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叔》 第1章 新的监护人 “啐，妈的，终于死了。” “她要是再不死，我这小命也就玩完了。” “那群疯子，竟然弄出这么个怪物，还‘造神’，狗屁的神！” “上头那位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这种超3s级别的任务，他事先竟然没有向我们说明。这次要不是有老大，我们都得玩完，难怪那老家伙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任务。” “对了，老大呢？” 两男一女横躺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驳，如果不是他们还在说话，几乎都要让人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漆黑的夜里，他们身后的那片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 哒，哒，哒，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响起，只见那熊熊火光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穿着灰色法兰绒的西装搭配白色衬衫，那条暗色领带上银色的领带夹反射出幽深的冷光。火光跳跃在他脸上，照见他深邃的五官，俊美的面容找不出一丝瑕疵，唯独双鬓处一些细碎的白发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他从西装上方的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擦拭了手上的血迹，然后将手帕往后方一扔，高级定制的手帕瞬间被火舌吞噬。 狭长的眼微微眯起，他的目光落到前面几个人身上，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走了。” “靠！” “靠！” “靠！他这是来执行任务的，还是来度假的！” …… 七天后，首都军区大院2号楼别墅中，季晗盯着手中的ipad，眉头微蹙。ipad上正在播出一部最近大火的电视剧，画面暂停到男女主在操场上相遇的一幕。 然而，引起季晗注意的却不是男女主，而是在他们后面，只露出半个身子的女孩。 这女孩应该只是一个偶然入镜的路人，焦点并不在她身上，所以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只能看出大致轮廓。可尽管如此，那个女孩的那双眼睛实在无法不让人注意。 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漆黑如潭，又像是浩瀚夜空中缀满的星辰，眼中莹莹，仿佛要溢出屏幕。 她正望向某处，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别人的镜头。 “真是稀奇啊，哥，你怎么也在看这电视剧。哦，我知道了，你是冲着晨晨姐去的吧！她在这部戏当中的扮相可真是美呆了，难道你终于忍受不住单身的寂寞，想要将晨晨姐娶回家了？” 季茗敷着面膜从浴室出来，看到季晗正拿着她的ipad看电视剧，一时来了兴致，就打趣了他几句。 其实季茗知道，她哥都单身了三十六年了，要娶早就娶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她有些时候甚至都会怀疑，她哥是不是某些方面有问题。 不过，季茗也挺为她哥着急的。她哥要是再不结婚，家里的皇太后就要打断她哥的腿，将他绑上花轿了。 季晗关闭了电视剧窗口，将ipad还给季茗，低声嘱咐道：“以后少看这种没营养的电视剧。对了，听说张伦这几天为那女人忙得焦头烂额，亲爱的妹妹，或许你应该尽早回去看看。” “哪个女人？” 季茗一愣，一把将面膜撕下。 然而季晗却没有再回答她，而是走到一旁拨通了一个电话：“黑子，去查一下电视剧《我的青春》里面那个……对，禁播，所有的痕迹都要清理干净，还有……” …… …… 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英语老师正在卖力地讲课，台下的学生奋笔疾书，抄录着笔记。马上就要临近高考了，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严阵以待，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可是，就算是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还是有人睡觉。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敲着这位同学的桌子：“秦伊人，醒醒，你怎么又睡着了？” 秦伊人觉得困倦，她头很重，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听到有人叫她，才费力地抬起头，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眼前这位戴着黑框眼镜，一脸严肃的年轻女人。 这是谁？ 秦伊人很迷惑，她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后背猛然一僵。 这是哪里？这些人都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断冒出的疑问让秦伊人的脑袋越发困重。 这个时候，教室的门被敲响，英语老师打开门走出去，从还没来得及掩上的门缝中可以看到外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个子的人微微偏头，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秦伊人霍然起身。 门逐渐被掩上，这个过程在其他人看来只是一瞬间，在秦伊人看来却无比漫长。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那一道身影， 她的脑海中无数场景一一闪过，最后全都破碎，化作那永无休止的，孤寂的黑暗。 门外那人似乎察觉到秦伊人的目光，在门即将掩上的最后一刻猝然转身。 秦伊人如遭雷劈。 “先生……”她嗫嚅道。 “秦伊人，你怎么了？”李玲小心地扯了扯秦伊人的衣服，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位一向不怎么说话，总是爱睡觉的同桌，突然就在课堂上哭了。 李玲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可以哭得这么伤心，她无声地流着泪，娇俏的脸蛋上布满了泪痕，她没有说话，没有嘶喊，可李玲却能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令人哀绝的忧伤。 门被大力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到那个穿着西装，一身儒雅的高个子男人身上。 那人实在太过特别，像是中世纪走出来的英国贵族，有着英俊的脸庞和绅士的高雅，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从骨子里透出。 面对几十个人的热切目光，季晗不以为意，径直走向了秦伊人。他的确是来找这个叫做秦伊人的女孩，只是还没等英语老师指出，他就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里发现了她，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这个女孩的身边。 他想，他可能冲动了些。尽管这个女孩与那个“她”长得一模一样，可所有的资料都显示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 可是“她”的能力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她”很有可能利用某种神秘的力量，欺骗他们所有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他必须亲自来确认一遍。 “你好，我是你现在的监护人季晗。” 第2章 回家 季晗此刻有着前所未有的苦恼。这个叫做秦伊人的女孩，从他开始说第一句话时就扑进他怀里一直哭个不停。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女孩儿是水做的。 秦伊人实在哭得太伤心，以至于季晗不得不带她离开课堂，叫来司机驱车送他们回家。 秦伊人的身份还有疑点，季晗不可能将她带回老宅，而是回了他自己在外的公寓。 “少爷，到了。” “嗯。” 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生怕吵到了那个熟睡的人儿。没办法，这个泪水泄闸的女孩，好不容易哭睡着了，他们可不愿意吵醒她。 秦伊人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整个人抱成一团缩在季晗怀里，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安静又无害。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卷而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季晗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见到他会哭成这样，但这绝对不会是那个“她”见到他时该有的反应。 季晗从资料当中得知，这个女孩是个孤儿，十二岁以前，她都生活在孤儿院。她在十二岁的时候被一个叫做林玉莲的女人收养，一直到高三。 可林玉莲收养这个女孩的目的并不单纯，甚至会伤害到女孩的性命。所以季晗在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立刻利用自己的关系取得了秦伊人的抚养权。 危险的东西必须得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好。更何况他现在的日子闲下来了，给自己找点乐子也不错。 季晗在车里待了十多分钟，却没有一点动静。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季晗脸上的表情有些隐忍，他的腿略略动了一下，眉头越发皱紧。 他家少爷大概是腿麻了，司机想，他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于是他下车，打开后面的车门，压低声音说道：“少爷，我先将这个女孩抱上去，您在车里休息一会儿再上来吧？” 季晗点点头，表示同意。 司机伸手去抱，却发现抱不动，原来是秦伊人的手牢牢地箍住了他家少爷的腰，根本拽不动。 司机这下为难了。