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你要相信我》 楔子 “洛依然，交出圣核，你逃不掉的！” 强者漫天，领头者是一位脚踏虚空的中旬男子，衣紫金长衫，戴龙纹玉冠，浑身所释放的气息，令得天地都俯首称臣。 而下方，唯一女子，青丝散乱，纱裙染血，原本绝美的容颜，此刻已无半分血色，苍白如鬼。 但女子不惧，环视上空近百强者，银牙紧咬，依旧倔强！ “怎么？莫不成还认为你那师尊能及时赶来？” 中旬男子双眼微眯，目光如剑：“若是他当真来了，今日也让他来得去不得。” “呵，是吗？” 女子洛依然戏谑的道：“我师尊你不怕，那青帝又如何，当年你败于青帝，被一剑重创之时，便已成上界笑柄！” “凌皇，你妄为上界三皇之一！” “住口！” 像是触碰到某种禁忌，凌皇面色铁青：“你师尊是否现身，又或那青帝会否降临，这都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便莫怪本皇也不留情面了......” “滚过来！！” 冷喝一声，凌皇朝着洛依然凌空一抓，顿时，只见一道虚空所凝聚的巨爪，冲向后者当头落下，周围的空间，也因此变得凝固起来，竟是打算就这么将洛依然活活生擒。 洛依然感觉娇躯一紧，便无法动弹，她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半分挣扎的余地。 “师尊，依然怕是无法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了......” 见巨爪落来，洛依然低声呢喃，一股股强横的气息，骤然自体内喷薄而出，不受控制的膨胀起来。 “不好，她要自爆！” 一强者面色大变，就连凌皇也未曾想到，洛依然竟如此刚烈。 “休想！” 凌皇脸色阴沉无比，原本拍出的掌心，猛地一收再转而向下一压，道道黑色火焰，竟突兀的于洛依然周遭虚空，汹涌而出，朝其席卷而去。 “迟了！凌皇，轮回路上，我等着你！” 洛依然冷笑，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忽的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宛若莲花青绽：“若有来生......” 轰！！！ 恐怖的气浪激荡开来，使得方圆百里的空间都开始剧烈的震荡，令人惊骇的能量涟漪，轰然涌动，眨眼便将一众强者覆盖。 “哼！” 凌皇冷哼一声，周身黑炎翻涌，竟是将这股来自洛依然自爆的威势，轻易阻隔。 不过他身后的强者倒是没有这般手段，不少人被这股恐怖气浪波及的瞬息，纷纷吐血抛飞，朝着地面落去，显然受创不轻。 同一时刻，洛依然自爆的中心，忽然亮起一道乳白色的光晕，定睛一看却是一枚纯净无暇的菱形星核。 “是圣核！” 无数目光锁定在圣核之上，就是凌皇也目露炽热。 然而不待众人反应，圣核悬浮而起，一道光波自内释放，依稀间，竟是以大伟力，生生将因自爆即将消散的洛依然残魂包裹。 咔嚓。 圣核后方空间轰然破碎，形成一处由大道法则凝聚的漩涡，漩涡不大，玄妙无比，常人无法参透。 嗖！ 圣核卷起洛依然残魂，眨眼便没入其中。 天道修补，漩涡飞快变小，而后消失不见。 这突生的变故，仅瞬息间完成，即便是凌皇，都来不及阻止，唯有眼睁睁的看着。 “遁入下界...？！” 凌皇脸色难看无比，对此，他身后的一众强者也都有些措手不及。 “凌皇陛下，这该如何是好？” “那下界，如今可不好去......” 凌皇听闻，还不待他细细思索，忽然瞳孔一缩。 “凌皇！！” 似要焚天的怒吼，在此方天际爆响。 不等众强者神色巨变，一道接着一道似要毁天灭地的雷霆，顷刻间竟是将此方百万里空域占据。 红、黑、白、蓝、紫...... 数以万种雷霆，释放万种天威！ 令得天地为之失色！ “将后手准备好，既然圣核带着洛依然残魂下界，那本皇便也去下界走一遭！” 快速吩咐完后，凌皇蓦然抬头，似要看破天际重重雷霆，目光落于当中一道只手掌控万雷的身影之上。 “雷祖......” 与此同时，对应天际百万里疆域大地，无数黑炎，随之升腾而起。 ...... 下界，玄元大陆。 夜色当空，圆月悬挂，无尽繁星点缀，此时玄元大陆之上，虽不少地方仍旧暗潮汹涌，但至少表面观去，却是呈现出一股少有的安宁。 嗖—— 星空之中，突然似有一道极为暗淡的流星划过，悄然朝着玄元大陆某处落去，一切都悄无声息，近乎无人察觉。 其后三日。 仍是夜晚，群星当中，一颗被黑炎熊熊燃烧着的流星，以让人无法察觉的速度，眨眼便落入玄元大陆，一声剧烈的响动，覆盖一大片区域。 当有心人接近时，却只见得一座火山，突然喷发，搜寻无果后，便没有过多在意。 又三日。 依然是夜，但却乌云遮月，更为诡异的是，今日的繁星，忽然忽明忽暗起来，正当不少人惊疑不定之时，“轰隆隆！”震耳欲聋的恐怖声响，席卷整片大陆天空。 无尽的雷霆布满天际，犹如灭世之威，让得无数人为之惶恐，雷霆当中，竟是包裹着一颗璀璨的星辰，就这么在玄元大陆所有人的注视下，堂而皇之的，轰然落下...... 第一幕 佳人何处寻 玄元大陆，武道鼎盛，百家争鸣，划作五方大域，正中中天域，以五大圣地为尊，琅琊圣地为最。 月色之下，琅琊圣地，雷陨峰。 “哎，已近二十年，仍没有消息么......” 莫语盘膝坐于一处阁楼顶端，皓白月袍外，是一件带有雪绒鹅毛领的白色披肩，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一头亮银色的长发，甚至已经搭落在瓦砾之上，随着夜风吹拂的晃动间，偶尔还能从那顺滑的发丝当中，看见一道道电光浮现。 “那丫头情况特殊，扰乱天机之下，根本无法推算其所在，这人海茫茫，又该何处寻。” 缓缓站起身，莫语遥望天际，半晌过后，那精致不似人间的面庞之上，逐渐泛起一抹惆怅。 “少主。” 忽然，一道黑影掠过，出现在莫语身后。 来人一身黑衣，年约中旬，刚毅的面容之上，留着一道狞恶的疤痕，同时，他身形似虎，浑身上下仿佛还涌动着一股凛然的血腥气息，极为的不凡。 但即便如此，当他面向莫语时，却是恭敬弯身，一双血眸当中，带着狂热崇拜之色。 “咳咳，这么些年，倒是辛苦你了，阿虎。” 莫语轻咳两声，偏过头来，看向至少要高过他半个身子的阿虎。 “哎，当年修行太快，倒是忘了这茬......” 莫语嘴角划过一抹无奈，不由心中苦闷。 这方世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修行不过是为了追求长生，而当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寿元绵长，自身长势也会变得缓慢，甚至形态都会停滞。 而他如今这副模样，在寻常人眼中，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大小。 “少主哪里的话，若不是当年幸得少主收留，我阿虎哪还会有今日，能为少主鞍前马后，应当是属下的荣幸。” 阿虎惶恐的道。 “你呀，老是这般。”莫语轻笑：“既然深夜寻来，想必我交于你的事终于有了下落？” “是的少主。”阿虎沉声道：“半月前，北冥山突发神迹，天降雷灵，生出一处雷霆殿宇，其后无数强者降临争夺，却不料被一唤作叶晓晨的黑发少年夺得机缘，随后扬长而去。” “叶晓晨？” “是的，这十数载间，少主吩咐我等需留意各域机缘之地，看是否会出现与少主年岁相近手段超凡之人，但这十多年大大小小的机缘争夺之人，皆能追寻其脚跟，并无太过显眼者，唯有此次那黑发少年例外。” 阿虎停顿片刻，继续道：“经我天机卫追查，那叶晓晨年岁二十有三与少主相当，其修为实力竟也叩开仙门甚至渡过火灾，简直不可思议，当今五大域年轻一代，如此年纪便有这般修为者，唯有少主您一人尔。” “呵呵。”莫语笑道：“天下之大，自有能人携大气运降世，逆天而生，唯我一人委实太过夸大，你继续说下去。” “是。”阿虎应道：“除去以上两点，经我天机卫彻夜追查，却是发现那叶晓晨的脚跟，也是极为怪异。” “他并非从属五大域上等势力，仅仅是来自中天域北方一座偏僻小城家族，但却也并非其所出，而是......” 阿虎看向莫语：“而是在二十三年前，于那小城之外的一座火山口，携黑炎降生，随后被那叶姓家族长老发现，虽说此后那叶姓家族封锁了消息，不过那小小家族又岂能瞒过我天机卫追查。” “二十三年前，携黑炎降生......” 莫语眼眸微眯，湛蓝色的瞳孔深处，似有一道雷光闪烁：“这么说来，倒是与我境遇相似呢......” “属下不这么认为。”阿虎言道：“少主您于二十三年前携雷霆降世，后被琅琊仙人发现，自小便天赋惊人，十二岁叩开仙门，不仅震惊整个中天域，因此还被封为圣地圣子，十六岁更是强渡三灾之一，若不是受体内雷霆所困，恐怕早已一步登天，又岂是那偏远小辈所能相比。” 莫语摆了摆手，并未深究：“半月前北冥山一事，为何没有立即禀告于我？” “少主息怒。”阿虎连忙躬身：“半月前少主您为寻消除体内隐患之法，独上雷族，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不想少主为此分心。” “哎，你们呀......也罢。” 莫语望向高悬天外的轮月。 二十三年前...... 携黑炎降世...... 应当...是你了...... “咳咳...咳咳......” 忽然，莫语剧烈咳嗽起来，一丝鲜血从嘴角处滑落，一道道电芒不断从其亮银色的发丝中显现，将之长发都带动的微微升腾。 “少主！” 阿虎见状，大骇失声。 “咳咳...无碍......” 又咳嗽了数息，莫语的气息才逐渐平复，只是如玉般的脸颊，此刻已是略微苍白。 “少主......”阿虎面色铁青：“属下听闻，半月前少主您独上雷族寻求治愈体内雷霆之法，可那雷族仗着天魔宗撑腰，居然胆敢与少主您起了争执，虽说少主斩杀了雷族五位强者，可也引动了体内隐患，当初...当初您就该带上我等才是。” “该死！”阿虎脸色越来越难看，爆起的青筋更为狰狞：“少主，只要您一声令下，明日我便召集天机卫，灭了那雷族！” 莫语摇摇头：“不过是受命天魔宗试探于我罢了，明日你先随我去北冥山看看，至于雷族...容后再议。” 莫语神情淡漠，全身上下猛然散发出一股令得天地都为之震荡的气息，湛蓝色的眼眸当中，一道雷霆无声爆开，似乎引得天际都传出一声闷响。 “到时自会找他们清算。” “是！” 见此一幕，阿虎嘴角咧开，露出一副嗜血的狞笑。 “行了，你先退下吧，说不得明日出圣地时，还能看上一出好戏，我这圣子之位，总有些人是看不得的。” 气势消散，莫语双手背后，不再言语。 “少主您是说......”阿虎先是一愣，眉头微皱。 莫语摇头不做解释。 阿虎心中却已恍然，不敢多问：“那少主您注意歇息，属下告退。” 说完，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夜风吹袭，莫语闭上眼眸，任银发随风飞舞。 “没曾想九陨灭神雷如此凶裂，至阳以刚，若不快些寻得阴雷调和，我这副肉身怕是撑不了多久......倒是有些托大了。” “不过......呵，叶晓晨？” “携黑炎出世？” 莫语嘴角浮过一抹玩味：“真没想到你会借以九虚雷劫炎下界呢，凌皇。” 半晌，莫语缓缓睁开眼眸：“如今凌皇也已现世，你这丫头又在何方呢，哎......” 叹息声飘荡开来，带着一股莫名的担忧。 第二幕 修行之路，仙凡有别 雷陨峰，位于琅琊圣地深处，为琅琊圣地圣子莫语专属山峰。 高阁殿宇，仙草灵兽，充斥于整座山峰的灵气无比浓郁，以至化作雾气，氤氲缭绕，让得雷陨峰看上去好似一座仙山。 而在雷陨峰顶端，有一座数倍于其余阁楼的大殿，气势恢宏，雷纹遍布，大殿门前，上书“雷陨殿”三字。 乃琅琊圣子莫语居所。 此刻，大日之下，雕刻着狞恶雷兽的雷陨殿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瘦小的身影从中漫步踏出。 内着皓白雪纱衣，外披雪绒鹅领袍，一头偶尔闪烁着丝丝雷电的亮银色长发于腰间摇曳，正是琅琊圣地圣子——莫语。 “参见少主！” 莫语刚一踏出雷陨殿，殿门前阿虎躬身行礼，在其一旁，还有一位同样躬身行礼，身着黑衣的丰盈美妇。 美妇年过中旬，可脸上却丝毫不见岁月的划痕，真要走出去，让人或还以为仅是年正芳华的少女。 “雪姨也来了。” 莫语看向美妇，微微一笑。 美妇名为黎雪，与阿虎一样，同属天机卫。 “见过少主。”黎雪微掩红唇，妩媚轻笑，身姿扭动间，似乎散发着一股勾魂夺魄的妖娆： “昨夜听阿虎传讯说，少主您今日要前往北冥山，而那北冥山异变，便是由妾身所掌管的天机卫发现，因此妾身便连夜赶来，唯恐坏了少主大事。” 莫语听闻：“倒是麻烦雪姨了。” “黎雪惶恐。” 黎雪痴痴的望着莫语。 此时此刻，莫语立于雷陨殿前，周身仙气环绕，一身白装，银发舞动，宛若谪仙。 黎雪美艳的面容掠过一抹淡淡的红晕，美眸当中，更是逐渐泛起点点桃色的朦胧。 “属...属下已吩咐一队天机卫于圣地门前守候，我等这就领少主前去。” 黎雪气息变得有些急促，甚至如羊脂白玉的肌肤，都开始染上一抹潮红，她再不敢注视莫语，连忙转身引路。 “哼，当真放肆，竟还敢这般逾越！” 阿虎眉头微皱，看着转身引路的黎雪，一股戾气自周身传出。 “阿虎。” 莫语看向他：“下山。” 阿虎浑身一震，汹涌的气势瞬间熄灭：“是，少主请。” 莫语暗自摇头，有些无奈。 黎雪这般异样，却是源自所修功法：有情长生功。 此功法乃为有情大道，需情系一人，爱之越深修炼越顺，情到深处，甚至身体本能都会不由出现一些“异常”，所谓情动。 而黎雪与阿虎相似，同样是莫语早些年救下，此后传其有情长生功，只是莫语怎么也没想到，黎雪竟会情系于他。 虽说修行一途，越到深处，寿元绵长，道侣之间即便相差百年千年又有何妨，但要知晓，莫语当年救下黎雪时，后者已近三十，而他，才仅七八岁的大小...... 而当年救下黎雪时，阿虎已早她一步归为莫语座下，本就将少主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的阿虎，一见年过三十的黎雪，居然胆敢对还不满十岁的少主有了想法，自然是勃然大怒。 这些年来，二人于天机卫实力相当地位等同，虽都是尽心竭力效忠莫语，但双方的关系却并不融洽。 当然，二人皆怕惹恼少主，大的争执却是不敢，但小打小闹已是常有的事，这一来二去，莫语头疼的同时，也是已经习惯。 阿虎与黎雪在前领路，莫语漫步雷陨峰，目光朝着远方望去。 烈日之下，透过氤氲灵雾，便是连绵不绝的山峦仙峰，其间以寒潭飞瀑点缀，无数阁楼殿宇连亘，有的山峰人头攒动，不少人影穿梭纵横，而有的则与雷陨峰一般，人迹罕至又似如禁地，无人胆敢随意靠近。 除此之外，在无数仙山灵峰的正中所在，竟是有几座悬浮于天际的巨大空岛，而在每一座空岛之上，皆有一处散发着璀璨夺目光泽的殿宇，强横的气势，似要冲破天穹。 此等景色，若是放在外界，简直不可思议，仿若仙境。 这，便是琅琊圣地。 “见过圣子师兄！” “见过莫师兄！” “见过圣子！” “......” 踏出雷陨峰范围，越朝琅琊圣地外行走，周边身着皓白月袍的琅琊圣地弟子便逐渐增多，见到莫语出现，所有人皆是一脸崇拜的躬身行礼。 要知道，他们的圣子，当年仅仅十二岁便叩开仙门，十六岁渡过三灾之一的火灾，只手威压中天域年轻一代！ 如今，虽传言圣子身有隐患以至于整整七年修为未进，但即便如此，整个中天域年轻一代，也仅是少数几人，堪堪追赶上而已！ 这是何等神威！ 莫语温和一笑，随着阿虎与黎雪朝着一处长长的阶梯而下，再往前，便是琅琊圣地山门所在。 此时，位处阶梯之上，远远的便能看见山门外，分于两侧躬身而立，共计一十二人的黑袍天机卫。 而这天机卫，并非从属琅琊圣地，而是莫语早年间所创，只属于他一人，所有天机卫也是对其忠心耿耿，尊称莫语为“少主”。 因为并非琅琊圣地弟子，所以天机卫自然无法进入圣地，莫语作为圣地圣子，倒是有特权让一些外来人暂住于他的雷陨峰，阿虎与黎雪便是如此，不过外面那十二位天机卫，显然是没有这等资格。 “哦？竟有两人快要触摸到仙门一角？” 莫语望着站于山门外的天机卫，仅一眼便看出些许端倪。 “少主好眼力，这队天机卫正是北冥山变故的探查者，其中有两人倒是获得了些许机缘。” 黎雪微微一笑：“不过也仅仅是有触碰仙门的资格，至于能否叩开仙门，以他们的天赋，恐怕机会渺茫。” “已经不错了。” 莫语没有多言。 黎雪说的没错，即便是能够触碰仙门一角，可真要想叩开仙门，万中无一。 而此方天地，武道鼎盛，唯有求得长生路，才可化凡为仙。所谓仙凡有别，大能与凡俗，当中唯一的天堑，便是看能否......叩开仙门！ 修行初始，修行者以内力修行，踏上求道之路，当达到某个程度，内力会转化为灵力，以吸收天地灵气增强己身，当灵力达到身体极限，便可以大毅力，叩开仙门，正式踏上求仙一途，从此仙凡有别。 而在叩开仙门之前，据说曾划分过很多层境界，新增删减涂改，最多的时候，甚至划分出过十多层境界，无数岁月里，不知轮换过多少次。 然仙凡之别，若不叩开仙门，不管天赋再惊天，在踏上仙途的修行者看来，也不过仍是凡身，委实入不得眼。 时至今日，叩开仙门之前，便只剩下一个境界，统为凡人境。 没有多个层次，没有前期中期后期，没有一重天二重天三重天等划分，此境界唯有它本身的名字——凡人境！ 顾名思义，不论如何天姿卓越，不论在此境界又如何强势，身处凡人境，那便只为凡人尔。 而是否叩开仙门，便是仙凡之别的唯一隔阂，同样也是阻挡了千千万万修行者前路的巨大天堑，乃至于梦魇！ 要知道，即便是在圣地当中，即便有着近乎完美的修炼环境与海量资源灌注，也仍有极大部分的圣地弟子没有叩开仙门，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一代，更是几乎全部被阻挡于仙门之外，仍是凡人境。 可想而知，想要叩开仙门，何其之难！ 想要如同各大圣地核心弟子那般年岁，不满二十便叩开仙门，更是难如登天！ 所以，当年莫语仅十二岁便叩开仙门时，这如何不震动整个大陆。 “走吧。” 走下阶梯，阿虎与黎雪护佑着莫语，片刻后已来到琅琊圣地山门前，下一瞬便要踏出山门。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间一声大喝，于这片天地回响。 “圣子且慢！” 第三幕 你，要阻我？ 大喝声中，只见远处三道身影踏空而来，三人皆已年过七旬，皓白月袍之上，分别纹有黑红二色。 当先那位老者为红，细看是一朵猩红血莲，后两者为黑，则是一头玄紫龙首，两者代表着琅琊圣地执法长老与传功长老。 在琅琊圣地当中，皆以圣主为尊，其下为三大太上长老，只是太上长老平日里闭关不出，少有插手圣地之事，因此真正主持着圣地事物的，却是圣地诸阁阁老。 这些阁老不仅掌管着类如藏宝阁、刑法阁等圣地中枢，通常圣地大小事宜，也是由诸阁阁老相互商讨。 这便是圣地最为至高的三个层次，圣主、太上长老、诸阁阁老。 而后，诸阁阁老所传之令，便是由皓白月袍之上纹印着红莲的执法长老执行。 最后，则是由纹印着玄紫龙首的传功长老，为圣地弟子解惑指引，这类长老在整个圣地管理阶层位属最低，仅在圣地内外门弟子之上。 虽是如此，不过......圣地长老，无一不是没有叩开仙门的存在！ 而当叩开仙门后，便踏上登仙路，此路途只有阶段并无明确的境界，第一道坎，便是渡三灾。 火灾、水灾、风灾！ 一灾一世界，一灾一天梯。 以第一灾为例，正常情形之下，渡过火灾之人与未渡火灾之人，云泥之别！ 而但凡渡过三灾，也就是渡过风灾之后的修行者，便被尊称为真人，此等存在已为大陆顶尖强者，琅琊圣地诸阁阁老，便属此例。 渡过水灾者，为执法长老，实力也近通天。 即便是最为普通的传功长老，也皆已渡过火灾，与琅琊圣子莫语相当！ 当然，换言之，如今不过二十三龄的莫语，已可与长老比肩！ 此时，三道身影极掠而来，大喝声回荡天际，莫语听闻，却仅瞥了一眼，继续朝着山门外行去，连步伐都未有丝毫停顿。 “圣子还请稍等片刻！！” 大喝再次响动，震动的整个山门内外轰鸣不止，似乎是因为莫语的无视，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有一抹怒意。 “怎...怎么回事？” “那不是周通长老吗？执法长老怎么来了？” “不止，还有李辉、李怀两位传功长老，三位长老好似再唤圣子......诶！快看，真的是圣子师兄！” “周通长老话语似乎有些不善，不会与圣子师兄生起什么争执吧？” “不...不会吧......” “不对，那周通、李辉长老我倒知晓，可这李怀长老怎的未曾听闻？” “那或是你入门晚了些，李怀长老数十年前闭死关欲渡火灾，前阵子才刚突破接任传功长老，李怀长老闭关之时，就连圣子师兄都还未出世呢。” “原来如此......” 山门周遭的弟子本就不少，此刻更是被那两声喝喊吸引来了更多的弟子，见三位长老似带怒气的靠近圣子，大部分人竟都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而三位长老皆是渡过火灾乃至水灾的强者，速度自然不慢，可谓一跃千里，反观莫语，则身有隐患，况且也未刻意提速，此消彼长，倒是被三位长老挡在山门之前。 “圣子！我等让圣子稍等片刻，莫非圣子没有听见不成？” 执法长老周通面色赤红，低头看向莫语，愠怒道。在他身后，李辉李怀两名长老，面色也有些不悦。 “敢如此对少主言语，尔等找死！” 莫语还未出声，两侧阿虎与黎雪面色已是冰寒无比，两股极其强横的气势，随即便要从二人体内冲天而起。 他们的一切只为少主，胆敢冒犯少主，即便是圣地长老，那又如何！ “你二人先出去。” 莫语缓缓开口。 气势一滞，阿虎与黎雪不解的看着他：“少主......” “出去！” 莫语话音加重。 二人无奈，只好收了气势，冰冷的目光扫视周通三人一眼，腾身一跃，来到不过只隔十数丈的圣地山门之外。 站定之后，两人与十二位天机卫皆运气提神，目光锁定在周通三人身上，已经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天机卫，莫语便是天！ 而阿虎与黎雪的离去，周通三人并未阻拦，倒是有些惊疑先前二人险些爆发的气势。见莫语屏退手下，三人心中的怒气倒也减轻些许。 看来圣子，也是懂得进退。 不过他们却是想多了。 直到此时，莫语才略微抬起头来，扫过挡在他正前方的三人，漠然对周通道：“你，要阻我？” 周通听闻先是一愣，随后面色铁青，这冷漠似将他当作蝼蚁般的话语，让得他心中原本稍减的怒意，成倍巨增。 但也就在下一刻，当他与那双不含丝毫情绪的双眸对视之时，全身肌肤骤然紧绷。只见那双湛蓝瞳眸当中，竟似有一道雷霆，化作灭世之手，隔着虚空向他抓来！ 这种感觉，只要碰触，必死无疑！ 周通心中惊骇，浑身不由打了个寒颤，惊醒过来时，却发现周遭一切如常，身旁李辉李怀两位长老，正疑惑的看着他。 “你...你......” 周通指着莫语，指尖竟有些发颤。 莫语看也不看一眼，抬脚，前行。 琅琊圣地山门无比巨大，宽广数里，周通三人堵路，也不过微不可计的一角。 然而莫语，径直向前。 踏、踏、踏...... 脚步声接连回响，在周通眼中，莫语每向前一步，便像是有道灭世雷霆降落，一步接着一步，雷霆之威，覆于漫天。 踏。 此时莫语离周通，只剩下五步。 “让开。” 莫语开口。 周通只感觉似乎有无尽的雷霆，朝着他席卷而来！ “怎么可能！” 周通头皮发麻，连忙侧身退避，而漫天的雷霆似乎只有周通能看见，此刻在所有人眼中，圣子一声“让开。”，他身为圣地执法长老，已是渡过水灾的强者，竟真的将路让了出来！ 李辉长老眼露疑惑，却也察觉到一丝异样，下意识跟随周通，身形一侧，同样将道路敞开。 唯有李怀长老不明所以。 他不知周通与李辉突然发什么疯，竟这般配合眼前的小辈。 不过，他想起此行的目的，记起助他渡过火灾之人的交代，李怀便不再多虑，他看向莫语，以一种长辈打量后辈的目光，说道： “前些时日出关时，老夫便听闻我琅琊圣地已有了位天赋非凡的圣子，可如今一见，圣子也太过目无尊长，肆意妄为了吧！” “圣子你可知，此次我等前来，乃是因为半月前圣子你无故击杀天魔宗旗下雷族，那五位已渡火灾的强者一事，此事天魔宗欲寻我圣地讨个说法......” 说到这里，李怀嘴角一抹得色，叹道：“此刻，诸位阁老已至凌霄殿，让我等传唤圣子前去商议，圣子，你可莫要让我等为......” “聒噪。” 莫语突然低声自言。 轰隆～！ 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一声闷雷，只见好似有道雷霆一闪而过，然后消失无踪，周遭大多数弟子揉了揉双目，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而雷声过后，天地间竟出现诡异的寂静。 那正滔滔不绝的李怀，也是忽的停滞下来。 踏、踏、踏... 莫语毫不理会，仍旧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 就当即将触碰到李怀长老之时。 砰！ 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李怀长老身形后仰，像是失去全身力气一般，轰然瘫倒于地。 莫语继续向前，一步跨过李怀，而后走向山门之外。 从始至终，莫要说退却，甚至都不曾侧身。 “咳咳......” 当莫语刚一踏出山门，眉间微皱，轻咳起来，而早已守候着的阿虎与黎雪见状，赶忙靠前。 这一声轻咳，也同样将有些失神的周通惊醒，他连忙朝着地面上的李怀看去。 只见此时的李怀长老，嘴唇微张，双目竟已不见，两眼空洞，头顶百会穴处，赫然裂开一道烧焦了的细口。 一旁李辉长老神识释放，当场大惊失色。 只因他感知到，此时的李怀长老，外表看似无恙，但内腑居然完全泯灭，不着一丝痕迹！ “你...你...你怎敢杀传功长老！” 李辉险些惊的跌倒于地，周通此时也释放神识感知到了一切，目光失神的望向山门之外。 “咳咳...告诉你背后的主子，我莫语的路，不是谁都可以拦的，区区传功长老......” “杀了也便杀了。” 莫语咳嗽着，脚步有些踉跄，甚至还需黎雪搀扶，紧了紧披着的雪绒领披肩，此刻莫语的背影，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在场包括周通在内的所有人，望着这瘦弱的身影，一滴滴冷汗从额间滑落，身子不由的颤栗起来，如坠冰窖。 第四幕 圣子之尊，不可轻辱！ “李怀长老死...死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才恍惚间，我似乎见有一道雷霆劈在了李怀长老头顶，我还以为是错觉。” “不，不是错觉，我也看到了。” “这么说来...李怀长老真的...死了？听李辉长老所言，还是死在圣子师兄手上？可方才圣子师兄明明没有出手，这......” “应当就是了，你没听见圣子师兄已经承认了么，简...简直神乎其技！出神入化！李怀长老可也是叩开仙门渡过火灾的强者呀！怎会被圣子师兄...瞬杀？” “早已听闻圣子师兄手段非凡，可这未免也太过恐怖，只手威压中天域年轻一代，当真就这般可怕吗？！” “可是李怀长老毕竟是传功长老，圣子师兄就这般杀了，未免太过残忍，也不知圣子师兄是否会被圣地责罚。” “我可不这么认为，莫语师兄乃我琅琊圣地圣子，此次出山定有要事，周通长老们就这般横加阻拦，委实有些不妥。” 此时，无数目光落在早已无半点生息的李怀长老尸首上，而后望向山门之外那道越行越远的身影，所有人全都不由的咽下一口唾沫。 “周...周长老，这...这该如何是好......” 李辉长老嗓音嘶哑，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莫语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李怀长老。 更让他惊惧的是，李怀长老与莫语明明处于同等境界，居然近乎被瞬间抹杀，而且传闻，莫语身上可还存有隐疾！ 他也同样是渡过火灾的强者，此相对比，那先前圣子若是对他出手...... 李辉通体冰凉，不敢再往后细想，只道先前还好识趣的退让了开来。 “呼...呼......” 周通长老沉默不语，呼吸极为粗重，似乎还未从中清醒过来。 半晌，他双手紧握，已是大汗淋漓。 “他...他怎敢如此......” “我堂堂圣地执法长老，渡过三灾之二的武道大能，怎会惧怕一个堪堪渡过火灾甚至身有隐患之人......” 回忆起那似要将之毁灭的漫天神雷，周通面色不断青红交替。 “周...周长老？陆琼等阁老，还...还在凌霄殿等候。” 李辉再次开口道。 “对！还有阁老！” 周通浑身一震：“对！没错！圣子如此残暴，阁老们定会为此事主持公道！” 说着，周通大手一挥，卷起地上李怀长老的尸首，狠狠咬牙道： “去凌霄殿！老夫倒要瞧瞧，这莫语是否真能在圣地只手摭天，待到阁老们责罚之时，还敢不敢如此狂妄！” ...... 天际之上，一艘丹褐色的飞舟极速行驶，飞舟分内外两层如同船舱，舱外，十二位黑袍天机卫分立守护，舱内，莫语及其阿虎黎雪三人环座。 “少主，您没事吧？” 阿虎望着面色有些苍白的莫语，眉头紧锁，很是忧虑。 莫语轻笑，让二人宽心。 而黎雪早已美眸含泪，心疼的道：“少主，先前为何不让我二人出手，您本就隐患未消，怎还能这般不爱惜自己。” 嗓音中带着哽咽。 “圣地中人，我或许能杀，你们却杀不得，否则难免麻烦了些。” 莫语摇了摇头。 阿虎与黎雪并非圣地之人，要是他们出手杀了李怀长老，即便二人从属莫语座下，那也是捅破天的大事。 况且莫语可是琅琊圣地圣子，自然不会与之撕破脸皮，真要处理起来，确实会有些伤神。 这番道理，阿虎与黎雪又岂会不知，只是在二人心中，莫语的安危大于天。 阿虎与黎雪还想说着什么，但见莫语摆了摆手，似不愿再提及此事。 二人无奈，只得闭口。 少顷，黎雪却又试探的道：“少主，您杀那长老，是否会有麻烦？” 黎雪有些担忧，她常年在外为莫语打探消息，对于圣地中事，却不如阿虎理解的深，那李怀再怎么说也是圣地长老，就这般随意斩杀，少主即便身为圣子，多多少少也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圣地可不是寻常势力。 中天域亿万山河，以五大圣地为尊！ 莫语仍旧没有多言，反而叹息一声：“希望此行北冥山，能够有些许收获吧。” ...... 凌霄峰。 坐落于琅琊圣地最为核心的地带，却又与周遭山峦独立开来，至下而上，竟无一所阁楼宫舍，唯独在那顶峰之巅，伫立着一座雄伟壮观的恢弘大殿，引动得周遭天地间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其间。 大殿门前，龙飞凤舞“凌霄殿”三个大字，更是显得气势非凡。 此刻，大殿当中，五位老者端坐其内，不动如山，周身之间，似有股莫名的伟力，散发着气吞山河之感，隐隐让人感到有种超脱尘世的震撼。 而这五人身着的皓白月袍之上，纹印着的，是一朵灿金色的古莲。 圣地阁老！ 在圣地当中，圣主与太上长老常年闭关，少有插手圣地事宜，整座琅琊圣地，便是这些阁老说了算。 其地位身份，已经相当于整座玄元大陆的最顶端。 “陆琼阁老，还有诸位阁老，事态经过便是这般，还望阁老能为我等主持公道啊！” 大殿中，周通与李辉长老躬身站于殿前，地面之上，还有一具竟已开始自内向外腐化了的尸首，正是传功长老李怀。 “我等受命诸位阁老传唤圣子，本就理所应当，可谁知圣子不单不理会我等，还如此兇戾，趁我等分神之际，竟是出手袭杀了李怀长老！” 周通悲愤欲绝：“陆琼阁老应当知晓，李怀长老平素里待人和善，交友甚广，即便对于门中弟子，也都是爱护有加，对自身则是严苛更甚，为了能多予圣地付出哪怕一分的力，闭关数十载，终于闯过火灾成为传功长老，可谁知如今被圣子就这么……” 说到这里，周通老泪纵横，身旁的李辉长老也是默默的拂袖抹泪。 “竟出了这等事？” 五位阁老当中，一位面色阴翳的老者双眼微眯：“你可有与圣子言明，乃是我等传唤于他？” “这是自然，圣子地位尊崇，哪是我等执法长老能够使唤，我等自见到圣子之时，便已表明来意。” 周通惶恐的道。 “地位尊崇？哼。” 阴翳老者目光冷冽。 除他以外，另四位阁老之三，也都露出几分失望的神情。 “圣子年幼，行事难免浮躁了些。” 开口的，是五人当中唯一的一位老妇。 老妇面容端庄，神态平和，微微佝偻的身子，并未影响老妇的形象，倒是冥冥之中有一股祥和的气息，自老妇周身传出，很是给人好感。 “陆琼长老，圣子虽是年幼，但正因如此才更当多多管束，否则今后恐怕会越加放肆，若到那时，恐怕才当真不好收场！” “不错，更何况，莫语身为圣子，未来若是执掌我琅琊圣地，若不将这桀骜的性子收敛，那我圣地岂不危矣？” 四位阁老看向陆琼，皱眉说道。 听闻，陆琼有些浑浊的眸子深处，微微闪烁：“哎，圣子的性子确实顽劣了些，老身也未曾想到，只不过是我等传唤，圣子竟会如此的强硬。” “圣子此举……确实有些过了。” 良久，陆琼无奈一叹，轻唤道：“离歌。” 话语传出，却是见得在这凌霄殿中的边侧角落，居然还有一人，竟是位正盘膝修炼的黑发少年。 此少年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样貌极为俊俏，眉心处还有一道红色的竖纹，身着虽是皓白月袍，但莫名有种华贵的意味，当真端得上风华绝冠。 而少年出现在这本是阁老议事之所的凌霄殿内，所有人包括各位阁老，却都不觉得他有丝毫逾越。 陆离歌，琅琊圣地核心弟子，在圣地当中仅次于圣子莫语的年轻一代领军者，同时还是陆琼阁老唯一的关门弟子。 “师尊。” 陆离歌踏出，躬身向陆琼等阁老行礼。 诸位阁老看向他时，面色皆是带上一抹欣慰，就连那阴翳老者，神情间也都舒缓了几分。 “去请圣子回来，不论是雷族又或李怀长老一事，总得有个交代。” 陆琼吩咐道，嗓音和蔼。 “是，弟子这便去请圣子师兄回山。” 陆离歌低着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应声过后蓦然转身，朝着大殿之外行去。而当他每踏出一步，竟是隐隐引动周遭天地灵气剧烈波荡，这是即将渡三灾之二，水灾的前兆。 当真不愧为圣地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交代？陆琼，你等想要什么交代？本座倒是纳闷，究竟是何时，仅五位阁老，便能定夺我圣地圣子的决议了？”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凌霄殿外传来，紧接着，只见五道身影已是踏入殿内，身着的皓白月袍之上，皆是纹印着灿金色的古莲！ 赫然又是五位圣地阁老！ 而这五人领头者，便是刚刚那大喝之人，此人外貌仅是壮年，红发红须红眉，全身上下气血极其旺盛，刚一现身，一股张狂的霸道之气，便扑面而来。 “战狂……” 陆琼眉头微皱，他身侧四位阁老也是面色沉凝。 “战狂，此事……” “无需多言，我等先前在殿外已经听的很清楚了！” 战狂瞥了已经来到殿门前的陆离歌一眼，与身边四人径直向内，路过李怀尸首时，还一脚将之踹了开来。 周通与李辉吓的赶忙低着身子，不敢抬头，下一刻已是冷汗直流。 这便是完全渡过三灾，已被尊为真人的威势！ 战狂光是站在那，周通二人便感到胸腔沉闷，似有股窒息的气势压在背脊，喘不过气来。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周通二人的存在，战狂直视陆琼，凌厉的目光仿佛要将大殿穿透。 陆琼浑然不觉，沉吟数息，缓缓说道：“雷族之事，天魔宗已是再三派人前来，欲要讨个说法。” 陆琼直接提及雷族一事，至于李怀长老，就像是被之遗忘了般。 周通神情恍惚，有种错觉，似乎从始至终，陆琼等阁老根本就没有将圣子斩杀李怀长老一事，放在心上。 “呵，天魔宗？天魔宗又想要什么说法？区区一个雷族，莫说才斩他五人，即便将之灭族，本座就不信天魔宗便真敢因此与我圣地开战不成？” “若是如此，老子现在就去将那雷族给屠了，看他天魔宗敢不敢战！” 战狂冷笑，气势如虹，红发升腾间，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其一旁，那四位跟随而来或老或壮的阁老，也是一脸冷傲。 “你……” 陆琼气急，胸口沉闷，眼前这战狂耍起横来，比之泼妇还要甚之。 少倾，陆琼舒了口气，沉声道：“那雷族自然算不得什么，但不论如何，事关天魔宗与我琅琊两大圣地，自然是要有个说法，况且此事也绝不会委屈了圣子，我等也只是请圣子前来商议，平息无谓的争端。” “哼，说得好听，你心里算计着什么，莫以为本座不清楚。” 战狂虚眯着眼，不单是看着陆琼，还刻意的扫了眼已经停下脚步，站在殿门一侧的陆离歌。 “此事到此为止，雷族一事，待圣子回返后再做定夺，你陆琼若是不愿，大可召集圣地所有阁老，眼下就尔等五人便想决议圣子之事，还远远不够！” 陆琼听闻，默然盯视着战狂，后者同样回望，片刻后，陆琼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在她身侧的四位阁老，相视一眼，同样不做举动。 战狂扭头，这才将目光落在执法长老周通的身上，俯视的道：“你可还有疑虑？” 周通心头猛跳，仿若遭受重锤轰击一般，慌乱之中，下意识的开口道：“那李…李怀长老……” “哼可笑！莫语贵为我圣地圣子，此乃圣主亲封，三大太上长老认可，地位与我诸阁阁老等同。” 立于战狂身旁的一位阁老缓步踏前： “阁老传唤，圣子想来便来，若是不愿也无人胆敢置琢，你一个小小执法长老就敢拦圣子的路，这是否说明，我诸阁阁老出山，你也敢随意阻拦！” 阁老出山，定是大事，万万耽误不得，谁敢随意阻拦，那便真是活的腻歪了。 “不不！阁…阁老言重了啊！” 这天大的帽子扣下，当真是惊的周通与李辉惶恐不已，话语声中都开始变得颤抖。 慌乱之下，周通连忙看向陆琼，却见后者眼帘低垂，似在调息。 周通一呆，低头怔怔的望着李怀长老的尸首，脑海当中回想起莫语所言：“...区区传功长老，杀了也便杀了。” 此时此刻，周通终于明白，明白了他身为圣地执法长老，已经算作圣地中层，却一直没有明白的道理。 那便是...... 圣子于圣地当中，究竟有着何等的地位。 圣子出山，长老阻拦，杀了...便是杀了。 圣子之尊，不可轻辱！ 第五幕 这世间有灾厄降临 中天域北方。 天际之上，丹褐色的飞舟疾驰而行，飞舟舱外，十二名天机卫警惕守卫，除此之外，阿虎不知何时也站在此处，环顾着四周，直到半盏茶后，这才朝着舱内走去。 “少主，北冥山快要到了！” 声音回响，阿虎从飞舟舱外踏入。 “你小声些要死呀！” 舱内，黎雪坐于一侧，秀眉微蹙，狠狠的刮了阿虎一眼。 只见此时她身旁椅子上，随意盘膝着一道只得阿虎腰间的小小身影，双眸紧闭，呼吸绵长，正小恬着。 “啊。” 阿虎一惊，顿时将嘴紧闭，懊悔之下，还给了自己一巴掌，在粗糙的脸庞上，留下一道显眼的掌印，赶忙又退了出去。 “这么大人了，真是……” 黎雪翻了翻白眼，目光落回到身旁，似不愿再挪开片刻。 “少主……” 黎雪痴痴地看着，美眸扭转，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她的少主，看来是真的累了。 或是因体内隐患之由，自少主十多年前建立天机卫，自她追随至今，黎雪便从未见过少主，如此安然熟睡。 作为一代天骄，更是携神雷降世，少主天生便如仙人下凡，年轻一代无人能及，即便老一辈，也少有人胆敢小觑。 但黎雪知道，这么多年来，少主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人，创立天机卫的初衷，也是如此。 “真羡慕呢……” 黎雪低声呢喃，美眸深处，逐渐涌动起一抹桃红之色。 此时的莫语，双腿盘坐，一只小手支撑着倾斜的脑袋，几缕银色发丝，顺着那略显苍白的面庞落于身前，或因体内隐患之伤，眉间处时而轻皱，让人心疼。 “少主……” 黎雪的目光变得迷醉，全身不由微颤起来，修长的玉腿并拢，面色潮红，下一刻，她皓腕上仰，一根玉指点在唇边，另一只手则全然不受控制的，朝莫语面庞抚摸而去。 舱内的空间似乎都变得停滞，黎雪屏住呼吸，就当指尖即将抚摸上莫语面颊之时，只见舱外猛然探进一颗脑袋，一双血眸先是发愣，随即逐渐瞪大，满脸不可思议。 正是阿虎！ “你想干啥？” 阿虎面色阴寒，脸上那道如同蜈蚣般的疤痕，狰狞无比。 黎雪也是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能被阿虎撞个正着，慌乱的道：“别误会！我、我这，我是想……” “别想了，你先给我出来！” 阿虎暴怒，又怕惊醒少主，压着嗓子喝道。 黎雪无奈，不舍的看了莫语一眼，在阿虎警示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的走出舱外。 “黎雪，你在做什么？胆敢趁少主歇息之时动手动脚？你还清楚你的身份吗！” 来到飞舟舱外，阿虎瞪视着黎雪，眼神不善。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这都是受功法的影响。” 黎雪眼珠乱转，死不承认。 “功法的影响？”阿虎嗤笑道：“黎雪我告诉你，最好将你那些小心思收敛起来，免得惹少主不悦。” 黎雪一听，秀眉微蹙：“我说阿虎，你未免管的太宽了些吧，你我同为天机卫卫长，我黎雪如何做事，莫非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再者，少主未婚，我也未嫁，更何况少主天资卓越，乃世间少有之人，我黎雪于危难之际，也是得少主相救，其后少主更是传我无上功法，少主这般待我，试问世间那位女子不会暗生情愫？凭什么我黎雪就不能情系少主！” 阿虎听闻，面色越发阴沉：“你是什么身份，少主又是何等天资，你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么？” “那也是我的事！我黎雪不求太多，只要能偶尔待在少主身旁，只要少主安好，我便知足了。” 黎雪目光闪烁，心藏倔强。 “你！” 阿虎盯视着黎雪，血眸当中逐渐浮现出一抹危险的光芒，片刻后，忽然叹息一声，摆了摆手，转过了身。 “随你便吧。” 黎雪红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又放弃。她心中清楚，阿虎这般，却是为她着想。 这些年来，少主看似对自己等天机卫随和，但黎雪隐隐间感觉到，不论是她又或是阿虎，乃至其余天机卫之人，与少主之间，似乎都有一道琢磨不透的屏障，将双方隔开，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触摸。 就像…身处于不同的天地一般。 阿虎便是怕她越陷越深，最终得不到善果。 看着身前那虎背熊腰的背影，黎雪沉默不语，良久，忽的一笑，上前来到阿虎身旁：“我的事就此揭过吧，我心中有数，说起来，阿虎，这一路我思前想后，总觉得少主出山，被阁老传唤，当中或有蹊跷。” 说着，黎雪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阿虎瞥了她一眼，冷笑道：“蹊跷？这当中蹊跷大了！” “怎么说？” 黎雪询问，事关少主，她自然要问个清楚，而关于琅琊圣地内部的各种纠葛，阿虎自然比她了解的更多。 “哼，若是我猜的不错，所谓的阁老传唤，必然是源自那以陆琼真人为主的一系圣地阁老，妄想趁着少主出山，派三个不知分寸的长老前来拦路。” 阿虎沉声道：“你也知晓，少主体内的隐患越发严重，轻易不能与人动手，想必那陆琼便是看清了这点，借说半月前少主斩杀雷族强者一事，欲将少主唤去凌霄殿，指不定背地里憋着什么阴招！” “你是说，若是之前少主答应传唤，上了凌霄峰……” 黎雪脸色也有些难看。 “嘿，少主何等人杰，那陆琼怕是打错了算盘。” 阿虎嗤笑道：“想来之前那周通三人刚一出现，少主便察觉道这一点，所以……” “所以我便将那李怀杀了。” 忽然，一道嗓音传来，只见舱内，莫语缓步走出。 阿虎二人一惊，继而转身。 “少主！” “少主您醒啦。” “嗯。”莫语点头，轻叹道：“倒是有些失态了。” “少主哪里话，您能这般安然熟睡，可是我等求之不得的。”黎雪道：“看少主您的脸色，想来体内隐患已经有所好转。” “是啊，许久没有这般入睡了。” 莫语看向远空，原本苍白的脸庞，此刻终于带起了一抹温润：“之前击杀李怀，牵动体内隐患，如今已被我重新镇压了下去。” “这样便好。” 黎雪二人松了口气，阿虎道：“少主，在您解决隐患之前，还是不要出手为妙，有何事便交于我等。” 莫语没有回应，反而说道：“阿虎，先前你所言稍有偏差，陆琼阁老命人传唤于我，这本就是一种试探。” 阿虎皱眉，片刻后，血眸大亮： “少主，属下明白了，那陆琼真人深知少主您患有隐患，但是，她却并不知晓少主的隐患，如今到了哪种程度，尤其半月前少主还出手斩了雷族五位强者，这便是让她更为疑惑，因此才会于少主出山之时，借由雷族一事试探。” “而且不单如此......” 说着，阿虎双掌猛地一握，全身戾气萦绕：“如若当时少主选择隐忍，退了这一步，这不仅暴露了伤势，更会适得其反，将自身置入两难之地。” 阿虎也是聪慧之人，想通了这一切后，他便明白了当中的诸多算计。 当时山门之前，若是执法长老拦路，少主都要退上一步，那么，不光是陆琼一系的阁老，圣地其余阁老们，都会对少主感到失望。 