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替嫁医妃带崽宠冠全京城》 001休書? “别装了,给本王起来,马上滚出王府。” 白荏苒感觉有东西砸在脸上,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缓缓睁开眼睛。 扯下了遮盖着视线的东西看了眼,两个大大的繁体字落入眼帘。 “休書” 她有些吃惊的念了出来。 声音软软的很悦耳,语气只有疑惑,没有任何伤心。 她把休书从眼前拿开,偏头,看向床边穿着墨兰色古装的漂亮男人,她头更疼了。 车祸,穿越 这么狗血 “别用这可怜的眼神看着本王,不要指望本王对你会有什么怜悯之心,本王现在对你厌恶至极。赶紧起来收拾东西,立刻滚出宁王府,彻底从本王的眼前消失。” 漂亮男人语气很凶,趾高气昂,满脸厌恶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东西。 见白荏苒不说话,他又冷哼了声:“往日本王待你不薄,你若不趁着本王醉酒爬了本王的床,本王兴许能容你……” 白荏苒这会正在消化原主记忆,根本没有听他的废话。 吸收了原主的记忆后,她惊呆的张了张小嘴。 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现在是大臻王朝,承德二十五年。 眼前的漂亮男人,是皇帝第八子宁王墨韶华。 这墨韶华有个算是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可他白月光跟他三皇兄逸王有婚约。 她穿越的这具身体,原主是平头百姓,因为长得像宁王的白月光,又赶上宁王被赐婚要娶别人,宁王为了跟皇帝怄气,抗旨娶了她做王妃。 现在他的白月光,跟三皇子的婚约作废了,他这会急着赶她出去,给白月光挪位置。 想到这,她心中一动。 离开王府是可以,可她身无分文的,原主又陪了他四年时光,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琥珀色的眼睛微动,撑着身子坐起来,神色凄迷的看着眼前的宁王墨韶华,轻声委屈道:“当初也是王爷要娶我的,现在我也失了身给王爷,王爷要赶我走,是不是该给我点遣散费” 她抿着小嘴,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望着他,又软又萌的样子。 墨韶华这么想赶她走,不刮点油对不起原主的这四年的青春,还有这具身体的初夜。 不过,这原主也是够牛的,竟然主动献身,关键事后还被人厌恶了。 在她看来,妄图用身体留住男人,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墨韶华看着她的样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个女人以前表现的那么爱慕他,因为听说他要休了她,还撞了柱子寻死,这会只要银子就走了 难不成是想欲擒故纵 只可惜,他不吃这套! 墨韶华盯着她看了会。虽觉得她有些奇怪,但不想跟她浪费时间,对着身后的侍从下令,“给她拿一百两银子,即刻送出府。” 说完,气愤的甩袖,转身就往外走去。 “等等!” 白荏苒叫住他,穿着单薄的中衣从床上下来。 这人是个王爷这也太抠了点吧! 原主身材玲珑有致,她步伐婷婷袅袅,娇柔的的走到他面前。 墨韶华比她高一个头,她艰难的翘着脚,抬起头看着墨韶华的眼睛。 调整好姿势,她笑的像朵盛开的向日葵。唇角两个小梨涡涌现,当着他的面撕了休书,然后将撕碎了的休书往旁边一抛。 “一千两,要银票,还有,要和离书,不要休书,不然我可不走。” 开完笑,休书是犯了错的女人被赶出去了,是会被人唾弃的。 虽说她不在意,但是要为原主的名声着想。 这个亏,不能吃。 还有,原主都为他死了,给一百两就想打发了 不可能! 在现代,她不仅是古老中医世家的家主,同时还是家族医药产业的掌舵人。 虽然是被迫上位的傀儡家主,可那也算是生意人。 生意人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 墨韶华看着她这副笑的像只小狐狸的样子,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 这个女人,今天真的是太奇怪了! 她以前一直都是愁眉不展,一副病秧子的娇弱模样,今天说话便带着笑,而且笑的异常的明艳,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感。 这感觉,很是怪异! 他皱着眉正要说话,话到嘴边被白荏苒的话截住了,“请问王爷,我犯了七出哪条我作为替身,陪了王爷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月前我还失身给了王爷,女子的贞洁和年华最是重要,我都给了王爷,要一千两不多吧” 说什么爬床!还不是他自己喝多了肆意妄为。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是做了又觉得对不起白月光,在这拿她撒气。 墨韶华懒得跟她纠缠,走到旁边的案几上,拿起纸笔快速写下和离书。 放下笔,把和离书扔给她,墨韶华冷哼了声:“去账房拿了银票滚!” 她失了身明明是趁着他喝多了爬了他的床,颠倒黑白的死女人,他真的是多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现在大晚上的,王爷让我去哪” 白荏苒看着漆黑的外面,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真没品,赶人也不急着在大晚上的吧,况且还是她这种弱不经风的女人。 走到门前的墨韶华,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许是觉得大晚上让她离开确实不好,便停下脚步。 “明日一早就给本王滚出王府,本王明日不想再在府中看到你。” 说罢,他便气愤的甩袖离开了。 墨韶华走后,白荏苒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看了眼房中简陋的陈设,暗叹了声,原主这个王妃做的可真够惨的,以为自己命好嫁给了自己从小就想嫁的人,可惜却发现给人做了四年的替身,这个男人还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 想到原主和墨韶华幼时约定,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不摸不要紧,这一摸,她瞬间愣住了。 脖子上的吊坠不见了。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原主是被被一对老百姓收养的。 那个吊坠是原主生下来就戴在身上的,是能证明原主身世的重要线索。 古代她第一次穿,可电视剧她没少看。 这种证明身世的东西可重要了,这个原主,极有可能是个千金小姐也说不定。 她仔细想了下,这个吊坠最有可能是那夜掉在了墨韶华的寝殿。 他让她明天一早就滚出王府,他现在应该还没睡吧 她去找自己的东西,怎么想也是正当理由。 想到这,白荏苒连忙找了一件水蓝色的衣服。 墨韶华也是够无情的,原本就给原主配了一个婢女,睡完人后,一个婢女也调走了。 看着繁琐的衣服,白荏苒皱着眉穿上了。 穿好衣服,她凭着原主的记忆,在夜色中往男主寝殿去。 002别吵,我知道 好在今夜月色不错,去墨韶华寝殿的路她也很熟,很快就到了他的寝殿前。 寝殿外的守卫不知道怎么都不在。 白荏苒好奇走近些,只听到“砰!”的一声,一个艳红色的身影撞开了殿门,从房内飞出来落在她的脚边。 “我的妈呀!” 白荏苒吓得一跳三尺高,小手捂着心口连连往后退去。 “把人拖出去扔到后山喂狼。” 清寒冷酷的话传来,接着殿中跑出几名守卫,拖着白荏苒跟前的女人就走了。 守卫认识白荏苒,所以都没有把她当回事,直接执行命令了。 白荏苒怂了吧唧的,下意识转身想要跑。 还没等她迈开腿,一个身影飞身而出,搂着她的腰,把她带进了殿中。 天旋地转间,她就被放倒在了床上。 一个滚烫的唇落了下来…… “我去,你放……” 强烈的不适感在白荏苒心中蔓延,她用力推搡身上的人。 昏黄烛光下,看到了脸色泛红眼神迷离的墨韶华。 墨韶华此时的状态显然不对,白荏苒想要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双手却被他抓着扣在了头上。 接着,身上便是一凉。 “墨韶华,你看清楚,我是白荏苒。” 她用力咬了下凑过来的唇,在他想进一步的时候,赶紧的咬紧了牙关。 墨韶华气息粗重,强行压制,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别吵,我知道。” 墨韶华心里无比挣扎,可是药效太强,他实在是无法压制。 他都已经不愿卷入纷争了,可还是有人不愿意放过。 以为给他塞个女人就有用了吗 真是可笑至极! 眼前的女人他虽然也不爱,可他明确的感觉到自己不排斥。 重要的是,令他放心。 男女力气悬殊过大,白荏苒差点就被墨韶华就地正法了。 关键时刻,她将右手手掌贴在了他小腹下,一股股暖流从墨韶华的小腹下流进她的掌心,墨韶华的冲动也好像被抽离,逐渐平静了下来。 白家是帝国最古老的中医世家,一直被人称之为神医世家,是个古老又神秘的家族。 白家历任家主,都有一个神奇的能力。 他们可以看透分析病患身体的毒素和病灶,然后右手贴上病灶位置,就可以将毒素吸出来,病灶可以逐渐治愈。 说直白点,就是他们是天生的人体扫描器,外加神奇的治疗术。 但是这个特殊能力有个bug,就是在用完后的一个小时内会浑身酸软无力。 那个时候就好像吃了软筋散,只能任人摆布,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 倒也不是无解,实施治疗术之前,要在口中含着千年参片。 真正的千年人参哪里那么好找,所以这个技能她轻易不用。 可刚才她都要被这样那样了,情急之下,只能先保住身体。 她可不想跟这个男人这样那样。 刚才她准确的把手放到墨韶华的小腹,是因为跟他纠缠中,她看到了他那里一片红光。 墨韶华感觉身体恢复了,有些震惊的看向身下的女人。 刚才纠缠中,两人已经差不多坦诚相对了。 墨韶华衣衫尽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白荏苒也没好到哪去,上身也就只剩下个肚兜了。 看到身下肤白胜雪的白荏苒,墨韶华耳根倏然红了,赶紧从她身上下来。手上一挥,顺手把床榻的锦缎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他背对着白荏苒,藏起泛红的脸,故作冷声质问,“大晚上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荏苒此时浑身酸软无力,抬起手指都费劲,也就嘴唇动着不费劲了。 “我,我来找,我的玉。” 她的声音娇软无力,微微的喘息声,让墨韶华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狂跳的胸口,眉头微微蹙起。 难道是药效没全解 想到刚才的毒无缘无故化解,他拉上衣服系好,转头看向白荏苒,问道:“刚才你做了什么我的毒为何瞬间就化解了” 白荏苒无力摇头,不想说话,只想睡觉。 墨韶华见她躺着不动,也不说话,还一副被他蹂躏的不轻的样子,心中有些恼了。 “今夜是个意外,本王也没真的对你做什么,你不要想着赖在本王床榻上,起来,出去!” 白荏苒实在忍不住了,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以为她想躺在这 她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出去好伐 “你这个女人,本王让你滚出去,你没听到吗” 墨韶华见她不但不理他,还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怒意上涌。 他觉得白荏苒又想耍花招,想赖在王府不走 今夜他若是阴差阳错跟她发生了什么,他倒是没有理由赶人,可现在没发生,他便不会任由她留下。 男人双眸含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再不起来,本王叫人把你扔出去了。” 白荏苒怕自己光着被扔出去,赶紧说道:“我救了王爷,这会,不舒服,我躺会就好,就躺半个时辰。” 说完,她就不管墨韶华,乏力的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了。 这个男人但凡还是个人,听到她那句话,也不会把她丢出去了。 墨韶华站在床榻前,俊美无俦的脸上这会仿若附上了一层寒霜。 这个女人为何出现在了他的寝殿 找玉 当他好骗吗 她一个平民,这些年,他也没有赏赐过她像样的东西,她哪里来的玉 不过,他除了觉得白荏苒在胡扯,对她的动机没有别的怀疑。 他以为她是不甘心离开宁王府,想留在他身边。 这些年他查的很清楚,她虽是平民,但是身家绝对的清白。 床上的女人皮肤白皙如玉,烛光下竟反射出温和的光泽。 她好似有事困扰,黛眉轻蹙,看起来惹人怜爱,小巧的鼻尖甚是可爱,墨韶华竟伸出想捏一下的想法。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倏地攥紧手,把手背在了身后,走出了寝殿。 殿外月色如水,圆月映照在殿前的荷花塘中,塘中锦鲤游动,水面荡起一层层光纹。 墨韶华看着前方虚空,凉薄的唇瓣轻启,“去查。” “是!” 虚空中传来坚毅声音,随后一道黑影从前方黑暗处飞出。 夜风和煦,墨韶华的手放在小腹下,想着刚才的感受。 她的手掌只是放在那,他身体里折磨他的汩汩热流就涌出了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自从醒来好像变了个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影子。 之前是她伪装的,还是说现在的她有问题 他转身回了殿中,想要问清楚。 床榻之上的女人紧闭双眸,呼吸声绵长,脸颊泛着诱人的绯色。 竟然在他的床榻之上睡熟了! 这女人,还真是不设防! 这样的人,说她是奸细,他都不信。 看在她确实帮了他的份上,墨韶华没有前行叫醒她,转身出去,命人收拾了其他寝殿。 翌日。 日上三竿,白荏苒舒舒服服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呼,睡的可真爽!” “呵,你占了本王的床榻,睡的倒是舒服了。” 清冷且带着几分讥讽的声音传来,白荏苒猛的从床上坐起。 003捉奸 身上被子滑落,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还有那翠绿色的绣花肚兜。 她低头看了眼,没有去管,坐在床上发呆清醒了一会。 前方紫檀木雕花屏风横立,屏风上月色丝帛在阳光映照下泛着彩色的光泽,身穿绛色暗纹锦袍的墨韶华,负手缓步走了过来。 他身姿修长,俊美无俦,好似天上一轮皎月,清雅温润。 单论外形,白荏苒觉得他绝对称得上是上上乘,只是这性格人品,着实是差了点。 看到白荏苒只穿个肚兜坐着,他倏地又转过了身,面色微红,走回了屏风后。 “你既然醒了,便赶紧穿上衣服出来。” 他的声音虽如平常一样,可白荏苒还是听出了一丝局促。 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这个王爷在男女方面,看起来纯情的很呐。 不过,大概率是装的。 宁王可是京都盛名在外的纨绔王爷。风花雪夜,吟诗作对,勾栏瓦肆每日都有他的身影。当真是称得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流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纯情沾的上边! 不过,墨韶华是什么样的人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只需要拿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离开就好了。 离开宁王府,便是天高任鸟飞了。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这会活力四射。 看了眼掌心残留的药渣,琥珀色的眸子闪动,捻了些在鼻子前嗅了嗅。 “咦~” 好烈性的春药! 她嫌弃的随意在床边拍了拍。 要不是她昨晚帮他吸出来了,怕是他和她这一夜都不得闲了。 从体内吸出来的毒药颗粒,会转化成原来的形态在她手中,这也是家族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金手指的功能。 她掀开被子下床,找到了昨夜被墨韶华撕的七零八落的衣服穿上。 走出屏风,她笑吟吟的站在墨韶华的面前,脸颊梨涡甚是动人。 “宁王殿下早!” 墨韶华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她身上这衣服被撕的不成样子,让他又想起昨夜差点把她…… 上次还可以说她是他的王妃,可现在他们已经算是和离,而且确切来说,昨晚是他强迫了她。 这会,倒是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 安静半晌,墨韶华率先开口了,“昨晚,本王……要不,你暂且先留……” “要加钱。” 白荏苒大约猜到了他的话,笑容放大,继续道:“你对我动粗的事情我不计较了,但是我给你解毒,你要给酬劳吧。” “加钱” 墨韶华吃惊的看着她,看到她那双琥珀色眼底的认真,心中更加的迷惑了。 他以为这个女人会趁机要留在他身边,会要求不和离,没想到她张口要的就是钱。 果然是平民,张口便是粗俗之物。 她此时好似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那她以前表现出对他的深情,都是演出来的 之前的白荏苒可是对他情根深种,日日亲手做羹汤吃食往他这送,只为看他一眼。 白荏苒的反应,让墨韶华对她的怀疑更深了。 “对,昨天的数目不行,你对我那样我就不计较了,但我给你解了毒得计较,所以要翻倍,王爷没意见吧” 这个男人刚才好像想说让她留下。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会跟一个不爱的男人共度一生,况且还是个心里有白月光,还有可能满宅子妾室斗得你死我活的王爷。 这么蠢的事,她白荏苒当然不会干。 最好的选择,肯定是拿钱走人了。 墨韶华黑眸深邃,审视了她许久。 眼前之人绝对是白荏苒没错,但又觉得不像是她了。 就好像,外壳是她的,但是换了个芯。 这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心头蔓延,让他想要探究清楚。 白荏苒见他不说话,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心里不免有点慌。 毕竟,她可是个冒牌货。 原主是个林妹妹那样的外表,性子却又软又好拿捏,她实在是装不出来。 心里慌归心里慌,可是她脸上却极其的淡定,唇角甚是还微微上翘,露出两颊的梨涡,明艳的耀眼。 担心他反悔不愿意放她离开了,连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王爷的心上人不是还等着王爷嘛!你都对我这样那样了,我要是留下的话,肯定会破坏你跟那个朱砂痣的感情对不对给点银子打发了我,我保证以后绝不打扰王爷。” 她字字句句都是为他着想,一副为他着想的懂事模样。 听着她的话,墨韶华心里莫名的就有些闷气。 他冷哼了一声,甩袖就要离开。 “王爷,等等,等等,有事好商量嘛!” 白荏苒看到墨韶华要走,担心之前的一千两也没了,着急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 墨韶华刚好走到地榻的边缘,被她这么一扯,失了重心,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好在他身手利落,身体倾斜翻转过来,搂住了差点被他带倒的白荏苒。 白荏苒稳住了身形,惊魂未定的趴在他胸膛,舒了口气。 妈耶,吓死她了! “你,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娇媚的声音。 墨韶华闻声,心中一惊,赶紧把白荏苒推出了怀中,白荏苒没站稳,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 我去! 江挽月! 墨韶华心头的朱砂痣,好巧不巧这会来了。 “月儿,你怎么来了” 墨韶华看了眼摔倒在地上的白荏苒,毫不犹豫的走向了江挽月。 江挽月手里提着的食盒落地,里面白白粉粉的糕点散落了一地。 她的嘴角缓缓撇起,眼睛始终在白荏苒的身上,眉头受伤的微蹙,美眸含雾,质问白荏苒,“你为何在子钦哥哥的寝殿” 白荏苒胸膛衣服都被撕破了,隐约露出里面的肚兜,刚才又与墨韶华抱在一起。 怎么看,他们之间都不清白。 江挽月咬着唇,眼眶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娇柔模样。 白荏苒揉着屁股爬起来,走到墨韶华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臂,皮笑肉不笑的从牙缝挤出几个字,“王爷,要我帮你解释吗” 心上人来了就把她推出去,摔的她屁股都要裂八瓣了。 狗男人,真不是东西! 墨韶华脸色冰冷,斜睨了一眼白荏苒,把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本王不需要。” 他们的声音都不大,江挽月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却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泪水瞬间夺眶。 “子钦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月儿。” 004论气人,白荏苒最在行! 江挽月长得跟白荏苒很像,只是瞳孔的颜色不同,白荏苒有梨涡,而她没有,但她的身上比白荏苒多了几分温婉柔媚。 她笑起来如烟花三月的桃花,美得迷人眼,哭的时候梨花带雨,更惹人心疼。 墨韶华看着她哭的伤心,有些不忍上前安慰,“我与她……” 想起昨晚差点发生了点什么,墨韶华一时不知如何说。 看到墨韶华犹豫的模样,江挽月低头哭的更加的伤心了。 白荏苒没想到墨韶华装这样的风流公子哥,竟然不会哄女人。 她倒是可以帮他解释一下,快点解决矛盾的,但想到他刚才摔了她一个屁股蹲,便抱着手臂在旁边看戏了。 江挽月这个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可白荏苒从原主记忆中得知,她算不上个好东西。 表面装的像朵白莲花,可背地里,没少带婢女去羞辱打骂原主。 她虽然不自己动手,但纵容怂恿婢女动手,心思更为恶毒。 “你这个女人好生不要脸,自己什么低贱的身份不清楚,竟然妄想勾引殿下。” 江挽月身边的婢女玉壶,看到自家小姐伤心了,冲到白荏苒面前,伸手就要去打她。 白荏苒装乖可以,但她可不是真的乖。 她利落抓住了婢女的手腕,反手利落的给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声,巴掌声干脆悦耳。 有人要打她,她但凡犹豫一秒不还回去,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白荏苒粉润的唇勾了起来,轻蔑的看着玉壶,“你又算什么东西我身份低贱,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我现在还是宁王妃吧,你说我低贱,那宁王殿下岂不是也低贱了宁王殿下金尊玉贵的,岂容你一个奴婢轻贱了” 她三两句话,就给玉壶扣了个辱骂宁王的名头。 玉壶被她打的愣住了,捂着脸,有些无措的看向江挽月。 以前的白荏苒性格软弱可期,现在怎么突然这般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了 白荏苒的转变,让她不知道如何反应。 江挽月显然也有些吃惊。以往她来宁王的时候,白荏苒都是低着头不说话的,任由玉壶辱骂都默默忍受,一声不坑的。 她现在突然反抗了,江挽月一时有些不是所措。 她觉得,白荏苒突然这么强硬,定然是墨韶华给了她底气。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更红了,眼泪珠子流的更凶了。 玉壶愣了一会后,想到了回怼的话,捂着脸怒骂白荏苒,“宁王殿下说了会休了你的,你很快就不是……” “哦会休了我是吗那我至少现在还是。” 她虽然嘴上硬,但是心里清楚她跟墨韶华已经签了和离书,墨韶华要是捅出来,她气势上就输了。 不过,和离书签了归签了,还没去备案登记,应该还不做数。 白荏苒挽住墨韶华的手臂,对着他娇媚浅笑,眉眼间却带着几分委屈,“王爷,你昨晚那般激烈的对妾身,原来还是要休了妾身吗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吗” 她就是故意的,要气死那个白莲花,还有那个狗仗人势的婢女。 论气人,白荏苒最在行! 装乖,卖萌,撒泼,耍赖,扯皮,打架,耍阴招……她长这么大没输过。 族里的长老都不同意她接任白家的,可奈何金手指降临在了她身上,他们反对也没用。 她接任家主后,第一件事把那群老不死的气到翻白眼。 墨韶华见江挽月哭的梨花带雨的,侧眸看了眼白荏苒,俊眉微蹙,咬牙低声道:“白荏苒,不想死,就给本王放开。” 白荏苒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却故作伤心抹泪,“妾身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王爷竟还为了旁人这般对我,我真的是太伤心了。” 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还怕什么死 说不定她在现代的身体还没死,这边死了又回去了呢。 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从不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 “你……” 墨韶华觉得白荏苒像是变了一个人,急着想要探查清楚。 江挽月听到白荏苒的话,踉跄一步,还好玉壶及时扶住了她。 “小姐,您没事吧”玉壶焦急的询问江挽月。 江挽月满脸伤心的看着墨韶华,又看了看白荏苒,梨花带雨的问墨韶华,“子钦哥哥,她说的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千真万确,他昨夜还跟我在后面那张床上翻云覆雨到天明,猴急得把我衣服都撕了,你看我的衣服就知道了。” 白荏苒本来想拿了钱走人,不掺和墨韶华和江挽月的破事的。 可既然找她的事了,谁也别想好过。 墨韶华把手臂用力从白荏苒手中抽出,语气不善对玉壶说道:“带你家小姐回去,本王晚些过去。” 他又望向江挽月,神色转为温和,“月儿,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好了,亲自登门去跟你说明。” 江挽月见墨韶华刚才对玉壶的模样,似是不高兴了,也不敢再在这闹下去,只故作委屈的蹙眉,“那子钦哥哥定要去。” “好。”墨韶华点头应声。 江挽月拧着眉看了眼白荏苒,带上玉壶和冰心转身便要走。 “等等!” 白荏苒在江挽月转身之际,忽然看到她脖子上挂着她的玉蝉。 她琥珀色的眸中涌出了不悦,快步走到她身前,一把将玉坠从江挽月的脖子上扯了下来。 江挽月脖子被扯了一下,痛的惊叫了声,有些恼怒的望向了白荏苒,“你干什么” 白荏苒看着玉蝉,确定是自己的那枚,生气的看向墨韶华,“墨韶华,你还真是会借花献佛。” 墨韶华竟然拿她的玉坠去送情人,这是她忍不了的。 “你说什么借花献佛,这玉本就是我的,我自出生就佩戴的。” 江挽月委屈的望向墨韶华,“子钦哥哥,她为何抢夺我的玉坠你知道的,这是我自幼便佩戴的。” 江家嫡出子女出生之时,便给佩戴了这枚玉蝉。 江挽月有一枚,他的兄长江千烨也有一枚,而且他们的玉蝉后都刻有他们的单字。 江挽月的玉蝉后面刻了一个月字,江千烨的那枚后面刻了一个烨字。 墨韶华见白荏苒无理取闹,生气的夺过她手里的玉,递还给了江挽月,“你先回去,我定给你个交代。” “墨韶华,你是不是有病” 白荏苒看他就这么把她的玉抢走了,顿时恼了,推开墨韶华,伸手去抢回自己的玉,却被墨韶华狠狠的抓住了手腕。 他力气极大,白荏苒只觉得手腕火辣辣的疼,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挣脱。 墨韶华被她闹得也有些不耐了,把她甩了出去。 白荏苒狠狠的摔在了那块雕花的屏风上,差点把屏风都撞倒了。 她咬了咬牙,眼睛倏然眯起,稳住了身体。 这个狗男人! 005该怂就得怂 玉壶和冰心见墨韶华动怒了,扶着自家弱不禁风的小姐,快步的退了出去。 到了殿外,江挽月往殿中看了一眼,拧起了眉,眼底透出了冷意。 听着殿中似是闹起来了,才带着冰心和玉壶离开。 殿中。 白荏苒站稳后,怒视着墨韶华,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要是她身上有银针,她早就扎死这丫的了。 “瞪着本王干什么赶紧给本王滚!” 墨韶华被白荏苒气得不轻,也忘记了想要问她的事情了。 他只觉得,白荏苒气人的功夫了得。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动怒了。 “滚” 白荏苒怒急,轻笑了一声,“王爷把我的玉给了她,就没有愧疚,哦,或许你根本就不要脸,不要脸的人怕是愧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坐到墨韶华看书的书案上,连着鞋盘起了腿,一副跟他杠上了的模样。 “王爷今天不把我的玉还我,别想这么简单的让我走。” 墨韶华着急想赶她出去给江挽月腾地方,她只能利用这点,要回自己的东西。 墨韶华自幼就是皇帝皇妃宠大的,身边更没有人敢不尊重他,白荏苒竟敢骂他不要脸! 他倒是没因此动怒,只是稍微有些吃惊。 拧着眉打量了白荏苒一会,他冷着声问道:“你不是白荏苒,你到底是谁” 白荏苒没有回答他,抬头看着他,那张本来爱笑的小脸,这会乌云密布,不高兴的重复了一遍,“把我的玉还我。” 她记得清楚,养大原主的老娘,把这块玉当命。 离开王府,她没有落脚的地方,暂时肯定是要回去的。 这块玉,她必须带回去。 她这倔强又无赖的样子,让墨韶华有些无可奈何了。 他皱了皱眉,解释,“那块玉本就是她的,你的玉本王没见到,你别在这胡闹了。” 白荏苒自然是不信他的鬼话。 “你说她的玉不是我的,那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 “她的玉自幼佩戴,本王从小便看着的,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若是想要玉坠,本王让人去库房给你娶一块就是了。” 墨韶华被气她得有些胸口疼,咬了咬后槽牙。 倘若不是她昨晚帮了他,他早就让人把她扔出去了。 白荏苒听到墨韶华的话,稍微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的转头往内室看去。 墨韶华是皇帝最喜欢的皇子,自幼被皇帝和淑妃宠大的,想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 就看身后那价值不菲的雕花屏风,上面的阳光一照就会变色的丝帛,一看就很贵,还有那铜鹤灯罩,精美绝伦。 她屁股下的书案都是金丝楠木的,简直是壕无人道了。 他这么富有,倒是真的没有必要拿她一块玉送人。 白荏苒从书案上下去,绕过那雕花屏风,走到了墨韶华的床边,弯腰,掀开了那个蓝色锦绣金蟒枕。 枕头下空空如也,让白荏苒失望了。 墨韶华抬步跟了进来,眸光落在了白荏苒失望的脸上,轻哼了声:“你不要妄想找理由留在王府,倘若你没有趁本王酒醉爬本王的床,本王本没想赶你离开,可你做了那般恬不知耻的事情,本王便留你不得了。” 白荏苒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本来心情就不好,听着他的话,脾气也就上来了。 她转身,走近墨韶华,掀眸望着他,讥讽轻笑,“听听你这该死的渣男语录,说的是人话吗你当我稀罕留在王府当年是你非要娶我,娶了,又放在府里任人欺负。浪费了我四年的大好青春,我睡你一次怎么了” “哦,王爷当自己是什么贞洁烈男睡一次就没法活了要是活不下去了告诉我,我对你负责呀。” 她心里虽然不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能气死人的就是对的。 白荏苒那句该死的渣男语录,墨韶华没听明白,但是后面的那些话,他是一句不拉,听得明明白白的。 看着白荏苒讥讽的神情,墨韶华心口憋闷的难受。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他咬了咬后槽牙,对着外面叫了一声:“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本王扔出去。” 没让扔后山喂狼,他已经克制了。 “是!” 墨韶华的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了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大高个,大高个手里还拿着把长剑,脸臭的像是谁欠他钱似的。 白荏苒从他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感情,这样的人大概率杀人不眨眼。 “诶,等等,等等,王爷,等等嘛,别这么凶残。” 白荏苒想起昨晚被扔去喂狼的女人,秒变小猫咪,对着侍卫赔笑,“那个,侍卫大哥,等等,我自己走,不劳烦侍卫大哥了。” 玉蝉找不到了,不能连命和钱财都没有。 白荏苒还有个人生信条,该怂就得怂,脸要不要的无所谓,钱得要! 她抿着唇,仰头望着黑着脸的墨韶华,眼巴巴的瞅着他,满眼的委屈,“王爷,我救你的酬劳就不要了,昨晚答应给我的还算吧。” 她这会声音软的像只撒娇的小猫咪,哪里还有刚才不要命的横样。 娇软的声音,听的墨韶华心里莫名的发痒。 他低头,刚好对上她水汪汪宝石般的眸子,不受控制的心头猛的一颤。 似是看到了洪水猛兽般,他快速别开视线,对着旁边的侍卫道:“带她去账房领两千两银票,然后把她送回家,亲自看到她进家门。” 白荏苒还惦记的她的玉蝉,望着墨韶华说道:“那枚玉蝉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王爷要是看到了,麻烦差人给我送过去,我必感激不尽。” 墨韶华不说话,她又补了一句,“我的玉蝉,成色和样子,跟江小姐的一样,麻烦王爷多留意。” “本王知道了,若是看到了,定然让人给你送去。” 墨韶华看向了白荏苒,她那双如泉水般清透的眸子,映照着他的影子,眸光清澈,没有一丝留恋,却好似带着几分解脱的愉悦。 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被赶出王府。 白荏苒恨不得飞走,当然不在乎了。 她跟墨韶华说完后,对着他挥了挥小手,“王爷,江湖不见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去。 墨韶华要翻脸了,当下还是保命重要,玉蝉以后再说吧。 墨韶华看着离去的娇小背影,心中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之前让她离开,她一哭二闹三撞柱子,实在是惹他烦闷。 如今,她真的头都不回的走了,他竟生出几分说不清的滋味。 他收回视线,对着外面叫了声:“月影,跟着她几日。” “是!”外面不见人,却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墨韶华望着月影从房檐下飞身离开的黑影,蹙起了眉。 这个白荏苒,绝对有问题! 他虽放她走了,可是疑惑依旧在。 “王爷,午膳您在何处用” 婢女小兰走了进来,对着墨韶华恭敬的行礼询问。 墨韶华回过神来,往床上看了眼,眉头微拧,道:“筹光殿,将舞姬都叫过去,将江千烨江南带来的酒拿过去,本王要看看她们最近新排的舞。” “是,奴婢马上去安排。” 小兰行了礼正要离开,云舒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身段轻盈,看起来仿若杨柳枝般弱不禁风,可是脚步却极稳,面上也带着浅淡笑意。 她没有小兰那么拘束,对着墨韶华微微福身,从腰间掏出一块羊脂玉递了过去,“王爷,这是前日给您换床褥时,在床上找到的,昨日白日您不在府中,晚上,您这边我不是很方便过来,这才给您送来。” 墨韶华知道她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时候. 他抬眸,看到云舒手里的玉蝉,眉头倏的皱了起来。 修长如玉的手伸过去,把玉蝉接了过来。 他本来对白荏苒的话不是全信的,看到这个玉蝉,他便知道,白荏苒没有撒谎。 这块玉色泽莹润,手感细腻,摸起来与江挽月的那块差不多。 仔细看着,竟好似与江挽月的是同一块料子所雕刻,样式纹路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玉蝉,他记得江千烨那也有一块。 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他把玉蝉握在掌心,负手大步走出了寝殿,“星尘,随本王去一趟国公府。” 006你有事? 宁王府的马车在定国公府门前停下。 墨韶华还未下车,门房小厮就赶紧迎了上来,颔首恭敬的站在马车旁,等候墨韶华下车。 车夫在马车停下后,就赶紧跳下马车,将马凳放好,给墨韶华打开了车门。 墨韶华手中五岩山玉骨扇阖上,起身快步出了马车。 门房看到他下来,急忙行礼,“见过宁王殿下,您今日来可是找我家世子的可否要小人给您通报” 墨韶华三五天就来找江千烨一回,国公府的门房早已习惯。 他只要来,必然是找世子,并且从不用通报,门房也就是恭敬的问一句。 “不必。” 墨韶华甩着手中玉骨扇,带着星尘从国公府角门走了进去,直奔江千烨住的北苑。 前些日子,江千烨终日在勾栏瓦肆不着家,气得定国公罚了他禁足五日。 这已经是第五日了,墨韶华也有五日没见他了。 刚一只脚踏进北苑,就听到院中传来清风朗月的声音,“呦呵,宁王殿下终于想起我来了。” 院中一棵繁盛的银杏树下,男子月色常服,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墨发倾泻,贵妃榻前放着个方几,上面摆满了罕见的瓜果点心。 男子手里拿着本书在看,听见墨韶华的脚步声,缓缓放下书,露出那张清朗俊逸的脸。 墨韶华没有搭理他,走到他身侧,把他往里挤了一下,直接坐下。 江千烨懒得坐起来,枕着手臂问道:“今个不会是来找我出去喝酒的吧,我今日出不去,明日禁足才满呢。” “不是。” 墨韶华抬了抬手,示意院中的下人都退出去。 见墨韶华让人都退下了,江千烨这才坐起来,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你有事” 墨韶华侧眸,看向他脖颈处,白皙如玉的手指勾住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玉蝉。 “拿下来我看看。” “你看上这个了这个不能给你,不过月儿也有,你娶了她,她的就可以是你的了。” 江千烨边说,边把脖子上的玉蝉解了下来,放到了墨韶华指节分明的手中。 墨韶华搭他的话,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玉,又拿起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眼。 看到反面的烨字,才问道:“国公府你们这一代都有吗” “倒也不是,只有我跟月儿这样长房嫡出的才有。听娘说,我生下来身子弱,这块玉石大师开了光的,说是可以养人。就雕了这么两块玉蝉,至于为什么雕刻成玉蝉,我就不得而知了。” 阳光透过树叶,在墨韶华俊美的脸上透出斑驳光影,江千烨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看到他盯着玉蝉发呆。 “怎么了” “没事,我拿回去玩两天。” 墨韶华站起身,对着江千烨抬了抬手,出门带着星尘又走了。 “别给我弄丢了。” 江千烨对着墨韶华喊道:“你不去看月儿了,她今个回来可是就不开心了。” 墨韶华人影已经消失在他视线中,清朗声音却传进院中,“待我转告,人已送出府。” 说着话,他眉头微蹙了下。 江挽月强行跟逸王退了婚,那些人也不会就这样让他们在一起。 马车中。 墨韶华拿出两块玉蝉,放在一起对比了下,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这两块玉,无论是质地,色泽,还是手感,完全一样,甚至雕刻工艺,都似是出自一人之手。 江千烨说,那块玉就雕刻了两块,可白荏苒的跟江千烨的明显出自一块玉。 想到白荏苒跟江挽月长得那般像,墨韶华心中有了些想法,只是还有待查证。 幼时,护城河畔,那个女童…… 到底是谁 …… 得到自己想要的,白荏苒回住处简单收拾了行礼,把身上不像样的衣服换掉,去账房取了银票,欢欢喜喜的出了王府。 拿到了银子,她的心里就安稳多了。 她现在虽说算不得小富婆,但也能够让她和江氏暂且衣食无忧了。 因为初来乍到没地方去,又从原主记忆得知原主一直担忧家里老娘,她就这么拿着银票和包袱往记忆中的家去了。 身穿黑衣的日晷,一直跟着白荏苒。 他一路上也不说话,直到她走到家门前时,才出声,“搬家了,在城南。” 白荏苒稍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惜字如金的大高个,“什么时候,为什么搬家” 日晷淡淡看了她一眼,便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四年前,王爷命令。” 墨韶华的府邸在城中,去城南要走半个时辰。 白荏苒路上去买了行医必用的银针,还有些吃食。 就在她两条腿都要走折了的时候,才跟着日晷到了家门前。 她看了眼前高门楼台的的宅子,疑惑的望向了日晷,“确定,这是我家” 日晷没有理她,上前去抓着门环,敲响了大门。 敲完大门,他就转身离开了,独留下白荏苒一个人站在门外了。 开大门的是个老伯,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眯着眼睛打量着白荏苒。 “你找谁呀” 白荏苒凝眉看着老伯,感觉有些面熟,忽的记起来,原主记忆中有这个老伯。 老伯是清风茶馆的说书先生,人称吴秀才,已过花甲了,精气神还行,眼神却不咋好了。 他跟原主的爹是忘年交,原主的爹去世后,他帮衬过原主跟江氏不少。 老伯这会也认出了白荏苒,有些惊喜的拍了下大腿,“苒丫头,你可是有好几年没回来了,你娘都想你想坏了,快进来。” 白荏苒就这么被老伯拉了进去。 看到白荏苒进了家门,站在远处的日晷往暗处看了眼。 与月影对视了一眼,又往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使了个眼色,才转身离开了。 老伯带着白荏苒走过前院,穿过一个拱形门,走到了中院的一处小院门前。 “你娘这几日身体不适,在里面休息着,她说是身子乏,老朽倒是觉得是想你想的。” “麻烦吴伯了。” 白荏苒对着吴伯客气了句,背着包袱走进了小院。 她刚进院子,看到一个妇人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煎药。 白荏苒认出她了,这妇人是原主之前的邻居张婶子,两人经常一起秀帕子去绣品坊卖。 这张婶子平时相处着还行,就是有些心高气傲的,看到别人过的好了,就爱讥讽几句过过嘴瘾。 她在这里,可能是因为江氏病了,她过来帮忙照顾。 听到了脚步声,夫人抬头看了过来,“这么快药就……苒丫头!” 妇人有些惊讶,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有一瞬,又变成了惊喜。 她赶忙站起来,走到白荏苒身边,对着屋里喊:“江姐姐,苒丫头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屋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着急的扑到了门框上。 妇人脸色苍白,眼眶泛红,看着白荏苒,眼泪倏然滑落,“娘的孩儿呀。” 她话刚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白荏苒神情一变,疾步跑过去,在江氏倒地之前,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张婶眉头皱了一下,也赶紧过来帮忙,和白荏苒一起把江氏扶进了屋里的床上。 007慢性毒 白荏苒把包袱放到床边地上,拉出了江氏的手臂,把莹润的指腹放到她白皙的手腕上。 看到白荏苒这熟练的诊脉手法,张婶有些紧张的抠着手,认真的盯着白荏苒看。 她等的焦心,干笑了两声问道:“苒丫头什么时候回岐黄之术了你娘这病有几日了,大夫来给你娘看过,说是热风寒,家里的药没了,他回去抓药去了。” 白荏苒专心诊脉,也把她的话听在了耳中。 脉象虚浮杂乱,根本不是热感风寒,倒像是慢性中毒,而且这毒已经很久了,快侵入肺腑了。 要是她没及时回来,怕是不出三五日,这江氏就要没了。 见白荏苒不理她,张婶紧张的弯腰问道:“可诊出来了” 白荏苒心里疑惑气愤,可想到不知道是谁害的江氏,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她收回手,对着张婶笑了笑,“我诊着好像也是热风寒。” 江氏是中毒,而且是慢性的毒,只有长期在她身边的人才有机会下毒。 她刚回来,还不知道这宅子里有多少人,想查出来是谁,得先隐藏锋芒。 “是吧,我请的大夫可是医术好的,别担心,你娘吃几服药就能好了,你刚回家来,要不要先去歇着” 张婶面上笑着,可心里却松了口气。 她就说那个软弱的丫头怎么会岐黄之术了,原来是装犊子了。 若说刚才是心慌,这会不免有些鄙夷。 张婶看着白荏苒是自己背着包袱回来的,身上的衣服也只是一般的料子,想着她可能是被人厌弃赶回来了。 事就要成了,她这会回来了,真是气人。 她只知道白荏苒嫁人了,也不知道她嫁的是什么人。 她心中生出了疑惑,但也觉得无所谓。 一个无能的小丫头,也耽误不了她的事,无非多费心工夫,把她也处理了。 四年前,墨韶华娶白荏苒入府,极其的敷衍,只一台轿子从正门抬着她进了府,拜了天地就扔在小院了。 而且,白荏苒出门都是从墨韶华其他宅子出去的。 墨韶华下令江氏不得提起白荏苒入了宁王府,若旁人问起,就只说她被外地行商的看上了,带回去做夫人了。 所以,这些年旁人问起,江氏都是这么回答的。 要说墨韶华娶白荏苒进门敷衍,他倒是为了娶她,跟皇帝和淑妃大吵了一架,而且还闹着必须算白荏苒正妻之位。 白荏苒把江氏的手放回被子里,对着张婶说道:“外面不是还煎着药吗张婶别陪我了,药别熬干了。”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张婶一拍大腿,扭着身子就出了房间。 张婶出去后,白荏苒起身走到门旁,眯着眼睛看了会蹲在树下熬药的她。 过了一会,她才说:“我累了,陪我娘眯会,张婶要煎好了叫我一声。” 张婶回头,面上带笑的应了声,直说让她放心的睡。 拴上房门后,白荏苒顺手从雕花圆木桌上拿过了茶壶,走到床边,点亮了床头的烛火,拿出了包袱里的银针。 打开银针的包,掀开被子,在江氏心脉附近几处穴位扎了针,又用银针划开她的指尖,往茶壶放了些血。 她没有千年参片,不敢在这个时候给江氏吸毒,只能先放点毒血,再施针护住她的心脉,用药给她解毒。 血从江氏指尖流进茶壶中,滴答滴答的水声在安静的房中回荡,茶壶里的水逐渐变深。 只片刻,江氏就醒了过来。 她刚醒来还有些不清醒。白荏苒收起银针,给她指尖做了止血。 这会江氏清醒了过来,看着床边朝思暮想的白荏苒,又红了眼眶,“娘的苒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他怎肯放你回来了” 白荏苒扶着她坐起来,在她身后把绣花枕头竖起来让她靠着。 她将事情原委简单的跟江氏说了说。 没讲那么复杂,只说她与墨韶华和离了,日后就在家陪着她了。 江氏心疼的拉着白荏苒的手,叹了声气,安抚她,“没事的孩子,有娘在,日后你想嫁了,娘再让人给你说一个。” 白荏苒在现代生下来就没了妈,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母爱,这会看着江氏心疼的眼神,心里泛暖,乖巧的点了头。 “女儿无事,女儿不嫁了,就在家陪娘。” 虽说大臻和离再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白荏苒对结婚这种事是一点都不期待。 “傻丫头,你能陪娘一辈子,娘才能陪你几年呀。” 江氏怜爱的轻抚着白荏苒的脸,心疼她被宁王休弃,却也高兴她能回到她身边。 江氏当年嫁给白秀才后,多年无所出,她一度让白秀才休了她另娶,可白秀才是个有情有义的,说什么都不愿意。 不能生养,是江氏的一块心病。 白秀才不愿休妻另娶她人,她又有心结在这,便一病不起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白秀才抱回了一个女婴,说是在城外的树林中捡到的。 有了孩子的陪伴,江氏的病很快就好了,也再没提让白秀才休妻的事情。 一家人凭着白秀才教书赚取的束修生活,虽然清贫,但也过的很幸福。 家里虽穷,江氏和白秀才把白荏苒当宝贝疙瘩,真真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后来,白秀才去世了,江氏一人养着白荏苒,才让她受了些委屈。 四年前,宁王府的管家找到她,跟她说了白荏苒进王府享福去了,并且提了让她不能说的要求。 想着女儿跟着自己吃苦,倒不如让她去宁王府享福去。 宁王要人,她一个老百姓,也没有不同意的资格,只能忍痛跟女儿分离了。 对于她来说,白荏苒就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是她的无价珍宝。 白荏苒往门口看了眼,靠近江氏,压低了声音,“娘,你不是热风寒,是有人给你下毒了,这个人我还不知道是谁,你可知道” 听到白荏苒的话,江氏有些震惊,那双温柔的眸子里满是惊慌。 想了半晌,她摇了摇头,“宅子是宁王给的,他放了两个奴仆在这,一男一女,小厮是宅子里洒扫劈柴的,丫头是洗衣做饭整理屋子的,吴伯无儿无女,近两年说不了书了,我看他可怜,让他在门房了,还有就是张婶和她儿子了。” “宁王也是不错,当年带走了你,给了娘这个宅子,还有百亩良田。娘也不会打理,刚好张婶说她儿子是个会算账管事的。那时她当家的刚去了,我看着她孤儿寡母的可怜,就让来这边了。张婶平日里也就陪陪我说话,有时也会帮忙一些宅子里的事情。最近我病了,她也尽心伺候着,我还真想不出谁会下毒。” 她为人和善一辈子,从来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心里一时间难以接受。 白荏苒握住她的手,小声嘱咐:“这个事情我来查,娘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不要表现出慌乱,这个毒我能解,但是要先找到下毒的人,娘一定要做到。” 江氏点头,正要应声,门被敲响了,“苒丫头,药煎好了,你是再睡会,还是把药先给你娘喝了” 008真的是该诛! 白荏苒赶紧收起茶壶推到床底,扶着江氏往床里面躺好,把被子往外拉了些,胡乱扒拉了一下头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给娘先喝药吧,张婶稍等一下,我下床开门去。” 她把鞋后跟踩在脚下,装作着急没来得及穿好的样子。 打量了眼房间和自己,觉得没有漏洞,才去打开房门。 张婶端着托盘站在门前,心中犯嘀咕,往屋里看了眼,对着白荏苒笑,“怎么还栓门了” 白荏苒从她手里接过托盘,故作温婉的回话,“在夫家习惯了,一时改不掉。” 她端着药往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跟着她的张婶,“张婶,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这宅子里的人我还都不认识呢,你去把他们都叫过来,我看个脸熟,不然以后家里进贼了我都分不出。” 她嘴角带笑,语气故作开玩笑的样子。 这个张婶是最可疑的,必然是要防着些的。 来的时候她看了,这宅子应该是个小三进的宅子。 大门进来后是个园子,中间是主人住的院子,后面是下人房。 听江氏说宁王不仅送了这个宅子,还给置办了百亩良田,出手倒是一点也不小气。 算是她误会他了。 张婶见白荏苒使唤她,心里有些不高兴,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笑着应了,“好,我这就去,也就没两个人,一会就来了。” “嗯,麻烦张婶了。” 白荏苒对着她客气点头,淡笑着看她出去。 张婶脸上带着笑转身,转过身就收起了笑,还很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 算什么东西,也敢使唤她! 这个小蹄子再晚回来三天,这个宅子和那百亩良田就是她跟他儿子的了。 偏偏这个时候回来给她找不痛快,真的是让人厌烦。 等着吧,收拾了那个老的,这个小的也逃不掉。 她刚出院门,一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被吓到了,赶紧抬头看了眼。 看到来人,急忙拉着人躲到了旁边的墙边,“你个挨千刀的,走路也没个声,吓我一跳。”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身着灰青色衣衫,留着山羊胡子,手里还提着几个药包。 他伸手摸了一把张婶胸前,满眼淫邪的笑,“我每次不都没有声音,你不是挺喜欢。” “别闹,那个贱人家小蹄子回来了,你一会可别露了马脚。” 张婶拍打了一下那男人的手,娇嗔了他一眼。 男人有些吃惊,“不是说跟着行商嫁去外地了吗怎么回来了。” 他说着,突然猥琐笑了起来,“小娘们怕什么,长得要是好,给你儿子做个暖床的,这宅子和田地得来的不就更名正言顺了嘛。” 听到男人的话,张婶矫揉做作的一笑,锤了下他的胸口,“你个死鬼,主意还挺多。” 白荏苒坐在房中的圆桌旁,手上沾了些药在鼻子下闻了闻,顺便听着外面小声密谋的两人。 她从小听力就异于常人,这个程度的“悄悄话”,虽不能说跟在她面前说的一样,但也是可以听到的。 白荏苒听着离开的脚步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走到桂花树下,把还有些热的药罐子端了起来,查看里面的药渣。 果然如此! 她把药罐子端进了屋。 江氏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看着她,“丫头,有什么不对吗” “嗯,里面放了极少量的乌头,本身乌头一点就足以让人中毒身亡,但偏偏这药配的是缓解毒发的。虽然可以缓解,但是毒素会在体内堆积,到一定程度会让人看起来体弱,如伤寒了一般,继续服用几日,就会与病逝无二,银针都无法验出毒来。” 她冷哼了声,“这心思何其歹毒,真的是该诛!” 他们定然是害怕直接毒死会被人怀疑,才用了这个缓慢的方法。 听到这里,江氏再不明白是谁想害她,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她讶然于张婶要害她的同时,也惊讶白荏苒怎么这么了解药理 没等她问,白荏苒就解释了,“这几年我闲来无事就看医书,自学的。” 白荏苒走到床边,看着江氏问道:“张婶她有没有跟您签什么契约她来这里就是名义上的帮工是吗” 要是个有终身卖身契的奴仆,主人直接打死了就罢了,张婶这种良民是不行的。 “宁王留下的那两个有卖身契,旁的人哪里还有。” 江氏就是个普通的老百姓,也就会个女红,认识的几个字还是白秀才在世的时候教的,她哪里懂这些。 “我知道了娘,您别担心,有我在呢,您先躺着休息,有我在,您什么都不用担心。” 江氏觉得她的苒儿变了,好像长大了,变得可以让她依靠了。 四年没见了,人性情变了倒也不是很奇怪,江氏除了有些感慨外,倒是没有怀疑其他。 白荏苒宽了江氏的心,走到桌子边,把张婶煎好的药渣收了起来。 很快,张婶带着在后院忙活的两个下人,还有那个大夫一起来了。 “苒丫头,人我都带来了。”她在院中喊了一声白荏苒。 白荏苒听到声音,从里屋走出去。 院中加上张婶一共站着四个人。 一个二十几岁的壮年,壮年长相老实,双手放在身前低着头,看着就是个规矩的人。 还有个十七八的姑娘,一张小圆脸,也是规规矩矩的站着。 张婶带着那个山羊胡子的大夫上前,对着白荏苒说道:“这位是耿大夫,就是他一直为您娘看病的,他刚抓了药回来,我遇上了就一起过来了。” “有劳了。” 白荏苒敷衍了句,从那个耿大夫手里把药拿了过来。 耿大夫看着她有些粗鲁的动作,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悦,“这药可是要按照我的要求煎服,不然可是没有效果的。” 白荏苒哪里听他的废话,抽出一个药包,撕开纸包翻找了一会。 果然! 耿大夫和张婶看到她这么做,心里倏地慌了,对视了一眼。 张婶急忙上前,去拿白荏苒手里的药包,“这个药给我就好了,我晚点还要再煎呢。” 白荏苒轻松躲开,抬起一脚把张婶踢了出去,目光凌厉的望着她,怒斥,“我娘见你可怜,收留你们母子,你倒好,竟然联合大夫毒害我娘,想趁机霸占我家田地宅子,其心可诛!” 她长得温婉可人,可眼神却如刀如刃,冰冷锐利的令人心颤。 009去衙门擂鼓 张婶被她踢的一屁股摔到了地上,感觉屁股都摔了八瓣了。 她还没来得及哀嚎,就听到了白荏苒令她心惊的话。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揉着胸口,一手揉着屁股,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看着白荏苒。 “苒丫头,你可不能乱说,我对你娘可是百般细心照料的,你可不能冤枉了我呀!” 白荏苒不想听她瞎逼逼,转头看向那个小伙子和那姑娘,“小丫头,去找绳子来,小哥,绑了他们去衙门擂鼓。” 打死良民肯定是犯法的,她当然不会为了几个渣渣去冒险。 她手里的药是从耿大夫手里拿的,这个小哥和小姑娘都看到了。 人证物证俱在,这个毒妇和她的奸夫逃不掉的。 张婶那个儿子怕是也有嫌疑,但是当下,先收拾了这两个人,再去收拾张婶的儿子。 这个小厮和婢女是宁王留下来的,自然知道一点白荏苒的事情。 而且张婶找他们的时候,说的就是家里的小姐回来了,要见他们。 眼前这个姑娘,定然是他们家的小姐了。 听到白荏苒下令,小厮立马走向了张婶。 张婶一个弱质女流,在壮年手里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抓了起来。 “诶,我说不是我,壮子,你竟然敢抓着我,哎呦哟,我的手要被捏断了。” 张婶不死心的在小厮手里挣扎,换来的是更加用力的禁锢。 那个耿大夫一看这阵仗,也顾不上他的姘头了,转身撒腿就要跑。 不等小哥上去抓人,白荏苒原地跳起,飞起一脚踢在你耿大夫的后脑勺,直接让他当众表演了个狗吃屎。 她这么帅气的一招,那小哥和小姑娘都看呆了。 这小姐,也太野了! 白荏苒看着耿大夫要爬起来,走到他身边,抬脚踩在他肩头,又把他摁了回去。 抬头看向那个看着她发呆的姑娘,挑了挑眉,“瞅啥,找绳子去。” 小姑娘回过神,赶紧应了一声,“啊诶,奴婢这就去。” 她说完,撒丫子就跑,欢快的去找绳子了。 家里的小姐回来了,她也不用看着那个张婶阴阳怪气盛气凌人的狗样子了。 影藏在暗处的月影,观察着院中发生的事情,先是微微皱起了眉,而后忽的勾起了嘴角,倏然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有意思,这女人竟然隐藏了四年之久。 白荏苒往月影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是她听错了,还是真的有人跟踪她 “你放开我,我没有害你娘,我照顾了她那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刚回来就要抓我,你这是恩将仇报,没良心。” 张婶试图挣扎,被小伙子抓的死死的没办法动弹,手臂被拧的疼的她嗷嗷直叫唤,也不敢再挣扎了。 白荏苒收回思绪,却没有搭理嘴巴不停瞎逼逼的张婶。 这种小垃圾,她都懒得费口舌,听着她说话,都觉得对不起耳朵。 听着她咋呼烦的很,要不是她现在脚下踩着个人,一定要找东西塞住她的嘴。 很快,那个小姑娘拿着绳子来了。 她把绳子递到白荏苒面前,笑眯眯的跟她介绍了自己,“小姐,奴婢叫桃子,就很甜的那个桃子。” “知道了。” 白荏苒瞥了眼桃子,感觉确实是挺甜的。 从她手里接过绳子,扔了一根给那个小伙子,“你叫什么” 小伙子抬手接住绳子,对着白荏苒恭敬回道:“回小姐,小的叫杨壮。” “噗!”白荏苒没忍住笑了声,“人如其名,这名字好,绑人吧。” 她弯腰拎起耿大夫的手,脚踩着他的背,疼的耿大夫嗷嗷直叫唤。 白荏苒懒得搭理他,三两下就把他给捆结实了。 转头看了眼似乎有些兴奋的桃子,白荏苒对着她勾唇挑眉,“在家照顾好我娘,回来本小姐有赏。” 白荏苒最大的优点就是随意而安,她已经完全接受了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份。 反正在现代时,她也觉得白家烦的很,勾心斗角的忒没意思。 既然已经穿越来了,那就替这个白荏苒好好活着吧。 听到自己不能去,桃子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但还是对着白荏苒点头保证,“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白荏苒把脚从耿大夫的身上拿下来,回屋去把药罐子的拿上了。 刚才那一番折腾,药包竟然还牢牢的被她1抓在手里。 她提着药罐和未煎的药材走过来,扯着耿大夫的衣领,用力把他提了起来。 这耿大夫一副猥琐样,却柔弱的不行。 刚才白荏苒踢倒后就一直哼哧,试着爬了两下没爬起来,索性就那么趴着了。 这会被白荏苒提起来,白荏苒才看到,他鼻子嘴上都是血,门牙好似还掉了一颗。 她往地上看了眼,一颗黄不拉几的门牙混着血躺在地上,恶心的很。 白荏苒想着是去衙门的,他这个形象不太好,就掏出身上的手帕,胡乱给他抹了一把,然后就把帕子给丢了。 转头看向杨壮,问道:“杨壮,家里有马车吗” 城南到衙门的距离不算近,走路怎么着也得走个两刻钟。 她今天已经走了那么久的路,脚实在是酸的很。 杨壮摇头,“夫人几乎不出门,家里唯一的马车都是账房在用,他这会在外面,马车也去了。” 白荏苒认命了,扯着耿大夫,招呼着杨壮拉扯着张婶走了。 “放开,我没下毒,我不要去衙门,我不要去衙门。” 张婶见白荏苒真的拉她们去衙门,开始急了,她挣扎扭动身体,拖着个屁股,用脚蹬着地面,使尽浑身的力气挣扎着不走。 杨壮推了两下没推动她,抓住她的后衣领直接把她提了起来。 张婶被杨壮半拖着走,急的用脚去踢耿大夫,“你个挨千刀的,你说话呀,你是个死人吗” 耿大夫感受了白荏苒那一脚,心里知道自己难跑,所以索性也不挣扎了。 还有就是,衙门的官是他的姐夫,他有什么好怕的。 到时候就死不承认,说白荏苒诬陷好人,蓄意陷害,他不信他姐夫能把他怎么样! 010威~武~ 耿大夫是自愿跟着走的,张婶却是被杨壮半拖着走的。 杨庄人如其名的壮,提着小个子的张婶,跟拎小鸡似的。 在去衙门的路上,白荏苒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扎进了耿大夫脖颈之上。 耿大夫疼的“嘶”了一声,缩了一下脖子,惊慌的回头问道:“你干什么” 白荏苒对着耿大夫耸了耸肩,人畜无害的小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给你下毒咯。” 她唇角泛出冷笑,眉眼微抬,直接把银针顺着他的动脉推了进去。 耿大夫只是被扎的那下感觉到了疼,却不知道针已经进入了他的体内。 没给耿大夫说话的机会,她突然正了脸色,“你感受一下,身体是不是很乏力,走路都觉得很累这个毒叫做三日断肠,三天内没有服下解药,过了三天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毒会腐蚀你的身体,尸骨无存,仵作都无从验证。” 下毒是假,让他死是真的。 这种银针极小,进入身体后会随着血液流动,不出半月,他就会因为银针刺进心脏暴毙而亡。 下毒害人,妄想侵吞别人家产的人,实在是死不足惜。 怪不得她心狠,在吃人的家庭长大的,不狠一点,她连二十都活不到。 可惜了,最后还是死在了她那个哥哥手里。 虽然她是车祸死的,但是车祸是谁给她准备的,她心里门清。 “你,你说的什么屁话,我是大夫,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毒” 耿大夫已经感受到白荏苒说的身体乏力了,但还是嘴硬的不相信。 “大夫是治病救人的,你算个屁的大夫。” “信不信由你,我给你下毒,也不是想让你死,就是想让你一会如实招供,别整那些幺蛾子。你要是听话呢,我就把解药给你,你要是不听话呢,就等死吧。” 银针进入心脏死状如突然暴毙,仵作大多不会去解刨尸体,定案也就是突然暴毙了。 没有中毒迹象,大多都判定为突发疾病。 耿大夫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但还是不信,“你懂什么屁的毒,别唬我了。” 白荏苒由他不信,甜甜的笑着,“我师父扶风公子说我这张脸容易迷惑人,说我顶着这张脸给人下毒都没人信,果然……” 白荏苒冷笑的看着耿大夫,眼底带着几分邪气,令耿大夫看着胆寒。 扶风公子此人可不是白荏苒胡说的,是大臻很神秘的人物,据说他的毒天下无人可解,天下自然也无他解不了的毒。 但大家都只是听说他的名头,从未有人见过。 据说还因为他收费太特么贵,没人请得起。 她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原主认识些字,闲来无事就爱看些闲书打发时间。 加上院里就一个婢女,婢女性格不错,外面听来的传闻,也会跟她说了,所以原主知道的杂事还挺多的。 “扶风公子!” 耿大夫踩到一个石头,脚下一软,差点跪到了地上,被白荏苒一把提了起来。 他声音有些大,旁边经过的马车,车辆微微晃动,如玉般指节分明的手指托着锦缎车帘,车中锦衣华服的公子淡淡勾了唇角。 白荏苒看着耿大夫吃惊的样子,轻笑了声,把他扔给了旁边的杨壮。 她伸手扯过已经吓得不行的张婶,捏着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什么东西,然后一拍她的下巴,晃着她的脑袋,强制让她吞了下去。 白荏苒吓唬张婶的话术跟耿大夫一样,只是没给她下针,也没下毒。 她就是从药包里扣了粒圆的好吞的药粒,吓唬吓唬这个老家伙。 张婶做事恶毒,却是个不经吓唬的,这会被白荏苒吓得腿都软了,真的感觉自己快死了似的。 京兆衙门很快到了,杨壮松开了耿大夫,去击了鸣冤鼓。 这些都是白荏苒没有经历过的,她好奇,所以拉着人来体验一下古代的衙门。 不然,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两人悄无声息的没了。 原主印象中,这个京兆老爷还算是公正,但天子脚下,达官显贵那么多,他能坐稳京兆老爷,估摸着也不简单。 很快,升堂鼓响起,里面传来传召的声音,两侧衙役手里上黑下红的水火棍击打地面,嘴里训练有素的喊着:“威~武~” 吆喝! 跟电视剧里的一样。 白荏苒带着人进去,没有急着跪,看了眼堂上的大老爷。 大老爷留着两撇胡子,头戴官帽,微胖的脸看着挺喜庆的。 他端端正正坐在案桌后,手中惊堂木猛的一拍,声音洪亮带着威压,“堂下何人,还不跪下!” “咳!” 大老爷身后的雕花木隔断后,隐隐传来一声轻咳,大老爷身体猛然一顿,抿了抿唇,也不让白荏苒跪了,直接问了缘由。 白荏苒抬眸往那隔断后若有所思的望了眼,没有多想。 她本身就不想跪,既然不让她跪了,那她就索性站着,说明了事情的缘由。 她声音洪亮,不卑不亢,事情叙述的条理清晰,颇有种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来走个过场的样子。 大老爷刚才的视线一直在没跪下的白荏苒身上,这会听到他的话,才看到跪在地上,朝着他挤眉弄眼的耿大夫身上。 看到自家小舅子,他心中震惊,暗暗的咬了咬牙。 这个王八犊子,天天的竟给他惹事。 他家妻的弟弟,犯了此等错,饶是他想庇护,可身后还有尊惹不起的大神。 当下,他只能故作没看到眼睛都要眨飞了,嘴都歪到耳朵上的耿大夫。 他让白荏苒呈上了物证,派人去找了大夫来验证,又审问了认证杨壮。 杨壮如实说了药确实是耿大夫拿去的。 人证物证都有,大老爷当下便审问了犯人。 张婶来的时候就没了魂,路上被白荏苒那么一吓唬,白荏苒还用她儿子威胁了她,她实在是害怕,身体一滩,还没多问就全招供了。 耿大夫拒不承认,还把白荏苒威胁他的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全盘托出了。 他此时还觉得他姐夫只是走个过场,很快就会把他放了,抓了这个小娘们。 011您眼睛没事吧? 白荏苒在旁边皱着眉,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呢。” 她又是震惊,好似被冤枉了似的,委屈的嘴唇颤抖,气得说不出话的的样子,演的着实是像那么回事了。 她猛的转头看像案桌后的大老爷,双手抱拳,“大老爷明鉴,绝无此事,大老爷若是不信,一会验药的大夫来了,一并给他们诊诊脉,民女只是平头百姓,能懂医理实属因为看了些医术,哪里还懂得用毒。” 她低着头,那副模样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求着青天大老爷给她做主。 “嗤~” 雕花隔断后,墨韶华慵懒的依靠在黄梨木雕花椅子上,手中玉骨扇遮唇,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个女人当这里是戏台子了,这戏演的他看着都尴尬。 这会,他觉得他被荏苒骗了,还一骗就是四年。 她这演戏的功夫倒是了得,演的了四年对他情根深种的模样,倒是委屈她了。 可,她为什么要装作对他深情,让她离开,她又为何撞柱子 墨韶华着实不解,转头继续从雕花隔断的缝隙看过去。 白荏苒确定自己这次没听错,墨韶华那个渣男就是在跟踪偷窥她。 她听着那个咳嗽声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笑声绝对是他。 原主对他记忆深刻,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原主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了,所以她也被迫无比熟悉。 这人怕是有大病,有这个功夫,不如去哄一哄他的小美人了,在她这费什么时间功夫 案桌后的大老爷听到墨韶华的笑,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祖宗可是皇帝的心头宝,别说他不敢惹,大臻除了他那个胞弟九皇子澧王,怕是也无人敢招惹了。 他怕是看上台下这姑娘了,今天不管怎么样,他这个小舅子都没有的救了。 很快,大夫来了,检查了一下药材和药渣,得出的结论跟白荏苒说的一样。 大老爷又命令他去给耿大夫和张婶把了脉。 最后得出的结论肯定没事的。 耿大夫不信,歪着头非让大夫看,他脖子上有针眼。 针眼这个东西,还不如蚊虫叮咬的大。 大夫仔细检查了后,确定是没有毒的。 白荏苒自己干的事情,自己太清楚不过了。 她本来也没指望两人都招了,有一个顶不住招了事情就好办了。 大老爷让去白荏苒家里查证的人也回来了,附耳在大老爷耳边说了些什么。 大老爷脸色瞬间凛然,手指着耿大夫,怒声喝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还不快快招供,想让本官用刑不成!” 耿大夫见大老爷就这么定案了,瞬间急了起来,跪在地上往前爬,“姐夫,姐夫,我什么都没做呀,都是那个毒妇做的。” 以前他犯了小事,姐夫都会给他扛的,今天怎么就不管了 张婶听到耿大夫的话,又伤心又着急,哭喊着,“我没有,你个杀千刀的,明明是你给我出的主意,你……” “姐夫” 墨韶华在隔断后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吓得大老爷浑身冒冷汗。 他的官可还没做够,可不能毁在了这个混蛋手里。 他当即从竹筒抽出几支黑头签,往地上一掷,“谋财害命,竟还敢在公堂狡辩,来人,给我打。” 竹签落地的声音清脆,却令人忍不住颤抖。 “我认,我认,姐夫别打我。”耿大夫看着落在他面前的黑头签,这才真的慌了,身体抖若筛糠,伏地磕头认了罪。 签子落地,他这个姐夫今天是要玩真的了。 黑头签落,可是要打到皮开肉绽的,今天这状况他是不认不行了,倒不如直接忍了,免受了这皮肉之苦。 听到他认罪,大老爷松了口气,心却也沉了下去。 这这这,得罪了宁王看上的人,也不知道保不保的出来 下毒谋财害命,念在没有真的害死人,判耿大夫杖责二十,到衡南做十年徭役,张婶被判隶少府缝作八年。 出了公堂,白荏苒让杨壮先回去了,她靠在衙门外的鸣冤鼓上,抱着胸,单曲着一条腿,听着里面的动静。 “吴柴,本王这不算干扰断案吧不算旁听吧本王今日好像也没来过吧” 墨韶华的声音如玉珠落盘,山间清风,清雅动听,听他的声音真的是种享受。 白荏苒听到声音,脑海里就出现了他风光霁月,俊美无俦的模样。 别说,原主对宁王还真的是情根深种,临死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宁王。 啧啧啧~ 真是无脑又深情! “是是是,下官今日从未见过殿下。” 吴柴谄媚的语气,让白荏苒忍不住讥笑了声,却又完全能理解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而来,墨韶华手中打着折扇,刚踏出门,就看到了闲逸的倚靠在鸣冤鼓上的白荏苒。 墨韶华:“……” 白荏苒丝毫不担心自己掉马,好整以暇的看着看过来的墨韶华。 她对着墨韶华露出了甜甜一笑,放荡不羁的挥动小手,打了声招呼,“好巧呀,宁王殿下。” 她本就长得可人,眼睛因着笑容弯起,两颊梨涡好似盛满了山泉般甜美。 墨韶华看到她时,心突突了两下,不知是心动还是心惊。 他轻笑了声,“倒是真巧。” 都被人堵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身后站着那个冷面黑罗刹日晷,还有个白白净净的小圆脸小哥。 日晷白荏苒认识,星尘白荏苒也见过。 这两人跟不会笑似的,一天到晚的拉着张脸,墨韶华看着也不嫌膈应。 吴柴送宁王出来,看到两人这么熟的对话,心里更紧张了。 刚才幸好他有眼力见儿,不然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衙门门口说话不合适,白荏苒站起身,走到了墨韶华跟前,仰着小脸对他笑,“王爷,可否移步说两句话” 墨韶华对上她琥珀色明亮的眸子,微微凝眉,握紧手中折扇,背着手往马车停放的地方去了。 白荏苒赶紧跟上去,看到墨韶华上了马车,她毫不客气的钻了进去。 她坐到墨韶华对面,眉眼带笑,“今天谢谢王爷了。” 她听见耿大夫喊那个官老爷姐夫了。 今天不是宁王在,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难得听你一句谢,可你谢本王作何,本王又未参与。” 墨韶华听到月影禀报,白荏苒不仅会医术,而且还会武功,他的好奇心就被勾出来了。 听闻她要来府衙,他便鬼使神差的先来了。 白荏苒,果然没让他失望。 白荏苒见他不承认,也不想跟他多纠缠这个,直接问道:“王爷可找到我那块玉了” 趁着江氏还没想起之前,得赶紧找到了。 墨韶华静静的看着她的脸,那双凤眸好似要把她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白荏苒看到他的眼神,有些膈应的皱了皱眉,“王爷,您没事吧您眼睛没事吧眼珠子不会转吗还是我脸上有花呀” 有事直接问,这么看着她怪瘆人的。 012尚可? 墨韶华没有理她,拿着折扇的手却突然对她出手,扇子直击她的喉间。 白荏苒动作极快的侧头闪躲,手扶着车窗,抬起一脚对着墨韶华的脸就侧踢了过去。 躲避是下意识动作,还击也是。 墨韶华嘴角微勾,握住她的脚踝,扇子击打她的膝窝,抓着脚踝往下拉去,白荏苒身形不稳,被他手臂一勾,扯进了怀里。 白荏苒就这样,被迫面对面的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墨韶华那双耀眼的眸中有惊喜闪动,还有些白荏苒看不清的东西。 她真的会武功! “卧槽,你有病吧!” 白荏苒用力推开墨韶华,没想到墨韶华很轻松的就放开了她,导致她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到了后面的坐凳上。 好在上面垫了软垫,才不至于摔的太痛。 白荏苒气得想骂娘,但是为了玉蝉她忍了。 墨韶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收起刚才搂着白荏苒腰的手,目光如炬的看向她,低沉出声,“你不是白荏苒!亦或者说,你为何在我身边演了四年” 白荏苒听着他像是审犯人的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大哥,呸~我不是呸你。” 想起大哥她就恶心了。 她看着一脸疑惑的墨韶华,继续说道:“你搞搞清楚,是你强娶的民女好不好我演了四年那是真情流露,我都为你死了一次,自然死心了,死心不爱了你,自然就放飞自我了。” 胡说八道哪家强白荏苒自然无人敌。 “胡言乱语,狗屁不通。” 墨韶华知道她是胡扯的,但她不说,他也没想逼她说。 他自己慢慢摸索,一点一点发现不是更有趣。 白荏苒发现墨韶华总能把问题撇开,皱着眉头看着他,又问了一遍,“王爷,您到底看没看到我的玉给个准话。” 原主都没出过王府,她能确定玉就丢在王府。 宁王府虽然很大,但是原主的活动范围就是她自己的小院子,墨韶华的寝殿,最多是路上。 倒是有可能被人捡到了,但墨韶华想找,就是一句话的事。 墨韶华看着她逐渐有些不耐烦的神情,觉得心情有些难言的愉悦,“本王没见到,不若你跟本王去王府找” 白荏苒打量了他一会,他脸上带着浅淡笑意,眉目如画,眼底沉静如幽潭,实在看不出他想的什么。 想想她刚醒来时,那个趾高气昂,冷傲无情让她赶紧滚的样子。 这才过了一夜不到一天,怎么就好像跟现在的他不是同一个人了。 男人,真是善变,翻脸比翻书还快。 “现在不行,我娘还病着,家里也还有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家事再去成吗” 玉蝉是要找的,但当务之急是要给江氏解毒。 她以为墨韶华会刁难她,没想到他却点头了,“本王正巧要去城南,捎带你一程。” 白荏苒今天实在是走了太多的路了,倒也没有瞎客气,有些疲懒的靠在了马车上,“那就麻烦王爷了。” 城南有药房,到时候直接抓了药回家就好了。 她空有金手指在身却不敢用,着实有点憋屈了。 还是得想想办法弄些千年参片才行。 只是千年人参珍贵的很,哪怕是有也都进贡给皇家了。 别说她没钱了,有钱也难买到。 眼前这人肯定有办法,但是……人情不好欠呐,尤其是这种看不透的人。 墨韶华用指节轻扣了下马车壁,车夫得到命令,驾驶马车缓慢行驶起来。 墨韶华自上车,就一直看着白荏苒,想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来。 白荏苒见墨韶华一直盯着她,实在忍不住了,“王爷,你是不是对我产生了好奇心对一个人感兴趣,就是爱上这个人的开始,你可是有心上人的人,千万克制,赶紧收回对我的心思。” 她苦口婆心的,好像是为了墨韶华好。 墨韶华嘴角勾出一抹讥笑,打量了她一眼,“本王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在本王身边早羹晚汤四年的,本王何从看在眼里。” 他承认,他就是好奇了,但他不承认动心。 “我也就是提醒王爷,别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划算。” 白荏苒也不会真的觉得墨韶华会爱上她,甚至是想到他对她感兴趣,都觉得是个麻烦。 她只是想提醒墨韶华,别再监视她了,没有必要。 墨韶华一个风流王爷,对心上人本来可能也不真心。 她对墨韶华不好奇,所以也不想了解他的事情。 她只想找到她的玉蝉,然后远离他,过自己的市井生活。 转身,趴在窗沿,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的大街,打了个哈欠。 她觉得有些无聊,放下帘子回头,看到墨韶华不知道在哪拿了本书出来在看。 他仪态很好,高位者的贵气浑然天生。垂眸看书时神态淡然,气质清雅,倒不像个会忤逆皇帝,放荡不羁的纨绔。 “本王好看” 墨韶华好像脑门长了眼睛似的,眼皮都没掀,就知道白荏苒在看他。 白荏苒懒洋洋回了句,“尚可。” 何止是尚可,眉目如画,冰肌玉骨,眸光深邃,山根高挺,整张脸精致到无可挑剔。 关键是,五官精致成这样,却依旧风姿绰约。 墨韶华是那种五官柔和,却又不显得一丝女气长相,总之一个字,好看! 他虽眉宇间总带着风流不羁的神态,可不说话时气场却很强,只是抿唇眯眸,就让人感觉到有些害怕。 这样的气场,不该出现在个风流纨绔的王爷身上。 “呵,尚可”墨韶华明显的不悦了。 他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望向了白荏苒那张绝美的小脸,看着她淡然的神情,心里更不痛快了。 毕竟,京都人说起他,男女老少都要感慨一句,“宁王那张脸,大臻无人能比。” 白荏苒斜了他一眼,“尚可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好吗,还有,男人那么在意脸干什么,又不指望着脸招揽客人。” 拿他跟小倌比,倒是算这个女人狠。 墨韶华被她气得咬牙,却没有说话。 他是发现了,白荏苒不是故意针对他,她是本身嘴就毒。 他还是不明白,为何人的性情能瞬间转变,变得好似两个人。 白荏苒的眸色奇特,根本不用怀疑她掉包了,况且她额上的伤都还在。 在大臻,她见过这样眸色的没有几人。白荏苒与那些人比更浅一些,倒是与远在江远的异姓王秦林渊相差无几。 013王爷不对劲 白荏苒看到街道旁的药铺,视线从车窗外收回,对着墨韶华抱拳表示感谢。 “我到了,多谢王爷顺路捎我,麻烦让车夫停下,我要下车给我娘买药。” 看着她抱在一起的白皙小手,墨韶华眉角抽了抽。 谁教她的行礼方式,一股子江湖气,关键还不伦不类的。 在王府时,她行礼行的有模有样了,出了王府就不会了 墨韶华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荏苒也不管他说不说话了,直接站起身,推开马车的门,从车夫的另外一边跳了下去。 再不走,她又得走回来到药铺买药了。 她今天累了,实在不想再走路了。 看着白荏苒跳了车,墨韶华眉头轻蹙起来,随后又似无奈的摇了摇头。 抬手,指节轻扣马车,对着外面交代了声,“月影,继续跟着。” “是。” 声音都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大街上一个低垂着头走路的青衫男子,悄然跟上了白荏苒。 墨韶华手中拿着书,却是一眼都没看进去,修长如玉的手放在腿上,指尖轻叩,一下一下,漫不经心,不徐不疾。 白荏苒,跟定国公府到底什么关系 之前,他只当白荏苒是被白秀才收养的弃婴,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马车拐进了一个大的巷子,停在了满是勾栏瓦肆的城中河边的倾欢坊门前。 倾欢坊不是青楼,应该算是娱乐场所,专供京都达官贵人,公子小姐取乐的地方,平日歌舞,乐曲,斗酒的都有。 当然,只要姑娘愿意,来寻欢的人也可以邀约或者赎身带走。 墨韶华最爱来的就是城南这家倾欢坊,不为其他,只因这里是他的暗场子。 自然,旁人是不知道的,只有几个心腹知道。 旁人只当他是寻欢享乐的,更有人说,这里的姑娘一半都是墨韶华的人了。 外面对他的传言没有好听的,皆是白白长了一张好脸,确是个薄情寡性的风流浪荡子。 墨韶华风流盛名在外,却只玩弄姑娘,从不给赎身,更不往府中带人。 车夫停下车,赶紧放好了马凳,打开车门,恭敬的等着墨韶华下车。 他优雅淡然的下了车,一个穿着清凉却不媚俗的年轻女子迎了出来,“八殿下,您可是来了,江世子可是等了您许久了。” 墨韶华低眉看了她一眼,折扇在指尖旋转一圈,轻笑着握在掌心,“让蕊心过去候着。” 他脚刚踏进门槛,顿了顿,又收回来了,“算了,告诉他,本王还有事,让他再等会。” 转身,回了刚才的那条街,进了白荏苒去的那家药铺的对面茶楼。 白荏苒这会正等着掌柜的给她抓药。 她很细心的看着草药配比,然后试着问了问,“掌柜的,有千年人参吗” 她知道没有,但是总的问问,万一有呢。 就好比,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掌柜被她问的一怔,忽的又笑了,“姑娘说笑了,咱这个药铺子也不值一棵千年人参呀。” 白荏苒很认真的点头,赞成老板的话。 算了,倒也不着急,不用金手指就好了。 掌柜的抓好了药,用细麻绳捆好,笑着递给她,“姑娘,药您拿好,刚好一吊钱。” 白荏苒在宁王府时,墨韶华每个月倒是没有克扣她的月钱。 那两千两银票不动,她其实也有些积攒。 从荷包掏出一小块碎银给掌柜的,掌柜的拿起放在戥子上称了一下,给她找了块更小的碎银。 白荏苒百无聊赖,问了句,“掌柜的,店盘吗” 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她想过更好的生活,总得想办法赚点钱,给江氏和她自己养老。 虽说家里有个百亩良田,但还得重新换个账房,还要买几个婢女小厮伺候打理宅子,哪哪都得银子。 掌柜的看着这姑娘总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心里好笑,却还是耐心道:“铺面是租的,除去房租,药铺挣得也就勉强够糊口,我也就守着这个铺子,挣点养老钱,姑娘问这个干什么” 白荏苒打量了药铺,对着掌柜的笑了笑,“没事随便问问,谢谢掌柜的了。” 她把银子塞进荷包,提着药包,跟老板道了个别就走了。 墨韶华坐在对面茶楼二楼窗口座位,看到她出来,展开折扇挡住了脸,眯着那双迷人凤眸看着离开的她。 小圆脸星尘看了眼木桩子一样的日晷,日晷回望他一眼,依旧面无表情。 星尘摇头暗暗感慨:“王爷不对劲,什么时候对个女人这么感兴趣了” 他虽风流之名在外,可他身边心腹都知道,那只是迷惑人的表象,他家王爷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 对一同长大的国公府小姐,都是止乎于礼的。 墨韶华抬起手,对着星尘勾了两下手指。 星尘弯腰附耳过来,墨韶华淡声道:“去打听一下,她刚才跟掌柜的说什么了” 星尘:“……” “是!” 他站起来望向日晷,日晷稳如泰山,听不见看不见。 …… 白荏苒拿着药回家,江氏正在昏睡着。 她边给江氏把脉,边问桃子她离开后江氏的情况。 桃子说:“小姐走了之后,夫人拉着我问了好一会情况,然后就担心的一直让我出去看看,我哄着她出去了两趟,第二趟回来夫人就睡下了。” 桃子当时还担心江氏没了,隔一会就探一下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才放心。 白荏苒把药递给她,跟她说了煎药的方法,让她去煎药了。 服药解毒要慢一点,每天早晚各一服,需要连吃七日方能解毒。 白荏苒中午从宁王府回来的,回来就开始折腾,这会都已经夕阳西下了。 她给江氏掖了下被子,出去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一下这里的结构。 前院花花草草的,还有个凉亭和小荷塘,荷塘无人打理,这会已经成了光秃秃的池塘。 中间院落正房江氏住着,西厢房里面放着张婶的东西,东厢房放着张婶儿子的东西。 这娘俩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家伙事塞得满满的。 白荏苒去后院喊来了正扫院子的杨壮,让他把张婶和她儿子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扔了。 杨壮干活利索的很,很快就把两人的铺盖卷全收拾扔后院马棚了。 这会,桃子也把药煎好送来了。 白荏苒接过了托盘,让她跟杨壮去收拾做饭吃,晚点还有事情要做呢。 张婶的儿子郑云卓还没回来,得等他回来了再收拾。 百亩良田租给佃户种,四年收的租子应该也不少了。 她虽然还没看到账本,但是心里觉得这个郑云卓绝对有问题。 等他回来先把账本收了。 无论他有没有问题,账都是要收回来自己打理的。 白荏苒端着药进屋,把药放在桌子上,去烛台边找到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昏黄烛光闪了一闪,照亮了本来漆黑的房间。 白荏苒过去叫醒了熟睡的江氏,扶着她坐起来,竖起绣花枕头给她垫在身后,回去把药端了过来。 “事情顺利吗张婶她……” 烛光昏暗,白荏苒看不清江氏脸上的神情,但听得出她有些难过。 想来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多年的邻居,这么信任的人想至自己于死地,怎么能不难过。 白荏苒端着药坐在床边,挡住了烛光,江氏的神情更加难辨了。 “判了去隶少府缝作八年。” 白荏苒语气平静,脸色隐藏在黑暗中,江氏看不到她眼底的冰冷。 她本想让张婶也死了拉倒的,但怕引起怀疑,暂且先让她苟活着吧。 014可怜的小姐! 没再多说张婶的事情,她舀起汤药,吹冷了些,递到江氏嘴边,喂着她喝了下去。 江氏许是累了,问完张婶的事情后就没再说话了。 白荏苒把药碗送回桌子上,坐在圆桌边跟江氏说:“娘,我准备把家里账收回来自己打理,明日去人市买几个人回来照顾您,好好打理一下家里,这家里没个人气。” “还有,我现在回来就不走了,以后若是有人问起我的事情,便说夫君病逝了,死前给了封放妻书,我就回来了,千万别提宁王。” 总有好奇心重的人打听,还是不要跟皇家扯上关系。 “这……” 江氏有些犹豫,“说夫君病逝,万一让宁王知道。” “没事的,他大概也不想让人知道我跟他有过一段姻缘。” 跟墨韶华接触了几次,加上原主对他的记忆,白荏苒觉得,墨韶华不是个残暴滥杀的人。 原主恋爱脑带了滤镜,她对宁王没有感情,是看得清楚的。 他那个人不恶,就算他知道了这个事情,也不会怎么着她们的。 桃子送来了晚饭,端着送到了桌上,“小姐,饭菜来了。” 白荏苒看了眼饭菜,有两碗米饭,还有一盘子酥肉,一盘子蒸蛋羹。 白荏苒端起一碗饭,直接倒进了蒸蛋羹里,拿起旁边的调羹搅拌,“对了桃子,你明天就搬进东厢房的偏房住,以后就跟着我,洒扫的活就放放,我明天会再去买两个人负责洒扫。” “真的!小姐是不是以后就住东厢房了我现在就去给小姐收拾床铺。” 桃子听到她以后跟着白荏苒,兴奋的那双本就圆的眼睛睁的更圆了。 还没等白荏苒回答,她就着急的往外跑去。 白荏苒看着她咋咋呼呼的,忍不住笑着提醒,“先吃饭,吃了饭再收拾,床褥都要用我娘的,那对母子的都被杨壮扔了。” 账本有可能还在郑文卓的房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找。 那货这么晚不回来,今晚有可能不回来了。 她端着饭去床边坐下,用调羹一口一口的给江氏喂着饭。 江氏虚弱的看着她,但是却把饭白荏苒喂的饭都吃了。 “娘吃饱了,不吃了。” 她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把饭菜推开了,眼神欣慰的看着白荏苒。 “苒儿长大了,真的可以让娘依靠了。” 听着白荏苒方才条理清晰的计划,江氏吃惊之余,剩下的便是无限欣慰了。 白秀才在世的时候,她依靠着白秀才。 白秀才去世,她艰难的成为了白荏苒的依靠,却没能照顾好她。 如今,反而要白荏苒照顾她,她心里满是愧疚。 “我以后就是娘的小棉袄,保证让娘暖暖和和的,有我在,娘就放心吧。” 白荏苒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江氏看着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用手指温柔的戳了戳她脸颊的梨涡。 “娘的小棉袄,快去吃饭,别光顾着娘,饿坏了自己。” “娘身子还虚,躺着休息吧。” 白荏苒把碗放到床头的方几上,扶着江氏躺了下去,拉着薄被给她盖好。 弯腰抱了抱江氏,她才端着碗回到圆桌边去吃饭。 她吃着桂花小酥肉,望向了床上的江氏,弯起了嘴角。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有妈妈可真好! 在现代,她妈妈生她血崩了没保住命,她那个爱妻如命的爸爸,从来没拿正眼看过她。 要不是她天生有白家继承人的金手指,怕是刚出生就要被掐死了。 还有那个时时刻刻都想让她死的大哥。 不过,他们这么对她,她一点也不难过。 毕竟感情这个东西,投入了才会伤心,不投入就不会失望难过。 他们不爱她,她自然也不会去爱他们。 不懂事的时候,可能,伤心过吧但是她选择忘记了。 吃了饭,她看了眼好似睡着了的江氏。 收拾了碗筷,端着出了屋,踏着月色去了后院。 摸索到了厨房,接着月光把剩饭剩菜倒进了泔水桶,碗筷洗干净放好。 今夜月光甚好,清风明月,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清香,古色古香碧瓦朱檐的房屋,在朦胧月光下寂静的透着神秘感。 白荏苒漫步在月光下,不徐不疾的慢慢走着,往身后的阴暗角落看了眼。 “兄弟,你家主子让你跟着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月影隐藏的很好,但是风吹衣摆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间,白荏苒仔细些就能分辨出来了。 月影是个正经还算强的暗卫,就这么被人发现了,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他继续蹲在墙角,假装自己是个死的。 白荏苒又往那瞅了一眼,没有再搭理他,往正房走去。 她趴在门上,仔细分辨里面的呼吸声。 江氏呼吸平稳,因为身体不适,呼吸声略微有些沉重,但显然是睡着了。 确认江氏睡着之后,她才往亮着光的东厢房走去。 桃子正撅着屁股给她铺床铺。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对着白荏苒甜甜一笑,“白日刚换了夫人的被褥晒洗,这会刚好给小姐铺上,舒服松软,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呢。” 桃子这个小姑娘很爱笑,长得也很甜,这样的人在身边看着也舒坦。 白荏苒走到她身边,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早点去睡,记得明早给我娘熬药,我明天上午要出门。” 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让桃子做,实在是有些辛苦了。 桃子被白荏苒拍了屁股,激灵了一下,赶紧站起来,有些哀怨的护着屁股看了她一眼,脸颊泛着可爱的绯色。 “小姐出门不带奴婢吗” 白荏苒累了,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望着头顶的雕花床栏,“你的任务更艰巨,你得照顾我娘,等我买了丫头回来,以后出门都带你。” 她感觉桃子屁股手感很好,又拍了下,“以后自称我就行了,奴婢我不太听的惯。” 她甩掉脚上的鞋子,翻了个身朝里,小声嘀咕,“困了,你也去睡吧,晚安!” 桃子看着白荏苒如此不拘小节,脸上变得神情怪异。 这小姐一点也不像个女子,行为粗鲁大胆,性格也似男子直爽,得亏是长得美若天仙,不然这性情怕是没有男子敢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性子,被宁王给赶回来了。 唉! 可怜的小姐! 桃子走到白荏苒脚边,把她脚上袜子给脱了,又拉过薄被给她盖好。 “晚,晚安!” 刚才小姐是这么说的吧 好像,应该是! 提上了插在床头的灯笼,桃子看了眼床上似乎睡着了的白荏苒,放轻脚步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她七岁被就卖给人做粗使丫头了,白荏苒是唯一跟她说话很随意,似乎不把她当下人的人。 这个感觉,好像她也算是个人了,她很喜欢! 015有什么不好的! 果然,白荏苒猜的没错,郑文卓一夜未归。 白荏苒早起在房间到处翻找了一番,找到了郑文卓放在柜子里的一沓子账本。 她大致翻看了一下,每年佃户交上来的租子,竟然与家里的开销几乎持平了。 家里才几张嘴吃饭 百亩良田收的租子竟然只多出开支的一点。 这明显的就是假账。 郑文卓一夜未归,怕是得到什么风声,卷款跑路了。 白荏苒知道这账本也没必要看了。 她收起这些账本,伸了个懒腰出去,在院中的桂花树下胡乱打了几下拳,活动放松一下身体。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桂花飘香,白荏苒眯着眼睛深吸了口气。 啊,又是美好的一天! 桃子端着空的药碗从江氏房里出来。 看到白荏苒,笑着上前打了招呼,“小姐,你起了,奴,我这就去给你打水洗漱。” “不用,弄点吃的,我自己去洗。” 白荏苒拉住了桃子,轻佻的对着她挑了挑眉,“小丫头今天真好看!” 桃子被白荏苒夸得心花怒放,有些羞涩的咬了咬唇,说了句,“小姐也好看。”,逃一般的端着药碗跑了。 有时候简单的一句赞美,就能让人高兴一整天。 白荏苒从来不吝啬赞美的话。 主要是,她挺喜欢看小桃子害羞的样子的,那小脸红扑扑的,着实让人心情愉悦。 白荏苒走向正房,准备给江氏把个脉。 桃子的药她刚才闻了一下,气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倒是暂且可以信。 她踏进房门,看到江氏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赶紧上前去扶住了她,“娘怎么起了是想出去透透气吗先坐着我给你把个脉。” 房里闷的不透气,还弥漫着一股子药味,在屋里待得久了,人确实会觉得憋闷。 “娘在床上躺了许多天了,今天觉得舒服些了,想出去透透气。” 江氏在床上坐好,把手腕递给了白荏苒,蹙着眉问道:“张婶那个儿子可回来了家里的银钱和田地都是他打理的,娘也不懂这些,只是听他每年收成的时候给娘算着帐,算的娘糊里糊涂的也听不明白。” 她一介妇人,让她看账本实在是为难她了。 她也学着看过,看着不对,却又看不出问题,最终只能作罢,让郑文卓管着罢了。 家里的一切都是郑文卓管着,他每年也会给她拿些银子,说是租子除去开支后剩的。 虽有剩余,但也不多。她与他算过,但算到最后却也没有差。 “人没回来,账本我找到了,娘就别操心了,我空了就会处理这个事情。” 白荏苒纤细的手指搭在江氏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象。 吃了两剂药,感觉好了一些,只是身体亏损的厉害,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 “好了,再吃几服药就能康复了,我扶娘出去坐会吧。” 白荏苒扶着江氏坐到床边,从床头的衣架上扯下件青蓝色的衣裳披在她的肩上。 蹲下给她套上裤子,穿上鞋子,才扶着她站起来。 “虽说刚入秋,但秋风似虎,娘身体虚弱,要多注意些,千万不能再着凉了。” 白荏苒扶着江氏站起来,帮她把衣服穿好,“桃子拿早饭去了,等吃了早饭,我要出一趟门,带着杨壮,桃子留在家里照顾你。” 江氏扶着白荏苒的手站起来,有些愧疚的看着她,“是娘太笨了,你本就糟了变故,现在还要让你出去抛头露面的,为家里的事操心。” 倘若她能聪明一点,把这个家撑起来,就不用她的苒儿去辛劳了。 “娘说的哪里的话,我倒是觉得能照顾娘很开心。” 白荏苒扶着江氏走到圆桌边,顺手拿起一个凳子,扶着她出了里间,走到了院子里的桂花树旁,把凳子放下,扶着她坐了下去。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棒极了,比起她在现代那个不像家的家,这里更像一个家。 她也是个有妈妈爱的孩子了,有什么不好的! “娘先坐着,我进屋一下。” 白荏苒想起房间床底的水壶里还有毒血,得拿出来处理掉,不然该有味道了。 江氏点头,温婉的面容有些苍白,那双看着白荏苒的双眸柔和又慈爱。 她眼底的爱让白荏苒有些心悸,好似平静的心湖被丢进了一颗石子,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对着江氏弯起嘴角,甜甜的笑着,像是那耀眼的晨曦,美好又充满着朝气。 她走上前去抱了抱江氏,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贪恋的停留了一会,才进房间去拿水壶。 她把水壶拿出来,桃子正端着早饭跟江氏说话。 江氏让桃子把饭菜放到偏房的餐桌,她等着白荏苒一起去吃饭。 白荏苒把水壶里混着血水的茶倒在了桂花树下,给桂花树浇点水。 这个毒对人致命,对植物却没有伤害,茶水还能滋养植物根部。 也不管这个壶值不值钱的,她就蹲下在桂花树下把壶给磕碎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以防万一出点什么问题,还是丢了的好。 “哎呀,没伤着吧” 江氏以为白荏苒是不小心掉了,惊的脸色都变了,赶紧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下,想查看她的手。 她身子虚,太过着急了,还差点摔了,还好白荏苒及时扶住了她。 江氏抓着白荏苒的手在眼前仔细查看,确认没划破才舒了口气。 “我没事。” 白荏苒抓住她的手臂,扶着她起来,“让桃子清理吧,我们去吃饭。” 明艳的阳光下,白荏苒看到江氏的脸因为着急有些泛红。 江氏眼底的担忧,让她的心很暖,比着当空的暖阳还暖。 她扶着江氏往偏房走去,江氏慢慢的走着,边走边说:“以后可是要小心着些,要是伤了可怎么是好。” 白荏苒全程乖巧点头,扶着她坐下,给她拿筷子,给她夹菜,陪着她不急不躁的把饭吃完。 桃子放下饭菜就去吃饭了,没等白荏苒和江氏吃完,她就回来了。 天气虽然还不冷,但江氏身子骨太弱,不能在外面太久。 吃了饭后,白荏苒就扶着江氏回房去躺着了。 她把房间的窗户开了个缝,跟江氏说了声要出门了。 回房间换了套水蓝色的衣裙,就亲自去叫了杨壮出门去了。 016他看着不像! 京都人市,位于城西的比较深的大院。 这里是官民共营的地方,专门买卖奴隶仆人,也有找大户人家签长工的男女,还有些是自家日子过不下去了,自己卖自己讨生活的。 当然,能被买卖的都是奴籍的。 贩卖非奴籍的人,是非法的,叫拐卖良家男女,被抓了是要入刑的。 自己卖自己的那种,哪怕是良民,卖身契一签,户籍便要去官府更为奴籍了。 一旦入了奴籍,就世代为奴了,甚至连科考的机会都没有了。 奴隶制社会,卖人跟买货物倒也差的不多,人牙子身后站着几个低眉顺眼的男女,等着人挑选货物一样的挑选。 白荏苒带着杨壮在人市转了一圈,挑选着有缘之人。 市场人声鼎沸,各种人牙子介绍自己手中“货物”的,还有一些小孩子害怕低低的哭泣声。 奴隶都穿着粗布衣,人牙子也穿着朴素,有些来买奴仆的大多也都是大户人家管事的,几乎不会有姑娘来这种地方。 身着鲜艳蓝色的白荏苒,白净又漂亮,在这样的地方甚是显眼,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杨壮见白荏苒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看入眼的,有些疑惑的走上前问道:“小姐,您想选个什么样的是伺候夫人的丫头吗那得挑个看起来老实乖巧的,再问问会不会做饭女红之类的,买我这种做粗活的,就得看有没有一把子力气。” 他以为白荏苒瞎转悠,是因为不会选下人,就把自己知道的那点都告诉她了。 白荏苒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神秘的笑,“我在等有缘人。” 她其实就是不知道选什么样的,找找看有没有眼缘的。以后朝夕相处,肯定是要买自己看着舒坦的。 她白皙如玉的小脸,在阳光下更显得透亮,眼睛明亮如星尘散落人间,笑意盈盈若幽兰盛开,两颊梨涡更似承载了琼浆玉液,醉人于无形。 白荏苒向来对自己的美没有概念,只是这一个笑,让杨壮这个憨厚的汉子红了脸,害羞的移开了目光。 官家人市的二楼窗口,一个绯色锦衣玉面小公子,手中端着五彩琉璃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琼浆玉液,竟觉得刚才甘醇的酒,也不如白荏苒的梨涡醉人了。 他纤薄的唇嫣红似红梅,嘴角勾出邪肆笑意,语气轻飘飘的,却令人不敢轻视,“清风,那个是被八哥休弃了的下堂妃吧。” 他在跟身后的人说话,可是眼神却未离开过白荏苒。 听闻,昨日他那个八哥为了这个女人去了衙门。 屈尊降贵的听了个堂审。 真是有父皇宠爱,什么荒唐事都能做。 清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颔首回话,“回殿下,是她,只是……” “这女人,比那国公府那做作的小姐有意思多了。” 墨韶衍没等他说完,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更显邪魅,“朗月,继续盯着这边。” “清风,走,我们去认识一下,我那八哥藏了四年,可是见都没舍得带出来让我们见。” 他把琉璃杯放到清风手中,背着手转身往楼下走去。 “是,殿下。”朗月颔首领命。 清风赶紧把杯子递给身后的下人,快步跟了上去。 清风身后还跟着八名下人,手中端拿着墨韶衍平时惯用之物,紧跟其后。 墨韶衍,承德帝第九子,与宁王墨韶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相差两岁,却跟墨韶华性情天差地别。 他奢靡无度,阴晴不定,稍微伺候不好便会大发雷霆。 清风知道自家殿下不是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他只是看墨韶华不爽。 以往,他也总喜欢干些让墨韶华恼怒的事情,墨韶华越是恼,他便越开心。 起因都是因为承德帝和淑妃的偏心。 他们的澧王殿下和宁王殿下在一起时,宁王殿下永远还是众星捧月的那个,而他们的殿下,哪怕做得再好,永远也是被遗忘的那个。 墨韶衍似笑非笑的看着不远处的白荏苒,手指在伸手轻轻搓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墨韶华休弃了的女人,却又那么上心的去衙门给她撑腰,是为了什么 “都过来看看,看我家徒手劈砖,拔山扛鼎,气吞山河的大熊了。” 哄闹声引起了白荏苒的注意。 在人市左边角落位置,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只能听到那边的吵闹声,还有人牙子极力推销的声音。 “壮子,走了,看看去。” 白荏苒转头招呼了杨壮一声,背着手往热闹的那边走去。 墨韶衍还没走近她,就见她一个掉头跑了。 他抿了抿唇,身后的手轻轻握起,转身跟了过去。 “快来看,我家大熊力大无穷,不爱银钱,只要管吃就好,只要十两银子就能带回家了。” “十两银子,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回家能搬东西能打架,能干活了能护家。能当牛来能做马……” 这人牙子嘴皮子很是利索,这顺口溜一样的话术,白荏苒听着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前面围着的都是大男人,白荏苒个头小看不到。 她看着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明艳的眸子微动,大喊了声,“谁的荷包掉了,哇,好多银钱。” 她声音很大,盖过了人牙子。 众人一听说有荷包,转身挤了出来。 “我的,我的,荷包呢” “荷包在哪” 刚才也没人看到是白荏苒喊的,这会自然没人回答他们。 白荏苒趁着人群散乱开来,泥鳅一样钻进了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杨壮看她就这么进去,急的脸都红了,扒拉开身边的人,赶紧跟了上去。 这小姐根本不像个女人,跟个猴子一样,一打眼人就没了,他可得跟好了。 墨韶衍看着她鬼精的样子,抿了抿唇,忽的笑出了声,“哈哈,有趣,这么好玩的女人,八哥是真的不要了” 他看着不像! 白荏苒终于挤到前面了,看着人牙子身边用铁链锁着个身高得有两米的巨人。 那人横向得有她四五个粗,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手臂可能都有她的腰粗了,目测得三百斤。 那人一手拎着一个足有上百斤的石墩看起来却很是轻松。 我去,这个有意思! 力气大,能保家护院,还能干体力活。 唯一不好的,就是怕管不住。 那人手腕锁链处往下滴着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被青石板吸入其中,隐藏不见,根本无人注意。 白荏苒皱了皱眉,看着人牙子,出声问道:“大哥,他听话吗不会打主子吧” 人牙子闻言,笑了起来,“这位姑娘说笑了,哪有奴隶打主子的。” 他似是怕白荏苒不信,对着大熊说道:“大熊,把石墩子放下,给这个姑娘行个礼。” 大熊瞥了眼白荏苒,觉得她不会买自己,冷哼了一声,不理会人牙子。 那些没找到荷包的人又回来了,看到这一幕,瞬间起哄笑话这人牙子。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人牙子面上挂不住了,小声对着大熊嘀咕:“听话点好卖个有钱主子,就算卖不掉,听话的话,晚上给你加两只鸡。” 人牙子实在是肉疼,大熊是他五两买来的,这些天,人没卖出去,鸡倒是出去了不少只了。 要是再卖不出去,他可就赔了。 大熊瞪大眼睛瞅着人牙子。 他要是这么说话的话,他可就听话了。 他把石墩子往地上一扔,对着白荏苒就行了个大礼,还是个跪拜大礼。 白荏苒刚才可是听到了人牙子说的话,这大熊有鸡就听话,倒是不错。 “这人我要了。” “这人本公子要了。” 人群后传来慵懒的声音,说话之人语态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让人无法忽视。 017我的人了 众人回头。 墨韶衍嘴角挂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意,丹凤眼慵懒又透着几分邪肆,看起来高贵异常,浑身散发着属于上位者的气息。 这人看着就不简单。 众人不敢多话,纷纷自觉的往两边撤去,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墨韶衍步伐慵懒,却不让人觉得散漫,反而有种矜贵不敢冒犯之感。 白荏苒自然也看了过去。 看到又是个漂亮美男时,她微微挑眉,“公子也看上这熊了我也很喜欢,公子能否割爱” 这大块头她很想要,但是竞价的话…… 她打量着墨韶衍,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那个。 这公子头上金镶和田玉的玉冠,怕就是她全部的身家了。 这公子看着就不是一般公子哥,白荏苒虽然不怕死,但也想过安稳日子,不想招惹事端。 她转头看了眼手腕还在滴血的大熊,心里泛着嘀咕,要是这公子非要不行,她怕是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姑娘喜欢,那便让给姑娘吧。” 墨韶衍背着手走近白荏苒,停在她两步之外,眼底带笑打量着她。 墨韶华抗旨娶了个民女后,他心中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墨韶华抗旨也要娶,偷偷潜进宁王府看过白荏苒。 当时只觉得白荏苒跟江挽月像,但也是个无趣的精致小白花罢了。 如今看着她脸上的笑,却觉得她眼神灵动,两颊梨涡醉人,比那江挽月好看多了。 见墨韶衍不跟他争,白荏苒眼底染笑。 这公子看着像个难缠的主,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本来以为要“痛失所爱”了,现在却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她对着墨韶衍抱拳行了个礼,客气道:“多谢公子,改天请你吃饭。” 这是她在现代忽悠朋友时最爱说的话,这会激动就秃噜出来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希望墨韶衍当没听到。 墨韶衍没有错过白荏苒眼底那一瞬间的悔意。 看来,请他吃饭只是个托词了。 不过,本身白荏苒会说请他吃饭,就让他很是意外了。 这饭他本可以不吃,但是她敷衍他,那么这饭就得吃了。 这个白荏苒,倒是有些好玩,不如逗着玩玩,反正他也正闲着。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我们今日这般有缘,那便今日吧,我请姑娘,去御香楼如何” 墨韶衍对着白荏苒勾唇一笑,仿若曼珠沙华般透着几分妖冶的美。 御香楼呀! 那是权贵富商才去的起的地方,一顿饭少说也要几十上百两银子了,普通人连门都进不得。 这公子对这姑娘这么大方,怕是看上这小姑娘美色了。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都看向了白荏苒。 白荏苒倒是被墨韶衍的美貌惊了一下。 这男人为什么能这么好看呢 她不理解。 世人都喜欢美的事物,白荏苒自然也是世人。 不过美的东西大多有毒,尤其是男人,所以她大多以欣赏为主,想浅尝一下,怕被毒死。 这个小美人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倒是可以多看两眼。 毕竟看美的东西能长寿! “今日我还要挑几名下人,还要回家去安排事宜,怕是要驳了公子的好意。” 白荏苒倒是不在乎那一顿饭,只是今天确实有事。 “不若,明日吧,明日晌午,御香楼见。” 这公子把人让给她,请人吃顿饭,倒也没什么,她自己不也是要吃饭的。 这小公子长得也不错,这脸蛋身材都不比宁王那渣男差。 看着美男吃个饭还能延年益寿,也不算吃亏。 “刚巧我也要挑几名下人,我与姑娘一同挑选,挑完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到时再一同去吃饭如何” 墨韶衍显然是不准备放过白荏苒。 白荏苒打量了他两眼,淡淡挑眉,“公子随意。” 这小美男总想跟她吃饭,怕不是被她的美色迷惑了吧 白荏苒知道自己这副皮囊好看,但从来都不当回事。 毕竟脸好看可以当饭吃,但是不保鲜呐,不如靠实力挣来的钱吃饭香。 那个人牙子一直看着他们说话,看到墨韶衍身后那么多随从,也没敢出声去打扰。 这会见两人好像商量妥当了,才问白荏苒,“姑娘,银子交了,这边契约签了,大熊您就能带走了。” 白荏苒没再跟墨韶衍多说什么,请人吃饭是她说的,那一会空了就吃吧,把这个人情还了先。 她从人牙子手里拿过契约看了眼。 是大熊的转卖契,签的死契。 啧啧啧,十两银子就买一个人一辈子的自由! 人真不值钱! 看着契约没问题,白荏苒接过人牙子递来的笔。 瞥了眼背过去弯下了腰的人牙子,她拍了拍人牙子的肩,示意他站起来。 转身,翘起一条腿抵在墙上,把契约放在腿上把字签了。 人牙子微愣,赶紧从怀里掏出了朱砂印尼。 白荏苒签好了字,又用人牙子递来的朱砂按了手印。 一式两份,人牙子一份她一份。 程序走完,她从腰间荷包掏出两锭五两的银子,递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笑着接了过去,找到了大熊的卖身契,递给了白荏苒。 “姑娘,既然这契约也签了,我就不瞒您了,大熊这脾气不太好。他刚跟着你,这锁链给他解开就好,手镣脚铐的暂时就别给他解开了,钥匙我给你,等他听话了,你再给他解开。” 人牙子瞥了眼往这边好奇张望的大熊,把锁链的钥匙递给了白荏苒,小声的提醒她。 大熊是有攻击性的,他这也是卖了个危险。 白荏苒把大熊的卖身契和转卖契收进怀里,接过了人牙子递来的钥匙,对着人牙子笑了笑,“行,谢谢你了,人我带走了。” 大熊伸着脑袋往这边看着,因为锁链把他锁在了地环上,他靠近不了,也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白荏苒转过头,就看到他那张大脸上满是好奇,像个孩子般的好奇。 她大胆的走到大熊身边,仰头看着他,对他挑眉笑了笑,“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是个小地主,跟着我不怕吃不饱饭,以后你跟着我保证餐餐有肉,但是你得听话,知道吗” 人牙子交了东西就准备走了,大熊看到他要走有些急了,“我的鸡,两只。” 他挣扎着,手脚上婴儿手臂般的锁链晃动,激起地上的尘土,呛得白荏苒赶紧跳远了些。 “鸡,我买,三只,安静。” 她双手叉腰,对着大熊大声喊着,让他安静下来。 大熊听到她的话,果然安静了下来,手上锁链的动静也随之消失了。 白荏苒满意的笑了笑,仰头对着他说道:“鸡我给你买,但以后你只能吃我给的东西,知道了吗” 大熊眼含希冀的望着她,听话的点头,“知道了。” 白荏苒满意的笑了笑,对着他伸出了手,“蹲下来。” 018眼神有问题 大熊看了看小巧的她,想到了那三只还没到手的鸡,慢慢的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白荏苒试探的用手摸了摸他的头,见他温顺的没有闪躲,心里有了些数。 他并不会主动攻击人,这就好调教多了。 她笑容甜美,动作轻柔的摸着他有些毛躁的头发,温声哄着,“乖一点,我每天都给你买鸡吃,知道吗” “嗯嗯。”大熊点头。 白荏苒又说:“大熊这个名字我不喜欢,你以后就叫……” 她看了眼大熊身旁的石墩子,狡黠一笑,“两个石墩子,加上你这个肉墩子,你以后就叫三墩。” “三墩。” 大熊的眉头皱了起来,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但是比大熊好听。 “对,三墩。” 白荏苒找出钥匙,看样子是想给他打开锁链。 杨壮看出她的意图,赶紧拦住她,“小姐,小心点,打开锁链万一伤到您了怎么办” 他不明白白荏苒为什么要买这么危险的人,白荏苒站在大熊身前,感觉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差距,看的杨壮心惊。 “没事,我有分寸。” 白荏苒对着杨壮淡淡一笑,示意他退后,又走近三墩一些,对上他手腕的锁孔,把他手腕的锁链解开了。 围观的众人,看到她把三墩的锁链打开了,都连忙往后退散开来,以防三墩袭击人,被殃及池鱼。 墨韶衍站在旁边,巍然不动,看着白荏苒的一举一动。 人牙子明明提醒过她,她竟然还胆大的敢去解开这人的锁链。 这丫头是真的胆子大,还是脑子不够使 白荏苒其实时刻都在注意着三墩的动向,随时准备好摸向腰间的银针。 但凡他有动作,她有把握一针撂倒他。 三墩看着自己解脱的手,高兴到眼神发亮。 白荏苒给他打开锁链,见他开心的像个孩子,眼底涌出笑意。 从腰间掏一方水蓝色帕子,绕在他流血的手腕处,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疼不疼,傻大个” 她低着头,声音似是山间清泉,清脆悦耳,沁人心脾,更让三墩庞大的身体一颤。 从来没人问过他疼不疼。 他忽然张开双臂,白荏苒正要躲,却感觉到他没有恶意,便只是摸了根银针在手。 接着,就见三墩温柔的抱住了她,把她从地上托了起来。 三墩举着白荏苒,让她的脸跟他齐平,对着她憨厚的咧嘴笑着,似是在立誓般认真的说道:“以后,我保护你。” 白荏苒对着他笑容如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的教育,“但是不能随便抱我,知道吗” 幼时,她也是被这么用锁链绑在柱子上的,却没人问她疼不疼。 “嗯,知道了。”三墩大脸上带着有些羞涩的笑,把她轻轻放回地面。 白荏苒把银针别回腰间,蹲下打开了他脚上的镣铐,又打开把他禁锢在地上的粗链子,他才算彻底解脱出来。 她刚才观察了一下,三墩手腕上的疤痕很老了,上面身子都磨出来茧子,可见这锁链跟随他很久了。 她站起来,看着兴奋的像个孩子的三墩,对着他明媚一笑,“以后跟着我,没人会锁你了。” 白荏苒会买三墩,当然不完全是看他可怜。 她刚才一直注意着三墩,他眼神清澈,甚至可以说还有些呆萌,身上没有一丝的戾气。 白荏苒甚至可以确定,他本性并不恶,是可以调教成有用的人的。 三墩对着白荏苒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里想谢谢她,可是却说不出口。 白荏苒拍了下他粗壮的手臂,对着他勾唇一笑,“好了,还要再选两个丫头,你跟着我,别乱跑,一会选完了人,带你去吃鸡,管饱。” “嘿嘿,好,我跟着你。” 三墩听到吃鸡就高兴了,低头看着白荏苒,看到她这么小巧的样子,总想把她抱起来。 可是她说了,不能随便抱她,他要忍住。 白荏苒这边安抚好了三墩,转头对着墨韶衍微微偏头,模样又软又萌,又带着几分洒脱不羁。 她自己却没察觉自己的样子有多可爱,只笑着说道:“公子要一起挑” 墨韶衍稍怔,随即学着她的样子,微微偏头,轻笑,“走吧。” 朗月从人群走过来,附耳跟他说了些什么。 墨韶衍凤眸微眯起,没有说话,带着人跟跟上了白荏苒。 有人想通过这条道进宁王府,他便送他们几具尸体。 他的八哥,只有他能动,其余的人,谁都不可以! 白荏苒走了一会,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哭嚎声。 她猛的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旁边在牙婆身后哭的撕心裂肺的姑娘。 那姑娘看着年纪也就二十多岁,皮肤黝黑,一张小方脸,具体有多方,就“国”字那么方吧。 她右边额头到眼角还有大块伤疤,单眼皮小眼睛,塌鼻梁,嘴唇倒是适中。 丑的,清新脱俗。 不知道为何,她丑在了白荏苒的萌点上。 白荏苒只是看着她,就觉得心里舒坦,有点莫名的开心。 牙婆看着她骂道:“哭哭哭,还有脸哭,你看你长得这死样子,不哭就够吓人了,这一哭还不把人都吓跑了,要不是看你又会做饭,还会女红,又这般便宜,我能上了这个当,现在好了,连一两银子的本我都捞不回来了。” “今天再没人要你,我就把你扔给城外杀猪的老屠夫,换了半斤肉吃了,也比让你在我这吃白饭强。” “你个赔钱货!” 牙婆吼完,那姑娘哭的更惨了。 声音简直可以说是魔音灌耳,听的人头皮发麻。 墨韶衍看到白荏苒在这停下了,眉头稍稍一挑。 在看到她看着那丑姑娘眼睛亮起来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女人到底什么怪异的审美 挑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人 白荏苒转身走过去,看着那哭喊的姑娘,问道:“会做饭” 那姑娘听到有人跟她说话,止住了哭声,有些疑惑的望着白荏苒,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白荏苒点头,“问的就是你。” 那姑娘闻言,兴奋的赶紧自我推销起来,“会会会,糕点饭菜都会做,还会女红,会劈柴,会挑水,浣洗洒扫我都行的。” 白荏苒抬手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才看向满脸期待的牙婆。 她对着牙婆竖起食指,“一两。” 虽然拿钱买人不好,但是入乡随俗,她只能适应着。 