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菲》 第1章:是人是鬼 大漠。 漫天黄沙,随着风向席卷,形成漩涡,一圈一圈地升向天空,将一轮清冷的上弦弯月,挡在了混浊的天空之上。 放眼望去,天地泱黄一片,方圆百里,除了黄沙,不见一物。 可若定睛细看,除了黄沙之外,还有一团被黄沙裹挟的粉红的圆点,正缓缓升起于沙漠之颠。 但见它一行一驻,一驻一行,宛似在沙漠之颠,缓缓划下一道粉红的弧线。 眼看着这团粉,离自己越来越近,可其究竟是什么物种,却越看越模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吗?何以带着瓷白的光,在黄沙中,闪闪发亮? 野兽吗?在这儿万里没一点生命存活的沙漠之颠,从哪突然冒出来的活物? 陈绎带领手下,趴在黄沙之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这个粉红的点,心里满是狐疑。 他的手下,看着这团粉,朝自己走来,渐渐逼近,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敌军的新式兵器? 不可能!什么兵器,不需要兵来掌控,可以独自行走于黄沙之上? 敌军? 也不是,那不是人的形状,没有腿,只有一片瓷白? 不管是什么鬼,杀无赦! 计划多日的突袭,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时、地利、人和,他,陈绎,不许任何原因、任何理由,破坏他的行动! 三界六道,谁都不能阻止他拿下敌军大帐,结束这长达三年的边关戍守! 随着那团粉红离自己越来越近,陈绎下意识地一脸冷冽,抬起了自己右手! 他的属下,那头埋在黄沙中的圆滚滚的脑袋,突然“唰”的一下,从黄沙里抬了起来,满是杀气的铁剑,也在黑暗中,支在黄沙之上,剑尖,直直地对准了那团粉。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那团粉红,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瓷白的发着光的东西,也在一点一点地移动,同时,还夹杂着痛苦的呼哧声! 陈绎盯着这团粉,不禁皱起了眉! 那是女人的腿吗?修长,瓷白,艰难地支撑于黄沙中,朝自己走来。 顺着这条腿,抬头,竟让见多识广的陈绎倒舒一口凉气! 他见过女人,可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女人! 确切地说,是如此恐怖的一个像女人一样的怪物! 只见那团瓷白,竟支撑着一个小小小的头颅,还有一张花花绿绿的脸! 细作!怪物! 陈绎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杀了这团东西,以免所有兄弟暴露于敌军之下! 多年的习武经验,让陈绎的思想和行动,几乎同步进行!想着杀无赦,他已经猛的窜起黄沙之中,在半空的黄沙还没有落地的刹那,手上的长剑,已经抵在了那团粉的脖子上! 这下,陈绎看清了。 这是个人,是个女人。 一个穿着破烂不堪,长度只到膝盖的亵裤,上身不知道穿的是什么东西的女人! 而她的胳膊裸露在外。 那些瓷白的光,就是她的腿和她的胳膊发出来的淡淡的光。 虽然有点脏,虽然那张脸上不知道抹的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却更为立体,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却炯炯有神! “你是人是鬼?” 正在陈绎为这个女人愣神时,她却悠悠地开口,恐惧又震惊地盯着陈绎。 第2章:大佬的画风不对 天知道,默欢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走了多久,才看见这么一个活物。 又是一个金盔铁甲、执剑于黄沙中的男人! 虽然月光清冷黯淡,却掩饰不住这男人的灼灼芳华和霸气! 只见他足以一米八几的大长腿,深直于黄沙之中,却依然挺拔;虽然胸间的盔甲,掩盖了他的健硕的肌肉,可凭默欢的经验,他至少有八块腹肌,而他的眼睛,像这大漠上的两颗耀眼的星星,通透,坚毅,闪闪亮亮。 难道,她已经死了?这是阎王的手下,来接引她去地府?否则,以她的狗屎运,怎么会遇见如此帅的掉渣的男人? 死就死,有什么可怕,又不是没死过,可是,阎王爷啊,大佬啊,好歹给她一顿饱饭,不要让她当饿死鬼,可不可以?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陈绎周身带着一种肃杀气,冷冷地看着那张花花绿绿的脸,手中的剑,一点也没含糊,更紧地逼向默欢的脖颈。 妈的,还演? 上一场戏的时候,她和所谓的大牌男明星也是扬鞭塞外,正按导演的要求,自己要落马奔逃的时候,那个男明星竟在马上吃自己的豆腐。 这个小角色,是她撒娇、卖萌、喝了三瓶江小白才赢来的,所以,面对那双咸猪手,她一忍再忍,可老天怜见,那个威亚莫名其妙地断了,将她从男星的怀里拯救出来。 虽然摔的自己是狗吃屎,可能逃过这种不能声扬的潜规则,她还是很开心的。 所以,她顺着风向,开始在沙漠中翻滚! 她以为,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导演不喊“咔”,演员不能停! 可明显是她想多了! 她一路翻滚,累到吐血,也没听一点人声! 然后她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大漠之上,周围百里,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个沙漠中,走了几天,可他妈总算看见人了,还是这副鬼样子!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病猫! “别他妈再演了!”默欢头也没抬,疲惫又极具愤怒地一屁股坐在了黄沙之中,继续喊道:“有水吗?盒饭呢,统统给老娘拿来,我不吃个三天三夜,谁他妈都别想领到杀青红包!” 陈绎莫名其抄地看着这个女人,一头雾水。 穿的奇奇怪怪,也就算了,怎么说话也是乱七八糟,一句听不懂! 陈绎见其坐下,手上的剑,也划了下去,可他的眼睛,刚刚下撩了一下,立马面红耳赤,急忙转过身去。 这女人,穿的什么鬼东西,酥胸半露,而先前的那团瓷白的光,也看清了。 那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光滑的腿上,缠了一堆带着亮光的白色的布,哦,又不是布,因为它是透明的,所以那修长的腿肉,还是清晰可见! 吓死人! 就是当下最火的扬州瘦马飘絮或是最红的舞妓肖清儿,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这么穿! 虽然现在是芜国的鼎盛繁华时期,可也有很多的登徒子觊觎美色,就这身打扮,用不上一个时辰,就得横尸荒野! “你,你,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成何体统!” 陈绎一转身,手中的剑,也滑了下去,抵在了默欢的胸前。 “哎哟喂,演上瘾了?想当奥斯卡影帝啊?信不信,老娘一巴掌扇死你?赶紧给老娘弄点饭菜,还有洗澡水!” 默欢愤怒地瞪着陈绎,早就听说这个剧组没人性,可也没到,竟没人性到这种地步,自己九死一生才回来,竟然还在拍,好像个个都是奥斯卡影帝似的……。 不对啊,咋只有一个男演员,导演,摄像,化妆,群演呢? “哈喽,帅哥,这都是啥情况?导演,摄像,那些人呢?咋就剩你和我?” 默欢发现了情况不对,立刻慌的一逼,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边打量周围,一边问着陈绎。 可默欢话音还没落,但见黄沙之下,蹭的一下,窜出来了四五个彪形大汉,各个像风一样,瞬间飘移到了默欢的身前,手中的长剑,齐刷刷地将默欢包围。 “将军!” 其中一个大汉,发出粗烈、浑厚的声音,喊了一声陈绎! 默欢看着这些人,有瞬间的恍惚! 看来自己出事后,剧组换了威亚师。这技术,简直炉火纯青啊,就连演员,都没看到吊着的铁链和吊车,人就飞过来了! 可自己,完全不在戏里,也没人给她剧本,她演个什么玩艺? “咔,咔!导演,别玩了,导演,我真演不动了,赶紧来点盒饭,我吃饱喝足,再化个妆,换件衣服,再继续,ok?” 默欢虽然喜欢演戏,可现在这个情况,她真的只想吃顿饱饭啊,咋就这么难! 默欢对着周围喊了一圈,导演也没现身。 反而是脖子间的那柄剑,简直划到了她的肉里,再加上风沙的吹打,搞的脖子生疼,默欢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立时满手的鲜血,红红的,在这暗夜里,格外的触目惊心! “喂,哥几个,别玩了!”默欢几乎带着哭腔,对所有金盔铁甲的大哥们哀求道。 “将军!” 其中一个人,对着默欢的一痛乱叫,也是一句没懂,只得迷茫地看着陈绎! 而不远处,有红通通的大火,肆意燃起。 狂风卷着干裂的黄沙,在半空盘旋。 陈绎看了一眼大火的方向,又盯了默欢一眼,朝另一个人喊:“上!” 这大漠之上,远无人烟,这大火从何而起? 这几个人,又是几个意思,在没有导演,摄像,威亚的情况下,竟然又是一风似的隐匿于黄沙之下? 妈呀,灵异事件?鬼宅? 不对,全不对,这画风,完全不是剧组的画风,这情节,也不是剧本的情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本姑娘好好捋捋。 难道,自己穿越重生了? 默欢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巨火,像吐着火的怪物直射云宵,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tnnd,好不容易重了个生,可还没有来得及吃一顿饱饭,怎么又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遇上大火? 不行,为了避免自己在这大漠上,饿的死翘翘,自己也要寻个活路! 先找到刚才的那几个人,混口饱饭再说! 第3章:不白活二回 “喂,哥几个,等等我哈。” 默欢招呼着那几个人,几乎以迅雷的速度,甩开双腿,朝火光的地方奔去! 别管它三七二十八,先跟住了活物,才有希望吃顿饱饭,也只有跟定这些人,才有可能走出这个茫茫无际的大漠。 或许,重生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许,自己只是走错了剧组,搞混了剧情。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活着,愉快、健康地活着,才是王道! 其它的,全是扯淡。 这是默欢在21世纪,摸爬滚打多年,打掉牙和血吞,才总结出来的人生哲理。 · 很快,默欢就发现,自己真的是演戏演多了,文化也太浅了,自己的如意算盘,真的是打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沙漠起火? 天了噜,哪来的火种和火源,哪来的燃烧物? 看见那几处行军的大帐已被大火吞噬,她那一米五九的大高个,一米五六的大长腿,就软的转筋! 乌泱泱的两军对垒,什么长剑,盾牌、轻功……,简直是应有尽有。 但是,可但是,没有导演,没有吊车,没有威亚,只有成百上千的演员! 而且全部是真刀实枪地干!不掺加任何水份! 金盔铁甲护身,或执剑、或握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搏命般的戾气,一刀一剑,一拳一脚,都使尽了浑身力气,片刻间,便有对手倒在血泊之中。 那残酷、腥红的血渍,就像一道灵光乍现,让默欢的脑袋嗡嗡地响。 完了!真穿越了! 这不是剧组在拍戏,这是两组队伍,在厮杀! 一方的营帐,那另一方,肯定是利用这吼叫的大风来偷袭! 趁着夜色,趁着风向,趁着敌军还在酣梦中,火烧军营,里外夹击。 哎呀我去,好智谋! 此战必胜! 看来,这个被称作将军的男人,不光身材好,脑袋里还挺有料。 刚才看他和他的手下,穿的古装,手挥长剑,就觉得气宇轩昂,可自己以为是一个小鲜肉在拍戏,未在意,可如今再看,他们手中的兵器,不过是长箭,短刀,或是短剑一招一式,都带着要人命的阴狠,而且式式精准。 那说明他们的制造业和兵器发明还不够先进! 那说明,现在真的是在古代! 怪不得,那个将军嫌自己穿的是什么东西,怪不得,他看见自己的衣衫不整,会面红耳赤! 默欢长吁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穿越就穿越,有啥了不起! 反正自己在21世纪,也是一个19线外的小演员,没爹没娘没人爱,活得不如狗,说不定穿越以后,自己好好努力,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嫁帅哥,成富婆,走向人生颠峰呢。 就在默欢胡思乱想,编辑自己穿越后的人生新剧情时,一道长剑,像落叶一样向她飘来,那剑上的寒光,打在默欢的脸上,让默欢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接连后退。 可那持剑人,却划着蜻蜓点水式的步伐,直逼到默欢的身旁,剑尖,已挑开了默欢腿上缠裹的白色透明的东西上。 第4章:娘们也顶半边天 怎么说呢。 默欢是在剧组拍戏的时候,意外穿越的。 她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会穿越。 她以为,自己还可以靠着娇好的容颜和精湛的演技成为举世大明星,为了让自己不受伤,为了防止黄沙的侵袭,保持好的皮肤状态,她用自己背包里装面包的白色塑料袋,制成了皮肤衣,裹在自己的腿上和胳膊上。 可现在,被这野蛮的古代人一剑挑开,她瓷白的大长腿便裸露无疑。 书上说,古代的女人讲究笑不露齿,更是将衣衫不整视为不检点,那她现在的着装,简直是大逆不道。 而自己一向是入乡随俗的高手,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声誉,可以在将来,像电视里的女主角一样挣一个好前程,好男人,只能攻击这个男人的眼睛,让对方以为是眼花呢。 说时迟,哪时快,默欢在自己的腿感觉到剑尖的凉意,还未感觉到疼痛的刹那,便飞出一脚,踹在了男人的眼睛上。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男人手上的剑应声落地,整个人捂着眼睛,接连后退。 默欢突然有一种前所有未有的胜利感,别说你一个古代的小兵,就连在21世纪,企图对老娘下手的渣男,都没一个好下场。 和老娘斗,你虽然足够老,可你不够聪明! “啊什么啊,闭上你的狗眼,再看老娘一样,我把你的眼球摘下来当球踢。” 默欢得意地瞪着那个男人,欢快地叫嚣。 “找死!”男人好像对默欢的打扮没有一点兴趣,在被踹了一脚之后,体内雄性的争强好胜心被唤起,以更快、更准的速度,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对着默欢的心脏部位甩了过来。 默欢虽然从小到大,就练习舞蹈,软功更是了得,可没事摆个姿势,虎虎人还可以,真刀真枪地干,自己还是真的是懵的一逼。 她睁着一双丹凤眼,盯着那像电影特技一样飞向自己的短刀,想左右躲闪,又恐避之不及,后退和前进又都不行,对面的男人,阴狠地盯着默欢,掩饰不住嘴角那蔑视的笑意。 那柄刀,也如劲风般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扎入默欢的心脏。 我去,既然左也不行右也不是,不能后退,更不能前进,那我可以蹲下啊。 这样想着,默欢便将舞蹈的趴胯动作运用的淋漓尽致,仰腰,下蹲,落地,前卧、收腰。 完美!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眼看着那柄刀,从自己的头上飘忽过去,“咣”的一声,落在一米开外的距离! 默欢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可显然,对面的男人很是不满意,只见他一脸杀气地飞至半空,默欢正研究应对措施时,先前的将军却飞身而来,紧紧地揽着默欢的腰,将其腾空抱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默欢还来不及回神,就见那个攻击自己的男人无声倒地,胸口,有汩汩鲜血流出。 默欢放眼望去,还有许多人在厮杀,地上,流淌的鲜血渗进黄沙里,形成阴湿的、浓稠的颗粒。 默欢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将头埋在了那个将军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她虽然过惯了孤苦无依的生活,虽然她外表强悍,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是很脆弱的,她见不得生生死死,更见不得打打杀杀。 她知道,自己穿越过来,就连活着都是一个大问题,更无力改变眼下不明情况的杀伐,但见此情况,还是有一种不忍和恐惧。 而陈绎,抱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在半空中飘动,突然感觉到脖颈间的呼吸,心下有些厌恶,不禁皱起眉,打量这个女人。 这一看,自己又是惊的比第一次领兵还要厉害,只见自己长满老茧的手,扫在她不着一缕布丝的腰肢上。 “咣”的一声,默欢只感觉自己摔在了地上,脚和腿,都要震碎了,急忙抬头,看着那个抱着自己的将军。 “喂,你有病啊,干嘛突然扔我下来。”默欢揉着自己的腿,习惯性地大着嗓门,喊道。 “少废话。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滚蛋。”陈绎的脸和脖子,又像紫萝卜一样,胀的要死,慌乱甩下一句话,又加入到了战场上。 纯!太纯了! 默欢看着那个将军胀红的脸,不禁感慨,还是古代好啊,这男人也很纯情,知道非礼勿视,这要是在现代,还勿视,恨不得靠近你,多瞅两眼。 哈哈哈。 虽然古代的生活还没有展开,默欢却对未来充满期待! “嘿,帅哥,你别扔下我啊,人家好怕怕!”默欢看了一眼脚下已经咽了气的那个死人,又甩开自己的大长腿,追随陈绎而去。 陈绎看着眼前,敌方有名的大汗司腾尔格,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坦白的说,利用这暗黑之夜,里应外合地攻击军帐,根本不是他陈绎的作战方式,怎耐这司腾尔格老奸巨滑,竟利用他粮草补给还未到达时,率先截断了几百里外的水源。 没有粮食,没有水,就算不战死,也会被渴死,被饿死。 你断了我的后路,那就别怪我,让你陪葬。 陈绎用了三天的时间,才买通了给他们供水的小卒,才能在这狂风之夜,杀的司腾尔格片甲不留。 虽不耻此种行为,但可以为两国百姓结束这劳民伤财的战乱,何乐不为? 陈绎看着司腾尔格握紧的长刀,也缓缓地加大了手上拿剑的力道。 他喜欢拼尽全力去赢得对手的快感。 而他淡淡地扫了一下身门的将士,很明显,这一仗,只要自己拿下司腾尔格,就是决定性的胜利。 “嘿,陈绎,你堂堂一个镇国大将军,怎么找来个白白嫩嫩的娘们来做帮手?还是,你镇国大将军也只是徒有虚名?” 随着这个司腾尔格一声叫骂,陈绎的脸,条条青筋暴出,在这灰濛濛的天地上,更为清晰! 因为默欢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旁边。 “滚!”陈绎厉声骂道,眼和手,丝毫不敢松懈。 他知道,司腾尔格常用的骂阵,自己要是沉不住气,先动了手,也就先露出了弱点,那自己就真的输了! 所以,尽管他胸口的怒火比这大漠上的狼烟都要浓烈,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娘们怎么了,哎,都21世纪了,女人一样可以顶上半边天,不信,本娘们就露一手,让你长长见识!” 随着默欢的话语声,陈绎便见到一个纤瘦的身影,飞了出去,稍稍挪一下眼,身旁的女人,已经没了踪影。 第5章:传说中的金手指 陈绎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声。 这女人,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刚才因为血,吓的窝到自己怀里,可看见如此血腥的战场,却没有跑,还跟了过来,还冲了过去。 虽然她的出现,于自己是一个意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会武功,而且轻功如此了得。 这司腾尔格是出了名的战术没有套路,出手更是没有固定的招式。 坦白的说,自己没有把握,可以提着他的人头回朝,甚至自己也有打算,如若自己战死在此时此地,这边境如何守护,由谁再来执掌戍守大印,早就做了万全之策。 可这意外的女人,竟先出了手! 她究竟是友是敌,是什么意图和身份,自己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默欢腾空飞起,身轻如燕,宛如一阵香风吹过,人,就踩在了司腾尔格的双肩上。 可默欢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丝毫没有畏惧,也没有战场上的肃杀气,那副享受新鲜和刺激的好玩表情,就像眼下是在和邻居小孩过家家酒,不过是假模假式地打闹、玩乐罢了。 “怎么样?女人不仅能顶起半边天,也一样,能踩在男人的肩膀上,与天靠齐。” 默欢脸不红,气不喘地向司腾尔格叫嚣,心下不免为眼前的这个大汗可惜。 这个颜值不错的大男人,要是生在21世纪,好歹也是一个撩人的大叔,肯定能配上一个萌萌的萝莉,过着别人仰望的生活,可现在,瞧不起女人,出口就不招人待见,影射着那张脸,也不那么讨喜。 默欢的双脚,踩在人家的肩膀上,双手用力地拧着人家的耳朵。 “找死。”司腾尔格虽然听不懂她说的什么颜值,可他一个久经沙场的可汗,什么时候让女人骑在头上? 司腾尔格本来就是一个暴脾气,双臂如铁钳一般,抓住了默欢的双腿,稍稍皱一下眉,便如抓一样苍蝇一般,将默欢甩出去一丈之远。 默欢来不及惊呼出声,更来不及向陈绎呼救,人,就已经趴在了黄沙之上。 咦?自己的轻功呢? 应该运用轻功,轻飘飘地落地呀,自己真是笨,看来,来历不明的东西,果然不可爱。 默欢也没有想到,自己穿越过来,竟然在没有原宿主的情况下,有了从来不敢想像的、传说中超的金手指—轻功。 她在追赶所谓的将军的时候,因为急着赶路,只觉脚下生风,越走越快,可看着陈绎的人影消失在黄沙之中,她在情急之下,试图在黄沙上奔跑,可她即没有被脚下的黄沙牵绊,更没有陷在黄沙之中,而是随着速度的加快,整个人,飘了起来。 如在风中飘浮,如伸手可摘下满天星辰,那种浮游的快感,比玻璃栈道更新鲜,更刺激。 默欢禁不住自己的兴奋,在风中练习舞蹈中的勾脚背、挺肩,踢腿,全部如覆平地般进行顺畅,而她,也疾速地追上了所谓的将军,脚下稍稍收拢,人,就像一片柳絮状,落在了将军的身边。 虽然谁好谁坏,现在也分不清,可默欢一向相信女人的直觉,因为所谓的将军救了自己一命,而这个挑衅的大汗,那眼中的贪欲和狠绝,一看就不是善类。 就冲他瞧不起女人,默欢也要在他身上,试验一下这个轻功的作用。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自己只是会轻功,但,她不懂得运用,更忘了可以运用。 更可气的是,那个所谓的将军,竟然对着自己摔下来,没有像上次一样,飞身而来。 郁闷啊,失算啊,不值得啊。 默欢坐在那,疼的要命,不禁怒目瞪着陈绎。 “喂,我在帮你呀,你怎么见死不救?真是人渣。”默欢随口骂了几句,独自挣扎着站起来,就算摔的碎成八段,默欢的嘴,也没停。 默欢的碎碎念,两个男人一句也没听懂。 番邦话?陈绎冷眼打量着默欢,不禁在心里揣测:她究竟,会不会功夫?会的又是哪一派? 可司腾尔格看着走神的陈绎,突然找到了攻击的机会,狡黠一笑,瞬间挑起手中的长剑,稳步迈向陈绎,锋利的剑尖,便向他的胸口刺去。 默欢看着如鬼魅般飘移到将军身前的大汗,嗓子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这速度,这气势,谁抵挡得了? 果然,陈绎见到剑光,面色一凛,竟也运用内力,翩然起飞,利剑如虹般迎上了司腾尔格的剑。 两剑相抵,银光闪烁。 哇靠,传说中的高手对决,是不是就像眼前这个壮大的场面? 一个将军,一个可汗,除了场面之外,这二者的身份和决战的赌注,怕也是一等一吧? 将军的飞,可汗的迎,真是的势均力敌。 二人都挥舞长剑,攻守兼备,面对寒光与生死,无所畏惧。 默欢盯着面前的两个人,眼珠子一左一右地乱转,就像在江南小镇上,看皮影戏表演一样,一左一右的大战几个回合,却始终分不出胜负。 可能,高潮部分,差点音乐! 看皮影戏的时候,每至决战定胜负的关键时刻,那鼓声,敲的是震天响! 默欢就站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沉醉样! 任凭风沙刮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受死!”只听陈绎一声暴呵,司腾尔格,便跌坐在地,一柄长剑,已压在他的喉结处。 手起,刀落! 人头落地! 大获全胜! 陈绎看着坐在地上的司腾尔格,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的得意,握剑的左手,也稍稍用力一挑,鲜血,便顺着剑尖,流淌下来。 “别杀他!”默欢纵然一跃,人,便站在了司腾尔格的旁边,一脸恐惧地看着陈绎。 “……。” 陈绎和司腾尔格听到这声娇斥,都是一怔。 两国交战,何时有女人上场? 两军对垒,何时有别杀一说? 陈绎冷眼看着默欢,不住地揣摩她的身份和目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军,既然可汗已经战败,你们可以谈判,协商,又何必非要杀人灭口?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默欢看着卧在地上的可汗,那么绝望,又那么不舍,心下便动了恻隐之心,不知不觉间,便飞了过来,替他向将军求情。 陈绎打量着默欢,架在司腾尔格脖子上的剑,却纹丝不动。 而其几个手下,也突然像苍蝇般,无声无息地飞了过来。 顿时,七、八柄长剑,全部架在了默欢和司腾尔格的脖子上。 第6章:后会有期 要不是曾经演过戏,见过类似的情节,就眼前的阵仗,非给默欢吓跑不可。 那是长长的铁剑啊,抵在脖子上,凉凉的,尖尖的,只要自己喘气大一点,就会人头落地。 上一次,剑抵在默欢脖子上,她还能行动自若,是因为无知者无畏,可现在,确定了这是真的要人命的家伙,她的心,就呯呯地跳着,胸口的吊带背心,都跟着起起伏伏。 早知道对方会如此连她一并杀了灭口,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卧在这黄沙之上,她也会溜之大吉,哪会自找麻烦往剑尖上撞啊。 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大姐,大哥,大爷,快现身,带我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默欢缩着肩膀,一动也不敢动地仰望天空,她多希望,天空突然出现一个炸雷,劈出来一个superman,带她脱离这危险之地呀。 实在不行,来个齐天大圣或是星星的你,也够意思啊。 可现在,怎么办?挑了事以后,又没本事平事,甚至连喘气都要小心冀冀,要怎么重活一世? 默欢盯着天空上,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内七上八下,肠子都拧在一块,怕的打成结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在老子面前玩花样儿。” 坐在地上的司腾尔格,面对陈绎手上的长剑,却也是淡定自若,铿锵有力。 默欢一听到大汗稳若泰山的声音,一股感天动地的敬佩之情,便油然而生。 豪横啊,大汗果然就是大汗! 纵然长剑架在脖子上,也是面不改色! 这气势,这语调,才是大将风范。 大风起兮云飞扬,壮士一去兮扼断肠。 要是这么英勇的大叔,死在这儿茫茫黄沙之上,是不是太不人道,太可惜?太让人心疼? 心疼! 默欢被这“心疼”的二字,吓了一跳,心里也很是不爽。 自己从来独来独往,没人疼也从不疼别人,怎么穿越个时空,会莫名地心疼起一个可汗? 爱才! 爱有担当的人才! 对,打小自己就喜欢有才华的人,何况是如此英俊、有才华、还有权利的人? 不行,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才,死在自己的脚下! 默欢脸上的笑容和恐惧,随着这个突来的想法而变得毫无畏惧。 从来,自己不找事,可事既然发生了,也不能怕事,更不能躲事。 “将军,对吧?呵呵,将军也是帅的掉渣,又是武功盖世,在下佩服,佩服。” 默欢佯装笑容,缩着手,怒赞陈绎! 从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对吧? 自己先笑一个,谅他一个大将军,也不会对一个笑的如花灿烂的女人下手吧? 说不定,话语投机,就地放了她和可汗,也说不定。 陈绎淡淡地扫了一眼默欢,没有言语,但也没有松懈手下的剑。 “我事先声明哦,我哪一伙的都不是,我就纯粹是一个穿越过来的,还请大将军,大可汗,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默欢这个话唠,在现代的时候,就整天对着家里的猫说话,现在穿越过来,自己不懂,却更想解释给这些古董听,不觉间,话更多了一点。 可她说的什么乌七八糟,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迷茫地盯着她看。 不懂她在说什么?这是哪一地方的番邦话? 从来没听过,更没见过,更没听说过。 看来,觊觎芜国的人,大有人在。 陈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知道,这个女人来历不明,不应该将她和战事搅和在一起,可是莫名的,就是不住地听她在那说些根本听不懂的话。 “唰!”的一声,陈绎的剑,就突然挪到了默欢的胸口上。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绎冷冽地盯着默欢,那张花花绿绿,满是黄沙和脏污的脸,嘴上,虽然说着狠话,可眼睛很是规矩,一点也不敢乱动,深怕它不听使,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默欢在现代,见多了一瞟到漂亮姑娘就挪不动步的男人,她对陈绎闪躲的原由,用膝盖想,都知道是因为她衣衫不整。 “嗯!我刚说了,我就是一个穿越的,21世纪的人,我哪伙的都不是。”默欢打量着陈绎那含羞带怯的表情,故意挺了挺腰身,让所谓的衣衫不整,更明显一点。 靠!装柳下惠?难道本姑娘不够波涛汹涌吗?太不给面子! 果然!陈绎的脸,更红,索性连自己的头,都低到了尘埃里。 而那几个手下,也默默地转过了脸。 “我只是觉得人死如灯灭,你们整天打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难道在某个失眠的夜晚,不会被鲜血吓醒?再说,名,啊,利,啊,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战争总是劳民伤财,大家何不坐下来,打个商量,各自退一步,保百姓平安呢。” 默欢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故意扯着嗓子,喊陈绎,她剑上的人头,一动不敢动,可眼睛,却朝着司腾尔格疯狂地眨,同时,满是沙污的小手,不住地朝司腾尔格比划着跑的动作。 起初,司腾尔格没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未在意她的小动作,只是格外欣赏这个胆大、聪慧、却鲁莽的小丫头。 直到默欢朝其不住地比划另一个方向,嘴也无声地吐着字,他才明白过来,这是让自己跑的意思。 可战死沙场,是将士的光荣,不做逃兵,是自己的行事作风。 所以,他没动。 尽管默欢的嘴,都因说话吃力,快咧到了耳根子下,他也是卧在原地,一派悠然。 “我就不信,你们没有父母,妻儿?你们的百姓,没有饱受这战乱之苦?人活着,不在乎拥有多高的地位,多大的荣誉,只要平安,才能喜乐。” 默欢却见司腾尔格一动不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差跳脚了,一边向低着头的陈绎说着哲理话,一边连续示意司腾尔格快逃。 “你们为了你们所谓的权利和贪欲,争的你死我活,却让黎民百姓跟着遭殃,罪过啊,真是罪过。” 默欢的的话,多少触动了陈绎和司腾尔格的心。 百姓疾苦,他们不是不知,不是不懂。 只是,一个受困于英主,一个受压于太过弱小,都是身不由己。 “姑娘所言极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本大汗为保百姓康宁,暂时告辞!也麻烦陈将军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重阳节后,我必亲临芜国,协商休战事宜。” 待陈绎缓过神来,司腾尔格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行动力,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一句话,横空盘旋。 可行至半空,忽然又一股强劲的风力,几乎震碎了默欢的耳膜:“多谢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从今后,我必护你一世周全。若有犯你者,虽远犹诛。后会有期!” 第7章: 皇廷受赏 陈绎在原地转了一圈,打量四周,也未见司腾尔格的影子。 几个手下,迅速转身,欲去追寻司腾尔格。 “不必追。” 陈绎挥着手臂,向他的手下低呵道,随即,紧紧地盯着默欢的眼睛,那深沉的、像要穿透骨子里的目光,却掩饰不住他眸中的光华。 “对不起,将军,我也是为了你们两位好,毕竟,打打杀杀的生活,是涂害生灵,何况,每个将士,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默欢半是撒娇半是讨喜地看着陈绎,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自己总算救了想救的人。 “撤!”陈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默欢,便招呼手下,收起长剑,急欲离开。 “帅哥,不要扔下我。”默欢见几个的脚力远胜过自己,突然无措地拉住了陈绎的胳膊,央求道。 今天就是撒泼、卖萌、哀求,不论是什么招式,只要能让这个将军一起带她走,不要让她死在这大漠之颠,自己会无所不用。 “……。”陈绎烦躁地一言不发,用力甩开衣袖,大步朝前奔去。 “喂,你别忘了,可汗说的话,若有犯我者,他护我周全。我若是死在这儿,看大汗怎么收拾你。” 默欢咬紧牙,紧跟在陈绎身后,却任凭她无论伸长胳膊,始终抓不住陈绎的胳膊。 可默欢没有注意到,陈绎在暗处,其向手下了递一个眼色,便有一个军用的水壶递到自己面前。 “算你识相。”默见到救命的水,简直喝出了驴灌的声音。 竖日晌午,默欢站在将军的榻前,打量着他的盛世美颜。 妖孽啊,一个大男人,长年驻守边关的将军,竟然生的白白净净,双眼皮,大眼睛,身着一身简单的白衣白裤,却自有一番绝世的风华,而其眉宇间的淡淡的疏离和防备,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脱俗和优雅。 美到连女人都嫉妒! 陈绎他在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一个软软的东西,站在自己的榻前,唏嘘出声。 多年的行军经验,让他迅速抽起枕下的短匕。 默欢看到陈绎的眉毛在闪动,顿时心虚地施展轻功,抓住了帐内的支住最顶端。 可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默欢的脚,刚夹在支柱上,却身体失衡,像一块重重的大石头,直接下坠。 又忘了,突然实现的愿望,一点都不可爱。 尽管有了会飞的本事,自己也无力掌控。 陈绎迅速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东西,直直地朝自己砸来,还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个鲤鱼打挺,陈绎迅速起身,下意识地奔了过去,伸出双臂,钳住了落下的重物,二人双双倒在了榻上。 四目相对,一片迷离。 我去!现在被撩的到底是谁啊? 趴在将军身上的默欢,也不觉脸红心跳! 扑倒的动作,虽然看过无数次,可自己亲身经历,才知其中奥妙! “谢谢将军。”除了谢,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随着一声柔媚的低喃,默欢的双手,搂住了陈绎的脖子,吐气如兰,悠然自在。 陈绎的眼睛里,顿时发出了一抹明亮的华彩。 眼前人,身着将士的战服,略显肥大而臃肿,但那张清丽、柔媚中带着一丝刚毅的脸,却透出一种与世隔绝的芳华。 一对丹凤眼,像一汪洁净的清泉,盈盈中闪着顽皮,未扫粉黛的脸,清亮通透,淡淡的薄唇,粉嫩如汁,让人禁不住想浅尝低徊。 这一环一抱的动作,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你……。” “我是默欢。你忘了吗?”默欢随手扯下了头上的头盔,露出了染着粟色的微卷的短发。 陈绎盯着默欢几秒,收紧了喉咙,突然推开了默欢,下榻站直。 “你家住何处,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去。” “我只知道,我叫默欢,但家住何处,还有什么人,我根本不知道。”默欢也尴尬地起身,整理自己的短发,低声下气地如实相告。 “默姓……,等等,你说你叫什么?”陈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目光再次收紧,狠狠地盯着默欢。 “默欢。” “红舫的人?” 红舫?听名字,肯定像现在的豪华渡轮一样,是富家人玩的海上游戏,能进去看看,也不赖啊。 “嗯,好像是叫红舫,将军是要将我送回家吗?” “嗯。明日启程,先和我去宫里复命,再回红舫。” 陈绎淡淡地回了一个字,眼里更多了许多不屑。怪不得奇装异服,胆大妄为,红舫出来的,能是什么货色! 皇宫。 果然是名不虚传! 豪华,气派,就连廊前的柱子,都自带一种威严和光彩! 只是,铁王座上的人,出乎意料。 他,只是一个光彩照人的小青年。 身着金黄龙袍,满目精明,却掩饰不住眉语间的稚气。 这宽阔的龙座,因他的瘦削,显得很不协调。 默欢忍不住地偷眼打量皇上,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可她搜遍记忆,根本查无此人。 “皇叔,快请起,不必多礼!”面对跪着问安的陈绎,皇上竟起身,下了几个台阶,双手将他扶起。 皇叔? 皇族血脉?怪不得,气质非凡,独领风骚。 看来,自己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一到此地,就是皇上、将军,可汗,说不定自己多努努力,也能当个县令、女吏呢。 “民女默欢,见过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默欢根本不懂得宫中礼仪,便学着书上,电视上的画面,对着皇上说了这些礼貌话。 “这位是?” “她就是,试图说服司腾尔格休战的人。”陈绎目不斜视,回复皇上道。 “你是女的?” “嗯。皇上好眼力。”默欢随即摘下头盔,露出超短的头发。 “你这头发?哈哈哈。果然与众不同。” 皇上破天荒地失了礼仪,笑的深厚而愉悦,就连习惯性的皱眉,也减缓了不少。 “……。” 默欢一时语塞,跪在那里,手足无措。 陈绎起了身,也对皇上一时的兴起,有些不习惯。 朝堂之上,威仪无边,任是皇叔,也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开怀大笑。 “对,对不起,惊扰了皇上,请皇上责罚。”默欢再次埋下头,向皇上磕头认罪。 一旁的大监也忍不住露出了欣赏一笑,却不忘轻咳出声,提醒皇上有失仪态。 “你帮暂缓了边关危机,你和皇叔,都是大芜百姓的功臣,统统有赏,又何来责罚?快平身!”皇上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转身回到了皇座上。 “那,皇上能赏我一些女儿家的衣服和头发吗?”默欢一听大赏,强行压抑自己的贪心,只要了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贪心害死猫。 “头,头发?怎么赏?” “……。” 一旁的陈绎,也没想到,她要的东西,竟是如此小家子气,也忍不住动了动了嘴角。 “只要是头发就行。至于怎么用,我自有办法。”默欢虽然起了身,站在一侧,却还是不敢抬头。 据电视上说,直面皇上,是大不敬,实在不敢:虽然,低的头都要挨地了。 “大监,回头麻烦你费一下心,带着这位默欢姑娘,去内务府,谨着好料子,挑个够。但该赏的,朕还是要赏,只等与司腾尔格协商后,和皇叔的封赏一并进行。” “是!” 默欢没想到,皇上答应的这么爽快,这皇廷果然是豪啊。 在默欢暗在窃喜时,一个小太监却缓缓进来,微微弯身,和大监俯首耳语。 “什么事?”皇上看到二人的小动作,不怒自威地呵斥一声。 “回皇上。老祖宗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小太监一慌,疾步上前,跪到地上,回话道。 “走,皇叔,你也一块去看看皇祖母。”皇上和陈绎神色慌张,立马起身。 “我……。” 默欢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愣在原地,不何如何是好。 而小太监却不知所以,摆手叫上默欢,跟随皇上的身后,朝着同一方向奔去。 第8章:性命担保 慈宁宫。 一侧穿着官服的太医,挨排地跪在一侧。 默欢像一只小仓鼠一样,俯首于另一侧,可眼珠子却提溜乱转,不断地扫描榻上的老妇人,将军,皇上,还有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少女。 但见床上的老妇人,皱眉抚额,一脸的痛苦和焦躁,从装扮和众人的恭敬上看,她,就是皇上口中的老祖宗了。 “皇额娘,对不起,儿子来晚,让您受苦了。”陈绎端着药碗,一边吹着凉气,一边将汤勺喂给老祖宗。 “绎儿,不必自责,哀家这顽疾,就连孙太医都束手无策,纵然你在哀家身边,也只是徒增心疼罢了。你这半年,身体无碍吧?”老祖宗轻轻地拍打陈绎的手,温柔又慈祥。 “回额娘,儿子很康健。司腾尔格答应重阳节的时候,亲自来商讨有关事宜。”陈绎淡然回道。 “楼兰战事,拖的太久,能以商讨的条件,保大芜平安,最好不过,毕竟,我大芜根基未稳,战事吃紧,势必劳民伤财,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老祖宗说话,字正腔圆,虽然病于床榻,却依然清晰而沉稳。 微圆的脸蛋,微微发福的身材,却更显亲近,只是眉宇间的骄傲和刚毅,诠释一种母仪天下的豪迈和格局。 相同的话,出自两个隔山隔海隔时空的两个人,不免让默欢深深抬头,细看了老祖宗两眼。 可她没想到,她的眸光,隐隐约约中,与某个人的目光相撞,再细究,又愰惚不见。 “皇祖母尽管安心养病,不必挂怀这些朝中之事,毕竟,有我和皇叔呢。” 置于床榻一侧的皇上,也轻轻地拉着老祖宗的手,安慰道。 舌苔发黄,头痛,不时地捂着眼睛,不想见光,根基未稳,百姓受苦,心烦……。 这些症状,默欢从中观察老祖宗的一举一动,心下对她的顽疾有了初步认识。 每当选角失败或是生活费、房租没有着落的时候,上述症状,便会反复出现,而自己对于它的医治,也是再简单不过。 “民女默欢,有话要说,请皇上、老祖宗应允。”默欢长吁一口气后,猛然跪地,向床榻处叩头行礼。