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长风》 第一章:成名之战 残阳似血,大雁悲鸣。 满眼望去,尽是红色。飞沙走石,滚滚黄烟带着空气里挥之不去的腥臭味蔓延着。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残骸,断了的长枪、碎裂的大刀,却依然握在手里。地面上嘶嘶拉拉的火星,前方的浓烟升腾将天空烧穿。犹如血盆大口,散发着腥味的红,狰狞地笑。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人间炼狱不为过。 双方伫立,人人都猩红着眼睛,拿着武器大喘着气。 “叮”的一声,一记流光飞过众人飞向城墙,擦着城墙之上伫立之人面庞,穿发丝而过,此箭牢牢地扎入身后的墙面中。这支不知道从哪飞来的箭,弄得城墙之上人心惶惶。城墙将领拧着眉环顾四周,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就在此时,城下万军鼓噪声渐渐平稳,一片死寂。片片战旗随风张扬,巍巍高城之上,身穿战甲的男人骤然瞪大眼睛看向远方那记飘忽红影。难道...... 红色身影如火,风般驾着白马自万军后驰来,乌发被风掀起,伸手自马背上取出双箭,挽起长弓,划裂空气,带着破风声,失如流星。陌镜鸾勾唇一笑,自是风华流转于眉眼之间,又带着些许的凌厉,“倒!” 只见对面军中的战旗被此箭戳破,竖杆应风声而断,在对面的惊呼中坠入地面,淹没在阵阵黄土当中。 自家战旗被毁,红衣女子悠然嘲笑。陌镜鸾,真的是你! 见此状,城墙之上男子目次欲裂,大叫“杀!” 军中大燥,战旗已倒,蒙此侮辱,不杀光敌人誓不罢休。 女子立于马背,在千军万马之前,听闻对面暴声突起,向自家军队逼近。掸掸衣袖,目光平静如水,眼神轻蔑看向对面一片黑色,回头微笑着看着疲惫的众人,“众将士们,我来了。咱们,一战到底!” 话罢,驾马前行,身后众人兴奋大吼,他们的将军来了! 战鼓声连天,众铁骑如浪潮奔涌、跟随,所到之处,哀嚎遍地。漫天黄土,呜咽声此起彼伏,敌方军队一个个倒下,黑色的身影混着血迸溅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万马嘶嚎,众人杀红了眼,刀剑相碰的声音在城下响彻天际。宛如野兽吼叫,惊起血雨腥风。此日,注定不凡。 红色身影一团烈火,自马上飞起,转眼间落于城墙之上。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抬眸,冷笑,抽剑一气呵成。此战最后归于冷空中一剑,划喉而过。尸体应声而倒,凝望天空,不甘闭眼。 “陌..镜鸾..”战甲倒,群心散。此战,陌镜鸾胜。 陌镜鸾甩开披风,转身而立,面对城下大片战士,站在城墙之上,举起双臂,大呼:“众将士们,今日,此战大捷!儿郎们,回城饮酒罢!” 此战被誉为乾国史上最精彩的战役,陌镜鸾那颗永远不曾低下的头颅,是所有国人的希望。这这场战役,史书记载为:陌上战役。 乾元二十年初,先帝耳顺,忽而薨逝。新帝弱冠之年登基,改国号为乾。 乾五年春,同生礼王不满帝位传于兄长,集兵马于城外百里。礼军势盛,以三十万军为由,逼帝让位于尔。陌军列营百余,强守顽攻,蹀血而进,必屠敌军。 陌亲率三千骑,夜踏礼营。烧粮仓,暗杀兵。初战告捷,礼军大伤。 二战谋计,派死士佯闯礼营,疑似结盟。待月圆之夜,决战于飞沙走石之地,谁料中计,积尸遍野,仓皇归营。 两军之势大局定,礼王不得饮陌血,咀之肉。 军师献计,残兵十万引陌离,备一举攻下,直捣京中。 如火如荼之时,陌只身归来,毫发无损。搭弓引箭,旗轰塌。 飞身跃,冷光一剑,战事终。 史书中没有那种真正参与的既视感,利用枯燥的文字,生硬的字眼,善于将血雨腥风都浓缩在这白纸黑字中,凝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残破的尸骸,让参与过的人无法忘怀。 那些有过的餐风露宿,誓死拼搏,浴血杀伐。 那些岁月,悲戚的长枪,冰冷的大刀,带着璀璨光芒的冷箭。 坚持数月的战争,被血染红的河流,抱着尸体睡觉取暖的日子。数月不踏实的时光,数月未吃饱饭的将士,掺杂着土和不知名东西的米,大口大口的咀嚼。 满是冻疮的手,带领着席地而坐的众士兵。风餐露宿,数月。 还好最后,是胜利。 陌镜鸾三个字,注定是乾国的骄傲。 第二章:燕京介绍 是夜,有云。深蓝色的天空中,微云浮游在弯月周围,星星点点,丝丝缕缕。 打开窗,夜风带着丝丝香气飘进屋内,桌上炉内香灰有些许火星璨耀,余烟袅袅。陌镜鸾青裙白襦,乌发坠绦,负手立于窗边,看向园内奔跑嬉笑的母亲和一脸宠溺的父亲,有些上头的别开脸。多大年纪了,真丢人...... 京城陌家,世代书香门第。从陌镜鸾祖辈开始,陌家男子代代为太子太傅,女子也是文采逼人。谁知到了她这一辈,一子一女,哥哥虽满腹诗伦却喜爱经商,天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玩的不亦乐乎;而陌镜鸾身为一女子,舞刀弄棒不说,竟然成了本朝迄今为止第一个女将军。 其父陌黎,将太子带至成人之后就辞官在家,看似一本正经,实则也是顽童一个,跟着夫人一起玩玩闹闹,游山玩水。说到陌家主母,无父无母,嫁入陌家之前也是京城小有名气的——混混头。陌家主母安静,人不如其名,虽然该受的教育一点也不少,但是就喜欢招猫逗狗,惹是生非,跟陌黎的姻缘也是一场架定下的...她打陌黎。而陌黎也是被虐以后,虐出来真感情,二十余年不纳妾不暧昧,任弱水三千,只取安静一瓢饮。 夜沉了,云散,星移。屋内烛火惺忪,陌镜鸾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书在翻看,脑子里想到前几日战胜后班师回朝,在朝中与文人丞相司徒筠你来我往,就差大打出手。 ......“啧,什么东西。”想起那死书呆子就头疼。 当今圣上乾玉刚登基五年,政位不稳。这次陌上战役是乾玉亲弟弟乾礼不满皇位没传给自己而挑起的。乾礼就是那个身穿战甲的男子,奉皇上口谕被陌镜鸾一剑杀了。 此战胜利,天下大快。 回朝复命的时候被圣上赋予将军之名,赐予良田美玉,拥有虎符权利。但是丞相司徒筠总认为盛世之中,武将一人权力太大多有不妥,恐有异心,应稍稍控制。倒是文臣,文人墨宝、道德文章,无论哪朝哪代都是少不了的,这礼敬文人,都是上上策。并且文人墨宝,不会舞刀弄枪,也不能翻了天。 你看看这说的是人话不,武官就一定得有异心,文官就是忠心耿耿呗。于是乎,她就不愿意了。你来我往,一句一句,要不是朝堂之上不能动手,非抽死他个酸秀才。真是...越想越气。早晚拔了他的毛,让他能耐。 第三章:暴打司徒 人就不能有执念,一有执念就会像藤蔓一样快速的生根发芽。想打司徒筠一顿的这个念头愈发的强烈。自从那日上朝跟他吵了一架以后,每天陌镜鸾都会腾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来想一想怎么打死那个书呆子。 这么想一想,好像也有好久没有见过他了。那日之后,听说司徒筠好像感染风寒,卧床不起,近几日才有些好转。啧啧啧,这是报应么? “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已经深秋了,天气还是那么热。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玲珑簪,胭脂粉,糖葫芦等等零碎玩意......川流不息的人摩肩接踵的面带笑容,街两侧的商铺货物丰富,满客的酒肆,茶楼里谈笑声不绝于耳。 木桌木椅,雅壁镶花,几个精致的紫砂杯零零散散摆在桌子上。 陌镜鸾坐在桌前,缓拿起面前的茶杯,轻啄一口。向对面的人开口:“哥哥,你真的不考虑进国子监吗?陛下已经多次让我问你了,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你哥哥我什么态度你还不知道吗?国子监的那帮老东西太过于迂腐。哥哥又是个商人,自古文人骚客就看不起做生意的,我才不去自讨没趣。”陌景轩拿着把扇子‘唰’地打开,扇了扇风“倒是你,真得就打算在这朝堂之上做一个受人约束的将军?” 陌镜鸾静默了一会,抬眸,刚想回答哥哥的话,余光看见二楼楼下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司徒筠! “哥哥,小妹有事,先走了。”说完起身,匆匆下楼,留下陌景轩龇牙咧嘴。 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一派和谐的景象。司徒筠走在街上感叹我朝盛世繁华,刚路过一个胡同口,还没走过去,便感觉眼前一黑,被人从头套了个麻袋。那个人捂着他的嘴把他往胡同深处拖。终于停下来了,捂住嘴的手离开了,他刚想大叫救命,深深浅浅的拳头络绎不绝的往他身上捶。 陌镜鸾捂着司徒筠的嘴,拖着他向胡同深处走。停到胡同深处,松开手“呸,呸”向手心吐了两口,直接就向着地上手脚乱蹬的司徒筠招呼上。 一拳又一拳打过去,拳拳避开脸跟要害,打的司徒筠痛声嚎叫。 陌镜鸾心里冷笑“呵,让你嘴贱!”一拳下去。 “叫你跟我对着干!”又一拳。 拳头太累了,直接上脚,看似胡乱,其实有章法的踢“叫你文人墨客,叫你看不起武官,叫你跟我对着唱,叫你......”看打得差不多了,纵身一跃,跳墙离开。 司徒筠哎哟乱叫了半天,感觉身旁打他的人走了,胡乱摘下头上的麻袋,捂着刚刚被那暴徒碰了个包的脑门四处看看,见没有人,呜咽着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捂着巨疼的屁股找人少的地方赶紧回家。 回到家,拿着下人送来的冰袋捂着脑门,龇牙咧嘴的想着,会是谁打的他呢,招招避开要害,还嘴里嘀嘀咕咕的。 说是仇人,不可能放他自如,若是寻衅还差不多。想到此,叫来管家“赶紧注意一下,最近跟我政见不合的人,再找几个侍卫,我出去的时候跟着我。” “是,丞相。” 陌府。 “哈哈哈哈哈哈”陌景轩看着匆匆从茶楼离去又匆匆回家的妹妹,捧腹大笑“你快笑死哥哥了,我大名鼎鼎的妹妹,杀伐果断的乾国大将军,竟然暴露出自己的小心眼” 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要不是我看到了我都不敢相信,你竟然...哈哈哈哈哈...竟然会给司徒筠套麻袋!哈哈哈哈哈...看你打的那么高兴,他肯定快气死了,看你给他打的哎哟哎哟的,哈哈哈哈哈...” 陌镜鸾白了一眼这个笑的不能自已的哥哥,走到窗前看向蓝天。半晌,好似想到司徒筠的洋相,轻笑出声“活该”。 第四章:突来任务 玫瑰红的晚霞躲藏在夕阳照射的天空中,空中大片的雪白团团簇簇,头顶传来白鸽扇动翅膀的声音,光影在它们身上流转,有夕阳的微醺。 渐渐地,月在天上照出微冷的光芒,从窗口投进淡淡的月光。靠近窗边,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厚厚的几摞兵书,砚台上放着几只毛笔,桌子被收拾的一尘不染,似乎也在彰显着主人的冷静果断。 窗外风儿瑟瑟低鸣,桂花的香气依旧飘进屋内,和香炉中的袅袅烟雾混在一起。 夜鸮尖叫着,飞过树杈。 轻叹口气,陌镜鸾转身从窗前离开,坐在塌上。思绪回到跟皇上谈话那日。 “陛下,你怎么来了。”刚踏入家门就听下人说皇上来了,陌镜鸾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客堂,见皇上坐在堂上。 “朕刚拜访了太傅”,皇上,也就是当年的太子殿下,那时候陌黎是太子的老师“现在朕在等你”。 像是拉家常一样,皇上嬉笑着看着陌镜鸾,“听说前几日司徒被人无故套麻袋拉到胡同里打了一顿,此事你可知?”说完了以后像是又想到什么一样,开口道:“听说打的时候招招避开要害,但是脑袋还是给打出来个大包,哈哈哈哈哈。” 听着皇上说笑话一样把打书呆子的事说出来,陌镜鸾憋着笑,一脸震惊地说:“当真?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打人?打的还是当朝丞相?真是反了,反了!”话罢看了看皇上,谁知皇上斜着眼,满脸笑容的对她一字一句说“朕什么时候说是白天打的了!?”糟糕,暴露了。陌镜鸾接受被炸的事实,这时看向皇上“你到底来干嘛的?” 皇上正色道“最近有一伙人,来路不明,数量不明,正在秘密刺杀江湖中的名门望族,许多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伤害。”说完以后长叹了口气“这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刺杀成功,他们会在墙上留上‘乾’字。” “这如果跟皇上联系到一起,那么就会造成江湖混乱,朝廷混乱。”陌镜鸾拧起眉“不得不说,这招移花接木用的真是巧妙。” “那皇上的意思是?”扭头看向一脸凝重的皇上,沉了沉“我知道了,我会查清楚这件事的。” 皇上一副‘我就知道你懂我’的样子,“你不能这么去查,你得换个身份。” “换个身份?女扮男装?微服私访?钦差?我用不用带着狗头铡?” ......铡xxx! “我是想让你,摆脱朝廷的身份去查案!” 突然感觉有些凉意,从塌上起身,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站在窗口,迎风流泪。我只是个深闺女子啊! 真的,给皇家卖命,真的是卖命啊!不光卖命,还要卖青春,卖我花一样的青春。 要不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不要脸,也是帝王家。 早晚找个机会也揍你一顿!等着吧。 第五章:打你怎样 眉似远山含而黛,不施脂粉玉面朝天,长发倾泻与床幔之际。 陌镜鸾揉揉眼睛,起身洗脸、挽髻,整理朝服,准备去上朝。拍拍自己的脸,精神一点。 今天可是有一出大戏要唱。 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金龙踞于之上,镶绿剪边,好不气派。大殿之上,皇帝冷眼看着殿下两人你来我往,互喷口水。如果不是上朝,他都能叫人准备些茶饮干果,看看热闹叫叫好了。 大殿之下,众臣围绕,目瞪口呆。 “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陌镜鸾嘴角勾着笑,“你天天除了之乎者也,说那些满腹无用的大道理,你能做成什么事情?上阵杀敌你不行,窝在金銮殿嚼舌根你可以;出谋划策你不行,馊主意比比皆是;就连最基本的自保你都做不到,还要人寸步不离的去保护你?” 说完了,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面前被自己气到面色发青的蠢货,讥笑道“本将军听说,前些日子,丞相大人可是被无名之辈拖到胡同里暴打了一顿?”听到这话,对面人脸上的青色更明显了。 “老祖宗的话,丞相大人不是特别信奉过去之人讲的话吗?“长叹口气,”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用是书生。丞相大人,你说呢?该干嘛干嘛去吧,实在不行回家养老也可以的。” “你...你...荒唐!”司徒筠铁青着脸,半晌后缓缓情绪,脸色好多了但是还有些僵硬。 “陌将军你新秀突起,此战成名。可是别忘了,如果不是陛下给你这次报效朝廷的机会,你又怎会高于世人,受众人敬仰。” 转身作辑“做人不能忘本,武将本就手握重权,虽是为朝廷出生入死,但是自古反叛之人也大多是武官,尤其是像您这种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武将!所以为朝廷考虑,为陛下考虑,将军是不是应该适度把自己手里的权力向外放一放?皇上明鉴。”说完直起身,看向陌镜鸾,目光灼灼。“陌将军还有何意见?” 你不退缩,我亦不退;你说一句,我亦表一句;你‘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就说你可能叛变!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可是司徒筠忘了,咱们这个将军,虽然打仗时意气风发不爱多言。看似冷酷无情,实际睚眦必报。 听司徒筠反过来将了自己一军,陌镜鸾不怒反笑。深呼吸,微笑着,“不,我没意见。就是想...打你!” 握拳,提臂,一拳打向对面那张有些得意的贱脸,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其实这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了,皇上偏爱将军和丞相,小打小闹经常在朝堂上演。 ...“开打了开打了”大臣甲一脸凝重。 大臣乙小声跟旁边的大臣丙嘀咕“你说今天打完了,司徒丞相得几天不能来上朝呢...” 记得上次被陌将军打了以后,可是小半个月在床上静养啊......怎么还不长记性呢,这下,这般说辞,还不得一年半载深居浅出啊......造孽啊。 众臣众说纷纭。 陌镜鸾一拳出去,想到刚才司徒筠说的话,感觉打的不尽兴。趁着他哎哟哎哟惨叫,伸手拽住衣领,一个用劲,便见那人趔趄一下,噗通倒地。紧接着大步上前拳打脚踢“让你丫嘴贱。” 愤愤几脚,冷哼一声,“我就打你了,能怎样?”陌镜鸾嘴上说话,手脚不停。司徒筠丝毫武功不会,只得抱头痛嚎。 “够了!”只听得一喝,乾玉大拍椅子扶手,明亮的眸子里幽深似谷,修长的手挥了挥。明黄的皇袍加身,危坐于九天之上。“朕的金銮殿是用来给你们打闹的?” “陌镜鸾”,二十余岁的年轻面庞此时如布满风霜,“朕给你个官做,你还真当天下无敌,没人治得了你了?” “在这大乾盛世,当真就找不出第二个你了?” “你以为自己打赢了一场胜仗,就可以当着朕,当着众人的面无法无天了?” “今天在这朝堂之上你敢打丞相,保不齐哪天你看朕不顺眼,再打朕一顿?!” 你当我不敢么?陌镜鸾揉了下耳朵,腹诽道。 见皇上盛怒,众大臣惊跪。耳边传来皇上震铄的声音,“你这个将军,朕既然能给了你,就能收回。”冷汗直冒,陌将军,这是要被罢免了?! “来人啊。” “到!” “把陌镜鸾的顶戴摘下,自此罢免官职,归于平民。不得再出现于京城!”一甩手,拂袖而去。 见皇上都走了,身旁伺候的太监一抻嗓子“退——朝——” “陛下!” “陛下不可!” “此人是立了功的啊!” 空余一殿求情之人面面相觑。 第六章:出去散心 特大新闻!!! 京城地界,天子脚下,繁华之都。人来人往,迁客骚人,络绎不绝。 京城最不缺的是什么?人啊! 京城传的最快的是什么?消息啊! 京城传什么消息最快?八卦啊! 京城突然更加热闹了。为什么?大街小巷都传遍了的事情你要是不知道你都别说你是京城人! 为什么?前几天名声大噪的陌将军,被皇上罢!免!了! 为什么?因为上朝的时候陌将军把司徒丞相给!打!了! 为什么打?两个人在先帝薨逝,新皇登基那年入朝为官,算一算有五年了。开始还很和谐,从最近两年开始要么别上朝,一上朝肯定两个人就因为政见不合开始吵。渐渐地就开始动手,司徒丞相单方面被打。慢慢的大家从一开始的震惊,震惊怎么敢在天子面前做这种失敬撒泼之事,到后来都习惯了,皇上也是睁眼闭眼不管。谁知道这次怎么惹怒了皇上,罢免了陌将军的官职,更让陌将军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 所谓官场之事,非市井所能涉。也就是扯扯老婆舌罢,要说大胆议论,那是万万不敢的。 陌府,后花园。 “女儿啊。” “闺女啊。” “妹妹啊!” ...“干嘛?”陌镜鸾坐在后花园凉亭里,吃着桌上的葡萄,父母哥哥围着自己身边喋喋不休。 陌黎一脸不敢看,“你还在这悠闲的吃,皇上下令,明日之前让你离京。你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呢,啥时候打不行,非上朝的时候打!”说完摇摇头,看向自己女儿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舍与愧疚,“尽管爹是皇上的老师,任我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松口啊。” 安静:“闺女啊,不是老娘说你。你愿意打他,等回家以后找个时间,约他上家里来喝茶,带到后花园犄角打一顿不就得了。一顿不解气两顿,两顿不解气打三顿,还不解气的话就打死为止!”看这自己相公和儿子诧异的目光,咳咳两声,又道“总之,你在朝堂之上打人,虽说解气,但是在皇上眼皮底下总归是不行的啊,论谁养的狗挨了打,谁都不愿意啊,你说说你说说,更何况是皇上啊,天下的狗都是他的,你太冲动。” 其余二人目瞪口呆,这...他娘/夫人权人的本事愈发精湛了,看看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看这自己的亲爹给自己使眼色,心里纵使不愿意,也得强迫自己开口,“妹妹,你看,你孤身一人离京,家里人都不会放心的。” 看看自己正值壮年,身强力壮的爹。“你看爹爹这把年纪”咽了咽口水,继续硬着头皮说,“儿女环绕颐养天年是他现在应该有的啊,你说爹爹儿女双全,你要离京,爹爹担心忧虑,身体会更不行的!” 再看看自己宛如妙龄少女的娘,勉强开了口,“再看咱们娘,生了咱们以后身体大不如从前,身娇体弱,一变天就容易受凉......” 夫妻俩恨不得掐死这个儿子! “好了,别编了。”陌镜鸾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们不就是想让我跟他服软么?我这个人,服药可以,服软不可能的。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东西我早就收拾好了,现在就在等皇上派人带着我遣送出城。” 话音刚落,陌家管家陌福急匆匆过来“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一一拜见过以后“皇上派了两个侍卫过来,说是...说是...说是送小姐出城。” 起风了。 树叶飒飒作响,院子里的落叶堆成了金黄色的地毯。 陌镜鸾静静地站在那里,凌风而立,落在地上的影子既高且瘦。 “爹娘,我走了。” “哥哥,家里,你辛苦了。” 第一章:你姑奶奶 十月枫叶红似火。深秋温柔且萧瑟。旋转漂浮,轻跃缠绵,落叶很快在地下积了一层,片片霜红,看去就如地毡一般。 一剑,一马,一人。 陌镜鸾骑在马上,手里摆弄着刚刚顺手折断的枫叶,左看看,右看看。 渐渐,夜色深浓,乌云遮住了月。 周围一片沉寂,在浓重的深秋夜晚,草木带着一股冷清的霜气。 面前的火堆时明时暗,简单架子上的野兔外焦里嫩,酥脆万分,香气氤氲。夜晚的寒露,配合着周围的粗壮大树,完全没有了白天枫叶漫天的美感,有的只是孤寂与阴森。 孤身盘腿坐在地上,心里把乾玉骂了千万遍。 走神之际,轰然一声,一道火光在陌镜鸾身前地面突然燃起,火堆剧烈的燃烧。火焰跳动着,橘红色的光温暖了她的双眸。 蓦然,瞪大了双眼。 眼前的野兔不见了! 树枝悠悠的晃,叶子簌簌的掉。夜风刺骨,火光里噼里啪啦柴火燃烧的声音。一切显得再正常不过了,让人有一种,从来没有烤过兔子的错觉。 “吧唧,吧唧,吧唧......吸溜。” “吧唧,吧唧,吧唧......吸溜。” 哪儿来的声音,什么声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个黑影在动。 看着眼前的黑影,怔了一下,随即嘴角浮出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 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陌镜鸾突然狼窜而起,一个翻身窜到黑影旁边。 “靠!”此时,陌镜鸾看到这个黑影蹲在地上,手里拿着自己凭空消失的烤兔子吃的不亦乐乎。 “看这吧唧嘴的样子,兄台一定吃的很香吧”阴森森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黑影激灵一下站起来,面对着陌镜鸾的是一个气质优雅,雍容华贵的男人。 谁说气质优雅就一定温润如玉? 谁说雍容华贵就一定谦谦君子? 面前之人锦衣华裘,一脸正气的鼓着腮帮子,丝毫没有偷鸡摸狗的猥琐德行。可是现在这世道,谁知道好皮囊下面有没有藏着卑鄙无耻龌龊的心! “咣”地一拳,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男子挨打还不忘了紧紧抓着野兔,一手捂着眼睛哀嚎。“你打我干嘛!”语气中浓浓的不满,另一只眼睛瞪大了直勾勾看着面前刚收起拳头的陌镜鸾。 半晌过后。 “这只兔子是你烤的啊?”男子蹲在陌镜鸾旁边看着她烤新抓回来的兔子。耳边太吵,陌镜鸾选择无视他。 头转到左边,左边蹦过来一个傻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 扭头,傻子蹦到另一边,非叫陌镜鸾能看到他,“我叫燕灵胥,你叫什么?” 继续不理,专注的烤兔子。 “喂,你有没有基本的礼节啊。是不是你不听话,家里给你赶出来了?” “喂,你能不能听到啊!我猜错了?” “看你挺漂亮的,年龄也不大吧,是不是你家里要把你嫁给大肚子白头发满口黄牙的老头,你不肯,就离家出走了啊?” ......好想打死他啊。陌镜鸾闭眼睛沉了口气,继续烤兔子。 “还不对啊?要不然就是你被卖到青楼了,然后逃出来了?” 见陌镜鸾还是不理他,燕灵胥挠了挠头,“所有可能的情况我都设想了,你也不肯开口,你是不是哑巴啊?” 说完以后自己摇了摇头,“不对,你刚刚还跟我说话了呢。” 推了推陌镜鸾,自己说了那么多话,都不知道回我一句。“你理理我。你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行不行?”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叫你姑奶奶!”直接一掌,劈在颈后。 啊...世界都安静了。 看着倒在一旁的傻子,陌镜鸾满足的吃着刚刚烤好的野兔。 第二章:雨夜血案 皓月当空,冷风刺骨。 空中划过一道光,瞬间惨白的强光照刺穿了大地,惊的乌鸦振翅纷纷飞起。 康宇结束了与武林孟家族长孟洛的交谈,遣了下人,回到房间沉沉睡去。 ‘轰隆隆’ 忽然间瓢泼而下的雨来得异常猛烈,像是天和海倒过来了一样。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瓦上,顺着瓦片滴向地上,汇成一条条水线,最后聚于一堆。 门外是一场足以震得人肝胆俱颤的暴雨。 滴答,滴答,长廊里的水声,外面的雷声,扰的人心浮气躁。 康宇从床上惊起,穿鞋走向窗边,像推开窗透透气。眼光漫不经心的一撇,突然见窗边地板上有一道淡淡的水迹。 心中一动,窗户也不开了,动身快步走向房门。 眼前的黑夜中,冷光一闪,隐约中鞭子划开空气的声音“啪!”这一鞭快似流光,一刹那,缠了康宇颈上。 “哧。” 肌肤被物体扎入的声音。 疼,特别疼,一动就疼。 康宁感觉到自己颈上的鞭子带有倒刺,微微一动,痛感彻骨。 幽深的夜,看不清对方是谁,谁要杀他。 咬牙忍着剧痛,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切断了鞭子,转身一跃,破门而出。 对方似是知道他有这么一手,身子一转,跟了出去。 长廊中,身着白色里衣的老者捂着脖颈微微呼救着向前奔跑。他已经喊不出什么声音了,颈上的伤汩汩流血。他踉跄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是谁?这一身黑衣的人为什么要害他? 身后的黑衣人如游鱼般贴着长廊把手向前滑去,甩开剩下的半根鞭子,抖出满天星落。 面颊一痛,鲜血奔泉般流下来,血色瀑布落下,淹没了最后一息生气。 毫不留情,招招毙命。 厉若闪电,快若奔雷。 将鞭子收回,只听身后“咣”地一声,康宇满身血腥,渐渐软倒下去,直勾勾倒在大雨中。 他还保持着一只手捂着脖子的动作,另一只手向前够去,好像前面有人会救他一样。终于,他不挣扎了,垂下去的手,也不动了。 黑衣人斜肩回头,看向光滑墙面,用鞭子在墙上画出“乾”字,用康宇的血。 轻踮脚尖,暴雨中黑色身影如勾,转眼间几个跳跃,消失在连绵的雨幕里。 暴雨之中,身着里衣,满身鲜血披头散发的康宇,伸着一臂,瞪大眼睛毫无生气的趴在长廊旁,满脸狰狞。 鲜血被雨水冲刷,康宇都被雨水泡的微微死白。 墙上偌大的“乾”字,猩红的在那里,狰狞着,狞笑着。 雷电愈盛,映在墙上,红的刺眼。 雨越来越大...... 第三章:夜宿破庙 瓢泼大雨,千年古刹。 树林深处,山道幽深。 残破的寺院,夜晚怒号的风夹杂着檐下倒挂着的枭鸟啼哭。 孤树残垣,树林深处,阴气弥漫。山巅之上,鲜无人影踪迹。 夜半时分,破庙中星火点点。低声轻吟,似唱一曲悠远。 仿佛是一场悠长深远的梦。 梦里碧蓝天空如洗,前方一望无际翠绿。高山,溪水,鸟啼,伴随着花香,阳光下跃波而起的鱼儿在阳光下的鳞片泛起七彩的光芒。 梦里的自己,坐在溪流边,燃起火堆,架着一只滋滋作响的烤兔,等待着即将的美餐一顿。 骤然狂风大作,天阴沉的逼下来,空气里充斥泥土的腥气。一只巨大的手伴随着妖异的大笑从天幕中伸了下来,拿走了...他的烤兔! “不要!”一个激灵,燕灵胥大叫着挣扎,“不要拿!” 仿佛是一场恐怖的梦...额..真的是梦。 “醒了。”陌镜鸾手中添柴火的动作不停,扭头看着外面的景象,微微皱眉,转过头继续添柴。 只见她脸颊雪白,毫无血色。睫毛轻扇,上面的水珠随着睫毛动缓缓滴落。发髻高绾,银簪斜插于发丝之间。约莫二八年纪,黑色劲装,映衬着一张瓜子练脸,容貌甚美。 看了她半天,她还一动不动。燕灵胥揉揉自己酸疼的后颈,“谢谢你啊。没把我放在外面淋雨。” “没什么。”看柴添的差不多,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不少,天也渐渐放明。 走到不远处铺好的草堆旁,侧身躺下,小憩一会。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开始了。 燕灵胥手舞足蹈不停的说:“我刚刚跟你介绍我自己了,我叫燕灵胥。” “你叫什么啊?” 蹲在陌镜鸾旁边,“你叫什么啊?” “你理理我,你叫什么啊?” 陌镜鸾侧在一旁的手,渐渐握成拳。渐渐地,又松开了。 麻雀还是在自己耳边瞎叫。 “你叫什么啊?”手里揪着旁边抓过来的一把稻草,“哎呀你怎么还是不理理我啊。” “白镜。”像是天籁之音,自言自语一样嘚嘚了大半宿,可算是有个回应了。陌镜鸾像是实在受不了一样,“我叫白镜。” “燕灵胥,你可以安静了吧?”坐起身,目光冷冷的看着面前傻子一样的男人,虽说长得不赖,但是头脑好像不太机灵。 “再吵我不光打晕你,我还割了你的舌头。” 顿了顿,想到自己莫名丢失的烤兔,目光定定看着他,“你会武功。”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肯定面前的人会武功,而且武功还挺高。不然也不可能在自己面前悄无声息的偷走东西。 燕灵胥不说话,整整自己的衣服,捋捋自己的头发。故作高深的开口,“对啊,看不出来我这么厉害吧。”说完扬了扬脖子,一副我最厉害谁都没我厉害的样子。 ......她错了,看着面前的傻子,她就不应该理他。 躺下,翻身,闭眼。 还是安安静静的睡觉好了。反正旁边的人,有点傻,也构不成威胁。。 又一次被无视的人委屈巴巴趴在一边,片刻,好似沉沉睡去。 第四章:劫了个人 月破晓,霜白色清辉投下,如水般温柔。 满天星辉,绿水金波。山路蜿蜒,一眼望不尽头。 白衣素裳,锦衣华裘。山巅之上,男女伫立,好不美哉。 陌镜鸾微微俯首侧身看向动情嚎叫山好水美的燕灵胥,半晌,神色平静,望向山脚下的城门,目光收回,叹息。“你有银子么?” “没有啊。” “两个人不比一个人。需要的盘缠加倍了。” “是啊是啊,需要的钱就多了诶!” “你没有银子,我的不够两个人花。” “啊?”燕灵胥吧唧吧唧嘴,“你的意思是...钱不够?” 习惯性的瘪了瘪嘴,“我没有银子,你总不能,你吃肉我看着;你喝汤,我看着;你睡觉,我看着......”想想,好像有哪不太对劲,看看有些沉下来脸的陌镜鸾,生怕自己再被打,赶忙改口,“不对,总不能你住店,我睡街上啊。” “那你就想办法去哪弄点。” “这荒山野岭的,我就算想弄,也不知道咋弄啊。”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看山坡不远处好像过来一人,“老大。咱们去抢劫吧!” “此山是我开……”树木丛生,青草满地。 蜿蜒的山路上,站着三个人。燕灵胥双手叉腰,一脸傲娇“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陌镜鸾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欲劫的男人穿的挺好,应该有不少银子,再不济抢了衣服配饰也能卖个好价钱。这么想,便中气更足,“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陌镜鸾继续点了点头。 …… 老大,你能配合我点么..你这样我很难啊。 静默半晌,阳光照的有些刺眼,三人还是呈开始一般站着,默声不语。 眯了眯眼,陌镜鸾开口,“打劫。” “呵。”一声轻笑,声音低沉,似是带着一股荡涤山间暑气的清凉,有种微风徐过琼楼的琳琅。 “别笑,我打劫。”陌镜鸾叹了口气,很认真的说。 老大!哪有打劫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的...燕灵胥刚想开口。只听面前的人出声。 “姑娘,劫色是么?” 我...靠...此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燕灵胥撸起袖子。 她乌黑的眸闪着晶亮,似星河投了进去。看向男子神情淡漠。本是一种高贵的面容,开口成了糙汉子一般。 “劫你娘个头。”好样的老大!面前这小子看似禁欲,可谁知是不是禁欲是假,禽兽为真! 对面的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吐出污言秽语,又道,“姑娘,真的不劫色吗?” 很好。 陌镜鸾懒得跟他废话,可能是碰见了另个一傻子。转身想向山下走。 “那好吧,我劫你的色可以么?” 好,很好。陌镜鸾扭头回来,不怒反笑。 “劫我的色?”握起的拳头嘎嘎作响,“你这个人是不是五行缺德,命里欠揍?”突然窜起,一个翻身扣住面前男子的脖子。 好啊好啊,终于有人又挨了老大的打,不是我一个人了。 “我可以提供银子。”男子扭着头,被锁住脖子依然自如的说,“无条件提供。” 不松,继续扣着脖子不动。 “一直提供。” 松开手,“那还差不多。” 满心欢喜想看男子挨揍的燕灵胥失望的不敢置信,就这么简单啊?? 就这样,劫财不说,又劫了个人。 第五章:禽了个兽 深秋的风冷的刺骨。 恍恍惚惚的,离京一月有余。 自己从独身一人到现在同行三人,好似一场梦。 叼着一根枯草,陌镜鸾跷着腿躺在溪边的草地上,瞪着大眼睛看着天上的云缓慢的移动。 离京这段时间,一封家书都没有写,不知家里... 甩甩头,算了算了,不想了。 突然身侧阳光消失,楚风在她身侧,以一种更加悠闲的姿势躺了下来,歪头靠在她的肩上。 这狗男人... 自从那日抢劫不成,带了这么个狗男人一起上路,这十几天他就像座金山一样。吃饭他结账,住店他结账,买东西他结账... “白镜,深秋霜寒,我们一起取暖如何。” 某人一派悠闲动了动脑袋,靠的陌镜鸾更近。被长长睫毛遮住的眼睛忽闪忽闪。略微一抬头,唇擦过陌镜鸾的耳垂,懒懒地显现出一种登徒子的风流,却毫无浪荡游戏之意,“如何?” 深秋霜寒怎么不冻死你…… 虽说深秋天气,山丘四野,秋风凌冽。 可是晴天碧水,阳光四洒,你说你要取暖。 鬼才相信你是真冷! 推开肩膀上不属于自己的头,坐起身来一脚踹开楚风,听得“哎哟”一声,扭头看去。 身后的片片秋叶旋转落下。含笑的男子,似笑非笑的魅惑眼神,眼波转有一抹流光。半晌莹润的双唇轻阖,一声轻笑,似清风明月般浅浅升腾,又像清咛婉转低吟的绝唱一般,“你冷不冷嘛?” “不冷,快滚开。”陌镜鸾头上青筋跳了跳。陌镜鸾转身背对着他,抬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掌下的心,砰砰的跳。这狗男人...有些勾人啊。 绵密的淡香伴随着某人的手放到了她的肩上,将她扭了过来,某人浓密纤长的睫毛打在了她的脸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狗男人...要干嘛... 双脚定住一般,陌镜鸾僵在原地,怔怔看着面前无限放大的脸。 肌肤与肌肤接触,唇与唇相接。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弥漫四肢百骸,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几乎是立刻,眼前放大的面庞恢复到了正常距离。 双臂抱住眼前的女子。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原来他这么高...温暖的胸膛,带着丝丝香气。 带笑的眸向下望着不愿面对的女子,双臂微微收紧。 陌镜鸾有些贪恋这温柔,可是怕转瞬即逝。像夜晚的郁金香,摇曳的曼陀罗。 她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赶紧离开,可又想汲取这温暖。就在脑子里两种思想在挣扎相斗的时候。耳边炸起一声雷。 “禽...禽兽!”燕灵胥蹦蹦跳跳的抱着一只兔子从远处来溪边,看见两个人越靠越近,终于,自己的老大被面前这个登徒子抱住了! 扔下兔子,一条腿向前迈去,马步一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大吼一声“呔,你这个采花贼!” 怎...么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脑袋晕晕乎乎的,陌镜鸾看着燕灵胥跟在楚风屁股后面吱哇乱叫,回想起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 双手捂住脸,自己是怎么了。。 这狗男人...真的会勾人啊。 第六章:明明灭灭 月明星稀,屋檐下窗门紧闭。 窗纸上依稀明灭的火光,映出男女模糊又暧昧的身影。 屋内。 朦胧纱幕,鸳鸯红浪。 床榻里女子雪色肌肤,曲线玲珑。女子断断续续的破碎哀婉,携夹着男子动情的喘息。 “卿卿,你说那死鬼,会不会上咱们的当。” “一定会的,毕竟,先前有个康宇被杀啊...”女子娇笑着,“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死了呢...现在也许正高高兴兴的认为我会去找他呢...” “我的卿卿,真是冰雪聪明,”似是哄得女子高兴,喘息着抱着女子翻滚在锦被之中。 低吟破碎之声在黑夜中传来。 骤然屋外狂风,屋内两人翻覆颠倒,彻夜不休。 “禽兽!” “哼,禽兽。” 脑袋要炸了。 自从上次被撞到那一幕尴尬,燕灵胥对待楚风的态度,就像是楚风掘了他家祖坟一样,巨大的敌意。 “燕灵胥,你安静点。”陌镜鸾的脑袋被他一路吵得嗡嗡作响,“你说的康家什么时候能到?”燕灵胥说自己有个伯父需要拜见,毕竟都是江湖人士,从哪开始查都行,就同意了这个傻子的软磨硬泡,一起去罢。 偷偷看了看楚风,也不知道这家伙要跟到什么时候。 “听说没有?康家族长康宇先前惨遭刺杀,死相惨不忍睹。”街上卖包子的跟买包子的嚼舌根。 “啊?是吗!康老爷那么好的一个人。可惜了。”把几个包子捡出来,“为什么被杀啊?杀人凶手找到了吗?” “听说是仇杀,但是凶手还没抓到。这个事康家没对外大肆宣扬,所以不曾知道缘由。”顿了顿,一脸紧张,“不过我还听说,凶手不光杀人,还用康老爷的血在墙上写了字呢!”像是看见了一样,满脸的惊恐。 “这有什么的,那都是上个月的事了。”另一个买包子的人讳莫如深的参与到了街角嚼舌根的行列。 “瞧你那语气,你还有什么消息啊?” “你们都不知道吧,就在昨天,康宇的弟弟康欢也被杀了!” 刚走进城的三人不知道康家在哪,正准备去找人问问,路过包子摊便听见这样一席话。 三人互相看看,陌镜鸾心里一震。 被杀,血字,惨烈。。 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这个康家,应该是有什么秘密啊。 第七章:入住康府 武林康家,名门正派。 当家康宇,江湖侠士。在一个雨夜里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其弟弟康欢于兄长遇害不久,在城外的破庙里也惨遭不幸。 康府的牌匾高悬门楣之上,笔锋苍劲的瘦金字体称出当家人的气派。牌匾上的白绫荡着,本是武林中的明珠存在,却消失在那个无声的雨夜之中...... “燕小公子”,康家的管家带着燕灵胥一行人进了府内,“老爷和二老爷这些日子接连遇害,只能委屈你们让我这个老东西接待了。”说完,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虽说我们康家身处武林,可是老爷这些年隐隐有退隐的打算,谁知...谁知...哎!” “康叔,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难得的正经脸,燕灵胥眉头紧锁。实在想不出来平时对人亲切有加的康宇,跟谁能结下这么大的仇。 跟着管家走向大厅,还没进大厅,便闻到一股齁人的甜腻香气,和哪天楚风身上的味道根本没办法比......呸,自己在想些什么。 一入门,便看到正对着大厅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鎏金底边,浅粉色半透明的纱衣配合着些许金色丝线,纱衣下隐隐透出凝脂,内里是同色的抹胸长裙,裙摆上大片大片的牡丹影影绰绰,第一眼望去有一种风尘的味道。 只见那女人,头上简单绾了个发髻,松松散散。黛眉轻扫,眼含春水,流转着细闪的波纹。站起身来,裙摆随动作扬起。细白水嫩的小腿若隐若现,脚腕上系着一个银铃,一步一响,叮铃叮铃。 “二夫人。”管家做辑。 “啊,管家啊。这是咱们府里来的客人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转眼又望向管家,声音婉转缠绵,开口道“还不快带着去客房罢,在厅里傻站着,也不是咱们康家的待客之道啊。”说完便离开了厅堂。 “康叔,这是?”燕灵胥一脸嫌弃看着远去二夫人的身影,像是带着病毒一样,赶紧拍打着自己刚才被头发碰到的肩膀。 “这是二老爷的续弦,新的二夫人。”顿了顿,“原来的二夫人,也才走了几个月。” “这府里也不知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二少奶奶突然发病去世,二老爷娶了新的二夫人回来。然后老爷在一个雨天被人杀了,然后又是二老爷,哎。” 说着说着走到了客房处,嘱咐了下人送来热水糕点,便去别处忙活了。 陌镜鸾三人互相知会一声,便各自进了属于自己的卧房。 “哎呀,别碰我。”一声娇笑,在不远处传来。陌镜鸾想了想,打开后窗纵身跃出。 庭院假山流水,稀稀落落。亭台楼阁,玉宇琼楼,设计的十分大气。 蹲在房顶,侧耳听见假山后依稀有人说话,轻轻飞了过去,落在假山凹进去的一处空缺。 “卿卿,我想你想的紧啊。”一男子刻意压低说话声,似是伏在女子身上,哼哼唧唧说着,“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拥有你啊。” 女子吃吃的笑,“别急啊。”像是有什么动作抚慰了男子,女子低喘轻哼,“等找到了那两个老头子藏起来的宝物,咱们就功成身退了呢,那时候天涯海角,咱们两个人,岂不快哉。” “那你说,嗯...别闹,”女子拍打着男子,“咱们模仿的也不太像啊,毕竟没有写那个字。” “没关系,先前有一个‘乾’字留在墙上,两件事相隔的时间也不长,咱们写不写,都会有人把两件事归到一个人身上的。” 翻云覆雨,旖旎春光。 半晌,陌镜鸾回到屋内。。 眼里精光闪烁,果然来对了啊。 第八章:双人夜探 又是一个圆月当空的夜。 夜晚始终是隐君子的舞台。 屋内的纱帘垂幕,陌镜鸾端坐在桌前,想着白天假山旁听见的话。 ‘乾’字一案,从康家入手。 事不宜迟,起身轻推开房门,纵身三跳两跳,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夜探康府,陌镜鸾像一片羽毛般借风悄然辗转于康府的各个角落,片刻顺利搜了个大半,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眼看着月西沉,将破晓。 这人啊,吃饱喝足就得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 康家的一个下人捂着肚子急匆匆跑向院子角落的茅房,还没等跑到,便趁着月光看到了一个黑影‘嗖’地一下略过,吓得一身冷汗,“什..什么人!” ——有贼! 刚想大叫,却惊觉自己出不来声音。 黑影无声落在他身边,手起刀落,一手刀劈晕了他。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风从不远处走来。俯身,莹润如玉的的手指在修长手指在地上躺着的人的头顶轻轻一按,“好了。” 转身看向陌镜鸾,“他记不起今晚的事了。” 陌镜鸾瞪着眼前云淡风轻的人,知道他用特殊手法损伤了对方的记忆,看似简单实则需要深厚功底,自己可能拼尽力气才能达到一半程度。 这个人,真的越来越神秘了。相处这段时间,能感觉到毫无恶意,但是究竟图的什么呢? “镜儿啊”,一声叹息,一只大手按在自己的头顶,“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明晃晃的在人家里走来走去,可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啊。” 手指点在陌镜鸾的唇上,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这种不礼貌的事情,一个人做有什么意思呢,要两个人一起,才不失快乐啊。” 让他这么一说,蒙了上一层旖旎的朦胧色彩。 这狗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纵身在夜晚驰骋,两人的身影比肩向前凌空飞起,云破月开,淡淡清辉。月下身影急讯如风,拂乱衣袂,连同两人的发丝一起缠绵起舞。 双人夜探康府,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 事后各回各房,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及当晚的事。 陌镜鸾没有问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显现武功,楚风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夜探康府。。 两人的相处,莫名有些异样的情愫升腾。 第九章:孟老爷子 假山后的男女,雨夜里的‘乾’字谜团,康家的人接二连三的死亡。 总有一团又一团的阴云笼罩在康家大院上,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张着嘴露出獠牙,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小姐”,门扉扣扣的响,“小的把早饭给你端过来了。”门外一个康家的下人端着盘子,盘子里各式各样的糕点艳丽缤纷。 “拿进来吧。”从进门开始,陌镜鸾就观察者这个人,衣着不似康家普通的下人,虽不是华丽,但是也显着不俗,尤其是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 “你是?”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嘴里。 那男子低头哈腰,“小的康禄,是咱这康府的小管事的,管理康府所有伺候主子的下人。”帮着陌镜鸾整理了一下卧房的卫生,听见外面有人叫他干活,就走了。 越回想越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出来!”外面叫声纷杂,还掺着‘咣咣’砸门的声音,“出来!出来!” “康家的缩头乌龟!快出来!” “怎么了这是?”二夫人不紧不慢地走到院里,问管家“外面的人在叫什么?” “回二夫人,外面叫嚷的都是之前与老爷和二老爷结怨的人。”管家一脸不忿,“看我康家落没,竟然跑到门口叫嚷。” “且让他们叫嚷去吧”,二夫人毫不在意,抚了抚袖子,“任他们叫破喉咙也不敢踏进我康家一步。”说完便踱步要回房。 就在转身的刹那,浮光掠影中一杆长枪带起一阵裂空的风袭了过来。 二夫人惊叫一声,下人四散,燕灵胥扑身向前,抽检抵挡。 铿然一声脆响,一声冷笑,“贱人,纳命来!” 火花四溅,说话之人声音雄厚,带着一股戾气,枪头转弯,继续向二夫人而去。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凌冽。 燕灵胥来不及反应,陌镜鸾轻飘,挥舞手中的软剑迎面一对上长枪。 “来者何人!”燕灵胥大吼,也参与到战斗当中。 长枪主人满头银发,张扬的怒气毫无保留。“老夫孟洛!” 孟洛!孟家族长! 江湖四大家族之一,孟家在江湖的地位不言而喻。 江湖熟知,孟家和康家素来交好,可此时孟洛只身前来,大打出手不知为何。 孟洛来势汹汹,每一招都有着十足十的杀意,针对着一旁的二夫人猛着使劲。空气中夹杂着孟洛的怒气如狂潮一样扑向二夫人,她胸口一凉,低头一看,胸前的发丝轻飘飘的尽数落向地面。 “啊!”惊恐的大叫,又向后蹬蹬蹬退了数步,躲在假山之后。 见局面不好控制,面前的两个幼儿紧缠着自己不放。余光一撇见那毒妇躲在一旁的假山后,怒吼一声腾空而起。 那是真的飘,像是一头怒吼的狮子见到自己嘴里逃脱的猎物,直奔假山而去。 那速度快的,众人来不及反应。 “二夫人!”康禄着急大喊,“快躲开!” 