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我真的是仙女》 第一章 天界弃妇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啦，崇恩圣帝要休了您。” 彼时，冥灵正在和一众姐妹嚼舌根，正说到西海水君的第四个儿子又从凡间撸了一个小姑娘做17房小老婆，感慨着这不成器的浪子尽给老水君惹麻烦，完全忘了她自己小时候也是个混世魔王，各种混账事也没少做。抱怨归抱怨，礼还是得送，没这一出又一出的闹剧，天庭还真是无聊的紧了。 说得正热闹，离洛就匆匆忙忙的冲进来了，一点礼节都没有。 这离洛原是忘川河边的一朵彼岸花，看遍了奈何桥上的悲喜情仇，竟有了仙根，幻了人身。说来也巧，她化形的那日，冥灵正好路过，见她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瞬时就喜欢上了，收作了贴身小婢，平日里极是宠爱，也就养成了如今莽莽撞撞的个性。 “娘娘，崇恩圣君要休了您。”离洛冲到冥灵的身边，一把拽住冥灵的衣袖，焦急万分的说。 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场面有点尴尬，有个反应还算快的仙子立刻掩嘴，笑着搭话：“不能吧，天界哪个不知道，当初圣君为了娶上仙，差点和天帝兵戈相向，婚娶那天万里红绸从九重天一直铺到了幽冥司，这般风光的场面，引得多少姐妹艳羡。” “是啊，”又有人附议道：“离洛准是哪里听错了，圣君那么爱上仙，大家有目共睹，怎么会休妻呢？” 离洛听言，急得脑门上汗淋淋的，却是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冥灵是幽冥鬼君的独女，自打出世以来就以目无王法出了名，今天折了判官的笔，明日烧了生死簿，造就了人世间多少冤假错案，偏偏鬼君只有这一个女儿，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冥灵的性子更是变本加厉起来，也不知哪天开始，这幽冥界的恶霸忽然就收敛了性子，几千年一过总算有点女儿家的样子了，但恶名在外，谁又敢上门提亲呢？ 又话说这崇恩圣君乃五老天君之一，与当今天帝平起平坐，几万年前的大战，整个天庭差点付之一炬，幸亏圣君联合几大神君，拼死围困魔君于东青山，大战7天7夜，终于将魔君封印，尔后，失去魔君的魔族军队溃不成兵，一场浩劫总算是平定了。三界众生虽是无恙，可圣君却是散尽修为，几欲灰飞烟灭，下落不明，正当众仙皆以为圣君已经仙逝时，一朵祥云腾空而起，圣君归位，普天同庆。 话说这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了夫妻呢，其实冥灵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出嫁那天，天界派了好几千的仙子迎亲，彩礼一眼望不到头，那架势，不了解详情的人还以为是天界要攻打他们幽冥司呢。那天，冥灵的嫁衣都没换，就被老鬼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强推到喜轿中，末了还咬牙威胁道：“若是不安安分分的成亲，我就把你藏起来的话本子，后院种的紫幽兰，一把火全烧了。” 想到这儿，冥灵浑身一哆嗦，赶忙挥手挥开回忆，不在意的说：“休了就休了呗，真当本君没人要么？” 一众仙子七嘴八舌的又说开了，无外乎是指责离洛造谣，或者是劝冥灵不要瞎想的话。 冥灵还想开口说两句，院外飞来了一只仙鹤，落地便成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那人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径直走向了冥灵，鞠躬作揖，礼数周全。尔后拿出了一卷金灿灿的文书，双手递给了冥灵，道：“这是天帝下的旨意，上仙这里人多，小的就不诵读了，望上仙详阅。” 这一屋子都是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听来人的说辞怎么会没猜出点什么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唯独避过了冥灵，眨眼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方才还是热热闹闹的屋子一下子只剩下三人。 离洛愤怒的盯着信使，似乎要将一口贝齿咬碎，而信使温文尔雅的看着冥灵，等待着她接过文书。 冥灵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拿过文书只是扫了几眼：“这天帝老儿还是那么啰嗦，不就是：御赐休妻，四个字的事么，非要那么多废话。罢了，还得劳烦……”冥灵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称呼来人，眼珠一转，继续说：“鹤兄带一句话给圣君，就说：你个老不死的，休妻不会自己说啊，还请天帝下旨，真当老娘稀罕你，会粘着你不放啊，别忘了当初是你死皮赖脸要娶老娘的，老娘从头到尾没答应过，要不是被父亲胁迫怎么会上你这个贼船，混蛋！说娶就娶说休就休，真当老娘这么便利，只是老娘不和你计较，以后走路看着点，别被老娘碰上，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打到连猪都嫌弃你！” 这一句话说的有点长，冥灵一口气说完后两眼发黑，连喘了几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再抬头看看那信使，一脸为难的表情，冥灵叹了一声：“算了，也别带什么话了，把这物什给圣君就行了。”边说着边从发髻上拔下一只木簪。 上好的乌木质地，经过长时间的佩戴已盘得乌黑发亮，宛若美玉，雕刻了一朵兰花，简单的几笔线条，就好似幽兰怒放，让人闻到了阵阵花香。 这只木簪，冥灵是摸了一遍又一遍，迟迟没有交给信使的意思，信使也不催促，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谁知冥灵两手捏了木簪的两端，一发狠似要将它折断，一旁早就泪流满面的离洛发出了一声惊呼：“娘娘，不要啊！”也不知是这呼喊起了作用，还是冥灵终究于心不忍，她还是撤了力道，将木簪扔给信使，只道：“你走吧。” 目送着信使又化作一只仙鹤，远远消失在苍穹中，冥灵扯过了离洛，抬起袖子擦着离洛哭花了的小脸，似是安抚，又像是自言自语：“哭什么，本君又没死又没病的，有什么好哭的，这天庭本君早就呆的无趣了，如今倒是给了个好理由，让本君到处走走，可若是这么回了幽冥司的话，不就给爹爹丢脸了么。”说到这忽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连语调都上扬起来：“洛儿，随本君去凡界玩玩。” 第二章 初到人界 离洛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便站在了马路中央，两边稀稀落落的有几个凡人。 离洛定了定神，仔细的把这个世界看了一看，有个人，上下皆是一身黑色，那布料似乎十分坚硬，套在身上还有凌有角的，光看着就觉得很憋屈，那人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得十分着急。再转眼看一个姑娘，离洛立马大声惊呼：“什么妖精，这么不知羞耻，看看这腿，这肩，这、这……” 冥灵原来也睁着好奇的双眼四处打量，嘴里还喃喃嘀咕：“上次来凡间，还是和小黑一起，拘了个叫朱元璋的魂，没想到这几年变化可真大呀。”听见离洛鬼叫，也顺着离洛的目光看去，哟，别说离洛吃惊，冥灵也受了不得惊吓，眼前的女孩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活像只锦鸡，热裤到大腿根，上身更是风凉，勒得紧紧的露脐装勉强遮住了一半的酥胸与腹部，引得旁边两个流氓，眼灼灼的直往沟里瞟。 两人看得连嘴都合不上了，完全没注意到一个庞然大物正向她们飞奔而来，刺耳的喇叭声以及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噪音充斥双耳，又被一声“嘭”所终结。一切发生的如此迅速，离洛早就两脚一软瘫倒在地上，冥灵也有点懵了，麻木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大铁盒子，只见那大铁盒子在稍远的地方停留了片刻，就飞也似的消失在路的尽头。 人群有些躁动：“驾车逃逸？” “怎么办？报警？” “你疯了？医药费你来付？这么多血，估计这人活不成了。” 才几秒的功夫，刚刚还三三两两的行人，走得一干二净，只有一片落叶被风吹到了血泊之中，被浓稠的血液黏住无法逃离。 冥灵收回目光，看向身旁那个纤弱的身影，路人也未曾说错，这人出气多进气少，只怕是活不成了。 暗思间就已听到熟悉的锁链摩擦的声响，冥灵抬头：“呦呵，小白啊，一见发财，一见发财。” 白无常见到冥灵，刚开口还未出声，对方已经把自己的开场语给说了，有点尴尬，只好作揖：“小鬼君在此何事？” “没什么事，不过是无聊了，来凡界玩耍两日。” 两人还在这边客套，一缕薄薄的幽魂就从血泊中的躯体里飘了出来，那魂魄初见自己的躯体时还有点呆滞，随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又赶忙想躺回去，可还魂这事哪有这么容易的。 白无常的余光见到了此番情景，淡淡的说：“无用的，还是速速与我去地府报道，赶上好时辰，下辈子还能投胎做个人，不然成了草木畜生也说不准。” 那女鬼听了，眼泪噗嗤噗嗤的往下落，许是冥灵站得有些近了，她一把抱住冥灵的双腿，痛哭哀嚎：“我不能死啊，我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出人头地，还没孝敬过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就我这一个女儿，我死了他们怎么活啊。” “你要孝敬父母，那本君就帮你完成这个心愿，你的这身皮囊借我吧。” 白无常吃惊的看着冥灵语气平淡的说着这些话，旁人或许不知，只当是冥灵被女子的这份孝心感动，可他明白的很，他不过是在幽冥当差几千年，见识过多少悲壮的死生离别，也已心如顽石不再起波澜，更何况冥灵——他们的小鬼君呢，小鬼君自出生到出嫁，几万年的光阴早就让她将人世间的悲欢情仇付之一笑。对她而言，再浓厚到化不开的情感也抵不过一碗孟婆汤。 离洛这时候也从刚才的惊吓中堪堪回过神来，一听冥灵的话，噌的从地上跳起来，拉住冥灵的衣角，扯着嗓子尖叫：“娘娘你疯啦！这么做是违逆天规的……” 话音未尽，冥灵一甩衣袍，眉毛都倒竖了起来，怒意同离洛的嗓音一般高：“去他的天规天条，老娘我在天上安安分分了几千年，这不还是换来着一纸休书，洛儿你倒说说，我什么时候做错过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今天老娘就逆天而行了，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来捉我！” 白无常也是明白人，他的责任不过是把魂拘了去阴司，其他的他管不着也没法管，便放软了语调劝女鬼：“你也听到我们小鬼君说什么了，安心跟我上路吧。”说罢，链条飞起插入女鬼的心窝，两个身影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冥灵念动法诀，浑身散发出一种紫色的光晕，光晕迅速消散，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离洛见此情景，只能在原地打着转，干着急。眼见着冥灵的身影刚消失，血泊中的少女就发出了一声呻吟，离洛立刻扑上前去，一声声唤着：“娘娘，娘娘。” 冥灵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血红，想抬手抹去，刚使劲，一阵阵剧痛让她的脑浆都要绞起来了，那时的她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么痛，不该这么嘴贱，说什么帮她完成愿望的话，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想归这么想，毕竟冥灵也是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妖精了，立刻暗念法决，先把疼给断了，再把血止了，又细细审度身上几处骨折几处外伤，草草的修补一下，总算有个活人的样子了，这才慢悠悠的站起来，四周望了望，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离洛蹲在脚边，哭的像个死了爹妈的孩子。 “洛儿，你的眼泪怎么这么多，你再哭的话，本君就将你赶回幽冥司去。”冥灵佯装发怒道。 离洛吸了吸鼻子，果真一点点止住了哭泣。 “洛儿，你瞧瞧，本君如今样貌如何？” 离洛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只说了一个字：“惨。” 冥灵抓了抓还滴着血的头发，苦笑了一下，谁说不是呢，这新鲜的血液，这破烂的衣衫，就一个惨字还是说轻了，这明明是惨不忍睹啊。冥灵这才意识到：这人是谁啊，这人从哪里来，这人要到哪里去？ 闭上眼思索了一番：“韩紫灵，还真是有缘，她的名字里也有灵。”睁开双眼，冥灵不再犹豫，迈开双腿，大跨步的向前走去。 离洛正在自顾自的担扰着，又擦了擦眼泪，还想劝冥灵几句，抬头一看，冥灵都走出了百来米了，连忙跟上，怯怯的问：“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傻洛儿，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不是说了帮她完成心愿的嘛。”语气带着调笑，隐隐又透着认真，一时竟让离洛无法反驳。 第三章 公寓与室友 “叮咚~” “来咯，怎么？又忘带钥匙了？”门未开而声先至，随即一张惨白堪比水鬼的脸出现在了门里面。 “啊！！！！”门内外同时爆发出了一声惊叫。 门内之人急急的把冥灵拉进卫生间，不顾形象的乱喊乱叫：“陶然，陶然，快出来啊，紫灵出事了。” 尖锐的声音还在卫生间狭小的空间不停回荡，就有一人风风火火，全身是汗的出现在了卫生间门口。那人只看了一眼，也吓得不轻：“紫灵怎么回事，这么多血，哪来的，要不要叫救护车啊，你现在还清醒着没，万一要输血怎么办啊，万一有危险要家属签字怎么办啊，要我帮你签么，你别不说话啊，这个样子太吓人了，是有人砸你了还是车撞你了，要不要报警啊，如果抓到了这个混蛋，我一定让他吃点苦头，你的脸没事吧，别破相了……” 这嘴巴，比佛祖念经还厉害，冥灵的额角一跳一跳的，赶忙打断那两个小妮子的紧箍咒：“好啦！我没事，别一惊一乍的，没死的人都要被你们烦死了。”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冥灵还转了一圈，跳了两下。 开门的少女还有些担忧，语带关切：“到底怎么回事。”声音也不似刚才那么尖锐刺耳，有些春风拂面的温和，让人很舒服。 “没事，就摔了一跤，出了点血，怕你们笑话就胡乱的抹了一下，谁知道越抹越糟糕，活像是死过一回了。”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把韩紫灵看了个通透，狠不得盯几个窟窿出来这才罢休。一个重重的拍了冥灵一巴掌，就差点把冥灵拍出一口血来，道：“让你小子吓我们，晚上你请客。”另一个也叹了口气，无比惋惜的说：“唉，可怜了我的面膜，这么一惊吓长皱纹了怎么办。”说罢轻轻的关上卫生间的门，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你好好洗洗，我去给你拿衣服。” 浴室里水汽氤氲，冥灵闭上眼，将紫灵的身体整个埋入浴缸之中，又知道了紫灵的一些事。 那两人是紫灵的好友，也是大学同学。一个叫戚微微，一个叫蒋陶然，三人大学时就同一间宿舍，毕业时也一同决定，一起在s城拼搏，这就找了一件公寓合住。 戚微微的背景不差，戚氏集团虽说不上只手遮天，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再加上微微样貌出众，自紫灵认识她起，她身旁总是不乏追求者，图书馆，食堂甚至连课题演讲，都有人向她表白，微微似乎从不动心，款款一笑，一句恰当的：“抱歉，我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轻松化解一切尴尬。她明明可以凭借父母的关系，在家族企业的高级管理层面立足脚跟，可偏偏要和陶然、紫灵一起应聘陆文娱乐的一席位置，着实让人费解。 蒋陶然的背景就普通多了，来自三线城市的普通家庭，为人聪明伶俐，性格也是活泼开朗，自有一种侠者的浩然之气，让人不由自主的爱戴与敬佩。总让人感觉，她并不是认真对待了什么，只是无意间随便处理了一下，这事便成功了。担任了两年半的学生会会长，毕业典礼上，白发苍苍的校长亲口赞叹她为：“是我这辈子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 冥灵回想着不属于她的记忆，从浴缸底冒上来了一串泡泡。 再说这紫灵，难怪那时候哭天喊地的说要出人头地，说要报答父母。这身世着实苦了点，紫灵来自偏远农村，父母都不识字，紫灵这名字还是村头的王半仙起的，说什么紫气东来，说什么灵字合孩子八字就取了这个名字。小时候最苦的时候，门口吊一小块咸肉，一天喝一大碗稀粥，看一眼咸肉喝一口粥，后来日子一点一点好了，总算有肉吃了，也不过是小紫灵一人吃，父母总说，能省一点是一点。所以小紫灵总是特别刻苦，特别懂事，当别的孩子在田里撒泼的时候，紫灵帮着家里做农活，做家务，母亲舍不得孩子受苦，她就默默的走上20里山路，到村里唯一的先生家里借书看，请教问题。犹记得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坚毅的老父亲竟然泪流满面，乡亲朋友们凑了一张到s城的火车票和8000元钱。那是她最后一次拿家里的钱，当别的小伙伴享受蔷薇色的大学生活时，她打了三份工，不仅解决了学费和生活费，还每月往家里寄2000元钱。 “娘娘？”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冥灵一跳，呛了两口洗澡水后才手忙脚乱的从浴缸里坐起来。冥灵抹掉了脸上的水，这才看到离洛绞着十指，一副语言又止的样子。离洛是仙体，和鬼魂类似，碰不到有凡人肉身的冥灵。 狠狠剐了离洛两眼，语气又放软了：“怕什么，你收敛好仙气在一旁看着便是，天大的事，本君抗着。” “紫灵，你在说些什么啊？”门外响起了戚微微软软甜甜的声音。 冥灵一激灵，又瞟了一眼离洛，平淡的说：“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 不一会儿，响起了开门的声音：“衣服放洗衣机上了。”门轻轻关上了，脚步未做停留，一点点走远了。 冥灵还不想离开暖暖的浴缸，这泡澡的感觉可比天上琼池的舒服多了，冥灵有点想不通，世间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世人还总想成仙呢，天上多无聊啊，这几千年不过就是和一些仙女谈谈那个不肖的四子，又娶了哪个姑娘，样貌如何，身材如何，比起上一个又哪里好了，哪里不足。 想到天上，冥灵又想到那个刚刚休了自己的负心汉——崇恩圣君，其实她更喜欢叫他琅轩。这人吧，哪都好，就是有点闷，总是没时间陪自己，冥灵想起大婚那夜，葱白的手挑开了红盖头，入眼之人如月辉般孤寂清冷，美得不可方物，冥灵心中一片狼嚎啊，真想扑上去生吞活剥了再说。结果呢，两人对月饮酒，两壶仙酿下肚，琅轩还是神清气爽，冥灵先醉了，第二天起床，身上的红嫁衣纹丝不动，那个可恶的琅轩竟然闭关了！ 冥灵摸着自己的脸，气的那是牙根痒痒：自己长的有那么磕碜吗？竟然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 摸着摸着，冥灵感觉不太对劲，这才想起，自己摸的是韩紫灵的脸，哗啦一声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走到台盆前，墙上一面硕大的镜子有点晃眼。冥灵抹了抹水汽，私下感叹了一声：连凡间的镜子都比天上的好，发丝的水滴，甚至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许是小时候营养不太好，韩紫灵看起来就是干干瘪瘪，瘦瘦巴巴的可怜样，不过正因为脸小，眼睛就似乎大了几分，她的皮肤不太好，额头两颊上不少的痘印，还有好多红点点在往外冒，冥灵看了一眼就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暗自庆幸这不是自己的脸，如果自己长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四章 面试（一） “咚！咚！咚！”与其说有人敲门，不如说是砸门，蒋陶然爽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紫灵！是不是掉到浴缸里淹死了啊，怎么这么久还没好啊。我也要洗啦！” “急什么，在穿衣服了。” “哦，你快点啊。” 打开门，蒋陶然一阵风似的刮进了卫生间，连门都刮的砰砰作响。冥灵睁大了一双眼睛，凡间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此时哪怕是天帝老儿亲自请她回天界，她也是极不愿意的。 “怎么了？干嘛不把头发吹干，小心又感冒了。”戚微微递来了吹风机，可韩紫灵只是看着她手中的吹风机傻笑，戚微微皱了皱眉头：“难不成韩大小姐还要我亲自给你吹头发啊。”话语虽然有点指责，但并未含有指责的语气。 韩紫灵慢慢悠悠的伸手好像要接过吹风机，戚微微却又收回了手：“算了，帮你吹就帮你吹，怎么回来后傻了一样，我要好好看看你有没有跌坏了脑子。” 暖暖的风吹在发丝上，属于韩紫灵的暖流却流进了冥灵的心里。 不过三日，半是凭借紫灵杂乱的记忆，半是靠冥灵自己的聪明才智，总算不再被蒋陶然说是不是中邪了，戚微微也放下了随时准备拨打120的手机。 冥灵在床上醒来，瞥了一眼窗外，昴日星君勤勤恳恳的驾着撵车开始工作了。她翻了个身，习惯性的说了一句：“洛儿，琅轩在哪里，在做什么呀？” 刚说完先把自己吓了一跳，腾地从被窝中坐起来，刚才还懒洋洋趴在身上的瞌睡虫全给弹飞了开去。 “娘娘……”期期艾艾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离洛，苦着一张小脸守在冥灵的床侧。 “真晦气，大清早就想到这人。”冥灵骂骂咧咧的下床，抓了抓鸡窝一样的头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走到一堆瓶瓶罐罐前面。 那些瓶瓶罐罐都是戚微微的护肤品，戚微微买了许多化妆品，打开来才用一次就说什么不舒服啊，不好看之类的要丢掉，冥灵就都要了下来，韩紫灵这张满是痘痘的脸，冥灵可看不下去，用法术消痘痘其实是十分容易的事，但为了不让戚微微和蒋陶然起疑心，只能意思意思胡乱抹点，再每天消一点，消一点了。也正因为如此，冥灵这几天都不敢照镜子，发誓等痘痘消完后才能看看。 吊儿郎当的走出房门，只见蒋陶然和戚微微早就坐在沙发上等她了，一见她这副模样，皆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韩紫灵，你搞什么鬼啊，还不快去换衣服，我们马上要出发了。”还是蒋陶然先出了声，今天她一头短发梳的服服帖帖，似乎还用了点发蜡，光线不足的室内都油光泽亮，一身笔挺的西装，更显帅气。 “干嘛，这么正式，去约会啊，哪个不长眼的看上你了？”冥灵揶揄。 蒋陶然的怒气还未来得及发作，戚微微先替她回答了问题：“你忘啦，今天我们要去陆文娱乐应聘，还不快点准备。”戚微微一身淡绿色雪纺长裙，配合一头金黄的大波浪，让人没办法移走目光，丝毫不逊色蟠桃园的几位姐姐。 冥灵闭上眼睛，在紫灵的记忆深处寻找着：“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还没睁开眼睛，屁股上就挨了一脚，耳边是蒋陶然的咆哮：“还不快点！” 冥灵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进房间，打开衣橱，冥灵的眉头不知不觉的蹙了起来，紫灵的衣橱里只有几件t恤衫和几条牛仔裤，都洗得褪了色，这也没法挑啊。 “洛儿，这些都不好，不如穿我的羽衣吧。”说话间，冥灵转了一圈，身上的粗布睡衣就成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四周似有水汽萦绕，举手投足间似有兰花绽放。 “娘娘你疯啦！”离洛又是一个饿虎扑食的动作，她想握冥灵的手，无奈生生的穿了过去，只能跺了跺脚，拔尖了声音：“外面两位若是问起来，娘娘怎么解释？娘娘要记得，现在娘娘的身份是韩紫灵！” 幸好她的声音只有冥灵一人听得见，不然别人还以为有人要杀人了呢。 冥灵抬手掏了掏耳朵，撇了撇嘴，忽又笑道：“我不过是逗你玩呢，看你急的。”仙气散去，还是简单的粗布睡衣。冥灵也没耐心选了，随便拿了两件套上就和蒋陶然，戚微微一起出门了。 冥灵第一次挤早高峰时的公交，那滋味是真不好受，人间把这景象形容为沙丁鱼罐头，冥灵虽不知那究竟是什么玩意，不过她这一路都默默的为沙兄默哀，愿沙兄的来世不再有公交。 胡思乱想着，冥灵忽然看到有个相貌猥琐的大叔与戚微微贴的极近，一直在她身后抖动，这动作十分不寻常，也让冥灵作呕。 冥灵手指刚捏起法诀，也见到了蒋陶然慢慢的挪到了那猥琐大叔的身旁。冥灵按下心思，静观其变。 忽然一个小刹车，蒋陶然借势重重的推了那大叔一下，正巧砸在一个年轻小姑娘身上，旁边的小伙子当场就不乐意了，一拳打在大叔脸上。大叔没什么办法，只能连声道歉，回头恨恨的瞪了蒋陶然一眼，却是一张比揍他的小伙还要帅气上几分的脸，凌厉的目光似剑能杀人于无形，那大叔又一下子蔫了，悻悻然走远了。 戚微微向蒋陶然感激的笑了笑，蒋陶然则灿笑如雨后彩虹。冥灵看着，心中五味：韩紫灵何其有幸，能遇上这般的知己，枉自己活了万把岁数，能说上话的，离洛算一个，可她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她能懂多少心思？要说另一个，不过是把自己休了罢。 9点过十分，三人匆匆的赶到了陆文大厦，才刚迈进一脚，冥灵就紧张起来，连忙让离洛在发带里躲好。 离洛还老大不愿意：“娘娘，你怕什么呀，这些肉眼凡胎的，又看不到我，我四处走走看看，打探消息，说不定还能帮上娘娘呢。” 第五章 面试（二） 冥灵心跳如鼓，又无法解释，这不，没走几步，三人就已经站在了前台处了。 “姐姐好，我们是收到通知，来面试的。”蒋陶然落落大方，完全没有平时男人婆的样子。 前台也见过许多世面，笑容不咸不淡，语调如银铃，清脆动听：“好的，麻烦几位在门口的沙发上稍坐片刻，我和主管说一声就领几位进公司。” 刚在沙发上坐稳，离洛的声音就小声的传来了：“娘娘，这，这前台怎么是个蛇精啊。” 冥灵坐得也甚是拘谨，心思似脱缰的野马乱奔，眼珠子也跟着乱转，可一下子眼珠子就转不动了，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脑海里说：“得嘞，门口进来的那小娘子，竖着条纹兽耳，卷着长长的尾巴，不是猫妖是什么，一个还能自我安慰，两个难不成也是缘分？” 那女子突然止步，往沙发上的三人看了一眼，冥灵的脑子瞬间就空白一片，冷汗慢慢的往下淌。还好女子没作停留，那一眼就似无意扫过一般。 都说狼啊，狗啊的鼻子最为灵敏，其实这万物间鼻子最灵的还要数猫族，如果这真的是妖族老窝的话，冥灵的这一身老骨头一根根拆了喂它们都不够的。 其实，单冥灵一人，她倒没什么怕的，昔日在幽冥司呆着无聊了，也时常收敛了气息，去临近的妖界玩玩，哪次不是安然无恙。她怕的是离洛这小丫头，才几千年的道行，到时候透露了行踪，误了大事。 “刚刚那个是冯媛媛吧，陆文影视的当家花旦，真没想到她今天来总部了。真人比电视上的还要漂亮。”戚微微眼神亮晶晶的，其实说到容貌，戚微微也不一定就比那个猫妖差了。 经过戚微微这么一提醒，冥灵也想起来了，时常在电视上看到这女子，综艺节目里有，古装，现代的电视剧基本部部是主演，风头正盛。她又细细回想了一下，电视里没有猫耳朵和猫尾巴啊，看来现代一些科技能阻隔一些法术，不过那女子的道行毕竟不低，隔着屏幕照样魅惑众生。 还想的出神，蛇精姐姐款款来到三人面前：“几位久等了，跟着我上楼吧。” 再宽敞的电梯，挤上近20个人也和早高峰的公交差不多了，冥灵的心还在嗓子眼悬着呢，她仔仔细细的将这20个人看了个遍，确定了除蛇精外再没别的妖孽。又用余光打量着蛇精，似乎蛇精姐姐也没起疑，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蛇精姐姐把三人带进了一间小办公室里，房间里早就有几个人了，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纸，或是奋笔疾书，或是反复默读修改。蛇精姐姐也给三人发了这张纸，纸上有三个问题：1.描述你眼中的陆文集团。2.你认为陆文集团该如何发展。3.你能为陆文集团做什么？ 冥灵对着问卷犯难了，她怎么会知道陆文集团是什么啊？闭上眼略一思索就牵扯出好大一团名词：最大的娱乐公司，演艺，珠宝，甚至教育，餐饮都有涉及，s城的龙头产业，全国各地，远至海外都有子公司…… 都是些什么鬼啊，冥灵一点都不懂，还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挤得脑袋疼，赶忙抬手揉了揉额角，大笔一挥，竟是古篆体的：大企业。 稍稍平复一下心境，再看第二题，冥灵喜笑颜开。 料想小时候老是调皮，总会被老鬼君捉住问一些富有哲理性的问题，就比如：“灵儿啊，你怎么看仙魔之间的关系呢？” 那时的自己还不满两万岁，张口就来：“仙魔之间的隔阂已久，要完全化解是不可能的，惟有保持目前相对和平的基础上，一点点增进友谊。” 这题有什么两样，冥灵行文如流水：陆文集团作为娱乐公司的形象已根深蒂固，不可盲目转型，惟有不失娱乐业第一把交椅的前提下，一点点扩展领域。 冥灵写完还有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太有才了，这六届之中，怕是没有人比她更会胡诌的了。 眼光移到第三题，冥灵又忍不住伤感起来。这韩紫灵心心念念要进陆文娱乐，不就是因为它薪酬高么，同样的岗位，陆文的薪酬是同行的三倍。紫灵只是想快点赚钱孝敬父母，倒不曾料到，世事无常，枉误了大好芳华。 对于第三题，冥灵只写下：贡献与薪酬对等。 喜怒哀乐似帆远走，冥灵回过神来，抬头张望戚微微和蒋陶然写了什么。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是让冥灵直接石化，连呼吸都忘了。 好家伙，两人的纸上皆是密密麻麻的蚂蚁，正面写不下都把背面写满了，冥灵简单的估计了一下，每道题都写了篇近千字的小论文。特别是戚微微，字本身就秀气，还特意往小了写，若是纸张随意取，随意写，看来写个万把字不在话下。 冥灵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答卷，索性就势一趴，两眼一闭，图个眼不见为净。 别人面试都是一个一个去的，到了她们姐妹三人就成了三个一起面试了。 小花精来指引三人去见面试官时，戚微微和蒋陶然脸上多少都带了点紧张兴奋的神色，只有冥灵似一湾湖泊，处变不惊。冥灵暗想：这小花精的道行比起蛇精来，可要差了好几百年。 面试的屋子和刚才的小办公室没什么两样，长桌对面坐了五个黑衣人，皆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冥灵这些天港台剧看得有点多，第一反应竟是：黑帮要审问她们三个犯人。嘴角扯了扯，最终是没好意思扬起来。 小花精出去时轻轻带上了门，会议室里只有八个人的呼吸声。 冥灵正眼瞟了眼正中间的黑衣人，是只黑熊妖，有点道行了，但不过如此，熊瞎子自古便憨蠢，擅长以力取胜，也正因为如此，千年道行的熊瞎子有时还打不过500年的小狐精，冥灵也就瞟了眼就将目光移开了，心中自是明白了三四分。 第六章 面试（三） 五人先是低头扫了扫三人的简历，最右手的那人这才开了口：“哪位是戚微微小姐？” “我是戚微微。” 开口之人抬眼看了看，脸上是没多大表情，但冥灵还是看到他眼中亮了一下。 “你能对你身边两位同学的装束作一番评价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冥灵自然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戚微微也明显愣了一下，但她随即是淡淡一笑，明眸皓齿，若满分是100分，就凭借这笑容，也能得个一万分。 戚微微侃侃而谈了近20分钟，直说得对面五人连连点头，这才用一句：“微微的一点拙见，希望几位老师海涵。”结束了演说。 室内又恢复平静，似暴风雨前夜，下一个又会是谁？ “那蒋陶然是哪位呢？”这次是最左手的那人发声。 “是我。” “若蒋同学是一家价值五亿资产企业的ceo，准备进军娱乐产业，你会如何打败陆文集团呢？” 冥灵这个仙女和凡人是真真的不同，别人是被“打败陆文娱乐”吓得直吸凉气，她倒好，一心在算计，五亿到底是什么概念：也不知道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有没有五亿年的时光。好在没人在意她心里的小九九，这难题是丢给蒋陶然的。 蒋陶然也不似一般人，像极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将军，她甚至向那五人要了点白纸，边说边画，条理清晰，句句都打在如今陆文娱乐的7寸之上。最后还给出了一套完整的企划，冥灵听不懂，但看对面五人的表情，这蒋陶然是把面试官们都吓着了。 这还只是临时出题，若事先好好准备过了，配合ppt与企划书，蒋陶然的这份企划还真可行，再怎么说，这样的人才都不能流失到敌对企业去了。 冥灵知道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一时间，血液倒流，手脚都冻麻了，只能听得一声声“扑通，扑通……”响彻耳畔，原来那是自己几万年没听过的心跳声。 可左等右等没啥动静，对面五人皆低着头，神色庄重，也不知道看着什么。这气氛，紧张的成份丝毫没有，用冥灵脑海里蹦出来的词形容更为贴切：尴尬。 足足有3分钟，室内的八个人就像在真空里一样。 “嗯，那么韩紫灵小姐，请你做个自我介绍吧。”黑熊妖打破了沉默。 啊？冥灵继续懵圈，前面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奇怪怎么来，怎么出人意料怎么上，到了她这里就是个普通的自我介绍？这么简单？ 心里的小花刚想开，立马就枯死成灰了。 得了，再简单有什么用，别忘了，她是冥灵，不是韩紫灵。韩紫灵的知识、特长，她一样没有，不过就是个借了壳的主，什么自我介绍，对她而言，恰恰是最难的问题。 总归要说点什么吧，刚才那几分钟，估摸着也是对面不知道要问什么，这就够尴尬了。如今问了个这么简单的问题，她还说不出话来了，这不是得大家一起尴尬的钻地缝嘛。 “我叫韩紫灵。正真的我是怎么样的，等我在陆文集团发光发热时，几位领导亲眼见证。” “哦？” “个人的荣誉，经历，优势，总结，以及发展方向，未来期望等，简历里都有。”简历是韩紫灵出事前早就准备好了的，满满当当的三四十页纸，冥灵一直懒得看，也不知道写了什么。“若是重复一遍，不过就是背书，几位领导大概也不想听。说得再好也不如实际去做，所以我希望几位领导能亲自去发现，真正的韩紫灵，作为一名下属，作为陆文集团的一员，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三人的面试这就算结束了，冥灵觉得自己这般聪慧绝伦之人，陆文娱乐录用了她，那是他们的福气。但说到底，决定权在别人手上的，冥灵这活了万把岁数的，绝不允许有什么万一。 开门离场，小花精还是满脸笑容的守在门口，这就准备将三人引向电梯间。 冥灵凑近了，讪笑着低声说：“这个，姐姐，厕所在哪里？” 厕所里空荡荡的，干净亮堂。冥灵做贼似的溜进了个隔间，坐在马桶盖上时还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实没有人，犹自不放心，又施了个隔音决，这才唤出了躲在发带里的离洛。 “娘娘，这儿这么危险，还不赶紧走了，这是要做什么啊？”平日里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离洛，现今也知道怕了，声音还是焦急担忧，却比蚊子响不了多少。 “怕什么，一路过来时我也看了，这层没多少人，也就花精和黑熊妖两个妖孽，你赶快到上面去，帮我偷听一下黑熊妖说了些什么。”冥灵指指天花板，又掐了个法决，点在了离洛前额，这样等下离洛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她也能看到听到了。 “什么！娘娘，你还真打算在这上班了不成？不成不成，我要回幽冥司告诉鬼君去。” “你敢？本君做事何时需得到你的同意。还不快上去！” 离洛撇撇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化作一缕青烟，刺溜一下就消失在天花板里了。 “f大也是s市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了，更何况专业对口，这三个孩子可留。” “戚微微和蒋陶然自然是没什么可挑的，只是这韩紫灵，各方面都没什么出彩的地方，21世纪缺乏的是有所专长的人才，而不是空有一纸文聘，碌碌无能的凡人。” 什么？说她是凡人？她可真真切切是个仙女啊，幽冥司的小鬼君，九天之上的紫幽上仙。自打出世以来，冥灵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胡子都要吹起来了，前提是她得有胡子。 仔仔细细的看着说话之人，冥灵要把他的相貌记住，以后有机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戚微微和蒋陶然就过了，韩紫灵待定。”黑熊妖说话了。 冥灵的心一抖，她才不认可这个结局，先不谈韩紫灵的遗愿，她自认为表现不差，咽不下这气。 双手虚空画法阵，冥灵也是豁出去了，这法阵力量大了不少，多少会泄露点仙气。轻喝一句：“去！”法阵化为光束，直奔黑熊妖而去。 “不过，我们公司近阶段准备进军传媒产业，文享杂志的发售也已提上日程，公司正是缺人之时，像韩紫灵这种咋看并无亮点的员工，在日后说不定会给我们惊喜。就不妨让她去新成立的编辑部磨练磨练，大不了就当多个打杂的。” 法阵消散如风，消失的干干净净，在一声声“主管说的是。”“主管说的对。”中，黑熊妖恢复了神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透露着疑惑。 第七章 总裁初登场 时过七日，冥灵深情款款的看着都教授，屏幕中的都教授也如此看着她，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冥灵两眼一翻，韩紫灵的破二手电脑又卡死了。 无奈，合上笔记本，拖沓着步子来到客厅。沙发上，戚微微包裹在柔软的珊瑚绒浴袍里，脸上敷着面膜，手上一本美妆杂志，看得认真。 冥灵跌进沙发里，打开电视，拿起一包薯片就往嘴里塞。电视里放着那猫妖的专题访谈，换了个台，还是那猫妖主演的电视剧。算了，冥灵放下了遥控器，就当看故事了。 蒋陶然打开房门，门内动感的音乐，激昂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响了不少。一身运动短装，面带潮红，满身是汗的蒋陶然就出现在了冥灵眼里。她一手拿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汗，一手举起茶几上的水壶，仰头就是一顿猛灌。 “唉，你给我让开，遮着我电视了。” 蒋陶然没动，还扭了扭屁股。冥灵拿起抱枕，作势要打。 “刚接到了陆文娱乐的电话，让我明天去报道。”戚微微似是不经意，目光不离眼前的杂志。 “唉，敷面膜时可不能说话，小心嘴角打褶子。”戚微微闻言，美目剐了冥灵一眼，还真闭口不言了。 冥灵跌回沙发上，抱紧抱枕：“我也接到了。” “唉，以后在公司里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罩着你们。”蒋陶然这语气，活像是陆文娱乐就是她家的一样霸气。 冥灵终是没忍住，抱枕直奔蒋陶然面门而去：“切，瞧把你能的，指不定谁靠谁嘞。” 蒋陶然一侧身，灵巧躲过抱枕的袭击，路过戚微微身边时，一把扯走她脸上的面膜，那手速，估计连闪电都追不上，只闻得“嘭”的一声巨响，那家伙已然躲进了房。 “啊！”戚微微这才反应过来，说话声音不响，但明显有了怒意。她把手中的杂志一丢：“还有3分钟嘞，你个混蛋。”起身，却是往卫生间的方向。 两人都走了，客厅一下子静了，这电视剧冥灵是越发看得无趣，关了电视，她也回房间里去了。 冥灵往床上盘腿一坐，眼神真挚的看着离洛，直看得小姑娘扭扭捏捏，像个待嫁的新娘：“娘、娘娘？这么看着洛儿作甚？” 冥灵的右手虚空画了个圈，一个翠绿的指环就安安稳稳的落到了床上。离洛的脸更红了，不知道这小姑娘在想什么。 “明天我就要去陆文娱乐工作了。”冥灵看见离洛脸上的颜色瞬间褪下，竟成了惨白，她也不管离洛的变化，继续说：“就我上次的观察，这公司并不简单，各个重要岗位都是由一些道法修为高深的妖孽主管，说不定就是个妖孽成立的集团。本君自然是不怕，但洛儿，你修为尚浅，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冥灵顿了顿，离洛刚开口想说什么，冥灵就抬手制止了她。冥灵慢慢的从床上拿起了那枚小指环，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通体翠绿晶莹，不起眼的小玩意，若是有人问起来，往贱了也可以说成是玻璃做的玩物。 “我知道让你在家里呆着，你也不会答应，本君也不能放心，这玲珑指环虽小，也是一等一的法器，你躲在里头，能完成遮住你的仙气，若是有事，也能出来祝本君一臂之力。洛儿，你说可好？” 离洛没说话，握了握拳头，就飞身进了指环，指环上出现了一抹红色彼岸花的纹路，更显美妙。 冥灵又仔细看了看，就往中指套。额？套不进，那换无名指，也套不进，此时指环上的纹路消失，离洛在冥灵身旁笑得甚是欢畅，哪里还有刚刚受了委屈的小模样。 “哈哈，娘娘，你莫不是胖了吧。” “胖？什么叫胖？”彼时冥灵勉强把指环套在了小指上，指环上方还鼓出了一大坨的肉。 离洛没再答话，只是眼神慢慢下移，最终停在了冥灵的肚子上。 冥灵也将目光聚集在肚子上，还伸手捏了一把，这软绵的手感，真的是一捏一大把。 “啊！啊！啊！” 仙体不用吃喝，靠仙气和修为维持体型与容貌。刚来凡界，各色美食直让冥灵感叹神仙太无趣，来世还是得做个凡人精彩享受，可没少胡吃海塞，现在得了报应。 冥灵抱着枕头，从床的这边滚到了那边，又从那边滚到这边，噌的弹起，直奔隔壁蒋陶然的房里去了。 碧蓝的天光下，有两张神采奕奕的脸，还有一张疲惫不堪的脸。这会儿才刚8点，三道人影就站在了陆文大厦前面，这大门还没开呢。 冥灵又双叒叕打了个哈欠，昨天跟着蒋陶然跳了一个多小时的健美操，躺到床上时，冥灵都以为自己这是要灰飞烟灭了，晚上做梦都是“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节奏。今天大清早，两个小妮子兴奋啊，6点半就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了，差点让她当场动怒，要不是离洛拦着，她直接就用法术轰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擦掉眼角的泪花，冥灵总算是能看清眼前的陆文大厦了，她犹记得这大厦有24层，抬头望望，望不到顶。冥灵心想，这不是要戳到天帝老儿凌霄宝殿的地板了嘛。 实在是太早了，在门口傻站一个小时也不现实，还是戚微微请客，3人到马路对面的星巴克喝点咖啡。 正说着古驰出了秋季新款女包，戚微微的声音忽然就断了。玩着手上瞌睡虫的冥灵发现不对劲，扔掉了瞌睡虫，顺着微微的目光看去。也没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不过是一辆黑色轿车，慢悠悠的开进了公司的地下车库。 冥灵手肘顶了顶戚微微：“怎么傻了？” 戚微微不理冥灵，目送着最后一点车灯消失在转弯处：“那是陆文总裁——陆杰的车。” “啊，这样你都能看清谁开车啊？” 戚微微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有车牌嘛。” “哎呦，紫灵怎么忘了，这陆杰可是微微的梦中情人啊，人家的生辰八字，身高血型……我们的戚大小姐什么不知道啊。别说陆总开了车来上班，就算我们的总裁大人，开着火箭上了月球，微微也能看到总裁在月球上做什么……”蒋陶然还要再说什么，被戚微微狠狠瞪了一眼，赶紧端起了咖啡，合着未说的话一起咽下了肚子。 戚微微也不是生气，她爱慕陆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然怎么会不顾家中反对，执意来陆文集团做个小职员呢，说到底只是害羞了。 第八章 实习生（一） 冥灵撑起下巴，又看了看车库入口，思绪打成了结，不知不觉倒是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这陆杰真的有这么好？还能有琅轩好……”可惜后半句实在太轻了，连她自己都没听见。 戚微微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冥灵，随即掏出手机，按了两下递给了她。 冥灵低头一看，哟，这不是陆总的百科介绍嘛。入眼就是一个年轻人的西装半身照，桀骜不驯的表情，十分吸引人注意。 不过真正吸引冥灵注意的，不是那人的表情，而是那人的相貌。料想她的夫君，错了，她前夫——崇恩圣君的容貌，那可是是天庭公认的绝色，没想到一介凡人竟有不输于她前夫的容貌，真是不可思议。 震惊了小片刻，冥灵又突然想起，昨天自己还说陆文娱乐是个妖孽成立的公司，说不定这陆总裁正是个了不得的大妖孽，她心中瞬时机警了不少。 好不容易挨到了8点三刻，三人直奔人事部去了。在人事部签了劳动合同，以冥灵的小脑袋理解，那就是她们三人要做3个月的苦力，期间的报酬是正常薪酬的1/5，可以说是相当的少，可能还不够自己的生活费，别说还戚微微的房租钱了。想到这，冥灵摇头晃脑的直叹气。 拿上白条，冥灵扫了一眼，没有任何惊喜，果然是编辑部，再看戚微微——设计部，而蒋陶然就厉害了——企业管理部，一看就是高大上，显然是当储备干部培养的。 踏进编辑部的玻璃门，门口一个漂亮的小姐姐，甜美的向冥灵笑着：“您好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是韩紫灵，今天来编辑部上班的。”冥灵递上白条。 那人仔仔细细的看了，笑容打了个骨折，上下打量了冥灵几眼，这才嘱咐道：“韩紫灵对么？我是陈露，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上班，了解一下文员到底做什么。” “好的陈姐姐。” “嗯。”陈露看看冥灵，冥灵又看看陈露，眼波里没什么温度。“别站着了，去那边搬个椅子过来坐着。”陈露指了指一边。 “我们的工作很杂，最重要的是细心……”才在陈露身边坐稳，陈露就语重心长的教导起来，冥灵安静的听着，不过都是些套话，她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说了没几句，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这里是编辑部……是的，人已经到了……嗯，好的……嗯，好的，我知道了……嗯，还有别的事吗？……好的，再见。” 陈露放下电话，转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回头看了看冥灵。“还不过来么？” 冥灵连忙起身走到陈露身旁，陈露这才继续说：“你没考勤卡，这就是你的考勤表，平时就放在这个抽屉里，每天早上来公司的时候记个时间，我下班前会给你写个评语……” “小陈啊！”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了陈露的话。 冥灵和陈露齐齐回头，陈露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再次挂上了甜美的笑容：“孙总编早。” 孙总编没说话，只是看向冥灵，陈露连忙介绍：“这是新来的实习生——韩紫灵。” “总编好。”冥灵恭敬的向眼前的耗子精问早。 孙总编对冥灵没有兴趣，目光回到陈露身上：“等杨编辑到了，让他来找我。这份资料给小刘，让他务必在我开完会前，按要求弄好了。还有，小赵今天请假，他会把文档发给你，你打印出来后给杨编辑审度。”说完，转头就进了办公室。 冥灵跟着陈露坐回桌前，陈露看着电脑：“刚刚孙总编说了什么？” 冥灵几乎一字不差的把孙总编的话复述了一遍，还有闲心乱想：这陈姐姐的记性怎么这么差，别人刚说完，她就忘了？ 正说着，冥灵看到陈露的眉毛动了动，鼻子里就喷出了一股气来：“记性不错，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挨骂。”说着就扔过来一叠便利贴。 冥灵拿起便利贴，还没捂热，陈露继续说：“小刘今天请假，我这边需要留两份请假记录，你好好看着我怎么做的，以后这些就是你做了。” 冥灵被陈露以各种姿势嫌弃和数落了一上午，心里窝火，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她惹她了。料想她活着的这万把年岁里，六届里哪个不是对她尊敬有加，她又哪里受过这样的差遣与指责。实在气不过，冥灵施了个小法术，把陈露的高跟鞋鞋跟给折了。 蒋陶然来找冥灵一起吃午饭时，陈露刚从狗啃泥的姿势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前，气鼓鼓的抱怨要投诉鞋厂。 “就知道吃！”陈露看了眼墙上的钟，确实是11点40了，理论上来说，十分钟前就可以午休了。“等一下，等我换双鞋，你再去休息。” 看陈露一瘸一拐的走远了，蒋陶然这才附耳，小声地问冥灵：“她怎么了，她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你想多了，她刚刚鞋子坏了，摔了一跤，所以心情不太好。我没什么事。” 每周一上午是全公司的企业大会，只有部门主管——耗子精参加，下午则是部门会议，由孙总编传达企业大会的会议精神。会议记录这么神圣麻烦的事，理所应当的落在了冥灵头上。 “陆文集团着手打开传媒市场，如今的编辑部是公司的重点部门，过两周，原畅然杂志的资深主编——周奕菲，便要入职我们编辑部，主管文享杂志的编辑工作。周奕菲的名字，在坐的应该都知道，届时望大家好好配合。从现在开始，负责微博、微信的几位编辑也可以此为主题，进行文享杂志的宣传工作了……” 这会一开便是4个小时，散会约等于下班。 几位编辑合上笔记本，匆匆从电脑上拷了几分文件，这就该回家的回家，该逛街的逛街去了。冥灵好生羡慕，做编辑的就是好，只要有台电脑，哪里都能工作，再忙也不会误了下班的时间。但是冥灵没想到，正因为如此，编辑们一般都牺牲了大量的业余时间，说是朝九晚五，其实他们的工作时间远远不止8小时。 第九章 实习生（二） “陈姐姐，给。”满满五大张的会议记录，冥灵觉得，自己的胳膊算是费了。 “呀，你都写的是些什么呀？”陈露一脸惊愕的看着手里的纸。 这回倒不是陈露故意刁难，确实是冥灵写的东西陈露一点都看不懂，要问为什么？因为……冥灵写的都是古篆体。 话分两头，冥灵这也是没办法，天上的文字那叫天书，凡人都看不见，更别说看懂了。如今她写的这些文字，还是她不知多少年前，和一个叫嬴政的小儿一起统一六国时，写着玩的，后来她也不曾想到，嬴政小儿用情如此之深，把这篆体立为秦国唯一的文字。 “这，这，这是要留档的啊，给我重写。” 重写？五大张纸啊？还让不让她活了？再说了，重写有什么用，再写还是古篆体，她又不会现代字。冥灵眼珠一转，不会写字没关系，她可是仙女，凡界有什么事不能用一个术法解决？如果有，那就用两个。 手一抖，“陈姐姐，你太累了吧，这会议记录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再看看？” “咦？”陈露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随即舒展开：“今天小刘请假，你把会议记录给小刘发一份，处理好之后放到第一个抽屉里，我下班了。”说完也不等冥灵反应，转身一扭一扭的走了。 冥灵低头，手里五张纸薄薄的，可再薄它还是凡物，怎么给小刘发去？人界又不似天上，随便折个鸟，纸鸟便能煽动翅膀，吹一口气，一纸相思能飘到任何想让它去的地方。 冥思苦想了许久，冥灵悲痛的发现，似乎除了把它打成文档，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五页纸的文档啊，她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越想越悲痛，冥灵施了个小法术，把陈露的裙子一角塞进了她的丝袜里。 “紫灵，还没下班啊。”戚微微和蒋陶然来找冥灵了。 “嗯，要加班。” “上班第一天就加班，你被欺负了吧。” 就算告诉她们又有什么用，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三个实习生，人微言轻。“没有，是我笨手笨脚的做得慢，反正马上就结束了，你们先回去好了。” “还有多少，我们帮你。” “不用……真的不用，哎呀！你们再不走我就生气了。” “额，好吧。记得吃饭” 打完文档已然9点，霓虹灯下的s城，繁华喧嚣，但冥灵觉得自己比九重天上还要孤寂。后来冥灵才知道，所谓的给小刘发一份，不过是让她扫描了发去，本来没5分钟就能做完的事，竟然浪费了她3个多小时。 随着公交的加速减速而晃动，冥灵放空了，身旁的戚微微和蒋陶然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她是一个字都听不到。 冥灵现在想回天界去了，天上的日子再无趣也不过是心累，总比现在的身心俱疲来得舒服。自打进了陆文娱乐，这才过去了短短两周，似乎就比过去的两万年还来得长。 空荡荡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幻想，冥灵幻想着自己画了个法阵，天边就飘来一朵五彩祥云，随即一张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从天而降，大街上的人们都在她身边哄抢，而她在人群中仰天长笑。 