会顺着她的思维走。 秦朝久非要把话题拉回来,她嘴角一勾,说道:“姐姐是说三哥想要彩头没得到该怪我,实在不能怪他太弱,只怪我太强对吧我懂了。” 秦朝久一边点头,一边转头看向白熙等人,扬声说道:“传下去,我姐姐说的,我三哥输不起。” “噗嗤……”白熙一向自认为自己教养极好,却还是没忍住。 本就与秦观锐不对付的公子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毫不顾忌地哈哈大笑:“说得太好了,秦三公子就是输不起,明明是自己废物,却还要怪别人为什么不让着他,什么道理哈哈哈哈……” 秦观锐气炸了。 这比旁家公子让他认输叫小爷更令他愤怒。 秦观锐想也不想地抬手便欲对秦朝久动手,扬起的巴掌却突然僵住在半空。 竟是北沐王身边的侍卫,清泉。 清泉捏住了秦观锐的手,更如同捏住了他的喉咙,令他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清泉冷声道:“请秦三公子自重,莫要影响了王爷的兴致。” “是。”秦观锐瞬间就怂了,像是个被扎破了的脾气,连连往后退了数步。 此时众人的目光才齐齐看向高处,沈老太君的一旁正多了一位紫衣锦袍高贵男子。 北沐王什么时候来的 众人比赛时全都是尽了全力的,并无分心,自然也不知北沐王何时来。 清泉转过身,与秦朝久恭敬道:“秦二小姐,王爷有请。” 喜色瞬间于秦朝久绝美的脸上绽放,她提起裙摆,于众目睽睽之下,脚步飞快地奔向了萧长暮。 她也想慢一点,走得从容矜持些。 奈何,她那颗爱美之心不允许。 萧长暮淡漠的表情纹丝未动,在众人悄声观察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秦朝久却分明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笑了。 “臣女见过王爷。”秦朝久规规矩矩地福身请安,低垂地目光却不安分地时刻想要抬眸。 “嗯。”萧长暮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往一旁扫了一眼,依旧是惜字如金的一个字:“坐。” “谢王爷。” 秦朝久坐在了萧长暮的侧边,鼻息间香气扑鼻,秦朝久的目光只在萧长暮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后就转移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各色香甜的糕点,各种晶莹的水果。 好想吃啊。 秦朝久拿起其中一块带着桂花香气的花朵形糕点,伸手递到了萧长暮的面前:“王爷您吃。” 萧长暮的视线从糕点上缓缓轻移,那根葱白一般白皙的手指轻轻一动,就好似在他的心尖上勾了一下一般。 从未有人胆敢用自己的手,将食物送到他嘴边上来。 秦朝久在等,等萧长暮拒绝她。 那句“王爷不吃,那我便自己吃了”这句话,已经堵在了她的喉咙。 却见萧长暮似被鬼附身了一般,竟抬手将她手里的软糯桂花糕接了过去。 秦朝久的那张小脸,在这瞬间就垮了下来。 萧长暮自是看见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失落,眨眼之间便明白了,薄唇微勾,唇锋中扬起浅浅的笑意。 “想吃便吃,本王又不是不许你吃。” 果然,秦朝久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无比。 她像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的贪心小仓鼠,吃得极快,却偏不显粗鲁,举手投足之中依旧如大家闺秀一般优雅从容。 这具身体的原身虽然是从乡下回来的,可她心气极高,回到侯府后,是下了苦功夫学规矩的。 而它,作为一个学习能力无人能及的系统,将脑海中的知识复刻下来,不过是小儿科的操作罢了。 见秦朝久吃得香,萧长暮不觉问了一句:“可是侯府亏待了你” 秦朝久抬眸,略一沉思,回答道:“亏待谈不上,苛待吧。” 萧长暮那双冷凛的眼眸骤然沉下,目光之中杀气凛凛。 秦朝久见他不高兴了,还要安慰道:“虽然以前我是有过差点被饿死的事情,不过那是从前,如今,他们若再如此待我,我自会抢回来,不会平白受了委屈的,王爷莫要太心疼我。” 其实已经有个姑娘在又累又饿的情况下,离开了这个世间,可惜却无一人知晓,秦朝久在内心默默地感叹了一声。 清泉站在萧长暮的身后,觉得秦二小姐怕不是得了什么臆想症。 他们王爷,可不是会心疼人的主。 却不料,萧长暮在沉默片刻后,却突然望着秦朝久开口道:“受了委屈,可来找本王。” 清泉的一双眼珠子都惊得掉了出来。 他是不是幻听了他们王爷怎么可能说出这样宠溺的话,他们王爷……中邪了 秦朝久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方白丝手帕,浅擦嘴角,扬头间,一双星眸满含笑意:“王爷愿意护着我” 萧长暮未否认,淡薄冰凉的视线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偏偏,秦朝久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极淡的纵容与宠溺,她红唇扬起,道了一句:“那王爷可愿护我一辈子” 萧长暮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哼,他缓缓转眸,目光望向远处,不再看秦朝久。 远处天际之上,正有一抹飞霞橙红,正如此刻,萧长暮心底无人可知的那丝动容。 秦朝久脸上明媚的笑容越发灿烂,她轻轻歪着脑袋,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萧长暮那张宛若天人般俊美的侧脸上。 他答应了。 他虽然没说,但他的每一处细微的神情,都在坦然地承认着,他想要护着她。 她就知道,凭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头脑,举世无双的灵魂,这世上就没有她啃不下来的骨头,不是,就没有她拿不下的人。 嫁入北沐王府,指日可待。 清泉站在萧长暮身后,握着宝剑的手几度收紧。 他们王爷的脸都沉下去了,明显是不悦才会转过头去,这秦二小姐竟还在一旁笑 清泉握紧宝剑,又松手。 完了。 他跟了王爷多年,这会儿怎么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王爷的意思了。 这秦二小姐的脑袋,是砍,还是不砍 对秦二小姐的僭越行径,王爷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谨慎决定,先按兵不动。 远处默默观察着情况的沈憧终于等到了萧长暮与秦朝久说完话,寻了机会快步上前,垂手抱拳:“王爷,如今正值八月初,秋高气爽最宜赏红叶,我沈府偏院正有一片枫林可供踏叶赏景,稍后大家将移步偏院游玩,不知王爷可愿赏脸同去” 不用萧长暮说话,清泉的心里就已经替他们王爷回答了,定是不去。 “也好。” 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却好似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清泉的脸上。 他震惊不已地看向自家王爷。 就见他们王爷的目光正从一旁的女子身上缓缓收回。 而那女子此刻正双眼放光,兴致勃勃。 秦朝久想去,萧长暮便陪她去。 就连沈憧都一脸错愕,他本是象征性地问一问北沐王的意愿而已,毕竟,他也没有特意为北沐王做特殊准备,可谁能想到,北沐王竟然,答!应!了! 沈憧惊措之余,慌忙退下,赶紧吩咐人替北沐王准备特殊待遇。 众人移步偏院,众多公子小姐们早已三三两两的聚成了一团。 千金小姐们聚在一块谈论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目光时不时地往男儿的方向上小心翼翼地瞟上两眼。 世家公子们则勾肩搭背谈诗作对,尽显文采,一会儿咏秋,一会儿咏枫,最终却都是要落在心上佳人的身上。 认真赏景的秦朝久倒是成了例外。 修炼成人得以有手有脚,可观可闻可感受,秦朝久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热爱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秋风拂耳过,黄叶缓飘摇。 每一个细节都足以令她心生欢喜。 “零落成泥碾作尘,落叶归根处,佳人藏心间,秦二小姐你看这遍地的落叶,想必也是思家许久,终得圆满。” 白熙身上的骑马装此时已换成了一身浅色青衣,一副儒雅书生打扮,来到了秦朝久的面前。 他拾起一片被虫蛀了的枫叶,递到秦朝久的面前,明朗一笑:“我知道,秦二小姐也与这落叶一般,思家良久,恭喜你,终于回来了。” 第9章 咸猪手就该折了它 秦朝久茫然地抬起头,一脸的疑惑:“” 这位白公子脑子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偏生白熙还不知道在想什么,竟还冲着秦朝久一脸如沐春风般地笑了起来。 秦朝久真想一巴掌把那个脑袋打歪。 “你说我是落叶”秦朝久看着白熙送到她面前的落叶,嫌弃两个字,都快要刻在他脸上了:“还是这种被虫子蛀了个窟窿的坏落叶” 白熙心神一颤,秦朝久的反应怎么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想象中,秦朝久初到京城,侯府众人不喜欢她,她孤立无援,此刻又盯着眼前的景色出神,定是触景伤情了。 他用落叶归根比作她认祖归宗,她不该觉得自己了解她,并感动不已吗 “你说我快死了”秦朝久的神色之中,除了嫌弃之外,更多了几分冷意。 她好不容易才得以做一次人,这男人竟然如此恶毒,诅咒她如枯叶一般生命将亡。 白熙连忙解释:“不是,秦二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做个比方而已。” 秦朝久将抬手将树叶狠狠拍在白熙的脑门上:“我倒是觉得白公子与这落叶好生相配,生机耗尽,随风飘零,掩于尘土烂成泥。” 话落,秦朝久气哄哄地走了。 周围不少人听见了二人的对话,都暗自捂嘴嘲笑。 秦静汐与沈雅君站在一处菊花盛开之地,巧笑嫣然。 “笑死人了,人家白公子是过去宽慰她的,她倒好,怼了人家一顿,叫人家好生没脸。”沈雅君嘲讽着开口。 秦静汐道:“我妹妹不懂诗文,自也是不能理解白公子的苦心的,这番让白公子难堪实属不该。” 白熙望着秦朝久走远的背影,脸上却并无半分窘迫之色,反而于无人在意之处,露出了一幅势在必得的笑容。 整个京城里,还没有哪一家的千金能有秦朝久这般的容貌,她不仅容貌倾城,性格更是纯真可爱。 想必……在他怀里之时,也定是与众不同的。 偏偏,这一笑正巧落在了秦观锐的眼中。 秦观锐狠狠皱起眉头,他问一旁的人道:“你和白熙熟识一些” “白熙啊,你问他做什么,他那人别看表面一副人模狗样的,花花肠子多着呢,你可让你家妹妹离他远一点。” 男人对男人的直觉往往很准,秦观锐正是心有所感,才会多此一问。 他抬眸看去,秦静汐与沈雅君在一处说话便放心了许多。 众人说说笑笑地赏着风景,秦朝久绕了一圈回到萧长暮的身旁,讨了一杯香茶喝。 萧长暮冷眸深处带着淡淡的戏谑光芒,轻声问道:“故意的” 秦朝久还想装傻,可与萧长暮对视一眼,见到了那双锐利,似能看透一切的目光后,便乖乖地点头承认了。 “谁叫他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我,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我非要把他打成熊猫眼,让他好好长长记性不可。”秦朝久暗暗挥着小拳头。 显然刚刚怼了对方那几句,并不能让她解气。 马球赛时,因他主动邀请自己做领队,她还觉得这人不错来着,人类的伪装技术实在高明。 萧长暮轻笑一声:“嗯,可以。” 秦朝久疑惑着抬眸,什么可以是她可以打姓白的一顿的意思吗 此时,白熙正一脸失意地一个人踏着落叶往远处走,沈雅君忽地从一旁过来,浅浅行了个礼:“白公子怎么一个人在此,可是我们沈府招待不周了” 白熙的眼底之中,阴险的流光一闪而逝,眨眼之间已一片真诚,他望着沈雅君道:“沈五小姐多虑了,在下一人在此,只是略有失意而已,与贵府无关。” “因为秦二小姐”沈雅君问。 白熙苦笑一声,不置可否。 沈雅君当即冷笑一声:“白公子何必因不值当的人影响了自己游玩的好兴致,她虽自幼生长于乡间,受了许多苦,可如今也回了京城,却处处欺凌秦大小姐,绝非是个良善之人,白公子莫要一腔真心错付了才是。” 白熙露出震惊之色:“你是说……秦二小姐性情不善” 沈雅君肯定道:“当然,我与秦大小姐交好,她是如何欺辱秦大小姐的,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岂能作假” 白熙故作失落叹息一声,脚步却已在不经意间拉近了与沈雅君的距离。 这位沈五小姐主动来安慰他,岂不就是送上门的鲜花 “多谢沈五小姐告知,我会多加留意的。”白熙拱手,因距离较近,他弯腰之时,双手正巧与沈雅君的胸口擦过。 沈雅君周身一僵,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白熙也似猛地反应了过来,急忙道歉:“对不起,在下无意冒犯。”说着,又是深深鞠了一躬。 沈雅君本就是将门之后,一瞬的惊慌之后,便摆手道:“没关系,白公子也不是故意的。” 却不知,她的善良宽容,落在白熙眼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白熙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人造假山,面露希冀道:“那处可是洞庭瀑布” 沈雅君点头道:“正是。” “沈五小姐可否前方引路,带在下去观赏一番”白熙提议道。 沈雅君作为东道主,自是不会拒绝,爽声应道:“好啊。” 秦朝久将萧长暮面前的最后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后,忽地抬眸,目光扫视一圈,竟不见了白熙的身影。 再看,秦静汐正与秦观锐说笑,沈雅君也不见了。 敏锐的感知力与对事情的快速分析,让秦朝久秀眉微蹙,神情冷凛,脚步直奔远处的假山洞庭而去。 秦朝久直觉不妙。 可她却并不敢快速奔跑,以免引起众人的侧目与怀疑。 假山后侧,果然有一个可容人进去的洞口。 秦朝久站在洞口外片刻,寂静无声。 “有人吗” 秦朝久问了一声。 莫不是她猜错了 人不在这里 洞口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秦朝久耳朵一动,下一瞬,人已经飞速冲了进去。 假山顶部露天,因而里面并不阴暗。 秦朝久冲进去的瞬间,就愣住了。 嗯……这与她想象中的也不太一样。 只见,沈雅君叉着腰站在地上,头上发髻略显凌乱,衣服虽然也有被撕扯过的痕迹,但终究是规规矩矩穿在身上的。 倒是白熙,此刻正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下巴直接被卸掉了,口水哗啦啦的往外淌着。 他一只鞋已经不见了,文质彬彬的青色衣衫上,好几个无比明显的脚印。 沈雅君此刻根本不敢出去,她与白熙一同进来的时候,并不曾想过,白熙竟然如此衣冠禽兽,竟意图对她侵犯,甚至还说了许多恶心至极的话语。 可白熙一定不曾想过,她沈雅君出身武将世家,她能不介意他无意间触碰过自己,是因为她自幼与兄长习武,磕磕碰碰自是常有的事。 白熙的咸猪手伸过来的瞬间,她身为武将之女的武魂当即觉醒,先卸了他的下巴,再卸了他的胳膊,最终按在地上,将其狠狠胖揍一顿。 人打完了,气也出了。 她却迟迟不敢从这里出去。 尽管她没有吃亏,可一旦被人发现,她的清白与名誉终将受损。 此刻,见到本就与她有仇的秦朝久冲进来,沈雅君心底的最后那一道防线也彻底崩塌了。 秦朝久一定不会放过她,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报复回来。 却不料,秦朝久进来后,竟并未惊叫,脸上亦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神情。 她一张绝色的脸庞之上,露出一抹了然,下一瞬,便见她抬眸看向了自己,绯唇轻张:“你先走,从小路走,整理好妆容再回来。” “啊”沈雅君愣了一瞬,不太明白秦朝久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朝久往外看了一眼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快要过来了。” 沈雅君终于明白了秦朝久的意思,她开口道:“一起走。” 秦朝久摇摇头:“一起走讲不通。” “可我怎能留你在这里你不知道,我们京都小姐清白大过性命,你留在这里会被人误会,你……” 秦朝久皱了皱眉头,不等沈雅君说完,已不耐烦地将人往前推了一把:“不想这辈子毁在这里就快走,若不然,我可帮不了你了。” 沈雅君深深地望了秦朝久一眼,这也是她第一次,正视秦朝久。 最终在秦朝久的催促下,她决然扭头,快速跑了出去。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秦静汐的声音。 “妹妹,你在里面吗” 以及秦观锐可以压低了的声音:“小声些,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秦观锐心中忐忑,他虽然不喜秦朝久,大多时候甚至希望她从来没有出现在侯府当中。 可此刻想到她可能在里面,那股涌上心头的感情,他不愿称之为担忧。 却不料,秦观锐刚走进去,外面等候着的秦静汐,就大声喊道:“你们不要过来!” 原本只是随意散步的两位小姐闻言,登时齐齐朝着秦静汐看来,问道:“怎么了” 秦静汐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这一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更是引起了两位小姐的好奇心,二人对视一眼,迎着秦静汐就走了过来,打探的目光,朝着假山洞口望进去。 第10章 打他也是为他好 “有人在里面吗” 那两位小姐好奇且八卦的眼睛努力往里面看着。 秦静汐却还故意装出一副情急的样子,拦住了两个女孩儿的前面,冲着洞口里面喊道:“三哥,里面没有人是不是” 秦观锐气得直跺脚,他上前揪住了秦朝久的手就往另外一个出口拖,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蠢的吗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走!” 秦朝久却轻轻甩开了秦观锐的手,反而眉梢轻佻,略有些意外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 秦观锐因为着急,脸色非常难看,现在是说关不关心的时候吗如果被别人发现,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虽不知道眼前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秦观锐的第一反应,依旧是要将秦朝久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却不料,秦朝久似傻了一般,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她弯腰,单手提起白熙的领子,就这样拖着他直奔山洞的入口去了。 秦观锐站在后面只能暗暗地握紧拳头,低咒一声:“秦朝久你这个疯子!” 山洞入口处的秦静汐眼看着秦朝久从里面出来,登时就尖叫了一声:“啊——” 一旁两个过来看热闹的女孩子本来还镇定,听见秦静汐叫,也下意识地跟着喊起来:“啊啊啊!” 这几声尖叫,瞬间将整个偏院赏景的人全都喊了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中,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秦朝久单手提着一个被揍得不成样子的男人。 众目睽睽之下,秦朝久的手“啪”地一松,白熙就“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伴随着他痛苦的呜咽声。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秦二小姐,你你怎么会和白公子一起从山洞出来” “白公子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是遇见贼了吗” “遇见贼也不能跑山洞里面遇见吧我看不会是……” 众人议论纷纷,事情像是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在众人的眼前一样,所有人都没有明说,可所有人打量在秦朝久衣领上的裙摆上的视线,却都那么明显。 甚至更有人直接将目光放在了最后出来的秦观锐的身上,完全无视他那张黑如锅底的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秦三公子你好手段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打人这么狠,白公子半条命都没了吧” 秦观锐张口就否认道:“闭上你的臭嘴,不要胡说,不是我打的。” 问话的人扭过头冲着一旁的公子哥说道:“他不敢承认,哈哈,他怕承认了是他动手的,就坐实了他妹妹被欺负的事儿了。” “可他不是不喜欢他妹妹吗” “那谁知道呢。” 秦静汐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她走到秦朝久的面前就想要拉她的手,却刚过去,就听见秦朝久冷笑一声说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迫不及待的就想看我出丑。” 秦静汐身子轻轻晃了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眼泪瞬间就凝上了眼眶,她当即解释道:“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是看见你和白公子进去,三哥又进去了我才担心你,我都要吓死了,从小到大我哪遇见过这种事儿啊,我怕你真的出事,我还拦着别人,不让别人进去呢。” 秦朝久眼眸瞬间一凛:“你说,你看见我和白公子一起进去了” 秦静汐却扭头拿着手帕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也不解释,也不反驳。 顿时,周围的人们,心里的那点猜疑就全都被印证了。 果然就是白公子把秦二小姐拉进了山洞里想要干点什么,然后被秦三公子发现后胖揍一顿。 至于那坏事儿有没有干成,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有些小姐们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了。 沈辞眉头狠狠皱在一起,他打断了众人的窃窃私语,直接开口道:“还请大家莫要无故揣测,我们还需听一听秦二小姐怎么说。” 顿了一下,沈辞抬眸看向秦朝久,拱手道:“是我沈府招待不周,让秦二小姐受惊了,但眼下此事还需秦二小姐说清楚,以免日后影响了秦二小姐的清名。” 终于有个人问她一句,是怎么回事了。 秦朝久眉眼向地上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正如你们所见,我把这位白公子拖进山洞暴揍了一顿。” 众人:“” 秦静汐张了张嘴:“妹妹你……你把白公子拖进山洞” 秦朝久点点头:“是啊,谁让他刚刚将我比作油尽灯枯的落叶诅咒我,不过,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想着,人多眼杂,便将他拖到了这处山洞里来,这样就算他被我打成残废,应该也不会被人嘲笑,说他好好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连个姑娘都打不过,唉,说实在的,我也是为了他着想。” 众人:“” 一张张脸上全都写着“懵逼”两个字。 就连已经认定了事实真相的秦观锐都不可置信地目瞪口呆。 不对啊,这和他们脑补出来的一出大戏怎么不一样 不是白公子诱拐了秦二小姐,反倒是秦二小姐主动把人拖到这里打一顿的 “这……这怎么可能,秦二小姐,您这话说得也没人信啊!”有人指出来。 秦朝久废话不多说,抬起一脚,狠狠踩在了地上白熙的断手上。 随之“嗷”的一声惨叫,响彻这个沈府偏院。 就连一旁的秦观锐都吓得一哆嗦,不受控制地往一旁躲了一下。 秦朝久的脚还踩在白熙的胳膊上,她抬起头,在众人惊掉了眼睛又惊掉了下巴的注视下,抬手往秦观锐的身上指了指道:“你们看,我三哥胆子很小的,所以真的是我动的手。” 秦观锐:“……” 她证明这个做什么!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打人很厉害,难道还很光荣。 秦朝久:自然了,能打架会打架,也是她实力强悍的一种证明。 眼看着眼前众人,没有一个能发出质疑,秦朝久才收回脚,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本来我也不想让白公子这么丢脸的,我本想着他挨完打自己就找地方疗伤去了,总不至于被人知道,被人嘲笑。” 话落,她的眼神就明目张胆地往秦静汐的身上看。 她其实是想似有若无地去看的,奈何这个度,不是很好把握。 秦静汐手里的帕子都快要撕碎了,开口说得,依旧是那句苍白无力的解释:“不是,我没有。” 秦观锐皱了皱眉:“秦朝久,静汐也拦了人的,她也是关心你。” 秦朝久用力点头:“嗯对对对,如果不是她主动提醒,这两位小姐远远走着不会特意过来吧在如果不是她张口就尖叫,这么多人也不会围过来吧” 秦观锐正要替秦静汐辩解,便被秦朝久抬手打断了:“哦对对对,姐姐都是无意的,我不该平白猜疑姐姐,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行了吧” 秦观锐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他此刻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担心她真是没必要。 秦静汐的一张小脸煞白一片,眼泪终于吧嗒吧嗒地开始往下掉,哭得我见犹怜的。 秦朝久摊了摊手,面向众人道:“你们都听见了吧,我刚刚道歉了的,但她还要哭。” 秦静汐:“……” 众人:“……” 秦静汐活了十几年,就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她哭是她心里真的难受,被这么多人盯着她看,肯定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故意算计妹妹,想要妹妹出丑。” 可她如果真哭了,免不了又要被人质疑她娇气,小题大做。 眼泪掉下来只得赶紧擦掉。 “怎么了这是,我就去准备了一些糕点回来,怎么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沈雅君回来了。 她依旧是刚刚那身衣服,依旧是光鲜亮丽的模样,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每个人的手里都带着糕点,正迎着众人款款走来。 沈雅君的目光与秦朝久在半空之中相接,又转瞬各自分开。 “雅君。” 秦静汐可算是找到了一个能和她同仇敌忾的人,赶紧走到沈雅君面前,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着:“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我就只看见妹妹和白公子进了山洞,等我与我三哥过来的时候,白公子就这样了。” 沈雅君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与震惊,她问了一句和秦朝久同样的话:“你说你看见了白公子和你妹妹进了山洞” 秦静汐此刻尚不知道自己的谎言究竟有多么可笑,还信誓旦旦地点头,并且添枝加叶道:“是啊,亲眼看见的,本来也没有多想,可我三哥却突然要找妹妹,我才带着三哥一起过来的。” 秦静汐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不管怎么说,秦朝久的名声这次肯定完了,二殿下绝不可能娶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为妃。 她眼中满是狠厉与算计之色,令她那张以往看起来娇俏端庄的面庞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沈雅君怔了一瞬,她似乎此刻才真正认识了秦静汐一样。 她怎么可能看见秦朝久和白熙一起进去,和白熙一起进去的人分明是自己。 她在说谎! 沈雅君胸口不住的起伏,内心波澜不已,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令她难受得连呼吸都不顺畅。 沈辞走过来,简单的三言两语将事情说给了沈雅君听,并道:“我已经命人去叫大夫了,不用太过担心。” 第11章 闯祸怎么了,他担着 沈府的大夫来了,远远的提着药箱一路跑过来。 “白公子手骨断裂,下颌骨错位,身上还有多处皮外伤,所幸不伤及性命,老夫现在就来医治,请先将白公子移到偏殿去吧。” 两个沈府的小厮抬着一个简单的担架过来了。 可因为白公子浑身是伤,小厮们动他一下,他就“嗷嗷”直叫唤,因为下颌骨已经先回位了,他一边嗷嗷惨叫,一边骂骂咧咧。 “沈雅君,秦朝久,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给我等着!啊,疼疼疼疼……”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这件事跟沈五小姐还有什么关系。 沈雅君心中一慌,手下也不由攥得更紧。 她生怕白熙口不择言,说出什么来,却又心虚得不敢开口辩解。 秦朝久眉头一皱,开口道:“人家沈五小姐不就是晚了一会儿叫来了大夫,你狗吠什么罢了,看在你是个伤号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秦朝久扭头,冲一旁正不知该如何下手的小厮微微一笑,无比善良且好心地道:“我来帮你忙。” 话落,她飞起一脚直接把人卷了起来,滚了一圈,正好落在担架上。 白熙:“啊——”爆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脑袋一歪,彻底疼晕了过去。 秦朝久点点头,收回脚,不错,终于不会瞎巴巴了。 她对自己出脚的力道,非常满意。 众人:“……” 真的不与他计较了吗这一脚确定不是报复吗 “妹妹,你怎么又伤人,就算他先出言不逊,你也不该动手打人啊,而且白公子本来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真的误会他了。 白公子随你一同进这山洞里,可见是信任你的,你怎么能……怎么能把人打成那样呢!白公子可是礼部尚书家的表公子,你这样,让我们父亲如何与礼部尚书大人交代” 秦静汐一脸担忧地开口,话里话外,更是体现出了自己的大方懂事和秦朝久的没规矩。还不忘再一次强调,秦朝久和白熙是一同进了山洞这件事。 “本王给他个交代如何” 突然,一道冷凛的声音响彻于众人耳中。 那声音低沉优雅,犹如山峦轻颤一般令人下意识晃了下身子,站不稳脚跟。 萧长暮的出现,让周围两边的人齐齐往后退去数步,让出一条宽阔的路。 路的尽头,是一位眉眼如画的佳人,目光似在看见他的那一瞬,便神采飞扬,喜悦不可控制的浸满了漆黑的眸瞳。 他们差点忘了,北沐王也在这里。 本以为他一直未出现,是对这等事情不感兴趣,却不料,他竟然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就连一旁抬着白熙的几个小厮和大夫都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先走一步。 还是沈辞对小厮暗暗挥了挥手,他们才敢继续将人抬走。 事情发生在沈家,无论真相如何,都不能闹出人命来。 “王爷!” 秦朝久高兴地唤了一声,竟是在场众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给萧长暮请安的人。 萧长暮朝着秦朝久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了勾:“过来。” 秦朝久就像是一个哈巴狗一样,叭叭叭地就跑过去了。 没办法,谁让他长了一张她最想要的脸呢。 可惜了,她现在没有换脸的本事了。 “事情办得不错,想要什么赏”萧长暮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说了给她撑腰,就是要给她撑腰的。 所有人都是一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北沐王在说什么 无一人明白,就连站在萧长暮身后的清泉都暗暗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可偏偏,秦朝久只是抬眸望了萧长暮一眼,就理解了他话中深意。 她眉眼轻扬,好似有无尽的星光自她抬眸间洒向天空,明艳地让人心口忍不住狠狠一缩,一颤。 秦朝久声音轻快地说道:“替王爷办事,是臣女的荣幸。” “嗯。”萧长暮淡淡点了点头,微微侧眸,对清泉道:“去礼部尚书府送个消息,就说,本王准备给他们一个交代。” “是!” 清泉抱拳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给礼部尚书一个交代 呵呵,礼部尚书府怕不是要凉了。 清泉眼底满是冷意。 突然,一个小丫鬟在沈雅君的示意下,急匆匆地朝着清泉追了过去。 既然是去找礼部尚书府的麻烦,她沈雅君如何能不伸一脚,踩一下 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一个巨大的疑问。 秦朝久暴揍了白熙一顿,竟然是听了北沐王的命令是北沐王要教训白熙 瞬间,所有人看秦朝久的目光都变了。 沈辞眼眸深处有不易察觉的惊叹和失落一闪而逝,眨眼间,又是那副温润的翩翩公子模样。 萧长暮地目光轻轻落在秦朝久的身上,不说一个字,只淡淡看着她。 众人的眼底又是一片疑惑。 北沐王又……又怎么了。 他怎么拿那个好像要杀人一样的眼神盯着秦二小姐秦二小姐不是,不是替北沐王办事的吗 北沐王怎么还生气了 众人不解。 秦朝久也不解。 她不明白这群人用一副给她点蜡上香的表情看着她为什么 有病啊 萧长暮分明就是想要给她个好处,给她个赏。 秦朝久不再理会众人,她迎着萧长暮目光中的期待说道:“不然王爷请我去府上坐坐” 听说沐王府……好吧,民间并没有什么有关北沐王府的传说。 好似去过北沐王府的人并不多。 嘶——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这秦二小姐是疯了吗北沐王都要弄死她了,她怎么还敢说这种话 众目睽睽之下,萧长暮却像是得了癔症一样,竟起身道:“也好。” 一袭锦绣紫袍缓缓,潇洒冷峻的身形走在前面,秦朝久依旧穿着早上时候的那件石榴红的绣牡丹花纹的短装,昂首挺胸地走在萧长暮的半步之后。 “妹,妹妹……” 秦静汐动了动嘴唇,想开口把秦朝久叫回来,声音却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沈雅君也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到最后,竟然还能扯到北沐王的身上。 不论众人惊掉了几颗眼珠子,秦朝久是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上了北沐王府的马车。 与此同时。 清泉也到了礼部尚书府。 尚书大人乐泽明受宠若惊地接待了清泉,忐忐忑忑地忙问:“可是北沐王大人有何吩咐” 清泉冷哼一声:“乐大人可是养了个好外甥。” 一句话,瞬间便将乐泽明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下官……可是白熙做了什么混事” 清泉话不多说,只冷冰冰地看了乐泽明一眼,拱了拱手:“话已带到,了大人所好自为之。” 一句话说完,也不给乐泽明多问的机会,转身就走。 作为北沐王府的侍卫,萧长暮的左膀右臂,他清泉就是这么牛逼。 主要是他也什么都不清楚。 不知主子和秦二小姐之间打了什么哑谜,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主子让他来给尚书府一个交代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清泉走后,乐泽明黑着一张脸,赶紧叫人过来:“去问一问白熙今天去了哪找到他立刻让他过来见我。” 府中管家道:“表公子今日一早就接了沈将军府中的帖子过去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快派人去沈府,务必把事情打探清楚了。” “是。” 一身是伤,几乎被包成了木乃伊一样的白熙,被沈府的人送回尚书府时,并未如他所想,所有人都围过来关心他,呵护他。 反而他前脚刚进了尚书府,后脚就听见了乐泽明喝止的声音。 “来人,将表公子送回白家去,从此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表公子再来府上。” “舅舅,舅舅你这是为何啊” 白熙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傻了,自他母亲过世后,舅舅爱屋及乌地格外疼爱他,他在尚书府的日子,比在白府还要多,本以为可以借住舅舅的势力,在朝中谋一个清闲的职位,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送他回去 乐泽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白熙:“你还有脸问我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吗我已修书一封送去白府,若你还想好好活着,就给我谨言慎行,否则哪日没了命,也莫怪我不顾念你母亲之情。” 乐泽明决绝地命人关上了大门。 被彻底赶出尚书府的白熙,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为什么会这样 他又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怎么这次就闹大了 以往的那些小姐们,不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生怕被人知道,隐瞒得比他还在意。就算这次闹开了,不也该是沈家五小姐或者是秦家二小姐之一的人嫁给他吗 舅舅不要他了,他往后的光明大道就没了。 白府……那小门小户,如何能盛放得起他的野心 殊不知,收到了乐泽明的书信后,他连白府的大门都没有进去,白府老爷就命人将他搬上了一辆马车,连夜送出了京都。 秦朝久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正在王府与萧长暮同桌用膳。 此时的秦朝久身上的那套起码短装已经换了下去,换上了一身水青色长裙,淡雅中又不减精致,她静坐之时,如一条涓涓的溪流,安静随意。 萧长暮抬眸,冷淡的目光在秦朝久的身上微微停留。 一旁的小丫鬟哆哆嗦嗦地暗自激动,王爷看了,王爷看了!一定是因为她精挑细选的这套衣裳,入了王爷的眼。 “王爷不喜欢我这衣服”秦朝久幽幽地问了一句。 第12章 都是万年单身狗 萧长暮摇摇头:“并未。” 小丫鬟提起来的一颗心终于又放了回去,她就说么,她可是凭着他们王爷的喜好替秦二小姐挑的这身衣服。 今日去沈府打马球,不论是千金小姐还是贵公子,几乎每个人都带了两套衣服,一套是用来打马球的短装,一套则是用来换掉汗臭衣服的日常装扮。 也不知侯府的人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总之秦朝久只有一身衣服,还是到了北沐王府后,萧长暮竟还细心地命人给她准备了一身衣服。 得了吩咐的小丫鬟想到他们王爷平日里喜静,喜独处,所以当听到吩咐要替秦二小姐准备一身衣服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选了这套水蓝色淑女恬静的绫罗。 她就知道他们王爷一定会喜欢。 秦朝久歪了歪脑袋,凑近了萧长暮一点,又问了一句道:“你没有不喜欢,你干嘛一脸嫌弃” 萧长暮却倔强地就是不肯承认他嫌弃了:“本王没有不喜欢。” 秦朝久挑了挑眼眉“哦”了一声。 清泉就在这时从远处过来,将白熙的事情简单地汇报给了萧长暮。 “动作这么快”秦朝久闻言,感叹一声。 清泉在一旁说道:“那是自然。” 不论是礼部尚书府还是白府,连门都没有让白熙进,可见,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无一人敢与萧长暮作对。 秦朝久却扭头问了一旁的小丫鬟:“你们王府有不少女子的衣裳” 小丫鬟立刻垂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王府内并无女子衣裳,奴婢是尚衣局里做事的,得了王爷吩咐,特意送了一套衣裳过来。” 秦朝久恍然大悟,原来,这小丫鬟还不是王府的人。 “王爷,臣女有一问题想冒昧问您。”秦朝久嘴上说得客气,可脸上那八卦好奇的小表情已经藏不住了。 萧长暮淡淡地抬眸,一双如寒潭般幽深冷酷的眸子此刻却犹如暖阳照射于其中,荡起层层暖色波纹。 “嗯”萧长暮鼻息间发出一声轻轻的嗯声,尾音上翘,带有疑惑,又带有纵容。 尽管是冒昧的问题,他却也允许她问。 秦朝久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地道:“您府上一直就没有个女人吗哪怕是个侧妃,妾室之类的” 萧长暮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清泉瞬间垂下脑袋,心里疯狂嘀咕。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王爷要是一怒之下把秦二小姐杀了,后面又后悔可怎么办 毕竟这几日下来,清泉已经意识到了秦二小姐对他们王爷的特殊性,王爷以后说不定会后悔。 到时秦二小姐已经死了,而他作为直接杀死了秦二小姐的人,一定会被迁怒。 但,如果王爷下令,他也绝不能手软。 此刻,清泉已经连自己埋葬到什么地方都想好了。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不生气不生气。” 眼看着萧长暮的脸色已浮现出怒气,秦朝久赶紧站起身,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开口。 清泉已经连自己的坟头草会长多高,都已经脑补出来了。 却不料,秦朝久竟还继续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王爷,我总觉得您像高岭上高不可攀的凌霄花,不畏世俗,遗世独立。”秦朝久捧着自己的脸,一脸深情地说着这些话。 内心却暗暗感叹了一声,她那位宿主,也是个万年单身狗。 见惯了人世间的分分合合,她还以为自己宿主是个例外呢,没想到,萧长暮也是。 萧长暮沉沉的眼眸中,不见喜怒,却突然开口说道:“天色不早了,清泉,送秦二小姐回去。” 这就送回去了 不……不杀了吗 “是!”清泉内心戏很多,但面上丝毫不显,将他主子的喜怒不形于色学了个十成十。 秦朝久起身对萧长暮行了个礼:“多谢王爷今日出手相助,明日,朝久会备厚礼前来道谢。” 萧长暮未发一言,不置可否。 清泉却只觉得……罢了,他已经不配有想法了,反正他也猜不准主子的心思。 秦朝久走后,沐王府内,一个小小的身影默默地隐没于角落里,直奔寿康院而去。 寿康院内,住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嬷嬷,她一身富贵,头上插满金钗,脖子上戴着一个又厚又大的金项圈。 听闻下人的汇报,当即震惊道:“你说王爷领了个女子回来” “是,永昌侯府的二小姐,这会儿刚刚被清泉大人亲自送走。” 老嬷嬷眯起眼睛,冷哼一声:“就是那个已经快要倒闭了的永昌侯府吗莫不是又来勾搭咱们王爷的小狐狸精,哼,等她再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北沐王府的马车载着秦朝久往永昌侯府赶,却在刚到永昌侯府门口之时,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沈将军府的管家给截住了。 “秦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小的是沈府管家,我们五小姐请您务必要过去一趟。”管家得了沈雅君的吩咐,恭恭敬敬地对秦朝久开口。 秦朝久回头对清泉道:“你先回去吧。” 清泉拱拱手,应了一声是,赶了马车离去。 秦观锐则上前一步道:“我正巧也有事情想要去一趟沈府,我们一起去。” 从沈府回来后,秦观锐就一直在大门口等着秦朝久。 今日在沈府发生的事情,因牵扯到了北沐王,所有人都被告知莫要宣扬,大家虽然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各自回去后,免不了还是要悄悄与自家人说的。 秦观锐眉头狠狠皱在一起,今日一整天就没有舒心过。 为了秦朝久的名声着想,他还未将沈府发生的事情说给侯府人听。 秦观锐上了马车,依旧沉着脸:“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对北沐王如此放肆的,你可知你稍微一个不慎,得罪了北沐王,就可能连累我们整个永昌侯府跟着你倒霉!” 想到这个便宜三哥今天还像个人样,秦朝久耐心地解释道:“我不会得罪北沐王的,北沐王还挺喜欢我。” “呵呵。”秦观锐冷笑两声,抬头看向秦朝久,眼中都是嘲笑和讥讽的神色:“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北沐王那等神人,不是你能肖想的,就连静汐这样从小在京城长大的贵女,知书达礼,温柔善良,都入不得北沐王的眼睛,你以为你能秦朝久,念在你与我也是一母同胞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异想天开。” 秦朝久微微一笑,勾起的嘴角带着冷意与薄凉。 罢了,今天的三哥依旧不是人。 她扭头对坐在外面的沈府管家道:“停车。” “吁”马车停下。 秦朝久扯着秦观锐的胳膊把人从马车上拉下来,在秦观锐的一声声“你干什么,你好好的做什么的”质问声中,秦朝久扭头上了马车,望向秦观锐道:“念在你与我也是一母同胞的份上,我就不把你踹下去了,这段路还请三哥自己走回去吧。” 话落,秦朝久毫不客气的直接关上马车的门。 秦观锐气得半死:“秦朝久你不听人劝,有你吃亏的时候!” 马车吱吱呀呀地往前走,将秦观锐骂骂咧咧地声音尽数抛之脑后。 沈府内,沈雅君见到秦朝久的瞬间,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尴尬。 愣神片刻,才挤出一丝笑容:“秦二小姐你到了,快过来坐,青儿,快去将我准备好的葡萄拿来。” “我今日发现你好像爱吃葡萄,便特意命人准备了些。”转过头,沈雅君又对秦朝久开口。 秦朝久发自真心地望着沈雅君笑道:“谢谢你,我现在觉得你有点像是个好人了。” 沈雅君:“……” 她以前不是好人吗还是说,只要给她点好吃的,就是好人了 秦朝久吃得斯斯文文,却速度极快,眼看着半盘子的葡萄都要被她一个人吃光了。 沈雅君却几度欲言又止,几次话到了嘴边都没有说出口。 秦朝久将剩下的一半葡萄推到了沈雅君的面前,爽朗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特意请我过来,就是想感谢我,不过就算遇见的人不是你,我也一样会出手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为什么”沈雅君终于问了出来。 这个疑惑压在她心上几个时辰,百思不得其解,秦朝久为什么会宁愿赌上自己的清白,来保护她 她自问,自己从未有恩于秦朝久,甚至还三番两次的欺负她。 秦朝久抬起头,眼眸之中凝起一道坚定的光芒,她缓缓道:“或许,是因为人之初,性本善” 毕竟她刚做人嘛,善良点多正常。 沈雅君:“” 秦朝久“噗嗤”一声轻笑:“哈哈哈,我说笑而已。当时会愿意将你替出去,主要是因为我身后有北沐王撑腰,而且就算没有北沐王,我也不过是一个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若与男人同处一室就要落人口舌的话,那我在乡下的时候,还要和别人赤膊下田农作这事儿,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秦朝久清冷之中又带着莫名热度的目光,落在了沈雅君的脸上:“其实这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若京城真的待不下去,打道回府就是了,你与我终究不一样,我想得很通透的。” 第13章 她的人被打了 秦朝久的话,却让沈雅君心中的愧疚更浓了些,她不禁低低地感叹一声:“或许,我对你有些误会。” 秦朝久莞尔轻笑,她本就长得漂亮,唇红齿白且笑得不遮掩,落落大方中又多了许多肆意洒脱。 “没关系,你如今不是已经认识到了吗,我可以原谅你。” 沈雅君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地盯着秦朝久看了良久,忽而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你这般单纯的性子,可不适合京城这种地方,也难怪,你才刚来,就已被人算计得死死的。” 秦朝久不赞成抬起眼眸:“你是在说我傻” “这你倒听出来了” 秦朝久擦干净手指,背脊坐直了几分,正视着沈雅君的面孔道:“若说傻的话,沈五小姐好像也不聪明,你不也是被我姐姐耍得团团转,宫宴之时,替她出头,被我打脸,马球赛这次,不会也是我姐姐的建议吧你看,你也没落下什么好,反倒差点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秦朝久说得全都是实话,可偏偏越是实话,越是扎心。 沈雅君被扎得体无完肤,偏偏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这张嘴,真是活该被人欺负。”沈雅君张了张嘴,半天才开口说道。 秦朝久半分也不停顿地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呵。”沈雅君冷笑了一声,她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说话这么直白的人,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罢了,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不过我想了很久,还是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风险,虽说你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我却不能心安理得地承你的情,我可以写一封亲笔书信交给你,若有朝一日,这件事影响了你,你便也好自证清白。” 说完,沈雅君便将一封早就已经写好了的书信递到了秦朝久的手里。 秦朝久打开信件扫了一眼,其中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叙述得极为清楚,是一封感谢秦朝久仗义相助的信件,最后的落款,还有她的芳名。 这封信无异于就是她主动将一个巨大的,有可能影响了她自己名节的把柄,交到了秦朝久的手里。 沈五小姐,果然是坦荡果敢。 秦朝久将信纸折好,重新放进信封里面,冲着沈雅君晃了晃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个拿出去威胁你” 沈雅君轻笑:“本就是实情,我沈雅君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 秦朝久擦了擦嘴,起身朝着沈雅君行了个平礼:“天色很晚了,还劳烦沈五小姐送我回去。” 秦朝久起身离去,却故意将那封信落在了桌子上,以茶杯轻压在上。 沈雅君望着那封信,心中再一次被触动。 秦二小姐说得没错,她是真的信错了人,坦坦荡荡有一说一之人她偏不信,非要信那表面良善暗中恶毒之人的话。 往后,她定是要擦亮眼睛看人。 晚秋的风,格外凉爽,从车厢穿过,扬起秦朝久的一缕秀发。 她略显兴奋地从车窗伸出一只手,正接住一片飘然落下的黄叶。 黄叶干枯,只轻轻一捏,便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回到永昌侯府时,也正遇冬葵在院子里打扫落叶,秦朝久看着遍地黄叶,忽地嘴角一翘,开口道:“莫要扫了,明日再扫吧。” “是,二小姐。”冬葵应了一声。 冬藕从屋子里迎出来:“二小姐,要热水沐浴洗漱吗” “嗯,去准备吧。”秦朝久朝着冬藕点了点头。 秦朝久进了屋子,却不见她的大丫鬟竹节,便问了一句:“竹节去哪儿了” 冬藕扭头吩咐冬葵去准备热水,跟上秦朝久一边倒茶,一边说道:“竹节去厨房给小姐拿晚膳了,听说今个晚上,厨房做了焖虾,大小姐那边的梅枝我刚见了,嘴角都要咧开了去。” 秦朝久轻笑一声:“我看你的嘴角也快要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秦朝久洗漱后,又等了许久,却也不见竹节回来,便让冬藕过去看看。 冬藕走到了门口,正瞧见冬葵在院子里,便喊了一声:“冬葵,你去厨房看看,竹节怎么还没有回来,莫不是又在偷懒,不知道二小姐等着吃饭呢吗” 冬葵皱起眉头,瞪着冬藕:“你喊我干什么,你自己怎的不去” 冬藕轻笑一声:“小姐还要让我给她捏捏肩呢,我脱不开身,你去一下怎么了,心香院,本来就只有咱们两个,你闲着又没有事,怎么就不能去了” 冬葵虽觉得冬藕说得不对,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小丫鬟,凭什么自己要处处听她的吩咐,可她又不似冬藕巧言善辩,只得堵了气,转身往厨房去了。 没一会儿,冬葵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不好了二小姐,竹节被厨房的人打了。” 秦朝久眉头一蹙,放下手里的茶盏,长腿直迈奔着厨房去了。 与此同时,喜雪院内,秦静汐与秦观铭、秦观锐兄弟二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正中间放着的正是油焖大虾。 一旁的小丫鬟细心地剥虾去皮,将剥好的虾肉放到主子们面前的小碟子里。 秦观铭和秦观锐兄弟二人,几乎同时将各自碟子里的菜都夹给了秦静汐。 秦观铭细心温柔地开口说道:“妹妹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秦观锐不甘示弱道:“不用客气,三哥的也给你吃。” 犹如团宠一般的秦静汐笑着道谢:“谢谢二哥,谢谢三哥,你们对静汐真的太好了。” 秦观铭与秦观锐笑起来:“给你吃点虾就是对你好了你这也太好骗了些,若是旁的人,给你一点好处,岂不就要把你骗走了” 秦静汐俏皮一笑:“那才不能呢,我不会跟任何走,静汐要一辈子留在侯府,和哥哥们在一起。” “净说胡话。” “对了,大哥是不是还在忙公务没有回来哎呀,梅枝,你快去厨房吩咐一下,一定要给大哥留一点虾。”秦静汐忽地开口。 梅枝笑了一声道:“大小姐您忘记了,早早地您就吩咐过了,厨房都已经把大公子的份留好了。” 秦静汐“哎呦”一声,恍然大悟般:“我都给忘了。” 兄妹三人之间的气氛温馨又和谐。 如果不是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下人像个球似的被人一脚卷进来,这一定会是一顿幸福温馨的晚膳。 “啊!” 秦静汐吓了一跳,差点直接从凳子上摔下来,幸而一旁的秦观锐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所有人都从凳子上站起来,目光中齐齐露出震惊与愤怒。 他们的面前,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妇人正蜷缩在地上,哎呦哎呦地惨叫。 正是厨房的管事陈三娘。 门口处,一道清冷的身姿立于门前,晚风萧瑟,吹起她的裙摆,那一袭水蓝色的衣衫,将她此刻的神情衬托得更加冷凛了几分。 “秦朝久你干什么!” 秦观锐暴躁地站起来,手指着秦朝久的鼻子大骂:“你好好地发什么疯” 秦朝久挑了挑眉,目光径直掠过了跳脚最厉害的秦观锐,望向了另外两人。 秦观锐反应如此大,说明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教唆厨房克扣她餐食,又故意虐打她丫鬟的人,究竟是秦观铭还是秦静汐呢 秦观铭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原本温润的那张脸,在面对秦朝久的时候,却也好似从三九寒天里浸泡过一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沉声问道:“朝久,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什么” 还知道问一问她原因和理由,嫌疑不大,但依旧存在。 秦静汐这会儿却直接“嘤嘤嘤”地哭了出来,整个人都缩进了秦观铭的怀里,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嘴里念念有词:“妹妹你别生气好不好,二哥三哥是我请过来陪我一起吃饭的,姐姐本来也要叫你的,可想到你今日受了惊,可能想一个人安静一下,才没有叫你过来,你别生气好不好,你这样姐姐好害怕。” 不问缘由,一开口就给她定性,认定是她没事儿找事的,且还能不顾事实真相,强行转移话题的人。 就是真正的幕后凶手了。 秦朝久嘴角轻轻勾起,既然凶手找到了,那就……精准打击吧。 秦朝久下颌轻抬,目光睨着地上的陈三娘,清冷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压力:“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二哥和三哥都想知道呢。” 陈三娘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跪在地上的脑袋几乎要藏进膝盖里,哆哆嗦嗦地说道:“真的不关小人的事啊!小人也是听了命令,说晚膳不能给心香院的人送,所以心香院的竹节过来取饭菜的时候,我就没有给。” 陈三娘说完这两句话就开始“嘭嘭嘭”地磕头。 秦朝久轻哼一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继续说,还有呢。” “是,是,还有就是小人错了,小人不该把对竹节动手,更不该在二小姐过来找人的时候,还妄图隐瞒,小人有罪,请二小姐饶恕,请二公子、三公子救命啊!” 第14章 找上门去 陈三娘的一番话说完,众人也都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秦观锐脸上的愤怒依旧不减半分,反而厉喝一声:“既然是这刁奴惹了你,你尽管教训她,或是喊了管家来处理就好,你把人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秦朝久朝着秦观锐投过去赞赏的一眼:“三哥说得是,不如你猜猜为什么呢” 秦朝久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望着秦观锐。 秦观锐微微一愣,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秦观铭年纪稍长一些,也明显比秦观锐要聪明一些,他直接问陈三娘道:“陈氏,你说你听了命令说今天的晚膳不给二小姐,是听了谁的命令” 陈三娘跪在地上,眼神左右闪躲。 秦静汐此刻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手指也不自觉的捏紧了帕子。 该死的秦朝久,她怎么敢的 之前她吩咐厨房不许给秦朝久饭吃,她不是都忍了吗这次,她在沈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怼了她,让她丢脸,她不过就是吩咐下去,饿她一两天而已,已经很仁慈了,她如何就这般不识抬举 竟然还敢闹到她的面前来 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她难道不知道,家里所有人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吗 “陈氏,你别怕,咱们侯府向来宽厚,你既然是听命行事,总归也不全是你的错,你说出来,本小姐定会为你做主。” 秦静汐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她善良又大度地对陈三娘开口。 这也无形中是在告诉陈三娘,她会护着她的。 秦静汐在侯府当中是什么地位,整个侯府上上下下无人不知。 也正因如此,陈三娘才敢站在秦静汐这边和秦朝久作对。 可府中人这么多,总要有个人出来背锅。 陈三娘跪在地上,眼珠子一转乱转,忽地,她好像又听见了秦朝久拳头的咔咔作响声。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陈三娘张口就说了实话:“是梅枝,是大小姐身边的梅枝过来说的。” “哗啦”一声。 秦静汐实在没忍住,手边的一个茶杯直接被她扫到了地上。 这个蠢货! 都跟她说了会保她,她竟然还将自己咬了出来! 却不知,陈三娘此刻浑身都在疼,她之前从未将秦朝久这位二小姐放在眼里,想她四十多岁,做了一辈子力气活,打架可从来没怕过谁。 却没想到,二小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打人竟然那么狠,她连二小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自己就已经浑身是伤了。 她深知自己现在要是敢说谎,二小姐说不定能活活打死她。 果然是从乡下来的野蛮村姑,就不是京城大院里头的这些小姐能比的。 秦朝久幽幽地挑起眉梢,眼底之处带着几分淡然与打量,望向了眼前的兄妹三人。 该给她一个答复了吧 果然,秦观锐与秦观铭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反应,全都纷纷质疑起陈三娘的话。 “陈氏,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我妹妹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你说这种话” “陈氏,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你放心,秦朝久在这儿不敢再对你动手了,你不必惧怕,咱们侯府还是有王法的。” 陈氏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抬起头,伸手指着一旁已经吓变了脸色的梅枝道:“真的是她,今日下午,梅枝就过来同我说,二小姐一个乡野回来的人,根本就不配吃这么好的大虾,而且今日二小姐得罪了大小姐,合该饿她两天,让她长长教训。我就是听了梅枝的吩咐,才扣下了二小姐的伙食的。” 梅枝闻言,“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冤枉啊!我没有,大小姐,您知道的,梅枝没有。” 梅枝跪在地上,眼中虽有慌乱,可更多的却是有恃无恐。 她就是听了大小姐的吩咐去做的,而且她可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替大小姐不知道办了多少事,大小姐一定会保她的。 秦静汐也立马一脸震惊又委屈地去看秦观铭和秦观锐,连声辩解道:“我没有,我知道妹妹回来后,一直都对妹妹心生愧疚,是我霸占了妹妹多年的人生,我心疼妹妹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故意让厨房的人克扣妹妹的伙食,二哥三哥,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么做。” “我相信你。”秦观锐毫不犹豫地开口。 秦观铭也同样点点头:“你不用解释,我们都信你的。” 秦朝久不合时宜地开口:“我不信。” 众人:“……” 秦朝久眼角斜睨着梅枝,开口道:“她是姐姐的丫鬟,没有姐姐的吩咐,凭她一个小丫鬟,怎么就敢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咱们侯府的家规,以下犯上,杖责五十并发卖,对吧” 梅枝猛地抬头,眼睛里的恐惧顿时漫了出来。 她惊慌失措地往秦静汐的脚下爬过去,拉着秦静汐的裙子,想要求秦静汐一定要救她。 秦静汐却比梅枝还要慌。 秦观锐和秦观铭纵使再相信秦静汐,眼中却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疑惑来。 是啊,梅枝一个小丫鬟,怎么敢对他们侯府的二小姐暗中使绊子 秦观锐忍不住心中腾腾升起的火气,他上前狠狠一脚揣在了梅枝的肩头,大喝一声:“你还不给我老实交代!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不说,就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是大……大小姐救我啊!”梅枝被一脚差点踹得喘不过气来,闻言要动家法,吓得慌忙抓着秦静汐的裙摆求救。 秦静汐突然开口:“慢着,我想起来了,我是让梅枝去厨房知会一声,一定要记得给大哥留菜,大哥回来得晚,我怕大哥吃不到虾,特意吩咐梅枝去的。梅枝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这是秦静汐能想到的最完美的答案了。 一切,都只是误会一场。 梅枝也瞬间就明白了大小姐的意思,她露出一脸疑惑,开口解释道:“是小的误会了大小姐的意思,小的还以为大小姐的意思是说,要将所有的饭菜都留下来给大公子吃,所以才会去厨房说,让他们把所有的饭菜都留下来,小的不是故意针对二小姐的,小的只是想要将饭菜留给大公子而已。” “呵呵。”秦朝久冷笑起来:“这么说,这倒还是误会一场了” “是,都是误会,还请二小姐原谅。”梅枝说完,重重地给秦朝久磕了个响头。 秦朝久却是不为所动,盯着梅枝道:“竹节受了那么多的伤,你叫我原谅你那竹节的打就白挨了吗” 秦观铭面露疑惑:“竹节是谁” 秦朝久冷笑一声:“二哥不知道也正常,竹节原只是府中一个粗使丫鬟,在我回来后,母亲便将她拨给了我做我的大丫鬟。” 秦观铭眉头微微蹙起:“你是在怪母亲不该将粗使丫鬟拨给你” 秦朝久摇头:“二哥说得什么话,我对竹节很满意,今日,也正是要替竹节来讨个公道。” 不知为何,见秦朝久轻描淡写地说着竹节原本是个粗使丫鬟这句话的时候,秦观锐的心竟轻轻颤了颤。 他们京都所有的千金小姐们,身边的大丫鬟也同样代表着她们各自的脸面。 母亲当初为何这么做 “冬葵,你扶着竹节过来。” 秦朝久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很快,冬葵就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竹节进来了。 竹节的腿跛了,一只眼睛乌青,露出来的两只手此刻只被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却依旧血肉模糊。 看得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颤。 那似乎……是被开水烫过的样子。 秦朝久扭过头对冬葵道:“先去请大夫。” 回过头,目光中的冰冷,更深了几分,犹如一把把冰刃,扎在陈三娘与梅枝的身上:“既然你们二人已承认有错,那便按照我们侯府的规矩来,陈氏,你以下犯上,私自克扣本小姐的伙食,又动手对我的大丫鬟动粗,两罪并罚,扣半年月钱,杖责五十,发卖牙行。” 陈三娘猛地抬起头,她当即辩解道:“二小姐您明辨啊,不是小人以下犯上,小人都是听了梅枝的吩咐,都是听了大小姐的吩咐,是梅枝亲口说的,决不能给您一粒米吃,还特意吩咐了小人,一定要饿您至少两天,小人若有一句谎言,天打五雷轰啊!” 秦朝久“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了梅枝:“那既然是梅枝做的,便是要杖责梅枝五十,再把梅枝干出去了,姐姐、二哥,三哥,是该如此吧” 梅枝慌了。 不是的,不是说了是误会一场么,怎么又要把她赶出去了 秦静汐也赶紧开口道:“妹妹,这只是误会一场,不必惩戒如此之严吧” 秦观铭皱着眉头,也道:“梅枝只是误会了静汐的意思,朝久,你大度一点,莫要计较。” 秦朝久正欲开口狠狠喷秦观铭这个混账二哥两句,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秦观锐不赞同的,带着几分怒意的话。 秦观锐:“梅枝该罚!” 秦观铭:“” 秦静汐:“!!!” 秦朝久的一双眼睛瞪得比秦静汐都大。 什么情况,她的三哥莫不是撞了邪了,怎么好好地竟还替她说上话了竟没有包庇秦静汐 第15章 养母温氏 秦观锐冷着脸盯着梅枝道:“这般蠢东西,连主子的话都听不明白,留着又有何用。还妄图私自揣测主子的心思,犯下这等大错,若是留着她,日后不知还要闯下什么大祸连累了静汐,不如早早的发卖了。” 秦静汐瞬间委屈的双眼含泪:“三哥,纵使梅枝错了,可梅枝也是我的丫鬟,跟了我多年,我……” 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秦观锐心中不忍,却在抬眸看见秦朝久那双带着几分薄凉的眸子后,便又咬牙道:“此等刁奴,我侯府断然容忍不了,来人!” “是。” “将她们两个都给我拉下去,杖责二十,再找个人牙子发卖出去。” “是!” “大小姐,大小姐救救奴婢啊,奴婢都是一心为了大小姐啊,大小姐,大小姐……”梅枝苦苦哀求,很快就被手脚麻利的老嬷嬷给堵住了嘴。 陈三娘更是吓得当场浑身就软了,被人拖走的时候,直接嚎啕大哭。 秦观锐最终还是看在了秦静汐的面子上,从五十杖减到了二十杖。 可秦静汐却狠狠瞪了秦观锐一眼,一扭头便趴在了桌子上,大哭起来。 她此刻心中的委屈是实实在在的,从小到大,三哥还是头一次没有宠着她,依着她。 秦观铭走到秦观锐的身旁,目光低垂:“老三,你伤了妹妹的心了,竟不顾妹妹的心情,还不去给妹妹道歉” 话落,秦观铭赶紧拉出一把凳子,坐在了秦静汐身旁,轻声安稳道:“妹妹,你别哭了,二哥马上就派人去阻止,绝不让梅枝被发卖出去。” 秦观锐却当即冷声道:“不行,梅枝犯了错本就该罚,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静汐往后着想,二哥你若是真的为了妹妹好,就该替妹妹寻一个更稳妥的丫鬟回来。” 秦观铭伸手推了秦观锐一把:“你懂什么!我看你也是被猪油蒙了心。” 秦观锐被推得踉跄一下,一张脸瞬间因为愤怒和被冤而一脸通红。 秦观锐转身站在了秦静汐的另外一头,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梅枝那个丫头一看就是没有脑子的,她今天误解你的意思针对的人是秦朝久,明天可能就是打着你的名义去针对别人,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不听我不听,三哥就是只喜欢妹妹,三哥就是见不得妹妹受委屈,所以才非要卖了我的人,我就知道,只有妹妹才是秦家人,我原本……原本就只是一个外人,呜……”秦静汐趴在桌子上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话像是一把刀子直击秦观锐的心,一句句将他的心捅成大窟窿。 他并没有这么想,怎么妹妹非要这么说 秦朝久一直以来,对秦静汐这种强行转移重点的能力,也是非常钦佩,并暗暗决定,或许,这能力,她也得学一学,说不定关键时刻能用的上。 恶人已被惩治,秦朝久转身便要去看看竹节的伤医治得如何。 原本她是想要第一时间找大夫医治竹节的,可偏偏竹节是个要强的,非要秦朝久先把这口气出了,忍着疼,也要找来大小姐这。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远远地,院门口一路小跑着过来一个满脸风霜的妇人,她身上穿得花花绿绿的锦缎,头上簪着一朵与她年纪极不相符的粉面桃花的珠花。 她一路跑到了秦静汐的跟前,见秦静汐哭得满脸泪痕,她眼中都是心疼之色。 扭过头对着秦朝久便是一通大骂:“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一天天地没一点用处,老鼠都知道打洞,你也就只能知道到处惹是生非,现在长本事了,还敢欺负你姐姐了赶紧给你姐姐道歉!” 这妇人,带着老茧的粗糙手指,几乎要碰到了秦朝久的鼻子。 此人正是秦朝久的养母温氏,本名温亭。 也正是秦静汐的生母。 秦朝久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清冷地目光落在温亭的身上。 这就是养了她十六年的母亲,却也打骂了她十六年。 原主一直以来,都不明白为何别人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是百般呵护,千般照顾,怎么就只有自己的母亲自幼就对自己非打即骂。 直到有人告诉她,原来,她并非是她母亲亲生的之时,她才恍然大悟。 她本以为,温氏对她不好,是因为她并非她所生。待她回到侯府,遇见了自己的亲生爹娘,便一定会对她好。 可现实却往往更加残酷。 不论是生母还是养母,都不爱她。 秦朝久的内心生出一丝悲凉与怜悯,纵使这身体的原主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好,她们也是看不见的。 纵使她不曾借着她的身体出现,想必不论是侯府还是温氏,见了她已冰冷的尸身之时,也不会有半分惋惜与愧疚。 他们甚至可能会说,谁让她不自量力,非要这儿么拼命的练舞,不懂自己几斤几两,死了也是自己找的。 感叹一句:“人各有命。” 再流下几滴虚假的眼泪,亦或者……一滴眼泪也没有。 那颗属于原主的心,轻轻颤了颤,紧缩一瞬又倏然放开,痛意,便在那一瞬,蔓延出来。 秦朝久绝美白皙的面庞之上,有一瞬的悲悯与忧伤闪过,转而又恢复了她一贯的清冷神色。 若是以往,她那一丝情绪的变化,自不会被任何人所察觉,可今日,秦观锐不知为何,竟抬眸多看了秦朝久一眼。 也正是那一眼,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眼底深处的痛色。 思绪不过转瞬即逝,秦朝久抬眸望向温亭:“娘,您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错了” 温亭信誓旦旦道:“这还用想吗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就是你惹你姐姐不开心了,你就是嫉妒你姐姐从小能在侯府长大,而你却只能跟着我在乡下长大。” 跟着温亭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儿子程强,也就是秦朝久的哥哥。 程强个子很高,身材消瘦,站在那里犹如一个竹竿子一般。 程强瞪了瞪他的眯缝眼,对温亭道:“娘您跟她废什么话,就让她给我妹妹道歉,我妹妹金枝玉叶的,怎么能让她欺负了。” “你赶紧跪下来给我的静汐道歉!” 温亭说着,便要亲自动手按着秦朝久往下跪。 秦朝久眸色凛然,轻喝一声:“你们敢!莫要忘了,这里是侯府,不是程家村。” 温亭上前抓人的手当即顿了一下。 是了,尽管秦朝在侯府不受宠,可如今的她也是有亲生爹娘的人了,更是侯府的二小姐。 程强却在一旁冷笑起来:“我看你才是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怎么,你现在当了侯府的二小姐,就敢对娘这么说话了我今天就打你了,我倒要看看,谁会替你这个小贱人出头!” 程强说着,脸上便露出狠色,抬手扬起巴掌便朝着秦朝久去了。 眼看着程强动手,一旁的秦观铭与秦静汐却纹丝未动。 倒是秦观锐忍不住,上前拦住了程强,他压低了声音,怒喝一声:“这事儿不是秦朝久的错!” “不是她的错,她也该打!” 程强叫嚣着又要去打秦朝久,但碍于秦观锐就拦在他面前,他也不敢推搡,就只能大声嚷嚷:“你看看她现在那眼神,清高得很,已经不将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不揍她,她就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 秦观锐惩治了两个下人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白婉的耳朵里。 白婉不问缘由,直接下令保住了梅枝,并匆匆朝着喜雪院来了。 远远地就听见了程强大喊大叫的声音,白婉不由蹙起眉头。 从将秦朝久接回来府中之后,温亭和程强母子二人便也被他们安排到了侯府的一个别院居住。 今日,不知好好的,他们怎么过来了,还来了静汐的院子,这让白婉心底生出一股不悦来。 “静汐,发生什么了,怎么好好地,还把梅枝处置了”白婉走来,第一时间便走到秦静汐的身旁,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 秦静汐沾染着泪珠的睫羽轻轻抬起,往秦朝久的方向看了一眼,似又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扭头,便扑进了白婉的怀里痛哭起来。 她未说一字,却好似说了无数。 一股怒火瞬间从白婉的心底生出,她满眼失望地扫向秦朝久,质问出声:“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宫宴上你大出风头,皇后娘娘的赏赐你也领了,大院子你也住上了,沈将军府的帖子都已经送到了你的手上,你该满意了吧怎么还要将你姐姐的贴身丫头也赶出门去秦朝久,你莫不是要全家人都厌恶你,你才满意吗!” 面对白婉的声声质问,看着她一脸的失望,秦朝久反而表现得极为平静。 白婉的偏心,她早已见识过了。 秦朝久绯唇轻启,声音冷冷清清,落地有声。 她缓缓开口,问道:“母亲,您说得这些,本不就是我该得的吗” 怎么到了白婉的嘴里,反倒是成了他们对她的恩赐了 第16章 无人心疼她 宫宴大出风头,是她的本事。 皇后娘娘的赏赐,本就是她凭本事赢得的。 至于住进了府中的心香院,以及沈将军府的拜帖,本不就是她身为侯府二小姐名正言顺应该得到的东西。 凭何她就要感恩戴德 白婉被怼得哑口无言,眼底的失望神色也越来越重:“你看看你这牙尖嘴利的模样,哪还有半分侯府千金的模样!” 秦静汐一边抽泣,一边懂事地安慰着白婉:“娘,您别和妹妹生气,妹妹也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您就看在静汐的份上原谅妹妹吧。”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白婉替秦静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满眼的心疼与欣慰。 秦观锐站在一旁,眉头不禁皱成了一个疙瘩。 眼前的场景格外温馨,可他却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秦夫人,要我说啊,您也太宠着朝久这小丫头片子,我跟您说,她从小就不是个东西,偷她哥哥的东西,做错了事儿也死不认账,满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能相信。可不像是咱们静汐,从小就乖巧懂事,招人稀罕。” 看着白婉与秦静汐母女情深的场景,温亭脸上无半分醋意,反而一脸的高兴,她趁机在一旁笑着说秦朝久的坏话,还不忘捧一把自己的亲生女儿。 心底忍不住冷笑,她可是个拎得清的,不像是有些蠢货,连哪一个是自己亲生的都分不清了。 秦朝久嘴角轻轻勾起,她眼尾轻轻上挑,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娘的意思是说我天生就不是个好东西” 温亭冷哼了一声,白了一眼秦朝久道:“呵呵,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以为你能和我们静汐比吗我们静汐生下来那就是个好的。” 秦朝久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我本以为是这十几年的时间造就了姐姐,却不成想,原来姐姐的优秀与我的卑劣竟是天生的” 温亭嘴比脑子快,顺着秦朝久的话便说了下去:“那是自然,我生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 “哦原来如此。” 秦朝久漆黑清澈的眼底深处,带着潋滟风华般的笑意,她眸光点点,落在白婉等人的身上。 白婉那张保养极好的面孔上,有三分震惊,七分愤怒。 这温氏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白婉还比不过她一个乡野村妇了! 就连一旁全程静默一言不发的秦观铭,都不由皱了皱眉头。 也就是这一瞬,秦观锐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就好似一层窗户纸被人“刺啦”一声捅破了一个洞。 透过那小小的洞,他看见了秦朝久一个人,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不论是生母一家,还是养母一家。 所有人都围在了秦静汐的身旁嘘寒问暖,笑脸相迎。 而她孤身一人,高高地扬着她的下颌,一脸倨傲,带着对所有人的疏离与不屑,甚至……她眼底深处,竟好似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一般,浸染着几分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意识到温亭说了什么话,秦静汐的脸色瞬间一变,她忙拉了拉白婉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娘,我能自幼在您身边长大,一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服气,如果不是娘的悉心教导,便不会有今日的我,这个道理,女儿从来都是明白的。” 听见自己心疼的女儿还是懂事的,白婉便也没有再计较温亭的话。 温亭自己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自己的嘴就拍了两巴掌:“哎呦,瞧瞧我这张破嘴,说了什么东西。秦夫人您可别跟我一般计较,我不会说话。” 白婉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 罢了,她与一个乡野村妇计较个什么。 “静汐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见一个小娘子被打得嗷嗷大哭,发生什么事儿了,竟然对一个柔弱的小娘子下这么重的手” 终于有人问一句事情的真相了。 而问出这话的人,却不是白婉,而是一脸好奇又八卦的程强。 程强心里想着,若是自己能来个英雄救美,说不定那小娘子还能以身相许呢。 秦静汐眨巴眨巴眼睛,一滴眼泪便落了下来:“今日府中做了焖虾,我记得大哥爱吃,便让梅枝去厨房吩咐一声,大哥公务繁忙,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府,一定要将大哥的那份饭菜留出来。没想到梅枝一心替我在宫宴上的事情上鸣不平,便对厨房的人说,剩下的所有饭菜都要留给大哥,妹妹便不高兴了,呜呜呜……” 秦朝久真想当场给秦静汐鼓掌,这避重就轻的本事,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这话,听来,不就是她不愿意给大哥留饭菜,是她不懂事,是她无理取闹了么。 就连一向宠爱秦静汐的秦观锐都不得不开口补充道:“厨房的人听了吩咐,便没有给心香院的人留饭菜,心香院的丫鬟过去取饭菜又被打了,所以事情才闹到这一步。” 白婉闻言,震惊地开口道:“就因为一顿晚饭和一个挨了打的丫鬟,秦朝久就来静汐这里大吵大闹,闹得全家都不得安生吗!” 温亭在一旁补充道:“就是,太过分了,多大点事啊,一顿饭不吃又不能饿死,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事。” 温亭说着,又狠狠瞪了秦朝久一眼。 程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芝麻大点儿的小事,没必要把人那么好一小娘子给打了吧,我看着都心疼,秦夫人,您说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 秦观铭见时机成熟,便也主动开口道:“母亲,梅枝从小和静汐一起长大,这次的事儿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给梅枝一次机会。” 秦静汐也一脸祈求地望向了白婉。 这时偏偏秦观锐像是着了魔一样的跳出来,固执道:“母亲,梅枝触犯了家法,妄自揣测主子心思,以下犯上,留不得。您若真的是为了妹妹好,就更不能留下她,这次她能擅作主张针对秦朝久,下一次,万一针对的人北沐王,可要连累了咱们整个侯府。” 秦观锐没有危言耸听,他心中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北沐王一向对秦朝久格外偏爱,若是留下梅枝这样的糊涂虫,往后不听吩咐,擅作主张地做出什么蠢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白婉心头若有所思,她想了想,拉起秦静汐的胳膊道:“女儿,你三哥说得对,梅枝的确留不得,你放心,母亲会在为你寻一个更贴心的丫鬟来。” 话落,白婉抬眸,冰冷地眼神落在秦朝久的身上,她开口下令道:“梅枝固然有错,可你也不该闹得整个侯府人尽皆知,被外人知道,岂不是要认为你姐姐御下不严,坏了你姐姐的名声你也给我回去闭门思过,禁足半月,抄家规三十遍。” 秦朝久眼眸中满是淡定的神色,她嘴角淡淡勾起,问道:“母亲,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的话,女儿,就先告退了。” 秦朝久甚至没有半分争辩,也无半分不满。 就好似这一切的发生都在她的意料之内一般。 纵使这次的事情,她没有半分错处,可终究,受罚的那个人,也只能是她。 不等白婉说话,秦朝久俯身行礼,规矩做得像模像样,转身离开了喜雪院。 耽搁了这么久,她要赶紧去看一眼秦朝久竹节的伤势了。 秦观锐诧异地抬眸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他心中的那杆秤,偏了。 眼前的场景,几乎令他感到不可置信,母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皱着眉头,未发一言,也从众人的面前,追着秦朝久的背影而去。 “秦朝久。” 秦观锐追上来,叫住了秦朝久。 秦朝久微微疑惑:“三哥有事” 那淡漠疏离的样子,全然没有将他当成一家人。 秦观锐皱着眉,问道:“这件事你明明没有错,你为何不解释,若你也能向母亲说句软话,撒个娇,母亲定也会明白你的委屈,不会这般处置你的。” 闻言,秦朝久反而诧异起来:“三哥……是来宽慰我的” 秦观锐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挣扎与尴尬,看着秦朝久那双清澈的眸子,他不由移开目光,否认道:“我宽慰你做什么,你本来就做得过分了些,让所有都不好看,我就是……就是……” “呵呵,我解释过的,也说过软话的。”秦朝久轻笑一声,打断了秦观锐,说道:“今日之事,又并非第一次发生,三哥全都不记得了吗” 微微一顿,她明显看见了秦观锐脸上的表情僵住。 秦朝久又继续开口道:“三哥若是觉得我受了委屈,不如帮帮我好了。” “帮你什么”秦观锐下意识地问道。 秦朝久眉眼弯弯,笑得人畜无害:“那三十遍的家规,三哥就替我抄了吧。” 秦观锐:“……” 秦朝久摊了摊双手:“你知道的,自从来了侯府,我几乎每日都在抄家规,其实我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秦观锐拧了半天的眉头,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秦朝久就权当他默认了。 第17章 三哥觉醒了 “可是……”秦观锐沉默良久,脸上露出挣扎犹豫之色。 秦朝久善解人意地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在担心姐姐知道了会生气” 秦观锐点点头。 秦朝久当即爽声说道:“不会的,姐姐温柔善良,大方得体,她向来懂事,还知道心疼人,说不定,她心里还想着自己能过来替我抄写家规呢,若是知道了三哥在替我抄家规,她也只会高兴才是。” 秦静汐不是最喜欢给自己立善良的人设么,那这样的人怎么会生气呢 生气岂不就是崩人设了 果然,听见秦朝久一番话,秦观锐竟还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点头道:“好,那我帮你。” “谢谢三哥,三哥真好。”秦朝久甜甜一笑。 秦观锐愣了愣。 自秦朝久回来侯府后,虽然也是“三哥”“三哥”地喊着他,却从来都没有此刻这般叫得真心,欢快。 鬼使神差地,秦观锐就跟着秦朝久一同去了心香院,茫茫然中,人已经坐在了桌子前。 秦朝久命冬藕给秦观锐准备好文房四宝,自己则去下人的院子,看了探望过竹节后,才回来,她坐在了饭桌前,与秦观锐面面相觑。 她吃一口大焖虾,秦观锐写下一行字。 秦观锐:“……” 秦观锐的心底隐隐生出一种不和谐的感觉来,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坐在这里,替秦朝久开始抄家规的 烛光逐渐点亮,烛火摇曳,映衬着秦观锐的侧颜忽明忽暗。 “三哥,其实你不写也可以的。”秦朝久幽幽地开口。 秦观锐道:“没关系,我已经抄了二十遍了,还有最后十遍,左右明日也无事,熬一熬便也抄完了。” 二人正说着话呢,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冬葵拦人的声音。 “程公子,天已经黑了,你不能再进我们二小姐的院子了,您有什么话,奴婢可以帮您通传,您明日过来也可以。” “程公子,程公子您要干什么,您不能进去!” “嘭!” 程强已经撞开了门,见到秦观锐也在里面,程强明显愣了一下。 “秦三公子,好巧啊,你也过来找朝久啊。”程强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想到自己的两个妹妹同样也是秦观锐的两个妹妹,便觉得好似他和秦观锐也有了一样的身份地位一样。 秦观锐点了点头:“嗯。” 并不愿意过多搭理程强,表情疏离,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程强见惯了贵人们的眼色,也不在意秦观锐的反应,直接走到秦朝久的面前,用着他一贯的语气说道:“我最近在赌场输了点钱,手里没钱了,给我拿个百八十两的先用用。” 秦朝久端坐在椅子上,微微皱眉:“又借钱” 她分明记得,自己来到侯府的当天晚上,管家送来了十两银子,都没有到她的手里,就直接被程强直接拿走了。 说着,程强已经自己坐到了桌旁边,用眼神往冬藕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来,倒杯茶。” 冬藕低着头,不情不愿地给程强倒了杯茶。 程强喝了一口,呸了一口茶叶子,冲着秦朝久挑眉:“我是来跟你商量来的吗你不是进宫去领了好多钱回来吗赶紧的,我可都跟人约好了,酒桌都摆好了,就等着我呢。” 秦朝久皱起眉头:“皇后娘娘赏赐的是珠宝,并非金银,我没有钱给你。” “秦朝久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是不是忘了是吃谁家的饭长大的我今天跟你要一点钱你就推三阻四的,你难道忘了可是我娘把你养大的!”程强抓起杯子,狠狠砸在秦朝久的脚下,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手也握成了拳头。 如同每一次要打秦朝久之前的模样一样。 然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却没有任何恐惧之感,那双清透冷凛的眸子正淡淡地落在他的脸上,与他四目相对之时,竟好似还带着几分笑意。 “你还敢笑秦朝久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我……”程强正欲如往常一般动手,可眼角余光正好瞥见了一旁的秦观锐。 秦观锐不悦地将手中的笔放在桌上,溅起两滴墨来。 程强当即打消了要动手的念头,他差点忘记了,这里,是侯府,不是他们那么个小山村了。 “赶紧把钱拿出来,有多少给我拿出多少来,我没空跟你在这儿耗着。” 程强放下了手,可语气却依旧强硬。 见秦朝久半天也没有动作,程强便直接往秦朝久的冲,上次他来的时候,就看见过了,她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了一个小木匣子里面。 “站住!” 秦朝久冷喝一声:“冬藕,拦住他!” 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她自己的闺房里屋,怎能容人随意闯进去 程强耍横,一把将冬藕推开,可下一瞬,就被秦朝久单手给提了回来。 “你敢动老子,老子打……” “嘭!” 程强的脏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秦朝久一拳头捶在了他的门牙上。 接着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他肚子上。 程强就只有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份了。 “大哥需要我亲自送你出去吗”秦朝久拿出手帕擦手,一嘴角轻轻勾起,语气温柔地问道。 程强抓着自己被打掉的一颗门牙,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秦朝久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程强走了,秦朝久嘴角弯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来到秦观锐的旁边道:“三哥是不是已经快要写完了” 秦观锐眉头拧在一起,盯着秦朝久不说话。 “干嘛这般看我”秦朝久问。 秦观锐沉默良久,数次将到了嘴边的咽回去,最终最艰难地开口问道:“你从前都是过得这般日子吗” “嗯”秦朝久微愣,眼波流转间明白了秦观锐的话,她语气坦然道:“差不多,不过如今我已今非昔比,不会再任人打骂,不知还手了。” “可他们分明说,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程强的眼底似有什么要涌出来。 秦朝久轻笑一声,明亮的眸光带着笑意:“三哥这么聪明,不会真的信了吧” 秦观锐呼吸一窒。 他竟不敢承认,自己真的信了。 他甚至一直以为,秦朝久就是因为在乡下的时候被惯得无法无天,所以才回到侯府后也才会这么没有规矩。 可刚刚程强那样子,哪里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该有的样子 “你为何从不曾与我们说,若你说了,我们几个哥哥,还有父亲母亲,一定都会护着你。”秦观锐当即开口。 秦朝久红唇微张:“是吗” 淡淡的两个字,却似好似沉重地一个大锤子,狠狠砸在了秦观锐的心上。 他突然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周身都好似爬了蚂蚁一样难受,秦观锐丢下没有写完的纸笔,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秦观锐脚步一顿,回头道:“你也早些休息。” 话落,便逃也似地走了。 翌日一早,秦观锐刚睁开眼睛,便听见了府中人说心香院又闹起来了。 毫不犹豫地,秦观锐披上一件外套,便直奔心香院而去。 “三公子,去常柏院吧,大小姐和二小姐他们,全都被叫去了常柏院。” 常柏院是父亲和母亲的院子,秦观锐闻言便转了个弯往常柏院去。 他到之时,常柏院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就连往日总是公务缠身的大哥,今日竟然也在。 温亭正抱着程强在哭诉,主位上秦江与白婉皆是黑着一张脸。 秦观锦、秦观铭坐在左侧,秦静汐坐在右侧。 右侧还有个位置,该是给他留的。 而秦朝久此刻就于温亭和程强母子一同站在屋子的中间,接受着所有人的审视与怒意。 “秦朝久你说,到底是为什么你好好的,何故又要对你程家大哥动手,以前你们兄妹之间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今,你已是侯府千金,怎么还能如此不知礼数传出去被人知道,你让我们侯府的脸往哪儿放” 白婉张口便是一通指责。 温亭闻言又哭得更大声了,她一边哭一边道:“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嫌我们母子两个给她丢人了吗,完全不顾念我们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兄妹情分,如今攀了高枝儿,只想将我们踹得远远的。” 温亭越说越激动,她指着秦朝久大声质问:“秦朝久你难道忘记了是谁一口一口把你喂养长大的吗你怎么能如此对你哥哥,你看看你下得狠手,把你哥打成这样,你还有没有心啊你!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我可怜的儿子!” 听着温亭一声声地质问,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鄙夷和不耐烦来。 白婉揉着眉头,出声道:“温氏你别哭了,我一定会给程公子一个公道的。” 温亭当即就不哭了,改成了默默地抹眼泪。 “秦朝久你到底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从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闹事,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你是一定要将侯府闹得不得安宁吗!”白婉声嘶力竭地质问着秦朝久。 秦朝久脊背挺直地立于原地,她缓缓抬眸,不卑不亢地目光回望向白婉:“母亲,此刻正在闹的人,不是我,我也从未想过要让侯府不得安宁。” 第18章 这养母不要也罢 “你还敢狡辩!” 白婉气急,手中的茶杯抓起来便朝着秦朝久砸了过去。 滚烫的热水洒在地上,溅起来的一滴落在秦观锐的手上,让他不觉攥紧了拳头。 一滴尚且如此,那秦朝久呢 秦朝久侧身,躲过了朝着她脑袋砸来的杯子,却没有躲过飞溅出来的茶水。 茶水湿了衣衫,秦朝久蹙了蹙眉,任由舒展开的茶叶沾在衣襟处,眼底的冷意越发浓郁。 她不想将自己的大好光阴都浪费在这小小的宅院之内,更不想与这些人争论是非黑白。 可是,她也不允许,别人随意欺辱凌虐自己。 葱白的手指,在长袖子下一点点的握成拳头,秦朝久那双如携带星河一般的眸子缓缓抬起,眼中尽是冷意。 可还不等她说话,一旁竟站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侧眸看去,竟然是秦观锐。 秦观锐站起来,递给秦朝久一方藏青色手帕,眼底深处隐隐心疼。 他满脸的不悦:“母亲,这件事不是秦朝久的错,昨日我就在心香院,是程强要去找秦朝久借钱,秦朝久不肯,他便要闯妹妹的卧榻,还伤了心香院的丫头,妹妹情急之下才对他动手的。” 秦观锐会突然站出来替秦朝久说话,这一举动震惊了所有人。 就连正哭哭啼啼的温亭和程强母子二人都愣了。 他们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冤枉秦朝久,就是笃定了秦观锐不会帮着她。 秦观锐的眼底深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望,他望着屋内众人,语气突然悲愤起来:“你们为何竟无一人问一问秦朝久,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急着给她定罪,要打她,要罚她!” 秦观锐声音悲凉,字字愤怒:“她也是我侯府千金小姐,怎就能容人随意闯闺房了若非她自己出手,昨日打人的就是我!” 话落,秦观锐盯着程强道:“你还敢闹到我母亲这里来,你怕不是真以为我侯府是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撒野的地方了!” 程强不敢与秦观锐回嘴,甚至连对视都不敢。 温亭更是闪闪躲躲地用帕子擦眼泪,假装没有看见秦观锐的冷硬视线。 他们向来,就只敢欺负秦朝久。 因为那是他们欺负惯了的。 秦静汐在一旁有些坐不住了,她轻轻挪了挪身子张口道:“妹妹你怎么这般傻,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说一句,你若是早早地就自己解释了,母亲又何故会发这么大的火” 秦朝久冷眸轻抬,可他们这些人一句接着一句,可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再者,就算她解释,他们会信吗 左右,无论真相如何,都是她的错就是了。 秦朝久面无表情,秦观锐眉头紧蹙。 白婉也不好再继续怪罪秦朝久,可抬头看着她那一副无所谓,不甚在意的模样,却令她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你自己的娘亲和哥哥,与你从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下次这种事就不要闹到我的面前来了!”白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秦朝久嘴角轻轻勾起,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了一句:“若是我的错,便要我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若不是我的错,那便算了,呵呵。” 这话,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白婉的脸上。 导致白婉看温亭的目光也不善了起来,白婉心中早就对他们突然来侯府住了数日这件事心有不满。 白婉与秦江对视一眼。 秦江清了清嗓子道:“温氏,程公子,虽说朝久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可她如今回了侯府,我们自然会善待她,也就不老你们费心了。你们出来京城,不知京城规矩繁多,若不适应,不如早些回去罢。” 温亭的心咯噔一声,她哪是担心秦朝久啊,她分明是担心秦朝久回来后,会影响了自己的亲生闺女,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给秦朝久使绊子,让她被侯爷和夫人厌恶,替自己的女儿稳固地位。 这怎么好好地就要赶她走了 “我……我不能走啊,我儿子都还没有混得个一官半职的,我怎么能走”温亭张口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一句话说出来,气氛顿时更冷了几分。 永昌侯府所有人都冷冷地看向了温亭。 秦静汐心中一颤,温亭这一次是她请过来的。 原因也正是为了对付秦朝久。 本以为温亭一定有办法对付秦朝久,却没想到,竟也是个没有用的。 不仅仅没有,偏偏还能说出这种蠢话来,真是气煞她也! 可现在,若是将温亭赶出京城的话,传出去,免不了要被人说成是她秦静汐不愿认亲生母亲,爱富嫌贫。 只一个呼吸的时间,秦静汐的脑子里已经盘算出了一堆,她起身上前道:“爹,娘,我妹妹自幼于温氏的羽翼下长大,如今初到京城,想必她心中还未踏实,有温氏和程大哥在,妹妹可能还习惯些。” 秦静汐一副全都是为了秦朝久好的语气,商量着白婉与秦江,又道:“而且,他们是和妹妹一起来的,若是只留下妹妹一个人,传出去,怕是会被人说妹妹忘本呢。” 白婉与秦江闻言,两个人看秦朝久的目光更不善了。 就是因为她,他们还得被迫忍受温亭母子这样的人。 “爹娘,就当是为了妹妹,也让温氏他们留下来吧。”秦静汐将一位善解人意的好姐姐,演绎得真是完美。 却不料,秦朝久竟开口道:“不必,父亲母亲不必顾念我。我养母与义兄对我也从未多加照顾,我倒是宁愿他们立刻马上就离开侯府,离开京城。” 众人的瞠目结舌下,秦朝久嘴角微勾起,继续说道:“别人若想说我是白眼狼,尽管说去便是,女儿的名声本也不好,更不在意这一点点污言秽语了。” “妹妹!” 秦静汐急了。 温亭虽是秦朝久的养母,却也是她的生母。 温亭母子的去留,关系的从来都不只是秦朝久一人。 秦朝久却微微歪头,她望着秦静汐的目光,似乎已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看在了眼中。 秦朝久缓缓勾唇,脸上的笑容灿烂,眼底眸光还带着几分挑衅。 她道:“父亲母亲,若是在意名声的话,女儿可以亲自动手,将他们赶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被齐齐震惊。 秦静汐慌忙站起身,急迫地说道:“不可。” 秦朝久微微挑眉:“你急了姐姐你急了” 秦静汐表情僵在脸上,片刻后,才重新恢复一贯的笑容,她开口说道:“不是,我只是担心妹妹,妹妹你不知道,在京城这地方,人言可畏,做事一定要循规蹈矩,否则,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人了。” 秦朝久“哦”了一声,轻轻打量着秦静汐,忽而唇角上扬,带着笑意说道:“姐姐在意地究竟是我的名声,还是你自己的名声呢怕不是担心将他们母子赶出去后,有人会借此说姐姐你贪图富贵,不念生母吧反正我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姑,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不如姐姐名声好听。” 一语中的。 秦朝久一番话直接说中了秦静汐的内心。 秦静汐的一张脸瞬间惨白一片,她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无话可说。 但她秦静汐最擅长的从来都不是解释,而是…… 只见秦静汐咬了咬嘴唇,两大颗眼泪瞬间就滚落下来,她摇着头,像是遭遇了天大的不公平一般,一边哭,一边还规规矩矩地朝着秦江和白婉行了礼,才扭头跑出去。 正好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那楚楚可怜,委屈不已的模样。 她哭了。 她就是受了委屈。 她就是有道理的那一方。 众人心中刚刚生出的那一丝丝怀疑与探究,在这一瞬统统烟消云散。 他们的好女儿不可能是为了她自己。 他们的好妹妹必然是被人平白冤枉了。 秦观锦长着一张与秦江极为相似的面孔,就连他那一身不怒自威的官架子,都与秦江一模一样。 此刻,秦观锦正不悦地盯着秦朝久,他冷冷地开口道:“秦朝久,纵使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可你也不该如此得理不饶人,静汐一心为你着想,你却如此咄咄逼人,是该好好反省才是!” 秦观锦话落,也起身朝着秦江和白婉拱手,甩袖而去。 秦观铭紧随其后,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不顾大局,没有体面,秦朝久你就是学一辈子,也学不来静汐半分。”跟着秦观锦身后走了。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温亭和程强自知已没有什么好处能捞到,赶紧悄悄摸摸地就退下了。 秦江叹一口气,摇着头也正欲离开。 却突然被秦观锐开口叫住。 “父亲。” “嗯”秦江回头,白婉搀扶着秦江的手臂,也顿住了脚步。 秦观锐上前一步,眼中带着不解:“父亲母亲,程强如此欺负秦朝久,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秦江不耐烦地道:“她都已经把人打成了那副模样,还不够吗你还想怎样” 永昌侯夫妇二人摇着头走了。 眼看着秦江与白婉夫妇二人走远,秦观锐的心底便好似被一块大石头押住了,越来越沉,越来越闷。 他不得不深呼吸数次。 回头,却见到秦朝久竟似乎一点也不难过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你……” 第19章 去北沐王府求救 秦朝久抬眸,冲秦观锐笑了笑:“今日,还要多谢三哥替我说话。” 秦观锐却开口说道:“可是我也没有帮得上你,父亲和母亲他们可能只是因为你是女儿,程家母子是外人,所以才没有过多的追究,你不要介意。” 秦朝久微微一笑:“三哥无需说这么多,我早都已经习惯了,正所谓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我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的。” “你……你真的不介意吗”秦观锐似乎还有些不确信。 秦朝久点点头道:“不说这个了,对了三哥你吃过早饭了吗” “还未吃过。”秦观锐开口道。 秦朝久嘿嘿一笑道:“那三哥和我一起吃吧。” “好。” 秦观锐一开始还没有想通,一向对自己不怎么亲热的秦朝久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和自己一起吃早饭,等到开始吃饭的时候,秦观锐终于明白了。 只见秦朝久以秋风扫落叶之姿开始狂扫每一份端上来的餐食,一度让秦观锐怀疑起秦朝久的肚子会不会被撑破。 幸而,秦朝久也并未只顾着自己吃,她将最喜欢吃的一份小笼包递到了秦观锐的面前:“三哥,你尝一个,这个肉馅特别好吃。” 秦观锐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你也吃。” “好哒!” 秦朝久答应得痛痛快快,立即就将整个盘子都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秦观锐亲眼看见秦朝久将包子拿过去的时候,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她笑得那般灿烂,却仅仅只是因为凭着自己的一丢丢小心思得到了一盘包子而已。 她想要的似乎真的很简单。 饭后,秦观钦想到还有昨日没有抄写完的家规,便又留在了心香院,继续抄写。 七日后,秦朝久解除了禁足,白婉的丫鬟过来,将罚抄的家规取走拿回去。 “夫人,这是二小姐抄写的家规,请您过目。”丫鬟双手捧着家规上前。 可白婉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便直接命令道:“拿去厨房引火吧。” 秦观锐今日早早地就来给白婉请安,正巧就听见了这句话,他当即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母亲,您不看看吗”秦观锐上前问道。 就见到秦静汐已经在白婉的身前了,秦静汐替白婉说道:“母亲相信妹妹一定会认真抄写的,就没必要再检查一遍了。” 白婉冲着秦静汐点头:“倒也不是相信她,我只是料定了她不敢骗我罢了。” 于是,秦观锐亲自抄写了近乎两天的一百遍家规就这样,被下人直接拿去了厨房。 秦观锐心里是说不出来的一股滋味。 他忽然就明白了,那日晚上,他问秦朝久,不怕被母亲发现吗毕竟他们的字迹不一样,秦朝久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她是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母亲根本就不会看。 秦朝久的确是早就已经猜到了,但抄还总是要抄写的,府中认字的丫头虽然不多,但也总不能交白卷,到时候又要被告状。 “三哥,你愣着干嘛呢,快尝尝这个茶,这是姑姑从宫里差人送回来的,祖母分了一些给母亲,母亲又分了我一些,你们旁人可都是没有的。”秦静汐一如既往地一脸甜美笑容,亲自给秦观锐倒了一杯茶。 她说这话的时候,如往日一样有着小女儿家的得意,她一向都是家中的掌中宝,不论是祖母还是父亲母亲、亦或者是他和大哥、二哥也都最疼爱她。 往常这些话也是经常说的。 可今日,不知是怎么回事,秦观锐的心底却突然涌出一个声音来。 “秦朝久有吗” 他心中这么想着,话就已经说了出来。 秦静汐递过来的茶杯瞬间僵了一下,不过转瞬便笑道:“还是三哥想得周到,我马上就把我的那一份送去给妹妹,我就不要了。” 秦观锐马上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祖母既给了你就是你的,怎么能把你的让给她呢。” 秦静汐却摇了摇头:“没关系,静汐得到的一切,原本就应该是妹妹的,只要哥哥和爹娘都还在我的身边,静汐就知足了。” 白婉闻言,皱了皱眉道:“把我的茶分一些给心香院送去。” “是。”有下人立即应了一声。 秦静汐回到了自己的喜雪院后,当即便叫来了人,吩咐一声道:“你快去厨房看看,今日二小姐抄写的家法有没有被烧了,如果没有的话,立即拿回来给我。” “小姐要这个做什么” “少废话,快去。” “是。” 秦静汐没有错过刚刚秦观锐的表情,他眼中的情绪很异常,就好似被烧掉的不是秦朝久的东西,而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抄写的东西一样。 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三哥频繁地替秦朝久说话,已隐隐让她感觉到了不安。 很快,小丫鬟就从厨房将还没有烧掉的纸拿了回来。 打开纸张的瞬间,秦静汐的心就沉了下去。 她盯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好久都没有眨眼睛。 那正是秦观锐的字迹。 她忍着心中的不适感,从头看到尾,每一个字,都是秦观锐写的。 秦静汐一把将纸张抓起,捏成了一团。 “秦朝久!你还说你什么都不跟我抢,可现在三哥分明就已经站在了你那边!” 秦静汐死死咬着嘴唇。 一旁的小丫鬟也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提议道:“大小姐,我们要不要去夫人那告发二小姐” 秦静汐犹豫了片刻,却摇头道:“不用。” 不能去告发,如果她去了,三哥的心就要彻底丢了。 而且,可能还会引起大哥和二哥的多想,他们万一也觉得三哥做的是对的,就更加地得不偿失了。 秦朝久终于解了禁足,吃过早饭后就带着竹节出了门。 听说品佳楼今日重新开业,她怎么能错过呢。 品佳楼的名字,当日在马球会的时候,她就从两位小姐的交谈中听见了,因为重新装修的原因关门了数日之久。 正巧今日重新开业,这可不就巧了。 品佳楼以烹制羊肉出名,秦朝久在去的路上,脑子里就已经出现了几十道羊肉菜名了。 “小二,要一间雅间。” 秦朝久一个人点了十几道菜,直到吃完饭结账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带钱。 不是,她好像没有钱。 意识到这件事后,秦朝久瞬间僵硬在原地。 她赶紧吩咐竹节道:“你去北沐王府,帮我借点钱。” 竹节吓死了,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小小小小姐,北沐王府从来都是不让女人去的,奴婢……奴婢不敢。” 秦朝久把竹节拉起来道:“我与北沐王关系匪浅,你大胆放心地去,他一定会给钱给你的,若是见不到他,你见到北沐王府管家也可以的。”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吧。”秦朝久推了竹节一把,让她赶紧去。 竹节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站在了北沐王府的门前,正巧遇见了萧长暮从大门出来正要上马车。 竹节离着好远的距离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狠狠地磕了个头:“永昌侯府奴婢给北沐王请安,请北沐王去品佳楼救一救我们小姐!” 一句话嘹亮的喊出来,喊完,竹节就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咣咣咣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脑袋按在地上,良久都不敢抬起来。 “你家小姐是谁” 有侍卫人上前问。 竹节道:“永昌侯府二小姐。” 等竹节抬起头的时候,永昌侯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了,萧长暮的身影也不见了。 竹节抬起头,整个人都要哭了。 还是有侍卫主动上前解释了一句:“王爷已经去品佳楼了,你不必哭了。” 竹节不哭了,开始抽抽搭搭地打嗝。 吓死她了啊。 她大概是所有主动与北沐王搭话的丫鬟中,唯一一个没有砍掉脑袋的。 这么一想,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侍卫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皱起眉头,思索着难不成是他说错话了 竹节却只看见了那侍卫把怀里的大刀往上提了提。 一瞬间,直接吓傻了。 还不敢哭出声,只有眼泪哗哗往下流。 侍卫走了,走到其他的侍卫那儿说了两句什么又回来了。 他伸手,递过来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吃了就别哭了,拿着回去吧,你们小姐可能还在等你。” 他是在安慰她,算得上很用心了。 毕竟他们北沐王府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个女孩子,他也是难得有温柔的时候。 竹节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赶紧接过,转身就跑,跑出去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冲着侍卫行了一礼,才继续往品佳楼的方向跑。 而此刻,北沐王府的马车已经到了品佳楼的门前。 萧长暮一身肃杀之气地冲了进去。 一瞬间,周围哗啦啦地跪了一片。 秦朝久有危险了 她在哪里 萧长暮直奔二楼而去,当看见站在桌前,正一脸疑惑地往外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秦朝久。 四目相对之时。 秦朝久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盛大灿烂的笑容。 “王爷,您来了!” 第20章 要不做个王妃吧 萧长暮站在秦朝久的两步之外,一身肃杀之气良久未消散。 “王爷,您快过来坐,我今日点的这些全都是品佳楼最拿手的菜品,这个魔芋拔丝最是香甜软糯,您快尝尝!” 秦朝久说着,就自顾自地夹起一块,放到了一旁的空碗里。 萧长暮沉沉地坐在了秦朝久的对面,目光却不在眼前的菜品上。 “要本王救命”萧长暮缓缓开口。 天知道,他这一路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赶来的。 他都还没有弄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如何出现在他从小到大的梦境中,与自己之间那份无法言说的熟悉与羁绊究竟来自于何处。 她怎么可以有事 秦朝久微微一愣,那张绝美的脸蛋上缓缓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她搓着小手,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我想请王爷替我结账。” 萧长暮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只淡淡地抬眸,冰冷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变化。 秦朝久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萧长暮行了个礼:“若不然就算是我欠王爷的,以后有钱了还您,朝久在此谢过王爷了。” 萧长暮却突然冷哼一声:“你还不高兴了” 可不是么,秦朝久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勉强,带着气哄哄的语气。 秦朝久心里一惊。 诶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秦朝久的嘴角往两边拉,努力上翘,装出一副开心的表情,说道:“怎么会呢,王爷能借钱给我,我高兴都来不及,王爷也是这偌大的京城中,难得愿意帮我的人。能得到王爷的帮助,更是我三生有幸。” 见她这一副狗腿的模样,萧长暮的心情忽而大好,他只动了动手指,一旁便有人去柜台将这桌的账结清了。 萧长暮开口说道:“不想还钱,便不用勉强,这顿饭算是本王请你的,不必你还钱。” “真的” 果然,一听说不用还钱了,秦朝久脸上那点郁闷一扫而过。 左脸写着“王爷”,右脸写着“真好。”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往后若是想吃任何东西,想买,任何东西,都可以直接记在北沐王府的账上。” 秦朝久眼睛唰地就亮了:“此话当真,王爷可是要管我一辈子” 女子眼中的光亮好似无尽黑夜中的一盏明火,令人无法移开眼睛。 萧长暮轻轻淡淡地点了点头:“也好。” 秦朝久忽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她上前一步,往前微微探了探身子:“那王爷总不能无名无分地给一女子花钱吧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成全王爷的心意,又可免去落人口舌。” 萧长暮不言语,只用一双似笑非笑地模样盯着秦朝久。 秦朝久眉眼弯弯:“王爷您看,我做您王妃可好” 萧长暮忽的轻笑一声:“你想的倒是挺美。” “慢慢吃,本王还有事。” 萧长暮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去。 清泉全程跟在萧长暮的身后,随着自家主子长腿阔步,走路生风。 无人知晓他此刻内心的震惊无比。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们主子竟然也会与别人交代自己要去做什么了以往,不都是说走就走,从不与任何人说半个字吗 甚至,就连秦二小姐如此不知分寸的话,他们主子竟都默认了,没有生气 轰! 一个惊天巨雷在清泉的脑子里炸开。 默认 他们主子……默!认!了! 竹节一路小跑着回来,刚到了品佳楼门口,就正好看见萧长暮离开,顿时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恭送北沐王爷。” 竹节站起身,尽管膝盖很痛,却顾不上揉一下,急匆匆地就去找秦朝久了。 “小姐,小姐您没事儿吧” 秦朝久拉着竹节坐下来:“没事儿,快吃点,虽然不用花钱,但也不能浪费,多吃点。” 美味的食物果然是治愈心情的良药。 不过几口美味佳肴下去,竹节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就已经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小姐,您真的让北沐王替您结账了吗” 回去路上,竹节都还觉得飘乎乎的,不敢相信。 秦朝久点头道:“是啊。” “可您欠了北沐王的人情,往后可要如何还”竹节小小的年纪,担心得倒是不少。 秦朝久嘿嘿一笑:“我以身相许成不成” 竹节瞬间瞪大了一双眼睛。 又听秦朝久自言自语道:“虽说我长得不怎么样,但我聪明啊,只要我动动脑子,都可以整个天下给他,说起来,算是他高攀本小姐了。” 竹节:“……” 竹节抬眸看了看秦朝久那张在阳光下白皙完美的一张脸,心中暗暗想着,她们小姐,也就只有这一张脸能看了。 这脑子……多少是有点问题的。 “小姐,我们不回侯府吗这不是回侯府的路。”走着走着,竹节突然发现她们好像走错了路。 秦朝久却道:“回侯府做什么,我们去沈将军府。” 竹节一愣:“去沈将军府沈家小姐又不待见您,您去那做什么诶小姐您等等我,您怎么走得这么快” 京城繁华,处处富贵,可秦朝久却在今日才意识到,若是手中无银子,便与这京城的热闹无半分干系。 永昌侯府自然是指望不上的。 至于萧长暮……作为一个堂堂系统,甜言蜜语听一听就好了,怎么能真的去吃软饭呢 她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才是。 思来想去,如今能帮得上她的,就只有沈五小姐了。 沈雅君很诧异秦朝久会这么快就来找自己,更诧异地是,她来找自己的目的,竟是借银子。 “你要这么多银子用来作何”沈雅君疑惑地问道。 秦朝久抬眸,扬起笑脸:“挣钱,攒嫁妆。” 纵使豪爽如沈雅君也不由红了脸,她翻了个白眼瞪了秦朝久一眼:“你身为侯府嫡女,哪里还需要你亲自准备嫁妆,你母亲自然会替你准备的。” 秦朝久“嗤”了一声:“那还是我自己准备吧,而且我得准备很多。” “要多少” “先定它一个亿的小目标吧。” 沈雅君:“……” 沈雅君很好奇秦朝久要怎么样从五百两开始,挣一亿两银子的。 于是,借给了秦朝久五百两银票后,便收拾了一番,与她一同来到了街上。 秦朝久似乎早有打算,当即拐进了一家赌石坊。 沈雅君站在门口犹豫良久,才跟了进去。 这地方,她只听家中哥哥偶尔提起过。尽管这里的人衣着光鲜,可终究沾着一个“赌”字。 在沈雅君的认知里,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就连秦朝久身旁的竹节都是这般认为的。 秦朝久进去后,下手的速度非常快,不过眨眼的时间,五百两银票,一分不少地全都花完了。 分别以五十两、一百两、三百五十两的价格,买了三块毛料。 并且还当场请了开石师傅开石。 秦朝久挽着沈雅君的手从赌石坊出来的时候,沈雅君的人还是懵的。 “你……”良久,沈雅君不可置信地歪头看着秦朝久想要说话。 秦朝久却非常谦虚地摆了摆手:“哎呀哎呀,不就是挣了七八万两银子而已吗,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啦。” “不是,你……” “哎呀哎呀,运气好而已啦,低调低调。” 秦朝久嘴上说着低调,可她自己的嘴角却都已经快要咧开了。 “你不是要挣一个亿吗要不咱们再去挑几块玉石”沈雅君跃跃欲试。 秦朝久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义正言辞地说道:“嘘,这种投机取巧之事,偶尔为之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太贪心可不好哦。” 沈雅君:“……” 秦朝久带着沈雅君来到了一处生意惨淡的酒楼前,酒楼的门上贴着“转让、出兑”的告示。 秦朝久缓缓抬眸,看着其上龙飞凤舞写着的“醉汐酒楼”四个大字,她的嘴角上翘,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掌柜的,这间酒楼可要出兑” 掌柜的一眼认出了沈雅君来,朝沈雅君行了行礼打了招呼,才将目光落在秦朝久的身上:“这位小姐,您可要盘下我们酒楼” “有这个想法。” 掌柜的闻言,当即就开始吹捧起自家的酒楼来。 “我们醉汐酒楼现在虽然生意不太好,主要是因为我们家大厨回乡了,若不然,我们这么好的地段,还真的舍不得将酒楼盘出去,这样,我带您转转,您若是觉得可以的话,这酒楼就一万五千两银子盘给您。”掌柜的打量了秦朝久一眼,开口说道。 沈雅君眉头一皱,这间酒楼的位置虽然还不错,可酒楼年头久远,早已破烂不堪,按照京城的市价,最多也就一万两银子足够了。 这掌柜的,倒是真敢狮子大开口。 沈雅君轻轻推了推秦朝久,示意她在考虑一下。 却不料,如今人傻钱多的秦朝久一口就应了下来:“不知何时能签契” 这做买卖,自古就是要讨价还价的,像是秦朝久这样一口应下来的,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冤大头。 绝对不能放过。 抱着这个想法,掌柜的当即应道:“现在就可以,您稍等,我这就去取东家的印过来,劳烦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话落,掌柜的赶着马车,一路直奔永昌侯府的方向而去。 第21章 给她一巴掌 接下来的数日,秦朝久将手里的钱几乎挥霍了一空。 除了头一日的酒楼之外,又陆续盘下来一间裁缝铺,一间胭脂铺,还有一间客栈。 沈雅君一路陪着秦朝久,见她东一榔锤西一棒头的,很是诧异。 她家中虽不是商贾之家,却也懂得做生意这事儿,若非到了一定的程度,切不可各行各业都去涉猎,更应该在其中某一行业精益求精才是。 “秦二小姐,你为何要买下这些彼此间毫无联系的店铺,日后该如何管理才是” 秦朝久微微勾唇,轻笑一声反问道:“没有联系吗” “有何联系”沈雅君疑惑着问道。 秦朝久但笑不语,这些铺子表面上看起来各行各业彼此之间没什么关系,但却都是她仔细查证过的,属于永昌侯府的铺子。 如果她预料不错的话,这些铺子,有朝一日都会成为秦静汐的嫁妆。 她可以不介意秦静汐鸠占鹊巢多年,毕竟,当初她也只是个婴儿,是非对错与她无关。 但为了对付她牵连到了她身边的人,这她就不能不在意了。 秦朝久的目光轻轻地落在竹节的右腿上。 那日,竹节伤得极为严重,若非是她脑海中存储着无数的药方,只怕现在的竹节还在床上躺着,要落下一辈子的后遗症。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 若有人认为她当真那般好欺负,可就大错特错了。 “小小……小姐!这这这……这种地方不能去!” 走着走着,秦朝久竟带着沈雅君来到了一处充满胭脂气息的青楼门前,竹节当即拉住了秦朝久的手就要往后面撤,沈雅君与她的小丫鬟也在瞬间露出一脸窘迫。 “怎地好好的走到这里来了。”沈雅君只顾着与秦朝久边走边聊,竟一时间没有留意,竟走到了花柳巷子来。 秦朝久却笑嘻嘻地开口道:“我要来这儿找个人啊。” 秦朝久话音刚落,从里面就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手抓住了女子的头发,把人狠狠打倒在地上。 沈雅君身后的小丫鬟和竹节二人同时惊声尖叫。 沈雅君的丫鬟躲到了沈雅君的身后。 竹节一边尖叫,一边把秦朝久拉到了她的身后。 沈雅君心尖儿轻颤,却忍住了没有失态,直到当她看见地上那女子的模样后,顿时一惊。 “梅枝你是梅枝” 打人的男子停了下来,抬头打量起面前的两个千金小姐来,脸上露出一丝邪笑:“二位小姐,认识她啊前几天刚被卖到我们春意香软楼来,不听话,欠调教,惊扰了二位小姐,还请见谅。” 嘴上说着见谅,可他看着秦朝久与沈雅君的目光,却是肆无忌惮的模样。 狼狈不堪的梅枝从地上抬起头,跪着扑到了沈雅君的面前,却被沈雅君的小丫鬟一脚给踢飞了出去。 “什么脏污东西,也敢往我们小姐面前来,滚远一些。” 小丫鬟虽然害怕,可见那壮汉已经不打人了,她也就大着胆子冲了上来。 可绝不能被这种不三不四的青楼女子碰触到她们小姐。 梅枝就像是溺了水的人,伸手就要去抓沈雅君的裙子:“沈五小姐求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奴婢虽做错了事,可罪不至死,求您救救我!” “你被永昌侯府发卖了”沈雅君诧异不已。 梅枝可是秦静汐身边的大丫鬟,一向最得秦静汐的喜欢,怎么会好好的就发卖了。 沈雅君下意识地转眸去看秦朝久。 