陌镜鸾抵挡的手一顿,这声音,假山后的男人! 陌镜鸾没有见过这样飘逸的身法,不像孟洛凶猛的伏击,楚风有如在长空中缓缓而来的谪仙,身姿曼妙潇洒,招式华丽却快如闪电。 刚刚还在几丈以外,身形一动,转眼就在孟洛深浅,伸手抓住孟洛手腕。 单手一抓,半空中火光浮现,“有什么话好好说。”抬头看着孟洛,眼里灼灼如明光闪现。 “好!”孟洛语气里难得带着棋逢对手的兴奋,停手将长枪往旁边一扔,“你这毒妇,这次罢了。不过你等着,老夫早晚收拾了你。”。 冷哼一声,破门扬长而去。 第十章:不知所措 见孟洛离去,管家抻着袖子擦擦头上的汗,“这孟家素与老爷深交,不知为何如此啊”,从未见过孟当家如此震怒,“二夫人...”二夫人是怎么惹怒了他的。” 众人看向假山后逃过一劫的二夫人。 康家吊唁的人来来往往,大部分没来得及走的人都看到了刚刚打斗的一幕。听见管家自说自话,人群中七嘴八舌。 “二夫人怎么会惹怒孟洛啊?” “这孟老头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啊。” “中间肯定有什么事情,不然孟洛不会大打上门的。” “一看这二夫人就不像规矩的女人。” ...... 杂七杂八越说越难听,二夫人没有回谁的话,脸色难看带着康禄离去了。 陌镜鸾屋内。 “这个二夫人肯定和康家命案有关系!”燕灵胥气哼哼地往桌前一坐,“这女人妖里妖气的,看她跟谁说话都黏黏腻腻的,一看就不是个好玩意!” 陌镜鸾很不想理他,这个傻子。妖里妖气,黏黏腻腻,这都是什么词啊,是形容人的么。 楚风倚在窗前,抬抬眼皮,看了看燕灵胥。 越想越气,这傻子使劲拍了下桌子。“没错,肯定跟这女人有关系!”像是发现不得了的事情,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给其余的两个人分析,“你看啊,孟洛一直和康伯伯关系特别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康伯伯遇害之前还跟孟洛见过面,遇害以后孟洛不但没来,还在现在该来吊唁的时候跟府里大闹一场,直奔着那个妖女去。”分析完了一拍大腿,“对!肯定跟她有关系!” 不过燕灵胥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 假山后的男女已经很确定就是二夫人还有康禄,他们那天对话里说模仿‘乾’,那么康家这两次的命案要么就跟皇上说的都有关系,要么至少有一个有关系。 不过那天两人交谈,可以基本确定康二爷是他们设计害死的,那么康老爷呢?雨夜里的‘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大,老大。”燕灵胥推了推沉思的陌镜鸾,“你说去不去啊?” “啊?去哪?” “咱们查案啊?!” “查案?” “对啊,查案!”燕灵胥满脸兴奋,“既然到现在都没人拨开这团迷,那咱们就去寻找真相!” 楚风依旧保持倚在窗边的动作,唇畔含笑,目光灼灼瞅着陌镜鸾。 半晌后,拉着两人走遍康府院落各处的傻子气喘吁吁,找遍了院子,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陌镜鸾实在看不下去了,撅着屁股喘着气的燕灵胥感受到后方的一脚。 “燕灵胥,”陌镜鸾伸腿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你个白痴!” 实在忍无可忍了,“今天孟洛为谁而来?” “妖女啊。”像是经脉理顺了一样舒畅,“对吼!”今天孟洛打上门来直奔那妖女而去的啊,自己刚才在屋里还振振有词说那妖女肯定逃脱不了干系,这会怎么想不起来了。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扯着两个人朝着后院走去。 “走走走,咱们去查案。” ——后院 二夫人房上。 燕灵胥掀起一片瓦往屋里瞅。 屋内两个人在交谈。 “卿卿”,康禄手搭在二夫人的肩上,“孟洛那老头今天直奔你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不知道。”二夫人脸色煞白,“那疯老头跟康老大关系特别好,今天他这不杀我不罢休的劲头,肯定是察觉到什么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剧烈的抖动,突然拉住康禄的手,“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那死鬼死之前给孟洛传达了什么信儿。” 越发相信这个可能,“一定是,一定是的。”越来越焦躁不安,在屋里来回地踱步,又突然面向康禄说,“康家有专门的信鸽,一定是那死鬼给孟洛传信儿了!” 紧忙收拾自己的珠宝衣物,招呼着康禄,“快点,回你房里收拾东西,咱们今夜就走,什么也不要了。”再贪就贪丢了命,况且自己手里还有那个人给的一千两银票。。 康禄听二夫人说,慌忙打开房门,匆匆离去。 第十一章:三只蚂蚱 午夜的树林安静的透出阴森,平日里叫嚣的虫鸣似乎被毒哑了喉咙。 树梢把月光打成细碎的珠落,两个人依着石头歇息。 月刚西沉时分两人从康府匆匆逃出,现在月上柳梢,不停歇的跑出去了十几里路,现在已经疲惫的不行。 两个人的影子被投射在地上,恍惚中看去,三头鼎立。 树梢上一轮碎裂的月光射下来,将她的影子长长投射在地上,那影子被身后树木山石的黑影分割成一段段,不过还能勉强分得出轮廓。 昏昏欲睡突然清明,康禄指着地上的影子,“怎么有...”手心湿湿黏黏的,沁出的汗沾湿像是血一样粘稠,“怎么有三颗头!” 二夫人此时也看到了,满脸恐惧。 风突然呼啸着在树林里窜着,树影摇晃,第三颗头也晃了晃。 似是不耐烦,从一开始的小而圆慢慢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二夫人跟康禄两头之间的缝隙中突然发出声音,“嘿嘿嘿...” 笑声越来越大,荡涤山间树林中。 愕然停止。 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男子笑声停了下来,低头看向自己颈上横着的软剑。 黑衣人啪的一掌拍开陌镜鸾持着软剑的手,低沉的嗓音带着点点的嘶哑,看面容像是三十来岁,但是嗓音有些像垂暮的老人,“别多管闲事。” 浮光掠影中陌镜鸾挑剑,剑上灌注真气带起阵阵剑风,劈头盖脸的朝着黑衣人扫去。 黑衣人单手一撑,一个跟头撅出去丈米远。一个流畅的弧度,银光一闪,他游走的身形如毒蛇般不断吞吐一样。一柄短刀“叮”地一声对上软剑,陌镜鸾手腕一震。转身一袭红纱四散,像极了黑夜里跳跃的火光,手中的软件‘嗡嗡’震着,晶亮的眸子像是天际的星。 臂一招,手一抖,满天星辰散落,夺人眼目。撞上短刀携着的暴虐的碎雪惊起四野。 空气中凝固着两个人的戾气,突然炸裂,溅在四周的树木上,打出无数个深坑,泥屑草皮飞扬,地面赫然出现道道裂痕。 一道道无形的罡气飞窜至黑衣人和陌镜鸾面前,黑衣人口吐鲜血重伤在地。 眼看着就要跟黑衣人一样重伤,现在躲避已晚,陌镜鸾呼吸吐纳准备以自身真气抵御。 面前一黑,仿佛有什么东西极快地从面前掠过,只闻得熟悉的香气,自己被抱在怀里飘忽着到一旁站住。 楚风! 自己用尽全身力气都躲之不及的,楚风竟然轻飘飘的带着自己离开了那处。身形诡秘,如烟如幻,自己看都看不清。 深不可测。 这是她对楚风的评价。 燕灵胥用绳子拴住二夫人和康禄的手,牵着他们从不远处过来。 看着地上的黑衣人,眼里不解。 这货是哪来的? 陌镜鸾走上前看着地上佝偻的黑衣人,伸手点住穴道阻止他自杀,让燕灵胥带着一并回康府。 ——康府 “说,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害当家跟二爷!” 二夫人和康禄跪在厅堂,周围坐满了康家的嫡系旁系老一辈的人。 康禄因为路上反抗,被燕灵胥打的脸肿的像猪头,话都说不出来。 没想过会被抓回来的二夫人哆哆嗦嗦的哭着,交代了事情得经过。 那是三个月之前,康二爷跟当家出远门,自己在房里跟康禄偷情,突然门开了。这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威胁他们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将他们偷情的事情公诸于众。康家虽不在江湖四大家族之中,但是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如果这事情被传出去,二爷的脸面丢失不说,康家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黑衣人承诺,如果自己听他命令,不但自己的事情他不会说出去,还会把康家所有的财产都给自己。 “前些日子,就是下大雨的那天。”二夫人脑海中闪过那个雨夜中自己看到的恐怖画面,“黑衣人传信给我,要我把后院的下人想办法支开。我照着他说的做,越想越不对劲,便悄悄的回后院,结果...结果看到一个人用一条长长的鞭子杀了当家。”那个残忍的画面,鲜血淋漓的夜晚,是她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二爷好色,还喜欢玩些花样。我便利用这一点,告诉他我在破庙等他,黑衣人布局在那埋伏,打那日,二爷再没回来。”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二夫人说完了便捂住嘴低声啜泣。 满堂哗然,就是这么个黑衣人布置的一切局。 康家两名大将折于此人身上。 无论原因为何,凶手已经找到,肯定是不能放过他。 经过康家各个元老商议过后,决定第二天烧死这个刽子手。 ——第二天 熊熊的烈火,烧焦肌肤的味道,痛苦的嚎叫。。 黑衣人在火堆上挣扎着,嘴里念念有词“乾坤未定,天下易主。”就这么消失在浓浓的烈火之中。 第十二章:说走就走 明明当晚跟自己打斗的黑衣人用的是短刀,那用长鞭的黑衣人是谁? 看康家不追根溯源寻找那个用鞭的人,急匆匆的把那夜抓来的人处理了。这股劲头,怕还是有些事情不便明说。 算了,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也不便多管。但是隐隐觉得,这件事怕只是个开头。 还有楚风,遇见他那日没显露武功,后来也不隐藏自己。 算了算了,不想了。 “大功告成!”燕灵胥拿着烤好的野兔蹦蹦跶跶的吆喝,“今天的兔子是外酥里嫩香气逼人啊。”哼哼着小曲儿,“今日的兔子格外的香啊~我们一起来尝一尝啊~老大,讨厌鬼,快来吃兔子来!” 越见寒冷的风吹起楚风宽大的浅色衣袍,天生气质雍容风雅,就算是伫立静默着也带着几分闲散飘逸的气质。 陌镜鸾静静地站在远处,遥遥望着他。 想起那一吻,面颊一红。 楚风回头看着面若桃花的陌镜鸾,对她说:“镜儿,明日我就不能与你同行了。” 眼看着不远处女子的脸从粉嫩变的渐渐苍白,心里咯噔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一般,有些失魂。 陌镜鸾看到他转头看自己,准备把头扭回去。听见他说的,头扭到一半立即又大力扭回来,扭头的声音自己都清晰听见 明天...就要分开了。 这样……最好不过了吧。 藏起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隐瞒起若隐若现的情感。 “啊,是么。”拍拍自己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挽上垂下来的发丝,控制着胸膛躁动不安的心,走到他身边,眺望远方,“那你一路顺风啊。” 侧头看着楚风,楚风也恰好看着她。陌镜鸾清楚地看到他的眼里此时映着自己,还蕴藏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他的心思。 陌镜鸾有些生气,气他搅乱了一湖春水却又想全身而退,气他拨动了自己的心却丝毫不在意,看得陌镜鸾十分的郁闷。恰时他的几缕墨发扬起,陌镜鸾抬起手揪下了这几根头发,在楚风惊愕的目光下一本正经的说胡诌,“当做纪念咯。” 说完了大步就跨去燕灵胥那里,一把抓起烤好的野兔开吃。 走了好,走了好啊。大口吃肉,拿起身侧的酒壶大口大口的灌酒。 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没有理由的蓦然离开。 好。 很好。 突然的出现又突然地离开。。 好啊。 第十三章:窃兔遇险 晚秋爱下雨。 雨刚停,山上的草丛被刚才的大雨冲的东倒西歪。前方两道黑影‘嗖’地闪过。 两人隐匿在枯草堆里。陌镜鸾咬牙切齿扭头看向身侧跟自己一样伏在地上捂着嘴不出声的燕灵胥。 ‘这个杀千刀的’,陌镜鸾心里咒骂。见人家村里有一家专门养兔子的人家,非要去偷人家的兔子。害的被一干村民追杀。 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打不得骂不得的,没办法只能躲起来。 越想越气,伸手使劲掐燕灵胥。 刚想痛呼,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 一大队人吵吵嚷嚷骂骂咧咧抄着斧头,扛着锹拿着锄等农具匆匆跑过,越来越远。半晌后毫无动静。 轻轻吐出一口气,两个人起身往山下走去。 劫后余生的燕灵胥跟着陌镜鸾屁股后面走着,走着走着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嫌硌脚,就踢了一脚。 与此同时,低伏的草丛中一声痛哼。声音虽小,可在陌镜鸾耳朵里确实清清楚楚。 草丛还有别人! 目光清冷,灼灼盯着不远处的草丛,草丝晃动。刹那间一抹冷光破土而出,银光闪烁蜿蜒如蛇行。是一条带着倒刺的鞭子。 鞭子像是有意识直奔陌镜鸾面门,她随手一挥,脚步虚晃,立在一旁。 此时趁着月光,两人看见黑衣人,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反射的猛地退了一步。 三个人同时怔住。 陌镜鸾一手捂住额头不愿抬头,燕灵胥眯着眼时不时瞥一眼。 “太丑了”,陌镜鸾忍不住嘟囔,“破相不是真正的毁容,但是太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语落身形动,软剑即出,带着凌厉的狠意。 “看你的脸实在是不舒服”,陌镜鸾身形灵动,绕着黑衣人四周游击。 真的是太丑了啊...小爷这么俊朗的人,还是少看这些不美的东西吧。燕灵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树底下,靠着树干,掏出自己怀里藏了许久的兔子逗弄起来。“老大,等你打完了记得喊我。” 这兔崽子...风里传来燕灵胥欠扁的声音,陌镜鸾脚下一个趔趄,等会再收拾你。 腰身一转,仿若脚下踩着东西一般平平升起。半空中沉膝踢开黑衣人甩来的鞭子,长剑无声无息,快如风传,即将贴上黑衣人的前心。 ‘嘶拉’一声,黑衣人前襟衣服被剑气破开,赫然露出胸前大片纹身。 陌镜鸾还没有看清,那人手快,撕开下摆裹在胸前。 “小姑娘,我劝你别再多管闲事。” 黑衣人手拂过自己被剑气割伤的脸庞,舔了舔手上沾染的血,“有些事情不是你涉足了就可以全身而退的。” “趁你还没陷进来,趁早抽身吧。” 陌镜鸾负手而立,惨白的月光照得她虚幻的不似真的,虚虚幻幻,难掩目色流光,却又深像一汪湖水,深不见底。 “如果我说‘不’呢。”莲步轻移,手起剑落,‘唰唰唰’几声。在黑衣人没来及反应之际削断了他的头发。“我不管你是谁,你的主子是谁。”轻哼“别惹上我就好。” “不然,叫你有如此发。” 落下的发四散在风里。。 玩够了又将兔子藏在怀里,看了半天打架的燕灵胥附和,“对对对,别惹我们!不然叫你五官移位,四肢分家!” 第十四章:叫你偷窥 风雨无阻走了好些天,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嘶’,这个味道有些辣眼睛。 陌镜鸾现在就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洗个澡梳个妆。 那夜伤了黑衣人以后,迷失了方向。燕灵胥自告奋勇带路,自己也是中邪了,听信了他的鬼话叫他带路。结果越带越偏,不但附近没有城,荒野间连一家农屋都没有。 秋风吹过萧瑟,转眼迎来冬天。 就这样都能闻见自己身上的味道,是掩都掩盖不住。 皑皑白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四目间山野嶙峋。亏了两人带了厚衣服,不然就得冻个好歹。 这个傻子...恶狠狠地看着旁边抱着兔子蹦跶的燕灵胥。 这个兔子他跟宝贝似的抱着不肯撒手,但是还是超级喜欢吃烤兔子。也不知道兔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有这么个傻子对它们种族有着生与死的热爱。 一步一个脚印,天空此时也飘起了雪花。 两相静看雪中景,一行一步玉沙声。 这两个人就跟没人要的流浪汉一样,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老大老大”,陌镜鸾身材高挑,但是在雪地里还是举步维艰,燕灵胥一拍,她一个前扑栽在雪里。 好不容易爬起来,带着一脸雪花伸手运气准备拍死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傻子。 “老大,前面好像有热水!” “嘎?”’愣生生收回自己的手,“热水?这四野白茫茫,连个人影都没有,哪来的热水。” “你这兔崽子,净框我。”打眼往他手指方向一看,好像...真的有热气往上冒。 费劲走到冒热气的地方,发现是一片湖。湖周围青草依旧,野花微微摇晃,湖旁一颗不知名的树上开满嫩粉色的花,花瓣片片落于水中,一片生机盎然。跟周围皑皑白雪交相辉映,又像是两个世界一般。 湖面上升腾的热气袅袅余散,用手一摸,水是温的。 这是一片天然的温泉。燕灵胥眼前一亮,手指飞快地解着自己的衣带。 陌镜鸾一脚踹过去,“我先洗。”老娘才不想用你用过的洗澡水。 燕灵胥泪眼婆娑站在湖边不远处哆哆嗦嗦地帮她守着。 温水漫过肌肤,柔荑似雪。纤指撩起湖中的水,樱唇含笑,说不尽的妩媚。 潜入水底,片刻后宛如一条灵动的鱼浮出水面。 树上的花瓣飘落在水中,贴在她的身上。 翩如浮云,矫若惊龙,面如凝脂,眼如点漆。 燕灵胥听着自己老大游水的声音,嘟着嘴一脸的羡慕,人家也想玩水洗澡啊... 手里摆弄着兔子,耳边传来细碎的声响。定睛一看,不远处一个可以的人影顺着雪堆的后面渐渐靠近水边。 他悄悄的跟过去。 这个人脚步轻轻缓缓地踩在雪地上,慢慢向湖边靠近。 探着头抻着脖子往湖里望,光知道湖里有个女的玩水,还没等自己看到什么,就感觉眼前一黑,倒地不起,失去意识之前只听见耳边有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小爷都不敢看的,你还看偷窥。” “啪”地一拳,又踢了两脚。爆棚的求生欲使得他想在自己老大面前争取个更好的印象。 “偷,偷,偷,叫你偷窥。”砰砰砰地拿着地上躺着的人练拳,“叫你偷窥,叫你偷窥,小爷打得你大江东去浪淘尽,不见淤血枉为人!”毫无章法打着这个人,硬生生把那偷窥的人打醒了。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求爷爷告奶奶地喊着,“再打就打死我了。” 陌镜鸾看这个人醒了,穿着厚厚绒毛靴,一脚踩在偷儿的身上,“说,你刚才要干什么!” “我...我路过!”这女子长得真好看,就是面目太凶! “再说一遍?”拳头握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你要想完整的活着。”恶狠狠地威胁着。 “我...我真的是路过。只不过......”这个‘只不过’说的越来越小声,“只不过我看见湖里有人洗澡,就想来看看。” 抬头看看瞪着眼睛摩拳擦掌的燕灵胥,又看看转而面带微笑的陌镜鸾。这女子是真好看啊...“想看看你...看看你洗澡...” “呵呵呵...”陌镜鸾笑出声来,“你他妈找死。” 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劲头,“呸,我运气不好,本来想来山里找点禽类,结果碰到你们两个。”说到郁闷处“又想着能大饱个眼福,结果被你们抓住了。” ‘咣’一拳打了个乌眼青,“你要是表现好,老娘就放了你。” “你要我干嘛?” “告诉我怎么出山,怎么进城。” “就这么简单啊?” 燕灵胥一个脑瓢打过去,“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哪那么多废话呢!” “沿着北一直走,看见一个岔道口,往右走就下山了。进城的话,下了山就是城边,进城门就可以了。” 手刀起落,偷窥的人被陌镜鸾一掌劈晕。 晕倒之前,脑子里想的是他才刚被打醒啊... 一个时辰以后,一个光溜溜的人倒挂在温泉之上,随寒风飘啊飘。 “呸,叫你偷窥。”燕灵胥抱着兔子跟在陌镜鸾身后大摇大摆离去。。 不对啊...老大,我还没洗澡呢!! 第十五章:老大丢了 暮霭沉沉,客栈外的街道上,一队人马清一色身着黑衣,去势甚急,转眼消失在街道尽头。 ——客栈二楼 陌镜鸾坐在二楼栏杆上,双腿摇摇晃晃,那是些什么人。 “老大”,燕灵胥抱着兔子倚着栏杆,“那些人是什么人啊?看着牛气哄哄的。” 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一个组织?还是谁的手下? 虽是清一色黑衣骏马,但是她明显的看到了,黑衣背后均用暗红色的线绣上了龙。 乾国虽以民为主,但是自古以来天子称为真龙。龙是天子的象征,除皇帝以外,其余人不得罔上。 而这些人,明晃晃招摇过市。 陌镜鸾觉得事情不简单,一大堆训练有素的人马不知不知要干什么,最重要的是衣服后的龙。 感觉将有一场大风将至。 翌日。 深色苍穹之下两人骑着燕灵胥不知从哪弄来的——驴。 慢悠悠,慢悠悠地沿着城郊走着。 “让开,让开!” “不长眼的东西,快滚开!” 又是昨晚的那队人马,横冲直撞冲散了两人。 马蹄声声,人家的马快若闪电,奔腾而去。回头看看自己俩人屁股底下的...算了,总比磨鞋底强。 继续一步三晃,不远处传来厮杀的声音。两人扭身下驴,小心翼翼向前移动。伏在树后。 探头的一瞬间,燕灵胥以为有一条彩虹被打碎散在空中。各色光芒炸开,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两军交战,又像是世界狂欢。 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四周地皮掀起,石子砂砾乱飞,他俩离得八百里远都溅成要饭的了。 定睛一看, “天哪...”从没见过如此打架阵仗的燕灵胥缩了缩脖子。 真的算作是两军交战了,前方空地一黑一白两队打的热火朝天。黑色那队赫然是先前见过两次的人马,白色的就不得而知了。 还是保住自己的头吧,拧着脑袋叫着旁边的陌镜鸾想走。 手一派,扑了个空,后背一阵冷汗。 人呢? 老大,老大呢?! 耳边杀伐声不见了。再回头看看打架的地方,带头的人好像也不见了,只剩下七七八八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竖着耳朵,身边好像有声音。 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走的特别慢,似是一步步踏在他的心上,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燕灵胥哆哆嗦嗦,脚沉的不行,挪不动步子。 前方靠近自己的男人身材高大,披散着头发,穿着灰白色的衣服,右手握着一把大刀,刀剑拖在地上,每向前一寸,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爹爹,娘亲,老大,我害怕! 如果害怕分等级,那么燕灵胥现在都已经害怕的快要死掉了。 这个人好可怕啊...周身的戾气都快虐杀自己了。 就这么愣愣的蹲着,不敢动不敢动。 清冷的目光一瞥,“看够了么?” 使劲的摇头,我没看我没看。 “歇会吧,看你又趴又蹲挺累的。”踢起一脚,燕灵胥应动作而倒。 老大...记得来救救你俊朗的小弟啊。。 这个人...好他妈吓人啊。 第十六章:公孙变态 看打架正看得热闹,蹲累了换个姿势。侧侧头,好像感觉自己被阴影笼罩。 陌镜鸾扭头看见一双镶着红边的靴子。深吸一口气,咧了咧嘴,蹬了燕灵胥一脚。兔崽子,快点准备逃命吧。谁知道燕灵胥这个傻子回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别闹,老大,看得正起劲呢。哟哟哟,你看看这打的,胳膊飞了,哎呀呀,这个人脑袋都要掉啦。啧啧啧,这个人真笨,我要是他肯定能躲过去。” 这傻子,自求多福吧。意识昏沉之前,脑子里仅闪过这句话。陌镜鸾被眼前的人用迷雾迷倒。 那个人手脚麻利捆住陌镜鸾,刚在肩上。脚尖轻点,一纵一跃间带着她离开。 燕灵胥还在撅着屁股伸着脖子张着嘴瞅着前面。丝毫没感觉自己旁边丢了个人。 ‘死变态。偷鸡摸狗,卑鄙无耻,恃强凌弱,欺男霸女,鬼鬼祟祟,下流无耻,――’心里想着,不敢嘀咕出来。 自从那天偷窥被被抓,她已经被囚禁了三天了。 迷倒她的那个男人叫公孙邪,年龄不详家境不详,人也不祥!咬牙切齿地打点自己。这个杀千刀的抓自己不知道要干什么,封住自己的真气恐防自己趁他一个不注意跑了。 这杀千刀不管自己是不是洗澡睡觉还是干什么,想什么时候进自己的屋就直接破门而入。不是她不锁门,她连窗子都锁。但是他一旦推不开,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就直接一刀劈上来。不是没经历过,前两天她刚洗完澡穿上里衣,突然之间门炸了...炸了懂么!!‘砰’的一声那种炸! 她实在受不了他这么随意的进进出出,总给她一种逛窑子的感觉。就把门窗都锁的死死的,还用柜子挡上了门,以为他会收敛一点。结果直接一刀,门就炸开了,吓得她手里的衣服都掉了,感觉凉飕飕才找回自己的思想。大吼一声叫他滚出去。 这不又抽疯,嫌自己走得慢,扛着自己找了个客栈直接扔在床上。 告诉她梳妆打扮一下,一会参加个家庭宴会。 家庭宴会?好啊啊? 看我怎么给你丢脸的! 陌镜鸾珠光宝翠,头发上插满了首饰,挑了个最扎眼的大粉色纱衣,内里是下摆绣着大红牡丹的深粉色裙子,珠光宝气,俗不可耐。模仿着先前的那个二夫人,怎么夸张怎么来。哼,叫你缺德,我今天不给你丢光了脸的。冷笑着继续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欢欢乐乐。 于是,公孙邪带着满脸煞白,满头珠翠叮叮当当,身上涂了几斤香粉,路过谁都熏得泪眼朦胧的陌镜鸾参加自己的家宴。 ——公孙家院里 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在公孙邪带着陌镜鸾进院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未见其人,先闻其味。说的就是陌镜鸾。 早就听闻公孙家混不是个东西的长房长孙会带个女伴回来一起参加家宴。都心里揣着翘首想看,看看未来公孙家的少夫人有多优秀。 谁知道闻着劣质的香气,闯入大家眼帘的是这样‘恐怖’的一个女人。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你来我往的喧嚣唯独跳过了二人。陌镜鸾眼珠转转,突然仿若无骨地向身侧倒去,“哎呀。”稳稳地倒在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公子哥肩膀上。 那个公子哥的脸‘腾’一下红了,从来没有跟女子有过这般亲近,“小姐,你...”你干嘛啊,话还没说完,看着陌镜鸾微微抬起头不停地眨着眼睛嘟着唇冲自己作亲吻状,白似鬼的脸上,双颊两块飞霞,好不吓人。 脸从红又吓白。稳了稳心神,目光坚定的看着眼前的怪物,“姑娘,你能从我的肩膀上起来么。我肩膀不好。”身侧握成拳的手心汗津津的。 “不嘛,人家...人家娇弱啦。”嗲嗲的语气,明送秋波的眼神,配合着她让人反胃的妆容。很明显的感觉那个公子哥的身体僵了一下。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小声交流着这不堪入目的场景。实在受不了的公子哥准备挣脱肩膀上恐怖的头,还没等自己有动作,就感觉肩膀一轻。 “你这女人”恶狠狠地目光盯着自己。公孙邪抓着自己的后衣领,将自己拉近,凑在耳边说,“是不是皮痒啊。” 满意的看见陌镜鸾的面容一怔,招呼下人给她准备糕点水果,“够堵住你的嘴了。” 陌镜鸾不满就这么吃瘪,拿起一颗葡萄送到公孙邪的嘴边,刚一靠近唇边,一松手,葡萄掉到地上滚了好几个滚。俯下身子捡起来吹了吹,在众人的目光下把葡萄扔进公孙邪面前的汤碗涮了涮又拿出来,动作及其快地塞到公孙邪嘴里。 “人家喂你吃葡萄嘛。”顺手抹了抹他的脸,很完美的挂上汤汁。公孙邪嘴边的笑破碎了。 ‘啪’远处一声巨响。 一袭青灰色长衫,上面古朴绣花。双目不怒自威,精神矍铄的一位老者站起身来,“你看看你带回来个什么女人!” “妆容夸张,穿着俗不可耐,动作轻浮浪荡。”像是看多了就脏了自己的眼睛一样,满脸怒气指着陌镜鸾说,“你别做着山鸡变成凤凰的美梦了,像你这样的女人,赶紧滚出我们公孙家的大门。” “邪儿,你平时顽劣也就罢了,你是长房长孙,公孙家再不济,早晚也是你当家。” “但是长房媳妇,肯定得找一个德才兼备,贤惠懂事的女子才配得上咱们公孙家!”。 “像这位小姐的姿色气质,也就配在外面玩玩。如果...”老者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手掌略微使劲,再一松手,细碎的粉末顺着手掌滑下,“如果你觊觎我们公孙家,那么犹如此杯!我公孙啸天第一个不同意!” 第十七章:娶定你了 “要不..你先把你这长孙打晕拴起来?” 说完这句话,公孙老头怒不可遏,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妖女!你这妖女!”妖女了半天也说不出下文。 “我这妖女今天还就偏偏告诉你,是你孙子非要娶我,有事找你孙子说去。”一口气说完,坐在一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几大口酒。 院里的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似乎在说陌镜鸾没有教养,浪荡非常。 正在说话间,巨大的响声自院外响起。接连不断的碎石飞溅,配合着叫嚣的声音,一时间公孙府乱作一团。 被打碎的院墙外,训练有素的人马一字排开,将院墙外堵得密密麻麻。院内的众人全都作鸟兽散,躲在不远处长廊下。 “公孙老儿”,人墙后的传来慵懒的声音,“我们又见面了。” 沈知夜从人后漫步走出,漫不经心道:“许久不见,可让我想得紧啊。”语气中尽是细呷挑逗之意,听的公孙啸天气红了脸。 细长的眉眼,上挑的眼角,高挺的鼻子。那张脸的美貌程度,是一种令人心惊的妖异。光是听声音就让人按捺不住想去探寻声音发出的人,一袭红色锦服,看着让人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太好看了吧。比女人还要美,还要精致的脸。 “沈知夜。”公孙啸天走上前去,“今日来我公孙府有何贵干。”一句普通的问候带有一股真气散开,沈知夜身后的众人抵挡不住接连退后数丈,脸上皆露出了不自然的怪异神色,只有沈知夜跟身边的一黑一白两人丝毫不动。 混江湖的都知道,沈知夜是邪教的教主。身旁一黑一白是两个护法。黑衣青墨,白衣雪影。教主带着两个心腹来此,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情。 沈知夜毫不在意地笑着,冰天雪地里绽开一抹妖艳的花。 一条艳红色的小蛇自他的背后优雅游曳至肩膀,盘踞在那,吐着火红的信子,小小的倒三角头颅蹭了蹭沈知夜的下巴,两者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我今日是跟你借样东西来的。” “我代公孙家先谢过你如此重视!”公孙啸天看着一众邪教人马,“不过,自古正邪不两立,在下虽不自诩名门正派,但也是顶天立地。”冷哼一声,“怕是没有你要的东西。” 沈知夜轻叹一声,状似不经意间随手一甩,院内一角的水缸应声而破,碎片扎在了长廊下的部分人,惨叫声不绝于耳。“真的没有吗?” “那我自己找吧。” 身侧的青墨身影一闪,往内院闯去。另一侧雪影提着大刀冷着脸直奔长廊下的人走去。 嘶拉、嘶拉、嘶拉。 刀尖在地上拖拉的声音一声声像是震在他们的心上,众人感觉脖子一寒。 公孙啸天凭空伸手一抓,雪影被掌风吸连连后退。 ‘这老头功夫不错啊。’陌镜鸾缩缩脖子,恶狠狠地瞪着他公孙邪的后背,‘看样子一会就得打起来,这杀千刀的还不给自己解穴。’ 捅咕捅咕他后背,“喂,把我真气解开。” 公孙邪完全不理她,看着公孙啸天的背影,一点星火在眼底盘旋着,飞窜着。见爷爷跟沈知夜亲身交战,那点星火如烈焰一样升腾炸开。 回手在陌镜鸾身上点了一下,留下句话就飞身向前抵御青墨。 “女人,别妄想逃跑。” 潜台词就是,真气给你解封,你要是敢逃跑我就卸了你的腿儿。 摇摇头,看着面前紧张的局势。左边长廊里躲着一群人,右边老头跟大美人大眼瞪小眼,不远处公孙邪跟黑衣人互相紧追不舍,面前雪影拖着大刀一步一步走向长廊。 都怪自己心软啊。 动动手腕,看看四周没什么可利用的东西,抽出自己裙子上的腰带,认命狼奔向前。 水袖起落,腰带有生命一样蜿蜒蛇形,缠上雪影的脚踝。使劲一抻,那人踉跄一下,转身挥起大刀“找死!” 刀锋闪着银光,刀气凌冽,带着破军之势袭来。陌镜鸾转身躲过,随后探出腰带,一道道光闪过,交错飞舞。 陌镜鸾嬉笑着躲过落下的大刀,“喂,你不嫌沉吗?” 回应她的是更加凶狠的一刀,,这一刀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砍到的地面赫然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陌镜鸾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飞身直直向上,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飘渺。身影轻灵如同雏燕,玉手攥着腰带,手腕轻轻旋转,在空中如闪电般快速闪动。只在一瞬,看准雪影微微失神,作飞仙样甩出腰带裹住刀柄,随即一甩,刀深深插入一旁假山之中。 公孙邪赤手空拳跟青墨打斗,阻止他闯入内院。两人交缠,速度快的旁人只听见打斗声,却不见如何打。渐渐地青墨不敌公孙邪,口吐鲜血倒在一旁。 雪影上前扶起青墨拔下自己的刀,回归沈知夜身后,低下头伫着。 两大护法俱败,沈知夜自知讨不到好,宽袖一甩,抚摸着小蛇的脑袋,“别着急啊,咱们下次再见。” 说完毫不留恋转身慢吞吞的翻身上马,随着队伍远去。转身之前,目光在陌镜鸾身上停留一下,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 众人见魔教狂徒已走,不仅松了口气。经过这一番惊吓,也没人在乎别人如何了,都各回各屋歇着去了。 公孙啸天深深看了陌镜鸾一眼,留下一句“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便安抚众人情绪去了。 “为何帮我。” “吃饱了撑的。”陌镜鸾一屁股坐在假山旁,头倚着假山小憩。 公孙邪撩开下摆席地而坐,“你是第一个帮我的人。” “从小我就被人说是不祥之人。娘在我出生的时候难产死了,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名字。而我爹因为我娘的死而不喜欢我。从我出生到他死,我见他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陌镜鸾手指一抖。 “从小我就在爷爷的身边长大,跟着他学习各种东西,直到遇见我师父。” “我师父...他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他教我武功,把他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我特别敬重他,可是,就像是他们说的一样,我是个不祥之人。我师父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惨死在屋里。” “可能是我克死了他。” “他一生无儿无女,为了不让她孤单。我就时刻把他带在身边。” 带了个死人......在身边?! 偷偷透了个缝隙,陌镜鸾看见公孙邪一脸温柔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袋子。 时刻带在身边?这个变态!不会把他师傅火化了,骨灰装袋戴在脖子上了吧!一个激灵,惹不起惹不起。 “你是第一个跟我并肩作战的人。” “你叫白镜是吧。我决定娶你了。” “我会对你好的。” 陌镜鸾听见此话,睁开眼睛一脚踹翻前面沉醉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我去你大爷的!” “你说娶就娶啊,老娘说嫁了吗?” “你快爱娶谁娶谁去吧。咱俩不合适,算命的说我命里缺女人,适合找个女的成亲。”。 ...... 第十八章:天命难违 “我娘亲给我起的名字更让所有的人坐实了我是个灾星。” “公孙邪,邪气冲天。” 陌镜鸾听到这里坐直了身体,拍了拍公孙邪的后背,“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按照女人的心理,陌镜鸾揣测道,“我想,你父亲不爱见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母亲,不是因为恨你,而是因为珍惜你。” “你母亲因为生你难产而死,她拼了命都生下你,不是爱你吗。” “你父亲母亲那么相爱,你母亲爱的,你父亲能不爱吗?” “你父亲是怕看到你就想起你母亲,从而伤害到你,出于对你的珍惜,所以把你推到别处。” “关于你的名字,不是邪气,而是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你的名字是表示你母亲的心意。除了死,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是一种美好的誓言。” ——昨夜说完了话就回房睡觉了。谁知第二天一大早房门就被公孙邪劈开了,看着她洗漱过后,等她换完衣服知会了府里一声,拉着她就走。 陌镜鸾被公孙邪拽着走了很久。久到她的双腿已经开始发麻。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甩开他的手,“从早晨起床你就拽着我走,现在都已经日上三竿,该吃午饭了好吗兄弟!” “我要饿死了!”站在原地发疯,“驴拉磨还让吃糠呢,你拉着我走能不能让我吃点东西!” 路边,公孙邪拄着下巴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面。 擦擦嘴巴,“说吧,你要拉着我去哪?”” 公孙邪沉吟,“去广陵。”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有一个地方,虽然不是都城不是帝京,却被时人常念于心。 十里繁华街巷,百里烟波翠柳,千里运河通途,喧嚣醉人,又隽永多情。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始终有自己的美丽 没有烟花三月、在没有荷新暑,也没有在秋色缱绻。大雪初霁后,雪漫四处。 陌镜鸾跟着公孙邪走遍了东关街、拜别了大明寺。 ‘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走在西湖桥上,捧着地上弄起来的雪花。用嘴一吹,洒了公孙邪满脸。 陌镜鸾哈哈大笑着跑远,走到湖心小筑堆起了雪人。 这种不时之间闪现的灵动,一时看愣了自己。 “喂。” 公孙邪走到湖心小筑,“白镜,回到公孙家咱们就成亲吧。” 啊嘞?成亲? “不不不,你别这么说。昨天我不是告诉你了么,算命的说了,我命里缺女人。” “放屁。” “那好吧,我跟你说,其实我是男人变的。” “说人话。” “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陌镜鸾一脸正色说:“你说,我美不美。” “还对得起你的性别。”废话,我想娶得肯定美啊。 “那个...”继续正色道,“我跟你说,以我的姿色,我是天上派下来拯救人间的。”。 “我不能在人间成亲,毕竟天命难违啊...” 第十九章:满城花火 躺在床上怔怔望着屋顶,脑子里不断闪过白日里跟公孙邪游广陵府的画面。 亭台楼阁,鹅毛纷飞。 青松依旧翠绿,流水片片结冰,依旧潺潺。 就这么拉着手走遍了大街小巷,走过了琼楼玉宇。 想吃什么都不用说,只是多看一眼就会被买回来送给自己。 其实他...是认真的吧。 可是...楚风。他离开好久了。 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咣,咣,咣!’门外传来砸门的声音,陌镜鸾从睡梦中惊醒。看看窗户,外面似乎还是漆黑一片。起身披上一件衣服走到门旁,“谁呀?” “请问是白镜姑娘吗?” 门外的人停止敲门,“有人托我给您带个口信,说寅时约您在城楼下会面,请您一定要准时去。”说完便走了。 有毛病?什么时间不睡觉出去见面?谁这么吃饱了撑的。 一边换衣服一边心里咒骂。 一会看看是谁,如果不认识,打扰老娘休息,不挖个坑埋了的。认识的话...心里冷笑,那就更没有活路了。 一脸怒气地走出客栈大门。 客栈到城门口只有一条笔直的街道,沿途的两边早已有叫卖声。一早起来为了生计奔波的人忙里忙外。 可是仔细看看,又似乎和前几日不一样。 两边的街道比平日多了几分烟火气,真的是焰火。当她踏上这条街的同时,两旁的焰火同时间被点燃,将整条街炸亮。 焰火闪着银白色的光,配合着淡淡的雪花飞落,风吹动她身后未束起的长发,那种空灵像是误入凡间的精灵。 沿着这条街慢慢地向城墙下走,映着焰火的光芒,她看见了。 ——站在城墙边的公孙邪。 ‘轰轰轰’,伴随着巨大的响声,无数小火球扶摇而上,随即炸开成各色的烟花。 这些烟花陆陆续续消失,升空,炸开,消失。周而复始。 未曾如此近的看见过烟花盛放,饶是见过各种场面的陌镜鸾也晃动了心神。 眼里全是烟花升空的美,那一朵朵缤纷的花,在天空中闪着熠熠的光,天空一时间亮如白昼。绽开瞬间又分裂成无数星辰定格在夜幕当中。 缭绕的烟雾当中,公公孙邪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她走来。 伴随着风的气息,一字一句传入她的耳中。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是你给了我这二十几年不曾感受的温暖。” “我不清楚你从哪来,但我知道你要往我身边来。” “我本以为这世,与春风皆为过客。” “谁知我的星河突然出现了。” “此生不为其他。你在,故我在。”。 满城的花火,公孙邪认真严肃的脸,恍恍惚惚中,陌镜鸾一时间不知所措。 第二十章:亲娘一般 此生不为其他。你在,故我在。 满城的烟花,绚烂的天空,坚定的语气。 怎么办...怎么办...明明心跳乱了一拍,可是当时那种情况,脑子里想的是那人宽大的衣袖,调笑的面容,清冷的身影。 回到客栈心烦意乱的陌镜鸾想到隔壁住着公孙邪,就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叫小二知会隔壁一声,自己出去走走散散心。 扬州的街和燕京一样,无论春夏秋冬,始终是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秋收冬藏,数月已过。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京城。 “糖葫芦,糖葫芦。一文钱一串的糖葫芦。” “快来看看,姑娘,上好的水粉。” “包子,刚出锅热腾腾的包子哟...有有有...抢劫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陌镜鸾耳边传来一声大喊,只见一个浑身泥垢蓬头散发的人抢了人家好些个刚出锅的包子就跑了。 这种事情要么没看到,只要看到了,是个热血澎湃的习武之人都会管的。 说时迟那是快,陌镜鸾脚下生风,一脚踢倒了那个抢包子的要饭的。 “哎哟”一声,衣摆兜住的几个包子散落一地,沾上了泥土。 “哎哟哟”,要饭的心疼的哎哟好几声,拿起地上的包子拍了拍土,实在拍不干净,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哭,“你快赔我包子!” “呜呜呜...我都好几天没吃饱了。”蹬蹬腿掀起一片灰土,也不怕眯了眼睛。 拍拍地面继续嗷嗷大叫,“好不容易弄了几个包子还让你给我踹飞了!你快赔给我!”像是怕肇事的人跑了,用脏兮兮的黑手死死抓着人家衣角,“不然我就赖上你!” 陌镜鸾实在不想跟他纠缠,挥手叫来卖包子的小贩,包了几个肉包子递给小乞丐。 谁知那人变本加厉,“不行,刚才我说吃包子你不给我买,现在我不要包子了!我要吃红烧肉,要吃鱼,要吃烧鸡!.....”这边喋喋不休的还在说着自己要吃什么,那边陌镜鸾头上青筋直跳。 “吃你大爷!”实在受不了,飞起一脚直接踹飞。 那乞丐直直趴在地上半晌不动地儿,陌镜鸾看了看,感觉得到还有呼吸。没死就行,转身抬脚要走。 “嘿嘿嘿...嘿嘿嘿嘿......”乞丐趴在地上不动,但是传出一阵一阵猥琐的笑声,“可算找到你了。” 陌镜鸾后颈一凉,可算找到我了?莫不是仇家寻仇哦? 可是自己从来没丧心病狂招惹过乞丐啊... 思索当中,乞丐悄悄起身,一个飞扑将陌镜鸾扑倒。脑袋在她脖子处蹭啊蹭的。 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让一个乞丐扑到了? 气不打一处来,陌镜鸾伸手薅住乞丐的头发拽离自己,刚准备一拳打他歌舞升平,余光感觉有些面熟,粗鲁的扒开头发。 !!! 燕灵胥?! “你怎么...”自己话还没说完,又让燕灵胥扑倒,声声大嚎响在自己耳边。 再来几声我就要聋了啊! 眼看着周围快让人围的水泄不通,赶紧阻止他继续。就这一身也没办法好好交流,脏不说,身上臭的都快熏死人了。将他带回客栈又开了一个房间,叫小二准备两桶洗澡水,不光他要好好洗洗,刚才被他这么一弄,自己身上都脏死了。 待都收拾好以后,燕灵胥也吃饱喝足。 ——陌镜鸾的房间。。 “老大!”燕灵胥热泪盈眶地看着她,像是见到了自己亲娘一样的激动,拉着她滔滔不绝说着这几天来的遭遇。 第二十一章:惨绝人寰 燕灵胥坐在桌子前喝了一大杯水,开始讲他这几天的经历。那可真谓是惨绝人寰。 那日树后偷看被一个灰白色衣服的人踹到后,挣扎着刚要起身。那人半个身子被树影挡住,阴恻恻举起刀... 用刀柄砸晕了自己! 燕灵胥感到自己在起伏,一会整个身体滑向头的方向,脑袋撞到什么一阵剧痛,一会又滑向相反的方向撞到不知名的东西。 朦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当中。努力把眼睛睁的大大的,环顾一下四周,确认自己在一辆马车当中。动动自己的手脚,自己像螃蟹一样五花大绑。 他强迫自己坐在旁边的辕座上,用嘴叼开窗户上帘子的一角,偷偷往外面看。 外面的景色后移,马车在向前飞速前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吱嘎’一声,马车突然停下来。门帘被掀开,一张脸赫然出现在门旁。 不是打晕自己的那个人。 “兔崽子!”掀开帘子的那个人满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从眉梢延伸到下巴,贯穿了整张脸的长长的疤痕,龇着牙‘呸’了燕灵胥一口,掏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尖比划着他的脸,恶狠狠地道,“你要是再敢瞎喊,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卤了吃!”说完撂下门帘离开。 蛟龙落水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今天小爷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你现在说啥我都忍,我忍,我忍着。你等着小爷逃出生天的,早晚有把你的舌头卤了!不对,是把你整个人卤了! 再难受又怎样,生活还要继续;再委屈又如何,没有半点留情;再逞强也无奈,绑着也逃不出去。 本来一身勇气想要跟马车外面的人来个你死我活,但是现实是自己像虾子一样佝偻在马车里揪心自己怎么重获自由。马车外的人嘻嘻哈哈自己听着就难受。 蹭蹭蹭,头顶起门帘,嗷嗷地喊,“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救命啊!” “啊!”当头一棒,被打的是头昏脑涨。 “兔崽子你来劲是不是。”疤脸男一棒子打在燕灵胥脑袋上,“你再喊,再喊!” “啊啊啊!救命啊!”燕灵胥又大喊一嗓子,紧忙把头缩回马车内。‘梆啷’一声,是棒子打在木板的声音。 燕灵胥又探脑袋出去,“大哥,你累不?” “你个兔崽子,叫你喊你就喊!喊完了躲得到挺快。” “不是你叫我喊的?我多听话啊!”对自己的听话一脸得意,“大哥,你们抓我干嘛啊?”得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被抓啊,论谁挨逮都得弄清楚啊,死也得知道怎么死的呀。 “谁让你在树后。”疤脸男随意扒拉扒拉自己额间的碎发,一屁股坐在上头跟燕灵胥聊起了天,“说实话,我们没想抓你。跟你无冤无仇的,撑得啊抓你?”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在树后闭着眼睛躺着,叫你半天你也没醒,就连我兄弟给了你几耳光你动也没动。” 