虽然对于冥灵这么个仙女来说，这也不是做不到的事，可她若是做了，那就真的没办法在凡间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算了，想过了，爽过了，那就行了。 “孙总编早……刘编辑早，这是孙总编给你的文件，上次你让我去资料室里找的资料也在里面……杨编辑，昨天你走后，送来了一份你的邮件，我帮你签收了，就放在你办公桌上……嗯，好的，我这就打电话去……杨编辑，印刷厂那边说没收到邮件，让你再发一份……” 心好累，可还要时刻保持微笑，冥灵觉得做个凡人实在是太难啦。 现如今，文员的工作已经全权交予冥灵去做了，陈露的工作就是上班打个卡，下班打个卡，最麻烦的事也不过是在冥灵的考勤表上写句：还需努力。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找孙总编。” “好的，麻烦您在访客本里签个名。”说着，冥灵就递给那女人一本本子，翻开了，指着本子上的某处：“就在这里签名，在这里留个联系方式。” 彼时，陈露正在旁边修指甲，听冥灵的语气好似有客人来了编辑部，这才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这一看，她瞬间触电似的站了起来，一把拉走冥灵，估计陈露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的动作也能这么快。 陈露脸上堆满笑容：“周编辑，我带你去找孙总编。”趁周编辑不注意，陈露还狠狠剐了冥灵一眼，颇有些“等下让你好看”的意思。 “唉，不是吧，你连周编辑都不认识？” 一个痞哩痞气的声音又响在冥灵的耳朵边，冥灵收好访客本，微笑着看向眼前人：“刘编辑，这次是要领水笔还是领回形针呢？” “切，小露不在我领什么水笔啊。”这家伙就是小刘，也是陈露的疯狂爱慕者，有事没事就在冥灵眼前晃悠，冥灵在心里已经用不同的方法杀死他一千次了。 “收起你这假惺惺的笑，别当我不知道你在心里怎么骂我的。”冥灵听话的板下脸，两手在桌上到处乱摸，没打算理他，小刘倒是没脸没皮的直往冥灵身边靠：“唉，你不是真的不认识她吧，人家可是出版界的神话啊，周奕菲这名字那就是畅销的另一种叫法……” 冥灵觉得这小刘上辈子肯定是个长舌妇，絮絮叨叨的把人家从生到现在全给说了遍，还尽是些和谁好过，又怎么分了的八卦事。反正冥灵没什么兴趣，她又不是编辑，做好文员的份内事就行了。 总编办公室的门开了，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露。小刘一下子站得笔挺，就好像冥灵是瘟神，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陈露都没拿正眼瞧过这边，神情严肃，“咳咳。”她清了清嗓子，音量也抬高了不少：“10点半开临时部门会议，会议内容重要，请大家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准时参加。此外，今天的午餐，由新来的周编辑请客，大家有什么需求就和我说。”说完，径直走向副编辑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了。 第十章 实习生（三） 门刚关上，小刘就跟抽了骨头似的，又倒向冥灵这边，一张脸苦哈哈的，连连摇头：“完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好日子到头咯。” 冥灵继续无视他，心里觉得这人实在是不识好歹，明摆着自己那么讨厌他，他还粘过来；人家周编辑还没上任先请客吃饭，他还背后说别人。 “啧啧啧，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小刘摇头晃脑的自顾自说，隐隐感到说的不对：“不像我家小露是有见识的女人。要知道，天下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今天的午休算是泡汤咯。上午10点半开会，这会啊，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去。” 说的有几分道理，冥灵的脸也苦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会议记录可是要她写的啊。 陆文集团的编辑部一共就12个人，现在这12人都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会议桌两旁，冥灵在这中间，连气息都让人发觉不到。 正因为不起眼，冥灵才能放心的端详这空降来的周副总编。周奕菲看起来快50了，衣着简单朴素，着实不像是有多大能耐的人。 周奕菲的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然后站了起来，给每个人发了一张打印纸：“我想你们都知道，我来陆文集团，就是专门负责文享杂志的编辑工作。你们手上的是，前几日陆总发给我的邮件，里面明确的提出了，他对文享杂志的定位与设想。陆总希望，我们编辑部能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制作出符合他要求的样刊。为此……” “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冥灵收拾好会议记录走出会议室，抬眼一看，不是吧，天都黑了，连忙掏出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戚微微和蒋陶然打的，还有条短信，说她们先回去了。 冥灵无奈的抬手揉了揉右肩，好像硬了不少，是不是练出肌肉来了？手里的是厚厚一叠会议记录，都能装订出版成一本小册子了。 这次会议意味着文享杂志的编辑工作正式开始，周编辑真的是大刀阔斧，将编辑部的工作安排进行了重组，既不耽误原先就主管的更新官方网站，微博，微信，以及制作公司年鉴、企业报的工作；更是抽出了人手，专门负责文享杂志的编辑。 四下里看了看，耗子精还在会议室里和周编辑谈着什么，冥灵安心不少，捏着会议记录的手又抖了抖。 虽说夏天早已过去，但在s市，还有个叫秋老虎的猛兽作威作福。上班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但到了公交上，一股烘热与汗臭，简直要把冥灵熏晕过去，她这才真心赞叹起凡人的伟大发明——空调，虽说这玩意在九重天上完全没用，毕竟天界是没有季节这一说的。 离洛早就从戒指里出来了，用宽大的袖袍不停的给冥灵扇着阴风。 冥灵拿起手机，装作打电话：“行了洛儿，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她注意到旁边的小哥脸色已经白的发青，冷汗不停的淌，要不是公交挤，他早就逃了。 “娘娘，你到底图些什么！”离洛一甩袖子，再也压抑不住这两个月的怒气：“我们为什么不回幽冥司，娘娘可是幽冥司的小鬼君啊，何必在这里受些凡人的指手画脚。若鬼君知道了娘娘所受的苦，必定会为娘娘向圣君讨个公道，也叫这些凡人都没好果子吃。” “不可，回去了，就叫他如意了。” “娘娘说的他是谁？” 冥灵却是放下了手机，任凭离洛再怎么问，都不言一词。 “surprise！”冥灵刚打开门，两声拉炮的轻响吓了她一跳，半空飘下的细碎彩纸，像极了璀璨的烟火。她定睛，入眼是戚微微和蒋陶然亲切的笑脸。 “生日快乐！等你到现在了，快过来点蜡烛。”蒋陶然一把拉过还傻站在门口的冥灵，直接就拉到了茶几前。 四周的墙上挂了许多气球，正对面还贴着彩纸“祝韩紫灵生日快乐”，一向乱糟糟的沙发和茶几收拾得干干净净，茶几上放了个小蛋糕，插了两根蜡烛“23”。 一切是那么自然，一切又那么梦幻。冥灵看着墙上韩紫灵的名字，这是第一次，她不再想用韩紫灵的身份活在这世间，她想回天界，她想找一个人，能在她受委屈时轻轻的安抚她，能容忍她的所有任性与小脾气。这也是第一次，冥灵觉得自己是活得太久了，久到分不清百余年，千余年，万余年的光阴有什么差别，久到竟比不上凡人的岁岁年年都有意义。 “傻丫头，哭什么呀。”冥灵闻言，摸一摸脸上，果然是一片凉意。 “祝你生日快乐……”戚微微和蒋陶然唱着欢快的生日歌，脸上尽是笑意，冥灵也在笑，却是边哭边笑，有点滑稽。茶几不比餐桌，有点矮，三个人就这么一起蹲在茶几边。微弱的烛火在墙上投影出三个硕大的人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孙总编早。” “早，样刊已经印好了，你等下到印刷厂那边取一下，给总裁办公室，周编辑各送一本，最后一本送到我这里。”依旧不等回应，耗子精干脆的回总编办公室了。 冥灵撇了撇嘴，这跑腿的事自然是她去做，这两个月她都习惯了，立刻扯出笑容：“陈姐姐，我去取样刊，麻烦陈姐姐帮忙照看一下。” “恩，快去快回。”陈露正在玩手机，完全没心思理会冥灵。冥灵才走出没几步，陈露竟然追了过来。 “那个……”陈露这种扭捏的作态，冥灵还是头一次见到。 “陈姐姐，是不是要我帮你带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啊？” “不是。”陈露似乎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等下你拿了样刊别直接送去，总裁的那份我去送。”今天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吗？陈露竟然主动去跑腿？ 冥灵自然十分乐意，她才不好奇陈露怀了什么目的。 样刊刚印好不久，纸张还有点粘，一楼等电梯时，冥灵闲着也是闲着，就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杂志来。她好像看入迷了，直到人潮把她推进了电梯里，这才回神，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知不觉的紧蹙眉头，苦苦思索。 第十一章 失败的样刊 冥灵心不在焉的走出电梯，完全没想到陈露会在电梯间里等她，而且从陈露的表情来看，她还等了不少时间。 陈露几个大步就来到冥灵面前，一把抢过了冥灵手上的样刊，喜笑颜开：“谢谢啦，我桌上有块蛋糕，等下你就吃了吧。”不用怀疑，那蛋糕十之八九是小赵送的。 冥灵还想问些什么，可陈露的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身后：“周编辑好。” 冥灵惊回头，这才发觉周奕菲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冥灵莫名的心里发毛，一边标准式微笑：“周编辑好。”一边飞快的回想，但自己好像也没出什么岔子啊，最后猜测：大概是更年期到了。 “叮咚”电梯开了门，陈露溜得比兔子还快：“周编辑，我去给总裁办公室送样刊。” 冥灵也想开溜，将手中的样刊递给周奕菲：“周编辑，这是文享杂志的样刊。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忙了。” 周奕菲接过样刊，粗略的翻了一下，状似无意：“你觉得文享的创刊号合格吗？” 冥灵想随便夸两句，可这好字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周编辑，我不过是个实习生……” “每次会议你都参加了，也比所有人听得都仔细，作为一个不参与编辑工作的人，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周奕菲不让冥灵推脱，那架势，冥灵若是不说点什么，两人得在电梯间里站到天荒地老了。 冥灵打着小算盘，如果周奕菲借题刁难，自己就施法让她胸前的衬衫扣子掉了，吃饭的时候总咬舌头…… “文享杂志主要面对的是上流名媛，我这种小职员并不知道所谓的上流社会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我想，如果陆总有夫人的话，她一定不关心马云在上个世纪是如何创业的，九珍法式蔬菜冻怎么做。还有……”这些都是冥灵在电梯里苦思的困惑。 冥灵越说越忘情，等她意识到，她是在杂志的主要负责人面前批评杂志时，已经快把整本杂志都贬了一遍。 周奕菲似乎听得很认真，也没恼怒也没认同，准确的说，她就似一汪清潭，平静又深不见底。只是在冥灵的声音戛然而止时，稍稍抬头看了冥灵一眼，这就往编辑部走去了。留下冥灵僵立原地，不知所措。 接听电话，收发邮件、传真，复印文件，输入文档等，忙忙碌碌中，冥灵渐渐把刚才的事给忘了，只是觉得今天的工作特别的顺利，身边似乎少了点什么。这才发现，送样刊的陈露一直都没回来。 也许是去哪里偷懒了，少了陈露在一旁颐指气使，冥灵乐得逍遥自在。 玻璃门开了，一男子大跨步的迈进编辑部，直奔会议室，如入无人之境。冥灵迅速起身，正准备追上去拦住他时，陈露的身影出现在了男子身后。 陈露的表情很不对劲，期期艾艾，活像只担惊受怕的小白兔：“现在召开部门紧急会议，请大家立刻前往会议室。” 冥灵收拾了纸笔，第一个来到会议室，那男子背门而立，身形挺拔，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不出5分钟，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可男子依然保持着背对大家的姿势，压迫感似泰山，让人喘不过气。 冥灵的呼吸倒是很顺畅，有时候打杂人员有打杂人员的好处，那就是什么责任都算不到她头上。冥灵只是一心猜测眼前的男子，估计他在陆文集团的地位不低，所以应该也是个妖，可任凭冥灵怎么看，都看不到一点妖气。 办公室里开了空调，可几位编辑的脑门上还是亮晶晶的全是汗。又过了5分钟，那男子总算转过身来，用白玉的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样刊：“你们觉得，这本杂志能卖出去多少？” 这张脸，任何人见过了都不会忘，冥灵曾经在戚微微的手机上见过，当时冥灵将其称之为绝色，如今近距离看了，才发觉这个词真的是太单薄了，根本不配形容他。 天下间，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要小心，往往色彩鲜艳的蘑菇都是有剧毒的。冥灵不顾耗子精还在一旁，不管小指上的玲珑指环不停颤抖，就和手机振动一般，还是用了少量仙气去探陆杰的底细。 结果竟然是没有结果，陆杰的的确确是个凡人，一个领导着一公司妖孽的凡人，一个长得很妖孽的凡人！ 冥灵两颊烫的似火烧，心脏跟打了兴奋剂似得狂跳，手背上一滴冰凉，她这才发现，自己一个活了万把岁数的老神仙，竟然对着块凡界的小鲜肉流口水，真的是老脸都丢尽了。 陆杰习惯了旁人对着他犯花痴，但当他看到冥灵晶晶亮的口水时，还是忍不住厌恶，心情更差了。周奕菲早就和他说过，文享杂志要打好第一炮，必须做样刊，而且这样刊必定要做上3份4份，甚至10份。他心里也做了准备，但他还是没想到，这第一份样刊竟然是如此糟糕，自己聘用了一群饭桶吗？ 这次的会议记录，冥灵写的很轻松，多数时间都是陆杰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底下的编辑们默不作声。冥灵能感到陆杰的怒意，不过这种怒意不是用咆哮来表现的，而是用质疑，严厉的质疑来表现。 “一个月，再给你们一个月，给我把样刊做好了。”总裁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会议快结束了，冥灵正准备收拾东西，周奕菲却站了起来。这次会议上，别人都战战兢兢，生怕总裁一个气不过把大家都炒了，她这个文享杂志的主要负责人倒像个没事人，末了还理直气壮的和总裁提议：“我想让几位编辑，都听听韩紫灵的想法。” 陆杰不知道韩紫灵是谁，顺着周奕菲的目光看过去，原来就是那个对着他流口水的女人，看样子不过是个文员，一脸傻样。陆杰转开目光，不想再看，既然是周奕菲的推荐，只能耐着性子听听了。 第十二章 孤立 冥灵愣住了，许多视线投射到她的身上，有怀疑，有震惊，有疑惑，原来一个个自顾不暇的人，现在都等着看她好戏，她脑子一下子就空了。 想法？她哪有什么想法，难道是指她在电梯间里说的那些？冥灵的脑子和韩紫灵的破二手电脑差不多——当机了，嘴巴机械式的把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还有些上次没说的话，也跟在最后，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我的脑海里有这么一副画面，文享杂志装在那些名媛的包包里。飞机上，私家轿车里，她们空闲了便翻来看看。然后，当她们聚集在一起时，或许是一起吃下午茶，也或许是一起做spa，谈论的都是杂志里的内容。在她们中间，如果不知道最新一期的文享杂志刊登了什么，那是十分没有面子的事。” 陆杰觉得这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平平淡淡的似水，但能直接流淌进心灵的最深处。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直接站在了自己妻子的立场去看这份样刊，每一句话都十分正确，有那么一瞬间，陆杰觉得自己真的有一个如她所描述的妻子。 陆杰总算明白了周奕菲的意图，通过冥灵的描述，让这些浑浑噩噩的编辑对文享杂志未来的努力方向有更具体的认识。此外还有一点，周奕菲是在提醒他：这韩紫灵是个人才。 冥灵的话说完了，她这脑子也算是重启过了，开始正常工作，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得回来。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冥灵也不敢看任何人，只是不断的自责：完了，完了，这嘴怎么这么贱。 室内的时间似乎静止，陆杰过了很久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叫韩紫灵的小文员，刚才还惹得他倍感厌恶的嘴脸，渐渐开始清晰，一个干干净净的普通女孩，有点瘦，眼睛里充满灵气。 “等下去人事处签一份新的合同，从今天起，你是个编辑。” “哎？路上捡到大金砖啦，我们的铁公鸡——韩紫灵小姐竟然会主动请客？”蒋陶然长臂一勾，一记锁喉神功让冥灵直翻白眼。 捡金砖这说法似乎没毛病，冥灵今天心情特好，任由蒋陶然勾着，要在平时早就一巴掌拍走她的魔爪了。 “是有件大好事要和你们说。”最近自己的工作太忙了，都没怎么和戚微微说过话，冥灵心中有些亏欠感，借着这次请客的机会，她亲昵的拉起戚微微的手：“微微，你要吃什么？” 戚微微不动声色的收了手，冥灵手中一空，心中也一空。蒋陶然装作没看到她们之间的小动作，故意把话说得阴阳怪气：“哎呦，紫灵偏心，就关心微微要吃什么，我这个可怜的娃，饿死了都没人心疼。” 三人坐定：“什么大好事，现在可以说了吧。”蒋陶然兴致勃勃的盯着冥灵，而戚微微只是撑着头看着窗外。 “我现在是正式的编辑了。” “别闹，到底什么事？” “我说的是真的。” 蒋陶然不正经的神色一点点的褪去：“试用期下个月才到结束，然后还有组内考核，通过之后才能转正，再说了，你哪怕转正了也是文员，怎么成了编辑？” “说来话长，总之，是陆总亲口说的，让我从明天起，正式作为一名编辑去上班。工资翻了三倍，这不，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你们吃饭，怎么样，我这朋友仗义吧？”冥灵正得意，自然是无暇顾及其他。 听到陆总两个字，戚微微总算有了点反应，可她看向冥灵的眼神，就跟不认识她一样。而蒋陶然明显是愣了愣，几秒后才意识到，作为朋友，她应该说些什么：“恭喜，恭喜啊。”那笑容，假的不加掩饰。 在旁人看来，这一桌坐着的三个女孩，一个满心欢喜，另两个却是各怀鬼胎，而这个旁人便是离洛。 一直以来，离洛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看到冥灵是如何被这两个凡人所感动，又如何把这两个凡人放在心尖上。然而，她也看到了戚微微的刻意疏远，以及蒋陶然勉强维持着三个人表面上的和平。 有些事，她没办法和冥灵说。 那一天，冥灵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倒头就睡。离洛在床边守着，真心的为冥灵不值。 “微微，你也差不多了，紫灵又没做什么，你和她呕什么气。”客厅传来了蒋陶然的声音。 “你想多了，我干嘛要生气。”戚微微的声音，很轻很淡。 “别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瞎子，紫灵脸上的痘痘确实是没了，不还是没你漂亮嘛，你也别那么小气。” 戚微微被说中了心事，有点恼羞成怒：“你也别只说我，你好强，紫灵的表现、成绩都不如你，却和你是一样的待遇，难道你就服气？” “别瞎说……” “我去一下洗手间。”冥灵起身，走过了两个拐角，是天意，她刚巧看见小刘和陈露在这家餐厅约会。 陈露哭得梨花带雨，小刘一脸焦急的不停安慰。冥灵想：同事约会被自己撞见了，双方难免都尴尬，还不如趁现在，他们还没发现自己，远远避开比较好。 冥灵多绕了些路才进了洗手间，但有些事，她是躲不过的。这不，不一会儿陈露的声音还是在冥灵耳边出现了。 “小赵啊……恩……是，太气人了，这韩紫灵肯定是故意的。”冥灵在隔间里，看不见陈露的表情，听起来，陈露是在和编辑部的小赵通电话，声音里哭腔浓重，大概还在抹眼泪。 “她明知道样刊不好，还让我给陆杰送去，现在我在陆杰面前的形象完全毁了。”明明是她自己要去送的，现在倒是全怪在了冥灵头上。“……不，不是，我知道你们编辑也很认真……是啊，她在陆杰面前一套又一套，完全不给你们面子……对，平时看她挺老实的一个人，谁知道她心机这么重，简直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第十三章 加班（一） 冥灵睁开眼，闹钟上显示的是：8:26。自己好久都没这么偷懒了，冥灵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的从床上爬起来。 “娘娘，你再睡会吧……” “不了，还要上班呢。”收拾妥当，冥灵出了门，离洛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今天离洛若是不想进指环，冥灵也不会说什么。 “韩小姐早啊，今天还来上班，真是辛苦。”门卫热情的和冥灵打着招呼，自冥灵正式担任编辑工作后，她总是7点来上班，9点才离开公司，门卫们都认识她了。 “是啊，沉迷工作，无法自拔，你也辛苦了。”不见蛇精姐姐，也没有耗子精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妖孽，整栋陆文大厦空空荡荡，除了冥灵和倒霉的门卫，连个鬼影子都没。 冥灵的脑袋重重的砸在了一堆a4纸上，两眼酸胀，脑子里像是一锅粥。想到粥，肚子适时的叫了一声，冥灵这才瞄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都下午2点半了，这时间都去哪里了？ 不管了，冥灵决定先休息一下，她在网页里输入：阅兵式，随便打开了一个直播网站。今天貌似是这个国家成立多少周年的纪念日，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冥灵还挺好奇，只可惜现在已经结束了，只能看看回放。 “娘娘，真的不能用法术变一份样刊出来吗？”离洛在一旁很无力，编辑们欺负冥灵时，她只能看着；冥灵一个人加班时，她还是只能看着。这种空有一身术法，却无法帮到最重要之人的挫败感，时时折磨着她，还不如不让她看见。有好几次，离洛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差点就回幽冥司去，可最终还是没舍得离开。 冥灵看了看离洛，这小女娃，跟着她在人间呆了些日子，成熟了不少。注意力放回屏幕里，几百个人走方阵，动作整齐划一，真让冥灵怀疑，他们是被哪位高人施了催眠术。“傻洛儿，你真当法术是无所不能的吗？我现在唯一能用法术解决的，大概只有吃饭问题了，要不变一碗米粉出来怎么样？” 说到米粉，肚子又叫了一声，冥灵开始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了。正想着，桌上出现了一碗馄饨，有些油水撒了出来，在她的文稿上留下个圆圆的印记。 “哎呀！”冥灵连忙抬起那碗馄饨，一边担心文稿会不会废了，一边疑惑，自己没有施法术啊，这馄饨哪来的？ “不好意思啊！”痞里痞气的声音，冥灵很熟悉，刚来公司的那两个月，这声音老是烦她，冥灵往声音来源看去，这不是小刘是谁？ “啥风把你吹来了？说吧，是不是年鉴做不完了？”冥灵把那张文稿抽出来，还好只污了一张，自己还留着电子文档，等下再打印一份就行。 “不是……那个……文享现在就你一个人在忙，肯定忙不完的，我这不是来帮你嘛。”大概是冥灵的错觉，小刘脸红了。 “陈姐姐，能不能再帮忙催一下设计部，样刊6到10页的文稿和设计要求，前天就已经发过去了，电子样板需要三天之内发回来，他们到现在都没动静，已经赶不上进度了。” “哎呦，韩编辑，设计部的电话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去说不是更好。”陈露笑容依旧，姣好的容颜却显狰狞。“瞧我这记性，现在人家已经今非昔比了，需要人伺候着。这样吧，我现在还有点事，过会儿就给韩大编辑去催催。” “赵编辑，10到17页里，关于名人轶事的文章，我已经选好了。你负责的部分完成了吗？我要发给设计部了。” “哎呦，这不是主站要开新专栏，宣传我们的文享杂志嘛，我这边为了宣传文稿忙得脱不开身。反正韩妹妹，你的工作也做完了，对文享杂志的理解也比我深刻，我哪怕做了，都说不定不符合要求，还得返工，要不，你就帮我一口气也弄了吧。” 冥灵上任的头一天，编辑部里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最后就成了她自己一个人，从文员到编辑，把文享杂志的工作全包了。 冥灵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是被他们排挤了，要是在以前，她还会费点小脑筋报复一下，现在也懒得和这些人一般计较。毕竟自己早出晚归的天天加班，进度还是落下了一大截。 忽然听闻小刘说要帮她，而且是赶在国定假日里，放弃了和陈露约会的时间，义务的过来帮忙，冥灵心中大为感动。回想起自己以前老是嫌他烦，没少给他脸色看，这就更加的觉得亏欠他了。冥灵暗自打算，等回了幽冥司，她就和老鬼君撒个娇，让鬼君给这小伙子多加两年阳寿。 “怎么，和我套近乎？小心陈姐姐吃醋。”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冥灵刚觉得这人不错，小刘的欠扁个性又出现了，这话说得，好像冥灵和小刘不是在加班，而是在偷情一样，冥灵的感动瞬间消失，还顺带附送了一个白眼。 陆杰刚从飞机上下来，这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公司，还有两份企划书等着他定夺。常人只见到他作为总裁的风光无限，谁知从此假日为路人。 在x市的项目进展得很顺利，预计以后每年都能给公司带来一千万的收益，陆杰的心情很舒畅。“今天还有人来公司吗？” 门卫吃了一惊，陆总从来不关心与生意无关的旁事，连每天三顿吃什么都是身边的秘书安排。“韩，韩小姐来上班了。” “韩小姐，哪个韩小姐？”陆杰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鬼使神差，但国庆长假还来公司上班，这个韩小姐引起了他的兴趣。 “就是编辑部的韩紫灵小姐。” 韩紫灵？这名字陆杰并没什么印象，这也正常，毕竟公司上至高管，下至保洁，有几万名员工，他不可能全部知道。 既然人在编辑部，去看看不就行了。 小刘来帮韩紫灵其实是有私心的，他也看到了，编辑部里都是怎么对待韩紫灵的，不过，他不是什么正直之人，他的小心思和打抱不平关系不大。 这几天，小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老是睡不着，料想今天韩紫灵肯定会来加班，有些事，今天不解决，他会后悔一辈子：“那个……” “嗯？”冥灵正全神贯注的工作着，似乎耳边有点声音，她这才想起，小刘在帮她选文稿呢。 “6点了，我们去吃晚饭吧，我请你。” “出去吃？太浪费时间了，叫外卖吧，我也不要你请，无事献殷勤，你懂的。”冥灵敲打键盘的手并没有停。 “不是，我有话要和你说。” 第十四章 加班（二） 编辑部的玻璃门开着，门内传来的却不是女子的声音，陆杰停住了脚步，听墙根这事一向为他所不齿，做事就该光明磊落，雷厉风行，正是他这样的行事作风，造就了如今称霸天下的陆文集团。他想转身离开，可是脚却迈不开步子，今天自己的举动太不寻常了。 “小露她……陈露长的漂亮，我只是被她的外貌所吸引……当然，我不是说你长的不好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人挺好的，脾气好，做事也认真，踏实……不知不觉，眼里看的都是你，心里想的也都是你。每天最开心的事，最期待的事，就是你能来找我说话，哪怕只是骂我两句……我仔细的想过了，我喜欢你，真心的，想帮你，想和你交往……我知道有点唐突，你也不用马上就给我回复……” 小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了，断断续续的，总算把准备了几天的话给说完了，忐忑的看着韩紫灵，却见韩紫灵表情古怪，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你等等啊。” 这下别提小刘有多郁闷了，刚刚说话时，不过是脑子一热，凭借的就是一股子冲劲，现在大概是冲的太狠了，把勇气这玩意丢在了半路。小刘只狠不能把时钟拨回去，给刚才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小刘这边是九曲回肠弯弯折折，冥灵这边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心情激动到无以复加。料想她活了个万把年，从来没被人表白过，几万年前嫁了人，还是被老鬼君逼的，别说表白了，成亲前，她都不知道琅轩长成什么样。原来被人表白是这种滋味啊，还真的挺过瘾的。 冥灵一个箭步飞奔至窗户前，估计她腾云也没这个速度快，“哗啦”一声拉开窗，深吸一口气：“老娘我还是有人要的啊！”声音冲上云霄，直喊到冥灵胸腔内一阵燥痛，脑子缺氧，两眼发黑。 陆杰听不下去了，脚步沉重的一步步走向电梯间，这韩紫灵如此急切的昭告天下，看来他们两个下一步就是确立关系了。不过，他们两个怎么样，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冥灵喊得差点背过气去，缓了一阵，这才走到小刘面前，立正，鞠躬：“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小刘看到韩紫灵如此兴奋的呐喊，料定这事肯定是成了，都开始计划起下一步：约会，接吻，然后嘿嘿嘿……没想到这女人，走过来，一本正经的憋出来这么一句，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心情忽上忽下的蹦极，比坐过山车还刺激，小刘当时就起了杀人的心思。他为自己还未开始的恋情默哀了一分钟，倒是有点想开了，至少别人给了他明确的答复，不像陈露，吊足了自己的胃口，玩了一手的好暧昧。 陆杰将办公室里翻的乱七八糟，最后才发现，那两份企划书安安静静的躺在桌面上，明明应该一眼看到的。 那女子一开口，陆杰就已经想起来了，这韩紫灵不就是他出差前，亲自提拔的小编辑嘛。原来，那平平淡淡似湖水的声音，也能如汹涌的瀑布般激烈澎湃。 陆杰翻开企划书，目光落在白字黑字上，可这些文字都没入他眼。脑海里，像是有几百小韩紫灵同时说：“老娘我还是有人要的……”声音嘈杂成了一片，真真是烦死他了。 这企划书是没法看了，陆杰来到窗前。当霓虹灯亮起，s市精彩的夜生活这才刚刚开始，华灯下的世界歌舞升平，繁荣兴旺。他就像古代的帝王，俯瞰着自己的天下。 烦躁的心情稍稍恢复，半日前，他还完全不知道韩紫灵是谁，到现在，只要一想起她，如此兴奋的答应某人，以后还会和某人结婚生子，就好似有一口气堵在陆杰嗓子口，胸腔里闷得难受。 算了，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他没时间浪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上。已经8点半了，陆杰决定打电话给老张，拿上两份企划书，等回了别墅再看。 走出陆文大厦，陆杰还是忍不住往编辑部那层看了看，还有灯光，那两人在做什么？ “陆总，回别墅是吗？” 没有回答，司机老张看了看后视镜，陆杰专注的看着车窗外，神色落寞。对，是落寞，很落寞。 老张开车开了30年，做人做了50多年，名副其实的老司机，当他发觉自己竟然用落寞来形容陆总时，自己也是难以置信。陆杰年仅29岁就事业有成，此外相貌英俊，当下那些大红大紫的明星没一个比他帅，还洁身自好，此前曾传闻和当家花旦冯媛媛拍拖，后来双方都发表声明称只是工作关系，之后便再无绯闻。这样的黄金单身汉，若是真的有需要，那些姑娘都能挤破陆家的大门，又怎么会落寞。 好奇归好奇，谨言慎行的道理老张还是懂的，只是出声拉回陆总的思绪：“陆总，要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现在这里等着吧。” 都9点20了，这韩紫灵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走？正想着，一抹纤细的身影走出了公司大门，看着韩紫灵一个人走向公交站台，时不时还揉揉肩，活动活动脖子，陆杰下意识就说：“老张，去接那个女人。” 冥灵和离洛就“是西王母座下锦织仙子好看，还是广寒宫宫主嫦娥女神漂亮”这一论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最后以离洛的失败而告终，离洛一生气缩回了指环里，任凭冥灵怎么哄都不肯搭理一声。 这不，冥灵还堆满笑脸，左一声“好洛儿”，右一声“好洛儿”的唤着，忽然，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停在了身边，后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陆杰引诱人犯罪的脸。 “上车。” “陆总好，这么晚还找我有事啊，但现在是国庆放假，有事下次说行吗……” “我让你上车，别让我说第三次。”这女人废话真多，陆杰不耐烦。 第十五章 加班（三） “你住哪里？”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陆杰直接不予理睬，这情景和当年冥灵出嫁时差不多，反正她是别无选择：“逸仙华庭……” 车子平稳的向前行驶，两人肩并肩坐着，但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两个完全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文享杂志的编辑工作还顺利吗？” 顺利个大头鬼，整个部门都欺负她一个，全部工作都她来扛，都当她好欺负的，都等着她出丑，冥灵目前的这种窘境，还不是眼前之人一手，不对，一言造成的！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冥灵还不想放弃韩紫灵的身份：“正在加紧努力制作，希望到时候能给出满意的答卷。” “那就好，要知道文享杂志是整个文享传媒项目中最重要的一环，创刊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好的陆总，我知道了。” 有个词叫尬聊，指的就是现在的状况。陆杰有些懊恼，想来自己叱咤商场这么多年，会议桌前，谈判桌前，那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侃侃而谈，条理清晰，无人不信服。可如今，到了这韩紫灵面前，尽说些有的没的，越聊越尴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冥灵也后悔得紧，以前，她只当这世上没有比挤早高峰的公交，更让人难受的事了，如今看来，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太年轻，要知道凡事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有一种折磨叫做：陆杰送你回家。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公司斜对面就有个小区，当初为什么不说自己住在那里呢？ 眼看着逸仙华庭就要到了，再不问就没机会了，陆杰支支吾吾：“今天来的那人……是你的男朋友？” 冥灵已经看见逸仙华庭的大门了，完全不愿意分神多想，为什么陆杰知道小刘的存在，又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完全与他无关的问题。 “不是，刘编辑只是同事，我不喜欢他。” 视频会议刚结束，秘书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午餐已经到了，陆总准备现在用餐吗？” “恩，拿进来。” 陆文集团旗下最高端的连锁酒店——享桃源出品，必为精品，更何况是为陆总裁专门准备的，在营养均衡的基础上，由米其林大厨亲自操刀，色香味俱全。 午餐时间也不能浪费，秘书站在总裁办公室里，简明扼要的汇报工作：“百汇日报张记者来电，希望就陆文集团进军媒体产业的主题采访您，不知陆总是否接受预约……” 陆杰看着眼前精致的美食，脑子里却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韩紫灵太瘦了，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以后让享桃源多做一份，去给编辑部的韩紫灵送去，别让她知道是我送的。”秘书的话被打断，有些诧异，这韩紫灵是谁？ “还有，把去g市的飞机票退了，和李总再约个时间开视频会议……”g市的项目前前后后谈了有半年多，正是关键的时刻，这次原计划是去g市签合同的，这样临时改变计划，损失不可预计，但陆杰不在乎，他潜意识里不愿离开s市。 那个国庆长假还来加班的傻丫头现在在做什么呢？陆杰想到这，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那个工作狂还能做什么，工作呗。一个小小的编辑，如此拼命，让他一个总裁都自愧不如。“你再去找几个人，机灵点的，帮我看着点韩紫灵，她每天遇到了些什么事，一件不漏的全部汇报给我听，不准让她有所察觉。” “是。” 前几天，陆杰亲自送她回家，一路上多次强调文享杂志的重要性，冥灵自然不会大意。可是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有限，时间也不为任何人停留，这一天又一天，现在两周都过去了，杂志才完成了1/4，冥灵已经料定，再过两周，就是自己收拾包袱回家的时候了。 没时间沮丧，冥灵还在敲打键盘，身边一点点安静下来，她浑然没注意。 “韩紫灵小姐在吗？” 冥灵回神，原来大家都已经下班了，难怪那么安静。她起身，顺带伸了个懒腰，谁还会来找她呢？“我就是。” “你好，这是你叫的外卖。” 外卖？她没叫过外卖啊，而且眼前人西装革履，一点都不像是送外卖的。“是不是送错了？我没叫过……” “就是你叫的外卖，东西放这了，钱也已经付过了，那我就告辞了。”动作一气呵成，转眼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空气里的饭香味，提醒着冥灵，刚才那些不是幻觉。 冥灵掏出手机，6:10，正好是饭点。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很久很久都没和戚微微、蒋陶然联系过了，虽然住在一片屋檐下，她却快连她们的样貌都想不起来了。 叹了口气，打开快递盒：“哇，好丰盛啊。”一看就知道，这顿饭价值不菲。冥灵在塑料袋里找小票，却寻了个空，心中更添疑惑，随即释然，管他呢，自己又没损失，先吃再说。 “冯小姐，陆总现在有客人，不……” “给我让开，我有要紧事。”还说着，总裁办公室的门已经被冯媛媛撞开了。 冯媛媛美艳动人的面庞，对着陈经理款款一笑，陈经理瞬时觉得自己的魂都轻飘飘的飞走了，连忙讨好：“哎呀，冯小姐有事要谈，那我这就走。陆总，我这事不急，等冯小姐的事忙完了，再说不迟。” “谢谢陈经理啦！”苏苏嗲嗲的声音，让陈经理骨头都酥了，他一步三回头，慢慢走出了办公室。 陆杰看着门口神色为难的秘书，点头示意，秘书这才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室内只剩下冯媛媛和陆杰两人。 没了旁人，冯媛媛恢复猫妖本性，直接坐在了陆杰腿上，在陆杰身上蹭啊蹭。“不是说好了一起去g市的嘛，怎么又不去了？” 陆杰蹙了蹙眉，也没赶走冯媛媛，语气冰冷：“有什么要紧事，快说。” 第十六章 总裁是妖王（上） 冯媛媛的瞳孔变了色，晶亮如宝石，摇晃着尾巴，一下一下扫着陆杰线条优美的下巴，语气慵懒，好似完全变了个人。“这世上，难道还有比魔君圣惟降世，更要紧的事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十日之前。” “怎么现在才来通知？” “你当我不想早点知道？”冯媛媛一下子站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愤怒。“媚娘是我亲妹妹，唯一的妹妹。如果我能早些知道她的计谋，又怎么会让她以身殉阵……” 冯媛媛越说越悲伤，最后竟然嘤嘤哭泣起来：“痴儿啊痴儿，你我姐妹二人，皆逃不开这一情字……”泪眼中不忘幽怨的看着陆杰。 魔君降世是早晚的事，只是陆杰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六界难免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眼前忽然出现韩紫灵满身是血的画面，心中一阵惊慌，不行，不能让这一幕发生。 “现在魔君在何处？” “传闻，魔君抱着媚娘的尸首，前往了太极幻境。听说幻境中有万年水晶棺，且有强大的结界，能保证尸首万无一失。估计下一步就是集结魔军，向崇恩圣君复仇了。你说巧不巧，当世唯一能起死回生的神物，竟然就是那个圣君的妻子。不说万年前的封印之仇了，就为了复活媚娘，魔君这回也定会全力攻打天界。王，这是我们妖族称霸六界的大好机会啊，只要等到仙魔拼的两败俱伤，凭借我们在人界……” “仙魔之争与我们妖族无关。”陆杰厉声打断冯媛媛的话，冯媛媛一脸不敢置信，又想再说些什么，陆杰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此事不必再议。但是，常言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到时候，我们妖族也不能坐以待毙。” 陆杰拨通了内线电话：“去把魏凯找来，就说：魔君降世，大战在即，他自然明白。” 挂上电话，陆杰看见冯媛媛还站在办公室里，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你还有事？” “公事说完了，还有些私事总归也是要说的。”冯媛媛语调暧昧，玩起了自己的尾巴，竟然是又变了个样子：“听说我们的王，和一个凡人走得挺近？” 冯媛媛见陆杰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心中无名火起：“大王，你不要忘了人妖殊途，且不谈，这个脆弱的人类能不能熬过六界大劫，就说60年后，大王你还是如今这番模样，而她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能接受你是妖的身份，你又能不能受得了她的变化与离世？” 陆杰沉默的听着，末了只说：“说完了？还不快走。” 冯媛媛激动得脖子都红了，身边立刻腾起无数妖气，似要将陆杰千刀万剐，可最后，还是冷静下来，一跺脚，大跨步离开。 冥灵还在埋头苦干，狠不得把自己劈成四份。忽然编辑部里嘈杂一片，冥灵本不想关心这等闲事，可是浓重又充满杀意的妖气不得不让她抬头，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这么嚣张？ 原来是那猫妖，彼时，冯媛媛就站在冥灵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冥灵，一副冥灵欠了她十几个亿的样子。 看了许久，最后冯媛媛丢下一句：“长得真丑。”转身就走了，搞得冥灵莫名其妙。身边的窃窃私语也更多了，冥灵果断无视了。 又到了万家灯火的时候了，现在冥灵除了每天的工作，唯一关心的只有：享桃源又要送什么来呢？ 说曹操曹操到。“韩紫灵小姐，你的外卖。” 冥灵心花怒放，立刻跑了过去，笑得真诚：“谢谢你啊，这一天天的，花了你不少钱吧，也不能老是白吃你的，过几天我就要领工资了，到时候，我也请你吃一顿。” 那小哥看见冥灵的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可听到冥灵的话，明白她是误会了：“不是不是，我只是送餐的，这饭啊是陆总安排的。”随即他反应过来，瞧自己这笨嘴，等下陆总要找他好看了，这就飞也似的逃走了。 陆杰？这是看她加班太辛苦，补偿一下吗？回想起白天突然造访的冯媛媛，忽然觉得，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既然自己是怎么都想不通，还不如安安心心的什么都不想，反正她冥灵，有仙法护身，万事不愁。 “娘娘，你怎么就招惹到了那猫妖？我看，那猫妖是真的想杀了娘娘。娘娘还是小心点。” “我怎么知道，算上今天，我才见过她两面。”食物塞了满口，冥灵吐字不清，吐米粒倒是很方便，电脑屏幕上就粘了几粒。 灌了一大口汤，总算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那猫妖老娘我一点都不怕，硬碰硬的，那家伙也打不过我，倒是陆杰……洛儿，你说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这一请还请了……让我算算……9天了。” 冯媛媛说的那些，陆杰也是明白，人妖之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陆杰突然想起国庆那天偷听到的话：不知不觉，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都是她。自己堂堂一代妖王，竟被一个凡界女子偷了心，真是奇耻大辱。 心不在焉的，这就又走到了编辑部的玻璃门前，陆杰手足无措起来，是进去打声招呼呢，还是直接转身走了比较好？却感到门内仙气萦绕，陆杰大感震惊，天界来人，十之八九不会是好事，更何况是如今——魔君降世的敏感时期。 气势汹汹的冲进编辑室，只见韩紫灵狼吞虎咽的吃着晚饭，看见陆杰时也不忘又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她身旁飘着个红衣仙子，受惊不小，眨眼间就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韩紫灵的戒指里。韩紫灵油腻腻的手摸了摸戒指，似是安抚。 匆匆把嘴里的吃食都咽下去，不想越急越是容易出岔子，这不，冥灵被噎着了，疯狂的用手敲着前胸，还是陆杰亲自端了杯水来，冥灵这才逃过了噎死的悲催命运。 第十七章 总裁是妖王（下） 似有一盆冰水从头泼下，将陆杰浇了个透心凉，韩紫灵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变了味。独特的见解也好，加班也好，或许都是这女人故意所为，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自己竟然还真的进了圈套。 陆杰用冰冷来掩饰自己的失望，人妖之间的鸿沟便已难以跨越，更何况她是个仙！她来了公司这么多时日，竟然能掩饰得滴水不漏，不说全公司上上下下，有几百个道行不低的妖，连自己这个妖王都完全没有察觉，这韩紫灵真是了不得。 “咳咳咳……陆总，你有什么事吗？”韩紫灵总算是缓了过来，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眼角还犹自带着呛出来的泪花，陆杰心乱如麻：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天界的卧底？甚至是来刺杀自己的刺客？ 冥灵倒是一点都没身份被揭露的自觉，她自上次会议之后，已经料定了这陆杰是个真真正正的凡人，既然是凡人，那就看不见离洛，冥灵还在心里暗想：等下要好好和离洛说说，让她见到陆杰时也别一惊一乍的。 顺过了气，冥灵抬眼看着陆杰，感觉眼前的陆杰整个人都不正常，就和白天的猫妖差不多。不过，她和陆杰不熟，也不知道这人正常应该是怎么样。 大晚上的，这陆杰不回家，跑到编辑部吓她做什么，也是吃饱了没事做的主，想到吃饱了，冥灵忽然意识到，这享桃源的饭还是陆杰请的，立刻嬉皮笑脸：“谢谢陆总这几天请客吃饭。” 陆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别墅的，三层小洋房装修精美，院子内，连桂花都已经谢了，这月季还是开得娇艳。 月光下盛开的月季，就像是一张张咧开的嘴，嘲笑着他的愚昧无知。 “凭你也敢嘲笑我！”大手一捏，那无辜的花就碎了，零落一地。“还有你、你、你……”一朵接着一朵，陆杰发疯似得蹂躏着院内的月季，直到目光所及，再无一点红色，直到满地落红，似他内心，血流满地。 发泄完了，陆杰也累了，游魂似的上了楼，倒在沙发里，这才感到手上火辣辣的疼，举起来看了一眼，一条一条全是口子，不深却是密密麻麻，惨不忍睹。 这月季真像韩紫灵啊，顽强的在他心里扎了根，看似柔弱，一捏就碎了，实则长满尖刺，不知不觉就让他遍体鳞伤，这次他陆杰算是栽了。 伤口血液凝固，黑色的一道道，在白玉的皮肤上甚是醒目，像是爬满了蜈蚣般的狰狞恐怖。双手无力的落下，手上再疼也没陆杰心里疼。 月落星沉，东方渐渐亮起曙光，陆杰一晚上没合眼，清晨的鸟鸣让他下定了决心，他拨通了手机：“喂，让韩紫灵去人事部领工资，以后不用来了。”挂断电话，心似活活剐走了一块，疼到没了知觉。 早晨7点05，冥灵精神满满的投入工作，大家陆陆续续的来上班时，冥灵都已经做了不少事了。完全没人理睬她，恩，又是普通的一天。 “韩紫灵！”看起来结论下得有点早，许久没听见陈露叫她名字了，而且，这一声分贝之高，简直是兴奋的呐喊，就怕有人不注意这边的动静似的。“你被炒了！” “陈姐姐，别开玩笑了。” “不信？你自己打电话去人事部问问，直接去了更好，都不用回来了。总算不用再看到你那张恶心的脸了……” 陈露那些刻薄话进不了冥灵的耳朵，只是看陈露得意洋洋的神情，炒鱿鱼这事，大概是真的了。这事简直比天帝让她跳诛仙台还要没谱，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炒？ 冥灵刚站起身，肩膀就被一只温暖的手给轻轻压回了椅子上，冥灵顺着手向上一点点移动目光，竟然是周奕菲。 周奕菲没有看冥灵，目光平平淡淡的环视了一周，在场的所有人立刻禁了声，大气都不敢喘。 “韩紫灵不会走的，若是还有人，敢在这里胡说些什么，我可不知道，最后走的，到底会是谁！”末了，周奕菲再次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陈露身上，直看到陈露缩到了地上，这才慢慢走出了编辑室。 冥灵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倒有些旁人看戏的意思，不过，这场戏一点都不好看。 内心五味杂陈，料想自己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忽然觉得这么自夸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些词用在她身上还真不过分，打住，回正题，这公司哪有比她还努力工作的人？公司竟然说要炒了她？简直不可理喻。 想当年，南天九耀仙子见冥灵刚从幽冥司嫁到天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人撑腰，竟然借着赏桃之事，打得离洛差点魂飞魄散。冥灵气不过，一把阴火烧光了耀天宫，烧毁了仙子的半张脸，天帝震怒说要让她受天雷之刑，还不是只嚷嚷，没行动，她照样在天上招摇过市，从此，天界之人无不对她恭恭敬敬。 难不成在凡界呆了点日子，自己姓甚名谁都搞不清了吗？她冥灵，何时这么窝囊了！ 将鼠标狠狠的往桌上一砸，冤有头债有主，能炒她的除了编辑部的耗子精，只有陆杰这王八崽子。 冥灵气势汹汹，直奔总裁办公室，一路上人挡杀人，妖档杀妖，当然不是真的杀，是用眼神杀死。 冥灵一脚踹开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两人，冯媛媛和陆杰，其实魏凯也在，不过他没有显形，见一女子冲了进来，他立刻就施法遁走了。刚才，他们三人正在商讨招兵买马之事，准备应付随即而来的仙魔大战。 冥灵目标十分明确，两步就在陆杰面前站定，直接举起他面前的茶杯，泼了他一脸：“姓陆的，你凭什么炒我。” 陆杰任凭脸上的茶水一滴滴滑落，沾污了他阿玛尼的衬衫：“就凭这杯水。” 早上挂断电话后，陆杰就已经后悔，刚刚人事部来电话，说是如果要开除韩紫灵的话，周编辑就跟着一起辞职，借着这个机会，他已经松口，只说是搞错了。没想到这傻丫头竟然闹上门来。看着韩紫灵活灵活现的表情，陆杰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是怒。 第十八章 死线（Deadline） 冯媛媛脸上的表情很精彩，震惊，愤怒，窃喜轮番着上，但没人在意，冥灵只看到她面前也有一杯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拿过来又泼了陆杰一脸。 “那现在呢？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见陆杰不说话，冥灵冷笑：“我倒不怕你们炒了我，大不了就去《现代生活》再试试，就凭我手上的这份样刊，你们陆文集团迈入传媒产业的第一步，只怕还要再等半年。