牙婆一愣,咬了咬牙,“她还吃了我三天的饭呢,要不姑娘给我加一吊子。” 白荏苒凝眉,似是在思考,转头看向了杨壮,见他一副欲言又止,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好笑。 她知道,这小伙子肯定在想,她眼神有问题。 牙婆见白荏苒不说话了,生怕她后悔了,赶紧掏出转卖契和卖身契,一把塞到白荏苒手里。 “一两,就一两,姑娘签字吧。” 能出手就赶紧出手了,不然砸手里了,还要继续给饭吃,赔的就更多了。 019烂好心! 那姑娘见白荏苒要买她,立刻破涕为笑了,抬手抹了把眼泪,对着白荏苒连连鞠躬。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我一定好好干活,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差不多行了。”白荏苒对着她笑了笑。 她看着这姑娘性格直爽,想来干起活来应该也利索。 虽说长得确实是不太好看,但她看着倒是顺眼。 脸上的疤痕看着像是烫伤,她倒是能调出药给她擦一擦,陈年老疤完全去掉不容易,淡化倒是可以的。 那丑姑娘正要走到白荏苒身边,她身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抓住了她的手。 那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她,眼眶泛着泪花,却不哭出来,“花姐姐,你要走了吗” 白荏苒注意到了那个小姑娘,凝眸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衣服脏兮兮的,手肘地方还破了个洞,头发稍微有些毛躁,面黄肌瘦的,那双眼睛却很亮。 她虽然看起来怯生生的,但眼睛里却透着股韧性,白荏苒觉得,这丫头好好调教不会差的。 白荏苒总归是要再买一个的,就指了指那小姑娘,问牙婆,“这个呢” 牙婆见白荏苒竟然想买个孩子,高兴的回道:“姑娘,这个三两银子,别看她小,能干的活可多了,性情温顺听话,可好管教了。” 要知道,小孩子最是不好卖,也卖不出价格。 主要是年纪小了,回去也干不了什么正活,买回去不但白搭几年的饭,还要花心思教导,许多人家都不愿意要小孩子。 杨壮怕白荏苒受骗,赶紧搭了话,“这么小的小丫头,能干什么活,到家还要吃喝养着,三两银子,你是在说笑吧。” 听到杨壮的话,那牙婆有些心虚了,“十一二了,什么都能干了,回去你们尽管使唤着,哪里就能吃白饭了。” 白荏苒看着那小姑娘眼里泛着的泪光,转头看向牙婆,“跟那个姑娘一样,我两个都带走。” “这……姑娘再加点,咱俩各让一步,两个人三两。” 白荏苒摇头,“就二两。” 牙婆略微沉吟,一咬牙,一跺脚,把那丫头的卖身契和转卖契也找了出来,都塞给了白荏苒。 白荏苒对着那姑娘和那个小丫头勾了勾手指,“出来吧,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听到白荏苒的话,那个国字脸的姑娘,直接拉着小姑娘的手,高兴的跑到了白荏苒身边。 太好了,她们终于有主子了。 能一起伺候主子,相互陪伴,真的是太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本身也不放心小丫头留下,怕她到时候不知道被牙婆卖给哪个变态。 现在好了,她能把她带在身边,护着她了。 白荏苒把她俩卖身契从转卖契中找出来,塞进了怀中,又从牙婆手里拿过笔。 拉过了三墩的大手,三墩把手掌摊平,白荏苒把转卖契垫在他的掌心,签下了字,按了手印后,抽出两份递给了牙婆。 为了省事,这些人牙子都是事先在转卖契上签好字按好手印的。 收起两人转卖契,白荏苒从荷包掏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了牙婆。 牙婆没有挣到钱,心里不痛快,但是想到出手的都是要砸手里的,她这心里又舒服多了。 白荏苒本身就是计划买两女一男,这回算是齐了。 刚想带着人去买个马车然后回家,忽的想起身旁还有个等她一起吃饭的美男。 她转头看向墨韶衍,对着他露出了个礼貌的笑,“我已经好了,公子可还要转一转,若是公子还有事,我们改日再约也……” “我无事,回头让管家来挑也可。” 墨韶衍没给她逃跑的机会。 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今天都耐心陪着她在这么杂乱的环境待了这么久,这顿饭是不吃也得吃。 白荏苒见他这么执着,只能打消了带人跑的心思,“那我们走吧。” 她瞥了眼墨韶衍身后的一大群,“都一起,会不会太招摇” 虽说没发现墨韶衍的问题,但她都这么明白的想跑了,他还是不想放她,怕是对她有所图谋的。 只是,不知道图的是个什么。 他看着就很有钱,估计不是图钱。 那可能就是图色了。 只不过,图色的话,他大概是要失望了。 她这个人,对男人过敏。 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墨韶衍望了眼白荏苒身后“形态各异”的人,笑了声,“不会。” 他这一群人,也没她身后两人招摇吧! 这女人,十两的汉子都买了,买那个丑姑娘,怕也不是因为没银子。 墨韶衍垂眸看着白荏苒,凤眸中生出几分怪异复杂的神情。 这女人做的每件事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奇奇怪怪,却又有些可爱。 这么奇怪又有趣的女人,他倒是头次遇到。 不知他那个八哥为何休了 休了! 倒是挺好! “那行,走吧。” 白荏苒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要是饿着三墩,难保他不会生气抓狂。 她说完话,便也没等墨韶衍,转身就走了。 身后四人紧紧跟着她。 一个娇小绝美的小姑娘,带着一个巨人三墩,一个憨厚老实的壮子,一个丑姑娘,还有个小萝莉,着实吸引人眼球。 白荏苒退后两步,挤到了三墩身边,跟旁边的丑姑娘搭话闲聊。 她是个善言的人,没几句话就跟丑姑娘聊熟悉了。 她用肩膀撞了丑姑娘,亲切和善的问道:“你有什么梦想” 丑姑娘没有犹豫,但有些脸红的看着她,“我想好看,我长得太丑了,旁人看到我都要骂我,甚至还有动手打我的,又不是我想长成这样的,好像我丑就有错似的,所以我就想变好看,变得跟小姐这样好看。” 白荏苒了然一笑,对着她道:“我觉得你之前的名字不好听,你以后就叫倾城吧,倾国倾城的倾城,行吗” 她本来想说沉鱼或者落雁的,但想想,旁人听了都得说她把鱼和大雁都吓死了,索性就算了。 变得跟她一样好看有点难,但是变得稍微好看点倒是简单。 丑姑娘有些害羞,却爽快的点头,“好,全凭小姐做主,我以后就叫倾城。” 听到白荏苒给丑姑娘取的名字,墨韶衍眉角跳了跳。 这女人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倾城 他侧眸看了眼倾城,实在是没忍住,低低笑了声。 他身后的清风朗月,从未看到过自家主子这样的笑,不似他以往假意,或者阴冷的笑,而是发自肺腑的笑。 这一刻,他们觉得墨韶衍是真的开心。 只是…… 想到白荏苒的身份,他们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自家主子。 给倾城取了名字,白荏苒又给小丫头取了名字。 隅璨,身在井隅,心向璀璨。 希望她虽出身困苦,却依旧能够有好的心态。 心中有阳光,方能迎接璀璨的未来。 一行人刚要出人市的时候,门内角落,一身素缟的女子跪在地上哭泣。 她身前举着求卖身葬父的牌子,脸色苍白,虽未哭出声,可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神情悲戚,看着甚是凄凉。 墨韶衍见白荏苒看过去,也停下了脚步。 他刚停下脚步,却见白荏苒掀了眼皮,毫不犹豫的踏出了人市。 墨韶衍心中好奇,跟上她,问了句,“她也很可怜,你为何不买了” 白荏苒好像听到了笑话,对着他挑眉笑了声,“世人皆苦,我又不是菩萨,怎么管得了这众生。” 她话说完,手往上做了个抛东西的动作,一道银光在空中形成完美的抛物线,直直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那姑娘膝盖前。 白荏苒心中自嘲一句,“烂好心!”,便神态自然的继续往前走,连头都没有回。 020好雅兴 卖身葬父的女子望着白荏苒的背影,满是灰暗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光亮。 她捡起地上的银两,双手捧着抱在怀中,目光一直追随着白荏苒,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墨韶衍看着白荏苒明明做着善事,却又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生出几分奇异之感,没再言语。 墨韶衍的人驾着富丽堂皇的马车过来,但却是有一辆。 “姑娘与我同乘,可有问题” 白荏苒看起来不拘小节,可他到底还不了解她。 单独与男子同乘一辆马车,毕竟有损女子名节,还是问上一句。 在墨韶衍看来,奴才是没有资格上马车的,自然提都不会提。 “公子先上吧。”白荏苒坦然笑着。 墨韶衍没再多说,先踩着下人放好的马凳上了马车。 刚坐下,却见白荏苒牵着隅璨一同进了马车。 他眼眸微眯,薄唇抿了抿,似是忍了下去,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伸手示意白荏苒坐。 “姑娘请坐!” 墨韶衍的马车甚是豪华,整个马车车厢垫着兽皮,座位上更是铺了火红的狐狸皮毛。 白荏苒坐下,只觉得皮毛下面软的要陷下去了。 马车中还有雕刻精美的方几,茶具精美绝伦,茶点果子皆是上品。 感叹一声,同人不同命。 有人生如草芥,有人生下来却站在巅峰了。 白荏苒坐过墨韶华的马车,这马车,竟比一个王爷的都阔气,也不知道这公子是什么人 隅璨第一次坐马车,局促的站着不敢坐下。 白荏苒拉着隅璨坐下,这才认真打量墨韶衍。 她眼神直白,墨韶衍却没有恼,慵懒倚靠在车厢上,嘴角带着邪肆笑意,任由她打量着。 倘若是旁人敢这么看着他,那人早就身首异处了。 白荏苒看了墨韶衍半天,对着他露出灿若星光的笑,“还不知公子名讳,冒昧问一下,公子如何称呼” “云礼,我云礼就好,姑娘如何称呼” 云礼是墨韶衍的字,除了皇家之人,外人无人知晓。 “白荏苒,你叫我小白也行,荏苒不太合适,太过于亲昵了些,咱俩关系还不够。” 白荏苒一副说笑的语气,听得墨韶衍勾起了嘴角,在口中咀嚼着白荏苒说不合适的两个字。 “荏苒”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这两个字用他慵懒的声音说出来,平白倒是多了几分缱绻。 韶华不负,时光荏苒。 这名字可不太好! 白荏苒也由着他念,好奇的打听,“云礼,你家是当官的,还是做生意的” 她其实就是坐在马车里无聊,又对墨韶衍的身份有些好奇,随意的问问打发时间,到不指望他说实话。 有钱有能力的人,都有些难言之隐,有隐藏身份的癖好,这个她懂。 前世的她,出门也从来不说自己是白家的傀儡掌舵人。 墨韶衍慵懒抬眸,侧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车厢上,似是在思索。 半晌,才轻笑了声,“我家,应该算是当官吧,不过也算是做生意。” 以这天下为局做生意。 他这回答等于没有回答,白荏苒也失去了再问的兴趣。 “荏苒呢” 她不再问,墨韶衍倒是问了起来。 白荏苒耸了耸肩,“我,小地主,靠着百亩良田收租子度日。” 她现在也就只能算是个小地主了。 不过,她倒是有干点别的的打算。 她大概算了一下,百亩良田,一年的租子也收不了多少,还不能让她和江氏过上富贵的生活。 大臻的租地是佃户与地主五五分的。 现在粮食产量低,就算这么分,一亩田一季也只能交一石粮食,一石粮食也就值个五百钱。 一年一亩地多算了也就一两银子的收入,百亩也才百两。 再赶上个收成不好的年头,就更少了。 没钱她没什么安全感,还是要想办法搞钱的。 墨韶衍看着她灵动的神情,眼底神情变了变,“你这年岁,未许人家” 他明知故问,只是想看看白荏苒怎么回答。 白荏苒面上十分坦然,“许了,四年前嫁了个行商,可他命不好,前些日子病死了,不过这人心眼倒是很好,不忍我年纪轻轻守寡,临死前给了我一封放妻书,放我回来了。” 她假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词都熟得很,说的极其像那么回事。 只是她不知道,对面坐着的,就是她那个“病逝”了的夫君的亲弟弟。 墨韶衍闻言,心中好笑,面色却不变,眼角微挑,“那荏苒可想过改嫁” 也不知他那个八哥知道自己“死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真是有趣,有趣的很! 得! 白荏苒面色一怔,看着墨韶衍,皱起了眉头,“不嫁了,算命的说我克夫,我就不去不祸害别人了。” 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黑。 白荏苒为了掐桃花,真的是豁出去了。 只指望,能掐了墨韶衍不该有的想法。 虽然不确定墨韶衍觊觎她的美色,但是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她没兴趣去看墨韶衍的表情,掀开车窗锦帘,往外看了看跟着马车走的三人。 马车行驶的很慢,三人跟着走刚好。 她对着三人笑着说道:“坚持一会,马上到了就可以吃饭了。” 三墩早就饿了,倾城怕是这几天也没吃饱饭,身旁这个瘦不拉几的小丫头,更得补补了,多吃点才能长个子。 自从白荏苒说了她克夫后,墨韶衍倒是没再说话了。 他倒了杯茶水端在手中,青花釉白瓷杯中茶水在他修长如玉的手中轻晃。 他垂眸看着杯中茶水,神情慵懒。 他轻轻掀开车窗帘一角,对着外面的清风低语了几句,嘴角捻笑,似是在说什么令他心情愉悦的事情。 白荏苒回过头,看不到他微垂的眸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总归吃了这顿饭就山水不相逢了,她倒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马车在御香楼门前,下人赶紧的放好马凳,打开车门,迎接墨韶衍下车。 墨韶衍率先出了马车,等着白荏苒和隅璨下车。 因为有人提前来安排了一切,墨韶衍刚下车,御香楼掌柜的就亲自迎了出来,对着墨韶衍谄媚谦卑。 御香楼有三层,没有大堂,全部都是装修豪华的雅间隔断。 一楼是单独的隔断,用的精美珠帘,雅致特别。 二楼是一个个的雅间,专供京都那些富家公子哥吃饭消遣的。 三楼极少开放,大多都是直接包下来的,价格自然不菲。 白荏苒看着恭敬的带着墨韶衍上楼的掌柜的,心里越发觉得墨韶衍的身份特殊。 墨韶衍包了三楼,却不让带下人上去,只让他们在二楼用餐。 白荏苒觉得墨韶衍这人毛病太多了,但想着只是吃这一顿饭,还了他把三墩让给她的人情,便顺着他了。 她担心三墩不听话,上楼前专门嘱咐他,让他乖乖的吃饭等她,等吃了饭,她就下来带他回家去。 三墩认准了白荏苒,没饭吃他都听话,何况是有饭吃。 在他的保证下,白荏苒悄悄交代杨壮看好他,才跟着墨韶衍上楼。 三楼是个大间,装修更是豪华,各种文玩摆件,金钰翡翠,看得人眼花缭乱。 厅中只有一张精美异常的桌子,她跟墨韶衍坐下后,立即就有人送上翡翠碗筷。 白荏苒正琢磨着吃这一顿饭要花多少银子,墨韶衍说话了,“我与荏苒有缘,不如交个朋友,我在京都有些势力钱财,荏苒日后有事可随时找我。” “为何” 白荏苒对着他挑了挑眉,“有不有缘的就不说了,为什么要跟我交朋友,又为了哪点要帮我人与人的关系都有所图,相处久了也许有感情,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说你没所图,我不信。” 白荏苒这么直白,倒是让墨韶衍有些惊讶。 他眼底荡出笑意,发自肺腑的笑了起来,笑的美艳绝伦,天资绝色,却又透着股子邪魅之色,白荏苒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男人单论长相是差宁王那个渣男一丢丢,可笑起来,却有种一片素白之中独立的曼珠沙华,那般耀眼明艳。 墨韶衍挪到白荏苒隔壁椅子上,靠近她耳边,低声回答她,“我所图不过是……” 他的话未说出口,入门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九弟今日好雅兴,竟也来这御香楼用午膳。” 021荏苒?佳人? 白荏苒和墨韶衍齐齐往门口看去。 雅阁门被人推开,门前站着一男子,男子白衣锦袍,似月似兰,似雪似霜,风光霁月,风姿绰约,俊美无俦。 他手中握着白玉骨扇,嘴角噙着笑,那双深邃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看到墨韶衍和白荏苒靠的那么近时,他眯起了眼睛。 墨韶衍并未坐正身体,反而用手肘撑着靠近白荏苒那边的扶手,身子往她那边斜靠着。 墨韶华的角度看着,他就好像靠在了白荏苒的身上。 墨韶衍对着门口墨韶华勾起唇角,似是挑衅,“八哥也好雅兴,竟也来这御香楼吃饭,是倾欢坊的姑娘入不了眼了,还是父皇赏的御厨不行” 墨韶衍说话夹枪带棒,明显的跟墨韶华不和谐。 白荏苒就说觉得墨韶衍不一般,原来也是个皇子,还是跟墨韶华同胞的亲兄弟。 她虽然之前不知道,但知道了也并未有多少震惊。 墨韶华没有在意墨韶衍的话,抬步走过来,“我在二楼吃饭,见九弟来了,想着许久未见,便上来看看你。” 他说着话,就坐下了,全程只看了白荏苒一眼。 白荏苒知道他是想当不认识,很配合的也当不认识,还故作惊讶的望向了墨韶衍。 “你,你,你竟然是皇子,民女……” 她赶忙起身要行礼,被墨韶衍抓住手腕,拉着坐了下来,“你我这种关系,无须行礼,只坐着便好。” 他望向眼神晦暗不明的墨韶华,轻笑,“我与荏苒是好友,不让她给八哥行礼,八哥不会介意吧。” 白荏苒想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可他却不紧不松的握着,不捏痛她,也不松手。 墨韶衍故意握紧白荏苒的手腕,看着墨韶华道:“八哥可是约了人吃饭,那便去吧,你在这,我如何和佳人愉悦用餐” 这两人竟然互作不识。 有意思! 既然如此,他便也当作不知好了。 荏苒佳人愉悦用餐 墨韶华的眸光扫了眼白荏苒被墨韶衍握着的手腕,眸光沉了下去。 墨韶衍眼底带笑,与墨韶华目光交汇,暗流涌动,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 白荏苒还当墨韶衍对她有什么想法,现在也算明白了。 原来是神仙打架,她这个小鬼遭殃。 她索性也不挣扎了,当那只手腕不是自己的,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看戏。 现如今,皇子王爷的都这么闲了吗 人家不都是在忙着结党营私,拉帮结伙,阴谋阳谋,你死我活的搞皇位吗 这两位拉着她在这斗眼,是因为好玩吗 墨韶华忽的打开折扇,结束了这场斗眼,“我今日未约人,想在九弟这蹭上一顿饭。” 他刻意打量着墨韶衍身旁的佳人,嘴角含笑,眼底却带着愠色,“九弟眼光已然这般差了吗此等姿容也能入了九弟的眼。” “八哥说的不对,荏苒蛾眉曼睩,姿容昳丽,冰雪聪明,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如此美好的女子,我能遇上,只觉得三生有幸,若能得她芳心,必然捧在掌心百般呵护,极尽宠爱,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他前半段话是看着墨韶华说的,后半句是看着白荏苒说的。 一般女子他哪怕多看一眼,便羞涩不已,可白荏苒却一副生无可恋,置身事外的神情。 他看着白荏苒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生出奇异之感。 白荏苒皮肤白皙的如同瓷娃娃,脸颊好似还带着婴儿肥,看的墨韶衍指尖发痒,想去捏一捏。 “荏苒,你可考虑一下,我愿许你正妃之位,让你荣华富贵,无上荣耀。” 他凤眸中满是深情,说的白荏苒差亿点点就要感动的落泪了。 只可惜,她不是那种花言巧语就能哄骗的小女孩子了。 她是那种只想搞钱的大女孩子。 墨韶衍每说一个字,墨韶华的眼神就了冷几分,等他全部说完这些话时,白荏苒已经觉得如至冰窟了。 她体寒怕冷,可吃不消低气压的攻击。 看了眼墨韶华,又转头看向了还盯着她的墨韶衍,眉头拧在了一起,有些烦恼的叹了一声。 用力把手从墨韶衍手里抽出来了,对着两人道:“行了,我饿了,不陪你们兄弟俩玩了。” 白荏苒拍了的手搭在墨韶衍的肩上,弯腰,那双清透如泉水的眸子毫无畏惧的对上他的视线,笑颜如花,梨涡涌现。 “兄弟,我可是二婚,二婚你懂的吧,别真真假假的逗我了,我不吃那套。” “我对你们这种一群女人争的男人实在是没兴趣,我喜欢洁身自爱的男人。” 戏也看够了,她不想配合着演下去了,该去找她家三墩,倾城,傻壮子和隅璨小可爱了。 皇子王爷的,不杀她她就不怕。 要杀她她也不怕,杀人不够头点地,大不了再死一次,她也不是没死过。 比死更痛苦的事情,她经历的多了去了。 墨韶华望着她放在墨韶衍肩上的小手,唇紧紧的抿起,眼神冷的骇人。 他握着扇子的手背青筋凸起,胸膛好似有一团火般,气得他想把白荏苒提出去教训一番。 没等他发怒,白荏苒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外走去。 “不打扰你们兄弟用餐了,江湖不见。” 身后四道目光盯着她的背影。 一个从玩世不恭,逐渐涌现出了几分势在必得。 另一个眼神复杂,带着几分迷惑不解。 在房门关起来的那一刻,墨韶华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冷冽的望着墨韶衍,声音淬了冰般冷, “九弟,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知道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他对这个弟弟太过于了解了,他定然是知道白荏苒跟他的关系,招惹她,无非就是想让他生气。 墨韶衍忽的笑了起来,起身,缓步走到墨韶华身边,对着他挑衅般的挑了挑眼角, “八哥说什么呢,我哪里就胡闹了,比起八哥我可差远了,八哥娶的了平民女子,我为何不可,我也没正妃呢。” 墨韶华皱眉,“别人可以,她不可以,你哪怕就是娶个乞丐都行,就是不能碰她。” “她为何不可以”墨韶衍挑眉。 墨韶华无奈望着他,“九弟,我与她确是和离了,但你也不能做如此有违伦理的事,有失皇家颜面体统的事情,父皇和母妃也不会同意的,你别作闹,对我不满,冲着我来就好,别牵扯旁人。” 他这么苦口婆心的劝说墨韶衍,依旧是因为他了解墨韶衍,他这个弟弟真的做得出来娶前嫂子的事。 “我偏要娶她,我还要独宠她,与她生孩子,做你与她没做过的事。八哥与她成婚四年,她都未为八哥诞下子嗣,我猜是八哥与她还没同房吧!” 墨韶衍越说越离谱,神情越发癫狂,邪肆笑着,“既如此,我便代劳做了八哥不愿与她做……”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大堂。 “够了!你越发没有规矩了。” 墨韶华眉眼染怒,痛心疾首的看着墨韶衍,沉重呼吸。 墨韶衍被他打的一怔,用舌尖顶了顶腮,忽的又笑了起来,笑的越发肆意。 “八哥这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吗当初你娶她不过是掩人耳目。” 他凤眸倏地眯起,嘴角带着讥讽望着墨韶华,“对呀,八哥是没有心的,当初不也是毫不留情的毁了与我的约定。” 听到他的话,墨韶华叹了一声,“云礼,你听话。” “哼,当我还是跟在你屁股后的小孩子。” 墨韶衍讥笑一声,眯着眼睛看着墨韶华,“八哥,我月前弱冠了,你是不是不记得” 墨韶华凝眉,没有再言语,转身走了出去。 他刚走到门外,便听到房中传出打砸的声音,还有墨韶衍怒不可遏的低吼。 022打爆他的脑壳 墨韶华脚步顿了下,压下一口叹息,皱着眉下了楼,径直走向白荏苒他们所在的雅间。 他推开雅间的门,里面胡吃海喝的几人疑惑看过来。 桌上到处扔着鸡骨头,风卷云残,一片狼藉。 白荏苒坐在旁边,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蜜酿桂花酥肉,墨韶华来了,她也只是抬了下眼皮。 墨韶华带着日晷和星尘走进来,三墩见来了陌生人,提着鸡骨架挡在了白荏苒的身前。 “干什么的,离我家小姐远点。” 他一个大肉墩子,往白荏苒身前一站,硕大的身体把白荏苒挡了个全乎,油花花的大脸上满是怒意,怒瞪着墨韶华三人。 白荏苒知道来人惹不起,主动站起来,拍了拍三墩的大手,“继续去吃。” 三墩很听白荏苒的话,瞅了墨韶华一眼,提着鸡架子回去坐下了。 墨韶华瞥了眼房中几人,没等白荏苒说话,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拉出了雅间。 回到他的雅间,他猛的关上门,把日晷和星尘关在了外面。 把白荏苒抵在墙角,目光如炬的盯着她淡定的小脸。 白荏苒对上他的目光,墨韶华的呼吸带着淡淡龙涎香喷在她的脸上。 他眉目如画,带着些许压抑的怒意,如蓄势待发的海浪,竟让白荏苒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这么好看的脸靠她这么近,她难得的有点紧张了,“宁王殿下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首先,我没有勾引你弟弟,其次,我对他也没兴趣,再者,你该管的是你弟弟,不是我。” 墨韶华看着她叭叭的小嘴,眸光沉了沉,“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他不信一个人的性情会突然大变,这个女人的变化很诡异。 白荏苒看着他怀疑的目光,弯起了嫣红的唇,“我真疯假疯都与王爷无关了不是吗我发誓,我对王爷绝对没有不轨之心,你我已经和离,我一个小老百姓做什么,王爷都该漠不关心才对,哪怕我真的改嫁了,又与王爷有什么关系” 她真的不知道云礼是墨韶华的弟弟,她要是知道的话,打死也不跟他搭上关系。 别说吃饭了,在一起呼吸她都不愿意。 “改嫁” 墨韶华眸光泛冷,心中怒意上涌,盯着她的红唇,忽的吻了上去。 白荏苒:“……” 卧槽!这什么招 墨韶华:“……” 她的唇好软! 白荏苒看着他竟然想闭眼了,膝盖猛地曲起,对着他的子孙根毫不犹豫的击了上去。 墨韶华没来得及闪躲,被她击中,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他弯下腰,指着白荏苒,咬着牙根,“你,你,本王还未有子嗣,若是废了,你……” “别你了,我用了多少力气,我心里会没数” 白荏苒抬起手,似是漫不经心的擦了下嘴,面无表情,眼底却满是厌恶。 “宁王殿下,您是皇子,想做什么都无人敢阻拦,但用你那张亲了无数人的脏嘴亲我,就太恶心人了。” 白荏苒怒了,因为墨韶华亲她。 之前,原主这具身体跟他睡过了,她没有办法了,但现在这具身体属于她了。 她多有骨气一个人,宁可去嫖小倌,也不愿意被墨韶华为所欲为。 风流到她头上来了,真的是石头放在鸡窝里,混蛋一个。 她嫌恶的眼神,让墨韶华脸色黑了下来。 他这张脏嘴 亲了无数人的 白荏苒气完墨韶华就想跑,被他一把扯了回来,紧紧的禁锢在了怀中。 墨韶华咬着牙,嘴角的笑冷的有些瘆人,“本王今日非要用这亲了无数人的脏嘴恶心你。” 他一把扣住白荏苒的后脑,低头,噙住她的唇,长驱直入。 既然恶心,那就恶心到底! 他从未如此冲动过,被白荏苒气得狠了,便有些抑制不住的冲动了。 白荏苒眸光倏然冷了下来,正要让他尝尝血是什么味道,墨韶华突然撤离,放开了她。 白荏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身侧的手紧握,指间银光闪动,却突然松开了拳头,冷冷看了眼墨韶华,转身拉开了门。 门外两个木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白荏苒冷喝了声,“滚开!” 两人往雅间看了眼,墨韶华的视线从白荏苒身上移开,抬眸望了两人一眼。 两人明白,往两边踏了一步,给白荏苒让了道。 白荏苒边走边抬袖子插嘴,本就有些圆的脸,这会气呼呼的更是圆了。 大傻逼! 疯子! 脑干缺失者! 真的是气死她了! 皇帝生了一窝什么玩意一个比一个神经病! 她走回房间推开门,对着都吃好了在的等她的几人招呼了一声,带着人下去结账了。 她刚问掌柜的多少银子,掌柜的就笑眯眯的跟她说账已经结过了。 白荏苒没再多说话,带着几人出了御香楼。 这里,她再也特么的不想来了。 几人都看出白荏苒不高兴了,互相看了看,也不敢多说话。 他们虽然才认识不久,但是一顿饭的工夫就熟悉了,已经生出了默契。 三墩先开了口,“小姐,他欺负你了吗让三墩去打爆他的脑壳。” 听到三墩要去打爆墨韶华的脑壳,白荏苒忽的就笑了,“他的脑壳可不能打爆,把他脑壳打爆了,我们一家子就没有一个能活的了。” 吵归吵,闹归闹,可不能拿家人性命开玩笑。 她拍了拍三墩的大手背,“好了,不跟傻逼生气了。” 她望向了杨壮,吩咐他道:“我带着他们去启承街的药铺抓点药,你去买辆马车和马,一会来接我们。” 这边走路到城南启承街还要些时间,距离牛马市倒不算太远,杨壮买了马车和马过去,也差不多时间。 白荏苒也不知道马车多少钱,给杨壮拿了二十两,让他看着买,马车不要太大的,能坐三两个人就行,但是马要买稍微好点的。 马比人还贵,实在是有些好笑又可悲了。 白荏苒带着三个人走了很久,三墩觉得白荏苒累了,路上几次要背着她,都被她拒绝了。 她是不太要脸,可也不想让人当猴看。 她边走路,边跟三人聊天。 闲聊中,她得知三墩竟然还没有她大。 三墩提及自己的父母,眼底露出伤心的神情。 他不记得太多,只记得是他们亲手把他卖了的。 之后,他就被各种转卖,各种虐待打骂。 算起来,今年他应该是十六七岁。 他知道,父母是因为他与旁人的不同,加上他太能吃,一直把他当作异类,对他从来都是满眼厌恶的,恼怒时非打即骂,最后还拿他换了些银钱。 旁的买主买了他,也不过是看他长得另类,带回去凌虐打骂玩几天,觉得没意思了,就把他转手给人牙子继续卖。 从来没有人把他当人看,唯有白荏苒温柔的问他疼不疼。 白荏苒简单一句关心,好似灰暗天空的一抹霞光,照亮了他的整颗心。 倾城则是自愿卖身的。 她长得太丑了,跟她订亲的几个男子都被她吓得不轻。 第一个成亲前偷偷去看了她,当天就退婚了。 第二个没揭开盖头前猴急的很,揭了盖头直接就吓得不行了,留下休书,连夜扛着包袱跑了。 第三个直接被吓死了,她新婚当夜就成了个寡妇。 她娘家回不去,生无可恋,才甘愿沦为奴籍。 小丫头本身就是奴籍,父母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本身她长大可以继续在那劳作的,可是父母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直接被主人打死了。 她被主子扔给了牙婆,白荏苒是第一个买她的。 几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城南药铺。 白荏苒正要进去,眼角忽然瞥见门旁的立牌上写着铺面转让。 昨天她才问了掌柜的,掌柜的那意思明明是不转的,怎么才过一夜就要转让了 023不确定? 白荏苒带人进了药铺的门,掌柜的正背着门整理药材,听到动静就回了头。 “抓药……” 看到白荏苒身后三墩时,他吓得心肝一颤,又看到了倾城,他忍不住有些牙酸。 白荏苒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微微蹙眉,直接问道:“掌柜的药铺要转让” 掌柜的赶紧回了神,看着白荏苒,面色有一瞬不自然,又赶紧回道:“是是是,昨个回家跟内子商议了一下,在这也挣不到什么银钱,准备回乡去养老,盘了算了。” 昨日那公子给了他五十两黄金,让他在店里等着白荏苒,她来了把店盘给她。 “怎么个转法” 白荏苒本就准备开个医药铺,直接盘下老店,比她折腾着开新店要方便省时许多。 她这个人最不喜欢麻烦的事情,事情能多简单就多简单。 “姑娘想盘”掌柜的戏要做足。 白荏苒:“看如何个盘法了。” 掌柜的拿出一张纸,笔架上拿笔沾墨,跟白荏苒算了一下。 “铺面我去年年底续租三年,如今还有两年零四月不到,三十两一年,算姑娘两年,便是六十两,药材算……” 掌柜的边写边腾出空拨动算盘,算到最后,他搁下笔,把纸递给了白荏苒,“姑娘想要盘的话,给一百两便可以了。” 这个店铺加上那房租当然是不止这点了,只是掌柜的已经收了金子,不敢再多要白荏苒的。 昨日来人带着佩剑,穿的跟个黑无常似的,看着实在是不好惹,他这心里实在是怕的很。 “一百两,铺子里所有的东西,附带进购草药的文书” 白荏苒觉得很便宜,只是…… 她凝眉打量着掌柜的,直言道:“掌柜的这般着急转让,不是出了什么人命官司了吧” 要不是药铺出了事,这么便宜出了,实在是可疑的很。 她转头给了倾城一个眼色,倾城瞬间了悟,走出了药铺。 倾城长得丑,但是心思活泛,很懂得察言观色。 趁着白荏苒跟掌柜的掰扯的空档,她就笑眯眯的跟周围打听了一圈。 她回来后,靠近白荏苒,附耳跟她说了下情况。 没有问题! 白荏苒想到刚才跟掌柜的聊到回老家,掌柜的说是老家弟弟过世,需要他急着回家打点。 药铺没出问题,掌柜的弟弟死没死都无所谓了。 这药铺一百两还算上两年租金,当真的捡了个大便宜。 主要是进购草药需要官家文书,虽说一般都能批下来,但少不了东奔西走,花钱打点。 这个药铺是楼上楼下的,在这个还算繁华的街道,租金一年竟只要三十两。 楼下也是里外通间的,只是掌柜的只用了外间,里间只用来存放草药,着实是浪费了空间。 白荏苒略微思量,直接拍板,“我盘,手续什么时候办理” 听到她说盘,掌柜的心里松了口气,赶紧说道:“现在就可以,转让契我早就准备好了,签了契约,付了银子,铺子就是姑娘的了。” 他就怕白荏苒不盘。 要是他没办好那个黑公子交代的事,万一他再找上门给他一剑,那可就糟了。 这烫手的山芋终于是甩出去了。 掌柜急忙的从柜子下拿出转让契,白荏苒仔仔细细的看了遍,确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才签下了字。 她在墨韶华那厚着脸皮要的离婚财产,这会就用到了。 她出门也不能把银票全带着,只带了一些银子和百两银票。 银子买了三墩他们,这百两银票现在用上了。 除去给杨壮拿去买马车的银子,身上这会也就只剩下些碎银了。 签了契约,掌柜的拿了银票,把店里的草药进购文书,租房契约之类的东西全部找出来给了白荏苒。 对面茶楼二楼窗口。 墨韶华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茶盏,那双深邃的星眸望着药铺,眸光深沉,不可探究。 指节分明的手贴在唇上,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起来,似是有什么困扰。 他对面坐着本来约他喝花酒的江千烨。 江千烨月色锦袍,玉面金冠,探究的打量着对面发呆的墨韶华。 “宁王殿下怎么了这是,跟没了魂似的,魂被哪个小妖精给勾走了不成” 墨韶华回神,羊脂凝玉般的手指抵在额上,略有些苦恼,“如善,你说……算了。” 如善是江千烨的字,与他熟稔的人都这般称呼。 江千烨好奇心都被勾出来了,他就这般算了 “这哪能算了,你赶紧说呀。” 墨韶华转头看了眼药铺,眉头紧拧。 这个怎么说 说白荏苒在他身边四年,死心塌地的钟情他四年,他毫无感觉,甚至弃之敝履,还因为她不守规矩爬了他的床,他就气恼的把人赶走了。 可和离书刚给,他便对那人动了心思。 这不是贱嘛! 江千烨从未见过墨韶华如此惆怅的样子。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望着他,“你,不会是真的被小妖精勾了魂了吧你可不能对别人动心,你知道的,月儿可是巴巴地在家等你娶她。” “玩归玩,闹归闹,可不能动真心。” 墨韶华没有搭话。 他对江挽月从未动过男女之情,也从未想过娶她,也与她说明了。 念及与定国公府,并未对她过于强硬,只躲开些罢了。 况且,定国公府与逸王退婚,也并非因为江挽月对他的心思。 定国公何等明白人,怎么会允许江挽月胡闹。 他赌上国公府功劳也要退婚,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跟逸王搭上亲,国公府就危险了。 逸王空有野心,却没有那个才能,早晚是要出事的。 退婚,乃是定国公有远见而已。 如今就算江挽月跟逸王退了婚,他那个父皇也断然不会许给他。 个中原因旁人不知,他清楚的很。 见墨韶华不说话,江千烨心中更急了,“殿下,你真的动凡心了你将府里那个赶走,不是为了月儿,是为了她吧你这些年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我倒是好奇,何等绝色女子能让宁王殿下动心” 比起为江挽月发愁,江千烨心中好奇更多一些。 墨韶华想起今日墨韶衍夸赞白荏苒的话,心里有些烦躁,只淡淡瞥了眼江千烨。 “我不确定。”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动心了。 他这两日时刻想知道她在干什么,今日竟还冲动的强吻了她。 旁人若胆敢说他恶心,怕是该去见阎王了,可白荏苒说出那句话,他只觉得心中憋闷异常。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因觉得新鲜,只是觉得她与旁人不同而已。 亦或者,只是因为对她的事情感到好奇,想要探究她身上的秘密。 不然,这般爱上一人,也太过于草率了。 “不确定” 江千烨震惊的笑了起来,“宁王殿下也有不确定的事情” 024不想 墨韶华三岁便能识文断字,五岁便会作诗,七岁熟读兵书,十岁便能百步穿杨。 他自幼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加之长相出众,全朝上下无人不夸赞,皇帝更是将他视若珍宝。 所有人都觉得他天赋异禀,心中暗暗想着他能担大任。 可在他十三岁那年,围场狩猎发生的那件事情后,他便逐渐收敛锋芒,越发的平凡了下来。 十五六岁后更是每日花天酒地,依翠偎红,做些不着边际,荒唐无度的事情。 旁人只道他是文通残锦,娇纵过头,天赋殆尽了。 当然,也有人暗中揣测,他只是为了收敛锋芒,韬光养晦,暗中盘算谋大事。 可这些年,他未曾显露出半分野心,就在别的皇子都入朝堂为皇帝分忧了,他依旧放荡不羁,每日风流快活着。 好在皇帝对他一如之前宠爱,好似对他的宠爱并非因为他的聪慧,而是真心喜爱他。 不管别人怎么看墨韶华,江千烨从未觉得他的天赋消失了。 他只觉得,他定然是遭了什么变故,亦或者是为了什么目的。 墨韶华如玉的指尖有节奏的敲打桌面,“本王不确定的事情多了去了。” 瞥了眼江千烨,继续往对面药铺看过去。 江千烨好奇外面有什么好看的,转头望去,却被墨韶华打开折扇挡住了视线。 待他扒开折扇时,只看到一辆马车自药铺门前徐徐驶离,他只看到马车后跟着的大个子。 “你挡我做什么难不成这马车里就是你倾慕的女子” 江千烨望向墨韶华,满眼疑狐,探究着打量他眸中神色。 墨韶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唇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意,“好茶。” “别想蒙混过去,我跟你说,要想知道自己是否倾慕此女,便看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时,你是否会生气,会想把那男子干掉,想把她藏起在身边,抑或时刻想见到她还有,想让她承欢身……” 江千烨语气揶揄,越说越不正经,却也越说越让墨韶华心惊。 在江千烨说到承欢身下时,墨韶华猛地收起折扇,斜睨了他一眼,起身,冷冷说道:“不想,走了。” 江千烨赶紧起身跟上去,跟在他身边,问道:“我的玉坠什么时候还我,你一个大男人拿着我的贴身之物,我这心中怪别扭的。” 墨韶华从腰间掏出玉蝉,低头确认了一番,才递还给江千烨。 已经对比过了,他留在身上也没有用了。 白荏苒身世之事,他已经让人暗中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 白荏苒跟掌柜的交接完,收了药铺的钥匙,杨壮刚好赶来了。 今日出来太久了,她有些累了,跟着她的这几人怕是也有些累。 她当即决定回家安排一下,休息半天,明日再收拾药铺这边。 取了些需要的药材,让杨壮和三墩关了店门,一起先回家去了。 这边虽说什么都有,但还是需要适当的收拾改装一下,匾额也是要换的,还得重新取个霸气点的名字。 宅子前门门槛很高,马车只能从后门进去。 白荏苒带着人下了马车,只让杨壮驾车从后门进。 她得带着新面孔让吴伯看个眼熟,以后方便他们进出。 扣动门环半晌,吴伯才过来开门。 看到白荏苒身后的三墩和倾城时,他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神情。 白荏苒跟他们互相介绍了之后,就带着他们三人进了家门。 如今正值秋季,院中桂花飘香,其他植被倒是略显萧条。 前院是该好好的打理一番了,不然总觉得家中萧瑟,没有点人烟气,看着心情也不舒畅。 白荏苒觉得,人生苦短,倘若委委屈屈的活着,哪怕活一百岁也毫无意义。 所以,她向来随遇而安,活在当下,开心就好。 “以后,三墩跟杨壮住在后院的后罩房,倾城与隅璨一起住在正房东的耳房。” 她一边往里走着,一边给他们安排住处,“家里还有个小姑娘,叫桃子,她以后贴身跟着我,你们要跟她好好相处。” 她看到倾城欲言又止,走到她与三墩中间,“你比较能干,日后家里做饭洒扫就麻烦你了,当然,劈柴扫院子这种活给杨壮和三墩。” 转头见三墩听得认真,她拍了拍三墩的大手,笑着问道:“三墩,你没问题吧” “交给我。” 干点洒扫的活,三墩拍着胸脯,一副豪气冲天的模样,让白荏苒有些忍俊不禁。 隅璨见白荏苒没提到她,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问道:“小姐,那我呢,我能干些什么” 白荏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你照顾我娘日常起居就好了,我娘是这天下最和善的人。” 隅璨点了点头,小声的说着,“小姐最好。” 以前的家主都不把下人当人看的,尤其是他们这种贱奴,动辄打骂都是轻的,稍微伺候不好就有可能被乱棍打死。 可白荏苒不一样,她刚买了他们,就带着他们吃好吃的,跟他们说话也很温和,像是把她们当家人一样。 她觉得白荏苒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江氏上午睡了一会,吃了午饭,就让桃子扶着在院中走了走。 这会刚回房间躺下。 白荏苒带人进了院子的时候,桃子正巧从里屋出来,看到白荏苒回来了,兴奋的跑上前去,“小姐,您回来了,夫人刚睡下了,我看着精气神挺好的,您要去看看她吗” 桃子笑容很甜,很有感染力。 三墩低头看着她,那张有些黑的脸颊突然泛出了绯色,有些害羞的把眼神往旁边撇去,脚步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低头搓着手。 “娘睡下我就不去了,你给倾城和隅璨安排一下住处,就住正房东边的耳房,然后再带着他们在家里熟悉一下环境。” 白荏苒准备亲自带着三墩去后院。 她在医馆拿了伤药,还要给他的伤口上些药。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 桃子知道白荏苒是去买下人去了,她刚才出来只打眼大概看了眼,只瞥见了三墩这个庞然大物。 得了白荏苒的吩咐,桃子向她身后几人看去。 不似旁人那般夸张的吃惊,她只是稍微怔了一下,就对他们笑了起来,“我叫桃子,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有什么不清楚的就跟我说。” “我叫倾城。”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小姐取的。” 她渴望变好看,但也知道自己的丑样子,这名字说出来,怕桃子笑话。 “这名字真好听,我都想让小姐给我重新取一个了。” 桃子笑容真诚,让人看着心生暖意。 白荏苒看到她们这就聊起来了,拿过倾城手里装草药的包裹,拍了拍三墩的手,“三墩,我带去后院,给你手腕擦点药。” 三墩低头看着桃子有些发愣,白荏苒笑着拍了他好几下,他才回过神。 他红着脸,又看了桃子两眼,才依依不舍的跟着白荏苒走。 这副情窦初开,怦然心动的模样,白荏苒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桃子比白荏苒还娇小几分,跟三墩站一起,真的就是巨人与小矮人的即视感。 有点像现代的大奥奥与小黄鸭的即视感,看着就很有意思了。 “桃子好看吧”白荏苒故意逗三墩。 025娇娥 三墩红着脸点头,很实诚的回答:“好看。” “她喜欢乖的。”白荏苒继续忽悠。 三墩脸更红了,抿着嘴偷笑不说话了。 三墩虽然长得有些另类,但白荏苒发现,他拥有一颗赤子之心,虽说受了不少的苦,但心思依旧纯净。 这样的人,认准了一个人,最为忠诚。 白荏苒没有继续逗他,带着他找到了在马棚的杨壮。 杨壮正在给新买来的马匹喂草料,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大红马的鬃毛。 白荏苒刚才忘记给杨壮过来开门了,他估计爬墙进来开的门。 她走上前,不轻不重的拍了拍马头,“这马不错,长得还挺壮,就叫……” 她本来想说叫大壮的,但看了眼杨壮,抿着唇笑了笑,转了个弯,“叫娇娥吧。” “啊” 杨壮惊呆了,眉头都拧成麻花了,“可它是匹公马。” 小姐取名还是这么生猛。 白荏苒看了看膘肥体壮的娇娥,笑着敲定了,“没准是猛男身,娇女心呢,娇娥是吧” 娇娥似乎不喜欢白荏苒给它取的名字,朝她喷了个热鼻息,前蹄在地上跳了两下,表达自己的不满。 “呦呵,还是个有脾气的。” 白荏苒笑着又拍了它两下,叫了杨壮带路去他们住的后罩房。 杨壮虽然觉得娇娥这个名字有点怪异,但白荏苒都敲定了,他也只能认了。 带着白荏苒和三墩往桃子原来住的屋子去了。 “小姐,这是买马匹和马车剩下的银子,马匹用了九两,马车八两,还剩下三两银子。”他一边走,边把剩下的银子给了白荏苒。 他第一次拿着巨资出去买东西,对比了好多家,才敢下手的。 白荏苒接过银子,顺手就塞到了腰间。 家里的开支这些她还不清楚,还要找出郑文卓的账本参考一下。 不过他的账本,怕是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最多也就是看哪些方面需要开支。 后罩房本身杨壮和桃子一人一间的,现在桃子搬去了前院,桃子的房间就给三墩住了。 白荏苒让三墩在床边坐下,从袖袋中拿出伤药,均匀的撒在了他手腕的伤口,用绷带把伤口缠绕起来。 她询问了他的脚腕有没有伤,三墩把她手里的伤药抢了过来,“我自己上,我看着小姐已经学会了。” 三墩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把大脚往后缩藏起来。 他坐在床榻上,白荏苒站在他面前,被他称得很是小巧。 她抬高手摸向三墩的头,三墩赶紧把头伸过来,递到了她的手中。 白荏苒揉了揉他毛躁的头发,温声说道:“家里杨壮熟悉,需要什么就跟他说,一会让他给你烧点水沐浴洗漱一下,但是注意伤口不要沾水。” 三墩实在是有些味了,怕是许久都没有洗澡了。 白荏苒怕他不想洗,笑着诓他,“桃子喜欢干净的男子。” 她打量着三墩,他的衣服怕是要量身定做了。 倾城会女红,晚点让桃子出去买点布料回来,让倾城闲暇时候给大家做几身衣裳。 三墩听到白荏苒又提起桃子,害羞的扭过头去,别扭的样子跟他的外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萌,看的白荏苒忍不住想笑。 多可爱的大男孩呀! 三墩虽然不傻,但智力不及他这个年纪的。 “我还有旁的事情要处理,你是先休息一会还是先洗漱自己做主,我走了,有事我会让人来叫你。” 白荏苒伸手又要去摸三墩的头,三墩赶紧再次低头让她方便摸。 摸到了三墩的头,白荏苒心满意足的回了前面去。 虽说想起现代时略有不甘,但她并不喜欢那个家,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至极。 来都已经来了,那就努力的把生活过好,让自己和在乎自己的人开心。 她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开怀度日。 对她好的,她百倍还之! 对她不好的,她万倍偿还! 桃子带着倾城和隅璨在宅子里熟悉了一圈,特地带她们去了厨房,后院的水井,浣洗的用具存放地方。 宅子就这么大的宅子,她们每日要干的活也就是那些活。 为了她们能尽快上手伺候主子,桃子算是尽心尽力的教给她们了。 倾城和隅璨也学的认真,所有的地方都用心的记下。 倾城是不懂的就问桃子,隅璨话少,却很认真的在旁边听,把她们所说的全部用心记下。 白荏苒回到院子,放轻脚步进了正房。 看到江氏在床上睡的正熟,帮她拉了下被子,就出去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郑文卓怕是真的已经跑路了。 白荏苒也就不去琢磨他的事情了,把包袱放在房中的梨花木案几上,盘腿坐到了木榻之上,拿出了里面需要的药材。 她拿了些配制伤药的药材,趁着有空配一些出来,给三墩用也好,以防万一也好。 桃子把郑文卓和张婶之前用的褥子找出来晒着,等着晚上给倾城和隅璨用。 家里能用的褥子就这么几床,张婶娘俩用的还是好的,没有必要扔掉,晒晒洗洗还能用。 她回来后,看到白荏苒正在桌上捣鼓药材,正欲退出去,白荏苒抬头看了她一眼,“家里有浴桶吗烧点热水,我想泡个澡。” 原主撞了柱子后躺了几天,她昨天回来就睡了,实在是该洗洗了。 抬手摸了一下被头发遮住的伤,疼的皱了皱眉,暂时没有去管它。 桃子站定,回道:“小姐,浴桶是没有的,夫人平日用的都是盆子,我去给您找个大盆子放在旁边的浴房吧。” 白荏苒低头继续捣鼓,听到桃子的话,头都没抬,只应了声,“嗯,搬不动的话,让杨壮帮忙,对了,一会来找我拿银子去给你们买点布料,回来让倾城给你们都做些秋衣。” 她想专心搞事业,家里还得找个会算账能管事的人打理一下。 尤其是那百亩良田收租的事情,她不是太懂。 她早上在柜子里看到了田地契,还有租户的租契。 郑文卓没有急着转到他名下,怕是想着江氏死了,他们直接接手了名正言顺些。 得亏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 也得亏她早回来了几天,更多亏了是她穿越来了。 就原主那个狗看了都能随便咬两口的性子,回来了怕也是个死。 配比出了些伤药,找了个从药铺带来的瓷瓶装好。 她的药配好后,桃子和倾城的洗澡水也烧好了,放在了隔壁的浴房。 白荏苒把杨壮给她的银两都给了桃子,让她带着倾城出去买些布料,叮嘱她们多买些,这些银子全买了算了。 她就从宁王府带了几套衣服回来,还都是偏薄的夏装,也得做两套。 但她自己的衣服不准备让倾城做,她空了自己去成衣铺去买几套。 她对衣服的要求也不高,方便舒适的就行了,反正她穿什么都好看。 摘下头上挽着一半头发的桃花银簪,找了身衣服进了旁边的浴房。 浴房是在卧房的旁边开了个门,地方不大,平时用来洗澡洗漱,这个设计倒是方便。 白荏苒脱下衣服搭在旁边的梨花木衣架上,坐进了只到腰间的浴盆里,拿着桃子给她准备的毛巾擦洗身体。 忽的,脑海中浮现出墨韶华轻吻她的画面,暗暗的咬了咬牙。 浪货就是浪货,见到个女人就发情! 她把墨韶华从脑袋中甩出去,用手发泄般的搓了搓嘴巴。 026怕再被卖掉 她气呼呼的洗完澡,用桃子给她拿的不知道什么做的洗发膏,把头发洗干净,拿着浴巾擦干身体,把头发包了起来。 听桃子说,她用的这些东西,都是江氏一直给她备着的,就是怕她有一天回家没有东西用。 白荏苒能深切的感受到江氏对女儿的爱,只可惜,她真正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她不会告诉江氏真相,但是会尽心的替原主照顾她。 她穿了件水绿色的裙子,从浴房走了出去,就看到隅璨站在浴房门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怎么了” 她单手擦着头发,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搂住了隅璨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去。 “我给小姐擦头发吧。” 隅璨伸出小手去拿她手里的浴巾。 白荏苒低头看了她一眼,把浴巾给了她,走到外间的木榻上坐了下去。 小丫头怕是刚过来,闲着不做事就有些不自在吧。 白荏苒任由隅璨给她擦着头发,她低头翻看桌上的账本,越看越觉得那郑文卓不是东西。 按理说,每年田地租子得有百八十两的,家里两个死契的下人的月钱可以忽略不计,家里院子也没有建设,搞得一团糟,平日家里的开支也就几人吃饭,加上每个季节每人添置一身衣裳了。 就这样节衣缩食的,他每年竟然只给江氏交十多两银子。 这些她早上就已经看过了,这会也就是随便翻一下。 抬手抓过隅璨给她擦头发的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来,坐下,跟我说说话。” 隅璨拿着擦头发的浴巾,乖巧的坐到她身边,面色沉静,有些怯懦,没有一丝孩童的天真烂漫。 白荏苒握着她满是茧子的小手,眼神温和,“隅璨,既然跟我来了这里,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每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在这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我保护你,不要害怕,知道吗” 她小的时候,没人跟她说过这些话,但是她想说给隅璨听。 隅璨在之前的主家是不允许哄闹的,说话都不能太过大声。 她的天真烂漫,在几年前,看到因大声哄笑被打死的晴儿姐时,就吓得收起来了。 隅璨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望着白荏苒,抿了抿嘴,低下了头,“我怕再被卖掉。” 她害怕做的不好,会再被卖出去。 她见多了前一天还在一起劳作的下人,因为做的不好,被牙婆带走发卖的。 白荏苒伸手将她抱进怀中,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别怕,小姐我只喜欢买人,不喜欢卖人。” 她松开隅璨,捏了捏她没有面黄肌瘦的小脸,“小姐我喜欢白嫩圆润的,以后要多吃点,我还喜欢看别人笑,你可不能每天苦着脸,不然我可就不喜欢了。” “来,给小姐我笑一个。” 白荏苒捧着她的小脸,手指顶着她的嘴角,轻柔的往上拉。 隅璨起初有些害羞,看着白荏苒脸上温和的笑,便跟着她一起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连带着那双黑亮的眸子都又亮了几分。 她这双眼睛太好看了,像是满天星芒坠落其中,美的好似布满繁星的夜空,笑起来又弯弯的,似是幽潭中的皎月。 “这就对了嘛,我家隅璨笑起来真好看,小姐我喜欢极了。” 白荏苒看到她露出了笑容,眼底的笑意更大了。 “我娘该醒了,我带你去见见我娘。” 她拉着隅璨的小手站起来,牵着她往正房走去。 该对孩子好对孩子好,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需要她们去做的。 江氏醒了一会了,感觉有些渴了,披着件衣服出了里间,想要倒点水喝。 白荏苒推开房门,她刚提起桌上桃子新拿来的水壶。 抬头看向白荏苒时,手里的水壶一抖,水洒了一桌子。 白荏苒急忙上前,从她手里把水壶接了过来,“娘怎么起来了,可是要喝水” 她用手背试了一下壶面,水壶里的水已经冷了。 江氏这会的身子不能喝这么冷的水,她拿过一个白瓷杯子倒了一点,让江氏先润润喉。 “醒了后有些口渴,就想着出来倒点水喝。” 江氏接过白荏苒手里的杯子,刚润了个喉,杯子里的水就没有了。 “水冷了,我让隅璨去烧些热的来。” 白荏苒把水壶放到桌边,扶着江氏坐下,给她介绍了隅璨,“她叫隅璨,以后就跟在娘身边,娘平日起居吩咐她就行了。” 江氏刚才就看到了隅璨,听到白荏苒的话,这会仔细的打量着隅璨。 孩子有些瘦弱,但是眼睛确实极亮的,有些怯意,但却透着股机灵劲,看着倒是挺讨喜的。 看着小巧可人的隅璨,江氏温柔的笑了起来,“这么小的孩子能做些什么呀” 在她眼里,白荏苒都还是孩子,她跟隅璨这般大的时候,还窝在爹娘怀里撒娇呢。 “我什么都能干的,夫人便吩咐我,我真的什么都可以的。” 隅璨以为江氏嫌弃她小,急忙解释着。 “我可以烧水的,我这就去给夫人烧水。”她生怕江氏不要她,提起桌上的水壶,就急着走了出去。 白荏苒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提醒了句,“若是不会烧,就喊杨壮教你。” “我知道啦小姐。” 隅璨回话间,已经从耳房绕到了后面。 隅璨走后,江氏看着白荏苒,笑道:“这么小的孩子,当真能干得了伺候人的事吗” 她想起自己幼时,还没有隅璨大,就开始照顾弟妹,做一家人的饭菜,突然又觉得她没问题了。 “娘相信她,她可以的。” 白荏苒觉得隅璨可以。 当然,也不会让她干那些她干不了的活。 江氏点了点头,抓住了白荏苒的手,从圆凳上站了起来,“跟娘来。” 她之前病的严重,都没想到她的苒儿会没银子用。 白荏苒跟着她进了里屋,她松开了白荏苒的手,打开了靠着墙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了精致的木匣子。 白荏苒上前扶住她坐到床边。 江氏把木匣子放到白荏苒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这里面有几十两银子,这些年家里都是张婶的儿子打理的,这些都是田地的租子钱,娘知道他昧了银钱,但是娘无能,只能由着他继续打理,至少日子还能过下去。” “娘这几年也没怎么出去过,银钱都没有用,你拿着,家里哪里需要的你就用。” 紫檀木匣子上雕刻着锦鲤莲花,看起来甚是精美。 江氏打开了匣子,又往白荏苒跟前推了推。 027扮猪吃虎的角色? 盒子里装着几锭银子和些碎银,还有两贯钱,看着倒是有半匣子,但算起来就没多少钱了。 白荏苒合上匣子,推还给了江氏,“我这些年在王府,他也没亏待我,我存了些月钱,这些娘先自己收着,我没有了再找娘要。” 这匣子你说多了也就几十两。 白荏苒从宁王那要了两千两就用了一百两,也不缺这点,拿了也没什么用。 江氏日子过的很是朴素,身上的衣服面料也就一般的,头上更没多少像样的发饰,全身上下,就手腕上白秀才在世时送她的那个银镯,便再也没有其他像样的首饰了。 她是没了男人,女儿也见不到了,一个人过的没滋味了,自然也对打扮提不起劲来了。 江氏看着白荏苒也没戴什么首饰,抱着匣子塞进了她手里,“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的,连个像样的首饰也没有,拿着这些去做几身好衣裳,买几件像样的首饰,快要秋收了,咱家很快就有租子收了,不差这一点的。” 白荏苒见她执意要给她,就没再说什么,把匣子放到了一边。 江氏见她收下了,这才展露了笑颜。 她望着白荏苒白皙的小脸,满眼慈爱的把手放到了她的脸上。 她的苒儿还如原来那般好看,等她的身子好了,定要护着她再也不让人欺负了去。 记得当初她被抱回来时,饿的都没力气哭了,抱在个粗布的小被子中,小小的人可怜的很。 她那会看着也就刚出生,白秀才把她递给她的时候,还给了她一块玉蝉,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以后一直给她戴着。 想到这里,江氏往白荏苒脖子上扫了一眼。 没有看到那根系着玉蝉的红绳。 她神情一窒,赶紧扒开她的衣领看去。 没有! 白荏苒看到江氏的动作和变了的脸色,心里知道,完蛋蛋了。 “玉坠呢” 江氏望向白荏苒的脸,满眼的急切。 白秀才当年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玉坠至关重要,千万不能丢了,一定要让她时刻带着的。 江氏知道那个跟白荏苒的身世有关,也曾私心想丢弃过,被白秀才发现后,白秀才拉着她说了很多话。 她幡然醒悟,再也没敢有过那样的念头。 现在,白秀才不在了,他的那些话更成了她的执念。 她发现白荏苒的吊坠不见了,急的咳嗽了起来,她这会本就体虚,咳嗽起来身子发颤,吓得白荏苒赶紧站起来给她顺气。 “娘,您别着急,我刚才洗澡的时候绳子断了,我放房间收起来了,明天我就去买了绳子重新编好戴上,您别着急。” 她一边给江氏顺气,一边胡说八道的安抚她。 江氏停止咳嗽的时候,人已经无力的半伏在床上气喘不止了。 她面色咳嗽的泛着病态的红,手抚着胸口,转头看了眼白荏苒,“当,当真,那个可是丢不得的。” 至于为什么丢不得,具体原因她也不得而知,只记得白秀才跟她说过,关于孩子的身世。 反正是至关重要,万万丢不得。 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做白荏苒一辈子娘的命,但是白秀才临终遗言,她必须要遵守。 白荏苒担心她再激动,郑重其事的保证道:“确定,千真万确,我明天编好了绳子就戴上。” 想起玉坠她就头大了。 先不说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宁王那个渣男,就是去了王府也不一定找得到。 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江氏,然后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个相似的戴着。 她猜到那玩意跟原主身世有关,但她丝毫不在意,因为她压根不想寻找什么身世之谜。 她不在乎,可她在乎的这个娘在乎。 她在乎这个娘,就得也在乎起她在乎的玉坠。 真是,娘也不是白来的,还是要小心呵护的,不然没了,她又是个没人爱的娃了。 江氏因为情绪激动,又咳嗽的厉害,这会身体有些乏了。 她对着白荏苒无力点头,“好,切记别丢了。” “嗯,我知道的,娘躺下休息吧。” 白荏苒皱着眉看她,掀开被子,扶着她靠在床头,给她脱了鞋子,让她躺下休息了。 江氏挪着身子躺下,缓了口气,对着白荏苒说道:“你爹说过,那个丢不得,你可要戴好了。” 她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白秀才当年跟她说,苒儿能当他们十多年的孩子,已经是上天恩赐了,人不可贪心。 这些年,她一直做着白荏苒亲生父母来找她的心理准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都没信。 是人就有私心,她自然也是有的。 其实,他们不来找白荏苒更好。 这样,她就能永远做她的女儿了。 白荏苒坐在床边,安抚着江氏的情绪,陪着她直到她睡着。 给江氏盖好被子,正要走,看到了床上的紫檀木匣子。 她拿起了匣子,放回到了江氏的衣柜里,找了件衣服盖住。 走出房间,她抬头看了眼西边斜阳。 晚霞瑰丽,橙红的云层层叠叠,仿若一幅美丽的画卷。 柔和的光照在她白皙的面颊上,她微微眯起眼,迷人而又美好。 白荏苒忽的皱着眉哼了一声,往躲在房檐下的月影看了眼。 她正要说话,隅璨提着烧好的热水回来了。 白荏苒跟她说江氏睡下了,让她把热水放下就去休息着。 太阳都落山了,桃子和倾城也该回来。 等她们回来再煎药,怕是有些晚了。 她往房檐看了眼,然后背着手往后面厨房走去了。 她不知道桃子把药放哪里了,但想着应当是在厨房没错,就算没在厨房,杨壮必然也知道放哪了。 月影隐在暗处跟着她。 他总觉得白荏苒知道他在哪。 身为暗卫,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她面前裸奔。 这感觉,超级不好。 白荏苒的听力好,但是需要她凝神仔细辨听,平时与常人的听力一样。 她刚才也不确定月影在房檐下,只是觉得那里方便躲着。 这会凝神辨听,知道月影还在跟着她,便出声问道:“你家主子到底为什么让你跟着我我每天就家里这点事,你也都看到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别在我身上浪费工夫了。” 墨韶华那人白荏苒不了解。 原主对他滤镜太大,根本没办法从她的记忆去辨别。 仅凭着这两日的接触来看,白荏苒觉得墨韶华深的很。 他给她的感觉,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泉,表面看着清澈,甚至让人觉得伸手便能摸到底,可一旦跳进去,便是无尽的深渊,漆黑幽深,根本无法探寻方向。 扮猪吃虎的角色 028挺有人情味的 月影不理她,往里躲了躲。 月影有些自闭了。 她真的知道他在哪! 他在这漫长的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白荏苒见月影不理她,手指很随意的摸向了腰间。 只看她手腕翻动,指间银光一闪,身子快速转向后,银光从指间飞出,银针划破空气,水平线上呈半圆弧往墙角的月影飞去。 月影身形灵敏,感受到危险,倏然从墙角飞身而起。 他身形利落的站在了白荏苒的身前,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哀怨的看着白荏苒。 “什么事” 月影不开心,语气也不好,还带着几分愤懑,颇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这个女人,真的还是太过分了! 他要回去跟主子说,这活他不干了。 月影人高马大的,暗卫黑色工作服,黑色面罩,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也让人觉得长得应该不错。 他是个纤薄的单眼皮,眼睛狭长,眼尾微挑,眼眸黝黑,这会正哀怨的瞅着白荏苒。 白荏苒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我就是想知道,你家主子让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倒是不烦人,就是被人监视怪膈应的。” 谁会喜欢被人监视 身后跟着双眼睛,怎么想怎么别扭。 白荏苒忽的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月影,“我洗澡时你偷看了吗” 她那会光生墨韶华的气了,没有想起来听听他在不在。 “我,我没有,你别乱说,不要侮辱我。” 月影急了,口齿都有些不利索了。 别说他不敢,就算他敢,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女人,侮辱了他的能力,还要侮辱他的人格。 白荏苒见他急的眼角都红了,没有再逗他了。 “好了,说正事,你去帮我问问你主子,我的东西找到了吗我明日要去王府找一找,你帮我去跟他请示一下,问问我什么时候去方便。” 她直接去的话,没人配合是小事,进不去才是大事。 墨韶华不同意的话,她可不认为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能潜进宁王府。 月影“哦”了一声,嗖的飞走了。 白荏苒感叹了下他轻功真好,去给江氏煎药去了。 药是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到的,煎药的炉子就在厨房。 白荏苒蹲在炉灶旁看着药,眼神却飘向了远处,思绪也跟着飘了。 人生如梦,她做了二十年的噩梦,正在与噩梦抗争,眼看着就要夺权成功了,被亲哥哥让人撞死了。 多搞笑! 虽说她没证据是她那个大哥干的,但是她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想她死的人很多,可他最恨她。 恨她夺走了妈妈的命,恨她夺了本该属于他的白家家主,恨她明明在烂泥里长大,却盛开的那般炽热艳丽。 药还没煎好,月影就回来了。 他没有现身,躲在暗处跟她说:“主子说,嗯,知道了。” 墨韶华就是这么说的。 这个时间点,墨韶华大多是在倾欢坊,所以他直接去了倾欢坊。 他到那时,墨韶华正斜靠在倾欢坊院中的白玉兰树旁,姿态慵懒的与几个京都纨绔少爷喝酒听曲。 他身为暗卫,自然不会直接现身,而是找了日晷。 日晷过去附耳转达了月影的话,墨韶华淡淡抬眸,只说了句,“嗯,知道了。” 日晷回来跟他说了,他便如此转达了,至于主子是什么意思,不是他该问的。 白荏苒没有搭理他。 她知道,墨韶华说知道了,那就是她可以去,至少能进的去王府。 这次去,一定要想办法把王府给翻个个,找不找得到,这也是最后一次去找了。 实在是在王府找不到的话,就只能想办法搞个赝品哄一下江氏了。 药剪好了,她正准备拿旁边的布包烫手的药壶,忽然角落处一个东西向她飞来。 她本意闪躲,却听到月影说:“给你的,擦头上的伤。” 白荏苒闪躲的身子顿住,抬手准确的接住了飞来的瓷瓶,对着暗处的月影笑了笑,“谢了。” 都说暗卫冷酷无情,这小子倒是挺有人情味的。 把瓷瓶塞进腰间,她拿起布包住药罐子的手柄,端起来把药倒进了碗里。 这会天色暗了下来,她端着托盘往前院走去,桃子和倾城急忙的迎了上来。 看到白荏苒把药都煎好了,桃子和倾城都有些愧疚。 桃子赶紧上前,伸手要从她手里把药接过去,“对不起小姐,我们回来晚了,本身可以早些回来的,被一些事情耽搁了,这才耽误了。” “没事,我自己端过去,你们去把晚饭做了就好。” 白荏苒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桃子和倾城。 “出了什么事,你跟倾城可有事” 桃子赶紧摆手,“我跟倾城无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遇到找事的,我们跟她们理论了一番。” 遇到了两个不知道哪来的丫头,见倾城丑,就故意出言羞辱她。 桃子气不过,就跟她们理论了一番,还和倾城把她们的脸给抓花了,太解气了。 气是出了,只是耽搁了时间,还让白荏苒自己煎药,她心里很是愧疚。 “没事就好,快去做饭吧,我肚子都要饿扁了,再不给吃的,三墩该闹了。” 说起来,她刚才看到了杨壮在砍柴,倒是没有看到三墩,但却听到了那震天响的呼噜声。 想来,他许久没休息好,在房中睡的不知道时辰了。 “嗯嗯,我们这就去。” 桃子和倾城领了吩咐,赶紧的往后面走去。 桃子去做饭,倾城抱着晒了一天的褥子,回去把她跟隅璨的床铺铺好。 白荏苒端着药进江氏的房间,看到隅璨正给她捏着肩,两人说说笑笑的。 烛光亮着,白荏苒带着风进来,烛光跳了跳,差点熄灭。 见白荏苒端着药进来,隅璨上前来接过了她手里的药,“小姐,我来伺候夫人喝吧。” 隅璨自我称呼一直是我。 桃子带着她熟悉宅子的时候说的,小姐不喜欢她们自称奴婢,所以她就一直自称我。 白荏苒想着让她习惯一下也好,就随着她了,“嗯,你来吧,我给娘把个脉。” 她走到江氏身边,拉过她的手,纤细莹润的指腹放在了江氏白皙手腕上。 江氏脉象逐渐稳了下来,身体的毒素在慢慢的清除。 此刻,她又想到了千年人参。 要是有千年人参,何须如此憋屈,直接含上一片,把她体内的毒清理了就好了。 隅璨把托盘放在床头的方几上,端起药碗,吹了吹还有些热的药。 江氏怕她烫着,对她伸出了手,温声道:“给我吧,我直接喝就是了,不用喂,没那般娇气。” 隅璨试了试碗边,感觉不烫才递给江氏,“夫人小心些。” 江氏接过药碗,用唇试了下温度,觉得可以接受,便蹙着眉一口气喝了下去。 隅璨赶紧接过了药碗,跑去桌边给她倒了杯茶来漱口,心中暗暗记下了,下次要提前把茶水倒好。 白荏苒给江氏把好脉,整理了下她搭在肩上的衣服,“这会外面风大,一会我让隅璨把饭菜端进来给娘用,娘吃了饭早些洗洗休息,若是睡不着,就让隅璨喊我来陪你说说话。” 隅璨看着上手挺快的。 她看人没错,隅璨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活泛,做事情也比较稳妥。 善于观察爱学习是最大的优点。 她正要回屋去,吴伯迈着老腿着急的跑了进来,“苒丫头呀,来了一群人,我怎么也拦不住,我说先进来打声招呼,他们就这么闯进来了。” 029一手一个小可爱 吴伯六十几岁了,平时走路都是慢慢晃悠的,今天也是吓着了,着急的跑过来都累的翻白眼了。 白荏苒赶紧走出房间,扶住吴伯,手放在他的背上给他顺气。 “什么人” 白荏苒话音刚落,正准备凝神去听动静,十几个端着芍药雕花紫檀木盒的人走了进来。 来人装扮白荏苒熟悉,正是澧王墨韶衍的随从下人,白天跟了他们好一会的,其中还有两个白荏苒看着脸熟的。 “白姑娘,我家主子让我给姑娘送的礼物,望请姑娘收下,我回去也好交差。” 清风走上前,带来的人战成一排,打开了手里的木盒。 他家主子回府后发了好一通火,寝殿打砸的不像样,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的让人准备东西,让清风亲自带人送来了。 虽说天已经暗了下去,他们手里的东西过于耀眼,差点闪瞎了白荏苒的眼。 那些木盒里又金银珠宝,金簪玉坠,珊瑚玛瑙,还有两个大盒子里放着玉器摆件,锦衣华服。 就这些东西,随便一个盒子,她拿了远走天涯,都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惜,收了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大概猜得出墨韶衍想要干什么,但她没兴趣夹在他们兄弟中间,搞不好到时候小命都玩没了。 她觉得,金钱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钱跟自由,她选择自由。 白荏苒沉吟片刻,忍住巨大的诱惑,艰难的把视线移开,看向清风。 “澧王殿下的心意我领了,东西你都拿回去吧,无功不受禄,我实在是不能收。” 墨韶衍跟墨韶华不对付,明摆着拿她当工具人对付墨韶华。 这些烫手的玩意,她肯定是不能收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小九可比他八哥大方多了。 清风没想到她会拒绝,“白姑娘,你别为难我了,东西今日你若不收,我回去没办法跟主子交代。” 他家澧王殿下那性子,根本不容违逆,礼都送不出去,他回去怕是少不了挨一顿抽。 “大哥,你也别为难我了,赶紧拿走吧,我都饿死了,还没吃饭,我猜你们肯定吃过了,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诸位慢走。” “白姑娘,东西今日我必然是不能带回去了。” 清风转头看向那群人,示意他们把东西送进房里。 那些人得了命令,抱着东西就要往正房走去。 “你们这样可不道德了,诶诶诶……” 对方这么多人,白荏苒和吴伯实,还有得了江氏吩咐出来看情况的隅璨根本拦不住。 白荏苒挡在门前,可是那些人丝毫不忘后退,她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受不了。 转头看向隅璨,让她关上房门。 她走到院中,双手掐腰,大吼了一声,“三墩,别睡了,快来招呼客人了。”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喊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由远及近的奔跑声,三墩跑出了巨人的声响,气势上就已经震慑了他们。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两米高的三墩就从耳房旁边的长廊跑了出来。 他猛的在白荏苒跟前刹车,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小姐,什么事” 白荏苒指了一下都快进屋了的那些人,对着三墩挑眉,“全部赶出去,连同东西。” 真是烦死她了,送礼还有强送的 她最没有耐心了。 她不愿意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她说两遍。 “好的小姐。” 三墩跨步上前,庞大的身躯逼近,好似泰山即将压顶,巨大的体型,强大的气势,让端着礼品的人不由得后退。 “啊……哈!” 三墩伸出大手,抓住最前面两人的后领,一手提起一个小可爱,还不忘体贴的提醒人家把东西拿好。 被他提着的人在他手里蹬着腿,却又不敢放松手里的东西,就这么被三墩提溜着扔到了院外。 杨壮,桃子和倾城也手拿家伙跑来了。 她们手里的棍子,扫帚,榔头,对着这群人就是一阵挥舞,吓得他们连连后退。 桃子举着棍子,那双大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清风他们,奶凶道:“你们敢气我家小姐,看我不打死你们,倾城,壮子,上!” 倾城眯着小眼睛,手里的扫帚挥舞着,侧眸看了眼要上前的隅璨。 “隅璨,靠后,别伤到你。” 本该和谐友好的场面,突然变得混乱不堪,三墩还在一手一个小可爱的把人往外丢。 清风看着这个场景,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这是来送礼物,可不是来打架的,要是让主子知道闹成这样子了,他至少得挨两顿抽。 当下一想,还是挨一顿划算,赶紧对着白荏苒说道:“我们走,我带着他们和东西都走,姑娘别动怒。” 第一次见这么彪悍的姑娘,他也是怕了。 自家主子可是眼高于顶的人,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人了呢。 白荏苒瞥了他一眼,清风只好招呼人都退出院子。 “行,都停下吧,三墩,回来。” 白荏苒见清风怂了,便让大家都停下了。 三墩听到白荏苒的召唤,松开了手里提着的两个人,赶紧回到了宝荏苒的身边。 白荏苒站在自己人身前,眸底带笑的望着清风,挑眉,“麻烦你回去跟你家主子说,我很忙的,没有时间给他当工具人,让他找别人去。” 这墨韶衍也不会对她怎么样,这点她倒是也敢肯定。 其他皇子她不清楚,但这两兄弟都不是恶人。 “工具人” 清风不是很明白。 白荏苒笑着解释,“回去转达就行,你也不需要明白。” 她对着清风还有那群在地上捡东西,揉屁股的人潇洒挥手,“去吧,吴伯,送客。” 吴伯年岁大了,刚才两边闹起来的时候,白荏苒一直把他护在身后。 他都要吓傻了,脑子里说书稿都已经成型了,听到白荏苒的话,赶紧应了声,“诶,这就走。” “吴伯辛苦了。” 白荏苒对着吴伯笑了笑,转身往正房去,对着身后家里几人道:“三墩,壮子,跟吴伯一起送客,倾城桃子,赶紧把晚饭端来,小姐我要饿死了。” “是小姐。” “好的小姐,您稍等。” 几人领了吩咐,各办各的事情去了。 清风看着庞大的三墩往他们过来,赶紧的招呼着人走了,都没用三墩再发威。 赶走了这群人,白荏苒舒了口气,坐到了正房会客的凳子上。 躲在房檐的月影看着这个场景,捂着嘴笑弯了腰。 要不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都想大笑几声。 这前王妃怎么能这般有趣! 不但有趣,胆子还大,竟敢让人将澧王的人丢出去。 要知道,澧王出了名的脾气差,世家公子没人愿意招惹他,就连皇子们都不愿跟他多相处,怕惹火烧身。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什么事情都敢干。 平日澧王没少找自家主子的事,月影看着这场景,也觉得出了口恶气,心情无比舒畅,对宝荏苒又多了几分喜欢。 白荏苒歇着喘了口气,看到隅璨往屋里看去,皱着小脸似乎在想怎么跟江氏说。 “我去说,你别说话。” 她拍了拍小丫头的肩,站起来走进里间,对着坐卧在床上,皱着眉的江氏编了个瞎话。 说是她往家里置办的东西,这会人家送来了,临时坐地起价,这才吵了几句。 江氏将信将疑,正要说话,桃子进来喊白荏苒吃饭了。 白荏苒松了口气,嘱咐江氏别多想,好好休息着,带着隅璨出去给江氏拿饭菜了。 这一天过的丰富多彩,可算是一会时间都没浪费。 终于是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倾城和铃铛做了三个菜一个汤。 隅璨称了些端去给江氏了。 白荏苒招呼旁边站着倾城和桃子过来一起吃,桃子赶紧摆手拒绝了。 “我们在后院吃,做了我们吃的饭菜。” 哪有下人跟主子一起吃饭的道理。 白荏苒虽然对下人好,但是规矩还是要有的。 “那别在这看着我了,去吃饭吧。” 白荏苒夹了一块鸡丁放在嘴里,抬头看了眼桃子,“记得给吴伯送饭。” “记着呢小姐。” 桃子看白荏苒吃的香,心里觉得很高兴。 白荏苒有夹了块藕片,有想起了一件事,“吃了饭后,把大家都叫过来,我有点事情要跟你们说。” 030做了个恶心的梦 这几个人适应的都挺好,才第一天,就能找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倒是让她很欣慰。 主要是桃子教的很好,才这么一会就把倾城和隅璨教上道了。 “好的小姐。” 桃子应了声,拉着倾城去吃饭去了。 隅璨伺候江氏吃完饭,端着空碗盘去了后院,被桃子叫了一起吃饭。 吃了饭后,大家都在东厢房门前站着,低头说着话,等候白荏苒的吩咐。 三墩从房里搬了个凳子出来,然后跑到杨壮边上站好了。 白荏苒手里端着茶杯,潇洒甩了下裙摆,坐到门前的椅子上,悠闲地用指尖敲打着扶手。 她面色沉静的看着院中站成一排的人。 从隅璨,桃子,倾城,杨壮,再三墩,从低到高,斜刀切出来的似的,实在是好笑。 “咳咳!” 她清了清声音,压下了笑意,说了正经事,“你们来了白家,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该互助友爱,和睦相处,一同护卫我们的家,对不对” “对!” 众人齐声。 白荏苒很满意,满脸笑意点头,“甚好!”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背在身后,一副校领导训话的模样。 “桃子是家里的老人了,以后,隅璨和倾城听她的安排,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姐。” 倾城对着白荏苒笑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都眯的没有了。 “嗯,隅璨知道。” 隅璨声音清脆,漂亮的小脸上也带着笑意,看着乖巧的很。 白荏苒对着她们笑了笑,又看向了三墩,“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听杨壮哥哥的,知道没” 她刚伸出手,三墩就很乖的弯下腰,把头放在了她的手掌下。 “嗯,我都听小姐的。” 三墩憨厚的笑着,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又补充道:“也听壮哥……” 转头看了眼娇小的桃子,有些害羞低头,“还有桃子姐。” 桃子一直没敢认真看三墩,这会听到他的话,转头,借着月色打量了眼。 她这个角度倒是刚好能看到他的脸,只是月色朦胧,看的不甚真切,只觉得他的脸好大,有她两个大。 三墩见她看过来,抬手挠了挠头,害羞的眼珠子往旁边看去。 白荏苒揉了揉三墩的头发,收回手拍了拍他壮硕的手臂,把手里的茶杯递给了他。 三墩很默契的伸出手,白荏苒把茶杯放在了他的的大掌心。 见大家相处还算和谐,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对着大家拍了拍手。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都去睡觉去吧。” 拿过三墩手里的茶杯,转身,打了个哈欠,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间的门。 她实在是太累了,回到屋里放下杯子,就直接扑到了床上,甩掉了脚上的鞋子,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在她熟睡中,一道月色身影从窗子潜入,在她床前站定。 来人动作很轻,身姿轻盈,她睡的很熟,丝毫没有察觉房间进了人。 月色透过窗口洒在她的脸上,她白皙如玉的小脸在月光下泛着晶莹光泽。 墨韶华指尖摩挲着手里的玉蝉,往后两步,坐在了地榻上的案几上。 他让去查白荏苒身世的人今晚回来了。 来人说,定国公府夫人确实只生了两胎。但是,当年定国公举家迁来京都的途中,遭遇了山匪洗劫,定国公夫人被山匪劫持,丢失了十个月才找回来。 回来后,大病了一场,卧床养了两月之久,身子才逐渐恢复了。 在回来后的第三年,生下了现在的国公府嫡小姐江挽月。 墨韶华找一个懂玉的朋友看过了,白荏苒的玉和江千烨的确是同一块玉石雕刻。 白荏苒与江挽月长得极其相似,江挽月长相又神似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失踪十月,失踪回来后就病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他猜测,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定国公夫人被山匪劫持前有了身孕,在外面生了孩子,她被人救下了,孩子却丢失了。 这种可能,白荏苒是定国公的正房嫡长女。 另一种可能,孩子是定国公夫人生的,但并非定国公的孩子。 若是这种的话,事情便更复杂了。 他指腹摩挲着手里的玉蝉,深邃的眸子看着床上睡的香甜的人儿。 白荏苒侧躺着,小脸上的肉被挤压嘟起来,她随手捞过被子,手脚并用的抱在怀里。 墨韶华看着她这豪迈的睡姿,嫌恶的别开了目光。 怎么能把睡成这样呢 谁家女子这般睡姿 忍不住视线再次移到她的脸上,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除了她,他倒也没看过别的女子睡觉。 他眸光含笑,起身走到她身边。 弯腰,看着她沐浴在月光下的圆润小脸。 白荏苒的肌肤晶莹剔透,没有半点瑕疵,羽睫在眼下透出一片阴影,鼻头小巧,唇色粉润,似是跌落凡尘的精灵。 以往从未这般认真看过她,倒是第一次觉得她这么好看。 她十五岁跟他进了宁王府,如今也才十九岁。 说到底,是他亏欠了她的。 倘若她没有爬床,他倒真的没准备赶她离开的。 不过,如今看她离开王府反倒好像更开心了。 以往他没觉得她哪里吸引人,如今倒好似不愿错过她的一颦一笑。 想起白日冲动,墨韶华俊眉微蹙,收回了在她脸上的目光。 正准备将手中的玉坠放到她的床头,床上的人突然一巴掌挥了过来。 还好他身形敏捷,闪身躲了过去。 “墨韶华,贱人!” 白荏苒骂骂咧咧的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睡的依旧香甜。 墨韶华:“……” 他咬了咬牙,把玉坠收回。 这个女人,梦中都在骂他,到底是有多恨他 亏得他半夜来还玉坠,她连梦里都在骂他。 本想把玉坠还她,免得她奔波的,这会他反悔了。 让她时常在自己面前晃悠,倒也不错。 转身,从窗户翻了出去,关上了窗户。 墨韶华坐在白荏苒的屋脊,曲着一条腿,眸光沉静如水,风姿绰约,清冷出尘,仿若遗落凡尘的仙人。 月影在暗处看着自家主子,皱起了剑眉。 他家主子这是着了什么魔 如登徒子般半夜翻姑娘窗这种事,他家主子可是第一次做。 墨韶华望着空中那轮圆月,拎着玉坠的红绳,在眼前晃了晃。 只有他知道,他为何这般在意白荏苒的身世。 不仅是因为年幼时的际遇。 同命相连,自然难免在意。 将玉坠收回,负手而立在屋脊,对着月影勾了勾手,提气,飞身离开。 月影收到主子的命令,往白荏苒房间看了眼,跟着他一同飞身离开。 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房中,在白荏苒的身上投射一道光线,光线中清晰可见的微小浮尘。 白荏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睁开眼睛,眼神空洞的望着床顶发呆醒神。 今天的日程安排,带着倾城去王府找玉坠,找木匠重新给药铺打个匾额,写招工启事,药铺得找个识字会抓药的伙计。 佃户那边也快收粮了,可这账房也不好找,不行还得去趟人市。 反正,今天还是一脑门子的事。 她伸了个大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左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 她忽的想起,今夜做了个恶心的梦。 她梦到墨韶华又亲她了。 在梦里,她一巴掌就呼过去了,打的他抱着头哭。 看着宁王那个渣男抱着她的大腿哭唧唧,那张帅脸挂着泪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笑的别提多大声了。 可惜,现实中他是个王爷,是她惹不起的主。 031故意戏耍她 白荏苒起床换了身衣服,在桃子的伺候下洗脸刷了牙。 去给江氏把了脉,看着她喝完了药,陪着她吃了个早饭,就带着桃子出门了。 她本来是想带倾城的,但是想起倾城昨日出去被人嘲讽,便换了桃子。 嘱咐了倾城三墩他们照顾家里,就让杨壮套了车往宁王府去了。 想到宁王那美的人神共愤的张脸,白荏苒靠在马车车厢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那渣男为什么突然亲她 突然就上了,跟有大病似的!城南距离宁王府稍微有些距离,白荏苒半眯着眼睛,懒懒的问桃子“你以前在宁王府待过吗” 桃子是墨韶华给江氏的,只是不知道是直接买了送去,还是从王府送过去的。 桃子刚才看到白荏苒眯着眼睛,以为她在休息,就没有去打扰她。 听到她的问话,认真的回道:“待了三天,就在后院干杂活的,王爷面都没见到,就被管家挑出来送去了城南。” 当时宁王府新来了一批下人,管家就随便挑了两人送去了。 白荏苒就是随便问问,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她慵懒的眯着眸子,心里还有些烦闷。 虽说是去王府找东西,但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 要是让哪个下人捡去了,不主动交出来,她也没办法一个个的搜。 越想越觉得麻烦,索性不想了。 先去找找看,不去不死心。 今天找不到,她就直接放弃,弄个赝品敷衍一下江氏了。 白荏苒正琢磨着药铺的名字,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搡的她身体一晃。 杨壮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小姐,宁王府到了。” 想到要见到墨韶华,白荏苒心里一阵烦闷。 想她白荏苒天不怕地不怕,竟然让人强吻出了阴影,真的是没出息。 那夜差点被他这样那样了,也没有这么难受。 就是……他突然那么认真的亲上来,她想起来就满身鸡皮疙瘩。 抬手搓了搓小脸,视死如归的出了马车。 她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等着桃子出来,对着她伸出了手,拉着她下了马车。 墨韶华让人跟门房打了招呼的,门房那边看到白荏苒来了,直接上前引着她从角门进了王府。 白荏苒对王虽然说不上很熟悉,但是路基本都认识。 她带着桃子先去了原主住了四年的院子。 里里外外翻找了个遍,就连床底都没有放过,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见玉坠的影子。 白荏苒看了眼桃子,桃子对着她无奈皱眉,“我没找到,小姐,你以前就住这呀这还不如我们家里好呢。” 这个小院偏僻就算了,房间很是简陋,窗户纸都破了也没人修,冬天怕是都漏风。 她本以为王妃日子很好的,看了这里后,更加心疼白荏苒了。 “确实不如我们家,所以我这不回家了吗” 白荏苒看见桃子苦着张脸,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己,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好了,沿路找吧。” 反正之前在这受苦,还依然死心塌地爱渣男的也不是她。 她虽然替原主不值,但她至少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人,不像她,连怎么爱都不会。 她虽说十分不想见到墨韶华,可是玉坠是最有可能在他那的。 她想起来了,上次墨韶华的床底她还没找。 沿路草丛砖缝都找了,最后还是让她失望了。 站在莲花池的桥上,看着前方墨韶华的寝殿方向,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桃子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半天不往前走,伸着脑袋盯着她,“小姐,你害怕王爷呀” “我怕” 白荏苒倏地睁大了双眸,叉着腰大步往墨韶华的寝殿走去,“我会怕,小姐我什么时候怕过,开玩笑。” 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她会怕墨韶…… 墨韶华月色锦衣常服铺开,盘坐在金丝楠木案几前,羊脂玉冠竖起黑亮柔顺的长发,广袖长袍,玉色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本书,眼眸微垂,神情淡雅的看着手中的古籍。 静若高峰青松,身姿挺拔,清风皓月,气质清雅,俊美的不像人。 只是安静的坐着看书,便好看成了这个样子。 白荏苒被美色迷了眼,最后一个字在心里卡壳了。 唉,美色误人! 可惜了,是个浪荡子! 白荏苒收回那双被美色吸引的眼珠子,规规矩矩的对着墨韶华行了个礼。 “民女见过宁王殿下。” 墨韶华闻声,掀开眼帘,淡淡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看向手中古籍,“你莫不是想搜本王的寝殿” 白荏苒:“……” 这意思,敢情他的寝殿不让找 不让找,同意她来干什么 白荏苒秉着有求于人的心理,好脾气的对着墨韶华笑了笑,“殿下,您的寝殿是不能找吗” “不能。” 墨韶华头都没抬,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白荏苒。 白荏苒的笑僵在脸上,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果然,这男人就只是好看而已。 她本来也没抱多少希望能找到,可来都来了,不找不甘心。 其实她心里依旧怀疑江挽月那枚玉蝉是她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站在殿前盯着墨韶华,权衡了一下利弊,她忽然转身,对着还盯着墨韶华发呆的桃子道:“桃子,走了。” 没想到白荏苒这么简单就走了,墨韶华抬起了眼帘,俊眉微蹙了起来。 他嘴角缓缓勾起,深邃眸中涌出笑意,淡淡说了句,“这玉坠怕是没人要了,星尘,丢了吧,反正本王也不喜欢。” 白荏苒听到他的话,脚步戛然而止。 猛的回头,看到墨韶华手里提着的红绳,绳子下吊着的正是她的玉坠。 她漂亮的眸子倏然亮了起来,快步往墨韶华跑去。 “别别别,王爷,您不喜欢我喜欢。” 她扑到墨韶华对面,伸手去拿他玉坠,他突然收回了手。 “这是你的” 墨韶华嘴角含笑,看着白荏苒着急的样子,恶劣的明知故问。 白荏苒抿着粉嫩的小嘴,双眼放光,一副乖巧模样,对着他狂点头,“是是是,是我的,谢谢王爷替我找到了。” 谢天谢地,终于要失而复得了。 拿到玉坠,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以后再也不用见墨韶华了。 可真是太好了! 她蹲到墨韶华对面,皱着好看的眉,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对着他伸出了白皙的小手。 “真的是麻烦王爷了,大恩无以为报。” 小女子能屈能伸,脸这东西要不要无所谓,说点好听话也不会死人。 她不知道她这会的样子有多可爱,可墨韶华却看到了。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好似承载了万千星辰,纯净如山间从未有人触及过的清泉,却又好似吸人魂魄的深渊。 明明没有几分真情,却又让人无法拒绝。 墨韶华看着她诱人的唇,向来平静无波的心陡然狂跳起来。 他眼神略微闪躲,敛了敛心思,拿着玉坠放在她掌心上,故意戏耍她。 “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本王怎么觉得,它好像是本王的东西。” 032您又想女人了? 白荏苒听到他不要脸面的话,皱着眉盯着他,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 她是看出来了,这浪荡货是想耍她玩,或者是想借机羞辱她。 她把视线从玉坠移开,看着墨韶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你到底给不给我” 不给的话,她可就硬抢了! 她的耐心已经差不多磨完了。 本来对他强吻她的事情就有怨念。 她都已经委曲求全说好话了,他竟然还挑衅她。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哈喽小脑斧吗! 墨韶华看着白荏苒变脸,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笑意,“本王若说不……” “墨韶华!” 白荏苒彻底没耐心了。 趁着他没有防备,她直接伸手去抢,可却低估了墨韶华的反应能力。 他的手快速往后撤去,白荏苒没刹住,整个人扑到了墨韶华身上,把他扑倒在了木榻之上。 扑都扑了,就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东西抢到手再说。 “墨韶华,你赶紧给我,不然我可就硬抢了。” 白荏苒扯住墨韶华的袖子,把他压在身下蹂躏,手按在他的俊脸上往上爬,去抢他手里的玉坠。 奶奶的,她最没有耐心了,偏偏他还要磨砺她的耐心。 墨韶华感觉脸被她搓的火辣辣的,拿着玉坠的手闪躲开,另外一只手扯着她腰带后,拉着她往下扯,就是不让她拿到玉坠。 两人你抢我躲,都会武功的人,像小孩子一样扭打成了一团,白荏苒还趁机给了他俊脸一拳,送了他一只免费的熊猫眼。 反正脸都蹂躏了,头发也薅了,她也就豁出去了。 索性已经干了不要命的事情了,就把他强吻她的仇一起报了。 墨韶华从来不让人近身,这般惯着白荏苒,日晷云舒,还有在暗处的月影和星尘都看傻眼了。 宁王殿下千金之躯,谁敢如此放肆 上次不长眼,端着茶水烫到宁王殿下的人,坟头草都能乘凉了。 人不是宁王杀的,而是当今皇帝陛下看到宁王的手被烫了,直接问罪,下令将人给杖毙了。 他们想上去拉架,可看着墨韶华好像不需要的样子,便都没敢动。 桃子看白荏苒竟然大胆的跟墨韶华打起来了,在旁边急的团团转,又不敢上前去,急的叫着白荏苒,“小姐,小姐,快起来呀,这可是宁王殿下呀,小姐。” 这小姐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皇帝的心肝宝贝都敢打。 要是一会宁王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呐 白荏苒打急眼了,自动忽略了桃子焦急的声音。 白荏苒没墨韶华力气大,被他从身上拉扯下来了。 她坚决不服输,扯着墨韶华的衣领子,又爬了上去,又被他扯了下去。 “你给我,快给我,墨韶华。” 眼看着玉坠要到手了,就差那一点点距离拿不到,她又气又恼,低头就咬在了他胸膛上。 “里快剪给窝,快念。” 墨韶华是没想到白荏苒这么野,胸口传来剧痛,他勾住白荏苒的腰身,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按住了她的脑袋,试图憋的她松口。 白荏苒的脸被怼在他结实的胸膛,很快就呼吸不畅,用力把小手挤在两人中间,把他推开了。 墨韶华并非真的想捂死她,感觉她松口了,手肘撑在旁边的软垫上,胸膛离开了她憋红了的小脸。 终于得到新鲜空气了,白荏苒贪婪的呼吸了两口。 跟墨韶华抢累了,她躺在木榻上实在是不想动了。 墨韶华身下是温香软玉,忽的觉得喉间有些发紧,不动声色的从白荏苒身上翻身下去了。 白荏苒会直接上手抢,还是这么野蛮的方式抢,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坐在白荏苒身侧,摸了一下火辣辣的左眼,侧眸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野蛮人。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打他的脸的! 他讥笑了声,“你胆子倒是挺大,可知损伤皇子贵体该当何罪本王完全可以给你定个刺杀皇子之罪,脑袋是不想要了” 不仅如此,竟然还敢直呼他的名讳,还是连名带姓,他父皇动怒时才会那般叫的名讳。 白荏苒偏过头,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您随意吧,反正拿不到玉坠,回去也要被念叨死,怎么死都是死,您爱咋咋地吧。” 她就是觉得墨韶华不会真的要她的命。 至于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吧。 墨韶华虽然性格恶劣差劲,但她就是觉得他不是滥杀之人。 况且,人生在世谁无死,先出了眼前这口恶气再说,不然死都不瞑目。 “你是笃定本王不会杀你” 墨韶华望着一副听天由命,毫不在乎的白荏苒,抬手揉了揉胸膛被她咬的地方,嘴角捻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他还真的不会要她的命,也不会伤害她。 他拿着玉坠的手抬起,松开掌心握着的玉坠,在白荏苒的眼前晃着。 “拿去吧。” 看到玉坠,本生无可恋的白荏苒瞬间精神了。 她快速伸手去抢,墨韶华倒是没有躲开,但是也没松手,身体就这样被她大力扯了下去。 两人目光相对,呼吸交融,龙涎香的气息在两人中间飘荡。 墨韶华喉间微动,望着白荏苒的眼神逐渐灼热。 “王爷,您又想女人了不然早点把白月光娶回来,也就不用没事强吻别的女人了。” 白荏苒一句话,让被打都没生气的墨韶华生气了。 墨韶华盯着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恨不得给她堵上,让她说不出气人的话来。 白荏苒见他还不起来,抬手捂住了嘴,“你可别再亲我了,我都做噩梦了。” 是真的做噩梦,虽然梦里打他打的很爽快,但到底也是噩梦。 “你是有多厌恶本王,本王亲一下便做噩梦了。” 墨韶华凝眉看着她,并未有起身的准备。 白荏苒依旧护着自己的嘴,解释道:“倒不是厌恶,只是不敢苟同,对于王爷来说,这天下所有女子,只要是你喜欢的,大可睡了不负责,亦或者带进府里做个侍妾,可我实在是不能接受跟别的女人玩一个男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着墨韶华的眼里,多了几分难言的意味。 当然,之前说的宁愿嫖鸭子,也不想让墨韶华随便亲,也只是气话。 她还是不太愿意去嫖鸭的。 怕得病! 她这方面还是有点洁癖的,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跟别的女人一起玩一个男人 墨韶华实在是搞不懂白荏苒脑子里的想法了。 玩男人这样的话,怕也就她说的出了。 “你这意思,还要男子为你守身如玉,身心皆只属于你一人” 墨韶华心里是明白了的,但还是想听白荏苒说。 白荏苒看着上面青着一只眼的墨韶华,忍不住有些想笑,“王爷,你确定咱俩要这样说话你跟女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墨韶华垂眸望着她的小脸,心里那点悸动被她两句话浇灭了。 他正待起身,忽然传来了门房的声音,“江小姐,王爷吩咐了,他的寝殿您不能随意进,麻烦您随小人去前殿稍候,容小人禀报王爷。” 033为五斗米,出卖了色相 “让开,你算什么东西,敢拦着我家小姐!” 玉壶趾高气昂的,还用力的推了一下门房,将没有防备的门房推了一个趔趄。 门房担心墨韶华怪罪,不敢耽搁又上前去,但是又不敢怎么拦着江挽月,只能好声好气的劝说。 倒是玉壶,对着门房越发不客气的骂了起来。 白荏苒听到外面的动静,好整以暇的对着墨韶华挑了挑眉,“呦呵,捉奸来了,王爷还不起来吗” 她这副看戏的模样,好像捉的不是她似的。 “躺着别动。” 墨韶华广袖一挥,将案几上的东西扫了下去,收回之时,挡住了白荏苒的脸。 东西落地,他承载着盛怒的声音传出,“放肆!越发没规矩了!当我宁王府是何地” 他声音不大,但却好似利刃,直穿心脏,吓得殿内殿外一众人全部跪了下去,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墨韶华脾气是一众皇子中最好的,他轻易不动怒,但正因他轻易不动怒,动起怒来更让人害怕。 殿外的门房吓得扑通跪下了。 玉壶和冰心也被吓得一怔,跟着门房跪下了。 桃子本来就被白荏苒吓够呛,看到大家都跪了,也赶忙跟着跪了下去。 白荏苒不是第一次见墨韶华动怒,但是这样演出来的,她倒是第一次见到。 演出来的,倒是比他真的生气还吓人。 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他 她不怕墨韶华,醒来见他第一眼就不怕,淡定的躺着,只当看他演戏了。 墨韶华让她躺着别动,应该是不想让江挽月知道是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本身也不想跟江挽月撕逼掰扯,索性听话的躺着不动,看墨韶华想干什么了。 江挽月看着殿中搂着女人躺在地榻的墨韶华,心中如刀割般疼痛。 她纤纤玉手捂着胸口,语气哀伤,喃喃的叫了声,“子钦哥哥。” 墨韶华的袖子刚好挡住白荏苒的脸,她不知地上女人是谁。 只是看着墨韶华与她躺在一起,便觉得心如刀绞,恨不能将那女人撕碎了喂狗。 她知墨韶华生性风流不羁,可从未看到过他带人回府。 此时眼前旖旎场景,她心中一时难以接受,脸色倏然变得煞白,心口也疼了起来。 墨韶华听见她悲伤的声音,依旧没起身,只调整姿势,慵懒侧躺,眼睛盯着看戏的白荏苒,修长手指缱绻的绕着她的发丝。 “月儿,本王是否与你说过,你一个闺阁小姐,少往宁王府跑如此这般撞见了不该看的,平白打扰了本王的兴致,惹得本王不悦。” 他语气倦懒,凝着白荏苒的深邃眼眸带着风流缱绻,倒真的像是个风流纨绔之人了。 他是不是真的风流,他自己清楚,可在白荏苒看来,他就是浪,浪的没边的那种。 她斜了演的投入的墨韶华,把头发从他手里抢了回来,翻了个身,手搭在了他的腰上,指尖似是在轻捻,实则是在捏他腰间结实的肉肉。 墨韶华疼的皱眉,抓住了腰间做乱的小手,温柔哄着,“宝贝别急,本王一会就满足你。” 白荏苒被他娃恶心到了,眼珠子翻出天际,不是很想配合了。 江挽月看着他与别的女人如此亲密,脚下不稳,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婉转低迷,“子钦哥哥,你知道月儿对你的心的。” 白荏苒想把手从墨韶华掌心抽出,墨韶华却握得更紧了。 他这边跟白荏苒“调情”,却还能抽出时间“敷衍”江挽月。 他轻笑了声,带着几分冷情,几分漠然,“月儿,本王对你好,只因幼年情谊,还有与你兄长的关系,本王何样性情,你该清楚的,本王不会对任何女人倾心,你不会是例外。” 他眸光深邃复杂,用手背隔空描绘白荏苒的脸颊,不知在想什么。 白荏苒打掉他的手,心里有些吃惊他对江挽月说的话,但是不耽误对着他翻个大白眼。 前两个天还一副深情模样,为了江挽月还要休了原主,现在这是闹的哪出 不想玩深情了还是欲擒故纵 白荏苒看着墨韶华叹了一声。 真是渣! 渣到没边了! “月儿不在乎,月儿此生非子钦哥哥不嫁。” 江挽月一直是柔弱的形象,这话倒是说的斩钉截铁,异常坚决。 她早知道墨韶华对她无心,可她自幼便爱慕墨韶华,为了能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不惜跪求父亲冒大不韪求皇帝让她和三皇子退婚。 她不在乎墨韶华风流,她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只要他愿意娶她,她就有一辈子时间,不怕他会不喜欢她。 “念在我与你兄长多年的情分,我不想伤你,但你得自知。” 墨韶华讥笑了声,笑的漫不经心,笑的令人心寒。 “日晷,送江小姐出去。” 他倾身,手肘撑在白荏苒身侧,凝视身下的她,低声道:“配合本王。” 白荏苒眯起眼睛,墨韶华这么作,就不怕失去佳人芳心 她对别人的感情没兴趣,戏看到这里,就不是很想配合了。 她的手抵在墨韶华胸膛,忽的想起一事,压着声音道:“好处呢” “随你提。” 墨韶华望着白荏苒,眼眸深不见底。 “成交!” 白荏苒为了五斗米,出卖了色相,配合的伸出藕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墨韶华感受到脖子上滑腻的手臂,眸光一窒。 “都出去,别扰了本王的雅兴。” 他唇角缓缓勾起,将头埋在了白荏苒颈肩,做出一副亲吻她的放浪模样,似是要原地与她大战三百回合。 “请!”日晷面无表情的站在江挽月身前,依旧惜字如金。 江挽月不去理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胸前衣襟很快打湿了一片。 她想要冲进去,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引的墨韶华,可她的身份却不容许她这般做。 况且,有日晷拦在身前,她根本无法迈进殿中一步。 外面看过去,墨韶华已然全部压在了白荏苒的身上,但其实他的手肘撑着,身子根本没有碰到白荏苒。 墨韶华侧眸看着白荏苒白皙的脖颈,抿紧了唇,眸光越发的深了。 星尘赶紧移开视线,走出殿外,贴心的关上了殿门。 呼! 演的可真像,他都以为他家主子真的就是个急色浪荡子了。 他看着满脸泪水,依旧站着不肯走的江挽月,出声道:“江小姐,王爷有令,送您离开,别让他不高兴了。” 寝殿门被关上,阻隔了里面两人放纵的场景,却更加让人浮想联翩了。 忽的,殿内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夹杂着白荏苒欲拒还迎的软语。 江挽月听着殿中的声音,面如死灰,忍着心口剧痛抽泣。 子钦哥哥,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她不忍听殿中他与别人欢好的声音,掩面转身,哭着跑开了。 星尘往殿中看了眼,又看眼日晷。 日晷面无表情,但是耳珠却有点红了。 房檐下,月影面无表情,只觉得心头发闷,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许是身子不适。 他低头,对上了抱胸依靠在柱子上之人的视线。 云舒望着他,眼神带着探究,“想什么呢” 月影摇头,从房檐飞身下来,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哈欠,“记得不错的话,今日我休假,我有些困,回去睡觉了。”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云舒眼神玩味的打量着他。 月影背对着她,潇洒的挥手,身体倏然又隐藏在了暗处,悄然离开。 殿内,白荏苒刚才感觉到墨韶华身体的变化,抬起脚想把他蹬开,没想到太激动打到了他的手肘,他身体失去支撑,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沉重的身体,压得她一阵哀嚎。 “哎呦,压死我了。” 就在白荏苒挣扎去推他间,踹掉了案几上的笔架。 墨韶华想起身的时候,白荏苒也刚好起来,又压到了他的袖子,墨韶华又压的她闷哼一声。 白荏苒被他压得有些怀疑人生了。 这男人有毒,碰到他就没个好。 好不容易两人都坐了起来,白荏苒本来有些生气,看到他俊美的脸上的青眼圈,就忍不住笑了。 “不好意思,毁了你英俊的脸。” 她的道歉没有一点诚意,反而笑的异常开心。 她好奇墨韶华为什么要这么对江挽月,但她没有问。 墨韶华刚才说的也许就是真心话,他还没玩够,不想娶江挽月这种难缠的人。 墨韶华整理了一下衣衫,侧眸望了白荏苒一眼,淡笑,“你可知上一个端茶不小心烫到本王的人,现在如何了” 白荏苒觉得他的笑有些瘆人,但她却丝毫不惧。 墨韶华抬起指节分明的手,摸了摸瘀青的眼角,凝眸看着白荏苒,继续道:“父皇命人把那人杖毙了,打的血肉模糊,没撑三十杖就没了。” 他眼神微凉的打量着白荏苒,吓唬她,“你觉得你对本王又是打又是咬又是掐的,该如何处置本王觉得,怕是要凌迟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不知道你能不能挨到最后。” 034前王妃! 白荏苒看着他清冷的神情,打脚底泛出了凉意,呐呐问他,“王爷不会是说真的吧” 她不怕死,可还是怕疼的,想想凌迟就很疼很变态。 墨韶华不是个草芥人命的人,可皇帝不一定不是。 她打墨韶华的时候,还真没记得他是皇帝的心肝宝贝。 墨韶华看着她打了个寒蝉,心里好笑,却面无表情不理她。 白荏苒见墨韶华沉默,五官皱了起来,往他身边挪了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妄图为自己开脱。 “你不会说真的吧你要是真的气不过,给个痛快行不行” “那我也不是故意打你的,你刚才还利用了我,这就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你还说我配合就答应我一个条件的,你不会是因为不愿兑现承诺,想要杀我吧” 墨韶华这面无表情,眸光深沉的样子,让她有些吃不准他有几分真,几分玩笑了。 墨韶华听着她叭叭,依旧面无表情,不理她。 白荏苒见墨韶华不理她,便有些急了,“诶,王爷,你是个男人,男人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她靠墨韶华有些近,墨韶华看着她叭叭的小嘴,心头有些发痒。 他眼神沉了沉,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些。 “本王逗你的,你想要什么银子” 墨韶华怕白荏苒再靠近,没有再继续逗她了。 他发现自己看到她嘴不停的动,就会产生邪念,以至于他有些怀疑自己有特殊癖好。 “真的” 白荏苒眼神倏地亮了起来,对着墨韶华弯起了嘴角,笑颜如花,梨涡涌现,惑人心弦。 这女人,自从那日之后,一直在无意间撩拨他的心。 墨韶华都要觉得她是故意为之了,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我想要千年人参。” 白荏苒笑眯眯的看着墨韶华,是一点也不客气。 刚才墨韶华让她配合的时候,她想的就是千年人参,所以才牺牲了那么一小点色相。 要不是千年人参诱惑力大,她也不能那么配。 她想了一下,靠自己找到的概率很小,就算寻到了,她也买不起。 墨韶华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他绝对是有办法,或者说他可能已经拥有了。 不露脸的配合他一下,换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怎么想都值。 “千年人参” 墨韶华蹙着眉,眼神怪异的看着白荏苒。 他看的白荏苒心里发虚,白荏苒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半根也行,实在不行人参片也行。” 墨韶华凝眉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那般配合本王,还搂着本王脖子,就为了人参” 那换作旁人,她为了人参,是不是也能如此 想到这个,他心头有些发闷。 “那不然呢难不成因为爱你或者因为你好看我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白荏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差点把墨韶华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他咬了咬牙,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本王明日让人给你送去。” 他早就发现了,白荏苒确实有气死他的本事。 盯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墨韶华又补了句,“日后需要什么直接找我,不要麻烦别人,欠别人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墨韶华觉得,她这个样子太容易被人骗了,搞不好给点好处就拐走了,着实让他不放心。 “说的欠你的好还一样。” 白荏苒低着头嘀咕着,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嘀咕:“欠别人的至少不用出卖色相,欠你个色胚子的,还得出卖色相,搞不好还要出卖肉体。” 白荏苒当然不会觉得墨韶华看上她了。 真的看上这副皮囊,之前四年也不至于对原主视而不见。 墨韶华突然明白自己为何喜欢白荏苒叭叭了。 她说的都是心里话,而且有什么说什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纯净直白的很。 他身边都是心思深之人,难得见白荏苒这种心思纯净之人,这才有些动了心。 “欠我的不用还。”墨韶华嘴角带笑,语气竟有几分宠溺。 “不用还还有这种好事” 白荏苒有些疑惑,又有些吃惊的盯着他看了会。 她不太相信墨韶华。 毕竟在她心里,墨韶华风流花心,浪荡,这会又多了个无情,就罢了,还是个抠门的主。 墨韶华手肘撑着金丝楠木案几,深邃眼眸望着她,点头,“嗯,不用还,当我还你之前四年的年华。” 白荏苒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许久,有些防备的说道:“不能强吻我,不能压我,不能亲我。” “是,先前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罪。” 墨韶华神情认真,丝毫不像是敷衍白荏苒的。 忽然去亲她,确实是他的不对。 他只知道当时自己突然就亲了上去,事后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只是不知道如何跟她道歉。 白荏苒把玉蝉收进袖袋,往后挪了些。 看着他有些影响美感的青眼圈,有点绷不住的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感觉墨韶华今天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要是那凶巴巴的样子,她倒是还坦然一点,可他这眉眼带笑,温柔风情的看着她,到让她觉得有他阴谋。 他……怕不是想泡她吧 玩够了就丢一边的那种! 墨韶华贵为皇子,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必然对他都是百般讨好,现在遇到她这样违逆他,还敢对他动手的,难保不会感觉到新鲜。 呸! 渣男! 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白荏苒望着墨韶华,眼底带着防备,“我东西找到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墨韶华凝眉看着她脸色变化,心头疑惑,她想什么了,要用这个眼神看着他 白荏苒往后挪了些。 他回神,点头,“嗯,可以。” 得到他的回答后,白荏苒爬起身,从案几旁边绕过去,打开门快步跑了出去。 趁着墨韶华没有反应,拉着焦急等待的桃子就跑了。 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白荏苒,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墨韶华才收回目光。 此时,他眼底笑意消失,凝眉对着外面说了句,“今日之事,不可对外透露半句,倘若传出去,本王定不轻饶。” 白荏苒跟他抢东西,还将他脸都打花了的事情,万一让他那个父皇知道了,事情便麻烦了。 到时候,他求情便会让人抓住些苗头,对那丫头也不利。 他身边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但难免有人嘴快说了出去,还是要提醒一下。 “是。”外面伺候的人齐声应了。 墨韶华看着狼藉的地面,又对着外面吩咐道:“星尘,去库房将昨日我找父皇讨要的千年人参取出来,送去……前王妃那。” 前王妃! 他嘴角捻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前日才将和离之事送去皇档,今日他便后悔了。 如今的她,确实与之前判若两人,而且也不像是装的。 她现在这般,更不像是能装出温软柔弱的模样。 问题出在哪里 墨韶华觉得,除了夺舍倒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只是,夺舍这种事情只出现在民间怪谈,有些荒诞。 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她产生了很奇怪的感觉。 之前,他不喜被她纠缠。 如今,想让她重新做他的王妃,看来是要麻烦许多了。 035王爷与小姐那样 桃子被白荏苒拖着往王府外跑去,她的小短腿都要跟不上了。 看着白荏苒像是被狗撵了似的,她边跟着跑,边皱起眉叨叨起来,“小姐,您可真的是太大胆了,您竟然敢跟宁王殿下动手,他要是动起怒来,你可怎么是好” 白荏苒拉着她继续往外走,只是脚步慢了下来,转头看了桃子一眼。 “他故意逗我抢,我不配合一下,才是违了他的心意,他怕是外面的玩够了,想逗我玩玩,我只不过是陪着他玩的时候不小心,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傻丫头,怕什么” 墨韶华这人真真假假,白荏苒也分不清。 但她看得出,墨韶华对她起了些兴趣,许就是对新奇玩意的兴趣,但对于她来说无关紧要,能利用就行了。 “啊” 桃子不是很明白,“我倒是看出王爷对小姐的纵容了。” 她倒是看出来墨韶华对白荏苒感兴趣了,不然又怎么会那样 想起刚才令人害羞的场景,她忍不住红了小脸。 “刚才,王爷与小姐那样……” 出了大门,白荏苒正要拉着她往马车那边走去,就看到她小脸红的像个猴屁股,显然是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想什么呢” 白荏苒对着她的屁股给了一巴掌,“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有那样这样的,忘了它。” 桃子觉得白荏苒是害羞了,低下头偷笑,紧跟着白荏苒的脚步。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知道白荏苒跟宁王怕是分开了。 她跟紧白荏苒,好奇问道:“小姐,我觉得您跟宁王殿下还是很好的,他对您也很宠爱,可为何要你回家去呀” 走到马车边,白荏苒叫了声坐在马车上闭眼休息的杨壮,回头看了桃子一眼。 “佛曰,不可说,以后也别在我跟前提宁王殿下,咱们小老百姓,好好过咱的日子,跟这些大人物搭不上边了。” 不出意外,以后怕是不会再见了。 京都城这么大,不是特意想见面,她这样的老百姓,怎么会遇到高高在上的宁王殿下。 她可不是遗憾,而是觉得不会再见墨韶华,就会少很多麻烦事,心里舒坦着呢。 “小姐,直接回家去吗”杨壮跳下马车,拍了拍娇娥的马屁股,询问白荏苒。 “快晌午了吧,先回家吃饭,我下午自己出来。” 白荏苒爬上马车,把手伸给桃子,拉着她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她掀开车窗帘子,凝神往王府拐角处看了眼。 看到墙角那片粉色衣角时,眼睛倏然眯了起来。 宁王殿下的爱慕者可真是不少,走了一个来一个,络绎不绝呢。 忽闻风吹衣摆猎猎声响,白荏苒凝眉往宁王府上空看去。 一抹白衣飘然从最高处楼顶飞过,身影翩然,只闪过一抹白色衣角,悄无声息进入了宁王府。 这人大白天的就敢翻墙进宁王府,不是胆大包天的贼,就是墨韶华见不得人的熟人。 果然,什么风流不羁,都是装出来了。 可惜了江挽月对他痴心一片,怕跟原主一样,是错付了。 她本来以为墨韶华跟江挽月两情相悦,今天看这情况,明显的江挽月一头热了。 当年抓原主当替身,怕也是有什么目的罢了。 好复杂的恩怨纠葛,白荏苒最是不喜欢了。 “小姐,坐稳了吗坐稳我就走了。” 杨壮的询问声传来,白荏苒放下车窗帘子,坐稳身体,“走吧。” 墨韶华复杂与简单,她都不是很在意。现在玉坠也找到了,以后就真的是天涯各自走了。 