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她是什么人?”老祖宗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大胆,如此短发的女人,竟可以毫无规矩地打断皇的皇廷说话,不禁微欠了一下身,打量默欢。 “谁把她带进来了?赶紧给我带下去。”陈绎发现跪拜的人是默欢,一脸黑线,急喝忙令下人,驱逐默欢。 “请问老祖宗,是不是每犯顽疾,势必头痛欲裂,心烦,无食欲,并伴有不想见光,发呕,长痰的现象?” 默欢在陈绎的话音刚落,下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将她带离的时刻,便先发制人,语速飞快,口牙伶俐地吐出一长串的问题。 “大胆!你一介女流,怎么可以胡乱揣度老祖宗的病情?来人,还不给我拖出去!”先前一言不发的美少女,突然扭过来头,冷脸看着默欢。 “老祖……。”这次,几个宫女和外面的太监还未待默欢发声,就双双架起默欢的胳膊,将其向外拖去。 “同样的症状,我也经常有,我有方法,可以治好老祖宗。”默欢虽然被人拖着出门,却固执地盯着床榻上的众人,大声呼叫。 “皇宫内苑,民女怎敢拿老祖宗的顽疾开玩笑!我真的能帮助一下老祖宗。” “医术高明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你又算什么东西?扔出去!”美少女的一双杏目,宛如驼铃大,愤怒地瞪着默欢。 完了!一番美意不成,又要死翘翘。 怪不得院里的阿姨总说,不做出头鸟。 真是命里该绝,你不绝都不行! 这两句话,现在应验了:有再一再二的,但没有再三再四的,前三次没死成,第四次肯定玩完。 人生这场游戏,看来要gameover了。 可,总该搏一搏! “老祖宗饶命,民女句句实话,我真的有着和你一样的顽疾,我真的有办法。将军,你忘了,司腾尔格说过,余生,他护我周全,我要是现在死了,重阳节的时候,他见不到我,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等等!” “等等!” “你敢威胁皇上和老祖宗?” ……。 静默!死一般的沉寂! 真玩完了!穿过来,只为了受死!悲催的是,又是饿死鬼! 从大漠一路奔来京城,上宫复命,那个死将军,就像不渴不饿一样。 唉!可惜我的肯德鸭、雪媚娘、奶茶,下一世再见啦! “你说,你也有一样的顽疾?你可知道,你要是伤了哀家的身子骨,你可是诛九族的罪。” 就在默欢临近绝望,已做好受死准备的刹那,老祖宗悠然开口。 召蓉从皇上和陈绎的“等等”二字上,看出了这个丫头的重要性,为了不失皇家体面,只能自己开口,来圆此事。 “民女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老祖宗,我们21……,我们家乡,有一种土办法,对此顽疾特别有效,民女保证,纵然不能痊愈,也不会损伤老祖宗一丝一豪。” 默欢一听,活着还有戏,奋力甩开拖着自己的宫女和太监,直奔到卧榻前,跪地细言。 “好,哀家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治好了,大大有赏,若治不好,我也不会治你的罪,可若你伤了哀家一根汗发,就唯你是问。” 既然司腾尔格有话,就不得不留她一命。召蓉老祖宗再次躺到了枕头上,无力地吩咐道。 “老祖宗,万万不可。”皇上率先开口阻止。 “老祖宗,此事不可大意。”那位美少女,更是慌乱跪下,垂垂落泪。 默欢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便不自觉地盯着陈绎,总觉得,他会替自己说话。 “既然她说,她有办法,我们不妨一试。” 果然,将军十分给力,对她的信任,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但老祖宗稍有差池,我会将你丢进大漠喂野狼!” 陈绎面目冷酷地盯着默欢,恐吓道。 “我拿性命担保!” 既然有生的希望,既已对这个土办法试验了无数回,又何必去质疑? 深夜的慈宁宫,却白烛如昼。 默欢的腿上,垫着一块薄软的棉布,轻轻地抚着召蓉老祖宗的头,枕在了棉布上之后,随手粘了几滴银杯上的白酒,两根食指,按在了召蓉的额头上,轻轻挤压。 “可能稍稍有点疼,老祖宗先忍着点。要是手力太大,就言语一声。” 默欢极力地控制好自己的力道,缓缓地挤压召蓉的太阳穴部位。 榻下,陈绎和皇上,还有美少女,不断地朝榻上张望,不断流动的小动作,暴露了他们的不安和担忧。 一众太医,也站在一侧,不断地窃窃私语。 “嗯?”召蓉只觉得被这丫头挤过的地方,像火灼一般。 “皇额娘!” “老祖宗!” 随着召蓉的一声轻哼,皇上和陈绎等人,慌乱朝前奔去。 “先忍一下,老祖宗,马上就好了。”默欢用余光看了一下那些杂乱的脚步,感觉额头的汗珠涔涔滴下,只得故装淡定,按压召蓉的手,也没有停下。 “无碍!”召蓉知道,儿子和孙子都在,自己稍有不顺,这丫头也是死罪,再次先应了一声,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默欢坐在门外,仰望着天边喷薄而出的太阳,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老祖宗醒了!” 从门外走出来一个宫女,对着默欢,轻轻地喊了一声。 “好,去把按照我说的办法煮的粥端过来。”默欢淡淡地开口,进到了室内。 “噗!”默欢一见召蓉,差点笑出声来。 而其余宫女,却迅速俯首跪下。 “拿铜境来!”召蓉看出端倪,立刻下令。 只见镜下的老妇,老皱横生,披头散发,额头上的几处紫色不明图案,触目惊心。 “来人,把默欢给我拿下!”召蓉随手将铜镜摔砸在了默欢的头上,大喝一声。 第9章:幽禁 随着召蓉的一声令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兵,突然冲到了默欢的面前,一柄柄长刀,再次架到了默欢的脖子上。 偶滴个神啊,老祖宗怎么也不按套路出牌? “老祖宗,你答应过我,只要没有伤你一丝一毫,就不会置我的罪?” “你伤了。” “不可能。我这方法,我用了无数回,效果都是一流的。” “那你刚才笑什么?” “噗。” 再次细看了一下老祖宗的额头被自己挤压的形态各异的於紫,像一朵朵盛开的小花朵,没有棱角,肆意晕开,搞的整个额头变了色,没了形。 “这只是一个小意外而已。几天之后,自己就会消失,再说,老祖宗,你现在头不痛了,眼睛也愿意睁开了,只是感觉没有力气,出虚汗对不对?”默欢忍住笑,开口解释道。 “那……。”默欢明显地看到召蓉听到这句话,眼睛里泛起一抹明亮,可看到那些兵和宫女,又掩饰过去。 没想到,这个老祖宗竟是个老顽童。 “那是饿的。我还亲自动手,给你煮了我们家乡的小米粥,香甜,软糯,金黄、配上融化的冰糖,入口即化,喝上一口浓汤,滑滑的,软软的,穿肠而过,别提多清爽。” 召蓉的眼睛,不住地盯着默欢的嘴,而她的唇,也反复地抿了几次,说实话,真的饿了,好几天没吃饭,一个是不饿,一个是担心朝事,根本没胃口。 “怎么样,老祖宗,我承认,我把你完美、漂亮的额头,掐的有点变样儿,不过我拿性命担保,几天之后,这於紫就过去了。怎么样,把我的脖子放了,尝尝我的粥?” 默欢笑着斜睨召蓉。 只见召蓉淡淡地扫了一眼一旁的贴身侍女,侍女微微点头。 “哎呀,对了,我还给你配了酸爽萝卜,滋润多汁,清甜可口,配了上一口粥,简直不要太幸福。” “哼。”召蓉眼中的那抹光彩再次闪现,但见她轻咳一声,挥了一挥衣袖。 脖子上的刀,瞬间消失。 “谢老祖宗不杀之恩,我必竭尽全力,照料到老祖宗痊愈。”默欢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还是一旁的侍女给默欢递了个眼色,默欢才匆忙下跪。 一直呆在慈宁宫伺候老祖宗,安逸而轻松的生活模式,竟让默欢有些许安心:大漠中受的苦,慈宁宫做了补偿。 几日下来,她只负责做一些小吃,哄老祖宗食下,或者再用几个小游戏,哄老祖宗玩乐,默欢发现,这个召蓉,表面沉稳,内敛,其实内心住着一个孩子,自负,爱玩,贪吃。 若不是将军的突然造访,默欢还以为,她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安逸下去。 她和老祖宗玩石头、剪刀、布,正在兴头上,有侍女来报,说将军来问安,老祖宗挥手认可下,将军已至座前。 “给皇额娘请安。”陈绎跪在地上,向老祖宗磕头。 “起来吧。快坐。”陈绎应声而坐,丝毫没看到老祖宗身后,疯狂朝其挤眉弄眼的宫女。 搞什么嘛,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还是自己不够美,不够惊艳,否则,他怎么看都不看一眼? 不如,主动出击。 “将军好!” 默欢低眉垂眼,碎步上前,躬身对着将军,做了个万福。 “嗯。额?”陈绎只是淡淡地答应,心下还疑惑,什么时候,宫女也要向他请安了?可这声音,软糯中带着嬉笑,很是耳熟,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眼前人,身着一套水蓝色的长裙,逶迤着地,淡如云雾,面色白净通透,犹如凝脂,柳叶一样的弯眉,盈盈秋水含翠,正顾盼神飞地望着自己,长发下,别了一朵轻盈的百合,更显娇俏风情。 “将军不认识我了,我是默欢,大漠上的那个……。”默欢也是第一次看到一身象牙白长袍的将军,不由赞叹,造物无情啊,他为什么生来就是皇室,有钱又有颜? “皇额娘,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孩儿派人送来的上好人参汤,可曾喝下?”陈绎强按下自己惊艳的心,朝默欢淡淡地点头,强行将视线从默欢身上移开,问候老祖宗。 什么嘛,连个招呼都不打,还以为他很亲切,毕竟是穿越过来,认识的第一人啊。 又自作多情了,人家是将军,哪会和一个连宫女都不是的人招呼。 唉,古代就是郁闷,等级观念两极分化,真是无趣。 “好多了。默欢,去把你做的牛奶冰块,拿来给将军袪袪暑。”召蓉看着自行起身的默欢,朝身边的侍女玉圆扬头示意。 半晌后,默欢拿着自己自制的牛奶雪糕,期盼着陈绎吃到雪糕时的惊讶表情,心下不由一震。 “司腾尔格临走前,特意留话给我,要照顾默欢以后的人生,意思也再明显不过,这个女人,不论是何身份,是何目的,我们都动不了,都必须留到司腾尔格行使大芜之后,再做打算。” “这个你放心,她在我宫里,自有人看守,谅她有三头六臂,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希望司腾尔格出使而来的时候,能够一切顺利,我大芜,也能暂保平安。” “有劳皇额娘,儿子和皇上,也是没办法,毕竟,将她困于皇宫,才能万无一失。” 陈绎的声音,如一道芒刺,扎进了默欢的心里。 原来,自己差点将这里当成了家,对方却只是给自己宫门幽禁:不过是他们政治的砝码罢了。 可那又怎样,眼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牛奶冰块来啦!”默欢整理一下失落的心情,佯装欢快地进了宫门。 “快,绎儿,据说这东西是用牛奶加冰镇的,消热解暑很是了得,快尝尝。”召蓉一见冰块,立马收拢了话语,拿起冰块,吞进嘴里,一股浓浓的奶香和清凉直入心脾。 若不是细作,不是敌方,这孩子长留宫里,给自己做做美食,陪自己玩玩游戏,日子岂不快哉! 唉!可惜了! “多谢默欢姑娘!还有,后日便是重阳,司腾尔格要求你和皇上一起参加晚宴。”陈绎将一块冰糕放进嘴里,头也没抬,低低地吩咐默欢道。 默欢看着陈绎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侵入身体,门外,似乎起风了,刮的回廊上的某些挂饰,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零碎又阴冷。 第10章:你装茬 我打脸 多日不见,司腾尔格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水润、灵动,周身散发出一种恬淡、纯净的姑娘,竟是那日在大漠中,在将军的横剑之下,救走自己的人。 “大汗一路辛苦啦!”默欢欲下跪,向司腾尔格问安,可蹲至一半,双肘便被人扶起。 “默欢姑娘是本人的恩人,不必多礼。”司腾尔格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赞赏。 青莲半步,眉首低嗪,短短数日,她已不再是大漠上狂野、奔放的少女。 “缘份如此,大汗不必挂在心上。”默欢嘴角含笑,轻声鸟语地回复司腾尔格。 司腾尔格淡然一笑,扶着默欢的玉手,就落座在自己身侧。 全程,司腾尔格未扫皇上一眼,只是朝将军微微颔首,那种感觉,就像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默欢身上。 而没有皇上的指令,默欢不敢造次,偷偷向皇上探去寻问的目光。 “坐吧。”陈绎突然望向默欢,促然开口。 “默欢姑娘真是好运气!”先前在老祖宗屋里的美少女,莫名的冷笑,发出一句质疑的夸奖。 什么意思? 与可汗同桌,是罪过吗? “玉涑公主,要是有兴致,不妨来和民女同桌,一同陪可汗喝一杯。” 默欢笑的璀璨。 幽禁在慈宁宫那几天,早就对这个玉涑公主有所了解。 不过是他国寄养在芜国的政治牺牲品,却整日仗着老祖宗的宠爱和自己的公主身份,骄横跋扈,可若是想把默欢当作发泄的出口,可就想错了。 靠山来了,不论靠不靠得住,先打脸一拔人再说。 有能耐,pk几个回合,没能耐,就你丫的闭嘴! “……。”玉涑显然没料到,默欢一介草民,会在皇上、将军、可汗的面前,反击自己,而自己一向的温柔贤淑的形象,不便在此发火。 “本可汗,此次来到大芜,一来,是谈休战之事,二来,是看望救命恩人默欢姑娘,至于其它的,本汗无心搭理。” 见过补刀的,没见过如此神补刀的。 一听司腾尔格直接的拒绝,默欢再看玉涑公主,甭提心里有多美! 桌上,本来就摆满从未见过的美味佳肴,早就馋的快流口水,心情一美,吃的更是津津有味。 自打进宫,处处小心,真的是太憋屈! 隔着时空遇知音!真是伟大的缘份啊! 默欢心里的美,不禁表现在脸上,丝毫没注意到,陈绎在一侧,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皇上,今日即是重阳节,就请允许玉涑献上一曲红尘舞,以示为老祖宗,为大芜的年长者和可汗的家人祈福,怎么样?” “好啊!那就有劳玉涑公主,也为此大宴助助兴。”皇上悠悠开口。 默欢见过舞蹈,不论是民族的,古典的,现代的,但她从没见过玉涑跳的这般轻盈、有张力,带着浓重的感情。 翩翩如惊鸿,袅袅如云燕,那脸上随着音乐而变幻的或悲或喜或哀或叹的美,有一种揪人心魄的魔力。 不得不承认,玉涑的美,带着一种隐忍、牺牲、挣扎、安享的幸福感。 而从她偶尔轻瞥的几眼,用膝盖想也知道,她的幸福,原于那个高高在上、黄袍加身的皇上。 只是,皇上,不解风情,显得百无聊赖。 多情总似无情苦! 后宫的女人,一心想进后宫的女人,太可怜! “默欢姑娘,默欢姑娘。” 玉涑装似关心地轻唤默欢,打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她就不喜欢,因为她发现,皇上总是带着一股玩味的眼神盯着她看。 不论是谁,挡她路者,死! “哦,跳的太棒了。”默欢被突来的掌声和玉涑的呼唤叫醒,装作无事地吃了一个葡萄,夸赞道。 “默欢姑娘,你会何种乐器,或是什么特长,不妨也亮出来,给老祖宗祈个福。” “……。” 丫的,又来找茬。 你美你的,何必总是带着我。 可现在,说不会,那不是博了皇上和可汗的面子,可自己会啥? 真的是难住了。 “跳舞吧,略微会一点,既然玉涑公主相邀,那我就献丑了。” 默欢随即起身,站在地中央,向众人微微示意,一旁的乐师,刚做好准备,可默欢却朝其招手:“不劳乐师费心了,我自己轻唱几句来伴奏。”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默欢的歌声,婉转徘徊,高低错落,洋洋盈耳,其舞姿漫妙,清新,几个大跳和下腰的动作,更是轻软柔媚,腰间的褶裙,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诗句里的离合悲欢。 “好!”可汗率先拍掌叫好。 “歌声娇美,舞姿轻盈,堪称芜国之最。”皇上喜笑眉开,竟也连连夸赞。 “多谢皇上夸奖,多谢可汗谬赞。”默欢缓缓移步,弯身致谢,目光满含期待地看着陈绎,可对方似乎连看都没看她的表演,自顾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玉涑,也是连声夸赞:“怪不得可汗喜欢默欢姑娘,果然是多才多艺,就连我,也看的是眼花缭乱呢。” 可玉涑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还是没有逃过默欢的眼睛。 果然,曲终人散,玉涑假借送默欢回房的理由,带着她的贴身丫环,不请自进的到了默欢的房间。 默欢自知有诈,可再转身时,玉涑的丫环秋水已经将房门深锁。 “你们要干什么?”默欢掩饰慌乱,急促问道。 “不干什么。本宫就是讨厌在我面前,逞风头的人,特别是女人。” 玉涑自顾坐下,目光凌厉地瞪着默欢。 “技不如人,是你的问题。”默欢也淡然地坐在了玉涑对面,径自握住了桌上的一柄玉壶。 重物砸头,这是影视剧中,无数次上演的自保戏码。 “放肆!别以为皇上夸你两句,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一个不明来历的烂女人,哪来的底气和我斗。”玉涑一听默欢的话,一甩手,一个清亮的耳光,打在了默欢的脸上。 第11章:女子报仇 两天不晚 默欢只感觉头脑一阵晕眩。 丫的,这耳光来的,真是响亮亮。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皇宫之上,一国之公主,不论对错,事情闹大了,吃亏的都是自己。 “民女知错,请玉涑公主饶命。”默欢噗通一声跪地,微笑示弱。 “现在知道错了?刚才大殿上,你不是挺能吗?怎么招,现在才想起身份悬殊,刚才的嚣张劲儿呢?”玉涑不禁冷笑出声,缓缓端起一杯茶,纤指如玉。 “呯!” 茶杯忽然落地,七零八落的碎片上,升腾着滚滚热气。 “嗯。”默欢跪在地上,轻哼出声。 她的脸,已经是红肿一片。 氤氲的热气下,水滴,正滴滴嗒嗒地从脸上滑过,落在颈上。 颧骨上的肉皮,已经起了几个晶亮的水泡,并渐渐扩大,空气中,弥漫着肉皮被煮熟的腥味。 默欢一动未动,任凭水滴滴落,任凭自己的脸,灼痛如百针穿行。 玉涑见她未吭一声,更是气的发疯,起身迈步上前,一脚踹在了默欢的腰上,随即另一只脚,踩在她的后背上,不停地旋转,捻压。 跪在一侧的秋水,浑身颤抖着,越发把头低下,手指用力地抠着天蓝色的地毯,指缝间,有微微的血渍渗出。 默欢咬着牙,一动不动,额头上的汗落在地上,立刻又消失不见。 现在说什么?做什么?只会让玉涑变本加厉而已。 “秋水,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玉涑蹲下身,抓着默欢的头,朝地上砸去。 “主子……。”秋水踉跄向前,望着地上的血渍,低低说道。 “给我打,打到她心服口服为止!”玉涑起身,双脚轮流踢着默欢的身子,默欢每动一下,地上的茶杯碎片上,就溢出鲜红几滴。 “主子,还是我来吧,你去歇息。”秋水闭了闭眼睛,搀扶着大喘吁吁的玉涑,坐在了椅子上。 “啪、啪、啪……。”秋手闭着眼睛,反复地扬起手掌,抽打默欢的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打在屋内。 一抹淡蓝的纤影,将一张胭脂纸贴在老祖宗的唇上,供其轻抿几下后,扶正了铜镜,夸赞道:“看,老祖宗,是不是气色很好。” “嗯。确实不错。”老祖宗对着镜子,抚弄自己的发髻,今天的发型,与平日很是不同,不再是高高在上,而是额头处垂下几缕细发,配上淡眉、粉唇,让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默欢姑娘的手艺,真是一流。老奴是自愧不如。”玉圆也帮助老祖宗整理衣服,笑道。 “玉圆姑姑不必谦虚,我只会这一种发髻,哪有你梳的细致?再说,老祖宗本来就是大美人,梳什么发型都好看。”默欢站在召蓉身后,笑的清恬。 只是,衣服内的后背,虽然上了药,却还是因为运动,发出丝丝的疼痛。 玉涑,这笔帐,咱们日后再算。 “瞧瞧这张小嘴,抹了蜜似的。”玉圆笑着看向默欢,越发喜欢她灵珑的性格。 “老祖宗金安。”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才想到玉涑,她便来了。 玉涑看着完好无恙的默欢,佯装没事儿人一样,笑着跪地,磕头。 “起来吧。”召蓉摆手道:“听说,你昨天在大宴上,可是深得皇上欢心。” “玉涑不敢。只是博君一笑罢了。”玉涑警惕地盯了一眼默欢。 怕我告状吗?本宝宝不屑于此懦弱手段。 “给玉涑公主请安。”默欢宛似清晨朝露,清新又纯净,笑着朝玉涑做了一个万福。 “默欢姑娘免礼。” 天杀的!昨天烫伤的颧骨上,画着一朵淡兰的小花朵,磕破的额头上,因一个坠饰更是遮掩的毫妥妥当当,看不出任何不适的痕迹,反而这张脸,因这朵花,更显生动,有趣。 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妖妇,需要尽管除掉,以免后患无穷。 “皇上今天一早,就忙于朝政,哀家允他不必来问安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召蓉靠在长垫之上,下了逐客令。 “镇国将军到!” 门外,是一个太监的通报声。 一袭象牙白的高大身影,带着一股雨后空气的清新气味,来到了老祖宗跟前。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吧。绎儿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今天要和司腾尔格签署休战书,皇上召儿臣来,万一有个闪失,也方便照顾。” 陈绎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眉眼有意无意地扫过默欢,又迅速移开。 这女人,脸上画的什么东西?也不过是心计之女,为了取悦皇上,无所不用其极。 “镇国大将军,真是大芜的功臣,若是休战书签定,大芜便可养精蓄锐,再不受战乱威胁了。”玉涑公主向陈绎道了万福,悦道。 “后宫,不得议论朝政。”陈绎连眉毛都没挑一下,没有一点温度地数落道。 “将军,休战书签完,可否放我离开?”默欢悠悠跪地,满含期待地问道。 “……。”陈绎竟无言以对。 一个怀疑是细作的女人,主动要离开? “我说过,我和可汗,也仅是大漠中第一次相见,我不是你们说的细作。既然两国战事已经圆满解决,请太后和将军容我离开。”默欢跪在地上,向召蓉求道。 “大胆民女,竟敢偷听我和老祖宗谈话?”何等聪明的陈绎,立即呵斥问责。 “即知我已听到,又知我已经做了成全,是否该放我走?”默欢突然扬脸,看着陈绎。 既然这深宫容不下我,何不去市井中,逍遥快活? 自由,是自己最向往的幸福。前世是,今生亦是。 “你的意思是,宁可回红舫,也不在宫里?”陈绎不禁怀疑,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身在宫中,才能离皇上更近一步。 “是。” 召蓉也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默欢,不爱王权爱市井?这是什么逻辑? “既然默欢姑娘想走,也不便强留,是不是,老祖宗,求老祖宗念在她治好你顽疾的份上,多赏赐一点东西,也算是尽了心意。” 玉涑瞥了一眼默欢,弯身替其向召蓉和陈绎求情。 她能早日离开,也省了自己的一番麻烦,顺手推舟,不是更显人情练达? “默欢姑娘,你有福啦!”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循声探去,一袭龙袍的皇上,阔步进了门。 第12章:天上掉下个公主 “皇上吉祥!” 一干人等,刚擦到皇上的身影,均下跪问安。 默欢强忍着膝上的伤口,这一天动不动就跪的日子,让她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小伤刺骨,膝上的裙裾隐约有血丝渗出,似鬼魅花一般,妖而艳。 “都起来吧。默欢姑娘,恭喜啊。”皇上熙宸坐在了召蓉一侧,玩味地看着默欢。 默欢的心一惊:我一无所有,还被你们囚禁于深宫之中,被诬陷是细作,被这玉涑折磨的死去活来,能有什么可恭喜? “民女不懂皇上的意思。”默欢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nnd,这三拜九叩的日子,快点结束吧,姐真的受够了,膝盖的伤口好像已经裂开,粘稠的血腥感觉,让这双腿,踩了棉花一样无力又疼的要命。 “司腾尔格感念你的救命之恩,委托朕特许,赐你做他的义妹,享楼兰一切公主礼遇,赐号长欢公主。” 熙宸直直地盯着默欢,特别想知道,她受此恩典,会是什么反应。 默欢的眼睛,溜溜乱转,看看屋外、室内,棚顶,脚下。 天上掉馅饼了? 一个心照不宣的举手之劳,竟然走了狗屎运,赐为公主?享公主一切礼遇? 一国公主,岂不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金银珠宝花不完,天下帅哥任我调戏? 哇!真的是人间万千,一切值得! 陈绎一言未出,也未有任何惊讶的表现,好像他对此事,早有所料,又似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一个小小的楼兰国,不过是赐个公主,有必要劳烦皇上吗?” 玉涑一脸的嗤之以鼻,傲慢地斜了一眼默欢,心下恨的咬牙切齿,一双桃花眼,此刻也失了娇媚,眸光中,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谢皇上恩典。民女真是受宠若惊。”默欢挑衅地睨了一眼玉涑,同时,轻微地扬起了脖颈。 上天赏赐一个公主玩玩,不要白不要! 楼兰国再小,也是国! 与你玉涑,也必然是平起平坐,看你以后还敢嚣张。 “起来说话吧。”召蓉深深地看了一眼默欢,招呼道。 “谢老祖宗。”默欢吃力地直起身,可膝盖却疼的麻木,整条腿都不听使唤,刚一着地,便疼的下意识地前倾过去。 皇上和老祖宗面前失仪,不知道又是啥罪? 默欢不禁露出凄苦一笑,悲催的,这宫里的规矩,果然不适合本宝宝。 不知道这一摔,又会让玉涑讽刺多久? “你,没事吧?”熙宸揽着默欢的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百合花的香,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沉醉。 “谢皇上,民女罪该万死。”默欢一见贴在自己耳边的是皇上的脸,立刻慌乱地退下身子,再次俯首。 “无妨。”熙宸有一丝留恋地放开了默欢,转身的刹那,却好似捕捉到陈绎的手,也飘浮于半空,随即又淡淡地握拢。 默欢无言,却看到玉涑手里的绢帕,已经拧出了层层叠叠的褶子。 “休战书,怎么样?”陈绎略微欠起的身子又靠在了椅背上。 “签完了。”熙宸轻松地啜了一口茶,有些放下疲惫和牵挂的轻松感。 “恭喜皇上,自此后,安心芜国天下,再无后顾之忧。”玉涑看向熙宸的目光,满是欣赏与崇拜。 是的,她就知道,她的男人,一定是巨龙御天。 “条件如何?”召蓉还是有隐约的担忧。 对峙三年的楼兰,突然主张休战,怕是有诈。 “以后二十年,他们楼兰国,每年进献给我大芜1000匹战马,而我们大芜,需要回报他们十万担米粮,教授他们纺织工艺。” “三年大战,楼兰国也是千疮百孔,急需调养生息,而我大芜,也是兵力不足,银两吃紧,休战,是双方最好的选择。” 随着陈绎的话音刚落,默欢恍然大悟。 原来,救下司腾尔格,不是自己有能耐,而是他有意为之,为的,就是休战、进献,而恰巧,自己给了他一个顺手的理由罢了。 思及此,默欢愤怒地扫了一眼陈绎:真的不能小看这个闷葫芦,因为他永远让人摸不清套路。 利用我,还利用的委委屈屈,哼,果然,渣女波浪卷,渣男闪瞎眼。 来日方长,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次日,便是册封大典。 但地点,不是宫中,而是一处庭院。 此庭院位于宫门之外百里处,青砖为墙,碧瓦亭阁,院内遍满荷花,白的白,粉的粉,映衬于绿树碧水之间,分外娇艳。 而这公主,也不是默欢想的,公主即为司腾尔格的女儿,而是,司腾尔格的妹妹。 司腾尔格将楼兰的公主专享的一把玉匙赐给了默欢,上面印有“长欢”二字。 “你,即是我司腾尔格的至亲,我还是那句话,不敬你者,便是我楼兰的敌人,我必将血洗敌手,护你周全。” 司腾尔格的目光,炯炯地盯着默欢,眸华之中,满是至爱与怜惜。 究竟是什么样的缘份,让两个隔着时空的人,有如此深情厚意? 默欢有片刻的恍惚,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可当其目光,扫过玉涑,心下便有主意。 “谢谢哥哥一番美意,我即为楼兰公主,又有哥哥挂怀,谁又敢随便造次?”默欢的嘴角,扬起一阵如沐春风的微笑。 “日后,你便可居于此处,我也另配了仆人给你。还有,有劳皇上和镇国大将军,多多照顾舍妹,司腾尔格感激不尽。”司腾尔格右手抚胸,深深鞠躬。 “大汗不必客气,相信我芜国,也会以最高礼遇,照顾长欢公主。”便装出巡的熙宸略微低头,算是给司腾尔格最好的回答。 “哥哥,我楼兰即要学习大芜的纺织技能,何不让我参与其中?我保证,会竭尽全力,将此精湛技艺,带回楼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受公主殊荣,可心里,却莫名的发凉,似乎是对前路的忧虑,也有可能,是对现实的不信任。 “既然长欢公主有此兴趣,我自当安排妥当。”陈绎受熙宸眼神的疑问,郑重地应允了默欢的请求。 “叫我默欢就好。”默欢微微颔首,看到荷花池里游动的红鲤,好像失了最向往的自由,这到底,值不值? 第13章:小爷来调教 默欢终于自由了!再不用小心冀冀地赔笑脸,不停地下跪磕头了。 而且,还是一个自由的拥有自己的乡间别野,自己的仆人,自己的贴身丫环,自己的小金库的女大佬。 就连身边的丫环司腾静,也是楼兰国可汗司腾尔格特意留给她的。 司腾静有着大漠人的豪爽与孤傲,周身散发出的无畏无惧的野性,那浓浓的眉眼,丰润的嘴唇,高挑的身材,自带着一种妖娆的异域之美。 这样的美人,简直是男女通吃,默欢也不例外。 “就喜欢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美人。”默欢搂着司腾静的肩膀,也是一副天真未泯的样子:“以后,咱也不分什么公主,仆人的,咱俩就是闺蜜。” “什么蜜?”司腾静一脸黑线。 早就听可汗说,这个长欢公主与常人不同,可她没想到,行事作派如此让人摸不着北。 “就是好朋友,像亲姐妹,不,比亲姐妹还亲的那种好朋友。”默欢不禁嗤嗤地笑。 她与司腾静,一冷一热,一动一静,形成闺蜜,也是挺美的一道风景。 “奴才不敢。”司腾静吓的脸色一白,忙低语道。 “你丫的,慢慢适应。唉,这漫漫长夜,没有手机,没有wif,没有王者荣耀和小视频,真是无聊透顶。” 这段时日,一直忙于应付召蓉的事,突然静下来,默欢突然很是想念21世纪的生活。 司腾静皱眉,呆愣愣地看着默欢,这主儿子是个正常人吗?可也不便再问,悠然回眸时,突然听见屋瓦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再细听,竟传来瓦片的碎裂声,以及男人特意压低的脚步声。 “屋里呆着,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门。”司腾静突然面色一沉,低着嗓子嘱咐默欢,话音还未落,人,已经飞出窗外。 “这又是什么操作?”默欢一脸懵地探向窗外,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别说人影,就连池里的鱼,都隐匿。 “什么人?”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娇喝,只见对面大树的树杈上,赫然立着一位红裙飘飘的姑娘,其手中的剑,在黑暗中,发出白亮亮的光。 在其对面,是一位一袭夜行衣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尽管夜色微凉,他却赤臂散发,威立于一根细若缠丝的树枝上,风一吹,树枝随风摆动,少年,却稳站如钟。 “男人!”少年手中无一物,稚气发声,说出的话,却自带一种阴冷,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让默欢心内一惊。 这架势,和那个帅渣男有一拼,怎么招,武功高强的大帅哥,都是这种大气场? “小毛孩也敢出来撒野,看招!”司腾静有一种被调戏的屈辱感,下意识地抽剑,飞了过去。 “小爷今天就陪你玩玩。”少年只是淡淡地挥着衣袖,细软的腰肢前后左右地闪躲,可脚,却纹丝未动。 显然,少年的不屑,更加激怒了司腾静,但见其手中的剑,越发快速而直中要害。 “花拳绣腿。小爷今天就调教调教你。”少年翩然而下,犹如蜻蜓点水,身轻如燕。 两个人,一男一女,一红一黑,时而落在树杈上,时而落在瓦片上,时而于空中旋转,时而飞跃到荷叶之上,与这荷塘月色,构成一道丹青水墨画。 “丫的,看人家的轻功,再看看自己,简直没脸见人。”默欢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竟抓不住重点地想的是武功高深问题。 这段时间,自己也经常练习突来的金手指,可她怎么飞,也运用不好气力,本身就飞不高,还经常摔的脸跄地,说来,真的是没脸提这茬。 “姐?”少年也未用任何兵器,就让司腾静连连败退,而其突然看到窗下的默欢的脸,竟惊讶出声,稍稍退离司腾静的魔剑,就透窗飞到了默欢身边。 “小心!”司腾静一见那少年几个腾空,似乎要钻窗而入,立时弯身,拔起脚踝处的暗刀,运用八成内力,朝少年射去。 默欢见少年稚气未脱,却带着冷绝的杀气,连身后退,身体轻飘飘地落于另一处,震惊地盯着少年。 少年却只是轻轻落地,见到鬼一般地盯着默欢,嘶喊一声:“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怎么不回去见我?” 对上少年的眉眼,默欢的心,突然钝重地痛了一下。 “姐,真的是你吗,姐,你没有死?是不是?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少年却对默欢的行为未起异样,突然激动上前,双臂揽住了默欢,那胳膊的力道,如至宝丢失又重拾的兴奋。 “放开她!”突然“嗖”的一声,司腾静的长剑,已经抵在了少年的胸口。 “我是桃然啊,姐,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她又是谁?”少年惊喜又疑惑地打量默欢,面对长剑,毫无畏惧之意。 顿时,司腾静也是一脸懵,可手上的剑,却丝毫没有放下之意,只向默欢投去询问的目光。 “桃然?我们认识吗?”默欢讪笑着,同时,打开所有脑洞,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 “姐,你怎么了?怎么连我也不认识。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特意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你看,我一直随身带着你送给我的香囊,上面的荷花香,还在呢。”桃然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囊,递到默欢眼前。 这阵香,太过熟悉。 自己喜欢荷,更喜欢荷花的香,只是,穿越过来的自己,完全只是时空转移,怎么可能有弟弟? 难道? 还有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宿主,真实的存在过? 那么她呢,她走了,去了哪里? “对不起,桃然,我,头有点痛。”一时间,默欢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佯装头痛,试图避开这一系列的盘问。 “怎么头又痛了?姐,阁老不是带你去遍访名医,还没医治好吗?来,快坐下,我这就去喊梁伯。”少年心疼地搀扶默欢坐下,还未待默欢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主子,这……。”从始至终,少年视司腾静手中的剑如无物,司腾静见其瞬间没了踪影,手中的的剑颓然落地,一头雾水地看着默欢。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埯,该来的,总会来。”默欢委身坐在椅子上,抚住自己的胸口,掩饰一阵繁乱的心悸。 第14章:初识红舫 约一刻钟后,默欢倒在床上,都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迷糊中,又听见司腾静拔剑的哗啦声,睁开眼,便见到桃然拎着一中等个子的发福男人,再次破窗而入。 “你都不知道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门吗?”司腾静愤怒地瞪了桃然一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贼,竟如出入无人之境,真是叫人无比的讨厌。 功夫高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至于这么嚣张吗? 不可否认,这少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深的轻功和内力,连他近身,自己都未发觉,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 而默欢也对自己的安全,突然心生怀疑:如若谁都能如此轻松自然地飞入雪院,那她岂不是一天要死上几百回? “小姐,真的是你?”梁伯乍见到默欢,竟然双膝跪地,老泪纵横,惊讶和激动之色,不逊于桃然。 这谁能受得了? 纵然是现代的实力演技派,面对眼前的加戏环节,默欢也是接上不词,找不着北。 “怎么样?梁伯,我没骗你吧?真的是姐回来了。”桃然的兴奋,依然未减。 “没骗我,没骗我,回来就好,小姐受苦了。”名唤梁伯的人,以袖抚面,擦拭掉了眼泪。 “没,没事。老人家不必多礼,快起来坐吧。”默欢忍不住上前,搀扶梁伯起身,让其坐下,看着他抽泣的一耸一耸的肩膀,在现代没人疼没人爱的默欢,突然见到有人如此为自己动容,竟也不觉间,闪过一念亲情来。 “瞧老奴一时激动,都忘了给你熏上香了。”梁伯未敢落座,打开随身携带的药包,拿出一盒香,点燃后,放到了香炉里。 顿时,荷花的馨甜之气,蔓延开来。 又是荷花香! 默欢突然想到,自己在穿越前,好像就是闻到了这种香,并延着这香味行走于大漠之上,才遇见陈绎和司腾尔格,才有了现在。 难道,这一切,与这荷花香有什么渊源? “桃然,你和梁,梁伯,现在住在哪里?”默欢整理好自己的思路,试探性地问着桃然。 “红舫啊。姐,你怎么连家在哪里,都忘了?”桃然疑惑地看着默欢。 “是啊,小姐,我们,还在红舫。你走以后,我们,实在没地方可去,凤姨照旧收留我们,做一些简单的粗活。”梁伯一听桃然说那里是家,不自然地暗中拉了一下桃然,解释道。 “带我去看看。”默欢总觉得,红舫里,一定有着什么秘密,不然,陈绎不会一提到红舫,就满脸鄙夷,而自己,也想知道,为何凭空多了一个弟弟。 原来,所谓的红舫,竟是一个周全刷满红色油漆的大木船,飘浮于碧波荡漾的湖面之上。 灯红酒绿,香艳扑鼻。 随处可见的大红绸锻垂于半空,随处可见醉酒的男人对着一众浓妆艳抹的女人说着醉熏熏的情话,大红灯笼下,一间间小巧精致的格子间,不时传来乐器声和酒令声。 青楼?水上青楼? 真的是大开眼界。 在现代,海上的豪华渡轮,都是土豪们的游戏。 没想到,在古代,依然如此。怪不得一提红舫,陈绎的表情极端诡异,想必,将军做为上流社会的顶级大佬,这地方,他也没少来吧? 搞什么?总能想这个冰块般的大块头?真是有病! 桃然和梁伯带领默欢,在红舫里,四处观看,他们说的熟悉,默欢却陌生的紧,她只想,找到自己穿越过来的证据和理由,或者,熟悉一下这突发事件背后的故事,也给以后的生活做个打算。 随着红舫大厅的人影浮动,出清荷浮水的默欢,竟成了男人和女人的焦点。 万千胭脂俗粉中,默欢的美,自然更胜一筹。 “美人,新来的吗?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一个本就左拥右抱的醉客,一见到默欢,双眼立即浧亮浧亮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立即推开身边的两个女人,直奔默欢扑来。 “找死!”司腾静呵斥一声,稍稍抬腿,踹在了男人的胸口上。 这个男人,还未沾到默欢的衣袖,人,已经飞出去半米开外,四脚朝天地趴在了地上。 “哟,还会功夫。我喜欢。”另一个正在揽着女人喝酒的男人,被这一出惊到,看见司腾静的瞬间,眼睛也瞪的绿豆一般,一个跃身,便到了司腾静向前,不规矩的手,直接抚上司腾静的脸。 “你也配?”司腾静一个转身,便是腹背一脚,踢踹男人。 哪知,男人也是有武功底子的,竟在司腾静轻敌的刹那,直接跃身,到了司腾静的背后,束住了司腾静的胳膊,从背部抱住了司腾静。 “哇,好香。”这个男人,伸出手指,缠绕住司腾静的长发,放在鼻间轻嗅,喟叹道。 “放开她。”桃然急切出手,长臂一伸,便将司腾静扯到默欢一侧,稍一用力,男人,已飞退至半步开外。 “什么人,竟敢在我红舫放肆?”恍惚间,从二楼飞身跃下一位一袭白裙、发髻一丝不苟的丰润女子。 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 女子扫顾四周后,转身呵斥桃然:“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来砸自家场子?” “对不起,红姨。”桃然稚气的脸上,立时变得乖巧而懂事,主动后退半步,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主动向大人认错。 “对不起我的事,以后少干点,小心把老娘惹火了,一鞭子抽死你。” 这个红姨,薄唇微启,声音尖厉,语速较快,让默欢想到了《红楼梦》里的王熙凤。 只是,她眼中的精明再算计,恐怕与王熙凤有过之而无不及。 “知道了,红姨,桃然再也不敢了。”桃然的头,低的更低,看样子,也是怕及了这个红姨。 “桃菲?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红姨看到默欢的脸,先是一震,随即平静,一双扬柳似的眉眼,从上到下,打量着默欢。 默欢的脊背莫名的发毛。 第15章:被撩了 “我,刚回来没几天,红姨是否一切安好?”默欢微身做了一个万福,顺着红姨的话往下接茬。 几年的表演专业,不是盖的。 既然现代社会没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玩转古代豪门与市井,也不错。 “还好。”桃春红看着丝毫未有任何变化的桃菲,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桃菲,我自认一向待你不薄,何以无声无息地离开,又无声无息地回来?你当我红舫是什么地方?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桃春红的目光,突然凌厉地扫过默欢的眼睛,那一汪清泉里,不再是以前的万种风情和恐惧嫉妒之意,而是,装满了猜忌和质疑。 “胆敢对楼兰公主大不敬。”未待默欢言语,司腾静手上的长剑,已经挥了出来,指向桃春红。 “长欢公主?我怕你不成?那也要问问,我这些伙伴答应不答应。”桃春红突然露出妩媚地笑,长袖一挥,其它宾客和几个红舫的壮丁便如鸟兽散,只除了,调戏司腾静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见桃春红的白衣水袖甩了出去,便一个跳跃,站到了她的身边,而桃春红的手上,也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二米长的铁质长鞭。 桃然和梁伯的面色一震,担忧地看着默欢。 “我即是楼兰国公主,自不会再留在红舫,开个价吧。” 默欢幽然开口,凭直觉,凭在影视剧里的种种精典镜头,再加上桃然见到桃春红的恐惧感,直觉就是过去的桃菲,一定是桃春红手里的捞钱的王牌,而自己,若不在此刻斩断过去,恐怕后续有的苦头吃。 