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来到世界》 第一章 死亡之海 罗布泊,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南部湖泊。由于形状宛如人耳,被誉为“地球之耳”,又被称为死亡之海。新中国成立后,部队和地矿工作者最先进入该地区。他们的足迹踏遍了罗布泊地区,绘制出一份份军用图和地质勘探图,为后来的涉足者提供了全面而详尽得地貌资料。 柳余生看着这落日的余辉给戈壁和远处的沙漠涂上了一层红色,灼人的热气在慢慢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徐徐拉开的昏暗的天幕,它把整个罗布泊都笼罩了。傍晚的罗布泊显得那么安静美丽。 柳余生知道这都是假象,都是他来这里之前的臆想罢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十三天前的那个傍晚,好似也这么美丽宁静。可是天边出现的的那一片灰色。一切都改变了,他也知道了为什么这里叫死亡之海当那片灰色不断地向他们延伸,变大着,变宽着,像神秘的毛毯般挡住了余辉,遮住了苍穹。突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狂风怒吼。满天的黄沙沙石狂舞在苍穹,他们勘探队的车子也深陷沙子里。 已经十一天过去了,十一天前柳余生自告奋勇的递交了加入探路队的申请书。他想着只要往一个方向走,总会走出这该死的罗布泊。只要为勘测队找到了路,那么他这个在基层混了几年的小官,一定会借助这次“英勇”的表现平步青云。因为这次来勘查的目的是有上面大领导特意关注的。 他柳余生不能在那个煤窝子呆着,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当年他爷爷给他取名‘余生’,那可是取自苏武的《临江仙》中“江海寄余生”。这么有寓意的名字,他可是一定要在自己的余生出人头地的。 柳余生看了看旁边坐着的王有木问道:“有木,你也看不出来往哪里走么?” 王有木看着天边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地平线,静静地答道:“柳队长,五天前你问我,我给你说了。你不听现在你问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 “你不是后勤兼向导么?难道你是来混日子的么?如果同志们出点什么事,我要背责任,你也逃不掉!”柳余生恨恨的说到。 王有木正准备说点什么。柳余生似乎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鼻子发出“哼”的一声站起来,向远处的山坡的走去。留下了一脸郁闷的王有木。 王有木其实很清楚的这是柳余生在做给探路队其他同志看的,这是在表明一种态度。虽然他王木生没做过领导,但是领导这种推得艺术。他王有木门清,但是那又如何呢?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压根连个官都不是。 其实五天前他该说的已经说了,但是柳余生不听,非要往这个方向来。还自诩活着的地图,信誓旦旦的说这就是当初他们勘测队进来时的路。他记得很清楚,只要听他的不但可以找到回去的路。还可以带人进来营救勘探队的其他人。但是事与愿违。现在他们不但没找到出去的路,结果连自己都把自己丢在这“死亡之海”了。 王有木其实心里苦,他不是矿里的带编人员。说不好听的就是个临时工。当初大哥叫他来参加勘探队,也是因为他矿务局以前进过几次这死亡海子,想这次回去可以正式转正。谁想到柳余生自作主张,现在变成了这样。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太清楚在海子里迷路的可怕了。他现在只想着有多大概率可以活着出去。 王有木看了看旁边的小年轻问道“小何还有多少干粮和水?”“还有十几包压缩干粮,二十几壶水。”躺在地上的小何回答道。 “小何,给我具体的数字,别十几二十几。”王有木冷冷说到。小何听了似乎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笑着说“有木哥,你急什么啊。我一会去看看,反正还多着呢。随便吃喝到咱们找到路的时候。” “不行,现在你就去搞清楚。我要具体的数字。”王有木说道。 小何气呼呼的走了,似乎他感觉王有木纯粹是没事找事,是把对柳余生的怨气,发泄在他身上了。 王有木此时心情更加槽糕了,他想不明白,难道没一个人看出来他们这是在鬼门关的大门口徘徊么。一个不小心他们一个都活不了。死亡海子,生命禁区难道在小何他们眼里就是个玩笑?他们难道不知道除了几个像他们新来的报了名。剩下来参加这次勘探队的都是写了自愿牺牲报名书的么?这次是一个政治任务,政治任务啊! 王有木觉得真的有必要好好的和柳余生谈谈了,要不真的连他都走不出去了。 他可不想在这海子里喂秃鹫。他走向柳余生的小帐篷。柳余生此时正在帐篷里发呆,其实他也后悔了,他明白这次自己的固执有可能带来伤亡。他该怎么办,他怕了。真的怕了。如果死在这死亡之海,他的大好前途,他梦里的平步青云都将化作一堆尘土。万一不是他走出去,别人出去报告了因为他的领导失误。那他不但不会死得其所,有可能成为罪人。一个彻头彻尾,人人唾弃的人,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不行,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突然间,他有种想法,不管如何要不然大家一起死在这里,要不然只能他一个人出去。这个想法突然让柳余生害怕,他柳余生怎么会有这么可怕而又荒诞的想法。 正在这时他看见王有木进来了。柳余生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对王有木说:“有木,别介意我刚才的话。我那也是着急啊!你看着五个小年轻加上你我。我必须把你们安全带出去啊,这是我的责任啊”。 王有木倒没觉得什么,他现在就是要让柳余生明白他们的处境。让他听自己的或者还有一丝希望。他看着柳余生说到: “柳队长,别那么说。你是领导,我也不该用那种语气和你说话的。其实我想说,我们正在往海子深处走。我们的方向反了,如果继续这样走。我怕我们都回不去了”。 “有木真的吗?是不是我们这几天糊里糊涂的走错了方向。不应该反而走到海子深处去啊,我记得那条路,明明是出去的路啊。”柳余生故作惊讶的说到。 王有木清楚他的想法,这个时候如果说开始就是他柳余生固执己见的指错了路。那么这次的谈话就什么结果都没有。这会儿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时候了。搞不好要出人命或者说都会死在这里。于是说道 “柳队长,我想也是的。我估计我们这几天可能偏离了你当初的路,不过现在我看还来得及,要不明天我带路吧。我记得我们从哪里开始走错的,重新回到当初你指的那条路上。” “行啊,你有木说了。能不行么,明天你带大家走。我在最后压阵”柳余生笑着说道。 “行了,柳队长咱们就这么决定了。你先休息,我去值上半夜。”王有木说完走出了柳余生的帐篷。 看着一眼看不到边的黑暗。王有木心里告诉自己,但愿一切都来得及。 第二章 狼群(上) 柳余生是被冻醒的。昨天他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一会是自己一个人在黑暗的戈壁滩上奄奄一息的躺着,感觉自己从没距离死亡那么近。一会又是自己被戴上了手铐,因为责任事故罪被警察带走。坐起来他点了一支烟。猛猛的抽了一大口,可能是因为抽的太猛。让他剧烈的咳嗽着,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好像回到了昨夜梦里躺在黑暗戈壁滩上。 不!不行!绝不能出事,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我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他一遍一遍的告诫着自己。 “柳队长起来了么?”王有木的声音从帐篷外传了进来。 “有木啊是的我起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啊!昨天后半夜没起来值夜。”柳余生说着走出了帐篷。 “没事了,反正都是守着篝火别灭了,我来,你来都是换个地方睡罢了。”王有木笑呵呵的说着。 “行!那你多担待点,我估计我有点感冒,你就多多包含点吧。”柳余生抱歉的说到。 大伙早早吃了早饭开始了一天的征程。按照昨晚说的,王有木在前面带路,柳余生在后面压阵。一路上小何他们几个小年轻还浑然不知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趣。一直走到了太阳最顶头的时候,王有木停了下来。对着最后压阵的柳余生说到;“柳队长,要不休息下吧,这会太阳太毒了。大家走起来体力耗费太快。”其实柳余生知道这是王有木担心干粮和水太少,在这样的太阳下,人很快会脱水。所以水的需求很大。他们的水真的不多了。 “行,到前面那个小土包大家休息。”柳余生指着前面一个小土包吩咐道。 这是个不大的土包,横竖太阳都正顶着头也没地方躲。几个人就干脆坐在土包下边喝点水啃着干粮休息着。柳余生什么也没吃,眯着眼想着昨晚的梦,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阵恶寒。 “快看那是什么?”和小何一般大的另一个小年轻喊了起来。 “小刘,你咋咋呼呼什么,又是什么东西。”柳余生训斥道。这几天这几个小年轻第一次来野外,遇到点他们看似稀奇古怪的事物,就喜欢咋咋呼呼的乱喊。但是对他们这些出过野外的,这些早就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了。 说着坐起来顺着小刘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黑点一点点向他们走来。王有木也看到了,他举起望眼镜看向了小黑点,望远镜里由模糊到清晰。一只骆驼,不严格说是一只野骆驼。王有木开心了,他知道罗布泊有很多野骆驼,只要有骆驼群。那就说明附近可以找到水源。他们最担心的会缺水的问题就不会存在了。至少可以帮他们争取好几天的时间。 突然,王有木发现不对劲,看了半天怎么只有一只老骆驼。怎么镜头里没有发现别的骆驼或者说骆驼群呢。野骆驼是群居动物怎么可能就一只呢?镜头里的骆驼更近了,确实只有一只。王有木用望远镜看了那只骆驼周围还是没有发现别的骆驼。这时那只老骆驼更近了,王有木发现那只骆驼一瘸一拐的走着,似乎跑不起来。 王有木立刻用望远镜仔细看着这只骆驼。果然镜头里他看清楚了这只骆驼左边的后腿似乎受伤了。看到这王有木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家。他在罗布泊周边生活过,太明白一只受伤脱群的野骆驼意味着什么了。但是王有木真的不想这么想,他一边用望远镜搜寻着,一边心里一遍一遍的自我安慰着。最后他还是失望了,镜头里那只骆驼后面的地方出现了几个灰色的身影。没错,这只骆驼被狼群赶出了骆驼群,一路赶到了这里。 这时的王有木还再安慰着自己想着是一个不大的狼群也行,至少他们有7个人。一般小狼群他们还是可以应付的。结果又一次让他失望了,镜头了出现了最少20个灰色身影。嗷呜~~~这时狼群后面突然传出一声狼嚎。显然头狼也发现了王有木他们。 “啊!!是狼,快跑啊”小刘第一个爬起来就跑。 “别跑,别跑!回来”王有木气急败坏的喊着。见到狼群千万不能跑,这是一个只要在戈壁生活过的人,基本都知道的常识。因为你再快也是快不过狼,而且背对着狼那么它会毫不犹豫的从后面扑倒你,狠狠地咬住你的后颈。可是,这会儿的小刘似乎什么也不顾了,对于王有木的大声提醒完全听不到,疯子似的向前跑去。狼的可怕不但体现在凶残嗜血更是因为它们的团结协作。果然,有四五只狼快速的向小刘追去。 在王有木的眼中小刘与那四五只狼的速度,很快速的接近着。 “你tmd快站住,把铲子拿出来,快啊!”王有木气急败坏的喊道。边喊着边向小刘的方向追去。 就在这时王有木听到了柳余生的声音 “小侯,你个猴崽子回来,别跑啊!回来啊!” 王有木一回头看见另一个叫小侯的年轻人也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飞奔向着另一个没有狼群的方向飞奔而去。完了!完了!王有木知道面对这两个半大孩子的将会意味是什么。这时,狼群也开始“各司其职”又有四五只狼追着小侯而去,剩下的狼向王有木他们围了过来。其中的三只快速来到王有木面前,龇着牙前半身低了下去,嘴里发着唔唔唔的声音,这是要发动进攻的提前警告。 王有木的工兵铲早就拿在了手里,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大戈壁石,然后用手里的工兵铲使劲的敲打着戈壁石。发出了硬物敲击金属的刺耳的声音。狼最怕的其实就是声音,声音越大越尖锐刺耳效果越好。围着王有木的三只狼被这声音显然也吓住了,没了刚才的凶样反而有了撤退的迹象。王有木心里大喜,更加卖力的用石头敲打着工兵铲。 王有木这会心里想法很简单,救一个算一个,能惊退眼前这三只狼,他可以去救小刘的概率救大了一分。嗷呜~不远的地方传来了狼嚎,坏了!王有木知道这是狼王在警告他面前这三只狼。果然,这三个家伙听到了狼嚎声,又一次凶相毕露而且眼睛里的凶光比刚才更盛。 “啊啊啊柳队长救我!救我”在距离王有木他们四五百米的地方,传来了小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五六头狼追上了小刘群起儿攻。 “啊啊”也是距离他们四五百米的另一个方向上传来也小侯的惨叫声,有七八头狼正在撕咬着他。 王有木退了回来,和柳余生及其他三个小年轻背靠背围成了一圈。王有木知道没用了,现在别说人过去救,就是其他狼过去了也会被那几只狼毫不犹豫的给撕了。 剩下的狼在一只体型明显大一圈的头狼带领下死死地围着王有木他们,似乎就是想让他们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如何被狼群杀死。 第三章 狼群(下) 小候和小刘已经没有了声音,围攻他们的那些狼已经回到了狼群,二十几头狼围着柳余生他们。王有木知道现在小何和小刘已经死了,没有一点点活着的可能性。狼下嘴是不可能留有余地的,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不要再出现人员的伤亡。 “大家拿着铲子,用石头使劲的敲,弄出的声音越大越好。”王有木说着,也不停的用自己手上的戈壁石敲打着工兵铲。乒乒乓乓……的敲击声充斥着整个戈壁滩,听起来那么尖锐刺耳。 狼群中好几头狼也似乎被这声音刺激到了,它们不停抖动着自己的耳朵。嗷呜~~~狼群后面那只狼王又发出了一声狼嚎。王有木感觉到他旁边叫冶强的年轻人整个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身体也软了下去。好像他的两条腿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随时都可能坐倒在地上。 “小冶,你tmd是不是男人?给老子站好,你坐下了大家会跟着你一起死。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王有木边怒斥着这个年轻人边有意向他这边更加靠近了点。也许是王有木靠近了点自己,那个叫冶强的年轻人身体颤抖的没有刚才那么厉害了。 狼群在听到狼王发出的指令后,也干脆不龇牙怒号了。它们只是围着王有木他们安安静静的趴着,只是眼里的凶光没有一丝退除。一群狼就这么趴了一圈,死死地围着王有木他们。 王有木知道这是狼王在等,等天黑等他们只要谁站不住了倒下去。那么狼群将一哄而上,将他们几个人毫不犹豫的撕成碎片。而且这地方这么空旷晚上点不了篝火,狼群一样会到了夜里撕碎他们。现在不能等,否则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看着大概一公里的地方有个不小的小山,王有木知道那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大家要想活着就听我的。看到前面那个小山了么,柳队长你开路,我压阵我们上山,沿路看到可以点篝火的东西,冶强小马你们两个负责捡,能看到的都捡上一个都别落下。小何你和柳队长我们三个不停敲铲子别停下。大家记住我的话,都别慌按照我说的做”王有木大声的交代着。 大家似乎也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又似乎是王有木的小动员给了大家信心。刚才弥漫在空气中强烈的恐慌气氛,似乎一下子淡化了不少,就这样一步一步开始向小山走去。 狼群也发现他们的动作。一个个全部站了起来,几只狼逼近了前面带路的柳余生。龇着牙嘴里发出呜呜呜~柳余生使劲敲打着铲子,声音越来越大。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犹如龟速一样的向小山前进。 狼群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因为柳余生他们几个围成了一个圆形,每个人都没有把后背留给狼群。这个奇怪的阵型反而让狼像是遇到了刺猬,无从下嘴一样。 就这样五个人围成的圆,周围围了一群狼这个奇怪的组合。就这么一步步的按照王有木既定的小山方向移动着。 终于快要到小山了,王有木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山包心里总算有了些许的安慰。狼群好像也发现了王有木他们的企图,但是没办法他们的那个圆一只都在。半路上狼王几次发出指令,可是哪怕是蹲下捡干草烂木,王有木他们也是把捡东西的人,围在中间让狼群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们上到了这个小山的山顶,发现山顶很大,远远看是个小山其实是个很大很大的突兀,远处还可以看见有个石头梁子。 王有木一下子来了精神,对柳余生说到“柳队长,往那个方向走,别停下。如果我没估计错,我们可能有救了。” 柳余生一听有救两条快要累脱臼的膀子,一下子好像又充满了力量更加有力的敲打着工兵铲。一步快一步的向石头梁子走去。 “柳队长慢点走,去那边。”王有木指着自己说的一个方向说道 柳余生刚准备怒斥王有木,没事干嘛要绕一大截呢?顺着王有木指的方向柳余生才看到。原来王有木指的哪里有一大棵的看起来已经枯死的胡杨。他明白了,面对这么一群狼一堆火是不够的的,晚上大家背靠石头梁子,面前至少要有两三堆篝火才行。于是他带着大家绕了过去。 这是个枯死很久的胡杨树,当初至少有两三个人合围那么粗。现在已经被大风吹到,留下了距离地面五六十公分的树桩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树桩旁边散落着以前这棵大树的枝枝干干。 “能拿多少尽量拿多少,冶强你把手里东西给他俩,把那个最粗最长得扛着。”王有木吩咐着,那个小年轻将手上的杂草烂木给了另一个,自己于是扛起了最大最粗的。 就这样他们带着干草烂木和那个最粗最长的胡杨木来到了石头梁子。看到这个石头梁子很大,有三四个人那么高,梁子背后就是十几二十米的陡峭悬崖,王有木终于放心了,至少晚上靠着这个梁子他们不用怕狼群的袭击了。 大家都靠在石壁上狠狠地喘着气,好像这短短的一公里多的距离,已经把所有人的力气都耗光了似的。狼群也在距离他们二十多米的地方趴着,呈现一个扇形把王有木他们还是死死地围在中间。 “天快要黑了,别等天黑现在点起篝火,别太大有火就行。”王有木说道。 于是大家开始动手,不一会四堆围着他们呈半圆的篝火点了起来。“大家都休息下吧,抓紧时间吃点干粮喝点水。”王有木说着自己也拿起了水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柳余生坐在地上手上拿着水壶,看着远远的太阳从圆形,半圆形,到不规则的形状,越来越小,眼看着即将消失。太阳仿佛也无限留恋这个世界,努力要把光照射回大地上。在散发出最后一缕金光后,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整个大地都瞬间被黑暗笼罩。 柳余生真的后悔了,他感觉自己当初是得有多么愚蠢,才会写报告来勘测队,更为愚蠢的自己居然不知死活的组建探路队,而且自告奋勇要当这个队长。现在他真的明白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一定要对大自然怀有一颗敬畏的心”。 呜呜呜~他的旁边,那个叫冶强的小年轻哭了起来,柳余生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别哭了,我们有火狼不敢靠近的。” “柳队长,你说我们能活着出去吗?”冶强抬起头看着柳余生问道。 “能!一定可以,要相信自己。如果你这会连自己都不相信,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活着走出去!”那边的王有木大声的回答道。 “好了我和冶强守前半夜,柳队长你们三个后半夜吧!”王有木询问着看向柳余生。 “没问题!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让那两个孩子睡吧。”柳余生说着站起来给距离自己最近的火堆添了点柴。裹着自己的棉大衣靠着石壁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有木看着远处一闪一闪的光亮,他知道那是狼群还在不远的地方伺机而动呢。现在他倒是不怕了,有了这四堆篝火想来狼群也不敢靠近。 看着眼前的篝火他陷入了沉思。虽然说这次任务有特殊性上面早早考虑了伤亡的情况。可是现在就有两个人这么死了,那么回去他和柳余生怎么向领导汇报呢?柳余生会承认他自己开始时的盲目带路这个错误吗?如果不承认,那么作为向导的他该如何交代自己的问题呢? 王有木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浑浑噩噩的,好像线团纠缠在了一起千头万绪的理不出一个头了。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去想了。能不能走出去还不知道呢,万事无愧于心就好,王有木如此的安慰着自己。 前半夜很快的过去了,狼群似乎也没什么行动。王有木知道坚持到天亮狼群一定会退去。这么大的狼群是需要大量猎物带回狼穴喂养小狼的。全和他们这么耗着,狼崽子会饿死的。 他叫醒了柳余生,自己将身上的大衣裹紧了点然后也沉沉的睡去了。睡梦中王有木看到狼群向他们扑来,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尖牙距离自己的脖子那么近,他似乎还听到了他旁边那个半打孩子的惨叫声。 不对!!突然王有木一骨碌坐直了身子,眼前的火堆只剩下了两个,而且也已经奄奄一息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了。几只狼正在撕咬着他旁边那个叫小马的小年轻。 王有木举起手中的工兵铲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狼头狠狠地劈了下去。 “快起开!狼来了”王有木大声的喊道。 听到声音的柳余生和剩下的人一下子加入了战团。 “冶强,去加柴把熄灭的火堆点着。”王有木边用工兵铲劈杀着冲上来来的狼群,一边大声喊着。 一时间小马的惨叫声,狼的惨嚎声响彻了整个被黑夜笼罩下的茫茫戈壁……。————————————————————————————————————————————————————这个故事真的比较长,两代人整整四十年,这里有工人、有孤儿、有失足的少年、有警察、有卧底、有成功的商人……。这里有家庭伦理、有孤儿的辛酸、有最黑暗的地下犯罪、有卧底与毒贩的斗智斗勇、有让你痛彻心扉的爱情、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如果你需要的是男主天生带挂,无所不能,无所不会。那么请你离开,这里是给那些用心来感悟人生的读者准备的书,我不会写小白文,抱歉!慢走,不送!!!!如果你喜欢请点个赞,第一次写书在这我谢谢大家!!!!!! 第四章 矛盾 太阳一个多小时前就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整个罗布泊迅速的在升温,地表的温度会越来越高。王有木和柳余生各自坐在石头梁子的一侧,都在默默的抽着烟。 狼群早在第一道曙光出现的时候就如潮水般的退去了。小何和冶强就坐在距离王有木不远的一堆篝火旁,这会这两个小年轻早就没了几天前的悠哉悠哉,他们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死亡之海。只是狼就让他们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失去了三个伙伴。 小马的尸体就在王有木不远的石梁子下面。他的身上盖着一件皮大衣,皮大衣是横着盖上去的这样可以连他的脸都严严实实的盖住,不漏一丝缝隙。皮大衣是王有木自己动手盖上去的,因为他实在没办法看下去了,除了脖子上的大动脉被咬断外,脸上其他的五官基本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实在太惨了。 柳余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说实在的他一般很少抽烟。只有在酒局饭局又或者是自己最需要思考的时候才会抽。可是现在就是需要思考的时候,但是一根根没停下的抽着,也让他没有想出丝毫解决目前这个烂摊子的办法。 其实,柳余生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一个非要聪明的人。一般遇到问题自己都会有好几种方案自觉不自觉地从他那个机灵的脑瓜子里,逐个一一的跳出来。但是今天他真的迷茫了,要说前几天他的盲目瞎指挥造成的迷路,但是毕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要他能出去,他自认为他可以向领导们“推心置腹、深入浅出”的说通一切来龙去脉。 可是昨夜轮到他守夜,结果他昏昏沉沉的给睡着了。最后让狼群得以发动袭击,然后死了一个人。那么真的无法和领导们“推心置腹”了,再说这么明白的失职失责那个领导还会坐下来让他“深入浅出”呢。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无数个方案、预案,在柳余生的脑子里跳出,然后实施,再然后否决。没有一个是可以顺利的让他感觉可以过得了这一道坎的。前几天那个声音跳入他的脑海中,要不一起死在这,要出去也是我一个人出去。被这个突然地声音吓的猛猛的打了个冷战。他突然感觉地上自己的影子都变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 那头坐着的王有木突然扔掉了手上的烟头,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到柳余生的面前,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把柳余生揪了起来,毫无征兆的挥起拳头在柳余生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下去。柳余生被这突然地袭击打的又重新坐到了地上。 “你昨天怎么守得夜?”王有木恶狠狠地说到。 “快天亮的时候不是你说替我一会的吗?现在你怪我干嘛”柳余生捂着自己的脸说道。 柳余生已经想好了,这个责任他背不起,更背不动。这会首先是要胡搅蛮缠。让那几个小年轻知道不是他的错,哪怕出去了也是一笔糊涂账。要不然,他真的就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对于王有木他也想清楚了,王有木是个临时工,责任不清大不了无法转正。只要他柳余生过得了这个坎,这件事情风头过去了。他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帮王有木转正。而且他会好好补偿他王有木。大不了就是王有木转正时间晚一年半载的。 王有木听柳余生这句话突然楞到了那里。他发现眼前的柳余生突然间那么陌生,他似乎在柳余生直视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昨天那些狼眼睛里才有的东西。这让他想起来在他小时候村子里有个维吾尔族老猎人。那时候他常常去看那个老猎人打回来的狼,有的狼就睁着大大的眼睛。每次他都自觉不自觉的躲避着,不敢直视。 有一次那个老猎人看到他又来看自己打的狼,还是一如既往的躲避去看狼的眼睛。摸着他的头说“孩子,这有什么可怕的,它都死了!其实啊,狼没什么可怕的,这世界上很多时候真正可怕的不是狼,是人啊!”他还一个劲追问老猎人为什么人最可怕。老猎人笑着说,等他长大了就会明白。 王有木突然之间释然了,他是个不争又有些许懦弱的人。他明白柳余生为什么这么说。他真的感觉好累,算了!现在最重要是如何走出这死亡海子,绝不能再有人死了! “王有木,我告诉你。走这条路可是你前天晚上非要让我们走的。现在遇到狼三个同志牺牲了,需要解释的是你吧。你为了逃避责任居然还打人!”柳余生从地上爬起来大声的说到。声音大的似乎想让距离他们一公里外的那两个躺早已凉透的尸体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王有木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对面的柳余生一眼。默默地一个人拿着工兵铲向那棵枯死的胡杨的方向走去。他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柳余生这是要把三个同志牺牲的责任彻彻底底推卸到他的身上。他王有木一个临时工当然是最好推卸责任的对象,而且又是探路队的向导。如果柳余生不把责任往他身上推,那他柳余生还是刚才那个眼里泛着狼一样目光的柳余生吗? 柳余生看着王有木的背影突然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感觉刚才说出那句话以后全身的力气都好像一下子用尽了,他的双腿实在是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了。 地上太阳映照出他柳余生的影子,从刚才那个恶魔这会变成了昨天夜里那一头恶狼。这头黑色的恶狼正在大口大口的撕咬着自己,要把自己拖入那个没有光明只有无尽黑暗的影子的世界。他点了一支烟狠狠抽了一口,让自己心情平静些,抬起头不让自己看到自己的影子。 王有木已经开始在胡杨树的不远处动手挖坑了。不管怎么说,人已经死了如论如何也不能暴尸荒野。 昨天狼群只是咬死了小刘和小侯,没有啃食或者拖走他们的尸体。王有木知道狼群袭击他们不是为了捕食,是因为他们闯进了狼群的领地,狼就是这样领地意识极强的生物。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快速埋了这几具尸体,然后赶在狼群再一次巡视领地的时候远远地离开,否则狼群会把他们一个个好不犹豫的杀死,和现在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一样的结局。 小何和冶强也拿着铲子过来和王有木一起挖,在第三个坑快要挖好的时候,王有木对这两个小年轻说 “你们挖好以后,去捡点戈壁石。一会要用石头把整个坟包铺满,这样即使有大的风沙也不容易把坟包吹没了。或许有天可以回来找到坟包。把他们的遗体带回去。”说完以后,王有木向着小刘的尸体方向走去。 “王师傅,要我帮忙么?”冶强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背过来就行。”王有木说着走了。其实他王有木是真的不想让这两个半大的孩子在去看那两具尸体的惨样。 凌晨的袭击狼群咬死了小马,同样现在石梁子下面也躺着三只狼的尸体。王有木听得很清楚在狼群撤离的时候,狼王很生气他怒号着,又过去把小侯小刘的尸体狠狠地撕咬了一阵才带着狼群彻底的离开。现在那两具尸体的惨样估计一会他都不忍直视。他真的不想再给这两个半大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昨天白天到今天凌晨的变故够这两个孩子“消化”几年的了。 没有怎么看小刘的脸,王有木用小刘的皮大衣把他的上半身裹了起来。然后就扛着往挖好的坑子走去。然后又是小侯,在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看到散落了一地的十几个水壶。王有木心里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大步的跑到跟前一看,满地散落着的每一个水壶都被狼的尖牙咬的“遍体鳞伤”。 完了!王有木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以为是小何在保管水和干粮。现在少了这么多的水,面对死亡之海他们还有活着出去的希望么?呆坐了一会,王有木背起尸体向前走去。王有木知道现在除了处理完尸体快速离开狼群的领地,别的都不重要。 柳余生他们重新出发了,他已经听从了王有木的建议。他们要尽快离开狼群的领地。狼群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王有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三个上面铺满戈壁石的新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回过头看着走在前面的柳余生。王有木心中自问自己,现在的他王有木还有信心将他们带出这死亡海子么?。 随着王有木他们消失在远处,这石头梁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除了不远处多了三个新坟和地上那三只狼的尸体……。 第五章 蝎子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脸,给人的总是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拍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的静止不动。 远处越来越近的几个小黑点,在这黄色的世界里显得那么扎眼,这是王有木他们离开石头梁子的第四天了。 第一天的傍晚,狼群就不远不近的一直跟随着他们,狼王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狼嚎,让王有木他们每个人的神经总是绷紧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后来王有木知道了,狼群不是要袭击他们,狼群要把他们赶出领地。最后走入了这片沙漠后再也没有看到狼的身影,听到狼的嚎叫。王有木知道,狼群离开了,或者说他们已经离开了狼群的领地。 “柳队长,今天就走这吧?”王有木向着走在最后压阵的柳余生询问道。 “嗯,前面那个沙丘子,大家今晚在那里扎营。”柳余生指着前面不远的一个沙丘沙哑着说到。 这是这几天王有木和柳余生说的不多的几句话。自从那天两人因为被狼群袭击爆发了矛盾,这几天两个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王有木早就不想去想那天的事情了。每每想到那天柳余生狼一样的目光,王有木就有一种浑身上下发寒的感觉。再说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水。 小何告诉王有木,那天是小侯一再要求帮他背水的,所以现在他们除了每个人身上的两个水壶,剩下的都被狼群咬坏了。王有木没有责怪小何,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几天里他把四个人的八个水壶全都一个人背在了肩上,不是不相信小何,是因为他要自己控制每个人的喝水时间和水量,要不然绝对走不出去这死亡海子。对于这一点柳余生没有意见,他明白相对于在这死亡海子里的野外生存能力,他相较于王有木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当王有木提议时,柳余生不但没有异议而且第一个把自己的水壶交给了他。 几个人在沙丘下坐了下来,这会太阳已经西斜了,他们坐在沙丘的下面刚好可以避开火一样的阳光。沙漠里温差很大,平均年温差可以达到30-50度,日温差更大,中午的地面温度可以达到60度以上,夜间的温度又降到10度以下,所以在这沙丘下最起码夜里不会让人感觉那么冷 柳余生走到王有木身边坐下,递给了王有木一支烟,帮他点了火,自己也点了一支烟。柳余生其实挺后悔的,他后悔的不是自己那天说的那些话,他后悔自己说的太早了,这是他认为自己最失败的地方,既然已经决定把所有责任推到王有木的身上,那么他就应该那天默不出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样等出去后自己相信自己绝对可以把一切交代好,不应该为了换取这两个小年轻的信任,这么早的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两个年轻小崽子,等出去后又几个人会相信他们的话,听取他们的意见呢。 现在因为这个他和王有木闹僵了,暴露了自己的底牌,现在能不能出去还要靠王有木,实在是让自己很被动,远一点说一旦出去了,这么早暴露了底牌给了王有木很多时间可以想如何把责任推回给他。 现在已经说了后悔也没有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和王有木修复关系,让他能带着自己活着先走出去再说,别的出去后在从长计议。 “有木,我们的水能让我们走出这片沙漠么?”柳余生抽一口烟问道。 “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应该没问题,我估摸着明天我们就可以走出这片沙漠。”王有木说道。 “其实那天我是吓傻了胡说八道呢,有木,你别介意啊,只要能出去不管怎么样,我一定想一切办法帮你转正。”柳余生看着王有木认真的说道。 “现在被狼咬死了三个人,两个是因为我带的路,一个是因为我守夜睡觉,你觉得我还有机会转正么?我感觉如果到时候有人让我去吃牢饭,我倒是觉得可能性大一点。”王有木毫无感情的说道。 “怎么会呢,有木你放心不管如何,只要你能带我们几个出去,我绝对会帮你和领导解释。”柳余生有点激动的说道。 王有木听了这句猛地站起来说“能活着出去再说吧。” 王有木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其实他也算是有责任的,毕竟他是向导,自己的职责就是应该坚持自己的原则,最早柳余生擅自做主更改路线,他王有木就不应该听,或者说他完全可以不听的。 因为在野外向导在这方面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权力,但是他没有坚持自己的原则,其实变相造成了三个同志的牺牲,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几天他也一直在煎熬中,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三个活生生的生命啊。 本来想着如果最后出去了,该他担负的责任,他绝不会推诿,哪怕最后不能转正或者被开除,他也认了。因为至少他觉得这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柳余生难得这几天主动过来和自己说话,他以为柳余生是感到那天完全把责任毫无廉耻的推卸给自己后悔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柳余生头到尾都是想让他背起所有责任,让他王有木做自己的替罪羊。 这个柳余生彻头彻尾就是一只狼,一只披着人皮的恶狼,平时里看不出来,一旦他露出尖牙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狠狠地咬住你的脖子,直到你血流尽或者断气才会松口的恶狼。 把这样的人活着带出去,自己做的对还是错呢?王有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 甩了甩自己被这些问题搞得浑浑噩噩的脑袋,王有木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现在对他来说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和困难是他们水不多了,如果这是在戈壁他还有些把握找到水源,可是在沙漠里找到够四个人喝的水量,他一点信心也没有。 王有木走到沙丘的最下面,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沿着一侧边缝和底缘整齐的用刀裁开,然后在地上挖了一个水壶可以放进去的洞,然后把水壶放了进去,水壶竖直着插到沙子里,水壶上部在地面以下,用刚才裁好的塑料布盖住洞口,四周用沙子压住,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石头放在了中间,让石头正对着壶口,这是个简易的蒸馏器。 虽然他每天早上收取的时候水量不是很多,但是王有木知道哪怕只有五六滴水,在有些时候完全可以挽救一个人的生命。 王有木有走向下一个他选好的地方,这是他这几天每天休息时必须要做的事,他要把已经没水的空水壶全部做成这种简易的蒸馏器。 “啊~~~”这时在不远的沙丘另一边,冶强发出了一身惨叫,王有木他们顺着声音看到冶强左手紧紧的握着自己右手手腕,正躺在地上哀嚎着。 扔下手里的塑料布,王有木大步跑到跟前问道 “你怎么了?” “蝎子,蝎子,我被蝎子咬了。啊~~疼死我了!”冶强带着哭声的说。 王有木才看到冶强的右手整个已经有了大片的红肿。王有木赶快从包里拿出医用的绷带,在冶强右手腕处使劲的扎紧。 “看到是什么样子的蝎子了么?”王有木边扎边问道。 这时的冶强已经痛得脸色白的像一张纸,断断续续的说 “不~大,是个~是个黑色的蝎子。” 王有木一听脸色也白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太清楚了。在沙漠里蝎子的毒性大小不是按照体积大小区分的,黑色的蝎子是毒性最大的,有些看起来不大的黑色蝎子,被咬后如果不采取正确的措施,一头骆驼都可能会死掉,更别说是人了。 这时候柳余生和小何也已经赶了过来。王有木边扎着带子边对他俩说到 “柳队长你去点篝火,然后把你的刀子在火上消毒,温度越高越好,小何,你去那边捡上我扔下的空水壶,往水壶里尿点你的尿,然后到沙丘子底部区,看看刨开沙子能不能找到点土,如果没有直接把尿拿来,只要是别耽误时间。” 两个人按照着王有木的吩咐,各自去准备了。王有木对冶强说 “你忍着点,我给你取毒刺、放毒血。”说完也不等冶强回答,一个手抓着刀一个手压住冶强的右手,在被蝎子蛰的伤口靠上一点的地方,用刀割开了一个口子,另一只手不停的挤压着,血不停地流到了地上,又用刀在被蜇伤的地方挑出来一个小米粒大小的毒刺。 这时小何回来了,一个握着一把土,另一只手领着水壶。 “王师傅,尿和土找来了,现在怎么办?”小何气喘吁吁的问道。 “你把土用尿和成泥把给我。”王有木边挤压着冶强的伤口边回答。 王有木最后用柳余生拿来烧的发红的刀在蜇伤处烫了几下,又把尿泥敷在上面,总算处理完了伤口。 王有木爬上了沙丘顶部看向远方,这时候也已经时近黄昏,整个的沙漠全都笼罩在夕阳下,眼前的沙漠呈现出一片的金色,很多道沙石涌起的褶皱如同凝固的波涛,不断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王有木心里真的不知道,在这个环境下这个叫冶强的年轻人,能走出这一片金色的海洋吗? 第六章 水 罗布泊又名罗布淖,《山海经》称之为“幼泽”,也有称泑泽、盐泽、蒲昌海、牢兰海、辅日海、临海、洛普池、罗布池等多种名称。 罗布淖系蒙古语音译名,意思是多水汇集之湖,海拔780米左右,位于塔里木盆地东部的最低处,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最东缘 很久以前,罗布泊曾经有汪洋一碧的湖水,有鲜活跃动的生命,有世代生息的罗布人,丝绸之路在这里繁荣了几百年。 罗布泊的水源,主要有塔里木河、孔雀河、车尔臣河和米兰河,祁连山冰川的部分融水从东南通过疏勒河也注入这里。 然而由于沿河人口的大量增长,最终主要注水的塔里木河下游断流,罗布泊迅速干涸,干涸后,周围生态化发生巨变,草木植物全部枯死,防沙卫士胡杨林成片死亡,沙漠以每年3-5米的速度向罗布泊推进,很快和广阔无垠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融为一片,从此成为寸草不生的地方。 中午太阳升到了最高点,把戈壁滩晒得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茫茫戈壁滩上布满粗砂、砂石,踏在上面沙沙作响。 王有木他们已经走出那片沙漠两天了,冶强在被蝎子蛰的第二天下午终于倒在了那片沙海里,再也没有站起来。 他们在早上出发的时候已经喝掉了最后的水,王有木感觉此时疲惫从两腿钻到了全身的皮肉里、骨髓里,刹那间,他的肢体,他的骨骼,都软绵绵、轻飘飘的了,整个人像失重一样随时都可以飘在空中。 他明白这是脱水后,人在极度疲劳下的生理反应,但是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停下来休息,那他也许再也不会有力气站起来了,三个人的队伍歪歪斜斜的,简直就像喝醉了一样行进着。 柳余生此时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喉咙里似乎有一个太阳,渴得好像整个的戈壁滩都被装在嘴里。嘴巴一开一合吸进来的空气又再一次带走了口腔里那不怎么富裕的水分,嘴唇也干裂的厉害。 “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小何有气无力的指着一个方向说。 王有木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顺着小何指着的方向看去,望远镜里看到了好像是一具动物的尸体,看起来还很大的样子。 “走,过去看看吧。”王有木说 这是一只死去的骆驼,两个驼峰很大,肚子也鼓的圆圆的,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的伤痕,看起来不是受伤死在这里的。 王有木感觉这应该是一匹老骆驼,在和整个驼群走到这里,因为太老了,生命走到了尽头。 “有木,这有死骆驼是不是就证明,我们附近有人?”柳余生沙哑着问。 “这不是家骆驼,家养的骆驼没有这么大的体型,再说了如果是家养的,即使死了也会被带走,肉和皮都是财产,不可能就这么随意的扔在野外。”王有木回答。 听到这里,柳余生感觉刚刚有的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也犹如升到空气中的肥皂泡一样,啪”的一声破灭了,顿时最后的那么一丝丝的力气也从身体里流失殆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何这时候拿着一把刀就要向野骆驼那高高隆起的驼峰割去。 “你干什么?别动,你不想活了!”王有木大声的怒喝。听到了王有木的怒斥,小何整个人犹如被人点了穴一样,所有的动作静止了。 “王师傅,我看着驼峰鼓的高高的,我想里面全是水,割开了我们不是就有水了么?”小何小心翼翼的说。 “那都是放屁,你不信等我们走远点,你一刀子捅下去,看看你能不能活着。”王有木说。 “那这么大一个骆驼在这,咱们搞点肉也行啊,反正干粮也不多了。”小何继续说。 “这肉我是不敢吃,你要是觉得自己有狼或者秃鹫那样的胃,你可以试试看。”王有木脸上带着笑说,说完王有木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 小何看了看地上骆驼,又抬头看了看已经离开的王有木,最后还站起来大步向王有木追了过去,柳余生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王师傅,为什么你说驼峰里是水都是屁话。我记得书上不是说骆驼把水都是储存在驼峰里的吗?”追上了王有木的小何问道。 “骆驼的驼峰里储藏着的不是水,主要是脂肪,活着的骆驼在行走的时候,这些脂肪才会转化成骆驼所需要的水。所以骆驼才会很耐旱,才叫沙漠之舟。刚才你看见的那个骆驼都死了,除了脂肪驼峰里哪来的水?”王有木看了一眼小何回答。 “那即使没有水,那么大一个骆驼割下来点肉还不行么?”小何带着不甘的语气又问道。 “呵呵,你问问在这大漠戈壁生待过的人,见了死了几天的骆驼,有没有那个敢和你一样打这样的主意”王有木笑着说。 “王师傅,为什么啊?”小何继续好奇的问。 “这骆驼死了就这么放在这里,为什么没有被狼和秃鹫吃了,其实很简单这会儿狼和秃鹫过去咬一口或者啄一下,就是不被炸死也会变成个残废,这就是我不让你动手的原因。”王有木说。 看着小何一脸迷茫的样子王有木继续说 “这样自己老死的骆驼死后,由于它的身体处于封闭的环境,加上戈壁上高温干燥的天气,会让它的身体内部滋生大量的细菌,在分解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气体,有可能带着有毒物质,不断积累着很多气体,所以你刚才看到那个骆驼双峰鼓鼓的,肚子也大的吓人。这会它就像一个吹足气的气球一样,这个时候你去动它,骆驼就会像定时炸弹一样爆炸,现在懂了吧。” 听到这小何感觉自己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同时又感到一阵庆幸。 小何心想:幸亏自己没动手,要不自己倒霉,同时会连累当时站在旁边的王有木和柳余生。 “那我们可以远远的想办法,把刀子扔过去,让它爆了,咱们弄点肉啊?”小何问。 “就算那样成了,那个肉我也不敢吃,刚才说了骆驼自然死亡,它身体处于密闭的状态,那就会有许多细菌,说句俗语,就是都是臭肉,除非你是狼或者秃鹫,我是不敢吃!”王有木说。 突然王有木看到从他们的头顶不是很高的地方,几只不知道名的鸟飞了过去,向远远地地方飞去。 王有木举起望远镜向着鸟儿去的地方看,镜头很远的地方有一片不是很高的山,那里好像聚集着很多的鸟盘旋在空中。 “柳队长我想前面可能有水源。”王有木放下望远镜说。 柳余生现在感觉自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了,就连刚才王有木和小何的对话,他几乎也没怎么听清楚,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倒下去了。听到王有木说有水,柳余生感觉自己原本是一个挂在悬崖边随时会掉下万丈深渊的人,突然看到了有人扔给了自己一条救命的绳索。 “在哪?在哪?”柳余生红着双眼问道。 “就在那!”王有木顺着刚才鸟儿飞去的方向指着说。 在生存的渴望下,人总是可以爆发出一般人想象不到的潜能。平时需要最少走一个小时的距离,王有木他们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到达了。 这其实只是两个小山包,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两个巨大的石头。在巨石的中间,地势毫无准备的低陷了下去,在最低的那个小哇里,有一片不大的水塘。 柳余生和小何快步飞一样的跑向水塘。 “柳队长你们千万别喝。”王有木在后面一边追着一边大声的提醒着。 听到王有木的提醒,已经跑到了水塘边的柳余生和小何,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王有木也赶到了水塘边,低头仔细看着水塘和周边的环境。水塘不大也就是不到4平方米,水塘里的水清澈见底,是一个地底的泉眼形成的,泉水不停地从泉眼里冒出来,水塘周围的土地明显很湿润,可以说泥泞,留下了许多动物的足迹,王有木知道水是安全的了。 “可以喝,但是你们慢慢的一点点的喝,刚开始别喝太猛太多。”王有木说。 半个小时后,王有木坐在水塘边的巨石下,前面还极度疲劳的身体也因为这泉水的滋养,一下子恢复了以前的状态。点了一只烟,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心里想着:现在水是解决了,那他们能走得出这一望无际的戈壁,回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家么…… 第七章 兔子 戈壁滩的日出,有别于高山之上大海之滨的壮观阔远,虽然没有“日华川上动,风光草际浮“的诗情画意,但是给人以“火云洗月露,绝壁上朝暾”的厚实、庄重、温暖之感,朝晖下的戈壁滩一望无际,空旷深远,让人一眼望去永远看不到尽头似的。 王有木他们昨夜就在水塘边的大巨石下度过了一夜,清晨小何去洗脸的时候,居然带回来一只兔子,这当然不是小何抓的是一只狐狸的“战利品”,由于兔子太大,狐狸咬住了兔子一时拖不走,小何就来了一个狐口夺食。 王有木动手剥皮,去除了内脏,让小何去洗干净,正在忙碌的准备给大家来一个烤全兔。 柳余生经过昨夜的休息,这会儿精神状态也完全恢复了,他手里拿着烟,看着不远处正在烤兔子的王有木,脑子里却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有木,你说说我们能走出去吗?”柳余生说。 “我现在真的不好说,测量方向的办法我有,我们也没迷失方向。但是距离出去还有多远,我真的不知道。”王有木一边翻动着手里的烤兔子,一边回答。 “怎么可能呢?你知道方向但是不知道出去要多久那是什么意思?”柳余生问。 “柳队长,我这么和你说吧,方向我知道,我们一直往北走一定可以出去,但是我们是不可能保证一直走直线的,再说了我们前面究竟迷失进来了多久,我没办法计算,路上我们又走沙漠更没办法保证直线,所以我说方向没错,时间我不清楚,我也没办法计算。”王有木说着。 “那现在我们到底还有什么办法保证可以出去呢?”柳余生低沉的说。 “希望我们距离出去不远了最多四五天,否则水就算带够,干粮我怕也没办法让我们坚持更长的时间,要不就希望搜救队的同志能找到我们。”王有木说。 听王有木这么说,柳余生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沉到了谷底。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动的感觉,柳余生一直很排斥。不管在工作上,生活中他是个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人。否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别人让他抬手,他无法迈开腿。 柳余生越想越烦,干脆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不去问王有木了,他觉得再问下去听到的回答,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烦躁,不自觉地他就想到了这次进罗布泊的目的,那就是找盐矿 这个年代里国家是非常缺盐的,整个大西北按照地质来说,应该会有好几个储量很大的盐矿,但是或许是技术能力的问题,却一直找不到。所以这次的勘测任务是部级级别的,这次是他柳余生不顾一切要来的原因,如果成了,那么对他的仕途来说,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平步青云的阶梯。 “柳队长,来尝尝我的烤全兔。”柳余生的思绪被王有木递过来的烤兔打断了。 “谢谢了,有木”柳余生接过王有木手里的一个烤兔子腿,缓缓的说。 “别想那么多了,你尝尝我的手艺,吃饱喝足了,我们好好计划计划。”王有木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放了一块兔肉。 柳余生现在那有心思尝什么手艺,现在就是给他做山珍海味,他也没什么心思去品尝。在他看来余生不能出人头地,不能平步青云,那吃什么都是一个味。 突然,味蕾中那咸味让他不禁觉得好笑,因为他是sh人,他更喜欢带有甜味的。虽然来了大西北也有五年了,但是从小的饮食习惯,让他一直无法适应这里的重口味,所以对于盐,他的味蕾一向非常的敏感,他觉得好笑是因为王有木居然还随身带着盐。 “有木,这兔子烤的不错,就是没想到你居然随身带着盐,你不知道,我是sh人,我们sh人按照你们西北人的说法,就是口味淡,来了这么多年,这个我一直变不过来。”柳余生笑呵呵的对王有木说。 王有木停下了手中撕扯兔子肉的动作,诧异的看着柳余生 “柳队长,你别开玩笑了,我带盐干嘛。” “有木,我和你开这种玩笑干嘛,你……”柳余生继续笑着说,突然脑袋闪过了一丝灵光。 “等等!等等!有木,你没有放盐,那这咸味是哪里来的?”柳余生像屁股上装了一个高弹力的弹簧一样,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急迫的问道。 王有木又撕了一块兔肉塞进嘴里,嚼了嚼似乎在细细的品味,寻找那柳余生说的咸味。然后说 “柳队长没有啊,我真吃不出那里来的咸味啊。” “你真吃不出来?”柳余生越加急迫的问道。 “小何,你吃着有盐么?”王有木转头看向坐在另一侧的小何问道。 “我也尝不出来,我还感觉缺点辣子面和孜然呢。”小何反而一脸轻松的说。 “不对,不对,你们两个都是西北人,你们口味重,你们尝不出来是正常的,但是真是有咸味,我不会错的,好好想想咋回事,都想想。”此时的柳余生已经有点急不可耐了。 “对了!是水”柳余生说着就跑到了水塘边,也不管不顾的趴下身子,自己就喝起来了。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大口,柳余生坐起来,吧唧着自己的嘴似乎在回味着。 “柳队长,你不用看这个水了。这里不会有问题了,水里要是含有那么多盐分,从昨天咱们喝这水到现在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呢?”王有木走过来说。 “不对!一定是有盐分在里面,我可以肯定,我们一定忘记什么了,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柳余生不甘的说。 “没什么啊,这兔子是从狐狸那里抢来的,小何给我后我就剥皮、去内脏、清洗然后就烤了,就这么几步来着,还能忘记什么?”