却见秦朝久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梅枝,你求她倒不如求我,我可是来特意找你的。” 梅枝害怕起来,尤其是看见一旁的竹节,更加恐惧。 “你们,你们是来找我报仇的吗我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就算想要报仇,也不该来找我。” 秦朝久眼底带着淡淡的轻蔑之色,她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说道:“正如你所言,冤有头债有主,所以,我特意来问问你,那日当真是你自己想要针对我吗还有宫宴之前那日,你要用花瓶砸我,也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梅枝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怔怔地盯着秦朝久,一双眼睛不停的转着。 秦朝久嘴角轻勾:“我想要知道真相,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真相,我可以给你五十两银子,让你的日子,稍微能好过一点点。” 梅枝几乎毫不犹豫地张口就道:“我说!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但五十两不够,我要二小姐您替我赎身,只要您替我赎身,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秦朝久却叹了口气:“梅枝,你莫不是忘了我在侯府是什么情况,能拿出五十两银子,已是不易。若你不愿说就罢了,当我没来过。沈五小姐,我们走吧。” “慢着!二小姐留步,我愿意说!” 梅枝跪在地上,将秦静汐交代过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针对秦朝久的事情,尽数数了一遍。 秦朝久脸上无波无澜,这一切全都是她早就知道的了。 可初次听见这些话的沈雅君却被惊讶得目瞪口呆,后背发凉。 她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一日发生在沈府别院的事情来,分明秦静汐什么都没有看到,却信誓旦旦地笃定了进去的人秦朝久。 原来,那件事并非是偶然。 秦静汐她从秦朝久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故意针对她,算计她。 “按个手印。”秦朝久将一份按照梅枝口述的内容写好的一张口供放在了梅枝的面前。 梅枝毫不犹豫地擦着头顶伤口的血迹,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她抬头之时,眼中竟露出了一丝快意。 她年幼之时就被卖进了侯府,可以说是与秦静汐从小长到大的,她自认为除了主仆的情分之外,也该还有一丝姐妹之情。 可直到她被卖出侯府,卖到青楼,也不曾见她来找过自己,甚至就连托人问一问她的消息都没有。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本本分分地做她的丫鬟,所有的错她来扛,所有的打,她来挨。 没有人知道,就在她最后被卖出侯府的那一刻,她都还心存幻想,以为大小姐一定会冲出来救下她。 可是,并没有。 现在,她们也算不上主仆了吧,也不能再说她卖主了是吧,她也只是想要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罢了。 秦朝久留下了五十两银子给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处乌烟瘴气之地。 走出去很远,沈雅君才开口问道:“梅枝说得都是真的” 秦朝久尚未开口说话,竹节已经抢着回答了:“自然都是真的,大小姐就是欺负我们小姐性子直,心思单纯,处处算计我们小姐。” 沈雅君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朝久却已经站在了一处路口,对沈雅君道:“咱们改日再聚,我就先回去了。” “改日再聚。” 沈雅君微微屈膝作别。 秦朝久心情很不错,脚步轻快,回到侯府后,一路直奔喜雪院而去。 “二小姐” “二小姐您做什么,为何要闯我们大小姐的院子,您……啊!” “啪!” 下人的尖叫声与清脆的巴掌声,几乎同时响起。 正在吃着青提绣着花的秦静汐,脸被打得歪到了一边去,愣了一瞬才猛地站起来。 “秦朝久你敢打我!”秦静汐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晶莹的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秦朝久将梅枝的口供“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就凭你做得这些事情,我打你都算是轻的,若非我天性善良,我就该打死你!” 喜雪院的人聪明,从秦朝久冲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匆匆地去搬救兵了。 可救兵还没搬回来。 秦朝久丢下一句“我对你真的非常失望!”掉头就走了。 竹节慌忙将口供收起来,小碎步匆匆地追在秦朝久的身后。 刚回到心香院,秦朝久就立即下令:“关门关门,快把大门关上!” 进了自己的院子,秦朝久就控制不住的开始嘿嘿嘿地笑。 打完人就跑,真刺激啊! “小姐!您……您刚刚好帅啊!”竹节比秦朝久还要激动。 秦朝久冲着竹节眨了眨眼睛:“咱们俩的这口气,这会儿算是全出了。” 竹节一个劲儿的点头:“嗯嗯嗯,不过小姐,您怎么知道梅枝被卖去那里了” 秦朝久傲娇的样子脑袋:“你以为我被禁足的那几日都做什么了” 竹节摇了摇头,那几日她都在养伤,但听冬藕她们说,小姐那几日除了吃喝睡,就是看着三公子抄家法呀,难道……不是吗 秦朝久笑得意味深长,她虽然只想好好享受一下人间,但她可从来都不是个咸鱼。 “那小姐,您打了大小姐,侯爷和夫人,还有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肯定都已经知道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褪去了一开始的激动后,竹节又开始忐忑起来。 竹节的话音刚落,院子外就已经响起了白婉怒火中烧的吼声。 “秦朝久,你给我出来!” 第22章 干干脆脆认错 来了。 找她麻烦的人来了。 竹节紧张得不行,以往她们小姐受得都是无妄之灾,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她们小姐主动去惹事的。 竹节扭头,就看见她们小姐已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出门去了。 “母亲,您怎么来了” “大哥、二哥和三哥都来了” 秦朝久热情地朝着面前站着的几位寒暄着,就好似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儿一样。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婉此刻愣是将已经到了嘴边上的怒火忍了下来,换成了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秦朝久眨巴眨巴眼睛:“看来母亲是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替姐姐隐瞒了。” 说着,秦朝久直接将梅枝的画押的那张纸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声情并茂的全文朗读了一遍。 从她刚刚回到侯府的当日,侯府给她准备的新衣服被秦静汐故意找人毁坏,以至于让她当众出丑,给众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印象。 到后来在宫宴前故意不给她吃饭,后来又意图让她受伤去不成宫宴。 一直到最后,为了出一口恶气,又故技重施,不想给她吃虾肉等等这些事儿。 秦朝久说完,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今日去找姐姐了,本来是不想让这些事情被母亲和哥哥们知道的,但实在气不过,才和姐姐互殴了起来,但母亲您现在站在这里,想必一定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故意瞒着您,不该为了姐姐的名声瞒着您,毕竟您是长辈,女儿认错。” 秦朝久的一番话说完,一旁的竹节都惊呆了。 她是全程在一旁看着的,是……是这么回事儿吗 白婉更是万万没想到,秦朝久的手里竟然会有这么一个东西,她下意识地道:“梅枝一个叛徒的话,岂能当真再说,你是从何处遇见她的” 秦朝久道:“今日我与沈五小姐在街上走着走着就遇见了,梅枝跪在我面前,亲自画押招供了这一切找我讨了些钱,我当时虽然很生气,却没有想着要将这些事情告诉母亲,就只是去找了姐姐一个人而已。” 秦观锐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为了不让这些事情被所有人知道,所以才独自一人去找了静汐” 秦朝久点头。 秦观锐继续问道:“可你却打了静汐,静汐现在的脸都还在伤着。” 秦朝久又点点头。 秦观锐忍着心中那股怎么说都说不出来的反常感觉,皱着眉头问:“不论静汐做了什么,你都不该对静汐动手,更何况,这些事情都只是一个小丫鬟的片面之词,你怎么就能轻信” 秦朝久歪了歪脑袋问秦观锐:“那梅枝为什么要骗我” 秦观锐冷哼一声:“自然是因为被赶出侯府心怀恨意,故意挑拨你们姐妹之间的关系。” 秦朝久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三哥是说,梅枝说谎了” “自然,惊喜绝对不可能做出她说的这些事情来!”秦观锐语气笃定。 妹妹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妹妹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秦观铭上前直接将梅枝画押的那张纸撕了个粉碎,往地上一丢,指着秦朝久的鼻子骂道:“蠢货,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与自家姐妹动手,你可知错” 秦朝久竟然乖乖地低下了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轻信梅枝的。” “你……” 秦观铭那口气堵在心里都还没有出完,突然就看见秦朝久竟然就认怂了。 这…… 有点不对。 自秦朝久回来侯府之后,不论是做了什么错事,犯了什么错误,她从未道过歉。 今日怎么这般干脆地认错了 但秦朝久既然已经认错了,他若是再揪着不放反倒是显得他不对了。 秦观铭正觉得心里窝火呢,正好又听见秦朝久弱弱地伸出手,去拉了拉秦观锐的袖子。 声音像是蚊子似的:“三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听信别人的挑拨,打了姐姐,你们能不能原谅我” 秦观锐正欲开口,突然就感受到了周围无数冷冰冰的视线。 使得秦观锐下意识地推开了秦朝久的手。 秦朝久那双落寞的目光落在眼中,又令秦观锐心底涌出一股歉意来。 秦观锐吞了吞唾沫说道:“罢了,你也是被人骗了,以后这种事不要再犯了,你要相信静汐,就算她再有错,惩罚她的也该是母亲,不该是你私下动手。” 秦朝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三哥。” 秦观锐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那一口气,却在每个人的胸口堵着,实在是令人难受。 白婉心下郁闷,下令道:“就罚你禁足三日,给我老老实实地在府中呆着,你要是不出去瞎跑,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是母亲,女儿知道了。” 秦朝久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又乖乖巧巧地道:“恭送三位哥哥,朝久被禁足,就不远送了。” 白婉带着三个儿子,气势汹汹地过来,一脸郁闷地离开。 随着心香院大门的关闭,秦朝久脸上那颓丧之感彻底被喜悦掩盖。 她的演技精进了! 她如今控制表情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她终于,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秦朝久格外开心,竹节也格外开心。 “以往都是咱们小姐吃亏,这一次,咱们小姐竟然没有吃亏!”竹节激动地说着,给秦朝久倒了一杯茶,以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感。 秦朝久抿了一口茶,嘴角轻轻勾起,笑道:“做人嘛,也要能屈能伸。” 喜雪院内,秦静汐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花漪回来了,将发生在心香院的事情说了一番。 秦静汐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 “她竟然就只是被罚了三日的禁足吗母亲没有打她”秦静汐不可置信地问。 花漪站在安全距离外,摇头道:“夫人并未对二小姐动手。” “那我三哥呢” 以往,都是秦观锐最喜欢替她出头,为人也最冲动,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一定都会替她讨回来。 花漪将打探来的事情换了个说法道:“三公子被二小姐骗了,以为二小姐是为了您好,所以并未为难二小姐。” “啊!” 秦静汐气得大叫一声,将脸上放着的冰毛巾一并砸在地上。 凭什么凭什么她打了自己一巴掌,脸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疼,可她竟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秦朝久,她跟她没完! 三日禁足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秦朝久刚刚解禁,就听见宫中传来了好消息,宁嫔娘娘有喜了。 这意味着他们永昌侯府也即将跟着水涨船高。 老夫人心情好,在府中设宴,虽没有大张旗鼓的宴请太多人,却也小小的摆了五六桌,请了一些亲朋显贵。 温亭和程强母子也趁着这个机会又厚着脸皮登上了永昌侯府的大门。 秦静汐看见程强母子,不由皱起眉头,趁着无人看过来的时候,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小屋子。 “女儿啊!你是不是想娘了,娘……”温亭一脸笑容的刚开口,就被秦静汐打断了。 秦静汐一脸不耐烦地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女儿,你记住你们的女儿只有秦朝久,我是永昌侯府的嫡女千金!” 温亭连连应道:“对对对,是娘错了,是娘错了,我可不能让这京城里头的人看不起你。” 程强在一旁哼了一声:“你就算不承认,你也是娘的女儿,你看看你跟娘长得多像。” 秦静汐忍着一口气瞪了程强一眼:“你们又过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好好待着,等我的消息吗若是这次再惹了我爹娘不高兴,将你们赶回去,你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温亭闻言,上前拉住了秦静汐的手道:“女儿啊,我不是想着今日侯府设宴,来的人都是达官显贵的,让你哥过来见识见识,说不定还能攀上个大官什么的,也能混个官当当。” 秦静汐一脸的嘲讽:“这京城中的纨绔子弟多了去了,也不是人人都有官职的,就连我三哥如今,也都是还是白身,你想的也太多了。不过你们既然来了,正好有事与你们商量。” “女儿你说。” “宁嫔娘娘有孕,若是等小皇子生出来,我们永昌侯府在京城中的地位自然要再涨一涨的,我想尽快想个法子把秦朝久嫁出去,你们既然来了,便去帮我打听打听。” 她可不想看见秦朝久跟着永昌侯府水涨船高,嫁得更好。 程强闻言,立刻就明白了秦静汐的话,张口道:“这个我知道,戚家二公子,戚名晓,已经二十了,却还没有个正房妻子,每日在青楼流连忘返,就今日早上,还是被他母亲带人给从青楼抬出去的呢。” 秦静汐眼睛一亮:“戚家可是国公府,若是能与戚家结亲,倒还是咱们永昌侯府高攀了呢。” 且今日,戚国公府正巧有人就在侯府中,秦静汐嘱咐了程强母子速速离去,便去了宴会之上。 第23章 萧臻回来北沐王吃醋? “小姐,今日府中宴会,我们不去不太好吧?”竹节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还在磨蹭着不肯出门的小姐。 秦朝久却道:“去,不去总归是失礼的,简单一些,咱们去晃一下就走。” 挑选了一支简单的发簪簪于墨发之中,秦朝久打扮得很是低调。 宴会中,打扮低调的秦朝久给众宾客问好敬酒后,正要离去,却突然被戚国公府的小姐叫住了。 “秦二小姐,今日的这份樱桃酥格外香甜,没想到到了这般深秋的季节,竟然还能吃到樱桃酥,永昌侯府果然是用了心了。” 一位模样大方端庄的女子,忽地开口叫住了秦朝久,她脸上笑容和煦,声音温柔。 只是那双目光却在秦朝久的身上来回打量,不知在想着什么。 秦朝久礼貌的应了一声:“戚大小姐客气了,这些都是我祖母特意为众位准备的,只要戚大小姐吃的开心就好。” 话落,秦朝久便寻了个借口从宴会中溜了出去。 对戚大小姐意外地搭讪和示好,也并未放在心里。 秦朝久离开永昌侯府后,便去了自己买下来的几间酒楼商铺,辗转几处牙行,终是买下来了几个靠谱的下人回来,去各处酒楼商铺做小二或者是打杂的。 至于掌柜,沈雅君已替秦朝久介绍了两位靠谱的。 此时,几人正在秦朝久盘下来的酒楼二楼说话。 “东家您放心,这间酒楼交给我没有问题,我一定能将酒楼给您经营得红红火火。” 秦朝久微笑抬眸,眼角余光,却突然看见了窗外楼下,正骑马回来的二皇子萧臻。 二皇子竟是一路骑马回来的,一旁还有一位一身道骨仙风的老者,骑着马与二皇子并肩同行。 周围无数百姓驻足观看。 不知这老者是何人,竟然能与当朝二皇子并驾齐驱,派头未免太大了一些。 秦朝久微微凝眸,凝神仔细听了听,竟隐约听见了那长者在谈论什么五行八卦,长生炼药之术。 秦朝久笑了。 这东西她知道。 曾经她跟宿主去过好几个小世界,其中有个世界的史书中就记载着,曾经一统天下的始皇,就是死在这所谓的长生之术手里头的。 果然,这天底下的当权者,什么东西都有了之后,最痴迷的便是这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秦朝久起身对两位掌柜地道:“你们好好干,干得好了年底分红,竹节,我们出去看看。” 秦朝久匆匆下了楼,远处慢悠悠走过来的萧臻与那白胡子老道正好出现在秦朝久的面前。 秦朝久微微扬眉,只站在路旁,任由秋风吹拂起她的衣摆与三千墨发。 她只是站在那里,那张脸上带着淡漠的笑意,便已足以风华绝代。 萧臻的目光只一瞬间便停留在了秦朝久的身上。 “吁!” 萧臻急忙勒马停下来,将马的缰绳交给旁边的侍卫,快步迎着秦朝久走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时隔一月,秦朝久怎会比他记忆中更加美艳了? 若真的能将她娶回去,想必,也定然是一桩美事。 萧臻眼中的炙热丝毫不加以掩饰,他本就与永昌侯府有婚约,且又是堂堂皇子殿下,他自然无所顾忌。 “秦二小姐,好巧,本宫刚刚治水回来,也未曾提前知会宫中,却不想能这么巧地与二小姐相遇在此。” 萧臻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目光望向一旁的白胡子老道,又道:“莫不是,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若是一般的姑娘家闻言定是要含羞带怯,可秦朝久竟出人意料地点头应了下来。 “二殿下所言极是,不知这位是何方仙师,还请二殿下代为引见。”秦朝久清冷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那名老道士。 老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上前一步主动自我介绍道:“老朽当不得什么仙师,不过是略懂一些炼丹之法,承蒙二殿下不嫌弃,愿意带着老朽一同来,替皇上、皇后娘娘寻以长生之法。” 秦朝久眉头微挑,缓缓点头。 懂了懂了。 确定了,她刚刚的确没有听错,就是个大骗子。 萧臻开口道:“青云仙师乃得道高人,隐居昆仑山多年,若非是见本宫心诚,且又有龙运在身,是断不会与本宫进京的。” 老道士摸着自己的胡子,高深莫测地附和了一句:“二殿下所言极是。” 秦朝久望着老道士但笑不语,只微微俯身:“二殿下若是急着回宫便莫要耽搁了时辰,臣女就不打扰二殿下了。” 萧臻缓缓点了点头:“好,那本宫就先回去了,等事情处理完,本宫会去永昌侯府找你的,我们再会。” 萧臻翻身上马,潇洒地一甩衣袍,回眸,给了秦朝久一个自诩潇洒风流的笑容。 秦朝久垂眸,视而不见。 却不知,此刻在萧臻看来,秦朝久越是表现得疏离清冷,就越是心悦他喜欢他,毕竟,这种欲擒故纵的戏码,他又不是没见过。 呵呵,女人嘛。 他很了解的。 秦朝久望着萧臻与老道士绝尘而去,当即带着竹节就转弯往北沐王府去了。 北沐王府的管家得知是秦朝久来了,当即便将她带了进去,同时才去通知萧长暮。 丝毫不担心萧长暮会拒见秦二小姐。 毕竟,秦二小姐可是唯一一个会让他们主子铁树开花的人,北沐王府的管家,看见秦朝久的时候,都忍不住一脸慈祥又怜爱的表情。 也的确如管家所预料的一般,萧长暮在得知秦朝久主动过来找他了,当即放下手中正在翻看的卷宗,起身来到前厅见秦朝久。 “王爷!” 萧长暮远远地走来,刚从拐角的走廊转过来,秦朝久满心欢喜的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 萧长暮的心中不由为之一暖,脚下的步伐也不觉快了几分。 这世上有谁能拒绝一个见到你便欢笑喜悦的人呢。 “王爷,二殿下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位老道士。”秦朝久迎上前,开门见山便说了萧臻的事情。 萧长暮心中的喜悦在这一瞬间就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下来。 她是为了萧臻而来? 秦朝久从萧长暮那一成不变的脸上看出了他的疑惑,肯定了他的怀疑:“臣女正是为了二殿下而来。” 萧长暮的情绪更不好了。 秦朝久微微一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歪了歪脑袋,反复询探地望了萧长暮好几眼。 “王爷您……是身体不舒服吗?”秦朝久小心翼翼地问。 萧长暮坐下来,用自己的半张脸对着秦朝久的方向,否认道:“并未。” 秦朝久又问:“那您是不高兴了吗?” 萧长暮闻言,转眸看过来,盯着秦朝久的那双漆黑灵动的眸子:“你怎知本王不高兴了?” 秦朝久老老实实地道:“从您脸上看出来的。” 她像是个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的小孩子,垂着脑袋对着手,心里默默地想着,真是奇怪,自己可是个牛逼轰轰的系统,竟然会在小世界中的一个小小王爷面前怂了。 说起来,萧长暮给她的感觉怎么与某人那般相似? 竹节双腿颤抖,这会儿听见自家小姐的话,已经非常不争气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王爷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们小姐怎能如此胡说,惹恼了王爷,可是要掉脑袋的! “说。” 萧长暮沉默片刻,忽然惜字如金地开口。 秦朝久再度看了萧长暮一眼:“您不生气了?” “本王何曾生气?”萧长暮不承认他刚刚不高兴了,并且,他自幼便喜怒不形于色,能猜出他几分心情的,也只有从小跟着他长大的人罢了。 他不信,秦朝久能猜得出来。 可偏偏,秦朝久就是有这个本事。 在她看来,萧长暮的息怒分明都那般明显,又怎会有人察觉不到呢? 这会儿,在秦朝久看来,自然又是萧长暮在死鸭子嘴硬了。 秦朝久谦卑地姿态摆正,来到萧长暮的面前,微微屈膝,正巧能与坐着的萧长暮平视。 秦朝久盯着他的那双眼睛,清冷如冰泉流动一般,格外动听的声音缓缓在萧长暮的耳边响起。 “王爷,臣女是来与您说公事的,等臣女的公事说完,臣女再来哄您好不好?” 哄……哄谁? 竹节吓死了,脑袋已经抵在了地上。 就连萧长暮身后跟着的侍卫,此刻也都不知道这位主子还能不能活下去了。 见萧长暮不说话。 秦朝久便一口气将自己要说的事情说完。 “臣女想请王爷帮忙去调查一位名叫‘青云’的仙师,他自称可练出延年益寿的丹药,助人长生不死,臣女怀疑二殿下被骗了,还请王爷查明真相,莫要被奸人辱没了我大钺的皇室清誉。” 秦朝久一番话说完,眼见着萧长暮的神色就变好了。 但也只好了一瞬。 下一瞬,萧长暮的神色又沉了下去。 情绪好似秋日里的乌云蔽日一般,狂风吹动中,阴阴晴晴转瞬即变。 “你是在担忧二殿下被骗?” 萧长暮深潭一般的眼眸缓缓抬起,落在秦朝久的脸上,带着森森的寒意。 第24章 若你不娶我,我就去喜欢别人了 秦朝久微微一愣,她聪明的脑袋瓜子,极快地就终于反应过来了萧长暮这阴晴不定的情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秦朝久眉眼中荡漾处一丝笑意,就好似寒冬中骤然出现的一缕暖阳,让她的神情与气息,都在这一瞬,变得炙热有温暖。 秦朝久忽地往前迈了半步,将她与萧长暮之间的距离更拉近了几分。 “王爷是考虑好了?”秦朝久突然开口问道。 萧长暮眉头轻蹙,清冷的声音响起:“什么?” 秦朝久抬眸,灿烂如阳的笑意张扬又灿烂:“考虑好要让我做您的王妃了?” 这件事,秦朝久前几日在酒楼之时便提过,当时萧长暮不置可否,秦朝久权当他是需要考虑一下了。 萧长暮神色轻怔了一下,便听见秦朝久又继续说道:“若不然,您这般在意臣女是否在意二殿下作何?” 秦朝久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笃定,转而,又语气轻柔略带几分撒娇的味道,说道:“不过王爷您放心,臣女心中只有您一人,纵使春风十里,江山如画,在臣女的眼中,也不及王爷您的眉眼唇峰。” 萧长暮的心头沉沉一跳,他目光落在秦朝久的身上,似拥有几重山那般的重量。 “王爷不信?”秦朝久又问。 萧长暮却忽地移开了目光,开口的声音又无故多了几分冰冷:“坐远一些去。” 这女子! 好生大胆,已经几乎在贴着他的脸了,甚至在她靠近自己的时候,还能闻到女子似有若无的淡淡的香气。 等秦朝久坐回自己的位置,萧长暮的呼吸才终于正常起来。 秦朝久抬眸,便见到萧长暮尽管面无表情,甚至周身气息都带着冷意,可他的耳根处却已然红了一片。 萧长暮害羞了! 秦朝久此刻就好似一个调戏了良家妇女的浪荡公子一般,满心满脸的得意之色。 好吧,这男人,虽然又不肯正面回答她的话。 但她也不是一点进进展都没有。 “清泉,去查一查这个青云仙师。”萧长暮下令道。 清泉抱拳:“是!” 秦朝久起身施施然行礼:“多谢王爷愿意相信臣女。” 萧长暮淡淡地点了点头,以为秦朝久要告辞了,却见她行礼后,立于原地并未离开。 萧长暮不由抬眸,便见秦朝久正笑意盈盈,她唇瓣一张一合。 她说道:“王爷若是还没有考虑清楚的话,那臣女就先告辞了,不过王爷您要多想一想臣女,臣女虽长得一般,吃得奇多,但臣女坦率聪明,豁达机警,除了能做您温床的伴侣,更能做您身畔的智囊,臣女再等您一个月可好?” 萧长暮微微一愣:“一个月后,如何?” 秦朝久闻言,眼尾低垂,神色失落:“若是王爷许久都不肯答应臣女,那臣女,也只能去喜欢别人了。” 秦朝久话落,屈膝行礼,将地上快要匍匐下去的竹节拉起来,转身就走。 怒火一瞬间冲上了萧长暮的眼眸,他又气又怒。 手中的茶杯在秦朝久走出花厅的正门后,“咔嚓”一声碎裂开去。 好大的胆子! 这个秦朝久,恃宠而骄,有恃无恐! 竟敢说要去喜欢别人! 她敢! 秦朝久带着竹节刚刚走出北沐王府,竹节就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没事吧?” 秦朝久赶紧伸手去拉竹节。 竹节抬头,眼泪汪汪地望着秦朝久:“小姐,奴婢腿软。” 秦朝久:“……” 秦朝久扶着竹节起来:“怕什么?你家小姐可是北沐王的心上人,他不会对你家小姐怎么样的。” 竹节闻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可是小姐,北沐王爷会杀了奴婢的。” 秦朝久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会护着你的,放心。” 竹节的心放不下去,但也不能给自家小姐泼冷水,只能委婉善意地提醒道:“那小姐,您……您怎么知道王爷喜欢您的?” 秦朝久嘿嘿一笑:“你还小,感情这东西你不懂,一个人是否喜欢你,他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 竹节:“……” 也就是说,她们小姐没有任何证据,就全靠自己瞎猜的。 竹节的确不懂,但凭着她多年做下人学会的察言观色来看,北沐王对她们小姐最多也就是纵容了一些,喜欢?她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 “不过小姐,那个仙师真的是骗人的吗?”竹节又问。 秦朝久道:“十有八九是骗人的。” “小姐为何特意与北沐王说?” 秦朝久嘴角轻勾,葱白纤长的手指点在竹节的脑门:“问到点子上了,你猜猜看。” 竹节摇头,想不明白。 秦朝久笑而不语。 其实二皇子是否被骗,皇室又是否被骗,她才不关心呢。 她只是找个借口,找个理由,去见萧长暮罢了。 就算今日没有碰见二皇子,她也打算借口将上次从北沐王府穿走的衣服还回去为由,去见他呢。 秦朝久回到侯府时已是晚上,刚回到心香院,秦静汐就来了。 “妹妹,你今日去了何处,怎么宴会还没散,就不见你人了。”秦静汐面带笑意迎着秦朝久走来,全然忘记了昨天刚刚挨了一巴掌的事情。 贱人微笑,必没好事。 秦朝久冷冷地盯着秦静汐:“有事儿?” 秦静汐丝毫不介意秦朝久的生冷态度,反而热情的将一张帖子递了过来:“今日国公府的戚大小姐临行前,特意请我参加秋猎会,可惜我却对骑马射箭这些一窍不通,又听闻妹妹自幼在乡野长大,打猎砍柴都不在话下,便请妹妹随我一同去吧。” 这话,听得竹节心里一阵不舒服。 怎么听起来,就好像他们小姐就是去给大小姐做陪衬的? 秦朝久接过帖子,看着上面的“秋猎会”三个字,嘴角忽的嘴角勾起大大的笑容,这个对她的胃口。 狩猎,她喜欢。 “对了姐姐,二殿下也会去吗?”秦朝久突然开口问道。 秦静汐微微一愣:“二殿下在迅江治水,如何能参加?” “二殿下今日已经回来了,还特意嘱咐我,要我在侯府等他,他会来找我的,怎么姐姐竟然不知道吗?” 秦朝久说着,露出一脸的疑惑,歪了歪脑袋:“二殿下不是姐姐的未婚夫吗?怎么二殿下回来的消息都没有告诉姐姐?” 秦静汐脸上的笑容已彻底消失,她一把抓住秦朝久的胳膊:“你说得是真的?二殿下回来了?” “是啊,还带回来一位道骨仙风的老道士。” 秦朝久越是说得真切,秦静汐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的精彩。 她死死瞪着秦朝久,瞳孔轻颤,片刻后突然一转身,带着丫鬟花漪匆匆离开了心香院。 秦朝久还伸出手做挽留状:“姐姐怎么就走了,不留下来喝杯茶吗?” 直到秦静汐走远,竹节才一脸忐忑地说道:“小姐您怎么故意惹怒大小姐,大小姐最在意的就是二殿下的事情了。” 秦朝久晃了晃手里的帖子:“就只许她过来给我挖坑,不许我给她添堵吗?” 就是因为她在意,所以她才要故意说给她听。 冬藕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正巧冬葵倒了一杯茶水过来,冬藕上前一把挤开冬葵,抢过茶水端到了秦朝久的面前。 “小姐,您辛苦一天了,快喝杯茶休息一下吧,您这是去了何处,怎么还风尘仆仆的,奴婢替您擦洗一番吧?” 冬藕机灵体贴的站在秦朝久的身旁开口说当下。 秦朝久点了点头,一边任由冬藕用浸湿的毛巾替自己擦拭手指,一边随意地开口说道:“本来想去做两套新衣裳的,没想到在街上正巧就遇见了二殿下骑马归京,闲谈两句,二殿下就匆匆走了。” 顿了一下,秦朝久突然扭头看向竹节道:“京城真是繁华,处处都是好玩的,好看的,明日咱们还去逛一逛呀?” 竹节疑惑一声道:“小姐,我们明日不是要去戚国公府参加秋猎会吗?” “哎呀,差点忘了。” 秦朝久应了一声。 “小姐,奴婢去给您打洗脸水。”冬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说了一声后便退下了。 秦朝久微笑着点了点头:“去吧。” 冬藕出了心香院的大门,却并未去厨房的方向打水,而是径直奔着常柏院而去。 竹节小声的跟秦朝久说道:“小姐,冬藕怎么老是排挤冬葵,您要不要管一管?” “冬葵与你抱怨了?”秦朝久问。 竹节摇头:“没有,只是我见着了好几次,冬藕会抢冬葵的功劳,还常常不让冬葵来小姐面前出头。” 秦朝久想了想道:“那让冬葵晚上值夜,将她们分开来就好。” 竹节虽然还是觉得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为什么就不能教训一下冬藕呢? 秦朝久的目光幽幽地落在远处,冬藕当然是不能教训的,若不然,谁来替她给母亲传话呢? 她是可以用二皇子做借口去气一气秦静汐,但她也得让母亲知道,这是假的。 毕竟,她可不想真的与二殿下之间扯上什么关系。 自然是要撇清楚最好。 第25章 输给王爷心甘情愿 戚国公府组织的秋猎会,地点是在皇家梨园。 整个京城内,除了皇室之外,怕也就只有戚国公府能有这个资格在皇家梨园举办宴会了。 受邀而来的各大贵女公子们汇聚一堂,彼此交好的,或者是父亲们交好的,尽数聚在一起,夸夸左边小姐的裙子,称赞一番右边小姐的头面,就连发髻盘得漂亮了,也能被好些人变着花样夸赞一番。 女儿家的那点乐事也就仅限于此了。 若是往常,秦朝久自然是被所有闺女排挤在外的。 可今日,戚国公府做东,戚大小姐戚乐虞却主动拉了秦朝久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去,更是按照她的胃口,特意准备了许多美味的糕点和水果。 “明晓,你来得正好,秦二小姐初到京城,也未参加过这样的秋猎会,稍后的你可要好好保护着她,知道了吗?” 戚乐虞张口叫住了一旁一个身穿红蓝锦袍的男子,目光往秦朝久的身上看了看。 戚名晓正是戚国公府的世子爷,虽早已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却因他个性潇洒,流连青楼而被众多贵女退婚,如今,就连六品小官的女儿,都不愿意嫁过来。 若是能娶到永昌侯府的嫡女二小姐,倒也是不容易了。 戚名晓本还有几分不情愿家里给安排的人,可如今却呆呆地愣在了原地,望着秦朝久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彻底呆住了。 “明晓?” 戚乐虞轻唤一声。 戚名晓眼睛不动,流出了口水。 戚乐虞眼神狠狠一眯,手掌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戚朝阳!” 戚名晓听见了自己的大名,顿时一愣神。 自他成年之后,已许久未听见有人唤他的名了。 戚名晓抬手擦了擦嘴角,笑嘻嘻地冲着戚乐虞开口:“我听见了大姐,您放心好了,秦二小姐长得这般娇美,可不能被围猎场里那些畜生吓到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秦二小姐的。” “北沐王驾到!” “二殿下驾到!” 狩猎会即将开始,猎场前突然迎来了内侍高喝之声。 众人齐齐转头看过去。 秦朝久也同众人一起,往围场入口处看去。 萧长暮一身淡紫色暗纹长袍,他步伐稳健,身姿挺拔,那种如画如描般的天人之姿,似将万物之色彩都比了下去。 他每靠近一步,秦朝久嘴角弯起的弧度就越大。 “给北沐王请安,给二殿下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朝久的声音分明淹没于众人之中,可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却一字一句地全都被萧长暮听进了耳朵里。 她说的是“给北沐王请安。” 不错,只有北沐王,没有二殿下。 这倒不是秦朝久故意哗众取宠,实在是,她的目光从萧长暮出现之后,就只看见了他一个人。 听着周围给二殿下请安的声音,秦朝久显然一愣,那张绝色的小脸上显然是一片意外。 这副没有将萧臻放在眼里的模样,着实大大地取悦了萧长暮。 萧长暮心情大好,目光在半空中与秦朝久交汇,便见到那女子微微扬了扬下颌,神采飞扬,眉飞色舞。 “王爷,可要为您备马?”戚名晓走上前来,垂首抱拳,恭恭敬敬地开口问道。 戚乐虞替自家弟弟捏了一把汗。 因为弟弟不学无术,终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因而即使是身为国公府小公爷,却只在朝中领了个闲散职位,每日无所事事。 此刻,在杀伐果断的北沐王爷面前,可不要给他们国公府丢人。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戚名晓竟表现得极为淡定,他脊背直挺,声音沉稳,若是细细看来,他竟是比在萧长暮身后的萧臻看起来,还要淡定几分。 萧长暮点头道:“去准备。” “是!” 随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牵出来,这场秋猎,也终于开始了。 世家公子们争先恐后地冲出去,狩猎,本就是男儿们最该做的事情。 他们今日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众多贵女中一显雄姿,如今,却多了一个要让北沐王爷多看一眼的追求。 故而,众多男儿皆是风驰电掣,谁也不肯落后于人。 秦朝久今日穿了一身红衣白裤的骑马装,英姿飒爽间又落落大方,随着一声哨起,她已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将那些还彼此放狠话的世家弟子们,远远地给抛在了身后。 正欲大杀四方的众多公子们当即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谁?刚刚是谁过去了?” “只看见嗖的一下子,不知道是谁啊?大家不是都在这儿吗?” “不会是……北沐王吧?”有人小心翼翼地嘀咕一声。 话音未落,又一道飓风呼啸而过。 众人这次看真切了,这次过去的人才是北沐王。 萧长暮选了个与秦朝久截然相反的路线跑了,虽然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只在刚刚对视的那一眼中,一个共识已经在二人脑海中达成了。 他们要,一较高下。 萧长暮特意晚了片刻出发,就是为了让秦朝久先选个方向。 眼前一只灰色的兔子跳过,秦朝久正抬手拉弓之时,一道利箭已先她一步破空而出。 正中目标。 秦朝久微微皱眉,回头便正好看见了戚名晓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俊朗的面颊上带着一股刻意的笑意,嘴角微微斜着上翘,在秦朝久看过来的瞬间,更是往自己的倾斜下来飘逸的刘海吹了一口气。 戚名晓心中暗叹,就凭着他此刻的眼神和动作,拿下十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秦朝久都不为过。 事实上,他的确让秦朝久刮目相看了。 秦朝久决定,已经嘚瑟到这个份上的人,不给他点教训,他都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接下来,就是她的猎杀时刻。 “嗖!” 戚名晓又是一箭射出,却不料,半路竟被秦朝久的一箭打偏,接着,秦朝久的第二箭比他更快射中了一只野鸡。 接下来,秦朝久要不然就是出手比较快,要不然就是故意使坏。 导致戚名晓除了一开始的那只兔子外,毫无收获。 而秦朝久在狩猎时间到的时候,却已收获满满。 秦朝久骑马回来,得知她剑术精准,马术高超,立即就引来许多慕强之人的侧目。 戚名晓是趴在马背上出来的。 戚大小姐慌忙上前来询问,还以为戚名晓是不是受伤了:“怎么了这事?可是伤到哪里了?” 戚名晓却一扭头,从马背上下来,脸上充满了愤怒与郁闷的情绪,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秦朝久的身上。 他的确受伤了,伤到了他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他堂堂小公爷,自诩在骑马射箭这等事最为擅长,谁能想到,竟惨败于一女子之手。 他这张脸,还往哪儿放?! 原本只以为这女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娶回家倒也不错。 但如今,他的想法变了,他要将她娶进门,让她跪在地上给自己认错,看她还敢这么抢风头! “如何?” 忽地,一个低沉好听,却如钟撞进众人心中的声音缓缓响起,令人心神一颤,不觉屏住呼吸,不敢放肆。 萧长暮是冲着数猎物的下人问的。 下人跪地应声道:“回王爷,众位公子小姐的猎物已尽数核查完毕。王爷共猎得狍鹿一头,兔子三只,野鸡两只……当属此次秋猎魁首。” 秦朝久闻言,扬眉问道:“我不服,我也猎得同样多的猎物,为何魁首不是我?” “嘶……” 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在秦朝久的背后。 可惜秦朝久却不卑不亢,非要同下人问个清楚。 下人的脑子冒了一层汗出来,他只是个小小的奴才,得罪不起北沐王,也可同样得罪不起在座的其他人。 秦静汐闻言,忽的心神一动,上前一步道:“妹妹,你已经打到这么多猎物,比许多人都厉害了,又何必非要争个名次呢,左右,我们做女儿家的,温柔善良就够了。” 秦朝久如今是越来越不待见这个假姐姐了。 她清冷的墨眸微眯,折射出一道泠泠幽光:“姐姐你看那只兔子好可爱啊,兔子这么可爱,怎么可以杀兔兔,姐姐这么温柔善良,肯定不忍心它死。你快去带兔子去拔箭包扎吧。” 别来与他们这些身着骑马装,背带弓箭的人们说话。 免得她忍不住,给她一箭来个透心凉。 “噗呲——” 刚刚还一脸怒火的戚名晓实在没忍住,笑喷了。 随着戚名晓打头阵,也有不少小姐公子们发出嗤笑声。 秦静汐的一张脸瞬间羞涨得通红。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往萧臻的方向看去,却见到萧臻一双放着幽幽暗光的眼睛,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朝久。 那般深情款款,情意浓浓。 秦静汐终于忍不住轻唤了一声:“二殿下。” 下一瞬,萧臻的目光就被一个宽大的背影挡住了。 正是戚名晓。 戚名晓来到正中间,主动清点着猎物,手指往其中一处指过去,开口道:“秦二小姐,王爷全部留了活口,稍后烹制时口感更加,你确实输了。” 秦朝久眉头微挑,转眸望向那身姿挺拔的萧长暮。 白皙优美的玉颈随着她的动作,忽而显露出格外诱人的模样。 分明是乡野之中长大的妇人,可偏偏,她的皮肤却似天赐般晶莹细嫩,恍若透着光。 她眉眼如画,眼尾之处勾着潋滟的弧度,望着萧长暮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面庞,她忽而绯红的唇瓣轻启,轻叹一声道:“是我输了,但能输给王爷,朝久心甘情愿。” “呵。” 萧长暮清冷的声音低笑一声,继而又道:“也不知是何人刚说不服?” 第26章 一声夫君脱口而出 秦朝久当即往旁边一扭头:“那自然不可能是我的,或许是我三哥吧。” 莫名背锅的秦观锐:“……” 秦观锐今日虽来参加秋猎,却并未表现自己,他几乎一路都是追在秦朝久身后的,就是怕她冒冒失失地惹到了什么人,或者遇到什么危险。 他今天,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怎么平白地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秦观锐一脸莫名,秦朝久悄悄转过头来,悄声说道:“还是三哥好,所有人都知道三哥最宠我了。” 秦观锐闻言,心底涌出来的那点情绪竟瞬间就消失了,他竟还别开了眼睛,脸上洋溢出一股憨傻的神色,道:“你知道就好。” 秦朝久嘿嘿一笑,收回目光,那双如同将星河都揽入眼眸的灿烂目光,再次投到萧长暮的身上。 “王爷,您箭法如神百步穿杨,不像臣女,只能丢人现眼,不知王爷可否教教臣女?” 秦朝久是在认认真真地勾搭萧长暮。 却不料,她这一番话说出来,足以让周围一众世家子弟颜面扫地。 看看她的战果,再看看他们的战果。 她还说自己丢人现眼,那他们呢…… 偏偏,萧长暮竟还一本正经地接下了秦朝久的话:“好。” 一声话落,萧长暮转身便提议一把极重的长弓。 立即有下人在前面不远处放好了靶子。 萧长暮健硕的长臂极稳,连一丝一毫的颤抖都没有,他目光坚韧,下颌微抬,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靶子之后,便看向了秦朝久。 下一刻,弓箭破空而出。 他淡漠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阳光打在他的侧脸,将他完美的下颌线轮廓勾勒出来,不知是否是阳光太过耀眼,竟叫她的心神忽而一晃。 好熟悉。 她是什么时候看见过这个画面? 秦朝久的脑海中,无数的片段闪过,逐渐地,一个画面越发的清晰。 那画面中,一男子,金戈铁马,单手持弓,金弓蓝焰,周围是一片弥漫硝烟,无数光晕打在一起,令她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庞。 忽地,秦朝久想起来了。 那是她曾经去过的一个玄幻小世界,那里的人以强为尊,出现在她脑海中的人,正是她那位强大且腹黑的宿主。 眸瞳轻颤,秦朝久收敛了心思。 此时,前方的下人已经高声宣布了萧长暮射中了靶心。 一切都似乎早在意料之内。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过来。” 萧长暮的声音温柔得格外好听,如山间清泉,沁人心脾。 众目睽睽之下,秦朝久激动得嘴角疯狂上扬,来到了萧长暮的身旁。 “持弓。” “是。” 秦朝久拿起了弓箭,萧长暮站在她身后,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感受到了萧长暮的靠近,闻到了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甚至,她还听见了“噗通噗通”地心跳声。 那句“夫君”就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从秦朝久的口中溜了出来。 致使从不手抖的北沐王萧长暮,这一箭射出去后竟脱靶了。 萧长暮猛地松开秦朝久,甚至还下意识的将人往前推了一把。 脱靶的箭,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个已经准备好要拍北沐王马屁的人,拍手的姿势都准备好了,愣是僵在了那里。 戚名晓上前打圆场,他先是将箭捡起来,看了两眼后就无比肯定地说道:“怎么什么残次品都敢往王爷面前送,这箭羽都烂了如何能射中?来人,去查!” “是!” 箭羽有没有问题,没有人比萧长暮更清楚。 他的的确确是分了心。 但戚名晓的这一行为,却叫戚家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连戚心虞都不由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本以为这个弟弟一天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没想到关键时刻,机灵又有担当。 有担当的戚名晓,在下一刻,就蹿到了一位大家闺秀的面前,开始笑嘻嘻没脸没皮的去搭讪了。 戚心虞:“……” 幸而此刻关心戚名晓的人并不多,更多人的目光都落在秦朝久与萧长暮的身上。 无人听见秦朝久刚刚说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看见了萧长暮将秦朝久推出去的动作。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凉棚下的秦静汐,一把捏住了一块糕点,嘴角抽动,将心底的笑意狠狠压下去。 萧臻则眉头蹙起,犹豫片刻,却并未出声。 倒是秦观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偏偏秦朝久似乎还不知死活地追问了一句:“王爷不教了吗?” 萧长暮的手握紧又放开,放开又握紧,脸上的神色在众人眼中看来,也是越发的难看,分明就是在暴怒边缘。 “不知所谓。” 终于,萧长暮丢下一句怒气冲冲地话,甩袖离开了秦朝久。 以戚名晓为首的众人,纷纷抱拳道:“恭送北沐王。” 众人抬头时,却见萧长暮非但没走,反而坐在了高台处,那双蕴含雷霆之怒的目光,正一寸寸在众人的脑袋上扫过。 众人:“……” 完了,猜错了。 都以为刚刚那情形,北沐王是要走的,谁能想到,他,他竟然去坐着了。 空气在这一瞬,格外的尴尬。 就连二殿下萧臻都忍不住抬起手放在了唇边,“咳咳”了两声。 “戚小公爷,何时开始烤肉布膳?”二殿下主动开口缓和了气氛。 戚名晓立即道:“现在就去。” 很快,一排排烤肉架子就架起了,下人有序地做着各种宰杀烤肉的工序,此时的大多小姐贵女们,也再次去偏房内更换了各自的衣衫。 “秦二小姐,一起去吧。” 这次,也终于有人主动上前,与秦朝久示好了。 秦朝久换了一身明艳的红衣长裙出来,大红色的牡丹,如同她本人一般,张扬地盛开在她的裙摆之上,一头只簪了鲜花的发髻,却胜过无数金银珠宝,夺目靓丽。 秦静汐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草绿色的襦裙,典雅温婉,头上带着一套翡翠门面,与她这身衣服相辉相映,更加映衬得她恬静淑女。 这身衣裳是她精挑细选的,意图以一身与众不同的素雅之气艳压群芳。 可在秦朝久出现之后,她便知晓,自己输了。 秦静汐抬头去看,见萧臻的目光正死死落在秦朝久的身上,一眼不眨。 转眸,却见就连秦观锐竟然也一直在盯着秦朝久看。 她忍不住伸手去拉秦观锐的袖子:“三哥,你看二殿下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秦观锐收回目光,却开口问道:“秦朝久的衣服是谁给她买的?” 秦静汐微微一愣:“静汐不知。” 秦观锐却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这样的颜色倒是很衬她,等回了侯府,让裁缝多做几套这样的裙子给她。” 秦静汐脸上的表情几经扭曲,才干巴巴地附和着:“是啊,姐姐这衣裳虽招摇了些,却的确引人注目,若非姐姐,其他的京中贵女必然都穿不出姐姐这样的气质来。” “秦三公子,过来尝尝我亲手烤的兔子。” 远处,有人冲着秦观锐招手。 秦观锐便与秦静汐嘱咐了两声:“我去看看,如果味道不错,再拿来给你和秦朝久尝一尝。” 秦静汐嘴上笑着说:“三哥最好了。” 等秦观锐转过头,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垮了。 眼底的恨意与嫉妒,已一发不可收拾,她提起裙摆,来到了戚心虞的身旁坐下,微微一笑道:“戚大小姐,您觉得我妹妹如何?” 上次去永昌侯府赴宴之时,戚心虞是的确看上了秦朝久,但经过今日的秋猎宴会后,戚心虞的想法却已经变了。 戚心虞微笑,笑意不达眼底,她命人给秦静汐倒茶,在茶水声中,她缓缓开口:“秦二小姐自然很好,英姿飒爽,不扭捏不做作,倒是很合我眼缘。” 秦静汐闻言,心中暗暗高兴,又道:“那……不知戚小公爷意下如何?” 戚心虞闻言,却露出一脸的诧异来:“我弟弟?” 随即,又恍然失笑道:“戚大小姐说笑了,我弟弟性子不稳,又喜爱玩乐,万万不敢肖想秦二小姐。” 秦静汐愣住了,她张了张嘴,一脸不解道:“戚大小姐您不是很着急想要替戚小公爷寻一良配,既对我妹妹满意,为何……” 戚心虞打断了秦静汐的话道:“秦大小姐说笑了,我们戚国公府可从未有过这个念头,还望秦大小姐慎言,莫要平白污了秦二小姐的名声。” 话落,戚心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一旁的丫鬟道:“怎么好好的头晕了,清清,扶我去休息。” “是!” 戚心虞就这样丢下秦静汐走了。 秦静汐此刻整个人都愣住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她都与戚心虞说好了,今日让戚小公爷与秦朝久见过面,只要戚小公爷满意,戚国公府就会立即到永昌侯府下聘。 因而,这场秋猎会后,她几乎全程都在观察戚小公爷的反应,他分明就已被秦朝久的美色所迷惑,眼珠子恨不能都粘在秦朝久的身上。 这门婚事,怎么就会不成了? 第27章 想趁人之危 自然是成不了。 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胆敢与北沐王抢女人? 且不论北沐王对秦二小姐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是喜也好,是厌也罢,总之,那是入了北沐王眼的人。 他们戚国公府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北沐王这尊大佛。 秦静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既然不能将秦朝久嫁给戚国公府,那就只能……再给她找个别人了。 转眼,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秦老夫人顾氏为了替宁嫔娘娘祈福,携永昌侯府上所有人一同前往了鸿山寺烧香祈福。 不知是不是秦静汐送了消息给程强母子,永昌候府一行人刚出门,温亭和程强就来了。 “不是说都去鸿山寺烧香去了吗?你怎么没去?” 温亭那双刻薄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秦朝久一番,忽而又继续说道:“好闺女你也别太难过,秦家不拿你当家里人,你不是还有娘呢么,正好今个儿所有人都不在,你给娘拿个一百二百两的银子,就当是你孝敬娘的了。” 秦朝久嘴角轻勾:“娘您看我像是有钱的样子吗?” “你没有钱,你不能去拿吗?侯爷侯夫人都不在家,秦家三个公子也都不在,你去找找,找到了就给娘拿过来。”温亭直接给秦朝久指了一条“明路”。 秦朝久眼中满是诧异之色:“你让我去偷?” “哎呦,话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呢,你可是侯府的小姐,拿点侯府的钱,不是理所当然的。”温亭的手在鼻子前甩了一下,那双精明得令人心中不快的眼睛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秦朝久。 “娘,你就别为难妹妹了,她要是真有那个胆子,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而且现在侯府的人都不喜欢妹妹,妹妹可不能再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咱们得为了妹妹以后考虑。” 这话,竟然是从程强嘴里说出来的? 怀疑、不解与震惊之色混合于秦朝久的眼眸之中。 “哎呦喂,儿子你说的是,都是我考虑不周,朝久啊你别跟娘生气,娘给你道歉。” 温亭说着,端了一杯茶水,一脸歉意地送到秦朝久的面前。 秦朝久樱唇缓翘,她双手从温亭的手里将茶杯接过,在温亭与程强期盼的目光中,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茶杯重新放回桌上,秦朝久冲竹节招了招手:“走,我们回去。” 刚回到心香院,秦朝久就一把抓住了竹节的手道:“去拿痰盂来。” 秦朝久低头,将刚刚喝进去的茶水尽数吐了出来,心中依旧有几分不放心,又道:“你现在去厨房取些冰水回来。” “是!” 竹节感受到了秦朝久的严肃,不敢耽搁,立刻就去了。 秦朝久用冰水敷在脸上,迷药的劲儿终于彻底散了。 夜色降临,秦朝久却毫无睡意,她在等。 她们总不会给她下了迷药之后,什么也不做吧? “嘎吱……” 是门被推动的声音。 秦朝久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程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秦朝久的屋门口,见没有丫鬟守夜,程强高兴不已。 天助他也! 程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秦朝久的寝室门口,脑海中想到秦朝久那张脸,他就已经忍不住满脸淫笑。 因为以前一直将秦朝久当做亲妹妹,所以也从未留意过她的模样,可当她回到京城后,程强才突然发现,秦朝久竟然长得那么好看,腰细胸大,啧啧…… 门还未推开,程强就已经忍不住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服了。 这可是她娘和亲妹妹特意为他准备的好机会,只要今天把这事儿办成了,他不信永昌侯府不管他。 等他成为永昌侯府的女婿,以后飞黄腾达的日子还会远吗? “哈哈哈哈……” 程强已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一把推开了屋门。 “哗啦!” 一盆冰水从天而降,直接将程强淋了个透心凉。 床上本该已经昏睡过去的秦朝久,却正坐在那里,一个箭步冲过来,单手扯住程强的衣领,反手将屋门上了锁。 初冬已至,夜色极寒。 秦朝久用冰水洗脸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剩下的一盘冰水可不能浪费了。 “你……你怎么还没睡?”程强顾不上管自己一身湿漉漉的衣裳,抬手指着秦朝久不可思议地开口。 “在等你啊。”秦朝久嘴角轻勾,轻飘飘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寒意。 可此刻已经精、虫上脑的程强愣是没有感受到,反而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角:“从小到大,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贱货,你早说啊,你要是早说,我肯定早就过来疼爱你了,呵呵呵……” 程强笑得猥琐又恶心,张开双手迎着秦朝久就扑了过去。 突然,脖颈处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凉。 紧接着,就是刺痛之感。 “啊啊,啊啊啊!程朝久你干什么!你你你你疯了不成?!”程强三魂吓飞了七魄,此刻整个人忍不住地浑身发抖。 秦朝久的嘴角却轻轻勾起来:“怕什么啊大哥,我可是你亲妹妹,还会真的杀了你不成?” 程强似乎又因为这句话感受到了一股勇气,他赌秦朝久不敢真的动手。 刺啦! 秦朝久的匕首在他的脖颈处狠狠划出了一道血痕。 “我好怕,我一害怕就手抖怎么办呢。”秦朝久突然幽幽地开口,说话之时。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程强吓得双腿发抖。 “好,那我好好说,你告诉我,你为何大半夜要来我的房间?” “我……” “说实话。”秦朝久压低了声音,手中的匕首又压实了几分。 程强是个怂的,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全都招了:“是娘让我来的,是娘说的,她说养了你这么大,可你回到侯府当了大小姐,却对娘不管不顾,娘让我过来找你,只要让你答应嫁给我,以后,咱们就能做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侯府也就不会不管我们。” 程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是娘让我做的,妹妹你信我,我也不想来。” “呵呵。”秦朝久冷笑一声。 她将手中的匕首往外挪开了一点,继续问道:“你们又怎么知道今日侯府没有人在,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听见这话,程强却沉默了。 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秦朝久却在他的沉默中,已经明白了一切,侯府中一定是有人做他们的内应。 “是秦静汐吗?”秦朝久问。 “是秦静汐给你们行了方便,让你们过来算计我的吗?”秦朝久的语气已近乎笃定。 可程强却在这一瞬,眯起眼睛,矢口否认道:“没有,跟她没有关系。” 秦朝久一直以为程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连自己的娘都可以出卖,却这般护着秦静汐。 程强咬紧了牙关,任由秦朝久又在他的身上划出一道口子,却什么话都不肯说了。 “你就算杀了我,也休想逼我说出别的来,再说了,就算我招了你能有什么证据?秦朝久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左右也不敢真的杀我,只要我不死,明天,你就必须得嫁给我!” “除了嫁给我,你再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这天底下,谁也不会娶一个失去名节的女人。” 程强似乎开窍了,他越说越高兴,就连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好像都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了。 秦朝久微微皱眉,顺着他的话点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所以,我又怎么会让你,毁了我的名节呢?” 她可是要做北沐王妃的女人。 翌日。 老夫人顾氏带着侯府一众从山上回来。 秦静汐刚进了侯府,便晃着手里从寺庙带回来的斋饭糕点道:“这个是方丈特意送的,说是供奉给菩萨的,我们吃了,也会得到菩萨的庇佑,妹妹没有跟我们一起去,这一篮糕点就拿去给妹妹吃吧。” 顾氏赞许着点点头:“就你最贴心,去吧。” 秦观锐跟上道:“我跟你一起去。” 白婉也道:“我给你们每个人都求了平安福,正好把这个给朝久也送过去。” 于是,母子三人,便一同来到了心香院。 才刚刚踏进心香院的大门,白婉就不由皱起了眉头。 奇怪了,这院子里怎么连个看门的丫头都没有? 秦静汐也一脸疑惑地问道:“都这个时辰了,妹妹难道还没有起床吗?” 白婉闻言,不由心中生出一股怒火来,做了他们侯府的千金,怎么还如此散漫不知礼数,日上三竿,竟还在赖床! “妹妹,你睡醒了吗?我和娘、三哥一起来看你了。”秦静汐轻轻推开门,开口唤了一声。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答。 随着众人来到秦朝久的寝室门口,看见地上掉落的一件男子外衣,一瞬间,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一番。 “这是谁的衣裳?好像是男人的。”秦静汐说完,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忙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 秦观锐却已经狠狠一脚踹在了门上:“秦朝久,开门!” 第28章 捉奸的一群人 寂静无声。 里面没有任何声息。 秦静汐眼中精光闪过,她一脸紧张地拉住白婉的手臂,开口道:“娘,妹妹在里面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咱们这么大的声音,她不该听不见才是啊!” 白婉的心提了起来,突然道:“来人,来人啊!” 秦观锐已经等不及,又是一脚踹上去。 “咣当”一声。 门板终于被踹开了。 入目,便是地面滴滴答答的一片鲜红。 再往前看,竟是被五花大绑,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的一个猪头人。 鼻青脸肿,嘴巴被狠狠勒住,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了,秦观锐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惊叫一声:“程强?!” “你是谁?!” 白婉往后退了一步,拿着护身符的手往捂住自己的胸口,盯着程强旁边一身肃杀之气的男人。 秦静汐却一眼就认出了男人,她急忙道:“清泉大人,您……您怎么会在我妹妹的房间?我妹妹呢?” 清泉抬眸,一双似乎看透了一切的眼神落在秦静汐的身上。 那双与萧长暮如出一辙的冷眸,让秦静汐不由心中砰砰直跳,慌乱不已。 清泉开口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既然侯夫人已经回来了,此人便交由您处置。” “等等。” 白婉一愣,指着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人颤颤巍巍地问道:“不知他所犯何事?” 清泉公事公办的冷酷说道:“这事侯府家务事,还请侯府夫人自行调查。” 话落,清泉就要走。 秦观锐却立刻上前拦住了他:“秦朝久呢?她在哪儿?” 清泉瞟了秦观锐一眼道:“自然是在王府。” “对了。” 走到门口的清泉突然顿了一下,回头道:“我们王爷好像,还有点好奇侯府不知是什么情况,竟会让一个外男这般轻易就进了小姐的屋子,呵呵。” 这两声冷笑,让此刻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了起来。 “侯夫人,静汐啊,你们有没有人看见我儿子,我儿子不见了!” 不远处,已经等待良久的温亭,觉得时机成熟,一般大喊大叫,一边冲了出来。 她扯开了嗓门,恨不能将侯府所有人都叫来一般。 “啊!!!” “谁干的?我的儿子!一定是秦朝久这个小贱人,秦朝久你给我出来!” 温亭发了疯似的破口大骂。 下一瞬,就是响亮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温亭的脸上。 白婉气坏了,她胸口激动得上下起伏:“蠢货!” 温亭不哭也不喊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秦静汐也在这一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婉,她竟然对她亲生母亲动手了? “娘,您……” 白婉怒气冲冲道:“你没有听见吗,北沐王都已经关注到这件事了!来人,将程强给我压起来,去通知侯爷。” “是!” 温亭一把拉住了秦静汐的手:“女儿,女儿快救救你哥哥啊!你哥哥是冤枉的!” 秦静汐此刻脑子也是乱的,事情与她计划得南辕北辙,她只能拉着温亭一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女儿虽然不知道程家哥哥做了什么,但此刻他浑身是血,危在旦夕,请您先救救他好吗?万一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呢?就等程家哥哥清醒过来再说好不好?” 秦静汐终究还是白婉最心疼的好女儿,想到程强是女儿的亲生哥哥,最终还是皱着眉头认下了。 程强终于清醒了过来,可他此刻却好像精神出了问题,目光呆滞,死死地盯着墙角某处,不论周围人问什么,他都不回答。 这可把温亭和秦静汐母女二人急坏了。 温亭不停地在一旁问:“儿子儿子你怎么了,你快别吓唬娘啊?你跟娘说说话。” 程强却突然暴怒地抬手,一把甩开温亭:“别碰我,都怪你!” 温亭怔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静汐则试探着引导道:“程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妹妹的房间里,是妹妹叫你过去的吗?” 程强不说话。 秦静汐又继续问:“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妹妹知道吗?妹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虽然你们不是亲兄妹,可妹妹见你受伤一定心疼坏了吧?” 秦静汐那双怨毒的,充满算计的目光盯着程强,就差直接开口替程强说话了。 她把话头都已经递到了这儿,这个蠢货怎么还不懂? 只要他说一句是秦朝久叫他去的,再说一句,自己挨打的时候秦朝久很心疼。 如果他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只要他在多说几句,自己和秦朝久独处一夜之类的话。 就算没能捉奸在床,秦朝久也没有可能嫁给二殿下成为二皇子妃。 可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发呆! 这个蠢货! 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哥哥?! 秦静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程哥哥,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害怕,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实话实说,若不然,你从妹妹的房间出来,传出去可是要坏了妹妹的清白的,程哥哥,为了妹妹,你可要好好说。” 秦静汐特意在“好好说”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程强终于开口了。 就是“好好说”这三个字,让他忍不住的嘚瑟了一下,回忆瞬间将他拉扯到了昨晚。 濒死的恐惧让他回忆起来都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他突然一个翻滚从床上滚到了地上,骨折的手臂和腿,让他发出一声如丧考妣般的哀嚎,可他却顾不得痛苦,急忙跪在地上道:“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钱花了,想要去找朝久要钱,又因为上次她不给我钱还打了我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我去的时候,带了绳子和刀,想着她要是不给我钱,我就绑了她威胁她。却不料我进去后,发现朝久竟不在屋子,反而遇见了清泉大人,他以为我是小贼就打了我一顿。” 清泉说完,冲着秦江“嘭嘭嘭”几个响头磕下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求侯爷一定要转告朝久,我真的长记性了。” 秦江闻言,气得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扫落,大喝一声:“管家,以后没有我的命令,闲杂人等不许随意出入侯府,若被我发现有人敢擅自违背命令,家法处置!” “是!” 秦江气得吹胡子瞪眼,只觉得这是老天在惩罚他。 他们永昌侯府这几年已经越来越落魄,边关战事吃紧,北沐王是皇帝都要给三分面子的人,这种丑事偏偏就被北沐王的人给撞见了,往后,他与观锦在朝堂之上,必免不了要被针对排挤。 怎么就遇上了程家母子这么一门亲戚! 说亲戚,又偏无任何血缘关系。 “那我妹妹去哪儿了!” 秦观锐下意识的出口,“妹妹”那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他自己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 可一旁的秦静汐却猛地抬起一双水眸。 三哥以前都是“秦朝久”直呼其名的,可他现在,竟叫了她“妹妹”! 一瞬间,委屈地情绪蔓延上来,又被她死死的压住。 秦观锐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抓起程强的衣领:“你说,你进去的时候,我妹妹并不在屋子,怎么可能?她作为侯府小姐,岂能夜不归宿?你分明就是在胡说!” 倒是一旁的秦观铭提醒道:“北沐王府的清泉不是说秦朝久在北沐王府吗?你急什么。” 秦观锐扭过头,一双猩红的眸子好似喷火一般瞪向秦观铭,却并未反驳秦观铭的话,只狠狠推搡了程强一把出气。 此刻不知情的人都在猜测秦朝久为何去了北沐王府,且又在北沐王府夜不归宿。 北沐王身边的侍卫清泉大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永昌侯府。 而知情者如温亭和秦静汐母子,此刻纷纷瞪大了眼睛。 温亭上前将程强扶起来,极小声地嘀咕着:“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说的了吗!” 程强却狠狠推开了温亭,眼中满是怒火:“你滚开!都是你,是你们怂恿我,你们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想要让我给你们当垫脚石,做梦!我以后再也不会听你们的话了!” 程强怒极了,想到昨日里自己是如何卑躬屈膝,如何跪地求饶,却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宽恕。 他此刻一身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温亭的身上。 甚至,在他抬头的时候,目光还盯了一眼秦静汐。 如果不是她们出的馊主意,他又怎么可能会差点被打死! 程强此刻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活着。 那个恐怖的男人说了,若是秦朝久的名声收到一丁点的影响,他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秦观铭敏锐的察觉到了程强话中的意思,他疑惑问道:“你们?是谁怂恿了你?” 程强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秦静汐。 一瞬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秦静汐的身上。 秦静汐更是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色厉内荏,大喝一声:“你看我做什么?!” 第29章 夫君叫下去不信拿不下 秦静汐一脸的无辜,再配上她泛着泪花的眼睛,当即让秦观锐心头一颤。 可尚还不等他做出反应,秦观铭与秦观锦已纷纷上前,一左一右将秦静汐护在了中间。 秦观铭柔声安慰道:“妹妹你别多心,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莫要难过。” 秦观锦则冲着地上跪着的程强厉喝一声:“你看什么看!上次我们侯府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不长记性,竟然还敢再犯。” 秦观锦抬头,冲着秦江拱手道:“父亲,此事既已惊动了北沐王,不如直接将他交由刑部处置。” 秦静汐当即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了秦观锦的胳膊:“大哥不可。” “妹妹,你就是太心软,他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秦静汐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我知道程哥哥错了,但真的不能将他送去刑部,他与妹妹虽不是亲生兄妹,却也情同手足,如果妹妹知道了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秦静汐却还要把秦朝久拉出来当挡箭牌。 可惜,她越是说秦朝久,却越是让秦观锦打定了主意要将程强送去坐大牢,毕竟,秦朝久怎么想,秦朝久会不会难过,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眼看着下人就已经上前,要将程强押走,秦静汐不得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着秦江道:“父亲,求您将女儿也一并送去大牢吧。” 白婉顿时心疼地要将秦静汐拉起来:“好女儿,你这是做什么,犯错之人又不是你。” 秦静汐哭得梨花带雨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女儿霸占了本该属于妹妹的一切,妹妹也就不会与程家哥哥有所交集,也就不会发生这样有辱门楣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白婉的鼻头一酸,不禁将秦静汐抱在了怀里痛哭起来:“傻孩子,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当初你也只是一个婴儿而已啊。” 温亭在一旁见状,决定添把柴火,于是她“嗷”地一声痛哭,拍着自己的大腿喊着:“都是老天爷的错啊!我宁愿从来都没有来过京城,我的儿子也就不用遭受这么大的罪啊!” 一时间,整个前殿花厅哭得一塌糊涂。 秦江被哭得脑仁疼,他狠狠拍着桌子道:“够了,成何体统!” 哭声小了。 秦江又道:“够了,程强已经被北沐王爷的人教训过了,也就不必再送官,观锐,你去安排一下,将程家母子送出去。观锦,你随我一同,去一趟北沐王府,将那个不省心的接回来。” “是!” 秦江整理了衣装,坐在马车里面,越是靠近北沐王府,他的心就越发不安。 北沐王向来喜怒无常,杀伐果断,听说礼部尚书乐大人的外甥白熙就是因为得罪了北沐王,所以才会被连夜送出京城,并且再也不敢回来。 具体为何无从得知,可北沐王的恐怖,却已经深入骨髓,令人想一想便忍不住牙齿打颤。 “父亲,莫太过担心,北沐王既能对朝久妹妹例外,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们。”秦观锦心中虽不安,却也看不得自己父亲浑身发抖,直冒冷汗的样子,仍旧忍不住开口宽慰道。 秦江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道:“谁知道北沐王爷是个什么心思呢。” 秦朝久知道。 秦朝久此刻正单手拖着下巴,眼含秋水地注视着萧长暮看书。 萧长暮轻轻敲了敲桌子,秦朝久立即起身,开始给萧长暮研磨,嘴角微微上翘,开口便道:“夫君想要浓稠一些的墨汁还是想要清淡一些的墨汁?” 萧长暮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书,一双漆黑的幽深瞳眸狠狠地盯着秦朝久:“本王说过,慎言。” 秦朝久却嘿嘿一笑:“王爷您怎么这么小气,臣女叫您一句夫君,吃亏的又不是您。” 萧长暮愣愣地盯着秦朝久良久,薄唇轻张:“是。” “嗯?” 秦朝久当即愣了一下。 下一瞬,又听见萧长暮继续道:“是本王吃亏。” 秦朝久:“……” 秦朝久低头研磨,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心底里头,竟然也觉得是自己占便宜了。 继续这个话题,与她无益。 秦朝久缓缓抬起眼眸,微微上翘的眼角,带着一丝潋滟的光满,轻轻瞟在萧长暮的脸上。 秦朝久忽而又嘴角轻勾,笑了一声道:“昨夜,王爷可是吓坏了?” “并未。” “那王爷为何亲自去找我了?” 秦朝久放下手里的砚台,蹲下身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几丝狡黠,正与萧长暮对视着。 萧长暮微微一顿,明明是被秦朝久问得说不出话,却偏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本王做事,还需要向你解释?” “自然不需要,但我猜想,王爷一定是因为担心我,很担心我,特别担心我,所以才会亲自去的。” “没有。”萧长暮继续否认。 秦朝久的那张脸却忽地又凑上前,一字一顿缓缓地说道:“王爷说谎。” “没有。” 此刻的萧长暮,显然已经成了一个说谎机器。 然而,秦朝久却还在不依不饶地说道:“王爷您翻墙了。” “本王……” “我亲眼看着呢。”秦朝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中的那抹狡黠与得意,又明显了几分。 眼看着萧长暮此刻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朝久却忽而起身,那股令人有些不适的压迫感也一瞬间消散了去。 秦朝久挪着步子忽而,来到了萧长暮的另外一头,她弯腰,身躯前倾,歪着的小脑袋上,带着俏皮又魅惑的笑意。 在萧长暮抬眸看过来的瞬间,她眉眼弯弯,粲然一笑:“夫君?” “你!” 萧长暮的脸,更是在这一瞬,通红一片。 从脸颊直到耳根,连脖子都红了一半。 正当气氛已经暧昧到极致,萧长暮几乎就要恼羞成怒之时,门外有下人来报:“禀王爷,永昌侯携侯府大公子前来拜访。” 秦朝久美眸微愣,暗暗诧异。 她父亲和大哥来了? “请。” 萧长暮此刻情绪不佳,惜字如金地蹦出一个字来。 下人一抱拳,立即退下。 下人才刚走,秦朝久就在萧长暮旁边道:“夫君你别担心,我父亲和大哥不敢说什么的,就算他们不同意这门婚事,也无法阻止我想要嫁给王爷的心,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死鬼。” 萧长暮:“……” 自从上一次那鬼使神差的“夫君”之后,秦朝久就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已从昨夜叫到了今日。 萧长暮一开始还严肃认真的纠正她。 可此刻,却已颇感无奈。 都说痴女怕缠郎,竟也从未见过还有女子,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的。 秦朝久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定要默默地说上一句:那是自然,她已存活了万千年,脸皮厚一点也正常。 “走吧,去见见永昌侯。” 萧长暮起身。 秦朝久立即跟随在后。 秦江与秦观锦父子二人此刻正坐在北沐王府的会客厅,茶水一口不敢喝,只觉浑身忐忑。 直到萧长暮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秦江父子二人立即跪地高呼:“给北沐王爷请安!” 萧长暮淡淡地挥挥手:“起来吧。” 秦江刚站起来,甚至膝盖都还没有站直,就听见萧长暮冷声问道:“程家公子下药意图强占侯府千金之事处置好了?” 秦江的膝盖突然又是一软,“噗通”一声又重新跪了回去。 他一脸茫然,低垂着脑袋问道:“王爷此言何意,老臣不知啊,程强他不是意图盗窃财物,还被清泉大人抓了现行吗?” “呵!” 萧长暮冷笑一声。 秦江的胆子都要吓破了。 他跪在地上,眼珠一直转动,身为朝堂上的老臣,他极快速地就捕捉到了萧长暮刚刚说的话中关键。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据王爷所言,程强他难不成还对我女儿朝久下药了?” 这话说出来,秦江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萧长暮却冷哼一声:“已两个时辰有余,侯爷都查了些什么?” 一声不轻不重的质问,却叫秦江瞬间冷汗浸湿衣衫,分明已是初冬之际,他却只感浑身炙热无比。 查? 还需要查什么? 不是只需要审问程强一下就可以了吗? 秦江瞬间冷汗淋漓,他是在这一刻,才猛然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怎么可能只听信程强的一面之词就信了呢。 他该去调查真相! “臣这就去查清真相,一定给王爷一个交代!” 萧长暮面露不悦,低喝一声:“送客!” 秦观锦却在这时突然抬头看向了秦朝久,压低了声音道:“朝久,还不过来,随我们一起回府,莫要叨扰了王爷。” 秦朝久却冲着秦观锦翻了个白眼道:“大哥莫急,等侯府再无危险,妹妹自然就回去了。” 转过头,秦朝久声音当即温柔百倍,对萧长暮道:“王爷,侯府不安全,臣女可否在王府再留一会儿。” 萧长暮眉目不善,那双好似浸过冰水一般的眼眸落在秦观锦的身上。 只一个眼神,便叫秦观锦汗毛直立,瞬间不敢再抬头。 “嗯。” 萧长暮淡淡地应了一声。 秦朝久瞬间眉开眼笑,灿若桃面的脸庞上,尽是诱人风情。 她就知道,萧长暮还是心疼她的。 这男人啊…… 傲娇得很。 第30章 心疼 秦朝久抬手冲着一旁的小厮叫到面前,指了指空着的盘子,小厮立刻会意,转身便往厨房而去。 秦朝久美滋滋地吃着别人送来的葡萄,萧长暮时而抬头看一眼秦朝久。 两次之后,秦朝久将自己手里最大最漂亮的那颗葡萄递到了萧长暮的面前:“王爷您想吃吗?” 萧长暮:“……” 萧长暮终于没有忍住,他神色淡淡,可眼底的怜惜之色,却几乎都已经要溢出来。 “永昌侯没有替你做主,你……不难过吗?” 秦朝久闻言,轻轻摇头,脸上没有任何在意的成分,就连开口的语气也很是平常,她淡淡地说道:“不难过。” 微微一顿,秦朝久又道:“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是难过的,但这种事多发生几次,总会习惯的。再者,我其实也很理解他们,我虽是侯府真正的嫡女千金,可终究没有在他们的眼皮下长大,没有感情基础,他们不在意我,只想息事宁人,也很正常。” 秦朝久深吸一口气,又说道:“不论他们是没有想到程强在说谎,还是故意不愿意去追究真相,无非都是趋利避害,不想将这件事的影响扩大,至于真相,谁会在意呢。不过是人性如此,我都理解。” 秦朝久带着淡淡地笑意将这一切说完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那双清冷的眼眸,却露出淡淡的忧伤。 她或许,也并非是像她自己说得那样,真的什么都不计较。 萧长暮的心底,蓦地就生出了一丝这样的念头。 正当萧长暮走神的时候,却见秦朝久突然转头看过来,她忽而将话题跳转到了他处。 她唇角弯弯,语气轻松随意,就好似问他这葡萄是否好吃一般。 可她问的却是:“王爷,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对我负责啊?昨夜,臣女可是在王府留宿了呢。” 这话,说得极尽暧昧。 “留宿”两个字,更是让萧长暮顿时眼眸一怔。 昨夜的事情,在这一瞬间立刻重现于萧长暮的脑海。 昨夜,是竹节磕磕绊绊地敲响了北沐王府的大门,说她们小姐这次真的遇到了危险,有人要对她们小姐不理,求北沐王爷一定要去侯府亲自解救他们小姐。 她人在侯府,还能遇见什么危险? 竹节马上又说他们小姐是被人下药了。 那一瞬,一股血液轰然冲上了萧长暮的脑袋。 他当即几个纵身,就从北沐王府消失在了夜色中,作为萧长暮的侍从,清泉自然紧随其后。 竹节再一次双腿一软地跪在了北沐王府。 而萧长暮一路飞檐走壁,施展轻功到了永昌侯府后,却连大门都没有走,凭借着自己高超的身手,直接翻墙而入。 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秦朝久的院子传出来之事,萧长暮听见了自己那颗心几乎碎裂一样的声音。 他怕了。 是,那种久违的感觉,就是怕了。 他怕秦朝久出事。 那一瞬间的恐惧,令他直接破窗而入,直到看见了秦朝久完好无缺地坐在床头。 而地上,是已经被五花大绑还堵住了嘴的一个男人。 直到那一瞬,那颗心都没有放下,依旧狂跳不止。 可偏偏,那女人却扬起头冲着他笑得没心没肺,嘴上说着感谢他大恩大德的话。 却根本就不知,这一路跑来,他有多提心吊胆。 他将她带回了北沐王府,将清泉留了下来。 无需他多言,清泉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王爷?您想什么呢?” 秦朝久清冷中却带着格外诱人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将萧长暮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长暮抬眸,剑眉之下的黑瞳,忽地迸发出一股霸道与欲望。 那是秦朝久从未见过的目光。 好似…… 正在求偶的公孔雀,即将开屏之前的悸动。 倒也不怪秦朝久如此大煞风景,她总是能在萧长暮的脸上,看见隐藏于那张绝世容颜之下的真正表情。 萧长暮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炙热无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秦朝久的脸上,他开口问道:“你想何时成婚?” 秦朝久刚刚刚到了嘴里的葡萄,吧嗒,掉了出来。 “什……什么?” 秦朝久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可萧长暮却瞬间收回目光,脸色也黑了几分,好似刚刚的那一句话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一般。 他将脸转向窗外,迎着透进来的温柔阳光,故意将语气说得平常些。 他再度重复道:“本王问你,想何时与本王成婚?” “现在!” “立刻马上都成。” 秦朝久当即开口,那迫切的劲儿,好似一头饿狼想要扑食一般。 惹得萧长暮不由哑然失笑。 秦朝久也顾不上吃东西了,她从座位上站起身,目光一眼不眨地盯着萧长暮,眼中满是诧异地神色。 她歪着头,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王爷你答应啦?不对,夫君您应下了了?” 萧长暮不言语,甚至不与秦朝久对视。 秦朝久却又挪到了萧长暮的面前,非要将自己的脸送到萧长暮的面前去,她粲然的笑容荡在眉宇之间。 “夫君?您应我一声权当是答应了,夫君?夫君,夫君?” 萧长暮薄唇微微抿起,以此来控制自己已隐隐上翘的嘴角。 “夫君总不会是害羞了吧?”秦朝久又道。 “咳咳。”萧长暮终于抬起手,放在了唇边,轻咳两声,才一脸冷漠地对秦朝久道:“莫要胡说,你我尚未成亲,不可乱叫。” “那成婚之后,再叫?”秦朝久又问。 萧长暮没有说话。 秦朝久就当他是默认了。 在回去侯府的马车上,秦朝久盯着萧长暮那张绝美面庞的目光,就变得越发放肆了。 这张羡煞天人的脸,往后,终于就是她的了! 可以随便她揉,她摸,她亲了! 就算没有长在自己的脸上,可是长在了她夫君的脸上,也算得上是夫妻共同财产了吧? 无人能理解一个小系统一朝成人后,对五官的执著。 北沐王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永昌侯府。 秦朝久踩着凳子,单手提着裙摆从马车上下来,车门未关,秦朝久冲着里面坐着的萧长暮挥手:“王爷再见,祝您晚安,好梦。” 萧长暮一如既往地高冷,只微微点了点头。 冬藕奉命等在永昌侯府的大门口,眼看着是北沐王府的马车过来,她先是一惊,随即匆匆上前行礼,伸手扶着秦朝久下马车。 侯府门房有人一扭头就匆匆去各处汇报。 二小姐回来了,还是北沐王爷亲自送回来了。 天大的消息啊! 此刻,整个永昌侯府的人看秦朝久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畏惧,甚至在秦朝久抬眸看过来时,有人不觉狗腿地开始呲牙笑,而有的人却胆怯地立刻低下头去。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狼哭鬼嚎,秦朝久踏进侯府大门,不由眉头微蹙,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似乎是下人们住的地方。 “有人挨打了?”秦朝久问。 冬藕主动解释道道:“回小姐的话,是老爷在惩治府中不听话的下人。” 秦朝久微微挑眉:“继续说。” 冬藕如今看秦朝久的目光,多了几分忠诚,一边扶着秦朝久的手,一边小声地说道:“听说都是收了程强母子的钱替他们办事的,被侯爷查出来了,小姐,侯爷和夫人还是很疼您的,知道您受了委屈,这都是在替您出气呢。” 秦朝久嗤笑一声:“那就谢过父亲母亲了。” 嘴上说着谢,可她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感激之情。 秦朝久回到自己的心香院,让冬藕去打了水来,洗漱一番后,便睡下了。 却不知前院的三个收钱卖主的下人,皆已被活活打死。 是秦江亲自下的命,他在彻底清查了整个侯府之后,从发现程强母子竟然收买了他们侯府的下人。 北沐王府跑一趟后,秦江已经彻彻底底明白了北沐王的意思。 为了秦朝久的名声着想,这些但凡参与了昨夜事件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怪,就只能怪他们受了不该收的钱,做了不该做的事,忘记了一个奴才该有的本分! 秦静汐病了。 因为三个下人被活活打死这件事,当天半夜就直接吓得发起了高烧。 她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查到她的身上,她甚至不敢去试探,从父亲开始彻底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她就被吓得躲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遇见父亲这般动怒,雷霆手段去查这一切事情,她不得不害怕。 “花漪,你去叫我二哥来,快去。” 秦静汐突然从床上撑起身子,推了花漪一把命令她去叫人。 秦观铭得知秦静汐病了,脚步匆匆而来:“妹妹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病了?” 秦静汐一把抓住了秦观铭的手,满眼泪光,楚楚可怜:“二哥,我求你,静汐从未求过你,就只求你这一次好不好,你替我将程家哥哥还有程家阿姨一同送出京城。我虽然没有和在他们身边长大,可他们终究是我血浓于水的亲人,爹爹这次发了这么大的火气,我不敢再去求爹爹了,我只能求你,二哥,求你帮帮我。” 秦观铭从未见过自己妹妹如此脆弱的模样,心疼地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对于妹妹的请求,如何还能不应? 他当即安抚着秦静汐道:“妹妹你好好休息,二哥一定帮你将他们送出京城,你放心,二哥亲自去。” “二哥你要小心,千万不能被爹爹知道。” 秦观铭皱起眉头:“也不知道北沐王与父亲究竟说了什么,竟会让父亲如此恐惧,这般大动干戈,丝毫也不顾及你的心思,妹妹你别想太多,这件事二哥一定会帮你的,二哥这就去。” “谢谢二哥,二哥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秦静汐一路目送着秦观铭走出门,捂着胸口的手,才缓缓放下。 她不敢保证,如果对程强言行逼供的话,她是否会招出自己来,必须要将她送走。 绝对不能连累了她。 而秦观铭才刚刚从喜雪院离开,便正巧撞见了前来的秦观锐。 奈何秦观铭心中有事,并未留意岔路上的秦观锐,倒是秦观锐略微疑惑:“二哥要去哪儿?” 第31章 兄弟反目,老三爆发 京郊的某处小宅院内,程强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呻吟,温亭在旁痛哭不止。 很快就惹来程强的叱骂声:“你哭什么哭,全都怪你,要不是你和秦静汐那个蠢货让我这么做,我至于被打成这样吗,现在还要被赶出侯府,如果不能出人头地,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温亭一边哭一边叫骂:“全都怪程朝久这个贱货,就是她地粗勾勾搭搭,如果不是她去够大了那什么王爷,这件事儿就已经过去了,秦家的人都已经不追究了,全都怪她!这个小贱人怎么不去死啊!早知道她这么没用,一点也帮不上咱们,当初我就应该一泡尿淹死她!”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快想想办法,去找你闺女,让她救我啊!” “不行不行,现在怎么能去找静汐,找了她就连累了她一起。” “连累她就连累她,到底是你儿子重要,还是那个贱人重要?!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娘!我可是老程家唯一的独苗!” “是是是,你重要你重要,你说得对,娘绝对不能就让你这么被白打了,秦家凭什么打了人还想跟我们一刀两断,我这就去找他们,就算不能让程朝久那贱人嫁给你,也要让你亲妹妹管你!她不是都要当上二皇子妃了吗,她怎么就能不管你?娘这就去!” 刚刚赶到门外的秦观铭,在夜色中,将这母子二人如此不要脸的对话,尽数听在了耳中。 一双拳头狠狠地握紧。 程家母子,竟然敢算计她妹妹,还指望着她妹妹做了二皇子妃后,还能帮衬他们?! 甚至,他们都不在意是否会连累到秦静汐。 温亭怒气冲冲地推开门,赫然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已一脸怒火的秦观铭。 温亭的表情变化极为精彩,煞白一片后又逐渐恢复血色,她慌慌张张,尴尬不已地向着秦观铭打招呼:“秦、秦二公子,您怎么来了啊?” 话落,温亭突然又一脸防备地抬手扒在了门框上,目光警惕地盯着秦观铭:“你不是又来抓我们母子俩去审问的吧?我们今天已经被你们审了两次了,该交代的全都已经交代了,你们还想要知道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吗?非要逼死我儿子,你们才甘心吗!你们这群畜生!” 秦观铭将眼底的怒火狠狠压制住,想到自己妹妹的嘱咐,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我是来送你们离开京城的。” 温亭一愣:“离开京城?离开京城我们能去哪儿?我们不走。” 出乎意料地,却是程强在屋子里出了声:“是不是我妹妹让你们来送我们走的,她给你拿钱了吗?没有五百两,我哪儿也不去,我就等着官府的人过来抓我,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秦观锐气得不轻,但想到妹妹的嘱托,还是咬牙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我就只有这些,你们先跟我走,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若是你们不愿意走,就留在这里等死吧!” 温亭还在犹豫,可程强却在屋子里面喊道:“娘,快扶我起来,我们走。” 温亭一边搀扶着程强上马车,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就这么走了,真是不甘心,儿子你都还没有混上个一官半职的呢。” 程强上了马车,哎呦了一声,将自己受伤的腿放在软垫上:“只要有钱,在哪儿都能好好活着,我要是留在京城,说不定明天就死了,赶车的赶紧走啊,等什么呢!” 赶车的秦观铭:“……” 他身为永昌侯府二公子,就算赶车,那也是替自己的父亲母亲长辈等赶车,如今却要给程强母子这样道德败坏的人赶车。 不止如此,程强竟然还敢对他大呼小叫。 秦观锐一把将马鞭摔在了地上,怒吼一声:“赶紧给我滚!不要在让我看见你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程强这才哆嗦了一下,他向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抬头看见秦观铭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温亭与他不愧是母子,闻言,立即自己主动地去拿起马鞭,要自己赶车。 然而,就当他们准备离开之时,漆黑的夜色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拦在了马车前。 吓得温亭立即喊了一声:“吁!”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装鬼吓唬人吗!脑子被驴踢了吗。”程强在马车内骂骂咧咧。 然而下一刻,那身影就已两步冲上了马车,一把揪住了程强的脖领子,抬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他眼睛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惹得程强嗷嗷大叫:“救命,救命啊!” 反应过来的温亭与秦观铭也纷纷上前,将怒火中烧,咬牙发狠的程强给扯了下来。 扭过头,秦观锐却又是一拳狠狠打在了秦观铭的脸上。 “秦观锐你疯了,你打我做什么?!” 秦观锐却怒吼着指着程强母子二人道:“他们两个刚刚都说了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听见!” 秦观铭道:“我听见了,可妹妹拜托我过来送他们出城,不想他们有事,就算他们错了,可妹妹还顾念着血脉亲情,我不能让妹妹伤心!” “那另外一个妹妹呢。”秦观锐问。 秦观铭愣了一下。 秦观锐又问:“你刚刚说的都是静汐吧,那朝久呢,那秦朝久呢!你刚刚就只听见了他们说静汐的事情,没有听见他们是怎么骂朝久的吗?!就是他,他刚刚甚至还说,是静汐让他去做那种错事的,你就假装听不见吗?!” 秦观锐的怒吼,让秦观铭心中发慌。 他的的确确听见了,但……却并未往深处想。 他其实下意识地就想要袒护秦静汐,觉得说不定就是他们母子二人胡说呢。 此刻面对秦观锐的质问,他也是一样怒不可遏的开口道:“他们的话怎能相信,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秦观锐此刻却已经懒得与秦观铭废话,挥起拳头又砸了过去。 秦观铭怒骂一声,与秦观锐两兄弟当场动起手来。 程强与温亭见状,当即赶着马车,趁两兄弟打架,逃之夭夭。 “给我站住,你们哪儿也不许去,我要将你们送进大牢,将你们绳之以法!” 秦观锐追上马车,就想要将程强给拉下来。 自己的腰身却一把被秦观铭给抱住:“老三你疯了!要是他们入了大牢,会连累到妹妹!” 秦观铭回首就是一拳砸过去:“你现在也终于承认了,这件事秦静汐她也有插手!” 秦观铭抿起嘴唇不说话,可看着秦观锐的神色却愣了几分,双手将人推倒,骑过去便开始打。 秦观铭和秦观锐两兄弟彼此间打得难舍难分,知道两个人都精疲力竭没有力气后,才终于放过彼此。 可秦观锐心口的那股恶气依旧没有打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妹妹,二哥却能对秦朝久的遭遇视而不见。 分明,受苦吃亏的人是秦朝久,可他却还要把凶手送走。 秦观铭也同样觉得老三变得不可理喻,竟全然不顾静汐的安危。 终究,兄弟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相顾无言地回了永昌侯府。 秦朝久这一夜睡得极好,丝毫不知道两个兄长因为她与秦静汐的事情大打出手。 用过早膳后,秦朝久便匆匆叫竹节关上门,将她全部的家当翻出来。 其中,有三家铺子的房契和地契,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银票和碎银。 秦朝久歪着头想了想:“这些会不会有点太少了?” “不少了小姐,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竹节道。 秦朝久噗嗤笑了一声道:“若是以备急用的话,自然是够了,可你小姐我可是要嫁给北沐王的人,这点嫁妆多少事有些拿不出手了。” 竹节提醒道:“小姐您无须担心,待到您出嫁之时,侯府自然会给您准备嫁妆的,您自己的这些可千万要藏好了,不要被侯爷和夫人知道,这样不论侯府给您准备了多少嫁妆,您都还有更多。” 秦朝久冲着竹节书旗了大拇指:“说得对,快帮我藏起来,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竹节又将这些东西都按照秦朝久的吩咐,分别藏在了屋子内的不同地方。 “对了竹节,你今日就留在侯府帮我照应着,我带冬葵出去。” “放心吧小姐,您的嫁妆奴婢一定替您看好了。”竹节笑嘻嘻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打趣。 秦朝久嘿嘿一笑,喊上了冬葵,刚走到后府门口,侯府的管家便迎了上来:“二小姐要去何处,可要为您备车?” 秦朝久略显诧异,缓缓点头:“也好。” 自她回来京城这么许久的日子,倒是头一次还能享受到侯府的马车待遇。 “去沈将军府。” 马车上,秦朝久冷声吩咐道。 “是!” 侯府门口目送秦朝久远去的管家,马上对一旁的小厮道:“去禀告侯爷,二小姐去沈将军府了。” “是!” 沈将军家府门前,秦朝久坐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门房便传来消息,请她进去。 在秦朝久进门之前,沈雅君特意端坐在座位上,手里故意拿着一块杨梅夹心糕点,还问了一旁的侍女:“如何?” 侍女点头称赞道:“很好,端庄优雅,神态享受,一定能让秦二小姐一眼就看见您手里的糕点。” 说话间,秦朝久到了。 沈雅君轻“咳”了一声,动作缓慢地将手里的糕点往嘴里送。 那矫揉造作的姿态,秦朝久想忽视都难。 “诶?这是什么新花样的饼干,我竟从未见过。”秦朝久的目光果然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本小姐亲手做的,你快尝尝。”沈雅君当即满足地将一盘糕点都送到了秦朝久的面前。 “呜……好吃,酸甜软糯,好像还混着一点奶香?”秦朝久仔细品味着嘴里的味道。 沈雅君喜出望外:“是,我放了牛奶进去,你竟然能吃得出来。你喜欢吗?若你喜欢,我往后可以多做一点给你吃。” “特意做给我的?”秦朝久微微一愣。 沈雅君弯起唇角。 秦朝久忽然感觉到一丝危险。 下一瞬,沈雅君就一把抓住了秦朝久的手,嘿嘿一笑:“你教教我如何赌石如何?” 秦朝久无比嫌弃地推开沈雅君的手:“咦,不行。你可是堂堂将军府五小姐,你竟然想要赌石?” “那你都可以。” “你怎么能跟我比,我爹不疼娘不爱,在酒楼吃饭都能被扣下的人,我自己不想想办法岂不是要饿死了,你可不能动这个歪心思哦,我告诉你,这天底下,沾了一个赌字的,便不能碰。”秦朝久说得一脸严肃认真。 沈雅君颓丧着脸,将秦朝久面前的一盘糕点抢回来,抢…… 该死,竟然被吃光了! 这才多大会儿的时间,怎么就吃光了! 沈雅君神色不善,语气也生冷起来:“你来找我做什么?” 秦朝久嘿嘿一笑:“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但你知道我出身乡野,对许多理解都不了解,所以特来请教你,我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 “嫁人?!” 沈雅君当即愣住:“你要嫁人了?嫁给谁?” 第32章 你把他扑倒了? 沈雅君瞪大了眼睛,也没有听说过永昌侯府给秦朝久相亲,怎么突然她就要成亲了? 秦朝久捧着自己的脸,冲着沈雅君单眨了一下左眼:“我要嫁给北沐王了。” “北……”话只说了一个字,沈雅君就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莫要胡说,这京城上下喜欢那位主的女子众多,可也都只是在心里想想,乱说,可是要倒霉的。” 秦朝久无所谓地摊了摊肩,不信就算了,等她大红嫁衣穿上后,容不得他们不信。 不过,沈雅君却也听说了昨日北沐王亲自送秦朝久回侯府的事情,眼中生出几丝八卦的气息。 沈雅君忽地开口问道:“我听闻昨日,是北沐王亲自送你回的侯府,你去北沐王府了?” 秦朝久认真地点头:“嗯。” 并且还一脸不嫌事大地凑近了沈雅君,在她耳边道:“我还在北沐王府留宿了。” “咣当——” 沈雅君太激动,面前果盘掉在了地毯上,差点碎了。 沈雅君抬手捂住嘴巴,那双眼睛里全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她颤抖的瞳孔,与一眼不眨的神情,惹得秦朝久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别这么激动,你先帮我想想,我要做些什么才是。”秦朝久再一次开口。 “等等,你先告诉我,你和北沐王你们……北沐王他,他真的要娶你?”沈雅君脑子里的八卦小人已按捺不住,她拉着秦朝久的手,将她按在了椅子上:“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朝久眨了眨眼睛:“我也没做什么,比之其他人,大概就是我勇敢一点吧。” “仔细说说。” “我见他时常留意我,多次对我的事情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态度,我就试探了那么一下,发现,诶,他好像对我还真的不一样,我就试着往边界上踩了一脚,诶,他同意了,我就又踩了一脚,诶,他又同意了。” 秦朝久一边说着,一边“嘿嘿嘿”地笑,活像是一个奸计得逞的小流氓。 她眼底冒着精光,继续说道:“可惜我试探了多次,他都不曾主动表示些什么,我又不想错过他,那就只能主动出击了。” “你把他扑倒了?!”沈雅君此刻已满面红光,激动的好似将萧长暮拿下得那个人是她自己一样。 秦朝久当即抬起手指在沈雅君的脸上点了两下:“不知羞啊,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就算我有这个胆子,我也……没那个本事啊!” “噗……哈哈哈哈哈……” 沈雅君听着前半句话还一脸认真,突然那话锋一转,直叫她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她捂着肚子,笑得眼泪直飚,许久才停下来。 秦朝久拉着沈雅君的手道:“好啦,你看跟我说,我要准备些什么啦!你可是我在京城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沈雅君清了清喉咙道:“虽然我还未定亲,不过,据我所知,女孩子成婚时候的嫁衣,红盖头,都是要亲手绣制的,你先准备这个准没错,其余的,等我再打听一下,回头告诉你。” 秦朝久闻言,一双眼睛瞬间瞪大:“自己绣?” “嗯啊。” “绣一整件衣服?”秦朝久不可置信,双眸瞪圆。 沈雅君纠正道:“不是一整件,是一整套,从里到外。” 秦朝久当即抬手掐住了自己人中:“不行了,救救我救救我……” 沈雅君:“……” 沈雅君落下秦朝久的手,多少是有点无语的,一向心直口快的她忍不住道:“从前只觉得你粗俗无礼,后来觉得你英勇无畏,如今,相熟了以后,我倒是不这么觉得了。” 秦朝久眼眸一亮,等着沈雅君的下半句话。 便见沈雅君幽幽开口:“你毕竟脑子不太好,行为举止异于常人,倒也正常,是吧?” 秦朝久:“……” 秦朝久是会在嘴巴上吃亏的人吗?当然不是。 秦朝久拉着沈雅君的手,极为认真地开口道:“你知道吗,人是不能和傻子一起玩儿的。” “为什么?” “因为会变傻,就好像我和你,原本我也是不想和你一起玩的,但谁叫你这般可爱呢。” 秦朝久眼中泛着柔情与笑意,抬眸注视着沈雅君的双眸。 眼睁睁地看着沈雅君眼底的震惊与笑容越来越大。 沈雅君见说不过,就开始动手了。 她的两只手直冲着秦朝久的两侧腋下而来:“讨厌啊你!” 中午时分,沈将军府的专用绣娘来了,得知二位小姐想要学绣喜服,立即便将自己全部的看家本领都展示了出来。 “这个绣法倒也不是特别难,只是需要再好好钻研琢磨一下,也并非一日就能学会的。”绣娘得意洋洋地展示着自己的双面绣。 秦朝久一眼不眨地盯着看,观毕,便立即拿起绣花针开始刺绣。 片刻后,她抬眸问道:“可是这般?” 绣娘惊讶得眼睛都快要掉了出来,良久之后才出声称赞:“秦二小姐怕不是织女下凡,只看了一遍竟就会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学这针法之时,可学了一月有余呢。” 在绣娘与沈雅君的注视之下,秦朝久傲娇的扬起她白皙的下巴。 心中暗道:“那是自然,她可是个学习能力一百二十分的系统。” 绣娘又教了秦朝久剪裁方面的一些示意,秦朝久一一记在了脑海。 转眼,便已到了晚上。 秦朝久告辞回了永昌侯府,却在刚回到心香院后,就立即往床上一瘫:“竹节,明日你去帮我偷偷请个绣娘来,我要让她帮我绣嫁衣。” 竹节愣了一下:“小姐不亲自绣吗?” 秦朝久将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拒绝。” 只有成婚当日穿一次,却要她日日拿着小针绣花,岂不是浪费了她重生为人的大好光阴? 左右今日她已经学会了,若非要走个过场的话…… 她就亲手绣个红盖头吧,不能更多了! 竹节打来水给秦朝久洗手,这会儿才发现了自家小姐的食指和拇指竟有些肿,问了才知道她今日绣了一下午的花。 “对了小姐,三公子和二公子都受伤了,您知道吗?”竹节见秦朝久手指有点发肿,立即就想起了今日听见的事情。 秦朝久歪头问道:“我不知道啊,不是说,我父亲只惩治了卖主求荣的下人吗,怎么连我二哥和三哥都打了?” 竹节立即解释道:“不是被侯爷打的,二公子和三公子都说是骑马摔的,但我听下人们说,像是和人打架打伤的。” “帮我拿一件棉披风过来,我去看看两位哥哥。”的笑话,哈哈哈哈…… 竹节皱了一下每天,带着疑惑的心情在衣柜里找了一遍,却只拿出一件薄外套来,披在秦朝久的身上道:“小姐,您没有棉披风。” 秦朝久心中的笑意戛然而止。 好吧,她这种侯府最底层的主子,不配嘲笑别人。 秦朝久怀里抱着一个装满了热水的汤婆子,先去了秦观铭的院子。 进了院子,正巧遇见一个小丫鬟在给秦观铭的脸上擦药。 见秦朝久进来,秦观铭不知为何,竟心虚地一把推开了身前的小厮,连着药罐子都叮叮咣咣倒在了桌子上。 秦观铭抬头看了秦朝久一眼,似乎心虚作祟,他吞了一口唾沫说道:“朝久,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听说二哥受伤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二哥脸上的这伤……”秦朝久开口,目光在秦观铭的两个熊猫眼上扫过,又看见了他嘴角上的一处青紫。 再往下,则是秦观铭手臂上的擦伤,甚至,就连他的膝盖,都卷起来半截裤腿,用纱布包起来了。 谁家起码,也不可能这几处同时受伤。 秦观铭却依旧是那副说辞道:“今日与老三赛马,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什么大碍,不必担心。” 秦朝久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本来还想着亲自煲汤给二哥补补身子,不过,二哥这儿应该也用不到我,对了二哥,你若是伤势太重了,可别忍着,我能讨到最好的云南白药回来。” “二哥没事。”秦观铭说完,冲着秦朝久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早些休息。” “好,那二哥晚安。” 秦朝久说完,便对一旁的竹节说道:“既然二哥不需要,就把我的药带上,我们去给三哥送过去吧。” 话落,秦朝久扭头就走,毫不迟疑。 直到此时,秦观铭才看见竹节的手里竟然拿着一个御用的伤药膏,顿时心头一阵发堵。 这个秦朝久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都已经把药膏拿过来了,怎么不给他留下,竟然又拿走了?! 秦朝久就是故意的。 她将药膏亲自送到了秦观锐的手上。 “三哥,你同二哥打架了?”秦朝久问。 她只是看了一眼秦观锐的伤势,再同秦观铭的伤势对比一番,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甚至他们是如何出拳伤害对方的画面,秦朝久都几乎可以预料到。 秦观锐还想要否认,可看着秦朝久那双清透冷静的双眼,他却沉默了下去。 秦朝久亲自将他的手拉过来,在他的手肘处擦药,空气沉默了片刻后,秦朝久起身道:“好了,剩下的就让下人帮三哥擦吧,这个药膏是北沐王赏的,我亲自试过,效果很好。” 秦朝久话落,才起身离开。 她不知道秦观铭和秦观锐是因为什么打架,可从二人看她的眼神中,秦朝久明显地感受到了爱与不爱的区别。 秦观铭不想她发现真相,是忌惮。 而秦观锐不想她发现真相,却是担心。 回去的路上,秦朝久微微蹙眉,问道:“昨日我二哥和三哥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竹节摇头:“奴婢不知,奴婢下次多留意。” 秦朝久轻嗯了一声道:“没关系,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第33章 女筹喜服男寻聘礼 翌日。 秦朝久准备亲自去厨房煲个汤,换了掌事的厨娘,如今见了秦朝久热情和蔼的不成样子。 匆匆上前,忙问道:“二小姐是想要做什么吃食吗,这边的灶台可以做糕点,您要是想要煲汤的话,就来这边。” 秦朝久冲着新任厨房管事微微一笑,开口道:“给我一只鸡,另外准备一些山药、党参、枸杞……”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很快,准备好的食材和配料就齐全得摆放在了秦朝久的面前。 半个时辰后。 秦朝久的一锅药膳鸡汤终于做好了。 偏这时候,秦静汐来到了厨房,闻着香味,一眼就看上了秦朝久亲自煲的那一锅汤。 “这个鸡汤里面可是加了药材,竟有淡淡的药香。” 一边说着,秦静汐直接打开了上面的盖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到鼻子下面闻了起来。 下一刻,还不等厨房的人提醒她,秦静汐便回头吩咐道:“花漪,将这个鸡汤端过来,随我一同去给二哥三哥送过去。” “慢着!”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秦朝久从厨房前面的凳子上缓缓站起身,她目光越过秦静汐,轻轻落在她身后的汤盅上。 “不好意思,那汤是我的。” 秦静汐闻言,眼中露出委屈,却还要表现出一副据理力争的味道:“妹妹说得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侯府的主子,厨房的东西,大家都能吃,怎么我看上了一样东西,妹妹就说是你的,你就这般容不得我吗?我知道我在侯府抢了你本该的位置,可这些都是爹娘和哥哥们的意思,妹妹何必这般为难于我。” 秦朝久微微蹙眉,就连厨房里的一众人,此刻都不由愣了。 怎么他们印象中的大小姐突然就好像变得无理取闹了? 二小姐分明只说了一句那个汤是她的,到了大小姐口中,就成了二小姐容不下她了。 再说,那汤本来就是二小姐煲的啊! 秦静汐还尚未察觉众人眼底神色的变化,倒是她身后的花漪敏锐地感觉到了,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却并未选择在这个时候提醒秦静汐。 秦朝久轻叹一声:“我是说,这锅汤,是我亲自煲的。” 秦静汐瞬间愣了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那……那你这锅汤放了药膳,想来也是要给二哥三哥送过去的吧?妹妹你煲汤这般辛苦,不如先去休息,我帮你送去吧。”秦静汐眼珠子转了一圈又道。 秦朝久都要被逗笑了,她掏了掏耳朵,扭头问一旁的竹节:“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竹节不解地摇头。 秦朝久继续道:“我怎么听见了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打得这叫一个清脆!” 转过眼眸,秦朝久带着笑意的明眸看向秦静汐:“你这般想要在哥哥们面前表现,就做出点诚意来,自己煲一锅汤送过去,端着我的锅去算怎么回事?借花献佛这手段,你自己不觉得恶心人吗?” 话落,秦朝久冲竹节使了个眼色。 竹节立即上前去将汤盅放到了一旁的餐盘上,端起来,随着秦朝久转身离开。 身后,还传来秦静汐狡辩的声音:“妹妹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秦朝久脚步走得更快了,身后的声音实在恶心人,多听一句,都让她的拳头发硬。 “小姐,我们是先去二公子那,还是先去三公子那?”竹节问。 秦朝久道:“先去我二哥那。” 竹节“哦”了一声,心有不解,分明对他们小姐更好的人是三公子,为何要先去给二公子送。 等到了秦观铭的住处后,竹节终于明白了。 “二哥今日伤势好了些吗?”秦朝久关切无比地开口,人却站在距离床头很远之外。 秦观铭和秦观锐兄弟二人动手,虽打的不可开交,但也都是一些皮外伤。秦观铭也不知是为何,秦朝久竟躲得那般远,好似他得了什么大病,会传染给她一样。 秦观铭不觉心生不悦:“好些了,你也不必日日来看我。” 秦朝久当即粲然一笑:“太好了,我还特意为二哥和三哥熬了药膳汤,既然二哥已经好了,那朝久就拿去给三哥了。” 秦朝久冲着竹节道:“走吧。” 主仆二人说走就走。 秦观铭抬起头,那句“把汤留下”愣是堵在了嗓子里。 分明刚刚让秦朝久以后不要多来的人是她,现在又让人把汤给他留下,他当然是说不出口的了。 殊不知,刚出了院子,竹节就一脸恍然大悟地叽叽喳喳了起来:“小姐你怎么知道二公子会这样的,奴婢还以为您……” “以为我什么?”秦朝久问。 竹节讪讪笑起来:“奴婢还以为您真的是对二公子更好呢,若是那般,怕是三公子就要伤心了。” “你家小姐我像是好赖不分的人?”秦朝久语气轻松揶揄。 竹节忙道:“那自然不是,我们小姐可是善恶分明,最聪明正直的人了。” 主仆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秦观锐的院子。 “三哥,我煲了药膳鸡汤给你,快尝尝怎么样,整个侯府独一份的宠爱,给到你!” 秦朝久刚进去,就一脸讨奖赏的模样。 秦观锐鼻子动了动:“你煲的?” 秦朝久点头:“嗯,我早早就起来去煲汤了,煲了一个多时辰,还放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你快尝尝。” 秦观锐刚喝了一口汤,秦朝久便问道:“好喝吗?” “好喝。” “你吃块肉尝尝,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你是因为我和二哥打架了吗?” 秦观锐差点顺着秦朝久的话就说了出来,幸好及时刹车。 他猛地抬头,一双略带震惊的目光落在秦朝久的眼里。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因为你和二哥打架,我们根本就没有打架。”秦观锐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可秦朝久却因此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重复我的话,你在说谎。”秦朝久忽然语气肯定地开口。 秦观锐还想再说什么,秦朝久的语气却突然柔软下来:“不论是因为什么,我相信三哥一定都是护着我的,来,再吃一块肉。” 秦观锐抬眸看了看秦朝久,最终还是选择低头吃饭。 秦观锐将一碗鸡汤喝得见了底,甚至还打了个嗝。 意识到自己失态,秦观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秦朝久一眼。 果然就看见她正抿着嘴唇,忍着笑,一副很辛苦的模样。 见秦观锐抬眸看过来,秦朝久当即转过头去,好不容易拥有了三哥的偏心,可不能再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那一丢丢好感都给弄没了。 秦观锐:“……” 秦观锐忽而晃了晃脑袋,神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想笑就笑,不过一个饱嗝而已,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秦朝久这会儿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她一脸天真单纯的转过头,却在对视上秦观锐那双眼睛的瞬间,“噗嗤”一声,还是笑了。 秦观锐看出来了,他这妹妹是真的在努力忍着了。 罢了,自家亲妹妹,除了宠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秦朝久从清雅三居出来之时,心情很是愉快,正巧遇见了刚刚从清雅二居移步过来的秦静汐。 犹豫今日在厨房闹了一出,此刻周围又别无旁人,秦静汐也懒得与秦朝久演戏,径直从她的身旁走过,恍若没看见她似的。 “小姐,大小姐生气了,不会又跟三公子说什么挑拨离间的话吧?如今整个侯府,就只有三公子待您最好了。” 竹节望着秦静汐的背影远走,收回目光,担忧地开口与秦朝久说道。 秦朝久摇摇头:“哪里能防得住一张嘴,走吧。” 秦朝久带着竹节直接出了府门,来到了她盘下来的小裁缝铺。 “东家您来了,快里面坐,我去给您沏茶。” 小裁缝铺里,一位掌柜的,一位女裁缝,倒是将这裁缝铺忙活得井井有条。 秦朝久道:“不必客气,我就是随便看看。” 说着,秦朝久便直奔一个挂着大红喜服的架子走过去了:“这喜服是你们自己做的?” 女裁缝当即上前屈膝行礼,点头说道:“回东家的话,这是小的亲手剪裁,绣制的,小的家中女儿就要出嫁了,这套喜服是给那小冤家还有我未来女婿做的。” 秦朝久闻言,缓缓点了点头,目光在喜服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民间的喜服虽也是凤袍,但用料与配色上终归不是上乘,若是她穿着这样的喜服嫁到北沐王府去,怕不是平白惹人笑话,丢永昌侯府的面子,她倒是不在意,但可不能丢了萧长暮的脸。 秦朝久的目光忽明忽暗,看得裁缝铺的掌柜和裁缝都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不过,手艺倒是不错。”秦朝久忽而点头称赞道:“这样,你们帮我量体定做一套这样的喜服,材质要最好的,另外新郎官的那一套,我暂时还没有尺寸,等他日我寻了尺寸再告诉你们,先准备我的就好。” “您、您要成亲了?” 秦朝久微笑点头:“自然,你们先准备着。” 竹节虽不知道自家小姐又发了什么癔症,但却还是嘱咐了一句:“莫要辱了我们小姐的身份。” “是是是!小的这就准备。” “东家您请这边来,先为您测量一下尺寸。” 秦朝久这边在准备嫁衣婚服,萧长暮那边也没有闲着,他先是将府中管家叫来,拿着仓库的单子扫了一眼,各种金银珠宝、玉器如意的,在他眼前一扫而过,终究觉得没有一样好东西。 罢了,进宫问问。 第34章 北沐王要娶亲了! 萧长暮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要迎娶王妃,因而,一直以来,对迎娶下聘之类的事情,从未多留意过。 以至于事到临头,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萧长暮来到皇宫,见了当今圣上,又将礼部尚书乐泽明给叫了过来。 乐泽明忐忑不已,从府中出门之前,大发雷霆质问夫人与儿女,可还有人与白熙来往,得到了一溜烟的否认。 可乐泽明却低喝一声:“你们没同白熙来往,北沐王何故来唤我?” 尚书夫人当即下令严查,若是有人害了她家老爷,让他们整个乐府不得安宁,那此人,也就不必留着了。 乐泽明就是怀着如此忐忑心境到了宫里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乐泽明到大殿,就行了个大礼。 皇帝摆摆手:“起来吧,给乐大人赐座。” 赐座二字一出,乐泽明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看样子,不是要找他的麻烦。 他默默地抬手擦了擦额间冒出的细密汗珠,只用半边屁股坐在了矮凳前处。 “乐大人,北沐王准备迎娶王妃,需提亲下聘,还需做些旁的什么?其中种种礼节该当如何,你且与北沐王说说。” 皇帝嘴角噙着笑意,眸光深处笑意更甚,他扫了座下的萧长暮一眼,便开口对乐泽明问道。 乐泽明身为礼部尚书,对这种事情自是张口就来,他拱了拱手,便开始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叙述。 其中,事无巨细到了按照大钺规矩,婚房之内该如何布置都说了个清楚。 倒也着实是为难了这位乐大人。 按说,坐到了礼部尚书这个位置,此等小事早已不需他亲自操持,幸而他基础扎实,阅书无数,此刻才能对各种细节对答如流。 一番交谈过后,更是得到了北沐王的点头赏识:“乐大人辛苦了,本王记下了。” 乐泽明起身拱手:“此乃臣的本分,臣不敢居功,不知王爷所倾慕之人为哪家贵女,下聘提亲之事,当由我礼部亲自前往。” 按照大钺的规矩,萧长暮乃皇室王爷,提亲下聘,自然该由礼部出面。 其实原本,萧长暮只需要差人去礼部知会一声,礼部便会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可偏偏,萧长暮竟如此在意,为此还特意请教到了皇上面前。 萧长暮缓缓开口道:“永昌侯府二小姐。” 眼前似忽然浮现出了秦朝久的音容笑貌,使得萧长暮那张冰冷的面孔都不觉带上了几分暖意。 “臣这就去寻个良辰吉日,再来回复王爷。”乐泽明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神色,急忙垂下头,将其敛去。 “去吧。” 萧长暮摆摆手,乐泽明昂首挺胸地离开了皇宫。 正午的太阳高悬于头顶,洒下一片暖洋洋的光芒,让人心中一片祥和与光明。 乐泽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是比虚惊一场更让人欢喜的了。 很快,北沐王萧长暮铁树开花的惊天消息就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无数人为此震惊。 “什么,北沐王要迎娶王妃?不是说北沐王爷喜欢的不是女……呸呸呸,我也是听人家说的,毕竟北沐王爷再过几年那都到了而立之年了。” “当然是真的,今日,还特意召了礼部尚书乐大人前往宫里问话,而且据说,北沐王看上的人,竟然还是永昌侯府的二小姐。” “不可能吧?侯府二小姐不是从乡下回来的吗?没有什么教养,还出了不少的丑,怎么可能会被北沐王看上?你这个玩笑开得可有点大了。” “咱就是说,北沐王就算是瞎了眼,瘸了腿,也不可能看得上秦家二小姐吧?” “可我怎么听说,北沐王对秦家二小姐极好,还曾亲自送秦家二小姐回府,这事儿依我看,说不定是真的。” 众说纷纭,但大多数的人都认为这消息是谣言,先是不相信已经孤寡了许久,不近女人身的北沐王竟然会娶妃,再是不信,那王妃竟然会是秦朝久。 总之,是一个看好秦朝久的人都没有。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永昌侯府。 倒还是一位素来与白婉交好的夫人听闻这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匆匆地过来说给了白婉听。 “此事可当真?你们侯府这可是撞上了大运气。” 那夫人乃是定远侯家的二夫人,年少之时与白婉是闺中密友,素来交好。 白婉闻言大为吃惊:“这事儿我从未知道,你等我去问一问那丫头。” 白婉心中一方面觉得这事儿不可能,就算北沐王对秦朝久有些许优待,但也不至于就到了要娶她的地步。 就算北沐王要娶,也应该是娶她的大女儿静汐才是啊,无论如何,也轮不上秦朝久吧? 但另外一方面,白婉心底又隐隐期盼着,这传言是真的。 近年来,边关战乱不止,皇帝器重北沐王,他们侯府在整个京都越来越边缘化,若能攀上北沐王这根大枝,或许也能挽回一些局面。 这般想着,白婉已经带着大丫鬟春雨来到了心香院。 当白婉问及传言是否是真的之时,秦朝久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自然是真的,女儿不是同母亲说过,日后要嫁给北沐王么。”秦朝久嘴角轻勾,忽而带着几分意外地问道:“不过,母亲您是怎么知道的?北沐王过来提亲了?” 白婉闻言,立刻就联想到了那日宫宴,秦朝久对着北沐王犯花痴的模样,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说得竟然是真的。 一时间,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震惊,微愣片刻,白婉才坐下来道:“我只是听闻北沐王似乎是在筹备提亲一事,但究竟是向何人提亲,还未可知。” 秦朝久闻言,语气笃定,目光坚定:“自然是女儿,还请母亲做好准备。” 白婉都不知秦朝久是哪来的这般自信,恍惚间想到了那一日,秦朝久夜宿北沐王府的事情。 难不成那一夜…… 白婉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秦朝久忽而想到了什么,站在白婉的面前,半蹲下身子行了一礼道:“女儿的嫁妆还请母亲费心了。” “那……那是自然。” 白婉脸上的笑僵了僵,浑浑噩噩地从心香院离开。 秦朝久捧着自己的脸坐在桌子前:“不知婚期定在何时,对了竹节,你是要同我一起嫁到北沐王府去的吧。” 