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恩仇录》 第0001章偷窃真武秘籍 大业六年,隋帝杨广自登基以来建东都、修运河、筑驰道、造行宫、征伐高句丽,动用了大量的劳力民力,百姓生活的苦不堪言纷纷落草为寇。 这一年,杨玄感造反的风波还没有散尽,正当杨广疑神疑鬼的时候民间又传来了杨花谢、李花开的谣言,这让杨广更加不安了起来。 十月初,临近边塞的幽州蓟县已经能感觉到阵阵凉意,临街的树木叶子也枯黄了大半。 秋风飒飒,没有夏日的酷热难耐,吹在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显得格外舒服。 这天上午,一匹体格健壮、毛发乌黑发亮的骏马拉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一间人来人往的酒楼。 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跃下马车,青年面目俊朗、身形高大、高挺的鼻梁显得特别英武,腰间配着一把华丽的宝剑更是相得益彰。 紧接着一个温婉的女子也下了马车,女子身材略显丰腴,清丽的眸子显得格外秀美,年纪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姐姐,你快点,我还有事儿找你说呢?”跃下马车的青年拉着女子的胳膊向酒楼里面走去,女子像是经常被青年这样拉着胳膊,也没有在意什么。 自从五胡乱华以来社会风气逐渐开放,男女之间的界限也宽松了许多,酒楼来来往往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你呀,还是这么莽撞,以后都该成家了,这样下去看有哪家姑娘肯嫁给你!”女子指着青年责怪的念叨,话语中却是浓浓的关怀。 青年也不管女子的念叨,拉着她穿过嘈杂的大厅,对着柜台前的一个老头喊:“刘掌柜,还是原来的包厢,一切照旧。” “好嘞!” 那个忙碌的刘掌柜应了一声,青年拉着女子向楼上走去。 两人走进楼上的一个包厢,包厢内做工考究的桌椅,整洁的地面擦的一尘不染,透过窗外还能看到街上开来往往的行人却不显的吵闹。 女子还不等两人坐下就急切询问:“兴逸,到底有什么事非要拉姐姐来这里说,要知道你拉姐姐来这里可是没有一件好事!” “哎呀,姐!我嘞亲姐!你可把我说成啥了?弟弟我是那样的人吗?这不是承蒙姐姐照顾弟弟多年,要不然也不知道得挨父亲多少板子打。” “今天弟弟只不过是想要好好感谢姐姐,请姐姐吃个饭而已。”叫兴逸的青年把女子扶到一张椅子前,挥了挥衣袖示意擦过了上面的灰尘,女子坐下后青年给女子锤着肩嬉笑着说道。 “哼,有什么事就说吧!你那点儿花花肠子姐姐还不清楚,要是你不说姐姐可就走了!”女子明显不吃青年那一套,脸上略有生气的问道,一副作势要离开的样子。 青年明知道女子只不过是吓吓自己,还是赶忙抚着女子的肩膀让她坐在那里,青年像是讲故事一样轻轻的的说着,一脸向往的神色。 “姐,你也知道弟弟的功夫向来不弱,不能说以一敌百对付几十个毛贼是没问题的,可是我听说我朝大将张须陀、来护儿上了战场可是能挑千军万马的,特别是那宇文成du,更是能在万箭齐发的时候保护陛下不伤分毫,而且父亲的武艺弟弟也是见过的,千军万马之中也可取敌将首级,弟弟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说着青年搬起了椅子坐在女子身旁绘声绘色的讲:“所以呀,弟弟我昨夜趁爷爷跟父亲在密室里议事的时候偷偷溜进了族里的祠堂,为了进里面弟弟我可是废了几个月的时间准备,让我终于找到了变强的秘密。” “祠堂里一本神秘的羊皮卷记载着一种古老的功法,就是那羊皮卷上的功法图案和字弟弟不认识,看样子像是秦朝的小篆,不过好像又不是,而且装羊皮卷的箱子里面还有一块红色的石头,看样子很是奇怪,弟弟也顺手把它拿出来了。” 这时候青年果然从怀中逃出一张卷在一起的羊皮卷以及一个拳头大小血红色的石头。 当青年说到把秘籍偷出来的时候青年的脸色闪过一丝得意,那样子像是在说:“嘿!还是我厉害吧!” “啪!” 青年说完后女子猛然站起身来,在青年惊愕的目光中女子抬手一个耳光打在了青年的脸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时候女子满是慌张的厉声呵斥:“李兴逸,你闯大祸了知道不!那可是我们家族兴盛的根本,要是让爷爷知道了你偷走了真武秘籍谁也救不了你,而且不是不让你练上面的武艺,那是要到你成年加冠的时候经过特殊秘药锤炼身体才可以修炼,要不然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现在你可好!胆子大了敢偷出来,快回去放去向爷爷承认错误,兴许能减轻责罚你!” 女子呵斥着声音中已经渐渐的有了一些哭腔,她知道弟弟尽管让那东西还回去不死也会脱层皮。 李兴逸看着平时疼爱自己的姐姐,以往任由自己胡闹姐姐只是对自己呵斥一顿,可是从来没有出手打自己。 脸上麻麻的感觉以及姐姐脸上的泪痕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同时他的情绪也变得失落起来。 李兴逸本不是这女子的亲弟弟,不、可以说他的灵魂不是这个女子的亲弟弟。 李兴逸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野鸡大学的大学生,家里面也是普普通通的工薪家庭,在学校学习成绩一般,他本打算看本小说、打把游戏、谈个恋爱有滋有味的结束自己的大学生活,然后和女朋友结婚生子。 可是事情总不是让人如愿,就在大三那年,谈了两年的女朋友突然要说分手让他错愕不及。 了解之后才知道,女朋友的父亲在干活的时候不慎摔伤,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治疗,都是普通家庭哪里会一笔拿出那么多钱,就在这时候一个一心想要挖墙脚的富二代开出了条件,拿钱可以,必须做那个富二代一年的女朋友。 就这样,心爱的女人离自己而去,明知道那个富二代只是玩玩而已,李兴逸这时候特别的无助。 这时候李兴逸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没有给她一丁点的帮助,他恨那个富二代,恨他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同时对这个人情冷漠利益至上的社会产生了淡淡的恨意。 这一夜,不太爱喝酒的李兴逸的醉了,朦胧中他想起了和女朋友两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放映。 恍然间,他仿佛看到你个富二代在欺负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拼命的跑上前去想要保护她。 晚上汽车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李兴逸提着啤酒瓶子摇摇晃晃的仿佛追逐着什么。 马路口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一辆飞速行驶的汽车把他撞飞几丈远,他就在那一瞬间突然感觉拉住了那只温暖柔软的小手,想要笑出来,然而什么感觉也感知不到了。 十年前,李兴逸的灵魂穿越到当朝左武卫大将军,现在的幽州总管成国公李浑九岁的呆傻孙子身上,刚好两个人同名同姓。 那个时候就是只有这个姐姐对李兴逸照顾又加,他也渐渐的从悲痛中有了出来。 十年来,恢复神智后的李兴逸在幽州蓟县时常照顾一些穷困的人,每天从不间断的苦练武艺,倒也在闯出了一番好名声。 只是自从他了解到这个世界武将的强大之后,渐渐的他也对武艺越发痴迷了起来,这才发生了去家族祠堂偷武学秘籍的事件。 “走,咱们这就回去,你把拿出来的东西交给爷爷,快走。” 女子慌张的什么也不顾了,拉着李兴逸就往外面走去,自知闯了大祸的李兴逸任由姐姐拉着,低着头跟在了后面。 刚出酒楼,只见街道上的行人突然在乱的躲避什么,接近这急促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一匹雄壮的大马奔来上面骑坐着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只见他头顶金头盔身披明光发亮的银甲,手握一杆鎏金大枪,胡须随风飘动,后面的骑兵装有连弩,大刀横握、乌黑的铁甲带有印刻凶兽图案的面罩。 骑兵一过散发着肃杀森然的杀气,李兴逸知道这气息、这装备只有大隋最精锐的骁果卫才有的。 这个时候围观的人间所有骑兵全都走过了才纷纷议论。 “啧啧啧,看到了没,这才是我大隋最精锐的军队,骁果卫,而且还是皇帝陛下的亲卫。” 李兴逸旁边一个小商人无不得意的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没事不要乱吹牛,哼!”旁边的中年人略微不服气反驳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孩子他舅舅的二叔的儿子就是在骁果卫里面当兵的,每个月的军饷足有五百大钱哩。” “哎哎!你说这骁果卫来咱们蓟县是来干什么的?不会是又来拿人的吧?” “这个、嗯,不好说呀,刚才骁果卫去的方向好像是去李总管的家里吧!” ………… 由于站的并不远,这几个人的议论刚好一字不差的落入李兴逸的耳中。 