王有木说。 然后他又转过头对这坐在火堆旁的小何说“小何,刚才兔子是你洗的,有什么特别么?” “没有啊,我也是在这水塘里用这个泉水洗的啊,不过我怕把咱们这边的水给搞脏了,我去那边洗了。”小何指着小水塘的另一边说道。 “快带我去看看!”柳余生急迫的说到。 三个人来到了小水塘的另一边,这里和他们的那头一样,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泉水也是从中间那个泉眼里冒出来,然后不知道又从下面流向了那里,所以泉眼虽然一直在啵啵的冒着水,但是小水塘永远那么大,没有丝毫的变化。 “小何,在哪里洗的?怎么洗的,从离开这里的每一个步骤都不要放过,重新想想给我在演示一遍。”柳余生说。 小何看着柳余生的表情,他知道这件事看来真的很重要很关键,也收起了刚才的一丝玩味的样子,站在那里想着刚才所有的经过和步骤。 “别着急,也别说话,你好好想想,想好了你把刚才所有的动作给我重复做一遍就行,关键是一步别少,一个细节都别放过。”柳余生拍了拍小何的肩膀说到。 小何想了一会,然后蹲下去,学着刚才洗兔子的动作,把所有的步骤又进行了一遍,然后站起来说 “就是这样,我然后就这么站起来,把洗好的兔子交给了我王师傅。” 柳余生蹲下去,然后把手伸进刚才小何说的那片水里,仔细的感觉着什么,手上有感觉丝丝的拉力,这没有错,柳余生知道这是泉水重新流向地下时,水流给自己的手带来的正常感觉,突然在靠近水边那颗全部被水塘淹没了的石头边的地方,他感觉到了异样,于是他把手往那颗石头又靠了靠,然后他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把手放在嘴里。 “咸的!!咸的!!真的是咸的!有木!快~快,你来尝尝是不是咸的?”柳余生激动的对王有木说。 王有木也把手放进柳余生刚在放的那地方,然后直接用双手,捧起了水喝了一大口,咸的,没错这里的水是咸的。 “嗯,没错,这水真的是咸的。”王有木肯定的回答。 “这里有盐矿,我们终于找到了,绝对有盐矿,如果我没看错,这里的盐矿距离地面很近。”柳余生兴奋的说到。 “哈哈哈哈哈哈~这里有盐矿,盐矿被我们发现了!哈哈哈哈”柳余生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戈壁滩,传到了很远,似乎想要传遍罗布泊的每一个角落……。 小结一下 人家都是上架感言什么的,我可没有那个奢望。就是想和不多的几个书友一起来分享下写作的感受和自己写这本书的一些想法。 我想大家差不多,都和我一样特殊的时期,只能待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所以我选择了写这本书,先说说写作动力吧。 其实挺简单,在家没书看,找了半天没一本自己觉得可以触动自己心里的好书。这可不是说我写的就是好书。我没那么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我觉得好书,就是每一次当你捧起来读的时候,总有可以触及到自己心灵的内容。 现在的书都是老套路,玄幻的都穿越。爱情的都是帅哥美女,要不就是盗墓的种种的,反正就是看了前五章就是到后面所有基本内容的书,真的挺郁闷的! 写了几天感觉就是一个字“累”,不是一般的累,每天都要更,倒不是因为字多打不完,我写的书我自认为比较的严谨,每一个牵扯到的常识,比如书中动物、植物、生存技能等等,都是真实和经得起推敲的,所以写得很累,我必须要不停地查各种方面的资料,查就查吧,最要命的是自己无法出门,没办法去图书馆一类比较有权威的地方去验证。 到这里可能有些书友会觉得我落伍了,家里只有有网,上百度就可以了啊,你们如果真的遇到我这种情况,等你需要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网上的资料是不是都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了。 第二感觉累,就是当初自己把写作想得简单了,才明白就像画一幅大树的画一样,原来主干很简单,最难的是画树的枝枝叶叶。现在对那些网络写手就只剩下了佩服,真真发自内心地佩服! 昨天好几个朋友看了我写的书,打电话过来几乎都劝我改变一下,加进去穿越的元素,说要不然没人看的,我最后都拒绝了。没打算改变,我不想穿越了,我觉得再穿下去咱们中国就没什么人了,都穿越了,哪还有人建设祖国呢? 当然这是一句玩笑,主要是我想踏踏实实的写一本实实在在的书,现在什么都是快餐式的,让我真的有点不能接受,但是毕竟自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所以即使接受不了,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自己的作品再去妥协附和,那我还不如不写呢! 至于说书没人看,我觉得真的不重要,我相信还是有可以懂自己的书,理解自己的书友的。古人不是都有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么,所以我会尽自己一切的努力去写完这本书,完成自己的心愿,希望也可以给读懂的书友们可以带给真的读书的快乐。 最后我给大家透一下这本书的内容吧,讲述的是其实是两个家庭的故事,书中男主这会还没有出生呢,后面主要是男主从孤儿、痞子、卧底、警察、到最后为了复仇成为了一个商人等等的角色和经历的讲述。整个书包含的元素比较多,官场的权力斗争、孤儿的成长经历、卧底的危险艰辛、警察与罪犯的斗智斗勇当然还有男主和两个女人的之间爱恨纠葛等等,所以估计有点长,我就认认真真地写,大家安安静静地看吧。 另外说一句喜欢的我不会让你们失望,不喜欢的也别骂我,你安静地走开就好…… 第八章 爆发 早晨的太阳一如既然的照射着茫茫的戈壁滩,远处一条条干沟毫无生气地横卧在大地上,除了一些麻黄草、沙拐枣、骆驼刺等耐旱的植物点缀其中,就只剩下远处偶尔可以看见的沙漠卫士—胡杨。 人们往往只知道戈壁荒莽的荒凉,却很少有人想到,在它贫瘠的外边下蕴含着丰富的宝藏。 柳余生他们又在小水塘过了一夜,不是他们不想走,是他们走不了,因为小何突然病倒了。 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此时正躺在那里,身上盖着厚厚的两个皮大衣,苍白的脸上面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一直挂着汗珠,这不是锻炼而出的那种汗,而是虚汗!这场高烧使他一个晚上都是这样。 “王师傅,我是不是要死了?”看着坐在身边的王有木,小何虚弱的问道。 “怎么可能,你只是有点感冒发烧没事的。”王有木看着小何说。 “王师傅,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估计自己走不出去了。王师傅,我没别的想法,如果你们能出去,求你别把我擅自让别人顶替我背水的事情,告诉上面领导好么?”小何盯着王有木说。 “胡说什么呢,屁大点的感冒发烧,你个小崽子要死要活的,好好休息,这事回去了你自己去和领导说。”王有木故作生气的说。 小何看着天空飘过的几朵白云,幽幽的说“王师傅,其实我不是感冒了,我没告诉你们。那天也就是走出沙漠的前一天夜里,我一个人半夜去方便,在沙梁子后面,吃了一种像西瓜一样的东西,当时我实在太渴了,我吃只了一点,味道不好也没有什么水分,后来怕你训我所以没告诉你。” “像西瓜的?那你告诉我,它是不是看起来有很长的藤?”王有木急切的问道。 “我没怎么看清,我拿它的那个手当时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我没怎么在意,但是后面几天我的那只手一直有点痒。”小何说到。 王有木感觉自己脑袋翁~的一声,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个东西叫“药葫芦”,是生长在沙漠当中的像瓜类的植物,藤蔓长4-5米,这种“瓜果“长得像“西瓜”,一般人第一次看到都会觉得是所谓的“野西瓜”,但是实际上它和西瓜有很大的区别,而且这个“药葫芦”里面含有巨大的毒素,这个“西瓜”的表面也有一些有毒的物质,如果有人拿起它的话,手上就会感觉蛰痛或者瘙痒。更别说吃了它的人会如何。 王有木现在可以断定小何,根本不是什么感冒而引起的发烧,这是中毒了,但为什么会过去几天了才会有症状,他王有木不是医生,他没办法解释。 “既然这么几天都没事,应该不是那个东西造成的,你应该就是感冒了,别多想好好休息。”王有木说。 “王师傅,我自己感觉得到,我可能真的抗不过去了,我只求你,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把我埋在这里,盐矿已经发现了,你们肯定要回来这里的,你们再来的时候一定要把我带尸体带回去,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我想回去。”小何哽咽的说。 王有木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地插了一刀,说不出的伤心难过。 “你个小崽子说什么呢,你放心好了,你就是感冒,如果是中毒,那么你早死了,就算是那东西让你中毒,也应该不是很严重,现在发烧就是一个排出体内毒素的过程,别想那么多,我保证一定会把你活着带出去的。”王有木尽量压抑着心里的情绪说。 “王师傅,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活下去?”小何兴奋的说。 “好了!好了,你相信我,我保证一定把你活着带回去。”王有木说。 看着小何重新闭上眼睛,王有木站起身走向不远处还在一直发着呆的柳余生。 柳余生一直坐在昨天发现盐矿的水塘边,他已经在这里做了整整一个上午了。他早已经从昨天发现盐矿的那种极度的亢奋中恢复了平静,他没有办法不平静,因为小何病倒了。 在他的计划里,昨天他们就应该出发了,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走出了这茫茫的戈壁滩,可是现在呢,他们还留在这里。他不知道小何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其实他希望现在就出发,因为他知道这次上面不惜耗费这么多的人力财力,就是为了能找到大西北的盐矿,解决目前我国整体缺盐的窘境。 那么不言而喻,等他带着发现盐矿的这个消息,会给他带来什么,只要是有个哪怕一点点政治思维的人,都是可以想到。 昨天小何发烧他虽然着急但是他没办法,他想着只要今天小何能好一点,那么他们马上就动身,越早踏上回去的路,他心里越安稳。可是现在小何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好像看起来越来越严重,虽然此时心里急得像有只猫在挠,但是他只能这么忍受着。 王有木走过来,坐到了柳余生的身边,拿出一支烟递给柳余生,帮他点火,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幽幽的说 “小何他不是感冒,他中毒了。” “什么意思?中毒?怎么可能,吃什么中毒?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俩不会也有事吧?”柳余生带着不安和惊讶的问道。 “他走出沙漠的那天,一个人偷偷吃了药葫芦。”王有木抽了一口烟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那有的救么?”柳余生急迫的问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拿起那东西就可能会中毒,但是一般情况不是很危险,但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过有谁吃过那个玩意,所以我没办法说,现在他这种情况,我不是医生我怎么说。”王有木说。 两个人突然全都一起陷入了沉默,柳余生现在心里一片茫然,他不停地质问着自己,应该怎么办,半天也没计较出一个很好的办法。 他抬起头看着柳余生说“有木,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现在带着他上路根本不可能,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果说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人来救,我怕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王有木迷茫的说到。 “要不然这样,我们把干粮留给他,就让他在这等着,我俩回去找救援。”柳余生说。 “不行!他这个样子别说自己不能照顾自己,这里有水,万一来了别的野兽怎么办,无论如何不可能丢下他。” “那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发现了盐矿,我们不能把消息快速传递回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柳余生带着训斥的语气说。 “我不管那个,我们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我不能再把他也扔在这里。”王有木毫不退缩的回应道。 “王有木同志,我告诉你,你要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要分清你自己的原则立场。”柳余生有点气急败坏的说。 “我不管,我不是领导,没那么高的觉悟,但是我知道自己如果还是一撇一捺写出的一个人,那么我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我告诉你,柳余生。让我扔下他自己走,你想都不要想。”王有木近乎有点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如果因为你的个人情感破坏了这次勘探任务的结果,这个责任你王有木别说是一个临时工,谁来了也背不起!”柳余生大声的回击道。 然后柳余生把手里的烟头扔在了地上,站起来气呼呼的走了。 王有木看着柳余生的背影,他忽然之间感觉,曾经那个让他们失去三个同志,又追赶着他们在茫茫大漠里两天的狼群,从来都没有真真离开过,或许一直就在他王有木的身边…… ——————————————第一次写书,有很多误字和别字,请大家原谅,听别人说有可以自动修正的软件,,这几天看看如果好好一定搞一个过来,再次请大家体谅谅解谢谢!! 第九章 离开 柳余生坐在水塘边,看向两天前王有木离开的方向,这两天来他除了晚上睡觉,白天偶尔要去照顾一下,躺在那边的小何,几乎就这样傻傻地坐在这里,保持着这个凝望远方的姿势。 那天他和王有木大吵了一架,到了下午他就冷静了下来,主动和王有木谈了很久,他希望自己能说服他,但是这个王有木简直就是关汉卿《钱大尹智勘绯衣梦》里,那个活脱脱的裴炎,整个就是方头不劣,说了半天油盐不进。 他柳余生真的有点生气了,觉得和这些没有文化的人说大势、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没文化的人难怪在古代时,都被称作是“愚民”。 当时他真的想一走了之,但是他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因为他害怕,他现在想要走出这片生命禁地,还是要靠王有木这样的“愚民”,他柳余生自认属于儒官,可是这死亡之海可不管你文化层次有多高。 当天晚上最后他们想出来的方案就是,柳余生先走,他一个人去找救援,王有木留下来照顾小何等他带着人回来。王有木给他讲了如何走出这戈壁荒漠许多知识,如何辨别方向,如何找到水源,如何躲避风沙等等,一直讲到了大半夜,他们才昏昏沉沉的各自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柳余生越想越害怕,昨天王有木给他讲的自己现在忘记了一大半,如果自己就这么上路,别说能不能找到救援,自己估计最后都会变成这海子里,狼或者秃鹫的一顿大餐,所以最终踏上征程的是王有木。 天已经快要黑了,柳余生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又在这呆呆的坐了一天,看样子今天王有木不可能出现了。 “啊—啊!”躺在那边大石头下面的小何也不知道在喊着些什么。 流域生走了过去,扶起小何,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给他喂了一点水。柳余生看着小何几乎惨白的脸,这几天小何除了喝水什么都没有吃,也没怎么清醒过来过,而且总是嘴里喊着什么,每次等柳余生想去听清楚,他又不再喊叫了。 柳余生点了一支烟,他感觉小何快要不行了,他现在很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让王有木那么早离开,如果王有木现在看到小何这样,也不会那么固执了,最多再等一天或者两天等小何真的“走了”,他们可以一起离开,而不是现在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戈壁荒漠上,身边只有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做伴。 下午的时候戈壁上刮起了沙尘暴,这一个比前次他们遇到的还要大得多,风呼呼的吹着戈壁大漠,沙子,石子满天的飞舞,有的大石头也居然被刮得像装了轮子一样,在地面上滚动着,空气中四处弥漫着呛人的黄沙。 柳余生和小何躲在巨石下就这么听着耳边的狂风怒号着,一直到后半夜沙暴才停下。 柳余生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这一夜柳余生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做了一夜的各种各样的梦,梦里的人物不是一般的多,梦到了他的爷爷,梦到了他的父亲,梦到了他的妻子和儿子……还有很多,可是等起来后,他很多又想不起来了。 他走过去看了看小何,扶起小何给他再次喂了点水。 “小何,小何,你能听到我的话吗?”柳余生在小何耳边小声喊着。 小何还是没有一点的感知,柳余生的手放在小何鼻子前感觉了下,还是有呼吸的,而且气息不是凉的,这就说明小何比他想象的好一些。 柳余生习惯性的坐在了水塘边,看了一眼王有木离去时的方向,除了戈壁滩上的石头,就是荒芜的一片,没有半点的新鲜出现在视野里。 柳余生感觉如果再这样下去他要崩溃了,他这时候想到了自己,他为什么要来这生命禁区呢?不就是为了要博取一个远大的前程,为了能有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吗?可是现在他在干什么,如果王有木回不来呢?他柳余生难道就要在这里陪着小何一块死么? 他柳余生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想做这样的人,他来这大西北吃土喝风,绝对不是和那些国家号召的“去建设大西北”就来的人一样,他来是因为他的爷爷。柳余生的家庭可以说是书香门第,在很早以前他家里祖上就是做大官的,而且是那种绝对的大儒,他的爷爷在解放前也是鼎鼎大名的,本来好好的,可是突然间的“whdgm”,让一切都变了。 柳余生也是因为这个,他早早就凭着自己敏锐的政治嗅觉,洞察到了一丝危险,所以他“先下手为强”,向组织提出了要到大西北去,要为了祖国的建设奉献自己的一切。正是因为如此他巧妙的避开了一切,现在他的父亲和爷爷都出事了,但是他却没有受到波及。 他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一个投机者,他认为这是自己善于保护自己,而且他更应该让自己学会利用机会,他应该在这样的家庭危急时刻,找到那么一丝机会,之前他就做的很好,现在这么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他就要放过呢? 这次的勘探是国家部委级别的任务,如果他能把这个盐矿的信息带回去,那么这次的罗布泊探盐科考队就等于圆满完成了任务,那他也可以再一次就目前达到一个人生的巅峰。 想到这里柳余生站起来,走到了小何身边。 “小何,小何,”他轻声的呼唤着小何。 看小何还是没有醒来,流域生继续说道 “小何,王有木已经走了三天了,我怕他是不会回来了,我给你留点干粮,我去找王有木,你就在这等着我们。”说完,他把旁边的干粮袋放在了小何身边,然后又把一个壶水和干粮放在了一起。 柳余生背着剩下的干粮和水,然后大步沿着王有木的方向,向着戈壁大漠走去…… 王有木出来已经一天了,他此时心急如焚,因为他知道,小何可能坚持不了几天了。他没有柳余生那么高的“觉悟”,我就是一个临时工,他也不需要那么高的“觉悟”。他感觉不管怎么说,人只要没死,他就要想一切的办法让小何活下去。 那天夜里,柳余生说自己先离开去找救援,王有木觉得提议不错,因为他感觉他们当时所处的地方距离可以看到人烟已经不远了,虽然这只是一种感觉,但是他知道这种感觉也是建立在他对大漠熟悉的基础上的,所以说这种感觉八九不离十,只要不迷失方向,不会太久一定能走出去,。柳余生只要按照他说的方法一定可以出去,问题本来就不大,而他亲自照顾小何,他觉得小何活下去的机会更大一些。 谁知道第二天柳余生又变卦了,让他来找救援,自己留下来照顾小何。每每想起这十几天柳余生的所作所为,王有木突然感觉自己真的不应该出来。 回过头看着柳余生和小何所在的方向,王有木心里默默想着:柳余生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小何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然后,王有木顶着灼热的阳光,快步沿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第十章 生与死 中午的太阳炙烤着整个大地,此时的戈壁滩静悄悄的,静得让人窒息,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到空中。 柳余生离开水塘已经第二天了,他发现自己迷路了,像一个游魂野鬼似的游荡在这一望无际的戈壁中。 早上太阳刚刚出来,就在他准备出发的时候,他看到了远处一群野骆驼向他跑来,也许是前几天的心理阴影,他看到骆驼本能地想到了狼,他还是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骆驼群的后面一群狼正在追赶着,而且一只落单的骆驼已经被狼群快要围住了。 柳余生想也没想,站起来向着远处跑去,他现在才理解当初小刘和小侯的心情,什么也不想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向着没有狼群的方向飞奔。 也许是狼群的注意力全在已经被围起来的那头野骆驼身上,又或者是柳余生奔跑的方向,已经超出了狼群的领地,它们“仁慈”的没有追上来,就这么放任柳余生逃走了。 柳余生现在这会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开心,因为他把所有的水,都丢在了他早上休息的地方。 现在的他已经快七八个小时没有喝水了,他感觉自己随时都要倒下去,好像天都塌了下来,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肩上,自己在扛着整个世界在行走。 柳余生感觉阳光照射在自己身上,犹如一把把利剑切割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好像在耳边一样,喉咙里好像被灭火器的干粉扑过一样。 最终他还是倒了下去,他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前方,好像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湖泊,湖水很蓝,蓝的纯净,蓝得深湛,也蓝得温柔恬静,他想站起来走几步,将自己也融入那一片蓝色中,可是浑身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连抬头的力气用尽了,他脸朝着地面就这么趴在茫茫的戈壁上…… 王有木已经离开柳余生他们快两天了,抬头看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他加快了速度。他中午一般都选择休息,不是他不着急赶路,是因为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必须要合理地安排自己的体力,中午的温度太高了,人体的水分流失快,需要补充的水分也多,他没有多少水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他必须这样,要不然他怕如果连自己都走不出去,那柳余生和小何怎么办? 王有木走到了一块明显比较大的戈壁石旁,在周围捡了几块小点的戈壁石,用这几块石头做成“地基”,把手中的木棍笔直的立在地上,又把一个石头放在木棍影子的顶点处。 坐下来喝了一口水,吃了点干粮,大约过了十分钟,这时木棍的影子已经移动了一段距离,他在新的木棍顶点又放了一块石头,然后他从地上拔起那根笔直的木棍,把两块石头用木棍连成了一条直线,他知道这条直线的指向就是东西方向,他在这条直线上做了一条中垂线,这条中垂线连段所指的就是南北方向。 再一次验证垂线的一端正是对着太阳没错后,王有木开始用石头堆积成一个箭头,指向了正北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后,柳余生继续按照箭头的方向前进,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虽然他明白这样很慢,小何他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给他,但是他更明白,这些工作马虎不得,每一步都不能投机取巧,否则有可能救不了别人,自己也要埋葬在这戈壁荒漠。 就这样停停走走,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但是王有木还是没有找到晚上落脚的地方,他的周围看起来一片的空旷,这让他忧心忡忡,因为夜里戈壁的温度会下降很多,没有一个遮挡的地方他怎么点篝火,没有篝火怎么防备戈壁上的野兽。 突然,王有木感觉天气一下子暗了下来,他转头向着自己左边看去,快要西落的太阳被遮天蔽日的黄色遮盖住了,远处黄龙腾起,声如牛吼,嗷嗷的,又像闷雷滚动,一条抖动的黄线,正朝着他的方向滚滚而来,王有木本能的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逃。 沙尘暴!王有木心里凉到了极点,没等他跑多远,就被黄色的巨龙吞噬了。 他感觉耳边风声呜呜的怒号着,地上的石头被吹得在地上滚动着,风吹起的砂砾不停地打在他的脸上,就像一把把刀子在脸上划过,一阵疾风,把他直接吹翻在地,他紧紧地趴在地上,突然他头上一阵剧痛,然后红色的液体模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意识一片模糊…… 王有木慢慢睁开了眼睛,自己正躺在一间土房子中,房间不大,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就只剩下墙角的那个铁炉子,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地毯,王有木知道这家的主人,应该是维吾尔族。 这时候他看到一个维吾尔老人走了进来,老人非常瘦,黝黑的脸上布满的皱纹,颧骨很高,两个深陷的眼睛却很明亮,看上去很有神,花白的胡子,让老人看起来很是慈祥。 “小伙子,你醒了?”老人嘴角挂着微笑说。 “博瓦,谢谢你救了我。”王有木的声音略带虚弱的回答。 “不用谢我,我这身子骨可不敢进那个死亡海子,是我的儿子救了你。” “博瓦,不管怎么说,真的谢谢你们,您的儿子呢,我要当面谢谢他.”王有木边说边要坐起来。 “你别动,你头上有伤,你躺着别动!”老人边说,边将王有木重新按到床上。 “我的儿子去村子里给你拿药了,你头上的伤很重,口子开得很大,我们这没医生,我只能用土办法给你治疗了下,昨天夜里你一直在发烧,我的儿子说要去问问村里的大夫,想办法让他过来一趟,实在不行也要让大夫给你开点药。”老人说 “你是真的命大啊,昨天下午起了沙暴,我们的小骆驼丢了,我儿子在找骆驼的时候,看见了你,要不然你一定会被狼叼走。”老人说着。 “博瓦,我昏迷多久了?”王有木着急地问道。 “你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了。”老人说道。 “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王有木说着一下子坐了起来,突然他感觉一阵眩晕,头上也传来阵阵的疼痛。 这时候有一个看起来和小何差不多大的维吾尔小伙子,走了进来。 “这就是我的儿子,是他救了你。”老人说。 “谢谢你,我叫王有木,是自治区地矿局的,真的谢谢你救了我!”王有木感激的说道。 “我叫阿迪力,不客气,看到你的工作服,我就知道不是矿务局就是石油局的,我们这里有很多你们这样的人。”小伙微笑的说。 “阿迪力,我想问下这里是那里,距离县城远吗?”王有木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里距离最近的县城有100多公里呢,对了,我刚才去村里给你拿了药,你快点喝了吧。”小伙子边说边从口袋掏出一个纸包。 “谢谢,这个先不着急,那你刚才说的村子有多远,有电话吗?”王有木继续问道。 “没有,那个只有县里才有,村子距离我家这里骑马或者骆驼也要一个小时呢。” 小伙子回答到。 王有木有点绝望了,本来他想着如果有电话,只要联系上了局里,他可以带着来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去营救柳余生和小何,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个地方这么偏远,等局里的人赶到,什么都来不及了。 “阿迪力,你还记得那天,你救我的地方吗?”王有木问道。 “这个我记得,那个地方虽然偏了一点,但是我去过几次。”小伙说。 王有木一听这话,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两步地跑向门口,嘴里说着 “走!你现在就带我去。” 可是没跑几步,他就感到眼前一黑,人整个的向前栽去,身后急急追来的阿迪力一把扶住了他。 “你有伤呢,刚才我问过村里的大夫了,他说你不能动,要休息的”扶住了王有木,阿迪力说道。 重新把王有木扶到床边坐下,阿迪力又拿起那个纸包说到“你还是把药喝了,好好休息吧。” “不行,你现在必须带我去,我还有两个同志被困在海子里,我必须去救他们。”王有木声音虚弱地说。 “可是马上就要天黑了,你怎么去找他们呢,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吧。”阿迪力说道。 王有木抬头看了看屋外已经暗淡下来的天色,他知道现在出去也无法找到路,只能到明天天亮以后再说了。 王有木躺在床上想着昨天遇到的沙尘暴,那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沙暴,你真的很担心柳余生和小何,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既然自己得救了,那么上天就是也给了柳余生他们留下了一丝活着的机会,想着想着他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博瓦”的意思就是大爷的意思,这是维族尔语翻译过来的,没找到合适的校对软件,所以一直我自己在人工校对,有错字大家多多谅解吧!!!! 第十一章 回去 太阳升跳出了地平线,那万道霞光照在一望无际的戈壁大漠上,为这片广阔的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辉。 王有木早早就起床了,这会正在吃着阿迪力为他准备的早餐,想到还被困在海子里的柳余生和小何,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没有一点的胃口。 阿迪力的父亲昨晚就回村子里去了,通过和阿迪力的交谈,他也知道了,这一片根本就没什么人,大家都在村子里生活,阿迪力也是为了家里的骆驼群和羊群,才在距离村子这么远盖了这几间小土房。 说起来他王有木真的是很幸运,如果不是那天沙尘暴突然来临,让阿迪力家的一只小骆驼受惊跑丢了,一般人很少去发现他昏倒的那个地方。 “王哥,你真的要回去吗?”阿迪力问道。 “我必须回去,而且等下马上就走。”王有木喝了一口奶茶说道。 “前天那么大的沙暴,我估计……”阿迪力看着玩有木说。 “没事的,他们待着的那个地方有两块很大的巨石,而且还有水源,只要不提前离开,应该可以扛过沙暴的。” “那就好,一会我给你准备点干粮和水,你就骑我家那头大公驼吧,那家伙厉害着呢,你带着它去,它就可以带着你回来。”阿迪力自豪的说。 “太谢谢你了,等你回来了,我想让你去县里送个信。”王有木说。 “没问题!”阿迪力爽快的答应道。 王有木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和五元钱,然后又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工作小笔记本上,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撕下记号码的那张纸,一起递给阿迪力。 “等你把我送到那天发现我的地方,你立刻去县里找个电话,告诉他们你遇到了地质勘测队失踪的人,然后让他们打我给你的这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在村子里等他们,一定要告诉他们,和我一起的一个同志中毒了,让他们带着医生一起来。”王有木仔细的安排道。 “我的姑姑就在w市,我常去县里给姑姑打电话,你就放心吧。”阿迪力拍着胸脯说。 很快吃完了早饭,王有木和阿迪力一人骑着一匹骆驼出发了,他们顶着火一样的太阳走在茫茫的戈壁上,走了大概有三个多小时,前面的阿迪力停了下来,指着前方说 “王哥,我就是在那里看到的你。” “行了,那你回去吧,进来的路我已经就记住了,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王有木说完,用鞭子赶着骆驼向前飞奔而去,没过一会就消失在忙忙的戈壁荒漠之中…… 柳余生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昏迷了很久好久,又好像只是昏迷了一瞬间,昏迷前的情景一幕幕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感觉有人在给自己喂水,这让他干痒的嗓子舒服了很多,他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像有千斤的重量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就这样醒着睡着自己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终于再一次他醒了过来,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皮没那么重了,他努力着睁开自己的眼睛,洁白的墙,淡蓝色的窗帘,床边木质的一个小柜子上放着几个苹果,阳光透过窗帘若有若无的照了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的气味,他的旁边还有一张床,白色的枕头和被子,整齐的放在床头,整个的房间安静的好像掉下来一根针都可以听得见。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用力抬了抬,又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感觉都没有问题了,刚才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这时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柳余生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很短的头发,四方的脸庞,可能由于长期在野外工作的原因,他的皮肤很黑,也很粗糙,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似乎投映出了些许奸诈的味道,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工作服,衣服左边口袋靠上的地方印着“西北石油”的字眼。 “呵呵!柳科长你可算是醒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呢!”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柳余生的床边。 “谢谢!”柳余生边说边要让自己坐起来。 看到柳余生要坐起来,那个男人按住了他的身子。 “别起来!你别起来,柳科长你需要休息,咱们就这样你躺着,我坐着就行”。 “那怎么好意思,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是?”柳余生还是说着还是靠着床头坐直了身子。 “呵呵!都是一家人,我叫李福田,是西北石油局一处十五勘测队的队长,我们一直在这边勘探油田。”那个男人微笑的说。 “那我现在是在?”柳余生问道。 “你现在是在tkx县的匹克乌兹乡,柳科长我真是佩服你啊,你可真牛!你们科考队应该是从kel市进的罗布泊吧,你能从罗布泊的西面进去,北面活着出来,你们搞科测的真是比我们厉害太多了。”李福田口气里带着满满的敬佩。 “啊!真的么!”柳余生惊讶道。 “怎么?柳科长,你不是探路队的头么,对了,你们剩下的同志怎么样了?”李福田问道。 “呜呜呜呜,都死了!都死了!”柳余生哭着说到。 “柳科长,不好意思,人能活着回来就好,咱们搞野外勘探的这不是常有的事么。” 柳余生安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对了,李队长你怎么知道我们情况的?” “你们的事现在全系统,应该说全国的地矿系统都知道了,你柳队长现在可是名人啊!” “什么意思?怎么会影响这么大?”柳余生问道。 “因为你们这次进去的人几乎没什么人出来,出来的人说最危急的时候,是你柳科长不顾危险,发扬精神带头组建了探路队,为大家去找路,现在你都已经是烈士了,能不是名人吗?” “我是烈士?那这么说我已经死了!”柳余生低沉的说。 也许是这个问题太敏感,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柳余生看见李福田站起来,走到门口伸出头向外面看了看,然后回身关紧了门,走回柳余生床边坐下压低声音说 “柳科长,你是不知道啊,进去的没几个活着出来的,你我都知道这是部级的科测任务。没有一点的成果,又这么多的人失踪,上面能不急吗?” 看着柳余生很认真的在听着自己说的事,李福田继续说道 “所以,你们失踪以后,部委下了通知,要罗布泊周边所有测量勘探的队伍,不分单位不分部门的全力对你们进行搜救。” 柳余生听着突然一下子来了精神,现在他感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简直说的太对了,那么盐矿不就是他的“后福”吗? “李队长,你还记得你们救我的地方吗?”柳余生问道。 “记得,离我们的一个勘探小组野外营地不远,怎么你还打算回去?” “是的,我必须回去我们发现了盐矿,为了这个我的队友全部牺牲了,所以我必须回去,我不能让他们白白的牺牲!”柳余生慷慨激昂的说。 “盐矿!真的吗?”李福田有点激动的说道。 对于他们这些人,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是有些东西大家是都很明白,再说这次这么大的动静,科测队进罗布泊的工作目的是个人都知道了。 “柳队长,你看你这身体情况,要不你给我说说,我带人进去,你在医院好好休息。” “不用了,我没办法给你地图方位,我回来一路做了标记,只有我亲自去才可以找到,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李队长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一会就下去安排。”李福田说。 接下来他们又聊了一些路上需要注意的细节,李福田便说让柳余生好好休息,告辞离开了。 柳余生躺在床上心里一阵阵的激动,五年了一千八百多天在这大西北吃风喝土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么?他柳余生的仕途也许借此可以真的开始平步青云了…… 第十二章 见面 王有木在望远镜里终于看到了那个小水塘,他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小时了,一路上他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吃干粮喝水都是在骆驼背上边走边吃。 抬头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王有木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心悸,他不知道小何能不能坚持住,他给那个孩子保证过一定要带他走出这片戈壁荒漠,他回来了,回来兑现那个曾经的诺言,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心会如此的不安。 王有木甩了甩自己的头,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手上的鞭子在骆驼的pigu上打了几下,这头阿迪力说起来很自豪的骆驼,懂事地大步飞奔着向小水塘的跑去。 终于到了小水塘,王有木飞速的跑向小何躺着的那块巨石下,眼前的一幕让王有木停住了脚步,地上一片狼藉,小何躺着的地方,只有一个皮大衣胡乱的扔在旁边,一个水壶躺在不远的地方,干粮撒了一地。王有木走过去,拿起皮大衣,衣服的袖子已经没有了,像是被什么力量扯离了衣服。 是被狼撕扯的!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他围着小水塘转了一圈,发现了狼的足迹,不过怎么看都只有一只狼,这让王有木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在他看来应该是一只独狼,无意来水塘喝水,所以和柳余生他们发生了冲突,又或者是夜晚这只独狼偷袭了他们,但是不对啊!晚上是要点篝火的,别说一只狼就是一群狼也不敢啊。 王有木越看越想不明白,被狼袭击这个他看出来了,可是即使有人受伤,那他们人呢?怎么会好像从空气中蒸发了一样,没有了一点踪迹呢。 他在水塘的周围寻找起来,在距离大巨石一百多米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只鞋,这让他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这只鞋有42码,应该是小何的,虽然他不知道小何的尺码,但是柳余生只有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小何是个有着一八零身高的大个子,这么大的尺码柳余生应该穿不了。 他顺着这只鞋的方向,继续向前走,不远的地方有一颗长得很大的骆驼刺,它足足有四十公分高,骆驼刺上挂着一个很长的布条,正在被风吹着飘舞着。 王有木跑了过去,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伤心惨目,小何的半张脸都被咬掉了,脖子几乎被咬断了,胳膊也少了一个。 他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抽取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脑袋里这几天和小何在一起的一幕幕,像是一张张照片似的闪过,“王师傅,我不想死,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小何的这句话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响着。 王有木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太阳已经有四分之一下到了地平线以下,整个天色几乎要彻底暗下来。 他站起来走回小水塘,拿起那件皮大衣裹着小何的尸体,又回到了巨石旁点起篝火,一个人就这么坐在篝火旁发呆。 王有木已经把所有能想的都想了一遍,现在还是不明白柳余生的人呢?如果是遇到了狼的突然袭击,小何怎么会被拖到那么远的地方,当时柳余生又在干什么? 难道是同时受到了不止一只狼的袭击?不,这不可能,怎么看也只有一只狼,而且通过小何的尸体,他可以判断出应该只有一个狼,因为狼咬死了小何,叼着小何的一只胳膊就跑了,这明显是一只独狼。 因为独狼都是这样的,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狼的领地意识很强,一只独狼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遇到这个领地的狼群,人家会把它毫不犹豫的撕成碎片。 所以袭击小何的那只狼才会匆匆的离去,既然如此,那么柳余生在小何受到袭击的时候在那里? 难道是因为害怕跑了?王有木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那样他柳余生岂不是自寻死路,那样慌慌张张的逃跑,不可能带着水和干粮,他柳余生不是渴死就是饿死。 难道是小何死了,柳余生离开了?王有木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小何死了,柳余生怎么可能就这样扔下小何,怎么样也会挖个坑先埋了小何,才会因为等不到自己选择一个人离开才对。 想到了这里,王有木猛地站起来,在巨石和水塘边打着手电筒寻找起来。 只找到一个水壶和一些干粮,王有木算是明白了,柳余生留下了干粮和一个水壶,然后抛下小何一个人走了,想到这王有木心中怒火中烧,在他看来小何根本就是被那只独狼和柳余生这个披着人皮的狼一起害死的。 第二天王有木随便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骑着骆驼在巨石的周围四处捡拾着干草和木头,他要把小何就地火花,然后带着骨灰离开。 这样的气温他没有办法带着小何的尸体回去,而且即使可以,他也不想那样做,虽然他还没有孩子不是一个父亲,但是他也可以想象到小何的父母,如果看到自己孩子的凄惨模样,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他答应过小何,即使死也要带他回去,那么就带着骨灰回去,也算给枉死的小何一个最后的交代。 干草和木头被王有木放在一个用胡杨枯木做成的架子上,小何的尸体放在了上面,火已经点着了,他就这么看着小何的尸体在熊熊的大火中一点一点的消失着。 火最终熄灭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小何的尸体,只剩下了架子下那一层灰色的骨灰。 王有木把这些骨灰一点点的收集起来,装在一个空了的水壶里,然后骑着那头骆驼,消失在茫茫的戈壁中…… 柳余生早上起来感觉自己的全身充满了力量,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在医院彻底恢复了过来,还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心愿即将达到。这会他已经坐着车,向着李福田他们勘测队的野外营地出发了。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李福田也是满心的欢喜,因为他这个在野外混迹了十几年的老油田,有可能借着柳余生的这股东风,再也不用干这种风餐露宿的野外工作了。 “柳科长,昨晚休息的如何?” “这段时间在罗布泊里可是精神肉体双重折磨,现在算是缓过来一点吧,这主要是要谢谢你,你李队长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啊,要不然我不是渴死饿死就是被狼给叼走。”柳余生微笑着说。 “那里!那里!这是你柳科长福大命大啊,那天没有我,你柳科长也会有人救的,别再说什么救命之恩了,见外,见外了啊!” “话不能这么说,李队长滴水之恩,还需涌泉相报呢,你对我可是救命之恩啊。”柳余生说。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大家都心里明白了彼此想要表达的意思,语言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聪明人之间更多的其实是默契。 车开出去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李福田的野外营地,下面的人早已准备好了一切,没耽误多长时间,柳余生他们就向着罗布泊的方向进发了。 路途中经过几次的方向修正,柳余生终于找到了自己留下记号的地方,找到了标记他心里的石头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车走出去一段,柳余生就会准确的找到下一个标记,这让他越来越兴奋,看到这些标记柳余生不自觉地想到了王有木,因为如何做标记的方法是王有木交给他的。 一想到王有木,他心里就莫名的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想到王有木就会想到小何吧。 “前面有人!”驾驶员说道。 在车头的正前方大概四五百米的地方,柳余生看到一个骑着骆驼的人。 “过去看看!”坐在后排的李福田对着驾驶员吩咐道 不一会骆驼就和汽车相遇了,柳余生他们走下了汽车,这个人骑着一头很大很健壮的骆驼上,整个脸被布包着,只露出两个眼睛,为了不被强烈的阳光灼伤,在戈壁大漠赶路的人一般都是如此。 “老乡你好!我们是石油勘测队的,你懂汉语吗?”李福田对着骆驼上的人问道。 骆驼上的人抬手把脸上的布慢慢地扯了下来。 “王有木,怎么是你!”柳余生惊声喊道。 柳余生眼前的正是失踪了好几天的,或者是他认为早已死去的王有木。 “怎么不能是我?”王有木冷冷的说到。 此时在柳余生眼里的王有木还是那个王有木,而在王有木眼里的早已不是柳余生,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 第十三章 善与恶 恶无处不在,原因之一是它往往会以善的面目出现—布罗茨基 柳余生这几天心情很好,因为盐矿的事情很顺利。部委的专家已经去了现场,估计没什么大的问题了,就在下午厅里的一个副厅长还对他的工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这次科考任务本来上面的压力很大,首先人员的失踪、财产的大量损失,结果却一无所获。柳余生带回来的消息,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只要结果是完美的,那么有时候过程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柳余生想到下午那位副厅长和他谈话时,言语里或多或少的暗示,他觉得虽然自己差点死在那场大沙暴里,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想到沙暴,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小何,他不明白那天他只看到了王有木,根本没看见小何,难道是死了?可是后来他带着李福田他们去小水塘边,在周围也没有看见有坟包什么的,小何去哪里了? 王有木那天没有和自己回到小水塘,李福田派了两个人一台车,让他们跟着王有木走了,说是去还人家借给他的骆驼。 第二天自己回去后又是给厅里赶来的领导汇报工作,又是一起吃饭感谢李福田他们的救命之恩。饭桌上李福田曾经说王有木头上受伤了,虽然在县里的医院已经做了处理,但是因为医疗条件有限,王有木回到w市还需要再做仔细的检查。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王有木应该也在招待所,更应该和自己住在一起才对。 想到这柳余生走出房门,来到了一楼的服务台。 “同志你好!我是w市矿务局的,请问和我一起的同事,一个叫王有木的住着这里吗?”柳余生对着坐在服务台里的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姑娘问道。 “在的,本来你俩住一个房间的,可是他说他睡觉打呼噜,怕影响你休息,所以要求自己一个人睡一个房间。”小姑娘回答道。 “奥,请问他在几号房,他在吗?” “203房,他在呢,我刚刚看他回来的。” “好的谢谢你!”柳余生说完,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房间里柳余生左思右想都不对,他和王有木虽然同在一个单位,见过几次面,但是真没什么交集,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但是怎么也和王有木这个临时工没什么共同语言,他听到王有木这个名字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说起王有木和他爱人的事情。 听说好像他爱人的家庭成分不好,而且还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他爱人和家里闹翻了最后还是和王有木结了婚,具体如何当初他也没兴趣知道,王有木和自己可以说是陌生人,怎么说我怕他打呼噜呢? 看来他这是在躲着我,想到这里柳余生突然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他突然发现遗忘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小何怎么死的,他给厅里的领导简单汇报工作时,他说小何牺牲了,王有木失踪了,然后他才一个人离开,拼命要把盐矿的消息送出来。 想到这里柳余生觉得胆战心惊,不行,他必须要和王有木谈谈,自己要知道小何的情况,要不然他觉得这是个很大的隐患,他可不想有什么变故影响自己未来的发展。 柳余生站起来立刻出门向着203房间走去,203在二楼走廊最里面靠右手的房间,他敲了敲门, “谁?”房间传出了王有木那个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有木,是我,柳余生!”柳余生回答道。 门打开了,王有木出现他面前。 “柳科长,有事吗?”王有木语气冰冷的问道。 “怎么门都不让进啊!”柳余生微笑着说道。 王有木听柳余生的回答似乎楞了一下,然后自顾自的转身走到了房间的床边坐下。 柳余生进门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支烟递给了王有木。 “你这烟我抽不惯,我抽这个。”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并取出一支自己点了火。 柳余生尴尬的得收回了手,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说 “我这几天忙也没关心你,听说你头上的伤挺重,等回去了你来找我,和我一起支援大西北的一个同学,在w市医学院工作,我帮你说下,到时候你去找他好好地查查,你还年轻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用了,没什么大的问题,这个我自己知道。” “那可不行,你自己不是也说过自己不是医生吗?到底有没有大的问题,你怎么能知道呢?”柳余生带着关切的语气说。 突然两个人都感觉这段对话如此熟悉,不正是王有木告诉柳余生,小何不是感冒是中毒,当时不是也差不多说到了不是医生之类的词吗?顿时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的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哎!你就听我的吧,头上的伤马虎不得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一起患过难的,你别那么生分。”柳余生首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说。 王有木听着这里,突然抬起头两只眼睛盯着柳余生。柳余生看着王有木盯着自己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连忙故意拿起烟抽了一口说 “有木,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王有木就这么看着柳余生,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会低下头抽了一口,继续沉默着。 柳余生现在可以肯定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而且他隐隐感觉应该和小何有关,但是他知道这会自己不能开口首先问小何的事,要不然自己无法自圆其说,只能等,等王有木先说出情况,这样自己才能谋而后动。 “有木,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你就说,我记得我给你说过,等回去了你转正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柳余生说。 王有木又一次抬起了头,又像刚才那样盯着柳余生,开口道 “柳科长,转正的事情我们先不说,我只能问你,小何怎么死的?” “唉!