回到家里后,桃子去后门给杨壮开门去,白荏苒直接往江氏的正房走去。 她刚走进院子,便看到正房桌边坐着个青衣男子。 男子单手搭在桌边,坐姿规矩,面容带着笑,正与江氏说着话。 白荏苒凝神,隐约听到男子的声音温润如春风拂面。 这个男子白荏苒知道,是原主隔壁白家的独子白子旭。 白子旭自幼跟原主一起长大,对原主一直很照顾,把她当妹妹般疼爱。 想着白子旭一个邻居家的大哥都对原主那么好,白荏苒又想起了她那个亲哥。 她那个亲哥,可是最喜欢拿狗链子拴着她玩了,还故意将她关在小黑屋两天不给吃喝。 可真不是东西呀! 她把飘远的思绪收回,继续往房中走去。 白荏苒记得,白子旭幼时读过不少书,本想考取些许功名,后来应试屡次失利,他便放弃了。 白荏苒被接进宁王府前,他进了一家布庄做账房。 如今应当二十二了,跟墨韶华那个渣男一样大。 白子旭性情温和如玉,他那个爹却是个烂赌鬼。 他自幼就死了娘,在那个烂赌鬼爹的身边长大,能长这么直倒也是难得了。 “江婶,既然苒儿妹妹这会还未回来,我便不等了,您好好养身体,我改日再来看您。” 白子旭站起身,对着江氏温声道别准备离家。 江氏在隅璨的搀扶下站起来,正想留白子旭吃饭,眼角瞥见了走近的白荏苒。 她对着白子旭笑了起来,“你看,苒儿回来了,你们也好些年没见了,既然她回来了,你便留下跟她说说话。” 白子旭文坛,转过头朝外看去。 看到白荏苒款步而来,他眼底神情越发暖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白荏苒对着他笑着挥了挥手,他眼底带笑的说道:“苒儿成大姑娘了。” 一别四年,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也十九了,可不是已经还是大姑娘了嘛! 想起四年前,他一如既往的去布庄上工,晚间回来,便听说白荏苒被来京都做生意的有钱人看上,带着回家做夫人去了。 这一别,就是四年不见。 “言初哥。” 白荏苒快步走向房间,装作有些吃惊的看着白子旭,那双清透明亮的眸子如星辰,明艳动人。 “嗯,听闻江婶身子不适,今日轮休,便来看看,听江婶说你回来了,便等了一会。” 白子旭的声音很温柔,好似棉絮落在心田,让人觉得异常柔软温暖。 他看着白荏苒的眼神也很暖,是那种白荏苒从未在异性眼中看到的神情,让她觉得如沐春风。 江氏看到两人一点也不生疏,笑着说道:“我就说让言初在这吃午饭,可他却非要回家,这苒儿回来了,便在这吃了午饭吧。” 白荏苒走过去扶住江氏,观察了一下她的精神状态。 她今日脸色好看多了,嘴唇也多了些许的血色,看着精神也好了很多。 她笑着看向白子旭,接了江氏的话,“对呀,言初哥在这吃午饭吧,顺便尝尝倾城的手艺,她做的菜可好吃了。” 白荏苒对着白子旭笑的明媚,嘴角梨涡甚是可爱。 白子旭看着她可爱的小脸,微笑着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这么多年没见白荏苒了,确实想与她说会话。 不知道她这些年过的如何可有受委屈 白荏苒扶着江氏坐下,也坐到江氏身旁,问了白子旭些平常的问题。 比如他现在还在布庄做账房吗 又比如,他真的不准备继续读书考取功名之类。 白子旭面色温和,白荏苒所问问题全部认真回答。 他心中想问白荏苒这些年过的可好,但话到嘴边还是没问。 不用问也知道不甚好,倘若好的话,她额上的伤从何而来。 还是不问了,免得她徒添伤悲。 三人闲聊一会,倾城就来叫人吃饭了。 倾城知道家里来了客人,特意多做了两个菜。 倾城的菜做的确实不错,简单的素菜,她都能做出花样来,色香味俱全。 白荏苒扶着江氏,和白子旭去了饭厅坐下。 吃饭间,江氏跟白子旭聊了许多。 白荏苒从他们的聊天中总结出来,白子旭的爹两年前赌博把家里的房子都输了,冬日赌完后去喝酒整夜未归。 白子旭找了他整夜,找到他时,他已经冻死在了巷子里。 江氏得知情况后,将老房子借给了白子旭住。 白子旭本身对江氏也很照顾,哪怕是她搬了家,平日一有空就来看看她,每次来都给她买些吃食。 白荏苒记得,江氏一直都很喜欢白子旭,甚至产生过让白荏苒嫁给他的念头,只是想到他那个爹,便摒弃了这个想法。 吃饭间,白子旭多次握拳挡着唇,眉头轻蹙,似乎是在忍着咳嗽。 白荏苒给江氏夹了块菜,望向对面的白子旭问道:“言初哥是不是有些咳嗽喉痒吗” “有些,尚且能忍。” 白子旭回过头去咳嗽两声,还刻意压低了咳嗽声。 036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言初哥咳嗽多久了” 白荏苒早就发现他咳嗽了,只是等着饭吃的差不多了才问。 白子旭凝眉回到道:“有些时日了,看过大夫也吃了药,就是不见好。没什么事,过些时日应该就好了。” “我近两年闲来无事学了些医理,我给言初哥哥把个脉看看吧。” 她对着白子旭勾笑着,眉眼自然弯起,软软甜甜的样子让人难以拒绝。 咳嗽有时候不是挨的过去的,还得看什么原因引起的咳嗽,要对症下药。 白子旭犹豫一瞬,拉开袖子将手臂递向了她,温声道:“苒儿竟学了医理,倒是实属难得。” 以前白荏苒很喜女红,秀的一手好刺绣,倒是对读书这方面不甚感兴趣。 “闲来无事,学着打发时间罢了。” 白荏苒莹润的指腹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感受到手腕的肌肤触感,白子旭眉头一皱,那双温润眸子望向白荏苒的小脸,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缓缓垂下了眼帘。 “无痰吧”白荏苒边给他把着脉边询问。 白子旭回道:“无痰。” “嗯。” 片刻,白荏苒把手从他手腕收回,“上渍于肺,壅塞肺气,风热干咳之症。久服药不好的话,试试食疗吧。” “肺燥干咳需鲜百合六钱,琵琶六钱,鲜藕六钱,琵琶去皮洗净,同百合,鲜藕共入锅中,加水适量煮汤,克加少许白糖,每日一次可润肺止咳,服用些日子就好了。” “言初哥若是不会做的话,明日来我们家,我让倾城给你做。” 白荏苒心里有个打算,需要跟白子旭谈谈。 她看着已经放下筷子的江氏,眉眼含笑,乖巧道:“娘,您累不累,我扶您回房休息吧我跟言初哥许久没见了,我想跟他说说话。” 听到白荏苒的话,江氏稍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娘是要睡会,不用你扶着,娘自己回屋,你们说说话吧。” 她之前因为担心白子旭的父亲,才会不愿白荏苒跟白子旭在一起。 如今,白子旭的父亲都不在了,他若是不嫌弃她的苒儿嫁过人,他们能在一起,江氏倒是觉得很好的。 “隅璨扶着娘,你们聊吧。” 隅璨刚好吃好饭回来,江氏看到她,起身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出了饭厅。 对于白荏苒要跟他单独说话,白子旭也有些吃惊。 江氏离开后,他看向白荏苒,温声说道:“苒儿的事情,我都听江婶说了,你也别太难过,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与我说,我虽没大的才能,但能帮忙的必然义不容辞。” “还真有个事需要言初哥帮忙。” 白荏苒也没跟白子旭客气,“去我屋里说。” 她说完,就起身出了饭厅。 白子旭虽觉得不合适,但也只能起身跟了出去,“去你房中,恐坏了你的名节,不若在院中说吧。” 白荏苒在桂花树下站定,转头看向他,“我都是个寡妇了,我无所谓什么名节了,外头太阳太晒了,言初哥要不是怕毁了你的名节,还是进屋喝茶说吧。” 站着说话干巴巴的,不如坐着喝茶好说话。 主要,她希望能说服白子旭过来帮她。 阳光下,她皮肤莹润,眉眼如画,笑的异常明媚,白子旭眼底涌出了笑意。 “我一个男子怕毁什么名节,去你房中说吧。” 白子旭无法拒绝白荏苒,跟着她去了她住的东厢房。 君子坦荡荡,他倒是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担心白荏苒的名节。 白荏苒带着白子旭进了房间,让刚回来的桃子去沏壶茶。 她招呼白子旭在圆桌前坐下了,盯着他看了会,想着该怎么跟他开口。 白子旭见她那双眸子一直盯着他,耳根有些发烫,笑着问道:“苒儿妹妹有话直说便是。” 她那双眼睛宛若皎月,这般看着他,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那我直说了。” 白荏苒笑容满面的看着白子旭,清了清声音,“是这样的,我当初嫁人的时候,夫家不是给买了百亩良田吗,之前张婶那个儿子在这帮我娘收租子,管着家里的开销,但是没想到他们母子想毒害我娘,那个郑文卓还卷款跑了,现在马上该秋收了,我也不是很懂怎么收租算账。” “这个事情,我听说了。” 白子旭眉头皱起,脸上是对张婶母子的厌恶,“他们忘恩负义,实在是枉为人。” “嗯嗯嗯,就是。” 白荏苒附和的点头,“所以,我想请你来帮忙,或者有熟悉的可信之人,给我介绍一个,当然,月钱不会少的。” 这么点个家,她倒也不是非要找这么多人打理,只是她有别的打算。 得把家里先安排妥当了,她才能无后顾之忧去做别的事情。 白子旭略微沉吟,“我来帮你吧,那边布庄掌柜的侄子也在那去做账房,多我少我倒是不打紧。” “言初哥能来,那可是太好了。” 白荏苒听到白子旭要来,那双明眸中满是兴奋。 原主记忆中,这个白子旭正直的很,是个可信可靠的人。 看到白荏苒亮晶晶的眸子,白子旭忍不住笑了起来,“苒儿变了许多,比以前更加开朗了,原本就很好,这般更好些。” 他本来还担心白荏苒因为变故不开心,现在看到她没受到任何影响,便放心多了。 “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嘛!要是总想着以前的事情,以后的日子还怎么去过,沉浸在悲伤中过吗。” 白荏苒要是不开朗,早就活不下去了。 她看着白子旭,问了个关键性问题,“言初哥,你可成亲了” 原主入宁王府时,白子旭没有成亲。 刚才她也没听到江氏和白子旭说起这个话题,所以就问问。 问清楚好方便做安排。 白子旭面色微僵,对着白荏苒无奈笑了笑,“并未成婚,我如此这般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他目光温柔看着白荏苒,眼底闪过些许怅然,转瞬即至,便又是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了。 白荏苒看着他,凝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子旭长得很清俊,浓眉如画,齿编贝,唇激朱,脸部线条柔和温润,端的一副气质书生的模样。 她看着看着,忽的笑了起来,“言初哥这么好看,找媳妇还不简单,日后看上谁家姑娘了,跟我说,我给你存老婆本。” 老婆本 白荏苒看到白子旭眼里的疑惑,解释道:“我亡夫那边的说法,就是聘礼的意思。” “既然言初哥还是一个人,那就先搬来这边住吧,西厢房还空着,你来就住西厢那边,家里还要建设装修一下,还需要麻烦你操心。” 老房子那边距离这边有点远,办起事情来太麻烦了。 她问白子旭结婚没结婚,就是想看他方不方便来这边住。 她还要去忙活医馆的事情,家里有倾城她们照顾也够了,只是那百亩良田和家里的开支还得需要人管。 白子旭就是那个又信得过,又合适的人。 桃子提着热茶进来,白荏苒接过茶壶,给白子旭倒了杯茶,“不过也不着急,言初哥方便时再搬来,到时候喊杨壮和三墩去给你帮忙。” 037真的是千年人参! 白子旭接过她递来的茶,笑道:“我本住的就是你家的房,孑然一身没什么东西要搬,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些书,我将布庄的事情处理妥了便过来。” 白荏苒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碰了一下白子旭手中的杯子,笑颜如花道:“就这么说定了。” 她本来还在惆怅,去哪找那么一个能管事又会算账又正直的人,白子旭愿意来,可算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白子旭看到她碰杯怔愣一瞬,随即便笑了起来,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白荏苒问了下他在布庄的月钱,按照那个标准给他双倍,毕竟家里田里的事情都需要他打理,需要操心的事情可比在布庄多多了。 白子旭倒是不太在意月钱多少,自幼白秀才和江氏对他就好,他又与白荏苒一同长大。他只是觉得白荏苒需要他,他便过来,根本无须犹豫。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白荏苒亲自把白子旭送到大门外。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白荏苒呼出一口浊气。 又了了一桩事情,心里又少了件事。 下午,还是让杨壮把木匠带来家里吧,她有些不想出门了。 药铺名字她已经想好了,就叫“白神医医药馆”。 世人一听神医两个字,潜意识便会觉得这大夫医术高明,哪怕有些不信的,也会因为好奇去看看。 这样,名声就容易打出去。 先让大家熟知,还会担心没人去看病抓药吗 她医术自己心里清楚,哪怕没有金手指,也能保证药到病除。 这天下她治不了的病还真是不多。 在现代时,她那个大哥就很忌妒她的天赋。 她伸了个懒腰,走向了许久没有人打扫的凉亭,看着眼前有些杂乱的园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很快,她的家就会有个家的样子了。 她会让家里越来越好,日子越过越红火的。 墨韶华答应明天给她送千年人参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忘记 倾城手里端着吴伯的碗筷,回去的时候看到白荏苒盯着园子,走上前去,“小姐是觉得这院子荒了吧,我马上就过来收拾这里,也就半天我就能收拾利落了。” 这前院她看着也不顺眼,只是还没抽出时间收拾。 白荏苒转头看向倾城,走到她身边,搂着了她的肩,脸上露出笑意,“嗯,喊上杨壮三墩他们,一起收拾一下,过几日让人过来修缮,将这院子池塘凉亭都打理一下,再弄个假山来,再挖个锦鲤池,游廊,栽种一些梅花,茶花树,好好的整理一下。” 这些都需要钱,所以她要好好挣钱。 她带着倾城往后院走,边走边打了个哈欠,“春困秋乏,小姐我有些困了,去迷瞪一会,你空了也歇会。” 倾城看了眼白荏苒搭在她肩上的手,有些腼腆的弯起了嘴角。 旁人都嫌弃她丑,只有小姐不嫌弃。 白荏苒对她好坏与否,她是能感受出来的。 她家小姐,是真的不嫌弃她。 进了二进院门,白荏苒把手从倾城肩上拿开,轻轻拍了下她的屁股,“去吧,叫杨壮来我这一趟,我有事吩咐她去做。” 倾城害羞望着白荏苒,眼睛里满是温暖。 小姐真讨厌,总喜欢打人家屁股。 暗处月影看到倾城脸上疑似娇羞的神情,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好好的姑娘家,丑就怪不得她,干什么做出这么做作的模样,真的是吓人。 还有那个女人,一个女人家,没事总打人屁股,不知道什么恶趣味。 他今日休息,回房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就又跑来这里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嘛来了。 白荏苒没有在意到他又来了,直接进了房间,找到纸笔,画了几张图放在旁边。 随后,又将她昨日在药铺拿来的药,坐在木榻的案几旁开始捣鼓。 倾城说她想要变好看。 整形她是不会,但是让她变白,去疤痕的药膏她会做。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脸上的疤淡化了,变白了,倾城应该会很高兴。 月影挂在房檐下,透过窗户看着白荏苒专注的捣鼓药材,一会捣碎研磨,一会提炼,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 但她专注的样子,看起来与平时不着调的样子完全不同。 认真专注的她,周身好似镀了光,甚是迷人。 杨壮中途来了一趟,白荏苒让他出去找个靠谱的木匠,回来给家里添置些家具。 她屋里还差个梳妆台,大衣柜,还有放置药的柜子。 杨壮走后,她一直在房中捣鼓药材,月影就这么在暗处看着她,丝毫不觉得无趣。 白荏苒感受到他的存在了,但以为是墨韶华派人监视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个闲到蛋疼的宁王,有这个人手干什么不好,天天盯着她,她都替他感到无聊。 她没有窗外有人,认真的研制着药膏,直到木匠来了,白荏苒才把半成品小心的收到旁边的雕花木柜里。 木匠是个四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 白荏苒把提前画好的图纸递给他,跟他说了下家具的细节要求。 图纸上除了家具,还有一个放在院子里的秋千。 她小时候最羡慕二叔家的女儿荡的秋千,现在,她也要拥有一个。 把价格跟木匠定完之后,让倾城送木匠出去了。 这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白荏苒也有些累了。 她叉着腰,对着后院喊了声:“三墩,小姐我累了,给我搬个凳子在桂花树下。” 三墩正在劈柴,听到白荏苒的喊声,丢下斧头就往她身边飞奔而去。 房中靠在床上,与隅璨说着话的江氏听到动静,眼底露出了笑意,“这丫头,又胡闹了。” “小姐爱笑,我看到小姐就觉得开心。” 隅璨笑容乖巧,端着江氏绣花的线框,整理着有些凌乱的线。 江氏点了点头,嘴角带笑,“是呀,她比以前爱笑了,也比以前爱玩了。” 三墩冲进正房,搬出一把花梨木的椅子,还顺手拿了个垫子,放到了桂花树下。 他走到白荏苒身前,笑呵呵的对着她伸出了大手,“我扶小姐坐。” 白荏苒看着他可爱憨厚的样子,心情极好的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小巧精致的手放在他硕大的手掌,更显得精致异常。 她懒懒的坐到椅子上,对着三墩伸出了手。 三墩以为白荏苒要摸他的头,赶紧弯下了腰,把头凑到了她的手边,方便她摸他的头。 白荏苒的手从他头顶略过,放在他的手腕,卷起了他的袖子,查看他手腕的伤。 还是昨天包扎的绷带,已经有些染血了,外面还蹭了灰。 白荏苒皱了皱眉,“去把药拿来,我给你换药重新包扎。” 这家伙一看就犯懒了没换药,不换药伤口怎么能快些好 “没事,不疼了。” 三墩挠了挠头,憨厚的笑着,看着白荏苒的眼睛纯净如水。 “让你去你就去,小姐的话不管用了吗” 白荏苒靠到椅背上,眯着眼看他,像是生气的模样,吓得三墩高大的身影风一般跑向了后院。 看着三墩的背影,白荏苒笑了笑,站起来,回屋去找了自己配制的伤药。 她的药,比药铺买的要好些,伤口愈合的也会快些。 月影看着白荏苒对下人如此之好,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有些复杂。 吴伯带着日晷往这边走来,月影提早察觉,微微蹙眉,在日晷走近前,悄然离开了这里。 日晷是替星辰来送人参的。 他往月影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又面无表情的跟着吴伯穿过了拱形门。 吴伯带着他进了院子,白荏苒拿着药刚出房门。 看到吴伯带着那个黑面罗刹进来,白荏苒拧起了眉看向日晷,“有事” 怎么着让人暗处看着她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个 日晷依旧惜字如金,将身后手里拿着的盒子递上,“人参。” 白荏苒没想到墨韶华这么快就让人送来了,本来不高兴的小脸瞬间喜笑颜开,变脸速度让人惊叹。 她把手里的药揣进怀里,快步走上前去,拿过日晷手里的木盒。 打开,看到里面的千年人参,抱过来在脸上蹭了许久。 “你家主子可真是言而有信的大好人,替我跟他道声谢谢。” 千年人参,真的是千年人参! 日晷看着她没见过世面的神情,微微蹙眉,转身走了。 038感觉 白荏苒把人参拿回房间,宝贝似的塞到了枕头下,才出房间关紧了门。 三墩手里拿着药和绷带,站在椅子前到处看着,寻找白荏苒的身影。 “小姐我回屋给你拿药去了。” 白荏苒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走到了椅子前,对着三墩伸出了手。 三墩这两日没好好上药,又干些劈柴烧水的活,手腕的伤恢复的不是很好。 白荏苒坐在桂花树旁的椅子下,拿着自己配制的药洒在三墩的手腕上。 为了让白荏苒方便给他上药,三墩单膝跪在了地上,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腕。 白荏苒认真的给他上好药,对着他伸出了白皙的小手,三墩把绷带放到她的掌心。 她动作轻柔的给他包扎好伤口,把药放到了他的掌心,摸了摸他的头,“这几天别沾水,砍柴挑水这种重活暂时别干,歇两天伤口好的才快。” 桂花轻轻飘落一朵,落在三墩的大脑袋上,白荏苒捏起来扔了出去。 她发现,三墩虽说十六岁了,但是心性很单纯,简简单单的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 三墩看向白荏苒的小脸,毫不在乎的说着,“这点伤没事。” 跟以前受的伤比起来,这根本就算不得是伤。 白荏苒不赞成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就没事,是伤就疼,小姐我可舍不得我家三墩疼。” 她这话说得三墩大脸一红,扑过去就抱住了她,“我家小姐真好。” “啧~” 白荏苒刚啧了一声,三墩就憨笑的放开了她,“我忘了,小姐不能随便抱。” 他眼里闪动着狡黠的光,白荏苒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故意的。 “这次不跟你计较了,去休息去吧,小姐回房我还有事。” 她知道,三墩对她不会是别的心思,就也没有跟他计较。 心里惦记着房间的人参,就急着想回房间去。 她要赶紧处理一下那颗人参,留着备用。 “诶。” 三墩站起来,走到白荏苒身后,弯腰就把白荏苒连带着椅子抱了起来。 “诶诶诶,不是不让你干重活吗” 白荏苒转身看向三墩,看到他笑呵呵的说着没事,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家伙,看着乖,一点也不听话。 三墩用脚踢开房门,把她送回了东厢房,又把椅子送回正房,这才回后院去。 桃子跟倾城给他们做衣服去了,房间就白荏苒一人了。 她关上了房门,从枕头下拿出了千年人参,走到窗边细细瞧了会,嘴角不受控制的上翘。 “啧啧啧,还真是千年人参,皇帝的宝贝儿子到底是不一样,还真有。” 要不是他想玩她,这个大腿倒是能抱抱。 算了算了,容易惹火烧身,还是拉倒吧。 她一个下午都在房间,拿出一半人参切成人参片,另外一半放在原本的盒子里保存起来。 一会让桃子给她找个密封的小盒子,专门存放人参片,方便携带,以便不时之需。 做完这一切,天都快黑了。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到床边,扑到了柔软的被子上。 有点累! 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可不咋地。 想在现代时她的身体,那可是很有活力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累。 在床上闭着眼睛趴了一会,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直到桃子在门外喊她吃饭,她才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趴在床上懒懒的应了声,缓了一会,才爬起来。 陪着江氏吃了饭,给她把了个脉,扶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就让她回房间休息去了。 喊桃子去烧了些热水,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已经月上中空了。 白荏苒身穿白色睡裙站在床边,抬头看着满天星尘。 桃子在她身后给她擦着头发,与她闲聊着。 她话里话外都是在夸赞倾城的。 说她做饭好吃,就连做衣裳都是把好手。 才一天的工夫,就裁出来所有人的衣片了,说是两日就能给三墩做身衣裳出来。 她不但做的好,而且做事利索,做什么都是井井有条,又快又利落。 白荏苒第一眼看到倾城,她就知道倾城是个会干活的。 看着时间不早了,白荏苒转身拿过了毛巾,让桃子去休息了。 桃子嘱咐她头发干了再睡,才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白荏苒觉得这个时间江氏应该睡了,拿出一片人参含在嘴里,外衫都没穿,放轻脚步去了江氏的房间。 江氏每日睡觉都很早,几乎是天黑就睡下了。 她想趁着江氏睡着,用金手指帮她把毒给彻底解了,也免得她多受几天余毒的痛苦。 今夜月色极好,她没有点灯,只凭着房中微弱的月色走到了江氏的床边。 江氏的毒素扩散到了全身,想要清除余毒,便需要将手对着她的心脉处,解毒的时间稍长一些。 白荏苒担心她中途醒来不好解释,用银针先将她扎晕了,才解开她的衣裳给她解毒。 看着毒素一点点从她体内出来,白荏苒眼底涌出几分暖意。 给江氏解完毒,用帕子把掌心的毒擦拭干净。 将江氏的衣裳整理好,盖好被子,坐到床边,盯着她看了会。 在现代,她妈妈要是活着,她可能也是个有人疼爱的小可爱。 她在床边坐了会,脱了鞋子钻进了江氏的被窝。 她小心翼翼的把头靠在江氏的肩上,拉着她的手抱住了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躺在母亲臂弯的感觉。 江氏身上很暖,让她觉得好似心都暖了。 原来,躺在妈妈怀中是这样的感觉。 白荏苒眼底泛着泪,吐出口中的参片放到床边柜上,抱住江氏闭上眼睛,在她温暖的怀抱沉沉睡去了。 翌日一早,明媚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房中。 江氏看着白荏苒睡的香甜的小脸,眼底暖意萦绕。 小丫头,这么大了还半夜钻娘的被窝,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手指轻柔的挑开白荏苒脸上的碎发,嘴角带笑,小心翼翼的越过她下床去。 她今日,觉得身体异常轻松,丝毫没有前几日的疲惫虚弱感了。 想来,是她的苒儿的药有效了,把她身上的毒都解了。 她刚起身,守在外面的等着伺候她洗漱的隅璨,就笑着说道:“夫人醒了,我伺候您……” “嘘~” 江氏赶紧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她往床上指了一下,“丫头还睡着呢。” 隅璨赶紧噤声,可白荏苒已经被吵醒了。 她在床上伸着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睡的好舒服。” 揉着蓬乱的头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双眼朦胧的打量着房间。 看了看江氏,又看了看隅璨,才记起来自己昨夜钻江氏被窝了。 她对着两人笑着打了招呼,“娘早!小丫头早!” 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隅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早!” 小姐这个样子也太可爱了,像只刚睡醒的小猫咪,看的人心痒痒,想揉一揉。 江氏看着她这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又走向了她,“哎呦,娘的小懒猫醒了呀。” 她今日身体舒服了,人也精神了许多,心情自然也好了。 笑着走到床边,揉了揉白荏苒有些乱的头发,满眼温柔宠溺,“看看这睡的,头发都成鸡窝了,等着一会让桃子来我这拿点头油好好梳梳。” 白荏苒最喜欢江氏看她的眼神,那种视她如珍宝的眼神。 她伸手抱住江氏的腰,撒娇的用脸蹭着她。 “嗯,娘最好了。” “你呀,还跟个孩子一样,快起床洗漱吃饭了。” 江氏宠爱的摸着她的头,心中暖意萦绕,怀中便是她的生活的希望。 “好,起床。” 白荏苒松开江氏,看到她今天气色好了,心里也觉得高兴。 她直接从床上蹦下来,顺手拿起床头柜子上的参片,趿拉着鞋子就跑了。 江氏看她衣服也不穿,就这么往外跑,在后面喊道:“这孩子,外衫也不穿,冻着了可怎么办” “衣裳在我屋里,我身体好,娘放心吧。” 白荏苒的人影已经消失在江氏的视线,欢快的声音从院中的游廊旁的假山石后传来。 江氏无奈的笑着摇头,“这孩子,越大越没个样了。” 四年不见,她觉得白荏苒好像变了个人。 以往的她沉静,话也不多,有心事都放在心里也不说。 如今的她,倒是开朗了许多。 江氏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好。 她觉得白荏苒开心就好了,日子总得开开心心,过的才有滋有味。 039真是晦气! 白荏苒吃了早饭,嘱咐隅璨照顾好江氏,就带着桃子和杨壮去药铺了。 她和桃子打扫着药铺的卫生,杨壮整理有些杂乱的后院,还有就诊的病房。 二楼也要收拾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忙活了大半天,白荏苒累的腰酸背痛。 她正准备带着桃子和杨壮回家吃饭,倾城把饭菜送来了。 在白荏苒他们吃饭的空档,倾城把后院的枯草全部清理出来了,还整齐的堆在了小厨房。 白荏苒吃完饭再去看,院子已经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了。 她感叹了句倾城能干,就让她带着杨壮回家去了。 搬运东西这种活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她跟桃子就可以了。 今日收拾完后,明天再整理一下细节就差不多了。 趁着修整这几天,再招个识字的伙计。 等着木匠那边病床还有匾额打好,寻个良辰吉日就能开张了。 日落西山,天边山峦镶嵌了霞光,晚霞美不胜收。 累了一天了,白荏苒揉着酸痛的肩,带着桃子回家去了。 晚饭倾城已经做好了,她陪着江氏吃了个饭,跟她说了下医馆的事情。 江氏嘱咐了她不要太辛苦,需要帮忙的喊她就是了,其余的倒是没说。 她虽不想白荏苒出去抛头露面的,但白荏苒若是想干,她也不会反对。 只要她开心便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白荏苒抱了江氏一下,就回去洗漱睡下了。 睡前,她凝神听了一下,月影好似不在这里了。 宁王是终于对她放心,把人撤走了 这样最好! 她躺在床上,桃子给她盖好被子,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白荏苒的手摸着脖子上的玉坠,感觉眼皮有些沉,缓缓进入了睡眠。 在半梦半醒间,她突然听到房顶有人踩踏的声音。 她瞬间清醒,倏地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下床,把枕头塞进了被子中。 在窗户拴子被匕首挑开的前一刻,她拿起床头的针带,身形灵巧的躲到了房间隔断之后。 是贼 朦胧月光照进房中,白荏苒在看到黑衣蒙面,手持兵器的人后,便不这么认为了。 那人进了房间之后,手持利刃,直奔床边,利刃对着被子中的枕头就刺了上去。 这人身手利索,目标明确,明显的是来取她性命的。 感觉到被子里不是人的时候,杀手眼神突变。 白荏苒沉着镇定,从隔断雕花缝隙中弹射出一枚银针,直射杀手颈间。 那黑衣人眼神一凛,堪堪偏头躲开。 这边银针躲开了,却被白荏苒从别处射出的银针插进了颈肩,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白荏苒算好了他躲避的方向,所以是连发,这杀手根本无法躲过。 见杀手倒下了,她从隔断走了出来。 走到那黑衣人身边蹲下,拉开他脸上的面罩,在他唇边发现了鲜血。 探了下杀手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气绝了。 竟然在晕倒前咬碎了毒药自尽了。 人死了,就问不出幕后的人了。 就这么死了,还真是麻烦! 白荏苒借着月光端详着他的脸,扯了扯他的脸皮,确定自己是不认识他的,原主也不认识。 她刚穿越来没几天,是什么人想至她于死地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在杀手身上摸索了一会,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扒开杀手衣领的时候,看到了他锁骨上狼头刺青。 狼头刺青 在特定位置刺青,是江湖组织喜欢做的事情。 有人买凶要杀她! 白荏苒拿着火折子点亮了蜡烛,找出纸笔,将他锁骨上的狼头临摹了下来。 收起纸笔,她从床头衣架拿了件外衣穿上,穿好鞋子,快步往正房去了。 刚才凝神倾听时,虽只听到这一人,但她心里不放心江氏,想去看看。 床上江氏睡的正香甜,被白荏苒推门声惊醒,抬起头,撑着身子看了眼。 看到是白荏苒,她松了口气,“又想跟娘睡呀,秋夜寒凉,快过来。” 她以为白荏苒半夜过来,是又想跟她睡。 白荏苒走到她身边,帮她拉了拉被子,“我就是来看看娘,娘赶紧睡吧,我回去了。” 她确定江氏安全,就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凝眉往自己房间看了眼,去后院喊了三墩。 刺客已经死了,不能把他的尸体就这么放在家里,得让三墩趁着夜里给扔出去。 这边穿过一个巷子就是城中河,尸体直接抛进去就好了。 像这种杀手刺客,官府捞到尸体,也不会去查探。 三墩睁开眼睛看到白荏苒,正要说话,白荏苒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话,跟我来。” 三墩习惯穿着衣服睡觉,当即从床上爬起来,什么都没问,跟着白荏苒去了她的房间。 看到地上的黑衣人时,三墩身上散发出了浓浓的怒意。 “我没事,他吞毒死了,我扛不动他,你帮我把他扔到河里去。” 白荏苒拍了拍三墩的手臂安抚他,走到尸体前,取下杀手脖子上的银针。 这特么的,被人刺杀,还要夜半抛尸,真是晦气! 三墩没有问什么,听话的点头,一手拎起了杀手胸前的衣服,把他抗在肩上就往外走去。 白荏苒不放心他,跟着他一起从后院出了门。 大臻没有宵禁,但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除了秦楼楚馆,也没有什么地方营业,在外面的人也几乎没有了。 白荏苒带着三墩走了偏僻的巷子,一路小心查看周围。 到了河边,她巡视了下四周,凝神听了下,确定百米内没活动的人,才让三墩扛着尸体从暗处出来。 三墩悄无声息的走到河边,把杀手的尸体扔到了河里。 尸体下沉,河面荡起一圈圈的波纹,随后重新归于寂静。 事情办完,白荏苒赶紧拉着三墩走了。 百米外,倾欢坊三楼一个窗口,墨韶华坐在窗户上,眸光深沉的望着这边,对着暗处的月影吩咐,“月影,去把河里的尸体捞出来。” 倾欢坊距离白荏苒抛尸的地方不近,但墨韶华的角度刚好看得见这边,而这边看不到他。 他本没看出是白荏苒,但却一眼认出了三墩那个大个子。 白荏苒竟然还会杀人抛尸,倒是让他有些吃惊了。 记得以前,还看到她因为看到一只死老鼠,吓得哭泣不止。 和离后,她竟然都敢抛尸了! 月影自然也看到了,心头疑惑比墨韶华更深。 他得了命令,几个起落便落到了白荏苒丢尸的地方,跳进水中,将尸体捞出,提着飞身进了墨韶华所在的房中。 墨韶华凝眉上前,示意月影检查尸体。 月影扒开尸体衣领时,墨韶华眉头倏地皱了起来,那双深邃的眸中泛出了刺骨冷意。 天狼阁杀手! 有人买凶杀白荏苒! 这几天他一直让人守着白荏苒,不见她的得罪什么人。 唯一得罪的,就是他那个一直与他不对付的九弟。 但他太了解墨韶衍了,他不屑于买凶杀个女人。 难道是…… 月影看到这人是天狼阁杀手时,狭长的眸子也眯了起来,“主子,是阁中杀手,看样子是在被活捉前嗑毒了。” 天狼阁,大臻最有名的杀手组织。 组织幕后主子,是墨韶华。 墨韶华望着地上尸体,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脸色深沉,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沉静片刻,脚尖轻点上了窗台,飞身离开之时,给月影留了话,“将天狼给本王带来。” “是!”月影领了命。 墨韶华从河边掠过,轻飘飘落在了对面。 他身后暗处,几个黑影一闪而过,追随而去。 040互不相欠 月色如水,秋夜寒凉入骨。 白荏苒平白被人暗杀,心里难免有些生寒。 回去的路上,她嘱咐了三墩对此事缄口不言,回去继续好好睡觉,当作不知道此事。 三墩很听白荏苒的话,只要是她的命令,他是一定会听从的。 从后门回到家后,白荏苒拴起了门,让三墩回房休息了。 三墩要送她回去,她说想自己走走,命他回去了。 脸色深沉的看着三墩进房间,她才叹了一口气,抱着胸缓步往房间走去。 今夜星光明媚,月影朦胧,空气中飘着怡人的桂花香。 夜景美好,可她刚抛了尸,实在是无心欣赏。 从后院往厢房去的途中,她似是感觉有人跟踪,便凝神辨别了一下方位。 在确定确实有人跟踪时,她琥珀色的眸子寒光骤起。 手摸向别在腰间的银针,迅雷不及之势转身,几缕银光穿破月色,直奔着墨韶华而去。 墨韶华在空中翻身躲了过去,刚起身,又几枚银针划破空气,带着不可挡之势,向他颈间飞来。 他在空中旋身躲过,惊讶于白荏苒银针竟用的如此之好。 他抬手对着身后要上前暗卫做了个手势,身姿轻盈飘然落到长廊之下,身体隐藏在长廊阴影之下。 他本来没想跟白荏苒动手,没想到白荏苒竟然能准确的判断出他的位置。 如此难得的好时机,他便没有说话,想趁机试试白荏苒的身手。 他这个前王妃藏得可真够深的,向来能洞察人心的他,这会看着白荏苒,也觉得真真假假难辨了。 墨韶华的身影隐藏在阴影之下,白荏苒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出他一身白衣,身上气息有些熟悉。 她眉头倏然凝起,飞身而起,对着他的头侧踢过来。 管他是谁,大半夜的潜进别人家的,怎么也不会是好人。 墨韶华见她出招,嘴角勾起,抬手轻松挡住她踢来的脚,手腕翻转,抓住了她的脚踝,将人往身前一拉。 白荏苒指间夹着银针,靠近他时,毫不留情往他后颈插去。 墨韶华快速松开她的脚踝,抓住了她袭来的手腕,“本王的前王妃好本事。” 听到墨韶华的声音,白荏苒指间正要弹射出的银针陡然收住了。 她就说觉得气息熟悉,原来是墨韶华身上的气息。 他平日府里用的是龙涎香,这会气息夹杂着脂粉气,所以她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这人怕是在哪个温柔乡来的。 不好好的搂着温香软玉睡觉,大半夜跑来她家干什么 想到这,白荏苒凝眉打量着墨韶华,没好气道:“王爷大半夜来我家干什么怎么,别的姑娘玩腻了,想来我这打野食,找新鲜” 她对墨韶华的印象着实是好不起来。 本身他风流只是他的事情,但他把主意又打到她身上就不对了。 今夜被刺杀本来就不高兴,这会又被墨韶华跟踪,她说话都带着刺。 墨韶华没有介意她的话,松开她的手腕,“本王只是无意在河边看到你,想来看看你可有受伤” 打野食,找新鲜,这也是姑娘家能说出来的话 听到他的话,白荏苒稍愣了一下,心中惊讶抛尸竟然被他看到了。 她当时明明探查过了周围百米的,她凝神时,连呼吸频率都能听出,竟没发现他在附近。 他竟深不可测到了这个地步! 她心中惊讶,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第一次抛尸没经验,我下次注意,是杀手要杀我,不敌之后吞毒自杀,可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 长廊阴影下,墨韶华看不清白荏苒的神情。 白荏苒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既然王爷知道,要是不准备定我的罪,那就离开我家吧,以后也请王爷见我不识。” 她想了想,她只得罪过两人。 一是,墨韶衍送礼不成,恼羞成怒。 但他身边高手众多,没有必要买杀手。 江挽月看到与墨韶华在一起的是她了,嫉妒心作祟,买凶杀她。 虽说江挽月是个名门闺秀,但是买杀手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的。 这两人无论是哪个人,都跟墨韶华脱不了干系。 她就说跟皇家人扯上关系,就不得安生了。 现在看来,她想的没有错。 墨韶华跟着她的步伐,声音清朗,“本王还有事要与你说。” 白荏苒见他还跟着她,猛的停下脚步转头,跟墨韶华撞了个满怀。 她往后退了两步,借着月色打量着他,“王爷说什么” 墨韶华打量了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衫,眉头微微凝起,“先回你房中再说。” 月色下,本就俊美的墨韶华,更多了几分飘然若仙的感觉。 可白荏苒无心欣赏美色,转身往房间走去,算是默认了墨韶华进她房间。 推开门进入房间后,白荏苒点亮了灯光,看向自顾坐到她案几上的墨韶华,“王爷有什么话说就是了,要是关于半夜抛尸的事情,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半夜被刺杀,杀手自己嗑药,我不能就这么把尸体放在我家吧。” 墨韶华眉头微挑,拿起案几上的一支笔放在手中把玩,“本王知道,本人已经让人去查买凶之人了。” 他把笔放回笔架,“本王准备留两人在这保护你,想告知你一声并非监视,本王说到做到,你大可放心。” 之前月影跟他说白荏苒能觉察到他,墨韶华还有些疑惑,今日算是彻底的信了。 白荏苒厌烦他派人监视她,他才想着与她说清。 白荏苒看着他良久,忽的笑了声,“王爷为何这般对我我记得不错的话,我们已经和离了吧我与王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王爷完全没有必要管我。” 她想到墨韶华那点心思,便觉得厌恶。 墨韶华皱着眉看着白荏苒,“是和离了,但本王亏欠与你,想要补偿你一些。” 听到他的话,白荏苒轻笑了声:“我觉得王爷不欠我什么,就算是还有亏欠,我也不要王爷还了,日后王爷走王爷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是王也对我最大的补偿了,王爷觉得可好” 她感觉,跟墨韶华扯上关系,她就过不了自己喜欢的小日子了。 乌烟瘴气的日子上辈子过够了,现在,她只想过安生日子。 之前她在阴谋陷害中过了一世,没道理穿越来了还不得安生。 暗杀这种事情,她自己可以想办法解决,没有必要再跟墨韶华牵扯不清。 041钻床底? 听着白荏苒的话,墨韶华眉头拧紧,“本王觉得不好。” 他是第一次在女人这受挫,虽说也没有其他女人了,但这感觉不是很好。 “你是本王的前王妃,现如今有人要杀你,本王如何能坐视不理” 白荏苒感觉墨韶华并不想轻易放过她,心里便有些烦了。 她微垂眼眸,脑中忽的闪现出一个想法。 她走近墨韶华,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的俊脸,小手柔弱无骨的附上了他的胸膛,拍了拍他的衣襟。 “王爷,您觉得会是谁要杀我会不会是你那个白月光” 原主足不出户,性格更是弱到任人欺负,根本没有跟人结过仇怨。 左思右想,她还是觉得江挽月最可疑。 现在想来,昨日在宁王府拐角看见的那抹粉色衣角,怕是她身边的人。 为了个人参,招惹了杀身之祸,她这是亏大发了。 墨韶华抓住胸膛的小手,眼眸深邃,像只能看透人心的千年的狐狸。 “是与不是,本王自会查清楚,这件事情,本王会给你个交代的。” “这么说,这事王爷是一定要管了。” 白荏苒用力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走到床边,把杀手之前落下的剑踢进床下,大咧咧的躺到了床上。 “说实话,我想跟王爷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我这种平头百姓,只想安生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跟您这样的大人物接触,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侧躺着,手撑着头望向墨韶华,“王爷明白我的意思的吧” 墨韶华眼底闪过异色,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也很直接,“本王查过你的过往底细,你并未学过武,医术更是没有接触,在王府醒过来后性情更似变了一个人,对此,本王很是好奇,倘若你解了本王的疑惑,本王便能明白你的意思。” 变化之大,让他觉得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但又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白荏苒从不掩饰自己的性情,因为她有自知之明,装也装不像。 况且,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 肆意潇洒活着,能活多久算多久吧。 可她也不能说不芯子换了吧! 古人迷信,万一把她当妖怪烧了,她才是死的亏。 她看着床边的墨韶华,没准备正面回答他。 翻身坐起,盘着腿,对着他笑了笑,“王爷是后悔跟我和离了还是觉得我生了反骨很有趣,激起了你的征服欲,想让我陪你玩” 如玉的小手勾住墨韶华的腰带,媚眼如丝,笑容魅惑,“其实我都是装的,我就是想欲擒故纵吸引王爷的目光,其实我一直爱着王爷,不然王爷再把我娶回家,我陪王爷玩一辈子。” 说着,还恶心吧唧的给墨韶华抛了个媚眼。 她觉得墨韶华现在缠着她,就是征服欲在作祟。 要是她跟别的女人一样上杆子,他可能就失去兴趣了。 墨韶华垂眸看了眼腰间的小手,眼底涌出了玩味的笑。 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他若是不逗一逗,岂不是浪费了她费力的表演。 “你当真这般想那本王回去禀告父皇,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以亲王最高规格准备聘礼,重新迎娶你入府,与你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你可拉倒吧,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王爷自己都不信吧。” 白荏苒猛地收回手,心里忍不住骂了他一声贱。 婚离都离了,又这样不依不舍的,不是贱是什么 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海王收心堪比彗星撞地球。 当她是原主那个傻子,不用骗就跟着跑 这墨韶华就是个老狐狸,软硬不吃,打定主意想要逗着她玩了。 直接说也无用,使招也没用,她有些累了,直接躺到床上装死。 “求求你了,让我好好活着吧,我真的没有兴趣跟渣男玩感情呀。” 她翻了个身朝里,背对着墨韶华,生无可恋道:“只要不再娶我,王爷想干什么干什么吧。” 对于墨韶华,她已经没有太多要求了。 “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墨韶华的声音从身后轻飘飘的传进耳中,似乎带着阴谋,让白荏苒一个哆嗦,猛的又坐了起来。 “当然不是,做什么梦呢,我说的是不打扰我的情况下,我没空跟王爷玩,王爷还是早点回去吧。” 惹不起躲得起,以后最多看到他躲着点。 墨韶华望着她轻笑了声,从袖间掏出一柄镶嵌蓝色宝石的匕首,扔到了床边,“留着防身,长剑不适合你,我把皓月明阳留下,你有事就唤他们。” 他弯腰,正想把床底长剑拿出来,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苒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亮着灯,可是睡不着可要娘进来跟你说说话” 门口传来江氏的声音,白荏苒生怕她直接推门而入,猛地下床,一脚踩到了墨韶华的背上。 墨韶华猝不及防被她踩的趴到了地上,脸色瞬间黑如土色。 他正要发飙,白荏苒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跳到他身旁,边把他往床底推,边回外面的江氏,“我正要睡呢,娘怎么起了,夜深露重,娘赶紧回去睡吧。” 墨韶华堂堂宁王,怎么可能钻床底 他一把拍开白荏苒的手,下手没收住力道,“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间尤其明显。 两人都是一愣,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做反应,就听外面江氏问道:“什么声” 江氏在门口,说话间就要推门进来了。 听到推门声,墨韶华快速起身,眼神怪异的看了白荏苒一眼,在江氏踏进房门的瞬间,快速打开窗户,翻窗而出。 他什么都没做,竟有种偷情被人抓奸的感觉。 死女人,竟然想让他钻床底,真的是太过分了。 白荏苒看到江氏进来了,不动声色的把匕首藏到了枕头下,快步迎上了她。 “这大半夜的,娘怎么起来了,还就披着一件衣裳,夜深露重的,您这身体才好,别再冻到了。” 她把江氏肩上的外衣往上拉了拉,走到门口把门给关上了。 “我起夜,看到你房中灯还亮着,便过来瞧瞧你,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当心熬坏了身子。” 秋风瑟瑟,从窗口吹进来,江氏望向窗口,皱起了眉,“天寒了,窗户都不关,这般大咧咧的不会照顾自己,真是让人不放心。”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关起来,拉上了窗栓。 “我从娘屋里回来,突然想起来药铺还有事情没安排好,这才没睡,刚才觉得闷,才开了窗透透气。我这正要睡下,娘就来了,睡的时候我肯定是会关上窗户的。” 那个死男人,翻窗翻的挺熟练呀,看样子没少翻人家窗户。 江氏见白荏苒无事,嘱咐她赶紧睡,就回房去休息了。 042怀上了渣男的崽子,咋办? 江氏走后,白荏苒栓起门,想从床下拿出剑好好收起来。 趴到地上往床底看去,发现剑不见了。 刚才墨韶华似乎是想拿剑,八成是被他刚才顺走了。 “真是爱多管闲事。” 白荏苒爬起来,拍了拍并不脏的膝盖。 拿出放在枕头下的匕首,拔出来看了眼。 匕首出鞘,银光闪烁,映出跳动的烛光。 看着就是个好玩意。 白荏苒用手摸了一下匕首刃,轻轻一碰,只觉得指腹一阵刺痛,匕首瞬间割破皮肤,鲜血渗了出来。 “啧,这玩意可真锋利,一个王爷竟然随身携带匕首防身。” 怕是身边的暗卫太废物,给不了他安全感吧。 白天累了一天,这会又折腾了大半宿,白荏苒把匕首收到枕头下,凝神辨别了暗卫的方位。 房梁上有一个,房檐下还有一个,房顶竟然还有一个。 只是,房顶那人,气息很稳,比这些暗卫高上不止一点。 墨韶华的深浅,还真的是不好探。 她知晓墨韶华对她没有坏心思,便翻了身,拉着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安心的睡去了。 …… 月色正浓,湖畔泛气迷雾。 倾欢坊三楼窗边,墨韶华背对着窗,面无表情,深邃眸光沉静深幽,绰约身影笼罩月光之下。 他面前地上跪着个玄衣男子,男子眼角额间有个竖着的疤痕,似是开了天眼一般。 天狼低垂着头,身侧的掌心渗出了冷汗,试探的叫了声,“主上。” 他哪里知道接的个普通的单,暗杀对象竟然是他们主子的心上人。 要是知道的话,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接。 再说了,这样的单根本不用经过他这里,下面风主就处理了。 墨韶华指尖轻轻敲击身侧,凝眉,“确定是定国公府小姐身边的婢女” 天狼阁不会刺探买凶之人的身份,但是墨韶华要知道,他们自然有知道的办法。 玉壶! 江挽月的贴身婢女! 谁要杀白荏苒无须多想了。 “是,属下可以确定。” 天狼抬起头,语气笃定。 墨韶华抿了抿唇,转身望向窗外,修长的手放在窗沿上,手背青筋微微凸起,声音淡若清风,“杀了,吊在江挽月的床边。” 他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就好似在说今夜的月亮好圆。 然而,天狼似乎已经习惯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天狼起身,从另一个窗户飞身而出。 墨韶华不直接动江挽月,已经是顾及与她和定国公府的情谊了。 无论何等情意,妄图动他的人都是不可能的。 他早知江挽月不似平日看着那般柔弱,但倒是没想到她都敢买凶杀人了。 看来,有些事情是需要提上日程了。 他对着身后木头桩子似的日晷吩咐道:“传出去,本王准备向父皇请旨赐婚我与定国公府嫡女的婚事了,必须传到我那个父皇耳中。” 若是不出他所料,皇帝会给江挽月赐婚,但对象绝对不是他。 皇帝宠他真真假假,自然不会让他与位高权重的国公府通婚。 他仰头望着空中星尘,眸光沉静如水,却隐约藏着几分深不见底的哀伤。 第二日,江挽月醒来就看到玉壶的尸体悬挂在床边,当即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之后便每日梦魇,口中喃喃厉鬼来报仇了。 卧床不起多日,甚至请了宫中御医。 …… 白荏苒只收到墨韶华暗卫的口信,说是要杀她的人已经处置了,让她放心。 墨韶华倒是没再来找她,他没有出现的日子,让白荏苒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既然墨韶华帮她处理了,她也没有找他问清楚。 她心中知道是谁干的,问与不问也没什么必要。 桃子打探到的消息,墨韶华确实也给她出气了,只是手段柔软了些。 白子旭处理完布庄的事情,提着一个包裹,抱着一些书过来了。 白荏苒早就让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了,他来了之后就直接入住了。 白荏苒花了半天的时间,把租地的佃户信息,还有家里要怎么整,以及他需要做什么都跟他交接好了。 每月家里会有固定的开支预备金,像家里仆人的月钱这些,白荏苒都让白子旭自己定。 她每月将银子给他,有特殊用途,或者说不够了,就再找她要就好了。 有了白子旭的帮忙,白荏苒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专心搞她的药铺了。 白子旭的咳嗽还未好,白荏苒写了药膳的方子给倾城,让她每日给白子旭做药膳。 白子旭吃了七日后,竟真的不咳嗽了。 这些日子,白荏苒也没有闲着。 墨韶华留在她身边的暗卫,她留了一个在家里保护江氏,剩下那个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也没有刻意关注,只当他们不存在,就也没有别扭的感觉了。 反正她的话墨韶华也不会听,她也就只能被迫接受他的好意了。 木匠按照她的要求,先把医馆的匾额做好帮着挂上了。 又花了些日子,把医馆里里外外修整了一下,还添置了很多东西。 这些日子不少人来应聘伙计,白荏苒最后挑了个长相白净,说话温和,做事有条理,关键会算账还认识草药的。 这算是全能型人才了,只是要的月钱也稍微高点。 月钱高点就高点,能把活干好省心最重要。 伙计名字叫田阅禾,据说老家涝灾,他来京都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早已迁居,他无处可去,只能先找个活计。 楼上刚好有床,后院还有厨房,白荏苒让他在这住下了。 开业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十八日,提前做了宣传,开业前三日免费诊脉。 医馆开业前一日,白荏苒在医馆忙到很晚才回去。 秋凉如水,她搂着桃子的肩,边走边跟她扯皮。 夜色中,忽的窜出几个人,拦住了她跟桃子的路。 白荏苒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银针。 她还未动,一个臭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白姑娘,好久不见,可有想念本王,本王可是想你想的很。” 上次给白荏苒送完礼,墨韶衍就被皇帝指派外出办公的老五强拉出京了。 一去个把月,前日才刚回来。 听到身后的声音,白荏苒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些。 是墨韶衍! 这家伙距离上次见面,都要有一个月不见了,怎么突然又诈尸了 白荏苒拍了拍桃子的肩,让她不要怕。 把手从桃子肩上拿下来,她缓缓转过身去。 今夜月色极好,墨韶衍身着朱红锦袍,嘴角带着笑,样子骚包的很。 虽说他行事打扮张扬了些,可长得确实也好看。 白荏苒看着他,正想说话,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有种想要吐的冲动。 她赶紧把视线从墨韶衍身上移开,捂住嘴往路边跑去,扶住墙一阵干呕。 墨韶衍:“……” 看到本王就想吐了 他看着扶着墙干呕的白荏苒,觉得她肯定是故意作此姿态,想要羞辱他。 愤怒的走上前去,抓住她的肩把她拽起来,正想训斥,白荏苒突然“呕”的一声,把晚上吃的那碗馄饨全吐他身上了。 墨韶衍额头青筋跳了跳,愤怒的一把甩开白荏苒,张开双臂,怒吼着让人准备衣服给他换,飞奔的消失在了白荏苒的视线中。 墨韶衍那群侍从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沁出冷汗,赶紧的跟着墨韶衍跑了。 他们家主子最怕脏,平白被吐了一身,必然怒急了。 今晚回去,怕是月亮是圆的都是他们的错了。 白荏苒无暇顾及他,擦了擦嘴,给自己把了个脉。 阴搏阳别…… 谓之有子! 白荏苒仰天长啸一声:“草泥马呀!” 桃子被她吓了一跳,紧张的问道:“小,小,小姐,怎么了” 043是个无心之人 白荏苒正了正神色,神色轻松对桃子道:“没事,吃坏东西了,天不早了,回家吧。” 要真的是吃坏东西就好了。 肚子里突然出现了个不速之客,这可怎么办 要真是个行商的孩子,倒也不是不能生出来玩玩。 可特么这是个皇子龙孙,要是被宁王那个渣男知道了,可还了得 江氏一直让倾城热着饭等白荏苒,守着白荏苒吃了饭,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担忧的询问她怎么了 白荏苒只说是太累了,就让桃子给她准备水,简单洗漱之后就让桃子回去休息了。 她躺在床上,望着素色的窗幔,手放在平坦的小腹,眉头都拧成麻花了。 这特么真的是不想让她有好日子过。 她猛的坐起身,在房中折腾了会。 披上件水蓝色披风,坐在案几边,眯起眼睛看着案几上的一包药,还有一个包裹。 打掉吧 或者,揣着崽跑吧 江氏年岁虽说不大,可是弱不禁风的。 怎么跑 好不容易有个妈,不能说丢就丢了呀! 她抬起纤纤玉手,放到了堕胎药上,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孩儿,别怪娘狠心呀! 呸呸呸,不是她的孩子! 可是…… “砰砰砰!” “苒儿,睡下了吗” 门外传来白子旭温润的声音。 白荏苒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对着门外的白子旭回了句,“言初哥有事吗” “是这样,这季的租子已经收了,昨日已经将粮卖给了粮商,账目我已经整理出来了,本想早些给你,你这两日回来的晚,我看着你房中灯还亮着,便给你送来了。” 白荏苒站起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白子旭站在门前,浅色衣裳,背对着月光,手中拿着账本还有个木匣子,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时间不早了,苒儿还是早些休息。” 白荏苒接过账本,看了眼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关心了句,“言初哥咳嗽刚好,平日多穿点衣服。” “嗯,我知道了。” 白子旭看着白荏苒似乎是不高兴,拧起眉,“苒儿可是有心事,不妨与我说说。” 他知道自己能帮上的不多,但也想尽力为她分担。 白荏苒心头一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直看的白子旭心中发毛。 他轻咳了声,温声问道:“可是不方便说,那我便先回房了。” 白荏苒收起心里荒唐的想法,对着白子旭笑了笑,“嗯,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累了,言初哥晚安!” “嗯,早点歇着。” 白子旭笑容温和,视线落在她脸颊碎发,身侧的手微动,最终还是松松的握成了拳,垂眸转身走了。 两手清风,身无功名,怎配得上她! 看着白子旭的走远,白荏苒关上门,靠在门上仰天长叹了声。 贼老天,是要玩死她吗 反正现在才刚发现,考虑两天再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吧。 她刚才一瞬间想给孩子找个便宜爹,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此对人家白子旭多不公平。 她不能为了自己,耽误了白子旭。 还是再想想吧。 翌日,白神医医药馆开业。 因着前三日免费诊脉,一大早,医药馆门前就排起了长龙。 白荏苒在大堂摆了张桌子,一个一个的给他们把脉。 她能说会道,而且诊脉准确无误,就连多年旧疾都能说出原委,让人不得不信服。 有病自然是要抓药,抓药自然是要付钱。 白荏苒第一天就赚了一大笔,幸好她之前让杨壮去进购了一大批药材来。 对面茶馆二楼雅间,依旧是那个靠窗户的位置,墨韶华修长手在杯口轻轻滑动,视线望向窗外街道,似乎是在看来往人群,可视线却透过人群,看着医药馆里那个神情认真的女子。 他对面的江千烨不断叹息,叹的让墨韶华心烦。 他收回视线,看向愁眉苦脸的江千烨,“怎么了,相好的如姑娘跟别人跑了” 江千烨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本世子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怅然,不对,确实是为了个女人。”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愣是把喝茶喝出了借酒浇愁的味道。 “还不是月儿,前段时间婢女被人杀了吊在床边,吓得她大病了许久,病刚好点,又赶上陛下赐婚给她和康王,她现在在家寻死觅活的,闹的全家不得安生。” 他凝眉打量着墨韶华,眼底带着怀疑,“你怎么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墨韶华鄙夷的瞥着他,“我在意何用你莫不是玩物丧志,脑子都没有了,父皇下旨赐婚,我在意能让他收回旨意吗” 就算不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世,皇帝也不会让他与定国公府联姻。 他名义上的母妃淑妃,母族父亲是当朝宰辅,门生无数,太子亦是要唤傅相宇一声太傅,定国公府手握兵权,定国公大儿子又屡立战功。 文武联姻是大忌,尤其是一个位高,一个权重的。 “我都知道,可我不是心疼妹妹嘛!” 墨韶华说,江千烨都明白,他只是不明白墨韶华对江挽月到底有没有情意。 他没憋住,还是问了,“你是不是从未想过娶月儿不对,陛下赐婚前,我还听到传言说你准备找陛下赐婚了。” 墨韶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如今想再多又有何用,我跟月儿本就无缘,六哥为人和善,月儿嫁给他也不会受委屈的。” 定国公府庶出大公子江千隽,是个真人物。 嫡出的江千烨,虽说已经是世子,可却是个真正的花花公子。 他私底下简单与否墨韶华不在意,至少明面上他是京都公认的不务正业的纨绔。 墨韶华选择与江千烨混在一处,也就是看在他京都第一纨绔的名声。 江千烨收起思绪,站起身,“今日晚上倾欢坊画舫一年一度花魁选举,我得回去换身衣服,你有没有话需要我带给月儿” “没有。”墨韶华垂眸喝茶。 江千烨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好带着随从离开了。 他那个妹妹,多年的感情算是付诸东流了,墨韶华根本就是个无心之人呀! 唉! 江千烨走后,墨韶华靠在窗边,看着忙碌了一整天的白荏苒。 她平日里一副不着调,嘴毒的令人发指,没想到认真起来竟然这般迷人。 白荏苒有些乏累,忍了几次想吐的冲动了。 她抬手揉了揉酸胀的肩,桃子见状,赶紧上前给她捏着肩。 夕阳西下,来看诊的人没几个了,白荏苒舒展了下身体,对着对面的人伸出了手,“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头疼,有时疼的人不想活了,有时又轻点,这会就没有那般痛。” 对面坐着一个妇人,妇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长相异常的貌美,额上包着绣花抹额,眉头因为身体不适紧紧拧着。 她穿着看着颜色朴素,头上饰品也不多,但只是那支帝王绿翡翠耳坠,便是价值连城。 而且,她身侧还跟着个婆子和两个丫头,应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 白荏苒可是古医世家的家主,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044屏鸢长公主 白荏苒把手指放到她的手腕,仔细的给她把着脉,本来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凝重起来。 不是病,而是被下毒了。 伤害头部神经的毒,前期只是头痛欲裂,后期便会丧失视觉,记忆混乱,疯癫致死,且这类毒药很难诊断出来是中毒。 要不是她曾经在白家古医书上看到过,她也无法诊断出是中了毒。 看到白荏苒凝重的神情,那妇人问道:“可是治不了了” 两月前她突然头疼,疼的她无法忍受,拿头撞墙都无济于事,大夫给开的药喝了只能缓解一些,可是一停下药便疼得厉害。 可就算是没那般疼,也隐隐的疼着,很是折磨人。 婆子总劝她说是在家闷得,今日喝了药好些了,才出门走走。 看着这边排着长队,且一个姑娘家自称神医,从里面出去的人又对她赞不绝口,她这才来试上一试。 死马当活马医,总不会比现在还差。 白荏苒收回手,眉眼含笑,语气轻松,“治我倒是有办法治,只是这费用要高一点。” 免费把脉,可不是免费治病。 “你当真有办法只要你能帮我看好病症,诊费多少都无妨。”那妇人眼底带着疑惑,打量着白荏苒。 请了多少御医了,都只能给她开些缓解的药物,这么年轻的姑娘真的能治好她的头疾 白荏苒笃定笑道:“治不好不收费。” 她白神医药到病除,不用药都能保证身体康复,她没有理由不自信。 给有钱人家夫人把病看好了,说不定她再给别人推荐,何愁挣不到银子。 等她的名声响了,把逼格拉高点,跟那个扶风公子一样,给谁看病,要多少钱都看心情了。 那妇人看着白荏苒那双明亮的眸子,莫名觉得她可能真的能把她的头疾治好。 “那有劳大夫了。”她对着白荏苒温和的笑了起来,“要如何医治,何时医治” “就现在,夫人请随我入诊室,我给夫人扎针,但是只能您自己进来,旁人进来会打扰我行针。” 那夫人身边的婆子闻言,赶紧担忧的叫了她一声,“夫人。” “无事。”那夫人对着婆子笑了笑,重新望向白荏苒,“那边走吧大夫。” 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头疼了,一个大夫,最多是治不好,对她倒也不会有什么威胁。 白荏苒喊了声药柜内的田阅禾,让他招待着剩下的几人先喝点茶等候,便带着那妇人去了诊室。 剩下排队的几人都想看看,这白神医到底能不能把这妇人的病治好,也就没有着急,都在大堂等着。 诊室是按照白荏苒的要求装的,有看诊台,还有手术台,医疗器具的柜子应有尽有。 白荏苒让妇人坐到了椅子上,从怀中小盒子里取了片参片放进嘴里。 妇人疑惑她要如何给她医治,那双温柔的眸子看着她。 “夫人莫担心,很快夫人就能摆脱头疾了。” 白荏苒边跟夫人说着话,边展开针袋,走到她身后,摘下她头上抹额放在旁边。拿出银针扎到了她头上的穴位。 妇人似乎是经常被扎针,倒是也不紧张,很淡定的让白荏苒给她扎针。 扎完针后,白荏苒将右掌放到她的脑后。 一股黑色气体从那妇人脑后穴位渗出,在她掌心凝结成为粉末。 那妇人不知道白荏苒做了什么,只觉得头疼感在一点点的剥离,随着白荏苒的手离开她的头,头疼感也消失不见了。 头上虽然还扎着银针,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头疼了。 以往大夫给她扎针虽然有些效果,但是见效很慢,并且效果甚微,从未有过这么快就止住头疼的时候。 她感觉很是神奇,想转头望向白荏苒,被白荏苒阻止了,“夫人不要乱动,稍等片刻,我帮你把针取了再动。” 白荏苒低头望了眼掌心的黑色粉末,找了个瓷瓶,将少许粉末装到了瓷瓶里。 她走到柜之前,装模作样的倒出一粒补充能量的药丸,过来给了那妇人一粒褐色药丸。 “夫人吃下这粒药,头疼症便可解了。” 虽然她的金手指便可解毒了,但是扎针吃药,装装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不然太过于简单就把病给治了,这夫人诊费给的怕是觉得亏了。 妇人真切的感受到头疼好了,接过她递来的药丸,没有丝毫犹豫便吞下了。 白荏苒给她取针之时,将实情告知了她,“夫人的头疾并非病,而是中了毒,中了这种毒的,前期只是头痛欲裂,后期便会丧失视觉,记忆混乱,疯癫致死,且这类毒药很难诊断出来是中毒。” “我只是个大夫,其他的事情不便多说,还需夫人自己斟酌。” 她不跟这妇人说实话的话,以后再中毒,还要赖她医术不行了,所以实话必须要说。 这妇人闻言稍愣,随即便皱起了眉。 她似乎是知道了谁给她下的毒,等到白荏苒给她取完针,起身对着她温声道了谢,“白神医真是神医,我得多谢白神医的救命之恩。诊费多少,我这便让婆子奉上。” 何人给她下毒,她心中有数便好,白荏苒不说不问倒也是个聪明人。 诊费是她事先允诺的,哪怕千两,她也必然会信守承诺付钱。 “夫人客气了,因为给夫人服用的药丸所用药材贵重,所以诊费稍微高些,要五十两。” 白荏苒算了下人参片的价格,成本在二十两左右,加上保住了她的命,要五十两不多。 那夫人看着眼底含笑的看着白荏苒,“倒是不多,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医术竟然如此了得,你日后必然会前途无量的。” 她拿起旁边的抹额塞到白荏苒手中,“今日你救我一命,日后有事拿着这抹额去屏鸢长公主府找我,我会尽可能的帮你的。” 长公主! 白荏苒只当她身份不一般,没想到竟然这么不一般。 “你是长公主殿下。” 她拿着抹额,屈膝就要跪下,屏鸢长公主伸手扶起了她,“你与我有救命之恩,无须跪拜。” 白荏苒就猜到她不会让自己跪,才装模作样的要跪的。 长公主,墨韶华和墨韶衍的姑姑,小子们怎么着也得给姑姑几分面子吧。 白荏苒没想到药铺开业第一天,就救了个大人物,心里美滋滋的。 她陪着屏鸢长公主出了诊室,长公主让婆子付了一百两的诊费,满眼笑意的跟白荏苒道了别。 白荏苒接了银票,神情恭敬的将她送到了门外。 没了头疼的困扰,她脸色好看多了,走起路来步伐都轻盈了许多。 田阅禾看着妇人一出手就是百两,惊讶的合不拢嘴,都忘了送人出去了。 剩下的几个等着诊脉的,见那妇人拧着眉进去,舒展眉头出来,还出手就是百两,都惊呆了,纷纷催促神医给他们诊脉,只是说话语气明显恭敬了。 这可是神医免费诊脉,他们可是赚大发了。 045活该你单身 墨韶华看着屏鸢长公主出来,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小皇姑姑! 宫中那么多御医,她为何要来找市井大夫看病 墨韶华心中生出几分疑惑,对着星尘道:“去查查给皇姑姑看病的御医。” “是,属下这就去。”星尘领命离开。 白荏苒的医术墨韶华还不了解,但隐约知道她能瞬间解毒。 他只听说屏鸢近来犯了头疾,也入府去看了两次,自是不解她为何会来白荏苒这看病。 屏鸢对他向来亲厚,他自是要查一查的。 屏鸢长公主走远后,白荏苒抱着银票猛亲了一口,眼底泛出耀眼星芒。 钱是个好东西呀! 她把那个相当于承诺的抹额和银票塞到袖袋,才笑嘻嘻的回了大堂。 墨韶华看着她抱着银票猛亲,收起思绪,嘴角忍不住上挑,“这般爱钱财。” 白荏苒诊了一天的脉,他就在对面茶楼待了一整天,丝毫不觉得无趣。 日晷和星尘站的脚底板都麻了,却也只能看着自家主子不倦的坐着。 也不知道他坐一天,屁股麻不麻 天色渐晚,墨韶华晚上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看了眼已经忙完,伸展懒腰的白荏苒,才带着日晷离开了茶馆。 白荏苒足足忙了一天,刚动了动脖子,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忍住干呕的冲动,让桃子赶紧去给她买碗馄饨来。 这小崽子怎么这么能折腾 这才一月多点就开始孕吐了,不知道得吐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她望着药柜愣了一会。 她已经潜意识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了吗 不不不行,她还得再想想。 墨韶衍身着银朱锦袍,神情慵懒傲慢带着一群人走进药铺。 看到白荏苒盯着柜台的田阅禾看,轻笑道:“看什么呢他能有本王好看” 身后传来墨韶衍的声音,白荏苒实在忍不住想翻白眼。 昨晚吐了他一身,今个他竟然又来了。 他到底是有多闲 白荏苒回头,对着墨韶衍皮笑肉不笑道:“澧王殿下最好看,这大臻朝,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成了吧澧王殿下来我这小小医馆,是来看病的吗” 虽说白荏苒敷衍的很,但前半句话墨韶衍听着很受用,后半句墨韶听着就不是味了。 这女人明显的在骂他有病。 墨韶衍不跟她计较,他双手抱胸靠在柜台上,那双丹凤眼睨着白荏苒,“你昨晚吐了本王一身,月前还将本王送的礼物都丢出去了,这账是不是得算算” 白荏苒身体不舒服,不想跟他掰扯,走进柜台,拿着账本看着。 “我今天太累了,这账过两天再算行吗” 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墨韶衍很不满。 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这么忽视他。 他转身,趴在柜台上靠近白荏苒,唇角勾出一抹冷意,“本王就是要今天算。” 白荏苒白嫩手指拨动这算盘,“那澧王殿下要怎么算” 田阅禾在旁边整理草药,只悄悄回头看来两眼。 经过上次在御香楼的事情,墨韶衍在白荏苒面前也不装,挑眉道:“听闻你扔了本王的礼物,却收了八哥的人参,难不成你心里还惦记着八哥” “惦记他你是喝了几斤假酒还是没喝就多了” 白荏苒正琢磨着,怎么把墨韶华放在她身边的暗卫还回去。 她现在有妊娠反应,墨韶华虽说答应她暗卫不是监视她的,但这种话不可信。 这两天反应不大她还能忍住,要是等反应大的忍不住了,肯定是要露馅的。 “你……” 墨韶衍被白荏苒怼的有些生气,他冷哼了声,“本王不信,你怕是还不知道八哥是什么样的人吧,本王今日就让你看清他。” 他绕进柜台里,抓住了白荏苒的手腕就往外拉。 “啧,你这人真是有病,我帐还没盘完呢。” 白荏苒挣扎着手,可墨韶衍握得很紧,她手腕皮肤都磨的火辣辣的了,也没有挣脱开来。 “掌柜的!” 田阅禾着急的喊着,追到铺门口了,看着墨韶衍那一群随从,不敢再上前去了。 墨韶衍是个皇子,白荏苒不敢轻易伤了他,只能回头跟田阅禾说:“桃子回来,跟她说我有事出去了,让她先回家。” 皓月在暗处,不敢对墨韶衍出手,又觉得墨韶衍没有伤害白荏苒,便只是跟着了。 他拉着白荏苒上了马车,才松开她的手腕。 “你还没看过八哥风流荒诞的模样吧,今晚便让你看看,不知你看了,对他的心会不会还那般坚定。” 墨韶衍神情冷傲,说起墨韶华时,眼底带着几分鄙夷,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白荏苒的手腕被墨韶衍搓的通红。 她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轻轻的揉着,“谁特娘的对你八哥的心坚定了,我只想搞钱你看不见吗你们皇子都闲的蛋疼吗” 她一点看墨韶华的心思都没有,看着墨韶衍也觉得烦透了。 要不是伤了这货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她就一针扎死他丫的了。 蛋疼 “你这个女人竟这般粗俗。”墨韶衍眯着眼看着白荏苒。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晃得白荏苒胃里一阵痉挛,忍不住的就想吐。 墨韶衍看到她好像要吐的样子,赶紧往旁边挪了些,“你不会又要吐吧你这是病了” 白荏苒好不容易忍住孕吐的冲动,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饿的,给我点吃的。” 她今天忙得都没吃什么饭,这会觉得胃里难受的很。 墨韶衍看着她好像确实很难受的样子,打开茶几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食盒,端出两盘糕点。 “你不是号称神医为何自己的病不看看” 白荏苒不想理他,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她两口就把手里的糕点吃完了,然后又拿了两块。 吃的有些急了,她觉得有些噎得慌,对着墨韶衍招手,“水,给我倒杯水。” 墨韶衍向来呼风唤雨的,头一次被人当下人使唤,额角青筋跳了跳,最后还是忍住了,玉手执壶,倒了杯茶递给她。 怀孕不宜饮茶,白荏苒轻轻抿了一口,把嘴里糕点化开了,就放下了杯子。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我真的不想看你八哥,更不想看他那浪荡样。” 听到白荏苒的话,墨韶衍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靠在马车上,唇角勾起愉悦的笑,“去看花魁选举,本王管你想不想看,本王想让你看,你就得看。” 白荏苒讥笑了声,陡然转移了话题,“你有王妃了吗” 墨韶衍疑惑她为何这般问,却也回答了,“尚未娶正妃,这不是在等你点头。” “哦,那活该你单身,我是瞎才会看上你这种霸道不讲理的人” 白荏苒嫌恶的白了他一眼,不管他气得脸都黑了,转头往马车窗外看去。 气死活该,反正也是他上杆子来找气生的。 046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 墨韶衍没想到白荏苒说话这般气人,便气得也不想理她了。 白荏苒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残余的晚霞。 这么快太阳就落山了。 马车两侧跟着清风朗月,马车后跟着辆马车,里面估计装着墨韶衍装逼用的家伙,后面还跟着十多个守卫。 白荏苒也不想着跑的事情了,就当墨韶衍带她去放松了。 墨韶衍的视线一直在白荏苒的侧脸,那双丹凤眼中带着探究,神情复杂。 以前他虽只见过一次白荏苒,但她的家底他都让人查过了,她根本不懂医术,性情更是软弱。 她这医术难不成在宁王府四年学的 白荏苒猛的回过头,猝不及防的就撞上墨韶衍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白荏苒愣了一下,抬手指着他,“啧啧啧,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跟你说过,我可是你前嫂子,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 “我,本王,哪有。”墨韶衍被她呛得有些结巴了。 “没有就好!” 白荏苒眼神狐疑的打量了他一会,“对了,你带我去青楼是吧里面有小倌吗给我安排俩,我也想体会一下左拥右抱的感觉。” 她之前还想着有时间去逛逛那欢乐窟,现在墨韶衍带着她去,倒是给她省钱了。 看着白荏苒满脸期待的样子,墨韶衍眉头跳了跳,“小倌还俩你这个女人是疯了吧。”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真的是让他开了眼界了。 怪不得他八哥要休了她,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要是他的女人,他就直接乱棍打死了。 “嗯,三个也不嫌多。” 白荏苒极其认真,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果然,这个疯老十受不了她了。 最好是一生气就把她丢下。 不过,看他这神情,今天暂时怕是回不了家了。 墨韶衍看着她那双勾人的眸子,唇角缓缓勾了起来,带着几分恶趣味,“本王给你找,本王倒是也想看看,我那个八哥看到他的前王妃左拥右抱会是什么反应” 白荏苒看着他有些兴奋的样子,鄙视了他一眼,“真是变态的恶趣味。” 不愧是一个爹妈生的,没有一个正常人。 马车在千灯湖畔停下,墨韶衍踩着马凳下了车,把那双养尊处优养的细嫩修长的手伸向了白荏苒。 白荏苒瞥了眼他的手,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把手往身后缩去,自己踩着马凳走了下来。 墨韶衍见白荏苒驳了他的脸,生气的对着车夫的屁股踢了一脚,“狗奴才。” 车夫被莫名其妙的踢了,吓得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伏着身子动都不敢动。 白荏苒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你没事踢他干什么” 墨韶衍轻哼了声,“今晚的风本王不喜欢。” 白荏苒:“……” 有病吧! 清风早已习以为常,知道墨韶衍这会不高兴,不敢吭声,赶紧带着墨韶衍和白荏苒往画舫上去了。 白荏苒这才注意到富丽堂皇的画舫,画舫一共三层,矗立在湖面,华灯璀璨,人声鼎沸,悠扬乐声在空气中回荡。 千灯湖是大臻的不夜之地,这里的夜晚永远都是最热闹的,达官贵人,贵族公子,在倾欢坊几乎都有相好的。 今日是倾欢坊一年一度的花魁选举,花魁不仅要相貌好,还要有才艺。 倾欢坊不比一般青楼,这里的姑娘个顶个的才艺双绝,花魁更是出众。 今夜匿名而来的达官贵人,不仅是为了拍得花魁独舞,更是为了捧自己相好的。 墨韶衍带着身着女装的白荏苒进去,竟也没有人拦着,反而有人将他们直接迎进了画舫的二楼雅间。 二楼是单独的雅间,花魁之夜一间百两一间。 今夜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国戚,都与常人无异。 不过,他们本身就是来寻欢作乐的,也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每间雅间的廊下都挂着竹帘,坐在廊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楼那个舞台。 坐在雅间的客人可以看到楼下,可下面的人却看不到他们。 随从在墨韶衍的椅子上披上火红的狐狸皮,他才掀着衣摆施施然落座。 白荏苒倒是没有他矫情,直接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中间雕花茶几上的点心闻了闻,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她刚才在马车上吃了点东西,胃里不空,倒也没有那么想吐了。 舞台上这会还是普通的歌舞,舞姬们轻衫曼舞,各个身姿曼妙,穿的清凉,美不胜收。 美哉!美哉! 白荏苒现在理解那些男人,为啥家里媳妇再好看,也喜欢来这种地方了。 她一个女人都喜欢看美女,何况是那些老色批们。 墨韶衍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身子歪向白荏苒这边,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正对面那个月色锦服的看到了吗你前夫婿,今夜的花魁必然是他的。” “关我屁事!” 白荏苒很是无语,瞥见了对面手中拿着的玉骨扇,却看不到那人的脸。 但那个身形气质,白荏苒就是不看脸,也知道就是墨韶华本尊。 墨韶衍抬起手,对着身后勾了勾手指,清风转身从随从那取了琉璃酒杯,给墨韶衍和白荏苒各倒了杯酒。 白荏苒端起琉璃杯,嗅着杯中酒香,眼底满是惋惜。 来了一个多月,还没尝过这边的酒,现在就喝不了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墨韶衍端起琉璃杯,琉璃杯的光泽映照着他的手指更加白皙俊秀了。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关节处皮肤光滑细腻,手背青筋微微凸起,带着几分力量感,却又不失美感,整个手似是美玉雕琢,简直就是艺术品。 白荏苒是个手控,虽说挺嫌弃小九事逼的,但也不免多看几眼他的手。 墨韶衍以为他看的是琉璃杯中的酒,遂给她介绍起来,“此酒西境进贡佳酿,每年不过十坛,醇厚浓香,却不易醉人,你尝尝。” 白荏苒心里想尝,可却只是闻了闻。 下面舞台突然响起一阵激荡琴音,本身不算嘈杂的画舫瞬间嘈杂起来。 “是轻音姑娘,去年的花魁。” “去年宁王殿下夺得了她的初夜吧” “可不是,今年的花魁不知道是谁的了。” “管他谁的,反正不是我们的,再说了,这倾欢坊的花魁卖不卖身还要看自愿,得了初夜又怎样,听曲赏舞的有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听曲赏舞是那些文人雅士爱做的事,我就只想跟她们嘿嘿嘿。” 那人笑声过于猥琐,引起白荏苒一阵不适。 她隐隐约约的就听到这些。 还隐约听到了对面那个润玉般的声音,“如善,你猜今夜这花魁会落在轻音头上,还是蕊心头上” 听到墨韶华找人讨论的事情,白荏苒翻了个大白眼。 这孩子她就算是生,也绝不能让他知道,他爹是这个长年浪荡在烟花柳地的男人。 她走神这期间,下面舞台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说是花魁选举,还不是比的是财力。 倾欢坊有一种特制的绢花,十两一朵,哪个有钱大佬想支持自己喜欢的美人,就砸银子给她买花就好了。 墨韶衍这么大方的人,倒是一朵绢花都没准备。 对面的墨韶华倒是大方,一次就给那个叫蕊心的赏了一百朵。 一千两白银,折合人民币一百万。 为佳人一掷千金,倒也没辱没了他风流王爷的名声。 墨韶衍靠近白荏苒,不怀好意的挑眉,“如何,八哥对个勾栏女子都比对你大方吧。” 这个问题白荏苒不想回答,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好好看你的美人。” 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心态,总想没事挑事,看着像是闲的。 白荏苒吃着糕点,看着表演,本来很悠闲快乐的事情,她却因为白天太累,加上怀着孕,困得直打哈欠。 “今年花魁是蕊心姑娘,下面开始竞拍蕊心姑娘独处一夜的机会,今夜,只要我们姑娘愿意,想干什么都可以。” 一个妖娆女声惊得白荏苒一下子清醒了。 她话音刚落,已经有人竞相出价了。 此起彼伏的出价声响起,一个月色身影,手持玉骨扇,迈着逍遥的步伐走到舞台前,声音不大,却能震慑全场。 “我家爷出五千两。”这话是日晷喊出的。 他毫无起伏的声音,格外的突兀。 047你让我救我就得救吗? 任谁在这样的场合,都忍不住要激动起来。 白荏苒站起来,掀开竹帘,趴在护栏边看着楼下的热闹。 听到日晷喊五千两的时候,白荏苒感慨了下,这钱真特么好挣。 可惜了,她不会跳舞,也不会弹琴,长得也不妖艳。 可惜了呀! “怎么样心里可难过” 墨韶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白荏苒身边,满脸看好戏的神情说着风凉话。 白荏苒转头看向他,脸上没有半分难过,反而对着他笑的一脸的荡漾,“殿下,我给你唱首歌,你能给我五千两吗我唱歌还行,不行三千两也可以,一掷千金为红颜嘛,我说起来长得也还行,是吧” 她笑的双眼弯起,眸光如皓月星辰,唇角梨涡涌现,似是承载了琼浆玉液。 她此时的模样美的迷人眼,可她自己却毫无知觉,却让墨韶衍的心猛的漏了一拍。 墨韶衍轻咳了一声,红着耳根别开了视线,不屑的哼了声,“你唱歌能好听到哪去,本王不稀罕听,你也别惦记本王银子。” 他突然发觉到不对,凝眉望着她,凤眸中带着审视,“八哥这般对别的女人,你不醋反倒惦记的是银子。” 这女人的笑不是假的,她当真对他八哥没有心思了 白荏苒理所当然的笑了笑,“男人哪有银子香呀!” 她肚子里怀着墨韶华的孩子,身体难受的不行,还得上班挣钱。 那该死的男人在这花天酒地,为别的女人视钱财如粪土。 她已经够不容易了,难不成还要为他伤心难过 此君非良人,何必呢! 墨韶衍忽的勾起了唇,望着白荏苒的眼底带着几分笑意,“你嫁给本王,本王所有的财富都交于你打理,如何本王很有钱,比八哥还有钱。” 白荏苒转头打量着他,抿着唇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她自己都不信的话回怼他。 “我这辈子要嫁的人,不仅是要有钱,还必须要我爱的他死去活来,他也爱我爱的不要命的。” 她上下打量着墨韶衍,摇了摇头,“我不爱你呀,这就很难办了。” “无妨,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墨韶衍好看的不得了的手放到她的脸颊,那双带着几分邪魅的眸中凝视着她,嘴角带着勾人的笑。 美色当前迷人眼,白荏苒只觉得这会的他像个会勾人魂的妖精。 她难得的紧张了。 墨韶衍似乎很受用她的眼神,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浓,“如何嫁与本王,本王让你为所欲为。” 白荏苒猛地回魂,毫不留情抬手拍开了他的爪子,“谁想对你为所欲为你是脑子有啥问题吧” 这家伙真的很会勾引人。 她也是个正常,而且喜爱美色的女人好吗 这么勾引她,真的是,过分! 白荏苒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尴尬的不想跟墨韶衍待在一块了。 她正想回去坐着,下面突然哄闹了起来。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我家王爷中毒了,快找大夫。” “我家王爷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星尘的声音急的都破音了。 白荏苒低头看过去,墨韶华被他扶着,呕出一口老血来。 我去,真的中毒了! 这荣华富贵也不是这么好享的。 听到墨韶华中毒了,墨韶衍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神情也变得有些慌乱。 他看到白荏苒,眸光倏地眯起,一把搂住她的腰,在她还没来得及反抗的时候,带着她一跃而起,直接用轻功从二楼飞了下去。 “都滚开!” 他踹开周围的人,把白荏苒送到了墨韶华身边,疾声厉色对她道:“快救八哥。” 他观察过白荏苒,知道她医术确实还行,一定可以救他八哥的。 白荏苒能感觉到墨韶衍刚才那一瞬的惊慌。 本以为他跟墨韶衍不和,看来只是表面而已。 她望向被日晷和星尘扶着的墨韶华,他面色泛青,嘴唇发紫,唇上还沾着刚吐出来的血,明显是中了毒的模样。 他看到白荏苒和墨韶衍也在,深邃眸光不由一沉,眉头倏然拧起,给日晷使了个眼色。 日晷淡淡点头回应。 他俩的互动,白荏苒看在眼里,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谁知道这主仆俩打的什么哑谜。 她盯着墨韶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却没有行动。 这家伙死了,这孩子是不是就能悄无声息的生了,而且还没人跟她抢了。 啧啧啧,见死不救不是为医者的正道。 还没等她考虑好,手臂被墨韶衍的手指握住,那力道好似要捏断她的手臂。 这关键时候,她竟然在发呆,让本就心急的墨韶衍心里生出了怒意。 “本王让你救他,你没听到吗” 白荏苒斜眼看了他一眼,“你让我救我就得救吗” 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急着要出去找大夫,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都给我安静下来!” 墨韶衍踹翻了旁边的桌子,转身抽出日晷腰间的长剑,架到了白荏苒的脖子上,“救我八哥,不然你就给他陪葬。” 墨韶华见墨韶衍把剑架到了白荏苒的脖子上,皱着眉怒声呵斥,“云礼,别胡闹,带她走,咳咳咳咳咳……” 他这咳嗽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好似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直到又呕出一口血,身体一软往地上倒去才算停下。 白荏苒看着墨韶华毫无血色的脸,心里叹了声。 这男人也帮过他,救他一命吧,算是还了人情。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怕脖子上的剑。 “我救。” 她别有意味的看了眼墨韶衍一眼,抬手捏住剑刃,把脖子上的剑推开。 刚才还要娶她的男人,这会就架着剑在她脖子上。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还好她不信男人的嘴。 白荏苒看向日晷,“把他抱到楼上去。” 她话音刚落,二楼飞出一群蒙面的黑衣人。 这波人还未冲下来,就被另外一波人给拦截住了,两拨人在偌大的画舫中厮杀起来,鲜血自从空中飞溅,洒落到楼下。 楼下瞬间乱成一团,姑娘们惊慌失措的抱着逃窜,男人们不顾风度的拉扯女人往外挤。 日晷快速将一颗药丸塞到了墨韶华口中。 墨韶华吞下药丸,站起身,扯住墨韶衍的手臂,凝眉道:“你带她来添什么乱,快将人带走。” 白荏苒和墨韶衍这会都明白了,这本就是墨韶华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墨韶衍伸手去抓白荏苒的手臂,想要把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白荏苒轻松躲了过去,淡淡看他一眼,往出口跑去。 她自己又不是没长腿,稀罕他拉着走! 墨韶衍稍愣一瞬,抿了抿唇,带着人紧跟了上去。 “小心!” 一个黑衣人飞身下来,手中长剑直奔白荏苒而去。 白荏苒眸光倏然冰冷,急速旋身,指间银针扎进了黑衣人的颈肩。 黑衣人瞬间倒了下去。 墨韶衍奔到白荏苒身边,抓住她的手腕,“别闹了,先跟我出去,等出去我再给你个交代。” 白荏苒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我不需要。” 她甩开墨韶衍的手,急速往画舫外跑去。 开玩笑,她不知道逃命吗 搞得跟吵架的小情侣似的,这墨韶衍多少有点不正常。 黑衣人都听到墨韶华着急的提醒,这会就有几人奔着白荏苒而去。 048不走可能行? 白荏苒倏然转身,指间银针飞出,黑衣人瞬间倒下。 黑衣人涌过来,墨韶华的人紧跟不舍,厮杀已然到了楼下。 墨韶华手持折扇和手持长剑的墨韶衍,将白荏苒护在了中间,大大影响了她的发挥。 墨韶华知道,这会白荏苒出去,也会被他们当成目标了,所以索性将她护着,没有再让她离开。 飞针不适合近身作战,白荏苒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对着墨韶华和墨韶衍道:“我就知道沾上你俩没好事。” 她一点也不喜欢刺激,她只想过安稳的小日子。 这两兄弟肯定跟她有仇,看不得她舒心。 墨韶华完全可以抵抗黑衣人的攻势,白荏苒不愿恋战,拿着匕首往门外走去。 她刚走两步,忽的一人从二楼飞身而下,长剑直刺她的后心,一击致命的攻击。 白荏苒手中银光微闪,弯腰转身之际,墨韶华眼神倏然眯起,飞身而上,挡开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在空中一个翻身,对着白荏苒和墨韶华射出暗器。 墨韶华挡开飞向他的暗器后,来不及将飞向白荏苒的暗器截住,直接用自己的身体,为白荏苒挡住了暗器。 “唔~” 隐忍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溢出。 “我去。”白荏苒手中匕首掷出,直插那黑衣人心脏。 她快步跑到墨韶华身边,扶住了他的身体,皱眉询问,“你没事吧谁让你护我了。” 她敢走,心中就有把握自己会没事。 这丫的替她挡了个暗器,这人情该怎么还 “我无事,别担心。” 墨韶华对着白荏苒淡淡笑了笑,二楼红点灯笼映照在他眼中,这种场合,白荏苒竟还有闲情逸致觉得他的笑好看极了。 “八哥。”墨韶衍挥剑斩杀一人,飞奔了过来。 白荏苒一脚踹开了飞奔而来的墨韶衍,“走远点,我看看暗器有没有毒。” 她这一脚带着愤恨,就是报刚才他拿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仇。 墨韶华刚受伤,局面瞬间反转。 墨韶华的人本来还勉强牵制黑衣人,好似打了鸡血,三下五除二就把黑衣人给制服了。 白荏苒听到打斗声停下,低头看了眼墨韶华那无关紧要的伤,心中好似知道了什么。 就在这时,手持红缨枪身穿银甲的男子,带着一群巡城军跑了进来。 银甲男子对着身后那群巡城兵一抬手,那群巡城兵快速涌进画舫,代替墨韶华的人羁押着黑衣人。 银甲男子对着墨韶华和墨韶衍单膝跪下行礼,“末将来迟。” 墨韶衍不明就里,抬脚就要去踢那男子,被墨韶华一脚踢了回去。 他对着墨韶衍呵斥了声:“云礼。” 转头望向身穿铠甲的男子,淡淡抿唇,“温将军快起吧。” 温云起站起身,神色恭敬的墨韶华,“王爷,刺客交给末将,末将派人送您回府。” “唔~” 墨韶华突然闷哼了声,身子无力的靠到了白荏苒的身上,猝不及防的把白荏苒压得身子一歪。 墨韶华一点力没收,白荏苒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扶住他。 她小脸都憋红了,咬着牙道:“吃什么了这么重,你们都过来扶着点呀。” 星尘这才过去帮忙扶住墨韶华,担忧凝眉看着温云起,“温将军,我家中了暗器,烦请差人进宫请御医” 温云起赶紧差人去请御医了。 墨韶华靠在白荏苒身上,声音虚弱无力,“劳烦苏神医帮本王先把暗器取出。” 又抬眸望向了温云起,“刺客就交给将军了,本王取了暗器就回府。” “是,末将先告退。” 温云起领命,留下一下巡城军,带着一部分人出去了。 白荏苒看着巡城军压着黑衣人出去,又看了眼温云起,还有赖在她身上装模作样的男人。 男人之间的战争动辄要命,玩的可真大。 她肩膀顶了墨韶华一下,提醒道:“王爷,,先坐下我给你取出暗器。” “嗯。”墨韶华虚弱的应了声,身体的重量从白荏苒身上撤离了些。 “王爷这不是能站嘛!”白荏苒别有深意的瞥了眼墨韶华。 墨韶华身体突然又要歪过来,“本王身体无力,借白神医靠……” “不借,王爷还是自己走吧。”她扶着墨韶华仅存没碎的椅子上。 经过刚才的打斗,能跑的都跑了,这会画舫内只剩下白荏苒,墨韶华兄弟俩,还有他们的侍卫随从了。 看到墨韶华伤口渗出的血发黑,白荏苒不动声色的取出一片参片含着。 她收起装参片的盒子,从袖袋取出绷带,轻轻拍了下墨韶华的肩,“腰带自己解开,把衣服褪下来。” 她走到那个黑衣人尸体前,抽出他胸口的匕首,拿过来割开了墨韶华暗器附近的衣服。 墨韶华视线跟随着她,声音虚弱无力,“本王一动伤口就痛,没办法自己解。” 墨韶衍走上前去,“我给你……解。” 还没说完,就收到墨韶华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墨韶衍稍愣,不满的轻哼了声,梗着脸走到墨韶华跟前,伸手快速解开了他的腰带,还对着他挑衅的挑了挑眉。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的八哥对这个女人就是不一般。 这么爱惜身体的他,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挡暗器。 他打量了眼墨韶华身后的白荏苒,想到自己方才着急的举动,有些懊恼蹙眉。 白荏苒在墨韶华身后,把他的衣服从肩上褪下来,露出他洁白如玉的背脊。 本以为墨韶华是那种清瘦型,却没想到,他的背部线条竟然这么有力量感。 暗器在后心位置,暗器周围的皮肉都呈现紫红色,明显的有毒。 她低头仔细看着暗器的位置,确定伤的有多深。 温热呼吸喷在墨韶华背脊上,他抿着唇绷紧了身体。 白荏苒的手放在暗器周围,对着墨韶华说了句,“王爷,放松点。” 墨韶华凝眉,放松了身体。 趁着墨韶华没注意,白荏苒猛地拔出了他背上的柳叶形的暗器,然后用绷带捂住伤口止血。 墨韶华疼的闷哼一声,紧咬住了牙关,“你……” “我在给你治伤,暗器扎的不深,这么拔没问题,我没通知王爷,是怕王爷紧张,王爷紧张我就更紧张了,我要是紧张就施展不好了,王爷莫怪。” 她发誓,她不是伺机报复他方才压她那仇。 白荏苒右掌贴在他伤口附近,正要将伤口的毒给吸出,墨韶华转身抓住了她的手,“先回府里吧,御医怕是已经等着了。” 白荏苒眉头皱了皱,将右掌撤离,“这毒不简单,还是早点解了的好。” 墨韶华未放开她的手,深邃眸中带着淡淡笑意,“如此,有劳苏神医陪在本王身侧,才能确保本王的性命无忧。” 星尘抱拳请示,“王爷,请动身回府吧。” 墨韶华还抓着白荏苒的手,白荏苒低头看了眼他的伤,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用绷带给他包扎好伤口。 白荏苒拉起他的衣服,走到他身前将衣带系好,抬眸看了他一眼,“走吧。” 不走可能行 明显的不行! 白荏苒扶着墨韶华往画舫外走去。 星尘准备上前,墨韶华一个眼神,他乖乖的退了回去,在旁边护着他。 墨韶衍带着清风朗月,还有那一群侍从,神情怪异的走在墨韶华和白荏苒身后。 他以为,墨韶华是没有心的人。 今日看来,他对这个前王妃是动了心的。 哼! 他脸色黑的好似今夜的夜空,一脚踢翻了旁边碍事的椅子。 清风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殃及。 朗月倒是胆大,上前询问:“殿下,我们去宁王府,还是回府。” 墨韶衍转头瞪了他一眼,看着前面相携的两人,咬了咬牙,“当然是回府,去宁王府干什么赏花吗” 挥开门上的珠帘,不悦怒骂:“一群狗奴才,帘子都不知道给本王掀,要你们何用” 白荏苒听到身后墨韶衍撒泼,神情不变的扶着墨韶衍,眼神淡漠如水。 能拿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人,她连看一眼都懒得再去看。 岸边马车早已备好,禁卫军守护在马车两侧,声势浩大。 049不……会! 白荏苒扶着墨韶华上了马车,心里有些担忧,“要不王爷还是放我回家吧,我娘在家要担心我了。” 不管墨韶华会不会同意,总得问问吧。 墨韶华看着她皱起的小脸,坐上了铺着厚褥子的座椅上,掀开帘子看了眼垂柳飘扬的湖岸。 “本王让人去通知你母亲,只说你与在王府时的好友相谈甚欢,多饮了几杯,今夜便在好友家住下了。” 他对着马车外的星尘勾了勾修长的手指,将这话给他重复了一遍,还特意提醒带个婢女去说。 “感情今天这宁王府我是不去不行了呗。” 白荏苒见他都吩咐完星尘了,在他斜对面坐着,用眼睛凌迟了他一遍。 要给他解毒不要,还怕死让她陪在身边。 若是她猜的不错,他受伤也在他今夜的计划里,哪怕不是为了她挡暗器,他也会通过别的方法受伤。 可现在,他确确实实是为她挡了暗器才受伤。 算了,当还人情吧,守着这金尊玉贵的宁王殿下吧。 墨韶华看着她满脸的不情愿,叹了声:“你就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他敲了敲马车壁,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白荏苒手臂护着有些翻涌的胃,尽量保持脸色自然,淡淡笑着,“王爷说我该如何对待救命恩人当牛做马还是以身相许。” “当牛做马便算了,本王身边能当牛做马的人很多,以身相许倒是不错。” 墨韶华看到她微蹙的眉,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白荏苒是没想到这男人心这么细,只能找了个理由搪塞,“没吃晚饭就被你那个弟弟拉着去看你为美人一掷千金了,饿的胃不舒服。” 她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怨念,望着墨韶华的眼底带着几分怨气,那眼神很容易让墨韶华误会成吃醋,可她却浑然不觉。 想起刚才在画舫,墨韶华中毒了,他一掷千金的美人毫无反应,后来还会直接跑了。 他这钱花的亏呀! 墨韶华望着她灵动的眼睛,心头某处被柔软物体戳了下,说话的声音也不由放软了许多。 “很快就到王府了,到了本王马上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他身体有些不适,收回心头思绪,闭上眼睛假寐,抬手敲了敲车厢,“快些!” 这毒在身体里并不好受,可这将计就计的戏还得演下去,不然怎么能让他的三哥满意呢。 白荏苒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闭目养神的墨韶华。 她本来对墨韶华的伪装只是猜测,经过今天的事情,她算是知道了,这男人演技有多好。 不过,心思深沉是真的,风流不羁未必是装的。 眉眼如画也是真的,闭着眼睛的时候,睫毛可真长,五官可真精致,完美到无可挑剔。 这男人就是个狐狸精,长得好看,可是心黑。 他,有毒! 感受到白荏苒的视线,墨韶华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苍白的唇轻启,“为何这般看着我” 白荏苒对着他敷衍的笑着,“可能是因为王爷好看吧。” 人活的傻点命才长。 墨韶华唇角勾起笑意,没有再说话,但是明显的心情好像不错。 到了宁王府后,墨韶华已经“晕”了过去。 府中侍卫婢女乱成一团,日晷抱着墨韶华回了寝殿,寝殿已经有一群御医在的等着了,看着像是把御医全叫来了。 白荏苒被人带到了墨韶华寝殿的偏殿,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命人给她准备了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 白荏苒就这样一边泡澡,一边吃糕点,一边听着正殿嘈杂忙活着。 墨韶华的伤是没什么大碍,严重的就是那个毒。 那个毒虽有点危险,但她用药也能解,御医不都是废物的话,应该也是可以解的,只是过程稍慢些。 墨韶华受了个小伤,就来了这么多御医,后来皇帝和淑妃都亲自来了,可见皇帝和淑妃对他有多么的宠爱。 如此,白荏苒更知道了,墨韶华惹不得。 白荏苒听着隔壁的动静,墨韶华好似一直在装晕,一句话都未说过。 她只听到御医叽叽喳喳了一会,皇帝和淑妃骂了一通御医,又骂了一通墨韶华的侍卫,后来嘱咐着府里人好好照顾墨韶华,待了没一会就离开了。 正殿安静了下来,偏殿没有床睡觉。 白荏苒墙根没的听了,觉也没得睡。 她趴在窗口看星星看月亮,却被房檐挡住了,啥也看不着。 她正张大嘴打着哈欠,忽的听到一个魅惑的女人声,“这是困坏了呀!” 白荏苒抬头,廊下站着紫衣女子,风中带着她身上的香气袭来,她的脸映照在窗口的烛光下,妖娆,魅惑。 光魅惑就算了,举手投足间却又带着几分英气。 白荏苒看了一会美人,心中感慨,不得不说,这墨韶华眼光不错。 只可惜了这美人。 美人似是看穿了白荏苒的心思,眼底带笑道:“别多想,我就是殿下的侍卫,女侍卫。” 白荏苒在王府四年都没有见过她。 许是新来的……女侍卫。 不过,是床上的侍卫,还是身后的侍卫,白荏苒着实不太在意。 白荏苒又打了个哈欠,困得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本就明亮的眼眸这会水汪汪的,“姐姐,能不能给找个睡觉的地方,我实在是困极了。” 明天还得上班呢。 这墨韶华非要把她带来,又用不到她,还不给她床睡觉,是想干什么 折磨她么 可她也没做什么让他不满的事吧 “你这会可是睡不了觉,殿下让我请你过去。” 云舒声音很好听,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御姐音,魅惑却又不显轻浮。 白荏苒疑惑,“这大半夜的喊我干什么” 云舒笑着,“王爷心思我不知,姑娘过去就知道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皇权时代,皇家最大。 白荏苒在心里劝了一遍自己,打开门出去,跟着云舒去了正殿。 寝殿中,墨韶华靠着软垫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眉间轻蹙,配上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有了几分病美人那我见犹怜的味道了。 婢女小兰端着药跪在地上,垂眸等候墨韶华用药。 看到白荏苒来了,墨韶华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给本王喂药。” 白荏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兰,正想说话,云舒把托盘里的药端了过来,放到白荏苒手中。 她对着白荏苒媚然一笑,“辛苦白姑娘了。” 白荏苒被她这个笑迷住了眼,对着她甜甜一笑,“不辛苦。” “那就有劳白姑娘了,我们先退下了。” 云舒说完,拉着小兰跑出了寝殿,还顺手关上了殿门,就差落锁了。 看着云舒就这么跑了,白荏苒才反应过来被美人计给迷了眼。 她暗叹了声美色迷人眼,认了命。 端着药坐到墨韶华床边,把药碗递给他,“呐,喝吧。” “烫,本王喝不下。” 墨韶衍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有种虚弱的美,眼含希冀的望着白荏苒,那玉石般的眸子看着白荏苒心头发软。 白荏苒感觉自己的心尖好似被小猫挠了似的,又软又甜。 她打了个激灵,赶紧把视线从墨韶华苍白俊美的脸上移开。 这墨韶华是吃准了她吃软不吃硬,给她来这套。 她拿起调羹,搅动着汤药,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冷,直到没有热气才递到他的唇边。 墨韶衍苍白的唇贴在调羹上,眼睛却望着她的脸,眼神深邃的好像深渊,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喝你的药。” 白荏苒被他看的脸热,却死要面子。 她才不会害羞,被好看的男人看,也不会! 不……会! 会! 050风水轮流转 墨韶华不但看着她,听到她的话,还露出了柔弱且迷人的笑。 只是说出的话有点欠,“我才发现,你竟也会害羞。” “墨韶华!” 白荏苒想把药泼他身上,想着他是皇帝老儿和淑妃的宝贝疙瘩,不是她惹得起的人,便忍住了。 舀起一勺药,吹都没吹就塞进他嘴里了。 好在是药不是真的烫,不然墨韶华活着也要被她烫个半死。 她就是害羞了,怎么样! 不给墨韶华提意见的机会,把药一勺一勺的往他嘴里塞,边塞还边不满抱怨,“身边那么多婢女不使唤,大半夜的喊我来伺候你喝药,当我跟你们这些金尊玉贵的人一样什么也不用干吗我可是要早起上班的。” 墨韶华忍受着她凶残的喂药,终于把药喝完了,才有机会说话,“何为上班” 白荏苒把药拿到屏风外,搁在了案几上,回了句,“就是挣银子的意思,医馆今天才开业,三天免费诊脉,我明早得早点过去,王爷做个人,赏个地方给我睡觉吧。” 这么苦的药是一口一口喝的,墨韶华皱着眉摸了床头的茶水赶紧喝了口,冲淡了一下口中的苦味。 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进白荏苒耳中,“本王累了,过来扶着本王躺下。” 白荏苒咬了咬牙,绕过屏风走了过去。 床上男人白色的里衣松散,墨发披在肩上,看着有几分出尘的气息,可白荏苒却很想把他那张勾人的俊脸揍成猪头。 她不情不愿的扶着墨韶华侧躺下,把被子拉上给他盖好,索性坐到了床边踏脚上看着他,“我困了,想睡觉。” 墨韶华垂眸看着她,眼底含着欠扁的笑意,“本王困了,本王的伤是为了护你,你在这为本王守夜。” “遵命!宁王殿下。” 白荏苒连白眼都不想给他了,手肘撑在床边,直着头打着哈欠。 她身体乏力,实在是没有精神跟墨韶华纠缠,不然她才不会这么听话。 她是发现了,她越想躲着他,就越是躲不掉。 算了,暂且顺其自然吧。 如今,随遇而安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本来只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可实在太困了,几乎是秒睡着了。 初冬的天气冷的让人皮肤发紧,感觉骨头都要缩在一起了,饶是墨韶华让人给她的衣服厚些,可还是冻的她难受。 白荏苒尽量蜷缩着身体让自己暖和,好似在梦中,如坠冰窟,很冷,却又无法清醒。 忽然,梦中寒潭变成了暖房,暖房中的暖炉异常温暖,而且还不烫人,她紧紧抱着不愿撒手,差点把暖炉给抱倒下了,还好暖炉不重 暖炉似乎还会叹息,还发出了好听缥缈的声音,“真是……罢了!” 暖炉语气几分无奈,几分隐忍。 梦中,白荏苒手脚并用抱紧暖炉不撒手,笑眯眯的用脸蹭着暖炉,舒服的喟叹,“好暖和。” 感觉周身被暖意环抱,梦境消失,白荏苒睡的越发的沉了。 白荏苒睡着日上三竿,墨韶华这个中毒的人都起来看书了,她还鸠占鹊巢,睡的那叫一个舒坦。 刺眼的阳光透过眼帘,白荏苒愣了三秒,猛的睁开眼睛。 雾草! 上班迟到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鞋就往外跑,从墨韶衍身边过去,都没有看到他。 “干什么去” 墨韶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猛的刹车,回头给了他个颇有怨念的眼神杀,“上班!” 才第二天开业,她言而无信的把名声搞臭了,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做人嘛,就是要言而有信! “我可以走了吗” 她嘴上是在问墨韶华,但已经转身往外走去了。 “本王尚未康复,你还不能走。” 墨韶华欠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本王已经让人替你去……上班了,那人医术不会比你差,安心照顾本王,等本王彻底康复了才可离去。” 闻此言,白荏苒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墨韶华,“那人靠谱吗不会砸我苏神医的招牌吧” 墨韶华披着件墨色金线绣花的披风,指尖夹着本书,视线投在书上,头都未抬,“放心,比宫中御医医术都好。” 白荏苒走到墨韶华案几对面坐下,撑着头看他,“可是我还是要回家,不然我娘该担心了,你的伤和毒我心中有数,也就是养几日的功夫,余毒清了就没事了。” 墨韶华虽说让人去通知江氏了,可她要是多日不回,她肯定是要担心的。 墨韶华放下书看她,“本王让人送你回去安抚你娘,晚饭前,你必须与她一同回来伺候本王,直到本王彻底康复。” 白荏苒反对的话没说出口,只觉得胃里一阵烧灼,忍不住的就要吐了的感觉。 看到旁边有糕点,她赶紧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压下要吐的冲动。 妊娠期早起是反应最强烈的时候,一定要赶紧吃点东西,才能缓解症状,不然吐出来的都是胆水。 她吞下糕点,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墨韶华,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能一直在墨韶华面前晃悠,不然怀了孩子的事早晚要暴露。 墨韶华见她不洗漱就吃东西了,心里想着她怕是饿了,唤了外面的小兰把早膳端进来。 星尘从外面走进来,弯腰对着墨韶华耳语了几句。 白荏苒没忍住偷听了。 星尘说的是,太子殿下和康王正往这边来,估计一盏茶的工夫就要到宁王府了。 墨韶华唤了云舒进来,吩咐她带着白荏苒去偏殿吃早饭,吃了早饭让她陪着白荏苒回家去,傍晚再把人带回来。 白荏苒深深深深的看了眼墨韶华,磨着后槽牙跟云舒美人去了偏殿。 她现在急需吃点东西,趁着还能吃多吃点,等到吃不吃都吐的时候,日子就难过了。 很快,隔壁就传来了太子担忧的声音,“八弟,你怎么样本宫今早才听说你遇刺了,下了朝就赶紧过来看看你了,你可好些了咳咳!” 白荏苒听着他的说话的气息虚浮无力,而且还干咳,不是纵欲过度,就是身体有隐疾,亦或者身体受损成疾。 “咳咳,臣弟无妨,劳烦二哥记挂了。” 这是墨韶华的声音,声音虚弱低哑,白荏苒只是听着,就已经能想到他那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了。 这男人,在现代,奥斯卡不给他个小金人,她白荏苒第一个不服。 她边喝着碗里的粥,边聚精会神的听着墙角。 “你喜欢我家主子吗” “啊” 云舒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了句,唬得白荏苒一愣,嘴里的粥都忘记咽下去了。 她吞下嘴里的粥,拿过一个水煮蛋在桌上敲着,边剥壳边问:“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她不喜欢,她当然不喜欢渣男。 虽说她对自己怎么从床上起来,还有昨晚的梦有疑惑,但她选择不去探究。 云舒的狐狸眼带笑,摇了摇头,“那我家主子可是惨了,单相思可是苦了他了,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了,该是他罪孽深重遭了报应。”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的狐狸眼都眯起来了,满脸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051简直,不知廉耻! 白荏苒愣了一会,突然更欣赏她了。 虽然挺喜欢云舒的,但对她的话还是不太认同,“不要小看男人的新鲜感,我可不认为他喜欢我,也许他现在确实对我感兴趣,但他喜欢的人那么多,你见谁真的入了他的心的” “男人这种生物呀,就是喜新厌旧的,不说男人了,女人不也是看到好看的总想多看几眼,就比如我看到你,嘿嘿!” 白荏苒孟浪的伸手勾了勾云舒的下巴,笑的甚是荡漾,一副流氓样。 云舒神情怪异的看着白荏苒,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忽的又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她觉得白荏苒对墨韶华有很大的误解,不过她家主子干的那些事,不误解就不正常了。 她虽然替自家主子担忧,但还是不说了吧。 她家主子能掐会算,无所不能的,她倒想看看,他如何俘获女人的心。 白荏苒看到云舒欲言又止的样子了,多想了些。 她咬了一口鸡蛋,问云舒,“你喜欢他” “不。” 云舒挑了挑眉,“我不喜欢很多女人喜欢的男人,我喜欢没有女人喜欢,还有些傻的男人。” 白荏苒点着头,对她喜欢的傻男人不感兴趣,又不急不躁的喝了口粥,“巧了,我也不喜欢很多女人喜欢的男人。” 她说着话,下意识的对着云舒抬起了手,想要跟她击个掌。 “嗯” 云舒疑惑的看着白荏苒的手掌,白荏苒又默默地放下了。 一时激动忘了,这里的人不理解这个动作。 她没有再跟云舒聊这个话题,又听起了隔壁的墙角。 她凝神去听的时候,刚好听到太子问墨韶华,“八弟可知道刺客是谁派去的” 墨韶华声音依旧虚弱,听着好似脱力了一般,“臣弟不知,许是我夺得了花魁之夜,有人妒忌吧,幸好温将军及时出现,不然我这条命可就真的为了红颜丢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父皇分担了,不能整天窝在女人堆里。” 太子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惋惜,“想你天生聪慧,如今怎么的就不求上进了。” 白荏苒心里叹了声,还那么聪明上进的话,怕是活不到这么大了。 墨韶华似是苦笑了声,“幼时好胜心重,日夜苦读,想在父皇面前表现,后来觉得太苦太累实在难以坚持,身体受不住便算了,咳咳……笨鸟先飞罢了,哪有什么天生聪慧一说。” 康王语调带笑插了话,“二哥,八弟还伤着,你就别训话了,我们回去让他好好休息吧。” 白荏苒听着那边明面兄友弟恭,却各怀鬼胎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瞧瞧这过命的兄弟情,多深! 她差不多也吃饱了,这会也不觉得想吐了,而且浑身充满了力量。 那边太子和康王走了,两人走远些,说的话白荏苒还勉强能听到。 康王说:“二哥,你觉得八弟真的不知道是老三下的黑手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装的” 太子略微沉吟,咳了声:“这老八本宫觉得不似看起来简单,还是防着些。” “哈哈,死了倒好了,可惜只是受了点伤。”康王有些阴阳怪气的笑着,听得白荏苒心中生出不适感。 都说血浓于水,血亲本该是最亲的人,可是却总巴望着你去死,你没死他还觉得可惜,多令人心寒。 她突然圣母心泛滥,有点心疼墨韶华了。 接下来,白荏苒就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 她拍了拍手,从餐桌边站起来,对着云舒道:“走吧,回家。” 云舒今天的任务就是陪着白荏苒,自然是跟着她走了。 出了偏殿的门,她仰头往房檐下看了眼,对上了那双狭长的眼眸。 月影对着她挑眉,抱胸换了个姿势继续挂着。 白荏苒也看到了他,揶揄了句,“跟只黑蝙蝠似的,天天挂房檐。” “我觉得他可能觉得自己就是只蝙蝠。” 云舒很认可她的说法,对着月影媚然一笑,拉住了往外走的白荏苒,“不去跟王爷道个别” 白荏苒反手拉住她的手腕,继续往外走,“道什么别,说的晚上不要我来了似的,他要是就这么放我回家,我给他磕三个响头再走。” 小女子能屈能伸的,磕个头算什么 白荏苒倒没真的想跑,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墨韶华的伤到底还是为了她挡暗器所受,照顾好他当还人情吧。 月影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闭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更像一只黑蝙蝠了。 冤家路窄说的可能就是白荏苒和墨韶衍。 两人在宁王府大门口遇见了,还是差点擦肩的那种。 为啥说差点擦肩,因为白荏苒对墨韶衍视若无睹,直接走过去时,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这就差了点,没擦肩。 墨韶衍凝眉盯着她,眼底翻江倒海的怒意,“你是瞎了吗看到本王也不行礼” 他打量了眼白荏苒,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怒声问道:“你昨晚住在八哥这了睡在哪” 白荏苒记恨着他拿剑逼迫她的事,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澧王殿下管的有点宽,我就是跟他睡一起也是我乐意,关你什么事别搞得这样苦大仇深的,我会以为你在吃我的醋。” 这家伙明显的对墨韶华有啥见不得人的情愫,怕不是恋兄吧 “你……简直,不知廉耻!” 墨韶衍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白荏苒,你说的什么屁话,你这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别怪本王……” “来呀,拿剑架我脖子上呀。” 白荏苒没等他说完,朝着他伸了伸脖子,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云舒看到两人跟小孩子斗嘴似的,抿了抿唇,憋不住的弯起了嘴角。 