别说什么保密条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一没名气，二没家底，这官司若是上了头条，无故辞退农村穷苦大学生，还借机打压，只怕会给陆文集团带来更大的损失……” 末了，冥灵丢下一句：“姓陆的，你想好了，我可不怕你。” 不过半日，她大闹总裁办公室，泼了陆杰两杯水的事迹，就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冥灵走在陆文集团里，比大明星冯媛媛还要吸引目光。大家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这种情景，和当年火烧耀天宫时差不多，她早就习惯了。 可是，一天过去了，这好戏没了下文，流言蜚语也越传越邪乎，出了好几个版本。 有个版本说得煞有介事：“不知道了吧，这韩紫灵啊，是陆总乡下的童养媳，这次来编辑部发展，不过是走个形式，以后少惹她为妙，她可是未来的陆夫人啊。”“切，陆夫人是谁还说不准呢，我听说，陆总和冯媛媛有一腿，韩紫灵恼羞成怒，这才出现了办公室里的那一幕。你说，那种货色，怎么配得上陆总，以后总归得是冯媛媛上位。” 各种传言真真假假，不了解内幕的人根本无从分辨。不过八卦这事，有哪个会去管真假，只要说的人开心了，听的人开心了，这事就十之八九假不了。 大闹一场，冥灵的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不少，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就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完成杂志的编辑工作，不努力加油是没办法的，还有三天就是死线了。 “陆总，韩紫灵小姐已经在公司连续住了两晚。”这几天，陆总的行事作风变得诡异无常，他做了十年秘书，自是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一点不敢大意。 “好的，知道了。”陆杰低着头，神情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合同，似是完全不在意秘书说了些什么，直到秘书关门离开，这才抬起头，目光空洞，不知看向何处。 夜深人静，陆杰已经盯着手中的一张纸，看了足足有3个小时，可还是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10点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去编辑部看看吧。那傻丫头，都两天两夜没好好休息了，她不会今天还在公司加班吧？ 编辑部里果然有灯光，陆杰迈步跨了进去，那红衣的小仙女，苦着一张小脸站在韩紫灵身边，看见是陆杰进来，警惕的神情放松下来，目光回到韩紫灵身上。陆杰猜想：这傻丫头大概是没看出自己的身份，交代过小仙女什么，自己最好只装作看不见。 韩紫灵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睫毛轻颤，不知道梦见些什么，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 陆杰脱下西装给韩紫灵披上，除了手在半空中微微停顿，露出一脸苦笑之外，一切都和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 这算什么事！前两天自己还要开除她，如今她在这里拼了命的加班，自己这个总裁还为她披衣。 余光扫到了韩紫灵桌上，花花绿绿的文稿抓住了陆杰的注意，这些就是文享杂志的样刊吧。陆杰拿起其中一张，仔仔细细的看了，内容精准，图片与文字的比例也十分舒服，质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又拿起了一张，也是高质量。 陆杰看入迷了，下一页写了些什么呢？像一个吃不饱饭的人渴求食物那样，陆杰渴求着后文，他将文稿一张张从桌子上收集起来，可怎么也找不到40页以后的内容了。 “没事，明天我帮你撑腰。”这么多天来，陆杰第一次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或许爱上这么一个傻丫头，也挺好…… 忽然，趴在桌上的韩紫灵动了动，陆杰做贼似的躲到了玻璃门外，半响，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又探头往里看了看。 韩紫灵睡得不舒服，但她真的累了，连小仙女给她变了个枕头垫在下面，她都没醒。 陆杰在门口静静的站了有一会儿，忽然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他横抱起韩紫灵，脚步坚定的像向编辑部外走去。 “红烧肉，披萨，烤鸡翅！”冥灵梦中惊坐起：“呼，原来是梦啊。”又跌回软软的沙发里。 嗯？沙发？ “娘娘！”离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凄凄惨惨戚戚，这说明，自己又该去上班了，几点了呢？伸手在身边乱摸…… “你找什么？” 冥灵噌的跳起来，指着陆杰的鼻子就喊：“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总裁办公室，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娘娘，你太累了，是他抱你上来，给你盖好毛毯，守了你一晚上，娘娘还是对他好一点吧。娘娘别忘了，前些日子，这个人还天天请你吃饭来着。” 冥灵一想，也是，虽然中间两人是发生过什么不愉快，自己不是也报复过了嘛，那事就算完了，再想想自己吃了人家那么多顿饭，总归是欠些什么的，立刻换上了笑脸。“这个，陆总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下去忙了……” “今天是交样刊的日子。”一语就戳到冥灵的软肋，对，今天要交样刊，可她还有20页文稿还没完成，更别提送去印刷厂装订。 “陆总，我……”外面天色已大亮，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就是上班时间了。 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该是她收拾包袱走人的时候了，这次，冥灵一点怨言都没有，不管是不是别人故意排挤，毕竟这样刊，她是真的没完成。 “一直以来，样刊都是你一个人在操劳。”陆杰把40页样刊整齐的放在办公桌上。 冥灵有些意外，原来自己的情况，他一清二楚，同时又有点小期待，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做的样刊能让陆杰满意吗？ 第十九章 护妻狂魔（上） 陆杰扫到韩紫灵晶亮的小眼神，想笑：这傻丫头，总是把心思放在脸上。假意咳嗽了一下，总算把笑意憋了回去。 “样刊我看了，很好。”果然韩紫灵立刻开心得手舞足蹈，又意识到这是在陆杰面前，不能失了礼数，很快就毕恭毕敬的站好，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但是，你想过么，文享杂志是整个编辑部的事，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小编辑，你不应该一肩扛起所有责任。如今这份样刊完不成，很大的责任是在你身上，不是你的能力不够，而是在于你对身边推卸责任之人的纵容……” 陆杰看着韩紫灵渐渐蔫了的样子，实在不忍，话语断了，要不继续说些什么鼓励的话？不行，陆杰咬了咬牙，这傻丫头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自己不手把手教她，哪怕有自己撑腰，她以后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你有没有想过，如今这只是创刊号，之后还有第二期，第三期，难道也都是你一人加班加点赶出来？那之后呢，假设你再次得到提拔，难不成，你要把全公司的事一人拦下来不成？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有限。当你知道我要开除你时，你倒会来找我麻烦，那你的那些同事这么欺负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反抗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韩紫灵的脸明显红了，都快比身边小仙女的衣服还要红，两腮有点鼓，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一句：“我知道我错了还不行吗？”也不知道是为了样刊的事，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陆杰和韩紫灵一同出现在编辑部门口时，私底下的议论声还来不及止住。 “哎，那个姓韩的，今天怎么不在？” “还能怎么样，今天交稿，交不出来就不敢来了呗，反正铁定要被开除了。” “活该，没那金刚钻就别拦瓷器活，不过她走了，那杂志的编辑工作又要落到我们头上了，哎，又要忙了……” “嘘。”用下巴指指门口，编辑部里安静不少。 “现在召开部门紧急会议，请大家立刻前往会议室。”还是陈露通知大家开会。 “样刊呢？”陆杰修长的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空空荡荡的会议桌，语气不喜不怒，似乎只是随便问问。 明知故问，冥灵心中暗想。她坐在最末，与陈露遥遥相对，如今她再也不用写会议记录了，只管低头，脑袋放空便是。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耗子精和周奕菲都没搭话的意思，这编辑工作更是和其他人完全无关，大家只当看戏，眼角余光全部聚集在冥灵身上，气氛与上次相比，明显轻松不少。 陆杰略一转头，眼神就定格在了身边做会议记录的陈露身上：“我记得上次是你送的样刊，那现在，样刊呢？” 陈露的脸透露出淡淡的粉红，更显妖媚，陆杰竟然还记得她，这让她心中小鹿乱撞，似乎陆夫人这称号正在向她招手。她也不多想：“样刊是韩编辑负责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 “哦？”陆杰又不慌不忙的询问周奕菲：“周编辑，是你安排韩编辑一个人负责整个样刊的编辑工作了？” “韩编辑只负责名人轶事部分，时下流行由赵编辑负责，名媛采访由刘编辑负责……” “那陈小姐，你怎么单单只说样刊由韩编辑负责？”陆杰目光如鹰，探出凌厉的利爪盘旋在陈露上空。 “因为……因为是韩紫灵急于表现，主动提出将大家的工作全部包了，所以我才说样刊是韩紫灵负责的，如今交不出样刊，那也是她一人的责任……” “陈露，你作为文员，主要职责便是完成公司、部门交办的各项事务，追踪结果，及时汇报，可每当韩紫灵交待任务时，你总百般推脱。韩紫灵如今的地位，是她靠努力工作得来的，而不是靠指使他人，嫉妒他人，诋毁他人得来的。我们陆文集团，需要的是像她这样踏实肯干的人才，而不是你这种小鸡肚肠，不愿付出的饭桶，陈露，你工作失职，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陆杰目光一扫，会议室又凉了几度。“其他人也都听着，什么叫职责之内的工作，那就是工作分配下来，落到了你们头上，有什么意见当场提出，而不是事后出了什么事，再找各种借口推脱。如今样刊出了问题，你们大家都有责任，别和我说什么韩紫灵抢着做，她不是傻子，我也不是傻子，你们的字典里还有没有担当二字，陆文集团不需要没有责任感的员工。现在谁还有话说？” 直到陆杰的身影消失，会议室内还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陆总这回是认真的。 “哇！”陈露忽然嚎啕大哭，哭花了妆，还是她的哭声让众人反应过来，该去工作了，不然再过两周，自己的下场就和她一样了。 众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办公室，没人去安慰陈露，冥灵不忍，毕竟她是自己进公司的第一个“师父”。 面前出现了一包纸巾，陈露抬起泪眼，仰视着韩紫灵，刚还充满悲戚的目光里忽然冒出无数怒火。“啪！”抬手就给了一巴掌：“现在你满意了？向我炫耀吗？” 脸上火辣辣的疼，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冥灵忽然意识到，陆杰和她说的那些话的真正含义。 冥灵目光如炬，直直逼视陈露：“陈露，你不要搞错，你如今的这般境遇，是你自己一手造成，你有什么脸来责怪我？你是好是坏，也与我无关，我不过是看在以前，你教导过我的情分上，不想看你哭得那么难看。别当我不知道，你私下里怎么鼓动赵编辑，陈编辑他们孤立我，想把我赶出编辑部的。” 陈露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一把抱住冥灵的胳膊，像是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以前是我错了，好妹妹，你去和陆总说说，说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不要辞退我。我知道你和陆总关系不一般……” “爱莫能助……”看着陈露假惺惺的讨好表情，冥灵只是扒开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去。 第二十章 护妻狂魔（下） 虽然这次陆杰只给了两周的期限，但大家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才三天，文稿就交由冥灵过目，修改后发给设计部，隔天早上，设计样稿就发到了冥灵邮箱，第二周的周一，印刷厂就来电话说，样刊印好了。 由于工作太过顺利，冥灵还有点不适应，她翻看着手中的样刊，恍若梦中：“大家辛苦了，我中午请你们吃饭。” “哪能让韩编辑破费，这顿饭算我的。” “小赵，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凭我和紫灵的关系，那也是我请啊。紫灵，前段时间你辛苦啦……” 除了工作热情，大家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着实让冥灵吃不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这顿饭我请定了，谁再说些什么，就是和我过不去。” “还是韩编辑仗义。” “对对对，我就说嘛，紫灵大方，心善……” 工作清闲下来，冥灵就想起戚微微和蒋陶然了，给她们短信：今天我准时下班，我们一起回家吧。等来等去，没有任何回信，大概正工作，忙着呢。 盯着墙上的钟一下午，好不容易挨到了5点，冥灵立刻打卡下班，直奔设计部。 “那个，戚微微在哪里？”冥灵在戚微微的办公桌前左看看，右望望，没看见她人，疑惑的问邻桌正在收拾的同事。 “刚走。” 拨了电话，不接，又拨了蒋陶然的电话，等了十几秒，总算接了：“喂？陶然，你们在哪？” “我和戚微微去大世界购物了，你有事？” “我的短信你们没看见？” “没看见。” “算了，那我去找你们，你们等会啊！” “哎，别来了，我们也就逛个街吃个饭，你先回去吧……恩，这件好看……不说了，拜~” 手机内只有“嘟嘟嘟”回应着她。 一个人回到公寓，冥灵跌进沙发，顺手打开电视，电视里晃动的灯光，嘈杂的音乐都好像在嘲笑沙发上的人是如此孤独。 麻木的转动目光，戚微微敷着面膜，翻看杂志的身影似乎还在，蒋陶然的房内隐隐还有动感的音乐传出。冥灵不明白，到底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和她们离得那么远了？ “娘娘，你哭了。”离洛的声音打破了幻象，曾经在蛋糕前相依相偎的三人，如今只剩冥灵一人抱紧自己。 周一下午，照例还是部门会议。上周，样刊送去总裁办公室后没了回应，不过陆杰曾当着冥灵的面，亲口说过“很好”，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冥灵的主要任务算是完成了，后面她只管等着，等到明年2月份杂志发售，再看个成绩就行。 照例由耗子精传达公司大会的会议精神，冥灵人在会上，心还在想怎么挽回自己的友谊。 “这次大会上，陆总亲自提拔了韩紫灵小姐，下周起，韩紫灵小姐就是文享传媒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调职白榜会在宣传栏公示3周，官网也会有告示。韩小姐，请你在下周前，完成手上工作的交接，并撰写几份自传交由杨编辑，用于企业报、年鉴的编辑工作……” 散会后，冥灵身旁聚集了一堆人，恭喜声一片。 “我就说韩妹妹是个人物，这下子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姐姐我……” “我们去给紫灵庆功吧，我知道个好地方……” “好啊好啊，不醉不归……” “你小子，灌醉紫灵要做什么？” 冥灵掏出手机，有些愣神，身边的喧闹声离她越来越远。 “紫灵！怎么，等男朋友电话？” “不是。”冥灵回神苦笑，手机里再也没人可以分享她的快乐。 “那去不去啦，跟大家一起吃饭k歌。” “行。” 头还有点晕，扭头，10:54，冥灵从床上跳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又无力的跌回被窝的怀抱。 大床柔软舒适，被褥香嘭嘭的，冥灵被包裹在里面，好似躺在云彩里，冥灵果断的又闭上眼睛，算了，请个假吧，反正最近自己在公司也没什么事。 冥灵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猛地睁圆了双眼。这床的布置，这屋内的摆设，这里根本不是冥灵的公寓！记忆断片，昨天和同事举办了庆功宴，自己扛不住同事们的热情，好像喝了有3、4瓶啤酒，然后呢？ “洛儿，我这是在哪啊？” 别墅里，陆杰裹了浴袍坐在画板前，发丝还湿漉漉的黏在一起，全身冒着热气。他拿起画笔，沾了些颜料，涂抹在眼前的画布上，这是他工作之余唯一的乐趣。 “大王，那韩紫灵还在ktv里，似乎喝醉了。” 注意力被打断，陆杰有些生气，但更让他生气的蝙蝠精带来的消息。 这傻丫头到底有没有一点自知？都快12点了还在酒色场合流连，还喝醉了，是准备给那什么小刘机会吗？ “来来来，韩编辑，不对不对，今后要叫你韩主管咯，韩主管，来，再来一瓶！”说话这人的舌头也大了，摇摇晃晃的拿着酒瓶就准备敬冥灵。 冥灵抱着话筒不撒手，屏幕里播放的正是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冥灵唱得完全不在调上，也引得几位同事一片叫好。 一高兴，冥灵接过那同事手中的啤酒，准备一干而净。 “娘娘，别喝了，你酒量浅，不能再喝了！”离洛急的团团转，施了个小法术，让那同事绊了一跤，倒在了冥灵身上，也就把酒打翻了，场面又是混乱不堪。 “洛儿，别闹，难得高兴……” “嘭”，ktv的门被踹开了，陆杰冰冷的目光扫过里面醉醺醺的几人，终于看见了韩紫灵，一男同事半躺在她身上。怒意吞噬了他的理智，陆杰冲过去，拎起那人的衣领，拳头就往那人身上招呼。 其他人反应慢了好几拍，眼瞅着那人要被陆杰生生打死了，这才认清了眼前的状况，酒被吓醒了大半，血色都从脸上褪去，冷汗倒是冒了出来，想去劝架，却又不敢，陆杰的样子太吓人了，在他们眼前的，明明就是吃人的恶魔。 第二十一章 仙女醉酒 “定！” 陆杰红了眼，可全身无法动弹，拳头高举，却硬生生收了声势，停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倒是有些滑稽。 这傻丫头竟然对他用定身术！陆杰杀人的目光直直刺向韩紫灵，那人却浑然不觉，两颊殷红，杏眼迷离，还捂着嘴笑了笑：“打架不好，会疼的。” 边说着，边把他的拳头拉到自己面前，柔若无骨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慢慢的翻过来。陆杰打的太过用力，关节处都已磨破，出了血。冥灵五指隔空一抚，伤口凭空消失，这才抬头，讨好似的笑：“不疼了吧。” 陆杰心中一暖，怒意也消了不少，谁知，那傻丫头又蹲下身子，看着地上快咽气的可怜人发呆：“洛儿，这个人不是还有50年阳寿嘛，怎么快死了？”随即指掐法诀，点在那人额头，嘴里还不停念叨：“痛痛飞，痛痛飞……” “娘娘，这里还有凡人看着呢……” “也对，我在隐藏身份呢！”经离洛的好心提醒，冥灵这才想起了这十分关键的问题，一拍脑袋，慢步从那些看楞了的同事面前走过，最后打了个响指，同事们迈着整齐的正步走出了包厢，就和阅兵式里的差不多。 “咦？你怎么不走？” 这傻丫头，竟然还睁大了双眼，一脸天真的这么问他，陆杰翻了个白眼，他还被定着呢，想走也走不了。 “娘娘，定身术……” “对哦，你还打架不？” “娘娘，他说不了话……” “对哦，那眨个眼，眨眼就当答应了。”冥灵觉得眼前晃得厉害，看不清陆杰到底有没有眨眼，两手就摸上了陆杰的脑袋，想让他的脸别晃了。 咦？好滑好凉快啊，手感似美玉，冥灵的脸烧的厉害，身子也燥热，这就索性整个人贴了上去，跟八爪鱼似的。 重心不稳，两人跌倒在地上，陆杰还是被垫在下面的那个，这一下摔得他是眼冒金星，直吸凉气。看看罪魁祸首，韩紫灵趴在陆杰上面，似乎觉得这人肉垫子抱着挺舒服，还不停的用脸蹭“那块玉”。 陆杰没想到韩紫灵这么开放，扑倒了自己不说，蹭了一会儿，似是发现了个新玩意，不停吮吸自己的嘴唇，还不忘嚼两口，酒香自唇齿之间传来，倒让陆杰也有了点醉意。 正意犹未尽，韩紫灵却像尝够了，又改为在他怀里找地方乱蹭，还评价了一句：“不好吃。”简直要让陆杰吐出一口老血。 离洛失声惊叫，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又从指缝偷偷看着两人，娘娘和圣君虽然成了亲，可还没这么亲昵的举动呢，这万把年来，头一遭的事，不好好看看真是可惜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杰发现，怀中之人没了反应，垂眸一看，这傻丫头竟然睡着了，难不成，两人是要在这里躺一晚上？ 离洛也发现了异常，围着两人直打转，娘娘睡着了，这可怎么办呢？要不先把定身术解了？“解。” 陆杰的身体瞬间就轻松了，停在半空的手，轻轻的落在韩紫灵背后，温香暖玉在怀，这么抱一晚上似乎也不错。 想了不过三秒，韩紫灵幽幽的抬起头，目光迷离的看着身下的陆杰，露出了诡异的一笑，陆杰还一脸莫名，完全不知道这傻丫头要做什么时…… “呕！”韩紫灵在陆杰怀里吐了个满怀，末了，脸还落回了她自己的呕吐物里。 “喂！韩紫灵！”怒吼在包厢内不停回荡，可韩紫灵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 不行，再呆在这里，自己就要被这傻丫头玩死了。陆杰不再犹豫，丢下沾满污秽的外套，擦干净韩紫灵的小脸，抱起这个不让自己安心的傻丫头，就往楼下的车里走。 估计是傻丫头折腾累了，这一路都挺安稳，陆杰很顺利的把她抱到床上，可这时，他却犯了难，韩紫灵这一身满是酒气，沾了污秽的衣服总得换吧。 本来吧，他这么个大男人，和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子共处一室，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可偏偏，这韩紫灵贴身带了个小仙女，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两人，动不动还露出一脸兴奋好奇的表情。 生米煮成熟饭这事以后再议，自己不妨做一回正人君子。陆杰清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羞涩，哎，白白浪费了一次天赐良机，这就开始解韩紫灵的扣子。 “你你你，你要对娘娘做什么！”离洛冲到陆杰面前，张开双臂想拦住这人，结果自然是，陆杰直接穿过了她飘荡在半空中的仙体。 也不知道离洛是怎么想的，掐了个法诀，直接把韩紫灵身上的衣服全给变没了。 韩紫灵就赤条条的，完全暴露在陆杰眼下…… “娘娘，昨晚就是这样……”离洛越说声音越轻，头低得都快垂到幽冥司去了，还不忘用眼角余光看看冥灵的表情，说到醉酒时，冥灵脸上还时时泛起红晕，说到最后一段时，脸却变得煞白，没什么表情，仙体好像已经从韩紫灵这具躯壳里飘走了。 “娘娘，娘娘，你放心，陆杰他没碰你，当时，他看了几眼就用被子把你盖起来了。”离洛连忙安慰。 “看了几眼……他还看了几眼……”冥灵摸了摸被子底下，光滑不着一物的肌肤，想死的心都有了，又忽然豁然开朗：“对，他看的是韩紫灵，不是我，不是我。” 房门忽然开了，冥灵似惊弓之鸟：“别过来！” 门内进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长得十分慈祥，安抚了冥灵受惊的小心脏：“陆总一早去了公司。”说着，拿来了水和几套衣服：“韩姑娘要吃什么就和我说，我给姑娘做，浴室在这里，姑娘洗完澡就能吃饭了。” “真是麻烦阿姨了。” “陆总还交代，今天姑娘不用去公司了，好好休息一下，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我干嘛要等他，谢谢阿姨，我等下就回去，也麻烦阿姨和他说一声……” “姑娘这里离最近的车站还要步行20分钟，最重要的是，姑娘你身上没钱，还是听阿姨一句，等陆总回来最好。” 第二十二章 麻雀大改造 钱？她的钱包呢？冥灵疑惑的看向离洛，离洛调皮的一吐舌头，化作一股青烟钻进了指环里。 天啊，钱包里有身份证、银行卡等等，那手机呢，不是吧，这家伙把所有东西都变没了吗？ 没关系，她忍，东西没了能再买，卡没了能再办，别墅再偏远，腾云驾雾再施个隐身术也能回公寓去，自己是仙女，总归有办法的。 想到这里，冥灵露出灿烂的微笑，刚想开口，阿姨就看出了她的心思：“陆总说了，如果他回来看不见韩姑娘，就要开除我。阿姨能在这里做一份保洁的工作也不容易，所以，姑娘就当是帮阿姨一个忙，行吗？” 得了，这陆杰不愧是商场里混久了的，把自己的退路全部封死了，冥灵认命。 “这小日子过得，比天上还舒服嘛。”想想自己在天上，院子内只有一棵桃树，早就有了仙根可迟迟不愿化形，后来连花都不开了，而陆杰这小子，竟然有一栋带泳池的三层大别墅，真是羡煞她也。 只有一间卧室，那他昨晚睡哪？离洛小声答曰：书房。一整面墙的大书柜，放满了书，管理，金融，军事，政治的占了多数，他真的会看？还有3台电脑，竟然还设了密码，真无趣。 隔壁的房间上了锁，阿姨说什么都不让进，万事万物就是这样，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不让进的房间就是用来闯的。趁阿姨忙着打扫，一声“开！”新世界的大门就向冥灵打开了。 还当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原来是一件画室，石膏头像出其不意的盯着冥灵看时，冥灵着实吓了一跳。 一看就知道，这里确实是陆杰的私人天地，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乱！ 地面上到处是溅洒出来的颜料，乱七八糟的躺着几支笔，四周摆放了许多画作，有些还裱了起来挂在墙上，冥灵走进看了看，西洋画她真的是一点不懂，只知道看右下角署名，确实是陆杰所画。 看了几幅，都是些花瓶啊，果盘之类的，偶尔几幅画的是这栋别墅，着实引不起冥灵什么兴趣，意兴阑珊，脚尖都往门口去了，又被画室中间盖着白布的画架吸引。 这白布下面，也许什么都没有。 冥灵一把扯过白布，是一副完成了七八分的肖像画，看了这么久，他总算是画了个会动的。 “洛儿，你不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吗？好像哪里见过。” 离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娘娘，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不就是你吗？” “胡闹，本君长什么样，本君难道还认不出来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画啊，画的是韩紫灵。” 可不是嘛，韩紫灵面黄肌瘦的可怜样，被冥灵胡吃海喝的塞了几个月，总算像个人了，在加上冥灵用术法消了2个多月的痘痘，摸上去终于不硌手了，唯一还能看的就是韩紫灵的眼睛，剪水明眸，透露着一股子机灵劲，倒是有点自己的风范。 “娘娘，你说，这陆杰是不是喜欢你了？” “不会吧，长成这样的，他也会喜欢？”也不是说韩紫灵长得难看，而是太过普通了，没什么特色。 转念一想，又是送晚餐，又是指导，听离洛的意思，昨天还为了她大打出手，这确实有点喜欢上自己的样子。 两手一摊，她可是个仙女，终有一天要回天上去的，这陆杰的一番心思，只怕是要和小刘的一样，不曾开始就要结束咯。 把白布盖好，就似冥灵不曾来过。 这别墅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冥灵也累了，听说《继承者们》挺火，就跑去了娱乐室，盯着72寸大彩电犯花痴，所谓铁打的韩剧，流水的老公。 “哎，洛儿，你说老娘当时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为什么不找个学生借尸还魂，吃吃喝喝，谈谈恋爱，说不定也能找个金叹这样的高富帅。”冥灵在沙发上躺得有点麻了，换了个姿势。 “嗯，是有点。” “洛儿，你说什么？” “洛儿是说，娘娘可以和陆杰吃吃喝喝，谈谈恋爱。” 冥灵直摇手：“早说了，我和他没可能的。” “你和谁没可能？” “和你啊。”冥灵想都不想，冲口而出，突然发现不对，慢慢回头，向声音来源看去，这不正是陆杰嘛。 “不是，不是。”冥灵也不知道自己要否认什么，只能讪笑：“那啥，陆总，你回来了，那我可以回家了吧。” “可以，陪我做完事，我就送你回去。” 还有什么事，是非要她陪的呢？ “那个……陆总，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一起姐妹淘的地步……如果你有这个癖好……” “癖好？什么癖好？” “比如说，女装癖？” 陆杰的眉毛抽了抽：“以后，你就是文享传媒的项目主管，需要出席一些正式场合，你的形象就代表了公司形象，而我们的公司形象绝不能是一身褪了色的牛仔裤和t恤，明白吗？” “陆总好。”冥灵还没搭话，店铺内所有营业员全部迎了出来，站成两排，齐齐向陆杰鞠躬行礼。 陆杰略一点头，算是满意：“你们给她挑几件衣服，礼服正装休闲装各来几套。” “好的陆总。” 冥灵吓出了一身冷汗，天啊，陆文集团旗下高端奢侈女装，一件就要成千上万了，陆杰金口一开，就要几套？她还没赚钱，这服装费就够她为陆杰打工卖命几年了，这还得了？ “陆总……”她的声音还在大厅回荡，身边几个看似娉娉袅袅的营业员，力量却大的出奇，连推带拉的已经把她领进了试衣间，冥灵竟然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 陆杰坐在大厅里，橱窗外正巧有一对小情侣携手走过，女子满脸兴奋，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男子也没有任何厌烦，时不时应上两声，平平淡淡，却让陆杰羡慕。 韩紫灵和小仙女的话他全部听见了，他也明白，自己和韩紫灵是没有结果的，可是心里却还是担忧，天气凉了，韩紫灵穿的还是那么单薄，会不会生病。总还是想，可以为紫灵做些什么。 第二十三章 三姐妹（一） “陆总，您看。” 陆杰拉回思绪与目光，简单的黑色包身长裙，没有任何多余修饰，仅通过丝滑贴服的布料，勾勒出女子身材的起伏，后背露出大片美肌，翼状肩胛骨惹人想象。 虽然韩紫灵全身赤裸的模样陆杰都已看过，可还是被眼前之人引得血液上涌，性致勃勃。“这件要了，包起来。” “好的陆总。” 反抗无能，冥灵已处于傀儡状态，可这两句话却似猴头的紧箍咒，尖利的直刺冥灵脑海最深处，让冥灵痛不堪言：“等一下啊！我没钱！” “没事，我有钱。” “不行，我不要！一件衣服而已，要那么贵的做什么？” “一件衣服几万就是贵了吗？你以后要谈的是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合同，别人若是看见你穿的是地摊货，只当我们陆文集团连高管的工资都发不起。这损失你来承担？” “我……”说的好有道理，冥灵竟无言以对，既然别人乐意花钱给她买衣服，那就做好衣服架子算了，毕竟，人穷志短啊。 陆杰在楼下停了好一会儿，韩紫灵在副驾驶上睡得正香。月光给她的侧脸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本来是极美的画面，偏偏有一串口水光明正大的流淌，在月光下更显晶莹耀眼。 陆杰摇摇头，有些无奈，又不想打搅她的美梦。 “哎呦！”伴随着脑袋撞击车窗的声响，冥灵总算是醒了，睁开眼，原来已经到了。“那么陆总，我上去啦。” “等一下。” 还有事？冥灵都已经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了。 “明天起，你去进修3天，公司的事，我会安排。” 冥灵提着大包小包，艰难的上了楼，心里直嘀咕：姓陆的，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也不知道帮忙把这些东西拿上楼。她完全忘了，这些东西还是那个“没绅士风度”的人掏钱买的呢。 艰难的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客厅内一片漆黑，只有卫生间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隐隐还伴着歌声，大概是蒋陶然在洗澡。 顺手打开灯，冥灵吓得手中的包装袋悉数落地，戚微微站在阳台的阴暗角落，全神贯注的看着楼下，目光深邃，无声无息。 “哎？微微，你睡迷糊，滚地上啦？怎么弄出这么响的声音，小心楼下的投诉。”浴室里传来蒋陶然久违的玩笑话。 “是我，东西没拿稳掉地上了，没事。”先回了蒋陶然，卫生间里却没了回音，连歌声都止住了。 冥灵关上门，理了理散落一地的袋子，走到戚微微身边，强颜欢笑：“怎么人在客厅里，连个灯都不开，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戚微微保持着刚才的样子，似乎这个世界的任何动静都与她无关。冥灵皱了皱眉，摸出了刚才陆杰给她的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 “明天，我要去向冯媛媛的专属化妆师进修化妆术，时间就三天。微微，美妆这方面你在行，到时候我有些不懂的，能不能回来问你？” 离洛在旁边看着，心中很不是滋味。娘娘何时这么卑微过，如此小心翼翼的触碰，只怕一不小心就会惹得戚微微不高兴。可离洛知道，无论娘娘做什么，戚微微的怒意终究是要爆发的。 冥灵挠了挠脑袋，猜想，戚微微大概是不准备理睬自己了。 戚微微却慢慢转回了头，冥灵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看到微微的眼中，埋藏着一种怨恨，好似自己夺取了她的一切。有一种不甘的怒火熊熊燃烧，能将自己燃烧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种眼神，冥灵在幽冥司见过不少，那是恶鬼、怨灵的眼神。 “你是坐陆杰的车回来的？”微微好似很久没有开口了，声音哑涩难听，完全没了当初温和动人的样子。 “微微，你怎么了？” “你昨天，在陆杰别墅住了一晚？那些东西，还有你身上的这套，都是他买给你的是不是？”戚微微忽然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冥灵两臂，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不一会儿，身上的新衣服便出现了五个血窟窿。 “微微，你弄疼我了！”冥灵吃痛，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推开了戚微微。 戚微微一个站立不稳，倒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头发散了满脸，倒真似从幽冥司里逃出来的恶鬼。 冥灵连忙蹲下：“微微，对不起……” 话未尽，但见戚微微咧嘴大笑：“哈哈哈！我弄疼你了，我弄疼你了，你还能有我疼吗？”豆大的泪珠滚落。 看着又哭又笑，疯魔似的戚微微，冥灵手足无措，要为她擦去眼泪，微微却一把推开，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蒋陶然从浴室出来，将戚微微扶进了她的房间，这一幕终是落幕。 “娘娘……”离洛是仙体碰不到冥灵，却仍做出环保冥灵的模样。刚才蒋陶然眼中那种赤裸裸的责备之色，离洛也看见了，娘娘在人界最珍视的两个人，都将娘娘视为仇敌，娘娘现在肯定很难受吧。 “哎，这是公司新签约的艺人吗？” “不知道，你呢？” “还不是那谁，韩紫灵嘛……哎呀，还想不起来？那个和陆总有一腿的……” “骗人吧，不是说韩紫灵长得很那啥嘛。”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后天的呗……” 电梯内的空间封闭，闲言碎语的分贝再低，也能让两人听得清楚，唐婧看了看自己的新上司，作为这些话题的中心人物，她好像没什么反应。 这个新上任的项目主管还比自己还小上几岁，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唐婧对她是敬佩万分，先不谈样貌才干，只说气度，那些人这么诋毁她，她都能完全当没听到，光这一点唐婧就自诩不如了。 凡人大多自私自负，眼瞅着别人得到提拔，往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是否哪方面不足，先是猜测各种内幕，各种流言，冥灵是不想淡定的，可又不得不淡定，到如今，反倒是想通了，嘴在别人身上，她管不着，能做的也只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第二十四章 三姐妹（二） 纵使冥灵已练得金刚不坏之躯，可总有些事能轻易伤她到体无完肤。 冥灵身为文享传媒的项目主管，有了一小间自己的办公室，还配置了唐婧作为秘书，搬去了企业管理部——当初蒋陶然所实习的部门，外人看来是名副其实的成功人士。 那日，唐婧得知自己成了新主管的秘书，连忙来找蒋陶然取经。 “陶然，听说你和新主管是同学，还是一起进的公司，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能和我说说吗？” “我们不熟。” 蒋陶然头都不抬，继续忙着做新企划的配套ppt，所以她不知道，那时的冥灵正站在她身后，愉悦的表情僵在脸上，眼睛里的光彩渐渐暗了，终是默默的走进了办公室。 “叮咚”电梯门开了，这是冥灵作为公司高层第一次参加公司大会。 到了大会议室一看，好家伙，全是些牛鬼蛇神，自己这个仙女，陆杰这个凡人，在这些妖孽眼里，本该是餐桌上的点心，也不知道陆杰耍了怎样的好手段，竟然让这些老妖俯首称臣。 样刊和企划书人手一份，ppt也已投影，冥灵站在台上：“文享传媒的主要受众群体是上流名媛，讲究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双管齐下……” 大公司果然不一样，仅仅是各部门的高层就有近百来号，这不，一百多只眼睛都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冥灵倒是挺自信的，两天前，陆杰就和她详谈过整个项目的推进计划，如今也不过是把上次的谈话内容配合ppt再复述一遍罢了。 看着韩紫灵在大会上自如的演讲，声音洪亮，条理清晰，俨然一副尽在掌握的从容模样。陆杰想起，当初在编辑部，刚刚见到这傻丫头时，她还会对着自己流口水，说起自己的见解就和要上断头台似的，完全傻了。这才过了两个月的时间，任谁都不会相信，她只是个今年刚大学毕业的新人。 “为了赶上年底的众多节日，现在要求各部门通力合作，本周内，设计部以圣诞节为主题，完成包括宣传海报，商场外墙，广告箱等的设计工作，具体要求将以邮件的形式发给部门主管，由主管安排；程序部配合样刊，制作一款app，部内测试完成，确保没有bug后，再交由我定夺，这款app将在圣诞夜于应用商城试推行……” 大会进行得很顺利，冥灵收拾着眼前散乱的讲稿，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默默离去，连忙丢下手中的文件。“周编辑！我……” 冥灵追上来不过是一时兴起，真的站在故人面前，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冥灵胆怯了，周奕菲是自己曾经的上司，自己的伯乐，特别是当自己差点被辞退时，是她力挺自己。可以说，没有周奕菲，就没有今天的自己，可如今，自己反倒成了她的领导。 周奕菲回头，还是以前那种平淡的表情，睿智的目光轻易就看穿了冥灵的心思。 “孩子，我年纪大了，看过许多人，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那时，我就对你印象深刻，位居小小的文员还如此认真敬业，如今，你能有这一番成就，完全是你自己的努力造就。而我这个老太婆，此次前来陆文集团，也不是为了别的，不过是想做一份好杂志罢了，你也不必想太多。” 上任不过几日，冥灵这才知道，主管不好当，要管理的事情又多又杂，一件一件的都在赶场子，而且一个决策失误，会让手下几千号员工的努力全部白费，责任如千斤重担，可都在自己肩上。 冥灵默默叹了口气，每个月总有那么30多天不想上班。 “唐姐姐……”设计部的效率不错，才过了两天，宣传海报的设计就已完成，如今印刷厂已经打电话来，说第一批海报已经印好了。 冥灵走到唐婧的办公桌前，只见唐婧专心致志的写着计划书，完全没听见冥灵的呼唤，这倒让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算了，反正离去宣传部开会还有点时间，还是自己去取一下宣传样报吧。 这几天s城的天气不太好，昨天才降了温，今天又下了雨。 冥灵收了伞，感觉浑身上下又冷又潮，很不舒服。这冬天就该下雪，可s城偏偏只有惹人烦的雨。 冥灵脸上也有些湿哒哒的，大概是淋到雨了，也不知道妆花了没有。才走到厕所门口…… “你知道新来的项目主管韩紫灵吗？” “知道啊，不就是那个公司现在的大红人嘛。才来公司四个月，直接从实习生成了项目总管，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就捡到了这么一块宝。你看啊，文享传媒项目这才刚刚立案，就这么大声势，以后做大了，这铁定是要分出去，成立子公司的，那她不就成了子公司的老总吗？” “什么捡到宝了，还不是卖身体卖来的！听说，他给陆总打过两次胎。” “真的假的啊！我听别人说，别看她现在长得有鼻子有脸的，那都是假的。以前长得，那可是喂猪猪都不吃的那种。咱们陆总什么身份地位呀？要什么女人没有，能看得上她？” “是韩紫灵自己脱光了，躺人家陆总床上的。男人嘛，下半身生物，白送上门的，哪有不要的。” “有这事？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都是设计部的戚微微亲口说的，她和韩紫灵可是大学同窗兼室友，韩紫灵的那些不要脸的举动，她都看见了，她还说啊……” “娘娘！我去让她们闭嘴！”离洛的红衣如跳动的火焰，一时间，仙气暴涨，正如离洛汹涌的怒意。 “胡闹，给我回去！”冥灵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已无力支持身躯，依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勉强站立。 “可是，娘娘，他们说的太难听了……” “这是本君的命令！给我回去！” 翠绿的指环上再次出现血红的彼岸花，离洛的仙气大概已经惊动不少妖孽了吧，不过，冥灵现在无心再想其他。 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冥灵抬头，不能哭，睫毛膏会掉。那两人说了些什么，冥灵已经记不清了，唯一还能想起来的只有：都是戚微微亲口说的。 第二十五章 晚宴（上） “韩主管，韩主管……” “啊？你刚刚说什么？” 唐婧见韩紫灵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十分反常，连刚才开会时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她不免担心。可韩紫灵毕竟是上司，她的私事自己无权过问，只能皱着眉，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总裁办公室送来了一份请帖，还有一个礼盒，就放在你的办公桌上。” “好的，知道了。” 冥灵的心还疼得厉害，实在没有余力理会烫金请帖写了什么，随手打开礼盒，竟然又是一套礼服，这陆杰到底要做什么？ “你好。” 门卫看傻了，要不是冥灵先向他打招呼，这人只怕还要继续傻下去。“韩、韩编辑，不对，现在是韩主管了，怎么周六还来公司，这是又要加班了吗？” “是啊，是加班。” “你今天好漂亮啊。”门卫都40多的人了，说出这句话时，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 “是吗？谢谢啊。”冥灵完全没注意到门卫的变化，她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稳，当初三人一起来公司应聘的情景，又出现在冥灵眼前。她眨了眨眼，三人并肩坐于沙发上咬耳朵的身影消失，大厅里空留自己一人。 “韩主管，不去办公室吗？” “不去，我只是等个人。” 正说着，一辆黑色凯迪拉克驶入视线，冥灵迅速起身，疾走几步上了车，只留下傻傻盯着她背影的门卫，呆立在大厅中。 “邮件里也说了，我可以去公寓接你，你为什么非要来公司？”陆杰的余光扫到副驾座上之人，化妆术果然没有白学，确实有点仙女的样子了，可是这傻丫头竟然还扎着马尾，真让人郁闷。 “公寓……不方便……” 大概是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伤心之处，韩紫灵的声音微弱如消散在空气中的青烟，也让陆杰有些心疼。 “哎！你做什么？好好开车！” 韩紫灵略带惊恐的声音让陆杰清醒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竟然已经伸出右手，似是要抚摸韩紫灵的头顶，让她不要难过。 有些尴尬，手就换了个方向，轻柔的取下韩紫灵的发圈：“还扎什么马尾，看起来多奇怪啊。看来下次我要让你再去进修一个发型设计。” “别别别，学个化妆就累死了我一半的脑细胞了，再学什么发型设计，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陆总，你也不缺美女，要好看的，看冯媛媛就行了，何必折腾我这个没天资的呢？” “是啊，我也后悔了，这么大的代价花下去，还是这么难看。要不，你把我投资在你身上的钱还给我，我就不折腾你了。” 陆杰难得的开了个玩笑，却见韩紫灵立马两手抱胸，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我没钱！那些都是你自愿的，现在可不能算到我头上，再说了，我都被你看完了，你……” 话音戛然而止，韩紫灵咬紧嘴唇，自知失言。陆杰的嘴角微微扬起，这傻丫头，真可爱，自己怎么会舍得不折腾她呢？ 车内才安静了没一会儿，韩紫灵又开口，这回倒是正经事：“这么重要的宣传晚宴，你带着冯媛媛不是更好，她这么漂亮，随便抛几个媚眼，生意不就成了，你带我去做什么？” “你以为一百商场的老总，电视台的负责人都这么好糊弄啊！”陆杰开着车也不忘翻一个白眼。“连我也只不过是个撑场面的。今晚还是要靠你，向他们介绍我们的项目计划，去告诉他们，我们陆文集团动了真格，要分一杯羹的，最好现在就插手，不然……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车子一路向郊区开了许久，眼见着景色越来越荒芜，却连目的地在哪都还不知道，冥灵不禁暗想，怪不得5点的晚宴，要她2点就等着，这路上就要花掉一个多小时，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怎么老喜欢往没人的地方钻。 车内还是聊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气氛倒是比第一次的尬聊融洽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冥灵的错觉，总觉得最近自己和陆杰走得很近。 “陆总！你好！你好！这是新艺人？长相不错，看来，这演艺行业以后就是陆文集团的天下啦！”才刚下车，就有一人迎面赶来，满脸笑容，伸出双手来握陆杰的手。 “不是，这是我们文享传媒的项目主管，带她来见见世面，紫灵，这是东方娱乐的梁总。” “梁总好……”三人边客套，边向会场走去。 驱车一小时还是值得的，都已是冬日，大片的草地都还葱翠，远山上似染了色，红黄交杂，与天边的彩霞融为一体。凡人喜欢用人间仙境来形容美景，殊不知，眼前的景色可比天上的美多了。 草地旁边便是一栋2层洋楼，维多利亚风格，会场就在其中。 “李总！” “陆总！这位是？” “我们文享传媒的项目主管。” “项目主管？陆总这是要进军传媒业啊？” “这个项目是由紫灵负责，具体就由紫灵来解释吧。” “李总您好，陆总这次投资了一个亿，准备将文享传媒打造成，国内首家线上线下全网罗的高端资讯发布平台……这期间，如果能得到李总的支持，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错不错，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倒是沉稳，陆总，你就不怕被这新人比下去？哈哈！”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哈哈，我就喜欢陆总的这种个性，凡任天下大事者，不可无自信力。来，喝酒。” 李总从身旁的盘子中拿起了一杯香槟，向陆杰和冥灵举了举，冥灵刚想拿，却被陆杰抬手制止了。“紫灵不会喝酒，这样吧，作为她的上司，我自罚3杯。” 晚宴都快结束了，陆杰带着冥灵见了好多人，光顾着说，什么都没吃，冥灵腹中空空，实在饿得难受，借口上厕所，溜了。 盘子里满满当当放了些烧烤，海鲜和小蛋糕，冥灵趁着没人注意，一溜烟的就上了二楼。 门锁了？没关系，一个小术法就搞定，冥灵端着盘子，趴在阳台的扶手上，吃得畅快淋漓。 “饿死老娘了，早知道是这么吃力不讨好的活，我肯定不来！”冥灵剥着帝王蟹，满手是油。“哎呀，剥壳太烦了！”指尖光芒一闪，蟹肉和壳就乖乖的分成两堆。 “洛儿，你说这陆杰今天是怎么了？愣是让我一滴酒都没碰上。” 第二十六章 晚宴（下） “还不是你酒品不好。”陆杰喝了不少，但似乎还挺清醒，斜倚在门框上，室内光线不足，唯有皎洁的月光投射出影影绰绰的剪影。“上次的事，我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谈到上次，冥灵的两颊有点烫，不再看那人，继续不顾形象的往嘴里塞东西，声音和食物一起在嘴里咀嚼：“我还不想呢，明明是我吃亏……” 一片阴影遮挡住月光，冥灵抬眼，原来是陆杰走到了她的身边。陆杰深情的仰望着圆月若有所思，晚风吹拂发丝，轻轻摇晃。 冥灵觉得有些心跳加速，盘中的食物也不香了，忽然就有些恼怒，这陆杰，好好的又来打搅自己吃东西。 “怎么不在楼下，和李总王总梁总再谈谈，跑来这个角落干什么？” “这不是你在这儿嘛。” “得了，我要吃饭，不需要你陪。等我吃完了，我会去找这个总裁那个总经理的，再谈谈计划。” 陆杰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继续欣赏着月光下的美景。冥灵无奈，也不顾自己手上都是油，这就要推开陆杰，继续享受愉快的美食时光。 岂料，陆杰的身手如此迅速，一把抓过冥灵的爪子，深情望月的目光全落在了冥灵身上，倒让冥灵窒息了，不知如何动作。 “你、你干什么？” “紫灵，做我女朋友吧。” 原来是这事，冥灵倒是放轻松了，甩开陆杰的手，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陆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当我疯了，也别和别人说，好不好？” “嗯？”陆杰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人的变化。“说吧，我答应你。” “我和你说哦，我是天上的仙女，所以呢，我们是没可能的，你就死心吧。” “哦，我知道。”语气波澜不惊，既没有质疑也没有玩笑的成分。 “真的，我真的是仙女，没瞎说。” “是的，我知道。”陆杰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抬手指向一旁：“我还知道，你身边一直带着一个红衣服的小仙女，就在那里。” 震惊这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冥灵现在的状态了，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疑问：什么时候暴露的？怎么暴露的？还有谁知道？ 然而静默了许久，冥灵低沉着嗓音，只问出一句：“你到底是谁？” “我是陆杰，冯媛媛他们也称我为：妖王。” 妖王？怪不得自己怎么打探，都只当他是凡人，原来是自己太过自负，忘了一山还有一山高。自己能在耗子精他们眼皮底下逍遥，仰仗的就是自己几万年的修为，眼前之人深不可测，只怕若是他想，捏死自己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冥灵又想通了，既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没选择加害自己，至少说明自己现在没危险，索性又开始吃起东西来。 “那妖王大人也该知道，仙和妖没啥可能性，你还说那些做什么？” 陆杰又看向月亮，声音里淡淡的忧伤让冥灵身心俱悲：“大概是醉了，大概是月色太美，总觉得是该让你知道了，哪怕你知道后会离开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离开你？我答应了韩紫灵，要出人头地，孝敬她父母。在完成这个承诺前，我哪都不去。”