如果硬是将这个女孩的手掰开，那么她必定得被弄醒，可要是就这么放任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这个时候，秦伊人却自己松开了手，司机一喜，就要用力，没想到秦伊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司机一惊，赶紧将手收回去，心有余悸地后退了好几步，呆愣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孩的眼神所吓到，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是季家的管家，那个高高在上的季家啊，平时有多少达官显贵挤破了脑袋都想登门拜访，他见过的权贵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可他今天竟然…… “李叔，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李叔连连摆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秦伊人一眼，却发现秦伊人的眼睛红红的，娇俏的脸蛋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之色，哪有半点可怕？ 刚才应该是错觉吧，李叔想。 “啊，先生，对不起！” 秦伊人急急忙忙从季晗身上下来，眼眶红红的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她之前乍一看见先生，有些激动，哭得不成样子，后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不知道自己在先生身上待了多久，或许已经给先生造成了一些困扰。 季晗眯起眼睛打量了秦伊人半晌，哑然失笑。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倒真像是一只兔子。他想，他或许应该安抚一下这只受惊的小兔子。 季晗伸手揉了揉秦伊人的头发，温言哄道：“没关系，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正想要活动一下已经发麻的腿，却见秦伊人忽然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膝盖上，季晗只觉得他的膝盖一热，那种发麻的凝滞感就瞬间消失，现在他的腿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 他可不会以为这是那些中医舒筋活络的手法！这……是那种神秘的力量！ 季晗抓住秦伊人的手，猛地看向她，目光里有着明显的质疑。 “你做了什么？”季晗沉声问道。 秦伊人脖子一缩，她不明白先生为什么忽然生气了，她闻到先生身上的墨香愈发浓烈。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只要先生的情绪一有起伏，他身上的墨香就会随之而变化。 “先生，我做错什么了吗？”秦伊人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她很害怕，害怕先生生气，害怕先生又像以前一样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季晗看到那双漆黑如潭的眸子里渐渐莹出了光亮，像是星辰缀满夜空，又像是陨石将要沉入大海。 就是这双眼睛，这双晶亮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这是季晗第三次看见这双眼睛，每一次都让他悸动。 第一次是他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个“她”也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第二次就是他在ipad上看到的那个画面，就算是隔着屏幕，他也认出了这双眼睛。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她”？ 季晗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先生，疼。” 秦伊人惊呼出声，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从季晗的手中挣脱出来。 看到那纤细的手腕此刻已经红肿，季晗眉头一蹙，松了些力道。 如果是那个“她”的话，不会这样毫无反抗之力。 秦伊人趁机挣脱出来，因为疼痛，她的眼里又沁出几滴泪水，她鼻头泛红，白嫩的脸愈发苍白。 季晗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沉默了半晌，他开口说道：“跟上来。” 说罢，便先行离开了。 秦伊人默默地跟着季晗走进了电梯，看到他打开门，换上鞋，在鞋柜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拆开一个放在鞋柜上的包装盒，从里面拿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递给秦伊人。 “先生？” “换上。这是新的，你可以放心。” “哦。” 秦伊人乖乖地接过拖鞋换上。其实她更愿意穿先生的鞋，因为她实在是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先生了，久到她都快忘记先生的气息了。 她只是想要离他近一点点，再近一点点。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季晗大部分时候都是待在部队，偶尔回家，也是去老宅，至于这里的公寓，他来的次数就更少了，这一次还是他这几年里第一次来这里。 好在即便是这里没人住的时候，也会有人按时过来打扫。看样子今天李叔亲自过来打扫了一次，鞋柜上的新拖鞋，冰箱里满满的食物都是证明。 李叔是从小看着季晗长大的，所以对于收养秦伊人的事，季晗告知过李叔，只是这其中的缘由，季晗谁也没告诉。 第3章 你就是我先生 秦伊人坐到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先生的新家。 一室一厅一个书房，外带一个小阳台，典型的单人住所。房间的装潢简洁却不简单。从墙上暗金色的壁纸，客厅里柔软的沙发，还有地板上厚厚的毛毯都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必定是一个低调而又懂得享受的人。 “想要喝什么？” “有酸奶吗，先生？” 季晗目光一闪，从冰箱里拿出两杯酸奶，插上吸管，一杯递给了秦伊人，一杯给自己喝。 冰箱里这么多食物，只有这酸奶是他特意嘱咐李叔买的。 秦伊人喜滋滋地接过酸奶，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有喝过这东西了。她蜷在沙发上，静静地享受着蔓延在口腔中的甜蜜味道。 直到她听到一声吸管吸空的声音，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酸奶喝完了。 酸奶这东西，一般都是女孩比较喜欢，可偏偏季晗对这东西上瘾。哪怕是待在部队的时候，也要隔三差五想方设法地弄几瓶酸奶来喝，否则连训练都没有精神。 他还曾经因为这事被人笑话过好多次。他的军旅生涯中曾经被处罚过三次，这其中一次就是因为酸奶，可想而知他对酸奶是有多么执着。 但尽管如此，季晗每次喝酸奶的时候也不会将酸奶喝完，因为他不允许自己发出那种吸管吸空的声音。 不过这种声音从这个女孩身上发出来，似乎有点可爱。 季晗看到女孩将酸奶盖子打开，像一只小狗一样伸出舌头去舔盖子。 她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的17岁小女孩吧，他想。 “冰箱里还有很多。” “啊，先生，你怎么就是不懂，舔酸奶盖子是一种乐趣。嗯，不过像先生这样的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懂。” 季晗只是温和地笑笑，像一个长辈对待晚辈一样，用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爱怜的目光望着秦伊人。 对于一个也喜欢喝酸奶的孩子，而且是个可爱乖巧的孩子，他并不吝啬怜惜。 “过来。”季晗朝秦伊人招手，像使唤一只小动物。 秦伊人眨巴眨巴眼睛，在沙发上翻滚几圈，一直翻到季晗的跟前，然后用一种期待的目光望着季晗。 先生要给她奖励吗？毕竟以前先生在喝酸奶的时候总是格外温柔，比如时不时给她一个“亲亲”作奖励。 然而季晗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微笑着，如同一个长辈对待晚辈，郑重其事地交代。 “我之前已经说过，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以后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你可以把这里当作你的家。你仍旧可以去看你的林阿姨，可以继续去上课，可以继续和你的朋友联系，除了换了一个住的地方和多了一个家人以外，你的生活并不会发生改变。” “先生，这里是我们的新家吗？” “你应该称呼我为叔叔。” 抛去秦伊人可疑的身份以外，在季晗的眼中，秦伊人就是一个小孩子，是他的晚辈。当然以季晗的三十六岁的“高龄”，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她的叔叔。 “叔叔？不，我还是喜欢先生这个称呼。” 在秦伊人的心里，“先生”是她对他的专属称呼，不可改变。 “那好吧，看在伊人这么可爱的份上，随你吧。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伊人？” “伊人，伊人……” 这两个字在秦伊人的嘴里来回翻滚，让她的心尖抑制不住地颤抖。先生以前从来没有叫过她“伊人”，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称呼她为“秦伊人”。当然了，以前的先生都是将她当做同辈对待。可是眼前这个人…… 秦伊人其实早就发现了，眼前的这个先生，并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先生。尽管他和先生有着一样的面容，身上有着一样清冷的墨香，一样高高在上仿若神邸。可这个人……不记得她。她的先生，不记得她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先生就那样突然地离开了？直到她再也不抱有期待，一头扎入世外桃源的时候，先生还是没有回来。 她一觉醒来，先生不是以前的先生了，连这个世界都变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一股化不开的忧伤在秦伊人心里蔓延开来，她将自己抱成一团，陷进沙发里。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季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一瞬间就变得低落了，他从资料上得知，这个女孩从小就不喜欢与人说话，与养父母的关系不冷不热，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虽然季晗与秦伊人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领养她也是出于怀疑，但他现在是这个女孩名义上的监护人，对她有一份责任。在她陷入低落时，他不应该放任。 季晗揽过秦伊人，让她靠着他，像一个叔叔安慰侄女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秦伊人一直在哭，所以季晗并没有发现，她的身体原来如此瘦弱单薄。 这个小女孩没有亲人，连收养她的那个女人都对她别有用心，她活得孤单又寂寞，说起来，也有些可怜。 