再想到这一段时间杨花谢、李花开的传言,就算对隋唐历史不太懂的李兴逸还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当时好像有一家姓李的大臣被杨广灭门。 意识到不对后,李兴逸赶忙拉着姐姐的胳膊向家里赶去,那里有对他爱护有加的爷爷,以及对他很是严厉的父亲,每日嘘寒问暖宠着他的母亲。 在李兴逸心中他们都不是亲生的亲人,可是十年的感情还是无法割舍、也不能割舍。 等姐弟俩架着马车赶到李府的时候,眼前惨烈的战斗彻底把他们惊醒了,甚至李兴逸后悔把姐姐也带来了。 第0002章横祸临门 放眼望去,整个街道已经被蒙面的骁果卫包围的水泄不通,那些反抗的家丁也被无情的杀害。 街道上的鲜血一片一片的格外扎眼,看向远方,自己的爷爷和父亲正在和那个手持大枪的将军打斗,母亲的身形却是丝毫不见。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李兴逸特别想念母亲,那个无论什么要求都会满足与他,关心他,给他世间一切温暖的母亲。 自从穿越到隋朝以来,亲人的关心爱护让他想着好好过着自己的富贵生活,苦练武艺,等到李渊、李世民一家子造反的时候投唐混个国公的爵位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只是没想到的是突逢的变故让他不知所措,他现在惧怕,惧怕自己失去的一切。 ……………… 远处李府的上方,那手持大枪的将军与一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中年男子缠斗好一会儿才分开。 “来护儿,为何无缘无故残杀我李府子弟,今日你必须给老夫个说法,要不然闹道陛下那里老夫也要和你拼命!”站在屋檐上的李浑横刀满脸怨恨的怒呵,因为恼怒脸色已经憋的通红。 李景看着父亲气恼的样子,家丁护卫被残杀那么多,而且骁果卫仍在进攻自己家的府邸,看这样的攻势只怕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李景心中同样怨恨丛生,大把大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手掌上的青筋暴起怒吼:“来护儿老贼,还不快让你的部下住手。” “啊哈哈哈!你们李家从此也就到此结束了,还想告到陛下那里。啊呸,老子就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诛杀你们的,还想找老子麻烦,下辈子吧!”来护儿手持大枪看起来威风凛凛,张狂的骂道。 上方停止了战斗,下面的蒙面骁果卫并没有停下手中杀戮的弯刀,整个李府的守卫不断的倒地、残杀、践踏、血流满地。 “大郎,快去阻止骁果卫攻破家门,由老夫缠住来护儿。”眼看家门要被攻破,李浑来不及多想赶忙命令李景挡住骁果卫不让攻破府门。 李浑说完立刻挥动大刀向来护儿含恨砍去,也不知道是因为修炼真武秘籍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李浑的大刀一瞬间冒出冲天的火光把大刀包裹在其中,而他的双手却不见任何烧伤的痕迹。 来护儿的鎏金大枪也在同一时间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让人眼睛不敢直视。 两人的兵刃瞬间碰撞在一起,来回打斗了好几个回合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而这边的李景却是和父亲一样提着一把冲天的火焰大刀在那些蒙面骁果卫中一刀斩杀一大片,空气中都能闻到焦糊的烤肉味道。 惨烈的战斗仍在继续,即使李景闯入骁果卫的军阵中杀的人仰马翻,也仅仅是延缓府门被攻破的时间罢了。 这边李浑与来护儿的战斗也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来护儿好似留有余力并不与李浑硬拼。 李兴逸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局面,他抽出腰间的佩剑挥了两下砍在了这匹拉车的骏马与马车的交接处,马车应声脱落了下来。 只见李兴逸骑上骏马就向蒙面骁果卫杀去,早就注意到他的骁果卫并不想节外生枝也没有理他,谁成想这个青年一瞬间骑马就在眼前。 李兴逸挥起佩剑一下刺穿了一名骁果卫的喉咙,便有上百个骁果卫向李兴逸这边杀来。 “叮!叮叮!” 一击得逞的李兴逸顿时陷入了焦灼之中,佩剑看在全身防护到位的骁果卫身上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他身上的衣衫也被乱刀砍得破烂不堪,鲜血顺着衣衫缓缓的流了出来。 这一刻李兴逸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有一个想法:“母亲在哪里?我要找到母亲,一定要找到母亲!” 在李府门口正在厮杀的李景明显也看到了李兴逸这边的情况,只见李兴逸正在被成百的骁果卫围杀,只剩下了招架之力,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啊!逸儿坚持住,父亲来救你。” 李景手握大刀的火焰就更盛了,大刀所过之处无一生还,等到他杀到李兴逸身边的时候李兴逸已经疲惫不堪了。 正当这个时候,那边与李浑打斗已久的来护儿见李浑已经后继无力,也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啊哈哈!李浑老儿,今天到此就结束了,见了阎王一定要说死在我来护儿的大枪之下。”来护儿张狂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这个时候他面目狰狞,握在手中的大枪金芒就更盛了。 李浑默不作声,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余力已经不多了,为了家族,为了府里的家小,他已经打算了与来护儿同归于尽的准备,这样才能让儿子李景带着家小冲出去。 大枪上发出的金芒越来越盛,刺的让人眼睛不敢直视,来护儿横握大枪一跃而起,化作三两步就冲到了李浑身前,李浑的大刀一时间也炽热无比。 就在这时候变故突生,来护儿的大枪上的金芒瞬间炸裂,蔓延了方圆十几丈距离的金芒让人什么也看不到。 等到金芒散去的时候,屋檐上,李浑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花白的头发乱糟糟随风摇摆,一杆大枪穿胸而过,汩汩鲜血止不住向外流着,那杆鎏金大枪也染成了血红,要不是来护儿手握大枪,李浑早已倒地不起。 李浑双眼混浊的望了眼前的一切,他看到了李兴逸和李景,强撑着身体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又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候来护儿见李浑还没有死透,一脚向李浑的身体踹了上去,大枪从李浑的身体滑出,李浑的身体被踹飞几丈远落到地面上抽搐了两下就再也没了生息。 “不!父亲!父亲!来护儿拿命来!” 这边李景刚救下儿子,父亲已经死在了来护儿大枪之下,这样的事情发生让李景宛如疯魔,今天的他好似坠入梦魇之中,心里的魔怔不断的出现。 “报仇,报仇,我要报仇!”仇恨已经占满了李景的内心世界。 “逸儿,带着你姐姐走,快走!” 拿着大刀奔向来护儿的李景还不忘对着李兴逸嘶吼。 李兴逸看到的那一张绝望、痛苦、愤恨、视死如归的脸时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父亲这一去凶多吉少。 李兴逸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只是给父亲添麻烦,还有刚才自己险些丧命的经历还是心有余力,来不及多想,他骑马走到姐姐面前一把把姐姐抱起来让她坐在马前面向远出奔去。 “陛下有令,不准李府一人逃脱,还不快给我去追!” 看见李兴逸带着一个女子骑马逃跑,已经和李景战作一团的来护儿马上命令骁果卫前去追击。 抱着姐姐骑着马在街头疯狂逃命,身后的骁果卫弩箭接连不断的射来,其中一只弩箭射到李兴逸的肩膀上让他感觉一痛,强忍着继续逃命,身后五十几名骁果卫穷追不舍。 等出了城门,李兴逸感觉马速渐渐的降了下来,毕竟不是战马,仅仅是看起来很好看拉车的马匹而已。身后的追兵却是越来越进。 “逸儿,快放姐姐下来,你快逃!” 坐在战马前面的女子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而且李兴逸身上已经插了好几支弩箭,赶忙央求。 “不!要死一起死,我是不会丢下姐姐不管的。” 李兴逸愤怒嘶吼着的声音带走沙哑,抓起佩剑狠狠刺进马的臀部,吃痛的马匹一下子速度提高了很多。 这时候女子已经是泪眼朦胧,声音中满是绝望和对弟弟的疼爱:“弟弟快放下我,逃出去,到时候给姐姐报仇,不要再犹豫了!” 李兴逸任由姐姐这样哭喊,他知道他不能丢下姐姐,哪怕是一起死也不在乎。 一个信念始终在他的心中坚定不移——就算死去也得是自己先死,不能让姐姐受一丝伤害。 这时候马匹的速度又下降了很多。女子知道这是最后的逃命机会了,她收起了眼里的泪水,白净的手擦去李兴逸脸庞上的鲜血,声音凄美绝望,眼睛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舍与眷恋。 “弟弟,好好活下去,我李家的仇不能不报,以后只剩下你自己了要坚强,记住,要给爷爷、父亲、母亲报仇,为了姐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女子说完不知道哪来的巨力,一下子从李兴逸的怀里挣脱出来,翻身就坠下了马。 忽然的变故让李兴逸措手不及,他很想调转马头把姐姐带上来,可是马匹一时间也停不下来。 坠下马匹的女子冲着李兴逸嘶喊:“记住,报仇,为了姐姐活下去!” 追上来的骁果卫一刀下去砍在了女子的后背,身后的几十骑从女子身上践踏而过,留下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 那道身影这一刻显得是那么的安宁,这个伟大的女子,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只为了给弟弟活路,给他生下去的希望与理由。 “姐~” 轰的一声,李兴逸的脑海仿佛炸了一样,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活下去,弟弟活下去!” 那个熟悉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萦绕,让他知道自己必须逃命。 少了一个人,马匹的速度又快了几份,直到前面的密林出现,李兴逸翻身下马向密林里钻去。 第0003章丛林杀戮 密林中,一个看起来健硕的身影快速的向伸出穿过。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秋日的密林中树叶已经枯黄大半,地上的片片落叶看起来显得萧条了许多,走在里面还能听到昆虫的鸣叫。 这季节正是各种动物都外出觅食的阶段,同时正是秋季打猎的好时候,不过对于李兴逸来说还是逃命要紧。 几支弩箭狠狠的插在血肉里,奔跑起来一颤一颤的格外疼痛,鲜红的血液随着伤口止不住的往外流,浸透了衣衫接连不断的滴落在地面的枯叶上,拖着疲惫的身体李兴逸不要命的向密林深处跑着。 身后的骁果卫穷追不舍,他一只手狠狠的攒着那羊皮卷,血红色的石头包裹在羊皮卷中,另一只手握着佩剑不停的砍断前方的枯枝。 踩在树叶铺成松软的地面上,李兴逸这时候觉得自己的腿越来越软,浑身无力的感觉一时间袭遍全身,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眼前的视线也模糊不清,拖着疲惫的身体快让他坚持不住想要倒地不起。 “快,追上去,不要让人给跑了,要不然我们都吃罪不起。” “诺,属下这就办。” 一个好似军官模样的人指挥着剩下的骁果卫对李兴逸进行搜捕。 “啊~” 正在这时候前面逃命的李兴逸感觉脚底下猛的踩空,身体不由控制的向下方坠落,一瞬间也失去了知觉昏迷了过去。 那些追捕李兴逸的骁果卫循着声音寻找过来,可是什么也找不到了,只是眼前深不见底的地洞黑咕隆咚让人看起来心有余悸。 几十个人围在李兴逸掉落下去的洞口转来转去想着办法。 一个看起来有几分圆滑的士兵突然提议:“头儿,这么黑的洞、深不见底,掉下去肯定是没命了,要不咱就回去给将军说这小子死了?” 那领头的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提出这意见的士兵脑袋一下,疼得那士兵呲牙咧嘴,领头的大骂:“你这兔崽子出的歪点子是想害死爷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头儿,既然都这样了那你说怎么办?”那士兵一脸委屈的询问。 领头的思考了一下,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是他这个级别可以拿主意的,他只好说道:“你们在这里看着,这件事由我去汇报给将军。” 这样以来几十个精锐的骁果卫围着这个洞口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最起码那领头的去向来护儿汇报之前是别想离开了。 黑暗的洞口一眼望不到底,深处时不时的发出咝咝咝的声音,黑洞深处两个蓝幽幽灯笼照着宽阔的洞低显得昏暗。 李兴逸昏迷不醒的躺在一滩粘稠的乳白色的液体上面,只见那乳白的液体顺着他的伤口缓缓的融进身体里。 液体好似有着奇效,当那液体不停的融入李兴逸的身体里时,李兴逸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他的脸上渐渐的凝结出了冰霜。 在这滩乳白的液体深处,一朵像似雪莲的白色花朵圣洁的开放着,这朵花扎根于液体中,通体看起来也是乳白色,无论是叶子亦或者是根茎。 这时候那蓝幽幽的灯笼突然动起来了,随着它的移动还发出呲呲摩擦声,灯笼快要接近乳白色的液体时却不敢靠近了。 就在李兴逸身上的冰霜越来越多、他的身体或许因为寒冷抽搐的越来越剧烈的时候,那颗被羊皮卷包裹着血红色的石头被他下意识的攒在手中。 那血红的石头被李兴逸握在手里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石头发出赤红色灼热的气息顺着他的手臂向上传到身体里,然后再蔓延到全身各处,身体上凝结的冰霜也开始渐渐的融化。 “啊~、呃!” 一冷一热两种不同的气流在李兴逸的身体中互相焦灼着、碰撞着,他这时候陷入的异常痛苦的境地中,忍不住发出阵阵呻吟。 此时李兴逸感觉到了一个冰的世界,当他快要冻死的时候一股炽热的气息传遍了全身。 紧接着寒冷又把他冻僵,炽热的气息开始与寒冷互相争执了起来,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乳白色的液体在李兴逸的身体里和那红色石头发出炽热的气息不断的对抗之中渐渐的减少,也不似刚开始那么粘稠,那血红色的石头颜色也不断的变淡。 也不知过了多久,痛苦临身的时候感觉时间总是在无限延长。 那一热一冷的两股气流对抗也渐渐的弱了下来,李兴逸这时候感觉原本虚弱的身体好似充满了力量。 他缓缓的挣来了双眼,只觉得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咔嚓,嘭!” 这时候那原本血红的石头突然炸开,发出一团冲天的火光把整个洞底给照的透亮。 “啊~” 刚睁开眼的李兴逸见到了他此生再也不愿提及的一幕。 只见灯笼大小的幽蓝眼睛,水缸大小的头颅上面鼓起了两个锥子似的凸起,两个镰刀似的獠牙插在嘴巴两旁,特别是钢叉大小的舌头在不断的来回伸缩着,一只十几丈长水缸粗的斑斓大蛇弓起身子紧紧的盯着他。 刚才还感觉浑身有力气的李兴逸面对如此凶恶的巨蛇什么力气也提不起来了,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止不住向下落,不过他还是悄悄的紧握在身旁的佩剑,还慢慢的把羊皮卷慢慢的攒起来。 巨蛇缓缓的向李兴逸所在的方向游动,李兴逸的心跳就越厉害,甚至他都想起自杀的念头也不想被如此恶心的大蛇吞到蛇腹。 恐惧、绝望、悔恨、无奈这个时候都不能形容李兴逸此时的感受,他进静静的支撑着身体尽量不动弹,可身体还是不争气的剧烈的颤抖着。 “咝咝咝!” 巨蛇吐着蛇信子挺着高大的蛇身缓缓的游过来,慢慢的岔过李兴逸的身子,当游到那乳白色的雪莲状植物时,巨蛇的蛇信子一卷便把它连根拔起吞到腹中。 吞下那雪莲后,巨蛇的身子上迅速凝结出了点点冰晶,它可没有李兴逸那血红色的奇异石头与寒气相扛,再加上那雪莲明显是乳白色的精华孕养出来的,寒气更是恐怖了数倍,承受不住的巨蛇迅速向深处迅速游去。 心有余悸的李兴逸看到巨蛇远去,赶忙起身收拾好东西握着佩剑向洞口跑去,洞口的凹凸不平,再加上他的力气变大了不少,伤口也莫名其妙的愈合了,很轻易的向上攀援而上。 快要到洞口的时候李兴逸的动作放缓了许多,悄悄的听着上面骁果卫的议论声。 “哎,小三子,这都过了一天了,你说那个李兴逸还会不会出来?” “我哪知道呀,要是等他出来了咱们先把他扒皮抽筋,害的咱们哥几个在这里守了一夜,晚上那狼叫听着真他娘的不是滋味。” “我说你们两个别说话了,听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 通过上面议论的声音李兴逸判断着这些人大致的位置以后。 只见他双腿一蹬身子跃起跳到了地面,手中的佩剑宛如毒蛇向离他最近的士兵刺去,佩剑穿胸而过,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兴逸的突然出现顿时引起了这些骁果卫士兵的慌乱,也仅仅是慌乱而已,这些士兵很快就向他冲过来了。 这时候佩剑明显不适合作为群战的好兵器,只能说佩剑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已。 李兴逸握着佩剑狠狠的朝一个士兵的身上砍去,突生的变故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明晃晃的佩剑一下子变成了赤红之色,握在手中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由上心来,佩剑一下把那士兵砍翻在地,而剑身也断为两截。 赶忙把那个被自己砍死的士兵手里的弯刀拾起来,李兴逸又重新加入的战团。 这时候全新的就是脱胎换骨了一样,源源不断的力量,灵敏的反应能力,还有手里的弯刀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发出炽热的火焰以及刺骨的寒冰附着在上面,无疑这样让他的战力倍增。 “兄弟们,一起上,为兄弟们报仇!” 李兴逸一连砍死十几个骁果卫士兵,剩下的几十个士兵中其中一个大喊。 所有人全都向他围杀过来。 