再说,丫丫个呸的,有钱就是好,这种出口就是大佬的感觉,真的是爽到爆,不觉间,默欢挺了挺身子,觉得自己高大无比。 虽然司腾尔格刚留下的白花花的银子还没有捂热,实在心疼的紧,可为了以绝后患,也只能忍了。 “这当了公主,口气就是不一样。好,我将你从小养到大花费的银子,请的歌舞伎师傅,加上这两个废物的开销,共计十万两,你一并给我算清,我必放你从良。” 桃春红的笑容更深了,薄唇上闪出一分得意,挑了一下柳叶细眉,竟叉着双腿,微露着胸口,大刺刺地坐在了椅子上,随手扬起桌上的酒壶,隔着一尺的距离,就洒进了嘴里。 “这些年,红舫若没有我,也不会一直繁盛,再说,那些酒客私下给你的打赏钱,也快顶一半的赎金了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默欢说的极其自然,就像过往的一切,都封存在记忆里,稍一打开,便如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对,光阁老打赏的,也得有上万两。还有我和梁伯,我俩不是废物,后院的所有脏活累活,都是我俩干的,我们的工钱,也抵上几百两。”桃然也理直气壮地开口,替默欢说话。 “既然是打赏我的,那它就是我的。至于你们两个废物,我供你们吃喝拉撒睡,都觉得亏本,还敢要工钱?也不撒泡尿瞅瞅,自己有没有那个挣工钱的本事。”桃春红随手将喝剩的酒壶砸向桃然,被桃然徒手接住。 桃然和梁伯一下子败下阵来,低着来,嗫嚅半天,一个字也未吐出来。 “五万两,一吊不会多,一文不会少,行,你就拿着,不行,我也没办法。” 默欢表面说的平静,内心在滴血啊。 五万两,那是现代社会的无数大牌衣服,无数顿烧烤自助,还有无数杯的咖啡、奶茶、冰淇淋啊。如今就要拱手让人,真的是肝颤。 “八万两。” “五万两。” “七万五千两。” “……。” 桃春红一听五万两,十根手指头,就像摸在了凉凉的银子上,心,早就飞到银子堆上了,可嘴上,还是不饶人,不住地向默欢讨价还价。 “依我看,人家公主未用身份压你,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小桃娘?” 二人对峙时,一道沉闷低哑的男性声音,从人群里响起。 “陈绎?” 默欢循声望去,竟一眼认出了人群中,一身象牙白长袍的陈绎。 褪去朝堂上的谨慎小心,也除去沙场上的凌厉光芒,陈绎的身姿,在这脂粉红花中,孑然独立,风度翩翩。 果然是渣男,刚解决了两国战事,就迫不及待地来快活。假正经。 “我当是谁呢,想不到,堂堂大将……。”默欢本想调侃陈绎两句,可话刚吐出口几个字,突然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飞过,可她还不及看,嘴里,便被什么东西硬硬地塞住,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谁呀……。”默欢愤怒地伸出手,拿出嘴里的东西,正要开口大骂,耳边,却有一道低沉、戏虐的声音先发制人。 “想不到,楼兰国公主,竟出身于我大芜的青楼?” 陈绎,不知何时,已站在默欢的身侧,正嘴角噙笑地弯着身,盯着默欢的脸看。 搞什么?武功高了不起啊,堵了人家的嘴,还来撩?默欢看着眼前的俊脸,只觉得心脏跳出了一百八十迈,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就那么痴迷地盯着陈绎。 “还是,你对青楼的事,比较感兴趣?” 有一股灼热感,从耳根,传遍全身。 “你,你才对青楼的事感兴趣,不然你来这里干什么。”默欢红着脸,连忙推开陈绎,结巴地顶撞道。 “我是男人,你说我来干什么?”陈绎再次弯下身,对着默欢的脸,低语道。 “流氓!”默欢恨的咬牙,恶狠狠地瞪着陈绎,低语道。 “那是什么意思?”陈绎扶起身,皱眉问道。 “登徒子的意思。”默欢得意地扬起头,笑意洋泮地扫了一眼了陈绎。 陈绎一时无言,轻咳一声,抬起了头。 活该!谁让你撩我,听不懂了吧,看你还敢在我面前嚣张,哼! 默欢看着陈绎突来的囧样,差点笑出声来。 “陈公子,你可有日子没来了,还是老样子,一见到姑娘,就迈不动步,打情骂俏个没完。”桃春红一直一动未动,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打量陈绎和默欢的一举一动。 第16章:赎身契 “三日而已。”陈绎回头,嬉皮笑脸地回应桃春红道:“怎么样,小桃娘,六万两赎身,你不亏了。” 三日未来?哎呀我去,装什么正经,搂一下腰还别个头,扭个脸,原来也是个老油条啊。 “三天都久了?体力不错呀。”默欢轻扫了陈绎一眼,鼻子里闷哼出一句。 “……。”陈绎一头黑线,脑子中突然闪现大漠中的那抹瓷白的光,又轻咳了一声,向外挪了挪身子,离默欢远了一点。 “既然陈公子开口,六万就六万,我桃春红就买你这个面子,三天之内,一手交银子,一手叫卖身契,过期不候。” 桃春红又恢复了那种爽朗的尖厉的笑声,好像对默欢,做了多大的恩赦似的。 “长欢公主,拿银子吧。”陈绎的脸,还红到了耳根,连看默欢一眼都不敢,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可我只有五万,不,现在,只剩四万了。”默欢瞪着天真无辜的眼睛,看着陈绎不停地眨呀眨。 你说六万就六万?敢情不是你出钱,有什么理由替我涨价?大佬了不起?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别说一万两,就是一分钱,那都是香香的。 “……。”陈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强忍怒气,尴尬地挑挑眉,看向默欢。 “……。”默欢微微扬头,挑衅地瞪着陈绎。 “哼!看来,不给陈公子面子的,不是我桃春红。”桃春红也是一惊,不敢置信地打量默欢。 这女人,当了公主,果然不一样,行事风格,终究是有了改变。 “东山,去府上,拿六万两银子来。”陈绎倒抽一口凉气,对着上一旁调戏司腾静的男人喝道。 “额……,是。”名唤东山的人,有略微的惊讶,随即应声出门。 大佬就是大佬,财大果然气粗,一出手,全包了。太给力! “谢将……。”大佬主动掏腰包,哪有不接的道理,再说,他能顺利和楼兰签署休战书,也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功劳,用他点银子,怎么了,怎—么—啦? 可又是“将”字刚出口,嘴就被堵住了。 搞什么,不让说话? 哦,不对,不是不让说话,是不让说“将军”两个字! 看来,玩个青楼,对于将军身份来说,也不是啥光彩的事。 “谢陈公子!”默欢狡黠地一弯身,向陈绎做了一个大大的鞠躬礼。 陈绎虽然没说什么,可一脸烦躁和憋屈,足以说明他现在是超级不爽。 约半盏茶的功夫,东山就提一张银票,返回到了红舫。 可桃春红眼巴巴地看着泛黄的银票,心里都着了火一样,默欢却捏着银票,死愣地盯着银票上面的数字,一言不发。 “陈公子,你什么意思啊,这是?”桃春红伸手扯银票,可默欢拉的更紧,没办法,桃春红只得低声地向着陈绎。 “甭问他,这赎身,是我自己的事。我早说过,我只有四万两,你若要,就拿着,不要,也不打紧,大不了,我不赎这个身了,反正离开红舫的姐妹和红姨,我也是真心的舍不得。” 默欢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那,说的慢条斯理,却不知道,听的人,个个在冒火。 就连陈绎,都烦躁地不知所措。 “姐,你说什么呢。你不是早就想离开红舫,怎么现在又不走了?”桃然急的头上直冒烟。 “不走了。我离开这段时间,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发现红舫的生活更适合我。再说这个楼兰公主,也就是一个摆设,说不哪天,就削为平民了,我总得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地。” 默欢整理好银票,递给了陈绎:“谢陈公子美意,但现在,用不着了。” “等等,四万两就四万两,我赔也认了,只要长欢公主和陈公子顾及小桃娘的成全,时常过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默欢说的是理所当然,却急坏了小桃娘,她箭步上前,抽走了默欢手里的银票,对着陈绎和默欢,就是一副忍痛割爱的大无畏的样子。 开玩笑!能在她桃春红手里飞走的钱,那都只能是给死人花的! “红姨,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如今我要走了,你老多保重。”默欢假意搂住桃春红的肩膀,轻拭脸上根本不存在的几滴眼泪。 “我可不老。”桃春红面对众人,也是皮笑肉不笑地推开了默欢。 “卖身契。”默欢颓然伸出手,一字一顿地说。 “……!人财两清,陈大人,你也做个见证。”桃春红将银票裹在了衣襟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嗯。”陈绎接过了卖身契,揣在了袖口。 默欢收回擎空的手,却得意地朝着桃然和司腾静,做了一个yes的动作。 这下不只是陈绎一脸黑线,就连梁伯、桃然他们,也成了愣头青。 回雪院的路上,已近天明。 因为要将桃然和梁伯的东西,搬到雪院,司腾静和东山也过去帮忙,一路上,只有陈绎和默欢,缓缓地行至于朝阳之下。 一袭水蓝色长裙的默欢,鬓间插着一朵百合,与晨曦映衬,更显娇媚。 “你的头发……。”陈绎假装无意地扫过默欢,轻咳一声,漫不经心地问道。 “头发?怎么样,好看吗?”默欢一蹦一跳地前行,时不时地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呼吸清新的空气:“哎,太美了,要是把手机带过来拍个小视频,发个抖音,肯定吸粉上万。” “额……。”陈绎又猝然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前一句,和后一句都包括在内。 “可我更喜欢短发。”默欢一见陈绎怔愣的样子,收起了脑中的一片不悦,突然调皮地摸着长发,一把揪下。 “你……。”陈绎又是一惊,暗自告诉自己:真的是老了,想她这么一吓,心都要跳出来了。 “哈哈哈,没看过把头发拿下来的吧?我告诉你,这在我的家乡,叫做假发,可以随时按上,随时拆解,怎么样,方便吧?”默欢笑的花肢乱颤,揉了几下长发,又套在了脑袋上,立时间,她又是一个长发飘逸的清新美人。 第17章:出了火坑入陷阱 “噢。”陈绎连忙收回了视线,只吐了一个字当成回应,又大踏步地朝前走,可他的脚步,却不似平常般稳健。 “喂,陈将军,你别走啊,还有东西,没有还我。”默欢紧忙追了上去,拉住了陈绎的衣袖。 不时有晨起的行人,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个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没拿你的东西。”陈绎感觉到行人异样的目光,无奈地伸出手,推开了衣袖上的柔夷。 “卖身契还我。”默欢朝其伸出手。 “赎金是我拿的,卖身契自然归我。”陈绎冷冷地回了一句。 嘛意思?是你自愿掏钱的,谁也没强迫你,咋还来这一套? “哎,你这人,真是渣啊,我也没让你掏钱,是你自己主动的,而且,我中间帮你省了三万两,你不感谢就算了,怎么还抢我卖身契?我可告诉你,陈将军,我默欢可是有名的葛朗台,你真惹急了我,我可将你的丑事,抖擞个全完,让你连根毛都不剩。” 默欢掐着腰,指着陈绎,嘴上的连珠炮,噼噼啪啪地响个没完。 可陈绎听来,却如番外的鸟语,什么渣啊,钱啊,葛啥台啊,都是啥玩艺? “你倒是提醒了我,另外三万的银票,还我。”陈绎抱着肩膀,气定神闲地盯着默欢,活脱脱一个黄世仁般的讨债样儿。 “我,那个,我……,那是我帮你省下的,自然归我,不然,你不也赔给小桃娘嘛。” 一提到钱,默欢就结巴了,虽然知道自己理亏,可要是从她嘴里吐出钱来,真的是要她的血命。 “我帮你,你不领情,我无所谓,可你不能私吞我的银子。”陈绎听着她的逻辑,气结。 “我也没让你帮,再说,你利用我和楼兰签了休战书,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默欢的声音突然低了数十个分贝,眼里,布满水雾,拉住陈绎的衣袖低低哀求。 “我什么时候利用你?是你自己主动救的司腾尔格,与我无关。”陈绎甩开默欢的拉扯,不忘尴尬地打量四周。 “陈将军,你也知道,我初到芜国,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瓣,这三万两,你就开开恩,赏给我吧,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我下个月还怎么维持雪院的开销。”默欢竟然略微抽泣,声音哽咽。 “那好。银票你收着,卖身契归我。”陈绎稍稍低下头,看了一眼默欢的假眼泪,丝毫没有动摇,兀自说道。 “哎,卖身契归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好不容易逃出火坑,又跳进你的陷阱?休想。”默欢立即不愿意了,双手一伸,开始在陈绎的身上乱摸乱抓。 搞什么?非让我用抢的不成? 虽然要这笔钱,有点不光彩,可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无数个馒头和泡面,怎么能轻易的拱手让人? 别说应不应得,只怪自己太贪财! “哎,你到底拿不拿出来?”默欢在其胸口、腰间摸了个遍,也没找到卖身契,便一跳一跳地试图抓到他的衣袖,再翻个回来。 可依她的海拔,抓到一个伸着双臂的长腿小哥,真的是难上加难! 陈绎也被这个女人逗笑,一窜一窜的样子,长发飞扬,汗珠微露,调皮又可爱! “拿到就给你!” 所到之处,燃火一般! 陈绎不光脸涨的通红,就连手脚,都无处安放,就那样张着双臂,木头一般矗在那儿。 哇靠!这男人要是耍起无赖来,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一米八几的个子,光是腿长就是我全部的身高了,还用这个弱点来攻击我。 小人! 兵不厌诈! 默欢狡黠一笑,便掂起脚尖,后退几步,撩开了裙摆。 又要干什么?陈绎又是一头黑线。 可默欢,做了个预备跑的姿势,便奔到了陈绎面前,叉开腿,一个生扑,便勾住了陈绎的脖子,悬挂在他的身上! “给我拿来!”默欢一个硬扯,将陈绎的左胳膊拽到怀里,将手伸进他的袖口,一痛乱翻。 “知不知羞?”陈绎下意识地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了默欢的纤腰。 “少废话!”默欢在其袖口,摸到鼓鼓的东西,伸手一抓,卖身契便跃然在自己手里,一个翩身,欲跃然落地。 可是,但可是…。 她不仅没飞下来,还被人搂的更紧。 抬眸处,便对上陈绎红肿的双眼。 两张脸,挨的很近,近到彼此听到对方的心跳,也近到,闻见彼此的体香。 这张脸、这细嫩的肤质、这微微撅起的红唇、这温暖宽阔的怀抱……。 “摸够了吗?”陈绎慌乱别过脸,发出粗嘠的低怒声。 “额……。”默欢羞愧地低下头,埋在陈绎的肩膀上。 丢死人!这是一场春梦,还是耍女流氓? 她以为自己只是想像,可这双该死的手,竟然不听使唤,窜到人家的脸上、脖子上、胸肌上。 “等我喊非礼吗?” 再让她赖在身上,自己不是疯,也是炸。 “你见过男人被非礼的?”默欢的脸,也红到了耳根,一个跃身,轻盈落地。 受这种事,占便宜的明明是男人,吃亏的应该是女人,怎么他还委屈的受样? “所以,这张纸,还归我。”陈绎伸出手,夺下默欢手上的卖身契。 “你……。” 默欢还沉浸在无限的遐想中,手中,已是空空如也。 再回头,那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搞什么?你们的轻功,都用在老娘身上了,是不是? 可话又说回来,质感还不错。嘻嘻。 没想到,芜国的经济如此发达,一整条街,都是商贩的叫卖声。 青菜、布匹、花饰、面条、包子……,应用尽有。 默欢像一只欢脱的兔子,蹦蹦跳跳地东看看,西看看,拿起头饰试一下,拿起萝卜掂量一下,天知道,她有多怀念逛街的感觉。 从前逛街,她只看最贵的,却买最便宜的,别问为什么,一个字,qiong! 但现在,她看最贵的,打量最便宜的,却……什么也不买。 因为她什么也不缺了。 从一无所有,到什么也不缺,这是一种什么体验?天上人间啊。 好嗨哟,感觉人生已到达了巅峰……。 默欢一路唱着抖音上的火歌,一面跳着鬼步前行。 不觉间,竟然走遍了一条街,吃了一碗面,累了,乏了,想歇息了,她却突然蒙圈。 这是哪?我在哪?雪院又在哪?我怎么回去? 默欢只感觉天眩地转! 丝毫没发现,旁边面桌上的三个男人,正不怀好意地冲她蹭过来。 第18章:姐是来灭霸滴 “”哟,这不是红舫的桃菲姑娘嘛,听说,你赎身了?怎么样,跟爷去聚香楼告个别?” 其中一个醉汉,嬉皮笑脸地看着默欢,伸手,在其脸上捏了一把。 “干什么,滚开!”默欢毫无防备下,厌恶地皱紧了眉头,一把掌甩开男人的手。 “哟,干什么,你心知肚明嘛,只要乖乖地给老子伺候好了,有的是银子。”男人也不害臊,意犹未尽地将被打的手放在鼻间轻嗅。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默欢烦躁起身,准备溜之大吉。 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他们三人联手,自己就是不死,也得扒一层皮,好女汉子,不吃眼前亏,走为上计! “哎,别走嘛,桃菲姑娘,我以前就答应过娶你做十二房,这话,现在还算数,考虑一下呗。”男人一见默欢要走,急走了几步,挡在了默欢前面。 “你活腻歪了是不是?也不打听打听,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轮得着你在这儿撒野?”默欢压抑升腾的怒气,只得亮出身份,看看是否能够脱险。 “哎哟,什么身份,楼兰公主?哈哈哈,古话说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人面不改色,整个身体几乎贴上了默欢,一张臭嘴,明目张胆地贴向默欢。 “啪!”默欢甩手一个巴掌,打的男人的脸,发出震天响。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姑娘不客气。”默欢施展轻功,眨眼的功夫,就抓着这个矮冬瓜的头当陀螺,五根手指一捏一转,这个男人便一圈一圈地原地打转。 “上!”其它两个男人也没了刚才的调戏劲儿,互看一眼后,便齐齐地冲向默欢,拳脚相加。 “就凭你们三个酒囊饭袋,也想吃老娘的豆腐?今天,我就代表月亮消灭你。” 默欢一个闪身,轻易地就躲了过去,最终拳头重重地落在晕头转向的男人身上,而其眼冒金星、腰酸腿乏,不知天高地阔地摇晃几下,便倒在了地上。 “小娘们,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剩下的一个肥头大耳、满脸落腮胡子的男人,面露胆怯,不住地挥动拳脚,却丝毫没有粘到默欢。 这是斗牛吗? 哦,哦,不对,我不是牛,我是默欢! 哈哈哈,今天,老娘就让你们开开眼! “我是一只小蜜峰啊,飞在花丛中啊,飞呀,飞呀,嗯啊嗯啊,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默欢竟脖子扭扭跳起了哼唱起了嗨曲,她搔手动姿,伤风败俗的舞姿,让所有人愣眼。 对面的男人,也忘了回击默欢,都紧盯着默欢,不知道她这是闹哪出,感觉像得了失心疯,整个人,都不正常。 默欢边跳边唱,边睁着眼睛,查看周围的人,看着这群古人对着她提指点点,她突然觉得这人生奇遇,太过奇葩。 隔着时空来跳舞,哈哈哈,只能在影视剧中看见,却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果然是现实比戏剧更精彩。 “哈哈哈。”默欢笑着笑着,突然泪流满面。 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理解,她有多想念21世纪的小笼包、电影院、地铁和澡堂。 “疯了!这个女人恐怕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会传染的,大家快走。”其中一个妇人,穿着粗布麻衣,头上挽着优雅的髻,在人群中,突然喊道。 “是呀,是呀。这青楼里出来的女子,不太干净,散了,赶紧散了。” ……。 所有人附和之后,原本围成一个小圆圈的百姓们,突然如鸟兽散。 就连调戏他的那三个人,也相互搀扶着跑开。 这个世界与自己,隔隔不入,而自己,却只能努力融入其中。 真是悲哀,太悲哀。 默欢没想到,她一路寻找着雪院,一无所获不说,竟让人避之如瘟疫,所到之处,家家闭户,仓皇逃之。 而她打听的雪院,更是无人知晓,一时间,默欢好像置于天外,眼前的一切,都坠云雾。 唉! 陈绎呢,司腾静呢,桃然呢,皇上呢? 这些人,都在哪里,也不出来寻她? 默欢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条街上走了无数个来回,好像哪个出口都像来时路,却又哪个路口都不是,越想越急,越急越晕,默欢像在反复地巡走迷宫,永远找不到出口,脑袋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疼。 “你们认识陈绎将军吗,知道不知道他的将军府怎么走?” “哎,请问知道雪院在哪吗?”默欢抓了一个路人,焦急地问路。 可路人总是迅速地甩开她,用一副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这是原来红舫的桃菲姑娘,听说出了趟门,得了失心疯。” “可怜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人家和阁老的关系……。哈哈哈。” 一些路人,行色匆忙,不时地朝着默欢交头接耳。 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阁老是何方神圣,又与桃菲是何关系,可不可以现在来救她? 默欢坐在街角一侧,看着一群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古人穿梭于自己的眼前,感觉自己还在拍戏,而不同的是,这次,自己不用求爷爷告奶奶,就成为了主角。 唉,不要想这么有的没的,眼下是怎么回到雪院! 将军府树大根粗,这些人,怎么都不知道地址,是不告诉自己? 好,如此景况,主动出机,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默欢打量周围,突然见到一辆上好的马车从旁经过,更灵机一动,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马头砸去。 不偏不倚,正中马头。 马儿受了惊吓,立时发出刺耳的厮鸣,挣脱马缰,朝前飞奔。 街上的行人,为了躲避马儿,纷纷四散。 马车颠簸,车帘处,微微露出一抹淡黄色的身影,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若隐若现。 “玉涑公主?”默欢看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心下又是一凉。 真是冤家路窄,点背到家! 不知道这厮,这次又会用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 第19章:红瞳阁老 怎么办?竟然撞上了这个活阎王。 上次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今天这么大的事,她不得弄死自己? 开溜吧,女汉子不吃眼前亏。 趁她还没有发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找自己算帐,不如毁灭证据,跑路? 走起! 默欢瞥了一眼马车,慌乱地快步退于人群后,脚底抹油,开溜。 可她刚走没几步,人群开始骚动。 只见马车内,突然飞出一抹大红的身影,轻盈地落在马背上,顷刻间,便握住了缰绳,紧紧地拽住了那匹马的脖子。 马儿受困于这抹红色身影的束缚,抻长了脖子,向着天空,发出愤怒的嘶鸣,为了挣脱束缚,它死命摇晃、逃离,就连马背上长长的鬃毛,都大力地甩动,所过之处,形成一片棕色的麦浪,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 马车也开始剧烈摇晃,木制的车轮因前方马匹的用力拉扯,发出嘎吱嘎吱声,左、右车轮的行动不协调,更是将车轓震的嘎啦嘎啦响,马儿的疯狂奔跑,扬起地上的狂沙,迷了路人的眼睛,也让那大片天空沦为浊黄。 浊黄中,马车上猛的飞出一物,顺着风力,从耳边穿过,随即又是“砰”的一声,重重落地。 “是车毂!”人群中,有男人惊呼。 顺着男人的声音,所有人看向飞奔出半里的马车。 右侧的车轮已经甩落在地,七零八落的部件甩在沿路上,那匹马,却还在奔驰。 马背上的红衣人,回头扫了一眼摇摇欲坠的车盖,竟撕下自己长袍的一角打了个圆形结,一只手,青筋暴起,死命抓住一只马耳朵,另一支手,将这条圆形结,快速地套在了马眼睛上。 马失光明,脚步立刻慢了下来,前后蹄也失了方向和力道,不断地原地踏动。 红衣人的嘴角扬起兴奋的笑意,抬起一脚,飞身下马,脚尖似乎还没有落地,便在腋下夹着一抹黄色的纤影,轻松落地。 那匹马,也无力地停下,发出迷茫、疲惫的低吼。 “好!” 人群中,响起叫好声,拍掌声。 默欢躲于人群后,偷眼看那一抹红影,心下不禁一震。 衣袂上的暗纹,是用银线编织的富贵牡丹的纹理,花瓣细腻层叠,就连中间的花蕊都清晰可见,尊贵儒雅的气质更是非凡卓越,有如周身布满仙气,那散落鬓边的几缕青发,更多了一种不屑红尘的慵懒之风,一双黑目红瞳,晶莹剔透,轻抿薄唇,不笑自欢,犹如溪流,细密蜿蜒……。 默欢不觉间,又是一声长叹:怎么古代的男人,都是迷倒众生的妖孽? “谢谢阁老救命之恩。”玉涑公主虽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如纸,却淡定地微微万身,向对面的红衣人道谢。 “玉涑公主不必客气,举手之劳。”骆清远微微扶起玉涑公主,嘴边的酒窝醇于美酒,惹人沉醉。 阁老?桃菲的故人?听桃然说,就是他带着桃菲出去看病,自己才会穿越过来? 那现在,自己该怎么做?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桃菲,阁老是敌是友,是否能在人群中认出她? 默欢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不敢冒然行动,稍稍侧身后退,躲于一间酒坊的酒缸后面。 眼下,原地失踪,是最好的逃亡,要是走,反而会引起人群骚动。 “什么人惊了我的马?”玉涑公主长吁一口气,缓和了紧张情绪,对着人群,厉声斥道。 “不知道。” “没看见。” “谁敢伤害玉涑公主?” “……。” 人群中窃窃私语。 默欢委于酒缸后面,将头埋的更低。 “好像是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姑娘。” “是红舫的桃菲姑娘。” 人群中,刚才骂默欢是疯子的老妇烦躁开口。 “对,是她,她得了失心疯。” “是她,刚才还看见她。” “……。” 这群趋炎附势的讨厌鬼。 默欢躲于酒缸后面,听着众人的指责,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妈的,要是把手机带来,给陈桃然和司腾静打个电话多话,一切事都不是事。 可恨!穷山僻壤,连个通讯工具都没有。 “哦,你们说的可是桃菲?”阁老一听桃菲的名字,红瞳里绽放出一抹惊喜,又是一个瞬间飘移,到了老妇身前。 “是,还是不是?”老妇显然被阁老的突然贴近,吓的魂飞魄散,竟结结巴巴地不知如何作答。 “照实说。”阁老还是那副鬼魅般的笑容,温柔地鼓励老妇道。 “我确定,是红舫的桃菲姑娘,她刚才向我问路来着,民妇绝不会看错。” 老妇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她在那。” 老妇打量四周,一眼描到酒缸后面的默欢,点指道。 “桃菲?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来找我?”骆清远看到默欢的身影,几个剑步过去,就温柔地扶起默欢,关切问道。 “我,我刚回来没多久,还没腾出空去见你。”默欢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像先前的套路,用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 “没惊到你吧?快让我看看。”骆清远扶持起默欢,开始前前后后地打量她。 “我没事。” “长欢公主?怎么你,又成了红舫的桃菲?”玉涑带着秋水,也走到默欢身边,仔细打量后,立着一双桃花眼,询问。 “……。”敌友难辩,默欢不知如何作答。 “什么长欢公主?”骆清远也很惊诧,怎么自己走了一圈,桃菲回到了京城,还成了长欢公主? “阁老还不知道吧?长欢公主是楼兰国可汗司腾尔格的义妹。与我大芜签订休战协议后,就留在了大芜。”玉涑阴阳怪气地扯着嗓子,那声音里,高低起伏,充满不屑。 默欢冷眼看着玉涑,明知道她在挑拔离间,却一句辩解都说不出口。 “这是好事。我早就说过,桃菲论人品论相貌,都不会永远居于人后。”骆清远看着玉涑,笑意清甜,却明显在偏袒默欢。 “……。桃菲姑娘不用再受市井之苦,当然是好事。”玉涑的底气明显少了几分,竟也微微笑了两下,附和骆清远道。 第20章:被宠了 “今天这事儿,桃菲也是无意,还请玉涑公主多多包涵……?”骆清远一只手扶着默欢,一双红瞳却散发出不容质疑的霸气。 “阁老说笑了,即是阁老心尖上的人儿,玉涑无话可说。”玉涑淡淡弯膝欠身,当作道歉,眼神飘过默欢,也是巧笑嫣然,毫无芥蒂。 “谢玉涑公主赏脸。待它日得闲,骆某必将亲自上门道谢。”骆清远微微俯身,稍稍点头致谢。 “阁老言重了。”玉涑公主闻听骆清远的客气话,笑的更是风情万种,分外妖娆。 “桃菲,我送你回去。”骆清远回过头,抚住了默欢的纤腰,他鬓间的青丝,经风吹拂,扫过默欢的脸,柔柔的,痒痒的,犹如吹皱一池春水,涟漪晕染,一圈又一圈。 “阁老……。”玉涑公主红唇轻抿,声音里满含钦敬与柔情。 “桃菲谢过阁老。”默欢突然伸手,胆怯而骄矜地拉住了骆清远的一角袖口,低着头,抿着唇,另一只手,轻轻地握成了一个粉嫩小拳头,就连发上的百合花,都惹人怜爱。 正愁回不去家,有人送,自然是烧高香的好事,尽快逃离玉涑,才能保平安,这要是像上次一样,落入玉涑手里,必死无疑。 “唐风!送玉涑公主回去。”骆清远只是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一侧的树枝上轻轻摇晃几下,一位黑衣白发的老者,从树上飞下来,在空中划了几步,便到了玉涑身边。 “玉涑公主请。”那白发老者向玉涑行了一个抱拳礼,铿锵开口。 那声音,浑厚用力,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细密的破音似的回声,默欢不禁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位老者。 修长之身,青衣白发,浓眉大眼,精神矍铄,但,一副童颜! 那细嫩的皮肤,小巧的脸,眉间的童真无邪,和他的发、他的身高,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是吃了长生不老药,还是百岁仙家? 默欢乍惊,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忽然有一副画闪过,画面上的人,好像就是这位老者,可默欢再仔细看,那画卷又不见。 而那老者,似乎也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默欢,云淡风清,带着一抹好奇和探究。 默欢微笑颔首,算是和老者打过招呼。 可老者却对默欢视而未见。 “玉涑就不劳阁老费心了,正好玉涑也好久未出宫了,今日凑巧,玉涑就在附近的商铺转转。阁老请自便吧。”玉涑公主莲步轻移,缓缓向骆清远言道。 “既然这样,骆某就先行一步。”骆清远微微含笑,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更是遍满霞光。 随着霞光消失的,还有那位老者,好似一阵轻风,无痕刮过。 马车上,默欢担心骆清远窥探桃菲的事,一上车,但佯装累了,靠着窗假睡。 但她知道,骆清远虽然没有说话,却一直盯着她看,甚至在马车颠簸时,他轻抚自己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动作之轻,温柔至极,好似他捧着的,不是人脑袋,而是易碎的瓷娃娃,一种被人呵护疼惜的幸福感,充溢默欢的心田。 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爱情?包养者?还是露水夫妻?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桃菲得了什么病,他要带她去看病,怎么她回来,骆清远竟然不惊讶,也没问? 默欢越想越头疼,加上在街上的一痛乱转和马脱缰的恐吓之下,没几分钟,默欢就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她依昔听到骆清远的叹息声,似乎还有一句“抱歉”声。 在骆清远的一路护送下,默欢顺利回到了雪院。 “阁老请。”下了马车,骆清远打量整个院落,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默欢只得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长欢公主回府啦!”门口的小厮一见默欢,惊喜万分,却也不敢多话,只是扯长了脖子,对着院里喊。 “收拾的不错。虽然简陋了点,但这荷塘很有意境,很桃菲的风格。” 骆清远竟也豪不客气,连个回绝的字都没有,就径自扶着默欢的腰,进了雪院。 那副小心冀冀,让默欢想到了大腹便便的孕妇,差点笑出猪叫声。 “姐,姐,你去哪了,让我们好找。”最先冲到自己身边的,是桃然。 他疾步奔跑过来,一路上,视线从未离开默欢的脸,那股焦急和思念,让默欢深深震撼。 一贴上默欢的身,便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他长长的手臂,紧紧地掐着默欢的脖子,好像一松手,默欢又会像柳絮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骆清远?你怎么又和我姐在一起?”桃然一看见骆清远,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和担忧。 他一把扯过默欢,揽在自己怀里,愤怒地盯着骆清远,就像是坏人动了他的玩具。 “桃然,多日不见,你还是如此不待见我。”骆清远倒也不怒,反而露出更迷人的笑容,宠溺地伸手,捏了一把桃然的脸。 “多日不见,你还是那么讨厌。”桃然重重挥手,擦拭被骆清远捏过的脸,却大退一步,躲于默欢身后。 “桃然年轻不懂事,还望阁老别见怪。”默欢宠溺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桃然,笑道。 “无妨。我早就习惯了。”骆清远故意猛的侧过头,冲着偷望自己的桃然,眨眨眼。 哦,买嘎! 默欢的一颗心,又像三月桃花水,哗啦啦地蜿蜒流过,轻缓舒畅,姣姣如丝。 “主子,你怎么样?没事吧?”司腾静一脸担忧地打量默欢。 “没事,就是有点迷路,回不到家啦。”默欢的眼泪,滚滚而下,这是自己久违的亲情啊。 却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像是一个燃爆点,惹来所有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阵连绵不绝的笑声。 “迷路?姐,你怎么会迷路?这京城的哪个犄角胡同你没去过?竟然会迷路?”桃然慢慢地松开默欢,不敢置信地看着默欢,却又憋不住嘴角的嘲弄之意。 “我……。”默欢竟不知如何回答,感觉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一时间,羞红了脸。 真他妈丢人。坐个地铁会下错站,逛个街,会找不到出口,赶个场,总是找错地儿,这可好,到了古代,只有那一条街,唯有那一条街,竟然也回不到家。 “噗!”突来的一个崩不住的笑声,响彻天海。 第21章:泼妇的日常 “也不是多迷,就是走到哪,都像是回去的路,可哪个回去的路,都到不了雪院。”默欢佯装无辜,愤怒地撮着唇,辩解道。 “幸好,你没看哪个院落,都是雪院。”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语气中夹带着愤怒和讽刺。 “哎,陈大将军,我迷路,怪谁啊?是谁丢下我,一声吭地跑路?还有脸在这说风凉话?”默欢一见陈绎的冰块脸,好不容易克制住杀他的冲动,“腾”的一下,又被他的话挑起。 “谁知道你不识阡陌。”陈绎毫无道歉之意,反而像受了委屈般望向别处,不看默欢一眼。 “啥意思?不识……,什么玩艺?你再说一遍。”默欢压抑不悦,指着陈绎,一脸不明白。 “没读过书?”陈绎爱理不理的无情样儿,让默欢真想冲上前,把他揍趴下。 “你……。乌龟王八蛋,你坑了我,还有理了?一副别人欠你命似的苦瓜脸,怎么招?以你将军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默欢不怕。” 真的,默欢从未受这份窝囊气,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瞧他那一副艮样,挨千刀都不解气:“我今天安全回来了,你就应该三辈烧高香,否则,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 所有人怔惭地看着默欢的双唇一张一合,像炸开的豆荚,噼里啪啦的往外冒话。 桃然恐惧地看了一眼陈绎,暗中拉了拉默欢的手。 “别拉我!怕什么,将军有什么了不起?”默欢无所顾忌地甩开了桃然的手。 一时间,场面尴尬,寂然无声。 陈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腮帮子都要鼓出一个大包,却无声地瞪着默欢,握紧的拳头,五指不停地舒展开来,咯吱咯吱响,似乎这拳头,随时可以砸在默欢的头上。 桃然不自觉地挡在了默欢身前,一双星目,警惕地瞪着陈绎,垂在腰前的五指,也随时准备迎战。 可默欢却毫不畏惧,甚至骄傲地扬头,就那么得意地回瞪着陈绎。 “……。泼妇!”陈绎怄的要死,俊脸一横,吐出这两个字。 堂堂镇国大将军啊,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况且,那个死骆清远也在。 “咯咯……。”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响了两下,又憋回。 “司—腾—静!”默欢掠微一抬眼,就看到了捂着嘴,低着头的司腾静,笑的正欢。 “对不起,公主,是司腾静没保护好你,还请主子责罚。”司腾静一见主子掐着腰,要发威,立即收敛了笑容,愧疚道。 她好像终于明白,可汗说的公主与众不同,是什么意思了。 “长欢公主要怪,就怪我吧。我不该把她一个人扔在街上。”陈绎烦躁地应付声,从头上方缓缓传来,那不情不愿的道歉,更惹人厌。 “骆某还不知道,镇国大将军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骆清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双手抱拳,朝陈绎招呼。 “我这么大的人,你才看见?”陈绎掩饰尴尬,眼神都没挑一下,明显故意忽视骆清远。 你没长眼睛啊,醉在美人乡,哪还看得见不待见的人? 正好,我也不待见你! “只要有美人在,骆某的眼睛就被美瞎了,哪看得见他物?”骆清远淡然浅笑,那种不屑与人争长短的酒脱跃然纸上。 “哼!”陈绎还是闷声不坑,不屑地望向别处。 “桃菲,你受惊了,既然回到了府上,就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对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明天我一并带过来。”骆清远附在默欢耳边,低语道。 “哦,我,我什么也不缺,不劳阁老费心了。”默欢虽然很享受这种似情话一般的亲昵,无奈,众目睽睽,便不落痕迹的将身后的桃然拎到身前。 “无妨。我明天命人过来,再给你这儿院子添置一些东西。还有,下次不识阡陌,记得找我。”骆清远打量雪院后,行至几半,又转头和默欢告别,一双红瞳,戏弄般朝其轻眨。 身后又是一阵想笑不敢笑的憋闷声。 “让阁老见笑了。”默欢淡淡地曲了腿,向骆清远道别。 那两弯似蹙非蹙的柳雾烟眉,一双似怯非怯的眸子,闲静如姣花照水,行动如扶风扬枝,好一副弱不经风,楚楚身姿。 陈绎不觉间,又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哼” 显然,骆清远很受用,已卓然前行的身子,又迅速折返回来,轻敲了几下默欢的额头,笑言:“明日见。” 默欢巧笑嫣然,微微点头。 “我也走了。”陈绎见骆清远上了马车,默欢已经迈着疯狂的小碎步朝其奔来,竟突来的一阵心悸,也招呼东山,绕过荷塘,开溜。 “慢着。陈大将军。”默欢竟轻身翻越,伸长双臂,挡在陈绎身前。 陈绎微微叹气,左右迈步,想躲开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可自己往东,她便往东,自己往西她便往西,真是阴魂不散。 “要怎样?”陈绎不觉间,看向天空,可连天空上的云都在幻化成了默欢的形容,掐着腰,指着自己叫嚣,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寻找解决的办法。 “卖身契!”默欢抖着腿,朝陈绎伸出手,命令道。 “归我。”陈绎的眼睛,扫过默欢,带着一丝恐慌地朝旁边的所有人挥了挥衣袖。 默欢不明所以,其它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姓陈的,我告诉你,你别仗着自己的将军身份,就随意指挥别人,今天我不识阡陌的事,就不跟你计较,这卖身契,你今天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默欢气势凶凶,一副决一死战的死侍气焰。 “我若不还,你能怎样?”陈绎抱着肩膀,好整以暇,一副要看好戏的范儿。 “我……。我告诉皇上和老祖宗去,相信他们,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默欢扬着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跋扈不足,娇嗔有余。 “让他们都知道,你来历不明?” “我……。你查户口啊,问东问西,还要报来历?”默欢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渐弱。 第22章:不要连累我 如果他问,自己的来处,要怎么回答? 穿来的?21世纪?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更不是什么桃菲? 那怎么可以? 一旦自己说出来,别说这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不信,就是巷口卖豆腐的家的九岁小童,怕也会笑话她失心疯。 “户—口,又是什么东西?” 陈绎打量皱着眉头思忖的默欢,有无数的好奇,甚至,他连做梦都想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和过去,甚至是目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就在嘴边,却从来不去询问,甚至在她说出口的瞬间,自己都要刻意地回避。 “户口不是东西。我就是,随便说说,呵呵,随便说说。”