季晗将她搂得紧了些，嘴里随意哼着一首曲子。睡吧，睡着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夜阑珊 顾盼相望几多愁 最相见 血染成花将别离 凭谁顾 零落成泥化尘埃 诉相思 一袭白衣入梦来 笑若雪眉染霜 碎了韶光 声如乐香添糜 乱了衣裳。 …… 这是一首古风小调，曲调舒缓，由季晗低沉的声音唱出来，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然而听在秦伊人的耳中，却让她身子一颤，泪水又控制不住地流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季晗身上抹，饶是季晗再成熟稳重，也忍不住有些蹙眉。 小孩子也真是难以理解，这情绪一会儿一个样，动不动就哭哭哭，哭哭哭。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孩实在特殊，他早就将这样的孩子扔到了九霄云外。 他有些烦闷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算了，哭就哭吧，情绪发泄出来，总比憋着好。 “先生，先生，你就是我的先生……” 秦伊人反复说着这话。 那首曲子，是她为先生所作的，只有她的先生才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她的先生。就算他忘了她又能怎样，以前的记忆没有了，那就创造新的记忆，创造许许多多比以前更加美好的记忆。 第4章 秦伊人的养母 “先生，对不起，其实我并不爱哭。” 秦伊人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像犯错的小学生等待老师训话。 季晗洗了澡，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此刻离秦伊人坐得远了些。他生怕这个小女孩一言不合，就抱着他哭。他已经完全忽略了之前其实是他自己将秦伊人搂进怀里的。 “好吧，伊人，我接受你的道歉。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哭吗？” “嗯，看见先生，一时有些激动了。” “这并不符合逻辑，小女孩，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先生，我们当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因为我们上辈子已经见过了。” 秦伊人发现，如果将她和先生过去的记忆定义为他们上辈子，那么先生忘记了她，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毕竟他们实在太久没有见面了，久到先生双鬓都染了华发。 不过，就算先生老了，以后还会更老，在她眼里，先生永远是最好看的人。 这辈子，就让他们重新来过吧。 秦伊人冲着季晗笑，满足又愉悦。 如果说秦伊人就是那个“她”，那么“她”的演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因为季晗不得不承认，他被秦伊人真诚的笑容感染了。 季晗还没有从这个笑容当中回过神来，只听得秦伊人又说。 “先生，你笑起来真好看。” 原来季晗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勾起了嘴角，眼角浅浅的笑纹暴露了他并不年轻的事实，却更彰显了他成熟优雅的魅力。 “真是个嘴甜的女孩，好了，可爱的女孩，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快去擦干净你的小脸，一起去吃午餐。” 秦伊人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在哭，那她现在是不是一个大花脸？眼睛是不是红得像兔子？有没有很丑？会不会吓人？ 秦伊人霍然起身：“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秦伊人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了，她如果再不出来，季晗就得怀疑，她是不是溜了。 秦伊人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扎成了一个马尾，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她的眼睛像初生的婴儿般澄澈透明，又因为刚刚哭过，有些微微的发红，更显得楚楚可怜。小而圆润的脸蛋，再加上堪堪一米六的身高，让这个十七岁的女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初中生。 季晗之前一直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女孩，现在看来还真是稚嫩得……可爱。 只是这身校服真是让他的审美受到了冲击。 “伊人，你们学校的校服都这么……独特吗？” “嗯，校服大概都是这样。” 秦伊人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穿越。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秦伊人去哪儿了，但她非常肯定，她现在拥有的身体是她自己的身体，她只是碰巧与这个世界的秦伊人长得一模一样，并且取代了她的一切，但不包括记忆。 所以秦伊人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可谓是一头雾水。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锁骨的地方，她刚才发现，那个地方多出一个桃花的印记，这让她想起了世外桃源的那棵桃树。 她想，这场穿越很可能与那棵桃树有关。可惜的是，她现在无法回到世外桃源，也没办法弄清楚原因。 “可能学校不赞成学生早恋，所以尽可能把他们打扮得更丑。” “嗯？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小女孩的想法真是特别。” “先生，我不是小女孩了。” “虽然你17岁了，但看起来像个初中生，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女孩。好了，小女孩，我们该出发了。” 秦伊人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很显然，她并不喜欢小女孩这个称呼。不过，既然先生喜欢这么叫她，那她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季晗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外搭一条薄围巾。 再看秦伊人，松松垮垮的校服里面只穿了一件针织衫，该是有些冷，于是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围在她的脖子上：“戴着，暖和些。” 看来得找个时间为这个小女孩购买一些这个季节所需要的衣物。 “谢谢你，先生。” 秦伊人拢了拢围巾，觉得果然暖和了些，尽管她本来就不冷。她和普通人不一样，她拥有非常神秘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会觉得冷。 吃饭的地方距离季晗住的地方很近，两人没有乘车，徒步走在大街上。季晗身高接近一米九，秦伊人站在他身边，还不到他的肩膀。从背影来看，这真像是一对父女。 “先生，我还是觉得有些冷，你可以牵着我的手吗？” 季晗并不打算拒绝，因为他看到秦伊人的鼻头被冻得通红，眼睛里水汽迷蒙，颇为可怜。 是他疏忽了，既然打算收养一个孩子，他该早一点想到为这个女孩准备衣物的。 或许是他一开始就在怀疑她，所以并没有像对待一个普通女孩那样为她考虑周全。 “当然可以。”季晗说。 秦伊人欣喜地将自己的手塞进季晗的大掌之中，并且顺势揣到了他的衣兜里。 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在他们前方缓缓停下，从车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她穿着黑色的皮草，脚上是一双高跟靴，配上她精致的妆容，显得贵气十足。 她走过来，将季晗打量了一番，说道：“就是你领养了她？” “这位夫人，我们赶时间，还请你让开。”哪怕是面对一个陌生女人拦路，季晗也保持着自己应有的绅士风度。 不过，他已经认出了这就是秦伊人的养母，林玉莲。 “真是抱歉，我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我老公是王氏集团的ceo王浩，我是b市音乐戏剧学院的院长，我叫林玉莲。 我没想到我只是去参加完一场演出，回来之后，女儿就成了别人的女儿了。还请这位先生告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氏集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也难怪林玉莲说得这么有底气。她本身是戏剧学院的院长，当得上有教养的人，今天在大街上拦人，的确是有点失礼。 不过这都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在没有任何人通知她的情况下，她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就成了别人的了。更让她生气的是，她竟然查不到这个人的身份，只查到他在这附近的小区有一套房。 她深知这个人的身份很有可能不简单，但她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拦住了人，说出了质问的话。 第5章 杨欣晨 “如果你是为这件事情而来，我想我在领养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 说起这个林玉莲就来气，那份领养协议上原因那一栏写了什么？什么叫“其养父母未尽监护人职责，不适合再继续抚养”！ 她林玉莲供她吃穿用度，供她上学开销，她哪里没尽到监护人职责？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可偏偏那些人都拿这个理由来搪塞她！ 季晗并不想知道林玉莲内心的咆哮，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理理睬。这个女孩，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放在身边才会安心的。 谁来都一样。 不过唯一让季晗有点在意的就是秦伊人本人的态度，毕竟在她的眼中，林玉莲应该算是她的亲人。 季晗偏头去看秦伊人，却见秦伊人正低着头，他只看得到她头顶上的发旋。 “伊人？” 季晗低声唤了一声，秦伊人没有回应。 感觉到掌心有些酥麻，季晗低头一看，是秦伊人在挠他的掌心。光挠他的掌心还不够，秦伊人将自己的手五指伸开，放在他掌心对齐，像是在比谁的手比较大。 她似乎觉得他的手比自己的手大太多，有些恼了，就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合拢，又一根根掰开。 秦伊人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他们两人的交谈，而是一个人玩季晗的手玩得不亦乐乎。 真是个孩子。 “伊人？”