冥灵喷着蛋糕屑，说得慷慨激昂。 “真的？”陆杰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曾想，这傻丫头如此轻巧的就打消了他的顾虑，倒像是自己想得太多，自寻烦恼。 “那当然，俗话说得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冥灵眼珠滴溜溜一转，凑近陆杰：“那啥，我很好奇，你这妖王真身到底是什么？” 能统领百兽百妖的，总该是什么神话级的动物吧，比如穷奇这样的大妖兽，再不济也该是豺狼虎豹这样的猛兽吧。陆杰的修为太高，自己看不穿，只能直接问了。 见陆杰面露难色，冥灵也不管身上这件礼服也是好几万的货，两只爪子往上面一抹，揪起陆杰的衣角就撒娇：“哎呦，给我看看又不会怎么样，大不了我等下也给你看看我长什么样，这样公平了吧。给我看嘛~给我看嘛~” “说话算话？”陆杰斜睨了冥灵一眼，见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才抽出自己的衣角，正对着冥灵站稳。 冥灵眼睛瞪得老大，都不敢眨眼，可等了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陆杰只是低着头站着，好似腼腆的小姑娘，刚想嘲弄他两句，陆杰就丢下一句：“不准笑我！”消失了。 眼前没有长相凶狠的上古奇兽，也不见狮虎这般，一吼百兽惊的猛兽，什么都没。冥灵揉了揉眼，还是什么都没，这陆杰是借机逃走了？ 正自疑惑间，肩膀上似乎落了什么东西，扭头，擦过脸颊的是，在月光下闪耀五彩光辉的羽毛。这陆杰原来是只锦鸡。 “哈哈哈！” 一眨眼，陆杰又出现在冥灵眼前，脸上带着怒意：“说好了不准笑的，你够啦！” “对，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很漂亮……”冥灵直起身子，偷偷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该你了。” “哦，好，稍等。” 这出入凡人躯体是个大法术，等下免不了又要受罪了，但换来知道妖王是锦鸡这件事，冥灵觉得还是很值的。 虚空画法阵，仙体剥离躯体的痛渗入四肢百骸，冥灵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再睁眼时，韩紫灵的躯体倒在一遍，自己身上的羽衣如绽放的兰花，仙气萦绕，冥灵连忙敛了仙气。 好久都没这么轻松过了，冥灵自己都开心的原地转了一圈。再抬头，只见陆杰和早些时候的门卫差不多，有点呆头呆脑，冥灵没好气的来了这么一句：“看够了没？看够了我就回去了。” “你叫什么？” “很重要吗？”见陆杰没回答，冥灵也觉得告诉他无妨：“冥灵，紫幽上仙，幽冥司的小鬼君。” 冥灵躺在床上，高举着手机：“金叹好帅啊！” “娘娘！娘娘！”离洛在左边叫两声，冥灵不睬她，又飘到右边叫两声。 “洛儿！你烦死了，还让不让本君好好的追欧巴！”冥灵气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手机也丢在一边。 第二十七章 三姐妹（三） “娘娘！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那个陆杰，他是妖王啊……” “妖王又怎么样，他对本君不错，本君也是自由身，说不定……” “娘娘！你不能自甘堕落……”离洛这家伙，嘴巴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冥灵一个字都不想听。 来到客厅，正巧，戚微微和蒋陶然都在，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见到她们两人，冥灵的心就开始滴血，可脸上还是扯出了笑容。“那个，微微，陶然，今天是平安夜，有没有空？我们出去逛街？” 没有回应，就好似冥灵也是仙体，从不曾在这个空间存在过。 离洛跟在冥灵身后，原本絮絮叨叨的数落话语，全部烂在肚子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冥灵。 多久了，这样的状况维持多久了？她们三人知根知底，同住一片屋檐，往日里，共度了多少欢快时光，如今对她都是折磨。 “哈哈。”冥灵竟然笑了，她反常的笑声终于引起那两人的注意，然而太迟了。 双手掐法诀，两道金光笼罩二人。 “好啊，好久没出去了。”戚微微合上杂志。 “就怕我们要去的地方，紫灵啊，你不敢去！”蒋陶然一脸挑衅，眼里却是笑意。 “有什么不敢去的，去哪儿，你说吧。” “去一百商城血拼，你敢不敢？” “天啊，你是要我下个月喝西北风啊？”冥灵作惊恐状，随即又是一副视死如的架势：“算了，舍命陪君子！let''s go！” “娘娘……”离洛悲戚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夜已很深了，离洛难得没有跟在冥灵身边，她选择飘荡在客厅中，即使孤寂也比看着冥灵受苦好。 “那家店真不错，下去还去。”门开了，冥灵笑得似乎很开心。 “下次下次再说，今天累死了。” “陶然，你看看，我的妆花了没，发型呢？” “很好，很好，我们的戚大小姐一直是最美的那个。”蒋陶然专心的换着拖鞋，头都不抬的敷衍，末了还小声嘀咕：“真是的，都到家了还这么在意，也不知道给谁看。” “你说什么？”戚微微温暖和煦的声音里似乎带了点威胁。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我累了，先回房睡了。”冥灵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不洗澡？脏死了，实在太累了，我们能让你先洗。”将陶然连忙转移话题。 已经走到房门前的冥灵停下脚步。“不洗了。今天……算了……”声音未尽，已潸然泪下。 抬手一个响指，迈步进入房内，将那些“我怎么在这？”“今天这是怎么了？”的声音全部关在门外。 “娘娘，你何苦？” “洛儿，法术真的很没用，是不是？”冥灵抱着枕头泪流不止，离洛只能飘在一旁默默守候。“法术能命令她们陪我出去逛街，就和真正的好友一样，可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法术改变不了人心，陪我出去的，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娘娘，你还有洛儿啊，洛儿会一直陪着你，真心的陪着你。” “我原本以为，我只是寂寞了，无聊了，不过是想人陪着玩，可如今我知道了，我不需要没有心的傀儡，这样的陪伴，我一点都不开心，还不如没有……洛儿，我错了，可我做些什么，才能够让一切回复到原来的样子呢？是不是一切真的回不去了呢？” “洛儿，你看这是什么？云霄飞车？我们去玩玩吧？” “娘娘，你自己玩吧。我在旁边驾朵云看着，行吗？” 刚从跳楼机上下来，离洛脸色发白，感觉这一次和冥灵出来玩，自己简直散了几千年的修为，后悔当初说什么大话：要一直陪在冥灵身边，这是报应啊！ “切，扫兴。”难得元旦放假，自己有了三天的休息时间，如果这72小时全在公寓里，冥灵估计自己又要发疯了。 人界有那么多新奇事物，她一直忙着工作，都还来不及看呢！这就拉上离洛，证明一个人也能活得很精彩。 “娘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离洛赶紧转移话题。 好像是有，冥灵掏出手机一看，乖乖，好几十个未接电话，全是陆杰的，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你在哪里？”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带着愤怒。 “不知道，反正是个人很多的地方。你有什么事啊？我好不容易放假，不会又让我去上班吧……” “我问你在哪里！” 发什么神经，冥灵向电话里吐吐舌头，虽然对方看不到。“等一下。” 随手拉过一名路过的大哥：“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声音甜腻，笑容也甜美动人，那位大哥有些看呆了，机械式的回答：“东方游乐园。” “你听到了吧。” 电话里还未作出反应，那大哥倒是反应过来了，一甩头发，状似潇洒。“美女，一个人来玩，多无聊啊，让哥哥我陪你吧。” “臭小子！那是我女人，你给我等着……”冥灵果断的掐断了陆杰的怒吼声。 “那臭小子人呢？” 冥灵坐在长椅上，手中的棉花糖才吃了一半，陆杰就已经到了。 “臭小子？是指你自己吧。”冥灵没什么动作，只是抬眼瞟了瞟陆杰。“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陆杰在冥灵身边坐下。 “有病。”冥灵轻声嘀咕了一句，继续吃着棉花糖。“等下我要去坐云霄飞车。” “哎，你说那人是陆文集团的总裁——陆杰吗？” “不会吧，那么大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像是陆杰，他旁边的是谁？” “那女人好漂亮，是哪位明星吗？” 四下里私语声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冥灵眉头一蹙，拉起身边这人就走。 “好了！”鬼屋后面，冥灵收拾好化妆包，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这回，任谁都看不出来，眼前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陆杰了吧。 “娘娘，不太好吧……” 陆杰的眉毛跳了跳，看离洛这反应，自己十之八九是被冥灵这家伙给耍了。“镜子给我看看。” 第二十八章 跨年夜 “喂！你笑够了没？” 副驾驶座上，冥灵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你看看这张照片，是这游乐场欠了你十几个亿吗？还有啊，你记得鬼屋里装鬼的那人，是怎么被你吓走的吗？太好笑了。” 陆杰不想理她，装作专心开车的样子。 冥灵深吸几口气，总算镇静几分：“今天谢谢你陪我，晚饭，我请了！” “好。”陆杰好似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我要吃享桃源的海陆盛宴。” “我的天，陆总，你别狮子大开口啊。”冥灵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工薪阶级，竟然要请世界级的总裁吃饭，这不是不自量力吗？“得了，你这个主子我可请不起，要不，今天就这样，你送我到小区门口的星巴克就行了。” “今天还长着呢，我可不同意就这么结束。” “哎，你要去哪里？”冥灵这才发现，陆杰的车驶向了她完全不知道的方向。 “陆杰，你发什么神经！大冬天的，还大晚上，开车跑到山里？” 冥灵看着四周，小山丘不高，却是漆黑一片，渺无人烟，树影重重如鬼魅，最适合做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想到这儿，冥灵从脚底串上一股凉意，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怎么，你害怕啦？”冥灵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陆杰眼里。 “笑话，我个万把岁的老神仙还会怕这些？”冥灵挺了挺胸，说的异常大声，也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说给那些牛鬼蛇神听的。 陆杰偷笑，眼前豁然开朗：“到了。” 近处是一大片平整的草地，远处，繁华的s市尽收眼底。闪耀的霓虹灯如星河，漆黑的夜幕繁星密布，让人分不清二者的界限在何处。 确实是一处好地方，冥灵暗想，但也不至于特意带她来看吧，而且，晚饭呢？她饿了。 “这里，曾经也有大片的湖泊和森林，是个灵气聚集的好地方，那时候，还没有s市，这座山上也有许多同伴，大家一起修练。不记得过了多久，这之中又发生了多少事，到如今，已经成了这幅模样……这里正是我出生的地方。” 星辰往事皆沉淀在陆杰眼中，竟是比眼前的一切都让人沉迷。 “咳咳，娘娘自重。” 气氛刚好，美人也骗到了怀里，竟然被离洛这丫头搅和了，陆杰原先就看这小仙女碍眼，如今更是恨得牙痒。 冥灵发现自己竟然看痴了，还不知不觉的抱住了眼前之人，连忙收手，尴尬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话说，吃自己的同类不会良心不安吗？” 妖王和仙女在一块，万事就是方便，仅靠几个简单的法诀，一团篝火，一只烤鸡就已备好，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山风寒冷，却吹不凉他们之间的浓浓暖意。 陆杰给了个白眼：“都给你吃你就开心了。” 冥灵做了个鬼脸：“真了解我，今天到底怎么了？这么好？” “今天是12月31号。过了12点，又是新的一年了。” 冥灵本还不明白陆杰是什么意思，随即，笑得在草地上打滚：“你活的年岁也不比我少，怎么会和凡人一样，在意这种凡世间的无聊节日。万载千秋过，与你我而言，也不过是一瞬，新的一年又会怎么样呢？” “原先我也道，岁岁年年只是无休止的重复。可如今我遇见了你，我想珍惜一切与你共度的时光，一天也好，一年也好，都值得纪念。” 陆杰语意平淡，字字句句来自真心，冥灵躺在草地上，不知作何反应。 “3、2、1……”天空开满烟花，璀璨万分。 “新年快乐……” “娘娘，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陆杰了吧？”楼道里，离洛又开始唠叨，冥灵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个侍女，而是找了个老妈。 公寓内一片黑暗，冥灵看了看手机，都快两点了，她们是不是已经睡了？也好，免得见面尴尬。 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冥灵心里还乱的很，闭上眼全是陆杰的身影，回想起他深情的话语，冥灵的老脸又红了，一下子将脸埋进枕头中，快羞死她了，看来今晚别想睡了。 冥灵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门外传来了响动，怎么回事？ “别拦着我，我还能再喝……我没醉……” 蒋陶然皱紧了眉头，扶着烂醉如泥的戚微微，而戚微微明显是喝了不少酒，吐字不清，发型和衣衫都有些凌乱，脸上的妆更是花的一塌糊涂，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戚微微一把推开蒋陶然，又要往门外跌跌撞撞的跑，这还是平日里，那个谈吐不凡，举止优雅的戚大小姐吗？ 冥灵赶紧迎了上去，和陶然一起搀扶微微。 戚微微晃了晃脑袋，慢悠悠的抬头，眼神迷离。 “陶然，微微这是怎么了？” 蒋陶然未开口，微微就挣脱出二人的钳制，力量大的出奇，冥灵未来得及吃惊，已被微微揪住头发，狠戾似要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除之而后快。 “你个狐狸精，样貌，家世，哪样比得上我，凭什么和我抢，我又怎么会输给你了？婊子，只会脱光了勾引男人……”戚微微死死揪着冥灵头发狂摇，冥灵吃痛又挣不开，连法术都忘了。“一路升职，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陆杰为什么会看上你这货色？为什么！你是不是有他什么把柄？不要脸的家伙……” “娘娘！定！分！”还是离洛将冥灵解救出来，冥灵已经疼得满眼都是泪花了。 冥灵擦了擦眼泪：“解！” “娘娘！她……” “让她发泄了也好。” 戚微微手中突然空了，仇人还在眼前好好的站着，她的双脚似踩在棉花上，几次差点摔倒，可她依旧一步一步向冥灵走去。 “啪！”这一巴掌，用尽了微微全身的气力，脚下一软，她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娘娘！”这一巴掌肯定很疼，离洛看见冥灵的嘴唇被打破了，脸瞬间就肿了，长指甲还划出5道血口子。 蒋陶然看着戚微微发酒疯，自始至终没有任何阻止的意图。如今微微醉倒了，她这才上前几步，两眼直视冥灵，目光却似千年寒冰，将冥灵跳动的心脏冻结。 “她醉了，你不要在意，但是，紫灵，靠男人上位，抢的还是姐妹的男人，你做得太过分了！” 或许，这件公寓，真的没办法再住下去了，冥灵冷静的想。 “和微微说一声，我今晚就搬走。这些年来，谢谢你们的照顾，幸好，欠你们的钱也已经还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就把剩下的都打到你们卡上，你们再也不用看到我了。” 第一章 圣君初登场 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其实这是谬传，对于所有人神妖魔而言，时间都是公平而残酷的。 白衣公子已经站在那棵不开花的桃树前，静静的望了许久。 “圣君。”仙鹤化作公子模样，对着静立的背影，鞠躬作揖，态度恭敬。 灵儿这丫头总是这么出乎意料，都做好了她会一哭二闹三弑夫的准备，倒不曾想，她二话不说的就走了，只留下这定情的乌木发簪，一躲就是5个月，渺无音讯。 不愿回幽冥司也好，灵儿激灵的很，若是九重天都找不到她，那魔君也不会找到，至少说明她是安全的。 见圣君完全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白羽也不敢轻易失了礼节，可兹事体大，魔君圣惟降世已有小半年，整个天界人心惶惶，万年的舒坦日子过惯了，如今大家都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噩梦。白羽内心挣扎了一下，有些话不说就失了信使的职责。 “圣君，两个月了，魔君完全没有招募军队，攻打天界的动静。不知期间是否有诈，亦或是魔君自知实力不够，已然放弃复仇？” 琅轩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只是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儿，说些不值一提的家常话：“有些事，与他而言，比复仇更为重要。” 万年之前，圣惟亦非魔君之时，他也不过是个年少轻狂，给无聊天庭增添一点话题的小神君罢了。作为天帝的嫡长子，圣惟地位尊贵，偏偏不学无术，喜好游山玩水，今天把南海龙宫里的虾兵蟹将做海鲜汤吃了，明天去某座山里，搭个草庐圈养一堆妖孽。天上这些无聊的老神仙谈过笑过，转眼之间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媚娘当初也不过是圣惟圈养的众多妖孽里的一只，还是妖力薄弱，修为最浅的那只。他们初遇时，媚娘才刚练了妖身，连人形都幻化不得。却正是为了这只不成气候的妖孽，圣惟捉来了几十只妖孽伺候着她，容不得她有半分闪失。他与天帝反目，堕天成魔，立誓颠覆六界之道，只为与媚娘厮守。 回想当年，若不是自己插手此事，只怕圣惟的心愿已然达成，这六界如今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孰是孰非，又有谁能说清，琅轩默叹，指尖轻触桃树，光秃秃的枝杈一阵颤动。“可是有她的消息了？” 白羽有些讶异，随即又想通了，魔君并无新动作，自己作为九重天的信使，会找上圣君，除了这件事之外，哪还有第二件事。“回圣君，在凡界已找到上仙踪迹，如今该如何处置？” “随她去吧。” 当初的休书正是白羽送的，如今，他又为圣君带来了上仙的消息，可这两夫妻，一个天界，一个凡界，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是让白羽这个信使都急了。 “圣君，这么做是否不妥，整个天界都知道圣君休妻事出有因，独独上仙被瞒在鼓里。若是仙魔大战在所难免，以上仙的聪明才智，必然能明白此中缘故，到时，此番努力并无结果，反教上仙空悲切了些时日。若是以后魔君安稳度日，确无二心，岂不是教上仙白白误会了圣君？” 琅轩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怕灵儿当时就已明白了缘故，所以才选择躲去了凡界。” 白羽听不明白，还想再问些什么，琅轩已挥手制止。无奈，再一躬身，礼毕，化身仙鹤，腾空展翅，回九重天去了。 琅轩在树下又站了许久，就好似信使从未来过。却是那桃树先耐不住了，一阵悉索脆响，立于琅轩面前的哪还是什么桃树，分明是一位粉衣的俏公子。 “你个老怪物，这仇我记下了。”声音还飘荡在空气中，那抹粉红的身影却已不见，空留琅轩一人独立于庭院中。 冥灵趴在办公桌上唉声叹气，眼睛还在快速扫描网页上的房源信息：找个便宜的房子住真麻烦。 没错，她这是在上班时间摸鱼呢，反正圣诞节上架的测试版app反响很好，数据也不错；和各大电视台的广告合同都已谈妥，过几天就能在电视上看到冯媛媛拿着文享杂志的丽影；宣传海报已经贴满了各大商城……总而言之，一切顺利，保证满眼看到的全是文享的宣传，直到看吐了。 “咚咚！” win+d回到桌面，挺直了腰背端正坐姿，俨然是一副领导在认真工作的样子。“进来吧。” “财务部的电子报表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里，需要您审核。”原来是秘书唐婧，“如果没有别的事，韩主管，我这就下班了。” “好的，没事了。”冥灵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还差一刻钟就5点了，是时候理个包，准备下班了。 门才关上，冥灵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下班这事她一点都不兴奋，昨天，新年头一天，她是住在公园的小凉亭里的，她是仙女自然是不会感冒，可室外零下的气温也不是盖的，整整让她打了一晚上的哆嗦，也把自己骂了一晚上，没后手还逞能，活该！ 无精打采的走出公司，得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s城下雪了，细小的雪粒子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到处都是湿的，覆盖着一层似雪似冰的壳。 今天是打死不能再待在室外了，要不？等下就找个肯德基、麦当劳的窝一晚上，不然就施个法，躲进图书馆、大商城的似乎更好。 冥灵哀叹一声，刚要抬脚迈进这湿漉漉的世界，一股怪风刮过，一张白纸直接就拍她脸上了。 “什么鬼！”取下来一看，厉害了，自己化的妆在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脸。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纸上的内容，一间一室一厅带独卫和厨房的小公寓只要500一月，还是拎包入住！ 没想到冥灵离了天庭许久，老天对她还是这么好，这等好事都能送到脸上。 “你好，我是刚刚打电话来要看房的。” “哦，好的，跟着我来。” 房东是个年过50的秃顶小老头，肚子里似乎能装下整个地球，冥灵看着他，总觉得很不舒服。 第二章 公寓与邻居 “娘娘，这消息来得太蹊跷了，小心被骗。” “谁会骗我呀？要是房子实在太烂，那就拍拍屁股走人，要是有恶鬼作祟，那就捉走，老娘可比什么崂山道士来得厉害多了。” 正和离洛咬着耳朵，房东已经打开了一扇门：“就是这间。” 冥灵一看，房子整洁，采光也不错，还装修成了日式风格，没什么恶鬼的踪迹，就是小，真的很小，一套房子指不定还没别人一间房大，不过一个人住刚好，“合同有吗？给我看看。” 躺在榻榻米上，看着头顶的吊灯，冥灵很满意，终于不用和流浪猫抢地盘了。 她什么都没带，不过，对于仙女而言，这些都不叫事。手指虚空画圈，一条柔软的浴巾就慢悠悠的飘荡下来，受了一夜风寒，先暖暖身子再说。 “啊！”水汽蒸腾中，两声惨叫，引得远处小轿车的警报声都响了起来。 “那个，你没关门。” 来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端坐桌边，目光直视桌面，冥灵看见他的脖子都已经红透，就跟煮熟的螃蟹似的。想到螃蟹，冥灵饿了，晚饭该吃什么呢？ “没事。”换好衣服的冥灵也在桌边坐下，来人眼镜厚的跟啤酒瓶底似的，还遮住了大半张脸，实在是看不清是什么相貌。 两人安静的坐在桌边，场面尴尬万分。 就当冥灵要下逐客令时，来人总算有了点动静。“我是余圣，住你隔壁，刚刚碰到了房东，说有新住户，让我多关照着点，我想你大概还没吃晚饭，就带了点小龙虾来，没想到……”最后越说越轻，脸也越来越红，再下去都能滴血了。 “小龙虾？”一听见吃的，冥灵就两眼放光，顿时觉得这人也没那么讨厌了。 “现在都有点冷了，要不我去热一热？”余圣把身旁扎的严严实实的塑料袋拿上了桌，一打开香飘十里。 “咚咚。” “来了。”余圣打开门，看见冥灵手上还提了点东西，有些不解。“不是说好一起去买电脑的吗？怎么还买了东西来？” 冥灵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蛋糕，心里默念一句：等下还不都是我吃的。脸上笑得腼腆：“那个，本来我们也不认识，这两天，天天吃你的，玩你的，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还拉你出去陪我买东西，这不是不好意思嘛，你也别客气。” 余圣还真没客气，接过蛋糕，转身就放进了自家冰箱，动作一气呵成，冥灵眼瞅着蛋糕消失在视线里，眼睛都直了，难道自己估算错了？ “走，先去买电脑。” 冬日的阳光总显得格外温暖，可冥灵却格外心寒，她料定了蛋糕是自己的，都挑了自己最爱吃的口味，谁知如今是一点蛋糕屑都尝不到。 余圣和冥灵并肩走着，他早就看到冥灵一张小脸苦哈哈的，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心里百转千回的说了好些话，可嘴里愣是一个音节都没蹦出来，聊闲话的大妈们看到这两人，都在猜测，这是不是要分手了？ 刷卡消费果然是最好的发泄手段啊，回家路上，冥灵一蹦一跳的，早些时候的不愉快，已经完全被抛到脑后了。 “走错了吧，不是应该走这条路嘛。”冥灵虽然才搬来几天，但她不是路痴，回家的路总还是认识的，她站在原地，不太理解余圣这是要去哪里？ “这边是菜场，我去买个菜。”电脑的挑选，购买，配送，所有环节都是余圣在操心，冥灵现在也不好意思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回去。 余圣手里拎了好些个袋子，两人都站在自家门前准备掏钥匙。 “紫灵，你的电脑还没送来，就先到我这里玩会吧。” 啥话都不说了，冥灵一个箭步就站在了余圣身后，笑得和今天的阳光一样灿烂。自己家里啥都没有，余圣家又有电视又有电脑，欧巴，她来咯！ 打开门，余圣都还没跨进去，冥灵就先冲到了卧房里，按下主机开关，顺手抄起床上的枕头抱着，坐等电脑开机。 “娘娘！注意形象！”离洛拍了拍脑门，一副拿这人没办法的表情。 “懒得理你，快看，杨洋帅不帅！”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杯茶，冥灵举起来就喝了。 “吃饭了。”才看了一集《盗墓笔记》，余圣的声音透门而来，冥灵丢掉枕头，打开门，饭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余圣，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盯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冥灵眼睛都不肯眨一下，“要是有哪位姑娘被你给看上了，那不是幸福死了？” 正在给两人盛饭的余圣，表情有些不自然，“这种事，谁说了都不准，只有她说了才是，紫灵，你说呢？” “洛儿，怎么了？”冥灵躺在床上消食，四菜一汤全给她消灭干净了不说，那些放在冰箱里的蛋糕，最后也如她所愿的全进了肚子。现在的冥灵，一肚子货物，一动就晃荡直响，只能勉强动动脖子以上的部分。 离洛皱紧了眉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洛儿！想什么呢？你都不陪我聊天，我好无聊啊！”冥灵装模作样的哀嚎着。 “娘娘，你是不是走桃花运了？几万年都嫁不出去的老妖怪，好不容易嫁出去还被休了，来了凡界倒又是陆杰，又是余圣的，一个个的都对娘娘这么好。现代人的口味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你个死丫头，胆子肥了？和本君说话这么没大没小！”动弹不得，冥灵怒目瞪着离洛，继续四仰八叉的躺在榻榻米上。 离洛一点都不怕，飘得更近了几分，脸上挂满好奇。“娘娘，你说这余圣怎么样？你喜欢不？跟陆杰比呢？娘娘，要是我说，如果这余圣表白了，你就赶快答应了吧，虽然人仙还是有点差距的，但是总比仙妖之恋好。我看那余圣十之八九是对娘娘一见钟情了，这几天，洛儿都看在眼里呢！实在觉得人的一生太短了，娘娘，我们还能去幽冥司，把他从生死谱上划去……” “够了没？”冥灵耳朵都起茧子了，这离洛就是看陆杰不顺眼，不是余圣，就是张圣王圣，她都要把自己给推销出去了。“我谁都不喜欢。” 第三章 总裁是醋缸 做领导就是这样，又开会。文享传媒的推进工作，正如预计那样顺利进行，冥灵在公司大会上的汇报工作就简单了许多，倒是公司最根本的模块——陆文演艺出了大问题，当家花旦冯媛媛不接任何通告，连文享杂志的广告都推掉了，陆文演艺将力捧一批新人弥补空缺，不得不说，缺少冯媛媛知名度的支撑，对杂志销量的影响肯定不小。 “……注意公众对冯媛媛突然隐退的各种猜测，引导舆论走向，将此次事件的影响控制到最小范围……” 冥灵在心中迅速思考对策：广告的企划需要重新再写，还要通知各大电视台，说不定会涉及已谈妥的合同条款，还要再麻烦设计部……这冯媛媛怎么这么大脾气。 正烦着，散会了，“韩紫灵，你留一下。”却是陆杰的声音。 没一会儿，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人，陆杰坐在首席，丝毫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陆总，关于如何应对此次事件，我想……”他不说话，那就冥灵说，反正在公司就谈公事。 “听说你搬家了。”冥灵错了，陆杰开口打断她，只谈私事。 “嗯，那个冯媛媛的事，我想……”冥灵不死心，还想扯回去。 “为什么不搬来和我住。” “啊？”脑子里瞬间浮现出72寸大彩电的样子，如果在那个电视上放《盗墓笔记》，杨洋的脸不就好像是触手可及了？赶忙摇头驱走幻象，再想下去，自己就要动心了。“我已经找好公寓了，还不错。” “公寓退了，搬来和我住。” “不要，违约金好贵的。” “那就公寓空着，搬来和我住。” 冥灵忽然觉得，这陆杰不是锦鸡而是复读机成了妖，说来说去就一句话。 “我不去，我一个人住挺好，还有离洛陪我。不需要总裁大人这么关心。” 见冥灵如此冥顽不灵，陆杰也有了怒意，长腿几个迈步便已到了冥灵面前。有如此威压的陆杰，冥灵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傻丫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况中！”情急之下，陆杰捏紧了冥灵的手臂，见冥灵吃痛皱眉，又放松了力道。“我查过你了，你是崇恩圣君的妻子，世间唯一能聚六界之魂的神物。你知不知道，魔君圣惟，那是万年前被你夫君封印的，他正在四处寻找你，要为媚娘聚魂，要向圣君复仇！我想保护你！” “你说错了，那人已是我的前夫。”冥灵语气平静似湖，缓缓抬眼，看进陆杰的眼眸深处。陆杰的手忽然就失了气力，霎时明白，他眼里的傻丫头，其实看得比谁都通透。 “但是，陆杰，我冥灵还没有无能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再不济，抬手调动个百八十万鬼军，还是能自保的。” “娘娘，陆杰说的是真的吗？”还没进电梯，离洛已心急如焚的出现在冥灵身边。 “胡闹！这里是公司，我还要上班，给我回去。” “可是娘娘……” “有一个陆杰知道我的身世并不打紧，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在这里吗？” 按部就班的开会，布置任务，下班时，冥灵看见陆杰的凯迪拉克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了。 “上车，我送你回去。” 冥灵很干脆的开门上车，反正不和他说他也会查到，索性就自己给他带路，认认门口算了，要不，再介绍一下余圣给他认识。 说什么来什么，“紫灵，晚上要吃什么？”冥灵和陆杰还站在公寓门口掏钥匙，余圣就开了门出来，看见陆杰时还呆了一下。 陆杰看着这个隔壁冒出来的大眼镜，无名火起，冥灵才搬来几天，这家伙竟然这么亲切的叫她！ 冥灵似是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继续找钥匙：“这是我朋友，知道我搬家了，过来帮忙看看房子。”开了门，脚迈了进去又退出来，回头和余圣打招呼。“今晚我和朋友出去吃，真是谢谢你了。” 陆杰站在公寓中央，满眼的鄙视。房子小得，两个人在里面就兜转不开，一张桌子，一个榻榻米，除此之外基本就没什么了，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冥灵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破地方，不愿去住自己的别墅？ 陆杰怎么想都想不通，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大眼镜，难不成，冥灵是为了他？ “愣着做什么？不过来坐嘛。”冥灵已经倒了两杯茶，在桌子一侧落座。 陆杰没有坐下的打算，居高临下的看着冥灵。“这里不好，你还是……” “我觉得这里挺好，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那你就走，没人拦着你。”冥灵喝了一口茶，太烫啦！ “你！”陆杰有怒气没办法发泄，谁让自己看上这么个傻丫头，认命的坐下了。“那大眼镜是谁？” “大眼镜？这叫法不错，他是余圣，这不是才搬来几天嘛，什么都没有，老是去他那蹭吃蹭喝。” “为什么不来找我，即使你不想搬来和我住，我也能帮你找一套好一点住所。”最重要的是，离那个大眼镜远远的！ “这不就成了你包养的情人了吗？本君自觉活了万把岁数，自己还是能照顾好自己的。”冥灵使劲的吹着茶，又喝了一口，总算是不烫嘴了。 陆杰挠了挠头，看了看这傻丫头的俏皮模样，自己是拿她没办法了，也在桌边坐下，两人一时间无话可说。 “冯媛媛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冥灵喝完茶，也不是真的关心那猫妖。 “妖界觉得魔君攻打天界的时候，可能是个机会，媛媛和魏凯去布置军队了。别看我天天围着你转，其实人界妖界，我也挺忙的。” 最后一句很有邀功的嫌疑，冥灵白了他一眼：“说得我不忙似的，你家媛媛一个大腕，说不接通告就不接通告，我还得给她擦屁股。”当然这些都是歪理。 “再过两周就是文享杂志上市的时候了，之后的几天，我想回韩紫灵家里看看，这小姑娘也有5年没回家了，工作我会交由唐婧……” 第四章 探亲（上） “我也去！”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杰就打断了。 “刚刚是谁说自己很忙的？你去做什么？” “这不是去看看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嘛。”无视了冥灵的嘲讽，陆杰还开起了玩笑。 “爱去不去，脚在你腿上，我可管不了你。” 一路受够了注目礼，冥灵真心后悔了，早知道陆杰的脸这么吸睛，她当初说什么都不让他跟着了。身心俱疲的冥灵在长途客运上，靠着这个后悔带出来的男人，睡着了。 “傻丫头，到了。” 韩紫灵的家确实够偏僻的，坐飞机到达最近的县城，还得再坐几小时的长途客运，最后还得走一段山路。看着眼前这条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冥灵抓狂了：“不管啦，我这就用缩地术飞过去。” 冥灵拉着陆杰，才几秒两人就到达了村口。寒冬腊月的，冥灵额头还是冒了许多细密的汗珠，这凡人的身躯实在是累赘。 循着韩紫灵的记忆，冥灵拉着陆杰在村子里七转八弯的走了好些冤枉路。 陆杰倒是一点不在意，一脸很享受的笑容，这傻丫头，忘记松手了。 “爸！妈！我回来了！” 没动静，冥灵闭上眼，再次确认了，眼前的这个小土屋，确实是韩紫灵记忆里的家，却是更破旧了些，后院里堆满皑皑白雪，连前院也是，看起来根本没人居住。 “爸！妈！”冥灵又喊得大声了些，看着口中呼出的白雾消散在空气里，她准备推门进去了。 “你是谁啊！”从隔壁院子里走出来了个老太太，样貌亲切。 “张大妈，几年不见越来越精神了，我是韩紫灵啊。”冥灵迎了上去，站在张大妈面前好好让她看看。 在韩紫灵的记忆中，张大妈是个好人。在那些青黄不接的年岁里，张大妈时常会给他们家送点玉米，番薯之类的。有时候过年，小韩紫灵还能从大妈手里接过几毛甚至一块的压岁钱。 “韩紫灵？哦，老韩头家的闺女，好几年没回来了吧，现在长得这么漂亮了，我都认不出来咯。”张大妈亲昵的拍着冥灵的手背，随即想到什么，直把冥灵往屋里拽：“外面冷，进屋说，进屋说。” 冥灵不好意思挣脱，连忙给陆杰使眼色。 屋内暖气很足，才进了屋，陆杰赶紧把手里提着的礼物给张大妈送上。 “大妈，小时候多亏了有你照顾，现在我在s市混得还行，这点东西都是我的心意，大妈你不要客气。”冥灵顺带还往张大妈手里塞了个红包。 “哎呦呦，这怎么好意思啊，紫灵啊，是你太客气了，那些都是大妈自愿做的。”张大妈笑容可掬，一点也不作假，又探头看了看一直跟在冥灵身后的陆杰。“这是你男人？模样真俊啊，你们两个真是般配，什么时候领着娃再给大妈看看啊？” 冥灵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大妈，我家怎么好像没人啊，我爸我妈呢？” 张大妈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眼圈没一会儿就红了，落下几滴老泪来，冥灵心中暗道不好，这韩紫灵家里肯定出事了。 “大妈，你先坐，慢慢和我说。” “紫灵啊，你现在是出息了，可老韩头他们两夫妻没福气啊……你高中时，你妈就觉得老是吃不下饭，去医院一查，原来是什么癌症晚期，他们怕影响你学习，就一直瞒着你。后来眼瞅着你去大城市上学了，她又心疼医药费，愣是不愿吃药，说什么治也治不好，好不如多给你存些学费的强。你去上大学的那年11月底，她就连一滴水都喝不下去了，没几天就走了。” 张大妈说到这里，动情的落下了许多眼泪，冥灵也觉得身躯里这颗的心脏很疼，比刀扎针刺还要疼，疼得不能呼吸，疼得停止心跳。忽然，陆杰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间，传递来了许多力量。 “那我爸呢？”声音暗哑到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前几天，老韩头走在路上时，晕了过去，被同村的几个送去了省城的医院，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具体情况，谁问他都不说……” 冥灵听不下去了，拉起陆杰就往门外跑。“张大妈，我去看我爸。” “这孩子！这么晚了，没车去省城了，你在大妈这儿住一晚……” 冥灵不管不顾的跑出了几百米，却是被陆杰拖住了脚步：“冥灵，你镇定点，那是韩紫灵的父母。” “我哭了吗？”陆杰不明白何意，只是照实摇了摇头。 “我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可是，韩紫灵的这颗心好痛，我想，大概看到了她父亲还活着，我就能舒服点。” 还不等陆杰作何反应，冥灵牵起陆杰的手，又使用了缩地术。 “傻丫头！以凡人之躯，使用这么长距离的缩地术是损修为的！” “我知道。”冥灵脸色发白，气息不稳。 陆杰赶紧握住冥灵的手，想渡些修为给她，却是被她一把会开：“这点修为，老娘还丢得起。” 普通病房里摆了4张床，家属和病人满满当当的挤了近十人，大家都尽量放轻了手脚，不影响他人。即使如此，这个上厕所，那个起来倒水，还是有不少响动。 脸色污黄的老人孤独的躺在中间的床上，纵使四周有些吵，他还是睡得很香，不知道梦些什么，脸上竟然带着笑意。 冥灵和陆杰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大家私下里讨论得热闹，冥灵完全不在意，眼里只有那个沉睡的老人。 也不知道二人就这么站了多久，老人睁开了疲乏的双眼，看见床头两道身影，又揉了揉眼，仔细的看了看。“越老越不中用咯，都出现幻觉了。” “爸，真的是我，不是幻觉。这些事，还有我妈的事，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呢？” “紫灵？你怎么回来了？闺女如今大了，变漂亮咯。”老人脸上的震惊神色一闪而过，更多的是欣慰，又看见陆杰，笑得竟然和孩子一样：“这是我女婿吧，臭小子，好好对待我家紫灵，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说得有些激动，气就喘不太上来了，缓了一会，老人尴尬的看着冥灵，有些丑态被看到的羞涩。 第五章 探亲（下） “爸，我明天就接你去s市，找最好的医生医治。” “傻孩子，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不中用了，早点走了也好，别浪费那个钱了。” “我现在不缺钱，这件事你得听我的！” 老人又睡了，冥灵与陆杰站在医院走廊中，县城与s市完全是另一番风景，近处有些正准备打烊的商铺还有灯火，极目远眺已是漆黑一片。 “你舒服点了？” “嗯。” “韩老的事，我会安排的。” 冥灵回头，眼神坚定。“这件事，你不能插手。是我答应韩紫灵要孝敬她的父母，如今韩老的寿数也不多了，让我最后为韩老尽一段孝，算是我没有辜负对韩紫灵的承诺。” “咚咚。”冥灵精疲力尽的躺在榻榻米上，半眯着眼，都见着周公在向她招手了，闹人的敲门声又来，翻了个身，不去理会。 离洛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回s市后，冥灵不顾舟车劳顿，直接就去联系了医院。如今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载着韩老的救护车到达s市了。 这一觉睡得甚是酣畅，冥灵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了，刚坐起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想来大概是饿的。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上一顿竟然是3天前的事了。 “你的外卖到了！” “等等！”冥灵饿得虚脱，慢腾腾的挪到了房门前，现在才感到，这么一间小公寓真是太好了，再大一些，只怕她在半路上会饿晕过去。 开了门，眼前的却不是外卖小哥。“余圣，怎么是你？” 余圣本来还是满满的笑意，但见冥灵手扶着墙，一副不久于世的惨淡模样，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伸手扶住冥灵。“你怎么了？” 两人好不容易做到了桌边，冥灵就向余圣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吃……的……”活像是饿死鬼索命。 一碗小馄饨，一笼小笼包下肚，余圣说什么都不让冥灵动其他东西了。“饿久了，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 冥灵撇撇嘴，幽怨的看了看剩下的石锅拌饭，黑椒牛柳，芝香猪排……也罢，自己算是缓过来了，那些等余圣走了再吃也无妨。 “昨天我来敲过门，但好像没什么动静。没想到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 “我爸病了，最近忙着医院的事，就忘吃饭了。” “啊？叔叔情况怎么样？” “不好。”冥灵的话很简单，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倒是余圣，表情悲切，低着头，迟迟不开口。 “你也别太过伤心，要是你倒下了，叔叔怎么办？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我肯定会帮你的。” 余圣还真说到做到，自那时候起，天天盯着冥灵按时吃三餐，又是短信，又是电话，就好像生病的人是她那样。引得陆杰动不动威胁冥灵搬家，要不然他就去把这个大眼镜揍一顿。韩老的事就够头疼了，再加上这两个活宝，冥灵只想给这两个家伙一人一闷棍，绑起来丢幽冥司去，好让自己清静清静。 “喂……对，是我……好的，我马上去。” 冥灵找到了唐婧：“唐婧，我现在出去一下，有什么事你先处理。” 刚说完，还没听到唐婧的回答，电话又来了。 “刚刚是不是又是那个大眼镜的电话！”冥灵额角跳了跳，这家伙是不是在她办公室里装窃听器了？ “不是，刚刚是医院的电话，韩老到了。” “哦，那我送你去。”陆杰刚还愤愤不平的语调，立刻恢复平静。 “你不是还要见梁总吗，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还要我来提醒你，梁总这事直接关系到第二期文享传媒项目的5%收益，给我拿出点总裁的样子来！”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冥灵叹了口气。“要不等你忙完了，再来医院接我吧。” “林医生，我们是不是见过？”才见主治医生，冥灵情不自禁的就问出了这么一句，随即又自嘲的笑了，林医生是海归的医学博士，专攻肝硬化这一课题，这肯定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林兆对没理睬冥灵，继续给韩老做着最基本的触诊叩诊。 收起听诊器，“以前做过什么检查吗？听说你住过好几次医院了，可病例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检查费太贵了，我舍不得，那几次都是住了几晚，能走了就出院了。”韩老有些不好意思。 林兆对锐利的目光终于转到了冥灵身上，“你就任由老人家乱来？” “别怪我家闺女，她不知道的。”老人急了，甚至想起身拉住医生。 “你别激动。”林兆对赶忙安抚老人，“我这是要安排全身检查了，想看看你女儿的态度，这样吧，详细的我和你女儿谈，你就安心接受治疗。” 路过冥灵时，林兆对使了个眼色，冥灵很乖的就跟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一间小办公室里。 “你父亲的情况很不好，相信你自己也知道。现在已经是肝硬化晚期了，腹水十分严重，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维持他的生命，防止上消化道大出血的可能。” “你还要装医生装多久？”冥灵看着林兆对有模有样的解释病情，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你倒是不傻。” “取名林兆对，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我，你就是那桃树嘛。”冥灵抬手摸了摸那人的脸。“也不知道收敛一下，自带桃花运，还生了这么一对桃花眼，你没看见那几个女护士怎么对你抛媚眼的吗？” “男女授受不亲，别动手动脚的。”林兆对一把挥开冥灵的爪子。 “呦！现在老树皮变薄脸皮了，都不让人摸了，料想当年，本君在天上时，你身上哪块我没摸过？” “你还有脸谈天上的事，天天跑来，好妹妹好妹妹的叫，还总拿什么锦缎来，要知道，我是男的啊！” “你有了仙根几千年，都不肯化形，谁知道你是男的啊，我只当你是长得太难看，不好意思给我看见。”谈到这事，冥灵忽然想起。“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林兆对给了冥灵一个白眼：“都是被你们两夫妻逼的。”顺手就将一物什丢给了冥灵。 第六章 天庭旧事（一） 手中之物通体黑亮，寥寥几划，一朵兰花活灵活现，不正是当日冥灵丢给信使的那支发簪嘛。 “这日子没法过了！”成亲第二日，冥灵看着身上完好的红嫁衣，怒火中烧，一把就扯下了嫁衣，往屋外走去。 “娘娘，你冷静点，冷静点啊！”离洛还是十来岁孩子的模样，小小的身体死死的抱住冥灵的腰。“鬼君说了，娘娘不好好成亲，就要烧了娘娘的兰花还有话本子。” “我这不是安安分分嫁过来了嘛，所以，现在感情不合，回幽冥司去，那老家伙也没什么话说！” “哪有成亲第二天就感情不合的？” 这边离洛和冥灵还闹得欢，那边一个仙子不请自来，完全把圣君的东极殿当自己家，招呼都不打的就进来了，把冥灵的丑态全看在眼里。 冥灵甩开离洛的手，打量着来人：“你是谁？” 来人掩嘴笑了笑，“妹妹怎么连我也不认识，我是南华帝君之女，无极老祖之徒……” “我又没问你爸爸是谁，师父是谁，我就问你，你是谁，废话怎么这么多？”正在气头上，冥灵说话也不客气。 天上的人她一个都不认知，这南华帝君，无极老祖很厉害吗？冥灵又回想了一下，昨天的喜宴上似乎有这么两个人，记不清了，毕竟喜堂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神仙，奇形怪状好比幽冥司的百鬼夜行，许多地位低的小仙挤不进喜堂，就在庭院里喝酒，后来连庭院里都挤不下了，听说比王母的蟠桃宴来的都齐。 来人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勉强保持着笑容：“我是南天九耀仙子。” “哦，找琅轩的话，他闭关去了，仙子改日再来。” “妹妹说笑了，我这是找妹妹来的。” “找我？有什么事？”难不成天上有成亲第二天拜访新娘的习俗？那怎么只有她一个人来？ “天庭多寂寥，妹妹刚嫁来，人生地不熟，姐姐这不是怕妹妹无聊嘛。赶巧了，今天有姐妹几个的小茶会，姐姐就带妹妹去多认识认识些人，以后也好串门聊聊。” 还说着话，九耀已经拉过冥灵的手往外走了。冥灵见九耀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确实是太无聊了才要回幽冥司去的，就任由九耀拉着。 但这九耀也太过自来熟了，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叫的冥灵浑身难受：“那啥，别再叫我妹妹了，我没你这个姐姐，叫我冥灵就行，我也叫你九耀好了。” 当冥灵和九耀一起出现在荷欢苑时，里面已经来了好几个仙子，本来还说的热热闹闹，见到她们二人时，谈话声突然就止住了。冥灵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惹人厌了？ 还想着，几位仙子袅袅婷婷的飘过来，一一行礼：“上仙好。” “上仙？”冥灵左看看右瞧瞧，怎么看都觉得，这几位仙子的行礼对象就是自己，可自己是小鬼君，哪是什么上仙啊。 仙子们从冥灵的表情也看出了端倪，“上仙，您嫁给圣君后，天帝就给您安排了神位，号紫幽，说来比起我们这些仙子，还要高上一级。” 原道是这样，冥灵摆摆手：“别在意这些有的没的，我是冥灵，来和大家交朋友的。” “上仙，这样不好，仙级有别，越级有违天规。” 一群和琅轩一样无聊的人，冥灵又想回幽冥司去了。 九耀见气氛冷了下来，连忙将冥灵拉到几位仙子的中间。“上仙都说了不在意，几位姐妹也别太固执了。快来看看，这荷花开的多好，咦，那条锦鲤过不了几日就该跃龙门了吧……” 幸得九耀的一次次解围，不过半日，那些仙子也和冥灵熟络起来。 “哎，上仙，你和圣君是怎么认识的？” “对啊，你们还没成亲，天庭都已经传开了，圣君归位后闭关几千年，出关第一件事就找上了天帝，说要娶你，可从古至今，没有天界与鬼界通婚的先例，天帝不愿。圣君和天帝密谈了整整3天3夜，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这个我倒是知道，当时圣君的意思是，若天帝不答应，他就是第二个魔君。还记得那魔君吗？都直接打到了南天门，差点把天庭给毁了，最后还是靠圣君将其封印的。你们想想啊，如果是圣君举兵攻打一次天庭，那天帝……” “嘘，这些话能到处乱说嘛，反正最后天帝是答应了。” 几个仙子说得热闹，也忘了最开始是问了些什么，冥灵就跟个没事人一般听着，往嘴里又塞了一块绿豆糕，这是刚刚九耀让仙婢送来的。 听得兴起了，也顾不得嘴里的绿豆糕还没咽下去，“还有这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上仙刚来天庭，自然是不知道的。”这位仙子回的还挺快，忽然意识到，这冥灵才是话题的中心。 “不对啊，上仙还没说，你怎么和圣君认识的？圣君在位该有几百万年了吧……”左右看看，大家都摇头，这崇恩圣君到底活了多大岁数，她们都还太小，并不清楚。“反正很久很久了。得到了不少仙子的仰慕，也没见圣君对谁动过心，却是对上仙如此死心塌地，非卿不娶，这之中肯定有故事。” 冥灵又捏起一块水晶糕，“哪有什么故事啊，昨天还是我第一次见琅轩来着。你们别说，当时我还真觉得自己嫁了个好夫君，这模样，我在忘川河边看了万把年，都没比他更俊的了。只可惜，这人是块冰，冷淡无趣到了极致。成亲之夜，我们两人竟然喝了一晚上的酒，随便我怎么找他说话，他都不理我。你们说，我这不是要守活寡了嘛，我不干，我要回幽冥司去。” 水晶糕塞进嘴里，但见几位仙子都不说话，只是看着九耀，冥灵觉得奇怪，也不想深究。 冥灵是个没有架子的主，一来二去的也和几位仙子混熟了，今天去这位府上玩玩，明天又有几位仙子来她这里坐坐。实在无聊了，还能去司命府偷些命格看，还别说，这人间的命格可比冥灵的话本子有趣多了，看得动情了，还能动笔改个结局啥的。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畅了，冥灵就把回幽冥司这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七章 天庭旧事（二） “娘娘，锦织仙子来了。”那时，冥灵正独自面对着那棵不愿结果的桃树发呆，回味着刚看完的九公主命格，总觉得这小姑娘太过坎坷，幸好司命星君也不是无情之辈，让她守得云开见月明。 “上仙这是在想什么呀？瞧我这笨嘴，肯定是想圣君了。”锦织跟在离洛的身后款款迈步，还不忘打趣两句。 冥灵很喜欢锦织，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锦织是个大美人，冥灵总后悔自己不是个男神仙，这样就能娶她回家了。