你走的第二天早上,小何就死了,我估计应该就是中毒造成的,我在那里又等了你一天,你也没回来,我就想着自己闯一闯吧,结果遇到了大沙暴,当时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被石油局的同志给救了。”柳余生说。 “你tmd胡说八道,你为什么扔下小何自己走了。”王有木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说。 “王有木同志请注意你的说话方式,你怎么知道我扔下小何自己跑了,我是走了那也是在小何同志牺牲以后,你凭什么说我扔下了小何同志。”柳余生也生气的站起来回应道。 “小何先牺牲然后你离开,你的意思是这个吧?”王有木说 “对啊,如果小何同志没牺牲,我怎么可能扔下他一个人离开,那样做我还是人吗?” 柳余生回答道。 “呵呵!柳科长,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柳余生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水壶。 “这是什么?你什么意思,这不就是一个水壶吗?” “看看里面是什么。” 柳余生拧开了水壶盖,然后看到里面灰色的东西。柳余生抬头看了看王有木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小何的骨灰。” 听到这个回答柳余生觉得自己的双腿似乎在不停地颤抖着,拿着水壶的手也好像没有一丝的力气,水壶随时都要掉落到地上,他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慌张。 “柳科长,如果照你说的何涛同志牺牲了,然后才离开,那么你告诉我这个水壶我从哪里来的?”王有木冷冷的问道。 柳余生想这个时候不管如何不能承认,否则一切都会改变了,绝不能承认自己扔下小何一个人走了。电光火死的一瞬间,柳余生有了主意,他故作低沉的说 “唉!我对不起何涛同志啊,当时我应该让他入土为安的,主要是我当时太紧张了,这件事情我会去向领导请求对自己的处分。” “你胡说八道!这个水壶是我在何涛身边发现的,如果按照你说的何涛已经死了,你为什么留下水和干粮?”王有木怒声的问道。 “也许是我走的时候太着急了,一时间给忘了吧。”柳余生缓缓地回答道。 王有木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无法可说了,他感觉自己很累,心累的那种,柳余生的回答,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从柳余生手上接过水壶,然后重新放在了桌子上,对着柳余生说 “柳科长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柳余生抬起头盯着王有木带着警告的语气说 “我再说一遍,我是在何涛同志牺牲以后才离开的,希望你王有木不要凭猜测,给自己的同志造成不好的影响,说话之前想想后果,要对自己的话负责的。” 说完柳余生大步的离开了房间。王有木看着柳余生离开的身影,他心里问自己:他斗得过柳余生吗?他是柳余生这只狼的对手吗? 第十四章 回家 柳余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他现在早已没有了刚才面对王有木时的镇定自若,我反复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要冷静。 他明白不管如何,绝对不能承认他抛下小何自己走了,如果回头事发,他肯定是要被处理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带着盐矿的消息回来的,那么一切就不重要,他最多去领导那里请责,告诉领导他没有处理同志的遗体,请求给予自己处分。 他如果这样做领导绝对不会处分他,最多可能训斥他几句,更不会影响到自己以后的前途。他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一口咬定是小何牺牲后才走的。 对于那个水壶他要坚持是自己一时大意忘记了,至于王有木的判断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王有木又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和前途。 想到这里他反而感觉一阵轻松,他明天一早就去给领导说明这件事,只要自己在领导那里先入为主的说明了情况,即使王有木向领导去告发,那么他也不怕,他有信心领导会更倾向自己。 至于王有木他就有点想不通了,难道这种人看不明白形势么?为了一个死去的人,王有木一个小小的临时工,非要和自己这么死较真。 对于他这样的人,可以转正不应该是一件大好事么,自己都已经答应他了,他不相信王有木看不出来,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回去后绝对可以遵守承诺,为什么还要如此和自己过不去。 想到这里柳余生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回去后如果王有木还是对这件事情不依不饶,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个长着榆木脑袋的“愚民”,让他明白有些人不是他可以得罪的。 第一天一早,柳余生饭都没有吃,就找到了领导说明了情况,在领导面前一个劲地自责,说自己一心想着能快点回来汇报盐矿的事情,对于同志的遗体处理的太草率,请求处分自己。 最后领导说这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对他反而大加赞赏,说让他不要为了这个有心理负担,好好回去后休息,当天中午他和王有木坐着石油局的车往w市赶去。 车子飞奔在茫茫的戈壁荒漠,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到达w市了,坐在车里的柳余生和王有木一直没有说过话,驾驶员小刘刚开始的时候还说了几个不咸不淡的笑话,但是感觉车上的两人似乎没什么兴致,所以最后也一句话不说了,默默地驾驶着汽车向着目的地前进。 王有木的行李很简单,除了放在脚下的那个背包,就是一直抱着那个水壶,他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突然地说 “柳科长,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小何火化吗?” 柳余生本来就很生气,王有木的背包看起来没什么东西,完全可以把装着骨灰的水壶放进去,可是王有木没有这样做,反而一直就这么抱着,这不是明显做给自己看么。 “王有木同志我知道何涛同志牺牲了,你心里非常难过,我也一样不好受,但是我们这次能把盐矿的消息活着带出来,也算是让自己的同志没有白白的牺牲。” “小何被狼咬的半张脸都没有了,一只胳膊被狼叼走了,这个水壶里的骨灰说起来不算是完整的。”王有木自顾自的说。 柳余生转过身冷冷的盯着王有木 “王有木同志你到底要说什么,那天在招待所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今天早上我也到领导那里去请求处分自己了,你还要怎样?” “我只想问问你,如果你和小何调换一下,你希望一个人被扔在那里吗?”王有木也转过身盯着柳余生语气冰冷的问道。 “那我想问下你,当时你在哪里?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么?我给你说过了,我已经向领导汇报请求了对自己的处分。” “我也有责任,我最大的责任就是对不起小何,我当时就不应该离开,如果我在小何或许还是会牺牲,但是绝不会暴尸荒野而且被狼啃食。”王有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 “我说过了我已经向领导请求了处分,王有木同志请你不要再没事找事,还是昨天那句话,希望你不要凭猜测,给自己的同志造成不好的影响,说话之前想想后果,要对自己的话负责。”柳余生有点几乎歇斯底里的大声说道。 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车上又变得安安静静了,除了汽车发动机一直不停的嘶吼声。 柳余生真的很生气,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个王有木死活就是要和他过不去。 其实,他早上从领导那里出来的时候,这次虽然科考的结果领导很满意,但是毕竟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人员和财产损失,最后还是要有相应的人来背负责任的,他从嘴里也听出来王有木这次可能不会好过。 他本来想着到时候顺带帮柳余生说说情,不管如何自己的半条命算起来也是他救的。 现在看来这个王有木简直没明白他自己的处境,居然还对自己说这样的话,难道他以为领导会相信他,反而怀疑自己吗? 真是不知道好歹,他这么闹下去或许没什么实际效果,也影响不到自己的前途,可是王有木总是说这些话,局里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虽然他柳余生可以不在乎,可是人言可畏,柳余生可不想被人总是背后戳戳点点的。 想到这柳余生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给王有木给点教训,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闭上那张可恶的嘴。 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王有木,心里默默地想: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车子终于到了w市地矿局的院子里,柳余生和王有木彼此没有说一句话各自向自己家走去。 柳余生的家就在局大楼后面不远的那几栋四层小楼的其中一栋中,他匆匆的上到了二楼,试探着敲了敲门,门开了自己的爱人丁晓萍出现在面前。 “余生,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担心什么,我不是早就过电话回来了么!” 两个人走进了屋里,这是一套六十多平米的房子,按照说柳余生应该分到更大一些的房子才对,可是就因为家庭对他仕途的影响,最后就拿到了这套本应不属于自己的房子,这让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丁晓萍到了一杯水,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柳余生手里 “刚开始他们都说你们几个全都出不来了,我那几天就和丢了魂一样,每天都不知道怎么过的,班也没有去上,整夜的睡不好,常常做噩梦。 对于自己的爱人丁晓萍,柳余生相信这些话都是发自她内心的,他和丁晓萍从小就认识,两家人可以说是世交,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最关键的是丁晓萍的父亲也属于领导层次的,他到现在都没有受到家庭的波及,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丁晓萍,即使有些人想动柳余生,但是多少还要顾及到丁晓萍的父亲。 “你别胡思乱想了,这次的确算是死里逃生,别说这些了,以后慢慢告诉你,对了,明明呢?”柳余生喝了一口水缓缓的问道。 柳余生也许别的可以不在乎,但是自己这个今年五岁的儿子,可以说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在罗布泊里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脑子里儿子出现的次数多于爱人丁晓萍。 “你没回来我心里乱,刚好那天他舅舅和舅妈过来安慰我,走的时候把他一起带过去和小霞玩几天。” “奥,没事明天你把他接回来吧,明明现在正是最调皮的时候,别打扰人家了。” “行没问题,你要吃点啥?我去给你做。”丁 “不吃了,感觉很累,我先去睡了。”说完,柳余生走进了卧室。 第十五章 徐秋丽 徐秋丽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发着呆,桌子上的饭菜她已经热了好几次了,王有木脱险的消息是前天下午才知道的,可是却没人通知她,自己的丈夫什么时候会回来,这两天她向学校请了假,一直在家等着丈夫回来。 第一次听到王有木他们科考队出事还是十几天前,那十多天里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每天上班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几次给学生上课都出了错。 晚上回来不敢睡觉,好像一闭上眼睛丈夫的身影就在自己眼前,睡着了又是各种噩梦,一会是学校领导通知她自己丈夫已经葬身大漠,一会又是亲眼看到王有木被大沙暴卷进了大漠深处。 紧接着就是一个个噩耗传来,楼上谢建国的遗体找到的那天,他的爱人刘霞撕心裂肺的哭声传遍了整栋楼,她也和大家一起过去安慰了刘霞,但是自己去了什么也没说,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刘霞的心情自己完全理解。 从那天起她更加的惶惶不可终日,一边希望快点得知有关于丈夫的消息,一边又害怕得到消息,他害怕最终的消息和楼上的刘霞一样,就在这样思念而又矛盾的心情下,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前天的下午徐秋丽正在给学生上课,马校长推开门示意她出去一下,当时自己紧张极了,从讲台到过道的那段距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去的。 “马校长,你等下说,让我准备好。”她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一边说道。 “等什么,我给你带来的是好消息,王有木没事。”马校长嘴角挂着微笑说。 “谢谢!谢谢!没事就好,呜呜~~~。”徐秋丽喜极而泣。 “你哭什么,人没什么事情这是好事啊!” “嗯~我是开心的,那他有没有受伤?什么时候能回来?” “听说好像受了点伤,你也别自己吓唬自己,我估计问题不大,如果严重早就送回来治疗了,只说了就这两天回来,具体哪天这倒是没说。” “啊~受伤了!马校长我想……”徐秋丽欲言又止。 “呵呵,是不是想请假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休息到有木回来吧,记住人回来第二天就要来上班,学校缺老师你是知道的。” “嗯,王有木一回来我就回来上班。”徐秋丽开心的说道 从那天起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又有了色彩,虽然心里很担心丈夫的伤,但是只要人回来就好。 说起来她和王有木的婚姻也算是历经了磨难,认识王有木的时候她刚来到地矿局子校做代课老师,因为学校需要修建新的教室,王有木他们几个临时工被派来盖教室,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她从小因为受自己母亲的影响,很热爱学习,跟着母亲学写了一手很漂亮的毛笔字。但是她的父亲属于那种很传统的人,认为女孩子上什么学,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长大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妻良母。 在她初二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了,父亲也不让她再继续上学,在家里做一个大家闺秀,那时候她真的有点恨自己的父亲,但是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背着父亲偷偷地看母亲留下来的书,让自己尽多的可以获取知识。 随着自己的长大成人,父亲开始逼迫自己去相亲,为了这事她和父亲争吵了好几次,最后她给父亲说,自己出去工作几年,然后就听从父亲的安排,父亲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但是说最多只能两年。 她是通过哥哥的一个同事来到地矿局子校的,因为写了一手好字,而且人长得漂亮又性格开朗,所以很快就和同事们相处得很融洽。 开始的时候,她对王有木这个个子不高,浓眉大眼的临时工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觉得比较其别的人,似乎不怎么爱说话,不像其他的临时工总是抽空和自己没话找话的聊天。 徐秋丽长得很漂亮,身高也有175,这让她走在那里都看起来那么与众不同,身边总是不缺乏追求者,但这也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那时候她刚来学校没多久,就被一个叫薛爱国的纠缠,这个薛爱国是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小流氓,自从看见了徐秋丽就没事总是往学校这边跑,开始的时候还比较的安分,但是没过多久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她向学校反映了几次情况,可是最后都是石沉大海,后来有个同事偷偷告诉她,那个薛爱国的父亲在局里是个不小的领导,让她能避就避一下,她是招惹不起这种人的。 有天中午休息,她正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的作业,那个薛爱国又来了,不停地说些令她反感恶心的话,没办法她就躲到了教室,因为王有木他们中午在教室里休息,徐秋丽就想着人多,最起码不会被薛爱国骚扰。 没想到那个薛爱国压根不吃这套,居然冲进教室赶走了所有人,除了一直躺在桌子上的王有木。 事情不复杂,就是薛爱国一看王有木没理睬自己,骂了王有木几句,结果最后他是被人抬出教室的,王有木还告诉他,他不是老师,再来学校撒野,以后看见他一次打一次。 那几天她很是担心王有木,既怕薛爱国找人来报复王有木,又怕那位领导为了给自己的孩子出气,在工作上给王有木找事。 过了好几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这让她还纳闷了一阵,后来才听说原来王有木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是他的哥哥是市委一个领导的司机。 她的家距离学校挺远,每天上下班坐公共汽车都要两个小时,下了车还要步行四十多分钟,那几天她感觉每天下班都有人跟着自己,这让她心惊胆战。 有天她下班和平时一样的坐车,等进了家门她又迅速出来,想看看到底谁在每天跟着自己,结果她在自己家的巷口看见了王有木。 原来王有木知道薛爱国没办法报复自己,又担心她的安全,所以这几天一直跟着她,偷偷地护送她回家。 这让徐秋丽十分的感动,就这样两个人慢慢的接触的多了,后来徐秋丽才知道,原来王有木算是个孤儿,八岁的时候父母就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 是他的大伯把王有木抚养成人的,但是他大伯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所以王有木小学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王有木的生活经历,触动了徐秋丽心里的那片最柔软的地方,慢慢的她发现,王有木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人很善良、正直、又有那么一种侠义,这又深深的吸引着她。 后来王有木他们在学校的工作做完了,很快就离开了学校。 徐秋丽发现自己居然开始白天工作时心不在焉,晚上睡觉总是失眠,她才明白王有木已经成了自己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于是在全学校同事惊异的目光下,是她倒追的王有木。 后来两个人感情越来越深,她带王有木回家见父亲,结果家里一致反对,她和父亲哥哥大吵一架,然后毅然决然的和王有木领取了结婚证,然后在一群同事的祝福下结了婚。 结婚后她就想要一个孩子,但是王有木说,孩子的事情不急,先想办法让徐秋丽或者自己转正。徐秋丽明白这次王有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是想着可以转正,让徐秋丽的心愿早点满足。 想到王有木不在的日子里,自己担惊受怕,深夜里孤单的一个人,她就决定无论如何,不听王有木的了,自己要生一个孩子,至少以后王有木出差的时候,自己不会感觉那么孤单。 窗外的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徐秋丽看着桌上的饭菜,她觉得王有木估计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咚咚咚。”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徐秋丽快步跑到门口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丈夫王有木…… 第十六章 责任(一) 看到门口丈夫消瘦的脸庞,头上还裹着一圈绑带,徐秋丽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呜-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王有木拍着妻子的背轻声说道。 “呜-呜-呜,下一次再也不让你出去了,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怎么过来的吗?”徐秋丽边哭边说 “行,我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出野外了,好了别哭了。” 徐秋丽抬起埋在王有木怀里的头,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丈夫受伤的地方问道 “怎么样伤得严重吗?还疼吗?” “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是被沙暴刮起的大石头砸了一下,明天局里会安排去医院再检查一次,本来一直疼,现在看到你就不疼了。”王有木边说着,边搂着妻子的肩膀走进了屋。 “嗯,就你会哄人,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有点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没事的,我明天自己去就行。” “行吧,我这几天等你回来也没上班,明天是该去上班了,我去给你热饭。”徐秋丽微笑着说。 吃完了饭,王有木点了一支烟坐在那里发呆。徐秋丽收拾了完了碗筷,看着吃完饭就一直在沉思的丈夫,她感觉得到王有木肯定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情,要不然不会如此消沉的,她拿了一杯水递给了王有木说道 “你尽量少抽点烟,去年你因为气管不好住院的事难道你忘记了,医生说了让你戒烟,你现在怎么越来烟瘾越大了。” 王有木接过水杯,然后在烟灰缸里掐灭了手上的烟。 “我这个一想事情就要抽烟的毛病是要改一改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你有什么事情心烦,需要抽这么多的烟,要不你说说吧。”徐秋丽说道。 王有木知道自己的妻子,其实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现在自己的心烦事情确实有必要给她说说,让她帮自己斟酌一下,于是他把在罗布泊的所有一切,详细地原原本本的给徐秋丽说了一遍。 徐秋丽听得很仔细,听完王有木说的一切,她沉默了一会问道 “那你说你现在烦什么呢?” “我烦的其实有三点,第一柳余生起初带错了路,造成两个同志被狼咬死,我该不该向领导汇报?第二那天晚上,柳余生值夜因为睡着了,又造成小马的牺牲,我又该不该说,第三水塘边是我第一个回去看的,我可以肯定何涛是在没有死的情况下,被狼袭击的,所以说柳余生扔下同志自己走,我该怎么和领导说。” 徐秋丽想了想问道“你说第一点,柳余生带错了路,那么你有什么证据呢?” “当然有,我当初提醒他了但是他不听。” “谁能证明呢?能证明的人都死了。” 王有木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是啊,谁又能证明呢,他自己才是向导,现在他给领导说,是柳余生带错了路,如果领导反问他为什么他不阻止,他又该如何说呢,想到这里一阵心烦。 徐秋丽看着沉默的丈夫,继续说道 “小马的死,你觉得柳余生会主动承担错误吗,你刚才也说了,当天早上的时候,他当着另外两个同志的面,居然说你帮他守夜,这样的人你能指望他去主动认错吗?” 王有木听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把有些事情想的真的太简单了,自己想着凡事不以功过论英雄,只要无愧于心就好,可是别人会如此坦然的面对名与利吗? 徐秋丽似乎要进一步让丈夫看清事情的最终结果,叹了一口气说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你认为别人会如此吗?再说小何,你觉得领导会听你的去现场,会听你的分析判断?” 这时候的王有木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模糊,对啊!如果他柳余生是个有良知的人怎么会把小马的死,黑白颠倒的推给他呢? 如果柳余生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情谊,怎么可能将中毒的小何,孤零零的一个人扔在戈壁荒漠呢?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王有木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感觉不管怎么说,现在柳余生是有功的,你现在非要说他有罪有责任,就是和大多数的人做对。”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不但无责还成了功臣?” 徐秋丽看着自己这个有时候头脑有点简单的丈夫,笑了笑说道 “有木,你现在就是典型的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当然清楚了,你也不想想柳余生为什么不顾一切的要抛下小何,当初为什么不惜和你翻脸,也要据理力争的走,那就是因为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错误造成了同志的死亡,所以他要把盐矿的消息带回来,那样一切罪责不说没有,可能的处理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是当初那他为什么又让我先出来,而不是自己呢?”王有木似乎有点不甘的问道 “说的可怕点,有可能他当初让你出来,就已经想好了等你一走,自己马上抛下小何离开,也有可能是他真的害怕,他不敢走怕死在荒漠了,所以才让你先走。” 王有木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笨,居然让柳余生一直像耍猴一样的戏耍着自己。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徐秋丽拿起水杯,走过去给杯子里加满了水,然后放回到王有木手里,继续坐在了丈夫的旁边。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让他这么踏着同志的遗体一步步往上爬?”王有木语气不甘的问道。 “有木,我现在给你说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许你觉得我这么说很残忍,但是这就是事实,而且我现在更担心你。”徐秋丽缓缓的说道。 “你担心我什么?”王有木转过身,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妻子问道。 “这件事情肯定要有人出来承担一定的责任,我担心柳余生会害你。” “我现在不找他麻烦就好了,他现在巴不得我闭嘴,居然还敢来找我的麻烦!” “你错了,不是他找麻烦,是他让领导来找你的麻烦。” 王有木一下子站了起来,语气冰冷的说道“就算为了小何,我也忍不下这口气,我到时候一定要向领导把事实情况说得清清楚楚,我就不相信他柳余生能一手遮天。” 徐秋丽看着怒火中烧的丈夫,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有木,你也别那么激动,你说的对,凡事无愧于心就好,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王有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情绪失控了,自己的妻子担心自己,这段时间本来就过得惶恐,现在自己居然当面这么大声的说话,自己感觉很对不起这个时时刻刻关心爱护自己的妻子,语气温柔的说 “秋丽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我不是针对你。” “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个牛脾气上来了还会管什么天王老子,我明白呢,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吧,明早你还要去医院检查,”徐秋丽微笑着说道。 躺在床上王有木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把罗布泊里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的都仔细想了一遍,他才明白徐秋丽说的没错,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落在自己手上,他突然一阵的烦闷,心里问着自己,难道小何他们几个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第十七章 责任(二) 王有木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局里报到,然后坐车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告诉他,结果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出来,于是他回到家带着骨灰去了小何的家。 小何是才招工来的,和他一样也是临时工。因为刚刚参加工作,这样的人局里是不会安排住房的,所以王有木是在询问了局办的同志才打听到小何家的地址。 小何家住在距离矿务局很远的地方,王有木坐了四趟公共汽车才到了地方。 在一个满是泥泞的巷道尽头,他找到了小何的家,敲了敲门,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他面前。 “你找谁?”中年妇女问道。 “你好!我是何涛同志的同事,我叫王有木,您是?”王有木回答道。 “奥,请进,我是何涛的大姐。” 王有木跟着何涛的姐姐走进了屋里,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桌子和凳子看起来都是那种老旧老旧的,黑黑的墙上挂着不少的奖状,在火炉旁边的柜子上放着小何的一张黑白遗像,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妈!这是小涛的同事。”何涛的姐姐对着老人说道。 “大妈,你好!我是何涛的同事,我来送何涛同志的骨灰。”王有木边说边把装着骨灰的水壶递了过去。 老人用颤颤巍巍的手接过水壶,用手抚摸着水壶像是在抚摸亲人的脸庞,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好像王有木的到来,让她的悲伤有了可以宣泄的寄托。 王有木站在那里,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一种无以名状的疼痛开始随着血液升腾,他感觉这种疼痛进入了自己的心房,并慢慢深入自己的骨髓。 何涛的姐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着王有木说 “王同志谢谢你送我弟弟的骨灰回来,你知道我弟弟是怎么死的吗?” 王有木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本意是要说狼咬死的,但是他实在没办法让这悲伤的一家人,去接受那个水壶里的骨灰是残缺的事实。 “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水,何涛同志不小心吃了沙漠里有毒的植物,所以……。” 王有木最后离开的时候,留下了除去回家需要坐公共汽车的所有钱,虽然不多但是这让他感觉心里稍微的好受些。 柳余生这几天没有出门,妻子已经把儿子柳明接了回来,他除了每天陪已经五岁了的儿子玩,就是品尝丁晓萍给他做的不重样的家乡菜,日子过得安逸而满足。 中午吃过了午饭,柳余生喝着妻子泡的茶坐在沙发上看报,丁晓萍已经把儿子哄睡着了,也坐在了他的身边。柳余生放下报纸问道 “你这几天看来很清闲啊,你们局办不是一般都挺忙的吗?” “这不是你回来了么,主任特意吩咐我,说可以让我没事早点回来好好照顾你。”丁晓萍笑着回答道。 “都是些人精啊。”柳余生嘴角挂着微笑的说道。 “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势利行嘛。” “不是我是把他们想的势利,是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么势利而已。”柳余生幽幽的说道。 “不过,我听说你似乎真的要升了,但是我也是听说,具体的我也不好去打听。” “你先别打听这些,我给你说,这次虽然发现了盐矿,但是要有一批人倒霉的,我更关心的是最终的处理结果。” “昨天我看厅里给局长发的一个文件,大概意思好像是局里先调查,然后报厅里”丁晓萍说道。 “和我想的差不多,先是局里调查处结果,如果要是局里的结果不能让上边满意,厅里自然会下来人亲自过问的。”柳余生说到。 这一切其实和柳余生这几天想的差不多,他估计这几天局里的人就会找他谈话,只要知道调查组的人员架构,他就可以知道这次上面对这件事情处理结果到底是大事化小,还是一追到底。 柳余生敏锐的感觉到,如果这次对有责任的人处理不严厉,那么他上升的空间就不是很大,反之如果一批人都下去了,那他有很大可能会直接调到厅里工作。 第二天一早柳余生正在浇花,局办的人就来了,告诉他张局长要见他,柳余生扔下手里的水壶就跟着局办的人来到局长办公室。 张局长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看到柳余生进来立刻放下笔,走过来握着柳余生的手说道 “柳科长你辛苦了,你的英勇事迹现在全系统可是人人皆知,你给咱们w局脸上增光不少啊。” “张局长这不都是您平时对我的教育和鞭策嘛,要不我那里有那么大的勇气顶着大沙暴跑出来送信”柳余生放低了自己的身子回答道 “来!坐,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 “休息好了,就等您张局长安排工作呢,我随时可以出发。”柳余生边说边站了起来。 “坐,坐下,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但是第一要懂得劳逸结合,第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不是非要去野外才能有工作成绩的。就像你,为了国家的大西北建设,甘愿放弃内地舒适的工作环境,你又这么年轻,就要发挥自己的特长,我们现在老了,正是你们这些年轻干部接过我们手中“枪”的时候啊。”张局长微笑着说道。 “我还年轻呢,还需要在张局长您手下多学几年呢。” “唉!我也不怕对你说,我估计你马上要上调厅里了,你自己也要有个思想准备。” 柳余生听到心里一阵狂喜,从局长嘴里说出来,那就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现出来,微笑着说 “不管走到哪里,w局永远是我的家,张局您永远是我的领导。” “呵呵!年轻人就应该这样不忘本。对了!这次事情估计还要再做一些调查,这次结果是好的,但是过程厅里非常的不满,牺牲了这么多同志,而且财产物质损失也很巨大。你的报告我看了,对于那个王有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张局长微笑着说道。 柳余生已经明白了,看来局里的人基本已经研究了,他们这一组功劳最大,因为发现了盐矿,但是死的人也最多,只回来了他和王有木两个人,这是要拿王有木开刀啊!想到这,柳余生突然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简直就是想什么来什么,心里默默组织了下措辞说道 “王有木这个同志呢,我其实和他接触也不多,有点不好说。” “柳余生同志这是工作,不要有兄弟感情在里面,探路队毕竟五个同志牺牲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最主要是实事求是就行。” “好吧!其实张局长我也不是要包屁他什么,就是觉得最好让他自己说问题,既然您都说了,那我就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吧。” “嗯,该说的就说,有时候给自己的同志提正确的意见,是帮助同志更好的工作,你不要有顾虑。” “这么说吧,王有木可以说对这几个同志的牺牲负有很大的责任。”柳余生说到。 接下来柳余生把自己带错路,说成了是王有木自己判断失误,并且一意孤行的带着整个队伍走错了路,最后遇到了狼群,造成了两个同志牺牲。 对于小马他说是王有木守夜睡着了,篝火熄灭被狼群袭击,倒是小何他没有说什么,说小何是自己误食了有毒的植物造成了死亡。 “好了,你先去吧,估计这几天调查组会找你谈,你就按照刚才说的给调查组反映就行,别有什么顾虑。”张局长说道。 柳余生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又把自己和张局长的谈话重新回顾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遗漏和错误。 他走到窗前,点了一支烟,看着临时工的宿舍方向,心里想着:王有木,本来你好好的听话,有我柳余生在,现在你估计都可以转正了,可是你非要惹我,我是你惹得起的吗? 第十八章 责任(三) 王有木已经在家休息了十天了,除了去医院拿报告,几乎就没怎么出门,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 晚上吃完了饭,王有木和平时一样手里拿着几块带回来的戈壁石琢磨,现在妻子徐秋丽管的很严,妻子在家的时候他一般都不抽烟,没事就研究下带回来的这几块石头。 徐秋丽收拾完了碗筷,坐在王有木身边,说道 “明天该上班了吧?” “是啊,不知不觉已经休息了十天了。”王有木回答道 “今天听学校的一个同事说,你们局里的人都在传,柳余生要上调厅里了。” 王有木放下手里的石头,看了一眼妻子说 “这种没有具体下文的事情,也就是传传罢了,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也不是,我一个要好的同事,她爱人就是局办的,说是局长都找柳余生谈话了。” 王有木没说什么,继续低头摆弄着手上的石头。徐秋丽继续说道 “我还听她说,这次厅里对你们这次科考的责任问题,也盯得很紧,已经下文让局里成立调查小组了。” “那不刚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王有木淡淡的说道。 “调查组肯定要找你谈话,你想好怎么说了么?” “有什么好想的,实话实说就行了呗。” 徐秋丽真的有点担心,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可是事实有时候真的重要吗?她不这样认为,因为很明显这次肯定有人要背锅,她不希望丈夫死里逃生的回来了,还要承受不白之冤。 “要不你去找找大哥吧,给他说说情况。”徐秋丽说道 “找大哥干嘛,没事我不想麻烦他,再说了该我的责任我绝不推诿。”王有木说完,站起身向外走去。 “你出去干嘛?” “我去散散步,在家里一天了。”已经走到过道的王有木回答道 徐秋丽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大哥说说情况呢? 第二天王有木早早到局里去报到,结果人事办的人说,不知道他的新工作上面没有下通知,不知道怎么安排,让他去问问他以前工作的部门。 王有木又回到以前工作的机务班,人家也说没接到他继续来机务班工作的通知,又把他推回到了人事办,没办法他就坐在人事办的办公室等着安排。 不一会人事办的主任来了,看到王有木坐在那里,好奇的问道 “王有木,你跑去那里了,我到处找你呢!” 人事办的主任叫刘启山,是个三十多岁的矮壮中年人,父亲是矿务局的退休老干部,刘启山当兵复原后,就回到了矿务局,在奋斗了几年后刚刚坐上人事办主任这个位置没多久。 他和王有木的哥哥王青山不但是战友,而且有过命的交情,因为是王青山从雪窝子里刨出了他,又背着他冒雪走了一天一夜回到了部队,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 王有木能进矿务局工作,王青山托的就是刘启山这个关系,刘启山也一直很照顾他。 “刘主任我刚去机务班了。”王有木回答道 “你来我办公室,我有话问你。”刘启山说道 王有木跟着刘启山走进了办公室,刘启山回身把门关紧后,给坐在沙发上的王有木倒了一杯水然后说道 “有木,你和柳科长咋回事?”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情,怎么了?”王有木问道。 “你们之间没发生什么事情,他干嘛整你?给局长说了一大堆你的问题。” “启山哥,我没招惹他,我只是看不惯他这种人。” “我这么给你说吧,过一会调查组的人就会找你,你把事情来龙去脉详细给我说说,尤其是你和柳余生的事。” 王有木真没想到柳余生这么卑鄙,居然来了个找八戒倒打一耙,他就把所有的一切给刘启山说了一遍。 刘启山一直默默地听着,等王有木讲完了,他默默的抽着烟思考着,过了一会说道 “有木,等会调查组的同志问你的时候,你别说柳余生的事情,属于你自己的事情,你就实话实说,别的什么都别说也别问。” 王有木听到刘启山这么说,感觉脑袋一片茫然,难道自己做错了吗?难道扔下病危的同志,一个人走了的柳余生真的没有做错? 刘启山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 “是我……是的他在……好的我马上让他过去。” 放下电话,刘启山对王有木说 “你去五楼的小会议室,调查组找你,别忘记我刚才的交代。” 看着走出办公室的王有木,刘启山觉得必须马上给他的战友王青山打个招呼,因为他感觉王有木的这次麻烦不会小,不是简单的开除,说不好要坐牢的。 王有木来到了五楼的会议室,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会议室里有人说道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会议室不大但是明亮而干净,中间围了一圈桌子和椅子,靠着墙的四周整齐的摆放着一把把椅子。中间围着的桌子左手边正坐着三个人,一个王有木认识就是局纠风办的于主任,剩下的一个年轻人和中年人他没见过。 “王有木同志你就坐对面。”于主任指着他们的对面说道。 王有木走过去,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王有木同志,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这是厅里的夏处长和齐科长。”于主任介绍道 王有木站起来和那两个人一一握手 然后于主任又说道 “王有木同志这次叫你来主要是了解下,上次你们科考队探路组的一些情况,你别有什么顾虑,好好配合厅里的同志把具体情况搞清楚。” 王有木突然有一种不是找自己问情况,像是在审问自己的感觉,他回答道 “好的,情况我比较了解,我一定向组织如实回答。” 对面的三个人开始翻动着放在手边的资料,然后右侧的那个中年人首先问道 “王有木同志,当时你为什么要参加探路队?” “是柳科长就是柳余生要我参加的。” “那为什么柳余生不找别人?”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估计是我进过罗布泊,而且我曾经在罗布泊周边生活过几年?” “你说你进过罗布泊,你什么时候进去的?具体走到了哪里?你怎么在那里生活过?具体做了几年?”中年人继续问道 “是的,我是八年前进去过,进去到哪里这个不好说,我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是被大伯抚养长大,小学毕业后家里穷,我就出来给人家放羊放骆驼,当时就在tkx县的罗布泊边。”王有木想了想回答道 王有木不明白他是来说探路组情况的,可是这些问题压根没关系啊。 左侧的带着眼镜的年轻人这时候问道 “王有木同志,这么说你对罗布泊其实不是很了解,对吗?” 王有木看着年轻人说道“是的,我进去过自己也不知道进去多深,可以这么说吧。” “既然是这样,你不了解罗布泊,柳余生当初找你做向导,你可以拒绝啊,但是你为什么答应?”年轻人继续问道 “我没想那么多,当初就两个人熟悉情况,有一个要留在科考队,我也只能跟着去了。” 王有木回答道 “既然你自己不认为你可以胜任向导工作,为什么你不和柳余生说清楚呢” “我说了啊,我给柳余生说,我真没把握走出去,让他最好去找留下来的那个向导,可是他说相信我,如果出了事情不会是我的责任。” 那个年轻人看着王有木冷冷的说道“王有木同志,希望你如实的回答问题,不要出了事情就想着逃避。” 王有木这时也火了,毫不客气的回应道“我怎么就没有如实回答了,我逃避什么责任了。” “你没逃避?我给你说有些责任你就是逃避也是逃避不了,你说柳余生让你参加探路队,可是柳余生同志说是你非要参加探路队,我看你是想着回来后,可以让你这个临时工得以转正吧”年轻人也冷冷地说道。 王有木一下子明白了,柳余生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第十九章 责任(四) 王有木和戴眼镜年轻人的对话,一下子让现场的气氛,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或许是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坐在中间的于主任看着王有木说道 “王有木同志,当时你不愿意参加探路队,给柳余生说不想去的这件事情,现场有什么人在么?” 王有木这会已经感觉到了柳余生的可怕和卑鄙,抬起头回答道 “当时何涛同志和我俩在一起。” “呵呵,你说的是那个已经牺牲了的何涛吧”戴眼镜的年轻人说道 这个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何涛已经死了,你王有木想怎么说都行。 王有木感觉自己有点不想说话了,这次问话已经变成了对自己的“审判”,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坐在中间的于主任这时候也感觉出来了一点不对劲,本来对于这次调查,开始时说局里组织调查问话,然后把情况上报到厅里,本来局里的调查组人员都已经定好了,可是昨天厅里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要和局里联合调查。 看今天这个阵势,这哪里是调查,明明就是定罪么!看着坐在前面的王有木,于主任不由得一阵怜悯。 他和王有木没什么交集,但是人事办的刘启山和他关系不错,他也是刘启山的父亲当年一步步从基层提拔上来的,听说王有木也是刘启山弄进矿务局的,他感觉自己现在多少得帮帮面前的王有木。 他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其实,在那种情况下,有时候技能倒不是很重要,只要有那么一丝希望,大家都不会放弃,柳余生和王有木同志为了整个科考队,离开了大部队,也是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再说了科考队的向导,自己都不敢参加探路队,说明当时处境真的很危险,王有木同志你也别有抵触情绪,我们现在是了解情况不是要审问谁。” 然后他转身对着那个中年人说道 “夏处长,你说我说的对吧?” 中年人笑着说“是的,我们主要是了解下情况,王有木同志你是有功的,但是我们现在是调查人员死亡的原因,看一看有没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不是要针对你,于主任说的对,你别有什么抵触情绪。” 于主任对王有木又说道 “王有木同志,夏处长都这么说了,你也要摆正自己的态度,你怎么能对领导用这种语气说话呢,回去好好写份检查,明天送到我这里来。” “好,于主任我一定好好的检讨,明天就给你送去。”王有木说道。 然后他对着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 “齐科长,刚才是我的态度不好,对不起!” 那个年轻人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夏处长这时又问道 “王有木同志那么就说说侯兵和刘成同志的事吧。” 王有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 “我们离开科考队的第十二天遇到了狼群,因为事发比较突然,遇到狼群是不能跑的,这两个同志第一次出野外,我想他们是不知道这个,结果被狼群追上然后就……” 夏处长继续问道 “那么当时你们剩下的人为什么不救援?” “那是个很大的狼群,当时他们脱离了队伍,我们被剩下的狼围住了,没办法救援。” “那当时是你在做向导吗?” 王有木知道这是事实,不管处理结果如何这个责任他是无法推卸的,于是说道 “是的,当时我是向导。” 夏处长看了看手上的资料,继续问道 “王有木同志,你觉得这件事情你有没有责任?” “我有责任,当时我有很大的责任,我们走错了路,这是因为柳余生的擅自指挥,我做为向导没有制止他,让我们绕了很多的路,最终遇到了狼群。” “那么既然当初没办法救援那两个同志,马军同志又是怎么牺牲的呢?”夏处长问道 “呵呵~马军同志的牺牲完全是柳余生的失职,他在守夜的时候睡着了,我们防狼的篝火熄灭,狼群袭击了我们,马军同志就是那时候牺牲的。” 这时齐科长盯着王有木说道 “王有木同志,我觉得你在逃避应该有的责任,我手里报告上明明说是你,晚上守夜睡着了,然后狼群袭击造成马军牺牲,怎么你说是柳余生呢?” 王有木也不明白,这个齐科长到底为什么总是针对自己,他放缓自己的语气回答道 “齐科长,现在说实话,我没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话。” “那你干嘛要这样诋毁自己的同志?” “我干嘛要诋毁他,现在出来的就我们两个,我可以说是冶强同志守夜也可以说是何涛同志守夜,我为什么非要说柳余生,那是因为本来这就是事实,我不想让马军同志死不瞑目。” 现场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尴尬,而且似乎还有进一步加剧的可能。 于主任看了一眼王有木说道 “王有木同志注意你的态度,你说事实就行了。” 一旁的夏处长也说道“王有木同志你的意思就是柳余生同志守夜睡着了,而不是你对吧?” “是的。”王有木缓缓的说道 “好吧,这个不说了,那么说说冶强同志牺牲的事情吧。”于主任说道 “我们遇到狼群的那天,侯兵同志保管着探路队的水壶,他被狼群袭击牺牲后,水壶一起遗失了,第二天我在处理他们尸体的时候,发现狼群把水壶全部咬坏了,我们备用水几乎没有了,后面的几天一直处于缺水状态。” “报告上说是你要大家把水壶交给你保管,所以冶强为了找水喝,被毒蝎子咬了才牺牲的。”齐科长突然打断了王有木说道 王有木看了齐科长一眼缓缓的说道 “齐科长,去过沙漠的人都知道,大多数人走不出来,不是因为水太少,是因为不能合理的安排自己喝水,最后缺水死亡。” 王有木又继续说道 “当时我们的水很少了,我毕竟有过进沙漠的经验,所以当时我让大家把水,交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合理的安排大家喝水,希望都能走出那片沙漠。” 夏处长看了看齐科长,然后说道 “小齐,这就是你没经验了,王有木说的没错,一般有沙漠经验的人都会这么做,王有木同志你继续说。” 王有木向着夏处长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继续说道 “冶强被蛰那天,我们是在一起准备扎营了,大家走了一天了,我刚刚给大家分配了水,他怎么可能是去找水喝被蛰呢。” “那你们当时采取什么救援方法没有?”于主任问道 “嗯,他被黑蝎子蛰了,我给他用土办法治疗了下,但是最后还是……”王有木回答道 “你们不是当初带有消毒急救的药品么?”齐科长问道 “那些都在侯兵同志身上,全都和水壶一样被狼群毁了。”王有木回答道 “唉!这几个孩子也真够可怜的,年纪轻轻的就……”于主任感慨道 夏处长看了看于主任然后说道“是啊,这么年轻是太可惜了,王有木同志那么何涛是怎么回事。” “何涛同志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呜-呜-呜”王有木说着哭了起来。 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仿佛在给已经逝去的几个同志默哀,过了一会于主任说 “王有木同志你也别那么伤心了,还是说说何涛的情况吧,为什么你说你不知道怎么给我们说。” 王有木擦了下脸上的泪水,然后慢慢的说道 “小何同志不是中毒死的,是被狼咬死的!” 这句话一下子惊呆了现场除了王有木的所有人,夏处长急急得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是狼,不是自己吃了有毒植物吗?” “他是吃了有毒的植物,那个叫“药葫芦”的有剧毒,当时他没告诉我们,都过了两天后他才说,但是他一直没死,我后来离开去找救援,第二次返回后,我发现何涛的尸体被狼拖到了很远的地方,胳膊也被狼叼走了。” “这个报告里有,柳余生同志已经说了,自己没有处理尸体就离开了。”齐科长说道 “不!他走的时候何涛没有死。”王有木说道 齐科长冷冷地问道“怎么可能,王有木同志你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我第二次返回的时候,在何涛的身边发现了水壶和干粮,如果何涛同志牺牲了,那柳余生为什么要留下水和干粮,这就说明何涛当时就没死,是柳余生丢下了他,一个人走了”王有木冷冷的说道 “那何涛同志的遗体呢?”夏处长问道。 “我现场火化了。”王有木回答道。 夏处长看向坐在旁边的于主任,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王有木说 “好了,王有木同志,就到这里吧,我们有什么问题会再找你谈话的,你可以走了。” 王有木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前,看着远处的群山,默默地想道:本来自己是可以听从刘启山的,但是他要对得起自己良心,他不能让小何和小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但是真的有用么…… 第二十章 王青山 整整一个下午,王青山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脑子里全是刚才刘启山给他说的话。 他和刘启山是战友,这种情结没当过兵的是不理解的,当初在部队新兵连的时候,因为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兵,两个人就非常的投缘,后来一起分到了最艰苦的边防连队,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的深厚。 有一次,他和刘启山开车下山给连队拉补给,回来的路上车坏了,他正在修车的时候,突然发生了雪崩,他躲在车子后面躲过了一劫,可是刘启山却被卷走埋在雪下。 他拼了命的从雪里刨出了刘启山,然后冒着满天的大雪,背着受伤的刘启山走了一天一夜赶回连队,自己的一条腿也因此留下了残疾。 复原以后本来他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前途,但是就因为这个残疾,只能做司机,虽然现在是市委车班的班长,但是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再有什么发展了。 刘启山也是为了这个对自己很是照顾,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副处的级别,但是对他这个战友兼救命恩人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当初就是通过刘启山把自己这个堂弟王有木弄进了矿务局。 想起自己的这个堂弟,王青山就是充满了愧疚和感激,自己小叔夫妻俩很早就因车祸去世了,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就被自己的父亲收养,在心里王青山从没把王有木当做堂弟,一直是当自己亲弟弟的。 那时候家里条件很苦,母亲也因病早早的去世了,他是老大本来要肩负起照顾家庭和弟弟妹妹的工作,但是王有木却早早辍学,然后又是给别人放羊,又是做帮工,一直在贴补着家用。 在他上学和当兵的那几年,家里除了父亲就是这个弟弟一直在养活着那个家,前几年自己父亲也因病去世,他记得很清楚父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家里亏欠王有木的太多了,让他一定好好照顾这个弟弟。 