这白姑娘,甚是有趣,怪不得她家王爷那颗比白开水还寡淡的心动了。 墨韶衍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咬着牙,特别想给白荏苒一脚,把她踢出他的视线。 可他最终也只是想想。 强压下心里怒气,看到白荏苒梗着在他眼前的脖子,心头陡然漏了一拍。 她脖颈白皙又纤细,皮肤莹白如玉,在阳光下泛着莹润光泽,细小的绒毛微不可见,异常的可爱。 他竟忍不住想伸手去试试,看看手感如何 意识到自己危险的想法,他快速移开视线,逃似的跑进了王府。 跨门槛时,还差点被绊倒。 清风朗月跟上去,他对着清风的屁股就是一脚。 清风大气不敢喘,只能无奈的苦着脸跟着。 以前好歹还找个太阳太大,今日的风他不喜欢这样的理由,今日连理由都没了。 白荏苒没看到墨韶衍红的像猴屁股的脸,看到他就这么跑了,骂骂咧咧了句,“有病!” 这两兄弟怕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轮流的跟她过不去。 世界如此美好,她不能这么暴躁! 她的手在胸膛顺了顺气,等到情绪稳定了,才招呼云舒离开。 上了马车,云舒眉眼含笑的看着白荏苒,语调中带笑道:“放眼这大臻,怕是也没人敢跟你这般与澧王殿下呛声了,除了陛下,他也就看我家主子几分颜色了。” 白荏苒其实有些好奇墨韶衍跟墨韶华的关系。 “他平时对宁王不对付,关键时刻却维护他,他们之间是怎样的情感纠葛” 052扶风公子!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云舒便直接说了,“澧王殿下跟我家主子一母同胞,幼时更是形影不离,澧王殿下自幼矮小又爱哭,太子和其他皇子都爱欺负他,据说还被关在偏僻宫殿差点饿死过,打得浑身是伤也是常事。每次都是我家主子护着他,主子也因此受过很重的伤。” “所以,澧王殿下自幼就依赖主子,可是后来,主子突然的疏远他,跟太子他们走到了一处,自那以后,澧王殿下便看到主子就呛,能气他的事情绝对要做。” “我其实约么也能懂他对主子的感情,不过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打听来的,真假不知,毕竟我十五岁才跟着主子。”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颗八卦之魂,云舒自然也不例外。 晒着太阳嗑着瓜子听着趣事,谁不喜欢呢 白荏苒发了会呆,想到了自己幼年想要亲近大哥和爸爸的心情。 从初始满心期待的爱,到后来被他们一次次折磨,产生的恨意。 “也许是又爱又恨吧。” 她或许也能理解,但是理解的不透彻。 被自己最依赖最信任的人抛弃,那人还跟仇好了,那种被背叛的痛,才让他性情变得不可理喻了吧。 不过,白荏苒不觉得墨韶华是真的背叛了他。 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墨韶华觉得自己护不住他了,才会做出改变,想要用另外一种方式保护他。 她是旁观者,她看得出墨韶华对他的无奈和担忧。 可墨韶衍当局者迷,才会对墨韶华这般又爱又恨! 人的感情真复杂! 爱恨她都喜欢直接的方式表达。 她喜欢谁就对谁好,不喜欢谁就看不看一眼。 不过也仅限于她自己,她还是能理解那些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事情的。 白荏苒收回了思绪,又问云舒,“那你是怎么跟着他的” 云舒靠在马车上,回忆起以往,“我十五岁那年,我家族被未婚夫灭门,我侥幸逃脱,身受重伤,是主子救了我。” “主子替我报了仇,我就跟在了他身边,这一晃六年过来去了,时间可真快。” 她语气轻松,可眼底却是满目苍凉。 那个与她一起长大的男人灭了她满门,墨韶华给了她机会,让她亲手一刀一刀刮了他。 是墨韶华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所以她才会誓死效忠他。 白荏苒静静的听着她说,眸中涌出几分心疼,“抱歉,让你回忆起难过的事情了。” 云舒无所谓的笑了笑,笑的好看极了,“无妨,大仇得报,没什么可难过的了。” 这世间谁人不苦! 不在苦难中堕落,历经磨难后,依旧能阳光面对生活的,才是最重要的。 回家会先经过医药馆,白荏苒准备先去医药馆,看看墨韶华找的那人靠不靠谱。 刚到启承街,她便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医药馆的事情。 说今日换了个大夫,比昨日的那个姑娘医术还好,无论任何病症,在他那里都是轻松解决,几针扎下去神清气爽。 还有议论那大夫容貌的,说的不清不楚,勾起了白荏苒的好奇心。 她最烦别人说她医术不如人,当即让车夫停下了车。 她本来是想自己去看的,可奈何云舒寸步不离的跟着。 云舒那步步生莲,天姿国色的样子,带着太过于显眼了,她就忍不住跟云舒抱怨起来,“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出来干什么,我的风头都被你抢了,大家都看你了,就没人看我了。” 她这话是开玩笑的,但是说云舒长得好看倒是心里话。 云舒浅淡一笑,旁边路过的男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侧眸看着身边美而不自知的白荏苒,“不看你更好,不然,我家主子该想把你藏起来了。” 她觉得,白荏苒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吊儿郎当的不像个姑娘家。 白荏苒没把云舒的话听进去,伸着脑袋挤进人群,看到了那个坐在医馆里为人把脉的人。 那人头上戴着轻纱帷帽,头顶玉簪横插在发髻上,头发竟是银色的。 帷帽很长,几乎遮挡住了上半身,但是面纱是半透明,能看到轮廓,看不清五官。 白荏苒观察到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剪整齐,指节分明,手背青筋不明显,但仍看得出是个男子的手。 欧呦,银发古装美男哦! 这不就是小说里万年男二的角色嘛! 她伸着个小脑袋,云舒在旁边给她挡开周围的人,低低的笑了声,笑声中无端带着几分宠溺。 “自己的店,为何做贼般躲着看” 白荏苒认真的听着那男子给病人把脉,头都没回,“你不懂,我这叫暗中观察。” 暗中观察! 云舒可比一般人懂多了。 那男子说的医理都很清晰,但都不是正经大夫常规用药,他有点剑走偏锋,用药大胆危险,但确实是见效最快的方法。 白荏苒对他的总结,不是正经大夫。 她回头看了眼云舒,问道:“这人你认识吗” 云舒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有人认出了白荏苒,喊了声,“白神医,您可是昨日累了,今日怎么换了大夫我昨日在这把脉觉得您医术特别好,今日把邻里都叫来了。” “呵呵,是呀,是有点累。” 白荏苒站直身子,对着跟她说话的婆子尴尬的笑了笑。 银发男子顺着声音看过来,阳光下身着水蓝色衣裳的小姑娘小脸微红,那脸上的笑颇有点假,但是脸颊的梨涡十分诱人。 他半透明的面纱下似乎是笑了,起身望着白荏苒,“掌柜的,您对我的医术可还满意” 他声音似山间清泉,玉珠落盘,清雅动听,听着很是舒服。 白荏苒清了清声音,走了进去,看着那银发男子笑道:“今天实在是辛苦你了。” 银发男子双手放到脑后,翘起二郎腿,瞬间破坏了那股子仙风道骨的气质,“不辛苦,辛苦的是他。” 要不是墨韶华拿他想要的与他交换,他才不做这种屈尊降贵的事情。 白荏苒听到他的话,大概猜出墨韶华肯定答应他什么了,他才肯来帮忙的。 今日阳光很好,可初冬的风带着几分寒意。 白荏苒看很多人还在排队,对着他道:“要不您歇会,我来” 银发男子突然掀开些帷帽,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白荏苒。 片刻,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倾身突然靠近她,压低了声音,“你昨夜没休息好而且你是不是有……”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白荏苒以为他光是看脸色就能看出她怀了崽,紧张的吞咽了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我身体没什么问题。” 银发男子忽的轻笑,露出的唇角微微上翘,好看的不得了。 排队的人不明所以,以为两个神医在探讨医术,前面的都没有催促,倒是后面的人传来不耐的声音。 银发男子对着白荏苒勾了勾手指,白荏苒听话的靠近些,只听他清风朗月般的声音说道:“旁人都叫我扶风公子,好徒儿,你叫师父便好。” 噗! 白荏苒一口老血差点喷他脸上。 扶风公子! 那个江湖毒医! 千金难请的扶风公子,竟然在她的小医馆里为人免费诊脉。 亏了,真是亏大了呀! 扶风看着她懊恼的神情,有些不懂她在想什么,却听她说秃噜嘴了,“亏大了!” 听到白荏苒的话,扶风清冽嗓音低低笑了起来,“何来亏大了叫我师父亏了” 053惊鸿一瞥,惊为天人! “不是。” 白荏苒赶紧解释,“我就是觉得,让大名鼎鼎的扶风公子,屈尊降贵的在我这小小医馆做这种事,实在是大材小用,亏了亏了,亏大了!” 扶风听到她的话,笑的更为畅快了,“不亏,他给的比较多。” 那墨韶华眼高于顶,怪不得能看上这女人。 这女人不仅长得顺眼,还有意思极了。 白荏苒转头看了眼后面排队的人,趴到诊脉的桌子上,神秘兮兮的问扶风,“他给你多少一天,给的金子还是银子” 就扶风公子的价,这么着一天也得万两千金了。 她脖子上的玉蝉绳子之前断了,她懒得换这么戴上了,所以绳子稍微有些短,她这个姿势趴着,玉蝉就从领口里露了出来。 扶风看到她脖颈的玉蝉,双手缓缓掀开帷帽,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望着那玉蝉,眼睛一点一点的眯了起来。 白荏苒猜到扶风好看,但看到他容颜的瞬间,还是被惊艳到了。 他的好看与墨韶华不同,他是属于那种雌性莫辩的美。 惊鸿一瞥,惊为天人! 怪不得他要戴着帷帽了,这要是就这么走在街上,容易被变态抓回去关小黑屋。 扶风只惊讶了一瞬,未等白荏苒察觉,又浅笑的移开了视线,回了她的问题,“他给了我抵得过万金的承诺。” 放下帷帽,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着,克制着想去摸摸白荏苒脑袋的冲动。 隔着薄纱对着白荏苒浅浅勾人一笑,“白神医回家歇着吧,这里放心交给我,绝对不会砸了你神医的招牌。” 好样的墨韶华,关于他把白荏苒当替身冷落四年的这个帐,他空了再跟他好好算。 他看着白荏苒的小脸,心中翻江倒海的,可是面上确实神态自若,没有袒露出任何不妥。 现在还不是个与她相认的好时机,不能这么吓到了她。 “那有劳师父了。” 白荏苒对着他笑的甜美,梨涡诱人,眉眼弯弯,这声师父也叫到了扶风的心里。 “光是叫师父可不行,改日空了要把拜师茶奉上。” 扶风手指发痒,很想捏一捏她的小脸,可是怕吓到她,还是忍了下去。 “得咧,改日定规规矩矩的给您行拜师礼,我先走了师父,他们一会等急了。” 白荏苒不再耽误排队的人诊脉,钻出了人群,叫上云舒走了。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扶风的徒弟。 白荏苒到不介意多个师父,能拜扶风公子为师,怎么说她都不亏。 她现在脑中想的,是墨韶华给扶风那个抵得过万金的承诺! 墨韶华一个承诺抵万金! 不知道这承诺的背后要付出什么她还得起吗 她没看到扶风望着她的背影,帷帽后的那双眼睛里复杂的神情。 白荏苒带着云舒回到家,吴伯依旧慢腾腾的给她开了门。 她拉着云舒跟吴伯打了招呼,就往院中去了。 经过月余的改造,前院已经有了几分家的温馨感。 池塘中的水清理干净了,院中种上了大片的茶花。浅粉色,嫣红的花朵已经盛开了,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除了茶花,还种下了些桂花还有腊梅,只是这会金桂已落,梅花未开。 阳光下,白荏苒脸上的笑容明艳,与在外面时完全不同。 云舒能感觉到她回到家的放松,好似家能够令她安心,是隔绝外面诡谲风云之地。 白荏苒边走边跟她对了一下词,免得江氏发现漏洞担心她。 她们到院子的时候,倾城,江氏,桃子和隅璨在正房外间缝衣服。 江氏手里藕粉色的披风是给白荏苒做的。 昨晚白荏苒没回来,虽然让人来跟她说了缘由,但她心里惦记着白荏苒白日穿的不多。 本想找件衣服让来人带去,可却发现白荏苒没什么可带的冬衣。 她心里一直惦念着,夜里也睡的不是很安稳。 隅璨眼尖的看到白荏苒了,连忙叫了江氏,“夫人,小姐她回来了。” 围坐在桌边的四人齐齐看过来,又一起站了起来,一起迎了出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桃子快步的跑上来,没大没小的抱住了白荏苒的腰,撒娇的跟她贴贴。 白荏苒宠爱的摸着她的头,眉眼弯弯,“我就一夜没回来,搞的好像我一年没回了似的。” 江氏看到白荏苒身上厚的衣裳,吊着的那颗心算是落下了,“身上这衣裳好看。” 她以为是白荏苒好友的,只想着得给白荏苒也做两身这样的。 倾城和隅璨围着白荏苒,看起来对白荏苒就很亲近。 云舒看着这个温馨的场景,一向坚强如刃的她,眼眶竟然不受控制的发烫了。 她现在能理解,白荏苒为何总想回家了。 倘若……她也会不想离开家的。 江氏注意到白荏苒身边的云舒,白荏苒拉过云舒给她们介绍,“这就是我的好友,我昨夜便是跟她喝的酒,在她家宿下了,你们叫她云舒就好。” 云舒对着江氏很规矩的笑着,“白夫人,我许久未见苒儿,昨日便拉着她喝了些酒,是我的不是,您莫怪我。” 温柔到骨子里的人,这是云舒对江氏的第一映像。 “没事,苒儿能有你这么个好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外头风大,进屋去说。” 江氏拉住了白荏苒的手,牵着她往正房走去。 倾城贪恋的望着白荏苒和云舒,艳羡的叹了口气,“小姐好看,小姐的好友也好看,真是太好看了。” 而且,她还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还对她笑了。 小姐给了她一种药膏,她擦了一段时间了,感觉脸上的疤痕都淡了,皮肤也变白了。 她满心期待,过不了多久,她也能变得好看了。 桃子笑着戳了下她的腰窝,用哄人的语气对她说:“我家倾城也好看,走了,给客人和小姐沏茶了。” “哦,对哦。” 倾城猛的清醒,撒丫子就往后院跑去,那性子急的,让桃子和隅璨都震惊了。 隅璨和桃子对视一眼,做了个跟白荏苒学的耸肩的动作,然后又一起笑了。 隅璨进屋去等候差遣,桃子去后院准备做午饭了。 云舒和白荏苒在家里吃了午饭,又陪了江氏一下午。 云舒与江氏说了想让白荏苒陪她几日。 见云舒是个可靠之人,江氏心中也放心了,自然也就松了口,只嘱咐白荏苒在旁人家别胡闹。 白荏苒走时,桃子巴巴的想跟着,白荏苒怕她嘴快露馅了,就哄着她在家了。 回去时,白荏苒掀着马车的窗帘往药铺看了眼。 那看似没有耐心的扶风公子,竟然还勤勤恳恳的在给剩下的人把脉。 白荏苒忍不住笑了起来,放下帘子,跟云舒说道:“他估计这辈子也没今日把的脉多,说起来多亏了你家主子,免得我遭累了。” 扶风私下里与墨韶华关系极好,云舒认识扶风,自然大概知道他的性情。 除了对研究毒药之外,他对旁的事没什么耐心。 她本以为他能坚持半日就不错了,竟没想到这般的认真,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云舒趁机为墨韶华说了些好话,“主子心疼你,可知道这扶风公子有多难请,他肯定是花了大代价的。” 白荏苒潜意识的就不想听这个,直接转移了话题,“你家主子有让人守夜的习惯吗” 054谁特么吃得消? 云舒知道她是因为昨夜墨韶华喊她守夜的事,心头好笑,“看他心情如何吧。” 其实墨韶华睡觉最烦有人在,从来都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 “也是。” 白荏苒一拧眉,很坦然的笑了起来,“要是床上两人,让人守夜多尴尬。” 云舒:“……” 这…… 这误会可是太深了! 看着白荏苒丝毫不在意的说出这话,云舒知道,她家主子追妻路漫漫了。 回到宁王府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今日天边的晚霞绯红一片,好似火烧了半边天,异常的瑰丽。 马车在宁王府门前停下,云舒先跳下马车,伸出手纤纤玉手扶着白荏苒下了马车。 白荏苒把手放在她掌心,摸到了她掌心的茧子,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貌美淡然,气质出尘,像个大家小姐,倒不像个女侍卫。 “走吧,主子估计等的急了。” 云舒拉着白荏苒往王府走去。 就在她们跨入王府大门之际,旁边不远处一辆马车刚起步,马车中一只纤纤玉手掀着车窗锦帘,眼神怨毒望着进府的白荏苒。 她被门房守卫拦了下来,可这个女人却能来去自如,让她心中怎能不恼不妒恨! 旁人进墨韶华的寝殿都要通报,白荏苒直接放行进去了。 墨韶华背上有伤,歪着身子避开伤口,用肩膀着力侧靠在软垫上看书。 他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可精神看着还不错。 白荏苒发现他很喜欢看书,闲来无事都是在看书。 他不出寝殿,根本与纨绔风流沾不上边。 “回来了。” 墨韶华听到脚步声,把视线从书上移到她的脸上,眼底神色温柔到白荏苒感觉有点腻得慌。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蝉,难得乖巧的笑了笑,“诶,这不是宁王殿下的命令不敢不从嘛!” 这丫的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怪瘆人的! “就只是因为不敢不从” 墨韶华眼神含笑的望着他,声音好似春日的暖风,吹得白荏苒心头荡漾。 白荏苒看不透这狐狸今天想玩什么花招,忍住让他好好说话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摇头,“当然不是,王爷替我挡了暗器,我知恩图报,这不来伺候您了嘛。” 她这可爱软糯好捏的样子,看的墨韶华心头发痒。 他手虚握着,抵在有了些许血色的唇边轻咳了声,掩盖眼底的神情,“没吃晚饭吧,本王也没吃,你陪本王一起吃吧。” “好的嘛!” 白荏苒笑眯眯点头。 她心头记着墨韶华对她的好,很主动地走到床头衣架上拿过了那件墨色披风,走到床边给他披上了。 墨韶衍望着低头给他系披风带子的小手,眼底的笑荡开来,“穿着披风如何吃饭” 白荏苒看了看床边也没别的衣服了,试探着问道:“要不,我把饭菜端来,你在床上吃” “你喂我” 墨韶华自称用的是我而非本王。 说话间,他还对着她抬了抬眉,嘴角捻笑,活像只勾人的狐狸精。 白荏苒这才发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要,喂呀!” 白荏苒想从坑里爬出去,“那个,我找婢女要衣服,伺候王爷穿” 墨韶华没有强迫她,对着外面候着的小兰吩咐了声。 很快,小兰拿来件白色家居常服,立在床边,对着墨韶华行了礼,准备上前伺候他更衣。 墨韶华看了眼白荏苒,白荏苒想装作不知道,被他看的心虚,接过了小兰手中的衣服,对着小兰说了句,“我来吧。” “是。”小兰应了声,“那奴婢出去命人将晚膳端进来。” 墨韶华让小兰近身伺候,就是因为她话少,做事规矩又稳妥,也没乱七八糟的心思。 墨韶华掀开被子下床,拳头抵在唇边又咳嗽了两声,等候白荏苒伺候他更衣。 他身上的伤倒是无碍,毒还是伤了他的肺腑,看来是要养段时间了。 温云起差人来了消息,皇帝已命他彻查此事,他已经准备好了三皇子是幕后之人的所有证据,只等时机成熟呈上去了。 刺杀他的事情就算皇帝不会重罚他,那私藏兵器,意图逼宫谋反这一项,足够幽禁他一生了。 此次,墨韶仪怕是再难翻身了。 “伸手。” 白荏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很配合的伸展手臂,看着白荏苒有些笨拙的给他更衣。 只是穿件衣服,她就在他身边前后的转悠,拿着腰带研究的十分认真。 她微垂眼眸查看腰带反正面,睫毛似蝶翼微颤。 看着她这般模样,墨韶华心中觉得很是安宁,脑海浮现出岁月静好四个字。 倘若他开始便对她如此,怕是孩子都几个了吧 可他那会对她确实没有情感,她只是他占正妃之位的棋子罢了。 早知会爱上她,何必和离 如今,后悔无益,只能想办法重新俘获她的心了。 白荏苒身上馨香传入鼻间,墨韶华喉结滚动了下,眸光闪动,“只是吃个饭,腰带可以不系。” “诶,好嘞。” 白荏苒得了话,把腰带往床上一丢,好似早就做了准备一样。 她不是分不清正反面,她只是不想抱着他的腰给他系腰带,一直等着他这句话。 下人鱼贯而入,抬了新的餐桌进来,将饭菜端进来摆放好。 墨韶华平日从来不在寝殿用膳,所以寝殿并未放置餐桌,只能暂且先搬过来,待他吃完饭再抬走。 白荏苒准备往外走,看到墨韶华对她伸出了手,神情倦懒的对她说:“我有些乏。” 白荏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扶住他的手臂,陪着他慢慢的往餐桌走去。 餐桌上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二三十道菜,个个色香味俱全异常精美,看起来工艺就很费时。 白荏苒扶着墨韶华坐在,提醒了声,“王爷余毒未清,伤口也还没愈合,该吃清淡点的。” 身为医者的惯性,她就忍不住提醒病人。 再者,他早点好了,她也能早点离开不是。 “我知道,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多吃些。” 墨韶华接过下人递来的玉筷,给白荏苒夹了块烩蟹肉,“尝尝这个,这个季节的蟹最肥美,府中厨子是宫中御厨,菜做的还不错。” 白荏苒转头看了眼墨韶华宠溺的眼神,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拿起筷子低头就把蟹肉夹嘴里了。 这男人,今天干什么总用这种眼神看她,怪吓人的。 只是对上他的视线,她就觉得脸要烧起来了。 “味道如何” 墨韶华又给她夹了块烩鸭丝,白荏苒快速的夹进嘴里了。 她低头扒饭,含糊的回了句,“好吃,王爷吃自己的饭吧,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温柔,谁特么吃得消 试问,你吃得消吗 白荏苒反正是快吃不消了。 她边扒着白饭,边想着,海王到底还是有本事的,也难怪招女人喜欢。 墨韶华见她只扒白饭,低低的笑了声,“慢点吃,别光吃饭,吃点菜。” 那嗓音低沉性感,还带着几分宠溺,吓得白荏苒一把搁下筷子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出去消消食,王爷慢用。” 她说完,头都不回的逃也似的往外跑去,身后传来墨韶华的声音,“早些回来为我换药。” 墨韶华凝眉盯着她,深邃眸光沉了沉。 是不是,太过了 吓到她了 “诶,知道了。” 白荏苒的脸好像在冒热气,只想赶紧跑远点,远离墨韶华那个狐狸精。 这会天色渐暗,夜空升出了点点星光,院中已经亮起了灯笼,王府灯火通明。 王府很大,白荏苒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了,只听到丝竹声声,琴音袅袅。 白荏苒好奇的走到院门前。 055不守男德 白荏苒走到院门外,便看到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姬在大厅中练舞。 看着一群绝色舞姬,刚才有些上头的白荏苒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对呀,墨韶华招那么多,都是从这些女人身上练出来的。 果然,她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小雏鸟,嘴上说着不喜欢男人,还是差点掉进了墨韶华的温柔乡。 她觉得这也怪不得她,自古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何况她一个小女子,一时被美色温柔乡迷了眼,也是正常。 还好,还好,她及时醒悟过来。 白荏苒自己安慰了一会自己,吐出一口浊气,清醒了过来。 靠在大门框上,双手抱胸,欣赏了一会美人的舞蹈。 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声,墨韶华眼光着实不错,这群舞姬长相身材都是顶尖的,看着便能让人心生愉悦了。 美人一舞结束,白荏苒的心情也完全平复了。 她抿唇笑了笑,转身往墨韶华的寝殿走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但大概是在笑自己是个缺爱的小可怜,墨韶华给她那一点关爱,她就差点沦陷了。 墨韶华这只老狐狸精招惹不得,不然她还没享受人生,小命怕是就要给他了。 等墨韶华的伤好了,她马上滚蛋,再也不来宁王府了。 她踏着月光走到墨韶华寝殿时,墨韶华已经吃好饭了。 他背着手站在廊下,目光看着她的方向,好似在思考事情,又好似在刻意等她回来。 墨韶华气质矜贵卓绝,身上白色常服衣袂掀动,墨发在风中飘飞,翩翩若仙。 白荏苒觉得他不浪的时候,实在是太好看了。 “回来了,殿中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糕点,去吃些吧。” 墨韶华声音清朗低哑,目光如水的望着她,比天上那轮皎月还要温柔。 白荏苒本来平静的心,被他这一眼看的七上八下的。 她有种想要逃,却逃不掉的感觉。 她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提醒墨韶华,“王爷身体还虚弱,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吧,感染风寒可就不好了。” “嗯。”墨韶华等她走到身边,转身跟她一起回了殿内。 墨韶华对着她指了指案几上的糕点,“你先吃点东西,晚些再给本王换药。” 转身,对着端着洗漱用具候在殿中的婢女抬了抬手,先进了里殿洗漱去了。 白荏苒其实也不是很饿,但是想着还是别跟在他身边更好,就坐到了案几边,手撑着下巴,拿起一块粉色的糕点,漫不经心的咬着打牙祭。 今天的妊娠反应好像不大。 她给自己把了个脉,心头放松下来。 孩子倍健康! 这两天她没有刻意去想孩子去留的问题,但是她明白,自己心里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既然要留下,又不想让孩子爹知道,就该想退路了。 她这边思绪万千,殿内伺候墨韶华洗漱的人端着东西鱼贯而出,关上了寝殿的大门。 墨韶华没有催促她,她把最后一口糕点塞到嘴里,拍了拍手,自己起身去了里殿,准备给他伤口换药。 他的伤好起来了,她就能回家去了,然后…… 变卖房产跑吧 说起来简单,她的医药馆才刚开业。不行找个坐诊大夫吧。 这些都是细节上的事情,需要仔细斟酌一下。 墨韶华仅穿着件白色的里衣,正准备上床去。 白荏苒走着神,都没跟墨韶华打声招呼,就直接走到他身后,扒下了他仅剩的白色丝帛里衣。 墨韶华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却也没出声,任由她有条不紊的弯腰解开了他伤口上的绷带。 看到他血红的伤口,白荏苒才猛地回神。 她愣了一瞬,才问墨韶华,“伤药在哪” “床头柜子上。” 墨韶华指了指床头的柜子,觉得她有些恍惚,心不在焉的样子。 白荏苒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王爷先去床上坐着吧,方便上药。” 墨韶华听话的上了床,背对着白荏苒盘腿坐着。 白荏苒没有再胡思乱想,认真的给他的伤口撒上药,拿着绷带从他胸膛绕过。 墨韶华穿衣看着很瘦,可脱了衣服胸膛宽阔,胸肌隆起,白荏苒费劲的都趴他身上了,才把绷带给捞过来。 微凉的小脸贴在他滚烫的肩背上,白荏苒还没感觉,可墨韶华就很难熬了,身体都绷直了,伤口的都要绷裂了。 他此刻有些后悔,他就不该回绝御医,让白荏苒给他换药,这简直是折磨自己。 “你放松点。” 白荏苒拉过绷带时,看到他的伤口处渗血了,赶紧拍了下他的肩一下提醒他。 绷带还要再裹两圈,他总这么绷着,伤口肯定要裂开。 墨韶华深吸了口气,从鼻腔发出一个“嗯”字,勉强把身体放松下来。 可白荏苒再次贴上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的绷紧了。 白荏苒无奈了,笑出了声,“王爷这样不像是久经情场的老手呀,怎么着女人碰一下就不行了呢我是个大夫,你就当我是那个山羊胡子的御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不准备再给他绕一圈了,直接用剪刀剪断绷带,在他肩头打了个结。 墨韶华没有说话,默默的拉上了衣服,找到未解开的衣袋,低头看着自己解开又重新系上。 山羊胡子的御医可不敢这么给他上药,也不敢将脸贴在他的肩上,更不敢拍他的肩和说他久经情场。 久经情场! 他只是看看,又没真的让人近过身,也未曾对谁上过心,哪里就算久经情场了。 见墨韶华半晌没说话,白荏苒琢磨了一下自己好像没说错话,就没有纠结。 “王爷不进被窝,是准备在这坐禅” 虽说寝殿不算冷,但也只是对于穿的厚实的她来说,墨韶华穿着一件单薄里衣,坐久了得冻透。 “去案上把本王那本论衡拿来。”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不似平日那般清朗。 白荏苒没有深究,“哦”了一声,就转身出去给他拿书去了。 等她在案几上找到书拿回来时,墨韶华已经盖好被子,侧靠坐在床头了。 “呐。” 白荏苒把书递给他,他神情怪异的缓缓伸手,修长的手指好看的不得了,与墨韶衍的差不多,手指似乎比他的还稍长些。 手控的本能反应,白荏苒多看了两眼。 墨韶华把书接过去后,她回神,凝眉问道:“我今晚可以不守夜了吗” 她可不想再把某王当暖炉抱一夜。 墨韶华翻开到看到的那页,单手夹着书页,毫无商量余地的回了句,“本王夜间需要照顾,你要守夜。” “旁人呢,你府里下人没有一千有五百吧,不行的话,后院那些舞姬,我觉得都比我会照顾人,还有,我听说有御医留在府里专门为王爷……” 她话没说完,就见墨韶华抬眸看向了她,那双浓墨般的黑眸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眸光深邃,似是委屈,又似哀怨。 总的来说,看的白荏苒心头发慌,就差抱着在怀中拍着背哄着,“哎呦,姐姐不走,姐姐在这照顾你”了。 这还有天理吗 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还特么会用眼神撒娇。 白荏苒捂着额头,认命的坐到了床边,手肘撑着床,眯着眼睛看着他,“我坐着无聊,你给我读读书吧。” 听到她这无理的要求,墨韶华稍愣一瞬,抿了抿唇,清冽的声音念出了书上晦涩难懂的内容。 白荏苒撑着头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看着他好看的眉眼,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看着他性感的喉结,衣带松散,露出了迷人性感的锁骨。 白荏苒吞咽了一下,赶紧甩了甩脑袋,把这个妖孽从眼睛里,脑子里甩出去。 她闭上眼睛,彻底的不去看他,只听着他清润优雅的声音。 她以往看的医书也是古籍,但他念得这个,她真的听不懂。 困顿感袭来,她晃晃悠悠的打起了瞌睡,头几次要脱离手的支撑,看的墨韶华心惊。 在她第十次欲倒不倒的时候,墨韶华忍不住低笑了声,“又蠢又精,真是矛盾的可爱。” 白荏苒睡着了没听到他的话,脑袋猛的往前一晃,墨韶华及时用手接住了,要不然她的小脑袋就嗑到床边了。 这丫头像个小猪,好像很容易犯困。 这会才戌时,她就已经睡着了,到底是有多困 白荏苒虽然没摔到头,但是已经被自己晃醒了。 她感受到捧着自己脸的是墨韶华的手,缓缓的睁开眼睛,正对上他浓黑深邃又满含温情的眼睛。 她赶紧垂下眼眸,又看到他已经敞开的胸膛,那鼓囊的胸肌,还有那均匀紧致的腹肌。 她的脸腾的冒火,像是被烫了般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把他的衣服拉起来,又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不敢直视他,赶紧别过脸去,嘴里嘟囔着,“你这是在干啥真的是,不守男德。” 松开拉着被子的手,感觉被子又滑下去了,她直接拉着被子把墨韶华压着躺在了床上,被子一直拉到他的头顶。 咿呀呀! 真是的!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墨韶华的身材,不知道咋地了,这会就觉得勾人。 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墨韶华,在他掀开被子的那刹那,她说了句让墨韶华哭笑不得的话,“你是不是在故意勾引我” 056把人吓跑了,他就该哭了 墨韶华拧了拧眉,忽的又笑了起来。 他翻身,撑着身子避开伤口侧躺着,被子往下拉了些,望着白荏苒,脸上的笑甚是迷人,“这般就算勾引你了那你可有动心” “没,没有,绝,绝对没有!” 白荏苒打死不会承认,转头看了他一眼,一咬牙承认了,“我,我是个正常女人对不对你勾引我,我动点心思也正常吧,对,对吧那别的女人脱光了勾引你,你,你也会动心思对吧,那没想法不是废了嘛。” 她就是爱说实话,看着墨韶华胸膛又露出来了,赶紧又拉着被子把他盖好。 除了眼睛头发,全部挡起来。 “你过分了我说,这么折腾别感染了风寒。” 她盯着墨韶华看了会,深深叹了口气,又坐回脚踏,认真的望着他。 这家伙这会什么心思她要是没看出来,就是傻子了。 虽然,可是,她决定跟墨韶华直接摊开了讲。 “王爷,你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也不想跟你玩感情,我但凡动心决定接受的感情,肯定是会奔着一辈子去的。” 她觉得自己算不上对墨韶华动心,顶多是被他的美色迷了眼。 “择偶标准” 墨韶华坐起身,拉着衣带重新系上,“意思可是选择配偶的标准,那你便说说我哪里不符合” 真丝的衣带太滑,不系紧一些就容易开。 白荏苒看着墨韶华认真的神情,有一瞬恍惚。 她感觉到了危险,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容易沦陷,可墨韶华绝对不可能给她那种她想要的感情。 她叹了口气,十分认真的看着墨韶华,“首先,我喜欢从一而终,身边没有别的女人的男子,这一点也许你们,你,会觉得不可理喻,但是我就是这样。” “其次,我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你身为皇子,注定是要在政治的旋涡沉浮的。” “还有,我极其没有安全感,我的另一半,看别的女人一眼,我怕是都难以接受。” “像你这样……算了!”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感,王爷觉得您符合吗” 她没被爱过,所以极其缺乏安全感。 她害怕得到,更害怕失去。 她太了解自己了,所以更不敢轻易触碰感情。 不找到那个她觉得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动心。 墨韶华沉默了。 白荏苒笑了。 她心情瞬间开朗舒畅了,可心底某处却有些沉,好似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王爷早点睡吧。” 她很规矩的扶着墨韶华躺下,给他盖好被子,两边掖好,拿过他的披风披在自己的身上。 她没有再看墨韶华一眼,吹掉了床头的所有蜡烛宫灯,借着纱窗透进来的月光,绕过屏风,在墨韶华的案几前坐下了。 趴在那方金丝楠木的案几上,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既然不能负责,何必撩乱别人的心呢 渣男,哼! 许久,在她半梦半醒间,听到墨韶华压抑喑哑的声音,“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唯尔,入心。” 白荏苒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横在案几上的手,微不可查的叹了声。 妈的,爱喜欢别人不喜欢别人,关老娘什么事,别乱老娘的心呀! 烦死人了! 她闷闷的声音传进里间,“王爷,把皓月明阳召回来吧,日后我们别见了,我想要安稳平静的生活。” 拒绝的直接点,大家都没烦恼。 墨韶华没有回应,白荏苒也没再说话,只觉得胃里翻涌的难受,忍了又忍,才勉强把吐的冲动压下去。 墨韶华起身下床,步伐缓慢的走到她身后,“我可以。” 他身着单薄的里衣,在她身边坐下,学着她的样子趴到案几上,面对面,四目相对,两张脸只差一掌距离。 “你可以什么” 白荏苒皱着眉头,有些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墨韶华又靠近她一些,大眼瞪大眼,“我说,我可以允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还需要些时间,你别急着拒绝我。” 他是思考过后,才允诺她的。 他是守信之人,从不轻易允诺,允了便一定会做到。 听到他的话,白荏苒猛的坐了起来,盯着他瞅了半天,忽的翻了个白眼,“王爷您信吗您不信吧,巧了,我也不信。” 倾欢坊花魁,后院那些舞姬,让她怎么信 她说那些话,并不是要他的承诺,她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墨韶华坐起来看着白荏苒,眼底涌出几分委屈,朦胧月色中格外动人,“我信,你也信吗” 白荏苒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憋了一会才说:“其实,我还有点嫌弃你被太多女人用过。” 毕竟,有得病的风险! 墨韶华:“……” 用过 他抬手,又落下,张嘴,又闭上,之后只用手指抵着太阳穴。 向来能言善辩的他,一时语塞,脸憋得冒火,心头有话却说不出。 这话什么意思 他何时被很多女人用过了 白荏苒看着他抬手又落下,张嘴又闭上,还以为他恼羞成怒,想揍她一顿,或者骂她一顿。 “我就是说个实话,你不会是要揍我吧” 她皱着眉,借着月光打量墨韶华,朦胧中,感觉他的脸色似乎是有些深。 看到他身上穿的单薄,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披到了他的肩上。 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惊慌道:“哎呦,这么烫,别是发热了,快回去躺着,我给你把个脉,感情什么的都没有身体重要。” 她拉住墨韶华的胳膊,想拉着他起来,却被他拉着坐了回去。 墨韶华的手扣在她的后颈,盯着她的脸,口中那句话憋得难受说不出口。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她说身子只给过她,初吻也是给了她。 常年浪迹花丛的人,说出来,她是不是也不信 白荏苒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担心还惦记着他别是伤口感染发烧了,抓住了他另一只手,手指摸上了他的脉。 “唉~” 墨韶华泄了气般的把手收回,拉过她给他把脉的手,头无力的靠到了她的肩上,“嗯,我好难受,感觉有些冷,还浑身乏力。” 不能太急,把人吓跑了,他就该哭了。 白荏苒的手摸上肩头有些烫的脸颊,深深皱起了眉,“先回床上去,我让人去找御医。” “嗯,我乏力的很,你扶着我些。” 墨韶华抬起头,眼帘微垂,虚弱的让人心疼。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着实是戳了白荏苒的心尖尖。 “好好好,我扶着你。” 她扶着墨韶华的手臂,从地榻上站起来,叹了口气,扶着他往床上走去,边走边嘟囔,“你说你好好的脱什么衣服勾引我,这会冻着了吧发热对伤口恢复也不好,你说你图什么” 墨韶华听着她抱怨也觉得开心,偷偷笑着,声音却依旧虚弱,“我怕你睡着了磕着,衣衫是自己开的,我哪里有勾引你。” “我……” 白荏苒没话说了,掀开被子,扶着他坐下。 本想起来把灯点了,却被墨韶华拉住。 “你要去哪”他虚弱又急切的声音传来,像是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白荏苒觉得他有点缠人,但念及生病的人都矫情,耐心的低着头解释,“我点灯,给你把个脉,再看看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伤口没有裂开,不用点灯,你坐下给我把脉就好。” 墨韶华拉着白荏苒在他身边坐下,把白皙的手腕伸到了她的腿上,“诊吧。” 白荏苒:“……” 把手指放到他的手腕,凝眉摸了会脉,“余毒未清,没有风寒之症,伤口我刚才看着也没感染,怎么就发热了” 她再次用手背探上墨韶华的脑门,却被他拉住了,“我有些冷。” “那行,先躺下吧。” 白荏苒把被子往上拉到他的脖子处,扶着他躺好,低头便对上他那双如渊的黑眸。 她稍愣了一下,猛的意识到,自己好似又中了他的美男计。 她暗叹了声自己不争气,却又听到墨韶华低哑的声音,“我还有些冷。” 白荏苒趁他不注意,摸了下他的额头。 不烫了。 好家伙,果然是装的。 刚才肯定是因为被她说话气得脸热。 他倒是会借题发挥,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狗男人! 057有够恶心的! 墨韶华知道自己露馅了,不急不躁的拉住她的手,用腻人的温柔语调道:“我没碰过别的女人,只有你。” 还是要解释,不然误会越来越深,他认准的王妃要是跑了可怎么是好! “哈” 白荏苒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你府里那些舞姬,勾栏瓦舍那些相好的,你没碰过我还听说你外面有一群外室,外室养着看的” 关于墨韶华的传言多如牛毛,他的女人数不清,还从不给人家名分,是个名副其实的渣男。 墨韶华抿唇,蹙眉,拉着她的手放在胸膛,点头,“我只是喜闹,爱……爱看,以后不看了,而且,没有外室,都是旁人乱说的,你信我,别信那些。” 他这风流浪荡也装的太久了,在装下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也是时候该浪子回头了。 他不是不跟白荏苒将所有事情都说清楚,只是尔虞我诈,风云诡谲之事,她不知道为好。 有时候,知道越多便越危险。 白荏苒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但是又觉得笑了会伤墨韶华自尊,紧紧的咬住下唇,憋得身体都在颤抖。 在女人堆多年的宁王没碰过女人,怎么想都好笑。 房间光线昏暗,可墨韶华依旧能看到白荏苒的反应。 他确实有些尴尬,但更加迷惑她的反应。 是不信 还是在嘲笑他 白荏苒掌心下心跳好似要跳出胸膛,她瞬间觉得不想笑了,看着墨韶华的眼神越发认真起来。 他真的喜欢她 白荏苒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确实对墨韶华有些动心了,可不足以让她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陪在他身边与他共生死。 “可是,你是皇子诶,皇家好可怕的诶。”白荏苒无奈的叹了口气。 太子身体有隐疾,倘若不是天生,那便是被害。 倘若她算的不错的话,太子绝对不会是最后的赢家,皇位他坐不上去。 太子之位自古是皇子必争。 墨韶华也是皇子,多尊贵又危险的身份。 她怕!怕年纪轻轻就守寡。 墨韶华握着她的手收紧,神态郑重,“我定然护你周全。” 王妃之位是多少女子求不来的,她倒是对荣华富贵,权利尊位弃之敝履。 看着他神情认真的眼神,白荏苒的手好似被烫到了般,赶紧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她是个很清醒,但感受到别人真心的时候,又没办法狠下心的人。 “我,考虑一下。” 她也不知道要考虑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氛围有些危险,她不能在此时擅作决定,不然必受其乱。 就凭着墨韶华这缠人的性子,到时候她后悔晚矣。 就在她凝眸思索间,墨韶华突然“嘶”了声,神情有些痛苦的侧过身蜷缩了起来。 “怎么了” 白荏苒猛然回神,心中陡然一慌,弯腰去查看他的情况。 墨韶华伸手抱住她,将她箍在怀中,低沉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苒儿,我冷,抱抱我。” 他的声音好似可以蛊惑人心,白荏苒的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为男人心悸的感觉,有些新奇,有些不受控制的伸手抱住了他,低声问道:“这样好些吗” 她知道这狗男人是骗她的,但用力挣开的话,恐动作太大,导致他伤口裂开,便任由他抱一会罢了。 “嗯,好多了。” 墨韶华的脸埋在她的肩头,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乘胜追击,“做我的王妃好不好这次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让你名正言顺做宁王妃,好不好” 白荏苒趴在他的胸膛,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心跳,这种感觉很神奇,让她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境。 他怀中温暖,正如那夜梦中的暖炉,舒适的令她不想放手。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安全,很温馨,令她有种奇异的安定感,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沉默了半晌,才说话,“那你纳妾吗” “不纳。”墨韶华的手放在她的头上,嘴角笑意绽开。 白荏苒眼底带着几分苦恼,又问,“可你那些相好的” 相好的这个词,让墨韶华眉角跳了跳,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有你,便不会再有相好的。” “哦。” 白荏苒想了想,“我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你会不会觉得没有挑战性” 墨韶华:“……” “不会,我此生都会视你为珍宝。” 墨韶华的情话一套一套的,白荏苒差点沦陷,但也还是差点。 她在他耳边轻笑,温热的气息让墨韶华身体绷紧,“宁王殿下,别只是说说而已,让我看到你的实际行动再说吧。” 她要是答应了,府中舞姬还是在,勾栏瓦舍的相好的也还在。 为男人拈酸吃醋,掉份的很! 她轻轻推开墨韶华,满眼笑意的摸了把他俊逸的脸颊,“手感不错,王爷早些睡吧,我今晚去我原来住的那里睡,明天见了小甜甜。” 她轻浮孟浪的勾了勾墨韶华的下巴,起身往外走去。 小样,勾引她,道行还差点。 她渴望爱,可不会贪恋片刻的温柔。 嘴上说说的感情,不过是过眼云烟。 墨韶华没有再留白荏苒,满眼宠溺的笑了笑。 小甜甜! 有够恶心的! 不过,他喜欢! 他唤了声守在外面的云舒,让她带白荏苒去芳华楼去住。 芳华楼就在他寝殿的右后方一些,那里本就是给王妃的住所,虽说一直空的,但是每日都有人打扫。 云舒应了声,与月影对视了一眼,从柱子旁缓步走出。 今夜,她与月影当值。 月影望着她追去的方向,双手抱胸,从房檐落到了地上,坐到了廊下粗大的柱子边的台阶上,仰头望月,眸光沉沉。 云舒追上白荏苒,带着她去了芳华楼。 白荏苒一路都没有说话,跟着云舒过去,安静的躺到了床上。 她望着云舒给她放下床幔,吹灭了蜡烛,跟她道了别,关门离开了。 隔绝了外面的月光,白荏苒眼前浮现出墨韶华俊美迷人的笑颜。 可惜了,怎么就是个皇子呢,要是个平民该多好! 算了,先睡觉吧,没有想的必要。 这一夜,她睡的还算安稳,只是做了个梦,具体梦到什么她倒是不太记得了。 翌日一早,她醒来一睁眼就被吓了一跳。 满房间端着洗漱用具的下人,墨韶华的首席丫头小兰规矩的站在最前面。 都不用像平时那样发会呆,她瞬间就吓得清醒了。 这么多人围在她床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了呢! 058你可生气了? 小兰见白荏苒醒了,规规矩矩的上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姑娘醒了,王爷命我们伺候姑娘洗漱更衣。” 白荏苒没有说话,掀开被子下床。 立刻有人上前给她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换上了件新的鹅黄色毛毛领的初冬衣裳,有人递来漱口水伺候她漱口,有人将湿了温水的毛巾递给她。 她接过毛巾,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质地柔软舒适,擦在脸上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擦完脸,把毛巾递给小兰,心中感慨着,这就是墨韶华心上人的待遇吗 可真爽! 有婢女扶着她到了梳妆台前,给她上了妆容,梳好了发髻,接着就要往她头上插金钗发饰。 白荏苒阻住了她,随手拿了个看起来不值钱的银簪,插在了发髻上。 “辛苦各位了,就这样吧。” 她跟墨韶华还扯不上什么具体关系,享受一下贵族的待遇就算了,不能太过分。 等她梳洗好了,小兰才上前,“姑娘,王爷说您起床后,让婢女带您去他的寝殿用早膳。” 小兰知道白荏苒是前王妃,而且以往时常见,只是因为墨韶华不喜,所以她极少与白荏苒说话。 对于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她从不多琢磨,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才是她身为大婢女该做的事。 “好的,麻烦你了。” 白荏苒从梳妆台前站起来,转身出了芳华楼。 昨夜来的时候是晚上,芳华楼外面的景致她都没有看清楚,这会艳阳当头,整个芳华楼的景致一览无余。 这一看才发觉,芳华楼的景致也太好了,虽建筑不如墨韶华的寝殿,可这院中的布局风景比他那边可精致多了。 整栋楼是建在很大的人工湖面的,湖中有水车,水车带着水流向旁边的假山石,再循环流回湖中。 湖中还有名贵水植,一对白鹭正站在光滑的石头上戏水,池面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院中景色更是优美,这个季节竟然还能保持花草层叠,植翠茂盛,可见花费了多少财力人力。 原主虽说在王府生活了四年,但王府到底有多大,她心中也没有个概念,因为她并未全部都去过。 那时墨韶华虽不会给她禁足,但府中很多地方都是禁止她去的,比如这芳华楼,她就从未来过,只远远地看过这个三层的精美琼楼。 白荏苒边欣赏风景,边往墨韶华的寝殿走去。 这边距离墨韶华的寝殿极近,出院子穿过一小片的矮木就到了。 她走进墨韶华寝殿的时候,御医正在给墨韶华换药。 有个婢女正端着药站在屏风外,等着伺候墨韶华喝药。 白荏苒走回去,从婢女手里接过了药碗,走进里间,站在旁边看着墨韶华。 御医已经给墨韶华缠好了绷带,墨韶华将丝帛里衣拉起来,对着白荏苒露出了温柔的笑。 “昨夜睡的可好” 他声音温润,眼底满是柔情的看着白荏苒。 白荏苒垂下眼帘,点头,“很好。” 御医收起药箱,走到旁边颔首,“殿下的伤已无大碍,身体余毒再服用两日的药便可全消了,伤口恢复的还不错,只是不能有大的动作,以免伤口裂开感染。” “嗯,本王知道,你去吧。” 墨韶华声音浅淡的对御医说着,却眼神温柔的对着白荏苒招了招手,“过来我这。” 白荏苒笑眯眯的端着药上前,坐在床边,对着他挑了挑眉,“王爷自己喝,还是我喂” 墨韶华抬手掩唇,轻轻咳嗽了两声,“我感觉……” “王爷是不是感觉双手无力,需要我喂” 白荏苒预判了他的说辞,用勺子舀起汤药,吹了吹递到他的唇边,“喝吧。” 墨韶华嘴角勾起一抹开怀笑意,喝下了白荏苒递来的苦药。 汤药明明很苦,可他此时却觉得甜到心坎,望着白荏苒喝的面不改色。 白荏苒把药给他喂完后,起身给他倒了杯茶,给他漱漱口。 墨韶华这才算是真正的享受到白荏苒的照顾,美的嘴角就没有放下去过,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盯着白荏苒。 白荏苒有些受不了他了,出去喊了小兰他们进去伺候他更衣。 早膳已经备好了,还是搬了桌子在墨韶华的寝殿。 白荏苒想通后,跟墨韶华相处起来就自然多了。 她和墨韶华正吃着早膳,府中的管家带着个公公走了进来。 那公公站在殿外,满脸谄媚的笑容,对着墨韶华行了个礼,“奴才吴勉见过宁王殿下。” 墨韶华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不德容娘娘公里的吴公公嘛!来本王的宁王府可是有事” 德容妃,六皇子康王的母妃,是个见风使舵,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墨韶华向来不喜欢她。 他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他一个纨绔,顶多算是表面给点面子罢了,也不会委屈自己跟她过多接触。 她让人来宁王府,不是为康王探底来了,就是来查看他的情况来了,反正不可能是好心。 “回宁王殿下,德容娘娘听闻殿下受伤了,心里担忧的很,惦记着您刚与王妃和离,府中又无贴心的女眷,便让奴才送几个可心的人来伺候宁王殿下。” 吴公公声音有些尖细,听在耳中很是不舒服。不过他说话脸上就是笑,一副谦卑讨好谄媚的样子,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白荏苒突然想到要是墨韶衍在,会不会给他屁股来一脚,冷眼再补一句,“声音难听,烦着本王了。” 白荏苒收回思绪,转头看向外面,准备看吴勉带来的美人。 吴勉转身拍了拍手,从后面走来了五六个“可心”的姑娘。 那些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婀娜多姿,真的很像会“伺候”人的。 墨韶华倒是没想到德容妃是送美人来的,当下看了眼白荏苒。 白荏苒若无其事吃着勺子里的蛋奶羹,欣赏美人。 感受到墨韶华的视线,她笑眯眯的望向了他,“哦,美人,一群,王爷好福气。” 她笑的眉眼弯弯,实在是看不出来是否在意。 墨韶华听着她的话,心便沉了沉。 刚将她的心门撬开一丝缝隙,他生怕她再次把心合上,把他关在外面。 潋下心头担忧,他脸上带着虚假笑意,望向吴公公,“多谢德容娘娘好意,我身边有人照料,这些人麻烦吴公公带回去吧。” 吴公公看了眼跟墨韶华同桌用膳的白荏苒,心头思量着,白荏苒可能是墨韶华的新欢。 来时,德容妃嘱咐他,宁王不要便带回去就是了。 他当即行了礼,“是,那人我便带回了,德容娘娘给殿下挑了些补品,还望殿下收下。” “管家,东西好生收起来,留着给本王补身体,帮本王慰劳吴公公的辛苦,咳咳咳……” 墨韶华抬手掩唇咳嗽起来,咳嗽的脸色涨红,赶紧对着外面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吴公公见墨韶华这模样,赶紧识趣的带人行礼退下了。 人走后,白荏苒看着立刻止住了咳嗽的墨韶华,觉得他很不容易。 墨韶华望向白荏苒,解释道:“我从不收人入府。” “嗯,我知道。”白荏苒点头。 原主在府里四年,墨韶华虽从来没有宠幸过她,对她也是不管不顾,但府中除了她一个女眷,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关于他不收女人进府里这点,白荏苒还是知道的。 坊间传言,墨韶华万花丛中陷,酒池肉林度日。 还说,他对定国公府的小姐情深入骨,除了她没人入的了他的心。 白荏苒以前都信了,现在了解墨韶华一些了,知道了传言只是传言而已,并不可信。 墨韶华看不出她是否在意,试探着问道:“那你可生气了” “我为什么生气” 白荏苒反问他,给他夹了根青菜,“你我暂且只是已经和离的关系,我还没考虑清楚要不要接受你,所以我没有立场生气,也不会让自己生气,王爷吃饭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吃饭,身体恢复的才快。” 她差不多吃饱了,放下了筷子,对着墨韶华笑了笑,“王爷身体已经无大碍了,我也想家了,我今天就回家了,改日再来看王爷,衣物首饰我洗干净让人送来。” 她说完,便起身要走,还未迈步,手就被墨韶华抓住了。 059小崽子对师公的药方有异议? 白荏苒垂眸望向墨韶华,见他眼底带笑,抿着唇,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空了记得想我,等我将事情处理好,便去找你。” 他说的很是认真,说出的话,如在白荏苒的心湖丢下了一颗石子,荡起不停歇的波纹。 白荏苒看了他半晌,抿了抿唇,心中湖面回归寂静。 她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捂着小脸,撒丫子就往外跑。 阿西,狐狸精转世的家伙,真是够了。 不过,心如止水难,不被情动倒是还能做到。 有片刻心动是真,但是她依旧理智,知道这时候该跑了。 白荏苒走在回家的路上,望了眼天上耀眼的阳光,深深呼吸了一口。 外面的空气如此的自由,谁会想在王府那一片天地做金丝雀还是一只头顶悬着刀剑的金丝雀。 她本来想着慢慢走回家,顺便在京都城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生意能做。 王府的马车从她身边经过,云舒掀着车窗锦帘,对着她扬眉笑着,“这么远,准备走回去上车,我送你回去。” 车夫停下了马车,白荏苒略微想了想,转身就爬上了马车。 坐到马车中的软垫上,她慵懒的靠着车厢,笑眯眯的望着云舒,忽的就想起了她说喜欢的那个傻男人。 “你喜欢的那个傻男人是谁,我见过吗” 她纯粹是无聊闲的,才会问云舒这个。 云舒“嗯”了一声,“应该是见过的,但是是谁,我暂且不想跟你说。我觉得应该让他做第一个知晓的人,但我也不想跟他说,我想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不过就他那蠢样,我估摸着得等到我人老珠黄了。” 额…… 白荏苒不理解,“为什么不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别人喜欢她,不说出来的话,她定然是不敢确定的,不敢确定自然就不会往那个方面想,那必然是会错过的。 这主要跟她的生长环境也有关,她从不敢想会有人真心喜欢自己。 云舒媚然一笑,一副无所谓神情,“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说而已。” 就,只是不想说。 “不想说便不说吧,该发现总会发现的。” 白荏苒没有再问,转头掀开车窗锦帘,看着热闹的街边风景。 这才大早上,街道就摆满了摊位,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看着好不热闹。 大臻朝百姓安居乐业,街道繁华,夜生活丰富,看起来百姓的幸福感很高。 就这么看,皇帝老儿还是个不错的君主的。 白荏苒观察着路边的店铺,看着人流量如何铺子都做些什么生意,什么生意没人做的,但应该能做 她昨日被墨韶华缠的想跑路,其实仔细想想,跑路是最差的选择。 没有了墨韶华在身边无时无刻的勾引她,她的头脑就清醒多了。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在昨夜一时上头答应他。 夜里人本就感情丰富,男女独处一室,暧昧的气氛自然就来了,她此时怀疑自己对墨韶华动心都是错觉。 路边一家药膳馆引起了白荏苒的注意。 这会还早,药膳馆还没开门,但是门头看着,装修的很是豪华,看起来就很气派。 白荏苒对医术属于有天赋的,曾经对药膳也颇有研究。有空倒是可以过来这边看看,尝尝味道,到时候在城南也可以开一家。 今日阳光温暖,有些风,风里却没有不带寒气,吹着人倒是暖洋洋的。 白荏苒趴在车窗一直看着外面风景。 马车在经过医馆的时候,她忽的发现今日坐诊的不是扶风公子,而是个留着胡子的青衣中年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但却能从眼底看出几分不耐,白荏苒坐着车里,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气质,不太像个大夫,倒像是个被强迫来做了大夫的大怨种杀手。 “停车。” 白荏苒叫停了车夫,跟云舒说了句,“就送到这吧,你先回去,我去医馆看看去。” 医馆距离白荏苒的家已经不远了,云舒回府中还有别的事情,便点了点头,跟她道了别。 白荏苒对着云舒挥了挥手,挤过人群往医馆走去。 她没有跟诊脉的那个男人打招呼,径直走向了柜台。 田阅禾见到白荏苒回来,赶紧走出柜台,跟她打了招呼,“掌柜的,您回来了” 白荏苒纠正他,“叫白大夫,不要叫掌柜的,我一听到这称呼,就觉得自己是个胡子大叔。” 她跟田阅禾开着玩笑,直接走进了柜台里,翻开账本看着,问跟上来的田阅禾,“昨天的大夫怎么没来,今天这个大夫看诊如何” 白荏苒看到田阅禾纠结的拧着眉,心里了然,他不懂医术,问他也白问。 她趴在柜台上,侧眸偷偷看着那个大夫。 那大夫一本正经,脸拉的老长了,对着病人也是冷着脸,吓得病人说话都结巴了。 白荏苒暗暗观察着他,觉得他不好说话,没有上前去自讨没趣。 田阅禾好像也有点怕那个大夫,小声跟白荏苒说:“昨日那个大夫走时,说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了,但是会换个大夫过来,说今日来的这个大夫医术很好,让我跟您打声招呼,让您大可放宽了心。” 他说了一半,看了眼那个冷脸的大叔,又望向了白荏苒,声音更小了,“他来到这后,一句话都没跟我说,我问他是不是来看诊的大夫,他就往那一坐,瞅了我一眼,问我是不是瞎,我就没敢再说话了。” 田阅禾是个胆子不大,也不想再被骂了,就没敢再惹他。 “咦~” 白荏苒“啧啧”两声,“脾气这么大呀!” 看着那大夫不情不愿的,想来是被扶风威逼利诱来的。 白荏苒观察了一会那个大夫,看了两个药方。 他用药稳妥,只是言简意赅,没病的就直接下一个,有点问题的就直接开药方。 一个病人拿着药方过来抓药,边走边嘀咕,“这知道的知道他是个大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阎王呢。” 白荏苒招呼那小伙过来,笑眯眯的接过他手里的药方,小声道:“小哥别生气,本事大的人,总会有点小毛病的,药我给你打折,您把手给我,我再给你把一遍脉,把一送一哈。” 她说着话,眼神一直看着药方。 那小哥本来觉得白荏苒有毛病,在看到她长得如此甜美的时候,脸色瞬间温和了,笑着把手伸了过去。 “那姑娘可得把仔细了,看看我吃了他开的药方,能不能把这陈年老病根给除了。” 白荏苒把手指放到他的手腕,眼神又瞥了一遍药方,心中感叹,“牛批呀,用药又狠又稳,看似有问题,实则稳得很呐。” 她把药方递给田阅禾,对着那小哥笑道:“没大问题,这几服药吃下去,保证你这陈年旧病再也不会复发,我让伙计给您抓药。” 白荏苒敷衍完小哥,看向那个冷脸大夫的眼神越发炙热,眼里浮现出几分探索之意。 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简直是让她开了眼了。 只是,这种高人跟扶风什么关系 扶风是制毒解毒出名,医术方面稍微有些弱,可这中年男人,用药不是白荏苒以往认知的样子,明显的更高一筹。 她对医术执着挚爱,很想跟这大夫聊一聊,探讨一下,可他这谁都欠他钱的样子,让她有点不敢上前。 昨个扶风说让她拜师,她都没当回事,连个联系方式和地址都没留。 昨日的敷衍,让她这会后悔莫及。 要是能找到扶风,让他搭个线,倒是简单了。 年轻人嘛,总是好说话点,尤其是扶风那种草熟性格的人。 她盯着那中年男人看的出神半晌,一回神,看到那男人正盯着她看。 男人那双眼眸深邃复杂,吓得她一个激灵,“诶嘛!”一声,赶紧用小手拍着心口,安抚被吓得狂跳的小心脏。 “怎么,小崽子对师公的药方有异议” 那男人声音冷冽,眼神也充满了不屑,上下打量了白荏苒一眼,满眼的嫌弃。 他面上表现的嫌弃,可从白荏苒进门,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了。 找了十几年的人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激动。 可他怕贸然说话会吓到她,这才一直忍着,寻找合适时机。 060所谓的缘分吧 这小徒孙…… 像她,太像她了! 呸,狗屁的小徒孙,差辈了。 扶风那小子,亲妹妹都敢诓骗做徒弟,真的是越发的不着调了。 白荏苒没想到他主动跟她说话,有点受宠若惊。 她赶紧对着他笑的眉眼弯弯,狗腿的凑上去,“没有没有,师公医术太厉害了,我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不正想着怎么过来跟您请教嘛。” 对于称呼什么的,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怎么能跟他探讨一下医术。 白荏苒知道这中年男人是扶风请来的,但怎么也没想到是扶风的师父。 她都喊扶风师父了,喊他句师公倒也不过。 嘴这么甜! 臭丫头,跟他那个娘一样。 林风眠心中叹息了声,脸上神情却没放松,或者说他已经习惯这副样子,根本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那还查我的药方” 他冷着张脸,看的白荏苒心虚,笑眯眯解释,“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偷学您高超的医术,这才给那小哥把了脉看着您的药方,我这不是想偷师嘛!” 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古怪,他这人怕是不会笑,也不会好好说话。 不过,白荏苒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想着怎么能跟他探讨一下医术。 今日来看诊的人依旧多,白荏苒怕他们等的急了,就对着林风眠道:“师公,要不您先歇会,我来” 林风眠想看看白荏苒的医术,连客气都没客气,直接站了起来,给白荏苒腾了位置。 白荏苒让田阅禾给林风眠搬了个椅子,放在诊脉的桌子旁。 她坐到看诊的桌子后,继续给来看诊的人诊脉。 林风眠就坐在她身旁,听着她给病人分析病情,装作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开的药方,实则看的很认真,药方的每个字都看得很清楚。 小丫头药方开的还不错,不过有些保守了些,虽稳妥,但不够大胆,与她娘的作风很像。 白荏苒这一坐就是一上午,林风眠喝着茶看了一上午,越看越觉得像她娘雨微。 当年自己守护了多年的娇花,被那个贱男人半路给掐了,掐了就算了,还不好好呵护,导致她香消玉殒了。 十九年前,迟雨微临终前嘱咐他照顾好扶风,让他找到被婆子抱走的女婴。 可他找到婆子的时候,她已经死在了树林,孩子不翼而飞。 他多番寻找,再也没有寻到过女婴的下落,一找就是十九年,女婴像是消失了般了无音讯。 他找了多年,却始终毫无线索,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被扶风给认出了。 倘若不是看在小师妹临终嘱托,他真想宰了那狗娘养的贱男人。 白荏苒感觉身旁传来一股子冷意,手上的笔停下,转头看了过去,问道:“师公,我药方开的有问题” 林风眠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傲娇瞥了她一眼,“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 白荏苒刚才偷瞄他了,明明就在看,还说没有看。 这老头不仅像个大冰山,还有些傲娇。 她觉得自己的药方写的没有问题,就递给了那个病人。 这会已经到晌午了,不知道排队的人中谁说了句先回家吃饭了,大家就这么散了。 排队看诊的人都走后,白荏苒乖巧的转身面对他坐着,问道:“师公辛苦了,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师公想吃什么御香楼如何那里的菜特别的好。” 她看上了林风眠的医术,对他自然是要客气些,再客气些。 “不去,让他给我买来,我懒得动。” 林风眠指了指田阅禾,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半分也不想挪动。 白荏苒闻言,赶紧对着田阅禾道:“快去,多带点银子,记得挑最好的买。” “诶,我这就去。” 田阅禾拿了些碎银,赶紧的跑出去给白荏苒和林风眠买午饭了。 林风眠心里猜出白荏苒打的什么主意,但是面上却没表露出来,“下午我还有事,正好你来了,我吃了饭就走,我暂住在城南外的泓南山下庐舍,有事去那找我。” 鬼丫头,跟她那个娘一样,想要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看她这般活泼开朗的样子,这些年她应该也没受什么苦。 他还是别急着相认了,免得唐突了吓到她。 白荏苒趁着田阅禾出去买饭,试探着问了林风眠几个她有些困扰的地方。 林风眠神情冷傲听着她问完,虽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但还是给她分析讲解了。 白荏苒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自己探索多年未解开的的疑惑瞬间明朗了。 压着她许久的乌云倏然散开,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在现代时,白家不仅有家主,还有教习长老。 幼时没人把她当回事,后来发现她是天选之人,才开始教给她东西。 但因为她父亲哥哥都厌恶她,就没人敢亲近她,只是把她该学的交给她罢了。 当然,还有部分东西,是她自己偷偷学的。 她在那些人身上没有找到老师的感觉,倒是在这个冷漠的男人身上找到了。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田阅禾提着饭菜回来,摆在了后院的餐房。 白荏苒在陪林风眠吃饭期间,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林风眠筷子一丢,冷着脸道:“吃饭哪里那么多问题,有问题有空了去城外找我。” 他就是想让白荏苒去城外找她,寻找机会跟她相认。 看到白荏苒被他吓了一跳,他又抿了抿唇,皱着眉给她讲解了。 白荏苒了解能力很强,他的话说一遍她就懂了。 吃了饭后,她依依不舍的送了林风眠离开,看着他往成城南走去,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去拜访。 倒时想办法哄着这冷脸大叔拜了师父,越个级,跟扶风做师兄妹。 在白荏苒忙活的时候,林风眠去而复返,进了对面的茶馆。 他上了二楼,要了个靠窗的雅间,在窗边看了白荏苒一个下午。 他看着白荏苒认真给人把脉的神情,眼眶有些发烫。 师妹呀师妹,她安好,你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今天人似乎没有前两天多,她忙活了一阵就没有人了。 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她走到柜台前,拿着算盘,翻开账本,把这几天的账算了一下。 盘算完后,她发现这三天下来,不算上屏鸢长公主给的一百两,赚的银子都快回本了。 开医馆也不是不赚钱嘛,只是赚的都是小钱而已。 给人治治病,赚点小钱,日子怡然自得,倒也不差。 她将银子收拾些出来,准备带回家去,在账本上记上了帐,方便月底盘账。 她正准备今日早点回去,看到有个身着补丁衣裳的女孩在店门口徘徊。 女孩头发梳理整齐,身上衣服虽然破旧还打了补丁,但是很干净。 白荏苒不敢确定她是干什么的,便仔细观察了她一会,从头到脚,细节都没放过。 女孩手上皮肤有些粗糙,有几个指甲盖里有些看着像是锅底灰的脏东西,剩下的指甲却很干净。 看着常做家务,但是又爱安静,指甲没有清理干净,应该是着急出来的缘故。 脚下鞋子破旧,鞋头也有两个补丁,鞋面只有些许的尘土,踱步有些重,面上带着踌躇苦涩。 白荏苒确定她只是普通人后,对着她招了招手,“进来。” 女孩搓着手,紧张的走进店里,咬着唇,看着白荏苒。 白荏苒趴在柜台上,问她,“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绞着手指,递出手里的五个铜板,还有一张捏的皱了的药方,“我娘病了,我只有这几个铜板,可以抓一副药吗” 061大好人吗?真像是骂人的! 白荏苒接过药方和铜板,打开药方看了眼。 是治疗风寒之症的方子,只是需要连服七日,一副药肯定没有多大效果的。 她把药方递给田阅禾,让他照着药方抓药,然后又把五个铜板递给了小姑娘。 “这里开业前三天,第八个进来抓药的免费,你很幸运就是第八个,所以这药不收你的钱。” 小姑娘听到她的话,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她眼眶泛出泪水,接过铜板,对着白荏苒连连道谢,“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您是个大好人。” 她去了好多家药铺,都被赶出来了,在这药铺门前徘徊了很久,明明看到这里围了一大群人的,她不可能是第八个进来抓药的。 她知道,这位姐姐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帮她。 白荏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大好人吗真像是骂人的! 她自认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点烂好心罢了。 小姑娘拿了药,跪下,叩谢了白荏苒。 白荏苒走出柜台扶起了她,让她赶紧回家给她娘煎药去了。 目送着小姑娘走远后,白荏苒站在夕阳下舒展了一下身体。 橘色霞光照在她身上,她整个人泛着圣母的光辉。 林风眠看着站在阳光下的她,好似回到多年前,看到了那个站在山庄门前叫着他师兄的女子,冷硬的面容有些许的动容。 身为人要分辨善恶,不轻信于人。 身为医者,要心怀仁慈,有悬壶济世之心。 这丫头心思纯善,真是太难得了! 他有些想见见把她养大的人了。 白荏苒回头望向田阅禾,跟他交代道:“我有些累了,今天就先回家了,有人来看诊,就说大夫出诊去了,要是有急诊的话,就关了门去家里找我。” “诶,知道了白大夫。”田阅禾放下手里抹布,抬头应了一声。 白荏苒跨步出了医馆,去街上给江氏她们买了些小吃点心,踏着晚霞不急不躁的往家里走去。 医馆平日得找个坐诊的大夫,不然她有事离开一下,店里就没有大夫坐诊了。 白子旭在京都生活的久,以前认识的人也多些,回去问问白子旭,看看他有没有认识的医术不错的大夫。 她走到家门前,正看到白子旭在指挥工人将假山石往池边摆放。 一大群工人乱糟糟的,白子旭身着青衣,在旁边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前院经他的设计收拾出来,当真是亭台水榭,竹木葱翠,精致优美,像个温馨的家园了。 看到白荏苒回来了,白子旭与工人说了两句话,快步走向白荏苒,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了她买的那些吃食。 “我听江婶说你要在好友家住几日,不是昨日傍晚才走的,今日怎么就回来了” 他与白荏苒说话从来都是带着笑的,看着她的眼神温柔似水,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润如春风,白荏苒看到他就觉得心里温暖。 白荏苒笑着与他往家里走,边走边说:“她临时有事出门了,我便回来了,家里还没吃晚饭吧,我是不是刚好赶上饭点了” 她看到外面还没安排好,伸手去他手里拿东西,“东西给我吧,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龙须糕,一会放你房里,你忙完了回来吃。” “晚饭还没吃,倾城应该在做了,你个馋猫,倒确实是回来的正是时候。” 白子旭将她的手挡开,笑着道:“我给你送过去再回来,这边已经交代清楚了,等会回来检查一下就好了。” 白荏苒买了不少东西,他提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不想白荏苒受累,所以帮她提着了。 白荏苒也没有再跟他争,与他并肩往中庭院走去,边走边问:“言初哥可有认识的医术不错的大夫,我想找个大夫在医馆坐诊。我白日有时有事要出门,医馆里就没有大夫了,月钱高点倒也无所谓,只要医术好。” 白子旭想了想,道:“还真有一个,不过他常年做散医,明日我给你去问问。” “诶,我就知道言初哥靠谱。” 白荏苒高兴的给了白子旭的背一巴掌,把他拍的往前踉跄一步,差点吐血。 “哎呦!不好意思。” 白荏苒赶紧扶住他,却忍不住发笑,“言初哥,你没事吧。” “没事。” 白子旭笑着摇了摇头,转头望着白荏苒,眼底都是暖意,“苒儿别担心,我没那么娇弱,倒是你,这手劲越来越大了。” 他是开玩笑的口吻,但是说她手劲大也是真的。 白荏苒心虚的用手指挠了挠脑门,“可能是练出来了。” 白子旭望向她,以为她说的是以往在夫家干重活练出来的,眼底满是心疼。 “日后有什么重的活便叫我,我一个男子,总比你力气大些。” 白荏苒知道他想多了,也没有多解释。 说话间,两人到了中庭院。 白荏苒和白子旭进了正厅,白荏苒对着里面喊了声:“娘,隅璨,桃子,快出来,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在里间做衣裳的几人,听到白荏苒的声音,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出来了。 白子旭把糕点都放到桌上,白荏苒解开系着糕点油纸包的麻绳,把糕点分开。 她边分边说:“这个桂花糕是娘的,这个樱桃煎是桃子的,这个糖葫芦是隅璨的,这个糖蒸酥酪是倾城的,还有这个烤鸡是我们三墩的,这个羊肉馒头是杨壮的。” 她找出了龙须糕递给白子旭,“呐,这是我家言初哥的。” 给吴伯买的酥奶酪,她刚才进门时给他了。 吴伯的牙口不好,她专门买的入口即化的酥奶酪。 白子旭笑着接过龙须糕,对着白荏苒温柔笑了笑,“谢谢苒儿妹妹,言初这厢有礼了。” “客气,客气,言初哥实在是客气。” 白荏苒学着他的样子,抱拳对着他拜了一拜。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便一齐笑了起来。 江氏在一边看着也觉得好笑,笑嗔了句,“这俩孩子,真会闹,平日苒儿闹就罢了,把言初都给带偏了去了。” 她是看好白荏苒和白子旭的,刚才两人对视笑的那一幕多和谐,她觉得两人能成,心里便也觉得欣慰。 不过,两个孩子的事情她倒也不想掺和,等着时机到了再点破,免得她说的早了,让他们相处的不自在。 白荏苒哪里知道江氏心里那些弯弯绕绕,把冰糖葫芦递给隅璨。 她把给江氏的桂花糕拿出来,剩下的全给了桃子,对着她说道:“去,把三墩倾城还有杨壮的给他们送过去。” “好的小姐。”桃子欢快的把东西提起来,出了屋子。 隅璨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舔了一口,瞬间笑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真甜! 白子旭跟白荏苒她们打了声招呼,便提着白荏苒给他买的吃的去前院监工去了。 江氏拉着白荏苒坐下,问了她怎么说是过几日,今日就回来了。 白荏苒将跟白子旭说的那套说辞,又给江氏重复了一遍。 看着隅璨在她们面前放不开吃,白荏苒让她出去找倾城她们玩去了。 隅璨拿着糖葫芦跑了之后,她打开装着桂花糕的盒子,拿出一块递给江氏。 “倾城在做饭了吧,我就喜欢吃她做的饭,她做的饭菜有种家的味道。” 江氏接过她递来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回应了她的话,“嗯,那丫头做事是真利索,你倒是捡了个宝贝,估摸着一会就能吃晚饭了。” 她给白荏苒拿了块桂花糕,“你也少吃点垫垫,待会多吃点饭菜。” 初冬的天黑的很快,太阳已经隐进了山峦之中,只剩下天边的一抹云霞,天色已经灰蒙蒙的要黑了下来。 白荏苒接过糕点咬了一口,清甜的桂花香气在口中蔓延开来。 她初始觉得味道极好,然后就有种想要吐的冲动。 想到皓月明阳还在暗处,她强行压制着那股子要吐的冲动,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糕点。 胃里翻腾的厉害,她没有压下去,捂着嘴快步跑出去,扶着长廊外的那棵桂花树,呕出一股子酸水。 江氏赶紧起身跟着跑了出去,走到她身边给她顺着气,脸色沉了沉,眼底满是纠结。 062躲总归不是办法 “怎么样可好些了” 她见白荏苒不吐了,这才担忧的出声问道。 白荏苒抚着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对着江氏摇头,“没事,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娘不要担心。” 江氏神情复杂的看了她半晌,拉着她的手往屋里去,“你跟娘来。” 她拉着白荏苒进了正房,关紧了房门,让白荏苒坐下,她去把房中的灯点亮。 白荏苒看着她全程都沉着脸,心里想着完蛋蛋了。 她要怎么跟江氏说这个事情 虽说她是准备早点把这事跟江氏说的,可是还没找到她比较能接受的说辞。 毕竟这个事情在古代,实在是不太好的事情。 她们对外声称孩子父亲死了,说好听了是个遗腹子,说的不好听的,肯定要嚼舌根子,说她刚死了男人,就乱搞出孩子来了。 她倒是不在意,敢让她听到,她就直接去撕烂那人的嘴。 可江氏必然会在意的。 江氏点了灯后,坐到了她的对面,向来温柔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 盯了她半晌,无奈的深深叹了声,“是宁王的吧” 白荏苒那日也吐的事情,桃子跟她说话的时候说了,所以她才这般笃定白荏苒是有了。 白荏苒凝神听了听附近的动静,确定明杨皓月距离较远后,才咬着唇点头,“嗯。” 江氏皱着眉,站起来焦躁的转了两圈,边走边念叨,“这可怎么办这可是皇家的孩子呀!可怎么办是好” “娘。” 白荏苒叫了她一声,苦恼的皱着小脸,“我也愁着这个事情,本来想打掉算了的,可有点舍不得。” 她确实舍不得了。 这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神奇。 不管孩子爹是谁,孩子总归是在她肚子里…… “不想回去找孩子爹了”江氏突然坐了回来,凝眉望着她,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荏苒点头,“不想。” 深切考虑了一下,她确实不想。 至少,现在还是不想的。 “那咱快点给孩子找个爹,赶紧成亲,孩子到时候早个把月生了,就说是早产,也不会引起怀疑。” 江氏出语惊人,白荏苒惊讶的望着她。 向来能言善辩的她,一时语塞。 她是没想到江氏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以为,江氏的性子,是那种很怕事,遇这事情定然是会慌的,所以她才一直没跟她说孩子的事情。 江氏见她不说话,急的拍了拍她的手,“苒儿,这事非同小可,倘若让宁王知道了,他要是想要这个孩子,你就得不到了,他要是不想要,依旧不会让你留下的。” 江氏是善良,觉得这世间好人多,可却不是蠢的。 当官的都心狠手辣的,何况是皇家的那些人。 这话她只是在心中想着,自然是不会说出来。 白荏苒被她一语点醒,眉头倏然皱了起来,随即苦着脸道:“成亲哪那么简单,去哪找去大街上拉一个给孩子当爹么” 江氏说的事情她想过,但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她确实没想过墨韶华会不会阻止这个孩子出生,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倘若是女儿就罢了,若是男孩…… 皇家之人,生个孩子都是件很麻烦复杂的事情。 想到这点,白荏苒彻底的断了对墨韶华的心思,考虑也不想去考虑了。 勾心斗角她不是不行,只是觉得累,不喜欢。 “嗐,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婚姻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哪能上街拉一个。” 江氏被她的话逗乐了,怪嗔了她一眼,“家里现成的就有一个,言初那孩子自幼就喜欢你,要是你松口,怕是明日成亲他都是愿意的。” 白子旭喜欢白荏苒,她是看在眼里的。 她知道,知道白荏苒有那个意思,白子旭必然是会愿意的。 “言初哥……” 白荏苒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她虽然自己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很快就打消了。 人家白子旭一个清白大小伙,让人喜当爹,多不地道的事情。 江氏以为白荏苒不喜欢白子旭,握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她。 “言初那孩子是真的很好,我看着他长大的,他一定会对你和孩子好的,定然也会视这个孩子为己出的。” 白荏苒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白子旭确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她又摇了摇头,“这事不成,对言初哥不好,这样做是不对的娘,总有别的办法的,别坑他了。” 可她也不能坑人,再说,她对白子旭也没任何男女之情。 没有爱的人,怎么在一起过一辈子 她宁可不要,也不乱要。 “你这孩子,这话说的。” 江氏叹了声气,“这事你不好开口,娘去问他,倘若他愿意,那便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倘若他不愿意,那便作罢,娘又不是要逼他。” “娘……” 白荏苒反手握住江氏的手,正要劝说她这个事情不行,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夫人,小姐,饭菜好了,放在饭厅,还是就在这吃” 倾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白荏苒拉着江氏的手,低声跟她说:“娘,这事你当不知道,我自己来处理,不要跟言初哥说,明白吗” 她跟江氏说完,才松开她的手,走过去打开了门,“就在这吃吧,去把言初哥也喊来一起吃。” 平日,白子旭在家的时候,都是跟白荏苒和江氏一起吃的。 白荏苒不在,白子旭就陪着江氏一起吃,她们都没把白子旭当外人。 隅璨在外面应了一声,跑去前院去喊白子旭了。 倾城和桃子两人端着饭菜进来,在桌上摆放好。 倾城本来只准备做四个菜的,知道白荏苒回来了,又多添了两个她喜欢的菜。 饭菜摆好,白荏苒让她们也先去吃饭去。 隅璨喊来了白子旭,白荏苒让她也去后院吃饭去了。 白子旭回房洗了手,才进了房间。 这会时辰倒是不晚,但是天色已经黑透了。 江氏招呼白子旭坐下,给他递了双筷子,眉眼温和的看着他,“言初这一天天的忙完田里的事情,又忙家里的,实在是辛苦了,赶紧吃饭吧。” 白子旭双手接过筷子,对着江氏笑道:“我倒是没做什么事情,没有苒儿辛苦。” 白荏苒身为女子,却还要出去医馆给人看病,这才是真的辛苦。 白子旭有心帮忙,可却不懂医术,实在也是帮不上什么忙。 “先吃饭吧。” 江氏招呼白子旭吃饭,给白荏苒夹了一块她爱吃的小酥肉。 白荏苒在想孩子的事情有些走神,江氏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白子旭看出她有心事,正要问,白荏苒突然抬头望向了他,“言初哥,田地那边的田庄如何可能住人” 之前郑文卓在田地里收了几亩地建造了田庄,家里无人知晓,留着他自己在那享乐。 还是白子旭去了才知道,原来那边还有个比这边宅子还大的庄园。 想来这几年他贪的钱财,都拿去建造庄园了。 估摸着打算将家里的一切占为己有后,所有的都是他的,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白荏苒。 他跑的时候,庄园带不走,倒也是他失算了。 白子旭搁下筷子,回了话,“那边我让两个佃户收拾着,现在也不是农忙时节,应当是可以住的,只是那边空旷,周围大多都是田地,没有点人烟气,冬日住着怕是会冷,苒儿可是想去散散心我明日再过去打理一下。” 白荏苒摇了摇头,“我就是问问,等有空了可以过去玩两天。” 江氏大概知道白荏苒是怎么想的。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躲总归不是办法。 她拿着公筷,给白子旭夹了块肉,神色纠结,却没说想说的话,只招呼白子旭多吃些。 这个事情要私底下问,不能当着白荏苒的面,不然她该不高兴了。 白子旭对着江氏点头,“江婶也多吃点。” 他感觉江氏和白荏苒都有些不对,放下了筷子,直接问道:“江婶和苒儿可是有事要与我说,有事的话,直说便是了。” 江氏也放下了筷子,神色凝重的看着白子旭,踌躇了会才张嘴,“言初呀,婶子确实有……哎呦!你这孩子,踩我脚干什么” 白荏苒及时回了神,阻止了江氏要脱口的话,夹了块肉塞到了江氏嘴里,对着白子旭干笑了两声,“没什么事,言初哥快点吃饭吧,吃完了饭,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 江氏以为白荏苒是要自己说,便没有再说话了,默默的拿起了筷子。 白子旭觉得白荏苒很不对劲,看了眼江氏,却见她皱着眉拿起了筷子,没有继续说的意思。 他心中有事,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等着白荏苒吃完。 063努力让你赚 白荏苒倒是没有耽误吃,她现在需要营养,能吃的时候肯定是要吃饱的。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天大的事在吃的面前都不叫个事。 她吃着饭,抬头看了眼放下了筷子的白子旭,“言初哥吃完了就先回房等我吧,我一会吃好了去找你。” 她一会吃了饭,得先处理的明阳皓月两尊大神。 白子旭想着白荏苒许是有话跟江氏说,便起身出去了。 白子旭走后,白荏苒边吃着饭,边跟江氏说:“娘,这事别牵连言初哥了,我自己想办法,或者我跟他说,你别掺和了。” 她给江氏夹了块豆腐,“您多吃点,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你这孩子……” 白荏苒不等江氏说完,放下碗筷就快步的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桃子早早的就把房中的灯点亮了,这会不在房间。 白荏苒进入房间,关上房门,唤了皓月明阳现身。 明阳和皓月应声从窗外翻入,站到了白荏苒的面前。 他俩与月影一样,黑色职业装,只露出两只眼睛,站姿笔直,双眸没有丝毫感情。 白荏苒打量着两人,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你们该回到你们主子身边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她跟墨韶华说了这个事情,但是墨韶华没有表态,这两人没有墨韶华的命令,必然是不会回去的。 她主要是想让他们传话回去,让墨韶华把他们召回去。 这两日她的妊娠反应越来越严重了,男人虽然不一定懂,但总归会察觉到不对的。 她不要孩子爹,这孩子自然也是不能让墨韶华知道的。 “回去必须得到主子的受命。” 两人其中一人回了话,白荏苒也不知道是明阳还是皓月。 白荏苒猜出来他们会这么说。 她也没想为难两人,对着两人笑了笑,“没事,你们回去请示你们主子,顺便替我给他带句话,就说要是不把你们召回去,我就跑了,跑到让他找不到我的地方,最晚明日一早你们就要离开我家。” 她只是唬一下墨韶华,并不准备跑。 孩子爹可以不要,但是家还得要,娘还得要,医馆也还得要。 前期不显肚子的时候可以隐藏,等显肚子了,找个理由出去躲一段时间,生了孩子再回来,就说路上捡的弃婴。 瞒住其他人,只要江氏不说,就没人知道孩子是她生的,更没人知道孩子是墨韶华的。 她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墨韶华的,毕竟他不是人的印象,在她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是。” 两人其中一人领命,飞身离去。 剩下一人也倏然飞身离开,隐藏进了外面阴暗之处。 两人都走后,白荏苒呼出了一口浊气,去了白子旭的西厢房。 白子旭的房门是关着的,门窗透出光亮,还有坐在案几前发呆的人影。 白荏苒敲了敲房门,“言初哥。” 那人影猛然起身,快步走过来打开了房门。 白荏苒走进了房间,坐到了他案几旁边,等着关门过来的白子旭。 “苒儿有何事要与我说,直接说便是了,这般倒是让我心里纠结着。” 白子旭走到白荏苒身边坐下,凝眉看着她。 白荏苒坦然的笑了笑,“哪有什么事情,娘那点心思你应该也知道,但我这死了丈夫的人,也没那么多想法,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跟你说别的事情。” 江氏想撮合白子旭跟她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白子旭心中早有数了,白荏苒也就半真半假的说了。 往往假话掺着几分真话说出来,更让人容易相信。 她不想再跟你白子旭说这个话题,低下头在案几上找纸笔,没有看到白子旭眸中复杂挣扎的神情。 白子旭心中苦笑,语气却依旧温润,问道:“那苒儿找我何事” 白荏苒找到纸笔,给白子旭画了启承街的街道图,用毛笔在一片位置画了个圈,“我想让你空了帮我在这片找个铺面,要稍微大些的,房间较多的那种,看看买下来多少钱,我想开个客栈。” 她不准备租房,租房算起来没有买的划算,买了就算用不到,还可以租出去变成银两。 家里最近开支都是田地收的租银,开药铺用掉的银子也赚回来了,她手里算着还有差不多两千两。 银子留在手里就是个死钱,投资了才能钱生钱。 白子旭点头应了,跟她说了些京都房价方面的问题。 这些白荏苒打听过,大概也是了解一些的。 讨论完买铺面的事情,她又跟白子旭商量了一下在京都买房出租的事情。 她最近除了忙药铺的事情,也打听了不少事情,比如京都很多人租房需求比较大。 尤其是明年考子们要来京都参加殿试,到时候的租房需求量肯定很大。 大臻并没有限制购房令,她完全可以买些房子,在家躺着收租。 还有百亩田地也不够,需要再购买一些,索性从小地主变成个大地主。 她将自己的想法都跟白子旭说了,白子旭附和,表示赞成她的想法。 白荏苒让他做的事情,他必然是会全心全意的去做的。 商量完正事,白荏苒撑头,望着房中唯一亮着的那盏纱灯,手中随意翻着白子旭的书。 白子旭年少时读书很好,考到了哪来着,她倒是记得不大清楚了,反正有段时间人家都称呼他白秀才,夸他年纪轻轻就考了秀才。 纱灯昏黄的灯照在白荏苒的小脸上,白子旭望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见她发呆,他连呼吸声都不自觉的放轻了,生怕打扰到了她。 “言初哥那会考到哪了来着” 白荏苒突然看过来,把白子旭吓了一跳。 他赶紧收起思绪,无奈的笑了笑,“你呀,一惊一乍的。” 他语调温柔,眼神里满是宠溺。 白荏苒笑了笑,“这不,看着你的书突然想起来了嘛,我记得那会他们都称呼你秀才,后来你好像又去考了对不对” 原主进宁王府前,经常听白子旭说过什么秋闱,只是他考没考,原主记忆就很模糊了。 白子旭笑着点了点头,“我那时要给父亲还赌债,便身兼多份工,便误了读书的事情,秋闱接连失利,后来父亲离世,我便没有再考了。” 白荏苒抿了抿唇,手臂放在案几上,凝眉说着,“今年的秋闱你没赶上,下一次是三年后吧。” 白子旭房中的书很多,平日白荏苒也时常能看到他在看书。 显然,他对读书很是热爱,放弃仕途只是生活所迫罢了。 她转头看向白子旭,脸上带笑,看着他的眼底泛着耀眼星芒。 “我觉得你还年轻,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你努力了这么多年,放弃了多可惜是不是,而且我觉得你有那个才能。” “需要的银钱都从账里出,就当我在你身上投资了,要是你考了个三甲,我还赚了。” 白子旭看着她如星尘皓月的眸子,微垂下眼眸,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到重新参加科考,他心底难掩激动,喉间好似被黏住了说不出话来。 白荏苒眼底的光彩,明显的是相信他的。 她说的是他考上了她便赚了,却未说倘若他考不上。 以往他最常听的就是父亲贬低他的话,从未有人如白荏苒这般相信他可以进三甲。 白子旭不是没有想过继续考,却一直没有动力。 如今,看着白荏苒眼底的信任,他好似有了动力。 他抬手,轻轻的在白荏苒的头上碰了一下,脸上是温润的笑,“好,我努力让你赚。” “言初哥加油!” 白荏苒拍了一下白子旭的肩,顺势就扶着他的肩站了起来,“好了,我先回去睡觉了,找到合适的房子直接找我,我与你一同去看看,到时候合适了咱就买。” 她遮着唇打了个哈欠,出了白子旭的房间。 白子旭走到门前,目送着白荏苒,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眼底的神采才逐渐熄灭。 他确实要上进了。 他没有别的才能,只有参加科考,入了仕途,才有能力给她需要的帮助。才能对她好些,再好些。 白荏苒回去时,桃子正在给她铺床。 她伸了个懒腰,走到桃子身边,对着她的小屁股拍了一下,吓得桃子猛的跳了起来。 她看到是白荏苒,抬手抚着胸口,撇着嘴抱怨着,“小姐,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吓死我了。” 白荏苒坐到桌边,恶趣味的笑了笑,“我走路那么大动静你都没发现,你是不是走神了” 064宁王殿下好厉害呀 桃子把被子整理好,转身跟白荏苒说道:“方才倾城问我,卖身为奴后,是不是就不能嫁人了我其实也不是很懂这个,整理床铺时就想起来了,这不就被小姐吓了一跳。” 她走过桌边,给白荏苒倒了杯热乎的茶,“洗漱的热水我放在浴房了,小姐赶紧洗漱吧,别一会水冷了。” 白荏苒看着白瓷杯中的橙黄色茶水,捧起来暖了暖手,袅袅热气带着茶香吸入鼻尖,让她心情舒畅了些。 她单手撑着下巴,吹着被子里的热气,接了桃子的话,“旁人家我不知道,在我这肯定是可以嫁人的。你们有看上的人了,就跟小姐我说,小姐替你们做主,诶~不对呀,倾城难不成是有看上的男人了” 她把茶水放下,目光如炬的盯着桃子,直到盯得她浑身不自在,把事情给交代了。 倾城每日跟杨壮一起干活,杨壮是个直心眼,又有一身的蛮力,就什么脏活累活都跟倾城抢着干,还说倾城一个女人,少干些活也没事。 这不,倾城觉得杨壮对她很好,也不跟别的男人一样说她丑。 这时间一长,她就对杨壮春心萌动了。 只是她不知道杨壮的心思,想让桃子帮忙探一探。 桃子旁敲侧击的问了几次,杨壮那榆木脑袋也听不明白。 白荏苒摸着下巴,笑的眉眼弯弯,“哎呦,这是要内部消化了呀。” 倾城那么能干,真的放她出去嫁人,她还真有些不舍得。 白荏苒站起身,笑着往浴房走去,“跟倾城说,让她勇敢往前冲,到时候成了,小姐我给她做主,哦,对了,以后我只喝清水,别泡茶了。” “诶,我知道了,这就去跟她说。” 桃子知道白荏苒洗漱不用人伺候,就吹灭了几盏灯,给她留了一盏床头灯,闩上窗户,关门出去了。 白荏苒洗漱完后,回来了闩门,脱了鞋就钻被窝了。 她躺在被窝,舒舒服服的舒出一口气。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自己的窝里舒服。 她望着头顶的窗幔,脑海突然浮现出墨韶华那副恋恋不舍的神情,“空了记得想我,等我将事情处理好,便去找你。” 咦~ “大晚上的想男人,晦气!” 她翻了个身,枕着手想要睡觉,脑海又浮现出他苍白的脸,可怜兮兮的跟她说,“我冷,抱抱我。” “抱抱抱,抱你个大头鬼,咿呀!” 白荏苒猛的坐了起来,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 忽的,听到窗外传来了低低的笑声,“苒儿可是在想我” 窗户闩子被挑开,墨韶华翻窗而入,顺手又关上了窗户。 白荏苒坐在床上,纤纤玉指指着他,“你你你,不是养伤呢吗怎么大晚上的跑这来了,伤口不想好了” 这什么男人这是,竟然翻女人的窗户! 墨韶华背着手站在案几边看着白荏苒,“皓月回去与我说,你要我召回他们,不然要跑,我这不是怕你跑了,连夜翻墙过来看看你想跑去哪” 他这会穿的整齐,玉冠束发,身着月色锦袍,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这跟白荏苒预料的不一样,她以为墨韶华会把人召回去的,没想到倒是把他给召来了。 “本王今日已命人将舞姬都送走了,如今府中除了婢女,没有旁的女人了,你若是觉得婢女也碍眼,我便进宫要些太监来,我们以后都用太监伺候,可好” 墨韶华缓步走向白荏苒,衣摆下的双腿修长笔直,看的白荏苒莫名紧张。 墨韶华这么认真,这么变态的去完成她的要求,她怂了。 她下意识的往床里面退去,那双明亮的双眸盯着墨韶华,劝说他,“王爷,殿下,宁王殿下,你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这个做法可不可取,不可……取。” 墨韶华坐到床边,那双深邃的黑眸望着她,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似是有些委屈,还有几分哀怨。 “你说我不纳妾,不再去烟花柳地,将府中舞姬遣散,便考虑给我机会的,难不成是诓我的” “诶呀!你的脸离我远点。” 白荏苒伸手捂住了墨韶华的脸,皱起了那张小脸,“需要时间验证,谁知道会不会我这边答应你,你把我接回府里,又开始浪了。” 狗男人,烦死了! 她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又特么的来勾引她,她心里的围墙白垒了,见到他就裂开了。 墨韶华的脸埋在她的掌心,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好,我给你时间验证。” 他抬手握住白荏苒的小手,握在温热的掌心,眸光真挚,“不过,人我不能撤走,我今日将舞姬送出府,对外声称是对你旧情复燃,决定浪子回头,要将你重娶回去,盯着我的人太多,我对你这般情根深种,不留人怎么护住你” 白荏苒自然知道他不是在吓唬她,只是听到他的话有些生气。 他拿她当浪子回头的借口 抬起脚,毫不留情的踢到墨韶华的肩头,将他踹了出去。 墨韶华虽说极快做出了反应,但还是被她从床上踹了下去。 他闷哼了一声,站在床边,满脸哀怨的看着白荏苒,“你好狠的心,竟然对我下这般毒脚。” 白荏苒从床上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墨韶华,你别在那给我装犊子,我问你,你是不想利用我演浪子回头的戏码你要是想找个借口浪子回头,随便拉个女人,不要拉我下火海,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墨韶华听到她的话,眼底涌出笑意,“我就觉得你聪明,果然适合做我的王妃。” 听到墨韶华的话,白荏苒冷哼了一声,“我适合做你大爷。” 她坐回到床上,心里有些发闷。 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就说墨韶华怎么突然对她情根深种了,之前以为是因为一时兴起,原来是想利用她。 墨韶华重新坐到她身边,解释道:“我并非要利用你,正如你所说,倘若要演戏,我随便找个女人便好。” 白荏苒不想听他废话,但还是听了。 墨韶华靠在床头,眼神宁静,看着她不慌不忙继续说:“我喜爱你,不想看着你与旁人在一起后悔,我既然要名正言顺的娶你,必然是要让你站在阳光之下的,虽说与我在一起可能会有危险,但我定然会护你安好。” 白荏苒盘着腿坐在床上,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宁王殿下好大的脸,我说要跟你在一起了,两个人的感情,你独断专行,可尊重我了” 墨韶华抓住她的手,眼底带笑,“你暂且不答应也无妨,我有的是时间让你答应做我的王妃。” 他深邃的眸子望着白荏苒,眼底的固执与坚定,让白荏苒的心陡然一颤。 他认定了,他身边的人就只能是她。 他会给她时间,他身边的位置会一直给她留着。 “你……” 白荏苒盯着他看了会,皱着眉问道:“你没病吧你让我滚楚王府我滚了,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呀你当我是球,你往哪踢,我就要往哪去” 她把手从墨韶华手中抽出来,“赶紧的,把你的人给我带走,不然我真的变卖房产,带我娘跑路了。” 墨韶华轻笑一声,“如此,我便更不能把人带走了,我未来的王妃这般厉害,我反而要多加些人了。” “你……” 白荏苒气急,想要咬死这个狗男人。 她恶狠狠的瞪着墨韶华,墨韶华却依旧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白荏苒忽的想到了什么,对着墨韶华扬起了下巴,笑着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明日便找他商量亲事,王爷准备好礼金吧。” 气人,她没在怕过的。 墨韶华闻言,眼眸倏地危险的眯起,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对上她那双棕色漂亮的眸子,嘴角缠着阴冷的笑,“无论是谁,本王随时可以让他死。” 两人的脸距离很紧,呼吸纠缠,互相叫着劲。 白荏苒知道他敢,但却不确定他会不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坑了白子旭。 她忽的伸手勾住墨韶华的脖子,瞪着他,咬牙切齿,“宁王殿下好厉害呀。” 两人刚才距离就不远,这会就更近了,中间只有一拳的距离,呼吸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墨韶华没有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眼里都是她张合的粉润小嘴。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眸光越发炙热。 065厉害呀,一找找俩 墨韶华身上的龙涎香混杂着药香传入鼻中,白荏苒猛然回神,一把推开了墨韶华,感觉脸颊发烫的吓人。 诶呀妈呀! 她这心跳的速度太吓人了! 她感觉自己跟墨韶华的气场不合,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在酝酿吵架。 墨韶华觉得浑身燥热,站起身,背对着白荏苒清了清声音,“总之,人是不能召回的,你也别想出京都,嫁给别人更是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他的语调尽量平稳,可还有一丝难以控制的喑哑。 白荏苒咬碎了银牙,心里特别想跟墨韶华干一架,打到他抱着她的大腿哭爹喊娘的求饶。 可她有自知之明,打不赢是小事,还要顾念腹中的孩子。 她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会,撑着下巴看着墨韶华,“王爷,你得给我时间考虑,你逼我逼得这么紧,我现在看到你都心慌。” “心慌” 墨韶华转过身,白荏苒装模作样的捧着心,抿着唇对着他点头,“心慌,还有点烦。” 确实烦,太烦人了! 每次出现,都搅乱她的心。 虽说这体验感挺好,可她真的不想要男人。 在她看来,动情可以,不能一头栽进去。 栽进去了,就等于把最致命的脖颈给他了,她不会那么蠢的爱一个人爱到不要命。 恋爱脑不可取! “好。” 墨韶华在听到她说见到他烦时,眸光略微沉了下去,“本王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明日” 白荏苒正想说话,墨韶华打开门闩,背着手缓步离开了房间。 明日! 那还好个屁呀! 白荏苒愤愤的下床重新闩好门窗,吹灭了灯中蜡烛,躺到床上,拉着被子蒙住了头。 随遇而安,过一天算一天。 不死就好好活着! 那边。 墨韶华出了宅子,上了一辆低调普通的马车。 马车中铺了厚厚的褥子,他慵懒乏力的坐了上去,手撑着车窗,对着外面的星尘勾了勾手指。 星尘跃上马车,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单膝跪在了墨韶华跟前。 “殿下,扶风公子出城了,一路往江远方向去了,似乎是临时有急事,回临渊王府去了。” 墨韶华凝眉,修长如玉的手指放在山根处揉了揉。 “嗯,起来坐下说。” 有些头疼,刚才忘记让那丫头给他瞧瞧了。 想起白荏苒,他唇角忍不住勾出愉悦的弧度来。 每次跟她在一起,才会觉得放松,做回真正的自己。 星尘领命坐下,继续禀报,“殿下,白姑娘的身世属下查下去,发现她并非定国公夫人所生,而是定国夫人的孪生姐姐所生,定国公孪生姐姐未婚生育,白姑娘父亲,属下暂且还未查出来。” “对了,定国公夫人的姐姐,便是林先生的师妹。” 墨韶华指尖在腿上轻轻敲着,眸光深邃,却没有说话。 星尘欲言又止,没有憋住,“殿下,您这般为了白姑娘将府里的舞姬都送出去,万一暴露……” 墨韶华倏然抬眸看向他,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 他猛然清醒,他家主子向来运筹帷幄,定然不会被感情所累,如此做,必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墨韶华对着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出去。 扶风为何突然回江远了 回江远竟然没跟他打声招呼。 看来,得抽空去一趟泓南山,找林风眠下几盘棋了。 …… 翌日,白荏苒早起就吐了一次。 她关紧房门,跑进浴房吐的,因为没有吃东西,吐得都是苦水。 她皱着小脸,手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又笑了起来,“小崽子,生下来得好好陪我玩,不然我可亏大了。要长得好看点,至少也要跟你那个渣爹那么好看。” 她觉得,女孩子像墨韶华其实也好看。 好看的人就是可以赏心悦目,心情不好时看看,心情就好多了。 用水把吐的苦水冲掉后,打开了房门,喊了桃子端水过来洗漱。 她陪着江氏和白子旭吃了早饭,就带着桃子,与白子旭结伴出门去了。 她是去医馆。 白子旭去办她交代的事情,给医馆找坐诊的大夫。 两人在医馆门口分开,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今日医馆的病人倒不算多,但白荏苒也没闲下来。 医馆前三天的口碑打出去了,专门找过来的病人也不少。 这样下去,倒是不愁维持不了生活。 虽说今日没有前三天忙,但忙活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是觉得累的有些腰酸。 想着墨韶华说今日会来找她,她这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他养身体期间,皇帝定然也不允许他胡闹,估摸着又是晚上偷摸的去了。 他这前任一点也不合格,真的是耽误事。 白荏苒有些饿了,趁着这会没病人,她让桃子去给她买点蜜饯,顺便回家去看看倾城午饭做好了没,让她加个三鲜汤。 她故意在点的几种蜜饯中加了个酸梅子。 酸梅能压一下孕吐,含着稍微舒服些。 这会没有病人,她正在里间病床上闭目养神,田阅禾突然敲了门,“白大夫,外面有人找。” 白荏苒应了一声,撑着床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边往外走,边问田阅禾,“是来看病的吗” 要是病人的话,田阅禾一般都会说有病人,他刚才说的是有人找,所以她才这么问了一句。 “不是,是大夫,还是两个,对了,白公子也来了,其中一个就是他带来的,这外面都吵起来了。” 田阅禾回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堂。 大堂中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还有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在一起吵吵嚷嚷的,白子旭在一旁焦头烂额的劝着架。 白荏苒见状,微微蹙了蹙眉,笑着打了招呼,“咋地啦这是” 听到白荏苒的话,那两人停止吵闹看了过来。 见是白荏苒,三人都迎了过来。 白荏苒走向白子旭,对着他笑着挑眉,“厉害呀,一找找俩。” 胡子花白的老人,捋着胡子,出声截住了白子旭的话。 “老夫不是他找来的,是一位贵人让老夫来您这坐诊的,莫要拿老夫跟这个市井赤脚大夫一块说。” 白荏苒打量了他一眼,他神态高傲,看着倒像是有些本事的。 “是是是,我不配。”那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撇了撇嘴,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白荏苒赶紧招呼着大家去旁边的桌子坐下。 “先坐吧,坐下说。” 两人互看了一眼,谁都不服谁,哼了一声走了过去坐下。 坐下后,两人倒是不吵了。 白子旭坐到白荏苒身边,跟她介绍了旁边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苒儿,这是楚先生。” “楚先生,您好!” 白荏苒很客气的跟楚先生打了招呼。 “小丫头好,我听这小子说你自称神医,觉得很有意思,就过来瞧上一瞧。” 楚先生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长年混迹市井,说话也有一股子市井味。 具体什么叫市井味,白荏苒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那种比较爽快的性子,说话不转弯抹角。 “确实如此,希望不会让先生失望。” 白荏苒也不谦虚,她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 那个白胡子的大夫看着白荏苒,嗤笑了声,“小丫头也敢自称神医,怕不是在闹着玩。” 白荏苒虽说十九了,可是天生娃娃脸,看起来更像是十六七岁,确实是还嫩着。 她丝毫不在意老头的讥讽,这才想起来问他,“老先生,您说的贵人是谁呀” 之前这老头说的是来这坐诊,还是个贵人让他来的。 老头撸着胡子,抬手对着旁边抱了个拳,脸上满是尊敬的神情,“贵人便是宁……” “诶,好了,我知道了。” 他刚说了个宁字,白荏苒就听出来了,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谢谢老先生,您请回吧,告诉贵人,我这不需要坐诊大夫。” 白荏苒对老头很客气,叫了田阅禾去对面买壶茶,她则招呼着白子旭和楚沐进里间诊室了。 “诶,这小丫头,老夫可是前御医院院判,要不是殿下他对老夫有恩,老夫怎么会来这小小医馆。” 白荏苒带着人进了诊室,关紧了房门,隔绝了老头的话。 老头凝眉看着关上的门,眉头拧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怎么看那个姓楚的有些眼熟” 白子旭隐约听到了老头的话,有些疑惑的问白荏苒,“他口中贵人是谁,苒儿为何这般反应” 066实在是不理解 刚开始,他还以为白荏苒还找了旁人帮忙,楚先生还一度闹着要走。 可刚才听白荏苒那话,显然不是她找的人。 进诊室之时,他又隐约听那老头说什么御医院院判,什么殿下的,所以便心中好奇。 白荏苒摇了摇头,随口敷衍了过去,“我之前救过的一个病人,具体的身份我也不是很清楚,跟他提过一嘴需要个坐诊大夫,可能是记住了,我不想欠他人情,这人便不收了。” 她招呼着楚先生在诊台前坐下,拉着他聊了一会医术方面的问题。 刚开始她考验楚沐,到后来,楚沐反客为主,接连问了白荏苒几个刁钻的问题。 白荏苒对答如流,他脸色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深沉凝重了。 他将手腕放到了白荏苒的面前,眉头皱出一个川字纹,“你便看看我身体中的毒你可有解” 白荏苒没想到他身上竟然还有毒,把手指放到了他的手腕。 只见她的眉头越皱越深,过了一会,眼底陡然绽放出神采,“我头一次遇到这么刁钻的毒,有意思,这毒在你体内有些年头了吧你一直用另一种毒药压制对不对” 要是她判断的没错的话,这毒在他体内得有二十来年了,虽然是压制住了,但是对他的身体损伤极大,若不及时解了,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他竟然能用另外一种毒药压制这么多年,而且分量上完美克制,简直是不得了了。 白荏苒发现,她最近遇到的都是些牛逼人物。 高手在民间,这话一点错都没有。 她这边感慨着,楚先生脸上也浮现了惊讶的神色,“你诊的出来可有办法解了此毒” 白荏苒对着他笑着,笑的眼睛眯了起来,眼底带着精光,看着就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楚沐对着白荏苒摆了摆手,有些着急,“有话就直说,别看着老子笑的这么恶心,就是没有办法也正常,毕竟我都解不了的毒。” 他们说的白子旭都听不太明白,所以只是安静的听着,一句话都没插。 白荏苒看着楚先生,说道:“我能解你的毒,不收你的诊费,但是你得在我这给我坐诊,要签契约的那种,最低三年。” “小丫头,口气倒是很狂妄。” 楚沐大笑着,在看到白荏苒认真的神情时,止住了笑声,身子前倾,凝眉严肃的问道:“你当真可以解我的毒” “当然。” 白荏苒语气轻松,“我不但可以给你解毒,还可以现在就给你解。” 楚沐心中还有些疑虑,但是决定试一试,抬手一拍诊台,“我同意了,这条命豁出去给你。” 他并不在乎这三年契约,他怕毒没解,命没了。 毕竟这毒不一般,稍不注意,就会要了他的命。 这些年他一直在想办法,到了身体快撑不住了,依旧没有解毒的办法,所以才会不太相信白荏苒有办法。 白荏苒看向白子旭,对着他笑了笑,“言初哥,你去外面坐会,或者去忙别的事情也可以,我看病的时候不太喜欢别人看着。” 白子旭听到她的话,温润的笑了笑,“好,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些来。” “糯米粽吧,上次你给我买的,我觉得挺好吃的。” 白子旭时常给她带些吃的,她这会突然想起了那个粽子,糯糯的甜甜的,味道很不错。 “好,我这就去买。” 白子旭温柔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诊室。 楚沐看了眼出去的白子旭,眼神暧昧的望向白荏苒,“这小子喜欢你吧,我看着他不错,你要不考虑嫁给他,这小子人好,不骄不躁的,还踏实,虽说没什么钱,但是过日子安稳呀。” “别胡扯淡。” 白荏苒斜了他一眼,“把衣服脱了。” 跟白子旭接触有一段时间了,白荏苒自然知道白子旭人不错,也知道嫁给他这辈子会很安稳。 可知道归知道,婚姻不是儿戏,哪里就能因为人不错就嫁。 楚沐双手抱胸,眼神防备的看着白荏苒,“扎针” 白荏苒瞥了眼他,嫌弃的皱起了眉,“不然呢” 这老男人多少有点不正经了。 楚沐本就是逗白荏苒玩,他既然决定相信白荏苒了,便也就是豁出去了。 照着白荏苒的话做,脱了衣服,端正的坐好。 白荏苒取出小盒子,拿出一片人参含在嘴里。 她点亮蜡烛,把针袋在诊台上摆好,取出银针消毒,查看他毒药聚集之处。 确定毒素聚集的位置,在他心脏附近扎了个护心的针阵,将掌心贴在了他的心脏处,黑褐两种毒素慢慢从他体内涌出,汇集在了她掌心。 楚沐看不到白荏苒能看到的东西,自然不知道她这是什么疗法,只觉得心脏抽痛一瞬后,逐渐变得轻松舒畅。 只一会,白荏苒就将他体内的毒给吸了出来。 她走到楚沐身后,把掌心的毒粉倒进了一个瓷瓶留作标本,跟楚沐说:“毒已经解了,你把个脉看看。” 楚沐身体有切身感受,他半信半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脉,脸色倏然变了变,自行把胸膛的银针取下来,又摸了摸自己的脉。 困扰他多年的毒,竟然真的就这么的没了! 他不敢置信的愣了许久,直到白荏苒走到他身前,他才抬头看向她,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只扎了针,甚至连药都没用。 不对,她还把手放在他胸口了。 可那也不对呀! 他实在是不理解。 她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解了困扰他多年的毒的 “佛曰,不可说。” 白荏苒对着他神秘的笑了笑,坐在诊台前,拿出纸笔写下了契约的内容,递到了他的面前。 “楚先生,签字吧,三年救你一命,还每月给你月钱,你赚了。” 他身上的毒确实古怪,她在古籍里从来没有见过那种脉象,若是让她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肯定也是要取血样,研究一段时间才能分辨出是什么毒,还要花大把的时间去研制解药。 她一直觉得老天待她还是不薄的,前世给了她那么个金手指,保住了她的小命,让她多活了那么多年。 穿越过来后,金手指竟然还跟了过来。 楚沐很爽快的签了字,还是忍不住追问白荏苒怎么给他解的毒 他自认自己的医术挺好的了,可是却怎么也想不通白荏苒怎么给他解的毒。 这可是他二十多年都没参透解毒之法的毒呀! 他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白荏苒收起他签了字的契约,笑眯眯的收起来,“毒解了就好了嘛,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秘诀,你呀,就好好工作,别问了。” 瞧了他一眼,白荏苒凝眉道:“楚先生,衣服穿好,这样不像样。” 楚沐年纪不小了,又常年被毒折磨,这身材跟白斩鸡似的,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 哪像墨韶华,那身材,看着就让人把持不住! 白荏苒想到墨韶华的身材,眼底荡出了愉悦的笑。 楚沐经白荏苒提醒,这才顿感凉飕飕的,赶紧把身上的衣服穿好。 白荏苒看着他,说道:“你可有地方住,没有的话,楼上有房间,后院有灶房,刚好跟田阅禾做个伴。” “没有,一直租的房。” 楚沐系着腰带,倒也不跟你白荏苒客气,“我明个就搬过来,那边一间房还要我一贯钱呢,太贵了。” 白荏苒打量着他,又补了句,“坐诊大夫,你这形象可不行,把形象整理一下。” 能中那种奇毒的,这楚沐估摸着不会是一般人。 不过他的身份白荏苒不在乎,便也没有多问,伸了个懒腰出了诊室。 这桃子怎么去了这么久,她这会嘴里直反酸水,难受的很。 说曹操曹操到。 她这边心里刚念叨完,桃子着急忙活的从外面跑进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小姐,不,不好了,那个女人,去,去我们家了。” “哪个女人” 白荏苒被她说的一头雾水,赶紧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喝了慢慢说。 067挡着老娘出招了 桃子喝了一口水,稳了稳气息,看到跟出来的楚沐,趴到白荏苒耳边小声说:“就是那个在宁王府看到的大小姐,宁王殿下叫她什么月儿的,她现在就在我们家,跟夫人在说话,我感觉她不安好心,就赶紧来找小姐了。” 听到桃子的话,白荏苒快步跑了出去,到门口时,还撞上了拿着粽子回来的白子旭。 白子旭赶紧扶住她,查看她有没有撞到,担忧询问,“怎么了,这么着急往外跑,有没有撞疼” “我没事。” 