几耳光!!! “你们...”你们竟然敢扇小爷俊朗的脸蛋! “说实话啊,你长得不赖。”色眯眯的眼神有一种扒光了看的既视感,“你这脸蛋绝对不输小娘们,身条也不错,皮肤还嫩,我看看都忍不住想摸几把过个瘾。” 摸你自己后脑勺去! “想着你在那躺着也是躺着。凭你的姿色,卖到任何一个小倌馆去,都能买个好价钱。”就像是眼前出现一大片金子一样,疤脸男一脸憧憬,抹了抹自己嘴边的哈喇子。 燕灵胥不知道他在幻想什么,一脸无辜地问,“大哥,什么叫小倌馆?” “嘿嘿嘿,你这小子竟然不知道。”一脸猥琐的笑着,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小声说了些什么。说完了还不忘掐一下燕灵胥的脸蛋。啧啧啧,手感真好。 之间燕灵胥涨红了脸,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一脸生无可恋,伸着脖子用脑袋使劲撞着疤脸男,“大哥,你杀了我吧。”生活太难了,给了我无助跟彷徨,谁曾想,自己引以为傲的俊俏面容竟然成了把自己推向地狱的刽子手。 “老三,你跟他有什么可说的!”疤脸男刚想要说什么,就被一旁走来的另一个壮汉叫走了。临走之前不忘堵住燕灵胥的嘴。 “呜,呜呜...”放我出去啊! “呜呜,呜呜呜!”快点放我出去啊! 马车一个晃动,前方传来一句咒骂,“别叫唤了,小心老子现在就上了你!” 这句话可灵着呢,燕灵胥真的乖乖不动了。 前后夹击,还被绑着,自己就算蹿下车也逃不掉。 眼珠咕噜咕噜转,不一会点了点头,计上心头。用脚使劲踹马车的挡板,用尽自己的力气一脚一脚的踹。 “干嘛!”闻声过来的疤脸男掏出燕灵胥嘴里的布,“你要干啥。” 燕灵胥满脸谄媚,“嘿嘿嘿...大哥,俗话说得好啊,人食五谷杂粮...” “你饿了啊。” “不不不,人虽然食五谷杂粮...” “啊,你想吃肉了。” “不不不不,人就算食五谷杂粮...”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大爷的你让我说完行不行!”看看疤脸男脸色不好,堆着笑又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啊。” “你他娘的直接说你要撒尿不就得了。”一脸嫌弃瞅瞅他,“还说的那么麻烦,嚼文咬字的给谁听。” “是咬文嚼字。” “老子怎么说怎么是!” “对对对,大哥你说得对。”燕灵胥一脸难受,“我真憋得不行了,大哥你快给我松开让我去方便方便吧。” 疤脸男跟不远处的人交流了一下,喂给他一颗药丸,“吃了它我就让你去。” “放心啊,不是毒药,就是让你使不上劲。”见他吃了,疤脸男才给他松了绑,带到旁边的树林子里。 “快去,完事赶紧回来。” 燕灵胥一看,嘿,机会来了。走向不远处装作方便的样子,实则打量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出逃方法。 疤脸男见燕灵胥这边半天没有动静,回头一看,人不见了! 出动自己的所有人沿着这片林子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挨了老大一顿骂十几个人全部撤退。 风吹过,片片树叶缓缓落在脏水沟里。 ‘咕嘟咕嘟’,脏水沟冒起了一阵阵泡泡,燕灵胥突然冒了出来。 原来那时四处乱看,正好看到这片脏水沟,就悄悄躲了进去。那群人走了以后,就从水里钻出来了。 真是被自己的机智所折服。 大丈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当年韩信胯下受辱,越王卧薪尝胆。自己水沟藏身算得了什么。。 可是...低头看看自己,算了,比起被卖到什么鬼小倌馆来说,现在这样不委屈不委屈。 第二十二章:有话好说 跟老大诉说了自己的悲惨的经历跟差点被卖去当小倌的恐惧。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过,越说越需要安慰。一个把持不住扑到陌镜鸾怀里,就差跟她互诉衷肠了。 ‘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阵狂风袭来,公孙邪出现在门口恶狠狠地盯着燕灵胥抱着陌镜鸾的手,“撒开你的狗爪子。” “一会没盯着你就给我出去拈花惹草。”一把扛起陌镜鸾,随手甩上房门,“你要敢跟着我就杀了你!”陌镜鸾手被抓紧,一时挣脱不开。 公孙邪把她丢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坐在桌前。 默默转头,凌厉的目光像是猝了毒的箭一样花,看得陌镜鸾浑身起鸡皮疙瘩,忽然展开一抹笑容,“你是不是皮痒啊。” 太阳微沉,余晖洒在屋里,他的半个身子被光笼罩,忽明忽暗。一时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真是担心。” “今天出来个跟你动手动脚的小子,明天谁知会出来个什么样的人跟我抢你。” “与其这么提心吊胆,不如早日生米煮成熟饭。也算了了我一番心事。” 说话间,起身走向陌镜鸾。手指点了几下,陌镜鸾一动不能动。他的气息笼罩着自己,习武之人粗糙的手笨拙的解着自己的外衣。 身体不能动,不妨碍说话啊。“喂喂喂,你别这样。” “你不用吓唬我,你不是这样的人。”外衣被脱掉。 “我是禽兽。” 陌镜鸾一哆嗦,“兄弟,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公孙邪挑挑眉,“不冷静我就用撕的了。”开始向里衣进攻。 “你别脱了,我...我冷。” “一会就不冷了。” 陌镜鸾很难过,自己的衣服就快被脱光了。 “我...我来癸水了”微微红了脸,“真的,所以不方便啊。” 公孙邪笑了笑,“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眼见衣服就快被解开,陌镜鸾有些紧张,“其实我,其实我练了个邪功,对,邪功!这个邪功啊,只要跟人一交合,对方立马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啊!” “没关系,我不怕死。”顿了顿,这个衣服扣子真难解开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解开了。 眼看里衣扣子解开了一大半,心里一直咒骂,嘴上大吼,“啊兄弟你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吗?!” “哼”,冷哼一声,转眼间自己的穴道已经被解开,胸前盖着薄被,公孙邪稳稳坐在桌前喝茶。 “现在知道跟我好好说了?” “一大早出去走的挺好么不是。” “随随便便打发个人过来告诉我,你拿我当什么了。” 越说越来劲,一步步逼近。 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陌镜鸾抱着被子护着胸口,一阵阵的冷汗。这杀千刀的,无论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都还是那个杀千刀的。 整顿好衣服,跟他讲了燕灵胥,安抚了情绪,叫人准备饭菜。。 该吃晚饭了。 第二十三章:火烧孟府 下雨了。 本是冬天该下雪的季节,但是这扬州却下起了雨。雨滴缠绵着落下,烟雨笼罩下的扬州勾魂摄魄,不可方物。 把玩着手里的鸽子,看着从鸽子腿上拆下的纸筒。 ‘大风将起,速查。’ 团城纸团,扔进香炉,冉冉烟雾升腾。 自从上次在康家碰到一次‘乾’字案件,陌镜鸾暗中有意查询。据线人报,广陵府孟家最近不是很太平。 夜幕降临,层云暗淡,昏昏沉沉天笼罩在广陵府上空。 陌镜鸾悄悄推开房门,准备一个人去孟府探探信儿。刚走出房门,左右两侧的门也应声而开。 燕灵胥贱笑地冲她走过来,一旁的公孙邪一只手推开越靠越近的傻子,不顾他如何挣扎,冲着陌镜鸾勾勾唇,“一起。” 就这样,三道身影齐齐出现在孟府的外墙上。 “老大,你来这干嘛啊?” ...回答他的只有风的声音。 孟府虽是江湖人家,但是家里装潢却是异常华美。 内园中亭台小榭,曲折游廊,湖上横跨一座石桥,上面束满彩带明灯。桥下石子漫成甬路,芭蕉青竹,三步一菊五步一芍。 “这孟老头家里布置的好生华丽啊。” “老大,这里是有什么...”喋喋不休地说着,陌镜鸾突然捂住他的嘴,向前挑挑眉,“看那边。” 刚下过雨的夜里,‘唰唰’飞过两道人影,深入墙围。半晌后,那两道人影出来,几个跳跃消失在夜里。 孟府火光突起。 红色的火焰边沿晕着淡淡的黄色轮廓,就这么燃烧着。火势越来越大,火舌燃烧木料发出的噼啪声响在夜里清晰传来,飘摇的火光和蒸腾的热气将一切景物扭曲的虚幻又模糊,滚滚浓烟中,孟府的小厮慌忙奔跑打水,一盆一盆一桶一桶的水不但没有浇灭大火,反而愈演愈烈。 夜风中传来孟府人的嘶吼 “走水了!” “快,是老爷屋子着火了!” “快救火啊!” “老爷呢,老爷没在外面吗?!” “老爷在房里,老爷在房里!”。 那两个人是去孟府点火的!三人彼此交换了眼神,匆匆离去。 第二十四章:黑暗之处 其实火光未起时三人便有察觉。来人行踪如行云流水,行事果断,得逞之后毫不拖泥带水快速离开。一定是有目的的一次行动。 雨后的是会留下痕迹的,料是再好的轻功也会有停下的时候。 顺着人影离开的方向看去,地上果真有脚印。沿着脚印的痕迹,跨过一片湖,穿过一片枯树林,不远处有一间小木屋。 远远看去,木屋的小窗口依稀有烛光闪烁。 沉心运气,静静听木屋中的声音。 “回禀主上,小的两人已经在孟洛那老贼烧死了。” “哈哈哈,好,好啊。”被称作主上的那个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康家没落,孟家无首,咱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啊。” “小的不懂,区区江湖草莽,怎能劳烦主上亲自布局。” “你们不懂。江湖乱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让让它乱。” “属下愚钝。” “江湖和我们向来是和平相处,互不干涉。你们说说因为什么。”没给人回答的机会,“那是因为各为其主。” “朝中不问江湖事,江湖不惹朝中人。” “既然互不干涉时风平浪静,那如果互相干涉了呢。” “朝中现在布满皇帝的眼线,做什么都受约束。江湖中人,独来独往。” “知道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吗?” “江湖人虽然草莽,但是极其讲义气。如果知道天子打上他们的主意,你说说这天下,是不是就乱了。” “大风将起啊,下一个是谁好呢。” 听出来了,这伙人准备扰的天下大乱。 假借着皇上的名义暗杀江湖各名门,目的是扰的朝廷江湖恶战从而天下大乱。 不知道谁人得利,但是能够密谋此事之人必定身处朝廷,并且位高权重,跟江湖之人也肯定有密切接触。 三人各怀心思回房。 ——房中 陌镜鸾端坐在书桌前执笔,将自己这几日之事事无巨细写在纸上秘密传回京城。 陛下,大风将起。 朝中遭此大劫,蛀虫身处朝中高位。望你处处小心事事机谨。 臣定当竭尽全力,彻查此事。 站在窗边望向外面。。 注定是不平凡的日子啊。 第二十五章:翰林学士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街道。 ‘朋来居’门口被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 “掌柜的”为首的男子拍拍桌子,“掌柜的呢!”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催命啊!”掌柜的急匆匆从后厨走过来,看看这阵势,这么多人,要都是来住店的,自己就发财了。 暗暗搓了搓手,当即变了脸色,谄媚挂在脸上,“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有上等客房,坐北朝南,热水管够...” 男子摆了摆手,一把剑‘咣’砸在桌子上,吓得掌柜的缩了缩脖子。 “我来找个人。” “白镜住不住在这?” “住...住在这。”抖着手指着楼上,“二楼天字号房,客官您慢点啊。”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男子打了个手势叫手下在外面等着,自己只身上楼。 ——陌镜鸾房内 “属下拜见将军。”陌东是陌镜鸾的心腹之一,她打仗的这些年接连救下无数的人,其中有四人身手不凡,甘愿冠以她姓,分别以东西南北为名为序。 “将军,属下已经打听过了。孟临安江家和南京武家。家属江湖四大家族之一,其余三家为姑苏林家。” “据线人回报,孟洛当晚突然身体不适,刚回房里休息就燃起大火。” “已经确定孟洛在那场大火身亡。” “派人日夜把手其余三家,记住,千万不能被人发现。”陌镜鸾沉思,“我有预感,他会向另三家下手。” 因为担心再有人向家中老头寻仇,公孙邪前几日就已经离开。燕灵胥那厮这段时间跟在公孙邪屁股后面玩的正欢,便也死缠烂打一起走了。剩下陌镜鸾一个人更方便查此事。 “放火之人有线索了吗?” 陌东满脸惭愧,“属下无能,按照主人所描述,还没有什么进展。” “不过这几日大学士文昌秘密来到扬州。” 文昌... 陌镜鸾眯了眯眼睛,翰林院大学士文昌,十六岁名满京城二十岁拔得当年科举头筹,予以重职,深受太上皇喜爱。新帝登基遵循旧嘱封其为翰林院大学士。 身居重位,有机会培养自己的势力。 位高权重,几乎能只手遮天。 秘密私访,小屋密谈。 那个声音.....对!她记起来了,就是文昌! 那夜那个耳熟的声音,她想了好久身边接触过的会武功的人都没有符合的。就是没有往不会武功方面去想。 文昌! 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天!! “安排下去,我要密切知道文昌的行踪。” 第二十六章:狠厉君子 溪水解冻,绿草出芽。淙淙水流边一行队伍停下休息饮水。 素衣出行,身边小厮侍女同行,一旁马车里传出低糜之音,夹杂着些许女子的娇喘嬉笑。本是靡靡之音,周围人却面色如常,似是习惯如此这般。 陌镜鸾冷眼侧目,陌东跟她说,文昌今日会路过此处。 蹬蹬走来一个人婢女到小溪边打水,陌镜鸾眼急手快一个手劈打晕拖到一旁坡下,换上她的衣服脸上抹了点姜汁微微发黄,端起水盆走回马车旁。 “桃花,打个水怎能这般慢。”另一个婢女微微有些埋怨,“大人等水等了很久了,还不快送去。”使劲一推陌镜鸾,盆中的水晃出去些许,洒在那婢女衣裙下摆,“哎呀你怎么这么笨!衣裳都让你弄湿了!”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陌镜鸾端着盆心里低咒,走到马车旁,还没出声帘子便被从里掀开。 一只素白纤长的手从内撩开帘子一角,一只手接过盆。隐藏在马车暗影里那人一袭白衣如雪,唇色似樱,面色白皙毫无血色,有一种病态的美。 是文昌没错。 一向看不懂他的情绪,就像看不出他的年岁一样。 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却保持着二十三十的面庞。 文昌看看陌镜鸾,“你是这批新招女婢?” “回大人,是。”微微低头,自己虽姜汁敷脸,但是在朝堂之上两人经常见面,如若有心,对她熟悉,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些端倪。 文昌轻笑一声,伸出手一根手指勾住身旁女伴的下巴,朝唇上一吻,“没看够?要么你也进来一起玩?”像是忘了陌镜鸾在一旁,在女伴身上肆无忌惮,惹得连连娇笑。 玫瑰整理完自己的衣裙回来见陌镜鸾痴站在马车旁,拉着她向远处走去,边走边数落,“你傻了啊,在那呆站着干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人的厉害,只要弄烦了他,咱们的下场你还不清楚么,你可是亲眼看着荷花被活生生一片片割肉而死啊!” 像是回想起那日的恐怖场景,晴天白日生生打了个哆嗦。 “你来府里虽时日不多,但是咱们大人的手段不是一般。哎,你都不知道。” “在外一直是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皇上提拔的翰林院大学士,风光无限。可谁能想到啊,暗地里以折磨人为乐。” “就是个狠厉君子。” 感觉这个玫瑰不像刚接触的那样,就是有些刁蛮无理,但是能感觉到心地很好。 “玫瑰姐姐。”陌镜鸾压低自己的声音,“咱们大人,不是文官么。文官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吗,折磨人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反抗吗?” 玫瑰一副‘谁都没我知道的多’的样子,满脸神秘的同样压低声音跟她说,“谁告诉你文官不会武功的。” “咱们大人虽然以文官出道,可是我见过。” “我见过他夜半时分,府里的人都睡的死死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后院废园中练功!” “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狰狞,跟他在外面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 “那种表情,三分狠厉三分狰狞四分恐怖。一掌劈碎了废园里的假山!” 文昌会武功,并且武功不弱。 陌镜鸾心里盘算着,这厮深藏不漏。可以确定,整件事如若不是他的阴谋,他肯定也逃不了干系。 又是冷不丁一推,玫瑰继续说,“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是我感觉啊,什么太上皇时候的飞龙将军;咱们朝的陌镜鸾陌将军,跟咱们大人一比,都弱爆了!” 弱!爆!了!? 我打爆你的狗头啊,弱爆了?! 等回头老娘活捉了你们大人的,再抓你过来看看我有多‘弱’。 那边有人在叫玫瑰,她匆匆跑去,告诉陌镜鸾别瞎走,一会又该赶路了。 狠厉君子,这个文昌,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肯定在策划着什么。惊天动地,可目的只有天下大乱这么简单吗? 第二十七章:被识破了 低头看看自己颈间冒着寒光的刀和不远处满身血迹奄奄一息被拴在马车后的桃花挑了挑眉,跟着队伍好几天,还是被发现了啊。 真是麻烦,早知道就把那个桃花丢远点了。 “陌将军别来无恙啊。”撩开帘子,踩着地上跪下的小厮后背缓步轻移。 “一时之强弱在力,千古之胜负在理。”文昌走到跟前推开举刀的手,“有什么事情都得好好说,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 “人家是陌将军啊。”似是对着手下,实则说给她听,“毕竟是有过赫赫战功的前将军,怎能如此无礼?” “尽管陌姑娘现在游历四方,可毕竟与文某一起共事陛下。哪怕现在需要做尔等宵小之事,但传出去世人还会怪我文昌没有教好手下。” “真是失礼。” 好个谦谦君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是规规矩毫无破绽。实则暗地里贬低自己是‘前将军’,‘行宵小之事’。同时也告诉自己,你已经被发现了,不用装了。 自己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文昌这么笑里藏刀呢。 “文大人,好久不见啊。”陌镜鸾端稳心神,掸掸衣襟,下巴点点不远处,“不知文大人,这婢女可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之罪?” 你不直接点破,我就跟你玩迂回战。 “啊,没什么大事。”状似无意,实则有心回道,“不过是文某家事罢了。” “一个婢女不注意,放进一只耗子。” “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鄙人平素最讨厌这些污秽东西,如此不小心,理应受点皮肉之苦。” 哦?是吗? “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陌镜鸾惊愕的挑眉,“那可要好好管教这些下人啊。” “陌某还有事,就不打扰文大人你了。”说完转身要走,身后一阵风袭来,陌镜鸾的肩膀被扣住。 果然,深藏不漏。 游鱼般一转身挣脱,向后退了一步,双手负于身后,喝道“文大人这是作何!” 文昌默不作语,伸出手勾了勾,身后的小厮一改低眉顺耳之态,一个个都从靴子里拔出尖刀冲着陌镜鸾而来。 见十几个人一齐奔向自己。陌镜鸾身影如魅,一个滑步上前卡住一人脖子便是一扭,咔嚓一声那人头软绵绵垂向一侧。得空抽出腰间软剑一挥,冷光乍现,几人捂着脖子应声而倒。 沾染鲜血的剑,沉沉的杀气,地上倒下的尸体一个个有如鬼魅般睁着眼直直躺着。似不甘,似寂寞。 阴云突然笼罩天际,丝丝春雨并没有洗净地上的血迹,反而带来了一股肃杀之意。陌镜鸾右手执剑,站在天地之间。 文昌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突然之间伸手抓住身旁一小厮,在惨叫声中活生生单手拧掉他的头颅! 一个头颅砸过来,带着鲜血和脑浆的混合,狰狞地向陌镜鸾袭来。一个侧身,头颅滚落至一旁。 陌镜鸾剑指不远处之人,“你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 “文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面目。”举起手,那个小厮的血自手上缓缓滴落,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后妖娆一笑,“只不过是世人愚昧,认为君子淡如水罢了。” “我自想做自己,却不料被生生逼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自嘲笑笑,“十六岁名扬燕京,二十岁高中状元。” “从始至终我根本没想入朝为官。”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情一样,满脸厌恶之色,“每天都要对着那样虚伪的一张脸,恨不得剥皮抽筋却没办法做到。” “我日日盼啊,盼啊,盼他终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那时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眼里闪过狠厉之色,“可是他死得太早了。老子死了,那就父债子偿吧。他这个儿子也本不该存活于世的!” “乾家没有一个好人。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感觉到他说的是太上皇,却不料接下来说的话更加石破天惊。 第二十八章:前尘往事 “兮渺,此去前路漫漫。”乾熙端起一杯酒,“此行一别,此生再难相见。为父希望你日后能好好照顾自己。”深切地望着眼前的女儿,满眼数不尽的悲凉。 自古以来,和亲一词就是一去不再归的代名词。 邻国与本国速来交好,此番和亲是邻国来访时提出的。友谊之邦,提出和亲的要求多半是会被应允的。就像现在这样,兮渺公主就要去和亲了。 兮渺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半晌后泪眼婆娑,“父皇,此去一别,女儿再不能膝下侍奉。父皇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啊。” 兮渺公主,燕京第一才女。 文昌,名扬燕京,以文采飞扬出名。 兮渺在一次偷溜出宫恰巧结识了文昌。自古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两个人就这样相爱了。 本以为自己考上状元就可以迎娶心上人,可皇上嫌自己不够出色,提出自己何时做出一番大作为再同意和兮渺的婚事。 为了兮渺,自己考上了状元,抛弃了自己热爱的武功,放弃打打杀杀的念头甘愿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为的不是别的,而是能给她一份安定,避免日后她担心。 就这么兢兢业业过了四年。 当他踏进翰林院的门,就知道迎娶兮渺的日子到了。 他满心欢喜去向陛下求赐婚,可仿佛一盆凉水兜在头上,从头凉到脚。 “公主岂是尔等可以肖想的?”乾熙一拍桌子,“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翰林院文职,邻国友邦求婚兮渺,三日之后公主就要去邻国成太子妃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上书房的了。 他只记得那日,皇上极尽侮辱,用尽不堪入目之词羞辱自己。 当日他去找兮渺问清此事,明明选择权在她,她可以拒绝的,为什么...为什么... 谁料兮渺闭门不见,只是叫身边女婢传出一句话“公主说她心意已决。叫你别再来找她了。” “文大人,你快走吧,公主的想法你改变不了的。” 心意已决,冷冰冰的四个字打碎了他这么多年的欢喜与期待。 不,他不信。 一定是乾熙,那个老贼! 兮渺一定不是自愿去邻国成亲的,一定是乾熙为了求一国平安,怕生战争而牺牲兮渺去保自己周全。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本来自己决定隐姓埋名隐藏在兮渺身边跟她一起走,可是就在动身的前一天,宫中忽然传出兮渺突发恶疾暴毙而亡的消息。 可是他知道,兮渺身体健康,不会暴毙。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被逼的,她本不愿意,被逼无奈只能以死明鉴。 一直以来他都带着这份恨意,伺机想杀了乾熙这个老不死的。但是他一直以来都好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我屡次设计刺杀、意外。” “他真是命大啊,每一次都被他侥幸逃脱。” “就这样一直到他死。可是父债子偿啊,我杀不掉乾熙,我还杀不了乾玉吗!” “我要叫老子跟儿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用兮渺性命换来的安宁,用兮渺的血肉建造的国家是怎么一点点瓦解的。” 四下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无声之中,雨势渐渐变大,陌镜鸾看着面前沉浸在自己回忆中渐渐癫狂文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年的事情她听乾玉说过。 其实兮渺公主那时同意和亲是真的。太上皇并没有逼迫她,是她自愿的。 她同意和亲,其实是为了自己深爱的书生。 有一日书生在茶馆跟人大打出手,失手打伤了一个跟他有口角之争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邻国的太子。 那太子不甘心被打,便跟当时的皇上说了此事,大有不找到不罢休的态度。 兮渺偶然听见此事,通过听到太子的描述,确定是自己的心上人。恰巧那时邻国有和亲意向,怕自己的爱人无辜枉死,索性求父皇一定要保护好文昌,作为交换自己则答应亲事。 但是好巧不巧,就在和亲的前一天,兮渺公主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不舍得堕掉腹中胎儿,又不愿自己的爱人平白受罪,权衡之下,她服毒自杀了。留下书信一封给皇上,孩儿不孝。 如果那时候,文昌不逞一时之快。 如果那时候,一切都能再早一点。 是不是结局就不会这样了。 那个一心一意装满兮渺的男子,这些年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那些称之为回忆的东西其实早在涉及自己爱人的至亲时变了味道。 从谦谦如玉变得面目全非。 “兮渺公主不是以死明鉴。” 陌镜鸾跟他讲述了她所知道的版本。 不知道是被自己气的,还是被真相所逼。文昌那病态脸色却突然显得老了十几岁一样,两鬓也暗暗生出了白发。喉咙一阵阵耸动,突然之间一口鲜血喷出,在雨中形成一道血雾。 原本笔直的身躯也渐渐倒了下去。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 这么多年,一直活在自己的仇恨当中......兮渺,你来接我了嘛。 伸出手,你来带我走罢。 恍惚间看见了兮渺身穿初见时的粉色纱裙,青春灵动的样子伴随着甜甜的笑,他们一起在花丛中捉蝴蝶,做花环。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和兮渺的一生。 初识,熟识,相爱,成亲,生子,儿孙满堂,膝下承欢。 陪着兮渺,微笑着走完一生。。 轰然落下伸出的手,微笑着结束了自己仇恨的一生。 第二十九章:突发宫变 人死随风散,那些被提及的往事伴着文昌的死一起被长埋于地下。 说到底,江湖之事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解决。 陌镜鸾心里揣揣不安,江湖中人多半莽撞行事。向来有仇是非报不可,此事明摆着呈现给他们的就是皇上所为。 再者据线人来报,江湖风云集会,调动势力。陌镜鸾恐有异变,早已修书传回京城提醒一早设防护。 可还是晚了一步。 马蹄铮铮,离宫门老远就看见火光突起,隐约看见宫外人头攒动。脸色一变,这是...逼上宫了? 使劲挥动马鞭,长驱直入。离得越来越近。离得越近,看的也越清晰。 夜半放火,宫门聚众,个顶个拿着武器焦躁不安。 最后一道宫门伴随着重物移动的咯吱声,缓缓开启。 远处暗红色的火光跳跃,这群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杀了进去。眼睁睁看着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像是...她在战场上杀敌一般的随意。 人命如草芥,在他们的手下溅起了血浪,宫女、太监倒下一片。 月色平淡,随着红色漫天,那月似乎也渐渐变红。那些四处飞来的刀光剑影将浮云打散。陌镜鸾低翻身下马直直闯入人群之中。她不停地挥剑抵挡,想以一己之力力击退这群人。躲着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罡气,一切只剩下本能和机械地去执行。料是武功再好,也抵不过和众人拼搏。握住剑柄的手攥出血痕,掌心的汗水刺痛,就连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跳动,一双本是明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她不能...不能放弃。 不光是为了乾玉,更是为了乾国,为了解释这个阴谋。 这群人已经杀红了眼,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中有名有姓之人。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比起十个兵绰绰有余。哪怕是弓箭手的箭雨如林般射来,也恐不能伤他们丝毫。不知是谁横空一刀劈上陌镜鸾肩上,满肩湿润。霍然回手一剑,生生戳进那人胸口处,‘噗嗤’如柱鲜血尽数喷涌而出。喘息着站在那,脚下蔓延着不知多少人的鲜血,站在其中,四肢百骸从头到脚冰冷彻骨。 眼前一片黑压压的人像黑色的浪潮吞噬所有,一堆一堆的野兽厮杀,彼此纠缠着互相砍杀的人体,散落的断肢,溅飞的肉沫,嘶喊声,惨叫声,刀剑相撞的轰鸣,皮肤被划开的细微声响在此时都如同惊雷一般让人惊恐。一百多米长的甬道,硬是杀出了千米之势。 最后弓箭手,锦衣卫,铁骑倾巢出动,仗着敌不过人多势众杀伐才得以渐渐平息。 两军交战,各自对峙。 陌镜鸾手捂着肩膀,喘息着站在万军之前,火红的衣裙越发的鲜艳。 殿门大开,列队人马纷纷让开,乾玉从众走出。 “镜鸾。”见陌镜鸾负伤于前,大步去一手挽住她,掌心下的黏腻让他一震,不禁低头看向怀中的挚友,“你受伤了!” 挣扎开他的怀抱,陌镜鸾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到中间,一字一句带着十足十的气力,“诸位,请听我一言。” “咳咳...”扭头吐掉一口血沫,“自古以来,江湖朝廷安然共存,从未牵扯什么旁它。” “当今皇上自登基以来爱民勤政,天下有目共睹。” “宵小之事,是万万不会做的。” “此阴谋诡计是贼人利用大家想挑起江湖和朝廷的纷争,坐收渔翁之利。试问在座各位,谁会在杀人之后明晃晃留下跟自己有关的信息。” “关心则乱。自己的手足亲朋惨遭不幸,头脑一热都会以手边信息先入为主。”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解决,可是涉及朝廷,你们不应该规矩一些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你们没有调查确切,就妄自猜测,做出今日这等逼宫杀帝之事。” “就不怕有愧于天下苍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虽是江湖中人,无拘无束不拘小节,但是你们也是这天下之人,也是这皇上的子民。” “难不成皇上还会委屈了你们不成?” 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慌乱之中,亲朋惨死,事令智昏。 他们没有想过为什么皇上会派人做尔等不屑之事,被冰冷的尸体和那血字迷昏了双眼,蒙蔽了脑子。 逼宫,株连九族的大罪。无论是谁都承受不了的后果。 渐渐地,兵器扔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着。众人跪倒在地恳求饶恕。 乾玉看着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和满身凌厉立于众人前的陌镜鸾。 好,这才是我大乾将军的风貌! 摆摆手,看向众人,“有贼人心怀不轨,朕心明白。” “众侠士也不必如此,你们本心不是如此,只是上了贼人的当罢了。” “朕不怪你们,今日之事朕当做没发生过,你们走罢。” 下跪的人本以为听到的会是处死他们的命令,可当听到乾玉如此说,惊讶的纷纷抬头合不拢嘴。 皇上...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但不治罪,还当做没发生! “叩谢皇上!”满脸羞愧,抱头逃离。 陌镜鸾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 “白镜!”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陌镜鸾回头。 空中双目对视。 她的眼眸晶亮,似汪洋平稳如镜。 公孙邪在人群之中定定看着她,那个令自己沉醉不已的女人。 此时她不是那个跟自己奋勇作战的白镜,不是那个缩在床上满脸狡黠的白镜。 他听见了,皇上叫她镜鸾。 陌镜鸾,乾国的大将军。浴血奋战,驰骋疆场的大将军。 双目对视的那一刻,像是大海中起伏的小船突逢巨浪掀翻,只身一人在海中浮浮沉沉,浪不停的打在自己的头上,那种窒息的感觉。 突然,那沧桑的目光收回。随着众人离去。临行前的那一瞥。。 只是一眼,一眼万年。 第三十章:黄金万两 “听说了吗,陌将军回来了!” “瞎说,陌将军不是被皇上革职还赶出京城了吗!?” “我听说了我听说了。皇上其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则赶陌将军走,暗里是叫陌将军出去查一宗大案呢。” 街头巷尾始终是八卦的聚集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人从东传到西。 陌家人就是那时候才知道陌镜鸾回来了。 ——陌府 “妹妹,妹妹。”陌景轩从街上大娘的嘴里听说陌将军回燕京了,匆忙从铺子里跑回家。刚进内院就大声喊着陌镜鸾。 看亭子里一身白衫的陌镜鸾端坐在桌前喝着茶,整个人笑得春暖花开一样。 一路上也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自己的妹妹是出去办事了。小没良心的,出去有正事儿也不跟家里说清楚,害的他这小半年来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好的。 “爹娘去礼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陌景轩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拿着妹妹面前的葡萄一颗一颗吃个不停,“他们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还不乐疯了。” 陌景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陌镜鸾视若无睹,脑子里想的是那夜公孙邪的眼神。 有些许苍凉,些许迷茫,更多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在其中纷扰。 “圣旨到——” “陌镜鸾接旨——” 陌景轩二人跪下,听着管事太监宣读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念陌卿家护驾有功,劳心劳力,特赐黄金万两,封其为护国大将军。钦此!” “陌将军,恭喜了啊。皇上说了,见你那日负伤,特准你在家歇息七日,七日以后再去上朝。” 接过圣旨和赏赐,拿出一锭金子谢过那太监,“劳烦李公公了。” “护国大将军啊!”陌景轩笑开花,“我小妹真是厉害。”啧啧啧,护国大将军啊,有的人终其一生浴血奋战都达不到的高度,我妹妹简简单单就拿到了。哎呀,真是开心呢。 “不行,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陌景轩拉着陌镜鸾的手晃啊晃,“爹娘不在家,借此美好的日子,哥哥我带你出去乐呵乐呵啊。” “你快滚开吧。”陌镜鸾看看他,满脸嫌弃,“还你带着我出去乐呵?从小到大哪次不是你带着我跳墙头自己卡在上面上不去下不来的?” “哪次偷偷溜出去不都是你吃喝玩乐拍拍屁股往前走,我溜溜在后面付钱!那点月银全都花在你身上了!” “我还记得有一次把钱都花光了,你把我抵押在那个什么游戏馆,自己跑回家。” “最后爹娘去赎我的时候,我撅着屁股给人家擦地呢!” 越说越来劲,恨不得把小时候的糗事全都说出来。 自己这个哥哥哪都好。就是一毛不拔,爱钱如命,连自家人都算计的明明白白的。 别人家的房子都是砖瓦砌成,他从小就说,以后他要弄银子砌出自己的房子。莫不是现在还抱着这个想法吧? 偷偷看了看陌景轩,正对着桌上那小山一样高的黄金满眼冒金星呢。 “瞅你那眼神,眼珠子里要是有手,你早就把这黄金都拿走了。” “这黄金万两我也不稀罕,都给你了都给你了,但是说好啊,今天出去玩都是你付钱。”。 “好嘞,我大大方方的妹妹,咱们走起!~” 第一章:南国使臣 在同一片土地上不止有一个国家。 除了数不尽的边远小国不值一提外,有三个国家国力雄厚,物资充沛,占据主位。这三个国家分别是乾国、南国和轩辕国,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乾国地处内陆,地势平坦,气候适宜。也是人口最多的一国。 南国占据关外,处飞沙走石之处。抬眼望去,一片黄沙,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觉。因生活在关外,南国男子个个骁勇善战,女子也异常雄壮,大有一个顶俩的架势。 而轩辕国则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国家。 没人知道它具体在哪,从来只有轩辕国的人主动找其余两国进行贸易往来。 其余两国只听说轩辕国在深海包围的岛上,周围布满了暗礁鲨鱼。 曾经有几个不怕死的想去轩辕国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有那么神秘。但辨不清方向,在那片海上漂了十多天,亏得带的食物较多,最后飘飘忽忽还是回来了。 比起轩辕国里出外不进,南国就显得比较热络。 最近南国派人传来消息,有幸得到一珍宝,想请乾国皇帝一起品鉴。 说白了,就是派了个使臣带着据说十分名贵奇特的宝物来乾国嘚瑟嘚瑟。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南国使臣满心欢喜带着宝贝乐滋滋带领队伍从自己的国家到了乾国。还没来得及感叹乾国的雄伟壮观,没来得及吃尽乾国的美食,既面临回国要被处死的下场。 为什么? 因为招贼了啊! 马车里装宝贝的箱子被恭敬地抬进房里,放在桌上。自己就在那间屋子里睡觉,他也不知道怎么一觉醒来箱子却被打开,里面空落落的。 苍天啊,大地啊。 宝贝怎么就丢了呢! 南国使臣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半晌后动作粗鲁扣上箱子,叫人准备了一把锁头锁起来,若无其事的叫人将箱子搬上马车继续往燕京方向前进。 在乾国的地界儿,带着南国的宝贝儿,结果宝贝儿还丢了。哼,这下可热闹了。 一路上带着空箱子从南国长途跋涉不远万里到了京城使臣休息的别馆。 翌日。 “宣南国使臣觐见——” “宣南国使臣觐见——” 属于太监尖锐的嗓音回荡在悠长的大殿上,南国使臣带着身后抬着箱子的两人走上长长的楼梯,走向金殿之上。 “南国卫安拜见乾国皇帝陛下。”双手作揖,弯下精壮的腰身。 不愧是南国的人,无论是使臣还是抬箱子的下人,都长得那么强壮。 “哈哈哈,使臣请起身吧。”乾玉大笑着站起身,“友邦加急书信给朕,说有一天下奇宝十分罕见,想跟朕一同分享这宝物惊奇之处。朕与众大臣说了,都迫不及待想要一睹解馋了。” “陛下抬爱。”卫安摆摆手让下人打开箱子,“诸位请看此宝物——” “啊——!”在箱子打开的一刹那,卫安惊讶的叫出声来,“宝物...宝物不见了!” 箱子空空如也,乾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明明...明明昨天晚上还在的!”卫安一脸凝重,扭身面向乾玉,“陛下,此物本是一块通体莹润的玉石!虽说玉石本无稀奇指出,但这块玉石通体晶蓝,冬暖夏凉不说,夜里还会发光。最重要的是,带着这块玉石可以百毒不侵,是我们南国大汗得之不易的宝贝啊!” “大汗念及跟乾国历来交好,忙及国事抽身不及,又恐陛下路上不安全,思之所及,派臣保护此物前来供陛下把玩。” “本想事后让臣带回南国,举行仪式定位国宝。” “可谁知现在宝物不翼而飞。” 一字一句带有控诉之意,情动之处扑通一声跪下,“南国国宝丢失,请乾国陛下重视此事,给南国上上下下一个交代!” 若只是普通物什丢失,赔了也就算了。 但是这东西,人家在南国千里迢迢带来的足以证明友邦诚意。 再就是,人家都要给这东西供起来当国宝了。现在在乾国天子脚下丢失,可就是个大麻烦了啊。 乾玉脸上尴尬,心里却咒骂。 好好地你们也是欠,自己有宝贝自己供着不行么。在自己国家嘚瑟不过来了,非要带出来穿山越岭看看世界咋的。 看看让你们嘚瑟的,不知道怎么美好了。 美丢了吧,嘚瑟没了吧。 净找麻烦! “咳咳...使臣赶紧请起,这件事朕定会派人彻查个清清楚楚。”。 “请使臣先回别馆休息,待事情查清之后再做打算。” 第二章:扼杀摇篮 剑光在耀眼的阳光下闪耀着异样的光芒,一霎之间带着毁灭的气息泼水一样罩下。 陌镜鸾飞跃的身姿如飓风一般冲向马上的戎人,挑、旋、刺。一举一动之间带起惨叫声和和那具轰塌的尸体。 对,尸体。 刚刚还在马上的人此时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 用那人破碎的衣衫擦了擦剑上的脏血,异常嫌弃的将手伸入那人胸口处。 左摸摸,右摸摸...掏出一封染血的信和一块发蓝光的玉。 ‘大势已定、发兵。’ 将信折巴折巴连着玉用自己的丝巾包起来,忍着恶心塞进腰间。 ——上书房 ‘啪’一声。 “这群没脑子的戎人!”乾玉气急败坏的拍碎了杯子,看看一旁放着的书信和玉石,“大摇大摆抬着空箱子上殿,结果无中生有暗度陈仓!” “借此机会惹是生非,好宣布了两国关系破裂?” “然后大张旗鼓宣布战事?” “他娘的,这是摆明了对朕图谋不轨啊。” “自古帝王要么风流潇洒,要么安稳如常。怎么到了朕这里,就成了屎篓子一样,什么屎盆子都想往朕身上扣!” ...如果你想把自己比喻成这样,我没意见啊。 陌镜鸾捂着脸实在不想看他,这位人前人模人样睿智沉稳的乾国皇上,背地里是这般,如若叫别人把这模样看了去,定会大吃一惊感叹生不逢时。 为什么? 这般小儿心性的皇上还能干点啥! “皇上,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南国借此发兵的契机。” “依臣所见,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给放回去,如何?” 乾玉摸摸下巴,“好!” “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深夜,别馆很安静。 夜半时分,该睡的不该睡的都睡了。 在卫安震天的呼噜声下,又一次偷偷摸摸当贼的陌镜鸾把玉石桌上潇洒离去。 不几天,卫安也不叫破喉咙找什么劳什子玉石宝贝了,乖乖送上白银万两粮食千石道了歉灰溜溜离开乾国国境。 什么美食,什么山水。。 还吃什么看什么了,赶紧夹着尾巴快走吧。 第三章:暗夜无声 把玩着手上的石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看看趴在地上抽搐的人,嘴角有一抹喋血的笑意。 “公孙老儿”,沈知夜蹲下身,伸手抬起眼前满身狼狈之人的头,嘴角还在不停地渗出血迹。像是嫌脏一样,松开手起身用身旁人递上的丝巾仔细擦了擦手,“武林名帖你当真不给?” “不...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又是大口大口的血涌了出来,挣扎着想起身,被青墨一脚又踏在地上,公孙啸天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着,“你这妖孽,想要名帖,简直是...做梦!” 最后两个字带着最后的真气化作利刃飞向沈知夜胸口,被轻飘飘的躲开了。 像是油尽灯枯一样,公孙啸天的脸色渐渐灰白至透明。 “你会给的。”沈知夜拍了拍手,树林深处雪影拽着一根铁链缓缓走出来。 ‘咣啷咣啷’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竹林里回荡着,鬼魅啼哭一样冷瘆。随着雪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铁链的那头赫然现出一抹人影。 随着声音看去,公孙啸天蓦然瞪大了双眼。铁链拽着跌跌撞撞的公孙邪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公孙邪双手被枷锁牢牢锁住,铁链上斑斑深红带着钩子穿过他的琵琶骨。一步一拐,腿上似乎有伤。身上更不用说了除了被铁链锁住的部分,其余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脸上毫无血色,只能跟随雪影的步伐,不然就是锥心的疼痛。 本是风流俏儿郎,谁料被这帮邪教败类折磨成这样!公孙啸天眼珠都快瞪了出来,自己的孙子......那是自己的孙子啊! 不知什么时候,沈知夜手里玩弄着一把匕首。 “我再问一遍,公孙老儿,你给是不给。”慢条斯理地向匕首上涂抹着什么,月光的照射下,沈知夜更加的妖孽。 “不给...”闭了闭眼,满心的疼痛。 若不是...若不是孙儿不放心自己,陪同自己上山礼佛,也不会被沈知夜设计,遭此毒手成为阶下囚。 眼睛直直盯着公孙邪,都是自己,都是自己害了他啊。 “不给?”噗嗤一刀,猝了盐水的匕首扎进皮肉之中煞得更痛。公孙邪忍不住一声痛哼。 “还是不给?”又是一刀。 “不给?” 一刀一刀戳的正开心,公孙邪哼唧的声音无限在耳边放大,终于,公孙啸天受不了了。 “给...我给。” “快放了,放了邪儿。” 沈知夜得到满意的答复,抽出匕首扔给一旁的手下,“放了他们罢。”转身融入竹林深处。 仿若从没来过一样,偌大的竹林转眼间只剩下公孙啸天和公孙邪两个人。 挣扎着起身,自己的武功被废了七七八八,即将油尽灯枯。但是自己的孙儿不能有事啊。踉跄地走向倚在竹子上的公孙邪,“邪儿。” 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到公孙邪嘴里,强迫他咽下。 “这是我保存数十年的续命药,咳咳...你吃了以后,短暂时间内会什么感觉也没有,趁着这段时间,快...快走。” “爷爷怕是...怕是不行了。” 有进气没出气,公孙啸天看着自己孙儿的脸,“其实爷爷很自豪,有你这么个孙子。” “邪儿,记住,要保护...保护整个武林...”说完,断了气。 公孙邪在竹林某处挖了个坑,将公孙啸天埋葬。 爷爷,你等我。不久之后我会把你带回公孙家的。。 凭着自己仅存的气力,拖着长长的铁链,跌跌撞撞走向远方。 第四章:见你真好 天微微展亮,陌镜鸾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弹了会琴。 手轻抚琴,啪的一声,丝弦断裂。 与此同时,陌家大门似乎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 陌镜鸾心存疑惑披上外衣打算去看看,但是陌景轩已经带着管家跑了出去。 “你是谁!”陌景轩一声大喝。陌镜鸾走到门口,看到家门口围了一群人。