竹节点头:“主子您难道不想要奴婢了吗?您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就算是火坑,奴婢也要陪着您。” 看着竹节那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秦朝久不觉低声失笑:“是让你跟我一起去北沐王府,怎么就成了跳火坑了?” 竹节低下头,声音蚊子似的充满了委屈道:“可是北沐王爷太凶了,奴婢害怕。” 秦朝久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 转眼西边的天就泛起了红晕,彩霞烂漫,似乎也想要为秦朝久和萧长暮之间增添一份喜气。 “是不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秦朝久忽而闻到了空气中饭菜的香气,不由抬头问了冬藕一句。 冬藕立即仰脸笑起,凑近了对秦朝久道:“回小姐的话,是到了该用膳的时辰了,听说今日厨房做了猪蹄和莲子羹,冬葵已经去厨房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秦朝久只想了一下,便觉得更饿了。 不过,冬葵却去而复返,还空着两只手。 冬藕见状,当即上前训斥道:“没用的东西,让你去厨房拿个饭菜,怎么还空着两只爪子回来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是故意要让小姐饿着肚子的吗?” 竹节在一旁露出不悦地神情,暗暗地冲着冬藕白了一眼,她走到冬葵的身边,语气柔和地道:“冬葵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冬葵直接无视了冬藕,朝着秦朝久弯了弯身子:“老爷和夫人请小姐去常柏院用膳。厨房的饭菜都送去了常柏院。” 秦朝久漆黑的眸瞳中露出一抹意外。 其实按照府中的规矩,每日晚上,府中所有人都该一同到常柏院用膳,与唐老夫人、侯爷、夫人等长辈一起。 秦朝久刚刚回来侯府的当日,也是被叫去了一起,可由于她规矩不好,惹人嫌弃,故而那从之后,晚膳之时,她便是自己独自一人吃的。 这几个月都是如此过来的,今日突然叫她,想必定是因白日里白婉来询问的事情有关。 “走吧。” 秦朝久整理了一下衣裙,便快步往常柏院而去。 对美食的向往,使得她的脚步极快。 身后的竹节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下次再说。 常柏院的餐厅内,此时已围了许多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 主位上坐着的是老夫人,身旁两侧分别坐着秦江与白婉,接下来依次是大公子秦观锦、二公子秦观铭和三公子秦观锐。 秦静汐身旁则摆放着一张空位,显然是给她留着的。 秦朝久走过去,与长辈问了一声好:“朝久给祖母、父亲、母亲请安。” 见秦安点头示意,秦朝久才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今日,她是来吃猪蹄、排骨、莲子汤的,可不能因为跟这群人闹矛盾,影响了她干饭。 抱着这种念头,秦朝久表现得那叫一个知书达礼、温柔恬静,叫谁也挑不出半分的错来。 但今日这顿饭,显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吃到嘴的。 第35章 就是这么油盐不进气死人 “朝久,你回来许久,却与我和你父亲并不亲近,倒是我们对你多有疏忽,但毕竟血浓于水,虽然你不曾在我们身边长大,可只要你听话懂事,母亲也一样会待你很好。” 白婉主动开口,一边说着,还将一块鱼肚子处最嫩的肉,亲自夹到了秦朝久的面前。 白婉语气柔和,眼里带着母爱的光辉,她几乎从未与秦朝久这般亲切的说过话。 这是第一次。 可秦朝久却在她话语中听出了言外之意,听话懂事才会对她好,若她不听话,今日的母爱柔情怕也只是昙花一现。 秦朝久乖巧地点了点头:“嗯,谢谢母亲。”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说完,便开始低头吃饭。 只是这样的回答显然没有让白婉满意,主位上的秦老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话说得直白了一些。 她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自不像白婉那样温柔。 秦老夫人道:“朝久,日后不论你嫁入哪处高门,去了什么地方,都要时时刻刻谨记,你是永昌侯府的女儿,你的身上,留着秦家的血,你享受的一切,都是秦家给你的,如果没有秦家,也不可能有你的今日,做人,万不可忘本。” 秦老夫人的话显然是带了几分怒气和指责,话未说完,便叫秦江打断了。 “母亲,您尝尝这莲子汤,清心下火,滋养温补,于身子再好不过。” 秦江亲自替秦老夫人舀了一勺汤过去。 秦老夫人立刻就明白了秦江的意思,心中却有几分不满,自己哪里说错了吗?何故特意堵她的嘴? 秦江却敏锐地捕捉到了秦朝久刚刚神情的变化。 今日,把秦朝久叫过来,可不是为了训斥她的,是为了要笼络她,如今外面传得有眉有眼的,而且秦朝久自己也承认了,这事儿,算是有眉目了。 秦朝久有朝一日真的做了北沐王妃,非但不能再得罪她,更要让她多吹吹枕边风,也好让整个永昌侯府跟着沾光。 秦江同样也给秦朝久舀了一碗汤,又丫鬟端到了秦朝久的面前。 秦江语重心长地对秦朝久道:“朝久,你祖母是想要告诉你,你既是我秦家的嫡女千金,那不论你到了何处,侯府都将是你的靠山和依靠,你与父亲母亲不亲近,但父亲母亲对你却一样爱护怜惜,你莫要一个人钻了牛角尖,我们终究是一家人。” 不得不说,秦江的这话,的确听着让人心里更舒坦一些。 秦朝久喝了一口汤抬眸:“谢过父亲,汤很好喝。” 秦江:“……” 他说了这么多,她是听不懂不成? 一时间一桌子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秦朝久的脸上。 秦朝久当然听明白了,左右无非就是希望她做了北沐王妃后,能帮衬永昌侯府呗。 可她不想,自然不接话。 一家人这顿饭吃得格外憋屈,最终还是善解人意的秦静汐开口,一副要替父亲、母亲和祖母抱不平的意思。 秦静汐柔柔弱弱地站起身,端起一杯清茶:“妹妹,如今到处都在传北沐王爷要求娶与你,虽不知真假,但妹妹若是真能嫁入北沐王府,也是我们整个永昌侯府的荣幸。” 秦朝久接话道:“此事是真,可以确定。” 秦静汐:“……” 秦静汐被噎了一下,神色微微一变,又继续说道:“妹妹他日嫁到北沐王府,心里可要念着永昌侯府,念着爹娘哥哥们才好。姐姐以茶代酒,为上次的误会向妹妹道歉。” 秦朝久端起茶杯,刚放到嘴边,突然“咦”了一声道:“你说的是哪次误会?我好像不记得了。” 秦静汐的脸色神情骤然一僵,嘴巴动了半天,却愣是没有说出来。 时至此刻,所有人都已无心吃饭,气都已经被气饱了。 秦朝久这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亏得他们苦口婆心轮番上阵。 偏偏秦朝久还不自觉,她盯着秦静汐片刻,见她支支吾吾良久也说不出什么,便将茶杯放下道:“想来也是没有什么误会,那便也不必姐姐赔礼道歉了。” 茶杯落下的“叮”地一声轻响,就好似秦静汐的那张脸“啪叽”一声被摔在了地上。 秦观锦、秦观铭兄弟二人,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一个气得脸色发青,一个气得嘴唇发白。 就连秦观锐都忍不住淡淡地提醒道:“小妹,一家人莫伤了和气。” 下一刻,就被秦朝久一块排骨怼进了他的嘴里。 “三哥尝尝,鲜香嫩滑,好吃得紧。” 意思很明显。 你可闭嘴吧你。 秦观铭忽而拧起眉头,转头看向了秦观锐,重复了一句他的话:“小妹?” 秦观锐毫不在意地抬头道:“是啊,总不能也同静汐一样一起叫妹妹,我思来想去,觉得小妹比二妹好听一些,便叫小妹了。” 秦江赞许地看了秦观锐一眼:“不错,以后,你们就叫朝久小妹吧。” 秦观锦和秦观铭应了一声,却谁也没有开口。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分明秦朝久就是他们的亲妹妹,可他们却总有一种感觉,好似一旦他们叫了她妹妹,就是对静汐的背叛一般。 因而,兄弟二人默契地没有再开口说话。 众人无心思吃饭,这一桌的珍馐佳肴倒是全便宜了秦朝久。 一块肥美鲜香的猪蹄肉入口,秦朝久差点激动得跳起脚来。 唔,做人真好。 “对了母亲,我的嫁妆您准备好了吗?我听闻,嫁妆除了是女儿出嫁时候的面子,也代表了女方家里对男方家里的重视程度,母亲可要用心一些,万一惹了北沐王不悦,还以为咱们永昌侯府看不起他呢。” 秦朝久嘴角泛着油光,一句话说得轻轻松松,却差点让白婉打翻了手里的饭碗。 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看不起那杀神北沐王啊! 她其实早几年前就已经将丰厚的嫁妆准备了出来,这几年随着秦静汐越长越大,她每一年都会再往嫁妆单子里填上一些东西,嫁妆倒是越来越丰厚。 可……那些都是给她的宝贝女儿静汐准备的。 如今,却不得不想移过来给秦朝久,虽说秦朝久也是她的女儿,且还是她的亲生女儿,可终究有种为她人做嫁衣的感觉。 偏偏秦江这时又道:“夫人,要好好替朝久准备,若是钱不够,将我账上的一部分支出来也可以。” 白婉心中有气,放下碗筷便道:“我吃好了,这就去准备。” 白婉带着一身怒气走了。 秦朝久却浑然不知地又转头看向了秦静汐,笑着道:“姐姐,我早就说过了吧,我是不会同你争抢二殿下的,你偏偏不信。” 秦静汐陷入回忆,她的确说过这种话,可她如何能相信,她一个乡野回来的村姑,竟能攀得上北沐王的高枝。 “也不知二殿下何时才迎娶姐姐,妹妹可能要先姐姐一步离开候府了,还有点舍不得呢。” 秦朝久叹了一口气,言语当中尽是不舍。 好似这里真的是生她养她待她极好的港湾一般。 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并非如此。 故而,秦朝久这话的真正目的,不言而喻。 她在嘲讽秦静汐。 秦静汐瞬间眼眶一红,放下碗筷,扭头就跑了。 若是以往这时候,第一个冲出去追秦静汐的人一定是秦观锐,可这次他没有。 程强母子的事情,在他心里还没有过去。 这件事父亲亲自查过了,还因此打杀了几个下人,或许,父亲早已知晓一切,但父亲没有说,他便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对秦朝久的亏欠感,日益在他的心中滋生,越来越大。 随之而变化的,便是对秦静汐的感情,不知从几何时,那张可爱稚嫩的小脸上,竟也爬满了后宅女人们的勾心斗角,阴狠算计。 “北沐王是否要迎娶之人尚且不定是你,你又何必如此故意伤静汐的心?” 秦观铭起身,冷冷地目光如刀锋一般划过秦朝久,下一瞬,便已追着秦静汐而去。 秦朝久抬头瞟了秦观铭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停顿半分。 显然,并未往心里去。 “二哥,你说二殿下为何还不肯娶我,如今,我都快要成了整个京城里面的笑话了。” 秦静汐趴在桌子上,哭得梨花带雨,鼻头通红,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秦观铭道:“二殿下事务繁忙,一时间没有空闲也能理解。” “可我如今都已十六,已过及笄两年有余,他若真想娶我,这两年岂会一直都公务缠身?” 秦静汐心中一寒,一大颗晶莹滚烫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秦观铭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因为这件事就连他也觉得有些说不通,二殿下与永昌侯府的联姻,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定下了,又何故拖延至今,莫非二殿下真的不想娶他妹妹吗? 不会的,他妹妹这般温婉可人,端庄贤德,二殿下怎么可能会不想娶。 二殿下还真的就不想娶。 此刻,北沐王萧长暮即将迎娶秦朝久的消息,也已传到了萧臻的耳朵里。 他在自己的寝宫中来来回回地踱步,双手不停上下搓动,内心却无法获得片刻的安宁。 皇叔竟然看上了秦二小姐?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以! 秦朝久如果嫁给了皇叔,将会彻底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不,绝对不行。 第36章 秦静汐起了杀心 萧臻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不安。 若是秦朝久真的嫁给了北沐王,那他将再没有理由去拖着永昌侯府,永昌侯府也极有可能会上书皇上,请求赐婚。 到时,他将避无可避。 可…… 永昌侯府能给他什么? 自从老的永昌侯去世后,永昌侯府就开始一落千丈,那个秦江,文不成武不就,若非是仗着老永昌侯的金戈铁马之功,凭他自己,怕是根本无法在这偌大的京城立足。 若是秦大小姐与秦二小姐交好的话,或许,皇叔还有可能成为他继位太子的助力。 可偏偏,秦大小姐与秦二小姐交恶。 一旦他不得不娶秦静汐为妃,他势必会得罪皇叔,成为皇叔看不上的人。 他虽然不知皇叔此人心思如何,却深刻地清楚他是个极为护短之人,不论是那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还是他府中的一个侍卫小厮,从来都不是别人可以随意动的。 而且…… 萧臻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椅子圆润光滑的把手,用力握紧。 这些其实也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他一旦与秦静汐成婚,就会彻底失去沈将军这边的助力。 自从太子突发心疾薨了之后,沈将军便一直处于中立的态度,对其余几位有可能继位太子的皇子皆是不疏远也不亲近。 就连沈老将军的孙女儿,早已过了该嫁人的年纪,却也一直未有所许配,其中深意,不得不引人深思。 而且据他所知,老六也正在拉拢沈老将军,频频向沈老将军示好,并且,还有意无意的接近沈五小姐。 一旦老六成功,得到了沈将军府的支持,他必将失去一切。 为今之计…… “来人!” 突然,萧臻眉头狠狠一皱,眼底的眸光冰寒如刺。 “奴才在。” “立即传信去秦二小姐那,就说,本宫要见她。” “是。” 得了令的奴才正欲退去,又被萧臻叫了回来:“等等。” 奴才当即停住脚步,垂着头,恭谨乖顺。 萧臻从一旁的书桌旁,拿出一副画卷,随手丢给那奴才道:“将这幅画带过去,就说,是本宫闲来无事时思及佳人所作,赠与秦大小姐聊表心意。” “是。” 画的确出自他手,但什么思念佳人就罢了,无非是随手潦草几笔,哪里谈得上半分心意。 但他知道,那些蠢女人,就喜欢这些。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秦静汐的马车就停在了宫门口,随即换了步辇,前往二殿下的寝宫。 “殿下,这不太合规矩。” 秦静汐站在一处小花园的凉亭里,背对着身后大片大片盛开的梅花,一片粉红傲雪而开的花瓣,衬得秦静汐那张小脸也更加楚楚动人。 “你我尚未成婚,您就叫人传我来您宫里,若是被传出去了,臣女的脸就丢尽了。” 萧臻随手折了一枝梅花,摆弄着插在了秦静汐的发间:“相思成疾,本宫实在是忍不得了。” 秦静汐瞬间羞红了一张脸,转过头去,娇羞地垂下眼帘:“您……您莫要胡说。” 萧臻嘴角缓缓勾起,他抬手抓住秦静汐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来,开口道:“怎是胡说?莫非秦二小姐的心中,竟无本宫半分?” 秦静汐当即辩解道:“当然不是,臣女……臣女自然是心悦殿下的,若不然,也不会不顾自身名节,站在这里了。” 萧臻闻言不禁开怀大笑。 萧臻拉着秦静汐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却忽然感到怀中女儿家竟抽抽搭搭的耸着肩膀。 “怎么了?何事惹你伤心了看?”萧臻温柔的低头问道。 秦静汐抬眸,沾染着泪珠的纤长睫毛,看得人心痒痒,她眨眼间,一滴泪便滑落下去,如流星坠落,又美又悲伤。 “如今,我母亲已经在替妹妹准备嫁妆,将原本属于我的那一份都匀给了妹妹,我虽知道这是应该的,可依旧难免失落,臣女心悦殿下已久,可……如今,倒是成了京城里的笑柄了。” 话落,秦静汐又抬眸,望向萧臻的一双眸子道:“静汐并无怪罪殿下之意,只是一时想起便有些伤心罢了。” 萧臻眼眸沉沉,闻言,他注视着秦静汐的脸开口道:“本宫也听说了皇叔即将迎娶秦二小姐的事情,在筹备成亲事宜上,秦二小姐一个乡下来的,想必会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你回去侯府,多多帮衬,让她感念你的恩情,日后,她成了北沐王妃,也能照拂你一二。” 秦静汐瞬间不可置信地抬眸:“二殿下您有所不知,妹妹一直对我有所误会,又恨极了我这么多年在侯府做千金,以为我鸠占鹊巢,连话都不愿意同我多说一句呢。” 本以为萧臻多少会安慰她两句,却不料萧臻闻言,竟一脸严肃地摆正了她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让她忍住,去讨好秦朝久。 “静汐,你要明白,你是我未来的皇妃,若我有朝一日继承大统,你,就是皇后。” 萧臻的一句话,令秦静汐的心扑通一声狂跳。 她虽然暗地里想过这种可能,可却也只敢想想,如今这话从萧臻的口中说出,令她头脑发热,心潮澎湃。 然而,萧臻的下一句话,却又好似一盆凉水哗啦一声浇了下来。 “在其位谋其政,静汐,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若是你能让秦二小姐认可你,日后必然也能让她替本宫说话,拉拢了皇叔,你坐上太子妃之日,指日可待。就算现在秦二小姐不喜欢你,你就努力些,对她更好一些,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长了,她总能念着你的好。” 秦静汐听着这番话,眼底的火热终于消散了下去。 二殿下嘴上说着的,是让她为了自己日后做太子妃而努力,可如今,自己却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分都没有,除了皇上十几年前的旨意之外,如今,就连提亲都没有,她如何就能确定,自己一定就是未来的二皇子妃呢? 分明自己如今什么都没有,却还要让她低头去讨好秦朝久? 秦静汐心底忽而生出了一股怒火,但却不敢表现出半分,她低垂着眼眸,一副为难的神情:“可是……妹妹并非是个好相与的,我……” “静汐!” 萧臻地语气突然变得冷硬了几分,他开口打断了秦静汐的话,继续说道:“就当时为了本宫,你去受一点委屈,也无非就是给她道个歉,说两句好听的话罢了,她又不会对你如何是吧?” 萧臻目光冰冷,言语中已然是不容辩驳的命令语气。 秦静汐心中狠狠一惊,她当即垂下眼帘,抬手轻轻勾在了萧臻的手臂上:“为了殿下,静汐什么都愿意去做。” 此刻,除了答应,她别无他法。 “乖,本宫日后,定会对你好的,今日的委屈,等本宫继承大统之后,都可以十倍百倍地讨回来,本宫许诺,定不辜负你。” 萧臻嘴里说着情话,抬手将秦静汐揽在怀中,笑意不达眼底。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萧臻亲自将秦静汐送到了车辇上,目送着她远走,脸上的依依不舍之情格外浓郁。 秦静汐单手撑着车帘,美眸盼盼地望着萧臻,见那修长高大的身影摇了摇手,才巧笑嫣然,将车帘放下。 车帘落下的瞬间,里外二人的脸色皆是齐齐一变。 秦静汐狠狠的捏住了自己的手。 昨日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所有人就对秦朝久格外宽容。就连她最爱吃的莲子羹,父亲和母亲也亲自盛给了秦朝久。 如今,就连二殿下,也要让她去讨好秦朝久。 凭什么! 那个野蛮又粗俗的贱人,凭什么一下子就抢走了本该是属于她的所有宠爱! 想要让她讨好秦朝久? 做梦! 从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她秦静汐与秦朝久,不死不休! 萧臻皱起眉头赶回屋内,一旁的丫鬟立即将一个暖好的手炉送到了萧臻的手中。 外边天冷,他忍着这般冷意,与秦静汐说了这么多,竟发现也没有什么用。 这女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头脑的人,指望她能拿捏秦二小姐,看起来希望不大。 倒是秦二小姐……确有几分与众不同之处。 他还得再寻个其他办法,决不能只靠着秦静汐一个人。还得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忽而,脑中精光一闪,萧臻蓦地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大喜过望,匆匆起身道:“来人,去将青云仙师请过来。” “是。” “慢着!”萧臻又急忙叫住小太监,微微一顿道:“本宫亲自去。” 青云仙师自从被萧臻带回来皇宫之后,见过皇上、太后娘娘,便留在了皇宫里。 太后娘娘还特意拨下来一处小院子,命名为长生殿。又拨了几个丫鬟和太监专门伺候青云仙师。 萧臻来到长生殿,见到青云仙师此刻正在盘腿打坐,当即招手命人不必通报,静静地等着青云仙师睁开眼睛,才上前拱了拱手,彬彬有礼道:“仙师。” “二殿下来了有一会儿了吧。”青云仙师张口,便是一副神机妙算的模样:“二殿下有何吩咐,老朽定竭尽所能相助。” 萧臻挥了挥手,将左右屏退,开门见山地说道:“确有一事,想请仙师卜算上一卦。” 第37章 人生第一次打雪仗 冬日的天,是越来越冷了。 秦朝久早上是被冷醒的,她一把掀开被子,随意趿拉一双鞋子走到了屋前。 门外,是一片银色的天地。 天空灰蒙蒙地一片,看不见太阳,只透着一股阴沉沉的重量感。院子里的一棵垂杨柳,此刻已披上了雪白的嫁衣,那晶莹的雪片珠花,装点到了它每一处的枝条。 较之初冬的第一场雪,更美,更动人心魄。 “小姐!您怎么这样就出来了,西北风这么大,可是要着凉的!快进去快进去。” 冬葵昨日值夜,就睡在了秦朝久寝室的耳房,听见秦朝久开门的声音,立即迎了出来。 只见秦朝久穿着一身素白的里衣,一头披散着的墨发,迎风飞舞,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上,露出几分惊喜。 冬葵慌忙将秦朝久推着进了屋子里,转手将门关好。 呼啸的寒风终于被隔绝在了门外。 秦朝久这才抱着自己的胳膊,哆嗦了一下重新爬回到床上去。 “嘶……好冷好冷。” 冬葵嗔怪着念叨着:“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今个儿早上正是冷的时候,您合该注意些身子才是。” 秦朝久扬起脑袋,任由冬葵伺候着穿衣服,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从未亲眼见过这般银装素裹的天地,冬葵你快着些,一会儿咱们吃过早饭,去雪地里玩儿。” 秦朝久那颗想要打雪仗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但是,玩心再重,秦朝久也没有忘了要吃早饭这件事。 吃和玩,都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乐趣。 饭后,竹节和冬藕都过来了,竹节给秦朝久里里外外包裹得严严实实,手上也带了个厚厚的棉手焖。 秦朝久嫌弃碍事,摘下来递给了竹节,在竹节惊叫声声的制止下,秦朝久已经像是扑火的蝴蝶,整个人朝着一团未清理的积雪就扑了过去。 “小姐,太冷了,您仔细着手。” 竹节追在后面喊。 秦朝久回眸,一个团得松松垮垮的雪球就“啪”的一声,砸在了竹节的脸上。 惹得竹节一声尖叫。 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不主仆地了,当即开始蹲下身子团雪球,朝着秦朝久的后背就丢了过去。 秦朝久身姿灵活,竟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在竹节丢过雪球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第二个雪球就毫不客气地塞进了一旁傻站着的冬葵的脖领里,惹得冬葵当即跳脚。 “来啊来啊,我让你们三个一起的。” 秦朝久此刻,无比地狂妄。只身挑衅院内的三个丫鬟,丝毫不惧。 竹节、冬葵和冬藕三人对视一眼,当即达成联盟,齐刷刷地开始团雪球,各个方向朝着秦朝久砸了过来。 “冬藕你在门口堵住小姐,不要让她过去!” “竹节你个大坏蛋,看我大雪球!” 竹节一回头,秦朝久已经团起来了一个人脑袋那么大的雪球,抱着就朝竹节追了过来。 竹节起身就跑。 身后突然传来“啪叽”一声响。 秦朝久脸朝下,趴在了地上。 她团起来的雪球也因此咕噜噜滚到了竹节的面前。 作为秦朝久忠心的大丫鬟,竹节犹豫了一瞬,是立刻扶起秦朝久,还是拿着雪球砸下去。 只一瞬,下一刻,大雪球就砸在了秦朝久的屁股上。 秦朝久“嗷”地一声叫唤,四肢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接下来是谁也不打了,就追着竹节的身后只砸她一个人。 “哈哈哈哈……” “咯咯咯……” 一时间,整个心香院笑声阵阵,欢快无比。 人生第一次打雪仗,秦朝久打得酣畅淋漓,连冬日的冷意都已全然顾不上。 这般吵闹声,在寂静的冬日,自然惊动了喜雪院那边。秦静汐派人过去看一看,得知是秦朝久带着丫鬟们在胡闹。 不觉哼了一声:“没规矩的东西。” 说起来,秦静汐这边的确不该叫喜雪院,秦静汐自幼就不喜欢冬日。 冬日里的衣服总是太厚,显得格外臃肿,无论怎么打扮,都觉得不好看,自是比不过春夏。 “大小姐,奴婢刚刚瞧着,好像是三公子过去了。”花漪低声汇报道。 秦静汐瞬间站起身:“三哥又去找秦朝久了?” “看样子,是往心香院去的。”花漪老老实实的回答。 秦静汐咬了咬嘴,眼中露出愤怒的神色:“走,咱们也去。” 秦朝久与丫鬟们玩得开心,尽管,双手已经被冻得通红发痛,几乎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因为跑跳得欢快,鼻尖还冒出了薄薄的一层香汗。 秦朝久将头上戴着的帽子取下,一阵冷风袭来,令人浑身舒畅。 “看我的!” 经过几次的训练之后,秦朝久如今的雪球砸人水平几乎到了百发百中的环节,说砸冬藕,就不可砸到冬葵。 这会儿,冬藕正撅着身子在攒雪球,秦朝久消无声息地靠近,一个大雪球就砸在了冬藕的脖子上。 冬藕手里的雪球还没有什么雏形,一团散雪回头扬了秦朝久一头一脸。 却不料,下一个雪球突然而至。 秦朝久一口气团了俩,一手一个。 冬藕见状,掉头鼠窜。 可秦朝久出手极快,一个大雪球飞速出手。 “咚”地一声,砸中了。 诶? 冬藕已经跑了,砸中了谁。 顿时,心香院内的众人都齐齐停下了,秦朝久抬头看清来人,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三哥!” 秦朝久顶着红彤彤的小脸跑上前去:“三哥也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吗?” 秦观锐看了看秦朝久的脸,又看了看她的手,道:“玩闹了好一会儿吧,今日就到这里,先去暖一暖,看你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秦朝久吸了一下鼻子,乖巧又听话地跟着秦观锐进了屋子。 院子里的三个丫鬟,立即各司其职,冬葵去厨房打热水,冬藕去给秦朝久准备换洗的衣衫,竹节则搓着已经冻僵了的手,去屋子里给两位主子奉茶。 到了屋子里暖了一会儿,两只手立刻就传来了酥酥麻麻、又痒又痛的感觉。 秦朝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盯着自己的两只手。 这感觉……好神奇。 “怎么了,手冻伤了?”秦观锐见她这般,立即有几分紧张,起身也盯着秦朝久的手看起来。 “没有没有,就是手麻了。”秦朝久摇头,做人之后,每一个感觉都令她欣喜,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与自己感同身受的,自是不一样。 秦观锐松了一口气道:“刚刚在外面冻得久了,这会儿到了屋子里,自然是要这样的,一会儿就好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样。” 原本他是想要训斥秦朝久两句,让她长长记性的,却不料,秦朝久仰起头一脸兴冲冲的神情:“敢,下次三哥也过来一起玩吧?” 秦观锐:“……” 秦观锐别开脸去:“那都是小孩子玩闹的,我这么大的人了,才不去。” “不来就算了,算了。”秦朝久撇撇嘴,哼了一声。 冬藕捧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小姐,衣裳湿了,先去换了干净的吧。” 秦观锐点头起身道:“你先更衣,我只是听了笑声过来,并无他事,先回去了。” 秦观锐临行前,将两块豆沙馅的月饼,轻放在桌上,才转身离去。 却刚到门口,就遇见了秦静汐。 “三哥,你也来找妹妹呀,好巧,今日天冷,三哥怎么都没有多穿一些,花漪,快去我那多取一个暖手炉来,给我三哥拿着。” 秦静汐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又关切了秦观锐一番。 屋子里,秦朝久听见了秦静汐的声音,赶紧拉着冬藕就去了里屋。 衣裳换好之后,原本打算离开的秦观锐又回来了,与秦静汐一并坐在桌旁。 秦静汐诧异地看着屋内只有秦朝久一人,开口道:“妹妹屋里的丫头好生没有规矩,怎么一个来伺候着的都没有?” 这是挑完她的毛病,又开始挑她丫鬟的毛病了? “刚刚玩闹,她们的衣裳也都湿了,去换了衣裳就回来。”秦朝久若无其事地解释了一句。 秦静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原来如此,妹妹对这些奴才丫鬟们果然善良宽厚,总能感同身受地替她们着想,放眼整个京城,倒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妹妹一样设身处地照顾这些丫鬟们的人了。” 秦朝久抬头,目光带着冷意,望着秦静汐道:“你就是说我出身低微,所以才能和他们同思同想、感同身受呗。” “我没有这么说,妹妹怎么能这么想?”秦静汐心中冷哼,脸上却装出一副诧异地模样:“三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朝久若有所思地道:“大概是我冰雪聪明,总能从你的表面意思听出来你的潜在意思吧。” 忽而,秦朝久又勾唇浅笑,捧着自己的脸道:“我也太棒了吧!” 秦静汐:“……” 听着姐妹二人的对话,秦观锐也不由暗暗皱眉,眼底生出更多的厌恶之意,也不知是冲谁。 秦静汐的目光忽而又看见了桌上用锦盒装着的月饼,开口道:“这是三哥拿来的吧,今日早晨,我也收到了,多谢三哥。” “嗯嗯,你的也是三哥亲手给你送过去的吗?” 秦静汐神情一僵。 转而嘴巴撅起,一脸委屈:“三哥……” 秦观锐解释道:“是我差人送去的,本来也想着差人给你送来,不过一早就听闻你这儿欢声笑语,便顺路带过来了。” 秦朝久嘿嘿一笑,目光落在秦静汐的脸上,挑起眉眼。 口中未发一言,可那得意嘚瑟的神色无不再说,看吧,我这儿是三哥亲自送来的呢。 秦静汐的脸色果然在这一瞬沉了下去,三哥待她终究是一日不如一日。 秦朝久本不欲与秦静汐斗这些嘴,但人都跑到自己的院子来给她添堵了,她也不能惯着她不是。 “三公子、大小姐、二小姐,宫里来人传旨意了,请大小姐、二小姐速速领旨进宫。” 门外,突然一个丫鬟匆匆赶来,声音略急地开口禀告。 秦朝久起身微愣:“圣旨?” “是的二小姐,您快些收拾妥当,到前面花厅领旨吧。” 宫中的旨意,可怠慢不得。 第38章 天煞孤星之命 奉旨进宫的,是秦江带着秦朝久和秦静汐父女三人。 白婉目送三人的马车走远,心中忐忑不安。 怎么将秦静汐和秦朝久都召唤过去了,也不知究竟是何事,心中担忧不已,白婉匆匆转身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和宁妃娘娘一直都有联系,得赶紧让老夫人差人去宁妃娘娘那问一问,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秦朝久规规矩矩一路低着头,跟在秦江的身后,走上皇帝议事的偏殿,巍峨的宫殿雕梁画栋,走廊两侧的花瓶精致名贵,无一处不透露着天下绝无仅有的富贵繁华。 到了偏殿内,皇帝与萧长暮二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暖炕上,一旁放着个透着光的暖炉。 旁边,依次是皇后娘娘与二殿下萧臻。 前方,一头白发身穿道袍的青云仙师则坐在一个矮墩子上,正襟危坐。 “臣携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皇帝招了招手:“今日朕召你来,不为朝中政事,你可放松一些,来人赐座。” “谢皇上。” 秦江从地上起身,秦静汐与秦朝久姐妹二人一左一右地上前虚扶了秦江一把。 原也不用扶,但这礼节却也不能缺。 秦朝久与秦静汐姐妹二人则只能安安静静地站在秦江的身旁,凭着他们姐妹的身份,可没有坐着的资格。 奈何,萧长暮却见不得别人都坐着,唯有秦朝久站在那里,便抬手冲着秦朝久招了招手:“过来。” 秦朝久垂首,款款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萧长暮亲自将一旁的一个矮凳拿过来,就放在了自己的身旁,示意秦朝久坐下。 秦朝久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诧异不已。 皇上见状,轻笑一声道:“坐吧,既是北沐王舍不得你辛苦,莫要辜负了他的好意,给秦大小姐也赐座。” 很快,秦静汐的身旁,也送来了一个矮凳子。 可同样是赐座,秦静汐这却是借了秦朝久的光,终究是令人心中不太舒服。 待众人都坐好后,皇帝便抛出来一个重磅炸弹。 “青云仙师,据你刚刚所言,秦家两位小姐都已到了,你可看出是哪一位的命格带煞了?” 命里带煞?!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瞬间砸在了秦江的脑袋上。 他立马就明白了今日为何要召他前来,还特意带上了两个女儿,更明白了为何北沐王与二殿下全都在。 青云仙师起身道:“禀皇上,容贫道卜算一卦便知。” 下一刻,青云仙师就从自己的怀中,取出来十数枚铜钱,铜钱在他手中哗啦作响,在他一番晦涩难懂的咒语念叨完成后,铜钱哗啦往前一抛,瞬间叮叮咚咚地撒落一地。 接着,青云仙师便将写有秦静汐生辰八字的黄纸于一众铜钱之上引燃。 并开口解释道:“此乃天君下凡亲验煞星,若铜钱平静无波便是极好的,若有异动,便是命定煞星。” 宫殿内众人皆伸长了脖子,仔细观详铜钱的变化。 忽地,一个铜钱突然原地立起来,一阵旋转之后,骤然翻了一面。 瞬间,秦安与秦静汐的心都提了起来。 秦朝久却微微皱眉,不对。 她穿越万千世界,也曾见过真正的卜算之法,并非如此,而且……她降生的这个世界又非玄幻世界,是个连一丝灵力都没有的普通小世界,何来什么煞气不煞气之说? “这……仙师,这是何解?” 秦江激动地开口问道。 青云仙师开口道:“侯爷莫急,此番卦象所显,秦大小姐并非天生富贵之命,不过遇贵人,得以命运转换。” 秦静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她天生命好,自带福气,若不然,也不会在破庙里被人抱错,成了永昌侯府的千金,享受多年的荣华富贵。 秦江也同样露出笑脸,转头看向皇上与萧臻:“呵呵,呵呵我女儿没事。” 秦静汐下意识地扬眸看向萧臻,萧臻的眼底却无半分意外,片刻后才显露出松一口气的模样。 青云仙师随即将所有的铜钱收起,面向了秦朝久,又将刚刚的过程再度重演一遍。 只不过,这一次当写有秦朝久生辰八字的黄纸燃烧殆尽后,地上所有的铜钱竟开始疯狂晃动,更甚者直接聚在了一处,发出“吱吱吱”摩擦的声音,片刻后,又似遭遇了什么恐惧之物,瞬间四分五裂,各自散开。 如此诡异一幕,彻底将所有人都吓到了。 皇后娘娘不觉起身来到了皇帝的身旁,握紧了皇帝的手。 秦静汐也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二殿下,这……莫非我姐姐当真是天煞孤星?” 青云仙师也是面色大变,他当即大喝一声:“不妙啊!” 随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中央,双手合十,朝着皇帝痛心疾首地说道:“皇上,秦二小姐乃百年一遇的煞星命数,拥有此种命数之人,最好不成婚。若非要成婚,最适宜相配之人,也当温和敦厚,手不敢提刀、脚不敢踩踏蚂蚁之良善之人才好。” “为何?”萧臻适宜地问了一声。 青云仙师道:“只有这般良善之人,身上无任何血腥之气,方能克制秦二小姐的煞气,不至于被秦二小姐的命数所影响。” 皇帝神情严肃地看了萧长暮一眼,缓缓开口道:“如你所言,秦二小姐若是嫁给北沐王当如何?” 青云仙师抬眸看了北沐王一眼,当即摇头道:“不可!北沐王爷征战沙场,刀下亡魂无数,周身血气森然,只会助长了秦二小姐的凶煞之气,万万不可啊!” 青云仙师一番话落,整个大殿中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皇帝更是望着萧长暮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想北沐王这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松了口,有个想要娶的女子,却竟还命数不合,着实委屈他了。 秦江本以为自此就攀上了北沐王的高枝儿,却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道坎拦在这里。 秦江不由哑了嗓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仙师,这……这卦象准吗?” 萧臻不悦道:“青云仙师乃是得道高人,卦象怎会不准?” 秦江解释道:“不不,老臣自然不是质疑仙师的能力,只是……只是这结果,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青云仙师却一副德高望重地模样,冲着秦江笑了笑道:“侯爷的心情,贫道明白,不如这样,贫道再重新卜算一次。” “如此甚好!”秦江一脸的感激,心中默默祈求结果能有所变化。 可是,怎么会呢。 十数枚铜钱再度哗啦啦撞在一起又散开,就连与刚刚散落的方向与形状都一模一样。 这次,也已不由得秦江不信。 萧臻见状,当即拱了拱手,上前道:“皇叔,侄儿知晓此话可能会让皇叔不悦,但是为了皇叔的性命安全,还请皇叔放弃迎娶秦二小姐。” 萧臻话落,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叔为了我大钺征战沙场,战功赫赫,我大钺不可无皇叔啊!” 秦静汐的脑子在这一刻极为清明,她瞬间就领悟了过来。 当即也起身走到了秦朝久的旁边,一副姐妹亲昵的姿态,可开口的话,却叫人心中生寒。 “妹妹,你放心好了,就算你不能嫁给北沐王爷,我们侯府也会一辈子养着你的,姐姐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莫要太过伤心了。” 秦静汐还作势轻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做做样子。 秦朝久的目光却径直掠过了秦静汐,望向萧长暮,她唇角弯弯,开口道:“不知王爷您怎么说?” 萧长暮同样完全无视了萧臻,反而神色中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本王心之所向,自当坚定不移。”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秦朝久眉眼弯弯,那双将天地万物都不放在眼底的淡然与潇洒,在四目相对之时,也唯有萧长暮能看得懂。 “皇叔!” “妹妹!” 萧臻与秦静汐几乎是同时开口,二人皆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北沐,此事你还是稍作考虑,莫要一时冲动。”皇帝此刻还握紧了皇后娘娘的手,转头对萧长暮劝诫道。 北沐二字,既是萧长暮的封号,又是他及冠之时被赐的字。 萧长暮却道:“江湖骗术,当不得真。” 这话,萧臻可就不爱听了。 萧臻立即反驳道:“皇叔,青云仙师乃是得道高僧,绝非是江湖骗子。” 萧长暮的眸色冰冷地转向了萧臻:“可以用你的项上人头做担保吗?” 萧臻不由浑身一抖。 他慌了。 萧长暮的目光如同寒刃一般,刺破肌肤,直椎入骨,令人恐惧无比,他居高临下望向萧臻,声音夹带着凛然杀意。 “迅江一行,倒是让你的胆子越发的大了,如今,竟也敢算计到本王的头上了?” 萧长暮的声音落地有声,一瞬间,就将眼前这简简单单的占卜上升到了另外的层次。 帝王之位久坐的皇帝,只一瞬,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那双精明的眼中,瞬间涌现满满冷意。 第39章 大骗子不得好死 萧臻浑身一哆嗦,当即噗通跪倒在地,嘴上却不肯承认地说道:“皇叔明察,臻绝没有这个胆量。” 萧臻跪在地上,也不敢说更多,他深知萧长暮的手段,说多错多,一旦被他真的查出来,自己可就离死期不远了。 倒是秦静汐站在一旁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彻底将秦朝久按死的好机会,决不能给她喘息的机会。 于是,秦静汐开口道:“占卜卦象总不会说谎吧,而且两次的结果一模一样,这……” 萧长暮轻哼一声,冷冷地抬眸,目光落在秦江的身上:“永昌侯的家教,很好。” 秦江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他当即拉着秦静汐就跪了下去,并训斥道:“王爷训话,轮得到你来多嘴?掌嘴!” 秦静汐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父亲说了什么,她父亲竟然……让她掌嘴? 秦静汐愣住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一旁的太监已经得了皇后娘娘的眼色,两步走上前去,抬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抽在秦静汐的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比铜钱落地的声音嘹亮动听得多了。 只一巴掌就见了红。 可这一巴掌,却并没有教会秦静汐什么叫规矩,她反而固执得认定了北沐王就是因为卦象不好,护着秦朝久所以才打了她。 萧长暮起身,来到了青云仙师的面前,眸中冷意更甚:“早在你初到京城之时,本王就知道你是个骗子,一直留着你,不过是想查清你身后是否受人指使,意图为何,却不料,你竟敢蹦跶到本王未来王妃的头上。” “既如此,你也活到头了。” 早在秦朝久同他说过,让他查一查青云的时候,萧长暮就已经掌握了许多证据,今日,正是处理他的好时候。 萧长暮的一席话,瞬间让青云仙师如坠冰窟,他的眼皮狠狠颤了颤,纵使心中惧怕,面上却还装出一副风轻云淡地样子道:“卜卦乃是天意,若王爷因此迁怒于贫道,也是贫道的劫数,无量天尊。” “呵。”萧长暮冷笑一声:“那这劫数可是死劫。” 萧长暮已然动了杀意,今日,就算是皇帝出面,也未必能保得下他。 “这……” 青云脸上那不动如山的神情,终于崩了。 他还不想死。 他今日做的一切,都是听从了二殿下的安排,二殿下会保他的吧,能保他的吧? 二殿下可是皇帝的亲儿子! 萧臻急了,若是真的将青云逼到死路,他一定会口不择言咬出自己的。 萧臻当即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一个头道:“皇叔请您息怒,青云仙师是侄儿请回来的,他精通长寿之法,若待他日,炼制出长生仙丹,可延年益寿,请皇叔开恩!皇叔若是因卦象而杀了他,皇叔弑杀之名只怕相传更甚,还望皇叔手下留情!” 萧臻说着,便已额头触地。 萧长暮虽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他弑杀的名声,又不是今日才有。 可他自己不在意的事情,有人在意。 就在萧长暮要下令将人拖出去处死的时候,秦朝久站了起来,她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既然要他死,便也让他死个明白。” 话落,秦朝久款款走到殿中央,盈盈朝着皇帝和皇后娘娘屈膝行礼:“请容臣女与这位仙师说上两句。” “去吧。” 皇帝点了点头,对秦朝久这般知礼的模样很是满意。 皇后娘娘也因之前秦朝久的一曲舞蹈对她印象不错,但碍于刚刚的卦象,脸上却是怎么也挤不出来半分笑意。 秦朝久脸上带着笑意,眼神示意刚刚掌嘴秦静汐的太监过来。 “劳烦公公替仙师将外头的这件道袍褪去。”秦朝久客客气气地开口道。 青云仙师闻言,立即警惕地抬眸:“不,贫道……” “莫不是这衣服里还藏了那些江湖骗子骗人的东西不成,仙师您看您热的都出了一身汗了。” 回过头,秦朝久又冲着太监点点头:“劳烦公公了。” 不论青云仙师是否答应,外面罩着的那件青衣就这样离他而去。 秦朝久站在一旁道:“还请仙师再演示一遍,刚刚是如何替我卜算的,既是我命中定数,想必不论多少次,结果都应该是一样的对吧?” “这这……”青云仙师明显支吾了起来。 偏偏一旁挨了一巴掌,已经丧心病狂,恨不能立刻将秦朝久锤死的人,这会儿又跳出来了。 秦静汐鼓励着青云仙师道:“仙师您是受天君指引之人,妹妹不过是不死心罢了,还请您再为妹妹卜上一卦。” 秦朝久回眸,默默地在心里给秦静汐竖大拇指。 干得漂亮。 皇上阴沉着眼眸,也下令道:“仙师请。” 青云仙师被逼无法,只好再重新卜算一次,然而这一次,当写有秦朝久生辰八字的黄纸燃烧过后,地上的铜钱,却安静如鸡,再未有任何变化。 “这……”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 青云仙师急中生智,当即就远离了秦朝久半步,开口道:“秦二小姐命数强过贫道,贫道已无法施展出真正的才学,还请皇上恕罪!” “倒是怪我影响了你?”秦朝久嗤笑一声,没想到这老骗子信口胡说的本事这么强。 “妹妹你,你竟然连得道的高人都能影响,若是日后真的嫁与北沐王爷,那王爷……”秦静汐当即接话,话说一半,像是吓了一跳似的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她的声音,却已经不大不小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当真是又当又立,恶心至极。 萧臻也配合着在这一时刻,表现出忠君为主的样子:“秦二小姐,请你向后退两步。” 那模样,就好似秦朝久靠得近了,就会影响了他父皇母后的气运一般。 不知这一幕皇帝和皇后如何作想,可落在秦朝久的眼里,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萧臻,宛如一个憨憨。 多少带着那么点缺心眼。 秦朝久无视了萧臻和秦静汐两个跳梁小丑,只将目光落在青云仙师的身上,嘴角轻勾:“既如此,不如,让我来为仙师卜算一卦如何?” 下一瞬,秦朝久便学着青云仙师的目光,将所有的铜钱握成一把洒了出去,又问了青云仙师的生辰八字,随意引燃了黄纸。 嘴里念念有词:“大骗子不得好死,算计我的人也同样不得好死。” 不同于青云仙师那晦涩难听的咒语,秦朝久这咒语念得字正腔圆,殿内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青云仙师、萧臻和秦静汐三张脸同时白了。 高位上的皇帝却忽地挑起眉头,一直紧皱的眉心终于舒缓了一些。 无人知晓也无人看得出来,冷面北沐王此刻嘴角已然上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黄纸燃烧殆尽后,铜钱未有异动。 没有? 当然不是。 只见秦朝久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向大太监,抬手在青云仙师的道袍内侧,翻出数块黑色的石头。 秦朝久手中握着两块石头,只随手一扬,地上的铜钱便立即哗啦啦的开始作响。 一如刚刚卜算秦朝久的卦象时所表现出来的异常一样。 此刻,真相为何,所有人心中都已然明了。 但,这还没完。 在皇帝盛怒的目光中。 秦朝久又将那几块石头全部塞回了青云仙师的衣服里,下一瞬,那身衣服就被秦朝久亲自披在了大太监的身上。 她原本是想要亲自装这个逼,亲自上场表演的。 可就在她准备将这身衣服往自己身上招呼的瞬间,眼角余光扫到了萧长暮那双喷火的眸子。 于是,手腕一转,衣服,就穿到了大太监的身上。 太监总管三德:“……” “秦二小姐这这……您这是何意啊?”三德总管弯着腰,颤颤巍巍地开口。 秦朝久微微一笑:“请您站在这里。” 三德总管抬眸看向皇帝,在皇帝的默许之下,三德总管听从秦朝久的话,来到了刚刚青云仙师所站立之处。 这一次,秦朝久在黄纸上写下了二殿下萧臻的生辰八字,并示意给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看。 “请公公往前一步。” 随着太监总管往前一步的瞬间,地上散落的铜钱瞬间聚拢在一起,发出噼啪声,片刻之后,又猛然一哄而散。 秦朝久低下头,看着地面上铜钱散落地形状,露出惊讶无比的表情:“哎呀,二殿下怎么与臣女一样,竟也是天煞孤星之命?” 地面上的那张牙舞爪的铜钱连起来的样子,正与刚刚卜算秦朝久的那图案一模一样,连一个铜钱的区别都没有。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秦静汐不明白,她疯狂摇头:“二殿下怎么可能是这般命数,我不相信,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蠢货!” 秦江低咒一声,一把拉过秦静汐,压低了声音命令道:“给我闭嘴。” 事已至此,也就只有秦静汐天真的仍旧相信,这是一场卜算吧。 真相如何,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 当然,秦静汐许是没有脑子。 第40章 究竟谁才是亲生的 三德总管也一脸震惊,慌慌张张地就要下跪:“皇上,此事与奴才无关啊!” “秦二小姐,请解释一下,这是为何?”皇帝此刻除了被人蒙骗的愤怒之外,还多了几分好奇。 秦朝久便将道袍里面所有的黑色石头都取了出来,又将地上的铜钱也捡起来,一并拿到了皇帝的面前,放到桌子上。 秦朝久解释道:“这些并非普通铜钱,而是用磁石制成的银钱,这些黑色的石头也全部都是磁石,磁石相遇之时,会出现相斥或者相吸的情况。” 秦朝久将两块磁石放在一起,其中一块磁石便会被另外一块磁石推开,若是将磁石换一个方向,原本被推开的磁石又会被吸引回来。 换上了铜钱,也是一样。 秦朝久道:“想要让这些铜钱按照预先设定好的方式呈现,只需将这些磁石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将其固定在衣服里,一旦靠近,自然就会出现这些铜钱自发自动变化的诡异一幕。” 秦朝久是一边说一边做的,拥有系统一样的脑子,让秦朝久在极快速的时间,就破解了青云的骗局。 更甚者,还可当场完美复制重演一遍。 时值此刻,一切已然真相大白。 皇帝愤怒暴喝一声:“大胆狂徒,竟敢欺君罔上,罪不容赦,来人,将这等恶棍拖下去打死!” “是!” 青云仙师慌了,他开始疯狂求饶:“皇上饶命,二殿下救我啊!” 萧臻生怕青云仙师说出什么来,脸色惨白一片,只一瞬间,冷汗就浸湿了他的衣裳,从额头滴答一声掉落下来。 皇帝却愤怒地吼道:“还敢攀诬皇子,罪加一等!” 萧臻悄悄抬眼,却对上了皇上那双充满失望的双眼。 只这一瞬,萧臻就知道他完了。 皇帝不是傻子,他久居高位,对这些尔虞我诈早已一眼就能看明白,还愿意这么说,并非是真的相信他,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罢了。 “儿臣,多谢父皇的信任。” 可此刻,萧臻却也只能这般叩谢皇上。 皇帝却哼了一声道:“此等妖言惑众之人,是你带到宫里来的,未查明此人,轻易上当受骗,当罚。” “是,儿臣知错。” “朕看你心性不稳,做事轻浮,即日起,回去你的云翩殿,静心养性,暂时,不必再来上朝了。” 萧臻闻言,心头狠狠一颤,不必上朝岂不就是说他将无法参与国政,彻底失去了继任太子的可能? 就连一旁的皇后娘娘都有几分慌了神,她正欲开口,却被皇帝握住了手。 皇帝抬眸看向皇后道:“皇后,今日你也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朕明日再去看你,三德,送皇后娘娘。” “是。” “臣妾告辞。” 皇后娘娘替萧臻求情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臣也告退。” 秦江寻着机会,起身就欲走。 “永昌侯莫急。”却被皇帝留住了。 皇帝单手撑在暖炕上放着的矮桌上,抬起眼眸看向秦江:“朕没记错的话,秦二小姐是你亲生的?” “正是。” 秦江垂着头连忙应了一声。 皇帝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嗯,退下吧。” “臣告退。” “臣女告退。” “秦二小姐请留步,王爷请您御花园一叙。”突然,一个小太监拦住了秦朝久的去路。 秦朝久抬头看向秦江。 秦江立即道:“速去,莫要让王爷等急了。”顿了一下,秦江又道:“若无事便早些回府。” “是。”秦朝久朝着秦江行了一礼,便随着小太监一同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秦江带着秦静汐一路从议事殿离开,直到马车终于停在了永昌侯府的门口,都一言未发,那张脸更是拉得老长。 “侯爷回来了。” 门房有人远远地就站在路上眺望着,看见马车从宫里的方向回来,立即就往院子里跑着去通知白婉等人。 白婉匆匆来门口接人,上前朝秦江伸出手欲搀扶他,却被秦江直接无视了。 白婉不明所以,今日老夫人也去宫中问了宁妃娘娘,可宁妃娘娘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后娘娘也被一并召去了。 这消息让白婉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她追在秦江的身后问:“怎么了侯爷,可是静汐的婚事出了什么岔子?” 白婉话音刚落,秦江扭头就将一盏茶碗狠狠砸在了地上。 瓷片碎裂之声吓得白婉花容失色,惊叫一声:“啊!” 秦静汐站在前院花厅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秦江怒吼一声:“你就知道问她这个蠢的,你知不知道她今天都干了什么蠢事!” “静、静汐做了什么?”白婉极少见到秦江有这般动怒的时候,就连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秦江终于不再隐忍,他指着秦静汐的鼻子大骂道:“她今日竟敢在皇上和北沐王的面前大放厥词,还敢质疑北沐王,简直就是在作死!我今日已忍了一路了,来人,取家法!” 白婉吓坏了,一时间竟然连护着秦静汐都不敢。 一条三指宽的红色木棍,被下人双手捧到了秦江的面前。 秦江拿起家法,指着秦静汐道:“你给我跪过来!” 秦静汐哭哭啼啼,抓着白婉不撒手:“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不要对我用家法,呜呜……” “以往我与你母亲对你太过放任,许多小事上也与你计较,才将你骄纵得无法无天,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来人,将大小姐押过来!” “是!” “娘,娘救我啊!” 秦静汐被两个粗使婆子揪着胳膊按到地上。 秦江抬手,狠狠一棍子就砸了下去:“没有规矩,从今日起,你就从父亲母亲开始学着叫起。” 一直以来,因为宠爱她,她觉得叫爹娘亲近便也由着她,可如今,秦江却才突然发现,就是因为各种小事,他们都觉得无伤大雅,才会将她纵得如此无法无天。 那就从小事开始改起。 “啊——”秦静汐大哭大叫:“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放肆,求您饶过女儿这一次吧。” “父亲!” “父亲请您饶过妹妹!” 侯府三位公子,匆匆赶来,秦观铭更是直接跪在了秦静汐的身旁,意图阻止秦江继续对妹妹动家法。 “呜呜呜……大哥、二哥,三哥,静汐真的知错了。”秦静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是连形象也顾不得了,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无论何人见状,都定然心生不忍。 秦静汐也是秦江自幼疼爱到大的,生了三个儿子,才得来这么一个女儿,自幼都是掌中明珠。 此刻见女儿哭成这个样子,秦江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紧握着手里的木棍,盯着秦静汐道:“好,你说你错了,那你说你错在哪里?” 秦静汐眼神左右看,一脸的茫然。 泪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她认错只是不想挨打,可真正问她错在何处,她却答不上来。 秦江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明白,便厉喝起来:“其一,你不该当众顶撞北沐王,北沐王是什么人,那是你爹见了面都要跪下磕头的人,你是长了几颗脑袋,竟敢再北沐王面前放肆?!” 又是北沐王! 秦静汐狠狠地捏着自己的指甲,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北沐王不过是凶名在外而已,可他对秦朝久不是很好么,秦朝久做过的那些出格的、过分的事情,比她多多了,可北沐王不是也没有将秦朝久怎么样吗? 为什么秦朝久可以做的事情,她却不可以? 难道,就只是因为秦朝久才是永昌侯真正的千金,而自己是个假的吗? 越想,心中的恨意与委屈便堆积得越多,眼泪更是疯狂往下掉。 可秦静汐却不得不咬着牙认错:“女儿知错了,女儿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秦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其二,那江湖骗子污蔑你妹妹时,你可曾替你妹妹说过半句话,你当时的那张嘴脸,就差将幸灾乐祸几个字刻在脸上了,我也是如今才发现,竟将你养成了如此恶毒的模样!” 秦江一番话落,秦静汐再度认错:“女儿知错了,女儿承认女儿的确是一时被蒙蔽,昏了头了,只怕那厄运煞气会影响了自己,才会忘记姐妹之情,父亲教训得是,女儿再也不会犯了。” 秦静汐哭得凄惨无比,最终,秦江也不得不将手里的家法丢在地上,长叹一口气,转身走了。 白婉欲上前扶起秦静汐,却被秦江厉喝一声喊道:“夫人你随我来。” 在从皇宫回来的一路,秦江都在思考着皇帝为何会突然多此一问地说起亲生女儿的事情来。 可此刻,他却隐约明白了一些。 从他们回来之后,他的夫人就一直在关切着问静汐的事情,却对朝久连多一句话都没有问。 想必,这就是根源所在。 如今,静汐在皇上面前已经没了好印象,就连二殿下也受了罚,反倒是朝久,北沐王对她情深义重。 往后,他们永昌侯府能依靠的,怕就真的只有朝久了。 这些话,今日他必要同夫人好好说清楚,免得她再做出什么糊涂事。 第41章 珏顺公主萧苏璐 冬日里的御花园,虽已没了满园芬芳,却依旧三步一景,处处都透着皇家的精致与高贵。 松柏长青,在工匠的修剪之下承托着厚厚的积雪,竟别有一番风景。 一个身穿藏青色小短袄的男孩儿突然从一侧的长廊跑过来,直奔着秦朝久冲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的宫女太监们,慌慌张张地追着。 引着秦朝久而来的小太监慌忙张开双手将那男孩拦了下来,却因为惯性,被男孩直接撞翻在地。 “哎呦喂,九殿下您可慢着点,这天寒地冻的,您可不能跑这么快啊。” 因着小太监帮忙拦了一下,身后的宫女也终于追了上来。 “你是哪个,怎么我在宫里从未见过你,你是我父皇新纳的妃子吗?” 九殿下萧祁,仅有十岁,比秦朝久还矮了一个头,此刻手里正卷着一本不知是什么书,仰起头盯着秦朝久问。 秦朝久微微屈膝,道:“臣女永昌侯府嫡次女,见过九殿下。” 一旁的小太监拍了拍身上的雪,上前道:“九殿下,是北沐王爷请秦二小姐来的,奴才先告辞了。” 萧祁笑起来:“好啊,漂亮姐姐你去找皇叔回来后,可以来找本宫吗?你既然还没有嫁人,以后就嫁给本宫做皇妃可好?” 小太监吓死了,只觉得一阵寒意直达脑门,慌慌张张地告辞便带着秦朝久继续往前走了。 这一幕,正巧被不远处的萧长暮看见。 萧长暮眼底的神色不觉沉了几分,暗暗思忖起来,这个萧祁似乎太顽皮了些,不如…… 就送去柏启书院求学好了,免得小小年纪不学好。 心下已有决定,萧长暮便打算明日见了皇上,便提上一嘴。 此时还望着秦朝久背影笑得一脸开心的孩子,俨然不知,等待他的即将是什么。 转了一个长长的弯,秦朝久随着小太监来到一处假山下。 前方的凉亭之内,萧长暮正坐在那,身旁放着一个暖炉,炉内火光昏黄,在这一片冰天雪地当中,格外耀眼。 小太监一路引着秦朝久到了此处,便识趣地自觉退下。 “臣女给王爷请安。” 秦朝久来到凉亭前,微微屈膝行礼。 萧长暮抬眸,眼中是一贯的淡薄冷清,只是眉眼深处多了几分柔情:“嗯,过来坐。” 冰凉的石凳上面,放着一块雪白的貂皮,显然是为了她特意准备的。 自做了人后,秦朝久还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偏爱。 她嘴角不由勾起,坐下后便扬眉冲着萧长暮道了一声谢:“多谢王爷。” “嗯?谢什么?”萧长暮抬眸,眼底带着几分意外。 秦朝久浅笑嫣然:“自然是谢过王爷这般体贴细心,还从未有人对我这般好过。” 萧长暮的心底冒出一句话,若是她喜欢的话,他可以一辈子对她这么好。 奈何,这句话只是从萧长暮的心底出现了一瞬,尚未出口,他的耳根便已经红了。 秦朝久不着痕迹的,将地上的炭火往秦朝久的方向推了推,面上却是一言未发。 “对了王爷,您召我过来是有何事?”秦朝久将自己的一双手靠近了炭火,抬起眼眸望向萧长暮。 萧长暮却突然起身,目光望向远处,清冷好听的声音缓缓从他的喉间发出。 “赏雪。” “赏雪?”秦朝久将这两个字在心底反复咀嚼,却也没有品出个所以然来。 皇宫里面的御花园,景色最好之时是在盛夏,其次便是春秋,冬日里,就连宫中的娘娘们,在屋子里待的闷了,都不愿意来御花园走一走的。 可见这里是真的没什么好欣赏的东西。 但她的北沐王爷,竟特意把自己喊到这里来赏雪? 秦朝久不知萧长暮心中所想,自然也不知道,萧长暮为此还特意请教了皇上呢。 是皇上告诉了萧长暮,男女情爱嘛,无非就是赏赏花看看月的,那些女子们的小心思能有多少,很轻易就可以让她们开心了。 萧长暮信了。 但是如今的御花园没有花,所以萧长暮便想着,赏雪想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乎,萧长暮无比认真地望向远处,他看见了有松树的枝桠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已被压弯,他也看见了一只长着大尾巴的松鼠一溜烟地钻进了雪地里面,消失不见。 萧长暮认真赏雪,而一旁的秦朝久,却也在认真地赏他。 长睫如羽,侧颜如画,那分明该是一副出尘绝世的谪仙之姿,偏那一双幽深冷凛的眼眸,将他的周身的气势瞬间变得孤高冷傲起来。 就在秦朝久的目光,一寸寸从萧长暮的眉眼往下,看向他的喉结处之时,忽的发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秦朝久不觉又往上看去,却见他的耳朵竟红了,随即,脖子和脸都红了。 “王爷,您是不是太冷了?” 秦朝久这一瞬间,尚未反应过来,只以为是北风寒冷,吹得萧长暮脸红。 萧长暮便顺势点头:“有些。” 秦朝久道:“您将脸转过来,背对着风口就不会这般冷了。” “嗯。” 他许久未这般听人说话了,回过头时,正巧与秦朝久面对面,那喉结,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如此的不听话,再度滑动起来。 “你怎么不赏雪?”萧长暮突然开口,只为了将秦朝久的目光转移出去。 莫要再看他了,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秦朝久理所当然地回答:“雪景看过一眼便可,但王爷,却是看多少眼都看不够。” 此时此刻,秦朝久终于从心里感受到了那句话,什么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今日赏景之意也不在雪。 “花言巧语。”萧长暮忽而唇峰微启,耳朵根上的红意虽少了一些,却依旧带着淡淡诱人的神色。 秦朝久呲牙嘿嘿一笑:“那王爷您喜欢听吗?” 萧长暮扭过头去:“不喜。” “骗人。” 秦朝久当即开口:“您笑了,您明明就是喜欢听。” “我没笑。”萧长暮不承认。 秦朝久便撅起嘴巴,学着萧长暮刚刚的语气说道:“口是心非。” 不得不说,倒是将萧长暮的神态和语气学了个十成十的模样。 “怎么样王爷,我学您学得像吗?”秦朝久卖着乖,故意惹萧长暮笑。 这方天地都不觉欢快温暖了几分。 与此同时,在假山的另外一头,一位衣着雍容的女子,正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朝这边靠近。 “小咪,你在哪儿呢?快回来。” “小咪?小咪?” 萧苏璐是亲眼看着她养的一只白猫儿往这个方向跑了,可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忽地,假山后面传来了有人说笑的声音,一个无比熟悉的男子低哑的嗓音,夹带着风雪的凉意,突然刺入她的耳中。 令她当即浑身一颤。 他来御花园了? 他……是来找自己了吗? 萧苏璐神色怔怔地绕过假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正巧就看见了那张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那张脸。 真的是他——萧长暮。 可他身旁的那女子是何人? 萧苏璐站在原地,刚刚冲向脑子的那股热血,在一瞬之后,又彻底凉了下来。 他不是来找自己的。 “长公主,小咪找到了。” “喵~” 有宫女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儿过来了。 萧苏璐回过神来,立即从宫女的手中将小白猫接了过去,抱在了怀中。 一旁的宫女抱怨道:“小咪本就是白的,跑到这冰天雪地里,与天地融为一体,可真是太难找了。” “是啊,刚刚还是见它陷进雪里出不来了,听着叫声,才找回来的。” 耳边是两个宫女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可却没有一个字落进了萧苏璐的耳中。 她的手轻轻抚摸在受了惊吓的白猫身上,待猫儿安抚好了之后,她再抬起头往前面看时。 凉亭处,已不见人影。 她快步绕过假山,往前方的长廊看去。 果然,见到了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正相携走远。 “酒儿,北沐王是何时娶亲了吗?”直到那两个人影走远了,萧苏璐才转过头问一旁的宫女。 宫女摇头道:“未曾听闻北沐王成亲之事啊。” “茶儿,你听说了吗?”萧苏璐又看向了另外一个宫女。 另外一个宫女却垂下眼帘,敛去眼底的神色,摇头道:“奴婢不知。” 萧苏璐见她这番模样,心中便已经明白了。 “是太后娘娘的命令吧,她不想让我知道北沐王的事情,故而,特意瞒着我。” 萧苏璐话音未落,两个宫女已都跪在了地上。 “罢了,都起来吧,回宫。” “是。” 萧苏璐懂得太后娘娘为何这样做,太后,也只是不想让她伤心罢了。 说来,她本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因为先皇一生未有女儿,故而,她自幼在宫中长大,格外受宠。 她本乃苏家女,本名苏璐。 在十三年前,她才十五岁。 柔然使臣求亲,欲同大钺联姻。可大钺无公主,她临危受命,被赐予皇家姓氏,得封号珏顺。 自凤冠霞帔远去柔然之日起,她便是珏顺公主萧苏璐,担负着大钺与柔然的和平。 而那个与萧长暮青梅竹马的苏家小姐,将再不复出现。 第42章 堆雪人的那个故人 物是人非,眨眼间竟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因着御花园的风的确太冷了些,秦朝久便和萧长暮一同回去了,萧长暮的手指冰凉,秦朝久便将自己的暖手宝递给了萧长暮。 萧长暮声称自己是个大男人,不愿意如一个女子一般,拿着这种暖手的东西。 秦朝久却执意非要让萧长暮拿着。 因而,在萧苏璐的眼中,就好似两个人在牵着手一样。 但最终,秦朝久还是没有拗得过萧长暮。 “天气寒冷,又不是只有女子寒冷,王爷您下次还是要多穿一些衣裳才好,若不然,您着了风寒,心疼的可是我这个未来的北沐王妃。” 这话从秦朝久的口中自然而然地说出来,竟也没有半分的羞赧,那平平常常的语气,就好似,她如今已经成了萧长暮的王妃一般。 北风呼啸,吹红了萧长暮的耳朵。 嗯,一定是风太寒,定不是他自己的原因。 萧长暮如实这般的想着。 从皇宫里出来,秦朝久自然而然地上了北沐王府的马车。 刚上了马车,秦朝久便发现了马车里的装饰,竟与往常不太一样:“诶,车里是何时多了个软垫?” 秦朝久略显诧异,萧长暮眉眼低垂,一副不知其中深意的神色,随口说道:“府中管家命人装的。” 说得就好似管家不是奉了他的命令一样。 不过是为了让秦朝久日后与他同乘之时,能坐得更加舒服一些罢了。 “嗯?不是送我回侯府的吗?” 车窗外的景色,显然不是往永昌侯府的路去的,秦朝久不由愣了一下。 萧长暮点头道:“回王府。” 马车在北沐王府的门口停下,秦朝久刚下了马车,就彻底被北沐王府前的雪景吸引了。 北沐王府不似永昌侯府,前方与两侧并无其他官员的府邸,因而,显露出一大片的空旷之感。 这也使得周围连日的积雪依旧停留在地面,尚未被清理。 秦朝久眸光发亮:“王爷,我们去堆雪人吧。” “好。” 几乎是没有任何条件的纵容,萧长暮嘴角轻轻上翘,便答应了秦朝久的提议。 然而,下一瞬,萧长暮就后悔了。 他以为秦朝久说的堆雪人,是命下人去堆雪人给他们看,却不料,秦朝久竟直接拉起了他的手,就朝前扑了过去。 萧长暮脸上的神情,出现了一瞬的崩裂之感。 想他堂堂一个北沐王,众人眼中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活阎王,竟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堆雪人? 他拒绝。 秦朝久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如同鱼儿入了水,扑到雪地里便撒起了欢,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滚了一个雪人的脑袋出来。 秦朝久扭头,却见到萧长暮像是一根松木一般杵在原地,一动未动,当即招了招手道:“王爷,您没有堆过雪人吗?要先做个雪人的身子啊!” 萧长暮:“……” 他不是没有堆过雪人,他只是不想在这里堆雪人而已。 但是很快,萧长暮的手里,就多了一把铁锹。 秦朝久扬起头,冲着萧长暮嘿嘿嘿地笑。 一个可可爱爱的雪人,很快就在秦朝久和萧长暮的共同努力下堆出来了,王府的侍卫从厨房拿来了给雪人做装饰的胡萝卜、土豆、黑豆等等,各种蔬菜瓜果。 然而,望着眼前已经拥有了鼻子眼睛嘴巴,甚至还穿上了衣服的雪人,秦朝久左看右看总觉得好似还缺点什么。 “王爷,您觉得这雪人是不是还缺点什么?”秦朝久歪着脑袋,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中,却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 萧长暮清冷的眼眸深处,忽而泛起一丝惊异。 他猛然想起曾经的一个梦境。 梦里,他似乎是和谁一起堆过一个雪人,又似乎只是他自己。 “或许,它该有头发。” “不如我们给雪人做头发吧。” 萧长暮和秦朝久几乎同时开口。 刹那间,秦朝久的眼中迸发出了惊讶又消息的神色。 “王爷竟然同我想到一起去了!”秦朝久此刻望着萧长暮的眼睛都放着光,那点点星光中,映出了萧长暮俊逸的身姿,以及,他脸上淡淡的诧异之色。 秦朝久亲自搓了两根麻绳,做了两个长长的麻花辫安在了雪人的脑袋上,又给它戴上了一个帽子。 站在雪人面前,秦朝久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人生第一次堆雪人就如此完美,她可真是个人才。 “这个雪人同曾经那个一模一样。” 秦朝久望着眼前的雪人,似乎忽地飞向了很远的地方,她缓缓开口说道。 萧长暮心头微微一窒,抬眸望向秦朝久。 秦朝久却好似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已,没有再说,也没有同他解释,曾经的那个雪人是何时堆的,又是和什么人一起堆的。 “王爷,您怎么了?” 秦朝久察觉到了萧长暮神色的变化,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便开口问道。 萧长暮摇摇头:“无事。” 嘴上说着无事,可他脸上的神情分明就写着他不高兴。 北沐王府的管家匆匆送来了两个暖手炉,秦朝久先接过来一个转身放到了萧长暮的手中,又接过了第二个自己留着。 “暖暖手吧,一会儿可能会又痛又麻的很有意思。”秦朝久不觉开始分享自己冻过手之后的经验。 毕竟刚刚做人没多久,这种小事,对秦朝久来说,也是一件很值得分享的事情。 “嗯,你同谁一起堆过这样的雪人吗?” 终于,压在喉间的这句话还是不受控制的自己溜了出来。 萧长暮说完,那双如炬的目光,便落在了秦朝久的脸上。 秦朝久的眸光在这一瞬间深远起来,随即又燃起一丝疑惑。 是她的宿主,分明与她相伴了无数个小世界的宿主,该是她最熟悉的那个人,可自从自己重生成人后,便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了。 也不知,在没有自己后,他如今身在何方。 秦朝久收回思绪,罢了,不去想了。 “一位故人。” 萧长暮没有再追问,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便命人将秦朝久送回永昌侯府去。 马车渐行渐远,可萧长暮的目光却死死地盯在了那个雪人上,良久没有回神。 北沐王府的管家轻声唤起:“王爷,天冷了,回府中吧。” 萧长暮这才起身离去。 他本也不想在意,可秦朝久在回忆起那位故人时,眼底那股浓浓的思念之情,几乎已经要溢了出来。 这叫他如何不在意? “去将君湘叫来。”萧长暮坐在桌前,忽而命令道。 君湘是曾经替萧长暮调查秦朝久过往的人,很快便出现在了萧长暮的面前。 “王爷,您找我。” “秦二小姐在乡野之时,可有什么青梅竹马,或者是关系不错的故人?” 君湘微微一愣,这件事自秦二小姐回京之日,王爷担心秦二小姐是否是他国的奸细,特意派他前往调查,他不是已经汇报过了吗?怎么王爷又要问一遍? “据属下调查,秦二小姐在村中时,共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好友,其一名为牛二,已娶妻,生有两子;其二名为熙花,两年前被家中祖母卖去了城中郭员外家做妾……” 君湘翻出怀中的小本本,将曾经调查过的所有事宜,一五一十地再次汇报给萧长暮。 萧长暮挥了挥手,打发君湘出去。 并未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故人,究竟是何人? 秦朝久自不知萧长暮纠结了一夜,翌日一早,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冬葵来了北沐王府。 本是要带着竹节一起去的,可竹节胆子小,寻了个借口便将冬葵推来了。 “秦二小姐您来了,快请进,小的这就去通传王爷。”门房热情地迎着秦朝久进门。 秦朝久却摆摆手,直奔着昨日堆过的雪人过去了。 虽然过了一夜,可雪人丝毫没有变化,秦朝久拉着冬葵一阵炫耀。 冬葵性情内敛,秦朝久眉飞色舞,冬葵非但没有称赞秦朝久一句,反而还拉着她小声提醒:“小姐,王府管家在等着您呢,咱们先进去吧,一直让人家等着不好。” 秦朝久扁了扁嘴,虽说冬藕的心不在她这儿,但今日若是换了冬藕过来,一定会把她夸成一朵花的。 难怪上位者都喜欢那些花言巧语惯会拍马屁的奸臣。 “小姐,王爷来了。” 冬葵赶紧小声地提醒了一句,便转身退到了秦朝久的身后。 秦朝久回眸,一如既往地,在望见萧长暮的瞬间神采飞扬:“朝久见过王爷。” “嗯。” 萧长暮语气淡淡,言语之中虽不见关切,却是主动伸手将秦朝久亲自搀扶起来。 “王爷,我昨日在府中看见有人做了个冰灯,特别漂亮,便想起来,若是做一个冰灯放在这个雪人的手里,做成它提着冰灯的模样,一定更逼真有趣。” 秦朝久正是因想到了这个,才一大早便匆匆赶了过来。 “冰灯需能工巧匠,并不容易,你若喜欢,本王命人做了送给你。”萧长暮开口说道。 秦朝久却自信满满地仰起头:“我想自己试试。” 阳光从云层穿过,冬日里不显温度,却将莹白的雪地招摇得更加炫目,一如眼前女子潋滟灿烂的双眸。 这世上,从未有一个人如她这般,似灿阳如白雪,明媚灿烂,将他整个黯淡无光、波澜不惊的人生都点亮了。 “好。” 连萧长暮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竟对眼前女子的要求无法拒绝的了。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那声“好”,早已脱口而出。 第43章 提亲 冰块是王府的下人开凿出来的,秦朝久信誓旦旦地要自己做冰灯,奈何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冰块凿坏了好几个,半点冰灯的模样也没有做出来。 “小姐,若不然我们做一个简单些的吧。” 冬葵在一旁提醒道。 秦朝久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觉得自己是个靠脑子的人,不应该是一个靠动手活着的人,于是,秦朝久非常愉快地接受了冬葵的意见。 “如何才算得上简单一些?”秦朝久幽幽地抬眸问道。 冬葵比划了一番,秦朝久当即蕙质兰心恍然大悟。 “王爷,我知道怎么做了!” 很快,在秦朝久的一双巧手之下,一个四四方方的冰灯做好了。 萧长暮波澜不惊的脸上,都不由瞳孔地震。 那分明只是一个四方的冰块,中间造出来一个圆形的洞,正好可以往里面放进去一盏油灯而已。 “这就是你做的冰灯?”萧长暮震惊了。 秦朝久却喜不自胜,易振点头:“嗯嗯嗯,怎么样,是不是别具一格。” 违心的称赞,终究难发从萧长暮的口中说出来。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见惯了精致的东西,这般粗糙烂制的东西,多少是有点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不喜欢?” 秦朝久抬眸望向萧长暮,淡淡的忧伤与受伤从她的眼中流露出来。 “喜欢。” 违心的两个字,艰难地从萧长暮的口中说出,在他那实事求是的底线上开了一个口子后,接下来的话也就顺其自然的出来了。 “很独特,很漂亮,是本王……从未见过的与众不同。” 萧长暮淡漠清冷的声音,让秦朝久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王府的管家亲自拿来了烛台,点燃后放进去,微弱的烛光,在白日里更显稀松平常。 秦朝久蹲在地上,仰头,忽而望向萧长暮笑了:“王爷您冷不冷?” 还不等萧长暮开口说自己不冷,下一瞬,女子的细嫩白皙的手便抚了上来。 “您鼻子都冻红了,我帮您暖一暖。” 秦朝久说着,用自己几根手指抚在那高耸挺立的鼻梁上。 女子的掌心带着温热的弧度,覆在他的鼻尖,一股暖意瞬间透过皮肤传遍了萧长暮的四肢百骸。 她的手因一直抱着暖手炉,温热柔软。分明是温温柔柔的手指,却好似一个火把,从他的鼻尖一路燃烧到了他的心。 萧长暮的耳根,再一次入目可见的红了起来,如天边的晚霞萦绕。 “王爷您怎么穿得这般单薄?昨日不是同你说了,让你多穿一些吗?” 秦朝久的手指摸了一下他衣衫的薄厚,除了最外头穿着的一件貂皮大氅,里头的棉衣并不厚。 萧长暮此刻还未从刚刚感受到的那一点暧昧之中回过神来,便任由着秦朝久牵着他的袖子,带着他一同进了屋子。 “我给您做一条围脖吧,前些天,我见我姐姐给三个哥哥都打了围脖,看起来还挺简单的,我也给您做一条吧。” 秦朝久望向萧长暮修长的脖颈,突然开口说起。 “不必,本王不冷。”萧长暮下意识的拒绝了,但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这般冷硬的拒绝,顿了一下又道:“本王不习惯戴,而且若是需要,也不许你亲自动手,自有下人操劳。” 秦朝久却道:“那自然是不一样,若是王爷能戴上我亲手为您做的围脖,便也能时时想起我来。” 不知一条围脖从一根羊毛线开始,到最后暖融融的成品结束,一共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 只是从那日秦朝久说起过后,萧长暮便一直在等。 倒是提前将礼部尚书等了过来。 乐泽明一脸喜色地来到北沐王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高声喝道:“恭喜王爷,钦天监已经确定了良辰吉日可提亲,这是礼单,请王爷过目。” 按说,这点小事也不该轮得到他一个礼部尚书亲自来。 不过是为了拉近和北沐王爷的关系,故而才亲自来了。 “乐大人请起,坐吧。” 萧长暮语气淡淡,接过了乐大人递来的礼单,虽看起来是漫不经心,可每一个字却都进了他的脑子。 “王爷,提亲当日您要亲自去吗?”乐泽明忽地开口问了一声。 萧长暮冷凛的眼眸微微皱起,其内闪着一点淡淡的寒芒:“本王需要亲自去?” “不不,按照规矩,您自然是不需要亲自去的,臣多此一问只是确定一下安排,若您去,那永昌侯府便是得了天大的面子,您不去,也是正常的。” “嗯,本王知道了。” 萧长暮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下便有了打算。 乐泽明一脸茫然地从北沐王府离开,走出去很远,也没有想明白,北沐王爷提亲当日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乐泽明回去路上将这事儿说给了一旁的小厮听,小厮道:“小的以为,北沐王爷怎么可能亲自去,那永昌侯府哪来这么大的脸面?” “你说得有道理,倒是我想多了。” 乐明泽深以为然。 之所以会突然想这么多,还不就是因为前不久宫里面闹出来的那个仙师的事情,让他以为王爷应该是特别在意秦家二小姐,故而才会多次一问。 转念想来,王爷就算再怎么在意秦二小姐。 他也都是那个沙发冷酷、高高在上的北沐王。 十月初七。 正是钦天监看的好日子。 礼部的人于吉时登上了永昌侯府的大门,代表了北沐王萧长暮前来提亲。 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北沐王要娶亲的事情,随着礼部尚书踏进了永昌侯府的大门,也终于尘埃落定。 “恭喜永昌侯,贺喜永昌侯!” “乐某代表北沐王爷前来提亲,求娶侯府二小姐了!” 秦江、白婉是提前了一日就已经知道了消息,因而,今日早早地就已经在侯府门口等着了。 见到礼部的人过来,立即热情地将人迎进了花厅里。 几人才刚刚坐下,寒暄了两句,门外突然有人高喝,当即,花厅内所有人都齐齐往门外迎出去。 “北沐王爷到!” “恭迎北沐王!” 今日是前来提亲的,因而还不等秦江夫妇跪下,萧长暮便已伸出了手,将二人搀扶起来:“永昌侯莫要多礼,本王今日是为提亲而来。” 萧长暮话落,北沐王的一队侍卫,突然扛着八个红色大箱子陆续进了侯府前院。 “这……这……” 秦江已经目瞪口呆,他目光转向了乐明泽,又看向萧长暮:“王爷您这提亲之礼太重了,礼部已准备了一份。” 乐明泽此刻突然心脏被提起来,想着莫非是自己准备的礼物太少了,让北沐王不满了? 可自己明明已经按照规章制度外,还多备了许多。 萧长暮却淡淡地开口说道:“嗯,本王知道,礼部的是按照份额规矩,该给的,本王的这些,是单独给秦二小姐的。” 一番话落,顿时惊呆了众人。 白婉不由轻叹一声:“这……这也太多了些。” “本王的王妃,值得。”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从萧长暮的口中说出,叫周围所有人为之惊叹羡慕。 “王爷!” 秦朝久赶来之时,正巧就听见了萧长暮说的这句话。 她美眸盼盼,提裙而来,她脚步轻盈,如花间蝴蝶,又好似林中精灵,无视于天地万物,飞扑到了萧长暮的面前。 在距离萧长暮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她扬起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肤白唇红,盈盈一笑之间便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你来娶我了?” 秦朝久忽而开口,望向萧长暮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心底一片欢腾。 萧长暮心口轻颤,手指骤然握紧,才没有当众失了分寸。 他纤薄的嘴唇微微抿起,全部的目光与视线都在眼前那娇小玲珑却仙女儿一般的女子身上。 清冷之中暗藏无尽的宠爱之意,他缓声开口:“只是提亲而已。” 然而下一瞬。 女子便一跃扑了上来。 她的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娇软的身躯柔弱无骨,整个扑进了他的怀中。 埋在他脖颈间的小脸,忽而发出一阵阵的轻笑声。 萧长暮的身躯骤然一僵,但也仅是一瞬,一瞬之后,他的大手,终是覆上了怀中女子纤细的腰肢。 将女子搂得更紧了几分。 乐泽明多有眼色的一个人,他慌忙从地上把自己惊掉了的下巴捡起来,转而赶紧拉着同样掉了眼珠子的秦江往屋子里面去了。 秦江回过神来,又一把拉走了魂都飞了的侯夫人白婉。 周围的下人们,也纷纷退去,将这方喜悦的天地,都留给了这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我终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一抱我的夫君大人了。”秦朝久的小脸埋在萧长暮的怀里,导致她说话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清冷明亮,反而多了几分娇柔憨态。 一声“夫君大人”更是让萧长暮的手骤然一紧。 “今年除夕之前,择日完婚,你意下如何?”忽地,萧长暮的声音在头顶开口。 秦朝久微微一愣,按照规矩,他们如今定亲之后,怎么也要等钦天监那边再寻了吉日后方可大婚。 这日子,可不是说年前,就真的能赶到年前的。 不过,能早日搬去北沐王府,离开永昌侯府这个乌糟糟的地方,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好啊!” 秦朝久扬眉,粲然欢笑。 第44章 堂堂北沐王竟然也会求关注 “今日京中冬雪景色极佳,要出去看看吗?” 萧长暮垂眸,秋水般的目光落在身前女子的脸上,温柔点点。 “好啊。” 萧长暮跨步走在前,身后,一只大手忽而从前伸出来,牵住了秦朝久。 声势浩大的提亲,惹来了京中不少百姓驻足围观,见萧长暮牵着秦朝久从侯府走出来,一时间无数声惊叹在人群中响起。 “北沐王竟然真的要娶秦二小姐了!” “难怪北沐王会看上秦二小姐,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秦二小姐长得也太漂亮了!” “娘亲,他们羞羞,他们那么大的人了,还要抓着手手。” 周围议论声纷纷,秦朝久的眼里却只有萧长暮。 萧长暮牵着秦朝久的手,淡定地走在人群中,周围的百姓自觉让出一条路。 “竟然是真的,四哥你看见了吗?北沐王竟然真的来找朝久提亲了!” 一张笑得格外开心的面孔在不远处的马车里露出来,女子头簪金花,衣着绫罗,正是将军府的五小姐沈雅君。 一旁,坐着的一位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儒雅少年正是沈家四公子沈辞。 阳光透过树枝打在他的脸上,他目光沉沉,眼底的神色忽明忽灭。 “四哥?你想什么呢?” 沈雅君回头,看了沈辞一眼。 沈辞这才收回心神,眼底似有遗憾,一闪而逝。 他淡淡地道:“没事,只是觉得今日的风格外寒冷,我们先回去吧。” 沈雅君有些疑惑,今日分明比前几日还要暖和一些,是近来这些天中最阳光明媚的一日了。 怎么四哥反倒说起冷来了? 秦朝久与萧长暮牵手同行,见周围的商贩许多都挂起了灯笼,秦朝久不禁疑惑起来:“近日又没有什么节日,怎地就挂起灯笼来了?” 商贩笑着解释道:“今个儿晚上京城的酒楼行会,要举办个商会节目,有烟花有歌舞,所有的酒楼今日都大减价,咱们京城,已有连续三年办这日子了,可不得好好热闹一番呢。” 秦朝久轻笑一声:“这倒是有意思。” 与她曾经去过的小世界里面的双十一大促节倒颇有几番相似之处。 秦朝久忽而想起自己盘下来的客栈,当即回头叫上竹节,在竹节的耳畔耳语一番后,便让竹节去了。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特别快。 不知不觉,便已是华灯初上。 萧长暮和秦朝久站在桥边,此乃赏烟花最佳之处。 周围人声鼎沸,喧嚣叫嚷声不绝于耳。 “嘭!” 随着第一声烟花炸响之时,所有人都齐齐抬头看向了远空,绚烂的烟花将黑夜点亮。 烟花绚烂之时,秦朝久的思绪却忽而又想起她那位宿主曾经干过的事情来。 好似,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第三个小世界,有那么一日,他突然买回来一堆烟花,不顾正在逃亡路上有可能暴露的风险,偏要点了烟花庆祝。 她当时问他,非年非节的庆祝什么。 她记得他回答说,是纪念他们在一起正好十年的日子。 那日的烟花炸响在荒野之中,比如今这繁华的京城里,更显灿烂。 可她不过是个系统,时间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计量单位而已,十年也不过是运行了很长时间的数据。 所以她回答了什么,她说他愚蠢来着。 一旦引来追兵,任务宣告失败,他和她都没有好下场。 呃…… 宿主当时能忍她,想来也是为难他了。 秦朝久蹙眉,她是从什么时候,越来越具有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的? 好似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在想什么?” 耳边,忽地响起萧长暮的声音。 秦朝久收回神思,抬眸望向漆黑夜空中再次炸裂开的灿烂烟花,眼底亮晶晶地一片后又归寂于黑暗。 “想起曾经有位故人,也曾特意为我放过烟花,比这个还要漂亮,可惜当时我不懂欣赏,估计让他挺生气的,嘿嘿。” 秦朝久嘿嘿一笑,语气中的思念与遗憾再一次蔓延出来。 萧长暮的手骤然收紧。 又是故人? 究竟是哪一位故人值得她三番两次的想起,久久无法忘怀? 他去查过,却没有任何线索。 一股没由来的紧迫感袭上心头,萧长暮忽而感叹一句道:“今日的风似乎更大了些。” 话落,萧长暮便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尖。 秦朝久附和一声道:“嗯,晚上的确有些冷了。” 就……只是附和一声而已吗? 萧长暮轻轻地朝着秦朝久靠近了半步,转过来正对着她,将自己刚刚偷偷按红了的鼻子对准了秦朝久。 秦朝久却伸手往萧长暮的背后指过去:“王爷您看那边,那边好像有人在跳舞。” “本王不喜。” “哦。” 秦朝久应了一声,目光却一眼不眨地看着远处的新鲜热闹,丝毫没有再理会萧长暮的意思。 肩上突然一沉,秦朝久回眸,便见到萧长暮将他身上的貂皮大麾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风寒天冷,莫要着凉了。” 萧长暮低哑的嗓音,格外好听。 他的修长冰冷的手指,在秦朝久的身前慢条斯理地系着带子,一阵冷风袭来,秦朝久垂落在身前的一缕长发被风飘扬起来,于萧长暮的下颌处轻轻划过。 男子刚毅完美的下颌线,便赫然撞进了秦朝久的视线。 系好披风的带子,萧长暮才又替她将头发捋好,薄唇微微抿起,那双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 分明是冰冷幽深的一双眼睛,却偏带着温柔如水的荧光。 “好了。” 萧长暮注视着秦朝久的脸,将秦朝久眼底的惊诧与惊艳尽收眼底。 她的视线终于肯放在他的身上了。 “您把披风给我了,您自己怎么办,这个给你。” 秦朝久将手里的暖炉塞到了萧长暮的手上。 她终于知道关心自己了。 萧长暮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一个堂堂生人勿进的北沐王,竟然也有今日这样求关注的心态。 “清泉。” 秦朝久突然回头,看向了萧长暮身后的侍卫,开口说道:“明日要记得给王爷穿厚一点,你看王爷的鼻尖冻得通红,要保暖、要多喝热水。” “是,秦二小姐。”清泉当即抱拳,并保证:“属下一定尽心尽力照顾王爷,不让秦二小姐费心。” 嘴上答应得痛快,清泉内心却在想,自己是个侍卫啊,侍卫!伺候爷衣食住行的人又不是自己。 秦朝久却忽而秀眉微蹙,下颌扬起,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你家王爷已向本小姐提亲了,或许,你可以提前称呼我一声王妃,秦二小姐叫着多少生疏了一些。” 王……王妃? 清泉懵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秦朝久忽又觉得现在就这么叫的确不太好,便道:“若不然,叫准王妃,未来王妃也行。” 清泉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了自家王爷,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转过头去,更加意外的是,他竟然看见了自家王爷竟然在笑。 虽然他笑容淡淡的,却的的确确是在笑。 萧长暮就知道,故人已逝,自己才是秦朝久心中最重要的人。 清泉颤颤巍巍地抱拳:“是,未来王妃娘娘。” 然而,下一秒却又听见秦朝久道:“冬日里冷,王爷的耳朵总是红红的,现在连鼻尖都红了,若是时常畏寒,可要吃点药调理一番才好。” 萧长暮:“???” 萧长暮眼底露出一脸的疑惑来,怎么上次在王府之时,还温柔体贴的要为他暖鼻子,如今,竟叫他吃药了? 萧长暮沉着脸,眼底之中似有冰霜:“本王无事。” 本以为秦朝久还会多劝两句,让他莫要以为自己身体好就不注意,却不料,秦朝久闻言,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嚷嚷着要去前面逛夜市了。 萧长暮的心情,没由来的感到一阵低落。 不过又想到或许秦朝久见他畏寒,会尽快将许诺给他的围巾打出来呢。 心情便又明亮了几分。 趁着秦朝久往前去看热闹的时候,萧长暮放慢了脚步,落后秦朝久半步,与一旁的清泉小声问道:“让你送去侯府的疆域毛线和软金丝可送去了?” “下午时分,属下亲自送去的。”清泉回答。 萧长暮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长街两头,卖什么小物件的都有,除了吃的玩的,倒是还有不少保暖用的手炉、手套、围巾一类的东西。 “老板,这个是羊毛制成的,摸起来还挺软和的。”秦朝久从木架子上随手取下来一套墨蓝色的围脖。 “呦,这位小姐您可真实好眼光,您手里的这条围脖可是我这儿早好的东西了,配您身边的这位官人再合适不过,您若是看好了,只需一两银子。” 小贩盯着秦朝久和萧长暮身后的丫鬟侍卫看了看,一眼就知道,这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的。 原本半两银子也用不上的东西,卖给他们一两银子正合适。 秦朝久笑意盈盈地转过头,亲自将围脖戴在了萧长暮的脖子上,反复围了两圈,在萧长暮低头的时候,几乎可以将他的半张脸的埋进去。 “如何?” 秦朝久眼怀期待地望向萧长暮。 萧长暮的脸,却越来越黑,周围的气势更是冷得渗人。 他生气了! 不是说好了,要亲自给他打一条围脖的么,如今随手在街上买一条给他是什么意思? “怎么样,王爷您觉得不好看吗?” 秦朝久一向最擅长捕捉萧长暮脸上的神情,此刻周围人都已经发现了萧长暮的臭脸,秦朝久自然也发现了。 萧长暮不说话。 他只用那双装满了不满的眼睛,盯着秦朝久,似乎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方能看清楚这女人的脑子里究竟有没有自己。 秦朝久从一旁又拿起另外一条奶白色的围脖来,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仰头笑道:“怎么样,这样你一条我一条,我们戴情侣款会不会就很好看了?” 萧长暮的心起起落落,片刻后,才轻哼了一声:“嗯。” 情侣,情之所向,终生伴侣。 嗯,好像也不错。 第45章 真心有一点,但不多 秦朝久眉眼弯弯,拉过萧长暮的手继续往前走,目光忽而落到某处,察觉到远处的那个身影,秦朝久当即神色一愣。 温亭? 虽然只是一个侧影,可秦朝久却还是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那人就是打骂了她十六年之久的养母温亭。 她不是应该已经被赶出京城了吗? 咱们还在这里? 在温亭的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同她说着什么,二人神神秘秘的,男人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这张银票给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男人最后说的这句话,秦朝久通过口型分辨了出来。 果然如她所料,男人掏出来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看什么呢?” 萧长暮顺着秦朝久的目光看过去,正巧几个高举着风车的孩子从他们面前一溜烟的跑去,挡住了萧长暮的视线。 秦朝久收回目光,莞尔一笑:“没什么,走吧王爷。” 不论温亭是因何回来,总归现在也影响不到她,她倒是没有在必要因为不值得的人,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只要她不找自己的麻烦就好。 二人携手从中午时分一直逛到了月上柳梢,萧长暮才依依不舍地将秦朝久送回了永昌侯府。 “小姐,北沐王府今个儿下午送来了这些羊毛线,还有这些东西,不知是何意。” 冬藕抱着一个小箱子来到了秦朝久的前面询问。 眉眼轻抬之际,秦朝久忽而神情一愣。 这才明白了今日晚上自己买围脖的时候,萧长暮为何不高兴。 一旁的竹节摸着手感极佳的羊毛线,惊喜道:“呀,北沐王爷可真是有本事,这般品质的线,定是西域进贡而来,打出来的围脖定是舒服又暖和。” “冬葵,你会打围脖吗?”秦朝久忽而开口问道。 竹节道:“冬葵可是咱们侯府里头手最巧的姑娘了,是吧冬藕。” 冬藕笑着附和:“是呢,我这两双手加起来,都比不上冬葵的两根手指头,就连咱们老夫人,都称赞冬葵的手艺好呢。” “那可太好了,冬葵,你帮我打个宽大一些的围巾。” 秦朝久直接将毛线递给了冬葵,随即将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消声的动作道:“记得帮我保密哦。” 可千万不能被萧长暮知道了。 冬葵受宠若惊道:“这……这不好吧小姐,给王爷的东西,您还是亲自来比较好。” 秦朝久不甚在意道:“没关系,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 “可是……可是这是您的心意。”冬葵尽管平日里不言不语,但其实骨子里是个有自己坚持的人。 若不然,也不会只有冬藕一个人是白婉的眼线,而冬葵一直在被排挤了。 秦朝久轻笑一声:“没关系啦,如今,你们小姐已是板上钉钉的北沐王妃,他已经认定你们小姐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嘿嘿嘿,对了,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小姐您还要吃夜宵吗?”竹节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秦朝久点头:“要吃,冬日里正是养膘的好时候,焉能不吃?” “奴婢去准备。” 竹节说着退了出去,冬藕跟上去:“厨房的人这会儿都歇下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竹节诧异地看了冬藕一眼。 今日的冬藕,怎地忽然就变得勤快顺眼了一些? 屋子里仅剩下冬葵一个人,在梳妆台前伺候着秦朝久,替她摘下头上的珠花簪子,用牛角梳一下下梳理着她的长发。 秦朝久却抢过梳子,催促着冬葵道:“你先去打围脖吧,我自己来就好。” “是。” 冬葵应了一声,她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小姐对北沐王爷的真心是有,但不多。 对萧长暮拥有全部真心的人此刻正在巍峨的皇宫之中,她站在漫天的雪地中间,仰头看着无星无月、阴云蔽日的漆黑夜空。 他提亲了。 她了解他,总是他常常板着一张脸,给人一种冰冷的拒人千里之外之外的感觉,但实际上,他却是这世上最最深情之人。 只可惜,自己并非是那个可以给他幸福的人。 “长公主,要下雪了,您该安寝了。”一旁的小宫女拿着厚厚的披风上前。 萧苏璐缓缓低下头,顷刻间泪流满面。 “茶儿,你说明日我去见他,他会见我吗?” “长公主……” “我本以为他心底只有家国,从无半分儿女情长,可那日,我见到了,他原也是会为了一个女子那般温柔的,他既已对女子动了心,你说,本宫若是请求她入府做个妾室,他会答应吗?” 萧苏璐的话令一旁的宫女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您怎么可以去做妾,您身份尊贵,这天底下的男人,若是能做您的驸马爷,那都是祖上积了大德的。” “而且就算您愿意屈尊,太后娘娘也不会答应的。” 萧苏璐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哪有什么好尊贵的,你们叫我长公主,可在外头那些人的眼里,我也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而且还是一个嫁去他国极有可能对大钺有二心的寡妇。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从她回来故土的这一日,从皇帝那双愧疚、感激、心疼却又隐藏着一丝防备的眼神中,她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长公主,您不可妄自菲薄。” “长公主您快别这么说。” 宫女们跪了一地,声音颤抖。 萧苏璐低下头,语气柔软,将勾搭地上的茶儿扶起来:“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地上凉,快起来吧,本宫只是随口说说,你们怎么都还哭上了。” 茶儿是萧苏璐在苏家时候的丫鬟,自幼就伺候她,当初她去他国和亲,舍不得茶儿同她一起受苦,便将她留在了苏家。 茶儿自然也是最懂她的那一个。 “奴婢只是心疼主子。”茶儿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眼泪。 萧苏璐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茶儿你说,命运已经推着我走到了这一步,我若是什么都不做,那这一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是不是?” 茶儿抬头,良久没有看懂自家主子眼底的深意。 萧苏璐用了安神的汤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又是银装素裹的一天。 萧苏璐命人拿来了一套青蓝色的衣裳,整个人的气质清雅冷淡,头上簪了一株橘色珠花,将整个人的气色都提亮了,淡雅中又偏多了几分炙热。 “长公主,我们去哪儿?要出宫吗?”酒儿一边准备着暖手炉和披风,一边柔声问道。 茶儿却抬头望了萧苏璐一眼,不觉想到了昨日主子说的话。 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安,北沐王就是个没有心肝的人,若是主子去找他的话,免不了又是一番自取其辱,她不想让主子去,可她现在去汇报太后娘娘,好像也来不及阻止了。 “奴婢记得还有一对儿黄翡翠,正好配主子您头上的簪花,奴婢去给您取来吧。”茶儿开口,意图趁机开溜。 可萧苏璐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不必了,本宫这样就很好,走吧。” 茶儿终究还是没有找到机会。 马车畅通无阻的出了宫,一路来到了北沐王府的门前。 一个梳着麻花辫的雪人坐落在北沐王府前方的空地上,周围还被人特意摆上了许多小物件,像是小兔子玩偶,小房子木雕之类的东西,那一隅,就好似小雪人的快乐院子。 看起来温馨又可爱。 萧苏璐的目光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几乎一眼就可以断定,这雪人定然是出自秦二小姐的手。 “王爷有请,长公主请跟小的这边来。” 管家亲自领着萧苏璐往前院花厅走去,远远地便看见了萧长暮宽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 萧苏璐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踏过门槛。 “苏璐给王爷请安。” 萧苏璐站在门口,微微屈膝,尽管她尽可能地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尾音仍旧忍不住轻轻颤抖。 萧长暮回身,虚扶一把:“长公主请起,许久不见,长公主可还安好?” “我好与不好,你若真想知道,怎会一次也不曾去看我?”萧苏璐忽而抬眸,一双带着水光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了萧长暮。 萧长暮脸上依旧是一贯的冷淡神色,他沉声道:“皇兄说你很好。” “当初分别之时,你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如今竟也到了该迎娶王妃的年纪,我听闻秦二小姐很是与众不同,想来,你定然是很喜欢她的吧?” 她大他三岁,儿时,他偶尔会唤她一句姐姐,如今倒是生分得只剩下一声长公主了。 萧长暮点点头:“她的确与众不同,而且,我已经二十有五,皇兄在我这个年纪,已有五子两女了。” “呵呵呵。”见萧长暮那副认真地神情,萧苏璐不由捂嘴轻笑,忽而,她眉眼轻抬,脸上的神色也凝重认真了几分:“可你从前分明说过,往后若是娶妻定当娶如我一般的女子,如今怎的食言了?” 萧长暮的神情忽而一怔,那双深沉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想起来了。 年幼之时,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 “噗嗤……”萧苏璐忽而嗤笑出声:“我随意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儿时的话怎能当真,再说若是非要计较起来,也该是我先失约的。” “不过,若我自甘为妾,这里可否能有我容身之处?” 第46章 北沐王与长公主旧情复燃 萧长暮的神色骤然一愣,他那双深色的双眸猛然抬起,他清冷的眼眸,好似一汪冰泉里落入了一块石头,荡漾起的波纹都泛着丝丝寒意。 「长公主可是在宫里受了委屈?」 萧长暮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原因,能让萧苏璐说出这句话。 「若是你在宫里受了委屈,我可以去和皇上说,你这一生为了我大钺牺牲重大,后宫里的那些人,没任何人有资格欺辱你半分,你更无需一丁点委屈,你本是我大钺的长公主。」 听见萧长暮的话,萧苏璐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不过这话也在意料之中。 萧苏璐轻笑一声,眼中满是潋滟神色,她本就长得漂亮,高贵的神色中自有一番风情,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将她送去柔然和亲。 此刻,她单单只是莞尔一笑,便足以令无数人为之神魂颠倒,可偏偏遇上了萧长暮这样的男人。 「皇上和太后娘娘对我自然是极好的,但后宫之中毕竟人多口杂。长暮,你我自幼相识,今日这话,你尽可当个玩笑听听罢了,莫要当真。」 萧苏璐已经许久不曾叫过萧长暮的名字,今日这「长暮」二字着实叫人心中一颤。 「若是宫中住的不舒服,明日,我便去同皇兄说,在京中为你建个长公主府。」微微一顿,萧长暮神色微沉,继续说道:「之前皇兄曾在朝堂上提起过这件事,此事可成。」 「当真?」 萧苏璐的眼中露出惊喜之色:「此番我便不算白来。」 萧苏璐起身准备离去之时,萧长暮清冷低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传来。 「长公主殿下,无论何时,莫要妄自菲薄。」 萧苏璐脚步微微一顿,浅浅回眸,唇角微微勾起,却未置一词,继而抬步离去。 他向来知道长公主从柔然回来之后,会面临诸多的流言蜚语,但她去了一趟柔然,再回来之后,若是直接去往封地,朝中大臣和皇上都不会答应。 如今,已时隔三年,就算不能去往封地,在京城中给她建一座长公主府应该也不是难事。 北沐王府中,寿康院的赵嬷嬷听闻了萧苏璐过来,立即收拾了一番,从自己的床头柜子里拿出来个本子,顶着一头的翡翠珠宝,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北沐王府的门口,在此等着萧苏璐的到来。 「长公主殿下,老奴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赵嬷嬷,您是北沐王的奶娘,也是从小看着本公主长大的,何须行这么大的礼,见你如今身体硬朗,本公主也就放心了。 萧苏璐亲自弯腰将赵嬷嬷从地上扶起来,赵嬷嬷手里的小本子趁着这个间隙便落到了萧苏璐的袖子中。 「长公主殿下,老奴一直惦记着您,不知您在宫中可还安好?」赵嬷嬷眼底泛着泪花。 见到赵嬷嬷,萧苏璐的眼底也泛出神伤,早在他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都是在赵嬷嬷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看见赵嬷嬷,不免想起曾经和萧长暮一起长大时候的一幕幕。 「本宫一切安好,王爷还要劳烦嬷嬷您多加看顾。」 「您放心,老奴这一辈子都会好好顾着王爷的。」 「那本宫就放心了。」 萧苏璐说完,才与赵嬷嬷点了点头,招呼身旁的茶儿递过去一个远超一般打赏的厚重钱袋子。 赵嬷嬷拿在手里,不觉垂下来眼睛,将眼底的惊喜之色全部藏起来。 待萧苏璐走远后,赵嬷嬷才笑得合不拢嘴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长公主,您这是何必呢?您明明知道北沐王不可能答应您这样委曲求全的要求。」回宫的马车上,茶儿一脸心疼地望着萧苏璐。 萧苏璐却反而并没有任何伤心的神情,她只是淡淡地望着窗外,见景色越发的荒凉,才命人关上车窗的帘子,转而回眸道:「这是好事。」 茶儿不解,疑惑着抬头问了一声:「那北沐王如此不解风情,依奴婢看,他根本就不知道主子您的心。」 萧苏璐却轻笑一声道:「不过才刚刚开始,你急什么?」 三年的时间她都等了,如今,总算踏出去了一步,自然该是高兴的。 从宫里出去,能见面的日子便多了。 未来,总不会比现在更差。 「前面的景色可好了些?」萧苏璐忽而问了一声。 茶儿摇头:「都是漫天的雪,没什么好看的。」 「听说原本赖家的宅子附近有一片梅林,想来冬日里应该是最好看的。」萧苏璐忽而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皇上在得知萧长暮的想法后,只思忖片刻后开口:「果然还是你与她最为亲近,朕记得城南太妃府旁边好像还有个空着的大宅子,是曾经抄了赖家的,修缮一番给苏璐做长公主府,你觉得如何?」 萧长暮想起赖家宅子的位置,做长公主府倒是很不错:「全凭皇兄安排。」 废弃的宅子很快便动工了,冬日里天气虽冷,但长公主要求只需要简单修葺一番就好,最好是能在过完年就搬进去。 因而,原本荒废的赖家大宅动工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京城传遍了。 自从上次挨了家法,秦静汐最近这些日子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来是真的伤了心。 这日一早刚刚吃过饭就突然来到了秦朝久心香院。 「妹妹,有些日子不见了,姐姐近来身子不适,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马上就可以嫁到北沐王府去了。」 秦静汐今日穿了一身鹅黄棉质连体长裙,外头罩了一件月白色的团蝶百花厚披风,端庄大气中又保留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气息。 秦朝久今日正在督促着竹节快些把围脖打出来,没想到秦静汐竟会来了。 自萧长暮前来提亲已经过去了七八日的时间,她才想起来恭喜自己?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冬藕,给大小姐上茶。」 冬藕微微笑着替秦静汐倒茶,嘴里说着:「这是今年的新观音茶,北沐王府送来的聘礼,大小姐您可算是有口福了。」 秦静汐抬头看了冬藕一眼,神色中带着几分不悦,不免冷笑一声道:「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真是什么鸡啊、狗啊的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冬藕原本是她母亲的人,一直以来也都负责在心香院打探情报,可自从秦朝久和北沐王走得越来越近,冬藕的心也变了,如今竟然都敢挑衅自己了。 秦朝久缓抬眉眼,冬藕近日来的表现她都看在了眼里。 不过,至于是否要接受她的投诚,单单凭这一点小心思,秦朝久可没有那么好收买。 故而,秦朝久没有替冬藕说半句话。 冬藕脸色一僵,眼角余光轻轻瞟了一眼秦朝久,默默地退了下去。 秦静汐翻了个白眼,目光挑起,落在秦朝久的身上。 「姐姐,我听说城南赖家的荒宅要改建成长公主府了,长公主您知道吧?」秦静汐眼底泛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秦朝久微微一愣:「珏顺长公主?」 「自然,妹妹你有所不知府珏顺长公主虽为皇家长公主,但实际上却并非皇室血脉府,而是苏家嫡女,当今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儿,从小与北沐王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人。」 秦静汐说得眉飞色舞,秦朝久反倒是一脸茫然。 显然是没 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 秦静汐不得不继续提醒道:「据说北沐王爷向来不近女色,唯有珏顺长公主是个例外,若是当初珏顺长公主不曾替我大钺和亲柔然,如今,怕是也轮不到妹妹你来做这个北沐王妃。我这么说府妹妹你可听懂了?」 秦朝久似懂非懂。 「可如今,要做北沐王妃的人是我。」秦朝久语气淡淡,实在是不知秦静汐这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是为何。 秦静汐语气急迫了几分,不得不将话说得更加直白了些:「长公主虽然地位高,可毕竟是已经嫁过人的,就算她与北沐王再怎么情投意合,也做不了北沐王妃了。」 「嗯,所以这个北沐王妃我来做。」秦朝久接了一句话。中文網 秦静汐差点被气过去,本来觉得秦朝久挺聪明的,怎么今日看来,竟然这般蠢笨。 「长公主虽不能做正妃,却可以做贵妾、甚至是做侧妃,此番修葺长公主府的事情,就是北沐王亲自去找了皇上求来的,长公主在北沐王心中的分量可见一斑。」 「王爷求来的?」 见秦朝久搭话,秦静汐眼底的得意之色更盛,她笑道:「自然,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北沐王对长公主可是情深义重,等长公主搬离了皇宫,没有任何禁制,与北沐王爷想见面便见面,二人旧情复燃指日可待,到时候她与北沐王情投意合、举案齐眉,妹妹可莫要整日守着空床哭鼻子了。」 这话总归是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吧,她倒要看看,秦朝久还能得意几时。 秦静汐眨着一双得意兴奋的眼睛,盯着秦朝久瞧着,就要看着她哭。 可惜秦朝久却并没有给她想要的反应,反而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还要多谢姐姐特此相告,若不然失了礼数,让长公主见怪、让王爷生气就不好了。」 「嗯?」 秦静汐一脸疑惑:「你在说些什么?」怎么她都听不懂? 秦朝久抬眸,粲然一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姐姐若没有其他的事就可以先回去了,我们准备吃些小点心,数量不多,就不留姐姐了。」 第47章 都是自家姐妹互相惦记是应该的 吃点心都不给她,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秦静汐气呼呼地走了。 秦朝久高高兴兴地命冬藕把吃食拿出来,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非是两串糖葫芦罢了。 冬藕不解:「小姐,糖葫芦虽好吃,可也不是名贵东西,您何故这么说?」 竹节望着自家小姐笑起来,回头对冬藕道:「咱们小姐就是故意的。」 冬藕微微一愣,便听见了秦朝久道:「就只许她巴巴地跑过来给我添堵,还不许我故意气气她么。」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小姐,围脖打好了。」 冬葵连续奋战了几个日夜之后,终于打好了一对儿围脖,大一点的是北沐王的,小一点的则是她们小姐的。 「辛苦你了冬葵,晚上给你带锦绣茶园的梨花脆回来。」 秦朝久特意寻了个礼盒,将送给北沐王的围脖装在了里面,带上竹节去往北沐王府。 冬藕眼睛往旁边瞟了瞟,赶紧拿上一件桃红色的狐狸毛披风追了上去。 「小姐,外面天冷,您多带一件披风吧。」 秦朝久已经上了马车,冬藕追到了马车边上,一边将披风递到竹节的手上,一边爬上了马车。 竹节眼底中的神色暗了暗,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冬藕爬上了马车。 一直以来,秦朝久出门的时候,要么就是带着竹节,要么就是带着冬葵,倒是极少主动带冬藕出门。 冬藕上了马车后,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朝久和竹节的脸色,秦朝久却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竹节虽有些不悦,却也没有说话。 冬藕的心便放下了几分。 马车轧着冬日的雪,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徐徐地朝着北沐王府的方向前进。 北沐王府的大门,一如冬藕想象般庄严肃穆,门口的侍卫一身盔甲,在冰天雪地里更显得不近人情、高不可攀。 冬藕心情紧张又激动,她还是头一次来到北沐王府。 「秦二小姐您来了,王爷刚刚用了膳,这会儿正在小憩,还请您在花厅稍等片刻。」 门房的人客客气气地将秦朝久迎进了北沐王府,刚到了花厅里头,北沐王府的管家便来了,同秦朝久说明了一番,又命人上来好茶好点心地伺候着。 「凌伯,长公主可是来过北沐王府了?」 秦朝久忽而开口问了一句,她眼神清澈,看不出半分喜怒,似只是随口一问。 北沐王府的管家老伯姓凌,平日里府中的人都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一声凌伯,但被秦朝久这般称呼,凌管家的腰弯得更低了。 「长公主前两日确实来过,不过只呆了小半个时辰就走了,听说了王爷与您的婚事,特来祝贺,送了一些贺礼后就走了。」 凌管家低垂着头,小心谨慎地说着有关长公主的事情。 「听闻长公主与王爷曾是青梅竹马,不知长公主性子如何?」秦朝久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凌管家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秦朝久满意,长公主对他们王爷是否有别的心思,如今京中流言又有几分真假,他也分辨不清,只得小心着措辞道:「长公主性子柔和,年幼时也曾单纯活泼,不过三年前回来后,更显稳重端庄,深得太后娘娘与皇上喜欢。」 秦朝久缓缓点了点头。 正还要再多问两句,远远地便瞧见萧长暮一身高贵深沉的紫色衣袍缓缓靠近。 凌管家当即像是得了什么大赦之令一般,赶紧起身:「王爷,秦二小姐已来了有一会儿了,还特意给您带了礼物过来。」 萧长 暮一贯清冷的目光顺着秦朝久的手看向了桌子上放着的一个锦盒上,眸底深处带着几分欣喜与炙热。 「是么?」 淡淡的语气掩盖住他迫不及待想要打开盒子的心情。 掀开衣袍淡定地坐在一旁,他神色带着几分轻松落在了秦朝久的脸上:「吃过午膳了?」 秦朝久点点头,起身上前将锦盒打开,一条毛茸茸地羊毛围脖出现在了她的手里,仔细一看,竟还与她脖子上戴着的是同一款式。 「王爷快试试暖和不暖和。」 秦朝久说着,上前亲自替萧长暮将围脖戴在脖子上。 围脖毛绒暖和的触感落,与女子温柔的手指同时挑逗着他耳际与脸颊的肌肤。 萧长暮眼帘向下,此刻他坐在椅子上,秦朝久站在她的身前,她抬起的手臂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轻轻抬眸,那双冷凛的视线便落在了女子纤细的腰肢上。 他目光定在此处,未敢继续往上瞧。 可脑海中,却已然勾勒出女子姣好完美的形状。 脑补出来的画面,使得他不觉红了耳根。 秦朝久也从未从这个角度仔细看过萧长暮。只见他浓密漆黑的睫毛纤长,随着他轻轻颤动之时,便好似蝴蝶张开了翅膀,分外美丽。.z.br> 忽而令人心中萌生出无比好奇之意来,她竟从来不知,人的睫毛竟是错落不齐地生长着的。 竟不是整整齐齐一排排的! 做了系统多年,她自然是知道人有睫毛,可却从未仔细观赏过,只以为那应该是一排整整齐齐地像是洋娃娃的睫毛一样长着的。 心中一动,秦朝久的手便不觉抬起,她柔软冰凉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在萧长暮的睫毛处刮过。 下一瞬,萧长暮便猛然抬头看了过来。 「你睫毛真好看。」秦朝久下意识地开口,顿了一下,在萧长暮惊诧的目光中,秦朝久又补充道:「眼睛也好看,灿若星河。」 萧长暮耳根不由更红了几分。 他抬手抓住秦朝久的手腕,朝一旁的凌管家道:「取个镜子来。」 镜子递到了他的手中,萧长暮望着镜中自己的围脖、又转眸看了看秦朝久的围脖。 萧长暮并未多言,可扬起的嘴角显然已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绪。 「王爷,今日街上很热闹,可要出去走走?」 生怕萧长暮在围脖上面有太多关心,秦朝久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今日是什么日子?」萧长暮问了一句。 秦朝久歪头看向竹节。 京城的街道就算不是什么节日,也一向热闹地很,秦朝久也只是随口一说。 竹节从到了北沐王府就几度紧张,这会儿更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倒是冬藕眼神一转,接话道:「回小姐的话,今日是十月二十,是个十全十美的日子,听说有情人今日一同去街头走一走,便能得个十全十美的好兆头。」 凌管家一听,便知道这纯粹是那小丫头胡邹的,若说是十全十美,那也该是十月初十才对。 但显然,现在也是不会有人故意戳穿她的。 尽管冬日的寒风凛冽,可京城街上的人却一点也不见少,人们三五成群的结伴游玩,路边时而可见小儿打雪仗,嬉笑声阵阵。 一家玉器行今日正开张,鞭炮声阵阵,随着一声开业大吉,人群鱼贯而入。 秦朝久忽而眼神一亮,拉着萧长暮便奔着这间玉器行去了。 「二位客官里面请,一看二位就是懂行识货的人家,来二楼瞧瞧吧。」 像是 这样的玉器行,一楼放着的大多都是些寻常人家努努力踮起脚尖便也能买得起的东西,而真正的好东西,大多都在二楼。 为了逛街方便,竹节和冬藕二人都留在了马车上,仅有秦朝久与萧长暮二人便装出行。 但从二人的衣着打扮上,也看得出来,定是出身显贵。 「夫君,您看这对儿碧玉镯子如何?」秦朝久一眼便看见了放在货架最中间的一对儿玉镯。 萧长暮身形微微一僵,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叫自己「夫君」。 不仅如此,秦朝久还上前挽住了萧长暮的手臂:「我觉得这对儿红翡翠的也不错,送给长公主殿下应该最合适。」 已经到了嘴边上的那个「好」字突然噎了一下,萧长暮凝眸疑惑道:「送谁?」 「长公主啊!」秦朝久理所当然地开口。 「为何?」 秦朝久闻言,却长长叹了一口气,语中带着几分可惜道:「近日我倒也听闻了长公主的事情,她为了大钺与柔然的和平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可见是个心中有大义的女子,纵使命运弄人,但如今总算也能有个好去处,称心如意了。往后,长公主同我一起入了王府,我们姐妹同处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然是要打好关系的。」 话落,秦朝久示意掌柜的将两对儿手镯都取了出来。 秦朝久左右看了片刻,越看越满意道:「这两对儿镯子质量都是上乘的,搭配衣裳也漂亮,夫君您觉得呢?」 萧长暮心底刚刚生出的那一丝涟漪此刻已彻底消散。 他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地落在秦朝久的脸上。 纵使她叫他夫君,纵使她挽着他的手臂,也无法让他的心情再起丝毫温情。 「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和谁一同入王府?你还要和谁打好关系?」 萧长暮死死盯着秦朝久,语气莫名地带上了一番咬牙切齿的味道。 免费阅读. 第48章 就还挺好哄的 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冷,秦朝久缓缓抬眸,便看见了眼前男子那张压抑着愤怒的神色。 「王爷您怎么不高兴了?」秦朝久疑惑不已。 她的目光盯在萧长暮的脸上,可是这一次却许久都没有想明白萧长暮究竟为何生气了。 「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萧长暮冰凉的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秦朝久便又开口道:「我是想着,要尊贵的长公主屈尊做妾,在我之下,已是委屈了她,日后我们都是同在北沐王府的姐妹,自然是要打好关系的。」 随着秦朝久一字一句地落在萧长暮的耳中,周遭的温度越发地冷了。 秦朝久狐疑地侧过脸,那双好看的眸子不可置信地望向萧长暮。 「王爷,您……不会是觉得这两副镯子太贵了吧?您放心,如今的我已今非昔比,我现在自己手里是攒了许多嫁妆钱的,既然是要送给长公主的礼物,自然是要我来买。」 秦朝久开口解释,但她心底隐隐觉得,萧长暮应当不是如此小气之人,也不该因为这点银钱生气。 果然,她刚解释完,就见到萧长暮的脸色更难看了。 从自己来到这世上,与萧长暮初次相见至今,他还从未同自己生过气。 这是头一次。 秦朝久不觉心底一缩,在萧长暮即将被气炸了之前,她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小手伸到了萧长暮的掌心中。 「夫君~」 这一声夫君,声音叫得极低,语气格外缠绵。 那犹如冰山爆发一般的狂躁与寒意,在这一声「夫君」二字中变得不堪一击,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烟消云散。 眼底的缱绻犹如水墨一般浓烈得晕染不开,萧长暮不觉胸腔起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才吐出一句:「你倒有将我当做夫君?」 气消了! 秦朝久立即捕捉到了萧长暮脸上的神色变化,尽管在外人眼中,萧长暮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冷若冰霜,可秦朝久却看得分明,他就是气消了。 这人…… 倒是还挺好哄的。 「王爷这话说得不对,我可是你下过婚书的人了,我不将您当做夫君,还能将谁当做夫君?」 秦朝久一边说话,还一边握紧了萧长暮的手。 萧长暮抬眸,脸上的神色竟莫名地有几丝委屈:「何人同你说本王要纳妾?」 秦朝久微微一愣:「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说吗?」 「你该听本王如何说。」萧长暮开口。 他一向不在意众人如何言说,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就算是顶着一个喜怒无常的阎王称号,他也浑然不在意。 秦朝久自乡野而来,在京城的贵女圈中也一向特立独行,他便也以为她与自己一样,也是不在意外面的那些个闲言碎语的。 却不料,她竟然信以为真。 「本王与长公主清清白白。」话落,萧长暮顿了一下,忽然反握住了秦朝久的手道:「你该信本王。」 「嗯嗯嗯。」 桑玄央微微一笑,连连点头。 心里却全然不这么想。 就算萧长暮与长公主当下是清清白白的,但这流言四起,想必背后也是有人推波助澜的,不是萧长暮就是长公主。 不可能是其他人,大钺还没有人有这个胆量编排长公主与北沐王的闲话。 不论背后是哪一个,最终的结局都不会差太多。 长公主若是真对萧长暮一往情深,情根深种,入北沐王府的门便是早晚的事情。 她一个历经了千万世的系 统大人,可看过太多这样的故事了。 左右,长公主与萧长暮之间如何虐恋情深,倒也不会影响了她享受这大好世间。 待她离开糟心的永昌侯府,成了北沐王妃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顶着北沐王妃的名头,再也没人敢欺负她,大好河山风景万千都在等着她! 何不知足也! 眼看着秦朝久那双眼底闪动着跃跃欲试的欣喜,萧长暮微眯长眸。 她分明就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去。 「哼!」 忽地,萧长暮甩开秦朝久的手,甩袖而走。 秦朝久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怎么又生气了?不是……刚刚哄好吗? 「秦二小姐,您看这两对儿绝佳上好的镯子……」 一旁的掌柜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冷汗,从刚刚二人的对话中,已经听出来对方就是当今的北沐王爷与秦二小姐了,刚刚见传说中的北沐王爷甩脸子,他膝盖骨都软了,几次差点忍不住跪下去。 但想到二人轻装简行,想来是不想让人察觉到他的身份,脑子疯狂运转,才没有当众跪下来高呼「王爷千岁」。 秦朝久挥了挥手:「都替我包起来吧。」 「是!是!」 掌柜的当即客客气气将两对儿镯子用最好的礼盒将其装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这两对儿镯子是要给您送去永昌侯府还是送去北沐王府?」 秦朝久想了想道:「侯府吧。」 如今,侯府的下人应当也是不敢克扣她的东西的。 微微一顿,秦朝久又道:「门口该有马车在等着我,你随我送去车上便好。」 「是!」 从玉器行出来,便见到了北沐王府的马车还在路边等着,秦朝久扶着冬藕的手上了马车,却并未瞧见萧长暮。 「王爷呢?」 秦朝久疑惑着问了一声。 清泉抱拳道:「王爷尚且有事,先一步回府了,特命小的在此等候秦二小姐,送您回去。」 「有劳了。」 秦朝久客气了一声,便放下了车帘。 她好像把萧长暮惹生气了,要不要哄一哄呢? 「小姐,前面穿过那条两条街就是正在修葺的长公主府了,在城南这位置,倒是与北沐王府背道而驰,不如咱们永昌侯府离得近。」 