他把王有木接到了单位分的房子,想着好好弥补下自己和父亲的遗憾,但是自己的妻子朱玲,却怎么也和弟弟相处不来。 他明白朱玲是瞧不起自己这个弟弟,王有木又是一个犟脾气,所以两个人一直闹矛盾,最后王有木离开了家,自己一个人一直生活着。 王有木进矿务局一年多就找了对象结了婚,他一直为此很高兴,但是一想到弟弟还是个临时工,就觉得一切似乎还是不够完美,他也为了这个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前阵子刘启山来找自己,告诉他有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转正,这让他很是开心,虽然他知道这次有危险,但是听刘启山说去的人不少,勘测队的设备也算齐全,王有木又有过戈壁沙漠的生活经历,他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没过多久,刘启山就来了,当他的面一个劲地自责,他才知道勘测队出事了,自己的弟弟在大漠里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他不能也不会责怪刘启山,他明白刘启山当初也是好心,也是想帮他完成弟弟转正的心愿。 那几天他心情很不好,常常在家里一个人抽烟发呆,妻子朱玲知道后,还阴阳怪气的说,这就是王有木的命,为此他还狠狠地骂了妻子,夫妻两个好几天都没有说话。 十几天前刘启山又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弟弟找到了,而且除了一点小伤,别的没什么大碍,这让他悬了好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本来想着让王有木夫妻来家里吃个饭,自己好好的和弟弟聊聊,毕竟差一点就天人相隔了,可是自己最近一直在外地出差,回来后同事说徐秋丽来找过自己,弟弟却没找过他。 今天早上刘启山打电话给自己,电话里说了很多,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弟弟出事了,正在被调查,电话里刘启山也没怎么说清楚,他觉得不管如何,他要见一见王有木了,要不然就算自己想帮,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帮。 他于是拿起桌上的电话,联系了刘启山,让他告诉自己的弟弟,今晚来家里吃饭。 下午一回到家,他就看见自己的妻子已经在洗菜做饭,他说道 “今天晚上多做几个菜。” 朱玲看着王青山问道 “谁要来?” “我让有木他们两口子过来吃饭。”王青山回答道。 朱玲一听不高兴了淡淡地说 “他都回来好几天了,就算你出差不在,他怎么也该来给我这个嫂子报个平安吧,一点没有家教,到底他是你弟弟还是你大爷。” 王青山一直都搞不明白,自己的妻子平时都挺好,待人也热情,可是为什么对王有木就这么大的抵触情绪,在他的记忆里,妻子和弟弟一直都是如此的水火不容。 “你也别那么想,他最近可能遇到事情了,估计心烦着呢,你也体谅一下。” 王青山打着圆场说道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这个嫂子一天到晚没事找事一样。”朱玲继续不依不饶的说道 “好了,好了,一会他来了,我让他给你道歉。” “我可受不起。”朱玲边说边向外走去。 “你干嘛去?”王青山问道。 “你又没提前说,我再去买点菜,要不然怎么够吃,我可不想让被人说我小气没教养。”说着已经出了门。 没过多久,王有木和妻子就来了,看到朱玲在忙,于是徐秋丽就过去动手帮忙,很快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后王青山把弟弟叫到了客厅,给坐在沙发上的王有木递了一支烟点上,然后问道 “我听说你受伤了,没什么事情吧?” 王有木抽了一口烟,然后说道 “回来后局里安排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前几天我去拿报告,医生说没事,就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问题不大。” “那就好,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出差,前几天才回来,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在你也应该回来后,给你嫂子报个平安。你出事那几天,她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担心着呢,你知道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王有木很了解这个嫂子,一直以来,朱玲就是看不起自己,而且总是见面就找事,所以当初他才拒绝哥哥的要求,自己一个人搬出去住,自己出事朱玲绝不会担心自己的,但是嘴上还是说 “嗯,等会我给嫂子道个歉。这事是我做的不对。” “这就对了,你也结婚了,你那个犟脾气也该改改了,她毕竟是你嫂子,我也不希望你两见面和仇人似的。” “嗯,我知道了,我以后改改。” 王青山觉得这样的事,点到就好,自己弟弟也不是小孩了,应该懂得怎么做,想到今天找王有木来的目的,说道 “对了,我听刘启山说,你被调查组问话了,怎么回事?” 王有木其实也知道今天哥哥找自己来,一是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另外也是为了这件事,他在烟灰缸里掐灭了手上的烟头,说道 “是找我谈话了,也没什么就是我们探路组的几个同志牺牲了,问了我一下情况。” 王青山听出来弟弟这是不想告诉自己,他感觉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了,如果说事情不是很麻烦,王有木绝对不会这么含糊其辞的回答自己,弟弟这是不想麻烦自己,越是这样他越是要问清楚,他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水,然后说道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是不是你哥哥?或者说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亲人。” “哥,你这话说哪去了,你当然是我哥了,在我这世上除了你也就剩秋丽是我的亲人了。”王有木轻轻地说道 “那到现在你还不说清楚事情咋回事”王青山有点激动的说道 “哥,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解决。”我有木回答道 第二十一章 白与黑 “哥,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解决。”王有木回答道。 王青山算是明白了,这个“傻”弟弟,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和复杂性,有点铁铁不成钢的说道。 “有木,你给我说说你们探路队的人都是怎么死的,越清楚越好。” 王有木知道这是哥哥关心自己,于是把事情所有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一直说到自己回到w市的家。 王青山一直听的很认真,也很仔细,王有木说完,他一直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就这么安静着。 这时朱玲和徐秋丽走了进来,看着房间里一言不发的两个兄弟,朱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徐秋丽已经猜到了什么,徐秋丽对王青山说道 “大哥,有木你知道的,他没什么心眼,脾气又犟。又得麻烦你多操心了。” 王青山看着这个弟媳,说实在的王有木虽然是他的弟弟,但是他和大多数人都一样不明白,徐秋丽为什么会看上王有木。 不管怎么看自己的这个弟弟从哪个方面说,都和徐秋丽不般配,他听别人说过,居然还是徐秋丽倒追自己这个弟弟,这让他当时听说的时候,也诧异了很久。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对徐秋丽各个方面都很满意,自己的妻子朱玲和王有木不对付,但是也和徐秋丽关系非常融洽。 王青山点了一支烟,没有接着徐秋丽的话说,而是微笑着对徐秋丽说 “秋丽,我听说那天你去找我,有什么事?” 王有木这时也转过来看着自己的妻子,妻子去找哥哥的事情,徐秋丽没有告诉过他。 徐秋丽也看了一眼王有木,回答道 “就是有木这次的事情,我感觉有人会害他,所以那天就想找大哥说说。” 朱玲听到这里一头的雾水,完全不明白他们几个人在说什么,但是她和徐秋丽关系很好,帮着说道 “秋丽,你别担心,有你大哥和我在呢,不会让人欺负你们的。” “谢谢嫂子,我就知道嫂子是我唯一的嫂子,肯定不会让别人欺负我们小两口的。”徐秋丽对着朱玲亲昵的说道。 王有木听到朱玲这么说,想起大哥刚才的话,对着朱玲说 “嫂子!我前几天回来事情也多,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没来给你报平安是我不对,以后我会注意的。” 朱玲看了一眼王有木,觉得今天的王有木似乎特别的顺眼,她想着也许是因为徐秋丽刚才那句,让她听着很舒服的话吧,于是说道 “你嫂子我就这么个脾气,你知道我不是处处针对你就好。” 王青山看着坐在那里又一言不发的弟弟,说道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你知道你嫂子其实和我一样是关心你的就行。”然后又继续说道 “有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秋丽都看出来了,你也别瞒着我了,事情其实我听刘启山说了,不是你能解决的,弄不好你要替别人背锅,我知道你的为人,但是这个世上有时候好人难做啊,我也不想帮你争什么功劳,但是我也不想我的弟弟被人莫名陷害。” 说到这件事,王有木其实主要是不想麻烦王青山,他知道也明白柳余生在害自己,但是他觉得不管怎样,他又没想着和柳余生争什么功劳,他只想着把自己知道的事实给调查组反映,别的他没想过,柳余生是升官还是被处理和他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说了自己该说的。”王有木说 “调查组找你谈话的时候,关于柳余生你是怎么说的。”王青山问道 “我就是按照事实说的。”王有木回答道 “那么你刚才给我说经过的时候,提到柳余生守夜睡着了,调查组有什么反应。”王青山继续问道。 “那个夏处长只是问我有什么证据,我说没证据,知道这件事情的同志都死了。” “糊涂!你没证据,你干嘛要说那些话,你知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王青山带着怒气说道 “我只是说事实,又不是针对什么人。”王有木小声说道。 “你手上没证据,你就这么说,谁会相信你不是针对别人这个说法。”王青山说道 王青山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过于严厉了,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 “唉!你要我怎么说呢,以后记住说话,想想在开口,不说这些了,你给我说说调查组的人吧。” 王有木心里也觉得挺委屈,听哥哥这么一说心里好像也好受了点。于是说道 “三个人,一个是我们局的于主任,剩下两个说是厅里的,一个夏处,另一个年轻说是齐科长。” “他们在找你谈话时候的态度如何?”王青山问道。 “别人还好,我感觉那个齐科长处处针对我。”王有木回答道 “怎么针对了,具体说说。” “一开始他就问我为什么加入探路队,我回答他,是柳余生让我参加的,他又说我不是专业的向导,为什么不拒绝,我说我拒绝过,但是柳余生向我保证出事,我不会有责任,然后他又说谁能证明。” “那么你怎么说的?”王青山打断了王有木问道 “我说能证明的人死了,他就说我其实是在逃避责任,是我自己想进探路队,出来可以用这个功劳转正。” 王青山听出来的,这个齐科长是变着法子给弟弟挖坑啊,心里一阵怒火升腾而起,“啪”拍着眼前的桌子,说道 “太欺负人了,这个姓齐的什么意思,不是柳余生非要找你做向导,你就是个临时工,怎么可能毛遂自荐,这谁都看得出来,他这么说不是摆明坑你嘛。” 王有木看着眼前火冒三丈的哥哥,也觉得自己那天被人算计了,王青山继续说道 “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我还没说什么呢,局里的于主任说我是可以不参加的,但是明知道危险,我还是参加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比勘测队那个向导有觉悟。”王有木回答道。 “嗯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这个于主任还算说了句公道话,要不然我估计,当时谈话就会结束,这个于科长够狠啊。”王青山狠狠地说道 “那他后来有没有在为难你?”王青山继续问道。 “有,谈到马军死的时候,我说了我值上半夜,是柳余生下半夜睡着了造成的,他就说我胡说八道,说我推卸责任。” 王青山听到这里已经算是明白了,这个齐科长处处针对王有木,这绝不是偶然,这更像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他继续问道 “他后面还有这样针对你吗?” 王有木想了想说道 “有,就是说到冶强的死,他说是我把大家水控制了,所以冶强为了喝水被毒蝎子蛰死了。” “他这么说,你没有回击他吗?”王青山盯着王有木问道 “我直接说,只要有经验的向导都知道,那个时候要控制着水,要不然走不出沙漠,冶强是下午我们正在扎营的时候出事的,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刚刚喝过水,这是常识。”王有木回答道 “嗯,你这样回答很对,要不然他会误导剩下的调查组成员。”王青山欣慰的说道 “大哥,我觉得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我就是把事实说了而已,不管怎么说,我不想死去的同志白白死了,总要有个说法吧。”王有木问道 看着眼前这个某些方面几乎属于“白痴”的弟弟,王青山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的想法没错,可是这个世道,哪有什么绝对的黑,绝对的白,其实更多的是灰色的。我知道你听不明白,你记住以后这种事情如果你没证据,你就说不清楚,不明白,要不然好事也会变坏事,好人变成了恶人。” 看着坐在沙发上发愣的王有木,王青山说道“不早了回去吧,你记住要是调查组再问你,你就说自己的事,别的一概别说。” 王有木和徐秋丽下楼走了,王青山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弟弟和弟媳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想着:王有木虽然很多事情不懂,做的也不够圆滑,但是如果有人想让自己的弟弟承受不白之冤,那也不是他王青山能够答应的…… 第二十二章 刘启山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大西北的w市。 王青山昨天一夜没睡好,一直在思虑王有木的事情。 他想了很多,但是就是不明白,王有木口中的那个于科长,为什么会那样坑自己的弟弟,而且做的那么明显。 他最后决定今天抽空必须去找刘启山谈谈,他必须要知道这个齐科长到底是何许人,那样或许才能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导演着一切,还是说已经有人指定王有木来背锅。 他倒是希望是有人在害自己的弟弟,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应该是王有木得罪了人,人家借机打击报复,那么这样一切就好办多了,他只需要找到这个人,他有信心可以解决目前的问题。 但是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是上面已经指定王有木来背锅,那么事情就很复杂了,这里面牵扯方方面面的关系,那王有木不单单是丢掉工作那么简单了,想到这里王青山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他来到办公室安排好了手头的工作,去找周副市长请假。 他复原以后就分配到了市委车班,开始的时候就是一般的公务司机,就是什么人都可以使唤的那种,这一干就是好几年,本来他想着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直到周佑平的到来。 周副市长开始来的时候,就对这个右腿有点微微残疾的车班司机很好奇,后来直接就把王青山要了过去,给他做专职的司机,当时王青山也是不明所以。 两个人第一次开车出差,在路上聊了很久,王青山才知道,这位副市长原来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周副市长的姐夫,就是自己当兵时候的团长,因为他在部队表现很是优秀,除了救刘启山外,还受到过很多次的嘉奖,但是就是自己这个残疾,让他的前途受了很大的影响。 好几次周副市长和自己的姐夫在一起聊部队时,姐夫都对这个叫王青山的兵遗憾不已,所以周副市长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 等周副市长来到w市工作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很快想到了,自己姐夫口中的王青山,最后一问姐夫,原来是同一个人,这才有了王青山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专职副市长司机一事。 后来周副市长发现王青山做事有原则,也从没有什么以权谋私等习惯,所以对王青山很是满意,而且自己本身也是军旅出生,两个人身上那股子军人特有的气息,都没有因为离开了部队而消失,这让周副市长也很是欣赏,慢慢的私下两人还成了朋友。 王青山走到周副市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房间里传出了周佑平的声音 王青山走了进去,周佑平看到王青山微笑的说道 “青山啊,怎么我这几天没出去,你着急了?来给我安排工作了。” “周市长我哪里敢安排您的工作啊。” “呵呵!和你开个玩笑,怎么找我有事?” “我是想看您今天用不用车,如果不用,我想请半天假。”王青山微笑的说。 “我不出去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办吧。我怎么看你精神不好,你生病了?”周佑平关切的问道 “没有,谢谢领导关心啊,我就是处理下一些私事。”王青山回答道 “那就好,有什么事情如果需要我帮忙,只要不违反纪律原则,你就说。”周佑平说 王青山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需要,把王有木的事情给周佑平说说,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打消了。 现在事情没搞清楚,万一周佑平插足了,或许事情会由简单变复杂了,等自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或许可以找他,但是现在不行,或者说没到时候。 于是王青山微笑着说道“没有,是我弟弟一些事,我自己去就好。” “那好吧,我这几天估计也没事,只要你还在w市别走远,你就去处理吧,我有事会让人找你的,把家里事情处理好了,再来安心工作吧。”周佑平说道 “好的,那我先走了。”王青山说 然后王青山离开周副市长办公室,直奔自己的战友刘启山办公室。 刘启山看见王青山热情的一塌糊涂,两个人寒暄了几句,王青山笑着对刘启山说 “启山哥,我今天来找你有点事。” 刘启山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住,转回头来说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我俩谁不知道谁啊,你昨天下午让我带话给王有木,去你家吃饭,我就想到了,问吧,我帮你都打听好了,正想着你这几天就会来,没想你小子这么快就来了。” 王青山看着这个昔日的战友,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微笑着问道 “我就是想知道是上面的意思,还是有人在整有木?” “其实开始的时候,本来说是局里成立调查组先出结果,然后上报厅里,局里的调查组人员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着第二天开始工作了,可是厅里突然通知局里只留一个人,剩下的人员,厅里安排。” “这么说,是上面……” 刘启山打断了王青山的话,然后递给他一支烟点上,自己点了烟说道 “青山,你别急呀,听我说完,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后来调查组找有木谈完话,我晚上就去了于主任家,他是我爸的老部下,我给他说了你和我以及有木的关系,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的?”王青山着急的问道 “他说按理说,有木一个临时工怎么可能背这么大责任,是有人在整他”刘启山说道 “怎么回事?”王青山问道 “看你的样子有木有些没给你说。”刘启山抽了一口烟说道 “怎么还有别的事?”王青山问道 “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了,从tlf石油局基地回来的同志都知道,为了一个叫何涛的,有木在招待所,差点揍了柳余生,这一切都是柳余生在整有木。” 刘启山看里一眼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语的王青山,然后继续说道 “其实,有木那天被调查组喊去谈话以前,就坐在我办公室,他临走时,我还一个劲地交代他,就说问题,关于柳余生什么都别说,只说自己的事情,可是你这个弟弟犟脾气,认死理。” “唉!我这个弟弟就这个毛病,我也没办法,让你费心了,那有木说有个姓齐的科长?”王青山有点无奈的摇着头,然后问道。 “这之前我还不敢肯定,可是那天在于主任家里,于主任让我留意下这个姓于的,说这个齐科长一直在给有木挖坑,里面有什么我查下就应该知道。”刘启山回答道。 “那这个齐科长你查了没?”王青山问道。 “青山,我俩什么交情,过命啊!我能不查嘛,我刚才说了,我之前不敢肯定是柳余生在整有木,我后来一查这个齐科长没什么,他的领导厅监察处的陈处长就有意思了,他是前年刚刚从sx省调过来的,他的老领导是丁晓萍的父亲,丁晓萍就是柳余生的爱人……” 说完以后他笑眯眯地看着王青山,王青山当然明白,这样他要是不明白,岂不是白活这几十年了,他看着刘启山问道 “那这么说来,就是这个柳余生在整有木了。这人你熟吗?” “现在比较麻烦,这个柳余生看来是要高升了,估计要上调厅里,但是具体职务好像没定,我觉得你最好和他谈谈,我感觉问题不大,但是有木转正这次要泡汤。”刘启山说到 “只要是个人恩怨就好,转不转正倒不急,实在不行,我把他弄到市委去,不过这小子的犟脾气,唉!真到我那里,我不是怕麻烦,我怕他给自己找麻烦,我那都不是一般人。”王青山叹了口气说道。 “青山,你最好别这样想,有木那个脾气,你那里是在害他,也是害你自己,还是在我这好。这事完了我给你盯着他点,我这里的人还是“单纯”得多。”刘启山说 “我打算这几天找机会,和柳余生见见面,帮有木把这事情了解了。” “行,你先回去,我这看找机会和他聊聊,然后我给你电话”刘启山说 王青山起身离开了刘启山的办公室,回家的路上,他心里一直在想:这个柳余生是个什么人呢?自己的弟弟王有木过得了这一关么…… 第二十三章 陈贵生(一) 柳余生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手头一直有很多工作要处理,连五岁的儿子都对丁晓萍说,爸爸已经不喜欢自己了,因为好久没有陪自己玩了。 柳余生也不想如此,前段时间对于他上调厅里的传言,基本可以确定了,只是一直没有正式的文件下来,张局长让他把手头的工作总结交代好,等到新的任命一下来,可以不用那么匆忙。 今天一大早,他又要到厅里开会,下午可能还要去洪沟煤矿检查工作,这一去估计回到家又是半夜了。 坐在车里的柳余生点了一支烟,眯着眼想着这几天的事。 几天前小舅子丁晓杰告诉自己,上次回sx省见到他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岳父,岳父让小舅子给自己带话说,他这次做的很好,他还年轻,眼光要放长远一点,老人家也不会对他不管不顾的。 因为父亲和爷爷的影响,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大西北,这么多年来挂了个科长的名头,却一直在下面的生产企业,风里来雨里去,岳父从没说过关照自己。 这段时间对于这场影响国家快十年浩劫,很多人都感觉应该不会再继续多久了,现在岳父说一定会关照自己,不得不让他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想到这里柳余生心里就不舒服,都是看到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快要回来了,都对自己关心爱护了,早些时候怎么看不到呢!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家庭出事的时候,岳父也没说让妻子和自己,划清界限什么的,他也是淡然了,人都是自私的,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脑子里,浮现出王有木的身影,他把脑袋里的这个画面,强行的移开,因为他感觉这个王有木一出现在脑袋里,自己就会莫名的心烦。 调查组的工作情况他很清楚,现在自己也和这个没关系了,调查组是查问题找责任人,他现在不在这个范畴了,他现在是功劳的多少或者说大小,和问题责任一点挨不到边,所以他大概知道点,剩下的几乎不听不问。 车到了厅里,柳余生照常去开会,结果会议整整开了一上午,开完了会柳余生又被几个厅里以前只有一面或者几面之缘的同志,硬拉到了食堂开了个小灶,柳余生心里还是那句话,都是人精啊。 吃了饭柳余生说自己下午还要去下面企业检查工作,匆匆下楼,准备坐车回局里。 在楼下他遇到了厅监察处的陈处长,远远地看见他,陈处长就打起了招呼 “余生啊,当时你们勘测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还一直担心你呢,后来听说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谢谢领导关心。”柳余生微笑着说道 “这又不是在办公时间,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就像以前一样叫贵生哥就行了,你现在有事没有?没事的话,和我去办公室,我找你有点事。”陈处长说道。 “我下午要去洪沟煤矿检查工作,不过这会还早,那就去贵生哥办公室尝尝你的fj茶吧。”柳余生说 对于这个陈处长也就是陈贵生,柳余生真的没什么兴趣,陈贵生是自己岳父的老部下,前几年靠着自己的岳父,升迁到了sx省矿产资源厅的处长,本来前途一片大好的,可惜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让人家踢到了这大西北,自己的岳父出面,才搞了个平级调动。 对于这样的人柳余生真的不想过多的接触,再说这个陈贵生没多少文化,而且最让柳余生受不了的是,此人有时候喜欢自作聪明。 他真的不知道陈贵生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心里想着,如果是有求于他,那么他一定会拒绝,自己现在还不是什么大树级别的,和这样没有眼力的人,最好少来往的好。 两个人走进了陈贵生的办公室,陈贵生笑着说道 “余生,你坐,我给你泡杯我老乡刚刚给我捎来的新茶。” 然后熟练地泡了杯茶,送到了柳余生面前,继续说道 “你尝尝,这可是我家自己种的茶,在这大西北可是喝不到的。” 柳余生拿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放下后说道 “贵生哥,不错,你们fj人就是有福,可以随时喝到这么好的茶。”柳余生说道 “唉!就是啊,不瞒你说,我的心愿就是可以回到家乡辞仕啊,没想到现在距离家乡越来还越远了”陈贵生略带伤感的说道。 “贵生哥,别那么悲观,说不定是机遇没到。”柳余生微笑的说道 “唉,但愿如此吧,我和你不一样,我文化水平没那么高,想调回去难啊。”陈贵生说道 一下子房间里陷入了沉默,陈贵生似乎是在沉默中感慨,至于柳余生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想问陈贵生找自己到底什么事,这种局面最好是让陈贵生先说出来,否则自己就有点被动。 过了一会,陈贵生带着歉意的说道 “你瞧这个思乡病又犯了,余生,不好意思啊。” 柳余生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 “贵生哥,你这说的哪里话,你这是没把我当外人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贵生拍了拍坐在身边柳余生的肩膀说道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还是你了解我。” 说完后,他拿起桌上的烟递给柳余生,自己也点了一支笑着说道 “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别的事,不是来给你抒发我的思乡之情的。” 柳余生点上烟,又过去给自己的茶杯子加了点水,然后问道 “贵生哥,到底什么事情?” 陈贵生站起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桌上的一堆资料里,找出了几张递给了柳余生,然后说道 “这份是关于你们探路队的调查材料。” 柳余生把手上的材料,又递回给陈贵生然后说道 “贵生哥,这个我就不看了,我是当事人,我看这个太敏感了些,再说也没必要。” 陈贵生接过材料,然后微笑着说道 “余生,你真是太敏感了,这个不是你的调查材料,是那个叫王有木的。” 柳余生真的有点不明白,这个陈贵生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缓缓的说道 “那我更不能看了,我不是调查组的人,再说了我看这个干嘛。” 陈贵生站起来把手上的资料重新放了回去,转身坐下说道 “也对,王有木同志的问题有很多,。比如说他做探路队的向导,明明是为了回来可以转正,他却说是你非让他去的,还说什么你承诺有问题你负责。” 陈贵生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他把大家的水壶全部收到自己手里,控制大家喝水,最后导致了冶强同志的牺牲,我们基本对他已经调查完了,就等着其他调查组的材料回来,然后一起上报厅里,对这个同志的处理,我的意见绝不能是开除那么简单。” 柳余生听完后感觉脑子一阵发蒙,这些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这是怎么回事?当时调查组问的时候,他说了是自己强烈要求王有木加入探路队的。 再说什么王有木控制大家饮水,害死了冶强,这个他也没有说过,这那里是自己设想的报复,好让王有木闭嘴,这明明就是要让王有木背刑事责任啊。 看着柳余生默不作声,陈贵生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他对自己同志的诋毁,他居然说是你守夜睡着了,招致马军同志牺牲,还说你扔下何涛跑了,才会导致何涛被狼咬死,我觉得这个王有木问题太大了。” 柳余生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说实在的,他是想报复王有木,但是仅限于让王有木懂得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明白下道理。 可是按照现在陈贵生的说法,这明明就是有人明显的在害王有木嘛,这可不是他柳余生的初衷,而且他感觉到这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他可以不在乎王有木的死活,但是这种把自己也算计进去的事情,他可不能答应,王有木可以做个糊涂鬼,他柳余生却什么时候都要做个明白人的. 柳余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陈贵生说道 “贵生哥,本来你们调查组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既然你说了,我也说两句,这次探路队,就我和王有木同志回来了,所以我很熟悉情况,别的情况不说,可是你说的那个王有木为了转正做向导,控制水壶造成冶强同志牺牲,这都是谁说的,我可没这样说过啊。” 陈贵生听完柳余生的话,转过来嘴角挂着微笑,看着柳余生说道 “余生,这个王有木不尊重领导,我听说在石油招待所里,还差点对你动手,这个材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嘛。” “我希望的,你听谁说的。”柳余生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陈贵生(二) 陈贵生听完柳余生的话,转过来嘴角挂着微笑看着柳余生说道 “余生,这个王有木不尊重领导,我听说在石油招待所里,还差点对你动手,这个材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嘛。” “我希望的,你听谁说的。”柳余生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陈贵生听到柳余生的回答,感觉真的有点茫然了,自己不是正在帮柳余生吗?怎么柳余生会是如此的表情。 陈贵生当初在sx省的时候,因为得罪了人,被别人踢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大西北,让他一直不甘心,自己的愿望就是刚才给柳余生说的,希望能以后回到自己的故土fj省辞仕。 他曾经寄希望自己的老上司,也就是柳余生的岳父,但是自己在这里已经两年多了,这期间他也曾给这位老领导示意过,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这让他一度心灰意冷。 对于老领导的女婿柳余生,他也曾经寄予希望过,但是后来发现,老领导似乎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这个女婿。 他打听到,柳余生的家庭也有很大的问题,所以他觉得还是距离柳余生这样的人,远一点自己才安全,所以这两年来他和柳余生也没什么交集。 后来勘探队的事情在整个系统影响很大,柳余生的名字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当时他还没觉得什么,可是没过几天,老领导意外的联系了他,最后提到让他多多照顾柳余生。 接到老领导的电话,这让他很是兴奋了几天,等着劲头过了后,他慢慢才品味出其中含义,原来老领导不是关心他,最后提到的柳余生才是那天的重点。 他于是开始关注柳余生的事情,和柳余生一起出来的王有木也成了他关注的重点。 本来他以为探路队只有王有木和柳余生走了出来,那么他们之间应该有着很深的感情,毕竟一起患难与共过,没想到他得知的结果却是,王有木和柳余生简直水火不容,他觉得如果他是柳余生,那么王有木越倒霉自己就越开心。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消息,一起在sx省工作的一个同事告诉他,柳余生的家庭可能会平反,这让他更加的兴奋,他认为只要自己抓住这个机会和柳余生打好关系,那么他回到fj任职的愿望,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得以实现。 厅里决定让下面局里自己调查,在开会时他第一个就反对,他给领导的理由是,与其调查一次不行,不如直接由厅里下去调查,因为他知道如果厅里派人,那么肯定就是他的监察处。 最后的结果和他料想的一样,但是他不好出面,于是在整个调查过程中全是他的心腹齐波,最后的调查结果也让他很是满意。 其实今天早上他就知道,柳余生要来厅里开会,刚才在楼下的偶遇也是刻意为之,他想让柳余生明白自己为他已经做了很多,这样两个人的关系就会越来越近。 结果看现在柳余生这表情,难道自己在这其中领悟错了什么吗? 看着半天坐在那里,只是看着自己的陈贵生,柳余生有点无奈了,但是毕竟柳余生不是陈贵生能比的,他马上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带着微笑说道 “贵生哥,抱歉啊!我失态了,其实我的意思是王有木是王有木,我是我,我俩没什么厉害冲突的。” 这时候陈贵生听到柳余生的话,更是一头的雾水了,他不明白柳余生怎么个意思,顿了顿他问道 “余生,那我这个材料到底交还是重新调查呢?” 柳余生不明白这个陈贵生到底为什么这么整王有木,如果是因为自己,可是自己和王有木没这么大的仇啊,如果不是为了自己,那陈贵生干嘛现在给自己在这表什么功绩呢?想了半天柳余生也没搞明白,然后说道 “贵生哥,这个材料交不交,你问我干吗,我怎么知道,我刚才说了,我和王有木同志没有仇怨的。” 陈贵生这会真有骂人的冲动了,闹了半天原来人家根本不领他的情啊,悻悻地说道 “行!我知道了,那就算他倒霉吧!” 柳余生看着陈贵生说道 “贵生哥,其实我和王有木没什么大的冲突,有时候这个小子确实有点不通情理,我也不怕给你说吧,我感觉他可能得罪人了。” 陈贵生这会真的有点受不了了,他觉得既然柳余生不是想整王有木,自己也无法承他的情,那么报告就这么交上去吧,到时候王有木如何也和自己没关系,现在柳余生又这么说,明明是要帮王有木,他真的被搞糊涂了,他看着柳余生问道 “怎么你觉得这个材料有问题?” 柳余生笑着回答道“这王有木的情况我是知道,做探路队的向导确实是我让他去的,冶强死的时候,我们刚刚喝了水,怎么变成王有木故意控制水,冶强为了找水喝,被蝎子毒死呢,这不是有人在整他吗?” “这么说可能真的有人挟私报复,这样我让他们下去,再重新调查下,然后再说。”陈贵生回答道。 “这份也别扔了,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到呢。”柳余生看着陈贵生说道。 “你的意思?”陈贵生问道 “好了,贵生哥,我给你直说了吧,你把这份留下,我调令不是没有下来嘛,这个王有木如果要是再跟我捣乱,我想这材料你就可以用到了,如果我这一切顺利,我想就算了,毕竟他救过我的命,要不这样你等我电话吧。”柳余生说道 “行,一般也是先功后过,我把这个留下。”陈贵生说道 “那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柳余生说到。 “倒是还有件事,本来不想说的,现在觉得也得告诉你。”陈贵生犹豫着说道 “什么事情?”柳余生问到 “是这样的,调查组在调查王有木的时候,发现一个情况,就在你被石油局救回来的那天,你们局的机务班收到过一个电话,说县邮电局的是王有木让他们打来的,说是有人受伤,让局里联系人县下面的sdwa乡。” “那后来呢?”柳余生问道 “后来你找到了,他们以为你和王有木在一起被石油局救了,所以也没有在意。”陈贵生说道 “这事我知道了,那我就走了。”说完站起身离开了陈贵生的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柳余生一直在想着,按照时间算,那么就是说王有木出来后,没有去邀功,即使打电话也是找救援,而且最后王有木居然带着伤,又不顾生死的冲进了大漠深处,去营救他和小何,这样想着让柳余生突然一阵心烦,他王有木这是傻,是不顾大局,可是这样想着,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第二十五章 有客来 柳余生回到了局里,发现自己和陈贵生在办公室谈的时间太长了,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下面的洪沟煤矿检查工作,他让下面的人通知煤矿今天不去了,然后又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 终于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他抬手看了看表,离下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想今天就不用那么晚回家,估计儿子明明看到自己一定会很开心。 柳余生点了支烟,又给自己泡了杯新茶,坐下来想着自己和陈贵生的谈话。 陈贵生两年前刚刚调到厅里的时候,还专程来找过自己,当时对自己热情得一塌糊涂,但是嘴里多说的是自己的岳父,他明白这是陈贵生为了能早一点调回去,来自己这里走岳父路线呢。 没过多久就不怎么来和自己“交流感情了”,他想估计应该是,陈贵生已经打听到,岳父和自己没有陈贵生想的那么近,所以也没必要在自己这里“投资”了。 而且自己后面几次遇到陈贵生,他总是有意躲着自己,估计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家庭情况,选择远离自己以免被波及。 想到这里,柳余生更是对这个陈贵生,没有了一点好感,对于像陈贵生这种鼠目寸光之辈,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陈贵生的做法,他有点嗤之以鼻,开始的时候他认为陈贵生所做的一切,应该是岳父的安排和授意,但是现在坐下来慢慢“品味”,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岳父的安排。 应该是陈贵生看到自己要向上走了,所以才这么积极的替自己“排忧解难”,可是他柳余生需要吗?简直就是可笑,这个陈贵生真是会自作聪明。 想到这里他可以更加肯定这一切,绝不是自己的岳父授意的,王有木的那些话,对他的升迁没有丝毫的影响,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没有证据支持王有木所反映的情况。 他和王有木只能算是有点小小的私仇,王有木无法抹杀他这次的功劳,更无法影响的他的升迁。 岳父这种经历过大风浪的人,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去授意陈贵生呢!虽然说zz斗争,有时候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但是都是基于利益的,一个zz上成熟的人,走的每一步,做每一件事情,无不透露着深意,谁会为了一点点小仇恨,去如此大动干戈呢! 想到这里,柳余生不由得想着,如果是自己的岳父会如何处理和王有木的纠葛呢?他感觉说不定会放下恩怨,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看来自己在这方面还是不够成熟啊!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柳余生不再想下去,收拾着桌子上的水杯,准备出门回家了。 “咚—咚—咚”柳余生听到有人在敲自己办公室的门。 “进来!”柳余生说道 门开了,进来的是局人事办的主任刘启山,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的男人。柳余生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眉宇间,让自己有一种熟悉感,他想也许是在那里自己和这个男人,有过一面之缘吧。 “稀客稀客啊,我当是谁,原来是刘主任啊。”柳余生边说着走过去和刘启山握手。 “我也不想做什么稀客啊,只不过想着你柳科长要高升了,你这里人多你心烦,我不敢冒冒然来打扰你,如果不觉得我烦,我没事就过来和你喝茶,我可是听说你这有不少好茶呢。”刘启山笑着边说边和柳余生握着手。 “我要高升了?刘主任,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不知道啊!”柳余生故作惊讶的说道 “看~看,这就不认识我了,刚还说喝你的茶呢,看来又是空欢喜一场啊!”刘启山哭丧着脸说道 “那能呢,你刘主任来了,我当然要好茶奉上了,这不是上面具体的文件还没下来嘛,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柳余生说道 “能有什么变化,我知道的是,你的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了,现在还没下文,就是不知道把你这个发现盐矿的大功臣,具体放下什么职务上。”刘启山微笑着说道 “刘主任,这位是?”柳余生看着刘启山身边的男人问道 “你看看我,只顾着和你说话了,这是我的战友,在市委工作,叫王青山”刘启山带着歉意的说道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救你命的战友啊!你好!”刘玉生边说边和王青山握着手。 “柳科长你好!”王青山边说边和柳余生握了手。 “来!坐啊,你不是要喝茶吗,我这刚好有小舅子前几天从fj带回来的新茶,你们一起尝尝。”柳余生说着招呼刘启山和那个男人坐下。 柳余生对于这个人事办的刘启山,他还是比较认可,当初他刚刚来到大西北进入矿务局工作,有很多人因为他的家庭问题,都对他避而远之,这个刘启山却没有如此势利,在工作上给予了自己一定的帮助。 这两年由于自己被排挤,多数的时间都在下面的几个煤矿,但是每次在局里刘启山见到自己,总是和当初一样的热情,这一切让柳余生一直铭记于心。 但是今天刘启山还带自己的战友一起过来,这让柳余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想如果是找自己办事,只要难度不大,他还是愿意帮刘启山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刘启山一直对自己不势利。 柳余生泡了两杯茶,然后给刘启山给了一支,又给那个男人递过去一支,对着刘启山问道 “刘主任,你不会只是喝茶吧” 刘启山点燃了柳余生递过来的烟,回答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这不是想着来祝贺你高升,顺便来蹭点你的新茶喝喝嘛。” “行!一会你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包点回去。”柳余生微笑着说道。 “不过我是没事,是我的战友王青山,他找你有点事”刘启山说道 看着柳余生一脸的迷茫,刘启山继续说道 “我这个战友呢,说起来和你也有点关系,因为他的弟弟就是,和你一起死里逃生出来的王有木。” “奥!原来是王有木的哥哥啊,那还真不是外人。”柳余生说道 柳余生一下子明白,刚才自己看到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了,这个王青山眉宇之间给人的感觉,和王有木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他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柳余生心里一阵的纳闷。 “这样,我那边手头还有点事,你们聊!青山完了过去找我,到我家去,老爷子念叨你好几次呢。”刘启山说着站了起来 “行!我这完了就过去。”王青山也站了起来。 刘启山说完,推开门离开了。剩下的王青山和柳余生重新坐下,柳余生微笑着问道 “不知道,王青山同志找我有什么事情?” 王青山这几天已经想好了,不管如何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受这个不白之冤,他今天来找柳余生,就是看看事情有没有回转的余地,如果有,那么一切就简单了。 如果柳余生还是一心想要整死自己的弟弟,那么他也要通过周副市长,想办法插手这件事,虽然他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是为了弟弟,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是这样的,我弟弟王有木的事情,不知道柳科长知道不知道。”王青山说道 柳余生没想到王青山如此直接,感觉这个王青山对自己似乎敌意十足,柳余生有点惊讶的说道 “王青山同志,你和刘主任是战友,那咱们也不是外人,你可以叫我余生,我也就叫你青山吧。”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一下子把彼此的距离拉近了,这就是柳余生的高明之处,柳余生又继续说道 “青山,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其实也是被调查的对象,你这么问我,我怎么回答你呢!” 王青山此时也感觉到了柳余生的高明,就像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不禁想到,如果可以化解也就罢了,要是不能的话,这个柳余生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他微笑的说道 “我听刘启山说过,你和他同岁,这样我就叫你余生哥吧,刚才确实冒昧了,主要是想着王有木要受不白之冤,所以失态了。” 第二十六章 抉择 “我听刘启山说过,你和他同岁,这样我就叫你余生哥吧,刚才确实冒昧了,主要是想着王有木要受不白之冤,所以失态了。” “呵呵!没事~没事~你刚才说你弟弟的事情,我真的不明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柳余生问道 “这么跟你说吧,我弟弟前几天和调查组谈话了。” “这个我知道,我也一样,我也被调查组找去谈了话,这很正常啊,你可能不知道这次我们勘测队的损失很大,虽然最后结果还算完美,但是这么大的人员和物资损失,一定是要进行调查的。” “这个我知道,可是对我弟弟的调查,我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我怎么没明白,你再说清楚点。”柳余生故作认真的问道 王青山看了看柳余生说道 “是这样的,王有木回来后,我问了一下,调查组和他谈话的内容,我事后也找人打听了一下,我感觉那次谈话,更有点像是在审问或者说定责任,从我事后打听的结果,里面有很多的内容,和事实有很大出入。” 柳余生已经明白了,看来现在这个王青山来找自己,就是因为陈贵生的那份材料,材料上面的内容,王青山也是很清楚了。 突然柳余生感觉,陈贵生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么多年来,自作聪明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变,陈贵生真以为他没什么漏洞,现在连王青山都知道,还有什么无懈可击一说呢。 柳余生已经明白了,王青山来的目的,他肯定觉得那份材料,是自己炮制给调查组的。就是为了打击报复王有木,那今天来找自己是什么意思呢?是希望自己放过王有木,还是要和自己“宣战”呢? 柳余生觉得自己一定要搞清楚这一点,虽然小马和小何的事情,王有木手里没什么证据,但是如果要是王青山今天代表的是“宣战”的态度,那么自己就要小心应付了。 柳余生顿了顿,看着王青山说道 “青山啊,这事我真不知道,本来这个问题,我不好给你说的,但是刘主任关系和我不错,要不你说说吧,哪些你认为和事实出入大?” 王青山听完柳余生的话,他一颗心稍稍放下了点,他听得出来,柳余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含蓄的告诉他了,有些内容和他柳余生无关,想到这里王有木说道 “是这样的,调查组说我弟弟当初要进探路队,就是为了回来能够转正。” “胡说八道,这是谁说的,调查探路队的问题,只能找我和王有木,我压根没说过这话,难怪青山你误会我,我这么说吧,调查组没问过我这个问题。”柳余生表现得很生气的说道。 王青山看到柳余生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说,当初你们探路队冶强的死,是因为我弟弟控制了大家的水壶,那个年轻人因为没水喝,为了找水被蝎子毒死了。” 柳余生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这个王青山不是来和自己“宣战”的,否则绝对会拿小何或者小马的事情来谈,现在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他只字不提,看来是希望和自己和解的,柳余生给王青山的杯子里加了点水,然后缓缓的说道 “你想的不错,我也听出来了,这就是有人在整王有木,你说的这些话,我从没有给调查组说过,这都不是事实,我怎么可能说呢,我和王有木同志是有点小误会,没想到居然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啊。” 王青山明白了,这是柳余生告诉自己,王有木和他的矛盾必须要化解了,那些关于他的没证据的话,王有木不能再说了,否则矛盾还会继续存在,那么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继续利用,喝了一口水,王青山说道 “我这个弟弟文化水平不高,来矿务局工作也没几年,不懂人情世故,我已经批评他了,他和你的事情,全是他的问题,我回去一定让他来给你道歉。” “青山你别这么说,你都喊我哥了,那他也就是我的弟弟,说实话,他是年轻,他说的那些话,没证据调查组不会采纳的,可是人言可畏啊,你回去给他说道不道歉没关系,那些话以后别说了。”柳余生说道 “你说的对,人言可畏啊,这个我理解,我这个弟弟有时候真是气死我了,我回去就好好和他谈谈这件事。”王青山说道 “行呢,青山,这次就我和王有木回来了,可以算是经历了一场患难与共,你刚才说的事情,我会去和调查组说,如果不行,我直接去厅里反映,我觉得我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柳余生信誓旦旦地说 “行呢,余生哥,那我就替王有木谢谢你了”王青山站起来说道 “有什么好谢的,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王有木受这不白之冤啊。”柳余生也站起身,微笑着说道 王青山离开了柳余生的办公室,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和王有木谈谈,有些话真的不能再说了,这个柳余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王青山去了刘启山的办公室,告诉他自己今天不能去陪老爷子聊天了,然后又匆匆去找王有木。 王有木今天根本就没有上班,或者说没有班要上,因为现在派工的时候,基本没有他什么事情,他这种临时工,是干多少拿多少的,现在已经好几天没有给他工作干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月底能有什么工资。 他也明白这是有人在故意为难他,昨天一起的一个同事告诉他,机务班的班长对别人说,要不是等着调查组的结果,机务班早就把王有木退回人事办了。 王有木很生气,昨天徐秋丽说要不然,再去找找大哥王青山,他拒绝了妻子的建议,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还是那句话,他就不信这世道黑的会变成白的,白的最后居然给染黑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徐秋丽下班后,就回来忙着做饭,王有木没事继续摆弄着那几块石头,突然看到王青山走了进来。 “大哥,你咋来了?”王有木微笑着说道 “我找你有事。”说着话,王青山便随手把门关上。 “你坐,我去给你倒水。”说着王有木起来去倒水。 这时徐秋丽洗完菜回来,看到了王青山急忙说 “大哥!你来了,那我再去洗点菜,你别着急走啊,吃了饭再说。” “我不吃了,我和有木说点事,你忙你的吧。” 徐秋丽看着王青山严肃的表情,感觉他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和王有木商量,于是说 “那你们去里屋说吧,这里门开着人多。” 王青山看着这个弟媳,越来越有点不明白,这么心思细腻的徐秋丽,怎么就看上了自己那个榆木脑袋的弟弟呢。 和王有木一起走进了里屋,王青山问道 “你这两天是不是都没有上班?” 王有木不想让哥哥知道自己现在的窘境,有点忐忑的说道 “上了啊,不过这几天不忙,所以我早早就回来了。” “你还在骗我,刚才刘启山都给我说了,你们机务班的班长,要求人事办把你调回去。” 王有木也不说话,就在那默默地坐着,王青山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还有件事,刘启山通过于主任,就是上次调查组的那个于主任打听到,调查组已经出了一份关于你的材料,材料上说你是冶强死亡的直接责任人。” 王有木一听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道 “胡说八道,冶强的事情我说的清清楚楚了,我是为了大家所以才控制水壶,冶强那时候刚刚喝过水,他的死怎么成了我的责任了。” 王青山看着这个弟弟,真的有点无语了,幽幽的问道 “有木,我问你一句话,你觉得你一句“你根据经验,才统一管理水壶”,有谁会采纳?还有就是冶强出事前刚刚喝了水,有谁能证明?” 王有木有点明白了,还是那句话,这明显有人在整他,但是他有点不甘地说道 “这些事情柳余生都是知道的。” “你认为调查组不主动问,柳余生会主动说这些吗?”王青山冷冷地说道 王有木晚饭也没吃,就一直坐在那里发呆,王青山早在一个小时前就走了,徐秋丽走过来看着自己的丈夫,心疼的说道 “有木,要不我辞职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吧。” “没事,这和你没关系,你别想那么多,我出去一个人走走!”