圣地阁老皆都乃真人强者，掌管圣地中枢以及大小事宜，在他们看来，根本不会太过在意圣子斩杀了一位底层长老，这对他们而言，不过小打小闹。 他们更在乎的，是圣子的威仪！ 毕竟，圣子在外，代表的就是整个琅琊圣地，在内，更是未来的圣地执掌者。 之前莫语若是退了，那么他这圣子之位，可能就会遭到更多的质疑。 “那陆琼好深的心机！” 一旁黎雪听着阿虎的分析，顿时美眸含刹：“好在圣子看破当中诡计，强势斩了那李怀，哼，想来如今那陆琼心中，怕也正嘀咕着的吧！” “雪姨你错了。” “诶？”黎雪不解，疑惑看去。 莫语微微仰头，望向天际：“我杀那李怀，与陆琼阁老无关，他欲拦我，我便杀他，仅此而已。” 话音一落，莫语外肩披风与腰间银发，无风自动，一种不可侵犯的傲然与张狂，席卷于天地之间。 阿虎与黎雪相视一眼，皆轻笑起来。 这，才是他们的少主！ “不过说起来，少主果然神威不凡，即便身有隐患，仍就能将那李怀瞬杀……”黎雪娇笑道：“属下自问，若当时是我面对少主，定也会措手不及。” “你莫要恭维我。”莫语说道： “以你二人眼力自是察觉，那李怀看似已经渡过火灾，走的却不过歪门邪道的法子，莫要说是我，即便圣地核心弟子出手，也能轻易将之斩杀，若是换做那李辉，免不得还要费一番手脚。” “少主说的是，不过……杀了便是杀了，当时山门内外可是不少人都看见少主您的神威呢，这可做不得假。” 黎雪眨了眨眼睛，俏皮的道。 莫语无奈，微微摇头。 “嗯？” 就在这时，忽然间，莫语、阿虎以及黎雪三人，同时扭头，朝着后方天际望去。紧接着，环绕飞舟的十二位黑袍天机卫，也纷纷手按腰间长剑，同样警惕注视着。 嗖—— 在这千丈高空，只见一道流光从飞舟后方急掠而来，速度之快，转眼即至，而且目标，竟直指莫语。 “狂战阁老？” 莫语小手轻挥，示意众人放下警惕。 而后，就见那道流光在追上飞舟之际，速度也开始变缓，逐渐悬浮于莫语身前。 竟是一枚不到巴掌大的白色飞玉，其上还雕刻着一个血红色的“狂”字，散发着氤氲宝光。 莫语随手接过飞玉，继而一道神识注入，顿时飞玉表面，忽明忽暗闪烁起来。少倾，只见莫语小手一用力，手中飞玉，便是化作灵气消散。 “呵呵，倒是有趣呢。” 莫语失笑，双眸当中，并不见丝毫变化。 “少主？” 阿虎与黎雪不明所以。 “你们也看看吧，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莫语侧过身，指尖连点，分别两道光芒，掠入阿虎与黎雪眉心当中。只得数息后，阿虎的面色，逐渐森寒。 “该死！属下便知此事定有蹊跷，这哪是关乎什么雷族，摆明了就是陆琼一派想要针对少主！” 阿虎一双血眸，仿佛要噬人血肉：“那天算子老贼其心当诛！” “阿虎，慎言。” 莫语打断道：“天算子老祖乃我圣地三大太上长老之一，修为境界早已通神，怎会与我这么个小辈计较。” 说完，那双湛蓝色的瞳眸，却是微微发寒。 “哼！” 阿虎不再多言，但全身的戾气，越发的深邃。 黎雪秀眉一蹙：“天算子？若非我没记错的话，琅琊圣地三大仙人之一，当中号称能测算天下的神机老人，便是这天算子吧？” “嘿，除了这老家伙还能有谁？不然少主背后有玄璃仙人为师，陆琼她一个阁老，胆敢这般放肆！” 阿虎神情冷冽，有人算计自家少主，他此刻的心情，可谓极其糟糕。 “可神机老人为何会针对少主？” 黎雪面色也变得有些阴沉。 常年来，黎雪及其掌控的天机卫的活动区域，近乎于中天域边缘地带以外，甚至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待在中天域内。 她旗下这队发现北冥山异变的天机卫，还是因为任务回返中天域途中时，巧合觉察。 对于中天域，尤其是中天域的五大圣地内部的纠纷，黎雪自是远远不及常年活动在中天域的阿虎，了解的深刻。 但即便如此，神机老人她还是知晓的。 毕竟，何谓仙人？ 即便整座玄元大陆，都是凤毛麟角，真正意义上能够君临整个大陆的存在。 此等存在，怎会不被有心人记住。 “为何要针对少主？”阿虎双眼微眯：“二十三年前少主携雷霆降世，后被玄璃仙人带回琅琊圣地，可没过几年，那神机老人便言他数年观测天象，说什么这世间或已有灾厄降临！” “除此以外，当年立少主圣子之位时，就是这老家伙横加阻拦，因此，玄璃仙人还险些与之翻脸，最终惹得琅琊圣主出面，这才让那老家伙默认了少主的地位。” “灾厄？”黎雪眉头紧皱。 “呵呵。”莫语忽然轻笑道：“天算子老祖曾言，这世间有三大灾星临世，欲扰乱天下，玄元大陆众生，或有大难。” 他嗓音淡然，像是在述说一件寻常之事。 “而我，便是其一。” 第六幕 君临北冥山 “荒谬！” 黎雪闻之大怒：“这是什么混账道理，即便仙人又如何，他说有灾厄降临便有灾厄降临？可笑，胆敢说少主为灾厄，依我看，那神机老人才是灾厄，当真妄为仙人！” 黎雪满脸怨怼，莫语眉间微皱，却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少主，那神机老人毕竟是为仙人，他是否会……” 大骂了神机老人一通后，黎雪有些担忧。 那毕竟是近乎这天地间最强的存在，少主虽天资绝世，但修行时日仍短，不得不防。 “他倒是想！”却是阿虎冷哼道：“少主师尊玄璃仙人，同样为琅琊圣地三大太上长老之一，有玄璃仙人制衡，那老家伙根本不会有机会。” “可他毕竟是仙人，万一……” 黎雪眉头仍皱，阿虎的话语，并未打消她的忧虑。 “无需担忧。” 莫语开口说道：“天地大道自有因果，如天算子老祖这等存在，若是与我师尊同层次的斗上一斗，倒也还好，但倘若向我出手，一旦沾染上因果，即便是仙人，也难以洗净，因果不断，更妄再进一步。” “何况，仙人惧因果，更畏大因果，若我当真是天算子老祖口中的灾厄，他便更是轻易不敢触碰。” 黎雪恍然。 “所以，他便让那陆琼来算计少主？” 莫语轻声道：“陆琼阁老当年无法渡过三灾，曾受神机老人指点过一段时日。” “难怪......” 黎雪秀眉微蹙陷入思索，转而身旁的阿虎接口道：“少主，狂战真人传讯当中，还说了那陆离歌也出现在凌霄殿中，不知是否需要注意此人，这陆离歌虽远远不及少主，但在中天域年轻一辈当中也算佼佼者。” “阿虎愚钝，陆离歌既然出现在凌霄殿，想来之前如若少主您答应阁老传唤，被那陆琼猜测出体内隐患状况，定会被陆琼以她这徒弟，耍弄些阴招。” 莫语摇摇头：“陆琼阁老，还没到我需要时刻提防的程度。” 他根本没有提及陆离歌，湛蓝色的眸子当中微微闪烁，饶有深意的道：“至少很长一段时日，还不足为虑。” 阿虎与黎雪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不过说起来，少主，战狂真人提及的另外一事……” 阿虎忽然失笑道。 莫语听闻，脸庞之上竟也有些忍俊不禁：“呵呵，看来…我很快便会有一位小师弟了呢。” 黎雪目露疑惑，她虽然也知晓这个消息，却不知当中深意。 莫语微笑不言，黎雪又看向阿虎。 “此事说来话长，得空了我在与你解惑。” 正说着，阿虎遥望远方，眼神忽然一凝：“少主，北冥山到了。” …… 北冥山，位处中天域北方，已至琅琊圣地北面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 此山原本高达数千米，可如今远观，却能发现，整座山峰的上半部分，居然被生生压陷，形成一处宽广数十里的平台，之上，竟伫立着一座散发着无尽宝光的雷灵大殿，近乎将这片天空，渲染成金灿灿一片。 另外，虽然距离这雷灵大殿降临已过半月，但北冥山自下而上，仍旧有不少人影窜动，朝着雷灵殿宇而去。 “快、快看天上！这、这是上品灵器飞舟，当真好大的手笔！” 此刻，忽然有人察觉到天际异变，只见得一艘丹褐色飞舟，正从极远处飞掠而来，目标正是北冥山顶的雷灵大殿所在。 而灵器，分下中上三品，对于寻常修行者而言，下品灵器已求之不得，中品便是那些大家族才能拥有，至于上品，很多人一生，恐怕都无缘一见。 “真的是飞舟！究竟是谁？这处雷灵大殿不已被那些大能们近乎搜刮一空了吗？为何还有这等人物降临，莫非连汤水都不愿留给我等？委实太过分了些吧。” “噤声！你想死不成？能拥有飞舟的人物，背景哪会简单，若是被听见，说不得还会连累我等。” “也不知是何等人物降临？” “……” 随着上品灵器飞舟的逐渐下降，当飞舟彻底停靠在北冥山顶，堂而皇之的落在那座雷灵大殿之前时，许多人顿时停住了脚步，视线纷纷朝着飞舟之上望去，或忧虑、或好奇、或厌恶，神情不一而足。 “少主，北冥山乃琅琊圣地与天魔宗交界处，真要说起来，还要靠天魔宗范围近些，虽说半月前，这雷灵大殿中的机缘，近乎被各方势力的大能瓜分一空，但这雷灵殿宇，似乎那些大能也无法带走。” 飞舟上，阿虎俯视着下方北冥山人群，对莫语解释着：“这半月来，也有不少散修前来撞撞机缘，而这附近，也仍有各方势力的探子，包括天魔宗的人，不过，在北冥山附近，属下也已经安排了两队天机卫，随时接应。” “嗯。” 莫语对飞舟下方的诸多视线置若罔闻，点头道：“走吧。” 说着，就要朝着飞舟外的方向行去，黎雪见状，便要搀扶。 “雪姨，不用。” “少主，虽然您已将伤势压下，但体内隐患却未好转，还是让属下搀着您吧。” 黎雪媚眼如丝，坚持道。 莫语见状，嘴角一抹苦笑，没曾想如今他在属下眼中，竟已经虚弱到这般程度。 见少主默然，黎雪掩嘴轻笑，就要上前，然而还不待她有所动作，却是被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挡住。 “哼，少主无需你来搀扶。” 只见阿虎轻哼一声，拍了拍腰间一口布袋，光芒闪烁间，众人眼前竟出现了一座机关轮椅。 而布袋名为乾坤袋，自开一方空间，可收纳外物。 “少主，这是南青旋那家伙，特意为少主您打造的。” “南青旋？” 莫语微楞。 天机卫四大卫长，阿虎与黎雪便是其一，手下各自掌控成百上千的天机卫所属，而南青旋，同样也是四大天机卫卫长之一。 只不过，四大天机卫卫长各自活动区域不同，阿虎常年于中天域范围，相对较近的，便是与中天域接壤，常年于玄元大陆北方的北境活动的黎雪。 而南青旋则不同，南青旋常年活动在大陆东方，与中天域之间，相隔着无尽海域，来回比较麻烦，若非必要，极少返回中天域。 “是的少主，正是南青旋。” 阿虎道：“那家伙也是担忧少主伤势，特意从东海寻得深海玄晶石，打造了这机关轮椅，少主坐于其上，对体内伤势或有帮助，少主您也知晓，南青旋那家伙，机关阵法符箓一道，确实有两下子。” 莫语打量着眼前的机关轮椅，忽而轻笑：“倒是有心了。” 话音落下，他也不故作坚持，身形一转，已是坐于其上。 这机关轮椅外表观之，倒也稀疏平常，通体呈深灰色，但当莫语坐上去的瞬间，便是感觉到，整个机关轮椅不断在吸收周遭天地灵气，转而化作一股淡淡凉意，缓慢的灌注到乘坐者全身，有一种难言的舒爽之感。 莫语惊诧的发觉，这股冰凉之意，对于自身体内那被镇压的雷霆，有着一定克制作用，若长时间坐于这机关轮椅之上，确实会有舒缓伤势的效果。 “不愧深海玄晶石，倒是难为青旋了。” 要知道，这等神石，可不好寻。 “走吧，去看看这雷灵大殿，究竟有何神异之处。” 莫语嘴角带起淡淡的微笑，显然心情极好。 黎雪嘟着嘴，恶狠狠的刮了阿虎一眼，对没能接触到少主很是埋怨，接着，她一个跃身来到机关轮椅之后，硬生生挤开正要上前的阿虎，做了个鬼脸，推着莫语朝着飞舟之下而去。 此时飞舟之下，已经有不少人远远围观，想要瞧瞧这飞舟的主人，究竟是哪家的俊杰或大能，不过，倒还是有大部分人并未过多关注，迅速朝着雷灵大殿当中跃去，生怕徒生变故。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那飞舟当中，十二道身影一跃而下，一股股极为强横的气息，瞬息间爆发开来，让得周遭围观者们，纷纷面色大变。 “少主君临北冥山，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否则…杀无赦！！” 大喝声中，十二位黑袍天机卫腰间长剑，也已应声出鞘，泛着冰冷的剑芒。 “好恐怖的气势，这等气息，这些人恐怕距离仙门已然不远！” 有人面色凝重。 要知晓，虽同为凡人境，但当中的差距可是极为庞大的，毕竟，凡人境在多年以前，可是曾明细划分出过十多层境界，当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一位初入修行之人，与当今一些中小家族的俊杰乃至人间小国帝皇，虽都位处凡人境，可之间实力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在众人眼中，眼前这十二位黑袍人所散发的气势，竟然已经与一些人间小国帝皇相差无几，甚至更为强横，这如何不让这些围观者们震惊，不过…… “少主？君临北冥山？好大的口气。” “哼！虽说半月前争斗已过，这雷灵大殿机缘散尽，但如今此地的修行者依旧近百，杀无赦？就算这些人实力不凡，可未免也太过狂妄！” “没错，不也还是凡人境么，我等寒门散修，历经磨难，一路斩荆披棘，定也有与之媲美者。” “也不知这飞舟之上是哪家的少爷公主，当真以为这般威胁，便能让我等退却不成？可笑。” 此时场中人数越聚越多，有一部分甚至于入了雷灵大殿无果后，返回殿外时汇集而来。 这些人大多皆是寒门散修，为求一线机缘，哪会管得许多，平日里或许会隐忍避退，可此时周围已近百人，法不责众，况且眼前十二人虽是不凡，但毕竟仍是凡人境，倒也无所畏惧。 不过，在这近百散修当中，倒是有少数人，目光闪烁，当即悄然退去，显然已经认出了天机卫的身份，自然也清楚他们口中的少主，是为何人。 “好胆！！” 骤然间，一道震耳欲聋的暴喝声，自飞舟之上激荡开来，冲天的戾气轰然涌出，所有人眼中，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腾空而下，那双血眸深处，透着无尽的森冷。 在场近百人尽皆惊惧，光是感受到这嗜血的气息，浑身便如入寒冬，偶有人与那双血眸对视之际，只听得脑中一阵嗡鸣，似要被那森冷的眸光，撕成碎片。 “不！！！” 终于有人无法忍受，突然吼叫起来，双眼忽的瞪大，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砰！”的一声，脑袋如瓜果破碎般，轰然炸裂。 居然是经受不起那道血眸的注视，直接爆了脑袋！ “好，很好！既然你等不识抬举，那么……” 阿虎望着周围惊慌失措的众人，森冷一笑： “天机卫所属，给我杀！” 第七幕 你便如那深渊邪魔！ “我等领命！” 阿虎令下，十二名黑袍天机卫齐声应喝，气势冲天，灵力萦绕。 “杀！！” 喊声如雷，只见十二名天机卫手持利剑，猛然朝着前方近百人斩杀而去。 此时此刻，十二面对近百人，同为凡人境，前者却是气势如虹，定睛一看，手中长剑，也尽皆下品灵器。 “不好！快退！” “可恶！跟他们拼了！大家皆为凡人境，我等也是以大毅力一步步走向今日，有何畏惧！” 近百围观者大惊失色，有人退却，有人还击。 然而，凡人境中，也有云泥之别。 十二黑袍天机卫，瞬息而至。 “不——！！” “怎么可能！” 喊杀震天，血意凛然！ 十二名天机卫如同虎入羊群般，十步杀一人，近乎无人能挡，逃亡者，反抗者，一触即亡，短短数息，此地已成血海。 “饶命...饶命...啊！！” “是我等有眼无珠！还请手下留情！我等这就退去！！” 所有人全被吓破了胆子，他们自然知晓凡人境中的差距，可万万没想到，双方的差距竟然似如鸿沟！ 也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飞舟所在，落下一道斜坡，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银发少年，坐于机关轮椅之上，湛蓝色双眸环顾，俊俏的面庞上，却泛着些许不正常的苍白。 少年身后，一丰盈妖娆的女子，面带轻笑，轻柔的推着机关轮椅缓缓向前，美眸不经意间望向少年时，带着深深的痴迷，似不愿再作挪移。 此时此刻，周遭喊杀成片，处处残肢断臂，血色近乎染满大地。 女子推着少年，置若罔闻，如闲庭信步，朝着雷灵大殿而去，阿虎本未出手，此刻已经护佑在旁。 “大...大人！大人！是我等眼拙，无意冒犯大人，还望大人开恩，饶过我这贱命一条啊！！” “还请尊上高抬贵手，是我妄尊自大，还请饶命…饶命啊！我来这北冥山，只因家父病重，前来试试运气，真的无意冒犯啊！” “尊上还请饶命！！” “……” 求饶声此起彼伏，所有人怎会看不出，这机关轮椅上的少年，才是那飞舟的主人，这些强者的主事者。 然而，莫语望着逐渐靠近的那座雷灵大殿，眼帘低垂，似在思索，充耳未闻。 听着四周回响，甚至有些刺耳的求饶声，黎雪秀眉轻皱，有些不悦。 “阿虎，快些，免得污了少主耳目。” 黎雪红唇轻启，嗓音声中，有些不满。 “哼，无需你说。” 阿虎面色冷冽，目光蓦然朝着四处扫过，锁定在几道身影之上。 正如先前那些围观者所言，他们这些寒门散修当中，确实有几位修为境界不凡之人，即便面对天机卫，此刻也仍游刃有余。 不过却在下一刻，空间忽然的一滞，那数位被气机锁定的散修，顿时感到一股恐怖的气息席卷而来，背脊一抹凉意，直冲大脑。 “任尔等天赋气运如何出众，身处凡人境，便只能为蝼蚁尔！” 阿虎冰冷的嗓音传来，只见他仅仅抬起壮硕的胳膊，对着那几人如同拍苍蝇般，随意的隔着虚空轻拍。 刹那间，那正与天机卫交锋的数人，面色惊惧，头顶上方，一只虎掌般虚影，朝其头顶，狠厉落下。 砰！砰！砰！砰！砰…… 头如血莲，一朵朵的绽放开来。 场中归于沉寂，那些求饶者目光呆滞，而后，双眼泛起绝望的赤红，无数目光落在那机关轮椅之上的少年，仿佛要将之穿透...... “魔头！你是魔头！这般手段比之魔门还要甚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噬你之血！啃你之骨！吞你之肉！” “苍天有眼，你们终会遭到报应！” “女儿，为父不能在身旁照顾你了，你定要好好的，当你衣着红妆时，莫要...莫要忘记…我…我...我不甘啊！！！” “我恨！我恨！！！这世间分化善恶，而你！便如那深渊邪魔！！！” 见已无生机，先前一众求饶者，此刻皆都疯狂起来。 道道剑光闪烁，一切戛然而止。 至此，北冥山上，无一外人。 莫语睁开双眸，仰头打量着近前的雷灵大殿。 身后，血流成河。 “少主，此前不少势力的探子提前离去，想来也是发现少主您的行踪，是否需要调集周边的天机卫……” 阿虎来到身旁，低声道。 “不用，看见便看见吧。” 莫语摇头，依旧观望着眼前大殿，而后目光落在大殿殿门前的匾额之上，只见其上雕刻着三个极为玄妙的大字，常人无法参透。 “少主，听闻这殿宇之名暗含道蕴，不似当今玄元大陆文字，自此座大殿降临至今，无人看破，据说当日有雷灵显现，因此才唤作雷灵大殿。” 循着莫语目光看去，黎雪柔声解释道。 “雷灵大殿吗......” 莫语眸光闪烁，似有电光掠过。 “除此之外，少主请看，这雷灵大殿看似一座，实则周遭墙壁之上，分有多处暗门，每处暗门连通的却是不同的空间，乃为分殿，应当暗合虚空大道，着实不凡。” 黎雪指着雷灵大殿周围墙壁，确有一道道分门，看似都通向大殿内部，然而结果却全然不同。 “也因如此，这雷灵大殿应当是难得的至宝，半月前诸多大能想尽法子，也没能将这雷灵大殿卷走，只好作罢。” 阿虎插言道。 “半仙不出，他们自然带不走，若半仙现身，却也不会有多大兴趣。” 莫语说着，扭头吩咐道：“你等守在大殿之外，我一人入主殿即可。” 机关轮椅，注入灵力，方可自行挪移。 “那少主您看那些分殿……” “无需费神。” 毕竟，距离这处雷灵大殿降临已过半月，不说当时有着诸多大能降临，即便是这半月间，也有无数外来者到访，为寻机缘。 此处雷灵大殿，早已被搬空。 哪怕有所错漏，甚至仍留有机缘，莫语也并不在意。 他，乃琅琊圣子。 雷灵殿外，立有百步阶梯，十二名天机卫分立阶梯两旁，手抚长剑，似乎因先前的杀戮，黑袍之上渲染了一层猩红，隐隐间，仿若有一道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 雷灵殿殿门前，阿虎与黎雪在感知到殿内并无威胁后，便护佑于殿门左右，既然少主说要一人进入，自然无人胆敢置琢。 “雷灵殿？” 莫语再次看了一眼上方匾额处，那无人看透的三个大字，嘴角略微勾起一抹弧度：“原本只是想来看看，是否能推算出凌皇的踪迹，没曾想，却也碰到一件妙事。” 想到这，莫语灵力注入身下机关轮椅，示意了阿虎与黎雪一眼，终是入了这雷灵主殿当中…… 第八幕 万年前陨落的尊者 雷灵大殿，暗合虚空大道，不论主殿殿门又或分殿暗门，皆都为空间扭曲之中枢，通向不同的空间，并非如同寻常殿宇大门那般，内外通畅。 而当莫语控制着机关轮椅，刚过雷灵殿殿门的瞬息，便是感受到一股浓郁的空间之力，似在压迫，似在撕扯，乃至肌肤表面，都生起些许轻微的疼痛。 莫语毫不在意，继续向前，顿时，空间挤压之力越发强迫，而后包裹着莫语，消失不见。 于殿外两侧守护的阿虎与黎雪见状，却也并不惊讶，毕竟雷灵大殿现世已有半月，当中的消息天机卫自然也探查了个明白。 甚至在这半月当中，这主殿已经不知被多少修行者光顾，早已没了危险。 唰！ 波光扭转，莫语出现在一处极其空旷的大殿当中，此地之广，成百上千雕刻着雷火图纹的石柱铺展开来，竟一眼不见尽头。 不过，此处原本珍贵的物件，乃至一些作为装饰的屏风琉璃盏，却也早已被洗劫一空，仅留下地面上曾经置放过的痕迹。 如此恢弘大殿，如今却已空荡荡。 “无论身前如何辉煌，死后也只为过眼云烟罢了。” 莫语环顾大殿四周，继而一股股神识，如同落石入水，层层波荡开来，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 “奇怪……” 少倾，莫语眉间微皱，继而抬头直视前方，远远地，只见大殿正前，有着一副雕着雷龙斗火凤的腾云石刻。 石刻当中，雷龙位处下方，全身雷霆狂舞，当中还带着一种阴冷的气息，而火凤位上，笼罩周身的烈焰如同大日一般，仿佛将天穹冲破。 即是石刻，却令人恍惚，似乎这龙凤随时会从石刻中脱困而出，无比震撼。 不过仔细瞧去，这副石刻各处，都有着无数划痕刮印，即便那雷龙火凤周身，也是如此。 显然是这半月间闯入的修行者们所为，或是见这石刻太过坚硬，终才放弃，此等行径倒是有些令人发指。 然而，莫语的目光并非是落在那雷龙火凤周身，而是注视着雷龙与火凤碰撞间，那雷霆与火焰所交织的一副极为模糊的图案之上。 以莫语这等眼力，若不细看，都险些忽略。 那赫然是一枚雷火玉玺图纹！ “难怪无人察觉到你。” 莫语轻声说完，湛蓝瞳眸直视那玉玺图纹，眸子深处，一道神雷乍响。 “我们谈谈吧。” 淡然的嗓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大殿当中，而后归于平静。 莫语坐于机关轮椅，也不再出声，闭上眼眸。 或是过去一盏茶，又或一炷香，一日，一年...... 大殿当中，寂静的可怕，仿佛时间都被冻结。 不知过去多久，莫语才缓缓睁开双眼，与此同时，大殿正前石刻当中，那枚玉玺图纹，忽的震荡起来。 “你…是…谁？” 除却莫语外，本再无一人的大殿之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嗓音。 莫语嘴角含笑，看着玉玺图纹，灵力驱使下，机关轮椅猛然推进，瞬息来到石刻之前。 “你便是此处大殿的殿灵？” 莫语坐在机关轮椅上，微微仰头，直视那玉玺图纹。 “殿…灵？错了，顶多算是残魂吧。” 说着，只见一道道雾气从玉玺图纹表面升腾，相互纠缠融合，竟化作一位只有半身的半透明暮年老者。 “残魂？也对，若非如此，想来半月之前，外人若想闯进来，并不会那般容易，我唤醒你，只为一事请教。” 也不待殿灵残魂回应，莫语淡然道：“你可看出我体内隐患？” “隐患？呵呵，你这小辈倒是有趣，旁人若是得知我的存在，应当会问询如何控制这方殿宇，你倒好，竟让一个殿灵残魂...为你诊病？” 殿灵残魂忽隐忽现，却也能发现面庞上那抹忍俊不禁，然而就在下一刻，当它仔细打量莫语时，雾气所凝聚的身躯，蓦然激荡起来。 “这、这是？！” 殿灵残魂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一个骨龄不过二三，堪堪闯过火灾之人，体内怎可能镇压得了这等神物！” “不可能，这不可能……” 殿灵残魂低声自喃，好似遇见何许不能理解的事物。 良久，殿灵残魂才再次看向莫语，叹道：“原来如此…你是想问我极阴寒雷的下落吧？可惜，你迟来了半月，极阴寒雷已经被……” 正说着，殿灵残魂却惊讶的发现莫语摇了摇头。 “极阴寒雷是被一位黑发少年夺走了吧，我想问的，并非极阴寒雷的下落。” “那你想问什么？想来你等这种人物，若非是因极阴寒雷能够调和体内那神物，否则都不屑来这大殿吧。” “我等？”莫语似笑非笑道：“看来，你与那叶晓晨，也见过了吧。” 殿灵残魂面色一变：“确实见过，那少年甚至曾想限制于我，不过当时他夺走极阴寒雷，惹得诸多真人追杀，与我聊上几句后，便自顾不暇。” “所聊何事？”莫语轻笑。 殿灵残魂眉头微皱，似在犹豫，又似不愿说明。 莫语不以为意，随意道：“这所大殿被外人唤作雷灵大殿，但依我看，应当叫做雷焱殿才对吧。” “你怎么...！” 这下，殿灵残魂终于色变。 “而这处所在原本的主人，应当是万年前，那位突破半仙未果的雷焱尊者，对吗？” 莫语自顾自的道： “我却是没有想到，原本我来这北冥山，只是多少想探寻那叶晓晨的踪迹，以及有关极阴寒雷的些许信息，不过当我得知此处名为雷焱殿时，我却有了更多的念头，当真是没想到，这所殿宇，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大殿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殿灵残魂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你说的不错，此处便是雷焱殿，当年主人的道场，可谁曾想，主人成也雷火，败也雷火......” “成也雷火，败也雷火？”莫语笑了笑，笑声有些刺耳。 殿灵残魂眉头微皱：“你即便知晓此处乃主人道场，哪又如何？” “呵呵，我只是想知道，叶晓晨夺走极阴寒雷，那么……”莫语目光闪烁：“极阳真火，又在何方？” 殿灵残魂面容再次一变，支支吾吾的道：“什么极阳真火，我不明白。” “哦不明白？那便说些明白点的。”莫语道：“万年前，雷焱尊者以融合极阴寒雷与极阳真火闻名，自创雷火大道，而后硬闯九难成就尊者位，可谁知命运多舛，雷火一道却又成了他突破半仙的阻碍，因此，他唯有从二取一。” “他所取的，便是极阳真火，而舍弃的，正是极阴寒雷，当初雷焱尊者将取出的极阴寒雷放置于此处大殿当中，由此方大殿殿灵看守，自己便去寻突破半仙的法子，谁曾想就此一去不回。” 莫语戏谑的望着殿灵残魂：“而你，并非是此处大殿的殿灵，正是喧宾夺主，欲想夺得大殿掌控权，去寻你主人的那极阴寒雷的残魂！” “你！” 殿灵残魂面露惊骇。 “你也无需惊讶，此等隐秘，少有外人知晓，即便是那叶晓晨是否知晓也为未可知，而我，不在此例。”莫语再次问询：“现在，能否告知我极阳真火所在？” 殿灵残魂，不，应当是极阴寒雷，神色挣扎道：“我……” 就在这时，忽然间，一道道漆黑的火焰猛然从玉玺图纹当中升腾而起，大殿当中的温度骤然爆增，黑炎所散发着的气息，更是犹如来自深渊一般，刹那间，竟是齐齐朝着莫语席卷而来。 “哼。” 莫语轻哼一声，面对袭来的黑炎，他仍旧坐于机关轮椅之上，湛蓝色瞳眸深处，一道雷霆轰然炸响。 轰隆~！ 莫语身前，雷霆乍现，宛若灭世般的威压，迎面朝着黑炎包裹而去，顷刻间，便如同巨虎吞食，将黑炎完全笼罩。 嗤嗤嗤！ 雷霆当中，黑炎仿佛如同活物般拼命挣扎，奈何雷霆太过强横，数息过后，黑炎逐渐减弱，而后消失不见。 当黑炎消散，雷霆之威也随即变得虚幻，好似遁入虚空，同样化作虚无。 而自黑炎出现，到莫语唤出雷霆，这一切仅仅发生于眨眼之间，并且此处空间扭曲，突生的变故让得守护在大殿外的阿虎与黎雪，只是稍有察觉，还不待二人生疑，便已结束。 “多谢。” 开口的，却是极阴寒雷的残魂。 只见它半身直立，而后朝着莫语，抱拳躬身。 “小事而已。”莫语摇头，仍是微笑，只是嘴角，有着一道鲜血滑落：“不愧是九虚雷劫炎呢……” 这或也可算作，他与凌皇自下界二十三年来，第一次交峰。 莫语看向极阴寒雷：“好在这等禁制不强，想来是那叶晓晨仓促间留下的吧。” 此时挣脱了禁锢，极阴寒雷残魂的虚影，都显得凝实了许多。 “不错！正是那贼子禁锢于我，想要质问极阳真火的下落，好在他当时被诸多真人追寻，这才让我逃过一劫，不过他还是夺走了我的本体！” 极阴寒雷咬牙说道，面色铁青无比，随即却见莫语正默然望来，面无表情。 “你无需担忧，我并未将极阳真火所在，告诉那贼子。” 极阴寒雷注视着莫语，沉吟半晌后，缓缓道：“虽然我不知你寻极阳真火所谓何事，但我可以告诉你它的所在，不过，你需应我一事……” 第九幕 少主令下，天机卫出！ 雷焱殿外，阿虎与黎雪左右守候，忽然一阵空间波动，大殿门前，莫语的身影逐渐显现而出。 “少主！” 阿虎与黎雪刚一出声，也就在莫语掠过殿门的瞬息，只见整座雷炎殿忽然微微震动，周遭所散发着的宝光，竟如同冰雪消融般，骤然熄灭。 “这……” 二人惊愕的看着眼前一幕。 莫语坐在机关轮椅上，身子微倾，余光当中，原本恢弘的宫殿，此刻看上去却是黯淡无光，本是敢与苍穹争锋的利剑，已然失去锋锐，归于尘埃。 当年的尊者道场，如今已然落寞…… …… “你要让我应你何事？” “放心，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你既然欲取极阳真火，那么必会去主人陨落之地，能否……带我去看上一眼。” “哦？你可知晓，你取代了原本殿灵的位置，倘若离了这雷焱殿，必然消亡，况且你本为残魂，生死道消，仙人难救。” “这点我自然知晓，还望应允。” “......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 “多谢，另外，你体内那神物，我虽没有应对的手段，但好歹我乃极阴寒雷之灵，若以魂魄相融，倒是能缓解你的伤势，甚至让你能全力出手两次。” “你要以耗损魂魄之力助我？你可想清楚，你本为残魂，若是这样你便真的再无退路，以魂相融之后，你会陷入沉眠，一旦苏醒，在这天地间，存活不了多久了。” “哈哈，无妨，能再见主人一面，我已知足，若在魂飞魄散之前，还能相助你这般的存在，便也死而无憾！来吧，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 “走吧。” 目光落回，莫语看向远方。 而对于雷焱殿的变故，阿虎与黎雪也只是惊诧一瞬，听闻少主开口，黎雪赶忙来到机关轮椅之后，推着莫语前行。 十二名黑袍天机卫，则在前开路。 “少主，接下来有何安排？” 阿虎追随一旁，轻声问道。 “接下来……”莫语眼眸微垂：“阿虎，你曾说那叶晓晨来自中天域北方的一偏僻小城家族之中？” “是的少主，绝没有半分差错，而那偏僻小城，唤作三元城，仅乡镇大小。” “这三元城距离北冥山几何？” “单论距离的话，北冥山立于琅琊圣地与天魔宗边界之上，与那三元城相隔，不过数百里。” “是么……” 莫语思索，阿虎二人见状，自不敢打扰，黎雪推动机关轮椅的速度，也悄然无息的稍稍放缓。 “临北城距离此地多远？” 少倾，莫语开口询问。 “禀少主，临北城离此地约千里，毕竟虽说临北城是琅琊圣地北方最远的一座关隘，但北冥山还要靠外。” 阿虎回应，至于少主为何询问临北城，这不是他该考虑的。 “三元城距离临北城呢？” 阿虎思索片刻，道：“三百里左右，两城皆处于北冥山南面，三元城要靠近北冥山些许。” “很好。”莫语湛蓝色双眸当中，掠过一抹寒芒：“阿虎，传我令，让活动于临北城千里内的天机卫，速速赶往那三元城。” 听闻，阿虎与黎雪一惊，却也不敢多问。 “属下领命，少主，是否包围三元城，又或直接将那叶家屠了？” 二人心知肚明，少主这番命令，自然是要对付那叶家，或者说……是那叶晓晨。 “不用，赶到三元城外，就地隐蔽，等我到了再议。” “什么？”黎雪这次是真的吃惊：“少主您要亲自去那三元城？就这么一座偏远小城，即便是屠了整座城，也无需劳烦少主亲临呀。” 不单是她，阿虎都有些疑惑：“少主，那叶晓晨真值得如此对待？” 听二人如此言语，莫语淡淡一笑：“你二人呀，可莫要小觑任何人。” 嗓音似是随意，但阿虎与黎雪皆是全身一震，顿时有些慌乱，甚至额间都有汗水滑落。 二人跟随莫语已有十数载，何尝不知少主这看似随和的一语，已然有了几分不悦。 “少主，属下知错。” 阿虎与黎雪二人连忙告罪，一脸惭愧之色。 见此一幕，莫语仿若未闻，轻叹道：“你二人且记住，那叶晓晨……不简单。” 阿虎与黎雪心头凛然，他们从未见过少主如此慎重对待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位与少主年岁乃至修为都相等的少年。 但不管怎样，二人此时心中，已经将那叶晓晨的威胁性提升到了最高，再也不敢妄尊自大。 瞥了二人一眼，莫语眸中掠过一抹满意的神色：“还有，雪姨，临北城我琅琊圣地的驻守长老，若我没有记错，应当叫做林怀远，我与他并无交际，因此无法飞玉传讯，还需你走一趟。” 传讯飞玉，须有对方留下的气息才可，狂战阁老作为圣子一系，自然与莫语关系匪浅，方可以飞玉传讯，而这林怀远，却不属于圣子或陆琼一系，算作中立。 同时，这种边境城市的驻守长老，通常皆是渡过三灾的真人，莫语自然不会派遣临北城周边的普通天机卫前往。 “属下领命，不知少主需要属下交待那林怀远长老何事？” 黎雪问道。 “让他以最快速度，赶往三元城！” 黎雪美眸微睁，虽少主先前已有训诫，可她心中依旧惊异。 不单临北城千里之内的天机卫全都要赶往三元城，甚至少主也要亲临，如今，居然还要让林怀远这位已渡三灾的真人强者前往。 那叶晓晨，当真值得如此慎重？ 忽然，黎雪感觉被人碰触，偏过头来，却见阿虎正眉头紧锁的看着她。 黎雪心神一凝，竟是不小心入了神。 “少主，属下……” 莫语也不怪责：“北冥山较之临北城要稍远些，以雪姨你的实力，倒是能在我到三元城之前折返。” “属下领命！” 见少主并未责怪，黎雪松了口气，示意阿虎照顾好少主，一个侧身，全身猛的激荡出一股远远超出黑袍天机卫的气息，蓦然朝着南方踏空飞掠而去，速度之快，竟是比之莫语乘坐的上品灵器飞舟，还要快上些许。 “少主，黎雪这妮子有时就是木讷了些，还望少主莫要见怪。” 见黎雪离去，阿虎开口说道。 “呵呵，我在你等眼中就这般不讲道理吗？” 莫语失笑摇头。 “怎么会，嘿嘿，少主自是体恤下属的。” 阿虎摸了摸脑袋，这样子看上去竟显得有些憨厚。 “哎，你俩呀……”莫语看了眼黎雪离去的方向，道：“既然雪姨已先一步赶往临北城，那我们也走吧。” “是。” 阿虎应道，接着占据了原本黎雪的位置，来到机关轮椅后，推着莫语朝着停靠在雷焱殿前的上品灵器飞舟而去。 “对了少主，属下有一事不解。” “说。” “是，属下疑惑，既然那叶晓晨能被少主您这般重视，自然也并非寻常人，他即夺走此地机缘，难道不怕外人如我等一般追寻到其脚跟，所以，若他重情，大可让那叶家撤出三元城，若此人凉薄，自然也不会关心那叶家的生死，他还怎敢回返三元城？” “呵呵，你有此疑惑倒也正常……” 银发吹拂，丝丝电光闪烁，莫语戏谑道：“只因他…无所畏惧。” 阿虎一愣，仍然不解。 莫语却没有解释：“走吧，此地已失了雅致，令人不悦。” 毕竟，如今雷焱殿与灵器飞舟之间，可是尸山血海，好在两者之间并未相隔太远，不多时，阿虎推着莫语，已至飞舟之前。 “参见少主，见过虎卫长。” 忽然，十二名黑袍天机卫中行来一人，面向莫语，半跪行礼。 此人年约三十，面相寻常，放入人堆当中，恐怕都不好辨认，莫语模糊记得，他叫做寒风吟，是眼前这队天机卫的队长。 而天机卫分四大卫长，旗下大多以十二人为一队，由当中优越者担任队长职务。 “何事禀报？” 阿虎看向寒风吟，问道。 “禀少主，虎卫长您此前在北冥山周边安排的两队天机卫传回消息，声称在邪枫林发现天魔宗核心弟子月莹儿的行踪……” …… 临北城方圆千里某处。 小道上，一行十二人，皆是黑袍着装，腰间携带着的，居然全是下品灵器。 正是一队天机卫。 “虎卫长来讯！” 飞玉划过，此队天机卫队长的嗓音，忽然颤抖起来：“少、是少主传令！” “什么？是少主！” “少主有何吩咐？莫非需要我等执行什么任务？！好啊！但凡少主开口，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啊！少主究竟有何命令，队长您快说呀！” 此时，一众队员皆是目光炽热，面露焦急的道。 天机卫中，四大卫长皆是于危难之际，为莫语所救，此后以四大卫长发展天机卫，大部分天机卫所属的境遇，几乎都与四大卫长相似，都是于危难绝望之时，被莫语创立的天机卫救下。 因此，对于少主，他们无比崇敬与感激。 小队队长深吸口气，面色变得严肃，目光冷冽的扫过每一位队员，沉声道：“少主有令，需我等速速赶往三元城外隐蔽待命，不可延误！此外……” 他的嗓音变得有些激动：“就连少主，也会亲临三元城！！” “什、什么？！少主亲临！” “居、居然此生能有幸见到少主！” “哪还等什么！莫要误了少主大事！” 一众队员目光大放，神情无比狂热。 小队队长当即袖袍一挥：“便莫要准备了！想来临北城千里之内的天机卫都收到了消息，我等可不能慢上一步，即刻出发！” “是！！！” …… 临北城千里内另一处。 这队天机卫，押运着几车辎重。 “虎卫长传讯？竟、竟然是……” “停下，将车烧了。” “啊？队长，这些物资可是我等费好大力气才弄来的，为何要烧？” “让你烧便烧，我等立即出发，赶往三元城！谁敢耽误半分，休怪我不给他情面！” …… 又一处。 “老子告诉你们，这可是少主亲令，你们再不快些，到时若是落后他队抵达三元城，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不是吧队长，少主令下我等自然不敢拖延，可…临北城方圆千里，就属我们这队最为偏远，都要进入无冬山地界了呀……” “少啰嗦！就你话多，要是我们最后抵达，老子就拔你的皮！” …… 临北城方圆千里，一队接着一队天机卫，全都扔下负重，以最快的速度，急驰奔袭，汹涌而出。 四面云动，直指三元城！ 第十幕 溪云初起山雨欲来 北冥山南方，上品灵器飞舟正极速行驶，带动着周遭传出一道道刺耳的风啸。 飞舟舱外，寒风吟等十二名天机卫依旧环绕护佑，莫语靠在机关轮椅上，眼眸微闭，似在假寐。 此时，落日余晖，成片的火烧云，绽起一片金灿灿的星点，落在莫语周身，如梦似幻。 “真没想到这雷灵大殿，竟是万年前雷焱尊者的道场。” 身旁阿虎满脸惊愕，口中喃喃自语，已然得知了雷焱殿一事。 “少主您欲取那极阳真火，是否需要属下提前命天机卫去探寻？” 阿虎说着，却见少主虽是披着雪绒鹅领袍，但身前仍有空隙，露出其内单薄的琅琊圣地服饰。 连忙从乾坤袋中取过一件外衣，阿虎小心翼翼的搭在少主身前。 虽说上品灵器飞舟，自有隔绝风啸的能力，但阿虎还是怕莫语受了风寒，毕竟少主隐患未消，始终是个麻烦。 莫语虚眯开眼，看了看身前的外衣，余光倒映着阿虎的模样，嘴角带起一抹柔和：“阿虎，你是否在思索，万年前雷焱尊者携极阳真火离去，定然是去了极远的地方？” “是的少主，那雷焱尊者欲突破半仙，乃至于将自身雷火大道都这般果断舍弃，定要寻一处适合的风水宝地。” “呵呵，你能如此想倒也正常，毕竟如若不是听闻极阴寒雷雷灵所言，我也不会想到，这世间真有如此趣事。” 说着，莫语转而问道：“那邪枫林方圆几何？” 阿虎一愣，道：“邪枫林是以北冥山、临北城以及无冬山相连的一片三角地带，北冥山位三角之上，临北城位之下，而无冬山则处在三角之左，位处临北城西面近千里，我等此行的三元城，便是位于邪枫林以东，并且相距邪枫林不远，不过百里。” 阿虎停顿片刻，似想起什么：“说起来，这邪枫林，倒也颇为诡异，北冥山地界原本绿水青山，当得上是一处雅致之地，可唯独这邪枫林范围内，树木干枯，仙草不生，灵兽残暴，不知多少修行之人丧命其中，传言曾有尊者前去探寻，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长此以往，这邪枫林，便被多数寒门散修列为禁地。” “少主询问那邪枫林，可是与先前天机卫禀告的天魔宗月莹儿有关？属下也疑惑，这位天魔宗的天之骄女，怎会跑去邪枫林这等不毛之地。” “呵呵，是呀，这位天魔宗核心弟子，怎会忽然出现在邪枫林呢？”莫语眼眸闪烁。 阿虎沉声道：“少主，是否需要我走一趟，这月莹儿在天魔宗地位着实不低，仅次于天魔宗圣子与其姐月灵之下，虽然无法威胁少主，但始终是个隐患，不如趁此机会……” “你杀不了她。” 莫语摇摇头：“你呀，圣地核心弟子，哪有那么好杀的，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失笑道：“月莹儿作为天魔宗核心弟子，地位仅在圣子之下，能够有此身份，自身天赋实力姑且不论，单是天魔宗给予的各种底牌，连我都要忌惮几分，即便如今我能全力出手两次，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留下那月莹儿。” “若是让你一人前往，即使你修为实力胜于那月莹儿，但说不定被之寻得机会，也要阴沟里翻船。” “那少主的意思是，就任由那月莹儿了？”阿虎眉间微皱，有些犹豫道：“据属下所知，天魔宗年轻一代佼佼者，除了天魔圣子外，便是月莹儿与月灵这对姐妹双骄，这姐妹自小形影不离，通常即便出宗执行任务，也不会相隔太远，这月莹儿出现在邪枫林，恐怕……” 说着，阿虎稍作思索后，继续道：“邪枫林周遭能够歇息处，便是将之划分三角的无冬山、临北城以及北冥山，北冥山当可排除，那么这月灵若不与她妹妹同处邪枫林，身于无冬山与临北城两处的可能最大，至于我等此行的三元城，若无必要，似月灵这等身份，自是不愿前往这种偏僻小城，所以……” “不急，这对天魔双骄先不予理会，目前以此行为重，其余的，乃至有仙人洞府降临，也暂且搁置一旁。” 莫语闭目，凝神调息。 阿虎见状，也不敢再打扰，护佑在侧，飞舟之上归于平静。 许久，天色已经完全昏暗。 “禀少主，临北城千里之内所有天机卫，均已抵达三元城外。” 莫语不言，仿若未闻。 此后，皓月悬挂，漫天星辰璀璨。 “禀少主，还有不到盏茶，便可抵达三元城。” 莫语依旧如故。 终于…… “少主，三元城……到了。” 轰隆~！ 天际雷霆震动。 莫语猛地睁开双眼，湛蓝瞳眸当中，早已无比冰寒！ …… 三元城，位于邪枫林外一座极其偏远的小城，虽名为城，实则不过乡镇大小，全城不到两千人。 而在三元城中，划分三大家族，叶家、元家、李家，三家鼎立相互制衡，三元城名，也因此而来。 同时，琅琊圣地北面，本就森林山峦众多，绿意莹然，三元城外，自然也是如此，甚至可以说，三元城乃是建在一片广袤的密林当中。 庆幸的是，林中并无猛兽，即便是三元城并非修行者的普通猎户，时而也会前来寻觅。 此刻月色当空，三元城大多数人都已入睡，密林当中则显得有些冷清，若是平常的话，当是如此，然而…… 围着三元城外二十里的密林所在，一队接着一队的黑袍天机卫，不断的涌入其中，隐隐间，竟是将整座三元城包围。 人头攒动，乍一看去，居然近千人。 “终于到了！累死老子了！” 忽然，又一队一十二人的天机卫跃进密林，此队队长，是一位粗犷大汉，喘着粗气，满头汗水，而从属于他的其余队员，也皆是面色带有疲惫，显然是赶了极远的路。 “哟，这不是袁杰嘛，怎的累成这样？不知你是否知晓，你们可是抵达此处的最后一队天机卫，少主令下，还敢这般拖延，你胆子倒是挺大。” 与此同时，距离大汉袁杰较近的一队天机卫中，行出一人，此人看上去仅青年模样，面色如玉，只是眼角微斜，嘴边轻佻，不像好人。 “哼！王绍全，你他妈少说风凉话，你从无冬山那边赶来试试？据我所知，临北城方圆千里，他妈就属你这队距离三元城最近，老子现在累得很，别招惹我！” 袁杰随意找了处巨石坐了上去，身后一众队员默然无语，随之围在巨石周遭，席地调息。 “哼！” 王绍全见袁杰并不打算理会自己，冷哼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小队当中。 “队…队长，我们还真是最后一队到的呢，我就说嘛，无冬山那么远，本就不可能的事，就队长你还这般坚持，哎，真是的……” 巨石一旁，袁杰小队当中有一道窈窕的身影，见王绍全离去，悄悄探出头来，小声的说着。 却是位年正芳华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材娇小，面容并不算美艳，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着，极为的灵动。 然而此话一出，小姑娘周围的同队队员们，赶忙朝左右退了开来，与之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袁杰满头黑线，面色铁青。 这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寒小小！” 袁杰一把捏住小姑娘的俏脸，如熊掌般的大手满是泥泞。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妮子说话永远就这么不懂得看看气氛呢？啊！老子要说你多少次！呵呵，还记得来时我怎么说的吧？要是我们最后一队抵达，老子就扒了你的皮！” “唔…唔唔……队、队长疼、疼……” 寒小小被袁杰狠狠捏着面颊，甚至余光都能看见被狠狠捏起的脸庞，寒小小吃痛，险些疼得落下泪来，水灵的大眼涌上水雾，娇艳欲滴的模样，很让人心疼。 “别想给老子来这套，趁着还有时间，老子便好好收拾收拾你一顿，免得你这妮子日后说话仍旧不懂得分寸，长此以往，还不得上天了啊！” “不不要！” 寒小小挣扎着，趁袁杰不注意，一双小手扒开后者的熊掌，终于脱身。 “队长你就知道欺负我，等风吟哥哥到了，我定要告你的状！” 寒小小揉着脸颊，就这么会儿，竟发现已经微微肿胀起来，顿时羞恼道。 “呵？找你风吟哥哥告老子的状？你去呀，你入天机卫时日尚浅，怕是不知道，你队长我要是发起火来，寒风吟那家伙都拦不住！” 袁杰嗤笑完后，却嘀咕道：“妈的，不过说起来那寒风吟运气也忒好了，不仅最早察觉北冥山异变，如今竟还能待在少主身旁护卫，羡慕死老子了。” 轰隆~！ 就在这时，本无阴云的天际，蓦然一道雷霆轰鸣，近乎响彻天地。 一时间，宁静的三元城，一道道烛火点燃，刹那灯火通明，整座城中居民，或出门，或从窗外探头，显然被惊的不轻。 三元城外，不光是袁杰被吓了一跳，所有天机卫皆是如此，不过，天机卫可不是常人，变故一生，所有队长当先踏出，其后每队一十一名队员，各自戒备，悄然扩散开来。 “不对！是…是少主！！” 众多队长并列，不像好人的王绍全，顿时低声喝道，眸子当中火热无比。 此言一出，场中静止一瞬，然后，数以千百道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天际望去，只见远方，一艘丹褐色飞舟，正急驰而来。 轰隆隆~！！ 就在飞舟即将抵达三元城时，一道接着一道恐要震破耳膜的轰鸣，不断乍响。 呼吸间，三元城外天空，阴云遍布，雷霆交织，如同末日。 飞舟之上，一道身影仿若电光，瞬息凌空于雷云之下，漠然俯视整座三元城。 无数三元城中居民早已惊骇欲绝，这番惊变，让得他们手足无措，唯有部分修行者，惊恐仰望远空灭世雷霆时，才恍惚间发现雷霆之下的一个小小黑点。 也就在这时，面对雷云漫天，三元城某处，俩道黑炎冲天而起，以漩涡状环绕而上，当完全相融之时，赫然已冲破天穹，形成一道仿佛来自地狱的黑炎之柱。 刹那间，天地仿佛失去一切，唯独分化雷火！ 天际雷霆之下，莫语双手背后，皓白月袍剧烈的晃动，亮银色长发更是肆意席卷，一道道电芒从发丝当中显现，引动上方雷霆更为浩瀚。 地面之上，一处阁楼顶端，黑发少年盘膝而坐，赤红血眸俯视众生，他仰望雷霆，身后破天黑炎，化作一道道张牙舞爪，宛如突破囚笼的烈焰凶兽。 此时此刻，如果远观三元城。 天上，神雷轰鸣，仿若灭世。 地下，黑炎升腾，无比张狂！ 第十一幕 总要试试 时间推前半刻。 轰隆~！ 上品灵器飞舟上，当阿虎禀告已至三元城的瞬间，背靠机关轮椅，双目微闭的莫语，徒然双眼大睁，瞳眸深处的雷霆，化作一条吞天雷龙，似要夺目而出，天地之间轰然震响。 紧接着，莫语缓缓起身，搭在身前的外衣滑落，被阿虎及时接住，而随着莫语从机关轮椅上站起这短短的过程当中，时空都仿若变的迟缓，原本晴朗的夜空，无数阴云汇聚。 每当莫语身形挪移半分，阴云当中，就有一道雷霆浮现，直至莫语完全从机关轮椅上站起身，天际早已雷云漫天，当中无尽神雷交织。 轰隆隆~！！ 雷霆之威，响彻天地，将整座三元城的天空完全照亮，如同白昼。 莫语的那件雪绒鹅领袍从肩头滑下，落在机关轮椅之上。 “阿虎，告诉城外的天机卫……” 莫语对着阿虎传音吩咐，而后亮银色的长发当中，一道道电芒划过，“嗖！”的一声，莫语原本所在位置，竟只剩几道电光闪烁。 飞舟之外，雷云之下，莫语凌空而立，俯视于整座三元城，忽的眼神一凝，黑炎冲天，其后便至此前一幕。 雷霆弥漫，黑炎破天。 三元城内，阁楼顶端，黑发少年端坐于黑炎柱前，目光随意望向遥隔数千丈外的莫语。 此少年外貌二十好几，面如冠玉，唇若抹朱，星目当中竟是猩红血瞳，一身虽朴素长衫，但亦有种飘飘然的似仙似魔之感。 飞舟之上，阿虎初见此幕，虎目骤然紧缩，一见这黑发少年，他便完全能够肯定此人身份。 叶晓晨！ 这等气场，无关修为境界，阿虎自问，唯有在少主身上才看到过。 他心中凛然。 难怪少主对这叶晓晨如此慎重。 若少主似为天上谪仙，那眼前这叶晓晨，便如地狱来者！ “我该如何唤你呢，琅琊圣子？” 黑色束发落下，黑发少年叶晓晨带着些许戏谑的嗓音说道。 “看来，你在等我？” 莫语淡淡的回应。 两人相隔数千丈，此时却无人能听到二人的交谈。 “自是在等你，不然此处又有何可留念？” 叶晓晨嗓音平静，仿佛世间万物，皆都不入其眼。 莫语看着他，如看死物：“你欲如何？” “呵呵，上界你我交战，彼此皆有损伤，而后你我各自以九虚雷劫炎与九陨灭神雷下界，可谁料尽皆身负隐患。不过看样子，你却比我严重的多，这也是自然。” 叶晓晨傲然一笑：“此间天地能调和九虚雷劫炎与九陨灭神雷的神物不少，但就目前而言，极阴寒雷与极阳真火最为适合你我。” 说着，叶晓晨手掌翻转，丝丝森冷的雷霆，从其掌心凝聚，形成一团散发着刺骨冰寒的阴雷。 “虽我九虚雷劫炎中亦有个雷字，但这极阴寒雷并非适合我，如今又失了雷灵，反而，你更需要它才对。” 莫语听闻，也不言语，漠然的望着他。 对于莫语的漠视，叶晓晨毫不在意：“想来占据雷焱殿的那极阴寒雷残魂，应当告知你了极阳真火所在，可惜，当时我夺了这极阴寒雷，惹了些烦人的家伙，没能问个清楚。” 说着，叶晓晨手举阴雷，朝着莫语方向示意道：“你若想要这极阴寒雷，我可以给你，不过……” “需用极阳真火来换！” 声音回响，傲然无比。 “呵呵，你刻意在这三元城中等我，便是想与我这番交易？让我去取来极阳真火，助你祛除体内隐患？“ 蓦然，莫语轻笑起来，嗓音森寒。 “也是你体内的隐患。”叶晓晨道：“极阳真火于我，极阴寒雷于你，再者，你还有闲心去寻别的法子吗？如今已过二十三载，你那徒儿不知又身处何方呢？”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那极阳真火的位置，我自有办法知晓。”忽然，叶晓晨意有所指：“天魔宗的月灵，如今可正在临北城，也不知她那个妹妹有没有什么收获呢。” 徒然从叶晓晨口中听闻天魔宗双娇月灵与月莹儿的名字，莫语眸光闪烁，却也没打算追问，反而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哦？怎么，你莫非是要在此处留下我？” 叶晓晨剑眉一挑，失笑道：“上界你雷法通天，被尊称为雷祖，莫非当真自以为有称祖的实力了？真要说来，你也不过雷罚帝尊罢了，而我，是为皇者！” 话音一落，狂乱的气息骤然从叶晓晨体内爆发而出，周遭黑炎，更是恐怖的激荡开来，隐隐间，更有一种天地伟力所形成的皇道法袍，披在叶晓晨肩上。 “你以为我不知晓，这三元城外早已被你那什么天机卫包围？”叶晓晨直视莫语：“你想在此处留下我，又或夺走极阴寒雷，你觉得可能吗？” 话音传来，极为的随意。 莫语同样正视着叶晓晨，湛蓝双眸与赤炎血瞳对视，灭世神雷与地狱邪火碰撞。 良久，莫语微微低头。 轰隆隆~！！ 三元城天际，无尽雷霆，轰然压下！ “总要试试。” 莫语低声呢喃，继而全身被雷霆冲刷，竟是身化雷霆，如同一颗璀璨的流星，朝着三元城叶晓晨所在，极掠而下！ “雷法……” 心神默念，无尽神雷环绕，似将空间撕裂。 “你认真的？！” 见此一幕，叶晓晨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他确实没曾想到，莫语竟是连试探也都放弃，一来便近乎搏命的招数。 “既然如此……” 叶晓晨双目狠历，身后通天黑炎柱中，同样有着源源不断似如来自地狱九幽的黑炎，朝着他全身笼罩开来。 “那你我便再继上界之争！” 冷哼声中，叶晓晨猛地右手虚空一抓，黑炎顺着其手腕而出，汇聚成一柄雕刻妖魔骸骨的血色长戟。 莫语神情冷冽，银发飞舞，前一刻还位于数千丈之外的天际，下一瞬，竟然携带着无尽的雷霆天威，眨眼间来到叶晓晨所在阁楼半空。 “帝术，紫霄雷罚……” 莫语面色漠然，轻喝一声：“降！” 轰轰！！ 漫天雷霆当中，骤然凹陷，形成一处无比巨大的雷云漩涡，一抹紫意莹然，引动的却是更为恐怖的气息，一道道紫色的雷霆，携带着令所有身处三元城之人俯首之势，轰然落下！ 紫霄神雷，乃天罚之雷！ 而莫语轻唤紫霄神雷之时，身形并未减速，仍旧带起无数雷霆，继而化作一道裂天雷矛，朝着已经立于阁楼之上的叶晓晨，俯冲袭去！ 此刻的叶晓晨，正面需面对莫语全力一击，头顶紫霄神雷也正以无比迅猛之势，朝其当头劈下。 一时间，竟陷入两难之地。 “好！既然你当真要拼命，九虚雷劫炎，给本皇开！” 叶晓晨眸光深处，一团幽深诡异的火焰忽的蔓延开来，仔细望去，在火焰当中，竟也有道道雷光闪烁。 与此同时，覆盖叶晓晨全身的黑炎，冲其背后六个方向极速伸展，逐渐臌胀，继而形成六条由幽深邪炎所凝聚的手臂，手臂之上赫然还缠绕这一条条由雷霆所形成的锁链。 几乎同时，莫语所化裂天雷矛袭来，头顶紫霄神雷落下。 叶晓晨双手持血色长戟，猛地迎向莫语，背后六条雷焱手臂齐齐向上，竟是打算将紫霄神雷，生生托起！ 轰！轰！！ 恐怖的声浪席卷，无比庞大的能量涟漪，自神雷与邪炎碰撞处爆发开来。 三元城内，无数房屋倒塌，一道道巨大裂纹，自地面之上疯狂蔓延，冲荡开来的空气当中，完全充斥着雷与火的爆裂，不少城中住民来不及遁逃，刚一碰触到这股气浪，直接灰飞烟灭。 天崩地裂，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当中，三元城竟是就这么毁了一半！ 轰——！！ 又一声巨响震动，雷光闪烁，只见莫语倒飞出一段距离，稳住身子，凌立虚空。 此前围绕在他周身的雷霆完全消散，就连天际雷云也已隐去大半，嘴边更是不断有血水涌出，显然受创不轻。 然而莫语仍旧神色淡漠，眸光冷冽，俯视而下。 在他所视之处，原本的阁楼早已崩塌，地面深深凹陷大片，在那深坑当中，叶晓晨连吐数口鲜血，面色些许苍白，周身的黑炎也已尽去，身后原本冲破天穹的黑炎柱，此刻仅仅与莫语所站天际持平。 “你的伤势怎会……” 叶晓晨望向空中的莫语，目光惊疑不定，全然没想到，如此碰撞，后者竟是与之旗鼓相当。 按他的推测，莫语体内雷霆隐患应当比他更甚，双方如此牵动神雷与邪炎之力，莫语该是处于下风才对。 叶晓晨自是没有想到，莫语受极阴寒雷残魂所助，已经能全力出手两次，即便调动雷霆之力牵动隐患，也比之前甚至连灵力都不敢妄动，要好上太多。 “既然你我间交锋无果，那么……” 不去理会自身伤势，莫语凌立虚空，俯视叶晓晨：“便再试试你我手中的底牌吧。” 说着，莫语袖袍一挥，绚丽七彩光晕蓬勃而出，竟是七张泛着不同色泽的符箓，散发而出的气息，居然比之先前二人碰撞的威势，更为恐怖。 “封印真人全力一击的封神符？” 叶晓晨双眼微眯，然而下一刻，当七张符箓的威势完全爆发之后，那双血红瞳眸，骤然一缩。 “不是真人，居然是……” 死死的盯着悬浮于天际的七张封神符，叶晓晨面色铁青。 “尊者一击！” 第十二幕 莫语，我们会再见的！ 三元城半空，七张封神符爆发七彩玄璃光，顷刻间，天上雷云与地面黑炎，剧烈波荡起来。 莫语凌空而立，指尖朝下一点：“去。” 唰！唰！唰！唰！唰…… 天地一滞，七彩玄璃光猛然一合，继而形成毁天灭地的光波，气息凝固轰然而出，穿破空间，直指叶晓晨！ 这等威势，仿佛要将大地击穿。 此乃尊者一击！ “怕你不成！” 叶晓晨怒喝一声，赤红血眸涌上无尽寒芒，面对七彩玄璃光的威势，以他如今修为，面庞之上也不由掠过一抹忌惮。 猛地朝着腰间抓去，只见一块古朴玉佩当即被叶晓晨取下，玉佩看上去普普通通，就像寻常人家女眷时常佩戴的那般。 然而，玉佩刚被叶晓晨抓住，顿时释放出一道道青玉神光，当中所蕴含的能量，竟是能与迎头落来的七彩玄璃光相提并论。 要知道，七彩玄璃光，可是由七合一的力量。 “玄灵古玉，启！” 叶晓晨将玉佩朝身前一抛，一道黑炎从眉心掠出，注入悬浮在他头顶，被之唤作玄灵古玉的玉佩当中。 轰—— 玄灵古玉爆裂开来，当中所蕴含的惊天能量，顿时向着七彩玄璃光袭来的方向，对轰而去！ 也就在叶晓晨触发玄灵古玉正值分神之际，忽然之间，其后半空，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骤然闪现，虎目森冷，强横气息席卷的同时，虎爪已是直接朝着叶晓晨，当头落下！ “给我死来！！” 正是阿虎！ 此时的阿虎，再也不似北冥山随手击杀那数名散修的模样，只见他全身闪烁起一道道猩红色的虎皮魔纹，双手臌胀也似如虎掌，仿佛一头洪荒巨兽，戾气直冲云霄！ “即将渡风灾的准真人？” 叶晓晨目光一凝：“幽冥虎玄功，他倒是舍得……” 他自然知晓，这幽冥虎玄功，即便于上界也薄有威名，传闻是一虎妖修行之法。 不过即便如此，见阿虎袭来，叶晓晨也不慌乱，心神一动，原本残存的黑炎之柱完全崩塌，化作无数邪炎，近乎在那道似要撕碎一切的虎爪即将濒临脖颈之际，将他大半个身子覆盖。 砰！ 阿虎虎爪击打在黑炎之上，顿时将黑炎轰击的剧烈震荡，但却也就如此，并未伤到叶晓晨分毫。 “怎么可能？！” 阿虎虎目大睁，不可置信。 半空中，七彩玄璃光也在此时与玄灵古玉所爆发的威能，悍然相撞。 轰——！！！ 滔天的威光炸裂开来，无尽的气浪上下席卷，顷刻之间便将漫天雷云驱散，仅剩的雷光护住莫语，也只能堪堪将之抵挡，只见其身形不断被气浪推向更高处。 而地面之上，残余的黑炎同样将叶晓晨护住，可是朝下方冲击的余波，近乎是自他为中心冲击而来，顿时，以叶晓晨为中心数十里之内的建筑完全崩碎，大地轰然下榻。 叶晓晨紧咬着牙，护体的黑炎不断的溃散，自身也逐渐下陷，一旁正要再次攻向叶晓晨的阿虎，同样遭受这股余波的冲击，神色微变中，竟是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尊者一击，仅是余波，便已毁天灭地！ 少倾，余波过后，护佑在周身的雷霆彻底消散，莫语面色苍白，他此时所在，赫然是距离三元城已是有近万丈的高空之上，偌于地面观望，寻常人甚至都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而三元城内，近乎一半的大地完全深陷，形成一片巨大的天坑，深坑当中，叶晓晨则连喷数口鲜血，周身黑炎也早已消灭，他此刻的神情再不似先前那般傲然，面色似如鬼魅一般。 “莫语！” 叶晓晨蓦然抬头，赤红血眸似穿透层层云雾，落在已经是隔着近万丈距离的那道身影之上。 他能感觉得到，对方也同样注视而来。 “你以为这便结束了么？” 还不待叶晓晨开口，莫语冰冷的嗓音，响彻天地之间。 只见天际雷云被完全驱散，就当阴云隐退璀璨星空出现的瞬间，竟然不知何时，一道封神符，早已藏于此前雷云当中，直到这时才完全显现。 “什么！！” 叶晓晨目光骤缩，终于变了颜色，他发现，这道封神符当中所蕴含的威势，骇然在先前七彩玄璃光之上，已是与他施展的玄灵古玉相当。 “降。” 莫语的嗓音再次回响。 轰！！ 天际封神符中，一道炽烈无比的熔岩，席卷而出，如同瀑布般，飞流直下！ 正如叶晓晨感知的那般，这熔岩当中所蕴含的气息，完全能与他那玄灵古玉媲美，落来的速度更比此前那七彩玄璃光，要快上数倍不止。 熔岩刚出封神符，仅半个呼吸时间，已然闪烁万丈，相互凝聚化作一道划破时空的熔岩箭矢，直指叶晓晨当胸射来！ “不好！” 见此一幕，叶晓晨心头一沉，灵力调动间，猛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血水当中有黑炎出没，将鲜血燃烧。 “劫炎反噬……” 这下，叶晓晨目光终于有了一抹慌乱，然而，不待他做过多的举动，熔岩箭矢已至近前，叶晓晨再无时间去施以反击。 嗖—— 刺耳尖啸声中，熔岩箭矢携带着无尽的威能，将叶晓晨胸口当即贯穿，箭矢破胸射入大地，地面瞬间融化。 “噗！！” 一口精血喷洒，只见叶晓晨胸膛处，一道血淋淋的洞口，代替了原本心脏的位置。 这等伤势，换做寻常武者，便是神仙难救。 然而，即便胸口被贯穿，叶晓晨毫无血色的面庞，忽然平静下来，胸口丝丝黑炎交融，逐渐将那被贯穿的创伤缝合，在他腰间乾坤袋口处，一道道宝光弥漫而出，同样朝着胸口奔涌而去。 叶晓晨遥望天际，抬手将嘴角的血痕抹去：“此战，本皇定铭记于心。” 说完，他自顾自的身形一跃，朝着深坑之上掠去。 “你走不了。” 万丈高空，传下莫语淡漠的话语。 只见叶晓晨刚跃上深坑，一道血腥虎爪，便朝其猛然抓来，正是先前被余波震飞的阿虎！ “就凭一位准真人？” 叶晓晨嗤笑一声，冷冽的目光直视阿虎双目。 嗤嗤嗤~！ 阿虎全身一震，只觉得眼前这双赤红血眸当中，仿佛有一道黑炎，化作六条带有雷霆锁链的火焰巨手，隔着虚空向他抓来！ 这种感觉，只要碰触，必死无疑！ 就如同周通于琅琊圣地山门前面对莫语时，如出一辙。 或许……比之更甚！ “哇！” 叶晓晨又一口鲜血吐出，但他却是仿若未觉，趁着阿虎愣神之际，猛的一踏地面，身形飞快朝着另一处掠去。 “我说了，你走不了。” 天际莫语嗓音再次传下，如同审判众生的仙神。 同一时刻，近百道身影从四周升腾而出，齐齐朝着叶晓晨劈斩而下。 正是不知何时藏于三元城的近百名天机卫队长！ 当先一排，寒风吟、袁杰、以及那不像好人的王绍全，皆于其中。 虽然他们这些人没能叩开仙门，但作为天机卫队长，其实力也已算作凡人境中佼佼者，比之部分圣地弟子都要厉害，不过是年岁相较大些罢了。 “好！很好！不过，这样就想留下我？” 叶晓晨瞥了一眼天际，冷哼道：“不过蝼蚁耳。” 扫过寒风吟等人，叶晓晨目光当中闪烁一抹阴狠，只见他手中飞快结印，一股至邪之意自体内勃然爆发，仅气息扩散，便将一众天机卫队长，震的向后抛飞。 “邪炎控魂，给本皇启！” 叶晓晨面色苍白如纸，耳鼻眼目皆留下一道深黑色的血液，刚刚从他身体当中爆发出的气息，戛然而止，缓缓消退，仿佛不曾出现。 但就在下一刻，无数惊惧的嗓音，回响在整座三元城当中。 “怎、怎么回事！啊啊——！！” “不！不！！我头好痛！啊！啊！！！” “娘亲，我好热、好热啊！！” “怎么回事！这究竟怎么回事！！” “……” 惊呼呐喊震动天地，居然是由城中住民口中传出！ 之前，因莫语与叶晓晨的碰撞，三元城早已毁去大半，这些城中住民，有的逃出城去，但大多数则慌乱的躲在三元城边缘地带。 此刻这些仍旧过千的三元城人，不知为何，徒然感到心中似有一道黑炎点燃，紧接着，惊骇、慌乱、绝望，无数念头过后，这近千人逐渐变得沉寂，仅隔数息，每个人身上皆是爆发出一股股凛然的气息。 原本普通人，化作修行者，原本修行者，此刻所散发的气息更为强横。 老少妇人，乃至孩童，无一例外。 只是，这近千人，全都面无神色，如同死物。 下一刻，这千人更是狂暴怒吼起来，双目如血，先是仰头望向万丈高空之上，其后四下打量，齐齐朝着围困于叶晓晨周边的寒风吟等近百位天机卫队长袭去，气势汹汹，似疯如魔！ 这当中，赫然还有于二十三年前将叶晓晨捡回，从而将之抚养长大的叶家众人。 或是自小对其爱护有加的家主长老，或是对其无比崇拜的少年弟兄，又或是一直爱慕却不敢开口的族中少女。 叶晓晨见状，目光未有丝毫变化，如同看待蝼蚁一般，接着他身形一晃，正要趁此机会，脱困而出。 不过…… “血魔咒印？以你如今修为，还差了些。” 万丈高空，莫语默然俯视，面色古井不波。 “杀——！！” 骤然间，三元城外各处，一队接着一队的黑袍天机卫腾空而入，手中长剑泛着嗜血的寒芒，冲着城中这些已然失去神智的魔人，便厮杀起来。 这一幕，使得叶晓晨脸色难看的似要滴出水来。 上界时，他为三皇之一，世间一切尽在掌控，除了某件事外，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他此刻的伤势之重，唯有他自己清楚。 与此同时，一众被他震飞的天机卫队长，再次由四周袭来，就连仿佛置身幻境的阿虎，也是猛然惊醒，只见他面色赤红，腾身而起，朝着叶晓晨狠厉抓下，虎目中的羞恼与怒火，就像要将之烧作灰烬。 四面天机卫剑芒闪烁，上方准真人阿虎血意凛然，叶晓晨近乎避无可避，甚至他还察觉到，就连遥隔万丈之上的天空中，一道道原本消散的雷霆，也突兀的闪烁起来。 “当真好手段，本皇领教了！莫语，我们会再见的！” 对于袭来的阿虎与一众天机卫队长，叶晓晨仿若未闻，抬头望向上方雷霆处，低沉的话语传荡开来。 随后，一团黑炎涌动，完全将自身点燃，叶晓晨面色同时变得有些扭曲，血液与黑炎交融间，竟包裹着他整个人，似如流光般，朝着远空冲去。 这番变故，让得寒风吟等一众天机卫队长完全来不及反应，阿虎想要阻挡，却从那股黑炎当中，感知到一种致命的威胁。 愣神的瞬息，流光自其侧方掠过，速度之快，眨眼即逝，阿虎自问以他的实力即便全力追赶，也有心无力。 万丈高空，雷霆交织闪烁，最终却似放弃，逐渐消散。 “迫你施展血炎遁法，那么极阳真火唯一的变数也不存在，只是可惜……” 莫语凌空而立，见叶晓晨接连重创过后，在如此情形仍能遁逃，他却并不意外。 唯独一声叹息，飘荡于万丈高空之上。 第十三幕 变故（二合一章节） 莫语并非不想拦截叶晓晨，却是因为以他此时的状态，已然无法再强行出手。 叶晓晨接连被他重创，甚至胸膛都被封神符中的尊者一击贯穿，其后更是施展了血炎遁法这等损耗自身气血的逆天之术。 这可是上界之时，凌皇封皇前的独门秘术，不知多少次救其于危难之间。 但是，叶晓晨遭到如此严重的损伤，乃至九虚雷劫炎反噬，莫语岂又轻松的了？ “以如今修为，看来往后不能再这般调动九陨灭神雷的力量了，咳咳……” 莫语咳嗽不断，直到此时，他压制着的雷霆之力，终于爆发，仅呼吸间，他便七孔溢血，血液当中有雷霆闪烁，血液刚流出，便被蒸发了去。 在莫语余光中，全身露出的肌肤上，竟出现蛛网般的龟裂，如若这等裂痕在扩大些，他这副肉身就要瞬间奔溃。 九陨灭神雷，不是他如今的实力能够这般大量调用的！ 莫语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身形缓缓下沉，自万丈高空降落。 他俯视下方，此时三元城中刀光剑影，近千名天机卫与被叶晓晨控制了的三元城住民，亦可唤作魔人，正相互厮杀，不过与其说是争斗，不如说是一面倒的屠杀。 莫语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召集如此多的天机卫，自然不是指望他这些凡人境的下属能够伤到叶晓晨，为的便是应对眼前一幕。 血魔咒印，种以邪炎于体，悄无声息，直至被引动时才会爆发出来，这同样是凌皇自创的秘术之一，无比棘手。 想来叶晓晨早已在这二十三年间，将整座三元城住民全都植入了九虚雷劫炎子火。 “属下参见少主！” 莫语落于三元城内，寒风吟等一众天机卫队长，赶忙躬身行礼，所有人眼中，皆有对少主的敬畏以及没能留下叶晓晨的喟然。 “少主……” 阿虎位于正前，面色惨白，虎目当中隐隐还有些恍惚。 “少主，属下办事不力，非但没能留下那叶晓晨，反而在此前被其轻易所惑，属下……属下妄为少主传授无上功法，愿自废修为！” 当着近百名天机卫队长的面，阿虎猛地跪在地上，满脸羞愧。 他此时心神激荡，仍旧无法平息。 叶晓晨是少主所重视之人，此前与少主碰撞时，也同样说明了前者的恐怖。 阿虎自是不敢小觑。 可他万万没能想到，他乃即将横渡三灾之末，将要面临风灾的准真人强者，并且自十多年前被少主救下，便习得幽冥虎玄功这等无上功法。 若是正面交手不敌叶晓晨，阿虎即便不忿，心中也绝不会如此泄气。 然而，叶晓晨明明都被少主接连重创，那般情形下，他居然是被对方一道目光，就给震慑住了心神。 这让阿虎如何能够接受！ 寒风吟等一众天机卫队长见这一幕，皆是低头不语，甚至呼吸都稍稍放缓，不敢有丝毫举动。 而听闻阿虎的话语，看着他此时跪于自己身前，莫语目光当中一抹寒芒爆射。 “阿虎。” 嗓音无比冷冽，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被冰霜冻结。 阿虎全身一震，仍有些惭愧的面庞微微抬起，当与那双湛蓝色的瞳眸对视之际，仿佛一道神雷落来，轰击在他身上，令的他这虎背熊腰的壮硕身子猛地颤栗。 “少…少主……” “你让我很失望。” 莫语偏头，不再看他：“若是一次打击便让你这般，那么，你自可离去，我也不废你功法，但你已经没资格侍于我左右，滚出天机卫吧。” “不！少、少主！您让属下做什么都可以，但还请少主不要将属下赶出天机卫，十多年前，阿虎这条命便是少主您所赐予，我阿虎这一生只愿做少主手中剑，少、少主……还望不要驱赶属下！” 阿虎神情激动，这一生，他上不跪天下不跪地，然而面对少主，他已是泪不成声。 “那便站起来！”莫语蓦然回望，俯视着阿虎：“抬起头！站直身子！然后将你今日所受耻辱，狠狠的讨回来！你现在这副模样只会让我觉得当初救错了人！” “少…少主……” 阿虎呆呆的看着，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少主情绪如此激烈。 阿虎双目失神，许久，一股冲天的戾气自体内爆射而出，他缓缓从地面站起，目光也随着腰身的挺拔，变得光芒四射，当阿虎完全挺直身躯，便似如一柄折断之剑，再次遥指苍穹！ “少主，是属下失态了。” 阿虎嗓音有些颤抖，但气息却极其沉稳。 莫语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呀，武道之心本非如此脆弱，看来这次那叶晓晨对你的打击，委实太大。” “属下惭愧。” 阿虎点头承认，虎目当中已是没了先前的那抹恍惚： “自属下追随少主，又受少主传授幽冥虎玄功这等无上功法以来，自问除了少主您这般人物，寻常武者，莫要说是与同阶，哪怕是真人属下也敢斗上一斗，可今日，那叶晓晨自身本为横渡火灾的修为，甚至还被少主您接连重创，可我仍旧轻易被其所控，心境确实有些波动。” “呵，心境波动？”莫语轻哼：“你天赋本就不错，自我救下你后根据你的体质，传你幽冥虎玄功，此后更是将你的潜能完全激发，以天赋而言，比之圣地内门弟子还要甚之，虽与圣地核心弟子相比差了些许，但也当得上天骄之名。” “想想也是，作为准真人的天骄，今日却被那叶晓晨轻易击退，武道之心失衡，若说能够理解的话，倒也说的过去。”莫语斜视阿虎，道： “但你不行，因为你是我莫语的属下，是我天机卫四大卫长之一，你当庆幸南青璇不在此处，否则还不知该如何嗤笑于你。” 听闻莫语所言，即便是已有转变的阿虎，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想到南青璇的性子，若是那家伙当真在此，阿虎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嘿嘿，确实是属下失态了。” 阿虎挠着头，憨憨的笑着，蓦然扫过周遭寒风吟等人：“管好自己的嘴，若是此事传入南青璇耳中，休要怪我不客气！” 寒风吟等一众天机卫卫长，赶忙点头应是。 莫语无奈一叹，对这眼前比之还要高上半个身子的阿虎，不知该作何言语。 周遭，无数魔人死于天机卫剑下，这些魔人原本只是三元城中的住民，甚至大部分此前仅仅是普通人而已，即便被强行提升力量，也全然不是天机卫的对手，更何况还失了神智。 雪绒鹅领袍再次披在莫语肩上，阿虎取出机关轮椅，让其乘坐。 “少主。” 做完这一切，阿虎立于莫语身旁，打量着城中一切：“我等惭愧，少主您布下如此天罗地网，仍是叫那叶晓晨逃了出去。” 如今再提及叶晓晨，阿虎心中的忌惮已是增涨到极致。 “呵呵，莫非你认为我当真是打算要留下他？” 机关轮椅之上，莫语轻声一笑，他肌肤上的龟裂正逐渐愈合，但面色仍显得苍白。 “少主您如此布置，怎会……” “那你认为，是圣地核心弟子难杀，还是这叶晓晨难杀？” 阿虎一愣，若是此前他却不好判断，毕竟圣地核心弟子通常都有无数保命底牌，而叶晓晨他并不了解，还是因为少主的重视，才给予了想当的警惕。 但如今，阿虎敢说，比起击杀圣地核心弟子，这叶晓晨显然更难对付。 见阿虎恍然，莫语继续道：“能逼迫他施展血炎遁法，便已足够，这等秘术一经施展，短时间内，他便无法分心，只是可惜，没能将极阴寒雷夺来，按原本的打算，当叶晓晨施展血炎遁法时，由林怀远长老出手夺走极阴寒雷，只是如今……” 莫语双眼微眯：“不知是出什么岔子了呢。” 以黎雪的速度，应当早已赶到临北城，而林怀远可是真人，若全力奔袭，完全可以在莫语与叶晓晨交锋之际，赶到三元城。 可如今，却不见踪影。 “少主，是否需要传讯黎雪？” 阿虎自然也知晓这点，沉声问道。 “没必要了。”莫语摇头：“再者，叶晓晨此人虽目空一切，但同样也谨慎无比，想来即便此前有林怀远长老出手，夺得那极阴寒雷的可能，仍是极小。” “那该如何是好？” 阿虎可是知晓，极阴寒雷能够祛除少主体内隐患。 “少主，此前属下隐约听见，那叶晓晨似要用极阴寒雷与极阳真火交换，当时少主何不……” 此前莫语与叶晓晨交谈，以阿虎准真人的实力，倒也依稀听到一二。 “自然要换，不过此前，叶晓晨只是在用言语试探于我罢了。” 靠在机关轮椅上，莫语双眸微闭：“想来你也听见了，这叶晓晨与我一般，身有隐患，极阳真火便是祛除他体内隐患之法，而对于雷焱尊者陨落之地，他并非真的那般清楚，若想争夺极阳真火，我便是他心中唯一的变数。” “所以他刻意回返三元城，就是为了等候少主？” “没错，他便是打算借此机会重创于我，将我从之后极阳真火的争夺中剔除出去，毕竟他一直认为，我体内隐患可要比他重上许多，倒也确实如此，至于其他布局，却也不放在他眼中。” 莫语并不否认，若是没有极阴寒雷雷灵以魂相融，他甚至连调动灵力都需谨慎，反观叶晓晨，却是游刃有余，甚至能那般引动九虚雷劫炎的力量。 只是千算万算，叶晓晨仍棋差一招。 “半月前我独上雷族，便是想讨要雷族镇族的天虚雷，可谁料到，那天虚雷早已被天魔宗带走，如今短时间内能够祛除我体内隐患之法，便唯有这极阴寒雷，哼，他叶晓晨视我为争夺极阳真火的变数，在我心中又何尝不是。” “所以我也借此机会，布局重创于他，迫他施展血炎遁法，至此他便再无半分争夺极阳真火的可能。” 对于叶晓晨，莫语心中的忌惮更甚，不光是前者的真正身份，更是因为凌皇手中已经握有极阴寒雷，若是在极阳真火的争夺上出现变数，莫语的处境便是有些不妙了。 “而如今他已出局，待我取来极阳真火与之交换，以他如今的伤势，他便拒绝不得。” 莫语面色平静，只是目光当中的傲然，比之叶晓晨更甚。 此次交锋算计，以他胜为终。 “可是少主，若是取得极阳真火，该如何寻这叶晓晨？” “不用寻，他会出来的，如此重创，不但九虚雷劫炎反噬继而还施展了血炎遁法，这等伤势已经由不得他。” 莫语忽然轻叹：“只是往后再想对付他，却不是这般容易了。” “为何？少主您既然能重创他一次，其后自然也不是什么问题才是。” 阿虎不解。 “呵呵，你知今日为何处处是我占据上风？”莫语看向阿虎，轻声说道：“叶晓晨与我不同，我为琅琊圣子，底牌众多，而他，仅仅是一名散修。” 莫语嗓音漠然：“他的性子漠视苍生，原本是绝不会归属于任何一方，因为他觉得那些势力不配，当然，若真要论起来，也确实不配。” 毕竟叶晓晨可是上界三皇之一，性情更是漠视苍生，唯我独尊！ 相反，莫语却是不同，他无谓这些约束，即便在上界时，也随性而为。 “少主的意思是……” “底牌方面，我占据绝对的优势，而今日我与他短暂交锋过后，拼的便是底牌！” “这般算来，他又如何是我的对手。” 莫语目光思索：“不过此战过后，他吃了这么大的亏，理应有所收敛，至少下次见面想要对付他，绝不会再与今日这般容易了，而如今，除他以外，我倒是对那天魔宗的月灵月莹儿姐妹，有了些许兴趣呢。” “少主这是何意？” 阿虎虽是询问，但虎目当中却闪烁一抹精芒。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何必要问？我只是有些奇怪，这天魔宗双骄，究竟是在何处得知雷焱尊者陨落之地的消息呢？” 莫语目光闪烁。 当初在雷焱殿中，极阴寒雷残魂告知莫语，它虽被雷焱尊者剥离，但双方仍有感应，就在极阴寒雷残魂道出雷焱尊者陨落之地的位置时，连莫语都有些诧异。 因为，雷焱尊者当年携极阳真火离去，欲突破半仙无果从而陨落的位置，竟就在邪枫林中，与北冥山不过相隔数十里！ “当真是有趣呢……”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一道较小的身影，正飞掠而来，此人黑袍染血，面容憔悴，水灵灵的大眼睛当中满是挣扎。 “寒小小？”一众天机卫队长中，袁杰疑惑道：“她过来作甚？” 不光是他，王绍全等天机卫队长的目光也同样落在已至近前的寒小小身上，站于最前排的寒风吟，眉间微皱，却也没有言语。 “队、队长。” 不知为何，寒小小嗓音有些惶恐，不过当发现寒风吟也在此处时，明显松了口气，也轻声唤了句“风吟哥哥”。 微微扭头，她便发现一名外貌十五六岁的银发少年，正坐于一看就极为不凡的机关轮椅上，身侧站着的，赫然是寒小小仅远远见过几次的四大天机卫卫长之一，虎卫长阿虎。 四大天机卫卫长，对于寒小小这些天机卫普通下属，可也是难得一见的存在。 近百队长环绕，虎卫长护佑于侧，那眼前少年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这也不怪寒小小没能认出莫语，先前三元城内那般震荡，岂是她这种天机卫底层下属能够近观，位于城外，以寒小小的眼力，自然看不清当中情形。 “少、寒小小参见少主！” 惊疑过后，寒小小连忙躬身行礼，余光却俏皮的打量着身前坐于机关轮椅上的身影。 寒小小没有想到，成千上万的天机卫之主，竟是眼前这位看上去，恐怕还没有她年长的少年。 恍惚间，脑海中回想起先前三元城的碰撞，想到那傲然凌身于天际的雷霆电影，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更为好奇，那等引动天威的身影，已是牢牢地印在心间。 “你有何事？” 忽然，却是莫语亲自开口询问，嗓音温和。 寒小小一愣，看着莫语那有些苍白面庞上的微笑，不知为何心中竟安定下来。 “禀少主，是这样的……”寒小小眨了眨眼，轻轻咬牙道：“这三元城大部分失去神智的居民当中，还有不少老人孩童，她们虽失了神智，但对我等威胁并不算大，属下恳请少主能否放过她们，毕竟她们也甚是无辜，想来总有解决这些三元城住民变故的法子。” 话语声出，周围蓦然一静。 莫语看向寒小小，偏了偏头：“此间可还有清醒者？” 寒小小不解，却发现立于少主身侧的虎卫长，忽的灵气波动，神识朝着整座三元城席卷而去。 片刻后，阿虎对着莫语摇了摇头。 “是吗。” 莫语轻声呢喃，眼眸微垂，不再多言。 “少……主？” 寒小小心中生出一股压抑之感。 突然，她的手臂被人拉着，扭头一看，正是寒风吟。 “风吟哥哥？” 寒风吟此刻却没有理会寒小小，转而侧身，冷淡的嗓音回响开来，飞快传入三元城内所有天机卫耳中。 唯有七个字。 “天机卫所属……” “屠城！” 冷意洞天，寒芒四射！ 然而听在寒小小耳中，却似遭雷劈，手脚冰凉。 “风、风吟哥哥？！” 寒小小大惊失色，在她目光当中，屠城二字落下，近百名天机卫队长，也已纷纷转身。 同时寒小小也是发现，她所属小队的队长袁杰，正眉头紧锁的望向她，目光当中暗含警示。 寒小小有些失神的偏过头，莫语仍就坐于机关轮椅之上微闭眼眸，阿虎立于其侧，神识释放护佑着莫语各个角落。 “少……” 寒小小又想出言，可就在这时，只见莫语忽的睁开双眼，朝着三元城外方向看去，紧接着，阿虎全身气息一凝，同样朝着城外方向观望。 “少主，是真人境界强者，若属下没有猜错，应当是那林怀远。” 阿虎沉声道。 “应当是了。”莫语点了点头：“走吧，且去听听，这位林怀远长老，究竟要作何解释呢。” 话音落下，阿虎来到机关轮椅之后，推着莫语，朝着城外方向缓缓移动。 “少、少主！屠城之事，还望少主您三思呀！！” 就在这时，寒小小嗓音带着些许哽咽的呼喊道。 拉着她手臂的寒风吟面色一变：“住口！跟我走！” “不！不要！风吟哥哥你放开我！少、少主！少主还请三思呀！” 寒小小拼命摇头，目光一直注视在越行越远的机关轮椅之上。 “少主！那些三元城住民本就无辜，我们未必需赶尽杀绝，只要寻得解决方法，我想定能帮助这些三元城住民解除这般异样啊！少主，您这般决定却是错了，若是屠城，将来少主您定会后悔莫及的啊！！” 娇呼声中，只见机关轮椅上的少年仿若未闻，推着他前行的阿虎蓦然回首，虎目当中的血光，似隔着虚空轰击在寒小小心头，令得她全身一颤。 阿虎收回目光，推着莫语，继续前行。 许久，寒小小回过神，娇躯止不住的颤抖，全身香汗淋漓。 而后她似是察觉到什么，扭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众天机卫队长已经转回了身子，一道道目光落在寒小小身上，那凛然的杀意，仿佛要将之撕碎一般。 这些队长当中，袁杰忽然哀叹一声，不像好人的王绍全神色莫名，拉着寒小小手臂的寒风吟，此时的面色，早已无比铁青。 …… 临近三元城门处，一路上，阿虎推着莫语，听着耳边传来的杀戮声，两人皆是面色漠然。 “那丫头叫做寒小小？” 来到三元城城门处，莫语便示意阿虎停下，轻声问道。 阿虎眉间思索，好一阵后才恍然道： “是的，此女确实叫做寒小小，据说是受黎雪旗下的天机卫所救，哦，也就是那寒风吟，好像是说这寒小小本是一乡下地方的丫鬟，之后被寒风吟所救，还为之赐了其‘寒’姓，其后因寒风吟小队人数已满，正好属下所掌控的天机卫中，袁杰所属小队刚好缺少一人，便让那寒小小入队，说起来，时日并不算长，其他的……却是不知。” 天机卫人数甚广，阿虎自然不可能事事都了然于胸，寒小小一事还是他与黎雪偶有交流时，随意带过的。 “是吗，寒门出傲骨，这丫头倒是有种难得的侠女风气。” 莫语叹道。 “哼，就是太不知分寸。” 阿虎却是冷哼一声。 莫语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仿佛那寒小小只为过眼云烟，风一吹，便随风而散。 就在这时，阿虎话音刚落，猛地抬头间，只见三元城外，正有一道身影，正飞速掠来，很快便至近前。 来人外貌已过七旬，面色阴翳，背脊微躬，竟是一位驼背老者，全身激荡的灵力当中，还有种凶戾之感。 但仔细一看，老者此时头发乱糟糟，身穿的黑红长衫也各处破损，显得有几分狼狈。 “见过圣子。” 老者骤一出现，见莫语已在城门处等候，苍老面容顿时有些尴尬，他扫视周围，不由叹息道：“看来老夫还是来迟了一步。” “哼，你这何止是来迟一步！” 阿虎看向老者，即便面对的是真人，他也丝毫不惧。 而这位老者，正是驻守临北城的琅琊圣地长老——林怀远。 驼背老者林怀远双眼微眯，余光扫向阿虎，却也未有多言，摇头不语。 “林长老，你怎会搞成这样？” 此时，莫语淡淡的看着林怀远，嗓音看似温和的问道，只是那双湛蓝瞳眸深处的寒意，使得林怀远心中都猛地一跳。 这等气场，竟是让这已渡三灾的真人长老，都感受到一股压力。 不愧是圣子！ 林怀远心中暗叹，然后连忙解释道：“圣子有所不知，老夫听闻黎姑娘所言，圣子或需老夫帮衬，便是第一时间朝三元城赶来，可谁曾想仍旧出了岔子。” 说着，他面色有些难看：“老夫也没想到，就在老夫刚一踏出临北城，那天魔宗的月灵，便早已在城外等候，欲阻拦我等。” “当时老夫心里也甚是着急，而黎姑娘也让我速速赶来，所以自突破那月灵拦截后，老夫便全力朝三元城奔袭，可仍是晚了一步……” “你说什么？天魔宗胆敢在临北城阻拦？！” 阿虎虎目圆睁，不待他说下去，莫语接口道：“黎雪如何？” 嗓音声中，不见变化。 “黎姑娘本坚持与我一同前来，可她硬受了那月灵一掌，自知是拖累，便逃回临北城城主府，黎姑娘她现在……”林怀远一脸惭愧：“或已重伤。” 轰！！！ 无尽的寒芒冲天而起，那双湛蓝瞳眸当中的冰冷，似化作一柄利剑，刺的林怀远脸部生疼。 “很好，我本不欲这么早对上你们，可惜，月灵、月莹儿……” 莫语忽而轻笑道。 “你们这是在玩儿火呀......” 第十四幕 强者的慈悲！ 铛—— 铛—— 刀剑碰撞之声时而回响，剑光闪烁间，一个个身形迥异的魔人瘫软倒地，随着杀戮声逐渐减弱，整整上千尸首，近乎将三元城内各处主道填满。 血水化作溪流，汇聚为湖泊。 这当中有壮士，有妇孺，亦有孩童，手中紧握着早已折断的锄头、镰刀乃至擀面所用的木杖。 血泊中，这些人双目早已空洞，但面庞之上，仍是狰狞。 而在一个个尸首身旁，分别都站立着一道披着黑袍的身影，手中握着下品灵器长剑，竟也被鲜血染红。 轰隆~！ 忽然，雷鸣电闪，原本晴朗的夜空，再次被乌云覆盖。 这却不是莫语所为。 哗啦啦~！！ 暴雨来临，近千名天机卫缓缓抬头，雨水冲刷，将那黑袍之上的猩红洗去，血水沿着剑尖滴落而下。 此刻的三元城，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变作死域。 而因莫语与叶晓晨交锋，半座三元城的大地深深凹陷，此时，在那如同天坑的边缘处，近百名天机卫队长成弧形环恃，围着的中央，分别有着三道身影。 “风吟哥哥？” 寒小小跌跪于地，有些凄凉的嗓音从口中传出，俏脸苍白无比，暴雨袭下，更为惹人怜惜。 在她身侧不远，她的风吟哥哥正俯视着她，神情当中再无以往的温和，看着那冰冷的目光，寒小小全身颤栗，水灵灵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还记得，她生于玄元大陆五大域中的北境，刚出生时，母亲便因难产离世，父亲则整日酗酒，家中钱财也被挥霍一空。 此后，她跟随于父亲身边，家中粗活累活全都自己承担，而父亲依旧如故。 寒小小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有一日，父亲仍旧将她卖于一处大户人家充当丫鬟，换了一大笔酒钱。 而她，这么多年来，却连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用的仍是母亲见她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所轻唤的乳名“小小”。 不过，这个名字，她挺喜欢。 因为是母亲取的。 似乎天有眷顾，或许也因为寒小小生来就比较机灵，没过多久她便被这大户人家中的小姐相中，从此伺候小姐身旁。 小姐体弱多病，但待人极好，寒小小生来便带着一股侠义之气，借着小姐家中的背景，时而为百姓打抱不平，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 终于，小姐病逝，寒小小地位一落千丈，那大户人家中，更有不少人因寒小小常年来的打抱不平所牵动利益，以至于要置她于死地。 小姐已去，寒小小举目无亲，唯有脱逃，也就在最为危难之际，被路过的寒风吟所救下，从此心有所属。 寒小小还记得，当寒风吟为她赐予“寒”姓时，她是如何的高兴。 她不知母亲的名讳，也不想用她那混账父亲的姓氏，原本身为大户人家小姐的丫鬟，她理应也可以被赐下姓氏，然而小姐曾言，她的姓氏当由自己决定。 之后，当寒小小得知寒风吟的身份，得知天机卫中人皆都与之有类似的境遇时，她便提出了想要加入的念头。 “风吟哥哥……” 寒小小再次轻唤，此时此刻，她觉得眼前的风吟哥哥是那么的陌生。 她忽的扭头，看向另一侧的一道身影，那是一位粗犷大汉，她所属小队的队长袁杰。 寒小小明白，她生性跳脱，时常所作所为都会有些出格，可自她加入天机卫这半年来，袁杰对她都十分包容。 “队长……” 寒小小看向袁杰，嗓音声中，都有些颤抖。 “哎。” 袁杰重重叹息一声，却是看着寒风吟，道：“寒兄，寒小小是我小队之人，便让我这个队长来处理吧，如何？” 寒风吟同样注视着袁杰，眸中寒芒，并未减少分毫。 良久，寒风吟才往远处迈上几步，冷漠道：“随你。” 至始至终，都没再看寒小小一眼。 袁杰谢过，来到寒小小身前，低头打量着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娇小少女，不由再次叹道：“你这妮子，老子早就说过，让你做事说话要懂得分寸，老子还说过，你若再这般下去，迟早会将天给捅破。” “队、队长……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寒小小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她究竟做了什么，为何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变得如此森冷，仿佛恨不得将她给吞了一般。 “做错了什么？是啊……”袁杰自嘲道：“你其实并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过于纵容你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手臂，目光当中一抹不忍划过，却也眨眼即逝。 “队、队长？你、你要杀我？！” 寒小小手足无措，憔悴的面庞之上满是不可置信。 目光当中，对她无比包容和善的队长，此时已经将一股股灵气汇聚于掌心，居然就要朝着她，当头拍下。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队长、风吟哥哥，你们……” 寒小小目光呆滞，看向袁杰，又看向寒风吟，目光扫过周围一众天机卫卫长。 “即便要杀我，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我做错了什么啊！！” 寒小小的嗓音，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自我救下你时，便与你说明，天机卫并非寻常势力，更非你所憧憬的那些个劫富济贫惩奸除恶的民间组织，天机卫存在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少主手中之剑！” 