一会儿功夫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李兴逸却是越战越勇。 片刻后他也渐渐的摸清了刀上发出炽热火焰和寒冰的诀窍,仇恨的种子在心中让他杀起人来越发凶狠。 眼看死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士兵看李兴逸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双眼中满是恐惧不敢向前。 李兴逸便提刀欺身而去转守为攻,见识到了他凶残的杀人手段的士兵第一个逃窜后其余的人也纷纷逃窜开来。 “姐姐,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复仇?告诉我呀?” 明亮的圆月照耀下,李兴逸的身影孤单的站在原地,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声狼嚎由远及近的迅速传来。 李兴逸静静的看着天空上的圆月,他好像感到了姐姐在对他微笑,母亲、父亲、爷爷同样在那里看着自己。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李兴逸手中紧握着弯刀神情冷漠的离去,也许只有在想起家人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出现一抹暖色。 在这一刻,今后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冷面阎罗或许将要出现了 第0004章复仇的火焰 夜仍旧是那么寂静,伤心的人透露着感怀,而内心冰冷的人却是透着冷漠。 李兴逸走在幽深的密林中,时不时传来的狼嚎漠不关心,他就这么静静的走着,家里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时时刻刻的缠绕在脑海中。 不用说,此时的李府里的人已经被来护儿斩尽杀绝,武力比父亲强许多的爷爷都没能战过来护儿,父亲又能怎么样呢?答案不言而喻。 可是内心存在的侥幸还是让李兴逸很想回到蓟县。 等回到蓟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经过简单伪装后的李兴逸走在街头。 商人拉着货物匆忙的走过,街边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那昨天还在那里喝酒的酒楼依旧是人来人往,一切都没有变,还是那个热闹非凡的北方重镇。 对于李兴逸来说什么都变了,从一个公子哥变成了四处逃命的逃犯,家里的亲人没了,家也没了,从前潇洒自在的生活也给他说再见了。唯一有的只是深深的仇恨。 ……………… 繁华阶段的城墙上贴着一张新的告示,无论是百姓、商人、书生都纷纷围墙去观看。 “你看这,幽州总管李浑意图谋反,被大将来护儿拿下,李家上下老小一个不留。” “啧啧啧!李总管怎么会谋反?自从李总管上任我们的日子可是好过了不少呀!” “那又怎么办?朝廷说谋反就是谋反?难道你还敢抗令不成?” “也是,如今朝廷都不知道杀了多少忠良了,这世道不太平呀!”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李兴逸的心情烦躁了许多,本想能打探出什么消息,却是听到如此噩耗,他的眼前猛然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再次来临这个熟悉的地方,眼前的一切却是变了。 那高大的李府牌匾已经断为两截落在地上污迹斑斑,原本阔气的房屋建筑因为昨天的战斗坍塌了不少,花草树木破坏的不成样子,肆意的被践踏在地,还是有不少士兵从府里搬出一箱箱东西。 匆匆的走过李府门前,李兴逸知道这一刻他的家没了。 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让什么也没有经历的李兴逸一瞬间成熟了不少,尽管这样,他的内心仍旧非常脆弱。 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不让它流出来,李兴逸匆匆的走了,这一走,将是四海为家。 离开蓟县,李兴逸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也可以说是漫无目的,身无分文的他就顺着乡间小道晃晃悠悠的走着。 如今天下虽有乱相,可是第三次高句丽战争还没有打起,就算有很多不满朝廷的人纷纷落草为寇,那对于强盛的大隋王朝来说不过是纤芥之疾。 李兴逸知道,隋末乱世之中成气候的造反者也就是那十八路反王,像李渊、李世民一家子,王世充、瓦岗寨的一伙儿,刘武周、窦建德、杜伏威……这些人。 其中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当属瓦岗寨、窦建德、王世充、李渊一家子。 想到这里,李兴逸知道他的复仇道路还要走很远很远,这也是他姐姐对他最后的嘱托。 傍晚时分,此时李兴逸差不多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李兴逸感觉此时很饿、不是一般的饿,从蓟县时的战斗、密林中逃命、杀死那些追杀自己的骁果卫再到逃命至此。 这么长时间不曾进食,让自从穿越至今都是衣食无忧吃喝不愁的李兴逸第一次感觉生存是如此的艰难。 “几天过后差不多就会有满城通缉自己的告示了吧!” 李兴逸循着乡间小道就这么一直走着,脑海里这样想道。 “汪!汪汪~” 寂静的夜里,天上的繁星点点装饰着夜空,月亮半遮半掩的笼着一层面纱,就在这时候隐隐约约的犬吠传入李兴逸的耳中,这让他想到这附近肯定有村落,要是能寻些吃的该多好呀。 顺着远处的犬吠声走去,李兴逸不禁加快了步伐。 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坳里,借着星光可以看到一座座低矮房屋的轮廓,里面几点昏暗的光点摇曳着,一副随时要熄灭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狗的鼻子是多么灵,当李兴逸刚走进山坳里的时候接连不断的犬吠连声响起。 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小村落都沸腾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几十个雄壮的猎户打扮的汉子举着火把、手里拿着钢叉、弓箭、木制长枪把李兴逸给围了起来。 当这些猎户看到李兴逸衣衫破旧,灰头土脸的,虽然手里拿着弯刀那一副年轻的脸庞却是骗不了人的,当然脸上的冷漠除外。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像是遭遇了什么麻烦,不如与我们详实说来,虽不能帮助小兄弟给顿饱饭却是可以的。”其中一个稍微年老的猎户看到李兴逸的样子说道。 李兴逸扫过这群人的脸庞,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像是挣扎了好久,最后才犹犹豫豫的说着。 “小子我本姓李命辅,跟着叔父到这涿县做点小本生意,谁知道这路上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一股强盗把那货物给劫了,叔父当时反抗被那强盗杀害,还是我从小学了点武艺这才保住性命逃到此处,那时听到这边的狗叫才想着这附近有村落,顺便讨口饭吃。” 那年老的猎户看见李兴逸的样子不似作假,而且他们还有这么多壮汉,想着一个小孩子的武艺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况且这附近确实有一窝山贼劫掠附近村舍,也就信了李兴逸的话。 “哎,这天下才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就越来越乱了,现在的生活是越来越不易了,再加上这里临近辽东,从战场上逃出来的士兵都不愿上战场纷纷落草为寇了。小兄弟,我想抢劫你财物的就是附近一伙儿叫黑风寨的山贼。”那年老的猎户这样说着,这时所有人才对李兴逸放松了警惕。 “那不知小子可否讨口饭吃,如今我为了躲避那贼人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李兴逸说着还把头低了下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散了吧,都回去搂着婆娘睡觉去,这个年轻人就跟着我回去,我给他弄些吃食便好。”年老的猎户对着这群人说道。 “行,那我们就都回去了,莫大叔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我们一准就到。” 一个眼睛透露着灵光的猎户这时候对着年老的猎户说着,眼睛还死死的盯着李兴逸一眼,好像要从他身上发现什么破绽一样。 只是这个猎户身材略微瘦弱,看起来还有些书生的气质,他藏在这些人身后要是不说话李兴逸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而且这句话显然是给李兴逸听的。 所有人都散去了以后,李兴逸才跟着莫大叔有向村落里,莫大叔拿着火把走在前面,李兴逸跟在后面也不说话。 跟着莫大叔走进一个破落的院子,院子的围墙很是低矮,还有一部分处于坍塌状态,一间低矮的小屋就在眼前,走进屋子里,黑夜里显得特别压抑,借着火把的火光才能看清屋子里的一切。 