白荏苒拉开他的手,着急的跟他说了声,“言初哥,家里有事,我先回家去了,你招呼楚先生。”便继续快步往外走去了。 白子旭见她神色慌张,看了眼医馆里的楚沐,楚沐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把粽子塞到楚沐手里,嘱咐他,“医馆麻烦楚先生照看了,我去看看苒儿何事这么匆忙” 说完,便赶紧转身出了医馆,跟了上去,与她一起着急的往家走。 虽说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若是有事,他总归能帮上一些忙。 白子旭追上白荏苒,问道:“苒儿,怎么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一句两句说不清。” 白荏苒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想到江氏可能会有危险,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虽说家里有个墨韶华的暗卫,可江挽月身份不一般,谁知道他敢不敢对江挽月动手 亦或者江挽月使阴招,他来不及救江氏该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有了个妈,还没享受够难得的亲情,这个娘可不能就这么折了。 白荏苒不说,白子旭也没再问,只是快步的跟着她。 桃子小跑的跟着两人,三人很快就到了家。 白荏苒急切的敲着大门。 吴伯今天比平日开门快些,见白荏苒回来,想要跟她打招呼,她也没时间理会,心急如焚的往江氏的正房走去。 江挽月跟她不对付,还想要过她的命,白荏苒自然不会觉得她来有好事。 那个女人表面柔弱,其实是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谁知道她肚子里揣了什么坏水来的。 “怎么了这是” 吴伯还不解的在她身后嘀咕,“是见好友着急了吗” 白荏苒快步跑到中庭院,还未走近,就听到正厅传来江氏的笑声。 “谁说不是呢,我觉得她跟言初很配,倒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的,苒儿要是有了好的着落,我这个做娘的,也才是能真的放了心了。” 听到江氏的话,白荏苒的眉头跳了跳,望了眼旁边的白子旭,白子旭脸上神情也有些不自在。 原主这个娘就是个没有防人之心的,觉得谁都像好人,对谁都能掏心窝子。 正厅中,江挽月掩唇轻笑,顺着江氏的话,“郎才女貌的确实是好,还是苒儿姐姐心太善了,觉得自己是二嫁,委屈了人家,婶子好生劝劝,没准两人能成就一对佳话呢。” 她来的时候是想找白荏苒晦气的,但是跟江氏聊了一会后,她倒是觉得,撮合白荏苒嫁给别人,更让她心情舒畅了。 她真想看看墨韶华在得知白荏苒嫁给旁人时,会是个什么样神情。 院中有十几个江挽月带来的下人。 其中有四个婢女,剩下的都是家丁装扮的人。 这阵仗,不像是来闲聊的,倒像是来找晦气的。 “娘。”白荏苒在院中叫了一声。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怕江氏嘴快,把她怀了孕的事情抖给江挽月了。 江挽月对墨韶华用情那么深,要是她知道了她有了墨韶华的崽,还不得疯了。 这女人不疯的时候都敢干买凶杀人的事,要是疯了,还不知道得做出什么事情来。 江氏听的白荏苒回来了,对着江挽月笑了笑,“你看这孩子,听说你来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挽月来的时候,说是白荏苒的朋友,江氏看她很温婉懂礼,说起话来也好听,就跟她聊了一会。 江挽月说了不少白荏苒在王府的事情,而且说的都是白荏苒的好,她便对江挽月没有任何怀疑了。 江氏应了一声白荏苒,招呼她快些进屋坐。 江挽月这会也看到了白荏苒,还看到了她跟并肩回来的白子旭。 她面上带笑的站了起来,心里却在嫌恶的骂白荏苒贱人。 每天跟家里的男人这般亲密,竟然还要去勾引她的子钦哥哥,真是不要脸的很。 白荏苒还没走到房门前,江挽月迎了出来,对着她亲亲热热的笑,“苒儿姐姐,你回来了。” 白荏苒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往身边扯过来,不悦问她,“你来这干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悦,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周围的人都看得出她不欢迎江挽月。 “苒儿姐姐,你抓痛我了。” 江挽月对着她扬了扬下巴,眼底带着挑衅,小声回复,“你说呢抢别人男人的贱人。” “我是贱人你个有婚约的,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的人叫什么浪货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白荏苒丝毫不惯着她。 骂人谁不会,多难听的她都听过了,学着骂出来不就好了。 江氏看着两人好似在吵架的样子,发觉好像有些不对,“你们,不是好友吗” 江挽月把手从白荏苒手中抽出,走到了江氏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 江氏想把手臂抽出来,却被江挽月抓的更紧。 江挽月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对着江氏道:“婶子,你看你女儿她不欢迎我呢。” 她话音刚落,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架在了江氏的脖子上。 隅璨在旁边吓得惊叫了声,看着江挽月的匕首在江氏脖子上,想上前去,被冰心给拉住了。 她年岁小,在冰心手里,根本挣扎不脱,只能着急的看着江氏。 白荏苒的手摸上腰间,未来得及出手,就见江氏脖子上渗出了鲜血,便没敢贸然出手。 她倒也不担心江挽月会真的要了江氏的命。 江挽月等她回来才动手,明显的是想拿江氏威胁她。 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前,江氏没有性命之忧。 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想看看江挽月要干什么。 江挽月虽看着柔弱,但是幼时身体不好,江千隽会拉着她锻炼,没什么厉害的武功,但一招半式的她还是会的。 江氏疼的皱眉,才彻底明白过来,这江挽月不但不是白荏苒的朋友,反而好像跟她有仇。 她眉头紧紧的皱着,问江挽月,“你想干什么” “不想死就别废话。” 江挽月把匕首又往江氏皮肉里递了几分,疼的江氏咬紧了牙关,眼神歉疚的看向了白荏苒。 是她连累了她的苒儿。 江挽月带来的那些人,这会也围了上来,把白荏苒和白子旭,还有桃子围住了。 白子旭走近白荏苒,神情淡定将她护住,凝眉望着江挽月,“你要什么便直说,何故要伤人” 江挽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白子旭,心里冷哼,长得还不错,便宜白荏苒了。 她这种恶心的女人,就该配个丑陋无比的乞丐。 白荏苒观察着江挽月,伺机寻找机会从她手里把江氏救出来。 不是她没有把握,主要是白子旭一直挡在她身前,桃子挡在她身后,她根本就没办法出手。 这白子旭胆子倒是不小,也是一心护着她,就是有点碍事。 她把白子旭往旁边拉了一些,白子旭又站了回来,将她护的更严实了,还温声安抚她,“苒儿别怕,我在这。” 他虽说只是个书生,但豁出这条命,也会保护好他想保护的人的。 白荏苒能说什么呢,她能说,你滚开,挡着老娘出招了 她的手放在腰间银针上,从白子旭身边探出头,望向江挽月,骂了句,“你有病” 068给狗跪,也不能给她跪 自古这女人就喜欢为难女人。 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明显的是墨韶华不想要她,她不去找那个男人,反倒来她这找晦气,真是又蠢的像头猪。 江挽月没想到她上来就骂人,愣了一瞬后,病态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有病,病了好久呢。” 前段时间,她被玉壶的尸体吓得病了好一段时间。 刚好些时,又收到与康王的赐婚圣旨,她跟家里折腾反抗无效,反而又把自己折腾病了一段时间。 昨日,她拖着还有些不适的身体去看墨韶华,可却被门房守卫挡在了宁王府外,连大门都没进得去。 明明守卫说宁王身体虚弱无法见客的,可转身就见云舒和白荏苒进了宁王府,还是直接通行。 她为了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都已经那般努力了,可为何还不如一个平民女子 她不明白白荏苒哪里好,竟然能让墨韶华那般不同对待。 多年的爱慕之情,却未能让那个男人多看一眼,凭什么白荏苒就可以,凭什么 她不甘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江千烨跟她说墨韶华是个没心之人,她不信。 她要看看,知道白荏苒嫁给别人,他会不会伤心 “你有病,找我呀,我会看病,疯病我也能看。” 白荏苒冷眼看着她发癫,余光望着江氏脖子上的刀,眼神又冷了几分。 江挽月要是敢伤了江氏,今天她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到时候杀了江挽月,大不了砍了脑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投胎个好人家,有爹疼娘爱的。 江挽月被她骂疯,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白荏苒,别在这给我耍嘴皮子,不想你娘死,就照我说的做。” 听到江挽月有要求,白荏苒心里更淡定了,“你想干什么” 她在算着是她的飞针快,还是江挽月割断江氏的脖子快。 白子旭不在这碍事,她肯定比江挽月快。 可这白子旭这么执着的护着她,实在是难搞。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何况她还是俩猪队友。 算来算去,她拉开白子旭再动手,还是江挽月割断江氏的脖子快。 她这个娘呀,就是谁都信,觉得谁都像好人,让她吃点亏长点记性也好。 江挽月听到白荏苒的话,吃吃的笑了起来,笑的癫狂,“我想干什么哈哈,我想干什么呢我想……” 就在她笑的快断气的时候,白荏苒腰间的手倏然拔出两根银针,对这虚空叫了一声:“明阳……” 江挽月突然警惕的看了过来,白荏苒倏地收回了手,哈哈的笑了起来,“明阳,当空照,呵呵,今天的阳光可真好!” 江挽月觉得她脑子不正常,鄙夷的看着她,“你,跪下跟我说话。” 白荏苒没有动,拧着眉看着江挽月,“有事你赶紧说事,别在这耽误时间了,我娘在你手里,能做的我肯定会做。” 跪,肯定是不会跪的。 给狗跪,也不能给她跪。 她往东厢的房檐看了眼,心里叹了声。 墨韶华的人真废! 不是说在这保护她吗 看到来人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就不敢动了 不过,好像少了一人。 去哪了 “哼,不着急。” 江挽月看了眼旁边伺候的冰心,“去买一套喜服,男女的都要,好不好看不重要,能穿就行。” 冰心领了命,把隅璨拖到了桃子旁边,才往外走去。 江挽月压着江氏坐下,温婉的笑着,却笑的有病一样。 她低头对江氏说道:“婶子,我今日就帮你圆了心愿,让他们成亲,好不好” 白荏苒这会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白荏苒还未说话,白子旭说话了,“你为何要这般多管闲事我们成亲与否,与你何干” 白子旭确实是喜欢白荏苒,自幼便喜欢,但他也心知自己给不了她什么,所以并不愿意误了她。 江挽月打量了一会白子旭,忽的笑了起来,“你不愿意娶她呀你不愿意,我就更想让她嫁给你了。” 白子旭没有说话,暗暗打量着江挽月,想找机会救下江氏。 可周围这么多人,就算救下江氏又如何呢 娶白荏苒是他心之所愿,可他不想委屈了她。 白荏苒不急不慌,把挡在她身前的白子旭拉倒一边,径直走到江氏和江挽月对面坐下,闲情逸致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抿了一口。 “嗐,不就是嫁人嘛,搞的那么大的阵仗,你也别把刀架我娘脖子上了,我嫁就是了,多大点事,用得着动刀动枪的。” “你说我都是个二婚了,还怕嫁不出去呢,今天倒是劳烦江小姐为我操心了,我能嫁出去,可得好好感谢你。” 白荏苒丝毫不在意的态度,倒是让江挽月吃不准了。 她不知道白荏苒要干什么,感觉她淡定的有点过分了。 江氏倒是不怕脖子上的刀,她只是怕白荏苒受了委屈,“苒儿,不要管娘,她杀了娘,她也得偿命,娘不怕。” 白荏苒手拖着下巴趴在桌上,看着脖子上流血的江氏,苦口婆心的说道:“娘,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总觉得这个世上都是好人,你看看,坏人是会装好人的,之前的张婶没让你长记性,你看,又吃亏了吧,这回,记着点吧。” 这个距离,她若是想动江挽月的话,可以一击致命。 现在,就是转移江挽月的注意力。 “白荏苒,别在这废话,我让你给本小姐跪下,你没听到吗” 江挽月看着白荏苒丝毫不在意,心里便来了火气,手上也下了几分力道,江氏脖子上的血流的更凶了。 只要她再稍微一用力,就会割断江氏的大动脉,到时候神仙都难救了。 “别冲动,我娘要是死了,我会跟你同归于尽的。” 白荏苒嘴角带笑,眼睛微微的眯起,笑眯眯的说着威胁江挽月的话。 她嘴上硬气,却还是站了起来,边嘀咕边往旁边挪去。 “不就是跪嘛,跪,我跪。” 江氏被人拿刀架着脖子都没哭,这会看到白荏苒为了她给人下跪,倏然红了眼眶,“苒儿,不要跪,娘不怕死。” 白荏苒没有理她,挪到桌子旁边,虚晃一个掀裙子的动作,抬手从匕首里端把江挽月手里的匕首打开了。 匕首从江挽月手里飞出,她利落的接住,身影迅速一闪,江挽月只觉得脖子一凉,匕首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小姐!” “小姐!” 定国公府的下人瞬间都慌了。 江挽月感受到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惊慌的睁大了双眸,威胁白荏苒,“你若敢伤我,你们全部都活不了。” 白荏苒没有理她,对着桃子和隅璨道:“带我娘去止血上药。” 隅璨赶紧拉着袖子,捂住了江氏的脖子。 桃子赶紧钻出人群,去白荏苒房里找伤药。 她的手在打开匕首的时候被割伤,这会鲜血横流,白子旭看的心慌,着急道:“苒儿,你的手。” 白荏苒低头瞅了眼,无所谓的笑了笑,“小伤,没事。” 她把玩江挽月的头发,眼底带着笑,低头让她看清自己脸上的神情,轻蔑一笑,“我才不怕,我先把你弄死,然后划花了你花容月貌的脸,再把你分尸了,让你不得好死。反正你死了,我心里爽快了,你死后,也就看不到我们是不是真的死了,有屁用哦。” 她的话,吓得江挽月花容失色,“你,你敢,我父亲哥哥不会饶了你的,你若是敢动我,你家所有的人都会为你陪葬。” “哈哈哈,六哥,我可是谁都没舍得让看,就带了你过来了。你一会见到我心爱之人,千万不可吓到了她,她胆子很小的,我平日里与她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 庭院外突然传来墨韶华的笑声。 069你不会轻点呀! 听到墨韶华的声音,白荏苒和江挽月都愣住了。 江挽月看着脖子上的匕首,对着白荏苒得意的笑了起来。 没等她得意太久,白荏苒忽然把匕首往桌子下一扔,抓起江挽月的手就扯住了自己的头发。 她另一只手把头发使劲的扒拉乱,手侧的血往脸上脖子上都蹭了些。 眼泪说挤出来就挤出来,脸上混着泪水和血水,着实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她对着江挽月挑衅的挑了挑眉,害怕的哭了起来,声音婉转委屈,“江小姐,你爱慕宁王殿下,您就去找他呀,我跟他已经和离了,您为何要带人来打我,还伤了我娘” 江挽月看着她这一番操作,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映过来时,墨韶华和康王已经走到了房前,那群下人都吓的跪了下去。 墨韶华和康王将她欺负白荏苒的样子,完完全全的看在了眼里。 “苒儿。” 墨韶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三步并做二步快跑过来,把白荏苒从江挽月手里解救出来,并毫不留情的把江挽月甩了出去。 他满眼心疼的看着白荏苒,将她搂在了怀里,查看着她伤在了哪。 “苒儿,你没事吧。” 他本以为白荏苒是演戏,但发现她的手在流血时,眸光倏然扫向了被甩开的江挽月,眼神如冰刀子,看的江挽月心痛的好似在滴血。 墨韶华没有理会江挽月,气愤的望向康王,先发制人,冷声质问:“六哥,这就是你的好未婚妻做的事情,倘若我的苒儿有什么事,休怪我翻脸无情。” 墨韶华心疼到了极致,小心翼翼的把白荏苒手上的手放在掌心。 白荏苒被墨韶华的演技折服,配合的泪眼汪汪的扑到了他的怀里,悲伤的抽泣着,楚楚的可怜的将他看着。 “殿下,您可是来了,苒儿好害怕。” 她满眼含怨的望向江挽月,又重新趴回了墨韶华的怀中,啜泣着:“她拿着匕首要割我娘的脖子,还逼着我跟别的男人成亲,您再不来,我就要被逼迫嫁给别人了。” 她就说暗卫怎么少了一个,原来是去找墨韶华报信去了。 虽说她不知道墨韶华把康王叫来演的是哪出,但他定然自有他的思量。 不管墨韶华的目的是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定然是要跟墨韶华同一阵营的。 戏她也不是不会演,而且也不是第一次配合墨韶华演戏,都已经熟能生巧了。 墨韶华也是心疼极了,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倒真的像他来时说的那样小心翼翼。 “苒儿别怕,我来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赌气和离,我这就接你回府。” 他抽出帕子,包住了白荏苒手上的伤,心疼的将她抱紧。 冷眼扫过跪了一地的下人,语气生冷满含怒气,“本王的苒儿要是有事,本王要了你们的命。” 白荏苒实在憋不住了,脸埋在他的脖颈,小声提醒,“王爷,戏过了。” 他一句一个本王的苒儿,不恶心吗 “嗯”墨韶华抿了抿唇,掩藏住笑意,“那我收敛点。” 江挽月茫然的看着相拥的两人,心痛到了极致,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着,鲜血淋漓,无法呼吸。 她痴痴的望着墨韶华,泪眼蒙眬的解释,“不是我,子钦哥哥,真的不是我,是她,是她拿着匕首要杀我,真的是……” “闭嘴!” 墨韶华深邃的眸子冰冷的扫向她,面上一片冷然愤恨,“江小姐,本王说了多次了,称呼本王王爷,本王只相信本王看到的。本王从未想过,定国公之女是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本可以对江挽月依旧客气的,可她伤了白荏苒,他这会心中是真的生气了。 “子钦哥哥,你,你怎可这般说我……” 江挽月没想到墨韶华会为了白荏苒这般羞辱她,眼泪登时流了出来,如断了线的珠子,如何都止不住,婉转凄凉至极。 白荏苒暗叹一声,自古伤心的都是有情人,爱错了人早点迷途知返不好吗何必让自己这么卑微 她再次暗叹,墨韶华真不是人! 康王拧着眉望着那个,为了自己的弟弟,不顾颜面,卑微到尘埃中的未婚妻,面上又是难堪,又是觉得气愤。 感受到康王的不悦,江挽月心中又担心康王将对她的不满转移到定国公府。 她这会里外不是人,自己爱慕的人抱着别的女人,自己的未婚夫,正眼神复杂带着怒意的看着她。 虽说她不喜欢康王,可她这般做,到底是让康王面上难堪了。 她站在原地如被钉子钉住了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觉得天旋地转。 墨韶华抱起白荏苒,眼神冷厉如刃的扫了江挽月一眼,“看在定国公和如善的面上,我今日放过你,倘若再有下次,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他抱着白荏苒走出人群,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康王,冷声对着日晷和星尘下令,“今天所有在场的定国公府下人,扔到池子里泡两个时辰。” 大冬日的,扔到水里泡两个时辰,怕是人都冻没了。 听到墨韶华的话,众人吓得赶紧跪地求饶恕。 白荏苒看似柔弱可怜的趴在墨韶华肩头,实则在偷偷观察着康王。 康王自从来,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脸上难掩愤怒,看出是真的生气了。 墨韶华为何带他来目的是羞辱他 她一时也想不明白,安静的趴在墨韶华怀里,任由他抱着走出人群。 走远了些后,她扯了扯墨韶华的衣襟,“王爷,别在我家池子里泡,在我家冻死了多膈应人。” 墨韶华低笑了声,“无妨,那苒儿就搬回去王府住,他们死在这里就死在这里吧。” 江挽月身后是定国公府,未婚夫是他的好六哥,他暂时倒是还有用。 动是不方便动,但是震慑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不然以后怕是要没完没了的找白荏苒的麻烦了。 白荏苒白了他一眼,又低声道:“江挽月是个疯子,我娘她们还在那边,你就这么抱我走了,那女人又发疯怎么办” “我的人也都在,暗处还有暗卫,别担心,tame 不会有事的。” 墨韶华轻车熟路的抱着白荏苒去了东厢,踹开白荏苒的房门,径直抱着她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白荏苒赶紧从墨韶华怀里跳出来,坐到了桌边倒了杯白开水喝下。 听着外面江挽月的下人鬼哭狼嚎的,望了眼旁边在她药柜里翻找的墨韶华。 “你这么做,不怕得罪定国公府的人” 墨韶华找到贴着伤药的白瓷瓶,又拿了个绷带,走向白荏苒,面色清冷回道:“本王何惧,他们伤了本王心爱之人,该想着怎么跟本王交代才是。” 定国公是太子党,他本就无意拉拢定国公府。 他闹得越不像样子,他们才越不把他当回事。 所有人都不把他当回事,他行事就更加的方便些。 拉过白荏苒的手,用帕子轻轻擦拭周围的血迹,满眼的心疼,嘴上却说着风凉话,“你与我打的时候挺厉害,怎么还能伤在了闺阁女子手里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白荏苒看着他细心的给她的手上药,冷哼了声,“你的那个江小姐是个疯女人,拿匕首架我娘脖子上,我不用手从刀刃把匕首击落,这会就该给我娘收尸了。” “什么叫我的那个江小姐,我只有你这个白小姐,没有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姐。” 墨韶华这会还有工夫开玩笑,好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事的后果。 “幸好本王来的及时,倘若本王没来,你准备如何收场” 墨韶华放下伤药,用绷带把她的伤口一圈圈的缠起来,小心又细致,好似在对待心爱的珍宝。 “我根本不把江挽月放在眼里,大不了干掉在场的所有人,带着我家人逃亡,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 白荏苒这话说得漫不经心,手上伤口猛的一紧。 “雾草,你不会轻点呀!” 她怒骂了声,抬眸就对上墨韶华那双深邃的眸子。 070苒儿说的有道理 墨韶华黝黑的眸子深邃,眼底有她看不懂的东西,他说:“本王会护你周全。” 白荏苒不想看懂他眼里的东西,逃避似的转移了视线。 她听着外面的哭嚎声,手撑着下巴趴在桌上,垂眸望着仔细给她包扎的伤口的墨韶华。 “你把康王带来,不只是为了让他看戏吧还想让他收拾了这烂摊子,顺便让他对你忌惮几分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装傻也没用喽,装傻还不是被人欺负上门了。 墨韶华这个人比狐狸还聪明,恐怕早就把她看透了,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装的必要了。 墨韶华将绷带剪断,小心将绷带头塞好,轻柔的把白荏苒的手放在掌心。 “我这么一个整天围着女人转,为了追回心爱的女人,连自己的伤都不在意的人,有什么可忌惮的” 白荏苒把手收回,瞥了他一眼,“就你背上那点伤,根本就没什么事,还心爱的女人,不过是被利用的无辜之人罢了,你就在这装犊子吧你。能利用的反正你都不会放过,屎壳郎从你身边过,你都得利用它们滚两个粪球走。” 她站起来,娇笑着用食指戳着墨韶华的脑门,“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她了解墨韶华的为人后,跟他说话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墨韶华这人看着脾气大,可其实很少会真的生气,所有的事情都能淡然处之。 他这个人,格局大得很,根本不会因为一点小事生气。 说白了就是人生如戏,该生气时他生气,不该生气时,他从不浪费时间去生气。 他虽贵为皇子,可其实没有那般高高在上的架子。 墨韶华抬手,将额头的手握在温热掌心,望着她的眼底带笑,“是,我确不是个东西,我是个会与你相伴一生的人。” 白荏苒每次对上他那双狐狸精般的眼睛,都忍不住心慌。 她用力的把手从墨韶华掌心抽出来,倒了杯水喝下,掩盖自己的慌乱。 狗男人,瞅着机会就撩她,真是烦死个人。 …… 江挽月看着墨韶华抱着白荏苒走后,看着所有的下人都被日晷他们扔到池子里了,她就晃悠悠的晕了过去。 她的下人都被墨韶华的人扔池子里了,身为她未婚夫的康王,必然是要把她送回家去的。 他这会心里是又憋屈又生气,怀里抱着温香软玉,像是抱了一坨屎一般恶心,可他偏偏还要把这坨屎送回定国公府。 他瞥了眼东厢房,看到墨韶华亲昵的摸着白荏苒的脸,呼出一口怨气,咬了咬牙,抱着江挽月继续往外走去。 他事事努力,文韬武略哪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可皇帝始终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每天围着女人转的废物,却被他们的父皇偏宠,康王不得不与墨韶华交好,可心里却也满是怨恨和忌妒。 早晚有一天,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包括皇位! 桃子给江氏上好药,包扎好脖子上的伤口,便急着要去看白荏苒。 她正要走,却被江氏拉住了。 江氏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无奈的叹息了声。 刚才,她看到了宁王对白荏苒的在乎,还有白荏苒对宁王的依赖。 他们,是根本没有断呀! 她心里现在很是复杂,需要调整一下,再去看白荏苒。 白子旭站在原地,那双眼睛怔怔的望着东厢的方向,神情难以用言语表述的复杂。 宁王殿下,和离,本王! 苒儿的前任夫婿不是行商,也不是死了,而是名动京都的风流纨绔王爷宁王殿下。 她竟然一直在骗他,她是不信任他吗 江氏反省了一会自己的行为,懊悔的想要流泪,却生生忍住了。 “走吧。” 她扶着隅璨的手,带着家里的人,走向东厢房,带头在门外跪了下去。 “民妇见过宁王。” 三墩和倾城,杨壮一直在后院忙活,这会才听到前面的哀嚎声,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跑了过来。 看到庭院水池里泡了一池子的人,家里的人全在东厢房门外跪着,赶紧跑了过去。 杨壮正想问情况,被桃子一把拉着跪了下去。 “宁王殿下在,快跪下。” 杨壮闻言,拉着不明所以的三墩赶紧跪了下去。 倾城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 白荏苒和墨韶华听到江氏的声音,从房间走了出来。 白荏苒正要去扶江氏,墨韶华已经弯腰去扶江氏了,“白夫人请起,与我无须这般多礼。” 墨韶华亲自扶了江氏,江氏不敢推托,赶紧站了起来。 她担忧的看了眼白荏苒包裹着绷带的手,还有那满脸的血污和凌乱的头发,心里心疼万分,却不敢在墨韶华面前失礼。 四年前,墨韶华带走了她的女儿,连面都没露。 今日却这般客气。 她知道,这个金尊玉贵王爷,对她家苒儿是不同了。 她也知道,白荏苒骗了她,瞒了她许多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白荏苒对宁王是何感情 墨韶华扶起江氏后,望了眼江氏身后的跪着的几人,“都起来吧。” 众人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规矩的站到了旁边。 三墩没起来,跪在地上爬向白荏苒,在她腿边愧疚的望着她,“小姐,三墩没有保护好你。” 虽说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了白荏苒和江氏受伤,还有那池子里的人,大概也知道是有人来找事。 他的小姐受伤了,他竟然毫无察觉,真的是该死! 白荏苒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摸了摸三墩的头,笑容温柔,“刚才吵闹声音不大,我又没有叫你,怎么能怪你呢,快起来了。” 三墩跪在白荏苒跟前,内疚的瘪着嘴,倔强的不肯起来。 白子旭站在众人后面,木然的望着白荏苒,心里千头万绪,忽的觉得她与身旁的宁王很配。 他垂眸,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径自转身,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江氏这会也按捺不住,走到了白荏苒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在眼前,湿润了眼眶,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抬手给白荏苒整理着凌乱的头发,眼泪倏然落下,又被她悄悄的拭去了。 白荏苒不止一次提醒她要有防人之心了,可她却从未放在心上。 如今,她被蒙骗就算了,还害的她的苒儿受了伤。 她心中懊悔万分,算是彻底长了记性了。 “娘,我没事,头发都是我自己抓的,我心里有数。”白荏苒拍了拍江氏的手,安抚着她。 长廊旁池子里的人哭喊声逐渐小了,尤其是那几个婢女,更是已经没了声息。 买了喜服跑回来的冰心,看到这个场景,彻底的慌了。 她看到了池子边抱着剑的日晷,心里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扔下喜服转头就跑。 日晷一个飞身拦住了她的去路,提着她的后脖颈,毫不留情的把她也扔进了池子里。 “噗通”的落水声,让白荏苒想起这边还泡了一池子的人。 她用手肘碰了碰墨韶华,对着他挑了挑眉,“真的要把他们冻死在我家有点晦气,要不送回定国公府泡吧,晦气他们家。” “苒儿说的有道理。” 墨韶华很赞成白荏苒的话,立刻对日晷和星尘下令,“把他们送回定国公府,放他家池子里泡,泡足两个时辰才可以,倘若定国公问起,照实了说。” 宁王殿下,向来是个恃宠生娇,任性妄为的人,他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情都不奇怪。 有着这样的名声,还有皇帝的“偏宠”,他便可以更加的肆意妄为了。 墨韶华看了眼白荏苒还放在三墩头上的手,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拉了过来,小心的握在掌心,对着还跪着的三墩道:“还不去帮你家小姐出气,把那些人扔出去。” “诶,我这就去给我家小姐出气。” 三墩粗声应了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加入了日晷他们去池子捞人得的队伍。 敢伤害他家小姐,看他怎么折腾他们。 三墩提着他们的衣领子,扔破烂一样甩到地上,男的还要用大屁股坐到他们的脸上,来个屁股杀。 这些人已经冻得浑身发抖,脸色青紫,嘴皮子打颤,说不出话来了。 白荏苒把手从墨韶华手里抽出来,盯着那边看了会,背着手走上前去。 她走到那群人面前蹲下,眼神清冷的看着他们,语气轻柔的问:“冷吗想活下去吗” 071合作互赢? 这群人显然已经冻得说不出话了。 白荏苒凝眉,继续道:“你们回去,将你们家小姐所作所为跟你们老爷好好说说,我就帮你们跟宁王殿下求个情,免了你们继续泡池子了,怎么样至于怎么说,你们心里都该有数。” 她惋惜的啧啧两声,“这么冷的天,在池子里泡一个时辰,怕是就要见阎王了,两个时辰,根本没人能活下去。” 今天没有让江挽月吃点皮肉之苦,她这心里过意不去,不能让她那么便宜就完事了。 今天是她没有准备,日后江挽月再敢来找事,看她怎么整死她。 这些下人中,还有几个有意识的,冻得青紫的嘴唇哆嗦着,对着白荏苒连连点头。 “小,小,小的,知,知道,求,求,求小姐,饶命。” 白荏苒清冷的勾了勾唇,“日晷他们会送你们回去,说的不好,那就接着泡。” 她摸着下巴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冻死在自家池子里,鬼魂应该是没有什么怨气,就算有怨气,也该怨你们家小姐,都是她害的你们,跟错了主子,可真是可怜。” 说完,她站起身,对着日晷和星尘挥了挥手,“麻烦两位大哥了,一会看着点他们说话,说的不好的,直接扔池子里,就说是王爷的命令。” 她转身准备回去,忽的想起什么,又侧过身子,低头看着那群下人。 起先笑眯眯的,看到冰心时,她的眼神倏然冷了下来,语气似夹杂风霜般寒冷,“一个说的不对,全部扔下去,冰心是吧,你应该记得玉壶的下场吧。” 提起玉壶,冰心身体一个哆嗦,是冻得,也是吓得。 她以为玉壶的事是白荏苒做的,吓得面如菜色,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我,我……” 她我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白荏苒看到她眼底的惊恐,眸光森冷的又吓了她一下,才转身抬了抬手。 “好了,去吧。” 白荏苒往江氏身边走去。 日晷望向墨韶华。 墨韶华唇角含笑,语气温和,“苒儿说的就是本王说的,都听苒儿的。” 白荏苒被他一句一个苒儿叫的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她走到江氏身边,拉开她脖子上的绷带看了眼她的伤。 还好,只是破了皮。 她拉着江氏的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娘受惊了,让倾城给你准备些饭菜,吃了休息会。” 江氏看着她头发凌乱,满脸血污的样子,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你也吃点饭休息会。” 墨韶华在旁边对着江氏笑了笑,“白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苒儿的。” 白荏苒对着围在面前的桃子她们摆了摆手,“都各自忙自己的吧,桃子给我拿些吃的来,饿死小姐我了。” 说完,她便拉着墨韶华的衣袖进了房间。 白荏苒坐到桌子边,看着玉树兰芝的墨韶华,眼底带着审视。 “王爷是觉得风流不羁的人设玩够了,利用我换个浪子回头金不换,难忘旧情,深情不移,沉迷情爱的人设” “还是觉得之前麻烦事多,想少些人关注,方便王爷行事,而我这个前王妃正合适利用” 她始终不觉得墨韶华是真的喜欢她。 如果墨韶华单纯只是因为喜欢她,才真的不符合他的作风。 他这个人深不可测,白荏苒看不透。 现在看来,墨韶华是执意要拉她入火坑了,也许从之前在宁王府拉着她演戏应付江挽月开始,她就已经入坑了。 听着白荏苒的话,墨韶华眼神越发的深邃,盯着她的脸看,好似能盯出朵花来似的。 人设什么的他不是很懂,但连在一起,大概知道白荏苒说的什么。 她撞了柱子醒来后,便喜欢说些他听不明白的东西,他已经算是习惯了,大概猜猜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白荏苒见他不说话,提着水壶给他倒了杯水,“现在,外面是不是很快就要传,宁王殿下为了平民前王妃,浪子回头,现如今独宠她一人,这前王妃不知道是不是使了什么狐媚术,能令宁王殿下为她神魂颠倒。” 墨韶华听着她说的有模有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倒是小看你了,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不过,应当不是你这个说法。” 他端着冷水抿了一口,放下白瓷杯,声音润朗,“应当是,宁王殿下受伤期间,前王妃深情不移,日夜衣不解带照料,让宁王殿下甚为感动,忆起两人四年深情,他发觉自己最爱之人就在眼前,以往不珍惜,如今幡然醒悟,决定浪子回头,独爱她一人。” 白荏苒抬起手,对着墨韶华鼓掌,“说的可太好了,真令人感动,我都要被这感天动地的感情感动的哭了。” 她看着墨韶华那双她看不懂的眼睛,无奈的叹息,“唉,反正你是怎么着都不肯放过我了。” 墨韶华是盯上她了,现如今,她怕是想逃都逃不掉了。 墨韶华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讥笑,“放过你,让你与别人成亲” 白子旭对她的心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两人朝夕相伴,难免生出什么不同寻常的情愫来。 “咱俩都离婚了,你管我跟谁成亲。”白荏苒不想理这个不讲理的男人。 臭男人,占有欲还挺强,离了婚的,还以为她是他的人呢 “自然是有关。” 墨韶华抓住她的手,修长玉如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包扎的纱布,眼神深邃的望着她。 “本王认为,喜欢的人,定然要极尽全力留在身边,无论用什么办法,绝不放手。而你,这辈子注定只能是本王的人。” 白荏苒猛的抽回手,不屑的瞥了墨韶华一眼,“王爷不用拿虚无的感情套着我,我大概知道你的目的了,我可以配合,你也要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咱俩合作互赢吧。” 反抗不了就坦然接受吧,她自认玩不过墨韶华。 但是,拿感情套她,不可能! 她只会被美色勾引,爱情什么的见鬼去吧。 她对着墨韶华俏皮歪了下头,“我陪王爷演戏,王爷给予我所需的帮助,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陪你演深情,你付出点财力啥的,不吃亏吧” “合作互赢演深情付出财力” 墨韶华眉头拧起,用食指指节敲了下白荏苒的脑门,“我说你是不是傻,你嫁给我,我的一切不都是你的了。” “我不。” 白荏苒打开他的手,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我只要钱,不要男人。” 072发什么神经? 她不清楚墨韶华是个什么人,可她太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 她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不放在心上,试着内心很脆弱,极其没有安全感。 感情这东西,她不敢碰,怕粉身碎骨。 尤其是墨韶华这种人,根本不会是个良人。 倘若她接受了墨韶华这迷雾般真假不辨的感情,必然会死得很惨。 倒时,倘若她用心了,他变心或者花心,她怕是连杀了他都做的出来。 人性复杂,她厌恶虚情假意,所以也不愿付出真心,怕自己的真心喂了狗。 别人的虚情假意不会伤到你,能伤到你的只是自己的真心。 这个世界,只有钱不会背叛。 要是必须要个男人,白子旭可比墨韶华合适多了。 墨韶华凝眉望着白荏苒,半晌,才说道:“演深情,你总得搬去王府,亦或者我三媒六聘的将你娶回去,如此才方便。” 白荏苒笑着,眉眼弯弯,“不去,先做个外室吧,别拿结婚离婚当儿戏。” 虽说被墨韶华拉下了水,但她还没死心之前的计划。 她得在肚子大起来前把一切安排妥当,到时候瞅着机会跑,坐实了这个孩子跟墨韶华没关系。 住进王府,容易被发现怀孕不说,想跑那可就难了。 “外室” 墨韶华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玩意。 白荏苒毫不在意的嗯了声,“等王爷利用完我,方便直接扔。” 没有感情,充满利用的婚姻,她不需要。 墨韶华:“……” 正牌王妃不做,非要做外室,他的王妃之位就这么不受她待见 他无奈叹了声,倒也怪不得她,实在是他的名声太过不好。 桃子端来了饭菜,在外面敲了敲门。 白荏苒让她送进来,自己动手把饭菜摆在桌上,让她也去吃饭。 白荏苒早就饿了,这会都要已经饿到心慌了,没管墨韶华,拿着筷子先扒了一口饭。 墨韶华给她盛了碗汤,递到她面前,语气温柔,“别急着吃饭,先喝口汤。” 白荏苒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汤,喝了一口,“王爷吃了吗没吃的话凑活吃点吧,实在是觉得没办法凑活,就赶紧的出去找点吃的吧。” “我在府中吃了。” 墨韶华拿起面前的筷子,给白荏苒夹了块肉,眉眼带笑道:“利用完我,就想赶我走” 白荏苒认真吃饭,抽空敷衍他,“我是为什么被人找麻烦王爷不检讨一下自己吗你拉我下水,你之前那么多红粉知己,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的过来呢。” 说起来,也是她活该,为了颗千年人参,让墨韶华拉下了水。 墨韶华又给她夹了块菜,“没有了,你放心。” 他看着白荏苒吃的香,眼底涌出笑意,“你不愿意住进王府也没关系,但你这里距离王府太远了,不方便演深情,你让人收拾一下,我城中还有套大宅子,那套宅子距离王府进,你带人搬到那去,那套宅子便送你了。” “不要。” 白荏苒抬头看他一眼,“无功不……” “当我补偿你今日因为我受伤。”墨韶华及时截住了她的话。 “不去。” 白荏苒没有再找理由,不去就是不去。 墨韶华没有再说话,神情淡然的给她夹着菜。 眼神瞥见门外来回走动的白子旭,他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去把房门给关上了。 白荏苒很认真的在吃饭,感觉到光线暗了,抬头望向墨韶华,“大白天的,关门干什么” 墨韶华面不改色坐下,“风大,冷。” 今天虽说不冷,但确实有点风,白荏苒也就没有怀疑他的说辞。 她吃着饭,问墨韶华,“你的人是不是不敢动江挽月,我娘都被挟持了,都不出来救,留他们在这看戏的吗” “暗卫的职责是保护主子的生命安全,若是有人威胁到主人的性命,他们没有不敢的。” 墨韶华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皓月知道你有功夫,明白对付江挽月对你来说很简单,倘若需要他出手,他定然会出手的。” 白荏苒没有反驳,认真的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后,她放下筷子,望向了墨韶华,“王爷还不想走就坐一会,我去看看娘和言初哥。” 她之前没有跟白子旭说实话,他现在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不会一气之下撂挑子。 要是他走了,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管事人。 论私,白子旭真心待她,她确实不该欺骗他,是该给他个解释一下,至少要去表个态,为迫不得已的欺骗道个歉。 墨韶华手指顿了顿,望着白荏苒,“看你娘可以,为何去看那个男人” 白荏苒无奈叹息一声,“他一直以为我前夫是个行商,而且是死了,现在知道我骗了他,要是撂挑子不干了,我去哪找信任的人接手去。” “死了!” 他当年不让外传白荏苒入了宁王府,声称是行商他可以理解,说是死了,这便有些过分了。 “嗯,死了。” 白荏苒苦唧唧的点头,看到墨韶华脸色变了,心情极好的笑着跑了出去。 气死他丫的。 她先去正房看江氏,刚走到游廊中,便看到江氏坐在正厅,手里还拿着给白荏苒做的衣裳,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拿在手上没有动作。 白荏苒想着她可能需要静一静,只是站着看了她一会,转身朝着西厢房去了。 刚走出游廊,被慵懒倚靠在柱子上的墨韶华,用玉骨扇拦住了去路。 “他不干了便不干了,本王给你找人。” 他站在阳光之下,头顶玉冠泛着温和的光,更显得他的秀发浓黑柔顺。 白荏苒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淡淡勾起了嘴角,扒拉开了他的扇子。 “不用了,我就想要言初哥。” 在白荏苒心里,墨韶华一时兴起也罢,利用她也罢,早晚会划清界限的。 到时候,他的人撤走了,她又是一屁股麻烦。 比起墨韶华,她更相信白子旭的人品。 白子旭这人至少简单易懂,不会不负责的突然拍屁股走人。 墨韶华眼神沉了沉,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翻身把她抵在了柱子上。 白荏苒身高不算高,只到高大的墨韶华肩头,娇小玲珑的她被墨韶华禁锢在怀中,被他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墨韶华垂眸望着她,眸光过于深沉,白荏苒看不懂。 她把手挤到两人中间,推了推墨韶华结实的胸膛,可他力气极大,白荏苒根本没办法撼动他半分。 她皱起了眉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墨韶华低头望了她半晌,忽然侧首,噙住了她的唇。 073有些难办! 白荏苒愣了一愣,屈膝,直捣黄龙。 墨韶华好似知道她的动作一样,在她的腿刚抬起来时,用小腿挡开压住。 他把脸埋在白荏苒的肩头,唇瓣贴在她耳后,似是受了委屈般,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不要去找他,我心里酸。” 他声音低沉性感,唇间喷出的热气,让白荏苒心里猫抓似的发痒。 她苦恼的把手挤进两人中间,推了推他,“起开,你特么的一回生两回熟了,怎么着,熟能生巧了还” 推不动,她苦恼的挠了挠墨韶华的胸膛,“你有没有点操守懂不懂什么叫契约精神演戏就演戏,有人的地方演,没人的时候,你动不动的亲我一下,摸我一下是干什么王爷,您是不要脸吗” “苒儿,让我抱一会,我有点累。” 墨韶华抱着她不撒手,白荏苒也没有再推开,只是不满的念叨,“也就是你长得好看我认了,你稍微丑点,我非得抽的爹妈都不认识不可。” 这狗男人,凭着自己的美貌肆意妄为,偏偏她还就吃美人计这套。 她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全面,又继续补充,“你要是实在耐不住寂寞,偷摸的找女人也没人知道,我不是那种供你取乐的女人,麻烦你滚开。” 墨韶华不愿放开她,下巴垫在她的头顶,强硬的拉着她的手,让她环着他的腰,“我不要,我就只要你。” 不知为何,他明明可以用身份强迫她,可他却不愿。 他此时的模样,像极了黏人的小狼狗,霸道又带着几分幼稚,让白荏苒的心都软了。 “我没有拿你取乐。”墨韶华很认真的补充,反驳了白荏苒。 “我真的是有事,找他说的正经事,你差不多得了。” 别墨韶华用脸小猫似的蹭着她的脖子,蹭的白荏苒来火。 白荏苒指间夹着从腰上偷摸取的银针,磨着牙,“再不放开我,我就不客气了。” 墨韶华好似背后长了眼睛,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眼底笑意涌动,拉着她的手重新环住了自己的腰。 “伤了我,暗卫怕是不会放过你。” 他语气带笑,说着威胁的话,声音却轻飘飘的。 白荏苒:“……” 墨韶华是真贱人! 白荏苒无语了,头无力的垂在了他的胸前。 她的小脸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无奈的叹了声,“我找言初哥真的有事,别闹了好不好” 她语气软的像是在哄孩子,墨韶华很是受用,“我与你一同去见他。” 白荏苒苦恼,“不太方便。” 虽说也没有什么是墨韶华不能听的,但多个人在场很别扭。 而且,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那你也别去了。” 墨韶华偏头,不老实的用牙齿磨着她的耳尖,白荏苒痒的缩起了脖子,趁着他不注意,指尖银针扎了一下他的腰侧。 墨韶华吃痛松懈了些,白荏苒趁机钻出他的桎梏,对着他挑了挑眉,“你收敛些,我这次没生气,不代表下次不生气,不能干掉我,你就忍着吧。” 不管捂着腰,委屈看着她的墨韶华,大步走向了西厢房。 她搞不懂墨韶华想干什么,也不想搞懂,她只知道墨韶华怕是想上她,但她不想让他得逞。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客栈和买房的事情要快些进行了,必须要在她肚子显出来前走上正轨。 墨韶华靠在游廊柱子上,望着敲着门别的男人门的白荏苒,眯起了眼睛,握了握的手中的玉骨扇。 白子旭,需要处理一下了。 西厢房中,白子旭手中拿着书,心中有事,有些看不进去。 听到敲门声,他回了神说道:“进来吧。” 白荏苒推门走了进去,没有关门,站在了白子旭的身前看了眼他拿反了的书,才说话,“言初哥,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他身份特殊,不便让人知道。” 她只为她欺骗他的事情做了解释,关于她跟墨韶华的感情纠葛,她只字未提。 关系越简单越好,弄得复杂了,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话不用多说,把该说的说了便可以了。 门外阳光照在白荏苒的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白子旭对着她温润的勾起唇,“苒儿不用与我解释,我明白,你隐瞒自然有你的道理。” 他眼底没有丝毫的责怪,有的只是对她的理解和温柔,还有几分白荏苒看不懂的东西。 白子旭本以为,白荏苒是因为不信任他,他心中生出失落感。 只要她不是不信任他便好。 白荏苒想跟他谈房子和客栈的事,但是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的就说不出口了。 她不是不知道白子旭对原主的感情,只是她对爱情无感,便一直没有当回事。 说白了,就是她对白子旭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白子旭不表露,她便只能当不知道,对谁都好。 捅破了窗户纸,她倒是不会尴尬,怕白子旭尴尬。 白子旭神情温和的看着她,见她脸色不好,笑了笑道:“苒儿可是还有事房子我晚些便去找,你放心,这几日定会办妥的。” “嗯。” 白荏苒应了声,“那我先走了。” 说罢,她便转身往外走去。 刚一只脚踏出门槛,身后传来白子旭温润的声音,“我会一直在,有事你就找我。” 只要她需要,他会一直在她身后。 白荏苒回头,对着他粲然一笑,“谢谢言初哥,记得好好读书,让我赚笔大的。” 白子旭点头笑着,“好,定不辜负苒儿所望。” 白荏苒帮白子旭关上房门,转身便看到站在假山旁盯着她的墨韶华。 她没有理会墨韶华,回屋喊了桃子,让她去把三墩叫了过来。 吴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行动也迟缓了。家里的安保他是做不了了,得让三墩去门房跟他做个伴。 很快,桃子就把三墩叫了过来。 白荏苒妊娠初期,有些疲惫,便懒懒的趴在桌子上看着三墩。 “墩子,你以后就跟吴伯守着大门,家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不是认识的人,千万不能放进来,知道了吗” 她对着三墩伸出了手,三墩赶紧蹲了下去,把头放在了她的掌心下蹭了蹭。 “嗯,三墩知道了,三墩一定保护好小姐和家里。” 他还为没有保护好白荏苒而愧疚。 白荏苒揉了揉他的大脑袋,拍了拍他的手臂,哄着他,“去吧,小姐我晚上给你带鸡吃,我乏了,要睡一会。” 三墩退了出去,桃子去给白荏苒铺了床。 白荏苒坐在床边,让桃子去忙自己的事,踢掉脚上的鞋子,躺到了床上,拉着被子盖好。 她看着素色窗幔叹了口气,疲惫闭上了眼睛。 墨韶华实在是有些难办!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 墨韶华站在门前站了会,手中玉骨扇塞到腰间,转身对着回来了的日晷道:“回吧。” 原来,追心爱之人,比权谋难这么多! 回去路上,星尘把定国公府的事都给墨韶华禀报了。 那些下人避重就轻,倒是把事情都交代了,定国公气得将江挽月大骂了一顿,禁足半月。 康王与定国公关门在房中说了会话,出来时,康王脸色好看了很多。 墨韶华早知道会如此,心如深潭般宁静,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假寐。 康王表面唯太子马首是瞻,背地里却是心怀鬼胎,想趁着与江挽月的婚约,让定国公心向着他。 皇帝会将江挽月赐婚给康王,是他,早就算到了的。 鹬蚌相争。 他什么都不用做,做他的逍遥王爷,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074还以为是下聘呢 白荏苒就睡了半个时辰,就起床唤桃子去了医馆。 她到了医馆,才发现楚沐已经剃了胡子,换上了身干净青衣,在医馆坐诊了。 他胡子拉碴的时候看着像个流浪汉,收拾出来倒还像那么回事,虽然皮肤不白,长相倒也周正。 她笑着上前打量了一番楚沐,“啧啧啧,这动作够快的,收拾一下倒是像那么个样子了。” 楚沐朝着白荏苒笑着哼了一声,“我本就玉树临风,要不是当年被姑娘缠的烦了,我岂会装成那般模样。” 当年风波牵连他一家老小,他被迫乔装隐居在最危险的京。 二十几年了,应当是没人记得他了。 白荏苒见楚沐在医馆应付的挺好的,就带着桃子出门转了转,查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刚走了一个多时辰,她就觉得有些乏累,就带着桃子去买了只鸡,提着鸡回家去了。 还未走近,就听到家门前吵吵嚷嚷的。 一群王府家丁模样装扮的人围在了家门前,三墩硕大的身躯挡在大门前,好像一座山挡住了那些人的去路。 白荏苒教过三墩,不要凡事都动手,忍不了了再动手。 他现在脸上表情已经愤怒了,显然是马上就忍不了了。 白荏苒快步走过去,才看清楚那群人身旁放着好几口箱子,看着像极了来送礼的。 “怎么回事” 三墩看到白荏苒来了,把挡在身前的人用手臂扫到两边,硕大的身躯,欢快的走向白荏苒。 “小姐,他们说是宁王殿下派来给小姐送东西的,你说不认识的不能让进,我就没让他们进。” “三墩干的很好,给你买了鸡在桃子那,去吃吧。” 白荏苒示意桃子把鸡给三墩,笑着对三墩伸手,三墩弯腰用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那群宁王府送东西来的人,恭敬的对着白荏苒行礼。 为首的是王府管家范铎。 他上前一步,对着白荏苒行了个礼,“白姑娘,主子命老奴一定要把礼品送到,说姑娘若是不收,他明日便亲自送来。” 范铎是个没有胡子的中年男子,他气质清雅,虽对白荏苒很谦恭,但却没有任何谄媚的样子。 原主记忆中有这个人,而且印象极好。 因为范铎话不多,为人清冷又温和,不多与人亲近,但对谁都很和善。 以往原主不受墨韶华宠爱,他见了原主也是客气的行礼,从未露出半分的轻视,比他主子可爱多了。 白荏苒打量了眼那七八个大箱子,对着范铎露出了笑颜,“辛苦管家伯伯了,让人抬进去吧。” 墨韶华都拉她进火坑了,他的东西,不收白不收,收了也白收。 反正今天东西进了她家里,以后无论他咋样,东西是出不去了。 介于原主对范铎的印象,白荏苒对范铎的印象也挺好的,说起话来就客气很多,笑的也很由心。 范铎被白荏苒一声管家伯伯叫的有些吃惊,随即又对着她淡然一笑,“都是老奴该做的,白姑娘客气了。” 他眼神温和的看着白荏苒,觉得她比在王府时的性子变开朗了许多。 转头命人把东西都送进去,示意桃子帮忙带路,他则跟在最后面走进了院子。 白荏苒拍了拍三墩的肩,跟着范铎并肩走了进去。 范铎好像快四十了还未成家,白荏苒侧眸看着他,他面容清俊,竟连一丝胡茬都没有。 四十了,依旧清风朗月,看着还跟个大小伙似的。 果然结婚会让人老,不婚不育保青春。 箱子送到白荏苒房间内,范铎让人打开了箱子,跟白荏苒清点。 “这箱子里是江南的月华锦,主子说留着给姑娘和夫人做冬装。” “这箱是主子命人做好的冬装,都是给姑娘的。” “这箱是玉器首饰,还有这箱是名贵药材,这箱……” 范铎把所有东西给白荏苒清点了一遍,对着白荏苒颔首浅笑,“主子让我给姑娘带话,明日再来看姑娘。” 白荏苒对着范铎笑了笑,“谢谢范管家了,转告你家主子,我知道了。” 明天还来 这墨韶华当真是闲的不得了。 管他明天来不来,反正她明天也不在家。 “那老奴便回去了。” 范铎嘴角含笑,看到白荏苒点头,才招呼人退出去。 白荏苒送着他出了屋,目送着他离开,才回屋去。 “哇,小姐,这可都是珍宝呀。” 桃子看着那一箱箱宝贝,惊讶的合不拢嘴,弯着腰新奇的看着,“知道的是送礼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聘呢。” 白荏苒倒了杯凉开水喝了一口,觉得有些凉,便又放下了。 下聘 倘若墨韶华要下聘,这些怕只是冰山一角吧。 她爱财,但是喜欢自己挣来的。 旁人平白送来的,她倒是没有多少欣喜。 她站起身,望了眼桃子,“你挑几匹布给娘做衣裳,给我拿出几件衣裳和首饰,剩下的让杨壮都放到偏房锁起来,我去看看娘。” 之前,她想让江氏安静的想想,这一个下午,她该想的大概都想的差不多了。 江氏还坐着正厅圆桌旁,手里还是给白荏苒做的衣裳。 白荏苒进去,江氏缓缓回神,对着她招了招手,“披风做好了,过来试一试。” 那件藕粉色披风,她赶着几天做的,每晚都熬到眼睛看不到才罢手,终于是在天冷前给做好了。 “我去给小姐烧热水。”隅璨提着水壶,小跑着出了屋。 白荏苒听话的走到江氏身边,江氏抖了抖那个披风,披到了白荏苒的肩上。 粉嫩淡雅的颜色,衬得白荏苒的皮肤更加莹润白皙了。 江氏走到白荏苒身前,拉着披风的带子,给她系上,“我就觉得这颜色称你,果然好看。” 白荏苒看着眼前疼爱孩子的母亲,伸手抱住了她,眼眶发烫,把脸埋在她肩头,低声撒娇似的说:“我很喜欢,谢谢娘对我这么好!”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她虽是偷了原主的母爱,但也会替她好好照顾江氏的。 江氏温柔的拍了拍白荏苒的背,轻声哄着,“傻孩子,娘不对你好对谁好” 她叹了一声,有些愧疚的对白荏苒道:“今日是娘不好,娘以为她真的是你的好友,这才没有防备,差点让她害了你。” “是我的错,让娘受伤了。” 白荏苒松开江氏,凝眉看着她,表情有些严肃,“娘可有跟她说我有孕的事情” “没有,娘怎么会把这种事情随便说,别说她了,娘谁都不可能说的。” 江氏摇着头,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个孩子不仅与白荏苒的名节有关,还牵扯着皇家,就是打死她也不会说出去的。 她拉着白荏苒坐下,问了她关于宁王的事情。 关于墨韶华,白荏苒没办法跟江氏说实话,只能跟她说,让她别操心,她心中有数。 她又陪着江氏说了会话,叮嘱她对孩子的事千万要保守秘密,谁都不能透露。 江氏不明白白荏苒是怎么想的,明明与宁王还那般好,可为何又不愿意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虽心中疑惑,但女儿这般说了,她便听着就是了。 她发觉女儿确实与原来完全不同了,好似不是同一个人一般,但也觉得她这样很好,不会受委屈。 白荏苒喝着隅璨给她倒的热茶,胃里暖和了一些,身上也变的暖了。 明日,她一点也不想见墨韶华。 她准备去泓南山,拜访一下林风眠,顺便看看能不能把师给拜了。 075提什么墨韶华,晦气! 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虽已入冬,可风依旧温柔。 白荏苒穿着件水蓝色冬装,坐在往泓南山的马车中,趴在窗边看着城外的风景。 树叶枯黄,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枯叶,树木枝丫上挂着零星几片叶子,看起来有些萧条,可白荏苒却觉得风光别有韵味。 只要心情好,萧瑟也有种别样的美。 她早起去了趟医馆,看着楚沐在医馆待着,便放心的带着桃子在街上买了些礼品,让杨壮驾车出了城。 泓南山在城南,出城要走一会官道,然后再进屋通往泓南山的小路。 隐藏在暗处保护白荏苒的皓月,忽的感觉到林中有动静,手迅速抹上腰间软剑,潜进了林中。 白荏苒感受到皓月的离去,蹙了下眉头,感知到只有一人在与皓月纠缠,便放下心来。 跟墨韶华在一起可能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这她是清楚的,但墨韶华执意拉着她,她想要在京都生活,就躲不开。 就算她选择不在京都生活了,以墨韶华的能力,找到她也是极简单的事情。 插翅难逃,不如坦然面对。 寒风瑟瑟,树叶飘零,白荏苒正在欣赏落叶美景,忽的听到震耳的马蹄声。 她敲了敲车厢,对着驾车的杨壮道:“往边上靠靠。” 马队来的很快,白荏苒的马车刚靠边上,那队人马就疾驰了过里啊。 白荏苒纤细手指掀开帘子一条缝,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 马队有十几人的样子,为首男子身穿蓝色锦袍,金冠玉带,坐在马上疾驰,英姿勃勃。 速度太快,白荏苒没有见到他的脸。 没等她细看,马车前的娇娥不知道为何受惊,骤然狂奔了起来。 白荏苒猝不及防的差点被颠翻过去。 她赶紧抓紧了车窗,用腿挡住了差点扑倒的桃子,大声的问杨壮,“这么了这是” “小姐,娇娥被刚才马队溅起来的石子打到,现下受惊了,我要抓不住了。” 杨壮的声音很是慌张,好似从牙缝里传出来的般,用力的拉着缰绳,试图控制住狂奔的娇娥。 娇娥虽说叫娇娥,可是个勇猛的汉子,受惊后便开始一路狂奔。 白荏苒一手抓着车窗稳住自己的身体,另外一只手把桃子一把扯了过来,禁锢在了怀里。 她大声对着杨壮喊道:“杨壮,控制不住就弃车,小心点,往枯叶多的地方跳。” 还好路不算差,马车虽说有些颠簸,倒还是在能稳住身体的范围内。 跳车白荏苒倒是不怕,带着桃子跳稍微有些麻烦。 她不担心她自己和桃子,她最怕的是一个不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马车紧跟着车队,马越来越疯狂,杨壮有些控制不住了,“小姐,我要控制不住娇娥了。” 白荏苒掀开马车帘子,寻找机会带桃子跳车。 忽然,马车轮子压到石头,车轮毂断裂,车身骤然倾斜。 “小桃,转身抱住我。” 白荏苒眉头倏地皱起,抱紧小桃就往马车下跳。 小桃闻言,转身紧紧抱住了白荏苒的脖子。 白荏苒本以为会被摔的很惨,可在她和桃子落地前,一根鞭子甩了过来,绕上了她和桃子的腰间。 马上蓝衣男子手上用着巧劲一拉,两人身体被扯了起来,稳当的站在了地上。 解决掉跟踪的人后,皓月追上来便看到这个场景。 他正待飞身过来救白荏苒,见到蓝衣男子救下了她们,便又将身体隐藏在了暗处。 白荏苒站稳之后,赶紧看向还在马车上的杨壮。 马上蓝衣男子翻身下马,站在白荏苒身边,对着她抱拳道歉。“姑娘放心,我的人会控制住马匹的,无心之失导致姑娘的马受惊了,实在是抱歉。” 男子声音仿若海浪拍打礁岩,有力量感但不浑厚,听着别有一番味道。 马车因为轮毂断了,娇娥拖行一会便走不动了。 白荏苒担忧杨壮,没有及时回话,而是等着看到杨壮被人救了下来,看到他没什么事,才转过头去看向男子。 阳光透过稀疏树枝,在她身上投出斑驳光影,明艳阳光照在她绝美的小脸上。 白荏苒转过头那一瞬间,男子眸光倏然亮了起来,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觉得,白荏苒那双琥珀色的星眸中有阳光坠落其中,圆润的小脸美的好似这山野间的精灵,机灵中又透着几分清冷疏离。 一瞬间,男子一直寻找的相伴一生的人,似乎有了模样。 白荏苒看着男子,对着他点了点头,“既然是无心之失,你也帮了我们,那便算了,这里还要谢过公子救了我和我的家人。” 白荏苒对着男子颔首道谢,“我先去看看我家车夫,不耽误公子的事情了。” 这男人看着就不简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乖一些为好。 “姑娘请等等。” 男子追上去,白荏苒回头疑惑看过来,“公子何事” 男子走上前去,从腰间扯下一玉玦递给白荏苒,“因为我的过失,导致姑娘的马车坏了,我现在有些急事,身上也未带银钱,这块玉玦权当赔姑娘马车了。” 白荏苒望了眼那玉玦,正待拒绝,那男子突然拉住她的手,把玉玦塞到了她的手里。 “这玉玦是我随身之物,配了多年,待我忙完回城,找姑娘赔偿马车,姑娘再将玉玦还我,请问如何找姑娘” “算了,马车不用公子赔偿,玉玦既然是公子的随身之物,那公子便收好。” 白荏苒反手要把玉玦还给他,他却已经翻身上马,对着她笑道:“我留下一人帮姑娘修车,姑娘不便告知我身份,那玉玦便赔与姑娘了,待我回城自会找到姑娘好好赔礼的,告辞。” 他对着白荏苒勾唇一笑,手中长鞭折起,拍打马匹,驾马疾驰而去。 寒风瑟瑟中,他衣袂翩飞,回头对着白荏苒粲然一笑,白荏苒脑海闪过两个词,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虽说他风尘仆仆,却依旧掩盖不住他的飒爽英姿。 京都果然出美男,美男看得多了,白荏苒觉得自己都要审美疲劳了。 男子驾马到了那群人身前,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又深深看了眼白荏苒,才驾马带人离去。 看着离去的男子,白荏苒轻笑一声,“这人还挺讲究。” 桃子惊魂未定,茫然的看了眼离去的男子,又看向了白荏苒,挠了挠头,“我怎么觉得他看小姐的眼里有光,就好像宁王殿下看小姐的眼神。” 听到桃子提起宁王,白荏苒敲了一下她的头,“眼里有光的那是怪物,快走看看马车还能不能用了。” 好好的提什么墨韶华,晦气! 076不是冤家路窄是什么? 桃子委屈的捂着头,赶紧小跑跟上了白荏苒。 那男子留下的人,正和杨壮一起检查马车。 看到白荏苒过来了,那人对着白荏苒咧嘴笑道:“马车轮子坏了,怕是要进城买个轮子换上了,你们在这等着,俺进城去买,很快就回来。” 那男子身上穿着软甲,具体是哪个部门的白荏苒倒是看不出来。 他身材粗壮,脸上带着胡茬,声音爽朗,口音偏北方,却不粗鲁,看着就是个直爽的性子。 白荏苒看了看马车,车轮已经断掉了,这会马车都翻了,倒在那一片落叶之上。 如今,确实是只有换轮子这一条路可走了。 杨壮被救下后,就把娇娥解下来,这会过去摸着他的鬃毛训斥去了。 白荏苒看了看杨壮,又看了看那男的,对着他笑了笑,“那麻烦公子了。” “嗐,可别叫俺公子,姑娘叫俺王虎就行,那俺去了,至多一个时辰就赶回来了,姑娘莫着急。” 他说着话就翻身上了马,对着白荏苒露出大白牙笑了笑,一夹马腹,驾马往城里跑去。 白荏苒看着远处的泓南山,计算着要是等王虎回来,再等他修好马车,在赶过去,天黑之前怕是回不了家了。 她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娇娥,对着杨壮和桃子道:“我先骑马过去,你们俩在这等着修马车,马车修好了就直接回家去吧,我晚点自己骑马回家。” “可是,小姐……” 桃子不放心的皱眉看着白荏苒。 “没事的,放心吧。” 白荏苒把那个男子给的玉佩塞到了桃子手里,“这个东西等会交给王虎,让他转交给他家公子,就说我说的,马车修好了自然是不用赔偿了。” 别人的贴身东西,尤其是个男人的东西,她不想收,收了反而麻烦,而她最不喜欢麻烦事。 她捏了捏桃子的脸颊,走到杨壮身边,牵过了他手中的缰绳,嘱咐杨壮照顾好桃子。 桃子还是不放心,攥着玉佩走到白荏苒身边,皱着张小脸,“小姐,要不我们今日回家,明日再来吧。” “是呀,不急着这一时。”杨壮也附和桃子,那张硬朗的面上满满的担忧。 白荏苒去马车中把给林风眠买的礼品拿上,翻身上马,对着他们粲然一笑,“来都来了,我走了,不用担心我,晚上我定然会回去。” 说罢,她一夹马腹,驾马离去。 也幸好白家教的东西多,骑马这种事情都有专门授课。 说起来,白家虽然骨子里烂透了,但却一直守着祖上的规矩,对子女的教育从不松懈半分,这也就是白家这么多年不衰败的原因。 她身为白家继承人长大,虽在泥潭中挣扎长大,可那些若是当作历练,何尝不是好事。 白荏苒性子急,计划好的事情,不是万不得已,不喜欢被打乱。 今日她要是不去泓南山,今夜都别想睡好觉了。 骑马比坐车要快些,而且感受着寒风在耳边呼啸,有另一种难言的畅快感。 她顾念着肚子里还有个娃,所以并没有急着赶路。 泓南山下的两间茅庐院中,干枯的葡萄架子下,林风眠面无表情的喝着墨韶华给他带来的酒。 墨韶华坐在他对面,指尖轻轻敲击老旧的木桌子,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林风眠。 “扶风为何突然回了江远何事这般着急,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 他不便与临渊王府那边联络,这才来找林风眠问一问。 林风眠把杯中酒喝下肚,眉头拧了起来,“临渊王府的私事,但也与殿下有关。” 墨韶华微动的手指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临渊王府的私事,还与我有关,我倒是好奇了。” 林风眠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那双狭长的眸子骤然生出寒意,手腕微动,手中的杯子瞬间化作暗器冲着墨韶华的面门而去。 随着他的动作,冷冽的声音出口,“你倒是好意思问。” 墨韶华在杯子朝他飞来的时候,眸子倏然眯起,手中折扇打开,挡住杯子,手腕翻转,将杯子接到了扇面之上。 林风眠这话说的他很是不解,便问道:“先生何意” “何意殿下当真不知” 林风眠再度向他出手,墨韶华玉骨扇在手中翻转,见招拆招,望着林风眠的眼底生出几分认真来。 “不知烦请先生告知。” 墨韶华手中折扇猛然合上,将林风眠的手压在了桌上,林风眠挣扎无果,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 这小子年纪不大,武功超绝,他根本不是对手。 看墨韶华这般这样,可能是当真还不知道他冷落了四年,还害的撞柱子的人,就是他找了十九年的人。 白荏苒,扶风的孪生妹妹,临渊王唯一承认的嫡女。 临渊王一生无正妻,但认定的正妻只有迟雨微,白荏苒和扶风的母亲,定国公夫人迟雨晴的孪生姐姐。 “哼!” 林风眠把手抽回来,脸上神情深沉冰冷,看着墨韶华的眼底带着怨气。 他查清楚白荏苒这些年的生活了。 到十五岁一直过的挺好,却被墨韶华接去宁王府,平白让人欺负了四年,还撞了柱子差点死了。 幸好她没事,不然他该如何像迟雨微交代。 墨韶华凝眉看着他,心里好奇,倒也没有催促。 林风眠收回愤恨的视线,吐出一口浊气,“你可知……” “师公,师公你在家吗” 林风眠听到那个如玉珠落入瓷盘的声音,眼底瞬间涌出了喜色,将墨韶华彻底抛在了脑后,赶紧站起来往外走去。 出了葡萄架子,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动了动脸颊的肌肉,收起了眼底的笑意,才面无表情的背着手,淡漠的应了声,“是谁” 墨韶华听到白荏苒的声音,正待看过去,就看到了林风眠这着急的样子。 他认识林风眠不少年了,林风眠为人性情冷漠,这么多年也未给过他一个笑脸,别说对谁这般在意了。 看到林风眠整理衣衫的时候,墨韶华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他这样,好像见爱人的紧张模样,让墨韶华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忽的,他脑中有个想法闪过,不由的勾起了嘴角。 “我呀,是我,师公在家可太好了,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白荏苒把马拴在外面另一匹马旁边,笑眯眯的快步走进了一人高的篱笆院子。 院子里到处都是晾晒草药的架子,她一时间没有看到被架子挡住的林风眠。 她笑容满面的去寻找林风眠的身影,看到负手站在葡萄架子旁的那抹青衣时,她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 小跑上前,猛的看到了干枯葡萄架子下的墨韶华,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墨韶华眼底含笑,抿着薄唇,似笑非笑的盯着白荏苒,“苒儿这般离不开我,我前脚刚到,你便找来了,真是令我欣喜。” 白荏苒皱起了小脸,特别想仰天长叹。 这不是冤家路窄是什么 她就是不想见他,才选了今天过来找林风眠的。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阴魂不散的墨韶华竟然比她还先来这。 林风眠看到白荏苒心里很开心,可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来这干什么” 墨韶华起身走到白荏苒身边,伸出手臂勾住了白荏苒纤细的腰肢,往身边拉了些,几乎与他的身体贴在一起才满意。 他眼神温柔的看了眼白荏苒,对着林风眠勾唇,“我家苒儿胆子小,先生何故对她这般凶,别吓到她。” 077还不死心? 林风眠望了眼墨韶华放在白荏苒腰间的手,眉头皱起,对着没有反抗的白荏苒淡声道:“去那边坐着。” 他说完,率先往葡萄架下去了。 墨韶华与扶风的关系,林风眠对他必当是鼎力相助的。 他一直觉得墨韶华年纪虽轻,心性却远比常人成熟沉稳,而且极其聪慧,有雄才伟略。 可他万般好,也并不一定会是个好丈夫。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小丫头,实在不忍心看她往火坑里跳。 白荏苒扯开腰上的手,转头瞥了墨韶华一眼,小声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再动手动脚,我剁了你的爪子。” 说完,欢快的提着东西走向了林风眠。 她把东西放到桌上,对着林风眠笑颜如花,“前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随便买了点。” “师公都不叫了” 林风眠瞥了眼她买的东西,有些傲娇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垂眸掩盖眼底的暖意。 小丫头,各种好吃的都买了一遍,倒是有心了。 白荏苒听到林风眠的话,眼底的笑意绽开,眉眼弯弯,梨涡涌现,甜的醉人,就差把我来看你有目的写在脸上了。 “前辈,我觉得师徒亲切一点,是吧。” 她给林风眠拿出一块糕点,笑眯眯的递给他,“虽说师公辈分高,可您这么年轻,叫师公把您叫老了,我也没对扶风行拜师礼,不然我直接拜您为师吧” 见她这般开门见山,直奔目的,站在阳光下的墨韶华眼底涌出了笑意。 小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就觉得她笑的这么甜,肯定来意不纯。 林风眠盯着她手里举着的糕点,放在腿上的手握了握。 他望向满脸希冀的白荏苒,轻哼了声,把糕点接过来,嘴上说着“我最不爱吃这么甜腻的东西。”,手已经把糕点送到了嘴边。 白荏苒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起身走到他身边,跪下将茶递给他,“师父,喝茶,解腻。” 白荏苒就是觊觎他高超另类的医术。 她目标明确,就是来拜师的。 手里这杯茶林风眠若是接了,那她就成功了。 林风眠被“赶鸭子上架”,嘴角却是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 这丫头,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她这架势,他今天要是不答应她拜师,估计午饭都不让他吃了。 林风眠咳了声,嘀咕了句,“这糕点真是腻。” 说着话,就顺手端过白荏苒手里的茶喝了一口。 白荏苒抬头看向他,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得逞的笑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林风眠受了她的跪拜,放下茶杯,掩下了眼底的笑,对着她说了声,“行了,起来吧。” “诶,谢谢师父。” 白荏苒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处的衣服,重新坐到林风眠的对面。 她打量了眼院子,看着林风眠问道:“师父,师兄不在吗” 她这师父叫的极其顺口,好似已经拜师多年了似的,没有丝毫生疏感。 墨韶华看着他们说了会话,径直走进了一间茅屋,打开了房间后面的窗户,站在窗前看着那遍地如火的枫叶。 “他不住这。”林风眠喝着茶,随口回了句。 “哦,这样呀。” 白荏苒的视线望向墨韶华,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墨韶华站在窗前负手而立,身姿修长笔挺,背影萧瑟,融入了这瑟瑟秋色,清冷的好似那高岭之花,透出孤寂疏离之感。 白荏苒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这种感觉,总觉得这一刻,好似看到了墨韶华不为人知的一面。 林风眠发现了白荏苒的视线,心里叹了声,嘴上说着,“还不死心” “啊” “哦!” “没有。” 白荏苒收回视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离都离了,还有什么不死心的,死心了才离的。” 墨韶华与扶风相熟,自然跟扶风师父也是熟悉的,他们知道她曾经和墨韶华的关系也不奇怪。 林风眠转头看了眼墨韶华,眉头拧了起来,“他……” 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跟白荏苒说过多关于墨韶华的事情。 他身上所背负的太多了,是个很优秀的人,却不是个良人。 “他怎么了” 林风眠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引起了白荏苒的好奇心。 “没事。” 林风眠站起身,“我去挖些要用的草药,你先到处看看。” 说罢,他拿起挖草药的铲子,提着背篓就出了篱笆院。 白荏苒本想跟他去的,但是折腾一早上了,这会累的根本不想动。 林风眠走后,她就趴到了小桌上休息。 视线不自觉的望向房中的墨韶华,看着他孤寂的背影,白荏苒的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柔和,嘴角也勾出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冰冷的身体变得温暖,随后身体好似腾空了般。 她倏地睁开双眼,便看到墨韶华镌刻般的下巴。 墨韶华抱着白荏苒进了房间,走到床边,低头看向怀中的白荏苒。 在感觉到墨韶华低头看来时,白荏苒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赶紧的闭上了眼睛。 墨韶华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到床上,拉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将碎发撩到一边。 他坐在床边望着白荏苒绝美的容颜,眼底是腻人的温柔。 白荏苒对他抵触,他自然是知晓的,所以,他必须要用让她逃不开的方式,让她只能留在他身边。 对于对白荏苒的感情来的莫名,却也莫名的汹涌,确定自己内心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非她不可了。 而她,这辈子也别想逃离他身边了,注定只能是他墨韶华的女人了。 小丫头每日素面朝天,却美的令人移不开眼睛,可她自己好像从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更是让人觉得有趣。 白荏苒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在自己脸上,她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心跳也不受控的狂跳起来。 她正想着怎么睁眼才能显得自然些,额间传来了温热柔软的触感,然后是眼睛,脸颊,鼻尖…… 墨韶华在偷亲她,还亲的这么……满含爱意。 “砰砰砰砰……” 白荏苒的身体骤然绷紧,感觉心脏好似要跳出胸腔一般,紧张的吞咽了一下。 感受鼻尖温暖柔软的触感,不知道他下一个吻会不会落在唇上。 隐隐有些期待,等待的时间极其的煎熬,仅仅只有几秒钟,她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怎么不动了 她要不要睁眼,然后一脚把他踹出去 078到底怎么了? 她内心挣扎了半晌,也没等到墨韶华的吻落在唇上。 心里说不上失落,但总有种缺点什么的感觉。 墨韶华早已看出她装睡了,担心吻了她又惹恼了她,便没有这么安静温馨的时刻了。 他微凉的指腹放到她诱人的唇瓣上轻轻摩挲,喉结上下滚动,却没有吻下去。 他想看看,小丫头能装到什么时候。 没有等到他的问落在唇上,白荏苒心里失落了一下。 她觉得那种感觉应该是失落,但不想承认她期待墨韶华的吻。 她身体还是觉得乏,稳定了会心情,便又有些犯困了,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墨韶华坐在床边,将她外面的手放在腿上,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安静的看着她。 在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他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 低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印了个吻。 小丫头竟这般信任他,在他还在床边的时候,都能不设防的睡着,当真是觉得他不会对她怎么样吗 她的信任,到底还是让他觉得开心的。 只是,他没想到,她临渊王的女儿。 倘若她的身世被公开,娶她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所以,要尽早把她拐回王府。 他望着白荏苒的眼底透出腻人温柔,看着她如玉的小脸,心中生出将她揉进身体的,与自己融为一体的冲动。 他及时止住了自己冲动的心思,把她的被子又往上拉了些,隐忍的叹息了声,起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墨韶华在葡萄架下坐了会,林风眠提着草药回来了。 见只有墨韶华在,他把竹筐放到水缸边,问道:“小丫头呢” 墨韶华手肘撑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桌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俊美眉间缠着些许凝重,“睡着了。” “睡着了” 林风眠语气带着疑惑,洗了洗手,在旁边的毛巾上擦干,就往屋里走去。 墨韶华起身跟上去,在门前拦住了他,压低声音,“真的睡了,先生不信我我已经知晓她是临渊王之女,不会对她不利的,况且,她是我心爱之人。” 林风眠侧眸看了他一眼,眉头皱起,也压低了声音,“我只是觉得这会就睡了,许是身子不适,去看看。” 听到林风眠的解释,墨韶华这才收回担着他的手臂,“别吵醒她。” 林风眠放轻动作推开房门,走到床边蹲下,将冰凉的手在唇边哈气暖了暖,才掀开被子一角,找到白荏苒的手腕,将指腹放了上去。 林风眠垂眸诊着脉,眼帘倏地抬起,满眼的不敢置信,神情怪异的望了眼墨韶华。 墨韶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以为白荏苒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心脏陡然一紧,蹙眉小声问道:“如何可有问题” 林风眠将手收回,拉着被子把白荏苒盖好,站起来,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墨韶华看了看白荏苒,跟了出去。 从房间出来后,林风眠坐在葡萄架下,盯着白荏苒买来的礼品看着,可是眼神却空洞,思绪已经飘向了远处。 当年,他的小师妹也是这般,独自孕育着腹中的孩子。 可是,最后却落得个香消玉殒的后果。 他心里有些怕。 墨韶华见他这般神情,担忧的追问:“可是苒儿有何不对” 林风眠抬头看向墨韶华,阳光透过干枯葡萄架,落在他的看上,他眸色晦暗不明,复杂到了极致。 “到底怎么了” 墨韶华当真是急了。 林风眠看出他对白荏苒确实有几分情,只是自古帝王家无情。 他的情,给她带来的是好是坏很难说。 而且,他诊出白荏苒腹中胎儿也不过一个多月。 个把月前,墨韶华和白荏苒已经和离。 两人都要和离了,为何还同房 林风眠觉得墨韶华与白荏苒的感情很是复杂,并非像白荏苒说的那般死心了。 看墨韶华这样子,他应该是不知道孩子的存在的。 丫头既然没让他知道,定然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林风眠想了许多,对着墨韶华摇了摇头,“她的身体无碍,只是最近没睡好。” “那先生为何这个样子”墨韶华心中疑惑依旧未解。 林风眠倒了杯茶喝了口,眉头舒展开来,恢复了他惯有的没有表情的样子,“我只是看着她,想起了她娘。” 林风眠与扶风娘的过往纠葛墨韶华不清楚,但知道林风眠因为她终身未娶,心中便也理解了他刚才的神情。 刚才林风眠把完脉的样子,着实是吓到他了。 他还以为,白荏苒身体出了林风眠都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你与丫头和离有月余了吧我听闻你对她并无感情,只将她关在王府中,任人欺辱从不过问,方才,为何又说她是你心爱之人” 林风眠的视线锐利,盯着墨韶华的眼睛,好似要看到他的心里。 对此,墨韶华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林风眠说的都是事实。 之前,他对白荏苒确实没有半分感情,但从那晚她醒来,后来出现在他寝殿,他开始关注了她,逐渐对她产生了好奇,又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爱上她实非他刻意,情难自已,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 见墨韶华不语,林风眠眼神凌厉,语气冰冷告戒,“之前我没找到她便罢了,望你日后莫要再伤她。” 没有护住她的母亲,以后的日子,他定会用自己的命去守护她。 墨韶华眸色深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尖,才缓缓道:“我为帝,她为后,我若败了,也定会保证她的安全,安排好她的退路。” “我说的是你莫伤她。”林风眠眉头皱起,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他看的出白荏苒对墨韶华是有感情的,可他对墨韶华不是很放心。 墨韶华心思深沉,背负血海深仇,筹谋多年,感情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怕白荏苒倾心与他,最终会遍体鳞伤。 墨韶华轻笑一声,“我不会伤她。” 他没有做过多的保证,站起身,回了白荏苒睡觉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白荏苒睡的昏昏沉沉的,一直深陷梦中。 梦中,一个女人站在遍地火红的枫叶中,女人美得耀眼,她对着白荏苒巧笑嫣然。 白荏苒梦中的自己是个小奶娃娃,她兴奋的跑过去抱住了女人的腿,仰着天真的小脸喊妈妈。 那个女人低头看着她,对着她温柔的笑着,笑着笑着,忽的化成一滩血水,融入了那满地的血色枫叶中。 小小的白荏苒在枫树林中狂奔,哭喊着找妈妈,绊倒了又爬起来,摔的遍体鳞伤,满身鲜血。 这时,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子走来,指着她大骂她是个祸害,是她害死了妈妈,该死的是她,一步步的走向她,表情狰狞凶狠,让她去死。 白荏苒深陷梦魇中,恐惧的身体不断颤抖,皱着眉低低的呜咽。 梦中,她伸手想要抱住男人的腿,却被男人一脚踢开。 她满头的汗,猛然惊醒,看到急忙过来坐下的墨韶华。 她心头惊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猛的坐起来抱住了墨韶华,沙哑的声音带着浓烈的不安,“别动,让我抱一会。” 说着话的时候,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墨韶华月色华服肩头,渗入布料中消失不见。 白荏苒贪恋着墨韶华的温暖,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惊慌痛苦的心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墨韶华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到极致,“可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 他的声音好似带着神奇的力量,让白荏苒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白荏苒深吸了口气,偷偷把眼泪蹭到他的肩头,推开他,坏笑着又躺了回去,“是呀,做噩梦了,梦到被不要脸的狗给啃了。” 此时看到她露出笑容,墨韶华只觉得心疼。 明明她的眼底那么的悲伤,还要强颜欢笑。 她与他何其像。 他不忍看白荏苒这个样子,令他心里发闷。 他突然倾身,双手放在白荏苒身侧,俊美无俦的脸靠近她的脸,距离仅有一寸,呼吸都喷在了她的脸上。 墨韶华嘴角带笑,那双眼睛好似会勾人般,声音低沉的蛊惑白荏苒,“梦到不要脸的狗啃了你哪里了我看看可有受伤” 他垂下那双勾人的狐狸眸子,望向了白荏苒粉嫩紧抿的唇,声音低沉惑人,“是这里吗” 079同棺同椁,并肩而眠 白荏苒被他迷的有些心慌,没出息的吞咽了口口水,咬了咬唇,眼神痴迷的望着墨韶华的脸,不自觉的出口,“你真像只狐狸精。” 每次跟墨韶华单独在一起,墨韶华稍微撩拨她一下,她就不受控制的会被迷惑。 看着墨韶华俊美的脸,听着他低沉迷人的声音,感受他温柔的温度,她坚定地内心会不断地松懈,动摇,几乎土崩瓦解彻底沦陷。 每一次,都是她超强的自制力,战胜了她的那颗差点被妖精迷惑的心。 可她,好像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他的亲近了。 甚是有些贪恋他的温暖。 听到白荏苒的话,墨韶华唇角勾起更加迷人的笑。 他又靠近了她一些,唇瓣几乎贴到她的耳朵上,用迷人的声音问她,“那你可动心了” 温热的唇瓣落在白荏苒的耳边,她心里有根弦“嘣”的一声,断了。 她身侧的手握紧,再握紧。 克制不住了! 她忽的一手搂住了墨韶华的腰,另一只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是个普通的女人,被美色迷惑了很正常吧! 是吧 是吧 是的吧 墨韶华接收到信号,将头抬了起来,眉眼含笑的望着她纠结挣扎的眼睛,“我……” 白荏苒扣住他的头,不再克制自己的欲望,翻身将这只狐狸精压在身下,反守为攻,低头吻了上去。 我什么我 先亲了再说! 小野猫看着很野,其实根本不会,墨韶华也不敢太过于主动,怕吓到小野猫,只能不动声色的引导。 他虽也是第一次,但男人嘛,对这种事情总是天生敏感,无师自通的。 白荏苒气势汹汹的亲别人,亲的自己憋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憋红了脸,推开墨韶华,没出息的下床跑了。 跑到门口时,还留了句很渣的话给墨韶华,“是你勾引我的,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墨韶华躺在床上,视线追逐着她的身影,抬手扶额,宠溺苦笑。 他已经沦落到要靠美色去迷惑人了。 不过,有用便好了。 小丫头,明明已经对他动心了,却还下不定决心接受他。 看来,他还需加把火。 白荏苒红着张小脸,嘴角带着羞涩又得意的笑,边走边绕着手腕的袖带。 她漫步目的随便转悠,不知不觉跑到茅屋后面的枫树林。 看到满地的火红,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望着那遍地刺目的红的,心头抽痛了一下。 她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 以前她经常会做那个梦,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又梦到那个场景。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又做那个梦。 那个把生命都给了她的女人,最爱这漫山如火的枫叶。 她的坟周围种满了枫树,每到秋日,远远望去漫山遍野如血般刺眼。 那些枫树,是那个深爱她的男人为她栽下的。 那个男人从来都不允许白荏苒去那边。 白荏苒想去看那个从未见过的妈妈,也只能趁着没人时偷偷去。 不然被发现的话,免不得一顿打骂,还有可能被关起来饿上两天。 白荏苒蹲到地上,把地上的枫叶扒拉到一起,堆在了一起,远看倒是挺像一座孤坟的。 墨韶华找过来时,就看到她盯着一堆枯叶发呆,安静的不像她。 他走上前,从她身后抱住她,用脸蹭着她的脖子,低声问道:“喜欢” 没头没脑的问题,白荏苒竟然猜出来他问的是什么了。 她拉开腰上的手,抬了下肩膀,把他的脸顶开,转头对着他挑眉笑道:“喜欢,我死后希望埋在遍地枫叶的地方,不至于颜色太单调,显得太孤单凄凉。” 她虽然笑着,可眼底是墨韶华看不懂的悲伤,令他的觉得心痛。 他很想将她抱进怀中,与她说,在他面前,不必伪装坚强,想哭便哭,想闹便闹。 可既然她不想表露,他便顺了她的意。 他拉住白荏苒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笑的风流倜傥,“你死后要跟我葬在一起,我们同棺同椁,并肩而眠,不会孤单凄凉的,只是在我们的陵寝上种满枫树,容易被盗墓贼盯上。” 墨韶华那句死后跟他葬在一起同棺同椁并肩而眠,触动了白荏苒心里的某根线。 她抿了抿唇,脸色变得有些认真了。 她正与墨韶华四目相对,空气中忽然飘来了阵阵肉香。 白荏苒嗅了嗅,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亮了起来,“鸡汤!” 她早上就没吃几口,这会时间不早了,确实该吃午饭了。 她又嗅了嗅,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偷偷的看了眼墨韶华,心里有些紧张。 这鸡汤中加了几味药材,都是保胎补气养血的。 不会吧,那帅老头怎么知道她有了身孕 他知道了,墨韶华不会也知道了吧 “都在这干什么吃饭了。” 白荏苒心里正嘀咕着,林风眠不耐的声音,惊醒了胡思乱想的她。 她快步走向林风眠,着急的拉着他往前走,把墨韶华落在后面,想找机会问问他,有没有跟墨韶华泄露她怀孕的事。 墨韶华正待跟上去,皓月从暗处走出来,对着他行了个礼,“主子。” 墨韶华望向他,凝眸问道:“何事” “今日过来时,我发现有人跟踪,追寻过去过了两招,发现是十殿下的人。” “嗯,本王知道了,他的人可伤,不可杀。” 墨韶华眉头微蹙,见皓月未准备离开,望向他,“说便是了。” 之前墨韶华交代过,不必监视白荏苒的行动,皓月觉得今日的事需要说一下,所以才犹豫了一下。 他颔首,将今天白荏苒马受惊,和遇到镇国公世子宁致远,宁致远硬塞给白荏苒玉玦的事情全盘说了。 听到镇国公世子给白荏苒玉玦时,墨韶华眉头蹙了起来。 镇国公世子嫡幼子宁致远,有教养,懂礼数,聪慧过人。 他虽年纪不大,但却身居要职,是京都城自家公子哥中的翘楚。 家世好,长得好,有能力就罢了,偏偏还没有世家公子的丝毫傲气。 墨韶华一直很看好他,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希望他给白荏苒玉玦,只是因为赔偿马车,而不是有别的什么心思。 他对着皓月抬了抬手,转身背着手往前院走去。 白荏苒见墨韶华没有跟上来,拉着林风眠,压低声音问道:“师父,我,这个,孩子的事情,你没跟宁王说吧” 080鬼才伤心 林风眠瞥了她一眼,进了院子,“我又不是长舌妇,但你得想清楚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说完,直接进了旁边的小厨房。 无论白荏苒做什么选择,他都会尽全力去保护她的。 白荏苒紧跟其后,往外看了眼,见墨韶华还没有跟上来,才说话,“我在想着呢,我这不是在考察孩子爹行不行吗您千万别跟他说,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对于墨韶华这个人,她确实是心动了,但理智也还在,她还需要去确认墨韶华适不适合做老公,有没有资格做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林风眠盛了碗饭放到白荏苒手里,皱眉看着她,“知道了,端去桌上。” “你别跟他说哈。” 白荏苒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才端着饭出去。 墨韶华进院子,就听到白荏最后说的那句话。 白荏苒抬头看到站在院门旁的他,吓了一跳。 她瞪了墨韶华一眼,“干嘛站那吓人。” 真的是,吓得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讨厌! 墨韶华笑着走近她,接过她手里的饭,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什么不能跟他说这个他是我” 小丫头,定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被他吓他一跳的。 白荏苒拍开他的手,抿着唇,对他神秘一笑,“对呀,我跟师父说,一会我要在你的饭里下点毒,让他别跟你说,毒死你个狐狸精。” 听到她叫他狐狸精,墨韶华宠溺的笑了起来。 他低下头,唇靠在白荏苒耳边,低笑道:“毒死我,苒儿可就要伤心了。” 听着他笃定的话,白荏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鬼才伤心。” “在这杵着干什么,不吃饭去。” 林风眠端着两碗饭出来,面无表情的瞥了两人一眼,走到了葡萄架子下,把饭放到了桌上,掀开了用盘子盖着的鸡汤,还有两个家常小炒。 白荏苒闻到菜香,没有再理会墨韶华,赶紧跑过去,坐到桌边,给林风眠递了双筷子。 “哇,菜好香,师父太厉害了,医术那么好,菜竟然也做的这么好。” 白荏苒坐下,对着林风眠狂飘彩虹屁。 林风眠很是受用,给她夹了块大鸡腿,“吃吧。” 墨韶华听着白荏苒的话,低头望了眼桌上的菜,端着碗坐到了白荏苒的右手边,默默的自己拿起了筷子。 白荏苒等着林风眠吃了,才开始动筷子。 她是真的饿了,而且林风眠做的菜清淡可口,药膳鸡汤香味浓,却不带一丝腥气,特别好喝。 墨韶华看到汤碗里的另一个鸡腿,准备夹给白荏苒,筷子伸下去时,与林风眠的筷子相遇了。 他抿了抿唇,手中筷子在汤碗翻转一圈,将鸡腿抢了过来,放到了白荏苒的碗里。 “多吃点。” 每次看到白荏苒吃的香,他就觉得有种幸福感,心里好似被填的满满的。 这种感觉,是他以往从未有过的。 林风眠看了眼白荏苒碗里的鸡腿,垂眸继续吃饭。 倘若墨韶华身份没那么复杂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良人。 只可惜了,他不仅仅是生在帝王家那么简单。 吃了午饭,上午睡了会的白荏苒,感觉又想犯迷糊了。 她收拾碗筷准备洗,被林风眠抢着收走了。 她坐在桌边直打哈欠,墨韶华有些担忧,“上午才睡了,这是又困了” 小丫头这也太能睡了,若不是林风眠说她身体无碍,他当真要以为她身体出了问题了。 白荏苒赶紧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累了想打个哈欠。” 她怕自己坐着又想睡觉,赶紧找林风眠聊了会医术方面的疑惑。 林风眠洗了碗,陪着她聊了会,进了自己的房间,给白荏苒拿了几本医书出来。 他把医书放到白荏苒的面前的桌上,盯着医术的眼睛有些复杂,“这是我和一位故人整理出来的,你且先拿去看,看完了要记得归还。” 他与迟雨微一人钻研医术,一人钻研毒术,他们一起研究各种毒药的解法,共同撰写了一本书。 其中剩下几本,都是他自己后来写的,大多都是与毒有关。 毒有时候并不全是用来害人的,善用的话,也是可以成为救人的良药。 他倒是没有想到,小丫头丢了这么多年,竟然医术也这般了得。 他想着,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如今,他便将她娘和他毕生所研究的都传给她,也算是让她继承了她的医术。 “我肯定当宝贝一样爱护着,看完后,好好的给您还回来。” 白荏苒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其中一本。 书内字迹娟秀,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子洒脱,看着像是个女子的字。 白荏苒看书时,墨韶华骑马出去了,但是没说出去干什么。 白荏苒没有问,林风眠便也没有说。 书里面的记载很清楚,白荏苒的医术本就不错,悟性又高,书面意思都能看懂,只是还需要去实践。 她坐在葡萄架子下看了许久的书,手脚都冻得麻了。 抬头望向天空,太阳已经西斜,她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望向那边捣鼓草药的林风眠,正要与他道别,院外传来了马蹄声。 墨韶华翻身下马,走到白荏苒的身边,极其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好冷,苒儿快帮我暖暖手。” 他一路骑马狂奔,手确实冻得冰冷。 只是,小丫头的手怎么比他的还冷 白荏苒看着他眼底的笑,反手把他的手握在了手中,两只手给他揉搓着,放在唇边哈着气。 她没有问墨韶华去干什么了,总会不会是去玩的。 冰冷的手传来温暖的感觉,墨韶华眼底笑意放大。 他看着时辰不早了,望着整理草药的林风眠,道:“师父,天不早了,我带着苒儿回去了,你不是要用我的马吗我把马放着,与苒儿共乘一匹回去。” 林风眠转头,应了一声,“殿下慢走。” 他什么时候要用马了,想与小丫头共乘一匹马,什么鬼话都说。 白荏苒松开墨韶华的手,转身过去把林风眠给她书整理好,抱紧在了怀中。 081心眼多的很 她拿着书回来,对着墨韶华挑唇笑了笑,“那就麻烦殿下驾马了。” 墨韶华的马要留给林风眠,她也不能把他丢了,带着便带着吧。 “师父,我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您想我了,就去城里看我。” 白荏苒抱着书,乖巧的对着林风眠鞠躬道别,跟学生下课拜别老师似的。 林风眠对着她点了点头,“嗯,去吧。” 墨韶华与林风眠对视一眼,林风眠微不可查的对着他点了下头。 墨韶华收回视线,搂住白荏苒的肩,带着她往外走去。 走到娇娥身边时,他将身上灰蓝色披风脱下,披在了白荏苒的肩头。 白荏苒正要说不用,身体便被他抱起上了马,接着便被翻身上马的墨韶华搂在了怀中,他箍紧她的腰身,她的背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白荏苒没有挣扎,对着林风眠挥了挥手,笑着道了别。 墨韶华驾马掉头离开,白荏苒放松身体,倚靠在了墨韶华结实的胸膛。 她都主动亲了,靠一下又怎么样,而且,她想要亲近他,感受到他的气息,她觉得心安。 墨韶华将她护在怀中,垂眸看着她浓密黑亮的秀发,寒风吹起她一缕长发,他伸手接住,轻柔的放回去,将她的头发也护在身前。 往日的白荏苒在墨韶华面前,好似伸着利爪的小野猫,这会却像个犯懒的小奶猫,乖巧的墨韶华有些不适应。 他将速度慢下来,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刻,希望这条路永不到头,能与她相伴到老。 “你今天这么折腾,伤口还好吧。” 白荏苒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墨韶华眼底涌出了笑意,“伤口无事,苒儿若是不放心,回去帮我换药吧。” 他的那点伤口,根本无甚大碍。 他低下头,温热呼吸喷在她耳边,语气中的喜色毫不掩饰,“苒儿是在担心我” 白荏苒痒的缩了缩脖子,“算是吧。” 她确实是在关心墨韶华,倒也不需要掩饰。 转扭过头看向墨韶华,她凝眉,神色认真的问道:“你是想要皇位吗” 她生出了亲近墨韶华的心思,心里便已经开始不安了。 她需要去了解,墨韶华只是为了自保和保护想保护的人,还是要去争夺那拥有掌管天下杀生大权的无上权力。 墨韶华沉默了片刻,搂着她手收紧了些。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白荏苒垂眸没再说话。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提及感情,无论亲情还是爱情。 墨韶华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几乎要将她揉进怀中。 “我与你保证过,会护你安全。” 白荏苒没有说话,任由他抱着,靠在他胸膛闭着眼睛休息。 她不是怕什么危险,她怕的是自己自作多情,墨韶华对她只是一时兴起,利用完便抛弃。 若是那样,她定然会跟他鱼死网破,自己活不活的不说,弄死他是肯定要的。 她心里住着一个恶魔,她一直把它关押着,它恶毒,嗜血,残忍,不安,有将一切都毁灭的欲望。 感情就是放出它的钥匙,所以,她轻易不敢动情。 不当真,不当真,不当真就啥事没有。 不能当真呀! 她给自己洗了洗脑,烦乱的心情终于稳定了下来。 日落西山前,墨韶华在城外换乘了辆不起眼的马车。 他抱着睡着了的白荏苒,直接上了马车,让人骑着马去了白荏苒的家中,告知江氏,白荏苒今日在云舒家住下了。 马车晃晃悠悠,白荏苒在墨韶华怀中醒来。 她转头看向墨韶华的脸,唇瓣擦过他的下巴,墨韶华愣了一瞬,放下手中的书,垂眸对着她温柔勾唇,“苒儿醒了,你这般能睡,我觉得不太对,便带你回府里,找御医给你把把脉。” 白荏苒猛的从他怀中坐起来,方才还迷糊的眸子瞬间清亮,“不用,我就是昨晚没睡好,送我回家,我回家有事。” 她掀开车窗,看到外面宽阔的道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都要到宁王府了。 她转头看向墨韶华,皱着眉道:“我不在你这住,有损我的名节。” 开什么玩笑,让御医给她把脉,那她不就露馅了吗 在她没有做好决定前,这个孩子万不能让墨韶华知道的。 墨韶华慵懒的靠在车厢上,手中拿着书放在还有着余温的腿上,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我早已派人去了你家告知你娘,你今晚住在云舒家中,你现在回去,如何与她解释关于名节,你便放心就是了,不会有人知道你在我这里住,况且,你本就是我的王妃,回家住而已。” 白荏苒鼓着腮帮子,那双大眼睛瞪着他,似是要在他脸上瞪出两个洞来。 狗男人,心眼多的很。 也怪她,总是犯困的不行,靠在他怀中觉得舒服就睡着了。 墨韶华说的不错,江氏知道她在云舒那住了,这会回去确实也不太好说。 “我的娇娥呢” 白荏苒忽的想起自己的马。 “娇娥”墨韶华不解。 白荏苒解释,“就是我的马。” 墨韶华听到一匹膘肥体壮的马叫娇娥,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让人把它送回去了。” 白荏苒靠在车厢上看着他,“我想回家。” 墨韶华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我不送。” 她住的距离他实在是有些远,他想今晚能看到她,明日一早依旧能看到她。 尤其是那边还有个惦记她的白子旭。 白荏苒皱起了眉,“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身体没事,不要用御医来给我把脉,侮辱我的医术。” 白荏苒没有去接墨韶华手里的茶,她就将茶端回去,自己抿了一口,“好,不看御医。” 白荏苒转头看向车外,咬着唇内软肉。 她其实已经决定不走了,只是跟墨韶华讨价还价。 这会天都暗下来了,要走一个多时辰才能到城南,她走回去都半夜了。 这个时代也没有电话,她已经很累的,肯定不会走那么远的夜路回去。 马车绕到后门,墨韶华先下了马车,伸手去接白荏苒的手。 白荏苒倒也没有矫情,将手放到了他温暖的手中,踩着马凳下了车。 看到墨韶华走的后门,她倒是也没觉得疑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与他一起走了进去。 墨韶华行事小心谨慎,他自然是有他的安排和道理。 这会天已经黑了,墨韶华先命人准备了吃的放在他的寝殿,带着白荏苒回去先吃饭。 小丫头能吃能睡的,中午吃的早,这会必然是饿了。 白荏苒虽说睡的不少,可是身体还是疲乏的很,没有什么精力去折腾。 走到墨韶华的寝殿外,她看到了抱着胸靠在柱子上的云舒,拍了拍她的肩,跟她打了招呼。 “发什么呆” 082本王不够吸引你了? “在想男人。” 云舒看到她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对着她笑着挑了挑眉,狐狸眼微挑,笑的魅惑了白荏苒的心。 她长相魅惑,虽一身黑色劲装,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的风情,更显出她几分神秘,似是那暗夜的魅。 听着云舒直白的话,白荏苒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她挑了挑眉,“想那个傻男人” 云舒给她身旁的墨韶华行了礼,才回白荏苒的话,“不是,别的男人。” 墨韶华看着她们说话,温柔的给白荏苒拉了拉披风,满眼柔情与她道:“外头风大,早些进去吃饭,我还有些事,先进去。” 白荏苒看了眼拉着披风的手,抬眸对着他挑唇笑着,“好。” 墨韶华如玉的手指扫过她的唇瓣,薄唇紧抿,转身往寝殿走去。 见他进了寝殿,云舒那双狐狸眼暧昧的看着白荏苒,“这么快就沦陷了我家主子果然魅力不一般。” 京都多少女子一见宁王便再也无法忘怀的。 因此,京都还流传过一句话,“风流雅韵八殿下,一见误终身。” 白荏苒没有回她的话,琥珀色的眸子却望着殿门方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荏苒看不透墨韶华,总觉得风流,温润,放荡不羁,甚至连她猜测的心思深沉都是表象。 初见他那时他的样子,像极了渣男,她都觉得那才是他的本性。 可相处下来,她发现,那只是他想让外人看到的。 但也许,现在的他,也是他想要让她看到的样子。 他神秘的让她觉得好似在看一团迷雾,需要冒着危险进入有毒的迷雾中,才能彻底看到他真实的样子。 她对墨韶华产生了好奇。 “他,没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以对叫花子表露怜悯,也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任由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也许是神,也许是魔。” 云舒怕说多了白荏苒害怕,对着她笑了笑,“其实是什么人不重要,哪怕他是魔,可从未伤过我们,在我们心里,他便是神。” 云舒的话好似给了白荏苒当头一棒,让她的心瞬间清明。 她对着云舒露出甜灿的笑,“你说的对,我进去了,饿了。” …… 墨韶华回寝殿,就唤了日晷,询问了一下皇帝对三皇子的惩罚。 日晷将宫里的消息事无巨细的禀报。 皇帝对三皇子派人刺杀墨韶华的事情,明面很是震怒,对三皇子禁足了三年,收回他手中所有的权利,彻底封锁逸王府。 他表现的极其愤怒痛心,却只字未提逸王囤积兵器的事情,并示意温云起隐瞒此事。 墨韶华指尖轻轻敲击案几,眉眼间神色又暗了几分。 他这个“父皇”最是要面子,必然不会让人知道逸王想谋反的事情。 逸王牵扯的势力不少,朝堂必然要经历一场大的变动。 这次朝堂变动后,那些站错队的权臣,便该好好考虑自己的选择了。 “保住他的命,本王有用。” 白荏苒走到殿门前,就听到墨韶华跟日晷说的这句话。 她可以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偷听了的,但是她没这么做。 她笑眯眯的走到墨韶华身前,垂眸看着他,“我饿了,晚饭还没好吗” 墨韶华抬手,日晷颔首转身离开。 殿中灯光早已燃起,墨韶华抬眸望向白荏苒带笑的小脸,心里的一片地方瞬间软了下来。 她起身走到白荏苒身边,将她温暖的手握在温暖的掌心,满眼温柔,“在外面候着了,我这就让她们进来。” 他唤了小兰,让外面等候的下人把桌椅饭菜都送进来。 白荏苒反抗不了就享受,任由墨韶华牵着他走到桌边坐下。 这才是初冬,殿中已经点起了金丝碳,很快,暖意就让白荏苒冰冷的手脚暖了过来。 墨韶华吃饭特别的优雅,极少言语,安静到几乎没有声音,这倒是让白荏苒有那么点拘束了。 不过也只是有点,她依旧吃的香,墨韶华给她夹的菜,她全部照单全收的入了腹。 差不多吃饱的时候,白荏苒忽的感觉一阵反胃,她赶紧喝了两口汤,把那股子想吐的冲动压下去了。 墨韶华发现她神色不对,放下手中的银筷,温声问道:“怎么可是噎着了” “嗯。” 白荏苒点了点头,也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今晚我住哪别让我给你守夜,不然我连夜回家去。” 墨韶华低笑了声,“放心,你今夜住芳华楼。” 他拉住白荏苒的手,那双深邃眸子看着她,缠着期待,“苒儿帮我换药,好吗” 他语气温软,像跟羽毛划过白荏苒的心,令她的心头发痒,连带着心跳也有些不对劲。 她勾起一侧唇角,伸手挑起墨韶华的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你不勾引我会死” 墨韶华嘴角捻笑,点头,“没有你会死。” 白荏苒心里的弦绷紧,咬碎了银牙。 这家伙,好似克她,每句话都往她心里钻,让她好似进入流沙中,缓缓的陷下去,最终尸骨无存。 白荏苒在他的花言巧语里挣扎半晌,忽的想起林风眠给她的那些医术。 她猛的把手从墨韶华下巴上收回,有些急的问道:“我的医书呢” 墨韶华指了指那边的金丝楠木案几,“在那,我知道你宝贝,一直给你护着。” 看到医书,白荏苒松了口气,对着他挑了挑眉,“看在你保护了它们的份上,我就帮你换药吧。” “好,现在便换吧。” 墨韶华命人将药物找出,吩咐所有人都出去,拉着白荏苒去了寝殿里间。 外面下人撤掉了餐桌,全部退出去关上了殿门。 殿中又只剩下墨韶华和白荏苒了。 白荏苒看着张开手臂,等着她伺候解开腰带的墨韶华,站在旁边,嘴角带笑看着他,“王爷这是衣服都不能脱了” 墨韶华嘴角高挑,眼眸黑沉看着她,“我想让苒儿帮我。” “不帮,自己脱。” 白荏苒径自走到床头药箱那,查看药箱的药物,寻找一会要用的药。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白荏苒低着头偷笑着。 这自己不也脱得挺好! 男人不能惯,惯坏了以后不得了。 她找到伤药膏,转过身去,入目便是身着丝绸纯白里衣,露着胸膛的墨韶华。 房中烛光闪烁,墨韶华的肌肤莹白如玉,肌肉均匀,线条绝美,又力量感十足。 这身材,这皮肤,像极了最完美的艺术品,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白荏苒很没出息的吞咽了口口水。 这男人,狐狸精本精吧。 墨韶华看都是她痴迷的眼神,嘴角浮现得逞的笑,走近她一步,拉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苒儿的手好冷,放着暖暖。” 白荏苒玉指在他胸膛走动,顺着他胸肌的轮廓,滑到结实平坦的腹肌。 “噼啪”烛火突然炸开,白荏苒的手猛的停下,苦恼的皱起了眉。 她,这自控力可不行呀。 正准备收回手,墨韶华猛然抓住她的手腕,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我是苒儿的,苒儿做什么都可以。” 白荏苒抬头,看着他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让她脑中闪出了一个想法。 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会像谁 墨韶华见白荏苒走神了,忽的搂住她的腰,将她抱紧在了怀中,眼底是白荏苒从未见过的神情。 “本王不够吸引你了” 他眉眼带笑,却不是以往温和的笑,这笑容带着强势的侵略感。 白荏苒愣了一下,再回神时,他眉眼中又是常见的温和了。 墨韶华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抱在怀中,胸腔随着说出的话震动,“苒儿,爱我好不好” 083王爷喜欢孩子吗? 白荏苒的小脸贴在他胸膛,听着他震动的胸腔,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笑意。 她喜欢墨韶华的怀抱,很舒适,让她空荡荡的心脏有片刻的安宁。 虽说她不知道对别人的怀抱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对墨韶华是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与她抱着江氏时的感觉不同。 她如玉的手指放在墨韶华的腰间,轻轻捏着他腰间的软肉。 感受到墨韶华身体僵了一下,她眼底笑意放大,“我想看看真实的你。” 她好奇,他面具下,是个什么样子 墨韶华低头,用脸蹭了蹭她的耳朵,低低的笑了声,“我怕吓到你。” “我不怕。” 白荏苒搂住他的腰,把脸从他胸膛抬起,侧眸望向他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缠着期待和探究。 墨韶华眼帘微垂,面上带笑,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深邃沉静,好似深渊般,冷酷冷情。 转瞬,他眼底又充满柔情,将她重新揉进怀中,“苒儿,我有的是耐心陪你玩,只不过结局都是一样的,你只能在我身边。” 她注定只能是他的人,无论何种方式,这就要看他的耐心什么时候耗完了。 白荏苒沉静在他那一闪而过的神情中,抱着他笑了起来,在他怀中花枝乱颤,“我觉得你说的对,所以你说,我是再拉着你陪我玩玩,还是现在就认命。” 那一瞬,她深切的感受到了,她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 其实,她也没有真的想要逃过。 她从未被人如此坚定的认定过,从未有人这么执着的爱着她,她为何要逃 她只是好奇,墨韶华在宠爱中长大的,可为何内心会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墨韶华没有给她机会多想,挑起她的下巴,眼底笑意温柔,“随苒儿高兴,当然,我是希望你早些成为我的王妃的。” 成为日后与他并肩而立,俯瞰繁华盛世的皇后。 温热的唇落下来时,白荏苒再次被他迷惑了。 她闭上了双眼,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彻底沉沦在他热烈,带有侵占性的吻中。 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他宽大的床上,外衫不翼而飞,內衫已然半开了,身上是美色撩人的墨韶华。 白荏苒的手挤进两人中间,抵在了墨韶华的胸膛,将他推离了些。 墨韶华垂眸望着她,低声道:“苒儿若不愿,我便忍忍。” 白荏苒在他身下钻出来,拉着被子裹住了身体,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别有深意的看着他,“王爷喜欢孩子吗” 墨韶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躺在她身边抱着她,镌刻般的下巴放在她的肩头,声音带着隐忍的沙哑,“我只喜欢和你的孩子。” 他轻咬着白荏苒的耳珠,低沉喑哑的声音迷惑着她,“苒儿,成婚后,给我生个孩子吧。” 白荏苒觉得这发展的有点快,又觉得这才像是墨韶华。 她转身面对着他,白皙如玉的手放在他俊美的脸上,嘴角涌出笑意,“你要想好,你选择了我,这一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人了,无论生死,你都不能抛弃我。” 生就一起生,死就一起死,她不会把他留给别人。 墨韶华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看着她的眼底带着病态的贪恋,“如我所想,如你所愿。” 白荏苒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她本以为墨韶华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儿,以为他耀眼的阳光,可没想到,他与她骨子里竟然是同一种人。 他们一样的内心黑暗,同样的不安,残忍无情,同样的不会爱,却渴望爱。 墨韶华看着她笑,看着她眼角流出的泪珠,只温柔的抬手为她擦去。 白荏苒止住了笑意,伸手抱紧了他,把脸埋在他的胸膛,轻轻咬了他一口,“保护好我娘和我的家人。” “好。” 墨韶华眼底笑意绽开,翻身而上,低头凝视着她,语气带笑询问:“那我可以继续了吗” 白荏苒的手放在小腹,琥珀色的眸子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不可以,现在还不可以,我……” “殿下!” 殿外突然传来了星尘的声音,打断了白荏苒的话。 墨韶华面色倏然冷了下来,冷冽入骨的寒意自他身上散开,白荏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指腹摸了摸他的唇瓣,温声安抚他,“应该是有事。” 墨韶华面色柔和下来,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下,“躺好,等我回来上药。” 他从被子钻出去,将白荏苒盖好,整理了下身上的里衣,套上外衫便走了出去。 白荏苒听到开门声,好奇的凝神偷听了下。 墨韶华平日无所事事的模样,白荏苒好奇他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 外面,星尘声音压得极低,“王爷,他们都招了,这是逸王党羽名单,康王党羽名单也全部问了出来,只是,没有控制好力道死了一个,另一个该怎么处理” 传来墨韶华接过纸张的声音。 半晌,他声音低沉道:“想办法,让康王抓住一个了解逸王所有事情的人,将逸王所有党羽全透露给他,安抚好他的家人。” 他顿了顿,“另外一人,丢后山喂本王养的那群狼吧。” 帝王多疑,急功近利就是错,对也是错。 康王性子急躁,急功近利,那他便给他个立功的机会。 星尘对着墨韶华恭敬颔首,“是,属下这就去办。” 星尘离开后,墨韶华叫了声皓月,让他去城南白荏苒那边,日后就负责那边的安全。 白荏苒听到关门声,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地上找到了刚才丢了的药膏。 墨韶华真正的白切黑,明着看着风流不羁,不务正业的人,可背地里却操控全局,运筹帷幄,对帝王心都了如指掌,这样的人简直是太恐怖了。 