默欢自知又失言,一颗心,便像挂着水桶,七上八下的晃个不停,露出讪讪地笑容,慌乱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虽然俗不可耐,可有啥法子啊,谁叫姐碰到的是传说中智勇双全的大将军? 想蒙混过关,就得又a又飒,即能装傻卖萌,又可盐可油腻,能过,是侥幸,不过,后果不堪设想。 “以后,这些不是东西的话,除了我,谁也别说。”陈绎突然欺身上前一步,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露出坦荡的光芒,炯炯地盯着默欢。 额?默欢的心,又吹起了麦浪,一圈一圈地打着漾。 这是怎么了?在现代她穿开叉裙,抹红嘴唇,那些有涵养有身份的帅哥连眼皮都不撩她,怎么一朝穿越,帅帅的阁老和将军,都一副深情款款? “否则,会连累我。” 陈绎故意清了清嗓子,淡然开口。 哇靠,何该是自己把人家的警告,当成小情话? 默欢心中的麦浪立刻被大风大浪垂打,随之而来的是一万只草尼马奔腾而过。 “呀,陈大将军,这话你怎么早不对我说?” 老娘是齐大的,不是吓大的,怕你不成? 还骂我不是东西,你才不是东西,你全家都不是东西! 想占我便宜,你,还得等! “?”陈绎的眉毛终于挑了一下,淡淡地看着默欢,等待着她的答案。 “那你可要小心了,陈大将军,知道我这个性情的人,可能已经一箩筐了。街上卖菜的、卖酒的、红舫的那些贵客……哎呀,你说,那些觊觎我的美色的男人,会不会报复我?。”默欢的脸,也是一惊,慌里慌张的凑近陈绎,掰着手指头,数数。 陈绎被她一喊,也是一惊,还以为自己遗漏了什么,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人,要是哪天出卖我,或是哪天我真是触犯天条,被收了,我一定在临刑前说是你的同伙,让你给我陪葬!”默欢突然话风一转,愤慨地指着陈绎。 “你……。”陈绎就知道,她不会为此有所收敛,而自己,竟还满心期待。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我怎样?我告诉你,陈绎,自从你利用我降服楼兰的那天起,咱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要想自保,就要先保我,否则,在这大芜国,咱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地,doyouunderstand?” 默欢一双灵瞳,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绎,干裂的嘴唇上,洇洇地湛出一点腥红之血,却莫名的让她的清纯中,带着一股大气凛然的倔强。 “一派胡言!”陈绎的视线,幽幽地离开默欢的脸,这秋日的阳光,灼的人脸冒火一样,陈绎不觉间,松松了自己的领口。 “那,咱俩来个交易如何?”默欢凑近陈绎,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陈绎,言道。 “说!” “我饿了!请我去醉香楼大餐一顿。” “你……。” 陈绎真是火大! “我怎么样?你扔下我不管,我才会不识阡陌,你总该表示一下歉意吧?” “你,不可理喻。” 陈绎一甩袖子,又拧了身子。 “那是理呀,还是喻啊,给个痛快话。陈大将军。”默欢抚着肚子,委屈地不得了。 真是无语! 说话就好好说话,该说啥说啥,一个字两个字,四个字的,真是憋的慌! 默欢站在秋日的荷塘下,塘里的红鲤在秋阳下,欢快地享受嬉水的乐趣,而自己,就这么期待地等着帅哥的一顿饭。 “怎么不去找阁老?” 陈绎像咬了舌头,说的模模糊糊,自己都听不懂了。 “不出声就当你同意了?桃然,司腾静,陈大将军请咱吃饭喽!”默欢的眼睛里,立刻放出幸福的光,胡乱地擦拭自己的小脸,冲着门内露出头的几个欢快喊道。 醉香春酒楼。 五星级好评的店。 淡淡的檀木格子窗棂上,以梅、兰、竹、菊为隔屏,让整个像一副泼墨山水画般充满自然气息,镂空的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忽明忽暗,诗意盎然,精致的雕花装饰的餐桌上,摆放着青一色的纯白餐盘,一台古琴,悠悠而卧,那么清新闲适,格调分明。 默欢连日焦躁的胃,也终于在美味佳肴前,安静下来。 先是阁老一路守护,后是将军请客大宴,相信在这不大的京城,自己已经是位名人,虽然没有身份证,但有大佬伴,肯定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默欢一面贼贼地笑着,一面大块朵颐。 呵呵,既躲过了陈绎的盘问,又美餐一顿,真是划算。 “桃然,司腾静,你们俩倒是吃啊,我告诉你们,他们做的这个猪蹄,软烂适中,满满的胶原蛋……。” 默欢说的是唇齿流油,吐出的骨头上,都是花白一片,未见一丝红肉,见他们几个人,一点都没动筷,赶紧一手拿着猪蹄,一手招呼。 额?怎么突然冷嗖嗖? 一扭头,便对上了陈绎嫌弃的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那道冷光,就来自他的眸华。 我又说错话了?胶原,对,这是现代词语,也不能用,那就重说。 “桃然,司腾静,你们俩,倒是吃啊,我告诉你们,他们做的这个猪蹄,软烂适中,好吃的要命……。” 不过是重说一句话嘛,有什么了不起,她默欢,从来就是话唠中的话唠。 “那个主子,奴婢还是退下了,你们吃,你们吃。” 司腾静本就怯懦地坐在外侧,那板凳挪的,差点到大门外,始终未敢动一筷,不论主子待自己如何好,主仆尊卑的事实,她司腾静从不敢忘。 一打量到陈绎的脸快崩到一块了,便立刻起身退后,下了桌。 “你这是几天没吃了?”陈绎也厌恶地伸出手,抢下默欢嘴里的猪蹄。 第23章:发财啦 这到底是什么女人啊?吃没吃相,站没站相?想他陈绎,什么时候待见过这种女人?带她出门露面?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一个猪蹄,很多官宦人家的小姐或是稍有点身份的姑娘,别说啃的是满嘴流油,就是拿都不会拿的,那么大一块,她都放到嘴里,也不怕硌了牙? “是啊,不是几天,是好久没啃到猪蹄了。感谢你请我。呵呵。” 默欢没感觉哪里不对,司腾静也下桌了,自己坐的是挺挺直直,吃的也是小口小口,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斯文一点。”陈绎环顾左右,有偷眼看默欢的人,都匆忙回避。 “哦,你看,这样斯文不?”默欢纤纤食指,轻轻掐下一丝蹄筋,置于唇内,轻轻咀嚼,就连脖子上的轻筋都没动一下,红唇紧闭,微微俯首,翦翦秋水,盈盈如诉,当真是娴静,优雅。 可,咋那么别扭呢,不顺眼,不顺耳,也不顺心。 “正常吃吧。”要不是碍于身份,陈绎真想翻个白眼,烦躁地夹起一个大鸡腿,放到了默欢的碗里。 “谢谢。”默欢一看见鸡腿,就两眼发光,像到了特赦一样,一把抓了鸡腿,塞到嘴里,尖利的牙齿,瞬间扯下一大块鸡肉,嚼的起劲儿。 “……。”陈绎一头黑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姐,你慢慢吃,啊,又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都是你的。”一旁的桃然也是羞愧的低头,暗中亮出了自己靴口里的短剑,目光扫过所有看着默欢的人。 “主子,你先吃着,奴婢先出去了。”司腾静竟也结巴地风一样没了踪影。 可默欢就不知情,手抓着鸡腿,眼睛盯着盘子,吃货中的极品什么样,看看默欢的吃相就知道了。 人要是走了狗屎运,拦都拦不住。 第二天清早,默欢刚从睡梦中醒来,梁伯就来报:“阁老府的人说是奉阁老之命,来送东西。” 默欢没想到,骆清远竟然如此认真,大清早的,就来了。 “我就过去。”默欢一听有财进门,突然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飞奔到了院子里。 偶滴个神神啊。 整整三大箱子,全是金银珠宝,琳琅翡翠,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什么金簪子,金手镯、玉步摇、入骨冰凉的团扇、玲珑的香囊……,所有从前奢侈品店里只能艳羡远观的古饰品,现在都归了自己。 默欢盯着那些东西,一脸不敢置信,它们是真的属于自己,直到她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又用牙齿咬了咬那些真金白银,才悄悄按下狂躁的心,免得它不听自己使唤,飞到九霄云外啦。 她东摸摸,西看看,一会儿往发上簪花,一会往脖子上挂个珍珠……,并在心里默算,这要是一天一个饰物的话,恐怕也够自己戴个十年八年了吧? 夜晚的月光,清冷地照在荷塘上,打在这些饰品上,那点点金光,映射到塘水里,星星斑斑,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就是这条街,这条街最靓的仔……。” 默欢偷瞥了一眼一旁忙碌的仆人,确定他们都无暇顾及自己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一边哼着歌,一边随风摇摆。 在这秋日的午后,守护在自己的小金库旁边,默欢只觉得,差了一样东西。 对,麦克风和视频! 这高大上的炫富,肯定会炸了她的所有社交号和朋友圈。 哈哈哈!发财啦,发财啦! 你们在现代拼着命,我在古代尽享荣华,看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小瞧我? 真是美的冒泡! 哈哈哈! 默欢不自觉地笑出声。 骆清远进雪院的时候,就见到一位容色清丽,欣长纤瘦,垂首百合花发簪的美人,身着浅蓝色的罗衣长褂,在阳光散射下,周身弥漫着仙气,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的天界仙女。 只是这舞姿……和笑声? 不敢苟同。 摇臂,摆胯,扭腰……,新鲜是新鲜,只是,太不合规矩,也太不……正经。 这丫头重新回来,怎么性情大变? 可忆起从前,骆清远的红瞳中,闪过似有非无的水雾,又随即被他的梨涡遮掩过去。 “好!”骆清远拍掌叫好,缓步上前,轻拭默欢额头微微的涔珠。 “阁老什么时候到的?这护院也不通报一声,怒桃,菲,没能远迎。”默欢一看骆清远并未有吃惊责怪之意,也没有对自己的舞姿作何解释,便莲步轻移,来了一个万福。 “无妨。桃菲,你我之间,不必拘于小节。”骆清远急忙伸手,搀扶起默欢,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东西还喜欢吗?这都是我按照你的喜好,亲自挑选的。”骆清远牵着默欢,走到箱子前,一一指点给默欢看。 “非常喜欢。让阁老费心了。”默欢忽然间,有片刻的失落,就像无意间,得了一些心爱的玩艺,到了却发现,这是别人的囊中物。 “那就好。对了,明日是宫里老祖宗的寿辰,皇上特意让我邀你过去。” 骆清远一边把玩着默欢的手,一边悠悠开口。 “皇上让你带我?他知道我们,认识?”默欢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那深宫里的各路规矩和随时被人宰割的恐惧感,再次萦绕心头。 “嗯。上次玉涑公主回去后,说了当日的情况,不过你放心,我和陈绎已经求过皇上和老祖宗,他们不会致你欺君之罪。” “陈将军,也帮忙了?” 默欢不敢置信。 “嗯。他说你迷失大漠,吃了太多苦,性情有变,实属正常,又是楼兰与大芜休战的功臣,更贵为楼兰国公主,自不会追究。” 骆清远说的轻描淡写,可默欢知道,肯定也在中间费了不少工夫,而陈绎,也算识相,真的维护了自己。 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份,便也名正言顺了! “阁老,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阁老可否成全?” 默欢懂得下手为墙的道理,便朝骆清远柔言道。 “说,别说一件,就是千件,万件,骆清远什么时候扶过你的意?就算你说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给你摘来。” 骆清远深情地抚过默欢的肩膀,说道。 第24章:背锅侠(首日上推,加一更,求票求收求评论啦) “那倒不必,只是桃菲的过往已如隔世,我亦有新的身份和名字,还请阁老以默欢相称,让我今世长欢,再无悲痛。” 既然现在的身份已经暂时安稳,自己对桃菲又无了解,叫回本名,更舒服些,也更安全。 “悲痛?身为桃菲,有什么悲痛的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骆清远的身子,忽的一怔,盛世红瞳,闪过一丝夺目的光芒,像是捕捉到什么重要的信息,牵心劳力,悲喜共存。 “从来女子多卑贱,何况我出身青楼,不过是街边巷弄的笑柄罢了。这难道不悲痛吗?” 默欢额首低垂,两道柳叶弯眉,似蹙非蹙,似笑非笑,明眸中带着深深的忧愁,却又盛满希望之光,齐腰长发随风飞扬,一身蓝衣在嫚妙生姿,与清郎荷塘融为一色,恬静素雅,又带着勃勃生机。 骆清远的心,没来由的动了一下,一股淡淡的疼,却深入骨髓。 “哦,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我固然希望你今世长欢,叫默欢就默欢,一个名字而已。”骆清远的红瞳深深地打量着默欢,红瞳中的倒影,是不被察觉的疏离,似乎是对过往的有意回避,也似乎是对曾经一无所知。 有趣!骆清远的青丝在风中飘动,一种遗世独立的傲气浑然天成! “谢阁老成全。”默欢笑的璀璨,解决了一桩心头事,人,也轻松了很多! 虽然未来还是个未知数,可过了二道岭,才能无惧鬼门关! “默欢,你我之间,不必言谢!”骆清远微笑低头,搭在默欢身上的手,轻轻滑落,捧住了默欢的小脸:“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骆清远。” “我是默欢。”默欢再次微微点头,做了一个万福安。 脸,也不落痕迹地滑开了骆清远的手。 这突来的亲昵,是不是代表他与桃菲有情? 只是,贵为阁老,倾心青楼妓? 那为什么不赎身?真正的桃菲又去了哪里? 这许多的问题,像浆糊一样,盘踞脑海,挥之不去。 却,无力堪破! 进了宫,当然第一件事,就是去慈宁宫,给老祖宗磕头拜寿。 而她刚一进门,就怼上了玉涑。 显然,玉涑早到并送了贺礼! “玉涑听说,楼兰连年战事,物质匮乏的紧,不知道长欢公主,又为老祖宗准备了什么寿礼呢?” 玉涑穿着鹅黄色对襟襦裙,袖口绣的是净白色的几缕小花,莲步淼淼如踏轻云,团圆脸如覆百花,美目胭脂映朝霞,坐在大红喜服的召蓉身边,即不张扬,也不失体面。 “久闻老祖宗闲来无事爱礼佛,默欢就特意为了老祖宗准备了一串玉捻珠,还望老祖宗不嫌弃。”玉欢自信满满地双手捧着玉捻珠,递到了召蓉面前。 这个玉捻珠,是与桃然和司腾静商量一晚上后,才决定的。 因为她代表的,不只是默欢,还有楼兰国! 送礼要送心头好! 这是默欢,曾经为了无数个小角色,讨好那些导演和选角统筹总结的经验。 老祖宗平日吃斋念佛,回向众生,一个可手可心的玉捻珠再适合不过。 108颗碧绿的玉捻珠,是默欢带领全雪院的人,一点一点精挑细选的自然天成之物。 其颜色晶莹剔透,抚在手里,冰清玉洁,分外娇艳。 “嗯。有心了!”召蓉把玩着这串玉捻珠,反复打量。 “哟,我们都是老祖宗的小棉袄,就连这寿礼,都想到一块去了。” 玉涑一见召蓉手里的捻珠成色,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并随手拿起召蓉旁边的一串玉捻珠,相互比较。 本以为自己的东西是极好的,可,和玉涑送上的一比,简直就是小乌见大乌。 人家的玉捻珠,显然是手指磨过的平滑,宁黄色的珠子内,个个都有一抹淡白,如月如花如云如树的图案,让整个珠子,顿时有了生命的气息。 相由心生,连捻珠都饱含对众生的怜爱,念佛者,怎不心生欢喜? “薄荷?“该死的长欢,你不知道老祖宗对薄荷过敏吗?还拿此等下贱物过来,你是想要老祖宗的命?” 玉涑突然拿过默欢的玉捻珠,放在鼻间轻嗅后,大声喝道。 “阿嚏……。”召蓉突来的一道喷嚏,也引起了一阵慌乱。 “快,叫太医!” 召蓉身边的玉圆,急忙轻抚老祖宗的胸口,反复疏通,一面吩咐他人。 默欢暗叫一声不好,便急忙跪地。 “默欢拿人头保证,玉捻珠为自然天成,未经任何雕琢,更不含薄荷香,还望老祖宗明查。”默欢的头,抵着地,惊的一身冷汗。 前一刻,还说走了狗屎运呢。 乐极生悲,大概就是默欢眼前的景况。 加害老祖宗,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再加上玉涑的添油加醋,自己这次,恐怕又是在劫难逃。 玉涑看到召蓉的症状,立即拿出一小瓶芳香的制剂,放到其鼻间,并随手甩下那串玉捻珠,砸在默欢的头上,咬着牙,发号施令:“来人,给我将默欢拿下!” “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默欢接连磕头,心有戚戚。 本来自己对玉涑做了万全的准备,可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出了纰漏。 真是天要亡我! 可,纵然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干干净净。 默欢跪在那,浑身颤抖,连个头,也不敢抬:“上天有好生之德,老祖宗又是礼佛之人,求老祖宗念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给我时间,待查明此事,默欢愿受任意惩罚。” 这种害人的锅,默欢绝对不背!既然没人救,就要想办法自救! “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可信?”玉涑耻笑道。 “请你说话客气点!我,是楼兰公主,可不可信,治不治罪,亦不是你,可以定夺。我相信老祖宗的眼光是雪亮的,定会还我公道。” 默欢猛然抬头,盯着玉涑,一字一顿道。 不过是平起平坐的小国公主,互相制裁的牺牲品,有什么资格甩锅给我? 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既然你攻击,我亦不能只是死守,总该学会克敌! 第25章:不过是个青铜(求收藏求票票求评论哎) 默欢横眉淡扫,眸光中的灼灼其华,带着滚烫的不屑和倔强! 大有一决高下论英雄的豪迈与无畏! “你,你瞪着我干嘛?” 显然,这股滚烫和无畏,烧到了玉涑的头上,她低了声音,佯装无辜地拉着召蓉的手:“老祖宗,你没事吧?玉涑只是担心你,一时情急,绝没有半点逾越的意思。” 这又唱的哪一出? 靠!见过演戏的,没见过角色突变的! 刚才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劲儿,眨眼之间,就低到了尘埃里! “无妨!都是对哀家的一片真心,你们俩个,也别在我跟前吵了,吵的我脑仁疼。”召蓉的呼吸渐入平衡,冷眼看着玉涑和默欢,悠然开口。 “谢老祖宗宽恕。但薄荷香真的不是我默欢所为,如此不了了之,对默欢实在不公平!” 默欢长吁一口气,却毫不示弱,仗着胆子,向老祖宗诉冤! “行了,长欢公主,就说咱们老祖宗是菩萨心肠,她看重的是心意,也已饶你一回,你也别在这跪着了,冲了老祖宗的寿喜,你可担待不起。” 玉涑揉着老祖宗的手,不耐烦地呵斥默欢。 上次惊扰了马车的账还没算,让骆清远给她捡了个大便宜,想想就呕的慌! “我只是说了事实,老祖宗的寿喜,也不是我这种贱命可以冲得了的,可你玉涑这样凌厉跋扈不饶人,又是为哪般?” 默欢纵然是跪着,也将腰肢挺的板直! 不知道为什么,默欢觉得,召蓉似乎对二人的对立,有很大兴趣,甚至,有点纵容。 什么意思? 他们相处多年,我再受宠,再会做点小菜小面,在老祖宗心里,也不至于胜她玉涑的地位啊。 管她呢!纵容更好!自己才可以放开手脚,免得一次次吃哑巴亏。 “老祖宗,你看那,这个默欢骂我跋扈呢。” 玉涑何等聪明,眼下不是争执的时候,竟红着脸偎在了召蓉的手臂上,娇滴滴地撒娇,声音细弱游丝,甜而不腻。 “你们两个小人儿精,都是老祖宗的心头肉!罢了,罢了,一会儿那几个亲王和公主,会带着家眷来问安,你们也退下吧。” 召蓉倚在榻上,微微眯了眼儿。 “是!老祖宗,玉涑告退!” 玉涑的一抹香风,从默欢身边飘过,得意的神色,像在跟默欢示威。 “老祖宗……。” 默欢不服,急忙开口,搞什么,薄荷香的事还未解决,就这么走了? 可她话未吐出口,一旁的玉圆便朝默欢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再看召蓉,一手托腮,睡眼朦胧,卧于榻上! 还能怎样? 撤吧! 默欢憋了一口气,朝召蓉行了个万福礼,便转身而退。 那些薄荷香,是哪里来的? 难道,又是玉涑搞的鬼? “玉涑!” 默欢出了慈宁宫的门,便打量四周,见到玉涑的影子,径自跟了过去。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青楼的名人桃菲!” 玉涑掩面嬉笑,几个下人,也慌乱低头。 “怎么,离开了老祖宗,玉涑公主就原型毕露,如此口无遮拦吗?一个深宫公主,道一声青楼,竟然如此自然,怎么招,你去过?” 默欢抱着肩膀,围着玉涑转圈打量。 “……..” 玉涑的脸,红了又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打量下人,烦躁开口。 “不是所有女人,都愿意躲于深宫之中,如井底之蛙,只看得见宫墙内的四角天空,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愿意做某个男人的附属品,整天争风吃醋,斗的你死我活。” 默欢盯着玉涑的眼睛,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悲凉:这个女人,美是美,但不是足够美,人品和家世很好,但也不足以为后,所以,她对皇上极早盘算,也没戏! “你什么意思?” 玉涑明知故问,虽然此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就连老祖宗和皇上都没有亲自开口道破,她又算什么东西? “所以,我对你,没有威胁,你对我,请客气点,否则,我也不会客气。” 默欢不禁浅笑一下,同为女人,为她悲哀! “听懂了吗?”默欢贴近玉涑,附在其耳边,坦然道。 “你一个妓女出身,拿什么和我斗?” 玉涑也不示弱,哼,一个对荣华富贵、权倾天下的男人没兴趣的女人,恐怕还未出生! “你若聪明点,我不屑和你斗,可你执意如此,我定奉陪到底!” 默欢按在玉涑肩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还有,这种小伎俩,以后不要再搞,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默欢的手,伸进了玉涑的衣袖里,纤指之间,便扯出一块净白的绣满桃花的丝帕! 微风吹过,丝帕上的薄荷香,沁人心脾,芳香浓郁! “你……。”玉涑杏目圆睁,甩手就朝默欢的脸扬去! “我怎样?”默欢早有了心理准备,稍稍施展轻功,身子后退半步,举手抓住了玉涑的手臂! “今天我饶你,不代表日后也便宜你,不想大家都难堪,就给我乖一点!” 默欢微扬着头,鬓间的百合花,随风轻摆,分外娇艳! 切!如果把我默欢当成白莲花,任你欺凌,那你可就大错特错,我虽不至瑕疵必报,可想骑在我头上为所欲为,那就要较量一下! 默欢的鼻息间,似乎再次穿过在追赶玉涑的时候,从她袖口飘出来的薄荷香味! 蠢女人! 暗中下手,竟也不会吃干抹净,还给自己留尾巴! “看来,你是注定与我为敌了?” 玉涑看了一眼脚底生风的默欢,微微弯身,拂了拂袖口,冷语回复默欢! “你若如此,我必奉陪!” 默欢回复道。 玉涑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也露出嘲弄一笑,拂袖而去。 默欢无聊地拍拍手掌,捡起地上的那方丝帕置于怀中! 本以为她是王者,却也不过是一个青铜! 一场原本以为的重头大戏,却不过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小视频! 从前碍于身份,自己不敢反抗,但今时不比往日,况且还有陈绎和骆清远在,自己总要扳回一局,才能给她一个教训! 然而,玉涑却愤然回头,盯了默欢几眼后,露出残酷而得意地笑! 近身的一个太监,便点头后,躬身而退。 第26章:中毒(二更求收求票求评论啦) 召蓉的寿宴定在了御花园的御景亭。 御景亭的风景,自有皇家气派。四下环水,水面上荷叶点点,虽然已尽深秋,没有花,可那绿汪汪的荷叶,也凭添多了一分素雅和恬静,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晒太阳,赏秋景的好地方。 因为离雪院虽然不远,可出进宫,都比较麻烦,默欢还是早上的一袭蓝衫子,坠着白色百合花,唯一的饰品,可能就是耳边的那对百合花叶形状的耳坠子了。 默欢本来没什么,也不喜欢太繁琐的东东挂在身上,可她扫了一遍那些公主、王妃、格格们,好像才知道,什么叫盛装出席。 首先是皇上熙宸。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正位,如玉般的雕刻模样,完美的眉型更衬他的英气,薄唇紧抿,眉头紧皱,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而皇上右侧偏桌,便是抚远大将军以及王妃。 王妃一身橘红色的宫装,特意在眉心处点了一颗桃痣,配着身上穿的,那叫一个喜庆,她端着酒壶,摇曳生姿地坐到召蓉面前,那声音里,都夹带着喜庆和纯净,自然哄得召蓉是哈哈大笑,开心的不得了。 而旁边的次桌上,一位穿着深蓝色罗襦的女子,看上去很古旧,料子也不新鲜,周身只有一个发钗,对周围的人和事,似乎也不经心,自顾自地喝酒吃东西,无疑,她就是因娘家犯错,受了牵连,毫无恩宠的四王妃:孟宛婷。 ……。 放眼望去,个个女子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之姿,而男子,几乎都是皇家血统,自然伟岸雄健,气质卓凡。 默欢也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陈绎。 他今天穿的也是极为讲究,二色金百蝶穿花默蓝色的箭袖,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系的长穗宫绦,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脚下,是青缎白底大朝靴,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桃瓣,目若秋水,简直帅炸天! 默欢不禁看呆了。 自己从来就是颜控,却对小鲜肉没兴趣,反而是硬朗型男更有滋味! “嘿嘿嘿。”默欢看着其它亲王,都是美妇相伴,只有他一个将军,自斟自饮,不禁偷笑出声:“莫不是他还没娶妻,上苍给我留的上等极品?” “什么事,这么好笑?” 突来的一道柔言,打破了默欢的美梦,将她拉回到了现实。 靠!只顾沉迷美色,忘了身边,还有一个红瞳大帅哥! “呵呵,没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有点走神。” 默欢讪讪地笑着,强行拉回舔屏的视线。 “有人敬你呢。”骆清远朝玉涑处望去,不忘提醒默欢。 “哦!我们一起敬老祖宗,祝老祖宗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默欢尴尬起身,也不知道玉涑刚才说的啥,索性说过年话,免得出丑。 “哎哟,这小嘴说的,那我不活成了老妖精。”召蓉笑着,喝了一口杯里的桂花酿。 “哈哈哈。” 所有的王亲贵族,不知道是为了这句话的喜庆,还是为了哄老祖宗高兴,竟也陪同一笑。 “早听说,楼兰的长欢公主,是红舫鼎鼎大名的人物,何必在今天的寿宴上,为大家表演个节目,助助兴!” 玉涑又出幺蛾子了。 这是默欢的第一反应。 她要什么表演,她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恶心自己的身份罢了! 今天这个节目,表演不表演,都得不到好。 表演好了,是青楼的调教好,表演不好,青楼出身的自己,更为不耻。 而随着玉涑声音的下落,周围的王亲贵族,虽然不失体面地没有言论纷纷,可那盯着苍蝇一样的厌恶眼神,却将内心的想法表露无疑。 一侧的骆清远,也不便开口,只是担忧地扫了一眼默欢。 陈绎,这个王八蛋,竟然像没听见什么事似的,还在旁若无人地吃着桌上的菜肴。 吃!吃死人! 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这个时候,不是该出手相助吗,难道把我说过的拉你同死,当成隐耳旁风? 该死! “老祖宗,默欢告饶了,当着这些亲王公主们表演,要是惹了什么笑料,惊了老祖宗,默欢可担待不起。不如,现在天气炎热,容默欢去拿点雪媚娘来,给大家冲冲凉。” 默欢只得想一个逃脱的办法,又要不落痕迹,凭她这上吃货对吃货的了解,一旦提到吃,召蓉肯定会答应的。 默欢玉腿一弯,双膝跪地,一脸羞涩地哀求道。 “哎,这个好,这个好,那你去吧,表演什么,闹哄哄的,哀家这耳朵受不了,你去御膳吧,做好,就立即端过来。” 果然,本就被太阳晒的脸皮发烫的召蓉,一听说有吃的,立即来了精神,吩咐道。 “是,老祖宗,您那,就请好吧。”默欢调皮地来了一句唱腔,更是逗的召蓉含笑而望。再看玉涑,又吃一憋,那手里的帕子,都要捻碎了! 御膳房内。 默欢早前服侍过召蓉,所以御膳房的公公,很早就认识默欢,一见她来,又有老祖宗的懿旨,三下五除二,便给默欢递上了上好的冰块和糯米粉等用品。 默欢很快,也将糯米下锅,牛奶煮起。 为了以防食物问题,主管的公公,一直盯着默欢。 默欢更怕出什么差池,有人盯着自是好事! 御善房内,热气腾腾,默欢也是额头渗汗! “默欢姑娘,喝盏茶吧。” 一个年轻的负责烧火的太监,很是机灵,一见默欢红头胀脸,便递了一杯凉茶过来。 “谢谢!” 默欢一听,喜不自盛,接过茶,就仰头而尽。 “再来一杯。”默欢没喝过瘾,又将茶杯递了过去。 “好嘞!”小太监连忙起身,又递给默欢一杯。 默欢低头接过的刹那,好像有个人,突然到了自己身后,鬼鬼祟祟,绝无好事。 默欢一惊,茶也未喝,稍一回头,便闻到了一阵奇香。 nnd,又是谁要害本宝宝! 只见默欢的眼睛眨了几下,便“嘤”的一声,失了知觉,倒在了递茶的小太监怀里。 第27章:失踪 御景亭内,依然是佳肴美酒、一晌贪欢。 皇上熙辰,向来孝顺,对老祖宗从来是呵护备至,再加上登基三年,忙于朝政,后宫也未定皇后和妃嫔,只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宫女,被册封为答应,服侍左右。 熙辰打量自己的亲兄弟还有列位亲王,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自己继承皇位时,他们的丑陋嘴脸。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但对皇权势力的贪欲都是一样的。 生于帝王家,难免龙争虎斗,才能坐上皇位,他亦如此。 大伯父还在虎视耽耽、四叔叔一直告病,实为对他的行为不满,几个哥哥已经得到赦免,却已是疯的疯、残的残,最可心的,只有最小的皇叔,陈绎。 因他母亲地位低微,也一直流落民间,冠以陈姓,但他,却是地地道道的皇家血统,只是,他本性低调,又喜兵法,主动去了边关戍守。 其实,这大芜江山,又何尝不是负累,将人的贪欲激化,为了它,无数人性泯灭,而牺牲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熙辰不觉间,扫视大宴上的所有人,看着他们高贵中的小心冀冀,淡然一笑,江山在谁手里,谁,就是王! 不论你服不服,你都只能称臣! 熙辰与阁老骆清远隔桌相望,彼此微抬酒杯示意,会心一笑。 把握朝臣,也是皇家本事! 陈绎,亦是老样子,一个人,独饮独醉,不与谁同。 这热闹非凡的景象,直至傍晚十分,以召蓉的一句累了,要歇息了为由,才散去。 从头至尾,没有人发现默欢根本再没出现过,也未有人惦记雪媚娘! 直到骆清远的轿辇出了宫。 早等候在此的司腾静,急忙行了万福礼,问候骆清远。 骆清远是什么人? 轿辇的窗都未打开,轿夫也直接抬其前行。 主子不在轿子里? 司腾静微微一怔,急忙追到了轿窗的位置。 “请问阁老,有没有看见我家主子是否出来?” “……。哎,你不是默欢的……。”骆清远见有人问话,便打开了轿帘,见到司腾静,竟恍惚觉得她眼熟,但又叫不上名字。 “对,司腾静在此等候我家主子。”司腾静低首回复。 “哎……。”骆清远突然皱眉,一双红瞳更是充满质疑,方才想起来,这个去做什么糕的默欢,怎么失踪了? “你们家主子,没出来?”骆清远疑惑地问。 “司腾静一直守候在此,未见我家公主的影子。” 骆清远一时也无言,而陈绎,亦到了宫门外。 “陈将军,有没有看到长欢公主是否出来?”骆清远轿子都没下,就隔着轿帘,打听陈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红瞳里,闪过一丝不快。 “人不是你带来的?”陈绎也未停步,缓缓回复,语气里,是官场常见的敷衍和芥蒂。 司腾静的心,猛的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充溢到头顶。 在这里一整天,心里,总是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一样忐忑不安,可这深宫森严,自己进不去,果然出事了? “会不会又犯了不识阡陌的毛病?” 骆清远见陈绎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再也懒得搭理他,红瞳魅惑地道出一句,自己的梨窝,都深深的陷进去,盛满了笑意。 “不关我事!”陈绎听出来,他这是用自己的话,来调侃,肯定是用默欢当初的嚣张来讽刺,无妨,一切随你,看你能逍遥多久? 陈绎忽的开口,又像一阵风,窜行而去。 “你在这儿等着你家主子,若迟迟未来,再来秉我。” 男子除非特意召见,否则不得随意进宫,特别是晚上,更不能犯了规矩。 骆清远只得向司腾静吩咐,自己回了阁老府。 各位祝寿的王宫贵族,全部出来,宫门已关,也未见默欢的影子。 此时,皓月当空,万籁寂静,偶尔有更夫的报安声传来,司腾静左等不来右等不起,无奈之下,一个人折反回雪院。 “我姐一直受阁老照拂,不知道有什么人在暗中嫉恨,她若真留于宫里,倒还好,就怕有个万一……。” 桃然一脸担忧地分析道。 “眼下,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等天亮,去阁老府,让他进宫帮忙打探。” 梁伯老持稳重,安慰桃然和司腾静。 “什么?默欢整夜未归?” 天还未放亮,刚出府去上朝的骆清远,就见到了早等在门外的桃然和司腾静。 “是。还请阁老进宫,帮忙打探,我代主子向阁老道谢。” 司腾静一夜未眠,人,却精神的紧! “姓骆的,是你的轿辇接走了我姐,她要是平安回来,还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桃然愤恨开口,对这个妻妾成群,欺骗姐姐感情的人,他从来就没待见过。 “你们随我一起过去,待我接到默欢,你们一行离开。”骆清远微微笑了一下,对桃然的话,未见丝毫不满的意思,对着司腾静,吩咐道。 然而,骆清远找了内务总管,派小太监们将皇宫找遍,也未有默欢的影子,甚至没有人见过默欢。 骆清远不便留于深宫,便找了熟识的太监总管魏忠献周旋,一有消息,即刻传报,自己,去了玉涑公主的长青宛。 “阁老这是动了真情,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找我问责?”玉涑公主喝了一口菊花茶,倏然一笑。 “哈哈哈,哪敢来问责,谁不知道,玉涑公主是老祖宗身边的红人,骆某哪敢讨您不悦?只是,这深宫内院,骆某不方便行走,想劳烦玉涑公主开恩,帮我找到人罢了。” 骆清远也端起茶杯,咽了一口,不急不徐地回应玉涑。 “我若说,不帮呢?”玉涑放了茶杯,猛然抬头,盯着骆清远,声音冷酷,如若冰川。 “明人不说暗话,什么条件,开吧。” 骆清远也是一笑了然,那红瞳在阴暗的八方桌前,深不可测。 “咯咯……,看来,大名鼎鼎的色魔骆清远,也有为女人为难的时候?可我玉涑从来是事不关已,不趟浑水,阁老还是请回吧。” 玉涑头也未抬,只是淡笑几声,便下了逐客令。 第28章:水逆 “早就听说,玉涑公主有气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可你别以为我是在求你,说白了,你不过是豢养在我大芜的一颗棋子,我让你,你是公主,我若不让你,你不过命如草芥。” 骆清远听着玉涑的讽刺和冰冷,梨涡再次深深地陷了进去,一双红瞳,亦是似笑非笑,似怒微怒,安然地平整一下自己的官服,柔美的俊脸上,不见任何情绪,声音,却充满了震摄和寒意。 “咯咯,看来,阁老是动了真心,一时情急,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我玉涑一定会大人大量,不与阁老计较,可若有下次以下犯上,我能做出什么事来,可就不敢保证了。” 玉涑也是一笑置之,起身整理桌上的一盆兰花,剪去浮枝和枯朵,愈发艳丽。 “怎么样?是不是比刚才漂亮许多?”玉涑打量着兰花,笑着问骆清远。 “好,既然玉涑公主不肯赏这个脸,骆某走人便是。可若是谁真伤了长欢公主,引起不必要的两国纷争,就算我不追究,恐怕皇上也会问责。”骆清远愤怒的红眸像一团燃烧的巨火,随即又恢复平静,笑着离去。 玉涑盯着骆清远的背影,平息了怒气,转身朝自己的太监总管胡锁扬了下头,胡锁便点头示意,躬身而退。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胡锁便回来了。 “查清楚了,主子。”胡锁躬身,警惕地打量玉涑后,附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玉涑的一双宽眉,渐渐收紧,随即“呯”的一声,桌上的那个暖婆子,已经滚落在地。 胡锁和秋水及一众丫头小太监,纷纷惊慌跪地。 “走,去听风轩。” 一阵香风掠过,玉涑的影子,已经奔到了屋外。 一阵秋风吹过,刮的不再有几片叶子的树枝,大力摇曳,天,渐冷了。 “我与长欢公主无怨无仇,不知道玉涑公主何以来找我要人?” 长椅上,端坐着一位纤巧削细,面若婴脂,唇如点樱,眉目如画,神若秋水含烟的大美人,那气质有与肤色说不出来的细腻娇柔,配上一袭藕色的对襟襦裙,未绣任何饰物,却如出水芙蓉,纤尘不染,盈盈开口,声音如莺如歌。 她,就是皇上唯一的身边人:楚翘,位分为答应。 “切!咱们两个人,就不要一副可怜相吧,本宫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玉涑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美的动人心魂。 若不是自己曾被她差点折磨致死,恐怕,也要醉心于她的柔弱之中了。 “不懂玉涑公主在说什么。”楚翘咧嘴微笑,声音更是妩媚着带着一种憔悴的美,让人,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也是为之一痛。 “要不,咱就找御膳房的安公公,问上清楚?”玉涑也不与她争口舌,只是笑着平静开口,甚至带着一种调笑的语气。 “请便。”楚翘也未有任何慌乱之色,笑意渐浓。 “好,看谁笑到最后。” 玉涑面露得意之色,扫了一眼随同来的胡锁,胡锁更躬身上前,伸出一只胳膊。 玉涑搭在胡锁的胳膊上,沉稳出门。 悠忽又至深夜。 宫门已关。 各宫皆以歇息。 御膳房的太监和宫女们,也均以收拾妥当,回房歇息。 整洁的物件,空无一人的室内,偶有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下来,明明暗暗,照在一些为明早准备的食物中,血渍斑斑,徒生一种诡异。 “嗯……。” 突然一道女人的呻吟声,从地下传来。 仔细听,呻吟后,还伴随着痛苦的挣扎声以及东西摔落的乒乒乓乓声,以及盆盆罐罐的碎裂声。 “不识抬举!”一个阳阳怪气的男声,也随之从地下冒出,声音粗哑又尖细,像琴弦突然弹断的破裂声。 “滚开,死太监!”女人死命的叫骂声也迅速传来,夹杂着气若游丝的呼吸声。 “几个小废物,弄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另一道尖细的声音,愤怒开来。 随即,是重物砸碎的咣咣声。 片刻后,有两道人影,从御膳房地下仓储走出,东瞅瞅西看看,确定无一闲人时,朝屋内挥手。 刹那间,一团裹着黑布的东西,沉沉地落入院后浇菜地的深井之中。 井内,传来大力的“噗通”声,以及水花四溅喷向井沿的哗啦声。 黑夜与白天交替,眨眼,便是倾盆大雨,一泄千里。 雨水打在井边的空地上,一片汪洋。 雨水射进井里,却毫无点滴之声。 在这寒凉刺骨的雨夜,城边的江边,却有一搜蜿蜒的小船,顶着滔天浊浪,从远方驶来。 一道横亘天际的闪电,猛烈垂落,将这搜乌沉沉的小船上,照耀得一片惨白。 船头孑然独立着一位穿着蓑衣,戴着斗篷的中年男人,悠然立住船桨,惊滔骇浪下,小小的船只,巍然不动。 突然,岸边闪过一道雪白的光,飘忽几下,以蜻蜓点水之姿,划过了船板,一道轰隆隆的雷声直抵岸边,那道白光,已然裹狭着一个少女的身体,跃然马上,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雪院。 水声滴落荷塘,几条鲜红的鲤鱼,飘浮于水面,太阳,还是不肯露头,躲于云雾里。 浑身疼! tmd,这是被几个小鬼带到哪了? 切!不过是几个失了根的小鬼,也敢对老娘下死手? 你们的伎俩,都是老娘玩剩下的老梗了。 迷香?锁禁?逼供?重物击头? 老娘若是怕这些,或是经不过这点折腾,还怎么混迹人生? 可是,水,深不见底的水,泛着鬼魅般的白光的水,就是老娘的死穴。 所以,灾了。 但不是灾于他人之手,只是苦于自己越不过心里阴影罢了。 “姐,姐,你别吓我,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我绝不会失去你第二次。姐。” 是谁啊? 这声音,如此陌生又熟悉。 像是那个轻功过人的小鲜肉弟弟,对,就是他,只是,他的声音,怎么哑成了破锣? “别叫了,难听死了!” 她悠然开口,这个声音再听下去,自己的耳膜非废了不可。 第29章:谜 “姐。你醒了,姐。” “主子,你可吓死奴婢了。” “小姐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谢佛神,谢谢你们,放小姐回来!” ……。 默欢抬眼,竟看到激动的小眼神里都冒出光来的桃然,还有哭的涕泪横流的梁伯以及不知是哭是笑的司腾静。 这一连串的激动的声音,让默欢的鼻子竟也酸酸的,没想到,自己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哟,只是,他们的表情可爱是可爱,但,太丑啦。 “别哭了,脸丑不说,声音也难听。。”默欢打量着桃然和司腾静,忍不住笑出声,可因为震动,后背和脑袋,立刻钻心的疼:“哎哟,疼死我了。” 该死的小太监,等老娘恢复过来,一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主子,别激动,别激动,你浑身是伤,药劲还没上来,小心感染。”司腾静一见她疼的跳脚,立刻按住她的手,温柔安抚。 “哎,对了,姐,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你告诉我,我一定把他碎尸成段,才解我心头之恨。”桃然看着默欢额头渗出的汗珠,恨不得那些伤,都落在自己身上,自己替姐姐受,替姐姐疼。 “我也不知道。就是几个小太监,但幕后肯定有人指使,可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默欢也在脑海中,将整个事件细想了一遍,可从始至终,她都很确定,几个太监没有胆大到动异国公主,可究竟是谁,也无从得知。 玉涑吗?她是唯一一个和自己有过节的人,可也没有证据指向人家。 “对了,是谁救我回来?” 默欢突然想到这个关键问题,皇宫,船只、大雨……,记忆全部模糊。 “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们正在为你失踪急的冒火的时候,突然有刺客袭击雪院。” “刺客?”默欢一皱眉,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什么重要人物?