只见莫大叔拿出了一个小瓷碗,火把放在上面引燃了一根细线,指头肚大小的火苗就摇摇摆摆的扭动着,莫大叔这才把火把熄灭小心的放在一个角落里。 碗里点燃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油脂,发出微微古怪的味道。莫大叔拿出了几张薄饼和一碗黑乎乎的粘稠物,只见他把那粘稠物涂抹在薄饼上卷起来递给了李兴逸:“吃吧,饿了这么长的时候了,这黑乎乎的是打的猎物做成的肉酱。” 李兴逸把薄饼接过来狠狠的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后粗糙的薄饼参杂着咸咸的肉味散发在口中,这时候他顿时发觉原来小小的薄饼也是如此美味。 狼吞虎咽的吃饱以后,那碗肉酱也被李兴逸吃了个精光,薄饼吃了足足几十张,他这才打了一个饱嗝:“谢谢!多谢莫大叔收留之恩,小子我明天就走,绝不多加打扰。” 莫大叔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其实对他来说能让李兴逸在这里过一夜,给他一顿饱饭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了,要是在白天他是绝对不肯收留李兴逸的。 夜里,那昏暗的火苗熄灭了,除了偶尔的两声犬吠,接连不断的昆虫在夜里鸣叫,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这是李兴逸无法入睡的一个夜晚,尽管他躺在一张草席上,眼睛还是一直的睁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泪痕已经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 这一夜,在他的心里默默的起誓,从此不会再流一滴眼泪,那是他永远不会忘的嘱托——坚强的活着、给死去的亲人复仇。 “咯咯咯!” 清晨,一声公鸡的打鸣声过后,这个山坳里的小村落的所有人都渐渐起床了,没有人那着锄头下地劳作,而是个个擦试着手里的长矛,调整弓箭的弓弦,这一切看起来怪异无比。 在莫大叔的小屋内,昨晚很晚才睡去的李兴逸死死的沉睡着,两天前的变故加上心力憔悴让他吃不消,莫大叔看到熟睡的李兴逸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就走出了院落。 第0005章破山贼离开涿县 等李兴逸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几缕炊烟在空中缓缓的升起,越飘越淡。 他也不方便外出转悠以免村落里的人误会什么,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莫大叔小院里。 直到太阳已经生了老高,照在身上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这时候李兴逸才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他不由自主的走出莫大叔的院落向外面望去。 “哈哈哈,今儿早上真是好运气,没想到还能猎到一头野猪,这个家伙可是厉害的很呀,不过多亏了莫大叔设的陷阱才抓到它。” “那是,莫大叔可是咱们村最好的猎手,要是再娶个莫大婶就更好了。” “你可不知道,那王寡妇对莫大叔可是关照的很呐,饼子肉酱都往莫大叔的小院里送,什么时候我们也得有这个口福。” “去去去,少在这儿捣乱。” 只见一群年轻汉子兴奋的抬着一只棕色的野猪,两只獠牙很是狰狞,野猪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一动不动的明显已经死透了。 有了收获之后还不忘调侃着莫大叔,惹的莫大叔很不好意思也不好发作,只好红着脸走着。 其实莫大叔也不过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只是看起来有些老迈而已,不过身子很是强壮,怪不得是这小山村里最好的猎手。 这时候村里的妇人都做好了饭食等待着自家男人打猎回来,当她们看着汉子们抬着一头大野猪时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吃过饭,准备离去的李兴逸想起了莫大叔说的山贼,正愁着没有钱财赶路的他想到了去解决了这伙儿山贼解决眼下的困境。 “莫大叔,不知那山贼的营寨在哪里?可否告知小子?”李兴逸擦拭着手里的弯刀,面无表情的问道。 莫大叔露出了惊讶与不解的神色:“哦?你现在孤身一人难道还想着给你那叔父报仇?你这样去只怕会白白送了性命喽!” 李兴逸面露一丝狠历,低声狰狞的说道:“我自己力量太过弱小是报不了仇了,不过还请莫大叔告知小子那山寨的地点,等我回家族禀报父亲再由他定夺。” “哦,那好吧!” 听到李兴逸如此回答莫大叔就不感觉奇怪了,而且要是因为李兴逸能解决这伙儿山贼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算不能除掉山贼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莫大叔这才详细的说着:“那山寨就在此去向东三十里外的黑风山,黑风寨就是因为黑风山而得名,上面听说有百十个山贼,其中那大当家武艺高强,其他的我就不甚了解了。” 李兴逸对着莫大叔鞠了一躬谢道:“多谢莫大叔收留之恩,李辅没齿难忘,他日必有厚答。”说完李兴逸踏着步子离去。 “此子当真不凡,不知今后会如何搅动一番风云。”莫大叔看着李兴逸离去的背影,神秘的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 两个时辰以后,此时已经过了中午,这时候李兴逸也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山寨的影子,这让他不禁加快了步伐。 来到那山寨的营寨前,李兴逸看着上面无精打采哈欠渐渐的营哨,就冲着喊道:“里面的山贼听着,快快出来投降,大爷我要踢寨了。” 那正在打瞌睡的营哨猛然一惊,发现寨门前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在叫门,也起了轻视之心:“小娃娃,别在这儿捣乱了,你妈回家喊你吃饭了,这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土匪窝知道么,可是要命的。” 听着山贼的嘲讽李兴逸的脸上看不清怒意,他顿时大喝:“呔,小小山贼还敢嚣张,有本事下来比试一番,没有胆量就别放什么山贼,还不快快上报你们当家的,有这么胆小的手下估计胆子也不会大到哪里,还不如把这头把交椅让与爷爷我来坐坐。” “兀那小儿,小小年纪便如此猖狂,让俺何老三来教训教训你!”那山贼看着李兴逸的样子最是气不过去,提着一把长枪便打开寨门冲了过来。 “哇呀呀!小儿看枪!” 那山贼身形高大、速度却是极快无比,提着枪便刺了过来。 李兴逸一刀砍下去与长枪撞在一起,抬腿就给了那山贼一脚,山贼倒飞出去。 “小儿你忒是可恶,且有我禀报当家的再来收拾你。” 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连自己的长枪都不要了,那人捂着肚子向山寨内跑去。 李兴逸并没有追击,他本就对那山贼留有余力,再着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这伙儿山贼正好为他所用。 差不多一柱香过后,山寨门打开了,一个体格壮实、拿着一杆长枪,相貌中透露着严肃的中年人骑着大马出来了,身后还簇拥着几十个手持刀枪斧钺兵器各式不一的从属。 “那山贼所说的大当家应该就是这个中年人了吧”,李兴逸这样想到,不知怎么了,他总能看到那中年人身上威严以及淡淡的杀气,暗想:“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当兵出身的。” 那中年人向李兴逸拱了一下手,面色平静的说道:“这位小兄弟,我山寨可有哪点开罪了你,如此来我寨前闹事,若不说个缘由出来我张敢手中的长枪可不是吃素的。” 李兴逸来这里是图钱财的,不过他也不能这么说:“小爷我路过附近村落听说这里有一伙山贼在这里作恶,今日特来除去此山贼而来。” “小兄弟你尽可离去,今日我全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然什么事就不好说了。”张敢或许发现了李兴逸功夫不弱,又或不想多生事端,沉声警告。 这个时候张敢身旁一个看起来略显憨厚的汉子看不下去了,急着对张敢嚷嚷:“大哥,你跟他废什么话咋,咱们这么多人冲过去一准儿把这小儿给擒来,哪用罗里吧嗦的。” 而李兴逸此时还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样子,一脸平静的望着他。 张敢看着李兴逸不识抬举的样子,心里也是怒气从生,好歹他以前也是军中一名小校,如今被一个年轻后生给弄的没有面子,也不再去李兴逸多说什么,骑着马提着枪就向李兴逸冲了过来。 一杆明晃晃的长枪刺来,长枪显然是金属打造,早就全身戒备的李兴逸早就有了应对的准备,而且他手里的弯刀也不是普通货色,弯刀与长枪相撞的那一刹那擦出一片火花。 张敢接住马匹的冲击再加上居高临下的优势略显上风,李兴逸围着他不停的游斗,这时候马匹的优势也就没有了。