竹节忽而开口、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秦朝久的目光从其中一个装镯子的锦盒上扫过,暗暗打消了念头。 萧长暮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提起了长公主的事情而生气,若是自己再过去送礼,怕不得被长公主以为自己是去耍威风、给她下马威的。 这事儿还是缓一缓再说吧。 「你们两个都多大了?」 秦朝久忽而抬眸看向竹节和冬藕,清澈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落在二人的脸上。 竹节道:「奴婢十四了。」 「奴婢一十有三。」冬藕回答。 秦朝久若有所思地缓点脑袋:「都还小着,你们应当还没有心上人吧?」 「小姐说什么呢,奴婢一心只有小姐。」冬藕率先开口,她素来反应快,伶俐机敏许多。 竹节慢了一拍道:「奴婢当然没有什么心上人,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秦朝久轻叹一声道:「刚刚我同王爷说了长公主以后要入府的事情,惹得王爷不高兴了,可我说得句句都是实话,他倒是还恼羞成怒了。」 竹节:「……」 冬藕:「……」 两个小丫鬟此刻皆是 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纷纷张大了嘴巴,惊讶得都能吞进去一个鸡蛋。 「小姐您都说什么了?」竹节问。 秦朝久神色自若、且还带着几分抱怨地语气道:「不过就说了日后长公主进府,本未来王妃会同她和睦相处,亲如姐妹。」 「你们说,这世间能有几个如你们小姐一般善解人意、宽容大度的王妃了? 「我自知出身卑微、不懂世故,所以还特意去玉器行买了这般贵重的礼物,想拉近我们姐妹的关系,都说礼多人不怪,怎么反倒是惹了那冷面王爷不高兴了?你们说说,哪有这个道理?」 竹节和冬藕说不出来。 竹节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竟是一时间还被秦朝久给绕了进去。 「这世间能如小姐一般大度的正妻确实少见、大多都是些满怀嫉妒之心的人,小姐好像……的确没有错。」 秦朝久不住地点头:「对吧对吧,我本还想着要不要去哄哄他呢,但既不是我的错,那便晾着他好了,左右婚事已定,大局已成。」 冬藕急了,眼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越说越离谱,冬藕不得不提醒道:「可是小姐您可曾想过,为何大多数人家的正妻,皆是妒忌成性不容人?」 「你说。」 秦朝久心中自有答案,无非就是心性修炼得不到位罢了,她可是个活了万千年的系统大大,她心性稳如老狗。 但冬藕这么说,自然是有她要说的理由,得让她继续说。 冬藕继续道:「那是因为在意啊,这天底下的痴男怨女,皆起因在意二字,您就算心里头不在意北沐王爷,也该在面上装一装才是,若不然,您让北沐王爷心里如何想您?你不在意长公主入府,还巴巴地跑去给人家买了礼物,北沐王爷不生气才怪呢。」 冬藕的话,让秦朝久瞬间醍醐灌顶。 就连眼底的神色都不觉亮了几分。 「原来如此!」 看来做人这件事,她还是修炼得不够火候。 冬藕说得对,不论心底在意与否,总得装装样子的。 「我装了,他说他同长公主清清白白,我点头了应了的。」秦朝久忽而想起。 冬藕望着秦朝久道:「您不会是笑着点头的吧?」 秦朝久:「……」 好像是。 此时,马车前将所有对话一字不落听进耳中的清泉,早已浑身僵硬。 他或许不应该在这里,他或许应该是个聋子。 免费阅读. 第49章 何必杀人诛心 这番话听见了,他到底要不要告诉自家王爷,若是王爷听见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可若是不说,王爷会不会质疑他的忠心? 直到将秦朝久送回了永昌侯府,清泉也没有想清楚这件事究竟应该怎么做。 「二小姐,珏顺长公主给您送来了拜帖。」 刚回到侯府,秦朝久就收到了长公主递来的帖子。 打开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的是过几日有一场赏诗会,就举办在正在修葺的长公主府的后院。 因后院一直保留的极好,只需要简单打扫一下,添置一些东西就可以了,用来招待客人也已足够。 赏诗会当日,秦朝久特意命竹节将自己为长公主准备的翡翠镯子带上。 沈将军府的马车正巧与永昌侯府的马车几乎同时到了长公主府外,二人下了马车,便热情打了招呼。 「朝久,我就知道你回来,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就遇见了。」沈雅君迎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秦朝久一番,嘴角轻勾:「不愧是咱们京城首屈一指的大美人,饶是这般素雅的裙子穿在你的身上,也能如此明媚动人。」 今日的秦朝久穿了一身绣暗纹的月白纱裙,外头罩着一件白狐裘大衣,头上带着的珠玉也是以绿色玉簪为主的清淡颜色。 倒是与她同行的秦静汐今日穿了一身大红的裙子,袖口裙摆处灿烂得牡丹花栩栩如生,分外鲜艳。 她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见到了沈雅君便笑起来:「雅君,好巧啊,你也是收到了长公主的帖子过来的吧,我听闻还是北沐王爷亲自同皇上提议在此为长公主建府邸的,如今这才多少时日,竟就能叫咱们过来聚会喝茶了,想来工部的人可都是用了心的。」 秦静汐似只是闲谈了两句,若是往常,沈雅君定也不会多想。 可经过上次的假山山洞一事,沈雅君心底便总觉得她是故意在此提起北沐王爷的。 谁人不知秦朝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北沐王妃了,她还要特意多此一举,岂不是故意给秦朝久心里添堵的? 沈雅君淡淡地应了一声:「许久不见,秦大小姐看起来怎么消瘦了一些?」 秦静汐面色一僵,她叫秦朝久那般亲昵,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成了「秦大小姐」? 分明自己和她才是相识多年的朋友,怎么反倒被秦朝久后来居上了? 秦静汐尴尬地笑了一声:「我竟不知,你们是何时关系这般亲密了?」 二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说道:「我才没有同她亲密呢。」 「也就一般般而已。」 几人说话的时候,长公主府里,已有大宫女从门口迎出来,请她们进去了。 那宫女显然在秦朝久的脸上多看了一眼,才又垂下头去:「几位小姐这边请,我们长公主已经为众位准备了小食和点心。宴会还要等一会儿才开始,几位小姐可以先垫一垫肚子。」 「你就是长公主身边的酒儿姑娘吧,多谢你了。」 秦静汐莞尔一笑,落落大方地开口,能认出长公主身边的丫鬟,显然是做足了功课来的。 酒儿不由一愣,回以一笑:「都是奴婢的本分,秦大小姐客气了。」 秦朝久刚到没有多久,受邀到此的贵女小姐们几乎都来了,长公主才从屋子里姗姗来迟,宴会正式开始。 因着所有人都知道秦朝久出身乡野,却还邀请她来这种赏诗会,众人便忍不住想到,是否是为了故意羞辱她的。 却不料,萧苏璐刚刚坐下,便直接给了秦朝久小灶:「本宫自回到大钺后,便一直久居深宫,是在无聊的很,如今,终于得了圣恩,有了这长公主府,才能将 大家请过来一起玩闹乐呵一番。大家也莫要拘谨,只当是自家聚会就好。」 「今日的赏诗会,本宫准备了些许题目,我会命人分发下去,大家自由组队,三人一组,五人一队都可以,若是有技压群芳者,凭着自己一个人也能解开这题目,便也都是可以的。」.z.br> 「秦二小姐与我有缘,快些坐到本宫身边来,就随本宫一起做个评判的人吧,秦二小姐,你意下如何?」 萧苏璐眉眼盼盼,虽位居长公主之高位,却并无半分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反而好似邻家姐姐一般,与人和善,声音温柔。 浅浅笑意在她的脸上浮现出来,她朝着秦朝久招了招手,示意秦朝久过来。 秦朝久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多谢长公主成全,素来只听闻长公主温娴淑良,却不想长公主竟会如此替我着想。」 今日前来的所有贵女千金们都知道秦朝久是从乡下来的,长公主让她和自己一起做品鉴之人,便是免除了她遭受羞辱的可能。 「听说长公主殿下不是喜欢北沐王的吗?怎么见了秦二小姐还这么客气?若是我的话,今日就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对啊,长公主不会是怂了吧?怕什么,她可是堂堂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的心尖宠,秦二小姐不过是个侯府不受宠的千金罢了。」 「你们怕不是忘了,秦二小姐就算曾经再不受宠,往后那也是北沐王妃,北沐王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距离较远的几位小姐交头接耳地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萧苏璐对秦朝久确实友好,这让秦静汐也觉得诧异。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善良大方的女人吗? 秦静汐不信。 秦朝久信了。 秦朝久此刻望着萧苏璐只觉得她人不错,今日没有刻意为难她,想来日后到了北沐王府也能与她交善。 红木软椅上放着一个毛茸茸的软垫,触手摸上去,该是兔子毛的。 秦朝久刚坐下来,便莞尔一笑,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上来。 「长公主殿下,这是前些日子我同王爷在街上新开的玉器行逛街时买下来的,共有两对,这对儿红翡翠特来送给长公主殿下,礼轻情意重,还望长公主殿下莫要嫌弃。」 秦朝久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可众人的眼睛却特别尖,尤其是秦静汐。 她坐在下方,竟一眼就看见了秦朝久手上带着的翠玉镯子,开口道:「妹妹送给长公主殿下的礼物,同你自己手上戴着的,可是出自同一家?看起来倒是不相上下呢。」 秦静汐一开口,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秦朝久大大方方地点头应了下来:「正是如此,都是同时买下来的,不过觉得长公主殿下尊贵典雅,更适合这套红翡翠的。」 话落,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几乎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哗啦——」 突然,萧苏璐手边的茶盏被她扫到了地上。 秦朝久不由一惊,急忙站起身来。 还不等她开口问些什么,便见到萧苏璐已然红了眼睛,满脸愠色。 萧苏璐一手抓着软椅的扶手,指节也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她神色激动,红唇微微颤抖。 「秦二小姐何必如此杀人诛心,本宫虽失了夫君,孤家寡人一个,却也受不得你这般侮辱,本宫堂堂正正,与北沐王虽自幼相识,却素来清清白白,你同北沐王逛街买了两幅镯子,想送给何人都是你的事儿,莫要拿到本宫面前来。」 萧苏璐脸上的怒火毫不参假,她虽气红了眼睛,却并未对秦朝久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反而只是叫 来下人道:「送客!」 秦朝久就这样一脸迷茫、双眼懵逼的被送出了长公主府。 她误会了? 在回去侯府的路上,秦朝久全程都在思考,难不成真的是她误会了? 如今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北沐王同长公主的事情,莫非只是空穴来风? 前是萧长暮的否认,后是长公主殿下的怒火。 秦朝久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做错了什么。 若是他们二人之间没有瓜葛,那她今日这一番神操作,的的确确是侮辱了长公主。 思及此,秦朝久抬手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 做人好难啊。 「小姐,我们回侯府吗?」 马车上,竹节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朝久摇头:「不,去北沐王府。」 既然之前是她误会了,那也该先将事情解释清楚,委屈的可不只是长公主一人。 却不知,在她刚刚离开长公主府后,萧苏璐便也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宴席。 待回到屋子后,她眼底的怒意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那双漆黑明亮的眼中,逐渐露出丝丝狡诈的笑意。 如今,该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萧苏璐也不是那般自甘***的人了吧? 秦朝久这个蠢的,竟还想送她礼物,与她打好关系? 呵呵,脑子锈住了吧? 「茶儿,去取来笔墨,本宫要亲自写一封信送去北沐王府。」萧苏璐嘴角轻勾,脸上笑意满满,她转头冲着身边的宫女下了命令,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萧长暮她是一定要得到的,但决不能是她抢来的,更不能是别人施舍给她的。 她又自己的骄傲。 「是。」 萧苏璐端坐在书案之前,她字迹隽秀,缓缓落下三个字——诀别信。 第50章 见了一好大的八卦 从长公主府去往北沐王府的路上,正巧要经过永昌侯府前面的主街,路上竟被秦观铭拦住了去路。 「二哥?你在这儿做什么呢?」秦朝久微微一愣,邀请秦观铭上了马车:「今日天气这般冷,你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秦观铭上了马车后,竹节立即将一个汤婆子递了过去:「二公子您暖暖手。」 「嗯。」 低低地应了一声,暖和的汤婆子到了手上,秦观铭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已经冻得没有直觉了。 他不过就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而已,人都快要冻僵了。 「长公主府的宴会不是才刚刚开始,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秦观铭疑惑着开口问了一声。 想起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秦朝久若无其事地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不太习惯而已,所以就先出来了。」 「也是,听闻今日是赏诗会,你腹中无墨,自然是觉得无聊。」秦观铭理所当然地开口。 秦朝久神色微微一僵,突然有点后悔让他上这给马车了,就应该让他在路边冻死算了。 至少死人不会故意说话恶心人。 竹节也后悔了,后悔递给他一个暖手的汤婆子了。 「沈五小姐也在?」 秦观铭忽而开口,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沈雅君的事情。 话落,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解释着道:「沈五小姐与静汐素来交好,若是她在的话,静汐能玩得开心一些。」 「呵呵。」 秦朝久冷笑两声,她一双好看的秀眉微微挑起,修长的手指并拢在一起,掌心外翻:「二哥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下去吧,我还要去北沐王府,与二哥不顺路。」 秦观铭神色一怔:「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秦朝久歪了歪脑袋:「二哥既然是关心你静汐妹妹,就自己去长公主府问就好了,问我做什么,我又不关心她,竹节,送二公子下马车。」 「是!二公子您请。」 秦观铭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下去。」 推开马车门的瞬间,秦观铭就后悔了。 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他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可这会儿再想要重新坐回马车里,他的脸面也挂不住,只好硬着头皮下去了。 「小姐,二公子怎么在这儿呢?」竹节想不明白,从车窗一路望着秦观铭的身影越来越远。z.br> 秦朝久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的确有些可疑。」 忽而,秦朝久的眼中露出划过一抹精光,当马车行驶到前面的路口拐角处后,秦朝久突然勒令停车,让冬藕先行一步回侯府,自己则带着竹节悄无声息地折返了回去。 「小姐,天寒地冻,您可早些回来。」冬藕关切着嘱咐了一句。 秦朝久已经拉着竹节走远了。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竹节不解,可脚下的步伐,却不由跟着秦朝久一同放得又轻又慢。 好似正在抓捕老鼠的猫儿,生怕动作太大,打草惊蛇一般。 「你不是想知道二公子在干什么吗?咱们过去悄悄不就知道了?」秦朝久嘿嘿一笑,眼底深处闪着八卦的气息。 「这……不太好吧?」竹节眼底带着犹豫,然而下一秒,她就突然手指往前一伸,指着前面的「品佳楼」道:「小姐,我们去品佳楼吧,品佳楼有一处观景台在三楼,视野开阔,从上往下看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走!」 秦朝久当即动身,主仆二人直奔品佳楼而去。 吃着点心 ,喝着暖茶,秦朝久懒洋洋地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下面的秦观铭。 只见他冻得瑟瑟发抖,为了不让自己被冻僵,不得不原地来回的踱步,以此活跃自己的身体。 北风呼啸,他时而便打一个哆嗦。 尽管如此,他却已经站在一棵树下不肯走,身旁也没有任何侯府中的小厮或者是下人。 就连一个给他送件衣服的人都没有。 「小二,给你个差事,办好了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秦朝久突然将品佳楼的店小二叫了过来,悄声吩咐了几句话后,便给了他一锭银子。 不多时,一个卖手套围脖的小贩就出现在了秦观铭的身旁,主动上前问道:「这位公子,暖和的手套围脖您要不要?我这儿还要装了热水的汤婆子。」 秦观铭摸了摸口袋,竟是一文钱也没有摸出来,可又实在冷得不行,最终他一咬牙将头上的银冠取了下来,递给小贩道:「抵钱了。」 「哎呦,多谢公子您了。」 不多时,秦观铭头上带着的那顶做工精致的银冠,便出现在了秦朝久的手上。 竹节不解地问道:「小姐,您既然关心二公子,为何不直接告诉他,还要用这种方式呢?」 秦朝久抬眸:「你忘记咱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对哦!竹节恍然大悟一般地哦了一声。 「所以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咱们在这儿了。」秦朝久理所当然地开口,但实际上她不愿亲自出面,也还有别的无法言说的原因。 时间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当一个女子的倩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秦朝久猛地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等了许久,她都要昏昏欲睡了。 好戏终于来了! 那是谁? 从品佳楼往下看,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个背影,秦朝久的一双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那身衣服怎么看着这般眼熟? 那女子忽而轻轻转了下身,秦朝久一眼便看清楚了,竟是沈雅君! 难怪! 难怪刚刚来到马车上就问自己宴会的事情,又问了沈五小姐的事情。 原来他竟然是在等她。 「他们在说什么?」 秦朝久将耳朵竖起来,努力去听,可也只能听见呼啸而过的北风,半点声音也听不见。 她一双充满八卦之情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却只能看见秦观铭站在顶风之处,用自己的身子做挡板,替沈雅君抵挡住了寒风,二人面对面站着,有说有笑。 突然,沈雅君动手了。 她抬手,将秦观铭被风吹乱了的鬓角长发别到了耳后,她素白干净的手,就那样停在秦观铭的侧脸。 一瞬间,秦朝久目瞪口呆。 这二人…… 有事啊! 此时,路边树下。 沈雅君正小脸红扑扑地望着秦观铭笑:「你说你傻不傻呀,这么冷的天怎么一直等在这里?若是我没有早些离开,等我到了这儿见到你的时候,你岂不是都要冻成冰雕了?」 秦观铭吸了吸鼻子,刚一开口便打了喷嚏。 「不会是生病了吧?」沈雅君当即有些慌张。 秦观铭摇头:「没事儿,我回去喝点姜汤就能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 「嗯,你先走,我在这儿望着你。」 「你先走。」 二人一番谦让,却是谁都不肯先离开半步。 沈雅君抬手轻轻推了秦观铭一下:「快回去吧,若是病了可没人心疼你。」 最 终还是秦观铭扛不住寒风的侵扰,先一步转身离开了。等秦观铭的身影消失后,沈雅君才转过身,提起裙摆一路小跑着往回走。 而在三楼将一起都看在眼底的秦朝久,已淡定地拿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秦观铭几乎快要把自己冻死了,却还忍着,就为了见沈雅君一面,二人见了面竟连个小手都没有牵,就只是说了几句话,便散了。 不得不说,秦观铭倒是个君子。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沈雅君的。 竹节不懂:「小姐,二公子若是喜欢沈五小姐,为何不去提亲?我们永昌侯府同沈将军府也是门当户对的,何必要……要这样偷偷幽会?」 最后的四个字,竹节说得分外小声。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沈五小姐的名声可就毁了。 虽然说又会的是两个人,可这世道就是如此不公,所有人都只会说身为女子的一方如何不贞洁,不自重,却根本不会对男子有多少影响。 「我二哥多大了?」秦朝久突然开口问了一声。 竹节思考了片刻回答道:「二公子十九了。」 秦朝久不禁凝眸,她二哥十九了,却一直以来都尚未定亲,这在普遍十五六岁定亲的年纪来说,他二哥也的确有些不对。 从前,她因为没怎么将心思放在永昌侯府的这些奇葩家人身上,自然也没有在意到这些,如今想来,确实不对。 莫非……他二哥一直在等沈五小姐? 可……沈雅君的婚事却不是那般轻易就能定下来的。 从她与沈雅君接触的这些时日,她也隐约知道了沈雅君为何明明比自己还要年长一岁,却迟迟为定亲的真正原因了。 想要娶她的人太多,这其中,并非只是一个门当户对就可以,她是沈将军中唯一千金。 沈老将军三朝元老、得皇上器重,沈大将军如今正驻守边关,沈家手握重兵,沈雅君的未来夫婿,定会涉及众多的党派纷争。 她的婚事,定不可能由她自己说了算。 「走吧,先回府」 秦朝久淡淡地开口:「今日之事,莫要同任何人说起,烂在肚子里最好。」 「是。」竹节郑重点头。 秦朝久将秦观铭银冠收进袖子里,缓缓起身,带着竹节一同离开了品佳楼。 因着距离永昌侯府不远,因而主仆二人便决定一路走回去罢了。 免费阅读. 第51章 总有些人或事爱而不得 永昌侯府二公子病了。 这让侯府老夫人和夫人都很是意外,每日都在暖阁当中读书学习的人,怎会突然染了风寒? 在这个年代,就算偶感风寒,若是身体素质不强,也是有可能要了人半条命的。 因而侯府上上下下都很担忧,尤其是秦观铭一直反反复复的高烧,人都烧迷糊了。 白婉与秦静汐母女二人几乎彻夜守在他的床头,盼着他能早些退烧。 知道第二日一早,秦朝久才带着药罐子来到了秦观铭的院子。 「妹妹也是来看二哥的吗?二哥昨日晚上反复发烧,一整夜都没有清醒过来,一直昏昏沉沉的,到了早上才算好一些,这会儿才刚歇下。」 秦朝久刚来,就听见秦静汐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好似再说她来的不是时候。 「我自然是来看二哥的,总不能是来二哥的院子看你的吧,姐姐这话稳得真是有意思。」 秦朝久嗤笑一声,擦着秦静汐的身旁进去了。 「你!」秦静汐还要说什么,却发现秦朝久已经到了秦观铭的身旁,抬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妹妹你还懂医术?」秦静汐不由一愣,她一个从小在乡野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懂医? 床上的秦观铭脸色苍白,秦朝久又伸手摸了摸他的掌心,转头冲着竹节点了点头,竹节便将食盒打开,秦朝久从里面端出来一个药碗。 「住手,朝久,你做的这是什么,好难闻的味道。」 白婉拿起帕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脸嫌弃地盯着秦朝久手里的药碗看。 「良药苦口,自然是能让二哥尽快好起来的药。」秦朝久抬眸望向白婉,说得一脸淡定。 可是白婉却一脸狐疑地看着秦朝久:「你知道你二哥得了什么病症吗?」 「风寒,着凉所致。」秦朝久道。 「那你这药方是……」白婉又问。 秦静汐上前轻轻拉住了白婉的手,开口道:「我猜想妹妹应该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吧,可这看病吃药都将就一个对症,妹妹又不懂医,可千万不能给二哥乱用药,咱们如今按照太医院的方子来,再用上两副药,二哥定然能好起来的。」 在太医院的医生和秦朝久之间,白婉也自然更加相信太医院的人,便阻止了秦朝久给秦观铭喂药。 「既二哥不需要,那我便先走了,今日也算是看望过二哥了。」 话落,秦朝久便像是例行完公事一般,毫不留恋地带着竹节走了出去。 白婉不由张大了嘴巴,心底只生出一种悲凉之感来。 「果然不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对自己的亲哥哥竟都如此薄情。」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白婉摇了摇头,又命小丫鬟重新打来热水,替秦观铭换了新的毛巾擦洗脸和手。 从秦观铭的院子离开,竹节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您明明是起了一个大早,特意去药铺抓了药,又亲自给二公子熬了药,可夫人和大小姐平白糟蹋您的心意,您怎么都不多说一句?」 秦朝久风轻云淡地挥了挥手:「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他们接受不接受我原本也不在意。」 「可是……」竹节还想继续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可却看见秦朝久突然眼睛一亮,竟笑了。 顺着秦朝久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竟是沈五公子沈辞,与秦观锐二人正并肩从前面的长廊一路走来。 「沈五公子好。」 秦朝久端庄客气地行了一礼。 沈辞也同样抱拳回以一礼,他低垂着眼帘,规矩收礼,客气地打招呼道:「听闻秦三公子收了一副巧匠图 ,在下很感兴趣,故而特来求观赏一番。对了,我刚刚听闻秦二公子可是染了风寒?」 秦朝久眼底神色流转,可真是好巧啊,秦观铭昨日生病了,沈辞今日就过来了。 若不是昨日白天所见,她还也只以为是巧合呢。.z.br> 「我二哥病重,如今昏昏沉沉,我刚刚从他院子过来,他连睁眼看我一下都没有,怕是……情况不太好。」 秦朝久语气缓慢,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沈辞的神色看。 果然,见到他的眉头不觉已皱在了一起,眼底的担忧紧张分外明显。 他自然不是自己担心,而是为了他五妹妹沈雅君担心。 「我同观铭曾同时求学与盛家,倒也有同窗之谊,既来了,我便去看看他。」沈辞提议道。 「也好。」 秦观锐并未多想,便引着沈辞去往秦观铭的住处,同时让下人先行一步去汇报,以免拜访得太过仓促,有些尴尬。 沈辞刚迈了半步,忽而又停住脚步,转眸对秦朝久道:「还未曾祝贺秦二小姐同北沐王殿下喜结连理,恭喜秦二小姐。」 秦朝久唇角微微勾起,脸上似有三月春风拂过,带着一丝朦胧与暖意:「多谢沈四公子。」 沈辞抬眸,与秦朝久相视一笑,转而转身快步离开。 沈大将军。 沈辞回来后便将秦观铭的病情第一时间说给了沈雅君听,沈雅君不由捏紧了手帕。 「四哥,他是因为我才病了的,我想去看看他。」整个将军府里,唯一知道她真正心事的人,就只有四哥一个。 沈雅君如今也只能求助沈辞。 可沈辞却决然地拒绝道:「不可。你莫忘了,今日一早,三殿下还派人送来了一件狐皮做的暖手宝,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也曾递帖子过来请你入宫说话。你如今若是去了永昌侯府,对秦二公子来说,未必是好事。」 沈辞的话瞬间在沈雅君的脑袋上叫了一盆冰水,让她刚刚燃起的冲动之情瞬间熄灭得不剩半点火花。 正因如此,这几年来,她分明同秦观铭你情我愿,却依旧不敢越雷池半步,甚至,连说一句未来可期这样的承诺都不敢。 她怕自己给不了。 他也知道他争取不到。 他们就好似只能这样遥遥相望,纵使相思、纵使生死,也终究无法在一起。 「可二殿下和三殿下博弈至今,也未有胜算,我们祖父更是不远参与到党派之争,祖父曾说过,他不会将我嫁给任何一位殿下。」沈雅君红着眼睛争辩道。 望着自家妹妹如此倔强的神色,沈辞不忍说那些伤她心的话,却又不得不说。 他必须告诉她现实。 「正因祖父不远参与到任何党派之争,所以你不能嫁给秦二公子,若是秦大小姐与二殿下完婚,那永昌侯府自然就是二殿下一派的,你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我们大将军府又如何能安然自若?」 这些话,沈雅君明白,只是她今日不想听。 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知道我知道,四哥你莫要说了。」 「雅君,祖父最近一直在关注科举之事。」沈辞突然开口。 沈雅君猛地抬眸:「什么意思?」 「祖父可能要将你许配给新科状元。」沈辞道。 沈雅君神情一愣:「不论新科状元是谁?」 「自是年纪相当之人,若不然,榜眼探花也可。」沈辞又补充了一句。 沈雅君许久未曾说话,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眼底之中,却还带着一丝希冀,她问道:「你去见他,他可问了我?」 沈辞摇摇头:「屋子里人多。」 他没有问。 两行清泪唰的一下从她清秀的脸庞留了下来,沈雅君忍不住扭过头去,不愿让沈辞看见她伤心落泪。 「早些放下吧,我们出身在将军府,许多事情本就无法自己说了算,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便不该在浪费更多的心思,雅君,你该理智清醒一些。」 沈辞轻轻拍了拍沈雅君的肩膀,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细心地替她将房门关好。 这世上的事,哪能全都符合心意,总有些爱而不得的东西。 有时候,就像是两棵树,一棵在路的东边,一棵在路的西边,他们遥遥相望,开始便也是结局。 如他的妹妹,也如他自己。 秦观铭这场病生了足足半个多月,依旧缠绵病榻,未见好转。 如今,就连太医院的人也寻不到更好的良方,只一次次的嘱咐着要细心养护。 期间秦朝久倒是去人探望过几次,却是除了第一次之外,连屋子都没有进去,就被秦静汐以二哥刚刚睡下、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拒绝了她。 直到这日,白婉又哭了许久,猛地一抬头的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就闪现了秦朝久那日端来的那碗汤药。 于是白婉将秦朝久叫了过来,让她再给她二哥瞧瞧。 秦朝久看过后,点了点头:「嗯,死不了。」 这一句话,倒是差点将白婉给气过去。 秦朝久第二次亲自熬了药,秦观铭病了这些日子,如今已经瘦得皮包骨似的,还要下人扶着才能坐起来。 也难怪白婉病急乱投医,都求到了秦朝久的身上。 秦朝久刚将药碗端出来,下一秒就被秦静汐抢了过去。 「二哥,我来喂你吧,看你瘦成了这幅模样,妹妹都要心疼死了。」一边说着,秦静汐的眼圈就已通红一片。 秦朝久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轻轻勾了勾唇。 免费阅读. 第52章 倒了都不给你喝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秦静汐喜欢抢人家功劳这事儿,左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分明是她熬了一两个时辰煎出来的药,转手到了她的手里,就成了她的功劳。 原主因此在秦静汐的手上没少吃亏。 从前原主被忽视了,只会反复证明这件事是自己做的,去解释,让别人相信他。 可谁又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妹妹你放着,我自己来就可以,这几日你昼不能歇、夜不能寐地在这里照顾二哥,已经很辛苦了,这点小事二哥自己来就好。」 秦观铭说着,便要自己接过药碗开始喝。 不料,下一秒,药碗就被秦朝久抢了回去。 霎时间,秦观铭和秦静汐二人,双双抬眸看向秦朝久,两双眼睛中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妹妹你做什么?」秦静汐问。 秦朝久轻飘飘地道了一句:「我见二哥好似神志不太清醒,想来这个药是开错了?」 「二哥只是风寒而已,并没有神志不清。」 「那就奇怪了,二哥饱读诗书,身担进士之名,我们侯府更是家教森严,二哥也是自幼礼义通达,怎么如今只是病了一场,就突然礼貌也没了,脑子也锈住了?」 秦朝久幽幽地开口,她微微蹙起的秀眉,好似真的在担心秦观铭一样,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句是能听的。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咳咳,咳咳咳……」秦观铭刚说了两句话,就咳嗽个不停,也不知是不是被气到了。 秦朝久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二哥刚刚明明亲眼所见,这药是我亲自端进来的,却没有半句感谢我的话,反而对姐姐感激不已,怎么,二哥若不是病了,难道是真的不懂礼貌?」 秦观铭那张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脸,在这一刻突然红了一片。 纵使意识到自己忽视了秦朝久的付出,可秦观铭此刻却也没有半分的悔意,反而死鸭子嘴硬,固执到底地说道:「难道你替我煎药,就只是为了让我感激你的吗?我若是不说一句谢谢,这药你难不成还不给我了?母亲去求你,也不过是关心则乱,我却从未相信你真能煎出什么有用的药来。」 看着秦观铭那副嘴脸,秦朝久只觉得自己一早起来选药材、煎药的事情做得实在不值。 她轻轻摇了摇头,端着药碗走到了一旁的一树梅花盆栽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手腕一转,一碗泛着浓浓药香的汤药尽数倾倒了下去。 有些人,就不配她对其好,不配她的辛苦付出。 「看见了吗?倒了都不给你喝!」 话落,秦朝久将碗一丢,转身就走。 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舒服! 不用和***说话,不用伺候***的感觉当真是舒服极了! 身后是白婉怒喝着喊她名字的声音,以及秦静汐大惊失色的叫声,还有秦观铭被气得咳嗽不止的声音。 当真是……悦耳又动听。 「小姐,您您……」竹节想说什么,却似乎太过激动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秦朝久秀眉轻扬,面带笑意:「人生苦短,可不能总是委屈了自己不是。」 秦静汐想要抢她的功劳,她偏不给。 秦观铭对她的付出视而不见,那她就宁愿扔了也不给他喝。 有他们求到自己面前的时候。 「小姐说得是!」 竹节跟了小姐许久,从未有一次像是今日这般激动且兴奋。 她隐隐觉得,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他们小姐了。 屋内,秦观铭一直咳嗽个不停,数次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白婉一身的火气没有地方撒,不免嘀咕一声:「你这孩子也是,若刚刚你不抢她的碗,她也不至于把那一碗好好的药就倒掉了。」 白婉速来宠爱秦静汐,极少有批判她的时候,今日显然是真的心疼那一碗药了。 「母亲,静汐也是好意,见她煎药辛苦,所以才想替她把药递过来的,分明就是秦朝久她自己莫名其妙。」 秦观铭咳嗽得满脸通红,双眼充斥血丝,却忍着身体上的难受,也要替秦静汐辩解。 可见是真的,爱得深沉。 秦静汐瞬间红了眼睛:「我知道了母亲,都是我的错,是我关心情切,忽视了妹妹的心情。」 「罢了罢了,她煎的药也未必就有用。」白婉最见不得秦静汐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连忙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秦静汐乖乖巧巧地将脑袋靠在了白婉的胳膊上,垂下的眼帘却将那抹冰冷和怒意掩盖了下去。 她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先是三哥,再是父亲,他们一个个的最终都会向着和他们真正有血脉亲情的秦朝久。 如今,终于轮到母亲了吗? 「母亲,姑母不是说她在宫里会继续替咱们寻个更好的御医过来吗?为何还没有动静,二哥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秦静汐话音未落,秦观铭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当他松开手的时候,掌心中赫然竟是一滩血迹。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观铭!我的儿!」 白婉差点身形不稳,曾经白家的长辈中就有人吐血而亡,此刻她只觉恐惧万分。 慌慌张张地命人去喊大夫过来。 秦朝久才刚回到心香院,就被火急火燎赶过来的下人敲响了房门。 「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吐血了,二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秦朝久坐得稳稳当当:「不去。」 「夫人叫您立刻过去。」下人诧异地瞪大眼睛,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听见这消息都不为所动,着实冷血了些。 「我们小姐说了不去便是不去,你去回了夫人就是。」竹节起身将那下人推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二公子不是不稀罕他们小姐的药么,还巴巴地过来求什么? 竹节从门口回来,刚转过身,秦朝久的手里便递过来一封信,竹节疑惑地抬眸看向自家小姐,便听见了秦朝久开口说道:「速去将这封信送到沈大将军府。」 将军府内,沈雅君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件,大将军府的下人说,送信过来的,是一个卖柴的小孩儿,说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把信送过来。 对方显然就是故意不想让沈雅君知道身份。 沈雅君将信件拆开,其内的字迹很是陌生,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是一个药方?」 沈雅君不懂药,只是其中的几味草药的名字念起来耳熟一些:「当归、厚朴……的确是个药方,但这房子是做什么的?」 沈雅君不明白,便差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一番查证后才得知,这药方竟是治疗风寒肺疾重症的绝佳方子。 几乎在一瞬间,沈雅君就想到了秦观铭。 不论这人是谁,是何居心,如今,最重要的都是要让秦观铭的病情好起来。 「这件事莫要同任何人说起,就是我四哥也不行。」 沈雅君特意嘱咐了身旁的丫鬟,随即又吩咐道:「去替我往永昌侯府送个帖子,就说我得了新的绣线想要去找秦家二小姐。」 「是!」 翌日。 沈雅君带着药方来到了永昌侯府的门口,刚下马车,门口便又迎来了另外一辆马车。 从马车前面挂着的牌子上可以看出,是郭家的马车。 郭家虽然是从小地方后迁入京城的,却因屡建奇功被封为那个什么东平候,得三代世袭。.z.br> 纵使同为侯爵,他们这样的门户也是不能同永昌侯府相提并论的。 郭夫人带着郭家大小姐从马车上下来,见到沈雅君也在,虽露出了一瞬的诧异,但也没有失了礼数,立即问好。 「沈五小姐好。」 郭大小姐身材纤细,长着一张鹅蛋脸,单眼皮,小鼻子,虽是小家碧玉,可举止倒是落落大方。 沈雅君一眼便注意到了她今日所穿的衣裙乃出自京城玲珑坊,是最适合约见小情郎的衣衫,端庄之中,处处透着可爱灵动的小心机。 沈雅君收回目光,微微弯腰行礼:「郭夫人好、郭大小姐好。」 永昌侯府的管家因为早就收到了拜帖,因而早已在门口等候,立即领着几人一同进了门。 前面花厅内几人同白婉见面,郭夫人开门见山直接拿出了一张方子。 「自我听说了府上二公子病了后,便拖人去我们老家请了神医下山来,神医却只开了这个方子前来,也不知秦二公子如今身体如何,这治疗风寒肺热的方子,不知还能不能用得上了。」 郭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方子递给了白婉。 白婉当即大喜,她赶紧接过方子,匆匆命人去请了大夫过来看看。 侯府的府医看过后,眼底皆是喜色:「妙啊!妙啊!老夫行医多年,怎么竟从未想过将这两位药放在一起用,侯夫人,请您速速差人去取药回来,二公子的病有救了。」 「来人,快去抓药!」 白婉激动得最后一个声音都破了音。 郭夫人握住郭大小姐的手,笑呵呵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多亏了我家薇鸣,那神医本是不愿意见我们的,倒是薇鸣三番两次的上门叨扰,诚心感动了人家神医,才破例许了我们这一良方。」 郭夫人望着白婉的目光带着炙热的神色。 白婉也几乎在一瞬就明白了郭夫人的话,她轻笑了一声,目光不由落在了郭大小姐郭薇鸣的身上。 早在两年前,郭家就话里话外的打探过他们家秦观铭的婚事,有意同他们永昌侯府结成亲家。 她同侯爷商量过后,觉得纵使他们永昌侯府落魄了,也不是郭家可以攀附的,便婉拒了。 却不料这两年,自家儿子终究是一户人家的千金也看不上,而郭家女儿,竟也一直未嫁人,不知是不是在等着他们家观铭。 白婉正思绪重重中,耳边沈雅君的话突然唤回了她的思绪。 沈雅君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的怀里,也同样揣着一张方子。 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番,才开口道:「伯母,可否让我看一眼这方子?」 「自然可以。」 沈雅君的目光在药方上的每一味药上看过,她脸上的神情越发来越不对。 一样、一模一样。 每一味药都是一样的。 可她,晚了一步。 「怎么朝久还没过来,沈五小姐您先稍作休息,我同郭夫人先去看看我家老二,失陪了。」 白婉心底都是念着生病的秦观铭,也顾不上是否失礼,说了一句便去了。 沈雅君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度日如年,每一刻都过多万分艰难,秦朝久是何时过来的,她竟 都没有察觉。 免费阅读. 第53章 隔空相望却不能相拥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秦朝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她来到沈雅君的身旁,轻轻抬手碰了碰沈雅君的肩膀。 似乎被下了一跳,沈雅君这才猛地回头:「朝久,你、你过来了。」 秦朝久眨了眨眼睛:「是啊,我刚刚就从你面前过来,见你在出神,想什么事情呢?」 沈雅君神情僵硬了一瞬,扯出一抹笑意:「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最近实在是太冷了,我脑子好像都被冻住了。」 说了句玩笑话,沈雅君才好似随意地开口说了一句:「我倒是来的不凑巧了,你们侯府今日有贵客,是东平侯郭家的人。」 沈雅君的目光落在秦朝久的身上,带着几分打量:「郭家大小姐倒是长得漂亮秀气,我记得好似比我还要小上两岁,如今可许了人家?」 沈雅君眼底的期许之色太过浓郁,就连秦朝久想要忽视都很难。 秦朝久只能道:「是吗,郭大小姐我都还未曾见过。」 「是哦,你来京城的时间不长,没见过也是正常的。我刚刚倒是见了,她随着侯夫人一同去探望秦二公子了,说是带来了靠谱的治病方子。」沈雅君眼底满是失望,她垂下眼眸,神采早已没有一丝,就连声音也蔫蔫的,却还是开口说道:「希望秦二公子能赶快好起来。」 忽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不对,沈雅君马上抬起头,望向秦朝久,继续补充道:「如今已到了年关,我自然是希望你们一家能团团圆圆地过个年,所有人都能健康平安。」 秦朝久微微勾唇,并未戳穿沈雅君。 秦朝久起身拉住了沈雅君的手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还从未见过郭大小姐,你陪我一同去见见,也好替我引荐一下,莫要被人家说我没有规矩呢。」 秦朝久寻了个由头,便将沈雅君拉到了清雅二居的外面。 秦朝久作为侯府的千金小姐,自然是不需要沈雅君这个外人来替自己引荐的,但在此刻,她这个拙劣的谎言却并没有任何人提出反驳。 沈雅君的内心甚至已经开始跃跃欲试,疯狂跳动不止。 她有可能见到秦观铭吗? 「二小姐您怎么将沈五姑娘带到这儿来了?这可是清雅二居,二公子住的地方,二小姐您可莫要坏了沈五姑娘的名声。」 门口站着的一位小厮,当即拦住了秦朝久和沈雅君开口,带着几分说教的语气。 显然是在责怪秦朝久竟然这么不懂规矩。 竹节上前一步,冷哼一声道:「二小姐如何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说话了?我们小姐是来找郭大小姐的,听说郭大小姐过来了,特意来见见,再乱说话就拔了你的舌头喂狗吃。」 那小厮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被骂了两句,才老老实实地交代道:「郭大小姐并未过来,刚刚也是到了门口就同郭夫人一同去了常柏院。」 知道郭大小姐没有过来,沈雅君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她失去了同秦观铭见面的机会,可又庆幸郭大小姐也没有见到秦观铭。 「走吧。」 秦朝久同沈雅君转身离去。 沈雅君动作缓慢,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刀子上一般,每多一步都令她浑身痛苦不已。 安静的院子呢,秦观铭听见了门外的声音,却听不真切。 他侧了侧脸,问一旁伺候的下人道:「门外是谁在说话?」 「小的去看看。」 片刻后,下人回来了,随意地开口说道:「是二小姐,二小姐带了将军府的沈五小姐过来,说是来找郭大小姐的,见郭大小姐不在这里,就回去了。」 沈五小姐? 雅君? 秦观铭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他支撑着身体,连鞋子都没有穿,就冲到了门口。 身后的小厮匆匆追上来:「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还没有穿衣裳呢!」 小厮匆匆取来了一件披风追上了秦观铭的身后,替他将披风搭在身上。 「公子,您到底要去哪儿啊,您还病着呢,您不能随便出来,这要是被夫人发现了,小的怕不是要被打死。」 小厮虽担忧不止,却也不敢阻止秦观铭出来,只能尽可能地替他将披风的带子系起来祈祷他好好的。 「咳咳,咳咳咳……」 一股冷风袭来,秦观铭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 剧烈的咳嗽声,令走在前方不远处的沈雅君脚步一顿,她当即转眸往一旁看去。 她清亮的目光,从空旷萧条的长廊穿过,绕过了两个柱子,正落在秦观铭的身上。 他一只手扶在院门上,一手握成拳头垂在身侧。 他瘦了。 他怎么会瘦成这样,就好似一阵北风就能将他吹倒的模样。 脸颊两侧的肉全都凹陷了进去,脸色苍白,就连那双眼都乌青发黑,想来病痛折磨得他连觉也睡不好吧。 二人的目光相撞于冰冷的寒风之中。 她愣住了。 他也愣住了。 冷风中遥遥相望的距离,分明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却又好似跨越了千山万水。 没有人再敢往前一步。 秦朝久默默地站在一旁,一个字也没有说。 直到有丫鬟过来叫了沈雅君:「沈五小姐,这里正是风口,站在这儿太冷了,咱们往前面走走吧。」 沈雅君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她垂下眼帘,一双手藏在暖炉之下,早已捏得指尖发白。 她见到他了。 她竟不知,他已经病成了这样。 「朝久,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好似太冷了些,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说话。」 走出去没有几步,沈雅君便寻了个理由,离开了永昌侯府。 秦朝久亲自将沈雅君送上了马车,目送她离开后,心底忽而想起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来。 「来人,备车,我要去北沐王府。」 秦朝久急匆匆地催着赶车的车夫尽量快一些。 竹节一脸地疑惑:「怎么了小姐,您怎么突然这么急着要去北沐王府,莫不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事儿?」 秦朝久一拍脑袋:「我把北沐王给忘了,你说这算不算天大的事儿?」 竹节:「……」 竹节很奇怪着呢,怎么最近他们小姐每日就只想着吃吃喝喝,不过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她跟着小姐都已经吃遍了京城的七八家酒楼了。 秦朝久此刻越想越觉得心凉,她将脑袋埋在了两只胳膊中间,若非是今日突然看见了沈雅君同自己二哥之间的情深意切,爱而不得。 受了一丝触动,她怕是还没有想起萧长暮来呢。 半个月前,她刚刚从长公主府出来,原本就是要去北沐王府找萧长暮把话说清楚道个歉的。 是她自己误会了萧长暮和长公主之间的事情,不该听风就是雨。 可半路上却突然遇见了秦观铭和沈雅君的事情,导致她当时耽搁了下来。 谁料一耽搁,就彻底将道歉这件事儿给忘了。 都已经半个月了,萧长暮不会已经被……气死了吧? 若不然,竟还真的足足半个月都没有来找自己。 「王爷可在府里?」秦朝久来到北沐王府门外,见了王府的门卫,便问了一句。.z.br> 门卫却一脸疑惑道:「太后病重,王爷进宫侍疾去了,已有十来日未回府了,秦二小姐您不知道吗?」 秦朝久:「……」 难怪,难怪这半个月她没有找萧长暮,萧长暮也没有来找她。 可进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略一思索,秦朝久便道:「那我先进去等着王爷,若是王爷回来,也能第一时间见到我。」 无人敢阻拦这位未来的北沐王妃,只得热情规矩地迎着她进了王府。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萧长暮的耳中,当日,萧长暮便从宫里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 随着下人的通禀告,秦朝久立即扭头去了厨房,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出来。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快来尝尝我亲手煲的汤味道如何?」秦朝久笑盈盈的上前,盛出来一小碗,递到了萧长暮的面前。 萧长暮还没有忘记,秦朝久想要让长公主给他做妾的事情,纵使是急匆匆地宫里回来,可此刻依旧板着一张脸。 「嗯。」 浓香的汤碗放在面前,可萧长暮却也只是鼻息间轻哼了一声。 态度高冷,似不愿同秦朝久多说一句话。 秦朝久歪了歪脑袋,凑近了萧长暮一点,声音温温柔柔地唤了一声:「夫君~您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秦朝久的一声拉长了语调的「夫君」二字,瞬间便让萧长暮坐直了身体,他能感受到女子靠近之时的那抹不易察觉的暖意。 秦朝久亲自舀了一勺汤,送到了萧长暮的唇边,却意外地发现,他竟然笑了。 萧长暮察觉到自己竟这般轻易就露出了笑脸,马上又觉恢复成便无表情的神色。 「本王自己来。」 萧长暮接过汤匙,尝了一口,不觉眉头轻轻挑起:「药膳?」 「嗯,天气冷了,喝些药膳强身健体。」秦朝久点头说道。 说起来,做了那么久的系统,她脑子里竟然连个正儿八经的食谱都没有,只有药膳。 「怎么样,好喝吗?」秦朝久满眼期待地望着萧长暮,他喝了,是不是就证明他已经不和自己生气了? 「嗯。」 又是冷冷清清的一个字从他的喉间蹦出来。 这般惜字如金的态度…… 夫君也叫了,羹汤也做了,怎么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这次,怎么好像有点难哄了呢? 第54章 患得患失的爱情 萧长暮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手里的汤碗上,目不斜视,就连眼角余光也不曾落在秦朝久身上半分。 早在他看见秦朝久出现在视线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生气了。 数次忍住,才没有对她笑脸相迎。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就好似一个孩子见到了糖,无论如何,那嘴角都在不受控制的疯狂上扬。 「那日我去了长公主府,知道是我误会了,本来想想要早一些过来和你解释的,可后来却听闻你进宫去了,我二哥也生病了,所以才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秦朝久说着,回头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后很远的竹节,又道:「竹节还说,我这么晚才过来,王爷定然是要同我生气的,我便同她讲,怎么可能呢?王爷速来高风亮节,大肚能容,绝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同我生气,是吧王爷?」 「呵。」 萧长暮冷笑一声,清清凉凉的神色落在秦朝久的脸上:「若本王在意,倒是本王小气了?」 尚且不等秦朝久继续辩解,便听见萧长暮开口道:「往后与你府中那惺惺作态之人离得远一些,免得沾染了不好的习惯。」 竹节因为这一句重话被吓得当场跪地。 她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句求饶的声音堵在喉间,愣是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秦朝久微微一愣,随即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正欲再度开口。 便对上了萧长暮那双带着几分审视的眼神,仿佛在说「想好了再开口」几个字。 「咳咳。」 秦朝久清了清喉咙。 没了刚刚的矫揉造作,就连语气都正常了几分,态度也显得格外诚恳。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在乱听他人闲言了,我只听你一个人怎么说。要不然我发誓?」 秦朝久像模像样的举起手,就被萧长暮给按了下去。 萧长暮虽依旧没有说话,可是却好几次被秦朝久发现他明明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秦朝久单手拄在桌上,一直注视着萧长暮,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二殿下如今还在云翩殿禁足吗?」 萧臻? 萧长暮慢条斯理吃完最后一口鸡肉,又拿起真丝青色手帕擦了嘴,才神色淡淡地说道:「太后病重,萧臻日夜疾在旁,得了圣恩,如今已重回朝堂。」 秦朝久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思考,沉思片刻后又开口问道:「那皇上对二殿下就没有介怀吗?就算他还能重回朝堂,威望应该也大不如前了吧?」 「萧臻是众多皇子中最为年长的,朝中皇后娘娘的一脉的根基尚在。」萧长暮清冷的眼眸微微沉下,说话公正,无褒无贬,只平静的叙述了如今朝堂上的现实而已。 只是在垂眸之时,将眼底的不悦之色尽数收起。 许久未见,不过才说了两句话,就这般迫不及待地的去打听萧臻的事情,她在想什么? 「那三皇子的?」 秦朝久突然又问了一句。 这倒是令萧长暮颇为诧异,不过面上却也不显。 「萧晖?」 萧长暮抬眸,带着狐疑的目光落在秦朝久的脸上,他神色冷清坚毅,被他注视之时,便令人不觉想要将心中所想尽数都说出来。 无法忽视萧长暮眼底的期待和好奇,秦朝久只得开口解释道:「我是替沈五小姐问的。」 「雅君是我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但我听闻二殿下和三殿下好似都有意同她交好,但她自己似乎并无这个意思。」 「你是为沈五小姐而来?」萧长暮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就连语气 都不由冷了几分。 「当然不是,我只是顺便问一句而已。」秦朝久立即否认。 她对萧长暮的情绪捕捉向来敏锐又准确。 「边疆战乱,沈大将军屡建奇功,沈大将军府也同样是圣上眼中的红人,萧臻同萧晖的心思昭然若揭,沈老将军不会答应的。」萧长暮开口说道。 「那……」 秦朝久突然犹豫了一下,她抬眸,如秋水一般潋滟盼盼的眼眸落在萧长暮的身上,她忽而开口说道:「那你觉得若是我们永昌侯府的人将沈五小姐撬过来,会不会被二殿下、三殿下记恨?」 「呵。」 萧长暮冷笑一声:「因太后病重之事,本王同你的婚期不得不延后些日子,得不到本王,你竟已经将主意打到了沈五小姐的身上?」 「嗯?」 一个大大的问号从秦朝久的脑袋顶上冒出来。 他在说些什么,怎么自己听不懂? 秦朝久反应了许久,才隐约明白了萧长暮的意思:「王爷!我好好的打沈五小姐的主意做什么,罢了,不与你说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萧长暮突然就黑了脸。 在遇见秦朝久之后,好似常常就容易失控,竟连这样不合规矩的话都说出了口。 这种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逐渐失控、不正常的感觉,令萧长暮心底生出一股抗拒之意。 是以,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整个人都带着一股令人不敢亲近之感。 善变的情绪,简直比云卷云舒更令人捉摸不透。 「王爷您今日还要去宫里吗?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耽搁您去伺候太后娘娘了。」 秦朝久说完便起身行礼,便欲离开北沐王府。 话音刚落,管家便过来了:「王爷,长公主府送来了一幅画。」 秦朝久准备离去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她歪着脑袋往管家的手上看。 「打开。」 萧长暮清冷低哑的嗓音开口命令道。 管家朝后面招了招手,一个宫里的太监打扮的人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张画卷打开来。 长公主府里的太监道:「我们长公主说了,这幅画是王爷幼时所画的第一幅江山春景,长公主殿下保存多年,如今王爷觅得佳人,这画卷当是该归还给您。」 太监说完这番话,便低着头,一步一步地退了下去。 画卷入眼的瞬间,萧长暮的思绪飞回到了十几年前,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幅画,该是他八岁时所作。 「图上所作的这座山名是庐山,当时正是太后娘娘带着本王与长公主等一同去了此处才留下此画,不想时隔多年,这幅画竟还完好如初。」.z.br> 萧长暮的手指落在画卷之上,神色飘远,开口对秦朝久介绍着有关这幅画的故事。 秦朝久指着山峰之巅处的两只飞鸟,眉头微微蹙起:「这鸟儿的手法,似乎有异。」 萧长暮闻言嘴角轻勾:「此鸟乃长公主后来所添,本是没有的。」 「咳咳!」 一旁的管家素来规矩本分,可这会儿却突然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 引得萧长暮和秦朝久同时抬眸看去。 管家立即屈膝赔罪:「奴才有罪,打扰了王爷、秦二小姐。」 萧长暮并未多言,继而又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画作之上,萧长暮也同样如此。 她眼底带着诧异与赞赏:「天下百姓只知道王爷您可披甲上阵英勇杀敌,却从无人知晓,原来您在画作之上,竟还有如此天赋。山清水秀,灵动非凡,也难怪 长公主殿下收藏多年。」 「太过稚嫩了些。」萧长暮一眼便看清楚了自己曾经画作当中的不足之处,沉眸评价道。 秦朝久却反倒维护起来:「虽稚嫩,却依旧优秀,就算是放到如今,也不知要强过多少人去。」 这样赤诚的袒护与称赞,令萧长暮的神色立即暖了下来。 她喜欢,便已足够。 秦朝久的赞赏之情实在是过光明磊落,反倒是看愣了管家。 他们王妃……果然大气。 不愧是能成为他们北沐王妃的女子。 可似乎,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画作欣赏完毕后,秦朝久才从北沐王府离开。 想到刚刚秦朝久称赞了这幅画,萧长暮原本冷凛的神色此刻也缓和了几分,倒是没有再去纠结自己是否太容易被秦朝久影响。 「来人,将这幅画装裱起来,挂在……书房吧。」 一向对萧长暮的命令言听计从的管家,却在这一刻迟疑了。 「王爷……」 「嗯?」萧长暮回眸,觉得今日的管家似乎不太正常。 管家吞了吞唾沫,看了看自家王爷,也二十有五的年纪了,可在女人这一块上,倒是一直也不开窍。 好吧,如今算是勉强开了一点窍。 「王爷,今日长公主殿下归还画卷的时机着实是不巧了,也就是遇上了秦二小姐这般通情达理的女子才没有多想,若是换做寻常女子,定是要伤心上一阵的。」 管家语重心长,萧长暮神色不由一怔。 见自家王爷听进去了,管家又继续道:「所以您想想,这幅画挂起来会不会不太好?」 若是一般女子,见到了自己夫君幼年之时同其他女子联手创作的东西,且还是每日都要看,怕是总要心里难受的。 「撤了。」 「是!」 微微一顿,萧长暮的目光从化作中移开,刚刚燃起的一丝欣喜之色,已然消失不见。 管家言之有理,所以秦朝久她…… 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究竟是真的单纯不多想,还是……不在意她? 脑海中无数个梦中画面一一闪过。 她绝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傻白甜。 那就只余一种解释,她不在意他,所以才会对这样的事情毫不介怀。 这真是一个令人不怎么舒服的想法。 第55章 和郭大小姐定亲 「长公主,画作已经送到了北沐王府,秦二小姐也在。」 从北沐王府离开的太监站在萧苏璐的面前,弯着腰将当时的情况汇报给她听:「北沐王爷立即就想起了这是他儿时所作,想来心底自然是念着长公主您的。」 萧苏璐嘴角轻轻勾起,脸上端的依旧是得意端庄的笑容:「留意秦二小姐了么,她如何?」 太监闻言,同样露出了和王府管家一样的疑惑神情:「说来奇怪,秦二小姐非但没有不高兴,反倒还称赞了两句。」 「呵呵呵,不过是个脑子蠢笨的,当时尚未想明白罢了。」 等她想通了之后,觉得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是同萧长暮闹,要么就是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不论她想怎么做,她都乐意之至。 萧苏璐眼底生出几丝笑意,她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 「可是长公主,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这么急着和北沐王爷划清界限,先是断绝往来的书信,如今又将您收藏了许久的字画送回去,若是北沐王爷当真了,从此往后,真的同您保持距离,再也不来往了,那您……」 茶儿想不通,她们主子分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怎么偏偏还要这么做。 萧苏璐盯着茶儿轻笑一声:「你如今也已年纪不小了,往后,也不能总是如此单纯天真。」 茶儿到了最后也没有明白,自家主子到底是为何这么做。z.br> 秦朝久从北沐王府回到侯府,便听闻了冬藕闲聊的八卦,说是秦观铭今日用了药后,病情终于有了起色。 下人们几乎都在传,侯爷和夫人这次对东平侯郭家的人很是感激,似乎,有意和郭家联姻。 秦朝久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插话问了一句道:「那我二哥那边怎么说?」 秦观铭应该不会答应吧? 冬藕歪了歪头,望着镜子中的秦朝久道:「自古以来,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公子怎么想也不重要吧。」 「我二哥若是真这么听话,就不会至今还未娶亲了。」 在这个普遍十五六岁就已经成家的年纪上,秦观铭这样,已经十九岁尚未定亲的,已经很少了。 冬藕张了张嘴道:「二小姐说得是,二公子的确早已过了应该娶亲的年纪,就连三公子,也已经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二公子一直尚未娶亲,莫非是他早已心有所属?」冬藕突然开口问了一声。 竹节似有些慌张,连忙呵斥了冬藕:「胡说什么呢,二公子只是一心功名,无心儿女情长,哪有什么心上人。」 竹节是和秦朝久亲眼目睹了秦观铭和沈雅君幽会这件事的,因而听见没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心虚。 因为竹节一直以来都是秦朝久身边最贴心的大丫鬟,冬藕虽不认同她的话,却也给她面子没有反驳。 秦朝久觉得这事儿成不了,可终究是她天真了。 到了冬月初八这日,永昌侯府便请了媒人去东平侯府上提亲去了。 这日,下了一场很大的鹅毛雪。 秦观铭已然大病痊愈。 可他的气色却也不比之前好几分。 反倒就连精气神都没了。 「父亲、母亲,我不喜欢郭家小姐,为何一定要我娶她为妻?」秦观铭得知这一消息后第一反应便是急匆匆地去了常柏院。 白婉拉着秦观铭坐下:「你不想娶郭家小姐你还想娶哪一个?这么久了,京城里的女儿家几乎都给你介绍过,你可有点过一次头,可不能再任由你胡闹下去了。」 「就是,你学学你大哥,这件事我和你母亲已经定下来了,你无需多言。」秦江神色不悦,这件事他们都已经答应了人家,多说无益。 「可是父亲,我对郭大小姐并无感情。」 「郭大小姐为了你特意请来神医,你能捡回一条命都要感谢人家,虽说你不喜欢她,可人家郭大小姐早两年就对你深情相许,生生等了你两年,这等深情还不是你想要的?你同她成婚之后,定会和和美美,白首偕老。」 白婉拉着秦观铭的手劝慰着。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瞧不上东平侯府的,可经过这次二儿子在生死一线的事情,她反倒是看开了这些。 只要那郭家大小姐能对自家儿子真心真意,便比得上一切。 秦观铭又如何不知郭大小姐对自己一往情深,可他们有缘无分,他早已心有所属。 「母亲,正是因为郭大小姐救了我,我就更不能娶她进门,我不喜欢她,她就算嫁了我也只能受委屈。」 秦观铭据理力争,说得也是自己的心里话。 正是因为郭大小姐很好,可她越是好,自己越不能耽搁她、辜负她。 「我看你最近是病糊涂了,对你父母的决定也来置喙,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吗?回去反省。」 秦江受不了自家儿子说这些疯话,气得直接摔了手里的筷子。 秦观铭还要说话,却被白婉直接推着,推出了房间。 「二哥?」 秦静汐正巧过来常柏院,见到秦观铭被白婉推出来,疑惑了一声:「二哥怎么了,可是惹父亲母亲不高兴了?」 秦观铭摇摇头:「没事。」 「我听闻,母亲替你定下了和东平侯府的婚事,二哥是因为这个和父母争执吗?」 秦静汐的声音温温柔柔,好似清泉流水,暖人心脾。 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了秦观铭的胳膊上,甜美的面庞之上全是担忧之色。 刚刚还觉得烦躁不安的心情,在这一刻突然就沉寂了下来。 「二哥莫要难过了,我倒是觉得郭大小姐温温柔柔的,将来定是个好夫人。罢了罢了,咱们不去想这些了,今日白天我在街上买了些小果子过来,二哥你去我那尝尝。」 「也好。」 「这果子里面可是放了山楂果肉的,你和沈五小姐一向交好,这果子倒是可以给她送去一些尝尝。」 秦观铭刚吃了一口,便突然开口说道。 「沈五小姐?」秦静汐微微一愣,带着几分打量的目光,落在秦观铭的脸上:「二哥倒是好记性,竟然还记得沈五小姐的喜好。」 秦观铭面色微变:「你们是好朋友嘛。」 「原来都是因为我呀,二哥对我真好。」秦静汐灿烂一笑,可眼底深处却藏着几丝试探与怀疑。 「对了,吏部姚大人家的嫡次女,与我也有过几面之缘,她之前身体娇弱鲜少出门,不过近两年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她人长得貌若天仙,气质出尘,若是二哥不喜欢郭大小姐,我觉得这位姚二小姐倒是也不错,改日我约出来,给二哥见见如何?」 秦静汐一眼不眨地望着秦观铭,却见秦观铭毫不犹豫地就直接拒绝了。 「罢了,那姚家二小姐长相如何我都没有什么兴趣,我如今只一心想考取功名,对这些儿女情长暂时没有想法。」 见秦观铭这么说,秦静汐便也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那好吧。」 「不过二哥,若是你往后真的娶了妻子,不会也像大哥一样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吧。」 「大哥只是因为公务繁忙,才没有时间,你不要多想。」 「那二哥你呢?」 「我自然不会,我如今还没有功名,自然是清闲自在的。」秦观铭忽而轻笑一声,脸上带着宠溺的神色道:「你放心好了,就算日后你有了二嫂,也只会是多个人疼你。」 「如此最好。」秦静汐嘿嘿一笑,脸上洋溢着她独有的甜美笑容。 兄妹二人虽没有说些什么有用的,可秦观铭从喜雪院出来后,心情却好了不少。 秦静汐目送秦观铭走远,转回身的瞬间,脸上神情骤变。 刚刚还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一转身便眼底就已浮现出算计的神色。 「明日,替我送个帖子到沈大将军府。」 秦静汐轻声开口,吩咐了下人一声。 「是。」 花漪应了一声,起身将屋门关上,随即回到秦静汐的身旁,将一封信递了过去:「小姐,这是温氏托人送来的信件。」 秦静汐眉头狠狠皱起,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外,见门已经被关上了,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已经将他们送出了京城吗?这女人她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非要过来搅和我的生活,我真是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带着秦朝久那***回来!」 秦静汐愤怒地抱怨了一通,才将信件打开。 「什么?她让我在京城给她买宅子?!」 秦静汐震怒,这没什么见识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京城的宅子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敢狮子大开口。 再往下看,秦静汐却不由将信纸都凑近了眼睛几分。 这不可能! 她抬手一把按在了信纸上面,无法相信上面所写的内容是真的。若是这件事被秦朝久知道,往后,整个永昌侯府将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温氏也太过分了!」 一旁的花漪并未看见信中的内容,只是听见了秦静汐说要在京城买房子的事情,便忍不住替自家主子抱不平。 「温氏虽说是小姐您的亲生母亲,可却从未养育过您一天,凭什么提这么过分的要求,而且小姐您如今还要准备嫁妆,哪里有多余的闲钱给她这么多呢?」 不料,秦静汐竟意外地开口了,她语气冰冷,声音却还带着几分颤抖:「去将我全部的积蓄拿出来。」 第56章 私情被发现了 「小姐,您全部的积蓄都在这儿了。」 花漪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秦静汐的面前,秦静汐数着几张银票,又看着那些碎银子,眉头狠狠的皱起。 「怎么会只有这么少?我记得我还有几间铺子,都是我哥哥们私下送我的,你明日去帮我打听一下,若是卖掉的话,能有多少钱。」 秦静汐突然想起来,眼睛里又有了神采,开口吩咐花漪道。 花漪点点头:「好,奴婢明日就去问问。」 花漪心中疑惑,温氏手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把柄或者是秘密,竟然让她们一向吝啬的小姐,这么舍得。 秦静汐将手中的信件点燃,眼看着化成了灰烬,再也无法复原,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翌日,秦静汐在侯府等着消息,本以为花漪要去很久,却不料,不出一个时辰,她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妥了?」 秦静汐眼中带着诧异的神色,心底有几分窃喜,看来钱的事情有着落了,这样就可以堵住温氏的嘴了。 花漪进门后,匆匆将门反手关起来,才小声地说道:「不好了小姐,您的那几间铺子全都被转手卖了!」 「什么?!!」 秦静汐大惊失色:「不可能!怎么可能被卖了?那都是我的铺子,我不点头,何人能卖得了?」 「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去了后才发现,掌柜的都已经换人了,胭脂铺、糕点铺还有客栈,全都换了,招牌也被换了。」 花漪同样也是一脸疑惑:「我向周围的商户打听了一下,他们说是两三个之前就已经换了,可他们几乎都没有见过新东家是什么人。」 秦静汐无法相信,她摇头:「不可能啊!地契应该还在母亲的手里,我去问问母亲就是。」 秦静汐心神不宁地来到了常柏院,进门之时就看见了二哥和三哥都在。 以往,二哥和三哥来给母亲请安的话,都会叫上自己一起,怎么今日就他们自己来了? 这样的念头在秦静汐的脑海一闪而逝,但她并未说出来,今日来的重点,是要问铺子的事情。 「母亲,前些日子,我去街上的时候,正巧路过了咱们家的客栈,却突然发现,好好的客栈换了掌柜,今日我让花漪过去瞧瞧那些掌柜的都有没有好好做事,结果却听说,二哥和三哥送我的几间铺子都换了东家,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秦静汐一脸狐疑地望着白婉:「莫不是被人抢占了去?怎么还会有人抢占咱们永昌侯府的铺子?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白婉闻言,当即嘴角勾起笑容:「你这孩子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关心起自家的产业来了。」 见白婉不急不忙的样子,秦静汐的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白婉继续道:「那几间铺子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我就做主将其转卖了出去,咱们侯府如今开销甚大,卖了铺子的钱都在母亲的手里,你放心好了,咱们永昌侯府就是再落魄,也不敢有人欺到咱们头上来抢咱们铺子。」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我都不知道,那客栈还是从我的那一份上送给静汐妹妹的呢。」 秦观锐同样一脸震惊地开口问了一声。 秦观铭跟着问道:「我送给妹妹的一家糕点铺也卖了吗?」 「你那糕点铺子,每日的糕点卖不出去全都扔了,一年到头来,亏了几百两银子,可不是要卖掉的。」 白婉随意地说着。 奈何一句句话却都好似针一般,扎在了秦静汐的身上。 「母亲,您怎么能把给我的铺子说卖就卖了,那可是我的,您都不问 问我的意见吗?」 卖了铺子的那些钱,是不是全都拿去给秦朝久准备嫁妆了?所以才故意不告诉自己? 若是这次不是自己意外发现了,母亲又要瞒着她到什么时候? 「你放心,待到你出嫁之日,母亲定会再给你陪送几间铺子做嫁妆的,该是你的,定然一分也不会少。好了,别生气了,对了老二,你这几日没事的话,就带你妹妹出去转转也好,我看你妹妹都要闷坏了。」 「不用了母亲,我还约了沈五小姐呢,哎呀,时辰不早了,母亲我先出门了。」 「早去早回。」 「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 秦静汐冲着白婉甜甜地笑了,可在转过身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不见。 本来她今日尚且有几分犹豫,可如今看来,不论是母亲还是二哥,对她早都已经不是曾经的样子了。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心狠了。 秦静汐坐着马车前往沈大将军府,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雪片落在温暖的掌心,很快便化成了清澈的水。 一手的冰凉。 秦静汐将手从窗外缩回来:「都说这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花漪你说,我如今是冷还是暖?」 花漪摇头:「奴婢愚钝,只觉得今天外面的天气实在是冷得很,虽没有风,却依旧干冷干冷的,不过这马车里头生了炭火,倒是暖和许多。」 秦静汐轻笑一声,分明是稚嫩清澈的眸子,深处却藏着狠色。 「我只觉得心寒得很。」 秦静汐缓缓开口。 马车终于停在了沈大将军府上,秦静汐在下人的一路指引下,来到了沈雅君的院子。 从前她们姐妹情深关系好的时候,沈雅君的院子她是常来的。 可后来自己递帖子的时候,却时常被各种理由挡了回来,这次倒是意外。 「雅君,许久不见怎么见你竟憔悴了许多?」 秦静汐心中念着沈雅君和秦朝久越走越近的事情,一阵冷意从心底蔓延出来,可她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反而快步迎着沈雅君走过来,亲昵地拉起了她的手,关切地望着她的脸。 沈雅君拉着秦静汐坐下,抬手遮掩了一下眼底的青黑之色,说道:「许是最近晚上睡不好,便看着气色差了一些。」 「可看了大夫了?」秦静汐问。 「看过了,大夫给开了一些安神的药,如今正在吃着。」沈雅君深知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深知大夫开的药,只是治标不治本。 「对了,你帖子上没有细说,这次来找我所谓何事?」沈雅君喝了一口清茶,只浅浅尝了一口,便推了出去。 身旁的丫鬟,见状又将糕点递了过来,可只看了一眼,沈雅君便觉得没有胃口,扭过头去拒绝了。 秦静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未多言。 她浅尝了一口糕点,开口说道:「你知道我二哥前些日子生了一场重病,为了替我二哥治病,侯府遍寻名医,花了好多金钱,如今又得了东平侯府的人情,我母亲便想着,这人情总归是要还的,可是……」 「怎么了?」 听闻了秦观铭的消息,沈雅君无精打采的脸上突然就有了神采,她抬眸,眼底带着几分紧张,望向秦静汐。 一丝猜测在秦静汐的心底越发地清晰了。 她好像猜对了。 「哎呀,差点忘记了,花漪,快把我给沈五小姐带的小糕点拿过来。」 花漪听令,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下。 秦静汐道:「前两日听我二哥偶然提起,说雅 间你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口感,便提议将这山楂糕点给你带来了。你快尝尝,果子里头放了山楂果肉,特别好吃。」 「多谢你了静汐,没想到你特意过来给我送糕点。」沈雅君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就在她刚刚拿起一块山楂糕点放在嘴里,秦静汐疑惑不解的声音便响在了耳畔。 「说来倒是奇怪,怎么我二哥还会记得你的喜好,呵呵呵呵。」 在沈雅君明显已经僵硬的表情中,秦静汐自问自答道:「我二哥果然是个细心之人,从小对什么事情都这么细心,是我三个哥哥中最细致体贴的了。」 沈雅君差点被糕点呛住,急忙喝了一口茶,却并不敢接秦静汐的这句话。 「对了,差点一打岔忘记了正事。」 秦静汐哎呦一声,凑近了沈雅君几分道:「我母亲想要给郭家送个重礼以示感谢,但我二哥觉得这事儿是因他而起,所以便说这个钱他要自己出,可你也知道,我二哥如今连个功名都没有,哪有什么银钱,二哥便求到了我那,可我也就仅有一点点的银子,根本不够,如今在整个京城,我也就只能想到你了。」 秦静汐突然伸手握住了沈雅君的手:「雅君,你能帮帮我吗?」 沈雅君毫不怀疑地开口问道:「你要多少?」 「一千两。」秦静汐淡定地开口。 沈雅君被吓了一跳:「送个礼而已,没必要这么贵重吧?哪里能用得了一千两这么多?」 「我也是这么说得,可我二哥觉得这是救命之人,不好不报。」秦静汐缓缓低下头:「若是你也没有便算了。」 「我想想办法,你稍等我片刻。」 沈雅君皱了皱眉头,站起身离开。 片刻之后,沈雅君带着一个小木箱子回来了。 其中有三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张地契。 沈雅君将地契与银票一同交到了秦静汐的手中道:「这些钱你尽可拿去用,这张地契是在京郊的一处大宅,是我母亲曾经的陪嫁,如今到了我手上,一直空闲着,我曾经问过,这处宅院若是卖了的话,至少也有个千八百两的银子,不过若是着急出手,怕是就要少一些,你先拿去应急。」 秦静汐当即激动地两眼通红,泫然欲泣。 她起身便要给沈雅君跪下去,却被沈雅君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这等大恩大德,实在让我不知该怎么感激你才好,雅君,你真的是太好了。」 秦静汐眼眶里含着眼泪,愣是一步一句感激地,被沈雅君亲自送到大门口。 直到身后沈大将军府的门楣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花漪才捂着胸口问了一句:「小姐,这事儿若是被二公子或者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啊?这么大一笔钱,这……」 花漪担忧不已。 秦静汐却不以为然地轻声笑道:「他们不会知道的。」 如果他们敢跟自己要这个钱,她就敢让沈雅君身败名裂! 免费阅读. 第57章 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今日此行,一开始她本是想要试探一番,看看秦观铭和沈雅君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关系。 如今,她已经有了答案。 可惜了啊,她的好二哥已经和郭大小姐定亲了,沈雅君就算是再深情,也注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小姐,我们回侯府吗?」花漪问。 秦静汐略微犹豫了一下道:「先回去一趟,一会儿你悄悄从后门出去,拿着这地契,去一趟沈五小姐说的那处宅子。」 「是,小姐。」 花漪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 「回小姐的话,宅子很大,而且修缮的很好,直接入住没有问题。」 花漪听见了温氏想要个房子的话,自然就知道秦静汐让她过去主要是看什么。 秦静汐闻言,喜上眉梢。 她垂下眼帘,命令花漪替她整理一下头发,便起身去了清雅二居,拉着秦观铭说自己想要去茶楼听戏。 「怎么好好的要听什么戏?」秦观铭这几日正因和郭大小姐的婚事而心情不畅,并不想出门。 秦静汐撒着娇拉着他的胳膊:「可是我想去,而且二哥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陪我出门走一走了。」 听见这话,秦观铭自不会再拒绝,只好无奈又宠溺地看这里秦静汐一眼:「好吧。」 到了茶楼,秦静汐在人群中看了看,终于,在一处拐角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静汐抬眸,神色在花漪的脸上停顿了一下,花漪便立即心领神会。 「小姐,我看见前面有卖果子的,是您最喜欢的那种,我去给您买一些回来。」 秦静汐当即温温柔柔地笑起来:「去吧,就你最体贴了。」 花漪转身之前,秦静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将一封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遮起来的信纸塞到了她的掌心中。 花漪一路往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而去,刚好一个转角,就被温亭的一只手一把拉了过去。 「我都已经在这儿等了整整一天了,你怎么才过来?」 温亭见面,第一句话便是忍不住地抱怨和指责。 花漪心底带着几分不满,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她先是转述了秦静汐的话道:「夫人,我们小姐担心被侯府的人发现,所以不能亲自来见你,但是她心里一直非常关心您,所以收到您的信件后,就一直在为了这件事奔波,又有筹钱想办法,又要瞒着侯府中人,着实不容易。」 温亭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那是自然,谁让我是她亲娘呢,她不关心我还能关心谁?行了,你也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钱拿过来了吗?」 说着,她那双犹如苍鹰一样的眼睛便开始在花漪的身上不停的扫视,尤其是她的袖子和怀里。 花漪此时才将信件递给温亭道:「我们小姐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一个两进两出的大院子,就在京郊不远处,地址也已写在了信里。您随时都可以搬过去。」 温亭不识字,她捏着手里的信,一脸的狐疑神色:「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识字就想忽悠我,要是被我知道是假的,我下次就直接去永昌侯府找她去。」 「不给银子就给封信?真是个白眼狼。」 温亭嘀咕一声,扭头就走了。 花漪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愁色逐渐晕染开来。 转身快步去了一旁的糕点铺子随便选了两样糕点,便折返回了茶楼。 见花漪回来,秦静汐便打了个哈欠:「二哥,我有些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秦观铭此时正看得入迷,但闻言依旧二话不说的起身,陪着秦静汐一同回了侯府。 刚回到喜雪院,秦静汐便迫不及待地的问花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花漪道:「信已经给了温氏,不过她好像看起来不太高兴。」 温氏说得那些难听话,花漪并未说给秦静汐听。 「呵呵。」 秦静汐冷笑一声:「她应该骂了我吧,希望她最好拿了好处就给我安分一点,若不然,我不会再像这一次这么好说话。」 与此同时,温亭已经将信件递到了程强的手上:「你妹妹信中都写了什么?」 程强看完,激动地瞬间从床上站起来:「娘,赶紧收拾东西,咱们有大宅子了,走走!」 「太好了,总算是没白生她。」 温亭笑得合不拢嘴,心底暗暗地想着,如今大院子也有了,再等上几天,就再去找她要些钱回来,给她儿子风风光光的娶个媳妇回来。z.br> 虽说没能在京城当个官,但现在这日子也比曾经在乡下的时候好太多。 果然还是恩人出的主意好,若不然,她还一直揪着秦朝久那个小***不放,又得不到半分好处。 「可得感谢咱们的大恩人啊!」温亭由衷地称赞了一句。 程强反倒是愣了一下:「什么恩人?」 温亭摆摆手:「恩人不让说,但你是我儿子,你知道也怕什么,我实话跟你说了,咱们娘仨当初来京城时候的路费和住客栈的那些吃的用的钱,全都是咱们大恩人给的。」 「要是没有恩人,咱们哪能这么轻易就见到永昌侯府的人,你想想他们那侯府里头的人,一个个的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可全都是靠着恩人的指点。」 「这次,也是恩人跟娘说了,又替娘传了信,咱们这才能从你那没良心的妹妹手里拿到这么大个宅子。」 温亭越说心里头的感激之情越浓。 可程强却突然转了转眼睛道:「可那人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地要帮咱们?」 「那谁知道呢?」 温亭摇了摇头,她才算懒得想这么多,总之拿到手里的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 至于别人是为了什么,只要不损害她的利益,还给她好处,那就是恩人。 大恩人此时,正坐在宽大的软椅上,听着属下的汇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摆驾,本宫要去永昌侯府。」 「是!」 永昌侯府内,秦江和白婉夫妻二人急匆匆地从屋子里赶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冠。 「二殿下怎会这般突然造访,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秦江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地同白婉说。 白婉摇头,同时赶紧命人道:「赶紧去把大小姐叫出来,莫要怠慢了二殿下。」 「是!」 「参见二殿下,不知二殿下莅临所为何事?」秦江行礼后,便犹犹豫豫地问了出来。 萧臻笑了笑:「不过是许久未来拜访侯爷,觉得实在有失礼数,今日正巧得了这雨前龙井,便特意送来给侯爷。」 「多谢二殿下惦记。」 萧臻带了礼物来,秦江的这颗心就放下了许多。 二人坐在一处又寒暄了几句后,精心打扮过后的秦静汐姗姗来迟。 「臣女见过二殿下,给二殿下请安,祝二殿下平安康泰。」 秦静汐特意穿了一身从未穿过的素青色的白玉兰绣花纱衣,纵使严严冬日,可为了凸显自己的曼妙身姿,硬是扛着寒风,穿了这身衣裳来。 「快起来,天气这般严寒,怎么穿着如此单薄?」 萧臻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墨色大氅 解开,罩在了秦静汐的身上。 二人四目相对,似有无限情意要与对方诉说。 秦江和白婉见状,夫妻二人赶紧寻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这茶实在是上品,我可要亲自收起来才是。」秦江说着,拿起锦盒便走了。 白婉慢了一步:「侯爷,让我替您收起来就好。」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追着秦江走出了花厅。 周围的下人们也纷纷聪慧地退了下去。 只剩下二人之时,秦静汐便不觉靠近了萧臻几分,将自己的头轻轻依靠在他的怀中。 「殿下,您可算是想起人家来了。」 话语中娇嗔与思念尽数交织在一起,瞬间便叫萧臻的心酥酥麻麻一片。 若秦静汐并非是永昌侯府之女,而是出身自沈大将军府,该有多好。 一抹失落、遗憾的神情自萧臻的眼尾处一闪而逝。 他的手轻轻揽在秦静汐细软的腰身上,开口的声音却莫名冷漠了几分:「我看见了。」 「嗯?」 秦静汐当即一愣。 「我看见了你的贴身丫鬟和问你亲生母亲碰面了,而且我还查到了另外一件事。」 萧臻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却将秦静汐的那颗心搅动的云起风涌。 「您……殿下您在说什么呢?」秦静汐还想装傻,她的眼神却开始闪躲起来,脑子里又想到了萧臻说他都已经看见了的事情,秦静汐便只能承认一部分道:「我虽然是背着侯府去见了我亲生母亲不假,可您说的其他事情是什么?臣女、臣女不知。」 萧臻就猜到了她一定会装傻,便直接开门见山了。 「十六年前,温氏是看出了侯夫人一身富贵,二人又同时在一处生产,她便起了恶毒的心思。在生产之后,趁着侯夫人身边无人之际,故意将自己的女儿和侯夫人的女儿掉了包。趁着无人发现的时候,抱着掉包的孩子匆匆离开了那间破庙。」 萧臻的眉眼,依旧是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模样,可那眼底的光芒,却好似带着毒针染了风霜,令人痛苦又寒冷。 他就这样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看,秦静汐的心在这一瞬都几乎跳出了喉咙。 「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你选择了隐瞒,害怕侯爷和侯夫人在得知真相之后迁怒于你,所以,才会背着侯府私下里偷偷去见温氏,本宫说得对吗?」 第58章 出卖秦观铭 萧臻的手依旧温温柔柔的搂着秦静汐,可他说出口的那些话,却哪有半分温情。 秦静汐此刻已经目瞪口呆,几乎吓傻了。 「殿、殿下,您您在说什么?」 秦静汐说话不自觉地就结巴了起来。 萧臻却是冷冷地盯着秦静汐:「事到如今,你还要故意在本宫的面前撒谎吗?你是不是当本宫是傻子?本宫既然能找过来了,你就应该想明白,本宫并非是空口无凭。」 下一瞬,秦静汐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慌慌张张地抱住了萧臻的大腿:「我知道错了殿下,可当初犯错的人是温氏,我也只是个无辜的婴儿,但如果这件事被我父亲母亲知道了,她们又找回了亲生女儿,一定会将我赶走的。我不能走,殿下,我不能离开侯府,我也不能失去您啊!」.z.br> 秦静汐又惊又怕,一番哭诉更是情真意切。 「殿下,求求您一定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我父亲母亲,看在臣女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帮帮臣女吧。」 萧臻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向了秦静汐,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本宫不是已经帮了你吗?本宫若不是为了帮你,就不会单独在你一个人的面前戳穿你了。但你……」 听出了萧臻语气中的冷硬和疏离,秦静汐的身躯一僵。 「你明明知晓温氏所做的一切,却为了一己之私选择了隐瞒,你这样,将永昌侯夫妇置于何地?若是他们真要计较的话,你的亲生母亲,可就不是他们的客人,而是仇人了。你觉得,你亲生母亲和你那不成器的哥哥,还能有如今的待遇吗?」 萧臻冷笑一声:「但本宫念在你我终究是还有些情分的份上,便给你一个机会。」 秦静汐猛地抬头,眼中带上了几丝希望的神色。 「你主动告诉永昌侯,你不想要嫁给本宫,让永昌侯去求了皇上,免了你我之间的婚约。」 萧臻的一番话刚刚落下,秦静汐的眼中便满是不可置信地光芒:「为什么?殿下您是不是说错了,您……您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你我之间的婚约怎么可能取消?」 「呵呵。」 萧臻又是冷笑两声,这笑声让秦静汐的神色更加难看,那颗心也好似进了水里的石头,一路下沉。 「你应该知道,你本就不是永昌侯的亲生女儿,本宫还愿意承认与你之间的婚约,也只是看在永昌侯的面子上,可你,实在是令本宫失望。」 他一边冰冷的开口,一边带着几分不屑与讥讽的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女人。 「本以为,你能与秦二小姐打好关系,若是能将北沐王拉拢到本宫这儿来,也算是你有些用处,可如今,你非但是半分用处也无,你和温氏竟还有这般勾当,纵使你再小心谨慎,本宫今日能查到,他日就会有其他人查到,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永昌侯府的弃子,你告诉本宫,若是到了那日,本宫娶你还有何用处?」 萧臻的字字句句,都好似一盆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在了秦静汐的脑袋上。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一直很钟情自己吗? 自己如今在他的口中,竟成了如此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不,殿下您不能不要我,我都已经十六岁了,整个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我是您的人,您不要我我还不如一头去撞死!」 这十六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众星捧月的永昌侯府千金,她拥有最疼爱她的父母,还有三个对她极尽宠爱的哥哥。 她曾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知道秦朝久的到来。 她就好似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就连做梦她都梦见所有人都在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其实就 是个村姑,她就是个假的。 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后,她都告诉自己,没有关系。 就算她真正的身份不是侯府真正的千金小姐,她未来也将会是真真正正的二皇子妃,依旧会坐在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尊贵位置。 所以,她太害怕失去萧臻了。 不,她绝不能失去萧臻。 她一定会是有用的,她一定会是对萧臻有用的人。 「殿下,殿下您听我说,我虽然无法拉拢到北沐王,但我可以帮您将沈老将军拉过来,可以让沈老将军,沈大将军全都效忠于您。」 秦静汐的眼神疯狂的转动,在这个关头,她的心底突然生出了非常疯狂的念头。 「你是在信口胡说吗?」 萧臻显然并不太相信她此时此刻说的话,但他素来知道话不能说死这个道理,而且不得不说,秦静汐的这句话的的确确勾起了他的兴趣。 秦静汐猛地抬头,她抓着萧臻衣摆的手,不觉攥紧了几分。 「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殿下和我联手的话,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更大。」秦静汐眼底染着疯狂,她在心底暗暗地告诉自己,只要能留住二殿下,稳住自己的二皇子妃位,那么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更何况……她这么做,说不定还能帮上沈雅君和她二哥的忙呢。 萧臻的目光落在秦静汐的脸上:「别卖关子。」 「沈五小姐对我二哥情深几许,我二哥也同样和沈五小姐情愫暗生。我虽不知道他们为何明明相互喜欢,却一直未曾表明心意,但只要用些手段,满足了沈五小姐和我二哥的心愿,沈将军府虽没有直接归顺殿下您,但从我二哥对我的情分,也是早晚的事情。」 秦静汐特意没有说永昌侯府和她的情分,是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不能确定秦江和白婉二人,一旦得知温亭的所作所为之后,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将她视为己出了。 但她相信,秦观铭可以。 秦观铭从来都是最疼她的,而且他上次生病之后,自己日夜不离地照顾,他不可能不感激的。 「你说什么?!」 尚且不等她心中的繁杂的思绪理清,耳边就响起了萧臻怒不可遏的声音。 「你说,沈五小姐和你二哥他们两个早已互生情愫?」萧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难怪! 难怪他和老三两个人献殷勤了那么久,非但是沈将军府毫无反应,就连沈雅君也没有半分表示。 原来,佳人的心中早已心有所属。 萧臻眯了眯眼眸,脑海中回想起永昌侯府二公子的模样,嘲讽着开口:「就是那位至今还未考取功名,才看看拿了个秀才头衔的秦观铭吗?」 「是,我二哥正在准备明年的进士科考。」秦静汐弱弱地回应着。 「呵呵呵,你知道沈五小姐为何没有嫁给你二哥吗?」萧臻突然眯着眼睛问起来。 秦静汐摇头。 萧臻的目光落在了秦静汐的身上,一直以来,在沈雅君身上得到的挫败感在这一刻终于得以释怀。 他缓缓弯腰,握住了秦静汐的双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望着她的神色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柔情蜜意。 「静汐,还真是多亏了你。你放心,你二哥和沈五小姐的事情,本宫一定会帮你一同促成这件好事。」 萧臻缓缓开口,便算是答应了秦静汐刚刚的提议。 秦静汐忐忑不安的心情又是一阵起伏:「多谢殿下,那臣女……」 「傻丫头,你一直都是本宫心头上的宝贝,本宫刚刚说了些绝情的话,也只是因为突然得知你亲生母亲温氏做过的恶事而 感到生气,才会牵连了你,可这事儿毕竟也不是你的错,你虽为了你母亲遮掩,倒也算不得错,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也算是进了孝心,本宫应当理解你的难处才是。」 当真是人嘴两扇皮、咋说咋有理。 同样的事情,刚刚他就可以义正言辞的指责她品行不端,转过来,却反而又称赞起了她的孝道。 着实可笑。 「好了,莫要哭了,你看,你眼睛都哭红了,被永昌侯看见了一定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萧臻说着,亲自拿出自己的手帕替秦静汐擦干了眼泪。 「二殿下,老爷和夫人设了宴,请二殿下前往。」 侯府管家亲自来到了花厅的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略一犹豫,便站在了距离门外几步开外,高声喊道。 很快,萧臻和秦静汐二人的身影便一前一后地从花厅走了出来。 「小心台阶。」 萧臻温柔又体贴地虚扶了秦静汐一把,声音好似沾了糖水一样甜蜜。 「多谢殿下。」 秦静汐垂着头道谢,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老管家和其他下人皆是以为他们大小姐害羞了,并未发现她是因为哭过。 二人走远后,侯府的下人便进来花厅收拾茶水糕点之类的东西,忍不住感叹着:「二殿下对咱们大小姐也太好了吧,那么细心体贴。」 「是啊,而且二殿下眼里全都是咱们大小姐,也难怪侯爷和夫人这么放心。不过你们说,是二公子和郭大小姐先成婚,还是咱们大小姐和二殿下先成婚?」 「我觉得应该是二公子吧,二殿下和咱们大小姐如今连亲都还没有定呢,该走的礼节一点都没有,应该没那么快吧。」 「说得也是。」 第59章 萧臻的算计 心香院内,秦朝久听着冬藕的话,神色带着几分诧异:「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冬藕小心地凑近了秦朝久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脸上迫切地想要邀功的神色。 「自然是真的,奴婢哪里敢欺骗小姐,奴婢那日正好得了假回家探亲,本是想着买些礼物回去,不料在路上正好就瞧见了温氏,奴婢想着温氏不是已经被赶出京城了吗?难道是奴婢看错了?」 「于是奴婢就盯着看了一会儿,却没想到,竟看见了二殿下身边的人,今日二殿下不是来了侯府吗?小姐您要是不信的话,您大可去问问。」 竹节反倒是诧异着问了一句:「冬藕,你怎么认出来跟踪温氏的人就是二殿下的人呢?」 冬藕扬了扬头:「自然是认得的,我从前在夫人身边也是个二等丫鬟,从前二殿下带着那下人来过咱们侯府,我还同他说过话呢。」 「二殿下的人可对温亭说话了?」 冬藕的话不由也让秦朝久想起了不久前,她在街上偶然看见的画面。 「没有。那人只是一直跟在后面,奴婢怕被发现得罪了二殿下,就没有再继续跟着。」冬藕开口说道。 只是跟在后面? 莫非二殿下在温氏的身上还有什么可贪图或者是可利用的东西不成? 「过来。」 秦朝久朝着冬藕招了招手,冬藕不明所以的弯下腰来,秦朝久从桌子上的梳妆台上寻了一个银质梅花发簪,亲手插在了冬藕的发髻里。 「这事儿事关我养母,除了咱们心香院的人外,莫要再说给其他人听,夫人是我亲生母亲,我不想她知道我还惦记养母,免得她伤心。」 秦朝久唇角弯弯,望着冬藕说道。 冬藕当即表明忠心:「奴婢是心香院的人,心也是向着小姐的,小姐您放心好了,奴婢定当守口如瓶。」 「嗯。」 秦朝久淡淡地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书桌前,开始翻开起从秦观锐那借过来的书籍。 书籍在手里,翻得飞快。 竹节在一旁暗暗地感慨,她们小姐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是让他们小姐去参加科举,定是要考个女状元回来,可比大公子、二公子强得多了。 不论怎么说,温氏也不该和二殿下之间有关系才是。 与二殿下有婚约的是永昌侯府,萧臻为何要去找温亭? 思来想去,秦朝久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温亭本来就是萧臻请回京城的。 秦朝久再度将原主回到京城之前的所有记忆细节回溯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令她疑惑的一些事情。 比如一向贫苦节俭的温氏,怎么突然就舍得带他们兄妹二人去住上好的客栈了? 好似一路从村子里出来,他们的生活就上了一个档次,出门坐马车,晚上住客栈。 一路平平安安地就到了京城。 可在到京城之前,温亭从未说过,他们是要来京城认亲的,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起「永昌侯府」。 到了京城之后,只短短住了两个晚上,他们便一路找到了永昌侯府认亲。 而且还正好就遇见了有御医在永昌侯府会诊,当场就确认了她其实才是永昌侯府的真正千金。 原主当时被自己的真实身份震惊住了,竟没有仔细想过这一切。 可如今…… 秦朝久却不得不想。 这些事情才一开始就有许多违和和说不清楚之处,但,如果那些钱全都是别人花的,事情进展得顺利,是因为早就有人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呢? 而暗中的那个人,此时,却已经… …露出了真面目。 「二小姐,夫人请您过去吃晚饭,二殿下也在。」 门外,冬葵敲了敲门,站在门外开口。 秦朝久「啪」地一声将书本合了起来,她仰头道:「马上就来。」 萧臻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正好让她看看。 「见过二殿下,给二殿下请安。」 秦朝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今日的她略施粉黛,主要是为了搭配身上的这身衣服,竹节说,涂了胭脂才更好看。 可一向素雅清冷的人,一旦化了妆,便足以令所有人惊艳。 萧臻愣愣地盯着秦朝久的那张脸,一时间竟难以回神。 秦静汐在一旁忍不住瞪红了眼睛。 「秦二小姐免礼,本宫今日只是特意过来给侯爷送些茶叶而已,侯爷好客,请本宫留下。再说,秦二小姐不日就将嫁给北沐王爷,成为本宫的皇婶,本宫可不敢再受秦二小姐的礼。」 秦静汐抢在了萧臻的前面,将秦朝久扶了起来,热情地拉着秦朝久的手绕到了一旁的位置去:「妹妹你快坐,今日有你最喜欢吃的竹笋香干。」 原本,秦朝久是坐在最末的位置,可今日因主位坐了萧臻,所以其他人只能顺位往下移,最末的位置便正好和萧臻面对面。 秦静汐动了一点小心思,便将秦朝久安排在了次末的位置。 秦观铭看着秦朝久坐了自己的位置,如今也不好声张,便只能和秦朝久换了位置坐。 「二哥怎么了,怎么近日看起来脸色都不太好?」 秦朝久突然开口关心了秦观铭一句,着实令全家人都很意外。 秦观铭没好气地看了秦朝久一眼,他不高兴,整个永昌侯府的人都知道,她又何须如此明知故问? 可碍于萧臻就坐在这里,秦观铭也只能忍着一口气道:「无碍,只是昨日没有睡好罢了。」 秦朝久哦了一声,便开始低头闷声吃自己的饭,就好似她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一般。 萧臻顺着秦朝久的话茬,便顺着问了下去:「本宫听闻,秦二公子与东平侯家的千金已定了婚事,不知真假?」 秦江闻言,顿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确有其事,没想到这样的小事,二殿下竟也知道,实在是费心了。」 「自然,秦二公子是静汐的兄长,往后便是本宫的舅兄,本宫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待到成婚之时,本宫定会备上重礼,今日便先恭喜侯爷也秦二公子了。」 萧臻举起酒杯,口中说着客套话。 秦江立即举杯:「多谢二殿下,这杯老臣敬您。」 桌上其他人纷纷举起酒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唯有秦朝久面无表情,她还记着萧臻和那个骗子仙师合谋想要陷害自己的事情。 他对自己,从来就不善。 对侯府,也一样。 今日这一番,刻意又做作。 「对了,说起来,京城中到了年纪尚且还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好似也没有多少了。」 萧臻说着,目光刻意地在秦观铭的脸上划过,将他眼底的那一分恍惚收入眼底。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秦静汐的身上,眼眸中带着几分歉意:「静汐刚刚还同本宫抱怨,说若是本宫再继续耽搁下去的话,她就要成了第二个沈五小姐,被整个京都贵女们嘲笑了,呵呵呵……」 「你放心,本宫已经同母后商量过了,过年之前,若是有合适的良辰吉日,礼部的人自会前来提亲的。」 这一消息犹如一重磅炸弹,将整个永昌侯府都炸开了。 秦江激动地当即连连称好:「好好好 ,甚好甚好啊!」 白婉也激动得拉住了秦静汐的手,她的好女儿,终于得到了该有的回应,终于不再是一腔热忱付诸流水了。 秦静汐更是因这一个消息,喜极而泣。 「静汐!」秦观锐也很激动,不由转头看向秦静汐。 「还望二殿下日后能联系我小妹,这杯酒,臣下敬您。」秦观锦起身,亲自倒了一杯酒给萧臻。 唯有秦观锦却好似傻了一般,愣了许久才低声嘱咐了秦静汐:「这是好事儿,妹妹你怎么还哭了,该高兴才是。」 「二哥不是也因为舍不得我,都高兴不起来了吗?」 望着秦观铭就硬挤出来的笑容,秦静汐故意撒着娇的于是开口说着。 可实际上,这座子上明白秦观铭为何不高兴的人,也不只是她一个。 因为沈五小姐。 因为萧臻故意踩一捧一地提起了如今已十七却仍未定亲的沈五小姐。 这无法与人言说的内因,秦静汐知道,秦朝久也知道。 饭后,秦朝久寻了个自己身子不适的理由,便离开了常柏院。 如今,她可以确定两件事。 其一,萧臻什么都知道了。 其二,萧臻一定是想要借他二哥和沈五小姐的事情,做些什么。 「朝久!」 身后突然传来秦观锐的声音。 秦观锐快步走了过来,清澈的眸光中有隐隐地担忧神色:「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怎么就身体不适了?」 刚刚听见秦朝久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先行告辞,满屋子的人竟没有一个人多一句关心的话,这令已经有所醒悟的秦观铭非常不适。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追了上来。 「多谢三哥关心,我没事儿,就是吃饱了想睡觉,故意找了个借口,嘿嘿嘿。」 秦朝久冲着秦观铭呲牙笑,笑得俏皮可爱。 此言一出,反倒是让秦观锐怒火中烧:「你、你怎能如此不懂礼数,二殿下在我们侯府,你还故意装病先退,若是被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秦朝久的那双眸子带着闪闪的亮光,她望着秦观锐道:「三哥生气了?是因为怕得罪了二殿下而生气,当时因为我故意装病害你白白担心一场而生气?」 秦观锐脸上的怒意瞬间就僵住了,露出丝丝缕缕的窘状。 「才不是我要担心你,是母亲让我出来看看的。」秦观锐死鸭子嘴硬道。 秦朝久粲然一笑,从怀里摸了摸,攥紧了拳头道:「三哥伸手,给你个好东西。」 「什么?」 秦朝久小心翼翼地往秦观锐的掌心里放了一把空气,对着那团空气道:「捧好了,这可是我三哥假模假样的怒火,碎了可就没有了。」 秦观锐:「……」 秦观锐脸色沉下来,当即甩开了手。 「哎呀呀,怒火没有啦!」秦朝久嚷嚷着,冲着秦观锐又是扬眉一笑:「那三哥我就先回去啦,三哥再见。」 z.br> 免费阅读. 第60章 前往东平侯府 秦朝久走远之后,秦观锐愣了好一会儿,才没忍住弯曲嘴角,最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永昌侯府从未像是今日这般喜气洋洋过,只是因为萧臻终于做出了承诺,要迎娶秦静汐做王妃。 萧臻从侯府离开之时,秦江和白婉亲自相送,就连侯府老夫人都住着拐棍将人送出了大门。 秦静汐一直笑得温柔腼腆,就好似少女怀春一般,又高兴,却又害羞。 直到回到了她自己的喜雪院后,秦静汐脸上的笑容,才在那一瞬间落了下去。 花漪看出来了她的不高兴,小声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小姐?殿下说已经请了钦天监的人选日子,您不是一直就等着这一天么?」 秦静汐抬手抓起一个杯子,却在即将摔下去之前,又稳稳地放回了桌面上。 屋子里伺候她的下人都被她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花漪一个人。 「花漪,我真的是太蠢了。」 一句话说出口,秦静汐就抱住了花漪开始大哭起来。 屋外不知情的丫鬟小厮们,都以为他们大小姐一定是因为太感动,喜极而泣了。 唯有花漪,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小姐不一样的情绪。 因为从小她就知道永昌侯府和二殿下是指了婚的,所以她的眼中,除了二殿下,从未看进去过其他任何一个男子。 唯有萧臻。 她以为,他也该是一样的。 可今日,现实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打得她鲜血淋漓。 她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不是因为她不够优秀,也不是因为二殿下一心国政。 她被一直晾着,任由她成为京城贵女们的笑柄。 真正的原因,只是如今的永昌侯府不能给他足够的支持,永昌侯府要名没名、要钱没钱、要兵权没有兵权。 他就是不想娶自己。 他从来都没有过半分真心。 可怜她一腔真心喂了狗! 「小姐您若是心里委屈就哭吧,哭出来了就好了。」 花漪轻声地安抚着秦静汐,她和梅枝都是从小陪着秦静汐一起长大的,如今梅枝没有了,小姐的身边,也就只有她了。 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事情终于成真了,可今日,却反而是秦静汐最伤心的一天。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丫鬟房的这边倒是一片喜气洋洋,冬藕伺候了秦朝久洗漱后,便回来休息,今日合该轮到冬葵值夜。 刚一进屋,便看见了竹节在打围巾。 「你都连续熬了好几天了,之前小姐吩咐你做的围巾不是做完了吗?」冬藕问了一声。 竹节的脸蛋红了起来,她扭过身去道:「这个是我自己的,不是替小姐做的。」.z.br> 「你自己的?可我看着这颜色像是男人用的呀?」 「你胡说什么!你快去睡觉,我告诉你别以为小姐现在对你还不错,你就飘了,我可还没有对你放心呢。」 冬藕看着竹节的脸,突然伸手戳了一下:「都已经红成了柿子!」 在竹节回头要抓她的时候,人已经利落地滚到了床上去,蒙上被子就说自己要睡觉了。 如今,永昌侯府到了年纪的适龄子女,婚事都已有了着落,秦安和白婉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永昌侯府,如今,送上门的帖子倒是越来越多了。 这日,是永平侯府家的少夫人生的小公子满月宴,并未大操大办,只请了一些平日里关系好的、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过来。 因着秦观铭和郭大小姐的亲事,永昌 侯府自然也接到了帖子。 「往后,你们姐妹二人到了皇家,也都是要做正妃的人,掌管着偌大的后院可不是易事,这世间如你们父亲一样,仅有两房妾室,且还无庶出子女的是极少的,今日,我带你们去永平侯府,你们就同人家永平侯府人多多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做当家主母的,听明白了吗?」 前往永平侯府的马车上,白婉语重心长地嘱咐着秦静汐和秦朝久。 也不知是不是秦朝久即将成为北沐王妃的原因,还是秦朝久真的懂事了,白婉觉得看这个亲生女儿,也越来越顺眼了。 「母亲放心好了,北沐王承诺过女儿,她是不会纳妃的,所以女儿不用和东平侯夫人学。」 秦朝久的回应,让白婉对自己刚刚冒出来的念头感到后悔。 顺眼个屁,不张嘴的时候,单单看她的脸,与自己和侯爷都很像,还是很亲切的。 可偏偏,一张嘴,就令她不觉火冒三丈。 「母亲放心,等到了东平侯府,女儿一定多听多看少说话,若是有机会,也会同郭大小姐多多讨教的。」 听着秦静汐的声音,白婉不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女儿,还是你懂得母亲的心。」 秦静汐微微一笑,难得没有顺便踩秦朝久一脚。 白婉又将目光转向了秦观铭:「老二,到了东平侯府要懂事一些,母亲知道你对郭大小姐无意,可如今婚事已定,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可万万不能做出什么糊涂事来知道吗?」 秦观铭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是被下人硬压着塞进了马车里面的。 今日,他进了东平侯府的大门,就相当于认了和郭大小姐的亲事。 他要置沈雅君于何地? 「秦观铭!你别给我装死,说话。」白婉严肃起来,他连名带姓的喊了秦观铭。 逼迫得秦观铭不得不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又如何不知母亲是为了他好。 可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永昌侯府在委曲求全,如果不是因为妹妹和二殿下的婚事,他和沈雅君之间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阻碍? 东平侯府很快就到了,今日天气极好,就连温度都比平常要暖和一点。 秦静汐扶着白婉下了马车,秦朝久双手端在身前规规矩矩地站在白婉的另外一侧。 院子里迎来了不少人,见到桑玄央几人皆是热情不已。 「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呦,这位就是秦二小姐吧,秦大小姐我是见过的,如今一见,倒是又长大了些,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秦大小姐当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也难怪二殿下终于等不及要迎娶秦大小姐了。」 「秦二小姐果然是遗传了您,瞧瞧这端庄大方的模样,真真是大家闺秀,到了哪儿都不会差。」 众人虽然声声句句都在称赞她的两个女儿,可白婉却已笑得合不拢嘴。 太久没有被人这般吹捧过了,白婉的嘴角翘上去就放不下来了。 如今,两个女儿一个要嫁给北沐王,一个要嫁给二殿下,可都是攀了皇家。 这些人自然是要捧着她的。 东平侯夫人王氏一路挽着白婉的手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同她说着一些客套话,话里话外,无不是在说她好福气,生了几个好儿子,如今两个女儿也这般厉害,全都能嫁入皇家,永昌侯府的好日子,可在后头呢。 这样的话,就是一大箩筐,白婉也不嫌多。 永昌侯府落寞了那么久,她都多久没有听过这般舒心的话了。 互相吹捧着时间倒也过得快,宴席马上就开始了。 秦朝久 秦静汐他们则是年纪小的一群人凑在了一。 大家说说笑笑地几乎都是冲着秦静汐和秦朝久二人的婚事去的。 眼底是羡慕也有,嫉妒也有。 「秦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在舞艺之上更是碾压我们一众人。等了二殿下多年,与二殿下情投意合,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呢。」 听着众人的夸赞,秦静汐当即谦卑地摇头道:「众位说笑了,我也不过是一普通女儿家,全凭着二殿下怜惜罢了。」 满月宴一向不会请男宾客,因而秦观铭便是和郭家的公子们坐在一处,不远***儿家们说话的声音口传进也落在了秦观铭的耳中。 郭家大公子也附和了一声:「秦大小姐的确是个有福气的。」 秦观铭闻言,眼底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神色:「我妹妹自幼懂事,她心地善良为人谦逊,对自己又是极为严格的人,我早就相信,二殿下定不会辜负她。」 不远处又传来有人吹捧、夸奖秦朝久的声音。 「秦二小姐您身上真的有别具一格的魅力,说起来,我今日虽然第一次看见你,却觉得和你在一起格外舒服。」 「我也是,想必北沐王爷也一定是因为您与众不同的独特之处,才会对您动了心。」 秦朝久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们言之有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又是一声声地称赞秦朝久实在是直率坦荡,令人喜欢。 可这些话落在秦观铭的耳中,显然就不是这样的意思了。 秦观铭不觉蹙起眉头:「实在是没有规矩,自大又狂傲,待回去侯府,我定要好好说教她一番。」 郭大小姐正好带着下人过来送茶水糕点,秦观铭对秦静汐和秦朝久二人截然不同的评价,不由让郭大小姐心中有些不舒服。 「见过秦二公子,这是我们东平侯府特意按照您的口味准备的果子和茶水,您请尝尝。」 免费阅读. 第61章 算计开始了 秦观铭的神色露出几分不自然,他拱手行礼,目光垂下,不曾分半分给郭大小姐。 「薇鸣刚刚从秦二小姐那边过来,正巧看见秦二小姐和我家妹妹们聊得开心,想来,秦二小姐定然是个活泼率直之人,我倒是很愿意同秦二小姐这样简单直率的人做朋友。」 郭薇鸣并没有直接说秦观铭不对,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却令秦观铭不由抬头看向了她。 心底暗暗地想着,这郭大小姐也不过如此。 莫不是他以为和秦朝久打好了关系,自己就能喜欢她了?竟还替秦朝久说话。 「几位稍作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吩咐,薇鸣就先退下了。」 郭薇鸣离开几人,转身去了女眷那边。 郭家大公子郭旗风望着秦观铭的神色多了几分打量,忽而开口道:「我家妹妹是府上唯一嫡女,一向得宠,我们东平侯府的几兄弟,都格外宠着她,日后到了你们秦家,可莫要让我妹妹受了委屈。」 郭旗风是故意这么说的,只因刚刚从秦观铭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冷漠。 秦观铭嘴上自然是应和着:「那是自然,我母亲和妹妹都会对她很好。」 唯独没有说他自己。 郭旗风的眼底逐渐浮现出冷意。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说你屋子里的这花就是普通的秋菊,可秦二小姐非说不是。」 郭家二小姐,庶女郭薇莫开口,见到秦朝久过来了,便立即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上前。 郭薇鸣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因为屋子里一直在生着炭火,暖和一些,所以这秋菊才会一直盛开,不论是人还是花,都是需要温暖的。」 郭薇莫闻言,当即扬起笑脸,冲着秦朝久说道:「看吧,这的的确确就是普通的菊花,就算是冬日里盛开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姐姐一向勤俭,与秦二小姐自然不一样,秦二小姐头上戴的都是皇后娘娘御赐的头面,就算同为嫡女,您也还是更尊贵些的。」 这话正巧就被东平侯夫人听见了,她笑着说了一句:「薇莫说得是,你们姐妹感情一向很好,我记得你房间里有个白瓷瓶,好似你父亲特意替你寻来的,不如就拿过来给你姐姐养花吧。」 郭薇莫愣住了。 东平侯夫人已指着一个下人道:「你去吧,小心着些,若是不能把花瓶拿到大小姐这儿来,便是碎了也没关系。」 「是。」 郭薇莫当即急了,赶紧追着下人的身后往自己的院子跑,郭家其他的庶子庶女们见状都纷纷移开了目光、或是低下了头。 就算是巴结着永昌侯府的人,也不敢再做出踩一捧一的事情来。 郭薇莫其实只是想要讨好秦朝久,可惜,她用错了方式。 不该踩着自家姐姐的面子,去虚伪地捧着秦朝久,而秦朝久又不是秦静汐,她也从来不喜欢这样的行为。 「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郭二小姐都哭着跑了,怎么刚刚你们一起说了那么半天的话,现在连替她说句话都没有,会不会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秦静汐的声音却突然从一旁冒了出来。 显然是一副挑事儿的姿态。 秦朝久看了秦静汐一眼:「这事儿跟你有关系?」 「妹妹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同郭二小姐也算是朋友,她会哭也是因你而起,这时候你就算不替她说两句话,也不该如此事不关己的样子吧,我以为……我以为你们是朋友的。」秦静汐委屈巴巴地说话,语气还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秦静汐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在东平侯府,庶女的地位不高,一般人家的嫡女都是不屑和庶女做朋友的 。 所以,她才故意这样说。 可若是秦朝久主动说自己和郭薇莫不是朋友的话,听起来可就是在嫌弃东平侯府了。 秦朝久自然不会这么说。 她神色淡淡,清冷的眼眸深处带着淡淡的笑意,秦静汐是三天不作妖就浑身难受吗? 「秦大小姐说得哪里话,我二妹妹只是小孩子心性罢了,眼下委屈了一会儿马上就会好了,我母亲也不是真的想要她的东西,不过是故意吓唬吓唬她罢了。」 郭薇鸣出来打圆场,她笑盈盈地上前说道:「秦大小姐可莫要这么说,倒像是我母亲欺负了她似的。」 秦静汐也猛然察觉到了自己刚刚的话中似有不妥,赶紧找补道:「是静汐失言了,我自然没有这个意思,还望夫人见谅。」 话落,秦静汐便识趣地闭了嘴。 秦朝久抬眸看向郭大小姐,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二人相视一笑。 从东平侯府回去的路上,秦静汐一路心事重重,就连白婉在马车上数落她今日说错了话,她都听得心不在焉。 「你一向最是知礼,怎么今日竟说出这种惹人笑话的话来,幸好是东平侯府。」白婉虽是在抱怨,可语气并不严厉。见秦静汐低着头目光呆滞,便没再继续说话了。 正如白婉所言,秦静汐今日就是故意的。 一开始也是她主动将话题引到了郭薇鸣那里,就想要看看郭薇鸣在郭家的地位和处境如何。 如今看来,却是不怎么好办。 若是跟郭家闹翻的话…… 秦静汐暗暗地咬了咬嘴唇,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不能将沈雅君和整个大将军府都拉过来,她这一生都将成为被人唾弃的存在,更不可能成为尊贵的二皇子妃。 「母亲,腊八节就要到了,听说鸿山寺要办庙会,可热闹了,咱们今年要不要过去祈福?」 秦静汐突然露出了小女儿的姿态,一副充满兴趣的样子。 白婉想了想道:「今年确实应该去拜一拜,如今你们兄妹俩……你们兄妹三个的婚事都安定了下来,是该去拜一拜菩萨。」 想着要去庙会看热闹的京中小姐不少,沈将军府上,沈辞也问了沈雅君:「好久没见你出去走一走了,正好要鸿山寺的庙会要开了,要去的话,四哥陪你一起。」 沈雅君摇头道:「不想去,这么冷的天,还要爬山,我还是在屋子里烤火算了,正好替四哥画一画你最近要做的风车图纸。」 沈辞笑起:「那就辛苦妹妹了。」 沈辞刚走,门外的小丫鬟便进来了:「小姐,有您的信。」 沈雅君略显疑惑,谁会给她写信呢? 信纸拆开,却见其上写的是,要在庙会与她相约,并无落款,亦没有任何其他可以证明来信者身份的字。 就连那书信中的字迹,都不是她所熟悉的。 可沈雅君却在这一瞬间就只想到了秦观铭。 一定是他。 一定是担心被人发现,所以才没有亲自写这封信,更没有落款。 「去告诉我四哥,我要同他一起去庙会。」沈雅君突然就做了决定。 小丫鬟一脸的疑惑,不是刚刚还说不想去的么,怎么一转头就改变心意了? 但还是按照吩咐,去了沈辞那传话。 沈雅君将信纸送到了炭火盆里,一瞬间便燃烧起了灿烂又炙热的火焰,就好似,她此刻已翻腾跳跃的内心。z.br> 在期待之中,腊月初八鸿山寺的庙会终于来了。 原本白婉是想要带秦观铭、秦观锐两兄弟和秦朝久、 秦静汐四个孩子一起去的。 秦朝久却说自己要留下来陪着祖母。 秦观锐在犹豫了一番后,也决定一同留下来。 他没有说明原因,主要是因为上一次就是因为他们全家人一起去了鸿山寺,导致秦朝久一个人在府中,被程强那个混蛋险些欺负了。 虽说程强如今已经不在京城,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危险呢。 