竟然接连有人要她的小狗命? “嗯。可待我和桃然追出来的时候,他只用一根树枝扎了一封信在墙上,只让桃然去江边接你,人就没影了。” 司腾静也是奇怪:那个人,一袭夜行衣,武功变幻变测,身手了得,肯冒雨来传话的,肯定是亲人,可他为什么不露面,博个人情呢。 “姐,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他的武功非常了得,恐怕就算我和司腾静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也猜不出来,你就是我见过的武功最高的人了,比你还高的人,根本不认识。陈绎和骆清远,怎么样?” 默欢没想到,竟有如此神人,救了自己,可和她有交集的人,只剩陈绎和骆清远了。 那可是守卫森严的皇宫,谁能从那里,不落痕迹地救出自己? 关键是,谁和自己有如此大的交情? “阁老还好,一直帮忙想办法,那个陈绎,从你失踪,就人信全无,我和桃然找过他,但他以没办法为由,连我们的面都没见,就让管家打发了我们。” 司腾静一想起陈绎的嘴脸,就十分厌恶。 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敢于征战的有胆有识的勇士。 谁知道,一听主子在皇宫失踪,就躲的远远的。 如此惧怕皇上,惧惹后宫,真是没有骨气,见死不救,妄为人。 “他就不是一个东西,以后,你离他远一点。”桃然愤怒开口。 自己和司腾静冒雨求陈绎的一幕,还历历在眼前。 “阁老求见。”守门的小厮,突然来报。 “快请吧。”默欢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和长发,悠然开口。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又重现,看来,每个人,都需要提防和讨好,以备自己少受伤害或是,有所依赖。 “默欢,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身体无大碍吧?” 骆清远一望见默欢,一双红瞳,竟呈现出惊喜之色,急忙上前,握住默欢的手,反复打量她周身,查验是否安好无事。 “无大碍,劳阁老费心了。”默欢未下榻,只倚在枕上,略微点头示意。 “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去了哪里?” 骆清远的红瞳之光,突然黯淡下去,一脸自责地盯着默欢,愧疚之意,溢于言表。 “你还有脸来问?我姐差点死在宫里,你知道不知道?骆清远,你以后离我姐远点,你害的她还不够吗?” 桃然愤怒拉开骆清远,吼道。 “桃然,你理智一点。不好意思,阁老,桃然年纪小,也是出于心疼我,还望你多多见谅。” 默欢一见想桃然又失了地位分寸,连忙出声制止。 “他哪天对我态度好,我还不习惯呢。”骆清远未见任何异常变化,淡然开口。 “我只是迷路而已。这不,安全到家了?”默欢故做轻松开口,扯下袖口,遮盖住了红肿的手臂。仔细观察骆清远的细微变化。 桃然和司腾静一听,心是一惊,不明白,默欢竟然瞒上了阁老,他可是为了找她,劳心费力的那个人呀。 而默欢却装作无事人似的,自顾笑的坦然。 看来,救自己的人,不是骆清远。 那到底是谁呢? 自己身份低微,就连平时,都没几个人注意,更别说失踪了,想必那些参加寿宴的人,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经历吧?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又重现,想必,也没人细究原由吧? 那救自己的人,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不便暴露身份? 既然人家不愿露面,自己何必强人所难? 继续瞒下去,就好了。 “真的只是迷路?可我记得,你以前,辨别方向的本事很是强大,怎么突然走个皇宫,还无法要辨别方向?” 骆清远也仔细地打量着默欢,感觉到她眼神中的闪躲,确定她没有实话,可又无从说起究竟发生了何事。 “人总是会有疏忽的嘛,再说,皇宫那么大,每间屋子都差不多,走不出来,很正常嘛。” 默欢灿烂一笑,一抹羞涩的红晕映上脸颊,在憔悴中,增添了几许风情。 “你呀,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小东西。”阁老的双眸中,不禁盛满怜爱与柔情,伸手捏了几下默欢的鼻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说道。 默欢忍着周身的巨痛,陪着笑脸。 这个男人,究竟与桃菲有着怎样的纠葛?才会如此柔肠百转地对她? 谜,越来越多了,自己必须谨慎再谨慎,谁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开,又将迎来什么样的景况呢。 第30章:一顿火锅的距离 室内,摆放的几只红烛,泪已尽。 默欢坐在月光下,望着外面的荷塘和夜色。 失眠,还是长这么大的第一次。 究竟害她的是谁,而救她的人又是谁? 这诡异多变的世态,究竟自己处于怎样的角色? 这一切,像是一个谜团。 虽然骆清远是关切有加,可默欢总是在其红瞳里,感觉到一抹无奈和胆怯,甚至还有深深的愧疚。 她旁敲则击地问过桃然,桃菲和阁老的关系,可事关桃菲的隐私,桃然怎么可能一清二楚?甚至还揶揄她,怎么将自己的事都忘了? 从桃然的话中,默欢判断出,阁老一直和桃菲深有联系,好像相互衷情,可骆清远,却未对桃菲的青楼身份,有任何赎身的打算,对她时常去官员或是商贾大户那里表演歌舞伎,也都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会想办法支持! 这也是桃然不待见他的原因。 想办法支持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以不光彩的形象,抛头露面? 这是什么逻辑? 肯定有问题! 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则,以一个正常男人的利场来说,别说衷情,就是一个露水姻缘,也绝不会大度如此! 看来,这个骆清远对桃菲,也并非一往情深,也是有着许多秘密的人! 可能,这个秘密就是解开桃菲失踪,自己穿越而来的重要钥匙。 利益链。 这是自古不变的人情世故。 可见,他在自己失踪时,表现出来的焦急和帮助的真实性,也有待考量。 那么,陈绎呢。 知道自己失踪的,除了骆清远,就是陈绎。 救自己的人,可能是他吗? 他何以低调到用刺客的身份来给桃然通风报信? 影响他的利益吗? 然而,谁是敌,谁是友,默欢想的头都破了。 肯定的一点是,她,默欢,不会是谁的棋子,只会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找个机会进宫一趟,先给害自己的那个人,一个教训! 时光荏苒,眨眼就入了冬。 默欢的伤,也已痊愈。 从始至终,都是骆清远来虚寒问暖,陈绎,一直没有出现。 显然,宫里也不知道自己失踪的故事,一直也未见消息。 这天,默欢的心情,也自我调整的差不多了,面色红润,眉目如画。 她喝着自己煮的花茶,暖暖的花香,融入喉咙,让人胃口大开。 默欢也是来了兴致,自制一个铜锅,找来取暖的炭火和羊肉,带着桃然,涮了起来。 起先,桃然还犹豫,说这东西不能熟,吃了会拉肚,可闻了半天的香味,被默欢强逼着扔进嘴里两片羊肉,竟一发不可收拾,吃的浑然忘我。 而司腾静,也是碍于婢女的身份,一直躲于门外,却禁不住桃然的逗弄,竟也一口爱上了这种热热的、浓浓的味道。 三个人,吃了一个时辰,默欢的搞笑能力又回来了。 她清唱一首哥哥的老歌,跳了一段鬼步,感觉又找到了人生的快点! “哎,桃然,这个火锅,是不是稀罕物?” 默欢盯着那红彤彤的炭火,突然灵机一动。 “当然,我要是敢说吃遍了全京城,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可这火什么锅,小爷还真是第一回。” 桃然肚子已经掌的要爆炸,可嘴,却丝毫不停歇。 “那好,咱们就用这火锅,演一出大戏。” 默欢的眼珠子,又恢复了古灵精怪的光彩。 慈宁宫。 “老祖宗,你尝尝。” 默欢守着一锅的上好的羊肉片和芝麻酱,纤指轻盈握筷,夹起几片到召蓉的餐碗里。 “这个,能吃吗?好大的膻味,太不干净。” 召蓉对着一锅冒着热气的乱烘烘的东西,好奇又馋,可又唯恐伤了自己的身子骨。 “放心,老祖宗,这可是冬天一等一的补品,再说,御膳房已经清洗的很干净了。” 默欢示意旁边的小宫女,拿了另一双碗碟过来,自己夹上两块,蘸了麻酱,就扔进了嘴里,芝麻的香与肉的嫩,配上牛奶底料的鲜,顿时唇齿留香,芬芳四溢。 为了引起召蓉的馋虫,默欢一边大力地咀嚼,一边满足的脸,笑的灿烂。 “哇,简直人间美味,好吃的要命。”默欢端起芝麻酱的碗,调皮地召蓉的鼻子前绕来绕去。 “整个制作过程,都是老奴亲自和默欢姑娘准备的,保证干净,放心。”一侧的玉圆何等聪明,也是最了解召蓉的人,恐怕她再不开口,给老祖宗一个台阶下,她自己也要把头埋进锅里了。 “那,那好吧,那我就勉强尝尝,免得浪费了你的一片孝心。” 召蓉一听玉圆的话,羞答答地端起了面前的碗筷,慢悠悠地蘸了两下芝麻酱,就小心冀冀地添进了嘴里。 “额……。”召蓉的眼睛泛出了兴奋地光,惊喜万分地看着默欢。 默欢狡黠地笑盈盈地歪着头,看着召蓉。 “好像,还可以。”召蓉感觉到默欢的玩乐心,竟将到了唇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细细开口。 “岂止是还可以?”默欢调皮地看着召蓉,调侃道。 “那你还想怎样?小丫头片子,说吧,要什么赏赐?” 召蓉笑着睨了一眼默欢,小口小口地吃着羊肉,笑言。 “老祖宗吃的可口,就是默欢的福气,要什么赏赐。说来,默欢还要向老祖宗请罪,只要您不怪我,默欢就知足了。” 默欢抿唇轻笑,款款莲步轻移几下,便跪于召蓉脚下。 “哎,你这丫头,这好好的,请什么罪?”召蓉看着脚下的默欢,疑惑万分。 “对不起,老祖宗,在你寿宴那天,默欢答应做了雪媚娘来,可自宴上下去,就再未回去。还请老祖宗恕罪。” 默欢的头,轻轻抵于地面,卑微又虔诚。 “哦。瞧我这记性,都忘的真真的。”召蓉回头,看了一眼玉圆,一见玉圆点头后,她才迷糊中记起,确有此事。 “默欢一直有个短处,不便与人提及。其实,我那天,在宫里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摆宴的地方,就一直耽搁,等我找回来,宴席已经结束了。请老祖宗宽恕。”默欢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一动未动。 第31章:NO作NO死 “呵呵。你个丫头,可哄的哀家开心。既然你都说了,不识阡陌,哀家还能怎么样?起来吧。” 召蓉也是一时忘情,笑的声大了一点,怕失了仪态,急忙收敛。 “谢谢老祖宗。”默欢欣喜地磕头起身,笑望召蓉。 “为了防止你下次再不识阡陌,玉圆,吩咐下去,下次长欢公主再进宫,允许她带一个领路的人。” 召蓉像个孩子,又轻抿了一下芝麻酱,一脸满足和幸福。 “再谢老祖宗恩典。”默欢说着,又要跪下去。 “行了,行了,你要真感谢我,就时常地过来坐坐。”召蓉红润的脸蛋,衬托的眼神更为慈爱,竟瞅了一眼火锅,在暗中,朝默欢轻轻眨眼,调皮又可爱。 这种满足和幸福,恐怕只有默欢能懂。 “请老祖宗放心,默欢一定常来。” 果然,赌对了。 还是吃货和吃货之间,更好沟通。 想来,这个召蓉也是老宝儿,虽然高高在上,却是一副爱吃爱玩爱闹的孩子样儿。 默欢忍不住又上前,撒娇般嗔怪:“老祖宗,再来点青菜吧,轻轻一烫,特别鲜嫩,再加上芝麻酱,把青菜的甜味都激发出来,特别可口解腻。” 召蓉的眼中,又闪过一抹光芒,竟亲自动手,挑开了锅里的青菜。 默欢哄过召蓉午睡后,便坐在御景亭边,欣赏雪景。 冬天的御花园,显然少了很多生机,塘池结冰,百花凋零。 但这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在白雪的覆盖下,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清澈的大殿倒映着珍珠般的水光,空灵虚幻,让人分辨不清哪里是实景,哪里是虚影。 偶尔有一缕檀香飘来,带着皇廷的勾心斗角与纸醉金迷。 默欢看着三三两两的太监走出御膳房后,便快步如加鞭,闪身进了门内。 “李公公,别来无恙。” 李同正蹲在灶火旁添柴,突然听到一声柔媚的招呼声,便习惯“哎”了一声来回复,抬头招呼。 氤氲的水气中,只见一袭蓝裙,缓步走向李同,那鬓间的百合花簪子,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 “你,你是谁?”李同皱紧了眉头,仔细地盯着默欢的脸。 可水气太重,他反复地眨着眼睛,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可那鬓间的百合,却让他的心顿时一揪,恐惧,布满心头。 “李公公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 又是柔媚的笑声。 这笑声,李同即熟悉又陌生。 就像,那日,他递水的姑娘,相同声音,相同的百花合! 是她!那个被扔进入井中的长欢公主! 她,是索命还是复仇? “你,你是人是鬼?” 李同感觉有万千斤重物压在他胸口,让他闷闷的,喘不上气来,脑袋里更像是有什么东西爆裂,喉舌都给恐怖干结住了,心跳得像胸膛里都装不下,连声音,都跟着颤抖。 “你希望我是人是鬼?” 默欢走至李同身前,蹲下了身,狡黠地贴向李同的脸。 “啊!”李同恐惧惨叫一声,身体接连后退,连滚带爬地挣扎起身欲逃。 “还想跑?”默欢突然一把抓住李同的腿,狠命地将其撕扯倒地,一只脚,直直地压在李同的胸口上。 因为是刚过午膳时间,御膳房内,仅剩李同在烧水,其它人,该偷懒的偷懒,该休息的休息去了。 而她在御景亭内,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只有李同在此,才只身前来。 “啊……。”李同发出凄厉恐怖的叫声。 “说,是谁主使的你?”默欢突然前倾到李同的眼前,张开长长的红色指甲,掐在李同的脖子上。 “长欢公主,饶命,这一切,都不关小的的事,小的只是奉命行事,长欢公主饶命。”李同只觉眼前一晃,脖子处,便传来指甲掐进肉里的刺痛,更为惊恐,急忙跪地哀求。 “奉谁的命?”默欢看着李同的可怜相儿,有片刻的同情之心,差点一脱手,把他放了。 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他的一杯热茶里有迷药,还在自己逃出地下仓储时,去偷偷报信,自己又怎么会斗不过几个小太监,惨糟劫难? 默欢一想到这点,急忙收拾心情,继续卡着李同的脖子,问道。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我们只是按照大总管吩咐做事。” 李同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一见默欢,就已吓的屁滚尿流,哪还敢撒谎? “带我去找总管,记住,不要耍花招,否则,我要你的狗命。” 层层剥茧,就算找不到原凶,也可以杀杀他的威风。 周总管卧于榻上,哼着戏曲,昏昏欲睡。 能在宫外,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宅子,是他的多年心愿。 没想到,一个楼兰国的公主,竟于冥冥之中成全了他。 想来,也是一大美事。 一个御膳房的总管,没什么油头,却偏偏被人相中,略施小计,便宅子到手。 哈哈哈。 每每想来,周总管半夜都要笑醒。 “咔嚓!” 门开,从外面猛地吹进一股凉风,吹散了周总管的睡意,恼怒回头,便看到了楼兰国的公主,长欢,正擒着李同的脖子,近了他的榻。 呵呵。 看来,这长欢公主,命,还不是一般地硬。 “哟,长欢公主,这是从鬼门关里走一糟,回来讨债来了?” 周连海一见这阵势,就知道,李同早供出了自己,遂起身,笑言。 这后宫风云变幻,想他周连海在此浮沉近二十年,什么糟心的事没遇过?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既然有强大的主子护着,狗,又怕什么? 自己不过是一个阉人,得主子赏识,赐予大宅子,还有什么豁不出去? 况且,只是一个小小的外姓异国公主。 “即已知晓,无须多费口舌,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我保证,饶你不死。” 默欢一见周连海,就感觉被他打过的后脑,刺痛难耐,眼睛里,更是喷出火来,扔下李同,便奔着总连海飞去。 轻功,果然是个好东西。 在情急时,可以直达敌人身侧,直中要害! 周连海只觉一阵百合的馨香,胸口,便受到重重地踹击,随即口鼻一热,鲜红的血,便吐了一地。 第32章:杀鸡儆猴 周连海虽然早有防备,可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近身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不过飘忽之间,胸口,便已挨了重重一脚,而脸上,也遭受重击。 鲜血,染红了嘴唇,周连海笑着起身,伸了舌头舔了舔牙齿,血污中,明显还有两颗坚硬的东西,一起钝然落地。 “长欢公主何等灵性,怎会不知这后宫诡异多变,谅杂家有十条命,也不敢说出一二。” 周连海伸手,拿出一块玉怕,擦拭掉了嘴边的残渍,笑着斜睨默欢,一副无可奈何,你能拿我怎样的无赖相。 “这么说,还真的有幕后之人?” 默欢冷眼瞪着周连海,她早就知道,纵然找到周公公,他也没胆子说出幕后的靠山,但,足以给指使者一个警示。 这就是默欢此行的目的。 “当然。否则,你与杂家远无冤,近无仇,甚至素未谋面,杂家怎么有胆子,有理由,对你动手?” 周连海尖细的嗓声音,闪过淡淡地得意和警告。 “你若是想要杂家的命,杂家立即把脑袋揪下来,给默欢公主解个心气儿,可默欢公主也要知道,你就是杀了我,也无法知道背后的人,甚至,引来宫中波动,对你,对楼兰国,都没一丝好处。” “好大的口气!看来,你的主子,来头不小。” “……。” 周连海吹了一下自己袖口上粘染的灰尘,淡淡一笑,转身又回坐在榻上,绞有兴味地打量默欢。 这个丫头,水灵是水灵,可眉间的不服输的心气劲儿,在这水灵之间,又夹杂着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勇,要说有多美,未必是顶尖的,可就是有一种逼人的飒爽,还有言语中的调皮,让人忍不住多亲近一点。 或许,这,也正是主子非要她死的理由吧。 “周连海,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就凭你把我扔入仓储,对我下了迷香,只要我向皇上说上一句,你,就是诛九族的罪。” 默欢一见周连海根本毫无恐惧之色,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心内的怒火又再次燃起,又是飞起一脚,踹翻了榻上的八方桌,桌上的东西七零八落,摔在地上。 “长欢公主,何必再费力气,折腾老奴倒没什么,要是伤了自己个儿,就得不偿失了。”周莲海一副看好戏的悠闲样儿,他是吃定了欢欢的弱点,怎么委屈,也不敢杀他,更不敢拿楼兰国的命运开玩笑。 “好。周连海,今天,我就暂时放你一马,可麻烦你告诉你的主子,我,默欢,无意和她争任何东西,可若是她实在容不下我,我必反击,到时,究竟鹿死谁手,就另当别论。” 默欢一字一顿地告诉周连海,敌在暗,我在明,又有楼兰国的命运之说,自己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但,等到水落石出时,她会新仇旧恨,一起算。 “嗯。”周连海只身未动,只是淡淡点头,算是对默欢的回复。 这种被轻视的感觉,默欢太过熟悉。 tnnd,再不济,我也是一国公主,狗眼看人低的习惯,就应该杀杀锐气。 “周连海,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是自己行动,还是本宫找人替你?” 默欢从来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在伤她的人面前! “?”周连海一脸疑惑,一时间,搞不懂默欢,干啥呀,不是怕了上边的人,不敢乱来吗? “掌嘴五百!” 默欢的目光,带着戏虐,对着周连海挑眉道。 “?”周连海的脸色,一时间变的惨白。 几十年的总管,早就学会了察颜观色,别说皮肉之苦,就是大风刮脸,都觉得刺痛难耐。 “怎么?不愿意?那咱就找老祖宗评个理儿去,看她是偏于你,还是本宫光凭这张脸,也能要你的命。” 默欢也用同样狡富兴味的目光,盯着周连海看。 本宫无意踩低攀高,可若你不认抬举,本宫就用身份压一压你! “或者,我亲自动手?” “长欢公主,你这又何必,拿奴才开刀,不失体面吧?” “啪!” 突然一记闪亮亮的耳光,打在了周连海的脸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可在其捂着疼痛的左脸欲下榻时,又是“啪”的一声,打在了右脸上。 “周连海,目无本宫身份,以下犯上,掌嘴!”默欢咬牙切齿,左右开攻,打的周连海晕头转向。 “奴才该死,奴才知错,奴才不劳公主费神,努力自己动手!” 周连海一见默欢的眸光中,多了一份冷静和狠绝,也顿感自己的态度,惹毛了这个丫头,立刻识趣地慌忙下榻,自己伸出宽大的手掌,对准自己的脸,也是左右开攻。 立时间,便是皮开肉绽,疼的更是百蛊抓心,可他却一点力气不能省,更不能表现出疼,否则,默欢会加码,就算不要他的命,也会打的他半死,而,嘴角,立刻又有鲜血涌出,整张脸,都是血肉模糊。 “周连海,你记住,我默欢不是以大欺小,可犯我者,我必诛之。今天,我留你狗命,日后你再犯我,我必加倍奉还。” 默欢看着周连海的脸,也是触目惊心。 自己虽然从来不吃亏,可也从未伤人太过,所以眼见着周连海那张脸,已然破了相,心内也是一惊。 毕竟,自己善良到,连一只小强都不忍心伤害! 可,叔可忍,婶不能忍! 小小惩戒,只是杀鸡儆猴罢了! 足足一个时辰,默欢就坐在对面,看着周连海如陀螺一样,不停地左右开攻,将自己的脸,形成了无数个五指山,深深浅浅,红的、紫的、青的、白的,五颜六色,五花八门! 当默欢出了宫门,便兴奋地拉着司腾静的手说:“以后,你随我一起入宫。” “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又挨欺负了?”司腾静一听她没头没脑地甩出这么一句,又慌了神,急忙拉过默欢打量,查看是否又是一身伤痕。 “没事。我就是得了老祖宗恩典,允许带个领路人。”默欢羞涩一笑,没想到,迷路的小毛病,竟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大幸运。 第33章:红舫狂欢 “这皇宫,有什么好进的,咱以后,少来为妙。” 司腾静对皇宫没什么好感,早就听说,皇宫内廷,勾心斗角,特别是在桃然将奄奄一息的默欢背回来的瞬间,她对皇宫就有一种无比的厌恶。 那不是人人向往的纸醉金迷的天堂,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地狱。 即是地狱,不进也罢! “可咱们现在是身不由己,既然有人想找我玩玩,咱就奉陪到底。”默欢边走边解释给司腾静听。 想到周连海肿成猪头一样的脑袋,像个陀螺一样来回旋转,默欢的心情就格外美丽! 无论如何,先确定了真有人在背后,对自己下死手! 而前路漫漫,游戏才刚刚开始! 默欢一直窝在雪院里,不愿出门。 骆清远却是三天两头来的探望。 默欢一直隐瞒着自己被迷、被打、被救的事,骆清远似乎也信了,不再提及。 有的时候,他不来,反而更清静,更自在。 毕竟,他的情感,自己还摸不准,而自己对他,也无力应付。 陈绎,从始至终,就如在人间蒸发了一样,点滴消息都没有。 有的时候,默欢想,或许,在陈绎的生活中,自己,只是一个帮其打了仗,但自己也获得实惠的毛丫头而已。 可关于是谁救了自己,默欢始终纠结。 与其在这猜来猜去,不如主动出击。 默欢从来不是一个耐住性子的人,既然想知道陈绎是否是救自己的人,一探便知。 “既然不能闯将军府,咱就回红舫逮人!”默欢躺在榻上,猛地一拍大腿,憋屈了七八天,明日出关,活捉陈绎! 红舫。 依然落于江面,在皑皑白雪中,停立一艘漆褐的木船,雕镂精致的窗棂外,隐隐透出柔情蜜意的红烛之光,偶有浅淡的阴影悄然拂过,恰是媚骨如丝的女子,轻拭广袖,掩唇而饮,眉目如春水,一醉梦里欢。 朝秦暮楚,不问君来处。 红烛帐暖,贴耳附卿卿。 有歌有酒有美人有美景,果然是玩乐好去处! 在一堆莺歌艳舞中,走来三个翩翩少年,个个眉清目秀、雅致如画。 他们行事却很低调,挑捡了正厅最便宜的一桌,窝在角落里,不点姑娘,也不点酒菜,只是看着热闹,听着小曲。 “这小曲,节奏太慢,要是来点rup或是摇滚,就够劲了。” 其中一个小脸少年,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对台上唱曲的十八、九岁的小丫头,品头论足。 这小姑娘,年纪虽小,长的却是倾国倾城。 乌黑的瀑布垂于耳际,丝丝缕缕随着洁白纤细的手指,在琵琶上滑动,玉钗松松簪起,金步摇轻轻插入发间,长长的珠饰随意摇曳,妖娆中带着飘逸与灵动。 却看不清她的脸,她戴着白色的面纱,将面部挡的是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弯如月的眼睛。 美人,肯定是美人。 只是这曲,太磨人! 没有什么震慑人的抓耳的感觉,反而让人昏昏欲睡。 所以,默欢不喜欢,五星级差评! “你说什么?”其中一个少年怔愣一下,压低了声音,回复道:“主子,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你说话注意点,小心麻烦找上门。” “切!还不让说实话啊?” 一脸嫌弃的少年,白了一眼,将手中的瓜子甩到桌上,悠悠开口。 “还有这装饰,虽然是调情……。呜呜…。” 少年的话,还没说几年,嘴,便被一双灵动纤细的小手给捂的严严实实,从嗓子里,发也呜呜的烦躁和憋闷声。 “我的小祖宗,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咱就打道回府,免得这里的臭男人,非吃了你不可。” 俊俏少年偷偷打量四周,压低声音,提出了警告。 “哎,这本来就是男人寻花问柳的玩乐场所,我不说,谁不是心知肚明,就搞不明白,你们这些老古董,明明是心痒痒的,却还是一副老生在在的假正经。” 那个少年可能是被憋的上不来气,一时气愤,伸手打掉了捂着嘴的那双手,这话,就像爆豆子一样,接连出锅。 “好!”突来的叫好声和掌声,让少年有片刻的怔愣,难道,他说出了在座的男人的心声,才会如此认同? 可他正得意地欲起身致谢时,那些男人,纷纷拿着明晃晃的碎银、首饰等,朝台上扔去。 靠!又tm自作多情了! 这毛病,真是几辈子也改不了了! 本宝宝咋的,咋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差哪了呢? 少年看着那些为了台上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痴狂的鬼样子,只得蔫蔫地落座,不屑地瞪了一眼那群没眼光的男人,继续磕着自己的瓜子。 突然又像想起什么,半蹲起身,打量着一众叫喊、惊艳、为了美色失了仪态的男人们! 这不合逻辑,也不符合规矩呀! 这美色当前,那个三天不来就说是好久的将军呢? 这时候,他应该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才是! 少年如鹰的眼睛,在每个角落搜寻。 不会是点背到,他今天没来吧? 那他可是太可惜了,这大美人,隔着面纱都美成了人间尤物,这要揭了面纱,不得天上难找,地上难寻,仙女都要羡慕嫉妒恨呀? 唉,没艳福呀,没艳福。 少年边摇头,边转过脸,脸上渐渐浮起遗憾的笑意。 等等!台前,那一身象牙白长衫的男子,卓然的身姿,雄霸的气场,不是陈绎,又是谁? 好嘛,合该不是人家没艳福,人家是艳福太深,只争朝夕嘛。 那盈盈小手,握在手心,怕是柔肠入骨吧? 陈绎只需将十锭金子放到台上,小桃娘,即刻上台,将台上的姑娘,拥到了陈绎眼前。 “陈公子真是一如既往地豪爽!来,清儿,快来见过你的金主,今晚,你便是他的新娘!” 小桃娘笑的那个开心,嘴丫子都咧到耳边了。 一个贪财,一个好色,绝世好搭档! 陈绎的嘴角,悠然划过一丝兴奋,伸出宽厚的手掌,便握到了一只柔夷。 果然,柔如无骨,纤纤如缕! 瞅你那副陶醉样儿,我倒要看看,你今夜的新娘,到底美到什么程度! 少年一个翩然轻飞,便到了女子面前,手,也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抓住了女子的面纱! 第34章:别人的新郎 “放手!” 少年的手,刚触及到女子的面纱,还未来得及挑下,自己的手腕,就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抓的生疼,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从头上方响起。 “凭什么我放手?”少年扬着俊脸,倔强地瞪着陈绎。 搞什么?显你力气大呀,抓个手腕用这么大的劲儿? 啊,对,是因为我动了你的奶酪? 切!这就护上了? 不过是一个老油条,还玩什么英雄救美! 我偏不! 少年更用力地扯着面纱,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陈绎有片刻的恍惚:这声音、这眼神,好像在哪见过! “哎哟,这位公子爷,问的好。咱们今个儿,是清儿姑娘的首次登台,所有人,都有争取清儿姑娘的权利。” 桃春红一见事情不妙,急忙上前,摆着笑脸,意思也明显不过:谁出的银子多,谁就是大爷,谁就是清儿姑娘今夜的新郎! 我去!不就是钱嘛! 小意思! 哥们现在可不是从前的穷鬼! 走着! 少年突然瞪着陈绎,狡黠一笑,手,伸进衣袖里,便拿出了一个香包,里面,是满满的金子。 “咣”的一声,那个装金子的小包,就落到了桃春红的怀里。 “该放手的是你吧?”少年负气地瞪着陈绎,伸手捏了一下女子的脸,笑的得意。 “……。”陈绎无言以对,只是拿出怀里的一个金簪子,盈盈一笑,递到肖清儿手里。 只见那簪子通体碧黄,晶莹剔透,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那彩凤眉眼俱全,活灵活现,而簪头刻着一朵碧荷,层层叠叠,清丽绽放,下摆还带着一个荷叶似的吊坠,一摇一动,雅致出尘。 尼玛! 还当他是什么好饼,原来,也不过是个败家子,臭流氓! 为了把个妹子,耍的这么大的手笔! 自己是跟还是跟,还是跟那? 可那是黄灿灿的金子啊,这要是再掷一包出去,心都得疼碎鸟。这一包下去,豪宅呀、洋房啊、乡间别野啊,跑车啊,劳力仕啊……,全没了! 可是不跟,他今晚,就是别人的新郎! 靠!凭啥呀,总得有个先来后到,要睡,也是我……。 呸!可能最近没看韩剧、长腿欧巴和小鲜肉,荷尔蒙有点炸裂! 搭上钱,要来也没用,随他去吧! “大爷牛*,小弟斗不起,归你,归你!” 少年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尴尬相,将那名唤清儿的姑娘,推到了陈绎面前。 陈绎的唇,轻抿一下,得意洋洋地盯着少年片刻,伸出长臂,拉清儿姑娘入怀。 “等等!”少年突然也伸出了手臂,拉住了姑娘的胳膊。 “?”陈绎挑挑眉,盯着少年,微微扬起了头,眼神中,满是挑衅。 “看来,咱们清儿姑娘深得两位公子的垂爱,还没有最后敲定,谁都有机会啊!来来来,还有哪位公子有意清儿姑娘,也可以前来竞争嘛。” 桃春红一见两位财主争的是面红耳赤,就知道,自己数银子的时间,又要加长了,索性对着场上的所有人吆喝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爷,我是想着,怎么说,我也是掷了几十两金子的人,大爷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也跟着沾沾光,一睹一下你今夜新娘的风采?” 少年嘻嘻地笑着望向陈绎,一脸遗憾和哀求,握紧的作揖礼的手,在胸前点来点去。 那胸口,起起伏伏。 “你再付50两,我考虑。”陈绎稍一用力,清儿姑娘便落入他的怀抱。 那脸上的白纱,悄悄飘动,让整张脸,若隐若现,那灵动、飘逸的眸华,浮扫在陈绎的脸上,。身上,羞涩中含情,脉脉中含笑,万种风情纵生。 显然,陈绎很受用! 手臂微微用力,那清儿姑娘的小脑袋,便贴于自己的胸膛,馨香扑鼻,酥麻无骨。 “你!你别太小气嘛,让兄弟们都沾沾光,成不?”少年一时气愤,差点叫嚷出来,可随即又瞥了一眼人头窜动的场面,终究,压下了怒气,哀求道。 “看一眼,看一眼。” “拂去面纱,拂去面纱。” “……。” 人群中的男人,个个跃跃欲试,纷纷起身,叫喊着,挣扎着。 “砰。” “咣。” “小桃娘,让清儿姑娘揭下面纱,让我们也一饱一下眼福。” 随着呐喊声而来的,还有银子、饰品,纷纷落地的声音。 少年听着众人的起哄,得意地朝陈绎努努嘴,示意他摘下女子的面纱。 “可以吗?” 陈绎附耳贴在清儿的耳边,低低问道。 你大爷的! 装什么温柔,装什么贴心?不过是一夜狂欢,有必要这样秀恩爱吗? 秀恩爱,死的快! “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是痛快地揭下面纱,送入洞房吧。” 少年为耐烦地挥着衣袖,猛的伸手,那白色的面纱便轻轻脱落,飘飘洒洒,翩翩飞舞于大厅之中。 少年盯着那张脸,口水流满了衣襟。 “哇,果然是极品。” “太美了!” “果然是著名的扬州瘦马肖清儿,美艳绝伦。” “……。” 台下的男人,更是睁着一双绿豆眼,直勾勾盯着清儿姑娘看。 眉目如黛,肤白如脂,唇绛轻抿,艳如丹果,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粉色抹胸长裙上轻披着分纱,微微露出盈盈肩头,粉纱内淡粉专色的丝绸上绣着一朵同粉色的野蔷薇,若隐若现的胸口处,肌肤如剥壳的鸡蛋白嫩,上面绣着一只粉色翩翩若飞的蝴蝶,冰清玉洁中,又显露几分妩媚,高挺小巧的鼻子,散发着一种摄人的明艳。 太tm美了。 陈绎,也是惊的眼睛里放光! 传说中的扬州瘦马肖清儿,果然名不虚传! 温柔、明艳、巧笑嫣然,美目流转,只是,好像少了一点特殊的味道,就像……,那个少年。 “艳福不浅!只是,小心别累死!” 少年不满地瞪了一眼陈绎,低声吐出几句话后,缓步走下台阶,招呼另两个少年,装作无事人似的,缓步走出了红舫的门! 陈绎皱眉,看着三个人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今日的灯光很刺眼,还有,肖清儿身上的味道,有一点点甜。 这种话,说的倒是熟练! 不知羞! 第35章:你是我的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没一个好东西。” 默欢边走边碎碎念。 啥将军啊,也是有头有脸响当当的人物,怎么出入烟花柳巷,如此明目张胆,一掷千金? 都是假正经! 为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就忘乎所以! 没脑子的猪头,下半身思考的渣滓! ……。 默欢在心里,给陈绎批的是体无完肤,就好像他活着都浪费空气! 旁边的桃然和司腾静,一脸茫然地跟在身后。 “她说的大猪蹄子,是指男人?” “我哪知道,要我说,那个将军,那副色相,还不如猪蹄子呢。” “人家如不如猪蹄子,和你们俩没什么关系吧?在这左一句右一句的骂人家,不地道。” “你哪一伙的?偏于外人?” “哪一伙的都不是,就是同为男人,觉得委屈……。” 桃然不满地顶撞着司腾静,本来嘛,人家将军如何行事,是人家的私事,前面的非正常的女人,骂也就骂了,怎么一向平和的司腾静也跟着搅和? “哎,你让一下。”桃然愤愤不平,一把推开旁边走来的体态丰盈、前凸后翘的美人儿,顺手推了一下人家的香肩,说道。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司腾静突然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桃然,不屑地瞥了一眼他刚才搂过女人的手,哼出一句后,加快脚步,追上了前面的主子。 “我这,招谁惹谁了?” 桃然也看着自己手,一脸莫名其抄的被嫌弃的感觉袭上心头。 “主子,你慢着点。”司腾静伸出手臂,帮默欢遮挡住三三两两的醉醺醺人群。 “哎,阿静,咱们是来干嘛来了?”行至舫口,马上要下了舫板,默欢突然停步,皱眉回头,盯着司腾静问道。 “我们……,来找陈将军。”司腾静也是一时没了思绪,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对。我怎么把这个正事给忘了?走着,回头找人去。” 默欢思忖一下,露出诡异的笑容,回头就像一阵风似的,返回到了红舫内。 “可……,主子,主子。”司腾静开口提醒她,现在回头,有些不方便,可话还没出口,人就没了踪影。 美人在怀,呢哝软语,想必现在的陈大将军,已经天上人间了吧? 默欢挨个推开红舫内的小小隔间,仿似每一间,上演的主角都是陈绎,却又都不是陈绎。 搞什么?藏哪去了? 默欢找到了最后一间,已经失了寻找的耐心,理智也重新回到了脑海:我这是在干啥? 人家快活人家的,这样忙三火四的找,图啥呀? 抓小三啊,还是捉情人呢? 没理由更没必要! 别说玩闹,成年人的世界里,除了利益,就是图一快活,如果哪个也没占,就说明:完了,动感情了! 虽说自己一直是一个纯正的颜控,可他的帅,照桃然和骆清远还有熙辰差远了! 没有理由爱上他! 对! 没有理由! 自己失踪这么久,连个问话都没有,有啥可爱的? 切!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人都来了,不如玩嗨起来,放松一下,就如在酒吧,听着炸耳的音乐,喝上最烈的酒,跳上最狂的舞! 默欢刚推开最后一间的门,恍然又觉得没了意思,索性转身欲走,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墨蓝色的身影,依旧挺拔有型,只是,好像,那张冰块脸,好像突然笑了一下下。 “咦,清儿姑娘,公子哥,好巧啊,又见面了!” 默欢尴尬的要死,眼睛却一秒都没闲着,使劲地瞪着眼睛,打量两个人和床榻以角落。 可人家两个人是一丝不苟,角角落落更是整洁有序!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额,默欢贼嘻嘻地甩甩头,打散脑海中污污的画面。 “你不是翻遍了整个红舫,就为了见我一面?” 陈绎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默欢,目光深遂而幽远。 “你怎么知道?”默欢羞惭一惊,直直地问了出去,因为找的太过焦急,眉眼之间,有微微的汗珠渗出,使整张小脸,都红彤彤的,一双美眸,更为顾盼神飞。 “……。”陈绎淡淡地扫了一眼默欢,稍稍低一下头,轻咳出声。 “额。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舍不得肖清儿!真是个大美人儿。呵呵,大美人!” 默欢被人识破了伎俩,也是尴尬的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红舫。 算什么嘛? 像个盯梢的怨妇! 不,不是。 虽然自己一见帅哥就挪不开视线,可也是一个有原则的美女! 先动心,再动情! 这是自己的爱情观! 所以眼前人,不过是一时不服肖清儿的美。 对,是这个理由。 别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闪吧! “对不住,那个,你们继续,继续。” 默欢幽然关上了门,捯着小碎步,气鼓鼓地前行。 “找我有事?”一道强忍笑意的声音,在前方猛然响起。 抬头,竟是陈绎。 在二米外的正前方,悠闲地抱着肩膀,打量默欢。 鬼啊,你,走路不带声音? “我又不是找你,我早说了,我是,找肖清儿,男人嘛,你懂的。”默欢尴尬地笑了两声,对着陈绎的肩膀,拍拍打打,要不是她现在是男人的打扮,差点以为陈绎认出了她。 “哦。本将军倒不知道,长欢公主有这个癖好。” 陈绎稍稍耸耸肩,默欢的手,便从上滑落。 “额……。” 果然渣男本渣! 你早认出我了,还装什么陌生? “哦,本宫主倒是知道,将军喜欢日日笙歌,夜夜新郎。” “与你何干?” 陈绎的脸色,突然变冷,暗中甩了甩袖口,便将奔赴而来的桃然,关在了门外。 “我就是……,闲的出来……,对,找你要我的赎身契。” 默欢磕磕巴巴,突然找不到追寻陈绎的理由,搜乱了脑袋,终于想到了赎身契。 “既然赎金是我交的,你就是我的。” 陈绎盯着默欢的脸,突然一个闪身,就凑到了默欢身前,手指轻轻一抬,那一髻缠绕的青丝,瞬间滑落,如瀑如雾。 第36章:我保护你 然而,或许是陈绎的力道太大,或许,是默欢根本没有防备,只见那青丝,竟顺着陈绎的手劲儿,从头皮上瞬间滑下,落在了陈绎的手心里。 默欢,还是初见时的短发,干脆,清爽,整张脸,没有了长发的遮挡,更显活泼与灵动。 美则美已,只是,这颜色莫名其妙。 漆红的长廊,幽深的廊口,只有陈绎,握着那浓密的长发,突兀地站在那,只觉风,穿过微凉的虎口,使整个人,都精神很多。 我去! 你是我的! 多么霸气,多么总裁啊,这要是说出去,肯定是小说和影视剧中的精彩桥段,俘获一众少女心,粉红泡泡会爆棚啊。 这就是恋爱表白的名场面啊。 可情节搁到自己身上,配上青楼的赎身契背景,再往表白上想,就是自作多情了! 那是一个女人的不光彩的出身,跟随一生,不足为外人道出的过往。 唉! 人家一穿来就是一个大小姐,大帅哥,这可好,一个青楼的妓! 可桃菲,绝不是那些烟花女人能比,更绝非烟花之人。 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痛处。 对,虽然从未见面的宿主,可她就是这么笃定! “想不到陈大将军,也有乘人之危的时候?”默欢淡淡一笑,纤纤食指,扬开了陈绎的下巴,昂着头,盯着陈绎看。 “哦?”陈绎倒抽了一口凉气,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和视线,疑惑地低头,闷哼一声。 她这是在干嘛?调戏本将军? 真是无法无天! “本宫赎身自红舫,是一辈子的梦想,而今好不容易赎了身,可以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陈将军,握着本宫的赎身契不放,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用途?” 默欢替所有古代的女子悲凉! 从出生到现在,他们不是从父就是从夫,甚至沦为男人的附属品和玩物,她们自己,没有抉择权,更没有决定权,等于白来世上走一遭。 就如此刻的自己,脱了红舫,难道,还要重新归于陈绎,听候使唤,永远没有自我吗? 不! 她,默欢,永远只属于自己! “一个女人,有什么用途。” 默欢的话,让陈绎微微一怔,不禁惯常地一笑置之。 什么屁话?女人,就没用途? “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女人怎么了?所有男人能做的事,女人都能做,男女本就平等,甚至理应女人更胜一筹,你有什么资格歧视女性?” 默欢愤怒地站在陈绎身前,说的话,一字一顿,声音大的更是震耳朵。 更让陈绎震惊的是,她的观点。 男女平等,从未听说。 自古男人征战沙场,求取功名,女人固守宅家,谈什么平等?怎么平等? “我觉得……。” 陈绎嗫嚅着嘴唇,想要辩白两句。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默欢不满地打断了陈绎的话,他所有的辩解,都是他不尊重女性的证据。 如此沙猪的想法,真是醉了! 不给他上上政治课,真是对不起自己的未来高科技人的身份! “陈绎,所有女人,不论对于家庭还是社会,她们付出的更多,更辛苦,你凭什么认为她们没有用途?难道她们只会暖床,烧饭,生孩子,没有自己的人格和思想吗?” 默欢说的是振振有词,可陈绎听的一头雾水,一句一句地分析,才明白:她这是替女人抱不平! “你想有什么用途?” “我,我当然要有自己的一番作为,不会屈于男人之后,在我们的世界里,女人也是有自己事业的,就算穿越到古代,我也不会失去自我。” “你的世界,女人如此不知羞,经常把暖床、生子之事,说出口吗?” 陈绎挑着一双鹰眼,盯着默欢的脸。 “额?那倒不是!你别转移话题,赎身契还我。” 