季晗又唤了一声，手掌一翻，大手抓住了秦伊人的小手。 秦伊人宽松的校服袖口滑下，正好露出她纤细的手腕，上面还有一道刺目的青紫，那是季晗之前用力过度所造成的。 季晗蹙眉。 “怎么了，先生？”秦伊人问，脸上带着懵懂之色。又见季晗眉宇间有些不愉，秦伊人就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摆弄他的手指被发现了，于是猛地缩回了手。 季晗一愣。 他弄伤了她，她果然还是有些生气吗？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就会觉得这个孩子危险。 人上了年纪，却越发胆小了。 季晗正思索间，却见林玉莲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秦伊人的身旁，拉着秦伊人的手，柔声道：“伊人，走，跟妈妈回家。” b市是首都，遍地都是达官贵人。在还没有弄清楚季晗的身份之前，林玉莲不会贸然得罪他。 但秦伊人不一样，林玉莲养了秦伊人五年，就算是养条狗也养出了感情。只要她稍微和善一点，秦伊人就会跟着她走。 “啪——”秦伊人毫不犹豫地拍开了林玉莲的手，“别碰我！” 秦伊人最讨厌陌生人的触碰，而且这个人显然不怀好意，这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也让她有点难受。 这下不仅林玉莲吃惊了，就连季晗也有些惊讶。 余光扫到林玉莲手背上那道红痕，季晗眉头一挑，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有些愉悦。 季晗的教养与风度不允许他粗鲁地对待一个还没有露出爪牙的陌生女人，但秦伊人可以，她只是个孩子。 “先生，你们事情已经谈完了吗？那我们可以去吃午餐了吗？” 秦伊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又怕季晗觉得她越矩，于是连忙又说，“我有点冷，又有点饿。” “嗯，谈完了，走吧。”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林玉莲的手紧紧攥起。 季晗带着秦伊人来到一家肯德基门前：“想吃吗？”他想，十多岁的小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这个吧。 “可以说不吗？” “当然。走吧，可爱的女孩，我们去前面那家西餐厅。” 秦伊人笑了。 季晗也笑了。 还好先生不进去。 还好这个女孩不喜欢。 季晗所住的地方是b市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段，所以周围的餐厅都不差。两人随意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顺眼的西餐厅就餐。 季晗将菜单递给秦伊人：“想吃什么就点。” 秦伊人扫了一眼菜单，兴趣缺缺。她和先生上辈子很少在外面吃饭，先生曾经还和她吐槽过外面的饭菜。 “怎么了，小女孩，不合口味吗？或许你比较喜欢中餐？” “嗯……先生，以后我们都在家里吃吧。” 秦伊人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实情，毕竟以后她要和先生生活在一起，如果经常出来吃这些不合胃口的东西，恐怕会有点难受。 说起来，季晗也几乎不吃外面的饭菜，除了在部队的前几年吃过一些食堂的饭菜，后来即使出任务，都会亲自动手做。 他本来以为年轻女孩子都喜欢在外面的所谓西餐厅里吃东西，没想到秦伊人和她们不一样。 看来他以后不能再用普通人的眼光对待她了。 “那么这次就将就一下，下次再自己做？” “嗯。下次我亲自下厨。” 上辈子秦伊人为了先生，报了美食培训班，还有一个专为美食而生的小美在旁边指导，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 季晗很愉悦，这孩子太省心了。 饭后，季晗带着秦伊人去了商场。选购衣物的时候，季晗这次并没有擅自做主，而是先问了秦伊人的意见。果然，秦伊人并不喜欢那些花枝招展的衣服，选的都是些简约清爽的衣物。 当他们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季晗有些后悔没有开车出来。 提这些东西回家对季晗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多少有些不方便，而他又不喜欢坐出租车。 于是季晗将这事推给了商场，让他们。 “季晗哥——” 季晗牵着秦伊人正要离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季晗停住脚步，看到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正朝他挥手。 这是谁？ 季晗不认识这个人，转身就要走。 那女人急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飞快地走过来，边走边取下墨镜：“季晗哥，是我。” 哦，这是他父亲战友的遗孤，杨欣晨。 这就是季茗口中的那个“晨晨姐”，一个大明星。季晗的父亲对这个战友的女儿很是照顾。 “季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茗茗说过？” “茗茗最近……忙。” 季晗对这位大明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她对于季晗来说，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倒是季茗和她的关系不错。 两人寒暄了几句，杨欣晨本来要开口问季茗身旁这个女孩的事，不料有几个粉丝把她认出来了，她不得不戴上墨镜，匆匆向季晗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第6章 记忆宝石 刚才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季晗和秦伊人，不过，回到家后，秦伊人还是忍不住问了季晗。 “先生，刚刚那个女……嗯，姐姐是谁？” “哪个？” “哦，没事。” 看先生的反应，应该对那个女人完全没兴趣。秦伊人继续收拾季晗给她买的东西。 她的衣服和先生的放在一起，杯子和先生的是一套，浴室里有两条毛巾……这一切都让秦伊人非常满意。 “伊人，那个林玉莲，我是说你的养母，你对她怎么看？” “不怎么看，我不认识她。” “嗯，那最好以后也不要和她接触。” 看来这个女孩和她养父母的关系比资料上所说的还要糟糕。这倒是省去了季晗很多解释的麻烦。 “好的，先生。” 秦伊人飞快地保证到。 “伊人，你似乎特别听我的话。” “当然，因为你是先生啊，你说的都是对的。” “在这之前我们都还是陌生人，虽然我名义上是你现在的监护人，不过伊人，你可以更……叛逆一点。” 季晗认为，秦伊人对这些事情的反应太过冷静了，好像事情就应该这样发展似的，这让他觉得有些违和感。 “好的，先生。你认为什么样的算是叛逆？逃课，化妆，抽烟喝酒？还是早恋，泡夜店，或者和男生……” “好了，伊人。” “嗯？不让我说了吗？那先生还需要我叛逆一点吗？” “……做你喜欢的就好。” “哦。” 季晗揉了揉眉心，他真是拿这个女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起身从药箱里找出一支药，在秦伊人身旁蹲下，牵起她的手，将秦伊人的袖子卷起，露出她那截仍就红肿的手腕。季晗食指沾了一点药，在秦伊人手腕上细细涂抹起来，并且“不经意”地提起了之前的事。 “伊人的按摩手法似乎不错，之前我在车上腿麻了，经过你这么一按，一下就好了。我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嗯。” 听季晗说起这事，秦伊人就想起了那个时候季晗生气的样子，一时间心情就不太好了。 先生已经不是以前的先生了。虽然现在的先生也很厉害，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不如以往那般“无所不能”。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特别，在先生的眼中，或许非常怪异。 可是秦伊人又不愿意欺骗季晗，也只有用沉默来回答。可秦伊人这样子却让季晗觉得她在隐瞒，他不得不转换了话题。 “还疼吗？” “疼，很疼。” 秦伊人“疼”得龇牙咧嘴，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季晗直想笑。 真是个调皮的女孩。他哪里看不出来她是在装疼，但他并不打算揭穿这个小女孩的“小把戏”。 缺爱的孩子总是会想尽办法引起大人的注意。 “这药很有效，明天应该就能消肿了。好了，伊人，准备一下，该去上课了。” 季晗将秦伊人的袖子放下来，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去上课了。 “嗯。” 即便是秦伊人再不愿意离开，但她深知这个世界的秦伊人，还是一个正在准备高考的高中生，逃课这种“叛逆”的行为，先生应该是不喜欢的。 季晗将秦伊人送到学校的时候，离下午上课还有十分钟。秦伊人循着记忆来到教室，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不过她的座位上却坐了另外一个与她有几分相像的女生。 “妹妹，你来了？快过来！”王雨欣朝秦伊人招手，她虽带着笑，但脸色却有几分苍白，看起来有些病态。 秦伊人没有理会她，她走到窗边，靠着窗子看外面，等着上课铃响起。 王雨欣似乎已经习惯了“秦伊人”的冷淡，不以为意地走到秦伊人身边，递给她一个精美的包装袋。 “今天妈妈回来了，她给我们都买了礼物，这是你的。我听妈妈说了，她在街上拦住了你，可能让你不高兴了。妈妈让我向你道歉。” 秦伊人的目光掠过包装袋，落到王雨欣的手上。王雨欣的手很漂亮，白皙，纤长，只是骨节比普通女孩子更加分明，大概是因为常年弹奏某些乐器所造成。 秦伊人忽然想到了季晗的手。季晗的手也很漂亮，只是手上起了一些茧子，多了几分刚劲。不过，在秦伊人的眼中，谁的手也比不上先生的手。 这个人也不行。 秦伊人没有接，而是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蓝色的像宝石一样的东西，递到王雨欣面前。 “好漂亮！”王雨欣惊呼。 这颗蓝宝石晶莹剔透，流光闪烁，王雨欣瞬间就被它的美丽所吸引了，她伸手去拿，刚碰到这颗宝石，秦伊人就将手缩了回去。 “妹妹，你……”王雨欣以为秦伊人是想将这颗宝石送给她。 “我只是给你看看。”秦伊人平静地说到。 不过秦伊人这举动就像是在戏弄人。至少王雨欣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起了，王雨欣不得不回到自己的班级，她和秦伊人并不是同一个班。她在优等班，而秦伊人在普通班。之所以会来这里，不过是她妈妈让她来这里打探情况的。 在王雨欣走后，秦伊人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发呆。她手握着蓝宝石，脑中闪现出王雨欣的记忆。 这是一颗记忆宝石，触碰到宝石的人会自动将自己的记忆输送到宝石中。 记忆是从王雨欣三岁时候开始的。她被一个年轻女人抱在怀里，温柔地哄着，那个女人就是她妈妈林玉莲。林玉莲牵着王雨欣去上学，给她买新衣服，给她讲睡前故事，对她极尽宠爱。 在王雨欣十二岁的时候，她患病出院后，家里的人都对她格外小心了。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激动，十多岁孩子可以做的一切她都不能做。直到有一天，林玉莲牵着还只有十二岁的秦伊人出现在王雨欣的面前。 “雨欣，这是你妹妹秦伊人，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哦。”那个女人这样说道。 …… 秦伊人花了几分钟回顾了王雨欣十多年的记忆，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只低低笑了一声：“真是有意思的一家人。” 一下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当秦伊人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后，李玲都有点不相信，她这位同桌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在课堂上睡觉。 第7章 语言是最厉害的武器 “妹妹，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吧！”放学后，王雨欣等在秦伊人的教室门口，见秦伊人出来，便亲昵地想要去拉她的手。 秦伊人躲开，却被王雨欣缠着。她刚刚已经从窗外看到先生正等在校门口，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先生，可这人却拦着她。 秦伊人不由得有些气恼。 “让开。” 这个妹妹的声音好冷。以前她对人也很冷淡，可不如现在这样，只是一个蹙眉，就让人心生惧意。 是因为有了新的靠山，就有了底气了吗？ 王雨欣强忍住想要后退的意愿，努力保持微笑。 “妹妹，我，我只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回家，去看看妈妈，还有哥哥，他说好久没有看见你了，想着能再次和你合奏一曲……”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这人怎就这么能说？ 明明说的都是些……假话。 “家，哪里是我的家？” “别这么说，妹妹，虽然你现在有其他的家人了，但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我们家的大门也随时为你敞开。” “家人？你是说那些包括你在内的心怀不轨人的人吗？” “什，什么？妹妹，你在说什么？什么心怀不轨？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王雨欣这下才是真的有点怕了。 秦伊人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因为发现了他们的那些心思，所以她才变得这样冷漠？ 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到底知不知道…… “好玩儿吗？看见我的心脏在我的胸腔里鲜活地跳动。咚哒，咚哒。想不想将它挖出来？嗯，亲爱的姐姐？” 秦伊人声音淡淡，微笑浅浅，明明只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却让王雨欣全身战栗。 此刻王雨欣已经无法思考，秦伊人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戳中了她心底隐藏最深的黑暗。她仿佛想起了她曾经一次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梦里的她拿着刀刺向了秦伊人的心脏。 “不，不，我没有，妹妹，伊人，秦伊人，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啊——” 王雨欣终于失声尖叫。 秦伊人瘪瘪嘴，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正是放学的时间，所有的学生都从教室里出来了。这些学生都认识王雨欣和秦伊人，因为她们的父母非常有名。在这些学生的眼中，王雨欣和秦伊人就是现实生活中的白富美。 不过王雨欣学习成绩优异，并且在钢琴上很有天赋，已经得过好几个奖了。而秦伊人虽然长得漂亮，却只念了个普通班，平时又不爱说话，没什么人缘。 养女就是养女，教养总是比不上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看吧，这都将自己的姐姐给弄哭了。 高中生，正处于喜欢看热闹的年纪，只要有热闹看，他们可不管谁对谁错。 “秦伊人，你怎么把自己的姐姐弄哭了呀？” “还能怎么，一定又是抢了自己姐姐的东西而不承认吧。” “我说雨欣啊，你也太善良了。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才是真正的大小姐，何必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人最重要的就是识时务，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一定要拎得清。不要像有些人，人家供她吃，供她穿，还供她上学，却成了一只白眼狼。” …… “秦伊人，她，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抢别人东西。” 在所有人都认为是秦伊人欺负了王雨欣时，只有秦伊人的同桌李玲站出来为她说话。李玲和秦伊人做了三年的同桌，因为她是唯一能和秦伊人说得上话的人。 语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冷漠的武器，以前的“秦伊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也难怪会养成那样一副清冷的性子，她不过是在用最冷硬的外表来包裹自己最柔软的心。 秦伊人本不想参与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只是在看到那个胖胖的女生颤颤巍巍站出来为她说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替以前的“秦伊人”高兴。 还好，她不是一无所有。 “李玲，谢谢你。”这是替以前的“秦伊人”道的谢。 秦伊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到李玲手上：“当做糖果吃吧。” 说完，秦伊人环视一周，离开前忽然说了一句：“嘴上不积德的话，是会口舌生疮的。” 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们觉得秦伊人有些变了。她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面孔，但那清冷的性子，却无端让他们觉得害怕，不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道路。 季晗已经在秦伊人的校门口等了二十分钟了，却还没见那个他等女孩出来，心中隐有不安，就想着上来看看，却正好看到学生们自觉退让的场景。 季晗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个女孩，又做了什么？ 秦伊人见到季晗，周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瞬间收了起来。她小跑着来到季晗身旁，扬起小脸，冲季晗微微一笑：“先生，你来啦！” “嗯。”季晗被秦伊人的笑容感染，也笑了一下，眼角笑纹浅浅勾起，清俊而儒雅。 秦伊人和季晗并排着逐渐走远，人群之中，又是一阵讨论。 “这人是谁呀？好，好帅！” “就是今天上午来接秦伊人的那个，是校长亲自领着来的，听说是个大人物。” “好像是秦伊人新的监护人，是她父亲吗？两人的气质还挺像的。”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只有王雨欣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前面的一双人影，目光幽深。 校园里，一高一矮并排走着。 “先生，我有点冷，可以牵着你的手吗？” “伊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今天去商场买了许多保暖的衣服，你正好穿了一件。” “所以，我不能牵你的手吗，先生？” “当然可以。面对这么可爱的女孩，我怎么会忍心拒绝。不过伊人，下次你要是想牵手的话，就直接告诉我。如果你还说自己冷的话，我就要怀疑我是不是没有尽到一个长辈的职责。” “哦。” 秦伊人很满意地牵着季晗的手。虽然现在先生只把她当做一个晚辈来看待，不过亲人之间的联系才是更牢靠的，不是吗？ 这次是季晗亲自开车来的，他打算以后都亲自开车来接秦伊人。他啊，得时时刻刻看着她。看这个女孩还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季晗和秦伊人先是去超市买了一些做饭的食材，才驱车回家。 秦伊人一路上都想着今天晚上要做点什么，最好是让季晗吃过一次再也忘不了。直到他们打开门进去的时候，秦伊人才发现门口多了一双鞋。 那是双女人的高跟鞋。 “季晗哥，伊人，你们回来啦！” 第8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季晗眉头一蹙。 秦伊人嘴角一撇。 这真是位不速之客。 像是没看到两人不高兴的表情一样，杨欣晨径直接过季晗手中的袋子，热情地笑着就给他们递拖鞋。 “很抱歉，季晗哥，没给你打声招呼就来了。季叔叔说你收养了一个孩子，我想在这方面，女人可能细心一点，就想着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顺便给你们做一顿晚饭。正好你们买了食材，那我……” “杨小姐，该买的东西我们都已经买了。至于晚饭，伊人说为了感谢我，今天晚上由她来做饭，就不劳你了。” “啊，哦，这样啊，没关系，晚饭就由我和伊人一起做吧。” “别让我身边这位可爱的女孩为难，杨小姐，她可是准备了好久，想大显身手。这点小事，就交给她吧。” 杨欣晨哪里听不出来季晗话里话外的拒绝和疏离，也就不再多说，笑着点头，为他们让路。 其实杨欣晨本来不想走这一趟的，她知道季晗看似和善，却并不不喜欢别人擅自做主。 不过杨欣晨有两年没有见过季晗了，今天在街上乍一见到他，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淡了一切，也勾起了她深藏心底的对季晗的情愫。 杨欣晨喜欢了季晗十年。从她十八岁见到这位比她大八岁的哥哥之后，就再也忘不了他了。 二十六岁的季晗已经锋芒毕露了，他是队里最年轻的少将，俊美非凡，前途远大，是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 那个时候的杨欣晨，刚刚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在不久之后也追随父亲而去。她悲痛欲绝，几乎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是季晗，像天神一般降临到她身边，他告诉她：“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是啊，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她失去了亲人，但她还有朋友，以后也还会有爱人，她还有许许多多喜欢她的粉丝。哪怕为了他们，她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杨欣晨确实是坚强地活下来了，她比很多人都要活得好。