“谁想那人！” 锦织是西王母座下最优秀的织女之一，冥灵都上门找过她好几次了，她都在忙，倒是没想到，今天她会有空来东极殿玩。 冥灵一蹦三步跳的来到仙子面前，如果她有尾巴，肯定摇的很欢畅。“锦织，难得你有空，我们去赏芳亭玩吧。” 锦织无奈的摇了摇头：“哪是什么有空啊，我刚用天边的彩霞织了些锦缎，就想起了你，给你送点来就要走了。” 冥灵的脑袋也耷拉了下来，随即又抬头，摇着锦织的手臂撒娇卖萌，“那就先别急着走，留下来，多说两句嘛~” 锦织的表情一下子变的严肃，把冥灵吓坏了，是自己做的过了火，惹她生气了不成。锦织拉着冥灵走到了屋内，施了个隔音术，一举一动都十分古怪。 “冥灵，听说你最近和九耀走得很近？” 这是锦织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冥灵有些诧异。“是啊，九耀挺好的，要不是她，我不会认识这么多漂亮的仙女姐姐，我也早就在天庭待不下去了。” “你就没打探过她？” “何必呢，知道的太多不好，别人对我好，我就受着记着，等到能报答的时候就报答，对我不好……哼，小事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事那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锦织见冥灵万事兵来将挡的架势，她默叹：这丫头也太自负了，“我还是和你说一下吧。你也知道，你家圣君地位尊崇，相貌堂堂，不少仙子对其爱慕有加，可以说是疯狂，记得有个金陵仙尊，算来还是崇恩圣君的师侄。那些年，圣君闭关时她守着，仙草丹药，还有些亲手做的点心餐食，都往府上送，追了圣君几万年，还是无果，仙尊耐不住单恋之苦，终是堕了天。” 冥灵睁大了双眼，一脸听故事的兴奋模样，锦织也不知该说这姑娘缺心眼还是啥的，就把话说得更开了：“这九耀仙子也是圣君的爱慕者之一，就在你们成亲的前一日，她跑来东极殿，使出了十成功力刺了圣君一剑，宣称往日种种情谊，皆以此剑结束，以后两人再无瓜葛。可是，成亲第二天，她就找上了你，对你百般之好，实则蹊跷，你想想，她对自己爱慕之人都如此狠心，更何况是你，你还是小心点的好。” 那日，冥灵又站在庭院中，很认真的盯着那棵不结果的桃树。 “冥灵，在做什么？”来人正是九耀，还是直接登堂入室，完全当自己家的样子，离洛紧张兮兮的跟在九耀身后。上次锦织见冥灵不愿听劝，就只能嘱咐离洛：看着点九耀，有什么事，直接去找闭关的圣君，他一定会帮忙的。 “这树有了仙根，大概是觉得花漂亮，一树桃花开了几百年，就是不结果，原先我觉得这桃花放在庭院里也挺好看的，也就不怎么在意没有仙桃吃这事了，可这几天，九耀你看，他的花竟然谢了！” “别在意这棵桃树了，我们南天有一片地，种满了桃树，和蟠桃园里的不同，那片桃树一年四季都在开花结果，你若是喜欢，我们今天就去那里赏桃花，吃仙桃。” 那天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九耀带冥灵去的确实是个好地方，整片桃林一望无际，就似粉红的云朵，走入期间，树上还结了果，随手摘下来尝尝，鲜美甘甜，九耀又唤来仙婢在桃林中跳舞，两人吃吃喝喝，相谈甚欢，冥灵怎么都没想到，这便是事件的开始了。 “洛儿！洛儿！这傻丫头跑去哪了？”冥灵找遍整个东极殿都没看见离洛，算了，先去找彩芝玩，说不定回来就看见她了。 “麻烦和彩芝说一声，我来了。” 冥灵从云头上来下，让门口的仙童通报一声，却见彩芝亲自迎了出来，脸上还露出慌张惊诧的神色。“上仙，你怎么还有心思来找我玩？九耀不是在审问你的贴身小婢吗？” “怎么回事？”不需要彩芝回答，冥灵驾了云，直奔耀天宫去了。 今天的耀天宫果然不同往日，竟然有几百名侍卫守着，他们见冥灵来了，也不加以阻拦，就让冥灵进了前厅。 九耀在上座喝茶，厅中是一老婢拿着抽魂鞭抽打着离洛，而地上的离洛仙体俨然已经不稳了，只怕再挨几鞭，离洛就将魂飞魄散。 “定！”见此情景，冥灵的脑子还算清楚，先是用定身术定住了老婢，又暗自用了固神诀保住离洛，这才抬首：“九耀，给我个解释。” “那日与你分别后，我总觉得浑身乏力，元神不稳，可你也知道，我们做神仙的，是不会生病的，定是受了什么诅咒才会如此。我就将我那些不成器的婢女统统审问了一遍，她们都说亲眼所见，是上仙的婢女所为。上仙是什么样的人，九耀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是一点也不愿相信这些话，直到今天，我在她身上搜到了此物……” 一旁的婢女丢出一物，地上的离洛气若游丝，依旧哭着向冥灵解释：“娘娘，我没有，我没有……” “相信上仙也认识此物，浮屠镜，只要不小心被照上一次，便能咒杀于无形。上仙，不是九耀说你，找婢女就该找心思纯良的，今天是九耀不幸中招，明日就可能是上仙你了，这等祸害，让九耀帮上仙处置了吧，上仙若是缺人服侍，九耀这里有几个信得过的仙婢……” “哈哈！”冥灵仰天笑了，这就是所谓解释？说来说去，不过是九耀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可怜的离洛，是自己连累了她。 第八章 天庭旧事（三） “九耀，离洛我带回去了，念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这事暂且不和你计较……” “不和我计较？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上。”九耀将手中的茶杯一丢，侍卫们就把冥灵团团围住。“论仙法修为，我长你几千年，论身份地位，吾父南华帝君，师从无极老祖，连西王母都得敬我三分。而你不过是一介鬼女，借了圣君的名声，才有了神位，你有什么资格不和我计较！看在圣君的面上，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今天，这小贱婢一定得死，你还得亲眼看着她灰飞了，要不然，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病猫，冥灵双目已染成黑色：“动她，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冥灵祭出本命法宝：八方鬼旗，正所谓鬼旗既出，八方鬼泣。在众人还未有所反应之时，冥灵伸手已拿过红旗，红旗瞬间暴涨数倍，挥舞间炽浪灼身，耀天宫内串出无数黑色火焰。要说天庭有三味真火，那这黑色的火焰便是鬼府才有的幽冥阴火。 众人乱了阵脚，纷纷用仙法灭火，可阴火乃是一种鬼术，仙法哪会有什么效果。反倒是这阴火，无论是人是物，只要沾染上一点，便可灼烧至灰飞，转眼之间，整个耀天宫里便已漆黑一片，如入黄泉炼狱。 九耀美目一横：“蠢货！灭什么火，这鬼火是她修为所化，只要杀了她自然就灭了，不想被烧死的，都给我上！” 看来九耀没有白活这把岁数，一眼就看出了本质，那又如何，如今冥灵就是抱着拼尽修为，鱼死网破的想法，连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了她九耀不成。 “你以为，几百个侍卫便是人多了？”正说话间，黄旗已然在手，高高抬起，重重挥下，与此同时，几百鬼军从天而降，挥舞着亮锃锃的兵械，就向侍卫冲去。 说是鬼军，也不是骷髅，也不是阴尸，铠甲之中不见任何事物，仙法打过，仙剑劈下，铠甲就散落满地，不过须臾之间，铠甲又重新拼装完成，加入混战，这便是怎么都打不完了。 趁着场面混乱，冥灵拿起白旗对着离洛便是一指，两名看不清面目的鬼婢便出现在离洛身旁，联手施法为其疗伤。 “叮！”一个不留意，竟然有人偷袭，幸好护身黑旗为冥灵挡了一下。 冥灵看向剑来之处，不是九耀还会是谁？看来这人是要和她斗法了。冥灵冷哼，仙法自己看得多了，可鬼术天庭有几人见过，九耀这是在找死。冥灵一抬手，紫旗飞入手中，便似长枪。 九耀不敢置信，自己修为比冥灵高出几千年，冥灵还要分神支撑鬼火，鬼兵和鬼婢，两人剑来枪往的交战了几十个回合，竟然还是自己渐现败势。 心中杂念一多，手中的仙法剑术就漏洞百出，冥灵长枪一挑，九耀脚下不稳，直接撞上了燃着阴火的廊柱。阴火顺着仙袍就熊熊燃烧起来，九耀的惨叫声响彻了整座耀天宫。 冥灵收了紫旗，沾染上了阴火，这九耀算是完了。喉头有些腥甜，但这一仗终究是赢了，那些代价，值了。 “好妹妹，饶了我，我错了，我错了……”大概是脑子被烧糊了，九耀竟然爬过来，抱住冥灵的腿求饶？ 冥灵漆黑的双目安静的注视着地上痛哭惨叫的人，比恶鬼还让人胆战心寒。 不知为何，冥灵顿觉抽了力，双目的黑色瞬间褪去，身体一软就倒进了一个怀抱，鬼火，鬼兵和鬼婢全部消失，法宝八方鬼旗被强制收回，怎么回事？ 入眼先见到的是满身伤痕的离洛，小脸蛋哭得跟个大花猫似的，好像没什么大碍了，再抬眼见到的正是那个闭了关的夫君，他怎么会在这里？ 随即冥灵意识到，琅轩对自己使用了缚仙术，凭借他的修为压制，自己是绝对无法挣脱的。他竟然也是来帮九耀的！急火攻心，那口血就没忍住，染红了琅轩胸前的白衣。 九耀抱着半张脸直打滚，鬼术无法用仙术治疗，她今后一辈子要顶着这半张脸生活了。 都说情爱之事讲究的便是你情我愿，琅轩自认为并无过错，但不曾想竟会成了这样的结局。他看着九耀哀叹一声，抱着冥灵回东极殿去了。 将冥灵在床上放稳，琅轩出手探了探。这场闹剧，灵儿这丫头竟然使出了十成功力，折损了三千年的修为，虽然三千年的修为听起来不算很多，但对于灵儿这才万把岁的小仙来说，着实也不少了。 十指相扣，想渡些修为过去，冥灵却是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明摆着不想理他。 也罢，九耀说的没错，她的身份确实非同一般，如今灵儿烧了耀天宫，毁了九耀半张脸，这事总要给个交代的。想着，琅轩就转身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冥灵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琅轩都已经知道她损了修为，他还能不闻不问的转身就走，那是多看不起自己啊！既然看不起自己，干嘛要娶她来天庭？ 想着想着，牙根就痒得难受，只恨不得冲出去，再召来几百鬼军，把这块冰给砸碎了。奈何，损了三千年修为不是假的，未来几个月都得在房里休养了。 时隔几个月，再站在庭院中央时，那棵不结果的桃树早就连花都落完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杈向着九天之上伸展。冥灵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光秃的枝杈都眉目清秀，别有一番滋味。 休养期间，她听闻天帝给她下了雷刑，算是给这件事画上个句号。可她在东极殿安安心心等了几个月，都没见到圣旨来，可以这么说，这几个月，她是连半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有时候她在怀疑，是不是琅轩怕她再出去闯祸，给她下了个结界，不让她出去，也不让任何人进来？ 事实证明，冥灵完全是在瞎想，她召来了一朵祥云，很顺利的就出了东极殿，去往西天找锦织仙子玩了。 第九章 天庭旧事（四） “麻烦一下，我找锦织仙子。”冥灵随手拉过一位仙子，那人抬头仔仔细细的看了冥灵一眼，这就走了，所谓的天规，所谓的礼仪呢？ 不一会儿，四周冒出好多个脑袋，冥灵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比几个月前更出名了。 “就是这个祸害，让圣君受了雷刑？” “对，是她，也不知道锦织怎么招惹到她了。” “听说，她和九耀斗法时，用的都是妖术，不然以九耀的本事，怎么会输给她？” “上仙，别听她们瞎说，我们走。”锦织很快就出来了，她自然知道，如今这天庭都怎么说冥灵的，为了避免听见更多不堪的话语，她拉着冥灵，就要往赏芳亭去。 冥灵却不动：“什么叫琅轩受了雷刑，这雷刑不是一直没降下来嘛。” 锦织知道冥灵执拗起来，八头天牛都拉不回来，心里寻思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实话和冥灵说了，这些事瞒得过一日，瞒得过一年，可终究瞒不了一辈子。 “你火烧耀天宫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吗？这南华帝君和崇恩圣君一样是五老天君之一，九耀虽然是他第九个女儿，并不受宠，那也是他的亲骨肉，自己的女儿毁了半张脸，换做是你，你会不心疼吗？更何况九耀天资较好，拜了无极老祖为师，那就是和天帝同门，而且学艺期间，她活泼的个性深受天帝喜爱。这雷刑的旨意，当天就下来了。九道天雷，十万年修为的老神仙都不一定受得住，这明摆了是要你在诛仙台上魂飞魄散。是圣君将所有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硬生生替你受了这九道天雷。天雷也下了，帝君和天帝就无话可说，这事才这么算了，不然，你真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那现在琅轩人呢？”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就和几万年前仙魔大战之后一样。圣君的踪迹消失得干干净净，有人猜测，这回，他可能没熬过去。” 冥灵无知无觉的回了东极殿，其实殿内和她出去前没有任何不同，但冥灵却突然觉得，这东极殿清冷孤寂到令她难以承受。 “洛儿，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 “娘娘你说。”离洛的伤当天就已经被鬼婢医治的差不多了，所以才能去找圣君求救。如今皮外伤也好了，似乎还长高了些，这件事已经与她无关了。 “我要去个地方，可能会去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如果琅轩回来了，我要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话还未说完，离洛急了，眼泪就一滴一滴掉下来了：“娘娘去哪里，洛儿就去哪里，娘娘不要丢下我。” “傻洛儿，这话很重要，一定要你转达，就说：老娘不需要他救，如果他死了，老娘就一命换一命，别忘了，老娘的真身是什么！” 幽冥司旁开五百里，有一深渊名为腾龙，自小老鬼君就不让冥灵去，说是有上古魔兽盘踞于此，如今冥灵才知道，那些都是老鬼君骗她的。渊底没有魔兽，只有一间破旧的神殿。 冥灵推开门，琅轩果然在里面，盘腿而坐，了无气息，就似坐化了一般，天雷的伤是直接打到元神上的，外表看不出，只觉得，琅轩似乎更白了些，配上一贯爱穿的白衣，远远看去，那已经不像人了，而只是块人形的白玉罢了。 琅轩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眼内闪过一丝惊异，随即一挥手，便有一股劲风将冥灵推至门外。门合上之时，冥灵看见，一些血滴在了白衣上，格外刺眼。 他确实还活着，知道这点，冥灵便把心放回了肚中。“扑通”一下，冥灵跪在了门外，她知道错了。 成亲第二天，他闭关，因为受了九耀一剑。还未复原，自己不停锦织劝告，又惹出这种祸事，让他受了九道天雷。更别说仙魔大战之际折损的修为不可能全部恢复，如今竟然虚弱到一动用仙力就吐血的程度。冥灵无法原谅自己，又没有办法去帮他，只能长跪。 九天九夜，门开了，冥灵的身体早已僵硬，眼前是他雪白的靴子。 “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回东极殿去。”这是冥灵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却倍感熟悉。 冥灵这辈子都没这么听话过，干脆的起身，召来祥云就飞走了，却是往东飞了几十里，那里有一座青翠的绿山，视野刚好。 “怪不得几万年前没找到他，原来他躲在了这里。” 忽然有人和自己说话，冥灵这才发现，有些藤蔓都长到了自己的身上，懒得管那些藤蔓，转头看向来人，看起来很漂亮，红眸内尽是沧桑，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印堂之中，鲜红如血的堕天印记。 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但与她无关，冥灵又将目光放回腾龙渊处。 “修补元神只怕要万年，难道你要在这里坐上万年？”来人见她没什么反应，眼神复杂。 “有何不可。” 听着冥灵平淡低沉的声音，来人暗叹一口气，似是想起许多过往。“我也曾这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苦苦守候，最终他却是为你披上了嫁衣，我老糊涂了，那时候你还未出生……” 来人自言自语，冥灵充耳不闻，直到听闻：“我知道世间有一种果子，能治天雷所造就的伤。果树就生长在黄泉最底层，他受了九道天雷，那就取九颗果实便可。” “此话当真？” “当真。我和九耀那丫头不同……”话还未说完，埋在藤蔓里的人已不见踪迹，来人看着冥灵腾云远去的背影：“我想摧毁的，只有你罢了。琅轩，我只望你万载千秋不死不灭，看着挚爱的人，一个一个被我杀死。” 冥灵站在黄泉边，无数游魂向她伸出了爪子，死死抓住她的脚脖子，直往黄泉里拽。 冥灵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肯定疯了，明知道被骗了，还要过来送死，自己大概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跳黄泉的笨丫头吧。 正想着，冥灵一脚踢开那些爪子，纵身跳进了黄泉里。 第十章 天庭旧事（五） 黄泉里没有水，有的只是数以亿计，无法被超度，无法转世轮回的怨灵恶鬼，有些刚来时还存有神智，可只要在这黄泉中呆上一盏茶的时间，便成了只知道吞噬情感的游魂，他们在黄泉中游荡，吞噬，被吞噬，或成为魔。 冥灵不是无情无欲的神，才跳进黄泉，炙热的情感便引来无数游魂竞相啃食。 那些冰冷湿寒的爪子落在冥灵的皮肤上，身体的温度迅速消失，竟是让冥灵觉得，自己本就同他们一般，寒得透骨入髓。那些来晚了的爪子，全力撕扯着前者，你争我夺之间，羽衣撕破了，皮肤上也划出了一道道血口子，血腥味更是让众游魂疯狂。 冥灵无视身上的痛楚，越过众多游魂的重重阻碍，只管往黄泉最底层游去，这是片不属于六界的地方，鬼术仙法全部没用，唯有速战速决。 有只游魂抢到了足够大的地方，一口就咬在了冥灵肩上。冥灵吃痛，痛的不是肩膀，而是心，游魂吸取的是情感，情感从心中剥离的痛楚犹如抽筋剥骨。 祭出抽魂鞭，使劲往自己身上打去，冥灵结结实实挨了自己一鞭子，不知道这一鞭要打散多少修为。还好这一鞭没有白挨，游魂散开不少，趁此当口，冥灵竭力往底层游去。 那人竟然没有骗她，黄泉底层真的有一棵果树，只有枝干没有叶子，结满了金灿灿的果实。 游魂似乎很畏惧那棵果树，冥灵倚靠在树身上休息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身上哪还有什么衣服，几缕破布条连最关键的几处都遮不掉。不过别说衣服了，自己身上连一块好皮都没了，那些游魂能给她留了点布条，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了。 冥灵又仰头看看了看满树金灿灿的果实，笑了，自己活了万把岁数，从来没挨过打，连九耀找她麻烦还得从离洛入手。没想到，这辈子挨的第一顿打，竟然是自己亲手打的，打得还挺狠，十几鞭抽魂鞭，估计又散了她千年的修为。 脑中还在自嘲，手里的鞭子又扬了起来，抽魂鞭卷住一根枝丫，冥灵一用力，手臂粗的枝丫连带着累累果实就落到冥灵怀里，不多不少，正好九颗。 “那孩子长得不错，但你不是光看外表的人，我还是没想通，你为何会娶她。” 琅轩没想到金陵会找到他，听金陵的意思，她已经见过冥灵了。也对，除了冥灵，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在这里。 金陵苦恋琅轩几十万年，已经到了分不清是爱是恨的地步，自是明白琅轩的个性，“那孩子在东青山守了你十几年，我看着于心不忍，就和她说了黄泉果的事……” “什么！” “你竟然会为了她着急？哈哈！琅轩，我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金陵看着琅轩召来祥云，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竟是笑出了泪。“没用的，琅轩，黄泉只有鬼界的人能够涉足，你就是到了黄泉边，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她已经去了十天了……” 琅轩不相信冥灵会成为黄泉中的一缕游魂，自己还没来得及对她好，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琅轩站在黄泉边，日日夜夜看着那些游魂的脸，哪怕是与冥灵有一分相似，也会令他心焦万分。若是……那他就去陪她好了。 游上来比游下去方便多了，至少只抽了5、6鞭的样子，看来游魂确实忌惮这果实。冥灵松了一口气，四仰八叉的躺在岸边。现在的她就是一具血尸，这么吓人的样子，自己都不好意思给别人看见。还是养几天，至少等外伤好了，再把果子给琅轩送去吧。 这一来一回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冥灵直犯困，算了，养身体什么的等睡醒了再说。才刚闭上眼，冥灵就听见身边有动静，懒懒的翻了个身，就算现在黄泉里诞生了新魔，她也不想管了。却是有人把她抱在了怀里，这种感觉很熟悉，让冥灵不得不睁眼瞧瞧了。 “流氓！不准看！”一个血手印留在了琅轩的白衣上。 琅轩没有移开目光，冥灵觉得自己一定是以前没积德，所以才惹上了这么一块冰，没办法，把藏在怀里的果子，献宝似的拿了出来。“你快把它们吃了，我们一起回东极殿去，没你这块冰，东极殿太冷了，我呆不下。” “喂！你发什么呆！”冥灵拿着簪子就跟失了魂似的，林兆对很是不满。“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天庭去？” 冥灵绾了个发髻，将簪子插好，这簪子就是琅轩用黄泉果树的枝丫雕刻而成。“连你都能找到我，那估计魔君也找到我了，人界确实不能呆了。这样吧，等韩老走了，我再考虑考虑去哪里玩玩。” “什么？你还要等韩老走了再躲？你也看到了，他还有6个月阳寿呢。” “什么躲啊！魔君这事没办法躲，我还要活……”冥灵的眼珠转了转，几万年，还是几千万年？都说神仙是寿与天齐，那天要存在多久呢？“好久好久呢，要我一直活得跟个耗子似的，还不如让他现在就来找我麻烦算了。你给我好好治，少一天我就去给韩老的生死谱上加一年，知道了吗！” “傻丫头……”陆杰谈完生意，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到达了医院，一把推开小办公室的门，竟然看见冥灵和那主治医生聊得很开心，心里的老陈醋又翻了一地。 林兆对看见“破”门而入的陆杰时，也是吃了一惊，冥灵才来了凡界几天，就勾搭上新帅哥了？难不成韩老只是个借口，她这是喜新厌旧，不要圣君了？“韩小姐，这位是？” “他是我boss，陆杰。” boss？哪有对下属这么关心的领导？都关心到别人父亲身上了？林兆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你别把老子当傻的。 冥灵懒得解释，只当看不懂：“那么林医生，我去陪我爸了。” 第十一章 修罗场的日常（一） “傻丫头，你这簪子哪来的？” “我自己的。”冥灵推开病房的门，傻眼了，这日子要热闹了。 “大眼镜！你怎么在这里？” 余圣正坐在韩老病床旁，床头的桌子上摆放着许多水果和一些便当盒，一看就知道是他带来的。彼时，余圣手中拿着一碗粥，似乎要是喂韩老喝粥。 韩老躺在床上，笑眯眯的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就是：年轻人嘛，我懂的。 陆杰三步两步蹦到了余圣面前，强压下怒意，倒是没忘了先给韩老打招呼，然后才和余圣说：“大眼镜，我们出去说话。”率先离开了病房。 余圣放下手中的粥，路过冥灵身旁时，不忘温言提醒，愣生生的让冥灵又吃了陆杰一个眼刀，“我给你做了虾仁滑蛋和耗油生菜，现在还是热的，记得吃。” 冥灵眉毛跳了跳，不准备管这两个男人，反正现在在医院里，他们要是动手了，打伤了，还有这么多医生护士在，轮不到自己出手。 “闺女啊，这两个，到底哪个是你男人？” “都不是，爸，你别瞎想。” “那他们是不是都稀罕你啊。”见冥灵不说话，韩老满是自豪的笑容，“我闺女现在多漂亮啊，工作也好，在爸眼里，这些王八崽子一个都配不上我家紫灵，紫灵啊，千万别被这些人给骗了，男人有钱就变化，找男人要找真心对你好的……” 韩老絮絮叨叨的说着，冥灵只是低着头认真的听着，将热粥吹凉了，一勺一勺的喂给韩老。 “爸活不了多久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幸福。” “别这么说，林医生说了，让你好好配合治疗，别乱想。” “傻孩子，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吗？说句实话，我看这两孩子对你都是真心的，你也别太挑了，找个人安稳的过日子吧。都说女人出嫁时最美，爸想在走之前，看见我家紫灵美美的样子。”韩老的脸上还挂着笑，眼睛里却滚出泪来。“我就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冥灵声音哽在喉咙中，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没办法给韩老承诺。 长途奔波韩老也确实累了，没聊上几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冥灵打发走了两个闹事精，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眺望。 “你说，你来人界才多久，怎么惹上了这么多事。”林兆对也站在冥灵身边，今天轮不到他值班，一身清爽的便服更显帅气，乍看只当是模特。 “干嘛不走？” “你当我来人界干什么的？还不是为了盯着你点。”转了个身，目光锁定冥灵，林兆对一脸戏谑，“没想到你在人界过得挺滋润的，你知道吗？刚才我偷听那两人说话，他们都说喜欢你，准备展开激烈的爱情攻势，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打算的？不会真想顶着这幅皮囊，做个普通的凡人吧？” “我还要你帮？”冥灵翻了个白眼，“你才多少修为，真的碰上魔君了，我救你都来不及。” 林兆对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冥灵眼中深意愈浓，便也收起了笑，认真听冥灵的嘱托。“到时候，我只希望你带走离洛。” “唐婧，来办公室一下。”手机一阵振动，又是余圣的短信，上面就几个字：记得吃午饭。冥灵摇了摇头，“最近我家里有事，已经和人事部打好招呼了，现在起，你就是代理项目主管。具体的资料都在这里，文享传媒的工作你也一直在跟进，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看着唐婧一脸震惊的表情，冥灵挺满意，再过六个月，这世上就没韩紫灵了，可文享传媒还是要继续的，唐婧这小姑娘做事踏实，把公司的事交给她，冥灵放心。 这才从公司下班，手机又振了，不用看，肯定是余圣的，冥灵脑子里又出现了林兆对的那句：他们准备展开激烈的爱情攻势。不会是真的吧，冥灵头更疼了，这事比当初在编辑部，制作文享杂志的创刊号还要麻烦。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和你发了短信，告诉你我在医院陪叔叔呢，让你好好在家休息来着。上班挺累的，医院这边有我照顾着。” 冥灵揉了揉眼睛，没错，病房里的确实余圣和韩老两人，有说有笑，场面温馨，就好像余圣才是他儿子。 冥灵心里暗骂，天天三条短信，不是让记着吃早饭，就是记得吃中饭，晚饭，谁知道，还会突然换内容。算了，单人病房确实寂寞，有余圣陪着也好：“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让我也听听。” “没什么，我在和小余说你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隔壁小张家的臭小子吗？那小子以前老是欺负你，有一次你实在气不过，跑去小张家的番薯地里掰番薯叶子，也没掰多少，竟然就在别人地里睡着了，还是小张把你抱回来的。” “爸，这种糗事就别说了，羞死了。” “糗事吗？我倒是觉得，紫灵从小就这么可爱。”透过厚重的大眼镜，冥灵都能感觉到余圣炽热的目光。 “余圣，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余圣很听话的跟着冥灵来到了电梯间里。 “那个，余圣，我不喜欢你，你没必要做这些事。” “没关系，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喜欢你就行了。” 冥灵吐血，余圣接话接的很快，就好像是按照剧本读台词，感情丰富，却是很假。 “随便你。”冥灵开始认真考虑要离他远点了，要不真的搬走算了，可医院怎么办？他天天来，自己照样要碰到的。 “韩小姐，你在正好，今天下午，韩先生的腹部b超出来了，我有些话要和你说。”冥灵第一次觉得，其实林兆对还是有点用的。 “喂。” “你老实的告诉我，大眼镜是不是在医院，你等着，我马上来。” 来吧来吧，两个不嫌多，一个不嫌少，冥灵都不用开口，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林兆对一副看戏的样子，末了还在冥灵耳边吹凉风：“要不，我去月老那边走一趟，把你的姻缘线给剪了？” “韩紫灵都死了，哪来的姻缘线。” 第十三章 变故（上） “我不同意！”林兆对一拍桌子，很大声的反对。 “你有什么权利不同意？” “我，我……不管，你生是圣君的人，死是……不对，你不能死，反正，你只能和圣君在一起……” “若这次仙魔大战，琅轩输了呢？难道你要我陪他一起去死吗？”看着林兆对难堪的表情，冥灵换了种说法：“如果我有什么意外，我肯定希望琅轩能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再转日。 病房门口的小板凳不见了，正奇怪呢，就看见余圣好好的有坐在韩老病床旁边了。冥灵回头看了看两个黄牛精，一副生无可恋可怜的模样。 “紫灵啊，我原来还奇怪，这两天，小余怎么不来了，原来是他的书出版了，还给我带了几本过来，只可惜老头子我不识字。紫灵，你快过来读给我听。” 韩老摸着手里的几本新书，真可谓爱不释手，冥灵拿来看了看，还真是余圣写的，看来这小子也有点本事。还想着翻开仔细读读，就瞥见余圣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不禁觉得好笑。 “爸，我也有几天没见到他了，我们先出去聊聊。” “去吧去吧，好好聊，好好聊。”看着韩老喜闻乐见的表情，冥灵哭笑不得。 “你怎么进去的？” “我就是和他们说了两天故事，然后就混熟了，之后他们说放我进去一小时，后来就不管了。哎，紫灵，你别和陆总说啊，别人找份工作怪不容易的。” 这余圣大概是唐僧转世，冥灵颇具同情的看了看那两个站岗的妖精。就算她不说，那也瞒不了多久的，陆杰来了，这两人就不是被炒了那么简单，肯定完蛋。 “爸，余圣先回去休息了。”冥灵一个人回到了病房。 “好的好的，年轻人啊，都不容易。”把手里的书交给冥灵，老人满脸认真，“紫灵啊，我看这小余不错，要不就这么定了吧。” “什么叫就这么定了，爸，我对余圣没意思。” 韩老一脸失望：“爸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冥灵头大了，自己的法术对余圣没办法，要不，就把韩老的记忆抹了算了。 手上的工作基本就已交接完毕了，冥灵才跨出公司大门，几天没见的陆杰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她了。“我送你去医院。” “韩老还有多久阳寿？” “两个月。” “那之后呢？我看你已经把工作交接好了，这是不打算回来上班了吗？” “是的，送走韩老，我答应韩紫灵的事也就做到了，没必要继续待在凡界了。” 冥灵等了许久，见陆杰不准备接下文，也就不说什么了，两人无话，这就到了医院。冥灵刚想开门下车，却是被陆杰拉住了。 “你来妖界吧，我保护你，做我妻子吧。” 不是吧，这就求婚了？哪一出戏啊，冥灵记得，自己都没答应做他女朋友，这就要做妻子了？ “我好像说了很多遍了，我们没可能的……” 冥灵话还没说完，手上一阵剧痛，硬生生的就被陆杰拉到了眼前。陆杰的样子很不对劲，冥灵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没可能，没可能！到底是为了因为仙妖之别，还是为了那个大眼镜！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真的没看到吗？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陆杰的唇这便欺了上来，冥灵有些懵了，轻巧的就被他打开了唇齿，霸道的掠夺着一切。两舌交缠，胸腔内的气息被吸空，陆杰的手掌在她身上游弋，等冥灵反应过来之时，胸罩已然被解开了。 手被束缚住，只能用脚踹了，可才动了动，陆杰就整个人压了上来，冥灵完全动弹不得。心中默念法诀，法诀念完倒是把自己定住了，冥灵气结，陆杰早给他自己上了一道护身术，定身术这种小法术直接就反弹到了冥灵自己身上。 冥灵不断的提醒自己，受辱的是韩紫灵的躯壳，不是她，但屈辱感确确实实的烙印在她身上。 空气中还留有色欲的气味，冥灵总算是把定身术强制驱散了，抬手就扇了犹自抱着自己的陆杰一巴掌：“这就是你保护我的方式？” 身上的衣服早就撕扯的稀烂，仙气蓬勃而起，羽衣覆盖住紫灵全身欢愉的痕迹。冥灵双目漆黑，紫色的鬼旗已然在手，二话不说对着陆杰的心脏就刺了过去，冥灵只想把陆杰给杀了。 陆杰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中了什么邪，可惜时间无法倒流，他无法面对暴怒的冥灵，只能结结实实的受了冥灵一枪。 “冥灵！”原来是林兆对感受到了冥灵的仙气，直奔到了停车场，“你冷静点，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林医生叫出了冥灵的真名？原来他也知道她是谁。陆杰突然觉得自己好傻，除了大眼镜，这个冥灵还招惹了主治医生，谁知道，她身边还有多少男人，自己竟然会爱上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爱到不能自已，最后失去理智，做出了这种事？ “林兆对！帮我杀了他！”冥灵怒目看着拦着自己的林兆对，漆黑的双目中滚出许多泪珠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林兆对说，自己刚刚遭遇了什么，眼前这个人是怎么强了她的。 “好！我帮你杀了他，你先冷静一下，再不收敛仙气，就要把魔君引来了。” 双目的暗色褪去，紫旗消失不见，仙气消散，林兆对横抱起晕死过去的冥灵，看了胸口淌着鲜血的陆杰一眼，眼中满是杀意。 “醒了？”入眼就是林兆对的桃花眼，四处看了看，原来，冥灵是躺在了医生办公室里了。 冥灵抱着双膝蜷缩在床上，林兆对也不知道说什么，室内的气氛冰冷沉重，就好似太平间。 “你帮我去查查，是谁撞死韩紫灵的，我要回家了。” 冥灵的声音哑得让林兆对难以听清，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冥灵完全没听见似的，脚步虚晃的一步步离开了医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彼时，离洛在公寓里看着电视，见到冥灵竟然穿着羽衣，立刻奔了过来。 第十五章 求婚 余圣已经回公寓收拾过了，可掩饰脸上的伤可不像换衣服这样简单，冥灵很好奇，同一款式的眼镜余圣到底有多少副？ “叔叔，没什么事，是我发呆，自己撞电线杆上了。” “噗嗤。”冥灵忍不住笑出声，这么拙劣的借口，鬼都不信，也亏他能说出口。 韩老狐疑的看了看两个人，随即拍了拍床边，“小余啊，你快过来，后来那个青青怎么了？我想了一晚上了。” “爸，我大概是你捡来的，余圣才是你亲生的吧。”两人一起坐在床边，冥灵给韩老和余圣各削了一个苹果。 “最近，你和那个余圣走得很近？”林兆对坐在电脑前，连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叫我过来做什么？” 林兆对手一挥，一卷文书出现在冥灵眼前，接过来看了看，原来是韩紫灵三生石的拓本，她已经转世投胎了，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像这一辈子这么凄惨。 “谢谢，韩老还有一个月，处理完一切，我就回幽冥司。” 林兆对终于正视冥灵，桃花眼里充满深意，“就希望这一个月别再出什么问题。” 冥灵看天色不早了，打断还聊得高兴的两人：“爸，我和余圣先回公寓了，明天再来看你。” 韩老满是埋怨的小眼神扫了冥灵一眼，拉着余圣的手，“明天早点来啊。” “爸……” “紫灵，先不急着走。” 话被余圣打断，他走到了冥灵的面前，垂眸，很认真的看着冥灵，大眼镜片上全是冥灵的倒影，不知道为什么，冥灵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你还要做什么……” 眼前的余圣瞬间消失，冥灵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目光下移，只见余圣单膝跪地，手掌之中托着一枚戒指。“紫灵，嫁给我吧。” 这余圣耍了一手的好手段，冥灵能感受到韩老灼灼的期待目光，这是逼着她，让她没办法回绝，冥灵的眼神瞬间冷了。 “即使发生过那样的事？” “正因为你受过伤，才更需要人好好疼爱，我会比以前更加宠你，照顾你，让你完全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 “即使我下个月就可能会死？” “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诅咒自己。” “还是那句，我不喜欢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紫灵！”韩老有些怒意的声音插入其中，“这么大的人了，还说这些任性的话，小余……” “没关系。你只要负责被我宠着就行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如你所愿，韩紫灵答应嫁给你。” 韩老也觉得这回答十分奇怪，可他管不了那么多，自己终于能看见自己闺女出嫁的那天了，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好的归宿，韩老想：就算是现在立马死了，那也能瞑目了。 “恭喜韩小姐啊。”冰冷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冥灵回头一看，果然是林兆对。他手里拿着病例，斜倚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见冥灵看向了自己，林兆对迈开步子走进病房，无视掉中间一跪一站的两人，径直走到病床边，查看起韩老的病情。 “林医生，你来的正好，我闺女终于嫁出去了。多亏了林医生的医术高超，不然我的这把老骨头也不会有今天，紫灵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参加啊。”韩老兴奋异常，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林兆对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一定参加。” 冥灵好久没来这里了，有些感慨。半年前，自己还在对面的陆文大厦里努力拼搏，当时的自己真的很单纯，一心只想做好工作，努力出人头地，现在已是物是人非。 “娘娘。”离洛丢下了游戏和电视剧，跟着冥灵出来了，这次的会面对象让她很不放心。 没理会离洛，冥灵看了看手机，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估计戚微微和蒋陶然不回出现了吧。 正是下班高峰，窗外车辆串流，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从地下车库里开了出来，转眼就消失在视野里。 “什么事？”熟悉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冥灵的思绪，她们来了。 看着戚微微大方得体的落座，手中新款lv包包放在她的双膝之上，蒋陶然爽朗的招呼来服务员，干脆利落的点单，此时此景，就和大学时一样。 冥灵拿出两份喜帖，“我要结婚了。” 听闻此言，原本还撑着头看着窗外的戚微微，瞬间拿过喜帖看了起来，而蒋陶然更是夸张，大喊着：“这么突然！”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 “这个余圣是谁？” “新公寓的邻居，人不错。” 五个月没联系了，三人之间无话可说。服务员端来了食物，冥灵眼前的，正是韩紫灵最爱吃的炒面，她偷瞄了一眼蒋陶然，默不作声。 “紫灵，以前的事，是我们做的过分了，你别放在心上。”还是蒋陶然打破了沉默，“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也有了新生活，我们还是好朋友，是吗？” 自己已经辞去了项目主管的职位，将要嫁给余圣为妻，她们之间的矛盾确实不存在了。冥灵握住她们的手，笑容撒了满脸，“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我这次就是来请你们做我的伴娘的。”转过目光看着戚微微，似乎有指责的意味。“特别是微微，别打扮得太漂亮了，到时候，风头都给你抢去了。” “你个家伙什么意思？是指我不漂亮咯！”蒋陶然抗议，随即自己先笑了出来 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上了，陆杰懒得抬头，桌上除了新项目的企划案，各种合作合同之外，还有几份妖界来的报告。这几天，陆杰忙的连水都喝不上了，别说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我还以为，大王会娶那个女人，倒是我想错了，原来大王也不过是玩玩。” 冯媛媛的声音顺利的抓住了陆杰的注意力，等了许久，只等到陆杰低沉着嗓音，来了一句：“她的事，我不想知道。” “是吗？”冯媛媛坐到办公桌上，尾巴攀上陆杰的肩膀，调笑道：“亏人家特意带来她要结婚的消息，原来大王不关心啊。” 陆杰手中的钢笔应声折断，“军师，你是不是太闲了。” “是啊，魔界没动静，我又把凡界的事都推了，确实是没什么事做。所以呢，我准备明天去参加那女人的婚礼，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乐子。” 第十六章 婚礼 “明天？”冥灵竟然这么着急？那男人到底是谁，林医生还是大眼镜，或者是别的什么男人？陆杰愕然，自己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话语中无波无澜，就好似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成妖为天道难容，是九死一生的道路，冯媛媛和陆杰相伴了几万年，一同修炼的同伴多已作古，他们相互扶持才走到了这一步。可如今，妖王万劫竟成了这副窝囊的模样，她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陆杰突然失踪，既不来公司，也不在别墅，直觉告诉冯媛媛，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了，这就前往以前一同修炼的山丘寻找。果然在一棵树上，看见了正在疗伤的陆杰，整整少了五千年修为。 “谁有那么大本事，竟然能重伤我们的大王？”媛媛虽是担心，但语气颇为嘲讽。 陆杰离开警察局时，冥灵并没有看见他，可冥灵为余圣疗伤的举动，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没什么。”说着，陆杰就从树枝上飞了下来。 “我能代你把公司和妖界打理好。” “我不闭关。” 冯媛媛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疯了吗？ 陆杰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回想，回想昨夜自己如何得到了她，回想她憎恨自己的眼神，回想刚刚，她如此温柔的为另一个人疗伤。刚才不过是在疗伤，若是以自己目前的状态闭关，这铁定要走火入魔了。 陆杰坐回了椅子上，胸口那一枪，冥灵是用了全力的，那晚之后，他们就没关系了。眼睛又放回了文件上，幸好他还能用忙碌麻痹自己。 “那是陆杰？” 陆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她的事和自己无关嘛。 病房比以前热闹了不少，一对新人，两位好友，林医生，韩老，几名护士，还有一个凡人看不见的红衣小仙女。 离洛看见陆杰，立刻冲到了冥灵身前，摆出了誓死护主的架势，完全忘了，那晚她去复仇时，根本连陆杰的结界都没打破。 林兆对抱胸，似是看好戏，看来他也忘了，自己下凡是为了保护冥灵来着。 戚微微看见陆杰时，眼睛亮了，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连脚步都不由得往陆杰那里挪了几步，却是被身边的蒋陶然拦了下来。美目一扫，目光里全是谴责，再定睛看向陆杰，这才发觉，陆杰的眼里哪有别人？ 难得能见到余圣穿西装的样子，勉强算得上挺英俊潇洒，正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毕竟今天他是新郎，看着都比平时高出了一截。陆杰不请自来时，他正在给冥灵带戒指，一个走神，手上的戒指就落了地，清脆的声音在病房里回响。 身披白色的婚纱，手里拿着白色的捧花，站在白色的病房里，没有豪华的婚宴，也没有几个人见证，试着和自己嫁给琅轩时，热闹喜庆的场面作了一下比较，那真是应了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说法。冥灵正在胡思乱想，却见婚戒从手指上滑落，心中暗暗送了一口气。忽然意识到气氛不对，往门口一看，这不是那个，自己恨不得要杀了的人嘛。 陆杰觉得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太扎眼了，胸口没愈合的伤又开始作痛，心中自嘲，真是自作自受，何苦过来再受折磨。 一时之间，场面凝固了。没想到竟然会是陆杰强颜欢笑，打破了僵局：“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没有酒呢。来，我带了几瓶好酒助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来了几瓶红酒，见在场的人都没接过去的意思，自己就先开了一瓶：“先干为敬！” 陆杰仰头就倒，有残液自嘴角流下，竟似鲜血。 没几秒，一瓶红酒就已下肚，陆杰又伸手去开另外一瓶，却被一只玉手用力握住。“陆杰，你闹够了没？” “我没闹，我这是来恭喜你的。你终于和这个大眼镜喜结良缘了，我应该早点看出来的。”目光定格在冥灵的手上，语气故作轻松，陆杰现在最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会哭出来，这脸就丢大了。 “微微，帮我个忙好吗。”冥灵也懒得和这无赖继续纠缠，“帮我把陆总送回别墅去，他喝酒了不能开车。” “我不走，我才刚来。” “我说你要回去了。”冥灵语气不咸不淡，直接上了个音控术。陆杰就很乖的被戚微微扶走了。 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冥灵也取下了头纱，这就要走了。 “紫灵，你要去哪里？”手被余圣抓住，冥灵回头，大眼镜下看不清余圣的表情，“婚礼还没结束，我还没给你把戒指带上。” “我和你已经领证了，形式有这么重要吗？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冥灵甩开余圣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一场好戏。”冥灵路过林兆对时，林兆对轻声嘀咕了一句，除了冥灵，大概没人能听见。 林兆对跟在冥灵身后出了病房，两人将韩老骂骂咧咧的话语都丢在了身后，冥灵暗想：还有三天，韩老的阳寿还有三天。 一瓶红酒对陆杰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可他还是醉了。这么多天的苦苦支撑，如今亲眼见到她嫁给另一个的男人，他累了，要休息一下，醉酒正是个好借口，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戚微微将陆杰扶到了床上，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如今就在她的面前，柔和绝丽到令她心醉，她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描绘着陆杰的侧脸。 这是戚微微第一次如此接近陆杰，从16岁起，她就仰慕着这个男人，到如今24岁了，整整八年，抗战都胜利了，可自己连接近他的机会都不曾得到。 去陆文集团上班，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上下班时在公司外候着，部门里有什么跑腿的事都抢着做……种种所作所为，不过是希望他能看见自己。对于戚微微而言，陆杰高高在上，就似天上的星辰，任凭自己千方百计的伸手摘取，可总是遥不可及，然而，不起眼的韩紫灵却如此轻易的吸引了陆杰的注意。 第十七章 死亡 “你说什么？”戚微微看着陆杰的睡颜出了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看见陆杰似被梦魇缠住，剑眉紧蹙，嘴中一直喃喃自语，微微听不清，将耳朵凑了上去。 “冥灵，我错了，你原谅我，别走。” 这冥灵是谁？戚微微如遭雷劈，难道自己一直错怪韩紫灵了？陆杰所爱之人根本就不是紫灵。 震愕间，却是被陆杰长臂一扫，整个人跌进了舒适的大床里，落入了陆杰的怀抱。 淡淡的酒气混合着陆杰独有的气味将微微包围，戚微微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推开陆杰，她伸手回抱住陆杰，将脸迈进陆杰的怀里，贪婪的呼吸着陆杰身上的味道。 或许，这就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接触，说她是疯了也好，不知廉耻也好，唯独这次，微微不想再错过。她抬头吻上了陆杰的唇，伸手一颗一颗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冥灵，我爱你。”微微的耳边是陆杰模糊的低语，眼角似乎有泪，可她心甘情愿。 “余圣，你先回去吧。” “好的。爸，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小余啊，伞带着吗？外面雨下得挺大，要不等会儿再走，别淋湿了。” “没关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样才能照顾好紫灵，不是吗？” “还是小余会说话，路上小心点。” 冥灵翻开余圣的小说，准备继续给韩老读故事。 “闺女啊，都结婚三天了，怎么还不改口，连名带姓的叫，多生疏啊。你看小余，当天就改口叫爸了，我听着就是舒服。” “这不是叫习惯了嘛。” 韩老长叹一声，“真是越长大越不懂事了，戒指也不带，连两句好听的都不肯说，还好小余不计较。你上辈子肯定做了许多善事，这辈子才遇得到小余这样的好人。” 冥灵低着头，不答话。 “还有啊，你那个老总怎么回事，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想说什么，但是现在开始，你都嫁给小余了，就好好收收心，别让小余难堪……” 韩老今天的话特别多，没等冥灵读故事，自己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冥灵坐在病床旁边，看了许久，终于还是站起了身，蹑手蹑脚的离开了病房。 冥灵到达电梯间的时候，林兆对已经站在那里了，顺手就施了个障眼法，在旁人看来，不过就是碰巧有两个人在那里透气罢了。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但我相信你的选择。”林兆对脸上挂着少有的一本正经的表情。 “我哪里有什么打算，不过是被余圣算计了而已。”冥灵很无奈的摇头。 “知道被算计，还往火坑里跳？”冥灵刚觉得这人今天总算认真点了，结果还没三秒，这就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果然待在你身边，总不会无聊，无论是在天界做棵桃树，还是在凡界做个凡人。” “你就喜欢看我出丑。”冥灵没啥好气，自从嫁到天庭，这棵树看了几千年的戏了，还没看够，这还要跑到人界继续看。 林兆对摸着下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冥灵一阵，直看到冥灵心里发毛：“干什么啊！” “你说，韩紫灵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这余圣图你什么，这么算计你，居然还能让你认了栽。” “我怎么知道。” 林兆对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只能说，他是真心的咯。” “开什么国际玩笑，老娘活了万把岁，真情假意还分不出吗！”冥灵白眼刮过去，却是看见林兆对在偷笑，心知又被这人耍了，转头，懒得理他。 “既然对韩紫灵没企图，那就是对你有企图咯，你说他是魔界来的，还是妖界来的？” 见冥灵没有理他的意思，林兆对继续说：“既然你也知道那人不简单，你竟然还是一步一步中了他的圈套，只希望你以后别后悔今天的选择。” 窗外，豆大的雨点洗刷着这个城市，一片嘈杂之声，正如冥灵心中那样烦乱。林兆对所说之事，她何尝不知道，不过就是逃不开，躲不过罢了，以后的事，谁都说不清。 “一见发财，一见发财。”突兀的出现在冥灵和林兆对中间的，正是老熟人——白无常。