王有木说完走出了家门。 王有木一个人在路上走着,他不明白,难道自己实话实说真的错了吗?难道自己真的要像王青山刚才说的那样,去找柳余生道歉,然后帮着柳余生,隐瞒小马和小何的真真死因吗? 看着路灯的光芒一缕缕的撒在脚下的路面上,他感觉一片茫然…… 第二十七章 恩人 柳余生看着窗户外漫天飘舞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整个世界都妆扮成了白色,白得那么纯粹,又白得让他感觉,那么地刺眼。 他就是不喜欢,虽然来这里已经六年了,但是他感觉自己就像不喜欢这个白色一样,一直无法真真的融入这里。 他想现在都二月底了,如果是自己的家乡,这个时候正是生机勃勃,春暖花开的季节,不由得又想起了这次回家看望爷爷和父亲的情景。 现在家庭的问题基本解决了,爷爷父亲也平反了,本来他想这次回去,和父亲好好地谈谈,告诉父亲自己想回去,希望回到生他养他的那片土地上。 也许是这几年爷爷在精神和肉体上,一直饱受着折磨,一回到家乡没几天就离开了人世,这让他的探亲之旅,最后变成了奔丧。 这次回去在和父亲相处日子里,柳余生发现老爷子变了很多,整个人没有了以前的锐意,似乎看淡了一切,也似乎是看透了一切。 在他准备回程的前一天晚上,老爷子和他谈了很多,他也表达了自己想要回到家乡的想法,老爷子听完告诉他,自己不准备再出仕了,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 对于他给老爷子说的自己工作情况,以及对未来的计划和憧憬,老爷子听完只是说了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老爷子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可是如果真的让他如此淡泊,那他这几年在大西北的辛苦,在罗布泊的舍身忘死又算是什么,他觉得自己还到不了那个境界。 老爷子告诉自己,他这几年的经历,让他明白了很多,也劝自己以后的生活中,要多多的与人为善。 看着老爷子已经半白的头发,柳余生想或许老爷子不再出仕的决定是正确的。 “刘处长,大夫出来了!”司机小刘的话打断了柳余生的思绪。 柳余生已经调到厅里三个月了,矿产资源厅安检处处长,是对他新的任命,罗布泊死里逃生换来的就是,从副科到正处级的破格提升,算是对他这次功劳的肯定。 四个月前妻子丁晓萍的怀孕,让他开心不已,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但是当知道自己会再有一个儿子或者女儿,也让他兴奋的好几天没有睡好。 妻子这次怀孕的反应特别大,他也一直在身边小心的呵护着,上次回家探亲都没有让妻子跟随,就是怕长途奔袭让妻子受罪。 今天早上他正在办公室,突然收到妻子进了医院的消息,让他惊恐不已,匆匆赶来医院。 “你就是病人家属?”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看着柳余生问道 “是的,大夫情况如何?”柳余生小心的说道 “幸亏送来的及时,大人小孩都没事,不过病人有点虚弱,是失血造成的,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大夫幽幽的说,看了一眼柳余生又继续说道 “这么冷的天,还下着这么大的雪,没事孕妇就别出来乱跑了,多危险啊!”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注意!谢谢大夫!”柳余生有点激动的说道。 看着说完转身离开的医生,柳余生推门走进了病房。 妻子丁晓萍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色,柳余生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床边,也许是感觉到了身边有人,丁晓萍慢慢睁开双眼,看到坐在床边的丈夫,担心的问道 “余生,大夫怎么说?我们的孩子没事吧?” 柳余生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轻轻用手替妻子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刘海,说道 “你放心吧,你和孩子都没事,我们的这个小家伙平时那么调皮,怎么会如此脆弱呢!” 听到丈夫的回答,丁晓萍常常的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我听你的意思,好像就应该是个男孩,可是我想要个女儿。” 一说到这个还有三个多月即将降生的小生命,柳余生也很开心,笑着说道 “我可没说,难道调皮的就一定是男孩子,女孩子就不能调皮吗?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们已经有了明明,我真希望这是个女儿。” 看着面露虚弱的妻子,柳余生缓缓的说道 “你先休息吧,我就坐着陪着你。” “不想睡了,只要孩子没事,我也感觉好多了,余生,你就陪我说说话吧,你最近忙都没怎么陪我。”丁晓萍语气带着幽怨的说道 自己调到厅里没多久,就回家乡探亲,因为爷爷的去世,在家里耽误了不少日子,回来后手头积压了不少工作,所以一直就在忙工作,现在才发现自己最近确实陪妻子的时间不多,柳余生觉得自己是该抽空陪陪怀孕的妻子了,他微笑的说道 “我是怕你累,既然这样我就陪你说话,对了,我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那你快说啊。”丁晓萍有点迫不及待地说 ““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吹遍行路难”这是李益的《从军北征》,如果是女儿就叫柳雪,如果是儿子就叫柳寒,你觉得好听吗?” “柳雪、柳寒,嗯!我觉得不错,虽然不懂那个什么《从军北征》,但是我觉得这名字好听,柳雪,像雪一样纯洁。”丁晓萍开心的说道 柳余生对这个未出生孩子的名字,其实已经想了很久了,最后也是无意中翻到了,一本唐代的诗集,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是身处西北大漠,这首诗很符合自己现在的意境。 “对了,余生我给你说个事。”丁晓萍说道 “什么事情?”柳余生问道 “我今天早上摔倒,幸亏一个人要不然我和孩子……” 他和妻子早就搬到了厅家属楼了,局里的房子还一直都在,这倒不是柳余生谋私,是因为妻子丁晓萍还在局办工作,所以在丁晓萍没休息前,他们就一直住在局办的房子里,前段时间丁晓萍可以休产假了,他们才搬去厅里的新房子。 今天早上就是丁晓萍说是要去局办的房子拿东西,刚才柳余生接到电话的时候医院就说,是妻子摔倒了,自己到现在还没来得及问呢。 “对啊!我还没问你呢,怎么回事,怎么就不小心摔倒了?”柳余生问道 “我去局里得房子拿明明以前穿的小衣服,出来的时候,就在楼下的那个大坡上给摔下来了。”丁晓萍有点后怕的说道 “你也太不小心了,现在天冷路滑的,你以后要去拿什么,你给我说,对了,你刚说幸亏有人救了你是咋回事?”柳余生问道 “我从那个坡上摔下来,半天都没起来,还流了血,我当时害怕得要命,幸亏路过的王有木把我送到医院来了”丁晓萍看着柳余生的脸说道 丈夫柳余生和王有木的事情,前段时间在局里传的很多,丁晓萍就是不想知道也不行,有几次其实她都想问问丈夫,但是每次看到有人提到这个名字,丈夫总是一脸的寒霜,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的事情幸亏有王有木,及时把她送来了医院,不管丈夫和王有木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她觉得都应该告诉丈夫,毕竟是王有木救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怎么会是他。”柳余生说道 “余生,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他救了我和孩子,我也不想问你和他的事,但是我想说,这么巧刚好就是他救了我和孩子,也许冥冥之中就是要你和他化解矛盾,余生,要不以前的事就算了吧”丁晓萍小心翼翼的说道 柳余生觉得有点可笑,他觉得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他和王有木的事,他早就没什么怨恨了,但是也绝不想和王有木有什么瓜葛,现在王有木又救了他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难道他柳余生这辈子真是要和王有木,如此纠纠葛葛下去吗…… 第二十八章 一起回去 王有木其实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送到医院的会是丁晓萍。 上次王青山来找他说柳余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半年了,那几天他也尝试着说服自己,但是每次想到小马和小何,他就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后来王青山又来过一次,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去给柳余生道歉,他当时就拒绝了,最后王青山大怒摔门而去,没过几天嫂子朱玲上门又是一顿训斥,但是他选择了沉默,最后朱玲留下一句,以后别上他家门,也和王青山一样摔门走了。 王有木想好了,不管如何自己绝不能做违心的事情,他可以被辞退,但是如果让他背负不是他的责任,那么他就要去上面告状,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手上没什么证据,但是他还是坚信,这世上有正义和公平。 但是后来调查组再也没有找过他,这次勘探任务的表彰大会,没过多久就顺利召开了,有功人员该升的升,该奖励的奖励,柳余生也高升了,去了厅里当处长。 可是对于向他这样有责任的人员,却一直没有什么处理,王有木听说好像是厅里内部,对于其中几个人的处理意见分歧很大,所以事情就这么突然之间的搁置了。 他还是那样按部就班的每天上班下班,但是两个月前妻子告诉他,自己怀孕了,这让王有木整个人像是获得了新生一样,每天脸上一样都是挂着笑容。 昨天中午他下班回家,因为已经下了两天的大雪了,他想着路上太滑,担心妻子打算去学校亲自接,不巧遇到丁晓萍从大坡上摔了下来。 丁晓萍是局办的人,他倒是见过几次,王有木早就知道丁晓萍是柳余生的爱人,可是两人从来没有什么交集。 他把人扶起来的时候,才看到是丁晓萍,本来想着就是路过扶起了一个孕妇,但是看到丁晓萍在流血,他知道事情很危急了,如果去局办大楼那边找车再送到医院,他害怕来不及了,没办法他找了家属院的一个平板车拉着丁晓萍从家属院这边的后门直接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他又问了丁晓萍电话号码,在医院给柳余生打了个电话,然后自己就离开了。 他真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认为不管摔倒的人是谁,他都会如此做的。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妻子徐秋丽已经到家了,今天是周三下午没课,他回去的时候,徐秋丽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看到丈夫回来,徐秋丽问道 “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会去接我呢!” “本来是去接你的,可是走到家属楼那边的大坡那里,遇到个摔倒的孕妇,本来想着扶起来就行,结果她流血了,我没办法借了个板车,送到医院去了。”王有木回答道 一听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孕妇,徐秋丽当时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因为自己也快要成为母亲了,所以对这样的事情非常的敏感,急急得问道 “那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医生,我给她家里人打了电话,然后我就回来了。”王有木回答道 徐秋丽对丈夫的回答有点意外,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是个很热心的人,按平时王有木绝对会等到病人家属来了以后,自己才会离开的,今天为什么会如此,她好奇的问道 “这不像你啊!你一般应该等到家属才离开的,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想见孕妇家属。” “为什么?”徐秋丽更加好奇的问道 “那个孕妇就是丁晓萍,我给柳余生打的电话。”王有木回答道 “啊?!!难怪你回来了,不过这也有点太巧了。”徐秋丽带着惊讶的语气说道 柳余生和丈夫的事情,前段时间传的很多,就连她的学校都有各种传言,说什么柳余生为了贪功污蔑王有木,什么王有木为了推卸责任陷害柳余生等等,她对这些总是充耳不闻,一直保持着缄默。 事情的来龙去脉丈夫早就告诉她了,所以她什么都一清二楚,大哥那次来的目的她也是知道的,她和丈夫想的一样,做事不能昧着良心,该背负的责任拒不推诿,该说的事实也要真实反映。 徐秋丽在这一点上绝对的支持丈夫,如果王有木不是这样的人,她当初就不会选择嫁给王有木了。 如果是丈夫的责任,因而丢了工作,那她没话说,但是如果不是丈夫的责任受到处罚,那么她会陪着丈夫,一起去向上面反映,绝不能让丈夫蒙受不白之冤。 王有木没觉得这是什么事情,也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所以微笑着问道 “你呢?今天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不舒服。” 这段时间徐秋丽的妊娠期反映挺大,吃什么吐什么,这也让王有木每天上班也都牵挂着。 “嗯!这几天好多了,我们学校的大姐说,三个月时间过就好了,算算也是。”徐秋丽回答道 王有木走到面前蹲在,用手摸着徐秋丽的肚子,开心的说道 “那就好!来让我摸摸,他现在是不是睡着了。” “哪有啊,肚子都没显呢,你能摸到什么啊。”徐秋丽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幸福说道 王有木也不管这些,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肚子,小声说道 “宝宝乖!你妈妈已经被你折腾了两个多月了,你不能再调皮了。” “有木!我知道你想要个男孩,可是我真希望这是个女儿。” “你听谁说我喜欢男孩,我最喜欢女孩了,男孩子太调皮,女儿多好啊,到时候和她妈妈一样漂亮。”王有木说道 “那就好!你可别骗我,生了女儿你到时候别不高兴。” “秋丽!我真的觉得你想多了,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一样的。”王有木微笑着说道 其实王有木知道这是妻子的心结,因为徐秋丽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属于严重的重男轻女,所以从小什么都偏向徐秋丽的哥哥,这让徐秋丽很是伤心。 徐秋丽的哥哥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照顾妹妹,就拿给妹妹介绍工作来说,一开始徐秋丽还特感激哥哥,觉得哥哥终于开始想到她这个妹妹了,最后才知道,介绍工作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让她认识当初的那个介绍人,最终让徐秋丽嫁给那人。 所以知道自己怀孕后,徐秋丽就希望是个女儿,她觉得女儿是老大,就会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如果是儿子做老大,一般就只会想着自己。 徐秋丽听到丈夫这么说,开心的说道 “那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没问题!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王有木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徐秋丽可以感觉到丈夫说的都是心里话,这让她感觉自己真的很幸福,也很幸运的遇到了王有木,于是开心地说道 “孩子的名字,我来取。” “行啊!我这文化水平,还怎么好意思给孩子起名呢!当然是你了,你想好了?”王有木问道 “早想好了,我以为你家有家谱什么的,所以一直没说。” “哪有什么家谱啊,我这个有木,我听我大伯说,因为给我妈接生的接生婆,平时也会算命,我出生后,那个接生婆说我五行缺木,所以我爸就说那就叫王有木。” “哈哈哈~公公他太有意思了。”徐秋丽听到这里笑着说道 “那你给孩子取什么名字?”王有木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好吧!”王有木有点悻悻地说道 “对了!有木还有件事,我哥今天早上来学校了,说是我爸爸病了,让我回去一趟。” 当初王有木第一次上门就被赶了出来,后来徐秋丽和他领证结婚,徐秋丽的哥哥就来说过,以后和徐秋丽断绝关系,从那以后徐秋丽就再也没有见到父亲和哥哥。 王有木想现在大舅子突然来了,很可能是老爷子病的很重,无论如何也必须去,哪怕被再次赶出来都行。 “我陪你一起回去。”王有木说道 徐秋丽其实是想着让丈夫一起去看父亲的,但是又怕丈夫为了上次被赶出来的事情,不愿意再次上门,听到丈夫居然主动提出来一起去,这让她开心不已,高兴地说道 “好!明白下午我就请假,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第二十九章 徐卫东 自从听到主任说过几天要查库,徐卫东就感觉自己的世界,天都塌下来了,他这几天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每天浑浑噩噩的,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他想了很多的办法,可是没一个可以解决现在的困局,如果老爷子没有被批以前,家里还是有些东西可以换成现金的,可是乡下的家被抄了以后,那里还有可以入得了别人眼的东西。 徐卫东的工作其实不错了,是w市物资局的库管员,这工作不累而且权力很大,人家拿着批条来拿物资,先给谁后给谁,完全都是他说了算,平时里那些县市的采购员都把他当大爷一样供着。 一个月除了好处,拿着25块的工资,日子也过的悠闲自在,可是自从两个月以前,他和tc市物资局来的几个采购员搞到一起后,一切都变了。 这几个采购员和徐卫东认识也有几年了,所以每次来w市几个人总是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上次来因为快到春节了,地方上物资局要的东西很多,但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你需要是一回事,能不能给你是另一回事。 这次为了能尽快的拿到所需的物资,几个采购员也没少请徐卫东吃喝,在那个没有什么娱乐地方的时期,吃完喝完了几个人就在一起打打牌,小赌一下。 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玩越大,徐卫东开始也是赢了不少钱,后来就把“盈利”全都倒了回去,这让徐卫东怎么能甘心,结果就是越玩越输,越输越多,最后没办法只能不收批条,直接拿物资抵赌债。 等到tc的那几个采购员走了,徐卫东一核算,自己居然亏空了800多块的物资款,本来想着慢慢的补上的,可是主任的一句要查库,让他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就像受惊的兔子,惶惶不可终日。 昨天老爷子的病又犯了,他本来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的不爽,今天早上出门前,老爷子告诉他,自己想女儿了,这让徐卫东脑子的灵光突闪。 妹妹徐秋丽没有,可是妹夫王有木总会有办法的,因为他知道王有木是个孤儿,从小被大伯养大,现在又是个临时工,自然没什么钱的,可是王有木和他的堂哥王青山,感情非常的好,只要王有木去求王青山,即便借不到钱,以王青山这个副市长专职司机的名头,想来去找主任说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早上他班都没上,就匆匆赶到妹妹的学校,然后告诉她,父亲病重需要她回来,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别的还好说,如果知道赌博亏空公款,绝对不会帮他,也不会让王有木帮忙,只能说来看老爷子,到时候见到妹夫了,在慢慢和妹夫谈。 王有木中午下班的时候,给班长请了假,说自己的岳父病重,要过去看看。他去学校接了徐秋丽,一起坐上公共车,去了大舅哥家里。 徐卫东的家在w市的北边,算是城市的边缘,这个房子是徐秋丽的爷爷当初建的,本来就那么一直扔在那里,也没什么人住,可是自从whdgm开始后不久,徐秋丽的父母带着孩子就从乡里搬了过来。 徐秋丽的祖上是跟着左忠堂一起来这大西北的,也算是官宦人家,后来解放了,她的爷爷辈被斗了一回,变成了成分不好的地主分子。 等到爷爷去世后,她的父亲想着应该没什么事情了,结果到了whdgm,自己又被批斗又被抄家,最后老头没办法,带着一家老小就来到w市的这个老房子安家落户。 到门口徐秋丽敲了敲大门,开门的是嫂子张蓉,看到徐秋丽和王有木,冷冷的说 “怎么是你们?” “我哥说爸病重,让我来看看。”徐秋丽回答道 张蓉没说话,自己转身进去了,王有木和徐秋丽也跟着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看起来有些年程的老榆树,四间房子坐落在院子的北面,房子虽然经历了不少年代,但是依然看起来很牢固。 “我说秋丽你是来看爸的还是来看房子的?”嫂子张蓉阴阳怪气的问道 王有木听得这话有点不明白,看了看妻子。 徐秋丽当然明白嫂子是什么意思,无非以为父亲年龄大了,自己现在过来表表孝心,说不定以后父亲的遗嘱里,自己可以分点什么,她没这么想过,所以也不想给嫂子解释什么,看着站在那里的张蓉说道 “嫂子,我是被爸赶出家门的,爸不让我回来,我能进这个家嘛。” 说完后也不理张蓉,向着院子的最右侧那间房子走去。 张蓉嫁给徐卫东的时候,徐秋丽十九岁,打从她进这个家门,就没有在小姑子这占到什么“便宜”,所以那时候她常常给丈夫说,自己被小姑子欺负了,当年小姑子为了眼前这个王有木被赶出家门,张蓉还偷偷地乐了好久。 王有木也什么都没说,跟着自己的妻子,走进了那间房子,房间里的土炕上睡着的正是徐国。 徐秋丽看着父亲消瘦的脸庞,不由得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老人看到徐秋丽,眼睛也红了,但是也许是身体虚弱太久,手只是抬了抬, “爸!你怎么不早让哥哥通知我,呜呜~”徐秋丽边说边哭 “我不让你回来,你就不回来看看我!你和你妈一样的犟。”老人颤颤巍巍的说道 “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常来看你,有木!过来叫爸!”徐秋丽边说边招呼王有木 “爸!我们来看您了!”王有木直接跪在了地上说道 老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婿,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说实话他不是要包办,是觉得这个人真的配不上女儿,但是现在都这样了,只要好好的待女儿,一切都不重要了,抬了抬手示意王有木起来,然后说道 “我也没几天好活了,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就冲秋丽为了你,连我这个爸爸都不认了的份上,我希望你好好地待她。” “嗯!我一定会的,爸你也别想那么多,你这病会好起来的。”王有木说道 “嗯!就是,爸!您会好起来的,你就不想看看外孙子吗?”徐秋丽也跟着说道 “好,好,那就好!你们有了孩子,才像一个家了。”老人有点兴奋的说道 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徐秋丽连忙帮父亲拍着背。 “你们来了,我刚下班,等会别走啊,我让你嫂子做饭了。”这时徐卫东走了进来,看着徐秋丽和王有木说道 这时老人的咳嗽也平息了下来,他看着王有木和徐秋丽说道 “你们过去聊聊吧,好多年没见了,我休息会!” 看着老人闭上了眼睛,他们就走出了房子,来到了院子了,徐秋丽实在不想进哥哥的门,因为他不想看到嫂子那张讨账的脸,王有木当然知道这一切,所以也站着没动,徐卫东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说道 “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现在老爷子都认你们了,难道你还不认我这个哥哥了,怎么说她也是你嫂子,你就不能让着她点,走进屋去,总不能让有木陪着你在这受冻吧。” 徐秋丽听着哥哥这么说,也感觉自己有点过分了,不过一想到自己哥哥,当初给自己介绍工作的真实目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都上门了,秋丽,也不能让哥难堪,进去吧!”王有木打着圆场说道 听丈夫这么说,徐秋丽也只能跟着王有木一起进了哥哥的家门。 张蓉这会可是气的不行,她不明白这个时候,徐卫东为什么把小姑子叫回来,即使老头子说了,丈夫可以阴奉阳违的答应,然后给老头子说小姑子不愿意回来,不就行了吗?这个该死的蠢货,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第三十章 算计 王有木和妻子回到了家,徐秋丽下午请了假,所以回到家就去备课了,王有木没事又去摆弄,那几块戈壁石。 徐秋丽没过一会就把手头的事做完了,看着王有木还在摆弄石头,有点好奇的问道 “对了,下午我哥没和你说什么?” “没有啊!怎么了?”王有木放下手里的石头说道 “没什么就好,我看下午他总是避开我,好像要和你说些什么。” “没有,你想多了吧,只是在聊我们的情况,又问了一下你工作的事情。”王有木说道 “有木,你不了解我哥,他这人特自私,唉!不说了有些事情以后你慢慢就知道,反正你和他没事少来往。”徐秋丽缓缓的说道 “我知道了!”王有木说道 其实妻子说的没错,下午的时候,自己的大舅哥对自己好几次都像是要说点什么,但是都因为妻子在没说出口。 最后他们快要出门了,大舅哥才背着妻子偷偷的给自己说,让他无论如何明天下午来自己单位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说,而且一再叮嘱自己,千万不能让妻子知道。 王有木也不打算告诉妻子,他觉得毕竟有些事情可能是妻子在,大舅哥不好说出来,所以才要单独和自己说,既然这样那他就没必要说了,知道了什么事情以后再告诉妻子也不晚。 第二天下午下班了,他便来到w市物资局找徐卫东,进了大门一打听,很容易就找到了徐卫东的办公室。 徐卫东的办公室是一个三个人一起办公的不大的房间,王有木去的时候,办公室剩下的两个人都在,徐卫东直接把王有木领到了后面库房的一间更小的办公室里。 “有木,我一般都在这,想着你要来,怕你找不到这里,所以才去大办公室等你的,你随便坐,我给你泡点茶。”徐卫东边招呼着王有木边说道 办公室很小,除了一张办公桌和椅子,就只剩下一个看起来很老旧的单人沙发,沙发前面放了一个一样老旧的小茶几,王有木坐到沙发上,看着徐卫东说道 “没事,你别忙乎了,我不渴。” “那怎么行,你第一次来,怎么可能连水都不喝一口呢。”说着已经把一杯沏好的茶放在了王有木面前。 “怎么样,我这还可以吧,不过就是小了点,但是平时没什么人,很清静,那个大办公室人多,太吵了。”边说着边递给王有木一支烟。 “这不是库房吗,能抽烟?”王有木有点好奇的问道 “我就是管库房的,我说了算,你就抽吧。”边说边给王有木点了火,自己也点了支烟又继续说道 “有木,我今天给你说的事情,不管你帮不帮我,你都不能告诉我妹妹啊,如果让我妹妹知道,那就等于让老头子知道的,我怕这对老头子的病有影响。” 徐卫东这么说才不是怕老头子的身体呢,他其实是怕王有木不帮自己,其实在王有木和妹妹没结婚前,他就已经把这个王有木打听的清清楚楚的,在他看来王有木是个正直的人,而且是正直得有点过头。 如果现在告诉王有木,自己因为赌博亏空了物资款,他感觉王有木绝对不会帮他,而且还会劝自己去向领导坦白,所以他准备了一套说辞。 王有木听到徐卫东的话,感觉事情应该挺严重,但是一想到妻子徐秋丽昨晚的提醒,小心的问道 “你先说说什么事情吧,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能帮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徐卫东喝了一口茶,把手上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面带苦涩的说道 “是这样的,我亏空了800多块的物质款。” “啊!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亏空这么多钱?”王有木惊讶的问道 他和妻子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才不到30块,这800块就是他们不喝不喝两年半的工资,这不能不让王有木惊讶。 “唉!别提了,我也是发善心做好人,结果被人给骗了。”徐卫东说道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去年不是tc市闹了雪灾么,我这来了个tc的采购员,他拿了一些物资,可是他说不够,上面一时又没有批下来,他就跟我说,在不领到物资就要冻死人了,最后让我给他放一批物资,说是等到过年了,一起把批条给我补上,我想平时关系都不错,这又是救人的急事。” 徐卫东又点了一支烟,继续说道 “我最后就把物资给他了,当时想应该没事,可是春节过完了,他也一直没给我补批条,我就找tc市的采购员一打听,原来这个家伙早就被开除了,他都是骗我的。” 听到这里王有木算是明白了,徐卫东是好心办了坏事,结果自己也被搭进去了,他看着对面满脸愁容的徐卫东说道 “那你给领导说说,看看能不能把物资追回来。” 徐卫东哭丧着脸说道 “有木,你不明白库房的管理制度,我现在去给领导坦白,只有两条路,补上亏空款,然后被开除,第二就是补不上亏空款被开除,然后被公安局抓走。” 王有木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尤其像物资公司这样的单位,库房的管理一定更加严格,可是自己和妻子也没什么存款,因为妻子怀孕,他们家里也就有不到100块的小储蓄。 最后王有木还是咬牙说道 “大哥,我和秋丽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明天给你送过来100块钱,再多的我也没办法了。” 徐卫东看着眼前的这个妹夫,心里有着一股感动涌出,说道 “有木,我也偷偷存了一些钱,也就有100块吧,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我多了也没有。” 王有木对徐卫东的情况,也是从妻子那里得知的,徐卫东这几年一直没有孩子,也不知道是老婆张蓉的问题,还是徐卫东的问题,加上这几年老爷子一直在生病,有时候都是靠张蓉的娘家接济,所以在家里徐卫东没什么地位可言。 徐卫东看了看王有木,然后给茶杯子加了点水,继续说道 “怎么算也有600块的口子,没办法补上的,有木,其实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忙的。” “大哥,我刚才说了没骗你,我和秋丽也就这点钱了,也是因为秋丽怀孕了,我们省下来点钱,想着孩子有了开销大,我是真的没钱了,不是我不帮你。”王有木认真地说道 “不!有木,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可以帮到我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帮了。”徐卫东有点着急的说道 王有木有点不明白了,自己没钱,就一个临时工,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帮到,于是好奇的问道 “大哥,我怎么会帮到了,除了那100块钱,我还能怎么帮你?” 徐卫东又给点了一支烟,缓缓的说道 “有木,你别急,你帮不到我,可是你哥王青山可以啊。” 王有木说实话,对大哥王青山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王青山在市委做司机,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但是他觉得一个司机,怎么可能解决徐卫东现在面临的困境,于是说道 “大哥,你搞错了把,我哥王青山,就是一个司机,他怎么可能帮到你。” 徐卫东一听这话,心里开心了,只要王有木没有当面拒绝他,就说明事情有戏,他说道 “有木,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啊,你哥现在是周副市长的专职司机,而且我听说周副市长私下对你哥很好,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看到王有木似乎要打断自己,徐卫东抬了抬手,继续说道 “有木你别急,你听我说完,我们主任就是周副市长以前在部队时的部下,如果你哥出面,事情应该就可以解决了。” 第三十一章 玉狮子(一) “有木你别急,你听我说完,我们主任就是周副市长以前在部队时的部下,如果你哥出面,事情应该就可以解决了。” 王有木这才明白徐卫东的意思,原来是让自己去求王青山,他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着。 徐卫东一看他不说话了,有点着急的说道 “有木,你放心,那个亏空的钱,我会补上的,我让你去的说的意思,其实是给我们主任说说,别开除我,我以后每个月的工资,拿出来一半慢慢补齐,我可不能没有工作啊,要不然老爷子咋办。” 看着还在沉默的王有木,徐卫东继续说道 “该想的办法我都想了,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只剩下把现在的那个房子卖掉了,如果这样我去租房子住,可是老爷子怎么办,如果老爷子知道这事,我估计会被活活的气死的。” “你不了解我那个哥哥,这事你让我想想。”王有木缓缓地说道 “我也想让你慢慢想啊,可是过几天就要查库了,我不是逼你,是实在没什么时间了,你就去说说,你相信我只要你哥出面,这事我最多就是写个检查,然后慢慢把钱补上就行。”徐卫东有点着急的说道 “这样吧,不管行不行,我后天一早来找你。”王有木站起来说道 “那行,我等你消息,你记住后天早上你一定要来给我话,我连买房子的人都找好了,你这不行,我去找人看房子了。”徐卫东沮丧的说道 王有木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晚饭也没吃两口,一旁的徐秋丽觉得今天的丈夫有点反常,关切的问道 “有木,你怎么了,饭也没吃多少,下午你去哪了?” “没事,就是胃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下午去给老谢帮忙收拾了下他家的火墙。”王有木说道 晚上躺在床上,王有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听着旁边的妻子已经入睡,他悄悄地起来,走到外屋点了一支烟,想着下午徐卫东的事情 这件事他是不准备让妻子知道了,他了解徐秋丽,让妻子知道就等于是让岳父知道了,想着那天躺在床上的老人,他怕老爷子知道后,会扛不过去的。 徐卫东说的办法,他也不认为可行,徐卫东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哥哥王青山,但是王有木明白,这种以权谋私的事情,王青山绝对不会答应帮忙的。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想办法把钱补上,可是这么多的钱,又哪来呢?自己这个临时工,谁会借这么大一笔钱给自己呢? 他其实也想到了王青山,但是他最后还是否决了,王青山的情况他知道,家里孩子在上初中,嫂子朱玲单位效益也不好。 前几年大伯一直病重住院,虽然大伯现在去世了,可是听大哥说,嫂子的哥哥不管老人,没办法这几年他们家一直在照顾着两个老人,他们的负担应该也很重。 想到大伯,王有木突然想到了办法,那就是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那个玉狮子,这个玉狮子是爷爷留给父亲的。 这是当年王有木的太爷的太爷留下来的,据说是当初老太爷去京城,有个太监偷偷卖给他的,回来后找人一看确实是好东西,但是人家说应该是一对的,最后就这么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当年爷爷临终前把这个玉狮子,传给了王有木的父亲,听说大伯还为此生气了好久。父母去世后,这个玉狮子大伯一直保管着,大伯临终前要王有木拿走,王有木说谁拿着都一样,所以就一直在大哥王青山那里放着。 借钱是不可能了,王有木想只有拿着玉狮子给一个懂行的,而且自己认识的人抵押给对方,等以后有钱了再赎回来。 最后他想到了刘启山,刘启山的父亲非常喜欢玉器,听说退休后没事在家就是捣鼓各种玉器,想到这他决定第二天去找大哥拿回玉狮子,然后再抵押给刘启山。 第二天一下班,他匆匆地来到了大哥王青山的家,王青山自从上次柳余生的事情,再也没有去找过王有木,而王有木也没有去找过王青山,王青山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弟弟,不禁有点好奇,看着王有木说道 “我以为你这辈子,再也不踏进我的门了,你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完呢,你是想通了来找我的吗?” 一提到柳余生的事情,王有木有点失望,他失望的是自己的大哥,怎么变得如此的善恶不分,这种事情是大哥说的自己不懂人情世故的事嘛,难道懂得人情世故就是黑白不分,难道就是善恶不明嘛,如果是那样,他宁可做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他真不想和大哥再继续这个问题,于是说道 “大哥这事咱们不说了,还是那句话,该我的责任我绝不推卸,不该我的谁故意往我身上安,实在不行我就往上面告。” 王青山听完弟弟的回答,摇了摇头,事情如果是如此简单就好了,即便王有木真的告赢了,那他还能在矿务局待下去吗?没了工作,难道继续回tkx县给别人放羊,做帮工吗? 他了解王有木,等最后不行再说吧,也许让弟弟尝到点苦头,也是一件好事,或许弟弟以后会改变也说不定,于是说道 “行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是我只给你说一句,关于柳余生的事情你也别见人就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别人呢,就怕有人用这些事情做文章,最后背锅的是你。” “大哥我知道呢,要不然柳余生也不会高升了,调查组的人我当然要说,但是也不会把这事当什么谣言到处见人就说的。”王有木说道,他明白这是哥哥在关心自己。 “你知道就好,没什么事情别急着走,你嫂子的饭马上做好了。” “大哥我就不吃了,我有点事情找你。” 看着王有木认真的表情,王青山问道 “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我想把那个爷爷留下来的玉狮子拿走。”王有木小声的说道 这是一直在厨房忙乎的嫂子朱玲冲了出来,不满的说道 “有木,你有点可笑了吧,玉狮子你要拿走,我想问问你凭什么?” 朱玲对王有木上次的事情,一直非常的不满,自己的丈夫辛辛苦苦的跑前跑后,到处求人帮王有木,结果王有木居然说自己的哥哥失去了做人的底线,所以当初丈夫回来后,她又冲到了王有木家里狠狠训斥了他。 这还没过多久,又来说什么拿走爷爷留给他的玉狮子,他王有木凭什么这么说。 “你闭嘴,我在和有木说话呢,你来喊什么。”王青山大声怒斥着自己的妻子。 “我怎么不能说了,我说错了吗?他凭什么说什么就是什么。”朱玲毫不畏惧的回应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个玉狮子本来就是有木的。” “爸从小把他养大,爸去世了,你又一直照顾着他,给他解决工作,给他想办法转正,他出事你跑前跑后操心,我们一家做的还抵不了一个玉狮子吗?”朱玲近乎有点歇斯底里的说道 看到大哥嫂子争吵,王有木真的想一走了之,但是想到徐卫东,他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 “你别在这胡搅蛮缠,这事你不知道。”王青山有点气结的说道。 “行吧!我说不过你,都是我胡搅蛮缠,你看着办吧。”朱玲说完,哭着跑进了里屋。 看了一眼跑进屋去的妻子,王青山转过头对王有木说道 “玉狮子本来就是爷爷留给小叔的,当面我爸也说过让你拿回去,是你说先放我这的,你拿走没问题,我就想问问,你要玉狮子干嘛。” 王有木知道如果是说去帮徐卫东,那么哥哥一定不会同意,但是他现在箭在弦上,实在没什么办法,只能说道 “我去抵押换点现金,我手头有点事要用钱。” 王青山万万没想到王有木,居然是要把这传家宝抵押出去,同时又担心自己弟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关切的问道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多少钱?” 王有木知道这是大哥关心自己,但是想到大哥家里的压力,于是说道 “大哥你放心我自己没事,就是要帮必须帮的人,倒点钱出来,我也是抵押给熟人,过后有钱了,我就赎回来。”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没办法,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吧。”王青山叹了口气说道 第三十二章 玉狮子(二) 王有木从大哥家里出来,直接就去找了刘启山,刘启山看到敲门的是王有木,心里纳闷不已。给王有木倒了杯茶,对坐在沙发上的王有木说道 “有木啊!你这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吧” “是啊!启山哥家我这是第一次上门。”王有木回答道。 “怎么我听说为了柳余生的事情,你和你大哥闹翻了,现在和好了没?”刘启山继续问道 “我和大哥能有什么好吵的,只是有些事情,他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刘启山看了看眼前这个战友的弟弟,语重心长的说道 “有木,有些事情真不是你想到那么简单的,你大哥也是不想你被人陷害,不想你死里逃生的出来,最后没有功劳,还背负不应该背负的责任。” “我知道呢,这事我心里有数。”王有木缓缓的说道 看着王有木有点心不在焉,刘启山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然后问道 “那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王有木也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回答道 “启山哥,我是有点事情找你,我这个东西你看看。” 边说边把手里装着玉狮子的盒子递给了刘启山,接过王有木递来的盒子,刘启山打开一看,他有点惊讶了。 这个盒子里的玉狮子他见过,是在王青山家里见过,自己受家里老爷子的影响,也是酷爱玉器的,而且和老爷子也学了些玉器鉴赏的门道。 有一次去王青山家里聊天,无意中说起了玉器的事情,王青山就拿出了这个玉狮子,说是让他见识下,当时他就看出来了,这东西应该是一对,他问王青山是一对吗?王青山告诉只有一个,现在看到这个玉狮子,刘启山心想,难道他们兄弟两个一人一个?于是问道 “有木,这是你的还是你大哥家里的那个?” 王有木没想到刘启山见过玉狮子,听他这么问,看来刘启山是误会这狮子,他和王青山是一人一个了,王有木回答道 “启山哥,你可能误会了,这东西我爷爷只留下来这么一个,你在我大哥家看到的就是这个。” “奥!我就说么,当时我给你大哥说,这狮子应该是一对,他说他就这么一个,现在我看到还以为你们兄弟一人一个呢,那这个?” “这个就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一直在我大哥那里保管着,我想让你帮我看看。” 刘启山有点不明白了,你家里东西拿来给我看什么,于是好奇的问道 “有木,这狮子我在你大哥家看过了,你现在让我看?” 王有木想既然刘启山已经看过玉狮子,应该知道价值的,于是说道 “启山哥,是这么回事,既然你已经看过了,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价值,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抵押给你。” 听到王有木这么说,刘启山感觉有点不好办了,这狮子的价值他知道,这东西说白了都是父辈们留下来的,现在王有木要抵押给自己,这件事王青山知道吗?他觉得自己必须问清楚,刘启山给王有木递了一支烟,然后缓缓问道 “有木,这东西挺不错的,我早给你大哥说过的,你把他抵押给我这事,你大哥知道吗?” 王有木知道刘启山为什么问这个,他可以理解,他回答道 “我大哥知道我抵押这事,但是不知道抵押给启山哥你,这东西一般人不懂,我想着你应该懂行,所以只能跑你这来了。” 刘启山明白了,看来是王有木遇到困难了,所以从王青山那里拿回了玉狮子,然后来自己这里抵押,可是他有点不明白,王有木遇到什么困难了,居然王青山都没办法解决,让弟弟拿着传家宝出来抵押,他喝了口水,继续问道 “有木,你遇到什么困难了,你大哥要是没办法,你给我说说,这东西可是传家宝,一般人不会轻易拿出来抵押给别人的。” 王有木没想到,刘启山和大哥王青山之间的感情居然这么深厚,以至于对自己也是如此的关心,他感激地说道 “启山哥,谢谢你!我是遇到了点事,但是我没和我大哥说,只是从他那里拿回来玉狮子,具体事情我没说。”然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也别问什么事情了,我把这狮子抵押给你,我就相信你,过段时间我把钱还你了,你再把这狮子给我,行不?” 刘启山听到王有木这么说,也知道自己不好再问什么,他想了想说道 “这没事,你说吧,你需要多少钱,我看能不能帮到你。” 王有木已经想好了,自己又不是变卖玉狮子,只是拿来抵押应急,自己的小存款是不能动了,孩子一出生花钱的地方不少,徐卫东那里有100多块,自己只要把剩余的替他筹到就可以了,于是他说道 “如果可以给我700块吧。” 刘启山看王有木连传家宝都拿出来抵押了,还想着要是钱多,他还得想想办法,听王有木说的数目,松了一口气说道 “行,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要,我家里可没这么多,要不明天中午你去我办公室取吧。” 想到自己的战友王青山,他又继续说道 “你的事情我不问,但是有木,这么多钱你自己小心点,不管干什么,别被人骗了,东西先放我这,什么时候你有钱了,东西你随时拿走。” “我知道呢,启山哥,谢谢你了!” “行了,你要第一次上门,看你样子还没吃饭吧,我让你嫂子给你做点吃的。”刘启山微笑着说道 王有木最终没有留下来吃饭,刘启山的帮助,已经让他感动不已,他现在怎么好意思在留下来吃饭,他从刘启山家里出来直接匆匆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王有木就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对,妻子徐秋丽坐在那里默默地发呆,他进来了也没理睬他,王有木走过去轻声问道 “秋丽,你咋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其实刚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徐秋丽心情不错的,可是没一会嫂子朱玲来了。 她和朱玲的关系一直相处的不错,但是今天朱玲一进门,就大发雷霆,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最后摔门走了。 对于朱玲的态度,说实在的她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丈夫居然出了事情,都不给她说,还背着她去拿传家宝抵押,这让她心里非常的不满。 看着望着自己的丈夫,徐秋丽幽幽地说道 “刚才嫂子来了。” 王有木一听是嫂子朱玲来过,他就明白了家里为什么会气氛不对了。 徐秋丽看着一言不发的丈夫,继续问道 “有木,我还是你妻子吗?我们是一家人吗?” “当然是了,我们当然是一家人。” “那为什么你有事,都不对我说?”徐秋丽继续问道 王有木知道这事没办法一直瞒着妻子的,迟早是要让徐秋丽知道的,现在既然玉狮子已经抵押给了刘启山,他感觉也没必要瞒下去了。 于是王有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给徐秋丽说了一遍,徐秋丽听完后,直接站了起来,说道 “走!你带我去找启山哥。” 王有木不明白妻子这是什么意思,问道 “现在去找启山哥干嘛?” “把东西要回来。”徐秋丽答道 王有木知道徐秋丽为什么这么做,他也明白徐卫东的话不可以全信,难道就真的让徐卫东卖房子吗?他拉着妻子的手,重新坐下,然后说道 “秋丽!我知道你是怀疑大哥的说法,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帮他,他要是真卖房子咋办?” “那就让他住大马路上去,我太了解他了,他没那么的心善,说什么为了不让人,雪后没物资受罪,有木你太相信他了。”徐秋丽生气地说道 “你别着急嘛,可是不管怎么说,房子没有,爸怎么办?就不说别的,爸身体现在这个状况,你觉得老人家如果知道房子都没了,会如何呢?” 看着妻子默默地坐在那里,王有木继续说道 “不管老爷子如何对我,他毕竟是我岳父,而且现在又生病了,我真不想有什么不测,这个钱我说实话,没指望你大哥会还,就想着我们以后省着点,慢慢的还给启山哥,我相信只要钱还完了,他一定会把玉狮子给我的。” 徐秋丽听到这里,感觉一阵心疼,原来自己的丈夫做这些,背负这么大的经济压力,都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她扑进丈夫的怀里,带着歉意的说道 “有木,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都怪我没提前跟你说。” 安慰着怀里的妻子,王有木想着:希望徐卫东通过这件事情,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善待自己的岳父,让自己心里的遗憾少一点就行…… 第三十三章 如何报恩 第二天中午王有木来到刘启山的办公室,刘启山早已等候很久了,两个人也没多说几句,王有木就拿着钱离开了。 看着王有木匆匆离开的身影,刘启山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装着玉狮子的盒子,塞进手提包里也快步出了办公室。 他是准备去找王青山,昨天王有木走了后,他想了半天,怎么都觉得这事应该让王青山知道,而且这个玉狮子也不能在自己手里放着,要不然他觉得“烫手”。 他一早就给王青山打过电话了,当他赶到王青山办公室的时候,王青山也在等着他的到来。 王青山给坐在沙发上的刘启山点了一支烟,然后问道 “电话里你也不说,就说让我等着,有什么急事?” 刘启山没说话,从身旁的提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王青山,这个盒子王青山太熟悉了,只是昨天他把这个给了王有木,但是怎么会到刘启山的手里,他急忙问道 “启山哥!这东西怎么在你这?” 刘启山抽了一口烟,缓缓的说道 “你说呢,当然是有木给我的。” “他把这个给你?”王青山有点不明所以的问道 “青山,你别着急,听我说完,昨天下午有木来找我,说是急需700块钱,让后就把这个抵押给我了,说是以后有钱了,把玉狮子再赎回去。”刘启山缓缓地说道 王青山听他这么一说明白了,看来昨天王有木从他这里拿走玉狮子后,马不停蹄的就去了刘启山那里,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还这么着急呢?于是问道 “启山哥,那你有没有问他需要钱干什么?” 刘启山看着一脸着急的王青山,看来昨天王有木说的没错,王青山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为什么需要钱,刘启山说道 “这事当时我就问他了,他不说,只说了是急事,我还问他把狮子抵押给我,你知道不知道,他说拿出来抵押你知道,但是最后是抵押给我,他没告诉你,看来这小子,从你那里拿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抵押到我这了。” “唉!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我不是生气他拿走,我是担心他要那么多钱干嘛。”王青山叹了口气说道 “你也别担心,今天早上我问过他们机务班的班长了,他说有木最近一切都正常,我想突然要急需这么多的钱,最大可能就是他爱人徐秋丽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因为他们班长说,前天他请假说是去看老丈人。”看着一脸担心和焦急的王有木,刘启山说道 听刘启山这么一说,王青山放心多了,他知道王有木虽然脾气犟点,但是真没什么恶习,估计也是徐秋丽家里出了事情,一想到徐秋丽,王青山心里更加放心了,可是为什么不找自己想办法,非要去拿东西抵押给别人,带着责怪地语气说道 “这个有木,既然是秋丽家里出了急事,怎么不找我想办法,跑你那里抵押什么啊。” 刘启山对于王青山家里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再说王有木和朱玲不对付,他也是知道的,微笑着说道 “青山,你觉得要是有木直接问你借这钱,你家朱玲不得把房顶掀了啊。” 王青山心想妻子昨天已经掀过了,笑了笑继续说道 “随他吧,实在不行,哪天我在帮他点,你把这东西拿来啥意思,我现在可一下子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替他赎回来。” “青山你想哪去了!这东西说起来是你家的传家宝,我可不敢放手上,我是给你送过来,至于钱嘛,等有木有了,他自己还给我吧,我也不打算把这事告诉他,就当是一直在我手里行了,当他什么时候钱还完了,我在给他说。” “那怎么行呢?你还是拿走吧,这钱毕竟不是小数目。”王青山推辞着说道 “青山,你要是这么说,我可生气了,就冲我们的关系,你觉得我拿着这东西,我晚上睡得着吗?”刘启山故作生气的说道 刘启山走了,说是下午还有工作等着他,王青山看着桌上的玉狮子想着:他当初拼了命从雪里刨出刘启山,到最后还落下一条腿的残疾,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柳余生这两天没敢加班,到点就回家了,那天妻子丁晓萍虽然没什么事情,也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所以这几天他下班就回来陪着怀孕的妻子。 吃过了晚上,柳余生正在看着报纸,丁晓萍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说道 “我今天去了一趟局里,碰到了刘启山的妻子薛霞……” 前几天妻子摔倒的事情,让柳余生一直心有余悸,这会听妻子又跑来跑去的,打断了妻子的话,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 “你这才好,你怎么又跑。” 丁晓萍知道丈夫是担心自己,所以解释道 “没有,我是坐厅里的车顺路去的,主要是拿些我放在办公室的毛线,一个人在家着急,我想给明明打个毛背心。” 儿子明明被他舅舅带走,去了hn省游玩,柳余生知道妻子一个人在家确实是无聊,所以放缓了语气说道 “反正你自己多注意,有什么事情你给我说,我帮你去办。” 然后想到刚才自己打断了妻子的话,妻子刚才提到了刘启山的爱人薛霞,自从上次刘启山带着王青山来了自己办公室后,他和刘启山的关系比以前更加紧密了,刘启山只要去厅里绝对会去找他聊会,而他也会抽空去刘启山那聊聊玉器,于是问道 “你刚才说遇到刘启山的爱人,怎么了?” “薛霞告诉我,昨天晚上王有木拿了个玉狮子,抵押给了刘启山,好像是家里什么人出了事情,急需要用钱。”丁晓萍回答道 听到了王有木的这个名字,柳余生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前几天这个王有木救了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但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听到这名字就是不舒服。 看着没什么反应又继续在看报的丈夫,丁晓萍说道 “余生,那天我都给你说了,不管如何他救了我和孩子,你就不能把以前的事情放下吗?” 柳余生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过来看着妻子说道 “晓萍,你怎么和外面乱传的人一样,我和王有木能有什么仇怨呢,怎么还成了我放不下。” 丈夫和王有木的事情,前段时间在局里传的很多,但是丁晓萍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丈夫,她是一直很相信柳余生,对于那些传闻她总是不闻不问。 她觉得应该是在罗布泊的时候,丈夫因为没有处理好一个叫何涛的事情,所以王有木为此对柳余生不满,回来后又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使丈夫和王有木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大。 