不过,白荏苒觉得自己越发的喜欢这样的他了。 看到墨韶华走进来,白荏苒对着他笑着挑眉,“去床上坐着,换药。” 墨韶华温柔浅笑,听话的脱下外衫,背对着白荏苒坐到了床上。 白荏苒解开他的绷带,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将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口,重新绑上了干净的绷带。 她有些累了,给墨韶华上完药后,把药膏放回去,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别折腾了,我回去睡觉了。” 这会虽然还不晚,但是白荏苒又困又乏,实在是没有精力跟墨韶华折腾。 墨韶华说今夜她住芳华楼的,那路她熟,自己过去就行。 墨韶华转身,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拉回了床上,抱紧在怀中,“陪我睡,我绝不乱来。” 外面寒风瑟瑟,墨韶华寝殿温暖如春。 白荏苒看了看他那张迷人的脸,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 她推开墨韶华,掀开他的丝绸锦被钻了进去,对着他挑了挑眉。 墨韶华看着她可爱的小动作,面露喜色,穿上里衣,掀开被子躺到了白荏苒的身边,伸手抱住了白荏苒纤细的腰肢,满足的将脸贴在了她的肩头。 他记起白荏苒刚才的话没有说完,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苒儿刚才要说什么” 084镇国公府的人! 回应他的是白荏苒均匀的呼吸声,还有她迷糊的哼唧声。 白荏苒几乎是秒睡,平躺着不舒服,还在他怀中翻了个身,手脚并用的抱住了他,贪恋温暖的钻进了他怀中,小脸贴在了他的胸膛。 墨韶华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将她抱紧,感觉心中从未有过的满足。 白荏苒一夜睡的甚是安稳,一夜无梦,在墨韶华怀中醒来。 她听着墨韶华胸膛的心跳声,脸颊有些发烫,感觉这么窝着很舒服,又往他怀中钻了钻。 “早上好美人。” 白荏苒的声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听在墨韶华耳中格外的诱人。 墨韶华低头在她头顶印了个吻,声音含笑,“早上好小美人。” 他准备今日进宫请旨,重新迎娶白荏苒入府。 他身体还没有康复,又冲动的要重娶前王妃,和离不过月余前的事情,足够任性了。 不过,他那个父皇和兄长们,应该是很乐意看到他的任性。 “我今日要回家。” 白荏苒觉得她不要求回家,墨韶华会想着永远将她扣在府中。 墨韶华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应了声,“嗯,我今日也要进宫一趟,你在家中等我。” 他禀明了皇帝,便着手准备三媒六聘的将白荏苒接回来。 白荏苒嗯了声,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将手伸出被窝伸了个懒腰,收回手时搂住了他的脖子,小猫似的用脸蹭了蹭墨韶华的脸。 “该起床了。” 墨韶华眉眼含笑,在她脸颊亲了一下,“嗯,确实不早了,该起床用膳了。” 他觉得白荏苒能吃能睡,跟头小猪一样。 白荏苒松开他的脖子,躺在旁边又打了个哈欠。 墨韶华坐起身,神态慵懒的垂眸看着被窝里的小懒猫,深邃眸中神情温柔。 他对着外面唤了声小兰,小兰带着一群婢女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站在床前等待伺候墨韶华和白荏苒起床。 大家看到墨韶华床上有女人,只是闪过一瞬惊讶,便低着头规矩的站好了。 往日墨韶华虽说府中舞姬众多,又常年留恋勾栏瓦肆,风流之名在外,可从不让女人进他的寝殿。 不对,床上这个前王妃是唯一一个。 上月,墨韶华突然令人以白荏苒的尺寸,做了几十套冬装。 府中的人都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做,但也只敢背地里猜测,他许是觉得愧对王妃,想要补偿她。 可谁曾想,他与王妃和离跟玩似的,这才月余,就将人又接进了府中。 冷落了四年,和离后竟然这般宠爱,实在是让人看不明白,猜不透。 不过,主子的心思,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该胡乱猜测的。 墨韶华想要扶起白荏苒,白荏苒大大方方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接过小兰递来的漱口水,自顾的漱了口。 墨韶华见她没有丝毫不适应,心头泛暖,系好里衣袋子,不徐不疾的下了床。 他接过小兰递来的巾帕,让人去叫了云舒。 两人洗漱完后,小兰带着人给他们更衣。 墨韶华今日要进宫,穿了件墨兰色的金丝云纹锦袍,玉冠束发,腰间腰带云纹中镶嵌玉石,与他平日着装有些不同,但更显得他高贵俊雅。 白荏苒在婢女的伺候下,穿上了件墨韶华给她准备的藕粉色棉衣,袖口和衣领都有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她巴掌大的小脸藏在毛领中,更显得精致异常。 小兰给白荏苒整理着衣裳,看着她精致到极致得小脸,也不由得感叹她的美貌。 主要她不仅是貌美,眉眼中有种难言的灵动,与之前在王府时完全不同。 比起那时,现在的她,更为吸引人。 墨韶华和白荏苒在婢女的伺候下穿好衣裳,云舒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进了里殿,对着墨韶华颔首行礼,对着白荏苒勾唇一笑。 她昨夜便知道白荏苒和墨韶华一起睡了,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了。 墨韶华拉住白荏苒的手往外走,边走边对身后跟着的云舒道:“日后,你就跟着苒儿,寸步不离,保护她的安全,照顾好她的起居。” 他见云舒和白荏苒投缘,云舒武功也不错,让她跟着白荏苒再合适不过了。 “是。” 云舒领了命,望向白荏苒,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挑了挑眉。 白荏苒陪着墨韶华吃了早饭,两人一同出了门。 墨韶华亲自扶着白荏苒上了马车,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白荏苒带着云舒回家去,墨韶华带着几个贴身的侍从去了皇宫方向。 坐在马车中,白荏苒低头望着手腕多出来的金镶玉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恋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感觉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恐怖,反而有种难言的甜蜜。 看着白荏苒的神情,云舒掀起眼帘,笑望着她,却没有说话。 白荏苒拉下袖子盖住手镯,闭着眼睛假寐,思索了会,问云舒,“你可知他去皇宫做什么” 云舒摇头,“我不知,你要是想知道,之前直接问他,他应当会告知与你。” 她跟了墨韶华不少年,但依旧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那你……” 白荏苒本想问墨韶华与各个皇子之间的关系,但想了想,便没有继续问。 明面上的关系她是知道的。 皇帝有十三子,大皇子端妃所生,早夭了。 二皇子皇后所生,便是现在的太子,他天资聪颖,刚满周岁便被册立为储君了,十三岁便能帮皇帝处理政务。 六皇子与墨韶华与他关系好些,但也只是明面的。 三皇子逸王,如今大势已去,不知道将来会如何,翻身估计是没有可能了。 四皇子与七皇子是一母同胞,关系说不上好坏,只是四皇子为人清冷,难以相处,不大与人亲近,更不喜朝堂之事。 七皇子为人和善,也不爱朝堂之事,却对经商颇为感兴趣,而且传闻他好龙阳。 五皇子十四岁便上了战场,屡立战功,听闻性情直爽,敢说敢做,对九皇子墨韶衍极为偏爱。 八卦传闻,五皇子与六皇子不和,见面就掐。 十皇子体弱多病,常年喝着药,御医不敢断言能活多久,但听闻时常吐血,怕是活不长了。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是对双胞胎,生下来就夭折了。 十三皇子还在襁褓中,是皇帝的老来得子,也是除了墨韶华外,皇帝最喜欢的一个皇子。 如今,三皇子大势已去。 可太子在位,老皇帝儿子众多,墨韶华想要登上皇位,真的是难如登天。 除非,他有铲除所有人的能力和魄力。 权力之争,白荏苒只是想想,便觉得很是烧脑。 可万人之上,俯瞰山河的权利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她敢接受墨韶华,就等于是舍弃了安稳的生活了。 马车在她胡思乱想中到了家门前。 她未下马车,便听到外面一个婆子尖细愤怒的声音,“你一个家奴,也胆敢拦镇国公府的人,当真是不要这条命了,我告诉你,我今个来,可是给你家姑娘带了天大的好事来的,你不放我进去,可别后悔。” 镇国公府的人! 可记忆中,她与镇国公府并没有瓜葛,甚至说连镇国公府的蚊子都不认识一只,镇国公府的人怎么会来这 白荏苒和云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085镇国公世子是哪根葱? 不管镇国公府来干什么,反正人已来了,那便下去会会她们。 白荏苒下了马车,走到了那个愤懑叨叨,又被三墩吓得不敢上前的嬷嬷身边,对着她浅淡一笑,“嬷嬷来我家可是有事” 三墩看到白荏苒回来了,咧着嘴走过来,那庞大的个头,吓得那嬷嬷赶紧退后了两步,躲到了家里的马车旁边。 “小姐,你回来了。” 三墩弯下腰,把头伸到白荏苒面前,让她摸。 白荏苒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拍了拍他的手臂,“回来了,这里交给我,你去陪吴伯说话去吧。” 她转头看向那个吓得躲起来的嬷嬷,神情淡然,疏离浅笑,“嬷嬷有事进去说吧。” 这在外面吵吵嚷嚷的,让别人听着看着都不太好。 那嬷嬷见三墩转身回去了,整理了下衣服,抬手示意下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抬下来,走到白荏苒身前,打量着她。 刚才看门的喊她小姐,而且态度恭敬,看来,她便是世子与夫人所说的女子了。 确实是长得好,也不怪他们家那个眼高于顶的世子看上了。 只是可惜了,是个平民女子,而且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她这样的出身,给她家世子做个外室都是不配的,何况是入府为妾了。 世子竟还与夫人说要明媒正娶,身为镇国公世子,镇国公府怎可能允许这样的一个女子成为世子正室。 夫人百般劝说,态度坚决最多只能为妾室,世子与夫人争论不过,这才同意了。 她们家世子还未娶妻,她入了府,也算是世子的第一个女人了,自然是委屈不了她。 白荏苒看到镇国公府还带了礼品来,心中泛起了嘀咕,拦住了要抬着东西进院子的人。 “等等。” 她望向那个嬷嬷,面带浅笑,“不知嬷嬷来我家何事,但这东西还是先别进院了,嬷嬷进来说事便好。” 这礼送的莫名其妙,让她心里更加的不解了。 那嬷嬷倒是没有想到白荏苒会不知情,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又觉得她装腔作势,轻笑了声,“这礼是我家夫人和世子让带的,事情与姑娘说完便直接留下了,姑娘也别推辞了。” 在她心里,白荏苒不过是靠着美貌勾引男人,才得以进入国公府的女人罢了。 她这次来也就是走个过场,能带些礼品,也都是看在世子爷实在喜欢的份上,白荏苒绝对是不可能拒绝的。 她的话把白荏苒气笑了,先不说她认不认识她们家夫人和世子爷,谁说送了礼别人就得收的。 要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荏苒就直接让三墩把人丢远点了。 她看着那嬷嬷,嘴角带着笑意,眼底却已经没了温度,“嬷嬷要说事情便进来,倘若硬是要将东西带进来,嬷嬷便也别进了。” 嬷嬷刚才见白荏苒见她就笑,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性子,这会听着她的话,便知道自己看错了人。 能在定国公夫人身边伺候,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精。 知道了白荏苒不是个好性子的,她便收敛起了高傲几分的模样,“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便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吧。” 白荏苒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院门。 那嬷嬷心中对白荏苒不满,却也跟了进去。 她怕的自然不是白荏苒,而是怕办不好差事,回去被定国公夫人和世子爷责骂。 进了中庭院,白荏苒直接带着那嬷嬷去了自己的房间。 桃子她们都在正房陪着江氏,没人知道白荏苒回来了。 白荏苒远远的看见了正房的桃子,让云舒去正房帮忙喊了桃子,让她去泡一壶茶来招待客人。 云舒离开后,房中便只剩下了白荏苒和那嬷嬷。 白荏苒招呼嬷嬷在圆桌旁坐下,嘴角带笑,开门见山问道:“嬷嬷来我家何事,直说便是了。” 这嬷嬷刚才被三墩气得说了那些话,想来是被三墩堵在门口不少时间了。 能在门外耗那么长时间,肯定是有事。 白荏苒向来不喜欢转弯抹角的,便直接问了。 那嬷嬷坐下,见白荏苒这般直接,便也直接说明了来意,“既然姑娘这般直爽,那我便也不转弯抹角了,我家世子爷看上了姑娘,我来便是想接姑娘入府的,那些金银礼品是我家世子爷和夫人给姑娘的。” 白荏苒听着她的话,便忍不住笑了,“你家世子爷看上我了,就要接我入府,做通房还是妾室” 鬼知道镇国公世子是哪根葱 她反正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医馆时,被那个脑残世子看到了,亦或者在街上擦肩而过,就色欲熏心的馋她身子了。 她向来是喜欢看美人的,她都没有印象的人,肯定是长得不咋地。 还别说,国公府世子这种大人物,真的想要她,她还真的反抗不了。 嬷嬷阅人无数,但凡看人一个眼神,便能猜出这人所想,可白荏苒这个态度倒是让她迷惑了。 她这般说,好似是不乐意般。 可被她这个身份,被国公府世子爷看上了做个妾,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里,哪里有不乐意的道理。 “我家世子钟情姑娘,自然是会给姑娘个正经名分的。” 嬷嬷没有明说,但送点礼就想把人带进府里的,自然是做妾无疑了。 白荏苒眼底笑意刚大,手肘撑在桌子上,神态慵懒的看着那嬷嬷,“烦请嬷嬷回去告诉你家世子和夫人,我克夫,实在是不适合进你们国公府。” 强权压死人,可她白荏苒不怕。 不说她有墨韶华这个后台,就是她手里还有屏鸢长公主的承诺,她就不信镇国公府连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反正就一句话,她注定是那个国公府世子爷得不到的女人。 听到白荏苒不愿意,那嬷嬷皱起了眉,心里想着白荏苒是不满足于妾室,妄想做世子的正室夫人。 她心中嫌恶白荏苒的贪婪,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苦口婆心劝说:“姑娘也知道自己嫁过人死了丈夫的,你这般情况,能进国公府,已是世子爷跟夫人争取来的机会,倘若不珍惜,可就真的再没有这种好事了。人要知足,万不可因为贪心,而做些让自己后悔莫及的决定。” 她这意思,是让白荏苒不要肖想世子正室,乖乖的去给世子爷做妾室去,可她不知道,白荏苒是个连王妃都不稀罕的人,又怎么会稀罕她一个世子夫人的位置。 白荏苒听着这个嬷嬷说话,觉得甚是有趣,不但没有生气,还很有耐心的听着她说,甚至觉得她会说可以多说点。 “嗤~” 云舒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双手抱胸靠在门上,听着那嬷嬷好意劝说,实在是没忍住。 听到她的笑声,那嬷嬷看了过去,“姑娘为何发笑我说的话可有问题” 云舒穿着一身劲装,衣料虽然普通,但是长相过于出众,实在也不像是个婢女。 那嬷嬷吃不准云舒的身份,只能称呼她姑娘。 “没有什么问题。” 云舒笑着走进房间,自顾的坐到了白荏苒身边,对着她笑道:“倘若宁王殿下知道自己珍爱如宝,一心求着接近王府的王妃,被镇国公世子要去做妾,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086美貌所迷惑 “宁,宁王殿下,王,王妃……” 那嬷嬷听到云舒的话,脸色忽青忽白,瞬间变化了好几种神情,那样子着实是有趣的很。 她确实听说宁王殿下前王妃是个平民女子,前不久虽然和离了,但据说只是两口子闹了点小矛盾。 宁王殿下受伤后,前王妃衣不解带照顾多日,宁王殿下对前王妃旧情复燃,日日痴缠,要将人三媒六聘十里红妆的重新娶回去。 昨日夫人让她出来打听白荏苒的身份,她打听到的是说她四年前嫁了个行商,那行商今年病逝了,给了她放妻书回家来。 难不成她打探到的消息是错的,这平民女子便是宁王殿下的心上人,前宁王妃 看着那嬷嬷话都说不利索,比川剧变脸还精彩的表情,白荏苒觉得甚是有趣。 桃子提着茶水进来,看到白荏苒时那双大眼睛亮了亮,见有客人在,压下了激动的心情,规矩的过去给客人倒了茶。 那嬷嬷出神了半晌,听着倒茶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她赶紧起身,对着白荏苒恭敬的行了个礼,“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家夫人和世子并不知晓姑娘身份,望姑娘不要介意。” 白荏苒把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嬷嬷说了那么多,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那墨墨以为白荏苒是计较她刚才说的混账话,紧张的身前交握的手心都出了汗,“是我胡扯,还望姑娘不要与我计较。” 她刚才说的意思,是白荏苒去给世子爷做妾都是抬举了,让她不要贪心不足。 人家这是宁王殿下的王妃都做过,而且随时可能被宁王接回,就是世子夫人都不会看在眼里,何况只是个妾室。 宁王平日对人和善,可并不是说他是个没脾气的,招惹了他的女人,他是绝对要计较的。 宁王若是知道了这个事情,会不会跟国公府闹难说,但一定不会轻饶了她的。 听闻前两日,定国公府的小姐找了他前王妃的麻烦,身边是几个下人被扔进池塘差点冻死,那定国公府的小姐也被责骂禁足了。 倘若不是康王求情,怕是不仅仅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这个嬷嬷也是个心里有数的,知道这事要是白荏苒跟宁王说到点镇国公府的不好,定然也没有他们的好,这才对白荏苒客气恭敬起来。 白荏苒本身也没想跟她计较,刚才只是觉得她有意思罢了。 “嬷嬷坐下喝点茶吧,我有些问题想问嬷嬷。” 白荏苒说话时脸上带笑,那嬷嬷见她确实是真的没生气,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白荏苒看着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对你家世子毫无印象,请问你家世子在何地见过我又怎么会突然倾心于我” 嬷嬷以为白荏苒之前就跟宁致远好了,之前才那般想。 听到她的问题,她便想起宁致远提及了玉玦一事,便跟白荏苒说:“世子说将身上贴身玉玦送与了姑娘。” 说到这,这嬷嬷无奈的笑了笑,“这玉玦赠人代表着断绝之意,我当时便觉得世子送姑娘玉玦不妥。” 说起玉玦,白荏苒想起了昨日出城,在路上遇到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公子。 她望向旁边站着的桃子,桃子愣了一瞬,猛的明白过来,将玉玦从身上掏出来,递给了白荏苒。 “昨天那个王虎死活不接,说是他要是拿回去了,他家公子会卸了他的胳膊,我见他实在为难,就给拿回来了。” 白荏苒接过了玉玦,递给了那嬷嬷,“我与你家世子也只是萍水相逢,他的人惊扰了我的马,导致我的马受惊,马车轮毂断裂,公子为了赔偿我的马车给的玉玦,这么点小事,你家世子要以身相许就太小题大做了,玉玦麻烦嬷嬷帮我还回去吧。” 她端起茶水暖手,开着玩笑的说着。 嬷嬷听了白荏苒的话,这才知道是自家世子自作多情了,脸上不由觉得烧得慌。 她双手接过玉玦,对着白荏苒点头,“我会代姑娘转达我家世子的。” 昨日世子说要找媒人上门说亲时,那脸上洋溢着喜色,好似是真的动了心的。 可惜呀,在他送出玉玦时,冥冥之中便已经注定他与这姑娘无缘了。 嬷嬷心疼自家世子要伤心了,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收起玉玦,起身对着白荏苒行了个礼,“今日是我唐突了姑娘,姑娘莫要见怪,我便不多加叨扰姑娘了。” 白荏苒对着她点了点头,与身旁的桃子说道:“桃子,送嬷嬷。” 目送着桃子和嬷嬷出了房间,白荏苒抬手遮唇打了个哈欠。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国公府世子的模样,发现根本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只朦胧的记得他高挑俊雅,给她种洒脱肆意之感。 看上了她就要给名分,倒还是个规矩的人。 她一个嫁过人又死了丈夫的,给个妾室的名分倒也不低了。 她昨天就觉得他这人讲究。 云舒坐在旁边看着她,那双狐狸眼中带着揶揄的笑意,“一见钟情,便要接你入府,这镇国公世子爷倒真的如传闻那般做事讲究规矩。只是从未听闻他对什么女子感兴趣,钟情他的倒是不少,但他全部拒绝了,说是只愿遇到灵魂契合之人,没想到,还是被你的美貌所迷惑了。” 白荏苒对着她挑了挑眉,站起身往外走去,“第一眼看的可不是脸嘛,我就是被你家主子那张脸所迷。” 墨韶华吸引她的不仅是脸,还有他温暖的怀抱,他坚定的非她不可的态度,更加让她痴迷的,是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她不急着探究,因为她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日子还长,她早晚会彻底的将他扒光,看看他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正要去正房去看看江氏,白子旭从西厢房出来,迎面走到了她身边,“苒儿回来了,铺面的事情我已经看好了,价格也与房主谈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你回来,我们一同去看看定下了。” “这么快。” 听闻开客栈的房子找好了,白荏苒眼底露出了喜色,跟白子旭说道:“言初哥先回房等我,我去跟娘说几句话我们就去。” 该办的事情马上去办了,心里才会觉得安心,免得夜长梦多生出变故。 白荏苒看到身旁的云舒,笑着给白子旭介绍,“这是我闺中密友,家人有事离开京都了,便来我家陪我住些日子。” 云舒来过这里,江氏他们都熟悉,白荏苒倒是忘记了白子旭见没见过,索性介绍一下。 给白子旭介绍完云舒,她又给云舒介绍了白子旭,“这是言初哥,与我自幼便相识的邻家哥哥。” 白子旭对着云舒疏离淡笑,打了声招呼。 云舒点头,算是应了。 短暂打过招呼后,白子旭回了自己的房间,白荏苒带着云舒去了正房,与江氏说说话。 云舒刚才过来找桃子时,与江氏说了话的,江氏也知道她最近要在这里住下。 看到白荏苒和云舒来了,江氏赶紧招呼她们坐下了。 白荏苒觉得江氏总在家待着太闷了,让她看着天好,带着倾城和隅璨她们出去走走。 江氏不喜欢出门,觉得在家做做女红,还有倾城隅璨桃子她们说说话就挺好。 白荏苒拗不过江氏,只能由着她开心就好了。 陪着江氏说了会话,白荏苒就带着云舒和桃子,找了白子旭出门去了。 087求娶西境公主? 白子旭这房子完全是按照白荏苒的要求找的,上下三层,几大间,楼下一个大厅,二楼三楼都是单独的房间,简单装修一下就可以开业了,省心省力的。 据房主说,这里之前也是做酒楼的,但是因为厨子不怎么样,菜又不是很有特色,生意不好便关门了。 房子的价格白子旭已经跟他谈的差不多了,白荏苒觉得价格公道,也没有再讨价还价,六百两的价格买了下来。 白荏苒付了定金签了字后,剩下的手续就交给白子旭去办了。 她走前将白子旭叫到一边,给了他一千两银票,让他留着日后的装修。 白荏苒离开了那边客栈,去了趟医馆。 看到楚沐很老实的在医馆坐诊,翻看了一下这两天的账,过去跟他随意的聊了会。 楚沐市井混惯了,坐着也没个坐像,白荏苒瞪了他几次,这才收敛一些,靠在太师椅子上打着哈欠。 他平时不仅在医馆坐诊,必要时还要出诊,这个季节伤寒的人多,他也就这一会清闲,被白荏苒给遇上了。 白荏苒和楚沐正坐着说话,杨壮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白荏苒身边跟她说道:“小姐,澧王殿下去我们家,被三墩拦在了门外。” 听到杨壮提到澧王殿下,楚沐缓缓坐正了身体,眼神也逐渐变得深沉。 好似是怕被白荏苒发现,他微垂下了眼眸,翘起二郎腿,笑道:“小丫头好本事,竟然还跟皇子有关系,上回那个老御医,也是这位王爷给你找的吧” 楚沐的话中带着几分揶揄,眼神暧昧的扫着白荏苒。 “别瞎扯了,麻烦楚先生看着医馆,我先回去了。” 白荏苒跟楚沐打了声招呼,站起身就往外走,“走,回家去。” 墨韶衍那人阴晴不定,翻脸无情,她担心他生气了会对三墩不利。 看着带人离开的白荏苒,楚沐站起身走到门口,皱着眉叹了声。 皇家那些危险又是非多的人,何故去接触,搞不好落得个比他还惨的下场。 白荏苒带着人着急赶回家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了,三墩正跟吴伯搬着小板凳在门口嗑着瓜子聊天。 看到白荏苒来了,三墩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憨笑着走到了白荏苒身边,“小姐,您回来了。” 他挠着头看向桃子,有些害羞的对着她笑着叫声,“桃子姐。” 白荏苒打量着他,拍了拍他的手臂,“澧王走了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吧” “嘿嘿,没有,他要硬闯,我不让他进,他想让人打我来着,我说小姐说了,她不在家谁都不让进,他就带着人走了。” 三墩笑呵呵的,看着也像没事的。 这会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是该吃午饭了。 白荏苒让他过去继续晒太阳,她走过去跟吴伯打了招呼,带着云舒和桃子杨壮进了家门。 这几日茶花开的甚好,鲜艳的颜色为院子增添了不少温馨感,只是花不香,院中少了几分香气。 白荏苒这几天特别容易累,准备回屋躺会再去吃午饭。 她刚打开房门,被坐在她房中桌前,神情闲逸喝着茶水的墨韶衍吓了一跳。 墨韶衍身着绛色华服,慵懒的单手撑在桌边,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杯盏,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 房门被打开,明媚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缓缓抬起头,俊美的脸白皙如玉,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挡住了眸中所有神色。 他与墨韶华的气质完全不同,墨韶华内敛的骚,墨韶衍是明面上的邪,不过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长得招摇。 “回来了” 墨韶衍懒怠的掀起眼皮望向白荏苒。 白荏苒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瞥了眼几日未见的墨韶衍。 “不是知道这是我的房间,我还以为进了你澧王府,金尊玉贵的澧王殿下,竟然也会学登徒子偷着进女儿家闺房,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这家伙找她从来就没有好事,她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云舒见墨韶衍在,眉头微微蹙了蹙,给他行了个礼。 墨韶衍看到白荏苒身边跟着的云舒,把手中杯子随手扔到桌上,在桌上咕噜噜滚了两圈,杯中水撒了满桌子。 他看了眼云舒,冷哼了一声,“八哥好手段,这边把贴身的婢女放在你身边看着你,那边跟父皇求娶西境的公主,父皇不允,便去外祖父那边求情,倒是你傻乎乎的,还等着八哥把你接回去吧。” 墨韶衍言语讥讽,望着白荏苒的凤眸中却带着几分难言的复杂。 白荏苒闻言,转头看了眼云舒。 云舒蹙眉摇头。 她不知道,但主子没给她私底下下令看着白荏苒。 主子做的事情,不是他们做下人该过问的,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 “看她做什么她的主子是八哥,你还能指望她出卖主子向着你” 墨韶衍站起身,走到白荏苒身边,低头靠近她耳边,语气带着几分嘲笑,“你当真以为你有几个姿色,八哥就会为了你浪子回头,我可是在场听到八哥跟父皇母妃说,那西境公主貌美如仙,他向来喜欢美人,很是期待一睹芳容。” “哦,对了,西境递了国书,说是要将公主送来大臻和亲,一国公主必然是要许正妃之位的,众皇子中,没娶正妃的也就那么三五个,父皇一直喜爱八哥,我觉得父皇没准会随了八哥的愿。” 白荏苒没有说话,一巴掌挡在他的脸上,把他的俊脸推开,走到桌边坐下了。 墨韶华进宫,是为了求娶西境公主 那他放那个要娶她的屁干什么 云舒没有为墨韶华辩解,因为她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而且主子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侍卫该操心的。 墨韶衍鼻尖充斥着白荏苒掌心的香气,他怔愣出神半晌。 门外凉风吹来,他倏然回神,纠结的拧着眉坐到了白荏苒的身边。 那日在墨韶华府门口遇到白荏苒后,他总觉得不适合再见她,这才多日没有来找她。 今日在淑妃宫中遇到墨韶华,听到了那些话,这才来了这里。 他转头看着白荏苒,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早跟你说了要你跟着我,八哥是个没有心的,你不信我,如今如何,我许你澧王妃位,你点个头,我就去找父皇请旨。” 白荏苒倏地转头望向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晦暗不明,是墨韶衍从未见过的锐利阴冷。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墨韶衍,墨韶衍当即愣了一下,想恼,可又不想对白荏苒发火,气得挥手把桌子上的杯子扫落在了地上。 “这般瞧着本王做什么他现在还在丞相府,你若不信,本王带你去瞧瞧,亲眼看看他如何说服外祖父帮他的。”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吓得旁边一直不敢说的话桃子一个哆嗦。 这屋里几人的脸色都好吓人,尤其是小姐的脸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真的是吓死她了。 088你在教本王做事? 白荏苒收回视线,转头望向桃子,语气淡然,弯起了嘴角,笑的明媚,“桃子,收拾一下,给我烧壶热水来。” 她转身,手肘撑在桌子上,眼底笑意粲然望着墨韶衍,“我为何要去瞧,他想娶谁是他的事情,我时间宝贵的很,为男人浪费时间,晦气。” 她的态度让墨韶衍有些看不懂。 她不是钟情他八哥吗怎么听到他要求娶别人,好似混不在意般。 白荏苒望向墨韶衍,笑着补充了句,“澧王殿下日后来我家请走正门,翻墙这种行为不甚好。” “你在教本王做事” 墨韶衍看到白荏苒脸上的笑逐渐消失,抿了抿唇,冷哼了声,“哼,要不是你家门口那个看门狗不让本王进,本王会翻墙” 白荏苒纠正他,“他叫三墩。” 墨韶衍懒得搭理这种小事。 他修长手指划着桌上的茶水,凤眸带笑的看着白荏苒,语气略有些欠揍,“八哥要娶那个西境公主为王妃,你也愿意跟着他那你最多就只能做个侧妃,或者侍妾了倒不如跟了本王,你想要独宠,本王便把府里的侍妾都送走。” 白荏苒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我可不敢,我怕哪天澧王殿下一着急,我这脖子上又要架着一把剑了。” 墨韶衍这货有点大病,为了找墨韶华晦气,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可白荏苒没病,嫁前夫亲弟弟这种事情,谁干的出来 反正她干不出来。 还有,她记仇的很,墨韶衍拿剑架在她脖子上这事过不去,她能记着他一辈子。 听到白荏苒提起这个事,墨韶衍抿了抿唇,不再言语了。 这事确实是他不对,他自知理亏,所以无话可说。 墨韶衍不说话了,白荏苒自然不会主动跟他说话,云舒只是站在门口,也不言不语,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白荏苒今天还没睡着,这会身体特别的疲乏,因着有些饿了,所以胃里也有些不舒服。 她的手撑着头,抬手遮唇打了个哈欠,“不行了,我得睡会了,你们都自便吧。” 她从桌边站起来,径自往里间走去,“云舒住隔壁偏房,等桃子回来,让她帮你把房间收拾出来。” 这几天她倒是没怎么想吐了,只是身体困乏的厉害,困了就一分钟都撑不住的那种感觉。 墨韶华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事情都没有她睡觉重要。 她走到床边,不顾外面的两人还在,直接甩了鞋子,扑到了床上,拉着被子一角滚了一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闭上眼睛就睡了。 墨韶衍第一次看到她这不拘小节的模样,有些被惊到了。 愣了半晌,皱了皱眉,无语的轻哼了声,“你这女人心可真大。” 自己心爱的男人都要娶别人了,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睡觉。 床上的白荏苒打了个哈欠,张嘴接话的力气都没了,没有理会墨韶衍的冷嘲热讽。 墨韶衍见她竟然秒睡,嫌恶的站了起来,嘀咕着出了门,“这女人怕不是猪投胎的吧,浪费本王的时间。” 看着墨韶衍离开,云舒也出了房间,将房门给关上了。 她皱起了眉头,望了眼房檐下的皓月,又收回了视线,双手抱胸靠在了墙边。 算了,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那个傻子不知道在干什么,是不是跟在主子身边 她苦笑的叹了声,看到桃子提了热水来,提醒了她一句,“小姐睡了,动作放轻点。” 以往白荏苒睡觉很轻,但是怀了孕,加上对家里有安全感,睡的就比较沉了。 桃子进出了房间,她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睡的很香。 等着桃子出来,云舒与桃子说了白荏苒的安排,桃子带着她去隔壁的偏房铺了床铺。 白荏苒虽说困乏的厉害,但是睡的时间并不长,醒来后便觉得一阵反胃。 她感觉来势汹涌,打开门飞奔了出去,跑的太急,差点撞到靠在门边的云舒。 云舒看到她往池塘那边的假山跑去,赶紧跟了上去。 白荏苒这次是真的吐,差点把隔夜的苦胆都给吐出来了。 云舒站在她身边,给她拍着背顺气,担忧皱眉,“这么了这是今日可没吃什么东西,不是病了……” 想起白荏苒跟墨韶华和离前的那夜,云舒眼神复杂的止住了话。 盯着白荏苒看了许久,才试探着问道:“主子的” 白荏苒站起身,小手在胸口顺着气,侧眸望了云舒一眼,“对,就是在你主子家吃坏了东西的,早上也不知道给我吃什么了,我今天又困又乏的,这会还吐了,怕不是给我下毒了。” 白荏苒刚才着急吐,竟忘了云舒跟在她身边了。 这话就只能这么说着,但云舒是个聪明人,哄不哄的过她,就很难说了。 所幸云舒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扶着她进屋,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白荏苒漱了漱口,对着外面喊了声桃子,让她准备点饭菜端过来。 她问了云舒吃了没,云舒浅笑告诉她吃了。 刚才在白荏苒睡觉时,倾城把午饭做好了,江氏让人来叫了她,她便陪着江氏一起吃了。 江氏完全是把她当客人一样招待了,她到也很配合装作自己是客人。 很快,桃子和倾城端着给白荏苒温着的饭菜过来,把饭菜摆好,倾城给她递上筷子。 白荏苒接过筷子,很自然的在倾城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对着她笑眯眯道:“两天没见,我家倾城又变漂亮了。” 除了白荏苒,从来不会有人夸倾城漂亮,倾城害羞的捂着脸,娇嗔的跺了跺脚,“小姐,你太讨厌了。” 倾城长成这个样子,撒起娇来实在是有种难言的感觉,可白荏苒却不觉得,只觉得她可爱极了。 白荏苒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好心情的笑了起来,“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看你确实是越来越漂亮了,又漂亮又可爱。” 倾城干活是把好手,而且人又勤快,心思也纯良,除了长相,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她平日忙得很,家里的饭菜桃子会帮她一起做,衣服大多数都是她在做。尤其是三墩那么大个块肉,一件衣服顶得上人家两件了,做起来费时费力的。 不过哪怕是再忙,她从来都不会忘记擦白荏苒给她的膏药,脸上的疤痕又淡了些,皮肤也变得白皙了,确实是好看多了。 白荏苒夹了一块小酥肉放在嘴里,感觉有些发腻,咬着牙吞了下去,赶紧的吃了口饭把那股想吐的感觉压了下去。 她扒拉了口饭,让倾城和桃子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见云舒还在看着她,她也没有理会,只是安静的吃着饭,心里想着墨韶衍跟她说的事情。 墨韶华与皇帝说要娶西境公主,皇帝没有同意,他便去找丞相帮忙去充当说客。 要是以前,她当真就会觉得墨韶华纯粹是色迷心窍,觊觎西境公主的美貌。 可现在,她保持着怀疑态度。 毕竟,人心难测,谁知道墨韶华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今天会过来找她,那她便等等看。 089别嬉皮笑脸的 吃了饭后,白荏苒坐到了案几后,拿出纸笔,准备研磨。 云舒见状,主动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墨条,在砚台中加了些水,盘腿坐在了她对面,如玉手指捏拿着墨条,不急不躁的在砚台中磨着。 白荏苒跪坐在软垫上,毛笔沾了沾墨。 她拿着毛笔,眉头轻拧,盯着案几上的白字思索了会,才在纸上下笔。 客栈的铺面找到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装修,然后寻个良辰吉日开张。 客栈的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状元楼,打造个别样个性的匾额,配上吉利的红色。 来京都参加殿试的学子明年开春就该陆续的来了,来了肯定是要找地方常住读书备考的,这个客栈先打着这个噱头,把这一批钱赚到手。 房间装修必然是要雅致有个性些的。 关于装修方面,她早就有了想法。 她上午在楼里上下看了,三楼和二楼各有十二个房间,一楼去掉大堂,也就剩下了八个房间,酒楼后院比较大,也可以利用起来。 白荏苒设计的每个房间装修都有些差别,客栈主题以梅兰竹菊为主,山河秀丽为辅助,再找些名人字画挂在客栈作为招牌,最好是名动天下之人的。 读书人都偏爱雅致的环境,所以客栈装修一定要投其所好。 关于找哪个名人提字这个事情,白荏苒心里已有了目标,只是能不能拿到,还要看墨韶华了。 云舒安静的看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约莫也明白了她是计划装修客栈。 从未见过白荏苒这么认真的时候,坐在旁边一直看着,觉得很是舒心。 她见白荏苒专心,便没有出声打扰她,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白荏苒专注的时候看着与她平日不同,云舒觉得她专注的样子与墨韶华有些像,但具体哪里像,倒也说不出来。 同为女子,云舒其实挺羡慕白荏苒的,她有人偏爱,能够肆意潇洒的坐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日头西斜,白荏苒终于是放下了笔,拿起写满了的纸张看了看,满意的放下,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她抬起头就看到云舒专注的盯着她,对着她弯起了嘴角,“感觉怎么样” 云舒毫不吝啬的夸赞,“特别的好,感觉很有新意,生意定然红火。” 听着云舒的话,白荏苒心里特别的舒坦,“我觉得我还是有做生意的天分的。” 她望着云舒漂亮的脸,挑眉问道:“你准备一直在宁王身边做侍卫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云舒眼角微挑,笑了笑,“等主子不需要我了,我想开个酒馆,无论是在京都,还是去塞外,希望是和他,但他不愿意,自己也是可以的。” 家族没被灭门前,她在宠爱中长大,自由洒脱。 家族被灭门后,她便一心报仇,报了仇后无处所去,为了报答墨韶华的恩情,便跟在了他的身边。 等他完成大业,她就该去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了。 “开酒馆好,到时候找我入股。”白荏苒伸长了手,身体前倾,够着云舒的肩拍了拍。 看到桃子过来关窗,她对着桃子说道:“桃子,言初哥回来了,让他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诶,我点了灯就去。” 桃子关上窗户,走到案几旁,拿起纱灯的灯罩,将纱灯中的蜡烛点亮,把灯罩重新放回去。 这会天色暗了下来,关了窗户后就更加的暗了,先点个灯以防天黑的快。 白荏苒小心的把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收起来,她并没有去休息,而是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了大包小包的药材,在案几上铺开。 她重新坐回去,专心致志的在那边捣鼓着。 白荏苒在捣鼓草药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也不让别人碰她桌上的药材。 云舒往旁边草药伸出手去,白荏苒挡住了她的手,声音温和道:“这个得我自己来,分量错了就麻烦了,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你得回趟王府,把我放在王府的那些医术拿过来,去后院骑马,快去快回。” 最近感觉迷迷瞪瞪的,早上回来的时候,竟然也没想起来把医术给带着。 这会捣鼓草药,才想起来林风眠给她的书还在墨韶华的案几上。 云舒收回手,点了点头,“好,我很快回来。” “穿上我的披风,在床边架子上。” 白荏苒专注分着草药,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 云舒对着白荏苒勾了勾唇,“我不怕冷,不用穿。” 说罢,她就抬步出了房间。 白荏苒看了眼出去的云舒,眉头皱了一下,随后又舒展开来,低头继续捣鼓自己的草药去了。 这个时间了,墨韶华还没有来,看来今天是不会来了。 白荏苒握着研磨工具的手握紧,咬了咬牙,猛地往药盅里捣下去。 “乓”的一声,吓得提着水壶回来的桃子一跳。 “小姐这是怎么了,今日好像心情不大好。” 桃子提着热水,走过去给白荏苒倒了杯热水。 “就是觉得闷得慌,把窗子开一点吧。” 白荏苒放下手里的东西,端起水杯,捧着手中暖着手。 她轻轻吹着杯中的热气,袅袅热气浮在脸上,温暖湿润,她心头也觉得舒畅了些。 狗男人,说话跟放屁一样,信不得! 说昨日来,昨日跑去了泓南山,傍晚才归,倘若不是刚好遇到,怕也是胡扯的。 早上说今日过来,这会天都要黑了,也不见人影。 她这边刚在心里骂完墨韶华,门口便出现了月色的身影。 她倏地放下手里的茶杯,骤然从案几后越过,手中已然握住了墨韶华送她的匕首,冲着那个踏进房间的身影就去了。 桃子走过去开了窗户,刚转身回来,就见白荏苒从案几上越过,一脚扫去,将刚走进门的墨韶华压在了入门的圆桌边,墨韶华被迫坐到了凳子上。 白荏苒扫腿压上墨韶华的腰,将他按在了椅子上,面对面跨坐在他的腿上,上半身抵在身后桌上,手中匕首未出鞘,抵在他的脖子上。 “想娶西境公主” 墨韶华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身影扑向自己,他正想闪躲,发现来人是白荏苒,便配合着被她按下了,手还护在了她的身后,防止她不小心摔了。 白荏苒眼睛危险的眯着,气势汹汹的盯着墨韶华带笑的脸。 那神情好似他回答的不好,她手中的匕首就会出鞘,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墨韶华搂着白荏苒的腰,对着吓傻了的桃子挥了挥手。 桃子反应过来,赶紧退出去关上了门。 “别嬉皮笑脸的。” 白荏苒把匕首从他脖子上收回来,瞪了他一眼,准备从他腿上下来。 她身体刚动,被墨韶华抱了回去。 墨韶华用额头抵着白荏苒的额头,眼底笑意绽开,趁她不备,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墨韶华……” 白荏苒见他不说话,还干些有的没的,便有些怒了。 墨韶华双手抱住白荏苒的笑,声音温柔道:“苒儿莫生气,我除了你谁都不想娶。” 他的小猫咪好像吃醋了。 小野猫吃醋的样子可真是可爱! 090你当小猪下崽呢 白荏苒听到他的话,冷哼了声,“我才不生气,我真的生气了,刚才匕首就不会带鞘了。” 墨韶华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指腹滑腻的手感,让他觉得身心舒畅。 他温声解释,“今日,我本意进宫跟父皇请示,择日重新将你娶回王府,可父皇正在议事,我就去了母妃宫中。从母妃那得知西境要送公主来和亲的事情,母妃听父皇的意思,想将公主许给我,我已经心属苒儿,必然是不愿的。” 墨韶华语气温和,眼神贪恋的盯着白荏苒的小脸,继续道:“帝王生性多疑,这个皇帝更是疑心深重之人。我表现出对西境公主有很大的兴趣,再找外祖父帮忙游说,母妃再与他提一提这个事情,他必然是会怀疑我是否别有用心,一旦他对我的目的产生怀疑,这公主必然是不会让我娶了。” 倘若他表现的不愿意,那皇帝才是真的放心他,这娶西境公主和亲的事,必然是要落在他的头上了。 到时候圣旨下了,他不想娶的话,必然要被扒下一层皮,倒不如防患于未然,早做筹谋。 他往日并未露出马脚,帝王怀疑便也只是怀疑,倒是他再做些不规矩的事情,打消他的疑虑便好。 白荏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墨韶华,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对上他深邃如渊的视线,白荏苒感觉好似被吸了进去,那里面深不见底,层层迷雾,让她迷失其中,找不到出路。 这家伙,心思当真是深的很,把人心都看透,算计透彻了。 她觉得墨韶华好似也将她看透,算计透了般。 深渊向她靠近,鼻尖相贴,墨韶华身上的龙涎香钻进鼻间,温柔热气喷在唇畔,他说:“我想了苒儿一天,苒儿可有想我” 傅相宇拉着他下了一下午的棋,不然他早就来了的。 白荏苒抿唇,瞥了他一眼,“真的想我的话早来了。” 她不知道,她这一眼看在墨韶华眼中,好似撒娇,娇媚诱惑至极。 墨韶华喉结滚动,薄唇缓缓靠近她。 就在唇瓣即将贴上白荏苒时,她抬手挡住了。 白荏苒从他腿上站了起来,在他面前叉着腰,凶巴巴的望着他,“亲亲亲,亲个屁。” 墨韶华靠着身后的桌子,满眼哀怨的看着白荏苒。 那充满幽怨,又委屈至极的眼神,看的白荏苒心头一跳。 这狗男人,又开始要迷惑她了。 房中灯光暗淡,气氛无端增添几分暧昧。 白荏苒看着墨韶华的盛世美颜,经受不住诱惑,跨坐回去,捧起他的脸,温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唇。 墨韶华满足勾唇,搂住了白荏苒的腰身。 墨韶华是一回生两回熟,加上天赋异禀,白荏苒很快就败下阵来,无力的趴在了他的肩头。 她抱着墨韶华的脖子,小脸蹭了蹭他温暖的脖子,眉头皱了皱又松开。 水光潋滟的唇靠近墨韶华,调皮的牙齿轻磨着他的耳廓。 她想告诉他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可这话到嘴边,好像没有那么好说出口。 墨韶华被小猫咪咬的心痒痒,眯着眼睛任由她胡闹,只是放在她腰间的手上多了几分力道。 小野猫撩人不自知,倒是苦了他了。 白荏苒纠结了半晌,忽的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墨韶华,我跟你说。” 墨韶华微怔愣,抿唇点头,“我在,你说。” 白荏苒眉头皱了皱,觉得还不是说的时候。 未知因素太多,墨韶华还有待考察,等她再了解他一些,再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恋爱可以,但还是要保持理智,恋爱脑更是要不得,她要冷静思考,想好了再说。 “我就是想回答你,我今天想你了。” 她扬起嘴角,笑容灿烂,嘴角梨涡甜美,直击墨韶华的心田。 墨韶华搂着她的腰,感觉心头有暖流涌动,眼底带着几分感动。 他拉过白荏苒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苒儿,西境公主半月后抵达京都,等她的事情过后,我才能与父皇说娶你的事情,你再等等。” 皇子婚姻大多皇帝定下的,极少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哪怕是自己选择的,也要请示皇帝,录入皇家档案,安排礼部和司礼监准备成婚一切事宜。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整个过程大概需要半年这个样子,太子娶亲更为复杂。 上次娶白荏苒,是墨韶华一顶轿子把人抬进了王府,连个侍妾入府都不如。 他胡闹着要给白荏苒正妃之位,皇帝和淑妃没办法了才允了的。 这次,他想名正言顺的娶白荏苒进门,就得走正规的程序,该给白荏苒的一样不能落。 他要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宁王妃。 “我又不着急。” 白荏苒笑意盈盈的看着让,“再说了,我答应嫁给你了吗” 墨韶华拉起她的手,视线落在她手腕的金镶玉镯上,唇角含笑,“你收了我的镯子,便是答应了。” “可不是我自愿收的,还给你就是了。” 白荏苒作势要将镯子摘下来,墨韶华抓住了她的手,神情变的认真,眸光深沉下来,“苒儿,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 看着他眼底的执着,白荏苒愣住了。 他的眼神告诉她,她哪怕是没有同意跟他在一起,这辈子也别想逃了。 白荏苒非但不害怕他的执着,反而喜欢的很。 她半开玩笑的你摸了一把他俊美的脸颊,笑的眉眼弯弯,“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是想跑,也得拐了你的种跑,不然不是可惜了你这么好的基因。” 基因墨韶华没听懂,但是拐了他的种跑,这句他很明白。 想到了让她有他的种的方法,万花丛中过的墨韶华,竟然红了耳根。 这小丫头,什么露骨的话都敢说。 他觉得,白荏苒并非之前的白荏苒,但他没有去问,他等着她主动告知他其中缘由。 昏黄的纱灯下,白荏苒隐约看到他好像是脸红了,小手疑惑的摸了摸他的脸,感受到他脸颊发烫,好笑问道:“你脸红什么我又没说现在要怀上你的种。” 墨韶华抬手掩唇轻咳了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现在确实不是时候,等成婚后,我们便生孩子,生一窝小苒儿。” 听着他的话,白荏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的花枝乱颤,小脸伏在他肩头,“还生一窝,你当小猪下崽呢。” 她忽然想起自己妈妈难产死的,身体陡然僵住了,抱紧了墨韶华。 白家世代医术高超,她不知道为何她妈妈会难产死 家里所有人都不允许白荏苒提起她,所以白荏苒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感受到怀中白荏苒的不对,墨韶华轻轻拍着她的背,凝眉担忧问道:“怎么了苒儿不愿生,我们不生便是了。” 091为何不叫母妃,而称呼娘? 白荏苒抱着他许久,压下心中的恐惧感,才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有点困了。” “可是还没吃晚饭,吃了饭就能睡觉了。”墨韶华轻轻摸着白荏苒的头,好似在哄孩子。 白荏苒觉得很舒服,趴在他的肩头,弯起了嘴角,“嗯,墨韶华,皇帝真的是对你好还是只是想拿你当靶子,分担太子的危险” 她本以为皇帝对墨韶华是真的宠爱,可是经过这段时间,她突然发觉不是这么回事。 “苒儿真的很聪明,但是在外不能表现出太聪明。” 墨韶华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等于是默认了白荏苒的猜测。 白荏苒小猫似的蹭了蹭墨韶华的脖子,似乎是在安慰他。 原来,墨韶华是与她一样的人。 “你娶我,对你的大计可是没有丝毫帮助的。” 白荏苒懂这点,但也知道,老皇帝不会允许墨韶华娶个对他有帮助的。 倘若他非要娶的是江挽月,那江挽月便是他的催命符了。 墨韶华猜出白荏苒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但却不知道林风眠为何不与她说。 “不对。” 墨韶华偏头看着她的小脸,深邃眸中笑意深沉,“我现如今能做主的,可能就是娶自己心爱之人了,这便是最重要的。” 扶风回江远,怕就是为了白荏苒的事情。 临渊王的大小姐,这个身份可是不简单了。 虽说白荏苒的身份对他大有益处,但他并非因为她的身份要娶她。 倘若老皇帝知道白荏苒的身份,他再想娶她那就难得多了。 临渊王是私自离开封地时与人生了白荏苒,皇帝本就一直想抓他的错处,他必然不敢大张旗鼓的认下白荏苒。 墨韶华要赶在临渊王认下白荏苒之前,将她拐回宁王府,成为他密不可分相伴一生的人。 白荏苒看着墨韶华笑了起来,“你这样的人,还有真情在,实在是难得。” 幼时的经历,让她很难全身心的去爱,去相信一个人。 但她选择接受了,便会努力去爱他。 墨韶华凝眉看着她未达眼底的笑意,抿了抿薄唇,并未反驳她。 两人大眼瞪大眼,白荏苒被墨韶华看的心里发毛。 她正要说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姐,晚饭准备好了,您是在这边吃,还是去饭厅吃” 白荏苒把头从墨韶华肩头抬起来,看着他问道:“王爷是在我家吃些粗茶淡饭,还是回你的宁王府去吃山珍海味” “有苒儿的地方,吃糠咽菜也是美味。” 墨韶华望着白荏苒的小脸,忍不住又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白荏苒回头对着门外的桃子:“在这吃吧。” 她不是怕墨韶华不愿意跟江氏一桌吃饭,而是怕江氏看着墨韶华拘束的吃不好。 倾城晚饭做了两荤两素四个菜,还有一个老鸭汤。 虽说都是家常菜,手艺也不如宫中御厨,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墨韶华吃饭精细,又慢条斯理的,看的白荏苒觉得他可能会吃不饱,一个劲的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 墨韶华吃饭虽然很斯文,但也没有那么夸张,吃还是吃的饱的,只不过他习惯七八分饱就算了。 他给白荏苒挑着鱼刺,将肉放到她的碗中,“这鱼刺太多了,明日我让人送些无刺的海鱼过来。” 宫中御膳有专人采购食材,快马加鞭的将海鱼送过来。 海鱼上岸便亡,但是放在冰块中保鲜,送到皇宫时还新鲜着。 皇帝知道墨韶华爱吃鱼,只要御膳房有鱼,便让人送去宁王府。 墨韶华也不是天天吃,有不少都放冰窖里存着了。 他见白荏苒爱吃鱼,明日刚好让人送些来,顺带让府里的厨子过来,将料理的方法教给倾城。 白荏苒的妊娠反应倒是没有影响到她吃饭,只会在觉得饿的时候有些反胃。 她吃饭吃的特别的香,而且每次都要吃到饱。 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的也改不了。 那会,她经常被那个所谓的爸爸打的浑身是伤,然后丢进小黑屋,有时两三天没有饭吃,出来吃上饭时,每次都撑到吐。 她那时觉得吃饱了,就算是两三天不吃也不会太饿,所以能吃到饭的时候,她每次都要吃到撑,才会有安全感。 从来没有人给她挑鱼刺,墨韶华是第一个。 她抬眸看了墨韶华一眼,夹了一块更大的鱼肉放他碗里,对着他挑眉笑着,“麻烦王爷把这块也挑一挑。” 比起叫王爷,墨韶华既然更喜欢她连名带姓的喊他墨韶华。 虽说她生气时才会连名带姓的喊他,但那气呼呼的语气听着甚是舒畅有趣。 他宠溺的看了白荏苒一眼,认真低头给小野猫挑起了鱼刺。 确定这块肉里没有刺了,才把肉夹到白荏苒碗中,“苒儿不必称我王爷,叫我子钦就好,这个字……是我娘取的。” 她语气温柔,说到字的时候略微顿了顿,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看的白荏苒一怔。 子钦,倒是挺好听的,只是不太习惯。 白荏苒没有探究他眼底的神情,只是有些好奇他为何不叫母妃,而称呼娘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道:“子钦,倒不如墨韶华叫着顺口,不过,子钦就子钦吧。” 古人只有长辈偶尔才会叫名,同辈只称呼字。 白荏苒身为现代人倒是没有这个概念了,但入乡随俗,还是应该随着这边的规矩的。 墨韶华倒是不介意她连名带姓的叫,只不过她每次连名带姓叫他时,他都忍不住身体一僵。 吃饱喝足,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桃子刚才将房中的灯都点亮了,这会房中灯火通明。 墨韶华看着烛光在白荏苒的小脸上跳动,嘴角浮现了笑意,“吃饱了” 这丫头是真的能吃,喝了一大碗的老鸭汤,盘中的菜几乎没剩下,最重要的还吃了半碗饭。 “吃饱了。” 白荏苒抬手遮唇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转头对着墨韶华挑了个眉,“天黑了,王爷该回家去了。” 092你想的太多了 墨韶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依依不舍的搂住了她的腰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满是不舍,“苒儿早些睡,我明日再来看你。” “嗤~” 白荏苒忍不住笑了声,捏着他腰间的衣服,抬眸看着他,“王爷没正经事干吗你这有些黏人呀。” “陪你便是我的正经事。”墨韶华眉眼温柔的看着她,“苒儿不喜我黏着吗” “喜欢喜欢。”白荏苒有些受不了这个黏人的小妖精了,只能哄着他,“行了,赶紧走吧,天都黑了。” “嗯,我明日晚些过来。” 墨韶华正要松开白荏苒,眼角余光看到远处的白子旭,眼眸微垂,低头在白荏苒的额上印了个吻。 真想把小野猫绑在身边,不让别的男人看到。 白荏苒确实没想到墨韶华这么黏人,无奈的抱了抱他,又拍了拍他的背,“嗯,明天见。” 这段感情,她还没入戏,墨韶华好似已经很熟练自然了。 一阵冷风吹来,墨韶华让白荏苒回房中。 他不舍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带着寒风中站着的日晷和星尘,还有暗处的月影和两名暗卫离开了。 云舒抱着医书回来,给墨韶华行了礼,那双勾人的狐狸眸子望向了暗处的月影。 月影看过来,对上云舒的视线时,他对着云舒挑了挑眼角,然后将身影隐藏的更深了。 白荏苒站在门口,看着望着一个方向出神的云舒,语气含笑出声,“香雪濛濛月影团,抱琴深夜向谁弹。” 云舒回过神来,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嗔了她一眼,“小姐不得了,还会吟诗。” “哈哈,小姐我本来就不得了。” 白荏苒迎上前去,从她手里接过医术,顺手摸了摸她的手,感觉有些冷,便拉着她进了屋。 云舒还未吃饭就被她叫去拿书了。 桃子吃好饭过来收拾桌子的时候,白荏苒让她给云舒做些热乎的饭菜来。 倾城给云舒留了饭菜在厨房,桃子收了桌子,回来时给带了过来。 云舒这边吃着饭,白荏苒继续去捣鼓她还没有配制好的药。 两人相处有种莫名的和谐,都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也不会觉得无聊尴尬,也不会互相打扰。 桃子给白荏苒整理好床铺,站在旁边看着白荏苒,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已经晚了的天,提醒白荏苒,“小姐,天不早了,早点睡吧,感觉今夜还要冷一些。” 白荏苒头都没抬,“言初哥还没回来吗” 她本来想跟他聊一下客栈装修的事情的,没想到他这么晚了竟然还没回来。 “嗯,我刚才看了他房中没有亮灯,许是还没有回来。” 桃子去西厢房看了两趟,没有看到人,刚才给云舒拿饭时,看着他房中的灯没亮,便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没有回来。 “他回来了一趟,在我进门时看到他又出去了。” 云舒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回了白荏苒一句。 她拿着书回来时,刚好遇见白子旭神情失落的往外走去。 她与白子旭打了招呼,向来温润如玉的他,也只是淡淡点头,便与她擦肩而过了。 桃子在旁边皱眉嘀咕了句,“回来了吗我都没有看到。” “嗯,无事,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 白荏苒应了声,把配制好的药粉包了起来,伸着懒腰对桃子说:“准备好洗漱的水,你就去睡觉吧,明日早起再与言初哥说。” 她虽然性子急,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今晚也确实是晚了,明天说更加方便一些,最好是能找了木匠,去现场详细说说。 “诶,我这就去提热水。” 桃子走到桌边,将云舒收拾好的碗筷带走,去后院去提热水了。 白荏苒让云舒也早些去休息,自己躺到床上伸了个大懒腰等着洗漱。 云舒出去关上了房门,抬头看了眼天上如勾的月牙,提气,脚尖轻点,飞身跃上了房顶。 她双手放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缓缓躺在了屋脊上,欣赏着穹苍中的月色。 一个黑色身影踏风而来,缓缓落在她身侧,将手里提着的白瓷酒坛递给她,“喝点。” 云舒坐起身接过他递来的酒,拔掉木塞,仰头喝了一大口,仰着头看向他,“今晚你休假” 月影在她身边坐下,那双狭长眸中浮现几分笑意,“我请假,想找你喝点酒,好久没喝了。” 墨韶华这个主子很有人性,对下属严格,但不会剥夺人权,他们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云舒勾唇浅笑,拿着酒坛又喝了一口,望着天边残月没有再说话。 月影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把酒放在面罩之下,安静的喝了口酒。 辛辣入喉,他微垂眼眸望着房顶,眸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舒转头看向他,那双媚眼中神情十分复杂,盯着他半晌才说话,“白姑娘是主子的,你的心思该收一收。” 月影怔了怔,转头看向云舒,拉下面罩,高高弯起了嘴角,“你在说什么” 他嘴唇线条极美,笑容中带着几分明朗艳丽,鼻峰高挺,配上那双狭长的眼睛,好一张明艳公子的脸。 云舒看着他失神半晌,才赶紧收回视线,提着酒壶喝了口酒,压下了不受控制的心悸。 月影躺了下去,翘着二郎腿,提着酒壶往嘴里倒了口酒,“你不要整天胡思乱想的,我又不是傻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的父亲是墨韶华父亲的心腹,为了墨韶华父亲而死,他是被范铎救下的,训练成了墨韶华的心腹暗卫。 墨韶华身边所有的暗卫,都是范铎背地里训练出来的。 他们忠于墨韶华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有共同的仇人。 白荏苒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习惯性的凝神听了听周围的环境,一不小心就听到了房顶两人的对话。 听到云舒的话时,她愣了一下。 谁的心思对她的 又一个肤浅的男人被她的美貌所迷惑了吗 后面,她听到云舒喊了声:“月影。” 白荏苒眉头皱了起来,又听到云舒说:“你还真就是个傻子。” “你再说我傻,我打死你信不信” 月影抬脚就去踹云舒,被云舒轻松躲了过去,两人就在白荏苒的屋顶过起了招。 白荏苒舒了口气,放松下来,翻身蒙着被子睡觉去了。 只是,那俩“打情骂俏”的,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瓦片都要踩碎了。 她忍无可忍,对着外面大吼了声:“给老娘滚远点打。” 房顶抓着云舒脚的月影,和被月影抓着脚的云舒,都是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笑着止戈,坐下喝酒赏月了。 世界安静了,白荏苒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她给自己把了个脉,彻底放松身心睡觉去了。 云舒和月影坐在房顶,手中酒坛碰了一下月影的酒坛,给他指了指前院缓步走近的身影。 “他,是个伤心人,爱而不得,却又做不到不爱的伤心人。” 云舒转头看着喝酒的月影,眼底带着几分担忧。 “白姑娘与我们的主子一样,是个无心之人。” 她并不是说白荏苒不好,她怕月影深陷,伤了他自己。 月影看向她,不羁的笑了笑,“我看着她对谁都挺好。” 云舒无奈的笑了笑,“确实对谁都挺好,我们的主子不也是对谁都很好。” 对谁都很好恰恰是因为无心,这样的人才最冷情。 “她是主子,她好不好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做好本分就好。” 月影手臂搭在膝盖上,那双狭长凤眸望着云舒,酒坛中的酒洒出,顺着瓦楞往下流去。 “云舒,你想的太多了,好了,我回去了,你少想些有的没的。” 他拉上面罩,将酒坛放下,站起身飞身离开。 云舒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凝眉叹了声,“我当真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忆起最初被墨韶华安排到范铎身边时,每日训练的满身是伤,每次摔倒,月影都会向她伸出手,晚上从窗口将伤药扔到她的床上。 暗无天日的地下训练室,月影是她唯一的光。 她叹了一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躺回到了屋脊之上。 093这般才能 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今日虽然有些冷,可阳光明媚,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一缕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房中,金色的光线投射在白荏苒白皙的小脸上,她皱了皱小脸,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江氏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苒儿,时候不早了,倾城做了你爱吃的肉丝莲藕粥,赶紧起床吃饭了。” 她想跟白荏苒谈谈关于她与墨韶华的事情。 她昨晚便想来了,但听桃子和倾城说墨韶华在,她便没有敢过来打扰。 身为他们这样的平民,就是给墨韶华做个外室,在别人看来,也是她们的福气了。 可她希望白荏苒能够过平常人的日子。 有疼爱她的丈夫,有个完整美好的家,而不是这样不清不楚的跟着墨韶华。 虽说只要墨韶华喜欢,她也没有办法阻止,可她想问问白荏苒的想法。 不问清楚,不知道女儿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这心里就难以安稳。 昨夜,她想了一夜,几乎没怎么睡,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左等右等,这都日上三竿了,也等不到白荏苒起床,才过来敲门看看。 “嗯~” 白荏苒被吵醒,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白皙如玉的藕臂伸出被窝,感受到外面的冰冷,触电般又缩回了被窝。 今天是真冷,至少比前几天冷。 她抓了抓有些蓬乱的头发,对着门外的江氏回了句,“嗯,我马上就起。” “嗯,今日冷,穿厚些。”江氏在门外嘱咐了句。 “嗯,我知道了娘,天冷,你先回屋吧。” 白荏苒拉着被子坐起来,靠着床头,看着前方发呆清醒一会。 直到桃子敲门,她才回过神来,对着外面的桃子回了声:“醒了,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明艳的阳光照进房中,白荏苒觉得没那么冷了。 她打着哈欠下了床,赶紧拿过旁边架子上的棉衣穿上,边整理着衣服边走到外间。 接过桃子递来的巾帕擦了擦脸,问道:“言初哥没出门吧” 桃子端着漱口水,准备去接她手里的毛巾,“没有,我刚才去跟白公子说了您找他,他说一会吃饭时说。” “嗯,对了,你去吃饭时,让杨壮去找一下之前那个木匠,让他去启承街客居找我。” 那个客栈原来的匾额就叫客居,还算是好找的。 “嗯,伺候完小姐洗漱我就去。”桃子接过白荏苒手里的毛巾,把漱口水递给她。 白荏苒接过漱口水,漱了漱口,接过桃子递来的牙刷,对着洗脸盆把牙给刷了。 桃子发髻盘的极好,给白荏苒盘了个朝天髻,配着她的衣服,簪了个浅色的银蝶步摇。 白荏苒梳妆好,才算彻底的清醒过来。 感觉有些想吐,她赶紧走到桌边拿了块糕点咬了一口,边吃着糕点,边招呼着守在门外的云舒去饭厅吃饭。 江氏和白子旭已经的等在桌子旁了,见她们过来,江氏伸手招呼她们过来坐。 江氏满肚子的话,但是这会人太多,她这会也不能说,只是招呼白荏苒和云舒她们多吃些。 倒是白荏苒,边吃着饭,边与白子旭说了些客栈装修的事情,让他吃好饭,与她一起找了木匠去客栈看看。 那边客栈有些旧了,可能还要重新刷漆,画房梁,装修起来都要操心。 白子旭温和点头,让她先吃饭,吃了饭再说,面上丝毫找不出昨夜落寞的影子了。 他本就别无所求不是吗,只是有时心思情绪不受控制,自我调节一下,想清楚便好了。 他所求,不过是她开心幸福就好。 她开心,他便觉得开心。 江氏吃了饭后,招呼着云舒和白子旭慢慢吃,单独拉着白荏苒去了她的房中。 她拉着白荏苒在她的床边坐下,将心里的疑虑和担忧问了出来。 白荏苒肚子里的孩子是宁王的,可是身为王妃生出来,可跟外室生出来的地位天差地别。 她的担忧不仅是白荏苒会受委屈,也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受委屈。 她虽然极少出门,但是这些她都是明白的。 白荏苒拉着她安抚了一会,与她说了墨韶华答应明媒正娶她,让她放下心来,别胡思乱想。 听到白荏苒的话,江氏这才放下心来,露出了欣慰的笑。 惦记着那边的白子旭还在等着她,白荏苒没跟江氏多聊。 离开江氏的房间,她回房间拿上了昨日弄好的装修计划,穿上江氏给她做的披风,喊了院中桂花树下的白子旭,带着桃子和云舒出门了。 白子旭身着简单的青色长衫,但是气质儒雅出尘,倒是格外的醒目。 与白荏苒走在一起,看起来倒是有些相配,只是白荏苒与他说话的方式看起来,两人更像是兄妹俩。 几人走到客栈时,那个木匠和杨壮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们了。 白荏苒让杨壮先回家,等着白子旭开了门,带着几人进了内部。 白荏苒在大堂中间的桌子把纸张铺开,让木匠和白子旭过来看,给他们讲解了自己的装修方案和想法。 白荏苒讲的很是详细,包括每个房间的装修风格,各种细节的想法。 她需要在二楼的围栏边打个类似公告栏的东西,打造的需要精美别致,留着挂名家提字。 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将所有的装修计划,还有价格跟木匠谈好。 白子旭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温和,嘴角含笑的夸奖着她,“没想到苒儿还有这般才能。” “言初哥不知道的还多了。” 白荏苒从来都不是个谦虚的人,半开玩笑的回着白子旭的话。 云舒也是没想到白荏苒离开王府后,竟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与那时当真是完全不同了。 那会的她像个易碎的瓷瓶,如今,她倒像是柄开了利刃的精美匕首,不仅好看,还很锋利。 看着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该回家吃午饭了。 白荏苒带着白子旭他们离开,不急不躁的往家里走去。 路上,她又跟白子旭聊了会之后的计划。 白子旭身上的备用金装修用不完,白荏苒让他空了去看看宅子,这个不用着急,可以慢慢的去找。 “打死你个狗崽子,娘的,敢偷老子的吃的,狗娘养的叫花子,老子的东西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前方路边,一群男人围在一起,对着中间的人踢踹,嘴里还骂着各种难听的话。 094确实可怕 白荏苒侧眸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露出一截小腿,那条腿上青紫交加,看着还是个孩子的腿。 有意识的人,被打的时候,应该是下意识蜷缩着的。 那人已经不动了,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她“啧”了一声,眉头拧起,心中叹了一声。 她那每日一圣母的心又泛滥了。 她那多管闲事的心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她眉头轻皱,对着那边那群人喊道:“嘿,各位打累了吧,请你们去御香楼吃饭去不” 那群人听到清脆的女子声音,都停下来,往她这边看过来。 白荏苒双手规矩的在身前交叠,小脸上带着明艳的笑,两颊梨涡好似承载着琼浆玉液,能把人看醉了。 京都美人不少,可长成白荏苒这样纯净又美的极少。 那群人有四五个,全部都是成年男人,最小的也得有十六七了。 几人盯着白荏苒,眼珠子都看直了。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大脸盘子的男子,看着白荏苒和云舒,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他身上衣料不差,倒像是个不差钱的,但是脸上的横肉,加上那猥琐的神情,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他搓着手,对着白荏苒猥琐的笑着,“小娘子这么热情请爷吃饭,爷肯定是要赏脸的,不过,小娘子要陪爷一起吃,那就更好了。” 他说着话,猥琐的对着白荏苒伸出了手。 白子旭担忧的拉过白荏苒,将她挡在了身后。 那胖子见白子旭是个小白脸,脸色倏地冷了下来,愤怒的瞪着白子旭,“你他娘的小白脸是找死!” 他骂着难听的话,就对白子旭挥出了拳头。 明艳的阳光下,白荏苒觉得那大汉脸上的油光都有些刺眼。 她拍了拍白子旭,把他拉到了一边。 她脸上笑意缓缓落下,她眼神清冷的看着胖子,指间银针弹出,胖子吃痛,“哎呦”一声收回了手。 白荏苒看着眼前恶心的胖子,也没了好脸色。 “请你吃饭可以,但是小姐我没工夫陪你们这群丑逼。” 真的是丑的辣眼睛。 胖子被白荏苒用针扎了,瞬间恼了,招呼人就要强上抢人。 “云舒,上!” 白荏苒拉过桃子和白子旭躲到旁边,给云舒腾出了发挥的场地,免得碍了她的手脚。 她没有看过云舒动手,但昨晚听到了,知道以她的武功,打这几个无赖跟玩似的。 云舒收到命令,嘴角狂傲一挑,身形利索,一脚一个大可爱,三两下就干掉了还未来得及摆姿势的恶人。 白荏苒走到那个被打的满身是伤的孩子面前,看到他的身体已经蜷缩起来了,手上的手脚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还活着。 她弯腰,对着他伸出了手,“还能起来吗” 那孩子穿的破烂,大冬天的身上还是单薄的秋装,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他痛苦的躺在地上,好像没有力气伸手,努力的看向帮他的白荏苒。 白荏苒对上他的视线,不由的愣了一瞬。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如沉寂的深海,死寂的令人恐惧,眼底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这么一眼,便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当然,不包括白荏苒。 这孩子的眼神,让白荏苒有些兴奋。 这就是小说里描述反派的眼神吧! 这个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还是个孩子就有这样的眼神,可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白荏苒不顾他身上脏,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她弯腰去扶他,“起来,姐姐带你去治伤。” 桃子和白子旭见状,上前来帮忙。 那孩子防备的往后躲了一下,那双眼睛望向白荏苒,颤抖着对着她抬起了手。 那边被云舒踩在脚底的胖子喊道:“臭娘们,知道我爹是谁吗竟敢打爷。” 白荏苒没有理会他,云舒脚下用力,踩得他嗷嗷直叫唤。 白荏苒扶起地上的孩子,才笑着打量了他一眼,问道:“爷,您爹谁呀” “哼,我爹,户部侍郎。” 那胖子洋洋得意,“怎么样,怕了吧” “哦,确实可怕。” 白荏苒轻笑了声,对着云舒道:“打重点,把事情禀报给你家主子,得让他找户部侍郎谈谈话,我先带这孩子去医馆了。” 白荏苒大概明白了墨韶华的生存门道了,他越是胡闹越是安全,那便索性给他找点事情干。 孩子伤的比较重,走路都很费劲。 白荏苒让白子旭帮忙抱着,可那孩子却防备的往后躲了一下,倔强的扶着白荏苒咬着牙往前走,愣是不让白子旭碰他。 白荏苒看着他实在走得慢,在他身前曲腿弯腰,“上来,我背你。” 她腹中孩子胎气很稳,而且救下来的这个孩子也不重,医馆距离不远,背过去不会有问题。 白子旭觉得不妥,皱着眉看着那孩子,温和出声,“我背着你可好” 那孩子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盯着白荏苒的背看了良久,那双漆黑的眸子闪了闪,最终趴到了她的背上。 白荏苒看出来他很瘦,可却没想到这么轻,背在身上毫无重量的感觉。 她圣母心泛滥,心中感慨了句,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感觉到那孩子伏在她背上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声音温柔的笑道:“别怕,姐姐很温柔的。” 那孩子没有理她,鼻间发出了似是叹息,又似是讥讽的声音。 白荏苒没有在意,还忍不住笑了笑。 这孩子真是别扭的可爱,但比起旁人,他好似愿意信任她。 发现这孩子的地方距离医馆很近,白荏苒背着他很快就到了医馆。 楚沐正坐在桌边喝茶看书,看到白荏苒背着个受伤的孩子,一把扔下书走了过来。 “哟,怎么了这是” 他想把那孩子从白荏苒身上接下来,可那孩子眼神和身体都做出了抗拒。 都已经到医馆了,也没有必要让人帮忙了,白荏苒望了眼楚沐,“楚先生,给我准备些伤药和热水。” 楚沐应了声,赶紧去找伤药了。 桃子快一步往后院跑,去烧热水去了。 白荏苒把孩子背进了里间诊室,直接把他放在治疗床上坐着。 她转身望向那孩子,那孩子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眉头紧皱,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但却不是普通的空洞,而是深沉,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深沉。 “别怕,姐姐是大夫,给你上了药,伤口就不痛了。” 白荏苒伸手去碰他的肩,他身体僵硬的躲开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把肩送了回来,让白荏苒的手碰到。 白荏苒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别害怕。” 楚沐拿着伤药进来,把东西放到治疗床边的方几上,弯腰去打量这个孩子。 “这么点孩子,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哪个不是人的畜生干的” 孩子看到他靠近,就绷紧了身体,满身的防备,那双眼睛往门口看去,好似要寻找机会逃跑一般。 因为身体紧绷,锁骨处伤口的血便流的更凶了。 白荏苒看着孩子紧张,让诊疗室的人全部都出去了。 看着走出去的白子旭,白荏苒叫住了他,“言初哥,麻烦你帮我去给这个孩子买身衣裳。” 好人好事都做了,索性做到极致。 白子旭点头,温和的应了声,“好。” 他看着白荏苒温柔的模样,眼底涌现出了暖意,转身走了出去。 等人都离开后,那孩子无力的捂着胸口躺倒在了诊疗台上。 他痛苦的皱着眉,那双眼睛却依旧防备的盯着白荏苒,虚弱的却倔强的样子,倒是挺招人疼的。 “躺好,我给你的看看伤口,一会上药有点疼,你得稍微忍一下。” 白荏苒把手伸到他的腰带上,他没有表现出抗拒,白荏苒才解开腰带,扒开了他的上衣。 095捡了一只狼崽子 衣服被扒开,那孩子带着血污的脸有些泛红,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他瘦的肋骨都突出了,胸膛都是瘀青,还有不少鞭痕,伤口都有些溃烂发炎了,看的白荏苒心头发紧。 这些伤,她在现代的身体上也有,比他这些还要严重,直到成年了还没有消失。 感同身受不至于,深有感触是真的。 白荏苒检查了一下,肋骨没有断的痕迹,只是外伤比较严重。 她拿出楚沐拿来的伤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撒在了他的伤口上。 药粉洒落在伤口上时,面无表情的孩子也皱起了眉。 伤的这么严重,他却只是咬紧牙关忍着,愣是一声痛都没喊。 白荏苒看着他,眼底浮现笑意。 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倔强能忍,长大必成大气,只不过这么硬的脾气,能不能有命长大很是个问题。 逆境中成长,必须要学会圆滑,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鞭痕的伤口全部上了药后,剩下瘀青的地方,白荏苒换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动作轻柔的给他涂抹。 许是白荏苒的手有些冷,碰到他的时候,他身体忍不住绷紧了些。 上半身处的伤处理好,白荏苒准备给他处理下半身的伤口。 在她的手碰到孩子的裤腰的时候,孩子猛的伸手,死死抓住了裤腰。 他脸红着瞪着白荏苒,却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白荏苒忍不住好笑,“你里面没穿亵裤吗别这么紧张,姐姐就只是给你上药。” 年纪不大,倒还知道害羞了。 那孩子一直盯着她,抿着嘴,浓墨般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害羞。 白荏苒觉得他可能真的没穿亵裤。 身为医生虽说没有男女之别,但她也不想看小家雀。 她把手从他裤腰上收回来,转身去找了剪刀,把他的裤腿剪了下来。 腿上也是遍布了伤痕,还有一处鞭痕已经溃烂严重,需要将腐肉处理一下,不然伤口根本没办法愈合。 白荏苒暂时把那个伤口放着没有管。 这么小的孩子,她怕他承受不住痛。 检查下去,看到他左脚脚腕红肿的厉害,她的手刚放上去,那孩子就忍不住“嘶~”了一声。 白荏苒没有再去碰,拉过披风盖住他的身体,走出诊室。 她到柜台前,写了个药方给田阅禾抓药。 走到正在看医术的楚沐身边,对着他道:“楚先生,麻烦帮我准备一下麻沸散,再将这些药熬一下,一会给这个孩子喝了。” 楚沐伸头往里看了眼,有些好奇的问白荏苒,“这孩子哪来的,不会是路上捡的吧” 白荏苒笑了笑,“还真是路上捡的。” 她转身走了回去,对着身后的楚沐道:“孩子伤口还没处理完,我先进去了。” 治疗床上的孩子撑着手看着外面,听到白荏苒的话,赶紧躺好,安静的好像从来没有动过。 白荏苒也当作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回来掀开他身上的披风,继续给他处理简单的伤。 正面处理完,又把他反过来处理背面的。 她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这么能抗疼,后背裂开一条长长的伤口,皮肉都翻出来了,白荏苒给他消毒的时候,他也就只是皱着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桃子烧好热水端来,白荏苒也把他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 她接过热水盆,放在方几上,让桃子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做点午饭。 她扶着那孩子侧躺好,洗了洗毛巾,温柔的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污。 那孩子睁着双乌黑沉寂的眸子盯着她,眼底虽然还有防备,但是比刚才好多了。 脸上的血污擦干净,白荏苒才看清他的样子,皮肤白净,五官精致,眼睛好似浓墨般,嘴唇苍白,线条却极好。 才七八岁的模样,就已经这么好看了,长大了不知道得好看成什么样子。 楚沐拿着药走过来,好奇的伸头看了眼,“呦呵,小家伙长得还不赖,白白净净的,看着不像个小叫花子,倒像是哪家的小公子。” 他这话刚出口,那孩子身体突然绷紧,那双眼睛防备的望向了楚沐,好似受惊的小狼崽子,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哟,你这是捡了一只狼崽子呀。” 楚沐嘴欠的对着白荏苒开了句玩笑,拿着药去了后院。 白荏苒低头看着狼崽子,语气温柔的问了句,“怎么称呼你” 她看出来这孩子的防备心很重了,所以连名字都没有直接问。 那孩子盯着她看了许久都没说话。 而且,他好像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过话。 就在白荏苒以为他有没有可能是个哑巴时,那孩子突然张口,“浅蓝。” 白荏苒弯起了嘴角,拿着脏了的巾帕放进盆里洗了洗,“名字不错。” 这孩子看着太老成了,一点也不像个孩子。 白荏苒给他简单擦了擦伤口附近的血污,楚沐的麻沸散也端来了。 白荏苒哄着浅蓝说是活血化瘀的药,扶着他坐起身,喂给他喝了下去。 浅蓝起初有些疑虑,但是思考了会后,听话的把药喝下了。 喝了药后,他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白荏苒等着他彻底没了知觉,才给他处理那些严重的伤。 他腿上伤口的腐肉处理好,包扎起来,又将他手臂和背上的伤口消毒缝合,把扭伤了的脚腕复原,擦伤药膏包扎起来。 他伤的这么重,怎么着也得养上两月才能痊愈。 幸好是及时治疗,不然就算活下来,这脚怕是也要跛着了。 白子旭买了衣服回来,白荏苒趁着浅蓝还在昏睡,让白子旭和楚沐两人帮他把衣服穿上了。 这小崽子醒着的时候,根本不让别人碰,只能趁着他昏睡时给他换了衣服。 她站在旁边,垂眸看着浅蓝,感觉他睡着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挺乖的。 真是可怜,这么小就经受了这样的摧残,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的苦,实在怪不得他防备心会重。 她叹息了声,让楚沐将孩子抱进病房的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麻沸散药效还要一会才过,白荏苒已经饿了。 她去厨房看了眼,桃子蒸了一大锅的米饭。 本来想溜回家吃饭的她,觉得不太地道,就去前面让田阅禾去御香楼买几个菜,在这边吃了算了。 她坐在前面大堂,趁着没有病人,跟楚沐和白子旭打听了一下京都类似儿童收容所的地方。 096你家主子在干什么? 楚沐和白子旭都是地道的京都人,对于这种地方,他们应该都知道。 白子旭说,那叫佑善堂,专门收养没有亲人的孤儿。 这样的地方京都有两个,一个是官府办的,免费照料到十四岁,十四岁自愿离开,或者官府安排伙计。 只是官办的佑善堂条件一般,也就吃饱穿暖的程度,之后自愿留下的会分配做些杂役奴仆,男丁或送去当兵。 另外一个,是个身份神秘的商人办的。 说起条件,自然是那个神秘的商人那边要好些。 那边吃喝用度都好些,日常还有夫子教他们读书识字,教一些简单的强身健体的招式,日子过的倒也还算是舒适。 但这些却不是全免费的,需要孩子长大后做出一些偿还,偿还的钱财还是用在佑善堂。 那里的孩子们可以生活到十四岁。 十四岁以后,一些被安排去做伙计,还有些有别的想法的,跟管事的申请过,签订偿还契约,便可以自行去讨生活了。 很多养不起孩子的家庭,都会找后门把孩子送进去,也算是另一种培养了。 白荏苒了解后,点了点头,“嗯,等他醒来,问问他怎么想吧。” 浅蓝看着就是个有主见的,就算她给安排了,他估计也不会乖乖听话。 去哪是他的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做决定。 田阅禾买了菜回来,自己留下看着前面,白荏苒他们都去了后院吃饭去了。 楚沐先吃好,出来换了田阅禾。 白荏苒吃饱就有些犯困,起身伸了个懒腰,算着浅蓝该醒了,盛了些饭菜,去了他在的病房中。 浅蓝听到动静,倏地睁开眼睛,满眼防备的看过来。 看到是白荏苒,他才放松了下来。 白荏苒看到他醒了,对着他露出了和善的笑,“你身上虽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但是有些伤口很严重,伤口我都给你处理好了,你安心在这养伤,楚先生的会给你换药,我平时很少在这,空了会来看你。” 浅蓝看到她手里的饭,闻着菜香,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有了些许情绪。 白荏苒知道他肯定饿了,把碗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走过去扶着他坐了起来,才过来端着饭坐到床边。 她夹起一块肉放在他的嘴边,见他只是盯着她看,弯起了嘴角,笑的温柔和善,“药都敢喝,饭不敢吃我要是想害你,刚才不救你,你现在早就下去跟小鬼捉迷藏了。” 浅蓝伸手去接过她手里的碗筷,自己扒起了碗里的饭菜。 他吃的有些急,囫囵吞咽,白荏苒看着都担心他噎着。 “慢点吃,别着急,我去给你倒点水。”她说着话,转身出了病房。 浅蓝看着她的背影,那双黑如点墨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动容。 情绪只是一闪而过,他又低下头着急的扒起了碗里的饭菜。 白荏苒端着茶水过来的时候,浅蓝被噎的伸着脖子,差点就翻白眼了。 她赶紧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着气,把水递到了他嘴边。 “赶紧喝点水。” 浅蓝赶紧扶着她手里的杯子喝了两口水,这才算是缓过劲来。 白荏苒看他被噎着,心中丝毫没有笑意,只觉得心酸,“慢慢吃,别吃撑了,到了我这里,每日都会让你吃饱饭的。” 幼时,她也是这样,吃到吐了为止,年纪不大胃就不好了。 其实,她在现代就算没被车撞死,也活的不会太好。 她也算是命好,逃离了那地狱般的地方,在这里重新活了过来。 浅蓝的命也好,遇到了她这么个大善人。 他的苦难,从遇到她那一刻就结束了。 浅蓝喝了两大口水,突然觉得没那么饿了,慢慢的吃着碗里剩下的饭。 白荏苒站在旁边看着他,目光飘忽,好似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幼时的影子。 桃子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心疼的看着床上的孩子,感慨的叹了声,“真可怜呀,还这么小,竟然被人打成这样,那些人可真不是人。” 浅蓝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把吃空了的碗递给了白荏苒,然后重新躺下了。 他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桃子看着他不言不语,说话也没反应,感觉他可能是被打傻了,心里更加的心疼了。 这么大的孩子,应该还在爹娘身边撒娇的。 白荏苒把碗递给了桃子,走到浅蓝身边,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你安心在这养身体,我明日再来看你。” 她说完,起身想要离开,一只满是伤痕的小手拉住了她的袖子。 她低头,对上浅蓝那双乌黑的眸子。 他抿了抿唇,好像想说什么,最后皱起了小眉头,收回手,闭上了眼睛。 “睡吧,有事就叫楚先生,他人很好的。” 白荏苒把他脸上的碎发撩开,笑了笑,起身离开了病房。 傲娇的小家伙,坚强也许是真的,但多少有几分装的。 她昨天的药还没有配制好,这会也困了,她得先回家睡会,然后起床把药配好。 那个药是个新的方子,是个很有意思的药,到时候得找个小白鼠试试药。 云舒这会还没有回来,应该是把人彻底收拾了,然后去找墨韶华告状去了。 那群恶霸显然平日里没少做恶事,确实是该收拾一顿。 她虽不是圣母本圣,但也是个疾恶如仇的良好市民。 虽不知道墨韶华会怎么处理,不过她也不着急,等他晚些过去,便知晓了。 她叫上了桃子和白子旭,带着他们一同回了家。 白子旭难得空闲,回到家便回自己房间去读书去了。 白荏苒去正房跟江氏打了个招呼,转身回房就躺下了。 她甩掉鞋子,扯着被子裹了一圈,打了个哈欠就睡了。 她本以为妊娠反应会很大的,没想到只是比较容易犯困,困得时候眼睛都睁不开,脑子混沌,只想躺下睡觉。 不过这个反应,可比吃不下饭要好的多了。 睡醒了之后,她记起这会前院茶花开的正好,去前院溜达看了会花。 桃子见她穿的单薄,追着给她披了披风。 茶花开的正好,木芙蓉的枝头也开出来各色的花,看着让人心情舒畅。 白荏苒挑了几支还没有开好的折下来,递给桃子,让她一会回房找个花瓶插上。 这会日头正好,温暖光晕将白荏苒笼罩,她弯腰看着盛开的花朵,白皙如玉的小脸半隐在花朵之后,琥珀色的眸子明艳,好似个小花妖。 云舒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花丛中的白荏苒,嘴角勾起了魅然笑意,“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听到她的话,白荏苒抬眸望向她,把她昨晚的话还给了她,“吆喝,不得了,云舒大美人还会吟诗呢。” 云舒被她逗笑了,看着她的眼底带着宠溺,“是是是,没有你吟的好。” 白荏苒走到她身边,眉眼带笑的望着她,问道:“你家主子在干什么” 云舒笑着回道:“我家主子见我时问的第一句话也是,苒儿她在干什么” “那你怎么说”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白荏苒哪个点了,让她觉得心里有些甜。 云舒回道:“我说你在见义勇为。” “那你家主子在干什么”白荏苒折了一支茶花递给她,又问了一遍。 她突然有些想墨韶华了,也不知道是想他那张俊美养眼的脸,还是想他温暖的怀抱,总归是想他了。 “主子在府中,休养身体,喝药看书。” 云舒笑着把茶花别在耳朵上,“他说收拾了户部侍郎和欺负你的那群人,就来看你,你也别着急。” “我不着急,我还有我的事。” 白荏苒搂住云舒的肩,招呼了一声桃子,拉着云舒回房间去了。 想起墨韶华俊美无俦的模样,白荏苒忍不住的低头笑了起来。 恋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甜如蜜。 她,有些期待见到墨韶华了 097还得是你 白荏苒带着云舒回屋,继续去配她昨日没有完成的药。 云舒坐在旁边,开始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后面白荏苒到了关键的地方,云舒再说话,她就好似听不到了般,没有再说话了。 白荏苒对待医药向来很认真,专注的时候能沉浸其中,云舒后来说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听到。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她才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问云舒,“你刚才说什么” 云舒:“……” 过去这么久了,她哪里还记得。 她对着白荏苒笑了笑,“我说,七日后皇家祭祖,皇家仪仗队要从启承街出城,启承街禁止摊贩摆摊了,我家主子这几日可能稍微忙些,到时候他也要跟着去,应该是要在齐恩寺住上几天。” 齐恩寺是专供皇家祭祀的地方,皇帝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祭祀,住上三天。 众皇子都要跟去,也要在那边陪着皇帝一起住上三日。 “嗯,这个我知道。” 白荏苒收拾着桌子上的药材,对着云舒点了点头。 原主记忆中有这个事情,每到这个时候,墨韶华都不在府中,她打听过,所以知道他会跟着皇帝去齐恩寺住上几日。 她看了眼外面,问云舒:“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舒打量了眼柜子上摆放的漏壶,“申时过三刻了。” 白荏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收拾着桌上杂乱的药材。 冬日天黑的早,墨韶华这个点还没来,怕不是又想来蹭晚饭呢吧。 昨日说送鱼来的,她今日倒是没在家吃饭,也不知道倾城的鱼做的如何,晚上一定要尝尝。 她偏爱吃鱼,但是最烦鱼刺,很多时候宁愿不吃,也不想去挑刺,没有刺的鱼她倒是也喜欢。 她刚把药粉收在瓷瓶中,日晷清冷如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主子让我来接你。” “嗯,等我换身衣服。” 白荏苒身上的衣服还是背浅蓝那件,稍微有些脏了,回家时困得不行就没换,出门的话,需要重新换一件。 她让云舒把门关上,把东西收到柜子里,去柜子里找了身墨韶华让人送来的杏色衣衫,拿着去床边换上。 衣裳面料是用的千金难求的月华锦,领口一圈贴肤的兔毛领,宽大的袖口处也装饰了同色的绒毛,白荏苒绝美的小脸被绒毛包裹着,看着倒是有几分俏皮感。 换好衣服,她去堂屋跟江氏打了声招呼,带上云舒跟着日晷出了门。 来接她的马车,是带有宁王府标志的豪华马车。 白荏苒看到马车,便知道墨韶华又要演戏让别人看了。 云舒扶着她踩着马凳上了车,轻松一跃便也跟着上了车。 马车中铺着兽皮,坐垫填充物应当是鹅绒的,坐上去便深陷了进去,柔软舒适。 白荏苒记得上次坐这个马车,马车里还不是这样的,天冷了,这般装饰确实要暖和些。 马车行驶中,她掀开车窗锦帘看了眼外面,这条路好像还是往城外去的,并非去宁王府。 日晷是个特别省话的,只说墨韶华让他来接她,并未说接她去哪里。 白荏苒没有问,放下车窗帘坐回来,带着期待与好奇安稳的坐着。 马车一路往城外走去,直到城门口的时候才停下。 云舒先下了马车,站在马车边,把手伸给了出来的白荏苒。 白荏苒正要把手递给云舒,从马车旁边走来一个月色身影。 那人身姿修长,面容俊朗,深邃眸中带着迷人笑意,手臂上还挂着一个藕色的锦缎披风。 墨韶华仿若画中走出的盛世美男,风华绝代。 看着如此风度的墨韶华,白荏苒感受到了什么叫怦然心动,什么叫做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他。 他快步走过来,把手伸向了白荏苒,“我就知道你出门不知道多穿些。” 她看着墨韶华出神,忘记了把手递给他。 墨韶华宠溺勾唇,单手勾着白荏苒的腰身,将她从车上抱下来,手中披风展开,披到了她的肩头。 披风边上镶着一圈白色的绒毛,寒风吹过,剐蹭的白荏苒小脸微痒。 墨韶华温润的话,砸落在白荏苒的心湖,荡起了层层波澜。 她笑了起来,脸颊梨涡醉人,“王爷可真不愧是花间老手,撩女人的手段可谓是真的高。” 墨韶华:“……” 看到墨韶华蹙起了眉,白荏苒笑着抓住了他的手,“不逗你了,这大冷天的,你让人带我来这干什么” “自然是看热闹。” 墨韶华反手握住还算暖和的小手,牵着她往城楼上去,“我们去城楼上看。” 白荏苒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城楼上走去,低头看着他诱人的大长腿,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这男人就算真的是个风流货,女人们怕也是趋之若鹜,前赴后继吧。 这么个极品,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了,会哄人些岂不是更好。 白荏苒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上墨韶华好奇看来的眼神,她调皮的歪着头,对着他挑了挑眉。 墨韶华不知道她心里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脚下放慢的步子,与她一起踏上了城楼。 城楼守卫上前行礼,墨韶华单手牵着白荏苒,另一只手中拿着他最喜爱的玉骨扇,笑容不羁,“去,吩咐下去可以开始了。” “是。”那人抱拳行礼,快步跑下了城楼。 白荏苒好奇的望向墨韶华,问道:“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墨韶华牵着她来到城楼边,寒风吹来,他觉得城楼的风有些大,双手拢了拢她身上披风。 把她包裹严实了,墨韶华才用扇子给她指了指城外最近的几棵树,“看到树下的几个人了吗就是今日对你称爷的人,我准备让他们在这晒晒肉。” 寒风呼啸而来,白荏苒缩了缩脖子,看着那边被利索扒光的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寒风下晒肉,这招到底是够损的。 她仰起头看着墨韶华的脸,笑的眉眼弯弯,对着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京都第一纨绔,还得是你。” 墨韶华只当白荏苒是夸他了,心情极好的笑了起来。 转头看向那边,他看到那边胖子只剩亵裤了,连忙把双手放在白荏苒的肩上,把她转过身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忽然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去户部侍郎家看看,侍郎大人的诫子书抄的如何了” 白荏苒抬眸看向他深邃的眸子,转过头去看那一群白花花的风景,笑着逗墨韶华,“侍郎一个老头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那一坨坨白花花的肉在寒风飘荡有意思。” 城门口那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被吊着的几人都羞的恨不能死一死。 日晷那个瘟神抱胸站在旁边,看到他怀里抱着的长剑,他们连吵闹都不敢。 那样子看着有些可笑,还有些凄惨。 想着浅蓝那满身的伤,白荏苒觉得他们一点也不惨,反而觉得只是挂着太仁慈了,若是再加个鞭挞就更好了。 墨韶华眉头拧起,把她又转过来按在了怀中。 他低着头,语气清冷带着几分醋意,“本王比他们白的多,回府本王给你看个够。” 白荏苒听着他这没什么出息的话,闷在他怀中笑出了声,“王爷也这么吊着让我看吗我喜欢看吊着的。” 墨韶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体僵了僵,喉间传来吞咽声,“我会害羞的。” 098冲冠一怒为红颜 “嗤~” 白荏苒倒是从来都不知道,墨韶华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他真的愿意吊起来让她看,她怕是也舍不得让他吊着。 只不过,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让她有些忍不住想笑。 白荏苒笑着推开他,对上了他那双含笑的眼眸,才知道他是故意那么逗她的。 她白了他一眼,转头又看了眼那个方向,问墨韶华,“王爷准备吊他们多久” 墨韶华重新把她搂进怀中,按住她的头,用胸膛挡住她乱看的眼睛。 胸腔震动,他清朗好听的声音传来。“留一口气吧,不然不长记性。” “啧啧啧,子钦,这就是你让我来看的风景,当真是让我开了眼。” 两人身后传来润朗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调笑。 墨韶华听到声音,松开白荏苒,转头看向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江千烨,轻笑一声,“你最近倒是难请的很,本王受伤了都未见你露面。” 江千烨看到白荏苒的脸时,心头一震,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忍不住靠近看看,恨不能把眼珠子贴过去。 这女人,跟他那个妹妹也太像了,五官很像,只是这瞳孔颜色不同,眼神也比他那个妹妹灵动几分 白荏苒对着他点头轻笑,算是打了招呼了。 她一笑,便露出两颊梨涡,那梨涡好似击中了江千烨的心,让他心头猛的一颤。 这个女人,难道就是宁王殿下藏了四年,谁都不让见的前王妃。 他前段时间为情所困,难道就是这个前王妃。 和离什么的,怕是有误会吧 他看着白荏苒出神,忘记回答了墨韶华的话。 见江千烨盯着白荏苒,墨韶华打开折扇挡住了他的视线,“眼珠子不想要了” 江千烨猛然回神,把视线收回来,看着墨韶华叹息,“诶呦,还不是因为老头子把我关了三天的祠堂,我身子又不好,在祠堂的冻得感染风寒了,在房里养了几日这才好些的。” 他抬手挡开了墨韶华的折扇,那双凤眸又盯着白荏苒看了两眼,“啧啧啧,与妹妹还真是像,不过,你移情这般快,还为了她对妹妹那样,可是有点无情了。” 江千烨知道自家妹妹是一厢情愿,钟情墨韶华这种人,本也就是她痴心妄想罢了。 只不过看着同胞妹妹伤心,他还是有些心疼的。 “我对她何从有过男女之情从来不过是看在你的关系客气罢了,你们误会可别忘我身上揽。” 墨韶华似是不想说这个,对着他指了指那边吊在树上的几人,“户部侍郎的姐姐是不是一直与你姑姑不对付我这算是为你出了口恶气了吧” 皇帝后宫佳丽数不胜数,户部侍郎的大女儿,和江千烨的小姑姑都在后宫。 因着江千烨小姑姑没有子嗣,也只是与有个公主傍身的户部侍郎女儿同为贵仪。 两人位份相当,又向来不太对付,明里暗里的斗着。 江千烨与小姑姑年纪相差不大,自幼又是一同长大,所以感情甚好。 他时常听她抱怨那户部侍郎的女儿与她争宠,加上户部侍郎儿子褚庆宝又是个恶霸,时常与江千烨发生口角,所以江千烨对他十分不喜。 倘若不是定国公千叮咛万主他别惹事,他早就给褚庆宝一顿揍了。 墨韶华对后宫争斗无感。 帝王本就无情,什么宠不都是新鲜感和利用,有何必要争来争去。 帝王心中装的事情何其多,又怎么装的下那么多女人。 他记着江千烨记恨褚庆宝,今日刚好要收拾了这户部侍郎的儿子,便让人叫了江千烨过来围观,让他开心一下。 江千烨趴在城楼边,仔细盯着那边瞧着。 确认了那些人里有褚庆宝,脸上露出了喜色,“哎呦,还真是那个猪头。” 他笑的甚是开心,“这个好,不过这个位置看得不甚清楚,我得过去他面前仔细瞧瞧。” 江千烨说着,便与墨韶华和白荏苒摆了摆手,带着侍从小跑着下了城楼。 白荏苒看着完全一副纨绔公子哥模样的江千烨,轻笑了声,“他倒是与他那个妹妹一点也不像。” 江挽月表面柔弱,心思歹毒,可这江千烨看着,十足十的不务正业的公子哥。 不过,人不可貌相,她倒也不觉得江千烨真的如看着这般。 “他,真的是被娇惯大的。” 定国公夫人失踪那会,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子身体又弱,就养在了定国公老夫人身边。 定国公老夫人对嫡庶之分特别看重,又特别会宠溺孩子的,对江千烨更是有求必用,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此,才养成了他游手好闲,玩世不恭的性子。 墨韶华自然不会只看表面,查了也没查出什么,便放心的带着他玩了。 寒风呼啸,墨韶华牵住白荏苒的手,“城楼风大,下去吧。” 白荏苒牵着墨韶华的手往城楼下走着,侧头笑着问他,“你让户部侍郎抄了多少遍诫子书” “不多,也就够他明日上朝,手里拿不住笏板的。” 墨韶华语气漫不经心,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当真是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纨绔模样。 京都城这样的地方,消息传得最是快。 不用等到明日上朝,傍晚时分估摸着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宁王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上门找了户部侍郎的麻烦,还将几个官家公子哥全部扒光了,挂城外树上吹风了。 最迟明日下朝,他便要入宫跪着听上一会训斥,然后淑妃求情,皇帝半真半假的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却又爱子心切的跟他推心置腹一般,随后他服个软,又是父慈子孝的场面了。 自幼,皇帝对他就是这般,表面爱,心中又爱又恨,复杂到他也分不清皇帝对他什么感情了。 他扶着白荏苒上了马车,看了眼天边斜阳。 跟着白荏苒上了马车,坐到了正位之上,将她拉起抱进了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温声问道:“苒儿晚上想吃什么我想与苒儿一同用晚膳。” 白荏苒在他腿上转身,手臂伸出披风,搂住了他的脖子,凝眉想了想。 “嗯……要不,去城北那边那家药膳馆看看。” 她怀着孕,自然是不能随便吃药膳的,她只是想去考察一下,方便在城北开一家。 她对药膳颇有研究,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最近一直也没闲下来。 今日有墨韶华陪着,还有专车坐,她便先想趁着机会去看一看。 墨韶华垂眸看着白荏苒,微微凝眉,“城北的药膳阁,七皇兄的药膳铺子” 墨韶华与七皇子楚王关系不好不坏,可以说是日常非宫宴不见面的那种。 以他对七皇子楚王的了解,他是当真的闲云野鹤,对权势毫无兴趣,全身心都在镇北将军顾辰渊身上。 他对镇北将军一见钟情,却全然不避讳自己是个断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真的把铁骨铮铮的男儿拿下了。 墨韶华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便也没有细究。 白荏苒听到墨韶华的话,皱起了眉,“楚王是不方便去吃吗” 墨韶华握着白荏苒的小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苒儿想吃,那便去吧。” 他敲了敲车厢,告知车夫位置。 099可惜了这么好的店 楚王的药膳阁新开不久,算是京都第一家药膳阁,所以饭点的时候,那边经常满座。 途中,墨韶华让星尘提前去那边订了雅间,以防他们到了那边没有地方。 城门距离城北稍有些远,白荏苒的头靠着墨韶华的脸,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墨韶华见她犯困了,搂着她的腰,扶着她的头靠在肩上,温声哄着,“苒儿困了便小憩一会,到了我叫你。” “嗯。” 白荏苒搂着墨韶华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弯,打了个哈欠。 感受到白荏苒的温度,墨韶华的眼底涌出了暖意。 真想把小野猫早点接回王府,晚上相拥入眠,日出睁开眼便看到她。 若是如此,每日心情必然都会不错。 白荏苒其实就只是因为怀孕有点乏,并没有睡着。 马车刚停下来,她便睁开了眼睛。 把脸从墨韶华脖子上抬了起来,蹭了蹭他的脸,问道:“到了吗” 她没觉得这是撒娇,只是想要亲近墨韶华,便这般做了。 可在墨韶华心中,她这娇撒的他心里发痒,心痒的想将人揉进身体。 墨韶华捏了捏她的小脸,伸手掀开车帘看了眼,温柔回应,“嗯,到了,苒儿可要缓一缓在下去” 城北比城南要热闹些,这会正是吃饭的时候。 街道两侧摊贩也都出摊了,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断传来,白荏苒也觉得清醒了许多。 “不用。” 她慵懒的抱着墨韶华的脖子蹭了蹭,“那我们下去吧。” “好。” 墨韶华先下了车,对着白荏苒伸出手,握着她的小手牵着她下车。 跟在马车后骑着马的云舒和星尘翻身下马,紧跟其后。 药膳阁中伙计见他们乘坐的是宁王府的马车,赶紧迎了上来,“宁王殿下,您来了,我们东家给您留了个上房,请随小的来。” 楚王开的药膳阁,并未刻意隐瞒身份,因着与朝中之人没有瓜葛,加之一些官员有些触怕面冷暴戾的镇北将军,极少有人会过来巴结讨好。 墨韶华牵着白荏苒正要跟着伙计过去,宁王府中一个下人装扮的男人快步跑了过来。 他先给墨韶华行了礼,看着大堂这么多人,靠近墨韶华,与他附耳说了些什么。 墨韶华听到他的话后,眉头拧起,对着他挥了挥手。 下人退了出去,墨韶华有些歉意的望向白荏苒,“苒儿,我要马上进宫一趟,马车留下,你吃好饭便直接回家去,不用等我,回到家了让皓月去王府通知我一声。” 皇帝竟然等不到明日就召见他了,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嗯,我知道了,宫里那边……没事吧” 白荏苒刚才凝神偷听了一下,只听到那下人说宫中来人去府中,让墨韶华即刻进宫。 虽说皇帝不会因为墨韶华惩治户部尚书和褚庆宝,就给他什么严重的惩罚,但这么急着召他入宫,不一定会是什么好事。 “没事,放心吧,明日我再去看你。” 墨韶华捏了捏她的小手,眸中缠着温暖的笑意,“不过,你得自己吃饭了,明日我再陪你吃。” “我倒是没事,你赶紧走吧,别墨迹了。” 白荏苒笑着松开了他的手,示意他赶紧走。 他们长得太过于出众,举止有些亲密,站在这里太过惹眼了,周围食客都不吃饭了,眼神一个劲的往这边看,她都听到有人认出墨韶华了。 他要是再不走的话,明日关于宁王新宠又有新的话题了。 “嗯,我走了,明日见!” 墨韶华笑着点头,不舍的看了她一眼,才出门翻身上马,驾马往皇宫方向去了。 等着墨韶华的背影消失,白荏苒才转身往店中走去。 白荏苒有时还会觉得,自己跟墨韶华可能还是在演戏。 她对待这段感情完全不坚定。 她心里清楚,她不敢过于投入,她还是给自己留了退路的。 毕竟,她对墨韶华还没有信任到,可以交付全部的地步。 也许,时间尚短,她还需要时间来适应。 这会正是晚上的饭点,一楼大堂中已经坐满了人。 店里虽然忙,但伙计看着白荏苒是宁王的人,不敢怠慢,一直站在旁边等着。 伙计见白荏苒回过神了,这才敢开口说话,“姑娘,小的带您上三楼雅间。” 白荏苒转身,对着他点头,“好,有劳了。” 伙计带着白荏苒往楼梯走去,径直上了三楼。 云舒跟在她身后,视线打量着周围的食客。 身为侍卫的职业习惯,先观察周围的人是否安全。 这些年,墨韶华从未用规矩约束她,但她因为他的恩德,一直尽心做好本分。 上了二楼,二楼大堂也差不多满座了。 白荏苒发觉这里的生意是真的好。 可见,大臻的人对药膳还是很感兴趣。 药膳确实是可以做,她回去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白荏苒跟着伙计上了三楼,进了墨韶华提前让星尘订的雅间。 雅间靠着大街,打开窗便能看到外面街道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 来了这些日子,白荏苒发现,大臻的夜生活很丰富,人们特别注重生活质量。 当然,底层人民在哪个时代都是不幸的,能享乐的都只有那一批人。 因着冬日天冷,伙计赶紧上前要关窗户,被白荏苒阻止了,“开着吧,透透气。” 她坐到花梨木的雕花椅子上,招呼着云舒坐到她对面。 她从来没有拿云舒当侍女,云舒跟白荏苒在一起也很自在,听着她的话就坐了下去。 白荏苒对着伙计招了招手,伙计满脸笑容的上前,双手在身前交叠,弯腰等待吩咐。 白荏苒说:“把你着补气养血的套餐给我上一套。” 那伙计愣了一下,笑着问道:“小的不明白何为补气养血套餐,不若给两位姑娘上些招牌的药膳汤菜” 听到他的话,白荏苒稍微愣了一下,皱着眉点了点头,“行吧,招牌的汤菜来个五六个吧。” “好嘞,您稍等。”伙计笑着弯腰退了出去。 白荏苒打量着雅间的装修,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装修倒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只是他们根本就不懂药膳。 药膳极其讲究搭配,药材和食物之间相辅相成,只有搭配好了才能相得益彰,对身体产生裨益。 胡乱搭配的话,长期吃下去,倘若吃到相生相克的药材食物,身体定然会出现问题。 她叹了口气,摇着头感慨了句,“啧啧啧,可惜了这么好的店,这么好的生意,老板根本不懂怎么做药膳,这么做早晚要出事。” 白荏苒感慨的时候,雅间门外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端着小食准备敲门的伙计,还有一个身穿浅青色锦服的公子。 那公子风姿绰约,面色清冷,仿若高岭之花,有种清雅不可触及的高贵。 他抬手敲门,偏又透着一股子温和的气息。 “进。” 白荏苒在房间应声。 100肾阳不足,阴亏火旺 墨韶云打开房门,站在门前打量了眼看着窗外街景的白荏苒。 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白荏苒的后脑勺。只觉得她玲珑娇小,只是看着背影,便能感觉到她是个美人。 其实,不用感觉便知她是个美人。 能让他那个终日流连花丛的八弟为她收心,必然容貌不俗。 墨韶华将她藏在府中四年,如今倒是舍得放出来了。 他倒是有些好奇,她到底是个何模样 白荏苒自顾着看窗外景象,没有回头看身后之人。 云舒看到墨韶云,神情微变,正要站起来行礼,被墨韶云眼神制止了。 墨韶云抬步走到白荏苒身边,示意伙计将小食放下离开。 墨韶云刚才听到了白荏苒的话,只是有些好奇她对药膳的了解,也想知道她是否懂得药膳。 对于药膳,他是真的不太懂。 他之所以开药膳阁,完全是因为一时兴起。 平日里,他便是个喜欢胡乱折腾的人。 他对做生意有兴趣,但却不是很懂。 开药膳阁,还是他母妃身边嬷嬷与他聊起,他便心血来潮的开了个药膳阁打发时间。 他平日对吃喝玩乐没什么兴趣,唯一有兴趣的人每日都很忙,他这才找点事情做做,仅此而已。 白荏苒本身就有些饿了,听到伙计放盘子的声音,她转头准备去拿筷子,这才瞥见桌边站着的人。 看到站在旁边的人时,白荏苒稍愣了一下。 锦衣玉袍,面若冠玉,气质清冷高雅,眼底神情却很和善。 七皇子墨韶云,楚王殿下! 原主以前在王府,听爱八卦的下人说过他。 传闻七皇子为人清冷,不易靠近,但性格却很好,毫无架子。 白荏苒看了他一会,才想起来站起来行礼。 她正要行礼,墨韶云对着她浅笑打断了她,“我是药膳阁的东家,刚从门外过,听闻姑娘说这么做药膳要出事,特来请教姑娘。” 白荏苒看着他,见他面带笑意,却疏离淡漠。 雅间是墨韶华提前定的,伙计迎接时也称呼墨韶华宁王殿下。 身为老板的墨韶云,定然是知道她跟墨韶华的关系的。 可他却没有说破。 既然他不说,那她便也当作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对着墨韶云笑了笑,“我并非危言耸听,只是有自己的看法罢了。” 她微微弯起嘴角,两颊梨涡便露了出来,无端的便让人觉得她笑的很甜。 看到她琥珀色的眸子时,墨韶云稍愣了一下,回给了她一个笑容。 她长得确实美,不似千篇一律的美,她美的灵动,有种难以言表的魅力。 他虽不喜女人,看到她这张脸时,也不免想多看两眼。 墨韶云向来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不管外界之事,跟自家兄弟关系也都一般。 虽说他对墨韶华也没什么感情,但也觉得他总归是定下心来的好。 他看着白荏苒这般懂礼,眼底神情温和了许多,“姑娘可是懂药膳” 他听白荏苒这般说,判断出她定然懂。 白荏苒笑着点头,“略懂一些。” 云舒在刚才白荏苒站起来时,就已经起身退到一旁了。 墨韶云坐到白荏苒对面,“我想听听姑娘对药膳有何见解姑娘可愿与我说说”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荏苒便敞开了说,“药膳极其讲究搭配,药材和食物之间相辅相成,只有搭配好了才能相得益彰,对身体产生裨益。 如若像这药膳阁这般胡乱搭配的话,倘若长期吃着相生相克的药材食物,身体定然会出现问题。 药膳食用得当,甚至可以作调理身体之用,如此这般随意点餐,难保不会出事。” 对别的事情,白荏苒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与医理和药理有关的,她便会忍不住的精益求精。 对于医学,她有着莫名的执着。 看在墨韶云完全没有架子的份上,白荏苒倒是也愿意提点他一下,也免得以后店里出了事情麻烦。 墨韶云见白荏苒这么懂,心中也忍不住惊讶,“姑娘可是懂些药理” 他对自己和顾辰渊之外的人都不大关注,墨韶华的事情他也只是偶尔听说,对于白荏苒所知不过是那些传言,倒不知道她竟然懂药理。 看来,倒也不是空有其表。 “略懂一二。” 白荏苒谦虚的对着他笑了笑。 墨韶云闻言,将掌心朝上放在桌上,把手腕递给了白荏苒,“烦请姑娘给我把个脉,看看我可食用哪些药膳” 他想看看,她对医理懂多少,说不定能对他这个药膳阁有所帮助。 白荏苒低头看了眼他白皙的手腕,将莹润微凉的手指放了上去。 她给墨韶云把着脉,眉头越皱越紧,两条好看的眉都要拧一起去了。 