“小鬼君，时候差不多了。” 冥灵回了病房，林兆对去了医生办公室，一切都该按流程来。 韩老还躺在床上安稳的睡觉，苍老的脸上布满褶皱，尤其以眉间的川字最为深刻，看来，老人这一辈子真的是为了韩紫灵操碎了心。 耳边又回响起，初来人界时，韩紫灵的哭喊：“我不能死啊，我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出人头地，还没孝敬过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就我这一个女儿，我死了他们怎么活啊。”这一句哭喊就是这一切的开始，如今终于要将一切因果了结。 突然，韩老从睡梦之中惊醒，瞪圆了双眼，嘴中涌出许多暗色的血液，冥灵赶紧起身，打了护士铃。护士很快就过来查看情况，一见此情景，大惊失色，走廊内传来杂乱的奔跑声。喷涌的血液已经浸染了大片被褥，韩老的双眼逐渐失去了光彩，手还紧紧的拽住冥灵的手，似乎这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林兆对刚踏进病房就大喊道：“门静脉高压引起的上消化道大出血！快输血。韩小姐，你出来一下。” 劝说放弃治疗的话，在他们之间是没必要的，两人在门外做了下样子，冥灵流着泪就签字了。 “爸！我在这里，你就放心吧。”不顾血污染到了手上，冥灵紧紧握住韩老的手，一时之间，她有点分不清，眼中流淌出的泪，是属于韩紫灵的，还是她自己的。 “开！”冥灵直接施法打开了余圣的公寓门，暗自庆幸，只有鬼族才能一眼看出，一个凡人还有多少阳寿，不管余圣到底是何方神圣，他都不会知道：就在刚刚，韩老已经去世了。 不出意料，余圣安静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冥灵也总算能看清，他大眼镜下的真实面目，比起陆杰来还要俊美上几分，果然是不属于这凡界的绝美容颜。 “余圣。” 看见冥灵时，余圣明显是吃了一惊，随即展露出笑容，想来一般小姑娘见到这幅景象，必定是神魂颠倒，说不定都晕倒在地了。“紫灵，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第十八章 回乡（一） 他果然不需要带什么眼镜，“爸已经走了。” “是吗？”余圣从床上站起来，伸手想搂过冥灵，却是被冥灵一个闪身，轻巧躲过，也不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紫灵，别难过，之后的事，有我陪着你。” 冥灵不明白，凡界死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麻烦了。料想以前，不都是草席一裹，丢个地方埋了嘛。好一点的人家，也只是测算一下风水，建个墓，立个碑结束了。如今却是要拿各种证明，每个机关都跑一遍，最后才将一个人烧成了一盒子灰，摆在黑白的照片下。 冥灵望着韩老的遗像发呆，玻璃镜框倒映出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影，自从那天开始，余圣就不带眼镜了，毕竟帅哥养眼，冥灵倒也挺乐意。 “紫灵，节哀。”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冥灵的胡思乱想，回头，这不是戚微微嘛。 “微微，陶然没一起来吗？” “公司有急事，她处理完才会过来。” 戚微微走到韩老的遗像前，恭敬的为好友的父亲，这位只在冥灵婚礼上见过一面的老人，上了一炷香。 上完香，戚微微拉起冥灵的手，似有话要说。这才注意到站在冥灵身边的余圣，剪水的双眸明显亮了一下，随即弯起嘴角，展露出迷人的微笑：“妹夫你好。” “你们聊，我给你们准备些茶水和点心。” “麻烦妹夫了。” 桌上摆好了热茶，余圣转身走出了狭小的公寓，戚微微这才拉着冥灵在桌子边坐下。 “这余圣带着眼镜和不带眼镜完全是两个人嘛，又体贴又帅气，真快让我羡慕死了。” 韩紫灵没有答话，戚微微只当她还沉浸于失去父亲的悲伤中，收起了开玩笑的表情，将一个厚实的信封推到了她的面前，“紫灵，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我误会你了，这些钱你收着，算是我给我们爸尽一份心意。” “什么意思？” 微微脸色微红，“我现在是陆杰的女朋友了，以前是我没搞清楚情况就乱吃醋，白白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 “恭喜恭喜。”冥灵敷衍着，她并不想知道关于陆杰的任何消息，把信封推了回去，“钱你收回去，我上次就和你们说过了，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 戚微微秀眉微蹙，就算韩紫灵和陆杰之间是清白的，但自己作为紫灵的好友，难道她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到底是怎么成为陆杰的女朋友的吗？这件事并不光彩，微微来找紫灵前还特意想了一套说辞，结果竟然是用不上了。 戚微微把目光移回白色的信封上，这次故意提早些来找紫灵，说白了，就是用钱把过往的种种恩怨都买断了，也是让韩紫灵离陆杰远一些。“紫灵，你这样是存心让我良心不安吗？” 戚微微执拗的表情落在冥灵眼里，冥灵暗叹，钱这种东西，对她而言，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既然戚微微觉得能用钱解决一些事情，那还是收下比较好，换句话说，冥灵嫌弃做人太麻烦了。 见韩紫灵不再拒绝，戚微微眉开眼笑，“你还没和我说过，你们到底怎么相爱的？还有啊，虽然你们住的近，但是都结婚了还分开住，这也不对吧……” “累不累？”余圣打着黑伞，冥灵抱着韩老的骨灰盒和遗照，两人一起走在老家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这条路冥灵也是第一次走，半年前来这里时，她还觉得走路太累，直接用缩地术回了村。 “你何必跟过来，我又不会乱跑。” “紫灵，你忘了吗？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不上班了，不是要靠你养嘛，你不赶快写小说，我们就要饿死了。” “谁说我不在写的，你看。”余圣掏出手机，翻到备忘录，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那你先给我说说，这次写了什么故事？” 村里人不多，都知根知底，看见了这情景，全过来劝慰两句，还没走到韩家老宅，冥灵老远就看见张大妈在门口等着他们。 “闺女啊，别太难过，这都是命啊。” 冥灵才将韩老的骨灰盒放进屋，回头一看，还在安慰冥灵的张大妈先哭成了泪人。“大妈，我没事的，你也别太伤心了。”反倒是冥灵不停的给张大妈擦眼泪。 “老韩头，什么时候没的？” “刚过头七，我就带着我爸回来了。” 张大妈又抹了抹眼泪，探头看了看余圣，似乎在问：这小伙子，怎么和上次的不一样啊。 冥灵苦笑，才半年，其中确实发生了好多事，“这是我老公，我爸参加了我们的婚礼。爸走的时候挺痛快的，没什么痛苦。” “好，好啊，老韩头苦了一辈子，能这样，老天爷没有亏待他。”张大妈还似是回想起往昔，长吁短叹，忽然抬头，表情一变，“看我老糊涂了，你们大老远的赶回来，肯定没吃饭，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做些吃的。” “大妈，不用了……”张大妈也是半百的人了，脚步还是那么利索，冥灵话都没说完，她的身影早就从韩家老宅里消失了。 冥灵耸耸肩，看着余圣苦笑，刚开口，屋里进来了好些人，拉着冥灵家长里短的说了几句，这就你补屋顶，我扫地的忙开了，才一下午，破旧的韩家老宅就有了家的样子。 院子里摆上了十几张八仙桌，主妇都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菜肴，全村都聚在这里，吃吃喝喝间，不少人跑来和小两口敬酒，问一些八卦，倒是让冥灵有种丧事办成喜事的错觉。 闹腾了一天，冥灵快累死了，幸好过了头七就不用守夜了。冥灵趴在炕上，胳膊都不愿抬了，闭上眼睛，隐隐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可还没想明白，就抵不住倦意，睡着了。 对了，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回老家的，那个余圣呢！ 冥灵惊醒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村里养的公鸡都叫过几回了。低头看了看，身上除了多了条毯子，和昨晚没什么变化，再往炕上看看，没人。 “咕噜。”肚子好像有点饿，冥灵打了个哈欠，准备下炕。 脚底下有什么东西软软的？还是热的？ 第十九章 回乡（二） “余圣，你装什么鬼，索命也不是你这个样子的啊！”冥灵看着余圣脸上一个清晰的脚印，揉着自己的小心脏，哭笑不得。 “你还怪我。”余圣嘟着嘴，一脸委屈，“你知不知道你睡相有多么的差呀。” “是我踢你下去的？” “不是。要是昨晚我睡你旁边，那我现在早就去阎王那里报道了，还不如乖乖的睡地上。”随即揉揉自己脸上的脚印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这样，我这么帅气英俊到惨绝人寰的脸蛋还是遭殃了。” 冥灵义正言辞，“我们幽冥司才不会收你……” “什么？” “没有，没有，我是在问，谁昨天还在提醒我，说我们都结婚了，结果连老婆的这点小缺点都包容不了，看来吧，我嫁错人咯。” 谁知余圣闻言，眼睛冒了绿光，活像只见到肉的饿狼，“那要不我们重睡，我作为丈夫，好好表现一下？” “别别别，余圣大人，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去给大人做早饭去。”一溜烟，冥灵就从炕上消失了。 “紫灵啊，都两个小时了，早饭呢？再等下去就该吃午饭了。”余圣揉了揉肚子，推开灶房的门，“咳咳，天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股黑烟呛得他直咳嗽，连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是在烧房子？让开！”黑烟熏得余圣睁不开眼，费了好大的劲，他才走到了土灶前，看见了蹲在地上生火的冥灵。这小妮子，两个小时了，连火都没烧起来，倒弄了一屋子的烟。 “你别插手，我玩得正起劲呢！”余圣想拉开冥灵，倒是被她一把甩开。冥灵顶着张小花脸，一脸的兴奋表情。 “玩？” “对啊！你看看，这是什么？” 余圣头上三根黑线，“这是锅子。” “那这个呢？” “这是柴……哎呦，你干嘛把柴丢到锅子里啊！” “不是这么玩的吗？那锅子是用来干嘛的。” “去去去，你还是离厨房远点，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活着的。” 冥灵吐了吐舌头，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一直都是用法术变出来的吧。 在余圣的强烈要求下，冥灵不情不愿的趴在灶台旁边，看着余圣熟练的生火，烧水，做饭，切菜。 “话说这些事，你以前经常做？” “有一段时间经常做，后来……嘶……” “原来大厨也会切到手指啊。蛮好，炒青菜里也有肉咯。”冥灵没有任何紧张心疼的动作，看着余圣流血的手指，反倒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还是余圣自己舔着伤口，可怜巴巴的看着冥灵。 “装可怜在我这里没用。” 余圣也不矫情，继续切菜，冥灵又趴回灶台上，“我又不傻，知道你不喜欢我。要不，你和我直说，你到底要什么？能给的，我现在就给你，不能给的，你以后还是拿不到，何必这么辛苦，伺候着我呢。” 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都不如石头丢进海里，那还有一声响。冥灵暗叹，真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就好像自己要骗他一样，刚刚那些可都是冥灵的真心话。 “哇！你真当我猪啦！”话虽这么说，但看着满满一桌子，八菜一汤，冥灵口水都流下来了，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样子。 “嘴角擦一下。”冥灵蹦跶到饭桌旁边，舔了舔嘴唇算是听话了，这副尊容让端着菜的余圣直摇头，“这不是怕你吃不饱嘛。” “闺女……”余圣一口一口，斯斯文文的吃着饭，而冥灵直接把菜盆子放到自己眼前，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菜，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张大妈跨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幅奇怪景象。 冥灵被吓了一跳，赶忙拿出纸巾，抹了抹嘴上的油，见张大妈还呆在原地，脸上堆满尴尬的笑容，“咳咳，大妈，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张大妈这才反应过来，挨着冥灵坐下，“大妈是想来叫你们吃午饭的，没想到你们已经吃上了，这是有人来吗？怎么做了这么多。” 冥灵脸上有点烫，“不是，这鱼和豆腐是准备等下给大妈送去的，没想到，大妈先上门来找我们了。”别的都吃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鱼和豆腐还没来得及动。 “这一桌子菜都是闺女你做的？真贤惠啊。” “对啊，都是紫灵烧的。”冥灵还没说话，余圣抢着先答了，这回答挺让冥灵意外的。 “闺女真是长大了，夫妻两个过日子就是这样，平平淡淡才好。” 吃完饭，冥灵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却是屋里屋外没见到余圣，有些奇怪，村口的老王告诉冥灵，余圣去韩家的田里开荒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五七之后就给我爸下葬了，后面我们还是要回到s市的，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没什么意义，只是觉得，能吃一些自己种出来的菜也不错。”余圣面朝黄土背朝天，忙得不亦乐乎，“也许乡下住习惯了，也就不会想回大城市了，你和我在s市还有牵挂吗？” 牵挂？别说s市了，整个凡界都没让冥灵挂心的，“随便你。” “小余啊，你个读书人做不了这种粗活，我来帮你。”隔壁田的张老伯见细皮嫩肉的小夫妻，竟然干起了农活，一脸的震惊与心疼，这就扛着锄头一起来耕地了。 “谢谢张老伯了，别看我瘦，身上可都是精肉，你看……”说着，余圣撩起袖子就秀起了肌肉来。 “不错不错……” 冥灵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回家给余圣和张老伯带了些凉茶。 “哇？早上你还不会生火，现在竟然做了一桌子菜？”冥灵刚给韩老接了一炷香，余圣屁颠屁颠的回来了，目光里全是不敢置信。 “我去向张大妈学的，我也老实的向大妈坦白了，中午那顿不是我做的，结果大妈批评了我两个多小时。你说，这精神损失费，你准备怎么赔我。”冥灵说的都是实话，她看见余圣那么认真的耕地，总觉得如果是变出来的一桌子菜，那就是对不起他了。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给你做？”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等你回来我都饿死了。”冥灵翻了个白眼，“再说了，我有手有脚，不是个废人。” 第二十章 回乡（三） 这是冥灵第一次给余圣盛饭，看见余圣来接碗的手，冥灵眉头就皱了起来，“别动！”一爪子拍在余圣的手腕上，“张老伯说的是没错，你看看你手上，都是些水泡，就这样，你明天还准备去田里？” 晒了一天，余圣的脸有点晒红了，再配上农民伯伯憨厚的笑容，不和别人说他是写小说的，谁会当他是读书人。“没关系的，过两天就长茧子了，倒是你，手上有没有受伤？”手腕一反转，冥灵的手就落到了余圣掌中。 “当我和你一样笨啊。”小手还是那么白嫩细滑，冥灵没好气的把碗和筷子，一股脑全塞进余圣手里。 “也对，你不笨，就是有点傻。” “你说什么啊？”冥灵脸上还带着笑，眼睛却瞪的比铜铃还圆。 “我说这番茄蛋汤好喝。”余圣立马喝了一大口汤，却是烫的出了眼泪。 “味道怎么样？” “很好很好，紫灵做的一定好吃。” “哼，都烫成那样了，鬼才信你尝出了味道，就会说好听的。” “紫灵，我提个小意见。” 冥灵闻言，只扬眉，不吭声，用眼神警告：要是敢说什么让她不爱听的话，那就准备好收尸吧。 余圣全当没看见，指了指桌上的几个菜：“下次能不能别和母鸡过不去了，你看，炒鸡蛋，水煮蛋，蒸蛋羹，还有番茄炒蛋，黄瓜炒蛋，丝瓜炒蛋和番茄蛋汤。母鸡的心碎了一地啊。” “要求真多。” “小韩啊！”伴随着敲门声，门外有人高声叫唤，听声音是田家媳妇的。 “田大姐好。这么晚有事吗？” “呦，你们这是在吃晚饭啊。”田大姐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越过冥灵就进了屋。“这不是俺家翠花放暑假了嘛，带着给你认识认识。” 田翠花？冥灵这才看见，一个小女孩腼腆的躲在田大姐身后，估摸着是16、17岁的样子，正是花朵一样的年纪。 田大姐见冥灵探头打量，扯了扯小女孩：“翠花，怕什么，还不快叫阿姨好。” 阿姨？冥灵眉毛跳了跳，算来韩紫灵才比她大8岁左右吧。 田翠花扭扭捏捏的出来，低头看脚尖，“阿姨好。” 冥灵强压怒火，“真乖。” 田大姐真是个缺根筋的，冥灵那么明显的不愉快了，她完全没注意，又拉着田翠花走到余圣面前，让翠花叫叔叔。还是余圣脾气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板德芙，满脸都是笑意。 “其实吧，这次俺来，是想让小韩你有空就教教俺家翠花。全村都知道，你现在可厉害了，俺也想让翠花向你学着点。可翠花这孩子不争气，重点高中也考不上，勉强在县城读个三流的学校。贼笨，前段时间老师又和俺们说，翠花数学英语完全跟不上，再下去可能要退学，俺们又不懂那些，只能干着急。这不赶巧了嘛，你回村奔丧，这孩子也放假在家，你就帮大姐这个忙吧……” 这田大姐的嘴和机关枪差不多，说了一大堆的话，冥灵一句都插不上，但是冥灵并不在意田大姐到底说了什么，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田翠花看着余圣的小眼神给吸引了。 “小韩？”田大姐粗壮的五指在冥灵面前晃了晃。 “啊？” “你到底答不答应俺的要求，要是同意了，明天开始，俺就让俺家翠花天天来你这儿读书。” “好啊，我很乐意啊。”做人太无趣，总归要找点乐子。 “余圣，你有没有看见田翠花看你的眼神？”洗漱完毕，坐在炕上，冥灵和正在给自己擦头发的余圣聊天。 “什么眼神？” “我才不信你看不懂，那孩子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你这是吃醋？” 冥灵猛回头，甩了余圣一脸的水，“你开什么玩笑，明知道我不可能吃你的醋的。” “是的是的，我知道。”余圣把冥灵的脑袋掰回原来的位置，又轻柔的擦了起来，“那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冥灵长叹，“感叹一下不行嘛，有一副好皮囊就是好。” “你现在知道我长得好看了？” “我从来没说过你长得不好看，好不好！只是见过比你长得更好看的罢了。”比如说，琅轩。想到琅轩，冥灵就狠得牙痒，这块冰的性格能有余圣一半好，冥灵就是为他死了都无憾。随即又感叹，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这块冰早就不要自己了。 看着冥灵的脸就跟调色盘一样多彩，余圣只是微笑，“要不今晚我们干些夫妻间干的事。” 一脚踹走，“你还是给我好好的睡地上。” “咚咚！”有敲门声，冥灵不理，翻了个身继续和周公下棋。 “翠花啊，你等等，紫灵她还在睡觉。” “紫灵，起来了，翠花来了。”有人在摇她的肩膀，冥灵一巴掌就拍过去了，马上就能赢周公了，这人太烦了！ 为了避免和前一天一样的命运，天不亮余圣就起来做早饭了，没想到这张脸躲过了脚丫子，还是躲不过挂彩的命运。这一巴掌直接拍在余圣脑门上，倒是把他拍开窍了。“再不起来，早饭就没了。” 什么输赢，现在早饭最重要，冥灵“噌”的就从炕上蹦跶了起来。 眼前摆着一碗白米粥，是那个漂亮哥哥亲手烧的，田翠花的脸更红了，可是漂亮哥哥已经娶了韩阿姨，韩阿姨也很漂亮，还很聪明，自己肯定比不过，田翠花的脸又白了。 冥灵饶有兴趣的看着桌边忽白忽红的小脸蛋，又使劲对着顶了个巴掌印的余圣挤眉弄眼，早饭什么的都成了次要，看戏才是正经活。 余圣很淡定，等冥灵和翠花都吃完了，他还有条不紊的收拾了碗筷，丢给冥灵一句：“我去田里干活了。” 小小的扫兴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暑假才刚开始，日久天长，这戏总归不会让她失望。 “韩阿姨，余哥哥喜欢什么？” 叫她阿姨，叫余圣哥哥，这是什么鬼啊，冥灵感觉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翠花啊，你看，你能不能叫我姐姐？” 田翠花扑闪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韩……大姐？” 大姐！冥灵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谁都别拦着她，等她回了幽冥司，她要在生死谱上，给这孩子划掉十年寿命。 第二十一章 回乡（四） 都学了快一上午，田翠花不乏，冥灵都累了。冥灵就让翠花帮着一起做午饭，正择着豇豆，翠花不停追问：“余哥哥到底喜欢什么？韩大姐是怎么追到余哥哥的？” 追他？算了，自己万把岁的老神仙了，没必要和个孩子较真，冥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或许是体贴的吧。” 翠花狐疑的看着冥灵，眼神赤裸裸的在问：你这也叫体贴的？ 清咳一声，“我们两个那叫缘分，但是吧，以我的经验来看，他喜欢主动的，小鸟依人的女孩子。” 真是一本正经的瞎扯，冥灵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灶台，又放低了声音，似乎是在自语：“我觉得我应该好好学习怎么做菜，俗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余圣这么好的男人，如果被人抢了，那可怎么办？” “韩大姐，今天的午饭我来烧，行吗？” 果然上钩，看着翠花把手里的一截豇豆都捏成了烂泥，冥灵心中偷笑，表面还故作为难，“这怎么行，你是客人……” “韩大姐教我读书，我都没什么能回报的，就是顿顿饭我烧，又能怎么样。” “紫灵，你是厨神转世吗？昨天才会生火，今天就能做出这么复杂的菜了？”余圣接过田翠花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又揉了揉眼睛，看着冥灵从食盒里拿出猪肉炖粉条，麻辣土豆丝，清炒豇豆，完全不敢相信。 “当然不是我做的。”三人在田边的树下坐好，冥灵不住的夸奖，“都是翠花做的，你看翠花多贤惠，比我好多了吧，以后谁娶她就有口福了。” 翠花的脸蛋比苹果要红多了，完全不敢抬眼看余圣的表情，其实吧，当时余圣脸上根本没表情，也没多看翠花一眼，拿过碗筷就开吃，“是不错，烧的比你好太多，不过你个做长辈的，要有点长辈的样子，别让小辈看了笑话。” “是我提议的，余哥哥别怪韩大姐。”自己害他们吵架了？田翠花脸上挂着不安，连忙伸手拉住了余圣的胳膊。 余圣回头，翠花的身影倒映在清澈的双眸中，翠花似要被这双眼睛吸进去了。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翠花这才回过神，手像被烫到了一样闪电收回，竟然是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了。 一切都落在冥灵眼里，冥灵很高兴，米饭都更香了。 “张大妈！” “闺女啊，快进来。” 冥灵没进门，只是将手里的一篮子青菜递给张大妈，“余圣能种出这么壮实的青菜，多亏了大伯的帮忙，这都是今天刚刚收的，给大妈送些来。” “客气啥呀。”大妈接过篮子，笑容满面，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对了，我还想去找你呢，你还记得我家那个臭小子吗？” 韩老以前提起过，貌似是小时候老欺负韩紫灵来着，“记得。” “再过两天，那臭小子就要回来了。”张大妈满目柔情，“这小子没本事，在外面打工也要有八年了，一点名堂都没混出来，这次总算找了个媳妇，闺女啊，记得到时候来大妈这里喝喜酒啊。” “所以呢，婚礼在什么时候？”余圣夹了一筷子青菜，从菜里面挑出了几条肥硕的青虫，至少说明，今天的菜是她亲自炒的，因为她炒菜前不会洗菜。 “小两口是在打工的地方认识的，早就领了证，听说女方肚子里已经有了。张家什么都准备好了，明天两人回家，后天就是酒席。”冥灵看了眼挑出来的虫子，故意避开了青菜，喝了口苹果黄瓜汤。 “我们也补办一场吧，到现在你都没带过我准备的婚戒。” “不办，我也不带。” 噼里啪啦，鞭炮响起，因为女方不是本地人，接亲什么的都省略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敬茶。”估计张大妈做新娘时，都没现在这么精神，感觉喝的不是茶，而是蜜，眼都笑得成了缝。 “说好的送入洞房呢？”冥灵凑到余圣耳边吹风，活了万把年，做了两回新娘，总算是让她看上了一回，别人怎么做新娘的，她可开心了。 余圣无奈的看了看高挂的日头，“大中午的就要别人洞房，你只会关心这些事吗？” 紫灵家乡真的很小，还是那十几张八仙桌，还是那些菜，还是那些人，吃吃喝喝，热热闹闹。和三周前只有两点不同，第一，从韩家老宅搬进了张家大院，第二，办的不是丧事而是喜事。 “紫灵，小时候是我不懂事，那些混账事，你别放在心上。”小张来敬酒，一身红艳艳的喜服，胸口还有一朵大花。看见冥灵时，比看见自己老婆时还要惊讶，一旁的新娘子，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还说那些干什么？”冥灵怕小张再看下去，自己等下就要被新娘分尸了，“这是我老公，余圣。” “原来是妹夫啊，听说你们在大城市混的不错，以后我们两夫妻，还要靠你们多帮帮忙了，来，喝酒，不喝就不给面子。” 小张先是举起了酒杯，一干而净，冥灵瞄了一眼余圣，没想到，他也爽快，直接干了。 这是冥灵第一次看余圣喝酒，也不知道他酒量好不好，别等下醉了，还要自己来收拾，冥灵可没这心情。“少喝点。” “哈哈！”余圣还没说什么，小张先是大声笑起来，吸引了全村人的目光。“紫灵心疼了，你们感情真好啊。” “是啊，她是我此生的挚爱。”余圣还趁机加把火。 有些人起哄，有些人继续吃喝，场面混乱，冥灵却很清楚的看见，田翠花抹着眼泪，黯然退场。 冥灵用手肘顶了顶余圣，“你还不快去劝劝？” “你为什么不去。” “我去还有什么意义，再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你，还有谁能劝他？” “你就是调皮。”冥灵嘟了嘟嘴，很失望，却是见余圣站了起来，“也罢，之前我算计你的事，就用这件事扯平吧。” 第二十二章 回乡（五） “紫灵，你在s市到底做啥嘞？” “以前是公司的主管，爸不是病重嘛，我就把工作辞了。” “主管？真不得了啊，就这么不干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工作可以再找，爸只有一个。” “真是孝顺，可惜老韩头没福气，唉……对了，你男人是做啥的？” 冥灵还在喜宴上唠嗑，院里突然一片闹腾，却是田大姐揪着田翠花的头发，一把丢进了院子中间。 “你个不要脸的家伙，俺白养你了。”还说着话，田大姐又狠狠的踹了翠花一脚。 田翠花趴在地上，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要不几个相熟的村民拉着，田大姐可能就要打死她了。 “小田，到底咋啦，翠花还是个孩子，做错了事也正常。你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啊。”张大伯作为东家，先站了出来，“再说，今天是我们张家办喜事，有什么事，看在我面子上，就算了吧。” “孩子？她做的那档子事是孩子做的嘛！你自己问她做了些什么事，俺都不好意思说。”见打不着踹不着，田大姐一边痛苦流泪，一边用目光杀死翠花。 “我没错，我爱余哥哥怎么了！”田翠花趴在地上，眼眶红红的，就是不落泪，固执的看着田大姐。 “你们听听，这还哪里像话！”田大姐环视一眼，目光锁定冥灵，“小韩啊，大姐对不起你……”说着又动手拍打起翠花来，这次倒是没人拦着了，“俺送你去韩家，是让你去学习的，不是让你做出这些没羞没躁的事的……” 翠花也不甘示弱，不断叫喊，“我对余哥哥是真爱，真爱不分年龄，真爱不分地位，就算他娶了韩大姐，我还是会等他的，这辈子，我非余哥哥不嫁……” 好好的喜事变成了闹剧，再不做点什么，就要成悲剧了，冥灵觉得，这事只有自己才能画上句号，这就穿过人墙，抓住田大姐不停拍打翠花的手，“大姐，我了解余圣的，他对翠花没意思，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事。再退一步，我和余圣会回s市，翠花现在说的再坚决，时间一长，也会忘了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个家伙，躲在这里做什么？你也是主角，怎么能不在场呢？”冥灵在田里找到了余圣。 “我在场和不在场有差别吗？” 冥灵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差别不大，最多我骂你两声负心汉，你再说些甜言蜜语，让那个小姑娘更伤心，田大姐哭的更凶，我或者别人再打你两下……” “你脑袋里的小剧场，节目挺精彩嘛。” “嘿嘿，话说刚才怎么了？” “还不是按照你的剧本，我过来劝翠花别伤心，她值得更好的人，小姑娘一激动就强吻我了，正巧被路过的田大姐看见。”余圣说到正巧二字时，加重了语气，眼睛看着冥灵，意有所指。 “你还被强吻，我应该自己来看看的，没看到这一幕，真是可惜。” “强吻我这件事，你也可以做啊。” “一边去！” 烧完纸钱，磕完头，这下葬的仪式就算是结束了，夏日毒辣的太阳将墓碑烤得灼人眼，和韩老去世的时候完全是天差地别。 冥灵擦了擦汗，这余圣也不嫌弃热，还搂着她的肩膀，算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就由着他吧。 “闺女，别伤心了。”大家都各回各家，只有张大妈还拉着冥灵的手，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掉。 “爸也算是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了。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明天我就和余圣一起回s市。” 大妈的眼泪突然就憋回了眼眶，“什么？这么匆忙？” “这是我们两个早就商量好的，再说，出了翠花这件事，我们也不太好意思在村里呆着了，翠花还小不懂事，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懂得避嫌。” “娘娘！你终于回来啦！”冥灵才刚打开公寓门，离洛就一下子扑了上来，当然直接穿了过去，一下子摔倒在地，这丫头又把自己是仙体，碰不到冥灵这事给忘了。 “余圣，你先回你自己的公寓吧。我要休息一下。” “娘娘，乡下的这些日子，余圣有没有吃你豆腐？”离洛很快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搓着双手，一脸暧昧的笑意。 “洛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看来我要禁止你看那些没营养的肥皂剧了。” “不要啊娘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见冥灵的表情不像是说笑，离洛立马就怯了气场，垂头丧气了没几秒，忽然想到了件重要的事，“娘娘，这林兆对……” “这么重要的事，就不能在你的那些八卦前面说吗？”很明显，有些话离洛说的太迟了，冥灵有些埋怨的剐了离洛一眼，这就推了一把在榻榻米上啃汉堡的林兆对，“喂，别在我床上吃东西，都是些碎末子，小心晚上被蚂蚁搬走。” “它们要搬的，那也是你。”林兆对不为所动，三下两下把手里的汉堡解决完，“说好的，韩老离世，你也就离开人界，怎么现在又拖了一个多月？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想走，不会是真的看上那个余圣了吧。我说过了，不管现在怎么样，你都是圣君的……” “不听不听，和尚念经。”冥灵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这家伙！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想在就把你敲晕了，绑回天庭去。”林兆对舔了舔手指，恶狠狠的威胁，忽然看见了一旁同样是恨铁不成钢的离洛，“小花！要不我和你联手，一起把她给绑回圣君身边去了。” 小花？离洛气结，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彼岸花啊，这个不长眼的竟然用小花来称呼她。 离洛还没来得及抗议，却是冥灵抬头挺胸，很自豪的大声宣布，“真是可惜咯，你们两个这样的，来一打都不是我的对手。再敢说这些大话，小心我一手一个，把你们都捆了，丢幽冥司去。” 那两个才几千年修为的家伙，顿时不敢说话了，冥灵很得意，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第二十三章 谢幕 沉寂了没多久，林兆对认命似的叹口气，“算了，不怕遇上傻子，就怕傻子有修为，和你多说无益。等你准备在人界谢幕时，别忘了给我留个好席位，只有亲眼看着你去幽冥司了，我才好安心的去找圣君，把你这几个月来的混账事都报告给他听。” “他那块冰，哪里会关心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说你傻，你是真傻，他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明两人互通心意，你偏偏还喜欢说这些傻话。” 冥灵不想多纠缠，“那个司机的事还要再安排一下，反正谢幕之时，就定在韩紫灵生日那天。也没多久了，你也别来催我，到时候直接去看戏就行了。” “娘娘，等下会很痛的。”时隔一年多，冥灵又站在这个街口，和初来人界时一样，只有离洛陪伴在身边，这张小脸上除了没了眼泪，还是一副瞎担心的模样。 咦？明明戏票发出去不少，怎么都没观众来看呢？冥灵四处望了望，总算是看见了一身粉色的林兆对，他抱胸站在马路对面，这家伙真贼，一来就把最好的位置给占了。 “洛儿，去问问他，怎么恢复成仙身了？凡间的林医生怎么了？”离谢幕还有些时间，冥灵也有闲心关心起别的事来。 “娘娘，他说，林医生出国进修去了。”没一会儿，离洛就飘回来报告，“真是的，娘娘，你这是要死一回了，怎么还那么悠闲，要不要先上个法诀……” “上法诀把疼痛转接到你身上？”冥灵不理会离洛，继续寻找观众。 “紫灵！”又有两人到场，正是已经和好的戚微微和蒋陶然。 冥灵心中踏实了，观众都来了，唯一没有邀请也没来，今天看来会一切顺利。 三个小姑娘聚在了一起，“紫灵，你生日应该是我们给你准备party的，怎么成了你请我们玩？” “微微，陆杰对你好吗？”时间不多，冥灵是真的挂心这两个凡界的好友，“如果他对你有二心，就赶快告诉我，我一定帮你讨公道。”之后她就不是凡胎了，仙法鬼术的用起来也能顺手些，虽然打起来不一定能赢，但也不会输的那么惨了。 戚微微的脸红了，粉粉嫩嫩的更是迷人，“陆杰对我很好，我们下个礼拜也要领证结婚了。”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过不了多久，我们的宝宝也要出生了。” “什么！你要做妈妈了！”蒋陶然惊声尖叫，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真是双喜临门，以后要改口叫你陆夫人咯。”随即语调一变，竟然好似被人抛弃了一般可怜，“哎呀，你们两个一个个的都嫁了人，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今天我们一定要玩得痛快，这很有可能是我们三人，最后一次一起疯咯，今天既是紫灵的生日party，又是微微的单身party，所以我们要玩出双倍的精彩才行！”一语成谶。 有个路人甲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见到微微时竟然看傻了，撞在了行道树上，引得三人开怀笑了一会儿。 “嘀——”轿车喇叭刺耳的长啸声，打破了欢乐的气氛，明明三人站得如此之近，可那轿车却和长了眼似的，只往冥灵身上撞。 熟悉的碰撞声再次响起，在一年前韩紫灵死亡的地方，重新染上一滩浓稠的血液，一年前肇事逃逸的轿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这次总算不逃了。 从驾驶座上滚下了个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声尖叫，“我就说那么多血，她肯定死了，对，她已经死了，所以她来索命了！是她来索命了！我错了，这一年我每天都在烧香，祈求原谅，是我错了，我不该逃的，结果她还是来了，她来要我命了……” 离洛看见那人身体中飘出了一魂一魄，迅速消散，想来他已经疯了。 “一见发财，一见发财。” 从躯体里飘了出来，冥灵浑身都碎了一般的疼，果然，真的死一次，和出入凡躯的痛，那可是大不一样的。离洛赶紧扶住摇摇晃晃，快要摔倒的冥灵。 赶紧施了法让自己好受了点，冥灵连吸了几口凉气，这才顾得上和白无常搭话，“老娘死了，难道还要你来接？” “回小鬼君，我不是来接小鬼君的，是来接它的。”白无常说着，又指了指韩紫灵的尸体。 韩紫灵还能再死一次？不能吧，她不是已经投胎去了嘛。冥灵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忙回头，又仔细的看了看现场。 “喂110吗？这里发生了一场车祸，有人受伤，地址就在……”蒋陶然不愧为蒋陶然，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天啊！紫灵！”这件事对戚微微的冲击不小，她瞪圆了双目，张大了嘴，看着血泊中的韩紫灵，眼睛一翻，竟然晕过去了。 冥灵设计这场谢幕时，也没考虑那么多，只是觉得韩紫灵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实在太可怜，能有此生最好的朋友围绕于身边就好了，事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冥灵终于明白了，白无常要接的不是韩紫灵，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肚中的孩子，自己和陆杰的孩子。 一缕幽魂从韩紫灵的躯体里飘了出来，那是她素未蒙面的孩子，再也不可能降临人世的孩子，冥灵看不清那魂魄的面貌，却突然有了渴望，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总归是她的。 冥灵伸出去的手被人握住，木然的回头，是林兆对，他对着冥灵摇了摇头，“这是韩紫灵的孩子。它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你也知道，韩紫灵一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不过是借了她的躯壳，完成她的愿望而已，她身上的因果，都与你无关。” 可这孩子是她的因果啊，冥灵张了张嘴，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事说来蹊跷，白无常也不是傻子，当接到这个任务时，他就惊诧过，这韩紫灵都死了一年多，哪又会有什么孩子要接，如今看到这个情景，更是明白了八九分，这道魂魄想来不一般。 若在平常，拘魂只要将锁魂链插入魂魄的心窝，魂魄便能随便他摆布，而如今白无常却是不敢了，恭敬有理，“请……”这道魂还未成形，分不清男女，白无常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索性就不称呼了，“跟着我走一趟吧。” 冥灵眼看着那道魂魄和白无常一同化为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却是什么都不能做。 “娘娘，我们走吧。”离洛还搀扶在一旁，温声提醒还在出神的冥灵。 “对，是该走了，不过是和我走。”冥灵还没说话，一个日夜都在冥灵耳边的声音横插进来。 这场好戏，冥灵唯一没邀请的就是余圣，可他还是来了，往声音的来源看去，还是那张迷倒众生的脸，却是双目赤红，印堂之中鲜艳的堕天印记更显风华绝丽。余圣站在路灯之上，一身黑袍随风摇曳，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林兆对立刻祭出仙剑，瞬间仙气暴涨，这是准备在凡界直接斗法了吗？ 冥灵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棵蠢桃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抬头看向余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了吧。” “魔君圣惟，找世间唯一有神格的紫幽兰为爱妻聚魂。”顿了顿，露出冥灵熟悉的笑容，“你不准备反抗一下？” “又打不过你，反抗有用吗？”冥灵给了他一个白眼，“再说聚魂而已，我还以为你是要杀了我，向琅轩报仇呢。” “等媚娘醒了，我当然要杀了你。” “那到时候再打吧。” “娘娘！”“冥灵！”离洛和林兆对同时开口惊呼，难以置信的看着冥灵，她这是准备跟着圣惟走了？ “识抬举，亏我还千方百计的想给你带上这个。”说着，圣惟摊开手掌，掌中正是那枚婚戒，只在眨眼间，戒指的外形发生了变化，原来是摄魂戒。 “我和你说了很多遍，让你有要求就提，咱们商量商量，是你自己不听。现在倒是怪我太听话了，要不，我还是不听话点比较好？”说着，蓝旗出现在冥灵的手中，在众人还未反应之时，对着离洛和林兆对就是一挥，两人瞬间就消失无踪。 “你怕我伤害他们？” “你是魔，说不准会，不过我更怕他们想不通，拦着我不让我走。”手中蓝旗消失，冥灵飞到圣惟面前，“说吧，去哪？我还没去魔界逛过，也不知道魔界长什么样。” “谁！”圣惟却是猛然转身，声音中加了术法，这便是魔啸，冥灵从半空落下，只觉浑身抽力不能动弹。 “圣惟，许久不见，竟然是连我都不认识了？”行道树的阴影里，缓步走出一个人，几千年前在东青山，冥灵见过此人，当时她只觉得这是个美人，是个有故事的美人，不曾想到，这还是个有本事的美人，在圣惟如此修为的魔啸之下，竟然还和没事人一样，表情从容，似乎还带着浅笑。 “金陵仙尊，哦，我忘了，你已经是魔尊了。”圣惟从路灯上飞下，站在冥灵与金陵中间，竟然是面向着金陵作揖。 “彼此彼此。”金陵瞟了一眼圣惟，“你也不必这么紧张，虽然我是想她死，但是没准备现在就动手，我要在琅轩面前亲手杀死她。在希望琅轩痛苦这件事上，你和我的目的是一致的。” “那姑姑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姑姑？这圣惟和金陵竟然是亲戚？冥灵又想了想，也对，天上谁和谁不是沾亲带故的，就像九耀一样，身后都有靠山。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知道，你带走了她，琅轩必然会来救她，我要做的，不过就是守着她，等琅轩来找我。”说及此事，金陵忽然笑了，“哈哈，多少几万年了，总算是轮到他来找我了。” 第一章 缘起（上） “这就是魔界？真是无趣。”冥灵被带到了一间小竹屋前，入眼是一片绿色，竹子围起的栅栏，竹子做的桌子，竹子做的椅子……不像凡界有电视电脑消遣，也不像仙界有光华万丈的各种仙庭游玩，甚至没有冥灵所臆想的血腥残酷景象，确实无趣。 “这里是太极幻境。”圣惟推开了竹屋的门，声音动作都极其轻柔，似乎是怕打扰到谁，“显现的是几十万年前，我和媚娘一起居住之处的景象。” “几十万年前？怪不得。”听冥灵的语气，就像是她知道几十万年前是什么样似的，可她才万把年岁，几十万年前，她还只是棵紫幽兰罢了，又怎么会知道。 竹床上放着一口水晶棺，里面安详的睡着一个人，圣惟用手指轻柔的描绘着沉睡之人的侧颜，俊美的面容更显柔和，连冥灵都要被他感动了。 “这就是媚娘，你要给她聚魂？”冥灵好奇的看了看棺里的躯壳，很为难，她的魂魄是被生生打散的，散得干干净净，“估计搭上我的全部修为，也聚不齐。” “没事，还有我的，三千年不行，我等她五千年，五千年不行，我等她万年，你只管聚魂就行。” 冥灵还要说什么，却感脑后一阵剧痛，身形不稳，如坠云中。 “你这是做什么！” “你等得了万年，可琅轩不一定能等，太极幻境再隐秘，还是有被找到的一天，结界再强大，也顶不住他的几次攻打，要聚魂就快点，我帮你把她的封印解开。” 冥灵又搬着小板凳，抱着西瓜，到腾龙渊边上看戏去了。 看什么戏？当然是神仙打架啦，呸，吐出几颗西瓜子，错了，是打架。这几人都打了好几天，一会儿红光，一会儿绿光、蓝光的，确实好看。冥灵围绕着东青山找了好久，才找到腾龙渊这般的好地方，既不会被法术波及，视野又好，真是个看戏的绝佳场所。 忽然白衣人手中仙剑光芒大盛，黑衣人陨落于山中不见踪迹，看来黑衣人要输了，冥灵哀叹一声，倒不是为了黑衣人，而是好戏要落幕了，自己又要没事做了。 手中的西瓜啃得差不多了，冥灵站起来，将西瓜皮丢得老远，半空中突然传来爆裂巨响，白光中夹杂了黑色光芒，东青山烧起来了一大片，看来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冥灵赶紧坐回小板凳上。 一个火球从东青山，急急的向冥灵砸了过来，把冥灵吓得连飞都不会了，撒开脚丫子，在地上狂奔。 “轰隆！” “哎呦，我的屁股。”好死不死的，还踩在了那块西瓜皮上，冥灵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摔得连眼泪都要出来了，睁开眼看了看，火球没砸在自己身上？ 腾龙渊里冒出了一股子浓烟，冥灵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来到悬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犯了难，这该怎么下去啊。 “我是小鬼君啊，刚才是不是摔坏脑子了。”自嘲了一句，冥灵就召来了祥云，飞去了渊底。 第二章 缘起（下） 有烟作指引，冥灵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团“火球”，她抬眼看了看神殿顶上的破洞，心中为云华女神默哀了一秒，可怜的神，都归墟了，还要遭此横祸。 刚刚的火估计是法术造成的，烧的不是仙袍和仙躯，白衣人好好的躺在了地上，咋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似的。 冥灵上去踹了两脚，嗯，软软的，脚感不错，所以又踢了两脚，这才想到用法术探一探，元神虽然弱但是还在，也不知道他原来有多少年的修为，反正现在是全部散了，这位仙友还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喂！我知道你听得见。”反正无趣，全当自娱自乐，冥灵蹲在白衣人身边，撑着脑袋看着他，失策啊，小板凳还留在悬崖上面，等下要去拿下来才行，“你叫什么？你是赢了呢，还是输了呢？” 睫毛真长，像小扇子，皮肤也白，这就要死了，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 既然这人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那就冥灵做主，继续自言自语吧。 “既然你躺在这里，那我就和你说说这云华女神的事吧。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后，六界还未形成之前，那是一个只有神的时代。神自万物而生，数量多了，便有了神界，而后经过女娲造人，才有了人界，人死后的灵魂被一种奇花吸引，聚集成了鬼界，这种花就是紫幽兰。我就是一朵紫幽兰，但和幽冥司的那一大片紫幽兰又不同，因为云华女神归墟之后，她的神格落在我了头上，我成了世间唯一一朵有神格的紫幽兰，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冥灵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那人的脸蛋，好滑呀，啧啧，反正他都要死了，多摸两下也没什么吧，脑子里才出来了这个念头，两个魔爪就往那人脸上招呼了，又捏又蹭，不一会儿，白嫩的脸蛋就被折腾红了，冥灵这才觉得不妥，挠了挠头，继续讲故事。 “云华女神从天边的流云中诞生，性子也和流云一样淡泊，我爸长得……”冥灵捏着下巴想了很久，终于不情不愿的承认，“好吧，我爸长得不错，修为也不错，但毕竟只是个幽冥鬼君，我至今没想通，我爸是怎么把女神骗到手的。” 说到这里，也顾不得地板上都是从殿顶破洞处掉落的碎石，冥灵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语气也没刚刚那么轻快了，“神从虚无中来，总归要回归虚无中去，现在的神界，早就没有神了，还不如叫作神墟比较好，云华女神就是在腾龙渊归墟的，自从她归墟那天起，我爸就再没来过这座神殿，现在竟然破旧成了这样，还被你砸了个洞，你说，你对得起女神吗？” 冥灵脸上挂着苦笑，她是真的懒，觉得坐着说话也好累啊，这就张开手脚，和白衣人并肩躺在地板上。 神殿之中，就和过往的许多日夜一样安静，除了地上多了一紫一白两个身影。 “我怎么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冥灵睁眼之时，神殿内外都已漆黑一片。 冥灵懒懒的躺在地上不想动，因为云华女神神格的原因，幽冥鬼君认她作了独女，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平时一点都不管她，无论她闯出多大的祸事，老鬼君都不曾责骂她，这种日子过了也快一万年了，现在她都累了，不关心就不关心吧，反正她是冥灵不是云华。 伸了个懒腰，无意间就碰到了一只凉凉的手，冥灵顺势握住，探了探，元神又弱了点，估计撑不过一年，这位好看的仙友就该灰飞烟灭了吧。可转念一想，这是他的命，如果他没碰上自己这朵紫幽兰，估计3天就灰飞了，这么看来，多出来的这些时间，他还要谢谢自己呢。 握着这只手，冥灵就不怎么想放开了，她是小鬼君，鬼族的人都挺惧怕她的，唯一比她厉害的，就是那个幽冥鬼君，可老鬼君从来不管她，冥灵忽然意识到，这近万年的时光里，自己原来是这么的孤独。 “故事说到哪里了？你还有没有在听？”继续自问自答，反正一年的时间还长着呢。 “话说，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啊……” “你喜不喜欢吃茄子啊，我反正不喜欢吃，因为它是紫色的，紫色的都不是好东西……不对啊，我也是紫色的……” “你是天上的，我是地底的，我们还能碰上，是不是很有缘啊，看在我们很有缘的份上，你让我咬一口可好……反正你也不能反对，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看见奈何桥边有朵彼岸花，有了仙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幻形，到时候如果你还在，我带过来给你看看吧，如果你不在了……算了，等你不在了再说……” “我又来看你啦……”脖子像被人掐住了，无法出声，不能呼吸。 一直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白衣人不见了，下意识的算了算，这一年的时间，怎么一下子过得这么快，冥灵站在他躺过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希望是有人找到你，然后把你救走了……”冥灵苦笑着摇了摇头，神殿自古便有屏障，更何况是神归墟的神殿呢，要不是自己有神格，不然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更何况是别人？ “小鬼君当心！” 冥灵被孟婆拉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差点掉进忘川河里。“谢谢啦。” 孟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冥灵，“我在河边卖了三百年汤，现在想通了，等找到人接手，我就转世投胎去。” “哦。”孟婆说到底只是个鬼差，做个三百年也差不多了，“当年，如果你果断点，直接把汤喝了，也就不用浪费这三百年的时间了，男人嘛，一抓一大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还能喝了孟婆汤，还能转世投胎，那小鬼君，你呢？” “啊？什么意思？”冥灵歪了头，疑惑的看着孟婆，这女子年岁不大，却是被人世间的感情折腾出了老妪的感觉。 “你自己没发现吗？每天一睁眼就跑出去，回来了就盯着忘川河发呆，之前的你是这样的吗？” 之前？之前的自己是怎么过的呢？冥灵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第三章 琅轩（一）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要那个仙友嘛。”冥灵在地板上撒泼耍赖，从神殿的东边滚到西边，又从西滚到东，就好像这样能有用似的。 “咚！” 眼前一片黑，隐约听见有个淡淡的声音在耳边说：“琅轩。” “搞什么啊！”滚歪了，脑袋狠狠撞石柱上了，冥灵小小的昏了一秒，回神的时候，眼前还全都是小星星，抬手揉了揉脑袋，竟然是满手的血。 “真是诸事不顺，我出门肯定忘记算一卦了。”