她是大明星，有许许多多的粉丝，她被无数人喜爱着，只是她唯一得不到的……是季晗的喜爱。 杨欣晨守了季晗这么多年，却因为各自工作的原因，和季晗聚少离多，也确实是有些倦了。 这一次听说季晗终于从那个位置退下来了，杨欣晨想要再努力一次，如果实在不行，那她就要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杨欣晨一边泡茶，一边独自想了许多。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已经恢复了满面笑容。 以前听说季晗喜欢喝茶，杨欣晨便专门去学了茶艺，所以她沏茶的动作很是赏心悦目，有一种古典美人的气息。也正是因为她这种古典的气质，所以被很多人喜爱。 她将一杯茶递到季晗面前，又给在厨房忙活的秦伊人倒了一杯。 “季晗哥，你怎么想到要收养一个孩子？” “这日子闲下来了，总会有些不习惯，有一个孩子在身边，多些乐趣。”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娶一个嫂子呢？两个人结婚之后生一个孩子，总是比领养的要好。以前是因为你忙，可现在，总要为自己以后的终身大事做打算。季晗哥，你也是时候娶个嫂子了。” “如果因为喜欢孩子而去娶一个女人，是对那个女人不负责任。” “可是，季晗哥，你可以娶一个你喜欢的女人啊，然后……” 杨欣晨还想要说什么，却听厨房传来一声痛呼。 季晗豁然起身，迈开长腿，大步走到厨房，看到秦伊人正蹲坐在地上，灶上还开着火。 “怎么了？” “啊，先生，没事，你别担心，只是刚刚地面洒了水，我不小心踩到，摔了一跤。” 秦伊人抱着手臂，痛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为了更逼真地引起季晗的注意，她也真是下了狠心。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过了。 季晗将灶台上的火关掉，又仔细地替秦伊人检查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肘关节脱臼了。” 肘关节脱臼的那只手正好是秦伊人手腕受伤的那只手，经过刚才那么一摔，秦伊人左手手腕和手肘都红肿了一圈，看起来颇有些触目惊心。 “只是脱臼，问题不大，不过最好还是去一下医院。” “先生，我不想去医院，饭菜都还没有做好呢。” “你这孩子，都受伤了，还想着做饭？走——” 说罢，季晗抱起秦伊人就往外走。八十多斤的重量，对于季晗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他抱起秦伊人就像拎起一只兔子那么简单。 “杨小姐，这孩子受伤了，恐怕不能留你了。谢谢你的好意。” “哦，没事……孩子要紧。” 杨欣晨呆愣地望着两人扬长而去，她回头看了厨房地面，干干净净的，哪有什么水。 她无奈地揉了揉眼角，长长地叹了口气：“都十七岁了，哪还是什么孩子？” 再说季晗和秦伊人，两人一路驱车去了医院。季晗还在部队的时候受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伤，这点伤在他看来只是小事，他本来自己就会处理。 不过秦伊人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要做肘关节复位，还是需要麻药。 当秦伊人一脸不情愿地挂上三角巾从治疗室出来的时候，季晗正在接电话，于是秦伊人就坐在一旁等他。 不作死就不会死。 如果不是秦伊人想阻止杨欣晨和季晗的交谈，她也不会来遭这个罪，还累得先生亲自送她来医院。 “伊人，还好吗？” 季晗挂上电话，就见秦伊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长椅上，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想来是痛得厉害了。 要让人心疼，比展现柔弱更高一层的境界，就是故作坚强。 “没事的，先生，一点都不痛。” “呵——” 季晗哑然失笑。 明明痛得小脸都皱到一起了，还嘴硬。 “看来今天晚上还是只能在外面吃了。我本来还想着要尝一尝伊人的手艺呢。锅里还煮着水煮鱼对吗？我是无缘消受了。” “别呀，先生，我这真没事儿。这左手不行，还有右手啊！” 第9章 心塞 面对秦伊人那双期待的眸子，季晗实在不忍心拒绝她，最后故作迟疑地思考了一会儿说：“那换我来下厨。” 秦伊人就愣了。在她的记忆中，先生是从来不会做饭的。 季晗将秦伊人的呆愣理解为了惊讶，于是解释道：“和你一样，比起在外面吃，我更愿意自己动手。” “哦。”秦伊人没什么精神地应了一声。 先生会做饭有什么好的？那她还怎么抓住先生的胃？ 秦伊人也只是低落了一会儿，就立刻开心起来了：能吃到先生做的饭菜，这可是上辈子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两人回到家后，杨欣晨已经离开了，只是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丰盛的大餐：糖醋里脊，水煮鱼，红烧肉…… 在一盘炒青菜的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饭菜已经做好了，用餐愉快。 秦伊人有点心塞。 不能吃到先生亲手做的饭菜了，现在她得亲口吃那个女人做的饭菜。 那个女人很漂亮，年龄与先生也挺合适，有一手好厨艺，识大体懂进退，最重要的是她喜欢先生！ 真是一个劲敌。 好在先生不喜欢她。 “想什么呢，饭菜都塞到了鼻孔里？” “嗯，想先生。” “想我？年轻的女孩子不是都应该想着年轻的男孩子吗？” “我和她们不一样。” “的确是不一样，哪有女孩子会故意把自己弄得进了医院？” “是啊，我……啊！先生，你，你都知道了？” 惊讶之下，秦伊人真将饭菜喂进了鼻孔里，连忙用餐巾纸擦干净，又跑去浴室冲洗。 秦伊人大窘，躲在浴室不肯出来。 先生已经知道她是故意将自己弄伤了，那先生会不会觉得她欺骗了他？会不会一个生气之下就将她送走？ “伊人，开门，出来吃饭。” “不想吃。” “为什么不想吃？” “怕被先生你笑话。” 门外传来季晗压抑的闷笑。 “好了，伊人，快出来吧，我不会笑话你。” “真的？” “真的。” “你保证？” “我保证。” “可是我刚刚明明都听见你在笑了。” “……” 季晗无奈。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说实话，浴室的门根本拦不住季晗，他捣鼓了几下，就将门给弄开了。 只见秦伊人坐在洗漱台上，鼻孔大张，正对着镜子东瞅瞅，西看看，左手还吊着三角巾，那滑稽的样子实在让季晗忍不住笑出声来。 “先生，你，你怎么进来了？我明明……” 反锁了门。 对了，先生就算没有上辈子那么强大，但这辈子也是很厉害的。一扇简单的门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又让先生看到了她的囧样，她上辈子都没在先生面前出过这样的丑。 秦伊人自暴自弃地从洗漱台上下来，从季晗胳膊底下钻过去，走出了浴室，坐上饭桌继续吃饭。 季晗也不再笑话秦伊人。女孩子脸皮薄，开玩笑得适可而止。 “伊人，下次可别这么自己伤害自己了。虽然叛逆是孩子的特权，但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季晗认为，秦伊人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就像是那些缺乏关爱的孩子，总是想用某种特殊方式来吸引大人的目光，从而得到更多的关注。 秦伊人听出了季晗的言外之意，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她现在的年龄和相貌，在季晗的眼中，的确只算得上是孩子。 更何况，她和季晗相识不过一天。 慢慢来吧，来日方长。 我总能攻略你的，先生。 “那先生这次是原谅我了吗？” “下不为例。” “那先生不会赶我走吧？” “说什么呢，我现在可是你的监护人，怎么舍得让这么可爱的孩子流落在外？” “嗯！” 得到保证秦伊人吃饭的动作也变得欢快了，至少这顿饭菜的确是好吃的。 由于秦伊人受伤了，饭后是季晗去洗的碗。 秦伊人站在门口，看季晗围着围裙，捋起袖子，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他的手掌很大，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尽管常年待在部队，却并没有让他的皮肤变得粗糙，反而透露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 季晗身形高大，身姿挺直，只从背影来看，完全看不出季晗是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 “对了，伊人，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告诉我。今天不是买了一部手机吗，你尽管用，电话号码我已经存在手机上了……” “等等，先生，你是说你今晚不住这儿吗？” 秦伊人赶紧出声询问。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她本来以为这里就是以后她和先生的家了，是她和先生，不是她 一个人。 如果先生都不住在这里的话，那她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你放心，伊人。这里的小区安保性能非常好，你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不是，先生，我是问你以后不是不是会和我住一起？” “亲爱的，你虽然看着还小，可毕竟也是一个十七岁的大孩子了，在这方面还是要避讳一些，应该和大人分床睡了。” “那我可以睡书房，或者睡沙发呀，我不介意的，先生。” “可是我介意，伊人，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我可不能委屈了你。” 季晗将最后一个盘子擦干净放进橱柜中，解下围裙，用毛巾擦干净手，拍拍秦伊人的肩膀。 “好了，伊人，你现在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学习压力大，需要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这里正好合适。这也是我让你搬过来的一个原因。” 季晗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秦伊人，希望这个小女孩子可以理解他。他原本还觉得这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没想到再安静的孩子，也有执拗的一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伊人也不能再反驳什么。她忽然安静下来。 “嗯，好。” 季晗满意地点头，觉得自己的一席话总算起了点作用。 收拾好东西，季晗正打算离开，却听得秦伊人说：“先生，你后背受伤了是吧？嗯，受伤的时间应该不长，大约一周的样子，但是情况还是有些严重……” 季晗猝然转身，直直地盯着秦伊人。原本消下去的一点怀疑又冒了出来。 第10章 先生，别动 秦伊人没有理会季晗审视的眼神，而是当着他的面取下了左手的三角巾，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肘，丝毫没有勉强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从未受过伤一样。 她拉着季晗在一旁坐下，开始解他的衬衣扣子。 