这次王有木救了自己和未出生的孩子,她就想着刚好通过这事,可以化解丈夫和王有木之间的矛盾。 看着柳余生脸上挂着不满,丁晓萍说道 “我怎么可能相信那些谣传,我是觉得刚好借去感谢他,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柳余生不能说丁晓萍说的不对,如果只是妻子知道的,他和王有木的矛盾,是他没处理好小何的事情,那他早就去化解了,可是小马的死,带错了路,扔下中毒的小何一个人走了,这些他怎么可能告诉丁晓萍呢。 柳余生再次拿起报纸,缓缓的说道 “你不了解王有木,这人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他就一门心思觉得是我扔下何涛走了,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丁晓萍有点不甘心的说道 “现在他家里出事了,要不然我们去给他送点钱,帮帮他。” 柳余生再次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妻子说道 “我给你说,别说我去送钱,就是你去送,他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也绝不会要的,你还是不了解他,我奉劝你最好别去自讨没趣。” “要不咱们换个方式把这情还了吧,我听薛霞说,这次处理的人也有王有木,最后可能死里逃生的回来,还要丢了工作,你在厅里想想办法,让他把工作保住吧。” 听到妻子这话,柳余生想着:难道他这个准备让王有木吃点苦头的人,现在要为王有木的未来保驾护航,想到这柳余生的嘴角不禁挂着一丝苦笑…… 第三十四章 表态 柳余生还是和平常一样的上班下班,生活都像是上了发条的的钟表,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柳余生倒是记住了那天妻子的话,是应该把王有木的恩情还掉了,他可不想从妻子的嘴里总是听到,王有木这三个字。 这天早上他正在忙着手头的工作,突然接到了让他参加下午的一个会议的通知,会议内容是关于上次他们勘测队相关责任人处理意见。 柳余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通知他参加,因为自己就是那次勘探队的成员之一,所以自从他来厅里工作,几次的会议都没有通知过他。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柳余生也有些耳闻,因为几个领导一直对处理意见,不能达成一致,所以都过去大半年了,也一直没有结果,就这么一直地悬着。 柳余生放下电话,认真的思考起来,他觉得这事不正常,如果不是勘探队的成员,现在他是安监处的处长,他参加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他是勘探队成员,这次的责任认定中,他是有责任的,就是没有很好的处理牺牲同志的遗体,虽然这点小责任,不是会议主要讨论的议题,但是他去算什么,自己审理自己的问题吗? 柳余生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但是一向在zz博弈中很是敏感的他,突然似乎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下午的会议由郝副厅长主持,一开始几个调查组各自说明了,自己这边对相关责任人的调查结果,然后就是处理意见,柳余生没什么兴趣,也不想感兴趣,听了半天也就是那些,最后对于处理意见的统一,还是一样的扯来扯去,无非是各种利益的博弈。 柳余生听了半天,感觉都和自己没关系,他觉得自己早上是不是有点过于敏感了。 坐在首位的郝副厅长也皱着眉头,听着下面的人各抒己见,时不时在手里的材料上标记着什么,这时下面政策法规处的处长仝向东tu然说道 “我们也别在这里争了,勘测队突然遇到特大沙暴的袭击,事情属于突发的事件,我们确实要考虑当时一些特殊的情况发生,所以对相关人员的处理,是要谨慎,否则以后谁还敢参加勘探队,今天不是柳处长在嘛,他怎么说也是亲历者,要不柳处长你给大家说说。” 这一席话,让会议室里的目光齐齐地看向了柳余生。 柳余生刚刚还以为自己太敏感,现在这么快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他明白这个表态真不好表,为什么这么久处理结果决定不下来,不就是其中的几个人牵扯方方面面的利益吗。 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弄不好就成了众矢之的了,这个仝向东什么意思,自己没得罪过他啊,怎么这么害自己呢! 这时坐在上面的郝副厅长看了一眼柳余生说道 “这也是我今天找刘处长来参加会议的原因,柳处长要不你就说说吧。” 柳余生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说道 “既然大家让我说,那我就说两句,首先我要说的是,我的意见只能给大家一个参考,为什么这么说能,第一:我这是第一次参加会议,手上的调查材料是第一次看到,大家也知道,我也是勘探队成员之一,所以之前对于勘探队的事情,我一直是有意避开的,主要是避嫌,大家手里的关于探路队的情况调查里可以看到,我自己都是被调查对象,所以……。” “柳处长,你的问题我们也是要讨论的,你现在别有思想负担,就事论事的说,毕竟你亲自经历了,所以放心大胆地说。”郝副厅长打断了柳余生说道 柳余生喝了一口桌上的水,清理清嗓子继续说道 “好的!既然郝副厅长说了,我也就没什么思想负担了,我继续说,刚才说到,所以我觉得不管最后对每个人的处理结果如何,我们应该秉着做事的人错了,我们给人家一个机会,毕竟在那个情况下,做事就是要担风险,但是有些人还是在做事,但是对于那些不做事反而因为一己私利犯错的,我们就要狠狠地处理,这就是我对处理结果要秉承的原则。” 坐在上面的郝副厅长听完以后,拍了拍手,说道 “嗯!说得好,我觉得柳处长给大家提的最后处理结果所秉承的原则,非常的好。” 下面坐着的仝处长又一次开口说道 “那柳处长你说说对和你一起的王有木,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柳余生现在就想着等散会后,自己一定要搞清楚这个仝向东到底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为什么处处和自己过不去,现在让他表态王有木的事情算什么,局里前段时间关于他和王有木的事情传的乱七八糟。 他现在表态从轻处罚王有木,那么有心人一定会说,他有把柄在王有木手上,所以要帮王有木逃避处罚,如果他说从重处罚王有木,那么可能要有人说他是挟私打击报复王有木。 而且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开这个头,王有木几个不过是小角色,就因为有几个“大人物“在里面,所以一直没有处理结果,现在他要是首先决定了王有木的处罚,那么就是做了出头鸟,那么接下来的结果就让自己无形之中,会得罪一批人,这可不是他所愿意的。 柳余生顿了顿,然后开口说道 “我给大家提的就是一个原则,具体的处理我不好说,因为我刚才也说了,我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会议,具体的情况我不明白,这里也只有一些处理意见的材料,具体的调查内容,我没看到过,所以我现在无法发表王有木同志的处理意见。” 最后会议还是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就这么又一次草草地结束了。散会后郝副厅长把柳余生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郝副厅长让柳余生坐下,然后倒了杯水放在柳余生面前,问道 “余生,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让你参加这个会议吗?” 柳余生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有对自己的什么“阴谋诡计”,是郝副厅长钦点的自己,自己的父亲曾经和郝副厅长一起共事过,而且一直保持着联系,但是他真想不到这其中的原因,于是回答道 “郝叔叔,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我和你父亲共事过,对你父亲我最佩服的是什么吗?”郝副厅长微笑的说道,看柳余生似乎还是没有明白,他继续说道 “那就是破局的能力,你父亲这方面我是拍马也赶不上啊,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破这个局,你现在也看到了,这次勘探队的有关人员处理结果一直无法统一,这其中的原因,我想你也明白,你是亲身经历者,你先对其中一个人的处理意见肯定下来,那么这局也就破了!” 柳余生突然明白了,这是有人已经盯上自己了,王有木的那些话是没有证据,可是如果有人盯上了自己,那么有时候证据就不那么重要了,zz斗争就是如此,过程有时候比结果重要,如果真有人拿王有木的话做文章,那么对自己的前途目前没什么影响,但是这种伤害是无形的,必将影响自己以后的发展。 想到这里柳余生说道 “郝叔叔,既然这样,我想就从王有木的处理结果入手吧,这样效果会更好,而且具体的情况我也了解。” “行!就这么办,你等会就去监察处拿调查材料,明天一早的会议,你就出结果,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 “好的,我现在就去。”柳余生说完离开了郝副厅长的办公室。 第三十五章 最终结果 柳余生来到监察处很快就拿到了需要的资料,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翻看着手上关于王有木的调查资料。 资料还是比较的详尽,不但有这次勘探队的,也有王有木参加探路队的,从进入到勘探队一直到出来以后的,甚至还有王有木妻子徐秋丽的一些简单情况。 柳余生正在认真地看着材料,突然有人敲门,柳余生抬起头说道 “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陈贵生,他看见柳余生笑呵呵的说道 “余生,我还想你不在呢。” “下午刚开完会,还没来得及出去呢!贵生哥有事?”柳余生微笑的问道 “我手头有事,所以这次会议没参加,刚刚才知道,你参加了下午的会议,所以过来看看” 陈贵生没参加下午的会议这个他知道的,他在会议开始前还觉得纳闷,陈贵生是监察处的处长,应该是会议的主导,怎么人没来,后来会议开始时说陈贵生有事没参加,他才知道,陈贵生是临时有事无法参加。 他想这件事自己本来应该是个局外人,现在不但参加了会议,而且从监察处拿走了材料,这个陈贵生不来这里打听消息才会奇怪呢,现在就来了那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柳余生给坐在沙发上的陈贵生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贵生哥,我也够倒霉的,郝副厅长非要让我插手这事,唉!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啊。” “那不正好,现在几个人都在较劲,结果迟迟出不来,你加入了说不定事情就容易解决了。”陈贵生看着柳余生笑呵呵的说道 “贵生哥,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用在这发愁了。” “下午我是没参加会议,可是那个仝向东对你的“关照”,大家都看得出来啊。”陈贵生说完看着默默沉思的柳余生,有继续说道 “余生,还是你厉害啊,我和姓仝的斗了这么久,真没讨到什么便宜,今天你下午的那一套“太极拳”,打得仝向东没一点脾气。” 柳余生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难怪下午仝向东一个劲地找自己麻烦,原来是把自己当成陈贵生一系的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仝向东,陈贵生本来就是自己岳父的人,那所有人看来他自然是和陈贵生穿一条裤子了。 柳余生感觉自己有点冤,这都是什么事情啊!自己刚刚调到厅里,自己还没选择呢,就被人给打了“标签”,分了队伍。 柳余生想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自己现在绝不能随便的站队,于是他给陈贵生点了一支烟,缓缓地说道 “其实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参加会议,会后郝副厅长说是他钦点的,我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是你说的什么和仝处长打“太极”,是因为我不了解情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办法只能那么说了。” 陈贵生来的目的很简单,他已经当然知道柳余生是郝副厅长钦点的,他想着只要把柳余生拉到一起,那么他们代表的就是郝副厅长,只要这样那仝向东他们,还能泛起什么浪花来。 可是现在听柳余生的口气,似乎不愿意和自己走在一起,想到这里,陈贵生笑着说道 “余生,我也给你直说吧,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不愿意表立场,我完全理解,可是别人不这么想啊,你现在已经进了这趟浑水,我就是怕有人拿某个人给你下绊子,毕竟你才到厅里没多久。” 柳余生当然知道这个,现在居然被人认为自己是陈贵生一起的,那么自己更应该快刀斩乱麻,迅速的按照给郝副厅长说的那样,以最快速度拿出个处理方案,否则时间拖越久,自己越不利。 他走过去过把办公室门关紧,然后转身对陈贵生说道 “贵生哥,我也偷偷给你交个底吧,郝副厅长的意思是这事不能再拖了,最晚明天的会议就要定下,我的意思也很简单,有些事情差不多就行了,别等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柳余生这样说的意思就是让陈贵生他们,不要再为了这事继续下去了,万一郝副厅长没了耐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了处理结果,陈贵生他们就一定会认为好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现在还争论什么,直接让郝副厅长自己决定就好了嘛,有些事情过犹不及的。 陈贵生当然听得明白,柳余生给他最基本的消息,就是上面已经没耐心了,他抽了口烟,看着柳余生说道 “看来郝副厅长是让你先提个处理意见,然后明天直接拍板,余生,那你准备提对谁的意见。” 陈贵生知道既然必须要快速处理这事,那么柳余生第一个提出来的人就很重要了。 柳余生当然知道陈贵生真真在乎的是,自己第一个提的是谁的处理意见,是不是会损害陈贵生一系的利益,他笑着说道 “贵生哥!我也不怕给你说,我要对王有木的处理提出建议和意见,不过有可能让贵生哥你要受点委屈。” 陈贵生明白了,他也不得不佩服柳余生的高明,拿王有木开这个头,别人真不好说什么,第一人家柳余生没私心,不避嫌,第二就是事情可以快速解决,有些想拿王有木给柳余生使绊子的人,也没了借口和时间。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陈贵生站起来告辞。 第二天的会议按时召开,会议上大家似乎没有了昨天的“热情”,除了几个人无关痛痒的发言,没什么人发表意见,会议所讨论的结果,似乎又要和前几次一样无疾而终。 坐在上面的郝副厅长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道 “好了,我说两句,昨天我觉得柳处长给大家提议的,有关这次处理的原则看来大家还是没有很好的理解,要不柳处长你有什么具体的处理意见没有?” 柳余生早就知道郝副厅长会让自己发表意见的,他拿起桌上的资料,说道 “这个资料我昨天看了很久,别的我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但是这里面有关王有木同志的调查和处理意见我想说说我的看法。” 郝副厅长看着柳余生,说道 “柳处长大家在讨论,有什么就说,别有思想负担。” 柳余生看了一眼郝副厅长,然后转头看着陈贵生说道 “其实我是想说,我觉得这个关于王有木同志的调查不够详尽,第一当初王有木同志是我要求他加入探路组的,这个材料里没说,我想大家都知道,在当时的处境下,王有木同志可以和整个勘探队待在一起,但是王有木同志不怕危险,依然选择加入探路队,王有木同志一心为公的精神,当时就让我感动。” 柳余生喝了口桌上的水,继续说道 “第二这个材料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其实是王有木同志先走出罗布泊的。” 这时会议室里有了不大不小的嘈杂声,郝副厅长扫了一眼整个会议室,然后说道 “大家先别忙着讨论,让柳处长说完。” 柳余生继续说道 “这不是调查组的工作不够细致,是王有木同志当时受伤了,而且他只是选择让一个牧民帮他打电话,然后自己带着伤又一次进了罗布泊营救剩余的同志。我想说的意思是王有木同志是有责任的,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在处理的时候,去刻意的抹除有些同志的付出,尤其是像王有木这样,先公后私,先他后己同志的付出。” 郝副厅长看到柳余生似乎已经说完了,问道 “柳处长你对王有木有什么处理意见?” 柳余生深深吸力口气,然后说道 “我对王有木同志的处理意见就是,不予开除,继续留用,最好是让他到下面的企业参加具体的工作。” 事情没什么偏离轨道,在柳余生说完,郝副厅长拍板后,剩余的人处理也进展的很顺利,最后会议持续到中午,算是圆满成功的结束了。 回到办公室的柳余生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心里想到:不管你王有木怎么想,我今天算是还了你的恩情了,也不欠你什么了,以后不会再有什么纠葛了 柳余生此刻也许没有意识到,他今天做的这些事情,让他没有和王有木划清界限,反而在若干年后,给他和他的家庭带来了一场狂风暴雨…… 第三十六章 煤之城 傍晚,当夕阳西下暮色渐渐笼罩了大西北连绵的群山后,在一条狭长的山沟里,陡然间亮起一片繁星似的灯火。 这里便是c城,大西北最大的煤矿之城。 c城几乎可以说没有白天和夜晚之分,运煤车的轰鸣,火车的呼啸,矿区二十四小时不灭的灯光,让整个城市时刻都喧闹着,像是嘘嘘嚷嚷的大市场。 此地原本只是个偏僻的山沟,但是因为煤闻名四方,c城也是因煤应运而生。这里所产的煤不仅满足了本省的工业和居民采暖需求,更是支援了全国十几个省市。 王有木是三天前接到的通知,对于他的处理就是留用,最后的去向就是m城的洪沟煤矿,徐秋丽其实不想让他去的,说煤矿工作危险太大,刚接到通知的时候王有木也很犹豫,可是想着那700块钱,他觉得自己已经没得选择了。 刘启山也找过他,告诉他过去好好干,争取转正,还告诉他已经给那边的人打过招呼了,如果他过了培训期,表现优异刘启山想办法在矿区给他要套房子,然后把妻子也接过去。 听到这些其实王有木挺开心的,他听别人说过,煤矿的工资高,即使是临时工的工资也比他现在高好几倍,而且可以有自己的房子,妻子也可以接过来,他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去好好干。 第四月底的一个早晨,天气还带着一丝的凉意,在w市矿务局的招待所院子里,两辆大卡车已经发动着了,即将远行去矿区的人,纷纷前来和送行的家人告别。 前一天的晚上,王有木好不容易说服妻子,不让徐秋丽来给自己送行,他向徐秋丽保证自己一定好好表现,尽快把妻子接过去。 汽车在一片告别声中开出了招待所的院子,王有木他们都坐在第一辆车上,第二辆车装载着他们的被褥箱子,把整个车厢装的满满的,垒得像小山一样高。 车子不一会就开出了w市,王有木双手扒着车帮,看着这个熟悉和亲切的城市,想着自己的妻子,不由得眼里含满了泪水,秋丽等我,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把你和孩子接到我的身边! 车子在中午的时分,终于进入了c城的城区。 展现在王有木他们面前的是来往的车辆和忙碌的人群,仿佛是进入了一座大城市。被大半天颠簸弄得东倒西歪躺卧在车厢里的王有木他们,都纷纷站立起来,欣赏着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但是车子没有停下来,他们高兴得太早了,他们所要去的洪沟煤矿不是这里,车子穿过c城继续先前开着。 汽车没过多久就拐进了东面的一条黝黑深邃的山沟里,车子在颠簸的山里上继续走了半多小时,前面远远的地方又出现了一片建筑,整个建筑远远地看起来非常的有气势,显然是个大地方。 这让车厢里刚才有点死寂的气氛渐渐好了起来,车子终于在一个小土坪上停了下来,小土坪就在矿部的前面,矿部是一个两层的小楼,一条欢迎新工人到矿的标语,挂在矿部正面的墙壁上,高音喇叭里一位女播音员正在反复的播送着欢迎词。 矿部不远就是一条宽阔的马路,一辆辆煤车不停地驶过,整个矿区没有什么特别,除了黑色的煤,就是灰色的建筑,房屋染着煤灰,树叶蒙着煤尘,连远处的一条小河里的河水也是黑色的。 矿部招工办的人,把王有木他们又一个个点名核对人数,清点完后带着他们去了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一个一个的大窑洞,用砖砌成的破旧的窑洞,里面什么都没有,地上铺着常年积下的厚厚的尘土,墙壁整个都几乎被熏成了黑色,上面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污物,让人不堪入目。 就在他们还没来得及抱怨的时候,矿上的劳资调配员已经吼叫着让他们去另一个地方背床板,扛凳子。一空窑洞住十个人,王有木他们刚支好床板,劳资调配员又喊着他们去吃饭。 在劳资调配员的带领下,王有木他们默默无语地连成一串来到食堂,一人发了一只大碗,每人一碗大烩菜,三个馒头。 吃完饭以后,王有木他们重新返回了宿舍,开始铺床,支齐各自的箱子,王有木挑了一个靠窑洞口点的床,和他一起的几个人不时的抱怨着条件如何如何差,王有木倒不觉得什么,比这个差得多的,他也是承受过的,在他眼里这不重要。 夕阳已经落下,外面的天色正在渐渐的暗淡下来,王有木在自己的床边坐了一会,便走出了这闹哄哄的窑洞,一个人来到外面。 他站在院子残破的砖墙边,点了一支烟,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此时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整个矿区依然喧闹着,密集而璀璨的灯光撒满了整个山沟,各种陌生而杂乱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山沟对面,是连成了一片黝黑而模糊的山影。 王有木突然有一种愉快的情绪漫上了心头,他想,眼下的困难算得了什么,只要自己好好干,工作表现优异,到时候就会有自己的房子,而且说不定能够转正,等再把妻子接过来,那么一切似乎很完美了。 他转身进了窑洞,脱了鞋袜,和衣便躺下来睡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王有木他们吃了早饭,根据煤矿的惯例,要进行身体复查,劳资调配员带着他们上了一道小坡,穿过铁道,来到了北面山腰的矿医院。 复查很严格,完全按照征兵的规格进行,先目测,然后是看骨缝、硬伤或是否有皮肤病,有两个人在骨科被耍了下来,又有两个人在皮肤科被刷了下来,皮肤病绝对不行,因为每天大家都要在水池里共浴。 王有木刚刚做完所有检查,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谁叫王有木,王有木是那个。” 王有木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魁梧男人正在叫他,他答道 “我是王有木。” 那个那人走过来看了看王有木,然后笑着说 “你跟我走!有人找你。” 王有木跟着那个男人出了矿医院,走下山坡,向着矿部走去,王有木有点纳闷,这里没有他认识的人啊,是谁找自己呢? 来到矿部上到了二楼,那个魁梧男人指着一间办公室说道 “你进去吧!找你的人就在里面。” 王有木看了看,这间办公室的门头上,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三工区区长“,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房间里传出了一个粗狂的男声。 王有木推门而入,房间挺大,除了办公桌椅外,还有一个长长的木质沙发,沙发前放着一个不小的茶几,他右手边放着几个铁皮的文件柜,整齐的立在那里,一个男人嘴角挂着微笑正在看着他。 “你就是王有木?”那个男人问道 “嗯!我就是王有木。”王有木道 “我是三工区的区长,我叫李来福,你已经被安排在三工区工作了。” “奥!”王有木道,王有木想自己一个刚来的,眼前这个李区长自己也不认识,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来福似乎看出了王有木的尴尬,于是笑着说道 “我找你没什么事情,今天矿长找我去,让我把你要到我的三工区,我就是好奇想见见你,刚来的新人,矿长都记挂上了。” 王有木听到这更是不明白了,一个区长知道自己也就罢了,可是矿长都知道,这让他不免有点惶恐起来。李来福又说道 “我这人啊,是个直性子,喜欢直话直说,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我不管你是谁的关系,到了我这,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否则我谁的面子也不给,你哪来的哪去。” 看着王有木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他继续道 “矿长把你的情况都给我说了,你好好表现,这两个月你们没什么活干,就是安全培训,如果两个月后考核,你能拿到成绩前三名,我就给你打报告申请一套小房子,你可以把你爱人也接来了。” 听到这里王有木一阵狂喜,心里默默的想着:秋丽你等我,再有三四个月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第三十七章 初见赵文斌 第二天一早,王有木他们这些新工人,就被叫到了矿办前的小土坪集中,招工办的人又开始一个个的点名,这份名单里已经没有了那几个因为身体复查不合格的人。 然后招工办的那个人,又开始把每个人分工区,王有木不用说,自然是分到了李来福的三工区,最后站在他们旁边的各个工区派来的代表,把他们都领着去了各自的工区。 王有木跟着继续到了昨天的二楼上,然后被带着走进了一间在工区长办公室旁的房间。 这间房子挺大,看起来应该是会议室,这时房间里一排排的长条凳子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几乎每个人的嘴里都叼着烟,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 看到王有木他们进来,坐在上面的李来福对着下面的人道 “去去去!都往后坐,把前面的位置,让给这几个新来的。” 下面的人都坐到了后面几排的凳子上,王有木他们几个新来的坐好以后,李来福道 “嗯,看你们一个个的身体壮得很,我听说你们都是些文化人,不是初中,就是高中,不过我给你们说qiu用都没有,在煤矿识字不识字都不顶用,下了井都是两眼一抹黑,我也没顾上到你们住的地方去看一下看,听说你们在宿舍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什么头油啦,镜子啊,我看过不了几天,你们那点洋血就会放了。” 李来福点了一支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你们在老子手下干活,不准偷奸耍滑,要按照规章制度来,把你们的脑袋和胳膊腿都自个照顾好,井下的钢梁铁柱石头炭疙瘩可不会管你有没有文化,不管你有什么背景,说把你们做死就做死了。” 然后李来福转过身指了指背后墙上挂的锦旗继续道 “你们也看见了吧,咱们采煤三工区是个有荣誉的工区,这墙上的锦旗就是证明,你们都还年轻只要好好干,在煤矿都会有前途的!就拿我李来福说吧,一个大字不识,刚到煤矿的时候连个组织都不带,可如今又是党员,官还熬这么大。” 王有木他们几个新工人被李来福的话,一个个搞得心潮澎湃信心十足。后排的那些老工人们,却没几个人在听,一个个抓紧时间在下井前过着烟瘾。 李来福到了一眼下面王有木他们几个新工人,看到他们的表情,似乎对自己的演讲很满意,又继续道 “你们几个有没有结婚的?站起来!” 王有木和另一个圆脸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李来福看着他俩继续道 “好好地干,等挣下了钱,工作积极表现转了正,就给你们分房子,把你们的老婆孩子都接过来!好了散会,该下井的下井,该学习的去学习。” 听到李来福的话,那些老工人都是一哄而散,走出了房间,只有王有木他们几个新工人还坐在那里,李来福对其中一个老工人道 “有根你跑那么急,赶着去投胎啊,去吧这几个生瓜dan子带到学习室去。” 那个叫有根的带着王有木他们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大会议室,这里现在是新工人的培训室。 在以后一个月的日子里,矿上先组织新容忍集中学习,由矿上和区队的工程师、技术员,分别讲井下的生产和安全常识,另外,工会还来人全面介绍了洪沟煤矿的情况。 一个月后,王有木他们第一次下井参观。 在浴池换衣服的作衣柜前,新工人们说说笑笑着穿上了崭新的蓝色工作服,脖颈上围上雪白的毛巾,每个人的屁股上都吊着电池盒子,矿灯明晃晃地别在钢盔似的矿帽上。 他们在穿戴完毕后,就在区队领导和安全检查员的带领下,通过连接浴池的一条长长的暗道,来到了井口,一个安全员又分别在他们身上摸了一遍,看是不是有人违章带了烟火。 王有木是第二罐下井的,他走进那个黑色的钢铁罐笼,随着井口旁一声清脆的电铃声,铁罐滑下了井口,阳光也随之消失,铁罐在黑暗中坠向地层深处,一分多钟后,罐笼才慢慢地落在了井底。 映入王有木眼里的是,灯火、铁轨、矿车、管道、线路、材料、房屋……各种声响和回音纷乱地混搅在一起,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 所有来到井下的新工人一个一个都静无声息,他们被带进一个大巷道,沿着铁轨向没有尽头的远处走去,地上尽是污水泥浆,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还传来一股屎尿的臭味。 走出了长长的一段路后,巷道里已经没有了灯光,安检员从岩壁上用肩膀接连扛开了两扇沉重的风门,把他们带进了一个拐巷。 最后他们终于到了掌子面上,这里刚刚放完头茬炮,硝烟还没怎么散尽,煤溜子隆隆地转动着,斧子工正在挂梁,攉煤工紧张地抱着一百多斤的钢梁铁柱,几乎拼命般地操作。 王有木他们新工人已经有一大半狼狈不堪,四肢着地爬过柱林横立的掌子面,更是有几个矿帽都碰落在了煤堆里,最后在慌乱中也没找到。 回到宿舍以后,好几个这段时间一直喜欢咋咋呼呼的人,此刻都变得安静异常,王有木的心情倒是很平静,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把这一切想得很好,他从小有着不少吃苦受罪的经历,所以他感觉自己还是可以承受的。 王有木走出了宿舍,他准备去矿部旁边的商店买盒烟,这时候正常班已经下班,夜班也早已接班,整个矿部的小土坡上显得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 王有木走进商店选了一盒烟,然后出来准备回宿舍,这是他看见前面的几个人,正在打躺在地上的一个瘦弱男人。 被打的男人王有木认识,这个人叫赵文斌,是个zcjj的狗崽子,和他一样都是三工区的,见过几次面,因为赵文斌的身份,所以在整个三工区,他总是干最多最重的活,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工资,因为这是他在劳动改造,除了可以在食堂吃点剩饭,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领到太多工资。 王有木知道赵文斌的身份,他对这个zcjj的狗崽子没什么同情心,更没什么仇恨感,只是觉得不应该这么一群人欺负一个狗崽子,还是一个瘦弱的狗崽子,这让他看着心里不舒服。 王有木走了过去,用力推开了他面前的两个人,想要把赵文斌扶起来,那两个被推开的其中一个额头有疤的看着王有木道 “你干嘛!我们在批斗这个zcjj的狗崽子。” 剩下的人也都停手,王有木扶起了地上的赵文斌,然后道 “他和我一样都是三工区的,他的批斗会我们已经开过了,你们要批斗明天吧。” 那个额头有疤的看着王有木道 “你算什么东西,这种zcjj的狗崽子,我们想怎么斗什么时候斗,用得着你说嘛。” 王有木看都没看他,然后扶着赵文斌就要离开,那几个人呼啦一下,把王有木和赵文斌围在了中间,那个有疤的道 “你是新来的吧,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王有木看了看他,然后缓缓道 “我是新来的工人,我叫王有木,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我和他都是三工区的。” 那个有疤的没想到,王有木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恶狠狠地道 “m一个新工,学人家做好人,你信不信我到革委会去告你。” 王有木的父母从小就去世了,对于别人对他说这几个字眼非常的敏感,也狠狠瞪着有疤的那个男人道 “你嘴巴放干净点,再骂人,你信不信我把你打的连你家人都不认识。” 有疤的那个男人正准备发作,突然看到三工区区长李来福从矿部大门走了出来,他对王有木冷冷地说道 “王有木是吧,等你知道我是谁了,我怕你都后悔来洪沟煤矿了,老子改变主意了,我们日子长着呢,我们慢慢玩,看看是你给我磕头认让错呢,还是我家人不认识我呢!” 说完带着人离开了,王有木扶着赵文斌回宿舍, “谢谢你!我叫赵文斌。”赵文斌感激地说道 王有木什么都没有说,把赵文斌扶到宿舍门口后,对着赵文斌说道 “我知道你的名字,不用谢,你回去找点药擦擦吧,小心伤口感染。”说完大步离开了 赵文斌看着王有木的身影,不禁泪水充满了双眼,因为这是到洪沟煤矿四年来,第一次有人把他当人看,王有木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更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王有木这三个字,永远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 第三十八章 史利军 晚饭后洪沟矿矿长史利军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妻子杨爱珍给他倒了一杯茶,看着脸色不太好的丈夫,心想应该是丈夫遇到什么事情了,要不然不会是这个脸色,她也打消了和丈夫说几句话的念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报纸上写了什么其实史利军一个字的没看,他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史利军没什么靠山,能当上矿长,是自己一步步从一个普通的安全员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他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再往上走的念头,早就在这几年安逸的生活中消失殆尽。 这倒不是他安于现状,是他已经看得很清楚,自己没什么靠山,文化层次不高,年龄也已经偏大,他真的没什么向上再走一步的资本了。 尤其这几年儿子一天天长大,让他的心更没有了什么对权力的激情和渴望,只想能在洪沟煤矿稳稳当当地做个矿长,然后光荣退休。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的捉弄人,洪沟煤矿本来就是个生产企业,但是四年前上面把一批劳动改造的人,分到了史利军的洪沟矿。 这些人不是zcjj的狗崽子,就是被冠宇各种名头的“有罪“人员,史利军不傻,这些人哪一个都有着深厚的背景,可是在那个大环境下,就是他有一万个不情愿,也要服从上面的安排。 史利军虽然没什么太高的zz智商,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绝,尤其是对这些人,说不好那天有人被平反了,那回头要收拾他,也许人家只需要动动小指,他就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所以他在这些人还是照顾了不少,带家属的他都安排了住处,尽量的给这些人一些便利,但是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了,毕竟还有矿革委会在,他可不想被扣上一个同情zcjj,与人民为敌的帽子。 去年年底的时候,有心人偷偷的提醒他,这场席卷整个国家快十年的风暴,可能会很快结束,这让他当时还开心不已,他的洪沟煤矿是这几年死的那类有罪人员最少的矿,这些人说不定还会承他的请呢。 可惜没高兴多久,今年还没过半就出事了,一个劳动改造人员在井下被倒塌的矿柱砸断了双腿,史利军当时就火冒三丈,撤换了一个安全员和工区副区长。 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结束,这个安全事故算到了今年的考核中,对他的影响会有多大,他自己目前也不知道,在他看来最重要是那个伤员,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眼看要熬到了头,人家会不会记恨自己,等将来找自己清算。 想到这里史利军就心惊肉跳,他这几天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的也没想出来什么好的办法,他觉得应该找找自己的铁友,那个已经是厅安监处处长的柳余生了。 他喝了一口茶,想着自己明天就去找柳余生好好聊聊,让他帮自己出出主意,看看如何能把事情做得最完美,这时候他看到自己的小舅子杨爱国进了家门。 史利军是二婚,第一个妻子和两岁的女儿在老家的一场火灾中被夺去了生命,当时这让他悲痛不已,后来的好几年里,他整个人也全心地扑在了工作上,想着一辈子就这样了,后来有人给他介绍了比自己小十岁的杨爱珍。 杨爱珍和自己是同村的,被许配了隔壁村的一户人家,结果过门没几天,丈夫就突发疾病死了,杨爱珍也成了寡妇,后来史利军回老家探亲,经人介绍就和杨爱珍结了婚。 结婚十年来,杨爱珍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这让史利军对这个妻子更是呵护,而杨爱珍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 前几年杨爱珍的弟弟杨爱国来投奔姐姐,开始的时候史利军觉得没什么,自己随便安排个工作给他,只要他好好干,自己把他转正了就行,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这个小舅子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 除了工作不行,剩下的吃喝嫖赌样样都是个人才,安排了几次工作,最后都给他惹一大堆麻烦回来,他气得不行,也没怎么管了,这小子倒是会折腾,最后去了革委会,然后又偷偷的倒起了煤。 这对这个小舅子的一些事情,史利军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他也懒得管。 杨爱国看着姐夫在他进门后,还是继续在那里看报,对他的到来犹如空气一般视而不见,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也在那里就那样地坐着,史利军继续看着报纸,头都没抬问道 “有什么事情就说,没事去找你姐,别在我眼前晃悠。” 杨爱国听着姐夫这么说,明显感觉到姐夫不是很高兴,但是想到自己下午刚刚的事情,心里的气怎么都没办法平息,小声说道 “你没什么大事,就是感觉憋屈。” 听到这里,史利军感觉杨爱国应该是受了委屈,他好奇是谁让自己的小舅子受委屈,还不敢当场发作,居然来找自己,冷冷地道 “我已经说了,有事就说,没事别烦我。” 史利军的语气虽然还是那么冰冷,但是杨爱国听出来了,姐夫还是给了自己说下去的机会的,调整了下刚才失落的心情,道 “我被一个新来的工人欺负了,他说要打的我家人都不认识。” 史利军听到这里更加好奇了,他了解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小舅子,如果矿里有那个敢如此的语气对杨爱国说话,他这个小舅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现在居然没当场惹事,还来自己这里告状,他放下报纸看着杨爱国道 “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嘛,一个新工人骂了你,你会憋着不搞点事,跑到我这来?” 杨爱国一听,故意苦着个脸道 “那个新来的工人,我没放在眼里,可是李来福在。” 史利军当然知道三工区区长李来福,当初他就把小舅子曾经安排到了三工区,结果这小子不听话,还偷矿柱卖钱,李来福没像前几个工区长一样,只是把小舅子踢出自己的工区,而是不但把杨爱国退回矿办,在退回来前还狠狠地揍了一顿。所以洪沟矿要说杨爱国怕谁,他这个姐夫都排不上,是三区区长李来福。 “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史利军道 于是杨爱国把他们几个在小商店门前斗赵文斌,然后王有木要救赵文斌,他们和王有木正要爆发冲突,他看见了李来福就溜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史利军说了一遍,唯一改动的就是他说自己给王有木说了姐夫是矿长,王有木压根没在乎,还是说了要打得自己叫家人认不出自己那样的话。 史利军他完心里气不打一出来,现在什么时候了,自己都因为伤了一个劳动改造的人员,现在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呢,这个杨爱国没事一天还去斗这个批那个,还嫌自己这里不够烦吗?真真是个猪脑子。 杨爱国刚把事情讲完,这准备再说几句王有木的坏话,就看到姐夫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自己吼道 “你是不是猪脑袋,我上次没给你说吗,现在局势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少去革委会,少和他们来往,你聋了吗?” 杨爱国没想到姐夫是为了这个骂自己,低着头道 “我错了,我以后知道了,我以后听姐夫你的。” 然后不甘的继续道 “你交代的我忘记了,我以后真地不去革委会了,但是一个新来的工人都这么说,根本就是没把你放下眼里嘛。” 史利军对杨爱国的话半信半疑,但是还是问道 “他叫什么名字?那个工区的?” 杨爱国一听开心了,看来姐夫要帮自己出面了,连忙说道 “就是李来福他们三工区的他说他叫王有木。” 听到这个名字,史利军心想:王有木,怎么会是他…… 第三十九章 柳余生的算计 王有木这个名字史利军第一次听到,并不是今天在小舅子嘴里,其实两个月前他就知道这个名字了,第一次提起这个名字的并不是别人,其实就是自己的铁友-柳余生。 那天他记得很清楚,柳余生在提到王有木时说的很含蓄,只是说让他多多照顾,如果王有木没什么过错,工作表现积极,希望他能尽快给王有木转正,成为一名正式工人,让王有木留在洪沟煤矿。 后来史利军想想才感觉到,那天柳余生打电话来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告诉自己如何安排王有木,这让史利军很好奇,柳余生和王有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后来他把王有木早早安排进了李来福的三工区,当时李来福还不乐意,说着如果是个不能干又训不得的人,他李来福迟早会退回给矿部。 今天小舅子不提起这个名字,自己都已经快忘记了,明天见了柳余生倒是要问清楚这个王有木何许人!他看着正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说话的杨爱国道 “我给你说,从今以后第一少去革委会,少参加什么批斗大会什么的,第二你离那个叫王有木的远远地,如果你不听我的,让他真打的你姐都不认识了,回来我还要收拾你,有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杨爱国的脸上的表情由希望到失望,最后直接变成了绝望,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姐夫居然说一个临时工自己惹不起,然后声音低沉地道 “姐夫!革委会我可以听你的,可是那个新来的工人。” 史利军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无奈的暗暗摇头,带着点无奈的语气道 “爱国,你不懂,现在这个时期是个特殊时期,我也不能给你明说,你就记住那些劳动改造的人,你就少去折腾了,你相信姐夫,我不会害你的,对于那个王有木,我给你明说,他是上面下来的,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是他人没来,已经有人让我安排好了他的一切,他有什么背景,我都不知道,所以我让你少去惹他,也是不想你吃亏,你姐姐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我希望你能听懂我的话。” 姐夫说的这么明白,杨爱国当然明白,无奈地道 “姐夫!我知道了。” 看着小舅子离开的身影,史利军想,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自己要做无脑的事,那么以后就自己去承受后果吧。 柳余生这几天过的并不开心,因为他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人拿两个月前的事情开始和自己过不去了。 他是管下面企业安全生产的,本来下面的开采企业,不管是什么矿这个年代因为技术,设备等原因,都或多或少会存在各种问题,发生一些小的事故,这本来没什么的,可是现在有人针对他,没事说他监管力度不够,隐患太多,小事最后变大事。 柳余生明白这是有人在找自己的麻烦,开始的时候,他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自己来厅里这大半年,又没得罪什么人,他想了好几天,最后发现只能是两个月前勘探组定责会议,毕竟有些派系还是损失巨大,那么自己这个挑头的人,自然是这些人报复的对象了。 其实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自己只是做了郝副厅长授意的事情,最后实在不行,去找郝副厅长把事情说说,他相信郝副厅长不会置之不理。 柳余生同时也很庆幸自己有着先见之明,王有木去洪沟煤矿其实就是自己的安排,他当时就认为应该把这个“定时炸弹”,早早的送离自己越远越好,他就想到了洪沟煤矿。 洪沟煤矿的矿长史利军这几年来,和自己一直走的很近,算是自己来这大西北少有的可以交心的几个人之一,他当时就是计划让王有木去洪沟,最好能够彻底在那里安家落户。 他又找了陈贵生帮忙把王有木安排去了洪沟煤矿,又给史利军打了电话,让他好好的照顾王有木,这不是他要报什么恩情,是他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最近下面的几个生产企业,都有不大的小事故,这让柳余生为了这事心烦不已,但是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应付着。 中午时分,史利军终于赶到了w市的矿产资源厅,他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柳余生的办公室,柳余生看到推开门的是史利军,也是非常的热情,又是沏茶又是递烟,这让史利军非常感动,心里想着,这个好友没有因为高升而对自己疏远了。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开始进入了正题,史利军道 “余生,我今天来时找你帮忙的。” 柳余生开着玩笑道 “老史,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呢。” “余生,你说哪里话,我这不是没办法了么,找你这个柳诸葛想想办法,给哥哥我指条明路啊” 柳余生听到这里,看来史利军真是有事找自己,他认真地道 “老史,其实你不来我也打算给你打电话的,我也有点事找你,你先说吧。” 史利军顿了顿,然后就把十几天前洪沟煤矿矿柱倒塌的事情大概说了说。然后继续道 “这事我想你也知道,我现在考虑的是,这个受伤的人该怎么办?” 洪沟煤矿矿柱倒塌砸伤了人这事,柳余生当然知道,这虽然是一起小的事故,但是详细的事故报告他早已经看过,他更明白史利军现在疑虑的是什么,受伤的人是那类特殊的劳动改造人员,以前就是随便治疗下,最后是死是残一般都没人管了,现在这个敏感时期,该如何处理就是每个人对时局的判断了。 柳余生想了一会,看着史利军道 “老史,你信我不?” “我当然信你,要不我能来找你。”史利军道 “你要是信我,我告诉你,你回去后把伤员想办法接到w市来治疗,如果工费不够,你自己掏腰包,说到底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人的伤治好,如果不行,你记住你一定要让伤者知道,你是尽了全力在给他治疗。” 史利军听完后,低声对柳余生道 “余生,这个真的要结束了,那以后……” 柳余生也压低了声音道 “我家老爷子虽然没出仕,但是耳清目明,有些事我不能给你细说,以后的事更不能给你说什么,你只要记住对于这件事的处理,你听我的绝对不会错。” “行那我就这么这么办,余生,谢谢了。”史利军感激地道 “你先别感激我,我有点事给你说呢,你最好管管你小舅子,他倒腾煤差不多就行了,现在已经有人反映了,你别最后因为他来个晚节不保啊”柳余生微笑地道 按理说倒腾点煤,不是什么大事,柳余生这么说让史利军紧张不已,问道 “余生,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史利军的表情,柳余生知道看来这事史利军真的不知道,于是道 “你那个小舅子,把倒腾出来的煤一车卖两家,谁出价高就是谁的煤,最后引起了两伙人的集体大械斗,伤了不少人,人家家里人都告到厅里了。” 史利军一听浑身冷汗直冒,恨恨地道 “这个畜生,这是要害死我啊,余生,那现在咋办?” 柳余生笑了笑,拍着史利军的肩膀道 “没事,你别担心了,这事我处理的,我已经把他们打发回去了,你回去后问问你小舅子,然后上门去花点钱,把医药费给人家赔付上就行了。” 看着还在沉思的史利军,继续道 “你也别想太多,事情上面不知道,我压下来了。但是你回去真要管管你小舅子。” 史利军点了点头,然后道 “行!我知道怎么做了,对了你让我照顾的那个王有木,和你……。” 柳余生没想到史利军突然提到王有木,他很紧张地问道 “怎么?那个王有木出什么事情了吗?” 看到柳余生紧张的表情,史利军更加好奇,道 “没什么,好好的,我就是问问是不是需要再关照下。” 柳余生这才感觉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缓缓地说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他和矿务局的刘启山关系好,最主要他哥哥是周副市长的司机,你明白了吧。” 史利军一听,心想幸亏昨天小舅子没惹王有木,要不然有个什么事情自己真不好交代了。 柳余生看着史利军没说话,继续说道 “王有木到你们洪沟矿两个月了吧,我听说他爱人怀孕了,再过三个月好像就要生了。” 史利军当然明白这是柳余生告诉自己,王有木在洪沟该有自己的房子了,他笑着道 “余生,这个我知道,我回去就安排。”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然后史利军起身告辞了,柳余生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心道:王有木我都替你安排好了,你就好好做你的煤矿工人吧,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就像飞鸟和鱼一样,永远不要有交集…… 第四十章 一家团聚 王有木来洪沟煤矿已经两个多月了,和他一起来的新工人好几个都已经受不了这种生活,但是王有木觉得挺不错的,除了很挂念妻子徐秋丽,别的那感觉很满意。 他们这批新工,在一个月前就参加了上岗考试,试题很简单,不如什么叫柱子,瓦斯高了有哪些征兆,瓦斯对矿井的危害是什么等等,还有一道发挥提,让自己谈谈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煤矿工人,如何为煤矿做出更大的贡献。 这些题都是平时讲过的,王有木一直学习的很认真,学习完了也认真背诵着一些必须掌握的知识,所以考试对于王有木来说真的没什么难度。 两天后矿部大门前张榜公布了成绩,王有木的成绩是98分,是所有参加考试新工人的第一名,成绩公布的第二天,工区就通知他们下井干活。 下井干活的这一天,在工区例行的班前会上,王有木意外地和赵文斌坐在了一张凳子上,赵文斌看起来还是那么憔悴,脸色有点苍白的不自然,王有木知道这是长期营养不良,又加上在地底工作造成的。 他被分在了采煤一班,凑巧的是和赵文斌一个班组,一班的班长叫冯建设,是全洪沟煤矿有名的斧子手,听到王有木分到了自己这里,冯建设也打趣的说道 “呦!老子成了状元的师傅了!” 王有木笑着道“冯师傅,我会好好跟着你学的。” 冯建设笑着一不吭声,只是用他那有力的大手拍了拍王有木的肩膀。 在井下的掌子面,每班都有七八个煤茬,夫子工就是茬长,一般两个攉煤工跟着一个斧子工,王有木和赵学斌就是攉煤工。 每一茬炮放完,就要赶紧挂茬支棚,这个时候最关键,动作一定要快,否则引起冒顶,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斧子工抱起沉重的钢梁,迅速挂在旧茬上,王有木和赵学斌就像手术室里给主刀医生递器械的护士,紧张而飞快地把棚顶的荆笆和搪采棍递给冯建设,还要出手刨开煤堆,寻找底板,栽上钢柱,升起柱蕊,扣住梁茬,让冯建设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柱子一斧头锁住,所有的这一切都必须精准,绝不能有一点的差池,只有把破碎的空棚架好,安全才能有保证。 早上王有木和平时一样来工区准备开例行的班前会,突然工区长李来福对着王有木喊道“王有木,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王有木跟着李来福进了办公室,李来福看着王有木笑呵呵地说道 “王有木可以啊,成了状元了。” 王有木只是笑了笑,看起来有点腼腆,李来福继续道 “算是我看走了眼,本来以为你是个后门工,没想到这一个月在井下表现不错,上岗考试成绩还得了个状元,我答应你的事情,我现在就兑现。” 说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你新房子的钥匙,虽然你结婚了,但是本来你不是正式工,是没有房子的,不过你表现不错,我就不做坏人了。” 一听自己有房子了,王有木脸上笑开了花,连忙对李来福道 “谢谢区长,谢谢!” 李来福看着他笑着说道 “你别谢我,我可没那么大权力,你这个房子是矿长特批的,你小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后门,背景很深啊,房子我知道位置不错距离工区也不远。” 听到又是矿长,王有木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想等到发工资就去买条烟,谢谢矿长的照顾,李来福继续说道 “你去矿部那里找个电话打给家里人吧,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尽快过来吧,钥匙我现在不给你,你打完电话安心下井干活去,我安排人给你把房子收拾干净,你下班了再来找我拿钥匙。” 王有木兴奋地跑到了矿部给哥哥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通知妻子徐秋丽房子已经有了,随时可以来这边,王青山又问了一些他工作和生活的情况,然后挂了电话,王有木下井干活去了。 下班后他匆匆洗了澡,换了衣服,直接去李来福那里拿了钥匙,按照李来福说的找到了自己的新家。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一进院子靠着南边有一间房子,王有木看见房门口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在那里玩,地上一坨积水里的泥巴成了这孩子的玩具,他的新房是靠北面的三间小房子,他走过去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有七八个平方,算是最大的一间,靠左手的套间是卧室,靠右手的是厨房,整个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中间这间有一个铁皮炉子,卧室靠着中间房间这面墙,是一个挺大的火墙,另一个厨房里有一个炉子。 王有木非常的满意,想着刚好明天发工资,自己想办法后天请假去c城的市场里把需要的生活用品,一次性购齐。 第二天下班,他先是找了李来福告诉了他,自己想请假一天去买东西,李来福同意了,并且告诉他,可以帮他找个煤车说说,空车上来的时候顺便帮他把东西都带上来,这让王有木对李来福感谢了半天。 