一边抱怨一边给可怜的自己上治疗术，但是她哪天出门算过卦了？ “做一棵小花多好，什么都不用想，每天晒晒太阳……”突然想到，幽冥司没有太阳，紫幽兰也不需要阳光，自己还能发出淡淡的幽光，“咳咳，刚才那句作废，每天吸点阴气，聚点亡魂……” 兰花脑袋竟然被撞开窍了，作为一棵有神格的紫幽兰，她是能聚六界之魂的神物，既然自己这么舍不得这位仙友，要不就给他聚个魂，就凭那张脸，收作小弟也不错。 说干就干，冥灵撸起袖子，斗志傲然，然后僵立原地，这前无古人，后面有没有来者还不知道的事，到底该怎么做呢？ 人一旦有了烦心事，做什么都显得特别倒霉，神仙也是这样。冥灵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了神殿当中，一只脚肿的跟座小山似的，她把脚往小石头上一放，顺势就席地而坐。 “肯定有人对我下诅咒了，自从会了腾云术，我还没从云头上掉下来过，真是近万年头一遭的事。”真是越看越糟心，冥灵决定不再看那只脚了，往地上一躺，“会不会是那个仙友嫌我烦，或者是认为我见死不救，然后怨恨我吧？不会不会，我知道他挺喜欢我的。”知道个鬼，那白衣人从始至终只是躺着而已。 “师叔，金陵从蓬莱岛采来了仙草，不知道该如何炼化，特来向师叔请教。”面前的女子两颊染上桃红，态度看似恭敬，却是在拿眼偷瞄着自己。 师叔？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师门？冥灵想不通，而且能不能别拿这种眼神看着她，她都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好。”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但肯定不是她的。 “什么鬼！”冥灵惊得从地上一跃而起，“啊！痛！”立马跌回地上，她还有只脚受着伤呢。 这回好了，屁股和脚都疼，都不知道该揉哪里，索性揉太阳穴，“刚才怎么回事？那个声音，在哪里听过呢？”冥灵想起来了，昨天撞到脑袋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唠叨。 “那女子，貌似叫金陵，后面怎么了？”冥灵敏感的感觉到，又有好玩的事要发生了，“可我该怎么知道后面的事呢？” 又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躺到睡着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日升日落，那些幻觉再也没出现过。 一阵阵从渊底吹来的清风，将冥灵手中的生死簿吹散，指尖上燃起蓝色的鬼火，也没看见冥灵有什么动作，空中的纸页就化成了灰烬。 “小鬼君！” 来了，冥灵勾起嘴角，这新来的阎王是个有骨气的，能陪她玩玩。 阎王趴到悬崖边，眼看着生死簿烧得连灰都不剩，这个吃饱了没事做的小鬼君，只会给他找麻烦，火起，他还不信了，这鬼界就任由着她胡来？ 冥灵知道这新阎王是个有骨气的，不曾想到，他还是个暴脾气的，这就直接祭出法宝——狼牙棒！一棒子敲了上来！ “琅轩，你我认识多少年了，你看看，我都第九个女儿了，你怎么还不赶紧娶一个，那个金陵仙子，对你痴心一片，你难道看不出来。” 院中繁花似锦，却是一片奇异景象，梅花与荷花争彩，池边的梨树上成熟的果子压弯了枝头。石桌上，两人对酌，一壶酒却是怎么也倒不完。 拿着酒杯的手，指节分明，修长似美玉，冥灵记得这只手，是那只握住了就不想放开的手。 又是一杯仙酿下肚，冥灵都能闻到那股酒香，这次那个淡淡的声音没有说话。 隔日，冥灵手中把玩着偷来的法宝——销魂刀，站在当年那个白衣人躺着的地方。 “我算是想通了，琅轩，要给你聚魂就得在这里，我越是惨越是有效果，你说，如果你真的醒过来，你该怎么赔我？”说着，刀就往自己手腕上招呼，鲜血奔涌而出，仙气也溢散开，冥灵没感到一点疼痛，这就是法宝销魂刀的作用，没办法，冥灵怕疼。 “就是她，天帝的女儿，母亲是个凡人，半仙之体，到现在连个腾云术都不会。” 小辈们嚼舌根，琅轩并不在意，他困在离恨天第五重快五百年了，需要再去藏书阁看看，是不是还有典籍资料可以查阅。 果然，有困难看书总归没错，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琅轩又翻出来一本自传，里面记录了前辈相同的经历。 天色不早了，琅轩忽听闻练习场还有动静。是个小女孩，整个练习场只剩下她一个人，抬手召来祥云，稀稀疏疏的，才刚踏上就散了，小女孩摔了个狗啃泥，却是一声不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继续施术。 半仙之体理应先修仙体，再修仙术，不然就是事倍功半，白费努力。琅轩又看了看那道身影，但这些，与他有什么关系？他还有自己的困境需要打破，琅轩转身离开了练习场，小女孩执拗的身影却留在他的心里。 闭关百年，丝毫没有进展，出关那日，琅轩觉得连阳光都不明媚了。 “琅轩，先天帝已于两年前归墟，神格落在新天帝身上，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瞟了一眼天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琅轩很不服气，这天阳和自己同期，现在都快突破六重天了，自己还在五重天苦苦挣扎。 但琅轩这人吧，就是闷骚，一个字不讲，抬手就召来祥云，直往九重天飞，引得天阳在后面边追边喊：“哎，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第四章 琅轩（二） “天帝去找西海水君商议要事了。” 天帝小儿也是个不正经的主，什么商议要事，肯定又是和那个水君去哪里逍遥了，琅轩暗暗摇头。 “真是的，跑这么快，我又不追杀你，刚刚就想和你说，天帝不在。” 知道不在，你还叫我过来看看？琅轩心里嘀咕，这就准备回去继续和五重天斗争。 “别急着走啊，先天帝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天阳挑挑眉，一脸坏笑。 顺着天阳目光看去，赏芳亭中袅袅婷婷站着一个仙子，百年之前还只是个小女孩，如今已经张开了，如出水芙蓉。 “真可惜，只是个半仙之体，过个几千年，便成了一把枯骨，转世轮回去了。” “为什么不让她修仙？” 天阳闻言，睁大了眼睛，紧盯着琅轩，似乎连亭中的绝世仙女，也没眼前这人有吸引力，“惜字如金的琅轩，开口说了话，这句话竟然还是关心别人的，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天阳不出意外的得到了一个白眼，玩笑也开够了，目光继续胶着在美女身上，“先天帝算出了她的仙劫，就禁止她修仙，留下了羡长生慕长生，可知长生苦的批句，这些她自己都知道。” “不管了，我要去勾搭美女。”琅轩还在琢磨，这个仙子到底会有怎么样的仙劫，却是被天阳一扯，两人就站在了亭子中央。 赏芳亭本就不大，一下子挤了3人，直接把金陵挤进了荷花池。 天阳这小子，资质高反应快，才落脚，立刻发现，坏了，把自己要勾搭的人挤水池里了，等下要是让她知道是自己的错，那良好的第一印象就没了，之后培养感情就困难……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脑子里已经转了十几个弯了，最后得出结论，闪人！ 金陵刚刚还在看仙树上的一只青鸟，下一秒就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水池里，任是脾气再好也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哪个害自己吧。怒目向亭中瞪去，一袭白衣不染风尘，更像是在嘲笑自己太过狼狈。 好了，瞪过了也就算了，金陵不过百余年的年纪，却比许多几千岁的仙子来得成熟，她深吸一口，平静下来，施法飞出水池，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弄干净些，恢复成一副仙家道骨的模样，彬彬有礼的问：“请问师叔，找金陵何事？” 师叔？原来她认识自己。琅轩见金陵连施两道低阶法术，又回想起以前那个独自练习腾云术的小女孩，以半仙的资质，一百年就能达到这种成绩，她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虽然这件乌龙事是天阳起的头，但琅轩还是很心疼这个金陵。 “你不能修仙，还能炼丹习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金陵来得很快，才第二天，她站在琅轩的院落前，眼神坚定，“师叔，能不能教我炼丹？” 琅轩不喜言语，更不会教人，他帮金陵的办法就是把金陵带到书房，丢了一堆医术，让她自己看去。 “琅轩……”天阳来找琅轩时，他正在窗前看着兵书，金陵在不在这里，似乎对他都没影响，倒是天阳看见金陵时，明显吃了一惊，贼兮兮的把琅轩拉出书房，“金屋藏娇？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她来学医。” “学医？这倒是个好办法，常吃仙丹，即使不修仙，活个万把年也是可以的，那干嘛不来找我学呢？医书我也有啊，而且我还能亲自指导。”亲自二字说的特别阴阳怪气，配合他一副色眯眯的表情，琅轩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琅轩这回白眼都懒得翻了，天阳又在自己的瞎想中沉浸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来找琅轩是有事的，“羽凡大神归墟，他所管的极天之地出现了凶兽——梼杌，天帝让我们和煜尧一起去收拾它，圣旨就在这里。” 金色文书凭空出现，琅轩接来扫了一眼，后天出发，抬头又看向天阳，“还有事吗？”言下之意：我知道了，没事的话，你就快走，我还要看书。 天阳懂了装不懂，越过琅轩，死皮赖脸的缠住一旁安安静静看书的金陵，“仙子，那木头教不来人，有什么问题问我，我可什么都会……” 琅轩无奈，多了个金陵没关系，可多了个天阳，这书房看来是无法呆了，这就直接回自己院落，也不知道努力两天，能不能突破第五重。 一百年都没做到的事，两天确实不行，三人碰面是，琅轩看见除了天阳这个缺根筋的，顺利到达了第六重，煜尧也还在第五重困着呢，心下稍安。三人驾云一同前往极天之地。 “哎，煜尧，你多少年没长个了？”天阳在云头上也不安稳，还边说边比划。 煜尧比天阳矮了整整一个头，他一直很介意这件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个家伙，高了不起啊，看我不把你的腿给打折了！” “啧啧，可惜，你打不过我。” “来来来，不打一架，怎么知道。” “息怒息怒，留点力气打梼杌吧。” “一个刚成形的凶兽，需要这么紧张吗？”煜尧一脸不屑。 天阳不反驳，他也如此认同，可琅轩隐隐觉得不安，凶兽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正好是神归墟之时，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故。 离极天之地还有几百里，梼杌的怒吼声已远远传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三人落地便感到了蹊跷，地上满是森林中的飞禽走兽的尸体，这并不让人意外，意外的是满地尸体中竟然还有一些有点道行的妖或者魔的尸体，血流遍地，染红了河水，怎么看都像是已经经过了一场恶战的样子。 “难道这些妖魔，都是些什么想不开的，想要来驯服凶兽？”天阳猜测。 “有可能，刚形成的凶兽，若是能驯服再好好培养，以后后患无穷，不过看这样子，应该还没人做到，我们还是快点，赶在他们之前，把梼杌杀了，以绝后患。” 第五章 琅轩（三） 琅轩打开房门，天气不错，这一次闭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师叔！”院中树下的金陵，几个快步就冲到房门前，将掉落在身上的树叶全部留在身后。 琅轩很讶异，她在这里等了多少时间？ 原来金陵也吃不准，这丹药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那日，金陵听见琅轩夸她，脑子一热就觉得这药肯定没问题，便想让琅轩吃了，回去后是越想越后怕，毕竟是第一次炼丹，谁都不能担保不出什么万一，之后呢？她该怎么办？一整夜不合眼，把两人相伴的一百来年想了个通透，最后突然想通了，自己是爱上琅轩了。 天才刚亮，金陵立刻召来祥云，谁知琅轩吃了药后就闭门不出，金陵直呼不妙，心中是十五桶水，七上八下的，又不敢就此离开，只怕下一刻，门里就会传出琅轩的惨嚎：“金陵，救救我……”之类的。 这一等就是一年多，小鸟在她肩头停留，树叶飘落在她头上，她都快成石头人了。如今琅轩好好的从门里出来了，金陵别提多激动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将琅轩看了个遍，没少胳膊少腿，似乎也没什么中毒内伤的样子，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随即又显得十分失落，琅轩还是五重天的修为，看来这药是没毒，但也没啥效果。 琅轩看得出金陵是担忧自己，修炼没进展，金陵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失望，想宽慰几句，又嘴拙，憋了半天，就出来这么三个字，“药有效。” 这三个字就跟给金陵打了鸡血似的，金陵隔三差五的就送些长相奇葩，功效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仙丹过来。多数是增进修为的，但也混进了些奇怪的东西。有一次，琅轩吃了金陵的仙丹后，只觉口渴难耐，连院子里的树都显得娇媚可人，脑子里总飘过一些龌龊事，琅轩在屋子里实在坐不住了，整整在冰泉里泡了两天才上来。 这天金陵又抱着小药鼎来书房找琅轩了，琅轩顿感下身一颤，表面上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琅轩……”巧了，天阳也来书房找琅轩，看见金陵时，明显吃了一惊，贼兮兮的把琅轩拉出书房，“金屋藏娇？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没看见她抱着药鼎吗？琅轩一头冷汗，“她来学医。” “学医？这倒是个好办法，常吃仙丹，即使不修仙，活个万把年也是可以的，那干嘛不来找我学呢？而且我还能亲自指导。”亲自二字说的特别阴阳怪气，配合他一副色眯眯的表情，琅轩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琅轩这回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天阳又在自己的瞎想中沉浸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来找琅轩是有事的，“羽凡大神归墟，他所管的极天之地出现了凶兽——梼杌，天帝让我们和煜尧一起去收拾它，圣旨就在这里。” 金色文书凭空出现，琅轩接来扫了一眼，后天出发，抬头又看向天阳，“还有事吗？”言下之意：我知道了，没事的话，你就快走，我还要看书。 天阳懂了装不懂，越过琅轩，死皮赖脸的缠住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金陵，“仙子，那木头教不来人，有什么问题问我，我可什么都会……” 琅轩无奈，原本身边多了个金陵，自己就够受的了，现在还多了个天阳，这书房看来是无法呆了，这就直接回自己的院子，也不知道努力两天，能不能突破五重天。 好几百年都没做到的事，两天确实不行，三人碰面时，除了天阳这个脑子缺根筋的，顺利到达了六重天，煜尧也还在五重天困着呢，琅轩心下稍安。三人驾云一同前往极天之地。 “哎，煜尧，你多少年没长个了？”天阳在云头上也不安稳，还边说边比划。 煜尧比天阳矮了整整一个头，他一直很介意这件事，天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煜尧立刻暴怒，抬起拳头，“你个家伙，高了不起啊，看我不把你的腿给打折了！” “啧啧，可惜，你打不过我。” “来来来，不打一架，怎么知道。” “息怒息怒，留点力气打梼杌吧。” “一个刚成形的凶兽，需要这么紧张吗？”煜尧一脸不屑。 天阳表示认同，可琅轩隐隐觉得不安，凶兽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正好是神归墟之时，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故。 离极天之地还有几百里，梼杌的怒吼声已远远传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三人刚落地便感到了蹊跷，地上满是森林中的飞禽走兽的尸体，这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但满地尸体中竟然还有一些有点道行的妖或者魔的尸体，血流遍地，染红了河水，怎么看都像是已经经过了一场恶战的样子。 “难道这些妖魔，都是些什么想不开的，想要来驯服凶兽，自己却被凶兽吃了？”天阳猜测。 “有可能，刚形成的凶兽，若是能驯服再好好培养，以后大有用处，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应该还没人做到，我们还是快点，赶在他们之前，把梼杌杀了，以绝后患。” 三人沿着林中小路，往煞气最重的地方缓慢前行。 天阳又踢开了一具破碎的尸体，目光一凌，“谁！”手中法术就打了过去。 却是一道仙法挡开了天阳的攻击，跟在他们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金陵。金陵到底是半仙，修为低，法术差，全力格挡了一下，还是受了伤，吐出一口血来。鲜血染红了怀里的白玉药鼎。 “呀，仙子，你怎么来了？”天阳连忙施术治疗。 金陵赶忙将小药鼎上的血迹给擦了，又仔细看了看，没有受损，表情变得柔和，这才意识到，这里还有三道探究的目光盯着自己呢，低着头，不敢看琅轩的表情，“金陵知道此次迎战梼杌，必定是凶险万分，医者仁心，金陵带了些自己炼制的丹药来，愿为三位尽一点绵薄之力。” 第六章 仙劫（一） “知道凶险，你还来，我看献药是假，担心某位才是真。”煜尧一旁插着腰冷眼看着，这金陵仙子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今天第一次见到，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貌美，但煜尧不喜欢美人，九天之上，哪个不漂亮？特别是现在这个场合，说不定正应了红颜祸水的说法。 “啧啧，我就知道仙子是舍不得我呀，仙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天阳回的倒是很快。 “嗷~”又是梼杌的吼声，大地都震颤起来，血腥味似乎更重了。 琅轩，天阳，煜尧互望一眼，不再说什么。金陵来都来了，让她就这么回去，她也不可能乖乖走，只能四人结伴，还能多照顾点她，正事要紧，等下说不定还真的需要她的药。 “哈哈，羽凡这个混蛋终于归墟了！” 魔啸？四人已达到极天之地的中心，路上反而不见尸块，干净了不少，半空中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四人皆是心神一震，金陵更是脸色发白，快要晕过了。 琅轩扶着金陵，几人闪身树后，偷偷打量前方情况。 “别躲了，羽皇也是越老越糊涂了，派几个才几万年的小鬼，就想再封印我一次？” 羽皇是先天帝的名讳。天阳给几人使了眼色，四人就从树后飞至半空中。 红衣女子站在梼杌头顶，脚下的十丈高的凶兽，反而像是她的宠物，而梼杌面前跪着大大小小上千的魔。 “回元始魔神，先天帝已于百年前归墟。” 琅轩认出了那红衣女子，羽凡和羽皇皆来自极天之地，一个创建了仙界，一个却不知为何归隐，琅轩曾在古籍中读到过，羽凡大神的归隐与世上第一个魔，建立魔界的元始魔神有关，能有如此修为，又直呼两位大神名讳，想来这女子就是元始魔神了。 煜尧和天阳听见此名皆是一惊，周身仙气暴涨，而金陵不过几百岁，并不知道此中何故，但她也不是傻的，见到那三人如此戒备，知道那女子厉害，就往后缩了缩，自己仙法不济，凭借着一股子担忧就跟了过来，她也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 “什么？羽皇也归墟了？”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挺伤心的，但是魔不应该是无情的吗？ “那我还在这世上做什么？”元始魔神看着地上俯首的众魔，“亏你们还如此不计代价的打破封印，可我不准备回魔界了。” “魔神！” “谁还有话说，就和外面的尸块说去吧！” 强大的魔啸，把四人震落在地，魔神赤红的双目一一扫过四人的面孔，看见金陵时却是呆住了，身上煞气四起，“拿命来！” 红光闪过，术法直击金陵面门，煜尧和琅轩还在地上喘息，还是天阳反应最快，拼上十成功力，接下了这一招。 “我们打不过她的，你们先带着金陵走，我来牵制她。”天阳单膝跪地，仙剑上已然有了一道缺口。 煜尧闻言，抱起金陵，拼着损耗修为的风险，使用了缩地术，而琅轩祭出仙剑，还想着与天阳一同应战，却是被天阳一掌拍出几十里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冥灵睁开眼，全身无力，故事正精彩，自己怎么醒了呢？ 血液流淌的地方都长上了青苔，自己身上也积了厚厚一层灰，不知道这一躺，躺了多少年。冥灵躺着连手指都不想动，稍稍探了探自己的状况，少了三百年修为。 转头，见半空中虚浮着一个人影，没错，就是琅轩，半透明的，还笼着一层淡淡幽光，这幽光冥灵很熟悉，就是紫幽兰发出的光芒，看来自己的修为全跑去给他聚魂了，至少说明，自己想的没错，为仙聚魂这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就是这么做的。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以目前的状态来看，聚魂不是这么容易的，就是把冥灵近万年的修为全散了，都不一定能将他的魂聚齐咯，自己和他非亲非故，没必要付出这么大代价。 又回想到刚才见到的天阳，这人也真是个厉害的，琅轩和他还是朋友，那一掌竟然直接拍出血来，不过他对自己人狠，对自己更狠，拍出那一掌的同时，天阳散去全部修为织成结界，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只给琅轩留下一句：“我知道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好好照顾金陵。” 冥灵看着虚空中的光影很是纠结，不继续最多就是浪费三百年的修为，若是继续，首先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给他把魂给聚齐了，更重要的是，以目前的故事来看，金陵对琅轩很有意思，琅轩又有亡友的嘱托，之后就该是水到渠成，两人修成正果，不知道为什么，冥灵就是不想看见这样的结局。 眼瞅着光影越来越淡，最后完全消失，冥灵心中一窒，抄起手边的销魂刀就往自己心窝里来了这么一下，罢了，就当自己是上辈子欠他了，这辈子就用来还的吧。 “对不起师叔，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吧。” 还是金陵的声音，她为什么要道歉呢？当初没有人知道魔神在极天之地啊，也没人知道，魔神为什么这么恨一个才几百年的半仙。 魔神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她没有打破结界，而是灭了结界内所有的魔，包括梼杌，自己归墟去了，等到结界消失，琅轩见到的只是一片赤红。 天阳死了，连尸体都没有，琅轩把自己锁在房里一直在想，自己的道行为什么不再高一些呢，这样说不定还能和魔神拼一下，至少不会让天阳一掌就把自己拍出几十里，两人且战且退也是有可能的。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那些都是妄想，自己哪怕是离恨天九重天，都不可能是魔神的对手，魔神要捏死他们和捏死蚂蚁一样，可他就是过不去自己这关。 思郁成疾，不知不觉嘴角又流下血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咚！”房内一声闷响，金陵再也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破门而入。果真见到，琅轩晕倒在房中，不及细想，金陵费力的将琅轩扶到床上。 第七章 仙劫（二） 看着琅轩嘴角的血迹，金陵心焦万分，这就要转身取些仙丹来，手却被意识不清的琅轩握住了，“别走。” 几百年了，任别人怎么嘲笑，任修习法术如何艰苦，她都熬过来了，也没觉得半仙有什么不好，可就是这两个字，让金陵痛恨起自己是个半仙来。 去他的仙劫，去他的只道长生苦，她金陵就是要修炼成仙，不死不灭，永世陪在他身旁。 琅轩醒了，惊异的发现自己已经是六重天了，回想起过往种种，竟感觉悲喜都离他远去了，头还有些疼，刚抬手，就发现一颗脑袋还趴在他手臂上。 “师叔，你醒了？”金陵感觉到了琅轩的动静，本还睡眼迷离，却一下子被点亮了。 金陵的身旁放着一个脸盆，盆子里满满的全是黑血，这是谁中了毒，放出的血吗？ “这个是师叔昏迷的时候吐出的血。” 琅轩还道自己怎么突然就长进了，原来是补太多，淤积了，放出来就好了。目光放回金陵脸上，憔悴了不少，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自己吗？自己又昏迷了多久？ 金陵当然听不见琅轩心里在嘀咕什么，又拿出了自己的小药鼎，“师叔啊，吐了这么多血，该好好补补，你看。”打开药鼎，里面满满当当几十颗颜色各异的仙丹，“这些都是我翻阅了许多古籍，炼制而成，功效有强身健骨，益肾壮阳，补虚固体，活血通脉，舒筋活络……” 金陵说得正兴起，抬眼一看，床上哪里还有人影。 琅轩在书房里看书，忽然发觉，自己很久没见过金陵了，算来，上次见她，该是七年前的事了，想起金陵，就想到了天阳：“我知道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好好照顾金陵。”或许自己是该去看看了。 “金陵仙子正在闭关修行。” 闭关？她不是被先天帝禁止修仙了嘛？ 人也来看过了，琅轩觉得自己已经做的不错了，这就走了，一走就是五百年。 “听说了吗，那个金陵仙子现在是金陵仙尊了。” “什么？说好的半仙呢？先天帝的神谕都会有错？天劫呢？再说了，不都说她资质很差吗，怎么修炼得这么快？哪怕是半仙，修炼到如意天三重天也该要几千年吧，这就到仙尊的程度了？不会是仗着是天帝妹妹，走后门的吧？”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鬼知道天劫是什么，反正也没见什么生死劫，雷劫的，说不定就是先天帝故意吓唬她的，至于修炼快慢的事，原来她是炼丹的，这么说你该懂了吧。” 彼时，琅轩刚被天帝小儿封了个崇恩圣君的名头，在天庭也有了个属于他庭院——东极殿，听起来挺大气的，不过就是一个院子，两间厢房，一棵桃树罢了。 这些话都是琅轩在册封大典上听到的，说是大典，也没什么形式，主要就是诸多神仙到场，相互认识一下，然后吃吃喝喝，最后各回各家罢了。天庭太无聊，神仙和神仙碰面，能聊的也不过就是些八卦而已。 大殿内的神仙是越聚越多，吵吵嚷嚷，只有琅轩这里和腊月寒冬似的，四周都能下起雪雹子来，天上谁不知道琅轩性子冷淡，找他搭话也不过就是自找没趣。 琅轩一杯又一杯的喝闷酒，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不到场又不好，到场了又和没到场差不多，以前还有天阳缠住自己，如今却是连唯一在意他的人也不在了。 无尽酒壶的酒都能被他喝完，琅轩觉得自己有点醉了，这就出了大殿吹风。 月色不错，赏芳亭的景色不错，赏芳亭中的美人也不错，在他们初遇之处，琅轩轻唤出声，“金陵。” “师叔，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不出意外，没有回答，金陵叹了口气，五百多年不见了，这人难道一点都没想她吗？这就扶着琅轩在亭栏边坐下。 琅轩见金陵仙气纯正，已不同往日，心中有许多疑惑，但又觉得，既然金陵现在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那些疑问也就没什么必要了，两人对坐无语。 “师叔什么时候下凡历练？”难得他主动的叫自己，却还是不说话，那只能自己说了，不关心自己也就罢了，看这状态，连册封历练这事也不准备和自己说，金陵无奈。 “三日后。” 从云头上下来的时候，金陵还在想，琅轩会在凡间经历怎么样的历练呢？却是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他。 当然，不仅仅是金陵看见了他，琅轩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人群还越聚越多，谁都没见过，一个白衣似雪，相貌如画的俏公子蹲在地上卖菜，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村妇，眼睛都冒着绿光。 “这菜多少钱一斤啊？给我来两斤。” “我看你的菜不错，今天的我都包了，明天就直接送到苏府去吧。” 旁边摊位是个五大三粗的卖鱼汉子，见大家都围观这新来的土包子，严重影响了自己生意不说，这家伙还一个字没说，就接到了本镇最大的一桩生意——为地主苏老爷送菜的事，实在气不过，拨开人群，一脚就把地上的菜篮子给踩破了。 “懂不懂规矩，要在我刘老大旁边摆摊，不知道孝敬孝敬我？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一下，这块地，谁说了算。” 就是这张脸，让刘老大看着就生气，所以拳头都往脸上招呼，旁边都是些泼妇骂刘老大的脏话，但大家都比较惜命，没人敢上前阻拦。 眼见着琅轩都被打成了猪头，还完全没有动用法术的意思，甚至都不还手，金陵心疼了，这傻子难不成真的要被当场打死了才好？ 一道傀儡术打去，刘老大瞬间火气全消，把琅轩好好的放回地上，还给他拍了拍脏了的白衣，然后“扑通”一声跪下直磕头：“是我错了，原谅我，大爷，你爱怎么卖菜就怎么卖菜，我挪摊位，绝对不让鱼腥味，影响到大爷你卖菜的生意。” 刚刚还骂骂咧咧的路人，瞬间就搞不清楚状况了，场面安静了没几秒，又你和我咬耳朵，我和他说两句的窃窃私语起来，“中邪了？”“妖法吧。”大家看着琅轩的眼神都是畏惧，不一会儿，破碎的菜篮子前，人群走得干干净净，方圆3丈内，所有人都是绕道走的。 第八章 仙劫（三） 琅轩眼睛肿的都睁不开了，还是往金陵的方向看了看，这才收拾起地上的菜篮子，往小巷内走去。 “多事。”这两个字，琅轩在那次讨伐梼杌的时候，就想送给金陵了。 金陵只当没听见，跟着琅轩进了一间破旧的小院子，从此小镇边缘住进了一对美若天仙的小夫妻。 “白先生又来啦，先别急着走，喝点热茶，我又尝试做了些新式的点心，你尝尝，好吃的话，我就给我家公子送去了。” 苏府的厨娘还是这么热情，白玉轩虽然只是个种菜的，但是为人彬彬有礼，外貌又是一等一等的出众，自己是没机会了，但自己还有个年芳二八的女儿待字闺中，本还想着苏家公子有龙阳之癖，闺女嫁进苏府做个妾室已经成了奢望，那嫁给这个白先生也是不错的归宿，谁知这白公子也已名花有主，厨娘暗叹好白菜都给猪拱了。但感叹也没什么用，日子还是得过，还有镇子口的张秀才能够努力一把。 琅轩放下菜篮子，已经给苏府送了大半年的菜，如今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凉，收成也越来越差，再过个十天，不知道能不能满足苏府的需求了。这个闷坛子心思动了动，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厨娘谈这件事，这就决定不说了。 红色透亮的枣糕，当中夹杂了几层剁得碎碎的果泥，入口即化，回味酸甜，果然是天上没有的佳肴，连琅轩这个半哑巴也忍不住赞叹，“好吃。” “这就好……” “饿死啦，来些好看的给我填填肚子。” 厨娘的话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琅轩听到这声音时，明显呆愣了片刻，这才往门口看去，一身明晃晃的黄色锦袍，不是天阳又是谁？ 来人看见琅轩时，动作也顿了顿，这就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围着琅轩直转圈，“还是厨娘懂我，知道我饿了，给我准备了这么一份大餐，这是哪来的俏公子啊？” “公子，白先生有夫人的。” 琅轩的脸色和厨娘一样难看，刚才冒险用仙法探了探，他不是天阳而是苏家公子，原来只是长得像而已，也是，天阳都死了五百多年了，自己亲眼看着他死的，这人又怎么可能是他呢？ “有夫人怎么了？还不能再有夫君了？”苏月朗这就握住了美人的手，细细滑滑，这哪里是做粗活的手啊。 琅轩气结，一甩袖，夺门而去。 “白美人，等等我啊，你这是要去哪啊？” “师叔……”金陵手中的茶杯落了地，“天阳？你还活着？” 苏月朗上下打量着眼前表情异常错愕的女子，这就是白美人的娘子？有几分姿色，伸手又往自己脸上摸了摸，自己应该不比她差吧。 女子几步跨了过来，紧紧抓住苏月朗的衣袖，锦缎上都抓出了五指印，“天阳，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白夫人，你认错人了。” 金陵无助的望向琅轩，琅轩却是背对着二人，完全不做理睬，看来，这人真的不是天阳，可为什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苏月朗不再理会独自发呆的金陵，手很自然的搭到了琅轩的肩上，“白先生，我知道云泥苑新出了一台戏，有空和苏某一起去看戏可好？” 琅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苏月朗的邀请的，也许就是想多看几眼天阳的脸罢了。 一黄一白的两人并肩坐着，心思都不在戏上，白白浪费了二楼位置最好的包间。 “上次听闻白夫人将我错认为一位名唤天阳的人，这天阳到底是谁？” 说不定白夫人与这个天阳有奸情，自己可以借此让白美人休妻，趁着美人伤心，自己再趁虚而入，抱得美人归，想着想着，苏月朗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奸笑。 “朋友。” “那天阳是怎么样的人呢？” 琅轩原本觉得自从突破五重天后，自己已是无欲无求，刀枪不入，却被苏月朗的一句无心话语，引出了万千思绪，天阳资质高，也不摆架子，危机时刻挺身而出，说起他，琅轩能夸上千年，可说得再多有什么用，他已经不在了。 苏月朗见白美人难得的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心就似被针戳了一下，看来事情不这么简单，别离间不成，反而让美人厌恶自己了，“瞧我嘴拙，自罚三杯，来，白先生喝酒，这是苏某特意差人去醉仙楼里拿来的上等女儿红……” “玉轩，快来看看我的杰作……春宫图！哈哈，吓到了吧。” “李家又来说媒，烦死了，我明明对女人没兴趣，爹还要逼我娶那人，想要传宗接代自己生去，找我作甚。” “下雪啦，白公子和苏某一起去赏雪可好，我还准备了吉福楼刚出炉的八宝鸭……这个，天寒，白夫人身子骨弱，就不用去受这份罪了吧……玉轩，我们走。” “师叔。”金陵为琅轩拍去落雪，“他不是天阳。”别走得这么近行吗？亏欠感还在，纵然心里再不是滋味，后半句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知道。” 琅轩房中的烛火一夜未熄，天色未亮，小巷内便马蹄声大作，“嘭！”白家的破木门就被踢飞，四五位彪形大汉气势汹汹，“你就是勾引苏大公子的小倌？” “确实比娘们都漂亮。”琅轩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为首之人长满茧子的手在琅轩的脸上使劲揉搓，白嫩的脸蛋硬生生的给他摸肿了，“只可惜，老子和那苏大公子不同，只爱大**，最看不惯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货色。” 站起身，狠狠往琅轩肚子上踹了一脚，“不过我还要谢谢你这狗东西，要不是你勾引苏家公子，苏老爷也不会请我们几个结果了你，真是一桩好生意啊。放心，等下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往身后招呼几声，“料他也没办法逃，兄弟们奔波一天也累了，咱们几个先去吃一顿好的，过几天给那个苏大公子送个口信，再捞一笔。” 见几个恶徒从破屋中撤走，金陵终于从黑暗之中走出，咬破了嘴角，满脸泪痕，要不是琅轩禁止她对凡人使用施法，她早就让那些人爆体而亡了。 第十章 仙劫（五） “还是强哥说的有理……” 黄衣服？报仇？村头破马厩？琅轩无法再做它想，一个缩地术，就来到马厩前，这不就是昨夜，金陵助他逃出来的地方嘛。 里面叮叮当当的传来兵器相撞的声响，“不知死活的东西。” 几步上前，见到的正是苏月朗背对着琅轩，好几道刀伤，伤口处的血都已将衣物染红，即使这样，他的目光之中依旧是坚定杀敌的神采。 今日情景与极天之地，天阳背对自己，独自面对魔神的样子重合，在琅轩还为有所反应时，周身仙气暴涨，仙剑已然飞向那几个土匪了。 待回过神，只见几人已被拦腰斩断，下半身还向前跑了好几步，这才倒地，有脑袋的上半身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救命啊！妖魔吃人啦！”一边喊一边在地上爬。 做出这样的行为，世人不会认为自己是仙的，琅轩冰冷的目光看向唯一的活人——苏月朗，他会不会惧怕自己呢？ 一身血污的苏月朗，惊异的看着眼前的琅轩，琅轩心下一凉，惧怕了也好，自己就能放下他，去别的地方，安心的过完这剩下九十九年了。 “太好了，你没死。” 苏月朗扑了过来，将琅轩搂在怀里，琅轩愣了愣，没有推开，太好了，不用走了。 “呦！公子，你回来了，这是……”小二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看见昨夜来了就走的男子，现在又带了个男子回来，新来的男子还满身是血，不知道经过了怎么一场恶战。 琅轩没有理店小二，直往昨夜的上等厢房里走。 不是吧，昨夜的女子还没走，这又带了个同样好看的男子来？这白衣服的男子倒是男女通吃嘛，心思转了转，店小二脸上不禁露出了暧昧的笑容，管他呢，随便他们三人在房里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只要给钱，他全能当不知情。 金陵不再房里，她大概是回天上了吧，琅轩猜想。 “玉轩，我给你倒茶。”苏月朗看见琅轩无事，是真的开心，也不管自己身上多少道伤，一蹦三尺高的蹦跶到房间中央，给琅轩端茶送水。 “脱衣服。”琅轩没接茶。 “啊？白美人，你终于被我感动啦，来吧！”这个苏月朗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了个干净，伸手又要来扒琅轩的衣服，被琅轩一爪子拍掉了。 “上药！” “哦。”虽然是掩不住的失望，但还是乖乖的，光溜溜的在桌子边坐好。 琅轩从怀里掏出两个小药瓶，都是金陵炼的仙药，先从其中一个取出两粒药丸，让月朗服下，这才用指尖沾取些药粉，涂抹到刀伤上。 越抹手下越烫，月朗还在微微颤抖，却是一言不发。琅轩奇怪，是自己下手重了还是药有问题？怎么苏月朗的表现这么不对劲呢？ 琅轩走到苏月朗面前，月朗抬头，一把就抱住了琅轩，火热的唇就贴了上来。伸手探了探脉搏，琅轩心中暗道：是春药，又被金陵给坑了。 第十一卷 仙劫（六） 琅轩有一千种方法，让苏月朗乖乖的等药效过了，正因为方法太多，这木头竟然拿不定主意了，定身术意识清醒，那种抓心挠肝的欲望对他是种折磨，昏睡术不一定能保证他老实，万一半睡半醒之间还想要怎么办？不对啊，自己明明决心不用仙法，像个凡人一样生活的，今天已经用了缩地术，都祭出仙剑了，不能再破了誓言了，那凡人遇到这情况该怎么做？一棍子敲晕了？那该多疼啊。 纠结来纠结去，自己身上的外衫都被褪下了，再纠结一会儿，说不定自己真的要晚节不保了，不管了，要不还是先敲晕了再说吧。思索间，连里衣都褪下了，苏月朗滚烫的肌肤贴着自己的，竟然让琅轩感到无比的舒服。 手还没抬起来，一道白光打来，苏月朗软软的倒了下去，琅轩眼睁睁的看着青烟一般的魂魄被这道白光打碎，消散在虚空之中。 灭魂诀？竟然对一个凡人直接上灭魂诀？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以后，世间再也没有天阳的影子了？ 缓慢的抬头，仙剑已然祭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金陵是谁？琅轩第一次觉得，这女人这么可恶，天阳为她死了一次还不够，竟然还要因她魂飞魄散两次？ 金陵也很委屈，她回到天庭，屁股都还没坐定，就感受了琅轩的仙气波动，本就懊悔不该这么冲动就离开的她，更是立刻返回凡界，结果，竟然让她看见了这一幕，自己心爱之人，竟然和别人亲热，而且还是个男人！ “你竟然为了他，和我刀剑相向？”金陵早就泪流满面了，“我陪了你那么久，抵不过一个凡人不足半年的相处？我为你修仙，炼药，我的心意，你真的不懂吗？都说你性子冷淡，我没奢求得到你的回应，我能等，等你终于接受我那天到来，但你不能随便找个人，这样伤我的心啊！” “他不是随便什么人，他是月朗。”天啊，半哑巴一口气说了超过十个字？ 月朗，他说的是月朗？原来那人对他而言不是挚友天阳的替身，他的心里真的有那人，金陵还在兀自伤感，琅轩的仙剑已然飞到了她的面前，来不及了，她肩膀之上结结实实受了一剑，不曾想到，这个人真的会伤她。 “哈哈。也好，我金陵在此立誓，苏月朗只是第一个。琅轩，我只望你万载千秋不死不灭，看着挚爱的人，一个一个被我杀死。”悲极反笑，双目渐渐染红，是啊，是她错了，从头至尾都是她的错，她就不该爱上这么一个根本没有可能的人，所以一切后果都是她自己活该。 堕天？琅轩看到了，手上都掐起了宁神决，还是没有助金陵，或许是气愤让他也任性了一次，天阳的债，总该找个人还的。 眼前一片漆黑，冥灵看不到别的景象，是不是自己的修为快散尽了？是不是自己快要死了？那琅轩呢，他的魂聚起了吗？ 看到了这么一段回忆，冥灵想，自己是比不过一个死人的，给他聚魂的修为就算是送他了，如果自己没有死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和这人扯上什么关系了，免得和金陵得到了相同的结果，总得说来，冥灵还没有爱琅轩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更何况，她本就属于鬼族，鬼族只有一个共性——薄情。 事与愿违，飘荡在黑暗之中的冥灵，听到了一个淡淡的声音，“自此，这条命就是你的。” 别啊，琅轩，冥灵只求尽早脱身，再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给你聚魂，就当是做好事，积阴德了，不求回报，不对，要求回报的，回报就是别来烦她了。 可是重伤的冥灵早就无法开口言语了，有人将她搂进了冰冷的怀抱，有修为从掌中慢慢渡来，跟随着修为而来的是两道强大的术法，固神诀和封神决。冥灵的记忆与往事皆被尘封，如获新生。 吐出一口血，金陵的术法和琅轩当年下的封神决在她身体中激战，冥灵转身，有些怨恨的看着金陵，这家伙，不经她允许就把她当做战场，天地良心，自始至终，她完全没想过要介入到她和琅轩之间，也不对，虽然当年看着琅轩这么漂亮的脸蛋，是有点邪念，但知道他们的过往之后，可就没那个心思了，鬼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看来，你都想起来了。” “当年琅轩下这个封神决的时候，应该是离恨天九重天了，你也不过就是如意天九重天的样子，怎么做到破除封印的？”冥灵正说着，又吐出一口血，得了，不管他们道行多么高，受苦的都是自己，自己不过万把年的修为，一重天都没修，可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啊。 圣惟见冥灵摇摇欲坠，也顾不得自己是一代魔君的高贵身份，连忙上前扶住冥灵，顺带渡了些修为过去，别还没给媚娘聚魂，这世间唯一一朵有神格的紫幽兰就先挂了。 “哈哈，是啊，说来不过就是那个元始魔神的一个玩笑罢了，我和你一样，有神格，而且魔神在神格之中下了个强烈的诅咒，摧毁羽皇天帝创建的仙界，所以，我所有的法术对仙法都有奇效。” “魔神的神格？” “事实证明，琅轩没有错，那个苏月朗就是天阳，但又不是天阳，当年魔神归墟前，将下了诅咒的神格给了天阳，但天阳是仙，不可能完成魔神的诅咒，所以魔神将他与凶兽梼杌融合，成了后来的苏月朗，苏月朗只要在凡界轮回百世便能成为新一代的魔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才第十世就被我杀了，我继承了神格，也知道了关于的所有事，明白了当年她为什么要杀我了。”金陵脸上挂着淡笑，似乎说着不属于她的事，“或许，当年先天帝和我说的天劫就是这事，我是注定成魔的，而且是摧毁仙界的魔。” 第十二章 假象（一） “老娘是鬼界的，仙界死活关我什么事，老娘只知道，你们再不让我喘两口，老娘就要死了，到时候聚魂也好，报仇也罢，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找谁做这些事。”冥灵只觉两股仙法在体内酣斗正欢，五脏俱焚，她真身草木，最怕的就是这种灼烧感，真有种下一刻就要燃烧成灰烬的错觉，最可怕的是，这种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金陵又是一巴掌往冥灵脑袋上招呼，冥灵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自己上辈子肯定欠了很多人，初见琅轩就折了近万年的修为替他聚魂，才见金陵就被拍了两巴掌，以后一条小命说不定还得交代在她手上，过会儿还要替圣惟给媚娘聚魂，死多活少。如果有机会回到上辈子，一定把那个不顾后果，到处欠债的家伙，狠狠揍一遍。 再睁眼，冥灵躺在地板上，床上还是那口水晶棺：“我是没什么所谓，但你们一个是魔君，一个是魔尊，不觉得睡地板上太过寒酸，玷污了你们高贵的身份吗？”冥灵尝试着坐起来，但一用力就浑身疼，也不知道是睡地板睡出来的，还是刚才斗法灼烧元神烧出来的。 “不想躺地板就给我赶快起来。” 凡间要给冥灵带摄魂戒时，那真是百般宠爱，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了，冥灵撇撇嘴，继续躺着不动，“余圣，我要吃八宝石蒸鱼。你也不用担心她吃醋，她的躯体虽然在这，但魂还不知道在哪呢，等她醒了，你再装不认识我也不迟。” 一脚把冥灵踢出了房门，“我不是余圣，我是圣惟。” “真当我稀罕做你们两个的电灯泡啊。”冥灵揉着屁股，感觉两瓣屁股都不一样大小了。“不给我做饭，我就自己做，哼！” 进山里搜刮了一圈，弄出了一桌子黑乎乎的玩意，连冥灵自己都没胃口吃，她忘了，她不会做饭。 皱着眉，勉强伸出筷子，夹起一块黑炭，冥灵记得，这原来是只鸭子来着，应该能吃吧，“呸！”又苦又硬，冥灵默叹，鸭子兄，本君对不起你，让你白白牺牲了。 无意间扫过屋顶，原来金陵一直坐在屋顶上暗中观察着自己，冥灵立刻两眼放光，“魔尊，要不来尝尝我的手艺？” “鬼还需要吃东西？” “爱好，爱好。”冥灵滴汗，见金陵转开了目光，似乎对一桌子菜不感兴趣，冥灵筷子一丢，也飞到屋顶上去，和金陵并排坐着，夕阳西下，光景正好。 “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着，愿意信那是最好，不愿意信，我也没办法，但都是肺腑之言。”冥灵看着似血残阳，总觉得应该发表一番感人至深的言论才符合气氛，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眼红的只有金陵，冥灵是为她觉得不值，爱错了人，顺带为自己不值，谁让自己好色，活该卷进了这种麻烦事。 “其实，当我知道你们的事后，我根本不想和他再有瓜葛，论爱他，我比不上你，论他爱，我永远不可能超过天阳。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娶我不过是报恩，现在想想，那些恩爱的细节，迎娶时的风光无限，都是假象，我却为这些假象，把自己搭进去了。” “娘娘，娘娘！”小短腿离洛一边跑，一边喊，小脸红彤彤的，都和她真身一个色了。 “嘘！”一道黑影从阎罗殿中飞了出来，拦腰捞起离洛就往忘川河边飞。“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娘娘，你手上的，是不是判官笔呀，快放回去……” “怕什么，他还能揍我不成？”正说着，忽然感到脑后一疼，是不是以前真的被人揍过？可冥灵的记忆里完全没这种事啊，甩甩头，把幻觉甩开。“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离洛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冥灵，“娘娘，万把年了，你终于可以嫁出去了。” “混账话，说得老娘没人要似的。” “有人要吗？” 冥灵气结，抬起手就要揍离洛，只见离洛立刻缩头闭眼，一副早知如此的怪样子，愣生生的收了手，改成了刮鼻子。“没大没小。” “说真的，天上来人，好像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说要娶娘娘，正在阴司府外跪着呢。” “跪着？”现在天庭流行跪着求亲的？ 也知道离洛这孩子说不清，冥灵把手里的判官笔一折，往忘川河里一丢，这就飞往了阴司府，只听得离洛在身后直叫唤，“娘娘，你带我去啊，我还不会法术。” “父亲。”老鬼君竟然就在阴司府大堂，而且，冥灵从来没见过她爸发这么大的脾气，脑袋顶上都冒烟了，求亲之人是和老鬼君有仇吗？ 老鬼君听见声音，身形不动，只拿眼角瞟了瞟冥灵，算是打招呼了。 冥灵被这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但抵不住好奇，这就摸着墙角，准备去府外看看那个求亲的长什么样，如果不好看，哪怕老鬼君同意了，自己也是宁死不从的。 “你去哪里？” 抖了三抖，冥灵转身，挠头，一脸傻笑，“那啥，听说有人求亲……” “不许去。”老鬼君抬手，一个法阵就打了过来，冥灵赶紧闭了眼，不是吧，老鬼君万把年都没打过自己，怎么今天突然就发飙了？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冥灵把自己刚刚折了判官笔的事自动忽略了。 预想的疼痛感并没有降临，更准确的说，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冥灵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偷窥，眼前却是笼罩了一层金光。 结界？“从今天起，不允许你离开阴司府地界半步。” “我不服，我不服。” “娘娘，你别闹了。”身旁的离洛颇有些小大人的意思，抱胸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冥灵，冥灵也真是没用，当着老鬼君的面不敢抗议，跑到离洛的面前撒娇有什么用啊。 “好洛儿，你去帮我看看，那人好看不好看啊？” 得了，还当她是因为禁足的事而不甘心，谁知道她一心惦记的只是别人长相，离洛无奈的摇头，这人没救了。 第十三章 假象 “好洛儿，那人长得怎么样？” “好看。”离洛双手撑膝，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好一会儿，才蹦出这两个字。 “你知道什么叫好看吗？上次你看到八阎王也说好看。”八阎王两眼比牛眼还大，一头毛发根根刚硬如刺猬毛，可惜一根不拉的全长下巴上了，头顶光亮的跟镜子似的，离洛一见就说：这人长得真男人！娘娘，你就嫁他吧，不怕被你欺负死了。 离洛皱皱鼻子：“反正比你好看。” “真的？” “真的。” 冥灵对着忘川河，摸了摸自己的脸，越发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呢，万把年没人提亲，世上的男人一定都瞎了眼。对，她就是自恋了，而且她的自恋全幽冥司没人不知道，既然离洛还敢这么挑衅她的美貌，那估计那人是真漂亮了。 “唉，洛儿，他还跪着？”冥灵举起桌子上的画像，哀叹，每天无所事事，只能画些花鸟鱼虫，偶尔画画想象中如意郎君，不知不觉都一千张了，自己真快成大家闺秀了。 “是啊，娘娘，他一跪就三年多，娘娘你什么时候招惹到崇恩圣君的？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而且，这事说来还真蹊跷，我四处打听过了，也没听说崇恩圣君和幽冥鬼君有什么仇什么怨的，以前老鬼君老愁你嫁不出去，恨不得是个男人就把你塞过去了，现在真来个人提亲了，反而是死活不答应。”离洛在冥灵身边磨墨，目光放得很远，满眼疑惑，说罢正眼瞅了画像一眼，“画得完全不像，眼神还要淡泊一些，气场也不对，人家是仙，你画得这么媚干什么？” 冥灵小心的把画像和其他999张画放一块，“你看，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招惹过他呢？但是吧，我现在就希望他别那么有毅力有耐心行不行，他多跪一天，我就要多困一天，我可想念妖界那些小娇娘呢，三年不见，她们该把我忘了。” 想到那些小娇娘，冥灵的爪子就痒了，小狐妖毛茸茸的的耳朵和尾巴在召唤着她，甩甩头，不能这么下去了，再下去她要变成古往今来第一个无聊死的鬼了，拉起离洛的小手，可怜巴巴的看着离洛，“好洛儿，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小鬼君野蛮任性，贪财好色，无理取闹，反正样样不好，让他另谋良缘。” 离洛眼睛一横，“原来娘娘知道自己野蛮任性，贪财好色，无理取闹，样样不好。” “小丫头，胆子肥了嘛！”冥灵作势要打，离洛一溜烟，早就跑远了。 冥灵正在给一院子的紫幽兰浇水，离洛踱着步子回来了，冥灵赶忙迎了过去，“怎么样？” “他说，此生此世，非卿不娶，纵使你有万般不好，他也只容你一人，宠你，呵护你，今后的万万年时光，他与你相连相依，同生共死。”离洛抬头，两眼饱含热泪，这架势把冥灵吓了一跳，“娘娘，他是认真的。” 第十四章 初见 “叮~”铃铛轻响，虚空中出现了一只白猫，她伸了伸懒腰，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更是让脖颈间的铃铛一阵脆响。 