默欢第一次,听陈绎说这么长的句子,一时间还有点对答不上来,竟也双颊泛过绯红,掩饰拘紧地结束女权的争辩。 陈绎盯着默欢的双颊,发现这个女人,很有趣。 可走廊暗处,却有淡淡地轻功飞过的声音。 陈绎皱紧眉,侧耳倾听。 眨眼间,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道系着红绫的暗器,嗖的一下,朝默欢飞去。 “小心!” 陈绎看到那抹红绫,一个飞身,跃到默欢向前,脚尖轻掂一下地面,便抱着默欢,飞身跃出窗外! 好险! 默欢偎在陈绎胸前,低头的刹那,又看见一支暗器,从陈绎的耳边飞过! 陈绎抱着默欢,在空中漫步,最后落于白雪覆盖的树枝上。 向下看! 空旷的雪地,没有追踪者的影子! 默欢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玩的就是心跳吗? 你丫的,太恐怖! 这又是谁,来取她的性命? 真是,自己不惹麻烦,麻烦却总是自主上门。 “没事了!”陈绎站在树枝间,一双鹰眼,打量了方圆百丈,才稍稍安心。 大地,白茫茫地一片。 站在树枝上,好像伸手,就能摘下一抹阳光。 身边的陈绎,长袍被风吹的飒飒作响,一张脸,却更显淡定从容,处乱不惊的大气之姿,让人有一种可以托付终生的安全与依赖。 默欢的心,有片刻的温暖! 几次救自己于水火,缘份不浅! 只是,处处充满杀机! 这是孽缘还是善缘! “陈绎,是不是你,救我于水井中?”默欢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 “不是。” 陈绎拥着默欢的手,有片刻的收紧。 “谢谢你!如此照顾我。” “凭什么认为是我?” “直觉。你没听过吗,女人的第六感,那是神奇地准。你放心,以后,我也会尽一切能力,保护你。” 默欢嘻嘻笑着,偎在陈绎的胸前,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 “……。”陈绎看着树影波动下的俊脸,没来由地心里亮堂很多,就像这阳光,射进他的心里。 “世道显恶,你,多加小心。” 陈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从来不与人论交情,这是在跟一个姑娘胡说什么? “对了,你为啥救了我,还要躲着桃然?装作冷漠的样子?” 默欢疑惑地问。 “不是我。” 陈绎的脸,又恢复了以往的冷若冰霜,腋下夹着默欢,哗啦啦地平稳落地。 第37章:雪痕 “难言之瘾,没关系,你们这些大佬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我懂,我懂。保证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默欢就是笃定,是陈绎救了自己,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这伙人,是找你的还是杀我的?”默欢嘻嘻笑着,好像刚才经历的,不是生死,而是家常便饭。 “我的。”陈绎轻声开口。 “不是,你一个皇亲国戚,当朝镇国大将军,怎么还有仇家,谁那么胆大,敢在您身上动土?” 难道,是宫斗和抢位? 不对啊,他们哥几个,都没当上皇帝,怎么他侄子熙辰倒当上了? 有猫腻! “想要我人头的人,多的是。” 陈绎漫步于林间雪地,漫眼都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心,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多久没有如此悠闲地呼吸新鲜空气了? 记不得了?十年,还是八年,或是,从出生到现在,一刻钟都没有悠闲过? 陈绎的脚力,踩在雪地上,印出一个大大的、长长的脚印,划出一整串的痕迹。 “哦,重要的是,他们想要你的人头,可也不影响你开心地活着。” 默欢跟在陈绎身后,踩着他走过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跟过去。 “……。” 陈绎猛然停步,低低地看着默欢。 如此豁达通透的活法,有几人? “搞什么?撞废鼻子了。” 默欢未料到,陈绎会突然停步,整个人,撞到了陈绎的胸口,撞的鼻子酸酸的,很疼。 陈绎的嘴,似乎咧得更欢,淡淡地伸出手,揉乱了默欢的长发。 额? 这是吃错药了,还是神经病犯了? 竟然来个摸着杀? 哇靠! 无数的草泥马在脑海中奔腾! 一个种马级的男人,撩谁呀? 本姑娘,再喜欢你那张脸,也不会动心! “走开!” 默欢揉着红肿的鼻子,喊的干脆利落。 “哦!” 陈绎眼中的明媚,立刻消失不见,无言地看了一眼默欢,继续前行。 “那,想要你的人头的都是什么人?” “你觉得是什么人?” “嫉妒你的人,怨恨你的人,想砍掉你这个绊脚石的人呗,无非这三种。” “不巧。这三种都是。” 陈绎微微地转一下头,打量默欢。 洁白的雪地上,一抹淡青色立于身后,与这天色与苍茫大地,浑然一体。 “所以,你不想再增加仇人,所以,你救了我,也不便露面?” 默欢突然有一丝的心疼陈绎:这样一个俊俏的帅哥,整天面对打打杀杀,真是无趣! “你为什么,认定是我?” “说过了,女人的第六感。” “呵。” 陈绎突来的一声轻笑,竟让默欢有些不敢置信。 那冰块脸,飞过一抹淡淡地红晕,嘴角上扬,眉目灵动,刹是好看! “哎,你笑了?对嘛,笑起来,多好看,别整天一副苦瓜脸,人生短暂,及时行乐,开心地过好每一天呗。” 默欢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她突然蹦了两下,走到了陈绎的面前,微微弯身,调侃他道。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每天开心。” 陈绎不禁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回复默欢,眼中,又恢复了以往的漠然与冰冷。 “哎,陈大将军,你去红舫,不也是为了寻开心?” 默欢不屑地责言,一想到他温柔地揽着肖清儿的画面,就觉得心口闷闷的。 “你认为呢。” 陈绎再次停步,在昂昂的白雪中,微微挑眉,打量默欢。 “切!什么镇国大将军,也是个好色之徒!” “你就这么看我?” “那我怎么看?别忘了,你的一夜新娘,还在等你呢。” 默欢不屑地转移目光,看向别处。 “有的时候,你看见的,未必是真相。有的时候,有些真相,未必被人看的透彻。” 陈绎看着默欢的长发,在风中飞扬,想抬手,帮她顺一下额前的刘海,可手停在半空,又犹豫地放下。 怎么可以太过亲密? “干嘛,说绕口令啊,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默欢未察觉到陈绎的异样,有些情绪,不吐不快。 “什么是饶口令?” 陈绎不解地问默欢,这,是不是又是她的世界的语言? 她究竟从哪里来?又是所为何来? 陈绎突然觉得,自己与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相处的还不错,甚至,很好。 “你追上我,我就告诉你。” 默欢淡淡一笑后,迎着太阳,在雪地里奔跑。 陈绎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觉得温暖又耀眼。 雪院。 荷塘已结冰。 骆清远站在一处雪人的旁边,红瞳中,满是趣味性地赞扬。 雪人,肥头大脸,一根胡萝卜当成了鼻子,一条废弃的绸缎系在脖子上,便栩栩如生了。 一如,它的主人! 回首时,默欢已经笑嘻嘻地进了雪院,一双灵动的双眼,满含兴奋与欢快。 “这是去哪玩乐了,半天才回来。” 骆清远一见默欢,红瞳中的笑意更深了,伸出双手,在唇上呵着气,便自然地抚在了默欢的红耳朵上。 “没事,出去走走。” 默欢淡淡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她丝毫没有故意隐瞒与陈绎的相处,可,这隐瞒,却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还好,这次,你没有不识阡陌。” 骆清远的笑,和白雪一样悠远,意味深长。 “让阁老见笑了。” 默欢微微行了个万福礼,骆清远的手,便自耳间滑落。 “没事。怎么,不请我进门?”骆清远还是老神在在的笑意,丝毫没有任何情绪,好像,那滑落的手,更无关紧要。 想必,是自己多虑了吧? 默欢这样想着,笑容就灿烂自然多了,扬着手臂,喊了一声:“阁老,请!” “哎,年关了,有什么缺的东西吗?我带你去买!” 骆清远跟随默欢,进了室内。 顿时,一股温暖的热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且,室内没有炭火味! 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百合的馨香,飘散满屋! “哦,好香!” 骆清远不自禁地深吸一口,夸赞道。 “我把百合花泡水后,灌在了暖气里。怎么样,香吧?” 默欢一脸得意,看着骆清远。 “什么是暖气啊?” “就是它啊,铁管子而已。” 默欢指着自己改造的靠墙的暖气,给骆清远看。 第38章:阁老府 一个个圆柱串联到了一起,支在了窗前,上面,刷了一层淡淡的银漆,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悠悠的光,让整个室内,都跟着斑驳起来。 那盈盈热气,就是从圆柱管里发出来的。 伸手一摸,哇,好烫。 “你是怎么想到的?”骆清远连忙收回发烫的手,红瞳泛起惊异的光,一脸欣赏甚至崇拜地打量默欢。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桃菲吗? 过去的她,聪明绝顶,志高远,擅长揣度人心,运用计谋,怎么会对这些粗鄙的蛮活,感兴趣? 而今天的她,却是天真、灵动、带着所有心无城府的勃勃生机,热衷万物? 她,是否还是她,她,是否早已不再是她? 那么关于过去,她又记得多少,了解多少,甚至,对自己,还有多少情意? 说实话,骆清远很没有把握,好似在那之后,她,早就与他绝缘了。 几次的亲昵,都被她不落痕迹地躲避,是故意,还是无心? 骆清远,这个一向聪明于世的当朝阁老,首次陷入纠结中。 “额,不用想,就是照葫芦画瓢。” 默欢欢快地回答。 根本不用想,不用研究嘛,在现代,这种简易的取暖设备,早在八九十年代,就盛行了,更别说现在的空调和白瓷暖气片了。 她只是不喜欢这冬天的冷,用了无数个汤婆子,虽然室内烧着炭火,可默欢就冷,又闻不了炭火的味道,总是咳嗽,不停地喝莲子雪梨汤,总是于事无补。 天知道,默欢有想念现代的暖气和空调啊! 空调是带不过来了,因为这个学渣,别说电子、电路等信息,就连古诗都背不全。 但,简易暖气可以呀,简单易做,有铁皮就可以! 默欢首先改造的,就是雪院! 她先是上铁匠铺,打了好多铁皮,而后自己凿成滚筒,又自己搭了一个铁灶,将所有滚筒与铁灶连接到一起,上好的取暖器材,便完成了! 这在默欢看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却成了他们眼中的奇物! 果然,古人就是古人,可以征战沙场,玩转人心,独对科学技术,太匮乏。 还好,这样,自己就是独一无二的有才有德的大美人! 哈哈哈。 穿越果然好,让一个活得不如狗的底层姑娘,一跃成为大佬眼中的稀罕物。 太豪横! 哎! 默欢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新主意。 “怎么样,阁老,很喜欢这个暖气?” 默欢故意走炭灶旁,拿着铁钩钩动上面的炭火,立时,红彤彤的火苗,燃的噼里啪啦, 上面的铁盆,连着盆里的水,发出滋滋的响声,充满生活的烟火气与幸福感。 “还能烧水?” 骆清远走南闯北,更是走遍山川大地,对于此种奇物,还是第一次见,也是震惊的不要不要的。 “当然哦。其实,没啥可难的,我只不过是把你们的煮茶壶稍稍改造了一下而已。” 见鱼几欲上钩,默欢又加了一剂猛药:“像很多大户人家,爱干净的,这暖气呀,要比汤婆子实用,而且经济实惠。” “哎,那我们阁老府,也弄一个,怎么样?” 骆清远一脸兴奋,一想到自己那冰冷的庭院,粉艳的一张张桃花脸,骆清远就觉得,有了这个暖气,可能自己会减少很多麻烦。 “好啊,阁老,默欢愿意效劳,只是,我还需要帮手,但这帮手嘛,也不能让人家白帮……。” 默欢说的婉转,但手指捻的却是熟练,一脸讨好地看着骆清远,嘻嘻笑。 “什么意思?直说。” 骆清远皱眉,盯着她迅速捻转揉搓的大拇指和食指,疑惑万分。 手指都快捻碎人民币或美元了,怎么还不明白这是钱的意思?非让自己直说? 哦,对,人家现是用银子!不用手指捻! 默欢犹豫,恨不得照着自己的嘴,抽两下子! 先前收了人家三箱子的金银珠宝,多大的交情,多深的感情? 现在要安装个暖气,竟然提钱? 这年头,不能提感情,伤钱! “没事,没事,如果您不嫌弃这暖气粗糙,默欢十分愿意为您效劳!”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默欢不是不懂感恩,只知道占便宜的人,所以,刚想好的大挣一笔,也只能当汤泡喽。 阁老府。 豪华的吓人! 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私人庭院,高高的青砖院墙,盘绕着葱茏的寒梅,迎风独绽,院子中央,有一处宽大的荷塘,虽然已是深冬,透明的冰面上,却犹可见硕大的红鲤浮于温水处,阳光斜斜的射进院子,打在那缕空浮雕的的大门上,更显气派与张扬,金光闪闪的角亭,更加衬出了主人的身价不菲。 如果说,皇宫排第一,那这阁老府想排第二,无人敢说不! 默欢不禁眼花缭乱:庭院内,正是东、西、南、西,各有一排房屋,而这房屋的后院,更是包罗着错落有致的各色房屋,硕大的院子,也是各具一格,美不胜收。 偶滴地神神啊,这也太豪了! 别说院中院,房中屋,光是前门的那一个荷塘,就是超级大别野呀,别说价值连城,可能价值连国啊! 默欢带领几个骆清远吩咐的壮丁,挨个房屋内量尺寸,竟惊的连下巴都快掉了。 骆清远朝中有事,不便奉陪,听说,他的大娘子去蓝亭寺祈福,还未归来,默欢就跟着那些壮丁,穿梭于各个庭院,总算开了眼界,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豪宅。 早就听说,骆清远有12房妻妾,个个貌美如花,可默欢忙了一个上午,一个未见,才在壮丁口中,知道,她们分别居住,鲜少聚集。 这个骆清远,真是坐享齐人之福。 可能,人在如此安逸之所,就会有了享福的心,默欢坐在一处,沐着阳光,没多大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这位就是长欢公主。”半梦半醒间,默欢迷糊地听到一个壮丁,好像在介绍自己,睁开眼,便见到一张艳若桃李、明媚知性的脸。 “你是?”默欢微微起身,疑惑地问。 “这位是阁老府的当家主母。”壮丁谦卑地弯身回复。 第39章:暗枪 大娘子头上挽著漆黑油光的纂儿,耦蜜色棉袄,外罩着一个玫瑰红的二色金银鼠比肩褂,下身是耦蜜色的绫棉裙,浓而不烈,艳而不妖,一半新旧色搭配,不觉奢华,却自有一种贵气逼人,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面若银盆,眼若桃水,一见便是罕言寡语,胸中自有算盘的女人,而且,天质聪慧,博览群书气自华。 “大娘子好!” 默欢迅速起身,行了个万福礼。 “长欢公主好。”大娘子也微微拂身回礼,那声音,低徊如诉,沉稳果敢,颇有当家主母的范儿。 骆清远的正妻便是大娘子,名为阮漫柔,为当朝锦衣卫监察吏阮放唯一的掌上明珠,从小习武、读书、钻女红,是真正的名门闺秀,大家风范。 默欢很欣赏她的美,她的声音,以及那种万山红遍我自歌的不争之气。 或许,面对11位甚至无数位的情敌,不争,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的力量。 “早听闻妹妹回来了,怎么样,一切还好吗?”阮漫柔笑着拉过默欢的手,无比的亲切,也无比的熟悉。 默欢紧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集中精力,与阮漫柔闲聊。 如果她也当自己是情敌,这般相见,恐怕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了,敌友难测时,可以依赖的人,只有自己! “一切安好,谢谢挂心。” 默欢犹然开口,声音,也收了十个分贝,温暖的笑容,温柔地看着阮漫柔。 “妹妹客气,你可是阁老心尖上的人,我今日还特意上香,求佛保佑妹妹平安康乐,一生顺遂呢。” 阮漫柔笑的也是单纯又灿烂,可默欢根本不相信,一个女人可以宽厚至此,为了情敌祈福,怕是心里默想着怎么扎小人吧? “大娘子言重了,我与阁老,不过是朋友。” 是不是撇清关系,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反正之前的桃菲怎么样,与己无关,总也不能一辈子以桃菲的身份生活吧,她默欢,只能是她自己,好的,坏的,一并接受,但,绝对独一无二,不是谁的影子! “额!早就听说妹妹的思想深遂宽广,我等女流听不懂妹妹的意思。”院漫柔表面说的平静,宛如平静的湖面,看不到一点微澜,其实,暗处早已波涛汹涌。 不过是一代妖妓,只会一些魅惑男人的功夫,何以如此清高? 还朋友? 哪朝哪代,有妖妓与当朝阁老夜夜承欢,却以朋友自居? 像阮漫柔这等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骨子里自有一种遗世的清高,别说青楼,就是小门小户的清白人家的姑娘,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可阁老喜欢,她又能说什么? 她不屑做一个妒妇,更不屑与她们一争高下,那就做一个温柔贤淑、端庄可人的当家主母吧。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与阁老,只是朋友,你真的不用多虑,再者,我即是来给你改造供热装置的,所有费用,请大娘子自己计算好,买好材料,再招呼默欢便是。” 话不投机,何必再继续? 默欢的人生字典中,只有先讨好自己,再取悦别人,既然如此不开心,撤离便是! “妹妹倒是爽快,放心,我这就差人去办。” 阮漫柔轻轻一笑,对默欢的性格,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要银子要的如此直接,恐怕在阁老府,只有她一人吧? “默欢告辞。” 默欢微微行了个万福礼,便径自出门,再无回头,离开的理直气壮又英姿飒爽。 靠!就受不了这种阴阳怪气、绵中带枪的相处方式! 有事说事,没事就拜拜,整那些没用的,累不累? 相比之下,还是玉涑可爱的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整你就是整你,哪像这儿,应付的这个累! 默欢走的焦急,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双凌厉的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过她的寸寸肌肤。 凭什么,自己爱如珍贵,可以舍命的东西,她却不屑一顾?她凭什么? 漫天飞雪,飘飘洒洒。 默欢倒在了榻上,有一种不知今昔何夕的失落感。 没有手机,没有wif,没有日历,挂历,让默欢常常忘了日期! 有啥娱乐呢? 要是在现代,这天,特别适合吃火锅,看韩剧,或者是去健身,逛个街,喝杯热奶茶!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好后悔,曾经有无数份热奶茶摆在眼前,她却没有珍惜,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买上100杯,喝50杯,倒50杯! 唉! 默欢无聊地要哀嚎出声,桃然和司腾静,却在院子里练剑。 他们,不过是16、17岁的孩子,若是在现代,肯定是读高中考大学的年纪,但在这里,他们已和成年人一样,结婚生子,独立面对社会了! 桃然,还是拿她当亲姐姐一般,丝毫未起怀疑。 只是偶尔,问她在哪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自己欲解释的时候,他又自顾地说,走了那么长时间,经历肯定很多,学什么,也正常。 不知道,他是不愿意面对自己不是他亲姐,还是不愿面对他亲姐已不知去向的事实? 既然自己甘愿做她的姐姐,总不能让他这么一直胡闹下去,总要独挡一面,成家立业吧? 默欢绞尽脑汁,却不知道,替桃然做些什么? 唉。默欢不自觉地将脚搁在墙边的暖气上,一股热流,便溢满心房,同时,也找到扶持桃然的方向—— 开铁匠铺,制暖气! 对,相信这独一无二的生活必需口,一定会火爆名门富贾,赚的盆满钵满。 相信到那个时候,再告诉桃然一切真相,他就可以接受自己,纵然不接受,一个人,有了经济来源,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桃然,走,跟我上街!” 默欢向来是行动派,有了想法,就立即行动的人,既然打算开打铁铺,自己也有经济实力做本金,那就去市上探探底! 桃然和司腾静立时收手,微微思考一下,便凑到了默欢身前:“姐,上街购置年关的东西吗?这还是咱姐弟,第一次离开红舫,独自过年,一定好好的置办,过个幸福年。” 第40章:打铁发家(今天心情好,加一更哦,你若心情好,也投个票给我 命梁伯备了马车,带着司腾静和桃然,直奔街上唯一的打铁铺而去。 打铁匠光着膀子,在火旁,一锤一锤地将粗铁磨细,磨均匀,满汤池的铁水发出灰暗的光,一股刺鼻的锈味,更是扑面而来。 打铁师傅一见默欢穿着打扮,就知道非平民之辈,连忙收拢手中的活计,躬身招呼:“姑娘,不知光临小铺,所为何事?” “没什么,没什么,师傅,你干你的,我就是瞎转转。” 默欢谦恭回答,模样俊俏又无公主架子,宛似平民一般,亲切而温暖。 “我也正要收工。姑娘不嫌弃,我带你走走?”铁匠师傅不觉露出笑容,憨憨的,一看就是厚道人。 铁匠名唤李全,生的人高马大,无论面相还是声音,都带着一种力大无穷的底层人的卑微和纯良,让默欢一见,就觉得轻松愉悦,可能,这就是宫廷或官吏与平民的差别吧。 “生意好吗?”默欢试探地问着李全。 “啥生意?年后就准备关门大吉,回家种田了。” 李全不舍地打量着这个不足百平的小铺,是父亲遗留下的养家糊口的一个手艺,怎耐自己只有蛮力,不懂生意和变通,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维持不下去,真是愧对亡父。 “怎么,生意不顺遂?”默欢的小眼珠子都快迸出火花了。 真是走运,即想着成立一间铁铺,他就要关门出兑,太合适机了。 “根本没生意。”李全又是一阵自嘲的憨憨的笑声,那模样,格外爽朗,丝毫看不出关门大吉的愁容和伤感。 “那你这打算,出兑?”默欢的心情,也被李全感染,一阵淡淡的欢喜,浮上心头,忍不住对其开门见山。 “……。”李全一脸迷茫,根本听不懂这个美女的话。 桃然和司腾静,也是迷茫地盯着默欢,她时常吐几句乱七八糟的话,任谁也听不懂。 “哦,我的意思,我要转让,就是转卖这个铁铺吗?” 哎,忘了语言不相通这茬了! 默欢看到几人瞪着迷茫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才发现自己又口误了,急忙解释给他们听。 “哦,我倒是想转卖,可这街坊四邻都知道我这生意不好,打铁的手艺也鲜少有人会,根本没人问。” 李全说的是实话,不愧为实在人。 “我看你也是老实人,我也和你说实话,我有意收了你这间铺子,你开个价,来商量。” 欺负老实人有罪。 这是默欢从小就懂得的道理,在强势的坏事作尽的恶人面前,可以丝毫不让,可在老实人面前,有的时候吃点亏,却是积德积福。 “真的?”李全没想到,这个文弱的姑娘,竟然对他的铁铺感兴趣,立马来了精神,毕竟,几十两银子的房产,可以供乡下的妹妹和母亲几年的吃食了。 “当然。实不相瞒,我有点小本生意,想弄个铺子,正式开门接生意,你这正好出让,咱们互相成全,不是美事一桩?” 默欢欣赏地看着这个老实本份的李全,感觉到了底层人的艰辛和简单的幸福。 “30两银子,连屋带里面的家伙,全都归你。” 李全也是实的惠的给价,即不多,也不少,连讨价的余地都封了。 “爽快,就这么定了。” 默欢一听价格,也是实惠,不便再还口,也就点头应了下来。 “等等,姐,咱买铁匠铺干嘛呀?” 桃然没想到,出来一趟,不是买好吃的好玩的,而是奔着铁匠铺来,还要买下,根本不知道默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急忙上前阻止。 “以后,你就是这家铁匠铺的老板。”默欢满含期待地伸手,兴奋地揽住桃然的肩膀,直言道。 “什么?铁匠铺老板,我才不要,我对打铁也是一窍不通。” 桃然一听,就满脸的不乐意,自己也是武功卓越,貌比潘安的大男人,怎么可以居于铁匠铺? “你一窍不通没关系,我懂就行。再说,你不有个养家糊口的营生,将来哪家姑娘肯嫁给你?” 默欢一眼就看出了桃然眼睛里的不快和轻视,便对其直言不讳,难道,要一直窝在她身边,一直当小孩子?再说,万一自己有什么问题,他总要自己养活自己的途径和本事。 “噗。”身后的司腾静见到桃然的无赖撒娇样,还有默欢口中的调侃,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我谁也不娶,我也不当铁匠铺的老板。” 经司腾静一笑,桃然的俊脸,闪过一抹羞红,顶撞司腾静,同时,也在回复默欢。 “臭小子,几天没修理你,涨脾气了是不是?我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咱姐俩都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不然,哪天有个风吹草动,你想再回红舫,还是想无家可归?” 默欢一伸手臂,便拧上了桃然的耳朵,大声呵道。 “对不起,姐,我错了,我死也不会再让你回红舫,我全听你的,你说当铁匠铺的老板,我就当,你快放手,疼!” 默欢的话音未落,桃然便告疼讨饶,不是耳朵真疼,也不是他真的怕默欢,只是,一想到那红舫中的点滴,便不寒而栗,其中种种,生不如死,相较之下,当个铁匠老板简直很吃香。 “算你识相。”默欢却不明白桃然的转变,只当他是怕了求饶,便一把松开他的耳朵,又不解气地踹了两脚。 “那个,老板,你也看见了,我弟弟不懂铁匠,我又是女流之辈,我想雇佣你,继续留下来打铁,可以吗?” 默欢转身,笑着和李全商量。 “……对不起,姑娘,我没上过私塾,听不懂姑娘……。” 李全真是对默欢的话,一片画魂。 “不是你没上过私塾,是我,家乡的方言,听不懂正常,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给我当长工,我按月给你银两,可以吗?” 默欢解释道。 “那真是太好了,姑娘,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说实话,离开这间屋子,还真舍不得。” 李全一听,都没考虑一下,就应承下来了,对他来说,这是大好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桃然,以后多跟着师傅好好学,不准偷懒。” 默欢的一颗心,也顺利地放下了,便叮嘱桃然,准备把这个铁铺,当成上好的事业做起! 今天心情好,加一更哦,你若心情好,也投个票给我哈。 第41章:试探 默欢的铁匠铺,大张旗鼓地开业啦! 她虽然没邀请什么人来捧场,却自己在店外摆上了暖气筒和炉火,炉火上煮着热茶,热气腾腾的暖意,在这深冬,格外新鲜,也立刻引来无数人的围观和打探。 单单一上午,就成交了六家预定,默欢早有预料,心态比较平衡,却乐坏了桃然和李全! 李全经营铁匠铺多年,也只是停留在日常的锅碗瓢盆上,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活儿,还直接交了定金? 而挖到人生第一桶金的桃然,更觉得意义非凡,没想到,姐姐的一个新主意,竟能有这么大的利润和市场,一声一声的桃老板,第一次让桃然有了被尊重的感觉,也发现,人生,不能是浑浑噩噩,而是有了新的规划、方向和意义。 而骆清远,极近晌午的时候,也来了。 当默欢见他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来找我吧,将你的11房小妾的所有房子都装上暖气,那可就发大发了。 呵呵,默欢只在心里暗想,可表面上,还要维持端庄大气的贤淑样儿,只微微弯身,向骆清远行了个万福礼,却因之前的想像力,搞的自己的眼睛里,布满金光,嘴角,也有着深深的笑意。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生意不错呀,默欢,笑的这么开心。” 骆清远娓娓地坐在了炉火旁,自顾斟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那夜,他回阁老府的时候,院漫柔竟然话里话外地挑拔他和默欢的关系。 说什么默欢说了,他们之间,只是朋友的关系。 当时,他假装一切都没听懂,打发了阮漫柔,其实,心里,还是稍稍介意的,回到自己的寝室,他推落了桌上绽放的芙蓉花。 可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因为他根本搞不懂现下的默欢,究竟还是不是从前的桃菲。 独自呕了几天,就把气消了,又听说她竟然开起了铁铺,恰逢今日朝中无事,自己便找了台阶,到了她身边。 本来抑郁的一天,可看见她纯净的笑脸,心,竟然跟着莫名的安静下来! “还好,谢阁老捧场。” 默欢也顾自坐下,给骆清远的空杯斟满。 “既然你都说捧场了,那我岂有不给你生意的道理,这样吧,我另外还有一套住处,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换一个你的那个,什么,暖气。” 骆清远的红瞳,试探性地盯着默欢,可能是因为茶水氤氲的水汽的关系,默欢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有许多疑惑和猜忌。 他,是发现了什么? 还是阮漫柔传话了? 不方便问,也不方便提。 罢了! “好啊,既然阁老说了捧场,默欢自当保障质量,价格上,也可以给你便宜些。” 找上门的生意,当然没有不接的道理,再说,阁老介绍的人,肯定不是富的流油也是朝中重臣,不差银两! “不用打折,他可是当朝的镇国大将军,这修葺将军府的银两,当然也是走国库。” 骆清远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那双红瞳,却透过茶杯的边沿,一点一滴地看着默欢。 默欢一听是陈绎的宅子,也是一惊。 从自己的观察上看,他和陈绎的关系,不是好不好来形容,可以说,从各自的眸光中,都能擦出火花来,默欢可以由此判定,他们不是近到可以左右宅院的关系。 那这是来干什么? “镇国大将军府上哪里,明日,默欢就着人去给量尺子去。” 默欢也是不动声色,又将骆清远的杯子斟满,笑着回应他。 “他没赏光吗?”骆清远假装无意地闲谈,继续喝着自己的茶。 “我与镇国大将军没什么来往,他,也不知道我今天开张吧,何来赏光之说。” 既然你假装无意,我又何必拆穿? 猫捉老鼠的游戏,玩玩也不错! 反正离开了王者荣耀、迷你世界、传奇啥的这么久,换一个玩法,亦是一种享受。 “哦。那好,明日我亲自送你去将军府,顺便,也带你散散心。” 骆清远说的轻巧又熟捻,默欢也只是淡然一笑。 怕什么,反正陈绎也不是省油的灯,料想他骆清远,也不会在人家的府上闹什么乱子。 将军府,竟然小如雪院。 没有什么亭台楼阁,更没有什么金柱银砖,甚至,只有一个简单收拾院落的老仆,以及一对负责清洁和食宿的中年夫妻。 这是什么操作? 默欢有点搞不懂? 来了有些时日,就算没看见过将军府,可也见过阁老府和几个富贾之家,如此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何来如此简陋一说? 默欢在心里默问了元芳无数遍,元芳的回答只一句:此事必有蹊跷。 而陈绎,见到骆清远和自己,竟没有任何惊异,依旧是客气有礼,漠然又周到,就好像那个在雪地里摸头杀的笑的灿烂的男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双面人,这是默欢给陈绎的最高评价。 不论他混迹青楼,还是宫中的孒然一身,或是身上的华服还是简陋的将军府,默欢都对他背后的故事,很是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和原由,让他如此阴郁,如此两面? “阁老请,长欢公主请。” 陈绎坐在府中一隅,命仆妇斟了茶,向骆清远和默欢招呼。 默欢淡淡地回望陈绎,可他,却疏离地躲开,兀自喝着茶。 “几年不来,你这将军府,愈加的萧条了。” 骆清远也是打量四周,自顾开口,语气中,满是质疑和遗憾。 “长年戍守边关,鲜少回来,也没什么萧条不萧条的,如今,也习惯了安静,自我感觉还不错。” 陈绎也打量一下四周,毫无温度地回复骆清远,像自嘲,也像自耀。 “将军依然是心性寡淡,喜静不喜闹。” 骆清远也无谓地笑笑,抿了一口茶。 “对了,将军,阁老此次带默欢来,是想给你府上换一下取暖设备,不知你意下如何?” 默欢趁二人停顿的空档,微微起身,行了一个万福礼,笑盈盈地看着陈绎,温柔开口。 第42章:诡异之光 这两个人,明显谈的是心照不宣,他们什么感觉,默欢不知道,可她自己,绝对受不了如此不走心的交谈。 成年人的世界里,应该先取悦自己,再哄着他人,如此应付的自己累,别人也不痛快,何必硬凑在一起呢。 真是搞不懂他们,索性自己趁他们说话的空档来开口,准备拍屁股走人,才不在这儿跟着他们假亲近。 “哦,对,默欢新研制了一个取暖的东西,我觉得不错,顺便带她来给你府上也换了。” 骆清远淡然开口,但是决定,不是咨询意思。 “那就有劳长欢公主了。”陈绎的声音和表情,依然是平淡无奇,没有温度。 装呗。 装熟人难,装陌生还不容易吗? 默欢也是微微点头:“默欢这就带着工匠去量尺寸,还请阁老和将军放心。待物料备齐,将军府第一个开工。” 默欢也是礼貌性地露出微笑,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不满,就好像,她与陈绎,与阁老,都只是陌生人,没有什么交集。 可默欢转身的刹那,突然看到一缕白光,从头上飞过,落到了将军府的某一处,可皱眉去寻,又不见一物。 默欢只当是自己眼花,自顾带着工人和将军府的管家,一起到各屋去量了暖气的尺寸,不知道为什么,默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空中跟着自己,可抬头寻找,又都只看见湛蓝的天空,听到剌剌作响的风声。 这将军府太诡异了,默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回到了陈绎和骆清远所在的前厅,大佬虽然也是诡异多端,可好歹他们也是武功高手,和他们在一起,更安全一点。 默欢一个闪身,便进了前厅,而那两个人,似乎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她。 所以骆清远一见她,就迎了过来:“量完尺寸了吗,我送你回去。” “哦,还剩一点,我让工匠留下处理,咱们可以走了。” 默欢淡然开口,感觉那道白影,就停在门外的脚柱上,可探头去寻,又是空空如也。 默欢莫名地生出一种恐惧,一见骆清远要走,急忙附和。 “告辞!”骆清远温柔一笑,那红瞳里,都闪出无数个小星星,向陈绎施个抱拳礼,便习惯性地揽住默欢的纤腰,走出将军府。 可行至府口,默欢莫名地回头,好像那道白光,突然从天上跌落在地,可地上,又无一物。 是夜。 默欢回到雪院,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脑海中,反复出现那道白光,她思来想去,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唯一想到的,就是看过的无数恐怖片、鬼片、变异片的镜头,不禁睡意全无,躺在榻上,翻来覆去。 直到想的小脑袋瓜子,嗡嗡作响,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数绵羊。 可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门响的声音,还有一团黑影,坐于自己榻前,死命地盯着自己看,默欢想睁开眼睛,看看他是谁,可眼皮却像粘在了一起,怎么也睁不开,她只能抬头,俯于黑影的衣袖间,沉沉睡去。 当默欢从睡梦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身旁,哪有什么黑影子? 可能是将军府太过凄凉,还有那团似有非无的白光刺激了自己,才会接连作梦,身心俱疲。 再说,以司腾静和桃然的功夫,就算雪院飞进一个苍蝇,他们都会轻易察觉,怎么可能有人进来? 默欢不禁自嘲一笑: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小,原来可是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 不知道今天的铁铺生意怎么样?不如起身,去盯着点,因为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别再出什么乱子。 这样想着,默欢便迅速洗漱完毕,也未吃早饭,就带上司腾静奔到了铁铺。 李全仍然在赤臂打铁,桃然依然在一旁接待新的客人,一切未见异常。 默欢释然地笑了,怪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疑神疑鬼,多愁善感了? “哎,你好,姑娘,请问你们这有什么新鲜的取暖设备吗,我想看看。” 门外,突然来了一个老者,弯腰驼背,瘦骨嶙峋。 “哎,是的,老人家,这大冷的天,怎么不让儿女来问啊,还要亲自跑一趟。” 默欢直觉上前,搀扶老人。 “嗨,没有女儿,唯一的儿子,也病死了,家中就剩我和老婆子,我不来谁来?” 老人哑着嗓子,咳嗽两声,笑着回复默欢。 “那好,老人家,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给你算便宜点。” 默欢从来,对孤寡老人和儿童,都是极尽照顾和疼惜的,一听老人的生活环境,悲悯之心顿生,人家还未开口还价,她就给了极大的优惠。 “哎,好,谢谢你,姑娘,你真是好人。” 老人笑着,自顾走到一旁的铁水池边上,悠然地打量四周。 李全还在最里面的屋子里,乒乓地打铁,一旁的火灶旁,还压着烧红的铁片。 “你看看这些筒管,都是特别结实,热度也非常好。” 默欢指着一旁做好的一些铁皮管,向老人介绍。 “哎,好。”老人虽然嘴上答应着,可身体,却一直在铁水池旁,四处张望。 “老人家。老人家。” 默欢心里的不安,愈发清晰,对老人,也有了一丝警惕,轻声唤他。 “哦。” 老人轻声哦了一声,转过头,看着默欢,突然用力抓住默欢的胳膊,脸上,也露出狰狞一笑,低声道:“对不住了,长欢公主,我也是奉命行事。” 默欢一个怔愣。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太过强烈,太过真实。 默欢淡然一笑,挣脱了老人的钳制,身体向后飘动:“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骨气。我让你三招。” 老人不屑一笑,双腿摆开,朝默欢做了一个请出招的手势。 靠,又欺负我不会武功。 我说的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钳制住我,不是说,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杀我。 有没有搞错? 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帮手啊,否则,又要死翘啦。 司腾静,哦,对,司腾静被自己派出去买小笼包了。那桃然去哪了? “你别找了,你所有的帮手,都救不了你。” 老者似乎看透了默欢的心思,露出贼贼地笑声。 第43章:熔炉 默欢的心,突然一沉,那双单凤眼中,竟也有了曾经不屑和厌恶的凶光。 “既然早有预谋,那就出招吧。” 默欢定定地盯着老者,不敢错过他的纤微行动和变化,以免自己错过了逃跑的最佳先机。 油黑的铁匠铺内,处处堆满铁片和铁块,一袭蓝衫的默欢,是这方寸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老者淡然一笑,突的一伸拳手,朝默欢的脑门砸去。 默欢见其眸光中,掠过一抹不屑和绝决,便早有防备,待他的拳手出至一半,默欢已经脚步微抬,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 显然,老者未料到她的反应会有如此之快。 要知道,他行走江湖近四十年,虽然不是顶尖高手,可出拳的速度和力度,还是非常强劲,默欢竟能轻轻躲避,老者便知,她的反应能力,是一等一的好。 这铁匠铺紧临繁华的街道,正在开门做生意,虽然自己进来的时候,将门虚掩,可也不排除突然有人进来的可能,这笔生意,只求速战速决。 这样想着,老者的手掌,更快地逼近默欢。 默欢只感觉一阵寒风逼近胸口,一只手掌,几近锁住自己的喉咙,再展轻功,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便抬手,用尽所有力气,推翻了身侧的铁块。 成堆的铁块翻落,从高处朝老者砸去。 默欢便迅速施展轻功,朝门口奔去。 老者看着那些翻落的铁块,嘴角轻蔑一笑,只稍稍起身,便飞跃到了默欢身边,伸出手臂,拎起正在开门的默欢,便朝一侧的铁块扔去。 默欢被老者手擎于半空,香汗淋漓,一种频临死亡的恐惧感,溢满心头。 可眼下,不是恐惧和发慌能解决问题的时候,默欢急忙摇头,打消消极的情绪,高处的默欢,随眼看见同水平的铁堆,竟自己猛的转身,拿起一块铁块,砸到老者的头上。 老者立时偏身躲避,毫发无伤,但,直觉地将默欢摔倒在地。 默欢早料到老者会如此,竟一个飞身,在空中旋转两圈,脚尖轻轻着地。 “长欢公主,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早在里间打铁的李全,在听到铁块落地之声时,前来探询,看着一片狼籍的屋子和陌生的老者,疑惑地看着默欢。 “李全,别管我,快跑!” 默欢一见李全,心立马咯噔一下子,你说你就安静在里面打铁得了,出来送死吗? 默欢知道,不会武功的李全加上不会武功的自己,肯定也不是这个杀手的对手,便立马叫李全离开,对方只要自己的命,何必伤及无辜? 可李全还未反应过来,那老者便一个箭步,冲到了李全的面前,一只手,直直地朝其脖间掐去。 而李全,显然还未反应过来,只是迷茫地盯着老者,不知所为。 默欢一见老者欲拿李全开刀,便再次翻飞而过,直觉地挡在了李全身前。 可,预想中的锁脖没有出现,只听耳边传来“啪”的重重击掌声,那老者,竟飘然后退,脚底踉跄落地,因脚力太大,那地面,竟重重地凹陷下去,而其嘴边,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将脚下的凹坑,洒满一片。 天了撸! 超人竟然出现了! 默欢猛然回头,便见李全淡然若在,一见默欢看他,竟气定神闲地开口:“长欢公主,你没事吧?” 果然是supmen! 可他,竟然是平时蔫蔫的李全? 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男人,竟然甘愿窝居于这铁匠铺? 我勒了个去! 这什么世道啊,卧虎藏龙呀,可,他们竟然全被自己遇全了? “你,你会武功?” 默欢疑惑地指着那老者,朝李全一问。 “……。” 李全只字未言,一双眸华,却淡然地掠过默欢,看着那老者,突然猛的拉着默欢到自己身后,又是双手同时出击,挡住了侵袭而来的老者。 可李全误会了! 那老者攻击李全只是虚晃,见李全反击时,其突然收掌,另一手,朝其身后的默欢打去! 默欢来不及躲避,胸口下的一掌,几乎震碎了五脏六腑,整个人,便四仰八叉的朝身后摔去。 苍天大老爷啊,老歹你让我死的好看一点,优雅一点行不?这姿势死过去,真是悔了半生爱美的心! 突然一股灼热感,袭遍默欢的全身,热,溶化一般的热,让默欢的眼睛,突然睁的老大。 因为她的身后,是化铁的深炉,里面,盛满了溶化的铁水,那温度,高达坚硬的铁化立即化为铁水,这人,若是掉进去,也会瞬间蒸发,不留一丝痕迹! 