此时，却是寒风吟偏过头来，见他出言，袁杰抬起的手，也停在了空中。 “我还记得，当时与你说过，只要你入了天机卫，哪怕是惹上天大的麻烦，少主也能为你扛下来，将我等护于身后。” “我寒风吟生于微末，曾在一处秘境当中招惹了天魔宗圣子，就在我绝望之际，却是少主出手，将那天魔宗圣子挡了下来，甚至还因我触动了体内隐患，以至于肩部受了一剑，我寒风吟何德何能！” “你当初说要加入天机卫，我本是替你高兴，却也担心你的性子过于跳脱，而天机卫由少主所立，现如今，倘若你一名小小的天机卫寻常下属，就敢质疑少主的决断，那天机卫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所以……” 寒风吟目光深邃，一字一顿的道：“你必须以死谢罪！” 寒小小呆住了，有些木讷的喃喃自语：“我、我并没有想质疑少主的决断，我只是觉得城中那些住民皆是无辜之人，并没有取死之道，我只是想若是就这般将全城人屠了，必定会心有愧疚，不想少主往后会因今日所为而感到后悔，人有慈悲，方得始终呀！！” “你只是觉得？你只是想？你是什么东西，也妄图窥探少主的想法？” 此刻，一众天机卫队长当中传出冷哼，此人再听闻寒小小所言过后，眼中杀意更为浓郁。 “人有慈悲，方得始终？” 寒风吟摇了摇头，道：“你可知，少主曾言，东海有一洪荒巨兽，以人为食，仅为果脯，而人自是不愿，因而反抗，复仇，洪荒巨兽不解，它食口粮，乃为果脯，如何不可？这等行为，那巨兽全然无法理解，它食人，与人何干？” 寒风吟看向寒小小，却见她双眼迷茫。 “不明白？当时我也不明白，而后少主又言，若有朝一日，他屠戮众生，那么，又与众生何干？” “你又是否明白？” 寒小小眸中先是不解，而后思索，娇躯猛地一震，目光骇然：“这......” “呵，慈悲？” “那日北冥山，我等曾对那些散修们警示，少主君临，速速退却，这便是慈悲！今日屠城，少主曾询问可有清醒之人，这也是慈悲！这世间无知无畏之人数之不尽，倘若每人都要施于你口中的慈悲，那少主该如何安之！” “一兵于一兵，一帅于一军，一王于一国，而少主身作琅琊圣地圣子，更为我等成千上万天机卫之主，他的身份地位乃至所能看到的视野，所思所虑，岂又是你能明白！” “你要清楚，不是少主不慈悲，而是……” “这本就是强者的慈悲！” 话音一落，寒风吟再不看寒小小一眼。 “强者的慈悲？” 寒小小怔怔出神，许久之后忽而一笑，眸中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风吟哥哥，或许你说得对，天机卫虽好，但并不适合我，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加入天机卫……不。” 寒小小轻轻摇头，低声呢喃道：“或许当初，我就该与小姐一同而去。” “队长，你动手吧。” 倾盆大雨，寒小小全身湿透，乌黑的秀发散乱，她看向袁杰，美眸当中并没有悲痛与怨恨，只剩下一片平静。 天机卫的行事作风没有错，少主莫语的决断或许也没有错。 身处不同的山峰，所看到的则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强者的慈悲？ 或许是对，或许是错，寒小小不明白，不理解，看不透。 毕竟那等高度的山峰，不是她能够攀登的所在。 但寒小小也不觉得自己是错。 正如她所说，或许自开始，天机卫便不是她应该的选择，或许寒风吟口中那劫富济贫惩奸除恶的民间组织，才应当是她该去的地方。 “你这妮子，说实话，若是此处人少，即便你质疑了少主，想来少主与虎卫长也不会针对你这一个小小的丫头，老子替你瞒了也就瞒了，可谁知你这妮子胆子这么大，都要怪我没能好好引导你，其实当初你刚入天机卫时，我便看出你这性子并非适合待在这里。” 袁杰默然，随即咬了咬牙，充斥着灵力的大手，已经朝着寒小小当头劈下。 “天机卫以少主为尊，此事绝对不能被打破，否则定会埋下大患，妮子，对不起了，下辈子定要投个好人家。” 说着，袁杰一掌，朝着寒小小额间拍去，只要拍实了，寒小小必死无疑。 “我不怪你们，真的哦。” 寒小小突然像是松了口气，眼中含泪，却笑颜如花。 所有人都能听出她话语中并没有半分虚假，不论对袁杰，对寒风吟，亦或是这些近乎逼死她的一众天机卫队长，皆都没有半分怨恨。 袁杰落下的掌印也稍稍一滞，而后紧闭双目，再次落下！ “投胎转世吗？” 就当袁杰手掌距离寒小小额头不到半寸之际，少女小脑袋稍稍歪了歪，嘴角带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我决定了，下辈子定要做一位劫富济贫惩奸除恶的侠女呢。” 银铃般的嗓音声中，带着一种恳切，也带着一抹淡淡的希冀…… 关于寒小小 大家好，我是作者不自律。 关于上一章强者的慈悲，在这里我想要解释一下。 强者的慈悲这一章结尾，思前想后，改过了很多次。 最初是寒小小直接被袁杰拍碎了脑袋，因而死去。 但我想，这样是否过于残忍，当然也会显得本书太偏黑暗向，但如若这样，后续情节稍不注意出现一些本该死的人却因某种转机又活了下来，便显得寒小小白死了，过于儿戏。 还有一种结尾，是寒小小被救下，或被莫语提前交代过得以宽恕，又或只是将之驱赶，可这样又正如袁杰与寒风吟所言，寒小小质疑少主的行为，是非常不妥的，若不死便会埋下隐患。 所以，在死与生之间，我非常头疼。 最终在这一章末，留下了悬念，没有彻底将寒小小写死。 而寒小小的作用，其实也是告知类似莫语这等层次人物是与常人不同的，以莫语为例，不讲他原本的身份，即便是现在琅琊圣子的地位，眼界与格局，都高于众生。 正如章节当中所提到的，处于不同的山峰，观望不同的风景。 为人处世，心性性格。也都是因此决定。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部分看惯了寒门主角模板的读者朋友们，或许会觉得莫语太过淡漠冷酷亲和力不够之类的，因而强调一下。 其次，原本大纲之后是没有寒小小的明确戏份，所以她究竟是生是死，其实我都不清楚，只能再观望观望，大家也可以在评论区里留言。 最后，便是有关男主莫语了。 他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性情更是淡漠。 那么，这种霸道总裁究竟有没有人能够制住他呢？ 洛依然：“那就请大家拭目以待咯~顺便希望大家能够推荐一下，收藏一下，还有本书已经签约，如果可以的话，也顺便求求月票，谢谢大家！” 《徒儿你要相信我》关于寒小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幕 天魔双娇 玄元大陆划分五方，正中中天域便覆盖亿万山河，当中无数生灵，皆以五大圣地为尊，其中琅琊圣地为最，而另一圣地天魔宗，似不愿承认琅琊为五大圣地之首，时常有所冲突。 临北城，作为琅琊圣地北方边境的一座关隘，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毕竟翻过北冥山，便是天魔宗的势力范围，从派遣已渡三灾的真人林怀远于城中驻守，便能看出琅琊圣地对这些边境城市的重视。 毕竟，真人强者也不是随处可见，放入圣地，那便能与阁老相当。 而作为边境城市，临北城自然不是三元城那种偏僻小城所能相比，若说后者只是一座千人小城，那么这临北城便是一座可容纳数十万人的巨型大城。 日上当头，临北城内外车水马龙，数之不尽的商人游客穿梭其中，一座座商铺酒楼嘈杂不断，更有特定的几处闹市喧嚣不止。 除此之外，城中亦有着大大小小成百座庄园府邸，当中皆是居住着大户人家，相比于闹市街头，这些地方便清静不少，是这座数十万大城当中，难得的安宁之地。 还有一处，则更为庄严，虽立于临北城中部，但寻常时无人胆敢随意靠近。 临北城，城主府。 对于临北城人而言，城主府不单是临北城至高的权力中枢，同样也是琅琊圣地那位真人强者的常住之地，当中自是强者无数，谁人胆敢放肆。 然而，今日的城主府上空，莫名散发着一股沉闷的气息，稍有靠近之人皆会生出股压抑之感，就连守卫城主府门前的士兵，也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露出生人勿近的威严。 “哼，真是胆小如鼠！” 城主府数里之外，有一座酒楼，进出来客络绎不绝，只是谁都没有发现，此时在酒楼顶端，正有一位青衣少女毫无雅态的坐在砖瓦之上。 女子面色绝美，最吸引人处，便是那双灵动的双眼，透着一股古灵精怪的味道，她此时目光所倒映之处，正是城主府的方向。 “真没意思，算了回去吧！” 青衣少女鼻尖轻哼，似待得久了，她站起身来，玉足轻点瓦片，朝着另一处所在腾身而去。 靠近临北城西侧城门不远，立有一座巨大的庄园，庄园门匾上书“酌玉庄”三个字。 独酌酒，孤赏玉。 “见过小姐。” 此时，青衣少女出现在酌玉庄门前，两侧数名身穿宝甲的护卫，顿时躬身行礼。 宝甲不凡，这些护卫同样也不简单。 “嗯，姐姐呢？” 青衣少女点了点头，询问道。 “月灵大人此时正于清风亭中。” 一位护卫应声答道，从其口中便能得出，这酌玉庄的主人，赫然是天魔宗核心弟子月灵。 青衣少女唤其姐姐，她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正是月莹儿。 “我去寻姐姐，你等继续守着吧。” 说着，青衣少女月莹儿双手背后，踏入庄园当中。 酌玉庄内，长廊曲折，无法一眼望尽，其间亦有一座座阁楼凉亭，青山绿水，好不自在。 只是这等逍遥地，却各处明哨暗岗，偶有灵气溢出，散发着无比浑厚的气息，较之守门的宝甲护卫，更胜一筹。 长廊上，月莹儿蹦跳着，很是随意的朝着深处行去，以她的身份，自是无人阻拦。 而行至深处，周围景色变得空旷，前方突现一羊肠小道，直通幽处。 月莹儿仰起头张望，远远地，一座凉亭立于竹林当中。 亭内，同样有名青衣女子，正手持笔墨，展开画卷，嘴角带着一抹动人的浅笑。 “姐姐！” 月莹儿垫着脚尖，悄然来到女子背后，忽的喊出声来。 而这女子，正是天魔宗内仅次于圣子的月灵，天魔宗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早知道你这捣蛋鬼来啦。” 轻笑声中，月灵放下手中墨宝，继而转身，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你呀，老是这般吓姐姐，也不怕将我给吓坏了？” “姐姐哪有这般脆弱，以姐姐的实力，我怎有机会吓唬你呀，还不是又被你发现了。” 月莹儿嘟着嘴，而后好像想到什么，忽然嬉笑起来：“对了姐姐，你听我说，那什么黎雪当真是胆小鬼，自被姐姐你重创之后，便躲在那城主府不出，姐姐，是否需要我去将她抓来？” 月莹儿似乎觉得很有趣，双眸弯成月牙儿。 至于此处是否是在临北城，是否位于琅琊圣地势力范围，她仿若统统不在乎，好像若是月灵点头，她便立刻就能将黎雪擒来一般。 “你这丫头，老是这般顽劣。” 月灵看了看身前的月莹儿，眉间微皱，一双玉手探出，打理着后者有些凌乱的衣衫，拂袖又拍去了先前月莹儿坐于房梁上，翘臀处所沾染的泥污，最后再将妹妹散乱的一缕秀发，落入其耳后。 月莹儿像是做错事的孩童般，傻傻的站着，有些羞怯的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甜甜的笑意。 做完这一切后，月灵再次打量月莹儿时，眉头才得以舒缓。 “你呀，自小尽知道惹祸，可莫要忘记我们此行所为何事。” 月灵有些嗔怒的训斥着，而后轻声道：“那黎雪为琅琊圣子旗下天机卫四大卫长之一，也是琅琊圣子的得力助手，邪枫林之行，对于你我而言也算是不小的机缘，便莫要再徒增变故了。” “昨日我之所以出手，却是因为那琅琊圣子唤走这临北城的驻守长老，想必定有要事，能够稍有阻拦为其增添一些麻烦，倒也算作一件妙事，至于那黎雪，昨日于城外未能将之击杀，让得她遁回城主府中，那便莫要再行招惹了，再者，不过也只是一位仆从罢了，当不得真。” “好吧，既然姐姐你都这么说了。” 月莹儿听闻，有些不悦的嘟着小嘴：“那姑且便饶了那黎雪一条贱命。” “对了姐姐，那处异常之地的瘴气应当已经开始消除，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忽然，月莹儿兴奋的道：“看来那家伙没有欺骗我们，这邪枫林当中竟真有道火的踪迹。” “此事探查起来并不困难，在这点上，他自不会欺骗于你我。” 月灵轻声告诫道：“既然瘴气之患已经开始消散，我们便即刻动身吧，这临北城毕竟也是琅琊圣地的势力范围，昨日那林怀远被琅琊圣子唤走，那便说明这位琅琊圣子，距离此地也不遥远，昨日我拦截林怀远算是得罪了他，还是早些动身，虽我不惧，但难免会有些麻烦。” “哼，姐姐这般厉害，那琅琊圣子传闻身体还存有隐患，就算他降临这临北城，我们也不见得怕了他。” 月莹儿娇哼道。 “妹妹。” 月灵忽然严肃的看着月莹儿：“我知你性子跳脱，当是少有畏惧，但你必须要明白，那琅琊圣子绝不简单，单是以他能以十二之龄叩开仙门，整个玄元大陆，便没有一人能够比得上他！即便是当今圣地太上长老乃至圣主一辈，在那般年龄也是远远不及。” “姐姐，这么说未免夸张了些吧？” 嘴上虽如此说，月莹儿的面色也微微沉吟。 她生于圣地，其父乃天魔宗高层，其姐更是圣地当中佼佼者，在此等环境下成长，自热而然的养成了如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但这并非说明月莹儿是一位不懂世事的懵懂女子，她同样聪慧过人，亦是天魔宗天骄之一，整个天魔宗年轻一代，在她之上，唯有两人。 然即便如此，月莹儿仍觉得姐姐对琅琊圣子的评价过于夸大。 “姐姐，莹儿自不会目中无人，那琅琊圣子我虽未见过，但也是知晓的，他的天赋我也同样清楚，十二之龄叩开仙门确实令我等大陆年轻一代汗颜，但也不至于说宗主太上长老那般存在，也比不上他吧？” 月灵听闻，终是摇了摇头：“哎，你还是不明白。” 她这妹妹始终还是差了些，所站高峰虽然是无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地方，但真要与圣子、与圣子继承者这一层次的相比，眼光格局仍落后了不止一筹。 在圣地当中，圣子之位空缺时，便会从一众核心弟子当中挑选出佼佼者，以此来争夺圣子之位，为圣子候补，唯有从中脱颖而出，又获得圣主以及太上长老认可，方能封赐圣子之位，从此仙途无量。 但是，修道之路何其艰难，其上荆棘遍布，即便身为一大圣地圣子，即便手中赐予的底牌再多，也难免会途中夭折。 因此，圣地当中除去圣子外，当初竞争圣子之位时的一众圣子候补当中，同样会留下最为突出一人，若圣子不幸陨落，那此人便是下一任的圣子，称之为圣子继承者。 中天域五大圣地，圣子继承者便是除却圣子之外，圣地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琅琊圣地的圣子继承者，便是陆琼阁老的唯一关门弟子，陆离歌。 而在天魔宗，月灵便是那圣子继承者！ 月莹儿虽与之并称天魔双骄，但两者的差距，还是极为明显。 “妹妹你年岁较轻，初显峥嵘时，琅琊圣子便已传出身有隐患，修为停滞不前，你并未见过他，所以你并不知晓，当年琅琊圣子莫语的名讳，在我等眼中，意味着什么……” 月灵莲步微移，走出凉亭，月莹儿紧随其后，接着月灵抬头看向天空，美眸中似有一抹迷惘：“妹妹你可知，多年以前，琅琊圣子对于我等而言，便如……一座大山。” 她口中的“我等”，自然指的是中天域至少都为圣子继承者乃至圣子的存在。 “当年，他较之我等年岁要小上许多，却近乎与我们同一时间叩开仙门，那时我等已近二十之龄，而他才刚满十二，当我等苦于火灾之劫，他却其后四年间，仅仅十六岁时便强渡火灾，只手威压我中天域年轻一代！” “他便如同大山，压得我等喘不过气来，若非他身有隐患，以至于整整七年修为未进，否则，我等或许连面对他的勇气也没了。” “姐姐。” 月莹儿眉头微皱。 “我知道，我等身为圣地传承者，自小逆天而行，武道之心岂能受扰，因当无畏一切，所有磨难，当以无敌之势斩断。” “只是当初的琅琊圣子委实太过耀眼……” 月灵忽而轻笑，眉眼如画：“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妥，但如今我也不得不叹一声辛好，辛好他荒废了七年时光，如今我等皆已追上，这些年来武道之心也越发凝实，如今若面对琅琊圣子，也再无可惧。” 说着，月灵青丝飞舞，纱裙轻摆，天地间的灵气仿若化作仙雾，环绕其间，一种无敌之势，自内散发而出。 月莹儿掩嘴轻笑，这才是她的姐姐，天魔宗圣子继承者！ 就在此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自后方拂过，只见月灵姐妹如同触电般全身微震。 月莹儿当先转头，顿时美眸瞪大，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月灵眸中同样惊疑不定，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凉亭当中，竟不知何时，出现一位端坐在机关轮椅上的银发少年，手握玉盏，其内酒香四溢。 少年先是打量周围景色，扬了扬手中玉盏，湛蓝色的瞳眸落在两位佳人身上。 一道优雅的淡笑声，随之传荡。 “青风凉亭，浊酒一杯，玉美，人更美，这酌玉庄当真是雅致之地。” 第十六幕 还望琅琊师弟赐教 “琅、琅琊圣子！你怎会……” 清风亭外，月莹儿不可思议的望着亭中的那道身影，眼前之人，她虽未亲自见过，但早已清楚此人样貌。 这坐于机关轮椅之上，看上去仅十六七岁的银发少年，赫然便是琅琊圣地圣子莫语！ 然而令月莹儿惊讶的并非是这点，而是眼前这琅琊圣子是何时进入酌玉庄，又如何避过层层明岗暗哨，甚至于避过了她们姐妹的感知，出现在她与其姐月灵踏出还不到盏茶时间的凉亭之内？ 而与月莹儿不同，当月灵转过身来，目光中倒映着莫语的身影时，此前那抹惊疑，早已一闪而逝。 此刻她的那双瞳眸，如同一汪秋水，当中的温润令人情不自禁的被之吸引。 “见过琅琊师弟。” 一道温婉柔和的嗓音传出，月灵朝着莫语拱了拱手。 圣地圣子，已然能尊以圣地头衔为名。 “见过月师姐，见过月师妹。” 莫语微笑点头：“冒昧到访贵庄，还望师姐师妹莫要见怪。” “你还知道冒昧？你究竟如何来到此处的？！” 月莹儿秀眉微蹙，带着些许质问的口吻说道。 她打量着莫语，看着眼前坐在机关轮椅上，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完全无法与先前姐姐月灵所描述的那只手威压中天域年轻一代的人物联系在一起。 “莹儿不得无礼！” 月灵呵斥出声，眼中似有不悦。 见状，月莹儿只得讪讪闭嘴，但看向莫语的目光，仍旧不善。 “抱歉琅琊师弟，是舍妹失礼了。” 月灵面带歉然的道。 “无妨，月师妹也是性情中人，真要说起来，却是师弟我不请自来，才是失了礼数，至于我是如何进入贵庄园的……”莫语摇摇头，轻笑道：“这城中大大小小势力无数，但此地，仍叫临北城。” 临北城，所属琅琊圣地。 “琅琊师弟说笑了，师弟能够前来，月灵自当喜不自禁，哪会怪责。” “那便好，师弟当真是怕来的突然，唯恐唐突了师姐。” 而后，莫语与月灵一阵寒暄，就如长久未见的老友一般，相谈甚欢，月莹儿默不作声，时而审视着莫语，却也没有过多的举动。 “明明一有机会便会将对方斩杀，如今还要这番装模作样。” 月莹儿低声嘀咕着，她生性跳脱，最烦的就是这些表面功夫，但她心中也清楚，圣地圣子以及圣子继承者，已经能够一定程度上的代表身后圣地，所言所为早已不再是个人的事，暗地里明争暗斗，但只要不是撕破脸皮，明面上仍是一片和气。 而一旦将暗里的争斗搁置于台面上，那便是彻底撕破脸皮，极大可能还会引起身后势力之间的较量。 这等层次的言语交锋，当中的利益纠葛，完全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了。 月莹儿倒是明白，却很是不屑，在她眼中包括莫语乃至姐姐月灵在内，所言所行，都不是君子所为。 清风亭中，有着浑然天成的石台石凳，石台上有着原先月灵落下的笔墨画卷，此外，一壶酒，三盏杯，二人谈笑风生。 “想不到多年未见，琅琊师弟仍是那般风趣。” 月灵轻轻一笑，吹弹可破的俏脸上，或因酒意，泛起一抹淡淡的嫣红，恐令人如痴如醉。 “呵呵，月师姐见笑了。” 莫语同样嘴角含笑，摆了摆手，似是随意的问道：“对了，倒有一事忘了请教月师姐。” 笑意不减，只是看向月灵的那双湛蓝瞳眸，微微半眯。 “不知师弟是于何处得罪了师姐呢？” 此音一落，清风亭的气氛渐渐凝固。 “琅琊师弟怎会如此发问？师弟又怎会得罪于我，月灵不是很明白。” 月灵眉头微皱，加之脸颊上淡淡的红晕，有种别样的美感，只是美眸当中浮现出一抹疑惑，对于莫语之言，全然不解。 一旁的月莹儿险些笑出声来。 昨日阻拦林怀远与黎雪，她们可是易容而出，即便旁人完全能够肯定她们的身份，只要并非露出真颜，那便算不得撕破脸皮，这事便当不得摆在台面上来讲，莫语亦可使用相同的手段，却绝不会直言相向，否则也妄为圣地圣子。 “是吗。” 果然，听闻月灵回应，莫语便不再多言，随意的看向别处。 “哦？这幅万里山河图莫非出自月师姐之手？” 忽然，莫语的目光落在石台上一侧的画卷之上，只见画卷所绘，是由烟波浩渺的江河与层峦起伏的群山，构筑成的一幅极为宏大的场面。 “正是月灵福灵心至，此等拙作却是不入琅琊师弟眼中。” “此言差矣，月师姐这幅万里山河图完全当得上大家之作，只是……”莫语眉间思索，沉吟道：“只是师弟总觉得其间少了些什么。” 月灵一愣，眸中似有笑意，她虽为天魔宗圣子继承者，但也是中天域公认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倒是眼前这位琅琊师弟，还从未听闻有这方面的天赋。 “不知画中少了何物？还望琅琊师弟赐教。” 月灵也不羞恼，递过毛笔，缓缓站起身于一侧，竟亲自为莫语研磨。 “说来惭愧，师弟我对书画一道所触不多，倒是献丑了。” 口中虽说着惭愧，莫语却是接过毛笔，朝着万里山河图正中，轻轻一勾。 此时凉亭里，少年执笔，佳人研磨，好似一对金童玉女。 “月师姐，这万里江山虽说气势磅礴……” 莫语轻笑，笔尖在画卷当中游走。 “但若要掌控这万里山河......” 笔尖一转，划下最后一笔。 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柄锋利的长剑！ 莫语双目微眯，湛蓝瞳眸盯视着月灵。 “少的，便是这天下间的血气！” 话音一落，位处画卷正中的长剑，似乎爆发出无尽的杀意，仿佛有着猩红的血海，将画卷当中的万里江山完全淹没。 一种凛然的杀机，怦然从画卷当中喷薄而出。 “杀——！！！” 骤然间，一道道杀意凛然的喝喊，从酌玉庄外席卷而来，仅数个呼吸后，整座庄园外侧不断有灵气紊乱的气息激荡，兵刃碰撞声此起彼伏。 “大胆！竟敢在酌玉庄撒野！！” “保护月灵大人！” “黑袍…不对！这些人是天机卫！！” “快退！” “那是天机卫准真人阿虎，快去请水月长老出手！！” “……” 争斗呐喊声持续不断，月灵目光一凝，默默的看向莫语，没有出声。但位于另一侧的月莹儿却是脸色大变，猛地看向莫语，眸中含煞的质问道：“莫语！你什么意思！” “月师妹这是何意？” 莫语含笑，神色间极为不解。 “何意？” 月莹儿面色冷清，娇怒道：“莫语，这里虽是临北城，但酌玉庄乃是我天魔宗私人庄园，你不请自到也就罢了，如今还敢让你那天机卫袭击我酌玉庄？！” 她此时放出神识，居然察觉到有近千人突袭酌玉庄，当中大多数皆是凡人境中的佼佼者，甚至还有一道即将横渡风灾的准真人气息。 “天机卫？”莫语面露疑惑，诧异道：“确实有些印象，莫非是中天域新起的某个势力？能被月师妹记住，想来必定有过人之处。” “你！” 月莹儿大怒。 “莹儿。” 月灵眸光制止了妹妹，神色间没有半点变化，与先前她佯装不解时，莫语所带起的反应一模一样。 天机卫，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琅琊圣子旗下的势力，但一直以来，莫语从未亲自开口声明过。 此刻他说不认得，至少于台面上，那就真的不认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月莹儿心头早已怒不可及，可在姐姐警示的目光中，唯有气呼呼的立在一侧，看向莫语时，仿佛要将之一口吞了般。 “月师姐，你看我所画之剑如何？” 完全无视了月莹儿的目光，莫语指着画中长剑请教道。 “此剑锋利，定是神兵，没想到琅琊师弟书画一道，也是如此厉害。” 月灵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玉脸上的红晕，已然消散。 “既然琅琊师弟对于这天机卫并不相熟，月灵也不知怎会招惹到他们，只是月灵好歹为天魔宗弟子，就这般让旁人欺负，倘若无动于衷的话，日后难免会被宗门责罚，毕竟酌玉庄是为宗门之地，并非月灵一人所属。” “琅琊师弟且先在此歇息，我与舍妹便去处理一下这番闹剧，倒是耽误不了太久。” 是的，即便有着近千天机卫来袭，即便当中有着准真人实力的阿虎，在月灵眼中，也不过是闹剧。 月灵说完当即转身，月莹儿则恶狠狠的瞪视莫语一眼，也要随之跟上。 “两位师姐师妹还是稍等片刻为好。” 嗓音传出，莫语拂过衣袖，缓缓从机关轮椅之上站了起来。 酌玉庄上空，忽然阴云汇聚。 “琅琊师弟这是何意？” 月灵回身，直视莫语，美眸当中却也有了一抹阴沉。 “呵呵，此地风景甚好，凉亭美酒，师弟先前可还未尽兴，作为主人家，可莫要失了待客之道。” “你说呢，月师姐？” 轰隆~！ 话音落下，酌玉庄上空阴云当中，隐有雷声传动。 清风亭内，莫语直面天魔双骄，含笑不语，只是银色长发之上，似有电芒，正不断闪烁。 第十七幕 又当如何看？ 临北城西侧城门，有着成群的一片庄园，庄园皆是大户人家所居，寻常城中过路人，通常是不会前往此地，只会偶有驻足远观，艳羡不已。 而在这片庄园当中，有一处尤为巨大，乃是天魔宗所购置的地产，毕竟虽说天魔宗与琅琊圣地不和，临北城又属于后者势力范围当中，但双方圣地也远远没有达到敌对，乃至开战的程度，因此，不论天魔宗又或琅琊圣地，皆有地产在对方的边境城市当中。 酌玉庄，便是天魔宗所购置。 可以说自城主府以外，酌玉庄同样是寻常民众乃至武者，不敢触犯的地方。 然而此时，烈日炎炎下，唯独酌玉庄天际一片阴云，乌云当中隐隐还有雷声嗡鸣，酌玉庄内，更是喊杀震天。 近千名黑袍天机卫，不断从酌玉庄各处，飞跃而入，剑芒当中闪烁凛然杀机，见人就杀，血色莹然。 酌玉庄虽大，但即便月灵出行，身旁也不会带有太多的下属，能有过百强者护佑，便是足以。 而这些下属中，叩开仙门的极为少数，大部分仍是凡人境，此刻面对同样为凡人境中佼佼者，还近乎十倍之数的天机卫，处境已是极为不妙。 “杀！！” 酌玉庄走廊之上，阿虎目光森然，出手大开大合，直接以一人之力，将对方十来位叩开仙门之人拦住。 这些人中，刚叩开仙门的占据一半还多，渡过火灾之人仅得三位，而已渡水灾者，只有一人，甚至于根据气息判断，还是刚渡过水灾不久，全然无法与即将横渡风灾的准真人阿虎相提并论。 酌玉庄深处，清风亭中，一道道喊杀声传来，逐渐接近，月莹儿此刻的面色已是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反倒是月灵，似是仿若未闻，眸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已经从机关轮椅上站起身来的那道身影。 “莫语，你欲拦我姐妹二人？！” 终于，月莹儿再也忍不住，娇喝出声，一股股灵气，自周身蔓延开来，从气息上判断，正是渡过火灾的威势，甚至隐隐带动天地间的灵气波动，触及水灾的边缘。 不得不说，月莹儿确实天赋不凡，要知道，五大圣地圣子以及圣子继承者，大多数都要步入三十之龄，而她的年岁，可是与莫语相当。 见妹妹爆发，月灵却没有再似先前那般阻拦，仍静静的望着莫语。 “月师妹此话何意？” 莫语眉头一挑，轻笑道：“你我圣地虽是不合，但也并未交恶太深，月师妹你姐妹二人乃是天魔宗核心弟子，而师弟我更为琅琊圣子，怎会无故的阻拦二位，这要传出去，可是天大的误会。” “你！” 月莹儿当即暴怒，却见月灵忽然开口：“琅琊师弟意欲如何？这些匪徒闯我酌玉庄，莫非师弟你欲要偏袒？” 一道清风徐来，青丝随风而舞，月灵恬然站立，但一种压迫天地的气场，自这看上去柔弱的娇躯内，缓缓升腾。 月莹儿见状，周身也是灵气席卷。 “自然不是。” 莫语面色不变：“师弟我说了，良辰美景，还有佳人作陪，此间虽为临北城，但此地却是师姐你的酌玉庄，你我许久未见，应当浮一大白，怎能被旁人旁物所惊扰，月师姐你可是天魔宗圣子继承者，莫要因这般小打小闹而失了分寸。” 面对眼前天魔宗年轻一代仅次之于圣子的天魔双娇，莫语竟是又缓缓坐回机关轮椅之上，只是天上的雷云，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月师姐，月师妹，请。” 石台上，莫语取过壶酒，朝三盏杯中斟。 见此一幕，月莹儿更是气急，低声传音道：“姐姐，这莫语太过嚣张，他体内本有隐患，不如……” “不可。” 月灵摇了摇头。 若是有哪怕丝毫可能，她自是想将莫语斩杀，哪怕彻底撕破脸皮，引得双方圣地开战也在所不惜。 只是，琅琊圣子岂是那么容易杀的。 耳边杀戮声逐渐靠近，月灵忽然轻笑起来，全身的气息收敛，温柔的坐在石凳之上，取过玉盏：“既然琅琊师弟兴致盎然，那月灵自不能怠慢，先前之言却并非待客之道，月灵自罚一杯。” 说着，月灵长袖遮面，仰头饮酒。 月莹儿虽脾性火爆，也并非笨人，同样收了气势，气鼓鼓的坐于另一石凳上。 天际雷云，缓缓消散。 莫语含笑，端起酒盏，回敬一杯。 清风亭中凝固的气氛，似乎随着两杯酒过，再次活跃起来，只是耳边的杀戮声，却是越来越近，依稀间，已能于远方走廊一角，见到大批后退的宝甲护卫，还有成片的黑袍天机卫。 正当前，阿虎全身猩红色的虎皮魔纹不断闪烁，一双虎爪，直接震碎了正与之交缠的两位已叩开仙门武者的心脉，继而朝着场中最强的那已渡火灾与水灾的三人抓去，戾气冲天。 “杀！！” 各处黑袍天机卫纷纷涌入，近千对付不到百人，同为凡人境，根本没有丝毫悬念，甚至于一些找不到对手的天机卫所属，直接开始破坏周遭的建筑。 一时间，烽火四起。 酌玉庄中的安宁，荡然无存。 清风亭内，看着一道道黑袍天机卫，目光注视在虎背熊腰的阿虎身上，月莹儿面色则是越来越阴沉。 月灵仍旧面带笑意。 这些宝甲护卫皆是她的下属，其存在意义，与天机卫相似，并非归属天魔宗，而只以月灵为尊。 但眼下即便她的这些属下一道接着一道毙命，月灵美眸当中，仍未有带起丝毫波动。 只见她玉手轻抬，再次举杯，看向莫语时，似有些好奇的问道：“琅琊师弟，不知你对这天机卫有何见解？” 莫语听闻，略微思索，摇了摇头：“这天机卫隐隐有些耳熟，却是不知其中详情，莫非月师姐你有什么看法？” “琅琊师弟见笑，那月灵便来说一说这天机卫。” 月灵轻柔的说道：“琅琊师弟你或许不知，这天机卫遍布玄元大陆五大域，其成员众多，且各个都天赋不凡，至少于凡人境中，也皆是佼佼者，确实不能小觑，只是……” 月灵眼帘低垂，嗓音有些淡然。 “只是这天机卫虽是成员众多，但当中少有实力出众者，便是那四大天机卫卫长，说的好听些，是将要渡过风灾的准真人，但实际，也仍是渡过水灾的强者罢了。” “而临北城毕竟地处贵圣地势力范围之内，月灵出行自是不敢妄自尊大，身边良人虽少，却也有拿的出手的。” 说着，手中酒杯落下。 几乎是月灵说完的瞬息，只见一股极为强横的气势，自酌玉庄某处升腾而起。 这股气势，来得极为突兀，与寻常武者通过调动灵气自体内逐渐释放不同，仿若凭空而起，号天地之力。 “放肆！！” 一声苍老的嗓音，从酌玉庄深处一座阁楼当中回响。 风一滞，云窜动。 刹那间，风起云涌！ “真人……” 莫语星目微眯，面色倒也没有大的变化。 长廊上，正交战正酣的阿虎却是虎目微眯，只见极远处阁楼上，一位身着华贵衣装的老妇人冲天而起，当她出现的第一时间，目光穿透层层虚空，直接锁定在他的身上。 顿时，阿虎只觉被一只毒蛇盯上一般，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凝固。恍惚间，阿虎只是一个眨眼，原本位处极远处的老妇人，居然已至近前，一掌当胸袭来！ 空气中的灵气仿若化作一条条锁链，将阿虎四肢捆绑，行动竟开始变得迟缓。 “当我怕你不成！” 阿虎血眸爆射出一抹精光，浑身闪烁着的虎皮魔纹更为深邃，一双虎爪开合，朝着眼前老妇人迎面而去。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阿虎与老妇人碰撞在一起，强烈的震动直接将周遭长廊碾的粉碎，尘埃当中，阿虎近乎飞退数十丈，眼鼻口处皆有一股鲜血流淌，反观老妇人，仅仅向后落了半步。 两者差距，极为明显。 “咦？竟能受了老身一掌不死？” 老妇人目露惊疑，在她眼中，阿虎临近渡风灾之劫，但毕竟仍是渡过水灾的修行者罢了，受她真人一击，不但没死，反而看样子仅是受了些创伤。 “这位是水月真人，机缘巧合下，与月灵结缘。” 凉亭内，月灵似是介绍道，而后注视着莫语：“这些天机卫唯有这虎卫长叩开仙门，欲渡风灾之劫，但如今惹得水月真人出手，不知琅琊师弟认为，这些人能坚持多久？” 一旁月莹儿神色得意，看向走廊上的一众黑袍天机卫，目光当中显露出一抹轻蔑。 玄元大陆，实力称尊，人数再多又有何用。 “不够。” 然而，莫语摇了摇头。 轰——！！ 强横的气息猛然自黑袍天机卫中席卷而上，气息刚一生出，一道黑影直接朝着老妇人水月真人面庞，轰击而去。 气势汹汹，竟是与水月旗鼓相当。 赫然是一位真人！ 细细看去，这人被黑袍遮掩，看不清面容，但露出的双手干枯，背脊处弯曲，却是一位驼背老者。 呼吸之间，驼背老者替代了阿虎的位置，与水月真人战作一团，一道道凌厉的余波，瞬间将周遭事物毁坏一空。 “真人林怀远？” 月莹儿面色微变，月灵则似早有预料，嘴边带着笑意，默不作声。 而林怀远身穿黑袍，将样貌遮挡，并未现出真容，便是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份，这事也不能端在台面上来讲。 否则便是双方撕破脸皮的时候。 “这天机卫当真是人才济济，没想到竟连渡三灾的真人强者都归附其中。” 月灵先是称赞，而后轻叹道：“但若只是如此，那便也太过小觑月灵了。” 嗓音回荡，酌玉庄内又一处阁楼之上，再次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气息，就见一位蓝袍老者自阁楼内爆射而出，全身所散发的气息，竟是比之水月真人与林怀远还要强上半分。 赫然又是一位真人！ “这位，是水阳真人，乃为水月真人之兄。” 月灵主动为莫语斟酒，面含笑意问道：“不知此刻，琅琊师弟又当如何看？” 这时，那水阳真人冲出阁楼，直接朝着正与水月真人交锋的林怀远袭去，原本林怀远与水月真人就实力相当，若是水阳真人再加入战局，林怀远恐怕危矣！ “仍是不够。” 莫语淡笑道。 月灵斟酒的玉手一顿。 呼—— 刺耳的风啸声自数千丈高空传来，只见莫语一直乘坐的上品灵器飞舟，近乎垂直的俯冲而下，直至寻常人可视之处时，骤然有一抹红芒自飞舟当中跃出，朝着那水阳真人拦截而去。 “哼，既然先前不愿出手，那你也没有必要现身了，给本座滚回去！！” 此人外貌仅是壮年，红发如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全身上下气血更是极其旺盛，随着冷冽大喝声传出，一股张狂的霸道之气，便扑面而来。 赫然又是一尊真人！ 这等常人难得一见的存在，竟是于酌玉庄中，接连现身足足四位！ 而当见此人出现，正朝着林怀远飞掠而去的蓝袍老者水阳真人，心头猛地一跳，不单是因为他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更为重要的是，那逐渐弥漫开来的狂霸之气，光是气息，便已经远远超出他与水月真人乃至再算上林怀远，三位真人加在一起的总和！ “琅琊圣地阁老……战狂！” 见此一幕，就连月灵的眸光，都微微一凝。 她完全没有想到，莫语竟是将战狂给唤来了临北城，另外，战狂面部上，仅仅只戴着一条将口鼻遮掩的面巾，这纯粹掩耳盗铃般的做法，可谓嚣张至极。 与此同时，战狂轻易震慑住水阳真人之后，那垂直俯冲而下的上品灵器飞舟，竟是冲势未减，反而更加狂暴的朝着与林怀远交手的水月真人，急驰而去。 林怀远见状，似早有预料，猛然抽身一退，上品灵器飞舟便于眨眼间出现在水月真人身前。 “什么？！！” 水月真人面色大变。 一股恐怖的玄芒自整座飞舟上下猛然收缩，而后急速膨胀。 轰——！！ 震耳欲聋的能量涟漪席卷开来，似乎连空间都出现裂痕，无尽的天地灵气紊乱震动，继而形成一处巨大的漩涡，水月真人猝不及防之下，此刻所在，正处于这漩涡的正中。 上品灵器自爆！ 月莹儿猛地扭头看向莫语，只见后者坐在机关轮椅上，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可是上品灵器，寻常武者或许一生都无法得见的灵宝，可眼前莫语连眼睛也不眨。 也就在这时，先前退走的林怀远，竟是再次出手，朝着漩涡当中一探，抓出已全身血污的水月真人，趁着后者力有未逮之际，顿时一道灵气封禁。 林怀远一手抓着水月真人，一手还拉了拉遮掩面容的兜帽，好似生怕被认出一般，但却在下一刻，就这么当着月灵月莹儿姐妹的面，堂而皇之的朝着临北城城主府的方向掠去。 近千名黑袍天机卫也在这时，纷纷后撤，待得完全退走，凌立天际震慑水阳真人的战狂，这才遥遥朝着莫语点头示意，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至此，除去那面色铁青的月阳真人，酌玉庄月灵下属，水月真人被擒，所有护卫尽灭。 飞舟自爆的余波仍未结束，剧烈的风啸吹荡没入清风亭中，只见那偶有电光浮现的银色长发，正迎风飞舞。 石台前，莫语含笑，端过先前月灵所斟之酒，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第十八幕 承蒙少主怜惜 “莫师弟，此举却是过了些吧？” 清风亭中，莫语饮酒，肆意狂放。 月灵看着他，此时那美如画的面庞，已然失去了笑意，话语中原本的琅琊尊称也已更换。 此次为了道火出行，月灵特意将自己的两大真人带在身侧，加之她与其妹月莹儿的实力及其底牌，即便堂而皇之的驻留于临北城酌玉庄，她也丝毫没有畏惧。 可谁曾想，只是昨日稍微阻拦了莫语行事，今日他不仅派遣天机卫来袭，不仅让驻守临北城的琅琊圣地真人林怀远出手，竟然还将琅琊圣地的狂战阁老给唤了过来。 要知道，就算同为渡过三灾的真人，当中也是有很大的差距。 最直观的便是，林怀远是琅琊圣地派遣驻守这边境关隘的长老，而战狂却是琅琊圣地的阁老！ 难怪，难怪这莫语要等到此时才出现，原来是为了等候战狂的到来。 青丝飘动，月灵周身一股股缥缈浩瀚的气息，逐渐扩散开来，即便是月莹儿都从中感受道一股骇然的威压。 “哦？月师姐此言何意？” 莫语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不解的道：“这天机卫当真了的，竟还有两位真人境界的强者，这却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看样子，月师姐怕也没有预料到吧？” 月灵面色一寒，直言道：“将水月真人放了，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月师姐说笑了。” “莫师弟！” 嗓音加重，一道气机直接锁定在莫语身上，一股股灵气变得凝实，继而扭转为条条丝带，朝着四周飘散。 而每一条如同仙人羽衣般的灵气飘带当中，又包含着一种深邃的邪气，令人胆战心惊。 月灵散发的气息与莫语相当，仅是渡过火灾，但这等威势，即便真人见到，都不敢任意小觑。 不愧为天魔宗圣子继承者！ 一旁的月莹儿，早已是忍不住，见姐姐有发怒的迹象，她同样也开始调动起体内灵力，甚至一只手已经悄然抚在了腰间乾坤袋上。 场面近乎一触即发！ “月师姐这般架势，莫不是想与我切磋一番？” 莫语仿若未闻，轻声说道。 “若是我正有此意呢？” 月灵美眸呈现出一抹危险的弧度，天地间的灵气不断朝着此间汇聚而来。 “月师姐就莫要再试探于我了，不过，既然师姐想与我切磋，师弟自然不敢不应，但这切磋或要换种方式。” 莫语并未拒绝，但言语间好似有些忧虑。 “莫非琅琊圣子体内隐患比传言当中还要严重？” 月莹儿余光望向姐姐，只见此时月灵周身的灵气开始微微波动，盯视着莫语的双目，带着一种凌厉。 “呵呵，既然师姐你有意与我切磋，那不如……” 莫语忽而又道，嘴角一咧：“即分胜负，亦分生死，如何？” 轰隆~！！ 天空之上原本消散的雷云，猛然显现，轰然下压，无尽寒风将整座清风亭吹打的剧烈震动，天地间似是弥漫起一股极致的压抑之感。 在月莹儿眼中，此间天际仿佛就要塌陷一般！ 顿时，她目露骇然，死死的注视着机关轮椅上，那全身都开始有雷电划过的银发少年，若说此前莫语唤来雷云只是震慑，月莹儿感触还不太深，那么这时，空气当中所弥漫的近乎灭世的雷电之意，让得她不由大吃一惊。 月莹儿自小天赋出众，长久以来几乎是从称赞声中逐渐成长，在她耳旁，虽时常听闻中天域各个天骄的事迹，当中，有各方圣子、有如姐姐月灵那般的圣子继承者，近乎都是立于玄元大陆最顶端的天骄。 但月莹儿并无担忧，毕竟较之这些人，她还属于年岁较小的那一行列，与各大圣地天骄相差可有七八龄之多，以她的天分，只要潜力逐渐释放，未免就追赶不上。 然而，除了这些大陆最为耀眼的年轻一代，这么多年来，还有一个人的名讳，更为响彻云霄。 琅琊圣子，莫语！ 十二之龄叩开仙门，十六之龄渡过火灾，只手镇压中天域无数天骄，当中同样包括五大圣地的圣子以及圣子继承者！ 月莹儿每每想到，竟有一位与她年岁相近之人，如今已然立于大陆年轻一代的巅峰，将她视为追赶对象的一众圣子圣子继承者压在脚下，她便极为的不服！ 月莹儿从未见过莫语，但莫语的名字却一直在她耳旁徘徊。 今日，莫语不请自来，却是月莹儿初次与之相见。 第一眼见到，月莹儿有些失望，清风亭下那面色苍白坐在机关轮椅上的少年，在她眼中就像是位入暮老人一般，全身血气不足，甚至隐隐还是带伤之体，心中虽仍不敢小觑，但巨大的落差，还是让得月莹儿对莫语以往的评价有些不以为然起来…… 直到此刻！ 直到感受到天际雷霆之威，直到心中如遭受重锤一般。 这种威压，月莹儿竟生出一种无法抗衡之感！ 月莹儿再次打量眼前被雷电所缠绕着的身影，额间不由的滴落下一滴滴冷汗，有心调用灵力，却忽而发觉，自己抚在腰间乾坤袋上的玉手，竟开始微微的颤抖。 妹妹月莹儿的异样，月灵自然发觉，只是她此刻的目光，也已经变得凝重起来，与莫语对视之际，周身围绕着的灵气飘带，化作一道道仙雾，不断上下起伏，激荡开来。 即分胜负，亦分生死！ 这句话若是旁人来说，月灵自是不惧，但倘若是眼前之人开口，她也不得不慎重。 清风亭天际，雷云越聚越多，阴云弥漫。 清风亭外，一道道仙雾，环绕其间。 这股压抑窒息之感，逐渐凝重，而那月阳真人却不知为何，早已不知所踪，酌玉庄各处，尸体遍布。 忽然，月灵深吸口气，凝聚的气势骤然消散。 “琅琊师弟言重了，不过切磋而已，既然师弟并无意愿，月灵自是不敢勉强。” 再次看向莫语时，月灵俏脸上已是一片柔和的微笑。 莫语同样含笑点头，随着周身电光消散，天际之上的雷云也同时逐渐淡去，烈日炎炎，晴空万里。 紧接着，莫语似乎有些疲惫，咳嗽了几声，身子紧贴着机关轮椅靠背。 至此，场中那股极致的压抑感，也随之而散。 先前一直忍不住想要出手的月莹儿，此时却是无意识的松了口气。 也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只见虎背熊腰的阿虎，出现在莫语所乘坐的机关轮椅之旁。 “少主。” 阿虎此时全身各处还沾满鲜血，他朝着莫语躬身行礼，看也不看月灵月莹儿姐妹一眼。 “你受伤了？” 莫语察觉到阿虎气息有些不稳，显然是此前那水月真人所造成的，毕竟虽然阿虎即将渡三灾，又习得幽冥虎玄功，但始终仍未突破至真人，能与之短暂交手，已是极为不错。 “劳烦少主费心，属下无碍。” “你们！” 月莹儿美眸大睁，见莫语与阿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她们姐妹面前谈论伤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也未免太嚣张了，莫语！这人名唤阿虎，乃是你那四大天机卫卫长之一，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月莹儿咬牙切齿的道，不知为何，此时面对莫语，总有种心悸之感。 “月师妹误会，这人确实叫做阿虎，但却并非什么天机卫之人，而是我此前路过北冥山时，新收的弟子。” “你少糊弄我！” “怎敢戏言，你说是吗，阿虎？” 莫语偏过头，看着阿虎。 “少主说的是。” 阿虎一脸严肃，口中却喊着“少主”。 他性子忠厚，少主称他为徒弟，但他却是万万不敢逾越。 “你……” “琅琊师弟倒是收了位好徒弟。” 