自己的哥哥举着火把拿着根棍子对着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陌景轩从下人手上抢了根打棍,对着地上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捅啊捅的,嘴里还不停的说,“喂,喂,你醒醒啊。” “你死了没啊。” 陌镜鸾遣开众人走到中间,地上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身上还带着长长的铁链。听着呼吸声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陌景轩想叫人把这‘尸体’丢远点,还没等吩咐,就见自己地妹妹伸手翻开此人。 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地上躺着的人的脸。 公孙邪! 那日一别明明意气风发,为何今日......这般凄惨! 她蹲下身将此人揽入臂弯,着急拍了拍他的脸,“公孙邪,公孙邪。” 像是听见了她的呼唤,公孙邪缓缓张开了眼睛,看见陌镜鸾的脸,放下了满身的防备,“女人......见到你,真好。”然后闭上了眼睛。 真好,又见到她了。 真好,自己终于走到了她身边。 他受了伤,受了很重的伤。 陌镜鸾将他安置在客房,唤哥哥连夜请来城中最好的大夫,才堪堪保住他的命。 以为他的衣衫是暗红色,换洗的时候才发现是血染的颜色,原本的衣衫是白色。试问流了多少的血才可以将衣衫染透,受了多大的罪才会让一个人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 双手淤血严重,一看就是被硬物束缚了很久。内力几乎全无,有人废了他的武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还有好几处是新添上的血窟窿。最严重的是琵琶骨被穿透,琵琶骨是极其重要的部分,锁住了琵琶骨的人上身动弹不得。微微一碰都钻心的疼,他能坚持着走到自己这,一定用了不小的气力。 琵琶骨被穿透,是一项极为残酷的刑罚。向来只有穷凶极恶之人才会被动用这种程度的惩罚。 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将一个人折磨成这样。 看向床上躺着的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认识的公孙邪不应该这么安静的。他像火一样热烈,不应该冷冰冰躺在床上任人折腾。 他的武功不说是无人能及也鲜少有人能伤了他。这次伤得这么重,一定有什么大事。 一天天过去,他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有呼吸,怕是以为他已经死了。肉眼所见的速度看着他一点点消瘦下去,现在只剩下皮包骨。 他这么一直昏迷者,半个月以来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只能靠米汤充饥续命,再这么下去怕是谁都无力回天了。 “公孙邪,是我。” “半个月了,你怎么还不醒。” “究竟是什么事情,什么人能把你弄成这样。” “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你都躺了半个月了,你不累吗?” “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半个月以来,陌镜鸾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跟他说说话。虽然一点回应都没有。但是她知道,公孙邪一定听得到。 像往日一样,说完了话准备离开,转身的刹那,手被抓住。 陌镜鸾转头,床上躺了许久的公孙邪睁着眼睛定定看着她,“女人。” 干裂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话,惹得陌镜鸾流下泪来。 “见到你真好。”。 见到你真好,那日他负伤而来,见到她也是这么说的。 第五章:各奔东西 晨露曦光,时辰尚早。 端起杯子,看向亭子外那一抹似火的身影。 长刀如芒,气贯长虹。刀身如同被赋予生命周身包围着淡淡的光芒,带起衣袂翩跹。 这个人就擅长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此人元气大伤,身上多处筋脉受损,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日后能如常人都是万幸。” 数月前大夫的话犹在耳边,可数月之后,谁能想到公孙邪七劳八损的身体恢复的堪比从前。是有多强大的毅力才能做到如此。 平日里他还是保持着她所熟识的那个他。但是陌镜鸾知道,他变了。 白天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夜半时分总是一个人在院里望着天空静静地站着,不言、不语、不动。 那夜的事情他没有说,他也不会问。 眼射寒星,弯眉如漆。 举手之间如挥起千丈凌云之气,最后一招惊起众鸟群飞,一旁池中水翻涌不停,离他最近的一棵树瞬间炸开四分五裂。 沈知夜,想到这个名字就恨得浑身疼。 根据自己最近打听到的消息,沈知夜已经到了姑苏。 算算日子,最近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近日就要在姑苏举行。 古往今来,江湖规矩。无论是谁,有武林名帖才能参加武林大会。武林盟主,五年一换。沈知夜此行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这武林盟主之位。 以他的心狠手辣,这盟主之位一定势在必得。 那日他为了区区一张名帖就毁了自己的爷爷,如果让他得逞那整个武林都将陷入万劫不复。怪不得爷爷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好武林。 这么说来,自己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一刀横劈长空,呼吸吐纳之间收起周身真气将刀插入鞘中回头望望亭子里看着自己的女人。 予我温暖,赠我宝刀,挽我性命,伴我振作。何德何能...... 仗剑红尘天下皆如草芥,万里闲云四野皆为归家。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跟你过这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了。 恍惚之间已走到亭子里,端起被子一饮而尽,“女人,我......”话还未说完,背慌张跑来的陌景轩打断。 陌景轩急匆匆跑到长亭抱起水壶开始牛饮,喝够了水横眉竖目看着陌镜鸾,阴阳怪气道,“女大不中留啊。” “满朝文武,武官又不止你一个!” “这才过了几个月消停日子啊,又要出去又要出去!” “整个朝廷离了你活不了怎样!”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陌镜鸾只翻了个白眼给他。 就给了自己这么个反应!?陌景轩更不干了,“你个没良心的,好好在家里待一阵不行吗。” “每次带兵出去,风餐露宿。回来都是满身伤痕,一点都不像个女儿家。” 碎碎念,碎碎念个不停。陌镜鸾实在不想理他。 每次准备出征,被他知道了都要上演这么一场,都已经习惯了。等他说够气冲冲离开后。 “女人,一定要小心啊。”公孙邪出奇地将关心说出口,“别打了场败仗灰溜溜回来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庙太小了。”说完哈哈一笑,“爷要走了,下次见面就是我娶你的时候啊。”挥挥手,潇洒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相见。 第六章:一鼓作气 又一次带军出征。 上次南国陷害不成,卫安带着人灰溜溜回去。本以为会安静一阵,谁知破罐破摔,南国大汗南笙连夜集齐兵马准备进攻乾国。 铁骑突出,踏过黄土满天的边塞之路,踏碎那两国之间的和睦飞驰而来。 乾国边境,陌镜鸾刚刚在城中安营扎寨,南笙的军队也恰巧抵达。 南笙派卫安带领五千多人为前锋。这会卫安站在城下满脸叫嚣之势,全无那时畏畏缩缩的样子。 五千士兵,黑压压一片。黄沙大漠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自是一个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个个弯刀在手,满脸凶狠随着卫安的话音嘈杂不停。边塞之人,野蛮至极,争强好斗是不在话下,喊了半天不见城楼上有半分人影,以为被气势压怕,便哈哈大笑。 都说乾人细皮嫩肉,胆小如鼠。万不及他们千分之一。他们南国人骁勇善战,常游牧在各处,跟狮子和狼这种野兽拼搏厮杀不在话下。区区乾国小白脸们见到他们自是害怕的很。 笑声戛然而止。 城墙之赫然上出现一排弓箭手,揽弓射箭,瞬息之间雷霆直达面门。 慌忙之中发现自己轻敌的卫安赶紧大喊筑盾顺势翻身滚下马背。 “下流手段!”被一支箭擦着面庞而过,留下一道血痕。卫安咬牙切齿地冲着散开的弓箭手身后缓步走出的陌镜鸾咒道。 风吹起陌镜鸾的披风,身着铠甲熠熠闪光。长发四散,嘴角噙一抹冷笑,居高临下,“兵不厌诈。” “难道你不曾听过?” 轻蔑的目光对上卫安阴翳的眼神,分毫没有退让之意。 行军最忌讳首战失了风头。卫安知道陌镜鸾是乾国胡国将军,可游牧民族与生俱来男子如天的思想叫他没办法在女人面前失了颜面。 尽管怒火滔天,但还是强撑着,“难不成乾国女子当政?这偌大个乾国竟然叫一个娘们出来主帅。” “要知道女人在我们南国人眼里就是身下玩弄的物什,只配给我们生孩子用。” 说完全军轰然哈哈大笑。 谁料陌镜鸾不怒反笑,夺过旁边一人手中的弓,搭弓射箭行云流水般快如雷电。 卫安另一侧脸庞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出言不逊,下次就是给你清理一下你的嘴了。”话罢,转身离去。 第一日,气势上碾压南国。 第二日时。 因为明显看出此次人马不如自己本队,估计三万不到,南国体现出猥琐的贱样——围城。因为陵城处于边境之陲,独为一城池,所以卫安带领一群人日夜守在周围。 南国本着:你们不起战,我们不主动;你们不出城,我们就守着。反正你们属于瓮中鳖,粮食是有限的,物资是有限的,看你们能撑多久。反正我们在外面天高海阔啥都能吃。 清点一下城中的粮草。如果这么对峙下去的话,毫无益处。 来之前已经已有军队疏散城中民众,现在这座城除了带来的三万将众外,可以说是一座空城。 城中热闹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浮光掠影之间消息已然传到外围。 卫安派探子窥探城中形势,回报的是城中正在大摆露天宴席,一点也不像粮草缺、兵马少的样子。 夜半时分,一队人马悄无声息顺着城墙一侧的矮墙缓缓向上爬。 大摆宴会,酒醉必放松。 在围城的同时调了一堆培养多时的精英想去城中破坏。 从墙上落地的同时,黑漆漆的周围突然火光明亮。陌东带领尖枪队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当场活擒住这跳墙而来小分队。 第三日清晨。 陵城城门上倒挂着十五具尸体。 卫安眼睁睁看着自己培养的精英就这么成为他人的刀下魂,恨意直逼的同时又悔恨自己太过轻敌,怎么就认为他们大摆宴席必会醉酒。这一战是他疏忽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第一次交手,胜。 陌镜鸾琢磨接下来的仗该如何打。 卫安气不过无端端折损十几个良将,便打算趁其不备直闯城中。 《孙子兵法》有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 敌人贪利,则以小利来引诱它,伺机攻击它;对于处在混乱状态的敌人,要抓住时机攻取它;对于实力雄厚的敌人,则需严加防备;对于兵强卒锐的敌人,当避其锋芒;对于易怒的敌人,就透过挑逗的方式设法去激怒他,使他丧失理智;对于轻视我方的敌人,应设法使其更加骄傲自大;对于经过充分休整的敌人,要设法使之疲劳;对于内部团结的敌人,则要设计离间、分化他们。 是战争就有利有弊,敌人一定是贪利的,再者像这种四肢极其发达的蛮人易燥易怒,陌镜鸾计上心头。 想着对方肯定会采取正面进攻,陌镜鸾干脆大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来者气势汹汹,带着五万大军直直闯入准备大开杀戒。进了城中却见城中毫无一人,谁料两边城门蓦然关上。 好大的胆子!区区三万人马敢把他们困在城里? 四处窜出道道黑影不停向他们扔火把,烧的他们一时间忘了反攻连连败退,慌张逃窜出城。 第二战,陌镜鸾又胜。 接连两战连败,南笙在营中有些坐不住了。 第四日。 卫安受南笙指示率领士兵向城中投入火弹。所谓火弹,落地爆炸,周围的人非死即伤。凌冽的风带着破势的弹子投入城中,爆炸声此起彼伏。 陌镜鸾根本没想过他们会有铁蛋子,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一个个哀嚎着捂着受伤的地方倒地抽搐,眼睛充斥着血丝。 这群贱人! 拨出一小队人马由亲信带着救助伤亡,自己则率领剩余一万多人马打算出城迎战。可谁知刚开城门,外面空荡荡的。 没来由的,南国退兵了。。 不管什么理由,南国既然退兵,始终是对乾国好。收敛心神,在陵城中安顿伤员,好的差不多才班师回朝。 第七章:闲来无事 南笙暴政早就引起朝中不满,趁着他出门之际南国起了内讧。眼看自己的王位就要不保了,哪还有心思打仗了,可不就退兵了嘛。 天天三点一线的出门——上朝——回家,毫无乐趣。 天气晴朗,万物复苏,正是逛街的好时机啊...... 春风暖洋洋,街上走一趟,闲来无事做,不如找点乐。 陌镜鸾跟陌景轩一步三晃走在街上,准备去京城最大的酒家,也就是他哥哥开的酒家蹭吃蹭喝。 在自家哥哥指责的眼神下,陌镜鸾淡定的点了满满一桌菜——反正不用自己花钱。 山珍海味,鲍鱼鱼翅......把贵的菜都点了一遍,每样都尝了那么一点点便放下筷子不吃了。本来也不饿,就是闲来无事,找点事儿做。 看着自己哥哥欲哭无泪的感觉真好…… 擦了擦嘴,竖着耳朵观察四周。 东边桌:“你听说了么,街头老李家的儿媳妇怀了街尾老王家儿子的孩子。”啧啧啧,这老李家的儿媳妇跟老王家的儿子也太不小心了。 西边桌:“知道吗,那个最大的玉器店‘玉缘斋’掌柜的昨天喝多了,跟酒馆的食客说自己家的玉器都是赝品。”呀,是嘛,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还好自己从未在那买过玉器。 北边桌:“我跟你说,把心放在肚子里。这‘燕云楼’的婉月姑娘肯定是你的啊,毕竟你准备了五千两银子给她赎身呢。”婉月姑娘啊,听说是‘燕云楼’的花魁呢,五千两银子赎身呢,身价可真高啊...找个时间看看她长的咋样。 南边桌:“武林大会还有七日就要在姑苏举行了,咱们要不去凑凑热闹?” 武林大会? 姑苏? 吴中好处是苏州,好地方好地方啊。 又是江南最美的地方,又有武林大会的热闹这肯定得去玩玩啊。 蹦下马车。 一片袅袅烟雾,隐约之间四周围绕着清明净水。麻利的翠鸟点过水面,圈圈涟漪,划破水面上树的倒影。 “来啊来啊,住宿便宜啊便宜啊。武林大会期间一晚十两配备齐全啊。” “衡山的大侠在哪里,嵩山的大侠在哪里。来来来这边走这边走了。” “武林秘辛,一两一本概不还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得够的。一两一本,一两一本啊,看看江湖人士的恩怨情仇,是谁在夜晚敲响了她的窗子,又是谁跟谁一同在无人之处漫步走进了那一片玉米地......” 耳边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叫宿的卖书的拉客的什么人都有...... 原来武林大会这么热闹啊。 陌镜鸾绽开满脸微笑,陌景轩已经跑到不远处书摊跟人家讨价还价去了。 “这书怎么卖啊。”一边问着一遍随手拿起书翻了翻,哟呵,原来峨眉山师太跟崆峒派掌门...哟哟哟,原来这个崆峒派掌门不止跟峨眉师太啊......太乱了太乱了。 “小哥穿的真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啊,这书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太贵了,最多十文钱。” “十文钱?你还不如去抢!” “啊,可以抢的啊......”陌景轩怔住,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陌镜鸾放下一两银子拿起一本书拉着陌景轩走开,“你抠门也不能抠到这儿来啊。” 看看街上人满为患,随便找了个人打听了打听。 这参加武林大会的需要武林名帖,旁观武林大会的一人五十两银子。从陌景轩怀里抢了半天抢出来一百两,还附赠了他两拳头。。 闲来无事做,武林大会看一看。 第八章:如期而至 听着八卦聊着天,喝着茶水看热闹。 陌镜鸾一大早就被外面乱糟糟的打闹声吵醒了。 听说是嵩山派一个弟子偷看古墓派女弟子洗澡被当场抓住,当时就不干了,非要抠人家眼珠子,嵩山派能愿意吗,那肯定不愿意啊,就说自己只是路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于是两派弟子就打起来了,两派掌门闻声出来制止,结果嵩山掌门说了句,“这弟子野蛮如此,掌门也不是什么好娘们!”好巧不巧,正好让刚推门出来的古墓掌门听见了,于是...众人围观,掌门对打。 武林大会如期而至。 衣尾翩跹如云,一男子款款而来。 白色宽大的长袍,领口袖口用金丝镶绣着十分复杂的腾云祥纹。腰间束着一条宽边白玉锦带。长发束于脑后,额间碎发被风掀起,露出似笑非笑的双眸。陌镜鸾在一片哗然声中看着此人端坐在观众席中。 只是那一眼,便离不开了。 楚风! 自那日一别许久未见,这人又增添了些许风骚啊。 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又被一阵喧哗声吸引。 黑色锦袍,弯刀在侧,公孙邪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落座在比赛席当中。 “公孙公子,许久未见啊。”身旁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恭维,“公孙府公孙大侠遭遇不测,在下深表遗憾。” “公孙公子也是江湖翘楚,短短时间重振公孙府,也真是实力非凡。” 不想听他说,草草敷衍几句。 不多时,比赛拉开帷幕。 公孙邪首当其中,一人一刀,招招凌冽,短短几招解决对手,惹得台下一阵哗然。 短短时间已经比了好几轮,公孙邪依旧在台上稳稳站着。四周喝彩声响成一片,其中不乏观看的夫人小姐,不少女子芳心暗许。 又简简单单解决了一个,公孙邪在台上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继续上台。 突然之间,一股香气袭来,漫天花瓣似雨一样落下,满场笼罩在一袭花瓣雨之下。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男子容貌潋滟,青丝飞散,肤凝脂,眉似黛。眉眼之间带着摄人心魄的吸引力。 许多人只闻沈知夜大名,却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是知道魔教教主沈知夜身边有两人寸步不离——青墨、雪影两大护法。 看着三人从天上缓缓而降,首当其中的就是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有见过的人知道,是魔教的两大护法,那么后面的那个人就是——魔教教主! 江湖中许多人深受其害,不是被抓了老婆,就是孩子被偷到不知何处,更有甚者全家被弄得四分五裂。 全场躁动沸腾,沈知夜来这里是干什么! 沈知夜慢慢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封——哦不,掏出了武林名帖! “鄙人不才,也来混混这武林大会的热闹。” 目光中带着看不清的情绪,三分旖旎,七分勾人。 风中带着丝丝邪气,公孙邪眼睛通红瞪着面前妖娆之人。。 小蛇嘶嘶吐着信子,沈知夜毫不在意看着面前的公孙邪,“哟,好久不见啊。” 第九章:掉下悬崖 在众人或惊恐或愤怒的眼神中懒洋洋地交出了武林名帖。 江湖规矩,武林名帖交出视为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这魔头要成了武林盟主那还了得?! 燕盟主到—— 燕展腾,现任武林盟主。 本来身体抱恙在家歇着,却不想有人急匆匆跑来说有魔教来捣乱。惊的他赶忙收拾收拾来到比武场地。 离老远就看见公孙家小孙子在擂台上,对面站着一个有些面熟的人男子。 落座上位,环顾四周,擂台上另一个人应该就是魔教的人。不过...越看越眼熟啊。 沈欣! 脑海中突然跳出这个名字。 眼前的这个人,长得好像沈欣啊。 “沈欣?” 听见这个名字,众人开始躁动了。 “我记得,我记得,二十年前那个魔教妖女,就那个勾引公孙啸天儿子不成,被一掌打下山崖的那个。” “那个妖女?” “沈欣是你什么人!”燕展腾心头思绪万千,不得不问。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说着,耳边传来一喝,沈知夜忽然浑身一震,蓦然转头看向燕展腾。 “不许你说我娘的名字!”浑然天成的妖娆突然褪去,满脸阴沉额头青筋暴起,“你们不配!” “沈欣是你娘!?” 是了,是了,这眉眼,这样貌...跟沈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沈知夜像是被点燃了的导火索,浑身笼罩着一股阴沉的气息。 “你们不配。”手狠狠握成拳,极力的克制自己。环顾四周,安静的让人害怕。 “没错,我是沈欣的儿子。” “难为你们还记得我娘。” “二十年过去了,你们在座的某些人,活的是越来越风生水起了。” “自诩名门正派,可事实上做的勾当比谁都肮脏。” 终于可以说出来了,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沈知夜伸手隔空从武当派的位置抓来一个哆哆嗦嗦的中年男子。 粲然一笑,伸手活生生掏出他的心,手上一使劲,砰然血沫飞溅。那男人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一片咒骂声中,沈知夜将当年的事情重新翻了出来。 “当年就是你们武当”,满手是血,随意掏出一方丝巾擦擦,望着武当的方向,“当年,我娘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就是你们,你们武当下山,路过一处农家院借宿,看中了我娘的美貌。” “在一个圆月之夜,偷偷迷晕了她,欲行不轨。” “幸亏,那时候公孙影路过,救了我娘。” “对,没错,我也是公孙影的儿子。你公孙邪同父异母的哥哥。”满意地瞥见公孙邪怔住,继续往下说,“他们有了一夜露水。” “我娘爱上了公孙影,可是公孙影却不爱她。那一夜也只是一个男人的冲动而已。” “我娘不想逼他。本来决定远走,可是你们武当贼子却恨不过,就污蔑我娘是魔教的人!说她勾引公孙影,想要对江湖不利,活生生逼她跳了崖!” “那时候我才三岁,亲眼看见你们是如何凌虐她的。” 眼前出现了那日的场景。 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周围围绕着一群名门正派的大侠。 字字句句污言秽语,污蔑一个女子是如何苟且,如何下贱。 将一个女子贬低的一文不值,撕破她的衣服,调笑凌辱。 一鞭子又一鞭子,一剑又一刀。逼得那个女子实在受不了,朝着山崖下一跃。 “没有人救她,就连帮忙说句话的都没有。” “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说话之间手腕一番,几枚闪着寒光的银针化成流光射向台下众人,几个人应声倒地,青墨雪影跳下台子和众人缠斗。 沈知夜腾空而起,长袖翻转在空中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影,刺眼的光芒似点点星芒,在空气中凝结成一道道尖锐的利器飞向公孙邪。 “公孙影死的好,你们公孙家的人都该死!” 大刀睥睨,挥舞之中抵挡住那道道光影,“来啊!” 语气中带着十足十真气,震得沈知夜身形晃了几晃。随即公孙邪战刀之上,蓦然起了一股热气,随即用力一挥,火焰滚荡直奔沈知夜而去。 随着一声痛哼,沈知夜皮肉被利刃划开的声音。感觉周围的空间大片的开裂,眼前恍恍惚惚,稳了稳心神,随手抓来一把剑。 铿然一声,两人对峙。公孙邪长笑一声,刀上狂热的气息如巨浪般袭上沈知夜胸膛。胸中一窒,喉口一股甜腥。 你来我往,你追我赶,沈知夜被公孙邪的真气震伤,不知不觉到了一处悬崖。 武当被青墨雪影灭的差不多了,其余帮派死的死伤的伤,自己的仇也算报了吧...自嘲一笑,自己难不成要跟娘亲一样跳崖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公孙邪,记住,我叫沈知夜。” “如果没有公孙家,没有公孙影,你会是个很好的对手。” 双手张开,身体向后倒去,在公孙邪惊讶的眼神中,直直掉下悬崖。 娘亲,我好累。 背负了二十多年的仇恨,武当那些人,终于被我杀掉了。 娘亲,我来了。。 闭着眼睛,静静落下。 第十章:性情中人 公孙邪打架打累去睡觉了,陌景轩在房里看那本武林秘史看得正起劲,楚风不知道去哪了,燕灵胥后来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拉着她说了好一阵话,就被他爹抓回家了。 也是这时候刚刚知道他是武林盟主的儿子。 这场大会被沈知夜这么一闹,也选不出新的武林盟主了,众人商量了商量,还是燕展腾继续担任吧。 只能说世界太小了,到处都是认识的人。 摇着头拿着糖葫芦,几步咬一口。嘶,阳光真好,街上走走真舒服。 “喂,你别跑!” “你不追我就不跑了。” “你不跑我就不追了。” “你还是个女人吗!追在一个男人身后跑!”男子怒哼,“不知羞耻!!” “我是不是女人你回头看看啊!”女子依旧跟在身后,“我追自己的相公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呸,不要脸,谁是你相公!” 陌镜鸾鲜少看见这么有趣的一幕,女子当街追男人,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不过这男人看着好眼熟啊..... “哥?” 脚下虎虎生风的男子听见声音一顿,转身像身后有野兽追赶一样拼了命往陌镜鸾身边跑,边跑边喊,“快救救我。” “这女人傻的,一直追我!”陌景轩赶忙躲在自己妹妹身后,探着脑袋冲着往这边走的女子说,“方娉婷,你快走远点,否则我让我妹妹揍你啊!”说完还攥着拳头挥了两下。 你不揍她让我揍?疯了吧你。若无其事翻了个白眼,瞅了瞅越走越近的女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真真儿是个妙人。 开口如珠落玉盘般清脆,又微微带些缠绵的尾音,带着南方女子独有的小家碧玉。 “小姑子好。”走到陌镜鸾面前做了个辑,越过她伸手揪住陌景轩的耳朵,“看了我的身子还想不负责任?!” 小姑子?看了身子?这家伙,是有故事啊! 看看掐着腰揪着自家哥哥耳朵的方娉婷,又看看因为说看了身子满脸通红的哥哥,啧啧啧,有些般配啊。 挑着眉毛撞了陌景轩一下,“怎么回事,给我细细道来啊!~”得知道这个嫂子是怎么来的啊。 陌景轩老脸一红,“别听她瞎说!什么看身...看身子。那人家也是无心的...啊!”话还没说完,耳朵又是一疼。 方娉婷揪完耳朵不说,一把推开他顺带赠送一脚,挤到陌镜鸾旁边挽住她的胳膊。 “小姑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在房中泡澡。” “看见屋中一只老鼠嗖地钻到床底下,吓得喊了一嗓子。” “你哥哥突然就推开门进来了!”呸!我这是以为出了什么事!陌景轩垂着手在旁边走,心里默默吐槽。 说到了害羞的地方,低头羞红了脸,“就...就被他看了身子去。”我稀罕看你啊! “他跟我承诺需要负责就找他的。”我明明说的是我会赔偿,找我来拿银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了!! 心里偷着笑了半天,自己这个哥哥什么性子自己还不知道吗,他会说出负责这种话才怪。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越看越喜欢,也是个性情中人啊。顺手推舟找个嫂子治治自己的哥哥也不错。 “你说我能赖上他不成,我好歹也是姑苏大户人家的女儿啊。” “不敢说富可敌国,倒也是富甲一方。” “我委身给你哥哥,你哥哥还占便宜了呢!”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还不知道小姑的名字呢。” “陌镜鸾” “好听,这名字比陌景轩好听多了。就是有点耳熟。” 声音越传越远,陌景轩蹲在原地薅着头发,欲哭无泪。。 我太难了!!! 第十一章:玲珑串珠 听够了哥哥跟娉婷的打打闹闹,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却不知走到哪里。 湖水澄净,大片芬芳争相夺艳,色彩鲜明。 湖旁有一小亭,仔细一看竟是翠竹搭成的,清风徐来,带来些许竹的清香,颇有韵味。 竹亭四角挂着铃铛,风一吹叮铃铃作响。亭周围白纱层层叠起,隐约之间有个人影端坐抚琴。 修长的手指轻抚琴端,奏出一曲美妙绝伦。 似乎是在月光如水的夜晚,那琴声像流水般。时而湍急,时而舒缓,时而像瀑布激流,时而如飞珠四溅。 又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细语,你侬我侬一般的深情蜜意。 何等美人才能有如此意蕴。 琴声戛然而止。 一只手撩开幔子,一个男子走了出来。 果然是个美人啊......男美人。 声音温柔,带着丝丝笑意,楚风总是那么突然就出现了。 “镜儿,许久未见了。” 飞身一手揽住陌镜鸾盈盈一手可握的腰身,顺手折下一旁开得灿烂的桃花别在它发间。 陌镜鸾一怔,随后侧身一躲。 “许久未见,怎么做上‘采花’的勾当了。”摸摸自己发间的花,挑着眉毛眼角存笑。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一朵折春风,花浓意更浓。而今映花面,不似向时红。”满意看见这丫头面颊渐渐变红,摸摸她的头拉着她回了亭中。 “人间最美好之事,和风旭日,环境优美,花香阵阵,心上人在眼前。”轻啜一口杯中酒,笑看着眼前的女子,“镜儿,你今天穿的真漂亮。” 低头看看自己,黄色裙子大紫花,好像村头卖瓜娃。 就这样还好看?什么眼神啊。 但还是顺着他说,“是吧是吧...哈哈哈......”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今天真美。” “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刚才说过了。 靠近眼前敷衍自己的女子,一寸一寸,直至鼻尖彼此触碰。微凉的指尖拂开她的发丝,抚上她的面颊,眼睛定定看着她。 陌镜鸾抬头,从楚风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 周围的温度升腾,有些热。她看见楚风动了动嘴唇。 “春天到了。” “万物又开始活跃了。” “交配的时候又到了。” “咱们找个时间......尝试一下这颠鸾倒凤如何吧?” ......颠鸾倒凤? 温情的气氛瞬间跌至冰点,陌镜鸾抽了抽嘴角,刚刚的笑意还挂在嘴边不上不下。 狗男人,就知道你吐不出什么好话。 使劲推了他一下没推开,看着这近到不足一指的距离,陌镜鸾二话不说直接对准楚风的额头狠狠撞过去。结果自己捂着额头蹲在地上嗷嗷叫唤,“你的头是铁做的吗,那么硬!” 笑着帮她吹着额头,眼前的女子双眼含泪龇牙咧嘴,密密的睫毛上下唿扇,“你可真是的。” “你要撞我下次提早知会一声,省着伤了自己。”叹息的语气,“撞疼自己了,我会心疼的。” 陌镜鸾一脸怨气别过头不理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串珠子。 头被扳了回来,一双波光潋滟的诱人眼眸,含着诱人的笑意,“送你的。” 那是一条串珠,上面是用十一颗蓝色晶石穿成的,其中有一颗尤为特殊,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星芒痕迹。 “送我的?” “好端端送我东西做什么?” 楚风将串珠戴在她手上,那物什像是有意识一样正正好好扣在她手腕处。 “此物名为玲珑。” “收了我的东西,可就是我的人了。”说话间,整个人被楚风牢牢锁在怀里,才发现他力气大得很啊,自己都挣脱不开。 “别急着推开我。”语气里少见的疲惫和委屈,“你成长的很突兀啊......”。 “你给我滚——!” 第十二章:负心女子 一脚踹向楚风,被他灵巧的滑开。 陌镜鸾顺势脚踮草尖,飞身离开。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回头,怒瞪,楚风从大树后晃出身形,满脸笑意。 “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抿抿唇,“煮熟的鸭子哪能飞走啊。” 陌镜鸾瞪大眼睛,骤然升腾火苗。你才是煮熟的鸭子!狗男人,我信了你的邪。心上人,谁对待心上人说什么‘突兀’之类的鬼话! “快给我滚远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脚下暗暗生风,一瞬间身影在数十米之外。 逛街的时候那个人跟在身后,吃糖葫芦的时候跟在身后,就连去方便的时候他都在不远处等着。 想起他似笑非笑的脸,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感觉头都大了好几圈。 前方突然出现几名女子挡住去路。 女子们怒气冲冲,或双手环胸,或掐腰瞪眼,其中一女子对陌镜鸾大喊,“你这个负心的女子!” 负心?! “你这种女子最让人看来生气!” “仗着自己夫君的宠爱,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花天酒地搞七捻三。” 花天酒地?搞七捻三? 什么跟什么,这几个女人是哪蹦出来的! 一个女人说完了,另一个接茬。 女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不远处还在微笑着的楚风,深深吸了口气,“呸!不知廉耻!这般俊朗的郎君不在家里好好藏着掖着,你还诸多嫌弃。” “谁是我夫君?” “你们知道个屁!”勃然大怒,陌镜鸾周身温度骤升,“赶紧都给我滚!” 见她真的生气了,楚风随即上前一把搂住,对着那几个女子饱含歉意,“我家夫人脾气不好,易燥易怒。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最见不得她受委屈。散了吧诸位。”说完微一顿首,略表歉意。 “看看,这女人都这样了,还这么宠她。” “这样的男子天下难寻啊。” “身在福中不知福!呸!” 我这个暴脾气。陌镜鸾在他怀里挣扎着,“你快放开我。” 楚风就在这大街上紧紧搂着她不松手,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嗅了嗅,“镜儿,你好香。” “不,我五天没洗澡了。” “就算你满身污垢你也香气扑鼻。” “你真恶心,五天没洗澡还香?你嗅觉出问题了啊!” “要不...我帮你洗?” 又一次炸毛,陌镜鸾狠狠跺了他的脚,气冲冲地离开。 三天了,已经连着三天了。 陌镜鸾发现,楚风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无处不在。无论在哪,用什么方法躲起来,他都能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贵公子姿态,顶着公孙邪的震怒、陌景轩的好奇、燕灵胥的厌恶出现在她面前。 一大早刚开门他端着早点出现在门口,打开窗透透气他拿着点心路过,上街逛逛多看两眼的东西他都买下来拿给自己...... 陌镜鸾实在受不了,偷偷从后窗跳到街上,打算自己散散心。 “看见了吗,就是那个女人。” “看到了看到了,啊哟,长得也不过一般嘛!” “那个公子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身后好像有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可是回头却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呸,负心女。”不知从哪飞过来的白菜叶落在她面前。 随即四面八方不停地飞过来乱七八糟的东西。 鸡蛋,烂菜叶,石头,土豆......手边能扔的东西都被人扔过来了。 陌镜鸾有些狼狈看着四周,围了一群不认识的女子,嘴里嘟嘟囔囔说什么‘不值得’‘负心女’之类的话。 楚风你个狗男人!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他宣扬什么自己负心于他什么的。 日积月累自己是坐实了这个负心女的名号了。 “啊!”一声大叫,“都他妈给我停下来!” 吓愣了众人,飞身上房回了客栈。 “楚风呢!”陌镜鸾一脚踹开了客栈的门,“楚风你给我滚出来!” 燕灵胥停下给陌景轩讲武林的八卦的嘴,公孙邪拿着酒杯的手愣住不动。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狼狈的陌镜鸾身上。 头上有破碎的蛋壳混着蛋液滴答滴答,身上多处挂着烂菜叶子,脸上一块一块斑驳的红色...... 半晌后哄然大笑。 听见有人叫自己,楚风缓缓从楼上下来。。 “你这是...做贼去了吗?” 第十三章:快放过我 这算什么? 自己平白被砸了一身秽物?! 理都不理楚风,撞过他的肩膀上了楼准备洗澡。 月色朦胧,夜色缭绕。 陌镜鸾洗了澡躺在床上又一次定定盯着某一处发愣。 和风煦日,芳香满地。美男在侧,温柔相待。 那日楚风面部每一个面部表情都在自己的脑海中无限的放大,一举一动都不停地循环出现。 给自己别上桃花的情形,蹭着自己鼻尖的情形,给自己戴上‘玲珑’的情形......翻个身趴在床上,手指不停地抠着窗边的纱幔。 “哎...”突然叹一口气,想起自己那一身烂菜叶子,无限感慨地吐出一句,“再温情也改变不了这是个狗男人......”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向窗户。 窗缝里赫然出现了一把刀子,顺着缝隙慢慢划开窗栓,月光下,一抹雪白的影子飘飘然晃了进来,直奔床而去。 楚风仿若周围无人坐在床边,掀起被子翻身上床,扭过身对着缩在床角落的陌镜鸾勾唇一笑,盖上被子伸手搂住她。 “月光如水,宁静惬意。” “这无人知时就应该做点美好的事情啊。” “镜儿......” 陌镜鸾一下盖住他的脑袋,“你闭嘴!” “兄弟你能不能放过我。” 陌镜鸾看看隆起的被子,有些头疼,“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快回你自己那里去。” 优雅掀开头上的被子,男子口吻无比怜惜,“夜晚寂寥,寂寞与冷清作伴。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寂寞空虚啊。”眼波流转,似乎在说‘我要陪你睡觉啊怕你一个人孤单啊。’ 寂寞空虚你大爷! 目光柔柔,“镜儿你不用觉得叨扰我,我不怕被人传闲话的。” 我怕! 我怕再让人丢一身菜叶子和臭鸡蛋。 摩挲着陌镜鸾柔嫩的脸,楚风温柔地说:“镜儿,手串真配你。” “装饰着你的美更加深邃了。” 这个人的情话说的这么顺口的嘛。 “楚风......”未说出口的话被竖在唇上的纤长手指打断,楚风目光沉沉,伸出手搂着她。 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陌镜鸾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咚咚...咚咚咚...... 额头抵着陌镜鸾的发顶,近在咫尺的距离,陌镜鸾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头顶。时间静止了一样。 “镜儿,答应我一件事吧。” 没有经过思考,下意识回答“什么?” 手勾着她的下巴顺势抬起她的头,楚风的眼眸里倒影这她的样子,手紧紧揽住她的腰,一字一句道,“我可以...一亲芳泽吗?” 带着丝丝的诱惑,笑意染过眉眼,“可以吗?”一点一点地靠近,就在那一瞬间,唇与唇相接。 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紧张了起来,手使劲抓着他的衣服。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被他亲。 与上一次的片刻相贴比起来,这一次明显张狂了些许。 温柔缱绻,一寸寸攻池掠地,像是在品尝这世间最美好的珍馐玉食,带着温柔和阵阵酥麻。铺天盖地的眩晕一阵阵袭来,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胸中的空气都被吸光了一样,半晌后被放开,像是突然被赦免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息。 “禽兽!”明明是怒瞪,但是在某人的眼里,双颊灿若桃花,明眸盈盈似水,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 “媚眼朦胧,双唇粉艳。” “镜儿,你情动了。” ‘轰’地煞红了脸,手使劲蹭过自己的唇。这狗男人...... “你心跳的好快。” 嘎?心跳的快?他怎么知..... 低头一看,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爪子按在了自己的,胸!上! “啊——” “你快给我滚!” 一脚踹他下床,被子枕头一起扔,“你快放过我吧!” 楚风嘴角噙着糜足的笑,身形闪动躲过飞来的东西,在陌镜鸾恨不得烧死他的眼神中施施然开门出去,末了还不忘给她关上门。 “好梦啊。”。 好梦!好梦个屁!谁还睡得着啊! 第十四章:骑驴公子 陌镜鸾在浴池里努力的搓着被触碰过的地方。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浓重的眼圈彰显了主人一晚没睡的事实。 也是,换谁都睡不着。 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浴池边上用手抵了抵被热气熏得有些发烫的额头。 是喜欢自己的吧? 其实有些搞不懂他的心啊。 半晌后,透过气窗看到天放亮。自己泡的时辰也有些长了,头有些晕。起身擦干水珠,换上衣服去了大厅。 “我跟你们说。”使劲一拍桌子,燕灵胥一脚踏凳子,另一只脚使劲抖啊抖,“昨天晚上你们都不知道。” 喝了一大口茶水,继续跟周围的公孙邪和陌景轩说:“月黑风高,约莫都后半夜了,月亮都藏起来了。” “我睡不着就想着来客栈找你们玩,还没等我上楼,就听见特别细小的声音......”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声音突然压低,“我看见一个房间的窗户开了,再仔细一看,是老大的房间。” 本来其余两个人根本不在意,想着让他自己说去吧,但是听见是有关陌镜鸾的事,便齐齐停下筷子,抬着头看着他。 “快说!”公孙邪一脚踢他屁股,“再卖关子爷宰了你。” 燕灵胥打不过他,一脸敢怒不敢言,傻憨憨地接着说,“我看到楚风顺着窗户进了屋。” “那窗户没关紧,我偷偷趴着缝瞅了两眼。”瞅了两眼?鬼才信! 燕灵胥一脸意味悠长,斜楞着眼睛瞥了瞥公孙邪,“你猜猜我看见什么了。” 见公孙邪眼睛一瞪,吓得缩了缩脖子,“我看见楚风上了老大的床......”见公孙邪脸上怒气更盛,又继续说,“不过片刻以后就出来了。” “哎呀你别担心”,哥俩好似的拍了拍公孙邪的肩膀,“楚风看起来不是那么没用的人,那点时间也不够办事的啊。” 话刚说完,一个趔趄。 公孙邪还没有动作,那边陌景轩使劲蹬了他一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长得挺好,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陌景轩一听见跟自己妹妹有关的事情就炸毛,更何况是半夜一个男人钻进了自己妹子的屋头。这是大事,这是天大的事啊! 怕还有什么后续,紧着忙问燕灵胥,“你还看见啥了!” “再就啥也没看见了......见你们都没啥动静,我就又回家了。”人畜无害的脸,公孙邪瞅瞅燕灵胥,真想一拳打爆了他的狗头。 “不过,这都钻窗户进屋了,我怀疑老大跟楚风有奸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又想起来个事,好久好久之前啊,楚风还抱过老大呢!” ‘啪’一个脑瓢。 陌镜鸾刚走进大厅就听见燕灵胥跟那俩人兴致勃勃说着楚风抱过自己,攒了劲使劲拍了他脑袋一下,“又在这瞎掰扯什么呢?一大早就吃多顶着了?” 顶着公孙邪和陌景轩探究的眼神,食之无味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吃完了早饭。 准备晌午时分动身回燕京,燕灵胥这个傻子听说他们要走,急忙跑回家,不久之后双眼通红吸着鼻涕跑回来乐呵呵说他爹同意他跟着一起走。 在准备好马车要走的时候发现楚风和公孙邪相隔老远走了过来。 “镜儿,我们一同结伴。”楚风笑着说,但是冲着公孙邪。 “女人,说好了我跟你一起走。”公孙邪恶狠狠地对着楚风一字一句吐出来。 这俩人突然好有默契。 可是仔细看看......好像有什么不对。 公孙邪的眼角有些青紫,嘴角好像也有血丝。楚风的衣袍下摆平白多了好几个洞,两颊垂下的发丝似乎不是一般长......眯了眯眼,这俩人不会刚才打架去了吧? 抱着怀疑的心态跟陌景轩坐上了马车。楚风自己一辆,公孙邪骑马。 燕灵胥? 陌镜鸾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后面距离马车不远的地方,衣着优雅,价值不菲的贵公子骑着一只驴在后面悠哉悠哉跟着。 那头驴嘴里不停咀嚼,仔细看看似乎少了好几颗牙,那没有牙的地方似乎可以看驴嘴里的稻草在唇齿间翻来覆去...毛一点都不顺滑,反而根根炸起。 几只驴蹄子来回倒腾,一会趔趄向左,一会站不稳向右...... 驴上的燕灵胥还美滋滋地冲着她打着招呼... 可以不认识他嘛? 撂下帘子捂着脸,感觉有点丢人...... 这一路风尘仆仆,赶了一路到了燕京,燕灵胥被人参观了一路。 到了陌府的时候,所有人都容光焕发,唯独燕灵胥,满身脏污,屁股上还沾着几根稻草和数不尽的驴毛,手上或多或少有一些黏黏腻腻的东西...好像是——驴的口水。 有些干哕,赶紧招呼人去给燕灵胥准备东西洗澡。 这俊俏贵公子一路上都变成了骑驴脏公子了。 撇着嘴满脸委屈,“老大,等我洗完澡你带我出去玩行不。” “京城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飞起一脚,陌景轩看不过去了,“赶紧滚去洗澡吧!你身上还沾了驴粪呢!” 第十五章:群魔乱舞 奔波了这么多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回了家可算能美美睡一觉了。 “小姐,小姐。”管家轻轻扣着门,“公鸡打鸣了,我刚看见门外王尚书、陆大人都匆匆赶去皇宫了。” “小姐,婢女给你准备好洗脸水和朝服了。你该起来准备去上朝了。” ‘咣当’一声,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配合着陌镜鸾一声冷喝,“不去!” 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睡一觉,上朝?哼,当我还没回来! “小姐,小姐......”管家又在房外语重心长喊她,“天际放白,我刚才又看见司徒丞相的马车叽了咣啷地驶向皇宫方向了,他可是每次去的最晚的啊......”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巨响和一句“滚!” “小姐啊...”管家第三次出现在陌镜鸾的门前,“大人们都从皇宫出来了......”朝堂已经散了,她家小姐还没起床......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门外一直有动静,她可能得睡到天崩地陷。 准备叫人准备水洗漱,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燕灵胥跟陌景轩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个网子坐在池塘边捞水里的鲤鱼,讨论着一会放在热水里是不是会继续游,公孙邪跟楚风四目对视、面对面站着,司徒筠端端端端正正拿着一本《论语》站在乾玉旁边翻着书,而乾玉......乾玉?! 怎么打开门就看到了群魔乱舞...... 一定是自己还没睡醒。掐了自己手臂一下,疼啊,不是做梦。 那就是自己开门的姿势不对。 ‘砰’地关上门,‘唰’地又打开门。 眨眨眼,怎么还在......!! 房门打开的声音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 一脸抽搐,陌镜鸾有些郁闷,“你们这是......