楚王殿下看着清风朗月,宛若天上皎月般清雅,竟有肾虚之症,而且小雏菊怕也不是雏菊了。 关于墨韶云有断袖之癖,且与镇北大将军是一对的传闻,看来是真的了。 这镇北大将军,不愧是众人谈之色变的人物,对待皇子都…… 啧啧啧~ 房事得节制,不然两个肾可不够用。 她皱着眉,想着怎么组织语言跟墨韶云说,才不至于让他太尴尬。 看着白荏苒的神情,那墨韶云突然笑了起来,“看姑娘这神情,本公子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白荏苒咬了咬唇,有些为难的看着他,“我可以直说吗” 这个真的是可以说的吗 “自然是可以。”墨韶云笑着偏了偏头,神情自若。 他喜好男色,整个皇城怕是无人不知。最近身子有些虚,也请了大夫看了,身体大约如何,他心中都有数。 他看着白荏苒为难的样子,想着她许是因为男女之防有些羞涩。 他正想让白荏苒只说症状,白荏苒突然清了清声音。 白荏苒调整了下呼吸,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云舒。 她刚才一直在观察墨韶云,觉得他如传闻中差不多,看似是个清冷公子,实则毫无皇子架子,性格特别的好。 如此,她说了实话,他应当不会恼羞成怒吧 云舒懂事的往远处走了些,她才小声跟墨韶云道:“东家肾阳不足,阴亏火旺,房事需节制。” 她想了许久的说辞,还是觉得直说最爽快。 反正尴尬的是墨韶云也不是她。 墨韶云闻言,抿了抿唇,面色有些泛红,抬手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 他清了清声音,凝眉低声询问:“按照姑娘所说,我这般症状该食用哪些药膳好些” 说起药膳,白荏苒的兴趣就浓了,“东家之症,可食用泥鳅虾汤,双鞭壮阳汤,复元汤,核桃芡实粉粥,对虾粥,这药膳毕竟是膳食,做起来不仅要对症,这味道也要鲜美可口,做法就更加需要技巧了。” “姑娘会做”墨韶云点着头,继续追问。 白荏苒不但会,而且做的很好,她平日不做,一是因为平日忙,还有就是她实在是懒得很。 看着等她答案的墨韶云,她略微沉吟,便点了头,“会做。” “那能麻烦姑娘给我做两道吗”墨韶云面色如玉,心中有了些思量。 白荏苒看着这墨韶云,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想法,便应了。 墨韶云站起身,对着白荏苒做个了请的手势。 白荏苒抬手招呼了一下云舒,跟着墨韶云出了雅间,顺着楼梯下了楼。 后厨在一楼的后院,需要下到一楼,从楼梯旁边的门过去。 白荏苒跟着墨韶云在路过二楼时,二楼角落的一桌人往这边看了眼。 那桌子一共四个男人,每个人眼神都带着几分戾气,一看便知道不是善类。 101不愧是她! 白荏苒跟着墨韶云进了后厨,四五个厨子见到他过来,赶紧的都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行礼。 墨韶云平日也时常来后厨,最不喜欢他们动不动就过来行礼。 他让他们都去忙自己的,转头望向了白荏苒,“姑娘看需要什么,随意便是。” 厨子们去干自己的事情了,却忍不住好奇,墨韶云带个这么好看的姑娘来后厨干什么 白荏苒应了墨韶云一声,查看了下厨房的食材。 这边后厨很大,食材一应俱全,锅灶也足够用。 这会天色晚了,后厨点了不少的灯,加上灶火,厨房里亮堂堂。 在现代时,白荏苒有段时间痴迷药膳,每日都待在厨房,从早到晚的研究,对药膳可谓是深有了解。 许久没有下厨了,她倒是没有丝毫的生疏。 她问着厨房的厨子寻找所需食材。 配齐对虾粥和复元汤所需食材,她便开始着手准备清理食材。 对虾粥做法要简单些。 她清洗少量粳米,将粳米放入熬粥的砂锅之中,加入适量清水,大火煮着,便开始清理对虾。 她手法熟练的拨开虾壳挑出虾线,将清洗好的虾肉切碎。 看着墨韶云带来的姑娘手法这么熟练,厨子们都忍不住的看两眼。 白荏苒做药膳的时候极其的专注,与配药时一样,整个人都沉浸其中。 等待砂锅中的水沸腾,她将切好的虾肉放进去,又放入切好的姜丝,少许的细盐。 盖上砂锅盖,让粥继续熬煮,转身去准备复元汤的食材。 墨韶云背着手,站在旁边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那双狭长瑞凤眼中涌出了几分惊讶。 这便是她说的略懂一二 她倒是谦虚的很。 白荏苒此时完全沉浸在药膳中,将厨房的嘈杂摒弃,神情专注的准备着复元汤的食材。 复元汤的食材和工序比较复杂,需要准备怀山药,肉苁蓉,菟丝子,葱白,核桃,粳米,精羊肉,羊脊骨一具。 还要准备黄酒,葱,生姜,花椒,胡椒粉,大茵香盐等配料。 好在药膳阁的后厨东西齐全,什么都有。 等她剁好羊脊骨,羊肉过滤完血沫后,对虾粥的香气已经溢出来了。 姜丝去了腥气的虾肉的鲜香,混着粳米的清香气息在厨房弥漫,让人口齿生津。 厨子们都好奇的看过来,忍不住想要尝尝味道了。 白荏苒拿着勺子去搅了搅粥,稍微盛了一点点在空碗中,尝了下味道。 入口即化的粳米,配上鲜香的虾子味道在口中化开,她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她许久不做,厨艺竟然还是这般的好。 不愧是她! 她查看了下调料,找出乌麻油在粥上撒上少许,瞬时粥的香气更浓了,整个厨房都是香气鲜香的味道。 白荏苒拿着关上灶火,将粥放在上面温着,动手去做复元汤了。 墨韶云闻着对虾粥飘出的香味,喉结动了动,没忍住上前看着白荏苒问道:“我可否能先尝尝味道” 他除了爱倒腾生意,对美食也有几分热爱,如此美食当前,他倒是有些难以把持,想要一尝为快了。 “自然是可以,公子稍等。”白荏苒回头对着他笑了笑。 她将菟丝子,肉苁蓉淮山药装入布袋后,转身给他盛了半碗粥。 正想将粥递给墨韶云,她猛然想起墨韶华还未尝过她的手艺,便决定空了给他露一手。 她的厨艺虽比不上他府中的御厨,但却有自己的特点,定能让他食之难忘。 墨韶云见白荏苒好似在出神,自己将粥端了过来,又找老板要了调羹。 她动作斯文的搅动了下烫口的粥,舀起一调羹放入口中。 粳米瞬间在口中化开,一口咬下去虾肉饱满味美,咸淡适中,带着淡淡的麻油香,口感和味道皆是上乘。 “姑娘好厨艺,这粳米入口即化,可一口下去又能品尝到虾子的鲜美,味道真真是好极了!” 墨韶云忍不住又尝了两口粥,看的周围围观的老板和厨子都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好奇这粥的味道。 “这对虾粥可不只是味道好,它应对肾精不足,肾阳虚衰之症。” 还有对症早泄她没有说。 对于男人来说,什么不好都可以,但是肾不好不可以。 一众厨子听到白荏苒的话,眼底对粥的渴望更盛了。 他们只是按照菜谱做药膳,可这药膳的作用他们倒是不太懂的。 没想到只是一个粥,竟然还有补肾的作用,以后可得多吃点。 白荏苒看了有些羞涩的墨韶云,没有再耽搁时间,转身继续做她的复元汤。 墨韶华还让她回家后让皓月通知他一声的,这会时间不早了,她再不回去,墨韶华便该担心了 她本不想多事的,但墨韶云让她做两道药膳时,她是存了些许的私心。 她手中银子不多了,想着墨韶云要是中意她的药膳,她便能趁机提出让他在城南开分店,她可以给经营方法和药膳单子,到时给她些分成便好。 她边想着,边将切成条的羊肉和羊脊骨放进砂锅内,武火煮沸后撇去浮沫,再将准备的配料全部放下,转文火煨至肉质酥烂。 “复元汤马上好了,东家稍等片刻。” 白荏苒用勺子在锅中盛出一块羊肉,倒进碗中拿筷子夹起尝了下,羊肉稍稍还有些筋道,还需再煮上一会。 “这复元汤,有温肾补阳的作用,最适合……咳,适用于肾阳不足,肾精亏损,腰膝无力之症。” 她想起造成他肾虚的原因,忍不住笑了笑,靠近他些小声提醒,“补是一方面,根源还在于平日的休息。” “额……” 墨韶云本来不在意,但是被她这么提醒,倒是有些脸热了。 他是想节制,可是府里那位实在是…… 他抬手掩唇轻咳了声,“记得了。” “其实东家的症状并不严重,稍加调理,很快便可恢复了。” 只是使用频率太高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记下了。”墨韶云笑了笑。 砂锅中羊肉的香气已经飘出来了。 调料调和了羊肉的膻味,却更加凸显出了羊肉的香气,浓郁的肉香在厨房飘荡,引的人忍不住想要去尝尝味道。 苏荏苒自然也是闻到了香味,她拿起勺子盛了些出来倒进碗中尝了尝。 肉香汤浓,汤汁泛出奶白色,她端起碗尝了下,羊肉的味道在口中绽开,香浓怡人。 用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尝了尝,肉质酥烂,松软香浓,加入胡椒粉和盐便可出锅了。 她加入调料,搅拌均匀,给墨韶云盛出一碗端给了他。 墨韶云重新取了个勺子,尝了一口汤后,眼底神采绽开,那墨瞳好似烟火粲然。 看着墨韶云的神情,好奇看过来的厨子吞咽了下。 一名厨子好奇询问道:“东家,汤如何” “肥嫩适中,毫无膻味,肉香肆意,毫不腻喉,上上乘。” 墨韶云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品着碗里的羊肉,满眼都是品尝美食的幸福感。 他本以为他高价聘请的厨子做出的药膳已是上乘,尝了白荏苒做的之后才发现,她做的才真正算是上乘,而且她对于药膳好像有独到的见解。 “那,那我能尝尝吗” 厨师好奇味道到底有多好,旁边的厨师也凑上前,满心好奇。 墨韶云也好说话,自己添了些汤便让众人自便了。 102生意伙伴 墨韶云跟厨子们一起品尝白荏苒做的复元汤,毫无皇子的架子。 他喝完了碗里的汤,口中还残留着汤的香气。 放下手中的碗,他看着白荏苒,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姑娘药膳做的实在是好,我觉得我这药膳阁确实有些问题,想请教姑娘一些问题,姑娘可否移步别处详谈” 墨韶云觉得白荏苒不只是会做药膳,她之前那番话,好似还懂些经商之道。 他有兴趣与她请教一下,也不至于日后做什么都赔了。 白荏苒听到他的话,心中便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了,剩下的就看她这三寸不烂之舌怎么忽悠了。 这可是个大金主,拉上了船,日后就不怕生意做不大了。 她对挣钱还是有兴趣的,生意自然是要往大了做,往多处发展的。 钱这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她对着墨韶云粲然一笑,“自然是可以的。” 她笑起来两颊梨涡浅浅,美貌中多了几分俏皮的可爱,看的墨韶云也不由的勾起了唇。 这姑娘,不似深宅大院的大家闺秀,也不似于普通百姓家的小家碧玉,倒是有种江湖儿女的不拘小节,大气却又不显得轻浮。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性情的女子,心中便对白荏苒生出几分好感来。 “三楼玉尊雅阁,我的专属雅间,姑娘请。” 墨韶云对着白荏苒笑意温和,越过她身边率先往前走去。 白荏苒走到云舒身边,让她先回家,让皓月先去趟宁王府,与墨韶华打声招呼,好让他放心些。 云舒凝眉,低声回道:“我需要贴身保护你,不能离开你的身边太久。” 白荏苒看了眼云舒,笑着点了点头,“算了,这会他有可能还在宫里呢,等我回家再说也不迟。” 看着墨韶云在楼梯处等着她,她拍了拍云舒的肩,快步走向了墨韶云。 这个时辰药膳阁客人都差不多吃完离开了,大堂已经安静了下来。 店中灯火通明,还有零星几桌客人在。 白荏苒感受到角落有视线投来,皱着眉望了过去。 那边四个男子互相攀谈着,根本没有往她这边看。 他们那自然攀谈的样子,好似她感觉错了似的。 云舒感受到了戾气,好看的柳叶眉拧了起来,已然盯上了那一桌人。 白荏苒收回视线,跟着墨韶云继续往三楼走去。 她面上没有在意,可却凝神偷听了他们的话。 她听到那几人说:“她一直不走,我们实在是不好下手呀。” “这女人跟几个皇子都相熟,这单我们实在是不应该接。” “别说屁话,怂什么,金子都收了,干了这一单,我们就逃远点,海阔天空的过好日子去。” “我觉得她身边那个女人好像盯上我们了,要不我们去外面等着” 剩下三人都嗯了一声,陆续起身下了楼。 白荏苒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下楼的几人,对着云舒招了招手。 云舒快步走近,她附耳交代了她一些事。 云舒点头,转身下了楼,悄然跟上了那四个男人。 墨韶云站在三楼楼梯口,转身看着白荏苒,面上清冷,眼底却带着玩味的笑意。 白荏苒觉得他的眼神有些莫名,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她也不太在意他想什么,她现在只是想抱金主大腿,一起发家致富。 她快步上前,对着他笑着道:“我们走吧。” 墨韶云淡淡点头继续往里走,推开了三楼里面一间房的房门。 房间亮着一盏纱灯,灯光昏黄,光线有些暗淡。 他从古董架子上拿起火折子,点亮了烛台上的所有蜡烛,房间瞬间明亮了起来。 白荏苒没有与他走的太近,远远的等着他说话。 墨韶云放下火折子,转身看向白荏苒,面色温润道:“姑娘觉得我这药膳阁该怎么经营下去” 白荏苒见他开口了,便开门见山了,“我对药膳很是了解,对经营之道也颇有研究,我可以给东家改动方案,但东家得给我分股。” “哦” 墨韶云听到她的话,忽的觉得她可能开始就给他下套了。 他倒是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她鬼心眼挺多。 “姑娘想要几股” 银子对他来说也只是身外之物,有个有意思的生意伙伴倒也不错。 白荏苒见他干脆,也一点也不客气,“我给东家拟定菜单,做经营计划,负责所有药膳的搭配,只要东家两股,如何” 她怕墨韶云觉得她贪心,笑着继续道:“倘若不是我提出问题所在,日后倘若有客人吃出问题,那可就是大事了,我这算是及时阻止了错事的发生,要两股不多吧” 墨韶云坐到桌边,手臂随意搭在桌边,眼底含笑的看着白荏苒,“确实不多,不过我要先听听姑娘的想法。” 他觉得白荏苒长得很讨喜,性情也不扭捏,相处起来很舒适。 他向来是个在意舒适感的人,对人自然也是在意相处的舒适感的。 “没问题。” 白荏苒见事情差不多成了,弯起了嘴角,秋水般的眸子弯成了月牙。 药膳阁生意这么火爆,两股算下来每个月有不少银子收入。 就算是最后没有谈拢,她倒也没有什么损失。 墨韶云招呼白荏苒坐下,等着听她的想法。 白荏苒大约跟墨韶云讲了下她的营业模式。 她提议在药膳阁设立问诊区,进入的客人免费诊脉。 还需要将药膳菜单分区整理出来,再将药膳阁的用餐区域按照身体症状区分开来。 每个区域的菜单按照客人症状拟定,这样就不会出现药膳与身体相冲相克的问题了。 药膳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组药有方,方必依法,定法有理,理必有据。 墨韶云听着她的说法,眼中涌出了欣赏之色。 他觉得白荏苒确实有经商的才能,至少是比他要强。 白荏苒给的是专业的建议和方法,还有她那千金难买的药膳配方和手艺,怎么着也值了那两股。 两人聊着药膳阁改善方法,不知不觉的天就晚了。 墨韶云听了她的想法后,很爽快的答应了分她两股。 他找来纸笔,拟定了契约。 两人各自签了字,正式成为了合作伙伴。 白荏苒承诺两天内把方案拟好,最晚后日傍晚送过来。 累了这么久,两口饭都没吃,白荏苒又困又饿。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跟墨韶云道别。 她弯起嘴角看着墨韶云,笑道:“我回家将改善方案整理出来,后日送来药膳阁。” 这么晚了,江氏不见她回去该担心了,墨韶华也还等着她的消息,她确实该回家了。 “好,那便有劳白姑娘了。” 墨韶云看着白荏苒,笑的甚是好看。 经过这么久的交谈,他越发觉得白荏苒是个宝。 他之前以为墨韶华只是被美色迷惑,如今倒觉得他是个有眼光的。 白荏苒对着墨韶云笑了笑,“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送白姑娘。” 墨韶云起身准备送白荏苒,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103以下犯上 墨韶云狐疑一瞬,走上前去将门打开。 看到门外之人时,他面色倏然温暖,仿若皓月般清朗一笑,“你怎么到这来了” “从军营回府,发现你不在,来接你回府用晚膳。” 门外男子声音凉飕飕的。 他看了看墨韶云,又看向了跟在他身后的白荏苒,那双锐利星目微眯,泛着凌厉危险的光泽。 白荏苒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对着他露出了笑意,替自己和墨韶云解释,“只是谈生意,您放心,我对男子没兴趣。” 门外男子,男子身着墨兰色暗纹锦袍,剑眉星目,面容轮廓如镌刻般,眉宇间英气勃勃,身上泛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白荏苒只一眼就猜出来了,这便是传闻中的镇北将军顾辰渊。 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只是好看是好看,可这眼神实在是太凶了。 上一个让她觉得凶的男人,还是墨韶华身边那个不会笑又惜字如金的瘟神。 她见顾辰渊神色不好,小心翼翼从他们身边钻了出去,对着门里的墨韶云道:“东家我先走了,你们聊。” 传闻顾辰渊凶狠残暴,性情暴戾,是个极其不好相处的人,但对七皇子却极尽温柔。 这会看着他明显的是打翻了醋坛子,为了小命她得赶紧跑。 小两口的情趣,可别殃及了她这个池鱼。 她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巨响的关门声,她不经意被吓得一哆嗦,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果然,传闻不假! 只是,她倒是有些好奇,墨韶云怎么说都是个皇子王爷的,顾辰渊他一个将军,敢以下犯上 忽的想起墨韶云如今的身体情况,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下犯上的事情做得多了,可能就习惯成自然了。 白荏苒走到一楼大堂,云舒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寒风自门口吹进大堂,自她身上带来一股子血腥气,好在她身上的衣服颜色深,看不出有血迹。 白荏苒微蹙了下眉,上前拉住她往外走去。 外面依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白荏苒找到了等候在旁边巷子的马车,拉着云舒上了车。 她坐下,望向云舒问道:“如何,你这满身血腥气,人是杀了” 云舒在旁边坐下,凝眉点头,“杀了两个,另外两个才招供,他们招了之后,我正准备绑了,没想到他们还想跑,我一剑穿过去,活口就没了。” 没能留活口,是她错了。 不过他们一问三不知,就算留了活口也没什么大用。 白荏苒敲了敲车厢,示意车夫走,“去城南我家。” 马车缓缓行驶,白荏苒才看向云舒,“死了便死了,幕后买凶之人是谁” 云舒凝眉看着她,眼底神情有些复杂,“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不小心看到那人的腰牌,像是定国公的人。” 江挽月 白荏苒之前就猜测可能是她了。 除了江挽月,她暂时也想不到别人。 她没有再说话,云舒也未说话。 马车驶出了闹市,安静的只能听到马车车轮行驶的声音。 城南白家宅子门口,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正着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的路上看一眼。 在看到有马车驶来时,他像是松了口气,随后赶紧的进了大门,似是不想让马车中的人看到。 马车在宅子门口停下,白荏苒踩着马凳下了车,带着云舒进了院门。 大门没有关,应当是专门给她留的。 她转头让云舒关了大门,去门房给吴伯和三墩打个招呼,让他们知道她回来了。 吴伯正在给三墩说书讲故事,三墩蹲在小板凳上,听得异常的认真。 白荏苒看到三墩大大的身体,蹲在小板凳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伯讲的专注,三墩听得专心,听到白荏苒的笑声,两人这才往这边看来。 吴伯看着白荏苒,赶紧站起身走了过来,“哎哟,苒丫头终于是回来了,言初那孩子见天黑了你还没回来,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我看他穿的单薄,让他回去多穿些,他还说不冷,我看这天呀,它冷的很。” 吴伯年纪大了,话也就多了些,一开头就喋喋不休的。 “我先回了,你们早些休息。” 听到吴伯的话,白荏苒皱起了眉,便转身往院子走去了。 三墩拧着眉头望着白荏苒,转头看向吴伯,不解的问道:“小姐咋啦,像是不高兴。” 他最近跟在吴伯身边,吴伯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他都觉得自己聪明了许多。 他是看出来白荏苒不高兴了,因为她皱眉了。 “诶~” 吴伯叹了口气,“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任花流,情之一字恼人,你还小,别问,问了也不懂,回去洗洗睡觉吧。” 吴伯去将门栓了起来,拉着三墩回房去了。 白荏苒走到中庭院,看到江氏站在拱形门前巴望着,她赶紧快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这么晚了,娘怎么还不睡,这手冻得跟冰块似的,要是染了风寒,可就又要受罪了。” 江氏的手冷的不行,白荏苒握在手中,忍不住的皱起了眉,拉着她往正房走去。 “你这般晚了也没回来,也没让人回家跟娘说一声,娘这不是心里担心嘛。” 她眼看着天黑了白荏苒还没回来,心里便有些不安了。 往日白荏苒虽然有时也会晚些回来,有时还不回来,但每次都会找人来说一声,今日一直没有个消息,她不担心才怪。 江氏往西厢房看了眼,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白荏苒进了屋。 房间的炭盆还有些火星子,白荏苒拉着江氏坐过去,让她烤着火暖暖身子。 隅璨赶紧给白荏苒倒了热水递过去。 江氏为了白荏苒喝水方便,她最近也不让泡茶了,直接喝白开水。 白荏苒接过热水,在手中暖着手,“我这不是忙得忘了,最近还想开个药膳店,在城北多待了会,日后我晚上回来晚了,你就早点睡,不用担心我。” 江氏心疼的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家里的田地也够我们吃了,你该在家歇着的,不用这般急着出去操劳,娘心疼。” 白荏苒撒娇的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心,眼底笑意涌动,“我没觉得累,我想多挣些银子,让娘过上好日子。” “娘有的吃穿就行了,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何故让你在外面奔波。” 江氏心疼的嗔了她一眼,“你看你,脸这般冷,外面天寒地冻的,怎么连个披风都不穿” 就听到江氏的话,白荏苒猛的想起,披风还在城北的药膳阁。 她把杯子递给隅璨,对着江氏道:“娘,你早点休息,我还没吃饭,得让倾城给我做些吃的,我先回房了。” 她站起身,刚走两步,又回头跟隅璨道:“给我娘被窝塞个汤婆子暖暖,不行你跟我娘睡,一起暖被窝也好。” 她对着江氏挑眉一笑,快步走出了房间。 刚才回来看到江氏,她就忘了让皓月给墨韶华送个信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云舒有没有让他去。 江氏看着她风风火火的,宠溺的笑了笑,“这孩子,一点要当……” 她话说了一半,忽的止住了话头。 脸上的笑意消失,她叹了口气,让隅璨去休息,自己也走进了里间。 白荏苒如今怀着身孕,宁王一日不把她娶回去,江氏这心里就一日不安稳。 她虽不舍的白荏苒离开家,可更希望她安安稳稳的过着幸福的日子。 白荏苒刚回到房间,桃子就端了热乎的饭菜进来,其中有白荏苒最爱吃的鱼。 刚才看到白荏苒回来,她就赶紧去后院把温着的饭菜拿来了,“小姐没吃饭吧,倾城给您留的饭菜,这个鱼是上午宁王让人送来的,还来了个厨子,一直在教倾城怎么做呢。” 虽说不知道白荏苒会不会回来吃,但倾城每次都会给她留着饭菜,放在灶上温着等她。 白荏苒要是吃了,温着的饭菜就留着第二日她们吃了。 她要是没吃,她便能吃上口热乎饭菜。 白荏苒坐在桌边,转头找了找云舒,却不见了云舒的身影。 她接过桃子递来的筷子,问道:“看到云舒了吗她也还没吃,你去找找她,喊她过来吃饭。” 好像进门就没有看到云舒了,刚才光顾着安抚江氏,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去向。 104这么多道道呢 “我刚看到小姐回来,就赶紧去后院拿饭了,没有看到云舒姑娘。” 桃子摇了摇头,却见云舒从门外走了进来。 云舒对着白荏苒勾唇浅笑,“我回屋换了身衣裳。” 她身上的衣服刚才溅了血,所以进了院子就直接回屋去换掉了。 “嗯,快过来吃饭吧。” 白荏苒夹了块鱼肉放在嘴里,对着云舒招了招手。 这会天已经晚了,她拍了拍小桃子的屁股,笑眯眯道:“回去睡觉吧,碗筷明天再收。” “小姐~” 桃子羞红了小脸,捂着屁股,娇嗔的看了白荏苒一眼,“我还不困,等收好了再走,床我已经铺好了,放了汤婆子进去,小姐一会进被窝就能暖暖的了。” 她看向云舒,甜甜的笑着补充了句,“云舒姑娘的被子中也放了,姑娘一会上床要小心些哦。” 白荏苒回来后,家里的杂活她干的就少了,自然是要把主子伺候的妥当了。 “真是能干!” 白荏苒又拍了下她的小屁股,“赶紧去睡觉。” “我还没给小姐准备洗漱的水,我去给小姐打热水了。”桃子捂着屁股,便赶紧跑出了房间。 白荏苒看着害羞的小桃子,眼底涌出几分笑意。 转头继续吃饭,她问云舒:“让人去宁王府了吗” “我刚回来便让皓月去了。” 云舒把菜放到碗里,对白荏苒挑了挑眉,“车夫回去,主子便知道你到家了,让皓月去倒是多此一举了。” 白荏苒夹了鱼放嘴里,点头,“确实,哦,对了,他给我的披风好像落在药膳阁了,明日得去取回来。” “披风在马车中,我之前拿进去的。”云舒望着白荏苒,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在药膳阁,白荏苒跟墨韶云去厨房的时候,她就把披风拿在手里了,后来去追那些人的时候,顺手塞进了马车,只是刚才下车时身上带着血气,便没有拿下来。 白荏苒当时满心算计着怎么让墨韶云上套,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手里拿着披风,还以为忘在了药膳阁的雅间。 那个披风还是墨韶华给她的。 他送的东西,定然是价值不菲的,丢了心疼。 白荏苒和云舒吃了饭后,便让云舒回房休息去了。 桃子打来了热水,进了浴房,将洗漱的水准备好,才出来叫白荏苒洗漱。 白荏苒坐在案几前,笑眯眯的对着桃子招手,“不困过来给小姐磨墨,会吗” 她以前没让桃子磨过墨,不清楚她会不会。 “没磨过,可我看着不难,我应该可以的。” 桃子信心满满的跑过来,拿起了砚台上的墨,想着上次看云舒是先添水,又起身去外面桌上端了些水过来。 “少加点,慢点,磨得细点。” 白荏苒看着她风风火火的,笑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小姐我先去洗漱。” 她心里有些关于药膳阁经营的计划,这会得写下来,不然睡一觉万一忘了就完了。 她进浴房洗漱完后,出了房间,就看到桃子已经站起来收拾桌子了。 她有些惊讶,“这么快好了” “嗯,我觉得够小姐用的了。” 桃子自信点着头,那张圆润的小脸带着甜美的笑。 白荏苒心中叹息了声,对着桃子招了招手。 她用笔沾了一下墨,伸手就给了桃子一个脑瓜嘣,“又粗又淡,怎么用” 她让桃子把砚台里的墨拿出去洗干净。 等她回来后,招呼她坐到对面,让她拿起墨块。 她蹲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手把手的教她。 “看好了,磨墨需要姿势要端正,要保持墨的垂直平正,要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要斜磨或直推,更不能随意乱磨。 要用洁净的清水,不可用茶或热水。用水宁少勿多,磨浓了,加水再磨浓,磨得浓淡适中,不要太浓或太淡,要轻重,快慢适中。 用力过轻,速度太缓,浪费时间且墨浮,用力过重,速度过急,则墨粗而生沬,色亦无光。还有……” 白荏苒一边教她,一边将所有的注意事项全部跟她说着。 在这边做下人自然是可以随意些,可万一到时她跟着她进了宁王府,总归是要懂些的。 桃子听着白荏苒的长篇大论,有些震惊了,“磨个墨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呢。” 她之前进了王府,也只是做洒扫的,教导她们的管事还没来得及教她东西,她就被送这里来了,所以很多规矩都不是很懂,很多事情也都不太会。 白荏苒松开了她的手,走到案几边坐好,执笔在旁边茶杯的水中洗了洗上面的墨。 “规矩是多,但是做的多了,习惯成自然便也不觉得麻烦了。” 她将纸铺开,用镇纸压住,执笔沾墨,低头在纸上书写着整改方案。 因着她白日不在家里,所以房中没有点炭盆,这会夜深了,倒是有些寒意。 她写了一会,抬起冻木了的手,放在唇前哈了口热气。 桃子见状,赶紧放下墨,去浴房洗了洗手,从衣橱里找了个披风,走到白荏苒身后,给她披上。 “小姐,夜都深了,你早点上床躺着休息吧,明日我给你点了炭盆,你再写嘛。” 她们能买到的碳都是有些烟的,晚上关了门窗不安全,夜间就是江氏也都是灭了火盆睡觉的。 这会夜深了,她也不敢再给白荏苒点炭盆取暖了。 白荏苒放下笔,拉了下身上的披风,转头看了桃子一眼,“我还不困,你先回去睡吧,我一会就睡。” “小姐不睡,我也不睡。” 桃子又坐了回去,按照白荏苒教她的方法,拿起墨块,认真的继续磨墨。 白荏苒看着砚台里的墨够用了,便道:“墨够了,再磨就浪费了,你把墨块上的水蘸干,收到墨匣子里,省的开裂。” 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拿起笔继续。 明日,她要先去医馆去看看浅蓝。 墨韶华估计下午要过来。 他那么黏人,他来了,她便什么都干不了了,所以趁着这会精神加个班。 她正认真的写着,忽的听到窗外响了一声轻击。 她拧起了眉,用听力确认是不是有人。 在确定有人时,她放下笔,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105没回王府 一身黑衣的皓月站在窗外,肩头和头上皆有落雪,点点白色点缀在他一身黑衣上,格外明显。 许是他身上寒凉,雪在他肩头竟未化。 他身后的夜色中,隐约能看到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 白荏苒惊讶的看向夜空的雪花。 白日天气还那么好,夜里就下雪了。 “姑娘,主子今夜未回王府。”皓月对着白荏苒颔首。 “没回王府。” 白荏苒收回视线,拧起了眉望向皓月,“嗯,我知道了,下雪了天冷,你跟明阳不用一直在外面守着,去西厢偏房休息去吧。” 墨韶华天晚了才进宫,许是在皇宫陪皇帝和淑妃吃饭,天晚了就在那住下了。 皇子成年后虽会被分出宫,但宫里也会留下住所,偶尔住宫里也是正常的。 “是。” 皓月对着白荏苒点头,飞身离开了窗边。 他跟明阳都是分班制,一人上半夜,一人下半夜。 身为暗卫,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没有都去休息,置主子于不顾的道理。 瑟瑟寒风带着几片雪花吹进房中,白荏苒伸手接住了雪花。 冰凉的雪在掌心化开,她忽的想去前院看看梅花开了没有 桃子收拾了桌子回来,被冷风冻得一个哆嗦。 房中的没有灯罩的蜡烛也熄灭了,她赶紧走过来,伸手去关窗,“外面这么冷,小姐可别在窗边吹冷风,万一冻着了可就不好了。” 白荏苒没有阻止她,她顺利的关上窗,然后插上了闩子,嘴里还念叨着,“白日明明还挺暖和的,日头也很好,怎么说下雪就下雪了,我一会要去钻倾城的被窝,她还是很暖和的。” 白荏苒倒也没有真的出去看梅花,毕竟外面这么冷,这大半月的冻得哆嗦了,回来也没个暖床的。 她本身就有些体寒,也不能任由她这么折腾。 听到桃子的话,她笑了起来,“你现在就去钻她被窝去吧,我也要睡了。” 被冷风这么一吹,她突然想进被窝了。 走到案几边,弯腰用镇纸压住了写好的东西,往床边走了过去。 桃子过去摸了摸被窝,把汤婆子取出来放到一边,帮着白荏苒解下了披风。 白荏苒在旁边脱衣服,她等着白荏苒钻进了被窝,给她掖好了被子,才端着桌上收好的盘子碗出去。 白荏苒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脑海中浮现出墨韶华那张俊美的脸,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 狗男人,就会耍坏卖乖。 他这会应该是睡了吧 白荏苒今天忙活了一天,本来不觉得困,这会躺下突然觉得眼皮发重了。 她闭上眼睛,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雪花在寒风中缓缓飘落,很快便给大地披上了银装。 淑妃寝殿外。 墨韶华挺直腰板跪在地上,墨发覆盖着一层白雪,鲜血从额头一直蔓延到镌刻般的下巴,膝前的雪地上还有滴落的鲜血,仿若绽放开的朵朵红梅。 刺骨寒风袭来,他面色冻的青紫却依旧倔强的握紧手,紧咬牙关不说一句服软的话。 寝殿内,皇帝身着墨色龙袍,那张硬朗的面容上满是怒意。 他指着门外,对着淑妃怒道:“你看看,都是你惯的好儿子,真的是反了天了,户部侍郎的女儿哪里差了,听听他说的什么话,说人家长得不堪入目,宁愿剃了头去寺庙修行都不娶。” “老六跟他一般大,都已经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了,你看看他,成婚四年,王妃都弄没了。” 他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走动,正要再说点什么,淑妃挽住了他的手臂,黛眉轻蹙,满目心疼,娇柔道:“陛下,外面下雪了,天寒地冻的,别冻坏了钦儿,他旧伤未愈,要是冻坏了,心疼的还不是您。” 淑妃生的极美,举手投足间温柔似水,偏偏眼角眉梢又带着几分魅色,此时这般黛眉轻蹙的模样,无端的就让人心生怜爱。 她虽已三十几岁,可依旧如少女,美的动人心弦。 承德帝看到她的样子,便不忍再说她了,只是心中对墨韶华还有气,“他旧伤未愈,倒是有闲情逸致到处玩女人,不要以为朕不出宫,便不知道他干的那些荒唐事。 之前抗旨娶了个平民女子,朕念在他还年幼,如今告诉我和离是因为跟王妃闹脾气。多大的人了,闹脾气拿和离玩太子十三岁就能替朕批奏折了,他如今多大了,马上三十三了,真的是越大越荒唐。” 他好似没骂够,脸色一变,继续骂道:“之前留恋烟花柳地就算了,前日,就因为听说西境公主美,就闹着要纳进府里,当和亲是什么了” “陛下。” 淑妃晃了晃皇帝的手臂,娇嗔的看着他,“还不是陛下您惯的。” 回眸一笑百媚生,淑妃只是浅笑,却依旧美的不似凡人。 这般美人,还有两个皇子傍身,不愧能盛宠多年了。 她担心墨韶华是真的,但这会强颜欢笑,不过是想着办法替他求情。 这些年,她早就吃透这个皇帝,心思深沉,冷厉狠辣,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他对墨韶华爱屋及乌有,但生性多疑的他,对墨韶华的身世心存疑虑,爱不全爱,恨不能恨,心里纠结挣扎的很。 淑妃知道,皇帝弄不清真相,便不会轻易伤了墨韶华。 “你……”皇帝拿淑妃没办法,气得瞪了她一眼。 “好了陛下,钦儿都跪了两个时辰了,您就真的不心疼吗臣妾可是心疼的很,臣妾知道您也心疼,您就让他起来吧,说不定他已经知道错了。” 淑妃截住了皇帝的话,望了眼外面,心疼不已的咬着唇,楚楚可怜的模样令承德帝心疼不已。 他无奈的叹了一声,对着旁边站着的胡茂道:“让那个竖子给朕滚进来。” 胡茂闻言,赶紧领了命,小跑着出去了。 这身娇体弱的宁王,在雪地里跪了这么久,可别冻坏了。 一打开殿门,狂风夹杂着雪花就飘了进来。 淑妃心疼的快步跟了上去,看着跪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墨韶华,心疼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她不顾狂风暴雪,跑了出去,与胡茂一起扶起了墨韶华。 “珠儿……” 承德帝看着外面那么冷,想拦住淑妃,却慢了她一步,看着她跑进了大雪中。 墨韶华腿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被胡茂架起来时,身体晃了晃,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了胡茂身上。 他微垂着眸,漆黑的眸子如幽深的寒潭,冷冽深沉。 他倏然收起眼底冷意,抬眸望向淑妃,眸光含泪,看着柔弱又可怜。 他嘴唇动了动,却因为太冷失去知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可怜的钦儿,待会给你父皇服个软,你不愿娶那个户部侍郎的女儿,母妃替你想办法劝说你父皇。” 淑妃扶着墨韶华往殿中走,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的往下了流。 墨韶华被扶着走进殿中后,推开淑妃和胡茂,腿一软跪在了承德帝面前,身体冻的失去知觉,半个身子都差点摔下去。 承德帝见他冻成这个样子,面上生出几分不忍,几分心疼,“你可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便乖乖给朕娶了户部侍郎的女儿,延绵子嗣,静下心来,也进朝堂为朕分些忧。” 墨韶华脸色发青,牙齿打着战,半晌才说出话来,“儿,儿臣不,不……” 106定然是不会来了 他话未说完,眼睛倏然闭上,身体晃了晃,软软的倒了下去。 “钦儿!” 淑妃吓得脸色倏然惨白,赶紧的扶住了墨韶华,哭着对着胡茂喊:“快,快去找御医。” 胡茂脚下有些慌,可却要等皇帝下令。 皇帝看到墨韶华晕倒了,脸色也变了,怒斥胡茂,“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御医。” 他弯下腰,亲自把墨韶华抱起来,快步走进了里殿,将他放到了淑妃的床上。 看着墨韶华那张像极了他娘的脸,承德帝眼底神情越发的阴沉,仿若暴风雨前的云层那般厚重。 这孩子像极了他娘,可却不像他,但好在也不像他。 他拉着被子把墨韶华盖起来,看了眼床边哭的像个泪人的淑妃,深深的叹了口气,“别哭了,只是晕倒了而已,让他练武就偷懒,身子差成这样,还不是你一直护着导致的。” 淑妃低头抽泣着,眼神担忧的看着床上像极了她姐姐的墨韶华。 她心中叹了声,是对姐姐命运的无奈。 很快,御医院值班的御医全部赶来了。 御医们跪下给皇帝和淑妃行了礼,淑妃着急的让他们起来,过去给墨韶华检查身体。 御医们跪在床边,上前一人去给墨韶华诊了脉。 片刻,那御医禀报了皇帝和淑妃,“陛下,淑妃娘娘,宁王殿下没有大碍,只是冻得晕了过去,身体回暖便会醒来,只是怕是会染上风寒,近来需精心调养身体,万不能再受寒了。” 皇帝嗯了声,眉头轻皱的望着床上的墨韶华。 淑妃唤了宫女,吩咐她们再给殿中添两个炭盆,把殿中温度再烘暖一些。 御医给墨韶华膝盖擦了药,处理了头上的伤口,便跪到外面等候吩咐了。 皇帝看着墨韶华的伤全部处理好了,摸着他的脸也暖和些了,才带着淑妃出去。 他让宫人给墨韶华换了身上的湿衣裳,命胡茂准备龙撵,吩咐留下个御医守着墨韶华,带着依依不舍的淑妃去他的寝殿休息。 皇帝刚走,床上本来昏迷的墨韶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那双凤眸中神情清冷淡然,丝毫没有了刚才那股子可怜的模样。 他望着头顶鹅黄色的床幔,黑眸色泽越发的浓了。 皇帝想彻底让他废了,竟想让他娶个那个贪官户部侍郎的女儿。 户部侍郎不仅是贪得无厌,如今在朝中人缘极差,哪怕有个女儿在后宫,也随时可能丢了官。 要不是他在朝中还有些用处,皇帝早就办了他了。 倘若他真的娶了户部侍郎的女儿,户部侍郎怕是距被罢官抄家也不远了。 就算他没有想娶白荏苒的心思,也绝不能娶户部侍郎的女儿。 冬日来了,太子的病症越发的严重了,哪怕皇帝一直不愿换储君,但心里还是有疑虑的。 大臣们心中也在嘀咕,大臻自是不能让个病秧子为帝的。 那年的大火,太子没死,却中了烟毒。 当然,烟毒并非真的,他真正中的毒,只有墨韶华心里清楚。 他之所以留着太子的命,只是为了让他成为靶子,成为自己的棋子。 当年,他不知道真相之时,太子虽说欺辱他与墨韶衍,可他却没想过要他的命。 幼时,他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和庇护,努力做到最优秀,可最后,他和墨韶衍差点死在那些人的阴谋中。 后来,皇帝知情了也并未为他们做主。 那时,他便知道了,皇帝的偏爱是假的,那不是宠爱,而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那把刀随时有可能落下,瞬间要了他的命。 而墨韶衍因为他的疼爱,也成了众矢之的,他必须韬光养晦,从明面上护着他,换做背地里保护,才能让他少被针对。 直到后来,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才下定决心要争夺那个本就该属于他的位置的。 年幼时他羽翼未丰,如今再隐忍一段,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再也不用受缚于人了。 忆起身世,他眼底苍凉一片,薄唇紧抿,身侧的手缓缓松开,动了动还未暖过来的身子,有些费力的翻了个身。 …… 翌日。 大雪依旧在下,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外面的天冷的让人伸不出手,天地间银装素裹,甚是好看。 桃子早早就在白荏苒房中点了炭盆,将房中哄得暖暖的,好让白荏苒起床的时候舒服的穿衣裳。 白荏苒昨晚睡的太晚了,今日醒来就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起来洗漱吃了些饭,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打发杨壮去医馆看了看浅蓝的情况,便坐到案几边,继续写药膳阁的经营方案了。 江氏得知白荏苒今日没出门,端着针线筐来了她房间。 见她在忙,安静的坐在旁边绣着花,时不时的看一眼在忙的白荏苒。 外面天寒地冻,白荏苒的房中温暖如春,时不时的传出嬉笑声。 这边的嬉笑,并未打扰到沉静的白荏苒。 她写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伸了个懒腰,起身走过去,坐到了云舒的身边,抓起一把瓜子。 她嗑着瓜子,陪着江氏还有云舒,桃子,倾城,小隅璨她们聊天了。 今日天冷没什么事情要做,这个时辰也不是做饭的时间,她们便都在白荏苒的房中做着女红了。 家里除了白荏苒和江氏的衣服不用她做,其他人的衣服都是她在做,倾城是做完秋装做冬装,每日都忙得很。 她手里现在做的这件,是给杨壮的。 女儿家的私心,她还在衣服袖口绣上了几支翠竹。 白荏苒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着继续嗑她的瓜子。 外面寒风呼啸,她觉得,今日墨韶华定然是不会来了。 这雪下的极大,今日也不知道能不能停 好在昨天跟墨韶云说的是明日把方案给他,不然今天还得冒着大雪出门。 她近来都在忙,今天也算是被迫休息了。 明日傍晚,她无论如何都要把方案给墨韶云送去。 她想要的,可不仅是药膳阁的两成股,她想要的是墨韶云投资,做点别的挣钱的生意。 药膳阁其实做的并不是太好,她觉得可以尝试开几家冬日最适宜的药膳鸡店。 冬日吃着药膳鸡暖锅,欣赏窗外大雪,岂不美哉。 药膳鸡温补中气,补精添髓,适用于所有人,无须担心有人会不能吃,所以经营起来很方便。 她准备在将方案给墨韶云送去时,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他心甘情愿的要掏钱开店。 江氏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在白荏苒房中吃了午饭后,便带着隅璨回房睡觉去了。 倾城也跟桃子去后院了,房中只剩下云舒和白荏苒坐在桌边,烤着炭火看书聊天。 云舒看着白荏苒剥了一盘子瓜子仁不吃,勾唇问道:“你为何剥瓜子不吃不会是给我家主子留的吧” 白荏苒捏起些瓜子仁放嘴里,对着云舒挑眉,“你错了,我是为了一会大口吃着爽。” 墨韶华想要吃瓜子仁,随便吱一声谁都能给剥,哪里需要她剥了给他。 外面的雪下的这么大,他如今不知道回没回宁王府 107感冒了? 大雪下了一上午,过了晌午,大雪终于是停了下来。 院中的积雪已经都已经没到脚踝了,杨壮和三墩正拿着笤帚清扫着路上的积雪。 隅璨看着外面的雪心里发痒,想出去堆雪人,看了两眼白荏苒,却又守着规矩不敢动。 白荏苒见她那双眼睛盯着外面发亮,笑着让桃子和倾城带着她去前院看看梅花开了没,还嘱咐了不用急着回来,倘若梅花开了,便给她挑几支过来插瓶。 她有些畏寒,而且方案还剩下些没写完,她得赶紧整理出来才行。 隅璨听到白荏苒的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的应了声,拉着桃子和倾城往前院跑去了。 云舒比桃子她们年长些,没有丝毫想出去的心思。 白荏苒坐回到案几边,她便很自觉的上前去,拿起墨块研磨。 白荏苒又花了半个时辰,才把方案彻底完善。 不仅仅是药膳阁的,还有她对在京都开几家药膳鸡和烤肉店的计划。 纸上有东西,到时候忽悠墨韶云才更有说服力。 她虽说跟墨韶华已经算是恋爱关系了,但最终会怎么样,到底还是没有定数的。 现如今,能不与他纠缠的深,便避开一些扯不清的纠葛。 以前墨韶华能成功娶了个平民,也许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但现在,她心中总觉得惴惴不安,心像是漂浮在空中,没有任何安定的感觉。 她向来过一算算一天,开心一天便算是赚了。 她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也不愿意往长远了看。 写好方案后,她又将柜子里的那些药草找了出来。 今日,她要专门为江挽月配一副药,不然怎么对得起她一次两次的派人暗杀她! 忍一时越想越气,她从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云舒看着她又是研磨蝎子,又是捣碎蚯蚓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弄这些是要配毒药” 白荏苒看了她一眼,神秘兮兮的笑着,“不是,让人升天的药。” 江挽月现在在被禁足,现在见不到她,但是早晚会见到的,把药先备好,确保能及时给她用上。 既然是已经结下梁子了,这仇必然是要报的。 她白荏苒什么时候也没让自己吃过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配药的时候极其的专注,根本没有时间意识,自然也就没有去想墨韶华来不来了。 傍晚时分,月影从窗外翻身而入,落在了白荏苒和云舒的旁边。 白荏苒过于专注,陡然看到一个黑影,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面前的药。 抬眸,看到月影站在面前,才放松些,坐起身子问他,“你家主子是不是不来了” 她猜到墨韶华今日不会来了,所以看到月影来,并没有觉得惊讶。 虽说暗卫都只露着两只眼睛,但月影的眼睛和气质很有辨识度,白荏苒一眼便认出了他。 月影颔首,回答的很规矩,“是,主子感染了风寒,近几日都来不了,特让我来转告姑娘。” 感冒了 白荏苒眉头微微蹙了蹙。 她想过他可能因为还在皇宫来不及,又或者是因为大雪不方便,却唯独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感冒了。 在白荏苒心中,墨韶华只是看起来像个柔弱王爷,可他武功深不可测,身体倍棒,不至于因为突然降温就冻到了。 “嗯,我知道了,回去转告,让你家主子好生养着身体。” 她皱眉不点头,让月影回去了。 月影走前,给云舒扔了个油纸包,云舒利落接住,他才从窗口飞身而出。 白荏苒看着月影和云舒默契的动作,笑眯眯的看着云舒藏起来的油纸包,暧昧的调笑,“诶呦呦,我看不是孤望月影,而是对影成双。” 云舒饶是向来淡定,也被她说的有些脸热,“只是平常吃食罢了,他知道我爱吃,往日他也是空了便给我买。” 月影对她向来不错,但她知道,那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起相伴成长的情意罢了。 白荏苒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眼底的笑意缓缓收起,凝眉望向云舒,“你家主子身体那么差吗在宫中住了一夜就感染风寒了” 按理说,宫中条件应当很好,墨韶华在宫中也不会被亏待。 她觉得,他突然感冒这个事情,有很大的问题。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开始着手收拾着案几上的东西,对着云舒道:“你去喊杨壮套车,回来与我去跟我娘说要回家去看看,我与你一同回去,今夜便住在你那。” 天这么晚了,外面雪地路滑,马车行驶定然也要慢很多。 她这会去了宁王府,晚上肯定是回不来了的。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亲自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好。” 墨韶华身体向来很好,极少会生病。 云舒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但是看月影刚才的样子,又觉得墨韶华应当是没事的。 她去了后院让杨壮套车回来,白荏苒都已经收拾好,换了套厚实的衣服,还披上了件浅雪青色的月华锦披风。 她将自己包裹严实了,还给云舒准备了个披风。 云舒本想说不冷,但见她直接披到了她的肩上,心头陡然发暖,便笑着接住了。 两人收拾妥了,一同去了正房,跟江氏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江氏看着外面地面积雪,有些担忧,但她与云舒接触这些日子,对她也算是很放心了。 白荏苒与云舒一起出门,她倒是不会太担心。 看着云舒又着急,便只是嘱咐了几句,就让她们赶紧走了。 白荏苒没有带桃子,在前院看到她们在堆雪人折花时,只让他们好生在家里待着,便带着云舒出了门。 杨壮已经套好马车在门口等着,见白荏苒和云舒出来,赶紧放下马凳让她们上车。 马车压路上积雪,发出沉闷的“轧轧”声。 想到墨韶华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白荏苒的心有些揪着。 今日因为天气原因,街道两侧没有摊贩,倒是显得整条街清冷许多。 她让杨壮路过医馆时停一下车,她下车去看看浅蓝恢复的如何,顺便看看店里的生意。 那边的客栈一时半会的开不起来,还指望着医馆的收益高一些。 她暂且虽不差钱,但店也不能开起来就不管了的。 马车在医馆外停下,白荏苒让云舒在车里等会,便下车进了医馆。 医馆大堂,楚沐正在给病人把脉,那边柜台上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抓药。 白荏苒见他们都在忙,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往后面的病房去了。 病房的门关着,白荏苒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浅蓝因着身体原因,这会还很虚弱,加上天气冷,躺在床上正睡着。 只是他好像睡的并不安稳,苍白的嘴唇蠕动,似是在说着胡话,额头上也冒着细密的汗珠。 白荏苒担心他发热,走上前去,弯腰看着他,用手背放到他额头上试了试。 浅蓝的防备心很重,睡着觉也觉得不安稳,感受到额上冰凉的手,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反击。 108昨夜裸奔了? 他毫无章法的甩出一拳,好在白荏苒反应的及时,没有被他打中。 浅蓝睁开那双浓黑的眼睛,看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白荏苒,才卸下了眼底的防备。 他黑亮的眸子盯着白荏苒,小脸上神情平和,只是没有说话。 “都能打人了,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白荏苒伸手重新去探了探他的额头,这次他没有躲开,直勾勾的盯着白荏苒。 在确定他没有发热,白荏苒又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了个脉。 除了身体虚弱,缺乏营养,需要细心调养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她把浅蓝的手放回被中,眼底带着温暖笑意看着他道:“恢复的不错,乖乖吃饭,好好养着,我今日还有事情,改日再来看你。” 白荏苒起身要走,浅蓝抓住了她的披风,那双浓墨般的眸子望着她,动了动苍白的唇,对着她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嗯,知道了,好好养身体。” 白荏苒拉住他的手,重新给他塞回被窝,走出去关上了门。 她做这些,从来都是想让自己舒坦,倒也不是为了他能感激。 不过,谢就谢吧,毕竟他确实该谢她。 她走到外面,楚沐正在给病人开药方。 看到她出来,他看了她一眼她说道:“你捡回来的不会是个哑巴吧,昨日到现在一个字可都没说。” 浅蓝与白荏苒也不过只说过四个字。 白荏苒一直觉得浅蓝只是防备心重,但她倒是没想到浅蓝没有跟楚沐说过话。 说起来,他愿意跟她说话,是不是说明算是信赖她了。 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他许只是不想说话。” 她笑了笑,走到柜台中,拿起下面的账本随意翻了下,“我近来可能会有些忙,麻烦楚先生帮我好生照顾着浅蓝和医馆。” “你这可就客气了,给银子的活,都是我该做的。” 楚沐大咧咧的笑着,身上还带着些之前的市井气,但性情大抵还是沉稳的。 将医馆交给他,白荏苒还是放心的。 楚沐将药方给那个病人,跟他嘱咐了下煎熬药的方法,让他去柜台抓药付钱了。 白荏苒看着这几日收入还行,便跟楚沐和田阅禾道别,出门上了马车。 楚沐看着她走的方向,眸中生出几分怪异来,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白荏苒坐在马车中,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雪景,脑海中猛的忆起年幼被那个所谓的父亲扔在雪中一夜,被照顾她的大娘救下时,差点没有缓过来。 记忆中那透骨的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她脸色登时煞白,手上一抖,窗帘瞬时落下,她拉着身上的披风紧了紧。 云舒看着她的脸色不好,皱着眉担忧问道:“可是太冷了” 白荏苒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不是外面的这种冷,而是那种透心蚀骨的寒。 那种好似置身于冰湖之中,整个人浸泡的冰冷入骨的湖水中,无法上岸,只能任由自己不断下沉的无助感。 她在现代的身体百孔千疮,哪怕是活着,也时常被身体大小伤折磨着。 而且她那具身体体寒至极,大概率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这么想来,死了倒是比活着还好。 至少,现在的她有娘,有孩子,有…… 墨韶华勉强也算是她的吧。 在她胡思乱想中,马车在宁王府大门前停下了。 云舒先跳下了马车,伸手让白荏苒扶着下来。 王府守卫认得白荏苒和云舒,见是她们来了,赶紧的令人打来了侧门,小跑着迎了上来。 白荏苒让杨壮先回去,才与云舒跟着门房从侧门进了宁王府。 这会已经日落西山,天边仅有少许暗橘色云霞,因着雪色映照,天色倒还亮着。 王府一路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了,洒扫的下人婢女见到云舒,都要喊声:“云侍卫。” 可见,墨韶华对她很看重,连带着府中的人对她也很尊重。 说她是个侍卫,倒算得上是个小管事的。 白荏苒径直走到了墨韶华的寝殿外。 还没进殿内,就听到里面有瓷器落地的声音。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传出墨韶华沙哑低沉的嗓音,“药都端不好,出去,找管家领二十棍。”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带着几分疲倦。 白荏苒听着他声音不对,直接推门而入。 听到推门声和脚步声,墨韶华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屏风内传来,“这般直接进本王的寝殿,是不想活了,越发没规矩了!给本王滚出去领罚!” “你确定” 白荏苒小手交叠在袖子中,从屏风处探头望进去,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含着笑意,嘴角梨涡若隐若现,可爱的模样直戳墨韶华的心。 看到白荏苒的瞬间,墨韶华眼底厉色倏然被喜色取代,“外面积雪那么深,你怎么来了” 他抬起指节分明的手对着白荏苒招了招,声音沙哑的令人心疼,“苒儿,过来我这。” 白荏苒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苍白的唇,发红的脸颊,便知道他是真的感冒了,而且还挺严重。 被他训斥的婢女正跪在地上捡着瓷片,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白荏苒拍了拍她的肩,对着她说道:“你先出去,把药重新煎一份端来。” 那婢女跪在地上不敢动,等着墨韶华发话。 “去吧,今日看在前王妃的面子上,便饶了你。”墨韶华望了眼那婢女,把手伸向了白荏苒。 “谢王爷,谢王妃。”那婢女赶紧磕头谢了恩,收拾起地上的瓷片赶紧出去了。 “前王妃,王妃,这称呼可是够奇怪的。” 白荏苒笑着走过去,将还算暖和的小手放到了墨韶华手中,走到床边坐下。 她刚坐下,就被只穿着里衣的墨韶华抱了个满怀。 墨韶华滚烫的在她脖颈蹭着,有些鼻塞,语气似是在撒娇,“本王的王妃早晚都是你,这般叫没有错。” 他许是生病了有些矫情,白荏苒觉得他有些孩子气,但好似更让她喜欢了。 怕墨韶华冷,她轻轻挣扎了下,“我身上都是寒气,你这病着,别再染了寒气,好的就更慢了。” “无妨,我没那般娇弱,我就想抱着苒儿。” 墨韶华的脸贴在她的脖颈上,用脸蹭着她颈部温暖细腻的肌肤,感受片刻的安宁。 殿中点了几个火盆,倒是也不冷,只是墨韶华穿的太少,白荏苒又刚从外面进来,难免怕他沾染了她身上的寒气。 她拉着自己的披风,盖到了他的背上,手臂环着他的背,轻轻的抚摸,“怎么突然感染风寒了昨夜裸奔了” 109苒儿,我想…… 皇宫墨韶华住的殿中,应该也是这种火盆烘烤着的。 在这样的房间,她想不到能冻到发烧的原因。 “裸奔何意” 墨韶华大概知道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白荏苒的意思,是不是他理解的那样。 白荏苒下巴搁在他肩头,笑的身体抖动着,“就是光着身子在雪中奔跑,你不会不要脸到裸着在皇宫奔跑吧” 她当然不会怀疑墨韶华真的裸奔了,她只是在逗他玩。 墨韶华听了她的解释,无奈的笑了起来,“我还是要些脸的,裸也只能给苒儿看,旁的人不会有这个荣幸的。” “王爷是真的不要脸。” 还裸着给她看,当她想看似的。 就算他身材真的好,腹肌很赞,腰很有力量感,还很细,但她又不是色魔,她才不想看裸的。 她想着想着,竟然有些心动了。 有些害羞的咬了咬唇,让自己淡定些,轻轻推开墨韶华。 本想打量一下他的身材的,可看到他因为发烧泛红的脸颊时,生出几分心疼,那点旖旎心思瞬间消散了。 小手附上他有些烫的俊脸,她眼睛微眯着,抓起他的手,给他把了个脉。 片刻,她眉头紧皱的盯着他,问道:“你有外伤怎么会受伤皇帝干的” 虽说他确实是感染了风寒,但脉象不全是,他身上定然有外伤。 她说着有些急了,解开身上的披风扔在旁边,抬手就掀开被子去检查。 墨韶华看着她着急,心头泛出暖意,靠在床头,任由她掀开自己的被子,看着她在他身上摸索,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小丫头实在担心他,他好像已经快住进她的心里了。 白荏苒小心的在他身上检查了一番后,掀开裤脚,发现他小腿的前侧的青紫,裤脚再往上,看到他红肿不堪的膝盖。 膝盖和小腿前侧的红肿青紫,与旁边白皙如玉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更加的触目惊心了。 白荏苒心头猛的一颤,有种难言的心酸,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种感觉,她头一次感受到,只觉得好似胸口挨了一拳,闷的难受。 她隐忍着深深叹了口气,拉下他的裤脚,掀过被子把他盖好。 抬眸望向墨韶华之时,她的眼底泛着细碎的寒芒,“他让你跪雪地里了跪了多久为何让你跪” 墨韶华摸了摸她可爱的小脸,眉眼附上几分笑意,“苒儿这样的眼神,我有些害怕,苒儿还是笑起来好看。” 白荏苒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手,轻哼了声,“别给我转移话题,他为何让你跪雪地里” 墨韶华脸上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握住白荏苒的小手,“他要给我赐婚户部侍郎的那个女儿,我不愿,自是要被罚的,不过,我故意激怒的他,被罚也是意料之中。” 这个朝堂动荡的时机,那边争夺愈演愈烈,逸王倒了,康王与太子明争暗斗,其他人都在静观其变。 在这种时候,他依旧被皇帝当个宝宠着,他们早晚要将矛头对准他的。 让皇帝罚他,自然是为了让别人看,不然,他有别的方法拒绝皇帝的赐婚。 “户部侍郎的女儿那个猪头三褚庆宝的姐妹” 白荏苒觉得户部侍郎好像在哪听到过,猛然想起昨天被墨韶华吊在城外的胖子,就是那个户部侍郎的儿子。 “猪头三哈哈,就是被我吊树上的那个猪头三的妹妹。” 墨韶华觉得白荏苒这个形容很贴切,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虽没见过,但传闻是个的才女。” 白荏苒见他笑的这么开心,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还笑呢,皇帝想赐婚,难不成罚你跪一会就能依了你了” 她就觉得,她跟墨韶华之间会有变故。 果然,他们能不能在一起,还是个未知数。 墨韶华的身份是皇子,皇家子女的婚姻,都是跟政治挂钩的,哪里由得他了。 “我说逼我娶她,我就去做和尚。” 墨韶华拉着白荏苒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皇帝的旨意有时是不可违逆的,但这个事情还没有下旨,他还有办法令皇帝改变主意。 再几日就要去齐恩寺祭祖了,到时那个男人定然要去看她。 到时…… 白荏苒听着他笃定的话,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宁王殿下向来算无遗漏,可算出来皇帝要给你赐婚了” 墨韶华闻言,抬了抬眉,笑的风流不羁,“人非神,哪里来的算无遗漏。”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白荏苒凝眉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凝重,“要记得一切小心。”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她虽不清楚皇帝和墨韶华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清楚皇帝的为人,但她知道,自古帝王无情,哪怕是真的宠爱墨韶华,也难保被激怒伤害他。 “嗯,我知道。” 墨韶华的手放在白荏苒的脸颊上,眼底心中皆是暖意。 凭着这段时间对墨韶华的了解,白荏苒相信他心中只有算计,便没有再说这个问题。 她刚才看到墨韶华的膝盖和腿都涂了药,只是身体还发着烧。 她抬手附上他的额头,墨韶华拉过她的手,抿着薄唇,语气轻软,“苒儿用额头探。” 他深知白荏苒最吃他这套,已经是使的很顺手了。 他那点心思,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白荏苒看在他受伤生病的份上,倒也愿意宠着他。 她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放在他的脑后,靠近他的俊脸,用额头顶住了他的额头。 “嗯,还有些热,得吃了药躺着好好休息。” 白荏苒感觉到他体温很高,心疼的皱起眉。 她正准备离开他的额头,脑后多了一只大手,眼前的俊脸微微偏了偏,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鼻翼。 “苒儿,我想……” 他唇瓣微动,深邃眸光越发迷离,唇瓣距离白荏苒的仅有一寸。 白荏苒气息充斥着周围的空气,他心头好像被猫抓了似的发痒,想将她揉进身体,吃干抹净。 他没想到,他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对白荏苒生出欲望来。 白荏苒鼻间都是他的气息,心头小鹿乱撞,在他脑后的后把他往前一拉,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印了个吻就离开了。 看着墨韶华不满足的眼神,白荏苒笑着用双手搓了搓他的脸,“你感冒了,亲亲会传染我的。” 要是没有怀孕,她倒是不怕,可她这会怀着孩子呢,感冒对孩子影响也不好。 “哦。” 墨韶华失落的叹了声,无力的靠在了床头,满脸的失落。 110什么都做不了 白荏苒看着他那失望的神情,琥珀色的眸中满是宠溺,笑着捧起他的脸,在他的额头,眼窝,鼻尖一一印上了热吻。 “乖,别闹,我这几日在这陪你,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养好病再亲,到时,让你亲个够。” 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让她心动了。 他的一颦一笑,眉眼间细微深情,都让她心动不已。 这不是个好兆头,但却能让她开心。 只是看着,就让她觉得窝心。 这种感觉,她很喜欢。 有了白荏苒的承诺,墨韶华明显的开心多了,只是眼神还是可怜的有些令人心疼。 他拉着白荏苒的手贴在脸上,轻柔的摩挲着,询问道:“苒儿今夜陪我睡可好” 看到白荏苒犹豫了,他身体前倾,无力的把头靠在了她的肩头,声音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我觉得头好晕,苒儿不守着我,我夜间要是病重了怎么办” 白荏苒深知他的心思,小手摸着他柔顺的墨发,故意逗他,“府里没有御医大夫这么多婢女侍从暗卫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 墨韶华缓缓将头抬起来,皱着那双好看的眉头,满眼哀怨,好似在控诉白荏苒的无情,让她下面的话都说不出了,只觉得心里发痒,想摸着他的俊脸亲一亲。 墨韶华用他那双如渊的眸子盯了会白荏苒,才哀怨道:“可我只想要苒儿,看着苒儿我便觉得舒坦,看不到苒儿,我便头晕烦躁,腿也疼的很。” “行行行,我陪你睡。” 白荏苒实在看不得他这凄凉婉转,可怜巴巴的眼神。 她也想靠在他怀中睡,便也不扭捏,索性应了算了。 反正她不答应,这家伙也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墨韶华见白荏苒答应了,满足的抱住她,用脸蹭着她的脖子,眉眼含笑,“苒儿真好!” 听着他带笑的声音,白荏苒觉得自己好像又上了他的套。 算了,上套就上套吧。 他从一开始就在给她下套了,她还不是心甘情愿的钻了。 她太缺爱了,尤其是墨韶华这种坚定的爱,她抓住了便再也不舍得放手了。 “殿下,晚膳好了。”外面响起了小兰的声音。 白荏苒就说刚才怎么没看到小兰,原来是去给墨韶华准备晚膳去了。 她轻轻推开墨韶华,对着他温声道:“我去看看,你先靠在床头的等我一会。” “好。” 墨韶华不舍的松开她,对着她含笑点头。 他今日因为身体不适,脾气大了许多,可见到白荏苒,心竟神奇的平复了,没有丝毫烦躁的感觉了。 她,便是他的良药吧。 白荏苒扶着他靠在床头,摸了摸他的脸颊,起身绕过屏风,走出了里间,打开寝殿的大门。 寒风吹进房中,她看着门外提着食盒的小兰,对着她浅淡笑了笑,“给我吧,今夜我在这伺候王爷。” “是,奴婢去准备洗漱的用具。” 小兰低着头,恭敬的将食盒递过去,等着白荏苒接稳后,才退下。 她最是明白为奴为婢的规矩。 墨韶华重视白荏苒,白荏苒便是主子,她便该像对待主子般尊敬她。 白荏苒关上殿门,提着食盒进了里间,把食盒放在了案几上,查看了里面的饭菜。 食盒里有海参粥,还有些个比较名贵的菜色,样式不少,墨韶华根本吃不完。 白荏苒把食盒提着进了里间,挑了两样端进去,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她端着粥坐在床边,用调羹舀起一勺子粥,放在唇边试了试粥的温度,才喂给墨韶华,“温度适中,赶紧吃些饭,一会药也改好了。” 墨韶华咽下白荏苒喂的粥,问道:“苒儿也没吃吧我再唤人给苒儿送些过来。” 这会天刚才黑,从城南过来要些时候,她定然是没吃的。 白荏苒吹了吹调羹的粥,递到他唇边,“不用,食盒里剩下的菜足够我吃了。” “嗯。” 墨韶华看着白荏苒温柔的神情,心里好似春日暖阳般温暖。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把她喂的所有粥都吃了,还吃了几口菜。 他吃了个半饱,便推了白荏苒递来的菜,“我吃饱了,苒儿吃吧,我喜欢看苒儿吃饭。” 他习惯性吃饭七分饱,这个程度刚刚好。 他很喜欢看白荏苒吃饭,每每看到她吃的香,他心中便觉得很是舒适。 白荏苒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癖好,念及他生着病,便满足了他。 她从外面把菜都从食盒拿出来,在床头的方几上摆开,又把桌子拖到床边脚踏边,坐在脚踏上,对着剩下的饭菜就是一顿招呼。 她本身还不是很饿的,但宁王府厨子的手艺实在是好,她越吃越香,看的墨韶华满眼的笑意。 风卷残云后,白荏苒满足的放下了筷子,把盘子都收到食盒里。 “放着,让婢女进来收拾就好了。”墨韶华看她亲自收拾,出声提醒她。 白荏苒利落收好,起身提着出去,“我就放外间,外面那么冷,我也不想出去。” 她回到床边,拉着被子把墨韶华盖好,凝眉问道:“要不要躺会” 他这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唇瓣干涩苍白,一副惹人怜爱的病美人模样,看的她心声不忍。 “不用,我要等苒儿洗漱好一起躺。” 墨韶华虽说头晕喉痛,可看到白荏苒,便不觉得那么难受了,想到一会能抱着她入睡,便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他看着白荏苒那张圆润可爱的小脸,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等他的身体康复了,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带她去见一见那人了。 小兰很快带着人端来了洗漱用品。 白荏苒亲自伺候墨韶华洗漱,自己也顺便洗漱了一番。 他们刚洗漱好,那边的药就煎好了。 白荏苒接过了药,便让人全部都退下了。 她记得墨韶华喝药很干脆,好像不怕苦的样子。 可他这会吃药,好像在喝毒药似的,那张俊脸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好不容易一碗药喝完,白荏苒赶紧给她拿了颗蜜饯放嘴里。 墨韶华吃了她亲自喂的蜜饯,脸上表情才松了下来。 他往里挪了些,掀开一侧被子,对着白荏苒笑着抬眸,“外面冷,苒儿快些进被窝,我给苒儿暖暖身子。” 房中火盆烘烤着,比春日的温度都不低,她穿得多,这会都有些要出汗了,哪里就冷了 白荏苒看着他猴急的模样,便随了他得意,脱了鞋子和外衣,钻进了被窝里。 墨韶华身上确实热,因为发烧,还稍微有些烫,抱起来倒是舒服的很。 白荏苒小心避开他腿上的伤,小脸窝在他的怀中。 墨韶华身体发烫,抱着柔软的白荏苒,心头也觉得舒畅。 只是,温香软玉在怀,他哪怕是发着烧,也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白荏苒抬眸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淡定些,你这身体现在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膝盖伤成这样,确实是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是能做,现在也不能做。 111其实我们有…… 墨韶华紧紧地抱着白荏苒,在她耳边叹息,“温香软玉在怀,我要是没点反应不就坏了,不过苒儿放心,我能忍住。” 虽说他渴求白荏苒,但他想的是成婚之日,洞房花烛再做想了千百回的事情。 上次阴差阳错了,现在不能再这般随意,委屈了白荏苒。 白荏苒抓到了他话中漏洞,故意逗他,“你抱着别人女人时,也有反应” 之前,她一直觉得墨韶华不干净,现在倒是不这么想了。 以前他随时拿着个折扇,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任谁也不会觉得他能片叶不沾身。 开始她倒是有种他有些纯洁的想法,那会还觉得是错觉,相处久了,发现他又骚又纯,简直是个人间极品。 墨韶华轻哼了声,语气听着不甚高兴了,“本王从未抱过别的女人,也不会让别的女人近身。” “哦你身边的那些漂亮的婢女呢每天给你更新宽衣,伺候你沐浴洗漱的” 白荏苒知道他不高兴时,才会对她自称本王。 她压着笑意,故意再气一气他。 墨韶华果然更生气了,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勒的她腰肢发紧,却又保持在不会勒痛她的力道上。 “苒儿当我什么人了,我又不是发情的禽兽,随便对着哪个女人都有想法。” 白荏苒怕再逗下去自己的腰要没了,便没有再逗他了。 她趴在他怀中笑了起来,“说的也是。” 她抱着墨韶华劲瘦的腰,感觉到他身体绷紧,笑着又往他怀中蹭了蹭。 她觉得躺在墨韶华的怀中很窝心,忍不住喟叹了声,“冬日的被窝,原来也可以这么暖和。” 记忆中,冬天都是很冷的,被窝从来都暖不热,哪怕房中有暖气,每到冬日,寒气也会从骨头中渗出来。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从内到外的暖和。 墨韶华拥着她,声音温柔到了极致,“等我们成婚后,我日日拥着苒儿入睡。” 白荏苒从他怀中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中映照着烛光,仿若有细碎的星光在眸中闪烁。 她看着墨韶华的俊美的脸,勾起了嘴角,笑的甜蜜,嘴角的梨涡异常耀眼。 墨韶华被她这个眼神看的心动不已,喉结滚了滚,盯着她粉润的唇,差点没忍住就吻了上去。 白荏苒捧着他的脸,眼神缠着温柔细碎的光泽,叫了声他的名字,唇瓣微动,说了纠结许久的事情。 “其实我们有……” “殿下!淑妃娘娘宫中送了伤药来,殿下若是没睡的话,老奴给殿下送进来。” 白荏苒刚说到关键时候,门外响起了范铎清冷的声音。 墨韶华微微蹙眉,拉着被子将白荏苒全部遮了起来,往上挪了些坐了起来,对着门外的范铎道:“拿进来吧。” 范铎虽说是王府管家,但他要负责的事情并不止于此,此时亲自将东西送来,定然不止是送个伤药那么简单。 墨韶华话音刚落,殿门被轻轻推开,随后又关上,阻隔了外面呼啸的寒风。 白荏苒被墨韶华蒙在被子里,小脸靠在他的腰边,手臂还搭在他的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范铎稳健的脚步不徐不疾,拿着伤药走了进来,弯腰恭敬的将伤药和一封信递给墨韶华。 他低头看了眼隆起的被子,马上移开了视线,对着墨韶华颔首行了个礼,“老奴退下了。” “嗯,范叔早些休息。” 墨韶华的声音很是温润尊敬。 范铎只是王府的管家,也只能算是个下人,墨韶华对他竟然这么尊重,让白荏苒有些吃惊。 这个范铎,怕是不止是管家这么简单,不然墨韶华不该对他客气到近乎尊敬。 白荏苒白日没有睡午觉,这会有些困了,在被窝中打了个哈欠。 听着脚步声缓缓离开,殿门开了又关上,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墨韶华将伤药放在床边,打开了范铎一同送来的信。 见白荏苒钻出被窝,他单手拿着信,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他神情认真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信,看完后,将信件折起来塞回去,低头对着白荏苒说道:“时候不早了,苒儿早些睡。” 说完,他掀开被子要下床。 白荏苒拉住他的衣角,皱着眉问道:“怎么了你烧还没退,身上还有伤,不会是要出门吧” 墨韶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把信处理了,不出去。” 听到他的话,白荏苒这才放开他。 墨韶华拿着信走到外间,直接将信扔进了火盆中。 火盆中的火苗瞬间燃起,将信件彻底吞噬,然后变成一堆黑色灰烬,与盆中的炭火融为一体。 墨韶华凝眉盯着信件烧完,才缓步走回去。 白荏苒看着他光着的脚,往里去了些,掀开被子让他上了床。 她虽心中好奇什么事情,但墨韶华不说,她也没有问。 墨韶华上床躺下后,翻身抱进了白荏苒。 他把脸埋在她脖颈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语气有些发闷,“明日,我带你去见个人。” 他本来想晚些带她去的,可现在,他想立刻让那个人见到白荏苒。 他这般喜欢她,那人定然也会很喜欢她的。 “一定要明天不能等你的身体好了的” 白荏苒隐约觉得,他口中的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想让你早些见到她。” 墨韶华把她揉进怀中,语气中缠着些白荏苒不明白的情绪。 “不着急,等你身体好了再去也不迟。” 白荏苒刚才就觉得有些困了,窝在墨韶华温暖的怀中,又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墨韶华再说话,就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她这会也已经忘记了之前要跟他说的话,在他怀中,很快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墨韶华拥着她,听着她传出的呼吸声,勾起嘴角,含笑的眼神逐渐深沉。 小丫头,睡的可真是快。 他的手放在白荏苒的腰上,眸色越发的浓。 不知道她知道他的真正身世,会怎么想他。 无论如何,她这辈子只能是他的人,只要他活着,便不可能放开她! 感受到小懒猫已经睡着了,他压着声音出声道:“星尘,让你去查的东西暂且别送了” 他本身让人查了户部侍郎的罪证,然后将罪证让人递交给他的死对头,直接将户部侍郎府连根拔了,直接杜绝皇帝赐婚的可能性。 这么做,确实是能避免皇帝赐婚,但皇帝多疑,也有可能引起皇帝的怀疑。 他哪怕做的再天衣无缝,可疑心这个东西起了,便很难消除。 刚才的信件中,宫里来了消息,撘拉那边最近不安分,怕是想要挑起战乱,皇帝正为那个事情着急,暂且顾不上他了。 如此一来,这个事情倒是可以缓一缓了。 户部侍郎该庆幸自己能多活些日子。 他低头看了眼窝在他怀中的小懒猫,眉眼中笑意涌动,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了个吻。 他从未想过,他会这般任由一个女人躺在他怀中,还是他不要脸撒娇求来的。 把她拥紧在怀中,墨韶华满足的笑着闭上了眼睛。 翌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 白荏苒在墨韶华怀中睡的甚是香甜。 日上三竿,她才把手臂伸出被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动作太大,一不小心还碰到了不该碰的。 听到墨韶华闷哼了声,她瞬间清醒。 睁开眼睛便看到墨韶华泛红的脸。 她皱起眉,抬手放在他额头试了一下。 “嗯,不烧了,太好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轻松,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差点废了墨韶华。 墨韶华内心痛苦,面上却是宠溺又无奈的笑。 他选的王妃,怎么样都要宠着。 他揉了揉她睡的有些蓬乱的长发,在她额间印了个吻,“苒儿醒了,躺会还是起床” 白荏苒睡觉还算老实,只是睡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蜷缩的姿态,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奶猫,整个窝在他的怀中。 白荏苒想着今天傍晚才有事情,就躺着没有着急起来。 她枕着墨韶华的手臂有些硌得慌,伸手把他的手臂拉了出去。 转身往窗户那看了看,窗纱上映着橘色的日光,她抬起小手遮唇打了个哈欠,“今天天气看起来不错,很适合赖在床上睡觉。” “是吗” 墨韶华手臂撑着身子,垂眸盯着她的小脸,唇瓣已经贴到她的耳边了,“光躺着是不是很没意思,不若我们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白荏苒转头盯着他看了会,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她一把推开墨韶华,掀开被子急忙下了床,扶着屏风干呕起来。 112在我心中,苒儿最可爱 墨韶华:“……” 他抬手遮着唇,哈了口气,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令人作呕的气味。 没有什么气味,她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他掀开被子下床,扯过旁边的风衣披到白荏苒的肩上,满眼担忧,“可要找个御医来看看” 白荏苒只是想吐,但也没有真的吐出什么来。 她抚着胸口顺气,转头看向墨韶华,眼底涌出几分他看不懂的神情。 这家伙是不知道怀孕会想吐,还是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 她盯着满脸担忧的墨韶华,实在忍不住的说了道:“你怕不是个傻……” “殿下,八公主来了,马上就到了您的寝殿。” 殿外响起了小兰规矩的声音,还隐约传来如莺啼般的少女的声音,已然是到了寝殿外。 白荏苒听到来人了,便收住了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她每次想跟墨韶华说怀孕这件事的时候,都会被人打断。 算了,以后再寻找机会告诉他吧,反正来日方长。 殿门被推开,随即传来开朗黄莺般好听的声音,“八皇兄,我听闻你被父皇在雪地罚跪了,我带了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药给你,我对你好吧!” 墨韶华听到墨初晴的声音,顿觉得脑壳有点大。 “你先在外殿等着。” 随着墨韶华的声音落下,一抹鹅黄色的倩影带着几缕寒风钻进了里殿中。 “八皇兄,你起……咦~你是八皇兄的新宠吗” 墨初晴打量着衣衫不整的白荏苒,脸上忽的展开了明媚的笑,好似乍然绽放的娇艳花朵,明媚阳光,看着便令人觉得开心。 她望着白荏苒,笑着说道:“你长的真好看,与八皇兄甚是相配。” 墨韶华将白荏苒搂进怀中,凝眉望着墨初晴,语气不悦的训斥道:“越大越没规矩了,你这般直接闯进皇兄的寝殿,没觉得不妥” 他拉着披风将白荏苒裹紧,补充道:“她是我的心上人,将来的八王妃。” 墨初晴听到墨韶华的话,有些震惊,又多看了白荏苒几眼,越看越觉得她好看。 墨初晴是皇后嫡出的公主,长相甜美,性格开朗,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你不爱受拘束,对规矩视若无物。 偏她性格又讨喜,又天生有亲和力,也没人觉得她不守那些繁文缛节有什么错。 她自幼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因为觉得墨韶华长得好看,便格外的亲近他一些。 “嘿嘿。” 墨初晴笑容甜美的上前,露出一侧小虎牙,“我以为皇兄自己躺床上养伤嘛,我也不知道你寝殿还有人呀,别跟我父皇母后告状,不然我又要挨戒尺了。” 虽说未婚就在一起睡了有些不合规矩,可墨韶华向来也不是守规矩的人,墨初晴倒也不觉得太过于稀奇了。 这个事情倘若发生在别的皇子身上,她才会觉得稀奇一会。 看着墨初晴带笑的小脸,墨韶华也生不起她的气,语气也放柔软了些,“你先出去外殿待会,我与苒儿洗漱好让人叫你。” “苒儿。” 墨初晴看着白荏苒笑的眉眼弯弯,“名字也好听,那我先出去了,你们快些哦。” 她说着话,脚步轻快地绕出屏风走了出去。 等墨初晴走后,墨韶华才松开白荏苒,有些无奈的与她说道:“小八,被宠坏了,平日没规矩惯了。” 墨初晴性格单纯,与皇后和太子不同,所以墨韶华对她也算是宠爱有加。 说起来,所有公主中,他也就小八和小十对他亲近些。 白荏苒笑着去找了自己的衣服,“我觉得挺可爱的。” 跑到外殿的墨初晴,已经跟等着伺候白荏苒和墨韶华的婢女八卦起来了。 墨韶华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衣服,让她伸开手,亲自给她更衣。 他眼底带着迷人的笑意,靠近白荏苒的小脸低声道:“在我心中,苒儿最可爱。” 白荏苒对上他勾人的眼睛,难得的小脸浮出一抹红霞,“你这嘴上哄人的功夫倒是了得,这话我爱听。” “苒儿喜欢就好。” 墨韶华弯腰给白荏苒整理衣裳,忽的想起一事,抬眸看了白荏苒一眼,问道:“苒儿昨晚与我说了一半的话,是想说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 昨晚他本想看完信问她的,可看完信后她便睡着了,便没有机会问。 白荏苒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晚是想告诉他怀孕的事情的,可是被打断后,她突然犯困,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殿下,奴婢进去伺候您洗漱了。” 听到外面小兰带着人要进来伺候他们洗漱,白荏苒叹了口气,“等有空再说吧。” 她抓住了墨韶华的手,扶着他坐到床上,“你腿还没好,先坐着,我伺候你洗漱。” 这会,实在不是说那个事情的时机。 墨韶华看着小兰她们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就没有再追问。 “你先去床上坐着,我洗漱好给你擦药。” 白荏苒扶着墨韶华上了床,拉着被子给他盖好。 自己系好腰带后,她接过了小兰递来的巾帕,弯腰给墨韶华擦了脸,又伺候他漱口。 她的动作细致温柔,像极了贤惠的媳妇。 脑韶华满足的享受着白荏苒的细致伺候,对着旁边的小兰道:“让管家吩咐套车,本王要去别苑静养几日。” 他今日要带白荏苒去见那个人。 “等等。” 白荏苒把毛巾扔回盆里,转瞥了眼墨韶华的腿,很不赞成道:“你昨晚不是答应我好好养伤的吗” 她那会虽然困了,但隐约记得睡前跟他说,让他别着急,等养好伤再说,虽然后来她困了,但隐约记得他好像还“嗯”了声。 “我何时应了” 这丫头昨夜说完那句话就睡着了,不会在梦里梦到他回应了吧 他的伤根本没有大碍,这一天一夜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这会也不发烧了,也就等于是好了,根本没有必要卧床休息。 小兰知道墨韶华重视白荏苒,她的话还是要听几分。 她这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等候墨韶华的命令。 墨韶华对着她抬了抬手,“去吧。” “是,殿下,准备大车还是小车” 墨韶华平日出门有时是大车,有时是小车,所以需要多问一句。 “大车。”墨韶华回应道。 “是。” 小兰见白荏苒也洗漱好了,带着那群婢女全部都退下了,只留下两个给她梳妆的在外殿等候。 “今日外面积雪很深,真的要今日去你这又是伤着,又是风寒的,我有点不放心” 白荏苒坐到床边,掀开被子,卷起他的裤腿,查看他腿上的伤。 宫里的御药确实是好,青紫已经消了许多了。才过了一夜,膝盖的红肿也消失了,只是还泛着触目惊心的青紫色。 白荏苒看着心里揪得慌,琥珀色的眸中满是心疼。 墨韶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嗯,在府中闷得慌,想出去住几日。” “八哥要去哪,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墨初晴从屏风后伸出小脑袋,笑容甜美,满眼希冀的望着墨韶华,“八皇兄,八皇嫂,你们就带我去吧,我在宫中快无聊死了,好不容易出来的,就带我玩两天吧。” 113越来越会恶心人了 她这句皇嫂喊进了墨韶华的心里。 墨韶华并不准备带她出城。 万一她在城外伤了,那便是他的责任了。 他唇角含笑的望着墨初晴,就在墨初晴以为有希望的时候,他十分无情的拒绝了,“我只想跟苒儿一同去,你去会打扰了我们,你还是乖乖在京都待着,等天暖了,皇兄带你去泛舟游湖。” “哼,你就知道陪美人,一点也不疼妹妹。”墨初晴嘟着嘴走进来,不满的抗议道。 她走到床榻边,看到墨韶华的腿,皱着眉“嘶”了一声,赶紧又转身出去,从宫女那要了药膏跑回来。 看着墨韶华那满是瘀青的膝盖和腿,她眉头紧紧了蹙了起来,把药膏递过去,对着墨韶华道:“这是我之前摔了,父皇让人给我送的淤伤膏药,说是番邦进贡的,特别的好用,我今天特地给八皇兄送来了。” “父皇也只真是心狠,竟然舍得让你在雪地里跪那么久,还有,八哥这么好看,他竟然想让你娶那个不好看的女人。” 在她心里,她八哥是这大臻最好看的。 她本来觉得没有什么女人能配得上他,但这会看了白荏苒,觉得他们很是相配。 美男就该配美人,配个不好看的,看着都不舒畅。 白荏苒接过她手里的药膏,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 配制的药材确实珍贵,而且是针对活血化瘀的。 她确定药可用,便用手挖出一些,抹到了墨韶华的淤青处。 墨韶华盯着白荏苒白皙的下手,感受着腿上微凉的触感,心里泛暖。 这会看着白荏苒,他竟想到了相濡以沫,伉俪情深,有种难言的暖流划过胸口,饱饱的,涨涨的。 他觉得墨初晴有点吵,温声叫了她一声,“小八。” 他抬眸望向墨初晴,眼神温和,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乱说话,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又该训你了。” “好了,药我用上了,你早些回宫,今日是不是又逃课来的再不回去我就派人进宫告诉二皇兄你在我这,还要跟我出城玩。” 公主在未及笄之前,是需要在皇学上课的,今日不是休沐的时间,墨初晴肯定是逃课跑出来的。 墨初晴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我这不是担心八皇兄嘛,皇兄知道我怕二皇兄,还拿他吓唬我,我这就回去上课,八皇兄再见。” 墨初晴话说完,带着婢女一溜烟的跑了。 她不怕皇帝,也不怕皇后,但是怕极了那个见到她就冷着一张脸的太子。 墨韶华就是抓住了她的这个弱点,才故意这么吓唬她的。 墨初晴跑的着急,刚出门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被撞得往后踉跄两步,差点就要摔了,吓得旁边的婢女脸色都变了,还好日晷速度快,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墨初晴惊魂未定,抬头看到日晷那张鬼见愁的冰山脸,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小脸皱成了一团。 日晷颔首行礼,“属下唐突,望公主赎罪。” 墨初晴多看两眼他的脸,都觉得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赶紧摆了摆手,带着人跑了。 她心中吐槽着墨韶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个阎王脸的侍卫在身边。 她时常来宁王府,经常能看到日晷,从来就没见过他脸上有过表情。 还记得前些年,她在宁王府玩,不小心掉池塘里了,那个黑色身影提着她的领子就把她薅上来了,差点让她当场去世。 把她提上来就放地上,转过身就走了,喊了侍女过来带她去看御医。 她总觉得,日晷这种侍卫不像个人,没有一点人的感情,有点吓人。 她背地里都叫日晷宁王府那个鬼见愁侍卫。 日晷面无表情的站直身子,走进了殿中,靠近床边,弯腰在墨韶华耳边低语了两句。 “好,我知道了。” 墨韶华点头,对着他摆了摆手。 日晷退下,墨韶华看着给他擦药的白荏苒,凝眉道:“关于西境公主进京的事情,过几日父皇要带我们要去齐恩寺祭祖,差不多要在那待上三日,等回宫后,西境的使臣和公主差不多就到了,等我们从别院回来,我怕是会要有几天不能去看你。” 白荏苒收起膏药,动作轻柔的放下他的裤脚,才看着他接话,“嗯,你得养好伤,才能应对这么多的事情。” 皇家的事情太多了,危险更是多。 这才多久,墨韶华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饶是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的白荏苒,也感受到了背地里的风云诡谲和危险。 夺嫡之争自古就残忍。 皇权自古都是血流成河,蚀骨成山堆砌出来的。 夺嫡这条路,开弓便没回头路了,输了便是死。 墨韶华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赢。 她抬手附上墨韶华的脸,弯起嘴角,笑颜如花,眼神坚定道:“有需要我的便说,我选择了你,就会坚定的站在你身边,无论生死。” 她对生死本就看的淡,敢选择便不会怕。 墨韶华勾住她的后劲,将她拉进怀中,低沉的声音带着让白荏苒安心的力量,“傻丫头,相信我。” 前路虽危险重重,但他不会让白荏苒有危险的。 白荏苒笑着捏了捏墨韶华的腰,“傻丫头,这称呼真恶心,赶紧撒开我,我要去梳头吃饭了,饿死我了。” 她嘴上说墨韶华这个称呼恶心,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她觉得墨韶华越来越会恶心人了。 “好。” 墨韶华听话的松开了白荏苒,唤了人准备早膳。 等候在外间的婢女,进来带着白荏苒出去案几边坐下,给她梳妆了。 白荏苒梳好发髻,任由婢女伺候化了个淡妆,便起身去了里间。 她对着床上的墨韶华挑眉浅笑,询问他是自己起来吃饭,还是一会她吃好了喂他 今日婢女伺候白荏苒化了个妆,让本身纯净灵动的白荏苒看起来更加的精致了。 墨韶华看到她的第一眼稍愣了一下,只觉得他的苒儿是除了她母亲外最美的人儿。 白荏苒看到墨韶华的眼神,笑着打趣,“王爷可不要被我的美色所迷惑,我可是那种提裤子就翻脸,还不会对你负责的人。” “子钦。” 墨韶华侧头望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满是笑意。 提裤子就翻脸,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敢说。 白荏苒知道他在给她纠正称呼,笑眯眯的又问了句,“那子钦是想自己起床吃饭,还是等我吃饱了,再端过来喂你” 他是个病患,她说在这陪着他,自然不能只是陪着。 墨韶华没有回答,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对着白荏苒张开了双臂,眉眼含笑,“麻烦苒儿帮本王更衣吧。” 白荏苒打量着他优秀的身材,从上到下,看到他露出的锁骨,还有半露的白皙肩头,上前给他整理好,“衣服穿好,这样像什么样子,简直不守男德。” 墨韶华低头,在她耳边低笑,“我恨不能脱光了勾引苒儿,男德要了何用” 114她要的,必须是他给 白荏苒实在是没忍住,满眼嫌恶的看着他,翻了个大白眼,“墨韶华,你绝对是浪死的。” 又浪又骚的家伙,谁特么能受得了。 墨韶华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下白荏苒滑腻的小脸,继续浪,“若是可以,我想浪死在苒儿的床上。” “咦~” 白荏苒受不了他了,双手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拿起他的衣服扔给他。 “你丫自己穿吧,真的是要了命了。” 墨韶华看到她那张绝美的小脸泛红了,心情极好的勾起了嘴角,接过衣服自己穿了起来。 她害羞的模样,让他喜欢不已。 他好似发现了有趣的事情,眼底涌动着笑意,觉得以后还可以再对她浪些。 白荏苒转身出内殿,打开殿门走出去,抬手搓了搓有些烫的小脸。 墨韶华以前虽也跟她说骚话,但没这么骚。 他今天这样,实在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寒风吹来,带走了她脸上的热度。 云舒双手抱胸靠在柱子上,看着白荏苒那害羞的样子,眼底带着玩味的笑,“一大早这羞答答的样子,我家主子负伤上阵了” 她那双勾人的狐狸眼暧昧的打量着白荏苒,看的白荏苒心头发烫,咬着牙,伸着爪子就朝她扑了过去。 “你在放什么屁,我就是照顾他。” 真特丫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 云舒身子快速闪躲,抓住了她的手腕,笑容魅人,“哦,我懂的,你照顾他嘛!” 她觉得白荏苒炸毛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比平日带了几分伪装的样子更可爱。 白荏苒抽了抽自己的手,没能抽的出来。 云舒抓的不轻不重,不会捏痛她,也不会让她轻易拿出来。 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跟他们有内功的比不了。 她突然就淡定了,笑眯眯的对着云舒挑眉,“他倒是想带伤上阵,可惜伤的是膝盖,哈哈哈哈哈。” 她说着,不知道触动哪根神经了,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肆意。 那笑容好似冬日的暖阳,令人心生愉悦。 云舒见她笑得开心,也会心一笑,松开她的手腕,挑起她的下巴,笑容带着几分邪魅,“笑起来真好看,我要是个男人,说不定我要跟主子抢一抢。” 她话音刚落,忽然觉得通体生寒,一股子凉意从脚下往上窜,直达天灵盖。 她抬头望去。 殿门前,一身月色月华锦,身姿高挑,面容俊雅的男人负手而立,凤眸深邃,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本王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本王听一听如何” 他面上带笑,声音却如腊寒之风,如淬了冰碴子般令人遍体生寒。 他亲弟弟要跟他争,小丫头的青梅竹马要跟他争,半路蹦出个镇国公世子要跟他争,这会女人都要跟他争了 他的小丫头,还真是招蜂引蝶。 送早膳过来的下人,看到墨韶华这副吓人的神情,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赶紧行了礼,端着饭菜进了殿。 云舒见墨韶华盯着她放在白荏苒下巴上的手,倏地把手收了回去。 她赶紧给墨韶华行了个礼,然后对着白荏苒挑了挑眉,倏然飞身逃离修罗场。 墨韶华走过来,不知道从哪掏出的帕子,擦了擦白荏苒漂亮的下巴。 “不要什么人都让碰,我可是会吃醋的。” 白荏苒觉得他这行为十分的幼稚,但又极其的可爱,笑道:“女人的醋你都吃,王爷这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我就是不喜别人碰你,女人也不行。” 墨韶华收起帕子,搂住白荏苒的肩往殿中走去,“不是说饿了,用膳去。” 殿中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膳,白荏苒随着墨韶华在桌边坐下,看着金尊玉贵的宁王殿下给她夹菜。 她吃了口海参粥,望着墨韶华道:“我们吃了中午饭再出发吧,我要去趟药膳阁,跟老板谈些事情。” 她答应了墨韶云今天把方案送去的,墨韶华非要今天出城,所以只能早点去了。 吃了饭就去,可以赶在中午出发。 “你与他谈什么事情” 墨韶华将烙蛋饼放到她碗中,凝眉疑惑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药膳阁的老板是他的七哥,她吃顿饭的功夫,便有事情要跟他谈了 近来,因着白荏苒不喜欢,他便没让留在她身边的人向他禀报关于她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她与墨韶云达成了生意合作。 白荏苒抿了抿唇,看向墨韶华,对着他挑眉,“自然是谈生意,难不成我跟个断袖谈情说爱呀。” 听到白荏苒的话,墨韶华凝眉看了她半晌,“你与他谈什么生意需要银子,宁王府多的是。” 白荏苒低头吃着饭,没有接他的话 主要是她接了他的话,怕是就扎他的心了。 她能说,我还不是你的王妃,你的还只是你的,用了以后万一分手了,实在不好清算。 她与墨韶云合作共赢,只能算是合作关系,可跟墨韶华掺和金钱,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墨韶华见她不说话,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是缺银子了当初……和离那会,我只是在气头上,以后宁王府的银子你随意用,我一会就让范铎打声招呼,你需要就直接去账房那领就是了,我们宁王府不缺银子。” 白荏苒碗里的粥见了底,转头对着墨韶华笑了笑,“我不缺,和离时分的两千两还有一半,需要了会跟你开口的,我先走了。” 她站起来,挑起墨韶华镌刻般的下巴,在他的脸颊印了个吻,“我先出门了,王爷好生养着伤,我午膳前回来。” 她出门没有看到云舒,但猜测她就在附近,便随口叫了声,“云舒,出门了。” 药膳阁距离宁王府很近,走路也就一会,不需要乘坐马车,她便没让墨韶华吩咐人套车。 云舒从柱子后走出来,墨韶华对着她招了招手,让她进里殿把披风拿着。 云舒出来时,他叫住云舒,低声交代了她一些事情,才放她离开。 小丫头,竟想给自己留后路,殊不知,后路他一直给她留着。 但是,她要的,必须是他给。 看着白荏苒轻盈的脚步,墨韶华那双黑眸好似染了墨,深沉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她还并未彻底的接受他,并未能对他敞开心扉。 如此看来,他还需努力了。 云舒追上白荏苒,将披风披到她的肩上,“慢着些,不着急。” “我喜欢速战速决。” 白荏苒从袖袋中掏出昨天带来的方案,翻看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才放回去。 云舒看着王府外的马车,对着白荏苒伸出了手,“我扶你上车,车上暖和。” 这马车是准备出城用的,她出来时,墨韶华吩咐了天冷,要带着白荏苒坐车。 白荏苒本来以为坐马车还需要等的,这会有现成的,自然还是选择坐马车。 她跟墨韶云约好了最晚今日送去的。 这会时间不早了,她觉得他应当是在药膳阁的,可到了才发现,墨韶云那个不靠谱的,昨天就没有去,今天更是不见人影。 白荏苒站在药膳阁门外深吸了口气,问云舒,“楚王府距离这里远吗” 115不许对别的男人笑 她要去楚王府找墨韶云。花了这么多心血准备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云舒知道她的意思,回了她的话,“楚王府距离这边挺远的,但是镇北将军府距离宁王府很近,镇北将军在京都的时候,楚王殿下大多都在镇北将军府,你要找楚王殿下,不如直接去镇北将军府,绝对不会跑空。” 楚王殿下与顾辰渊关系甚好,好到形影不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知道了,赶紧走吧,忙完还能赶上午饭。” 云舒正跟白荏苒说着话,就被白荏苒拉着上了马车。 白荏苒坐下,敲了敲车厢,让车夫去了镇北将军府。 也不知道她们进不进得去将军府,但总得去看看,万一通报了,墨韶云让她进去了,这生意就有希望了。 到了镇北将军府,白荏苒才发现,镇北将军府就在墨韶华的宁王府斜对门。 两座府邸中间只隔着一条街道,宁王府正对门是镇北将军府的一片竹林,镇北将军府大门对面,是宁王府的一片锦鲤池。 白荏苒心里苦,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情刚才的时间白浪费了,早知道墨韶云在这,她就不用去药膳阁了。 她带着云舒刚走到镇北将军府门前,将军府门前穿着盔甲的守卫就迎了上来。 他们不仅直接放行,态度还特别的好,搞的白荏苒满心疑惑。 难不成,墨韶云知道她今天要来,提前吩咐好人带她进去了 跟着门房走到后院暖房时,白荏苒终于是明白了守卫为何这么客气了。 暖房中,墨韶华坐在雕花太师椅上,大爷一样的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怡然自得的看着墨韶云和顾辰渊下棋。 看到她进来,他那双凤眸微挑,带着几分放荡,几分不羁,像极了传闻中的那个风流玩意。 他旁边,面色冷毅的顾辰渊和金贵清冷的墨韶云正在下棋。 看到白荏苒来了,墨韶华将手中茶水放到旁边,起身迎了上来,“苒儿不是找七哥吗我都在这喝了两盏茶了,你怎么才来” 白荏苒靠近他,磨着牙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墨韶华,你知道他在这,故意让我跑一趟,对不对” 墨韶华把白荏苒冰凉的手握在掌心,嘴角带着欠揍的笑,“我怎么可能舍得苒儿受冻,我也是来找顾将军,才发现七哥在这的。” 他不笑的这么欠揍,白荏苒就信了他了。 墨韶云白皙如玉的手指夹着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对着顾辰渊勾唇笑道:“顾大将军,承让了。” “哼!” 顾辰渊将手中白子丢进棋篓,坐直身体,身体前倾,靠近墨韶云,似笑非笑,压低了声音,“我让你,当对这两日的补偿。” 他声音极小,墨韶华听不到,可白荏苒却听得极其清楚。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个清冷高贵的楚王殿下脸颊刷的红了。 “顾辰渊,你好样的。” 墨韶云嘴角噙着笑,眼底却好似淬了冰刀,似是想就地刀了顾辰渊。 顾辰渊似乎是心情不错,站起身对着墨韶华行了个礼,“臣还要去军营,就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本王也没什么事,与七哥叙会话就走。” 墨韶华对着顾辰渊抬了抬手,坐到了他刚才坐的那个位置,慵懒的倾斜着身子靠在靠背上。 白荏苒对着顾辰渊行了个礼,才转头看向墨韶云。 墨韶华望着白荏苒,对着她漫不经心的挑眉,“苒儿不是有事要与七哥谈过来坐。” 白荏苒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混乱了,不知哪个才是他了。 他装的也太好了,以至于她觉得,私底下那个他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他要是在娱乐圈,影帝得拿到手软。 不过,他这样子一点也不可爱,没有私底下可爱。 墨韶云招呼着白荏苒过来坐,“我这两日身体不适,便没有去药膳阁,白姑娘过来坐下说。” 墨韶云的仪态很好,而墨韶华…… 白荏苒看了眼墨韶华那放荡不羁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叹,奥斯卡欠他个小金人。 她收回在墨韶华身上的视线,坐到了墨韶华刚才坐的椅子上,将袖带中写好的方案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墨韶云。 “殿下过目,看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再拿回去修改。” 对待甲方要毕恭毕敬,况且这人还算是她半个老板,以后的金主大人。 墨韶云接过她递来的纸张,打开认真的看着。 白荏苒暂且没有打扰他,眼神瞥向墨韶华,对上他那放荡不羁,似笑非笑的神情,琥珀色的眸子迸射出寒意。 这孙子来这肯定是故意的,而且不是来找顾辰渊的。 她自作多情点,他肯定是来找墨韶云的,为了她的事情! 墨韶云看完白荏苒的方案后,抬眸望向她,由衷的夸赞道:“白姑娘真是做生意的奇才,我觉得你这方案极其可行,药膳鸡和烤肉店我觉得也可行,这样,店你来开,所需投入的本金全算我的,如何” 他真的是因为白荏苒方案写得好,而不是看墨韶华的面子。 白荏苒之前做了很多准备,连说辞都想好了,看着墨韶云这个样子,她好像是白费工夫了。 白荏苒看了眼墨韶华,看到他无辜的脸,转头对着墨韶云笑道:“楚王殿下这么爽快,我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这个事情就这么顺利的谈妥了,可白荏苒这心里总觉得不对味。 她准备的说辞没派上用场,好像实心拳落在了棉花上,说不上来的别扭。 墨韶云找人拿了纸笔,当场写下契约。 他出资,白荏苒出人出力,收益五五分。 两人签了字按了手印,这个事情就算是彻底谈成了。 以后,白荏苒需要银子,直接去药膳阁找掌柜的。 墨韶华见两人谈妥了,懒懒的站起来,对着墨韶云潇洒一笑,“七哥忙吧,我先带苒儿回去了。” 他拉起白荏苒,随意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那姿态尤其自然。 墨韶云起身,眉目带着浅笑,“我送八弟和白姑娘。” “不用,外面冷,七哥身子不适,还是在暖房待着。” 墨韶华笑着摆手,搂着还没来得及跟墨韶云道别的白荏苒就走了。 白荏苒在他怀中挣扎着,转头对着金主大人挥了挥小手,“殿再会,等我找好铺子再找你。” 墨韶云对着她浅笑,“白姑娘再会!” 墨韶华放在白荏苒肩上的手转过来,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咬着牙道:“不许对别的男人笑。” 白荏苒转过头,挑衅的瞪了他一眼,手臂绕过他的腰,在他腰侧的软肉上掐了一下。 “墨韶华,你是不是跟楚王说了些什么” “唔~” 墨韶华痛呼了声,抓住腰上做乱的小手,爽朗笑道:“没有,是苒儿有本事,我只是来串门。” “串门王爷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荏苒轻哼了声,“王爷刚才说来找镇北将军的。” “哈哈,是嘛!” 墨韶华故意装傻,低头望着白荏苒漂亮的小脸,深邃眸中带着腻人的笑意。 今日阳光真好,风和日丽,墨韶华拉了拉白荏苒身上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白荏苒侧眸盯着他,知道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却猜不透他到底做了什么。 但他不愿说,她也撬不开他的嘴,便暂且放过他了。 出了镇北将军府,墨韶华带着白荏苒上了外面的马车,准备直接出发。 马车中添了两个汤婆子,还加了柔软的褥子。 白荏苒惦记着墨韶华腿上有伤,扶着他坐稳,疑惑问道:“我们是去你城外的别院,要见的人在那” 116墨韶华,你是色鬼投胎吧? “是去城外的别院,但是要见的人不在别院。” 墨韶华坐下,将白荏苒拉倒腿上坐着,从旁边的方几上拿了个汤婆子放到了她的手中。 白荏苒猝不及防的被他拉到了腿上,手中暖意散开,很想夸一句墨韶华真贴心。 想着他腿上有伤,她急忙的从他腿上挪开,坐到了他的旁边。 她凝眉斜了墨韶华一眼,“腿上伤还没好就拉着我坐,不疼了” “抱着苒儿便不疼。” 墨韶华靠近白荏苒,环住她的脖子,将脸埋在了她的脖颈处,“苒儿便是我的良药。” 只是这么抱着白荏苒,他便觉得本身不安定的心,好似被安抚了一般,无比安心。 白荏苒笑的眉眼弯弯,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揶揄,“宁王殿下知道自己这会像什么吗” 今天没有再烧了,而且嗓子也没有那么沙哑了,身体素质真不错,竟然恢复的这么快。 “像什么” 墨韶华没抬头,抱着她不撒手,唇瓣贴在白荏苒耳后的肌肤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白荏苒摸了摸他的头发,星河般的眸子中笑意放大,“子钦现在像个黏人的大狗狗。” 墨韶华:“……” 他愣了一瞬,不轻不重的咬了下白荏苒的耳珠,“敢说我像狗的,苒儿是独一人。” “怎么着,王爷还要治我的罪不成” 白荏苒小手推了推他的脑袋,肩上的脑袋纹丝不动,却松开了牙齿。 “不敢。” 墨韶华蹭着白荏苒的小脸,眼底是满足的笑意,“苒儿这一会给我换了三个称呼了,苒儿还能叫出什么来” 白荏苒被他蹭的脖子有点痒,不轻不重的捏住了他得耳朵,阻止了他再作乱。 “七皇子七殿下殿下子钦哥哥喜欢我怎么叫” 她娇软的声音叫出子钦哥哥时,墨韶华身体陡然僵住,抿了抿唇,低头不轻不重的啃着白荏苒脖子的肌肤。 “苒儿这是要我的命呀。” 他声音低沉,缠着几分致命的喑哑,呼吸也有几分烫人。 这家伙,这就动情了! 白荏苒感受到他的变化,心中便了然了,语气带着甜腻的笑意,故意使坏的叫了几声,“子钦哥哥,子钦哥哥,子钦哥哥。” 她这边故意逗着墨韶华,就觉得身上披风脱落了。 随着披风从肩上滑下,墨韶华低哑隐忍的声音传入耳中,“丫头,你先撩拨我的。” 白荏苒被他啃得痒,忍不住缩起了脖子,笑着推开了他的头,“对了,我还没跟我娘说要等几天回家。” “我已经差人去说了。” 墨韶华再次袭来,白荏苒用力推开,“那个,你今天找楚王到底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他给我投钱” “……” 墨韶华堵住了她的小嘴,让她没有办法再这么多问题了。 白荏苒承受着来自他炙热的亲吻,没能再推开他,也没舍得推开。 许久之后,墨韶华依依不舍的放开白荏苒,看着她红透的脸颊,有些懊恼的扶额。 他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只能亲却不能吃,真的是太要命了。 等西境公主的事情过后,他得早些行动,将王妃娶回去了。 白荏苒被他亲的脱力了,靠在他肩头缓了会,气得掐了一把他的腰。 “墨韶华,你是色鬼投胎吧” 墨韶华温柔的捏了下她的小脸,满眼笑意,“我只对苒儿色。” 白荏苒靠在他的肩头,抬手捂着眼睛,羞红了小脸,无奈的笑着。 真的是败给他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可她却爱上了这个不要脸的人! 自从接受他,护着心的围墙便在一点点坍塌。 他就要彻底走进她的心里了。 她有时觉得有点慌,有时却又有种特别奇妙的感觉。 墨韶华没有再撩拨白荏苒,搂着她靠在肩上,让她安静的休息着。 白荏苒缓了会,抬眸看向他的脸,本身准备问他要带她去见谁,看到他俊美的脸时,忽的忘记了。 他的眼睫毛真的好长,浓密且卷翘,眼皮微动,便好似要蝶翼般,好看的不像样子。 感受到白荏苒的视线,墨韶华垂下眼眸,那双如渊的眸子望着她,唇角捻笑,“苒儿这般看着我,我可就要把持不住了。” 他家小丫头眼神太过于炙热的,让他的心跳都不受控了。 白荏苒搂着他的脖子,收回视线,在他镌刻般的下巴上亲了一口,“把持不住也得把持。” 她坐起身,望着墨韶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这么急着带我去见谁呀”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墨韶华要带她去见谁。 墨韶华握住她的手,视线落在她手腕的金镶玉镯上,眸色深沉,“到了你便知道了。” 那人身份很复杂,与他的关系也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 “行吧。” 白荏苒见他不愿意说,便没有再强求,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我休息一会,到了叫我。” “好,苒儿安心的睡吧。” 墨韶华在她额上印了个吻,拉起她身后的披风,将她包起来搂在了怀中。 白荏苒倒不是困,只是有些乏力。 她从最初对墨韶华厌弃不已,到后来的觉得他人还可以,再后来的潜意识想靠近他,现如今好像已经觉得,他……似乎是可以依赖的了。 这种心理变化很明显,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没有逃避她自己的感情。 人生在世,死的时候大多遗憾错过的,她不想让自己遗憾。 路上的积雪还很厚,马车行驶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马车后面,云舒日晷几人骑着马,星尘与日晷低声的说着什么,云舒则看着马车出神。 白荏苒盯着随着马车行走晃动的车帘,好奇问道:“你何时对我动心的” 墨韶华温暖的手捧着她的小脸,防止颠到她。 听闻她的问题,他凝眉想了想,半晌才回道:“我也不知道,许是把休书丢给你你醒来后,又许是知道你其实不但会武功还会医术时,再或许是发觉你与众不同时。” 说真的,他是真的不知道,但内心对她感兴趣确实是给她休书那天起的。 “哦,不会只是新鲜感吧” 白荏苒把头从他肩上抬起来,对着她坏笑挑眉,“要是你敢始乱终弃,算了,随你吧。” 白荏苒突然也不想威胁他了,觉得很没意思。 他若真的变心了,她便也不稀罕了。 “不会,我要是敢始乱终弃,我就让苒儿亲手阉了我。” 墨韶华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眼底神情坚定,虽是笑着,但却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感觉。 看着他的神情,白荏苒忽然觉得很安心,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重新靠回到墨韶华的肩上,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墨韶华与她讲了些幼时与墨韶衍被太子一党欺辱的事。 当年,淑妃并不得宠,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惹怒了皇帝,被皇帝冷落了几年。 117是很重要的人 那几年,他与墨韶衍的日子极其难过。 墨韶衍自幼体弱,有一次被太子几人丢进莲花池,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后来,经过墨韶华的努力,终于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加上淑妃很聪明,及时醒悟,得了盛宠,他们的日子开始好过了。 可正因淑妃得宠,他也受皇帝的喜爱,危险便更多了。 他十三岁那年,无意听到了皇帝与淑妃争吵,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皇后见他锋芒太过,便找人在狩猎途中刺杀他与墨韶衍。 当时,幸好墨韶衍脚扭了,待在帐篷没出去,也刚好躲过了一劫。 他在那次深受重伤,可皇帝明明查到了凶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自那以后,他知道了必须收敛锋芒,才能护住他想保护的人。 后来……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殿下,别院到了。” 白荏苒正听得入神,听到车夫的声音,把头从墨韶华的肩上抬了起来。 墨韶华摸了摸她白嫩的小脸,笑道:“苒儿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待会进了暖房再继续与你讲。” 白荏苒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底充满了心疼。 墨韶华与她讲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就好似再说别人的事情。 但白荏苒知道,皇家那种地方,他能活下来已属不易,受的苦定然不少,所经历的并不会只有他说的这些。 她随墨韶华下了车,才发现马车是停在了别院内,下了车便能看到一座二层的小楼。 马车中很是温暖,下了马车后,寒意袭来,白荏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墨韶华拢紧了她身上的披风,拥着她往小楼走去,“我提前让人来打点了,房中火盆早就在烘着了,进去就暖和了。” “嗯。” 白荏苒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被晃悠的也有些累,而且胃里也有些不舒服,便随着墨韶华快步往房间走去了。 小楼外站着一群婢女,还有个年纪颇大的嬷嬷。 见到墨韶华过来了,嬷嬷带着婢女们赶紧上前来行礼。 “去将午膳送过来,除了送午膳不要打扰,本王要休息会。” 墨韶华脚步未停,拥着白荏苒打开门进了房间。 “是。” 一群人行了礼,赶紧退了下去。 几个婢女走远些,有个婢女惊讶的与那嬷嬷私语,“主子可是第一次带姑娘来这里,不过那姑娘可真好看,跟主子在一起可真配。” 那嬷嬷敲了一下婢女的脑袋,“主子也是你背后能议论的,怕是想挨板子了,赶紧去将午膳送来。” 今日早早有人过来通知了,说宁王殿下要过来休养两日,让她们把这里收拾打点好。 她们可是半分不敢怠慢,当即就准备了起来。 墨韶华以前每月都爱来这清净几天,这边的下人也都是范铎亲自安排的,都了解墨韶华的习性。 他每次来别院,极少会出房间,是个极其喜欢安静的人,没有特殊原因,她们从不敢打扰。 别院建成不少年了,她们却是第一次见墨韶华带女人来,难免的有些好奇。 白荏苒进入房间后,一股子暖意袭来,让她觉得无比的舒适。 墨韶华松开她,帮她把披风脱了下来,随意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房间很大,装饰极为精致,玉器摆件,古董字画都有。 旁边的窗边放着一方软塌,里面的地榻上的案几上放着一沓子书。 白荏苒看着房间的装饰,脑中便浮现出墨韶华坐在案几旁看书,还有躺在窗边软塌,开着窗,听风赏月假寐的模样。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墨韶华应该是也喜欢安宁的。 他争夺皇位的理由,绝对不止他路上与她说的那些。 红炉煮茶,茶香四溢。 墨韶华倒了杯热茶,送到了四处打量的白荏苒手里,“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不累喝点茶暖暖身子。” “不累。” 白荏苒接过茶,对着他摇了摇头,弯起唇角,靠近他,“你一路把我护的这么好,我也不冷。” 她真的没想到,墨韶华竟然还那么细心。 才二十出头的他,就这般内敛沉静,也……风流有趣! 在风云诡谲的皇家长大的孩子,是现在那些毛头小子不能比的。 墨韶华低头,她唇角轻柔的印了个吻,“我自然是不舍得我的苒儿冻着的。” 