媚娘左右张望，哪有什么媛媛的踪迹，猫眼晶亮，如五彩琉璃，“姐姐肯定又去找万劫哥哥了，咦，我说话了？”虽然从猫脸上看不出什么激动的表情，但媚娘抱着粗糙的树皮，三下五除二的就串到了树冠高处，朝阳柔和的照在她身体上，媚娘感觉暖暖的，“哈哈，我总算是练成妖身了。” 一百年了，这是媚娘整整努力了一百年才得到的成就，姐姐却在吞下母亲内丹的那一刻就轻易达成，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还好，如今看来，并没有差姐姐太多。 天地间传来了怒吼声，如玉石相击，媚娘没听过这种声音，但知道，声音的主人一定很危险，她的背弓了起来，毛都炸了。 一个黑色物体重重撞击到树干上，差点把媚娘从树枝上震了下来，还好媚娘反应快，爪子扣进树皮里，这才没掉下树，松了一口气，往那黑色物体望去，竟然是个人。 怒吼声又传来，比刚才近了许多，来不及作他想了，几个蹦跶就跳了下树，媚娘驱动咒语，把昏迷的黑衣人装进了铃铛里，找了隐蔽的树洞躲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看见一只似豹又似虎，五条尾巴的怪家伙从眼前飞过。 幸好那家伙没有发现她，但媚娘还是不敢动，只等到朝阳轮转为星辰，柔软的肚皮里一阵阵的怪叫，这才伸展了一下四肢，从树洞里钻了出来，垂头看了看自己引以为傲的白毛，喵了个咪的，都灰蒙蒙的了，个别地方还沾了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花猫，赶紧舔干净了。 舔着舔着，又是一阵铃铛轻响，媚娘这才想起，媚灵洞府里还装了个人呢。 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扑通”一声，狠狠的砸到了地上，媚娘吐了吐舌头，她忘了，她还在树上呢。 跳下树，围着黑衣人又转了几圈，媚娘暗想，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妖，但是能幻化成人形，道行肯定不浅，要不就趁他现在意识不清，立马吃了，至少能省去几百年的修炼之苦。 想什么就做什么，眼中凶光毕现，媚娘亮出了獠牙和利爪，地上之人却是轻哼一声，睁开了双眼。 坏了，这人醒过来了，拼道行，自己肯定打不过他，好汉不吃眼前亏，逃！ 森林中留下一阵铃铛脆响，还有一句：“你等等！”傻子才等呢。 “媚娘，跑这么急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媛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 “太好了，你也是妖身了。”媛媛好似比媚娘要高兴上一百倍，对着媚娘不停的舔啊，蹭啊的，猫眼蒙上了一层水汽。 “是啊，先不说这个，今天……”余光瞥见姐姐身后还有一只，媚娘本来高涨的兴致被浇了个透心凉，“万劫哥哥也在啊。” “今天怎么了？” 媚娘不语，肚子适时的叫了一声。 “怎么还没吃东西？要吃什么，我去弄。” “我要吃鸡。” “媚娘，你胡闹！” “哪里胡闹了，在姐姐认识万劫哥哥前，我们每天都有鸡吃的，鸡本来就是我们的食物！”媚娘跑开几步，回过身大吼，“我最讨厌姐姐了！” 在姐姐认识万劫哥哥前，她只围着自己一个人转，没有姐姐的保护与照顾，就凭自己一只有灵性的小猫，活不过半年的，如今自己却再也不是姐姐心上的唯一了。 “哪里跑？” 媚娘一头撞在了一个“树桩子”上，“树桩子”还开口说了话，喵了个咪的，刚刚这里明明没有树桩子的啊。 媚娘顶着一脑袋的星星，吃力的抬头看了看，这哪是什么树桩子，分明是刚刚，自己想吃掉的那个黑衣人。 “是你救了我？”黑衣人目光紧紧锁在白猫身上，媚娘喵喵叫了两声，装傻。“一只不足百年道行的灵猫，不错，我正巧缺宠物。”黑衣人两个手指一掐，就把媚娘拎了起来。 “放开我，你个混蛋，要杀要剐随便，我姐会为我报仇的，我才不做你宠物。”见装傻没用，还那么轻易的就落入了贼人之手，媚娘索性豁出去了，死命的挣扎，锋利的爪子在黑衣人手上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黑衣人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不听话的小猫，“啧啧，再不答应的话，追你的人就要到这里咯。” 媚娘一听，没了反抗的动力，脑袋耷拉下来，连毛都不亮了，像只死猫。 “我叫圣惟，你呢？” “媚娘。” 圣惟觉得自己作为天帝的嫡长子，连个坐骑都没有，实在是不够威风，和天庭几个浪荡子约好了，要降服上古神兽——狰，却不想被它老人家一巴掌拍掉了五百年修为，还被一只幻不成人形的猫妖给救了，脸都丢尽了。 圣惟坐在自己用法术拔地而起的竹屋里，对着那只呼呼大睡的懒猫直叹气，“当时捉你回来不过是一时兴起，总觉得空手而回是要被律休，星湛这几个家伙笑死的，没想到，我这是接了个祖宗回来。”陪了她三百年，这家伙除了胖上好几圈，没一点进展，可笑自己当年还想把她培养成坐骑，这只是个好吃懒做的主。 白猫睡醒了，爪子挠了挠脑袋，这才懒懒睁眼，猫眼内流光溢彩，“圣惟，我饿了，要吃香烤兔肉。” “让你修炼你不修炼，自己捉去，当心我撒手不管了。” 白猫跳下床，在圣惟腿边蹭啊蹭，“好哥哥，修炼好苦的，人家不要嘛~现在人家饿了，要吃香烤兔肉，人家知道，圣惟哥哥舍不得人家受苦的~” 听得圣惟骨头都酥了，“停！真拿你没办法。”挠了挠白猫的下巴，这就撩起袖子捉野兔去了。 “圣惟！这些年你神出鬼没，原道是躲在了这里，这回总算被我捉住了吧，哈哈！”门口传来陌生男子的调笑声，三百年了，这是除了圣惟外，媚娘唯一听到的人声。 媚娘的耳朵动了动，找圣惟的，和她没关系，她等着野兔就好。 “妖孽！受死！” 人倒霉真是躺着也中枪，猫也是如此，媚娘明明好好的躺在床上，却是被推门进来的人直接用一道法术给击中了。 第十五章 离别 “律休！你做什么？” 媚娘受伤不轻，但也没到，要了她命的地步，小小的猫脑袋里权衡了一下现状，觉得还是装死比较安全，索性躺着一动不动。 身体被一双温暖的手捧起，似乎还有些颤抖。 “这妖兽是天君你圈养的？” 天君？圣惟竟然是神仙，不是吧，媚娘的小心肝颤了颤，这些天道正统，动不动就将铲除妖魔作为己任，自己这回会不会在劫难逃？ 圣惟本来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却感到手上的白猫抖了抖，这家伙竟然装死！玩心大起，“不是，我捉来准备红烧的，这回好了，不需要脏了我的手，律休你也别走了，看这猫多肥，够我们两个吃的。”让这家伙吓自己，圣惟决定，也吓吓她。 媚娘这就一蹦三尺高，利爪直接往圣惟脸上招呼，“你个没良心的，枉我抛弃亲人，和你私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三百年，现在竟然说要吃了我？” 圣惟拿着筷子，把猫爪子一一拍下，一脸从容，“这三百年，你过得是舒坦了，苦的可是我，照顾你吃喝，督促你修炼，现在倒是说我没良心了。” “咳咳。”律休脸色不太好了，这一人一猫打情骂俏，把他置于何处了？ 圣惟也才发现，把这不请自来的客人给忘了，一边躲着猫爪子，一边询问，“律休，你来干什么？”随即想起了什么，脸上一红，“别和我谈狰，那老家伙太厉害了，我认输。” 这才一走神，圣惟的脸上就挨了一爪子，痛的直吸气，媚娘这才满意的收了爪子，在圣惟的膝盖上趴好。 “哥几个见你这几百年，行色匆匆，只当你动了凡心，立了个赌局，谁先找到你私藏的小娇娘算谁赢。”随即目光一凌，要是目光能杀人，媚娘估计是真死一次了，“没想到天君是动了妖心。” “错了，小娇娘还在凡间等我，这赌局是我赢了。” 面对律休疑惑的眼神，圣惟把白猫放到床榻上，撸了撸白猫背上的毛，“你个不成器的，在这乖乖修炼，我不管你了。” “谁要你管。”媚娘打了个哈欠，猫眼又闭起来了，又补了一句，“谁会等你。” 圣惟不理，召来祥云，回头，却是对律休道，“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去找小娇娘嘛，走走走，我们找你的第四房小老婆去。” “没想到……这混蛋……真的，走了。”媚娘在床上整整趴了两天，现在饿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再等，就真的要饿死了。” 才打开房门，媚娘就闻到了灶房内似有香气传来，浑身立刻充满了气力，跳上灶台，这不是自己两天前点的香烤兔肉嘛，嗅了嗅，没有坏，媚娘立刻就大嚼起来。“混蛋，你等着，说我不成器，那是我没动真格的！” “西海水君的不肖子，又强抢了个凡女回来。” “唉，报应啊，想老水君年轻时，这种混账事也没少做，没想到儿子比老子还要无法无天。” 几个无聊仙人的嚼舌根，圣惟没兴趣听，律休的这件混账事，他可是出了不少力。这就召来祥云，赶往西海龙宫送礼去了。 一身喜服的律休神采奕奕，“天君来啦。“ “恭喜恭喜，不知道这次大夫人是什么反应？” 听到大夫人三个字时，律休是一阵一阵的颤抖。 律休的大夫人是天庭出了名的悍妇，老水君本以为，自己的不肖子娶了这么个娘子回来，总该收心了吧，没想到，律休的花花肠子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犹记得当年，律休要纳二夫人时，大夫人真的剥了他一层龙皮，散了他近万年的修为，至今那层龙皮做的美人榻，还放在大夫人房里呢。那次是真的凶险，要不是老水君及时赶到，又是渡修为，又是仙丹灵药的往律休身体里灌，说不定，律休这条色命早就没了。这不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过个几千年，又抬了个三夫人进龙宫。 律休的一张脸，绿的跟苦瓜似的，“大喜日子，能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嘛。” 说罢，转身要走，可脚步虚晃的厉害，圣惟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心中偷笑，看来，这律休已经被大夫人揍过了。 这一扶，律休倒是提了点精神出来，“凡间时，你和那个南国公主情投意合，我看那公主资质也不错，本以为，你会将她点化成仙，迎到天庭做个老婆，再不济做小的，或者仙婢也行，你却是让她就这么死了？她可为了你终身不嫁啊。啧啧，多可怜啊。” “你当各个都跟你似的，看对眼的都往房里送。”圣惟突然收手，律休身形不稳，差点摔倒，刚想发作，却见圣惟眼中俱是深意，“天庭多寂寥，要是不能真心待她，一时兴起就助她成仙，那她要忍受的就不是百年孤寂了，而是永生永世的孤独。” 圣惟酒量不错，仙酿千杯而醉意全无，是时候回天庭了。踩在云头上，夜风轻抚，吹散了酒气，路过一座小山丘时，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眼熟。他把自己曾经养过一只白猫的事，完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推开竹屋的门，床上的女子立刻跳将起来，下一秒，尖锐的爪子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抵在圣惟的脖颈处。 “圣惟？”还是女子先开口了，“你个混蛋，竟然回来了？” 她竟然还在这里等着自己？圣惟想起来了，自己去凡间逍遥，一走就是近千年，没想到，这猫妖还在这里等他，还修成了人身。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开花了？”媚娘点了灯烛，回头一看，只见这近千年没见的混蛋，傻傻的站在门口，刚刚要不是自己认出他了，任他天君帝君的，都已经成了一缕青烟了，没想到这混蛋如今这么不济了。 媚娘有些鄙夷的抬起下巴，示意圣惟过来坐，空气中散开一阵淡淡的酒香，媚娘皱了皱眉头，“原来不是喝醉了，还不准备回来了，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就不需要浪费这千年时光了。” 第十六章 再相逢 媚娘给圣惟倒上了一杯热茶。 “没想到那只胖嘟嘟的小白猫，化为人形后是这般模样。” 美目一横，“怎么？比不得你天上的仙子们漂亮。” “哈哈，长得是有点丑。”见媚娘又亮出了利爪，圣惟赶忙讨好，“就这眼睛还是和千年前一样漂亮。” 鼻子里出气，媚娘也给自己倒了些茶，轻轻抿了一口才说，“让你以前老说我不成器，我这就是要让你看看，我还是有出息的一天，好了，给你也看过了，明天清早我就走。” “去哪里。”圣惟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你管我？”媚娘其实挺想念圣惟的一手好菜，偏偏死鸭子嘴硬，总觉得自己挂念了这人千年，这人倒是一点也不想她，自己真是吃亏。 “你跟着我做什么？” 媚娘很无语的看着一脸嬉笑的圣惟，好好的天庭不去，跟着一只妖到处乱跑。自己去云雾岛，他亦步亦趋的跟着，而且，自己累死累活采花酿酒时，这人只在一旁插着腰看着，一点都没过来帮忙的意思。如今，自己回家看个亲人，他怎么也跟来了？ “媚娘！这一千年，你跑去了哪里？”一妖媚女子从农舍里奔了出来，握住媚娘的手就掉眼泪，“我还当你已经……” “姐姐别说了，是我不对。”媚娘探头往姐姐身后看了看，没人！心中大喜，笑容也更为明媚，边帮媛媛擦眼泪，边宽慰，“姐姐别哭，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姐姐……”我要搬回来和你一起住。 可是话还没出口，农舍里进来了一人，来人卸下了肩上担着的柴火，脸被太阳晒得有些潮红，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美貌。 果然是锦鸡，即使是公的，也比一般的妖，华美上千倍。 那种不甘与酸楚又浮上媚娘心头，与离开的那一夜一样，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就掐断了。 媛媛不知媚娘心思，抹了把眼泪，抬眼看了看媚娘身后一直站着的圣惟，“这是？” “我相公。”媚娘也想让媛媛尝尝，自己的亲人被别人抢走的滋味。 圣惟的目光变了变，不过只是一瞬，谁都没看见这种波动，顺势就搂过媚娘的肩膀，亲昵的招呼，“姐姐好，姐夫好。” 媚娘斜眼看了看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此种情景是不能甩开了，只能用眼刀砍上几下。 出乎媚娘意料的是，媛媛是真心为媚娘感到高兴，“也好，妹妹长大了，是该找个人托付终身，照顾一辈子了，妹夫叫什么？” “圣惟。” “妹夫，我和你说，我们姐妹苦，母亲早亡，却是把妖丹给了我，所以我一直觉得亏欠妹妹，回想千年前，她消失的那一夜，我们还大吵了一架，这千年里，我无不是自责愧疚，四处寻找无果，如今快放弃了，没想到她又回来了，真是苍天怜我啊。” “姐姐……”媚娘鼻子一算，心中满是感动，可万劫这名字给这感动蒙上了阴影。 “姐姐放心，媚娘我会照顾好的。” “对了，圣惟啊，你是什么妖？” 媚娘一惊，要是让姐姐知道这圣惟是神仙，那可如何是好，仙妖不两立，说不定自己气姐姐不成，两者打起来了，反而还害了姐姐。 圣惟看着臂弯中的媚娘，笑得一脸奸诈，“娘子，你知道的，我是什么妖。” “额，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圣惟可厉害了，他是我见过的，第一只成了妖的鼻涕虫。”媚娘突然想起圣惟说的那句：长得是有点丑，再丑也没鼻涕虫丑。 “鼻涕虫？那是有点……厉害。”媛媛想说恶心，但怎么说也是妹妹的心上人，那就是自己人了，恶心两个字在嘴里转了个圈，就成了厉害，反正以人形来说，外貌不错，甚至比万劫多了几分仙气，既然妹妹看中了，那自己就没什么话好说的。就是这猫和虫相恋，以后生出来的会是个什么怪玩意啊。 媛媛余光瞥见个人影，这才想起万劫还在屋内站着，看看屋外，日头已偏西，媛媛走到一边去，牵起万劫的手，让他在桌子边坐下，“晚饭已经做好了，你们等等，我去端出来，还有什么话，我们吃完饭再好好叙叙。” 看着姐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媚娘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两人老夫老妻的样子，自己消失了千年，竟然是成全了他们。 见媚娘不拿正眼看对面的男子，圣惟好笑，这家伙，在赌什么气，“娘子，你不跟我介绍一下姐夫吗？” “有什么好介绍的……” “我不是她姐夫。我和媛媛不过是一同修炼的伙伴罢了。”媚娘的话未尽，万劫倒是先开口了。 修炼？双修吧，都双修了，还不愿意给姐姐一个名分，所以说，自己才讨厌万劫的。媚娘闻言，脸色更臭了，还是不愿看一眼万劫。 是夜，四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见再不睡天就要亮了，媛媛才不舍的将媚娘和圣惟送进一间偏房里。 圣惟往床上就是一躺，“娘子，我们睡觉吧。” “谁是你娘子。”媚娘抬起脚，直接把床上的无赖踹了下去。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圣惟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脑袋，一脸的天真与无邪。 “那你还真的是鼻涕虫了？” “要是娘子乐意，那我就是。” 媚娘两眼一翻，这家伙，去凡间浪了千年，练得这般油嘴滑舌。 见调戏也调戏够了，圣惟收起笑容，“好了，现在你该跟我说说，你和万劫怎么了？”难不成，媚娘曾经遭受过此妖的抛弃？不知为何，圣惟想到这种可能，就想把万劫碎尸万段了。 “没什么。” 偏偏媚娘还不肯多言，这让圣惟的猜忌愈发眼中，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了，还脑补出许多不可能的画面，圣惟忘了，他们刚刚认识时，她不过还是只化不成人的小白猫。 这边，媚娘是不知道怎么和圣惟说这些小心思，自己是爱姐姐爱得太深刻了，竟然和万劫吃醋，其实她也明白，没有万劫，姐姐还是会有嫁人的一天。 第十八章 灾难伊始（二） “娘子，这是你最爱吃的全鱼宴。” 媚娘咽了咽口水，一甩头，不理圣惟。 “娘子，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沐浴更衣，如果有需要，夫君可以亲自为你，擦背，按摩。” 圣惟说这话时，两眼放出了绿光，媚娘抬起一脚就踹在圣惟的小腿肚上，差点把圣惟给踹跪下了。 “娘子，夫君我已经把自己洗干净收拾好了，随时等着娘子来开吃。” 媚娘打开房门，只见圣惟光溜溜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姿势极尽妖娆。 “你上辈子是不是小倌啊，这么期望别人嫖了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媚娘的眼睛都能冒出火来。 “哈哈，娘子，你终于是搭理我了。” 圣惟起身，媚娘连忙捂住眼睛，手却被另一双温暖的手拉了下来，一看，衣服不是好好的在这家伙身上嘛。 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媚娘甩开圣惟，抱着胸，不拿正眼看他，也不逃。 “媚娘，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什么补偿，我都给你。” 圣惟这回叫她媚娘，这一百多年，他已经很久没叫过自己名字了，媚娘愣了愣，心里有块东西融化了，说是因为丢脸才这么生气，其实她也没明白，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不是因为丢脸。 媚娘放软了脸色，说的话亦是出自真心，“我想你回天庭去，出现血月必然是有大灾，你回天上就不会被波及了。” “你是担心我？” 媚娘低头不言，但圣惟还是从她红的快滴血的耳根知道了答案。 “既然你知道天庭安全，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天上。” “不行，我还有姐姐。”没有丝毫迟疑，媚娘的回答很干脆。 “那我也不走。” 媚娘显出忧容，“你傻不傻啊，我怕……” 圣惟搂过媚娘，让媚娘未尽的话语悉数埋没在怀中，“我也怕，我怕以后的日子没有你，到时候我会自责，为什么没有陪在你身边呢，明明这是你最需要我的时刻，我却因为自私而害了你，这种自责与孤独，是比让我去死更可怕的。” 这一次，媚娘没有推开圣惟，在他的臂弯里，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血月一出现便是15日，从满月到新月，奇怪的是，圣惟并看不出月亮有什么不同，只有妖能看到。 于是，谣言四起，有的说，妖族逆天而行，如今是要付出代价的时刻了，有的说，老妖王年迈，这才天降异象，这一说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又出现了好几个别的版本，比如说是老妖王快死了，又比如说是新妖王马上就要降世了，还比如说，老妖王不是死，而是要成魔了，然后带领妖族统一六界。 随便谣言怎么说，媚娘和圣惟却是越来越好了，终于，在九月初一的时刻，媚娘找来媛媛，将所有的一切都和媛媛坦白了。 “姐姐，对不起，瞒了你这么多年，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的，我现在要嫁给圣惟了，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第十九章 灾难伊始（三） 九月初一，天空无月，也无星，房内一盏油灯，发出微弱光芒。 “我不同意，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媛媛美目似刀，真像要把那个还淡淡浅笑的男子给生吞活剥了。 “姐姐，我们也相处百年了，这一百年，圣惟对我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媛媛语塞，是啊，这百年来，圣惟对这唯一的妹妹极尽宠爱，“你不告诉我就好了，你若是告诉我，我肯定不同意，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是仙啊，天界之人，最是容不得我们妖族，哪怕他不嫌弃你妖的身份，他还有父母兄弟，他们会不管吗？” 媚娘一听，也傻了，对啊，这么久了，除了小时候见过的律休，圣惟亲近之人，她是一个都不知道，而且，律休一见自己就用仙法中伤，自己要嫁圣惟，除了姐姐，可还有一帮子仙众要对付。 媚娘眉头微蹙，转头看向圣惟，却是渐渐舒缓了表情，“姐姐，我相信他会保护我的。” “傻！”见媚娘心意已决，媛媛只能妥协，婚礼便定在十五那日。 一身红色嫁衣，这大概是媚娘此生穿过的最为鲜艳的颜色，盖上盖头前，媚娘又往夜空看了看，心下定了定，血月不见了，夜空中月圆如盘，真是个嫁娶的好时候。 “一拜天地！” 堂中请了夜莺做司仪，声音婉转响亮，就这四个字都如天籁一般动听。 喜宴简陋又何妨，至少身边之人是他就可以了，媚娘看着脚尖，满眼的都是幸福。 “二拜高堂！” 高堂便是姐姐，万劫那讨人厌的家伙不在正好。 “夫妻对拜！” 媚娘缓缓躬身，心想：这一拜，我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轰隆！”惊雷乍响。 “怎么回事！” 媚娘掀开盖头，第一反应是：姐姐没事吧。见堂中四人好好的站着，媚娘松了口气，又抬眼看了看天，天空还是晴朗，不像要下雨的样子，那刚才…… “轰隆！” 对！就是雷劫，神所定下的天道正义又要降世，专门处罚他们这种逃脱了轮回之苦，逆天而行之物，这说明，有妖要跳脱至天道之外，名为妖，实为神。 “轰隆！” 不过须臾，便是三道天雷，看来，此妖来头不小，而且这回总算是看清了，天雷劈的，就是媚娘她们家。 “万劫！”却是媛媛惊呼，这就要奔了出去。 “姐姐，你做什么！”媚娘却是一把拉住她，“他历他的劫，和你有什么关系，若是贸然靠近，难保姐姐不会受到牵连。” “圣惟陪了你千百年，你便不顾他是仙，执意嫁她，你莫要忘了，万劫也陪了我千百年，我对他的感情，会比你们两个浅吗？” 媛媛的话刚说完，第四道天雷又降了下来，媛媛无法再做它想，这就快步冲出屋子。 “姐姐，今晚是我大喜日子，你就这么走了？” 见媛媛停步，媚娘心中一喜，自己在姐姐心中还是有点位置的，却只听媛媛说：“把媚灵洞府给我，进了洞府，万劫就能躲过天劫了。” 第二十二章 妖战（三） 虽然现在的老妖王，说来也不过像是只血统不纯的老豺狗，可要是往上追个二十八代，他的老祖宗那可是凶兽奇穷。 老妖王身上稀疏的毛发，根根竖起，就跟刺猬一样，令人不得近身，不过这些都是吓人的把式，老妖王最厉害的法宝还是它的双眸，据传言，当他的双眸变白，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鸟兽鱼虫，还是房屋桌凳，皆会化成石像，在长久的时光中慢慢分崩离析。 十万妖军见此情景，立刻奔走逃窜，只怕老妖王一个没注意，看了自己一眼，自己这条小命就完了。 媚娘也是一惊，这么厉害的招式，自己能跑能跳的，是能躲开，可躺在床上的姐姐和圣惟呢，房子变成石头的，算是有人义务为他们加固了，也没什么不好，可谁又知道房子里的人，是不是会和房子一起变成石头呢？ 拳头被一双温暖的手抚开，媚娘这才发现，自己握的太用力，指甲都已经嵌进了掌心，滴下的血，在脚边成了浅浅一湾血泊。 再抬眼，顺着那双温暖的手往上，目光落进圣惟淡淡浅笑的双眸中。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怎么下来了，粥喝完了吗？” 大敌当前，媚娘只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傻。 “没事的，有我在，你再看看。”说着，圣惟的目光也转向了半空中的两人。 媚娘没看出什么名堂，推着圣惟就往远处走，语意责怪：“老妖王能把一切变石头，你快走吧，别被误伤了。” “娘子真眼拙，我上了隐秘术，整个院子老妖王是一点都看不见了。” 媚娘闻言，这才看见一层如水的金光笼罩着整个院子，双手一收，圣惟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些话，你早说不行嘛。” 这边两人推推搡搡，那边两人已然开战。 却见万劫身上飞出无数羽毛，身边是三层金羽，将自己围了个密不透风，另一方面又是万根翎羽根根似长剑，直冲老妖王而去。 老妖王一声怒吼，一座小山平地拔起，翎羽就一根根都钉在了上面，完全无法近妖王之身。可没时间让万劫想对策，万劫脚下亦是出现无数尖锐的土锥，从四面八方向他刺来，速度之快，堪比离弦之箭。 眼见着万劫就要成烤鸡串了，老妖王大笑：“想你小子，不过是千年道行，竟敢窥觑我一妖之长的位置，活该死无葬身之地，也好教那些不识抬举的瞧瞧，到底谁是穷奇之后，万妖之王。” “自称妖王，修炼却靠吞食同类？你可知道飞霜、墨定、银仙吗？哈哈，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妖丹还不够你塞牙缝的。” 半空之中，空余万劫之言，不见万劫之人，老妖王慌了神，跟只追着自己尾巴乱跑的蠢狗似的，绕着圈：“躲什么躲！快出来受死！” “自诩穷奇之后，能用的不过是些土系法术，你可想见识见识万象诀？” 媚娘大惊，虽然看见万劫这人就烦，但她也知道万劫很厉害，可她不曾想，这人竟然连传说中的万象诀也能使出，这不是只有跳脱五行之外，捂得世间真理之物才能领会的招式吗？ 既然都看破了万象万道，又何需杀伐？故又有传闻，领会了万象诀的人，此生再无动武的可能。 老妖王的青面都成了白面，嘴却还是很硬，“不过是虚张声势，有本事就使出来。自开天辟地以来便没人使出过的招式，你个千年的小儿竟然用这个来吓唬人，也不说点靠谱的，快笑掉我大牙了……” 话还未毕，两颗大獠牙就掉了下来，看得老妖王一愣一愣的。 一阵吹风吹过，带来树林中野菊花的香味，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用来给老妖王送葬，正是再合适不过。 老妖王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却是找不到万劫的人影，只能大喊。 “只会躲在阴暗角落耍阴谋诡计，算什么本事，是不是尿裤子了，不敢出来见人啊！” “这老妖王莫不是疯了吧。” 媚娘疑惑的问圣惟，她初听闻万象诀时，只怕会有一番天翻地覆的恶战，还想着到时候怎么带着重伤昏迷的姐姐逃跑，结果却只看见老妖王一人在那边乱吼乱叫，而且，奇特的是，无论媚娘多么认真的去听，老妖王说了些什么，总觉得好似隔了星辰大海，糊里糊涂的什么都听不清。 圣惟的眼神一下暗了许多，整个人深沉如他的一身黑衣，化不开，媚娘一点都不认识这样的圣惟，只听圣惟略哑了嗓音说：“万象诀早就开始了。” 老妖王喊完那句，还准备仰头长笑，威慑一下那毛头小儿，一抬头却见青天之上凭空飞来一座山，方圆数千丈，黑压压的，直压老妖王头顶，料想当年孙悟空被压五指山的情景，也不及此时来的震撼。 飞的再快也来不及逃了，老妖王抱着头，一下子就尿了裤子。 “我错了，饶命，饶命，我不变成肉饼。” 大山消失不见，面前只有一根五彩锦羽，再往远处看点，万劫不正好好的站在那里吗？ 幻觉，这家伙用万象诀来讹自己，一切不过都是这根五彩锦羽引发的幻觉罢了，真是个卑鄙小人。 老妖王心中怒火一烧三丈高，刚还满是泪水的双目瞬间变成白色，此时正是个好时候，万劫的护身金羽都收了起来，万劫这小子，就变成个石像慢慢做你的妖王梦吧。 可是下一秒，变成石像的竟然成了妖王自己，白色的双目大睁，手试着向天空抬了抬，却是已经僵硬，完全做不到了，石像从半空之中掉落，摔到了地上，摔成了八块。 万劫也从半空之中飞下，就和个没事人似的走进了屋子里，没理会圣惟和媚娘。 圣惟右手一挥，笼罩着院子的光芒消散，却是看着万劫的背影若有所思。 只有媚娘，全程看戏，而且还是出她完全看不懂的戏，睁着疑惑的双眼，拉扯着圣惟衣角，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妖王这就死了？” 第二十三章 魏凯 这几天，小院子里很热闹，老妖王死了，原来巴结老妖王的妖孽们，都来巴结万劫了，只当万劫和原来的那只土狗是一路货色，送些礼，说两句好话，那便能得到些好处，却是无一例外的吃了闭门羹。 “圣惟，你说万劫哥哥为什么会成为妖王的？” 媚娘撑着脑袋，姐姐在万劫的悉心照顾下，已经可以下床走走了，媚娘也开始可以想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了。 就比如，他们几人自小一起修炼，姐姐得了娘亲三百年的妖丹，到如今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妖精，万劫现在却是连万象诀这般的大法术都使得出神入化，这明显不合常理。 “万劫是天定的妖王，你们看到的不过是他这一辈子的修炼，要往上数来，他确实配得上万劫这个名讳。” 圣惟在灶房里炒菜，都说男人下厨时最有魅力，媚娘没忍住，从后环抱住圣惟，用脸蹭着圣惟的后背，这般温馨如流水的日子，能和江河一般亘古不竭就好了。 “别闹，醋溜鱼片要炒老了。” 媚娘一听，立刻撒手，快跑两步，乖乖去桌边坐好。倒是巧，万劫也扶着媛媛出来等吃饭了。 要说为什么是圣惟烧菜不是万劫呢，曾几何时，媚娘有幸尝过一次万劫做的菜，大概他做锦鸡时，虫子吃多了，什么菜都能吃出一股子蚯蚓味，甭提多恶心了，自此，媛媛明令禁止万劫做菜。 一桌子菜才刚端上桌，门外忽然闯进一个人，不对，一只妖，手拿利剑，要不是身上散发着妖气，这家伙就是一身的道士打扮。 “老妖！受死！” 这几天巴结的人来多了，这种肆意来挑战的倒是没见过，媚娘颇有兴致，连嘴里的鱼片掉到桌上了都不知道。 万劫视那人于空气，继续吃饭，可那人却是被几根羽毛绑住了手脚，还被一根羽毛捂住了嘴巴，着实滑稽。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万劫才走到那人面前，撤了他嘴上羽毛问：“我和你有何冤仇。” “无耻妖类，杀我妻儿，还问我有何冤仇？” “不太可能，虽然万劫哥哥脑子是不好使，容易忘事情，但是这事听着就不像是万劫哥哥会做的。” 媚娘趴在桌子上看好戏，她现在才弄明白，这个家伙确实是个道士，不过是个走火入魔，错了走火入妖的道士，简称妖道。 那妖道用眼睛狠狠剐了媚娘一眼，吐出一口唾沫来：“呸，妖类自然是帮着妖类……” “但你现在不也是个妖嘛，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媚娘一句话把妖道堵的是哑口无言，万劫不喜欢和别人玩文字把戏，又问，“你说我杀你妻儿，你有何证据。” 妖道这又来了精神，现在能让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撑，那就是仇恨，他咬牙切齿道：“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我回到家，看到妻儿的两具石像，难道还不够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四人皆已明白，这个可怜的娃，弄错仇人了。 “杀你妻儿之人已死，你走吧。” 言毕，禁锢妖道的羽毛尽数消失，妖道重获自由，却还是向万劫冲了过去，“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我捉了那么多妖孽，他们一致说你便是妖王，拿命来！” 万劫祭出了几根翎羽与之缠斗，并没有杀他的意思。 旁边观战的媚娘却是沉不住气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如果我万劫哥哥真的是杀你妻儿之人，只怕你现在也和你妻儿一样，变成石头人了，哪里还能这么你来我往的打上几百回合？” 圣惟却是拍了拍媚娘的肩膀，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怜悯：“当万劫放开他时，他就已经明白了，不过除了仇恨他还剩下什么呢？如今，此人不过是在寻个解脱罢了。” 媚娘回头，不解的看着圣惟，“有什么事会比活着还重要。” 比如，失去你。圣惟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的看着媚娘。 彼时，战斗已经结束，万劫的翎羽抵在妖道的脖颈，再往前一寸，必是血溅当场。 妖道早就泪流满面，“你杀了我吧，那人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那我给你个活着的理由，那人是被我杀死的，自此，你的命就是我万劫的，你要发誓效忠于我，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万劫收了翎羽，双手背于身后，也不看地上痛哭的妖道，这事不小，给他点时间想想也好。 说到底人还是不想死的，特别是这种执念特别深的人，妖道抹了抹眼泪，双膝归于地，只用一个字回应万劫。“好！” “你叫什么？” “魏凯！” 媛媛眼瞅着魏凯走远，万劫又过来扶自己回房休息，有些话，这么多日都故意不提，但总归要说明白的。 “万劫，你收了第一个部下，如今真的准备在妖界称王吗？” 堂内的气氛凝固了，四人都停了动作，等待万劫的回复。 许久，万劫声音低沉：“妖界乌烟瘴气，混乱不堪的日子也够久了，是时候清肃一下了，再说，即使我不称王，时日一久，亦会有称王躲霸的争斗，只怕到时候，日子会更不好过。” 媛媛脸上明显带了担忧的神色，却是什么都不说，两人往房间的方向走了几步，这才听闻媛媛缓缓道：“那我助你。” 媚娘天天为着自己的姐姐和万劫的事长吁短叹，怎么就自己家摊上了这种麻烦事呢，却不料想律休突然找上了门。 “天君，你怎么还和这个妖混在一块儿啊？” 律休皱了皱眉，如今他不再和以前一样冲动了，再说，媚娘这只猫妖，对他而言都成老熟人了，秉性如何他也明白，就不把妖仙之别看得那么重了。 “律休，怎么了？又想去凡间潇洒？这回我可不去了。”圣惟嘲弄他。 “切，早知道你有佳人了，就没指望过你。不过我这次来说的不是这事。”律休探头，又往媚娘这里看了看，神秘兮兮的和圣惟说，“这事啊，我们出去说。” 晚些补上 大家快去看新文啊-- 新文《夙梦浮生》 ps：11v12非小白39月正式发文 企鹅群：2012/312/63 求反馈，求支持，求捉虫。 算了，要不补个新文的节选充数？ 节选段： 自己的两只坐骑都上了战场，妘夙不能上天了，她也好苦啊。 沨江边临时搭成的军帐中，妘夙坐在椅子上，撑着头，斜眼看着账外的人影。 褚成负手立于账外，浑身透露着一股子尽在掌握的从容。 今天风和日丽，沨江水在日光下波光涟漪，看来连老天都助他一臂之力。 褚成一抬手，便有鼓声自岸边响起，起初鼓点还算缓慢，随着千余艘小船离岸，缓缓逆流而上，鼓点慢慢密集，船只在水中也是越划越快。 反观对岸，待到鼓声响起，西泠军才知有敌来犯，待褚成的船队都到了江心，岸边才稀稀疏疏的跑出了几百个小兵，完全不成阵型。 “马上乃何人？”褚成看着对岸，眼神变了。 一男子自饶关城中驾马而出，原本慌乱不成气候的西泠兵，就好似看见了天神降临一般无所畏惧，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列好了方队，且大军意气风发，大有任你是天皇老子来了，我都不让你上岸的架势。 该男子立于军队之首，视江面上黑压压的千艘战船于无物，目光跨江而来，逼视褚成。 “回将军，那是饶关城守将——宫湛晏。” 褚成颇有些惋惜的叹口气，“若是此战能生擒了他，那就更好了。” 此次褚军发动奇袭，且人数在敌方的十倍以上，怎么看都是必赢的战役，可妘夙趴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桌面，完全没有观战的兴趣。 妘夙忍不住插嘴，“这小子，难不成还真以为，这场仗他打得赢？” 霍骁急功近利，意欲如沂山之战一样，再拔头筹，所搭乘的小船自是冲得最前，眼见着离岸不过百十米，宫湛晏弯弓搭箭，一箭射穿霍骁肩膀，霍骁差点掉下船去。 霍骁血流不止，伤势严重，一万水军无人指挥，只好决定停止攻城，顺流而下，撤回军营。 “军医，霍骁伤情如何？” 褚成在账外来回踱步，他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只看见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倒，好不容易才看到军医出了营帐，连忙上去询问。 “霍将军伤了大血脉，失血严重，在下不才，虽已尽力救治，但最终结果如何，还得看霍将军自己的造化，若是明日清晨，霍将军能够醒过来，那便是无碍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褚成正在竭力克制怒火，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有劳军医了。” 朱雀在李府里睁着大眼镜，四处乱瞧，也是等了许久。这不，妘夙才刚刚显现身形，这家伙就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了妘夙面前，竟是一脸兴奋，一点都没有打了败仗的自觉。 “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战役都能输，真是奇了怪的事。” “哪有永远不打败仗的将军。”妘夙的语气很淡，“至少这一战，什么损失都没有。” “什么意思，难道下次还得全军覆没不成？” 朱雀歪着头，看了妘夙好一会儿，妘夙只是绕过她，往房里走去，朱雀哪里肯放过她，紧紧跟着。 “那现在怎么办，我要去给褚成提什么高见吗？” 妘夙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身后的朱雀完全来不及止步，结结实实的撞了上去。 朱雀揉着鼻子，“你干什么啊？”抬眼一看，妘夙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原来，妘夙是到了张府，自从上次沐浴事件后，她就不直接进屋了，这次倒还好，房门大开着，能看到青龙在房里练字。 和朱雀一个德行，打了败仗，还这么有闲情雅致，妘夙暗暗指责。 走到青龙身边，妘夙好奇，这家伙到底在写什么？ 青龙却早已知晓妘夙到了，五指一合，宣纸在掌中粉碎成末，从指缝中飞散。 “真是小气，看看又不会怎么样。”妘夙嘟嘴。 “有什么事？” “只是和你说一声，下次出战，你别上。” 是夜，月明星黯，遥遥可见，对岸灯火通明，有靡靡之乐伴着江水声隐隐而来。 “探子来报，说西泠军为庆祝此战大捷，正于饶关城内大摆宴席。” “将军，此时敌将松懈，敌军军心涣散，正是我军发动突袭的大好时机。”浦志锐上前一拱手，“且让末将领兵前往，末将要为霍骁兄弟报仇！” “不可，我方刚经历一场未战而先败的战役，正是士气低靡之时，此刻出征，若非一举拿下饶关城，只怕以后再无可能。”朱雀目光灼灼。 “李姑娘难道认为，我会输？” “小女子并非此意，只是……” “够了！”眼瞅着还没开打呢，自己人就要先打起来了，一直沉吟思索的褚成总算发话了。 双方说的都有理，然而浦志锐的那句“为霍骁兄弟报仇！”更是说进了褚成心坎里，他心下拿了主意。 “战！天赐良机，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既然是突袭，动静就不能太大，浦志锐钦点了三千精锐，基本是人到了就上了船，什么军前鼓舞士气，什么作战部署，统统不要了。这场战役对于浦志锐来说十分简单，那就是冲到宴会上，手刃宫湛晏，血债血偿。 妘夙仰头看着天空如盘的明月，有这么大一个灯笼在，这个夜晚似乎并不适合偷袭。 一切都很顺利，饶关城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欢快景象，完全不知道，三千死神已然踏江而来。 “报！西泠军以百十数小船，载茅草膏脂等物，顺流而下。敌军守将以火箭射之，火烧我方战船。” “什么！” 褚成大惊，疾步冲出营帐，此时江心已是一片火海，火光映红天际，褚军士兵的悲哭惨嚎，即使隔了那么远，也是清晰可闻。 “宫湛晏！”三个字就和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节选段完毕： 个人觉得新文写的挺好，就是写得比较慢，想重质量，目前才4w字存稿 ps：我还在想那啥桃花为聘怎么这么火，我完全看不进，今天又去书评区看了看，才知道是刷子，起点要完啊这是 反正正文贴上来之后，这些都会不存在，就当我发发牢骚而已 第二十五章 媚娘醒了 “哐啷”，紫幽兰的罩子被打碎了，冥灵连忙恢复人形，却是吐出了一口血。 “怎么可能，才刚刚到圣惟回天庭与天帝小儿对峙的时候，你怎么会醒？” 圣惟听到屋内动静，也是连忙推门进来，笑容挂上了脸颊：“媚娘，你终于醒了。” “当心，别过去，聚魂根本没结束！” 冥灵尖叫，然而还是晚了，媚娘一爪子拉在圣惟胸口，五道血痕，深可见骨，圣惟本就失了万年修为，这一下子，伤得着实厉害，瞬间太极幻境地动山摇。 “媚娘，你恨我？” 圣惟却是无心挂念别的事，只是痴痴怨怨的看着从水晶棺中一跃而出的媚娘，还是那么熟悉的面貌，可眼中滔天的恨意直刺到圣惟心都碎了。 “还魔君呢！怎么不听人说话！她不是媚娘……” 冥灵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被媚娘打断了：“哈哈，我怎么不是媚娘了？我不过是没那么傻了，圣惟，你可知道，媚娘一直信你，信你那句会把一切事情都摆平的诺言，连姐姐与万劫哥哥统一妖界时差点死了，需要媚娘，媚娘也在山里等你，没有去帮她，结果呢，还是等来了你迎娶北辰帝君之女的消息，即使这样，媚娘还是不死心去天庭找你，可你人呢？圣惟你要明白，为你解开封印，不仅仅是身死、魂飞魄散这么简单，而是必须献出一魄做钥匙，然而媚娘献出的是情魄，她不想再受情爱之苦。” 怪不得冥灵觉得这次聚魂有些异样，原道是该是浓情蜜意的地方，媚娘的感情却是淡了许多，自始至终，媚娘就和自己这个旁观者差不多，一直只是看着故事怎么发展的。 媚娘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这世间，媚娘不会再爱任何人，只有喜、怒、哀、惧、恶、欲还留在这身体里，而对于你——圣惟，媚娘只有怒和恶！” 说罢，媚娘的利爪又向圣惟飞来，圣惟完全没有躲开的意思，而是一闭眼睛，一副释然超脱的样子，道：“若是媚娘要我死，那我去死一死也无妨。” “傻不傻啊！好端端的死什么死！” 冥灵那么说着，也觉得自己很傻，圣惟是绑架自己的算是个敌人，自己干什么推开他，去受媚娘这一爪子，她们小两口的事，怎么自己还要这么折腾？ 眼瞅着世间唯一能聚万物之魂的紫幽兰自己就要魂飞魄散了，一道金光打到了媚娘的额头上，“不准杀她，能杀她的只有我！” 好嘛，冥灵第一次觉得，金陵好帅啊，琅轩没和金陵在一起那是琅轩的错。 “你干了什么！”圣惟刚才还一副求死的样子，现在却是衣袍无风自舞，换上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金陵倒是不惧，冥灵突然好奇，这两个魔王打架，谁会赢呢？看起来还是圣惟厉害点，但毕竟圣惟伤重，那大概还是金陵会赢。 “没什么，让她睡一会儿而已。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可她若醒了再闹，这太极幻境就要崩塌了。” “塌了就塌了，这幻境本来就是为媚娘而存在的。”圣惟不顾流血的伤口，走到媚娘身边，将她脸颊边的乱发用手指梳齐，还是那么充满柔情的看着她，“现在她醒了，这幻境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一章 天庭 “魔君啊，原来你只是要她醒了，而不是要原来你爱的那个人啊，谁披了媚娘的壳，你都能接受？早知道我还费什么力气给你聚魂，直接从鬼界给你带个女鬼回来就行了。” 圣惟霍然回头，赤红的双目似要冒出火花。 “不准你这么侮辱媚娘！” 冥灵倒是一点都没有惧意，她在桌边坐下，拎起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却是发现，茶壶上落了一层灰，也不知道自己给媚娘聚魂的这些日子，金陵和圣惟这两个人是怎么过的。 “我说的是事实，魔君，你没听见她说的吗？那个爱你的人已经不在，她只是部分的媚娘，还只是恨的那部分，和继承了媚娘记忆的厉鬼有什么两样。” 其实，缺少了一魄不算是什么大事，而且还是情魄这种东西，从圣惟的情魄中分一缕出来，再好好养养，还是有望能复原的。可冥灵不想说，她现在可是人质啊，凭什么帮着绑架自己的人。 冥灵自然有她的小算盘，若是能激怒圣惟，让着该死的幻境塌了，那自己就能逃出升天了。 冥灵又转念，逃出升天有什么用，自己还能面对琅轩吗？ “你有什么想法，我劝你都不要想了，你逃出去了也是死。” 却是金陵，她倚靠在门框上，并没有正眼看着冥灵，可冥灵在她面前就似透明。 冥灵一咬牙，还未开口，幻境便又是一番地动山摇。 看来就刚刚那一次，幻境已经透露了行踪，冥灵的这点小努力全是无用。 冥灵还不知道是喜是忧，肩膀已经被金陵抓住，而圣惟抱紧了媚娘，看来他们也知道，这次躲不过去，那就开战吧。 眼前光影愈渐稀薄，最后如玻璃一般破碎，好嘛，这太极幻境原来一直藏在天庭的尚清宫内。 金陵望着远远冲进来的一群人冷哼一声，道：“我还当你把太极幻境藏在哪了，竟有自信万年不被琅轩等人发觉，原道是藏在自己以前的宫殿内，怪不得。” 圣惟苦笑：“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可惜，只要透露出一点破绽，他们立刻就会找到。” 圣惟却不看那些神仙，转身进了内殿，将媚娘安稳的放到大床上，如今这具身体里已有了魂魄，不需要万年水晶棺了。 “大胆魔物，竟敢还到天庭造次！” 领头一神将金盔银甲，三头六臂皆手持兵刃，怒目圆瞪，好不威风。 金陵却是红眸淡淡了扫了在场众人一眼：“琅轩呢？他怎么不来。” 一男子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冥灵记得这张脸，还有这个丢进人群就找不到了的身量，不是煜尧又是谁？ “金陵，琅轩知道，此时若是露了脸，冥灵的性命就保不住了。金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看不穿？” “看穿？我为何要看穿？既然他不在，那这场仗也没什么好打的了，煜尧你就和他说：冥灵我带走了，他知道去哪里找我的。” “大胆！天庭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还是那个神将，这就要挥舞着各色刀叉，向金陵冲过来。 “给我退开！” 施加了强大法力的魔啸，在场众神仙无一不倒地不起的，竟是让冥灵也晕了过去。 第二章 魔域（一） 再睁眼时，却是鸟语花香之地，冥灵转头便看见坐在神树枝丫上的金陵，衣袍在风中飞舞，还是仙人之姿，谁会知道她却是厉害的魔呢？ “你是来带我游山玩水的嘛？这里好漂亮啊。” 虽然冥灵套了个紫幽上仙的名头，说来还是鬼族，金陵的仙法加成对她没用，可自己道行尚浅，根本就别想着靠打打赢金陵，还不如讨好一下这个贵人，到时候只求别死得太惨了。 “我离开天庭，便在此处设置了我的魔域，这里便是我成魔的那个小镇。” “小镇？”冥灵又四下里看了看，记忆里这小镇不大，但也有不少人啊，如今这山山水水的，一派世外桃源的模样，哪有什么人啊，心念所及，冥灵张口也就问出来了：“那人呢？” “你没看出来吗？这些树便是人，我一人疯魔也太孤单了，总该有人陪着我，眼看着我是如何走过这上万年的光阴。” 这比杀了他们还要恐怖，上万年被困在树里，意识不眠不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跳脱轮回，没有解脱，冥灵想想就不寒而栗，“这些人，犯了什么错？” “错？那我又有什么错？” 冥灵无语。却见金陵从树上飞下，与冥灵一起并肩站着，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在赏芳亭中仰头看着青鸟的仙女，“你说，他什么时候会来？” “我是希望他别来，因为他来了，我就要死了。”冥灵很诚实。 “我也希望他别来，正是当初他来了，才致使如今的我万劫不复。”金陵转头看向冥灵，冥灵竟吃惊的看见，金陵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流出血泪，“你说，如果我死了，他会伤心吗？” “我死了他都不伤心，他是个无情的人，你还没看出来吗？” “胡说，他明明对天阳如此上心。” 冥灵语塞，好嘛，哪壶不开提哪壶，乖乖闭嘴比较好。 安静了没几秒，金陵的嘴角勾起，血泪什么的早就不见了踪迹，刚刚的一切好似幻觉。 “他来了。” 冥灵心中哀叹：我的圣君大人，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有效率了? 还不等冥灵有所反应，冥灵被金陵一抓便飞至了半空，冥灵这才看清，所谓的魔域不过像是个水晶球，球外萧瑟荒草不生，球内正是那如仙境一般的模样，而水晶球外聚集了上千人，领头的有四人，都是故人了，冥灵心下稍安，看来不用这么快的去死了。 “怎么是你们？琅轩呢？” “娘娘！”许久没见到冥灵了，离洛很是激动，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场合，这就留着泪要飞上前去，却是被林兆对给拉住了。 “金陵，别咬着圣君不放，你这个模样，圣君不削和你对峙。” “不削？是不敢吧。妖王竟然也成了天庭的走狗？” 金陵不理睬这两个小喽喽，料想自己当年在天庭的时候，这两个毛头小儿有没有仙根还尤未可知。 岂料那万劫也不理睬金陵，满脸关切：“冥灵，你可有受伤？” 懒癌发作 今日休矣 明日再议 附新文《夙梦浮生》部分节选 还是第九章的内容，不想多发，反正明天更新的时候这段会覆盖掉 自己的两只坐骑都上了战场，妘夙不能上天了，她也好苦啊。 沨江边临时搭成的军帐中，妘夙坐在椅子上，撑着头，斜眼看着账外的人影。 褚成负手立于账外，浑身透露着一股子尽在掌握的从容。 今天风和日丽，沨江水在日光下波光涟漪，看来连老天都助他一臂之力。 褚成一抬手，便有鼓声自岸边响起，起初鼓点还算缓慢，随着千余艘小船离岸，缓缓逆流而上，鼓点慢慢密集，船只在水中也是越划越快。 反观对岸，待到鼓声响起，西泠军才知有敌来犯，待褚成的船队都到了江心，岸边才稀稀疏疏的跑出了几百个小兵，完全不成阵型。 “马上乃何人？”褚成看着对岸，眼神变了。 一男子自饶关城中驾马而出，原本慌乱不成气候的西泠兵，就好似看见了天神降临一般无所畏惧，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列好了方队，且大军意气风发，大有任你是天皇老子来了，我都不让你上岸的架势。 该男子驾马立于军队之首，视江面上黑压压的千艘战船于无物，目光跨江而来，逼视褚成。 “回将军，那是饶关城守将——宫湛晏。” 褚成颇有些惋惜的叹口气，“若是此战能生擒了他，那就更好了。” 此次褚军发动奇袭，且人数在敌方的十倍以上，怎么看都是必赢的战役，可妘夙趴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桌面，完全没有观战的兴趣。 妘夙忍不住插嘴，“这小子，难不成还真以为，这场仗他打得赢？” 霍骁急功近利，意欲如沂山之战一样，再拔头筹，所搭乘的小船自是冲得最前，眼见着离岸不过百十米，宫湛晏弯弓搭箭，一箭射穿霍骁肩膀，霍骁差点掉下船去。 霍骁血流不止，伤势严重，一万水军无人指挥，只好决定停止攻城，顺流而下，撤回军营。 “军医，霍骁伤情如何？” 褚成在账外来回踱步，他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只看见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倒，好不容易才看到军医出了营帐，连忙上去询问。 “霍将军伤了大血脉，失血严重，在下不才，虽已尽力救治，但最终结果如何，还得看霍将军自己的造化，若是明日清晨，霍将军能够醒过来，那便是无碍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褚成正在竭力克制怒火，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有劳军医了。” 朱雀在李府里睁着大眼镜，四处乱瞧，也是等了许久。这不，妘夙才刚刚显现身形，这家伙就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了妘夙面前，竟是一脸兴奋，一点都没有打了败仗的自觉。 “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战役都能输，真是奇了怪的事。” “哪有永远不打败仗的将军。”妘夙的语气很淡，“至少这一战，什么损失都没有。” “什么意思，难道下次还得全军覆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