秦观锐不想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一定会留在侯府陪着秦朝久一起。 秦静汐心中暗暗窃喜,他们不来正好,免得影响了她的计划。 今日前来上香的人极多,许多达官贵人都想着要上头一炷香,撞头一下钟,因而就算同为高门大户,也得是谁来的早算谁的。 因而刚到了山上,白婉就迫不及待地去抢头一炷香了。 「都说上了头一柱香,菩萨才能听得到咱们的心声,咱们可得快一点,不能被别人给抢了。」 白婉急匆匆的走在前头,秦静汐终于找到了机会,似乎随口抱怨一样,在秦观铭的耳边说道:「哎呀,这里人可真是太多了,我还以为能遇见沈五小姐呢,人这么多我都找不到人了。」 秦观铭原本淡淡的神情果然一僵,他抬眸问道:「沈五小姐也要来?」 「是啊,不过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呢?」 秦静汐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了一眼,便跟着白婉走了。 白婉好不容易匆匆到了寺庙里头,却发现第一炷香已经被人抢了,当即一阵后悔。 「母亲您别急,我去大钟那看看,或许还能排得上。」秦观铭终于找到了理由暂时离开。 白婉虽觉得不太可能,但也没有拦着,想着万一呢。 山上寒风凛冽,似乎要将人吹掉一层皮一样,可秦观铭却浑然不觉。 他四处张望,庙会里人山人海,他微微一愣,便朝着后面可通马车的地方去了。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不可能和京城中平头百姓一样爬山,都是有马车可蜿蜒上来的专门小路。 远远的,他便一眼就看见了沈将军府停在那里的马车。 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她来了。 免费阅读. 第62章 捉奸 秦观铭不知道大将军府和沈雅君一起来的人还有谁,因而便混迹在了人群中,暗中观察。 正巧就看见了沈雅君正在四处张望着,然后进了寺庙后面的一间斋戒屋里。 那屋子本就是给前来上香的贵客准备的,用来临时休息用的。 秦观铭见状,便当即跟了上去。 「谁?」 听见了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音,沈雅君下意识的问出了声,眼底带着几分警惕,可同时,心中又生出一股期待来。 直到看清那逆光进了门的身影后,沈雅君那颗提起来的心,便稳稳地放了回去。 「真的是你!」 沈雅君眼底带着激动和窃喜,可目光却忐忑不已地朝着门外看。 「你……你怎么就这样过来了!」 这话,又是嗔怪又是撒娇。 她分明知道这样私下约会不对,可秦观铭自上次病重之后,她就一直担心,此时,一双眼睛愣是要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直到红了眼睛,才又念了一句:「你瘦了,合该多吃些补一补,若不然山顶上的大风都能把你吹跑了。」 秦观铭坐下搓了搓手,可依旧觉得有几分寒冷,正巧屋子里就放着炭火,秦观铭亲自动手,点燃了炭火。 「若不是那日我们见面,你也不会染了风寒,幸好你现在没事了,若不然我真是要自责死了。」 这话在沈雅君心里已经很久了,今日终于说了出来。 秦观铭坐在一旁,看着沈雅君这般神情,心底早已柔软一片。 不知是否是屋内的光线太过昏暗,秦观铭只觉得今日的沈雅君肌肤如雪,面若桃花,就连抬眼之间都带着一股诱人的风情。 秦观铭吞了一口口水,却不觉移开了目光,他低下头,目光之中,是忽明忽灭的炭火,和徐徐升起的白烟。 他缓缓开口:「这都是我自找的,与你我没有关系,只是有一件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他虽然心中只有她,可是他已经和郭大小姐定亲了。 他以后将再也没有机会站在她的面前,再也没有资格再存有任何幻想。 思及此,秦观铭的心便忍不住一阵绞痛。 沈雅君却微微一笑,主动上前牵起了秦观铭的手道:「你不必说,我都明白,你为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经过这一次,我也想了很多,虽然一直以来你我都在担心不能得到我父亲和祖父的认可,但我还是想要争取一次。」 为了她,还要主动赔那么多的钱给郭家,若不是秦静汐来同她借钱,这件事她可能都不会知道。 思及此,沈雅君的心底更全是感动。 秦观铭猛地抬头,她竟然不怪自己? 沈雅君越是这样,那股内疚与自责便更是深深地刺痛着他的神经。 此时的二人,全然不知对方话中真正的意思,都想成了自己以为的那般。 沈雅君继续说道:「那日,我去侯府见到你那副样子的时候,我便下定了决心,若是我就此失去你,那余生便同那行尸走肉又有何异?观铭,我想同我父亲、祖父争取一下。」 「可是……这要如何争取?」秦观铭虽然心中有所感动,可更多的却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可能。 「我父亲和祖父向来疼我,我从小便也懂事,从未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若是这一次我执意要嫁你的话,他们也拗不过我。」 此时此刻,沈雅君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她向前凑近了秦观铭,上身向前倾了过去。 少女温柔冰凉的唇瓣,登时落在了秦观铭的脸上。 秦观铭的 手不觉反握住了沈雅君,他猛地抬眸,眼底似有火焰在逐渐升腾。 四目相对,暧昧的气息越来越浓。 两颗心脏也越跳越快。 在炭火袅袅升起的白烟中,二人周身的温度也在不断的升腾,直至吞噬掉所有的理智。 屋内暖和炙热,屋外的风声呼啸,寒冷刺骨。 秦静汐走在萧臻的半步之后,二人正沉步往这个小屋的方向走。 萧臻低低地问了一句:「你都安排好了?」 「是,担心事情不成,您给的催情香也塞进了炭火里头。」秦静汐小声地说着。 秦观铭和沈雅君本就情投意合,就算没有催情香,在这般隐秘的小屋见面,也难免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更何况是在催情香的作用下,两情相悦的情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事自然会水到渠成。 脚下的积雪因为没有被打扫,显得有些厚,一脚踩下去软绵绵地一片。 每一脚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分外寂静的时刻,让秦静汐的心不知不觉间就提了起来。 二人来到小屋的门口,萧臻身后的太监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在吗?开门,我们二殿下想要休息一下。」 屋内安安静静,没有半分声响。 想来是事情已经成了,说不定里面的二人此刻正抱着彼此吓得瑟瑟发抖。 太监回头看向萧臻,萧臻点了点头。 下一瞬,太监就向后退了两步,接着猛地一个冲刺,撞在了木门之上。 瞬间,木门被撞开。 屋内的场景,瞬间出现在萧臻和秦静汐的眼前。 「你……你们怎么都在?!」 秦静汐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怎么会这样? 屋内,秦观铭、沈雅君、秦朝久和郭薇鸣几人都在。 他们此刻正围着炭火而坐,似乎在烤火,听见了破门而入的声音,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秦观铭双眼猩红,若是仔细看的话,尚且还能看见他左脸上发红的巴掌印。 沈雅君更是一双杀人一般的眼神看向了秦静汐。 郭薇鸣淡淡地垂着眸子,脸上也看不出几分神情。 唯有秦朝久,她笑盈盈地站起身,用着稀松平常地语气问道:「呦?二殿下和姐姐也过来避风休息了?可不巧了,这屋子被我们先占上了,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前面还有间屋子,若是二殿下不介意的话,还请您移步前面。」 全屋子的人,也就唯有秦朝久敢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对萧臻说话。 偏偏,萧臻还就不敢动她。 萧臻此刻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看见屋子里这么多人都在,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尤其是郭大小姐也在,就算想要说沈大小姐同外男一起都说不出口,毕竟,秦观铭的未来夫人,就在那看着。 这话说出去,也不可能有人信。 「本宫不冷,先走一步,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萧臻怒气匆匆地一甩衣袖,大踏步地离开了这里。 再和秦静汐擦肩而过之时,更是狠狠地撞在她的肩上,将她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殿下!」 秦静汐见状,起身便要去追萧臻。 却被冲上来的沈雅君一把抓住:「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静汐挣扎了两下,却根本挣扎不开从小习武的沈雅君。 秦静汐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秦观铭:「你弄疼我了,你放开我,二哥……」 可此 时,秦观铭却一言未发。 秦静汐不得不寻着借口解释道:「我是来找我二哥的,刚刚见二哥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我便有些担心,就寻了过来,路上正好遇见了二殿下,便同二殿下一起过来了。」 秦静汐说完,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看得出来,她明显就是在说谎,秦朝久轻笑一声:「那可真巧,二哥避开了所有人来到这里,你哪里也没去,径直就朝这里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 秦静汐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反倒是突然抬头看向了秦朝久:「妹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就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我是不是巧合过来找二哥哥又有什么重要的,妹妹何必揪着这个不放?」 秦朝久伸出一根手指,往明显已经不亮了的炭火里伸手一指:「那里,被人下了催情香,你说我为什么要问?」 秦静汐的神情瞬间慌乱起来,催情香应该是都已经燃尽了才是,怎么可能还会被发现? 「这……这怎么可能?」秦静汐像是被吓了一跳,慌忙捂住了嘴。 自从上一次的假山事件之后,沈雅君对秦朝久边已经没了当初的信任。 尤其刚刚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秦静汐和萧臻二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意外、震惊和失望的神情,不由得不让她多想。 「你上次跟我说,秦二公子为了报答郭家的救命恩情,特意寻了重金礼物送去,你为何不曾告诉我,你二哥已经和郭大小姐定亲之事?那日,你从我那借去的钱,究竟是用在了何处?」 沈雅君此刻双目通红,却依旧倔强着没有掉一滴眼泪,可眼底的恨意却翻腾着似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秦静汐瞬间慌乱起来。 她万万没想到,沈雅君竟然会在这时候把这件事捅出来。 她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还被蒙在鼓里的秦观铭。 秦观铭也愣住了:「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钱?什么礼物?」 沈雅君转过头,看着一脸迷茫疑惑的秦观铭,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今日她同秦观铭的事情,已然被郭大小姐撞见了,那便也没有什么再好遮掩的。 「我借给了她三百两银子,和京郊的一处大宅,让她变卖了换钱。可却不曾想,到头来,她竟都是骗我的!我还曾将她当做最好的朋友,信了她说的所有话,可她竟如此骗我!」 沈雅君最后说出这话之时,俨然情绪已有些崩溃。 若是,她早就知道了秦观铭已和郭大小姐定亲,她今日便绝不回来鸿山寺。 绝不可能差点被人捉女干在床,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 她沈雅君可以死,但决不能给沈家丢这么大的脸! 第63章 担心她出事老三发火了 沈雅君又愤怒又委屈。 她的连番质问,更是让秦观铭也震惊住了,他满脸错愕的看向秦静汐:「你……你怎么能打着我的名号去和沈五小姐借钱!你……你为何这么做?!」 秦观铭的话,在质问出口的瞬间,脑子里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反应了过来。 是啊,正常情况来说的话,按照她自己和沈雅君的关系,为何要借用自己的名号,除非…… 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和沈雅君的感情,怕沈雅君不借钱给她,所以才会特意用他的名号办事。 秦观铭的脸越想越黑,不远处,沈辞也走了过来。 「妹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寻你半天了。」沈辞脚步匆匆,看得出来是一直在找人。 走到沈雅君的身旁,沈辞才冲着秦观铭拱了拱手:「秦二公子你也来逛庙会啊。」 秦观铭假笑一声:「是啊,沈四公子好巧。」 沈辞心底冷笑一声,拉过沈雅君道:「我们还要去拜佛,就先行一步了。」 沈辞将沈雅君带走,怒意已溢出来他双温文尔雅的面庞。 身为兄长的他,若非良好的教养,他恨不能已冲上去将秦观铭狠狠揍上一顿方能解气。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难怪他之前问了沈雅君要不要来庙会他说不来,可转头却又来了。 「你……」 远离众人,沈辞正要开口训斥,却一转头便看见自家妹妹早已泪流满面。 到了嘴边的训斥话语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四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秦二公子和郭家大小姐定亲的事情了?」 沈雅君突然抬头看过来,她满脸泪水,眼中的神色充满绝望。 沈辞嘴唇动了动,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 沈雅君又继续开口:「家里人是不是也全都知道了,我母亲、祖母、还有大哥是不是也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别人也就罢了,四哥为什么连你也没有告诉我,你是故意瞒着我的?」 沈辞抓住沈雅君的肩膀:「你别这么激动,四哥是怕你知道了伤心,所以才吩咐了下人不要在你面前连嚼舌根。」 「可你若是早一些告诉我,我今日便不会来这里。」 沈雅君大叫一声,抬手擦了一把脸,转身就跑了出去。 「妹妹你别跑,小心路滑!来人,拦住五小姐,回府!」沈辞慌忙喊人过来。 沈雅君心慌意乱,无暇顾及脚下,最终狠狠摔了一跤,当即动弹不得,无法起身。 「雅君!怎么了?」沈辞慌慌张张地追过来。 沈雅君痛得龇牙咧嘴:「崴脚了,好像骨头错位了。」 「先回府!」 沈辞弯腰将沈雅君抱起,庙会也没有逛上,便匆匆下了山。 而此时另外一边的秦观铭,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府。」 话落,似乎还担心秦静汐会跑了,秦观铭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紧握着。 白婉刚刚才上了香,替家中的每一个孩子都祈了福,又添了一把香火钱,此时正在和寺中主持说着话,便见到去而复返的一双儿女,还多了秦朝久和郭薇鸣二人。 「母亲,有些事情需要回府处理一下,咱们先走吧。」秦观铭上前,并未多言。 白婉一脸疑惑,可看着秦观铭神色严肃,又见郭薇鸣也在,心中突然狂跳不止。 可别是婚事有什么变数,她才刚刚求了菩萨,他这二儿子已年方十九,可安排在他身边的贴身丫鬟,他竟是从未碰过。这几年也相看过许多大家 闺秀、小家碧玉的,却是从未有一人能入了他的眼。 如今,终于算是用救命之恩逼着他和郭大小姐定了亲,可千万别再出身名额幺蛾子了。z.br> 「薇鸣啊,你怎么也过来了?若是伯母早知道你也要来鸿山寺,定是要和你们一起来的。」白婉亲热地牵起郭薇鸣的手。 郭薇鸣望着秦朝久看了看,开口说道:「我是和秦二小姐一起来的。」 白婉疑惑着看向秦朝久:「你不是说想留在家里陪着你祖母么,又觉得在家里无聊了,又来了?开始叫你来的时候,你不愿意,现在又自己追过来,若是被有心人见了,还以为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偏心,故意不带你呢。」 对秦朝久擅自来庙会,却不跟她一起来这件事,白婉心底带着气。 一向对秦朝久的事情沉默的秦观铭,今日倒是难得替她说了句话:「母亲您莫要怪朝久,等回了侯府,我会细细向您交代。」 白婉狐疑地看了看一车的人,目光落在秦静汐身上的时候,更是诧异不已。 秦静汐和白婉对视一眼,当即就忍不住扑到了白婉的怀里,抱着她的膝盖大哭起来。 白婉更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女儿你先莫哭,快告诉母亲,是不是什么人欺负你了?是谁?你告诉母亲,不论是谁欺负了你,母亲都一定会替你出气!」 她这话,自然是意有所指。 可秦静汐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哭声越来越大。 哭得人心烦意乱,秦朝久皱了皱眉头,声音清冷却充满不容置喙地语气说道:「哭,哭大声点,一会儿让走过路过的人都过来问问,是因为什么啊,若是有人问,我可就要说的。我这人一向有问必答,最是平易近人了。」 秦朝久的话成功的让秦静汐止住了哭声。 只哭到一半的声音戛然而止,多少有点滑稽。 马车里只能听见秦静汐抽抽搭搭的声音,除此之外,格外安静。 终于回了府,秦朝久刚下了马车,就被不远处气势汹汹冲过来的秦观锐吓了一跳。 秦观锐瞪着一双眼睛,好似要吃人一般,对着秦朝久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 「你去哪儿了?!」 「你出府的时候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算你不跟我说,也总要和府中人交代一句吧?你怎么能不打一声招呼的说走就走?!」 「你是从哪儿出去的?大门小门我都问过了,都没有人看见你出去!」 「秦朝久你给我说话,你躲在别人身后做什么?」 秦观锐要被气死了。 父亲和大哥都去了宫里,大嫂有孕在身一直在静养。 府中除了祖母之外,就只有他和秦朝久二人,本是说好了要一起去祖母那说话吃饭的,结果他过来找人时候,人就不见了。 联想到上一次他冲进心香院看见的那一幕,秦观锐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生怕她是不是又遇见了什么意外,将整个侯府翻了个遍,却也没有找到她的半个影子。 秦观锐不生气才怪。 秦朝久此刻躲在沈雅君的身后,不敢看秦观锐。 她的确是偷偷溜出去的,因为今日一早秦静汐出门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对秦静汐竟然没有带花漪,反而带了一个平日里不怎么伺候她的小盼。 唯一的解释,就是花漪被她吩咐去做了其他的事情。 她怕侯府前后门也有秦静汐的眼线,所以就翻墙出去了,果然就看见了花漪在和一个男子说了些什么,距离太远,秦朝久没有听不见,连唇语也只看不清。 但她却一眼认出了那个男人 ,不正是之前和温亭说过话的那人吗? 是二殿下身边的人。 直觉告诉秦朝久,事情不简单。 在只犹豫了片刻之后,秦朝久便找到了郭薇鸣,坐着郭家的马车,去了鸿山寺。 也幸好她去的及时,一切都还来得及。 「秦朝久,你给我过来!」 见秦朝久躲在后面眨巴眨巴眼睛,就是不肯出来,秦观锐气哄哄地走过来,一把抓住了秦朝久的胳膊,直接把人给提了出来。 秦朝久缩着脖子,像是被老鹰抓住了的小鸡。 「三哥我错了,能不能先听我狡辩?」 秦朝久认错态度良好,但也还没有忘记要给自己争取被谅解的机会。 不等秦观锐点头,秦朝久便抬手一指,落在了秦观铭的身上:「我是去救二哥了,真的,不信你问二哥。」 直到此时此刻,秦观锐才算突然意识到,怎么二哥他们所有人的神色好像都不太对? 「二哥……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怎么都脸色这么难看?」 秦观铭闷着头走在前面:「先进去再说。」 几个人直接来到了常柏院。 和这件事有关的人自然是不好说话,于是只能秦朝久将自己到达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秦观锐听。 「今日,我和郭大小姐一起去了鸿山寺,鸿山寺上有几间小屋,一般里面有人休息的话,外头都是有下人守着的。我们就寻了一间外头没有人的,却没想到推门进去,就看见了二哥和沈五小姐在这样那样。」 秦朝久一边说,一边伸出了左右手各捏着一个「七」对在一起左边转一下,右边转一下。 秦观铭当即老脸一红。 郭大小姐眼底闪过一抹受伤,却也跟着低下了头。 未经此事的白婉和秦观锐全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不可置信地瞪着秦朝久,白婉率先厉喝出声:「你个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第64章 二哥的心也冷了 「朝久!话可不能乱说!」 这句是来自秦观锐的警告。 秦朝久摊了摊手,没有辩驳半句,只是淡淡地将目光转向了秦观铭和郭薇鸣。 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和自己同样亲眼目睹的人。 他们都没有否认,便说明了这件事并非是她胡编乱造的。 在秦观锐和白婉震惊的目光下,秦朝久继续说道:「这其实还不算什么,我进去之后,就闻到了一股不太正常的甜腻味道,回头问了一下郭大小姐,她也闻到了。那香味不像是我们平常用的香薰,隐约还带着几分药味。」 将白婉和秦观锐的思绪都调动了起来之后,秦朝久的音调徒然一转:「竟是被人在炭火中下了催情香!熄灭炭火之后,那味道便逐渐散了。」 「这……这是有人要害我们!是有人要害我的儿啊!」 白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当即忍不住大声骂道:「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竟然用这种龌龊的手段来害我的儿子!」 像是这种下药的事情,她在后院也不是没有见过,心里自然都是明镜一样的。 秦朝久点点头:「是,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便委屈了郭大小姐同我们一起在屋子里等,既然是有人设套,就一定不会白白设套,总要过来抓女干的才对。」 话说到一半,秦朝久抬头问道:「母亲,三哥,你们一定想不到,我们等到的人竟然就是姐姐和二殿下。」 秦朝久的声音在这一瞬间令白婉和秦观锐都产生了混沌之感,就好似他们听见了她的声音,也听见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可这些字练成了一句话,反倒令他们听不懂了。 良久,白婉才猛地摇头:「不,这怎么可能呢?静汐,你跟母亲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信她的,我信你的,你说。」 一抹饱含讥讽的淡笑在秦朝久的脸上轻轻勾起。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没有关系,她原本也不在意。 能体验人所拥有的五感,能像人一样自由,她已经很高兴了,至于这些亲情,若是有自然最好,若是没有,本也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强求。 秦静汐此刻哭得声音都已经变了,她拉着白婉的手辩解道:「不是的母亲,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害二哥,是二殿下说他想要休息一下,我们正好就走到了那个门口,真的不是我。」 「呦,可真巧。」秦朝久轻快的声音,在这时候显得尤为刺耳。 白婉不觉抬头怒喝一声:「你闭嘴,我相信静汐,他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多友爱,她绝对做不出害她哥哥的事情来。」 若是往常,秦观铭在听见了这话,一定会认同。 可今日,秦观铭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还看见了她身边的花漪,今天一早就特意去见了二殿下身边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特意去拿药的吧?诶对了,花漪呢?」 突然被点名的花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奴婢冤枉!」 「你今天可是见了二殿下身边的人?」秦朝久问。 花漪脑袋抵在地上,浑身颤抖,却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秦静汐则瞬间更加慌乱了几分,她猛地抬头看向秦朝久,她都看见了? 「母亲,二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擅作主张,是我让花漪去的,可我也是为了二哥好啊!我见二哥那些日子瘦得皮包骨,自从定亲以来,就从来都没有笑过,我是真的心疼二哥,所以才出此下策……」 秦静汐越说头越低,眼泪更是疯狂涌出:「我也没有想到二哥会生气,我只是想要让二哥幸福,我希望二哥往 后的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呜呜呜……」 秦静汐越说越委屈,就好似一个好心办了坏事的孩子一样。 白婉的脸上又露出不忍的神色。 「若只是为了让二哥幸福,那为何二殿下也在?」秦朝久问道。 秦静汐两只手捏在一起,连指甲已经掐破了自己的皮和肉都没有发现,一阵支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z.br> 此时地秦观铭终于幡然醒悟。 她想起秦朝久说的,花漪去见过二殿下的人,今日秦静汐又是和二殿下一同来抓女干的。 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秦观铭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他泛着红丝的眼睛落在秦静汐的身上,失望、痛苦、怀疑、悲伤各种复杂的情绪尽数交织在一起。 使得他的神色格外的阴森沉重。 秦静汐无法承受秦观铭这样的眼神,她已经失去了三哥的信任和偏爱,她不想再失去二哥的。 秦静汐猛地抬头,伸手指向了秦朝久。 「是你!」 「都是你!这件事本来可以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外人,只有我们自家的知道,可你偏偏要将郭大小姐也拉进来!如今,我们连郭家都得罪了。」 秦静汐声音尖锐,因为郭大小姐是秦朝久带过去的,郭大小姐的出现完全是秦静汐意料之外的事情。 原本按照她和二殿下的计划,若是沈雅君和秦观铭真的成了,那秦观铭要娶的人就只能是沈雅君,沈家嫡女绝不可能做妾。 至于和郭大小姐的亲事,自然是要随便找个理由退掉就是。 只要能拉拢了沈将军府,得罪一个不起眼的东平侯府也没有所谓。 可今日这一切,偏偏全都被郭大小姐给撞见了。 郭薇鸣闻言,淡淡地看向了秦静汐,从鸿山寺下来,这一路,她的情绪都极为稳定,只偶尔流露出一丝难过悲伤的情绪。 她的声音轻缓却落地有声:「若我郭家介意,也并非因为秦二小姐让我知道了这些事,而本该是这件事本身。秦大小姐应当明白,这世上纸是包不住火的,纵使我今日不知,也总有一日会知道。」 这件事本就错了,而并非是将这件事揭露到阳光下面的秦朝久的错。 这个道理,郭薇鸣还是明白的。 而且,今日在见到秦朝久的时候,她就问过了她,或许今日跟她一起去,可能会遇见她并不想遇见的场景,让她想好。 是她自己选择要去的。 她虽不知道秦朝久是如何判断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的,但她从不愿做一个将脑袋藏在雪地里自欺欺人的鸵鸟。 秦朝久开口道:「若是今日只有我和沈五小姐在,怕是,沈五小姐的名声也一样保不住,正是因为有郭大小姐,才不会叫人嚼舌根。」 秦朝久解释了一句自己为何要带上郭大小姐的原因。 提起沈五小姐,秦观铭便沉着声音追问了一句:「你和沈五小姐拿的钱,用在了何处?」 「我……我没有用,那三百两银子还在我手上呢,二哥若是想要,我这就去给你拿过来。」秦静汐说着就要走。 「还有那个宅子呢?你卖了多少钱?」秦观铭又问。 「我……我没有卖。」秦静汐低着头,贝齿暗暗咬着嘴唇。 「那你将地契一并拿过来给我,还给沈五小姐。」秦观铭开口。 秦静汐原本准备回去的脚步,却又顿住了。 此时,一头雾水的白婉和秦观锐都愣住了,秦观铭和秦静汐在说什么? 什么三百两?什么宅子地契的? 「怎么了?老二你好好的和静汐要什么钱?你在说什么呢?」白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秦观铭此刻的怒火却已再也压抑不住,他厉声指着秦静汐大喊:「她早就知道我和沈五小姐的事儿,所以打着我的名号,去和沈五小姐借钱,沈五小姐没有那么多钱就抵给了她一张地契,秦静汐,你自己说,地契你到底没有卖掉?如果没有,立刻拿出来!」 「我没有卖掉,只是……只是暂时还拿不出来,二哥你别急,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就把地契还给沈五小姐好不好?」秦静汐满眼地慌乱,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拖延。 绝不能被他们知道宅子里现在住着的是温亭和程强母子,若是他们直接找过去,温氏那疯狗一样的女人,万一认定是她出尔反尔,一定会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秦静汐心底此刻生出一片恐慌之感。 偏偏这时候,秦朝久替她把她不敢说、也说不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宅子现在是我养母和程家哥哥在住着呢吧?」 秦朝久响起,自己在京城中见到过温氏。以她对温氏的了解,在京城这种消费如此之高的地方,她们母子二人却一直都没有来找自己要钱,就只可能是去找了别人。 秦静汐又是借钱又是借宅子的,倒是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安置温氏母子的。 只是,还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秦静汐可不是会有如此孝心的人。 「没有!我没有让他们住进去!」秦静汐立即开口反驳,可神情之中却满是慌乱。 她此刻,已经恨极了秦朝久。 她是猜的?还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秦朝久没有理会秦静汐,而是开口对秦观铭道:「去问一问沈五小姐宅子的地址,就知道里面住着的是不是温氏母子了。」 「不要去!!呜呜呜……二哥我知道错了,你们不要去赶走他们,我承认,我都承认了还不行吗?你们不要去呜呜……」 秦静汐突然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秦观铭的大腿,放声大哭起来。 免费阅读. 第65章 永远不会原谅 「虽然温氏不曾养育过我一天,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如今是永昌侯府的大小姐,可我的亲生母亲和哥哥却只能流落街头做乞丐,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呢?」 秦静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坚持着一边哭一边说:「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对他们好,也不能尽孝心,我知道程家哥哥对妹妹做的事情是不可饶恕的,所以我根本就不敢和家里的任何人说,只能去找沈五小姐借钱,呜呜呜……我也不敢和沈五小姐说实话,可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毒的心思,二哥,母亲,你们原谅我好不好,呜呜呜……」 秦静汐的哭声越来越大,愣是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包上了一层孝心的外皮。 秦江和秦观锦父子二人原本在书房议事,听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父子二人才一同出来。z.br> 「怎么回事儿,静汐你哭什么呢?」 秦江当即问了一声。 秦观铭的心头一沉,这件事事关沈五小姐的清白,秦观铭当即否认道:「没有什么父亲,只是今日在鸿山寺受了一点惊吓,一会儿就好了。」 白婉也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 今日是她要带着众人一起去鸿山寺的,如果被秦江知道,差点闹出乱子怕是也要连她一起训斥。 白婉和秦观铭母子二人都想将这件事压下去,白婉便下意识的看向了郭薇鸣。 只要郭薇鸣不说什么,这件事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郭薇鸣袖子中的手缓缓握紧,她抿了抿嘴唇,未发一言。 然而,秦静汐却直接扑到了秦江的面前,唤了一声父亲,又大哭起来:「父亲,都是我的错,我原本也是为了二哥和沈五小姐好,我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呜呜呜……」 秦江整个人都懵了,什么沈五小姐?什么终成眷属? 秦观铭的眼睛瞪得老大:「秦静汐,你为什么要说!」 突然喊出来的声音吓得秦静汐哆嗦了一下,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秦观铭的祖蓝一样,弱弱地说道:「可是父亲在问。」 透过她楚楚可怜的双眼,秦观铭此刻似乎终于看清了她柔弱外表下的那颗心脏,是如何的自私自利。 「夫人,你说!」秦江冷声质问。 白婉脸色苍白,在秦江的逼视之下,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她听。 「这……」 秦江听完这一切,震惊地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良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倒还是秦观锦率先开口:「这事儿的确是我二弟做错了,定会给郭家一个交代,不如,先送郭大小姐回去,改日,咱们登门致歉。」 秦观锦的话也提醒了白婉。 他们接下来是要去找沈将军府,还是要去处置温亭母子,这些都不好让郭大小姐参与,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入门。 白婉转头看向了郭大小姐:「薇鸣,你相信伯母,我们永昌侯府上上下下都不知道这些事,老二他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过半分,绝不是有意欺瞒你和你们郭家的,这事儿……」 郭薇鸣垂下眼帘:「伯母,我相信侯府不会故意欺瞒,只是今日的事情实在让我受惊不小,我也需要回去好好考虑清楚。」 「今日之事……」 「伯母放心,我与沈五小姐皆是女子,我不会刻意为难她,今日之事……我不会同任何人说。」 「好孩子,好孩子啊!真是委屈你了。」白婉的脸上滑下来两行热泪:「我们永昌侯府愧对了你啊,只要你对我儿的心不变,我就算打断他的两条腿,也一定让他登门给你道歉。」 白婉说这句话 的时候,是发了狠的,也是动了真格的。 「伯母言重了,薇鸣先回去了。」郭薇鸣依旧恪守知礼,并没有因为秦观铭做出了这种事情,有辱她的面子而大发雷霆,反而表现得淡定又懂事。 「我送你。」 秦朝久主动上前,一路将郭薇鸣送到了永昌侯府的大门口。 郭薇鸣站在马车前,突然回头冲着秦朝久开口说道:「秦二小姐,今日之事我要谢谢你,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沈五小姐,但还是要向你道谢。谢谢你没有让我一直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顿了一下,郭薇鸣的神色突然坚韧了几分,她抬眸,眼底尽是坚定的目光。 她开口道:「往后,你和我姑嫂相处,想来定会非常和睦,我很喜欢你,就送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郭薇鸣抿了抿唇,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转身上了马车。 姑嫂相处……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的郭薇鸣已经做了决定。 纵使她已经知道了秦观铭心中真正喜欢的人是沈雅君,她也决定了,不会和永昌侯府退婚,她郭薇鸣,就是要做秦观铭的妻。 可马车才刚走了没两步,郭薇鸣的哭声就再也抑制不住的传了出来。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娶亲,谁家的小姐都看不上,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 自己的一厢情愿,到头来竟还成了棒打鸳鸯的第三人。 郭薇鸣捂着自己的脸哭,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就是秦观铭和沈雅君二人含情脉脉的目光,是他那只手捧着沈五小姐的脸时轻柔又小心的模样。 他从未,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但,让她就此放手,她不甘心。 只要她自己还是能如常继续嫁到侯府,就算秦观铭暂时不喜欢她,她就不信,天长日久,自己还是不能感动他,不能让他对自己动心。 她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赌上这一把。 这天下的女子,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人甚至在成亲之前连对方的模样都没有见过。 而她,却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倾慕之人,已经是万幸了。 她如何还能奢求更多呢? 可惜,郭薇鸣的委屈和坚韧,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关注,更没有任何人心疼。 此时的秦观铭,心里念着的,就只有沈雅君该怎么办,眼下的场景又该如何收场这件事。 在得知了所有真相之后,秦江和秦观锦竟出奇一致的认为,秦静汐虽然做错了,可也不是不能理解。 秦观锦上前将秦静汐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已经道过歉了,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就算是再自责,再难受,也于事无补,若是再把自己哭坏了,不是让父亲母亲更难过吗?」 秦静汐在秦观锦的安慰下,抽抽搭搭的终于不在哭了。 秦江清了清喉咙,他所看见的,远比其他人能看得更多,他的关注点在:「二殿下是和静汐一起的吗?」 「是的,父亲。」 秦江那双老谋深算的狐狸眼睛眯了起来。 脑子一瞬间闪过许多的念头。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是出于好心,但是,二殿下就不一样了。 他一定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秦江的一句话,也瞬间点醒了秦观锦。 同为朝堂中的狐狸,秦观锦一向心机深沉,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过来。 于是,秦观锦沉了沉声音,低头对秦观铭说道:「这件事儿虽然是静汐做 得不对,但是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是有孝心的好孩子,如果这件事不是朝久擅作主张的捅出来,沈五小姐对你也是真心的,这件事大将军府那边也还有回旋的余地。」 「此事,静汐做错了,可朝久做得也不对。」 秦观锦的话,叫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秦观铭当即大喝一声:「你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她还做对了?就应该让我和雅君一起被人算计,被人捉女干在床吗?」 秦观铭是怒吼出声的,他腥红的眼睛泛着血光,好似要吃人一般。 「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如果事情完全按照妹妹的计划发展的话,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儿吗?你又何必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秦朝久闻言,都快要被气笑了。 所以,她应该怎么做? 「将错就错,任由这件事发生,任由二哥被人算计,再等着大将军府的人找上门来?」 秦朝久冷笑一声,她那双清冷的眼睛盯着秦观锦说道:「大哥,你莫不会以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沈大将军府就会认下,吃了这个哑巴亏吗?你不了解沈家人,他们,宁可将沈雅君沉塘,也绝不会允许如此有辱门楣的事情发生。」 秦朝久的话是对的。 沈大将军一向家规森严,如果这件事真的按照秦静汐的预想发生了。 那等着沈雅君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危言耸听!」 秦观锦当即喝了一声,根本不认可秦朝久的所言:「你说我不了解沈家,就好像你了解一样,别以为自己要嫁给北沐王,就真的以为自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开始对我们指指点点,大言不惭了!」 秦观锦不信秦朝久的话,可秦观铭是信的。 秦观铭狠狠推了秦观锦一把:「你闭嘴,你们全都给我闭嘴!」 他像是疯了一样突然爆发:「我不许你们任何人伤害沈雅君,尤其是你,今日之事,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秦观铭的目光像是冰锥一样狠狠地扎进了秦静汐的心底,将她那颗心连带着一并冰冻起来。 秦观铭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常柏院。 身后的白婉急忙喊了一声:「老二,你去哪儿!」 「二哥我错了,二哥你别不要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秦静汐在愣了一瞬之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 哭着哭着突然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就直接晕倒在了秦观锦的怀里。 「啊,静汐!」 「妹妹!」 一时间 整个永昌侯府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第66章 三老要当电灯泡 「三哥?」 秦朝久刚回到心香院的门口,就见秦观锐过来了。 他神色凝重,眼底还带着几分担忧,盯着秦朝久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他们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秦朝久微微一笑,她的笑容灿烂天真,并没有一丝勉强的意思,她点点头道:「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做的事情本来也不是为了他们,他们怎么说怎么想,我本就不介意。」 秦观锐闻言,一时间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不介意应该是好事,可总觉得她和侯府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对了,我还没有和三哥说谢谢,三哥,谢谢你,我知道你是特意留在侯府陪我的,对了,我记得三哥喜欢吃我做的药膳鸡汤,下次继续做给三哥吃,天色不早了,三哥也早点休息吧。」 秦朝久客气地道了谢,转身进了院子。 夜色中,秦朝久躺在床上还在思考今日发生的事情。 秦静汐承认了那宅子里住着的就是温亭和程强母子,只是,以她对秦静汐的了解,她可不像是那么孝顺的人。 明明已经知道了温亭是她的亲生母亲,可她却从未叫过一声「娘」,更没有表现出过任何感激亲昵的事情来。 她怎么就会突然大发善心送了他们那么大一个宅子住进去? 除非……温亭母子的手里有她的把柄。 翌日一早,秦朝久只随意吃了两个素菜包子,便匆匆出了门。 「二小姐刚刚出门了,不知道要去哪儿,带着竹节一起。」 秦观铭当即从床上爬起来,连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匆匆穿上衣服就往门外跑去。 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就吩咐了下人,今天一定要多多留意二小姐那边,如果她出府的话,一定要及时通知他。 秦观锐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事儿没完,秦朝久肯定还得干点什么。 「果然被我猜中了,一大早就出门去。」 秦观锐追到大门口,见秦朝久已经上了马车,秦观锐赶紧追了几步,叫停马车。 「你要去哪儿?」秦观锐上了马车便问。 一抬头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马车里,坐着的除了秦朝久之外,还有一位身穿紫衣华服的男人。 他神色淡漠,周身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一双漆黑的眼眸好似透着寒光扫了过来。 秦观锐当即僵在了马车前方。 很快,他的身子就呲溜一声钻了进来。 「见过北沐王。」 上了马车,秦观锐才拱了拱手,马车不好行礼,他便直接坐着拱手。 萧长暮清冷的目光从秦观锐的身上移开,连哼一声都没有。 直当他是空气了。 秦观锐虽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可内心却也同样觉得萧长暮不是什么好东西。 分明桂味北沐王爷,竟然在还未成婚之前,就暗戳戳地勾搭他妹妹,不通知他们侯府任何人,就这样直接把她妹妹带出来,还不知道要去哪。 这人能安什么好心? 左右,自己也是他未来的小舅子,只要不能弄死他,他今天就一定得一起去。 此时此刻的秦观锐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他本是担心秦朝久一个人出去又做什么事情,所以才跟上来的。 怎么在见到萧长暮之后,一股没由来的醋意冒出来,就让他脑子里只剩下想要当电灯泡的想法了。 秦朝久神色诧异:「三哥你怎么来了,你还没洗脸?」 秦观锐:「 ……」 秦观锐别开头去,他又不像是二哥每日需要早起晨读,也不像大哥一样需要早起上朝,所以他一直都是起床最晚的那一个。 的确是没洗脸没梳头就出门了。 丢脸啊! 竟然还被外人萧长暮发现了! 秦观锐此刻多少是有点后悔的。 「你是不是要去温氏母子住的宅子,我跟你一起过去。」秦观锐开口,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手却不自觉的,在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走得太匆忙,连银冠都忘记戴了。 秦朝久冲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干什么?」秦观锐疑惑着挪蹭过去,突然头顶一疼,当即让他一阵龇牙咧嘴。 也不知道秦朝久是从哪儿拿出来一把小梳子,正在替他梳头发。 一瞬间,秦观锐的身子就好像被封印了一样,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的眼角余光正好瞟见了萧长暮。 他一直目无天下眼睛,突然就转了过来。 且在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明显是带了几分怒意的。 那一丝因为自己没有梳头发的窘迫之感,在这一刻突然就被另外一种名为「得意」的情绪所取代了。 喜悦,自他的心底升腾而起。 看吧,虽然萧长暮是尊贵的北沐王,虽然他是朝久的未来夫君。 可自己,才是妹妹最亲近的兄长。 妹妹亲自给梳头这事儿,他敢打赌,北沐王一定没有过这种待遇。 眼底流光之中,得意的神色已经满溢而出。 「好了。」 秦朝久替他将头发扎好,又从自己的头上取下来一根素银簪子替他扎上,看起来倒也不会失礼。 将梳子放下,秦朝久不觉缩了缩肩膀。 只觉得怎么有点凉飕飕的,下意识儿抬眸看向了萧长暮,果然正好对视上了他那双怒色重重的眼睛。 萧长暮生气了? 为什么? 「王爷你怎么了?」秦朝久声音温柔,语气轻缓,像是在对一个需要细心守护的宝贝说话一样。 秦观锐直接双眼瞪大,瞳孔地震。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秦朝久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第一次,直接震惊到他了。 他以为,她只会怼人的。 「无事。」 萧长暮冷冷的应了一声,语气中好似还有几分不耐烦。 秦朝久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过去拉住了他的袖子,耐心又体贴地说道:「你我夫妻一体,你不高兴了我自然知道。」 萧长暮垂眸,原本冷冷淡淡的神色,落在秦朝久身上的是放在,却突然就轻柔了起来。 「马车太挤了,虽本王换乘王府的马车。」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地在嫌弃秦观锐了。 秦观锐:「……」 秦观锐当即想要开口,却被秦朝久一脚踹过去,示意让他闭嘴。 秦朝久嘴角弯弯:「侯府的马车自然是比不上咱们王府的马车,委屈王爷了。」中文網 「嗯。」 萧长暮理所当然的点头应了一声,好似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秦观锐只觉得一阵天灵盖发麻,他掀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秦朝久将目光落在萧长暮的身上:「王爷,我们去哪儿?」 萧长暮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秦朝久笑起来:「我就知道王爷一定什么都知道,谢谢王爷,王爷真好。」 秦观锐:「……」 所以到底是去哪儿? 他们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 「秦三公子要去何处?」 突然,萧长暮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压迫感开口问道。 秦观锐听出了他言语之外的逐客之意,于是秦观锐直接说道:「我陪我妹妹一起的,我妹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呵呵,想赶他走,不可能! 前面有自家二哥差点被人算计的事情发生,他现在已经长了白八个心眼子,是绝对不可能再让自己的妹妹被人算计的。 就算对方是她的未婚夫,那也不成。 心中思绪一起,秦观锐对自己昨日的提前预感,而感到一阵骄傲,幸好,今日他跟了上来。 马车行驶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停在了一处大宅院的前面。 秦观锐先行下了马车,主动伸手将秦朝久扶了下来。 就连一旁的竹节都伸着手,显得有些多余了。 偌大的宅子门前,挂着一个牌匾,上写「鹿雅居」三个字。 秦观锐正要问这里是哪里。 便见秦朝久像是早就已经知道此处是何地一样,上前敲了门。 很快门里面就传来了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颇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秦观锐不觉拧起眉头,看了过去。 「敲什么敲,要饭的给我滚一边去,我们可没有多余的饭给你吃,家里狗都饿着呢!赶紧滚赶紧滚!」 随着叫骂声,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女人打开了门,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的手里正举着一把扫帚。 俨然就是要打敲门人的样子,却在看见门口的人后,顿时一愣。 反应过来的温亭,当即大叫一声,慌慌张张地丢了扫帚就去关门。 可惜,为时已晚。 清风单手便将门直接推开,跨步走进了大院之中。 「王爷请,秦二小姐请。」清风站在门口,微微低下头。 温亭整个人都傻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随即大喊一声:「儿子,儿子你快来啊,程朝久那小***来了!还带来了好多人,儿子,儿子!」 「啪!」 狠狠一巴掌,在温亭话音未落之时,已打在了她的脸上。 出手之人,正是清风。 清风厉喝一声:「放肆!未来北沐王妃,也是二尔等可以出言辱骂的?!」 免费阅读. 第67章 老三被扔在了半路上 一巴掌落下,温亭直接被扇倒在地,她捂着脸,想哭又不敢哭,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人都几乎已经要被吓傻了。 程强此时还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只听说了秦朝久过来了,当即就从屋子里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 他两只手抱着个酒坛子出来,发髻凌乱,衣衫不整。 从出门的时候,那张嘴骂骂咧咧地就没有停下来过。 「程朝久,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小***,你还敢来!让你给我拿点钱,你还敢找人打我,你……啊!」 因为最近一直在酗酒,因而他的双眼迷离,几乎都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就只感觉肚子一疼,整个人就「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儿子!」 温亭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的脸疼不疼了,赶紧跑过去把她的宝贝儿子抱起来。 「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进来就动手!」 秦观锐冲上来,双眼怒火中烧:「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张口就骂人?!」 谁让你们嘴巴不干净,敢骂人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 温亭怂了。 她一向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她连秦观锐都不敢得罪,更何况是皇家的人北沐王了。 清风从屋子里搬出来一把椅子,反复擦了几次,才请萧长暮落座。 萧长暮扭头又盯着清风看了一眼。 清风:「……」 清风默默地又去搬了一把椅子,给秦朝久坐。 「说吧,是怎么回事?」 清风站在萧长暮的身后,和他主子如出一辙的冰冷目光,犹如地狱审判的鬼差一样,落在温氏母子二人的脸上。 连一句审问都不需要,温亭母子就直接全都招了。 说了这宅子是找秦静汐要的,他们现在花的银子,也是秦静汐给的。 「说说我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听话,你们最好如实交代,我父母如今正在审问我姐姐,若是你们说的,和我姐姐说的不一样,我们侯府就要以勒索盗窃罪将你们送进牢里去吃牢饭,你们最好想好了再回答。」 秦朝久幽幽地开口,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你骗人!静汐那么受侯府老爷和夫人的喜爱,我们又是她的亲娘和亲哥哥,侯府绝对不会送我们去坐牢的!」温亭不信。 秦朝久「噗嗤」一声笑了:「您说得对,我父亲母亲的确很疼爱姐姐,所以姐姐自然是不会有事的,但您想,原本我姐姐就只有一个母亲,可自从你出现后,我姐姐要给你钱花,还要孝顺你,那我的亲生母亲会高兴吗?若是能借此机会把你送进大牢里,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温亭的心扑通扑通开始狂跳,她突然意识到秦朝久说得很有道理。 她还指望着秦静汐能给自己养老,能给她儿子钱花。 可侯府夫人肯定是不愿意的。 不对,她就她实话实说的全都找了,侯府夫人也一样不会放过她的。 「你休想骗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都是静汐那孩子孝顺,不像你这个白眼狼,养你一场还不如养个……养个……我白养你了!」 温亭下意识就想要骂人,可在突然对视上清泉和秦观锐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后,侮辱人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秦朝久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萧长暮:「王爷,看来我姐姐是真的孝顺,既然这样,就只能悄悄地把他们处理了,等处理完就丢到西郊的乱葬岗吧,可不能被我姐姐知道了,若不然,我姐姐出面阻拦的话就不好了。」 什么处理? 什么乱葬 岗? 温亭慌了,她猛地抬头看向秦朝久,一脸的惊恐。 萧长暮轻轻「嗯」了一声,朝着清风使了个颜色。 清风手中的长剑「唰」地一下拔了出来,他一步一个脚印,踏在地上发出沉重且清晰的声音。 秦观锐都吓到了,他下意识地开口替温亭母子求情:「王爷,他们罪不至死,他们……」 「闭嘴。」 萧长暮冰冷地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呵斥了一声,不觉让秦观锐整个人脊背发凉。 他赶紧看向秦朝久,却见秦朝久的神情没有一丝动容。 秦观锐的求饶,将这恐怖的气氛直接红拖到了极致,使得温亭母子惶恐得瑟瑟发抖。 「娘,他们到底要知道什么,你快告诉他们啊!他们是不是想要问恩公的事情?你快说啊!」 程强双腿发软,浑身发颤,他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疯狂地晃着温亭。 「我……我我我,不要杀我,我都说了还不行吗?」 温亭承受不住这样的恐惧,秦观锐和程强的声音,更是令她心慌忐忑,终于是忍不住了。 清风的脚步当即顿住,停了下来。 温亭吞了一口唾沫,她看向秦朝久道:「我……我其实都是听恩公的话,是恩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恩公说,让我去找静汐,说静汐一定会帮我们在京城安家立足,还替我们写了信给静汐。」 「恩公可是个大好人,我们来京城的钱都是他给的,住客栈的钱,吃饭的钱,全都是他给的。」 「我也都是因为听恩公的话,所以才能住上这么好的大房子。」 「你们要是想抓,就去找他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他让***的。」 温亭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可笑得很,嘴上「恩公」叫着,却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恩公的头上。 好处自己拿了,罪名「恩公」担着。 呵呵。 秦朝久眯起眼睛,身躯微微前倾:「你说的恩公可是二殿下?」 「二殿下?」温亭微微一愣,眼底的疑惑和迷茫不似作假,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恩公是谁。」 秦朝久道:「我曾在街上遇见过你一次,那日,你在一家饭馆和二殿下身边的一个下人在说话,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当时,应该是你被送出京城之后没有多久。」 「饭馆?」 温亭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马上回想起来:「对对对,那个就是我的恩公,我恩公说让我们就呆在京城,不要出去,所以就把我们又接了回来,还给我们花钱住了最好的客栈,是不是儿子?」 程强阴沉着一张脸,拉了温亭一下小声说道:「娘,你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要是他们去找恩公,以后不就没有人给我们钱花了?」 温亭回道:「他们不去找恩公,就要杀了我们了!」 程强闻言立即闭了嘴。 「你们是怎么遇见那个恩人的?怎么我从来都不知道?」秦朝久问,如果说是在送她来京城时候住的客栈都是二殿下的人安排的,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温亭道:「那人都是故意避开了你来找我的,你当然不知道了。」 秦朝久的眉头越皱越深,她转头看向萧长暮。 视线交汇之时,二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已经绝非是她和秦静汐之间事情这么简单了。 二殿下竟还参与其中。 「将他们看押起来,从即刻起,不许任何人见到他们。」 萧长暮突然下令。 清风当即应了一声,随即一招手,数道黑影「唰唰唰 」地凭空出现。 直接将已经吓傻了的温亭母子带走了。 「王爷,周围的探子……」 清风抱拳请示道。 「去吧。」 萧长暮淡淡地点了点头。 清风当即神色一沉,下一瞬已长剑出鞘,飞身出了院门。 秦观锐吓傻了。 对北沐王萧长暮杀伐暴虐的名声,他素来只是耳闻,今日终于有幸一见,他却只觉得脊背发凉,一阵心惊胆战。 回去的马车上。 得知秦朝久还要继续去北沐王府上继续探讨有关二殿下的事情,秦观锐突然抓住了秦朝久的手腕。 「不行。」 秦朝久一愣,抬眸疑惑着看向秦观锐。 秦观锐吞了一口唾沫,她很想说,让秦朝久离萧长暮远一点,他可是动不动就要杀人的。 但这话他不敢说,于是在犹豫了半晌后,总算是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和北沐王尚未成婚,正所谓男女有别,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只身一人去往北沐王府实在不妥,若是传了出去有辱名节。」 秦朝久闻言,却毫不介意道:「这没什么关系,我还在北沐王府留宿过呢。」 她还挺骄傲? 秦观锐已经要被秦朝久这番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脑子一热,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这天底下的男人心里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你必须跟我回府去。我是你哥,你得听我的。」 下一瞬,秦观锐便独自一人,站在了白雪茫茫、空空荡荡的大街上。 马车的车辙在雪地上留下两条笔直的痕迹,一路走远。 他,被丢在了半路上。 北风萧萧,白雪飘飘,一缕碎发随风飘下,抽打在他的脸上,好不凄凉。 直到马车走出去好远,秦观锐才愣愣地反应过来,当即冲着马车大叫:「我就说吧,北沐王这人脾气不好!」 马车上,秦朝久努力抿着嘴憋笑,眼泪都快要憋出来了,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王爷,您把人丢下去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扯人家头发的?」 秦朝久的目光落在萧长暮手里的那根素银簪子上。 免费阅读. 第68章 围脖的真相终于被发现了 不错,秦观铭是被萧长暮亲手从马车上面扔出去的。 他还顺便把人家头顶上的簪子给扯下去了。 萧长暮自然是不可能承认,从早上出发的时候,他就看他的脑袋非常不顺眼了,没有一怒之下将他脑袋取下来,只是取了簪子,已是非常温柔了。 「手滑而已。」 萧长暮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管秦朝久是否相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马车停在北沐王府的正门外,竹节站在马车前,扶着秦朝久从马车里走下来,王府门口的一个高个子白脸侍卫主动走过来,将马车旁的脚凳收起。 与竹节擦肩而过之时,二人低垂着眉眼皆是满含笑意。 「太后娘娘的身体可好些了?」 秦朝久手里捧着一个话本子,是从萧长暮书房里一个落灰的箱子里面悄悄翻出来的。 因为生怕被萧长暮发现,所以才故意找借口转移萧长暮的注意力,趁机想要用装果子的花型盘子把话本子挡住。 可惜,她拙劣的演技,实在是难以骗过萧长暮。 萧长暮一手将盘子推开,一手将她手里的话本子拿过去,目光在封面上瞥了一眼,回答道:「太后娘娘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不必担心,不过这种话本子不适合你看,看多了人会便傻。」 秦朝久转过身来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了?」 「嗯。」 萧长暮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在整个书房转了一圈后,幽幽的开口道:「全部看过。」 秦朝久一脸笑容地盯着萧长暮,葱白细嫩的手指又按在了话本子上面:「骗人,你分明都看过了,也没有变傻。」 「确定要看?」萧长暮问。 秦朝久点头:「要。」 「那便全部看完了,一个字都不要落下。」 萧长暮竟然意外大方地将书本放在了秦朝久的掌心中,突然他嘴角上翘,说了一句令秦朝久顿感不妙的话:「本王会考你的。」 不好的预感让秦朝久赶紧翻开手里写着「金簪小传」四个字的书。 翻开的第一眼,她整个人就直接愣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话本子,这赫然竟是一本算学书啊! 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这个时代的数学题,其中还有很多图形问题。 看着秦朝久一脸震惊的模样,萧长暮脸上的窃喜神色越来越浓。 「王爷果然是王爷,偷偷看书,看得竟然都是这样高深的学问。」秦朝久僵硬着笑了一声。 「拿回去好好看。」 因为小小的捉弄了一下秦朝久,让萧长暮心情大好。 秦朝久也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将书本随意放在桌上,仰头问起了正事:「对温亭母子说的有关恩人的事情,王爷您怎么看?」 萧长暮并未急着下结论,而是开口说道:「还需要一些证据,本王会立即着手调查。」 「那就辛苦王爷了。」 秦朝久理所当然地便将这件事拜托给了萧长暮。 左右,她好不容易做一次人,不想自己活得那么辛苦,只是什么阴谋阳谋的东西就让别人去做吧。 她呢,自然是要吃好喝好,睡好玩好。 「嗯?」 突然,萧长暮发出一声略显疑惑的声音。 秦朝久抬眸,却只见两个侍卫从不远处巡逻走过,并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了王爷?」 随着秦朝久的疑惑出声,萧长暮已经起身,从书房的门口走了出去。 「站住!」 一声令下,不远处巡逻的一队 人马当即停下脚步,领头之人转身朝着萧长暮行礼:「参见王爷!」 那领头之人长得高大,玉面俊朗。 身上穿着的是王府侍卫的白色铠甲,可他的脖子上,却戴着一条毛茸茸的围脖。 萧长暮阴森沉冷的目光,正好就落在他的脖子上面。 在这一瞬间,那侍卫只觉得脖子一阵冰凉,好像自己的脑袋都已经不在脑袋上一样了。 冷汗一层层地从他的后背冒出来。 最终,那侍卫还是没有撑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萧长暮清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杀意,终于缓缓道出:「你脖子上戴着的,是从何处来的?」 直到这一刻,秦朝久的脑子才突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她猛地抬眸,就发现,萧长暮的脖子上赫然带着和那侍卫几乎一模一样的围脖。 除了所用的毛线质量不同之外,颜色和款式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下一瞬,秦朝久的目光就猛地转向了竹节。 她送给萧长暮的围脖是由竹节代为打织出来的,这又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侍卫的不会也是……出自竹节的手吧? 秦朝久的目光刚看过去,竹节就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脑袋更是直接重重磕在地上。 已不打自招的瑟瑟发抖。 地上跪着的侍卫不敢有所隐瞒,如实相告道:「是属下心中女子所赠,乃是她亲手所打的毛线,亲手所织。」 萧长暮眼神眯了眯,又问:「你心中女子,可在?」 侍卫缓缓抬眸,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竹节的身上。 与此同时,一道带着刺骨寒意的目光,也打在了秦朝久的身上。 「秦朝久,你果然是好样的!」 突然丢下这一句话,萧长暮转身就走。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当成宝贝一样日日戴在脖子上的围脖,根本就不是出自秦朝久的手,而是她身边的丫鬟做的。 耻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秦朝久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赶紧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才刚追到书房的门口,一个围脖就迎面砸在了秦朝久的身上。 萧长暮能忍到现在才将围脖摘下来,都是不想被府中的下人看了热闹,可到了书房的瞬间,他就已经忍不住了。 秦朝久自知理亏,一边往萧长暮的身边挪着小步子,一边认真地道歉:「对不起王爷,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不想让您失望。」 「呵!」萧长暮冷笑一声。 「其实我自己也尝试过了,可我笨手笨脚的,做出来的围脖实在是有碍瞻观,所以才不得不求助身边的丫鬟,就算围脖是出自她人之手,可臣妾对王爷您的心天地可鉴。」 「呵!」又是一声冷笑。 秦朝久已经来到了萧长暮的身边,她暗戳戳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拉一拉萧长暮的袖子。 一直以来,这男人都还挺好哄的。 可这次,萧长暮直接衣袖一甩,甩了她一脸。 丝毫不给她面子。 「那我重新再给王爷打一条围脖好不好?」秦朝久努力思考着弥补的可能。 萧长暮此刻却已是越想越气,秦朝久的话更是半分都听不进去。 想到自己还曾仔细抚摸过这条围脖的每一寸,他便觉得心底一阵恶寒,他猛的抬眸,眼底的冷意几乎要冻死个人。 他是真的生气了。 秦朝久就连一句俏皮话都 说不出来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突然,两步之外的秦朝久突然一个猛冲,整个人直接扑进了萧长暮的怀里,将自己的脑袋整个埋进萧长暮的胸膛之中。 「呜呜……」 女儿家嘤嘤的娇弱哭声,就好似一盆水在这一瞬间将萧长暮周身上下燃烧着的怒火瞬间熄灭。 连一个火星子都不剩。 「你做何?」 萧长暮的声音依旧泛着冷凛的气息,可那语气却已在不知不觉中轻柔了些许。 秦朝久不说话,继续埋着脑嘤嘤嘤。 萧长暮伸手推了秦朝久一下,却发现秦朝久搂着他的脖子搂的紧。 终究是没有舍得用力把人推出去。 「你欺骗、戏耍本王,你还觉得委屈了?」 积压在他心底的那些话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不再是冷冷的「呵呵」了。z.br> 「秦朝久你可真是好样的,本王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戏耍本王,更无人敢这般辜负本王的心意,你好得很啊!」 「你看着本王如痴傻一般戴着那东西的时候,可是觉得窃喜高兴?竟将本王耍得团团转?」 「你起来!」 「本王从今日起,将彻底和你……」 萧长暮狠话都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就好似被雷劈了一样,直接愣在了那里。 他身躯僵硬,放在秦朝久腰间的两只大手不觉收紧。 女子唇间带着香甜的气味,是她刚刚吃过的枣糕的味道。 她柔软的小舌温温柔柔,好似扫荡在他的心间。 脑子突然有一瞬间的空白。 一瞬过后,萧长暮便化被动为主动,手臂间一个用力,便将怀里的女子彻底扣在了怀中。 加深了这个吻。 片刻之后,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抚摸上了他的脸,轻轻将他的脸往外推了推。 萧长暮此时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怀中的女子。 「我知道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女子绯红的嘴唇带着微微的肿意,她秋水一般的眼底,潋滟风华,一颦一笑都好似能牵动起他冰封多年的热情,和他全部的爱意。 萧长暮一眼不眨,眼底浓浓的欲望之色,良久都无法平息。 秦朝久略一犹豫,忽地又凑了上去,在萧长暮的侧脸落下一吻:「谢谢夫君,夫君真好。」 免费阅读. 第69章 婚期已定择日完婚 他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自己不生气了。 亲完了人,秦朝久态度依旧诚恳:「王爷您要是还不解气的话,我再给您亲回来好不好?」 萧长暮却冷哼一声:「想得美。」 「怎么能是我想得美呢?难不成王爷还觉得是我在占您便宜不成?虽说您长得宛若天人,俊美非凡,气质出尘,绝世无双,但我可是堂堂的北沐王妃,我会做出占人便宜的事情来吗?当然不能!」 秦朝久的彩虹屁一溜烟的跑出来,还不忘以北沐王妃的身份自居。 更是叫萧长暮想生气都不成。 不过,对于秦朝久这种哄人的时候自称臣妾,叫他夫君,见他神色缓和一些,多叫一声都不愿意的这种行为,萧长暮心底还是带着几分不悦的。 「本王已经和皇上知会过,腊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按规矩,礼部的人明日就会将这个消息送到永昌侯府。」 萧长暮突然的一句话,直接将秦朝久整个人惊起。 她猛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诧异。 「这么快?!」 今日都已经是腊月初十了,那岂不是只有十几日了? 萧长暮淡定地转眸看向了秦朝久道:「提亲当日,我们不是说好了年前就成婚?」 秦朝久诧异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不想?」 萧长暮的神色突然又冷了下来。 秦朝久赶紧说道:「当然不是,我就是……还没有把嫁衣准备好。」 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秦朝久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她和沈雅君取经过,虽说已经找了绣娘帮忙,可盖头是打算自己动手的,现在还一针都没有。 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她可以吗? 萧长暮闻言,好似一直不太顺的那股气,突然就顺了。 她虽然没有给自己亲手打一条围脖,却要一针一线的去绣盖头。 心底突然就平衡了。 他缓缓抬眸,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眸,好似春风拂过湖面,带起圈圈的涟漪。 「你加油。」 三个轻飘飘地字落在了秦朝久的耳中,让她忍不住撅起嘴巴。 气呼呼地说自己饿了,她要吃光白沐王府的饭菜再回去。 此刻在书房外面的王府下人们,尤其是竹节和那侍卫,内心里连遗言怎么写都已经想好了,却没想到,等书房的门打开之时,竟是见到了准王妃挽着他们王爷的手臂出来的。 二人相依相偎,眉目含情。 他们王爷还传了膳。 不知为何,但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回永昌侯府的路上,秦朝久那双清澈的眼底写满了好奇和打探,一眼不眨地盯在竹节的脸上。 竹节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脸颊也越来越红。 「小……小姐您看我做什么?」 秦朝久轻哼一声:「你是自己主动交代呢还是需要本小姐用点手段?」 竹节一直都是个老实担心的小丫头,哪还用秦朝久再说第二句话,就全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原正是那日,秦朝久在酒楼吃饭没有钱的那一日,她被派往北沐王府求救。 只身闯北沐王府,她当时吓得瑟瑟发抖,北沐王走后,她依旧跪在地上双腿发软,就是那个侍卫安慰了她,还给了她一个苹果。 「后来……后来我听他说他从小就是跟着王爷一起的,家里兄长两个都战死了,王爷就不让他上战场,留在王府了。」 竹节蚊子一样的声音,在说到那侍卫身世的时候,明显悲伤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秦朝久问道。 「他叫丘斐。」竹节回答道。 秦朝久眉头轻轻一挑,靠近了竹节几分,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私定终身了没?」 竹节下了一大跳,当即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奴婢恪守本分,也只是送了他一条围脖而已,请小姐明察。」 秦朝久点了点头:「成,我知道了,那等本小姐成婚后,你和他正好也可以长期相处,到时候本小姐替你考验考验他,若是人品过关,将你许配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竹节的脸却更红了,但拒绝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竹节就是个这么实在的人,连一句「舍不得小姐」之类的场面话都不会说的。 马车路过一个拐角处,秦朝久的目光往远处看去。 顺着前面的转弯一直往里走,就是沈将军府的方向。 也不知道,沈雅君突然得知秦观铭已经定亲的事情,如今怎样了。 「雅君,今日三皇子又送来了一件上号的白狐狸裘皮,你爷爷今天的脸一整天都没有好看过。二皇子最近倒是安分了许多,可三皇子却……雅君,我们将军府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时间太久,圣上难免多心。我上次跟你提起的表哥,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他虽然出身不高,却凭着自己寒窗苦读的本事,两年前被御赐探花,是有真才实学的好本事,如今在咱们平州做县令,也小有作为。他母亲与我从小就是关系极好的手帕交,你若是驾到他们家,定也不会受了委屈。」中文網 「雅君,我的好女儿,你……」 沈雅君如今年方十七,年纪早已不小了,但碍于大将军府的地位,所有人都知道,她往后定是会嫁得风光。 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几乎从未听过什么闲言碎语。 又或许是大将军府将她保护的太好了,沈雅君自己的性子也单纯直率,纵使想和她联姻的世家往将军府送再多礼物,她也从未在意过。 左右,都有爷爷和母亲护着她呢。 可今日,一向最不爱听这些话的沈雅君却突然抬起头,打断了沈夫人的话。 「母亲,我答应了。」 沈夫人说到一般的话顿时卡了一下,她怔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说什么?你……你答应了?」 「我答应嫁给武屹然,母亲,您说得对,这些皇子我们一个都得罪不起,不论日后是谁做了储君,都可能后秋后算账。不如直接请圣上赐婚,将我远嫁出京城,也还大将军府一片安宁。」 沈雅君今日意外的懂事,让沈夫人不觉心中觉得不妥。 她伸手拉住了自己女儿:「雅君你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和母亲说说。」 沈雅君则摇了摇头,分明眼底闪着泪光,她却咬着嘴唇倔强着一个字也没有说。 「没有什么,女儿只是突然觉得,不该这么不懂事的。而且,嫁给谁不是嫁呢,我相信母亲替我选的,一定是最好的人。」 沈雅君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坚强,可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沈夫人心疼地将她搂在了怀里,出声安慰道:「你放心,虽然是让你嫁去平州,但我和你爷爷早已商量过,只要等到储君确定,到时候让你们调回到京城,就只是你爷爷一句话的事情,最多不会超过三年五载,好吗孩子?」 沈雅君无声点头。 「好孩子,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就和母亲说说,母亲今晚陪着你如何?」沈夫人察觉到自己女儿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事儿,却不肯跟她说。 沈雅君扯出一丝笑脸:「哎呀,我没事儿,就是 快要过年了,觉得自己又要长大一岁了,所以有点伤感而已。」 「好孩子,人都是要长大的。」 「我知道了母亲,您去休息吧。」 沈雅君答应了要嫁去平州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辞的耳中。 府中的其他人都觉得沈雅君懂事了,终于不用再让沈老将军跟着操心了。 可唯有沈辞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答应嫁到武家了?」 沈辞来到沈雅君院子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夜色漆黑,冷风刺骨。 沈雅君披着一件厚厚的羊绒披风,坐在桌子旁,看着一脸猩红眼睛的沈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 「我觉得武家挺好的,远离京城的这些尔虞我诈,又能让将军府远离纷争,母亲选的果然是极好的。」 沈辞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若你不愿意,也没有人可以逼你,就算你一辈子留在将军府也没有关系,就算是皇室,也没有人能轻易逼迫我们沈家。」 「四哥,谢谢你,但我已经决定了。」沈雅君抬眸看向沈辞,眼底的决绝之色坚定无比。 「那日在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辞突然一把上前逼问了一句,这个问题他问过,可沈雅君上次没有说,但这次,他必须要知道答案。 「你得告诉四哥。」 那日发生的事情本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在她的肉里,疼痛难忍,在沈辞的一再逼问下,沈雅君终于和盘托出。 「被下了药?!」 沈辞大惊失色。 沈雅君点点头,补充道:「幸好秦二小姐来得及时,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辞眉头狠狠皱在一起,伸手抓住了沈雅君的肩膀,万分认真地嘱咐道:「这件事,再也不能跟其他任何一个人说知道吗?」 「我自然不会说,可我担心郭大小姐、还有侯府的秦大小姐会说出去。」沈雅君这几日心中一直为此担忧不止。 免费阅读. 第70章 战事告急临时出征 「我去找侯府的人,这件事交给我,若是侯府胆敢乱说话,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沈辞留下这句话安沈雅君的心,又安慰了她几句之后,才踏着月色回了自己的屋子。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也暗暗将另外一个人记了下来。 二殿下……竟然算计到了他妹妹的头上,真是好样的! 竟然想用这种龌龊的手段来拉拢他们将军府,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就算真的被他女干计得逞,他们大将军府,也绝对不会因此而支持二殿下。 他们将军府的所有荣耀和光辉都是从战场上用鲜血拼命拿回来的,绝不可能屈服于这种阴谋诡计之下。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傲气和坚持。 沈老将军这日在退朝之后并未离去,而是由着太监通传,求见了皇上。 他准备今日就请旨赐婚,只有请皇帝亲自赐婚,才能避免这桩婚事上再出现什么意外。 「沈老将军请您稍候,皇上正在处理边关军情。」 就在沈老将军进殿求见之前,边关加急战报刚送到皇帝的手上,这时候,可没有人敢去皇帝的面前通传任何消息。 沈老将军一脸疑惑,心底不由紧张起来,他拉住传话的小太监问道:「可是西北军情?」 小太监摇头:「沈老将军您可为难奴才了,奴才就是个小太监,哪能知道这么多呦。」 沈老将军焦急地当即开始踱步。 当下心里就全都是边关战事的事情,关于自家孙女儿的婚事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终于,在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后,沈老将军等来了议事殿里面的声音。 「快请沈老将军进来!」 沈老将军快步走进去,可才刚进了殿门,皇上便已经快步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他双眼通红,还不等他跪地行礼,便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沈老将军!朕有愧于你啊!」 皇帝突然开口的话,叫沈老将军一愣,他神色在微微怔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可是……西北边境出事了?」 皇帝沉重地点了点头:「沈大将军战死,沈副将被俘,如今,生死未卜。」 「我大儿子战死了?」 沈老将军威猛高大的身躯突然一晃,他只觉得眼前唰的一下漆黑一片,还没等皇帝再开口回答,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老将军!来人,传御医!」 沈老将军只是急火攻心、悲伤过度,很快就醒了过来,可是他的儿子却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了。 沈小副将则是他的大孙儿,也就是沈雅君的亲大哥,如今还生死未卜。 边关的战报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秦朝久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比永昌侯秦江都还要更快一步,是北沐王府的丘斐亲自过来传话的。 「边关战事告急,朝堂无人可派,王爷不得不临危受命,此时已在点兵,即将出发前往西北边疆,王爷特意让属下来同秦二小姐说上一句,腊月二十六,无法与您成婚,婚事延期,王爷无法亲自前来与您说明情况,还请秦二小姐莫要怪罪。」 丘斐跪在地上,准确传达了萧长暮的话。 秦朝久当即站起身,刚刚还在嬉笑的神情瞬间沉了下来:「王爷何时出发?」 「点兵后即出发,大概在傍晚时分。」 秦朝久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替王爷送行。」 战事告急,一刻钟都不能耽搁,点兵后将连夜出征。 让丘斐先回去,秦朝久却起身就直接去了清雅三居。 「朝久妹妹,你怎么过来 了,找我有事儿吗?」 秦观锐很诧异,秦朝久虽然对他比对另外两个哥哥要稍微好一些,可也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怎么突然殷勤地过来找他了? 秦朝久上下打量了秦观锐一眼,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身莲青色的连身棉衣,外头罩了一件橘色兔绒马甲,脚上穿着黑熊皮绣暗纹云丝长靴,一身富贵派头。 不过这身形倒是不比自己高大多少,勉强合适。 「我来,是想找三哥借两身衣服。」 话落,秦朝久从秦观锐身旁擦肩而过,直奔里面的寝室内去了,却是翻了半天,也只勉强找出来一套能穿的。 「竹节,把这些收好。」秦朝久将衣服随手丢给了竹节。 「朝久,你干嘛呢,你要我的衣服做什么?你想把我的衣服给谁穿?不会是程强吧?不对不对,他可不配,那你是要给谁?」 秦观锐追在后面问,心里想着绝对不可能是萧长暮,人家北沐王可不差他这一件衣服,但他又实在想不出还能有别人来。 竹节也不知道自家小姐想要干什么,但她听话,小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衣服迅速被她叠好收起。 见秦观铭还在问个不停,秦朝久扭过头,一双闪着狡黠神色的眼睛看了过去:「三哥是我最喜欢的哥哥,我都没有去找别人借衣服,就只找你借衣服了。三哥不会是心疼这身衣服不想借给我吧?」 「我一直最喜欢三哥了,我以为来找三哥借衣服一定是最容易的,要是姐姐来借,是不是三哥就什么都不问直接借给她了?」 「三哥是我最喜欢的哥哥,可我却不是三哥最喜欢的妹妹,唉。」 秦观锐当即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好了好了你想要就拿走吧,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秦观锐沉浸在了一句句的「最喜欢的哥哥」里,最后成功的被秦朝久把衣服拿走了,也没有问清楚她要衣服是干什么的。 刚回到心香院,秦朝久又唰唰唰开了好几张的方子,安排冬藕和冬葵分别去买药,说是以备不时之需的。 等二人走后,秦朝久又继续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竹节。 「这封信,你明日一早送去沈大将军府,定要亲自交到沈五小姐的手中。」秦朝久主动交代道。 竹节愣了一下:「明日才去吗?」 「对。」 竹节心底暗想,既然是明日才去,怎么今天就把信写好了? 「是。」 竹节虽然心有疑惑,但对秦朝久的命令向来是从不怀疑的,立即应了一声。 傍晚时分很快来临。 秦朝久坐着永昌侯府的马车,随着白婉和秦观锦几人一同出现在了城门口。 秦江与文武百官们在一处替北沐王送行,而白婉则代表着永昌侯府,未来的北沐王妃一家前来。 此时,萧长暮的面前,珏顺长公主萧苏璐站在他两步之外的距离,不知说着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了永昌侯府的马车停下。 萧苏璐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温柔:「我知你从来都无所畏惧,但我希望你平安,我会在京城等你回来。」 柔声细语好似三月春风令周围人心情舒畅,她替萧长暮整理着他本就端正的盔甲。 就好似,她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北沐王妃一样。 这一幕令永昌侯府的众人不觉皱起眉头,那亲密无间的样子,着实令人不爽。 纵使她贵为长公主,也该知道男女有别。 这不是将他们永昌侯府的脸面往地上踩吗?可偏偏,永昌侯府无一人敢上前表达不满。 秦朝久从马车上下来,今日的她 虽无艳压群芳之意,但知晓自己来给萧长暮送行,定然会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故而,也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头上梳着朝凰髻,留下两缕墨发分别垂在左右,端庄高贵之中,又不失小女儿家的温婉之态。 头顶斜插着一支金镶玉簪,身着一袭月白色的柔绢长裙,身上披着一件紫色厚披风,是萧长暮一贯喜欢的颜色。 秦朝久才一下马车,文武百官在这一刻脑子里几乎都明白了一件事,为何一向不近女色的北沐王竟突然就开窍了。 秦二小姐果然绝色,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众目睽睽之下,秦朝久目不斜视地走到了萧长暮的面前,就好似没有看见一旁的珏顺长公主一样。 萧长暮转过身面向秦朝久。 「你来了。」 他淡凉如水的嗓音,却满含柔情,与刚刚那般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神色全然不同。z.br> 「我来送你,希望你马到成功,大捷而归。」 秦朝久微微扬起脑袋,与萧长暮神情注视。 傍晚夕阳如残血一般晕染了大片的天空,将他肩上银色的铠甲仿佛也镀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芒。 忽而,秦朝久心头轻颤,她突然开口道:「王爷,你穿铠甲的样子,我好像见过。」 或许是活了太久,一时间涌上出来的记忆都不是那么的清晰。 只是此刻她站在他身前时的这种感觉,令她心头一阵紧缩。 「那便记在心里。」 这句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从萧长暮的口中说出,而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时间都好似有一瞬间的暂停。 萧长暮也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这话……他似乎说过。 是在那个困扰他无数次的梦里吗? 萧长暮的手不觉抬起,放在了秦朝久的侧脸上。 那个在他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时候的她? 「王爷一定会凯旋。」 萧苏璐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陷入沉思的二人。 她让一旁的侍女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拿上来,交给萧长暮身旁的侍卫。 「这里有一些干粮,还有医药,换洗的衣服也都给王爷准备好了。王爷,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珏顺长公主担忧的神色,和充足的准备,与一旁两手空空,闲适淡定的秦朝久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萧长暮的目光也终于忍不住瞟向了秦朝久空空如也的双手。 秦朝久嘴角轻勾。 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开口说道:「我将这颗真心赠与王爷,边疆路远,王爷可要妥善保管。」 免费阅读. 第71章 随他而去 话落,做了个抓取的动作,便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萧长暮坚挺的胸口上。 她一本正经地开口,好似托付了什么重要的宝贵东西一样,让萧长暮一阵忍俊不禁。 他神态轻松的说道:「本王收好了。」 随即,他翻身上马,再度深深地望了秦朝久一眼,振臂一挥。 随着一声「出发」,千军万发当即绝尘而去。 秦朝久的目光向着远方眺望而去,直指萧长暮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后,才回到侯府的马车。 回到永昌侯府之时,天已经黑了。 秦静汐似乎早已在心香院门口等候多时,手里的暖炉都不热了,正准备吩咐花漪回去换一个,扭头就正好看见秦朝久回来了。 「北沐王可是走了?妹妹看样子哭了很久吧?」 秦静汐那幸灾乐祸的模样都已经写在了脸上,得知萧长暮要率军出征之时,秦静汐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太好了! 秦朝久也和自己一样,嫁不出去了! 她迫不及待地就想要过来奚落秦朝久。 秦朝久却唇角微勾,冷言问道:「你是瞎了吧?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秦静汐直接被这一句话怼懵了。 「竹节,关门!」 「是!」 竹节正要关门,秦静汐上前阻拦道:「秦朝久你别太过放肆,我是好心来安慰你,你竟然将我拒之门外,不懂礼数的野蛮东西!」z.br> 秦朝久回眸道:「今日整个侯府上下都知道我心情不好,你说我要是趁机打你一巴掌,父亲和母亲会不会为了你而得罪未来的北沐王妃呢?」 「你!」 秦静汐愣住了,此刻她的心底突然就没有了任何的底气。 萧长暮才刚刚离开京城,马上就有人想要对北沐王妃不利,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是动摇将心国本的大罪。 竹节「哼」了一声关上了心香院的大门。 而秦静汐在外苦等了许久,却是被秦朝久两句话就给打发了,秦静汐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狠狠砸了几个茶杯出气。 清雅二居内,秦观铭犹豫片刻,原本婚期都定了下来,可北沐王却突然要出征,想来秦朝久一定很伤心,或许他应该过来安慰一番。 但想想太晚了,决定还是第二日再去。 秦观铭未去,秦观锐却去了。 「好好的关门做什么?」秦观锐刚进来,就不解地问了一句。 秦朝久张口就道:「最近老是有乱咬人的野狗出没,关上院子门安全一点。」 「怎么可能?府中怎么可能会有野狗?」秦观锐一本正经地吃惊。 站在一旁正倒茶水的竹节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观锐这才反应过来,定是秦朝久胡说八道的。 「你逗我呢!」 秦朝久也笑起来:「你还信了?」 「我……我当然没有信,我就是想,我故意逗你开心的。」秦观锐嘴硬地急忙寻了个理由。 秦朝久笑了一声,将一块糕点塞到了秦观锐的掌心中,推着他从座位上起来,一路推到了屋门口。 「谢谢三哥,我真的没事,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吧,三哥晚安。」 一路被推到了门外,秦观锐看着手里的糕点,愣了半晌,不觉摇着头笑起来。 怎么好像打发小狗似的呢? 不过看她这样,还能和自己开玩笑,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儿的。 翌日一早,秦观铭带着下人,从厨房的方向过 来。 因为厨房的人说秦朝久早上的时候,喜欢吃豆腐脑,就命人一起端了过来。 「小心着些。」 下人不小心绊了一跤,差点摔了。 秦观铭当即伸手去扶着餐盘,生怕早餐洒了。 「二哥?」 心香院门口,秦观锐诧异地唤了一声:「你这是给朝久妹妹准备的?」 秦观铭神色略显僵硬,但随即想到秦朝久也是他的妹妹,又不是老三一个人的妹妹,自己给自己妹妹送个早餐怎么了? 便当即理直气壮起来,点头道:「嗯,正好顺路就送了过来,你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有。」 兄弟二人并肩站在心香院的远门口,不觉想到了上一次打架的事情。 二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二公子、三公子,我们小姐今日身体不舒服,现在还没有起来,早餐我替小姐拿进去就好,还请二位公子晚些再过来吧。」 冬葵打开门,却并没有让他们二人进来,而是直接将二人拦在了门外。 秦观铭、秦观锐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也只好先回去。 重新关上院门。 冬葵暗暗地松了一口去。 竹节今日一早就从小门出去了,说是去替小姐办事,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小姐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根本就不在院子里。 她现在心慌得很。 此时的竹节已经来到了沈雅君的面前,将秦朝久昨日写好的信亲自交到了沈雅君的手上。 沈雅君打开信件,前面是对她的安慰,让她相信北沐王一定可以将她大哥救出来的,后面的内容则是告知了沈雅君当她看见这封信的时候,自己已经前往去西北的路上了。 她要去找萧长暮。 之所以将这封信给她,就是担心侯府中的人找不到她,生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让她帮忙留意永昌侯府的事情。 「现在什么时辰了?」 沈雅君问了一声。 「申时末了,怎么了小姐,您今日是竟问了好几次时辰了,是有什么安排吗?」丫鬟不解地问道。 沈雅君当即起身道:「你现在去一趟侯府,将这个帖子递给秦二小姐,过几日,我请她来我这儿喝茶。」 「现在去吗?」丫鬟看了看外头已经见黑的天。 沈雅君点点头,又冲着外面吩咐了一声:「给希儿备马。」 「谢谢小姐。」小丫鬟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希儿刚从永昌侯府回来,就被沈雅君拉到一旁问帖子送到了没有。 希儿点头:「送到了冬葵的手上。」 「侯府可有异常?」沈雅君问。 希儿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没有啊。」 沈雅君这才定了定心神。 不过,希儿去永昌侯府的事情,在第二日就被沈辞发现了。 沈辞暗暗握住拳头,特意来到门房吩咐,若是有五小姐院子里的人出府,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第二日,希儿到了傍晚时分,又去了一趟永昌侯府。 而这一次,沈辞则一路跟在了后面,却发现希儿只是递了一份拜帖进去,并没有打听半分有关秦观铭的事情。 难道自己猜错了? 沈雅君不是来找秦观铭的? 直到第三日,侯府派了下人前来沈大将军府询问秦朝久是否在这里。 因为之前鸿山寺的事情,因而,侯府能派来的人就只有心香院的了,今日过来的是冬藕。 冬藕一脸 急色地打探,从冬藕的神色中,沈雅君猜测,她并不知道秦朝久真正的去处,于是公事公办地摇头说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第三日晚上。 沈雅君才将秦朝久的亲笔书信拿出来,交给了沈辞。 「四哥,还请你替我将这封信送去侯府,是秦二小姐临走之前托我送去侯府交给秦三公子的。」 沈辞一怔:「秦二小姐去哪儿了?」 沈雅君却摇头不肯说。 昏暗的光线让沈雅君没有看清楚沈辞在听见这句话时候的神情,只见他接过了信,道了一声:「我去。」 便起身走了。 在去往永昌侯府的路上,沈辞打开了这封信。 他的目光死死落在「西北边疆」四个字上。 她去找萧长暮了! 沈辞几乎在当场就做出了决定,他将信交给秦观锐后,顾不上他是什么反应,当即就快马加鞭回到了大将军府。 当夜。 当日,趁着城门未关之时,沈辞只身一人,骑着一匹快马,离开了京城。 所去往的方向,正是西北。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他决不能错过。 沈雅君来询问沈辞是否将信送到,却在桌子上看见了沈辞写给工部尚书的一封请假手信。 四哥急匆匆地去哪儿了? 就连请假的信都不亲自交上去,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什么?!」 「秦朝久一个人去西北边关了?!」 整个侯府的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全都愣住了,没有任何人想到,秦朝久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来人,赶紧去把她给我追回来!」秦江当即大怒,随即命人去追。 秦观锐却已经脸色苍白,声音无力地道:「来不及了父亲,她三天前就已经走了,就在北沐王率军出发的当晚,她也走了。」 「简直胡闹!」 秦观锐此时无比后悔,后悔他们竟然一直到了昨天才发现她不在府上的事情。 难怪,难怪那日她那么着急地将自己从心香院推出来,原来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追萧长暮了。 「她一个女儿家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可该如何是好?」 秦观锐担忧的话不觉脱口而出。 与他同时说出来的,还有秦观锦痛斥的声音:「她一个女儿家私自出府万一被传出去,让我们永昌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放?!」 免费阅读. 第73章 沈辞的心意 秦朝久换上了秦观铭的一身男装,头发也梳成了男人的模样,正巧之前拿了秦观铭的银冠,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可惜军队的速度非常快,她连夜追了五日,依旧没有追上。 这日却因为半夜突降一场大雪,军队的痕迹被彻底掩盖,这让秦朝久犯了难。 「小哥您可不能再往前了,那边的人都是逃灾躲难的人往咱们这边来的,这三九寒天的,您往那边去干什么?」 一家客栈的老板娘,好心劝了秦朝久两句。 秦朝久故意压低了嗓音,掩饰掉自己一贯的女声说道:「我兄长就在前面的军队里,我想去找我兄长。」 老板娘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你兄长是要去西北打仗吗?」 秦朝久点了点头。 「那……」老板娘想了想道:「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雪停了再走吧,我知道有一条小路,你到时从小路走,和你现在从大路走,时间也差不多。」 秦朝久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这场雪下得很大,足足一天一夜都没有停下来。 第二日雪停了之际,秦朝久刚吃了早饭,刚准备出去,就突然被推门而入的一个身影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 「抱歉。」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入耳的声音,夹着冷冽的寒意,却格外的耳熟。 秦朝久略微诧异的抬头,便看见了同样震惊且满眼惊喜的一双眼睛。 「秦二小姐!」 「沈辞,沈四公子?」 二人重新退回到客栈,先让客栈的老板娘给沈辞上了一些茶水餐食。 沈辞休息片刻,才忽而唇角上扬,朝着秦朝久抱起拳,唤了一声:「秦兄。」 秦朝久刚喝到了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赶紧掩饰掉自己的慌乱,一本正经的同样抱拳行礼道:「沈兄。」 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你怎么过来这里了?」秦朝久问沈辞。 沈辞深深地望了秦朝久一眼,却开口说道:「我想到沈家军要对战的楼兰国,在东西最擅游牧战,我虽然不能像我父亲大哥一样征战沙场,但却也想尽我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秦朝久当即对沈辞有刮目相看。 「素来只听闻沈家苏公子爱文爱工,不崇武,但终究是沈家的男儿,自有沈家风骨,实在令人敬佩。」 秦朝久发自肺腑地称赞道。 沈辞不觉垂下眼睛,内心暗觉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称赞。 突然,秦朝久站起来,猛地想到了什么事情,略显激动:「我想到了一件事,或许只有你可以。」 「什么事?」沈辞不由抬头盯着秦朝久看。 只见秦朝久起身往楼下去,从客栈老板娘那借来笔墨纸砚,回到房间后,便伏在桌上开始作画。 随着她的落笔越来越多,一个雪上战斗工具的模样,逐渐在纸上清晰起来。 而沈辞的神色,也从一开始的不解到越来越震惊。 「这……这是雪橇?不对,这是投石机?也不对,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着秦朝久越画越复杂,他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起伏。 秦朝久只顾低着头话,等她画完会给沈辞解释的。 这东西,是她做系统的时候,和宿主一起去到另外一个异能世界时遇见的武器。 那个小世界里,她的宿主是一个普通人,可面对的却是能力强大的异能联军,因而,她的宿主便制造出了各种各样的武器。 这个可以在雪地上快速 航行的改良投掷机便是当时他宿主做出来的。 她也是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来的。 就是不知,以沈辞的能力,能不能将这武器制造出来。 秦朝久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画出一张又一张的细节图,每一处的部件组合,都仔仔细细地花了出来。 她眉头微皱,神色认真,眼神清澈,她的侧脸白皙光滑,仔细看,还有细细的绒毛,越发动人心魄。 「应该差不多了。」 秦朝久缓缓抬眸,转头看向沈辞。 沈辞慌忙移开目光,心口一时间砰砰直跳。 担心自己一直偷偷盯着秦朝久看被她发现,故而神经格外的紧张。 秦朝久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图纸上,自然是没有发现沈辞的异常,她将图纸放到沈辞的面前:「沈四公子您看一下,这个是否能提升沈家军对战楼兰的战力?」 「可以,绝对可以。」 沈辞只看了一半,都还没有看完,就已经激动地双眼放光,忍不住站起了身子。 「那你可以做出来吗?这个难度大不大?」秦朝久问。 沈辞点点头:「难度不小,但我可以。」 从第二日开始,秦朝久和沈辞都没有急着前往西北军驻扎之地,而是留在了这个小镇。 沈辞租了个院子,开始全神贯注地制作投石机。 秦朝久则在给他打下手。 「这个尺寸是不是有点不对?」秦朝久有些怀疑地看着沈辞此刻正在做的一块木头。 沈辞摇头:「没错,我算过的。」 「不是,你看这里。」 秦朝久伸手按过去,沈辞正也要去拿那块木头。 二人的手便在这一瞬按在了同一处。 沈辞不觉猛地抬眸,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秦朝久的脸上。 秦朝久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神色中的不自然,微微一顿,便自然地收回了手,继续刚刚的话题。 「嗯,我再算一下。」 沈辞没有再继续固执己见,而是拿开木头,回到一旁的桌子上,开始演算。 「先休息一下吧,也不急于一时,常常我做的药膳汤,我三哥最喜欢吃了。天寒地冻,吃点药膳汤,不易生病。」 秦朝久将自己亲自做的药膳汤盛出来一碗,端到沈辞的面前。 香气扑鼻,将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沈辞只道了一声谢,便低头开始喝汤吃肉。 「没想到你不只能画出这样精细的图纸,还能做出这样美味的汤羹,这天下,怕是没有第二个女子能如你一样优秀了。」 沈辞忽而开口,发自肺腑地称赞了一番。 「这没有什么,不过是一点小能耐罢了。」秦朝久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沈辞以为她在谦虚。 却不料,她下一句话便让沈辞瞬间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只见她轻轻捋起耳边的碎发,正了正头上的男子冠束,开口道:「我真正的厉害之处还多着呢,这一点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 沈辞一脸无奈地笑起来,自然是不相信的。 但却不免被秦朝久这样可爱的样子逗乐。 二人在小镇上同吃同工了十日后,沈辞的第一架雪上改造投石机终于有了雏形。 若是进度快的话,再有两三日便也能彻底做出来了。 沈辞手上的速度不减,可心底却已隐隐生出了不舍之意。 他抬眸望向不远处正在削木头的秦朝久,心底的声音叫嚣得越发厉害。 「你分明喜欢她,为 何不敢上前,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侯府的人至今没有来找她,说明侯府根本就不关心她的死活,只要她原因,你们可以一辈子不回京城。」.z.br> 「就算,你舍不得大将军府,只要将这时日你们朝夕相处的事情说出去,北沐王爷绝对不会娶一个清白有亏的女子为妃的。」 「沈辞,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因为担心大将军府不会答应你和侯府小姐成婚,所以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只能远观,可你骗得了所有人你骗得了你自己吗?」 「如果你继续什么都不做,那你大老远从京城追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沈辞狠狠摇了摇脑袋,将脑中那些个疯狂的声音全部甩出去。 他不能这么做。 这十几日,已是他从老天这里偷来的了,他又怎能奢求更多? 「想什么呢?」 秦朝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沈辞定定地注视着秦朝久,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想,等这个武器做出来,我们就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我以后……可能都吃不到你做的饭菜了。」 他语气中的不舍和贪恋,太过明显。 换成任何正常的女子想必都能意识到了。 可偏偏,秦朝久是个刚刚做了人还没有一年的系统,她听出来了沈辞的留恋,却意会错了他的意思。 秦朝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就因为这啊?那有什么难的,等回了京城,我把食谱写好了给你们将军府的厨娘,她肯定也能做得出来,放心好了。」 沈辞苦笑一声。 秦朝久却已转移了目光。 她一心想着的只有快些将武器做好,早一日做好,便能早一日送到战场去。 有了这个雪上武器的加入,这场战斗一定可以快速结束,所有将士都能早日回到自己的家,若是能在除夕夜让所有将士回家就好了。 雪上投石器做好的那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秦朝久激动不已:「这大家伙太大了,只能先暂时留在这里,我去军营找王爷,到时调一队人马回来把他运送过去。」 沈辞道:「不必,我已经联系了这里的衙门,会安排人将其送过去的。」 「那也好,沈四公子,可否拜托你一路护送?」秦朝久突然开口问。 沈辞当即眉头一皱:「那你呢?」 「我先一步去通知王爷,此处已在边关,危机四伏,敌国的探子极有可能就在周围,我得先一步让王爷调遣兵马过来。」秦朝久思及此,又补充了一句。「可不能让你的心血白费。」 沈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可他又担心秦朝久一个人上路太过危险,于是提议道:「我去找北沐王,你留在这里和官府的人一同行动,这样安全一些。」 免费阅读. 第74章 相见 秦朝久突然莞尔一笑,她望着沈辞笑起来:「你就不要跟我争抢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往西北军营了。」 秦朝久的话说得意味深长,沈辞不由愣了一下。 她要去找北沐王,她说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竟对北沐王竟用情这般深了吗? 「好,那我送你。」 沈辞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最终还是听从了秦朝久的话。 秦朝久翻身上马,沈辞站在路口的地方深深凝望过去,就在她即将策马远去之前,沈辞突然大喊一声:「你是真的喜欢北沐王吗?」 秦朝久勒紧马儿的缰绳回眸,眼底带着几丝疑惑:「你说什么?」 西北风呼啸而过,卷起一地的飞雪沫子,不论是视线还是听觉,都变得模糊起来。 沈辞鼓起全部勇气问了一句,便再也没有勇气问第二遍。 或许,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如果不是,她一个女儿家,又怎么会不远万里,只身来到这里呢? 「我说,路上风雪严寒,一路小心。」 秦朝久竖起了耳朵,终于听清楚了他的这句话。 唇角轻轻勾起,冲着沈辞挥了挥手,双腿夹起马肚子,随着一声清脆的「驾」,彻底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进入军营的过程,比秦朝久预想的要顺利的多,远远地就看见了一身铠甲的清风正在巡逻。 因而直接省去了许多麻烦事儿。 唯有清风一脸无语地揉着自己脑袋上被石头砸出来的大包。 难道就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自己惹了麻烦吗? 「秦二小姐,您和我打招呼就打招呼,用得着拿那么大一块石头砸我吗?」清风委屈。 秦朝久一脸歉意:「那个不好意思啊,主要是风大雪大,我喊了你你没听见,迫不得已才出手的,没事儿没事儿,我带了药,等到了营帐里,给你敷上就好了。」 清风也只好认了,一路和秦朝久说说笑笑,去了主将的营帐。 周围路过的士兵,有人上前打招呼道:「清风副将,这小子是谁啊?看着面生。」 「去去去,哪儿都有你!」 清风不客气的冲人挥了挥手,真是不长眼,那可是他们未来王妃,也是他小子可以随便打量的? 「主子,有故人求见。」 清风站在营帐外,高声汇报道。 萧长暮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狐疑:「进来。」 他一身银色铠甲,两只手撑在沙盘前,一双好看的眉眼中满是狠厉和严肃。 门口进来的少年,身姿纤弱,偏偏那双清透的眼眸好似透着光亮一般,令人只看了一下,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将军营帐内,还有两位沈家副驾和先锋也在。 此刻看着清风带进来的少年皆是一愣。 「此人是……」众人皆是一脸疑惑地将目光落在了萧长暮的身上。 萧长暮嘴角轻勾,脸上的冰冷神色好似初春到来突然坠落的冰,碎落一地,露出冰封之前最原本的青涩模样。 他淡薄微抿起的嘴唇微张,三个宣告***的字从他的口中发出. 「本王的。」 此言一出,一时间整个将军营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清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气息,他赶紧咳嗽了一声,全都放在唇边,为了避免尴尬,默默地退了出去。 虽说未来王妃女子的身份在这里不能公开,但也不必让所有人都误会吧? 他们主子本来多年不曾娶妻,都已经被人误会是不是有什 么断袖之癖了,如今倒好了,他还对着一个男子装扮的秦二小姐宣示上***了。 这次的谣言,怕是一时半会儿止不住了。 「王爷!」 秦朝久更显激动,她上前先是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没有少胳膊缺腿,也没有受什么伤,才松了一口气。 「王爷,我给您带来了一样好东西,可助您打破楼兰,扬我大钺国威。」 秦朝久废话不说,当即从怀中将她画出来的图纸拿了出来,详细介绍起这武器的作用。 此时,刚刚还一脸八卦的沈家将领们早已忘记了刚刚对秦朝久这个小白脸的偏见,齐齐被眼下的东西所震惊。 「这东西妙啊!只是这般精妙的东西做出来不容易吧?只怕要数月才能做好,可如今楼兰那群龟儿子们可不肯给我们这么多时间了!」 「唉,可惜了,若是能早一些将这宝贝送过来就好了。」 秦朝久闻言,眼底满意笑意道:「众位不必担心,这武器,沈家的四公子已经做出来了,如今就在不远百里外的风鬼镇上,已经由官府的人往这边送了,王爷,现在派兵前往,不出两日,就能送上战场。」 「来人!」 萧长暮当即下令:「清风,你带人前往!」 清风从门口钻进来,抱拳道:「是!」 「你们几人,速速前去调配出最适合操控此武器之人。」萧长暮转头对屋内的几人吩咐道。 「是!」 众将领领命,当即起身出去。 将军营帐内,终于只剩下了秦朝久和萧长暮二人。 萧长暮上前,将秦朝久拉到了自己的一步之内,他带着茧子的指腹从她的脸颊抚摸而上,最终落在了她的头顶。 下一瞬,秦朝久只觉得脑袋上的重量一轻,竟是被萧长暮将她的头发给解开了。 「唉,你干嘛?」秦朝久下意识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脑袋。 萧长暮微微眯了眯眼睛说道:「还是女儿家的模样好看。」 秦朝久嘀咕一声:「还不是为了方便赶路吗?」 「一个人来的?」萧长暮低声问,心底已将她这一路是如何历经艰险的过程全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越想,心越惊。 秦朝久仰头笑着,勾起萧长暮的手指:「一人一马追夫郎,不辛苦的。」 萧长暮的一颗心拧巴在一起,她来了,他既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她心中有他,在意他,所以才会来。 不高兴的是,她一个女儿家怎能如此跋山涉水孤身前来? 秦朝久的到来,出乎意料,却又好似……意料之中。 好似,从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起,就注定了,不论他在何处,她就一定会在何处。 他们,本该就是生生世世绑定在一起的关系。 这个念头涌出来脑海之时,让萧长暮自己都觉得很荒谬。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这样的念头,就好似理所当然一般,从他的脑子里蹦出来。 「想本王了?」萧长暮垂下眼帘,神情的目光带着侵略感,注视在秦朝久的身上。 秦朝久嘿嘿一笑,不答反问:「王爷可想我了?」 她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勾起他的那颗心脏,让其任由她的牵动而起伏不停。 萧长暮不喜直接表达自己的心事。 他突然轻哼一声,将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的投石机图纸上。 开口问道:「这个是你画的吗?」 秦朝久抬手掰正了萧长暮的脸:「王爷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您可想我了?」 「无聊。」 萧长暮直接推开秦朝久的手,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他目光落在图纸上,好似是在研究投石机之后的使用情况。可盯着一夜图纸的眼睛,却连转动一下都没有。 显然,他此刻心不在焉。 显然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秦朝久嘟了嘟嘴,果然是个闷骚的北沐王。 刚刚看见自己时候的眼底分明全是惊喜,偏偏还不肯承认。 「沈辞也来了?」 片刻后,萧长暮突然开口。 秦朝久点头道:「嗯,路上遇见的,他本来也是想要直接来西北边境,正好我想到了这个武器,便让他先将雪上投石机做了出来。」 萧长暮的眼神突然眯了起来,眼底的危险已然溢了出来:「你们一起制作出来的?」 「是啊!」秦朝久点头,此时还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这样复杂的武器,就算沈辞是公输再世,天赋异禀,亦或者你们请了人帮忙,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做得出来。」 「王爷果然神机妙算,从图纸画出来之后,足足十三日才初具雏形,说起来,沈四公子在工艺上的卓越能力,的确令我刮目相看。我们大钺国,想必也没有第二个能与之匹敌之工匠了,王爷等您见了这投石机后,也一定会这么想。」 秦朝久发自内心地认为沈辞绝对对得起这样的称赞。 萧长暮却沉默了。 听着秦朝久的滔滔不绝,看着她眼底的钦佩赞许,一个巨大的醋坛子已经在他的心底打翻了。z.br> 他一言不发,只怕自己一开口,便是难以掩饰的醋意。 秦朝久歪了歪头,终于察觉到了萧长暮的神色不善。 「王爷您……不这么觉得吗?」 萧长暮并未回答,而是抬头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带秦……公子去安置。」 「是!」门外立即有个小士兵推门进来。 「安置单人营帐。」顿了一下,萧长暮又道:「在将军营帐旁边即即可。」 「是!」 秦朝久没有得到答案,就被小士兵带走了。 但她的心底已清晰地有了答案。 那就是王爷自然也是认可她的想法的,若不然,以萧长暮的性格,他自然会直接否认。 但他并未否认也并未承认,那便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 他……嫉妒了? 免费阅读. 第75章 酒醉时口中的男人 不太可能吧? 萧长暮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沐王,就算沈辞在制造手艺这一块厉害一些,可也不至于被他嫉妒吧? 他虽然不会做投石车,可他会带兵打仗,不是也很厉害吗? 何必要去嫉妒沈辞呢? 难道这就是男人的胜负欲? 懵懵懂懂的秦朝久此时还尚且不知萧长暮的不悦是因她而起。 不过自这日之后,萧长暮每日都很忙,一直在和将领们研究作战方针,她便再也没有进去过将军营帐。 投石机运送到军营的时候,整个军队所有人都跑去看。 纷纷赞叹这么神奇的东西是怎么想出来的,可比普通的投石机厉害多了,而且完全可以将地面的积雪化为己用,移动速度极快。 唯有萧长暮在看见了投石机的实物之后,不需要任何人多说什么,他便已经能上手调试,命人放上连续十多块巨石后,直接发动。 百发百中。 「王爷好准头!」 「我的老天爷啊,将军您是神人吧,您不会是以前就见过吧,怎么直接就能上手的?」 众多将领都是唤萧长暮为将军的。 他既然到了军营带兵打仗,自然该称呼一声将军。 萧长暮沉默着垂眸,目光落在改造过后的投石机上。 说来也是奇怪。 他好像从小起,就是这样,不论是儿时读书,长大后练兵,所有在别人看来极为困难的事情,只是摆在他的面前,他好像就能立刻心领神会。 那些技艺和能力,似乎就像早就已经刻在了他的灵魂里一样。 此刻,也是如此。 可眼前的这个投石机,他分明从未见过,甚至,连梦中都不曾出现过。 「有了这等神器,我们一定能大破敌军!」 「将军,我们今夜就去突袭吧?」 众人围着萧长暮,一边说一边回了将军营帐,开始探讨接下来的作战方针。 秦朝久从自己的小营帐里出来,静静地站在一旁,目送着萧长暮沉眸与众人踏入营帐。 不曾上前打扰半分。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才寻了机会找到清风问道:「沈四公子可一同来了?」 清风摇头道:「沈四公子已经先一步回京城了,他打算将投石机的制作交由工部,若是需要可大批量生产。」 秦朝久闻言点头,暗道一声:「的确应该如此,工部能人巧匠众多,比之他一个人更有效率。」 拥有了投石机后的第一场仗打得格外顺利,之前被敌军抢去的两座小城,一夜之间就被萧长暮带人抢了回来。 萧长暮当即派人重新镇守城池,重新整顿边防。 直到过了两日,众将士的庆功宴才安排上。 作为将投石机设计出来的秦朝久,被两个不长眼的副将硬生生地从营帐里拖了出来。 非要好好感谢感谢她,若是没有她的投石机,他们绝不可能这么快将城池抢回来,还有不知道多少弟兄的生命要被交代在这里。 「秦老弟,这杯酒我敬你,说句大实话,当初清风副将把你带来的时候,我还挺生气的,我们军营可从来都不养闲人,但没想到啊,竟是我看走了眼,老哥我给您赔礼道歉,我自罚三杯!」 一位留着大胡子的副将塞到秦朝久手里一个酒杯,自己便开始「咣咣咣」地对着酒坛子喝了起来。 另外一个人也同样提着酒坛子来到了秦朝久的旁边,身上就要去勾秦朝久的肩膀。 站在另外一边的清风素日里的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当即都被惊讶得瞪 大了眼睛。 秦朝久的肩膀当即被一只有力的肩膀搂到了怀里。 男人健硕的手臂带着霸气,不由分说地将秦朝久按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 「本王自会奖励他,这场战争大家都辛苦了,吃好喝好。」 被萧长暮这样一挡,来敬酒的人自然也看出来了萧长暮对秦朝久的霸道和占有,只好扫兴而归,转头和别人碰杯。 秦朝久扭过头,抬眸看向萧长暮,她眼底带笑,举起酒杯:「王爷,这场仗能胜,都是王爷领兵有方,小的敬您。」 看着秦朝久有模有样的样子,萧长暮嘴角轻勾,举杯相碰。 烈酒入喉,秦朝久不觉发出一声「斯哈」的声音。 做人许久,她竟还是头一次喝酒。 原来酒的味道竟是这样,入口热烈辛辣,仔细品来还带着丝丝甜香之意。 一口酒,几乎将秦朝久的灵魂都激活了,人生首次品尝到酒的她,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在片刻的愣神后,就开始沉醉于这其中的美味。 「好喝!」中文網 「这东西好刺激!」 「王爷,好喝好喝,我们一起喝!」 秦朝久这般激动的模样,引来一桌子人的笑意。 没一会儿,秦朝久就把自己灌醉了。 她整个人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一样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眼睛也是怎么都睁不开了。 耳边还能听见周围人吵吵嚷嚷地声音,有人笑,也有人哭。 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就什么都听不清了。 「诶?王爷您要抱我去睡觉吗?可我还想喝,我还没喝完呢。」 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离地,秦朝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已经在萧长暮的怀里了。 