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再加上张敢的武艺着实不弱,一时间李兴逸两人也斗的难分难舍,当然这前提起李兴逸不用那奇怪的招式之外。 这个时候李兴逸感觉把张敢的套路摸的差不多了,也想着快些结束两人的战斗,毕竟还有那么多人在虎视眈眈的看着。 “砰!” 弯刀上一团火花猛地窜出来,锋利的弯刀也向张敢的一条腿砍去,突生的变故让张敢大惊失色。 他赶忙用长枪去挡住李兴逸的一刀,可是他不知道李兴逸的这一刀不仅力量上也大了几份而且速度也快了不少。 “啊~” 慌忙之下抵挡的张敢眼看这一刀要是落到自己的腿上自己这个人也就残废了,长枪也抵挡不及,错愕之下他赶忙翻下大马倒向经一侧。 锋利的弯刀深深的砍入马腹,汩汩的鲜血遇到炽热的弯刀发出阵阵浓烟,吃痛的战马一跃而起跑了几步就翻到在地,地面上一时间流出了一滩血迹,明显要活不成了。 张敢倒地后慌忙的起身拿着长枪便准备向自己的阵型奔去,而那些早已跃跃欲试的从属看到张敢落马提着兵器就向李兴逸这边杀来。 “兀那小子,快快住手!” 李兴逸也知道要是让这群人冲过来战到一起自己只怕要有麻烦了。 只见他一跃而起向张敢的后背砍去,正在奔逃的张敢突然感觉一阵冷风袭来,来不及多想就赶忙抵挡。 仓皇失措下根本没有蓄多少力量,长枪与弯刀碰撞的那一刹那便被弯刀磕飞,李兴逸一把拉住张敢的肩膀,弯刀也随即放在了他的脖颈处。 “快,快放了我家大哥,要么老子与你没玩。” “小子,快放了我们大当家,要不然你别想走出这么一步。” ………… “都给老子闭嘴,你们没条件给老子提,要不我现在就结过了他的性命。”李兴逸厉声呵斥。 “小兄弟,你要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尽管提就是。”张敢这时候也不似起先那么强硬了,他感觉着贴着脖颈处火热的弯刀,烫的他疼痛难忍,只好如此说道。 “好,那你先命令他们把兵器给我放下。”本就没有打算杀张敢的李兴逸这样命令道。 等一众人都放下了兵器,可是还直勾勾的盯着李兴逸,他也不在意这一点,看着自己挟持的张敢,语气中有些轻挑的说道:“张敢,我看你武艺还行,要不这样吧,做我的手下怎么样?” 此话一出,放下兵器的一众人盯着李兴逸的眼神都变了。 第0006章山寨奇遇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敢看着眼前的情形,也感觉到了一开始李兴逸没有杀自己就是想收服自己做收下的打算。 况且山寨里的那一伙儿人有几斤几两他也知道,就算这个打败自己的年轻人真的杀了自己他也可以从容而去。 再加上有正经营生可以做又有谁愿意做山贼呢?都是世道逼的啊! 张敢这时候也知道自己只有答应这一条路可走,也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张敢愿意归顺、愿意归顺!” 李兴逸看他的样子不似作假,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他发下了誓言。 俗话说什么地方都有什么地方的规矩,若是在朝堂上背后捅刀子、下黑手、拿话当屁放没有什么,可是江湖最重义气,发下誓言可是要永远遵守的。 李兴逸放开了张敢,那一众从属看向他的眼神就更复杂了。 “还愣着干什么,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大当家了,还不见过大当家!”张敢对着一众人吼道。 “见、见过大当家!” 一众人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声道,李兴逸也不在意这些,况且他也不指望这些人做什么事。 李兴逸提着弯刀走进山寨,张敢紧紧的在后面跟着,等到了大堂,李兴逸坐在上首询问:“如今寨中可有钱粮几何?又有多少人?” 张敢闻声赶忙应答:“如今寨中还剩粮草百石,钱财并不多,仅有千余贯。” “哦?怎么这么少?” “属下并不曾去抢劫什么平民百姓,只是在陛下征伐高句丽的时候不想再从军了,趁着大军溃败时逃出来的,遂把家小接到这里安置,寨中大多也是那溃逃的士兵。” 对于张敢是行伍出身李兴逸并不奇怪,不过寨中大多也是当兵出人让他没有看出来。 “那寨中可有马匹?”李兴逸又沉声问。 张敢对于李兴逸问的问题很是奇怪,如今他已经是山寨的大当家,什么东西他都可以做主,干嘛这么着急的问东问西,难道不应该快速召集所有人宣布大当家已经换了? 不过张敢还是没有这么问,现在他还不了解李兴逸的脾气,只好老老实实的如实回答:“由于朝廷控制马匹甚严,再加上这里临近高句丽战场,马匹很是不好找,营寨中马匹也没有多大的作用,现如今马匹寨中还剩十几匹,不过还有一匹上好的战马,是属下参军的时候骑乘的。” “嗯,知道了。” 李兴逸说道,随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如今他去无可去,得想办法去哪里才行。 要说现在去投奔瓦岗寨是想都别想了,人家还没有起义呢你怎么投?想着李兴逸又想到了单雄信、秦琼、程咬金这些人,于是决定先去山东转一圈。 想好了去处,李兴逸便吩咐张敢让他准备好饭食,休息一晚明天就出发。 晚上,吃饱喝足了,李兴逸便准备睡去,这时候一个神情紧张的女子悄悄进入了屋内。 “哎,谁让你进来的!”房间里猛然进来一个人,李兴逸猛然一呵。 女子猛然一惊,微微的抽泣声从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李兴逸只能看到女子的轮廓,看起来女子身材高挑、玲珑的身段凹凸有致,长长的发丝披在腰间,容貌由于黑暗却是看不清楚,想来也是一个美人。 “呜呜!是、是大当家让,让小女子前来侍奉公子”这女子双肩上下耸动着,一双手不停的擦拭眼角的泪痕,楚楚动人的声音中让人有一中想要保护的欲望。 李兴逸这时候已经点燃了一只蜡烛,这才看清楚女子的容貌。 女子年纪约莫十六七岁,一双柳叶眉、透露着灵性的双眸泪痕点点,大小合适的琼鼻再配上小巧红润的香唇,让人有一种扑上去咬伤一口的念头。 李兴逸从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看着她止不住哭泣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忍,便开口安慰道:“小妹妹你不要再哭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我今晚也不会让你做什么!要是我能帮到你的地方就尽量帮你,你看可好?。” 那女子抬头看了李兴逸一眼,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恍惚的眼神也安定了不少,她抹了抹眼眶的眼泪,轻生道。 “小、小女子名叫单盈盈,大哥带着小女子去洛阳参加绿林盟会,谁知在路上大哥被人杀害,我也被一伙歹人虏到幽燕之地,前些日子侥幸被大当家所救,今日大当家就让小女子来……。” 这女子断断续续的说着李兴逸总算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他正想着怎么能够结实单雄信,现在单雄信的妹妹可就送来了。 “那,这样吧,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就该走了,正好要去山东办一些事情,你就随我一起吧。”李兴逸这样说道。 感觉单盈盈看自己的眼神很是戒备,李兴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容易让人误会,赶忙纠正道:“是这样的,你住在这里我去找一间房住。” 第二天一早,李兴逸便把张敢叫了过来。 “你去准备一下吧,今儿我就要离开了,山寨里的大当家还是由你来做吧,另外你的马匹上好战马我可要有了,再准备两百贯钱财当做路费。”李兴逸面无表情的吩咐。 张敢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吃惊的说道:“啊~,这就要走了,可是您是山寨的大当家呀,怎么可以走?” “我本就没想当什么大当家,只不过是想寻些钱财充做行路费用而已,山寨里面有马匹也是再好不过了。”李兴逸平静的解释。 “对了,昨晚叫单盈盈的女孩我带走了。” “嘿嘿,好,大当家带走了才好,省得属下还要把她送走,如今的绿林可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打听到,要是她那哥哥找到属下这里可就麻烦了。” 李兴逸还没走张敢仍旧叫他大当家,不过当他听到李兴逸要走还是很高兴的,另外这么短时间他也知道了李兴逸性子看样子很是冷漠,也不是不好相处的人,也给他开起了玩笑。 给张敢交代好了以后不一会儿功夫张敢就牵着一匹棕色的马匹走了过来,马匹两侧分别放着两个包裹,显然是给李兴逸准备的钱财以及路上的其他用品。 等马匹牵到他的身边的时候李兴逸就见这匹马毛发干净顺溜,四肢看起来强健有力,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马。 这时候单盈盈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起来比晚上还要美丽几分,不过没有了那股楚楚可怜的神态,却多了一分娇蛮。 由于两人昨晚相谈了很久,也有了简单的认识,单盈盈出来的时候见李兴逸一直盯着她,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声念叨:“干嘛老是盯着我看!” “没,没什么,你会骑马不会?