集体春游?” “那你们莫不是去错地方了吧。出城向右两里左右有个寺庙,周围景色迷人。出城左走还有一片湖,比较适合野餐。” “你们去哪都行,总之,就是别在我房门口堵着。” 谁知道这群人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这是看了她一眼就又把脸转回去了。 管家招呼着一群人搬了好几个椅子放在院里,正正好好就在陌镜鸾门口。 1,2,3,4,5,6...加上管家,一共七个人,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聊天。 “要说小姐啊,那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管家一脸骄傲对着这几个人仰着脖子说,“我们小姐从小就十分优秀啊。三岁文七岁武,从小就喜欢武功。” 像是想起来很久远的事情,一脸的回味,“我们小姐,七岁开始跟着师傅学武功,渐渐越来越精进。记得她九岁那年,跟吏部侍郎家的公子一起出去游湖,摘了许许多多的夏荷和莲蓬,因为最后分赃不均,小姐气极,一脚踢他入湖差点淹死。” “十一岁那年听说京城来了一位特别漂亮的花魁。” “小姐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女能引起集成的达官富商都争相花大笔银子去看她。” “于是乔装打扮换上男子衣服叫府里小厮带她去了青楼......由于这个花魁唱曲的时候音准不够,跳舞的时候舞步凌乱,最重要的是小姐啊,她发现这个花魁眼角的细纹太多,一点也不像传闻中桃李年华。” “当场指出错误并且擦掉了花魁脸上的粉,那张隐藏在厚粉之下的脸...惹得众人呕吐不止,恩客轰然散场,那个花魁当场大嚎寻死觅活。” 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一个下午,那几个人听的兴致勃勃,公孙邪更是哈哈大笑。 ...... 他们吃饱了没事情做吗? 当我这是茶楼饭馆,可以聚众聊天,东家长西家短? 说的还全是自己的破事儿? 当真是群魔乱舞啊! 陌镜鸾烦躁地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说去吧说去吧,爱说什么说什么。 睡觉!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陌镜鸾在房中换上一身男装,趁着后半夜都睡觉的时候蹑手蹑脚打开门跳墙头出去。 白日里自己的糗事被扒了个差不多,陌镜鸾短时间实在不想面对他们。 月黑风高夜,跳墙浪荡时。 刚跳上墙头,在月光下赫然看见一抹人影飘忽而至。 对,飘的。就像是没长脚似的,楚风身形优美,配合着落下的桃花花瓣,衬着他精致的面庞,好看至极。 “形单影只不如结伴而行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 “跟我无须客气。”楚风好看的眼睛里蕴满了笑意,“不用道谢。” 他同自己一样站在墙头,身后是如墨的夜色,背上的发丝随着动作摇曳。 一时间看呆了自己。。 妖孽,妖孽啊。 第十六章:吃你大爷 突然惊醒一般。 陌镜鸾瞪着仿若谪仙的男子,就这么一直瞪着他。 越好看的越危险,深知这狗男人会勾人,半晌后白了他一眼转身跳回院里。 摇摇头,往自己房间走。我还是去睡觉吧。 翌日。 昨夜幸亏没有出去,她回房之后外面就开始下雨。 春雨贵如油,雨后的空气都透出沁人香气。 风景美如画,四间田野处处是我家。 陌镜鸾叫管家准备食材,叫上昨天狼狈为奸的那几个人一起出去野炊。 从陌府到城外树林都安然无事。 到了城外树林,放下准备好的东西,原本相安无事一路沉默的众人开始撒丫子放飞天性。 陌镜鸾眼睁睁看着陌景轩和燕灵胥欢快结伴去不远处采蘑菇。 司徒筠从身上掏啊掏,掏啊掏,掏出了一方布帕铺在地上让乾玉坐下,自己则在他旁边坐着,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大筐......燕窝,鱼翅,鲍鱼,海参,红烧肉....... 摔!这是来野炊的?! 你这样还不如在皇宫里大快朵颐! 出来干什么来的! 楚风还是那身骚包的白衫,可能是嫌弃地上还有水雾,闭着眼睛靠在一颗树上。 公孙邪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看楚风就是不顺眼。这不,看见他这么装x的样子又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了。 “刚下完雨这满地泥水真是碍眼啊。”动了一下刀,溅起一股泥水直奔楚风。 闭眼一晃,躲过这摊飞来泥水,“无垠之水尤为珍贵。” ???什么意思? 之间顷刻间楚风身形一动,晃到公孙邪倚靠的那棵树旁然后又回到自己那棵树边。公孙邪身旁的那棵树晃了三晃,满树的枝叶存了许多水珠,噼里啪啦全都掉在公孙邪身上。 “洗个澡皮肤好。” “楚风你这个奸贼!” “彼此彼此。” 公孙邪一个跺脚,陌镜鸾精心准备的食物全都如数冲着楚风飞去。 “公孙邪!” “楚风!” “你们两个傻逼!” 陌镜鸾去不远处抓回来陌景轩和燕灵胥,回来就看见这鸡飞蛋打的一幕。 “我们吃什么!!” “愿意胡闹滚远点胡闹啊!” “就这样还野炊!吃吃吃,吃个屁!” “就没有一点消停时候!你说说你们!” “你,还有你!”指着楚风和公孙邪,“你们两个罪魁祸首!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找!吃!的!” 又指了指燕灵胥和陌景轩,“你们俩继续去采你们的蘑菇!” 不经意间瞥到司徒筠给乾玉一点一点夹着吃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管你皇上还是什么,不经过劳动得来的食物是没有灵魂的! 自己寻找的吃的才是最香的! 走上前一脚踢翻,“你们跟着我一起去打点野味。” 刚夹起一筷子水晶虾仁准备放到皇上的食盘,就被陌镜鸾一脚踢飞老远。 “莽夫!”司徒筠身上溅到了菜汤,憋得涨红了脸,跳起来指着陌镜鸾,“你这个莽夫!” “你瞎啊,老子是女的。” “你这个......野蛮的女人!” 乾玉见自己的吃的飞了,瘪瘪嘴站起来,身侧的司徒筠还在说,“你把皇上的吃的弄成这样,你让皇上吃什么!” “朕......”刚要说话被司徒筠打断。 “难不成让皇上跟你们吃的一样!?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能吃这些粗鄙东西吗!” “朕......” “你这个野蛮的女人!活该你都二十岁还嫁不出去。” “朕......” “皇上别急”,回头安抚乾玉,司徒筠继续说,“陌镜鸾你有点女人样可以吗!” ‘啪’一巴掌拍在司徒筠后脑,“你还让不让朕说话了!” “吃吃吃,朕要说话啊说话!” “朕也想吃吃自己动手弄得吃食!气死我了你还一直打断朕!” “朕反正要跟他们吃一样的,你自己爱吃不吃!吃吃吃,吃你大爷!” ......皇上,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孤独地站在原地,看着乾玉跟在陌镜鸾身后越走越远。 ....... 算了我也跟着去采蘑菇吧。 第十七章:快叫父皇 野炊很野。 这是陌镜鸾对于那日野炊的评价。 丰富的吃食叫那两个斗鸡打的满天飞,采的蘑菇多半是有毒的,打的野味大多数进了乾玉的肚子。 好啊,真好。 那日气的陌镜鸾愣是一句话都没多说,生生拍断了五六颗大树。 往后的几天,平淡的日子如流水,依旧是起床,上朝,下朝。 不一样的就是多了燕灵胥跟陌景轩每天凑在一起想方设法瞎折腾,不是捞个鱼塘里的鱼,就是追着后院管家养的鸡研究蛋是怎么出来的...... 公孙邪天天在府里练刀法,保守估计再有个三五天院里的墙就该重新砌了。 楚风天天除了吃饭都窝在陌镜鸾身边想着办法调戏她。 这样的日子很平淡,对的,很平淡。 直至那天...... “啊——!” 头天晚上乾玉在皇宫里宴请他们几个去吃席,宿醉的陌镜鸾躺了一上午还有些头疼,刚起身准备去屋外走走透透气,还没出门突然听见一声尖叫。 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公孙邪房前围着一堆人。 房门大开,那几个人个顶个站在门口,表情讳莫如深。 “怎么了?”说话间走近一看,可不得了! 燕灵胥床上有一个人!准确的说,有一个女人。 燕灵胥还在睡,他的手臂紧紧搂着那个女子。女子面容平静,此时正睁着眼睛直直看着门口的一众人。 从在被子外面光**人肩膀和公孙邪的上身,可以想象的到被子下面的两个人是不着寸缕的。 女子还在看着他们,他们也在盯着床上的两个人。在众人的目光下,燕灵胥呓语些什么由于声音太小听不清,不过能看到他的脸贴着女子的后颈,很自然地蹭了蹭...... 然后又收了收手臂,打起了呼噜...... 这女子有些眼熟啊...... “春宵苦短日高起。”陌景轩一手摸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扇子‘唰’一声打开,摇着扇子一脸奸笑。 公孙邪用帕擦着自己的刀还不忘接一句,“芙蓉帐暖度春宵。” 楚风轻笑,“良夜一刻值千金。” 最后出现的陌镜鸾,“腰酸背疼腿抽筋?” ......好像有些隐晦。 睡的好好的感觉有些不对,就像是自己脱得光溜溜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些凉嗖嗖,还有一群人在...看着自己?......蓦然睁开了眼睛。 “啊——!” 眨巴眨巴眼睛,哪来的声音?! 自己床上突然出现个女人!自己还没叫呢谁先鬼叫的!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乾玉一身贵公子装扮站在不远处,司徒筠张大嘴巴一脸震惊。 三步并两步踉踉跄跄扒开众人走向房里,哆嗦着手指着床上的男女,乾玉大骂:“快他妈给我穿上衣服!” 一双双眼睛看看乾玉,看看床上,又看看乾玉,又看看床上..... 捉奸在床?公孙邪瞥了一眼,继续拿帕子擦拭着刀身。该说不说,燕灵胥这瘪三还有两把刷子,皇上的女人也有胆子睡,对他的印象能好点了。 青青草原?陌景轩继续摇着扇子摸着下巴,啧啧啧,大型捉奸现场,皇上也是够难受的了。 司徒筠还是没回过神。 陌镜鸾扯了扯刚才慌忙之中穿上的袍子,嗯...还是有些眼熟。 半晌过后,大厅—— ‘啪’一拍桌子,乾玉坐在主位瞪着眼睛指着那女子,“你.....你这个......”舍不得说舍不得说,手指改变方向指着一脸无辜的燕灵胥,“你这个兔崽子!” “好大的狗胆!”又使劲拍了下桌子,嘶,有点疼。 “你竟然敢.....” 高潮来了高潮来了。皇上要开始算账了。 燕灵胥这个傻孩子啊,哪个女人都敢碰。 “你竟然敢跟朕的曦和......”眼前一黑,乾玉有些气的喘不上气。 只见叫曦和的女子身着淡青色的水雾翠烟裙。脸如凝脂,看似年龄不大却面容清冷。 “父皇......” 父皇?! 公主?! 我的天?! 陌景轩有些发愣。这是个公主啊...... 楚风笑容更深。原来是公主。 公孙邪多看了两眼。这小子有骨气! 陌镜鸾点了点头。想起来了,自己见过两次,这是曦和公主。怪不得有些眼熟。 公...公主?爹我想回家!燕灵胥眼眶里蕴着眼泪。只记得昨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喝酒,然后尿意上来想去小解,就跌跌撞撞去了个小花园的树下痛快了......好像不远处有个女的骂了自己一声,好像自己拖着裤子走向她,好像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好像还亲了她一口,最后......好像拉着她回了陌府,还......一起睡了?! 曦和撩起裙摆跪于地上,“父皇,您曾说曦和如有如意郎君定要跟您说。” “如今如意郎君已经找到。” 站起身来一把拽过燕灵胥,“就是他。” “荒唐!”乾玉惊的站起身,“他可是个江湖人!”还是个傻子! “父皇莫不是要毁跟曦和的约定?” “那倒不是.....” “那请父皇颁旨吧。” “你这......太快了吧。”真的要这样吗,我的曦和就算嫁的不是绝世无双,也应该出类拔萃啊.....总不能真嫁给这么个傻子吧! 曦和见乾玉有些犹豫,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道,“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 “夫妻之实已有。” “众目睽睽之下,曦和心意已决,请父皇颁旨。” 说完话顺手推了燕灵胥一把,“叫父皇!” 燕灵胥还沉浸在自己想回家找爹娘的思想里,突然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吓他一跳随即顺着声音说,“父皇!” 乾玉黑了脸瞪着燕灵胥,恨不得剜了他的肉一般凶狠。 众人沉默......随即,哈哈哈哈哈哈哈爆发出一阵阵大笑。 后知后觉的燕灵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看乾玉的表情,好吓人啊。 当即眼泪就掉下来了,“父皇,父皇......”父皇什么的自己真的不想叫啊......我想回家!! 这个傻子!竟然又叫了两声! 兔崽子,兔崽子。 乾玉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曦和见燕灵胥这么上道,满意点了点头。。 虽然驸马有些迟钝,但是可以调教,可以调教。 第十八章:大梦一场 燕灵胥如愿看见了自己的爹娘。 不过不是在姑苏,是在燕京,在皇宫,在御书房,在皇上的眼皮底下。 见到自己亲爹的那一刹那,自己就像看见了九天飘下来的神仙一样,他爹什么时候都没有这个时候这么俊朗。 欢脱跳跃旋转,在这一条甬道上一路狂奔,想要去拥抱亲爹。 结果到了亲爹面前,一脚踢飞,“小王八蛋,自己私定终身?还染指了公主!你挺能耐啊,胆子挺大啊!等会老子腾出空来好好收拾你!” 自己亲爹给了自己一脚,想去找娘安慰安慰,结果自己亲娘就像没看见自己一样,从身边施施然走过去,眼神都没给自己一个。 ......燕展腾跟他夫人进了御书房,半天满脸笑意出来。 “小兔崽子在京城好好待着吧。” “好好对曦和公主啊,老子跟你娘在姑苏等着抱孙子。” 哈哈几声大笑,带着夫人高高兴兴回家了。 就这么?把自己?留在这了? 燕灵胥习惯性撇了撇嘴,就这么留在皇宫稀里糊涂当了驸马。 陌府。 楚风唇畔始终是挂着笑意,不知是习惯性还是真的笑容。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人都有哪一种周身不沾染半点烟火气的感觉,就像是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一样。 除了自己。 陌镜鸾想了想,好像这个狗男人调戏自己的时候还像是个普通人一样。 楚风经常出现在陌镜鸾出现的地方。 从起床开始,这个人跟着自己一起坐马车去上朝,她进宫,他在马车里等着。 回府以后,在院子里走走能看见他;去茅厕的路上能看见他;吃饭的时候他坐在自己旁边;晚上赏月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自己身侧说上一句“月色迷人,却不及镜儿之姿。” 一开始陌镜鸾只是偶尔看看他,后来看得次数越来越多,最后只要看见他都会跟他小小的待那么一会。 时间一长,对他也有些许的了解了。 她知道他每天晨起必在园子里走上一圈,采些露水给房中的那盆花。 她知道他喜欢看书尤好兵书。 她知道他经常穿白色,稍有一点污色都会去换掉。 她知道他讨厌吃蒜头,只要是沾染一点蒜汁的东西碰都不会碰。 她知道...... 她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不过,好像知道这些事的感觉也不差。 次日,陌镜鸾一大早去了园里,楚风不在。 叫管家准备了一堆兵书自己拿着去了楚风房里,楚风不在。 叫成衣铺子按照楚风的尺寸做了几件袍子,兴致勃勃拿着去给楚风,楚风不在。 吃午饭的时候特意把有蒜的菜拿得离自己远些,侧头一看,楚风不在。 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听下人说,连着好几天,天还没亮他就出去了,半夜才回来。 那夜,陌镜鸾实在坐不住。便悄悄跟在楚风不远处一起出去。 在街上拐了好几个弯,拐得她都怀疑楚风是不是发现自己了的时候,楚风停在了一间屋子前。 轻叩门扉,应声而开。 “你来了。”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娥娥红粉妆,芊芊出素手。 离老远看到一个女人打开了门。 她身着一身月白色织锦长裙,着这点点红梅,青丝随意披散,面似芙蓉,唇若点樱,眉眼如画,神色间欲语还羞。 轻笑间拉着楚风的袖子,“快进来嘛。” 楚风进了门,门随即关上。 烛火摇曳,骤然熄灭。 陌镜鸾有些恍惚。 “哈哈哈......”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夜会佳人,柔情似水。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怪不得他这几日都不见人影。 所看非所想,所想非所得,所得非所愿,所愿非所看。 这段时间是自己想多了,凭什么以为他对自己亲近些就成了喜欢自己。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好啊,这样最好。 这几日算作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不过是大梦一场空,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身边一只手轻挽住自己,“回去吧。”。 公孙邪一声叹息,“我不愿你难过。” 第十九章:我很难过 她跟着楚风出来的同时,他也跟在她的身后。陌镜鸾看到的他同样也看到了。 那一幕出现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浑身一震,步子有些不稳。 伸出手挽住摇摇欲坠的她。 “回去吧” 低头看见她眼中的破碎的光,星星点点,从明亮到灰暗。 她眼中的变化有些刺痛他。 “我不愿你难过。” 难过? 是吗? 不是吧。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只是心里好像突然之间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扎的五脏六腑乱七八糟的。那种糟糕的感觉自己很是陌生。 明明什么也没吃,但是喉咙像卡了一根鱼刺一样,咽不下去呕不出来,那种要窒息的感觉很不舒服。 有些茫茫然,她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门,就这么一直盯着。像是忘记了该如何去动,手跟脚都有些不听使唤,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微微抬头,天要放亮了。 该走了。 对,走。离开这里。 机械性的挣开公孙邪的胳膊,抬起脚就走。 公孙邪在身后跟着她。 天有些蒙蒙亮,就像上次他为了她放满城烟火的那个时辰一样,将亮未亮。 街上已经有小贩出摊,清晨的叫卖声顺着晨雾散在京城各处。陌镜鸾就这么自顾自走着。 走过了街道,路过了酒肆,穿过了人来人往...... 踏出日破晓,走过日当头,走向了日落西沉...... 就这么一直走着,一直在走,从清晨走到了傍晚。 公孙邪就这么一直在她身后跟着。她不言不语一直走,他就一步一步地一直跟。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回府吧。”走了一天不吃不喝,陌镜鸾声音有些嘶哑。 公孙邪点点头,“好,回府。” ——陌府。 “小妹,你去哪了,今天一天都不见你人影。”天都已经十分黑了,陌景轩还在家门口来回踱步,见陌镜鸾回来赶紧上前,看见她有些苍白的面颊,“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这是?” 看向她身后的公孙邪,“喂,你欺负我妹妹了?” 陌镜鸾勾勾嘴角扯出一抹笑示意自己没事,越过他向自己房间走去。陌景轩拉着公孙邪问个不停,就是不肯撒手。 回到自己房间的陌镜鸾赶走了所有人,就这么浸在浴桶里。 耳边充斥着那女子盈满笑意的声音。 两个人的表现如此热络,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触碰,他都没有丝毫抗拒。 公子佳人,温婉如玉。 烛火惺忪,骤然熄灭。 试问一男一女,在没有烛光的房间里能做什么。 脑子里面全都是那白色的身影。 像是放画片一样,一帧一帧滑过。 难过吗? 也许吧。 就是这里......有些痛。 手放在胸口的位置,闭上眼睛,‘咚,咚咚......’感受着手掌下强有力的心跳。 不想这样的啊...... 陌镜鸾又往下沉了沉,直至水没过脖颈。 从看见那一幕到回府,始终面无表情。 突然间,双手捂住脸,细碎的啜泣声从指缝中传出。 就这么一直到桶里的水透心凉。 自己的蠢蠢欲动的火苗被冷水泡熄了。。 她知道了,自己不是不难过,而是很难过。 第二十章:密林深处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透过细小的窗缝向里看。 公孙邪路过陌镜鸾房前,看见陌景轩撅着屁股趴在窗户上贼兮兮往里瞅。 弯下腰捡起一枚石子丢过去。 “哎哟!”陌景轩捂着脑袋,“哪个不长眼的!” 看公孙邪在不远处挑眉看着自己,揉揉脑袋刚要发作,看见那明晃晃的大刀亮闪闪,沉了沉自己的气,走过去,“昨天到底怎么了?” “没事。” “放......噗!”看公孙邪另一边眉毛也挑了起来,忍住没有说最后一个字。 “怎么可能没事,她可从来没这样过!” “那你自己问她去。” ......我要问得出来我至于搭理你!? 陌镜鸾昨夜在桶里泡了好几个时辰,出来的时候水都已经冰冰凉。 狼狈一次就够了,岂会有第二次? 昨晚有些着凉,陌镜鸾这一觉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下人在外面快把门拍坏了,她才悠悠醒来,收拾收拾晃悠着出了房门。 管家告诉自己,皇上派人传了口信,让陌镜鸾带几个人即日前往轩辕。 那次南国挑起战事后不战而退,听说是内讧了。 “既然他不仁就不能怪咱们不义。”乾玉是这么说的,既然南国出兵一次,就肯定还有第二次,这三足鼎立不如两国和睦。 正好轩辕也派了人跟乾玉通了气儿,两国皇帝一合计,结盟!一起打南国。 就这么,陌镜鸾刚回来没多久,又要走了。 安抚了陌景轩,喝住了公孙邪。 楚风依旧不见人影。 她自己踏上了去轩辕的路。 出了乾国国境,照这轩辕送的地图,陌镜鸾带着自己的四个护卫走了也有半月了。 根据地图,闯入了一片极其茂密的林子。 所有的树木都异常粗壮,翠绿的枝叶层层叠叠,遮住了打下的阳光,整个林子笼罩着一股子十分压抑的气氛。 脚下时不时传来的踩碎枯骨的声音,空气中漂浮着堆积的枯叶和动物尸体的腐烂味道。陌镜鸾几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隔开纷杂的树枝。 “这什么鬼地方。”陌西挥剑砍断前面的藤蔓,“主子,咱们是不是走错了啊。” 陌镜鸾低头看看地图,“没错啊。” 陌南一刀将蹿出的黑蛇砍成两截,“不是说轩辕在海中心吗。他们给的这个地图是不是有问题啊。” “你傻啊,这么明目张胆有问题就不用当皇帝了。如果要害咱们乾国,是个人都会想个比较高明的方法啊,哪能这么直接!”陌北一鞭子卷上树干,跳上较高的一棵树,“主子,这树林深不见底啊,都看不见边际。” 陌东一脸不耐,“你们别吵了,这不还有主子呢吗!” 其实陌镜鸾也没有什么办法,在这密林之中,就算找到了方向,也不知下一步往哪走。 日暮西沉,林子中尤为黑。 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了,五人都有些疲累,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凑合吃了点,便酣然入睡。。 有些奇怪的东西此时在密林中转着眼珠,在惨淡月色的照耀下,闪着幽幽的绿光。 第二十一章:密林遇险 透过树林中密密的枝叶看向月亮,那一席惨白的月光始终打不透那叠起的叶子。 周围黑漆漆一片,众人酣睡。 细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陌镜鸾蓦然睁开眼睛,悄悄推醒身边的几个人,都屏着呼吸仔细观察。 什么也看不到,树林中静谧的像是空气凝结了一般。 突然一道道凌冽的风声响在耳边。伴随着‘嘶嘶’地喘息声,越靠越近。 天将破晓,稍有些光亮洒在林中。 陌镜鸾等人定睛一看,随即一身冷汗。 那是什么! 面前的树上盘踞着一条长长的东西。 巨蟒一般长且粗壮的身子,却长着一个倒三角满是倒刺的头!此时盘在树上,张着满是獠牙的嘴,不停地滴答着腥臭的口水。 随着液体的滴落,地上的草褪去绿色逐渐苦败至灰白。 有毒! 可怕的还在后面,这个巨物像是在呼唤什么一样,仰头自天长啸一声。 随着声音四出钻出大大小小数十条此物! 陌镜鸾几人交换眼神,倏然抽出腰间软剑。寒光一闪,瞬间将几条一分为二。 陌北匆匆从腰间取出铁蛋子向上一扔,随即探出长鞭卷起向远处一掷,爆炸声响起的同时炸碎了好几条。 火光四射,那些怪物惊恐后窜,与此同时陌镜鸾大喊一声“快!” 几人自树梢弹跳从那怪物身上飞跃,顺手陌北又扔下几个铁蛋子炸飞几条。那巨型怪物突然飞起,亮着尖牙冲着陌镜鸾窜去。 速度之快陌镜鸾一时反应不过。 眼看着就要被咬上,陌南一刀劈来那怪物在半空中生生转了个弯直奔他去,‘嘶拉’尖利的獠牙划破了陌南的衣服,陌东短枪迎上,挥、挑、刺,硬是在它身上戳出了几个血洞。 应声落地,来回翻滚。那飞溅的血带着一股恶臭,怪物绿幽幽的眼偷着阴冷盯着他们几个,周围几条稍小一点的顺势飞起,不过被陌西陌北给抵挡住。还有几条个头稍大的见地上最大的那个受伤翻滚,毫不犹豫扑上去撕咬吞噬,一时间因为蚀骨疼痛剧烈而翻滚扭曲,尾巴扫地溅起砂石,慢慢不动了,顷刻间只剩下皑皑尸骨和零碎的血肉挂在上面。那几条意犹未尽用舌头扫了扫嘴角。 见占了上风,毫不恋战,顺着树梢几人跃向远处。 毫不停歇一下跃出十几里,确定这些东西没有跟来,几人才稍稍休息,继续赶路。 由于白天碰到的那一群怪物,晚上都不敢睡熟,还商量好了轮番守夜,以免出现不测。还好一夜相安无事。 清晨,林中雾霭沉沉。昨日行了十几里,还没有走出去,就证明这林子极其大。叫陌北跃上树梢看看能不能望到边,摇摇头。不知还要走几日才能出去。 陌镜鸾蹙着眉又看了看地图,地图上显示不出十里定会出林,就是沿着这个方向啊。看看四周白茫茫一片,吩咐几个人贴着走,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几人慢慢向前赶路,殊不知身后刚走过的地上咕嘟咕嘟像水一样冒起泡。 雾气渐散,几人这几里地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便稍有些放心。 “陌北!你别闹!”陌南回头喝了一声,却没看到身后有人。 陌北在他前面拍了他一下,“叫我干嘛啊?” “你刚才在哪走的?” “我一直在最前面啊,主上前面。” 陌南背后有些冷汗,“那......抓着我的是......?”两人一齐低头看地面,一张血红的辨不出五官的脸赫然出现在脚下,陌南的脚踝上还有一只血淋淋的手紧紧抓着! “妈呀!”陌北大叫一声往前一跳,踩上那张脸,陌南使劲地抖着自己的腿,抖了半天可算是抖掉了那只手。 陌镜鸾闻声向后看,身影一动,一脚踢飞那只手。 那张脸狰狞着像是在说什么一样,定耳细听,依稀辨别好像是......在说让他们快逃! 就在那一瞬间,陌南刚才站着的那块土地咕嘟冒泡,那个人一下就被吞噬,只剩下那只手在外面动了几下也渐渐落了进去。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泡的地面在不断地变大,几人只得又上了树。 不过咫尺之间,脚下的大片土地都变成瘫软的沼泽。陌镜鸾掰掉一根枝杈扔下去,顷刻间没了踪影。 风唰唰响起,可是却感受不到风的存在。 不对!不是风的声音。 陌镜鸾所在的那棵树动了! 这一片的树木都活了一样,像人伸懒腰般舒展着枝杈,枝藤眨眼间增长数倍,像是有敌意般直奔几人抓去。 前有藤蔓下有沼泽,几人也不能干干等死。 顺势抓住袭来的藤蔓,荡在另一根上,就这么跳到了一处好地儿。 荡的过程中陌东被一根半截腰出现的粗枝打掉,对着沼泽直直落下。慌忙之中陌镜鸾抢过陌北的鞭子使劲一抽,一勾,将陌东生生拉了回来。 劫后余生,继续赶路。 食物和水在打斗的过程都留在了原地,几人又饿又渴,渐渐失了力气。 就在马上没了力气的时候,耀眼的光芒照在身上。 伸出手,感觉到暖暖的阳光打在手上。 阳光,抬起脑袋看看,依旧是林子,不过比起身后那篇密林可要稀疏的多,也可爱的多。 波光粼粼,熠熠生辉。 前面有一片湖泊。 绝处逢生!! 顾不上其他,趴在湖边捧起水喝了个痛快。 第二十二章:惊心动魄 越着湖泊走到了另一片林中。 走进这片林子中,才感觉一切都变得平静。 先前度过的那一个月就像是梦一样。 眼前的景色让几人都换了种心情。风吹动树叶摇出阵阵绿波,走在其间,踏过草地上漫烁的晶莹,阵阵悦耳的鸟鸣让一切都变得放松且惬意。 越往深处走,树木独特的清香气越发浓郁。 巧的是走了没一会,前方也有片湖泊,只是没有刚才那片大而已。 湖水清澈见底,仔细可以看见湖底根根分明的草和游来游去的鱼儿。湖周围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四周的有几颗果树,可能是由于离湖水近的原因,上面硕果累累,树枝都压弯了。 眼见天快黑了,陌镜鸾一行人准备在这小憩一宿。 摘点果子吃的时间,周围蹿出不少野兔往树洞里钻。 夜幕降临,有的兔子在跑的时候被其余奔跑狂窜的同类撞到了湖中。陌北见状哈哈大笑,“蠢死了这群兔子。” 慢慢的,他笑不出来了。好奇陌北怎么不笑的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掉到水里的兔子剧烈挣扎,湖面在月光的照射下异常清冷。水下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越来越大。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水下的东西一口咬碎了兔子的头骨,跃出水面又一口叼着剩余的半截尸体潜入水底! 是水里的鱼! 白日里明明看到的都是小巧的,悠哉悠哉游在水里的小鱼,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了!还有着野兽般的利齿。 借着月光看向湖里,此时哪有什么小鱼,个个约莫都有三尺多长,青面獠牙,长着胡须,身上的鳞片泛着冷光。 叼着兔子的那条像人一样咀嚼着剩下的肉,一口一口,咔嚓咔嚓嚼的正欢。 陌镜鸾目光沉沉。 陌北拍拍胸口,“吓哭了,刚才我还想下去洗个澡呢。亏我没跳下去。”伸手在树上抓下一枚果子在身上蹭了蹭,刚准备咬下去。 ‘叮’一声,一口咬在枪头上,陌东短枪横在陌北嘴边,挡住了他吃果子的动作。 陌北捂着嘴炸毛了,“陌东你干嘛!你那是钢啊钢!我又不是铁齿铜牙!” “你看看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低头一看,吓得慌忙丢掉。果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不动。 赫然一看,这艳红色的果子像是透明一般,能看见里面。而正中心不是果肉,而是一颗牙齿,人的牙齿! 那红色狰狞着像是在嘲笑他们一样。里面的牙齿让人联想到—— 白日里人在树林里索取吃食,到了夜晚,在不知不觉中,人被野外的东西悄悄的吃掉。 弱肉强食,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一夜无眠,树下都不敢待着,找了处空地愣生生睁着眼睛到天亮。 天一亮,赶紧起身赶路。 前一片密林如果说是直面扑来的杀机,现在所在的这树林就是温柔地杀死你。 跟照着地图不停歇地向前走,太想走出这林子了。 蛇身倒刺的怪物,突然出现的泥沼,会动的枝蔓,会咀嚼的三尺鱼,含着牙的果子......以前不敢设想的事情都真实地发生在身边,她感觉......还有未知的危险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们看到了飞着的鸟被地面上的巨大蜘蛛缠住;体验到了被一群蚂蚁追在屁股后面跑;感受到了地面上的草像钢针一样能戳穿皮肤....... 不过还好,最后走出林子看向大海的时候,几个人都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衣衫有些破旧。 第二十三章:海中渡劫 茫茫大海,一望无垠。 海风咸腥,巨浪狂起。 陌镜鸾一行人历尽劫难可算是活着走出来了。 在海边碰见许多打渔的人,他们是轩辕每年出来工作的渔民。他们很惊讶竟然能有人穿过林子走到这里。 听说他们要去轩辕,很热情并高价卖了他们一艘船,顺便附赠了去轩辕的路线图。 于是陌东控船,缓缓前行。 路线图上显示的轩辕在深海之域,却没有太具体的地方。 海上寻找方向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而这茫茫大海未知因素更多,不知能不能安全到达。 人在自然的力量下显得弱小而无助,就像是巨浪对于他们而言,轻轻一拍就能在顷刻间将所有都化为灰烬。 海水翻腾,船摇晃不停。 陌镜鸾手扶栏杆站在甲板上看向远处。 三天,在海面上晃了三天,还是没有看到一座小岛,就连一块礁石都没有看到。 还好船上有食物,否则就要葬身这深海海底给鱼虾海怪作食去了。 远处天空上飘来几片黑云,慢慢的,慢慢的,满天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起风了。 风越来越大,海水翻腾浑浊不堪,船颠簸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远处像是拔起一座天然屏障一样,几十米高的巨浪奔涌着直面而来..... 擦着船身扫过去,好险。差一点就带着船一起飞了。 黑水带着压抑的喘息,忽而一道闪电劈下,在海水中无声化解。 没有亲眼见过的不会理解,那巨大的闪电带着刺目的光芒,和比野兽嘶吼要大几十倍的声音 就这么在无声的水中消失了。 风一阵比一阵要紧,乌云摇摇欲坠,沉浸了多时的雨顷刻间兜头而下。 那比豆大的雨点砸在甲板上噼里啪啦的,砸在人的身上、脸上像是被掴了好几巴掌一样。 对于这巨大的海面来说,船实在是渺小至极,随着浪的波动,船一会荡到浪尖,一会荡到浪底。 像是玩腻了,浪花长着大嘴一下吞噬了船身,陌镜鸾等人被打翻到海里。 恍恍惚惚之间,海浪平息,缓了缓神他们又爬上了船。 交替着开船,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平静的在海面上继续晃着。 路过了一座座零散的小岛,躲过了在海面下的暗礁,越过了巨大的礁石。 亲眼目睹了鲸鱼越过海平面,鲨鱼飞速追逐着猎物。 感受了海面上的阳光直射、雨点纷飞、夜晚彻骨。 就这么飘啊荡啊,几个人要疯了。 “主子,咱们不会一辈子都在这儿了吧......我还想娶妻生子复生男呢!” “陌北!你别瞎说!” “陌南,陌北,你们两个能安静点吗!吵死了!”陌西在甲板上翻了个身,抱着自己剑宝贝似的的继续睡。这可是心上人送的...... 陌东惊讶的大叫:“主子,你们快看!” 海面出现一道道奇怪的光。 就在此时,海面剧烈波动,像是海底钻出了什么庞然大物。 一道长长的楼梯从海底出现,正好阻止了他们的船前进。 楼梯上站着一个青衫的年轻人。 这个人是跟着楼梯一起出现的?? 青衫男子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做了个辑,“欢迎各位来到轩辕。” 第二十四章:秘境轩辕 随着青衫男子引领,踏上长长的楼梯,来到了轩辕国。 当踏入轩辕的国土,陌镜鸾才知道,为什么世人都说轩辕好,却从没见过轩辕。 这是一个世人追寻的梦想,又是企及不到的天堂。 就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传世画作,又像是诗中所描写的天上人间。 无边无际的湛蓝色天空,绵延万里的白云闪烁灿烂的华光。远处是莽苍又连绵不断的山亘,郁郁葱葱又色彩斑斓的丛林点缀其中。 牧民放着牛羊伴随着沉幕缓缓归家,身后神奇的雪山屹立挺拔。 不远处的河流绵延弯曲,满城香气扑鼻、繁花似锦。 轩辕国不大,但是也不小。 没有城池之分,有的只是一国的安慕和谐。人与人之间的和睦相处,造就了这天堂一样的存在。 参与战争,却从未有过战争。 跟着走进宫殿。 上好的白玉铺就的地面闪着温润的光,一路上的雕花长廊带着丝丝浸润的香气。檀香木雕刻的龙凤在檐上欲腾飞而起...... 就这么边看边走,走到一处别院。 别院深深夏席清,石榴开遍透帘明。 复杂而又高雅的红木门大上雕刻着精巧的图案,大门顶端悬着一块由金丝楠木制成的牌匾,上书着“雅居”二字。 推开别院的门,十尺多高的假山挺拔雄壮,山下处流水亭台,桥横蜿蜒。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假山怪石,青藤翠竹,花园盆景..... 穿过庭院,迈上九重石阶。 “请各位在这稍作休息。”转身叫来几个婢女,“这是陛下的贵客,万不可怠慢。” “是,青衫大人。” 青衫欠了欠身,“那青衫先行,明日陛下就会接见几位。” 奔波劳累,脑子的那根线绷了一个多月,可算是到了地方,能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去休息了。陌北首先招呼着人带他去好好洗刷洗刷赶紧睡觉。 陌镜鸾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想到处走走看看。 不似乾国宫殿的繁华庄重,轩辕的殿有一种古朴,处处透出那种精致的感觉。 不似皇宫,更似家园。 走出门口,凭着感觉随便转转。 眼前好像是一处花园,她刚走在园口,便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于是靠在门边看向里面。 “苌楚,快点过来!” 月白色的长裙,嬉笑着在花丛托着一片叶子,招呼着不远处的一个紫衫男子,“一会儿露水落了,快点啊!” 笑着摇摇头,习惯这么被吆喝来吆喝去,拿着瓶子快步走过去,“猗傩(ēnuo),这花有刺,小心你的手。” 叫猗傩的女子轻笑间回头,“知道啦,你好婆妈。” 摇摇头,继续跟在女子身后采露水。 女子转头,陌镜鸾大惊! 那夜月白色长裙的女子...... “陌将军?” “陌将军?” 青衫在后面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青衫大人。” “叫小的青衫就可以。” 佯装好奇,“刚才那两位是?” 青衫突然有些尴尬,“说来惭愧,那就是咱们轩辕的国君和......皇后娘娘。” 皇后?!可是那一晚明明....... 陌镜鸾也有些凌乱。 第二十五章:心如活水 傍晚吃饭的时候,陌镜鸾旁敲侧击打听了轩辕皇帝的一些事儿。 从未见主子这么主动去打听一个男的,难不成想当着轩辕后宫的一员?持有怀疑态度,惹得陌北等人时不时用异样的眼光瞅瞅她...... 一顿饭在诡异的眼神和不停的问答中可算是吃完了,陌镜鸾在房里整合一下从轩辕皇宫的婢女那听到的消息。 轩辕国,百年以来一直鼎立在强国范围内。 并不是因为国力有多强盛,而是不争不抢,善用计谋。 虽无意争抢什么,但是犯我国者,必诛之。 这次南国不光是想对乾国挑起战争,同时也对部分在路过南国做生意的轩辕富商下了手。为了套出轩辕的具体所在,抓住那几个生意人以后,无所不用其极地逼问,生生将那几人折磨致死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地址。 前些日从南国寄出书信说再过几日就回轩辕,可是却一直没回来。轩辕派人一打探,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这能饶了你?表面上我不声不响,暗地里我跟乾国结盟,准备弄死你个鳖孙! 轩辕苌楚,轩辕国君。虽继位十年之久,实际上今年才堪堪而立。 那日间匆匆一瞥像是温文如玉谦谦君子,但是据听说能在微笑中悄无声息弄死你。属于笑面虎一类的存在。 那个跟他在一起的女子叫猗傩,是轩辕苌楚的唯一的妻子,也就是轩辕的皇后。而轩辕的后宫只有她一人。听说这几天刚回来......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 他们的名字好般配。 但是。 脑子里闪过那晚的画面,这个女子怎么又跟楚风扯上关系? 次日,轩辕苌楚叫青衫过来带她去御书房。 “参见轩辕陛下。” “客气了。”言念君子,温其如玉。陌镜鸾近距离观察他的时候只剩下这句话了。 一身浅蓝色云缎锦衣,唇瓣含笑,五官俊美,一双勾人丹凤眼。长发随意束在身后,几缕细碎的发落在胸前。一举一动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真是奇怪,怎么到这儿看着谁都觉得熟悉,莫不是得病了? “这次到轩辕来,一路上受了不少苦。” “我也看到了你们乾国的诚意。” “原谅我用这种方式体会你们的诚意。” 像是愧疚一般,微微垂了眼眸,“我不能用我的国人去赌。” 陌镜鸾一笑,“陛下言重了。” “此番前来本就是聊表诚意的。” 轩辕苌楚将早就拟好的文书拿出,盖上属于轩辕国君的印鉴交给陌镜鸾。 无需多说,点到即止。两人相视一笑。 就这样,任务完成。陌镜鸾决定在轩辕多待几天,便修书一封差人送去乾国,告知晚些时日回去。 决定再留几天,一方面是受轩辕苌楚邀请,另一方面是想弄清楚轩辕皇后和楚风之间的关系。 气不过拍拍自己的头,本来决定不再过问有关楚风的一切事,做到心如止水。 可是......静不下来,就是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心如活水,源源不断。 第二十六章:犹抱琵琶 轩辕苌楚特意设了个宴款待了他们几个。 宴席上小酌几杯,陌镜鸾微微有些醉意,借口方便,出来透透气。 御花园美而华丽,名贵花树数不胜数,花园正中心还有一片不小的人工湖。 湖心之中,有一小亭子。四处纱幔围绕。隐约间似有人影。看看手腕上的‘玲珑’,瞅瞅亭子,觉得眼前一幕比较熟悉。 半晌后自嘲笑笑,怕是自己太过神经,看见亭子就觉得熟悉。真是病的不轻。 深吸一口气,头有些晕乎,管他有没有人,迈步向亭子走去。 离着亭子越来越近,十步、九步、八步...... 五步之外,刹然停住脚步。 一朵合欢花从亭子里被丢了出来。陌镜鸾瞅了瞅地上的花,愣了一下。 我就去坐一会儿,不耽误事的吧...... 七步、六步...... 帘子的一角被风吹起,里面的人伸手一丢,顺势又飞出来了好几朵同样的花。 这是什么意思?拒绝我去亭子还是邀请我去亭子...... 不管了,没说话就是默认同意了。 五步、四步......一步。 就差一步,撩开幕纱就可以进入亭子,陌镜鸾却定住了脚步。 一股绵密的淡香从亭子里传了出来,这股香气......楚风!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将她拉进亭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被困在楚风怀里动弹不得,陌镜鸾此时脑子里乱乱的。 “投怀送抱嘛。” “镜儿如此主动......我怕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控制.....不住? 惊愕抬起头,恰时楚风低头,那轻轻的一吻落于唇角。看着怀里错愕的小女人,眼神里盈满笑意。 陌镜鸾使劲推开他,像是嫌恶一样用手背蹭了蹭嘴,“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陌镜鸾粉嫩的面颊,被她自己揉的微肿的唇,他微笑着拿起桌上的茶递给她,“看你这样子,喝点水吧。” 黑着脸拂开拿杯子的手,“不说算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风神色有些奇怪,“吃顿饭着什么急。” “你管我!” “你怎么知道我去吃饭?” 还未待楚风回答,青衫嘴里喊着陌将军,就这么寻到了亭子来。 “王爷?”似乎很是诧异看着楚风,“您回来了!小的这就去禀报陛下!” “王爷?” 眼神中带着戾气,陌镜鸾盯了他半晌,气极反笑,“轩辕王爷,多有得罪啊!” 呸! 什么玩意儿! 真实身份隐瞒了那么久不说,亏自己还惦着那天那个事儿那么久......呸呸呸! 回到席上的陌镜鸾一点胃口都没有,堪堪又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喝起酒来。 “陌将军出去一趟,似乎心情不佳啊。”轩辕苌楚啜了一口杯中酒,眼神闪着精光。 “多谢陛下关心,我很好。” “陌将军不介意加一个人吧” 在陌镜鸾没来得及回话之时,轩辕苌楚摆手招呼下人搬来一个椅子,正正好好放在陌镜鸾旁边。 ...... 要不是第一次见面,肯定觉得他是故意的。 “这是舍弟,轩辕长风。” “坐在陌将军旁边,不会介意吧。” 陌镜鸾黑着脸,但是脸上陪着笑,“不会,陛下何出此言呢。” “哦,没事。”轩辕苌楚微微一笑,“我这个弟弟闲散惯了,一般很招人讨厌。” ......不用你说,我领会过了。 “皇兄,你今日话有些多啊。” 换了一身浅灰色宽袍,轩辕长风坐在陌镜鸾旁边。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是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样,一开始以为只是个长相不错的姑娘,但是揭开面纱才知道这是个大美女。 对,就是这种心情。 一开始以为轩辕长风之事个江湖上不知名的俏公子,谁知道摇身一变竟然是轩辕的王爷。 不过也有一丝丝窃喜,毕竟他跟那个女子除了叔嫂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不是吗。 这么想想,浑身舒畅,拿起杯子喝了口酒。。 但是她忘了,贪杯终究是不好的。 第二十七章:酒醉误事 陌镜鸾此人,虽是女子,却有男子一般的沉稳。但是前提实在不喝酒的情况下。 对于酒而言,喝多了喝醉了,都是一个样子。 陌镜鸾此刻就有些微醺。面色微红,“陛下,我不能喝了,再喝就醉了。” “别这么扫兴啊陌将军,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那就...只一杯啊。” 一杯,两杯......酒过三巡。 “殿下,来,再来一杯!” ...... 站起身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挽起衣袖松松领子,“来陛下,继续喝!” 轩辕苌楚微笑着饮尽杯中酒。 倒酒的动作近乎有些僵硬,陌镜鸾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来,我们...继续!”舌头有点不受控制,还不停往嘴里送酒。 双眼朦胧似秋水,面若飞霞含桃花,发如垂柳随风动...... 此刻在轩辕长风的眼里,陌镜鸾就是这样的。 “行了,别喝了。”伸出手拿下她递到唇边的杯子,示意了一下兄长,便带着她离了席。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嗝,管我啊!”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晃了晃有点沉的脑袋,“我还能,再战!再战...呔!三百回合!” “你喝多了。” “放,嗝...屁!” “你可知我是谁?” “楚...楚...嗝,楚风!” 满意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她嘴里吐出来,还行,喝多了也没认错人。 “楚风这个王八蛋!”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又像是低喃,“楚风这个...王八蛋!” 原来不是叫我,而是骂我?挑了挑眉毛,紧了紧怀里差一点就掉下去的小女人,继续往自己寝宫走。 看看这一路上还能说出什么来。 怀抱有些温暖,陌镜鸾拱了拱身子,找了处舒服的地方靠着。 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他就是个登徒子。” “大色狼!” “嗝...狗男人。” 嗯,很好,我记住了。 “可是,我为什么...嗝,那么难过。” 手攥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这里,那天,很难过。” “我跟着他啊,就这么...走啊走,走啊走。” “那个女人,他们进了屋。” 像想到了特别生气的画面,使劲挥了挥拳,“好难过,好生气。” “还吹灭了蜡烛!” 那天?女人?进屋?蜡烛? 半晌后笑了,轩辕长风低头看看她。原来那日身后跟着的人里还有她啊...目光闪闪,这是吃醋了? 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独坐明月楼,她一直在楼梯处看着自己,犹豫上不上来。 摆摆手叫宫婢都退下,自己则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塌上。许是这床榻太过柔软,碰上的瞬间变舒服的轻哼出声。 蛾眉螓首,皓齿樱唇。 刚想夸她睡觉安静,就看到她手指一蜷,伸手一阵乱抓,抓住身侧的被褥一翻身抱在胸前,将脸埋在里面呼呼大睡。 这姿势...