月莹儿刚想再次开口，却是月灵轻声说道：“这位阿虎师侄虽年岁大了些，但根骨天赋却是不凡，若月灵没有看错，应当已经快渡风灾成就真人位了吧。” 月灵没有深究，既然莫语称阿虎是他的弟子，那便就是他的弟子。 “月师姐谬赞了，他哪值得师姐你如此夸赞。” 莫语摆了摆手。 “自然是当得，不过……月灵却有疑惑，先前此间与我属下交手之人，倒是与阿虎师侄有着几分相像，就连气息也一分无二，不知阿虎师侄能否给我个解释？” 月灵越过莫语，美眸直视着阿虎，眸中的蕴含着一股隐藏的威严，这等凌厉的目光，倘若是早些时候的阿虎，说不得仍会被震慑几分。 但，自从昨日在叶晓晨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此后又经莫语点醒，阿虎的武道之心已经增强太多，他甚至觉得，眼前这天魔宗圣子继承者，比之那叶晓晨，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于是，阿虎抬头，虎目森冷，朝着月灵望来的方向，直视而回，心神没有半点波动。 见状，月灵面色微凝，眸中掠过一抹诧异。 “此言不虚，先前确实是我！” 出乎意料的是，阿虎竟直接承认了下来，然而就在下一刻，他有些惭愧的叹息道：“这位姑娘……” “叫师姐。” 莫语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拿起酒壶，自斟自酌。 “是，这位师姐……”阿虎连忙改口：“你是不知，先前我见你这庄园有外敌来袭，自知有几分本事，便想相助于师姐，可谁知，师姐你那几名手下好似误会，竟与我起了争执，倒是我下手没个轻重，甚是惭愧，不过真要说起来，那天机卫好生厉害，居然还有两位真人，在下确实是有心无力，没能帮到师姐。” “哎，这天下间藏龙卧虎，倒是我过于狂妄自大，还以为有些实力天下皆可去得，没曾想却是井底之蛙。” 阿虎一字一顿的说着，全然没有半分情感，倒像是在背书一般。 至于他若真为少主弟子，本该是低上一辈，不过既然少主让称师姐，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对于这番言论，月灵面色不变，还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但身旁的月莹儿，俏脸气的通红，尤其是那最后一句，显然是在指桑骂槐。 就连莫语都有些惊疑的瞥了阿虎一眼，以后者的心性，断然不会这些弯弯绕绕的言语。 数息后，莫语眸光当中，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是吗，倒是劳烦师弟了，只是如今我酌玉庄受外敌入侵，此间甚是狼藉，或还需整顿一番。” 月灵嗓音淡然，任谁都能听出当中的送客之意。 她话音一转，不再追问阿虎，同样也未再提及水月真人一事。 “也对，今日倒也不便叨扰，既然如此，那月师姐，月师妹，在下便告辞了。” “庄内还需修缮，便不送琅琊师弟了。” “无需客气。” 莫语点了点头，朝着阿虎示意一眼，后者推动机关轮椅，在月灵姐妹的注目之下，沿着羊肠小道，朝酌玉庄外行去。 月灵与月莹儿立于清风亭外，目送着那坐于机关轮椅之上的银发少年，越行越远，而后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姐姐，这琅琊圣子委实太过嚣张！” 月莹儿咬牙切齿的道。 月灵站于原地没有应答，秀美微皱，似在思索。 “姐姐，你在想什么？” 少倾，月灵抬头望向天际，喃喃道：“我在想，先前琅琊圣子究竟是装腔作势，还是他体内的隐患已经有所减弱。” 月莹儿眉间一挑，回想起先前的雷霆之威，沉吟道：“应当是后者，最早或是威慑，但先前那股威势，却做不得假。” “那便麻烦了。”月灵轻叹一声：“既然琅琊圣子现身此地，说不定也同样得知了道火的踪迹，那奇异之地的瘴气即将消散，此行或许没那么简单了。” 此时月灵属下尽数折戟，身边的两大真人，也只剩其一。 “姐姐，那水月真人......” 月灵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毕竟是临北城，而且还不到与琅琊圣子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那是否派遣增援？那琅琊阁老狂战，可不好对付。” “哎，本不欲如此，没曾想......” “希望来得及吧。” …… 酌玉庄变故，那激烈的杀戮声，天地间震响的雷鸣声，早已引得临北城西边大部分人的注意，但那处所在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窥探，即便隔着酌玉庄较远的街道之上，都冷清了许多，毕竟很多人还是害怕惹上麻烦。 而在酌玉庄门前，除了少数一些势力的探子隐藏于暗处，便无人胆敢靠近半分，一片空旷。 唯有一丰盈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酌玉庄门外。 这女子亭亭玉立，面容绝美却带着几分苍白与憔悴，但即便如此，仍旧吸引不少隐于暗处人的目光，只是当察觉到这些注目时，女子周身便会传出一阵些许紊乱但很是凌厉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酌玉庄大门打开，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推着机关轮椅缓缓而出，轮椅之上，银发少年双眼微闭，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当所有探子得见来人之时，瞳孔都是猛地一缩，接着在余光当中，那原本静候着的女子，娇躯忽的颤抖起来，一股淡淡的女子清香拂过，她已是小跑着来到那少年身前。 “少…少主。” 黎雪美眸含泪，颤声道：“还望少主责罚，是属下没能办好少主交代的事。” 她微微躬身，却似引动伤势，眉间不由带起一抹疼痛般的微皱。 机关轮椅上，莫语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女子的美眸，淡笑道：“可还满意？” 身后酌玉庄，烽火连天。 泪水自脸颊而下，黎雪有些哽咽的道：“承蒙少主怜惜。” “那便好，去城主府吧。” 莫语再次闭上双眸，不再多言。 黎雪抹去泪水，赶忙接替了阿虎的位置来到机关轮椅之后，烈日之下，随着地面影子逐渐拉长，女子轻柔的推着少年，愈行愈远…… 第十九幕 真人亦如蝼蚁 临北城，城主府。 作为临北城权力中枢，城主府的规模自不用多言，高墙环绕，卫兵巡视，其内除却正中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外，宫舍阁楼亦处处皆是。 “啊——！！” 沙哑的尖啸声突兀的自城主府一处偏僻角落传出，这是一座山洞，两侧皆有卫兵，洞内立着通往深处的阶梯，赫然是一座地牢。 地牢四周，皆是以一种呈现灰白色，以压制灵力的抑灵石所组建。 沿着阶梯向下，盏茶过后，便能看见一座巨大的牢狱。 此时，牢狱当中，水月真人头发凌乱，苍老的面庞上带有一道道的血痕，她双手被同样以抑灵石所打造的锁链捆绑，体内本就被禁锢的灵力，此时更为稀薄，她便真的如同入暮老人般，面色灰白。 与此同时，在牢狱四周，有着一道道细小的阵法，近乎不间断的爆射出凌厉的刀芒，轰击在水月真人身上。 以如今她此刻的状态，即便为真人也感到钻心般的疼痛，忍不住大叫起来，惨叫声洞天，满是皱纹的面庞上，即带着身为强者的羞愤，亦带着一抹深深的怨毒。 在她前方，驼背老者林怀远面色阴翳，阿虎站于一侧，黎雪双手仍放在机关轮椅上，三人目光倒映着无比惨烈的水月真人，耳中徘徊着不断回响的惨叫声，神情毫无波动。 机关轮椅上，莫语只手撑着头，目光漠然看着被一道道刀芒轰击的水月真人，淡然道：“如何，水月前辈？” 又一轮刀芒闪过，水月真人全身已是鲜血淋漓，蓦然听见莫语的嗓音，她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来，浑浊的目光死死的盯视着机关轮椅上的少年：“呵，老身修行百余年，何等风浪不曾见过，你身为琅琊圣子，莫不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前辈教训的是。” “前辈修行百余年，叩仙门，渡三灾，有朝一日说不定还能闯闯九难得尊者位，武道之心亦是坚不可摧，岂会屈服我这后辈的小小手段。” “但是呢，水月前辈……” 莫语双眼微眯，轻笑道：“我只需你告知于我，月灵是如何得知邪枫林中藏有道火的消息，你虽与之结缘，但也并非完全从属其下，没必要如此执着，其实，原本我是打算将你兄长捉来，但转念一想，前辈你应当与月灵走得更近些才是。” 嗓音回荡，水月真人面色铁青。 真人强者，已经是这方大陆极强的存在，但莫语语言当中，竟是想抓便抓，毫不放在眼中。 但水月真人知道，眼前这银发少年，有说这话的资格！ 不过，即便如此…… “哼，琅琊圣子，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既然你早已知晓道火的消息，又何必询问旁人如何得知。” 即便已成阶下囚，但水月亦是真人！ 这无关乎月灵本身，这是来自强者的尊严。 即死不屈！ “哎可惜。”莫语有些索然无味的摇了摇头：“带进来吧。” “是的圣子。” 林怀远大手一挥，只见一道道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总近百人被一群士兵押入地牢。 而当看见这些有些惊慌失措、或因恐惧吓的都不敢出声的近百人，水月真人的双目骤然瞪大。 “熙儿、真儿、乖孙……” 无法置信的望着眼前一幕，水月真人猛地扭头看向莫语：“你、你想做什么！” 这些人，赫然是她的子嗣家族，当中不仅有着最为亲近的直系血亲，乃至旁系血脉淡泊的后代也皆在其中。 “莫、莫圣子，你我因果，当你我二人间斩断，恩怨纠葛，但祸不及子嗣呀！！” “前辈说笑了。” 莫语轻声道：“先前前辈还指点于我，怎的此时便想不通了？你既与月灵结缘，与我为敌，既是敌，晚辈为何要在意前辈想法？” “你……” “前辈贵为真人，道心坚毅，但据晚辈所知，前辈也并非无情之人，晚辈想知晓，月灵如何得知道火消息，我只给前辈半个呼吸时间。” 修行者呼吸绵长，但半个呼吸，也是眨眼即逝。 “我……” 水月真人目光悲痛，双手紧握，手背上都露出一条条爆起的青筋，心中似有激烈的挣扎。 然而，一道淡漠的嗓音，蓦然回响。 “杀。” 半个呼吸已过。 “不！！我说！我说！！！” 水月真人猛然大惊，咆哮声震动牢狱。 然而，林怀远已然抬起双手，真人气息席卷而出，直接朝着那近百位水月真人后代，当头拍下！ “老祖救我！！” “祖母救救孙儿啊！我不想死！！” “不！不要！我等只是水家旁系而已，不要杀我们！！你们要杀就杀这些本家之人，我们是被牵连的呀！！” “闭嘴！！” 人群中，一对中年夫妇怒喝出声，眼中虽有慌乱，虽有绝望，但二人揽着一高一矮的儿女，望向水月真人时，面色带上一抹歉然：“娘，修行路上本就如此，我等不怪娘，只恨自己没有实力，孩儿不孝，只能先行一步了。” 砰！ 林怀远掌心落下，水家之人周围空间似乎碎裂，刹那间，处处血光闪烁，残肢纷飞。 水家百人，就这么在水月真人眼中，一个个化作血雾飘散。 牢狱当中，唯有血腥徘徊。 “不——！！真儿！！！” 水月真人双目赤红，良久，竟一道血泪从眼眶滑落而下。 “莫语！！！！” “为何！！为何！！老身已经答应了！！为何！为何还要杀了他们！！！” 水月真人披头散发，似如厉鬼。 然莫语只是俯看着她。 “晚辈说了，前辈只有半个呼吸时间。” 水月真人整个人变得呆滞，余光倒映着漫天血雾，脑海当中回想起以往儿孙围绕身旁的那抹温情，忽然疯叫起来。 “啊！！！！！” 道心奔溃，那本就沧桑的面容，此刻已似枯木，水月真人目眦欲裂，疯狂的想要朝着莫语抓去，双手铁链被绷的吭吭作响。 “莫语！” “莫语！！！” “你心肠如此歹毒，他日必有因果报应临身！!” “杀了我，你有种就杀了我！否则他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水月真人如同市井中的泼妇般，对着莫语怒骂出声，再无半点真人的气势。 “是吗，真是遗憾呢。” 莫语湛蓝瞳眸中没有带起半点波动情，此时看向水月真人，如同在打量着一只蝼蚁。 “看样子前辈也没有心思告知我所想知道的答案了。”似乎污了眼，莫语双眼缓缓闭合，轻声道：“曾有听闻，林长老擅长魔道功法，不知是否属实？” 一旁，没想到莫语会忽然唤他，林怀远微微一愣。 至于莫语口中所言，却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于当初就是因为他以邪功为长，为人孤傲，行事狠辣，这才让得圣地当中众长老颇为不喜，隐隐将之孤立。 而他的身份又完全比不上莫语，最终被派遣道临北城这座边境关隘坐镇，想要返回圣地，他孤身一人，却是极难。 毕竟虽为真人，但林怀远较之阁老那等层次，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同时，昨日被月灵拦路，也让得林怀远有些气馁。 明明只是一个渡过火灾的小辈，却是被其身后的底牌乃至势力，生生将他这位真人拖住。 除了再次感叹背景地位带来的妙处，林怀远心中别提多么的无奈。 “回圣子，老夫确实略懂一些邪法，恐不入圣子眼。” 不再多想，林怀远连忙应道。 莫语仍闭着眼，却是有些戏谑的道：“林长老谦虚了，摄魂术想来林长老并不陌生。” 林怀远全身一震，目露骇然。 真要说来，这世间何来正邪，在五大圣地高层眼中，所谓的邪功只要施展者懂得分寸，不去触碰底线，他们并不会过于理会。 林怀远如今仍是琅琊圣地长老，甚至受派镇守临北城，便能说明这一点。 但摄魂术不同，这等功法能够摄取对方魂魄读取记忆，可谓极其阴毒，遭受摄魂术之人，不但神魂破损，往后便会如同行尸走肉般，即便是五大圣地也无法容忍。 此时莫语意有所指，林怀远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他精通摄魂术一事，应当没有外人知晓，因为但凡知晓此事的人，早已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圣、圣子，这……” “让我瞧瞧你的手段。” 莫语根本不听他解释，随意的说道。 听闻，林怀远目光挣扎犹豫，面色阴晴不定，少倾，咬了咬牙：“是圣子。” “有把握吗？” “应当没有问题，这水月真人道心奔溃，自身不但灵力被禁锢，同样身受重创，不足为虑。” 说着，林怀远不再犹豫，朝着水月真人走去。 “哈哈哈哈哈——！！” “莫语……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此时，水月真人摊在地上，双手被铁链高高挂住，目光空洞，嘴边不断的咒骂着。 突然感觉有人靠近，水月真人抬头看去，眸子深处微微透出一抹光亮，似乎清醒了几分，但当见是林怀远，目光当中的光亮也随之熄灭。 “滚。” 嗓音已是沙哑的不似人声，水月真人越过林怀远，看向那机关轮椅上的身影，恨不得将之生吞。 林怀远也不出声，缓缓抬起手臂，一道道黝黑的玄芒逐渐汇聚于掌心，泛着一种阴邪的气息，接着趁水月真人分神之际，一掌直接抓在她头顶之处，那道玄芒轰然朝其百会穴当中，疯狂灌注。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要冲破地牢的束缚，碾碎大地，直通天际。 这是来自魂魄撕裂般的伤痛。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半炷香过后，林怀远气息收敛，而水月真人，已经如同傀儡般，全身瘫软，目光痴呆，一动不动。 “幸不辱命。” 林怀远来到莫语身前，额间隐隐泛起汗珠。 毕竟是横渡三灾的真人，即使身受重创，同等境界下施展摄魂术，还是让得他有些脱力。 “很好。” 莫语随口回了一句。 “那圣子，老夫便冒犯了。” 说着，林怀远小心翼翼的指尖点出，一道微光射出，没入莫语眉心当中。 一旁阿虎与黎雪自林怀远抬起手臂时，便完全将气机锁定在他的身上，以防万一。 牢狱中平静下来。 林怀远也早已默默的站在一旁。 良久，在三人的护佑当中，莫语缓缓睁开双眼，湛蓝瞳眸闪烁着一抹莫名的光芒。 “天魔圣子……” 嘴角微微一勾，没曾想，倒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原来如此，倒是有趣。” 莫语示意了黎雪一眼，后者推着他，阿虎护佑在侧，朝着地牢上方而去，唯独一道淡淡的嗓音，从机关轮椅出飘荡而出。 “将此地清理一下吧，过会儿与我走一趟。” 林怀远目光闪烁，而后似有了某种抉择，竟朝着莫语的方向，躬身行礼。 “遵命……少主。” 不是圣子，而是少主！ 机关轮椅上，莫语闭目，嘴角带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第二十幕 胜似一座英雄冢 “少主，天机卫袁杰回报，邪枫林中确实有一处奇异之地被瘴气所阻，那瘴气应当出现不久，因此天机卫没能立刻察觉。” 城主府中，自地牢而出，便是一处鸟语花香的庭院，各色灵草传出淡淡的清香，树木间亦有一只只小巧的灵兽窜动。 黎雪推着莫语，阿虎随之一旁，正恭敬禀告着。 “另外，袁杰又言，直至今日，那瘴气已经开始消散，少主是否吩咐天机卫封锁那方区域？” “不用，让天机卫撤了吧。” 莫语打量着此间景色，摇了摇头道：“道火为天地间稀有之物，自身带着一丝天道之力，道火生瘴，想来那极阳真火恐是有变，邪枫林内草木枯竭灵兽残暴或与之也有些关系，让天机卫各归其职吧，那方所在，不叩仙门，抵挡不了。” “属下领命！” 阿虎又问道：“少主，那天魔宗月灵应当也是冲着道火而去，我等虽然屠了她的下属，但此人见战狂真人现身，或会传讯天魔宗强者。” “无妨。” 莫语毫不在意，余光当中却发觉阿虎神色有些不对，浑身气势也少有溢出。 黎雪也是察觉异样，有些憔悴的俏脸上带着疑惑。 “哦？你要渡三灾了？” “还望少主责罚！”阿虎赶忙躬身：“属下此前灵力紊乱不受控制，隐隐风灾降临，而经过昨日心态转变，今日又与那水月真人短暂交手，恐怕属下再也无法抑制。” “原来是这样。”莫语轻笑起来：“那你便留于此地突破，风灾降临须得谨慎，风灾为三灾最后一道坎，若是一个不慎，风劫之力便会直接碾碎你的神魂，剥夺转世之机，从此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可少主您还要争夺极阳真火……” 阿虎脸色一变。 “无需多言。” 莫语瞥了阿虎一眼。 阿虎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好点头应道，神色间很是惭愧，暗怪风灾来的太不是时候，不能帮上少主。 只是他心中却也清楚，一旦风灾降临，他自己便是自顾不暇，说不得反而还是累赘。 推着机关轮椅的黎雪见阿虎不能陪同少主时，面色微变，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二人在此等候。” 忽然，莫语开口说道。 阿虎与黎雪一愣，这才发现，正前方一处凉亭前，正有一道如同烈焰般的身影等候着。 这人双手背后，火红长发随风而动，虽只是静静的站着，却仿佛有种莫名的伟力，使得此人看上去如同山岳一般。 琅琊圣地阁老，战狂！ 莫语吩咐了阿虎与黎雪后，灵力调动，机关轮椅自行前移。 “战阁老。” 来到战狂身前，莫语仰头微微一笑。 战狂转身，红发飞舞。 “你这小子的那些天机卫本座瞧了瞧，除了你这两位什么卫长，其他人的实力委实低了些。” 战狂瞥了后方黎雪与阿虎一眼，刚开口便来了这么一句。 这还是他怕驳了莫语面子，才如此说道。 在战狂眼中，连仙门都未叩开，即便在凡人境如何出众，也实在入不得眼。 “呵呵，自然是无法入战阁老眼的，我这些天机卫大多数自苦寒而出，本身天赋或高或低，少有出众者，即便我曾经传下一些功法，这进境也确实慢了些。” 莫语淡淡一笑，至于狂战对天机卫的轻蔑，他毫不在意。 “你小子心中有数就好。” 狂战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他看向莫语，问道：“你伤势如何？” 只见莫语面色透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以战狂的眼力，甚至能发觉这抹苍白当中，那如毛孔般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细微电芒。 “还可全力出手一次。”莫语有些无奈：“只是昨日于三元城，动静闹的大了些，触动了体内隐患，确实有些不太好。” 原本，以上品灵器飞舟的速度，昨日深夜便可抵达临北城，只是除了飞玉传讯等候战狂以外，莫语还一直在镇压着体内那九陨灭神雷。 “就是那什么叶晓晨？你为何不通知于我，只要多等半日，本座便能从圣地赶来。” 作为圣子一系，莫语的事情战狂自然也有听闻，只是他对此事极为不解。 “等不了。”莫语轻声说道：“那叶晓晨并非愚钝之人，再者我去三元城仅是为了重创于他，最终结果并不会改变太多。” “你的意思是说，本座出手也留不下他？就一个渡过火灾的小辈？” 战狂双目一瞪，直直的看着莫语。 他是谁？ 他可是琅琊圣地阁老！ 即便是真人，他也是当中的佼佼者，便是水月水阳真人加上林怀远一同出手，战狂自问也能轻松应对。 “不谈此事。”莫语叹了一声，转而说道：“战阁老，极阳真火对我尤为重要，此行还要多靠你了。” 见莫语不愿解释，战狂也没再追问，点头道：“这时自然，若是天魔宗有上位长老降临，便交由本座对付。” 天魔宗分上中下三类长老，上位长老的地位便与琅琊圣地阁老相当，这等地位身份，已然能够代表所在圣地的言行。 因此，不论天魔宗上位长老又或琅琊圣地阁老都不会随意出山，更不会轻易交锋，否则难免会引出更大的问题。 天魔宗与琅琊圣地虽不和，但也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极阳真火之争，一方能出一位上位长老或阁老便已是极限。 这还是看在莫语与月灵的身份上。 “如此，便劳烦战阁老了，不过……或还有一事需要交代战阁老。” “哦？” 战狂疑惑的看向莫语，只见后者嘴角开合，随即传音而出，数息过后，战狂目光骤然收缩，一身气势险些控制不住，令得如同烈焰的长发倒卷而起。 “你……” 战狂神色凝重无比，他仔细的看着莫语，沉声道：“这事，玄璃仙人可知？” “师尊会体谅我的。” 莫语嘴角含笑。 “你可知若如此做，意味着什么？” 战狂目光眯起，再次询问。 “自然，战阁老若是不愿，大可离去。” 莫语抬头，回望战狂，眸光古井不波。 二人对视，周遭天地似乎都被凝固。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战狂大笑出声：“好你个莫语，你小子也莫要激我，也罢！本座便陪你疯这一回！” 嗓音张狂无比，响彻天地。 莫语见状，也微微一笑。 “你少管我！” 忽然，远处传来黎雪的娇喝。 莫语眉头微皱，战狂则背过身子，似在打量周边景色。 “你们为何事争吵？” 莫语操纵着机关轮椅来到阿虎与黎雪近前。 “少主！” 二人一惊，躬身道。 “说。” “是少主。”阿虎当先开口：“是黎雪想要陪同少主您去争夺极阳真火。” “阿虎……” “胡闹！” 黎雪刚一出声，顿时被莫语的低喝吓得全身一颤。 “雪姨，你自己如今什么状况不清楚吗？” 莫语看向黎雪：“昨日你不仅被月灵击了一掌，其后遁回临北城时又被水月真人所伤，你此时的状况甚至连寒风吟这些天机卫队长都还不如，你跟随于我，便是累赘。” 林怀远曾言黎雪被月灵所伤，但此后他赶往三元城，只以为黎雪安然逃回城主府内，而以莫语的耳目，自然已经知晓，在那之后，黎雪却是又被水月真人追击了一段距离。 若非如此，以黎雪的性子断然不会憋屈的待在城主府内不出，完全是为了治疗伤势。 “少、少主，我虽有伤势，实力十不足一，但关键时刻，若是生了有什么变故，属下便是自爆己身，也要护得少主您安危！” 黎雪银牙轻咬，一脸严肃。 “哼，我的安危岂由得你来护？”莫语虚眯着眼，冷冷的道：“阿虎，你安心渡风灾，且命一队天机卫看好她，若是敢有丝毫异动，就给我扒光了衣服吊于临北城前。” “属下遵命！” 阿虎面色郑重，显然是认真的。 “阿虎你敢！” 黎雪不可置信的瞪大美眸，又可怜兮兮的望向少主无果后，顿时羞恼的瞪视着阿虎。 但她知道，阿虎是真的敢。 因为这是少主之命！ 要是真有其他心思，以她此时的状态，哪是阿虎的对手。 “带下去，别在这给我丢人。” “属下领命！” “不，少、少主……阿虎！你别过来！啊！放开我！你放开我……” 阿虎伸出虎爪，一把领着黎雪衣间，丝毫不管后者如何挣扎，直接提着就走，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这妮子倒是有趣。” 身后传来狂战戏谑的嗓音，他来到莫语身侧，不过见莫语面色如常，也失了兴致：“看来是妾有意郎无情呀，哎也对，这天地间怕是没人能够入你之眼咯。” “没人吗……” 莫语靠在机关轮椅上，抬头仰望天际。 见他这副模样，战狂却是想起什么：“这么多年来，你要寻的人找到了吗？” 湛蓝瞳眸划过一抹迷惘，莫语仍望着与他眸子一般的天空：“玄元大陆这般广阔，如何寻……” “那你为何不让圣地帮忙，这样你或省去许多心神，何必还自创什么天机卫？” 战狂问道。 “我信不过。” “我等你也信不过？！” “总有信不过的。” 场中归于平静，良久，战狂开口道：“本座倒是好奇，你寻了近二十年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莫语听闻，忽然笑了起来，这抹笑容仿佛能让锋利的兵刃归于剑鞘。 战狂微怔，二十三年来，他可从未在眼前这银发少年身上见过这般柔和的笑意。 “她呀……” 莫语失笑摇头，眸中有喜怒哀乐划过。 “……胜似一座英雄冢。” 温柔的嗓音声传荡开来，似将春风也都消融。 第二十一幕 火灾燃体，水灾灌灵，风灾碾魂！ “阿虎！你放开我！” 城主府一处宅邸当中，阿虎提着黎雪由远至近，踏入其中。 一路上黎雪不停挣扎，阿虎则充耳未闻。 “老娘让你放开我！！” 刚进屋中，黎雪再次娇喝，阿虎见状便直接将她扔了出去，直接让得黎雪一个踉跄。 “你便老老实实待在此处，少主既然不让你跟去，便莫要再动些小心思，免得为少主添麻烦。” 阿虎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阿虎！” 黎雪银牙紧咬，沉声道：“你并非不清楚，那月灵来这临北城，便是冲着道火而来，今日酌玉庄被毁，她带来的属下尽数被屠，即便她心思再深沉，但见少主现身，也定会通知天魔宗派遣上位长老前来。” “虽说少主也唤来了战狂真人，可一旦生起冲突，那毕竟是临近九难的真人交手，万一出了岔子，少主有了什么闪失，你我又该如何自处！” “那你当如何？”阿虎身形一顿，扭头过来：“你如今这副样子，还能为少主解忧不成？少主何等人物，不论手段或底牌层出不穷，若是少主都无法掌控场面，怕是你连自爆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我担心……” “行了！少主既然有了交代，你听命便是，我尽快突破风灾，希望待道火之争时能及时赶到。” “你！” 就在二人争论不休时，只见远处一队黑袍天机卫正往此间赶来，显然是收到了阿虎的传讯。 当先领头一人，仅青年模样，面色如玉，很是俊朗，只是眼角处微斜，嘴边时不时的挂着一抹轻佻，不像个好人。 “王绍全？” 黎雪秀眉微蹙，眼前之人，正是昨日三元城外曾指责过阿虎旗下小队队长袁杰的王绍全。 “呵呵，见过虎卫长、雪卫长，看来我出现的不是时候，你二位继续。” 王绍全微微一笑，只是向后退了两步，顺道还示意身后小队队员，守在宅邸门口。 “来的正好，你都清楚了吧？” 阿虎看他说道。 “这是自然。”王绍全收敛了有些轻佻的神色，严肃道：“既然是少主之令，我等怎敢轻视。” 说着，他带着歉意的对黎雪道：“雪卫长，抱歉了，同处天机卫，可莫要让我等为难。” “哼，你俩沆瀣一气，莫以为我不知晓！酌玉庄内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教阿虎那般说话之人，便是你吧。” 黎雪轻哼一声：“还什么自知有几分本事，便想相助于师姐……” “嘿嘿，献丑献丑。” 王绍全讪笑不已。 而他那队守护于外的天机卫所属，看着队长竟是与两位卫长谈笑风生，心中艳羡的同时也生起一抹佩服。 他们这队长就是如此性格。 传闻早年间，王绍全生于匪窝，自小便跟随身为山大王的养父“南征北讨”，当真是天王老子也不怕，虽说手中也是人命无数，但同样养成了以义气为先，心性豪放的性情。 直到他们这匪窝终是惹了众怒，近乎完全被屠后，王绍全侥幸逃出，与机缘巧合之下，被天机卫收留，一步步坐上小队长的位置。 此外，似乎他这脾性，也与阿虎、黎雪这两大天机卫长甚是相投，于是在天机卫中，王绍全虽是小队队长，但地位着实有些不同。 要知道，寒风吟与袁杰可皆是天机卫小队队长中的佼佼者，却也不见两大卫长与之有太多的交流。 “好、好啊，你俩不让我去，阿虎你风灾将至，那王绍全你去护佑少主啊？你不是能耐嘛？” 黎雪扫了王绍全一眼，面色阴沉道。 “只要少主开口，我王绍全自是义无反顾，哪怕我实力低微，关键时刻，大不了自爆已报少主恩德便是，不过……” “少主之命不可违，雪卫长你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吧。” 王绍全有些阴阳怪气的道：“雪卫长你也大可动一些小心思，只是但凡被我等察觉，可莫要怪我奉命行事了，毕竟以雪卫长你现如今的状态，倒也不难对付。” “你！” 黎雪气急。 可就在这时，二人却发觉阿虎自先前开始便闭口不言，此时神情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一股股灵气不断自体内汹涌而出，完全无法掌控。 “不好！！” 突然的变故，让得王绍全与黎雪同时一惊，只见阿虎面色猛变，怒吼道：“出去！！” 大喝声震耳欲聋，嗓音中带着一股焦急。 “糟了，快退出去，阿虎的风灾降临了！” 说着，黎雪与王绍全急忙朝宅邸外掠去，同时数股灵气冲出，将守在门口的一众天机卫成员，击飞十数丈之外。 也就在二人刚出宅邸的瞬息。 轰！ 天地之间，似有一股恐怖的气息，竟是凭空席卷而出。 咔嚓、咔嚓…… 只见宅邸各处，一道道裂痕逐渐蔓延，仿若承受不住这股气息的挤压。 更为令人惊惧的是，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道巨大的漩涡浮现在府邸之上，更为准确的讲，是浮现于阿虎的头顶上方。 轰！！ 终于，宅邸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化作一片废墟。 “风灾虽是可怕，但怎会这般强横，我以往也见过有渡三灾之人，可也没如此阵仗。” 见此一幕，黎雪面色凝重，心中微沉。 王绍全也眉头紧锁：“应该是与少主所传无上功法有关。” 此时，只见废墟正中，阿虎双目紧闭，双腿盘膝，头顶上方天际，一股莫大的伟力袭下，竟是生生的将他吸扯而上，悬浮于半空。 呼~！！ 一道道阴风席卷，能听见啸声，场中却毫无异样，甚至周遭树木皆是静止，并无呈现出被风吹拂的摇晃。 唯独在阿虎感知当中，那一道道阴风正从四面八方朝着他吹袭而来，风势当中，更有种令灵魂都毛骨悚然的寒意。 火灾燃体，水灾灌灵，风灾碾魂！ 这一道道阴风便如同化作铁匠手中锤，不断敲击在阿虎魂魄之上，若是承受不住无法蜕变为神兵，便会彻底被碾碎掉！ 一旦如此，便正如莫语所言。 剥夺转世之机，从此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吼~！！” 阿虎死死的咬着牙，喉咙处传出阵阵低吼，全身上下片刻间已是大汗淋漓，汗液当中竟还包含着丝丝猩红的鲜血。 这并非是风灾所造成，而是因为痛苦以至于完全无法稳住心神，导致灵气在体内肆意摧残着各处经脉。 以阿虎的心性，竟也痛苦如斯。 “阿虎……” 黎雪望着鲜血溢出透过衣物，逐渐化作血人的阿虎，眸光当中带起一抹担忧。 这便是风灾！ 三灾当中最后一道坎。 一旦迈过，便为真人！ 而以习得幽冥虎玄功的阿虎，一旦成就真人位，其实力的增长，将会极为的恐怖。 “阿虎，你可莫要辜负了少主的期待……” 黎雪玉手紧握，充满忧虑的嗓音，回荡在城主府中。 …… 琅琊圣地北方，原本以山峦为主，湖泊、森林为点缀，绿水青山，当是一处极为适合游览之地。 可在临北城、北冥山以及无冬山所形成的一处三角地带中，却是树木干枯，仙草不生，居住于当中的灵兽，也极为残暴，不知多少修行之人丧命其中，甚是邪异，而又以此地曾是以枫林为主，便被唤作邪枫林，被多数寒门散修列为禁地。 此时，邪枫林某处，三道身影逐渐从远方来。 一为赤红壮年，狂霸之气弥漫而出，震慑的周围残暴的灵兽不敢靠近。 一为驼背老者，每行一步，亦有股凌厉的气息散放，只不过他此时双手推着一座机关轮椅，极为的小心，全身所释放的灵气，却是不断将前方一些碎石断木扫去，生怕机关轮椅出现丝毫的颠簸。 最后，便是坐于机关轮椅之上的一位银发少年，他目光微垂，似在调息。 这三人，自然是琅琊圣子莫语，以及圣地阁老战狂与临北城驻守长老林怀远两大真人。 “哼，你小子倒是享受。” 战狂瞥了一眼机关轮椅，轻哼道：“深海玄晶石乃至寒至阴之物，你那些下属倒是好运气。” 以他的眼力，自然是一眼便看出机关轮椅的构造。 “呵呵，毕竟座下还得有些能人才是。” 莫语并未睁开双目，只见周身似有灵气不断扩张而后猛地朝体内收缩，仿若正在不断镇压着什么。 “就是你那什么天机卫四大卫长？不过说起来，虽然实力不济，对你倒是忠心的很。” “战阁老过奖了。” “哼，本座只是想告诉你，你那天机卫没人管得了，只是你的手也不要伸的太长了，免得有些人说闲话，毕竟圣地是同门，而你那天机卫却是你私属。” 林怀远忽然神色一怔，先前好似有一瞬，战狂随意的瞥了他一眼。 “我自有分寸。” “哼，你这小子还能有分寸？哎，本座也懒得说你，说起来你那属下现在应当该渡风灾了。” “应当是了，阿虎原本就面临风灾，这两日接连对敌，又与真人有了交手，自然水到渠成。” “你倒是不担心？” “区区三灾罢了。” 莫语随意的说道。 “你这小子……” 战狂眼皮不由抽了抽。 都说他狂，此刻他觉得眼前这臭小子比他不知狂到哪里去了。 区区三灾？ 渡过三灾可为真人！ 圣地阁老层次的存在，也不过真人罢了。 就是他战狂，即便临近九难，可也仍是真人！ “战狂阁老，圣…少主，那瘴气所封禁之地，到了。” 忽然，林怀远开口，当称呼到莫语之际，他稍有犹豫，但还是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当他余光看向战狂时，只是见后者眉头一挑，却也没说什么，不由心中松了口气。 也在同时，莫语缓缓睁开双目，湛蓝瞳眸当中，并不见丝毫波动。 第二十二幕 操碎了心 远处为一山谷，地势颇大，却凹陷于大地当中，如同草木徐徐朝天生长，边缘裂缝之处，更有黑雾源源不断从中升腾，继而将整座山谷笼罩，一种腐蚀气味自内飘散而出，透着刺骨的冰寒，细细品味，更是有股灼热隐藏，甚是怪异。 “果真是道火生瘴……” 眼前一幕，令得战狂眉头微皱：“天地九大道火，又以这极阳真火最为炽烈，怎会生出瘴气？” 自古以来，天地赐恩，众生唤灵，其中以天地而孕之神物也为之不少，当中耳熟能详的，便是九大道火，七缕天雷！ 曾有流传先辈之语，九大道火七缕天雷，得其一，仙途可期。 极阳真火便是九大道火之一，至于极阴寒雷则是那七缕天雷中的一缕。 皆乃应天而生。 “道火生瘴，定是当中炎灵出现变故。” 一旁驼背老者林怀远插言道：“这瘴气山谷破地而出，想来也是近日来所生，不然老夫也不会没能察觉。” 毕竟，他可是驻守临北城的长老。 “只是，道火怎会引动这般变化？这瘴气所传出的气息，即便是老夫也觉得有些心悸。” 林怀远乃为真人，但他依旧从前方瘴气当中，感知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此外，三人还同样察觉到，眼前山谷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地面凹陷处上升着，而周围的瘴气却是在逐渐消散。 “山谷破地，瘴气减弱，此处山谷眼看便要完全显现，这瘴气应当会于山谷完全升起于地面时，消散一空。” 战狂一眼便看出端倪。 “邪枫林本就极为怪异，被寒门散修称之为禁地，这山谷或是瘴气之变怕也是近日突生，若是没记错的话，十数年前战阁老还曾来此一探？” 机关轮椅上，莫语放出神识，感受着远处瘴气中的寒热之意。 听闻，战狂点了点头：“没错，要说这邪枫林却并非一直如此，而是百余年前突生异变，又因位处我琅琊圣地和天魔宗交界处，这百余年来，我等与天魔宗也偶有派出阁老或上位长老探寻，最近一次便是十七年前，但本座来此却未有丝毫发现，只是如今才恍然，原来是因道火的缘故。” “哦？圣地既然知晓雷焱尊者，难道没曾想过？” “万年前的人物谁能想到，即便雷焱殿现世北冥山，你可想过当年雷焱尊者携极阳真火而去，竟会在距离自己道场不过数十里外的地方？” “确实未曾想过。” 莫语失笑，此事若非极阴寒雷雷灵所言，他也不知竟有这般趣事。 “哼，说起此事本座倒还要问你一番。”战狂忽而说道：“雷焱殿中那极阴寒雷便是治愈你隐患的方法，你就算不与我等言明，也应当与玄璃仙人告知一声，若是早知如此，半月前本座就当亲临北冥山。” 半月前雷焱殿现世北冥山，当中亦有不少真人参与，但如战狂这等临近九难的强者却是少有。 临近尊者，早已修出了自身大道，再与后辈争夺机缘，却是失去了强者应有的风骨。 更何况，雷焱尊者对外人而言乃是秘密，但对于各大圣地高层，却心知肚明，甚至早已知晓雷焱尊者当初欲破半仙，携极阳真火离去，想来各种珍稀之物也是随身而带，雷焱殿中也唯有极阴寒雷能稍稍引起这些高层的注意。 “当日那雷焱殿降临，圣地也派遣有真人前去，至于极阴寒雷的归属，便各凭手段，你也清楚在圣地高层眼中，这也不过是对后辈的一种历练罢了，只是没曾想最后被一刚渡火灾的小辈夺了去，当然…我等也不知那极阴寒雷竟与你有用！” 说着，战狂就是一肚子的气。 二十三年来，莫语当初携雷霆降世之际，便被玄璃仙人带回琅琊圣地，虽说自小长于圣地，但一直以来，战狂始终看不透眼前这不过二十三龄的少年，有些事莫要说是他，就连这小子的师尊玄璃仙人，莫语都不曾敞露心扉。 “战阁老却是误会了。”莫语失笑摇头，轻叹一声：“半月前我独上雷族，而后出手触动了隐患，也是近日才知晓北冥山有雷灵大殿降临，直至昨日我亲临北冥山，这才得知那方所在乃是雷焱尊者的道场。” “那三元城一事，你又为何不告知我等，本座就不信，若是那叶晓晨真如你这般妖孽，本座便是拉下脸面再唤来几位阁老，乃至副阁主前来，难道还拿不下这一个小辈？” 战狂冷哼道。 至于他为何没有提及莫语师尊玄璃仙人。 那等存在，若非必要，却是不会出手。 毕竟，在那等层次的眼中，尤其是对莫语这样不世出的妖孽而言，脚下的路，当由自己走，若非必要，绝不会擅触因果。 圣地诸多阁老眼中，也是如此。 看似极为要紧的事情，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对于后辈的磨砺，若非有同等层次的强者想要以大欺小，否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如圣子、圣子继承者这等圣地未来的顶梁柱，更应该以无敌之势，斩破前方荆棘。 “留不下的，那叶晓晨如今虽然修为欠缺，但保命手段无人能及。” 莫语神色不变，话音平静。 “副阁主参与也不行？那叶晓晨莫非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战狂眼中充满惊疑，也不知是对莫语的怀疑，还是对那叶晓晨的手段吃惊。 琅琊圣地，诸阁林立，其中阁老自也不少，分由数位阁主与副阁主掌控。 圣主太上长老不出，但凡圣地大事便由阁主与副阁主插手，至于其他则是由诸阁阁老商议。 而琅琊圣地副阁主，是为尊者！ “本座就是不明白，既然那叶晓晨如此出众，为何这些年来默默无闻？若不是北冥山变故，本座甚至都不曾听说。” “藏于暗处，总比的过暴露在明处强。” “藏？” 战狂不解。 莫语偏过头不愿再说。 一旁林怀远听着二人的交谈，小心翼翼的推动着机关轮椅前行，默不作声。 见状，战狂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 这小子就是如此，凡事都藏于心中，不愿透露。 这么些年来，当真是让他这些支持莫语的阁老们，操碎了心。 “眼下该当如何？是否等这山谷完全破地，待到瘴气消散再说？想来此前那月灵便是在等这瘴气完全消散之机。” 似乎对于莫语的态度不满，战狂语气也显得有些生硬。 “总得要试试。” 莫语打量着前方瘴气，也不看战狂。 “哼，那本座便去试试这道火瘴气的深浅！” 战狂踏前半步，只见周遭天地间，狂风呼啸，一股股热浪，令得此间温度逐渐上升。 灼热之感，竟是让得林怀远这位真人都有些呼吸短促起来。 这便是琅琊圣地阁老的威势！ 紧接着，战狂伸出只手，朝着瘴气山谷，隔空一压！ 嗡~！ 一股股热浪席卷而上，仿若汇聚成河，朝着瘴气冲荡开去。 嗤、嗤嗤~！！ 两相碰撞，发出如同烧开了水般的沸腾声，热浪似海啸冲刷在腐臭浑浊的瘴气当中，引动着周遭上升的温度更为猛烈。 与此同时，成片瘴气蓦然闪烁起炽烈的光泽，一缕缕细小的火光凭空而生，爆裂的气息轰然涌动间，只得呼吸，居然就将袭来的热浪生生阻断。 周遭的温度更是成倍剧增，火光不停跳动，蔓延而出的炽热，近乎将战狂所释放的热浪完全同化。 热浪消散，火光隐退，瘴气仍旧汹涌。 “这……” 眼前一幕，让得林怀远面色微变，倘若战狂都应付不了这些瘴气，那他自身则更无办法。 同处真人，可也天差地别。 “麻烦了。” 战狂眉头紧锁，初步试探之后，他却发觉这笼罩山谷的瘴气，并不简单。 “难怪那月灵会待这瘴气退却，若是战阁老你都无法应付的话，月灵除非使些真正的底牌，否则也只能束手无策。” 机关轮椅上，莫语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瘴气的变化，轻声说道：“显然，她不愿如此。” “那是自然，对于你们这些圣子圣子继承者而言，底牌虽有不少，但能够保命的却也不多，若非必要，怎会轻易使用。” 战狂说完，却是瞥了莫语一眼：“你这小子这般平静，莫非有什么手段？” 他可是清楚，眼前这小子可不是那么简单，非但是圣子之尊，真要论起手段底牌，战狂自问，即便是他也都不敢有丝毫小觑。 听战狂询问，莫语双眼微眯，盯视着瘴气山谷，湛蓝瞳眸当中，一道雷霆蓦然闪烁。 “或可一试。” 轰隆~！！ 一道闷雷声自莫语体内传荡，披着的雪绒鹅领袍微微晃动，一丝丝电光仿若游龙般，自那银色的长发当中窜出。 在战狂与林怀远的注目之下，一股令人惊骇的灭世之威，以莫语为中心扩散开来，数之不尽的电芒击打在周遭地面，继而吸附其上，逐渐形成一道半径数丈的雷霆屏障…… 第二十三幕 只准真人以下进入？ “咳咳……走吧。” 雷霆屏障不断升腾闪烁，临近战狂与林怀远时，又忽的扭曲开来。 莫语嘴角留下一道血迹，轻声说道。 “小子你……” 战狂注视着身旁那一道道雷霆。 作为圣子一系的阁老，他自然清楚莫语体内隐患，也知晓他体内有雷霆被封镇，即便如此，看着近在咫尺的雷电，战狂心中仍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怕是比之九大道火七缕天雷更为恐怖。 “无妨，我还能全力出手一次，仅是略做牵引，并无大碍。” 示意了身后面带骇然的林怀远一眼，后者呆愣半晌，才连忙推着莫语朝着山谷方向行去。 感受着周围雷霆所散发的威势，林怀远心中骇然无比，虽此前于酌玉庄便曾有感触，却不及此时这般来得震撼。 不再言语，三人径直朝前，待到进入瘴气范围之时，只见周遭瘴气一遇雷霆便犹如惊弓之鸟，电光闪烁间，便是被驱逐开去，令得战狂再次感叹。 大地仍带着细微的震动，山谷依旧破地朝上，瘴气也在缓慢消散。 不过，可以发展，此时处在凹陷当中的山谷，近乎已与地面齐平。 “天魔宗距离此地有不短的路程，即便上位长老出宗，全力之下恐怕也要有些时辰，更何况此时瘴气未消，那天魔宗的丫头理应不敢现身。” 战狂忽然说道。 “该现身时，自会出现。” 莫语随意回了这么一句。 随着靠近，山谷的全貌也映入眼帘，三人这才发现，山谷当中竟有一洞府，洞府之前立着座雕刻着雷龙斗火凤的石门。 石门之上，雷龙沉寂，可那火凤周身，却偶有烈焰升腾，一股焚天毁地的气息，扑面而来。 “尊者气息，还非是寻常尊者……” 战狂双眼微眯，面色凝重：“这石门虽少了雷霆之意，但这气息应当是来自那万年前的雷焱尊者，此刻倒是能够确定，此处确为雷焱尊者陨落之地。” “理应是了。”莫语赞同道：“这股气息可极为不弱，想来当年雷焱尊者也是天赋出众之辈。” 感受着石门传出的威能，莫语眉间微微一挑，很是有些兴致。 “确实如此，据圣地记载，雷焱尊者于万年前，曾以尊者之身硬抗过仙人一击，在尊者当中近乎无人能及，被称为百万年难遇的绝世妖孽，甚至有大能称其仙途可期，可谁曾想，这等人物居然是陨落在了半仙的途中……” 战狂话语中带着一抹怅然。 