从区长办公室出来,他直奔一楼的财务室,他已经在心里面算好了自己的工资,这个月他是满班,新工人都是四级工,加上入坑费,这个月他应该可以领到五十多块钱,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真是好大一笔钱啊! 进了财务室后,整个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人是不需要排队的,只要把自己的私章放在办事员的桌子上排队就行,王有木把自己的私章放在桌上的那一条长蛇阵后面,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着。 前面的两个和王有木一起来的新工人,一个领了十一块,一个只领了九块多钱,在坐在那边的郭副区长对着他们说道 “你们这个月吃什么?不好好的干活,裤衩子都要卖了换饭钱,一天到晚不下井,不是蒙头睡觉,就是在地面上瞎几把逛,能有一根毛嘛,就是你爸是矿长,你也得饿肚子。” 那两个新工人头都低到了腰上,狼狈的离开了。 这时,办事员拿起王有木的章子在工资表上压了一下,扔给他一摞子钱。王有木点都没点,揣在怀里离开了财务室。 他今天还得回宿舍睡觉,新家里什么都没有,在他路过矿部旁的商店时,他看到赵文斌站在那里,他和赵文斌一起干活已经一个月了,但是两个人没怎么说过话,每次支架子时,他总是尽力帮帮他,但是也仅此而已。 赵文斌站在商店的门口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走了进去,商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一看见赵文斌进来,脸上立马阴沉下来,对着赵文斌道 “你有完没完了,我这是商店,又不是救济所。” “大姐你就行行好,我家里真的扛不住了,大的还行,小的已经两天没好好有口吃的了。”赵文斌轻声地说道 “赵文斌,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我这是商店,再说今天不是发工资吗?”那个妇女问道 “大姐,我的情况你知道,大的有病,我工资低,早就预支买药了。” “我呸!赵文斌你少在老娘这里装可怜,谁叫你自己要做个zcjj的狗崽子,这就是与人民为敌的下场,我给你说,前面赊给你的就当是我好心喂了街上的野狗了,你再不走,我喊革委会的人了。” 王有木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怎么他突然有一种被人狠狠用刀刺入心脏的感觉,他从口袋了拿出工资,数出来二十块钱,走过去递给了赵文斌,说道 “差点忘记了,这是上次借你的钱,发工资了,还给你。” 说完王有木大步离开了商店,听着后面传来的赵文斌喊着“王有木,你等等!”, 他反而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小跑着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他按计划去了c城买了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下午回来后又收拾了一下午,他还是回到宿舍去睡,他不想住新房子,他要等着妻子徐秋丽来了,和妻子一起住进这属于他们的新家。 他每天会在下井前,把新房子的钥匙给矿办的值班室,告诉值班的老汉如果有人找他,就把这个钥匙给她,并且给那个老汉每天一盒烟,告诉他最好能带妻子去自己的新家。 第五天下班他和平常一样,洗澡换了衣服,去值班室一问,原来妻子已经来了,老汉亲自带妻子去的新家。 王有木快步向新家走去,穿过铁路,远远看到属于自己院子北面的房子烟囱里正有一股炊烟袅袅的升起,他突然跑了起来,向着自己的新家,自己心灵的港湾飞奔而去…… 第四十一章 邻居 徐秋丽在得知丈夫已经安排好了煤矿的房子,让她尽快过去的消息,整个人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丈夫的身边,那几天她用最快地速度处理好学校的事情,就给大哥王青山打了电话,说自己这边已经好了,王青山也早告诉过徐秋丽,他会安排车送徐秋丽去洪沟煤矿。 徐秋丽是中午到达洪沟煤矿的,值班室的老汉说王有木安排好了,带着她来到了新房子。 徐秋丽对这个新家很满意,王有木已经把房子里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她发现丈夫一直没有在新房子里住,她明白王有木是在等她的到来,这一切让她幸福不已,前段时间对丈夫不听自己的,非要来煤矿的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去院子靠南房子的主人那里,打听到了菜市场的位置,去买了一些菜,然后回来做了一桌子丈夫平时爱吃的,想着好好的犒劳下王有木。 王有木推开家门,就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正坐着饭桌边等着他回来,徐秋丽看到王有木,跑过去一下子扑进了丈夫的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王有木一边抚摸着妻子的头一边安慰道 “秋丽,别哭了,我们现在一家团聚了是开心的事情啊,你干嘛还哭。” “谁叫你把我一个人扔下就跑了,呜呜呜~”徐秋丽边哭边说道 王有木被这句话说得,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袭来,就这么抱起妻子,过了一会才说道 “是我不对!我这不是尽快就把你接过来了嘛,别哭了,人家说孕妇哭多了,对孩子不好” 也许是提到了未出生的孩子,徐秋丽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然后抬起埋在丈夫怀里的头,幽幽地说 “你还知道你有个孩子啊,那么狠心扔下我们娘俩就走了。” 王有木用手轻轻擦去妻子脸上的泪水,严肃地道 “我给你们正式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了。” 徐秋丽也被王有木一本正经的表情给逗乐了,笑着道 “这还差不多。” 然后徐秋丽招呼着丈夫开始品尝着自己做的菜,王有木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就让妻子别动手收拾,说是自己一会去收拾,把徐秋丽按在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的摸着妻子已经很明显的肚子。 徐秋丽看着丈夫,气鼓鼓的说道 “这个小家伙和你一样,就会欺负我,你走了没多久,他(她)就开始不停地动,尤其是晚上睡觉前。” 王有木一边抚摸着妻子的小腹,一边道 “他(她)可能是感觉我走了,天黑了妈妈害怕,所以就想着多运动一下,让妈妈知道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吧。” “就你会说,对了!大哥让我给你说,如果工作上有什么事情就给他打电话。” 王有木停下了手,然后坐起来,看着徐秋丽问道 “你怎么过来的,是大哥找车送你过来的?” “嗯!那天大哥来给我带话说你已经有了房子,让我尽快过来,走的时候大哥说让我安排好了学校的事情,就去找他,他安排车送我过来。” 王有木知道自从为了去不去给柳余生道歉这件事以后,他和大哥王青山已经有了很大的隔阂,但是他真没办法让自己苟同大哥的一些处世之道,他或多或少的感觉到王青山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现在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或许对他对王青山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过几年自己彻底安顿下来以后,再和大哥好好谈谈吧。 看着一言不发的王有木,徐秋丽说道 “我看这里不错,虽然环境差点,等到我生下孩子后,在矿上随便找个工作,我们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徐秋丽其实是不想让王有木回到矿务局去,她觉得丈夫真的不适合在那个环境下工作生活,但是在煤矿就简单多了,只要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得,前几天发工资了,我这个月领了差不多六十块钱呢。”王有木兴奋地道 “那么多啊!”徐秋丽也开心地道,其实她心里是苦涩的,丈夫第一个月就领了这么多钱,肯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的。 “不过,买了家里所需的所有东西后,剩了二十三块钱,不过现在只剩下三块钱了。” 王有木苦着脸说道,看着妻子脸上的不解,他就把赵文斌的事情给妻子说了一遍,徐秋丽听完后,道 “有木,我觉得你做得没错,这点钱我们就是少吃点罢了,但是也算是救了别人的命,你也别让那个赵文斌还了,就当给咱们没出生的孩子积德行善吧。” “这个我知道,我也没打算让他还,再说我们也少吃不了什么,来这前你给我的四十块钱,我都没怎么花,所以我现在还有三十七块多呢,你想吃什么就去买,别省着!” “你来了这么久,没花钱都吃什么啊?” “我一直吃食堂的,没下井之前我们新工都是免费的,上个月到现在我在食堂吃饭也就花了四块多钱。”王有木回答道 又聊了会,王有木和妻子就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王有木站在院子里刷牙,却意外的看到了赵文斌,这时的赵文斌正在院子里的炉子上做着糊糊。 当他看到对面刷牙的竟然是王有木,也是愣了好一会,原来他们居然成了同住一个小院的近邻。 赵文斌因为自己的父亲赵朔,在这场浩劫刚开始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zcjj的狗崽子,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他当过羊倌住过马棚,最后又上山打石头,四年前他又来到洪沟煤矿接受ldgz。 赵文斌是和妻子崔丽一起接受ldgz的,当年他们夫妻以为会在这茫茫的大西北做一辈子的羊倌和马夫,但是就在妻子怀孕的时候,他们被重新安排到了采石场劳动教育,在那个恶劣的生活环境下,妻子崔丽虽然顺利生下了自己的二女儿赵梦,但是也从此一病不起。 最后又来到了洪沟煤矿,矿部对他们这些人还算不错,一般有家属的都安排了一个小房子,但是赵文斌却很少回来住,只是送点吃的和药的时候回家一趟,他不是不想亲自照顾生病的妻子,他是不敢回来。 革委会的那些人对于他们这些接受劳动教育的人民敌人,总是没事就批斗,那些人开心的时候斗,不开心的时候也斗,有事的时候斗,没事的时候也斗,就是一句话要斗得他们这些人民的敌人生不如死。 所以赵文斌一般不回家,妻子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他不能再让妻子受到牵连,自己只要不回来,那么批斗的对象多是自己这个能走能动的人,革委会那些人一般也懒得来骚扰有病的妻子。 赵文斌放下手里的锅勺,走过去看着王有木说道 “那天谢谢你借钱给我。” 王有木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每天一起工作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淡淡地道 “我没借钱给你,我是还钱给你。” 这时赵文斌身后的房门打开,走出了一个满脸病容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蹒跚着走到王有木面前,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哽咽着道 “我知道你是好人,谢谢救了文斌一次,又借钱给我们。谢谢!”说着就不停地磕着头 王有木一下子慌乱了起来,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声音走出来的徐秋丽,连忙过去一边要扶起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一边道 “大姐,你别这样,你快起来,你这样我们真的受不起。” 那个女人把徐秋丽伸过来的手推开,边磕头边说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我也是没办法了,再求你们最后一件事情,如果我们夫妻扛不过去了,求你们一定要把我们的女儿保住,让她给你们做孩子都行,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徐秋丽突然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自己也快要做母亲了,当然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他哽咽着对旁边傻站的丈夫说道 “王有木,你说句话啊!” 王有木一把将那个女人,硬生生地从地上扶了起来 “大姐,你放心我和赵文斌在一个班组,我以后会尽力照顾他的,对于你们母女,既然和我住在了一个院子,我会尽力保证不让人来骚扰的,我爱人怀孕了,如果那个不长眼的来这骚扰你,不小心影响到了我妻子和没出生的孩子,就算是革委会的人,我王有木也会打断他的腿。” 站在一旁的赵文斌听到了王有木的这些话,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第四十二章 暴怒而起(一) 距离第一次见到赵文斌的妻子崔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日子里,王有木和赵文斌两家人走的很近,远亲不如近邻的感情快速地升温。 也许是名字里都有着个“丽”字,又或许是对于同是女人的崔丽遭遇的同情,徐秋丽对这个崔丽很是照顾,对于快五岁的赵梦,也是非常地疼爱。 但是毕竟赵文斌一家人的成分放在那里,所以徐秋丽一般都是在关起门来,偷偷地做着一些让赵文斌一家人感动不已的事情。 在下井工作的时候,王有木也是尽力的给予赵文斌最大的帮助,赵文斌还是隔四五天才敢回家一趟,所以有时候王有木会把家里好吃的偷偷带来,悄悄的塞给赵文斌让他拿回宿舍去吃。 这个月发工资,王有木领了七十多块钱,他也硬塞给了赵文斌十块钱,告诉他家里的事情自己和妻子会帮着照顾,让他拿着这些钱,好好在食堂吃点有营养的,自己身体不好以后怎么照顾妻子和女儿。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赵文斌总是感激的说,以后会报答王有木,王有木就会一瞪眼说,如果自己想着要报答也不会这么干了,听到这里赵文斌心里就想,这份恩情这辈子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里。 三工区里的其他新老工人都对王有木印象不错,慢慢地王有木也融入了三工区这个大家庭里,尤其是工区长李来福对这个工作认真踏实肯吃苦,对人又真诚热心的王有木欣赏不已,私下几次对王有木说,让他好好地干,等到明天就打报告提前给他转正,然后转岗让王有木做安全员。 对于王有木平时对zcjj狗崽子赵文斌的帮忙,工区里也有一些人有意见,他们说王有木阶级立场不坚定等等,每当这时李来福总会帮着王有木。 有次开一周工作总结,李来福会议上说,王有木和赵文斌是一组的攉煤工,两个人就应该像人的左右手一样配合的天衣无缝,平时在一起是正常的,攉煤工除了岔子,煤层塌下来可不管是你苗红根正,还是人民的敌人,如果他再听到有人议论王有木和赵文斌,就滚出三工区,从那以后那些人再也没人说这事了。 七月的大西北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中午时分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像被太阳烧融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热的发狂,地面被烤得发烫,像是着了火似的。 崔丽这一个多月身体已经明显好多了,吃过了午饭,看着女儿赵梦已经睡着了,她来到王有木家,想着打个帮手一起帮徐秋丽做点小孩的衣服。 徐秋丽下个月差不多就要生了,崔丽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给未出生的孩子,做一个小裤子,她是第一次做母亲,所以什么都不会,这些天来多亏了崔丽给她指点,并亲自动手帮她做了不少孩子的衣服。 看着进来的崔丽,徐秋丽说道 “丽姐,你身体刚好点,这么热的天气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慢慢来可以的。” 看着一脸幸福的徐秋丽,崔丽微笑着说道 “这几年一直躺在床上,现在多亏了你和有木,我也只能做这些报答你们了。” 听崔丽这么说,徐秋丽故意板着个脸道 “丽姐,你要是这么说,以后我更不敢要你帮忙了,我和有木也就是想着为没出生的孩子多多积点德,可不是要你们报答什么的,以后这样的话你就别再说了。” “好~好,我知道你们夫妻两个都是好人,以后我不这么说了。” “就是,能住一个院,这就是缘分,我……”突然巨大的敲门声,打断了徐秋丽的话。 王有木给这个小院装了一个铁皮大门,让徐秋丽她们没事就把大门朝里扣住,这样方便她们关起门来照顾崔丽她们母女,毕竟让有些人看见他家这么照顾人民的敌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徐秋丽挺着这大肚子,艰难的站起来对崔丽说道 “丽姐,你先去屋里待着,我去看看是谁。” 这时的崔丽已经是脸色惨白,这几年的折磨已经让她变得风声鹤唳,小声地回道 “嗯,秋丽那我先回屋,你也慢着点。” 看着已经已经进了屋里的崔丽,徐秋丽来到大门后,对着外面问道 “是谁?” “我们是革委会的,快开门。”门的那边一个霸道的声音答道 徐秋丽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他们都穿着绿色的军装,每个人的胸前戴着一个mzx头像的勋章,左胳膊上套着红色的袖标。 看到徐秋丽,最前面一个额头有疤的男人问道 “我们找崔丽,带她去革委会里谈谈思想,你和她什么关系?” 徐秋丽对这样的人,早在学校任教的时候就见得多了,也不慌张,慢慢地说道 “我是工人家属,和崔丽是邻居。” 站在有疤男人后面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冷冷的说道 “还邻居,说得够亲切的,你知不知道崔丽是人民的敌人,是zcjj狗仔的爱人,你这个同志和敌人看来很是暧昧啊。” 徐秋丽盯着那个女孩道 “房子是矿部分给我爱人了,我们怎么知道这里住了一个zcjj狗崽子的爱人,你这个同志说话前能不能动动脑子,要不你去给矿部说说我们搬走,要不你让zzcj狗崽子搬去你家院子住,这样你都可以天天监视人民敌人的一举一动了” 这个额头有疤的当然是杨爱国,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听从姐夫的,整个人也算安分守己了一段时间,但是他这几天终于按奈不住了,所以去了革委会,几个人没事就想着去找个批斗的对象,本来是要找赵文斌的,可是这会赵文斌还在井下,所以他们就来找他的妻子崔丽。 看着徐秋丽的几句话就把自己人说的哑口无言,杨爱国知道这个徐秋丽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转念一想,自己是来找崔丽的,干嘛和这个孕妇在这里纠缠,他看着徐秋丽道 “我不和你在这废话,我是来找崔丽的,你让开!” 徐秋丽知道自己这会根本保不住崔丽,但是想起刚刚崔丽那苍白的脸,惊惧的眼神,她还是没让开身子,然后说道 “这位大哥,应该是个领导吧,是这样的,我怀孕前也是w市s区革委会的小组长,我这不是怀孕了吗,第一次做妈妈,又没有老人在身边,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也不会做衣服,我正让崔丽帮我做几件小孩子的衣服,你看能不能下……。” “别给脸不要脸,你这是在帮着敌人逃避思想教育,同志!你的革命态度有很大问题!让开~”杨爱国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孕妇就是在帮着崔丽说好话,他说着便一把推开了眼前的徐秋丽。 徐秋丽被杨爱国一把推开,差一点摔倒,险险的靠在了大门旁的一个大木墩子上,那些人一个个冲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他们中两个女的冲进赵文斌家,把已经吓瘫了的崔丽架了出来,剩下的就进屋里去翻找着什么,一时间锅碗瓢盆的摔砸声传了出来,翻找了一会,那几个人出来对着杨爱国说着什么,杨爱国听完皱了皱眉,然后对那两个架着崔丽的女人说道 “把她带到革委会去。” 这几个人带着崔丽就要离开,突然小赵梦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其中一个架着崔丽的女人的腿,哭着说道 “呜呜呜~~别带走我妈妈,别带走我妈妈!” 那个女人满脸的厌恶,这时杨爱国过去抓着小赵梦的脖子,要把孩子从那个女人腿上拉开,可是小赵梦就是死死抱着女人的腿不放,杨爱国一着急手上用得劲也随之加大,小赵梦的脸色也一点点变得苍白…… 第四十三章 暴怒而起(二) 那个女人满脸的厌恶,这时杨爱国过去抓着小赵梦的脖子,要把孩子从那个女人腿上拉开,可是小赵梦就是死死抱着女人的腿不放,杨爱国一着急手上用得劲也随之加大,小赵梦的脸色也一点点变得苍白…… 看着孩子一点点变得苍白的脸,徐秋丽终于忍无可忍,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过去,狠狠地推了杨爱国一下。 杨爱国完全没有想到这会有人从背后推自己,一下子被推出去两三步,然后膝盖狠狠地撞在了崔丽家的铁火炉上,疼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转过身二话没说,直接走过去,对着徐秋丽就是一个大嘴巴,嘴里骂着 m给脸不要脸,革委会的人你都敢打。” 徐秋丽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脚下一滑,就摔倒在地,肚子刚好磕在地上的一个打翻的洗衣盆上。 她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生,刺激着她全身的神经,肚子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刃刺着,一阵绞心的疼痛遍布了浑身每一处地方,这疼痛感犹如潮水般一股股向她用来,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腿流向脚面,然后她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看到流着血倒在地上的孕妇,杨爱国也被吓住了,崔丽奋力地从那两个女人手里挣脱,跑过去扶起徐秋丽的头,然后歇斯底里得对着在场的人哭喊道 “啊!!救人啊!救人啊!” 这时早就被吵闹声引来的四邻,有几个人跑过来,抬着徐秋丽向着矿医院赶去! 杨爱国看了看也带着人离开了。 王有木今天下午就一阵阵感到莫名的心慌,他让自己在工作时还小声提醒着赵文斌,别犯什么错误,就这样终于熬到了上井,他来到浴池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回家。 他看着已经穿好衣服等着他的赵文斌小声说道 “你一会没事回家来吧,今天我让秋丽做点好吃的。” 赵文斌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走出了矿部大门,看到崔丽疯了一样的跑了过来,他抓着王有木的手,气喘吁吁地哭着说道 “呜呜呜!快快快!!有木,秋丽出事了在矿医院,你快去。” 王有木听到妻子出事进了医院,就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他红着眼睛问道 “现在怎么样?人呢?” “刚刚送进去,在一楼急症室,我就赶来给你报信了。”崔丽哽咽着说道 王有木像疯了一样,穿过铁道向着矿医院飞奔而去,赵文斌也紧紧的跟在后面。 到了医院一楼的急症室,他正要冲进去,这时一个四五十岁的女大夫推门走了出来,看着一脸焦急的王有木问道 “你是病人家属?” “是的!是的!大夫我爱人怎么样了。” “没什么!你别着急,大人孩子都没事,不过有点出血,要留院观察几天。”女大夫安慰着道 “那我现在能进去吗?”王有木一听爱人和未出生的孩子都没事,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问道 “嗯!你爱人也是刚刚醒来,我还没来得及给她说呢,你进去好好安慰下她,下次要多注意,这么危险如果引起早产说不定就麻烦了。”那个大夫微笑着道 “谢谢!大夫,谢谢!”王有木不停地道谢,然后推开了急症室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徐秋丽还闭着双眼,听到有人进来,他睁开眼看到了王有木,眼泪一下子就像是开了闸的水渠,哗哗地流了下来,王有木走过去,替妻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安慰道 “别哭!别哭!你和孩子都没事。” 听到自己的孩子没事,徐秋丽暗淡的眼神里又有了光彩,急急地问道 “真的吗?孩子没事吗?” 王有木微笑着道 “当然没事了,这个小家伙厉害着呢,我早给你说过的,你还不信。” 听丈夫这么一说,徐秋丽破涕而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时崔丽走了进来,看着徐秋丽哭着说道 “都怪我,都是我惹的祸,幸亏大人孩子都没事,要不然我死的心都有。” 王有木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大人孩子都没事,他安慰着崔丽道 “嫂子!你想太多了,我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坚强,没事的。” 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妻子,继续道 “嫂子,你先照顾下秋丽,我再去问问大夫。” 然后他离开了房间,看到过道里正在发呆的赵文斌问道 “我知道嫂子肯定给你说了,到底咋回事?” 赵文斌看着眼前的王有木,说实话他不想告诉王有木,但是他知道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王有木迟早是会知道的叹了口气道 “大人孩子都没事,你听完也要冷静,走我们外面去说。” 王有木跟着赵文斌来到医院的门口,赵文斌于是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王有木一开始就点了一支烟,一直安静地听着,等着赵文斌说完以后,王有木也没有说话,一根烟很快抽完,王有木把烟头扔了,对赵文斌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进去让嫂子照顾下秋丽,我回去做点吃点送来,大夫说要住几天观察观察。” 赵文斌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医院,王有木没有回家,他回到了矿部二楼三工区的会议室, 然后从最后一排凳子的后面,拿出来一根一米长的铁棍,走出了会议室。 在过道里他碰到了李来福,看着他手里拿着铁棍,李来福道 “这种事情再不冲动就不是男人了,我倒是看你冷静的有点过头了,我提醒你,这一棍子下去,可不能往头上来,要不然事情就大发了。” 王有木对着李来福笑了笑道 “我上次给他说过,让他别惹我,区长放心我明白呢,我只会打断他的腿。” 李来福什么也没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王有木提着铁棍除了矿部大门,迎面遇到了赶来的赵文斌,一看见王有木这样,赵文斌急了,拉着王有木的胳膊道 “有木,你听我说完,这都是我和你嫂子的错,有什么你冲我来吧,千万必须别去把自己搭进去啊。” 看着王有木一句话也不说地盯着自己,继续道 “有木,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可是那个杨爱国是矿长的小舅子,咱们惹不起。” 听到这里王有木冷冷的说道 “我不管他是谁,今天谁来都不行,文斌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完甩开赵文斌的手,大步向革委会走去。 洪沟煤矿革委会在矿小学的院子里,正是孩子放暑假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看不见一个人,只有最右边的一间挂着革委会牌子的房间里,有吵吵闹闹的有声音传出来。 杨爱国正在和几个hwb战友喝酒,下午的事情后,他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他想着要是姐夫知道了,自己肯定要被一顿臭骂,但是他觉得也就仅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姐夫骂了。 砰~革委会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杨爱国正准备骂一句,谁tmd这么大胆子,敢踢革委会的门,就看见王有木手上拿着铁棍,站在门口,杨爱国看着王有木那冰冷得目光,心里一阵发毛,他硬着头皮道 “王有木,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干嘛踢革委会的门?” 王有木突然笑了,看着杨爱国说道 “你下午到我家又是砸门,又是砸东西,现在你问我为什么要踢革委会的门。” 听到这杨爱国就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冰冷了,他才明白下午那是王有木的家,那岂不是说那个孕妇,就是王有木的……,想到这杨爱国站起来就往后跑去,他知道后面有个窗户一直是开着的,只要跑出去,剩下的由姐夫解决吧。 王有木一看杨爱国要跑,三步并两步就追了过去,狠狠一脚就踹倒了没跑几步杨爱国。 杨爱国这会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他躺在地上对着王有木哀求道 “有木,有木哥,我错了,我不知道那是嫂子,我真错了。” 王有木笑了笑,边说边举起了手中的铁棍道 “我早给你说过,你别惹我,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这次给你长长记性。”说完手中的铁棍狠狠地打在了杨爱国的右腿上,杨爱国就听到了清晰的骨裂声,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这时赶来的赵文斌过来一把抱住了王有木,让他不要再打下去了,革委会的其他人这时才反应了过来,纷纷拿起了房间里的板凳、铁锨、搞头把子什么的,把王有木和赵文斌围了起来。 就在这时李来福领了一群人,手里也拿着铁棍、大板子走了进来,李来福看着革委会的人道 “tmd当我李来福是个摆设是不是,今天有人动一下三工区的人试试看,我保证没有一个革委会的人,可以站着出去……” 第四十四章 史利军的决定 李来福的到来,让王有木毫发无损地走出了革委会的大门,和赵文斌一起回到了三工区,而不幸的杨爱国被送到了医院,最后的诊断结果是右小腿骨折,至少要在床上躺四个月。 这件事情以令人咂舌的速度,在黄昏时分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洪沟煤矿,矿保卫科的科长亲自带人来要带走王有木,结果又是李来福出面,和保卫科刘忠江科长在他办公室面谈后,刘忠江也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李来福告诉王有木,让他第二天中午以前,必须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交给自己,每天要在工区会议室里自己学习井下安全守则,这之前停工等待矿部最后的处理结果。 对于工区的这些处罚,王有木知道这是李来福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在帮自己了,他想着刚好可以安心在医院照顾妻子了。 史利军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的小舅子被人打断了腿,他这两天一直在w市参加一个全省的煤矿生产安全会议,第三天又去拜会了几个老领导,等事情都办完他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决定第二天一早在返回洪沟煤矿。 第二天他回到洪沟煤矿已经是快接近中午了,一进家门他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妻子杨爱珍看到他进门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还是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出什么事情了,你哭什么?”史利军好奇的问道 “爱国的腿被人打断了。”杨爱珍哽咽着答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两天前。” 听到这个消息,史利军也难免惊讶,他马上想到了是不是上次杨爱国倒煤卖高价的那件事情,人家拿了钱也气不过,现在来报复杨爱国,于是急急地问道 “是不是上次他倒煤惹出来的那些人报复他?” “不是,是被矿里的一个工人打断的。” 史利军有点想不明白了,杨爱国是自己小舅子的事在洪沟,几乎是人人皆知,是谁,又为什么敢打断了小舅子的腿呢,于是问道 “一个工人!你知道是谁吗?” 突然妻子一下子跑过来抱着自己,边哭边说道 “呜呜~我就这么一个弟弟,爱国是为人霸道了点,但是也不能这么狠啊,爱国以后变成残疾,你让我咋给我爹娘交代啊。” 一听到这里,史利军也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他安慰着妻子道 “你别想那么多,咱们矿医院骨科还是挺不错的,如果不行,我到时候带爱国去w市的大医院就行了,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我刚问你呢,那工人为什么打断爱国的腿,难道保卫科没去带人吗?” 杨爱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答道 “那个工人叫王有木,具体为什么现在外面传的好多,我也不知道那个真的那个假的,我去医院看爱国,他也不说,保卫科刘科长去了,但是没带人说是要等你回来处理。” 一听王有木这三个字,史利军就有点头皮发麻,本来想着就算自己的小舅子不对,但是毕竟腿被打断了,自己一个矿长怎么样也会把行凶者开除法办,但是这个王有木他还真不敢这么来,史利军觉得不管如何先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行了既然如此,我直接去办公室处理下这事。”边说边离开了家。 来到办公室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直接拨通了保卫科的号码,接电话的就是科长刘忠江,他告诉刘忠江马上来自己的办公室。 不一会,刘忠江就来到了史利军的办公室,史利军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刘忠江说道 “刘科长,别站着,坐沙发上。” 起身给已经坐在沙发上的刘忠江倒了一杯水,又递给他一支烟,才开口缓缓地说道 “杨爱国的事情咋回事?” 刘忠江也是无奈,那天他一接到报告,立刻就带人去了三工区,想着不管咋样毕竟被打的是矿长的小舅子,自己无论如何要把人给带回保卫科,最后却被李来福给拦住了。 他被李来福拉到办公室,李来福告诉他,王有木这个人不是他能动的,只有矿长回来自己解决,当时他还觉得李来福是护着自己人。 最后李来福说有什么事情他担着,如果到时候矿长问自己,就让自己说是他李来福不让带人的,最后没办法他只能扭头走了。 现在被矿长这么一问,他也只能按照李来福交代的说, “是这么回事,那个打人的工人我本来是要带回来的,可是李来福不放人,说什么只有您回来了才能解决,我们保卫科最好别插手,所以……。” 史利军笑了笑道 “嗯,这事你听李区长的是对的,这里面有点复杂,我也不便给你说,我就想问问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刘忠江一听史利军这么说心中大惊,原来这个叫王有木的真的不简单,李来福没有忽悠自己,他顿了顿说道 “这几天我就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基本上也搞清楚了。” 然后刘忠江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给史利军说了一遍。 史利军一直默默地听着,一直到刘忠江说完的很长时间里,他都是坐在那里默默的抽烟,一句话也没说。 大概过了有五六分钟,史利军看了看刘忠江问道 “那个王有木的妻子有没有事情?” 刘忠江没想到史利军居然关心的是这个,愣了愣答道 “没什么事情,不过还在矿医院呢,医生说毕竟出血了,害怕早产所以留院观察几天。” 史利军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 “你说杨爱国当时为了带走崔丽,所以才去拉周文斌的女儿,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刘忠江从没想过史利军会问,自己也大多调查的是有关王有木和他妻子徐秋丽的事情,谁会去关心一个zcjj狗崽子的女儿,他想了想犹豫地说道 “应该没事吧,我这两天为了调查这事,去了王有木家还看到那个孩子在玩。” “行了,这么办吧,这事你们保卫科不要插手了,我亲自来处理。”史利军脸上挂着微笑说道 刘忠江起身离开了矿长办公室,史利军等刘忠江离开后,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这会的他已经火冒三丈,整个脸都被气的有些发紫。 史利军不能不这么生气,这次他去开会的时候,明里暗里都已经显现出,这场席卷了整个国家快十年的浩劫,马上就要结束了,一切都按照当初柳余生告诉他的那样发展着。 已经有几个矿里从前ldgz的人员,被人偷偷的接走了,柳余生还告诉他,这都是上面已经基本平反了的人,来大西北接自己的子女家属了, 他想着自己这趟回来一定要继续对这些人放宽有些政策,表现好的,工作积极的他就支持拿正常的工资,至于那个革委会他压根没在乎,秋后的蚂蚱了有什么可怕的。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自己的小舅子居然去惹赵文斌,他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杨爱国失手掐死了赵文斌的女儿,那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人家当然不会放过杨爱国,但是他这个杨爱国的姐夫,不用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下场。 他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是感谢徐秋丽,也应该感谢王有木,如果不是王有木打断了杨爱国的腿,谁知道自己不在这几天,杨爱国在革委会里会给自己惹来怎样的祸事。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上的电话,拨打了矿生活服务科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道 “喂!是张科长吗,我是史利军。” 电话那头传来了张庆的声音 “是我,史矿长有什么工作安排。” “这样你们现在就去赵文斌的家,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去矿医院,该治疗的治疗,该调养的调养,去医院的时候,顺便去看下王有木的妻子,告诉她,是矿里的工作有失误,不够细致,对一线工人家属尤其她这样的孕妇关爱不够,让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过分,矿里都会想办法解决。” 电话那头的张庆沉默了一会道 “史矿长,王有木是咱们工人,妻子现在出事我们去没问题,可是那个赵文斌的家属,他们毕竟是,我怕革委会……” 史利军直接打断了电话那头的张庆道 “你就按我说的去办,至于革委会有人问,你就说这是我安排的,有什么事情让他们来找我说。” 听到了史利军如此肯定的回答,张庆放心地道 “好的!我们生活服务科一定把事情办好,矿长还有什么工作安排。” “就这些事,如果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来找我就行,别的没什么了。”说完,史利军挂了电话。 他点了一支烟,想着自己的小舅子,这几年杨爱国在革委会里也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个小舅子呢…… 第四十五章 处罚结果 处理好了王有木和赵文斌的事情,史利军又匆匆去了医院,他没有去看杨爱国,而且直接去了矿医院王凯的院长办公室。 王凯在办公室里热情的接待了史矿长,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史利军道 “王院长,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杨爱国腿伤的情况。” 那天杨爱国刚被送进医院,王凯就知道了,这可是矿长的小舅子,他自然不敢怠慢,他亲自接诊,然后又看了杨爱国的片子,连石膏都是他亲自打的。 王凯看着史利军微笑着道 “矿长您不用担心,杨爱国只是骨折,没什么大事。” 史利军想了想,有点不放心继续问道 “王院长,那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个应该不会,是有些骨裂,但是应该问题不大,要说和以前一样,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多少有点影响的。” 听到这里史利军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道 “那是不是咱们医院条件不好,如果我让他去w市的医院医治,是不是就会彻底的恢复?” 王凯当然明白史利军的意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矿长,咱们这个医院就是为了一般井下的小事故设立的,所以在骨科这方面不管是医疗人员的能力,还是这方面的医疗设备都不错了,唉!我这么给你说吧,杨爱国这伤,就是去了w市的大医院,也是我这个说法。” 史利军听到这里,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于是向王凯告辞离开了王凯的办公室。 史利军最终还是没有去看望杨爱国,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理杨爱国的事情,所以他觉得没必要见面了。 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一进门妻子杨爱珍赶快接过了他手上的包,然后关切的道 “都是我不好,你在外面好几天才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被我逼出门了,饭给你都热了好几次了,洗洗手吃吧。” 看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史利军心里一阵的感动,点了点头去洗手了。 吃完了饭,杨爱珍给坐在沙发上的史利军泡了杯热茶,然后又开始忙绿地收拾桌上的碗筷。 史利军看到忙绿的妻子,道 “爱珍,你把手上的事情停一下,你过来我说点事情。” 杨爱珍一进门其实就想问丈夫如何处理了弟弟杨爱国的事情,但是想到丈夫好几天都没回家,一直在忙工作,今天中午一回来就被自己逼出去了,心里一下午都为了这事懊悔不已,现在丈夫主动找自己说,于是她放下手里的碗筷,坐到了沙发上等着听丈夫要说的事情。 看着妻子已经坐在了旁边,史利军道 “那个打人的工人,我不打算处理他,随便扣点工资奖金的就算了。” 杨爱珍不明白自己弟弟的腿都断了,为什么史利军对行凶者的处罚如此轻描淡写,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 史利军当然知道他这么处罚王有木首先妻子就会不理解,他顿了顿道 “如果别人问,我也懒得解释,我只给你说一点,这个王有木据说背景很深,他哥哥是w市周副市长的司机。” 杨爱珍一听到这里也算明白一点了,虽然她只是个家庭妇女,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可以想到的,听丈夫这么说了,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又问道 “那你去看爱国了么?有没有问问大夫病情?” “我去找了王院长,他给我都说了,问题不大最多四个月就会恢复了,但是我没有去病房看爱国。” 杨爱珍有点不明白,史利军为什么不去看看杨爱国,毕竟自己的弟弟腿都断了,她对丈夫的不近人情有点伤心,幽幽地道 “爱国平时是霸道点,但是对你一直很是尊敬,平时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现在他在医院,你都不去看看,他会很伤心的。” 史利军听到妻子这么说,心里想着如果真是如此,杨爱国也不会引火自焚了,他现在不想和妻子纠结这些问题,于是说道 “我不看他,是有原因的,你也别问我为撒,这里面有些事情现在不能说,我只告诉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看着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妻子,史利军继续道 “过几天爱国就出院了,我想让他离开洪沟煤矿,去咱们w市的家养病,等腿好了,我找找关系,让他去矿务局工作。” 杨爱珍已经听得很明白了,丈夫这是要让杨爱国离开这里,她有点不明白,就算王有木有背景,可是丈夫又没有处理王有木,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自己这边吃了亏,丈夫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就在杨爱珍想把心里的疑问告诉丈夫的时候,却传来了敲门声,杨爱珍只能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李来福和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她连忙招呼着李来福 “是来福啊,我以为是谁呢,快进来,老史,是来福来了。” 史利军和李来福两个人是曾经的师徒关系,虽然史利军最后一步步高升到了矿长的位置,但是两个人私交不错,所以一般私下两个人是师徒相称,没有什么上下级。 史利军一看是李来福来了,也赶快把李来福和那个男的让到了沙发上坐下,又让妻子去泡茶,给李来福和那个男的递了烟后,开口道 “来福!你可是好久没来看我这个师傅了啊。” 李来福抽了口烟,微笑着道 “师傅,你现在忙着不是开会,就是学习考察,我来过几次了,你都不在,可不是我没来,不信你问问师娘。” “是啊,最近是有些忙,今天中午也是刚刚才回来的。”史利军回应道 “师傅,我今天是给你赔礼道歉来了。”李来福有点怯怯地说道 “给我道歉?”史利军故作不解地道 李来福指着旁边的那个男人,对史利军说道 “师傅,这是我工区的工人,他叫王有木,爱国的事情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带他来赔礼道歉的。” 王有木也连忙站了起来道 “史矿长好!我是三工区的攉煤工王有木,我是来给您道歉的,我一时冲动,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给您和您的爱人道歉。” 一听这人就是王有木,一旁的杨爱珍就想到了断腿的弟弟,抹着眼泪站起来进了里面的卧室。 史利军也仔细着打量着这个大半年了,自己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王有木,个头不高,国字脸,尤其是那一对浓密的眉毛,配合着有点忧郁的眼神,让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史利军对这个王有木的感观很满意,他笑了笑道 “小王,坐下坐下,你不要喊我史矿长,要喊我史大哥或者老史都行,因为我只承认你现在是私下来给我道歉的,你的歉意我接受了。” 他说着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道 “对公呢,我现在也不会让你在我这里走什么后门,你也别想让李来福帮你什么,作为矿长来说,你这次事情性质很恶劣,但是毕竟事出有因,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我到时候会把处理你的结果正式公布的。” 看着王有木和李来福都没有做声,他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说开了,才能让他们明白的,继续说道 “今天下午我已经让生活服务科去了医院,小王你爱人的事情是我们这些做领导的不对啊,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李来福又和史利军聊了一会便和王有木起身告辞了。 第三天矿部对王有木的处理结果也公布了,就是扣半年奖金,王有木不是正式工没有奖金,所以最后就是从每个月的工资里扣除, 处理结果一公布让好多人咋了舌,这等于和没处罚一样,矿长小舅子就这样白白的断了一条腿,一时间整个洪沟矿里传言四起,什么王有木是市长的弟弟了,什么王有木是厅长的小舅子了等等。 王有木对于这些传闻充耳不闻,每天只是上班下班,一个多月后,徐秋丽终于在一个大雨瓢泼的夜里,生下了一个男婴。 男婴诞生的这天是公元1976年8月10日,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第四十七章 我来报恩 柳余生回到w市已经有几天了,但是对于怎么解决自己目前面临的困境,始终没有想到一个万全的办法,这天中午他正在办公室午休,陈贵生来办公室找他。 陈贵生进来后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柳余生也感到奇怪他来找自己,怎么不说话了,于是微笑着问 “贵生哥,你找我有事?” 陈贵生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余生,这次我恐怕有麻烦了。” 柳余生感到纳闷,心想,你有麻烦了找我干嘛,我这自己的麻烦还没想好怎么解决呢,他心不在焉地问道 “贵生哥,你能有什么麻烦?” “厅里单独成立了纪检组,而且找我谈话了。” 这个消息让柳余生惊出了一身冷汗,看来为了迎接部委的调查组,厅里已经提前动手了,既然已经绕过陈贵生,那么只能说明上面对这次调查的态度是非常清楚的,他急忙问道 “找你都谈了些什么问题?” 陈贵生太清楚现在的局面了,上次勘探组的调查有一部分就是自己负责的,现在部委来查问题,这里面的问题自己这次是无法回避了,弄不好丢官都是轻的。 当时他帮柳余生还是掩盖了王有木的一些情况的,就比如何涛的事情,现在他指望柳余生能帮帮他,降职他都可以接受,只要保留点官职就行,陈贵生低沉地道 “我当初负责调查的那部分,都问了一遍,而且还让我说有没有遗漏需要补充。” 柳余生听明白了,这个陈贵生在拿有些事情要挟自己,但是他现在没办法,只能帮陈贵生,要不然陈贵生如果现在去坦白,他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柳余生递给陈贵生一支烟,然后笑着道 “贵生哥,能有什么事情,你当初的调查很详尽啊,你放心了,我会给我岳父说的,绝不会让人因为这事,给贵生哥你穿小鞋,但是如果你当初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帮你。” 陈贵生听出来了,柳余生就是让他对属于柳余生的事情闭嘴,柳余生自然会帮他解决检查组的事,但是自己和一些人利益交换所做的事,柳余生一概不会管,他有点沮丧地说道 “余生你放心,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懂的,我只有一个要求,这次事情过去了,就算是我降一级,我希望你给老领导说说,我想回fj老家去。” “应该问题不大,还是刚才那句话,你最好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免得让人家抓住什么把柄,到时候我可没办法帮你了。”柳余生道 “这个你放心,那我先走了,我看这次不简单,我提个人你也注意点,王有木。”说完,陈贵生离开了柳余生的办公室。 看着陈贵生离开办公室,柳余生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他何尝不知道王有木对于他现在是个关键点,可是他了解的那个王有木,怎么可能妥协呢? 现在时间这么紧迫他也没办法了,希望自己在洪沟煤矿为王有木所做的一切,能够让王有木这次帮自己渡过这个难过。 下午,他来到了刘启山的办公室,刘启山看到来的是柳余生,有点惊讶的问道 “余生怎么是你,你不是回zj探亲去了吗?” “前天回来的,带了点家乡的土特产,这不是给你送过来嘛。”柳余生微笑着道 刘启山赶快给柳余生泡茶递烟,两个个坐定后,刘启山道 “余生,你太客气了,等会走的时候,我也有些新茶你带回去尝尝。” “那就谢谢了,老刘其实我找你还有点别的事情。”柳余生道 “没事,咱们这关系,只要我能帮到的,你尽管说。”刘启山爽快地说道 刘启山的态度让柳余生很欣慰,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在这大西北没几个真正交心的朋友,这个刘启山的确算是一个,他笑着道 “老刘你想多了,我说的这事属于私事,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夺人所爱了。” 望着刘启山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柳余生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玉器,听说你前段时间收了一个玉狮子,我想你能不能转让给我?” 刘启山听到这更纳闷了,王有木抵押给自己玉狮子这件事情,柳余生怎么知道的,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爱人和柳余生的爱人前段时间走得很近,估计是柳余生的爱人丁晓萍告诉柳余生的,于是抱歉地说道 “余生,这个你可能要失望了,那东西是一个朋友暂时抵押到我这里的,只是急需用钱不是卖给我。” 柳余生笑着说道 “我知道呢,是王有木抵押给你的吧,其实我也是帮他从你这里赎回去。” “你帮他赎回去?”刘启山问道 “是啊!你可能不知道,前段时间我爱人出了点意外,幸亏王有木救了我爱人和没出生的孩子,我这次回去我家老爷子非常喜欢我的小女儿,这个小孙女简直成了老爷子的心头肉。” 柳余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无意中,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情,交代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人情给还了,我听我爱人说王有木为了应急,把玉狮子抵押给了你,你看你能不能转给我,多少钱无所谓,我替王有木把这个玉狮子赎了,也算完成老爷子的一个心愿。” 刘启山刚才听到柳余生要为王有木赎回玉狮子,还以为是柳余生已经知道了王青山要跟随周副市长去sd省任职呢,还以为柳余生这么做是在对王青山进行曲线投资,原来是自己理解错了,柳余生只是单纯为了还王有木的情才这么做。 刘启山有点尴尬地道 “余生,钱没多少,我也不会给你加价什么的,王有木当初确实是家里有点事,急需要用钱把玉狮子抵押给我的,他当初抵押了多少你给我多少就行了,可是东西不在我这啊。” 柳余生没想到会是这样,于是问道 “怎么回事,不是抵押给你了吗,怎么东西不在你手上?” 看着柳余生有点焦急的表情,刘启山道 “余生,你别急听我说,是这么回事,王有木把东西抵押给我没错,可是我和他哥哥王青山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我怎么好意思把东西放在手上呢,我把东西第二天就给了王青山。” “那……”柳余生有点沮丧地道 “没事,你把钱给我,我等会给王青山说说,我当初也是说好的,让他明天把东西给我拿过来,你有空还给王有木不就行了。”刘启山道 柳余生沉默了一会,道 “不用了,你说吧,多少钱我给你,让王青山自己还给王有木吧,王有木问起来,就说是上次救我爱人和孩子,我帮他赎回东西还情了,这事我就不出面了。” 最后柳余生给了刘启山700块钱,就离开了刘启山的办公室。 看着桌子上的钱,刘启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把钱收了起来,然后拨打了王青山办公室的号码…… 第四十八章 兄弟反目 王青山这段日子一直心情不错,王有木有了儿子的消息,弟弟在孩子出生的第二天便打电话通知了他,这让他很欣慰,感觉终于给逝去的小叔夫妻和父亲算有个交代了。 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已经快要四十岁了,居然有可能重新步入仕途。 周副市长要调任sd省的jn市委书记的任命过不了多久就要下来了,前段时间周副市长和王青山深谈了一次,是希望他能够放下自己有残疾的心理障碍,好好发挥自己的才能,去需要自己的岗位上施展抱负。 虽然没有说具体的职务,但是周副市长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让他一起去sd省,虽然离开一直生活的大西北,让王青山感到一丝的失落,但是想到可以去做出一番事业来,王青山也不免心潮澎湃。 