轻笑出声,真是豪迈啊。 日照三竿暖洋洋。 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服啊...... 睁眼时天光大亮,陌镜鸾揉揉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轩辕长风的脸。 两个人离得十分近,近的睫毛根根分明。 等等,轩辕长风? ...... 就看见他睁开眼睛,眨眨眼,“早啊,镜儿。”属于清早起床的那股子干净纯粹,就像是未经打磨的纯玉一般温柔。 陌镜鸾是谁,岂能被区区美色所迷惑双眼?! 欣赏完美男睁眼,听到了美男问早。陌镜鸾一个翻身从床上从床上换到地上。 整理了昨晚因为睡觉压皱的衣衫,一脸正色,“多谢殿下一塌之恩。” 轩辕长风一直看着她动作,忽然慢条斯理一笑。 “既然知恩,岂是区区一句感谢就敷衍了事。” “啊?”挑眉看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登徒子?” 陌镜鸾脸色有些尴尬。 “大色狼?” 从尴尬转为微红。 “好像还有,让我想想啊......”顿了顿,“王......八蛋?” ‘轰’脸彻底烧着了。 ......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昨晚自己到底都说了什么啊! 咬牙切齿盯着轩辕长风,被盯着的人一脸平淡。 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一脸愤懑,怕是再逗下去就要咬人了吧。 敛了敛神色,“那是我嫂子”,睨了陌镜鸾一下,“亲嫂子。” 他这是,跟自己解释? 果然还是喝酒误事,自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有些挫败挠了挠头,认命似的一屁股坐塌上听他继续说。 “兄长和嫂子之间,嗯......相爱相杀很久了。” “任谁都破坏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意有所指点了陌镜鸾,随即继续说道,“哥哥把嫂子宠得怕是要星星月亮都会想方设法摘下来。” “可能这在我们轩辕家都根深蒂固了。”轩辕长风微笑,“所以嫂子出了轩辕,哥哥也就由她去了。” “当然,不会单单让她一个人出去的。哥哥派了暗卫保护。” “你所看到的那晚,其实是哥哥的暗卫得知我在附近,通知我有人对嫂子欲下杀手。” “熄灭屋内蜡烛是真,但实则是为了脱身。” 陌镜鸾有些好奇,“有别的门?” “并无。” “那你们怎么离开屋子的?” 问出这句话,半天都没有回应。抬头看看轩辕长风,他神色有些奇怪。 “烟囱。” “啊?” “我们从烟囱爬出去的。”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堂堂轩辕国的王爷,爬烟囱,噗哈哈哈......”。 瞅着眼前笑得开怀的小女人,他自己也忍不住轻笑一声。 沈知夜的自述 已经记不起是第几次了,娘亲昂着头带着我路过了那个男人身边。 只记得第一次看见他。 我本来跟外面的小狗玩得很好,可是它要回家了。 看了看日头,我也该回家了。 想着娘亲今天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刚跑进院子就觉得不对,因为今天没有饭菜的香气。 悄悄趴在门口向屋里看。 一个男的坐在本该属于自己吃饭的座位上,而娘亲跪在地上,伏在他腿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娘亲哭,那么声嘶力竭,那么......难过。 就这么跪着伏在他腿上,一声接着一声带着哭腔问他能不能给自己一丝温暖。 不用说我就知道,他是我爹。 虽然我从没见过他,但是娘亲藏起来的那几幅画我都见过,上面画的就是他。他就是我爹。 原来我爹长得这么好看,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可是他为什么对娘这样,我都七岁了,他为什么才出现?他是来带我和娘走的吗? 小小的脑子里百转千回,可是他却说,“对不起。” “我今生只爱我夫人一个。” “你要的,我给不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放在桌子上,“这些应该够你后半辈子找个好人家了。” 见他起身要走,我赶紧跑到柴房里躲起来。 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我从柴房里出来,进了屋。 “小夜回来啦。” 娘亲从厨房探出头,“我今天睡过头了,没按时给你做饭。原谅娘亲啊宝贝。” “没关系的娘亲。” 娘亲不说,我就当做不知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可是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他了。因为他让娘不开心。 而那一袋东西,娘亲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它埋起来了。 娘亲偶尔带着我去街上转转,通常都会给我买一串糖葫芦。 经常能遇到他,他身边带着一个女人,我感觉没有娘漂亮,但是却一脸笑意,感觉好温暖。而娘亲每到遇见他们的时候都昂着头带着我走过去,可是脸上挂了霜一样不开心。 直到—— 那是雾色浓重的一天。 今天的日头有些看不清,凭着感觉认为到时间该回家了,摸了摸小狗的头跟它说了句再见,我就往家里跑。 今天的院子里没有饭菜的香气,雾气中掺杂着一股腥臭味。 我感觉有些不对,紧忙跑到屋里,可是娘亲不在。 明明这个时间该做饭了啊,娘亲去哪里了? 外面似乎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我顺着声音就这么走。不知道走出去多远,直到我看到一大堆人聚在一起。 仔细想想,好像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顺着人群走的方向,我看到了娘亲。 她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向后挪着。 一下,两下...... 我听见那堆人里,有人高声说她是妖女,是来祸害武林的。 什么是妖女?武林又是什么? 我想跑到娘的身边,可是还没动,娘好像看见我了。 她那种眼神冷冰冰的,就像是每次我犯错她生气一样的眼神。我明白,她让我在这呆着不许动。 我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不动。 那堆人里走出来了几个长得很丑的男人,我认出来了,就是刚刚说妖女的那几个。他们拿着一柄长长的东西划破了娘的衣服,划伤了她的脸,就这么一下一下地伤害着她。 我还是想出去,可是娘不让。 就这样,我做了听娘亲话的乖孩子。 可是我却亲眼看见他们伤害着娘,用我听不懂但是却不好听的话说着她。那群人里没有一个护着娘亲的,要么冷眼看着,要么转头不看,要么......笑着做那些伤害娘的事情。 最后一幕永远定格在我脑袋里,那是娘亲微笑着,诅咒着,那些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然后她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 娘跳下去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她在说,“小夜,娘亲走了,你自己要好好的长大。” 那群人看见娘亲跳下山崖,有些人还大笑活该,说名师出高徒,武当派是铲除妖女的重要人物。我还看见我的那个爹在不远处,目光闪闪,像里面有水一样。 武当,我记住了。 二十年之后,当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听说那个人已经死了。 哦,是吗,死了好。 而我也开始准备报仇了。 武当?呵,二十年了,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总有那些无聊的人出来妨碍我。 有一伙人叫我去暗杀什么武林盟主,我才不屑做这种事情。太耽误时间了。 可是他们却暗地里对我下毒。我是那么容易中招的人? 可是一个不小心还是被他们得逞了。他们要挟我,否则不给我解药。 爱给不给,反正我马上就要实现我的梦想了,我还在乎什么解药? 一不小心杀了公孙老小子,不好意思,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我只是想要武林名帖而已。 武林大会上看见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了,长得还不错,随我。但是我要报仇,不能让他们觉得我很喜欢这个弟弟。 如愿杀了武当那几个畜生,我的仇报了。那时候也毒发了,与其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叫这个一根筋的蠢货以为我不如他呢。 在他手下我装作受伤的样子,实际上我真的受伤了,不过是被毒的。罢了罢了,就让他有些优越感吧,毕竟我还欠他一条老小子的命。 在下落的过程中,我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片段。 青墨,雪影,还有我肩膀上的小蛇。 对了,小蛇,伸出手从肩膀上扯下来陪了自己很久的小红蛇,亲了它一口,你要是跟我一起掉下去,你就会变成蛇肉羹了,将它顺手扔在一边的树枝上,下辈子再见吧。 青墨和雪影又不是傻子,自己应该可以养活自己的吧。 毕竟他们之前是会胸口碎大石跟吞剑的,已经很能耐了。 还在不停下落,我感觉到娘亲的存在了。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个山崖就是那日娘亲跳下的山崖。 娘亲,二十多年了,我好累啊。 我来找你啦。 二十多年没有见到我,你肯定很想我,我也好想你。。 记得按时给我做饭啊。 第二十八章:生死之间 冰消雪融,两个人相处的状态自然而然回到了之前那样。 陌镜鸾想了想,当时就是想留下来探究事情的根本,这下子知道了,也该启程回乾国了。 说动就动,拜别了轩辕皇帝,带着四个心腹和坚决要跟着的轩辕长风就这么踏上了回乾国的路。 以为还会像来时那样度海趟林的,结果......轩辕长风一脸标志性的笑意带着他们从皇宫院墙外不远处胡同里的密道就这么走啊走......约莫走了几个时辰,走出来一瞅,好么,这就越过了一片海??沿着海边走了一会,又钻了一个密道,约莫又走了几个时辰,当再次重见光明的时候,陌镜鸾已经预料到了,穿过两片树林已经出来了。 ??? 几个人就这么差点丧命的地方,原来下面有密道? 我xxx! 轩辕不愧是轩辕,坑人的一把好手。 当再次回到京城,回了陌府的时候,陌镜鸾听闻公孙邪去了姑苏。 就在他们回来的前一天,青墨和雪影找上了陌府,塞给看门小厮一封信,指名交给公孙邪。当公孙邪听闻追出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勾肩搭背走出老远。 公孙邪拿着那封信看完以后,叫下人备了一匹快马顺手将信塞到管家怀里骑上马扬长而去。 “就是这封。”管家从怀里掏出来交给陌镜鸾。 接过管家手里的信,看了看最后的署名,发现是沈知夜写给他的,可是那么厚一沓......是有多少话要说...... 大致看了看,沈知夜的信中说到之前有一批身后绣着红色龙的黑衣人想让他去刺杀燕展腾,并且今日就会采取行动。 后背纹有红龙?那不就是跟燕灵胥那天看到的那一伙人吗! 想到公孙啸天对公孙邪嘱咐的保护武林,他一定是去救燕展腾了。 跟轩辕长风说好不告诉燕灵胥,陌镜鸾只身前往姑苏。 一路上跑死了两匹快马,陌镜鸾坐在地上看着第三匹马在旁边蹬着腿吐着白沫。眼瞅着就要到姑苏了,这第三匹马却变成这样了......恰好路上碰见有人驾着车运干草去姑苏,陌镜鸾给了一锭银子坐上了这辆车。 进了姑苏城,陌镜鸾一刻不停地奔向燕府。 她的心此刻跳的非常快,记忆中好像没这么紧张过。 不知道那群黑衣人的来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人去杀燕展腾,更不知道公孙邪他们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情况。 手心里汗津津,在衣服上蹭蹭,加快步子去燕府。 异常的安静。 现在不过晚饭时分,燕府内毫无声响。连着门前的街道上也空无一人。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推了推门,推不开。一跃上了墙,乌漆嘛黑的一片,灯都没点。 借着月光陌镜鸾看到了一地的人。跳下去探了几个人的鼻息,轻舒口气,还好只是晕倒。 随即寻遍了整个府内。 没有看到燕展腾,更别说公孙邪了。 陌镜鸾有些慌,正好这时候,一个小厮似乎有些清醒,嘴里无意识吐出“山崖......山崖......” 山崖? 陌镜鸾足尖轻点,向着山崖的方向奔去。 还未到山顶,在半山腰一处平台看见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燕展腾、以刀支撑单膝跪地的公孙邪,满地的鲜血和一个满身邋里邋遢的......老和尚? 像是感应到她来一样,公孙邪艰难转过头,目光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意味和震惊。 那老和尚满脸猥琐笑意,随着公孙邪的目光看过来,眼里精光一闪,邪气四溢,带着丝丝猥亵,“这小姑娘长得好生俊俏啊。” “不如跟着老衲一起双修。” 嘎?花和尚? 上下打量了一下,陌镜鸾一脸嫌弃,“除非我瞎。” 那老和尚当即变了脸色,一甩手,衣袖划过,肉眼可以看见的一道光袭向陌镜鸾,“黄口小儿,说话如此难听。” 那道光由真气所化,无声无息却又速度极快。陌镜鸾抽出软剑抵挡,硬生生叫那股气打的连退数步,鞋底在地面摩擦出一连串的火花,直到撞上身后的山壁才堪堪停住。 “哈!——”公孙邪此时摸了一把脸上血和汗的混合,趁着和尚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双手执刀冲着老和尚的头直直劈去。 目光无法分辨出的刀影闪烁,像是暴怒的野兽张开双臂扑向自己的猎物。 看似软弱无骨但实则坚强如铁的手不知何时双指稳稳夹住公孙邪的刀。轻轻一扭,这端握刀的公孙邪身形随着老和尚扭转的方向移动。随即轻轻一推,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公孙邪一口鲜血喷出,向后飞去,倒在一侧。 陌镜鸾看见此幕惊红了双眼,眼前老和尚的笑脸伤了她的眼,她笑了,笑得很大声。 一股带着香气的风直逼和尚面门。 陌镜鸾的身影像是一条淡蓝色的玉带,看似柔弱实则带着不动声色的杀伐。烈风卷起地上的草皮和石粒,卷出一阵又一阵的漩涡。 她那股子冲劲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剑光一闪,和尚才惊觉陌镜鸾已经到达他面前。 软剑一抖,一阵星光璀璨,‘哧啦’一声,身上的袈裟骤然四分五裂。陌镜鸾笑声未曾停歇,毫不犹豫扭身窜至他身后。 一只攒聚自己毕生真气的手掌抚上和尚后心,自后心探入前胸伸出。那只手透过和尚的身体还紧紧抓住一颗鲜红的、还在跳跃的心。 在他的不敢置信中,紧紧攥住,紧紧地......‘轰’一声,四分五裂,胸口鲜血标射,和尚瞪大的眼中饱含着不可置信,轰然倒塌,猝。 她回身,借着大刀艰难起身的公孙邪看着傲然立于天幕之下的陌镜鸾。。 云开雾散,此生圆满。 沈知夜的信 我有些傲气有些傻气的弟弟公孙邪亲启: 如果看到这封信的人不是公孙邪,那我祝你平安幸福,子孙满堂。但是我一开始已经写了是亲启,你还打开看,那真的是有些不要脸了。 好吧,现在请你把这封信交给那个蠢小子。 如果是公孙邪看到这封信,那么下面所有的内容都是我要说给你的。 我是你的哥哥沈知夜。当然,同时我也是你的杀爷仇人......不过那好像也是我的爷爷。 我先跟你澄清一点,关于公孙老小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人老了这么不禁打......不好意思,叫你失去了你的爷爷,哦,对,我也失去了爷爷。 还是那句话,我跟你道歉,关于公孙老小子的事情,我真的是失手。无心之失,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当然,如果你还是记恨我的话,那你就记恨着吧,其实我无所谓的。如果你想报仇,可能没什么机会了。估计武林大会之后你也找不到我,不过你可以找到我的尸体来鞭尸,我经常做的,慢慢就习惯了。 那天我没想到穿过你琵琶骨会让你重伤,我也是一时兴起。 如果对你的胸口下手,你会死掉,我不想杀了我的弟弟;如果对你的肚子处下手,你怎么吃饭啊......权衡一下,还是肩膀那边好下手。 后来才听说这样会废掉你的武功,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深表遗憾,这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要知道,优秀是一种习惯。我虽然不能算得上优秀,但是我也是极其优秀的。小时候娘亲就经常夸我大智若愚。 希望我有的智慧你也有。 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了,毕竟你看起来不太机灵。 差一点就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跟你说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 好久之前,有好多黑衣服的人找上我,要我帮忙杀了燕展腾。为什么要杀他,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又不认识燕展腾是谁,杀他干什么。所以我就拒绝了。 那些人说我不识抬举,我知道这不是个好词。我吐了他们一口痰,然后就打起来了,对了,那天我好像看见你了,穿着红色的衣服,好像要娶亲的样子。你肩膀上扛了一个跟你同样蠢的女人。 还有,雪影在那天还踢晕了一个偷看的人。 那些人被我手下打跑了,可能是气不过打架输了?竟然还想在我的饭菜下毒。简直是做梦,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中计。 但是天不随人愿。 有一次我去茅厕,那些人往里面吹毒雾,我没想到他们可以这么无耻。一个不注意,我就这样中毒了。 这个毒可能挺厉害的,我常常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偶尔还会吐血。渐渐地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了。 我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所以武林大会是我唯一报仇的机会。 但愿在那天我可以报仇。 好了,这封信就写到这里吧。 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忘了杀爷之仇,跟你哥哥我和平相处。 行了,如果我还活着就再会吧。 如果我不在了,那我肯定就不需要再跟你见面了。。 不要想我。 第二十九章:命不久矣 陌镜鸾那一招凝聚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不然也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内控制住和尚并且一击毙命。 可是...尴尬的笑了笑,好像...用的力量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了。 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胸口血气翻涌。 公孙邪离老远看了半天,起先如巍峨高山一般丝毫未动,随后身体剧烈抖动一下。勉强支起身子走近一看,顿时惊觉不妙。眼前的女子双眼浑浊,神情痛苦,浑身汗如水洗。 这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当即竖起手掌准备劈晕她。还未等自己有动作,陌镜鸾的双眼一闭,轰然倒地,一动不动。 “陌将军这个样,明显就是真气逆行走火入魔,不知醒来会是什么样。”燕展腾轻轻关上门,对公孙邪表示歉意,“抱歉,为了救我你受了重伤,陌将军还变至如此。” “燕伯父言重了。”陌镜鸾昏迷不醒,公孙邪眼里晦涩暗淡,听闻燕展腾的话,稍稍提起精神扯了抹笑,“曦和公主有孕在身,灵胥无暇分身,小侄也就未曾告知此事。况且小侄等人和灵胥是挚友,岂有不来之理。” “好,好。”燕展腾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照顾陌将军,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人,如果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眼睛对上公孙邪丧失意气的脸,有些难过一下梗上心头。叹了口气,留下时间给两个年轻人。 陌镜鸾变成这样,也不好一直待在姑苏,始终是要回去的。况且京城再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皇上一句话,能人异士不比比皆是吗。 雇了辆马车,找了个车夫,带着时昏时醒的陌镜鸾向京城出发。 姑苏到京城的这段时间里,陌镜鸾醒过几次。 每次都是在晚上,醒了也昏昏沉沉的,跟公孙邪说不上几句话又昏睡过去了。 这日依旧是在马车上,怕陌镜鸾嘴唇干裂,公孙邪给她喂了点水。照往常她多少能喝进去点,可是今日喂了多少水,悉数权吐了出来。紧忙摸了摸脉象,似有似无,十分不好。 公孙邪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叫车夫将车驱到附近的村庄里。 给了车夫一笔钱叫他帮忙打点买一个院子,准备一些日常的用品和衣服,然后找个大夫,就叫他离开了。 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坐了多久,眼前月明星稀,可是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下刚才那个大夫说的话。 “这位小姐的脉象不稳,时强时弱,断断续续的。感觉身体里好几股气息乱窜,我我实瞧不出是个什么问题。”大夫从屋里出来,轻轻摇头,“这太过奇特,老朽行医这么多年实在瞧这个脉象古怪,不知为何,但是以老朽所见,恐命不久矣。如果你需要,我开个安神定气的方子给你吧,别的...我也尽力了。” 疲倦感清晰涌上,公孙邪眼角有些酸涩。 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那天地之间带有华光的出现,那倾尽全力的一掌。 那个调笑着说自己是仙女下凡,说自己命中缺女。 那个跟自己并肩作战告诉自己不要难过,其实父母很相爱的女人。 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 使劲一掌拍碎了身侧的石桌,不是的,这不该是她的归属!一切都是幻象罢了! 对,幻象。 念头一出来,他顾不上脚下的地面不平,跌跌撞撞地撞开门进了屋。 陌镜鸾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容清秀,眼睛紧紧地闭着。就像来时那样,静静地躺着,像一尊毫无知觉的玉娃娃一样。 她不知道,午夜梦回,所有人都沉入梦乡的时候,一个坚定地身形在她旁边伴随着她。 黑夜到白昼、清晨到日暮、潮汐到潮落。 镜鸾,这次换我陪伴你。。 她丝毫不知,只是在黑暗的尽头感觉到额头被软软的东西拂过,带着爱与怜惜,久久不散。 第三十章:残火燃眸 可能是真气逆行的原因,陌镜鸾不光是气息时有时无,就连外表都有些变化。 之前只顾陪伴,没有留意,如今看到了,更是锥心的痛 她的眼角长了些许细纹,双眼紧紧闭着,看不见往日的灵动狡黠。 依旧是完美到夺魂摄魄的面庞,可是脸上也不再是之前的细腻红润,而是呈现着一种苍白的病态。她的头发倾泻在床幔之间,打眼一看,没有昔日的流光溢彩,反倒是有些草木荣枯的衰败之色,她的头发,渐渐从黑色变为灰色。 沾湿了脸巾,洗洗为她擦着脸。 一点一点的,动作轻缓地擦拭着。 嘴、鼻子、双颊、眉眼......脸巾掉在了地上。 陌镜鸾睁开了眼睛,“公孙邪......” 沙哑的声音,小到听不清。可是公孙邪还是听到了,这声音对他来说宛如天籁。 “我在。” 激动的变了声调,公孙邪胸膛剧烈的震动,陌镜鸾睁开眼的那一刻,对他来说就是救赎,是重生。 他所坚持的,他所在乎的,他所爱的...那个她,终于不是死气沉沉躺在那里,而是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你醒了。”想起多日未曾进食,一定饥肠辘辘。 “我先喂你点水喝。”拿过一杯温水,扶着她靠在床边,一杯水喝尽,又倒了一杯。 从他们住进这个院子开始,每天都盼着她醒来。担心她醒了没有水润嗓,每天都要烧好几壶,凉了烧,烧了凉,凉了再烧...如此循环往复。 想着她多日未曾进食,一定饥肠辘辘,“你等我,我去给你买吃的。” 没等陌镜鸾回答他什么,便用轻功飞了出去。 ...... 轻功是用在这里的吗? 哑然失笑,陌镜鸾摇摇头,这傻子,关心则乱了。 公孙邪用轻功很快到了街上,挑了些她爱吃的糕点零食,包好了以后塞到怀里紧紧抱着。付钱的功夫抬头看看天,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要下雨。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变天而已,能有什么的。况且现在镜鸾也已经清醒了。 那老大夫不是说了么,只要清醒就没什么事了。 可是...又看看天,似乎比刚才还要阴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不受控制地出现,控制不住,改变不了。 算了,不想了。 摸了摸怀里的点心,脑子里想着陌镜鸾吃东西时候的样子,满怀欣喜往村庄的方向赶。 回去的路感觉比出来时长。 村子口,公孙邪手买的点心碎了一地。 夜深人静,没有丝毫的灯光,没有一丝人气儿。 就像是从未有过这个村子一样。 可是这依稀可见的火光,升腾的黑烟,肉被烧焦的味道......整个村子破败不堪,很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漫天大火。 买的院子在村子最里面。 公孙邪踏过地上的点心渣,一步一步,目不斜视往村子里面走。 路过一座座破旧的院落,感受到先前鲜活的生命转眼间成为地上的一抹黑。他的心沉了沉。院落门前,他不敢进去,他怕看见的不是陌镜鸾,而是塌上的一具焦尸。 不,不会的。 她才刚醒,况且...... 她才刚醒! 身子晃了晃,对啊,她才刚醒,极其虚弱。自己怎么会,怎么能把她自己留在这! 恍惚之间,他看到塌上有一具尸体,长发玲珑骨,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具女尸。 真正让他垮掉的不是尸体,而是她从未离手的,一直在手腕上戴着的那手串。那是楚风送给她的...... “啊——!”一声极具痛苦的嘶吼,随着一口胸腔迸出的鲜血撒出一场血雾。 双腿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跪在了地上。 “镜鸾,镜鸾——”一声比一声高昂,一声比一声凄惨,惊的村落周围整片树林的夜枭扑翅而起。 是夜,无风,无人。 那焦黑一片的村落尽头,公孙邪抱着陌镜鸾的尸体缓缓而来。 提到自己悲惨身世的他,爷爷在自己怀里渐渐没了呼吸的他,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如今,满面泪痕。 牢牢的抱着,不肯撒手。 镜鸾,我不敢再松手了。我怕,我怕你再一次,离我而去。。 这一次就够我痛苦一生了,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定不会放你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国丧之礼 为臣者,自当精忠报国,效忠于国家、于陛下,竭尽全力,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国泰民安。 大大小小的战役,身陷囹囵的处境,浴血杀伐的场面......陌镜鸾虽是女流之辈,但为乾国的付出,所有人都清清楚楚。 大到忠国平天下,小到接济穷人抱不平。她所做的一切,只要提起来人人都竖大拇指。 她不是一个人,她是大家所敬仰,所依赖的。 但此时,举国默哀。 自古以来,皇帝、皇后、太上皇、太后的丧事才能定为国丧,但是乾玉大手一挥,陌卿家的葬礼,一切形式按照国丧来!可是挥臂挡住脸的一刹那,眼角一抹晶莹无声顺着脸颊滑下。 那日,公孙邪抱着陌镜鸾的尸体,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踏进陌府。 乾玉、司徒筠、燕灵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那具焦黑的无法辨别面容的尸体。 不,不会的。” “不是的。”陌景轩艰难吞咽口水,摇着将头别过去不看那黑的吓人的尸体,“肯定不是,我妹妹才不会变成这样呢。” “不会,不会的!”头别过去不看,嘴上还在说着‘不会不会。’ 但是颤抖的手出卖了他,公孙邪那么喜欢妹妹,是不会开这种玩笑骗大家的。突然蹲下,双手捂着脸,细碎的哽咽声顺着手指缝隙传出来,他只是...不敢相信啊。 出门之前还一脸笑意的妹妹,竟是以这种方式,这种样子回来! 从他们进府开始,轩辕长风的眼睛就盯着陌镜鸾的尸体。琥珀色的眸子一如往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放下吧。” 他看到了,那日给她戴在手腕的‘玲珑’此时就在这具尸体的手腕处。 是了,是她了...... 闭了闭眼,将眸中的痛苦敛到深处,“还不放下她。” 下葬那天,阴雨连绵。 据书记官所记载:乾七年春,陌镜鸾将军下葬,本风和日丽忽阴雨连绵...... 专门的人将那面目全非的尸体轻轻擦拭,换上新衣,放进棺椁中。 “合棺——!” “下葬!——” 棺木下葬,填土,竖碑。 百官拜祭过后离去。 碍于皇上的安全,司徒筠忍住悲痛早早带着乾玉离场。 燕灵胥听说自己老大是为了自己亲爹才受伤的,间接也是为了他家才造成这样的结果。从合棺到下葬填坟哭得都抽抽了。最后是曦和捂着两个多月的肚子叫人给他架回去的。 陌景轩通知下不敢置信的安静和陌黎急匆匆回来,看着陌镜鸾的墓哭得不能自已。陌景轩也十分难过。 公孙邪跪在安静和陌黎面前狠狠磕了几个头,抬起头额头挂着殷红血丝。 “都是我不好。” “我没有保护好她。” 安静已经哭昏过好几次了,陌黎坐在地上抱着她。抽出空来看看公孙邪,深吸一口气。 “孩子,不怪你。” “镜鸾的定数就在这了。” “只是我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垂暮的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轩辕楚风静静站在一侧,不言不语,也不动。 雨势越来越大,所有人都走了,他依然在那站着。 任凭雨点打在他身上,打湿了发丝,打透了衣衫。 放眼望去,满目苍凉。。 不远处,一抹身影快速略过,无声无息。 第三十二章:举杯邀月 在难过的气氛中可算是有一件大喜的事情冲淡阴霾。 定在一个月之后的燕灵胥和曦和公主的大婚如期而至。 良田千顷,红妆十里。 热闹的气氛驱赶了春寒料峭。 “来了!来了!”人群中兴奋的声音响起。 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这一声一下炸开了锅,百姓们拥挤着,伸长脖子看着这场盛事。 数十名宫女手持红灯在前,震耳的鼓乐声伴随着迎亲的马车从街头响到结尾,一路上飘飘扬扬着各种花的花瓣。数十里的红妆,数不清的花瓣,人群的尽头是坐在骏马之上好不英俊的驸马爷。 迎亲的队伍到达了驸马府,盖着红盖头的新娘随着媒婆的带领,一步步越门槛,跨火盆。绣着金边的红纱裙随着动作带出一阵阵红浪。 一步 两步 三步 …… 婀娜少女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慢走近,渐渐停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端坐在上位的燕灵胥的父母看着自己儿子儿媳跪拜在地,热泪盈眶。 这傻儿子...可算有人要了。 “夫妻对拜——” “礼成!” 燕灵胥能听见自己胸腔中心跳如雷,轻轻掀起自己新娘的盖头。那一刹那,脑海中蹦出了这样一句话“娥眉粉黛婀娜女,春笋纤纤媚态生。莲步摇曳湘裙散,双鬓钗环挽青丝。” 现在好想哭是怎么回事啊...... 礼成之后,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新郎得在外入席。 酒过三巡,燕灵胥醉了。被乾玉招呼来的几个人送回房中。 月亮无声,万物俱寂。驸马府独有新房烛火长明。 “十里红妆十里长,十里花轿坐新娘。”躺在燕灵胥房上,喝了一大口酒,“香气十里众徘徊,酒香十里惹人馋。” 白发纷飞,左手拿着一个酒壶,右手从旁边的盘子里拿过一烤兔腿,一边吃一边喝,声音低沉而又无限怅然。 借着月光,那女子身段婀娜,纤纤玉手十指玲珑。抬头的瞬间,明明是十七八少女的身段,却长了一张布满皱纹沟壑的脸。 灰黄色的脸上满是岁月的风沙,额上布满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就像一块被撕掉的老树皮。双目有神却由于皱纹的关系深陷眼窝之中。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年迈迟暮的垂死之感。 “小兔崽子。” 陌镜鸾轻笑一声,仰头倒入嘴中一大口酒,“新婚快乐。” 高举酒壶,朗声“举杯邀明月。” 又是一大口入肚,低低道,“对影成三人。” “呵”,轻笑一声,“遥遥无期,遥遥无期啊......” 亘古不变,白发是年迈之人的特属。 二十余岁满头白发,虽不常见但又不会遭嫌。可是......想到自己满是褶皱的脸。这样的面容,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回去...... 那日真气逆流,濒临死亡边缘。 公孙日日陪伴,醒来之时还给自己去买吃的。 谁料前脚刚走,后脚来了一帮黑衣人。 自己初醒,一切都没有恢复常态,五感虽还在迷茫状态,但那些人在房中放上迷药自己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随即闭息,看看那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朦胧之间听见那些人说什么都已经解决了。心里‘咯噔’一声。 什么都已经‘解决’了? 鼻端若有若无有些血腥气......似乎坐实了陌镜鸾的想法,全村的人恐怕都被杀了吧! 微微睁眼,入目的是一个背影,赫然有一条暗红色线绣成的龙! 那些人在屋里转了转,有的人提议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便出去找火苗了。 确定屋里只剩自己,陌镜鸾睁开眼睛,轻轻走到隔壁。 满地的鲜血......闭了闭眼,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在地上躺着的人中发现了和自己身材体型差不多的小姑娘,便来了个偷梁换柱。还特意将‘玲珑’摘下,挂在她手腕上。 大火燃起,直至全村变为一片废墟才渐渐熄灭。 陌镜鸾躲在地窖里,听见那群人说什么“她现在重伤,是除掉她的最好时机。” “主子听说她躲在这里疗伤。”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回京城复命吧。” 这群人明显是来杀自己的。 京城? 好,那就京城见吧。 就在那群人刚走,陌镜鸾发现自己的发丝变为灰色,脸上也有些不舒服。伸手摸了摸,手下满是松弛。 地面传来声音,公孙回来了! 她听见公孙邪的难过,她透过地窖缝隙看到了公孙邪一脸的悲痛,看到他抱着那具尸体不肯撒手...... 对不起,我...不能出现。 陌镜鸾摇摇酒壶,没有什么酒了。 站起身来,几个跳跃离开房顶。 只剩空气中独留一句。 “小兔崽子。”。 “再祝你一次新婚快乐吧。” 第三十三章:当真好计 “第四个。” 陌镜鸾身形未动,袖子一甩,面前的黑衣人飞出去几丈远,直直撞在大树上口吐鲜血,倒地抽搐。 看着自己同伴瞬间死于自己眼前,剩下的独一个人拼命向后蹭着。 “不要,不要......” 面前的人头带斗笠,四周黑纱围绕,白色的衣服在杀了一个人以后却丝毫未染上脏污,此时一步一步缓缓向自己走来。 看不清面容如何,但是身后银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听声音像是二十来岁的女子。 本是身形姣好的女子,此时却叫人感觉周身阴风阵阵,一股子杀气直扑面。 那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他的心上,心揪的紧,每一步都是在凌迟一样...... 陌镜鸾一脚踏在他身上,“你说是不说?” 一口鲜血喷出老高,脚下的黑衣人痛哼出声,“我真的不知道!” 嘴硬? 脚下使了使劲,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我真的不知道啊!” “哎哟,别使劲了,别使劲了......” “决定要说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沉沉心,梗着脖子,“我们主子从不露面,都是直接吩咐统领,统领再吩咐我们去做。” “统领神出鬼没的,每一次都是用我们‘湮離卫’的特制信号弹召集我们。我们无法找到他......” 看看一旁死透了的另一个黑衣人,“这次我们二人奉命去城外小凉亭接假的玄阳真人进京。扮玄阳真人的是山后道馆我们找来的道士......据说玄阳真人神出鬼没,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我们打算以假乱真。” “为的是几天后的礼佛之日,想让有‘天眼’的真人说丞相命格不详......” 玄阳真人? 礼佛之日污蔑司徒筠带有祸国命格? 好,好计策啊。 乾国礼佛礼从开国至今一直存在,此等盛事全燕京的子民都会观赏。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满怀诚心攥着香准备礼谢天下,敬佛敬天。 突然出现可以通神开天眼的玄阳真人指出乾国丞相包藏祸心,命格不详,带有破国之意。然后群臣激荡,千夫所指,饱受侮辱之血泪,含冤终此一生。 真是好计策啊。 “说完了?” “嗯嗯嗯嗯嗯......”黑衣人点头如捣蒜,“可以放我走了吗?” 如果放他走,自己这几年攒下的俸禄也够回乡买块地种了。 眼前的黑衣人满脸希冀,而陌镜鸾就这么看着他,隐藏在斗笠黑纱下的脸毫无波澜,“你可以......” 黑衣人以为她会放了自己,可谁料想。 “去和你的伙伴一起去黄泉!” 手按在脑袋上,使劲一旋,“第五个。” ‘咔嚓’一声,沉浸在自己马上就要逃出生天的喜悦中,就这么被生生拧断了脖子。 倒下的时候,嘴角还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 解决完眼前的两个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陌镜鸾迅速赶到城外小凉亭,顺便收拾了那个假冒的玄阳真人。 障碍都已经扫清了,准备引蛇出洞了。 感谢上天后期造就了自己这样的一副面孔。 陌镜鸾换上从假的玄阳真人身上扒下的衣服,将满头的银丝盘了个髻,别上一支乌玉簪子。稍稍整理一下,仙风道骨,气势凌然。 反正只是传闻,也不曾有谁见过真的玄阳真人,更别说男女了。。 此刻,她就是玄阳真人! 第三十四章:玄阳真人 从乾国开过至今,一直延续着一个传统——礼佛。 历代皇帝都要在每年特定的日子里去护国寺当着文武百官、满寺僧人和围观众人的面前,诚心拜佛,歌颂佛德,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今日就是礼佛大典。 乾玉穿着朝服,佩戴朝珠,头顶端端正正带着朝冠。 在众人的注视下从从护国寺的山路低端缓步上移。历代皇帝为表诚意,通常是在众侍卫的保护下从护国寺的的小路走上山就行了。 可是乾玉不是。 他从山下开始,在众侍卫的保护下,在众人的注目下,撩起下摆别在腰间,摘下朝冠交于身侧的司徒筠,然后......屈膝跪在地上! 这可吓坏了众人。 皇上,一国之天子。 国家最重要也是最高贵的人! 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了! 司徒筠紧忙去搀扶,“陛下!天子岂能在众人面前下跪。” 可是乾玉却拒绝了,直挺挺跪在地上,双目炯炯有神,听见司徒筠说的,笑了笑,“礼佛之时,何来天子平民一说。” “全是为了我大乾,为了我大乾子民。” “此时我只是一个诚心叩佛之人,祈祷我佛保佑我大乾子民无病无痛,无灾无害!” “既然拜佛,又何来不下跪之说?” 句句说的都是“我”,而非“朕”。 在佛面前,众生皆平等。 说完,不管其他,三步一叩,五步一拜。 就这样往山上去。 不远处的树林中,陌镜鸾定定站着,眼中闪烁着晶莹。 这才是我大乾皇帝的风貌! 一心为了国家,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 拜佛之时,诚心诚意,对于佛来说,真龙天子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罢。乾玉用自己最真实的举动,暖了所有人的心。 她没看错人,也没跟错人! 抬手揩去眼角处的泪珠,随即目光坚定。今日再让我助你一臂! 山上风寒,护国寺的大门口聚集着文武百官,他们早已得到消息,于是都在这里跪拜着迎接乾玉的到来。 待乾玉进了护国寺,礼佛大典正式开始。 “请陛下焚香——”住持大师在香案边上喊道。 乾玉拿起身侧早就准备好的香点燃,插进面前的香炉中,紧接着跪在蒲团之上。 “叩拜——” 第一叩,叩我大乾子民日日安居,家家乐业,无病无害,无灾无痛! “再叩——” 第二叩,叩我文武百官忠心护主得长明,奸佞宵小自天收! “最后一拜——” 第三叩,叩我大乾江山国土永固,边疆安稳,风调雨顺! “乾家子孙乾玉,愿我乾国万古长青!” 众人跪拜跟随,“愿我大乾,万古长青!” “愿我大乾,万古长青——” “万古长青——” “皇上起身,众人焚香——” 乾玉从蒲团上站起身,面向众人,看着众人低头叩拜焚香。 住持方丈走上前一鞠躬,“请皇上和诸位大人移步法堂接受佛理。” “慢!”身着白色宽大布衣,绾道士髻的老妇人出现在正殿门口。 “什么人!”门两侧的侍卫举起长枪,“不许进!” 陌镜鸾手中拿着一柄拂尘一挥,两人俱被风吹开。 眼尖的人看见那柄拂尘惊讶到变声,“拂尘...拂尘...难不成是玄阳真人?!” “对对,听说玄阳真人武功深不可测,就拿着这样一柄拂尘!” “可是...这是个妇人啊!”有人发出了质疑声。 不过很快就被别人打消了质疑的念头,“没人说玄阳真人是男人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有些话真假难辨,但是说的人多了就成了真的。 陌镜鸾听见内殿的话,笑了笑,走进殿中微微弯腰,“老妇拜见陛下!” 乾玉盯着面前出现的老妇人,满脸皱纹,发丝雪白,看来六十有余,拱了拱手,“请问来人是?” “区区不才,玄阳。” 话音刚落,周围像炸了锅一样。 “玄阳真人啊!” “真的是玄阳真人!” “你看吧,我就说是玄阳真人吧!” 在角落里,一双眼睛透出阴翳,嘴角有一抹得逞的笑容。司徒筠,你马上就要感受跌落神坛是什么感觉了...... 乾玉眼中存有疑虑,“真人来此为何?” “救万民于水火。” “水火在何?” 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一只手指,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赫然大惊,指的是当朝丞相司徒筠身边的飞虎将军李飞虎! 那双阴翳眼睛的主人一愣。 周围响起一片嘈杂。 “李将军?” “我听说他跟前礼王交好......” “生性暴虐,听说昨日有一卫兵给他端茶因为太热,他就砍了人家脑袋,还挂在柱子上好几天......” 李飞虎,飞虎大将军,手中持有乾国十万精兵。 陌镜鸾跟乾玉之前私下调查,发现李飞虎在城外买下一块十分隐蔽的地方,集结了千人,没日没夜的训练。 但是陌镜鸾抓不准他们训练的时间,况且没有证据。 如果是为了乾国,大可向皇上密报。但是他却知而不报,明显存有异心,想着招兵买马以备不时之需。 乾玉眼中精光大作,不过隐藏的很好,没人看到。 “放屁!”李飞虎听着周围同僚的窃语,一脸戾气看着陌镜鸾,“叫你冤枉老子!” “李卿家。”乾玉开口。 “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飞虎赫然转过头,“陛下,可是这老东西......” “大胆!”乾玉冷喝,“朕的话你听不到吗!” 李飞虎‘噗通’跪下,“臣不敢......” 乾玉理都没理,对着陌镜鸾说,“真人能否指明为何?” “城外十里空地、千人嗜血存疑心。” 一摆手,侍卫立刻动身去城外十里空地。 李飞虎一下瘫在地上......她怎么会,怎么会知道的...... 半个时辰后侍卫回来,在乾玉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半天。 “放肆!”眼睛欲喷火,带着恨意看地上瘫成一滩的李飞虎,“来人啊!李飞虎摘去顶戴花翎,革职打入死牢!” 看着生不如死的李飞虎,众大臣缩缩脖子...... 乾玉上前一步,走到陌镜鸾面前,“真人挽救水火,可有心留在乾国?” 微微一笑,“大可。” 乾玉大笑,一挥袖子,“封,玄阳真人为我乾国国师,赐黄金千两,宅邸一座!”。 “谢皇上!” 第三十五章:各怀鬼胎 “听说了么,玄阳真人出现了!” “知道知道,不是还帮陛下解决了一个叛臣吗!” “对对对,现在是咱们的国师了!” “真的啊,这可是无上光荣啊!咱们乾国如虎添翼啊!” 集市上消息传播最为迅速。 与此同时,一间密室中。 ‘啪’一声,装有茶水的茶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惊的地上跪着的人颤了颤。 昏暗的密室中,透出星星点点的光,主位上的人面色笼罩在阴影之中,语气愤怒,“你们这帮饭桶!”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无端端折损一员大将!” 越想越气,愤怒已经到了极致,又是‘啪’一拍桌子,“玄阳真人怎么临时变卦,还偏偏指向李飞虎!” 下跪的人抬起头,借着微光看见那张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横贯整张脸,犹如一条蜈蚣爬在上面一样令人反感。 盯着自己的主子,双眼泛着看不懂的情绪,“现在的玄阳不是咱们安排的那个。” “事情发生以后,我也纳闷怎么回事,就叫人去城外亭子里看了一眼。” “还没到亭子,在城边的树林里就看见派出去接人的那两个手下被杀了。而城外亭子里的那个‘玄阳’也已经被杀了。” 上座的人轻轻皱起了眉,“那这么说,现在这个国师,不是咱们的人?” “呵”,轻笑出声,“就这么恰好,咱们刚准备‘张良计’,就有人放好了‘过墙梯’?” 语气中明显带有不信,可当他看见下跪属下一脸认真,再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身上一冷。 难不成真有这样的人? ‘张良计’还未谋成,‘过墙梯’已经搭好? 难道真的是玄阳?! 不,不会的,不可能是。 念头刚一成型便被自己否定,自己明明听那个人说过,玄阳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个肯定不是玄阳。 但是明显来者不善。自己也要小心提防。 既然无端折损了李飞虎,那么那个计划就该提早行动了。 这么想着,便叫跪着的人到自己身边来,小声在耳边吩咐着。 两个人的眼睛里都饱含阴沉。 ——皇宫。 “哈哈哈哈。”司徒筠看着哈哈大笑的乾玉,自己脸上也挂着笑意。 “恭喜陛下,丝毫不费力气就解决了心头之患。” 听司徒筠说,乾玉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也没想到,礼佛之日真是佛光普照啊......” 虽说解决了李飞虎这个麻烦,但是司徒筠却有些忧心忡忡,“可是皇上......” “朕知道你担心”,顿了顿,“横空杀出来个玄阳真人,随随便便帮朕解决了这个李飞虎。” “不管他是来者不善,还是就为我大乾忠心。” “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像是一切都在计算之中似的,乾玉微微一笑,“可能这是一把好刀。” 有了这个拥有‘天眼’的国师,一切都更好进行了啊...... 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宫殿。。 闭上眼睛,陌将军...