季晗抓住了秦伊人的手，眼里露出厉色，示意她不要再继续动作。谁知秦伊人微微一用力，就挣脱了季晗的手，这更是让季晗吃惊。 “先生，你先别动，我只是想给你治伤。” 秦伊人解开了季晗的衬衣，露出他精壮的上身。他的后背密密麻麻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那些都是陈年旧伤，只有一条三指宽的伤痕了贯穿了他的整个后背，猩红的皮肉外翻，乍一看，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 这是季晗前几天在完成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所受的伤，也是他二十年来受过的最严重的伤，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星期。刚能下床，回了老宅，就在季茗的ipad上看到了秦伊人。 秦伊人的手指轻轻划过那条伤痕，像是在抚摸，又像是在感受什么。 她知道季晗受了伤，也知道季晗在怀疑她的身份，她之所以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因为她想着，既然他们都住到了一起，往后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认定的先生不会和她住在一起，那怎么行？ 秦伊人将手覆到季晗的背上，有淡淡的微光从她手掌中流出，季晗只觉得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在他后背蔓延开来。他似乎听到了细胞分裂的声音，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加速细胞的分裂。 半个小时后，秦伊人将手从季晗的背上拿开。只见原本贯穿季晗后背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滑平整的肌肤。 即便季晗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也能想象出那里现在的模样，毕竟秦伊人今天在车里用同一种手法让他发麻的膝盖瞬间好转。 只是比起在车里的那次，这一次显然非常耗费精力。他感觉到秦伊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气息喷在他脖子上，让他心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季晗的猜测没错，这一次秦伊人的确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她刚来这个世界一天，力量受到了压制，刚才将季晗后背的伤治好，几乎已经耗费了秦伊人全部的力量，以至于她现在连坐都坐不稳了，要不是季晗眼疾手快扶着她，她恐怕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秦伊人啊，先生。以前是，现在也是。” “七天前你在哪里？” “七天前啊，让我想想，大概……还在睡觉吧。” 秦伊人并没有说谎，自从那个世界的先生离开她之后，她就一直在世外桃源沉睡，直到她来到这个世界。 “你…到底是不是‘她’？” “我是不是‘她’，先生，你得自己来确定。所以，先生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啊，否则的话……” 说着说着，秦伊人就倒在季晗怀里睡了过去。尽管她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季晗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秦伊人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只是因为她救了他，更因为……她是秦伊人。 经过检查之后，季晗终于确定秦伊人真的只是睡过去了而已，于是他将秦伊人抱上了床。 季晗站在窗边，看向外面漆黑的夜，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拨通一个电话：“黑子，去查秦伊人的资料，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 这个晚上，秦伊人睡得很安心。但在其他地方的其他人，睡得就有些心惊胆战了。 今天下午放学之后，围着秦伊人议论纷纷的那些人，全都口舌生疮，有些甚至连饭都吃不了。 “嘴上不积德的话，是会口舌生疮的。”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今天秦伊人所说的话，一时间有些后怕。却也仅仅是后怕，想着这肯定是巧合，而没有深想。 他们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口舌生疮的事，因为他们绝不会承认自己口中无德，也不会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这件事大概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那些人的心中沉淀。 第二天早上，秦伊人是被一阵香味弄醒的。 八宝粥，煎蛋，火腿肠……秦伊人耸耸鼻子，再也无法入睡了。一开始她还有些迷茫，这是哪里？她为什么在这里？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才想起，哦，这是先生的新家。 她翻身坐起，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校服！先生也真是的，就算是不给她换睡衣，好歹得把外套给脱了呀。这穿着衣服睡觉，怎么会舒服？ 气恼地瘪瘪嘴，秦伊人觉得，她和先生之间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秦伊人哪里知道，原本昨天晚上季晗是准备给她把校服脱掉的，谁知道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才恍然意识到这已经是一个发育良好的大姑娘了。 秦伊人原本打算先去洗手间洗漱一番，在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季晗忙碌的背影，一时间看呆了。 季晗今天穿着白色的针织衫和一条休闲长裤，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随意和慵懒。 他正在厨房切水果。只见他的动作非常娴熟，苹果在他的手里飞快地旋转着，像是变戏法一样，一条完整的苹果皮就剥下来了。 他将苹果切成小块，又切了一些芒果和猕猴桃。将切好的水果放进一个透明的碗中，再倒入一瓶酸奶。这样简单的水果沙拉就做好了。八宝粥，煎蛋，火腿肠，水果沙拉，颜色鲜艳，既营养又美味。 “伊人，洗漱好了吗？好了的话，就过来帮忙将这些东西端出去。” “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都没有转过身来。”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 “……我去洗漱了。” 秦伊人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季晗已经将早餐都摆好了。 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出门，季晗并没有像昨天白天一样，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而是有些许的凌乱，甚至头顶上还立了两根疑似“呆毛”的东西，让季晗看起来又更年轻了些。 如果不是因为季晗一头黑发中偶尔冒出来的一些白头发，还有他对着秦伊人微笑时眼角勾出的浅浅笑纹，恐怕真要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第11章 学渣要逆袭 “先生，你昨天晚上睡的哪儿？” “别担心，我哪里都能睡。以前在军队的时候，都是以命令为首要，其他所有的私事都不算事。” 季晗不会告诉秦伊人，他其实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他想了很多事情，都是关于秦伊人的，只是到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季晗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先生以前是军人？” “怎么，看不出来？” “没有，只是觉得先生真是一个有独特魅力的军人。那么，先生，今天晚上你还住这里吗？” “伊人，现在是早餐时间，快好好吃饭，昨天说好我下厨，结果没兑现，今天这是特意为你补上的。” “那么这个火腿肠呢？也是为我准备的吗？可是先生，我不喜欢吃火腿肠。” “哦，我怎么忘了，伊人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待会儿你写个纸条，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以后就不会弄错了。” “不要，那样就没有乐趣了，我就喜欢看先生懊恼的样子，哈哈。” …… 两人席间一片和睦，谁都没有提起昨晚那些让人并不那么愉快的事。 季晗将秦伊人送到学校的正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秦伊人忽然回过头来说：“先生，如果你和我住一起，晚上都不睡觉的话，就不用住那里了。” 真是个敏锐的孩子。 季晗无奈一笑：“嗯，我知道，去上课吧，伊人。” 看来他得好好想想房子的事情了。或许可以换一套大点的房子？唉，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真是让人伤脑筋。 昨天晚上季晗想了一晚上，秦伊人是不是“她”，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当初上级之所以派他们去销毁“她”，是因为“她”的确太过危险。 可现在的秦伊人，虽然也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但她和那个“她”完全不一样，她到现在并没有表现出危险之处。 所以季晗觉得他应该将这个孩子当做普通的女孩对待。更何况他昨天在网上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第一想法并不是汇报给上面，而是掩盖她的痕迹，至少不能让那些疯子这么快就发现她。 他呀，骨子里始终有一种博弈的因子存在。 生活中总要存在一点未知，才更有趣。 …… …… 秦伊人今天去上课的时候，王雨欣并没有出现，听说她是生病了，请了假。 秦伊人想起了她通过记忆宝石所看到的王雨欣的记忆，结合她自己的猜测。她知道，王雨欣患有扩张性心肌病，而且是晚期。这种心脏病如果到了晚期的话，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换心。而提供心脏供体最合适的人选便是亲人。 王雨欣并不是林玉莲亲生的，这点也是秦伊人推测出来的，她和王雨欣或许才是真的亲姐妹。 林玉莲为了王雨欣也是煞费苦心，养了秦伊人这么一个活体心脏供机器，只要时机一到，随便让秦伊人发生点什么事，那么王雨欣的病也就解决了。 人类，真的是种有趣的生物啊。 不过，秦伊人无暇去想这件事情的对错，她现在正在被同桌李玲无比热切的目光弄得有些无奈。 