「你醉了。」萧长暮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秦朝久却无比不安分地在他怀里开始挣扎。 手脚都不安分,一会儿去攀萧长暮的脖子,一会儿去扯他的头发。 萧长暮不得不快速将她抱回营帐里。 身后的清风已经承受不住众人充满八卦和惊诧的眼睛,赶紧用酒坛子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 他们王爷的这一世英名,算是彻底完了。 不过萧长暮也是没别的办法,整个军营里都没有女人,除了他自己之外,还能指望谁将秦朝久送回去呢? 他也是不得不亲自出马。 萧长暮将秦朝久轻轻放在床上,夜里天寒,怕她冷,还贴心的替她盖上了被子。 厚厚的被子从脚一路盖到脖子,一阵冷风从门口吹进来,萧长暮略一沉思,将被子又往上提了提,盖住了秦朝久的半张脸。 秦朝久觉得闷,把自己的脖子从被子里伸出来。 萧长暮怕她冷,又给她盖了回去。 秦朝久把脑袋露出来。 萧长暮给她改回去。 几个来回之后,秦朝久突然开口了:「叶凌,你我就知道你早看我不顺眼了,现在还想捂死我是不是,你个歹毒心肠的坏人!枉我一腔真心喂了狗!」 秦朝久一双漆黑的眼睛突然睁开,她怒目瞪着萧长暮,眼底满是怒意。 萧长暮周身一僵。 叶凌? 是谁? 秦朝久已经开始碎碎念了:「你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被我戳中了?我告诉你叶凌,本系统可是不死的,就凭你还弄不死我哼!本系统大人要睡觉……不对,我怎么可能睡觉,我要去升级了,你退下!」 这一次,萧长暮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叶凌」两个字。 听起来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他想要对秦朝久不利,可秦朝久却对他一往情深? 床上的秦朝久已经一歪头闭上了眼睛。 可床头的萧长暮却怎么都安定不下来了,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叶凌」两个字,以及自己是不是被绿了的可能。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萧长暮,无法忍受秦朝久不说清楚就这样睡着,于是他再无刚刚的温柔,掀开被子,扯着秦朝久的胳膊就将人给提了起来。 「啊!升级失败了!」 秦朝久一声惨叫,猛地坐直了身子。 醉眼朦胧中,她隐隐约约看清了眼前的人,当即一个激灵:「计清云!我跟你说过了,你不能用暴力手段对付女主角,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你得温柔,温柔你懂不懂?你怎么能扯着人家的胳膊把人薅起来?你再这样不听忠告,我警告你啊,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萧长暮还没有来得及追问叶凌是谁,又听见了第二个男人的名字,叫计清云。 萧长暮此刻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的手死死抓着秦朝久的手腕,眼底的狠厉之色越来越浓,几乎就要化成刀山剑海。 「唔……你怎么了?你受伤了?怎么一副死了媳妇的模样?」 突然,一双冰凉柔软的小手抚摸上了萧长暮的脸颊,那只手还非常不安分的从他的脸颊抚摸上了他的眉眼,似乎要将他眉头蹙起的疙瘩抚平一般。 刚刚冲上他脑袋的怒火,在这一瞬,又熄灭了。 萧长暮不由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去。 是了,她已经醉了。 一个醉了女人说些胡话是很正常的,他怎么还能较真呢? 秦朝久见他神色有所缓和,便自顾自地将自己的脑袋靠上去,整个人都依偎在了萧长暮的怀中。 她一贯清冷的声音,因为酒醉也染上了几丝莫名的温柔和暧昧之味道。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吓死我了。蓝墨卿我们一起睡觉吧,乖乖。」 女子的手轻轻抚在他的胸口,还带着属于女子特有的温柔,他心口似感受到了一瞬的旖旎之情生出来,好似一阵风旋转着上升。 却不料,上升到了一半,啪的一下,被人一脚扫堂风给彻底踢散。 什么旖旎,什么暧昧。 丝毫不剩。 萧长暮垂下眼眸,冷如寒冰的眼神死死盯在秦朝久的脸上。 好啊,一个叶凌一个计清云还不够,现在又来个蓝墨卿?! 她还叫他乖乖! 她都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乖乖! 好你个秦朝久,你的心里到底还有多少人?今日,他势必要弄个清楚! 免费阅读. 第76章 她不会是睡了他吧? 「秦朝久,你醒醒,你先别睡,本王有话问你。」 萧长暮晃了晃秦朝久的身子,可惜人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任由他随意摇晃,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努力了片刻,不得不将人重新放回床上。 这一夜,萧长暮彻夜无眠,直接睡不着了,便命人将被褥全都搬到了这里来。 营帐外负责守夜的没有喝酒的士兵们,一双双的眼睛瞪得老大。 不得了了! 他们的将军不只要睡在秦公子的营帐里面,还嫌床不够大,连被褥都搬进去了! 他们将军……竟然真的是个断袖! 他们将军在战场上勇猛无比,但愿秦公子……平安无事吧。 「清风!」 「属下在!」 清风也喝了不少酒,但并不会影响他的行动,依旧是第一时间就听见了萧长暮的传唤。 萧长暮坐在桌前,桌上的笔墨尚未干,他便已经迫不及待地下令道:「将消息传回京城,命人彻查名字发音为这几个的人,尤其是和秦二小姐有关系的。」 清风一脸疑惑得看着桌子上写下的几个人名,一脸懵逼的领命下去了。 很快,写着这几个人名的信件,就被飞鸽传书回了京城。 翌日清晨。 秦朝久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见了萧长暮。 他双眼充斥着红血丝,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的样子。 秦朝久关切地开口问道:「怎么了王爷,您昨夜没有休息好吗?不会彻夜喝酒到天亮吧?」 萧长暮语气生疏冷硬的回答:「没有。」 「那你怎么看起来有些憔悴?」秦朝久爬起来,突然盯着萧长暮的下巴道:「我帮您刮刮胡子吧?」 萧长暮想了想:「也好。」 很快,下人就将水和刀片拿了过来。 秦朝久的手很稳。 一个人若是心中不怕,就很容易全神贯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秦朝久是个系统,她的心理素质格外强大。 因而即使周围的小士兵看得胆战心惊,可秦朝久的手却非常稳,连晃都不会晃一下。 昨夜守夜的两个小士兵已经在不知不觉将手放在了佩刀上,无人知道,他们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昨夜,怕是他们将军用了强,所以人家秦公子今日一定是要找机会对他下手复仇的。 什么刮胡子,说不定只是一个借口,就是为了趁机抹了他们将军的脖子。 可他们的将军却丝毫没有警惕,显然是完全信任那小白脸的样子。 虽说小白脸研究出了投石机,但他们还是选择将军! 「好了,这样看起来精神多了。」 秦朝久将刀片放到一旁,细嫩的小手在萧长暮的下巴处轻轻抚摸过去,欢快地说了一句。 一旁已经屏气凝神了许久的两个小士兵突然对视一眼。 好吧,他们两个好像是俩大傻子。 默默地退出了营帐,握着刀,还是去外面巡逻吧。 秦朝久将镜子举起来,让萧长暮看:「怎么样王爷,今日的您是不是比昨日的您更帅了?」 萧长暮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秦朝久的白嫩的手指上略过,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手艺不错,在别人的身上练过手?」 「没有,人生第一次。」秦朝久骄傲地扬起脑袋,还不忘自吹自擂道:「我这人呀没有什么太大的优点,就是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好,哎呀,一不小心就好优秀。」 萧长暮:「… …」 萧长暮将镜子拿开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低垂的视线带着淡淡的压迫感,落在秦朝久的身上:「第一次?你在糊弄本王?」 「真的!我难道还能给别的男人做这种事不成吗?」秦朝久见萧长暮不信,不由反问一声。 却见萧长暮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他拿起一旁的头盔护甲,起身走出去。 「王爷您去哪儿?带我一起!」 秦朝久赶紧追上去,却在门口被萧长暮身旁的副将拦住:「抱歉秦公子,将军要和我们商议接下来的战略布局,您请留步。」 秦朝久的脚步停在营帐门口,望着萧长暮拐向旁边的将军营帐,忍不住嘀咕一声:「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难不成是昨日发生了什么? 秦朝久来到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皱着眉头思考昨日晚上的事情。 只记得自己好像喝醉了,好像是趴在了桌子上,后来的事情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是怎么从桌子上回到自己的营帐的,有没有说过什么话,她是一丁点也没有想起来。 不是吧? 人类的脑子这么差劲的么? 想她做了万千年的系统,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记忆断片的情况,面对突然消失的一段记忆,秦朝久从未有过的惶恐。 这让她突然有了一种自己的人生好像无法掌控的感觉。 抬眸之时,便看见了桌子上铺开的笔墨纸砚。 昨天晚上自己写过字? 越来越多的困惑冒出来,她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一直等到晚上,天都黑了之后,秦朝久才找到机会来到萧长暮的营帐外。 「王爷你吃过饭了吗?」秦朝久先打了一声招呼。 萧长暮点头:「吃过了,你没吃吗?」 秦朝久道:「吃了,就是担心王爷日理万机,没有吃好,所以特意和伙食兵打了招呼,给您单独做了烤红薯。」 说着,秦朝久拿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放到了萧长暮的面前。 萧长暮没看烤红薯一眼,反倒是盯着秦朝久,带着几分警惕的声音,开口说道:「无功不起早,说吧,是想要干什么?」 秦朝久嘿嘿一笑:「我就是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想问问您。」 听见秦朝久提起昨日的事情,萧长暮的神色在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自然,周围人都是看不出来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将军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面无表情的。 唯有秦朝久,敏锐地发现他的嘴角分明耷拉了下来,眼神也凌厉了几分。 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说,他不高兴了。 看着他神色的变化,秦朝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是吧?」 萧长暮神色更冷了:「你想起来了最好,本王给你解释的机会。」 秦朝久漂亮的一双眼眸轻轻颤了颤,她抖动着嘴唇:「我昨晚,不不不不会把您给睡了吧?」 萧长暮:「……」 「真睡了?!!」秦朝久眼看着萧长暮的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也更加让她觉得自己可能猜中了。 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一股名为后悔、恼怒的情绪疯狂的挤上秦朝久的心脏,她竟然在一点记忆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把萧长暮睡了! 作为一个人类,如此宝贵的人生经历,她竟然断片了! 亏大了! 秦朝久扁着嘴,伸出一根手指头,勾在了萧长暮的腰带上:「我觉得我亏大了,我竟 然一点都不记得了,不成,你得补我一次,我不能什么都不记得!」 萧长暮:「……」 眼看着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对,萧长暮赶紧挥开秦朝久的手道:「你胡说什么呢,本王和你昨日什么也没有发生。」 「啊?」 秦朝久诧异地抬头,瞪大了一双眼睛:「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你……那你干嘛对我忽冷忽热的?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忘记了你不高兴了。」 「昨晚上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萧长暮问。 秦朝久摇头:「不记得了。」 那叶凌是谁可还记得? 这话已经到了萧长暮的嘴边,但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当面质问这种问题的人,好像一旦问了出来,他的尊严就会在同时掉在地上。 萧长暮微微抿起薄唇,将心底已经几乎欲喷发而出的疑惑生生咽了回去。 「无事,早些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就这样,秦朝久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被萧长暮赶了出来。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依旧泛着热气的烤红薯,萧长暮一边将视线投向沙盘,一边剥开了红薯烤黑的皮。 红薯软糯又香甜,就好似那个女人一样。 脑海中的这个念头刚一蹦出来,萧长暮便狠狠地将手里的番薯按在了桌上。 罢了,不吃了。 在弄清楚那些男人分别都是谁之前,这烤红薯在美味,他也是心里有着一道坎,咽不下去的。 「将军,那个……」 突然,门外来了一个小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话来。 「说!」 萧长暮冷冷的开口。 「是秦公子,秦公子让小的来问一句,烤红薯您吃了没?秦公子说,若是您吃了便罢了,若是您没有吃的话,别浪费了,她要拿回去自己吃。」 传话的小兵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被吓得锁起了脖子。 天啊,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过来传话?嫌命太长了吗? 萧长暮脸都被气青了,好啊,这放肆的女人,不只是心里有了别的男人,现在,就连一个烤红薯都舍不得给自己吃了。 「本王已经吃了,没有了!」 说着,萧长暮将另外一个还没有吃的烤红薯拿在手里,撒气一般狠狠要了一口,连皮带肉。 小兵缩着脖子退出营帐,到了歪头,便看见秦朝久正冲着他眨眼睛。 「怎么样,王爷是不是全都吃了?」 免费阅读. 第77章 你心里还有没有别人 小兵点头。 秦朝久「噗嗤」一声轻笑:「我就知道,一定是知道我想要拿回来,所以故意吃的吧?」 小兵继续点头。 秦朝久满脸笑意地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传言都说北沐王生性暴虐,喜怒无常,可在她看来,这人分明就很好拿捏嘛。 她也就只需要稍微动一点点脑子,就能把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她那么辛辛苦苦烤的红薯,岂能有被浪费的道理? 萧长暮冷了秦朝久许多日。 除却那日送烤红薯之外,也不见秦朝久主动来找他,最终坐不住的还是萧长暮。 「秦朝久最近在做什么?」萧长暮开口问道。 清风抱拳道:「回王爷,秦二小姐去沈聪副将手里做先锋了,昨日还活捉了一个帝国探子回来。」 「什么?!」 萧长暮当即暴起,大怒一声:「她去做先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清风一脸疑惑:「不是王爷您答应的吗?秦二小姐说,您已经同意了,所以沈聪副将才敢收留她的。」 「胡说,本王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女子上战场!人在哪,速速带本王过去!」 「是!」 清风一路带着萧长暮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将这些日子秦朝久做的事情一一汇报给了萧长暮听。 秦朝久先是找人要了一身的士兵盔甲穿在身上,就直接去找沈聪了。 之所以找到沈聪,是因为那日给自己灌酒的人,就是沈聪,秦朝久觉得和此人稍微熟悉一些。 沈聪见秦朝久细胳膊细腿的,自然是不肯答应让她上阵的,可谁料,秦朝久当场就耍了一套花枪,还和沈聪手下的先锋比划了几个回合,她凭借着一身巧劲,竟将对方斩落马下。 沈聪手下的其他人不服,接连比试了三场。 「她都赢了?」萧长暮低声问道。 清风的语气莫名带上了几分激动:「是!她都赢了,而且赢得很光彩!所以沈聪副将才收了她,允许她出战的。」 二人正说着话,已经到了练兵的地方。 秦朝久一身戎装,混迹在众多士兵当中,分明是普普通通的模样,甚至她的脸上还沾了不少的灰尘。 可萧长暮依旧在人群重重当中,一眼就看见了她。 沈聪副将见到萧长暮,立即快步走过来,拱了拱手行了一礼道:「将军,秦小将可真是一位人才,文能画出投石机,武能一挑二,此等人才,您怎么没有早一点送到咱们军中来啊!哎呀,我可真是太喜欢她了!」z.br> 沈聪发自肺腑的喜欢这个女扮男装的秦公子。 清风在一旁暗暗地给沈聪使眼色,可惜沈聪一点也没看懂。 还在继续叭叭叭地说个不停:「您不知道,他刚来的时候,我可嫌弃了呢,咱们军营中也有而好多兄弟们全都不服气,现在,她单枪匹马就把地方的探子给活捉了,咱们兄弟们可都是心服口服的,哈哈哈……」 萧长暮的脸上喜怒不辨,他路过沈聪,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迎着秦朝久走了过去。 秦朝久早就已经发现了萧长暮过来了。 于是她开始像是个泥鳅一样在人群里穿梭,试图躲开萧长暮。 可惜,注定是徒劳的行为。 很快,她就被萧长暮揪着后脖领子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带回去!」 他冷冷地下令对清风道。 「是!」 清风赶紧冲着秦朝久行礼,心里默念着:「姑奶奶可别为难我啊!」 秦朝 久不服,也不走,她正了正自己的头盔,对萧长暮行了个军礼。 「王爷,我可以和所有弟兄们并肩作战,我也可以为我大钺抛头颅洒热血,永不退缩。」 萧长暮直视着她的眼睛,看见了眼底的炙热和赤诚。 片刻后,萧长暮点头道:「可以,从今日起,去本将的门口站着。」 「啊?」秦朝久的一双眼睛猛地瞪大。 让她当守门的? 「不是,将军,王爷!我想上战场,我我……」 还不等秦朝久说完,萧长暮又是一句冷冷地话语砸下来:「听军令!」 「是。」 秦朝久只得委屈巴巴地跟着清风走了。 清风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让未来的北沐王妃守门,于是便让她去将军营帐里面伺候了。 「得嘞,本小姐一个好好的北沐王妃,现在是沦落成了一个伺候人的丫头不是,小厮。」 秦朝久的话音刚落,耳边突然就传来了号角声。 打仗了! 秦朝久当即就要从营帐里冲出来,却被清风拦住了。 「秦二小姐,您还是不要添乱了。若是您在战场中受了伤,您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会让王爷分心的。」 秦朝久点点头:「我知道,那你快去帮王爷。」 「嗯!」 清风一点头,扭头便冲着远处跑了过去。 周围都是整齐有序的士兵们列队跑出去的画面,秦朝久却只能和其他后勤的士兵们一起安静的等着。 「秦公子,您不跟着王爷一起去吗?」有个看起来年纪比她还要小的士兵突然凑到了她的面前问。 秦朝久摇了摇头:「不去,这时候我得让王爷后顾无忧才是,对了,留下来守着后方的将领是哪位?」 「是大副将,已经带人戒备了。」 秦朝久闻言点了点头。 她可不是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小世界女人们,总以为自己能做点什么,殊不知跑上去就是添乱。 她都活了万千年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时间一日日过去,前方战场不停有受了伤的人被送回来,秦朝久的一颗心越越来越被提起。 五日后,胜利的号角终于吹响了。 秦朝久激动地迎上前去,却看见了一身是血的萧长暮。 「王爷受伤了!」 「军医快来!」 「将军您醒醒啊!」 军医快速地替萧长暮止血,处理伤口。 「药在哪里,我去煎药!」 秦朝久直接撇下了军医和萧长暮,毫不留情地拔腿就跑。 她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将药煎出来,尽快喂进萧长暮的嘴里才是。 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理智告诉她,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萧长暮,是没有任何用的,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 治疗外伤的药方早已在她的脑子里,熟练的抓药、煎药,每一步都有条不紊。 可当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被她端到了萧长暮面前的时候,看着床上一脸苍白,失血过多的男人,她的心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我来吧。」 军医将位置让开,临走之前还不忘闻了闻又尝了尝秦朝久煎出来的药,才放心地离开。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秦朝久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 萧长暮此刻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时而睁开眼睛看一眼秦朝久,可还不等秦朝久再跟他说话,他的眼睛就支撑不住地又闭上了。 秦朝久让 清风将人稍微扶起来一点,一勺一勺吹凉了的药喂进去,直到一碗药见了底,才又让清风小心翼翼地扶着萧长暮躺好。 「秦二小姐您不必太过担心,王爷以前也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他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没事的,只是失血过多,昏睡而已。」清风故意说得轻松一些,但他自己眼底的担忧却一点也不少。 「嗯,我知道他不会有事,你先去休息吧,你也受了伤,得注意一些,不要感染了。」秦朝久抬头看了清风的手臂一眼,嘱咐道。 战场上即使受了并不致命的伤,若是处置不当,也有可能会因为伤口感染而丧命。 因而秦朝久在来到军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从京城带过来的那些药交给了军医,并让他一定要按照她的方子大量准备。 不过短短的半月时间,所有人都明显的意识到了,用了秦朝久给的方子,伤口感染而亡的人越来越少。 清风也是思及此,又冲着秦朝久道了一声谢。 「属下谢过秦二小姐,也替军中所有士兵谢过您的方子。那王爷就拜托您了。」 夜半时分,萧长暮的手突然动了动,秦朝久趴在床头,立即睁开了眼睛。 「王爷?您醒了?」 萧长暮的眼睛却没有睁开,可抓着秦朝久的手力道却收紧了。 力道知道,好似要将她的手捏碎一般。 秦朝久不敢乱动,生怕刺激的萧长暮。 只得柔声地问他:「怎么了?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萧长暮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女子的模样逐渐清晰,片刻之后,他那双迷茫的双眼忽的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秦朝久,你心里除了本王可还有别的男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叫秦朝久整个人愣住了。 「王爷您说什么呢?」 「你还不承认!」萧长暮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位置拉过去,一眼不眨地逼视着他。 分明受了伤,可眼底的威严和压力依旧不减分毫。 「我心里就只有王爷!」秦朝久再度开口:「您不信?那我发誓?」 萧长暮沙哑的声音低沉地缓缓出口:「好,你发誓。」 不是,按照她熟知的人类小情侣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不都是捂着对方的嘴不让对方发誓的么? 不愧是你啊北沐王! 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免费阅读. 第78章 那些个男人都是谁? 萧长暮若是知道秦朝久内心是这样想的,怕不是也要说上一句:不愧是你啊秦朝久! 在萧长暮的注视之下,秦朝久只得懒洋洋的举起手:「我秦朝久对天发誓,萧长暮是我见过最帅最好看的男人,是我一心想要嫁的男人,此生唯一。」 说完,秦朝久低下头去看萧长暮的反应。 萧长暮的表情虽然没有了刚刚那样冰冷,却也只缓和了一点而已。 他那双眼睛时而看看秦朝久,又时而往营帐之外瞟。 「王爷在看什么?您……不会是在等天雷劈死我吧?」秦朝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萧长暮傲娇地收回目光,带着几分置气的语气道:「老天无眼,连你说谎话都没有反应。」 秦朝久顿时不高兴了,他一把揪住了萧长暮的衣领:「王爷!枉我对你一向真心,你竟然想要老天爷劈死我,你好狠的心啊!」 「你说谎!」 「我没有。」 「那你说,叶凌是谁?」 突然,萧长暮的口中问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秦朝久努力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不由反问道:「叶凌?王爷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你休要管本王是如何知道的,你且说一说,他是你什么人?」萧长暮才不会告诉她,是在她喝醉之后对着自己喊出来的男人名字。 这只会让他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都被按在了地上摩擦。 「叶凌是谁?」见秦朝久不肯回答,他又问了一遍。 「是一位故人,曾经和我并肩作战过而已。」秦朝久想了想开口说道。 「他对你很好?」萧长暮又问,此刻语气已经充满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醋意。 秦朝久皱起眉头想了想,回答道:「还行吧,算不上好,反而总是处处跟我对着干,而且这人恶劣得很,一开始还老是想弄死我,可惜他没有那个本事,嘿嘿嘿。」 说起叶凌来,秦朝久的思绪便一瞬间飞回到了很远很远。 那是她宿主刚和她绑定之后的第一个小世界,宿主在那个小世界的名字就叫叶凌。 刚开始做小世界任务的时候,宿主极度排斥她,因为那是一个高级文明的异能世界,所以宿主动不动就想要弄死她。 还是她大显神通在危急关头救了他几次,他的态度才有了几分好转。 萧长暮眯了眯眼眸,不知为何只觉得脑子好像反应很慢。 他想要动一动,可腹部传来的痛感,却令他不觉皱起眉头。 半天,萧长暮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受伤了。 浑浑噩噩的萧长暮,没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可抓着秦朝久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秦朝久打了个哈欠,夜晚的凉风袭来,秦朝久缩了缩脖子。 手又抽不出来,想了想,她便直接脱了鞋子,爬上床,钻进了萧长暮的被窝里。 嘿,暖和了。 第二日一早,清风带着军医前来看萧长暮伤势的时候,刚一进来,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两个人。 军医手里的药箱都没有拿稳,「咣当」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清风赶紧将门关好,命令外面的人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这这……」军医伸出手,一整个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清风淡定地上前一步,见萧长暮已经醒了。 秦朝久却还在睡。 秦朝久身上的盔甲已经脱了下去,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她蜷着身子侧躺在外面,正面对着萧长暮。 「先退下。」 萧长暮冷冷地开口。 清风立即拱手退下,带着军医一同往外走。 声音还是吵醒了秦朝久,秦朝久眼睛动了动,刚想要伸个懒腰,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在萧长暮的被窝里。 而萧长暮受了伤。 伸懒腰的动作戛然而止。 「醒了?」 萧长暮的低哑的嗓音,因为早上的原因,又多了几分慵懒和肆意,听在秦朝久的耳中令她只觉得心尖尖上好像有羽毛轻轻扫过一样,痒痒的。 「王爷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秦朝久起身后,一边开始往身上穿盔甲,一边关切地询问道。 「好些了,军医在外面,让他进来。」 见秦朝久已经穿戴整齐之后,萧长暮才开口吩咐了一声。 门外,军医进门后一直低着头。 给萧长暮看了看伤势后,便打算给他的伤口换药,却被萧长暮推开了。 「将军?您不换药的话伤口何时才能好起来?将士们可不能没有您啊!」军医苦口婆心的劝告着。 萧长暮却点头道:「本王知道,把这些东西放在这儿,她可以替本王换药。」 军医看了秦朝久一眼,眼底的八卦之色顿时冒了出来。 二话不说,提着药箱子就走了。 得得得,是他老了,连这点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了。 人家俩人好着呢,哪里用得着他来换药。而且秦公子能拿出控制伤口感染的药来,想必在医术方面的造诣也不会比他差,换个药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才不需要他跟着瞎操心呢。 「昨夜的事……」萧长暮突然开口。 秦朝久生怕他尴尬,赶紧接过了话茬解释道:「王爷您昨日病糊涂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晚上,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萧长暮漆黑的眼眸凝在秦朝久的身上,他缓缓开口道:「昨日我的确是病了,但并没有失忆,我都记得。」 「诶?」这倒是轮到秦朝久愣了。 萧长暮又道:「只是昨日还有话没有说完,就昏睡了过去,本王现在问你,除了叶凌之外,计清云又是谁?」 秦朝久:「……」 秦朝久手指对在一起,眼神一阵飘忽:「您怎么连他也知道?您……您不会有读心术吧?」 「呵呵,本王若有读心术便不会问你了。」 秦朝久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读心术,万一知道自己从前是个系统,还是个已经过了万千年的系统,再把自己当妖怪给烧了就惨了。 「计清云只是我的以为故人,曾经的一个朋友而已。」 「好朋友?」 萧长暮盯着秦朝久的眼睛看,那个叶凌他已经知道了,不算是什么好朋友,却也是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若不然,是不会在她喝醉了之后,被她想起来的。 秦朝久点了点头:「嗯,算是好朋友,我们以前并肩作战过,也曾已经出生入死。」 「是能将后背放心交给对方的那种朋友吗?」萧长暮突然又开口问道。 秦朝久刚要点头,就看见了萧长暮眼底的危险神色。 她灵机一动,摇头道:「也不是。」 她没有说谎。 一直以来,都是她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替他出谋划策,给他助力,帮他解决给中问题。 她一个系统,自然是没有后背的。 萧长暮对这样的答案,显然是还不足够满意,他又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现在人在何处?」 秦朝久垂下眼帘:「他已经 不在了。」 「不在了?」 「是,已经死了。」 「那蓝墨卿呢?」 萧长暮问出最后这个人的名字时候,他开口的语气都带着几分轻轻颤抖。 他可没有记错,秦朝久还管蓝墨卿叫「乖乖」。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在秦朝久的生命中,绝对是举足轻重的角色。 甚至,有可能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毕竟,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叫过自己。 听见「蓝墨卿」三个字,诧异的神情几乎已经写在了秦朝久的脸上。 她盯着萧长暮的目光像是见了鬼一样。 什么情况? 不论是叶凌、计清云还是蓝墨卿,全都是她的宿主在不同小世界时候的名字。 都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萧长暮怎么可能知道? 他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名字? 「你在想什么?」萧长暮问。 秦朝久脸上的防备和警惕,让萧长暮的心中更觉不爽。 她在防备什么,警惕什么? 是为了那些个男人吗? 秦朝久摇了摇头:「王爷,这些人的名字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他们分明早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会知道?」 「都死了?」 「是。」 秦朝久和萧长暮四目相对,二人眼底都各自藏着自己的心事。 片刻之后,萧长暮才道:「你喝醉之后说出来的。」 话落,萧长暮像是泄了气一样将目光别开,缓缓闭上眼睛,内心深处已然陷入了天人交战。 仿佛有一道闪电突然降落在秦朝久的脑袋上。 在一片空白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她喝醉断片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清冷绝美的脸庞缓缓凑近了萧长暮,数日来让她觉得疑惑不解的地方此刻突然就全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就是因为他听见了自己叫了那些个属于男人的名字,所以后来才会对自己时好时坏,忽冷忽热的。 「所以……王爷您昨天晚上逼着我发誓,是担心我在意其他人胜过在意您吗?」 秦朝久凑到了萧长暮的耳边,盯着他紧闭的双眼,嘴角含笑地说道。 萧长暮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继续闭眼不说话。 「可是他们都不在啊,您又何必和一群已逝之人计较呢,而且您应该又这个自信,您就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男人,绝无仅有。」 免费阅读. 第79章 胜利 尽管秦朝久说得一脸认真,可是萧长暮听来,却更郁闷了。 斯人已逝,岂不是说那些人将会一辈子留在她的心里,永远挥之不去了? 若是那些个男人尚且还活着,他萧长暮自然无所畏惧愿意与之一战,可对方死了,他就永远也赢不了对方。 他冷着一张脸看着秦朝久,眼底的冷意几乎都能结冰了。 「王爷,我先帮您换药吧。」 秦朝久上前要替萧长暮将衣服褪去,却被萧长暮抬手挥开了他的手。 看着被挥开的手,秦朝久微微愣了一下,她又伸出手尝试给萧长暮换药。 「别闹了王爷,您可不能拿身体健康开玩笑。」 可她伸出去的手,依旧被萧长暮不留情面的推开了。 「你……」 秦朝久有些无奈地站在床头,盯着床上的人。 萧长暮不看秦朝久,目光落在床尾。 这会儿正好有人把煎好的药送了过来,秦朝久上前接过,端着药来到了萧长暮的身旁。不想换药,难不成是怕自己占了他的便宜? 这男人这么小心眼的么? 她舀了一勺药送到萧长暮的嘴边,萧长暮别开脸,依旧是气呼呼的模样。 「药也不吃,伤口也不让处理。您到底想要怎么样?」 秦朝久将药碗放到一旁,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萧长暮。 那副模样和训斥人的主子就差一个叉腰的动作了。 萧长暮的眸光缓缓瞥了过来:「秦朝久你放肆!」 竟敢和他这么说话! 「你出去,本王不想看见你。」萧长暮伸手指着门口,脸上的怒意也不似作假。 秦朝久当即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谁还没点脾气了。 她才刚转身,床上的萧长暮就不觉握紧了拳头。 让她走,她还真的转身就走。 果然这女人的心里就是没有他。 秦朝久怒气冲冲走到门口,她一手掀开门帘,脚步突然一顿,回过头来:「既然王爷不想见我,那我就出去找别人了,虽然蓝墨卿他们都不在了,但总有人还在的不是,王爷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哦。」 话落,秦朝久动作缓慢地抬起脚往外走府,手上的帘子缓缓松开。 「回来。」 床上的萧长暮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 秦朝久半分犹豫都没有,一个转身就滴溜溜地跑了回来:「好嘞!」 「本王才不介意你去找何人,但你既然身为本王的准王妃,就不能置本王的颜面于不顾,你……」 萧长暮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朝久柔软的唇瓣就已经落在了萧长暮的脸颊上。 让他口是心非的话戛然而止。 「王爷,您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多少得治一治了。」秦朝久趴在床上,一双染着笑意的眸子望着萧长暮。 「本王没有。」萧长暮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 「你看!」秦朝久当即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萧长暮的嘴唇上:「您又不承认。」 女子冰凉的手指落在唇瓣上,萧长暮闭了嘴。 「好了,我知道王爷您是吃醋了,我就是故意逗逗您,哪里会舍得丢下您一个人呢?您可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重要的人了。」 秦朝久再次拿起药碗:「您先把药喝了吧。」 萧长暮这次没有再别别扭扭的,直接从秦朝久的手里将药碗拿了过去,仰头一饮而尽。 「换药吧。」 「好。」 伤口在他的左边肋 骨处,昨日的绷带已经染了血。 秦朝久小心翼翼地将绷带解开,清理了伤口后,敷上药,又重新替他用绷带缠绕好。 秦朝久的手一前一后的缠绕起绷带,就好似将萧长暮整个拦腰抱住一样。 萧长暮低头之时,正巧能看见她的半张侧脸,圆润带着细小绒毛的耳朵下,是白皙细嫩的脖颈。 他的目光一路往下看去,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以后不许再去军营和那些男人们练兵,这身盔甲脱下来,不适合你。」 萧长暮突然开口。 他别开目光,并没有告诉秦朝久,他看着这身盔甲,真的非常扫兴。 脑子里的那点旖旎想法,在碰触到冷冰冰的银色盔甲之后就彻底偃旗息鼓了。 秦朝久疑惑着抬头:「我也不想这么穿,可在军营里,只有这么穿比较方便。」 「明日你可以和军医一起穿平常男儿的衣服。」 话落,萧长暮又抬手捏了捏眉心。 好像,男儿的衣服也一样扫兴。 但眼下倒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了王爷,药已经换好了,您先躺下休息,我去把这些东西拿去扔了。」 秦朝久将换下来的带血的绷带带出去。 「报!」一个小兵一路从远处跑过来,匆匆地进了将军营帐。 周围有副将们听见了声音,都从各自的营帐伸出脑袋准备过来。 秦朝久知晓应该又是有敌情了,便没有再去打扰。 「报告将军,敌军抓了沈副将,用沈将军的性命相要挟,让我们将木兰城让出去,并退后五百里。」 「有沈副将的消息了?」 萧长暮当即从床上做起来,由于太激动,不小心牵扯到了身下的伤口。 他们虽然连夺两城,原本只需要一直固守城池,让敌军不敢再犯就可。 但为了刺之前被俘的沈副将沈憬的消息,萧长暮才会不惜身陷险境,最终中了敌人的埋伏,受了重伤。 如今,得知沈副将的消息,萧长暮自然万分高兴。 「是!小的远远的看见了,沈副将胳膊腿都在,人还活着!」 「人活着就好,沈大将军没了,咱们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将沈副将救回来!」 沈憬和沈憧是双生兄弟,沈憬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枪,所以从小就混迹军营,也是沈大将军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可惜沈大将军战死后,沈憬也被敌军俘虏。萧长暮来到西北边境后一直在打探他的消息。 他还活着,对整个沈家军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只是…… 「咱们怎么能把辛苦打下来的城池让回去,让那群龟孙儿做梦去吧,将军,属下请命,带上一队人马杀过去,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一定会将沈副将带回来!」 「属下也去!只要沈副将还活着,咱们兄弟就绝不可能放弃他!」 众多将领没有一个人同意用一座城池去换取沈憬的回归。 清风也附和道:「我觉得敌军根本就没想真的放沈副将回来,要不然就不可能提出这么无力的要求,沈副将铁骨铮铮地汉子,他若是在的话,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可能放弃一座城。」 清风的话,让萧长暮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好!」 众人齐齐看过来:「怎么了将军?」 「我和沈憬一起并肩作战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如果知道敌军想要用他的性命相威胁,只怕他会自戕。」 萧长暮的话令所有人的心狠狠提了起来。 没 有人反驳萧长暮的话。 因为同样的事情如果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只怕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座。 萧长暮大手一挥:「来人,先拖住敌军,说我们会考虑,需要时间。清风,你带领一队身体素质灵活的人即刻出发,走这条路,绕过这座山,从这里进入,其余人率大队人马从正面进宫,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后,清风你再出手,一定要快,咱们一定要赶在他做出行动之前,将他救出来!」 作战的策略和线路,好似早就已经在萧长暮的脑子里了,他几乎没有思考,直接便开始部署其了作战方针。 随着一声声「是!」 一位位将领从将军营帐出去,快速集结兵马,准备出战。 然而到了晚上,军医过来给萧长暮换药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萧长暮竟然不在营帐里。 将军不见了? 那么大一个将军怎么不见了? 此时,萧长暮已经穿上了一身盔甲,骑在了马背之上和清风并肩抄着小路往楼兰军的驻扎之地而去了。 「将军,您的伤势……」清风担忧地目光看向萧长暮的腹部。 萧长暮脸色沉沉:「一点小伤,无碍。」 秦朝久得知消息的时候,制止了四处找人的众人,冷静且坚定地说道:「王爷一定是和清风一起绕后去救人了,大家莫要声张。」 军医愣了下,一脸疑惑地看着秦朝久:「你怎么知道?王爷若是想要去救人,就算我们拦着,他也可以去啊,军令大过天。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中文網 秦朝久摇摇头:「可大家会分心,会因为担心他而分心。」 军医微微一愣。 很快也就明白了秦朝久的意思。 除了清风之外,其他的副将都不知道萧长暮已经不再军营里了,他们心中没有担忧,自然可以根据命令全力以赴。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军医还是每日晚上都会来一趟将军营帐,假装给萧长暮看病。 估摸着清风已经成功到了绕后的位置,沈副将和刘副将等人才一声令下冲着敌军就发起了进攻。 这一场仗,打得敌军措手不及。 他们本以为萧长暮他们都已经决定弃城换人了,却没想到他们竟突然杀了过来。 且几乎是全军出动,一时间,应对不及,尸横遍野。 直到三日后。 萧长暮和清风终于将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沈憬救了回来。 最后这一场仗,彻底将楼兰打服了。 他们被打得溃不成军,不得不举了白旗,缴械投降。 「胜了!」 「我们胜了!敌军退后两千里,投向书已送了过来,兄弟们,我们胜了!」 万众齐呼,滴泪横流之间。 萧长暮高大的身躯,突然像是一座山一样,轰然倒地。砸的所有人目瞪口呆,惊魂失魄。 「将军!」 「王爷!」 「快来人!王爷伤口流血了!」 免费阅读. 第80章 肌肤相亲 萧长暮倒下了,秦朝久彻夜守在萧长暮的身旁。 今时不同往日,她再也没有了上次那般闲适的模样。 萧长暮第一次受伤的时候,她见他虽伤势不轻,但身体总体的反应很好,脉搏也强劲,凭着她的经验,便知道他应当没有大碍,第二日一定会醒过来。 可现在,萧长暮强撑着身子将沈憬从敌军阵营里救出来,旧伤复发,伤口再次撕裂,又因失血过多,没有及时换药导致伤口感染。 此时的萧长暮躺在床上,大多数时间都在昏迷,偶有清醒的时候,时间也非常短。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三日后的一个晚上。 萧长暮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漆黑一片,耳边有呼啸的风声,和营帐被风吹动的声响。 他缓缓转动下脑袋,昏暗的光线下,他隐约看见自己的旁边睡着一个女子。 他粗粝的指腹抚摸上她光滑的脸颊,女子睡得很沉,没有半点反应。 萧长暮又将两根手指张开,捏起她左右两边的脸。 光滑的肌肤触感,令萧长暮的心头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使得他的力道不觉加重,随着「波」的一声响,女子的樱桃小口突然被捏开,成了噘着嘴的模样。 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她抬手抓起萧长暮的手,随手便丢了出去。 她好看的眉宇间轻轻皱了皱,小脑袋朝着萧长暮的方向拱了拱,一只手也顺势搂在了萧长暮的脖子上。 女子柔软的手臂,就这样搭在他的身上。 令萧长暮整个身躯骤然一僵。 他们拥抱过,可那毕竟是站着,与此时此刻躺在床上,且只穿了一件中衣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他想要将秦朝久的胳膊拿开,可秦朝久却顺势抓住了他的手,并且整个身子都凑了过来。 她侧着身子紧紧挨过来,她一条腿还屈膝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此时此刻,萧长暮就好似被封印了一样,彻底无法动弹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女子呼吸时的频率,以及,她胸口的柔软美好。 就那样紧紧地贴着他。 良久之后,他才放松了身体,将手臂从枕头下方伸过去,将熟睡的女子揽在了怀里。 西北的冬夜格外寒冷,可他放在女子腰间的手掌,却越发的滚烫。 「王爷,您醒了?」 耳边女子轻柔的问询声突然出现。 萧长暮的手像是触电一般快速离开了那纤细美好的腰间。 就好似做了贼被发现一般,连呼吸都停了。 秦朝久激动地半撑起身子,盯着萧长暮看了许久,眼底满是惊喜:「您终于醒了,您感觉怎么样?伤口痛不痛,头晕不晕?您这几日都没有吃东西一定饿了吧,我去给您拿吃的。」 萧长暮抓住了秦朝久的手:「不必,明日再吃。」 「那我去给您倒一杯水。」 萧长暮这次没有拦着她,秦朝久刚从被子里钻出来,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紧披上一件外套,倒了一杯水回来。 萧长暮撑着身子坐起来,水刚入口,他不由顿了一下:「这是药?」 秦朝久点头:「嗯,军医说您这两日可能会醒来,所以药一直都给您温着,就是为了您醒来后,能第一时间把药吃了。」 萧长暮垂眸将一碗药一饮而尽,将药碗放回到一旁的桌上,他略一疑惑道:「本王昏迷了多久?」 「三日了,楼兰军队已经举了白旗,相信用不了多久,京城的圣旨就能下来。另外刘将军大人已 经带着大多数的军队驻扎进了城中,可您伤势很重不方便移动,所以现在就只有一小部分的军队在这里了。」 知道萧长暮的心里最在意的一定是边关战事,于是秦朝久将水杯递过去后,便立即将这些日的事情一一汇报给了他听。 「还有沈憬将军,昨日也已经醒了过来,身体并无大碍,您也不必担心。如今,整个军营上上下下,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将军您了。」 萧长暮闻言,嘴角轻轻勾起:「本王没事,本王心里清楚的很,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本王的的命。」 「您可别这么说,昨日沈憬将军醒来后,得知您还昏迷着,就差装死在您的床头了,说您若是为了救他有个三长两短,他百死难辞其咎,清风平日看起来不言不语的样子,可这两日也偷偷背着人抹眼泪呢。」 秦朝久点亮了营帐中的烛火,语气微微一顿,抬眸看向萧长暮:「王爷,所有人都很担心您,您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这次,您真的是太任性了。」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可那担忧的语气之下,却带着明显的怒意和责备。 萧长暮不觉吞咽了一下口水,略有几分心虚。 却还是开口争辩道:「本王这不是没事么。而且清风并非出自军中,他更擅长暗杀,带兵偷袭他没有经验,所以本王才不得不亲自出马。」 「您还说!」 秦朝久的声音突然就带了哭腔。中文網 萧长暮当即闭上了嘴,像是个犯了错被教训的孩子,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不知所措。 直到秦朝久突然上前扑倒了萧长暮的怀里,她的头埋在萧长暮的脖颈出,许久之后,才带着淡淡的鼻音开口说话。 「我当然知道您是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是为了边关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可是,您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一直以来,萧长暮都知道自己很重要。 可他的重要,是对整个大钺国来说的。 他不能出事,是因为他是大钺国最骁勇善战的将军,是令敌国闻风丧胆的一员大将。 可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他是哪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萧长暮张开手,将秦朝久紧紧地抱在怀里,心头一阵感动。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做寡妇了。」 秦朝久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带着满满的劫后余生的感觉。 心头的的那点感动,一个措手不及就消散了下去。 萧长暮的手,忽而狠狠地箍在秦朝久的腰身上,将她整个人按进怀中。 俯身一低头,一口咬在女子细嫩的脖颈后方。 怀中的女子当即一阵挣扎:「王爷您干嘛,干嘛咬我!」 「别动!我受伤了。」 萧长暮低沉压抑的声音成功的让秦朝久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和萧长暮腹部伤口之间的距离。 以免挤压到他。 秦朝久规规矩矩地不敢再动,可某人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 萧长暮一个用力便将她拉到了床上,随手扯过被子将人罩在了里面。 「你可知刚刚你是如何诱惑本王的?」 萧长暮低沉的嗓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魅惑和情欲,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也染上了几分令人沉醉且危险的神色。 秦朝久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她马上回想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不是只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抱了他一下吗? 这……这就诱惑了? 望着秦朝久那双懵懂又迷茫的眼睛,萧长暮的眸子更黑了几分。 被 子下,他的手指带着冰凉的温度,穿过身下人的中衣,触碰到了女子温热的皮肤。 一瞬间,鸡皮疙瘩从腰间一瞬席卷到全身。 秦朝久几乎下意识地蜷缩成了一个团:「王……王爷,您您您受伤了,不能不能剧烈运动。」 「嗯。」 萧长暮淡淡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却让她一向聪明的脑袋不知该作何反应。 秦朝久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缩成一团的紧张感。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上因为常年握刀剑磨出来的老茧,能感受到他的手掌停留在她的腰间,手指轻点的每一个动作。 不知屏气凝神了多久,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才终于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萧长暮暗含低笑的声音。 「不必紧张,只是天太冷。」 秦朝久透亮的眼睛猛地回神,反应过来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暖手宝后,一股恼意猛地窜上来。 她将二人身上的被子掖好,将自己冰凉的双手毫不留情地全都塞进了萧长暮的胸口。 炙热的胸膛,高级的暖手宝。 萧长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低低地笑出了声。 「小丫头,你就作吧。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秦朝久将脑袋凑在了萧长暮的脖子上,不以为意地嘀咕道:「反正现在吃苦头的不是我。」 「还早着,再睡一会儿吧。」萧长暮勾在秦朝久腰间的手,轻轻往自己怀里的方向搂了搂。 秦朝久不服输地将自己的手掌翻了个面,重新取暖。 没一会儿,秦朝久便已睡熟了。 萧长暮却许久都没有睡着,放在女子腰间的手不觉动了动。 曾听闻肌肤相亲是一种美妙的感觉,如今方才明白。 确实如此。 他动了动脑袋,看向怀中的女子。 那双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落在了女子的腰间。 罢了,总归是他的。 不急于一时。 第二日天刚刚放亮,军医和沈憬等人就来了。 刚进营帐,看着床上依偎而眠的二人,沈憬等副将直接就懵了。 一双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下来。 唯有每日给萧长暮把脉换药的军医一副早就见惯了的模样,行了一礼后问道:「将军今日可醒了?」 门口负责守夜的士兵当即回道:「王爷昨夜醒了,喝了药后才重新睡下的。」 秦朝久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睛,可还不等她从被窝里爬起来,就被萧长暮一把按了回去。 连带着她的脑袋都一同塞进了被子里。 「出去。」 萧长暮的声音冰冷。 军医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临走之时,还将目瞪口呆魂不附体的沈憬几人一同拉了出去。 所有人都出去后,秦朝久的脑袋才从被子里露出来。 「这几日,你一直睡在本王的床上?」萧长暮问。 他主要想知道的是,是否每日一早,秦朝久衣衫不整的样子都会被人看见。 聪明如秦朝久,从萧长暮刚刚的反应中就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回答道:「王爷病重,我自然是要日夜守护的,不过平日都只有军医一人前来,其他人不曾来过。」 萧长暮的神色却并未好转。 秦朝久又道:「医者眼中无男女,王爷不必介怀。」 可她说完之后,就明显地看见他的脸拉得更长了。 她赶紧闭上嘴,内心想着我这不是裹得严严实实么 ,起身快速穿好衣服,整理好衣冠。 随即推门出去,在门口众人一言难尽、欲言又止、惊诧万分的目光下,回了自己的营帐。 第81章 王妃终于得到了正名 北沐王是断袖这件事,无声无息间在整个西北军营传开了。 「听说了吗?北沐王一直其实喜欢的是男人,难怪都老大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娶个王妃。」 「我表哥都亲眼看见了,就是那个秦公子,长得文质彬彬的小白脸。」 「假的吧,我怎么听说北沐王已经和什么侯府的千金定亲了?」 当这个震惊的消息传进清风耳朵的时候,清风差点没左脚绊右脚当场摔倒。 他好想大声告诉所有人,那人不是男的,不是男的,不是男的! 那人就是他们王爷名正言顺的准王妃! 可惜,为了大局着想,他只能忍耐着不能说。 萧长暮醒来后,所有军队拔营全部迁入了兰城。 兰城内,萧长暮下令所有人都去准备兰城的重建,众多繁杂琐碎的事情一股脑的被送到了他的面前,较之行军打仗更令人头大。 萧长暮身体才刚刚恢复一点,就已经起早贪黑地开始处理各种事务,每日忙得连和秦朝久多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小年了,兄弟们买鞭炮了吗?」 沈憬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他兴冲冲地拍着沈家一位副将的胳膊问道。 「买了,虽然现在兰城还没有恢复过来,但过年吗,鞭炮还是能买得到的。」z.br> 腊月二十三,小年。 死寂了许久的兰城终于有了一丝鲜活的气息,百姓们全都走出了家门在院子里或者是街道上放起了鞭炮。 府衙内,一桌桌酒席摆在一起,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桌子上。终于不用打仗的将士们尽情地吃着饺子喝着酒。 沈憬抱着酒坛子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高举着酒坛,死死地瞪着自己的眼睛。 「爹!小年了,儿子给您敬酒了!」 清澈的酒水随之洒在他的身前,灌进雪地里,留下一道水痕,很快,又变成了一道冰碴。 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而来的,是所有人都「扑通」「扑通」地跪地的声音。 不只是何人第一个开始放声大哭,只听见一声声悲恸地哀嚎之声汇聚成一声声狮吼,响彻在这片冰天雪地当中。 有人哭着哭着就笑了。 也有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去嘲笑他们,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样的沉重。 他们胜利了,是牺牲了无数兄弟的胜利。 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胜利能给这片天地带来多久的和平。 他们尚且还能有命回到自己的家乡,可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报!」 「八百里加急!」 一封来自皇上的亲笔圣旨送到了萧长暮的手上。 「喜讯,楼兰已派了使者前往京城,签订赔偿条款。圣上有令,沈憬将军随同本王率三十万人马先行班师回朝,其余人马继续镇守兰城,等待圣命。」 萧长暮将圣旨传递给其他人,众人看过之后,皆是高呼「太好了!」 原本沈憬是要镇守边疆的,但沈老将军刚刚过世,故而先将沈憬召回京城复命,先行封赏后,再定夺是否需要重新派往边关。 甚至下达后,众人各自去处理手中的事情。尤其是受了伤的兵将,要立刻安排准备回京。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秦朝久一身青色男装,披着一件灰色狐狸毛的大氅,替萧长暮书案前的油灯剪去灯芯。 萧长暮将手中的案卷放下,提笔批了几个字后,才淡淡地开口道:「三 日后启程。」 秦朝久疑惑道:「那岂不是赶不上过年了?」 左右也赶不及会京城过年了,为何不在兰城过完年再回去? 从兰城回京城,最快也要十日左右,若是遇上大雪封路的天气,可能还要更久。 如今已经腊月二十三了,现在出发,他们只怕要在路上过年了。 萧长暮缓缓说道:「路上过年也没有关系,我们从西北管道往回走,路上会经过好几个城镇,有许多将士都可以提前回家。」 虽然他们是来不及回京城过年了,但只要能多一个士兵回家过年,也是好的。 秦朝久这才明白萧长暮的良苦用心。 「王爷圣明,我竟都没有想到这些。」秦朝久轻轻叹了一声,随即捧起自己的脸,一脸崇拜地望向萧长暮。 在秦朝久的注视之下,萧长暮的批阅速度都加快了。 这日一早,以沈憬为首的二十万沈家军和后期随萧长暮一同前来支援的十万肃北军已整装待发,齐齐列队于兰城外,只待萧长暮一声令下。 「王爷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 众人翘首以盼当中,萧长暮的手臂旁挽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绝色佳人。 那女子身着一袭樱红的桃花云雾曳地长裙,裙摆上的桃花随着她一步一晃,栩栩如生,摇曳生姿。 女子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她本就绝色的面庞,在这极美的长裙映衬之下,更多了几分贵不可攀之气。 「这女子好生漂亮!咱们将军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女子的?」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女子长得有几分眼熟?」 「是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这这……这不是秦公子吗?」 沈憬猛地一声大叫,粗口更是无法抑制的从他的口中爆出来。 什么情况?秦公子为了和北沐王在一起,都穿上女装了? 二人携手走到马车旁,清风当即在无数双几乎掉出来的眼睛下,单膝跪地,毕恭毕敬的高声喊道:「属下恭请王爷,准王妃上马车。」 随即,萧长暮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眸底情深义重。 「慢一些,王妃小心。」 秦朝久嘴角轻勾,一抹浅笑如春风拂面,她扶着萧长暮的手臂,抬腿踩着脚凳动作优雅地上了马车。 军医抬手拖着自己的下巴,以免太过惊讶连下巴都惊掉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么,将军不可能是断袖,将军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原来,秦公子是女扮男装啊!」 沈憬等人也一个接个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秦公子竟然是北沐王妃男扮女装……难怪,难怪啊!」 难怪他长成了小白脸的模样。 难怪她会和王爷同枕共眠。 难怪单身至今的王爷会突然看上了一个女子,像是他们王妃这样的,能上得了战场,抓得了探子,还能设计得出那般厉害的雪上投石机。 当真是不输给任何男儿。 他们王爷如何能不爱? 萧长暮顶着近乎一个月的断袖名声,到了此时此刻终于得意证明清白。 马车里,秦朝久捂着嘴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萧长暮问。 秦朝久灿烂的眼眸抬眸看过来:「是不是您吩咐的,清风和刚刚的下人都是您吩咐的吧?我还以为您真的不在意旁人怎么说您呢。」 「本王自己不在意。」萧长暮扬起头道。 秦朝久抿着嘴唇笑着盯着萧长暮。 被她 盯得久了,萧长暮不由补充了一句:「本王只是不想让你一直隐藏身份,当初不得不女扮男装是因为在军营。如今,倒也不必了。」 「多谢王爷给了臣女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臣女呀,终于不用做一个靠姿色上位的小白脸了。」秦朝久故意在「小白脸」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她带着俏皮的声音,不禁惹得萧长暮眉头微微蹙起。 「从今往后,再也不许穿男装。」 他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捏在了秦朝久的下巴上,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府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嘴唇上,一抹危险的气息在他的眼底逐渐升起。 秦朝久把他的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挪开,随着她脑袋的轻晃,满头珠翠也微微轻摇。 「哎呀,这个是红薯饼吗?怎么做得这么好看?」 秦朝久抓起桌上盘子里的一块小糕点,生硬地转移话题。 让她承诺以后不穿男装她可做不到。 「喜欢可以吃一点,但要少吃一些。」 「为何?」 秦朝久疑惑着抬眸看了萧长暮一眼,见萧长暮已经闭目养神没有再回答她。她便也没有将这个嘱咐放在心上。 行进到了晚上时,一盘子的红薯饼都已进了秦朝久的肚子。 「停车。」 秦朝久突然叫停了马车,小憩都萧长暮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淡淡地疑惑。 秦朝久指着满地的皑皑白雪道:「我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雪景,想下来走走呢。」 说罢,秦朝久拖着长裙摆下了马车。 随着马车跟着走在了外面。 周围的士兵不知发生了什么,暗暗猜测是王妃惹了王爷不高兴?还是王妃单纯的坐累了,想出来走走? 唯有萧长暮暗藏笑意的眼眸落在了已经空了的糕点盘子上。 多年前他带兵行军时,身边只有红薯果腹,他们一队人马为了赶路连续吃了七八日的红薯。 红薯纵然甜软香糯,可这东西却是极胀气。 「不听话。」 淡淡地丢下两个字,萧长暮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嘴角却已不觉勾出一抹弧度。 过了一会儿,秦朝久重新爬回马车,将自己冻得冰凉的一双手放在嘴前呼气取暖。 下一瞬就被萧长暮拉到了他的掌心中。 他宽厚的手掌足以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内,温热的感觉从手指一路传到了她的心田。 秦朝久缓缓抬眸,尽管萧长暮依旧面无表情,未多说一句话,可替她暖手的动作,却霸气又温柔。 第82章 凯旋 「哎呀!」 马车不知道是压到了什么东西,突然颠簸了一下,秦朝久整个人直接朝一旁栽过去,幸而被萧长暮拉住了手。 他健硕有力的大手微微用力,娇小的女子便直接被他拉到了怀里。 「没事吧?」 萧长暮低头,略起涟漪的目光落在秦朝久的脸上。 秦朝久一嘴啃在了萧长暮的耳朵上,她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抬眸看去之时,发现萧长暮的耳朵竟被她磕破了皮,出了血。 「我没事,王爷您的耳朵出血了。」秦朝久赶紧掏出手帕,替萧长暮去擦拭耳朵上的血迹。 「疼么?」秦朝久问。 萧长暮却直接被问笑了。 「本王在战场上厮杀,什么样的伤没有受过,岂会在意被你咬一口?」萧长暮说得肆意。 不料,他话音刚落,那小女子竟又扑了上来,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做什么?」萧长暮的声音似乎是在故意压抑着什么。 秦朝久抬起头嘿嘿一笑道:「谁让你上次咬我的,我差点忘记了,可不得咬回来。」 「你若喜欢,等我们成婚后,随你。」 萧长暮低低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尽管那张冰冷的脸上依旧不见太多的申请变幻,可他语气中的笑意却是实打实的。 这话让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盯着他那张谪仙一般不近凡尘的俊朗面孔,好似有一种名为羞怯的情绪突然从她的心头奔涌而上。 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回去的这些天,一场雪也没有下。 但凡是被大雪封住的路,在他们军队赶到之前,就已有百姓自发的清理积雪,将原本艰难险阻的山路愣是清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回京的这一路,较之计划相比,快了许多。 「兄弟们都加加油,咱们今天晚上不睡了,明天晚上就能到京城,让京城的兄弟们也能赶上回家吃年夜饭好不好!」 「好!」 几十万人的队伍,突然加快了行军速度,在大年三十的当天晚上,终于踏进了京城的大门。 「北沐王率沈家军、肃北军凯旋,开城门!」 随着一声嘹亮的高喝,城门大开,不肯在家吃年夜饭的百姓们,纷纷挤到路边,瞻仰着凯旋而归的将士们的风姿。 他们欢呼,拥抱。 激动不已。 「诶?是我看错了吗?马车上怎么还有个女人,北沐王身边是不是有个女的?你们快看啊!」 「你没有眼花,我也看见了,怎么回事儿啊!」 当秦朝久的身影出现在萧长暮身边的时候,所有看见的百姓全都沸腾了起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认出了秦朝久,喊了一句:「那不是永昌侯府的秦二小姐吗?就是北沐王妃!」 「北沐王妃长得也太美丽了,好似天仙下凡。」 「和北沐王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儿璧人。」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在半路上,秦朝久提前下车,让萧长暮先行进宫复命,她则要先回永昌侯府去。 永昌侯府的马车已经跟着北沐王府的马车许久了,只是周围百姓太过热闹,且又有重病把守,永昌侯府的马车实在是靠近不了。 知道秦朝久从马车上下来,以秦观锐为首的永昌侯府众人才匆匆赶来。 下人手里提着灯笼,将秦朝久围在中间。 竹节过来后更是第一时间扑倒了秦朝久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想死您了。」 冬藕和冬葵两个丫鬟也随之跟着跪下来,秦朝久赶紧将竹节扶起来:「大过年的可不许哭,快起来,都起来。」 几个丫鬟都起来后,秦朝久才上前一步,挽住了秦观锐的胳膊:「三哥,我们回家吧。」 一直绷着一张脸,想要给秦朝久一个下马威的人,在这一声温温柔柔甜甜软软的「三哥」入耳后,那张脸便怎么也绷不住了。 「你还知道回来!」 准备了一肚子想要责骂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就只剩下了这一句不痛不痒的抱怨。 上了马车,秦观锐亲自将暖手宝塞到了秦朝久的怀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语气不善地道:「你真的去了西北边境?」 还不等秦朝久回答,秦观锐的问题就接二连三地砸了过来。 「你就自己一个人去了?你知不知道这一路有多少危险?」 「你去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我武功高强,路上也能保护你,你就算不和家里其他人说,为什么连我也要一起瞒着?」 「你到了军营是怎么生活的,那么多大老爷们,你一个女人,简直就是羊入虎口,你有没有受欺负?」 「还有我问你,是不是北沐王逼着你要跟他一起去的?」 秦观锐越说越生气,嗓门也是越来越大,若不是马车内空间有限,他都要跳起来站着骂了。 秦朝久默默地松开了挽着秦观锐的胳膊,就连坐着的位置都默默地往一边挪了挪。 秦观锐意识到她的动作后,不由微微一愣。 「你做什么?你脸上这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秦朝久!你还嫌弃我唠叨是不是?你有没有心?我是担心你!」 「是是,我知道三哥你担心我。」 秦朝久嘴里说着附和的话,可脸上的嫌弃是半分的都没有少。 质问没问题,冲她发脾气也是可以的,但是咱能不能不要一边说话一边喷口水? 她被喷了一头一脸的,可不得躲一躲。 秦观锐气得当即闭了嘴,抱着手臂坐在马车里面,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憋了没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嘀咕一句:「不识好人心!」 秦朝久终于「噗嗤」一声笑了,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手掌心大小的小盒子,在秦观锐的震惊之下,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什么?」 秦观锐一边问,一边将盒子打开,心口扑通扑通跳,想着,这应该是妹妹从西北回来给他带的礼物吧。 盒子打开,却是空空如也。 秦观锐的表情瞬间惊呆住:「什么也没有?」 秦朝久此时,又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了另外一张纸,当着秦观锐地面放进了盒子里:「现在有了。」 秦观锐:「……」 还带这样的? 将折起来的纸张打开,竟见上面是一封任命书,末尾处赫然盖着禁卫军的大印。 「这……这是?」秦观锐的手不觉有几分颤抖,说话都跟着结巴起来了。 秦朝久嘿嘿一笑:「我记得三哥一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禁卫军做事,所以我就求了王爷,给你走了个后门,替你寻了一个领队的职位。三哥,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你未来妹夫的心意哦。」 刚刚还对北沐王虎视眈眈,一心怨气的秦观锐,此刻百感交集。 最终还是臣服于手中的任命书,傲娇地扬起脑袋,哼了一声道:「别以为他替我谋了差事,我就会这么轻易原谅他把你拐去西北军的事情。」 「不是他把我拐去的,是我自己……」秦朝久辩解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秦观锐一个冷眼给摁了 下来。 「你不许再替他说话。」 秦朝久:「……哦。」 反正他是认定了,自家妹妹就是被拐走的,谁说什么都没有用。 北沐王凯旋而归的消息在几天之前就传到了京城,永昌侯府虽然只派了秦观锐一个人来接她,但其他人也都在侯府门口等了许久。 马车刚停下,白婉和秦江夫妇就匆匆到了马车前,白婉脸上堆起笑容:「好女儿,你可算是平安回来了,快让我看看,瘦了,瘦了好多。」 秦江也盯着秦朝久看了好一会儿,口中也不乏关切之词:「回来了就好,外头冷,先进屋再说。」 本就已是夜晚,如今,侯府的年夜饭早已准备妥当,秦朝久只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被白婉身边的丫鬟一路带到了常柏院吃年夜饭。 秦家老夫人见到秦朝久,便不觉掉下了两滴眼泪:「你这孩子,真真是要将你祖母的一颗心都吓出来。虽说这次有惊无险,你能平安归来,但往后可不许你再如此胆大妄为。」 秦静汐起身走到秦家老夫人面前,亲自帮她擦去眼泪:「祖母,今日是除夕,姐姐又刚刚回来,如今咱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都围在您身边,儿孙满堂,您该笑才是。」 秦老夫人当即破涕而笑,抬手点了秦静汐的脑门一下:「就你会逗祖母开心,好了好了,担心都端起杯子来,祝愿我们侯府富贵永盛,人人都能万事胜意。」 众人齐齐端起酒杯,其声高喝:「祝老夫人福寿康健,笑口常开。」 「好好好,大家都快坐下。」 「朝久,听说王爷受了伤,如今可好了?」秦江问了一句。 秦朝久点点头,放下筷子回答道:「是,如今已经大好。」 秦观铭忽而开口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秦朝久略显诧异地看向说话的二哥,摇头道:「没有,我一介女子自然不会受伤,二哥无需担心。」 秦观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几次抬头去看秦朝久,却见她的目光若么落在饭菜上,若么去看秦观锐,还给秦观锐夹菜,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垂下眼眸,暗暗掩去眼中的失落神色。 此时的年夜饭一家人难得没有针锋相对,偶尔互相问候上两句,倒显得格外平静温馨。 吃饭吃到一半,侯府管家突然匆匆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尴尬窘迫的神色,他下意识的瞟了秦朝久一眼。.z.br> 「老爷,夫人,温氏带着温家公子过来了,说他们要和二小姐在一起过年,在门口哭闹着一定要进来。」 温馨的气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管家,又缓缓转向秦朝久。 无一人注意道,秦静汐的嘴角正缓缓勾起。 第83章 年夜饭上程强求亲 「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大过年的,让他们在门外喊叫成何体统?」 秦江抬手按了按眉心,虽说他并不欢迎温氏母子,但为了侯府的颜面,也只能先让他们进来。 温亭刚一进门,目光第一时间寻找的就是秦静汐,随即,才朝着秦朝久扑了过来。 秦朝久微微向后扯了扯,一旁的秦观锐当即起身,将秦朝久护在了手臂之外。 温亭扑了个空,当即一拍大腿望着秦朝久便是又哭又嚷:「你这不懂事的死丫头,你说说你好好的怎么就跑去大西北了,你都不知道当娘的听见这消息后,有多害怕,我吓得夜夜睡不着觉,顿顿吃不下饭,就怕你出了什么事儿啊!幸好你没事。」 秦朝久冷眼看过去,不由暗暗思忖起来,一个夜不能寐,食难下咽的人,是怎么胖起来的呢? 程强也像模像样的对秦朝久说道:「妹妹,咱们一家人从小都是。一起过年的,今年没有你,咱娘连饺子都吃不下了,我们原本也不想过来打扰你们,可娘说,像你这么孝顺的孩子,你肯定心里也想着我们,要是看不见我们的话,估计也过不好这个年。」 这倒还是为了她着想了。 「说得也是。」秦朝久附和一声道:「往年你们都是和我一个女儿过年,现在我这个假女儿终于可以把位置让给你们的真女儿了,姐姐,你也过来和你娘、你哥哥一起过个团圆年吧。」 秦朝久说着,便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将秦静汐的身子让出来。 别以为她刚刚没有看见,温氏母子二人刚进来的第一眼就是去看秦静汐的。 都说第一眼下意识看向的人才是心中最在意的人,她自然要全了人家的母女情分。 温亭闻言,自然而然地就将目光看向了秦静汐,眼底对女儿的渴望真情流露。 秦静汐则是一副吃了苍蝇的恶心模样,可众目睽睽之下,却只能僵硬着笑了一声:「程家伯母,我知晓您心中有我,但这么多年,静汐一直都是陪着我母亲、父亲、祖母和哥哥们一起吃团圆饭的,我又怎么能抛开我母亲一个人孤孤单单呢。」 白婉听着心中一阵慰藉,只觉得自己这女儿算是没有白养。 秦江摆了摆手,冲着下人吩咐道:「再去添两份碗筷。」 下人很快就搬来了凳子,拿来了碗筷,温亭和程强二人便加入了侯府的团圆饭。 席间,程强的目光不自觉地往秦朝久的身后瞟。 秦静汐轻笑一声:「程家哥哥你放心好了,妹妹一路有沈家四公子照顾,到了西北军营后,又有北沐王照顾,你无需这般担忧地一直去看妹妹。」 秦静汐话音刚落,桌上的气氛便有几分尴尬,秦朝久倒还不觉有什么,可秦观锐却已经黑了脸。 程强「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温亭则趁机开口道:「如今朝久能找到好人家,我心里是非常高兴的,可我这儿子,还要年长朝久两岁,却也没有遇见个好姑娘,唉。」 她叹了一口气,随即话锋一转,突然将目光落在了秦朝久身后的冬藕身上,开口问道:「我见这冬藕姑娘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吧?可许配人家了?」 白婉微微一愣,不知温亭怎么就将话题扯到了冬藕的身上。 「还没有,朝久都还没有嫁人,她一个做丫鬟的自然不用着急。」 温亭闻言面露喜色,她激动地搓了搓手说道:「夫人,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就不和您拐弯抹角的说话了,我觉得冬藕这姑娘不错,我儿子也喜欢,我就想能不能把她许给我儿子?」 程强当即拍起胸脯保证:「侯夫人放心,要是能娶到冬藕,我一定对她好,保证她再也不用 做伺候人的活。」 冬藕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她满脸乞求的看向白婉,可对方却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你们若是想要娶冬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您说,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去做。」 白婉抬眸看向了温亭:「成亲之后,你们要离开京城回到你们老家去,从此以后都不能再来京城。若是你们能做到,这婚事我便答应了。」 「成,成!这没有问题!」温亭立刻就开始忙不迭的点头,并道:「我们早就想要回去了,京城千好万好,也不是我们的家,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只要他们俩一成亲,我们立马就回。」 似乎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太过生硬,白婉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上并不存在的污渍,又补充道:「你们也莫要介怀,我只要也是为了朝久好。虽说她从小是养在你的身边,可她往后毕竟是要做北沐王妃的人,就算我们侯府不介意什么,可北沐王可是皇室。你们若是不在京城,时日久了,大家也就忘了,可你们若在,难免容易惹人口舌。」 「是是,我都明白,都明白的。」温亭连声成是,可实际上却连白婉说了什么都没有认真听。 她此刻满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儿子要娶媳妇了,还是白得的一个漂亮媳妇,她马上就能抱孙子了,说不定,侯府还能陪嫁不少钱给她。 程强此刻眼珠子终于公明正大的黏在了冬藕的身上。 冬藕长得漂亮,又能说会道,他可真是太喜欢了。 只要一想到日后还能和冬藕生儿育女,程强恨不能现在就直接吧冬藕扛回家去。 「就是不不知道冬藕姑娘愿意不愿意。」 程强刚开口,就被温亭抬手打了一下:「胡说什么呢,这侯府里头还不得侯夫人说了算?」 冬藕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温亭说的没错,她愿意还是不愿意,根本就不重要。 只要白婉点了头,她是笑着要嫁出去,哭着也要嫁出去的。 然而此刻,冬藕跪在地上,却不敢说一句自己不想嫁的话,她生而为奴太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若是她表现乖巧,待她出嫁之时,侯夫人或许还会处于怜悯,多给她一点钱,可若是她不给侯夫人留面子,极有可能一分钱也没有。 而且若是她此刻表现出了抗拒,等日后真的到了程家,程强那小心眼的男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羞辱她呢。 她唯有沉默。 可眼底却已漫出了委屈又愤恨的泪水。 秦静汐轻笑一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冬藕:「冬藕一向是最忠心的,为了能让妹妹开心,她就算是要牺牲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也一定都是求之不得的。」 「我就是喜欢她善良忠诚,你们放心,我会带着冬藕姑娘离开京城,再也不会回来,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朝久和静汐你们两个有我们这样的亲人的。」中文網 程强满是感激地看了一眼秦静汐。 他早就知道,还得是他的亲妹子对他好,这会儿也就只有亲妹子会替他说话。 秦静汐想要什么,他也再清楚不过,无非就是想要他们母子离得远一点呗。 可他说完这句话,秦静汐非但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为何要将她和秦朝久放在一块比对去?她从来最讨厌的就是和温家母子扯上关系,这个程强,简直看不出眉眼高低来。 「侯夫人,那您看咱们什么时候让我儿子和冬藕姑娘成婚比较好?」温亭客客气气地问,看向冬藕的目光越来越满意。 冬藕见白婉已经 彻底不管她死活,便赶紧爬到了秦朝久的脚下,抓着她的裙摆喊道:「小姐,奴婢舍不得小姐,奴婢还想伺候小姐一辈子!」 刚一开口,眼泪已奔涌而出。 她可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就算是要嫁,也该嫁个有本事的男人,若是嫁给程强这样不学无术、鸡鸣狗盗之人。 秦朝久缓缓抬眸,清冷的声音在这一刻却好似天籁一般落在冬藕的耳中。 「我不同意。」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秦朝久投了过来。 「母亲,冬藕虽然是侯府的丫鬟,可您当初也将她给了我,那她就是我的人,母亲您要将她要回去吗?」 白婉愣了愣,摇头道:「自然不是。」 「那我不同意。」 秦朝久再次严肃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温亭第一个反应过来,手里的饭碗「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她站起身,指着秦朝久的鼻子大骂起来。 「你凭什么不同意?你一个乡下的野鸡真以为自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侯府还轮不到你来说了算,还有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坏了你哥的亲事,就别怪我不念母女之情,把你的婚事也给你搅合黄了。」 秦朝久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接无视了面前好似跳梁小丑一样跳脚的温氏。 转身走到了白婉的面前道:「母亲,您不必这般替我着想,就算留着我养母一家在京城也没关系,王爷若是介意便不会娶我。女儿曾和王爷提起过,北沐王府没有侍女,她日女儿嫁过去,心香院的三个丫鬟,女儿都是要一并带走的。」 秦朝久三言两语,便彻底断了温亭母子的如意算盘。 冬藕要做秦朝久的陪嫁一起去北沐王府,自然就不可能再嫁给程强。 白婉面露诧异:「你要连冬藕一起带过去?」 冬藕可是当初她放在秦朝久身边用来监视她的人,正因如此,如今秦朝久得了北沐王爷的青睐,她才会毫不犹豫地将冬藕嫁出去,就是为了日后留着她在府中引得秦朝久和她之间越来越生分。 却万万没想到,她打算连冬藕一起带去北沐王府。 「是的母亲。」秦朝久点头,忽而又想到什么,抬头道:「对了母亲,冬藕、冬葵的卖身契您还没有给我,今日除夕佳节,倒是个好日子。」 当着侯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面,白婉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狠狠丢在了地上。 第84章 她离开后的那些事 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挂不住了,但白婉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她尴尬地笑了一声:「你看你这猴急的模样,母亲还会舍不得两个下人不成,来人,去把冬葵冬藕的卖身契找出来,给二小姐。」 「是。」 收好了二人的卖身契,秦朝久再度向秦老夫人、白婉和秦江几个长辈屈膝行礼:「女儿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实在是困乏得很,先行回去了。」 秦江挥手:「去吧去吧,好好休息。」 竹节将地上跪着的冬藕扶起来,赶紧跟在秦朝久的身后离开了常柏院。 身后的温亭稳不住往前追了两步,喊了两声见秦朝久丝毫没有停留,温亭不得不转过头看向白婉:「侯夫人您怎么就把冬藕的卖身契给她了?您得给我啊!」 白婉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坐下来:「朝久这孩子护短,冬藕是不能嫁给你儿子了,若不然你看看其他人。」 「其他人可不行,冬藕那丫头胯宽屁股大,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你们侯府上上下下可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了。」 温亭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秦观锐「嘭」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以为我们侯府的女子是任由你们随意挑选的吗?」 「我说的只是丫鬟。」温亭争辩了一句。 「丫鬟也不行!」 秦观锐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温亭母子一眼转身就走。 秦静汐唤了一声:「三哥!」 不见对方回应,秦静汐当即垂下头,一脸的忧伤难过。 秦观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 秦静汐则直接带了哭腔,开口道:「明明是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团圆饭,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程家伯母和哥哥只是舍不得妹妹才过来的,就算程家伯母和哥哥没见过世面,说话直接了些,行为粗鲁了些,可那也是将妹妹养大的家人啊,妹妹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他们呢?」 话落,她突然抬手捂住了嘴,像是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慌慌张张地找补道:「不不,妹妹一定只是太累了而已,绝不可能是嫌贫爱富之人。」中文網 秦观锦冷哼一声:「你不必替她说话了,你就是总把人往好了想,殊不知,这世上有许多人心里都是黑暗的。」 「可我觉得……妹妹做的这些都是可以原谅的,她现在是北沐王妃,别是对程家伯母和哥哥不好,就算是咱们,以后见了妹妹也都是要行礼拜见的。」秦朝久声音温温柔柔,弱弱地开口。 反倒是让秦观锦心里的不屑更甚。 秦江起身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话落,不愿再在饭桌上多停留一刻,起身便走。 秦家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吃了,白婉扶着秦家老夫人离开。 没一会儿,众人就全都散了。 只剩下温亭和程强母子。 没有别人在,他们二人倒是正好可以放开了吃,毫无顾忌。 「只可惜了,不能把冬藕娶回来,这小***就会坏事!」程强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叫骂一声。 温亭叫来下人将饭桌上许多还没怎么动筷子的吃不完山珍海味全都装起来,嘴里嘀嘀咕咕道:「有钱人就是浪费粮食,这么多好东西,他们不吃咱们吃,走儿子。」 不知常柏院里如今一片狼藉的情况,秦朝久带着人刚回了心香院,便让竹节将大门锁上。 除夕夜一直都有彻夜点灯的风俗,如今整个侯府,乃至整个京城都是灯火通明。 灯火摇曳之下,每个人的影子都被在轻晃,像是在雀跃着什么,又像是在害怕这什么。 「小姐,您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都忘不了,奴婢给您磕头了!」 秦朝久才刚刚坐下,冬藕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秦朝久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跟了秦朝久这么就,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发自内心地给秦朝久磕头。 竹节和冬葵分别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情况,谁也没有说话。 秦朝久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她目光落在冬藕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审视。 不知是否是因和萧长暮在一起久了,还是因为在军营呆过的原因,她那双清亮眸子,隐隐透出几分令人不敢与之鄙视的威严和压迫感。 「你既表明了忠心,本小姐便选择相信你一次,从今日起,只要你一心终于我,曾经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奴婢发誓,定当为了小姐做牛做马。」冬藕跪在地上,话刚说完,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成了泪人。 秦朝久冲着竹节使了个眼色,竹节才起身将她搀扶起来。 「你们先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侯府、还有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秦朝久寻了个最舒服的做事靠在椅子里,手里还有冬葵刚刚递上来的瓜子。 说起这个,竹节等人可是瞬间就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了。 原来,在她刚刚离开侯府的时候,侯爷和侯夫人都很着急,到处派人找她。 冬藕是在傍晚时分到了温亭母子住处的,见秦朝久不在那,他们也不知道秦朝久去了哪里,冬藕便准备回来。 却不料,程强竟然见色起意,看他一个人来,且天色又有些晚了,便关上了门以各种理由阻止她回去。冬藕察觉出异常后,便去开门,程强就直接对她动手脚,试图用强逼她就范。 秦朝久听得不由抓紧了手。 又听冬藕说:「我当时太着急,用花瓶砸了他就跑了,我也没想到他今日竟还会想要娶我。若是我真的被嫁了过去,他一定会报当日之仇,小姐,谢谢您救了我。」 秦朝久点点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必反复谢我。我若是早知道这件事,今日就不会这般轻易放过程强,不过你放心,当日你受的委屈,本小姐总有一日会替你讨回来。」 冬藕的眼睛唰地一下就红了,没一会儿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二小姐竟然这么好。 竹节和冬葵又你一句她一句的将这一个多月侯府的事情纷纷说了起来。 原来,自她留给沈雅君的心送回侯府后,侯府的人便对外宣称,说她生了一场大病,只能回乡下的庄子养病,不宜见人。并以此推拒了许多人的打听和探望。 「三公子为了找您,被侯爷关了起来,三公子逃不出来,就一把火把屋子给点了。」 竹节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都压低了几分,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趁着众人救火的时候,三公子就翻墙跑了,还是大公子带了许多人去,才把三公子给捉回来。」 秦朝久不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他把自己住的清雅二居给点了?」 竹节点头。 「那他现在住在何处?」 「和二公子一同住在清雅二居。」 秦朝久当即张了张嘴,随即又疑惑道:「三哥逃出去是想要找我?」 竹节犹豫了一下:「三公子是这么说的,应该就是。」 冬藕抽抽搭搭着吸了吸鼻子,插话道:「不是,我知道为什么单独要将三公子关起来,是因为三公子担心小姐路上出事,想要写信给北沐王,让北沐王派人去接应小姐。可侯爷担心万一小姐真的出了事,北沐 王因此迁怒侯府。」 竹节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所以侯爷就要瞒着北沐王,置小姐安危于不顾?冬藕,这话可不能胡说的!」 冬藕赶紧解释道:「我自然没有胡说,我同夫人身边的春雨交好,她说得还能有假吗?」 几个丫鬟的目光当即齐齐落在了秦朝久的身上。 看着几个小丫头眼中的担忧和怜悯,秦朝久突然撇了撇嘴:「你们干嘛一副被偷了八百两的丧气模样?你们继续说,还有呢?」 见秦朝久似乎并没有将侯府对她的不在意放在心上,几个人才继续说。 「二公子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有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回来。」竹节道。 冬藕又补充道:「还是沈四公子送了消息回来,说您已经到了西北军营后,二公子才回来的,回来时候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最近这些日子气色才好了些。」 「哦对,三公子也是这时候被放出来的。」 「对了小姐,温亭母子原本住着的那间大院子被沈大将军府收了回去,大公子见他们无处可去可怜,就自己掏钱给他们买了一个小院子。就在城南市场边上。」 秦朝久微微挑眉,秦观锦会给温家母子买院子?十有八九是秦静汐让的吧。 「小姐,还有一件事……」 竹节突然显得有些犹豫。 「你说。」秦朝久开口道。 可是竹节却还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就连一旁的冬藕也避开了秦朝久的目光。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们几个难以启齿? 「冬葵,你说。」秦朝久点名让一向最实在的老实人冬葵说话。 冬葵先是朝着秦朝久行了一礼,便开口道:「因为沈四公子同您一起研究出了投石机,如今京城中又不少您和沈四公子的传言,那些烂嘴巴的,说话都难听的很,还有人说您和沈四公子是一起相约去的西北,奴婢听见了,定要撕烂了她们的嘴。」 冬葵是个实在的,说这些话的时候,自然是连个委婉都不懂。 这个消息倒是出乎秦朝久的意料。 而第二日,秦朝久找了秦观锐打听这件事的时候,得知了更令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便是沈辞竟对这样的流言蜚语未作半点回应。 第85章 沈辞被赐婚永嘉郡主 「你……你和沈四公子只是碰巧遇见的吧?」 秦观锐挑着眉毛,眼底带着几分怀疑地看向秦朝久,当即就迎来了秦朝久一个毫不留情的白眼。 「那不然呢?」秦朝久反问。 秦观锐想了想,又道:「戚国公府的小公爷呢?」 「小公爷?谁?」秦朝久当即懵了一下。 「你还跟我装傻,戚名晓啊!之前国公府大小姐不是还想撮合你和戚小公爷来着么,但是北沐王去了,他们就没敢再提。」 听见秦观锐的话,秦朝久才恍然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可是…… 「他怎么了?」 秦观锐眯着眼睛,反复确认秦朝久的脸上只有迷茫和坦荡,并无任何一丝假装掩饰之意,才疑惑不解地说道:「那就奇怪了,你和他都不熟,他为啥这般在意你?」 「他干什么了?」 「就是你刚走没几日,他就来侯府见我,明里暗里地打听你的消息。后来,从沈四公子的口中得知你去了西北,父亲……还在隐瞒这件事之后,没少针对父亲。」 秦朝久越听越觉得不解,良久之后,她悟出了一个道理:「这戚小公爷不会是自上次见面后就喜欢上我了吧?」 秦观锐撇撇嘴,鄙夷道:「就凭你?一个北沐王眼瞎还不够,你还以为天底下的男人各个都瞎了眼?」 「大年初一,你就欠揍了是不是?」 秦观锐当即就不高兴了,一脸炸毛的样子:「我是为了你好!如果你和戚小公爷不熟最好,还有我觉得那个沈家四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们只是偶遇,他早就应该出来把误会解释清楚,亏得你还和沈五小姐是朋友。」 如今流言满天飞,也不见他出来说一句话。 「或许有些事情解释多了的话,反而容易越抹越黑,沈四公子应该有自己的考量。」秦朝久替沈辞寻着借口。 凭她对沈辞的了解,他该不是那种故意抹黑她名誉之人。 只是,凭秦朝久怎么想,也定然不会想到,沈辞在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流言时,是如何勾起笑容的。 大将军府内,沈辞一身白衣披麻戴孝,尽管是大年初一最喜庆的日子,可整个大将军府却不见一丝喜色。 沈大将军的棺木就摆在大将军府的前堂内,里面放着的是众将士从战场上抢回来的沈大将军已经残破的尸身。 入土为安的日子,定在了大年初三。 沈家男儿跪在棺木之前,互相说着彼此的近况。 沈老将军生有二子,小儿子尚未到而立之年便战死沙场,膝下生有一对双胞胎便是沈憧沈憬兄弟俩。 沈老将军便做主,将小儿子的其中一个儿子过继到了大儿子的名下,便是沈憧。为了给小儿子留后,沈老将军自幼便不许沈憧习武,逐渐将他培养成了一代文臣。 说来,沈憬在沈家该是排行老二才是,但在西北边境,沈憧向来以大公子自居。 用他自己的话说,家里面的沈憧才应该是老二。 他素来,喜欢当老大的感觉。 对于战场上的残忍和悲痛,沈憬匆匆两句带过:「等过了元宵节,我会继续请命前往西北镇守边关,兰城的平安是父亲用命换来的,我绝对不会允许敌国再踏入兰城半只脚。」 沈憬转过头又对沈辞道:「老四,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皇上一定会大力嘉奖你,或许为你指婚也不一定。」 「我还不想娶妻。」沈辞当即想也不想地开口说道。 沈憧沈憬两兄弟都笑起来。 「你还不知道娶妻的乐趣,现在才会说这种傻话,哈哈哈哈。 」 「再说,若是皇上要赐婚,可就不是你想不想的事儿了。」 正如沈憬所言,赐婚的圣旨下得猝不及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府沈辞研发制造雪上投石机,助我西北军大获全胜,其志坚,其谋智,其心勇,圣心甚慰,特此嘉许,即日起,官升至工部左侍郎一职,赐白银三百两。」 宣旨的太监双手捧着圣旨递到了沈辞的面前:「沈侍郎请接旨吧。」 「谢主隆恩。」 沈辞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后正要起身,突然又被宣旨的太监按住了:「沈侍郎莫要着急,咱家这儿还有一道圣旨。」 在沈辞诧异地目光中,第二道圣旨缓缓念完。 「工部左侍郎沈辞忠勇无双,深得朕心,特此将永嘉郡主桑氏许配于爱卿,朕又念沈大将军尸骨未寒,故而婚事延期三年,一切从简。」 太监满脸的笑意,将圣旨合起后,便连连道喜:「恭喜沈大人,贺喜沈大人,您别愣着了,快接旨吧。」 沈辞只觉得头顶似有雷霆劈过,让他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皇上给他赐婚了? 「臣,谢主隆恩。」 沈辞茫茫然地接下第二道圣旨。 大将军府因沈大将军尚未入殓,也不宜太过欢乐,众人便只是小声道了恭喜,兄长们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你的确功不可没,圣上对你的嘉奖也是对你的赞许。」 那句不想成婚的话,到了沈辞的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沈老将军已满头白发,他的小儿子和最骁勇善战的大儿子如今都没了,膝下的这几个孙儿便是他全部的希望。 沈老将军虽早已离开军营,可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质,却令人不敢小觑。 他只是站在沈辞的面前,轻轻道了一句:「好,咱们沈家为了大钺,为了皇上付出的一切,都不会被遗忘,皇上,还有这天底下的百姓,都看着呢。」 沈辞沉默着点点头。 皇上连下的两道圣旨,并不单单是冲着他自己一个人,更是冲着整个大将军府。 永嘉郡主是皇室血脉,今年才刚刚及笄。 皇上将永嘉郡主赐婚给他,便是告诉所有人,他对沈大将军府的器重和感激。 所以,这门婚事,无论他喜欢与否,愿意与否。 他都不得不接着。 身为将门子女,有些东西,生来便是宿命。 妹妹沈雅君如此,他也一样。 京城有沈辞和秦朝久之间的流言,也随着这一道圣旨而彻底烟消云散。 不过…… 在某个男人的眼里,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昨日晚上,萧长暮才皇宫随太后娘娘、皇上、皇后一同吃了年夜饭后,又被皇上拉着喝酒,直到天亮之时,才堪堪休息了两个时辰。 这日刚睁开眼睛,便来了永昌侯府。 他一身黑色云纹暗袍子,足尖轻轻一点,便直接从永昌侯府的高墙一跃而入,来到了秦朝久住的心香院。 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丫鬟在轻扫昨日燃放的烟花碎屑。 在丫鬟转身的间隙,他已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子。 屋内温度冰冷,显然是因为主子并不在,所以连炭火都没有生。 一大早,秦朝久不在自己的院子,去哪儿了? 秦朝久从清雅二居回来的时候,已是吃过午饭后。 「小姐,我怎么觉得二公子对您好像也比以前更好了?」竹节跟在秦朝久的身后,因为到已经到了心香院,所以才敢说 这句话。 「有吗?」 秦朝久略带疑惑着问了一声,因为秦观锐和秦观铭如今住在一处,所以这一上午,三人都在一处聊天,秦观铭难得对她在西北军的事情表示了关心,甚至还说了两句称赞她的话。 秦朝久轻笑一声:「夸我两句就是对我好了?」 她虽然初为人,但也不是这么好哄骗的人。 刚推门进到屋子里,便看见了一个坐在桌子前面的高大身影。 男子一身低调奢华的黑色锦袍,此时正侧着身子面对门口的方向,听见秦朝久进门的声音,男子缓缓抬眸。 竹节和冬藕当即低下头去,跪在地上:「奴婢给北沐王爷请安,北沐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朝久先是一愣,随后才微微屈膝:「臣女给王爷请安。」 萧长暮那张一贯冷漠没有温度的眼神,落在秦朝久的脸上:「过来。」 秦朝久起身一步步迎着萧长暮而去,随着她脚步的越发靠近,萧长暮脸上冷漠的神情也在逐渐往温情的方向变化。 等秦朝久来到他的面前,满脸欣喜激动地拉住他袖子之时,他脸上哪还有半分冷意,早已如三春桃花,芬芳灿烂。 「王爷,您怎么来了?而且还是偷偷来的?」 秦朝久挨着萧长暮坐在他的旁边。 门口的竹节和冬藕安安静静地起身,将门从外面关上,竹节说自己现在去取炭火回来,让冬葵赶紧准备茶水。 冬藕则站在院子里做起了警备工作。 虽然不知道为何王爷要悄悄地来,但他既然悄悄来,显然就是不想被人知道,所以从现在开始,除了他们心香院的人之外,谁也不能放进来。 「不想本王来?」 萧长暮反问道。 秦朝久当即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王爷会来,有些意外而已。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手这么冷?」 见萧长暮的一双手发青,明显是太冷导致的,她下意识的伸手触摸了一下,果然一片冰冷。 秦朝久立即将自己手里抱着的暖炉塞到了萧长暮的怀里。 「不必,本王一个大男人,不需这种东西。」萧长暮拒绝道。 「让您拿着您就拿着,您是等我才受了冷的。」秦朝久又将暖手炉推了过去。 「本王不用。」 秦朝久抬眸看了萧长暮一眼,嘀咕一句:「还非要我亲自帮您暖手是吧?」 话落,秦朝久抓着萧长暮的两只冰凉的手直接按在了温暖的手炉上,同时她柔软温暖的手在外面覆盖在他的手背,替他暖手。 两个人距离很近,秦朝久能感受到萧长暮身上传来的阵阵冷凛气息。 她扭头往门外的方向看了看:「竹节应该去取炭火了,很快就能暖和了,您在忍一忍。」 可下一秒,她突然感觉重心往前倾了一下,身躯便直接被萧长暮抱在了怀里。 「王爷,您……」秦朝久一愣。 萧长暮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轻声响起。 「冷。」 冷? 秦朝久的眼睛眨巴眨巴,还以为他是想要和自己做什么呢,原来只是将她当成大号暖手炉了。 她任由萧长暮抱着,感受到男子有力的胸膛和手臂,她脑子里却突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又放肆的念头。 「王爷,若是您没有去出征的话,咱们现在,应该已经成婚了吧?」 秦朝久依靠在萧长暮肩头,女子幽兰一般的气息忽地变得炙热无比,轻轻吐在他的耳际。 第86章 一见钟情就想睡了他 萧长暮的眼眸在这一瞬间眯了起来:「是。」 「若是我们早就成婚,王爷就不必如此偷偷摸摸过来了。」秦朝久噗嗤一声笑起来:「王爷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过来看我?」 「太麻烦。」萧长暮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补充道:「不想同其他人浪费时间。」 他只想来看秦朝久一个人。 「王爷没有用膳就过来了?」 见萧长暮一反常态地吃了好几块糕点,秦朝久不由诧异地开口,想到他周身冰凉,想必已经在屋子等了她许久。 秦朝久立即命竹节去准备膳食。 「王爷您尝尝,侯府的厨子虽然比不上王府的,但这道卤牛肉却做得格外地道,您快尝尝。」 秦朝久亲自给萧长暮布菜,她自己则因为刚刚吃过不久还不饿,便歪着头认真地望着萧长暮一个人吃。 「竹节,你去我三哥那,将他藏着的荔枝酿拿来。」秦朝久突然眼中狡黠之光闪过,对竹节吩咐道。 竹节当即一愣,眼神不觉往萧长暮的方向瞟,见萧长暮抬眸,竹节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回小姐的话,三公子的酒是他珍藏多年的,奴婢……奴婢怕是要不来,请小姐恕罪,请王爷恕罪。」 说着就是一个响头磕下去。 秦朝久不禁暗暗揉了揉脑袋,她忘记了就算已经见过多次,竹节还是怕萧长暮怕得不行。 「奴婢去吧。」冬藕主动请缨。 秦朝久冲着冬藕眨了眨眼睛:「嗯,若是我三哥不答应,你就绕一圈直接去清雅二居的耳房,酒就放在耳房床下。」 冬藕嘴角轻勾,立马就明白了秦朝久的意思:「是,小姐。」 竹节也随之起身一起出了门,和冬葵一同站在了门口。 「竹节姐姐怎么出来了?」冬葵问。 竹节将两只手缩进了袖子里,说道:「一会儿小姐唤人的话,你进去伺候吧,我在外边守着就好了。」 冬葵心领神会,知道她胆子小,便点了点头,替了她。 冬藕抱着一坛子荔枝佳酿回来:「小姐您果然神机妙算,酒真的就在雅居三院耳房的床底下。」 秦朝久闻言嘿嘿一笑:「我三哥不知道吧?」 「不知道呢。」 秦朝久主动起身给萧长暮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半杯:「今日臣女招待不周,还请王爷海涵,这一杯,臣女敬您。」 秦朝久说着,正要仰头一饮而尽,可才喝了一口就被呛住了。 「咳咳咳……」 萧长暮见状,轻声说道:「不能喝酒不必勉强,少喝一些也无妨。」 「谢王爷。」 秦朝久应了一声,随即便将萧长暮的客气话,奉行到底。 「这杯酒,臣女祝王爷新的一年,所想吉事皆能如意,所忧之事皆能迎刃而解。」 秦朝久再度举杯,这次,她就只是象征性地抿了抿嘴唇,放下杯子后,便一脸期待地看着萧长暮。 萧长暮举杯一饮而尽。 她立马替他重新将酒水斟满。 「王爷率兵征战,凯旋而归,臣女还不曾恭喜过王爷,这一杯,全的是臣女对王爷无尽的敬佩之情,您是臣女此生最敬佩、敬仰之人,是臣女心中当之不愧的战神,这一杯,臣女敬战神。」.z.br> 秦朝久举杯,抿了一小口,放下了。 萧长暮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她在灌他喝酒? 他端起酒杯,清冷淡定地目光带着几分凝视,落在秦朝久的身上,一杯酒,一滴不剩地倒进了嘴里。 秦朝久眼珠子转了转,有点词穷了。 「王爷,我们来行酒令吧?」 萧长暮挑眉:「如何行?」 「我来念词,王爷您来答,答错了要罚酒一杯。」秦朝久嘿嘿一笑,凭她的记忆力,萧长暮只有输的份。 萧长暮淡笑点头:「好。」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王爷您来说一说,这人去了何处?」秦朝久嘴角轻勾,一脸期待地望着萧长暮。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人赏桃花,自得其乐。」萧长暮话落,抬起的眸子问起:「花娇人美,你可还见了其他的花?」 秦朝久嘿嘿一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王爷您说这般夜色中,可有天成佳偶月下赏景?」 萧长暮摇了摇头:「自然是有,不过……本王需要想一想。」 秦朝久的眼底瞬间露出惊喜神色:「不能想这么久的,您输了,您罚酒。」 秦朝久当即将斟满的酒杯送到了萧长暮的面前。 萧长暮将一杯酒饮尽,便又听见秦朝久道:「臣女若是能说出三首带有月下雪景的诗词,您可要自罚三杯。」 萧长暮微微挑眉,秦朝久已经开始了。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玉花飞半夜,翠浪舞明年。」 秦朝久吟诗三首,分明是写景的诗句,却愣是被她吟出一股豪迈之气。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昂,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已眉飞色舞地冲着萧长暮道:「王爷,您要罚酒三杯!」 萧长暮嘴角缓缓勾起,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洋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确定了。 她就是故意在灌他的酒。 只是,这小丫头究竟想要做什么? 三杯酒,萧长暮一杯接着一杯,毫不犹豫,只是眼底的笑意却也越来越浓。 「再来!不过我们来换个玩法如何?」萧长暮问。 秦朝久毫不畏惧:「好啊!」 她可是聪明绝代的系统,就没有她玩不明白的游戏。 「你来猜一猜,本王现在在想什么。」萧长暮突然开口。 秦朝久一愣:「这……我怎么知道?」 萧长暮的眸光看向酒杯:「猜不出来,罚酒。」 「您耍赖,怎么能这样,那你猜我在想什么。」 萧长暮勾唇一笑:「你在想,无论本王猜什么,你都说本王猜得不对。」 秦朝久一双秋水剪眸猛地瞪大。 她下意识的反应已经证明了萧长暮猜对了。 萧长暮亲自给秦朝久斟了一杯酒,他嘴角淡笑。 秦朝久仰头喝了一口,还剩下一大半。 「王爷,臣女酒量不好,您别介意。」秦朝久已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几个字演绎得活灵活现了。 「无碍。」 萧长暮并不介意。 他举杯和秦朝久同饮。 他一杯,秦朝久一口。 纵然如此,半个时辰后,先醉倒的那个人还是秦朝久。 而且这一次,因为是慢慢喝的,喝得又不如在西北军营那次那么多,秦朝久并未直接一头栽倒,反而开始对着萧长暮将心里话都倒了出来。 「王爷,您再喝一点,您怎么喝的这么少?」 秦朝久皱着小眉头,两只手撑在自己的脸上。 萧长暮亲自给二人斟满酒:「想要灌醉本王?」 已经微醺的秦朝久,脑子已 不能思考,实实在在地点了头:「嗯,想要灌醉你。」 「为何?」萧长暮问。 「当然是为了睡了你呀!嘿嘿嘿!」秦朝久大言不惭地说完,便露出了一脸的花痴相,冲着眼前的男人,呲着牙傻笑。 萧长暮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迟疑着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秦朝久站起身,身躯不禁晃了一下,萧长暮伸手扶了她一下,她才站稳。 她望着萧长暮的眼睛,一本正经、一字一句地再度重复:「我说,我很久很久之前就想睡了你了!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着萧长暮的手往他的身边走去,细腻白皙的手指抬手便捏在了萧长暮的脸颊上。 「你怎么长得这么漂亮?」 秦朝久的手从萧长暮的脸上,一寸寸温柔地抚摸而过。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有下巴,耳朵,就连你鬓角这里的头发形状,都是我最喜欢的模样,萧长暮,你是故意按照我想要的样子长的吗?」 萧长暮把秦朝久不安分的小手拿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低低的嗓音,难掩炙热的欲望。 面前几乎半靠在他手臂上的女子,却像是没有听见他这话一样,只望着他一阵傻笑:「您再喝一杯。」 明明已经醉了,却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 萧长暮接过她递到嘴边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随即手臂一个用力,便将秦朝久拦腰抱在了怀里。 他俯身,一吻,荔枝佳酿的香气,在二人的唇齿之间回荡,香气升腾,从口鼻间,直冲心间。 屋内伺候的人也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 萧长暮两只健硕有力的手臂,横抱着秦朝久,绕过屏风直奔里面的寝间而去。 秦朝久靠在萧长暮的怀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晃晃悠悠地自己就躺在了床上。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双氤氲着醉意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萧长暮会突然压在她的身上,用这样火热又极具侵略的目光看着自己? 「王爷?」秦朝久呆呆地问了一声。 「叫夫君。」 「夫君,你……唔……」 秦朝久还未说出口的话,已被萧长暮一吻堵了回去。 她只能感受到荔枝酒的香气,还有独属于眼前男人特有的清凛气息。 似有什么滚烫的、粗粝的触感解开了她的衣服。 衣衫落地,男子的黑衣和女子的红裙交织在一起,结成一片旖旎甜蜜的样子。 萧长暮吻了许久,才放开那香甜的樱桃小口,顺着她的锁骨一路吻下去。 忽而,刚刚还攀在他脖子上的手落了下去。 萧长暮缓缓抬眸,如渊一般的眸子,忽而一僵,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冷意。 第87章 关键时刻她竟然睡着了 「朝久?」 萧长暮轻轻地唤了一声。 床上躺着的女子,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半点没有反应。 萧长暮不甘心地又唤了一声,这次声音大了一点:「秦朝久?」 女子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萧长暮此刻的神情,简直比打了败仗都要难看。 他粗粝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抚摸过去,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嘤咛一声,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萧长暮低头去看,女子衣衫凌乱,白皙光洁的肩头露在外面,腰间的衣服往上,露出女子纤细的腰肢。 而他自己,也早已只剩下一套白色的中衣。 分明是她嚷嚷着要睡了他,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竟就这样睡着了? 萧长暮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片刻后,他才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翻过身,平躺在秦朝久的旁边,伸出手将身旁的女子搂在自己的怀里。 他不敢再有更多的动作,生怕自己忍不住。 这女人,实在是折磨人得很。 终于,他低头在女子的额头落下一吻,轻轻地道了一句:「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门外,心香院的三个丫鬟都懵了。 三个人站在一起,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个主意。 「怎么办啊?北沐王怎么就留宿了,咱们……咱们要不要去告诉老爷和夫人啊?」冬藕很慌。 按照规矩,她们小姐还是闺阁姑娘,是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可是对方可是北沐王啊!而且还是她们小姐的未婚夫君。 平日里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冬葵立即阻止道:「不行,不能告诉侯爷和夫人。」 冬藕和竹节都看向冬葵。 冬葵道:「侯爷和夫人本就不疼咱们小姐,若是被侯爷、夫人知道了,咱们小姐一定会挨骂的。」 竹节点头认同道:「对,而且北沐王爷本来就是咱们未来的姑爷,咱们、咱们都把嘴巴闭紧了,这件事不会被人知道的。」 冬藕赶紧闭紧了嘴巴点头。 「而且,北沐王来的时候,府上的人也不知道,现在也没有知道他就在咱们院子里,院门关好了吗?」 「关好了。」 「一会儿谁也不能放进来。」 「嗯嗯!」 秦朝久因为喝了酒睡得格外沉,却全然不知道,她的三个丫鬟却是紧张得彻夜未睡。 翌日,秦朝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手指动了动,便感觉到了一阵温暖。 察觉到自己正抱着一个人,她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就清明了。 「王、王爷?!」 秦朝久猛地瞪大一双黑瞳,愣了一瞬,脑子里瞬间就开始回忆起昨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完了! 她又断片了! 能想起来的画面,就只有昨日她灌萧长暮喝酒的事情了。 她的目光,像是卡顿了一样,一下下、一下下地顺着萧长暮的脸上往下看。 雪白的中衣,半敞开的领口,露出他精壮的胸口肌肉。 目光转到自己的身上…… 香肩半露。 肩头还有一个肉眼可见的红色吻痕印。 脑子里猛地蹦出一个念头,她昨天晚上成功地把萧长暮灌醉了,并且趁着醉酒和他做了实实在在的夫妻。 可是…… 为什么她什么记忆都没有啊!! 秦朝久的目光缓缓移动到萧长暮的脸上,嘟着嘴,一脸的不高 兴。 「怎么了?」 萧长暮两只手放在脑袋后面,将秦朝久从震惊到懊恼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秦朝久并未回答,而是直接一个飞扑便扑到了萧长暮的怀里。 「不成,我要再来一次。」 她欺身而上,直接将萧长暮压在了身下,抬手便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嘴里念念有词:「亏大了,什么都没有记住。」 她那气鼓鼓的好似要扳回一城的模样,着实逗得萧长暮开怀大笑。 他任由秦朝久肆意脱他的衣服,低沉的笑声却好似清泉流动,冷凛之中又暗藏欢腾。 「哈哈哈哈……」 「你不许笑!你怎么能趁人酒醉欺负人!」秦朝久在萧长暮的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 萧长暮两只手搂在秦朝久的身上:「想要酒后图谋不轨的人,不是本王。」 说起这个,就让秦朝久更不高兴了。 明明动了歹念的人是她,怎么最后反倒还便宜了他呢? 「我不管,我要再来一次。」 「你确定吗?」 萧长暮的眼底突然燃烧起了欲望之火,昨日晚上没有尽兴,此刻,补上倒也不是不可以。 秦朝久还未来得及点头,只见萧长暮一个翻身,二人在床上的姿势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人身体紧贴在一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秦朝久的一双眼睛,像是猫儿遇见了危险,瞳孔骤然一缩。 「王……王爷,如今日上三竿,我们如此这般实在是令人羞愧难当,不如等晚上可好?」 她怂了。 灌人家酒的时候不见她怂。 扑人家身上的时候也不见她怂。 等人家一要动真格的,她就怂了。 「小姐,夫人请您收拾一下过去,今日到了该去白府拜年的日子。」 冬藕站在门外,竖起了一双耳朵听着里面的声音。 往日里,早上的时候,都是竹节进来伺候秦朝久洗漱的。 可今日,竹节说什么也不敢进来,冬藕和冬葵也怕打扰了北沐王,自然也不敢。 还是等到了侯夫人那边过来传话,她们才大着胆子敲门的。 秦朝久当即一个翻身将萧长暮推开,坐起来应了一声道:「进来。」 「是!」 冬藕虽然应了一声,却还是默默数了几个数后才进门,以免撞到什么令人尴尬的事情。 秦朝久匆匆爬到地上,将萧长暮的一身衣服捡起来丢回床上去,然后做贼心虚地扯过被子将萧长暮从头捂到了脚。 萧长暮:「……」 为何他有一种自己是女干夫的即视感? 秦朝久穿衣洗漱过后,在临出门之前,突然又折返回来,看向床头,已经穿戴好了的萧长暮,突然呲牙一笑。 未说一言,便又转身走了。 她就只是想看他一眼而已。 萧长暮的嘴角却因她这一小小举动,而足足扬起许久。 依旧是一身夜行衣,来无影去无踪,整个永昌侯府,除了心香院的人,再也没人知道堂堂北沐王,竟也做起了这梁上君子。 萧长暮回到北沐王府,清泉便匆匆上前,关切地道:「王爷您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该带上属下一起的。」 萧长暮是悄无声息去的永昌侯府,就连清泉都不知道。 清泉已经急了一个晚上,此刻看见萧长暮满面春风的回来,这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等等,满面春风? 清泉不由 再度抬头,偷偷打量起萧长暮。 没错,他们王爷的脸上,就是一副三月桃花始盛开时的模样。 「你去礼部走一趟,本王与秦府二小姐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萧长暮一边往前走,一边冷冷地吩咐了一声。 「是!」 清泉先是应下,转身离开之后,才突然一拍脑袋。 他知道王爷昨日未归,还没有带他这个忠心的狗腿子是去了什么地方了。 一定是永昌侯府! 若不然,王爷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就要将婚事提上日程。 昨夜…… 「嘿嘿嘿。」清泉脑补出了一幅限制级画面,不由露出一脸猥琐笑。 想必,他们的小王爷就快要有着落了吧? 和清泉有同样念头的人,还有永昌侯府的几个小丫鬟。 「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给她们小姐准备一碗汤药来。」冬藕心中忐忑。 今日正月初三走亲戚的日子,秦朝久和秦静汐都随着白婉、秦江一同回了白婉的娘家。 冬藕性子聪慧,秦朝久便带了她一同前往。 可这一路,冬藕明显心不在焉。 万一小姐怀了,但是还未到成婚之时可怎么办? 岂不是就成了全京城人的笑话了?可听说那药都是伤身子的,而且,就算是怀了,那也是皇家血脉,可不能像是民间一样说动就能动的。 不过可惜的是,清泉和她全都是白操心了。 秦朝久是绝对不可能有孕的。 「母亲,我姥姥今年有五十岁了吗?」上了马车后,秦朝久问了一句。 白婉抬眸看了秦朝久一眼,眼底带着几分不悦。 秦静汐主动开口道:「姥姥已有五十九岁,再过一年便是六十大寿了。白府上,有一位小舅舅和四位姨母,咱们母亲是姨母中最小的一个,排行第五,小舅舅排行第六。」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挽起白婉的手:「母亲,妹妹才刚回来,不认识姥姥家的人也正常,女儿会提点妹妹一些的。」 见白婉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秦静汐低头敛起神色中的冷意,继续假装热情地说道:「小舅舅生有一儿一女,表弟表妹都和咱们是同龄呢。表弟表妹和我关系最好了,我已提前给他们写过信,他们还说给咱们姐妹都准备了礼物呢。」 白豪和白芊的确都精心准备了礼物。 可惜,只有秦静汐一个人的份。 「你就是朝久表姐吧,不好意思了,我和我哥都有些认生,便只给静汐表姐一个人准备了礼物,你不会介意吧?要不,你先坐一下,我让下人给你多拿点我们白府的桂花酥来,你多吃点可好?」 第88章 回门白府 白芊趾高气昂地抬着下巴,可惜她个子娇小,比秦朝久还要第一个头,抬头的样子也正好和秦朝久对视而已。 「没有准备我的礼物也没关系,我倒是给表弟表妹都准备了。」 秦朝久落落大方地掏出两个礼盒,送给白芊的,是一对造型别致的金耳环,送给白毫的,则是一支狼毫笔。 礼尚往来,乃为人之基本礼貌,秦朝久的礼物送出去,白芊兄妹二人愣是不知该不该接。 如此对比,高下立见。 白芊尴尬地红了脸,倒是显得她不知礼数了,她可从未丢过这么大的一个脸。 