默欢在恐惧中,似乎看到李全朝自己伸手,可自己下坠的速度,远超李全的手速,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李全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衣角,也眼睁睁看着老者的风拳,与李全的手掌交融到一起,影影绰绰,却直中对方的要害。 又完了! 唉! 可惜呀,死早了,还没见到桃然成家立业,也未见陈绎的真面目! 我去!这时候,想桃然是正常的,怎么还想起那张冰块脸,人家可是三天不上青楼就好久的将军,每次相见不是不认识就是装不认识,一点意思都没有,想他?多余! 默欢后背上的热度,已经越来越强,恐怕,距离那铁水的大锅,只是寸许了吧? 随缘吧,早死早托生,只是,便宜了那些想害自己的人! 默欢的思绪翻乱,没有精力再看李全和老者的动作,反正对方要自己死,现在目的达到了,应该很开心吧? 唉,只是苦了李全,好不容易生意刚好,赚的多,却因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恐怕就算自己死了,对方也不会放过李全吧? 只能来生了,我定拼尽全力,护你们周全! 默欢缓缓地闭上眼睛,等待下一个轮回。 可,后背突然多出一双长臂,揽住自己的腰,几个脚力后,二人便腾空而起,后背的灼热,也变得温凉一片。 可,一柄亮涔涔的长剑,却直朝身边人的胳膊砍来,剑气冷然,没有回鞘的打算! 默欢不禁苦笑:终究还是连累了旁人! 可眼睛,却被一双手掌蒙住,耳边,只听见剑与剑交锋的咔嚓声,以及在空中盘旋的呼啦啦的风声! 第44章:断臂 那呼啦啦的风声,盘旋于半空。 而一只手抱着默欢,一只手攻敌的人,显然是力不从心。 在老者的剑,一次次于默欢的喉咙和胸口擦尖而过时,那只手,显然已经少了很多力道,导致默欢的身子,也渐渐下滑。 可每一次,默欢都距离那熔炉寸许之间时,那双手臂,都拼尽全力,将她拉至胸口。 何德何能,竟让别人舍命相救? 而自己,又有何理由依附他人,还要自甘短命? 不,我命由我不由天! 默欢突然屏弃了恐慌和自怨自艾,重新找回了理智和勇气,只见她轻轻推开蒙在眼前的手,并全力配合这个人,攻击对面的老者。 虽然没有什么力气,可以致老者退离,却可以分散老者的注意力,给李全更好的机会,来克敌制胜! 是,李全! 默欢真的是没有想到,平时憨憨的李全,竟然武功如此高深! 只见他一手揽着自己,一手持剑与老者对抗,身体,还被老者逼于半空,丝毫没有落地的可能,可纵然是有所钳制,李全也是面不改色,更是步步紧逼,寻找落地或是制胜的突破口! 好!我来当你的突破口! 默欢心下暗忖,目不转睛地盯着老者,希望他有什么破绽,可以给自己突破的机会。 李全,显然也在寻找这个破绽! 老者行走江湖多年,武功和心思已非常人所及,但见他的长剑,直直地飞进默欢的胸口,李全一个皱眉,便再次带着默欢旋转。 然,老者从腰间,突然抽出一柄短剑,“唰”的一下,便划开了李全臂膀! 顿时,那臂与膀中间,用模糊的鲜血与鲜肉,分成了两瓣,突然下垂半尺的手臂,再没有任何行动支配的能力! 可纵然如此,另一只扶着默欢的手臂,却未有任何松散的迹像,因为她的身下,依然是翻滚的铁水! 李全,我默欢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庇护? 默欢的心,顿时如刀割一般,疼痛难忍,她几乎用尽一生的愤怒,瞪着那老者。 那老者,似乎对眼前的凶残,煞是满意,嘴角飘起的鬼魅般的笑,再次持着长剑,疯狂地朝默欢挥去! “长欢公主,快撤!” 李全瞥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臂膀,淡然地命令默欢的同时,猛的一甩手臂,将默欢扔出了半丈距离,随后自己忍着臂膀的剧痛,单手持剑,飞奔向老者。 默欢运用轻功,翩然落地,再回头时,便见李全被老者逼于下风,正在熔炉旁,顽命抵抗,而老者的目的很明显:将李全逼落于铁水之中! “不要!”默欢怔愣的刹那,李全手中的剑,已被打落,整个人,也失去重心,正被老者拎于腾空,朝铁水中扔去。 默欢撕心裂肺般的暴呵一声,不知哪来的内力和能力,竟一个飞身上前,用尽所有力气,拉住了李全的长腿! “别管我,快走!” 李全也暴喝出声! “今天,谁也别想走!”老者在默欢来不及言语时,已经替所有人,回了话! 可此刻的默欢,却对背后的主使,有一种剁成肉馅拿去喂猫的愤恨,无论如何,自己绝不会死,也绝不能死,她要用所有的余生时光,与此人斗到底! 默欢忽略老者,只是死命地拖着李全的长腿,心痛的看着李全,同时,也在心里想:李全,只要你配合默契,咱们两个人,都可以保住一命! 默欢咬紧牙,一动未动,像是在等于老者的攻击,也像是对死亡的漠然! 老者,果然上当,剑尖,指着默欢,一点一点逼近。 五步,四步,三步……。 默欢看着老者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下,却愈发的平静! 一步! 在老者与默欢仅仅一步的距离时,默欢疾速抽出老者腰间的短匕,直接扎到了老者的胸口,随后又迅速拔出,再来一刀! 老者的嘴角,突然吐出大口的鲜血,手中的剑,也缓缓落地,却依然不死心地用手掌攻击默欢! 默欢借力使力,身体悄然后仰,而李全用脑袋,稍稍一顶,那老者,便头朝下地跌于熔炉中! 只见那翻滚的铁水,只是冒了几个泡泡,便恢复了平静! 默欢看着那恢复平静的铁水,胃里,突然翻搅一般,有东西,哽在喉咙,咽不下,吐不出,说不明的悲凉和恶心! “来,李全,我带你上医院。”默欢深深地了咽了一下口水,扶起李全,急忙喊道。 可她却忘了,这是古代,没有医院,更没有可以接骨的技术! “医,医院?” 李全也是被她的话弄蒙。 “对不起,李全,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默欢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更是不听使唤地噼啪地往下掉。 “嗯。隔壁就是医馆,麻烦你去取些金创药来!” 李全疼的额上已经青筋暴起,只得求助默欢,去取止痛药! 可默欢到了医馆,找了大夫,却被告知无法治愈,只能止痛,甚至为免溃烂,必须将粘连的臂膀的位置,一并砍下! 在这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要如何让一个人,承受直接的断臂之痛? 不! 李全是为了救自己,才落下如此下场,自己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住他的胳膊! “不!他的胳膊伤及时间短,还有救治的希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失了这条手臂,大夫,我求求你,你可以为他缝合吗?” 默欢的眼泪未干,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哀求道。 缝合?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对不起,长欢公主,恕小人才疏学浅,不知道你说的缝合,是什么医术,实在无能为力!” 小大夫微微拂礼,表示爱莫能助! “姐,发生了什么事?李全,你怎么了?” 正在默欢焦急万分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到自己身上,疑惑又担忧地开口。 “桃然!你知道,这京城哪有最管用的金创药?” 默欢长吁一口气,拉住桃然,详问。 “要说最管用的金创药,小人倒是听闻,镇国大将军的金创药,是用西域配方独家密制,在这大芜国,是一等一的好!” 未待桃然开口,那小大夫已先于开口,而且言之凿凿,似有十足的信心。 第45章:手术 “你确定吗,大夫?” 默欢一听是陈绎的独家密制,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如果真如大夫所说,他一定会将药给自己,如果真那么管用,李全的臂膀就有救了。 “十分确定,姑娘,有一次,这镇国大将军的背部受了刀伤,就是小人给他治愈的,那金创药具有止痛、消肿、祛温的作用,很是好用。” “桃然,你去一趟将军府,说明这里的情况,求镇国大将军,务必将金创药赏赐一点,你再告诉他,我必有重谢,还有,务必要快。” 那大夫说的真切,又有真实用过的经验,默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急忙吩咐桃然。 “好,姐,你等着,我速速就回。”桃然话音还未落,人已经翩然飞出屋外,透过狭窄的木门,可以看见桃然又是一个飞身,人,已经踩过一片片屋顶,不见踪影。 “大夫,你的医馆很干净吧,能不能借我用一下?”默欢随即又询问大夫。 “当然可以。走,李铁匠,我扶你过去。”大夫也不知道默欢到底想拿李全怎样,可无论如何,他都知道,今天,肯定会在这个姑娘身上大开眼界。 待默欢将平时医诊的木桌,清理成了医护床,上面摆满了消毒过的马蹄针和尼绒线,以及一条长长的用白酒浸泡的长剪。 既然没有人给李全手术,手术又是唯一治愈的办法,那默欢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好歹自己是亲证过手术,也亲历过手术的人,而她事先也和李全沟通好了,只要她敢做这个手术,李全定全力配合。 如此的胆识和智谋,也让一旁的大夫崔冕很是赏识和惊奇,便主动给默欢当助手。 而只是一刻钟的功夫,桃然和陈绎,便从对面的屋顶翩然落下,疾步奔到了铁匠铺,让早守在那的一个药童直接引到了医馆。 “姐,我把金创药带回来了!” 桃然一个箭步,跨到了默欢身边,将金创药直接递给默欢,同时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姐,李全怎么会伤成这样,你没事吧,姐?” “眼下不是说这事情的时候。桃然,你去门口,把医馆的门全部打开,还有崔冕,麻烦你帮我多找点油灯,我要特别明亮的光线好手术,还有,陈将军,麻烦你帮我按住李全的四肢,以免他乱动,影响手术。” 默欢理智地吩咐所有人,那表情坚定,思路清晰,偶尔散乱的几根碎发贴于耳际,更多了一分顽强和沉着冷静之感。 “好!” 所有人齐声回答默欢。 陈绎,虽然不知道默欢究竟想怎样做,才能保住李全那血肉模糊的臂膀,可她如此高深的医治方法,还是让陈绎对其刮目相看。 默欢随手,撕下自己的衣袖,也将自己的长发摘下,用白酒将双手消毒后,看着李全。 李全已进半昏迷状态,却还是淡淡地朝默欢点头,自己竟配合地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 陈绎,竟也担忧地看了一眼李全,伸手,点了李全双腿的穴位,让其双腿暂时不能动,随后自觉地站到了李全的头上,双手,按住了李全。 而崔冕也提了两盏油灯,站到了李全受伤的臂膀旁。 一切,准备就绪! 默欢,长吁一口气后,像给自己打气,也像别所有人提示,重重点一下头后,便用一些事先泡好的白纱,擦拭李全的臂膀。 那浸过酒的白纱,涂在患处,一种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便让李全痛不欲生! 可为了不至成为废人,抓住自己唯一痊愈的机会,李全咬紧牙关,任凭豆大的汗珠如雨滴般滚下! 可默欢擦拭完四周,便看了一眼李全后,突然将绵纱伸到了臂膀患处的最底层! “啊!” 突来的剧烈的疼痛,让一直故作坚强的李全,终于大喊出声! 伴随他的喊声,默欢的手,竟也无奈地停下! 恐惧,再次袭上默欢心头! 这叫声,和李全颤抖的胸口,还有那明显发出咯吱声的牙齿,让默欢的心,痛到极点! 自己只是一心想保住李全的臂膀,可自己,终究不是外科医院,真有能力,用这些拙劣的消毒技术和工具,来做这个手术吗? 或许,不动手术,李全只是失了臂膀,命还在,可若动了手术,若是后期发烧,感染,都有可能致命! 顿时,默欢陷入两难的抉择! 她的身体,也渐渐颤抖,冷的像掉进了冰窟。 “长欢公主,你放心,我还挺得住。” 就在默欢犹豫不决时,李全微弱的话语,落入耳膜。 “……。” 默欢终于敢抬眼看李全,那是一张毫无血色、憔悴不堪的脸,那周身散发的汗水,几乎浸透了棉衫,那双曾经炯烔有神的双眼,也已没了往日的神彩,但不变的,是里面盛满了求生的欲望和不甘! “李全,我再问你一次,我的手术,未必会成功,或许,会有许多麻烦,甚至要了你的命,可若你现在放弃,你顶多失了胳膊,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我默欢一口饭吃,我绝不会让你喝粥……。” 默欢尊重李全,尊重李全的生命,再给其一次选择的机会,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全打断。 “只要有治愈的希望,何不一搏,活着是我的运气,死了是我的劫数,长欢公主,尽力就好。” “好。那你再坚持一个时辰左右!” 默欢的想法,和李全是一样的,既然有机会,就必须试试。 默欢朝陈绎示意,陈绎便了解般按住了李全的眼睛。 默欢再次用棉纱轻拭伤口后,便将马蹄针在灯火中烧了几下后,串好了线,对着李全的血肉扎下去。 “啊!” 一针下去,李全发出凄厉的痛苦的呻吟后,头一偏,便昏厥过去。 刺啦刺啦,空气凝结,只听见针线在血肉中穿梭的声音。 大雪初晴,天边的夕阳已经化成了一汪残红,冷风,在初黑时分,肆无忌惮地吹。 默欢疲惫地走出医馆,或许是白雪的刺眼,或许是太过于紧张,默欢竟眼前一黑,急忙扶紧了门框。 “你没事吧?”跟随其后的陈绎,一见这景况,急忙上前搀扶,语气中,满是关切和心疼。 第46章:亲近的人 默欢睁开眼睛,一看是陈绎,淡淡地笑一笑,摇摇头。 她凌乱的短发,在夜风中,稍显凌乱和憔悴,那张昔日光彩照人的脸,也是腊黄腊黄的,眼神中,也没了往日的光彩,反而像镀上了一层深深的忧伤,眸底,都有了混浊之气。 “可能是太累了,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陈绎看着默欢,想到了在大漠中初见她的张牙舞爪的样子,与今天的她,判若两人,不禁心下一阵可惜:这诡异多变的京城,任谁来到此处,都免不了欲望和悲凉。 “不行,李全还在昏迷,很可能还会有发热的现象,我必须守在他身边,方便照顾。” 默欢也失去了往日对食物的渴求,毫无吃饭的打算。 默欢说着话,嗓子里不断传来阵阵的疼痛,稍咳一下,痰里,就带着浓重的血丝。 扁桃体又发炎了。 从小到大,一直是这个毛病,只有稍稍有点事上火,就会窜到嗓子,而且特别疼,特别疼。 可这特别疼,若和李全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没想到,自己穿越而来,没有帮助所有人发家致富,竟差点伤极无辜的性命,真是该死。 可自己突来京城,与人无怨无仇,怎么会有人非要她的命? 或许,他们要的,不是默欢的命,而是桃菲的命? 桃菲,一个青楼女子,又有阁老骆清远罩着,怎么会有仇家? 她是在骆清远带其去遍访名医的时候失踪,而自己又莫名的穿了过来,因为与桃菲一模一样的脸,而被当成了桃菲,可自己对桃菲,丝毫不知。 这一切,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和渊源? “陈将军,我想麻烦你一件事,能否帮忙?” 与其自己想破头,不如找一个信得过的来,来打听一下。 “以后,叫我陈绎就好。你说,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竭力。” 陈绎淡淡地挑一下眉毛,看着默欢。 “帮我查一下桃菲。” 默欢悠然开口,毫无掩饰自己对桃菲的陌生和渴求。 “你,真的不是桃菲?” 陈绎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像平时聊天一样,毫无情绪的波动,直白的问出口。 “我和你说过,我来自不同的世界,我根本不了解这里,更不认识桃菲。可如今我要以桃菲的身份生活,我就要了解一下她的一切。” 默欢的眉眼,掠过一阵苦痛和哀怨,那是对未知生活的迷茫和不确定。 “你来自哪里?” 陈绎苦追不舍,因为他真的想知道,这个宣扬男女平等,行事迂异的姑娘,究竟来自在哪里,为什么,又要干什么? “你们看不见的未来。而且,我来这里,不是我所愿,更没有什么目的。可既然穿来了,又回不去,何不当作重生,更好地活?” 默欢,一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虽然有些话,陈绎没有说出口,可她知道,陈绎的所想,不过是更多的猜疑,索性一次给个痛快,大家都心安。 “好,三天内,我给你消息。” 陈绎见默欢说的如此真切,也打消了很多猜测,莫名的,就是信任她,这一点,很是让自己惊讶。 长年争战沙场,对所有人,都有戒备心,可唯独对她,无条件,无缘由的信任。 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嗯……。” 医馆内,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打破了二人的交谈。 “李全醒了。” 默欢听到李全的呻吟,顿时欣喜万分,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陈绎,冲跑过去。 “你慢点。” 陈绎乍听到这声呻吟,心里的大石,也重重落地,不禁对着默欢的背影,轻喝道。 “说好的,三天,不要拖延。” 默欢边跑边回头,对着陈绎喊道。 那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轻快,那笑脸,也扫去了昨日的阴霾。 “李全,你醒了?” 默欢冲到李全的床前,关切地低头查看,并询问。 可李全,浑然没有意识,只是不停地在枕头上来回蹭着头,额头上,是颗粒大的汗珠,以及那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 “果然发烧了!” 默欢伸手,试探李全的额头,一副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样子。 “崔大夫,我事前求你放在外面的冰块呢?桃然,去和崔大夫取回来。” 默欢随手拿起桌旁的热毛巾,坐在床沿上,轻拭李全的额头。 “好,就在门外,马上取回来。”崔冕和桃然闻言,急忙应声出门。 “火,好大的火。” 李全似乎在作着恶梦,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现在怎么样?还需要什么,我去给你找来。” 陈绎看着李全的样子,也动了恻隐之心,连忙诚挚地问默欢,也想尽一些绵薄之力。 “不用。你的金创药效果很好,要不然,他会比现在还疼上百倍,单纯发烧的话,我会用冰块降温,只要没有溃烂,他的这条胳膊,就算保住了。” “别追我,别追我!” “爹,爹,你快回来,快回来。” 李全突然叫喊着,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双手双脚狂乱地在空中抓挠。 “李全,别怕,别怕。” 默欢一见李全受伤的胳膊也疯狂乱舞,深怕他的伤口再裂开,急忙上前,扶住了那只受伤的胳膊,安慰道。 而陈绎,却静静地上前,将李全的胳膊,挪于自己的手上,同时,将默欢推离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现在没有意识,小心伤到你。” 陈绎的温言软语,就像在空中忽然飘过的彩虹,一阵艳丽,掠过默欢的心房。 透过他的背影,默欢打量着这个沙场中英勇无畏的糙汉子,只是没想到,在某一时刻,他竟会如此温柔,如此贴己,又如此让人悸动与依赖。 “放开我妹妹,放开我妹妹。” 坐于榻上的李全,竟又嘟嘟囔囔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即,又豁然“梆“的一声,倒于榻上。 这是经历多大的苦痛,承受多大的隐忍,才会在睡梦中,如此煎熬? “别怕,李全,你好好养伤,等你的胳膊恢复过来,有什么未了的事,我都助你达成。” 早在李全挟着自己,游移于熔炉的瞬间,在默欢的心底,他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亲近的人有余怨,自己定当帮其解决,就当,还他今日所受的苦,就当,替亲近的人,做一点事。 第47章:承诺 “爹,不要杀我爹,不要。” 尽管默欢说的深情,可榻上的李全,依然在说着糊话,全然不知道默欢的承诺。 “长欢公主,冰块拿来了。” 崔冕和桃然,拿着冰块,疾步奔到默欢身前。 “将这些冰块,全部摆到李全的腋下。”默欢说着话,手已经疾速动作起来,拿着冰块,贴于李全的动脉处以及耳后的血管上。 而桃然和崔冕,也立即听从安排,将大块的冰,置于李全的腋下。 “好办法啊,长欢公主。今日我算开了眼了,请受崔冕一拜。” 崔冕看着默欢的沉着和冷静,又是如此简易的办法,冰与火交溶,果真是最有效的袪热方法,不禁心生敬仰,对着她,便是一拜。 “崔大夫言重了。这只是最普通的方法而已。只是,你们缺少科……,缺少经验罢了。” 默欢急忙搀扶起崔冕,本来想讲什么科学道理,可转念又咽了回去,在这儿个敌我难测的世界里,尽力别暴露自己的一切,或许,才是自保的最佳方法。 “长欢公主,不仅医术高明,为人也是仗义,极重感情,崔某佩服。” 崔冕觉得这个长欢公主,真是不简单,漂亮、随合、身居高位,又如此有办法,当真是人中龙凤,佼佼者。 “崔大夫不必客气,得你今日相助,默欢也是感激不尽,若日后崔大夫有什么需要,默欢定当竭尽全力,来报答你的这份恩情。” 默欢对着崔冕,也是微微弯身致礼,这个崔大夫,为人纯良,朴实,想来,也是一个人间极品。 “好了,姐,崔大夫,你们俩,就别谦虚了,都好,都好,行了吧?” 一旁的桃然,竟觉得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太客气,太多余! 既然彼此欣赏,安于交心,就好了,干嘛说那么多的废话? “默欢,崔大夫,想来,你们也累坏了,赶紧去旁边休息一下,我来守着李全。” 陈绎见李全已经安稳躺下,便自担承下了差事,想替换崔大夫和默欢。 “崔大夫,实在抱歉,让你跟着受累了,请先去休息吧。” 默欢转身,感激地看着崔冕,说道。 “好,我先去内室休息。长欢公主若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崔冕也真是疲惫,便对着众人施了抱拳礼,转身揿开帘子,进了内室。 “桃然,是谁叫你离开的铁铺,还有,是否看见司腾静?” 默欢也已经是筋疲力尽,可现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一个孩童来店里,说他的奶奶要做暖气,让我去量尺寸。至于司腾静,我在路上遇见她,可便她肚子疼的厉害,我便打发她先回雪院了。” 桃然也在思虑,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腾静没事就好。一个孩童叫你离开,可你去了他家,真的是要做暖气吗?” 默欢疑惑地问。 那老者当时说过,所有帮手,都帮不了自己,也就是说,他们引开了桃然和司腾静,才对自己下手,只是没想到,李全竟然会武功。 “没有,说来奇怪,我跟着那孩子穿了两条巷口,他突然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见,就一个人又转了半天,实在没办法,才回来,没想到,李全就伤成这样。” 桃然说的话急,却字字在点上,短短几句,已经将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看来,他是有备而来,而且,不只一个人。” 默欢当时就觉得,那老者是职业杀手,因为他刀刀毙命。 而且,他在落下熔炉的刹那,只要他甘于损伤一点肢体,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他不但没有全身而退,似乎还有一种不成事便成仁的绝决。 死士? 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戒,竟用死士来要她的命? 这扑塑迷离的网,让默欢挣不脱,逃不掉,却又不知所起。 “桃然,姐姐,可能惹了大麻烦,才会引来杀身之祸,以后,你出行一定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冒然行事。” 默欢首先担心的是这个弟弟,他还小,他也是无辜的,敌人非要置自己于死地,身边的人难免受牵连,先打好预防针,做好必要的防护,非常有必要。 “嗯。姐,你不会武功,以后,我就呆在你身边,拼死保护你。” 桃然一听默欢的叮嘱,心下一热,鼻子间,有过一阵酸楚,身体,不禁往默欢的一侧靠了靠,深情地说道。 “姐没事,放心。”默欢竟也被桃然的话感动,不过是突然来的姐弟情,竟如此疼惜,怎不叫默欢心底涟漪片片? “回头,我找几个底子好的人,去雪院。” 陈绎也目光烔烔地盯着默欢,打定了主意。 “好,谢谢!”默欢见陈绎想的如此周到,不禁又是一波感动。 “多谢陈将军,我姐弟羽翼尚浅,还望陈将军,多加庇护,日后若有用得着桃然的时候,尽管开口。”桃然也对陈绎,肃然起了感激,抱拳提道。 “不必客气。我只是还你在沙漠中的助力之情罢了。” 陈绎略微抬头,扫了一眼默欢,却眸底,却有一抹黯然,瞬间划过。 二日后。 李全已经醒来。 臂膀处,虽然还有丝丝的疼痛,却不似之前一般刺骨难忍。 而默欢,也将李全接到了雪院,安置在了一个独门的屋内,与桃然和梁伯的房间离的很近,方便他们照顾李全。 同时,默欢也是像只精力旺盛的小燕子,一天早晚无数次的到李全的榻前,一会儿送来吃食,一会儿来问屋内是否暖和,搞的李全都很不好意思,感觉这伤受的,很幸福。 而陈绎也是说话算话,第二天,就来了六个有武功底子的男人,分别负责雪院的很多杂事,更多的,是保护默欢,保护雪院。 而默欢,也从来没有公主的架子,很快地便与所有人建立了很好的主仆关系,甚至,在21世纪元旦的这一天,带着所有人,在李全的房间内,吃了一顿丰盛的火锅。 而所有人,见默欢性格好,又不苛待他们,很是开心,竟也将雪院当成自己的家,繁事尽心尽力,丝毫不用默欢操心。 可司腾尔格突然传来消息,说他即日便带着贡给来芜国,默欢不禁失了眠:雪院突然多了那么多人,该如何向司腾尔格交待桃菲的前因后果,而再次进宫,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第48章:龙威 默欢怎么也没想到,司腾尔格竟对她开铁匠铺大加赞赏! “既然你有这一门手艺,当然是很好的事情啊,赚了银子,又能长见识,只是,咱们楼兰人,在这芜国做生意,一定要多加小心,别触犯了芜国的禁忌。” 司腾尔格,坐在雪院,吃着上好的火锅,喝着温热的白酒,宛如一个当家哥哥,在这落雪的夜里,在叮嘱自家妹妹的行事作风。 “请哥哥放心,默欢一定谨遵教诲,繁事小心,绝不给楼兰添麻烦。” 默欢在这氤氲的热气中,对这几天的遭遇,竟有一抹委屈渗进心里,眼角,也不禁泪光闪动,却只是无意地吸吸鼻子,向司腾尔格调皮一笑。 “楼兰怎么样,哥哥,你的身体恢复了吗?” 默欢也对司腾尔格关切地问道,毕竟,他是给予自己重生的人,换句话说,自己当初只是不想见到过多杀戮,救他一命,没想到,他回报的,竟是如此的大恩! 在她和司腾尔格之间,谁救了谁,谁是谁的命中贵人,似乎都已模糊,两相帮,或许,才更合理。 两相帮? 自己远离楼兰,怎么会帮楼兰? 对,织锦。 这是司腾尔格交待自己的任务,可眼下正是冬寒,织锦只待春来开工,所以,自己对织锦,仍然毫无收获。 不过没关系,只待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她必定到织锦地去亲历亲为,学的一清二楚,并将技艺带给楼兰。 “我听阿静说,总有人,想要你的命?” 司腾尔格担忧地看着默欢,问道。 “嗨,没事,哥哥,估计是哪个女人嫌我比她俊俏,非要灭我。” 默欢也不想让司腾尔格为自己担忧,便想笑着将此事蒙混过去。 “呵呵。你个丫头,就会逗我开心。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司腾尔格笑着看了一眼默欢,随手干了杯中酒,眸光中,闪过一抹不快和愤怒。 “不知道。可能,是我原来的……,那个叫桃菲的女人,有什么仇家,我也在调查,很快就应该有结果。” 默欢将真相和盘拖出,反正,所有人都认为现在的自己是桃菲,自己也必须倚桃菲的身份生活,搞清楚一切,才能有所对策。 “记住,你是我楼兰长驻芜国的使者,任谁,都没有资格来伤害你,必要的时候,去找芜国皇帝熙辰,为免两国矛盾,他必护你周全。” 司腾尔格语速较慢,声音轻柔,让默欢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有了家人的亲切。 “嗯。我记下了,哥哥不必担忧。” 默欢夹了热气腾腾的羊肉给司腾尔格,同时,又将他的酒杯斟满。 “呵,明天,你同我一起进宫,面见熙辰,我必须让他重视你,同时,也给那些有歪心思的人,一个警告。” 司腾尔格笑着接过默欢递上来的酒杯,坚定地说道。 莫名的,他就喜欢这个姑娘,有着很深很浓的亲切感,像是自己家的孩子,又像是失散重聚的亲人。 为了保护她,也为了楼兰国的安危,他,必须先护默欢周全! 未央宫。 大殿正中央,设置一个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摆放着金漆雕龙的宝座以及刻着龙形图案的围屏,而方台两旁,各有竖立着八根蟠龙金柱,根根金柱上,又盘绕着虎虎生风的金龙,各自仰望着大殿之顶,中间的一条巨龙,龙口下,竟含着一颗夺目的纯白圆珠,似乎正对着中间的金銮宝座吐纳收息,再细看,在这条大龙周围,竟有无数条或行龙、或飞龙,或坐龙……,模样多姿多彩,绚丽纷纷,如燃烈火焰,精彩纷呈。 这一雄伟壮观的景像,让默欢和司腾静煞是惊艳,不停地眼珠流转,东看看,西看看,却又不得不收敛仪态,假装沉稳,样子可爱又滑稽。 而熙辰,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于金龙宝座之上,垂直黑亮的头发,高高束起,一双英挺的剑眉,散发出一种卓然天成的威仪,眸华如鹰如炬,饱满的英唇,棱角分明,周身带着一种盛气逼人的狂傲与沉着,以及与天地并齐的自负与高贵! 天子,果然是气宇轩昂,卓尔不凡! 默欢与司腾尔格一起,坐于熙辰正前方,而司腾静,微居于角落,连头也不敢抬,却忍不住偷瞄熙辰。 原来,大芜的天子,长的如此有棱有角,很是俊俏。 虽然不知道他正和可汗说着什么,可他说话的声音,他的笑声,他的高雅动作,都是如此让人痴迷! “织锦,是我上次来签署休战书的时候,就提到过的东西,皇上也知道,我楼兰的织锦技艺一直是空的,所以,在这一点上,还望皇上多多关照。” 司腾尔格微微俯首,和熙辰商量工艺互补的事。 此次,司腾尔格一如休战书中的承诺,带来了百只战马,以及上好的貂皮、虎皮等为供品,而熙辰也按承诺,将千担谷米运往楼兰。 “请可汗放心。待春回大地,织锦行开始劳作,我必安排人员,教会长欢公主织锦技术。” 熙辰的话,也是铿锵有力,绝不含糊,颇有一国之君的雷厉风行和威仪。 “有劳皇上费心了。另外,还有,我刚进京城,就听说舍妹被人追杀险些丧命,还望皇上顾及交邦之谊,护舍妹周全。” 司腾尔格扫了一眼茫然的默欢,微微起身,向熙辰行了一个抱拳礼。 “竟有此事?何人如此胆大,竟敢行刺异国公主?” 熙辰的眉毛,突然一皱,声音里,也多了一份恼怒和冷酷。 “本宫……。” 默欢一见熙辰发怒,也是一惊,急忙起身,想说明原由,却发现,她连在皇帝面前如何称呼自己都不知道。 说本宫,好像不对,说臣妾好像也不好,说我,更不行。 早知道会穿过来,面对这种尴尬,就该好好学历史。 这可好,说话,怕错,不说,怕惹怒天子,引来杀身之祸。 “民女可以替我家主子回答吗?” 就在默欢为难之际,一侧安稳的司腾静,突然跪地,对着熙辰开口道。 第49章:一见钟情 熙辰听来,一道柔美中略带刚毅果敢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惯性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 眼前人,一袭红妆,英姿飒爽,头饰竟是一只燕雀的白色羽毛,凌天一羽,独领风骚。 熙辰,顿时被这特殊的头饰吸引。 “抬起头来。” 熙辰的声音里,竟裹狭着一抹急切。 “是。” 司腾静微微抬起头,面色绯红,眸华灵动,荷叶细眉,分外飘逸,而其饱满的下额,薄厚适中的粉唇,竟在这巨龙齐聚的大殿之中,煞有玉手製天下的豪迈与大气! 熙辰不由自地,就被吸引。 很奇怪的装饰。两个维族的女仆,一色的紫衣紫裙,坐在含香的身边。含香衣抉飘飘,目不斜视,坐在那儿,像是一幅绝美的图画。乾隆不由自主,就被这幅图画给吸引了。 而司腾静也抬起眼睑,对上了熙辰的目光,那无畏无惧的野性之美,竟让熙辰的心,没来由地一荡。 “皇上,这是我的贴身侍女司腾静,楼兰人,怎么样,又美又精灵吧?” 默欢看着二人的样子,不禁在心里一笑。 看来这两个人,是瞅对眼了,颇有一见钟情的意思。 便笑着起身,向皇上道了施了一个万福礼,便调侃般悠悠开口。 “默欢,休得无理。” 一旁的司腾尔格,虽然没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走,这两个人一羞一怯,一痴一惊,恐怕是两相仪吧。 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大芜国君,怎么可以轻易拿来开玩笑。 “咳。好,司腾静,你起来说话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熙辰被人调侃,龙颜顿时也掠过一抹潮红,淡淡地轻咳出声,顺便朝一侧的大监点头示意。 大监竟也微笑着走下方台,拿了一个圆凳放于司腾静眼前:“姑娘请座着回话吧。” “谢大监。”司腾静微微俯身,步子竟比平时小了一点,笑意,更深了一点,而眉眼,扫过熙辰,迷恋之意也更明显了一点。 华灯初上。 熙辰竟宴请司腾尔格和默欢。 默欢不住地拉着司腾静,说熙辰是醉翁之间不在酒,而在于司腾静也。 司腾静也只是抿嘴羞笑,不敢置信,更不敢言语。 而在这大宴之上,默欢见到了熙辰唯一的枕边人:楚翘。 楚翘美吗? 并不美。 太过纤瘦,也太过孱弱,好像一阵风吹来,她都顶不住的样子。 而她的声音,更是绵中带柔,语速较慢。 一进大殿,她的眼睛里,便只有熙辰。 而她也是极度敏感,瞬间就捕捉到了司腾静与熙辰之间的小粉红气泡,眸光中,立即闪现出一抹失落和伤心,可随即,又被一分纯净清淡的笑容取代。 唉!都是可怜的只看见四角天空的女人! 默欢不禁对楚翘心生一种怜悯:可能,只有女人,才更懂女人的悲凉! “这两位是?” 楚翘向皇上和可汗施了礼后,便对着侧席的默欢和司腾静打探道。 “哦。忘了介绍,这位是楼兰的公主默欢,另一位是,也是楼兰人,司腾静。” 熙辰竟笑着回应楚翘,只是,在介绍司腾静时,他停顿了一下下,未表明司腾静的身份。 因为纵然是公主的贴身丫环,也无权与皇上共宴! 而熙辰的这一举动,更说明了默欢的猜测:他看上了司腾静。 “哎,未来的皇妃,以后要多多照应默欢哦。” 默欢一脸贼笑,低声调侃身侧的一副花痴样的司腾静。 “主子莫胡说。”司腾静难得的露出一抹娇嗔。 “长欢公主,我听说过。原来,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美人中的极品。” 楚翘俯了俯身,算是与默欢打招呼,随即,也笑盈盈地盯着司腾静:“这位姑娘更是飒爽英姿,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额。 果然是宫里的人,这小嘴,说的人心里贼舒服! “您客气了!” 默欢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宫里的答应,可礼貌总是没错的,一见楚翘的盈盈恭维,竟也起身回礼。 “对了,楚楚,朕听闻长欢公主近日来,接连受人追杀,你派人暗中帮衬着点,并告诉你舅舅,帮助查明真现,一经发现凶手,杀无赦。” 没想到啊,没想到,熙辰竟将此事,交付一个宫里的答应办理,而她的舅舅,又是谁呢? 看来,一定是大有来头! 原来,熙辰将此事,交代楚翘是假,交与其舅舅才是真。 目的很明显:他,熙辰,竟也想知道,这些人,为何非要置默欢与死地! 是不是人处高位,都患得患失,才会处处防备,疑心病如此之重? “好,臣妾即日就找舅舅,吩咐他就是。” 楚翘也是温柔一笑,随手将筷子里的鲜藕蒸肉递到了熙辰碗里。 “呵呵,让各位见笑了,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服侍左右。” 楚翘的眉眼,装作无意地扫过司腾静。 我去,这女人不一般啊,已经开始向司腾静示威,宣誓主权了。 可自古帝王皆是江山在手,美人在怀,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这不是你宣誓,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唉! 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坚守一人,那个人却是粉蝶频飞。 不知道这司腾静,真入了宫,真有能力,来应付这些勾心斗角的女人,或是真的可以与熙辰厮守终生? “您的舅舅是?” 默欢不禁问出口。 一个是因为自己好奇,谁来替找翻找真凶,一个是她若有一个强大的舅舅撑腰,恐怕这司腾静,就更有好果子吃了。 姐妹一场,自己当然要替她探好前路,做好后方。 “我舅舅是当朝阁老骆清远。怎么,把你的事交给我舅舅,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楚翘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一丝试探和不屑地调侃,虽然,她仍然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哦,当然不是。我只是,随口一问。” 默欢一听是骆清远,竟也是心头一震,似乎很多人事,都和他有所牵连,不知道,这究竟是福是祸? 怪不得骆清远家富丽堂皇,看来,这楚翘,没少吹枕头风吧? 第50章:说话的艺术 楚翘说话果然算话,第二天晌午的时候,骆清远就来铁匠铺找默欢了。 这个骆清远,也是值得拥有十几个小妾的男人,哄女人,那是一套一套的。 他先是带默欢在落雪的巷弄里散步。 那窄窄的巷路,挤的两个人,肩擦肩,肘挨肘,默欢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那不断的人来人往,恭敬地向骆清远行礼,或是带着一丝莫名笑意地盯着默欢的眼神,都让她觉得万般不自在。 “遇刺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好派人,来保护你,或者,帮你找到元凶?” 骆清远却不知道默欢的小心思,自顾悠闲地前行,像在与默欢唠着家常,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儿。 “嗨,你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打扰?反正我人也没事。” 默欢也是悠闲一笑,自顾回答,好像她说的,是别人的经历,而那种彻骨的愤怒和面对李全断臂时的愧疚与惊慌,都不是真实存在。 “还记得这条巷口吗?” 骆清远听完默欢的话,竟突然驻足,死死地盯着默欢看,像要看尽她的心里,骨头里,思想里。 “你,你干嘛呀,干嘛这么看着我?” 说实话,默欢说的心虚,难免有些紧张,所以在骆清远回头看着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像被人拆穿了一样焦躁又尴尬。 “你,真的把我忘了,还是故意把我忘了?” 骆清远的红瞳,突然黯淡下去,声音,也充满了不解和失落,竟死死地扳住默欢的肩膀,压抑着怒火,矛声问道。 “什,什么意思?” 糟了,人家桃菲的情人,来问责了。 该怎么回答? 说我是穿来的,根本不是你的桃菲? 说我失忆了,忘了你? 说我故意忘了你,可总得有个理由吧?而自己对这个理由,根本一无所知。 “你还记得这条巷子吗?” 骆清远稍稍转身,便将默欢堵截在一侧的瓦墙上,双手,也扶在了默欢的耳边,定定地盯着默欢,哑着子嗓子问道。 定情地? 约会地? 初吻地? 初见地? 唉! 这事闹的,自己是一个超过2位数的加减法都不会算的人,怎么可能用意念回答这些莫须有的问题? “?” 骆清远看着眼珠子滴溜乱转的默欢,一抹受伤,再次袭上眼眶,那双红瞳,竟也随之失了光泽,像是蒙上了一层青纱,浑浊,飘缈,又满含赤诚。 天杀的,搞这个德性,是要诱惑谁呀。 谁不知道,你有那么多的小妾,谁不知道,你流连青楼,还在这儿勾引一个看过无数*****的姑娘? 才不上当! 默欢不得不承认,骆清远也很帅,而他的帅,与桃然和陈绎根本不同。 桃然是一种纯净和可爱的帅,也就是俗称的小鲜肉。 而陈绎征战沙场,自然是八块腹肌的型男,只可惜,他好像读书少,显得粗犷又野蛮。 眼前的骆清远,自带红瞳,一缕轻丝萦绕前额,有风吹过,更显飘逸,而他的脸,洁净,儒雅,偏瘦,更有一种浓浓的书卷气,一说话,声音自带笑意,雅痞,大概就是指这一类的人吧。 就像最爱的波叔? 呸! 和他谈场恋爱吗?坐牢的那种? 丫丫个呸的! 绝不! 撩也没用! 你可以帅,但我不会心动,就像,某些女人,可以骚,你谁也不能扰! “哦,我明白了,这是我们,那啥,那个啥的地方。” 既然无话可答,就打马虎眼吧。 反正,自己不知道,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知道,哑谜,或许,更适用! “看来,你真的是不记得我了。这是你在刀下救我的地方。” 骆清远似乎陷入过往,红瞳,也起了雾水,影影绰绰,一如往昔。 “救你?” 默欢伺机打探,更是疑惑,桃菲,一个足不出青楼的妓女,竟然会走至这狭长的小巷,救下阁老骆清远? “嗯。那时候,皇上刚刚建朝,且朝中势力分散,有很多人,想要伺机夺权,也使出浑身解数,要断了我这个辅佐皇上阁老。” 骆清远望着悠长的巷口,目光深遂而充满美好的向往。 “我记得那天,下着雨,我被人以你的名义,骗至这小巷,而无数的杀手,从天而降。” 骆清远陷入回忆里,可默欢的脑海中,却莫名地想起一首名诗:《雨巷》。 难道,他就在这里,邂逅了一位擎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 “那时候,我以为我必死无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可你,竟像天神一般,从巷口奔跑过来,待我抬头时,那些杀手,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我才知道,你竟不顾弟弟的性命,一同来救我。” “你,就是那个时候,爱上这个人的吧?” 默欢也不觉间沉浸于骆清远的回忆里,脱口而问。 在这浪漫的雨中,有美人相救,英雄心动,这是最常见的历史套路,默欢真的是一猜一个准。 “嗯。你为什么不说你?而是说,这个人?难道,你不是这个人,那么,那个人呢?” 骆清远的红瞳,突然闪现一抹灵光,烔烔地盯着默欢,查是察探,更像是确定。 “是你带着她离开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默欢沉着冷静地长吁一口气,也是模棱两可地质问骆清远,即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更贴近自己所要了解的真相。 幸亏当年学了口才与演讲,懂得避重就轻的说话艺术,不然,真是对付不了这个男人! “那是我带你离开的,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骆清远突然收回扶墙的手,放默欢自由,声音,也变得清亮,以一样的口气和词语,回敬默欢。 “既然这是一段谁都不愿提及的往事,阁老又何必强人所难?时间,能证明一切,不是吗?” 默欢凤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以同样狡辩的形式,回应骆清远。 “好,不论你是谁,我都喜欢。既然你说时间能证明一切,那咱们就走着瞧。” 骆清远的红瞳,又莫名的绽放开来,美丽而绚烂。 阴晴不定,是不是所有大佬的通病? 默欢扶着呯呯跳的心脏,侥幸过了一关。 第51章:替罪羊 “既然你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那暗杀你的,究竟为何呢。” 骆清远皱眉思考,一双红瞳更是深不见底,带着一丝凌冽和探究。 “我也不知道。我一个刚……,刚回来的人,和谁,都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吧?除非玉涑公主,唉,那是小事,不至要我的命。” 默欢也在记忆里思考,穿来这么久,究竟接触过哪些人,有哪些过节?可除了玉涑,她的记忆中,没有什么别的冲突。 “玉涑恐怕还没这个胆子。”骆清远坚定的一口否决。 “你怎么确定?”默欢探究地盯着骆清远,不敢错过他的一丝一豪的变化。 回答的如此疾步而肯定,不禁让默欢怀疑。 默欢记得十分清楚,初遇骆清远的那天,他就在玉涑的马车上。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你失踪的第二天,我去宫里找过她。” “哦?” “但我只是想求她帮忙找你,毕竟,我的身份不能长留宫中,玉涑,我还是了解的,她若真做了,不会瞒过我的眼睛。” 骆清远又仔细地想了一下玉涑当时的样子,她见自己向她要人,很是愤怒,并拿出公主的威严来恐吓他,那就肯定,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不然,依她的性格,只会装无辜。 “可你那天,真的只是迷路了吗?后来,又怎么出的皇宫?” 骆清远一直对她说的那天的事充满疑惑,可她不愿意开口,又有何办法? “真的只是迷路。我只是转了一圈之后,遇见宫的的一个小太监,介绍我去宫女那里住了一晚,清早开了宫门,才偷偷离开。” 默欢也不懂,这符不符合逻辑,可自己落入井中,不能说,陈绎和桃然冒雨救出自己,也不能说,那么,就由自己承担这风险,免得牵连他们。 “哦,我倒是想知道,哪个小太监和宫女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宫里私藏女流,还敢私自放出来。” 唉,一个小姑姑娘,竟幻想用这指甲大的小心思,瞒过大佬的眼睛? 真是自不量力。 默欢真想拿根面条,把自己吊死,对,最好是牛肉拉面,热气腾腾,牛肉烂熟,汤汁浓郁,哎,再配两个烤串哈,八分熟,再洒上芝麻和辣椒面,口齿流香,回味无穷。 唉,自己做出了火锅,做出了果茶,却做不出手拉面和烤串。 都怪自己当初太懒了,没有好好学习这功夫。 “默欢,你在想什么?”骆清远正在询问,却发现一旁的默欢半扬着脖子,微眯着眼睛,一脸陶醉状。 “……。”默欢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对骆清远的话,听而不闻。 “默欢?”骆清远伸出手,拉了拉默欢的衣袖,打碎了她的美梦! “哦,说到哪了?”默欢一脸失落,唉,好好的一个幻想,竟被这样无情地推翻了,太残忍! “我说,帮助你的小太监和宫女是谁?既然要查,就要从源头查起。” 骆清远微微低头,一双红瞳,似笑非笑,似蹙非蹙地看着默欢。 这是在质疑自己那天的去向,和自己的话吗? “天太黑,我也看不清啊,又不认识。” 默欢不想更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索性假装糊涂吧。 怪不得人家都说难得糊涂,糊涂难得,真的一糊解心愁嘛。 “那我就去查一下吧。宫里的太监并不多,找个领头的公公问问就可以了。” 骆清远深遂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默欢的视线,嘴角,依然是那抹邪魅的笑容,声音,依然是温柔而多情,可莫名的,却让默欢发麻。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不怒而威吧? 擦,怎么陈绎,熙辰、骆清远,都有这种王者般的气质? 霸道,,精锐,难道,传说中的大佬,都是如此吗? “是周莲海。御膳房的公公。” 与其瞒不过,不如借别人的手,报了自己的落井之仇。 如果骆清远非要追究自己的去向,自己便可以借周莲海的嘴,瞒过去。 残害异国公主,死罪。 谅他也不敢招出自己落入深井的事实。 “好。” 骆清远的双瞳里,泛起一抹玩味似的认可。 傍晚的时候,司腾尔格便要离开京城,回楼兰。 难得,熙辰竟便服来到雪院,美其名曰是给司腾尔格送行,其实,他一进雪院,满眼皆盯着司腾静的样子,早就暴露了一代帝王的小心思。 “皇上驾到,雪院蓬荜生辉呀,看,就连我们阿静,都漂亮啦。” 默欢一边给熙辰倒茶,一边调侃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司腾静。 熙辰虽是一代帝王,可毕竟年少,相思情负,面颊竟也闪过一抹淡淡的红晕,似笑非笑地扫过司腾静后,低头抿了一口茶。 而司腾尔格,似乎有一丝烦躁地瞪了一眼司腾静,扭过身子,继续灌了满满一口热茶。 不烫吗? 默欢不解地看着司腾尔格。 虽然只是见面数次,可在自己的印象中,司腾尔格性格粗犷,不拘小节,豪放无遮拦,如此委委屈屈的样子,恐怕,他自己都少见吧? 不知道为什么,默欢突然觉得,身边的所有大佬甚至每个人,都满腹心事。让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卡在喉咙里,分外难受。 “来,可汗,此番回楼兰,不知何时再相见,我以茶代酒,就当作为你践行。” 熙辰何等聪明,又是执掌朝臣脸色的一国之君,对察颜观色,早有自己的一套心得和技法,一见司腾尔格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是因为司腾静。 真是不知道,一个丫环,得朕宠爱,对楼兰不是更有力吗? 他怎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皇上,恕本可汗无礼,你不能对司腾静有任何非分之想。” 此话一出,别说是默欢,就连熙辰和司腾静,也是震惊不已。 “可汗!” 司腾静半是撒娇,半是娇羞地喊道。 “哦。那朕就不懂可汗的意思了?我一代君主,难道还配不上你一个楼兰国的姑娘吗?” 熙辰淡定地将身子向后椅靠了靠,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盯着司腾尔格,问道。 。 第52章:心悦于你 “芜王这样说,就是太过自谦了。只是,阿静生性鲁莽,要强,她,真的不适合呆于宫中,还请莞王三思。” 司腾尔格一见熙辰愠怒,表情也稍稍缓合一下,扫了一眼娇羞的司腾静后,对着熙辰直言道。 “可汗!” 熙辰还未来得及说话,司腾静倒是娇嗔地抚着司腾尔格的胳膊,撒娇道。 “我是为你好。” 司腾尔格的声音软了下来,一手扶着司腾静拂在臂弯的手,怜爱地呵斥司腾静。 看的是默欢一头雾水。 不过是可汗与子民的关系,何至如此亲昵? 默欢看着二人的样子,觉得所有人、所有人,扑塑迷离。 因为封为公主的时候,自己初来乍到,未多理会,而今看来,这可汗与司腾静的关系,也不单纯的是主与仆! 是自己心太大,没有留意,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一环套一环? nnd,最近身体受苦,精神受刺激,一想到这些,头就疼的厉害! 早知道穿过来是这种景况,在大漠上初遇陈绎的时候,就应该调头,说不定可以原路返回,接着泡吧、烧烤、熬夜磕cp! 这可好,几欲生死,还没个头绪! 就连身旁的丫头都春心明动了,自己还是光杆姐妹儿,无cp。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人家一出手,妃子或是皇后! 虽然自己不稀罕宫里的四角天空,可这明头,还是着实羡慕嫉妒恨滴。 “熙辰,我坦言,我心悦于你,且问你,你对我,可当真有心?” 但见一袭红妆的姑娘,突然迈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熙辰,一字一顿道。 而正在喝茶的熙辰,只觉眼前一片红光,当爽朗的声音鼓入耳朵,他差点将满满地一口茶,喷出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的看着司腾静。 耿直!确实耿直! 没有现下儿女的娇滴滴,也没有大家风范的虚假。 我心悦于你,当真是这世上最美的情话。 而且是一个姑娘,对芜王所说。 熙辰的笑突然绽放在脸上,狡有兴趣地看着司腾静。 “我有心怎样,无心又怎样?” “你有心,我就嫁给予你,你无心,我,我即刻和可汗回楼兰,永不入芜国。” 司腾静一听熙辰的话,显然没了先前的威风,说话,也有一点结巴,人,也偎在了司腾尔格身后。 见过直性子,爽性子,可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这样彪悍的姑娘也当真少见。 那句网话怎么说来着,这司腾静,果然是又a又飒! 够野,够性情,我喜欢! 司腾静的话,一说出口,震惊的,不只是默欢,还是熙辰和司腾尔格。 “成何体统?你一个姑娘家,人家芜王还没说什么,你就急?真是不知羞,阿静性子耿直,还望芜王别见怪。” 司腾尔格也是一脸烦躁又无奈,只得转身,对着熙辰赔礼。 “好你个死丫头,刚和我亲近几天啊,不是要嫁人,就是要回楼兰,难道你当我这个主儿子是透明人?” 面对两个500瓦的大灯炮子,这两个人,还能谈情说爱,你侬我侬,这两个人的骚情,也是有一拼。 默欢急忙开口制止司腾静,真怕她当着自己和司腾尔格的面,来个直接入洞房或是削发为尼。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可汗,还请你喝完我与阿静的喜酒再回楼兰不迟。” 果然是帝王,够霸气! 正愁司腾静不靠谱呢,却没想到,这个一国之君,对待妃子或心仪女子,竟这般直接又迫切。 “不行,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待我,是否有心?” 未待司腾尔格开口,这个风一般的女子,竟对着熙辰,一问到底。 搞的司腾尔格和默欢,还有熙辰,面面相觑。 “咳咳,那个,你过来。” 熙辰毕竟年轻,后宫除了楚翘,也没什么人,一时间,似乎也对司腾静的问话,有点招架不住,特别是在外人面前,而他,也明显听到了身后大监的憋笑。 “你说。”司腾静此时,却有点大刀阔斧的感觉,一个健步,就到了熙辰身前。 “我亦心悦于你。”熙辰只闻到一股甘甜,一袭红妆已立身前,只是微微弯身,附在其耳边低语。 “……。” 不用说,看司腾静那欢呼雀跃的样子,就知道听到了肯定答复。 “可汗!” 那抹红影,那是使用了乾坤大挪移,瞬间,又飘到了默欢和司腾尔格身边。 司腾尔格无奈地转过脸,看了一眼默欢,默欢纵尔一笑,算是默许。 “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无话可说,阿静自小无父无母,那就由本可汗,来见证这段姻缘吧。” 司腾尔格无奈地看着默欢和熙辰,暗中叹息一声。 熙辰果然疼惜司腾静,竟然按楼兰的规矩,下了聘礼,可既然过门的日期,却因朝中大辰阻挠,迟迟没有个准信儿。 而因雪太大,又有司腾静的事要处理,司腾尔格也一直留在了雪院。 某日晌午的时候,阁老骆清远,来找默欢,说,找到了周莲海暗杀默欢的事,即日,便要提审周莲海,要求默欢去对质,同时,也给另一些有谋划暗杀默欢的人,一个警示。 默欢去了皇宫,却没想到,所谓的查清,竟是一场肥皂剧。 因为默欢到达审讯现场的时候,周莲海与李同,已经遍体淋伤,无一处完好地跪于厅前,而另一处,是高高在上的楚翘与玉涑。 “你们,谁把你们打成这个样子?” 默欢一见到浑身是血的两个人,竟也是心头一震,要杀要剐及时行令,这样折磨人,就太不人道了吧? “长欢公主救命,长欢公主救命……。” 李同和周莲海一见默欢的影子,便拖着疼痛的身躯,跪着朝默欢爬去,而周莲海沾满血污的手,一把抓住了默欢的脚踝。 “狗奴才,死到临头了,还敢对长欢公主大不敬,给我掌嘴。” 楚翘稳稳地坐于上座上,模样清秀又惹人怜爱,只是这柔情似水的声音里,吐出来的却是武力伤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 第54章:周莲海之死 上 随着楚翘声音的起落,两旁的小太监,竟然用力将腿都站不稳的周莲海和李同强拖起身,一手拎着他们瘦弱的身体,一手朝他们甩巴掌,一下又一下。 周莲海和李同本就是奄奄一息,再经此锤打,便鼻口窜血,连头,都耸拉下去。 而楚翘和玉涑,却淡定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两个女人,一个外表柔弱不染俗尘,一个格局和身份胜人一筹,却都能看热闹一般生生地锤打两个无辜的生命! 这哪是替默欢处理问题,这是生生地不把人当人! 奴才怎么了?奴才也是血肉之躯,况且,他们的背后,也是受人支使,是贪念,但也是不得已! 她们可以冷静旁观,默欢却不行! 纵是你高高在上,也不可以草菅人命。 “住手!不要再打了,你们没看见周总管和李同快撑不住了吗?” 默欢突然一个箭步,窜过去,伸出手,便握住了一旁抽打李同的手掌,而她的另一只脚,也踹在了另一侧抽打周莲海的小太监的胸口处,两个人,也没个防备,立即跄跄着站不稳,一脸惊慌。 “长欢公主,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在替你善后。” 玉涑显然没料到,默欢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忤逆她和楚翘的意思,还救两个伤害她的太监,一时间,竟也搞不清这个女人的性格行为和处事方式。 可周围一众奴才,若不说几句,恐怕日后,难以服众,更要让默欢骑在脖子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何罪行,自有我这个当事人来对质,你们凭什么用刑?况且,他们曾经和我说过,他们也是替人办事,请问楚答应和玉涑公主,可调查出了害我的幕后主使?” 默欢的目光,凌厉地扫过玉涑公主和楚翘。 她自认为与楚翘并无交集,却没想到,这个骆清远的外甥女,外表不禁风雨,背地里,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周莲海已经都招了。” 楚翘细声细气的语调,在空中响彻,带着一股软糯的呢喃,清脆而悦耳。 “招什么了?” 默欢看着地上躺着的抽搐一般的周莲海和李同,皱紧眉头,深问楚翘她倒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深藏不露到何种程度? “不过是在长欢公主迷路时,觊觎你那价值连城的手饰,便伙同小李子,想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伤害长欢公主,捞点好处罢了。” 楚翘端坐未动,眼角的余光,却扫过周莲海和李同,随即拿出芳香四溢的手帕,掩了掩面。 “如此贪财胆大的狗奴才,不吃点苦头,不知道日后还要祸害多少主子。” 玉涑一见周莲海和李同一动不动,竟也落于座上,就好像她见到的不是浑身血渍的人,而是普通而平凡的一草一木。 果然,周莲海死到临头,也未爆出落井的事! 是不敢还是不能? 真的是说一个谎话之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默欢暗自自责时,她的裙袺,又被一双粘满血污的手,牢牢地抓住,默欢低头,竟是满嘴流血的周莲海,试图摇晃她的裙摆,他的眼角,闪着晶莹的泪光,而嘴中,竟在喃喃着什么。 默欢心痛地弯下身,搀扶起周莲海,将耳朵,附在周莲海的嘴边,细听你说什么? 。 第55章:周莲海之死 下 “……。” 周莲海嘴唇翕动,却轻如微风,没有一丝回声音。 默欢也只听见淡淡的吐气之声,抬眼看了一下周莲海,他的眼色,竟惨白如纸,就连那双小小的眼睛,眸光中也失去了当初殴打和与默欢扯皮的光华。 此刻,他瘫在默欢的肩头,宛如失去行动和灵魂的小兽,绵软如纸。 “周总管,你别怕,我这就找太医来医治你。” 默欢从来不是白莲花,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如此惨烈地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真的是头一次。 不管是大漠上的敌军,还是现代的吃豆腐的小导演,默欢都是旁观者。 而在此刻,默欢竟是一桩死亡的参与者,心下,难免恐惧和戚戚然。 “……。”周总管突然苦笑一下,淡淡地摇头,嗓子里,依然发出呜咽之声,连不成句,也听不清一个字。 “师傅,师傅……。” 而一侧的李同,渐渐苏醒,看到周莲海的惨状,不禁哭着朝其爬来,那粘满鲜血的双手,印在地面上,发出阴红的五指印。 “李同。” 默欢和周莲海同时朝李同望去,那触目惊心的五指印,和那几近绝望的目光,让默欢的心,更钝重地疼。 而那高高在上的楚翘和玉涑,依然泰山般冷静旁观。 “长欢公主,既然此事是因你而起,你又有点嫌我们多余,那此二人就交由你处理。” 玉涑再次掩面,悠悠开口。 似乎是在卖好,似乎是在放手,似与不似之间,都有一种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翘也淡淡地朝玉涑点头,像是默许,像是赞赏,默许与赞赏之间,都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人之感。 “别打着我的晃子,来杀人灭口,我告诉你们,倘若他二人有何三长两短,你们,就是杀人凶手,而我,依然会查明真相,揪出幕后真凶,交由皇上处置。” 默欢的眸华中,突然多了一种冷冽和绝然! 如果重生一世,非要以此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她,默欢,不介意褪出稚嫩,玩转人心! 楚翘和玉涑显然一惊,随即又是盈盈一笑,压根未搭理默欢,那眼神中的不屑,盈然欲出。 “师傅……。”李同也爬到了周莲海身边,抓住了周莲海的双手,哭着轻唤。 而周莲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翘和玉涑的方向,任凭李同召唤,也浑然未觉。 默欢才发现,周连海的胳膊和腿,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绷直,伸手试探,已经没了呼吸。 默欢的眼泪,也顺颊而下,轻轻地伸出手掌,覆盖上了周莲海的眼睛,终究,是因自己,丢了一条命。 “师傅……。”李同顿时长啸出声,凄厉而绝望,响彻整个皇宫。 而楚翘和玉涑只是淡淡地扫过了一下周莲海,便掩面吩咐“还不拖出去,免得惊扰了老祖宗。” 顿时,几个小太监蜂拥而上,踩着李同的身体,便七手八脚地将周莲海抬出了大殿。 “师傅,师傅。”李同不顾自己的伤痛,万分不舍地追随着周莲海的尸体,一遍一遍地喊。 而门外,也突然涌进几个强壮的太监,撕扯着李同,拖至门外。 “长欢公主,我和师傅,都是受人指使,那个人就是……。”李同挣扎着,向默欢叫喊。 。 第56章:对峙 李同划过的地面,零星有鲜血滴落。 而其被架空的身体,还在决然地挣扎,那伴随着呜咽的一声“长欢公主”,让默欢的身体,跟着搐动。 默欢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李全站在熔炉前,凄厉地喊叫“长欢公主,你快走!” 怎么穿越一场,自己没有荣华富贵,经商种田,反而是个灾星? 所有与她亲近的人,都先后遭遇不测? 自己落入寒井而生还,熔炉前得李全相助,也保住了性命,可他们,却要替自己受这重伤之苦? 虽然周莲海和李同伤害了她,她也欲假借周莲海的嘴,瞒过自己的寒井之灾,可她并不想要了周莲海和李同的命啊! 不! 既然自己注定是女主,就要有逆反命运的金手指! 她救得了李全,也要救得了李同! “楚答应,玉涑公主,我请你们放了李同,即是因我而起,那就交由我来处置。” 默欢面对李同的喊叫,立刻面色沉着冷静,转身施了个万福礼给楚翘和玉涑,算是放低了姿态,来弯身为李同求请。 可默欢何等聪明,她知道,纵然求情,再耽搁一会儿,恐怕李同的命,也保不住了,便在弯身行礼后,飞身跃至李同身边,还未站稳脚跟,便伸出双臂,劈推倒几个纠缠李同的太监后,在李同的身边就要重重摔于地上时,再伸手拦住了李同的腰际,让他跌落于自己身前。 “大胆!默欢,你竟然敢在皇宫内动武?况且还为一个在宫中哭丧的太监?” 最后坐不住的,是玉涑。 这个脾气火爆的刁蛮公主,就这样不顾体面地叫嚣着,任凭周围的太监和宫女,恐惧跪地,等待一场狂风骤雨。 “即是我事,自由我来办,如果你们有任何异议,不妨一起到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默欢倔强地昂起头,毫无畏惧之色,与玉涑对峙。 “长欢公主……。” 李同再次开口说话,身体,却无征兆地从默欢身前滑落,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嘴唇边干裂的血渍,凝结成洇洇的沉重的黑色血块,那气息,也渐弱渐沉。 “别怕,李同,我这就带你走!” 默欢一见李同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已是徒劳。 “奴才谢谢你,为了奴才和师傅,做的一切,但,李同,李同,命薄,无福受长欢公主照拂了,只求你,替我和我师傅报仇。” 李同一只手,缓慢而沉重地握住默欢的手,始终抬着脸,断断续续地笑着望向默欢,那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 一介阉人,从来只是别人的奴才和他们口中的无根之人,什么时候,有人为他说过话,想过他的命? 默欢,是第一个! 纵然自己害过她,可她,只是惩以小戒,反而,真正要他和师傅命的,竟是一心效力的主子! 可阉人也是人,也有灵魂和感情,也知道,将自己的后事,最该托付予谁! “我和师傅,死不瞑目,因为利用我们害我们也害你的人,正是……。”李同说到关键处,声音却嘎然而止。 正在仔细聆听的默欢,突然看见李同的鼻孔和嘴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四溅在纯蓝的裙摆上,而李同握着默欢的手,颓然垂下。 。 第57章:托付 默欢回到雪院,直接去了李全的房间。 李全的胳膊算是保不住了,他也能下地走动,轻微地活动一下筋骨,他一见到默欢,便立刻起身相迎。 默欢却不像别家主子或是救命恩人一样有架势或是绷着一张脸,而始终用充满柔情的目光,看着所有人,包括,他这个下人。 其实,他当初救默欢,不是为了恩情,只是一个男人的本能,忠心护主的本份罢了,可在默欢眼里,他却因此成了亲人! 看默欢脸色蜡黄,眼周红肿,满是伤心和哭过的痕迹。 “怎么了,长欢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李全施了个抱拳礼,便眼上眼下地打量默欢。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默欢叹息一声,幽幽地坐在椅子上,猛灌了几口茶。 室内因为暖气的关系,温暖如春,这绿茶,半凉微热,发出淡淡的清香,让默欢的情绪,缓和了很多。 “早就无碍了,打算和小少爷去铁匠铺,可他非让我休息到年后。” 李全淡淡地笑着,故意抻动了几下筋骨,表现自己的恢复程度。 “那就好,铁匠铺的事不要着急,新找的师傅手艺也不错,过了年,你就跟在桃然身边,学习着打点铁匠铺的生意。” 默欢又喝了一杯茶,感觉胃里暖了很多,声音,也多了几分气力。 “这可使不得,长欢公主,李全自小就是一个铁匠,生意上的人,李全不懂,也无需懂,自有你和小少爷盘算,李全只管打好自己的铁就好了。” 李全因默欢的话受宠若惊。 但不是因为不用再劳作,而是因为这说明,他,真的成了雪院的一员,亲人一般的存在。 “李全,你不必拒绝,因为我话还没有说完。” 默欢话峰一转,盯着李全,眸光中满是期待和嘱托。 “李全的命,都是长欢公主给的,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 李全看出了默欢今日的不同寻常,也知道,她被召唤进宫,可宫中发生的事,人家不便说,奴才自不能问。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深藏不露,上次若不是有我拖累,加上空间狭小,想必那老者,根本连近你身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要你时刻保护桃然,不许有丝毫差池。” 默欢的面色,失了往日的柔和和光彩,而是充满了阴冷和绝然。 “放心。李全自当竭尽全力,护你和小少爷周全。” 李全自知事态不妙,可主子待我如亲人,我自当以亲情回报以之。 “承蒙姑娘信任,那李全,还有一事相求。” 李全再次施了抱拳礼,犹豫后,向默欢开口。 “你说。” “将我娘和我妹妹,接到雪院来,这样,我若施展拳脚,也安心。” 一想到乡下的妹妹和母亲,李全就觉得亏欠他们太多。 “你还有妹妹和母亲?怎么不早说,我明日即派人将他们接到雪院,正好,司腾静嫁入皇宫,我也需要一个贴己人。” 默欢一听李全的话,也是自责地一拍脑门可能最近有点更年期提前了,好多事都记不起来,就像从出事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关于李全的一切。 。 第58章:委屈 “主子放心,我妹妹李纨,精灵,心细,肯定能服侍好主子,我娘虽然年迈,但也会像疼李纨一样,疼公主的。” 自己知道,带着一家人,来投奔默欢,可能会让她有所压力,便急于解释,他们一家,都不是吃闲饭的主儿。 “没事,李全,我说过,咱们是一家人,你的妹妹和妈妈,那就是我的妹妹和大娘,咱们一家人,好好生活,自然比什么都强。” 默欢知道,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急忙出口安慰,这,也是她的心里话。 这一世,她有了亲人和朋友,自然好生相待,仔细护他们周全,包括他们的家人! “有了公主这句话,李全自当竭尽全力,护小少爷周全。” 默欢眉眼含愁,淡淡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自从熙辰定了迎娶的日子,司腾静就整天不见人影。 就连司腾尔格也拿她没办法,谁让人家要嫁的人,是大芜的皇上呢。 说来,这个熙辰也是个奇葩。 人家的皇上,都是整日忙于朝政,后宫佳丽三千,可这熙辰,似乎整日都很清闲,整天拉着司腾静到处约会。 而默欢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司腾静说一下楚翘的事,可话到嘴边,看着她一脸幸福的待嫁样儿,便又咽了回去。 她若嫁过去,也是有熙辰保护,听说,直接位列贵妃,位份上压楚翘几个回合,谅她也不敢怎样,况且,司腾静是有武功的。 再说,还有楼兰国撑腰,她一个答应,能将贵妃怎样? 司腾尔格虽然未回楼兰,却也上了什么五岳山,说是去见一个老朋友,等司腾静大婚当日,再折返京城。 桃然最近也忙于铁铺的事,家里,只有梁伯和默欢。 默欢一个人,时常想到周莲海和李同死前的样子,有时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哪里有什么年关的喜庆,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一个人,便在傍晚的时候,出去走走。 傍晚的斜阳,打在皑皑白雪上,将大地,梁成红彤彤的一片。 默欢坐在一处花园的秋千上,满心满眼,都是淡淡的哀愁。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生命和未来。 这种感觉,压得她快要窒息,可她要找到自己的仇人,谈何容易,这周围,就像一张无形的网,逼得她发疯! “长欢公主,今日这么有雅兴?” 树上,突然传来一声冷冽的带着一股戏虐的浅笑。 “你明明看见我的眼泪了,还问我雅兴?” 默欢不自觉地吸吸鼻子,冲着树上的伟岸的身躯轻哼出声。 “想不想上来,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默欢的声音还未落地,便感觉一阵暖风从树下跌下,而自己还未反应过来,腰间便传来一阵暖流,一个翩然起飞,人,已经落在了树杈上。 轻微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默欢的眼泪,突然不争气地肆虐开来。 颤抖、呜咽、委屈、恐惧、发泄……,似乎好多情绪,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第60章:土味情话 默欢窝在陈绎的臂弯里。 她浑身颤抖,却丝毫没有声音。 而陈绎,自顾地欣赏莽莽白雪,眼中,心中,皆心旷神怡。 只是,他渐渐发现,自己的衣袖,在这深冬的夜里,竟温润成片,那晕皱感,滚烫在他的胸口上,灼热而粘稠。 低头,便见到默欢,珠泪滚落地脸。 她的哭,与其它女子不同。 没有呜咽,没有表情,只是,眼神空洞,泪珠却如雨点般紧密滑落,那压抑的、苦痛的喘息里,都带着隐忍和不甘,好似从她的灵魂里迸发出的眼泪,织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网,就连天边的月光和星光,也变得黯淡了。 陈绎的心,蓦然地揪痛在一起,就像自己的某种东西,突然被掠夺,被伤害,万般地不舍得。 陈绎抬起袖口,轻轻地擦拭默欢的脸,声音温柔的化出水来,问默欢:“怎么了,为什么哭?” 默欢却笑着冲他摇头:“没事。” 这一声,没事,听在陈绎耳朵里,却分外震憾而清晰。 我堂堂一个大将军,低声下气地安慰你,你倒好,说没事。 我是闲的没事做,陪你在这吹冷风吗? “女人真是麻烦。” 陈绎淡淡地抱怨出声,可这抱怨声,还是被这夜晚的凉风,吹进了默欢的耳朵里。 “是麻烦,我也没想到,我穿越过来,会遇到这么多的事,先是我自己被玉涑打的半死,然后又莫名地被人扔进寒井里,还在铁铺差点被熔炉化成水,而现在,我还活着,可周莲海和李同却死了……。” 默欢的眼泪,再次顺颊而下,而她说着说着,那委屈的憋闷,终化成哽咽。 而陈绎,见其已经晴天,突然又下雨,站在那树杈上,一时间,竟觉得手足无措。 从来,只有人哄着他,他什么时候想过去哄别人,什么时候用过他去哄别人? 现在该怎么办? “那你告诉我,谁要害你,我替你杀了仇家。” 陈绎的声音,依然体贴里,透着千万缕柔情,可这话的内容,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冷飕飕。 默欢也顿感脊背发凉,不禁抬眼看着陈绎。 这个男人,是把对肖清儿的那套,用在本宝宝身上了? 眼神如此专注而专情,声音含糖量更是严重超标,而这带着血腥的话,却如这夜色一般,撩人的很! 这土味情话说的,如此顺溜而动听! “你是在安慰我吗?” 默欢狡黠地看着陈绎,单凤眼里,尽是戏虐和打探。 “我,我也不会安慰人。” 陈绎的脸,竟然红了,如一个不经情事的少年。 默欢看着那张布满红霞的俊颜,竟破涕为笑。 “哈哈哈,想不到,一个出入青楼的将军,竟然会脸红,哈哈哈……。” 默欢竟乱肢乱颤地笑的前仰后合,丝毫没把那张俊脸上越来越黑的眸光。 “我说过,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陈绎的怒气终于呼之欲出,声音里,也带了某种压抑的火,真搞不懂这个女人,总是用一些莫须有的逻辑,来评判他的生活。 第61章:昵称 “那什么是真相?是你三天不去红舫就如十年未见?还是,你掷给肖清儿的钗子,不够万金?” 默欢面对陈绎脸上的红晕,只觉得好玩又好笑。 一个风月场上的老手,竟然脸红?真是不可思议! “就那小桃娘,我要是不够万金,别说和肖清儿独处,恐怕就是见一面都不可能。” 陈绎不禁轻哼出声,这个女人,真是不知道她是单纯还是故做单纯,就那种声色场所,没有银子,恐怕连门都进去。 “哇,是吗?果然是将军,大手笔呀,佩服,佩服。”默欢一听陈绎的牢骚,笑着抱拳,示好。 “你别总是说的阴阳怪气,行不行?” 陈绎发觉不对,愠怒地瞪着默欢,眼睛里,好像能掐出不满的花汁来。 “呵呵!”默欢笑着叹了一口气,感觉心情缓解了很多,心脏的位置,也不再是闷闷的,稍稍能喘过气来。 “这,又是什么词,什么意思?” 陈绎盯着默欢爱理不理的表情,不甘心地追问道。 “就是懒得搭理你的意思。反正你的钱,你的女人,都不关我的事。” 默欢欢快地盯着天上的星星,倏然开口,不知道,在这如此高的树上,是不是伸手就可以摘下几颗星星? 陈绎的脸,突然沉了下去,烦闷地盯着默欢的脸,感觉这张脸,煞是不招人喜欢。 “哎,陈将军,你说这世是什么东西最好吃?” 朗朗星空,野外炊烟,要是来顿烧烤,撸个串,喝个啤酒,是不是所有的烦心事人,都能抛于九霄云外? “又想着吃?” 陈绎烦躁地瞥了一眼默欢,莫名的发现,她最近好像瘦了。 “当然。我是响响当当的正经吃货啊,我曾经的梦想,就是吃遍天下无敌手。” 默欢回忆起21世纪的生活,突然感觉,曾经那么苟且的生活,其实,也有美好的一面,比如,美食,美剧,美图,还有p出来的假美人。 “哈哈哈,你知道吗,陈将军,在我的时代,有一种工具叫手机,还有一种东西叫互联网,可谓是无所不能,能把生生一个缺了门牙的丑女人,弄成举世无双的大美。” 默欢一想到现代的段子,就笑的合不拢嘴,因为她曾经将孤儿院里的老奶奶,p成了18岁的古典大美人。 “叫我陈绎。” 陈绎看着默欢的笑容,先前的愤怒,似乎消失不见了,声音里,也还原了最初的温柔,那张冰冷的脸,似乎也有了温度。 这是自己从未遇见过的自己。 不过,笑起来的感觉,真的很不赖! “额,你们这个时代,女人不是不能直呼男人的姓名吗?” 默欢眨着一双单凤眼,无辜地打量陈绎。 大佬叫我直呼其名,这是里的精典桥段啊。 意思就是关系更近一步,大佬心动的开始哟。 切!谁稀罕? 一个游走于青楼的男人,纵然是将军又如何? “……。你不叫就算了。” 陈绎也觉得叫女人称呼自己的姓名,不符合规矩。 “陈大将军,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 默欢得意地看着陈绎,似乎要窥见他的内心深处,看看那里,究竟装有多少个肖清儿或是默欢? 第62章:吻 “你这个女人,整天喜欢喜欢的,不知羞。” 陈绎的冷脸,再一次红了。 那微微张启的红唇上,也多了一层娇羞,他的眼神,更是闪躲着默欢,望向了别处。 只是,今天的雪,分外的明亮,今天的风,似乎也没那么刺骨。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有什么可羞的?” 默欢微微弯身,倾向陈绎的胸口,她倒背着手,盈盈浅笑的脸,似乎要贴到了陈绎的胸口上。 所以,陈绎只觉得一股热气,像要穿透胸膛。 “你离我远点。”陈绎的身体,不禁稍稍后退了几寸,伸手点在默欢的额头,强逼其后退了几寸。 好像这点空隙,也让自己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哦,陈绎,我知道你喜欢我哪一点了?” 默欢还是一副绵软的笑,一双明眸,丝毫未有与陈绎保持距离的意思。 “哪一点?”陈绎胸口的热浪,越滚越热,自己也有一种窒息的灼热感。 “你喜欢我,离你远一点。” 默欢淡淡的失落,身体也后退了半步。 可她忘了,这是在树上。 她的身体后倾,便预示着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跌落而下。 “小心!” 陈绎看着一抹蓝影,瞬间下坠,面色上突然闪过一丝慌张,急急地朝默欢飞起,长臂稍稍一伸,默欢的盈盈纤腰,便入陈绎的手掌之中。 莫名的,陈绎的眼前,浮现大漠上初见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自己就像看怪物一样,瞅着这个不伦不类的女人,可现在,突然在这冷冷的深冬的夜里,揽着她,如同揽着一个心爱之物! 这样想着,陈绎的嘴边,荡起一丝不自觉地甜蜜的笑意。 这笑意,也瞬间被默欢捕捉到! 什么是冰山融化百花开? 或许现在浮现在陈绎脸上的笑容,就是最美的风景,默欢只觉得自己忽然被保护,被宠爱,那些打打杀杀的画面,似乎也烟消云散! 默欢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搂住了陈绎的脖颈,一双红唇,也一点一点地靠近陈绎,最后覆在了陈绎的唇上! 天眩地转! 这是陈绎的感受!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 这闺中之情,她总是说的顺口,做的理所当然! 可陈绎只顾自我纠结,待其恢复意识时,唇边的那抹香甜,已经远离! 不!主导权在我手里! 陈绎突然转过身,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噘住了默欢的唇。 狂野,愤怒,失望,多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其整个人,带着深重的喘息。 这是,撩人不成反被撩? 默欢一动不敢动,就那么睁着眼睛,猜测陈绎的心思。 这是自己的初吻啊,两世的初吻。 就这么没了。 太,太可恶了:因为她还没有细细品味。 “你们那个世界,没有说过,此时该如何回应或是呼吸吗?” 陈绎捧着默欢涨红的脸,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发出粗哑的闷哼声。 搞什么?不是很主动吗? “额。很多影视剧里有过,可是我,没有此类经历和经验,我不会……。额。” 默欢的声音里,也失去了往日的英气,带着一股小女人独有的娇羞! 陈绎的唇,再次覆上来,轻柔捻转,带着轻轻的笑意:“我教你。” 第63章:风过无痕 将军就是将军,超级奥利给。 迷恋各款男神的默欢,突然间,也是目眩神迷,她终于知道,观感和切身体会决对是不一样的。 她只觉得凛冽的寒风变得温柔沉静,皑皑的白雪上泛着耀眼的洁净的光,心,扑腾扑腾的跳着,就像年少时,蹲在路边,等着暗恋的人,滑过水花,从身边轻盈飘过。 迷迷糊糊的,就和陈绎坐在了马背上。 默欢淡淡地扶在陈绎的腰上,感觉他热烈的心跳,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爱情,是穿越千年,终遇良人吗? 嘻嘻,现代的那些红眼狼,要是知道她穿越成公主,还得到了将军的爱情,不气死也得恨死? 哈哈哈。 默欢不自觉地笑出猪叫声。 “你干嘛?” 陈绎笑着回头,对上默欢上扬的嘴角,总感觉心里有一朵花,在悄悄绽放,发出淡淡的悠香,温暖了他冰冷的世界。 “额,将军,请我吃大餐,逛街,溜冰吧?” “逛什么?”陈绎皱眉思考,早知道,她来自异域,早知道她说些疯话,可自己,堂堂将军,从来正儿八经不敢懈怠,竟想更多的了解她。 “就是上街,不买东西,随便走走。” “好,先去醉仙楼,再去看花灯,怎么样?” 好宠溺哦! 默欢的脸,因兴奋而泛起片片潮红,传说中的大佬来宠我,果然是一等一的甜蜜和幸福。 “你的家乡,有什么吃的?” 陈绎笑着扫过默欢的红唇,转过脸去,压抑腾空多年的心猿意马。 “汉堡啊,奶茶,咖啡,披萨,烤肉……,哎,将军,要不,我请你吃烤肉?” “你请我?”陈绎低着头,不确定地问。 “嘻嘻,当然是我请客,你出钱。” “钱,又是什么东西?” “oney?” “人民币?” “就是银子。” “哦,那我不吃了,没oney。” 陈绎用力地夹紧了马肚,加快了速度,那俊马压在雪上的脚印,串成一串串压痕,消失于地平线上。 醉仙楼,是京城赫赫有名的5星酒店。 富商名流,皆在此谈笑风生,商议要事。 默欢刚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那回廊里的笑声,让她仿佛又找到了从前的感觉。 她兴奋地牵起陈绎的手,直奔窗边的空桌。 “那里有位置。” “打个招呼吧。” 陈绎感觉一只小手触着自己的手指,真温暖啊,可他,还是迅速地背着双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朝一侧的熙辰和司腾静点头。 默欢的手腾在半空,感觉有风吹过她的虎口,微凉但刺骨。 “皇……。” 默欢看到熙辰和司腾静,也是一怔。 和影视剧城的皇上,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出宫,更别说说乡野小馆,还有司腾静,一袭红妆,款款流波,刹是婉约清丽。 “嘘,长欢,绎叔,快请坐。” 熙辰真怕一声皇上下去,暴露了他的身份,引来过多的骚乱。 “……。”陈绎微微点头,算是招呼,随即坐了下来。 默欢一看桌上的美食,立刻来了精神。 。 第64章:赐婚(大结局) 默欢随手抓起一个大猪蹄子,狂塞入喉。 香! 这段时间风里来雨里去的,脸上都生了皱,需要赶快补充胶原蛋白,好有力气征服眼前的大猪蹄子,找出坑害自己的幕后主使! “你是几辈子没吃了?” 默欢正化一切为食欲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戏谑声,朝声音的来处探去,就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帅脸! tmd,帅就帅,贴这么近是让老娘吃了你吗? 默欢紧嚼几口,痴迷地盯着陈绎微张的唇,深邃的眼,瘦俏的脸。 司腾静笑着倪了一眼默欢,低头不语。 熙辰也是好奇,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冰冷的皇叔有了温度,大概,这也是心悦女人的专属吧? 何不成人之美? “绎叔,要不要朕赐婚于你?” 这句话,如同石头激跃水中,击起浪花翻涌。 搞什么,我要甜甜的恋爱,你这直接进入婚姻,算什么?不要! 默欢气鼓鼓地抬手,皮笑肉不笑地刚欲开口,嘴巴就被一支温厚的手掌堵住。 “如此,甚好。谢皇上。”陈绎不顾默欢瞪的浑圆的眼睛,笑而抱拳答谢。 “我还没说女方是谁,你就急着谢上了?就不怕我将一个老妪或是丑八怪塞给你?” 熙辰笑着夹了一颗果肉,放进嘴里,揶揄道。 默欢立时傻眼,什么狗屁皇上,看不出人家两个人已暗送无数秋波? 草率了! 默欢的心,紧张莫名,皇上若真是赐婚别人,那自己怎么办? “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随着肩膀上的一紧,陈绎的声音,温柔地在耳边响起。 哈哈哈,百因必有果,下个王妃就是我! 默欢没想到,自己的幸福,竟然来的如此容易。或者说,自己的幸福,早已深种,无需挂碍。 “默欢,你愿意……” “我愿意,当然愿意,无数个愿意。” 未等熙辰的话落地,默欢就小鸟依人般扎到陈绎的怀里,宣誓主权!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佳人在怀,烈酒入肠,陈绎只觉心猿意马。 “什么事?” 现在提要求,硬着头皮也要答应,至于其它的嘛,来日方长,慢慢算呗。 好女子,能屈能伸,绝不急于一时。 “大婚后,和我镇守边塞,再不过问京城的是是非非。” “但我要带着桃然。其它人,压根也没啥交集,更不想见。” “成交!” 陈绎伸出手掌,握住默欢的柔夷,有了她的承诺,他便可以放手一搏。 “送你一个谢礼!” 陈绎从怀里掏出一叠书信,递给熙辰。 “哟,还有大礼,绎叔何必客气。”熙辰笑着回应,接过那些书信,眉头越收越紧。 “熙辰,你没事吧?”司腾静疑惑地看着熙辰。 三天后。 阁老府以谋权串党,勾结外邦,满门抄斩。 骆清远在刑场上,提出见默欢一面,可默欢只托来往的奴才稍了一句话给骆清远:“我不是桃菲,但我已替桃菲报仇。” 听说,骆清远听完这句话,仰天长啸,并在狱卒承认,是他利用了妓院的桃菲,并因为桃菲知道他叛国的事,将其推落悬崖,一命呜呼。 听说,骆清远死后,玉涑公主一病不起,嘴里经常念叨着一个男人的名字,好像叫什么远,谁也听不清,谁都不屑听。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默欢凤冠凤帔,端坐于榻上,只觉得这厚重的嫁衣,让人喘不上来气,偷眼看看一旁的喜娘都已出门,索性伸手解开领口的扣子,大大了喘息出声。 古代女人,结个婚像上刑似的,太残酷。 等她享受完二人世界,一定要整治一下,提升女人的地位,废除这些禁固女人枷锁! 唉! 床上还是蛮舒服的嘛,又柔又暖! 默欢躺在床上,只觉得先前大典时候的客套,还在眼前晃。 “这么主动,太不矜持!” 陈绎好不容易打发掉那些碍事的人,回到洞房,竟见他的小新娘,衣衫不整地仰躺在床上。 “哦,你回来了?他们都走了?” 虽然影视剧里的暧昧看的发酥,但未经情事的少女,实的步入洞房,还是有点羞涩,又……期待。 “你都急成这样了,我再不回来,你不是要闹?” 陈绎挨着默欢躺下,伸胳膊垫起她的脖颈。 “额……。我不是急,我是……。” 红烛高挂,室内温存无限。 过去种种,皆是经历。 未来种种,才是人生。 默欢相信,她穿越时空,抛下前尘,为的是爱,是幸福!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