一旁林怀远疑惑不解道：“雷焱尊者之名，老夫也略有耳闻，此人自创雷火大道，手握道火天雷，当真不可一世，只是不知这等人物，怎会这般轻易陨落？即便突破无果，以这等强者的谨慎，当不得如此才对。” “当中自然是有蹊跷。” 战狂叹息一声：“雷焱尊者本就天赋过人，本座曾听玄璃仙人所提及过，若是谈论天资，雷焱尊者恐怕更胜天算子老祖。” “只是可惜，当年他得极阳真火还不满足，竟妄图再取极阴寒雷，以阳炎融阴雷创下雷火大道，更是想借以阴阳大道之术，将雷火之力推向巅峰，谁曾想道火与天雷相合，却终成隐患，哎，真是成也雷火，败也雷火。” 战狂口中说出了极阴寒雷曾于雷焱殿中相同的话语。 “哎，欲成仙，何其难。” 林怀远默然无语，感叹仙路漫漫的同时，本就佝偻的身子，似乎又下沉了几分。 “成也雷火，败也雷火？” 再次听闻此言，莫语摇了摇头。 “怎么，你这小子可有其他见解？那本座倒要好生请教请教。” 见莫语这副似高深莫测的模样，狂战看的火气。 “也没什么，战阁老你所言的成也雷火败也雷火，并无差错。” “那你……” “只是，雷焱尊者并非是败在雷火大道上，也并非是他企图再暗合阴阳之法。” “那是为何？” 战狂一愣，他知道莫语自不会无的放矢。 “走吧，若我所料不错，很快便知晓了。” “你这小子……” 就三人靠近石门之时，变故突生。 就见石门那雕刻的火凤之上，一道道烈焰从中升腾而出，似如笔墨般四散游走，继而竟形成一道玉玺图纹！ 玉玺图纹微微震荡，周遭空间开始泛着一种扭曲的微光，光芒扩散，眨眼便将整座山谷笼罩，隐隐形成一体。 “虚空大道……” 战狂面色微变：“不愧为雷焱尊者，虽早有耳闻，但今日得见，当真令人汗颜……” “想来即便本座有幸达到与之同等高度，亦不如他。” 自创雷火大道，暗合阴阳之法，更是手掌虚空玄妙…… 自傲如战狂，也不得不出声感叹一声。 他抬起双手，亦是一道道赤炎自体内满溢而出，朝着那玉玺图纹迎面而去。 但是，赤炎刚一触碰玉玺图纹，竟如冰雪消融般，逐渐湮灭。 “啧，麻烦。” 战狂一咬牙，指尖一点：“给本座破！” 话音落下，逐渐消散的赤炎熊熊燃烧，相互交融化作一条炎龙，向后一仰身，猛然朝着那玉玺图纹呼啸而过。 气势凛然，战狂也已认真。 也就在同时，玉玺图纹忽然闪烁起来，只见其后石门之上那雕刻着的火凤，仿若活了过来，赫然从石门表面升腾而出，带着一股极为炽热的气息，迎向袭来的炎龙。 砰——！！ 大地剧烈摇晃，炎龙与火凤近乎同时泯灭，完全属于火焰的碰撞炸裂开来，所化作的灵气疯狂朝着四周冲荡。 莫语有雷霆屏障与两大真人护佑自是无碍，而那玉玺图纹却也只是如同水波纹般轻晃，仍旧将整座山谷护在似将空间扭曲的微光当中。 战狂眼神一历，全身气势再次增涨。 “可以了，战阁老。” 就在这时候，莫语的嗓音突兀传出。 战狂微愣，攀升的气势一滞，疑惑的转过身来。 “雷焱尊者怎么说也是于万年前横推尊者一代的不世强者，既然他留下了洞府，想必除了那极阳真火外，定还有己身的传承。” 莫语微微一笑，林怀远疑惑问道：“少主的意思是……” “既然是传承之地，此间自然有雷焱尊者所定下的规则。” 莫语打量四周，再道：“这山谷渐升，瘴气缓退，想来一旦当山谷完全破地，瘴气全然消退之际，定有宝光现世，引来无数强者。” 战狂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先前本座试探此处，确实发觉这玉玺图纹似有灵性，但凡渡过风灾之人皆会受到排斥，想来定是雷焱尊者刻意而为。” “而如他这般存在，既要择继承者，所留下的传承出世，必然惊天动地，想来到那时，不单会吸引无数目光，说不得五大圣地也会派遣弟子前来寻得机缘，若真如此，难免生起变故。” 说着，战狂眉头紧皱：“现在该如何是好，此间山谷也快要完全破地，这传承之地恐怕过不了多久便要真正现世，想来那天魔宗的丫头本就等着这一刻。” “规则么……” 莫语忽而轻笑起来，腰间乾坤袋飞掠出一柄青绿色的玉如意，泛着淡淡的灵气。 “浑天如意？！这可是你的保命底牌之一……” 战狂面色一变，沉声道：“本座可再试试，若是付出一些代价，还不信破不了这石门，雷焱尊者确实厉害，但也不过是他万年前所留下的禁制罢了。” 莫语却是摇了摇头：“战阁老你还是省些力气，此后自有你出手的机会。” “再者，既为底牌，亦是手段，为何不用？顾头顾尾反而落了下乘。” “可……” 莫语没有再理会战狂，指尖轻轻朝着悬浮于半空的浑天如意轻轻一点。 咔嚓。 玉如意当即折断，其内骤然涌动出一股无比沧桑的枯木之气，一道流光当先朝着莫语三人所在落下，瞬息便是将原本的雷霆屏障震散，随即取而代之。 紧接着，就见天地间无数灵气疯狂涌入玉如意中，数息之后，一道似要冲破天穹的光波，轰然激射而出。 轰—— 根本由不得玉玺图纹有异动的时间，光波触及在图纹的瞬息，只见先前战狂束手无策的玉玺图纹，竟应声崩溃，被直接贯穿。 光波在击穿玉玺图纹后并不停歇，又直直的朝着那洞府石门轰击而去。 砰！！ 石门当即破碎，继而显露出内部一道由虚空扭曲所形成的黑色漩涡。 光波仍旧不停，轰击在漩涡之上，其后不知所踪，倘若是没这扭曲的虚空漩涡，恐怕这道光波便能直接将整座山谷贯穿。 当真恐怖！ “此间规则便是只准真人以下进入？” 莫语淡然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林怀远见状连忙将机关轮椅收入乾坤袋中。 “若非我愿，这世间无人能与我莫语讲规则，即便你是九难尊者又如何。” 淡然嗓音回荡，莫语示意林怀远一眼，与战狂并列一侧，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踏入本是雷焱尊者留下禁制的石门之内，没入那扭曲的虚空漩涡当中。 第二十四幕 极阳真火 不见边际的熔岩世界。 山峦连亘，数之不尽，赤红似海，环绕其间，一个个气泡不断涌出，又爆裂开来，引得热流升腾，使空气当中弥漫着一种灼热与粘稠。 虚空扭曲，一座火山之巅，三道身影显现而出。 感受到气流侵袭，战狂环视着所到之处，眸光闪烁不定，肌肤之上竟有种灼烧之感。 “看来你这小子早已猜到此处乃雷焱尊者借以虚空大道所创的小世界，难怪你有那般打算……” 此时，不仅战狂全身灵气有所凝滞，一旁的林怀远在感受到天地间有些爆裂的能量过后，更有一滴滴汗水自双鬓流下。 可要知晓，林怀远乃是横渡三灾的真人强者，竟是被热出了汗水。 “呵呵，雷焱尊者精通虚空大道，那雷焱殿便是最好的例子，此间既然是雷焱尊者陨落之地，又为其传承所在，以虚空大道构建，并不难猜。” 莫语双手背后，披肩的雪绒鹅领袍被收入腰间乾坤袋内，随着湛蓝瞳眸中雷霆闪烁，迎来的气流虽然炎热，却也未像身旁二人那般，受到太大的压制。 战狂低头俯视着这片熔岩世界，只见极远处，成片火山被层层洞穿，被贯穿所在，不知蔓延几何。 正是先前浑天如意所造成！ 只是，那些火山并非连成一线，而是分处各方，相互间相隔数十来里还多，显然是虚空大道扭曲了浑天如意的冲击，将之分散于各处。 而大道三千，虚空乃时空大道，寻常人恐一生都无法触及，即便是圣地当中，也极少有人参透。 “此方小世界近乎被虚空大道笼罩，这等大道本就极难领悟，此间看似一方世界，却极为可能踏出一步便会传到另一所在，倒是有些棘手。” 战狂面色沉吟，似在思索。 “战阁老所言极是。” 另一旁的林怀远接口道：“少主，此地看似开阔，却处处藏有虚空法则，老夫眼力有限，却是端详不出个一二。” 林怀远苍老的面色有些惭愧。 他下定决心归附莫语，谁曾想这刚有表现的机会，就这般失了颜面。 “无碍，战阁老自有办法，” 莫语偏头，含笑看向战狂。 先前后者可只是说“有些棘手”罢了。 “你这小子……”战狂失笑摇头：“这雷焱尊者当真了得，若在万年以前，哪怕是他陨落之后，这虚空禁制，恐怕本座都奈何不得，不过如今万年已过，这禁制威能十不足一，老夫乃圣地阁老，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那便劳烦战阁老。” “哼，你便在此等着吧。” 说着，战狂脚尖一点地面，身形腾空而起，本是直直向上，他却偶有腾挪闪避，最终立于高空俯视着熔岩大地，紧接着，一道道光亮自眉心处爆射，神念释放，竟化作无数念头，四散开来，朝着无边无际的熔岩小世界中飞掠而去。 见此一幕，林怀远目露震惊，以他之能，顶多分化百道神念，可战狂此刻却是近乎数百上千道。 两者差距，仿若鸿沟。 莫语面色倒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是有一瞬眉间微皱，略有疑惑的朝着南方瞥了眼。 半晌，千百道神念似如流光折返，凌立高空的战狂身形忽的一颤，显然同时释放如此多的神念，对他而言也是负担。 “可有结果？” 当战狂原路回返时，莫语便轻声询问。 “嗯。” 战狂面色有些泛白，点头过后，沉吟道：“此方世界除去一些偏僻所在，大致分有七百三十八处虚空阵法，当中各自通向不同所在，若此间真为雷焱尊者传承之地，想来必定有机缘留存，或许雷焱尊者的底蕴便是藏于其间，一旦山谷破地完全现世，定会从来者当中选定大气运者受之传承。” 听闻战狂话语，林怀远眼珠一转。 若当真如此，那此处熔岩世界便是汇聚了雷焱尊者一生的财富，不论仙药灵草，亦或灵宝功法，定是数之不尽。 半月前雷焱殿降临北冥山，之所以没有被圣地看中，便是因为圣地高层皆是知晓，雷焱尊者当年既是去寻突破半仙的法子，底蕴自然是随身携带，至于所留下的道场雷焱殿，自不会放在眼中。 想到这里，林怀远心头也是一热，不过正当他想要询问是否先去探索之时，却是见莫语摇了摇头。 “战阁老，说话何必这般隐晦，你应当知晓我想要听些什么。” 莫语面色平静，对那七百多处虚空阵法，丝毫没有兴趣。 “嘿就知道你小子会如此。”战狂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后方：“正南方一百七十二里，先前我唯独从此处感知到类似道火的气息。” 此方世界的道火，自然便是极阳真火，莫语此行唯一的目标。 “那便劳驾战阁老了。” 莫语扭头朝后方看去，轻声说道。 战狂点了点头，继而袖袍一招，小心翼翼的卷起莫语，朝着正南方直掠而去，林怀远见状，落后一步，连忙跟上。 并非莫语无法看透这方世界的虚空大道，只是以他如今实力，行走其间却是要慢上些许，且不妨让战狂带着。 “这小世界实则并非看去这般广阔，只是虚空扭曲，似无尽头，不过即便如此，雷焱尊者能以尊者之身借助虚空大道独创小世界，这等手段，当真也令我等汗颜。” 一百多里对于战狂的实力而言，算不得太远，只得片刻便已至百里之外，这还是因为周边虚空扭曲的缘故。 此时，狂战与莫语凌空而立，林怀远落在后方，少倾也已赶到。 在三人下方，是一片汹涌奔腾的熔岩海，不时卷起阵阵炽炎，如浪涛般轰击而下，带起更为汹涌的岩浆。 任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熔岩海中，却有一处极其细微的塌陷。 “便是此处？” 莫语俯视而下，湛蓝瞳眸闪烁间，便是能够隐约发现在那塌陷处，有着一道扭曲波动与周围熔岩所带起的热流融为一体，莫要说寻常武者，即便是林怀远这样的实力也险些忽略，更不要说此间原本只准真人以下修行者进入。 “藏得到挺深，我们走。” 莫语也不拖沓，话音落下，三道流光划过，瞬息便是冲入了那缕扭曲的空间当中。 嗡~！！ 眼前景色一变，还未待莫语三人反应过来，只听得耳边传来剧烈嗡鸣，漫天的火焰仿佛化作一条条干枯的黑色巨爪，四面八方的朝着此间抓来！ 一种死寂的气息，弥漫在整个黯红色的空间之内，带动着一种绝望与愤恨。 “哼。” 莫语冷哼一声，护佑在其左右的战狂与林怀远纷纷出手，一道道灵气席卷，继而化作壁垒。 轰！轰！轰！！ 数之不尽的火焰巨爪一道接着一道的轰击在壁垒之上，带动起大量的烟云，壁垒震动，稍有薄弱，却丝毫没有奔溃的迹象。 这可是两大真人联手！ 许久，待得火焰巨爪尽数消散，三人视野前方，一座圆形的祭坛伫立，八个角落分别还有一根雷火石柱，石柱之上相互缠绕着一根根灿金色的锁链，而在祭坛中央，一团碧绿色的火焰，正不断朝上冲击，却又被锁链压下。 同时，三人也是发现，此方空间并不算大，眼前祭坛便占据了近乎所有。 “炎……舞！？” 忽然，一道沙哑的苍老嗓音带着惊疑，极为突兀的传荡开来。 狂战与林怀远面色微变，这道声音的来源，竟是来自于二人护于中央的莫语！ “你醒了？” 莫语面色不变，只见一道残魂随之从其体内飘荡而出，身形近乎透明，依稀间看去，却是位半身老者的模样。 正是极阴寒雷残魂。 只是此刻的极阴寒雷，身形比之雷焱殿时，更为透明，以至于腹部以上才得以显化。 而对于莫语的询问，极阴寒雷仿若未闻，只见它双目瞪大，极为吃惊的望着远处祭坛上被锁链封住的那团碧绿火焰。 “炎、炎舞！！” 嗓音颤抖的再次呼唤，响彻于此方空间。 终于，祭坛之上，那不断冲击着锁链的碧绿火焰骤然一滞，逐渐平息下来，数息过后，火光猛然跳动，竟是化作一头火凤虚影，带起仿佛要焚天煮海的恐怖气浪，再次朝着上方猛然冲去。 铛——！ 铛——！！ 灿金色的铁链被撞击的嘭嘭作响，似乎下一刻火凤便能突破而出，但就在同时，祭坛周围的八根雷火石柱忽然若隐若现，锁链表面顿时浮现出一道道极为玄妙的虚空符文，如同巨网，镇压而下。 “唳——” 火凤发出一声悲鸣，完全抵御不了锁链的束缚，身形先是一滞，猛地下沉。 轰——！！ 烟尘弥漫，火凤重重的砸落回祭坛之上，本就以火焰所凝聚的身躯剧烈震荡，似带着一抹悲凉。 场面平静下来，许久过后，火凤逐渐变小，竟化作一位红妆女子，身形妖娆，但目光凌厉。 而女子虽绝美，却也如同极阴寒雷般，虚虚实实。 正是九大道火之一，极阳真火的炎灵！ 第二十五幕 我来此地，只求一物 “炎…炎舞！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黯红色的空间内，第三次喝问响彻回荡。 此时，极阴寒雷面色尤为激动，看上去快要溃散的身形，剧烈颤动起来。 祭坛上，由极阳真火所化的红妆女子，终于有了反应，趴在地面似有些艰难缓缓站起，她偏过头来，直至目光察觉到极阴寒雷时，一抹迷茫划过。 “雷小子？” 极阳真火炎舞柳眉微蹙，即便为道火所化，嗓音当中，却有种撩拨人心的魅惑之感。 “你…怎会出现于此处？这些人……” 如同水晶般的眸子扫向莫语三人，火红自目光当中闪烁，带动着周遭空间，传出一种灼热。 战狂与林怀远身形微移，将莫语护在身后，看向炎舞时，眉头轻皱，即便他们是为真人，但也感觉到一股不小的压力。 莫语见状，也不开口，负手而立。 “你先莫要说我！反而是你！你怎会被封镇于主人所建的祭坛之下？！！” 极阴寒雷死死的盯视着炎舞，这座镇压后者的祭坛所传出的气息，赫然是来自万年前的雷焱尊者！ 也就是他的主人。 “主人？” “哈哈哈！你竟还唤他为主人？” “哈哈哈哈！！” 炎舞忽然大笑起来，绝美的面容变得狰狞无比：“那个该死的老东西自己突破半仙陨落，居然还不肯放过于我！竟说怕我被外人寻得，恐我受到伤害，所以…他便将我镇压此处万载！！” “主人？哈哈哈哈！！” 炎舞流露着歇斯底里般疯狂，笑声尖锐，带着浓烈的愤恨，甚至全身涌动着的烈焰，都逐渐泛着一股阴邪，气息变得有些紊乱。 “怎、怎么可能！” 似被炎舞所言惊的呆了，极阴寒雷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喃喃自语：“不、不可能…不可能！主人不是那样……” “不可能？” 炎舞目光森寒无比：“那你当初为何会被那老东西抛弃！他为了自身能够突破半仙，他何曾将你我放在眼中？！千百年来的一切，统统都是那老东西的伪装罢了！！” 充斥着狂暴怨毒的娇喝声回响天地，却是让得极阴寒雷完全呆滞，浑浊的目光当中，有些空洞。 万年前，主人受雷火大道之困，无法突破尊者之位，从而晋升半仙，经过数年抉择，终是将他生生从体内割裂，封于雷焱殿中，由殿灵看守。 极阴寒雷明白，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炎舞比它诞生的早上许多，底蕴更为强横。 于是，他就如此被主人狠心抛弃…… 而后不知怎的消息泄露，无数强者前来试探，主人一直不归，雷焱殿也因而隐于虚空，直至万年后，才得以现世。 同时，被剥离之后，极阴寒雷魂魄当中与雷焱尊者当年所签契约的残存气息，也早在万年之前，便彻底断裂。 主人早已陨落。 脑中浮现一幕幕往昔，极阴寒雷默然不语，只是所化之身，似乎已经有崩溃的趋势。 见他这副模样，炎舞眉头一皱，目光当中闪烁不定，似在心疼，又似带着别的情绪。 “你怎会变成这番模样？” 许久，炎舞缓缓开口，再次扫了眼莫语三人，也没有过多在意。 “说来话长……” 极阴寒雷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是吗……”炎舞忽而叹息一声：“你能来此，我很高兴，只是没曾想，万年前你我伴随与那老东西左右，视他为亲人，可万年后，却皆是如此下场。” 空间变得平静，莫语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一幕，见他没有出言的打算，战狂与林怀远便也懒得做过多的举动。 “有何办法能够助你脱困？” 极阴寒雷轻声询问。 “脱困？” 炎舞环顾四周祭坛之上的八根雷火石柱，又仰头扫了眼上方的灿金色锁链，摇了摇头道：“这处祭坛是那老家伙刻意针对我所建，若想要脱困，至少也是要与我等同一层次的九大道火七缕天雷相助，才能有一丝机会。” “那我……” “莫要说你本体已失，何况如今的你已经算不得雷灵了……” 极阴寒雷刚一开口，便被炎舞打断。 他不单算不上雷灵，并且只是一缕残魂，一缕即将溃散的残魂…… “让你这些同伴取一些那老家伙的底蕴便离去吧，此方世界即将现世，那老东西一生的财富能被外人探寻，至少也能让我解一时之气。” “那你……” 极阴寒雷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炎舞一叹，回转过身，孤寂无比。 极阴寒雷默然，忽而一咬牙，竟转身面向莫语：“此前我以魂相融助你恢复些许伤患，也算结下善缘，不知可否……” 极阴寒雷清楚，眼前这银发少年体内，可是拥有着令它都为之震惊的神物！ 祭坛中央，炎舞有些诧异的偏过头来，极阴寒雷话虽不全，但暗含深意。 “你这是在与我谈交易？” 莫语终于开口，戏谑的打量着极阴寒雷。 “此前雷焱殿中，你以魂相融助我，而我也将你带到此地，若是交易，如今便已结束，你说呢？” “这……” 极阴寒雷一楞，全然没想到眼前这曾受他相助的少年竟如此冷漠，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你这小辈莫不是嫌取一些那老东西的底蕴还不够？” 炎舞望来，看向莫语的目光甚是不屑，更有一抹厌恶包含其中：“小辈，你可要知晓，这方世界虽然珍宝数之不尽，但也是那老家伙的传承之地，当中同样立下了不少险地，我劝你还是收起贪念为好。” “前辈却是误会了。” 湛蓝色瞳眸落在炎舞身上，莫语说道：“此方世界的一切，我都不感兴趣。” 炎舞顿时一怔，不解的道：“那你待如何？” “我来此地，只求一物。” 莫语俯视而下：“只想借前辈本体一用。” 淡漠的话语传荡开来，让得整个空间，蓦然一静。 极阴寒雷面色一变：“炎舞与我有旧，还望手下留情。” 虽然接触不多，但极阴寒雷却对莫语有着极深的忌惮，甚至隐隐猜测到他的身份。 “哼，雷小子，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让这小辈对我手下留情？” 炎舞冷哼一声，眸光变得有些阴沉。 “呵呵。” 莫语发出一道轻笑，尤为刺耳。 炎舞美眸微眯，傲然的看来：“小辈，你笑什么？” 目光当中带着一种凌厉。 狂战与林怀远见状，周身一股股灵气激荡。 而莫语却是仿若未闻，似赞叹道：“我笑前辈不愧为九大道火之一，城府与谋略倒也颇深。” 话音一出，狂战与林怀远皆是一愣，就连极阴寒雷也有些不太明白这话当中的含义。 只是祭坛之上的炎舞，目光中的凌厉，更为炽烈。 “小辈，你当真知晓在说些什么吗？你可清楚，就凭你这才渡过火灾的小辈，即便你有两位真人护佑，即便我被镇封于这祭坛当中，我若要出手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一股气流砰然从炎舞体内涌动而出，引动得整个空间变得更为炎热，甚至还有一股股热浪，朝着莫语所在呼啸而过。 “哼！” 战狂一步踏出，灵气化作圆盾直接将气流震散，另一侧的林怀远，则全身煞气凛然。 “前辈可有些心绪不宁呢……” 莫语双手背后，俯视着祭坛上的炎舞：“莫非，前辈是怕我揭穿你的阴谋？” 此言落下，令得炎舞俏脸上越发的阴沉，更是让得极阴寒雷猛地一愣。 “血祭……” “不知我如此称呼是否正确？” 根本不去理会炎舞的神情，莫语随意的道：“这方所在或许正是雷焱尊者除了封镇前辈外，刻意留下的传承之地，全因雷焱尊者知晓，他只能镇压你万载，万年之后，你极有可能破开封印而出，因此才留下了传承之地，便是期望能够寻得一位继承者，不光受其衣钵传承，而且还能够再次将你镇压。” 湛蓝瞳眸中所倒映的炎舞，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只见空间中的热流，变得更为浓郁。 “看来，雷焱尊者始终还是低估了你，没曾想前辈你却又借助传承之地出世之机，想要引得外人而入，趁机血祭，不但助你脱困，还能恢复实力，以至于……” “当初雷焱尊者并未在此间留下禁制，却是前辈你暗自将这方小世界法则篡改，使得只能由真人以下方能进入，以免出现不必要的变故。” “毕竟若非真人，想来前辈你即便实力有损，但也是九大道火之一，可倘若是引得真人乃至尊者降临，便免不了一番头疼。” “想来……就是万年前雷焱尊者的陨落，也与前辈你有关吧。” 莫语嗓音平淡，似在说一件寻常之事，但听在极阴寒雷耳中，却似如一道雷霆炸响，不能自己。 至于为何莫语没有提及尊者以上，因为那等存在，却也瞧不上这处小世界了。 “这些事，你从何处得…不！你怎会知晓这些事情！” 炎舞再次开口时，嗓音冷如寒霜。 “炎舞你……” 极阴寒雷瞪大双目，炎舞这句反问，显然已是默认了莫语之言。 “你闭嘴！你一个当年被抛弃，如今连残魂都算不上，怕是下一刻便会消散的魂魄，哪还有开口的资格！” 炎舞不屑的瞥了极阴寒雷一眼，盯视着莫语，目光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说，小辈，你怎会知晓这些的……” 她被困于此地万年，所思所想怎可能被外人得知。 “我并不知晓前辈的打算，这些也不过推测罢了，毕竟我十分清楚前辈的本性。” 莫语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的本性？”炎舞嗤笑出声：“小小年纪便口出狂言，我于这世间时，你这小辈还不知在何方呢！” 然而，莫语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得炎舞面色难看了起来…… “数万年前，九大道火欲要凌天，以九合一化作炎魔，最终却被人一剑斩碎，这滋味可不好受吧……” 莫语嘴角划过一抹玩味：“对吗，前辈？” “你找死！！” 第二十六幕 便是这天道也压不了本帝 轰！！ 火焰升腾，自炎舞周身满溢而出，竟是隔着祭坛，使得整个黯红色的空间化作无边无际的火海，无尽的火焰凝聚成一条条巨爪，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与此前莫语三人刚进入时，一分无二。 “哼，雕虫小技！” 战狂猛然一踏，气势冲天，先前没有防备之下，这等手段都未能奈何得了他们，何况是在此时。 于是，就见赤炎自战狂周身凝聚，继而化作一条条炎龙，直接将袭来的巨爪一口口的撕碎，甚至都不用林怀远出手。 然而就在巨爪破碎化作雾气的瞬息，骤然相互融化，变为一头头烈焰火凤，再次朝着炎龙俯冲而下！ “你以为我被封镇于此便无法奈何尔等？此处封印即将破碎，再过不久，此间天地便唯我独尊！！” 炎舞疯狂大笑，已是没了丝毫美态。 空间波动逐渐剧烈，涌动着的火焰愈发汹涌，漫天火凤的数量已完全凌驾于炎龙之上，令得战狂措手不及。 更为恐怖的是，在一头头火凤之后，仍有火焰疯狂凝聚，片刻后，一头数以百丈的神鸟巨兽，赫然凝聚！ 所散发出的威压，让得另一侧的林怀远，不由面色大变。 “你护好这小子，待本座去解决这孽畜！” 战狂交待过后，身化红芒，直掠而上，腰间乾坤袋同时闪烁，只见一柄散发着无尽赤炎的巨剑，显现而出。 下一瞬间，战狂手握巨剑，已然跃至那百丈神鸟所在高空之上。 “唳——” 神鸟巨兽尖啸出声，猛然仰头看向战狂时，目光当中竟呈现出一抹灵性，深处包含着一种森然的阴邪。 此时高空当中，战狂全身赤炎缭绕，手中巨剑猛增百倍，朝着神鸟巨兽，便是当头斩下！ 神鸟巨兽傲然仰头，巨大的烈焰羽翼挥动间，口中一抹邪炎，同样喷射而出。 轰——！！！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带起一大片赤红的烟雾，近乎将半个空间覆盖，恐怖的能量涟漪，令得周遭各处的空间都震裂开来，一时却也看不清当中的情形。 紧接着，大片烟雾忽然震荡，一头接着一头的火凤，自烟雾中飞出，齐齐朝着莫语所在的地面，俯冲而下！ 而战狂此时却处在烟雾之内，不知所踪。 “当老夫也是吃素的吗！！” 护佑着莫语的林怀远大喝一声，浑身气息砰然涌动，一股股森寒的黑芒，自双手掌心处不断升腾，化作一颗颗张着血腥大口的骷髅头骨，朝着袭来的火凤，吞噬而去。 轰！轰！轰！轰！轰！！！ 无数的骷髅头骨与火凤炸裂，森冷的黑雾与炽热的炎云，铺洒满天。 即便与战狂相差甚远，但林怀远仍是真人！ 而自炎舞爆起，战狂与林怀远纷纷出手，莫语一直背负双手，随意的打量着两方交锋的场景，面色古井不波。 “为何会这样……” 耳边传来极阴寒雷失神的嗓音。 莫语瞥了一眼，并不打算理会，目光挪移间，忽然眉头微皱，俯视望去，竟是那炎舞立于祭坛当中，正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看来你这小辈才是这些人的主事者，小小年纪便能指使真人，想来你在这方世界的身份也不间单，正好...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炎舞探出手臂，掌心处竟泛着一种扭曲之感。 “虽然我出不去，但这封印过不了多久便将破碎，只是抓你一个小辈，倒不成问题……” “给我过来！” 娇喝声中，炎舞掌心中的扭曲更为剧烈，莫语身前空间，竟也猛地扭曲起来。 “哼，虚空大道…还是由我当初传授给那老家伙的呢！” 冷笑声中，只听“唰！”的一声，莫语身前的空间蓦然产生出一股强横的吸扯力，就在林怀远惊骇的目光之下，将之吞噬其中。 下一刻，祭坛之上，随着炎舞前方虚空扭曲，莫语随之显现而出。 “少主！！” “放肆！！” 几乎同一时间，战狂和林怀远的嗓音同时爆喝出声。 天际之上，烟云终是消散，只见那数以百丈的神鸟巨兽，居然被斩成两半，逐渐化作火雾消散。 只不过，战狂面色却铁青无比，再也顾不得许多，凌厉的气势汇聚于巨剑，直奔祭坛，狂斩而下。 另一侧的林怀远也从漫天火凤当中脱身，幽森的玄芒汇聚，同样朝着祭坛，一掌拍去。 铛！铛！！ 巨剑斩下，冥爪呼啸。 然而祭坛八根雷火石柱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其上相互纠缠的锁链虚实不定，轻微晃动过后，竟是将两位真人的攻击完全化解。 战狂与林怀远对视，面色难看无比。 “哼，那老家伙当年也算得上天资卓越，横推尊者一代立于无敌之位，即便陨落万年，毕竟是用于镇压我而布置的手段，又岂是你等区区真人能够破坏。” 炎舞轻蔑的扫过战狂二人，目光落在身前不远处的银发少年身上：“咦？你这小辈倒是镇定。” 此时，在炎舞前方，莫语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即便被擒，也不见慌乱。 见炎舞目光落来，莫语这才说道：“前辈刻意请晚辈至此，应是有事相谈，自不会如此轻易便痛下杀手。” 说着，莫语示意祭坛外的战狂与林怀远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二人见状，发现那湛蓝瞳眸中不似玩笑，这才有些犹豫的收敛了再次凝聚的气息。 “你这小辈倒有些意思。” 炎舞双眼半眯，总觉得眼前这少年有种说不出的气场，令得她心头都有些波动。 “前辈，你我便莫要再兜圈子了，直言吧。” 莫语再次打量着炎舞，淡然道。 “哦？你这小辈却是识趣。” 炎舞将思绪抛于脑后，开口问道：“我捉你来，只有一事，先前我所言脱困之法，那雷小子却是要拜托于你，莫非……你手中有九大道火或是七缕天雷？” 炎舞可还记得先前极阴寒雷所言，只是当时她只想让莫语等人赶快离去，免得耽误了计划，其后被莫语揭露，她转而爆起，便是没有机会询问，心中却是记着的。 “原来如此。” 莫语神色不变，并不意外：“既然前辈开口，晚辈自是不敢拒绝，那便请前辈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说着，只见湛蓝瞳眸当中，骤然一道雷霆暴动，一股毁灭天地的威能，勃然爆发！ 炎舞初一感受，整个身子都不由的震颤起来，双眼先是一呆，转而化作无比惊恐的模样。 “这、这是！！” 震惊的看着莫语，炎舞心绪震动，待到回转过神，由惊骇中清醒过来时，眸中原本的惊恐逐渐消散，一抹狂喜，爆发开来。 “这…这是……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你这小辈体内竟然有如此神物，这等气息已经远远凌驾我等九大道火七缕天雷之上！若我吞噬，必然君临天下，哪怕再战天道，也不无可能，哈哈哈哈哈！” 炎舞猖狂大笑，再看莫语时，眸光已是炽热无比，更将后者当做囊中之物。 “前辈可笑够了？” 莫语打量着狂笑中的炎舞，摇头叹息道：“没曾想前辈比之极阴寒雷却是差远了，也是，毕竟同为雷源，他自是会感应更深些。” 炎舞笑容一滞，美眸疑惑的看来，念头闪过，心中的狂热被逐渐压下，面色也凝重起来。 她被镇压万载，突遇天大机缘，一时心绪起伏，但绝不代表她见识浅薄。 她乃九大道火之一！ “你……究竟是谁？” 思索片刻，炎舞目光惊疑不定：“以你骨龄与修为绝不可能镇压得了这等神物，莫非……” 她眸中一抹恍然，顿时面色一变。 “你不是下界之人！” 轰隆~！！ 就待炎舞刚一开口，只见莫语目光当中，两道雷霆席卷而出，瞬息化作一柄长剑，朝着她的小腹左侧，当即斩去！ 突生的变故令得炎舞大惊失色，刚要出手，却发觉袭来的雷剑，冲荡出一股浩瀚的气息，将她周身各处完全锁定，她正要汇聚的火焰，骤然熄灭。 剑意！ 炎舞心中骇然，更是察觉到此时不管她如何躲避或抵挡，居然都无法阻止那雷剑袭来。 与此同时，小腹左侧忽然传出一道道炽热之感，像是在呼应雷剑为之牵引一般，让得炎舞提聚的道火之力再次消散，竟是避无可避。 “你怎会知晓我身有剑伤！！” 炎舞惊骇失声，却见莫语正淡漠的望着她，目光当中杀意凛然。 “不！！！” 大叫声中，炎舞整个身子瞬间融化，变为一团跳动的碧绿火焰，朝着后方急速逃窜。若是仔细瞧去，只见那火焰之上，隐隐间居然留有一道细小的裂缝，似如剑痕，万年不褪。 “我既然知晓当年尔等被重创之事，又岂会不知你这极阳真火亦懂得虚空大道？” 莫语嗤笑一声，面露轻蔑，只是眉间偶有轻皱，嘴角处不断滑落下带有电光的血液。 引动隐患，调动灵力，全力一击！ 也是极阴寒雷以魂相融所带来的最后一次全力出手！ 嗖——！！ 雷霆之剑如同流星般呼啸而过，留下一道璀璨的尾光，眨眼便追上奔逃的碧绿火焰。 而炎舞受困于此方祭坛，又能逃向何方？ “不、不要杀我！我乃天地道火，你若灭我，必会受因果临身，若是如此，你将来定会遭受天谴！！” 炎舞惊恐的嗓音从碧绿火焰当中传出，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双漠然的湛蓝双眸。 下一刻，只见雷霆之剑蓦然一转，朝着火焰之上的那道剑痕，便直刺而入！ “啊！！！！” 随着雷剑刺入剑痕当中，竟有着一滴滴赤红色的血水，不断喷洒而出，炎舞刺耳的悲啸，震动长空。 “天谴？你既知晓我并非下界中人，却拿天道压我？” 莫语目光漠然：“只是可惜了，你或许不知，便是这天道，也压不了本帝……” 轰！！ 刺入炎舞的雷霆长剑，涌动出无数电光，骤然收合，竟是要爆开。 “不！不！！” “可恶！可恶！！便是雷焱那老家伙都杀不了我，我怎么会死于你的手中！！不！！！” “若非我被那老东西镇压万年，我岂会如此轻易受剑伤影响！！” “若非数万年前我等被重创，我又怎会被那老家伙轻易收服！” “不！我不甘！！我不甘！！！！” 轰——！！ 剧烈的轰鸣声中，无数电光与赤炎自剑痕处冲天而起，又被八方锁链挡下，如同烟火般炸裂开来，变作点点星光，飘洒在整座祭坛之上。 周遭陷入安静，许久过后，唯独一团碧绿色的火焰，静静地在祭坛当中上下悬浮，再也没有任何声音，自內传出。 极阳真火炎灵，灭！ 第二十七幕 已经没有遗憾了…… 祭坛外，极阴寒雷默默的闭上眼眸，沧桑的面庞更为枯老，本就近乎透明的身子，风一吹，激荡起来。 炎舞已经消散，而主人也早已离去。 极阴寒雷心中，五味杂陈。 轰隆隆~ 忽然，立于祭坛八方的雷火石柱，闪烁不定，忽明忽暗，待得完全沉寂时，缠绕其上的灿金色锁链“咔嚓”一声，竟层层断裂，砸落于祭坛之上，带起一片烟尘。 万年的封镇，崩塌。 烟雾弥漫，席卷开来，完全消散之际，唯独一道削弱的身影，立于祭坛中央。 “极阳真火……” 莫语目光略有波动，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碧绿火焰，这九大道火之一，便是他此行唯一的目的。 然而还不待莫语有所动作，只见极阳真火突然爆发出一大片火光，直直的冲向天际。 “哦？” 莫语见状，稍一思索便轻笑出声：“倒是有趣。” 此刻已无祭坛阻隔，火光冲天，眨眼便将此处空间照耀的一片赤红。 “莫小子！” “少主！” 两道身影闪烁，狂战与林怀远赶忙将莫语护在身后，抬头望去，只见一片赤色的红云当中，依稀有着影像浮现。 “这是……” 战狂眉间微皱，林怀远则是满脸不解。 唯有莫语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扫了眼远方漂浮在半空，恐怕不久便要消逝的极阴寒雷残魂。 “雷焱！你疯了！！” 突然，一道娇喝声，自红云而出，响彻此方天地。 嗓音入耳，竟有些熟悉。 极阴寒雷猛地睁开双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火云当中，所呈现的是一片山峦连亘的世界，仙气袅绕，逍遥自在，只是在一座山峰之上，红妆女子眉目含煞，周身的烈焰扩散开来，顷刻间便将山峰融化。 正是极阳真火炎舞！ 极阴寒雷的目光将之忽略，直至落在炎舞对面天际的一道身影上时，不由颤抖起来。 那是一位留着花白胡子的老道士，穿着的道袍极为老旧，处处打满补丁，老道的背脊些许弯曲，只是面容上不带丝毫褶皱，白皙如玉，尤其一双星目，如同包含无尽虚空。 “主…人……” 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极阴寒雷双目失神，这位老道士，赫然便是万年前横推尊者一代的绝世妖孽雷焱尊者！ 此时红云当中，炎舞体内不断涌动出一股股烈焰，仿若无穷无尽，将一座座山峦消融，化作滚烫的岩浆，仙雾被之驱散，天空被映的通红，如同一片熔岩世界。 而老道士雷焱尊者，凌立于炎舞上方，静静地看向后者，任由她将这片世界染成红色。 “雷焱，你当真要如此？！” 炎舞望向雷焱尊者，目光冷冽，面色铁青。 雷焱尊者低头看去，眸子深处掠过一抹不忍。 “你既生邪念，我便留你不得。” “哼，可笑！！” 炎舞冷哼一声，继而大怒：“雷焱！我若吞噬极阴寒雷便能助你突破半仙，乃至登上仙途！！！而如今……你竟要镇压于我？！！！” 话音回荡，响彻天地，红云之外的极阴寒雷全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 “你与雷儿不同，他与我相遇之时才初生灵智，而你却存在已久，当初我便知晓你心性或有扭曲，也曾想过有今日一幕，只是没曾想来的这么快。” 当雷焱尊者唤道“雷儿”两字时，极阴寒雷颤抖的更为厉害。 “哈哈哈哈！原来你早已打算镇压于我！难怪，难怪你创这方小世连我也不知，不过……” “雷焱！我随你最久，早已与你神魂相融，我更是天地间九大道火之一，你杀不了我！” 炎舞狞笑一声，整个世界的熔岩，猛然升腾而上！ “那老夫便将你镇压万载！！” 雷焱尊者所穿道袍剧烈摇晃，一道道扭曲的光芒，将周遭空间撕裂，齐齐朝着炎舞，当头落下！ “虚空大道？” “哼，这虚空大道还是当年我引你入的门！！” 炎舞冷笑连连，腰身一扭，双手一仰，无数熔岩化作奔腾燃烧着的大海，朝着那一道道扭曲的玄芒，悍然冲去。 轰！！！ 恐怖的气浪蜂拥席卷，无数熔岩被扭曲的光芒吸入裂缝，又有无尽的玄芒被奔腾的烈焰覆盖。 整座小世界，似要崩溃。 这等碰撞，莫要说林怀远，此时就连站于莫语身侧的战狂，也都目露惊讶。 烟尘消散，熔岩似如暴雨，朝着地面冲刷，逐渐汇聚成一片广袤无垠的熔岩海，流淌于整个小世界中。 天际之上，老道士雷焱尊者衣衫破损，面色惨白，周身空间撕裂出一道道夹缝，如同漩涡般吸扯着此方天地的一切，却再不见有扭曲的光芒闪烁。 半空中，一座巨大的祭坛突兀显现，八根雷火石柱林立周围，石柱之上，衍生出一条条锁链相互纠缠，而在锁链下方，祭坛正中，炎舞猛然抬头打量四周，不由面色一变。 “你当真不理会这么些年的情谊？若非有我相助，你自问你能走到今日？！！” 死死的盯视着远空的老道士，炎舞此时周身紊乱，模样更是凄惨，话语声中，色厉内荏。 雷焱尊者忽而扭头，看向远方，目光似穿透时空的阻隔，落在一座伫立于山峰之上的大殿当中，大殿门前，上书三个大字“雷焱殿”。 缓缓吸了一口气，雷焱尊者收回目光，转而俯视祭坛当中的炎舞，也未出言，只是随着吸入的气息又缓缓喷吐，整个身躯居然燃烧了起来。 “自燃神魂，雷焱你当真疯了！！” 炎舞骇然无比，有些惊恐的叫道：“你可知晓，你即便自燃神魂也不过镇压于我万载，万载过后我自会脱困而出，而你却会陨落于此！” 雷焱尊者仍不言语，周身蓦然激射出七百多道扭曲的玄芒，朝着小世界各处飞掠。 “我留下传承，万载过后自会有人将你再次镇封，炎舞，其实...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呀……” 话音落下，雷焱尊者竟是化为一抹雾气，朝着祭坛散落而去，附着在锁链之上，显现出灿金色的光泽。 “为何！为何！！你为何如此绝情！就因我要吞噬那极阴寒雷吗！！” 炎舞疯狂挣扎，化身火凤不断朝着祭坛各处冲撞，却是轻易被锁链抵挡，镇压而回。 紧接着，熔岩海上忽的略微下陷，一缕扭曲的玄芒从中闪烁，祭坛就这么镇压着炎舞，化作流光直射而入，消失不见。 唯独一道叹息，回荡在这片天地之间。 “痴儿，你定要好好的……” 话语消散，这方熔岩世界归于平静，只是再也没了那老道士的身影。 ...... “主、主人……？” 红云之外，极阴寒雷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万年以来，极阴寒雷一直不明白为何主人要狠心抛下他，更不明白以主人的天资，怎会止步尊者，破半仙陨落。 他不理解，不相信。 他怨恨、他痛苦、他茫然…… 他被困于雷焱殿中，昔日欢声笑语的殿堂，早已了无人烟。 他与雷焱殿殿灵争吵，继而偷袭，最终虽取代了雷焱殿殿灵的位置，却也受创太深化作残魂，已经无法回归本体，或驱动雷焱殿去寻主人了。 哪怕他无比清楚的知道，他的主人，就在距离此地的数十里之外。 若是寻常，呼吸间便可抵达。 但他却做不到了…… 万年。 他与主人之间，就相隔着这短短数十里。 “主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剥离我！！” “你便留于雷焱殿吧，我欲破半仙，而你……却是累赘。” 看着眼前的一切，极阴寒雷什么都明白了。 他怔怔的看着。 有泪，无法滴落。 他只是残魂。 …… 一处洞口，新生的雷灵化作一个小童子，有些木讷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极阴寒雷？！哈哈！老子不但天赋异禀，看来这气运也是超凡！本是担心无法寻得与舞儿相制衡的神物，七缕天雷嘛？好！如此的话，我欲创下雷火大道，便也不再是虚妄！！” 少年大笑，却惊着了雷灵，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你、你是我爹爹吗？” “哈？爹个头呢！别这般称呼我，我可尚未婚配，叫啥爹爹，叫主人吧。” 数十年后。 无数强者环伺，更有一位仙人降临。 下方少年浴血，即便有着漫天强者，即便有仙人降临，依然杀意冲天。 “哈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少年肆意狂笑：“便是仙人又如何！！！” 在他身旁，还有一头雷霆所化之龙，全身激荡开来的雷电虽是汹涌，却也无比紊乱。 “雷儿，怕吗？” 雷龙看来，轻轻摇头。 “好！不愧是我家雷儿！” 听见赞赏，雷龙有些害臊的晃了晃尾巴，嘴角却已笑的合不拢嘴。 一人一龙对视，时间仿佛静止，永远凝固在这一刻。 …… 熔岩世界平静下来。 极阴寒雷缓缓闭上双目，身形化作雾气，当得完全溃散于天地间时，似一滴泪水，随风而过。 微风中，仿若孩童般的嗓音回荡。 “已经……没有遗憾了。” “对吧，爹爹……” 第二十八幕 莫师弟，我们又见面了 “天地异灵，亦有情……” 随着极阴寒雷残魂的消散，整片空间寂静无声，崩碎的祭坛之上，战狂忽然叹息一声。 “是啊，人非草木，有时却不如草木。” 林怀远摇了摇头，也不知想到什么，佝偻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虽是真人，心中亦有相思。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回响，扭头看去，只见此时莫语口鼻眼处，皆有一道道被电光缠绕的鲜血流淌，精致的面庞，毫无半分血色。 “少主！” “小子！” 战狂与林怀远心下一惊，以他们的眼力，自是看出莫语的状况极为不妙。 “咳咳…无妨……” 莫语深吸口气，体内灵力有些紊乱，但随着呼吸逐渐平稳，稍有波动的气息，也缓缓收敛于体内。 “曾有听闻，南荒有一种名为黄泥敬仙酿的灵酒，很是特别，说是连仙人都为之迷醉。” 莫语并未理会自身伤势，望向极阴寒雷消散之处。 “听闻不久前，战阁老曾去过南荒？” 战狂被问的一愣，点了点头：“前些时日南荒无锡山有异，本座便去了一趟，小子，你的伤……” “那黄泥敬仙酿，不知战阁老身上可有携带？” 莫语自顾自的道。 见状，战狂眉头微皱，却还是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一小坛灵酒。 “这黄泥敬仙酒便是南荒也不可多得，只是那群五大三粗的蛮子，这名取的委实差了些。” “南荒毕竟与中天域不同。” 莫语朝坛中看去，只见这灵酒泛黄，可见泥泞沉淀，味道更是有些刺鼻，若寻常人见了，定会避之不及。 “果真是好酒。” 莫语鼻尖轻嗅，赞叹出声。 林怀远见状，连忙从狂战手中接过酒坛，同时自乾坤袋中取出一盏玉杯，就要往杯中倒。 “不用。” 莫语摇了摇头，直接拿过酒坛。 “我莫语不敬天地，不畏仙神，能受我一杯者，寥寥无几，你等像主仆，如师徒，似父子，一人一灵，却比这世间无数人活的真实，来的洒脱，这杯酒，便算是我敬你们的。” 说着，他高举酒坛，朝口中猛灌，渗出的酒水，将得衣衫打湿，银发飞舞，肆意豪放。 战狂与林怀远看着这道背影，二人总觉得此时的莫语，比之以往淡漠，更多了一种豪情。 少倾，空了的酒坛被抛于空中，“咔嚓”声响，落地化作碎片，当中丝丝电光闪现将之化作飞灰，就如同那极阴寒雷残魂，风一吹，飘散而去，永远消失于天地之间。 莫语静静站立着，似也牵动了心绪，湛蓝瞳眸当中，偶有闪烁。 战狂与林怀远分于两侧，同样默不作声。 此方天地，再次安静下来。 轰隆隆~~！！ 半晌后，忽然的巨响，让得整个空间剧烈的震动。 “这方世界快要现世了，不对……” 林怀远眉头微皱，沉声说道：“不光如此，周围虚空紊乱，这处小世界恐怕面临崩塌。” 他看向莫语与战狂，却见二人面色如常。 “这方小世界本就是雷焱尊者用于镇压极阳真火，如今那炎灵溃散，祭坛也失去作用，这方小世界自然是会濒临瓦解，而这些存于小世界的各处空间，更不可能留存下去。” 战狂暗含深意的问道：“小子，我们何时取走这道火？” 话语中带似有别意，林怀远却是没能听出，见战狂开口，他也应声道：“对啊少主，还是赶紧取了这道火吧，毕竟天魔宗的月灵，可一直没有现身，以防生变。” “呵呵，没有现身么……” 莫语轻笑一声，目光并未去看近在咫尺的极阳真火，反而望向他们先前进入此方空间时，那缕虚空扭曲的光芒所在。 “咯，这不来了？” 唰—— 莫语话音刚一落下，只见那缕扭曲光芒忽然闪烁，两位老者自当中显现。 其中一人身着蓝袍，面色冷冽，正是此前酌玉庄内，水月真人的兄长，水阳真人。 