白府老夫人,白婉的母亲一张脸当即阴沉下来,却并未训斥自己的孙儿孙女,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白家夫人钟氏。 「初三女婿回门,你也做了白府十几年的当家主母,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罢了罢了,婉儿,你莫要同你弟媳见怪,孩子们的礼物,我早都准备好了,来人,将我那两匹从蜀地得来的好缎面拿来,给两位表小姐。」 「是。」 听见自家母亲被祖母教训,白芊和白毫兄妹二人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 白毫仗着白老夫人宠他,上前道:「祖母您别怪我母亲,我母亲是提醒了要给表姐准备礼物的,是我们只想到了静汐表姐,忘记了还有个朝久表姐。」 白芊也道:「是啊,祖母,一直以来五姑姑家就只有一个表姐的。」 「芊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朝久才是五姑母的亲生女儿,你就算只准备了一份,也该是朝久表妹的才是。」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她一身夫人装扮,挽着一位和白婉长相很是相似的女人进了门。 正是白婉的四姐白娴和她的女儿何嘉妮。 刚刚那句话,正是出自何嘉妮之口。 何嘉妮早在一年前就入了二皇子宫中做了美人。 可她终究只是个妾,二殿下开恩,便也允了她今日回娘家,于是便随着她母亲一同回了白府。 「嘉妮表姐,你怎么才来,我替你也准备了礼物呢!」白芊将礼物送给何嘉妮,又说了两句新年贺词:「祝嘉妮表姐新年美若天仙,笑口常开。」 何嘉妮莞尔一笑,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回礼拿出来递给了白芊,又迎着秦朝久和秦静汐走过去,同样准备了一金一银两支发簪,分别成为了她们。 秦静汐看着手里的银簪,拳头不觉握紧。 她语气嘲讽地开口道:「我去过二殿下宫中多次,怎么一次未见过表姐?莫不是表姐被金屋藏娇,二殿下舍不得你出来见人?」 白婉冷冷地哼了一声,从白娴母女过来,她整个人就好似绷着一根弦,刚有听闻何嘉妮对静汐出言不逊,白眼几乎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伸手将秦静汐拉过来,丝毫不顾及白娴母女的面子,对着秦静汐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静汐,你是侯府嫡女,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自然不一样,你要时刻谨记这一点,帮扶弱小是咱们的气度,日后你做了二皇妃,也才能和二殿下举案齐眉。」 「女儿明白了。」 秦静汐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然后叫来花漪,拿出了两份礼物,将其中一份更精美的送到了何嘉妮的面前。 另外一份稍显普通些的,则给了白芊,并对白芊道:「芊芊表妹,你是白府嫡女,府上吃穿用度自然是亏不了你的,这礼物虽薄,却也是我一片心意。」 白芊虽然年纪稍小,却也看清楚了两个表姐之间的剑拔弩张,当下只能尴尬僵硬地笑了笑。 「人都到齐了,咱们开饭吧,难得你们都能回来,我这老婆子也算是有福气了。你们姐妹 俩从小就不对付,现在都是做娘的人了,该是相亲相爱,相互帮扶才是。」 白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四女儿和五女儿从小就不对付,互相攀比,就连生了孩子后,也还是比个不停。 老四虽然是做了侧室,生了庶女,可府中当家主母体弱常年生病,中馈也是窝在她自己手里的。 生的女儿虽也做了妾室,却是入了宫,成了二皇子的人。 说来,倒也不算寒碜。 秦朝久在下人的引领下入座,这会儿舅母也取来了为她和秦静汐准备的礼物。 一共两匹锦缎,还有一套阳光下闪闪发亮的丝线。 丝线是给何嘉妮准备的,她刺绣手艺一绝,丝线送她自是最合适不过。 「婉儿、娴儿,往后静汐和嘉妮都是二殿下身边的人,你们若是好好引导,往后你们两家的福报大着呢,若是你们继续这样斗气,总有吃跟头的一天。」 白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劝导,可惜,这话没有一个人听进去了。 白婉和白娴面上恭恭敬敬地应「是」,可互相对视之时,便是一阵刀光剑影。 开席后,秦朝久吃得格外开心,没有秦静汐动不动就找她的麻烦,她还得好好感谢一下何嘉妮呢。 饭后,秦朝久吃着瓜子,听着秦静汐与何嘉妮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来一回,听得津津有味。 总结一下,何嘉妮不是对手,干不过秦静汐这位老绿茶。 你看此时秦静汐面上委委屈屈地靠在白老夫人的怀里,可站在一旁的何嘉妮都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 白娴却不知何时来到了秦朝久的身旁,她和蔼地露出笑意:「我猜今日会在白府见到你,特意带了一些小礼物,之前的十几年你在乡下委屈了,如今虽然也回来了侯府,可我五妹妹是个没有脑子的,若是委屈了你,你就多担待一些。若是心里有苦,来找姑母。」 白娴从怀里掏出来一份芳香四溢的胭脂,送到了秦朝久的面前:「这是京中玲珑坊的东西,千金难求,四姑正好托了熟人才拿到的,希望孩子你往后的人生能如这胭脂,红红火火,越来越好。」 秦朝久自来到这时间后,感受过恶意,也感受过善意。 她虽很多时候情感反应不是那么灵敏,可她对善恶的感知却一向最为敏锐。 纵使白娴一脸慈爱,语气和善,行为亲昵,可她周身就好似萦绕着一层令人看不见的丝丝缕缕的恶意,让秦朝久不觉微微蹙眉。 就连她递过来的礼物,秦朝久都没有伸手去接。 而是示意了冬藕,让冬藕上前接过。 白娴见状面上没有一丝不悦,她坐在秦朝久身旁,关切地询问:「我听闻你去了西北边境,那苦寒之地战火不断,四姑母心中着实对你钦佩不已,你也不像是京城中养大的娇娇女,这样的性子虽与旁人不同,却令人敬仰。」 秦朝久客气了一声道:「没什么,我倒也不觉得苦。」 白娴轻叹一口气,脸上露出怜惜的神情:「你这孩子,就是从小过惯了苦日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叫你嘉妮表姐、或者是静汐那孩子,可没人能受得了。」 秦朝久的眼眸暗了暗,不知道是她太过敏感,还是白娴话中本来就藏着这样的意思。 她竟然听出了秦静汐和她的经历对比。 秦朝久不觉暗想,若是换成那个心高气傲却心底自卑的原主,必然又会因为这句话,而感叹命运不公,或许忙当中生出几分对秦静汐的恨意来。 「或许,这正是我与众不同之处。」秦朝久微微一笑,并未顺着白娴的话往下说。 她清冷双眸中的淡淡自信和清澈透亮,让 白娴不由一愣。 不知秦朝久是真的听不出来她话中深意,还是当真如此毫不介意。 但有些话,说的太多便显刻意了。 白娴便给秦朝久亲自夹了菜,依旧温柔款款地说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这道四喜丸子可都是你姥姥最爱的。」 白老夫人闻言,笑着摇头:「亏得你还记得我最喜欢的菜,可惜现在老了,倒是更爱些清淡口味的东西了。」 「母亲,您尝尝这个清炒三丝。」白婉立即给白老夫人布菜。 这一餐饭,秦朝久吃得肚滚溜圆,饭后便和同辈的年轻人一起去了花厅闲聊,秦静汐则留在了后院,说是许久未见姥姥,要陪着姥姥聊天。.z.br> 不过小半个时辰,秦朝久在花厅欣赏着挂在墙上的名画正出神,便听见了一阵喧闹之声。 「怎么了?」 白毫和三姑母家的表哥罗长风一起聊着科考上的事情,也同时朝着门外看去。 下人匆匆过来:「回大公子、表公子,老夫人丢了一颗明珠。」 坐在凳子上一定盯着秦朝久看的白芊「嗖」地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可是太后娘娘赏赐的那颗东海明珠?」 「正是,老夫人原本说是要拿来做个彩头,让表公子、表小姐们乐呵乐呵的,可去拿的时候,却找不到了。」 「那可是祖母最宝贝的东西,怎么会不见了?一定是被人偷了,哥,表哥咱们快去看看。」 白芊交上了白毫和罗长风起身就走。 白毫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冲着秦朝久道:「朝久表姐,一起去吗?」 秦朝久点点头:「好啊!」 几个人来到老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全都来了,比今日吃席时的人还要多。 就连上不得席面的府中姨娘们也都被叫了过来。 阵仗之大,可见白老夫人对这颗东海明珠的重视程度。 「我刚刚见了静汐表妹去了后面,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一片喧哗之中,何嘉妮突然皱着眉头一副思虑良久才不得不开口的模样。 第89章 搜身 众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齐齐落在了秦静汐的脸上。 就连白婉都不由问了一声:「你去你姥姥院子了?」 刚刚他们一群人在这儿说话的时候,秦静汐的确是出去了一会儿,她忙着和白娴、弟妹钟氏们说话聊天,也没有留意到秦静汐是去做什么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才见她神色有些慌张的回来,但碍于不太方便,她便也没有多问。 可她对自己的女儿有自信,她女儿从小在侯府长大,侯府虽说最近这些年没落了,可她女儿可是全家从小捧着长大的,什么样的宝贝没有见过,绝对不可能拿她母亲的东西。 秦静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下意识否认道:「我没有。」 何嘉妮说道:「那就奇怪了,刚刚舅母说她要去厨房看看烤的糕点好了没,我随她一起去帮忙,路上正好看见了静汐表妹往姥姥的院子去了,是吧舅母,您也看见了吧?」 白府当家主母钟氏闻言,只得实话实说道:「是,我还以为静汐是受了老夫人的指示过去的,毕竟……老夫人的院子,平日里我们这些人也都不能去的。」 白老夫人这个人有洁癖,所以白府上的女人们倒是也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 不必隔三差五就去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 通常都是老夫人主动将府中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儿们叫来饭堂说话。 白婉护女心切,闻言当即便忍不住冲着钟氏说道:「你可看清楚了,这府上人众多,莫不是你们看错了?」 她是白家的女儿,自然知道自己母亲的规矩。 钟氏道:「五姐您放心,我当时是盯着看了一会儿的,本也是觉得奇怪,所以特意瞧了几眼。」 何嘉妮抬手摸上了自己的下巴,一脸沉思地望向秦静汐的方向:「这就奇怪了,静汐表妹,你去姥姥的院子干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怀疑我偷了姥姥的东海明珠吗?」秦静汐气得脸色发青。 她虽然偶尔会有一些自己的小算计,可她一向最自恃清高,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小偷小摸,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的。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只要你说清楚你是去做什么了,误会解释清楚了不就好了?我又没说是你拿了。」何嘉妮一脸单纯无辜的说道。 「我……」 秦静汐却明显犹豫了。 她的这一犹豫反应,落在众人的眼中,却叫所有人都不得不心生疑虑。 秦朝久几人此刻还站在门口,见里面这般情形,都自觉地放清了自己的脚步,寻了最好看热闹的位置站在一旁。 秦朝久的目光落在何嘉妮和秦静汐二人的身上,二人倒是继承了她们母亲对彼此的敌意,此刻也是剑拔弩张。z.br> 看样子,这一次好像是秦朝久要输了。 「静汐,你不用怕,你说清楚你去姥姥的院子做什么就好,放心,母亲在这儿。」白婉轻轻拍了拍秦静汐的手,声音坚定地安慰道。 可秦静汐的手却越握越紧,她的苦衷无法说出口。 否则,一定会被所有人笑话的。 她猛地抬眸,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珠子盯在何嘉妮的脸上,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了为何何嘉妮胆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自己说。 她一定是什么都知道。 何嘉妮一定知道是二殿下让她去白老夫人院子里给一个小丫鬟送信的。 是啊,何嘉妮也是二殿下的人,她知道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 她如何能说得出口。 她是圣上亲口定下的未来二皇子妃,可实际上的二皇 子,却只是将她视作可以利用的对象,甚至……不惜要让她借着回白府的机会,将白老夫人身边一个小丫鬟收回到宫中去。 她一个尚未成为二皇子妃的人,却已经要开始张罗着给自己的未来夫君选女人。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被人如此嘲笑。 她死死咬着牙,不肯说出真相。 白老夫人也察觉到了异常,便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孩子,你是永昌侯府养大的嫡女,更是未来的二皇子妃,姥姥相信你觉得不会拿不属于你的东西,但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你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被众人逼着,秦静汐只能找了个借口道:「我是不小心走进去的,当时看见了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儿,我便一路顺着走了进去,到了里头才发现竟是姥姥的院子,我就赶紧出来了。」 话落,她还忙道:「姥姥院子里的蜜桃可以帮我作证,我根本就没有进到姥姥的屋子,只是到了院子就出来了。」 「去把蜜桃叫过来。」白老夫人吩咐道。 没一会儿,叫蜜桃的小丫鬟就被喊过来了。 她正是那个曾因一面之缘就被二殿下相中的女人,她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向白老夫人请安。 何嘉妮在看见她后,却惊呼一声:「哎呦,以前我还不觉得蜜桃长得漂亮,如今这么一看,竟是和表妹朝久有着几分相似,尤其是那鼻子嘴巴,这下半张脸可太像了,是吧母亲?」 白娴自是应和道:「嗯,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很像。」 怎么吃瓜又吃到了自己的身上? 秦朝久将目光看过去,果然也发现了两三分的相似之处。 「难怪!」 秦静汐咬紧了牙齿,心中暗道一声,一双手狠狠握紧。 难怪她第一次看见蜜桃之时,就觉得有些令人眼熟的不顺眼,原来,竟是因为她的长相和秦朝久有相似之处。 莫非,这也是二殿下非要她一个小丫鬟的原因吗? 二殿下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蜜桃你说,刚刚静汐表小姐可是去了我的屋子?」白老夫人问。 蜜桃跪在地上,低着头道:「秦大表小姐是来了您的寿喜院,不过奴婢看见的时候,她是没有进您屋子的。」 秦静汐悬着的那颗心缓缓放下了。 今日忍着屈辱去找蜜桃的时候,她心中原本还一肚子火气,并暗自决定,现在就算将蜜桃送到二殿下身边也没有关系,等她八抬大轿过了门,成为真正的二皇子妃后,像是蜜桃、何嘉妮这等妾室通房,岂不是随她拿捏。 到时候,一定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此刻,见这个蜜桃这么懂事,倒是可以让她往后的日子稍微好过那么一丢丢。 「你一直都在姥姥的院子里吗?」何嘉妮又问。 蜜桃点头:「回何大表小姐,老夫人喜欢干净,奴婢一直都在院子打扫。」 「那你可看见其他人进去过?」 「没有,奴婢一直在院子里,没有见过其他人从前门进去过。」蜜桃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她是没有见过有人从前门进去,但西边还有个小偏门,她自然是不能把话说死。 白老夫人皱起眉头,突然开口说道:「罢了罢了,今日是大家团圆的时日,原本我也只是想将那颗珠子拿出来给大家做个好彩头,原本也是要送给你们的,没了就没了吧。」 白老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今日自己的女儿们都能带着孩子回来看她,原本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不应该闹成这样 。 何嘉妮闻言,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姥姥说的是,就算这珠子真的是被静汐妹妹拿走了,又有什么关系,左右都是咱们自家姐妹。」 白婉却听不得这样的话,她当即呵斥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谁允许你随便给我女儿扣这等脏帽子?虽然不知真正的凶手是谁,但绝对不可能是我的静汐。」 白娴也护起自己的女儿道:「我女儿也是随口说说,若你们真的行得正坐得端,不如让人搜一搜,也好自证清白。」 白老夫人脸色阴沉下来。 搜身,本就是对人的一种侮辱。 白婉和秦静汐的脸色也是如出一辙的难看。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婉竟像是脑子短路了一样点头道:「我女儿才不怕,就请母亲亲自来。」 左右不能让下人动手,是她必须要留给自己女儿的尊严。 可就在这时候,秦静汐却突然变了脸。 因为…… 她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身上摸了一下,竟然真的就在自己的腰间摸到了一颗圆溜溜的珠子。 整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不,这颗珠子绝对不是她的,她从来不会在身上戴这样的东西。 那这是什么? 屋内其余的下人和男人全都被清退了出去,眼看着白老夫人冲着她招手,让她过去。 秦静汐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挪不动了。 可直到此刻,她却都无法回想出来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到她的身上的。 白老夫人此刻也察觉到了秦静汐的抗拒神情,心底的怀疑不由浮上来。 她两步来到了秦静汐的面前,只一伸手,便在她僵硬的身躯上,摸到了被她藏在腰间的一颗珠子。 拿出来一看,果然就是她丢失的那颗最珍贵的东海明珠。 「嘶……」 此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90章 人证物证俱在 「这……是老夫人的东海明珠?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众人全都是眼睁睁地看着秦静汐,秦静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转手抱住了白老夫人的腰身:「姥姥,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也不知道这颗明珠是什么时候到我身上的,您一定要相信我。」 可是此刻,人证物证俱在,就连白婉都已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替自己的女儿辩解。 白老夫人拿着这颗太后娘娘赏赐的明珠,脸色铁青一片。 白婉都不由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母亲,这一定是个误会,静汐……静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但事已至此,不论秦静汐和白婉如何辩解,在众人看来,也不过都是狡辩罢了。 「静汐表妹,我真是想不通,你是侯府嫡女,又是未来的二皇子妃,何故让你做出这种事?虽说这颗明珠是太后娘娘做皇后受封之时,冠帽之上的,但你若是做了二皇子妃,自然也会有更好的,啊!我知道了!」 话刚说到了一半,何嘉妮突然尖叫一声,捂住了嘴巴,脸上露出惊恐又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知道什么了?」 白婉心中猛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何嘉妮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事实也证明了她的猜想。 「一直都有传闻说,不论是太后娘娘还是皇后娘娘,她们受到封赏之时,头戴的冠珠有吉祥凤凰之气,得之者,可平步青云,万人之上。」 何嘉妮的话适可而止。 众人的思绪却已全都想到了一处。 秦静汐难道是因为太想要做二皇子妃,所以才会这么想要这颗珠子? 不对,她想要的是万人之上,难道……她还想做太子妃、皇后娘娘? 何嘉妮虽然没有多说,可她没有说出口的话,众人却也都想明白了。 秦静汐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有嘴也说不清楚的委屈。 何嘉妮甚至就连她的偷窃动机都替她找好了。 白婉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她缓缓将目光转向秦静汐,见秦静汐一直摇头,她心中对自己女儿的坚信却也忍不住开始动摇了。 她知道秦静汐太想要做二皇子妃了。 「我不是,我没有!」 秦静汐转头看向白婉:「母亲,你相信我,姥姥,我真的没有这么想,如果我真的想要,我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赢回来,我又何必去行这龌龊之事。是有人想要害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突然,她想起来今日在回来的时候好像有个下人撞了她一下,她还大度善良地嘱咐对方,天冷路滑,小心着些莫要再摔了。 难道……就是那时候? 「我想起来了,是有个佝偻着背的小厮撞了我,一定就是他趁着那时候栽赃给我的,姥姥,只要将那个小厮抓出来,一定就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秦静汐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她连忙说道:「快去将府上所有的小厮下人都叫过来,我定能一眼认出他,让他交代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他害我的!」 「够了!」 白老夫人忍不住拿着麒麟拐杖狠狠杵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秦静汐还想要争辩两句,却是听见了钟氏道:「我们府上并没有佝偻的下人。」 秦静汐的脸色一僵,张着的嘴半天都没有闭上。 「怎么会没有呢?」 白娴闻言忍不住出言讥讽道:「白婉你从小就不愿意面对自己的错误,没想到你养出来的孩子也是一样,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白娴嘴上是在说白婉,可实际上,却是连他们母女一起说的。 秦静汐只能生生吃了这个哑巴亏,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有人想要害她,任由她长了八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白老夫人摆了摆手,命人将这颗东方明珠装在盒子里,给了白婉和秦静汐一个台阶道:「原本这颗珠子我就是想要给静汐这丫头的,婉儿,你便将这颗珠子拿回去吧,新的一年也图个好兆头。」 秦静汐不想要,这对她来说哪里还有什么好兆头,分明就是个耻辱。 可面对白老夫人的好意,她红着一张脸,却也不得不接下。 白芊一双眼睛中露出鄙夷的神色,原本,她和秦静汐是交好的,可现在亲眼看见她偷东西的事实,又想起她特意写信过来。 信中虽也没有说秦朝久的不好,却强调了秦朝久回来之后,她在府中受的委屈。她看了信后,就做好了要替她打抱不平的准备。 如今,仔细想来,白芊眼底的神色不觉就冷了下来。 破天荒的,竟还朝着秦朝久的方向看了一眼。 秦朝久此刻正眉头紧锁,虽说证据确凿,她和秦静汐也一向没有什么姐妹情,但此刻却总觉得事情隐隐透着诡异。 她抬头,正好就对视上了白芊看过来的目光。 正疑惑白芊为何盯着她看的时候,就见白芊突然一个扭头转了过去。 何其僵硬,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下午时候,秦朝久刻意留意了一下何嘉妮,一直到众人陆续从白府离开的时候,秦朝久才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何嘉妮竟然在偏门处,和一个有些佝偻的男人在说话。 那男人……穿着的并非是白府下人的衣服,倒像是街头百姓的衣服。 可二人只是说了两句话,那男人便转身走了,秦朝久远远地想要追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秦静汐没有说谎,的确是有个佝偻着背的男人。 舅母钟氏也并没有说谎,他的确不是白府的人。 因为秦朝久亲眼看见了他挑着一个扁担走远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正好给白府厨房送菜的。 怎么好巧不巧的,偏偏就是何嘉妮和他搭话了? 秦朝久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何嘉妮的布局和设计,只可惜,那人已经走远,她并没有证据。 何嘉妮是二皇子的妾室,若是真心想要对付秦静汐这个未来的二皇子妃,一定还会再次出手。z.br> 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从白府回去的时候,车上装了不少的东西,除了白老夫人、钟氏送的礼物,还有其他姑母和表姐表弟们准备的东西。 如今全都放在一起,倒是也分不出哪一个是秦静汐的,哪一个是秦朝久的了。 白婉在马车上说:「这些东西,等回了侯府,我就全都给你们添到嫁妆里,你们两个也都到了快要成婚的时候,这些东西多一些,也是好的。」 「女儿全听母亲的。」秦静汐乖巧地应了一声。 秦朝久也点了点头,说句实在的,她对这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确实没什么感觉。 相比之下,若是有人送她一包她从未吃过的点心果子,她倒是能记住对方一辈子。 到了侯府,秦朝久和白婉说了一句声,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心香院。 「冬藕,你去北沐王府跑一趟。」 刚到了自己的院子,秦朝久便马上吩咐了一句。 冬藕刚应了一声,秦朝久突然又改口道:「等会儿,还是竹节你去吧。」 冬藕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笑容,用胳膊肘撞了竹节一下,笑眯眯地小声说:「咱们小姐可 知道心疼竹节姐姐了。」 竹节的一张脸瞬间就涨红了,却还争辩道:「小姐只是心疼你伺候一天了。想要让你休息一下罢了,要心疼也是心疼你呢。」 「是是是,反正我在北沐王府也没有个哥哥郎君的。」 竹节的脸更红了,小声问秦朝久道:「小姐,是要带什么话吗?」 秦朝久点头道:「请王爷借给我一个人,身手要好一些的,帮我调查点事情。」 竹节疑惑道:「您请北沐王爷直接帮您调查不就好了吗?」 秦朝久道:「王爷每日事情繁重,哪能什么事情都指望他,能借我一些人也便好了。」 「做什么要去找北沐王爷借人,咱们侯府又不是没有能干事儿的。」 门外,突然传来了秦观锐的声音。 看来他是什么都听见了。 心香院本来就没有几个伺候的下人,如今都在屋子里,以至于秦观锐过来,也没有个人通报的。 秦朝久嘴角微微翘起:「三哥有人可以借给我?」 「自然,你想要做什么,我选个最合适的给你。咱们侯府一直以来都有养着一些弄打厉害的人,平日里都是我管着的,你说吧,不管你想做什么,三哥都能帮你。」秦观锐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想要一个能入宫的,能暗中监视宫中一个人的。」 秦观锐的海口刚刚夸下,听见秦朝久这话后,脸上的神情就僵住了。 秦朝久见状,不由问道:「这……很难吗?三哥不会没有合适的人选吧?」 秦观锐:「……」 他们侯府养的几十上百的暗卫,虽然厉害,可也不能往宫里送去,他们侯府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万一被发现,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被狠狠噎了一口,秦观锐皱着眉头给自己找台阶下:「对了,今日礼部的人过来了,你和北沐王的婚期定在了二月初八。有关婚礼上面的许多事宜,或许你可以书信一封派人送去北沐王府和他们商量一下。」 话音微顿,秦观锐继续道:「正好,也可以请北沐王借个人给你,往后你就是他的王妃,他的人理应就是你的人。」 第91章 偏心 秦观锐很委屈。 他是来自己亲妹妹这里刷存在感的,没想到存在感没刷成,还丢了个大脸。 只能将亲妹妹拱手让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面阎王。 看着秦观锐委屈巴巴,心里不爽的样子,秦朝久朝着竹节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去。 转过头便道:「我今日在白府收了不少的新年礼物,才突然想起来,三哥好像还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呢。」 秦朝久素白的掌心向上,伸到了秦观锐的面前去:「三哥要是没有准备的话,银票也是可以的,我这人向来不挑呢。」 秦观锐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她手上:「今日就是过来给你送礼物的,拿好了。」 「是什么?」 秦朝久看见手里的是一个红色的雕花木头盒子,着实有些好奇。 打开一看,竟是一块透亮的玻璃小镜。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大多数都还是铜镜,他们侯府倒是有一块玻璃镜子,却是在秦静汐的院子里。 见秦朝久有些发愣,秦观锐不由扬起眉头,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嘿嘿,没见过吧,这东西可是从海外番邦过来的,我托了人才拿到这这么一小块,你随身带着,虽是都能照镜子,特别清楚。」 秦朝久作为一个穿越无数小世界的系统,这东西对她来说还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她曾去过的现代都市小世界,这样的小镜子,那都是女孩子买护肤品的时候免费赠送的。 到了这里,却还成了个宝贝。 「谢谢三哥,这么宝贝的东西,我一定随身带着。」秦朝久脸上扬起笑容,冲着秦观锐道谢。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古代的小世界里,秦观锐能拿到的确不容易。 可见,是用了心的。 冬藕在一旁笑嘻嘻地问了一句:「三公子对我们小姐这般好,喜雪院那边知道了,可是要生气的呢。」 秦观锐抬头看了冬藕一眼,便道:「去年的时候,静汐就说过,她想要一套蓝宝石的头面,我今年自然是要送给她的。」 原来是去年就已经答应的东西了,无论贵重与否,倒是都不该挑理的了。 「对了朝久,母亲现在正在替你和静汐清点嫁妆,你不过去看看吗?」秦观锐想起过来的时候,听见下人提了一句,便开口说道。 秦朝久摇了摇头,嘴角轻轻勾起。 秦观锐便道:「不去也可以,反正你和静汐都是咱们侯府的嫡女,母亲想来也不会厚此薄彼的。」 「若是三哥真这么想,倒也不会特意来同我说这一嘴了。」 他既然说了,心里便是对此存有怀疑的,所以才会提醒她要不要过去看看。 秦观锐面色僵了僵,他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他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此时,却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三哥放心,这些身外之物,我本也不在意,而且北沐王待我真心,自也不会因为嫁妆的薄厚而区别对待我。」秦朝久又安慰道。 有些东西,争与不争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 可秦观锐却并不能理解秦朝久的心中所想,只以为她是失望过头,才会这么说。 他只能暗暗祈祷,希望母亲能稍微公平一些吧。 此时,正在替秦朝久和秦静汐两个女儿准备假装的白婉,正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她面前摆放着两口大箱子,还有下人们陆陆续续搬上来的东西。 「这个翠玉的镯子最配静汐了,这个好,这个给大小姐装上。」 「这样的青瓷瓶正好两对,每人的箱子装上一对 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都不能委屈了。」.z.br> 白婉刚感叹完自己的公平公正,话音刚落,便看见了一套鸳鸯耳坠和项链。 「这套鸳鸯首饰可能有些太招摇了,朝久那姑娘性子内敛,可能也不太喜欢,就给静汐吧。」 「是!」 下人应了一声,便又将这套首饰装好,放进了秦静汐的嫁妆箱子里头。 「夫人,这两家庄子,一处在平州小镇上,还有一处在京郊,您看是要怎么陪嫁呢?」 白婉思绪了片刻道:「静汐从小就是在京城长大,对京城也熟悉,若是把乡下的庄子陪嫁给她,日后也不方便打理,倒是朝久从小在乡下长大,对那些应该也是手到擒来。就将乡下的庄子陪嫁给二小姐,京郊的庄子陪嫁给大小姐吧。」 「是,夫人。」 等白婉将两个女儿的嫁妆全都分配好了之后,回过头才猛然发现,二人的嫁妆单子竟然差了一倍那么长。 白婉自己都不由愣住了。 她深知还问一旁负责记录的丫鬟:「你是怎么写的,怎么差了这么多?若是被朝久那小心眼的见了,岂不又要说我这个做母亲的偏心了?」 小丫鬟只将秦静汐的嫁妆单子递到了白婉的面前,并未急着说话,只规规矩矩地说了一声道:「夫人您请看,这单子上的东西可有奴婢记错了的,若有的话,奴婢马上改正。」 白婉自信地接过,肯定是错了,还错了不少才是。 她照着单子比对着每一样物品。 的的确确每一样东西都是她想要给秦静汐的,并无一样是丫鬟记错了的。 白婉又将目光看向秦朝久的嫁妆单子,笃定地说道:「那一定就是二小姐的少记了。」 她是知道自己多给了静汐两样东西,可也就多了那么一两样而已,怎么可能差距这么大? 然而,等秦朝久的嫁妆单子和物品放在一起比对的时候,却也是一样不多一样不少。 白婉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直到门口有人进来,随之一阵冷风迎面吹过,白婉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竟然真的这般偏爱大女儿吗? 心底自也是生出了几分对秦朝久的愧疚来,可更多的,却是回想起秦静汐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便也安慰自己道。 她会更心疼静汐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啊。 「这边儿的都是静汐的嫁妆吗?」 秦观铭推门进来,看着一边是已经装满了的两口箱子,另外一边的两口箱子却只撞了一半的场景问道。 白婉道:「自然不可能只是两口箱子,那不是惹人笑话么,这些都是比较贵重的东西,咱们侯府的女儿出嫁,怎么也得八抬嫁妆,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布匹瓷器、都在仓库里头呢,还没装起来。」 秦观铭却皱了皱眉头,显然母亲并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母亲,您坐。」 秦观铭神色有几分凝重,他搀扶着白婉到一旁坐下来,又冲着下人们挥了挥手。 白婉不觉露出几分疑惑来:「怎么了这是,还要将下人们都赶出去?」 下人们尽数退去之后,秦观铭才突然叹了一口气:「从前朝久妹妹说咱们全家人都未将她当做家人,更是偏心静汐,我从来都觉得,只是她不懂知足,是她不懂事。她一个从乡下长大的女子若非是留着我们秦家的血,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来京城,住在我们侯府里头。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她就应该感激我们才是。」 白婉不由点头,对秦观铭的这番话深以为是。 「可是,我 也是后来才发现,我们以为的公平其实并不公平。不论是对静汐,还是对朝久,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秦观铭突然话锋一转,抬头看向白婉。 白婉神色诧异、更觉荒谬:「你说什么呢?秦朝久她行为粗鄙,毫无规矩,自私自利只想着她自己,更不曾将我和你父亲放在眼里,我能一如既往的待她好,这还不够吗?」 「若非她是我亲生,换做旁人家的女儿,我连多看一眼都不会。承恩,你说这话,可是在伤母亲的心!」 承恩是秦观铭的字,可见他这话确实是触动了白婉的心。 「曾经的事情暂且不说,当说今日、眼下。」秦观铭也是思虑良久,才决定在今日走上一遭,而所见所闻也的确和他猜想的一样,他指着地上左右两边的两口箱子道:「母亲您自己难道看不到吗?您觉得这样对朝久妹妹公平吗?」 白婉的嘴唇颤了颤,她自是无话可说。 但面对自己儿子的指责,她同样感觉愤怒难忍,不觉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扫到地上:「原来你竟也觉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了,我难道还会不心疼自己的亲生骨肉吗?我也只是……还没有整理完罢了,你朝久妹妹的嫁妆,自然不会比旁人少就是了!」 秦观铭的心突然咯噔一声。 是他误会母亲了? 「母亲,我……」秦观铭马上便想要解释。 却见白婉已扭过头去不看他:「出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秦观铭只好行了一礼道了一声:「是孩儿错怪母亲了,说了让母亲伤心的话,还请母亲见谅。孩儿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说完这句话,秦观铭才起身离去。 等秦观铭走后,白婉一个人坐在那儿许久,终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做错了什么? 当初是她的孩子被抱错了,可错了也就错了,为何老天如此残忍,十六年过去,还要告诉她真相,让她知道自己疼爱了十六年的孩子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她花费了所有心力养大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从来就没有人过来安慰她一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在得知真相之后,是怎样的心情。 那些可恨的人们,竟还左一句右一句的「恭喜」,恭喜她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是有什么好恭喜的? 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根本就不稀罕! 也没有人知道,她都多害怕失去静汐,失去那个自己从小养大的乖女儿。 她自然是要宠着她纵着她的,绝不能让她以为自己找回了亲生女儿就不要她了。 谁养大的孩子谁心疼,若是她不疼爱静汐,难不成还让静汐去找温氏那个乡下夫人做娘去吗? 思及此,白婉又忍不住抓紧了身前的衣裳。 可惜她的心事,却无一人明白。 就连她的亲生儿子,竟然都跑过来指责她、质问她,这令她心里越发难受了。 「来人。」 白婉一个人坐在这儿缓了好一会儿,才叫人进来。 「你去将我的嫁妆单子拿过来,我记得里头还有一套文房四宝、一副羊羔跪母的画,将这两样东西添到二小姐的嫁妆巷子里去。」 春雨是白婉身边的大丫鬟,闻言不由愣了一下:「夫人,我听肖姑姑说,文房四宝和那幅画都是您在家为姑娘时候最喜欢的,您不是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给两位小姐添嫁妆的吗?」 「叫你去你就去!」 白婉不耐烦的厉喝一声。 春雨赶紧闭了嘴,乖乖地退了下去。 那两样东西自然是她最喜欢的, 甚至连秦静汐她都舍不得给。 可如今若是不给秦朝久,岂不就坐实了自己偏心,还要被自己的儿子猜忌。 她如今,也是不得不舍。 第92章 受封凌宜县主 总算将府中两个女儿的嫁妆全都弄好,白婉觉得自己所有的精气神都没了,直接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三日才好转。 秦静汐每日都在白婉的床前伺候。 秦朝久也会每日来,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自己每次来的时候,母亲的气色就要更差一些。 后来,便只是在门口站一会儿便走。 白婉果然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 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的好日子。 皇上设宴宴请百官,皇后娘娘也请了不少官员的女眷到后宫举行了元宵赏灯会。 「小姐,这是北沐王特意给您送来的衣服,料子是奴婢从来没有见过的那般好,您快穿上试试。」 竹节双手拖着一套红蓝配色的衣裳到了秦朝久的面前。 秦朝久眼睛一亮:「王爷怎么还特意为我准备了衣裳?」 待她收拾妥当,随永昌侯府的马车来到宫里,远远地看见了萧长暮之时,秦朝久的疑惑终于有了解释。 只因,那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上,同样是一身红蓝撞色的潋滟长袍。 二人遥遥对视一眼,纵使距离很远,可彼此眼底的深深情意却好似缠绵的蚕丝,将二人的心事都勾勒结在了一处。 「王爷准备的衣裳,竟然是一对儿的,难怪特意给小姐您送过来。」冬藕小声地笑道,故意说着让秦朝久高兴的话:「北沐王爷对小姐您的心思,如今整个京城的文武百官、宫里宫外的,可全都知道了。」 秦朝久嘴角上扬,没有半分怯懦害羞,反而张扬肆意地应了一声:「你说得是,王爷这份心思实在是深得我心。」z.br> 这话,倒是让最懂得捧场的冬藕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一旁的秦静汐暗暗摇了摇嘴唇,为何自从秦朝久来了之后,所有的风头就全都被她给抢了? 明明从前,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在她一个人的身上的。 萧臻就在萧长暮的身旁,可萧长暮在看秦朝久,而萧臻…… 却在忙着和一旁的臣子谈笑风生,并没有分过来半个眼神,她分明,也穿了最漂亮的衣裳,梳了最好看的头发。 为何萧臻却连多看一眼她都不愿意? 凭何秦朝久就可以? 「母亲,好多人都看咱们呢,咱们快些走吧。」秦静汐低下头,装出一副害羞了的模样。 白婉见状当即暗暗压低了声音对秦朝久道:「朝久你快些走,磨磨蹭蹭地做什么。」 诚然,她并不会因为秦朝久受到过多的关注而感到骄傲。 但若反之是秦静汐被人如此注视,她定会满脸笑意。 这世上的感情皆是如此,不论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 爱与不爱,总是如此明显。 秦朝久收回目光,默默地走在白婉身旁,嘴角微微上翘,目光却落在了秦静汐的身上:「姐姐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何家表姐?」 秦静汐的目光在看向远处,当何嘉妮的脸出现在视线中后,秦静汐差点没有绷住自己那温婉娴静的人设。 她忍了又忍,几乎将一口后牙咬碎,才终于忍住了。 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凭什么也能来这种场合? 简直恬不知耻! 众人依次落座,皇后娘娘突然开口将秦朝久叫了过去,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望着秦朝久道:「都说将门虎子,永昌侯府早些年也曾是将门之后,秦二小姐不愧是秦家的小姐,竟能有如此魄力,竟跟随北沐王去了一趟西北,当真是叫本宫刮目相看。」 秦朝久谦卑地垂下眼帘:「皇后 娘娘缪赞了。」 嗯,她也不是一直都不懂谦虚的。 适当的谦虚,在适当的人面前,她在宿主那都学着呢。 「本宫的夸奖你受得起,你作为一个女儿家,且又不是从小饱读诗书,却能设计出如此厉害的雪上投石机,本宫从前还觉得奇怪,为何北沐王偏偏就选了你,如今,本宫倒是有些明白了。放眼这天下女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如你一样出色的了。」 珏顺长公主萧苏璐,顺着皇后娘娘的话道:「是啊,看得出来,秦二小姐一定是对北沐王非常的在意。」 皇后娘娘笑着看向珏顺长公主:「珏顺说得是,距离你和北沐王的婚事也快到了,本宫也特意准备了礼物给你,一来是感谢你以女子之躯替我们大钺将士们创造出了这样厉害的东西,就连皇上对称赞了咱们女子。」 「二来,这礼物则是送你和北沐王的新婚礼物。」 皇后娘娘话落,一旁便有嬷嬷已经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了秦朝久的面前。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秦朝久当即跪在地上,朝着皇后娘娘行了个大礼,双手结果礼物。 一旁的嬷嬷提醒了一声:「秦二小姐,您不看看皇后娘娘送了您什么东西吗?」 礼物上面盖着一块红绸,秦朝久当众掀开,其上赫然就是一颗硕大的明珠。 「这是……」 众人齐齐一愣。 有人眼尖的认出来了,不由捂住了嘴巴。 皇后娘娘的目光也落在了那颗明珠上,神色中带着几分对曾经的怀念,她缓缓开口道:「这是本宫当初被册封太子妃时,发冠之上的明珠,之所以将她送给秦二小姐,也是皇上的意思。」 「秦二小姐此去西北,设计出了如此利器,虽不能如男儿一般加官进爵,却也该受到应有的封赏。这第二道赏赐,便是圣上的旨意。秦二小姐英勇无畏,忠贞不二,巾帼不让须眉,为我大钺在与西北一战中立下大功,特封赏为凌宜县主,赐封地平州凌宜县。」 「凌宜县主,接旨吧。」 秦朝久只觉得偌大的一个大馅饼突然就砸在了脑袋上。相比于其他的各种封赏,这个「县主」的封赏,确实令人惊喜。 秦朝久赶紧再次跪在地上,向皇后娘娘磕头:「臣女跪谢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宜县主,快起来吧。」 皇后娘娘笑着将秦朝久扶了起来,又说了发两句场面话,才让她拿着圣旨和赏赐回去了。 白婉忙不迭的将圣旨收好,整个人都显得坐立难安,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圣旨磕了碰了。 而秦朝久光明正大得到的这颗明珠,却好像又是一道无形的巴掌,狠狠抽在了秦静汐的脸上。 秦朝久刚落座,便有一群夫人小姐们过来道喜。 沈雅君明显消瘦了许多,她来到秦朝久面前,拉着她的手满眼激动:「我本以为能替咱们女子争口气的人,也该是我才对,没想到这么好的出风头机会竟然被你给抢去了。」 沈雅君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从小就看着我祖父、父亲和哥哥们练武、练兵,我从小也是跟着哥哥们一起练的,我做梦都想上战场,可长了这么大,虽也在军营呆过,可却从来没有真正去过战场,朝久,我可真是要羡慕死你了。」 秦朝久嘿嘿笑起来:「我看出来了,你满脸都写着羡慕嫉妒恨。」 周围和秦朝久搭话的人很多,但秦朝久大多都是客气的敷衍几句,唯有和沈雅君聊得开心。 其他官家小姐们见状也不好再来插话,便各自去寻了白婉和秦静汐那说些恭喜的话。 何嘉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亲昵地来来从秦静汐的面前:「恭喜五姑母,朝久表妹竟然得了县主的封赏,这其他的郡主县主的,若么是借着家里父亲的光,若么是借着家中哥哥的光才能有如此封赏,可咱们朝久,却能凭着自己本事得了这县主的封号,着实厉害。」 这些客套话,自然不是重点。 只听何嘉妮话锋一转道:「最重要的是,朝久表妹可从今以后定能一帆风顺,毕竟,她可是继咱们姥姥之后,又一个光明正大得到了凤冠之上明珠的人。」 这一个「公明正大」何嘉妮说得九曲十八弯,显然就是用来故意刺激秦静汐的。 秦静汐果然被气得不轻,她姣好的一张脸冰冷地看向何嘉妮。 「嘉妮表姐,你是二殿下的妾室,站在这里和我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一起说话,不太合适吧?」 何嘉妮去捂着嘴笑起来:「表妹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皇后娘娘组织这场元宵宴,我又正巧是二殿下的人,皇后娘娘用我也踏实,我在这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秦静汐自然是不敢说皇后娘娘的安排有什么不对的,当即便没有了话可说。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什么,不远处竟有几个女孩子围在一起笑得特别开心,一时间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秦朝久也抬眸看去,便见到了一位笑颜如花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橘色短袄,下身是一条乳白色镶兔绒的裙子,她梳着一头简单样式的坠马髻,五官端正,最惹眼的,便是她肆意欢快的笑声。 秦朝久不认识她,一旁的沈雅君提醒道:「这位就是永嘉郡主,圣上指婚给我四哥的人。」 秦朝久不觉一愣:「可她看起来年纪还小。」 沈雅君点点头:「今年才十二岁,我四哥本就要守孝三年,三年后,她也便到了适嫁的年纪。」 「永嘉郡主也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儿,听闻曾经在咱们京城的女儿中,马术是首名。不过现在,怕是只能当第二了。凌宜县主这次可是在战场上骑马抓了人,立下军功的呢。」 萧苏璐突然冲着秦朝久微微一笑,满是夸奖地说完,又倒了一句:「凌宜县主有勇有谋,勇能上阵杀敌,谋能画图纸做武器,与沈大人短时间内便做出了那般厉害的东西,如此默契,想来也是强者的相知相惜了吧。」 一旁有位夫人附和一声:「是啊,听说秦二小姐可是和沈大人日夜在一起研究,才将那投石机做出来的,这样的感情和默契,怕是亲兄妹也做不到的。」 永嘉郡主脸上灿烂如花般的笑容,在听见这些个声音后,一点点地逐渐消散。 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缓缓抬起,看向了秦朝久的方向。 第93章 谁辱了本王的王妃? 就是这个女人吗? 和她定亲的沈家四郎传得风言风语的那个人。 「都已经和北沐王爷定了亲,竟还在外面招摇,我母亲从小就告诉我,我们做女子的,定是要忠贞,才能一生太平,难道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吗?」 一旁和永嘉郡主关系好的千金小姐们,听了永嘉郡主的话,也忍不住添油加醋道:「郡主您有所不知,这位新奉的县主,从小是在乡野长大的,我听说乡下的女子都是挽起袖子、光着脚在地里面干活的,跟咱们本来就不是可以同日而语的。」 永嘉郡主一双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这般粗鄙?」 「可不就是么。」 感受到了永嘉郡主的恶意,秦朝久暗暗皱眉,沈辞这未来的小娇妻不行啊! 没脑子。 长公主那般明显踩一捧一的话,分明就是在挑事,她竟然还能顺着她的话,露出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 可见是没什么脑子的。 就在秦朝久不想和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小孩子计较时,永嘉郡主却已经到了秦朝久的面前。 她手里端着一盘果酱,正正好好地朝着秦朝久就洒了过来。 却不料秦朝久只浅浅一个侧身,便轻松躲了过去。 「抱歉,差点弄脏了你的衣服。」永嘉郡主站在秦朝久的面前,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脸上却满是挑衅地表情。 「郡主可有十三了?」秦朝久突然问。 沈雅君微微一愣,她不是刚刚才告诉过秦朝久,永嘉郡主十二岁吗? 永嘉郡主没想到秦朝久竟半点不生气,还突然问她多大,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只茫然地回答道:「自然是有了,没看见本公主头上的发髻吗?」 「既已成年,便算不得孩子了。」秦朝久突然叹了一句,接着便道:「做大人就该有做大人的样子,比如,嗑嗑瓜子、看看热闹。」 秦朝久说完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四周看去,果然,周围端着果盘,吃着瓜子的人,三五成群地在朝着她们二人的方向看。 永嘉郡主随着秦朝久的目光看过去,再发现这些后,一张笑脸立即涨红一片。 「你别以为本郡主会在意这些,我警告你,以后离沈家四郎远一些,否则本郡主绝不饶你。」 永嘉郡主忍着脸上的燥热之意,撂下一句狠话,才转身离开。 秦朝久从桌子上随手端了个果盘,转身另外一只手则拉住了沈雅君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来到一处角落。 周围已经有各种打量的目光,或者是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秦朝久用以比对方更多几倍的好奇和打量看回去,直逼得人不得不低下头,再也不敢看她。 而每每这时,秦朝久都忍不住要挑眉一笑。 那眼底的得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她冲着沈雅君道:「嘿嘿嘿,没一个中用的。」 耳边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句令人不适的话,都是出自和永嘉郡主交好的那些人的口中。 可秦朝久此刻正一口一颗葡萄往嘴里塞,悠哉悠哉地看着眼前的众人。 仿佛是在看戏。 纵使是那些尖酸刻薄的话,秦朝久也是半个字都没有往心里去。 永嘉郡主偶尔往秦朝久的方向瞟一眼,却见她如此闲适,那模样实在令人不爽。 就好似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令人无力又暴躁。 秦朝久尚且还能淡定地做主,可沈雅君就坐不住了,她本就是个火爆脾气,曾经能因为秦静汐的三言两语,就对秦朝久恶意相向。 如今,眼睁睁地看着秦朝久这 般被欺负,沈雅君若是不出马,她就不是她了。 沈雅君沉着脸走到永嘉郡主面前道:「郡主,我相信秦二小姐心思端正,她同北沐王伉俪情深,自然不会对我四哥有多余的想法,郡主如此这般,若是传到了我四哥的耳中,怕也只会以为郡主善妒小气。」 以沈雅君的个性,她今日能如此客气的永嘉郡主说话,那都是看在她四哥的面子上。 若不然,纵使对方是个有着皇家血脉的郡主,以他们沈家的身份,她也是不怕的。 永嘉郡主一脸诧异:「你竟然向着她说话?」 分明往后她才是要和沈雅君做一家人的人,沈雅君怎么能向着秦朝久说话? 沈雅君解释道:「我并非是向着她,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心中暗暗却暗暗想着,就算她想着秦朝久不也正常,毕竟,秦朝久才是她的朋友,对她更如有再造之恩。 如今天长日久,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她也不再是个只看表面的人了。 听着沈雅君和永嘉郡主这边的声音,萧苏璐眼底的光芒暗了暗。 一边觉得永嘉郡主没用,一边思考是否应该再添一把火。 「轻浅,你母亲如今可还安好?」 萧苏璐看向永嘉郡主,亲昵地叫着她的名字问道。 永嘉郡主的祖母是如今皇上的姐姐,在皇上尚且年幼之时便嫁给了当时的探花郎桑老爷子。 可惜桑家后来多年,桑家儿孙众多,却竟无一个登榜之人。 皇上念其姐弟之情,便赐予了桑府唯一的女儿为郡主。桑家为感念圣恩,既无法走文官这条路,便也去了战场杀敌,短短五六年的时间,倒也多了几位骁勇善战的将领。 桑轻浅应了一声:「回长公主的话,我母亲身体康健,一切都好,劳烦长公主惦记了。」 萧苏璐微微一笑:「上次我同你母亲见面之时,她还曾说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个掌上明珠了。见不得你受半点委屈,担心往后你嫁了人,受了欺负,那和挖她的心肝也无益。」 微微一顿,萧苏璐果然就见到桑轻浅的神色变了,才又补充了一句:「如今我见了你,倒也觉得你这性子直爽清透,不论是在桑家还是日后去了夫家,都定不会受了委屈。你母亲想来也是多虑了。」 听见这番话,桑轻浅忽的就红了眼睛。 是啊,她怎么能委屈了自己。 她从小到大可都没有受过半分的委屈。 桑轻浅朝着萧苏璐行了一礼,转过头之后便对沈雅君道:「沈五小姐你应该搞清楚,我才是圣上赐婚给你兄长的人,你向着她那样一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沈雅君的火气「蹭」地一下窜出来。 她张口便要和桑清浅怼起来,可惜她才刚张口,身后便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尖细嗓音。 沈雅君慌忙退到一边,与所有人一同跪在了地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从高座上起身站起:「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立即有下人替皇上布置好了龙倚,皇上同皇后娘娘齐齐坐下。 皇上满脸笑意地拉起皇后娘娘的手,皇后娘娘脸上的笑容让众人羡慕不已。 原来,帝后同心是如此赏心悦目。 「还不是北沐王,一直往这边看,朕也便有些好奇,就一起过来看看,皇后你说,这儿到底是有什么吸引了他呢?」 皇上明显就是在故意打趣萧长暮。 皇后娘娘心领神会地说道:「许是……这边的灯笼更亮,这边的雪色更美,亦或者,是佳人身姿越灯影,娥眉容颜胜雪娇 。」 「哈哈哈哈……」 皇上张口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眼睛自然而然地瞥向了在角落处刚刚站起身的秦朝久。 「刚刚是何人辱本王的王妃?」 一种欢快的气愤当中,萧长暮的冰冷缓慢的声音,好似一道惊雷,突然出现在众人的头顶。 当即,刚刚所有说过秦朝久坏话的人,以永嘉郡主桑轻浅为首的人们几乎同时低下了脑袋。 萧苏璐的心突然提了起来,可她面上却是不显,眸光淡淡扫向众人,似乎也在寻找,究竟是谁让萧长暮生气了一般。 皇帝更是一脸疑惑,他微微侧过身子,靠近了皇后娘娘:「怎么回事?」 不会有人这么不长眼,竟然敢招惹北沐王放在信件上的人吧? 「没人承认吗?」 萧长暮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冰冷的就好似阴雨天刑场上那把砍头的刀。 散着令人恐怖的寒气。 空气越发的安静了,周围人的呼吸,以及自己的心跳几乎都能清晰的听清。 他分明只是站在那,可刚刚辱骂了秦朝久的永嘉郡主,却已经两腿发软,抖成了塞子。 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刚刚骂秦朝久的时候有多威风,此刻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模样就有多狼狈。 「掌嘴。」 只淡淡两个字落下,顿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纵使桑轻浅贵为郡主,可在萧长暮的面前,却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抬起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连个响都没有。 萧长暮很是不悦,只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身后的清风便已经两步走了过去。 清风并未动手,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说了一句:「请问郡主可需要奴才帮您?」 清风是萧长暮的侍卫,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怎么能让他动手,若是让他动手,岂不是一巴掌下去,自己的脸就得毁容了? 桑轻浅最终不得不狠狠掌掴了自己一巴掌。 血迹从嘴角溢出,血腥味道瞬间溢满口腔。 可她却连抬头发泄怨气瞪人一眼都不敢。 但是在她的心里面,已经将秦朝久狠狠的记恨上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 她桑轻浅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这么大的脸,她发誓,此生和秦朝久这个***势不两立! 秦朝久虽本没有打算和桑轻浅这个小丫头计较,但被人护着的感觉,实在不要太好。 萧长暮没有在施舍给桑轻浅多一个眼神,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秦朝久一人的身上。 「过来。」 淡淡的两个字,好似带着一股魔力。 宠溺得令人心头发颤,压根发酸。 秦朝久从众人当中,迎着萧长暮走来,满脸笑意,好似此刻天地间都只有萧长暮一个人一样,她满眼星河只为他一人而闪亮。 第94章 萧长暮抱走了别的女人 「王爷。」 秦朝久走到萧长暮的身旁,仰起头望着眼前高大如山的男人,眼底满是感激和幸福。 「谢谢王爷,还从未有人如此这般护过我。」秦朝久仰着头道了一声谢。 「以后会一直都有本王护着你。」萧长暮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z.br> 萧苏璐今日穿了一身玫红色绣芙蓉花的长裙,他之前一直坐在座位上,众人倒也没有太过留意到她的衣服。 此刻,萧长暮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来到萧长暮的面前,众人才恍然发现,萧苏璐长长的曳地裙摆处,所绣的那朵朵芙蓉,竟与北沐王衣摆后襟处所绣的花如出一辙。 何其娇美。 同样是芙蓉花,在萧长暮的蓝色长袍上,却偏带着几分清冷之感觉。 到了萧苏璐的裙摆上,却满含柔情、温柔肆意。 「王爷,秦二小姐刚刚被赐封了凌宜县主,您站在这儿这么许久,怎么连句恭喜都不说,秦二小姐可是要怪罪了。」 所有人当中,唯一能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和萧长暮说话的人,也就只有珏顺长公主萧苏璐一人了。 许多并不知晓萧苏璐和萧长暮之间感情的人,见状都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还得是长公主啊,竟然敢这么和北沐王说话。 「给北沐王赐座!」 皇帝吩咐了一声,便立刻有下人引着萧长暮去高处入座。 慢了一步的秦朝久和萧苏璐站在一起。 突然,秦朝久的耳边传来了萧苏璐略带责备的声音。 「王爷素日来凶名在外,可他本也只是不善言辞罢了,如今,为了替你出气,不知又要被多少人在暗中编排,唉。」 她似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可那般明晃晃的指责,秦朝久如何能听不出来。 想到萧苏璐和萧长暮曾经青梅竹马,想来她也是关心萧长暮才会这么说。 于是,秦朝久便耐心地解释道:「王爷的凶名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博回来的,所有人都知道王爷英勇善战,智勇双全,更是为我大钺的边境安宁立下了汗马功劳。可王爷终究也是个人,他只是护他心中想护之人,大家都会理解。若有人定要因此编排王爷,那也绝非是王爷的错,倒是那些口无遮拦之人心胸狭隘才是。」 「你……」萧苏璐突然站在原地,脸色突然一红,她纤纤玉指指向了秦朝久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也是为了王爷好,你马上就要成为北沐王妃,怎么还不如我更关切他?你这样,让本宫如何放心地将北沐王交给你?」 话落,还不等秦朝久再说什么,萧苏璐突然一手捂住了胸口,身躯一晃,已是满头虚汗。 扶着萧苏璐的宫女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长公主!」 「长公主您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萧长暮猛地回眸。 正巧就看见萧苏璐的身躯支撑不住,缓缓、缓缓倒下的瞬间。 萧长暮一个闪身冲过来,由于太过紧张,他健壮的身躯撞开了秦朝久。 秦朝久交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两下才堪堪站稳。 等她抬头看过去之时,萧长暮已经将萧苏璐抱在了怀里。 他猛地抬头问一旁的宫女:「长公主的药呢?」 宫女慌慌张张地摇头:「长公主说她身体已经大好了,不会有事的,药……药没有带。」 「去传御医!」 萧长暮一把将萧苏璐抱起来,脚下生风,快步往远处的偏殿走去。 皇上也已从座位上站起来,面露担忧:「皇后,你快过去看 看。」 皇后娘娘已经起身了:「请皇上放心,长公主应该是老的毛病了,用了药就能好,我这就去看看。」 萧苏璐的确有晕厥的毛病,从她年幼之时便有,一旦情绪激动的事放在,比如突然收到惊吓,或者突然遇见了伤心难过的事儿,都会让她突然喘不过气,整个人晕厥过去。 只是,自几年前她重新回到宫里后,这毛病还从未复发过。 知晓萧苏璐这样病情的人,也就只有皇帝、皇后和萧长暮这些,在萧苏璐年幼之时便认识的人了。 一时间,整个宴会的气氛都变得低迷了起来。 「皇婶莫要担心,长公主本就有些旧毛病,应当与你无关,相信小皇叔也一定会理解的。」 三皇子萧晖带着九殿下萧祁从远处走来。 萧晖个子长得很高,长着一双浓眉大眼,最为显眼的便是有一双稍显靠前的招风耳。 他严肃的时候看看起来比二皇子萧臻更像皇上。 萧晖一直以来都是萧臻坐上太子之位最强劲的对手,按说,萧臻是皇后娘娘所生,乃是嫡子,大皇子年幼病逝后,萧臻理应早就坐上了太子之位。 可偏偏,皇帝一直就这样拖着。 最大的原因之一,便是萧晖。 萧晖是所有皇子当中与皇帝最像的那一个,样样出色,几乎总能稳稳押着萧臻一头。 如今终于得见其人,秦朝久倒是隐约有些明白了为何萧晖并非嫡出,却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了。 单单这一句「皇婶」,便已令秦朝久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嗯,多谢三殿下宽慰,不过长公主的病是怎么回事?」 萧晖道:「这个本宫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曾听皇祖母提起过,说长公主从小便有这样的病症。」 「哇,三皇兄你果然没有骗我,你真的帮我找到了漂亮姐姐!」 萧祁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曾在皇宫的后花园与秦朝久有过一面之缘。 「九殿下找我?」秦朝久微微一愣。 萧祁仰脸道:「是啊,我原本是想要娶你的,可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要嫁给小皇叔做我们皇婶的。」 说到这,萧祁露出一脸的不高兴,叹了一口气:「唉,只怪我还太小了,要不然,你肯定会喜欢我的。」 秦朝久斜着眼睛睨了萧祁一眼,语气中莫名带上了几分恐吓地味道:「九殿下这么说,不怕被北沐王爷听见了吗?」 「小皇叔又不在,他自然听不到。」 秦朝久挑了挑眉毛:「可我会告诉他哦。」 果然,一听见秦朝久这么说,萧祁那张小脸立刻就皱成了一团。 「你不许说!你不许和小皇叔说,本宫命令你不许说!」萧祁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着急后,便要以权压人了。 可惜这模样却对秦朝久丝毫威慑力都没有,反而令她逗弄孩子的心更盛了。 「那若是王爷命令我必须说呢,我是该听王爷的命令,还是该听九殿下的命令呢?」 秦朝久故意反问回去,小萧祁明显都已经红了眼。 可见,萧长暮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并不会因为萧祁是个孩子,就有所好转。 反而成人还能故作镇定,但萧祁却是喜怒哀乐全都写在了脸上。 「你……你白白长了这么漂亮的脸蛋,竟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妇人,果然我母妃说得都是对的,女人越漂亮越是藏着坏心思,我原本还想偷偷带你出宫去玩呢。」 「你要带我出宫玩?你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自然是你没有去过的地方,山清水秀, 可以看见农人种田,可以看见街上叫卖的小贩,还能看见犁地的老黄牛,哪儿的孩子都是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也从不用上学堂,最是自在快乐。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我二皇兄去过,他去年的时候就去过一趟平州的孤山小镇了。」 萧祁还在继续说,可他说了什么,秦朝久却都没有听进去了。 她在听见「孤山小镇」几个字后,整个人便已愣住。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萧祁问道:「是平州的孤山小镇?」 「是啊,就是这个地方。」萧祁非常肯定地说道。 「二殿下去过这里,应该不会跟任何人说吧,九殿下是怎么知道的?」秦朝久问。 萧祁扬起小脸,两只手抱在胸前,一副牛逼轰轰的样子:「山人自有妙计,这可是我自己凭本事知道的事情,才不会告诉你呢。」 秦朝久缓缓抬眸看向不远处,却见三殿下已经不知何时走了很远,此时正在皇后娘娘面前听着皇后娘娘驯话。 是巧合吗? 萧晖将萧祁带过来,萧祁便告诉了她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那我便不问了,孤山镇我也是去过的。」秦朝久冲着萧祁扯出一丝笑脸:「待我和北沐王完婚之后,若是九殿下还想去,或许可以带上你。」 「真的?」 秦朝久点头:「自然。」 此时的元宵宴会已然歌舞升平,秦朝久坐在一旁,却全无兴致。 「可是在担心北沐王爷?」沈雅君提着一个极漂亮的莲花灯笼到了秦朝久的面前,将写有字谜的那一面冲着秦朝久。 秦朝久只淡淡瞧了一眼,谜底已然揭晓。 「王爷怎么了?」秦朝久将谜底说出来后,略有些不解地看向沈雅君。 「王爷随长公主一同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你不担心吗?」 「的确久了些,不过该担心的也是长公主殿下,生病的是她,王爷好好的,我担心王爷做什么?」 秦朝久将一块糕点若无其事地放进嘴里,眼中光芒清澈,好似不染半分杂念的清泉水。 沈雅君突然竟有几分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要怎么告诉她,青梅竹马、男女避嫌、王妃权威之类的话呢? 暂时思索不出,沈雅君便也将手伸向了盘子,刚想拿一块糕点做做样子,却骤然发现,盘子,已经空了。 再抬头,便在秦朝久的眼底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最后一块糕点被秦朝久全都塞到了嘴里,还要喝一口水才能顺下去。 沈雅君不觉扶额,一个全部心思都算计在了如何能吃独食这一块的女子,该如何才能稳坐北沐王妃的位置不被人欺负? 她已经开始替自己的闺中密友暗自头疼了。 第95章 她怎么就不吃醋? 秦朝久此刻心里哪有什么萧长暮,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萧臻去过孤山镇这件事。 孤山镇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之前温亭口中说的贵人,便是萧臻身边的人。 如今,她又从九殿下的口中得知萧臻竟然去过孤山镇,这一切未免巧合得有些过分了。 若说萧臻本就是冲着她去的话,那……萧臻又是怎么知道,她这个远在乡下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的呢? 说来,倒是也难为萧晖了,明明想要将这件事告诉她,却偏偏还要借着九殿下萧祁的嘴来说。 若不是萧晖特意将萧祁带到自己面前来,萧祁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没办法告诉她。 萧晖和萧臻作为最大的太子人选竞争对象,果然还是有点本事的。 就连她拜托萧长暮去调查这件事,现在都还没有什么眉目,竟然就被萧晖查到了。 萧晖是想借刀杀人吧? 就是想要借着她和萧长暮的手来一起对付萧臻吧。 等她查清楚事实之后,若萧臻是真的从始至终什么都知道,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他布的局,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 宴会尚未结束之时,白婉便已在众多官家夫人和小姐的追捧之下,逐渐飘了,笑声越来越大,惹得皇后娘娘都频频看过来。 秦静汐整场宴会都在尝试着和皇后娘娘攀谈,哄着皇后娘娘高兴。 这会儿见状,不免过去拉住了白婉,小声提醒道:「母亲,咱们该回去了,皇后娘娘看了您两次了。」 白婉瞬间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来。 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失不见。 未等秦江、秦观锦父子,白婉先行带着秦朝久、秦静汐几人回去了。 永昌侯府秦老夫人听见了秦静汐等人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派人打探可有宁嫔娘娘的消息。 白婉脸上洋溢着笑意:「走吧,咱们一起去给你祖母请个安,也将朝久受封为凌宜县主的事情让你祖母开心开心。」 今日在宫中各个都是称赞秦朝久的,白婉听得多了,看秦朝久都觉得她比平常要顺眼得多了。 「好消息啊母亲!」 白婉刚进门,便是满脸笑容地开口说道。 秦老夫人的脸上顿时露出期待的神色:「可是宁嫔娘娘生了皇子?」 白婉一愣,随即说道:「不是,我今日进宫并未见到宁嫔娘娘,问了皇后娘娘,说是宁嫔娘娘肚子重了,不方便参加元宵宴会,以免人多不小心冲撞了她。」 秦老夫人恍然地点了点头:「说得是,她如今也快要生了,那么多人的地方少去的好。」 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想来也是,若是宁嫔真的生了,宫里肯定会给她送消息过来的。 「你刚刚说还有什么好消息?」秦老夫人又问。 白婉双手捧着圣旨,亲自放到了秦老夫人的面前:「是咱们朝久,在战场上立了功,得了个凌宜县主的封赏。今日在元宵宴上,可是替咱们永昌侯府挣了好大的脸,不少平日里看不起咱们侯府,觉得咱们侯府败落的人家,都冲我道喜呢。」 秦老夫人稍显诧异,仔仔细细读了两遍圣旨的内容,才暗暗地嘀咕道:「竟真的是赐封的朝久。」 竟不是静汐? 虽知道秦静汐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不可能得到什么封赏,但听见他们侯府有人能得封赏这话,秦老夫人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秦静汐。 「这是好事儿。」秦老夫人抬起头看向秦朝久道:「咱们侯府上上下下,还从未有人得过这样的封赏,你倒是头一个,的确给咱们侯府长脸了,祖母也没 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支簪子旧了你莫嫌弃,就当是送你的庆贺礼物了。」 秦老夫人从自己的头上摸下来一只凤尾银簪,递给了秦朝久。 「谢过祖母,祖母万安。」秦朝久接下这支簪子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秦老夫人手上的力道。 似乎……不太想给。 秦朝久手劲一动,便抢了过来。 都说了要给,还半给不给的,想试试她力气多大吗? 秦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她随即闭上眼睛道:「好了好了,都退下吧,我年纪大了有些乏困了。」 秦朝久也觉得有些困了,主要是今日在宴席上吃了太多,身体的大部分能量都用来消化了,便越发觉得困顿。 可竹节却将秦朝久从床上揪了起来:「小姐,您马上就要成婚了,您得赶紧把嫁衣绣出来。」 秦朝久猛地一个激灵:「我……我不是请了绣娘的吗?」 她还找了两个绣娘呢,总不能绣不好她的一套嫁衣吧? 「这盖头您得自己亲自绣吧?还有肚兜,这样的贴身物件,您也要找绣娘帮您吗?」竹节问。 「不……不行吗?」秦朝久反问。 竹节一脸无语,不论秦朝久如何觉得没有关系,最终都将秦朝久给按在了凳子上,针线也赶紧塞到了她的手上。 秦朝久被迫开始了她的绣嫁衣之路。 天色从昏黄变成了漆黑一片,屋子内点上了好几盏的灯,冬藕有些心疼地道:「要不让小姐先去睡了吧,这么晚了,小姐都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竹节却铁面无私道:「今个儿都已经正月十五了,小姐二月初八就要成婚了,之前都是咱们太宠着惯着她了,现在才不得不点灯熬夜。」 冬藕知道竹节说得有道理,便只能起身道:「那我去厨房给小姐拿些小吃来。」 「我去吧。」 冬葵主动说道。 秦朝久也不知自己绣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好像上眼皮和下眼皮正在互相拉扯,难舍难分。 只感觉到头脑有一瞬间的停顿,她便一下子倒在了一个男人的手臂之中。 猛地一个激灵,秦朝久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险,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诶? 面前怎么还有一张人脸? 「王爷?!」 秦朝久突然激动得叫了一声,手里的绣品赶忙放到桌子上,抬手抓住了男人的胳膊:「王爷你快看,我为了绣这个东西,差点累死了。」 如此撒娇的语气,配上秦朝久因困顿而低哑的嗓音,莫名带了几分魅惑的气息。 萧长暮的目光从桌上划过,也着实被秦朝久精湛的绣技惊艳了一瞬。 「本王以为,以你这喜好偷女干耍滑的本性,会请别的绣娘替你绣制呢。」 秦朝久突然一阵心虚,她抬头坚定不移地说道:「那怎么会呢?世人都说咱们大钺风俗如此,我又岂会违背,自然是要一针一线,满含情思地为我们的新婚做准备。」 「嗯。」萧长暮淡淡地点了点头,却不见对秦朝久有半分的心疼,反而幽幽地说了一句:「本王还以为,早在去年十二月之前,你就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他们的婚期是定在去年的十二月份的。 看秦朝久如今的进度。想必他当初临时被派往西北率兵大战的时候,她的嫁妆都还没有动工吧。 秦朝久脸色一窘,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转移话题:「王爷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何事?」 「无事,只是路过。」 秦朝久挑挑眉,目光落在门外的高墙之 上:「从那么高的围墙之上路过?」 萧长暮:「……」z.br> 这女人实在不会说话。 他自然是特意来看她的,他只是不习惯如此直白的去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 秦朝久像是看穿了萧长暮的想法一般,嘴角忽然轻轻勾起。 她就是故意的,谁让他先不好好说话的,非要戳穿自己去年没有准备嫁衣这件事儿吗? 她就是临时抱佛脚怎么了,逼急了,她全都找绣娘做。 「你可有话要问我?」 萧长暮沉眸望着秦朝久,眼底深处带着对某些事情的明显期待,隐隐约约还有几分担忧。 秦朝久看懂了萧长暮深藏在眼底不易于察觉的感情,可她却不明白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又在担忧什么。 萧长暮心底暗暗想着,她刚刚故意用话呛着他,想必定是因长公主的事情生气了。 却不料,秦朝久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问的,不过倒是有件事想要告诉王爷。」 「何事?」 秦朝久便将今日萧祁和自己说的话都告诉了萧长暮。 萧长暮却并没有感到吃惊,反而好似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你都知道了?」秦朝久略显诧异:「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萧长暮解释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本是打算彻底调查清楚再跟你说的。」 秦朝久随即便也明白了萧长暮的打算:「你也觉得,当初我和秦静汐抱错了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 萧长暮点点头:「萧臻那次离京,原本是要去咸阳城的,但却在半路拐去了平州呆了几日后,才折返咸阳。若非是有确切的消息,他该不会这么做。一定是很早之前就有人知道你和秦静汐被抱错了的事情。」 秦朝久和萧长暮同时陷入思考,不知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更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何要做这些。 萧长暮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桌上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可回去北沐王府后,清泉走上来第一句话便是:「王爷,王妃可是生气了?这天底下的女子,可都是小心眼的,不论是谁见了自家男人抱着别的女人,都得要生气呢,准王妃就算生气了也是情理之中,王爷您已经把人哄好了吧?」 萧长暮的那一点好兴致瞬间就没了。 他没有哄,因为秦朝久根本就没有生气。 他甚至还特意去问了她,是否又什么话要问他,却被她直接转移了话题。 那女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他在情急之下抱走萧苏璐这件事放在心上。 是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还是她根本就不在意他? 「闭嘴!」 萧长暮回眸,眼底的冷意似乎凝成了一把寒刃,差点就能将清泉锁喉。 清泉瞬间变成哑巴,再也不敢多言。 内心一阵哀嚎,大意了。 王爷每次从准王妃那回来,都是极为高兴的,刚刚他也是见王爷好似心情不错,才多了几句嘴。 果然,王爷的心思不可瞎猜。 第96章 新婚大喜洞房花烛 「小姐,嫁衣做好了,您快试试。」 秦朝久站在镜子前,任由竹节、冬藕两个人忙活着往她的身上一件又一件地套衣服。 嫁衣繁复沉重,且又是在冬日成婚,婚衣里面的衬子还夹了棉花。 竹节都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会不会太重了?」 谁料秦朝久动了动手臂却道:「还好。」 可等金冠戴在头上的时候,秦朝久挺直的脊梁终于塌了。 「好沉好沉好沉,快拿下去,再不拿下去我脖子都要折了。」 可白婉却道:「等会儿,你转个圈看看,马上就要大婚了,可不能出一丁点的岔子。」 秦朝久转了一圈,白婉又问:「盖头呢,拿来给我看看。」 秦朝久当即抬手自己将头上的金冠取下来,说道:「还差一点点的收边,马上就能绣好了。」 白婉登时露出震惊神色:「你还没有绣好?!这都什么时候了?行了行了,先别试衣服了,你快去绣。」 转过身白婉又吩咐道:「冬藕你看好你们小姐,晚上也去厨房端了饭回来吃,免得过去一趟还要浪费时间。」 「是。」 秦朝久坐在桌子前,手中即将完工的红盖头上,龙凤呈祥的图案栩栩如生,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交织飞舞。 旋旋飞落之时,已然落在了秦朝久的头上。 终于到了秦朝久和萧长暮大婚之日。 秦朝久凤冠霞帔,同萧长暮并肩站在一起,二人拜别父母,一路从永昌侯府缓缓离去,在侯府的门口上了花轿。 十里红妆,鞭炮齐鸣。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围在路边看热闹,偶尔有侯府的人抛洒铜钱,但凡抢到的人无不要说一句「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吉祥话。 萧长暮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秦朝久坐在八抬大轿里,不免有些好奇。 从下花轿,跨火盆,一路到了拜天地,入洞房。 秦朝久都觉得好似置身于事外,好似并没有觉得自己才是今天的新娘子。 说起来,她做系统这么多年,唯一没有遭遇过的事情,就是结婚。 她的那位宿主,纵横那么多个小世界,愣是从未经历过正儿八经的拜天地,因而,今日走的每一步,秦朝久都觉得新奇无比。 盖头下,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一切对于未知的好奇。 直到她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喜房后,周围热热闹闹的声音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秦朝久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就……结束了? 那萧长暮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和她入洞房? 「小姐?」 竹节刻意压低了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开门声。 「小姐您一定饿了吧,我给您拿了点小果子,您先垫一垫。」竹节悄悄地过来送了东西后,问了秦朝久有没有别的吩咐,得知没有什么要吩咐的,竹节立即便要走。 秦朝久叫住竹节:「等会儿,你可看见我夫君了?」 一声「夫君」直接将竹节的脸叫得通红一片,她羞得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王爷正在同皇上和朝中大臣们喝酒,我听说,一般的新郎官都会被灌得酩酊大醉才能被放过,小姐您且得等一会儿呢。」 不料,竹节的话音刚落下,门口便传来了沉重稳健的脚步声。 正是萧长暮。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目光是一贯的清冷威严。 唯独换下了平日里最常穿的那一身紫袍,今日的他穿了一身大红的新郎装扮,让他整个人平白多 了几分妖魅。 秦朝久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萧长暮,一瞬间不觉看得呆了。 可下一瞬,眼前便是一暗。 竹节已将秦朝久掀开的一角盖头放了回去。 竹节此刻心中忐忑,生怕因为自己过来给小姐送吃的,惹了北沐王不快。 竹节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秦朝久一眼,却见萧长暮并未介意,只是冲她摆了摆手。 竹节立即像是得了大赦之令一样赶紧低着头从新房退出去。 萧长暮站在秦朝久的面前,缓缓揭开她头上的龙凤呈祥红盖头,女子那张娇俏又好奇的模样顿时映入眼帘。 女子可以描画的眉毛形如柳叶,烛光之下的美艳脸庞之上,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仿佛带着一股吸引人的魔力。 让萧长暮的那只手不觉便已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可要先吃些东西?」萧长暮温柔的嗓音,如水一般的柔情。 秦朝久摇摇头,抬手抓住了萧长暮的手,她一双眼睛灼灼,带着一股莫名的野性和侵略感。 在萧长暮正觉诧异之时,秦朝久已主动地将萧长暮拉到了床榻之上,搂着他的脖子便将人带到了大红的喜床之上。 虽然错过了第一次的亲密记忆,不过没关系,这一次她肯定要好好享受。 萧长暮背部抵在柔软的床榻上,不觉心中涌出一阵异样。 他早就知道了秦朝久想要睡她这件事,甚至……他隐隐有种错觉,秦朝久当初第一眼看上他的时候,好似就是为了此刻。 女子柔软泛着淡淡体香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上,她芳香的唇瓣亲吻在自己的额头,脸颊,嘴唇,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吻过之后便迅速往下。 呃…… 这女人……会不会太敷衍了一些? 此刻,秦朝久已经开始撕扯他的衣服了。 秦朝久跨坐在萧长暮的身上,越发觉得这繁复的新婚服装实在是碍手碍脚得很。 一阵咬牙切齿后,萧长暮身上的衣服终于是被她连扒带扯的……卡在了腰上。 秦朝久:「……」 萧长暮:「……」 秦朝久略显尴尬,却不肯服输,当即起身便要去寻一把剪刀或者是刀子来。 萧长暮满眼无奈,却也被女子这般可爱率真的模样逗得低声失笑。 他拉住正欲起身的秦朝久,手臂一个用力,二人的位置便发生了天旋地转的变化。 秦朝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解不开的衣服,在萧长暮的手里,竟然一下子就解开了。 秦朝久还来不及惊讶他是怎么做到的,下一瞬便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也不见了。 诶? 这不对,她记忆里不是这样的! 她作为一个系统的漫长岁月中,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也是见过猪跑的。 她可是跟宿主一起去逛过青楼的人。 她还和宿主一起踹开过一道又一道的青楼房门,也和宿主一起偷偷听过墙角。 都不是现在这样的! 还不等秦朝久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萧长暮的热吻,已缠缠绵绵地落了下来。 萧长暮自然是不知道秦朝久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若是知道她对于男欢女爱这种事唯一的来源渠道竟然是从青楼那些女子身上学来的,怕不是要被气吐血。 他像是一个引领者,让秦朝久这个纵使活了万千年的系统对于人类的欢愉又多了几分认知和期待。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纵使秦朝久从来都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可是系统大大啊,她怎么可能会输? 但此刻, 她真的不行了。 「王……王爷,咱们安寝吧?」 「夫君,睡觉觉好不好,我困了,我真的困了。」 萧长暮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细嫩的脸颊:「好,你睡你的。」 秦朝久:「……」 昨夜是何时安寝的,秦朝久已记不得了。 只是第二日竹节和冬藕红着脸进来伺候的时候,秦朝久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的又酸又疼。 反观萧长暮,却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萧长暮自是不用竹节他们伺候的,在让她们几个小丫鬟进来之前,萧长暮已穿戴整齐先行出去了。 秦朝久裹着被子不肯出来,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站在床头的竹节和冬藕。 竹节见状不由心口提起:「怎么了小姐,可是王爷欺负您了?」 冬藕在一旁提醒道:「该叫王妃了。」 竹节应了一声:「王妃您怎么了?」 秦朝久从被子里露出脖子,这一瞬,竹节和冬藕都不觉暗吸一口凉气。 竹节下意识地开口道:「王爷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话音未落,便被冬藕用手臂轻轻推了推:「说什么呢,这才是王爷疼爱咱们王妃的表现,王妃累了一晚上,先起来泡个热水澡吧。」 秦朝久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回头便看见竹节正在收拾床榻上的一块白色方帕。 「啊!」 刚入了水的秦朝久突然大叫一声。 吓得一旁的冬藕忙唤了一声:「怎么了小姐,王妃,可是水太热了?」 情急之下,她自己也还是会叫错成小姐。 秦朝久抬起光洁的手臂指向竹节手里染血的帕子:「萧长暮这个狗男人他骗我!昨天晚上分明是第一次!」中文網 竹节和冬藕都被秦朝久这一惊一乍的模样逗笑了,不觉也想起了那日萧长暮留宿心香院的事情。 原来,那日王爷竟克制住了。 不明真相的两个小丫鬟,此刻对北沐王的印象又徒然升高了一个度。 唯有秦朝久鼓着一张小脸,气呼呼地将自己脑袋以下全都埋在了水里。 呼—— 好气啊! 她一直以为自己错过了第一次睡萧长暮的记忆,原来上次他喝醉后,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 可…… 可她衣服都被***了呀? 等一会儿逮到了萧长暮,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第97章 新婚第二日的小误会 秦朝久昨日确实没有休息好,洗着澡呢,在浴桶里便沉沉睡了过去。 「王爷真是宠着咱们王妃,按理说咱们王妃头一日嫁入府中,都是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可王爷直接就将太后娘娘那边的人请了出去,说等些时日,自会带着咱们王妃去请安的。」 冬藕一边替秦朝久整理着衣服首饰,看着北沐王府替他们小姐准备的上好的红檀木梳妆台,还有那块明亮的西洋镜,都令冬藕由衷地感叹个不停。 秦朝久也是实实在在地睡了一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天地一片昏黄。 从窗外望出去,见天边霞光嫣红,绚烂一片。 她竟一觉睡到了傍晚去? 秦朝久从床上爬起来,张口便喊:「竹节,我好饿!」 竹节扶着秦朝久起来梳洗了一番,冬葵则去忙着伙食伺候。 一直等秦朝久用过饭后,王府管家丘德过来了。 「奴才丘德拜见王妃,给王妃请安。」丘德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给秦朝久行了个大礼。 「丘管家快请起来,我来王府多次,你也算是熟悉我的性子,无需行此大礼。」秦朝久抬手虚拂一把,一旁的竹节便上前将丘德搀了起来。 丘德笑着起身:「自是不一样的,您已经是王妃娘娘,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往后奴才可就要在您的手底下做事了,这礼是奴才该行的。」 秦朝久略点下颌:「你我都是替王爷做事的,丘管家是王府的老人了,对府中上下事物定比本王妃熟悉,本王妃日后操持着府上大小事务,若有疏漏不妥之处,还望丘管家提点一二。」.z.br> 「不敢不敢,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丘德是从心里尊敬秦朝久这位王妃娘娘的,但今日他心中也是颇为忐忑,不知道在入府前和入府后,王妃娘娘的性情是否有什么变化,又或者,是否会刚入府的当日便给下人们一个下马威。 因而,他自然是礼数周全,态度端正的。 秦朝久这人自不会有如此多的弯弯肠子,在侯府的时候,她都觉得这些尔虞我诈的实在厌烦,如今到了北沐王府,她只乐得清闲。 「王妃娘娘,这些是咱们府上的下人,这位是井朔,主要负责咱们侯府的巡逻守卫;这位是乔秀,厨房的管事;这位是华秋荣,在司房做事……」 丘德向秦朝久一一介绍了一遍王府如今的大小管事,总计二十多人,愣是一位女子都没有看见。 众人齐齐跪地给秦朝久行礼:「奴才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 秦朝久挥了挥手,竹节将早已准备好的赏钱依次打赏了下去。 众人领了赏银起身,每一个下人都规规矩矩,无一有失礼之处,可见王府规矩严格。 「侯府可有丫鬟伺候?」秦朝久不由问了一句。 丘德微微一愣道:「王妃若是想要添置些丫鬟,奴才这就叫人牙子过来,定选些三代清白的给您送来挑选。」 秦朝久摇头道:「暂时不必,本王妃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丘德解释道:「寿康院原本是有两个丫鬟的,可惜都是个些不懂规矩的,被处置了后,后院便都换上了太监。」 说着,丘德往院子里指了指,正有两个长相清秀的太监在打扫。 秦朝久点了点头:「辛苦丘管家了。」 「应当的,这些人先领过来给王妃您认一认,您也不必着急,往后的日子总能慢慢认全的,有什么吩咐,你不知该找谁,直接吩咐老奴就行。」 秦朝久闻言微微一笑:「丘管家说笑了,不过这二十几人而已,我还是认得全的。」 丘德明显 一愣,看她的表情,显然是并不太相信。 不料,下一刻就听见了秦朝久从最右手边的位置开始一位一位的念起了众人的名字。 「井朔,护卫队长;乔秀,厨房掌事;华秋荣,司房长……」 丘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万分震惊。 「王妃您……您记性这般好吗?」 秦朝久反倒是面露疑惑:「这怎么了?你都已给我介绍了一遍我若是还记不住,岂不成傻子了?」 傻子丘德:「……」纵使是他,王府上若是多了新人的时候,他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记住的。 傻子竹节:「……」她只记住了处方乔掌事一人可怎么办。 府中众多管事见过王妃后,便各自退下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唯有丘德留了下来,一招手便将一堆账目送到了秦朝久的面前。 「这是昨日婚礼的账目,请王妃过目。收到的礼品也尽数放在了府中仓库,王爷吩咐了,从都今日起,库房的大门钥匙也交由王妃管理。」 丘德说完,双手捧上一个精致贵重的银制盒子到了秦朝久的面前。 盒子里装着的正是库房大门的钥匙。 当库房的钥匙握在手里的这一刻,秦朝久便是北沐王府实权在握的、正儿八经的王妃娘娘了! 王妃娘娘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了库房,早就听闻北沐王府的库房里头什么好东西都有,快让她看看,有什么传说中的什么百年人参,名贵鹿茸的,她也想尝尝。 嘿,还真就被她找到了。 秦朝久毫不犹豫的命竹节将鹿茸直接送去了厨房,吩咐厨房今日晚上就要吃。 于是,当鹿茸汤、鹿血羹端到萧长暮面前的时候,空气当即就有一瞬的凝结。 秦朝久尚且还不知危险,觉得好东西就应该分享给最爱的人,于是非常主动地个萧长暮分了一碗鹿茸汤,又舀了一勺鹿血羹亲自喂到了萧长暮的嘴里。 心里暗暗觉得厨房的人实在懂事,她只是送去了鹿茸,没想到厨房的人竟然还多加了一道鹿血羹。 「王爷,味道如何?」秦朝久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对美味的美好向往。 可萧长暮抬眸望过来的眼神,却满含危险。 甚至,还带着一股莫名的火气。 秦朝久此时才微微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太妥当之处,她抬眸看向周围,却见周围伺候的太监和下人们都已低下了头。 好似怕极了。 难道是萧长暮生气了? 「怎么了王爷,您不喜欢吃吗?」 秦朝久略显疑惑,说着便自己吃了一口:「很好吃呀。」 「您不喜欢的话,臣妾可就一个人吃光了。」 然而,秦朝久才只吃了一口,就被萧长暮抢了过去:「这东西不适合你,你吃莲子羹。」 秦朝久不觉皱起眉头:「我特意从库房找出来的。」 这话说得委屈巴巴的,再配上她那似乎快要流口水的模样,让萧长暮眼底的寒意逐渐散去了许多。 「你可知鹿茸、鹿血乃是有壮阳补肾之功效?」萧长暮突然开口。 秦朝久的眼眸猛地一怔。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只记得这东西珍贵,平日里极少能吃到,既然王府的库房里头有,自然要拿来尝尝,便没想这么多。 聪明的脑袋瓜子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一切。 知道了为何萧长暮的神情不对,也知晓了周围下人的忐忑发抖是来自于何了。 萧长暮幽深如寒潭的眸光,落在秦朝久的脸上,将她震惊到恍然的神情看在眼中,又缓缓补充道:「不过才成婚一 日,王妃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给本王投喂鹿茸,着实是用心良苦。想来是本王昨晚让王妃失望了,本王今日继续努力。」 秦朝久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朝久欲哭无泪,这真的只是个误会啊! 可惜,萧长暮是不可能听她的解释的。 饭后,他体贴地牵着她的手在王府的后院散步,消化消化食,方便晚上活动筋骨。 事实证明,萧长暮的深思熟虑是非常有道理的。 萧长暮将秦朝久按在床上,屋子里放了足够多的炭火,暖意盎然,纵使身子已不着寸缕,却也不觉得寒冷。 昨日实在是太过急切,竟未仔细欣赏眼前佳人的美。 今日萧长暮倒是不急了。 他的目光好似化作一只轻柔的手,一寸寸划过秦朝久的皮肤,眼底涌出浓浓的好奇之色。 原来,女子便是如此。 或许该慢慢探索才是。 秦朝久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燥热,昨日和萧长暮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不觉浮现在脑海。 可昨日分明是第一次,如今日比起来倒还显得从容些。 此刻她却被一股名为羞怯的情感彻底控制,使得她不觉想要抓些什么东西把自己遮挡起来。 最终,秦朝久选择了遮挡住萧长暮的眼睛。 她红着脸,娇着声,伸手捂住了萧长暮的双眼:「不许看了。」 萧长暮嘴角弯起,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他欺身而上,热情而缠绵地吻落在秦朝久的唇瓣之上:「王妃已如此等不及了,倒又是为夫的错了。」 感受到男子炙热的温度,秦朝久忍不住低呼一声。 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萧长暮这男人,怎么老是这般故意曲解她的话。 可她的辩解自不会有一个字说得出来,温暖的婚房之内,早已一片浪漫旖旎的声音,交织而起。 第98章 不会是做春梦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萧长暮终于肯歇息了。 秦朝久依偎在萧长暮宽厚的胸膛上,听着他「砰砰」有力的心跳,脑海中不觉涌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意识到自己竟在这种关键时刻想到宿主这件事,让秦朝久心中一紧,什么情况? 其实,就在昨日洞房花烛的那一刻,二人紧密融为一体之时,曾经宿主的身形也在她的脑海一闪而逝。 但很快这个画面就被秦朝久遗忘掉了。 如今再度想起,秦朝久心底隐约有种很是莫名的感觉。 「我总觉得,我或许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你。」 萧长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慵懒的感觉。 秦朝久的手轻轻搭在萧长暮的腰肢上,一下一下戳着他腰腹部紧实的肌肉,「怎么突然这么说?」 萧长暮的眼眸微微眯起,这种感觉着实奇怪。 他略一沉思,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心事说给秦朝久听。他开口说道:「我也不知为何,每一次我和你相处之时,脑海中都会闪过一两个很是熟悉的画面,就好像,是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一样,但我记不起你的名字,也记不起你的容貌。」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秦朝久马上问道。 萧长暮搂着秦朝久的手略微收紧几分:「我就是很确定,这样的感觉我从未在第二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过。」 秦朝久听得一脸莫名。 他自顾自地说道:「或许,我们上辈子见过。」 「那不可能。」秦朝久立即就否认掉了。 她上辈子是个系统,秦朝久怎么可能见过他?再说了,她和宿主一起穿越过的那么多个小世界,就算见过萧长暮,那也只能是她的宿主见过,自己连个人形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见过的。 秦朝久说得笃定,萧长暮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想来自己脑海中的事情,便也只觉得有些可笑。 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楚的事情,又怎么让秦朝久明白呢。 「你都梦见过什么?」秦朝久似乎是有些累了,她声音越来越小,靠在萧长暮的怀里,闭着眼睛问。 萧长暮略一思索,便道:「我曾梦见过一个很是神奇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人全部穿着诡异,男女平等,似乎是几千年后的世界。 「我在哪里做一名戏子,暗中却负责调查各种情报为国效力,而你就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永远都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出手帮我,你就好似无处不在,与我形影不离,可说来也奇怪,我竟是怎么也想不起你的样子。呵呵,你……朝久?」 萧长暮正说着,怀里的女子却传来了一阵轻鼾。 又睡了。 这女人…… 总是能在很关键的时刻睡着,罢了,许是太累了。 毕竟才新婚第二日,自己如此这般倒也不能怪他的王妃才是。 思及此,萧长暮体贴地替秦朝久将被子掖好。 「唔……」 似乎是萧长暮的动作惊醒了秦朝久,秦朝久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似乎全然不记得自己刚刚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萧长暮:「诶?王爷您刚刚说到哪儿了?」 萧长暮:「……」 萧长暮:「没什么,睡吧。」 「我不睡,我饿了。」 也不知道是否是体力消耗过度,秦朝久在短暂的眯了一会儿后,就突然精神百倍,瞪着一双眼睛坐起来,嚷嚷着想要吃东西。 萧长暮无奈,只得命人去给秦朝久拿些轻便的吃食来。 「嘿嘿,我真的是太喜欢做人了。 」 秦朝久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萧长暮以为赞成听错了,忙问了一声。 秦朝久不慌不忙地道:「我说做人真好呀,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若是做了阿猫阿狗,树木花朵的,自是少了这么多乐趣,王爷您说是吧?」 「呵呵,本王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秦朝久吃过后,重新爬回到床上。 天气寒冷,秦朝久将自己冰凉的小脚趁着萧长暮不注意便「嗖」地一下塞进了他的两只腿中间。 用他的大腿根部当暖炉来暖脚。 惹得萧长暮当即浑身一僵。 就连那双眼睛都变得凌厉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秦朝久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被他这副模样吓到,反而笑嘻嘻地说道:「王爷您不能总是这样装凶的,您眼睛里都是笑意,装得都不像了。」 萧长暮:「……」 「除了你之外,也没有谁还能看得出本王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了。」 秦朝久的小手抚摸上他那张俊俏的小脸,说道:「王爷您多笑一笑吧,您笑起来就是这世上最帅的人。」 话锋一转,秦朝久突然想起来:「对了王爷,您还没说您梦到什么了呢?您刚刚说您梦到我了,梦到我如何,您不会是在此之前做过春梦吧?」 秦朝久眨着一双大眼睛,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萧长暮抓住了秦朝久放在他脸上的那只手,将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面。 秦朝久一开始以为她是怕自己的手冷,可直到自己的一只手碰触到了某样滚烫炙热的东西后。 秦朝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大事不妙! 可想挣扎,已经来不及了,萧长暮死死按着他的手,脸上的笑容越发危险。 「这般挑逗本王,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秦朝久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小系统,她当即道:「我错了王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好不好。」 「不好。」 萧长暮已一个翻身压了上来,他沉重炙热的气息轻轻吐在秦朝久的耳边:「或许明日,本王就会梦见你此刻的样子。」 秦朝久恍惚一问:「明日?」 「因为本王今日不准备睡觉了,我的王妃。」 萧长暮说到做到。 第二日秦朝久整个人跑在热水桶里,再一次靠在桶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在床上。 这次醒来,竹节的脸已不像是昨日那般红了,却依旧忍不住抱怨道:「王爷真是太不懂得心疼人了,王妃,您往后可不能这般惯着王爷了,您也得多替自己着想着想。」 竹节是一门心思替秦朝久考虑的。 却不料,秦朝久竟抬头冲着她暧昧一笑:「你不懂,王爷还是很疼我的呢。」 竹节一脸的黑人问号。 可一旁的冬藕却已经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见秦朝久看过来,忙扭过头去,说要给秦朝久端早餐过来。 「对了竹节,我记得王府有个侍卫好像对你不错,叫丘斐是吧?这几日你可见到他了?」 秦朝久的话题突然就转到了竹节的身上。 竹节愣了一下点头,刚刚还正常的脸这会儿说红就红了。 「这几日还没有见过。」 秦朝久想了想才点头道:「他是在前门守卫的,你一直跟着我在后院,没有见过也正常,这样吧,我去跟管家说一下,把他调过来做后院护卫你说怎么样?」 竹节赶紧摆手:「王妃您别。 」 「哎呀,感情可是得培养的东西,你们虽同处王府,可这样两地见不到面可如何是好?」 「王妃!」 竹节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差上前要捂住秦朝久的嘴了,却又碍于秦朝久如今可是北沐王妃的身上,她又不敢动手,只能在原地跺脚。 秦朝久被她这模样逗得忍不住笑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短时间我一直忙着绣嫁妆和成婚的事情,城里的铺子都许久未去看过了,你今日帮我走一趟。」 「现在吗?」竹节微微一愣。 秦朝久点头:「嗯,去吧。」 竹节刚领命出去,冬葵便小声地说道:「小姐对竹节姐姐真好,直到丘斐侍卫不方便过来后院,便想着法子让竹节姐姐出去,希望二人能见上一面。」 秦朝久扭头看向冬葵,冬葵是三个丫鬟中性子最沉稳的那一个,平日里也是不声不语的,可心里却件件事都看得清楚。 「竹节待我真心,是我来到京城之后,第一个待我好的人,我自然也希望她能过得开心。」 秦朝久这番话说得不错。 竹节从未因为她是乡下回来的小姐,就和其他人一样仗势欺人,反而是整个侯府中第一个拿她做主子看的人。 冬葵附和一声道:「我们做奴才的,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便是跟对了主子,奴婢几个都是有好运气的人。」 「噗嗤。」 秦朝久被冬葵逗笑了:「原来你也会说好听的?」 「奴婢肺腑之言。」 「那本王妃便也说一句好了,我可能快要帮你找到你弟弟了。」秦朝久望着冬葵,突然开口。 冬葵的身躯猛然一僵,她直愣愣地盯着秦朝久,就连主仆尊卑的忌讳似乎都顾不上了。 片刻之后在,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王妃娘娘!您知道奴婢在找我弟弟吗?我弟弟他如今身在何处?求您一定要帮奴婢找到,奴婢这辈子当牛做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您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秦朝久伸手将冬葵扶起来:「你整日心事重重,我不过是稍作留意就打听清楚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人还活着。」 第99章 立威 冬葵有个弟弟,当初家里穷她和弟弟一起被卖了,她乖巧听话,就被侯府买了回来,可她弟弟却不知所踪。 她后来手里攒了一些钱,去找当初的牙行,找了一圈,却也没有找到弟弟的影子。 但这些年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件事,偶尔得了空闲,便要去各处打听,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快十年的光景,本都已经不报多少希望了,可如今却突然从秦朝久的口中听见这个消息。 冬葵忍不住喜极而泣。 「先别急着感谢我,等我找到人,你们姐弟见面后你再哭也来得及。」秦朝久伸手把冬葵从地上拉起来。 又开口安慰她道:「以前我在侯府手里也没有人,但现在我能用王爷的人了,应该能更快让你们姐弟见面。」 「奴婢谢谢王妃娘娘,谢王爷!」冬葵已满脸感激的眼泪。 「王妃,赵嬷嬷拜见。」 门外有太监的声音传话进来。 秦朝久虽然只带了竹节她们三个丫鬟过来,王府又没有给她配备丫鬟,但太监倒是有不少,院子里做些扫撒的粗活的下人都是太监。 这会儿来传话的是个圆脸胖乎乎的太监。 秦朝久疑惑着问了一声:「赵嬷嬷是何人?」 太监道:「回王妃的话,赵嬷嬷是王爷的乳母,从王爷立府之后,就一直住在王府中。」 「可是住在寿康院的那位?」 「正是。」 秦朝久点了点头:「让她过来吧。」 「是。」 秦朝久扶着冬葵的手站起来,最近日夜颠倒,总觉得脑袋晕晕的。 赵嬷嬷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锦缎棉衣,头上戴着翠绿的玉石门面,脖子上挂着一个又厚又重的金项圈,金项圈上还雕着百寿字。 她走到秦朝久的面前,微微屈了屈膝:「老奴见过王妃娘娘,给王妃娘娘请安。」 纵使她是萧长暮的乳母,可终究是个下人,初次见秦朝久,也该行大礼的。 这般行径,显然是没有将秦朝久放在眼里。 「赵嬷嬷年纪大了,记性想来也是不好了,冬葵,你教一教赵嬷嬷,在北沐王府内,见了我这位王妃娘娘,该如何行礼。」 「是!」 冬葵应了一声,走到秦朝久前面几步远的距离双膝跪地:「老奴给王妃娘娘请安,王妃娘娘安康。」 行了一礼后,冬葵起身,冲着赵嬷嬷道:「赵嬷嬷您学会了吗?」 赵嬷嬷面色一僵,也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王妃娘娘虽说年纪小,可脾气倒是不小。 不是个好拿捏的主。 但她在王府多年,又一直被王爷厚待,又岂会这般就认输了? 赵嬷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道:「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老奴是王爷的乳母,是看着王爷从小长大的,王爷待老奴亲厚,王妃未来王府之前,这府中后院的事情,都是老奴代为打理的,像是这满院子的奴才,大多也都是老奴为王爷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话,显然就是在说,她资格老,她权利大,她不怕秦朝久了。 却没想到,秦朝久竟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道:「哦,那从今日起,王府有了本王妃后,后院的这些事情,便也不需要劳烦赵嬷嬷您代为管理了。」 赵嬷嬷神色一愣。 又听秦朝久道:「赵嬷嬷既说了,这府上的下人有许多都是您亲自挑选调教的,想必您一定是在这方面比我有经验,正巧我刚得了圣上封赏,您这般有经验,去凌宜县替我打理庄子最合适不过了,正好那地方人烟稀少,安静舒适,最适合您过去养老了。」 赵嬷嬷闻 言,冷汗直流,她慌慌忙忙地跪下来,给秦朝久行了个大礼:「王妃娘娘您信任老奴是老奴的幸事,可老奴年纪大了,怕是无法担此重任,要辜负王妃娘娘了。」 赵嬷嬷终是跪在地上给秦朝久行了个大礼。.z.br> 门外时不时往屋子里面看的下人们,亲眼见到整个王府最特别的赵嬷嬷都跪了下去后,那些个还有一丁点活跃心思的人,也全都偃旗息鼓了。 连王爷的奶娘都承认了他们王妃,他们这些虾兵蟹将的,还是老老实实地在王妃手底下做事儿吧。 秦朝久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从远处收回来,嘴角微微勾起:「既赵嬷嬷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去吧,多多休息才是。」 「是,老奴告退。」 正好赶上冬藕从厨房拿了吃食回来,她朝着赵嬷嬷微微福了福身子,关上门后,才对秦朝久说道:「王妃您素来最不喜这些规矩,为何独独要赵嬷嬷做足了规矩呢?」 秦朝久对她们这几个丫鬟确实从未立过什么严厉的规矩,对待心香院的人一向很是和善。 秦朝久坐到桌边,满眼都是吃食,随意地说道:「我刚刚见她手上的镯子,好似长公主戴过的。」 只一句话,冬藕瞬间就什么都懂了。 赵嬷嬷竟然是长公主的人,难怪对她们王妃这般不尊敬。 「赵嬷嬷虽然是王爷的乳娘,可心里头未必就是向着王爷的。」秦朝久嘀咕一句,继续闷头干饭。 「王妃,这事儿要跟王爷说吗?」冬葵问道。 秦朝久摇头:「不急。」 萧长暮去宫里请安回来,就看见赵嬷嬷在路上等着他了。 「嬷嬷何事?」 平日里赵嬷嬷不常来找他,既来了,定然是有事。 赵嬷嬷给萧长暮行了一礼:「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若是再不回来,王妃娘娘就要将老奴送出京城,送到那凌宜县去了。」 萧长暮抬眸,冰冷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王妃若真想送你去,安能留你到现在,站在本王面前告状?」 赵嬷嬷惊了一下,才急忙说道:「王妃定然是怕王爷您怪罪她,今日老奴去给王妃娘娘请安,王妃确实说了这样的话。」 萧长暮缓缓回眸,目光落在赵嬷嬷身上的时候,好似九天冰雪砸了下来,让赵嬷嬷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萧长暮并未再说一眼,踏着冰冷坚硬的石板路从赵嬷嬷的身旁走过。 秦朝久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 以她的聪慧,若是真有意针对赵嬷嬷,便绝对不会给她告状的机会。 萧长暮回到寝殿,见秦朝久正坐在一堆账册前,翻看账本,一旁是竹节在伺候着她笔墨纸砚。 「王爷。」 竹节抬眸看见萧长暮,起身行了个礼,见萧长暮径直朝秦朝久走来,竹节识趣的退了出去。 「我刚从宫里回来,太后娘娘问起了,让本王明日带你一同进宫。」 萧长暮站在秦朝久的身旁,看着秦朝久快速的翻看手里的账册,笔下迅速记着一些图文,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秦朝久手下的笔微微一顿道:「明日我是不是该回门了?」 「是,明日本王先陪你回门,然后再带你进宫。」萧长暮说道。 这个晚上,秦朝久难得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便同萧长暮一起坐着北沐王府的马车回了永昌侯府。 偏偏路上正撞见了长公主府的马车,长公主府的丫鬟茶儿,一看见是北沐王府的马车,当即就不顾危险地冲了过来。 「 王爷,求求您快去救救我们家长公主,求求您了!」 萧长暮神色一凛,当即从马车上下来,一边往前走一边问:「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茶儿道:「长公主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又犯了旧毛病,而且吃了药也没有用,如今已晕了过去。奴婢正打算带着长公主进宫去求御医。北沐王,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长公主,长公主临昏迷之前都还念着您的名字。」 茶儿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嘭嘭嘭就是几个响头。 秦朝久掀开车帘,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小脸。 她目光带着几分打量,看向远处。 长公主这人,着实有些令人看不透。 自己说了若是她也喜欢萧长暮,自己可以同她好好相处,她不答应,但却在元宵宴会上言语挑拨别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如今又拦着萧长暮,不让萧长暮陪自己回门。 若说这些都是巧合,她可不信。 「王爷,让我瞧瞧。」 秦朝久扶着马车下来,刚要伸手去给已经昏死过去的萧苏璐把脉,就被一旁的茶儿阻拦道:「王妃娘娘,我们长公主的病是老的毛病了,宫里的御医都知道该怎么办的,请您莫要耽搁时间,快些让王爷带我们长公主进宫去吧。」 秦朝久一把推开了茶儿。 搭在了萧苏璐的手腕上。 手腕的肌肤细嫩冰凉,脉象虚浮,确实是有心肌衰弱之病症。 但…… 她这次的昏迷,却不是什么旧疾。 「如何?」 萧长暮垂着头问,眼底自是担忧无疑。 秦朝久道:「不知长公主可是有什么仇家?」 「此言何意?」 「若是没有仇家,该不会有人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给长公主殿下下***吧,万一晕倒在雪地里,岂不直接冻死了?看长公主的脉象,药量下得不轻,没有两个时辰,怕是醒不过来。」 ***? 萧长暮的心底猛然生出一丝疑惑来,若是***,长公主府上又怎么会没有大夫可以医治? 何须送到宫里去救治? 第100章 你有心吗? 想明白了一切的萧长暮,脸色冷的非常难看。 他起身,对身后的清泉道:「护送长公主进宫,另外请皇上务必要调查清楚,究竟是何人要害长公主。一旦查清,格杀勿论。」 「是!」 清泉抱拳应了一声。 「王爷!您不管我们长公主了吗?」茶儿跪在地上一把抓住了萧长暮的衣服。 清泉见到了萧长暮脸色骤然愣了下来,当即飞起一脚将茶儿踢倒在一旁:「放肆!」 萧长暮转过身,朝秦朝久伸出手:「走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好。」 秦朝久扶着萧长暮的手,二人重新上了马车。 因长公主闹得这一出戏码,上了马车后,二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萧长暮,他板着一张脸,脸色阴沉得可怕。 秦朝久撅了噘嘴:「王爷,你可是生我气了?」 「没有。」 「那您一定是生长公主的气了?」秦朝久又问。 萧长暮没有否认,只是看着秦朝久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秦朝久明白了他眼神中的意思,便表现出了和他同仇敌忾的样子,开口说道:「我也觉得长公主这次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她怕不是算好了时间,知道今日王爷要陪我回门,所以故意等在这里,王爷和她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见她昏迷不醒,一定会担心她送她进宫。如此一来,本王妃就只能可怜巴巴的自己一个人回门了。」 「其实回门不回门什么的,我本来也不在意,可她这样,实在是有点故意欺负人了。」 「而且还戏耍王爷,将王爷的真心随意利用,这点最过分,是不是王爷?」 萧长暮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秦朝久,略有几分震惊她会这样毫无顾忌,当着他的面说长公主的坏话。 但同时心底又莫名地生出了一丝喜悦之情。 她故意说长公主的坏话,一定是……因为自己之前太担忧长公主所以吃醋了吧? 吃醋好,吃醋就说明她是在意他的。 「好了,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秦朝久却突然抬手拍了拍萧长暮的手背,又开口替长公主解释了起来:「长公主故意这样应该也是心里不平衡,毕竟从前的王爷,眼里心里都是没有其他女子的,可如今,王爷心里有我,她嫉妒我也正常。王爷可莫要同她生气。」 萧长暮的眼底渐渐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是在故作大方? 还是真的在替萧苏璐说话? 「你心中是这么想的?」萧长暮问道。 秦朝久点点头。 萧长暮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元宵宴会时,你可有生气?」 秦朝久当即大方地表示:「自然没有,您看臣妾像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吗?」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生气,秦朝久还自顾自的解释了起来。 「且不说您和长公主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非同寻常,就算是一般的小姐、宫女,只要是您在意的人,受了伤或者是生了病,您过去照顾都是正常的,您可是咱们大钺国的堂堂北沐王,您还没有个宠爱自己心悦女子的权利了吗?」 秦朝久认认真真地望着萧长暮的眼睛,拍着自己的胸脯表示:「王爷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是您最贤良淑德,大方善良的王妃的,绝不会嫉妒您和其他女人的感情。」 萧长暮此刻的脸用锅底都不足以形容,他脸黑的程度,几乎能滴出墨汁来。 他不觉伸手抓住了秦朝久的手腕,手指更是不觉用力。 「你……」 他只能死死的盯着秦朝久,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而且还是笑着说出来的。 他早就和她说过,只会喜欢她一个。 可她却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这让萧长暮不禁想起了上次,她想要给长公主送礼物,说要和长公主和睦共处的事情来。 今日又这么说,这女人…… 「秦朝久,你还有心吗?」 萧长暮压低着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 秦朝久的手腕被抓的很疼,不禁皱起眉头:「王爷,您弄疼我了。」z.br> 萧长暮的手却没有松开。 秦朝久挣扎了一会儿,突然抓起萧长暮的另外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你做什么?」 萧长暮下意识地缩回手,分明已经是夫妻了,可秦朝久这样的举动却还是让萧长暮惊了一下,一股热血突然就冲了上来。 秦朝久又重新抓其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王爷您感受不到臣妾的心跳吗?臣妾是人,臣妾自然是有心跳的。」 秦朝久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超乎平常的认真。 萧长暮透过秦朝久漆黑的眼睛,看出她似乎有一瞬的慌乱。 可她慌什么? 萧长暮自然不知道,秦朝久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萧长暮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不可能啊,她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后得到的奖励就是可以做人。 她现在用着的这具身体,百分百是个人类。 她绝对是有心脏的。 萧长暮为什么这么问? 诚然,萧长暮伤心质问的话语,到了秦朝久的耳中,俨然是已经变了一个味道,成了他意。 而这会儿,感受着女子胸前的柔软,萧长暮周身上的怒火也不觉消散了下去。 罢了。 她还小。 自己许也是她情窦初开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她不懂儿女情长,也能理解。 往后的日子还漫长着。 她总有一天能明白,有些感情是无法分享的。 萧长暮暗暗摇了摇头,拉着秦朝久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按着她的脑袋在自己的怀里。 马车平稳地一路到了永昌侯府。 知晓秦朝久今日回门,白婉和秦江全都等在了门口。 「你们说北沐王爷会和朝久一起回来吗?」白婉问。 秦江嗤笑一声:「想什么呢,北沐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陪她回来,她能嫁到北沐王府,已是上辈子的福气了。」 白婉却似乎已经笃定了北沐王不回来,便开口安慰白婉道:「母亲,您放宽心,北沐王虽然不能陪着妹妹一起回来,但也一定是因为事情耽搁了,心里肯定还是疼爱妹妹的。」 唯有秦观铭嘀咕一声:「说不定北沐王就一起来了呢。」 话音刚落,北沐王府的马车就到了。 看着熟悉永昌侯府,竹节露出了一脸笑容高兴地喊道:「王爷,王妃,侯府到了。」 秦静汐的脸在这瞬间沉了下来。 北沐王还真的来了! 「老婶见过王爷,王妃娘娘,给王爷请安,王妃娘娘请安。」白婉一脸的笑意,向着秦朝久和萧长暮就要行礼。 