咱们得走了!”李兴逸装作平静的问。 “啊,没有马车呀?我都是做马车的,没有骑过马。” “那这就不好办了,看开咱们得共骑一匹马了,要是走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山东了。” “那,那你可不许欺负我,我告诉你我哥哥可是很厉害的,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单盈盈挥着拳头威胁道。 李兴逸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都收拾完毕后,他拿着那把弯刀带着单盈盈就下山了。 走在曲折的山道上,一匹健马驮着两个人缓缓的有着,此时李兴逸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形容了。 骑在马上,闻着单盈盈发丝传来淡淡的香味,听着单盈盈不断的警告,让李兴逸产生了一种想要崩溃的感觉。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很快就出了幽州的地界,其中李兴逸还看到通缉自己的告示使得他走路就更小心了。 第0007章知世郎卖身葬母 几天后,两人走到了河间郡的高阳县,到了高阳县,通缉李兴逸的告示便没有了,这里距离山东也更近了。 从高阳县出来一路南下,两人骑着大马走在官道上,几日的行程单盈盈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由于单盈盈容貌的美丽,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在李兴逸的坚持要求下还让她蒙上了面巾,这样以来单盈盈对于李兴逸就更不乐意了。 新修的驰道上接连不断的民夫推着小车不停的向北行驶,两旁的官军手握皮鞭不停的抽打在那汗如雨下的民夫脊背上。 鞭子抽破了衣衫、背上一道道血红的印子格外醒目,那挨鞭子的民夫咬紧牙不让自己发出声来,身体上的疼痛默默承受着前进。 遇到这样的劳逸队伍李兴逸带着单盈盈远远的绕道躲开了,顺着小道继续赶路,谁知那小道上的所见更是触目惊心。 草丛里躺着一具具面露狰狞的尸体,身体上的鞭子印记看着人触目惊心,由于放了时间久的缘故散发出一阵阵腐臭的味道。 出于下意识的行为,李兴逸赶忙捂住鼻子,坐在他前面的单盈盈早已经呕吐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 李兴逸看着单盈盈脸色难看的样子,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单盈盈赶忙催促:“快、快走,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说着她还不忘瞪了李兴逸一眼,意思好似在说“看你领的好路。” 尽管两人已经加快了速度,也刻意不去注意路旁的尸体,可是那尸体却是接连不断、无穷无尽一样总是不经意间就会出现,而且还是成片成片的出现。 李兴逸对于那些脚夫徭役也同情起来了,以前他的生活何曾接触过这些底层社会,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蓟县,他见过的就算一家人再怎么艰难也不过是衣服破旧不堪、少吃少喝饿的面黄肌瘦而已。 徭役的规矩李兴逸还是知道的,征召来的徭役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干活还需要工钱。 隋朝的徭役只需要管口饭吃就能让百姓整年没日没夜的干活,以大隋五千多万的人口征召个五百来万的徭役是不会发生什么民变的。 打仗方面杨广之前二征高句丽动用民夫一百多万,军队八十万,高句丽不过只是只有不到五百万的一个国家,怎么就会失败。 李兴逸带着单盈盈一路南下,期间看到大片大片的田地无人耕种,经过的村落里男丁可谓是稀少无比,只有一些妇人和十几岁的孩童生活在一起。 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以及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李兴逸本来沉重的心情就更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单盈盈虽然这几天和李兴逸相熟了起来,而且她的性格也渐渐的活泼起来,再说一路上李兴逸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她总是想千方百计打听李兴逸的情况,弄的李兴逸不胜其烦,也没有多于理会。 这一路高阳南下再到乐寿,很是劳累的单盈盈要求到城里休息几天再赶路被李兴逸无情的拒绝了,又过了两天下来到了武邑县。 “喂!这都快到武邑了,咱们进入歇息两日再赶路吧,再、再说我已经走不动了。”单盈盈在李兴逸身前,她转过头对李兴逸有些生气的说道。 李兴逸骑着马,战马缓慢的行走着,他的目光炯炯注视着前方,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一个人在发愣。 “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呀!”单盈盈看着李兴逸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气急,生气的伸出手向李兴逸牵着缰绳的胳膊上拧去。 “呃!你拧我干什么?”吃痛下李兴逸皱着眉头责问。 “刚才给你说话干嘛不理?还有以后再跟我说话三心四意看我怎么惩罚你。”单盈盈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冲着李兴逸说道,又重新比划了一下掐李兴逸胳膊的样子。 “听到了,不就是去武邑休息两天,我知道了。” 不多长时间,武邑县城那并不高大的城墙就在眼前,缓缓的走去。 县城内来往的客商少的可怜,散落一地的秋叶随着微微凉意的秋风贴着街道游荡,街道两旁蹲坐、蜷缩着一个个身穿单一百姓,有妇孺、老弱大小不一,每当一阵风吹过身体无不微微颤动。 两人走在街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李兴逸面色平静,单盈盈每当看到那些可怜的妇孺、孩童时都忍不住蹙眉,一副想要帮助这些人的样子,可是这么多人她有心帮助也是无能为力。 街道的里面,一群人在围着什么议论纷纷,这引起了单盈盈的兴趣,她也不理会李兴逸也赶忙围了上去,还不等李兴逸叫她等一下,又围观过来的人已经把单盈盈夹在里面。 “天杀的,好人没好命呐,绣娘这一走留下知世郎这么十多岁的孩子日子可怎么过!” “如今世道不太平,说这些还有啥用处,还是找个好心人帮着知士郎把他娘的丧失办了吧!” ………… “我家男人被征召往蓟县运粮,已经好几个月了,家里还有孩子,如今为没有什么银钱,拿什么帮助知士郎?”这是一个挎着篮子的中年妇女说着,手里还牵着一个不到十岁大的孩子。 经她这么一说,围观的人纷纷说起了自家的难处,李兴逸此时也有了进来。 只见围在里面一个身高六尺、生的很是健壮、虎头虎脑的十多岁的少年,那少年跪在地上一脸悲戚的模样,以及一个蒙着布女人模样的人躺在地上,显然死去的这个人就是这群人议论知世郎的母亲——绣娘。 知世郎的身前写着卖身葬母四个大字,让李兴逸此时感触颇深。 眼前这一切让李兴逸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看向知世郎的眼神同情了许多,但也仅仅是同情罢了。 “喂!你看这个小孩多可怜,要么我们就帮助帮助他吧,行不行啊?”发现李兴逸也挤过来了,单盈盈赶忙走过来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 而李兴逸却是不以为然,他虽然看到眼前的一切引起了他不愿意回想的思绪,起了同情心,同样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没有姐姐只怕自己已经不再这个世上,他也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值得同情的人有很多,但那又怎么样呢? “你也比人家大不了几岁,怎么说人家是小孩?还有那你想怎么帮?”想法也仅仅是想法而已,不过李兴逸并没有说出来,他反而问单盈盈。 单盈盈却是赶忙不悦的反驳道:“再怎么说也是比他大了几岁,怎么不可以说是小孩?” “我觉得咱们可以帮助这个小孩把他娘先葬了,然后也可以让他跟着我们去找我哥呀?” “那你可要知道要是带着这个小孩了咱们就可得步行去山东了,这虽然已经远离蓟县了,可是离历城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到时候你可不要说走不动了。”李兴逸找理由对单盈盈说道,试图不让她带这个小男孩一起走。 单盈盈倔强的说道:“不行,你看他这么小一个人怎么生活,再说我可以把他带到我二哥那里,反正也不用你管。” ………… 经过单盈盈一力坚持,李兴逸拿她也是没有办法,也同意了单盈盈所说的,这一次李兴逸却不知道他捡到了一个宝。 第0008章同是沦落人 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围着的一群人仍旧站在那里议论纷纷,尽管这时候秋风吹来已经能感觉阵阵凉意。 