在离开以前,王青山其实不放心的是自己的弟弟,现在王有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听说工作也很顺利,让他也安心了不少。 前天刘启山打电话来说了柳余生赎玉狮子的事情,让王青山听了惊讶不已,原来自己的弟弟和柳余生还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心里也暗暗对王有木有点不满,他感觉弟弟现在很多事情都不愿意给自己说了。 刘启山电话里说希望王青山通过这事,劝劝王有木不要和柳余生的关系搞得那么紧张,还偷偷告诉他,柳余生的岳父就是原sd省jn市委书记,虽然已经离开多年,但是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 王青山明白这是老战友在提醒自己,柳余生这个人是需要搞好关系的朋友,如果自己的弟弟和柳余生都跟仇人似的,他和柳余生能关系和睦,那不就是个笑话吗? 王青山觉得自己要去洪沟煤矿一趟,一是自己一直忙,小侄子还没见过,再说人家柳余生拜托的事情自己也得亲自去和王有木谈。 上次王有木打电话过来告诉了他一个电话号码,说是自己工区的,随时有事可以打电话留言,会有人转告的,王青山拨通了电话,告诉接电话的人,转告王有木自己和妻子明天会到洪沟煤矿。 下午下班王有木和平时一样洗澡换衣服,匆匆地向家赶去,路过矿部大门口时,他被李来福给叫住了 “有木,刚才你哥哥打电话过来,说是明天和你嫂子来你家里看娃呢。” 王有木一听哥哥要来也开心极了,笑着说 “李区长,我明天想请一天假。” 李来福点头答应了,王有木回到了家,把哥哥和嫂子要来的消息告诉了徐秋丽。 第二天一早夫妻两人就开始忙碌起来,赵文斌去上班了,崔丽也赶过来帮忙,中午一桌子菜准备好了,就等着王青山夫妻的到来。 王有木早早的就站在洪沟矿的大门口,他要在这里迎哥哥和嫂子,中午时分一辆绿色的212吉普车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没一会就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哥哥王青山走下了车,跑过来紧紧抱住了王有木。 王青山步入小院,看了看院子里的房子说道 “有木,这房子不错。” “是啊,我才来三个月不到就分给我了。”王有木回答道 王青山一听觉得不对劲,弟弟一个新来的工人,还是个临时工,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许这地方能留下的人比较少,所以煤矿为了能留住人,所以才会如此大方吧。 进了屋嫂子朱玲就迫不及待的道 “秋丽,孩子呢,抱出来让我们看看,我们跑了这么大老远就是来看他的,快抱出来。” 徐秋丽进里屋把孩子抱了出来,嫂子朱玲一把抢了过去,抱在了自己怀里,小家伙正在睡觉,也许是换了地方不习惯了,然后睁开了大大的眼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朱玲,或许是发现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妈妈,也不是爸爸,看着看着哇哇的大哭起来。 朱玲笑着对王青山道 “青山,你看看他还不高兴了呢,这小家伙,眉毛随了有木,剩下的活脱脱一个秋丽么,你瞧瞧这皮肤白的,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女孩子呢,小样子这么俊俏,长大以后得多招女孩子啊。” 王青山也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心里觉得弟弟一家和睦美满自己也就可以放心去sd了。 一家人坐下吃了顿团圆饭,然后朱玲和徐秋丽就去里屋继续看孩子了,只留下了王青山兄弟两人。 王有木给哥哥的杯子里重新加了水,然后递给王青山一支烟点上,王青山看着王有木说道 “有木,你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工作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王有木对现在的生活和工作都非常的满意,他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和抱负,只想早点转正,然后工资高点,尽快把刘启山的钱还了,但是这些事情他都不想去麻烦王青山,王有木道 “大哥,我在这里很好,秋丽也是,我感觉这里比在矿务局更适合我,虽然每天都很忙很累,但是心里踏实,再说工资也很高。” 弟弟来煤矿的时候,王青山什么都不担心,最怕的其实是安全,他在市委工作,对矿山这种生产企业的安全问题,了解的还是比较多,他不无担心地道 “有木,等你转正了,想办法换个工种吧,攉煤工太危险了,你也要为孩子和秋丽想想。” 王有木心里一阵温暖,看来自己之前对哥哥有误解,大哥没有变,他带点兴奋地道 “大哥这个你放心,我们工区长说了,再过几个月我转正了,就让我当安全员。” 听到这里王青山算是放心了,他走过去打开自己的包,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王有木一看这个盒子就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他有点好奇玉狮子怎么在哥哥这里,王青山看着他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其实这东西一直在我那,你抵押给刘启山的第二天,他就拿来给我了,但是他不让我告诉你,说什么时候你钱还完了,我再给你。” “可是大哥现在你拿过来,我还没把他的钱还给他啊?”王有木问道 “钱已经还给他了,不是我还的,当初他就说不让我还,是柳余生还的,说是你救了他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他替你还钱是报你这个恩。” 王有木一听到柳余生的名字就会想起,罗布泊里的狼群,想起那些狼的目光,这已经是他的一块心病,更会想起小何躺在巨石下对他说的那些话,王有木冷冷的说道 “大哥,这个我不要,你拿回去吧,麻烦你告诉启山哥让他把钱退给柳余生,他的钱我会慢慢还。” 王青山没想到弟弟经过了这么多事,居然还是如此倔强,如此的不通世故,语气冰冷的道 “有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犟,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再说人家是还情报恩,说不定以后你们还是朋友呢。” 王青山没想到弟弟经过了这么多事,居然还是如此倔强,如此的不通世故,语气冰冷的道 “有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犟,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再说人家是还情,说不定以后你们还是朋友呢。” 王有木有点无奈的说道 “大哥,你记得小时候爷爷说过一句话吗,一个人如果有了狼性,那这个人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你到底明不明白人家这是放下面子和你结交,你别不识抬举,我马上就要去sd了,不可能照顾你了,你也需要自己的朋友。”王青山道 “和他做朋友,相信他的,现在已经埋在罗布泊里了,我可不想和狼做朋友。”王有木道 “你怎么还是这么死心眼,在那个环境下人自私没什么错的。” “大哥,自私点没错,可是害死人不是自私不自私了,看着自己人被害死,扔下战友逃跑,当年你会扔下刘启山吗?”王有木也激动地说道 “这能一样吗?人家柳余生这不是和你主动示好了嘛,你还想咋样?”王青山也激动地道 “大哥,你咋就不明白呢,我现在和他和好,我怎么对得起那些罗布泊里他害死的人。”王有木毫不相让地回应道 这时朱玲从里屋冲了出来,指着王有木道 “王有木,你才是自私,你知不知道你大哥要去sd任职了,到时候说不好还要有求于柳余生,你现在这样,你考虑过你大哥吗?你才是最自私的。” “好!你长大了有木,从今以后你也不需要我照顾了,这是我第一次踏进你家门,也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们兄弟两人没有任何关系。”说完,王青山拉着朱玲离开了王有木家。 王有木呆呆的站在屋里,突然他拿起桌上的玉狮子冲了出去来到院门口,不远处王青山已经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王有木一下子冲过去要叫住大哥,但是王青山看到了后视镜里弟弟跑过来,还是开着车离开了,王有木站在满天的大雪里,看着那辆吉普车消失在漆黑的雪夜里…… 第四十九章 狼狈为奸 柳余生一早就从w市出发,不到中午时分,就已经到了洪沟煤矿,他现在必须要和王有木谈谈,他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在三天前部委的调查组已经进驻了w市。 到了洪沟煤矿,他直接就去了史利军的办公室,前一天和他已经约好的史利军,正在办公室等着他的到来。 电话里柳余生没有具体说什么事情,但是史利军感到,事情应该很棘手,要不然柳余生不会在电话里那么焦急。 看着急匆匆赶来这里,进来后有一言不发的柳余生,史利军问道 “余生,到底咋回事?” 柳余生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他觉得不管从私交说,还是自己为史利军隐瞒了洪沟矿多起安全事故来说,他决定要把事情详细地告诉史利军。 “利军哥,我这次可能要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清楚。”史利军焦急地问道 柳余生深深的抽了口烟,然后把从探路队一直到回来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史利军说了一遍,史利军听得很认真,等柳余生说完以后,他看着柳余生道 “余生,现在这个王有木是个关键人物,如果他不说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是这么回事,可是这个王有木你不了解,怕是不好说服。”柳余生叹了口气道 “可是,上次厅里的调查你都帮了他,来到我这后,又是安排住房,又是为他转正操心,难道他还不会承你的情?”史利军问道 “我现在也不敢肯定,所以我想见见他,和他谈一谈,其实他手上也没什么证据,我就怕有人揪着这个不放啊。” “行,我现在让王有木来,你和他好好谈谈,我想问题不大,你不是说了嘛,起码他没什么证据,谈完了再说,你别想那么多。” 柳余生点了点头,史利军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了三工区的李来福。 李来福听到电话告诉史利军,王有木在井下作业,史利军让李来福通知王有木立刻升井来自己的办公室。 王有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匆匆地升井洗澡换衣服,来到了史利军的办公室,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出了史利军的声音。 王有木推门进去,看到史利军坐在办公桌后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沙发上坐着的居然是柳余生。 史利军看到王有木进来,连忙说 “小王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来别站着,坐沙发上。” 说着就站起来去给王有木到了一杯水,王有木坐下后道 “矿长,你找我有事?” “不是我找你,是柳处长找你,你们谈我去生活服务科安排点事情。”史利军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就剩下了柳余生和王有木,柳余生递给王有木一支烟,关切地道 “有木,在这里你还习惯吧?” 王有木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明白自己和柳余生有什么好谈的,想到前天嫂子的话,他缓缓地道 “还行吧,我现在觉得这里比当年在矿务局好,虽然累点苦点,但是心里踏实。”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你这个性格也不适合在机关工作,看来当初我这么安排你没错。” 王有木听了这话感到莫名其妙,于是问道 “你什么意思,你安排?” 柳余生看着王有木笑了笑,然后道 “有木,有些事情我确实做得自私了点,但是你救过我的命,我一直没有忘记,上次厅里对勘探队事故的处理会议上,是我保了你,也是我把你安排来洪沟煤矿工作的。” 柳余生喝了一口桌上的水,继续道 “你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我让史矿长给你安排的,我做这些不是要你回报什么,就是希望你原谅我的自私,我想你对我成见太深了,也希望我做这些,你可以放下成见,你我做好朋友。” 王有木听完以后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他感觉自己好傻,自己原来受了柳余生如此多的恩惠,而且还被一直蒙在鼓里,这让他有点无法接受,他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道 “柳处长,你少说了一件事,昨天我哥哥把玉狮子给我送了过来。” 柳余生听着王有木的语气,心中一喜,说道 “有木,那个别提了,那是你救我妻子和孩子的恩情换来的。” 王有木太了解柳余生了,这么对自己绝不会是柳余生嘴里说的,念及救命之恩的,他顿了顿微笑着问道 “那真是谢谢柳处长了,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不知道我能做点什么呢?” 柳余生沉默了一会,看着王有木认真地道 “有木,现在有人要害我,只有你能帮我。” “柳处长,那你说让我怎么帮你?” “现在部委要重新调查勘探队的事情,我怕有人继续拿小何的事情做文章,你到时候能不能帮我说句话。” 一听到部委要来重新调查,王有木觉得这是自己这段时间,除了有了儿子以外的第二个好消息,你看着柳余生笑着道 “柳处长,你放心,罗布泊里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一定帮你详细地说给调查组听。” 柳余生本来阳光灿烂的脸瞬间黑得像个锅底,他冷冷的道 “王有木,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王有木看着柳余生,冷笑着说道 “柳处长,你和没仇,你和何涛有冤,我这么做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有可能我现在连这个工作都会丢了,但是我不能让罗布泊里的人,白白死在你的手里。” 柳余生已经开始感觉,王有木就是命运里自己的克星,他气急败坏地道 “你没有证据,你以为别人会听你的吗,我现在给你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别再搞个诋毁同志的恶名出来就好。” 王有木笑了笑,看着柳余生道 “柳处长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是以前吗?我没证据,呵呵,你当初扔下何涛自己跑了,你还记得那个何涛的水壶吗?我想部委的调查组会对这个很感兴趣的,我一直保存在身边,等的就是善恶有报的那天,” 王有木说完,站起来离开了史利军的办公室。 听到王有木的这些话,柳余生一下子瘫坐在了沙发上,他感觉自己也许真的走不出这个圆了。 史利军没有去什么生活服务科,他一直在旁边的小会议室里,听到有人摔门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走出会议室看着王有木已经大步走到了走廊尽头下了楼。 他推开办公室走了进去,看到柳余生闭着眼靠在沙发上,用手按摩着太阳穴,他问道 “谈得怎么样?” 柳余生睁开眼,看了史利军一眼,情绪低落地说 “利军哥,我估计这次我可能过不了这个坎了。” “这个王有木太过分了,你都不知道,前几天他打断了我小舅子的腿,就是因为看你的面子,我没和他计较,没想到他这么不通人情。” 柳余生笑了笑没有说话,史利军继续说道 “余生,也许你想太多了,毕竟他手上没什么证据。” “我刚刚才知道,他一直留着何涛的水壶,这就是证据啊,正常的情况谁会给死人留下水壶呢,我当时的情况更不可能留下,所以这个证据就可以盯死我了。” “那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史利军问道 “没有了!利军哥,我绝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但是就不敢保证别人了,你的那些事情,最好也早点打算好,以后我可是帮不了你了。”柳余生低沉地说道 史利军明白洪沟煤矿好几次的安全事故,都是柳余生帮自己隐瞒下来的,还有杨爱国倒卖煤的事情,如果柳余生出事了,他可不敢保证他们之间的友谊小船会不会倾覆。 史利军还有几年就可以光荣退休了,他可不想最后时刻自己栽跟头,他看着柳余生说道 “余生,办法不是没有,就怕你不敢……” 第五十章 王有木之死 史利军还有几年就可以光荣退休了,他可不想最后时刻自己栽跟头,看着柳余生说道 “余生,办法不是没有,就怕你不敢。” 柳余生此时已经是万念俱灰了,突然听到史利军说有办法,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啊” 史利军咬了咬牙,道 “我是有办法,而且这个办法再也不会让你烦心这个王有木,就怕你不敢。” 一听可以永远的摆脱王有木这个自己的噩梦,柳余生说道 “利军哥,你觉得到现在这份上了,我还会有什么顾及嘛。” 史利军靠近王有木的耳边,低声道 “找人在井下干掉王有木。” “啊!”柳余生没想到史利军的办法居然是这个,吓得他脸色惨白 史利军看着柳余生说道 “余生,到这会了你还放不下吗,这种小的安全事故每年都有,你怕什么。” 听到史利军一说,柳余生也反应了过来,对啊,每年这样的事故很多,再说有自己在这里即使不能隐瞒,但是可以定性为事故,这样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他低声道 “这事有谁愿意去干呢?” “我有个老乡一直和王有木在采煤三工区,我有把握让他听我的,主要是到时候你一定要定性为安全事故,我会把他开除,然后我们在给他一笔钱让他回老家去。” 柳余生想了想说道 “这个没问题,但是你记住一定不能告诉他,我们下手的正真目的。” “那是当然了,我可以给他说,是因为王有木打断了我小舅子的腿,所以我要搞死王有木。” 柳余生点了一支烟,沉默了一会说道 “还有我们必须想办法,拿到那个水壶,我怕王有木把这些事情已经告诉别人了,我们做这些一旦那个知情人再拿着水壶去告状,麻烦就更大了。” “这个水壶应该就在王有木的家里,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拿回来就行了,现在重要的是王有木必须死,要不然夜长梦多啊。”史利军幽幽地说道 两个人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细节,柳余生离开了史利军的办公室…… 王有木和平时一样,开完了每天的安全例会,径直来到和工区一楼相连的浴池,开始下井前的第一道工序——换衣服。 许多小柜组成的一排排大作衣柜就立在水池旁边,一个人占一个小柜,钥匙每个人随身携带,王有木把自己身上的干净衣服脱下,塞进衣柜,从里面拉出那身汗味刺鼻的工作衣匆匆穿在身上。 煤矿工人也许不怕井下的熬苦,但是都头疼换衣服,因为每天要这么脱下又穿上,尤其现在是冬天,被汗水和煤尘染得又黑又脏的工作衣,潮湿而冰冷,穿在身上让人直打哆嗦。 看着旁边也在换衣服的赵文斌,王有木说道 “文斌哥,今天下班以后,我陪你喝点。” 赵文斌的家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已经十二月底了,whdgm结束都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一直没有联系他,赵文斌现在有点担心,自己的父亲是不是没能熬过这场浩劫,也担心自己的大儿子,不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赵文斌知道这是王有木想借着喝酒,给自己安安心,开导下自己,他微笑着道 “行!今天我和你好好喝点。” 他们换好工作衣,就通过浴池的旁的小门来到矿灯房的小窗户口,把灯牌扔了进去,接着,便有一只女人的手把他们的矿灯递了出来。 矿灯房四壁堵得像牢房一般严实,只留下几个小口,里面全是因为丈夫因公伤残之后来顶替的女工,煤矿的女人太少了,就是这里的寡妇,也常常是矿工们井下猥狎地百谈不厌的话题,所以这矿灯房成了这样的造型。 王有木从那只女人手里接过自己的矿灯,把灯绳往腰里一束,就提着灯和赵文斌穿过暗道,向井口走去。 暗道本来有灯,但是今天也不知你怎么居然没亮,穿过暗道的尽头,准备下井的工人从井口一直排到了那几十个水泥台阶上,大家到了这里都沉默寡言,只听见上下罐的信号铃声在不时地响着。 十几分钟后,王有木和赵文斌来到了井下,他们又在黑暗的坑道中步行了三十多分钟,才来到他们三工区的工作面上。 这会头茬炮还没放,所有的斧子工和攉煤工都在溜子机尾的一个拐巷里等待,大家在黑暗里坐着,王有木看了看没发现冯建设,于是问旁边的郭副区长 “郭副区长,怎么没见我师傅?” “你师父被调到二工区了,说是你师父自己要求好几回了,三工区的工作面太远了,他也干不动了,二工区的工作面一下井就到了,听说是矿长特批的,对了,你今天跟着张二才。” 一听是张二才做斧子工,王有木有点不开心,这个张二才是工区有名的偷奸耍滑,他真不愿意和这样的人一个班组,他想着过段时间去找李来福说说,看看能不能换个班组。 在这个时候,大家都闲的没事,又不能抽烟,总得找些消遣方式,于是有几个便谈起了女人,从矿灯房小窗户那只女人的手谈起,一直谈到了和自己老婆睡觉的各种粗俗的细节,王有木早已经对这些习惯了,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他不禁想起了几天前和柳余生的会面,看来这次部委的调查组,绝不会像上次一样,要不然柳余生也不会如此地来求自己。 他暗自庆幸上次参加何涛的葬礼时,将何涛的那个水壶要了过来,本来想留一个纪念,现在看来也许这个小小的水壶,可以让冤死在罗布泊的几个同事瞑目了。 这时,掌子面那边接连响起沉重的爆炸声,顷刻间,浓烟就灌满了整个巷道,有人破着嗓子咳嗽了起来。 炮声一停,郭副区长像只老虎一般跳了起来,喊叫着让大家赶快进入工作面,于是,每天照旧惊险的场面便展开了。 接连攉完了两茬炮炸下来的煤,他们一个个都已经有点精疲力尽了,回到了拐巷里,大家都没人说话,郭副区长笑着说 “刚才那几个不是劲头足的很嘛,今天咋两茬炮就没声音了。” 大家还是没人说话,也许都是在想着着最后一茬炮后攉了煤,就可以回家了吧。 “行了,加把劲这是最后一茬炮了。”郭副区长鼓励道 第三茬炮声终于停了,王有木和赵文斌跟着大家也跑向了工作面,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就在他们准备挂最后一个梁时,斧子工张二才最后没有锁梁转身跑了。 感觉不对的王有木看见上面的一根铁柱直直的砸向旁边的赵文斌,他一把推开了赵文斌,那根铁柱一下子砸在了王有木头上,顺带没锁住的新媒,哗啦啦塌下来把王有木埋了起来。 被推开的赵文斌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跑过来用手刨着煤堆,一边歇斯底里的喊着 “快救人啊!王有木被埋了!!!” 王有木感觉一阵眩晕,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爷爷还有妻子和白嫩嫩的儿子,看到了小时候父母责怪自己的顽皮,看到了和妻子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看到了第一次抱起儿子时的情景。 好像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此时就像放电影一般,一幕幕的在自己眼前闪过,慢慢的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了…… ————————————今天有事!!只有一更非常抱歉!!!!!!!!!!!!!!!! 第五十一章 诡异小偷 对于煤矿来说,死人是常有的是,这不会引起过分的震动,更不会使生产和生活的节奏有半点停顿。 当矿医院后边的山坡上又堆起一座新坟的时候,洪沟煤矿的一切依然在轰隆隆地进行,煤溜子滚滚不息地转动,运煤车喧吼着驶向远方,夜晚,一片片灯光照样灿若星汉。 王有木却和这个世界永别了,不久大雪会覆盖整个的坟包,这个普通人的名字也会在人们的记忆里永远消失。 可是对于洪沟煤矿这个低矮平房的小院落来说,这似乎就是世界的末日,这里曾有过一个温暖而幸福的家,现在,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子失去了父亲,她们的太阳永远陨落了…… 几天来,不幸的徐秋丽一直在床上躺着。 直到现在,她还不相信王有木已经死了,她披头散发,两只眼睛红肿着,只要门的那边发出一点点声音,她就疯狂地跳下床,看是不是丈夫回来了? 面对空空荡荡的小屋,她只能伏在门框上哭了一次有一次,可怜的孩子也跟着她一起嚎哭。 自己不吃但是孩子还需要她的nai水,她硬逼着自己咽下一点点吃的,饭桌上每次她都摆上丈夫的筷子和水杯,这是一种无望的期待,但是她又相信,丈夫一定会像往常一样笑眯眯的走进屋子,坐在饭桌前,边吃边夸赞着她的厨艺。 她躺在床上,凄苦地抱着可怜的儿子,赵文斌和妻子崔丽走了进来,崔丽看着床上面容憔悴的徐秋丽,心疼地道 “秋丽,你想开点吧,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管怎么说,你也要考虑孩子是不是。” 看着目光呆滞一言不发的徐秋丽,赵文斌道 “秋丽,有木都是为了救我,以后你和孩子就由我们夫妻照顾了,你丽姐说的对,不管如何,你要为孩子想想,你这样下去身体垮了,孩子咋办!” 徐秋丽低头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孩子,沙哑地说道 “你们帮我看看孩子,我想去看看有木。” 王有木下葬那天该来的都来了,但是徐秋丽却没有去,她从得知王有木不幸遇难的消息后,就一直如此。 赵文斌夫妻俩对望了一下,崔丽道 “行呢,秋丽你去看看有木吧,我看孩子,让你文斌哥陪你去。” 徐秋丽一边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崔丽,一边道 “不了,我没事,我就想一个人过去,陪他说几句话,你们不用担心,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她穿上一件王有木以前的皮袄,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家门。 这几天一直没有下雪,墓地里只有一个没有被大雪覆盖的坟包,孤零零地矗立在这一片墓地的东北角上。 徐秋丽来到墓地,就那么席地坐在墓碑旁,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个头不高,不怎么爱说话的王有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从她的脸上落下。 她用双臂紧紧的抱着墓碑,仿佛是怀抱着丈夫,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她转过身,用双手不停地刨挖着坟包,她觉得丈夫没有死,被这该死的土包压在了下面,自己要刨开它,救出丈夫,如果真的死了,她也要刨开这该死的土包,她要和丈夫一起躺在下面,免得丈夫一个人如此孤单。 “秋丽,你别这样,秋丽,呜呜呜~~~”崔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哭着抱住了发了疯似的徐秋丽。 可是徐秋丽还是不停的刨着坟包,对于崔丽的话充耳不闻。 “秋丽,你别这样,你要想想孩子啊,有木如果知道了,也会伤心的。”崔丽几乎哀求地道 突然站在不远处赵文斌怀里的孩子,发出了一阵的啼哭,这让徐秋丽犹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徐秋丽转过身来,一下子扑到了崔丽的怀里放声大哭,那哭声催人泪下,似乎要击穿人的灵魂…… 王有木遇难十天后,这次事故终于有了定性,就是一般的安全事故,责任人张二才被开除,洪沟矿给遇难矿工王有木的家属补发一年的工资,作为抚恤金,王有木的妻子也安排了工作,就是矿小学的一名教师。 第二天早上,生活服务科的人就来到小院,通知徐秋丽不管如何今天早上一定要到矿部去一趟,办理有关王有木的一些身后事。 徐秋丽本来想着让崔丽帮着看看孩子,自己去矿部的,结果那个生活服务科的人居然也通知崔丽去矿部。 徐秋丽没办法只能抱着孩子来到了矿部,看到门上挂着生活服务科的牌子后,她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徐秋丽推门走了进去,办公室里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他看着进来的徐秋丽问道 “你有什么事?” “我是王有木的妻子,早上有人通知我,让我来的。” 一听是是遇难旷工的妻子,张庆连忙站了起来, “我是生活服务科的科长张庆,来,坐坐,你就是王有木的妻子啊,希望你能节哀,王有木是个不错的同志,唉!谁知道会……” 说完,就给坐在沙发上的徐秋丽到了一杯水,继续关切地道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点,我听说你孩子还不到半岁,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徐秋丽点了点头道 “谢谢张科长,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主要是王有木同志的丧葬费、抚恤金,还有关于你今后工作安排。”张庆道 看着似乎不是很明白自己意思的徐秋丽,他继续说道 “丧葬费加抚恤金一共是800块钱,关于你的安排,是史矿长亲自安排的,如果你不愿意离开洪沟矿,可以去咱们矿小学当一名教室。”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就是这些了,如果你认为没有问题,可以在我这里签字,去二楼的财务室领钱,对你的安排如果没意见,半个月后,你就必须去上班了。” 徐秋丽早就想好了,洪沟虽然很苦,但是她现在不想离开洪沟,她想在这里陪着王有木,她不能扔下爱人一个人离开,那样丈夫在这里太孤单了。 “行,我没什么意见。”徐秋丽道 看着徐秋丽没什么意见,张庆便让她签了几个字,徐秋丽就离开了生活服务科。 徐秋丽到二楼的财务科拿了钱,就匆匆地往家赶去,她远远的就看见小院的大门敞开着,徐秋丽想着应该是崔丽已经回来了。 她走进院子看了一眼崔丽家,发现门锁依然挂在门上,崔丽并没有回来,她有点奇怪地走到了自家的门口。 她家的门锁已经被砸坏,扔在旁边的地上,房门也是虚掩着的,她推门进去,家里已经一片狼藉,柜子里的东西被翻了出来,扔了一地,床上的被褥都被扔在一旁…… 她急忙去打开柜子找到一个小包,打开一看家里仅有的一点钱和粮票都安然躺在小包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收拾好了被翻得凌乱的家,徐秋丽才发现似乎家里什么也没有丢,她有点不明白这个小偷到底要偷什么? 她没有发现在丈夫那几块戈壁石旁边放着的水壶,已经消失不了…… 第五十二章 赵家离开 赵文斌最近心里越来越急躁,whdgm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可是自己的父亲和大儿子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有时候都在想,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也好过这种遥遥无期的等待。 他和平时一样下了班,走进了熟悉的小院,妻子崔丽正在做饭,他喝了一口水道 “秋丽走了吗?” 昨天李来福告诉他,让他转告徐秋丽说,徐秋丽的哥哥打电话说父亲去世了,让徐秋丽回家奔丧,他回来就把消息告诉了徐秋丽。 崔丽把已经炒好的菜端上了桌子,回答道 “大早上就坐着煤车下去了,这么冷的天,我说让她把灏灏留下,我帮她看着,她说已经请假了,要回去等到父亲的头七过了再回来,所以带着灏灏一起走了。” 赵文斌叹了口气,说道 “唉!父亲那边也没个消息,如果咱们能平反了,一定要给秋丽她们母子换个地方,这煤矿太苦了,秋丽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太受罪,我太对不起有木兄弟了。” 崔丽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我们欠她们母子的太多了,可是咱们现在没这个能力,你也别想太多,目前好好照顾她们母子就好,父亲那边说实话,我都有点不抱希望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突然旁边女儿赵梦喊道 “妈妈!我饿了,吃饭吧。” 女儿的喊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崔丽连忙去给孩子盛饭,一家人吃了饭也就早早休息了。 赵文斌半夜在巨大的砸门声中醒了过来,妻子崔丽怯怯地问道 “是谁啊,这么大声!” 赵文斌边穿衣服边道 “你别一惊一乍的,whdgm都结束了,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出了房门,来到小院的门口对着外面问道 “谁啊?” “我们找赵文斌,开门!”门外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赵文斌打开门,外面站着几个人,但是天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对着那几个模糊的身影道 “我就是赵文斌,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走近了些,看着赵文斌道 “进屋去说,这里不方便。” 赵文斌转身进屋,那个高个子男人和另一个人也跟了进去。 进到房间里,高个子男人,掏出一个证件递给赵文斌道 “我们是gs省pf委的,找你是关于你父亲赵朔的问题,希望你跟我们走一趟。” 赵文斌没想到自己日日期盼来的居然是这个结局,于是悻悻地道 “我父亲和我的问题,早在八年前就已经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那个高个子男人微笑着说 “赵文斌同志你可能误会了,就是对您父亲和你的问题出现了重大的错误,我们才要带你回去的。” 赵文斌一听这话,刚刚已经死寂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好吧,我跟你们走。” 那个高个子男人看着赵文斌,笑着道 “赵文斌同志不是你跟我们走,是你和你爱人还有孩子,都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赵文斌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人是自己家乡gs省的,他问道 “是回gs?” “是的,现在就走,赶明早w市六点的火车回gs省。” 赵文斌犹豫了,他和崔丽现在走了,徐秋丽怎么办? “过几天不行吗?” “赵文斌同志,希望你理解,我们一路赶来都没有休息,就是上面交代的尽快带你回gs省。”那个高个子男人道 赵文斌知道自己是非走不可了,他让妻子崔丽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自己则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夹在了徐秋丽家的门缝里,然后坐上车一家人匆匆地离开了洪沟煤矿。 徐秋丽的父亲最终没扛过这个冬天撒手人寰了,徐秋丽带着儿子王灏一直等到了父亲头七过完,才回到了洪沟煤矿。 回到家发现了赵文斌留给她的信,信上赵文斌告诉她,自己父亲的事情,自己要回家乡,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没办法通知她,希望她好好生活,等着自己和崔丽过来找她们母子。 赵文斌夫妇的离开让徐秋丽感到了一丝失落,其实这次回去很多人都劝她离开洪沟煤矿,因为这里太苦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怎么生活等等,但是她想到医院后面山坡上那坟包,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扔下丈夫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至少这几年她不打算离开。 大西北的春天总是来得那么晚,四月了树木才长出了绿油油的新芽,地上的草才冒出了头,给整个的洪沟煤矿难得的增添了一丝绿色。 赵文斌一家离开已经快三个月了,徐秋丽也已经适应了学校的工作,每天上班时她都托一个巷子里的阿姨照顾着儿子王灏,小家伙已经八个月大了,长得白白净净的很健康。 但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居民区开始流传着关于儿子的传言,说儿子是鬼节生的,是个鬼仔,所以才克死了丈夫,这让徐秋丽刚开始很是气愤,但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慢慢地她也不去生气了,只是有时候自己会偷偷的抹泪。 徐秋丽带的是一到三年级,一共就三个班,所以一般也不是很忙,早早的上完了课,她正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的作业,学校的另一个老师吴秀珍走了进来,看着徐秋丽道 “秋丽在改作业啊。” 对于这个吴秀珍,徐秋丽刚来学校时比较反感,原因是在得知徐秋丽的遭遇后,吴秀珍非要说把自己的表弟介绍给她,说了自己表弟的一大堆好处,这让徐秋丽听了很是讨厌。 她对丈夫王有木的思念从没有因为时间的流失,而变得淡漠,反而是一天天的加深着,所以开始她总是不愿意搭理这个吴秀珍,后来吴秀珍看她没这个意思,也就不提了。 慢慢地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徐秋丽发现吴秀珍人其实不错,除了有时候热心有点过头,对她刚来学校时也给与了不少的帮助,所以她们之间现在相处的比较融洽。 “是啊,秀珍姐今天没课了吗?”徐秋丽微笑着回应道 “嗯,今天的课完了,等会改了作业,我就回家了。” “奥,我也差不多,我把这个批改完了,我也回去了。” 吴秀珍看了看办公室没什么人,低下身子在徐秋丽耳边说道 “秋丽,我给你说个事,我前几天听我家那老头说,有警察来找史矿长。” 徐秋丽抬起头看着吴秀珍,她不明白吴秀珍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吴秀珍继续低声道 “秋丽,我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别多想,听说是害死你丈夫的那个张二才在js省被警察抓了,说是流氓加盗窃还有伤害,反正这家伙不是个好人,张二才在监狱里说他在洪沟害死过人,但是都是史矿长让他这么干的,所以警察来找史矿长了。” 徐秋丽一下子站了起来,急急地问道 “你说这个是真的吗?” “你小点声,这事矿里好多人都知道了,但是就没人给你说,你别害我啊,我好心告诉你的,你知道就行了。”吴秀珍急急地说道 这一刻徐秋丽突然冷静了下来,她重新坐回椅子上,问道 “秀珍姐,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明白的,那现在这事怎么样了?” “听别人说,史矿长直接说张二才是因为被他开除了,所以记恨他才这么污蔑他的,都是胡说八道,警察到安全科调了你丈夫那起事故的存档,最后也没找出什么证据就走了。”吴秀珍小声道 看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徐秋丽,吴秀珍继续道 “秋丽,有些事情我也是听他们这么说的,现在史矿长没事,你看谁会给你说这些,姐姐我也是看着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可怜,不想你丈夫死的不明不白才说的,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徐秋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秀珍姐,你放心,这些没证据的话,我是不会出去乱说的,更不可能说是你说给我的。” “唉!有些事情不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你也别想太多,警察都没找到证据,也只能说是谣传了。”吴国珍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徐秋丽此时的心里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她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第五十三章 发现真相 徐秋丽没有回家,她直接去了史利军的办公室,她想的很明白,不管别人说的是什么,有没有证据,她要亲自问问史利军,为什么别人谁都不污蔑,偏偏污蔑你史利军? 她来到史利军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进来!”办公室里有人说道 徐秋丽推门走了进去,办公室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另一个皮肤比较白的男人坐在沙发上,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徐秋丽问道 “你是哪位?” “我找史矿长,我是王有木的爱人,我叫徐秋丽。”徐秋丽答道 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起来,指着旁边的另一个沙发笑着道 “原来是王有木的妻子啊,我就是史利军,来坐下,你有什么事情吗?” 徐秋丽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另一个男人,对史利军说道 “史矿长,有些话我想单独找你谈谈。” 史利军给徐秋丽倒了杯水,笑呵呵地道 “小徐,你可能不知道这位是谁,他和你爱人王有木也是认识的,他是厅安监处的柳余生柳处长,所以你有什么就说吧,他不用回避的。” 听到这个名字,徐秋丽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被她触摸到了,她对着柳余生笑了笑道 “你好!柳处长。” “我在罗布泊的时候,就听有木经常提起自己的爱人,但是也没机会见面,唉!有木是个好人,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在也过去半年了吧,你也要想开些,好好善待自己。”柳余生关切地道 “谢谢你,柳处长。”徐秋丽道 史利军看着徐秋丽问道 “小徐,你找我什么事情,你放心王有木虽然不在了,但他是为洪沟煤矿做过贡献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过分,我都会考虑的。” 徐秋丽看了看柳余生,转过脸盯着史利军问道 “我没什么要求,我就想问问,王右木到底怎么死的?” 徐秋丽的这个问题,让现场的气氛一下了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史利军看着徐秋丽问道 “小徐,你这是什么意思?关于王有木同志遇难的事情,不是有安全科的人专程上门给你们家属详细说过了吗?” “奥!可是我觉得有木的死,似乎没这么简单。” 史利军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站在坐在沙发上的徐秋丽面前道 “小徐,我和煤矿打了一辈子交道,你的心情我真的可以理解,王有木是个好同志,但是煤矿的工作就是如此,尤其井下的工人时刻都有着生命的威胁。” 徐秋丽也不出声,还是那么盯着史利军看着,史利军继续道 “对于王有木同志的事情,矿里包括局里和厅里早在就有了定论,这个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提,我尽量满足你。” “我没什么困难,也没什么要求,就是想知道王有木是怎么死的?”徐秋丽还是继续问着那个问题 这时坐在那里的柳余生看着徐秋丽道 “徐秋丽同志,造成王有木同志死亡的事故确实定性为一起安全责任事故了,这个厅里也是经过细致调查做出的结果。” “那我很想知道,那个害死有木的张二才为什么说是史矿长指使他做的一切?”徐秋丽问道 史利军笑了笑道 “呵呵,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前几天确实有警察找我调查洪沟煤矿开除工人张二才的事情。”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而且确实这个张二才因为我开除了他,怀恨在心污蔑说是我让他害死王有木的,警察也进行了调查,最后的结果这些都是他在污蔑我,小徐你不要听信谣言。” “好吧,我知道了,史矿长那谢谢你的解释。”说完徐秋丽站起来向着办公室门口走去。她用手拉开门然后转头对着坐在那里的史利军道 “史矿长,我不会轻信谣言,但是也不会让我的丈夫王有木不明不白的死了。”说完离开了史利军的办公室 徐秋丽离开后的很长时间里,史利军和柳余生都没有说话,整个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这种寂静大概维持了两三分钟,史利军起身过去把门从里面反锁好,转过来低声对这柳余生道 “没事,一个女人能泛起什么浪花。” 柳余生点了一支烟,抽着烟道 “这个张二才怎么回事,怎么把警察带来了?” “这个蠢货在老家犯了案子,害怕被重判,所以想着要戴罪立功,就把王有木这事给咬出来了。”史利军咬着牙恨恨地道 “那现在没事了吧?”柳余生问道 “没事了,我怎么可能承认,其实把他弄走以后,我就后悔了,当初就应该留在煤矿,不过这样也好,他这辈子估计都在牢里了。” “那就好,那个水壶处理好了没?” “你放心吧,我早就给扔了,而且去王有木家偷水壶我是找外人做的,再说一个水壶谁又能和王有木的死联系在一起呢!”史利军得意地道 柳余生将手里的烟头掐灭,不无担心地道 “但愿别在出什么事情了,这个徐秋丽不会是个麻烦吧。” “能有什么麻烦,现在证据都没有了,她能怎么样,不过你也说得对,不行,我就想办法把她从洪沟矿赶走,免得在我眼前看着让人心烦。”史利军幽幽地道 “也是一个办法,不行就想办法让她离开这里,不怕一万就把万一,不过这事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让有心人知道了,说不定又会出什么事情。”柳余生道 “嗯,这个我明白你放心吧。”史利军答道 徐秋丽回到了居民区,先是去张婶家抱儿子王灏,然后回到家里就开始做饭,吃了晚饭后她把儿子哄睡着了,就坐在床边想着今天和史利军的对话。 她怎么想也觉得,如果真是为了帮小舅子报断腿之仇,史利军有很多办法可以报复丈夫王有木,怎么也不会去选择杀人,这么性质恶劣的方法。 今天她看到柳余生的时候,脑子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明悟,可是后来就怎么也抓不住这种感觉了,但她又觉得丈夫的死绝不是史利军说的安全事故那么简单。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思念丈夫,眼泪也不由自主的落下来,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不大木盒,盒子里面全是丈夫王有木的一些东西,有刮胡刀、刻刀、私章等等 她把每一样东西都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一遍然后重新放回木盒子里,当她拿起丈夫常常琢磨的戈壁石时,她突然愣住了,她觉得似乎那种明悟感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她努力回忆着丈夫在琢磨这些石头时,所有的语言和行为。 她突然站起身,在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开始寻找,最后她什么也没找到,重新坐回到床边,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丈夫王有木有可能就是被人害死的。 徐秋丽刚才看到石头时想到,王有木曾经说除了这几块石头,他还真没从罗布泊里带回来什么东西,每次说到这里他总会说小何他们几个死得太冤,有一次拿回来一个水壶,说是何涛的,他要留下做纪念。 王有木曾经告诉她,就凭这个小何的水壶,就可以证明柳余生是扔下病重的小何,一个人离开的。刚才徐秋丽在家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水壶和石头都放在柜子里的木盒中。 她突然联想到几个月前,砸掉自家锁子什么都没有偷的诡异小偷,她现在明白了,那个小偷偷走的就是水壶,那么就是说丈夫威胁到了柳余生,于是柳余生联合史利军害死丈夫,然后再从家里偷走了证据。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告发这两个chu生,但是她冷静了下来,自己现在没有证据,谁又能相信自己的话呢? 她就静静地坐在床边想到了大半夜,她发现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她觉得自己这几天应该回w市一趟,和王青山说说这事,说不定王青山会有办法帮到自己。 第五十四章 最后的希望? 王青山这几天正在交接着手上的工作,再过一个星期他就要去sd省了,周佑平已经去那边正式上任了,虽然对他的任命并没有具体说什么,但是他和周佑平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不认为自己选择离开大西北会是个错误的选择。 弟弟王有木的意外身亡,刚开始确实让王青山感到非常的难过心痛,他有段时间总是带着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他觉得自己那天真的不应该那么绝情开车走了,再次听到王有木的消息,却已经是天人相隔。 但是这种心痛和难过,他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有时候都想着王有木这一切都是自己早已种下的因,假如当初王有木能听从自己的建议,不要那么倔强认死理,也不用去当一名煤矿工人,那么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前几天战友刘启山拉他一起吃饭,说是为了给他践行,席间除了几个老友和战友外,刘启山还叫来了柳余生,他和柳余生聊得很投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晚上回去躺在床上他更加替王有木不值,想着像柳余生如此睿智宽容的人,为什么弟弟非要和人家过不去,到最后弄得去当煤矿工人,自己命都丢了。 下午把单位的工作办的差不多了,王青山就早早回家了,自己全家都要去sd省,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在离开前没处理呢。 一进家门王青山就看见徐秋丽正坐在沙发上,妻子朱玲正在和她说着话,看见王青山进了门,徐秋丽站起来道 “大哥,你回来了。” “秋丽来了,坐坐,灏灏呢?”王青山一边换拖鞋一边问道 妻子朱玲瞪了他一眼道 “你小声点,孩子在睡觉呢。” 王青山于是蹑手蹑脚的走进里屋,看着睡在床上的侄子,小家伙还是那么白净英气,王青山看着孩子的面庞,想着看来徐秋丽应该生活得不错。 其实在弟弟出事以后,王青山就给徐秋丽说过,希望她离开洪沟矿,带着孩子回w市,自己给她在教育系统找个工作,但是被徐秋丽拒绝了,理由是现在不想留下王有木孤单地在那大山深处。 对于徐秋丽的选择,王青山其实是嗤之以鼻的,他感觉自己这个弟媳有时候和已经死去的弟弟咋就那么像,都是那么死心眼,还真不是一样的人不进一家门。 王青山看完了侄子,来到客厅,看着徐秋丽道 “秋丽,你现在生活得好吗?有事你就说,现在你也就我们这几个亲人了。” 听到大哥这话徐秋丽眼睛湿润了,她低声道 “大哥,我和灏灏都挺好的,谢谢你。” 说完,薛秋丽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了一叠钱和一个盒子,放在了桌上,盒子王青山认识,就是那个玉狮子,他不明所以地问道 “秋丽,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这是700块钱,你帮我还给柳余生,这是有木一直的心愿,这个玉狮子还是你保管吧,以后你再传给灏灏,我一个女人在那个地方你也知道的,我怕丢了,那就太对不起有木了。” 王青山看着徐秋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秋丽,你为什么那么犟呢,你也知道你一个女人呆在那个地方不合适,为什么你就不听大哥的呢,现在你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再过几天我就要去sd省了,我怕到时候想帮你都帮不了了。”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是真的不想离开有木太远,如果以后灏灏大一点需要上学,我可能会考虑回w市的。”徐秋丽道 “好吧,随你吧,这个玉狮子我帮灏灏保管着,以后等他长大了,我再给他,这个钱我帮你给刘启山。”王青山道 “不,大哥要给柳余生,不是刘启山。”徐秋丽道 “给谁都一样,反正是把钱还了嘛。”王青山有点不满地道 “大哥,您别生气,这个钱必须给柳余生,这是有木早就说过的。”徐秋丽认真地道 王青山真的有点火了,他冷冷地道 “如果你和有木一样,这么死心眼,以后吃亏的可是我这可怜的侄子。” 徐秋丽一句话也没说,低着头坐在那里,妻子朱玲不愿意了,埋怨着道 “青山,你好好和秋丽说啊,秋丽大老远抱着孩子过来,你怎么这么说话。” 王青山也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于严厉,于是缓缓地道 “行了,你说给柳余生就给柳余生吧,你今天也别走了,晚上就住在这里。” “大哥,我找你其实还有其他的事。”徐秋丽道 都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王青山,又重新坐了下来,说道 “你说吧什么事情。” 徐秋丽便把这几天听到的传言,然后自己去找史利军质问,以及在史利军办公室碰到柳余生和在几个月前家里莫名被盗,只丢了一只水壶的这些事给王青山仔细地说了一遍。 王青山一开始还在认真地听着,到最后已经有点心不在焉了,等徐秋丽说完,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现在给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看着王青山的这个态度,徐秋丽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道 “大哥,我觉得有木的死不是事故,是被史利军和柳余生合谋害死的。” 啪~王青山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徐秋丽道 “秋丽,你怎么和有木一样没脑子,你凭什么这么说人家史利军和柳余生,就凭一个劳改犯的胡说八道,还是凭你家里丢了一个水壶?” “大哥,你听我说,有木活着的时候就说过,那个水壶是何涛的,就凭那个水壶就可以认定柳余生是扔下小何,自己跑了。”徐秋丽答道 王青山看着这个他一直认为比自己弟弟有心计,会来事的弟媳,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 “秋丽,你太幼稚了,一个水壶真有那么大作用吗,再说了史利军和有木没仇,那为什么冒雇凶杀人的风险去帮柳余生?” “可是大哥,所以我才想着你找人帮我查查,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害死有木。”徐秋丽答道 “你们这些人都是自以为是,让我说就是没脑子,你们没脑子,还要拉我一起嘛,秋丽,你到底明不明白,有木就是因为不懂为人处世,才去做了煤矿工人,这谁都不怪,只能怪他自己。”王青山语气冰冷地道 徐秋丽突然之间觉得眼前的王青山如此陌生,和以前那个自己心目中的大哥判若两人,她低下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徐秋丽缓缓地道 “大哥,也许是我想多了,我给你道歉,但是你这么说有木,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他已经不在了,难道你这个做大哥的就没有一点为自己弟弟的死,找到真凶的想法吗?” 王青山也从没有想到徐秋丽会这么和自己说话,看着徐秋丽的语气和弟弟王有木生前是如此相似,他也一下子火冒三丈,大声地道 “秋丽,如果你这么执迷不悟,就把灏灏留下,我不想孩子跟着你受罪,我怎么说我弟弟那是我的事情,我是大哥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用你来教我。” 听到这里,徐秋丽站起身来,进里屋抱起儿子王灏,跑出了王青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