白荏苒只是轻轻抿了口茶水,就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了。 她拉着墨韶华的手,往旁边的软塌走去,“坐下,我看看你膝盖好些了吗药带了吗再给你上一遍药。” “药在日晷那。” 墨韶华听话的坐下,垂眸看着白荏苒脱下他的鞋子,卷起了他裤脚。 他膝盖和小腿的伤瘀青虽然轻了很多,可却生了些许的冻疮,看的白荏苒心疼不已。 她微凉的时间放到他的腿上,墨韶华身体陡然绷紧,看到她似乎情绪不好,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都快好了,我都感觉不到痛了。” 不痛是假的,但确实是没有太严重了。 前日从雪地站起来那麻木的感觉,暖了之后从骨子里泛出的痛才是真的难受。 “嗯,喊你家那个大冰棍子把药送来吧。” 墨韶华听到她对日晷的称呼,嗤笑了声,唤了声外面廊下的日晷,让他把药送进来。 日晷打开门进来,恭敬的将药递给了白荏苒,然后出去关上了门。 白荏苒将冰凉的药膏吐到墨韶华的腿上,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们何时去见你要带我见的人” 她心中对那个人充满了好奇。 墨韶华着急要带她见的人,对他来说,必然是很重要的人。 “吃了饭休息一会,我便带你过去,本想入夜去的,但想着入夜山路不好走,还是白日去。” 墨韶华想到那人,眼底涌出复杂的神色,隐忍着心中的酸涩之意,凝眸望着白荏苒。 他若不是这个身份,不是背负了血海深仇,那皇位并没有多吸引他。 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才是常态,他的出生不是他能选择的,他所背负的东西也不是他能抛下的。 白荏苒给墨韶华上完药后,饭菜也送了进来。 白荏苒依旧吃的很香,墨韶华贴心的给她仔细的挑着鱼刺,鸡肉都是要给她剔了骨才放她碗里。 这么多年,白荏苒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当孩子宠,被人珍视的感觉。 她觉得,墨韶华倘若能一直这般对她,那她为他豁出性命又何妨 吃了饭后,墨韶华让人收了碗筷,吩咐了日晷和星尘在外面守着,没他命令,谁都不可以进房间。 就在白荏苒疑惑不已的时候,他拉着白荏苒的手走到了案几旁,在墙边的书架上碰了一下,墙边地面突然出现个暗门,暗门下出现了通往下面的阶梯。 呦呵!密室还是密道 墨韶华先走了下去,拿过了插在墙壁的火把点亮,对着外面的白荏苒伸出了手。 “走吧,苒儿。” 118其实,我的母亲不是淑妃 白荏苒把手放到他温热干燥的掌心,踏下了阶梯,望了眼漆黑一片的下面,看向他笑着道:“殿下不会是想把我骗进小黑屋关起来吧” 墨韶华等着她走到身边,把火把重新插到墙上的洞中,在墙上一个位置暗了一下,暗门缓缓合上了。 他侧眸看着白荏苒,笑容温柔,“关也是关王府的小黑屋,这里我都不常来,若是想苒儿了该怎么办” 墨韶华重新牵住白荏苒的手,牵着她继续往下去。 “哟,你还真有这想法呀,看样子我得赶紧找机会跑了。” 白荏苒笑着跟他开玩笑,消散自己对黑暗的恐惧感。 墨韶华捏了捏她的小手,故意对着她咬牙,“你敢,你若敢跑,本王便让人打造个笼子将你关在本王寝室。” 白荏苒冷哼一声,骂了声:“变态。” 墨韶华宠溺的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他转过头看向黑暗处时,眼底笑意消失,深邃的眸子晦暗不明,薄唇紧抿。 下了阶梯后是一条甬道,周围漆黑一片,仅凭着墨韶华手中的火把,白荏苒根本看不清周围环境。 远处浓黑的环境,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让白荏苒觉得异常的不适。 她本能的靠近了墨韶华,肩膀紧紧的贴着他,在他掌心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有些出汗。 墨韶华感受到白荏苒有些不对劲,松开牵着她的手,改为搂住了她的肩。 他温柔的问道:“怎么了苒儿怕黑” 在这封闭又黑暗的环境中,他温润的声音,让白荏苒安心了不少。 她抬眸,望向墨韶华映照着火光的俊脸,对着他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对封闭的黑暗环境有点抵触。” 墨韶华搂紧她的肩,低头在她额上印了个吻,“别怕,我在,我们回去,骑马过去。” 这条暗道距离那边稍微近些,而且也隐蔽,所以他才会选择从这边过去的。 骑马过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外面天气太冷,他担心冻着白荏苒。 而且,也容易暴露行踪。 他正准备带着白荏苒回头,白荏苒的小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衣服,“没事,有你在,我不怕。” 因为小时候的原因,她对这种黑暗的陌生环境有些阴影。 这会有墨韶华在身边,她觉得很是安心,慌乱的心竟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真的可以吗” 墨韶华低头观察着白荏苒的神情,看到她嘴角含笑对他点头,才算放下心来。 她琥珀色眸中映照着火光,还有对他的信任,让他觉得心田有种暖胀感。 地道中异常安静,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白荏苒内心有些期待要见的人了。 她觉得自己太过于信任墨韶华了。 他这会要是把她带去卖了,她岂不是插翅难逃了 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信了他,相信他对她的感情,相信他所说的一切,相信他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想到这,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可能就是那种给她一点爱,她能把命都给他的心理吧。 毕竟,从未有人这般坚定的爱过她。 墨韶华放在她肩上的手臂很沉很暖,将她周全的护着,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神好似有些悲伤。 她的小手附上墨韶华搂在他肩上的手,那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墨韶华似是回过神来,低头看到她担忧的眼神,安抚的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叹息了声,缓缓说道:“我有两个多月没来看她了。” 半晌安静,他自嘲的笑了笑,“苒儿,其实,我的母亲不是淑妃。” 他的声音空寂,承载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我猜出来了。” 白荏苒眼底含笑的望着他,掌心的温度在他的手背散开。 她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一次墨韶华对她说起母亲的时候,用的称呼是娘,还有他说起淑妃和皇帝时的神情,结合还有些小细节,白荏苒便有了怀疑。 她甚至怀疑过墨韶华也不是皇帝的儿子。 墨韶华略微有些吃惊,笑着夸了她一句,“苒儿真聪明。” 自从确认他对白荏苒的心后,他就没想瞒着她,在他面前都是最真实的自己。 他只是没想到,白荏苒仅凭着那些蛛丝马迹就猜出来了。 白荏苒望着他的脸,问道:“所以,你是带我去见你娘的,对吗” “嗯。” 墨韶华点了点头,“我觉得我该带你见见她,我觉得她会想见你的。” 而且,他也有事情要跟她说。 接下来,墨韶华没有再说话,白荏苒也没有追问他亲娘的事情。 反正一会就见到了,也没有必要问太多。 他,是真的认定她了吧 两人在暗道中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有上去的阶梯。 墨韶华小心的牵着白荏苒上了阶梯,将火把插进洞壁的洞中,打开了暗门的机关。 暗门缓缓打开,光亮照了进来。 走出了暗道,墨韶华才松开白荏苒的手,将暗道的门关上。 白荏苒趁着这个时间,打量了一下所处的环境。 就是个普通简单的书房,简单到只有简单的案几和书柜,灯台也是那种很朴素的铜制的。 看着雕花门窗,也像是有些年头了的,虽不破,但有种年代久远的陈旧感。 墨韶华回过头,看到白荏苒在打量房间,牵住了她的手,对着她勾起了唇角,“这只是个偏房,她住在正房,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偏房与正房中间的墙壁上有一道门,墨韶华牵着白荏苒走过去。 他正要敲门,听到房中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舒卿,你为何对我这般冷情如今,你连话都不想与我说了吗” 那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怒意,还有几分隐忍。 墨韶华听到那个声音,眸光倏然沉了下来,捂住了白荏苒的唇,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靠近白荏苒耳边,小声道:“是皇帝。” 他以往从未遇到过皇帝过来,没想到今天竟然让他遇上了。 白荏苒对着他点了点头,墨韶华松开了捂在她唇上的手,眉头紧拧的听着他隔壁的动静。 隔壁突然传来佛珠散落到地上的声音,还有承德帝愤怒不已的声音,“他倒是哪里让你念念不忘了,朕到底哪里不如他二十几年了,你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朕,倘若是别人,朕早让她死八百回了。” 承德帝愤怒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不甘。 他想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哪里好明明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明明是他先爱的她。 墨韶华的手握紧成拳,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眼神晦暗不明,神情看起来有些骇人。 白荏苒的小手放在他的手背,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给了他无声的安抚。 她并不知道墨韶华的娘和皇帝的纠葛,但她不想看到墨韶华难过。 “既然陛下这么重视我,那让我名正言顺做皇后,让钦儿做太子如何陛下能做到吗” 隔壁传来好似寒霜般清冷的女声,那声音清冷异常,好似腊月带雪的寒风,却又有种超脱世俗般的无情漠然。 119美的不似凡人 白荏苒听着隔壁的对话,有些担忧的看向墨韶华。 墨韶华眸光微垂,遮挡了眸中的神情,看不出他的情绪。 隔壁的承德帝许久没有说话。 又过了半晌,他叹了声,自嘲的笑了笑,“舒卿,你告诉我,子钦是我的,还是他的,倘若他是我的,我定然许他储君之位,你告诉我,好吗” 墨韶华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抱住了白荏苒,将下巴放在了她的头顶,似是有些害怕。 他的身世是见不得光的,生下来便背负了血海深仇,他没有的选择。 白荏苒以为他心中难过,轻抚着他的背安抚他,继续听着隔壁的对话。 舒卿说:“他出生时,我便与陛下说是陛下的了,陛下不愿让他在我身边,我便让陛下带走了,陛下这个问题问了二十几年,我也与陛下说了二十几年,陛下还不信,又何必再问”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了,“陛下是要我用性命来证明吗” 又安静了半晌,承德帝叹息了一声,似是打开了外面的门,“舒卿呀,朕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你却当朕是傻子,你最好是让他糊里糊涂的活着,不然休怪朕无情。” 接着,关门声响起,隔壁安静了下来。 白荏苒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听到外面有几个人的脚步越走越远,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也随之离开,她才算松了口气。 听着承德帝的话,他怀疑墨韶华不是他的,但又不敢确定。 这就能解释通他对墨韶华复杂的感情了。 她感受到怀中的墨韶华情绪有些低迷,温柔的轻抚着他的背,温声安抚,“没事,我会陪着你的。” 他若不离,她便生死不弃! 墨韶华低低的应了声,语气颓然,“苒儿会永远陪着我,永远不离开我吗” “嗯,我会永远陪着你。” 白荏苒见墨韶华难过,便觉得心头发闷。 “好,那我们说好了,永远在一起。” 墨韶华松开白荏苒,眉眼含笑的望着她,眼底哪里有分毫的难过。 白荏苒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用力捏了下他腰间的软肉,掐的他“嗷嗷”叫唤。 “谁” 隔壁传来舒卿谨慎清冷的声音。 白荏苒收回手看向墨韶华,墨韶华靠近门边回了句,“母亲,是。” 他话音刚落,白荏苒便听到那边好似在闩门,随后这边传来打开门闩的声音。 中间的门缓缓打开。 门前站着一个素衣女子,女子面色如玉,头发半披在肩头,只用玉簪挽起一半,气质出尘,美的不似凡人。 美虽美,只是身上气质过于冰冷疏离,让人不愿靠近,觉得=靠近她便是一种叨扰。 她清冷的眸子在看到墨韶华身边的白荏苒时,才稍稍有了些许情绪。 舒卿的视线落在白荏苒的身上,在看到她手腕的金镶玉镯子时,眸光微顿了一下。 “钦儿,带着她进来吧。” 她在转身回去的瞬间,白荏苒看到她似是笑了,只是笑的浅淡。 她知道,墨韶华的母亲不讨厌她。 墨韶华牵住白荏苒的手跟了过去。 “过来坐。” 舒卿给白荏苒和墨韶华倒了茶水,招呼他们坐下。 墨韶华牵着白荏苒坐下,拉着白荏苒,跟舒卿介绍,“母亲,这是儿子认定相伴一生的人。” 白荏苒站起来正想喊阿姨,忽的觉得不该那么称呼,能说会道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舒卿看出她的为难,抿唇点了点头,“坐吧,不要拘谨。” 白荏苒最终什么也没说,重新坐了回去。 没见到人之前,她一点也不紧张,可是见到人了,她反而紧张的不知所措了。 看到舒卿,白荏苒才知道墨韶华为什么能长得这般好看。 舒卿简直太美了,美到白荏苒觉得,这世间所有形容美的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虽说她应该快四十岁了,可脸上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皮肤更是白净透亮,好似最上好的凝脂玉般。 舒卿看着白荏苒,眼神有了些许的温度,“与钦儿在一起,辛苦你了。” 她这会说话,不似刚才与承德帝说话那般冷漠,稍微有了几分尘世的温度。 白荏苒对着她笑了笑,眼底泛着星芒,笑容甜美乖巧,“都是他在照顾我,辛苦的是他才对。” 她忽的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但是却又不得不忍受的尴尬。 这难道就是丑媳妇见婆婆的感觉吗 不过,墨韶华的母亲,感觉还算和善。 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墨韶华与她闲话了几句,白荏苒在旁边听着,搭不上话,也不想往上搭话。 她其实本身就是个内心封闭的人,平日嬉笑都是习惯而已,与这么冷清的人在一起,她便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了。 墨韶华看着与舒卿也没有多亲近,只是表面的客套,但白荏苒看到舒卿几次都抓着裙子又松开手,似是在隐忍什么。 舒卿的眼神也是一直在墨韶华身上,语气不热络,但是眼底的情绪变化很大。 白荏苒心中大约明白了什么,站起身,对着舒卿和墨韶华笑着指了指隔壁,“我刚进来看到案几上有本我找了许久的书,我过去看看。” 她不知道舒卿为什么要压抑着自己亲近儿子的欲望,她只是觉得自己该回避一下。 舒卿对着白荏苒点了点头。 墨韶华握着白荏苒的手,对着她温柔的笑了笑,“等我。” “嗯。” 白荏苒回了他一个笑容,在他掌心的手指勾了勾,把手抽出来去了隔壁的房间。 白荏苒没有偷听,并不是她不好奇,只是觉得不该听。 白荏苒离开后,舒卿对墨韶华的态度也没有变化,依旧那般不冷不热的样子。 她看了眼隔壁的方向,对着墨韶华道:“既然你认定了她,便要护她周全。” “嗯,儿子会护她周全的。”墨韶华对着舒卿说话语气温和尊敬。 舒卿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墨韶华方向发呆,似是在看着他,又似不是在看他。 墨韶华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两人奇异的安静,却又有种难言的和谐,丝毫不会因为安静而感到不适。 半晌,墨韶华才打破安静,“母亲,我带你去别处住吧,你住在这我不放心。” 舒卿摇了摇头,“不了,我在这哪都不去,你先回去吧。”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舒卿就对墨韶华下了逐客令。 她住这一天,承德帝就不会对墨韶华怎么样,倘若她失踪了,承德帝首先迁怒的必然是墨韶华和淑妃,甚至整个丞相府都会被她牵累。 她在意的人太多了,所以这些年,她不想活,却也不敢死。 她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墨韶华能早日夺了皇位,保了家人平安。 墨韶华站起身,深深看了眼舒卿,“母亲保重,儿子带苒儿走了。” 舒卿只是点头,站都没有站起来,面色清冷的看着墨韶华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动了动唇,无声的说着,“钦儿,注意安全。” 白荏苒正无聊的在书架前随便乱看,听到墨韶华的脚步声,转过头,对着他挑眉一笑,“聊完了” “嗯,我们回去吧。” 他走上前,握住了白荏苒的手,打开了暗道的门,带着她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路上,墨韶华一直没有说话,情绪好似有些低迷。 120嗷~墨韶华,你属狗的! 白荏苒心中有很多疑惑,比如墨韶华母亲的身份,再比如他亲生父亲的身份。 她虽疑惑,却也没有问,只是安静的陪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两人同步的脚步。 她感觉,墨韶华似乎很爱他的母亲,舒卿应该也是很爱墨韶华的,但是两人相处方式很淡漠。 哪怕是两个陌生人,都没有他们这般疏离。 时间缓缓流逝,白荏苒不小心踩了个石子,身体歪倒,被墨韶华搂紧。 他将手中的火把放到白荏苒手中,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他低头,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我母亲她,一直都是那般,她很喜欢苒儿。” 白荏苒有些累了,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嗯,我不会介意得的,你不用跟我解释。” 对自己儿子都那般隐忍着爱意,对别人又怎么会热情。 墨韶华眉头皱着,似是在做什么决定。 过了一会,他苦笑了声,对白荏苒道:“我的父亲也不是承德帝。” “我的父亲是前太子,也就是承德帝的亲哥哥……” 安静的暗道中只有墨韶华低沉的声音。 墨韶华与她讲了他的身世,还有承德帝和他父母之间的恩怨。 当年,承德帝和太子还有舒卿青梅竹马,三人一同长大,关系极好。 后来,太子与舒卿两情相悦,求了先皇赐婚。 承德帝爱慕舒卿,可却隐藏的极好,因爱生恨,却恨的是自己的亲兄弟。 只能怪太子太过于信任他,最终死在了他的手中。 那时候,舒卿和太子已经育有一两岁的儿子了。 舒卿想随前太子去了,可是舍不下腹中的孩子,还有那个两岁的儿子。 太子死后,承德帝强行将舒卿囚禁占有了。 没过多少日子,先皇病逝,承德帝登基为帝,将身子已经重了的舒卿秘密囚禁于此。 舒卿用了些办法,让墨韶华“早产”了。 墨韶华生下之后,承德帝将他接回宫,给了当时假孕的淑妃抚养。 他还以对先太子情深义重,孩子无父无母为名,将墨韶华那个未见过面的哥哥接到了身边。 他用两个孩子以及丞相府所有人的性命,牵制着舒卿,不让她求死。 舒卿为了家人苟延残喘,却再也没与承德帝说过一句话。 可不到半年的时间,墨韶华那个原本身体健康的哥哥却夭折了。 不用怀疑,那孩子的死,定然是因为承德帝容不下他。 墨韶华因为父亲不明的原因,承德帝又无法查出真相,便一直活到了至今。 承德帝也曾偷偷与他滴血认亲过。 虽说最后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可他疑心太重,依旧一直对墨韶华的身世猜忌着。 他既希望墨韶华死,又怕错杀,便一直这般想将他宠废。 白荏苒安静的窝在墨韶华的怀中,听着他语气平淡的讲着自己的身世,将脸埋的更深了。 杀夫辱母,还害死了唯一的亲哥哥,他心中该有多恨! 她很心疼墨韶华,特别的心疼,想将他抱在怀中好好宠着,守护他不再受到伤害。 “别担心我,我不伤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身世。” 墨韶华低头望向白荏苒,深邃的眸中有种还是害怕的情绪在涌动。 “苒儿,你不要嫌弃我。” 他的语气有些伤心,有种白荏苒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他身上的自卑。 白荏苒愣了一会,忽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你在放什么屁,你长这么好看,我怎么会嫌弃你。” 她下手有些重,墨韶华脸上传来痛意,却开怀的笑了起来,“原来,苒儿喜欢的只是我的脸。” “那不然呢喜欢你放荡不羁,风流浪荡,还是喜欢你内心黑暗,心思深沉,麻木不仁肯定是喜欢你的脸呀。” 她说的理所当然,可是眼底却透着暖意,双手抱紧了墨韶华的脖子。 她确实喜欢他的脸,但也喜欢他的放荡不羁,喜欢他的心思深沉,喜欢他看她时温柔的眼神。 “那我可要好好保养我这张迷惑了你的脸。” 墨韶华笑的极其好看,那双深邃的眸中映照着火光,泛着暖意。 在这一瞬间,白荏苒真正的感觉到,他彻底的进入了她的心中。 两人出了暗道,墨韶华关上暗道的门。 他抱着白荏苒,把她放到了窗边的软榻上,温柔在她额头印了个吻,“苒儿累了吧,先躺会,我让人准备些糕点茶水过来。” 白荏苒在软榻上翻身侧躺,手撑着头,对着墨韶华挑眉,“我不喝茶,我喝白水。” “苒儿不爱喝茶” 墨韶华弯腰,在她圆润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眼神宠溺的望着她。 白荏苒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一笑,眼底涌出笑意,唇靠在他耳边,低声与他说道:“其实,我们有了孩子。” 墨韶华倏然愣住了,震惊的望向白荏苒的眼睛,想从她眸中看出她是不是在与他玩笑 她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坦坦荡荡的,还带着几分迷人的笑意。 她脸上的神情告诉他,她不是在逗他玩。 他抱住白荏苒,却小心的避开她的肚子,感觉眼眶有些发烫,心头像是被填满了般,有种难言的饱胀感。 他感动的同时,心中却又生出几分不安来。 日后,他要更加小心呵护他心尖上的人了。 他耳边响起白荏苒调皮的声音,“本来咱俩都离婚了,我想带着孩子跑的,可是我娘身体不好,我也不能丢下她,我又刚开了医馆,还有那良田和宅子,也不是一下子能处理好的,越想越麻烦,索性不跑了。” 当时她不跑还有个原因,就是墨韶华的人,从她离开王府,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她自己跑倒还是有希望的,带着江氏实在是不易。 可她又舍不得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娘。 再说了,她占了原主的身体,不能对人家娘不管不顾吧。 “后来吧,我又想着,要不给孩子找个便宜爹,可良心上又过意不去……嗷~墨韶华,你属狗的!” 白荏苒一脚踹开墨韶华,摸着被他咬的有些疼的耳朵,恶狠狠的瞪着他。 “我给苒儿揉揉。” 他坐到软榻边,温热的手摸上了白荏苒的耳朵,满眼哀怨的看着她,“苒儿还想改嫁,还要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爹。” “哟,你又是休书,又是让我赶紧滚的,难不成我还要为了你一辈子不嫁人呀” 白荏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虽然算不得真的风流,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我不计前嫌,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勉强跟你在一起罢了。” 121与她想象的不同 “勉强” 墨韶华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受伤和愧疚。 他抱着白荏苒,大狗子似的蹭着她,“我错了,谢谢苒儿给我的机会。” 他已经将白荏苒吃透了,她最吃他撒娇卖乖这一套。 不过,他那会对白荏苒确实是没有任何感情。 当时他只有两个选择,认了白荏苒真的是他的王妃,可她那软弱的性子,定然是活不长的。 亦或者,给她休书,让她回去过她原本该过的日子。 白荏苒白玉般的手指撸着他柔顺的长发,转头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力道不轻不重,能让他感觉到痛,却又不会伤到他。 有仇不报不是她的风格,墨韶华撒娇也没用,刚才咬她那口还是要还回去。 墨韶华看着睚眦必报的小丫头,嘴角勾起了宠溺的笑。 抱了她一会,他才松开白荏苒,对着外面叫了声,“给本王烧壶热水过来。” 他将披风拿过来,盖到了白荏苒的身上,让她躺着休息会。 房间的炭火一直燃着,房中暖意盎然,青铜黄鹤镂空的香炉中香烟袅袅,是令人心安的冷梅香,清甜温柔。 白荏苒确实是有些困了,她翻了个身,枕着手臂看着去拿书的墨韶华,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嘴角。 跟他在一起,也会有这般安稳舒适的时候。 好似,与她想象的不同。 墨韶华拿着本书走到她身边坐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眼神温柔的望向她,“苒儿困了便睡会,我在这陪着你。” 白荏苒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说道:“你之前那个绯闻白月光又找人刺杀我了,你解决一下。”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 墨韶华不知道绯闻什么意思,但是从白荏苒口中听到过很多次白月光,知道她说的是江挽月。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本王已经在查了,苒儿安心睡吧。” 他弯腰,在她的额上印了个吻,深邃眸中是腻人的宠溺。 这丫头撞柱子醒来后,性情变了不说,还总说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他心中疑惑很深,但是没有再问,等着她想与他说的时候,他自然就知道了。 倘若她不想说,那他也不在乎真相,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嗯。” 白荏苒迷糊的应了声,安心的会周公去了。 墨韶华垂眸看着白荏苒安静的小脸。 想到星尘禀报的事情,他眸光越发的深邃,泛出了几分冷意。 星尘所查到的,江挽月并非买凶之人,真正买凶的人是定国公夫人。 那个女人,怕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对白荏苒下手。 当年,临渊王私自回京之事,便是她一手操纵的,白荏苒母亲的死,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那个女人,不是善茬。 就算她是江千烨的母亲,倘若再做对白荏苒不利的事情,他也会想办法把她除了。 现如今,三皇子他还要用着,与三皇子紧密相连的定国公府暂且还有用。 白荏苒这一觉睡的很是舒适,还做了个梦,梦到与墨韶华牵着手,走在漫山遍野的红枫林中。 墨韶华温柔的对她笑着,与她说:“我们死后,便躺在一个棺材里,埋在这片红枫林下,有我陪着,苒儿就不会怕了。” 她伸手接住了缓缓飘落的红枫林,笑颜如花的望着墨韶华,然后对着他鄙夷的翻了个大白眼,“我白荏苒什么时候怕过。” 她这话一出,浪漫的氛围瞬间消散。 看着墨韶华怔愣的表情,她在梦中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醒了。 睁开眼睛,便看到墨韶华修长手指夹着书,神情认真的看着,好看的好似一幅画一般。 她的手还被他的另一只手握着,他翻书只用一根修长手指便好,动作熟练帅气。 她看上的男人,真好看! 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的光线不够了,却只在不远处的案几上点了一盏灯。 墨韶华看书看得认真,完全没有发现白荏苒醒了。 他翻了一页书,侧眸望向她时,才看到她已经醒了,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他将书放在腿上,指节分明的手指将她脸颊的碎发拂开,“苒儿醒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松开白荏苒的小手,将腿上的书放在软榻上,起身去给白荏苒倒水了。 白荏苒坐起身,墨韶华已经端着冒着热气的水坐到了她身前。 他先用唇试了试水温,才将水递到白荏苒唇边,“我兑了放凉的水,苒儿试试。” 白荏苒小手扶着他的手,低头试了一下,感觉温度刚刚好,便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回来的时候就有些渴了,刚才还没喝水就睡着了,醒来就觉得有些口干。 墨韶华看着她喝水的模样,感觉乖巧的不得了。 小脸因为睡着的关系,这会还红扑扑的,可爱的模样萌化了他的心。 等她喝饱后,他忍不住扣住了她的头,用舌卷走了她唇瓣的水珠。 他眼底笑意盈盈,望着她道:“很甜。” 白荏苒脸色凝住,翻了他一眼,“浪的不轻。” 说完,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线条极好的唇上印了个吻,更浪的扫荡了一圈。 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动,她笑着松开了他的脖子,躺了回去,“该吃晚饭了吧,我饿了。” 墨韶华低头,用鼻尖擦着她的鼻尖,眼底含着坏笑,“苒儿要先喂饱我,才有饭吃,不然,可不给饭吃。” “我不,我现在就要吃……唔~” 墨韶华,王八蛋,龟儿子,狗东西…… 白荏苒现在知道了,憋了很久的男人惹不起,墨韶华这样寡了多年的,更是的不能乱撩。 墨韶华知道她怀孕了,用强大的自制力控制了自己乱来的冲动,只是没有忍住,亲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听到她的肚子发出咕咕声。 他笑着饶过了她,让外面的人将晚膳送过来。 白荏苒怀了他的孩子,婚事便更要抓紧了。 关于白荏苒的身世,他考虑了良久,还是准备抽个时间与她聊聊。 他还不知道白荏苒知不知道,她不是江氏和白秀才的孩子。 倘若白荏苒不知道自己只是白秀才他们收养的,他直接与她说的话,就会显得很突兀,让她很难接受这个事情,所以等待合适时机。 晚膳异常丰盛,有二十几道精致的菜肴。 白荏苒吃着像是宁王府那个御厨的手艺。 墨韶华给她夹着菜,顺便解了她的疑惑,“我见你喜欢王府厨子的手艺,便把他叫了过来,味道可还行” 122定情信物? 她现在一个人要供养两个人,需要吃好吃饱。 “不错。” 白荏苒来者不拒,墨韶华给她夹的菜全部吃掉,一点不剩。 看着白荏苒吃的香,墨韶华便觉得开心,“回了王府,我好好赏赐一下这厨子。” 能让他的苒儿吃的开心,必须要赏。 白荏苒给他夹了一块菜,“你也吃,趁着天没黑透,吃了饭出去走走,我都还没看到别院的模样。” 来的时候直接进了这个小楼,别院的样子她都没看到,只觉得这小楼附近的景致不错。 怀着孩子的时候也不能吃的太好,不然到时候孩子大了不好生,吃了饭需要出去走走,控制一下体重。 “好,吃好了我带苒儿到处看看。”墨韶华又给她夹了块挑好刺的鱼肉。 两人吃饱了饭,墨韶华给她穿好披风,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太阳已经隐进了山峦,天边仅剩下细微红色云彩,天色这会已经暗了下来。 大雪还未化,整个别院银装素裹,亭台楼阁,看起来仿若仙殿一般。 墨韶华将白荏苒的小手握在手中,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很是舒适。 白荏苒随着墨韶华走了会,发现这边竟然不比王府小,而且后院是连着山的,整片山坡这会都是光秃秃的小树。 白荏苒认出来了,那是没有了叶子的红枫。 树还很小,看着像是才种下不久的。 这个季节种树,存活率不高,真是浪费树苗。 不过,他定然是听她说喜欢枫叶,才会在这种下大片枫树的。 这男人,嘴巴会说,能骚能浪不说,做的事情也多,她算是捡到宝了。 她侧目望向身侧男人,他与这朦胧景致融为一体,侧颜美的有些不真实。 感受到白荏苒的目光,墨韶华看过来,靠近她耳边,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廓,低声暧昧的问道:“我好看吗” 在微凉的夜风中,白荏苒的脸倏然红了个透。 她羞涩的吞咽了下,转头白了他一眼,“好看,好看的不得了,比那头牌小倌还好看。” 墨韶华的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过来,贴在身上,咬着牙问道:“苒儿还知道小倌长什么样” 看着他要吃人的模样,白荏苒忍不住笑了起来,脸颊梨涡甜腻,“你可真是小心眼,我每天都忙死了,哪有时间看小倌。” “哼,本王心眼比针尖都小,苒儿眼里只能有本王一人。” 墨韶华傲娇仰起头,松开了搂着她细腰的手,重新将她的握在了掌心。 白荏苒笑着勾了勾他的掌心,“行,只看你一人,看到别人我就装瞎行吧。” 墨韶华对白荏苒的话甚是满意。 别院实在太大了,白荏苒与墨韶华走了许久,天都黑透了,才走了一半。 前面引路的婢女提着灯笼,朦胧中只能看到前路,别院的景色无法看清了。 墨韶华将白荏苒拥进怀中,温声说道:“明日白日再逛,天晚了,我们早些回房吧。” 白荏苒也不想逛了,便点了点头,“回去吧,我也有些累了。” 这别院太大了,她实在是逛累了。 “好几日没洗澡了,我想洗个澡。”白荏苒侧眸望向墨韶华。 “好,我让人准备。” 墨韶华对着身后跟着的下人招了招手,让他去准备。 白荏苒最近事情多,确实好多天没洗澡了。 回到小楼,在婢女的伺候下,在浴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穿着墨韶华让人给她准备的寝衣就出来了。 寝衣是浅紫色的流光纱,虽说是纱衣,但是包裹的严实,倒是一点也不透。 她出来时,墨韶华正坐在案几边看书。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过来。 佳人肤白如玉,腰身不盈一握,纱衣随着走动轻腰,身姿玲珑,美的好似山间的精灵。 他喉间一紧,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了白荏苒的身边,将她拥入了怀中。 “苒儿真美!” 他抱的白荏苒有些紧,白荏苒“啧”了一声,“我美我知道,赶紧去洗漱,不然我睡觉不等你了。” 这家伙,刚才亲的她嘴还疼,这会看着又要发那什么了似的。 她知道,她稍微迎合点,他还得折腾她一番,所以不能给他好颜色。 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墨韶华笑着把白荏苒抱起来,走到床边,塞进了婢女收拾好的被窝中。 “好,我这就去洗,苒儿等我。” 墨韶华弯腰在她额上印了个吻,叹了声起身往浴房走去。 他知道还未成亲住在一处对白荏苒的名节有影响,可却根本不想放她离开,想每夜都将她拥在怀中。 白荏苒倒是觉得,她认定了的人,早睡一起晚睡一起都是要睡一起的,心里倒是没有任何负担。 她躺在被窝中,舒了口气,脑海中回忆着今日的事情。 墨韶华是前太子和舒卿的儿子,舒卿和淑妃是亲姐妹,也就是说,墨韶华和墨韶衍其实是表兄弟。 现在,皇帝不知道墨韶华不是他的孩子,那淑妃知道吗 皇帝对墨韶华有猜忌,墨韶华如今的处境并不好。 想登上那个位置,要走的路还很长,而且可能一路荆棘,遍体鳞伤。 白荏苒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他什么,但她能帮上的,必然会全力去帮助。 “苒儿想什么这么入神” 墨韶华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出神的白荏苒。 白荏苒想的太入神,墨韶华什么时候出来的,她都不知道。 她回过神来,对着墨韶华挑眉笑了笑,“我在想,回去要好好做生意挣钱了,趁着刚入冬,把今年冬天能挣得钱揣进口袋。” “小财迷。” 墨韶华弯腰,满眼宠溺的笑着用额头顶了顶她的额头,“需要我的地方便开口,我的都是你的。” 白荏苒眉眼弯弯的看着他,“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好像不用他的地方,他就不会插手了似的。 墨韶华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心满意足的抱住了白荏苒。 “苒儿,等我接你进王府。” 他担心白荏苒没有安全感,便想着给她个承诺安抚一下她。 他自己是有计划的,只是还在等时机。 “不着急,名分这东西可有可无的。” 白荏苒不执着名分,只要墨韶华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就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发现墨韶华不说话了,脸色略微有些不好看。 四目相对,她觉得墨韶华的眼神很是复杂。 蜡烛发出“噼啪”声响,拉回了白荏苒的神思。 她望着墨韶华,无奈的笑了声,“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希望我缠着你要名分” 这男人,真是让人看不懂。 听到她的话,墨韶华笑了起来,“我自然是希望苒儿缠着我要名分的。” 他摸了摸白荏苒的小脸,凝眸盯着她,“说起来,苒儿都没给我定情信物呢。” “定情信物” 白荏苒想了想,自己身上还真的就没什么能给墨韶华的。 墨韶华修长的手指伸向她的脖颈,如玉的手指勾住她脖子上的红绳。 她突然明白过来,墨韶华这是看上了她脖子上这块玉蝉 她想了想,认真的看着墨韶华,跟他解释道:“这个不行,我娘视她如命。” “为何一块玉而已” 墨韶华是在套白荏苒的话,确定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123赤血军三将 白荏苒毫不在意的笑着,“关乎我的身世吧,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的那么重,还让我必须戴着,不然那时候我那会也不会缠着你找这么一块玉。” 她对着墨韶华抬眉,“忘了告诉你了,我不是我娘她亲生的,我是他们收养的。” 墨韶华将自己那么重要的身世告诉她了,她的身世没有必要瞒着他。 她本身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身世也不会复杂到哪去,只要不是墨韶华的杀父仇人这么狗血就好了。 她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狗血。 话说到这里了,她索性直接跟他说了,免得还要瞅着机会跟他坦白身世。 墨韶华听到她的话,挑起了嘴角,“原来苒儿知道,我正想着怎么与你说清楚你的身世呢。” “嗯” 白荏苒往后退了些,抬眸看着他的脸,“你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墨韶华本就想与她说这个事情,见她问了,便直接坦白了,“与你和离之后,你一直在找这块玉坠,从你在江挽月那抢玉坠时,我便开始去查你的身世了。” “定国公的嫡出子女都有这个玉蝉,我发现你的与他们是同一块玉石雕刻的……” 听到这,白荏苒愣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是定国公的私生女吧” 可别跟江挽月扯上关系,膈应的慌。 要真是那样,她还是早早把这玉坠扔了拉倒。 看着白荏苒满脸嫌弃的样子,墨韶华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不是,你是大臻唯一异姓王临渊王之女,你的母亲是定国公夫人的妹妹,至于这玉坠有什么渊源,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临渊王! 这么大来头呢! 白荏苒没想到原主的身世竟然这么不一般。 可惜了,她早早的就香消玉殒了,这一切就都便宜她了。 看着墨韶华这平淡的神情,临渊王跟他应该没什么仇。 “还有,我想与你说,扶风是你孪生哥哥,他是临渊王世子,将来要世袭临渊王爵位的,临渊王世袭王位是先皇允诺的,也是承德帝不敢轻易动临渊王的原因。” 墨韶华看着白荏苒发愣,以为她是一时难以接受。 白荏苒愣了一会后,猛的瞪着墨韶华,“那货是不是也知道我就是他妹妹,那他还要诓我做他徒弟,幸好我机智,趁他不在,认了他的师父做师父,不然就被他占了大便宜了。” 墨韶华:“……” 好似没有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只是她这个样子,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也是,他家苒儿本来就与旁人不同。 “是,苒儿最机智了。” 墨韶华宠溺的摸着白荏苒的头,继续道:“扶风突然离开京都,应当是因为你的事情,回去与临渊王商议如何认回你了。” “临渊王找了你十多年,如今虽说算是找到了,但他却没有办法来与你相认。” “外封的王,没有承德帝的诏令,是不得出封地的,不过,他定然会想旁的办法认你的。” “他与我亲生父亲是生死挚友,五年前,我偷偷找到了他,他得知我的身世,表示愿意助我登位。” 他的手放在白荏苒的脸颊上,神色认真虔诚,“苒儿,我想告诉你,我与你在一起,只是因为爱你,无关其他。” 他与白荏苒说这么多,主要是怕他不说,日后白荏苒知道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误会他是为了临渊王的势力才娶她,到时他就有口难辩了。 看着墨韶华眼底的认真,白荏苒弯起了嘴角,“我知道了,勉强相信你。” 管他是为了什么跟她在一起,反正他让她动了心,就再也别想跑了。 这么说,墨韶华跟临渊王不但不是仇人,还是盟友了。 这样更好,她与他注定是一条船上的。 可能有一些方面这是原主的身世,所以白荏苒的切身感受并不强烈。 加上她本来对身世就不好奇,这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就是一种看小说伏笔被解开的感觉,有点惊讶,但是不强烈。 墨韶华说临渊王找原主找了十几年,应该是挺重视她的。 她与墨韶华在一起,临渊王应该更会顾忌一些。 今天墨韶华跟她说的太多了,从他的身世,到她的身世,他好像除了夺位的计划,全部都跟她坦白了。 她凝眉看着墨韶华,琥珀色的眸中涌出几分审视,“你就这么信任我,把你的秘密全部告诉我,就不担心” “担心你多想,我想让你了解我。” 墨韶华将白荏苒拥入怀中,在她头上印了个吻,“我也希望了解你。” 他虽没有直说,但白荏苒却懂了他的意思。 他想知道的,可能就是他问了很多次的,她到底是谁 可这个问题,她该怎么说 “苒儿不想说也没关系,我等着苒儿。” 他动作温柔的摸着白荏苒的头,“苒儿早些睡吧,明日我带你去后山转转。” “嗯。” 白荏苒反正也没想好怎么说,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搂着墨韶华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这个怀抱真温暖,暖的让她一刻也不想离开。 墨韶华轻抚着白荏苒的头,神情温柔的望着她,心中被填得满满当当,觉得自己真的是捡到了珍宝。 垂眸看着安静的睡着的白荏苒,他轻轻的将她的手从腰间挪开,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拿过床边的披风穿上,从柜子里拿了个银面具戴在了脸上,走到了暗道旁边,打开暗道,点燃火把重新关上了暗道。 他虽不想对白荏苒有隐瞒,但是有些事情过于危险,他还是不想将她卷进来。 暗道中还有暗门,他打开洞壁的机关,很大一个暗室呈现在眼前。 暗室墙壁上燃着长明灯,中间站着三个身穿红甲的高大男人。 他们低着头,脸上戴着红色修罗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 看到墨韶华来了,三人一同跪了下去,“见过主上。” 墨韶华走到巨大的柱子旁,将手中火把插了上去,坐到了正位雕刻精致的四兽石雕座椅上。 “最近承德帝要出城三日,你们看着时间,安排些人乔装进入京都,注意隐藏。” 墨韶华面色冷冽,目光如刃,与平日那般完全不同,完全好像是两个人。 这是前太子留下的赤血军,在他还小时,一直都是舒卿在管理。 后来舒卿将赤血令交给他,他才接手赤血军。 赤血军只认赤血令不认人,这是当年前太子定下的规矩。 他们平日隐迹于世,在一座庞大的陵寝训练,世间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是墨韶华的底牌,逼不得已时,只能带着他们攻进皇宫,夺了那个位置。 “是!” 赤血军三将,墨韶华都未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有可能,他们便是隐藏在朝堂的某位大将! 墨韶华看着为首之人的眼睛,便觉得有种熟悉之感。 他盯着赤红看了会,唇角勾出些许玩味的笑,对着三人摆了摆手,“天不早了,都回吧。” 赤红全程垂眸,对着墨韶华行了个礼之后,便带着身侧两人离开了。 目送着三人打开暗门离开,墨韶华收起嘴角笑意,若有所思的看着缓缓关闭的暗门。 赤红,那双眼睛很熟悉,气息也异常熟悉,定然是熟悉之人。 不过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只忠于他。 过几日去齐恩寺,承德帝带着太子祭祖,旁的皇子只是陪同。 倘若太子缺席,承德帝对太子必然会不满。 这个机会难得,康王该对太子出手了吧! 墨韶华在暗室中待了一会,觉得有些凉意了,才出了暗道回到房间。 他收起了面具,先去炭盆边烤了会,感觉自己身体暖和过来了,才上床重新将白荏苒搂进怀中。 白荏苒小猫似的往他怀中钻了钻,迷迷糊糊的抱住了他继续睡。 124快跑呀,等着被揍呀 白荏苒的脸埋在墨韶华怀中,眼睫动了动却没睁开眼睛。 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想着墨韶华大晚上偷偷进暗道干什么 难不成里面还别有洞天 墨韶华把手臂小心翼翼塞到白荏苒的脖子下,轻轻的把她搂住,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 他的手好似带着魔力,让白荏苒本身纷乱的神思安定下来,安安稳稳的又重新睡去了。 翌日,依旧是艳阳高照,天空碧蓝。 白荏苒起的本来就晚,跟墨韶华吃了饭后,给他的腿上了药,便一起在别院中闲逛着。 可能是因为药好,他的腿瘀青退的很快,膝盖位置也不红肿了,恢复的很不错。 今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晒得白荏苒有些犯懒。 她没想到,别院竟然还有一大片的梅林,这会满园的梅花都开了,空气中泛着若有似无的冷梅香,让昏昏欲睡的白荏苒清醒了些。 “你喜欢梅花” 她转头看着墨韶华,笑的眼睛弯弯的像两个月牙,声音温软甜美,让墨韶华的心忍不住漏了一拍。 他记得,白荏苒撞了柱子醒来后,对着他露出的便是这样的笑。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好像不一样了,却未注意到自己漏掉的心跳。 明明是同一张脸,可是醒来后的她,与之前的她却截然不同。 这个事情,墨韶华越想越觉得很是神奇。 墨韶华握紧白荏苒的小手,线条极好的唇勾起了一抹迷人的笑,对着她摇了摇头,“我喜欢枫叶。” 他的苒儿喜欢的他就都喜欢。 白荏苒是发现了,墨韶华这个人要是心思在谁身上,就能好到让人挑不出一点问题。 可他要是心里没有你,能冷漠的不像个人。 初见时,她对他百般厌恶,生孩子觉得这张脸给他这样的人浪费了。 现在,她却觉得他完美的无可挑剔。 别院虽然景致不错,但逛了一会,白荏苒也觉得无趣了。 她询问墨韶华什么时候回京都。 她心里惦记着挣钱的事情,在这边待着也无聊的,想着能早点回去。 墨韶华摘下一朵红梅,插在她的鬓发中,温热的手背轻拂她白皙的脸颊,温柔问道:“回去,苒儿是不是就要回家住了” “嗯,回家住,回家住方便些,客栈的事情还要跟言初哥商量细节。” 客栈那边她又想到了一些细节,需要跟白子旭沟通一下,毕竟银子投进去了,不能马虎了。 白荏苒脑子里想着之后的规划,丝毫没有注意到墨韶华的脸黑了。 墨韶华看到她走神,冷哼了一声,“言初哥苒儿都不叫我子钦哥。” 他的语气带着浓烈的哀怨,让白荏苒回过味来。 白荏苒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忍不住笑道:“啧啧啧,这个醋都吃。” 白荏苒看了看梅花林外等着的下人,靠近墨韶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是以后要叫夫君的人,别乱吃飞醋,旁人都不值得你吃醋。” 小心眼的男人,还是哄哄好了。 听到白荏苒的话,墨韶华嘴角抑制不住差点翘上天了。 夫君! 他很是期待! “好,不吃醋了,那苒儿现在叫一声来听听可好” 墨韶嘴角的弧度根本压不下去,觉得眼前的梅花颜色都更加的艳丽了。 夫君,这个称呼,这一生,只有他一人。 “不好。” 白荏苒挑眉,笑着转身,往梅花外走去。 “好,不叫,成婚后再叫。” 墨韶华跟上白荏苒,重新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白荏苒见人被哄好了,拉着他的手,笑颜如花的靠近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苒儿若是想回,我们吃了午饭就回。” 墨韶华这会心情极好,白荏苒说什么他都会应。 白荏苒也想回去了,便点了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两人牵手回小楼的时候,白荏苒忽然想起了林风眠做的鸡,便跟墨韶华商量着,去看看林风眠,顺便蹭他一只小母鸡。 墨韶华也有几日没见林风眠了,答应了白荏苒,回去就让人准备马车,直接去了林风眠的茅庐。 白荏苒本意是去拜访一下师父的,可没想到林风眠不在家。 这会已经过了中午,马车中只有些茶点和茶水。 回到京都还要好一会,白荏苒已经饿了。 她盯上了葡萄下架子下那油光锃亮的小公鸡,转头对着墨韶华坏笑挑唇,“我觉得这小公鸡味道应该不错。” 墨韶华笑着点头,“我觉得苒儿说的对。” 他话音刚落,就见白荏苒手中银光一闪,手腕翻转间,银光直奔那只还未来得及跑的小公鸡。 小公鸡在地上扑通挣扎了几下,白荏苒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快步走过去,提着鸡脖子进了厨房,找了个碗,一刀抹了鸡脖子。 杀鸡要放血,不放血的鸡肉不好吃。 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很是熟练。 墨韶华跟着进了厨房,询问自己有没有能帮上忙得。 墨韶华身娇体贵的,别说下厨了,根本连厨房都没进过。 看到白荏苒在厨房游刃有余的样子,好似又发现了她一个新的能力,眼底笑意更盛。 小丫头,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他! 白荏苒看了眼金尊玉贵的墨韶华,让他出去等着吃就好了。 他帮忙怕不是要拆了厨房。 墨韶华看着厨房里的东西,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索性也不在这添乱了。 白荏苒喊了云舒过来帮忙烧水,动作利落的把鸡处理好,蒸了一锅米饭。 白荏苒来看师父,不但没带礼品,还干掉了他家里唯一的小公鸡,害的他们家的小母鸡都孤寡了。 杀了小公鸡就算了,她还用了林风眠的宝贝药材,炖了一锅补气养血的药膳鸡。 又厨房寻了两个土豆,炒了个土豆丝。 等她和云舒做好饭,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了。 白荏苒本来想让云舒他们跟她和墨韶华一起吃的,但他们规矩守得的很紧,坚决不愿意。 她只好作罢,盛了一部分出来跟墨韶华两人吃,剩下一些给云舒他们蹲院中点,还给林风眠留了些在锅里温着。 林风眠采药回来,远远的就看到自己的院前好像有马车和马。 走近后,发现是宁王府的马车。 绕过马车,看到一群人在自家院中吃饭。 看到林风眠来了,白荏苒心虚的吞下嘴里的鸡肉,抬起小手跟他打了招呼,“师父回来了,快来吃饭,锅里还有米饭,我亲自下厨,肉我们吃完了,还剩下汤,师父可以汤泡饭。” 林风眠放下药篓子,往只剩下汤的大碗中看了眼,皱着眉头猜着是什么汤。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汤。 他一转头,看到水缸前的那一滩鸡毛,脸色倏然沉了下去,转身捞起了靠在墙上的扫帚。 “兔崽子,敢偷摸吃老子的鸡,欠收拾了!” 白荏苒在他看到鸡毛的时候,拉着墨韶华就跑。 她边往外跑,边回头对着林风眠坏笑,“师父再见,等我下回来给师父带好吃的。” 她看向几个还端着碗蹲在旁边的几人,提醒道:“快跑呀,等着被揍呀。” 她提醒的有点晚,笤帚直直的飞向了日晷,好在日晷身手好,接住了飞到他头顶的扫帚,把碗一丢,飞身就上了马。 林风眠看着扬长而去的一群小崽子,被气笑了,“臭丫头,就这么来看老子的” 白荏苒掀开马车窗帘,对着林风眠挥了挥手,“师父,锅里给你留了鸡,你吃点,我改日再来看你。” 林风眠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对着她摆了摆手,转身去收拾白荏苒给他留的烂摊子了。 马车走远些后,白荏苒放下了车帘子,望向了墨韶华。 两人对视一眼,白荏苒笑了起来,“老头肯定气炸了,下次来给他多带几只鸡过来给他作伴,他一个人在这,估计也挺孤单的。” 反正她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感觉冷冷清清的。 “嗯,我明日就让人送来。” 墨韶华拉住白荏苒的手,想把她拉进怀中,顾忌着她怀着身孕,挪着尊驾,坐到了她的旁边,将她抱进了怀中。 晚上就不能搂着她睡了,他这心中真是有些不舍。 125这是个男人该说的话吗? 两人到了京都后,白荏苒便让墨韶华先送她回了家,将他赶回王府去养伤去了。 墨韶华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很听话的就走了。 白荏苒先去给江氏打了招呼,陪着她吃了个饭,便早早的回房去了。 她本想着跟白子旭商量些事情的,可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回来。 冬日天寒,她熬不住了,就洗漱在床上看了会书睡觉了。 夜半时分,一个墨兰色身影从倾欢坊出来,飞身进了宅子,最终落在了白荏苒的房顶。 他正待飞身而下,三道黑色身影倏然飞身而上。 三人正要出手,借着月色看到来人是墨韶华后,收起戾气,跪在了他的身前。 “主子!” 墨韶华看着云舒还有皓月明阳,薄唇微勾,“倒是还算警惕,过几日本王要随着父皇去齐恩寺,你们保护好苒儿。” “是!”三人齐齐应声。 “都去吧。” 墨韶华对着三人抬了抬手,从房顶飞身而下,熟练的翻窗进了白荏苒的房间。 云舒看了眼明杨皓月,狐狸般的眸子浮现笑意,“还愣着干什么,该房檐挂着的房檐挂着,该树上待着的树上待着,该休息的休息去吧。” 这会并不是很晚,明阳和皓月都没有去休息,云舒倒是在床上爬起来的,身上的衣服都没整理好。 云舒说完,提气从房顶飞身落了下去,边整理衣服,边往房后的阴影处去了。 月影抱胸靠在墙上,看到她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扔给了她。 云舒利落接住,将油纸包塞进了怀中,笑容魅然,“过几日,你也随主子去齐恩寺” “嗯。” 月影点头,“等我回来再给你送糕点,想吃的话就自己去买点。” 云舒轻笑了声,走到他身侧,语气揶揄,“你对我这般好,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貌吧” 月影那双狭长凤目望着她,夜色中看不清眼底神色。 他半晌没回话,云舒摆了摆手,“好了,逗你的,出门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月影点了点头,“好了,天不早了,去睡吧。” 他说完,身影倏然飞身离开,挂到了房檐之下。 云舒盯着他看了两眼,垂下眼眸,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经过白荏苒房门前的时候,听到里面似乎的打起来了。 “墨韶华,你特么是个流氓吧,大半夜的翻我窗,还这么熟练,说,平时是不是没少翻别的小姑娘窗” 白荏苒恼怒的声音自房中传来。 墨韶华语气淡定,还带着几分笑意,“哪有,我这辈子就只翻过苒儿一人的窗。” 云舒笑了笑,双手抱胸,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中,白荏苒把墨韶华压在床上,手肘顶着他的下巴,那双眼睛盯着他的脸,咬牙切齿,“幸好我嗅觉好,分辨出了你的味道,不然你就死在我的银针之下了。” 这话她自然是吹牛,不过不知道是墨韶华时,她确实也下死手了,只是墨韶华身手好,很轻松的就躲了过去。 她匕首都掏出来了,才发现来人是墨韶华。 墨韶华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银光一闪,他赶紧躲开了,正想说话,白荏苒就发现是他了。 他笑着回应白荏苒,“是是是,苒儿的银针太可怕了,我下次再也不敢翻窗了。” 他安静的躺着,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声音却听得出怡然自得。 “哼。” 白荏苒哼了声,正想从他身上翻下来,被墨韶华双手握住腰身按下了,“别乱动。” “墨韶华,你干什么” 白荏苒睡的正香被他吵醒的,起床气都还没消,怒目瞪着他,“给老娘撒开,不然废了你那个不老实的东西。” 听到她这话,墨韶华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 白荏苒刚才他身上起来,就被他坐起身抱进了怀中,不轻不重的放到了床上,拉着被子裹住抱进了怀中。 “天冷,别冻着了。” 房中炭盆还有余温,并不是很冷,可白荏苒的只穿着中衣,墨韶华担心待久了冻着。 墨韶华身上还穿着外衣,笔杆贴近白荏苒,只隔着被子抱着她。 白荏苒被他包裹的跟个粽子一样,想翻身都翻不了。 她抬眸望向墨韶华,“你大晚上不睡觉,又来翻我的窗干什么” 墨韶华还没说话,她又补充了句,“别说想我睡不着这种话,不然揍死你。” 墨韶华面不改色心不慌,只是抱着白荏苒的手臂又紧了些,“嗯,我就是想苒儿睡不着,过来爬床来了。” 听到他的话,白荏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瞧瞧,瞧瞧,这是个男人该说的话吗 还爬床来了,一点脸都不要! 白荏苒实在是困了,也不想跟他这个不要脸的人争论了。 她打了个哈欠,被子里的身体轻轻的挣扎了下,“既然是来爬床的,还不赶紧进被窝。” “诶,脱了衣服就来。” 墨韶华的尝所愿,松开了白荏苒,坐起身去脱衣服。 房中没有点灯,墨韶华进来后就把窗户重新闩上了,房中光线很暗,白荏苒看不到墨韶华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到他很开心。 看到他脱了外衣搭在旁边的架子上,她猛的想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坐起来,把脚伸出被窝抵在了他的胸膛,凝眉盯着他问道:“你洗漱了吗” 她没有洁癖,但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要洗脚上床的。 墨韶华握住怀中微凉的小脚,弯腰把她的脚塞回被中,眼底含笑,“我在府中沐浴了,不信苒儿闻闻。” 他将胸膛凑到白荏苒的面前,让她闻他身上的味道。 他身上依旧是白荏苒熟悉的龙涎香,胸膛的热浪传到白荏苒的脸颊上,烘的她感觉脸有些发烫。 “哎呀,赶紧睡觉了。” 她有些害羞的拉着被子躺下,翻身朝里挪了挪,给墨韶华腾出了些位置。 这家伙,不是一般的黏人。 傍晚才分开的,这才分开多会,他就又翻窗来爬床了。 墨韶华钻进被窝,如愿的把白荏苒抱进怀中,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抱着苒儿,我心中才觉得安稳。” 他的呼吸喷在白荏苒的后颈,白荏苒痒的缩了缩脖子,“王爷可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每天沉溺儿女情长。” 墨韶华蹭了蹭白荏苒的脖子,语调温柔,“儿女情长与大事并不冲突,苒儿放心,我应付的来。” 他已经将事情安排好了,倘若康王不敢下手,他便帮他一下,让他跟太子之间从暗斗变成明争。 他一个纨绔,便坐山观虎斗好了。 “别大意。” 白荏苒知道他应付的来,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毕竟,皇权在上,夺嫡这种事情,搞不好小命就没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的,苒儿不要淡定,我会保护好自己,还要留着命与你白头偕老。” 身后墨韶华整个人贴着她,用脸蹭着她的脖子,蹭着蹭着不动了,身体往后撤了些。 白荏苒愣了一下,猛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她翻了个身,坏笑的盯着墨韶华,“把你的家伙收好,不然别怪我让你去外面雪地睡。” 126这是人说的话吗? 她的眼睛这会已经适应了房中的黑暗,隐约能看到墨韶华委屈巴巴的望着她。 “苒儿,我难受。” 墨韶华声音带着无限委屈,听的人心头不忍。 他本身长得就很犯规了,加上着可怜巴巴的眼神,撒娇似的语气,看的白荏苒心头直跳。 她于心不忍,抱着墨韶华轻轻拍了拍,“我也没有办法,要不然你去外面冷静冷静” 她现在怀着孕,而且还是前三月,是绝对不能冒险的。 听到她的话,墨韶华愣了一会。 这是人说的话吗 外面天寒地冻的,让他出去冷静冷静,就不怕他冷坏了,以后用不了了 这小丫头,太没有良心了。 他心中这么想着,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不然真的有可能被扔出去冷静冷静。 他用额头顶着白荏苒的额头,抓住她的小手往下,声音低沉,语气惑人,“外面太冷了,苒儿帮帮我,好不好” 白荏苒触碰到时,心中一颤,脑中轰然空白,有些疑惑的傻傻问道:“帮怎么帮” 第一次摸这玩意,她有些傻了。 墨韶华看着她的懵懂可爱的样子,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继续引诱她,“我教苒儿。” 白荏苒好似被他蛊惑了般,小手在他手中异常听话。 墨韶华勾人的叹息,让白荏苒猛的清醒过来。 她第一次干这种事,掌心好像着火了般,猛的收了回来,脸颊热的要冒烟了。 这个臭流氓,竟然让她帮他…… 白荏苒抬起脚,正想把他一脚踢出去,听到他有些难受的闷哼,心头突然软了下来。 他最近都是在忍着,这样时间长了,对身体也有影响。 白荏苒挣扎了一会,捂住了他的眼睛,视死如归般的重新握住。 墨韶华大手附上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拉开,搭在了自己的腰上,声音有些压抑的沙哑,“苒儿睡觉吧,我可以忍。” 他发现了白荏苒的为难,他不舍得让她为难。 到这一步就差不多了,需要给她时间,慢慢的接受他。 无论是身和心,他都要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白荏苒害羞的低下头,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脸颊好似在冒火。 她这会不想理墨韶华,只低着头不说话,心跳的也很快。 她以为谈恋爱也就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谁知道还特么要干这种事情。 她这十九年生涯中,头次干这种事,难免的脸红心跳。 怀孕是真的,可也不是她干的事,原主记忆里也朦朦胧胧的,她理论上都懂,可实践上算是个小雏鸡。 墨韶华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满是歉意道:“苒儿别生气了,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让苒儿做这样的事情了。” 他过头了么 小丫头不理他,真的生他的气了吧 怪他,怪他情难自禁。 他的手放到白荏苒的肩上,想拉开些距离,看着她好好道歉。 白荏苒对上他的视线,突然翻了身,背对着他。 “苒儿……” “我没生气,我是害羞,别说话了,睡觉。” 白荏苒气哼哼的打断了墨韶华的话,害羞的用手捂着脸。 她忽然想到手刚才摸了什么,脸瞬间冒了火,赶紧把手拿下来放到了被子里。 那灼热的温度好像还在掌心,烫的她浑身不自在。 虽说记忆力有一点点印象,但她毕竟是未经情事,难免的有些不适应。 听着白荏苒气哼哼的语气,墨韶华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野猫害羞炸毛的样子,可真是太可爱了! 怕白荏苒更加害羞,他赶紧止住了笑声,在她身后抱住了她,用低沉勾人的声音问道:“苒儿别害羞,以后慢慢来,习惯就好了。” “习惯你个鬼,再不睡觉就给我滚出去。” 白荏苒本来心跳的就快,他还在这煽风点火的,气得她不行。 墨韶华见好就收,将她搂在怀中,温柔的在她的头上印了个吻,“苒儿好梦。” 白荏苒见他终于不闹了,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深呼吸调节了一下心跳,感觉到脸颊温度正常,才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窝在他怀中安心的睡去了。 听到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墨韶华深深的舒了口气。 幸好没有生气。 不抱着她睡,他心中空虚,抱着她睡也受罪,他真的是太难了。 比起心里的折磨,他还是宁愿抱着她受罪。 他低头在白荏苒的额上亲了一下,语气满是不舍,“苒儿,接下来几日我可能不便来看你了,等我从齐恩寺回来,再来陪你。” 这几日,有些事情要办,不便出现。 之后又要在齐恩寺住上三日。 算起来便有六七日看不到白荏苒了。 想着这么多日看不到她,他这才半夜爬床来了。 白荏苒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小猫似的在他怀中哼唧了声,又往他怀中钻了钻。 看着怀中的小奶猫,墨韶华心化成了一摊水,软的一塌糊涂。 这世间也就她能将他的心填满了,他定会护她一世安好无忧。 白荏苒这一觉睡的异常舒适。 她伸了大大的懒腰,猛然想起墨韶华昨夜爬床来了。 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已经凉了,可见墨韶华已经走了许久了。 “这家伙,爬床爬的那么专业,跑都跑的这么快。” 她在床上发了会呆清醒了会,对着外面喊了桃子端洗漱的东西进来。 她昨晚回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带着云舒陪着江氏吃了晚饭,又陪着江氏说了会话。 回到房中等了会白子旭,见他这么晚没回来,就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她才桃子的伺候下梳妆好,让她去叫白子旭一起吃早餐。 客栈的事情要与他说一说,还有开药膳阁烤肉店找门面的事情,也需要跟他商议一下。 白子旭平日的事情有些多,白荏苒准备与他分头去找。 她准备在京都几条热闹的街道,每条都开个药膳鸡和烤肉店。 她研究过京都的街道,也研究过京都人对美食的追求比较高,所以才会在餐饮上下手。 陪着江氏吃了饭后,她便让白子旭去了她的房中,将自己的计划的想法都跟他说了。 白子旭听后,眉头微皱,有些为难,“一次性找这么多铺面,怕是要很多银两,加上装修,我们手里的银两怕是……” “言初哥不用担心,我有合伙人,他投资银子,我们来经营,他承诺与我五五分,到时盈利我分你一成,如何” 虽说她给白子旭开工资,但白子旭对她尽心尽力,所付出的远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了。 “我不用那一成,能帮上你就好。”白子旭笑容温润,看着白荏苒的眼底承载着无限温柔。 白荏苒正在纸上写着计划,没有去看白子旭,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柔情。 两人商议了一会后,白荏苒正准备出门,倾城从外面走了进来。 127有话跟我说? 倾城走到白荏苒身边,那双小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她,笑着询问道:“小姐,宁王府人送来了鱼,你中午回家吃饭吗你想吃清蒸的还是醋溜,或者红烧” 最近,宁王府每日都送些鱼来,而且都是送当天的量,保证家里每日都有新鲜的鱼吃。 哪怕白荏苒不在这两日,依旧每天送。 鱼送了有几日了,可白荏苒一次都没有吃到过。 今日白荏苒好不容易还在家,倾城才赶紧来问问她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白荏苒收起写好的计划书,对着桃子勾了勾手指,走到倾城身边拍了拍她的肩,笑着靠近她回道:“倾城做的,小姐我都喜欢,我有事先出去,中午回来吃,早就想我家倾城的手艺了。” 她说完,故作轻浮的用手指挑了挑倾城的下巴,逗得她脸刷的红了个透,娇嗔的跺了跺脚,“小姐。” 白荏苒见倾城害羞了,好心情的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白子旭也跟着白荏苒一起出了门。 白荏苒刚才与他商量了,他在附近几个街道找铺面,她带着桃子先去城北去看看。 白荏苒去后院让杨壮套了马车,让白子旭先去大门外等她一会,她要先去医馆去看看,捎上他一起,也省的他大冷天的走路过去。 她之前说了有空去看看浅蓝的,昨日没在城里,也不知道他这个两天养的怎么样了 那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倔,也不知道楚沐能不能照顾好 等会去药膳阁要是遇到了墨韶云,还要找他要两个人用用,她手头的人实在是不够用。 她得给白子旭腾出点时间读书,不然他怎么去考取功名。 马车从后门绕到大门前,白子旭站在门外树下,伸手接着枯枝滴落的雪水。 冰凉的水落在掌心,他望着枯枝叹了声。 他这一生漂泊,从未有过安定的感觉,不知何时这颗心能够有安稳之地 “言初哥,上车了。” 白荏苒温软的声音传来,他回过头去。 白荏苒白净如玉的小脸从车窗探出,对着他笑容璀璨,那双眼睛干净纯粹。 他对着白荏苒勾唇,露出了一个浅笑,“来了。” 他快步走了过去,踏上马车,坐到了白荏苒的左手边。 侧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安静的低下头去。 他对白荏苒本就不求回应,也不希望她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所求,不过是她能够幸福安稳罢了。 如今,看她的样子,应当是幸福的。 白荏苒脑海中有药膳鸡和烤肉店的雏形,却还在琢磨装修风格和人力。 “言初哥,你抽点空去人市……” 她抬头看向白子旭,猛然撞上他眼底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柔情。 白子旭心中一颤,快速低下头,敛藏起了眼底的神色,故作淡定的抬头笑问:“可是需要去人市找掌柜的和伙计” “嗯,对,趁着装修的时候,招些人来。”白荏苒立刻回神。 她说完这些,看着白子旭张了张嘴,最终是没说出什么来。 感情债最难还。 她现在有些怀疑,之前留下白子旭帮忙,是不是做错了 对于感情,她并不了解,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若是镇国公世子那种,她直接拒绝打发就是了。 白子旭这种付出不求回报的,她之前还觉得无所谓,但爱上墨韶华后,她好似开启了某种之前不懂的感情空间。 以前,她觉得别人对她的感情是别人的事,她与白子旭不过是她付钱,他办事罢了。 现在,她觉得自己对白子旭好似有亏欠了。 与白子旭不熟时,她可以坦然接受他的好,越熟悉,她就越觉得亏欠。 白子旭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温润的轻笑,“苒儿有话便说,有什么是你我兄妹间不能说的呢” 他笑的好似和煦春风,划过白荏苒的心田,温润柔和。 白荏苒听到他的话,心中有些触动,笑着回道:“我就是觉得言初哥对我太好了,想说声谢谢,又觉得有些生分了,所以便没说。” 白子旭故意说他们兄妹间,定然是为了让她安心。 白荏苒本想捅破窗户纸,直接跟他表明自己的已经心有所属,可现如今却根本没法说了,也不觉得该说什么了。 白子旭不想让她知道他的感情,那她便当作不知道算了。 日后,他需要她的地方,她必然全力以赴。 “苒儿妹妹自然是不需要与为兄道谢。” 白子旭笑着伸出手,本想摸一摸白荏苒的头,可却在半途停下,又收了回来。 他将手收回袖笼,紧握成拳,唇角含笑掩饰道:“苒儿知道道谢了,倒是长大了。” 他对白荏苒的感情本就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想让白荏苒有负担。 白荏苒笑的很乖,“可不是长大了,都十九了。” 十九在古代已经还是老姑娘了,平常女子都几个孩子了。 原主十五就跟了墨韶华,要是正常夫妻,也该是两个孩子了的。 可惜…… 说到底,墨韶华欠原主的还不清。 他怕是还不知道原主为了他撞死了,倘若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忏悔一番。 逝者已矣,她现在要替她好好活着,孝敬她的娘,替她守护墨韶华。 她那般爱墨韶华,必然是希望他幸福的。 原主虽已逝世,可她未曾感受到过原主的一丝怨念。 白荏苒觉得,她本性就是个无尽善良的人,永远没有一丝恶念,纯净的好似一汪清泉的人。 她就是对爱情过意执着,才早早的就丢了性命。 说到底,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怪得了谁呢 执念罢了! 在她胡思乱想中,马车在医馆外停了下来。 听到外面杨壮的提醒,桃子赶紧先跳下了马车,在下面等候着白荏苒下来。 白子旭跟在桃子后面下了马车,看到白荏苒出来,伸手扶了她一把,等她下地后,便很快的放开了手。 白荏苒站稳后,让杨壮稍等一会,对着白子旭道:“我进去看看浅蓝那小子,言初哥忙自己的就好了,不必等我。” “我与苒儿一同去看看他。” 浅蓝是他和白荏苒一起带回来了,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来看看。 浅蓝虽说还不怎么说话,倒也很乖。 他伤势恢复的不错了,而且能吃能睡的,脸色也比那天好看多了。 “嗯,那一起吧。” 白荏苒进了医馆,看到楚沐在忙,只是对着他点头打了招呼,又跟田阅禾挥了挥手,便直接去了病房。 浅蓝这会没有睡觉,而是披着外衣靠在床头,手中拿着本书在看。 他看到白荏苒进来时,冷漠淡然的眼睛亮了一下,在看到她身后跟进来的白子旭时,又收敛了神情。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荏苒,白荏苒笑容满面靠近他,伸手捏了捏他冷漠的小脸,“小脸瘀青都消了些,看着恢复的不错嘛,再养几日就能下地了,到时候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浅蓝神情冷漠的拨开白荏苒的手,望着她不说话,那双眼睛神情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话跟我说” 白荏苒猜测了一下他的小心思,没想到他还真的点头了。 128那小子有眼光 见状,白子旭就没有多待。 他跟浅蓝说了声好好养伤,便跟白荏苒道别先离开了。 等着白子旭走后,桃子也跟着出去,帮忙关上了门。 白荏苒坐到床边,又捏了捏浅蓝的小脸,面带笑容的说:“好了,人都走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浅蓝没有再扒拉开她的手,眸中是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深沉,“别送我去佑善堂,你收我为徒吧,我长大了会报答你。” 白荏苒想送他去佑善堂,还有白荏苒医术高超这些话,都是楚沐那个话痨跟他说的。 平日楚沐给他换药,给他送饭的时候,无聊时,都会在他旁边碎碎念逗他说话。 可是几日了,浅蓝也没有搭理他。 浅蓝虽不想跟他多说话,但他说的话,浅蓝都记在了心上。 家里凶险,他现在还小,回去的话太过于危险,需要在外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求人收留这个态度可不行。”白荏苒故意逗浅蓝。 她之前确实想送浅蓝去佑善堂,可这几日倒是没有这种想法了。 他这个年纪,可以跟着白子旭读书,也可以跟着她学做生意。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想学医。 白家医术她虽然不稀罕,但确实可以收个徒,万一他成了个救死扶伤的大英雄,她是不是也能跟着沾沾光! 浅蓝这孩子看着就聪明,学东西应该不困难,倒是可以考虑。 浅蓝盯着白荏苒看了会,眉头皱了皱,很认真的问道:“要我怎么做” 白荏苒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就忍不住想逗他。 她抬手摸着下巴,好似在想这个问题,“嗯,怎么着也得磕三个响头,然后奉杯茶,说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浅蓝又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白荏苒见状,赶紧抓住了他,把被子重新给他盖上,笑道:“好了,不逗你了,不送你去佑善堂了,拜师的事情,等你养好伤再说吧。” 小小年纪,这么深沉,真是无趣的很呐。 她把被子塞好,摸了摸他的头发,“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浅蓝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了些。 白荏苒拿起他刚才看了的书看了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哟,三十六计呀。” 说完,便将书放回去,起身离开了。 初见浅蓝,她就觉得那孩子眼神不似小乞丐。 他身上的伤也不全是新伤,而是新旧叠加,层层叠叠的伤痕,而且以鞭痕偏多。 这种伤,大多是长年受到虐待导致。 还这么小就能看三十六计,可见识字不少。 这个时代,不是所有人家的孩子都有书读的。 他身份定然不简单。 白荏苒有些好奇,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秘密呢 白荏苒不是个爱窥探别人秘密的人,但确实是个容易动恻隐之心,想为苦难人撑把伞的人,是她这个人最大的毛病。 所以,不管浅蓝的身世如何,这个徒弟她决定收了。 拍了下等在外面的桃子屁股,带着她出了诊室。 外面大堂中,楚沐已经给病人诊完脉,正翘着二郎腿喝茶。 白荏苒走到柜台前翻了翻账本,看了眼怡然自得的楚沐,“你倒是什么都跟浅蓝那小子说,怎么你不收他为徒,却让他找我” 她没跟浅蓝提过佑善堂的事情,肯定是楚沐说的,她以为拜师的事情,也是楚沐跟浅蓝提起的。 “我倒是想,那小子不认我,连个笑脸都不给我,我说要收他为徒,理都不理……不对,他要做你徒弟” 楚沐话说一半,明白过来白荏苒话中的意思。 他扔下茶杯,愤愤道:“嘿,那臭小子,见色忘义,不记得我这几天怎么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他的,我说要收他为徒,理都不理我,转头就要拜你为师。” 白荏苒听到这,便知道不是楚沐的意思,而是浅蓝自己的意思了。 而楚沐是想收了浅蓝,但是浅蓝没有同意。 她合上账本,走到楚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得意的挑眉笑道:“说明那小子有眼光。” “嘿,你这什么话。” 楚沐不乐意了,伸手去拍白荏苒的手,幸好她躲的快。 白荏苒赶紧往外走,挑衅的转头又气了他一番,“我的意思,浅蓝都看出楚先生医术不如我了。” “你个臭丫头!” 楚沐气得咬牙,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医术确实还不如一个毛丫头,又有些气自己。 白荏苒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心情极好的招呼着桃子上了马车。 她让杨壮直接去了城北的药膳阁。 方案她是给墨韶云了,还得去看看那边整改的怎么样。 今日墨韶云刚巧在药膳阁,她与墨韶云聊了许久,查看了药膳阁的改动。 又跟墨韶云聊了新的计划,找他预支了租铺面的银子,又从他手里借了两个人。 墨韶云手里有几个铺面,直接将地址和钥匙给了白荏苒,让她去看看能不能用。 白荏苒记得早上跟倾城说中午回家吃的,拿着地址和钥匙,急匆匆的离开了药膳阁。 墨韶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涌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丫头是不是很特别,头脑聪明有想法,胆子也很大。”他语气浅淡,似是与身后的随从说话。 他那个八弟,眼光倒是与众不同的。 那些铺子都是墨韶华以他之手交给白荏苒的。 可见,他那个八弟真的是很重视她。 他从不觉得墨韶华是那种纨绔。 他那个八弟,心思深的很呢,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真是可怕的很! 近来,三皇子被永久封禁在王府,又听闻六皇子与太子出现分歧,这些怕是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他虽对朝堂权力之争不感兴趣,但是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的。 幸好他对那个皇位没有兴趣,不然,怕是也斗不过他那个八弟哦。 白荏苒速战速决的看了几家铺子。 墨韶云给她的铺子,位置好,房子好,哪哪都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有了这些现成的铺子,又能省下来不少银子。 看着时间不早了,剩下的几个她便没去看,直接让杨壮驾车回家去了。 也不知道墨韶华今天还去不去找她 她这跑了一上午,得回家去吃了饭休息会,下午再找白子旭说说新铺面的事情,顺便把墨韶云给她用的那两人给白子旭介绍一下。 129我十二了,不小了 她跟墨韶云约好了,明日巳时,让那两人去城南医馆去找她的。 白子旭就在城南这边监工,所以中午也赶回去吃饭了。 吃了饭后,白荏苒就在江氏的房中,跟他说了铺面不用再找,又跟他约定了明日巳时给他介绍两个助手的事情。 生意合作中,墨韶云是拿大头的一方,所以他的人可以放心用。 她将铺面的地址和钥匙都交给了白子旭,让他空了去看看她没看的那几个铺面。 剩下没看的几个铺面,让白子旭下午去查看了,她整个下午都在家里。 吃了午饭,白荏苒睡了会午觉,下午就在房中看林风眠给她的那些医书。 那几本医书她虽然都看过一遍了,但总觉得里面的精髓她并没了解透彻,所以要多研读几遍,保证做到烂熟于心,透彻了解。 她看了会医书,又去整理药膳鸡和烤肉店的装修计划。 烤肉店也药膳鸡都需要炭火,她没有这方面的门道,这个需要找墨韶云去解决。 她下午没出门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今日真的很冷,冷的她手都不想拿出来。 吃晚饭时,她才想起好像一天都没有看到云舒。 云舒平日总在她身边晃悠的,今天竟然没有看到,她感到很奇怪。 这会天都快黑了,她赶紧招呼了桃子,带着她去了云舒房间。 房中的床上,云舒有气无力的躺着,面色泛红,看到白荏苒来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怎么回事” 白荏苒赶紧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有些骇人,“发热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忙得都没想起你不在,怪不得我总觉得今天少点什么。” 云舒无奈的笑了笑,“我早上不是托桃子与你说了,我有些不适么” 旁边的桃子这才恍然,猛的一拍脑门,“我早上忙着伺候小姐洗漱,原来你跟我说的是这个呀,对不起呀,我没听清你说的话。” 她早上端着水从云舒门前过,云舒在房中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太清楚。 正想再问一遍,白荏苒那边叫她了,她就随便应了声,赶紧过去了。 看到云舒病成这个样子,她心里十分的内疚。 云舒笑着拍了拍她,“无事,我身体恢复的快,躺两日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冻着了,许是昨夜喝了酒,又忘记关窗了。 白荏苒给她把了脉,让桃子去准备一壶喝的热水,还有一盆冷敷的冷水。 “你好好休息着吧,我去给你拿药。” 白荏苒给云舒掖好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找到了她配制的感冒药丸。 等着桃子打来热水,她扶着云舒起来,给她喂了药。 嘱咐了云舒好好休息,留下桃子照顾她,她才回房间洗漱休息。 墨韶华今日下午没来找她,她忙活倒是也没有多想他。 晚上,她看了许久的书,也没等到他来爬床。 她想着墨韶华应该是有事情要忙,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放下书睡觉了。 以前自己睡觉只觉得冷,但是依旧能够睡着。 窝在墨韶华怀中睡了几日后,忽然就觉得自己睡有些难以入眠了。 感受到温暖之后,寒冷就变得无法忍受了。 晚上桃子给她被子里放了汤婆子的,房中还烘着火炉,可她睡了会,本身还暖着的手脚,没一会就冷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直到夜深了才睡去。 翌日,天气依旧寒冷。 她多穿了一件棉衣,又穿了披风才觉得不冷。 她去看了看云舒,确定她退烧后,让她在家休息着,才带着白子旭和桃子出门。 云舒留在家里,皓月便跟着白荏苒保护她的安全。 马车中,白子旭看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白荏苒,心有不忍,“天这么冷,苒儿有事交代我就好了,你不必亲自出来。” 刚开始知道白荏苒抛头露面做生意时,他心中是很心疼她的,只是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尽自己全部的努力去帮她。 现如今,他大约也已经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便可以让白荏苒在家休息了。 白荏苒对着他笑道:“我今日去混个脸熟,以后有什么事情,言初哥也可以让他们去做,但是去人市的事情还是要言初哥去办。” 铺面和资金的问题解决了,殿内装修方案白荏苒来做,实行监工还是需要白子旭的。 挣钱的事情,白荏苒从来不会马虎,有机会也绝对不会放过。 她就是想趁着肚子还没显怀,把需要她出面的事情做好,不然肚子大起来了,行动就不方便了。 “嗯,能让我做的,苒儿尽管说便是了。”白子旭眼神温润的看着白荏苒。 白子旭记得,白荏苒自幼就特别的怕冷,一到冬日从不愿出门,每次做饭都抢着要去烧火,就为了烤烤火。 想起幼时,他心头泛出暖意,嘴角也忍不住溢出了笑。 他虽不知道白荏苒这四年经历了什么,也不理解她为何执着于经商,但她想做的,他便会全力支持。 “我不会跟言初哥客气的。” 白荏苒眉眼带笑,看起来很是乖巧。 这欺骗性的外表,迷惑了不少人的眼,也就墨韶华能将她看透。 到了医馆,墨韶云给她的两人已经到了。 两人都是男人,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了,身穿青色棉衣,面色严肃,看起来是个严谨的人。 另外一个男子看着年轻些,见到白荏苒他们就笑着打了招呼,看起来性格不错。 白荏苒与他们打了招呼,带着他们和白子旭去了对面的茶馆,跟伙计要了个二楼的雅间。 谈事情,自然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谈的。 白荏苒要了壶好茶和茶点,招呼他们坐下聊了会。 她从闲聊中得知,那个年长些的叫胡清泉,那个年轻些的叫胡沉涧,是胡清泉的侄子。 听到这叔侄两的名字,白荏苒笑着调侃道:“你们俩是不是八字缺水,看这名字,江河湖海都要聚齐了。” 胡沉涧看到白荏苒第一眼,就被她的美色震撼到了。 这会见她笑的这么甜,笑着接了话,“东家可太聪明了,我们家取名字都是找人算过的,确实是因为八字缺水。” 白荏苒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竟然说中了。 她刚才觉得气氛有些严肃,开两句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跟他们闲聊了会后,她便开始说正经事情了。 她让这两人日后就跟着白子旭,听他的话行事便好。 有什么麻烦的事情,白子旭再找她。 这样就省得她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了。 白荏苒带了昨天做的装修计划,从袖袋中拿出来,顺便给三人讲了讲。 不仅是需要铺面装修,还需要找铁匠定制烤盘和锅还有炭火盆。 这些都是小事,但也正因为是小事,所以很琐碎麻烦。 聊了聊着,不知不觉的时间就到了中午。 白荏苒让白子旭带着那叔侄俩去御香楼吃饭,她则带着桃子去医馆转了一圈。 她去看浅蓝的时候,浅蓝坐在床上看书,还是昨天看的那本三十六计。 见他看的认真,白荏苒坐过去,调侃逗他,“这么小的年纪,看得懂这书吗” 听到她的话,浅蓝的视线从树上移到了她的脸上。 他望了白荏苒许久,才蹙着眉道:“我十二了,不小了。” 130天生的狐媚子 他身体看起来瘦小,是因为常年营养不良导致的,但是他的年龄已经十二岁了。 “十二了” 白荏苒上下打量着他。 又瘦又小,背起来都没几两肉的感觉,要是十二了,可真的是受委屈长大的。 想到他之前所受的苦,白荏苒笑着拍了下他小小的肩头,笑容璀璨的看着他,“以后,姐姐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安心养伤。” 她本来以为浅蓝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没想到都已经十二了。 得受多少苦,才能把一个孩子摧残成这样 他的童年,怕是比她过的还惨了。 与浅蓝说了会话,白荏苒便出了病房,坐在前面大堂找楚沐聊了会天。 楚沐与她说了这几天遇到的疑难杂症,跟她讨论了一会。 白荏苒在医术上经验不如楚沐,但是她天赋过人,理论知识又过硬,说起来头头是道,唬的楚沐对她佩服不已。 她聊起医理方面的事情就刹不住,桃子看她聊的认真,也不敢上前来打扰,不知不觉的都过了晌午了。 白荏苒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站起身跟楚沐和田阅禾摆了摆手,“我回家吃饭了,你们也吃午饭吧。” 医馆包吃住,每月有固定的伙食费,他们买着吃还是自己做,全凭他们自己分配。 田阅禾会管账,每月月底白荏苒过来盘账就好了。 她昨日翻了下账本,药铺最近收益很不错,回本也快了。 早上来时,她让杨壮先驾驶马车回去了,这会就只能带着桃子走着回去。 走在街道上,就忍不住想去看看摊位上卖的东西。 她本没有买东西的想法,但是在看到一颗类似紫色水晶的簪子时,她忽的停下了脚步。 “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这个给我看看。” 一个清脆的声音与白荏苒同时发出。 白荏苒回头看去,身着翠色的姑娘站在她身后侧。 姑娘看着年岁不大,锦衣华服,身上饰品全是上乘,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应当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那姑娘打量着白荏苒,眼神疑惑,“你谁家的怎穿得起月华锦” 要知道,她镇国公府,也仅有几匹陛下赏赐的月华锦,她也就得了一身衣裳。 眼前这女人,竟然披风和里面的衣裳都是月华锦。 “锦蔓,不得无礼!” 那姑娘身后传来清朗的男声,白荏苒这才注意到,这姑娘身后站着的男子,竟然是之前让她去做妾的镇国公世子宁致远。 虽说他让她入府做妾,但她是没有生他的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面不改色,疏离淡漠的对着他行了个礼,“见过世子。” “白姑娘,你这个礼我实在是受不起。”宁致远看着白荏苒,眼底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白荏苒今日穿着水蓝色的披风,领口的那圈毛领是白色长毛的,将她整个下巴都包裹了进去。 她脸颊冻得微红,红白相映,看起来更加的可爱诱人了。 那日,他知道家里竟然违背他的意愿,让白荏苒给他做妾,想要找白荏苒解释道歉的。 可得知白荏苒是墨韶华的心上人,为了避嫌,便没有再打扰她了。 本以为一段时间不见,他便会打消了自己对她的那点念想,可再见面,为她心动的那颗心依旧心动。 只是,第一次见她是纯粹的心动。 这次,心动中夹杂着几分求不得的心酸。 白荏苒淡然疏离的笑了笑,“那我便告辞了。” 那个簪子本身她是想买了送给江氏的,但她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跟别人抢别人喜欢的东西。 一个簪子而已,并不是不可代替的。 而且,江氏这个年纪,更适合戴金钗。 她说完便绕过他们,带着桃子离开了。 “白姑娘等等。” 宁致远叫住了白荏苒,给摊主扔了一锭金子,拿起了那个紫晶的簪子,追上了白荏苒。 他将簪子递给白荏苒,“白姑娘,这个当作我损坏你马车的歉意,希望你收下。” 宁锦蔓见宁致远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别人,不满的追过来,“哥,这个我也喜欢,你为何不给我给她弄坏了她的马车,赔点银子就是了,干嘛用我喜欢的东西赔给她再说了,人家是宁王心尖上的人,哪里需要你给的东西了。” 她刚听到宁致远称呼白荏苒白姑娘,又想起几天前的传闻,现在知道了白荏苒为何穿着月华锦了。 飞上枝头的野鸡,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哄男人哄来的。 “锦蔓!” 宁致远呵住她,对着白荏苒温声道:“舍妹在家骄纵惯了,白姑娘莫怪。” 白荏苒看了眼气呼呼的宁锦蔓,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 宁锦蔓被她这眼神看的心慌,但又不甘示弱的瞪着她。 宁致远看着白荏苒的眼神有些痴迷,忘了要送簪子这回事。 白荏苒看了会宁锦蔓,小手不情不愿的从温暖的袖子里伸出来,接过了宁致远手里的簪子。 宁致远本以为她会拒绝,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却见她把簪子插进了宁锦蔓的发髻上。 白荏苒对着宁致远笑着道了谢,“谢谢世子,簪子我算是收了,马车的事情便揭过去了,现在算两清了。” 她说完,又看向还在发怔的宁锦蔓,眉眼含笑道:“我见姑娘投缘,既然姑娘喜欢,我便借花献佛,将这簪子就送姑娘。” 说完,她对着两人点头,把小手收回袖笼,带着桃子就走了。 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所以她故作没看出宁锦蔓的敌意。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对她的敌意从哪来的 还有这个世子爷,潇潇洒洒的不好吗非要对个女人上心。 初见时鲜衣怒马,她觉得,那才应该是宁致远,而不是这个想跟她有所瓜葛的镇国公世子。 看着白荏苒走远的背影,宁锦蔓这才回过味来,气得摘下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簪子落在地上碎成两半,她气得又上去踩了两脚。 “宁王养在外面的女人罢了,还真当自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也有脸施舍本小姐。” “宁锦蔓,你听听你说的话,这是应该从高门小姐嘴里说出的话吗” 宁致远失望的看着自家妹妹,那双眼底满是严肃冷硬,看的宁锦蔓心头发紧。 她有些害怕宁致远的眼神,但越想又越觉得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哥,你为了那个女人凶我,你以前从来不凶我的,我讨厌你。” 她说完,一把推开宁致远,抹着眼泪跑了。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只觉得宁致远是为了白荏苒才凶她的,心里委屈极了。 怪不得那么温柔的江挽月都说她是狐狸精,这个女人就是个天生的狐媚子,专勾引男人的。 宁致远看着婢女追过去了,弯腰捡起了地上碎裂的簪子,起身跟了上去。 已经走出街道的白荏苒打了个喷嚏,拧着眉嘀咕了声,“可别是感冒了,得赶紧回家吃口热乎的。” 131真壮观 白荏苒本想着去看看云舒的情况,刚走进内庭院,就见云舒屈膝靠在假山上,盯着手里拿着的油纸包发呆。 “我们云舒大美人这是思春了,在这睹物思人呢” 白荏苒让桃子去准备吃的,她走到云舒身边,把手放到她的额头,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许是在外面站了不少时候,额头有点凉。 云舒把油纸包收进怀中,勾起唇角对着白荏苒摇头,“倒不是思春,只是想些事情,我一直觉得很了解他,但有时候却又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不知道就问呀,问了不就知道了。” 白荏苒把手从她额头拿下来,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又给她把了个脉。 “再说了,人心本就是最复杂的,自己都不一定了解自己,又怎么会了解别人,人都是多面性的,他让你看到的,可能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那一面。” 幼时,她总觉得人性本善,后来发生的事情,颠覆了她的这个看法。 到了现在,她总觉得,什么样的人,看到的事情就是什么样的。 善良单纯的人,总觉得这个世界充满善意。 就好比江氏。 可本性就坏的人,你对她好,她也会觉得你不怀好意。 所以,人性真的是很难懂的。 云舒摇头,“不能问,问了的话,可能以后芙蓉糕就没得吃了。” 她好像真的不懂月影。 之前,她还以为月影喜欢白荏苒,可后来看着,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总归,她真的不懂他。 “我也不懂你们。” 白荏苒确定她身体好多了,才收回手,“别胡思乱想了,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解不开的难题,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向来是个想知道就去问的人,所以不是很理解云舒所说的不能问。 这般不清不楚,倒不如知道他是否真的无心。 一刀两断,也比这样在火上慢烤舒坦。 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但每个人性格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她不懂,但是可以理解。 她拍了拍云舒的肩,往房间走去,“进房间吧,别再冻着了,还有,以后少喝酒,那玩意伤肝不说,还伤心。” 她昨天进云舒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地上的酒坛子了。 云舒平日里不会误事,但心情不好时就喜欢喝酒,昨天不知道因为什么,喝了那么多的酒。 云舒跟在她身后,应了她的话,“嗯,日后会少喝的。” 白荏苒带着云舒回到房间时,桃子刚好从后院把饭菜提来。 她将饭菜摆在桌上,给白荏苒和云舒递了筷子,“小姐,今日王府送来的鱼我都没见过,倾城说,送鱼来的人专门提醒这个鱼要清蒸才好吃,你尝尝。” “嗯,你也去吃饭吧。” 白荏苒夹了一块鱼肉放嘴里,肉质鲜美,带着一丝生姜和葱花的味道,鱼肉吃起来也特别的嫩。 她也不认识这是什么鱼,应该是一种海鱼,好吃还没有刺,确实是不错。 墨韶华知道她喜欢吃鱼后,每日都让人送,而且都是送的不同样子的,也不怕她吃腻了。 她抬眸看向安静吃饭的云舒,“我下午也不出门,你今天在好好休息一天,明日给你放个假,你可以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不用休假,你不出门,我就在家陪你。”云舒因为感冒,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白荏苒夹了块土豆放嘴里,“你不想去见见那个蠢月影” 她倒是有些想墨韶华了,不知道他下午会不会过来 最近,她受墨韶华的影响很大,他时常出现在她脑海里,甩都甩不出去。 这可能就是不由自主的思念之情吧。 “不见了,近几日主子应该会很忙,他估计都跟在主子身边,我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 云舒抬头看向白荏苒,见她若有所思的咬着筷子,笑道:“主子没跟你说近几日他要忙了吗不止近几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可能都要忙。” “嗯。” 白荏苒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她不记得墨韶华跟她说没说,印象中好像说了,但又好像是在梦里说的。 怪不得他昨日没来,也没有差人来提醒一句,可能是那夜已经跟她说了,而她迷迷糊糊的没听清楚。 知道他在忙,她也就不用担心,也不用念着他来不来了。 吃了饭后,她去写了写关于铺面装修的计划。 等着桃子回来,让她在房中生了炭盆,装个汤婆子暖暖床,她需要睡一会午觉。 怀了孕后,她就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到这个时辰不睡就会犯困。 见不到墨韶华的日子,白荏苒的生活又回到了之前忙碌的轨迹。 她每日去医馆看看浅蓝,跟进一下铺面的装修进度。 这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天气也不算太冷。 她早起吃了饭,照例去医馆去看看。 到了启承街,她才发现今日街道异常的安静,往日路两旁的摊贩都没有在。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云舒提醒了她,“今日銮驾要从启承街经过,所以今日不许摆摊。” “对,忘了日子了,原来就是今天。” 白荏苒说着话,已经到了医馆的门前,带着云舒和桃子进了医馆。 她本想先去看看浅蓝的,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转身走到铺面门前,伸头往外看了过去。 在她视线所及处,身穿盔甲的士兵开道,后面是望不到头的皇家仪仗队。 在仪仗最前方,是墨韶华在画舫遇刺时冲进来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身姿挺拔,身上穿着银色铠甲,面色冷硬,集中所有注意力目视前方。 白荏苒记得,墨韶华称呼他温将军。 他应该是墨韶华的人。 仪仗队越走越近,中间隐约能看到富丽堂皇的銮驾。 白荏苒看到了銮驾前几排高头大马,马上坐着几名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男子个个相貌不俗,英俊非凡。 这应该就是皇帝所有的儿子了。 这么多美男,真特么的壮观。 这么多美男中,白荏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风姿绰约,龙章凤姿的墨韶华。 132冤家路窄 墨韶华与旁人严肃的神情不同,他依旧是那副慵懒,不着调的模样。 他也早就看到站在门前的白荏苒了。 看着她明艳动人的模样,他特别想将她抱进怀中。 但想归想,他还是知道分寸的。 这样的场合,是绝对不允许他胡闹的,所以他也只是对白荏苒勾唇笑了笑。 白荏苒回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对着他挑了挑眉,那双眼睛明亮如星,令墨韶华心动不已。 两人目光交汇,在墨韶华身后的墨韶衍,转头望着白荏苒,眉头差点拧成了麻花。 他今天没有穿骚气的大红,而是规矩的穿了件绛色的锦袍,神情也不似往日傲慢懒散。 白荏苒看到他后,直接转头移开了视线。 想起自己当初还以为能跟他成为朋友,转头就被他拿着剑架在脖子上威胁,她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膈应。 那小子哪怕没什么坏心眼,她也不想再搭理了。 墨韶衍见她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气得冷哼了声,傲娇的别过了头。 她不想看他,他还不想看到她呢。 还没有人敢这么无视他,真的是气死他了! 白荏苒没有再去看墨韶衍,而是观察了下其他的皇子。 銮驾前的皇子们,有一半她是没有见过的。 墨韶云和康王都在其中,却唯独没有见到太子。 銮驾之上也只有皇帝一人,仪仗队中再也没有马车轿子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难道说太子留在宫中了。 她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銮驾从她面前经过,她看到了帷幔之中皇帝的轮廓,坚毅冷硬,背脊挺直,浑身散发着帝王无上高贵的气息。 隔着这么远,白荏苒都感觉到了帝王的威压之感。 其实也不是感觉,只是她凝神听着皇帝的呼吸,听出来他不高兴。 不对,不只是不高兴,应该说是有些愤怒。 白荏苒抬手摸着下巴,眼神带着几分兴奋,琢磨着什么事情能让皇帝这么愤怒。 看来,是与今日太子没有来有关系了。 她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分辨出有用的消息来。 也许是大家都比较忌讳这个事情,所以没有一人提起了太子。 銮驾已经越过了医馆门前,白荏苒也看不到墨韶华了,她正准备转身回去,感受到一个视线向她看了过来。 她抬眸看去,对上了镇国公世子宁致远的视线。 视线相对的瞬间,她别开了脸,转身进了里间。 前几天墨韶华忙得都没空来找她,她隐约觉得,太子这个事情,跟墨韶华多少是有点关系的。 她对于太子的印象,还是原主之前不小心在宁王府见过他一次。 她见过的皇子也不少了,可这些皇子中,还有一半是她没有见过的。 不得不感叹一下,老皇帝是真能播种,生了这么多儿子女儿,自己怕不是也得认半天。 她想着事情,很自然的走到了病房。 浅蓝已经可以下床了,这会正坐着桌子边上看书。 他手里的书也从三十六计变成了简单的入门医书。 医书是白荏苒给他的。 虽说浅蓝还没有正式拜师,但白荏苒已经决定收他这个徒弟了,便有空就先带着吧。 这是她收的第一个徒弟,她也不知道怎么带,就随着心意带着吧,说不定野生也能成才。 浅蓝在医学上有没有天赋,白荏苒还没看出来什么,但是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倒是让白荏苒有些吃惊。 但凡他看过的东西,全部能背下来,不会有一丝的遗漏,就好像刻在脑子里了似的。 这几日,浅蓝的话稍微多了些,不懂的地方,也会趁着白荏苒在,多问上几句了。 白荏苒不在,他就把问题放着,等她来了再问。 白荏苒让他不懂可以问楚沐,可他一句话就让白荏苒无语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荏苒,拧着眉,“我是你徒弟,只问你。”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白荏苒也发现了,浅蓝这孩子性格犟得很,他不想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今天主动坐到了浅蓝的对面,拖着下巴看着他,随口问道:“有什么不懂的,趁着我在赶紧问。” 浅蓝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看书,“今日暂时没有。” 他是个很安静的人,话少也不爱玩,每日不是看书就是发呆。 旁人与他说话,他大多时候都不搭理,也就对白荏苒能做到一问一答。 白荏苒看他看书看得认真,抬手摸了摸他乌黑的头发,“不要总看书,没事也出去走走。” 这么小的孩子,本该在父母羽翼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不该这么压抑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头上的手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让浅蓝有一瞬的恍惚。 记忆深处,好似也有个人喜欢这么摸他的头。 可惜,那个人死了好些年了。 他抬起头看向白荏苒,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说了句白荏苒没听明白的话,“我什么时候离开这” 白荏苒疑惑的看着他,收回手问道:“你要走去哪” 浅蓝皱起了眉头,认真的看着白荏苒,“身为徒弟,不该跟着师父住吗” 他又补充了句,“我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他不想在医馆住了,他想跟着白荏苒。 “这个呀。” 白荏苒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弯起了嘴角,眼睛也随之弯成了月牙,脸颊梨涡异常迷人。 “谁说徒弟一定要跟师父住,我家里不方便,你就在医馆住着,我基本上每天都过来。” 这小子,赖上了她了不说,竟然还想跟她回家住。 浅蓝听到她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了,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他放下了书,转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白荏苒看到他要睡觉了,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帮他拉了一下被子,“你睡会吧,我先走了,有事的话就让田阅禾去找我,他知道我家。” 浅蓝没有理会白荏苒,拉着被子蒙住了头。 白荏苒看出他因为她不让跟她回家住闹别扭,但也不想理会,转身出了病房。 小屁孩,性格还挺别扭。 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她现在也没什么要忙的事情,索性回家陪陪江氏了。 这几天她的妊娠反应并不强烈,除了身体乏累些,倒也没有别的问题。 她每天都给自己诊诊脉,孩子很是健康,养的很是不错。 她带着云舒和桃子往家走去,却不想迎面走来了江挽月和宁锦蔓。 宁锦蔓看着白荏苒,趾高气昂,阴阳怪气的道:“这不是抢了别人男人的土鸡嘛,怎么不在家待着,还出来抛头露面的。” 江挽月上次也算是跟白荏苒撕破脸了,倒也没有装的必要了。 虽然在白荏苒面前没有必要装,但在宁锦蔓的面前,还是要装一下的。 她看着白荏苒那张与她相似的脸,恨不能上去直接把她的脸撕烂了。 看到江挽月和宁锦蔓,白荏苒就觉得头疼了。 不过,她早有准备,并不准备就这么的让她们找事。 白荏苒看着两人,弯起了嘴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璀璨笑意,“好巧呀,要不要去茶楼喝杯茶” 133宁王人在哪? “谁要跟你喝茶,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也配” 宁锦蔓走上前来,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盯着白荏苒。 白荏苒似是惋惜的叹了声气,“对,忘了,你们不配跟我喝茶。” 她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冷睨了两人一眼,“那么,好狗不挡道,你们挡在我前面是想干什么等屎吃去恭房,早点去还能赶上热乎的。” “你说谁是狗” 宁锦蔓怒气冲冲的抬起手,对着白荏苒的脸就要打去。 这个低俗的女人,嘴里竟然这样不干不净的,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白荏苒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扔回去的时候,用手背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一巴掌。 一声脆响,惊呆了她身后的几人,连同宁锦蔓也被打蒙了。 在宁锦蔓还没反应过来时,白荏苒好似受了惊吓一样捂住了唇,“哎呦,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宁小姐是要打我吗我好害怕。” 怕!她怕自己打的不过瘾。 本想把她们带去茶楼“好好招待”的,可惜只能在这小小的教训一下了。 宁锦蔓自幼刁蛮任性,被人捧在心尖上长大的,从来没被人打过,冷不丁的挨了一巴掌,瞬间怒火中烧,气得招呼身后吓傻了的婢女上手。 “都是蠢货吗看不到我被打了,给我撕了这个女人。” 她的两个婢女刚才也是吓傻了,这会回过神,赶紧上前维护自家小姐。 “我看谁敢动我家姑娘。” 云舒冷哼了声,漫不经心的走上前,两下就把两个婢女放倒了。 白荏苒好心情的笑着,似是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我想请你们喝茶,可你们却要打我,真的是令我太难过了。我这个飞上枝头的野鸡倒是无所谓名声,可你们这些世家小姐,在街上这么闹,可是要出名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旁边的江挽月,挑眉,“江小姐,我说的对吧” 好在今日街上没有什么人,但铺子里的不少人也被动静吸引了出来。 江挽月看到宁锦蔓被打了,只装作害怕,躲在旁边看戏。这会被白荏苒点名了,赶紧装好心出来拉住了宁锦蔓。 “锦蔓妹妹,你没事吧,这个女人好凶悍,吓死我了!” 她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宁锦蔓的脸,眼眸低垂,一副内疚的不已的模样,“疼不疼我带你回去擦药,别在大街上与她一般见识了,不然被家里知道,要被罚了。” 她看着宁锦蔓的脸,满眼的心疼,这一会就红了眼眶,装的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 宁锦蔓这个没脑子的还有用,不能让她对她生出了隔阂。 她对宁锦蔓没有几分真心,只是她这杆枪比较好用罢了。 今天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招惹白荏苒。 她跟白荏苒交过手,知道白荏苒确实厉害。 而且,白荏苒身边还有墨韶华那个会武功的女侍卫,她和宁锦蔓在这跟她耗得不到好处。 她小声的靠近宁锦蔓耳边,劝说了她几句。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宁锦蔓瞪了白荏苒一眼,放了句狠话,就牵着江挽月,带着婢女们走了。 白荏苒看着她们吃了亏就怎么走了,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手肘撑在云舒的肩上,摸着下巴道:“呦呵,江挽月长脑子了。” 江挽月其实也不笨,就只是不太聪明而已。 哪怕不聪明,比起宁锦蔓是好了不少。 果然,脑子这东西还要靠身边人衬托。 云舒看着她有些得意的样子,眼神带笑道:“镇国公的嫡女你都敢打,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说这话时看着白荏苒脸上粲然的笑,眼底带着几分宠溺。 与白荏苒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发现白荏苒这个人爱憎分明,心地善良。 其实,她是有心的。 以前,是她误会了她。 白荏苒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宁王殿下给了我独一无二的宠爱,我不恃宠而骄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反正我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土鸡,土鸡哪里懂那么多。” 家里有明杨皓月和三墩,她也不怕有人去家里闹事。 她身边有云舒,她自己也会几下子,倒也不怕这些深闺里的大小姐。 就算墨韶华这几天不在京都,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本来也不是她主动惹事,有人找事,忍气吞声也不是她白荏苒的性格。 只可惜,江挽月及时退了,她专门给她配的药都没用上。 “好了,饿死了,回家吃饭。” 白荏苒搂住云舒的肩,带着她与桃子往家走去。 今日的街道异常冷清,商铺也没有多少人流,与平日的热闹相比,倒是显得有几分萧条。 想着又要三四天看不到墨韶华,白荏苒还有些想的慌。 她本以为就三四天看不到墨韶华的,没想到过了五六天,她都没能等到墨韶华。 墨韶华那边连个信都没给她,倒是府里的吃的每日都往这边送。 銮驾在两天前就回来,当时她正在客栈的二楼查看装修进度。 整个仪仗队经过了,她站在二楼全程看着过去的,都没有找到墨韶华的身影。 她中间让皓月回宁王府打探了下,皓月说墨韶华根本就没有回府,具体去哪了,府中无人得知。 白荏苒等了两日,实在是没有耐心等了,便带着云舒和桃子,乘坐马车去了城北的药膳阁。 那日回城的皇子中,只有墨韶华和五皇子没有回来,跟他们一起的墨韶云肯定知道情况。 她到了药膳阁后,直接找了掌柜的询问墨韶云在不在。 这会不是饭点,药膳阁中没有什么人,掌柜的就亲自带着白荏苒去了墨韶云专属的雅间。 掌柜的在外面与墨韶云说白荏苒来了,里面半晌没人应声。 过了会,房门才从里面打开。 入目先是一片火红衣角,随着门开大,墨韶衍那张欠揍的脸映入了白荏苒的眼帘。 墨韶衍垂眸看着白荏苒,嘴角带着讥讽的弧度,说出来的话也很是不讨人喜欢。 “八哥刚出去两天,你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别的男人,你这个女人还真的是耐不住寂寞。” 白荏苒听着他这话有些狗血霸总味,但也不想理会这个傲娇毒舌又阴晴不定的家伙。 她直接越过墨韶衍走了进去,坐到正在饮茶的墨韶云旁边,直接问道:“殿下,宁王为何没跟你们一起回来他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么” 墨韶衍见白荏苒理都不理他,气得咬了咬牙,用力把门甩上。 力气之大,房间都跟着震了两震。 这猛然传来的撞击声,吓得白荏苒一个哆嗦。 她转头望向墨韶衍,一副他有大病的眼神看着他。 墨韶衍走向她,阴阳怪气道:“哟,这会能看到我了” 白荏苒依旧不理他,看向墨韶云,又问了遍,“殿下,宁王人在哪为何没跟你们一起回城” 她主要担心墨韶华出事,所以才着急来询问墨韶云。 墨韶云面色如清风淡然,唇角带着浅笑,给她倒了杯热茶,不急不躁回道:“你别着急,西境使臣和公主那边出了点事,父皇让五哥和八弟去处理一下,顺便迎接他们入京了,算起来,也就这几日就回来了。” “哦,这样呀。” 白荏苒知道墨韶华有事出去了,心里松了口气,但也仅仅是松了一瞬间,又担心起他会不会出事。 转念一想,他那么厉害,事情应该都会处理好的。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茶杯发呆,心里早就百转千回了。 “你,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墨韶衍不悦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猛的回神,心中苦笑了声。 她什么时候对墨韶华这么牵肠挂肚,这么担心他的安危了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迷惑人心于无形中。 她本以为自己对感情控制的很好,这会才发现,她的心早就不受控制了。 墨韶衍见白荏苒不理他,气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睛危险的眯起,望着她道:“我不就拿剑逼你救八哥了吗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你跟他那么好,我不逼你,你不是也会救的,算起来也不算我强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