待朕揪出背后操控者,且看朕是如何手刃害你之人的吧。 第三十六章:国师其人 乾国的新晋国师是赫赫有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阳真人。 其名号震惊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国家,独独青睐于乾国。 可是无论是谁,国师啊国师! 看似跟丞相一样大的官职,可是深究起来却比丞相还要高一点点,这才真真是仅次于皇上之下,凌驾于万人之上的位置啊! 上任的第一天还被皇上赏赐了黄金千两跟燕京最好地界儿的大宅子啊。 多大的殊荣啊! 看得一众大臣是十分眼红,可是却无一敢反驳。 不过这个国师也真的是厉害,这是乾国第二个女官了。 第一个当然是陌将军了! ......提到陌将军,又是一阵唏嘘。 年纪轻轻却英年早逝。 算了算了,还是说这个国师吧。 说起来也怪,明明看起来六十有余,七十左右的年岁,满脸皱纹但是身形却似二十岁少女。再看看自己的肚子,还未到中年便已经发福的有如怀胎十月即将临盆。 比不起比不起,人家是真人啊,咱们只是血肉之躯的普通人。 有好事的此时就想,玄阳真人的皮肉是不是跟正常人一样啊,还是会金钟罩铁布衫一样刀枪不入呢...... 一日早朝。 “启奏陛下”,一文官前踏一步做辑,斜眼看看陌镜鸾,随即转过头对着乾玉恭敬说到,“如今玄阳真人贵为我国国师,就不能像乡野村夫一般行。在上朝时是不是也应该遵循我乾国规矩,穿朝服带朝珠呢。 陌镜鸾好久没这么早起了,站在百官之前有些昏昏欲睡,听见有人在说国师什么,脑里想了想,自己现在不就是国师吗,这说的不就是自己? 蓦然睁开眼睛看向声音所发出的地方,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啊,原来是金尚书啊,你这老顽固,每次上朝都要指责一下别人的穿着。 不是这个腰带没有戴好,就是那个顶戴有些歪......你也就这样了,说吧说吧,随便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乾玉沉默一下,其实他最不爱听这老匹夫说话,每次都没话找话说。 但是人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了吧,他还不能坐视不理,“咳咳......那个......真人啊,记得明天上朝的时候,穿着朝服啊。” 陌镜鸾一抬眼皮,懒洋洋道,“是。” “那众爱卿,还有事了吗?没事就退......” 话还没说完,就看司徒筠上前一步,张开了那乾玉想给他缝起来的嘴! “启奏陛下,臣有话说。” ...... 心里骂了千千遍,嘴上却很温柔。 “但说无妨。” 感受到带有探究意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看了好久,司徒筠还是张了嘴。陌镜鸾心里冷笑,哼,果然你也出来犯贱! “据说国师名动天下,更以一双‘天眼’尤为惊奇。传说‘天眼’可以驱灾辟邪。” “曦和公主现已怀胎七月有余,乃陛下第一个孙系。臣不才,愿替皇上恳求真人利用天眼给皇孙做一场祈福。” 玄阳真人的三大特征:拂尘,银发,‘天眼’。 之所以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主要就是因为遨游四海,从不在任何地方过多停留,据说武功深不可测,单凭一柄拂尘闯天下。最重要的就是‘天眼’可以看过去连未来,更能替人更改命格祈福还愿。 陌镜鸾一翻白眼。 司徒筠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上老谋深算,狐狸一条。 这如果这是假的玄阳,那么试一试便知真假。 如果是真的玄阳,那么更好,助乾国国威不说,还能替皇孙谋福。 真真是一箭双雕。 好计谋,好打算。 不过算计在我头上,哼,就算你是为了江山社稷,我也叫你吃点苦头。。 乾玉也在沉思......这办法,好啊! 第三十七章:似故人来 因为新晋国师是女流之辈,所以皇上给了个令牌,特许她随意进出宫闱。 陌镜鸾之前还是将军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随意,现在恨不得横着走。就是这玄阳的身份时时约束着她端庄、端庄、再端庄。 总之,得像一个正经真人一样,温文如玉谦谦君子一般啊...... 这天她漫无目的在御花园里瞎逛,看见与燕灵胥孙子似的在曦和身边嘘寒问暖,瞅瞅曦和的肚子,高高隆起,已经八月有余了。 “小曦曦,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啊。”燕灵胥一脸灿烂蹲在曦和面前。 曦和直接无视,绕过蹲在地上的燕灵胥直接走开。 “小和和,你看这朵花美丽嘛。” “......”继续无视。 “小心肝。” “......” “小宝贝。” “......” “娘子......” 这次曦和可算赏给他一个眼神了,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搭在身侧婢女手上,冷眼看自己的驸马,“你要干什么?” 燕灵胥此时动作迅速从身边‘嗖嗖’摘了几朵花编成一个和头差不多大的花环,正正好好竖着卡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做着各种搞怪的表情。 一干婢女有点失笑,驸马爷也太逗了吧。 如此装扮跟盛开的向日葵一样。 ......曦和实在无奈,自己当初怎么会瞎眼看上这么个东西的。 不远处的陌镜鸾忍俊不禁,这燕灵胥,十年如一日的这么傻啊。这扮相真像一朵怒放的花朵啊...... 曦和虽然身怀有孕,但是冷清不减当时。 见到自己的驸马此时哗众取宠的样子,一脚踢过去。 “哎!”燕灵胥一把搂住,声音抑扬顿挫如唱京剧一般,“娘子啊!” “你可千万要小心肚子里的乖娃娃啊!” ...... “滚。” 老天保佑,下辈子找意中人的时候擦亮我的双眼好吗? 此时燕灵胥看见陌镜鸾。 “诶?” “这个老奶奶是谁啊?” ......老奶奶? 呵呵! 陌镜鸾此时心里直骂娘,燕灵胥啊燕灵胥,你真是很棒的样子。 但是面上还要谦恭,此时一弯腰,“臣参见公主驸马。”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曦和看了看眼前的银发老妪,一抬手,“平身。” “你是......皇兄新任的国师?” “回公主,在下正是。” “那请教国师,能看看曦和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心中所想即为所得。”眼尖看到曦和肚子有些尖,听老一辈的人说,好像 第三十八章:公主临盆 似故人来...... 似故人来...... 燕灵胥越想越觉得后脊梁发冷,难不成老大的鬼魂回来了? 想想又否定了自己,不可能是鬼魂,鬼在阳光下是不能显形的,况且那老奶奶还是活生生立在那的。 那这股味道为什么会和老大身上的一样呢?自己的鼻子没有问题啊。 “驸马。” “该就寝了。” 曦和艰难地在床上挪着,肚子太大了挪起来费劲,躺都躺不下去,实在没办法,叫燕灵胥过来帮她躺下。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月西沉,影绰绰,公主的寝宫内突然响起凄惨叫声。 “啊——!” 燕灵胥从床上惊起,睡眼惺忪地摇着脑袋四处瞅,“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驸马......” 燕灵胥还在迷茫状态中,听见旁边曦和在叫自己,以为是怀孕睡不着的缘故,闭着眼睛伸着手轻轻拍着她,“呜呜呜,乖宝宝,睡觉觉。” “驸马......”有气无力的声音依旧在呼唤着他。 “别说话,闭着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拍啊拍。 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驸马......” 燕灵胥无奈,曦和今晚怎么这么粘人呢。回过头努力睁开眼睛,“哎呀娘子你怎么一头汗啊,你是不是热啊,今天天气是有点闷,你看看你看看这孕妇不能受风受寒受冷还有捂着,我先给你擦擦汗人后赶紧给你把被子掀开你凉快凉快然后继续睡觉!” 说话的同时手探进被子里摸摸曦和身下是不是被汗洇湿了,感觉手底下黏腻腻的,猛地掀开被子一看,入目一片鲜红。 “娘娘娘娘娘子,你你你你你你......” “我要生了。” “要要要要生了...我我我我我,我现在去找人来!” 穿着里衣连滚带爬下床开门跑出去,边跑边喊,“来来来来人啊,要要要生了!” “快来人啊,公主要生了!” 惊的四面烛光燃起,太监宫女着急忙慌找太医找稳婆。 乾玉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接到消息的时候手一晃动打翻了茶杯,站起来往外走,一个不稳好悬栽在地上,亏得有些功夫底子,要不就得在一干下人面前跌了颜面。 寝宫内的曦和此时正躺在榻上脸色苍白。 “剪刀,热水,快快快!”稳婆指使着宫女一趟一趟换着需要的东西。 “快点!”稳婆看着公主的样子有些着急。 “公主,深呼吸,深呼吸,稳着点稳着点。” 此时的曦和满头是汗不说,身上也不停的出冷汗,肚子刀绞一样的疼,面色隐隐有些灰白。身下的羊水越流越多,仿佛五脏六腑都随着一起淌了出来。 嘴里咬着的软木咔咔响着,手里紧紧攥着身下的垫子,弓着身子在稳婆的指引下大喘着气。 “快了快了,已经见着型了。” 曦和感觉自己要死了一样,身下满是撕裂的感觉,带着无法言喻的痛楚和无力,怎么办,已经快没有劲了...... “公主,公主!” 稳婆不停地喊着,惹得殿外的燕灵胥和乾玉抓耳挠腮干着急。 娘子娘子娘子,你加油啊加油啊争气啊,孩子都可以不要但是我不能不要媳妇儿啊! 燕灵胥都快急哭了,好几次想冲进去都被人扯着膀子推一边去。 “让我进去啊让我进去,我娘子在里面嗷嗷哭我得去陪着啊!”都不让他进去,他蹲在地上抓着头发狂乱叫着。 乾玉实在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也不能喝令叫燕灵胥这个智障闭嘴,再说他也是关心曦和......罢了罢了,让他鬼号去吧。 就在曦和最后猛地一使劲,孩子的哭声叫她在昏过去的瞬间有满满的安心。。 ......这小混蛋可算出来了啊。 第三十九章:骤起杀机 “哇——!” 出生婴儿的啼哭声嘹亮。 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彰显了新生命的盎然。犹如兀自透过漫天阴云劈开了一道缝隙,那飘逸的光匆匆折射下来,渐渐越聚越多普照大地。 那新生儿被稳婆抱出交给燕灵胥,软软的身子像风中温柔漂浮着的蒲公英,白软软,绒绒的。 从来没有抱过孩子的燕灵胥被怀里那温热的触感惊的愣在原地。 那小小的手,小小的脚丫,就连身体和头都是小小的,那么脆弱,那么需要人呵护。 仔细看来,那眉眼像极了自己,可是又带有些许曦和的风采。 其实燕灵胥是恐惧的。 他稀里糊涂当了驸马,莫名其妙有了孩子,现在还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下抱着乾国唯一的一个皇孙。 他有心想要做好,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直到此刻,怀中抱着幼子,他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冲击,感觉到肩膀上沉甸甸,才明白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他要做好自己,要做好曦和的夫君,更要做好这偌大乾国的驸马! 清风朗月,花香四溢。 就在燕灵胥还沉浸在无限喜悦中时。 此刻突然狂起大风,夹杂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逼燕灵胥席卷而来。 燕灵胥抱着怀中孩子一个闪身躲到一边,那股风直直向后逼去,眨眼间‘轰’地一声拔地而起卷起一棵树,骤然四分五裂,碎成片片落于地上。 在燕灵胥躲过的同时,那风顺势还卷起了刚才的稳婆和一干婢女,她们在那风中嘶吼尖叫。 先是稳婆承受不住那狂躁撼力吐出一口鲜血,随着风的旋转升腾落下,在空中渐渐地五官挪位,慢慢的四肢毫无力量坠下,最后被那不断张合的大嘴灌进去的飓风硬生生破开肚子,肠子和内脏外露,血淋淋的好不渗人。 或是不堪风力折断四肢,或是被吹断头颅身子飞出,又或是带着狰狞表情的恐惧...... 树碎狂风散,燕灵胥定睛一看,哪是大风,漫天灰尘中堪堪显露出一人身形。 燕灵胥看着每个人痛苦的表情。看似面容冷静,实际上抱着孩子的手,手心里全都是汗。 原来这风的古怪在于他! 银鞭,黑衣,横贯整张脸的疤。 那雨夜中和老大纠缠打斗的阴冷之人! 此时就好端端的在这乾国宫殿之中,像是来去自如一样,还明目张胆杀了这么多人! 他无声蹭了蹭手心,佯装镇定。 “你是何人?” “夺命之人。”夜风悠悠吹来,似是卷起燕灵胥的灵魂。 这曦和宫殿四周,为了不打扰公主产后休息,在乾玉的命令下,撤离了护卫只留下宫女。 此时内里人俱毙,外间空荡荡。 就算是想叫人来,在这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燕京的皇宫中,就算是喊破喉咙也喊不过来个人。 不知眼前那个人目的为何,可是燕灵胥知道,来者为的却不是他,而是自己怀里的孩子。 不动则已,那黑衣人甩出鞭子,燕灵胥感觉四周温度直降。 他虽有武功,但是却不精通,只能对付一些三脚猫的小毛贼,此时碰上这杀人如收割的杀手,就算是想自保都难,更别说救人,那更无力回天。 就在他以为自己和孩子就要命丧当场时。 “哈——” 一抹冷光闪过,那鞭子被逼调头。 燕灵胥抬头一看,一抹雪白身影自头上飞过。 陌镜鸾脚尖一挑,挑起刚才被鞭卷走的剑抓在手中,半空里身形一旋,剑光闪过直奔黑衣人。薄而透亮的剑身,尖锐的剑尖对准了黑衣人的眼珠。 剑对鞭子,擦出阵阵金色火花。。 陌镜鸾翻身落于燕灵胥身前,看向不远处的黑衣人。 第四十章:身形破败 看到黑衣人,看清那垂坠的鞭子。 那一瞬间,陌镜鸾的眸子幽光一闪。 脑子里忽然火光闪烁,那满天的大火,伴着滚滚狼烟直冲云霄。 火光中的条条残躯变黑,发焦,化为灰烬...... 那头顶的声音,密谋的交谈,将人命视为草芥嬉笑。 那屠村之事,跟眼前的人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想到此,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挫骨扬灰! 银鞭男子在陌镜鸾端详自己的时候也在端详她。 本以为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没想到会有人来捣乱,当看清出现的人是一个老妇人的时候,更加怒火中烧。 这满头白发还敢出来多管闲事! 袖底手腕翻转,蓦然数道闪电出现。 飞刀夹杂着一股嗜血的凶迅雷一般意穿破黑暗,飞向陌镜鸾。转眼间直达眉心。 “老奶奶小心——!” 在那飞刀逼近自己眉心的时候,陌镜鸾眼皮一抬,身子霍然一扭,在燕灵胥惊诧的大呼声中躲避开来。 飞身而起,在半空中像一截丝带一样飘忽,向着黑衣人的方向倏然飞去。 “噗”一声,利剑划破肉体的声音。 躲避不及,还是被划破了脸颊。 那恐怖的疤痕旁边又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感觉到涓涓鲜血顺着脸滴落,抬手摸了摸,入目一片深红。 没想过自己冷然杀招被眼前的人轻松避开,并且飞身伤了自己。 谁料陌镜鸾身形扭动,不但没有调头离开,反而在空中又是一个旋身,长剑抖动挥出一片绚烂星辰,黑暗中突起的光幕照亮了他的双眼。 那虹芒炸起细碎波浪化作尖锐利器对着自己齐齐飞射。而陌镜鸾莲步生风,浮游一般闪到黑衣人身后。 黑衣人双眼瞳孔紧张收缩,那前方袭来的利器倏然变换方位。那一瞬间奔向四面八方,但是最后的目标还是冲着他! 前有利器后有杀机,四面楚歌。那种腹背受敌的困境,如芒在背的感觉...... 躲?四面围绕不知如何去躲! 挡?一条鞭子四面八方双拳难敌四手! 逃?唯一生门被人堵住升天难如上青天! “要亡!” “要亡啊!” 话音刚落,那利器嵌入身体不说,背后的剑猛地刺入后心,自前心窜出。剑尖的血珠慢慢凝成细流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滴答。’ 那狰狞的面容上此时一片祥和,生死一瞬间,脑子里想到的是那宽厚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脸,对自己说着这时间最好听的呢喃。 眼前似乎出现了那散落的衣衫,升腾的气温,那白帐玉床上的余温,翻腾滴落的汗珠... 那从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缱绻。 谁知到后来竟变成了千夫所指! 画面一转,熊熊大火,纷飞的刀光在自己脸上开出了一道血色之花。 自此之后,鸳鸯罗帐夜夜红烛。 一年四季春来秋往,寒暑交替四季更迭。他就夜夜坚定站在门口,听着耳边那不堪的呻吟,心有如被凌迟。 够了...够了... 从知心爱人变成手下死士。 从温柔轻语到执行任务。 还不是因为那从未说出口的爱...... 猛然窜起,带着破灭的毁坏的低沉,手掌运气照着自己的天灵狠狠一拍! “噗”血花四溅。 那破败的身形从半空中直直落在地上,砸起一片灰尘。 手伸向远方。。 “归...尘” 第四十一章:祈福皇孙 乾玉知道那夜的事情不禁冷汗直冒。差一点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毁了女儿和刚出生的孩子。还好有国师路过,救下了他们击毙了杀手。 第二天乾玉就吩咐侍卫加固皇宫守卫,力求一只苍蝇都不放进放出。 皇孙祈福,虽未公诸天下,但文武百官,宫内众人依旧是声势浩大。 祈福那日。 碧空如洗,和风煦暖。 蓝色的天空上些许云朵飘过,那朵朵云彩像碧海上的孤帆随波跌宕。那润红的娇阳为天幕增添一抹别样的色彩。 天空之下,皇家别管的镜湖上,陌镜鸾命人驶了艘船停在上面。 乾玉看见湖里的船,好奇一指,“国师,这是?” 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陌镜鸾自大臣堆里施施然站起来,抖抖袖子,“臣准备在船上施展祈福。” 随即陌镜鸾平地拔起飞身跃在船上。 只见船上提前准备好了香案,上面摆了香炉等祈祷用品。 陌镜鸾走到香案前,接着手中拿起法剑,踏着罡步缓缓起势。 不得不说,神棍这种装模作样的动作此时陌镜鸾做起来还算得上是行云流水。本身就带着一股子强大的气场,加上动作还比较具有观赏性,所以场下坐着的那群来看热闹的人都被唬住了。 趁着自己做着起势的动作偷偷运足内力听着场下的窃窃私语。 “看国师这个起势多有气势啊!” 啊...王大人说的对啊,我也觉得很有气势啊。 冯御医吧唧吧唧嘴,“看起来就好厉害的样子...咱们是不是可以趁着这次祈福许点什么愿啊。” “对对对,许愿,赶紧许愿。保不齐国师听见哪个的话就替咱们实现了呢!” 话说到此处,绝大部分的人都压低声音许着愿。 “求国师保佑我家二十多岁的傻儿子今年可不要再让人退婚了!” “哎哎哎!求求国师能赐福我家的丫头能找到一个家财万贯父母双亡的如意郎君。长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钱啊有钱!” 陌镜鸾嘴角一抽,恨不得此时破口大骂。想得到挺美,傻儿子还想不让人退婚。找如意郎君要求家财万贯不说,还想人家父母双亡!!不觉得很过分了嘛!!真当我是神棍嘛! 起势过后,祈福仪式正式开始。 身旁的小太监尖声喊道,“祈福开始,请国师上香!” 陌镜鸾拿起一旁的燃香,目光沉沉,一声不吭抬头望向天空。 众人不知道陌镜鸾要怎么做,但是此刻陌镜鸾的沉默导致他们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想咳嗽的忍着直哆嗦,想打喷嚏的使劲使劲捏着自己的鼻子,生怕出了声音亵渎了陌镜鸾的法术。 半晌低下头上香,接过身侧太监手里的一碗清水,仰头灌了一口。 “噗——”冲着手里举起的剑吐了出去。 “请国师做法——!” 神棍的那几招自己学了个十成十,但是这舞剑可没听过有什么秘诀,所以陌镜鸾决定在空中拿剑比划着写字。 写什么呢...... 此时如果有眼尖的,顺着陌镜鸾剑画出的方向仔细看,就会发现连起来好像是.......王八蛋? 收起剑站定,陌镜鸾点头示意小太监继续说。 “请国师赐福——!” 一条小船缓缓驶来,船上的曦和抱着小皇孙,身侧站着燕灵胥。船驶过来,曦和等人抱着小皇孙上了船。 陌镜鸾沾了点朱砂,眉眼轻垂,伸出沾有朱砂的手指轻点小皇孙的眉心。 皇孙从出生以来一直都不爱哭不爱笑的,智慧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母。 在陌镜鸾触碰到眉心的时候,他竟然呵呵笑出声来,接然转为嘎嘎大笑。陌镜鸾接收到他的兴奋,眼神一闪,目光里尽是温柔。 缓声道,“皇孙天脉,陛下赐字为‘霄’。上至九霄,灵气福至,纵横四海,国泰民安。” 陌镜鸾话音刚落,水下突然爆出数十条锦鲤。从船一侧腾空飞起,越过船身奔向另一侧直直落下,周而往复数十次。 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有驭鲤之术,那定是神迹! 众人皆感叹此祈福大成! 在所有人惊叹的时候,燕灵胥感觉船身微微有些晃动。在没人注意的水底,游过去好几道人影...... 听着此起彼伏的叹声,曦和眼里有着看不懂的光芒,燕灵胥低头摆弄着燕霄的小手,乾玉哈哈大笑着一脸开心决定大赏百官。 唯独陌镜鸾,偷偷叹了口气。。 装神棍可真不好玩。 第四十二章:鱼跃之谜 祈福结束,乾玉带着曦和等人回宫,众大臣各回各家。陌镜鸾也回了她的国师府。 进了府走到书房门口,打发了下人进了屋。 陌东,陌西,陌南,陌北四人早已经换下湿衣服在书房里等着了。 陌镜鸾进去的时候,陌东坐在下座看着书,陌西怀里抱着他自己稀罕的不行的剑在那窃窃私语,陌南躺在一旁的塌上呼呼大睡,陌北更好,鞭子吊在房梁上坐在上面打秋千。 ...... 这群死孩崽子! “咳咳,”陌镜鸾咳嗽两声,从怀里掏出几锭金子扔给他们,“事情办得不错。” “那是必须的!”陌西孩子不停地荡阿荡,接住金子呵了口气使劲蹭了蹭,然后放进怀里,“就凭这咱们兄弟这个游水技术,鲜少有人发现呢!” 陌南被陌镜鸾的那锭金子生生砸了脑门,捂着头睡眼惺忪靠着床头,“还不是老大给的潜水衣服好!” “那可是花重金从深海里打捞上来的大鱼身上扒下来的皮做成的呢!” 陌西见金子,眼里冒光。加上这个金子,自己离娶小晴回家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陌镜鸾笑了笑,今日这神棍做的可是真累。 又要装神弄鬼请愿挥剑,又要使小手段弄什么‘神迹。’ 不过还好没什么失物,这也多亏了眼前这几个毛小子潜在水里用渔网把鱼兜在船身附近,再加上特质的透明鱼食扔出水面,鱼儿闻到味道自然会跃出。只要扔的高一点,远一点,那么必然会跟着鱼食的方向前进,落水以后依旧是网在网子里,然后这几人再重复刚才的动作...... 周而复始数十次,就形成了刚才所出现的所谓‘神迹。’ “要不是老大叫咱们提前做好了这鱼食,哪会有鱼闻味儿跳起来啊。” 陌北在鞭子上坐累了,将脚挂在上面倒挂着说。 陌镜鸾看了看,“行了,今日的事情辛苦你们了。” “这几天就放你们假,没事自己逛逛玩玩。” 他们四人也够辛苦的了,跟着自己以来,一直以侍卫身份躲在暗处。 要不是自己对他们有恩,何必围着自己身边这么低眉顺耳呢。大丈夫就应该精忠报国,为国效力,而不是跟在一个女人身边亦步亦趋,俯首帖耳。自从自己‘死了’以后,想着就这样吧,让他们四人自由。 谁知回到燕京,就从各处听闻陌东等人找寻自己,不眠不休。 这份情谊,谁能辜负?迫于无奈,只能相认。 可是自己如今这份长相,担心他们不信,可是相见那日,陌东带着三个人直直跪下,“恭迎主子!” 不知道由什么缘故,他们这么确定自己就是陌镜鸾。 总而言之,就这么相认了。并且至今从未提起为何变成这样。 陌东从书中抬起头,并不接这个是的茬,而对着陌镜鸾说道:“老大,听说雪山上有一种奇花,可以造骨生肌,恢复容颜。” 陌镜鸾笑了笑,不置可否。。 陌东也不再提及,继续低头看向兵书。 第四十三章:有些怀疑 曦和发现燕灵胥最近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但是自己照顾刚出生的燕霄实在分不出精力去顾及自己的驸马了。 曦和跟别的公主不同。 历朝历代的公主哪个不是将孩子甩给奶娘照顾的,但是曦和想着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自己毕竟是做母亲的人,还是自己亲自带孩子比较好。 抱着孩子喂奶的曦和转头看见燕灵胥在发呆。 ...... 他自己发呆去吧,省着照顾一个小的还要照顾一个大的。 铜灯烛火明灭,曦和抱着孩子悠着他睡觉。 光影浮浮沉沉,照的燕灵胥的神情依稀可见。木着脸,垂着眼,噘着嘴,发着呆。一会挠挠头,一会嘬嘬手指头的。 不对劲,很不对劲! 燕灵胥怎么想怎么感觉不对劲。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无论有多险恶,最后都能很好的化解。这总让他觉得老大就在自己的身边,并且那个银发老奶奶就是老大。 但是怎么想都不可思议,老大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怎么会突然变成个老太太呢。 是错觉吗?可这一切都真实的存在啊! 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摇摇头。自己老大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一泻千里的,这首先就不符合。 全是皱纹的的一张脸......再摇摇头。不对不对,老大那冰肌玉骨,吹弹可破的皮肤怎能是这满脸沟壑能比起的。 身材嘛......燕灵胥双眼冒出精光。 这身材倒是有的一拼,别看那老奶奶都已经那么大年岁了,但是这身段和那盈盈一手可握的腰身。点点头,和老大有的比,有的比! 可是...... 突然之间像是想起什么惊恐的事情,不自觉瞪大了双眼张开了嘴巴。 不对! 自己见过的所有老妇人当中,大多都是满身的肉耷拉着,就算是练功的人也不可能保持这种年轻女子的身条啊。 而国师奶奶虽然脸上有皱纹,但是手上没有,她的身材也保持十分好! 再就是老奶奶身上的香气跟老大身上的味道一样。好像老大跟自己提过,这种香不能说独一无二,但也是轻易不碰见第二种的。是那个叫什么......哦对,叫鸢尾花制成的香粉。 就记得老大说之前失眠的时候这个可以凝神定气,有助睡眠的。 没有这么大的巧合吧? 拧了拧眉毛。 曦和生产的那晚,那个黑衣人跟老奶奶打架的时候,自己加油助威。老奶奶回头还特别鄙视地骂了自已傻子。 以前这经常是老大挂在嘴边的啊...... 还有还有,那天那什么鬼‘神迹’出现的时候,明明没有风,水也没什么太重的东西,他和曦和所在的那条小船明明晃动了几下......他无意中低头,好像看见水里有几道黑影呢。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巧合,可是细究起来却又感觉不似巧合。 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测。但是燕灵胥现在十分怀疑,这个国师奶奶就是自己已经‘死掉’的老大。 他对自己的发现有些兴奋,以至于笑出声来把曦和好不容易哄睡的燕霄吵醒了。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吵醒,瘪瘪嘴嗷嗷大哭。曦和累的半死才把儿子哄睡着,燕灵胥这一笑导致自己前功尽弃,气的丢出一只鞋砸到燕灵胥脑袋,“快给我滚一边乐去!” 燕灵胥摸了摸被砸的头,听话的走出房门去园子里傻笑。 第四十四章:头脑有病 不光是曦和觉得燕灵胥最近犯毛病了,就连公孙邪,轩辕长风都觉得他最近可能是到日子了,有点精神状态不好。 某一天。 “阿邪阿邪!”离老远就听见燕灵胥招魂,一脚踏进门里的公孙邪转身往外走。不用明说,大家都有共识:看见燕灵胥就躲远点。 为什么? 因为燕灵胥这个人有毒啊! 之前燕灵胥找自己借了刀,说想去练练刀法。不疑有他,公孙邪借给他了,可是换回来的时候发现刀鞘上面的宝石缺了好几颗。 第二天就听说驸马拿着宝石去当铺换钱花了。 对于这种背景很硬的人,是打不得又骂不得,没办法,公孙邪只能躲了。 燕灵胥赶紧追出去,“阿邪!” 回头看自己被这傻子拉住的衣袖,使劲扥了扥,拽不回来。一字一句地停顿,硬邦邦开了口,“你要干什么?” 燕灵胥故作深沉地趴在他耳边,“老大回来了!” ??? “你在胡说什么?!”听见燕灵胥的话,公孙邪猛地回头撞到他的牙。燕灵胥疼的捂住嘴蹲下,感觉自己的门牙有些松动。 眼圈里含着眼泪,抬着头看见公孙邪阴恻恻的眼神。 “是真的!” 骗人这种事情,越是一本正经,越是容易叫人信服。但是骗人的是燕灵胥,那就不足以叫人相信了。 此刻公孙邪非常想揍他,但是想想他背后的曦和和乾玉,忍了。 白了他一眼,又踢了他一脚。公孙邪不顾人在身后的嘶嘶哈哈,转身拿着刀走了。 公孙邪一脸阴翳,镜鸾已经去了半年,开始的那段时间里自己活得跟个行尸走肉一样,要不是轩辕长风那一句“她不愿看到你这样”唤醒了自己,可能自己还是浑浑噩噩的样子。 燕灵胥,哼。这次就当没发生,不过下一次再这么瞎放屁,肯定给他拖到墙角揍一顿。 轩辕长风看见公孙邪匆匆走过花园,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谁家五色盘打翻在你脸上了?” 公孙邪扛着刀气冲冲走到花园,身后不远处还跟着畏畏缩缩的燕灵胥。正想着怎么甩掉这个跟屁虫的时候,耳边传来轩辕长风的调笑。 轩辕长风? 公孙邪眼里精光一闪,心中笑了。回头看了看藏在花圃里的燕灵胥,笑得更欢了。 “燕灵胥,你别到处找了,轩辕长风在这呢。” “收到!”干脆爽快,表情义正词严。花圃里钻出来头上顶着几支花的燕灵胥,冲着走远的公孙邪挥了挥手,“我一会再去找你。” 公孙邪出奇的崴了下脚。 轩辕长风坐在石凳上笑吟吟看着燕灵胥走近自己。 头上碎叶好别致,衣服也被月季的刺划烂了好几个口子,脸上蹭了几道灰,瞧着燕灵胥这样,轩辕长风挑了个眉,“燕兄好雅致。” 燕灵胥并不知道自己在人家眼里像个傻子,听见轩辕长风的话,自己还回应了句,“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 果然,和傻子对话容易出内伤。 燕灵胥坐在他旁边,伸手想要抓他的肩膀,轩辕长风一个侧身躲开。偏头一看,燕灵胥越靠越近。 轩辕长风神色有些古怪,脸色一冷,啪一弹指,弹在燕灵胥脑门上,立即出了个鹅蛋大的包,“坐好!” 疼的一咧嘴,刚才松动的门牙由于嘴的碰撞又疼起来了,此时就出现了他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捂着嘴巴的滑稽场景。 “五康道聊答那。” “燕兄说的这是哪国的语言?” 燕灵胥缓了半天才从眩晕中回过神,“我看见老大了。” 轩辕长风惊的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迫使燕灵胥只能看着自己。 “你看见谁了?再说一遍!” 这人耳朵咋了?燕灵胥十分纳闷,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手爪子抓的自己有点疼,使劲摆脱了他的手,又说了一遍,“我看见老大了。” 轩辕长风的眼神宛如深海的探照灯,燕灵胥感觉他上下扫了自己半天。 “在哪?”冷冰冰的开了口。 燕灵胥哆嗦了一下,后退了几步,“我少了个词......” “是‘好像’看到了老大。” ‘砰’地一声,旁边的石桌被轩辕长风一掌拍的四分五裂,燕灵胥看见漂在自己周围的粉末,又向后连退了数步。 “唔.......”脖子被扼住,燕灵胥快无法呼吸了。 “我不想听见从你嘴里说出这些无稽之谈。” 松开手,燕灵胥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呼吸。眼前的轩辕长风身后出现了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青面獠牙,头上长出了两只邪恶的犄角。 “燕兄还有事情要做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一个小瓶子丢到自己怀里,轩辕长风看燕灵胥有些惊魂未定,“这里面是消肿祛瘀的药膏,省着曦和看到你无端端又打你一顿。” 黑色的翅膀变成圣洁的白色,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华贵光芒。犄角也没有了,转而一只雪白的小精灵围着轩辕长风绕圈飞行,他的脸上呈现着神圣。 “好...好的。” 轩辕长风走出挺远了,回头看看燕灵胥还在地上坐着,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 公孙邪出现在自己身侧,两人对视了一下,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镜鸾(镜儿)说的没错,燕灵胥是个傻子。。 头脑不好是病,找个时间得告诉曦和,赶紧寻访名医给燕灵胥看看病 第四十五章:试探国师 “驸马爷。”皇宫大门的守卫皱着眉头满脸无奈看着蹲在地上的燕灵胥,“您在这蹲着干嘛啊,小的给您拿了个椅子出来,您坐着吧。” 不知道驸马爷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该是上朝的时辰却叫随从给皇上递了个折子说自己感染风寒啪传染给大家,就不去上朝了。 结果蹲在门口不走了,唇红齿白的也看不出来哪里得了风寒! 燕灵胥拿着小棍捅着地上的蚂蚁窝,正玩得起劲,哪有时间回头啊。冲后面摆摆手,“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 谢谢您的抬爱啊。 公主要是看见你这样,肯定又是拉回去一顿抽。 冲着燕灵胥玩蚂蚁的背影努努嘴,翻翻白眼,“您是驸马啊,蹲在地上成何体统啊......” “公主要是听闻您这样,小的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啊,您体谅体谅小的们吧......” 最后一下捅塌了蚂蚁窝,燕灵胥有点不快的拧了拧眉。 恰好这时候下朝的官员走到了门口,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燕灵胥眉头皱的更严重,转头恶狠狠盯着那守门的官兵,“我一直在这待着的事情你要是传出去,我就宰了你烤了吃!”说完就躲在门后冲着官兵使眼色。 你快走开,快走开! ...... 我走,我走,我怕你把我烤了吃掉。 鱼贯而出的大臣渐渐走完了,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国师。 所有的人都三两成群几个结伴那么走,边走边有说有笑的。只有陌镜鸾自己,晃悠晃悠,慢慢吞吞在最后走着。 自己走就自己走呗,本来也不稀罕跟这群人为伍。 刚走到皇宫守卫身边,眼前突然跳出来一个人! “老奶奶站住!” ...... “此门是我家的,此路是我家的,侍卫是我家的,天下是我家的!” ......有道理。 “所以你也是我家的!” 孩子,你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啊。陌镜鸾忍住想打他的冲动,动手就会暴露自己的,忍住,忍住!微笑着看着他张开了不讨喜的嘴。 “你要去哪啊!” 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冲动,“回驸马爷的话,臣要回家。” “哦。”燕灵胥鼓着腮帮子,“你走吧。” 陌镜鸾看看眼前挡着自己去路的燕灵胥,又深吸一口气。你不让开,我绕道可以吧。 转头向另一侧走,本想着绕过去,结果...看看面前的燕灵胥,“驸马爷还有什么事吗?” 左看看,右看看,燕灵胥就是不正视眼前盯着自己的陌镜鸾。开玩笑,那能去看么!一点目光都不能分给她啊!这老奶奶现在的样子也很吓人啊! “没事啊,这里阳光好。” 阳光?看看天。今天是阴天,哪有什么阳光....... 眼前的傻子指不定又想出来什么损招要嘚瑟嘚瑟,陌镜鸾不想理他,向着原来的方向走。 “国师奶奶。” “你叫什么啊?” 聒噪的声音响在耳边,陌镜鸾一怔。这是在......试探自己? 难不成这个兔崽子发现了什么? 念头出来的瞬间就被自己否定了。自己天天都能看到乾玉,他都没发现什么,燕灵胥要是有这么敏锐那还是他了? “驸马爷忘了?”微微一笑,慈祥又和煦,“玄阳。” “哦~玄阳啊。” “你今年多大年岁了啊。” “......”陌镜鸾有片刻的怔愣,“耄耋有余。” “那你保养得还很好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绽放在唇边,“你没有孩子吗?” ...... “臣是修道之人。” “一生并未成亲。” 燕灵胥还想说些什么,陌镜鸾适时阻止了他,“驸马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皇上还吩咐臣有些事情要去做。” “如果想找臣聊天的话,不如先去跟陛下请示一下,臣可以晚些去做事。” ...... 搬出乾玉,燕灵胥有些泄气。。 不情愿侧开身子叫老奶奶离开,看着她的背影,燕灵胥心里暗暗道:没关系,我还可以跟踪你啊! 第四十六章:拙劣跟踪 车轮滚过地面的辘辘声在街上响着,属于国师的华贵马车在人群中艰难地前进。不似别的官员的马车,陌镜鸾的马车虽然华贵,但是只在于构造,而并非装饰。 燕灵胥鬼头鬼脑跟在马车后面。 他已经跟了一路了。 这一路上,老奶奶停留了七次。 第一次在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前停留,她进去了一小会儿拿着几件白袍出来,上了马车。 第二次在这燕京地界儿最繁华的青楼前停下,下了马车进了‘燕云楼’,片刻后抓出来了......翰林院供奉孙大人?这老小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家里已经有了那么漂亮的正妻和长的甜美的小妾,还来这地方寻花问柳的!太腐败了! 第三次马车在最大的酒家‘景园’停了下来,打包了里面的招牌素菜又上了马车。 第四次... 第五次... ...... 燕灵胥有些着急。这老奶奶怎么就不干点正经事呢! 这一路上除了买衣服就是吃喝,唯独有一个乐子就是她叫人提溜着孙大人出来,后来也不知道被她叫来的人带到哪去了。 捶捶自己的腿,凿了凿自己的腰。走的都要累死了。 要不是对自己跟踪的技巧有着绝对的自信,燕灵胥都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呢。 陌镜鸾坐在马车里失笑。 身后的跟屁虫一路上难道就没发现自己在溜他玩? 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的。于是叫车夫在街上不停绕着,一会儿去成衣铺,一会儿去打包点菜。 算了算时间,现在他应该觉得累了。但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身后的小尾巴一直都没有被丢下,也没有离开的迹象。 马车前进一点,他跟着向前走一点。 ...... 吩咐车夫将马车驾到城外。 尽管是阴天,春天的气息也弥漫在各处。 下了马车走到河边,回想起之前的野炊。跟大家一起钓鱼,摘蘑菇,找果子的场景。 伸手摸了摸盛开的桃花,闻了闻迎春的味道...... 感觉燕灵胥还在身后跟着,从鼻腔哼出了笑意。 这小子,这段时间好像成长了不少。最起码知道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就比如,还在跟着自己。 从城里转了一大圈,现在又到城外去瞎走。 这个老奶奶就不觉得累吗?! 对!她当然不觉得累了! 因为之前她都在马车里坐着,而自己像小傻子一样在身后跟着,纯溜腿儿玩了。 想着想着,感觉前面没有人了。 抬头一看,眼前真的空荡荡的,别说人了,一个鬼影都没看到! “老奶奶?” “国师奶奶?” “你去哪里了?” 沿着河边走了好几圈,喊的喉咙都发干,还是没看到任何人,更不用说他口中的‘国师奶奶’了。 就在他一屁股坐在河边扑了好几捧水在脸上,又大口大口喝了半天。马上就要放弃的时候,耳边传来‘簌簌’的声音。他以为是风吹的树叶和草沙沙作响,就没往深处想。 身后好像有一股热气,惊的他突然回了头。 “谁!” 可是身后空无一人。 “啊!”随即他发出一声惨叫。在昏厥的前一刻,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混小子,现在有点不好对付了。” 然后他就被打晕了。 陌镜鸾丢掉手里的砖头,拍拍手上的灰,低头瞅了一眼被自己拍晕在草地上的燕灵胥。 “嘁,当了爹就是不一样啊。现在收拾你还要费费脑子了。” 向身后拍了拍手,陌西和陌南出现,“将他送回皇宫,别暴露自己。” 第四十七章:就凭你吗 “出来吧。” 陌西和陌南带着被自己打晕的燕灵胥离开后,陌镜鸾离开河边向另一侧的亭子里走去。 阴天通常配合着刮风一起出现,陌镜鸾还没走到亭子,就感觉风突然强烈了起来。 微微一笑,笑意还未散,她却突然有了动作。这一动便似天摇地转,带有雷霆万钧之势。笑意还停留在原地,身子已经贴着地面滑出去数丈。 ‘唰、唰、唰’,无数闪着冷光的飞刀贴着她的脚跟钉在了刚才她所站的位置上。陌镜鸾宽袖一扫,还未落地的尖刀忽而调转了方向,带着割落的树叶飞起漫天光羽。 夹杂的真气的树叶宛若飞镖,带着凌厉袭向刚才飞刀来的方向,从树上掉下来几个身中树叶,气绝身亡的黑衣人。 那几个黑衣人的背后,赫然是红线绣成的腾龙! 陌镜鸾双眼瞪大,倏然看向远处。 那是一堵人墙,数十人叠罗汉一样立起高高的几层,被自己注入真气的树叶瞬间打的四分五裂。 “好身手!” 脸色发白实则内里发青,眼角向上吊,目光阴暗如猝了毒。 “不愧是玄阳真人啊。”只露出两只眼的男子一步一步走近,“只可惜。” “可惜什么?”陌镜鸾微笑着接了下句。 “只可惜,就要命丧此地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瞬间跃出十几个身穿一样黑衣的人。手中拿着的长枪,金色刺尖一闪! ‘哧’一声微响,枪尖插入身体的声音跟痛苦的嚎叫一起响起。 他以为陌镜鸾中了枪。 可是...... “哎呀,好血腥啊。” 听见陌镜鸾的声音,在黑衣人出动的时候就转过身背对着她的面具男子突然转过头来。眼中看到的不是自己脑海中想了很久的画面,目眦欲裂,他眼底褪去了阴翳,一片腥红! 自己精心培育的死士现在变成了残兵!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却没有说出好在哪。好个屁!他都要气疯了。精心培育了这么久的死士,轻轻松松就在这个劳什子国师面前变成了互相斗殴身亡的虾兵蟹将,任谁都得气的不行。 面具男一扬手,一道光闪过—— 陌镜鸾从树梢轻飘飘落下,那道光打落的叶子在她身后飘忽而下。 “你的准头不咋地啊。” 面具男沉住气,“三番五次搅乱我的计划,你到底是谁!” “搅乱你的计划?” “第一次,明明我安排好了一个玄阳真人,为何你会突然出现!” “哦?” “第二次,你出现就出现,为什么指向李飞虎!” “啊......” “第三次,为什么......杀了银煜!” “银煜?” “你不要总重复我的话!”面具男怒气横生,“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现在就叫你身首异处!” ...... 兄弟,你忘了你刚才说我叫我命丧于此的嘛?怎么现在又说信不信呢? “好吧。” “我先回答你之前的三次。” “说实话,第一次我并不知道你安排了什么假的玄阳真人。因为我就是玄阳真人。我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冒充我?” “第二,因为我有‘天眼’啊,所以可以看到李飞虎不是好人。”迎上面具男的目光,陌镜鸾笑了,哈哈大笑,“好吧,我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李飞虎有什么阴谋陷阱,我只是随手一指。” “毕竟长得凶的男人,我老太婆看着害怕。” “第三,如果你说的银煜是那个用鞭子的人。” “那我的答案可能叫你更失望。” “我喜欢吃御膳房的糕点,那天正好肚子饿了,想去觅食。” “杀了银煜的话......完全就是路过,顺手。” 眼前的这个人一点都不像是面容上表现的这么老,要不是自己的人说没看出人皮面具的痕迹,自己都要以为是伪装的了。此时他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面的人却笑了,笑的张扬,笑的肆意妄为,笑的......好像天地之间无所畏惧一样。 “至于你说的,叫我命丧此地?” “就凭你吗?”。 话音刚落,身影飘出数米远,声音却清清楚楚传来,“再回你娘胎练几年吧!” 第四十八章:画面定格 不光是曦和觉得燕灵胥最近犯毛病了,就连公孙邪,轩辕长风都觉得他最近可能是到日子了,有点精神状态不好。 某一天。 “阿邪阿邪!”离老远就听见燕灵胥招魂,一脚踏进门里的公孙邪转身往外走。不用明说,大家都有共识:看见燕灵胥就躲远点。 为什么? 因为燕灵胥这个人有毒啊! 之前燕灵胥找自己借了刀,说想去练练刀法。不疑有他,公孙邪借给他了,可是换回来的时候发现刀鞘上面的宝石缺了好几颗。 第二天就听说驸马拿着宝石去当铺换钱花了。 对于这总背景很硬的人,是打不得又骂不得,没办法,公孙邪只能躲了。 燕灵胥赶紧追出去,“阿邪!” 回头看自己被这傻子拉住的衣袖,使劲扥了扥,拽不回来。一字一句地停顿,硬邦邦开了口,“你要干什么?” 燕灵胥故作深沉地趴在他耳边,“老大回来了!” ??? “你在胡说什么?!”听见燕灵胥的话,公孙邪猛地回头撞到他的牙。燕灵胥疼的捂住嘴蹲下,感觉自己的门牙有些松动。 眼圈里含着眼泪,抬着头看见公孙邪阴恻恻的眼神。 “是真的!” 骗人这种事情,越是一本正经,越是容易叫人信服。但是骗人的是燕灵胥,那就不足以叫人相信了。 此刻公孙邪非常想揍他,但是想想他背后的曦和和乾玉,忍了。 白了他一眼,又踢了他一脚。公孙邪不顾人在身后的嘶嘶哈哈,转身拿着刀走了。 公孙邪一脸阴翳,镜鸾已经去了半年,开始的那段时间里自己活得跟个行尸走肉一样,要不是轩辕长风那一句“她不愿看到你这样”,唤醒了自己,可能自己还是浑浑噩噩的样子。 燕灵胥,哼。这次就当没发生,不过下一次再这么瞎放屁,肯定给他拖到墙角揍一顿。 轩辕长风看见公孙邪匆匆走过花园,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谁家五色盘打翻在你脸上了?” 公孙邪扛着刀气冲冲走到花园,身后不远处还跟着畏畏缩缩的燕灵胥。正想着怎么甩掉这个跟屁虫的时候,耳边传来轩辕长风的调笑。 轩辕长风? 公孙邪眼里精光一闪,心中笑了。回头看了看藏在花圃里的燕灵胥,笑得更欢了。 “燕灵胥,你别到处找了,轩辕长风在这呢。” “收到!”干脆爽快,表情义正词严。花圃里钻出来头上顶着几支花的燕灵胥,冲着走远的公孙邪挥了挥手,“我一会再去找你。” 公孙邪出奇的崴了下脚。 轩辕长风坐在石凳上笑吟吟看着燕灵胥走近自己。 头上碎叶好别致,衣服也被月季的刺划烂了好几个口子,脸上蹭了几道灰,瞧着燕灵胥这样,轩辕长风挑了个眉,“燕兄好雅致。” 燕灵胥并不知道自己在人家眼里像个傻子,听见轩辕长风的话,自己还回应了句,“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 果然,和傻子对话容易出内伤。 燕灵胥坐在他旁边,伸手想要抓他的肩膀,轩辕长风一个侧身躲开。偏头一看,燕灵胥越靠越近。 轩辕长风神色有些古怪,脸色一冷,啪一弹指,弹在燕灵胥脑门上,立即出了个鹅蛋大的包,“坐好!” 疼的一咧嘴,刚才松动的门牙由于嘴的碰撞又疼起来了,此时就出现了他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捂着嘴巴的滑稽场景。 “五康道聊答那。” “燕兄说的这是哪国的语言?” 燕灵胥缓了半天才从眩晕中回过神,“我看见老大了。” 轩辕长风惊的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迫使燕灵胥只能看着自己。 “你看见谁了?再说一遍!” 这人耳朵咋了?燕灵胥十分纳闷,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手爪子抓的自己有点疼,使劲摆脱了他的手,又说了一遍,“我看见老大了。” 轩辕长风的眼神宛如深海的探照灯,燕灵胥感觉他上下扫了自己半天。 “在哪?”冷冰冰的开了口。 燕灵胥哆嗦了一下,后退了几步,“我少了个词......” “是‘好像’看到了老大。” ‘砰’地一声,旁边的石桌被轩辕长风一掌拍的四分五裂,燕灵胥看见漂在自己周围的粉末,又向后连退了数步。 “唔.......”脖子被扼住,燕灵胥快无法呼吸了。 “我不想听见从你嘴里说出这些无稽之谈。” 松开手,燕灵胥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呼吸。眼前的轩辕长风身后出现了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青面獠牙,头上长出了两只邪恶的犄角。 “燕兄还有事情要做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一个小瓶子丢到自己怀里,轩辕长风看燕灵胥有些惊魂未定,“这里面是消肿祛瘀的药膏,省着曦和看到你无端端又打你一顿。” 