而另外一老者，却是一席紫金长袍，头戴黑龙玉冠，样貌倒是平平，只是全身所散发的气息，竟是完全压过水阳与林怀远两位真人，隐隐与战狂相当。 赫然是天魔宗上位长老！ “吴自成……” 战狂双眼微眯，一股股赤炎自体内散发而出。 “桀桀，战狂，当真是许久未见了。” 紫袍老者吴自成俯视而下，一种阴冷气息也随之传荡，接着，他略过战狂，仅仅扫了林怀远一眼，便将目光落在莫语身上。 “想必这位便是琅琊圣子了吧？桀桀桀，你虽为小辈，但那名声，老夫却是早有耳闻了。” 莫语听闻，仰头直视吴自成，淡笑道：“见过吴长老，区区虚名，入不得耳。” “虚名吗？桀桀，是真是假，很快便有结论。” 吴自成阴笑着，嗓音尤为刺耳。 也就在这时，扭曲的光芒再次闪烁，只见一对绝美的青衣女子，从中轻跃而出。 一人温文尔雅，一人古灵精怪，二女站于一处，仿若仙子下凡，若是放在外界，不知要惊艳多少人的眼球。 正是天魔宗圣子继承者月灵，以及其妹天魔宗核心弟子月莹儿！ “莫师弟，我们又见面了。” 月灵骤一出现，直接看向站于祭坛之上的莫语，后者含笑点头，算作回应。 倒是月莹儿神色有些不对，看向莫语时，目光当中似有躲闪，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恨。 不知为何，自从酌玉庄之后，月莹儿对莫语便是无比忌惮，心中居然还升起了一种极为微弱的畏惧之意，这是她绝不愿意承认的。 “这便是天地间九大道火之一的极阳真火？” 月灵的目光又落在距离莫语不远处的碧绿火团之上，至于战狂与林怀远，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当真不凡。” 轻笑声中，嗓音柔弱，撩动人心。 “呵呵，诸位此时现身，莫不是特意来见证我等收服此火的？” 莫语扫过月灵四人，对于身后仅距离他不到十丈的极阳真火，似是没有任何兴趣。 “莫师弟说笑了，天地机缘能人得之，我天魔宗以道火而立，这极阳真火对于我姐妹二人也是极为重要，而莫师弟修的却是雷法，即便是雷焱尊者创下雷火大道，却也不得而终，这极阳真火，还望莫师弟莫要与我等相争了。” 月灵自是不知雷焱尊者当年陨落的真相，话音出口，只见那吴自成与水阳真人，正悄然朝着祭坛方向靠近。 “月师姐所言极是。” 莫语仿若没有察觉一般，含笑说道：“可是，这极阳真火，师弟怕也很难割舍呢……” 周遭蓦然一静，空气当中的炎热，也逐渐变得凝重。 月灵笑意收敛，目光直直的看向莫语。 “师弟还是莫要如此坚持，月灵深知师弟你身有隐患，此地又乃雷焱尊者的小世界中，若是生了什么意外，恐怕不美。” “此话于月师姐而言，同样如此。” 莫语回望着月灵，目光没有任何变化。 “既然师弟不听劝解，那么……” 月灵美眸低垂，不再言语。 但就在这时，逐渐靠近祭坛的吴自成与水阳真人，蓦然出手，气息暴动间，齐齐朝着极阳真火奔驰而去。 真人实力何其之快，尤其是天魔宗上位长老吴自成，近乎眨眼便至祭坛近前。 “哼，当本座不存在吗！” 怒喝声中，赤红似如流星划过，战狂战意冲天，手中巨剑当即朝着吴自成，横劈而去！ 吴自成阴阴一笑，全身一股寒芒，同样激射而出。 “桀桀桀，战狂，多年未见，不知你的实力又有几分长进？” “那你试试便知！！” 轰——！！ 气浪席卷，空间震荡，一股股强横的灵气不断碰撞。 战狂与吴自成正式交手！ 水阳真人稍弱一些，却也在此刻赶到祭坛近前，只是他的目标却并非极阳真火，而是……直指莫语！ 一股焚天的恨意，冲天而起！ “孽障！！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沙哑的嗓音带着无比的悲痛与怨毒，水阳真人已从月灵那里得知，他的妹妹，他的子孙后代，居然尽数被眼前这披着人皮的恶魔给生屠了！ 月灵身为天魔宗圣子继承人，手中掌控的耳目众多，这如同天塌了的消息，却也由不得他不信。 他与妹妹水月真人生于寒门，兄妹二人历经无数艰难，才得以走到今日。 而如今，一切的一切，竟就那么简简单单被莫语一言定了生死！ “啊！！！” “畜生，给我死来！！！” 水阳真人双眼赤红无比，血泪如同火焰，似要燃尽一切。 莫语立于原地，仍望着上方的月灵，听着耳边传来的悲啸怒吼，仅是用余光瞥了水阳真人一眼。 “想伤少主，还需问过老夫是否同意！” 冷哼声中，林怀远全身早已凝聚起阴森的邪芒，脚尖一踏，猛然冲出，竟直接将心绪激荡的水阳真人，轰飞出祭坛之外。 身上所溢出的阴邪之意，比之正与战狂交手的吴自成，还要浓郁不少。 “滚开！！” 水阳真人怒不可遏，灵气疯狂席卷，朝着林怀远当胸拍去。 见状，林怀远冷笑一声，同样一掌迎上！ 轰！！ 灵气交汇爆裂开来。 林怀远与水阳真人交锋！ 此时，祭坛外两处战场，不断碰撞，一股股能量涟漪冲荡开来，若是寻常武者见了，定会心惊胆寒。 然而，莫语站在祭坛当中，仰头望去，月灵立于天际，俯视而下，二人对于两处战场的交锋，仿若未闻。 “莫师弟，这极阳真火，你当真不让？” 月灵当先开口。 莫语听闻，轻笑摇头。 “既然如此……” 月灵眼神一厉，一道道仙雾自周身飘荡而出，骇然的灵气，砰然涌动。 “那便莫怪月灵得罪了！” 第二十九幕 天魔双娇战莫语 呼~！！ 风啸刺耳，月灵玉手朝着下方，轻轻一点：“化剑雨！” 娇哧声中，就见弥漫开来的缥缈仙雾，相互汇聚，继而形成一柄柄锋利的长剑。眸光当中倒映着站立于下方祭坛之上的银发少年，月灵不敢有丝毫小觑。 “望莫师弟赐教，去！” 唰、唰、唰、唰、唰—— 一柄柄仙雾长剑，对着下方祭坛，齐齐激射而出！ 在此方独立小世界中，月灵再也不似酌玉庄时那般沉稳，一出手便是杀招。因为月灵清楚，她所面对的，乃是琅琊圣子莫语！ 与此同时，腰间乾坤袋闪烁间，一柄细长的灵剑显现，其上波光粼粼，引动一阵阵灵气波动，赫然是一柄上品灵器。 月灵手握灵剑，身形一晃，紧随漫天剑雨，同样朝着祭坛上的莫语，急驰而去。 另一侧，月莹儿并未有所移动，只见她玉手一探，取出一柄皓月长弓，其上由荆棘缠绕，仿若活物，竟又是一柄上品灵器。 与此同时，灵气化作一朵绚丽的莲花，自月莹儿为中心，一朵朵花瓣剥落开来，莲花如雪，围绕着月莹儿周身，令这窈窕少女看上去如同莲花仙子。 “聚。” 月莹儿低吟一声，一朵花瓣落来，化作一根莲花箭失，架在皓月长弓之上。几乎就在月灵释放剑雨的同时，她弯弓拉弦，“嗖——”的一声，莲花箭失直掠而出。 紧接着，弓弦声接连回响，一根根莲花箭失，划破长空，同样朝着祭坛所在，轰击而去！ 这一切近乎就发生于眨眼之间，此时在莫语眼中，漫天仙雾长剑与莲花箭失纷纷落来，月灵更如天外飞仙，一剑袭下！ 莫语面色苍白如雪，感受到体内雷霆震荡，却已不能再全力出手，不过那双湛蓝瞳眸，仍旧淡然。 只见他腰间乾坤袋忽的闪耀起一股股无比炽烈的光芒，接连七张封神符随之冲出，爆发着极为恐怖的威能，仅是余波激荡，顷刻间便令得那一柄柄仙雾长剑与莲花箭失，瞬息泯灭，当即溃散。 这七张封神符当中所传出的气息，赫然皆为尊者一击！ “去。” 莫语低喃一声。 砰、砰、砰、砰—— 七张封神符应声炸裂，化作七道仿若撕裂空间的光波，朝着上方袭来的月灵与大后方的月莹儿，冲击而去！ “尊者一击……” 月灵下冲的身形停滞，美眸虚眯，却是没想到莫语并未打算与之交手，竟直接动用了底蕴。 “哼，封神符也非你独有！” 秀手一挥，同样一张张封神符自月灵腰间乾坤袋中显现而出，一眼看去，竟是整整十张！ 不过却是四张充斥着尊者的气息，剩下的六张皆是发出真人的波动。 较之莫语，倒是差了些。 毕竟封神符制作不易，其次让大能封印灵气于内，亦是一件极费心神的事。 而身为天魔宗圣子继承者的月灵，底蕴虽略有不及莫语这个琅琊圣子，但在她身后远方，可还有一位天魔宗核心弟子的妹妹。 “嗖——” 一箭飞射，远空当中，月莹儿仍手挽长弓，只是此刻弓箭之上，已然换做一根同样蔓延着尊者气息的箭失，指尖一拉，弓弦再次弹射。 “嗖——” “嗖——” 接连三根尊者箭失，便是爆射而出！！ 此时此刻，四张尊者封神符以及后发先至的三根尊者箭失，直接与迎面而来的七道光波，轰然冲撞！ 咔擦。 十四道尊者全力一击的碰撞，当先带来的并非是无尽的威势，只见撞击的中心，一道裂痕如同蛛网，逐渐蔓延开来，仿若碎裂的花瓶，就当其中一块碎片就要脱落的瞬息…… 轰！轰！轰！轰——！！ 滔天的威能席卷开来，十四道尊者气息对撞，如同蛛网的空间，轰然炸裂，显露出一处巨大的空洞，空洞当中，赫然呈现外界熔岩小世界的景象。 竟是将这方空间，给轰碎了大半！ 尊者之威，可想而知！ 而就当双方尊者底蕴的碰撞消散之际，月灵剩下的六张真人气息的封神符，砰然涌动出璀璨的光芒，近乎于冲撞余波消散的同一时刻，蓦然显现，朝着莫语爆射而下！ 见此一幕，另一处战场上战狂面色微变，一剑挑开吴自成，全身燃烧起一道赤炎，全力朝着祭坛所在掠去。 但吴自成也不是善茬，哪会就这般让战狂脱身，森寒之气释放，一步跨出便挡在后者身前。 “桀桀桀，战狂，多年未曾交手，你还是在等过一会儿吧。” “滚开！！” 火焰与森寒再次碰撞，两者一位琅琊圣地阁老，一为天魔宗上位长老，皆是临近九难的真人，实力相差无几，一时间战狂却是被吴自成挡住。 另一战场，林怀远自然也察觉到莫语处境，回想先前灭掉极阳真火炎灵时后者的状态，不由心头一紧，一个闪身同样打算要朝着祭坛方向靠近。 但与战狂不同，与林怀远交手的水阳真人本就要比他强上些许，先前怒气勃发，措不及防之下被林怀远击退，此时见莫语有难，甚至或还有一点机会能够大仇得报，水月真人又岂会让林怀远救援，灵气震动当中，身形一晃，便将之阻拦下来。 天际之上，六道散发着真人气息的封神符，也在此时，爆发开来，强横的冲击光芒，已然朝着祭坛莫语所在，轰击而下！！ 此时，战狂与林怀远被阻，莫语压制着体内神雷，无法全力出手，处境相当不妙。 然而…… “哼！” 面对已至近前的六道真人攻势，莫语轻哼一声，只见乾坤袋中，一张薄纸飘然而出，就那么轻飘飘的挡在他身前。 “问道尊者的问道封页！” 远空传下月莹儿的惊呼，月灵的目光也骤然一缩。 轰——！！ 六道玄芒轰击在薄纸之上，剧烈的冲撞气浪扩散开来，却没有想象当中的激荡，少倾，待得烟雾消散，被唤作问道封页的薄纸，仍旧飘荡在原处，连边角都未受损。 莫语斜视月灵一眼，也没多言，只是指尖一点，一道灵气没入问道封页当中。 唰！ 问道封页之上，一道笔墨凭空而生，继而四散勾勒开来，一笔一划，无比玄妙，便是有着中天域才女之称的月灵，也无法看透个中玄机。 这是真真正正的书法道境！ 同时，墨迹铺张的速度也极为怪异，一眼似如龟爬，但下个呼吸后，便形成了一座木质傀儡的形象。 问道封页闪烁不断，只见本是勾勒的木傀儡，居然开始微微晃动，手臂竟从纸张当中一透而出，接着高达数丈的身子，更是整个从纸张之上探了出来。 当木傀儡完全显露，问道封页随之燃烧，很快便消散殆尽。 “问道尊者的纸上点兵……” 眼前一幕，让得月灵面色更为凝重。 她口中的问道尊者，乃琅琊圣地副阁主之一，同样也是当中最为顶尖的存在，单轮修为，甚至能与此方小世界的主人雷焱尊者相比。 这等存在若再进一步，那便是半仙！ 真正踏上仙途！ 真正仙凡有别！ 单是一个“仙”字，便已能说明一切。 当踏上仙途，不但触及因果一道，更能真正做到仙凡之别，所谓叩仙门，也不过是仅仅打开踏上仙途前的道路罢了。 而即便五大圣地圣子的存在，身上也绝不可能携带半仙的底蕴，因为自身根本无法承受那等力量，就算封于封神符中，一旦以灵力调动，哪怕泄露一丝仙力，施展之人怕是还未对敌，自身便会受到反噬，继而重创。 便是莫语，以如今修为，也不敢擅自接触这等层次的威能，除非他能够完全撤除隐患，彻底调动九陨灭神雷的力量。 而半仙之下，问道尊者已然被称为中天域最强尊者！ 这等层次的底蕴，就连作为圣子继承者的月灵，都无法拥有。 随着问道封页消失，呆滞而立的木傀儡，忽然颤动起来，先是僵硬，逐渐变得顺畅，空洞的双眼闪烁起一抹灵性，强横的气息骤然自周身蔓延而出，这股气息甚至让得另外两处战场，也都停顿下来。 因为，木傀儡身上所激荡的气息，赫然能与战狂、吴自成这等近乎临近九难的真人，相提并论！ 月灵面色一变，玉手已然抚在腰间乾坤袋上。 而高空处的月莹儿，则面色有些难看，她不过核心弟子，即便深受宠爱，但面对这等层次的底蕴交锋，也是束手无策。 “月师姐，还要再试试吗？” 莫语打量着月灵，从始至终，他都站在原地，未曾挪移半步。 月灵双眼微眯，回望着莫语，僵持足有好一阵，开口道：“莫师弟，这应当是你如今最强的底牌了吧，问道尊者不愧被称为半仙之下最强尊者，光是这纸上点兵出的木傀儡就有接近尊者的实力，琅琊圣地的底蕴，果真是不能小觑。” 莫语听闻，不置可否：“那月师姐当要如何呢？” “也不如何，只是月灵先前便有一事不解。” 也不待莫语回应，月灵突然说道：“自先前交锋，月灵便发现莫师弟一直没有亲自出手的打算，不知是否月灵未来之时，莫师弟于这小世界中生了什么变故，此时怕不是体内隐患爆发……” “已经出不了手了吧？” 月灵眸光闪烁，抚在乾坤袋上的手同时紧了紧。 她为圣子继承者，心智自然不弱，早有感觉先前交手时，莫语的反应有些奇怪。 而听闻姐姐的话后，位于大后方的月莹儿，先是一愣，神色一凝，猛地望向莫语，似要将之看透一般。 “哦？月师姐如何看呢？” 莫语面色毫无变化，也不见慌乱。 月灵轻声道：“若是师弟你无碍，我等自然就此离去，但倘若师弟你当真隐患爆发，那么，月灵便是有那么一丝机会，将师弟你……彻底留在这方小世界中！” 月灵极为清楚，在圣地当中，核心弟子便底牌无数，更何况圣子继承者与圣子那等身份的存在。 但先前底蕴对冲，不论是她们姐妹又或是莫语，身上所携带的底牌已然所剩无多，倘若后者当真身上隐患爆发，无法全力出手，那么便有了那么一丝微弱可能，将之斩杀！ “是吗，那月师姐想要如何抉择？” “月灵认为……” 月灵眸光闪烁不断，徒然大亮：“或可赌上一赌！！” 第三十幕 隐患爆发！ 娇喝声中，就见月灵自乾坤袋中取出一件小巧的琉璃瓶，看上去仅巴掌大小，以木塞将瓶口塞住，毫不起眼。 但月灵眸中却有几分犹豫，以她这等身份竟也有些许不舍。而这琉璃瓶并非天魔宗赐予，却是由她自身机缘所得。 不过，当目光落向祭坛之上那银发少年时，月灵眸中的迟疑，随之逝去。倘若真如心中猜测，这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 莫语对于她们这些中天域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而言，威胁实在太大！ “去！” 月灵银牙一咬，终是将手中琉璃瓶抛了出去，一道流光划过，朝着木傀儡笼罩而去。 注视着直掠而下的琉璃瓶，莫语双眼微眯，但那自问道封页中走出的木傀儡，似乎并不受他控制，身形一闪，朝着飞跃而来的琉璃瓶，便是一拳轰去，带起强烈的风啸。 “这是……” 莫语蓦然一怔，却也为时已晚，只见当靠近木傀儡后，那琉璃瓶忽然爆射出一阵奇幻的色彩，瓶口的木塞“砰！”的弹出，无比恐怖的吸扯力，顿时朝着木傀儡席卷而去。 强横的吸力之下，便是有着与战狂吴自成相当的实力，木傀儡全身也开始颤动不已，下一刻，居然就那么直接被吸入琉璃瓶内，木塞弹回，将瓶口堵住。 巴掌大小的琉璃瓶中，木傀儡拼命轰击着内壁各处，令得琉璃瓶不断晃动，以至于一丝丝裂痕，隐隐浮现。 想来即便此瓶玄妙，仍是抵挡不住近乎临近九难尊者的攻击，恐怕无需盏茶时间，木傀儡便能脱困而出。 但是，这点时间对于月灵而言，便已足够！ “当年师弟天赋决绝，我等自知不敌，只是如今七年已过，师弟你身有隐患，究竟还能使出几分本事呢？” 话语声中，一股股仙雾再次自月灵体内满溢而出，化作无数长剑，朝着祭坛之上的莫语，冲刷而去！ “此前酌玉庄时，没能与师弟交手，月灵甚是遗憾，此刻便让月灵瞧瞧，师弟你是否真的已经无法出手！！” 一边说着，月灵手持灵剑，同样朝着莫语俯冲而下。 与此同时，大后方的月莹儿再次弯弓，散布周身的一朵朵莲花花瓣，疯狂的汇聚于弓箭之上，一道道箭矢不断的朝着莫语所在，激射而去！ 此情此景，与之先前相差不多，但唯一的区别，便是双方底牌已然所剩无几。 就是莫语，他虽为琅琊圣子，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底牌，半仙底蕴无法掌握，问道尊者作为半仙之下最强者，他能受圣地这般照顾，已是极限。 毕竟在圣地高层眼中，必要的底蕴之外，圣子或圣子继承者，脚下之路，还得由自己迈步，不历磨难，如何成长为未来圣地的顶梁柱。 而莫语常年压制九陨灭神雷，天机卫虽多，但除去四大卫长，几乎没有叩开仙门的存在，即便偶有机缘，也不会放在他的眼中，况且天机卫最为主要的任务，可不是去寻找机缘的。 见前幕重演，漫天仙雾长剑与箭矢袭来，莫语面色终于有些严肃起来，湛蓝瞳眸当中，一抹雷霆当即爆裂。 轰隆隆~！！ 雷霆声响凭空自此方天际轰鸣，一阵阵阴云弥漫，当中雷电闪烁不定，冲荡开来的威能，似如灭世一般！ 这番变故，不但是让正手挽长弓的月莹儿愣住，便是正与战狂交手的吴自成，也目露惊疑。 而就在下一刻，神情同样有些变化的月灵，目光猛地一凝，她却是发现，莫语原本苍白的面色，更加憔悴，一缕鲜血自嘴角滑落，就连天际蔓延开的雷霆，也随之紊乱起来。 “你果真无法出手！！！” 月灵美眸大睁，连她如此淡然的性情，仍能发现眼眸深处的一抹狂喜。 莫语果然受隐患之累！ 她……赌对了！ 此刻，祭坛之上，莫语眉头紧锁，嘴边所流下的鲜血完全无法止住，也就这么瞬息间的愣神，漫天的仙雾长剑，已然临身，齐齐轰下！ 唰！唰！唰！唰！唰—— 一柄柄仙雾长剑不断轰击在祭坛之上，莫语轻轻咬牙，每当有长剑袭来，他便如同电光一般，接连闪烁，只是面色间越发苍白，天际所汇聚的雷霆，则更为紊乱，雷电交缠，似要消散，又似会随时暴乱。 体内镇压着的九陨灭神雷，即将爆发！ 嗖—— 刺耳的尖啸声中，一道箭矢袭来，莫语微微偏头，箭尖擦过脸颊，划开一道细小的血痕，轰击在他身后不远的地面之上。 见莫语竟有些乏力，月灵姐妹的攻势更为猛烈，甚至于极阳真火都被她们忽略，显然在二人心中，击杀莫语远远比那极阳真火来得重要！ 此前月灵便早有决心，但凡有丝毫能够斩杀莫语的机会，哪怕彻底撕破脸皮，引得天魔宗与琅琊圣地两大圣地开战，也在所不惜！ 她可是经历过莫语当初威压中天域各方圣子圣子继承者的时代。 莫语此人，太过恐怖！ 正如她此前对妹妹所言，若非莫语荒废七年，如今她恐怕连面对后者的勇气也没了。 “莹儿，莫要让他用出遁行符！！” 急促的传音交待后，月灵出手越来越重，完全不计代价的透支灵力，化作一柄柄仙雾之剑，毫不间隙的朝着莫语轰击而去，就连其本人，也即将临近。 面对月灵姐妹这对天魔双娇咄咄逼人的攻势，莫语的身形变得缓慢起来，衣衫各处皆有破损，露出当中带有血痕的肌肤。 “倒是有些小觑你二人了……” 莫语眉头微皱，湛蓝瞳眸中未有丝毫慌乱，仍是一片漠然。 他仰头看向漫天袭来的仙雾长剑以及将要近身的月灵，忽然低喃一声：“雷法……” 轰隆~！！ 天际阴云当中，无数雷霆轰然落来，只是并非直下，而是相互纠缠，如同破烂的渔网，极不稳定。 即便如此，也近乎瞬息及至，朝着月灵的方位炸裂开来。 月灵见状，脚尖虚空一点，整个娇躯朝着后方一跃，只见雷霆电网便是与那无数雾长剑，相互碰撞。 轰！！ 大片长剑化雾消散，当中电光不断，月灵被阻，与近在咫尺的莫语，拉开了一段距离。 “噗！” 一口鲜血喷吐，血液当中所带起的电光，变得暴躁，莫语接连调动大量灵力，体内隐患已然无法镇压，脚下忽的一个踉跄，竟是险些跌倒。 就在这时，变故再生！ 只见先前擦过莫语脸颊，射在他后方不远的那根箭矢，忽然闪烁，紧接着箭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背负长弓的青衣女子。 赫然便是本该远在高空的月莹儿！ “莫语，你太托大了，即便此刻你想使用遁行符也为时已晚！” 倩影袭来，眨眼之间月莹儿便出现在莫语背后，灵气震荡，一掌猛然朝其心脏位置击去，已然用出了全力！ 而莫语正承受着隐患阻扰，一时间避无可避。 “莫语，去死吧！！” 月莹儿面色有些狰狞，眸光当中带起一抹通畅，此前酌玉庄被莫语震慑所生出的些许阴霾，顿时消散一空，一股无敌之意，冲荡而出！ 莫语感觉到时间流速仿佛都变得缓慢，战狂与林怀远面色焦急，疯狂的朝此间掠来，却纷纷被吴自成以及水阳真人拦截。 余光当中，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已经落在他的后心之上。 砰！！ 灵气直冲心脏，剧痛传来，莫语大口鲜血喷洒，苍白面庞已经无人色。 见此一幕，月莹儿带起一抹畅快，又是一掌，悍然劈来！ 然而就在这时，看似重创的莫语，却忽然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你终于来了……” 轰隆——！！ 狂暴的雷霆似挣脱了枷锁，自莫语体内冲天而起，电光萦绕不断冲刷，仅是余波，便将面带惊骇之色的月莹儿，直接震飞了出去！ 红、黄、蓝、紫、白…… 一道接着一道雷霆竟都泛着不同的色泽，数以九种雷霆，直接将这片空间轰开一个大洞，没入外界的熔岩小世界当中。 雷霆汹涌，依然直贯而上，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居然连熔岩小世界都无法承受这等冲击，空间怦然炸碎…… 那九色雷霆，赫然贯穿了这方熔岩小世界！ …… 邪枫林，瘴气山谷。 此时，山谷仍在缓缓上升，但眼看着周边的瘴气，就要完全消散。 距离现世，已然不远。 轰隆隆~ 忽然，山谷剧烈震动起来，引动的大地随之嗡鸣。 在山谷之内，有一处被轰碎的石门，石门当中，那扭曲的虚空漩涡，猛然震颤，九道不同色泽的光点，逐渐闪亮…… 轰—— 巨响声中，九色雷霆自虚空漩涡内，冲荡而出，朝着天际奔腾而上，山谷顶端瞬息被之贯穿，纷飞的碎石还未落地，便直接被雷电蒸发了去。 临北城、无冬山、北冥山各地。 无数修行者猛地停下脚步，放下手中事，纷纷惊骇扭头，只见得一道通天的九色雷霆光柱，自邪枫林范围内，激射而出，贯穿层层云雾，似乎要将苍穹捅破！ 第三十一幕 雷霆闪耀，赤炎汹涌！ 祭坛空间。 九色雷霆冲天而起，接连贯穿此处空间以及整个熔岩小世界，直入外界天穹。 祭坛之上，一道道雷霆自莫语为中心，疯狂四散，各色电光如同长鞭，不断抽打着周遭一切，祭坛地面焦黑一片，乃至于周遭都出现强烈的扭曲。 无尽威能释放，已经远远盖过先前十四道尊者封神符的碰撞。 战狂与吴自成目瞪口呆，以他们的实力，感受到这股灭世之威，竟也不由颤栗起来。 林怀远与水阳真人更是早已停下交锋，眸光深处，满是骇然。 “这、这是！！” 祭坛之外，随着仙雾电光消退，逐渐显露月灵的身影，只是这位天魔宗圣子继承者，此时面色呆滞，她能够极为清晰的感觉到，这股天威，绝对不是自身能得以够抵抗的。 而祭坛上，被震飞出一段距离的月莹儿，整个人都呆傻了。 怔怔的看着近在眼前那冲天而起的九色神雷，她甚至觉得，但凡有一缕落在身上，便是她临近水灾，也会顷刻间化作飞灰。 “怎、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月莹儿喃喃自语，木然的摇着头，目光当中忽然锁定在雷霆中央的一道少年身影，顿时眸光一亮。 “对、对了！如此天威，哪怕他天赋再为超绝，也定不会承受得住！！” 似乎寻得慰藉，月莹儿连忙抬眼望去，只见九色雷霆当中，莫语静静的站立着，衣衫完全焚毁，一道道雷霆覆盖在他身上，刺眼无比，唯独露出带满裂纹的手臂与双腿，银色长发此刻就如同雷霆所化，冲荡间，随风舞动。 忽然，在月莹儿注视之下，莫语偏过头来，月莹儿惊骇的发现，后者此时竟连面庞都开始蔓延出一道道裂痕，但在那双湛蓝瞳眸当中，却是一片冷漠。 紧接着，目光交汇。 “莹儿快逃！” 几乎同一时间，月灵娇喝声从祭坛外传出，一缕九色雷霆，已至月莹儿近前，直朝她眉间落去。 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月莹儿身形骤然消散，雷霆袭来，轰中的却是一根折断的箭矢。 半空中，月莹儿身形显露，只是骤一出现，整个人直直的朝着下方落去。 “莹儿！” 月灵接连闪身，接过月莹儿，却是见后者目光当中仍带着惊恐，甚至是忘记了身处空中。 “姐姐……” 看清眼前之人，月莹儿呼吸急促，酥胸起伏，半晌之后，眸光中的失神才得以恢复。 脑中回想先前一幕，月莹儿后怕不已，背脊一片凉意。 若非她在关键时刻再次折返，她可真就死在了那九色雷霆之下！ “虚空跳跃，天魔宗确实出了位天才……” 莫语仰头，低叹一声，却也未流露出太多遗憾，此时他七孔溢血，自体内溢出的九色雷霆完全不受操纵，狂暴的轰击在周遭各处，全身逐渐龟裂，濒临瓦解。 “还不打算现身么……” 突然，莫语朝着祭坛外某处看去。 在月灵月莹儿警惕与不解的目光当中，原本空无一处的虚空，细微扭动起来，一位黑发少年，显现而出。 月灵姐妹惊疑不定，她们此前完全没有感知到，竟还有外人闯入了此处空间。 而这黑发少年，正是三元城从莫语布局中，最终施展血炎遁术扬长而去的叶晓晨！ “你这里倒是热闹。” 叶晓晨直视莫语，对于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只是他此刻的面色，同样苍白无比。 “你强行牵引出九陨灭神雷的力量，肉身濒临崩溃，如此大好的时机，就不怕本皇出手？” “你可以试试。” 莫语回望叶晓晨，左侧脸庞，裂痕弥漫，湛蓝瞳眸当中，电光闪烁。 “呵呵。” 叶晓晨摇了摇头：“若是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本皇必出手杀你，如此一来，你休想再次下界。只是本皇有些不解，这二十三年来，你如此高调行事，便是为了你那徒儿？” “哼，寻不到，便将自己落在高处，为其点亮一盏明灯么，你们这师徒倒也有趣……” “只不过，你我虽为上界大能，但如今于这下界当中修为浅薄，能够镇压你我的存在颇为不少，你置身明处，只会让己身置于不利之地。” 叶晓晨缓缓说道，他虽为上界凌皇，俯视苍生，但似他们这等人物，自然清楚，身于何地便行何事，若非登临绝顶，肆意妄为只会让自身陷入险境。 叶晓晨更清楚，对于这一点，莫语应当比他更为明白。 莫语听闻，也不开口，漠然的看着他。 “呵呵。” 叶晓晨不再多言，只见他手臂一翻，掌心当中，丝丝森冷的雷霆凝聚，形成一团散发着刺骨冰寒的阴雷。 “姐姐，是极阴寒雷！他便是北冥山夺走极阴寒雷的那黑发少年！” 半空中，月莹儿目光微变，传音说道。 月灵也秀眉微蹙，余光当中，两处战场之上的战狂、吴自成以及林怀远与水阳真人，早已停下交手，但都相互对峙，无法脱身。 与此同时，叶晓晨调动灵力，极阴寒雷自掌心当中悬浮而上，缓缓朝着祭坛飞去，随之落于极阳真火一侧，与之并列。 只是如今道火失了炎灵，而天雷，也没了雷魂…… “青帝便是自这下界飞升的吧。” 叶晓晨忽而开口，可以明显的发现，先前他调动灵力之时，呼吸略有紊乱。 显然，三元城一战，他确实受创颇深。 “据说数万年前，自青帝一剑斩炎魔之后，便以斩三尸成圣，被这下界之人尊为青莲剑圣，想来若非你引出极阳真火的剑伤，哪怕被镇封万载，想要消除炎灵，却也没这般容易。” 也不待莫语回应，叶晓晨再次调动灵力，缠绕祭坛之上的碧绿火团，意念一动，极阳真火朝之飘荡而去。 只是话语提及“青帝”二字时，叶晓晨目光当中，有一抹阴霾掠过。 “此前本皇便说过，极阳真火于我，极阴寒雷于你。” 莫语沉默，见叶晓晨收走极阳真火也没打算阻止，紧接着，他也释放出一缕灵力，将极阴寒雷包裹，继而落于掌心当中。 近乎同时，莫语得极阴寒雷，而叶晓晨则手握极阳真火。 “看来你这还有些事要处理，本皇便先离去了。” 叶晓晨轻笑一声，取完极阳真火，转身遁入虚空，走的极为洒脱，丝毫不拖泥带水。 “极阴寒雷……” “七年的隐患，终于要消除了么……” 莫语低头看向手中的阴雷，目光终于有了一抹波动。 “姐姐，该如何是好？” 半空中，月莹儿心头一跳，莫语与叶晓晨的交流她虽无法听清，但见两者互相交换道火天雷，隐隐间感到不妙。 而此时月灵比之月莹儿的感受更为强烈，心血来潮之下，感觉有种危机临近。 只是，吴自成被战狂盯住，而莫语周身，那令月灵心悸的九色雷霆仍旧围绕，让得她不敢妄动。 当再次俯望莫语时，月灵眸子深处，已然生出了一抹犹豫与退意。 也就在这时，莫语手握极阴寒雷，在月灵姐妹惊骇的目光中，居然就那么生生的塞入口中，吞咽了下去！ 这一幕，就连对峙当中的战狂吴自成等人，也都大惊失色。 道火天雷乃承天而生，当中的威能便是创下雷火大道的雷焱尊者都需谨慎，而莫语此时居然敢就这么如同服食丹药般，直接吞咽了？！ 而随着极阴寒雷被莫语吞服，冲破天际的九色雷霆，忽然剧烈晃动，接着以比之先前爆发时更快的速度，极速消退。 一股股寒流遍布全身，阴寒之气席卷各处经脉，莫语闭上双目，龟裂的肌肤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阴阳交汇，冲出体外的九色雷霆，逐渐回归。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自莫语吞咽极阴寒雷至此，不过才得数息。 此刻，只见九色雷霆消散于外界，又经熔岩小世界，逐渐奔涌而回，眼看就要完全没入之时，骤然间，莫语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本该完全回归体内的九色雷霆，竟硬生生被格挡在外，虽是不多，但足以将之覆盖。 “难得出来了，便让我用用吧……” 莫语猛的睁开双眼，看向空中惊疑不定的月灵姐妹，湛蓝瞳眸当中，一抹莫名的精芒，飞速划过。 “战阁老！！” 大喝声，响彻整个空间。 战狂先是一愣，猛然惊醒，趁着吴自成正值失神之际，一掌将之拍飞，蓦然转身朝着月灵姐妹所在掠去。 吴自成反应过来后，面色大变，连忙阻拦。 也就这时候，远处一个近乎被忽略的琉璃瓶，砰然炸裂，高达数丈的木傀儡，一拳轰向吴自成，似乎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木傀儡的气息越发低靡，但仅是将吴自成拖住片刻，却也没有太大问题。 巨变生出的同时，莫语身形一闪，拉出一道九色电芒，已然出现在月灵下方。 “月师姐，不知你可还有底牌未有施展？” 淡漠声中，莫语手中雷霆化作一柄长矛，朝着月灵腰间，直刺而出。 红芒一闪，战狂也已出现，他面色冷冽，手中赤炎长剑，更是朝着月灵，当头斩下！ 战狂，乃临近九难的真人！ 而莫语被九色雷霆缠绕，也根本不似才渡火灾的气息！ 至于就在月灵身旁不远的月莹儿，完全被二人无视。 此时此刻，月灵下方，九色雷霆闪耀，上方，灼热赤炎汹涌！ “你此前便是为了耗尽我等底牌！！” 月灵面色大变，眸中终于涌现一抹慌乱。 以她的聪慧，瞬间想透了一切，甚至月灵认为，就连那临近九难的木傀儡，也是莫语刻意让其被收入琉璃瓶中，为的便是关键时刻拖住吴自成，好与战狂联手，将她斩杀！ 而正如莫语所言，即便是她，先前底蕴交锋过后，确实已没了底牌。 雷霆赤炎交加，莫语与战狂的攻势，已然临身！ “姐姐！” 月莹儿早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凄惨的痛呼出声，却也无法阻止。 月灵眼看着就要被当场斩杀！ 就在生死危难关头，月灵原本动人的眸子，略微发红，猛地扭转过身，居然一手抓住月莹儿。 眸中倒映着月莹儿不可置信的目光，月灵神情无比淡漠，然后，硬生生的将妹妹，拉于自己身前！ 莫语与战狂见状，却也不收回攻势，就这么直接斩向挡在月灵身前的那道倩影之上！ 唰！！！ 雷矛直贯，当即刺穿月莹儿胸口，矛尖之上，还有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电光闪烁，当即爆裂。 紧接着，赤炎巨剑横扫而过。 只见空中，一颗绝美的头颅，滚落而下…… 第三十二幕 镇琊城前 鲜血绽放，月莹儿逐渐空洞的美眸，死死的盯视着已后飞数十丈远的月灵，至死都不愿相信，她的孪生姐姐，竟会将自己用作换命的手段。 “妹妹你放心，武道路悠长，在这路上，姐姐定会护你周全，你我二人也定会一同踏上仙途。” 脑中浮现久远的回忆，月莹儿眉间处，隐约有道微光溃散，在她生命走到尽头的最后一刻，眸中所倒映着的，却不再是那往常宠溺自己的熟悉模样，而是一张神情漠然的面庞。 “姐姐，这才是真正的你么......” 身首分离，气机断绝。 天魔宗核心弟子月莹儿，陨！ “你们胆敢如此！！！” 惊怒声自远处正与木傀儡交手的吴自成口中传出，此时的木傀儡气息更为稀薄，原本高达数丈的身躯，已然缩减至寻常人大小。 对于吴自成的愤怒，莫语与战狂仿若未闻，目光全都锁定在月灵身上。 青丝散乱，面容苍白，月灵早已没了平常那温文尔雅的模样，借助先前莫语二人斩杀月莹儿的冲击，她已经朝后方拉开了一段距离，手中还握着一张血红色的符箓。 遁行符，遁行千里！ 之前察觉出莫语隐患爆发，月灵便是一直警惕怕后者使用此符，只是没曾想，如今却是换了个位置。 甚至于莫语与战狂袭来的实在太过出人意料，她连取出遁行符的时间都没有，唯有用月莹儿来换取一线生机。 “外界传言天魔双娇手足情深，只是没想到，你这丫头如此狠辣，便是愿意牺牲妹妹的性命，来换自己一命，倒是够果决。” 战狂手握赤炎巨剑，口中却是称赞一声，只是这赞赏声尤为刺耳，目光中倒没有丝毫波动。 作为琅琊圣地阁老，这类的事早就见的多了，对于月灵能有这种行为，并不会有太大意外。 战狂都如此，更莫要说一旁的莫语，他仰头看向月灵，周身缠绕着的九色雷霆并未收敛，仍旧释放着恐怖的威能。 “难怪你们姐妹一直形影不离，雷焱尊者当年若似你这般，想必也就不会陨落了。” 当年炎舞与雷焱尊者神魂相融，为了护得极阴寒雷周全，后者可是自毁仙途，甚至以陨落的代价镇压炎舞万载。 此相对比，倒是令人感叹。 “修行路上本就艰难险阻，莹儿生性跳脱，恃宠而骄，这般狂妄定不会有好结果，今日能为我挡一命，也不算辱没了她……” 月灵面色平静，淡淡的道。 这般凉薄的性子，与往常简直判若两人。 “无需多言，莫语，你今日击杀我天魔宗核心弟子，此事决不可能再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你便等着我天魔宗向你琅琊圣地开战吧。” “月师姐说笑了，今日你我双方本就撕破脸皮，你要杀我，而我也不会放过你，不论你我双方谁陨落于此，圣地开战，却是一定的。” 莫语毫不在意。 “那你便等着吧。” 月灵说完，直接撕碎遁行符，丝毫不给旁人趁机出手的机会。 至于吴自成，此时莫语底牌近乎耗尽，木傀儡也将败退，光靠一个战狂，却也是留不住的。 唰！ 遁行符撕裂之后，只见一道道虚空扭曲的光芒，瞬息包裹住月灵，自她为中心，形成了一道护体的光罩，寻常手段难以攻破。 这便是连圣地都需极耗心神，为重要弟子所准备的遁行符！ 月灵低头看来，淡然道：“莫语，我们会再见的。” 嗓音传出，月灵整个人已经变得虚幻起来。 “呵呵，那可不一定，这句话虽听着耳熟，但也不是任谁，都有资格说出口的。” 莫语忽而一笑。 轰隆隆～！！ 骤然间，整个熔岩小世界剧烈震动，只见其内一座座山峦崩塌，岩浆海席卷而上，存在小世界中的七百多处空间，接连被一股股紊乱的虚空乱流所影响。 自然也包括莫语等人所处的这祭坛空间！ 月灵面色大变，原本虚幻的身躯变得凝实，护住周身的扭曲光芒，毫无征兆的破碎开来。 “你以为此前我为何不去碰那极阳真火？” 戏谑嗓音回响，只见莫语说道：“除了再等一人外，此地乃雷焱尊者镇压极阳真火炎灵所在，而这方祭坛，便为核心。” “那极阳真火炎灵被我抹除，这祭坛便失去效用，熔岩小世界则失去支撑，一旦极阳真火本体脱离祭坛，这方世界便会立刻崩碎，而此方世界乃是雷焱尊者以虚空大道所创，虚空法则乱流之下，月师姐，你想用这遁行符，逃到哪儿去呢？” 月灵眸光深处终于有了一抹慌乱。 她终于明白，自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便早已落入莫语的掌控。 不论是消耗底牌，又或故意让木傀儡受困，再或是利用雷焱尊者的虚空大道，一切的一切，都在莫语算计当中。 好深的心机！ 月灵目光闪烁，见无法以遁行符脱身，当机立断蓦然转身，朝着空间之外的熔岩小世界，飞遁而去。 战狂见状便要追赶，却被莫语拦下。 “战阁老，还需你去对付吴自成，否则林长老独自于此，可不安全。” “那你的身体……” 战狂见莫语即便吞噬了极阴寒雷，面色仍旧苍白，甚至露出的肌肤上，依然有许多裂痕蔓延。 “是这神雷的缘故？” 战狂眉头微皱，此时围绕在莫语周身的九色雷霆，连他都有些忌惮。 “无妨，便是有极阴寒雷支撑，以我如今实力，却也掌控不了这等力量。先前我只是强行打断了极阴寒雷融合，才堪堪截住这股雷霆之力，今后再想调用，却是有些难了。” “那你的隐患......” “不急，既然已经吞噬极阴寒雷，我体内隐患随时都能解决。” 说着，莫语余光朝远处打量，只见林怀远拖延着水阳真人，悄然朝着这边靠近，而牵制着吴自成的木傀儡，已是被一掌击溃。 此刻这位天魔宗上位长老，面色已是铁青无比。 “去吧，无需担忧我，缺了底牌的圣子继承者，不过也就是渡过火灾的蝼蚁罢了。” 战狂看了莫语一眼，险些就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那你小子当心一些。” 说完，战狂转身，朝着吴自成掠去。 就在他们交谈间，月灵早已冲出此方空间，正急速朝着熔岩小世界外遁逃着。 莫语见状却也不急，仍站立原地，手掌一翻，取出一枚带有“莫”字纹路的传讯飞玉，灵力灌注，飞玉划破长空，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后，莫语这才望向月灵遁逃的方向，电光闪烁，急驰而出。 ...... 邪枫林中，无数外来者闯入，此前通天的九色雷霆光柱虽然消失，但对这些人而言，定代表着有着仙缘出世。 因此，便是此方作为禁地，也顾不得许多。 “此地便是那宝光现世之地？” “不对呀，前些年我被迫逃进邪枫林，记忆中可没有这座山谷……” “兴许是你记差了。” “当心！这瘴气好生厉害！！” “……” 一道道身影自枯木林中腾挪，成百上千的外来修行者，纷纷出现在瘴气山谷之前，只是此时山谷之外的瘴气虽已极为稀薄，但仍将这些外来者震慑。 “快、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忽然大叫出声。 所有人先是一惊，目光落去，只见山谷当中，一道流光蓦然闪现，朝着北方天际掠去，速度之快，无人看清。 只是依稀间，好似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 正是月灵！ 此刻的月灵，青丝散乱，神情凝重，俏脸上些许疲惫，这副柔弱的模样，恐叫人难以自拔，宁可付出一切，也想将之呵护。 而对于此间忽然生出这么些人，月灵根本不打算理会，玉手探入乾坤袋中，一艘金红色的飞舟，显露而出。 她腾身入内，灵气灌入，飞舟爆射而出，一路向北。 “父亲本与我和莹儿留下神念，可为何莹儿命陨之前没有触动，莫非是虚空紊乱的缘由？” 月灵银牙轻咬，秀手一挥，只见好几枚飞玉，同样朝着北方，急驰而去。 “琅琊圣子，莫语……” 月灵不断的朝着飞舟之上灌注灵气，后方虽不见莫语踪影，但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而此前熔岩小世界将要崩溃，虚空法则紊乱，她却是不敢将飞舟取出。 至于遁行符，月灵手中仅有一张，毕竟制作遁行符需出自精通虚空大道的大能出手，这等保命底牌，便是圣地也不会过多赐下。 “此次真是有些托大了……” “倒是可惜了莹儿。” 口头上说着“可惜”，月灵眼眸深处，不见惭愧与懊悔，她乃天魔宗圣子继承者，未来有极大可能是要踏上仙途，怎能就这么陨落。 金红飞舟速度极快，眨眼便掠过北冥山，盏茶功夫，已经进入天魔宗的势力范围。 这飞舟赫然也是一件上品灵器，甚至比莫语此前引爆的那艘，还要来得珍贵。 又是半晌，隐隐间，远方一座与临北城相差不大的关隘，逐渐放大。 直到此刻，月灵心中才稍稍放松了些，她甚至还能感受到城中正有真人气息朝着此处赶来，包括越过此城更远的方向，同样有着一道道身影自天际显现。 这些人，皆是天魔宗派遣于周边重要城市的驻守长老，与林怀远相当。 除此之外，月灵同样对天魔宗发出了求助，只是天魔宗距离此地极远，短短时间，便是传讯飞玉都来不及赶到。 “当真奇怪，那莫语竟是没有追来，莫非体内隐患再次爆发？” 月灵朝着后方探寻，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也就在这时，一道极为耳熟的嗓音，自飞舟上方，传荡而下。 “月师姐如此念叨，师弟再不现身，怕也失了礼数……” 话语声中，无尽雷霆自飞舟上空天际闪烁，九种不同色泽的电光之下，带动着一股似要轰碎天地般的威能。 …… 镇琊城。 作为天魔宗南方最远的一座关隘，其作用和意义，与临北城相当，而此城之名，也很有意思。 镇琊城的琊，便是琅琊圣地的“琊”。 夕阳西下，镇琊城内外仍是车水马龙，人潮汹涌，作为数十万人的大城，城中的喧嚣嘈杂，便是再晚些，也难得消停。 忽然，电光闪烁，一道道雷霆自镇琊城南城门外天际显现。 无数人便是看见，一艘上品灵气的飞舟，居然直接被九色雷霆轰碎，一道慌乱的倩影自飞舟腾身而出，朝着镇琊城狼狈逃遁。 定睛一看，不少人皆是认出，竟是天魔宗圣子继承者月灵！ 只是此时的月灵，青丝凌乱，面色憔悴，青衣纱裙各处都被电光割裂，而在她身后上方，一位被九色雷霆所萦绕的少年，紧随其后，杀意凛然！ “住手！！” “孽障敢尔！！” “给老夫住手！！” 一道道怒吼震彻天地，当先一人早先便自城主府而出，此时已跃出南城门，而位于镇琊城北方极远处天际，七八道真人气息，也是席卷而出。 这番变故，令得城中数十万人大惊失色。 奔逃中的月灵见救援赶到，银牙紧咬，拼命奔逃。 “你莫非以为还有人能救得了你吗？” 淡漠的嗓音回荡，令人窒息的天威激荡，月灵只觉一种致命的危机袭来，娇躯猛然一转，眸中所倒映的，是一柄当头斩下的雷霆长剑！ “不！莫语，你不能杀我！！” 有些尖锐的嗓音传出，面对被九色雷霆所缠绕的莫语，月灵不知为何，竟是生不起丝毫反击的念头，生死之间，眉心一道微光闪烁，然而九色雷霆威能一荡，月灵眉间的微光顿时消散，盯视着她的那双湛蓝眼眸深处，一片冷漠。 “父亲留下的神念果然无用！！！” 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月灵终于惊慌起来，目光当中全是恐惧。 “莫语！我乃天魔宗圣子继承者，你若如此明目张胆在我天魔宗范围，当着数十万人的面杀我，你我双方圣地，便是不死不休！！” 仅剩的一丝理智，似乎让月灵寻到救命稻草。 莫语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若非如此，你能逃到此地？” 手腕一转，雷霆长剑，狠辣斩下！ “不——！！！” 绝望的大喝不单是出自月灵口中，同样来自远空逐渐靠近的一位位天魔宗来人。 剑光闪过，带起雷霆电芒。 月灵玉颈处，一条血线蔓延。 血如泉涌，铺洒漫天，让得这方天地，瞬间寂静无声。 月灵这位天魔宗圣子继承者，就这么在数十万人的注视当中，被琅琊圣子莫语，斩杀在镇琊城前！ 第三十三幕 所欲为何…… 砰！ 月灵的身体自空中落下，砸落地面，带起一片尘土。 一汪秋水般的眸子，逐渐空洞，目光深处，仍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出生天魔宗，自小天赋卓绝，当年竞争圣子之位，也仅稍落后一筹，身为圣子继承者，从未想过会这般陨落。 月灵自问，便是面对尊者，也并非没有逃生的可能，不单因她天赋超群，更是有天魔宗以及自身靠大气运所得来的底蕴。 只是她如何也想不到，此次临北城一行，竟是生命的终结。 眸光开始涣散，忽然，一道古灵精怪的身影出现在模糊的视野当中，看向她时，即恼怒又悲伤…… “这，便是因果报应吗……” 血水不断从口中涌出，月灵的气息完全消散。 至此，被誉为天魔宗未来支柱之二的天魔双娇，齐齐陨落于莫语之手。 天地噤声，落针可闻。 镇琊城中，数十万人目瞪口呆，吞咽唾沫的声响，诡异的同时传出。 “捅、捅破天了！！” 惊骇声蓦然回响，齐齐爆发开来。 “走走走！快走！！” “离开镇琊城！！再不走用不了多久怕是真走不了了！！” “不好！要出大事！！！” “那不是琅琊圣子么！他、他怎么敢……” 惊慌失措的喝喊让得寂静的天地，躁动起来，无数人心惊胆寒，城中一片混乱。 此外，亦有不少有心人，悄然伸手入袋，刹那间，一枚枚传讯飞玉四散飞射，朝着整个中天域各方势力传播而去。 所传消息，唯独一件。 琅琊圣子当着数十万人乃至一众天魔宗长老的面，斩杀天魔宗圣子继承者月灵于镇琊城前！ 这是真真正正捅破了天！ 镇琊城南城门外，莫语凌空而立，漠然俯视着地面上月灵的尸首，目光不起丝毫波动。 磁磁磁~！！ 缠绕周身的九色雷霆紊乱起来，只见得莫语肌肤表面的裂痕，扩散的更为厉害。 “看来如今已是极限了……” 这等肉身龟裂的疼痛，若是换做常人，早已痛不欲生，而莫语不过微微皱眉。 “小儿你找死！！！” 怒喝声中，一位老者自南城门内掠出，当先朝着莫语袭来，真人气息狂暴激荡，赫然便是镇琊城驻守长老！ 他此时余光扫过地面之上月灵尸首，目中悲愤不已，自接到月灵飞玉传讯，他便从城主府中赶出，可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仍是慢上一步。 