她本来不想去理会，可没想到她这位一向爱学习的同桌竟然足足盯了她两节课，以至于老师频频往这边投目光，离得远的同学都以为是她秦伊人又在课堂上睡觉了。 第三节课下课，也就是课间操的时候李玲终于忍不住，神神秘秘地将秦伊人拉到一旁。 “秦伊人，你昨天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仙丹？” “解除你烦忧的仙丹。” “这么说，那真的是仙丹？” “嗯。” “噗，哈哈哈，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你也挺可爱的嘛。” 李玲浑圆的膀子往秦伊人肩上一挎。 “我跟你说，你给我的糖豆子真的有奇效，我妈今天早上看见我，哭天抢地地让我不要绝食，我费了好半天才给她解释清楚我没有绝食。 我瘦了五斤啊，秦伊人，整整五斤，这还只是一个晚上。你那糖豆子里不会是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李玲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也是一百六十五，今天早上例行称体重的时候，居然发现少了五斤，虽然并不起眼，但这已经足够让李玲兴奋得一个上午都不能安心听讲了。 “嗯，不喜欢就扔了。” “啊，不不不不，秦伊人，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怀疑你。这么好的东西有钱都买不到，我为什么要扔？哪怕它是毒药，我也要把它吃完。而且，你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小可爱嘛，哪里懂得害人。哈哈哈。” 李玲喜滋滋地将那瓶药丸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那副爱不释手恨不得将它当神供起来的样子，让秦伊人都有些侧目。 “你真是心宽。” “嗯，因为体积大，所以心也宽。网上都说胖女孩上辈子是一个折翼的天使，所以这辈子飞不起来，哈哈……” 和秦伊人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李玲也不再盯着秦伊人看了，只是她还是对秦伊人非常好奇。 她这位同桌这两天真是有点奇怪，似乎越发娇小可爱了？ 皮肤越来越水嫩了。 眼睛越来越亮了。 上课不再睡觉了。 也会和她说话了。 最重要的是，秦伊人她有灵丹妙药了！ 李玲为有一个神奇的同桌感到自豪。 “李玲，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英语老师厉声道。最近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在课堂上睡觉不说，还连带着让学习委员也发起呆来。 “啊？” 李玲正在心里默默地为秦伊人添上“神”的光环，却听得英语老师突然叫她的名字。叫她的名字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回答问题。可是她并不知道老师问的是什么问题。 惨了，要出丑了。 都怪同桌太可爱。 李玲用手轻轻去碰秦伊人的胳膊，示意秦伊人提醒她一下。 秦伊人微微蹙眉：“不要碰我。” 李玲手一僵。她怎么忘了她这位同桌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碰她。 可是就算不喜欢，也不能在课堂上这么大声地说出来。看英语老师那眼神，像是奥特曼要来打小怪兽了。 “秦伊人，你来回答。” 英语老师很生气，秦伊人成了池鱼。 秦伊人不疾不徐地站起来，姿态从容。 “there is a rabbit under the tree. the rabbit is eating a carrot.第一次提到某物，用不定冠词，再次提到相同的事物，用定冠词……” 秦伊人清冷的声音在课堂上响起，她的语调舒缓，带着凉意，却让人听着格外舒服。 教室里有一瞬间寂静，他们此刻都有同一个想法：学渣要逆袭了。 第12章 回老宅 高中的课程，对于秦伊人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只要秦伊人肯花一点心思，那么她学习任何课程都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她有强大的精神力。 这精神力说起来有些玄幻。如果将大脑比作一台计算机，其他人的计算机都是低配，而秦伊人的却是高配。 以前的“秦伊人”虽然无法和现在的秦伊人相比，但她并不是“学渣”，所谓的“学渣”之名，不过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秦伊人虽然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但她也不会刻意收敛锋芒，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 “秦伊人，下课之后来一趟社团活动室，我们社团要开个短会。” 在最后一堂课上课之前，有人这样来通知秦伊人。 不过在放学之后，秦伊人早就将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其实她根本就不在意。 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高三学生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社团的事情也早就放下了，谁还会在这种时候让人去开会。 当秦伊人迈着欢快的步伐跑向季晗的时候，正有人从楼上的窗户那里望她。 季晗的目光一下就与楼上的那人对上了，不过只是一眼，季晗就移开了目光。 小虾米而已，不值一提。 “先生。” 秦伊人朝季晗招手。 季晗看到这个像兔子一样的女孩从远处跑来，带着一脸的欣喜，气息微微凌乱，双颊泛红，剪水秋眸溢满晶亮，不知怎地，季晗心里有稍许触动。 大概是在他这个年纪，对年轻女孩子的青春活力，都有些艳羡吧。 眼见秦伊人一时不察，踢到石板，就要摔倒，季晗眼疾手快，上前几步就将秦伊人扶住了。 秦伊人顺势扑进季晗怀里：“谢谢你，先生。” 套路虽老，能用就好。 两人上车，秦伊人照旧坐在后座。昨天季晗送她来上学的时候，她就想坐副驾驶，不过季晗说，“后座更安全”。 既然先生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怎样？ “每天都要来接我上下学，真是麻烦你了，先生。不过以后恐怕还要继续麻烦先生了。” “……” 季晗摇头失笑。 “伊人，我们今天恐怕要先去老宅，或许还要在那边吃午饭。” 秦伊人的身份还有疑点，本来季晗不打算带她回老宅。那个地方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如果出了什么事，恐怕这个国家就要变天了。 但季晗昨天晚上已经确认这个女孩现在非常虚弱，就算这个女孩是那个“她”，也不能翻出什么浪花。他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秦伊人不知道季晗的心思，只乖乖点头。 “哦，好。” 见秦伊人这么乖巧，季晗也不再想她身份的事。 暂时就将她当做普通女孩吧。 “你放心，我的父母都很和善，像你这样的乖女孩，他们再喜欢不过了。尤其是我的母亲，她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只是她这段时间并不在家。” “父母？” 秦伊人只听到这两个字。 啊，对了，现在的先生并不是以前的先生了，他有父母，有家人，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先生或许并没有那么需要她了。 她又不能让那些人消失，如果那样的话，先生肯定会伤心的。还真是有点难办啊。 “怎么了，伊人？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见生人的话，就乖乖待在我身边，不需要去应付他们。” 见秦伊人的脸色忽然有些变化，季晗还以为她是不喜欢见陌生人。那些安静内向的女孩，不都是这样吗？ “没事，先生，我会喜欢他们的。” 秦伊人的声音有些瓮里瓮气，季晗通过后视镜，看到秦伊人缩成一团，头埋在膝盖中，不知道是不是在隐隐哭泣。 真是个让人无奈又心疼的孩子。也不知道以往她在那个家里受过怎样的委屈，才养成了这样敏感脆弱的性格。 以后再多给她一点关爱吧，季晗想。 “伊人，明天星期六，你们学校会补课吗？” “不会。” 就算会，秦伊人也会说不会吧。 “那我们去游乐园吧，高三的压力大，适当放松一下也好。或者不用去游乐园，去别的地方也行，音乐会？漫展？对了，后天有个不错的画展，怎么样？” “嗯。” 秦伊人没有抬头，所以季晗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秦伊人勾起了嘴角。 如果没有办法改变先生有家人这个事实，那就尽量让这个事实变得不那么重要。她会一点一点挤进他的心，直到完全占据。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到了军区大院的大门前。季晗给秦伊人做了登记之后，将车开进了院内。 军区大院有专门的停车位，所以在季晗去停车的时候，秦伊人就站在车库外面等他。 这个地方很大，绿化也很漂亮，更像是一个度假村。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栋独立别墅。 季晗在车里已经告诉过秦伊人，他们将要去的是2号别墅。虽然系还没有多做解释，但秦伊人知道，能住在这里的想必都是首都的达官显贵。 如果说别墅的号码是按照地位来分的话，那么1号楼又是谁的别墅？ 李敬泽接了个电话匆匆从别墅里出来，等待司机去车库取车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秦伊人正在发呆。 那是一个让人无法不注意的女孩，她的周身似乎有一种磁场，能吸引人的目光。 她穿着宽松的校服，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学生。她的气质澄澈干净，像是能与自然融为一体。她正望着前面的一棵树，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的眼睛很亮，让李敬泽不自觉地循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棵树。 树上有一只鸟，随处可见的鸟。 鸟有什么好看的？ 李敬泽觉得好笑。 忽而，那个女孩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嘴唇嗫嚅了几下，就见树上那只鸟扑棱着翅膀飞了下来，正好停在女孩伸出的手上。 李敬泽觉得非常惊讶。 这个女孩是什么人？ 他正想上前探个究竟，却看到自己的司机已经开着车出来了，想到他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不得不先离开。 至于那个女孩究竟是谁，只要出现在了这军区大院，他不可能查不出来。 车子发动的声音让秦伊人侧头望去，她看向不远处那栋一号别墅楼，又看了看已经消失的小轿车，忽而笑了一下。 “伊人，在看什么？” 季晗过来的时候，秦伊人已经放飞了那只鸟，所以他并没有看到那一幕有些“神奇”的场景。 “没什么先生，只是看到那边好像有只狗跑过去了。” “伊人，你又调皮了。这里别说是狗，连只活的兔子都没有。” 这里都是些身份尊贵的人，要是不小心被谁家的宠物伤到，很有可能就是一场政治风暴了。 “哦，大概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