得到李兴逸承诺帮助知世郎的单盈盈步子平缓的走到知世郎身前:“小弟弟,你先起来,接下来姐姐帮助你好不好?” 知世郎抬起头看着单盈盈,眼睛里有迷茫、不解、无助,不确信的开口问道:“真、真的?姐姐真的可以帮助我把娘亲葬了?”声音中夹杂着激动和喜悦。 “当然了,那位大哥哥可是被小弟弟你的孝心感动了呢,再加上姐姐好不容易说服他帮助你的,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好好报答姐姐我呀!”单盈盈这时候伸手指向人群中的李兴逸解释道。 把知世郎扶起来单盈盈对着围在一起的人说道:“都回去吧,大家都回家吧!知世郎的事情我们帮忙了,就不要围起来了。” 经过单盈盈这么一说,所有人三三两两的纷纷离去,只剩下李兴逸、单盈盈、和一副不知所措模样的知世郎。 李兴逸牵着马走过来拍了拍知世郎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又想把知世郎母亲的尸体放在马背上。 谁知这时候知世郎赶忙走过去看着李兴逸一副戒备的样子,在李兴逸诧异的神色中知世郎抱着母亲的尸体缓缓的向前走着。 单盈盈给李兴逸做了一个鬼脸说道:“你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知世郎有如此孝心已经够好的了,不要告诉我你很小心眼呦?这样我会很看不起你的。” 看着眼前变化越来越大的单盈盈,这一刻李兴逸根本就不相信她还是第一次见面是一副让人怜爱的女孩子,现在她的模样和作风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爱心爆棚的小丫头。 李兴逸没有说什么,他牵着马就这么跟着知世郎,见李兴逸不理会自己,单盈盈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跟着知世郎走过一条条小巷,旁边房屋低矮且显得阴暗、狭窄的道路容不下一辆马车通过、还能闻到一阵阵刺鼻的气味,李兴逸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尽管很不好受单盈盈也是在强忍着。 直到走到一个小巷的末尾,知世郎这才带着走进了一个院落。 院落看起来很是破旧,走进去却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院落内收拾的干净无比,就连一棵杂草都没有,仅有几片枯黄的落叶散落在四处,看起来也是这一两天落的新叶。 李兴逸和单盈盈看了一眼院子后就跟着知世郎走进了屋内。 只见知世郎小心翼翼的母亲的尸体放在床榻上,然后给两人分别倒了两碗清水说道:“恩人喝完水吧,家里穷困也没有什么拿来招待的。” 家里确实穷困,屋子里除了简单的桌椅以及两个床榻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候李兴逸不经意间一瞅,发现其中一张穿塌的角落里有着两本皱巴巴泛黄的书,这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兴趣,起身走上去把那两本书拿了起来,只见两本书上分别写着‘论语’、‘春秋’,娟秀的字迹一看就是女人所抄写。 看着李兴逸拿着书的时候知世郎的脸色猛然一变,他大步跑过去想一把把书从李兴逸的手中夺回来。 李兴逸手中举着书向上一扬,两本书就被他高高的举起了,知世郎跑过来抓了个空一下子就急了,他一把抱住李兴逸神情激动的大喊:“我的书,把书还给我、快还给我!”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李兴逸有些吃惊,他不明白也就是两本破书而已怎么就让刚才还很懂事有孝心的知世郎如此激动。 “那你告诉我这两本书是怎么回事,要知道现在书在寒门子弟中是根本买不起的?”李兴逸把书递给了知世郎一脸沉静的询问。 而知世郎却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两本书,把上面刚才经过争抢弄出的褶皱轻轻的抚平,那是怎样的眼神,李兴逸此时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 “这两本书是我娘就给我最宝贵的东西了,就在三四年前,我那时候不懂事,总是吵着娘让我去上学,那时候还没有钱。” 知世郎说着说着眼泪渐渐的从脸颊滑落,语气也哽咽起来:“那、那时候娘靠着给一个大户人家洗衣服拿着工钱度日,也、也就够我们吃饭。” “我要读书娘就恳求那大户人家允许她抄两本书供我学习,但是得洗更多的衣服,那一个月还没有工钱。” “娘那时候一天就只吃一顿饭、还把家里面能卖的东西都送给了邻居他们才管我一个月的饭。才好不容易得到着两本书的。” 知世郎的眼泪不经意间滴到了书上,他就慌里慌张的用衣袖想要擦掉上面的泪水,可是泪水早已浸润在纸张上了,也弄花了书上面一点点的字迹。 虽然知世郎说的并不是那么好李兴逸也能想象出来那一月他们母子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仅仅从那娟秀的字迹就可以看出知世郎的娘亲对知世郎怎样的期望。 李兴逸不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因为知世郎的娘已经死去了,也许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人打一副好的棺材埋葬了吧! “小弟弟不要哭了,再哭下去要是让你娘亲知道也会伤心的,如今你娘不在了,你更要坚强起来好好的活着,等葬了你娘你就跟着我们走吧!”单盈盈这时候安慰着知世郎,让他悲伤的情绪渐渐平复下去。 就在这时候变故突生,五六个衣衫不整,走路流里流气痞子模样的汉子走进了小院里。 “秦家娃子,秦家娃子快出来!看看这钱你是什么时候还?”这时候一个长的颇为强壮斜着身子双手背后站在那里的汉子刚走进院子里就大声嚷道。 知世郎听到后赶忙跑出了屋子,他对着那人神色很是紧张的说道:“刘二叔,侄儿给娘看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这才向你借了些钱,现在也没有钱还了。不过等埋了我娘以后我就把这院子留给你来还债这样行吗?” “什么?” 那个叫刘二叔的汉子一声怒喝,接着又指着知世郎大吼:“秦家小崽子,今儿个说什么也得把钱还给老子,老子还等着用钱快活呢?你这个破院子值几个钱?” “可是家里面已经没有钱了!”知世郎低着头小声道。 刘二叔一把抓住知世郎拉着他向院子外一边说:“行,小崽子,不还钱咱这就带你去见官去,走吧你!” 这时候任凭那刘二叔怎么拉知世郎也拉不动,感觉很是没有面子,刘二叔放开知世郎一脚踢在知世郎的身上,知世郎忍者疼痛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早已看不下去的李兴逸这时候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一脚把刘二叔提出院子,躺在院子门前的墙根处。 “哎呦,哎呦,疼死我啦!行,秦家小崽子,你欠钱不还就算了,还蓄意找人打伤老子。”由于刚才拿一脚李兴逸并没有出多少力,只是想着教训一下他罢了,这时候浑身疼痛的刘二叔挣扎的站起来骂骂咧咧的说道。 “还有你,竟然敢打伤老子,这事儿没玩。”起身后刘二叔一脸戒备的看着李兴逸,身子不停的向他带来的几个泼皮无赖的方向移动说道。 等刘二叔和那几个泼皮无赖站到一起,刘二叔一声大吼:“上,都上,废了那小子。” 五六个人一拥向李兴逸冲过来,特别是那刘二叔一脸凶狠的神色。 这个时候李兴逸出手可不像上一次那般轻了。 “咔嚓!咔嚓!咔嚓~” 一声接一声令人牙酸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冲上前来的六个人不到片刻功夫全都倒在了院子的门外不起。 “嗷嗷!呜~” “呃啊,疼,疼啊!” “嘶~轻点,别动,我操你他妈的让你别动!” ………… 断胳膊断腿的几个人躺在地上鬼哭狼嚎,李兴逸毫不客气的走上去平静的说道:“行了,都滚吧,别在这叫唤了,听着心烦!” 话音刚落几个人一骨碌爬起来就想逃命似的奔去,这时候李兴逸指着断胳膊断腿的刘二叔又道:“把他给我抬头,别碍眼!” “大、大爷,我们的胳膊也断、断了,没法抬!” “少废话,断了一只胳膊另一只呢?要是不用我现在就给你废了!” 就这样五个人一人拉着刘二叔的一角缓缓的拖走了。 单盈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知世郎的身边看着他的伤势关心的问道:“小弟弟,你怎么会欠那些泼皮无赖的钱呢?” “娘生病了,家里也没有钱抓药给娘治病,我、我就想着出去借点儿钱把娘的病治好,谁知道……。”知世郎断断续续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李兴逸这一次下手很重,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只怕是养不好伤了,特别是那个刘二叔的人。 几天后,李兴逸出钱打造的棺材也打造好了,加上左邻右舍的帮忙,知世郎的娘亲总算是入土为安了,这几天了解,知世郎本姓秦,父亲早死,他娘希望他做一个有用的人,取名秦用。 这时候忙活完一切李兴逸也带着单盈盈和秦用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