这天魔宗长老神情难看无比，瞪视着莫语，一掌便是拍了过去，涌动着强横的气息。 见有真人袭来，莫语只是看了他一眼，九色雷霆完全没入体内，一道寻常电芒闪烁间，便是包裹着他朝着后方腾挪，与之拉开了一段距离。 与此同时，腰间乾坤袋闪耀，一件单薄的衣衫穿在莫语身上，雪绒鹅领袍也披在肩头，指尖之上，还夹着一张血红色的符箓。 一道道扭曲的光晕自莫语为中心传荡，将之护于其内，整个人也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那镇琊城驻守长老目光一变，再次出手轰击而来，但拍在扭曲光芒上时，瞬息便被瓦解，自身更是被震退而回。 “遁行符……” 老者面色铁青，也就在这时，远空当中接连八道身影齐齐而至，临近的瞬间，一股股真人气势，便是朝着包裹住莫语的扭曲屏障，轰击而去！ 轰！轰！轰！轰！轰—— 冲荡余波过后，扭曲屏障毫无损伤，其内莫语含笑。 “琅！琊！圣！子！！” 数十万人瞩目之下，南城门外，足足九大真人，怒视莫语。 “你怎敢如此！！！” “孽障，你胆敢杀我宗门圣子继承者，便用你的命来抵！！” 九大真人说着，再次出手，他们自然是认出了莫语，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加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然而，遁行符乃圣地用作重要弟子的保命之物，若非熔岩小世界乃雷焱尊者这种精通虚空大道的尊者大能所创，否则都不一定能够影响到当时使用遁行符的月灵。 能量涟漪不断于南城门外涌动，扭曲屏障，仍坚不可摧。 “见过各位天魔宗长老。” 对于一道道真人攻击，莫语毫不在意，忽然，他眉头一皱，当机立断撕裂遁行符，顿时扭曲的微光将之包裹，身形逐渐隐退。 镇琊城上方，虚空轰然破碎，一道壮硕的身影，居然自虚空当中，一步踏出！ “是谁！！” “究竟是谁敢杀我的女儿！！！” 磨牙凿齿的声响，带动着整个天际风起云卷。 这是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身上紫金色的长衫处处撕裂，气息极为的不稳，不单是因为愤怒，更像是闭关突破时，心神忽然激荡所致。 而就当此人出现的瞬息，一股比之真人不知强大多少的气息，汹涌扩散，镇琅城中无数人直接下跪，当中不少实力不低、乃至于心性亦是坚毅的寒门修行者，面色皆是流露出不甘与愤怒，却也毫无办法。 仅是气息流露，竟是生生镇压了整座镇琅城数十万人！ 便是此刻围绕住莫语的天魔宗众长老，也都感受到莫大压力，身形一晃竟无法立在空中，唯有艰难的朝地面落下。 仅是气息流露，便镇压得一众真人，无法御空！ 尊者！ 来人赫然是一位叩开仙门，渡过三灾，继而闯入九难的尊者大能！ 这等层次的强者，就算在亿万山河的中天域内，也是凤毛麟角。 是踏上仙途前，至强的存在！ 与此同时，就当此人刚一出现，莫语目光忽的闪烁起来，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月凌天，天魔宗魔尊，地位与琅琊圣地副阁主相当，同样是月灵月莹儿的父亲。 只不过，此时的月凌天，面色惨白，双目赤红，身上逐渐散发的气息，变得更为狂乱。 “琅琊圣子！” 突然，月凌天一眼望来，单是目光就将得时空引动，直接落在身形即将消失的莫语身上。 “见过月尊者，晚辈身有要事，改日定当邀月尊者畅饮。” 莫语话音平静，似乎当真是在告罪一般，整个身形近乎完全隐去。 “想走？！” 月凌天爆喝一声，甚至无需动作，天地之间汇聚无尽威能，四面八方涌向莫语。 但是，仍旧晚了一步。 威能席卷，只见扭曲屏障出现一道道裂痕，但当中的莫语，已然消失无踪。 “孽障！！你以为仗着遁行符便能脱身？！！” 月凌天嘶吼出声，女儿双双陨落，身作人父，便是尊者，也悲痛欲绝。 “莹儿……灵儿……” 月凌天蓦然低头，目光扫视而下，一众天魔宗真人，顿时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为何！为何我所留下的神念无用！！” “究竟…是谁从中作梗！！” 当月凌天目光落在地面一道气息全无的倩影身上时，原本刚毅的面庞，仿若苍老百倍。 也就在此刻，天际虚空当中，再次出现波动，继而两道身影自内踏出。 威能扩散，让得镇琊城数十万人再次骇然。 赫然又是两位尊者！ 骤一出现，两位尊者便发现场中一幕，不由面色微变。 “月兄……” 两位尊者一老一壮，看见月凌天以及地面之上月灵的尸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凌厉的目光扫过一众天魔宗真人，那位镇琊城的驻守长老连忙赶来，禀告事态经过。 “琅琊圣子……” 两位尊者双眼微眯，为老者说道：“琅琊圣地意欲如何？竟敢让那莫语如此肆无忌惮杀我宗门圣子继承者，莫非当中藏有算计。” 作为尊者，又是圣地高层，自然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第一时间考虑的便是背后的深意。 另一位壮者摇了摇头，叹道：“不论如何，此事已经无法善了，想来无需半刻，宗门便会与琅琊宣战……” “那便战！！！” 月凌天呆滞的站在月灵尸首旁，一股撕心裂肺的怒吼冲天而起，袖袍猛然挥动间，只见一块巴掌大小的乌龟壳，出现于掌中。 “天机龟纹……” 两位尊者神色一动。 这天机龟纹乃先天灵宝，有趋福避祸，占卜天下运势之能，当年由一处秘境，被月凌天所获。 便是月凌天不擅卜算一道，这么多年来，这天机龟纹却是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好处。 “莹儿，灵儿，你们等着，为父这就为你们报仇！！” “不光是那孽障！便是琅琊圣地，为父也定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说着，月凌天掌心中的龟壳之上，忽然浮现出一道道极为玄奥的纹路，当中有一道直指西南方。 “孽障，我倒要看你还能逃到何方！！” 话音落下，月凌天全身的杀意令得周遭空气停滞，接着，他一拳轰开虚空，便是要一步踏入。 另两位尊者见状，也做出相同的举动。 三大尊者竟打算一同追杀莫语！ 镇琊城数十万人心中清楚，击杀琅琊圣子只是前奏，接下来，才是真正要震动中天域的大事。 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一滴滴冷汗滴落，丝毫不敢有杂音传出。 而就在月凌天三大尊者即将没入虚空之际，一道淡雅的嗓音，凭空自天地间回响…… “号为尊者，却欲杀我圣地后辈，这可是小人行径。” 虚空震动，似如水波纹般扩散，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此人身形修长，身着一席蓝色的文士长衫，右手背后，左手则捧着一卷书文，面容竟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生的那叫一个俊朗。 一股股淡淡的书香气息弥漫开来，使得此人看上去，仿若一位儒雅书生。 …… 镇琊城西南方千里之外。 深山中，洞口前，虚空扭曲过后，莫语显现而出。 “小子！” “少主！” 随着话音传来，却是战狂与林怀远，早已在此处等候。 “你二人为我护法。” 莫语吩咐二人的同时，只见一股股阴寒的雷电，自肌肤表面的裂痕处，忽明忽黯。 “也是时候消除隐患了……” 莫语低喃一声，径直朝洞口行去。 “小子，你闹了这么大动静，此地可不安全。” 战狂沉声道，遁行符虽能遁逃千里，但便是对于真人而言，也算不得太远。 “无妨。” 莫语也不回头，继续前行，没入洞口当中。 战狂看着这道消瘦的背影，目光有些疑惑与不解。 “小子，你究竟所欲为何……” …… 镇琊城内，无数道目光落在天际那道儒雅书生身上，有人迷茫，但更多的皆是大惊失色，便是一众天魔宗真人长老，同样面露骇然。 对于这些瞩目，立于半空的儒雅书生颇为不喜，但也没有过多在意，只见他拂了拂衣袖，扬了扬手中书卷，目光俯视而下。 “你等既要与我琅琊宣战，那本尊便先接下了，可常言道，恃强凌弱非君子所为，所以……” “你等三人一起上吧。” 这三人，赫然指得是月凌天与两位天魔宗尊者！ 竟是打算以一敌三！ 然而，如此轻蔑的言语，那一老一壮两位天魔宗尊者却是眉间紧锁，便是极怒之下的月凌天，目光都是不由一缩，面色变得凝重。 三人仰望儒雅书生，带着一股极为忌惮的嗓音，唤出了他的名字。 “……澹台问道。” 第三十四幕 陆离歌突破 琅琊圣地深处，有一山峰。 灵雾缥缈，风景宜人，阁楼殿宇林立，灵鹿仙鹤嬉戏，好一幅神仙画卷中的场景。 此座山峰，名无傲峰。 乃琅琊圣地圣子继承者陆离歌居所。 轰！ 忽然间，整座无傲峰周围的天地，凭空爆发出一阵阵剧烈波动，浩瀚灵气不断朝此间涌入，灵气扩散，让得整座圣地中人，都感受到一股天威降临。 “怎么回事？！” 接连五道身影飞掠而来，凌立于无傲峰天际。 领头之人为一老妇，身躯微微佝偻，面容端庄，神态平和，一股祥和的气息，自周身传出，很是给人好感。 正是陆琼阁老！ 在她身后四人，便是当日凌霄殿时的那几位阁老。 “这是……” 其中一人俯视无傲峰，顿时眼前一亮：“这是水灾降临的征兆！” “是离歌欲渡水灾！” “哈哈！好事！这是好事啊！！” 一众阁老大笑出声，便是那位阴翳老者，嘴角都带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恭喜陆琼阁老，今日过后，离歌便先莫语一步渡过水灾，如此一来，圣子继承者修为却比圣子还高上一筹，不知道到时战狂还能如何嚣张！圣地其余阁老又该如何看待此事！哈哈哈，当真是痛快！” 听闻一众恭贺声，陆琼望向引动天地震荡的无傲峰，目光深处也泛着些许柔和，只是口中却叹息道：“圣子毕竟是圣主亲封，背后更有玄璃仙人撑腰，我等虽为阁老，可也人微言轻。” “诶，此言差矣！” 又一人道：“当年莫语以十二之龄叩仙门，十六之龄渡火灾，这等天赋确确实实让我等汗颜，并且心服口服，便是封为圣子，我等也说不出任何怨言。” “但是，自七年前莫语隐患暴露，直至今日，修为仍旧停滞不前，甚至各大圣地圣子乃至圣子继承者都已逐步追上，敢问各位，若再这般下去，我们这位曾经的天才，莫不是要成为中天域的笑柄？” “没错，据说半月前莫语独上雷族，便是去寻治愈体内隐患的方法，最终却是失望而归，这般看来，他体内隐患仍旧没有消除，而且，莫语背后可还站着玄璃仙人，便是如此，这七年来仍旧无法为其消除隐患，看来我们这位圣子体内隐患当真难以消除，若再这么下去，确实不妥。” “是啊陆阁老，眼前离歌先莫语一步渡过水灾，便是最好的例子，看来，这圣子之位当真是要再好好商议一番了。” 一众阁老纷纷开口，他们自然不知晓，并非战狂等人不愿助莫语消除隐患，全因后者心思深沉，根本就未有将此事透露半分。 陆琼面色不变，只是语气更为萧索：“圣子之位早已定下，便是有着种种缘由，也不能乱了圣地章法，否则圣子之位岂不如同儿戏，更何况，玄璃仙人也定会不允。” “可事实便摆在面前，圣子七年修为未进，这莫非是假？离歌此刻实力再破，更是超过了五大圣地所有圣子乃至圣子继承者，眼前一切难道不是事实？” “况且，自莫语封为圣子之后，行事特立独行，丝毫不顾及圣地颜面，不然也不会独自登上雷族，招惹事端，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斩杀了李怀长老，据我听闻，莫语去往北冥山时，更是杀害了一群无辜的寒门修士，这等心性，若是将来掌控圣地，委实不妥。” 说话的，仍是那位阴翳老者。 陆琼眉头微皱，目光当中似在思索。 也就在这时，无傲峰天际之上，忽然出现一道将近数十丈庞大的气旋，气旋中央，无数天地灵气尽数狂涌而入，赫然形成一片肉眼可见的灵气水潭！ “这……” “水灾怎会引动如此恐怖的天地震荡？” 那阴翳老者目光惊诧，而后猛的想起什么，震惊的低喝道：“莫非是天地灌灵！！” 众阁老一惊，犹豫片刻后，顿时面露狂喜。 火灾燃体，水灾灌灵，风灾碾魂！ 火灾汇聚天火锻体魄，风灾化作利器铸神魂。 而水灾，则是强灌天地灵气！ 一旦成功，渡灾之人体内灵力得以升华，实力突飞猛进，若是失败，便会被直接被天地灵气撑爆，身死道消。 而水灾之极，便是引动天地灌灵，非大气运者，非天赋近妖之辈，不可得遇，其中难度成倍增长，但当中的好处，也是不言而喻。 不过即便如此，陆离歌作为琅琊圣地圣子继承者，其天赋底蕴，也没人会认为他渡不过水灾。 天地间的震荡越来越剧烈，一股股浓郁的灵气自天际漩涡当中升腾，源源不断的朝着灵气水潭内灌入，只见水潭越扩越大，近乎将无傲峰整片天际，包裹其中。 这般变故，自然也是引起了圣地当中不少强者的注意，一道道惊愕的目光投射而来，望着天空上那宛如实质般的巨大灵气水潭，当中隐隐所弥漫而出的恐怖气息，竟是令人有种心惊胆颤般的感觉。 紧接着，灵气水潭忽然臌胀，无数绚丽的光芒散发，逐渐形成一道漏斗的模样，开口处，正对下方的无傲峰。 无尽的灵气疯狂席卷，一股磅礴的气场，仿若化作一条条仙兽，自漏斗上方跳跃腾挪，这股气息之强，便是一众阁老，都有些微微动容。 “这股气势……” “可不像是渡水灾的程度啊。” 气息逐渐弥漫，急速扩散，只得片刻时间，便是朝着更远处奔腾而去，磅礴的天威之下，伴随着无傲峰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一种惊惧之感，顿时笼罩住整个琅琊圣地。 一时间，不论是执法长老又或是传功长老，乃至圣地核心弟子以及内外门弟子，纷纷面色大变，无数道目光皆都投向了无傲峰所在的范围。 “这、这股气息……” “是无傲峰方向！难得是陆师兄！” “这是…水灾之劫！是陆师兄在渡水灾！！” “什么？！这怎么可能，便是圣子师兄也还处在渡火灾之境，难不成陆师兄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圣子师兄！” “可这、这哪里像是渡水灾的气息，便是前些年周通长老渡风灾时都没有这般阵仗吧。” “这便是我圣地圣子继承者的威势吗……” “……” 一道道充斥着敬畏与崇拜的目光纷纷落在无傲峰的方位，面对这等天威，他们竟是生不出半点抗衡之感。 天际之上，巨大的漏斗当中，无数灵气似如泉涌，骤然间席卷而下，朝着无傲峰某处轰然落去，如同海浪般冲刷在一处阁楼顶端，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一道接着一道的灵气自漏斗当中灌入而下，如同飞瀑般，将无傲峰击打的坑坑洼洼，唯独那座阁楼，屹立不倒。 天地间波动越发剧烈，以至于引动的一大片阴云笼罩其间，顿时，大半座圣地都被乌云遮盖。 对于天空的变化，陆琼等一众阁老并未在意，目光死死的注视着被灵气海浪冲刷的那座阁楼顶端，感知当中，似有一股刻意压抑着的灵力，逐渐达到了极限。 “要成功了……” 陆琼身后一位阁老突然沉声说道，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息…… 轰—— 一声巨响，只见那被灵气所冲刷的阁楼，瞬间崩塌，天际巨大的灵气漏斗蓦然一滞，气息一缩，轰然爆裂开来，无数灵气化作水滴，朝着地面落去，似如一场倾盆大雨。 连绵不绝的雨幕不断冲刷着整座无傲峰顶，雨滴击打在各处建筑与地面，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响。 一股强横的灵气，也自此时，徒然自倒塌的阁楼废墟当中，冲天而起！ 轰隆隆~！！ 天地震荡，整座无傲峰连带着周遭大片地域剧烈震动，继而令得整座琅琊圣地，也都传出一阵阵轻微的轰鸣。 然后，就见恐怖的威压朝着天际压去，让得滂沱大雨倒卷而起，形成一道刺眼的光柱，将天地都被分割开来，凛然的气势，直贯云霄！ 整个琅琊圣地的目光，全都紧紧的注视着天空。 在那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道削瘦身影，自光柱当中逐渐浮现，脚踏虚空，身如山岳，体内弥漫开来的气势，便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似要冲破头顶那片无尽苍穹！ “陆离歌……” 此时此刻，整座琅琊圣地，皆是响起了一道道带着敬畏与狂热的低喃，在这些弟子心中，便是圣子莫语的地位，都开始发生轻微的动摇。 “陆阁老！如今圣主一直处在闭关当中，那位又云游在外不知所踪，圣地当中，就只有玄璃仙人与天算子老祖坐镇，而天算子老祖的立场，陆阁老你再清楚不过，就算莫语背靠玄璃仙人，但有着这么多因素，圣子之位或许就能……” 再次听着耳旁急切的话语，陆琼目光闪烁不定。 莫语荒废七年，极大可能连玄璃仙人都无法消除他体内隐患。 如今，陆离歌已然先行一步。 莫语自封为圣子以来，特立独行，好似也不将圣地放在心中。 而离歌，深受弟子们的爱戴乃至部分长老阁老的拥护。 此外，莫语至今修为仍停滞不前，原地踏步。 今日，陆离歌借着突破之机，威慑圣地多数弟子，甚至动摇了圣子威严，自身的气势，逐渐凝聚巅峰。 或许…… 想到这里，陆琼目光深处浮现一抹神采，只是半晌后，又忽然犹豫道：“虽已有种种缘由，可圣子之位并非轻易就能动摇，还是少了一道契机……” 身后一众阁老听闻，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一经思索过后，唯有发出一声带有不甘的叹息。 圣子之位，怎能儿戏！ 也就在这时，只见远空出现一道面色焦急的身影，朝着此间飞速跃来，像是发生了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 “周通，你怎么来了？” “诸位阁老，出…出事了！” “半炷香前，莫语当着数十万人的面，将天魔宗圣子继承者月灵，斩杀在了镇琊城前……” 第三十五幕 需要什么动静？ 镇琊城西南方千里，深山中，一处洞口前。 夜色当空，圆月悬挂。 林怀远守在洞口一侧，眉头微皱。 “少主自闭关后，竟没有丝毫动静传出，莫非生了什么变故？” 说着，他有些担忧的朝着洞内探望，自莫语进入后，已过了半日。 “应当不会。” 另一侧，战狂虚眯着双眼，一副睡着了的模样：“那小子聪慧的很，做事不会那般鲁莽，况且，他体内隐患困扰七年，自然不会这般容易消除，你我便在此处护法，免得有外物打扰到他。” “也只好如此了。” 林怀远叹息一声：“说起来，此前镇琊城方位那股波动，莫非......” “应当是了。”战狂撇了撇嘴：“没想到那臭小子早已有了安排，害得本座瞎操心，也是，这小子性子虽然淡漠了一些，却也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尊者......” 林怀远喃喃自语，便是此时回想起来，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半日前，自莫语刚入洞内不久，镇琊城方向忽然传出恐怖的碰撞波动，依稀由天外来，但方圆数万里之内，皆能过感受到那股无可匹敌的威能。 尊者，可移山填海！ “先前好似有四道威能席卷，这么说，圣地已有两位尊者降临？” 林怀远疑惑问道，而后却是见战狂目光闪烁：“这可说不一定......” 林怀远不解，又要开口询问时，却见远方有着十来人朝着此间跃来，当先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虎背熊腰，女子丰盈美艳，十二位黑袍天机卫，紧随其后。 “哦，是那小子的天机卫......”战狂目光扫过，最后落在那虎背熊腰的身影上：“真人气息，而且灵力浑厚，不像是寻常突破，这家伙倒是有点意思。” 林怀远目光也是一凝：“真是没想到，此前老夫还将之当做小辈，可如今这股气息，怕是老夫也不是这位阿虎卫长的对手了。” “哎，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怀远叹息一声，背脊更加的佝偻，略显落寞。 而来人，正是阿虎与黎雪，以及王绍全所属的天机卫。 “你也无需妄自菲薄，你那邪功若是练到深处，定也会脱胎换骨。” 战狂瞥了林怀远一眼，他虽然也不喜以邪功为长，但既然双方如今立场一致，算是同一阵营，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在两人交谈间，阿虎与黎雪等人，已经来到近前。 “少主他......” 二人也不见礼，有些急切的问道。 只见如今的阿虎，全身虽然没有灵气外放，但光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山岳压来的威慑感，着实不凡。 这也同样代表着，阿虎已然渡过风灾，得真人位。 在他一旁，黎雪目光朝着洞内观望，先前还很远的时候，直觉便告诉她，少主就在当中。 “那小子在里面闭关，你们就在这里守着吧。” 战狂见阿虎二人这般不懂礼数，也没有生气，只是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倒是林怀远踏前一步，将此间的一切，都告知了二人。 毕竟他与战狂不同，如今他投靠了莫语，与阿虎黎雪也算是同僚，更何况，阿虎如今已成真人，不仅与他相处同样层次，身上的气息更令他有些震惊，轻易也不愿得罪。 而跟随其后的王绍全等黑袍天机卫，听闻少主在洞内闭关，赶忙四散开来，警惕着周围。 “原来如此......” 听闻林怀远讲述过后，阿虎与黎雪松了口气，也不多言，同样站在一侧，默默地守护着少主。 而二人之所以知晓此地所在，却是因为黎雪有情长生功的缘故，长久以来，她情系莫语，有情长生功似乎到达某个阶段，隐隐能够感知到后者的方位。 时间推移，夜色越渐昏暗，可洞内莫要说动静，便是一丝灵气波动都未有过出现，极为的怪异。 就连此前信誓旦旦的战狂，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直至夜深人静之时，战狂目光蓦然一凝，猛地朝洞内看去，数息过后，阿虎同样一震，随即扭头，再然后，才是林怀远发觉异常。 从这一点方能看出，如今初入真人的阿虎，的确比林怀远更胜一筹。 不过，若要说谁先察觉到洞内异常，却是四人中实力最低的黎雪，只见她早已挪过了视线，美眸当中涌上一抹欣喜。 四道目光注视着洞内，盏茶过后，随着银发舞动，雪绒鹅领袍飘荡，莫语的身影逐渐自洞内浮现。 “少主！！” “属下参见少主！！” 林怀远与阿虎黎雪连忙行礼，周围一众黑袍天机卫也纷纷单膝下跪，当中王绍全望向莫语时，眸中满是敬仰。 “哦？你们也来了？” 莫语看向一众天机卫，目光在黎雪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是想明白了为何他们能够寻到这里，然后他单手轻挥，让众人起身。 一众天机卫这才带着狂热与崇拜的神色，从地面站起。 直到这时，战狂才插言道：“你这小子可算出来了，倒也并非嫌你拖沓，可你消除隐患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些响动吧，怎的你这一闭关，本座看若是不告知外人，甚至都无人知晓先前此洞内，竟还有人在闭关。” 战狂有些没好气的嘟囔着。 莫语见状，失笑道：“这却是我的不是，害得战阁老操心了。” 此话一出，战狂微愣。 “怎么，你这小子吃错药了？居然还懂得认错？” “呵呵。” “隐患已除，心中却是有些畅快。” 听闻此言，众人这才将目光转移到莫语身上，打量着他。 只见此时的莫语，面色再也不似往常那般苍白，精致的面庞终于带着红润，全身更散发出一股血气，配着银发蓝瞳，增添了一抹比之以往，更为吸引人的魅力。 黎雪直直的看着莫语，美眸当中的柔情似乎都要涌动成两朵桃心。 阿虎见状，眉头微皱，屁股一扭，便是把黎雪撞了开去，生怕后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来。 “也对，便是淡漠如你，如今终于消除困扰了整整七年的隐患，高兴也是正常。” 战狂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毕竟莫语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少年郎，若是一直那副淡漠一切的心性，才太过反常。 在他眼中，如今莫语的反应，才算有了些许少年的影子。 “为消除隐患而高兴么......” 莫语低喃一声，却也没多说什么。 “对了小子，有一事还需提醒你，就你这闭关的短短半日，你可知晓，整个中天域都是被你搅动了风云。” 战狂忽然面色凝重，沉声道，显然这半日间，发生了极为严重的事态。 “此事过会儿再说。” 莫语打断了战狂的话语，目光落在远处一颗巨树方向。 众人不解，也随之望去。 就是一颗极为寻常的大树，并没有丝毫异常。 可就在下一刻，巨树一旁，忽然荡起一道水波纹般的扭曲，只见一位儒雅书生模样的男子，自当中一步跨出。 只见他拍了拍蓝色的文士长衫，还险些将手中一卷书文给弄掉。 当这人出现之时，一众黑袍天机卫，顿时心中涌上一股巨大威胁，目光闪过骇然，悄然朝着腰间长剑摸去。 这些天机卫没能认出来人的身份，但战狂林怀远以及阿虎黎雪，乃至王绍全，皆都全身一震。 “问道尊者......” 四人自然是认出了远处这位儒雅书生。 澹台问道！ 中天域半仙之下，最强尊者！ 此等威名可不是自封，而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林怀远目光惊骇，猛然想起什么，偏头朝战狂望去，难怪此前后者话语间，藏有深意。 原来，半日前自镇琊城传来的威能，哪里是他想象当中的四位尊者相互交手。 居然是问道尊者以一敌三！ 反倒是战狂的面色没有太大的波动，他本就为圣地阁老，又是圣子一系，知道的可比林怀远这位下放驻守临北城的长老，要多得多。 与此同时，儒雅书生澹台问道骤一出现，也不打算过来，就那么静静地站于巨树旁，让得战狂林怀远行礼的机会都没有。 莫语带起一抹淡笑：“你们便在此等候。” 说着，他便要朝着巨树方向行去。 “对了小子。” 忽然，战狂似想起什么：“忘了告诉你，此前圣地飞玉传讯而来，除了让你赶紧回圣地以外，还有一事得告知于你......” 战狂眉头紧锁，继续道：“据说半日前那陆离歌已经渡过水灾，更是引动天地灌灵，震动整个圣地，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你可要当......” “我知道了。” 莫语也不听他说完，径直朝前踏去。 战狂一愣，思索瞬息，忽然试探的道：“你这小子，莫不成也突破了吧...？” 战狂可没有想过这一茬，毕竟整整七年莫语都在镇压体内隐患，便是如今消除，也算不上厚积薄发。 “呵呵，极阴寒雷，好歹也是七缕天雷之一。” 莫语回了一句。 战狂眼神一亮，又有些疑惑的道：“你小子既然突破，为何先前没有半点动静？” 要知道，以莫语的天赋，若是再进一步，所产生的动静，绝不会比陆离歌小，反而应当更为恐怖。 莫语也不回头，继续向前，只是一道平静的嗓音，传荡而来。 “不过渡三灾罢了，需要什么动静？” 第三十六幕 返回琅琊圣地 “澹台师兄。” 巨树下，莫语缓步行来，站定后，抬头看向澹台问道。 他对问道尊者的称呼，乃是师兄。 见莫语面带轻笑，澹台问道拿起手中书卷，点了点自己额间，叹道：“师弟啊，我知你心思极重，有自我主见，凡事也不与我等明言，这点师尊虽不点破，但作为师兄，我也得念叨你几句。” 话语传出，没有了面对月凌天三位尊者时的傲然，反而带着些许无奈。 莫语面色不变，也不回应。 看他如此，澹台问道更为头疼：“师弟你可知，你此次惹下了多大的乱子？你一向做事握得轻分寸，怎的这次却如此莽撞？” “那天魔宗的小辈，你大可于雷焱尊者的小世界中除掉，如此一来，还能算作机缘之争，无旁人得见，便是天魔宗因此宣战，也顶多是真人间的交锋，毕竟夭折的并非天魔圣子，同属圣地，不论天魔宗又或我琅琊皆底蕴深厚，便是交战也当不得真正撕破脸皮，顶多是为了讨个说法，却也不会大动干戈。” 澹台问道看向莫语，漆黑的眸子深处，带着疑惑：“可你为何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在天魔宗的地界，当着镇琊城数十万人的注目下将那月灵斩杀，你应当知晓，天魔宗便是不为那两个小辈，也定会为了颜面，否则圣地尊严不在，又当如何服众，此次开战，便是我等尊者，恐怕都会介入其中。” 正如澹台问道所言，如圣地这般存在，底蕴强者已是无数，唯一在意的，便是颜面！ 莫语如此嚣张的作为，已然触及底线。 如今他众目睽睽之下斩杀月灵之事，早已不再是天魔宗两位天骄陨落那般简单。 而对于澹台问道的疑惑，莫语却是岔开了话头，忽然道：“师兄与那月凌天交手，感受如何？” 这番突兀的询问，让得澹台问道楞了一会儿，终是苦笑道：“你这小子……” “确实交手了一番。” “不过就他们三人，还稍差了些。” 澹台问道话语之间不起波澜，仿若根本没有将三位尊者放在眼中。 尊者，在寻常修行者看来，已是巅峰。 “不过……” 忽然，澹台问道眉间微皱，晃了晃手中书卷：“那月凌天手中的天机龟纹，倒着实不凡，我几次出手，都被月凌天提前推测躲避了去，不愧为先天灵宝，好在月凌天不懂卜算一道，否则天机龟纹在其手中，怕是更为麻烦。” “是吗……” 莫语眼神闪烁：“这也不奇怪，先天灵宝承天地而生，可媲美仙器，只不过那天机龟纹却并非是完整的先天灵宝，落于月凌天手中，也不过是发挥出上品玄器的威能罢了，若非天机龟纹的特性，月凌天也不会在师兄手中讨得了好。” 灵器之上乃玄器，再之上为仙器，先天灵宝独立于外，受天地而生，其威能能与仙器比肩。 “并非完整的先天灵宝……连这事你也知晓？” 话语中带着诧异，澹台问道双眼骤然微眯：“师弟，你搅动这般风云，莫非你是打算……” 他注视着莫语，缓缓的道：“此事你可有与师尊言明？” “这番回圣地，便有此打算。” 莫语回道，毫不避讳的与澹台问道目光对视，少倾，后者才叹道：“难怪……你这是先斩后奏呀……” “哎，也不知我怎会摊上你这么个师弟，师尊平日里对你也太过宽厚，这些年来也不问你行事，任由你施为，师兄我可是艳羡的紧。” 澹台问道手捂额间，眸子深处当真还流露出了一抹羡慕的色彩。 “也罢，既然你有那般打算，师兄我就多劳累劳累，而我琅琊与天魔宗开战，若非当真撕破脸，半仙自不会出手。” 说着，澹台问道告诫道：“只是此事皆因师弟你所引起，为了减轻你的责罚，不单是我，包括支持你的那一脉阁老也会出山迎敌，而我等离山，圣地方面你自身压力可是不小，毕竟总有些人盯着你的。” “这点我自然知晓。” 莫语双手背后，点了点头。 “嗯，也对，以你如今的状态，足以应付大部分事情了。” 澹台问道乃中天域最强尊者，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莫语如今的状况。 “总而言之，在外有我等，圣地中亦有师尊坐镇，只是你自己还需清楚，凡事都要有个度，毕竟你是我琅琊的圣子。” “师兄所言极是。” 莫语刚一点头，忽然剑眉一挑。 嗖—— 刺耳的风啸传来，只见一枚飞玉自远方划破长空，朝着此间急驰而来，所传荡出的气息，竟是令得空气都开始扭曲，只见飞玉之上，还雕刻着一个灿金色的“斐”字！ 仅仅是传讯所用的飞玉，此时所释放开来的气息，都是让得不远处战狂阿虎等人，面色一变。 眨眼之间，飞玉掠至近前，却是朝着澹台问道飞去。 “哼。” 见状，澹台问道也不见有所动作，冷哼一声，迎向他而来的飞玉，应声炸裂，竟是看也不看当中的内容。 “斐尊者......” 莫语双眼微眯，轻笑道：“看来是等不及唤我回去了。” “哼，这斐星河当年被我重创，如今却是越发不堪。” 澹台问道淡淡的道。 “也怪不得斐尊者，毕竟此事重大，已非阁老能够做主。” 莫语嗓音平静，似乎是个局外人的样子。 “这斐星河亲近天算子老祖，更与陆琼有旧，此次你回山，怕是打算难为你一番，不过你也无需担忧，想来早先战狂已经将消息告诉你了。” “确实如此。” 二人便像是打哑谜般，相视一笑。 “那你便尽快回圣地吧，师尊那边师弟你确实应该好生交待一下了......” 话音一落，澹台问道的身形竟就那么消散开来，莫语也不意外，转身朝着战狂等人行去。 “少主！” 阿虎当先迎来，只是面色有些惭愧。 “都怪属下天姿愚钝，没能及时渡过风灾，赶来相助少主。” 见他这副模样，莫语失笑摇头。 阿虎表面看上去极为凶恶，但在天机卫四大卫长当中，就属他最为实诚，有时还特别爱认死理。 即让人欣赏，亦令人头疼。 “此时暂且不提，我有事要交代。” 莫语也不打算宽慰他，当即沉声道。 众人听闻，除战狂外，皆是全身一震，赶忙面带尊敬的附耳恭听。 “阿虎，你亲自走一遭，让活动于天魔宗地界的天机卫暂且进入北境，天魔宗毕竟为圣地，寻常时对我天机卫充耳未闻，如今却难免受到波及。” “属下听令！” “雪姨，你辅佐阿虎，便由你安排天魔宗地界天机卫撤入北境一事，待到事态结束，再行回返。” “属下接令！” “王绍全，你带领你这队天机卫传我令，让活动于临北城这些北方边界城市的成员，尽快朝琅琊圣地收拢，不得延误。” “属下听命！” 莫语令下，阿虎黎雪以及王绍全半刻不敢耽误，纷纷转身，朝着天魔宗与琅琊圣地两个方向，急驰而去。 “你这些天机卫倒是难得。” 战狂的嗓音传来，赞叹一声，随后腰间乾坤袋闪烁，只见一艘白云图纹的飞舟显现而出，宝光收敛，仍然不凡。 “我这破云梭上，可许久没进过外人了。” 战狂望着破云梭，目光当中却带着一抹莫名的神情，似水娇柔，似火热烈，又似枯木哀伤...... “破云梭......” 莫语扫了眼飞舟与战狂，偏头对林怀远道：“林长老，你本受命驻守临北城，若是与我回圣地委实不妥，只好委屈你一阵，先回临北城安顿。” 林怀远虽投靠莫语，但自身却也是琅琊圣地长老。 “这是自然，那老夫便先行一步，少主若是有何吩咐，尽可传讯于我，老夫道行虽浅，必当尽心竭力。” 说完，林怀远也转身而去，场中仅剩下战狂与莫语二人。 “再过不久，这方边界并非是安全所在，你让他再回临北城，是在考验他？” 战狂缓缓开口，眸中复杂的神色，重归平静。 “呵呵，人心相隔，哪有那般容易便真心归附于我。” “你怀疑他今后会生异心？” “倒也不见得，让他回临北城，只是让他再坚定一番自己的选择罢了。” “走吧，回圣地，我倒要看看，会有多少牛鬼蛇神跳出来......” 二人跃上飞舟，灵气灌入，破云梭冲天而起，眨眼便消失于远空...... 而就在战狂与莫语回琅琊圣地途中，一则惊天的消息，如巨石落水，让得整个中天域，沸腾起来。 天魔宗正式与琅琊圣地宣战！ 此消息刚一发出，就见天魔宗内，一道接着一道上位长老的身影，朝着南方，急驰而去，数十道真人气息，一路震慑各方势力。 紧接着，天魔宗旗下大大小小的势力同样组成联军，跟随着数千天魔宗长老与宗门弟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南方边界，分拨各路，悍然涌去。 与此同时，数股撕破苍穹的气息，同样自天魔宗内冲天而起，气息交汇，顿时空间炸裂。 就见有七八道身影，直接跨入破碎的虚空当中，令人望而生畏。 待到天魔宗宣战过后不久，无数势力的目光落在琅琊圣地一方，只见一座座山峦仙峰突发宝光，氤氲灵气席卷天地，一艘艘破天飞舟，极射而出，直指北方！ 那悬浮于琅琊圣地的几座浮空岛上，更有凌冽的气势升腾，气息冲荡间，空间破裂，数道身影同样踏入其中。 ...... 临北城。 城头上，林怀远面色凝重，扫过兵临城下的天魔宗大军，此战因是天魔宗当先发动，琅琊圣地一方，却要慢上些许。 “也不知老夫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林怀远忽而叹息一声，面对如此威势，即便他为真人，也显得十分渺小。 也就在这时，林怀远面色大变，只见正对临北城天际，忽然炸开数道裂口，分别九人从中跃出，浑身的气势，直接压得林怀远喘不过气来，让得这位驼背老者，心胆俱裂。 九位尊者！ 这平时不敢想象的存在，竟同时出现于临北城外！ 要知道，琅琊圣地与天魔宗交界并非只有一座临北城，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是有尊者直接降临，而且足足九位！ 林怀远面露死灰，浑浊的目光当中，似乎开始模糊，依稀间，倒映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以及一位美若动人的红妆女子，偏过头来对他轻笑…… 林怀远嘴角苦涩，巨大的威压临身，眼中唯有绝望。 轰！ 忽然的响动传出，临北城正上方，一道水波纹般的扭曲震荡，一道修长的身影自内跨出。 手捧书卷，蓝色文士长衫随风吹荡，漆黑的眸子扫了眼下方天魔宗大军，目光落在与之相对的九道身影之上。 以一对九，在林怀远骇然又带着希冀的目光中，澹台问道缓缓开口，继而一道漠然的嗓音，响彻天地。 “谁若踏前一步，本尊…便请君入轮回！” 第三十七幕 来者不善 玄元大陆五大域，分别为东海、北境、南荒、西土，以及中天域。 每一方地域都由此间大陆至强的势力坐镇，中天域便是由琅琊圣地、天魔宗等五大圣地为首，其底蕴之深，经久不衰，数以千万年，仍屹立于中天域内。 而五大圣地分割五方，威慑着当中大大小小数之不尽的各方势力。 如今，两大圣地开战，虽非彻底撕破脸皮，但随着尊者入场，已然扩散成极为严峻的事态。 其影响力，轰动大陆。 就在短短半日间，琅琊圣地与天魔宗交界处，便带起了一股汹涌澎湃的凛然气息，以临北城为首，各座边界城市已经形成战场，无数两大圣地旗下势力的强者，包括圣地本身的阁老与上位长老，也是战的如火如荼，甚至偶尔能够感知到由天外扩散开来的尊者气息。 据各方势力的探子回禀，最令人震惊的，便是在临北城外，居然足足汇聚九位天魔宗尊者。 而真正令人震撼的，便是面对这九位叱咤风云的尊者之人，唯独一位。 中天域半仙之下最强尊者，澹台问道！ 无数的目光都关注在这此大战当中，不论是其他三大圣地又或是域外之人，都是极为关注如今两方圣地交战的后续走向。 同时，这些势力也得知了引起这番变故的源头。 乃是琅琊圣子莫语在镇琊城外强斩天魔宗圣子继承者月灵！ 这不单是嚣张至极，更是相当于扇了天魔宗一耳光，若是作为圣地之一的天魔宗不强势回应，便真的难以服众。 也因此，这位早已在老一辈耳中有了响亮名头的琅琊圣子，沉寂七年之后，又再次回到各大势力的眼中。 …… 中天域，琅琊圣地。 与外界的轰动不同，便是如今琅琊与天魔宗开战，哪怕圣地当中已经空了很大一部分，行走其间的圣地弟子，仍如寻常，神色当中更不见慌乱，仅是整座圣地，略微蔓延着一股压抑之感。 作为圣地，即便是再普通弟子，其心性也并非寻常。 嗖—— 此时，一艘刻印着白云图纹的飞舟，自远方急驰而来，快要接近圣地时，逐渐停靠在山门之外。 这番动静，倒是让得一群圣地弟子注视而来。 毕竟，如今两方圣地刚刚开战，都是有飞舟往外行，少有向山而来。 “咦，这、这不是战狂阁老的破云梭吗？” “真是！哎哎哎，我可是听闻，战狂阁老早些时候离开圣地，便是去相助圣子师兄去了，也对，由我想来，若是没有战狂阁老相助，即便是圣子师兄，恐怕也难以将那天魔双娇斩杀。” “此话当真？” “不知，我也是偶然自核心弟子口中听闻，只是此次圣子师兄可招惹了大祸端。” “哎，是啊，我琅琊虽与天魔宗不合，但也从未发生过这么大的冲突，莫师兄当真不该如此莽撞行事，就算是杀那天魔双娇，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 “哼，你懂什么，圣子师兄斩杀天魔双娇，这等豪气，谁能匹敌？我倒是觉得杀的好！天魔宗宣战又如何？我琅琊圣地又岂是易于之辈！” 交谈声中，越来越多的圣地弟子聚集到山门之前，不少目光朝着破云梭上看去，忽然，接连两道身影自飞舟上一跃而下。 当先一人身着圣地阁老装束，烈焰长发肆意飞舞，所流露而出的真人气息，更是令人无比震动。 正是战狂。 在他身后，莫语缓步踏出。 见这道身影出现，所有弟子的目光，通通都转移到他的身上。 雪绒鹅领袍飘晃，银色长发随风飞舞，少年面色含笑，湛蓝瞳眸却没有带起一丝波动。 当少些人看向这双淡漠的眸子之时，顿时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种感觉，仿佛能够洞彻心神，便是他们身为圣地弟子，也连忙带着心有余悸将目光转移开来。 对于莫语，大多数圣地弟子都是无比尊崇，但真要说起来，还是因为前者以往的声望太过耀眼，以至于平日里这些弟子提及最多的便是他们的圣子。 但半日之前，随着叶晓晨强势渡过水灾，更是引动天地灌灵，让得这些弟子们心神激荡的同时，心中对于圣子的敬畏，正逐渐减弱。 可不知为何，越来越多的圣地弟子发觉，此时双手背后，漠然站立在飞舟前的那道身影，忽然变得高大起来。 这种感觉来得极为怪异，甚至莫语都未有散发出丝毫灵力波动，但如今他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比之以往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全然不同。 就像是一座无人能够翻越的高山！ 莫语环视周遭，扫过众人，也没言语，仍是带着淡笑，与将破云梭收回的战狂，一同朝着山门内行去。 无数弟子下意识的将道路让开，望着这一步步向前踏去的身影，眼中或疑惑、或迷茫，或带着一股更加炽热的目光，甚至都忘记了行礼。 不过他们能够感受的出，他们这位圣子，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哼。” 就在这时，一道冷哼，突兀的回响，让得一众围观的圣地弟子惊醒过来。 一位老者，从远空掠来，纹有灿金色古莲的皓白月袍晃动间，已是来到战狂与莫语身前。 却是那位陆琼一方的阴翳老者。 见来者不善，战狂眉头一挑，可还未待他发火，莫语袖手将之拦住。 “见过邵阁老。” 他看向眼前之人，对于这番拦路之举，并不意外。 “哼，圣子可真有闲心。” 阴翳老者邵阁老冷冽的打量着莫语，冷声道：“跟老夫走吧，各位阁老都在凌霄殿等着你呢，圣子你不会也向当日对待李怀那般，对我动手吧？” 嗓音声中，还带着一股讥讽。 “邵阁老说笑了。” “哼。” 见莫语仍旧含笑，邵阁老似乎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转身便朝着琅琊圣地中央的凌霄峰跃去。 “这老家伙！” 见邵阁老如此行为，战狂双眼一瞪，一股暴烈的气息，逐渐传荡。 “走吧战阁老，如今正值我琅琊与天魔宗交战之际，可不能让得阁老们久等了。” 莫语不以为意，周身灵气一荡，踏空随着前方愈行愈远，根本不像是在领路的邵阁老跟去。 战狂见状，也只好咬了咬牙，紧跟而上。 “小子，此次阁老召见，你也知晓是为何，想来问道尊者也与你交代过，因为你的事，多数支持你的阁老乃至尊者都已赶往北方边界，如今这凌霄殿中，除去一些一直保持中立的阁老，便是陆琼这一脉的人，这姓邵的老家伙亲自前来，也算是给予你的一次威慑，你可要当心一些。” 战狂偏过头，朝着莫语说道，却见后者不动声色，轻声回应：“呵呵，船到桥头自然直，师尊与天算子老祖博弈，而陆琼阁老背后只得一位斐尊者仰仗，只要尊者不出，倒也算不得麻烦。” “毕竟再如何，我也是琅琊圣子……” …… 凌霄峰。 作为琅琊圣地核心地带之一，并不与群山相连，被各座山峦仙峰环绕开来，似如朝圣一般。 山中并无阁楼宫舍，只得那已经没入云端的山峰之巅，伫立着一座雄伟壮观的恢弘大殿，引动得周遭天地间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其间。 而大殿门前，龙飞凤舞“凌霄殿”三个大字，似有股莫名的伟力，散发着一种气吞山河之感，气势非凡。 那位邵阁老的身影当先自远处掠来，其后没入殿内，根本就没打算理会身后之事，直至数十息，莫语与战狂的身影，才逐渐由远及近。 忽然，只见二人减缓了速度，停留在距离大殿数十丈外。 “这老东西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战狂神情极为气恼，好几次就要忍不住对邵阁老出手，他的性子本就火爆，何曾见过有人在他面前如此作为。 “何须这些小事乱了心神。” 莫语望向不远处的凌霄殿，依稀能够看清殿内景象，他笑了笑，道：“战阁老，此次主要是为我而来，你身为阁老，道火之争便是你出山助我，也算不得什么，你还是先进去吧。” “小子，你……” “去吧。” 莫语面色平静，目光依旧看向殿内。 “哎，好吧，那老夫便先进去瞧瞧，这些家伙能够摆出什么阵仗！” 战狂见状，也不啰嗦，当即点头过后，身影跃入大殿之内。 此时大殿外，唯莫语一人。 云雾起伏，灵气袅绕，一只只仙鹤自远方飞来，又自此间飞过。 “呵呵。” 莫语低声呢喃：“便让我看看，你是打算如何来处置我呢，陆琼……” 话音回荡，莫语身影闪烁，似如一道流光，刹那间出现在大殿门前，一脚便踏进了凌霄大殿！ …… （这两天加班，实在太晚，到家已经十点过了，赶紧码了一章，有些仓促，过会儿我再精修一遍，当然剧情不变，只是遣词用句以及叙事节奏会稍作修整，本来想改完再发，时间上来不及了，不然投资30天那个成就可能会耽搁，会很对不起已经投资的朋友，再次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