黑色的翅膀变成圣洁的白色,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华贵光芒。犄角也没有了,转而一只雪白的小精灵围着轩辕长风绕圈飞行,他的脸上呈现着神圣。 “好...好的。” 轩辕长风走出挺远了,回头看看燕灵胥还在地上坐着,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 公孙邪出现在自己身侧,两人对视了一下,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镜鸾(镜儿)说的没错,燕灵胥是个傻子。。 头脑不好是病,找个时间得告诉曦和,赶紧寻访名医给燕灵胥看看病。 第四十九章:两人会晤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要不你先说......” 又是同时开口。 “最近有什么风吹草动吗?” “没有,她天天作息很规律。上朝不迟到,下朝走得快,马车只回家,进门不出来。” “你呢,你发现了什么吗?” 摇摇头,“并没有。” 燕灵胥和轩辕长风面对面交流了几句。 “哎!”燕灵胥长叹一口气,“我总感觉她就是老大。” “不瞒你说。”轩辕长风点了点头,眼里亮闪闪的,“我也有这种感觉。” “会不会是错觉?”燕灵胥有些垂头丧气,“咱们已经盯了很久,为什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你为什么觉得她是?”轩辕长风并没有理会燕灵胥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头一回在花园里,我跟曦和在散步,碰上老奶奶了,而她看我的眼神叫我觉得很熟悉。那是一种老大经常鄙视我的眼神!” “......” “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我闻到了熟悉的鸢尾香味。” “鸢尾?” “对啊,那是老大用的香粉味道。” 轩辕长风的眼神像是猝了毒的刀子,一下一下扎着燕灵胥,“你怎么知道她用什么香粉!” “......”燕灵胥缩缩脖子,“老大说的!” 见轩辕长风收起眼神,他咽了个口水继续说:“第二次是那个用鞭子的人过来刺杀,她救了我跟霄霄。” “给我的感觉就是......老大之前收拾那些傻逼一样的风采!” “毕竟我老大的风采无人能及啊!” 这会是鄙视的眼神瞅着自己,轩辕长风不得不鄙视眼前的狗腿子,“不要说那么多形容的话。然后呢?” “然后......” “然后我就在宫门口堵着她下朝啊。” “......堵着她下朝?” “对啊。”坦坦荡荡说出来,顺带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终于轮到自己鄙视他了! “我觉得她有问题以后,跟阿邪还有你都说了我的想法啊。” “可是你们都不相信我!” 不自觉看看他当时肿起包的脑门,还有松动的牙齿。 你当时说的模棱两可,而且也没有什么根据,谁能相信你! “几人你们都不相信我,那我就靠自己呗。我那天,就是我晕倒被送回宫,还被曦和臭骂一顿的那天。” “对吼......那天我跟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回宫了呢!” “这不重要,你继续说。” “好吧,一会再说我的事情。”燕灵胥妥协了,“我那天跟着老奶奶在燕京城逛了一大圈,那天她去了成衣铺,燕云楼,景园......” “说重点。”举着拳头,微笑着。 燕灵胥嘟了嘟嘴,“后来她的马车出城了,我就晕倒了。” “但是我听到她说什么‘当爹’,‘长大’什么的,可能是在说我成熟了。” 燕灵胥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 ......说了这么多,能提取出来的有用的没多少。 但是又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那武功段数,那身影。闭了闭眼,睁开眼的时候精光一闪,不管你是不是镜儿,不管大家的猜测对或不对,抱着一丝希望,也要去证实一下! 镜儿....... 眯了眯眼,希望是你回来了。 第五十章:无声月光 破碎的月光照在染血的青砖上,隐约之间升腾薄红色的烟雾。 庭院正中摆放着一把华贵的椅子,带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面具,男子端坐在椅子上睥睨着眼前跪着的五个人。 那五个人的周围站着一群手拿棍子的人,个个都沉浸在紧张的气氛当中。 但是面具男像是没有什么感觉一样,抬了抬手。那群拿棍子的人会意,抄起棍子冲着那五个跪着的人劈头盖脸的打下。 由于手脚都被绑住,嘴里也塞了布阻止他们说话,那五个人只能疼的‘唔唔’直哼。 断断续续,不知打了多久,不知打了多少棍子,只听得庭院里棍子和皮肉相接触的声音,打人的那些人累的哼哧哼哧,挨打的人唔唔挣扎和不知谁的汗落在地上的声音。 月影沉寂,庭院里半明半暗,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面具男缓缓放下手。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那五张被打的瘫在地上的人体,挣扎的勒进皮肉的绳子被血浸红,由于长时间的被毒打而苍白到爆满青筋的脸,身侧的血迹隐隐流出,无声蔓延。 噗嗤一笑,面具男示意打手把那几人嘴里的布抽出。 “嘁,废物。” 看着五个大活人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不禁嘲笑,“白养了你们这么久。” 耳边似乎响起那满头白发的老妪那句“回娘胎去吧......”眼神逐渐冰冷。突然一声巨响,在和黑夜里惊的人心肝颤了颤,谁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缓过神来的时候,只见椅子倒在一侧,主子锁住了那五人中为首那人的咽喉。 ‘咔嚓’一声,嘴角流出鲜血,那人的脖子诡异的折着,那种角度夸张到眼珠生生冒在眼眶外。喉骨已断,生机已绝,横陈在地的尸体吓着了其余四人。 沉重的喘息在庭院里回荡,在已经成为尸体的那人衣襟上擦了擦手,眼尖的人扶起椅子他坐了回去。 “花费时间,浪费精力。” “结果啊......”余音悠长,骤然抬高自己的话音,“养了一群中看不中用的!” 一挥袖子,第二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跪在庭院地上,那残存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砰地倒在地上,定睛一看,没有头颅! 所有人都看到了,主人挥动袖子的时候一道钢丝飞出,生生割断了第二个人的头颅。那透露飞出去的时候,定定看着他还跪在地上的身体,殷红的鲜血从丢失头颅的脖颈处汩汩流出。 飞出去的头颅落在地上滚了老远,轱辘到墙边停了下来,那惊恐的表情,张开的大嘴还冲着这边! 第三个人哆哆嗦嗦被吓得已经失禁,面具男嫌恶的捂着鼻子,“你看看你。” “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最后一个字抬高语调,“嗯?” 话音刚落,有一瞬间的沉默。第三个人依旧在哆嗦,第四个人瞪着眼睛昂首仰天大笑,而最后一个人低低啜泣哭声中充满着绝望。 微微一笑,转而哈哈大笑,笑声震耳欲聋,半晌后收声,恶狠狠地对第三个人开了口。 “第一次失败。” “第二次无奈。” “第三次,第三次......”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迷茫,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压抑的声音从双手中传出,“第三次,我丢了他。” 那个从年少起就跟自己同塌而眠,对自己十余年不离不弃的——银煜。 不单单是他的手下,还曾是他最亲密的人。 “而你们!” 走到第三个人面前一脚给他踢出去老远,撞到庭院墙壁后又生弹回来,“本该一切都很顺利的!” 眼前又出现那个满头白发的可恶身影,“都是她!” 像是掐住了她的脖子,伸手掰着她的胳膊,‘咔嚓’,‘咔嚓’,卸掉了双臂,手按住她的腹部,使劲一掏,‘扑哧’一声,破皮肉而入的声音响起,他的手生生插进了第三个人的腹腔,溅出的血喷在了他的脸上,半明半暗处,他像是暗夜而来的修罗,狰狞着尖叫着的青面鬼怪。 松开手,还残留着温度的尸体破败的落在地上,嫌恶的瞅了一眼,一脚撅到院子角落堆着的废物堆上。 第四个人没等他做什么,自己硬是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自尽了。 第五个人还在痛哭。 从一开始的低声啜泣,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受尽折磨,渐渐变成了失声痛哭。 “怎么这么脆弱啊。” “哭什么?” 怜惜地伸出手抚摸着那张脸,目光中带着无尽的缠绵与说不清的情愫,像是透过他看着别人一样。 “他当初也是这么俊朗的一张脸。”一巴掌扇过去,清秀的面庞肿的很高。 又像是突然之间的发狂,翻来覆去地扇这第五个人的嘴巴,直到被扇的那个人不再挣扎,无声垂下了手臂。 硬生生被扇死了。。 无声的月光将这一夜的杀戮悄悄记录下来。 第五十二章:恍若隔世 恍恍惚惚。 她离开已经整整一年了。 她离开以后,她的房里一直有人在打扫,无一天间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次进来却感觉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灰尘味道,那种味道闻起来,恍若隔世。 或许是房子的主人不在了,房子也失去了原有的灵魂吧。 轩辕长风轻轻地走进房中。 雪白的衣袂在地上打出痕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一室静谧。轻轻躺在床上,感受她许久未曾感受的床榻,梦一般沉溺其中。 风萧瑟着吹开那扇门,尖锐刺痛了他的心。 缓缓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唇,这里曾触碰过她的,那时候心里喃喃想要跟她一起看遍人世间所有的美好,可是现在...... 谁将流年偷渡,一池黑暗蒙了心尘。 他的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好像这样就能减少思念和痛苦。 这房间里的一切一切都是她曾经用过的,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这一年里,风吹散了院里的花香,却再吹不开这扇窗。下雪的时候却没有人再踏上这房间的台阶。 她不像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只知道躲在深闺中的女子。 她不喜艳色,所以房间里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白色,少许的其他颜色也不过是黑色蓝色。 他在床上,模仿者她蜷缩着。 “你离开一年了。” 薄唇轻启,像是自说自话,又像是窃窃私语。 “镜儿。” “我很想你。” 如果他知道那一次将是永别,断不会叫她一个人去。 如果他知道那一次她再不会回来,他一定不会放开拉住她的手。 镜儿。 我想成为你的路,成为你可以依靠落脚的安全感。 可是...... 还有机会吗? 一滴泪,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滑下,落在枕头上瞬间消失。 坐起身来,走到书桌前站定。 眼前似乎出现了她倚窗而坐的画面。 他知道她喜欢面对着窗子而坐,这样累的时候就可以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看那广阔天地之间的花草树木,透过悠悠长空看挂在天幕的白云朵朵,看向遥远的挂着冰冷的宽阔大桥。 浮生若梦,弹指一瞬。 “你怎可,怎可将我一个人丢下。” 此生春衫灵动少女,一双醉眼似将银河九天包容在内。 唇边的笑意吞饮最美的风景,花影露浓。 那是最美的少女,昙花一现。 此去经年,各自天边。 “我真的......好想你。” 抚摸着她的书桌,将书本上的灰尘一点点拭去。 她爱怜这些书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 在自己的印象里,她喜欢的不仅仅是那些兵书,更喜欢小女孩喜欢的话本。 通常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一夜一夜地翻着书页去看。 翻看她桌上的书,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她写的字。 她看书喜欢做一些批注,写出自己的想法。 她的字很漂亮。 不像是小女孩的簪花小楷,她的字豪迈大气,隐隐有一股飘逸之气,更有一种大将之风。 “你的东西都在。” “每天房间都有打扫。” “唯独缺少了你。” 第五十三章:一夜幽梦 城阙楼台,鸳鸯溪流,柳树摇曳着曼妙的身姿,穹顶之上不时飞过几只成群的鸟儿。 男才女貌。 一个俊朗似谪仙,一个美好如白玉。 轩辕长风在自己身边惬意的走着。一会摘一枝花别再自己发间,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装作嫌恶地快走了两步,躲开了他摸了一下还不够的手,微微侧过头看了看他的表情,其实心里面偷偷的在笑。 他一会撩了撩溪水,一会瞅瞅她;一会闭眼享受着春风,一会瞅瞅她...... 瞬间画面切换,那漫天的大火灼伤了她的双眸。 火光照亮了天际,那巨大的火焰燃过了整个村庄。 先前还一派祥和的小小村落,欢声笑语不断的世外桃源,顷刻间就变成了天地之间的粉末,那燃烧过的黑色灰烬和烧焦尸体的气味叫陌镜鸾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躲在院落的地窖里,听这上面细密的谈话声,攥得紧紧的拳头被长指甲划破,担心血腥味散出会被闻出来,紧忙用嘴吸干净。 那群人走了,公孙邪回来了。 她听见了,公孙邪从屋里抱出那具自己换过来的女尸仰天长啸。他哭了,哭得不能自已。铮铮铁骨,铁一般的男子被打断筋骨都没说哼唧一声,对于她的“死”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转眼画面翻转。 “姑娘你这手不是手啊。”眼前的女子媚眼横波,挑眉嬉笑,手中的动作还未抛出,就听陌镜鸾扔出这么句话。 动作一定,听得后文,“你这是爪子吧?” 小晴生气一拍桌子,“你别以为你是陌西的主子就高我一等!” 陌镜鸾不怒反笑,“你这怒气横生的,打算用什么来吸引住陌西啊?” 一句话似说进了心坎里,小晴的怒气渐渐消散,又碍于面子不好大声说出,便嘟嘟囔囔道,“那你说怎么做......”她知道陌镜鸾听力极好,自己多小声她都能听见。 “让陌西想你,是你有值得他想的地方。” “他想娶你,是你有值得娶回家做媳妇的优点。” “可是你得有资本抓得住,并且长期抓得住你的男人啊。” 小晴听得云里雾里,“那我该......” “推到,扒光,睡了他!” “人都是你的了,还怕什么!”义薄云天,义气凌然。陌镜鸾看看小晴逐渐坚定的目光,心里冷笑。 看着小晴拍桌而起,“陌西在别院里啊~!” 小晴的身影逐渐远去,陌镜鸾哑然失笑。陌西啊陌西,亏你号称不新婚不同房。哼,经过今晚看你再在我眼前穷嘚瑟!惹我?骗我金子?我叫你美的不要不要的! 最后一帧画面叫她惊的一身冷汗。 她一身黑色宽大裙装,缓缓踏上去往皇宫的台阶。 烈日在头上悬着,厚重的宫装套在自己的身上,在这晌午时分硬是逼出了一头的汗水。汗水凝成一片蛰了双眼,眼前一片迷茫,踏错了一步台阶差点栽下去。 回头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所有的人都抬着头看着她,目光中带有期盼,羡慕,温和,嫉妒还有来不及收回的阴翳。 回过头甩甩裙摆,迈开步子继续向上走。 三步、两步、一步。迈上了最后一个台阶。 轩辕长风伸出手拉着她,她顺着他的劲儿走到了他的身旁。 在众人的注视下,陌镜鸾微笑着。身旁的礼官开了口,“行礼——” 此时该两个人互相面对着,看着对方然后缓缓行礼。她经过了那长长的台阶,走过了一众人的面前,接受了所有人或明或暗的目光,才走到他面前,此刻就差这么一步了。 她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微笑着要低下头。 那一瞬间,她清晰的看见他的脸上起了恐怖的纹路,黑黢黢的眼珠此刻出现了大面积的眼白,张开的嘴牙齿一颗颗脱落,此时还一张一合的说着,“现在,我的面容,跟你一样老了......” “啊——!” 她惊醒了,一身冷汗。 这一夜的梦,纷杂缭乱,最后一个画面,触目惊心。 还好是梦。 第五十四章:我本无意 陌镜鸾一夜都没睡好。 做了一夜的梦,梦里一帧一帧出现的画面重复闪现。 一会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街道,一切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转眼就切换到虚幻的沼泽黑洞、沙漠天空,像是指引自己从一个不知道的地方去了另一个无名之处。 像是穿越了时空,灵魂深处的那一抹光牵引着她一路踏花而行,走过漫漫长路,向着无尽的远方前行,又踏过血流成河,腥臭扑鼻,如同阿鼻地狱一样的地方,向着眼前的黑暗走去。 一步一步,漫无目的。 导致她今天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早朝的时候又昏昏欲睡不说,皇上叫她到御书房商议事情的时候,她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睡觉。 “如果爱卿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 乾玉坐在桌前自顾自说,一拍桌子,‘啪’一声吓了陌镜鸾一跳。 “啊?什么?” ...... 原来你没有在听朕说话! 那朕在这儿自己讲了半天在说什么?! “我说,驸马想宴请国师,就在今晚。” “啊,好的。” “地点嘛,随意一点好了,就在陌府吧。” “啊,好的。” “行了,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国师不要忘记就行。”乾玉说完以后,见国师没什么异议,就叫身边的小太监送她出宫。 感受到日头高照的陌镜鸾,将将缓过神来。 无声打了个哈欠,身旁的小太监恭维道,“国师别忘了今晚的宴会啊。” “宴会?” “驸马爷害怕您不去呢,特意拜托皇上跟您开了口。” “宴会?” 国师的耳朵怎么了这是? “你刚才说什么宴会?”不记得自己答应什么宴会啊?怎么莫名其妙出来个宴会? “陛下刚才问您了啊。”小太监有些纳闷,这国师莫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记性也不太好了。怎么刚刚发生的事情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呢? 驸马爷今天在陌府准备了宴会,特意拜托陛下请您呢。” “在哪?”陌镜鸾瞠目,自己是听错了吗? “陌府。” “哪?!” 小太监被问的有些怀疑自己,是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吗?怎么回答了国师的问题,她一而再再而三还问呢! “回国师,在陌府。” 小太监看着国师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说是喜悦吧,可又有些担忧;说是担忧吧,又有些期待;说是期待吧,又有些看不懂的因素在里头。总之她的表情纷杂的让人难懂。 陌镜鸾又开了口,“都有谁?” 从内殿到皇宫正门路没有多远,已经回答了国师好几个问题了。小太监心里想,自己就是个太监,要是个官儿,现在非找个借口离眼前这个不停问问题的国师远着点!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表面上缺恭恭敬敬。“小的不知。” “但是驸马爷宴请的,小的斗胆猜一下,一定有轩辕公子和公孙公子吧。” ...... 陌镜鸾的脸此时像个苦瓜。 自己也认为会有他们俩!现在还能拒绝吗? 我本无意答应的啊! 第五十五章:坑爹宴会 我本无意参宴会,你始有心邀我来。昏昏欲睡左耳进,右耳偏偏往外冒。理应是场鸿门宴,而我躲不开。只怪我整夜做梦,没有睡好。 坐在床上,双手揣在袖子里,一脸的生无可恋。 小太监的话犹在耳边,“一定有轩辕公子和公孙公子吧。” “啊!”陌镜鸾一个尖叫,向后一倒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看着床顶。看似是看着床顶,实则脑袋里乱糟糟的。 两个小人儿飞来飞去,一个穿着黑衣服一个穿着白衣服。 黑衣服的小人儿龇着牙,“去吧,去吧,你不是很想看看轩辕长风和公孙邪吗。” “不能去。”白衣服的小人儿木着一张脸,“千万不能去,出一点差错就容易暴露自己!” 小黑‘吧唧’给了小白一巴掌,“仔细着点不就不会暴露了。” 小白揉揉被打的头,泪涟涟的双眼眨巴眨巴,“对,仔细点就不会暴露的。你去吧,去吧。” ...... 对白色衣服的小人表极度鄙视。 就挨了一巴掌就妥协了,辩论啊,继续辩论啊! 陌镜鸾翻了个白眼给自己的脑袋,随后在床上来回翻滚着,“啊啊啊啊啊,不想去不想去。” 说是不想去,实际上还是要去。 出门之前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床上折腾的时候把发髻弄乱了,又重新梳了个发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便出了门上了燕灵胥派来接她赴宴的马车。 熟悉的街道,琳琅的店铺,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越靠近陌府越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陌镜鸾的心跳了又跳,手心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紧张的不行。 马车突然停下,陌镜鸾心里一慌,自己的家到了。 “请国师下车。” 恍恍惚惚下了车,恍恍惚惚进了院,恍恍惚惚入了座。 此时的陌镜鸾十分尴尬,不只是错觉还是特意安排,反正她现在整个人都很恍惚。 左手边是轩辕长风。只见他一手拄着自己的脸,一手端着酒杯冲自己举了举,“这酒不错,国师尝尝看。” 那声音柔软而低沉,像一团飞舞的柔布一样,在周围飞啊飞啊的,似乎在不经意之间缠住了她的手脚,缠得她手脚发软,心肝直颤。 陌镜鸾故作镇定冲着他笑了笑,动作麻木地端起面前的酒仰头一饮而尽,转眼想到他拿着杯子送到唇边的诱惑表情,手里的杯子像烫手一样被她随意丢在桌上发出声响。 右手边的公孙邪听见声音皱了皱眉,看看桌上倒着的发出声音的酒杯,又看了看造成酒杯躺下的主人,“国师是吗?” “酒不好喝?” “在人家家里随意扔杯子?你太随意了。”说完不顾身旁人青红交错的脸色,旁若无人般自顾自斟酒、喝酒。 陌镜鸾的脸色由红到白,由白到红,不是因为公孙邪的话尴尬,而是被他的态度气到了。 这个死霸道男,完全就把陌府当做自己的家了,感觉他那个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燕灵胥从头到尾都在对面气定神闲地坐着,一声不吭。 出什么声啊,现在用不着自己,一会才轮到自己出大招。 第五十六章:计划一二 眼看着国师的脸色不对劲,燕灵胥躲在端起的杯子后偷偷笑了笑,跟轩辕长风彼此交换了眼神,计划1开始! “国师奶奶。”燕灵胥的声音在对面响起,陌镜鸾铁青着脸抬起了头。 “驸马吩咐。” “眼前的酒可是我从皇宫带过来的啊。”站起身越过桌子扶正陌镜鸾倒下的杯子,斟满了酒,“这酒是父皇从御书房外面第一棵树下挖出来的。” “听说是珍藏已久的了。” “第一棵?”陌镜鸾蹙了蹙眉,“不是......?” 脑中一道光闪过,即将说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咽回肚里。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第二课了,这种事情怎么会是国师能知道的。 这种比较隐秘的、皇上的事情,除了跟皇上自**好的陌镜鸾、司徒筠知道,还有谁会清楚。 拿起面前满溢的酒杯,一饮而尽,同时不着痕迹看了看燕灵胥.他面上还是那偷了珍贵东西的狡黠表情,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嘲笑自己一声,燕灵胥哪会有这么心机,自己真真儿是异想天开了。燕灵胥虽然鬼主意多,但是多半都是面上的东西,并不会故弄玄虚。 燕灵胥表面上笑意盈盈,内里翻腾不已。 他清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眼前的国师奶奶在自己说是第一棵树下的时候,明显有意反驳自己,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启动计划2! 燕灵胥的脸上又堆满了笑意,再一次斟满了她的杯子,“国师奶奶。” “这酒怎么样啊。” 陌镜鸾眼皮一跳,眼前的酒杯刚空又给满上了。这孙子怕不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谦恭,“琼浆玉液,臣三生有幸。”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再斟满,再饮尽,斟满,饮尽,斟满...... 燕灵胥心里倒数着。 3......燕灵胥扫了一眼对面,公孙邪早已经起身离席。他使劲给轩辕长风使着眼色,看见没看见没,国师奶奶的脸色变白了! 2......由白转红了!马上就要醉了! 1...... 陌镜鸾霍然站起身,人有三急,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已经憋了好久了。跟燕灵胥打了声招呼就去茅厕了。 一步,两步,三步......停下脚步。 微醺的她霍然清明。 不对,很不对! 照理来说,玄阳国师是初次来陌府,不应该知道茅厕在哪里。 刚才的事情能说是一个巧合,无心之意。可是现在一直灌自己酒,不就是想自己内急吗!这燕灵胥什么时候有这种炸人的心思了? 余光瞥了瞥趴在桌子上喝酒,顺便吟几首“酒逢知己千杯少”和“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轩辕长风。难不成是这家伙...... 也不对,自己从回来至今跟他从无交集,不可能对自己抱有怀疑。 难不成还是燕灵胥? 暂时不想这些,转身冲着燕灵胥一咧嘴,“你看。酒是好酒,可是臣不胜酒力。” “这就有些醉了。” “茅厕在哪里啊?” 燕灵胥见国师奶奶起身冲着内院角落的茅厕走去,冲着轩辕长风洋洋得意。看吧看吧,她自己就知道茅厕在哪,这喝多了的人啊,就是容易暴露啊。 正在得意的时候,只见那白衣飘飘忽而转身,伏低身子询问自己,那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僵在嘴边。 怎么回事?不是自己知道茅厕在哪嘛! 不带这么玩的!怎么刚走出几步就转头问我了呢? !!!!!! 第五十七章:熟悉感觉 燕灵胥眼睁睁看着国师奶奶向着茅厕的方向走,又眼睁睁看着她走回来,问自己茅厕在哪。 燕灵胥有些挫败,是时候启动计划3了! “啊,茅厕啊。”伸手指着角落,“在那边。” 陌镜鸾对他点点头,“有劳驸马爷了。” 再次入座的时候,燕灵胥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轩辕长风一个人举杯邀月。 刚刚他主动提出要自己品尝酒,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在,不说话好像不太好....... “公子,多有冒犯。” “怎么称呼?” “轩辕长风。” 星光熠熠,阴影朦胧。淡淡的光晕勾勒着他的侧脸。 眼前男子的侧颜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那是少见的精致,线条根根分明,鼻梁高挺,嘴唇薄而莹润。 那双桃花泛滥的眼上搭着极深的双眼皮,眼中流光溢彩,令眸光更加温柔。 此时正看向自己。 “嗯......”陌镜鸾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国师还需要再吃点什么吗?” “暂时......不需要。” “暂时不需要?”天空似乎有流星闪过,那一瞬间映得他的眸更加深邃,招手吩咐婢女过来,“给国师收拾一间客房。” “是,轩辕公子。” “客房?” “难不成国师想住我的那间房......”尾音绵长,像一只爪子在心上挠了挠,瘙痒难耐。 “不......” “的隔壁?”轩辕长风此时才把自己的话说完,听陌镜鸾的拒绝,眼中有些许笑意一闪而逝。 “嘎?”陌镜鸾心头一震,老脸一红,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停搅动。刚才自己似乎想多了...... 轩辕长风随意一瞥,端起酒杯的手一停。 这个动作,很熟悉啊...... 记得那天溪水边,两人并肩在空地上躺着。四周的冰凌渐化,晴天碧水,阳光四洒。 他抱着她,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吻过后害羞的手指不停搅动。 微微眯眯眼,这个国师的小动作,跟镜儿如出一辙。低头笑了笑,那一抹笑意如同春寒料峭中的春风袭来,带着百花盛开。 “有劳轩辕公子了。” 燕灵胥从远处回来,抱着一大堆柴火。 “正好,你们俩都在,咱们接下来吃烤兔子啊!” ......烤兔子? 陌镜鸾一阵无语。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这个烤兔子是吗? 说干就干,席地而坐,燕灵胥把柴火聚成堆,拿出火折子点燃其中的一根丢在柴火堆里,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扇子胡乱扇风。 “快快快,把我今天从后山抓回来的兔子扒皮洗净啊,今儿我来个大显身手!” 吆喝着下人,手上燃火的动作不停。 陌镜鸾看着他费劲点火的样子,有些无奈,便上前拿过他手里的扇子,坐在一侧有技巧地扇着风。 当下人送来弄好的兔子,她很自然接过顺便说了句“谢谢”,架起架子将处理好的兔子放在上面烤着。 “扇风要有技巧。” “兔子也要注意翻面。”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陌镜鸾的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自然。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吧嗒’,手中的扇子没拿住掉在一边,火堆上的兔子被烤的‘滋滋’作响。 第五十八章:火烧眉毛 三个人保持着你看我,你看我,我看兔子的状态。 对,没有错。就是你看我,你看我,我看兔子。 你看我:轩辕长风看着抢过燕灵胥手里扇子自行煽风点火动作行云流水一点也不拖沓的国师。 你看我:燕灵胥看着抢过自己手里扇子自行煽风点火动作行云流水一点也不拖沓的国师奶奶。 我看兔子:陌镜鸾脑子一热做完了一切之后,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应该会做这些,并且还做的那么的......顺手。 率先打破这片沉默的是架子上的烤兔。滋滋作响的兔子表皮已经发焦,滴落的油掉在火堆中燃起了更大更烈的火苗。 “啊!”燕灵胥眼神一飘忽,无意识看见此景,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兔子!” 心疼的直接捞起那只烤兔,被烫的嗷嗷叫,“我的兔子啊!” 看看轩辕长风,又看看国师奶奶,“我的兔子啊!” 手里的烤兔已经焦黑,一抓一手油,他看看自己的手,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的兔子啊!” ...... 陌镜鸾尴尬笑笑,轩辕长风看着陌镜鸾笑笑。 “我的兔子啊!”燕灵胥又是一声惨叫,“你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越说越来劲,“你们互相看的时候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兔子!” “它也是一条生命啊!” 互相看......我们哪有...互相看啊。陌镜鸾手指头又在不停搅动。 ......一条生命。 轩辕长风嗤之以鼻。既然知道是一条生命,你干嘛还吃它。 燕灵胥还在不停说,“你们知道烤兔子是多么神圣的一道美食吗!” “你们知道它多好吃吗!” 说着说着手舞足蹈起来,“烤兔子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事情啊,明白吗!明白吗!”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气,越说越想说。 “你们这两个不懂享受的人!” “知道吗,烤兔子最棒的就是过程,最享受的就是结果!”真想抓着你们的肩膀一直晃啊晃,晃晕你们这两个然后丢进水里好了,呸!因为打的话自己肯定打不过啊...... “那烤好的部分滋滋冒着热气,那表层泛起的油别说吃了,就是闻一闻都已经销魂到受不住了。” 销魂...... “噗。”轩辕长风一个没忍住,调笑道,“我见犹怜含珠欲销魂?” “嘎?”燕灵胥一愣,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转头看看国师奶奶张着嘴也愣住,后知后觉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含珠...欲......销魂? 老脸爆红,也不顾什么怀里的烤焦的兔子,已经顾不上心疼兔子了,一双眼睛狠命眨啊眨,涨红的脸此时憋得变了形状,“轩辕长风!” “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地用你这张比小爷差几分俊朗的脸说这些低俗下流的句子!” ......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偷偷瞅了轩辕长风一眼,这狗男人这段日子过的似乎不错啊,这种粗俗的话竟然都能说出口,还说的挺顺口。 轩辕长风一个转身,“谁给你的自信。” “你明明长得很丑。” !!! 燕灵胥一个趔趄没站住,跌倒火堆旁边,随即一声惨叫。 “我的眉毛!!!” 第五十九章:眉毛去哪 惨叫声响起的时候,轩辕长风一脸嘲笑,陌镜鸾疑惑转头。 ...... 只见燕灵胥一脚翘得老高倒在地上,脸差点栽到火堆里。跌倒的瞬间尖叫着起身,“我的眉毛!!!” 两只手捂着脸,声音从手指缝中传出,“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驸马爷怎么了?” “完了完了完了......”对于陌镜鸾的询问置之不理,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当中,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 轩辕长风走上前推推燕灵胥,“干什么呢。” “嗷!你别碰我!”像是轩辕长风身上带有什么病毒一样,燕灵胥迅速躲开,跳到一边。只不过捂着脸的手还是没有放下。 ....... 轩辕长风奇怪地放下手,侧头想从燕灵胥身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惜无果。面对陌镜鸾疑惑的眼神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怎么了。” “国师不要介意啊。” 耸耸肩,一脸‘我已经习惯了,你慢慢就会习惯的’表情,指指自己的头,又指指燕灵胥,“他的这里......嗯......不太好。” ...... 陌镜鸾憋着笑,对对对我知道,燕灵胥一直都是那种脑子不好使的样子。 虽说想笑,但是转念又是一阵担忧。虽说燕灵胥有些傻呵呵的,但毕竟跟自己也是关系十分要好的朋友。 他现在捂着脸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自己应该关心关心他吧...... 这么一想,脚不自觉向前踏了一步。一步踏出,后面的路就好走了。她小心翼翼挪动到燕灵胥身边,“驸马爷?” 燕灵胥头转向另一边。 陌镜鸾挪到另一边,“驸马爷?” 头又转回来,陌镜鸾又挪,“驸马爷。” 又转,又挪。 “驸马爷!” ...... “你干嘛凶人家!”被手捂住,呜呜的声音从手心里面传来,“你们就不能哄哄人家!” 轩辕楚风一脸“???” 吃错药了吧? 陌镜鸾一时无语,我......凭啥哄你?惯的你出毛病了啊? 继续说,“我现在正在遭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这件事情一般人不能接受,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堪比老婆跑了孩子被卖了老丈人被杀了。” 陌镜鸾听着这豪言壮语冷不丁一哆嗦,“驸马爷驸马爷,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老丈人要是被杀了那可是大事啊! 察觉自己失言,“呸呸呸”了几声,继续说,“你们是真的想知道我怎么了吗?” 轩辕长风“哼”一声。 陌镜鸾装作漫不经心,“请驸马爷赐教。” “你们不许笑。” “不笑。” “遵命。” “真的不许笑!” “好。” “遵命。” “真的真的不会笑话我吗?” “再不说我就想打你了。” “......”现在我就想打他怎么办?陌镜鸾的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小爷怎么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们看看吧。”面向两个人站着,捂住脸的手渐渐放下...... 陌镜鸾使劲憋着,使劲憋着,使劲......不好意思真的憋不住了,“噗嗤。” 随即用手拧着自己的大腿,不许笑不许笑,现在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去嘲笑无眉大侠。你要克制住自己! 轩辕长风眉眼都带着一股子笑意,看着燕灵胥独特的造型,“你这造型......很好看。” “能否告知一下,你的眉毛去哪里了。”说话的时候眼里掺杂着深深的笑意。 眼前的燕灵胥跟刚才截然不同,刚才还神采奕奕的,现在如一只战败的斗鸡一样耷拉着眉眼,哦不对,耷拉着眼......因为眉毛......没有了! 对,没有了。 他刚才跌倒的时候,正好眉毛碰到火堆溅起的火星,把眉毛燃着了。 俊朗的驸马爷此时变成了无眉少年,原本眉毛的地方空空如也。 第六十一章:乾七王爷 乾国当今陛下乾玉三十有二,排行老三,上有一兄长乾元,长姐兮渺薨逝,下有四弟乾礼,因造反已毙,五妹兮露远嫁,六弟乾溟、七弟乾羽。 要说这几个人当中,除了陛下外,也就是七王爷长相能称之为俊朗。 乾玉其人,是老皇上除了当今陛下乾玉以外最为喜爱的一子。乾玉,乾羽,从极为相像的名字就能看出。 之前大家都称他为羽王爷,后来乾玉登基,担心冲撞陛下名讳,就改口称其为七王爷。 乾七王爷从小就是人中翘楚,文采武功出众,为人温文如玉,待人谦和。 “陛下。” “请陛下允许臣远赴西北边疆镇守。” 此时七王爷跪在大殿之下满眼希冀看着上位的皇帝。身后一众大臣,包括陌镜鸾均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 乾玉看着殿下长跪不起的七弟,抿抿唇,一拍扶手,站起身说道:“你并非合适人选,朕意已决,休要再言语,退朝!” 七王爷眼看着自己皇兄甩袖走开。 站起身长叹口气,“哎。” 周围围着劝解他的人此起彼伏说着,他只是笑笑,便借口走开了。 御书房。 “原镇守西北边陲的飞龙将军已被处死,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既然七王爷请辞,主动替陛下解决心头一患,为何陛下要拒绝?” 司徒筠看看陌镜鸾,又看看沉默不语的乾玉,“国师有所不知。” “西北边陲虽地处高寒,连年无战。七王爷虽人杰,但未吃过大苦。陛下自幼尤其疼爱七爷,怎会舍得叫七爷离京。” “边陲固然苦,可却能历练。” 陌镜鸾的话被乾玉打断。 “国师所言有理。” “但老七是朕最疼爱的弟弟,冠以王爷之名,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朕只想叫他一生安枕无忧。至于边疆镇守一事,再寻摸其他人吧。” “臣逾越了。”陌镜鸾低头作揖。 “无碍。” 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陌镜鸾和司徒筠走后,乾玉心中沉了口气,瘫在椅子上。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的弟弟想做什么。 七弟虽然年少,但和六弟的闲散不同,他有兼济天下的胸怀,有着男儿志在四方的抱负。 刚才国师和丞相说的话他也听在耳里,自己虽然疼他,但也不是只想叫他就做一朵被保护的小花。 一事无成百不堪。 这句话的含义他还是知道的。 男儿不建功立业杀敌四方,不志在报国尽收功名利禄,那简直就是浪费! 可是...... 哎,有些事情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从政...... 政途表面光鲜,可背地里的艰难险苦只有懂的人才清楚。 “朕......” “实在不想有任何失去你的机会。”。 他最好的归宿就是留在京城做一个普通的王爷吧。仅此而已。 第六十二章:舞动京华 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被人潮涌的水泄不通,车马停滞。街道正中央搭了一个很大的台子,鼓乐齐奏,笛声徜徉,好不热闹。 乐声轰起的瞬间,有一如霜色衣袍的曼妙女子凌空而降,墨染青丝下婀娜的腰肢显得更加温柔。 像是会魔法一样,她缓缓降在台上。莲步轻移,手中拿着彩扇飘逸婉转,汉宫飞燕般风流。面上拢着纱,露出的巧目盼盼兮,摄人心魄。 笛声渐急,她的身姿舞动的越来越快,裙裾飞扬,掀起阵阵幽香。手上的扇转动的越来越快,时而抬腕点眉心,时而轻抚鬓云霜,如丝如线,如影如绰,行云流水,若龙飞若凤舞。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际,蓦然合拢握起,一曲终了。 “好!” 人群里不知是谁的一声叫好,似是唤醒所有人的梦,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就像是暂停的时间被取消,随即所有人都自发鼓起掌来。 跳舞女子身着的衣袍有着宽大的袖子,袖口处有一道暗红色的图案,叫人看不清楚却又眼花缭乱。眼神清冷,像是不谙世事的仙子一样冰清玉洁,眼角处有一颗红痣,又更添些许风情。 自己的舞被人喜欢,又有些微微得意。 执手摘下脸上的面纱,更引起哗然! “好美。” “太美了。” “简直是世间绝色啊。” ...... 闻声而来的轩辕长风、公孙邪等人来的时候,恰巧看见这一幕。 台上的女子素手芊芊摘下脸上的面纱,容颜露出的一瞬间令所有人怔忡。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眉眼之间的气质有种熟悉的感觉。 感觉有些相像,却又说不出哪里相像。明明不是一个人,却有些神似那个人。 ............................................................................................................................................................... 一舞动京华。 京城最近来了一个以舞出名的女人,名为红鸾。 她来的第一天就当街一舞而声名大噪。不少人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但是红鸾不是那种随便的青楼女子。她是舞师,专门参加那种王公贵族宴会作为表演而上场的。 但她又不是什么宴会都参加。 半月一场,还要她自己亲自挑选。从她开始表演至今的这五年中,无一例外。 据说这次她来京城是为了参加七王爷的一场宴会。 俊男靓女,千里赴约。。 也称上一段佳话。 第六十三章:谁能媲美 “啷里个啷。” “小爷我来了!” 燕灵胥蹦着跳着又去了陌府。 “我来啦!” “阿邪,长风。” “人呢人呢!” 平常一大早他们练功的练功,赏花的赏花啊,今天自己特意起早过来的,怎么院子里都没有人呢。 大声嚷着,在陌府里熟悉地来回穿梭。马上要到公孙邪的房门口,只听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 推开门,一盏茶杯直直摔了出来。 “滚出去!” 还好他眼疾手快,紧忙跳进屋里躲在一旁。 杯子摔在门框碎成片散落在地上,燕灵胥看看地上的碎片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还好小爷躲得快。” 抚着胸前顺了几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踱步走来走去的公孙邪,“你又怎么了。” 不问还好。 ‘啪’一掌,桌子裂开几道纹理。公孙邪怒极反笑,“怎么了?” “你最近就没听说什么?” 咽了咽口水,桌子上的纹像是象征着自己回答不好惹怒了这个瘟神,就会像桌子一样的后果。 听说什么? 可是最近自己都在忙着陪曦和啊,真没听说啥啊。 “没......没有啊。” “没有吗?” “......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 “......” “嗯?!” “......” 大哥我真没听说有啥啊,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好害怕!曦和!媳妇!救命啊! “你不要冲他撒气啊。” 门口传来的轩辕长风的声音此时像是天籁,拯救了燕灵胥快要吓破的胆子,公孙邪泄气坐在一旁。 “长风!” “赶得真是时候。”轩辕长风无视燕灵胥水淋淋的大眼睛,“公孙邪正是生气的时候,你非赶上来当他的出气筒。” 越过门口的碎片走进屋里,挑了没有水渍的凳子坐下,“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 “什么啊?”燕灵胥哆哆嗦嗦问。 “武动天玄陌镜鸾,一舞倾城属红鸾。” 轩辕长风话音刚落,桌上的茶壶朝他飞了过去,“你还说!” “镜鸾是她区区一个舞女能媲美的吗?” 侧了侧头听着身后不远处碎裂的声音,轩辕长风抬了抬眼皮,“你在这生闷气有什么用?” “与其在这‘鳖钻灶坑’,不如查清楚这话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看看气定神闲的轩辕长风,想想自己刚才气的不行的样子,公孙邪更憋气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遇事冲动占得比较多,尤其是和镜鸾有关的事儿。 虽然心里同意他的说法,嘴上还是硬邦邦的,“哼,说得容易,查?” “怎么查,如何查?” “这京城的大,又不是从南到北放个屁都能闻见的!” “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那么一种组织存在。”轩辕长风似乎有些眉目。 “你是说丐帮?” “没错。” 互相交换了眼神,心照不宣同时起身,准备着手去查了。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离开陌府,燕灵胥还在迷茫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武动天玄陌镜鸾,一舞倾城属红鸾’?” 仔细想了想,又把他们说的串在一起,叫来管家问了问,可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前些日子有个女的在大街上跳舞,据说跳得还不错。后来莫名其妙就开始传‘武动天玄陌镜鸾,一舞倾城属红鸾’这么句话。 摔! 一个跳舞的巫女,不好意思,舞女。 一个跳舞的舞女,配跟我老大比?!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老大谁能比得上!? 燕灵胥也炸窝了。自己就在皇宫里几天不出来而已,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真是失败! 侮辱我老大,找死! 思绪至此,一下站起来气哼哼地出去,吩咐自己的手下,“走,我们去见见那个红妖女!” 侍卫有些懵,“红妖女?” “对!”。 “就是那个在大街上不要脸跳舞的那个红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