哪能让她真的跪下去,秦朝久一把拉住了白婉:「母亲快免礼,王爷如今是我夫君,也是您的姑爷。」 众人的目光都顺着秦朝久的话落在了萧长暮的脸上。 萧长暮便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岳 父岳母安康。」 「哎呦,好好好。」白婉这一张脸笑得都好似开了花一样。 她一直做梦都想要让秦静汐嫁给二皇子,为的不就是这一日么,她也能被位高权重之人恭恭敬敬的行礼,叫上一声长辈听听。 秦江也同样哈哈笑起来,在一旁道:「是啊是啊,往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王爷,朝久,快进来。」 萧长暮陪同秦朝久回门的事情,在京城许多人家很快就传遍了。 都说北沐王疼爱王妃,如今这消息又让众人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不过秦朝久和萧长暮二人在永昌侯府并未多留,只吃了一顿午饭,饭后,便以拜见太后娘娘这件事,离开了永昌侯府。 从侯府离开之前,秦观铭突然借着竹节的手塞给了秦朝久一封信。 这倒是让秦朝久很是诧异。 于是,刚刚坐到马车上,秦朝久就当着萧长暮的面,拆开了秦观铭的信。 信中只有寥寥数语,无非就是让秦朝久在王府谨言慎行,莫要惹怒了王爷,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千两地银票同样放在信封里。 「秦观铭私下写这封信给你,应该是不想本王知道,你这般当着本王的面拆了信封还读给本王听,岂不枉费了他一片苦心?」萧长暮嘴角轻勾,嘴上这般说,可对秦朝久的坦然却很是欣喜。 秦朝久仰头望着萧长暮:「那自然是因为,与我而言,王爷才是这世上最值得我信任的人。」 萧长暮越发被宏德高兴了。 可对着心中的内容,秦朝久却有些发愣:「我二哥这是何意?」 萧长暮的眼眸却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意思:「他应是怕你受了委屈。」 秦朝久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这么说……我凭着自己的人格魅力,在征服了我三哥之后,又把我二哥也征服了?他现在已经开始关心我过得好不好了?」 萧长暮「噗嗤」一笑,却承认了秦朝久的话道:「是,你的确很与众不同。」 「对了,我去西北军的那次,我二哥好像是一直在找我,不过他没找到。」秦朝久又想起这件事,默默地嘀咕一句,便将信件和银票全都收好了。 第101章 北沐王妃的宝座就是舒服 「对了王爷,我晚进宫两日,太后娘娘会不会罚我?」 秦朝久后知后觉地才想起自己如今才进宫请安,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不会。」 萧长暮淡淡地开口:「太后从不在意这些,她喜清静,只需请个安便可。」 事实也正如萧长暮所言,她带着秦朝久到了太后的翊坤宫里,按照规矩给太后请了个安,领了赏赐后,才说了几句话,就被太后娘娘打发了出来。 「北沐王爷,皇上请您过去一趟。」太监总管在路上早早地就等着萧长暮,见他从翊坤宫过来,立即便走上来。 萧长暮转眸看向秦朝久,秦朝久莞尔一笑:「王爷您去吧,臣妾自己在这里转一转也是没问题的。」 「这里没什么好转的,你先回王府去。本王晚些回来。」 想到今日早上就遇见了萧苏璐的事情,萧长暮自幼就是在皇家长大,对宫里的这些尔虞我诈早已心知肚明。 但秦朝久却是聪明有余,算计不足。 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的好。 正如萧长暮所担忧,他还尚未离开,皇后娘娘的人便已经到了,说皇后娘娘有请,请北沐王妃过去说说话。 萧长暮眼神眯了眯。 直接对过来传话的人道:「去转告皇后,王妃身子不适,今日就不去了。」 前来请人的宫女瞪大了眼睛,可面对萧长暮这样决绝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转身回去复命。 秦朝久就这样安安稳稳地从宫里出来了。 回去的马车上,竹节都不禁感叹道:「王爷对您是真好,这天底下的女人,从嫁了人之后,就没有做新媳妇不要立规矩的,可王爷却这般宠爱着您,就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敢驳。」z.br> 秦朝久嘴角轻轻勾起:「这说明你们王妃我,头脑清晰,眼光独到。」 从一开始,她就看上了萧长暮,果然没有看错人。 若她今日不是北沐王妃,而只是侯府千金,去了一趟宫里,别说是皇后娘娘,就是其他任意一个嫔妃想要叫她过去,她又岂敢不从。 果然,这北沐王妃的位置是坐起来是真舒服。 皇后娘娘听闻北沐王代替秦朝久拒绝了她的召见,面上并未有半分不悦,反而很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本宫早就料到了,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 「娘娘,二殿下因之前那蠢道士的事情开罪了北沐王,您说北沐王如今可是消了气了?」 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暗暗地问了一句。 皇后目光阴沉沉地落在面前的香炉上,看着袅袅升起的安神香,却觉得心思更烦躁了几分。 「北沐王最是能隐忍的性子,虽然至今为止他还未对殿下出手,可并不代表这件事儿就过去了。他不让北沐王妃过来,就说明他还忌惮着本宫,我只怕殿下还瞒着本宫做了些什么。」 她早就告诉过萧臻,这整个皇城中,最不应该招惹的人就是萧长暮,可偏偏,他就是不肯听。 之前竟然还将主意打到了秦朝久的身上,只怕,单单凭着这一件事,都足够北沐王记恨的了。 上次元宵宴会上,男女分席,萧长暮过来之时,冷冷望向她的那一眼,她至今回想起来,依旧觉得遍身寒意。 她儿子年纪小,根本就不知道北沐王有多恐怖。 萧长暮年幼丧母,几乎就是在她和皇上的身边长大的,她当初成为太子妃时,萧长暮也不过才三岁大小,整日跟在太子身边,年纪轻轻,却对治国之事极有间接。 不论是她还是后宫中其他的嫔妃,剩下的那么多皇子,在北沐王这位皇叔的 对比之下,尽显愚钝不堪。 皇帝一直迟迟不肯立太子,与北沐王又何尝没有关系? 「嘶……」 突然,皇后娘娘猛地缩回了手,想起过往的那些事有些走神,竟不觉被香炉烫了手。 「娘娘您没事儿吧!快把药箱拿来!」 几个小宫女惊慌失措地开始替皇后娘娘处理手指上的烫伤。 可皇后娘娘的心却突然提了起来,心底隐隐有几分不安的感觉冒出来。 此刻,萧长暮正坐在皇帝的下座,二人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棋盘,皇帝毫无九五之尊该有的尊严,自顾自地在棋盘上先落了几个棋子。 「老规矩,这几个子算你让朕的。」 萧长暮淡定地目光落在棋盘上,幽幽地道:「皇兄,您今日又多拿了一个字。」 皇帝抬头瞪了萧长暮一眼:「新年伊始,朕又老了一岁,你不该多让朕一个棋子吗?」 「臣弟也老了一岁。」 「呸!」 万万没想到,皇帝竟是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对着萧长暮便啐了一口。 「说吧,你又调了人进宫里来是要干什么?你说你可真是有本事啊!你现在往朕的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你都不知道避着点朕的吗?朕可是一国之君,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砍了你的狗头。」 皇帝既然能将这些话当着萧长暮的面说出来,那自然就是没太放在心上,但定然,也不是全然不介意的。 萧长暮落下一子,对皇帝也很是坦诚,没有一丝隐瞒地说道:「臣弟的王妃十几年前并非是偶然被人抱错的,极有可能是被人恶意掉包。 话音略微顿了顿,在皇帝的震惊之下,萧长暮又缓缓道出:「这件事恐与二殿下有关。」 「那不可能。」 皇帝当即便否认了他的说法,他一脸不理解地看向了萧长暮:「老二才比秦家大小姐、二小姐大上三岁而已,他三岁之时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难道……你是说皇后?」 皇帝眼神一眯,马上就想到了皇后娘娘。 萧长暮摇头:「皇兄多虑了,皇后娘娘良善,自不会做出这种事。」 「好了,你别给朕卖关子了,说吧,你都查到什么了?」皇帝又问。 「臣弟调查到,二殿下在两年前去过一趟孤山镇,两年前的冬日,平州雪灾,二殿下是奉命前往平州赈灾,可在去往平州城之前,他却拐了个弯,先去了平州的孤山镇,两日后,才赶往平州。」 「也正是二殿下身边的心腹,私下里去接触了王妃的养母温氏,说服她前往京城,去永昌侯府认亲。」 「二殿下为何会提前知晓王妃才是侯府真正的千金这件事,臣弟还在继续调查,已有眉目,还请皇兄静待结果。」 萧长暮说完这些话,手里的最后一颗棋子,也已缓缓落下。 他抬起头,看向已明显有些愠怒的皇帝,开口道:「皇兄,臣弟赢了。」 皇帝:「……」 皇帝不甘心地叫来一旁的太监:「你来数一数,可是朕输了?」 他抬眸瞟了萧长暮一眼,他怎么可能会输呢,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在诱导萧长暮说话的,其实他才不在意他究竟在调查什么事情,尤其听见只是有关秦朝久后,接下来他说的话,皇帝都没有往心里去。 萧长暮可以一心二用,他必然得全神贯注。 他不可能输! 小太监悄悄地伸出了两根手指,捻了一个棋子到掌心。 「皇上您赢了一子,是皇上赢了。」 皇帝瞬间大喜:「真的?!朕就说,一定是朕赢了!」 萧长暮微微蹙眉,转眸看过来,目光在棋盘上一扫而过,看见某处空着的位置后,他清冷的眼眸缓缓抬起。 太监总管全程低着头,只要他不抬头,他就可以假装不知道萧长暮正在盯着他。 太监总管在内心里疯狂的给自己催眠:「看我做什么,你输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萧长暮收回目光,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三德跟了皇兄有十几年了,忠心日渐诚恳,实该嘉奖。皇兄若无其他事,臣弟先行告退。」 皇帝却突然抬头,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你可去看了长公主?」 「并未。」萧长暮语气冰冷。 「她中了***,长公主府怕是不安全了,朕以为你会担心。」皇帝眼底带着试探看向萧长暮道。 萧长暮并未接话。 沉默,已是回答。 「走吧走吧,朕看你已竟归心似箭了。」 皇帝冲着萧长暮挥了挥手。 等萧长暮走后,皇帝盯着棋局笑了半天,突然留意到三德总管一直攥紧手。 「手里拿了什么东西?」皇帝问了一句。 三德总管嘿嘿一笑,将手背到了身后去:「没有,什么都没有。」 但皇帝若是执意想要知道,三德总管也没有办法。 看见了那颗属于萧长暮的棋子后,皇帝才恍然大悟,想起了萧长暮临走之前说得那句话。 刚刚的高兴心情瞬间就没有了。 合着还是他输了? 不过转念一想,皇帝突然又冲着三德笑道:「干得不错。对了,刚刚北沐王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老奴听了一些,不是太真切。」 「你去把二殿下给朕叫过来。」 「是!」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这件事虽然不是老二设计的,却和老二脱不开关系。 萧臻被叫过来后,一直心中忐忑,皇叔前脚刚走,后脚父皇就将他叫了过来,他如何能不忐忑。 「不知父皇叫儿臣来所谓何事?」萧臻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问。 皇帝身躯微微前倾,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轻叹了一口气道:「臻儿啊,过了这个年,你也不小了,是该为了咱皇室开枝散叶了,朕准备选了良辰吉日,替你和永昌侯府千金赐婚,你意下如何?」 第102章 故意挑逗的下场 第102章 萧臻猛地抬起头,在皇帝满是打量的目光中, 萧臻的脑子已经转了好几个圈,片刻之后,他的脑袋抵在地上:「儿臣谢父皇赐婚!」 皇帝眼底的狐疑神色没有退去半分,他冲着萧臻挥了挥手:「下去吧。」 「二殿下终于也要成婚了,永昌侯府的秦大小姐可算是等到了。」三德总管幽幽地感叹了一句。 「你也知道秦家大小姐早就盼着这件事儿了?」皇帝转头问三德总管。 「哎呦喂,老奴也就是在宴会时候,听了那么一嘴,当不得真的。」 「呵呵,就你耳朵灵通。」 皇帝轻哼一声,眼底却已泛起许多思绪。 当初,给老二和永昌侯府千金指腹为婚的时候,老永昌侯还在,他也是为了大钺立下了铁马之功,才能得此赐婚。 可却不成想,自老永昌侯病逝后,秦江和他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中用的。 若非如此,萧臻又岂会一直拖着和永昌侯府秦大小姐的婚事,迟迟不肯提起?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做父皇的,又岂会没有半分私心。 若不然,早在秦大小姐到了及笄之时,他便赐婚了。 可如今…… 老二却是越发的不经事了,与老三相比,着实差得远了些。 宫里刚刚苏醒过来的萧苏璐,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道:「北沐王可曾来了?可是北沐王亲自送本宫进宫的?」 一旁被问话的茶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长公主……」 一见茶儿的表情,萧苏璐便知道事情怕是出了什么岔子:「你起来说。」 「是。」 茶儿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都说给了萧苏璐听,萧苏璐的眉头不禁皱在了一起:「王爷……他没有管我?」 「都是北沐王妃,若不是她看出了长公主您是中了***,王爷定会亲自将您送进宫里来的,北沐王爷一开始还是很紧张的,可得知您并非旧疾发作,他就不管您了。」 「更过分的是,今日北沐王和北沐王妃也进了宫,去拜见了太后娘娘和皇上,却都没有过来看望长公主一眼。」 萧苏璐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恐怖,她一把抓住了盖在身上的杯子,猛地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说王爷她知道我是中了***昏迷的?」 茶儿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茫茫然道:「是,而且王爷还特意请明皇上,定要查明真相,保护长公主您的安全呢。这么说来,北沐王也还是在意长公主您的,他虽然没有来看望长公主,想必一定是北沐王妃拦着的。」 萧苏璐闻言,却大喝一声:「蠢货,北沐王一定是起了疑心了!」 她眼底的阴狠之色越发浓郁,片刻后,她叫茶儿起来。 「你附耳过来。」 萧苏璐在茶儿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茶儿的脸色瞬间大变。中文網 「没有别的办法了,去吧。」萧苏璐垂下眼睛,敛去眼底的狠毒之色。 茶儿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是。」 只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至少不能让萧长暮查到确切的真相。 殊不知,萧长暮根本就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论长公主以后是继续住在长公主府,还是回到宫里去住,左右都有皇上操心呢。 萧长暮此刻满眼满心,都只有他王妃一个人而已。 「王爷您回来了,臣妾还以为您今日要在宫里过夜不回来了呢。」 见萧长暮回来,秦朝久远在几米之外便提着裙摆迎了上来,不顾周围任何人的视线,直接张开双臂,扑进了萧 长暮的怀里。 她仰着头问,眼底似乎带着星河万里。 看见她的瞬间,萧长暮的脸上就已带上了笑容,如冰水融化,令人心中生暖。 他轻轻将秦朝久推开,声音低低地道:「成何体统。」 秦朝久噘着嘴:「王爷不喜欢臣妾抱?」 萧长暮缓缓道:「王妃该有王妃的样子,如此不端庄。」 秦朝久随着萧长暮的步伐一同往前走,目光却一直落在萧长暮的脸上,她继续问道:「夫君不喜欢臣妾抱你吗?」 萧长暮脚下稳健的步伐突然又一瞬的凌乱。 只一瞬后,他突然伸出手,牵住了一旁女子柔软的小手。 「聒噪。」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牵着女子的手,却那般舍不得放开。 秦朝久「嘿嘿」一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萧长暮的心思:「王爷何故突然加快了脚步,莫非是害羞了?」 「没有。」萧长暮否认。 「王爷还说没有,您脸都红了,不过您没必要这样害羞啦,咱们是夫妻,臣妾喜欢王爷就应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王爷您怕什么?」 「王爷?」 「夫君?」 秦朝久故意逗着萧长暮,嘴角微微上翘,她眨着眼睛望着萧长暮。 「再多说一个字,本王要你好看。」 萧长暮发出低低的警告。 周围人此刻都已大气都不敢出,在他们看来,王爷只怕是在宫里受了气,那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只令人觉得靠近一步都得死。 真不知道王妃是怎么有勇气还敢频频忤逆顶撞王爷的。 难道这就叫恃宠而骄? 不对吧,这怕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在作死吧? 诚然,能准确看清楚萧长暮喜怒的人,依旧只有秦朝久一个人而已。 他并不是生气了。 他只是害羞了。 他越是这样一副害羞放不开的样子,秦朝久眼底的笑意便越发浓郁,一些挑逗人的话,似乎不经大脑思考,就已脱口而出。 「我就要说,王爷您在床上的时候不是最喜欢听我的声音的吗,我不想说话的时候,您还要逼着人家说,怎么现在又不让人家说了,王爷您这样善变可不好。」 秦朝久着实是飘了。 她只知道这样可以欣赏到萧长暮那张窘迫又暗含尴尬的表情变化,每一丝细腻表情的变化,都令她觉得新奇又可爱。 故而,这话出口,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就不是她能考虑到的了。 待她反应过来时,人已被萧长暮突然打横抱了起来。 「王妃说的是,不过本王更喜欢你在床上说话。」 话落,萧长暮便已带着人,几个脚尖点地,直接施展轻功从北沐王府的前院到了后院。 猛然意识到什么的秦朝久,瞬间抱紧了萧长暮的脖子:「王爷,现在是白天。」 萧长暮毫不留情地将人的手掰开:「本王自然知道。」 「白天不行。」秦朝久躺在床上,赶紧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萧长暮逼近过来,目光中的危险已迫然逼近:「白天为何不行?」 「白天……白天……」秦朝久贵为系统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竟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萧长暮自是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门外的竹节和冬藕在一起红了脸。 只能听见屋子里偶尔传来的秦朝久求饶的声音:「我不要,你不能这样。」 「我不要了,王爷臣妾错了,夫君,夫君大人,奴家错了 好不好吗?奴家保证下次再也不乱说话了。」 「哇!你说话不算话,你可是堂堂北沐王,你骗我。」 萧长暮低哑含笑的声音,缓缓从屋内传出:「床笫之间,本王只是你的夫君,只为夫人高兴才是。」 冬藕和竹节远远地守着房门,等着屋内的王妃王爷喊她们进去送水。 冬藕突然眼睛眨了眨,碰了碰竹节问:「往后,你和丘侍卫成婚后,也会同王爷王妃一样这般甜甜蜜蜜的吧?」 竹节的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当即羞红了脸,她狠狠推了冬藕一把:「不许胡说,谁要……谁要和他成婚了!」 「没有吗?我可听说,人家丘侍卫都已经开始准备迎娶你的聘礼了。」 「真的?」竹节猛地瞪大了眼睛,眼底的期待和希望,那般清晰明显。 冬藕抿着嘴笑起来:「还说你不想,你看看你这脸上的笑。」 「哎呀,不和你说话了,你这死丫头惯会打趣人,你自己在这儿听着吧,我去厨房看看。」 竹节害羞的扭头就跑,找了个借口便留下了冬藕一人。 只剩下她一人之后,她的目光便不觉往屋内望去。 看王妃娘娘和王爷如此恩爱的模样,想必用不了多久,王妃娘娘就能有身孕了吧? 王妃娘娘一旦有孕后,便不能再继续伺候王爷,到时候…… 她从小就是做丫鬟的,她的母亲也是丫鬟。 可同为伺候人的下人,她们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当初在侯府的时候,她就只是个三等丫鬟,后来到了二小姐的院子里,破例被升为了一等丫鬟。 如今,还能有幸得到王妃娘娘的赏识,成为她的陪嫁丫鬟。 自古以来,当主子怀孕之后,或者是遇到其他的一切事情,像是她们这样的儿陪嫁丫鬟,就是要被送去姑爷床上的。 她也会有哪一天吗? 冬藕的心思突然开始有些飘忽不定。 不管冬藕的心思如何,屋内的暧昧的声音,终于是停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王爷要传水的声音。 逐渐哦正好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第103章 吃醋了吗?没有 「王爷,是长公主的信。」 阳光明媚的早上,秦朝久和萧长暮坐在一起用早膳,周围伺候的下人尽数规规矩矩垂着头。 竹节一如既往地站在秦朝久的身旁伺候二人用膳,给二人布菜。 因萧长暮不喜欢女子靠得太近,因而除了竹节能在二人吃饭的时候伺候在一旁之外,冬藕和冬葵二人,都只能站在门外。 听见下人前来传话,冬藕不觉眼睛一动,在下人走上前时候,主动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了那封信。 她垂着眼眸,双手举着信件来到萧长暮的面前,跪在地上,将信件举过头顶。 萧长暮不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但想到冬藕是秦朝久身边的丫鬟,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周围有一只伺候萧长暮的太监往前走了一步,来到冬藕旁边,冲着冬藕使了个眼色,可冬藕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不为所动。 萧长暮直接当着秦朝久的面,就将信件打开了。 「长公主可是有事?」 秦朝久问道。 因为想到之前她中了***昏迷被送进宫里的事情。想必这次给萧长暮写信,可能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萧长暮道:「无事。只是她觉得在昨日你回门之时,发生这种事,怕你误会,特意写信来解释一番。」 说着,萧长暮便大大方方地直接将这封信递给了秦朝久。 信中果然是萧长暮所言,可若仔细读起来,却又好似不是那么回事儿。 只见信件中所写:「北沐近日可好?昨日遭小人算计,丫鬟失策,竟做出半路拦车的蠢事来,叨扰了北沐同王妃二人,王妃本就对本宫心有嫌隙,此番只怕又会多心,特此书信一封,希望王妃能宽心理解。愿王爷开心顺意,若王妃因此有所误会,本公主可亲自登门解释。」 秦朝久看完这信,便不觉眉头微微挑起,眼底露出几分疑惑来。 萧长暮自然并未察觉心中有何不妥之处,见秦朝久挑眉,便问了一句:「王妃可是因长公主的事情生气了?」 「自然没有。」秦朝久连忙摇头,又说道:「长公主既然是被人算计了,那也一定不是她愿意的,我又岂会在意。再说,昨日王爷也并未因为她而耽误了被我回门的事情,若说生气,自然是不会有的。」 萧长暮见秦朝久确实丝毫不见生气的意思,便暗暗点头道:「王妃果然大度。」 「当然,我可是仔细研究过,要如何做一个得体的王妃的。」 秦朝久对此的确是深刻的研究过,既然是要做王妃,那首要的,便是绝对不能善妒。 她也却是说道做到。 可此言一出,萧长暮的神色却突然就不对了。 他盯着秦朝久看了半天,不觉试探着说道:「若是当日,本王真的带长公主一起进宫,没有陪你回门的话,你可会生气?」 秦朝久想了想道:「或许会吧,但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吗?」 她说的一脸坦荡,并且开口说道:「王爷何须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想这么多,岂不是徒添烦恼。」 萧长暮:「……」 秦朝久的目光再次落在信件之上,她总觉得好似哪里不太对,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片刻后,秦朝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突然开口说道:「我总算明白了,王爷您说长公主此举会不会有些不妥?」 萧长暮的一双漆黑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终于,还是开始在意自己,开始吃醋了吗? 他转头看过来,眼底满怀期待。 可惜,秦朝久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 只听秦朝久条条在理的分析道:「长公主信中说着是要给我道歉,怕我误会,可这就奇怪了,她既然是想要让我解除对这件事的误会,怎么信却是写给王爷您的呢?」 秦朝久歪着头盯着萧长暮看了看又说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长公主倒是直接一顶本王妃小气善妒的大帽子就扣了下来,这岂不是让王爷会对我有意见?」 微微一顿,秦朝久下了结论说道:「长公主这番行径,怕不是在故意挑事儿?」 秦朝久将问题矛盾全部都指在了长公主的身上,却是半分也没有说起萧长暮的问题。 从前,也并没有人因为自己做过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至少,没有在萧长暮的面前出现过。 因而,此刻的萧长暮还抱着几丝幻想。 或许,这就是吃醋的场面吧? 殊不知,秦朝久此刻内心的想法都是,长公主这人看着还挺精明的,怎么竟做蠢事儿? 也就是她善解人意,才会明白长公主一定是没有考虑到这么多,才会做出这样有失大体的事情来。 吃醋? 根本就不存在的。 「长公主此举的确不妥,不过本王,信你,绝不会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就对你有所误会和偏见,王妃自可相信本王。」 萧长暮开口,三言两语就表明了自己坚定不移的心。 不料,秦朝久却转过头开始替萧苏璐说话了。 「我相信长公主不会是故意的。」 萧长暮眼底不觉浮现出一抹疑惑。 眼前的女子,笑脸明媚,眼底清澈,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气了,吃醋了的样子。 她这话,反倒是好像真心实意的一般。 微微沉默片刻,萧长暮不死心,眼底生出一抹危险与混沌来,他垂着眼眸,冷冷的语气带着试探性的味道,她开口说道:「此次长公主遭遇小人算计,只怕长公主府中已不得安宁,宫里虽好,可长公主已从公主搬离出来自己设了长公主府,再回去怕也不好。不如,将长公主接到王府中来小住两日,王妃意下如何?」 萧长暮此言一出。 周围所有的下人全部都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几乎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周围的太监下人们全都慌了,不知道他们王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怎么回事? 不是前两天还恩恩爱爱的吗? 怎么这才新婚几日啊?就要将别的女子接到王府里面来? 而且不是别人,还正是和他们王爷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长公主? 这…… 王妃一定是忍不了的吧? 竹节此刻已经涨红了一张脸,若不是对面的姑爷是北沐王,她现在一定要将面前这碗滚烫的汤都泼过去。 气死她了! 简直欺人太甚。 冬藕闻言,一双手却突然暗暗握紧了几分。 所有人都在等着秦朝久的反应。 萧长暮也不例外。 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在秦朝久的脸上,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他就是想要看清楚,这个女人,是否真的对自己毫不在意。 而事实,显然是让萧长暮失望了。 只见秦朝久认真地思索了一番道:「长公主府不安全,可宫里定然是安全的。不过王爷说的也有道理,长公主从宫里出来,再回去,难免会落人口舌。不过,我记得长公主原本好像是苏家女,不如去苏家?」 萧长暮的脸上露出喜色。 他就知道,她的王妃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他呢? 不料,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持续几秒钟,就又听见秦朝久道:「但只怕苏家也不安全,毕竟小人都敢在长公主府下手。」 秦朝久抬眸,一脸崇拜地看向了萧长暮,「还是王爷聪慧,想得周到。」 萧长暮握着杯子的手不觉暗暗收紧。 一旁的下人都替那个杯子捏了一把汗,只感觉王妃要是再说错一句话,杯子可能就要碎了。 「咔!」 杯子终于碎了。 被萧长暮生生的用手捏碎了。 只因为秦朝久无比坦荡且大方地点头应了下来:「那就请长公主来咱们府中小住上几日吧,等到长公主府上的事情查清楚了,再回去也不迟。」 「王爷您觉得呢?」秦朝久还要反问萧长暮。 萧长暮已经气得一句话的最不想说了。 他愤怒的起身,二话不说,直接甩袖而走,脸色阴沉得可怕。 秦朝久也跟着匆匆起身,看着被他捏碎的杯子,一脸茫然。 「王爷是怎么了?」 秦朝久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目光满是疑惑,她甚至还拿过自己的杯子,品了一口茶。 幽幽道:「茶水是热的,而且也是新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王爷怎么就生气了?」 「王妃娘娘,您还没看出来吗?王爷是跟您生气了!」 就连一向最神经大条的竹节,都已经看懂了。 「为何?」 这秦朝久就不明白了,她望着竹节:「你且说一说,本王妃可做错了什么了?」 一旁的太监下人们,摇着头叹气。 回了自己的院子后,竹节才拉着冬藕一同站在秦朝久的旁边,左边一句,右边一句地数落起秦朝久来。 竹节更是不解地说道:「王妃娘娘,这世上哪有您这样的女人,您还主动让长公主住进来,您就不怕,到时候王爷的心都被长公主抢走?」 却不料,秦朝久闻言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您还笑得出来?」 秦朝久拉着竹节的拍了一下道:「你放心好了,长公主那点段位,还不够看呢。」 中文網 第104章 撒个娇哄一哄 竹节「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一旁一直隐忍着没说话的冬藕和冬葵这会儿也跟着捂着嘴不住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秦朝久故意板起脸来:「你们是不是觉得本王妃智谋不躲,脑子不灵光?都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嘲笑我了?」 竹节立即清了清嗓子说道:「奴婢不敢。奴婢就是觉得,那长公主心思不纯,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真叫她住进王府,以后她不走了可怎么办?奴婢觉着,还是不能让长公主殿下住进来。」 「说得有道理。」秦朝久深以为是的点头,话锋一转,她又道:「可王爷担心长公主,北沐王府还是王爷的王府,左右长公主都是要住进来的,我又何必要打王爷的脸。」 竹节长长叹了一口气:「王妃,奴婢说了这么半天您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呀!」 秦朝久抬眼,一双漆黑水汪汪地眼睛盯着竹节,眼底俨然带着疑惑。 「您给王爷撒个娇,就说您不想让长公主住进来,王爷现在正宠着您肯定会答应的。」竹节觉得靠着王妃自己的脑子是不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了,还得靠她自己。 「撒娇?」秦朝久眼底逐渐涌出一丝奇异的神色。 萧长暮兀自在校场练了一个时辰的剑,命人打了水在耳房洗漱更衣后,换上了一身新的紫衣,才回了主屋。 见王爷进屋,竹节拉了一下冬藕,急忙退了出去。 冬葵最后一个出门,临出门时候还不忘将屋子里头秦朝久刚刚吃光的盘子收了起来。 见秦朝久端坐在桌子前,嘴角还带着糕点的碎渣,不觉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罢了,王妃还小,有些感情不懂他也该好好调教,不该耍性子丢下她一人才是。 「如今天气已暖和许多,怎么王妃还披着狐狸毛的披风?」萧长暮说着,上前自然而然地握住了秦朝久的手,只觉入手一片冰凉。 萧长暮微微蹙眉:「怎么手还这么凉?」 秦朝久瞬时依偎进萧长暮的怀中,靠在他的腹部道:「王爷刚刚沐浴过后自然觉得暖和。」 「我帮你暖暖。」萧长暮将秦朝久的两只手都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中,轻轻揉捏。 秦朝久微微抬起眼眸,美眸盼盼之中满是柔弱风情:「王爷带我真好,王爷会一直待我这么好吗?」 「会。」萧长暮淡定点头。 手下捏着秦朝久的力道却不觉大了几分。 「那若是我出尔反尔了,说话不算话了,王爷也还会一样待我好吗?」秦朝久突然开口,目光直直地落在萧长暮的脸上。 「嗯?」萧长暮垂眸,眉头微挑:「此话怎讲?」 「我不想让长公主住进来了,臣妾刚刚想了许久,长公主乃万金之躯,身份尊贵,臣女出身乡野,只怕伺候不好长公主,到时再平白惹了一身麻烦岂不冤枉?」 秦朝久头头是道地继续分析道:「况且王爷刚刚从西北军回来,且还不知圣上开春后有何拆迁,若是再叫王爷率领西北军,这会儿将长公主接回来更是不妥。王爷您说是吧?」 萧苏璐曾去他国和亲,这么多年一直住在深宫之中,便也是皇帝对长公主的忌惮。中文網 如今在这个即将抵御外敌的时候,让长公主住进王府确实不妥。 「只是因为这些?」萧长暮问,语气俨然是有些失望在的。 秦朝久把手抽出来,抓了抓萧长暮的袖子:「自然不是。」 「那是……」 「我原本以为让长公主来王府小住王爷会高兴,现在见王爷好像并不高兴,那自然还是不让她来得好。」秦朝久抬眸,眼底满含柔情蜜意:「因 为臣妾只想让王爷高兴。」 终于是说了一句让萧长暮心里舒坦的话。 秦朝久嘻嘻笑了笑,两只手勾住萧长暮的手臂:「王爷您不生气了吧?」 萧长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王妃是在和本王撒娇?」 「嗯嗯。」秦朝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模样似乎还等着他夸她一般。 萧长暮张开手臂,将面前娇小的女子揽入怀中,心中不禁暗暗感叹,王妃还能这般撒娇只为他开心,定也是心中有他的。 「过来,带你去本王的书房。」 萧长暮突然起身,牵着秦朝久的手往门外走。 屋外伺候的一群下人前一秒还在讨论王妃是不是失宠了,下一秒就亲眼看见他们王爷牵着王妃的手出来了。 「王爷,王妃娘娘,赵嬷嬷病了,想请王爷过去看看。」一个太监走过拱桥,匆匆行了一礼禀告道。 萧长暮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对秦朝久道:「本王过去一趟,你先回去等我。」 「赵嬷嬷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我随您一同去看看吧。」转过头,秦朝久问向那个小太监:「喜武,可有大夫去看过赵嬷嬷了?」 喜武明显愣了一下,从王妃入府后,自己都没有在王妃面前出现过,王妃竟会记得他的名字? 喜武垂下眼帘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回王妃的话,已经请刘大夫看过了。」 「大夫怎么说的?」 秦朝久一边往前走,一边询问道。 喜武脸色微红,从前只知道王妃长得漂亮,这还是头一次能和王妃说上这么多句话,当即边疆自己知道的全都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赵嬷嬷今个儿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中午饭后突然觉得不适,刘大夫早早地就去看过了,说许是夜间招了寒气,三两日便能好的。不过赵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小病小灾的,却是连床都起不来了。」 到了寿康院,人还未进去,便听见了赵嬷嬷「哎呦哎呦」的声音。 见了秦朝久,赵嬷嬷明显一愣,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作势要给秦朝久行礼。 秦朝久尚未开口,萧长暮便上前一步道:「嬷嬷歇着便是。」 赵嬷嬷顺势重新躺回床上去,眼角余光瞥了秦朝久一眼,满是挑衅和得意。 「老奴是个贱骨头,没想到王爷还能亲自来看望老奴,老奴就算是死也值得了。」赵嬷嬷抬眸望向萧长暮,眼神里满是慈爱神色。 秦朝久站在一旁暗想,不是您老人家去请王爷过来的吗? 「嬷嬷身子如何?」 萧长暮转头问一旁的府医刘大夫。 刘大夫道:「赵嬷嬷身子并无大碍,王爷无需忧心,只需稍加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可我怎么觉着心里头堵得慌,可难受了呢?」赵嬷嬷说着就捂起胸口来。 赵嬷嬷揉着自己的胸口唉声叹气了许久,也不见这屋子里有任何人应和自己一声。 萧长暮本就是不喜言辞的性子,除了和秦朝久在一起的时间之外,本就不爱说话。 赵嬷嬷睁开眼睛,神色不见半分尴尬,竟还直接开口说道:「王爷,我听说长公主出事了?」 「嗯。」 「唉,长公主殿下是个可怜的,殿下从小与王爷一同长大,性子最是柔软善良,如今却被那些个心思歹毒的小人欺负,老奴想一想便觉得这心里难受得很。」 赵嬷嬷说着,声音都已经带了哭腔。她抬头望了萧长暮一眼,继续说道:「老奴其实最心疼的还是王爷,王爷您从小就没有几个交心的朋友,长公主殿下难得能知您心意,若是她再出 了事,只怕往后您身边就没有知冷知热的人儿了。」 萧长暮道:「嬷嬷多心了,长公主同本王也只是儿时情谊。本王如今身边已有王妃,王妃自会照顾体贴本王。长公主府中下毒之人已自尽身亡,圣上也派了人去彻查,嬷嬷不必为此忧心。」 赵嬷嬷抬眸,便见萧长暮牵起了秦朝久的手。 「嬷嬷身子不适好好休息,本王先走了。」 二人从寿康院出来,萧长暮便当即开口解释道:「长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也是在赵嬷嬷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赵嬷嬷对她自有些不一样。」 「赵嬷嬷是长公主放在王府的眼线?」 突然,秦朝久嘀咕了一声。 萧长暮的脚步徒然一顿:「你说什么?」 「王爷不知道吗?」秦朝久反倒露出了一脸疑惑:「赵嬷嬷床头放着的信同王爷今日收到的信件字迹一样,想来应该都是长公主所写,我见赵嬷嬷那般大大咧咧地放在那,还以为是王爷默许的呢。」 萧长暮摇头。 「本王从不知道长公主与赵嬷嬷之间有所来往。」 秦朝久并未在意这些,却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王爷刚刚说要带我去书房,是要做什么?」 「下次给你看。」 萧长暮却突然神色凝重,赵嬷嬷是他乳母,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之一,正是因为对赵嬷嬷特别信任,他才会从未在她身边多留心。 萧长暮寻了个借口让秦朝久先回去,他自己则突然转身又重新回了寿康院。 可站在寿康院的门口,萧长暮却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片刻后,萧长暮忽而又转身回去了。 院子里头的赵嬷嬷听闻下人汇报,略一思索,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王爷定是不放心我,所以才会去而又返,真不愧是我养大的奶儿子,也不枉我疼他一场。」 一旁的小丫鬟小声问了一句:「嬷嬷,长公主的信您都没有收好,王妃娘娘刚刚好像是看见了。」 赵嬷嬷闻言却勾唇笑了:「我那是故意给她看的,一个没有什么靠山的乡野村妇,真以为自己能当得了这北沐王府的王妃了?还妄想把我送走,我可不得让她知道知道,我这背后可是有长公主撑着腰的。」 赵嬷嬷从床上坐起来,挪到桌边开始用膳,那模样哪里是半分有病的样子。 第105章 被轻薄 「王妃,最近天气暖和了许多,尚衣局的人过来问,您什么时候方便,要替您量体裁衣做几套新衣裳呢。」 冬藕一边替秦朝久更衣,一边向秦朝久汇报道。 秦朝久的注意力却直接转到了其他地方:「天气暖和可是开春了?」 「已经立春了。」 秦朝久眉眼一笑,起身就冲出了门。 「王妃您要去哪儿?等等奴婢。」冬藕急忙拿上一件披风追着秦朝久出了门。 今天轮到竹节休息了,因而一直是冬藕伺候在竹节的身边。 其实像是冬藕这样伺候人的丫鬟,她们早都已经习惯了从小就一直围绕在主子身边伺候,哪怕生病了不舒服,也是不能随便休息的。 可自从她的卖身契到了王妃手里后,除了月钱比曾经多了,每个月竟还可以休息两日。 只是拿个衣裳的功夫,冬藕心里便已想了这么些。 「雪化了,护城河的水都涨了这么多,冬葵冬藕你们看。」 秦朝久穿着一件牡丹绣花紫袍披风,站在赏景楼顶,迎着萧萧的风,眼底亮晶晶的一片。 好似一个初生的婴儿,从未看见过滔滔河水一般。 倒是冬葵四处看了许久,也不知道不就是每年开春都会有的化雪而已吗,有什么好值得王妃稀奇的。 「王妃总是比旁人要率真,冬日里的护城河水结了冰,如今开化,确实另有一番风景,不过咱们京城里头,除了您之外,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站在这儿吹着风也要看河水的人了。」 秦朝久目光眺望远处,眼底一片辽阔。 「这般壮阔的风景,能亲眼看见总是不一样。冬藕冬葵,再等一等本王妃带你们去看更好看的江河湖海,去看「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那般的风景。」 从前,她只能跟着宿主走马观花的从各处美景穿梭而过,宿主从未停留过,她便想多看一眼都不行。 说起来,她宿主好像一心完成各种任务,好似任何小世界中的人还是物都入不得他的心。 宿主这般努力完成各种任务,好像是为了重生弥补什么遗憾。 还记得她当初找上宿主,问他是否愿意和自己绑定,完成一千个快穿任务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说起来,自己已经任务圆满,得了可以做人的机会,宿主应该也已经完成愿望,得以重生了吧。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你……」 身后,秦静汐突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木盒,看起来花纹繁复,很是精致。 见秦朝久回头,手里的盒子便不觉抱在了怀里,俨然很宝贝的模样。 秦朝久却神色一喜,不由问道:「姐姐也是来看护城河发水的吗?」 那神色就好似找到了知己一般。 「噗嗤。」 秦静汐捂嘴笑了一声:「这水里碎石泥沙这么多,有什么好看的?哦,也对,姐姐从小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见了什么东西都觉得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朝久转过身对冬藕冬葵道:「我们回吧。」 「妹妹怎么看见我就要走?自从妹妹嫁入北沐王府,我们姐妹两个也许久不曾见面说上几句体己话,这才好不容易遇见了,妹妹何不一起坐下来吃吃茶、聊聊天?」 秦静汐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了秦朝久的去路。 正在这时,礼部侍郎家的四小姐欧阳丹和三公子欧阳靳过来了。 欧阳丹打量了秦朝久一眼,便笑着问秦静汐道:「原来你在这儿呢,我还想着你怎么出去一趟这么久也没回来,这位可是永昌侯府 二小姐?」 「是呢,我刚刚遇见我妹妹在这儿,便聊了几句。妹妹,这位是欧阳家的四小姐。」 「我知道,之前咱们在戚国公府的宴会上见过的。」不等秦静汐介绍完,秦朝久便迎着欧阳丹看过去,主动说道:「如今本王妃已入了北沐王府,欧阳四小姐合该称我一声王妃娘娘的。」中文網 欧阳丹心中一凛,垂下眼眸,当即朝着秦朝久行了一礼:「丹儿给北沐王妃请安。」 「免礼。」 秦朝久神色淡淡,举手投足间,颇有一股清冷倨傲的姿态,不知是否是和萧长暮在一起时间久了的原因。 「本王妃本来是在这里赏景的,可惜出门忘了看日子,偏遇见扫兴的人,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说着,秦朝久的目光便若有所指地从秦静汐的脸上一扫而过。 望着秦朝久带着几个下人下楼走远,秦静汐气得脸都白了,可碍于欧阳丹在,她也不好对秦朝久恶语相向,只能一副委屈隐忍的模样。 「你们两个怎么都在这里,静汐,我送你的手炉怎么没有拿上?」 欧阳靳手里捧着一个白色兔绒面的暖手炉,迎着秦静汐走过来,到了她的面前,不用分说的就把暖手炉塞到了秦静汐的手上。 「欧阳三哥,你不该这般叫我闺名,属实不合适。」秦静汐低下头,脸颊两侧带上一抹红晕。 礼部侍郎夫人同秦家二房的当家主母是亲姐妹,故而,秦静汐唤欧阳靳一声三哥,便是从那边论起来的。 欧阳靳是礼部侍郎家的嫡三子,性情偏执,自两年前一次宴会上见过秦静汐后,便一直找各种理由接近她。 甚至在第二次见面时,只因她和秦观钦二人说笑,欧阳靳便过来阴森森地说了一句什么男大避母,女大避父,纵使他们是兄妹,也不该说说笑笑。 秦静汐还记得,欧阳靳似乎从那时候起,就将自己当成了他的私有物一般。 此时也是如此。 欧阳靳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你我知己相交,何必如此生分,更何况你对我来说,与其他人总归不同。」 此话暧昧至极,就连一旁的欧阳丹都不觉红了脸,可才刚伸手想要拉一拉欧阳靳,便对视上了一双阴森恐怖的眸子。 欧阳丹心头一颤,伸出去的手不觉缩了回来。 欧阳家本有嫡庶四子两女,除了她和欧阳靳兄妹二人以及年纪最大的兄长之外,其余三人皆因不同意外死于非命。 而凶手,正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欧阳靳。 她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并非是因为与欧阳靳一母同胞,而是因为她太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决不能惹这个疯子一般的三哥。 「欧阳三哥,尽管你与我相交匪浅,可我同二殿下已有婚约,你这般说辞实在叫人容易误会,往后还请你不要这样说了。今日风实在有些大,而且天色也不早了,我得早些回去了。」秦静汐红着一张脸,寻了个借口便要离开。 可刚一转身,欧阳靳便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逼近了秦静汐几分,言语中炙热无比地说道:「你也觉得我同其他的男人不一样是不是?」 「我……」面对欧阳靳眼底的偏执和疯狂,秦静汐本能地觉得害怕,她深知不敢再说拒绝的话,以免激怒了面前的人。 欧阳靳的脸上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静汐,我就知道你同我心有灵犀,至于你那个未婚夫,就算他是个皇子,我也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你等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大惊喜。」 话落,欧阳靳直接将秦静汐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口鼻嗅在她的发间,露出一脸的满足。 「啊!」 秦静汐吓得惊慌失措,拼命挣扎却都无济于事,最终狠狠地在欧阳靳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方才得意脱身。 已吓得花容失色的秦静汐半点不敢犹豫,急忙从楼梯跑了下去。 身后,却传来欧阳靳得意开心地笑声。 片刻后,欧阳丹才缓过神来:「三哥,她是未来二皇子妃,你这般……」 欧阳靳却冷哼一声:「历来争储死的皇子还少吗?一个二皇子有什么好怕的。」 秦静汐回到永昌侯府便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哭得昏天暗地。 惹得侯府一家人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涟漪,你是跟着小姐一起去的,你怎么会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再敢有所隐瞒,我这就发卖了你!」 秦观锦急得面色发红,妹妹从小虽也有受了委屈的时候,可从前都是到他们面前来诉苦撒娇,让他们几个哥哥帮忙出头的。 像是今日这样将自己锁起来,谁也不见,只是一直哭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可涟漪哪敢说,只能跪在地上,一直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秦观铭拧着眉头,问道:「那你说说,今日你们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是。」 涟漪便将他们去了观景楼,遇见了秦朝久、欧阳靳和欧阳丹兄妹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然而,秦观锦在刚刚听见了秦朝久的名字后,便立即断言道:「一定是秦朝久,是不是她欺负了大小姐?」 花漪正要回答不是,可屋子里的秦静汐在听见了这话后,突然哭声就更大了。 花漪当即闭了嘴。 这无疑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没错,欺负了她的正是秦朝久。 「果然是她!」 秦观锦气得当即就要去找秦朝久:「我现在就去把她叫回来,给静汐赔礼道歉。」 一旁的秦观铭拦住秦观锦:「大哥,朝久现在是北沐王妃,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不能擅闯北沐王府,而且,静汐只是遇见了朝久,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还不知道。」 不料,秦观锦却狠狠抬头瞪向了秦观锦:「老二,你变了。」 「我没有。」 「你有,自从鸿山寺的事情后,你对静汐就变得格外冷淡,如今就连她受了欺负,你都不替她出头,你还是静汐的二哥了吗?」 秦观锦的声声质问,却让秦观铭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只是觉得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 「事情还不够清楚吗?静汐就是因为见到了秦朝久,被秦朝久欺负了,可她知道你还有老三你们几个都已经偏心秦朝久了,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跟你们说,静汐虽然不是我们的亲妹妹,可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在我心里,比亲妹妹更亲,你们不疼她,我疼!」 秦观锦话落,已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喜雪院。 白婉同样心里揪着一样的难受,跟着秦观锦道:「锦儿,等母亲一起,我就不信,我这个丈母娘还会进不去女婿的府邸。」 「好。」 白婉和秦观锦母子二人,便带着一身的怒火,乘着马车往北沐王府去了。 第106章 抢酒楼 去往北沐王府的路上,正巧经过原本的「醉汐酒楼」,便见到了竹节正在和掌柜的说话,从掌柜的手里接了一个木匣子过去。 「那是朝久身边的竹节吗?」白婉以为自己看错了,多问了一句。 秦观锦也转头看去,正瞧见主街上了一辆挂着「沐」字的马车,当即便道:「一定是了,不过她怎么会在这儿?这不是静汐的酒楼吗?」 「咱们侯府去年有些周转不开,这间酒楼又一直亏着本,我便做主将它卖了,看样子,是被朝久买了回去。」白婉眼底露出一丝冷意:「花着侯府的钱,买了她自己的铺子,我竟从来不知,她还有这么大的主意。」 「秦朝久也在车里,母亲,我们下去问问。」 透过马车的门缝,正好就瞧见了里面坐着的秦朝久。 秦观锦当即下了马车,快步走过去拦住了即将要驶离的秦朝久。 「母亲?大哥?这么巧你们也来逛街吗?」 秦朝久颇为惊讶,今日不知道是什么倒霉日子,早上遇见了秦静汐,下午又遇见了这两个人。 白婉和秦观锦两个人都板着一张脸,白婉直接开口问道:「朝久,这间铺子是你的?」 秦朝久的目光从铺子上收回来,心中已明白他们所为何事。 「是女儿的。」 「你可知道这铺子原本就是咱们永昌侯府的?」秦观锦厉声质问。 秦朝久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你还将其买下来?」 「我遇见这间铺子的时候,它本就是要转让出售的,怎么许旁人买就不许我买了?」 「你买?」秦观锦冷笑一声:「呵呵,你哪来的钱买?」 白婉此刻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是啊,秦朝久哪来的钱买?自然用的还是他们侯府的钱。 用着他们侯府的钱,却偷偷买了一间自己的铺子,怎能如此女干诈?! 秦观锦又道:「你可知当时咱们侯府为何要卖这间铺子?是因为府中银钱不多,才不得不出售掉几间亏本的商铺,你手中既然有钱,就该拿出来替咱们侯府解决燃眉之急,你却偷偷摸摸地买了这铺子,竟是发起了咱们侯府的难财来了。」 「好了,和她费这么多的话做什么,朝久,这间铺子原本就是要给你姐姐做嫁妆的,现在既然也没有落到旁人的手上,你把铺子的地契房契交出来,这事儿也就罢了。」 白婉直接开口说道。 「母亲,您这话就有些不讲道理了,这铺子如今是我的,凭何叫我交出来?至于当初买铺子的钱,我手中虽然没有,可我还不能借了吗?我同沈五小姐借的钱,母亲和大哥若是不信,可以去将军府问一问。」 白婉和秦观锦怎么可能有脸去将军府? 闻言,却已经断定了,秦朝久就是在拿沈雅君做挡箭牌,根本就是在说谎。 秦朝久的手指轻轻摩擦在刚刚收到的木箱子上面,这里是最近两个月收到的银钱,还没有来得及换成银票。 这间酒楼自她经手后,虽然她极少过来,可里面的招牌菜的菜谱,可都是她从记忆中搜罗出来的,才能有酒楼如今客满为患的地步。 竹节更是三五不时地就要过来看一看,向她汇报一下酒楼的经营状况。 该费的心思,她是一点没有少。 白婉可真敢想,红口白牙一张,就想要她的酒楼。 「什么就是你的了?秦朝久你还要点脸吗?这酒楼是静汐的,你难道没有看见酒楼招牌上原本的一个「汐」字吗?」 秦朝久扬起头:「如今这酒楼叫万世酒楼。」 「你!」 两辆马车停在酒楼前面,此处地段人来人往也很多,没一会儿便已围上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有人认出了北沐王府的马车,自然也就认出了秦朝久的身份来,当即议论纷纷。 「这位应该是北沐王妃吧?怎么回事啊这是,北沐王妃竟然为了一间酒楼和她自己母亲吵起来了?」 「我听着好像是这间酒楼原本是永昌侯大小姐的,但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北沐王妃手里,现在永昌侯夫人和大公子过来要,北沐王妃还不想还呢。」 「我怎么听着好像是人家北沐王妃自己买的呢,人家自己花钱买的东西,那不就是人家自己的吗?」 「啧啧啧,我以为只有咱们这种小老百姓会因为几只鸡几只鸭吵架呢,没想到他们堂堂永昌侯府夫人,还有一个是北沐王妃,竟然也会因为这么一间酒楼吵架。真是开了眼了。」 周围议论声渐起,也有不少说风凉话的。 白婉从未被人如此议论注视过,脸色越来越不正常。 可当初为了给秦朝久准备嫁妆,侯府的确是已经没有太多家底了,静汐的嫁妆怕是要少许多。 若是能将这个酒楼要回去,也陪嫁给秦静汐的话,就完全足够了。 毕竟,这间酒楼的生意,用眼睛都能看得到的好。 白婉沉下眼眸,她故意抬高了几分声音道:「朝久,你是母亲的好女儿,母亲知道你自幼吃了不少的苦,定是和乡下那些个混人学的坏了,但你本性一定是个好孩子,你霸占着你姐姐的酒楼不还,虽然表面上看是你占了便宜,可若是这件事传到了北沐王爷的耳中,可不知他会怎么想你呢。」 白婉微微一顿,眼底已经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感觉,她继续补充道:「朝久,一个当家主母的名声,足可以影响整个北沐王府,你当真要为了这一间酒楼,让自己落得一个不义不孝的名声吗?孰轻孰重,你可要仔细掂量清楚了。」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秦朝久自然也都听见了。 一旁的竹节已经面露急色,她小声地拉了拉秦朝久的袖子,低声道:「小姐,可不能叫王爷对您有什么误会,当初您买下这间铺子都是为了替奴婢出口气,奴婢心里清楚,可千万不能影响了您和王爷的感情。」 当初买下这个铺子之时,正是秦静汐叫人打了竹节之后。她的确是为了替竹节出口气,可也不全是为了竹节。 秦静汐动了她的人,她便也想着恶心恶心秦静汐,只是没想到自己明目张胆地经营了半年之久,秦静汐竟是都没有发现。 白婉和秦观锦见秦朝久沉默,脸上隐约露出得意之色。 却不料,秦朝久缓缓抬眸,略带疑惑地说道:「我家王爷如何看我就不劳母亲费心了。王爷向来通情达理,自然不会同其他人一样误会我。」 「你……秦朝久你怎么如此没有远见,你当真要为了这一间酒楼与你母亲我决裂吗?」 「决裂?」 秦朝久漂亮的一双眼睛在这一瞬露出异样的光彩,好似雨后的彩虹,夺目绚丽。z.br> 她盯着白婉看过去,重复了一句道:「母亲当真要与我决裂?」 那可真是太好了! 面对她这样的神色和表情,白婉原本要说出口的威胁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决裂自然是不能的,虽说她从来都看不上这个乡下长大的女儿,可她毕竟是飞上枝头的凤凰,背后可是有个北沐王的。 只要不是傻子,就绝不会将北沐王这样的一个大靠山给推出去。 「母亲若是想要与我决裂,您大可休书一份,上写与我断绝母子关系,老子不相往来,女儿绝不会强求 这段母女情分,不知母亲打算何时写来?」 秦朝久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永昌侯府的这群人划清界限了。 可白婉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张着嘴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你……你从前不是最渴求我们多关心你,多留意你的吗?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就是想要让我和你父亲、你的哥哥们能更多爱你一点,你现在怎么听见我要和你断绝关系,反而这么高兴了?」 白婉下意识地便问了出来。 秦朝久的眼底忽而露出一抹释然,她语带冷漠:「原来,母亲您什么都知道。原来您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可您从不曾给过不是吗?强求不来的那些东西,我如今倒也不稀罕了。」 秦朝久从未和白婉谈过心,像是这般坦白自己的想法,倒是头一次。 白婉显然愣住了,她缓缓摇了摇头,不相信那个拼命讨好他们一家人,试图融入到他们一家人中的那个女儿,现在突然就对他们死心了。 倒是秦观锦从头到尾都一直冷着一张脸,此刻,他上前一步厉喝一声道:「秦朝久你如今不过是嫁到了北沐王府,就当真以为可以完全不顾母亲的感受,不顾我们侯府了吗?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你在外受了委屈的靠山。」 白婉闻言,悲痛震惊的表情瞬间换作怒色:「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是攀上了北沐王爷,就瞧不上咱们侯府了?难怪,难怪啊!好,你既是瞧不上我们这低门小户的侯府,那我便也不同你说这些了。这间铺子你还给你姐姐,再随我们回去侯府,给你姐姐当面赔礼道歉,今天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秦朝久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婉:「我还要去给秦静汐道歉?凭什么?」 「就凭你抢了本该属于她的酒楼,今日上午,又惹了你姐姐伤心。」 秦朝久都要被气笑了,合着她说了这么半天,她的话,白婉是半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母亲,这酒楼是我的便是我的,若你不服,大可去京兆尹告我便是。女儿就先回府了,若是耽搁时间久了,王爷怪罪下来,怕是母亲承受不起。」 秦朝久再不想和白婉他们多说什么废话,起身上了车。 北沐王府的车夫都不用秦朝久下命令,脚凳一收,扬尘而去。 还愣愣站在原地的白婉就算想要把人留下,却也做不出拦车亦或者大喊大叫的行为。 只能暗暗咬碎了牙齿,重新回到永昌侯府的马车上。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尽数散了。 「气死我了。」上了马车,白婉才露出一脸的狰狞面色,「这个没教养的东西。」竟然半分颜面也没有给她留。 她作为一个母亲,作为永昌侯夫人,今日可是丢了大脸了。 秦观锦宽慰道:「母亲莫要生气,北沐王在世人心中素来贵不可攀,今日秦朝久这般不懂事,可是给北沐王也丢了大脸的。」 这么一想,白婉心里才算舒坦了一些。 秦朝久在马车上却突然问道:「竹节,你刚刚可看见了永昌侯府的马车是要去什么地方的?」 竹节摇头。 一旁的冬藕却突然插话道:「奴婢刚刚暗暗打听了一下,有人见了永昌侯府的马车是一路往这条路来的,看样子,好像原本就是要去王府的。」 秦朝久正也是有此感觉,故而才多次一问。 只是…… 「他们来王府做什么?」秦朝久微微疑惑。 冬藕道:「奴婢刚刚听见,好像是说大小姐今日受了委屈,怕是特意来找您麻烦的。」 秦静汐受了委屈? 在观景楼? 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第107章 戚名晓也是北沐王的人 街上的事情,还不等秦朝久回到北沐王府,就已经传到了萧长暮的耳朵里。 清泉两只眼睛隐隐放着光,绘声绘色地将白婉和秦观锦是如何逼迫秦朝久交出酒楼的事情汇报给自家王爷。 萧长暮修长手指,握着一只狼毫笔,挥笔落下的几个字宛若游龙,当最后一笔写完后。 他清冽地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意:「王妃说,本王善解人意?」 清泉神色一愣,这是重点吗? 愣愣地点头:「是。」 「她还说本王同其他人不同。」 「是。」 眼看着萧长暮脸上的喜悦已经连他都能看出来了,清泉终于明白了。 他们王爷,只在意王妃是怎么看他的。 「王爷,可否要去敲打敲打永昌侯府的人?王妃如今可不再是他们侯府那个不受宠的二小姐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清泉提议道。 萧长暮缓缓抬起眼角,目光带着打量落在清泉的身上。 只一瞬,清泉就赶紧闭上了嘴。 「平日里你话很少,也从不见你提议什么,怎么遇上王妃的事情这么上心?」 清泉抬手挠了挠脑袋:「自从王妃来了后,王爷您笑容多了,有人欺辱了王妃,那就是和咱们整个北沐王府过不去,属下也是急王爷所急。」 酒楼的事听来不需要他出手,不过那个秦大小姐确实是个麻烦的东西。 若不然……杀了吧,以绝后患。 杀意从萧长暮的眼底一闪而逝。 清泉刚刚还嬉皮笑脸,瞬间收起了嘴巴。 「去观景楼查一查秦大小姐遇见了什么事,回来汇报。」萧长暮摆摆手,罢了。 他猜想,王妃那般单纯善良,怕是会不喜他这般。 萧长暮收回目光,将刚刚写好的信折起,开口吩咐道:「来人。」 一道黑色的影子很快便现身在了萧长暮的面前,来人一身黑衣,单膝跪地。 「将这封秘信送到孙曦林将军的手上。」 孙曦林将军是驻守大钺南海边境的将军,也是萧长暮从小长大难得的朋友。 信上也只是三言两语说明他已成婚之事,对南海军情并未多问,更多的是朋友之间的互相问候。 他本不是多情之人,给人的印象一直以来也都是孤傲清冷的。 可这封信却写得很迫切,萧长暮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心里好似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让孙曦林以及孙家军的身影不停在他的脑海中出现。 遂才写下了这封信。 暗卫带着信消失在房间的同时,萧长暮推开书房的门,往北沐王府大门走去。 他的王妃受了委屈,该到他的怀里好好撒个娇求他帮忙出气才是。 「王爷!您怎么在这儿!是要出门吗?」 秦朝久从马车上下来,见到萧长暮便露出一脸灿烂笑容,她迎着他快步走来。 萧长暮自然地将秦朝久的手牵起来:「本王今日无事,随意走走,去了何处回来?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萧长暮明知故问道。 想起街上的事情,秦朝久挥手道:「没什么,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人和事,远不及享受当下这大好时光来得重要。」 她确实不在意,左右自己也没有吃亏。 人生苦短,得把心思花在值得的地方。 萧长暮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一点力气,他转过身,神色认真地对秦朝久道:「王妃,你是本王放在掌中的宝,本王决不许任何人欺负你,若你受了委屈,莫要闷在心 里,本王会帮你。」 他还等着她跟自己诉苦,朝自己撒娇呢。 怎么就能轻飘飘地一句没什么了事? 秦朝久显然不知萧长暮心中所想,只觉得他的话叫人暖洋洋的,好似春日里的阳光,照进了心房里。 她嘴角上翘:「王爷真好,这辈子能遇见王爷这样又好看又真心待我的人,也算值得了。」 同北沐王府不同的是,白婉和秦观锦刚回了永昌侯府,就将这件事闹得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白婉几乎是逢人就要骂上两句秦朝久是个白眼狼。中文網 秦观锦沉着一张脸回到清雅一句,大少夫人崔氏上前递上了一杯茶,又替秦观锦捏了捏肩,说道:「刚刚廖家大少夫人过来了,说他们家在西桥街上有两间地段极好的铺子,一间酒楼一间茶馆,经营不善问咱们是否要盘下来,官人,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廖家当家的,可是当今文官之首的丞相廖忠疆。 按说,廖家的大家大业,为了区区两个铺子,还要大少夫人亲自上门来找她,这事儿怎么想都令人觉得奇怪。 果然,秦观锦闻言当即神色一僵:「你应下了?」 崔氏摇头:「自然没有,无功不受禄,既是地段很好的铺子凭何就转让给了咱们,而且这事儿我瞧着古怪,便推脱了下,说要等官人您回来商量呢。」 秦观锦松了一口气。 他在朝为官已有数载,当初也是得了科举二甲功名的,又是侯府嫡长子,在朝中受到的关注的确不少。 廖丞相便是其中对他最为器重之人。 可…… 他对廖丞相的为官之道、以及行事作风颇为不认同。 廖丞相性情狡诈,为人阴险,可以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致人。 被许多人暗称为笑面虎,他虽然贵为文官之首,可在朝中却被一众清流文人看不上。 秦观锦自诩清流,讲究文人气节、骨气,因而一直以来并未同其走得太近。 今日白天才刚刚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他都还未回到侯府,廖丞相竟就已经遣了儿媳过来。 这消息…… 未免太过灵通了些。 思及此,叫秦观锦不由有些后背发凉。 「怎么了官人?」崔氏见他面色发白,担忧地问道。 秦观锦摇头:「没事,你且拒了这事儿,往后,但凡是廖家来示好,皆不可接受。」 「妾身记下了。」 崔氏应了一声,知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随即又问了一句道:「今日在街上,官人又和二小姐闹了?二小姐毕竟是咱们秦家的人,官人就算与她没有手足情深,也该念着血脉之情的。」 崔氏在这个侯府虽然只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少夫人,算是个外人,可正因如此,她才能从一个外人的角度,看待府中发生的所有事。 奈何,她的话,秦观锦自然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静汐是个什么性子,她性子软,人有善良,被秦朝久欺负了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哭,若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再不替她出头,她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死了去。」 秦观锦越说越觉得心里烦闷,想到今日秦朝久的嚣张气焰,便觉得心中窝火。 他站起身,甩了甩手:「罢了,同你说你也不明白,我先去书房了。」 崔氏默默地站在一旁,微微抿了抿嘴唇。 大小姐性子软?善良? 到底不明白的人是谁呢? 三两日的时间眨眼即逝,有关当日在街上受了委屈的事情,秦朝久依旧没有对萧长暮说半个 字。 而萧长暮都已经从清泉的口中,知晓了一切。 「王爷,这次显然又是秦大小姐故意冤枉咱们王妃了,您说这事儿要不要告诉二殿下?」 秦大小姐在观景楼被人轻薄了,她可是准二皇子妃了,这事儿要是被二皇子知道,可有的热闹要看了。 清泉脸上露出坏笑,对萧长暮提议道。 萧长暮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两下,眼底露出一抹狐狸般的光芒。 敢什么屎盆子都往他的王妃脑袋上扣,显然也是没有将他这个北沐王爷放在眼里,既然这样,单单只是让二殿下知道,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我记得戚国公府是不是要举办一场宴会?」萧长暮突然提议道。 清泉面带疑惑:「小的没有听说啊,戚国公府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喜事儿。」 萧长暮冷冷地抬眸看了过来。 下一秒,清泉就明白了过来,他马上说道:「属下这就去通知戚小公爷,让他近日速办个宴会,不知可是要请什么人?」 「二殿下和秦大小姐的婚期已定,想必戚小公爷也该急了。」萧长暮幽幽地开口,意有所指。 清泉立即懂了,抱拳行了一礼,转头就去找戚名晓了。 「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戚名晓左手搂着一位花枝招展的歌姬,右手牵着一弹琵琶乐妓的手,见清泉过来,忙松开了右手,又推了推怀里的姑娘,一脸兴奋地朝着清泉看过来。 清泉:「……」 都是替王爷办事的,怎么他就这么潇洒? 转瞬一想,人家潇洒是因为人家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子,自己若没有王爷提携,啥也不是。 便又心里平衡了。 清泉给戚名晓行了一礼,戚名晓却直接勾着他的脖子把人按在了凳子上:「你我这关系还行什么礼,这里都是自己人,你说吧。」 「王爷让你办个宴会,这是必须要请的人的名单。」 戚名晓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又是这么无聊的事儿,怎么就不能给我点正经事儿做?」 上次王爷奉命出征西北,就给他下了要保护王妃的命令,他本来觉得王妃一个堂堂侯府千金,能有什么好保护的,谁知道第二天就听说人不见了,那次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这次一看名单,见到「秦大小姐」的名字,便立刻明白,又是为了王妃。 这还是那个被他崇拜的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北沐王了吗? 第108章 萧臻头上的绿帽子 戚国公府的帖子递到秦朝久的手上,萧长暮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想去吗?」 「当然要去。」 既然是生到了这个世界,自然要体会那些为数不多的乐趣。 作为这个时代的女性,若非是开明之家,便是想要上街都要受到限制,更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但各种各样的宴会、茶话会,便是为数不多能让人开心的时候了。 想到上次去戚国公府,喝到的葡萄酒,秦朝久明亮的眼神又更多了几分期许。 时间眨眼就到了戚国公府举办的赏春宴上。 做东的,自然还是戚国公府大小姐戚心虞。 戚心虞扶了扶头上的簪花,微带埋怨地冲着戚名晓道:「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事又看上了谁家千金,你说你想要见人家,你直接跟你姐姐说就是了,怎么还非要办什么宴会,请这么多人过来?」 戚国公府的门楣,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登上来的,可因为有戚名晓这样一个公子,如今,倒是什么人都能来了。 当然这还并不是真正让戚心虞生气的地方,她最生气的是,今日来了太多贵客,北沐王、北沐王妃还有二殿下竟然也来了。 她总隐隐担忧,这场宴会上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所有人都仔细着些,若是谁在今日惹了祸,本小姐定要了他的脑袋。」戚心虞只得严肃地吩咐下去。 戚名晓依旧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姐,您别担心,没事的。」 自从和萧长暮成婚后,秦朝久还是头一次以北沐王妃的身份参加宴会,周围数十个丫鬟列成两排,恭恭敬敬地喊着:「恭迎北沐王、北沐王妃。」 秦朝久虽是头一次亲身遭遇,可她骨子里强大的气场令她适应良好。 唇角微微勾起,便迎着戚心虞走了过去:「还是戚大小姐有这样的闲情雅致,迎春花开,却是该办个赏春宴。对了,咱们今日可还有葡萄佳酿能尝一尝?」 戚心虞微微一愣,这次还真的没有准备,但北沐王妃要,她自不敢怠慢,连忙道:「去年的葡萄佳酿所剩不多,宴席上倒是没有,不过,臣女特意替王妃娘娘和北沐王爷备下了。」 秦朝久眼中露出希冀之光。 太好了,又能喝到了。 将秦朝久和萧长暮安顿到了高座上后,戚心虞告罪一声,便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萧长暮转眸看过来:「是特意冲着戚国公府的葡萄佳酿过来的?」 秦朝久嘿嘿一笑,拿起手帕遮住了自己的嘴,对萧长暮道:「王爷,人艰不拆。」 萧长暮被她这模样逗笑了,只淡淡道:「馋猫一只。」 很快,该来的人就都来了。 「听说二殿下和秦大小姐的婚期已定,这杯酒,让我敬二殿下和秦大小姐。」 戚心虞端庄地站起身,高高举起手中的杯子,面带笑意。 宴会上的众人,有了戚心虞开头,也纷纷举起酒杯,一同祝贺萧臻和秦静汐二人。 萧臻笑呵呵地饮下这杯酒:「多谢戚大小姐,多谢众位。」 尽管他心底对这桩婚事不满意,可婚是皇上赐的,他就算不高兴,也绝对不敢表现半分。 秦静汐是真的开心,自从十四岁后,她便一直被人嘲笑至今。 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谢过众位,今日本是戚大小姐的赏春宴,静汐不好喧宾夺主,这一杯,感谢戚大小姐的热情招待。」 秦静汐落落大方,笑容挂在脸上,怎么都不曾落下。 周围尽是恭喜恭贺之声。 一片树荫之 下的暗处,一双满是嫉妒怨恨的眼睛正朝着一众说说笑笑的人看过来。 秦静汐只觉得后背阴森森地,她借着和周围人说话的机会,四处看了看。 却正好瞧见了高台上和萧长暮坐在一起的秦朝久。 就连二殿下都是坐在下方宴席的,凭什么秦朝久这个粗鄙之人,竟能坐在那? 凭什么?! 宴会中间,戚国公府安排了歌舞,此时众人倒也放得开了些,皆是四处推杯换盏,同自己相熟的朋友热络地聊了起来。 突然,一个低眉顺眼地小丫鬟来到了秦静汐的身旁,悄声耳语了两句:「秦大小姐,我们公子请您过去一叙。」 秦静汐顺着小丫鬟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当即眉头一蹙。 站在远处的人,正是欧阳三公子,欧阳靳。 秦静汐赶紧转过身去,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可身旁的小丫鬟却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公子说,他一会儿还想去找二殿下聊一聊。」 此言一出,秦静汐便再无犹豫,当即便嘱咐了身旁带着的丫鬟不要跟过来,自己去去就回。 「欧阳三哥,你找我有何事?」秦静汐特意寻了个僻静人少的地方,站在同欧阳靳三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可欧阳靳却根本不在意周围是否有人,他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静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我知道你不想嫁给二殿下,我会想办法让二殿下退婚。」 欧阳靳旁若无人的去拉秦静汐的手。 秦静汐吓得缩了下脖子,当即挣扎起来:「欧阳三哥你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能这样对我。」 可欧阳靳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任由她挣扎,非但不松手,脸上的笑容反而越来越大:「静汐,你是我的。」 秦静汐不敢高声喊,生怕引来周围人的注意。 她满心愤怒,可与欧阳靳相处多次,她知道自己越是反抗,他越是高兴。 秦静汐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自己的手放在欧阳靳的手上,低声道:「你这样会毁了我的。」 欧阳靳终于松开了她。 秦静汐赶紧往后退开数步:「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和二殿下是真心相爱的,为了这一日,我已经等了多年,你如果真的为了我好,就应该祝福我。」 欧阳靳若是能听得进去秦静汐的话,他就不是欧阳靳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秦静汐,好似一头看见了猎物的野兽,让人不觉汗毛倒立。 「可你是我的,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配得上你。你只能是我的。」 欧阳靳的目光炙热又直白,比他说出来的话更让秦静汐心中害怕。 她不觉向后退了几步:「你是二皇子妃,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二殿下不爱你,我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欧阳靳说着,又想要上前去拉秦静汐的手。 秦静汐反应迅速,急忙躲闪开。 「二殿下和我的婚事,是圣上亲自赐婚,我心中也只有二殿下一人,以后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我也不会再来见你。」 话落,秦静汐转头就跑。 她提起裙摆,已顾不得周围人是什么目光,她只想以尽快的速度离开这里。z.br> 直到回到了宴会上,周围都是热热闹闹的人群,那股寒意才从她的心底逐渐离开。 花漪递上了一杯热茶:「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白?」 秦静汐摇摇头,暖暖的茶水入腹,她才觉得彻底缓和过来。 周围依旧是推杯换 盏,彼此恭维的欢声笑语。 想必,刚刚的那一幕,除了她之外,也没有被别人留意到。 殊不知,那看似僻静人少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落在了萧臻的眼睛里。 手里的茶杯被他毫无征兆的丢在了地上,酒水洒落一地。 惹得一旁的人当即站起了身。 「二殿下……」 萧臻脸色阴沉,他摆手道:「无事,不过是没有拿稳罢了。」 周围人又不是傻子,他是没有拿稳还是丢下去的,大家还是能分得清的。 「皇叔,我突然想起父皇交给我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我先告辞了。」 萧臻起身来到萧长暮的面前,抱拳行了一礼。 萧长暮与秦朝久坐在一处,闻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萧臻转身告退。 等人走远了,秦朝久突然身体前倾,凑到了萧长暮的面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向眼前人,好似眼前人才是那漫天繁星。 「王爷,您是故意让二皇子看见的是不是?」 萧臻刚刚的脸色都多难看,有多臭,秦朝久可都看见了。 远处的那一幕,她一边吃点心,一边也瞧见了。 萧臻想必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份委屈,自己的准皇妃竟被其他男人这般轻薄,不论是欧阳靳还是秦静汐,怕都不会好过。 萧长暮垂下眼眸,自然不能承认这场宴会从头到尾都是他设的局:「王妃在说什么,本王不知。」 「难不成都是巧合?」 秦朝久略微疑惑。 萧长暮不言,只默默地将放在二人中间的水果盘拿开了。 他和秦朝久之间,连一个水果盘都不应该存在。 站在后面的清泉板着一张和他们家主子一样的脸,可内心却正在疯狂吐槽。 怎么可能是巧合? 这场宴会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王爷的安排设计的。 人是他们王爷请的,宴会场地的设计也是他们王爷安排的。 就连欧阳靳和秦静汐刚刚说话的那个位置,周围旁边布置的用来遮挡视线的大花瓶装饰,都是他们王爷精心安排的。 其他人看不见,可从他们这个位置看过去,却是不远不近,正正好好,清清楚楚。 他们王爷为的,不还都是替他们王妃出口气嘛。 默默安排一切的戚名晓若是知道清泉心中所想,定是要问一句,这些事儿不都是他做的吗?虽然决定是王爷做的,可事儿都是他做的好不好? 秦静汐看见了萧臻出去的身影,急忙起身追了过去。 「殿下,您要走了吗?」 萧臻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 一双好似能喷出火一般的眸子,满含冷意,如冰霜降落一般将秦静汐整个人都冻在了原地。 「殿……殿下,您何故这样看我?是……是静汐做了什么错事儿吗?」秦静汐说出口的话下意识的颤抖。 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呵。」 萧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没有,你是本宫的准皇妃,就算做了什么错事,那也是本宫的错,你很好,好到令本宫意外。本宫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先行一步。」 萧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静汐却只觉得双腿发软,不对,二殿下刚刚和她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对。 他分明是在笑,可她却彻骨生寒。 到底怎么了? 第109章 秦静汐出事了 「二殿下!」 秦静汐越想越觉得不对,她隐约有种自己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不能让二殿下走。 秦静汐提起裙摆快步追上去,萧臻走得很快,秦静汐追得气喘吁吁才追了上来。 不顾外人的视线,秦静汐上前拉住萧臻的手:「二殿下您是不是和我生气了,虽然静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殿下误会了,但还请殿下您再给静汐一个机会。」 萧臻阴沉沉地盯着秦静汐,一声不吭,周身的森冷气息让秦静汐越发心中没底。 她我这萧臻的手更紧了几分。 「静汐得知今日的宴会,您会来,特意为您准备了节目,还请殿下看完再走。」 秦静汐拉着萧臻的手轻轻晃了晃,语气中柔情万种:「您就等等再走好吗?殿下,静汐求求您了。」 萧臻留了下来。 不知他心底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反过来抓紧了秦静汐的手。 脸上的神情也在这一瞬,从刚刚的愤怒冷漠,变成了宠溺和甜蜜。 「本宫的准皇妃都这么说了,就算是又天大的事儿要去处理,也只能先放一放了。」 听见萧臻这么说,秦静汐当即心花怒放:「殿下真好。」 「走吧。」 萧臻一路牵着秦静汐的手往回走,引起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戚名晓此刻正围在一位官家小姐身旁献殷勤,一抬头便看见了这一幕,当即便撇了撇嘴。 「什么情况,北沐王和北沐王妃夫妇秀恩爱还不够刺激人的?怎么二殿下好好的,也学上了北沐王?」 戚名晓身旁的女子,闻言掩面而笑:「戚小公爷可是羡慕了?」 「我才没有,我现在自由自在的很,我可不想找个管家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烦都烦死了。」 戚名晓话音刚落,那女子神色中便染上了几分落寞:「小公爷潇洒惯了,自是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戚名晓从小便留恋花丛,自然察觉到了那女子的情绪变化,他当即凑了过去,嬉皮笑脸道:「但若是,李家小姐愿意做我的夫人,本公子自然是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去你的,你这油嘴滑舌的样子,哪有谁家小姐愿意跳到你这火坑里,我不同你说了。」 这女子,是工部尚书的外甥女,也是戚心虞特意请过来的。 她儿时和戚名晓见过几次,正巧年后过来了京城拜访,因而才受邀到了戚国公府的这场宴会。 戚心虞虽一直在招待众人,可目光却时不时地在往这边看。 这位李小姐若是能看得上她弟弟就好了。 「明晓,你不是准备了节目吗,快过来表演给北沐王爷和二殿下瞧瞧。」 戚心虞突然高声招呼着戚名晓过去。 众人当即都鼓掌笑起,说起各种玩笑话,没想到戚小公爷,竟还准备了节目。 戚名晓却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冲着戚心虞使眼色,那显然是在说,他准备什么节目? 他啥也不会啊? 难不成,让他表演一个如何勾引良家妇女吗? 戚心虞赶鸭子上架,直接把戚名晓推了出去,同时塞到他手里的,还有一管长萧。 「他还会吹奏长箫?」 萧长暮明显有些意外。 戚名晓在他身边做事这么多年,他只知道他身手不凡,头脑聪明,更懂得审时度势,却从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擅长的事情。 清泉抱拳道:「回王爷,戚小公爷确实擅长乐器,除了萧之外,戚小公爷的琴也很好。」 萧长暮轻轻抬眸。 清泉继续道:「戚小公爷常年留恋青楼,最喜欢之事,便是同那些擅长乐理之人探讨。」 「原来如此,我观戚小公爷也绝非***熏心之人,常年往青楼跑反倒是有些说不通,现在倒是能想明白了。」 秦朝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戚名晓是不是真的不成器,这事儿萧长暮最清楚。 若当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也绝不可能成为替他办事儿的人。 萧声渐起,悠远绵长。 周围说笑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很快,整个宴会场上,就只能听见戚名晓吹奏长箫的声音了。 一曲毕,周围响起阵阵掌声。 「诶?秦大小姐去了何处?」 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戚心虞一直在悄悄打量着李家小姐,见她也被萧声吸引,眼底都是暗暗的高兴。 她这不成器的弟弟,倒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是处。 听见周围人的声音,戚心虞才恍然发现,秦静汐竟然还没有登场。 就在戚名晓刚刚表演的时候,秦静汐就过来找到了她,说自己也准备了节目,要先去更衣,等一会儿还要请她帮忙唤她一声。 戚心虞略微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等找到了秦静汐后,在和众人宣布,还有另外一个由秦大小姐表演的节目。 「你们去看看,秦大小姐怎么换个衣服需要这么久?」 戚心虞开口对下人吩咐道。 过了一会儿,下人回来了,却冲着戚心虞摇了摇头。 戚心虞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来,也顾不上和其他人应酬,起身便要亲自去寻。 而此时,秦静汐的的确确正在等着别人来救她。 她抱着自己的两只手臂,一步步地往后退,可惜没退两步,就直接撞在了桌子上。 她的面前,欧阳靳眼底好似有火,炙热无比。 欧阳靳此刻目光中带着点点泪光,好似做了什么令他非常为难的事情一样。 「静汐,你知道的,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只有让你彻彻底底的属于我,你才不会被二殿下抢走,你放心,我会很温柔。」 「静汐,答应我,不要恨我好不好?你是这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为了你,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听着欧阳靳好似疯子一般的话,秦静汐止不住大哭起来:「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二皇子妃,你这么做,我和你都要死,还会连累了侯府和欧阳世家,呜呜呜……」 欧阳靳却猛地上前一步,抓起了秦静汐的手:「什么侯府,什么世家,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在意你。」 「不要,你走开,欧阳靳你走开,你根本就不是真的爱我,你就是个大变态,你放开我,放开我!」 秦静汐低头死死咬住了欧阳靳的手臂。 直到感觉到了血腥味她才停下来。 她抬起头,躲到了房子的另外一头,却见欧阳靳挽起袖子,竟在她刚刚咬过的地方亲了下去。 如此变态的一幕,让秦静汐彻骨生寒。 「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秦静汐一会儿怒骂,一会儿哀求。 然而都未能阻止欧阳靳将她整个人抱起,丢到屋内床榻上的动作。 就在秦静汐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完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 「谁在里面?」 是秦朝久的声音。 秦静汐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可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已依然不整,尽管她还是清白的身子,可一旦她现在 出去,名节就已经不清白了。 欧阳靳「哈哈哈」笑起来。 「是我和秦大小姐在,你们还是不要来打搅的好。」 不等秦静汐做出反应,欧阳靳已经主动招了。 「不!」 秦静汐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完了,全都完了! 她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被他毁了! 秦静汐大叫一声后,便立即抓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围了起来,死死咬住被角,才没有让自己大哭出声。 她恨,她恨死了欧阳靳。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当着秦朝久的面骂欧阳靳半个字。 「咣当——」 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秦朝久从门口冲进来,单手一把将欧阳靳揪了过来。 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两拳头。 刚刚还笑得张扬得意的人,不过「邦邦」两下子后,就已满脸鲜血,惨不忍睹。 她为人后,最恨的,就是这种平白玷污女子名声和清白的狗东西。 依旧不解气,秦朝久缓缓低头,将目光落在了欧阳靳两腿中间。 要不……废了他? 可还不等她出手,床上的秦静汐突然就冲了过来,她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愤怒不已。 最令秦朝久意外的是,她的愤怒竟不是冲着欧阳靳去的。 而是冲着她。 「秦朝久!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秦静汐像是一条疯狗一样,非但没有感激秦朝久及时出现救了她,反而倒打一耙,直接咬了上来。 「你早就对我怀恨在心,因为当初我和程家母子联手,就是用这种手段差点害了你,所以你现在也要故技重施,想让我也尝尝苦头对不对?」 「你甚至还想闹得人尽皆知,让我多年来的梦彻底化为泡影,你就是嫉妒我霸占了你的身份,嫉妒我享尽了本该是你的荣华富贵还有亲情是不是?」 「再或者说,你还想让我感激你?哈哈哈哈,秦朝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你!」 秦静汐像是个疯子一样,一句接着一句,将满腔的怒火和怨恨全都倾泻在了秦朝久的身上。 而此时的秦朝久,却只淡定地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冷漠地望过去:「你终于承认了,程强闯我房间那次,就是你设的计。」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秦静汐疯了,她知道自己完了,这件事如果是被其他人撞见,或许她还有机会能隐瞒下去,可偏偏是秦朝久。 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帮自己隐瞒的。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却不料就在这时,远处又有人问询的声音传了过来:「王妃,秦大小姐在前面吗?」 秦静汐当即屏住了呼吸。 她认准了秦朝久不会帮她,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心底依旧升起一丝极小极小的希望。 没有人能直面最悲惨的结局,总会期待奇迹出现。 而秦朝久,给了她这个奇迹。 「没有。去其他地方找找。」 秦朝久退出了屋子,冷冷地替秦静汐重新将房门关好。 秦静汐懵了,她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秦朝久竟然……没有当众把她被人欺辱的事情捅出去? 第110章 究竟是谁设的局? 秦静汐的心底刚刚涌现出一丝丝的暖意,可还不等这少到可怜的暖意扩散开,门外,突然就传来了一个令她生不如死的声音。 「好巧,秦二小姐怎么在这儿?」 那声音正是二殿下萧臻。 秦朝久脚下一顿,微微眯起眼眸,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找秦静汐,正是因为她留意到了欧阳靳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又正好听见了戚心虞和侍女的谈话。 超强的第六感让她隐约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所以才找了过来。 她虽然不喜秦静汐,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她。 但她从来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 但此时…… 秦朝久缓缓抬眸,清冷的眼神带着点点审视,落在了萧臻的身上。 「二殿下,你该叫我一声皇婶,若是被王爷知晓你这般不识礼数,怕是要动怒的。」 萧臻当即道:「是,皇婶教训的是。」 「你来这里做什么?」秦朝久问了一声。 萧臻往前面的屋子看了一眼道:「不过是衣服不小心洒到了酒水,准备去前面的空屋子换一套。」 「不好意思二殿下,这间屋子里有……」 秦朝久想要阻止萧臻,却不料,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屋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正是刚刚被打晕了的欧阳靳。 欧阳靳只晕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就听见了萧臻的声音,他当即挣扎着醒了过来,连站都没有站稳,人就已经冲出了门外。 「二殿下,既然你已经看见了,我就不防和你实话实说好了,其实我……」 「啪!」 紧随而来的秦静汐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欧阳靳的脸上。 原本已鼻青脸肿的人,脸上又多了一个巴掌印。 秦静汐噗通一声跪在了萧臻的面前,她抱住了萧臻的大腿,痛哭不已。 「殿下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没有一丁点关系,是有人要算计我,我为了殿下不惜以死明志,殿下您一定要相信我,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秦静汐抬起头,哭得我见犹怜,可惜却并没有得到萧臻的半分同情。 萧臻气得脸色发青,他狠狠一脚把秦静汐踹开:「滚!你竟然……你竟然!哈哈哈哈……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我准备的惊喜?」 「不是的,殿下不是这样的!」 秦静汐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她刚刚就不会拦着萧臻离开了。 可如今后悔,为时已晚。 欧阳靳自己挨打的时候,脸上都没有什么神情,可见到秦静汐被踢倒在地,他却瞬间变了脸。 他冲过去把秦静汐护在了怀里,扭过头对萧臻道:「这件事不是静汐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可我和静汐是真心相爱的,我能给静汐的真心,是二殿下您给不了的。二殿下要杀要剐,冲着我一个人来!」 「好!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去死,本宫就成全你!」萧臻厉喝一声:「来人!欧阳靳欺君罔上,罪不容诛,即刻压入天牢,等候发落。」 「是!」 一声令下,欧阳靳就这样被人带走了。 秦静汐还在哭,可萧臻却是连靠近她半步都不愿意。 他垂下来的眼神,冷漠又嫌弃,就好似在看什么垃圾一样。 「秦大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想要做本宫的皇妃,可等到圣上赐了婚,你却暗地里坐下这种事情来?秦大小姐,你当真是好得很啊!你们永昌侯府也好得很,这件事,本宫定会禀告圣上,好好治你们的罪!」 萧臻怒气冲冲地撂下这一句话,不再多看秦静汐一眼,转身就走。 而秦静汐在这一瞬,也好似被彻底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似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戚心虞听闻了这边的声音,后知后觉地赶了过来,却正好遇见萧臻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二殿下,这……」 萧臻停住脚步:「嗯,还请戚大小姐好生处理,莫要辱没了皇家名声。」 萧臻撂下这句话,便带着人消失在了小路的拐角处。 戚心终归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几乎只是一眼,便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来不及惊讶,理智已让她快速做出了应对措施。 「吩咐下去,就说后院房屋年久失修坍了一块,请前面的所有宾客避开。」 「二殿下受惊,先行一步。」 「秦大小姐……请人从后门把人送回侯府去。」 戚心虞一一吩咐下去后,最终才将目光放在秦朝久的身上。 「北沐王妃,府上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都是我的错,还请您原谅。」戚心虞冲着秦朝久行了一礼。 秦朝久却道:「你也是受害者,不该怪你。」 这场宴会的后面,又有多少人表演了节目,戚心虞已经无心再看。 秦朝久也提前拉着萧长暮离开了宴会。 「可是不开心了?」萧长暮问。 秦朝久摇了摇头,却并未多言,一路拉着萧长暮离开,直到上了北沐王府的马车,才将刚刚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萧长暮听。 「王爷,我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不简单,好像是有人布的局。」 萧长暮缓缓抬眸,语气淡淡:「怎么说?」 「事情太巧了,虽说欧阳靳早就对秦静汐图谋不轨,可秦静汐却没有理由。」 「她不是被欧阳靳强行撸过去的?」萧长暮道。 秦朝久凑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才是问题所在,秦静汐虽然脑子不够聪明,可也不至于太傻。她知道欧阳靳对她有意,自当多留个心眼,小心些才是,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掳走?」 秦朝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突然抬眸问道:「王爷,您刚刚可留意到了秦静汐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她不是一直都贴身跟着秦静汐的吗?刚刚怎么不见她?」 萧长暮道:「那个小丫鬟被萧臻派去拿水果了。」 「所以,秦静汐身边没有人,才会被欧阳靳轻易得手。王爷,您说怎么就会这么巧?二殿下会不会……是故意把花漪支走的?」 秦朝久只觉得眼前好似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清晰。 萧长暮闻言,嘴角轻轻勾起来,带着几分笑意:「本王从前竟不知王妃如此聪慧。」 「那是自然。本王妃若是不聪明,怎能收了您北沐王?」 秦朝久就是个给一点阳光就灿烂的人。 萧长暮只随意夸了她一句,她就要得意到天上去了。 秦朝久话锋一转:「不过,二殿下为何要这么做?他没有道理自己要给自己带个绿帽子吧?」 据她所了解的,这天底下的雄性男人,最厌恶、最恶心、最害怕的就是自己脑袋上带的那点环保颜色了。 除非,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是比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更为重要的东西。 是…… 皇位?! 秦朝久灵机一动,猛然就想到了这个答案。 她转过头看向萧长暮,良久才问道:「王爷,您觉得呢?」 萧长暮语气淡淡地开口道:「前些日,皇上 赐婚二殿下时,心情不佳,想必这桩婚事并非如二殿下所愿。」 萧长暮的话,适可而止的停了下来。 但秦朝久却已经听明白了。 萧长暮的想法和她的想法一样。 这场丑闻的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就是萧臻。 他想要退婚,但却不能抗旨,所以,让秦静汐出事,是最快最好的办法。 正巧,又有这个欧阳靳自己主动送上门来,萧臻甚至都不需要费尽心思的算计什么。 他只需要给欧阳靳提供一个机会。 他自己就会抓住。 良久,秦朝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莫非,这就是善恶终有报?」 「嗯?」萧长暮微微抬眸。 「从我回到侯府后,秦静汐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我抢了她的二殿下,抢了她的婚事,所以才处处针对于我。」 「她这么想要得到的婚事,最终却还是毁在了她自己的手上。」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秦朝久感叹了一声后,突然打了个哈欠。 她挪了挪身子,凑到了萧长暮的身旁,脑袋自然而然地往萧长暮的肩头靠了过去。 不消片刻,人已经睡了。 萧长暮直挺挺地身子,一动也不敢多动。 只默默地吩咐了车夫,将车赶稳当一些。 心底却暗暗的叹了一句:「倒是个凡事不往心里去的。」 说睡就睡了。 有人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也能睡得安稳,有人却是注定要睡不着觉了。 就如永昌侯府的众人。 秦静汐已经哭哑了嗓子,她从未如此委屈和惊慌过。 从前,她也哭,但哭只是她想要达成目的的手段。 可现在,她却是怎么都停不下来,哭成了她此时唯一能做的事情。 整个侯府,上到老夫人,下到小厮丫鬟,全都阴沉着一张脸。 「好一个欧阳家,欺人太甚!我要去杀了那狗东西!」 秦观锐一如既往地冲动,他说着人就要冲出去,却被秦观铭死死拦住了:「你现在去也没有用,欧阳靳已经被关进了天牢,你还能闯了天牢不成?」 「就算是闯进天牢,我也要他死!」秦观锐气红了眼睛。 「他绝对活不了,二殿下不可能让他活着。」秦观铭脑子转得快,他拦住秦观锐,语气虽然还算平静,可眼底的杀意却比秦观锐还要更盛一些。 白婉此刻已抱着秦静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地浑身都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秦观锦死死攥着拳头,他喃喃道:「不对,这不对,欧阳靳此人虽然疯癫,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静汐带去那等偏僻之地?」 登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秦静汐哭了许久,终于等来了这句话。 一双已经肿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抬起来,她愤恨地用力捶在自己的手臂上。中文網 「是秦朝久,是她故意设计害我!」 第111章 就因为她是北沐王妃 秦静汐声嘶力竭。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不能把秦朝久嚼吧嚼吧吃了一样。 「都是她,她故意把二殿下引过来,让二殿下亲眼看见这一切,我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恨我,她故意报复我,我也不想这样去想她,可二殿下就是跟着她来的,我还以为她会救我,我真是太天真了。」 「一定是上次母亲和大哥在街上惹恼了她,她才故意这样报复我,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秦静汐声声泣血一般的痛哭,让整个侯府所有人的情绪都爆了。 「是她!」 白婉当即厉喝一声:「她怎么敢?!」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她对你不满,也不应该这样对你,她怎么就半分都不顾念父亲和母亲的情面?」 秦观铭死死拧着眉头,能说出这样的话,俨然是已经相信了秦静汐的话。 唯有秦观锐动了动嘴唇,心底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秦朝久干的。 可他抬头看向周围人,却还是将替秦朝久辩驳的话咽了回去。 「从她回来侯府的时候,我就看她不顺眼,早就看清楚了她那颗算计的心,她这次把静汐害得这么惨,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秦观锦已气得嘴唇发白,替秦静汐复仇的念头,已经在他的心底疯狂滋生。 白婉狠狠地捶起自己的胸口:「我怎么就生出这么恶毒的女儿来!早知道她心思歹毒比那蝎子还要狠,我就不该认她回来!」 秦江的那颗心也狠狠沉了下去,不同于其他人,他虽然也心疼秦静汐,可他想的更多的却是…… 「这件事是不是朝久做得,还不得结论,既然二殿下会将这件事禀明圣上,相信圣上一定会彻查。在此之前,你们所有人不得去找朝久的麻烦。」 秦江突然的态度变化让屋内一众人都愣了。 就连秦观锐都没有想到,第一个替秦朝久说话的人竟然是他父亲。 「父亲,您相信这件事不是朝久做的?」秦观锐不觉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期待。 虽然秦朝久也才回来一年不到的时间,兄妹间相处也不多,可她就是相信,她不是那般不择手段之人。 若不然,当初,她也不会为了沈五小姐出头,后来,更是为了保住沈五小姐的名声,将郭大小姐带到了山上去。 她对沈五小姐尚且如此好,又怎么可能会故意设计陷害秦静汐? 可秦江的话,却还是让秦观锦失望了。 秦江阴沉着一张脸,缓缓开口说道:「此次宴会,北沐王可是也在?」 秦江的一句话,瞬间就让秦观锐明白了过来。 父亲并不是因为相信秦朝久,而是因为忌惮她身后的北沐王。 秦静汐猛地抬头,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秦江,「父亲……您……您不相信女儿?整个宴会上,除了秦朝久,还有谁还害我?」 秦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女儿啊,你还是不明白为父的意思。」 秦静汐眼底露出一丝迷茫。 就听见秦江说道:「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秦朝久做的,只怕是圣上出手,也未必能找得到什么证据。」 「因为……北沐王吗?」秦静汐的哭声突然停了,甚至连眼泪都不再往下掉。 她感受到了令人窒息一样的绝望。 凭什么? 凭什么秦朝久害了她,却连治她的罪都做不到? 「就因为她是北沐王妃吗?」秦静汐怒吼着质问一声。 秦江长长叹了一口气,用着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秦静汐 的话,「就因为她是北沐王妃。」 「父亲,女儿不甘心,女儿这辈子的清白都毁在了她的手上,既然女儿活着的时候不能报仇,那女儿就去死,化成了厉鬼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秦静汐嚷嚷着就要寻死。 用自己的脑袋就去撞床头的柱子。 一屋子的人自然不会眼巴巴地看着,一时间,又是哭成了一团。 秦静汐认定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秦朝久。 那整个永昌侯府,便几乎都是这样认为的。 却是连一个争辩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秦朝久留,就已经凭着秦静汐的空口白牙一张嘴,定了她的罪。 圣上当日就知晓了这件事。 当夜,便将秦江、萧臻、以及欧阳大人一同叫到了宫里去。 萧臻跪在地上,满脸的愤怒:「父皇,欧阳大人分明就是未将我们皇家放在眼里,如此公然挑衅皇权,当诛九族!」 欧阳大人一直到被叫过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才刚见到圣上,就突然被扣下来这么大一个帽子,吓得当即瘫软在地,拼命扣头表忠心。 「皇上明鉴!臣对皇上绝无二心,从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忤逆顶撞之意啊,臣愚钝,还请圣上明示,臣……臣究竟翻了什么罪过?」 「什么罪过?」萧臻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养出了一个好儿子!」 提起欧阳靳,欧阳大人的一颗心当即就凉了半截。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思绪恍然回到了一年前。 一年前,他那个几乎从不与他说话的三儿子欧阳靳,突然来到了他的书房,说他想要娶永昌侯府嫡千金,让他去提亲。z.br> 永昌侯府与二皇子有婚约的事情,整个京城的大小官员,谁不知道? 欧阳大人自然是没有答应。 在那之后,他也曾听自己的女儿隐晦的提起过几次,似乎是他这个三儿子屡次骚扰人家秦大小姐。 不过,他念着永昌侯府那边也从未多说过什么,应当是他儿子也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再者,也是因为这儿子自幼性子就冷,即使是面对他和他夫人,也极少见他表现的亲昵。 若是惹得他不高兴了,动辄拿刀动剑的,他也是怕了。 府中原本的庶子意外夭折后,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了,心底也是带着几分纵容的。 所以对于女儿说的事情,他也就从未放在心上,过多干涉过。 但此刻…… 欧阳大人却已经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二殿下这般怒火,又提起他儿子的事情,他只需要动动脑子就想明白了,定是他那好儿子对秦大小姐做了什么了。 皇上朝这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即上前一步,公鸭嗓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内回荡。 「欧阳大人,您有所不知,今日戚国公府宴会上,您家嫡三公子意图欺辱未来的二皇子妃,虽未得逞,却也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且您家嫡三公子,还一口一个的同人家姑娘两情相悦,那话是当说不当听。欧阳三公子此番,可是将二殿下置于何地?」 总管太监的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咔嚓」一下就砸在了欧阳大人的脑袋上。 欧阳大人当即浑身哆嗦,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连个眼皮都不敢抬起来。 「请圣上明鉴,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万不敢有这个胆子啊,误会,一定是误会,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误会。」 欧阳大人虽然已经听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可若是让他现在就承认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儿子 的错,这岂不是逼着他的儿子去死? 那可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了啊! 欧阳大人哭得老泪纵横,他内心纠结的同时又悄悄悔恨。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这个官,也算是做到头了! 萧臻再度拱了拱手:「父亲,这事儿目前还并未宣扬出去,但欧阳靳同秦家大小姐的事儿,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公道。」 「皇上,臣的女儿自小就对二殿下一往情深,绝无可能和他人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定是被人逼迫,被人算计,还请殿下明察,还臣女儿一个清白啊!」 秦江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皇帝揉了揉眉心,看向了萧长暮,问道:「北沐王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萧长暮清冷的神色,淡淡地瞥向萧臻:「自是不能委屈了二殿下。」 话音微微一顿,又道:「更不能辜负了二殿下。」 后面这句话,便是别有新意了。 皇帝幽幽地抬起头,眼底似有疑惑,随即又现出一片清明。 辜负吗? 辜负他的一盘好算计吗? 当着其他臣子的面,皇帝自不会当众问出来,略一沉思,便望向了下方的欧阳大人道:「欧阳大人,朕记得你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心悸心慌,倒是该养一养才好,可莫要太过辛苦了才是。」 欧阳大人浑身一僵,他身子好的很,却不敢反驳半分,硬着头皮回答:「是,多谢陛下惦记。」 「罢了,你身子不好,便卸了御史一职,去青州做个闲散人吧。」 欧阳大人当初正是从青州知府一路爬上来的,却不料,在京城做了半辈子的官,如今竟又要被贬回去了。 可没有要他的脑袋,没有说他欺君,便已是大大的恩赦,他更不敢奢求其他。 「至于令公子,朕知他是欧阳大人的独子,便也饶他一命,但这般心性之人,怕也难堪大任,往后就莫要走仕途这条路了,以免朕的臻儿他日见了心情不好。」 「是!臣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 欧阳大人哐哐哐又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个头落下,额头已然见了红。 发落完了欧阳家,皇帝幽深森冷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秦江的身上。 秦江不觉打了个哆嗦,心底忐忑,脊背发凉。 第112章 秦静汐的婚约作废 一溜烟求情地话已经说了出来,可在皇帝这样的注视下,却全都堵在了秦江的喉咙,根本说不出来。 「秦大小姐德行有亏,若让臻儿咽了这口气,我皇族倒也咽不下这口气。」皇帝缓缓开口。 听着这话头,似乎就是要处置秦静汐的意思。 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女儿,秦江终于鼓足了勇气求情道:「皇上,静汐也是被人害了,她对二殿下绝无二心啊!」 皇帝不耐地摆了摆手:「是又如何?」 秦江苍白的嘴唇张了张。 「经此一事,想必秦大小姐也受到了惊吓,朕会派太医去侯府替秦大小姐诊脉,想必,三年五载的也就好了。」 皇帝淡淡地一句话落下,秦江整个人都傻了。 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到眼睛发红,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太监总管的声音叫回了他的思绪。 「陛下如此宽宏大量,这时候还惦记着秦大小姐的病情,永昌侯还不谢恩吗?」 秦江双手高举过头,又弯腰磕在地上:「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宫殿离开,夜里的寒风瞬间让秦江裹紧了衣服。 静汐从小就是他的骄傲。 她聪慧,知礼,几乎从未给他丢过脸,是他的掌上明珠。 可现在,却要因为欧阳家那个疯子,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病,不能出门,更不能嫁人。 想必从明日起,就能听见他女儿体弱病重,因而,和二殿下有缘无分,不得不取消婚约的消息了。 皇上为的,自然不可能是她女儿的名声。 只是不想有损皇家名声而已。 永昌侯府彻夜灯火通明,直到秦江从宫里平安无事的归来,整个侯府紧张的气氛才终于缓和了下来。 「侯爷!圣上可是……严惩了欧阳家那混账还有秦朝久那小***?」 秦江刚一回来,白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来。 秦观锦带着夫人崔氏也早已等在一旁,秦观锦另外一边,则是秦观铭和秦观锐兄弟二人。 见到父亲回来,皆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父亲,圣上可是因为忌惮北沐王,没有追究秦朝久?」秦观锦上前一步问道。 秦江抬眸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吹胡子哼了一声:「枉你在朝中任职多年,竟能问出这种蠢话!」 秦观锦眉头皱起,正要争辩追问,却被一旁的崔氏拉住了。 崔氏冲着秦观锦摇了摇头。 秦江落座后喝了三杯茶,才缓缓将宫中皇上的命令说了出来。 侯府众人一听,皆是露出不可置信地神情。 「怎么会这样?欧阳靳那畜生竟然被饶了?!这等畜生就该被五马分尸,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饶了他?!」 「圣上怎么没有追究秦朝久的责任,父亲您难道没有跟圣上说,这一切都是秦朝久设的局吗?就算有北沐王撑腰,可圣上也不会任由二殿下受辱才是。」 白婉摇着头:「侯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静汐明明好好的,怎么就要太医诊脉了?怎么就要静养了?皇上……皇上难不成还要让我们静汐一辈子留在侯府做老姑娘不成?」 「不行,不能这样,皇上现在说的是要修养三五年,我们静汐都已经十七岁了,若是再等个三五年,还有什么人家能要她?二皇子不要她,别人也不要她,那让我的静汐怎么办?」 白婉越说心中越慌,她突然站起来,扯着秦江的袖子道:「侯爷,您去求求皇上,我们静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秦观锦,你去,你和你爹一起去,你们两个都是皇上 面前的人,皇上看在你们父子二人的面子上,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够了!」 秦江猛地厉喝一声,他一甩胳膊,白婉差点站不稳摔了一跤。 白婉在侯府一直都是备受宠爱,不论是秦江还是她的三个儿子,无不尊敬地对待她。 秦江更是已多年不曾有过对她这样严词厉色了。 她呆了一瞬,随即猛地拔高了嗓门:「你凶什么?是不是就是因为静汐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如今竟也偏心到了这个田地?」 秦江怒火更盛,他指着白婉的鼻子怒吼道:「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以为二殿下对静汐还有情吗?他若是对静汐有情,又怎会将这等丑事捅到圣上那里去?」 白婉被质问得一愣。 秦江继续逼问:「你以为是我想让静汐装病的吗?可现在不装病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白婉下意识地张口说道:「既二殿下不想要这门婚事,静汐又失了清白,那倒不如随便寻个清流人家嫁了,也好过做个老姑娘。」 秦江都要被白婉的话气笑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静汐曾同二殿下有过婚约,你以为,就凭着这一点,还有那个清流人家敢娶她?」 白婉猛地一怔。 恍然间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空气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秦江怒气冲冲地从前厅离开,直接去了书房。 白婉失魂落魄地被崔氏扶着坐回了椅子上,她忙开口对众人道:「静汐才刚刚睡下,这事儿你们先别告诉她,我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 众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白婉朝着外头看了看,突然起身道:「咱们去给老太太请安。」 算算日子,宫里的宁嫔娘娘就是这几日,该生了。 为母一日,便要替自己的女儿争一日。 如果能让宁嫔娘娘出面,看在小皇子的份上,或许圣上能开恩,赦免了她可怜的静汐。 白婉揣着这样的念头,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请安。 刚刚回到清雅一居的秦观锦,也和白婉一样,已经在开始替秦静汐做打算了。 就连秦观铭和秦观锐也没有例外。 尽管这半年多的时间,秦观铭和秦观锐都对秦静汐有或多或少的意见,也都失望过几次。 可她终究,还是他们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 兄弟二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商量,却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永昌侯府。 最终,在北沐王府的大门口,相遇了。 秦观铭微微一愣,但很快便也明白了过来:「你也是来找王爷的吗?」 兄弟二人自上次打过架后,关系便好似疏远了许多,可此刻并肩站在北沐王府门口,隔在二人中间的嫌隙,就缓缓消失了。 「我来找朝久妹妹。」秦观锐回应了一声。 很快,王府的管家丘德便亲自将二人领到了前厅去。 「秦二公子、秦三公子请稍等,我们王妃娘娘正在陪王爷下棋,稍后就来。」 丘德命人给他们兄弟二人上了好茶,便在一旁伺候着。 秦观锐喝了一口茶,诧异地问道:「王妃还会下棋?」z.br> 丘德笑起来,言语之中满是尊敬和钦佩:「王妃娘娘岂止会下棋,放眼咱们整个大钺,能让我们王爷认真对待的人,唯有王妃娘娘。」 这话,秦观铭和秦观锐自然是不信的。 可若非是亲眼所见,丘德自己都不信。 但事实偏偏如此。 「王妃娘娘天资聪颖,自从王妃娘娘来了府上后,府上的陈年旧账都 肃清了不说,这两个月来,竟再为有过任何错事。就连王爷的笑容,都多了许多。」 丘德发自肺腑地称赞秦朝久。 秦观锐下意识道:「怎么王妃在侯府之时,不见她有这般能耐?」 丘德闻言垂下头去:「秦二公子这话,奴才可就不知道了,奴才再去给二位公子添个茶水。」 一壶茶水喝光了,也不见秦朝久前来。 秦观铭已经皱起了眉头,秦观锐的性子本就急,自然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地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秦朝久倒也不是故意晾着自己的两位兄长,确实是这一盘棋下得如火如荼。 萧长暮不放人,定是要下完这盘棋才让她去。 萧长暮修长的两根手指间夹着一颗白色棋子,目光锁定在秦朝久刚刚落下的位置旁,久久未曾落下。 相比而言,秦朝久反倒是悠哉多了。 趁着萧长暮思索的片刻,她还往嘴里炫了一瓣橘子。 「这盘棋,本王下过。」 突然,萧长暮将手里的棋子紧紧握在了手中。 他缓缓抬眸,眼底的疑惑似乎凝成了实质,化作一把无形的锋利的刀,要钻进秦朝久的脑子里,弄清楚他想要知道的真相。 秦朝久不觉向后仰了仰:「棋局千变万化,竟还有人能和我落子一样?」 「是。」 「那人是谁?」 萧长暮却忽然收回了目光,略一沉默,才缓缓道:「本王也不知那人是谁,却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时常出现在本王的梦境之中。」 微微一顿,萧长暮直视着秦朝久的目光,又道:「本王以为,那人是你。」 秦朝久闻言笑了,她抿着绯红的唇,眼底尽是甜蜜的欢笑,上前抓住了萧长暮的手:「原来,臣妾竟是王爷的梦中情人,王爷不愧是王爷,就连说情话,都如此与众不同。」 「那这局棋,最终是我赢了,还是王爷赢了?」秦朝久眨着清亮的眼睛,满眼都是对胜负的在意。 萧长暮轻笑一声:「自然是……」 秦朝久竖起了耳朵。 萧长暮缓声道:「本王赢了。」 话落,萧长暮将棋子从在原本要落子的地方上空挪开,落在了令一处好似死地一般的地方。 秦朝久定睛看了一眼,瞬间就噘起了嘴。 「王妃莫要忘了你我的赌约。」萧长暮起身,同时勾起了秦朝久的手,带着她往前厅走去。 秦朝久一仰头:「愿赌服输。」 她自然不会知道,梦里的时候,她是赢了的。 只不过……萧长暮想起了梦中导致他输棋的关键一步,因而,才得以改变,得以,赢了这一场。 第113章 替秦静汐求情 秦朝久看不懂萧长暮眼底那隐隐地激动是怎么回事儿,只是突然凑了过去,盯着萧长暮的脸问:“我怎么觉得王爷您在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萧长暮牵紧了秦朝久的手:“莫要胡说。” 他自然是不能承认的。 梦境中的那些画面虽清晰,可却实在匪夷所思,他至今都还不知该如何同秦朝久开口。 但有一件事,他却越发的笃定了。 梦中那个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一定就是他身旁所牵着的女子。 绝不会错。 秦朝久随着萧长暮很快就来到了花厅,此时,秦观铭...... 《皇叔独宠后王妃野翻了》第113章 替秦静汐求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他快要回忆起来了 秦观锐浑身一震,他猛地抬头朝秦朝久看去,正要开口,却见萧长暮长臂一揽,直接将秦朝久小巧的身子全都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秦观铭不可置信地扭头往秦观锐身上看,“朝久刚刚说了什么?她是说,她要帮忙吗?” 秦观锐终于回过神来,随即,得意又嘚瑟的表情,就好似一圈涟漪,从他的脸上荡漾开来。 “朝久妹妹都这么说了,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北沐王也默认了。”秦观锐说完,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从踏进北...... 《皇叔独宠后王妃野翻了》第114章 他快要回忆起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帮还是不帮由不得她 “王爷的事儿,女儿虽还不清楚,但女儿相信王爷是放在了心上的。” 虽然萧长暮答应了她,可王爷做事,还轮不到别人来置喙催促。 “王爷就没有同你说过,要怎么做吗?可是要咱们侯府做点什么?如今宁嫔娘娘已经平安生下了小皇子,这可是大功一件,若是由你出面,替你姐姐求情,相信皇上看在小皇子的面子上,一定会答应的。” 白婉眼底的迫切之色十分明显:“原本,我是想要求宁嫔娘娘出面求情的,可那个胆小如鼠的东西...... 《皇叔独宠后王妃野翻了》第115章 帮还是不帮由不得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