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总在暗恋我》 第一章 冤家总是路窄 “让开,快让开!” 白雁回半个身子都被抛出了马车外,双手紧紧攥着缰绳往后拽,还是阻止不了疯马狂奔。 颠簸中,马头离一个紫衣人影越来越近,但是那不怕死的竟然像尊佛一样站着,眼神凌厉地看过来,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 “玛德,你以为这马会怕你的眼神不成?” 白雁回猛地一拽缰绳,手心被勒得火辣辣的痛,险险调转马头撞到洛安王府的石狮子上,寿礼散了一地,她也被颠得飞了出去。 真的是飞了出去,不过预想的痛没有到来,似乎砸在了一个温热结实的肉垫上。 这肉垫没被她砸得吐血,还真是命大。 她忍不住低头看去。 刚刚匆忙没发现,这紫衣人的眉眼生得真俊,一双凤眸如墨染,像有漩涡般不知不觉卷着人往下沉,下巴轮廓俊美,面如冠玉,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美公子。 只是这张俊脸现在冷得像裹了层冰,眉宇间都染上了怒意。 那是,正常人被这么一砸谁都会气得七窍生烟。 白雁回尴尬地笑了笑,单手撑起身,又不自觉多看了他一眼,却惊觉这面孔有些面善。 是他! 笑容凝住,她的拳头攥了起来,心脏像有绳子勒住般,猛地一紧。 “还不下来!”身下的人冷声低斥。 听到久违熟悉的嗓音,白雁回就像被雷劈了,怔怔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她盯着身下那袭紫袍,眼睛渐渐出神。恍惚间,这道熟悉的紫色染上了鲜红,就像泼了满天满地的鲜血,窒息得眼前一阵发黑,浓重的血腥味勾着她穿过虚空,回到了一个月前。 那一日天特别暗沉,明明还是光天白日,宫里却点上了灯。 天启大殿。 父皇接过摄政王司辰夜呈上去的罪状,身边的太监跟着念了起来。她跪在大殿中央,太监尖利的声音一个字都没进去,目光从圣谕挪到了他身上,深深地看着那一袭深紫色祥云绣锦服。 “长安公主通敌卖国,贪污受贿,擢发可数,赐毒酒。” 赐毒酒。 她听着,抬头对他笑颜如花,盯得一向波澜不惊的他都别过了脸。耳边仿佛传来熟悉的声音—— “长安公主最近是在躲避本王?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即使你很碍眼,本王也不至于要干掉你。” “长安公主刚才这神情,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会以为你心悦本王。” “陛下,长安公主所犯事大,论罪该赐毒酒。” 听听,这小畜生都说过什么破话! 当时大概被驴踢了脑袋,拌着嘴斗着气,明明知道立场不同还是对司辰夜产生了情愫,但是这脆弱的情愫最后都被一杯毒酒给浇灭了。 长安长安,她最终也没一世长安,反而应了自己的小名,君水月,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现在她入土了又重生,坟头草可能都已经长出来了,这死男人竟然还敢在她跟前逛。 暗恋对象惨变仇家,白雁回悔啊,刚刚为什么不让疯马撞死这头畜生! 她五指成爪,尖利的指甲攥得他胸前的衣服皱巴巴的,恨不能穿过胸骨挖了他的黑心! 倏然,眼前白光一闪,锋利的剑身横在她面前,寒光凛凛,“你是何人?胆敢以下犯上!” 白雁回手一顿,看到了身下男人眸中的轻蔑。 她忘了,司辰夜可是天曜开国以来,第一个和皇室毫无血缘关系的摄政王,都快万人之上无人之下了,自身武功好,身边侍卫也身手了得,怎么会轻易让她得手。 这不,父皇再忌惮他也不敢动他么? 眼前白光又闪了下,剑尖迫近,只要她稍有异动,那侍卫就会削了她的脑袋。 白雁回看了一眼自己攥在他胸口上作恶的爪子,咽了口唾沫,什么怨恨愤怒都压了下来,心尖儿颤了几颤。 嘶。 她心里一震,暗道不好! 完蛋了,冲动是魔鬼。 第二章 贺礼全毁了 她水汪汪的杏眸眨了眨,又眨了眨,终于眨出几分无辜。雪白柔弱的手一松,细心地帮他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假笑着道:“奴家救了公子,您一定要以身相许呐。” 一向讨厌女人的司辰夜脸色霎时变黑,像看到了什么怪物,猛地拍开她的手,起身将她掀翻在地,低喝道:“放肆!亦珩,将这……” “公子!”白雁回立马打断他后面的话,从地上爬了起来,把破皮出血的手掌伸出来展在他眼前,傻兮兮地讨好道:“为了救你我手掌都受伤了,女孩子毁了容以后会嫁不出去的,你不答应我就算了,怎么还想责罚我啊?” “……”呵,还能看懂人脸色呢,那刚刚作什么死? 司辰夜眉心突地一跳,脸上冷得如冰雕,压根懒得看她手上那点小伤。本来他已经攥紧了佩剑,打算一刀劈下疯马的腿,她倒好,自作聪明砸得他背脊都隐隐作痛,还敢胡说八道! 白雁回眼珠转了转,没有再继续刺激他。 她又不傻,今天是来给五皇子君玄曦送寿礼的,要干的事还有很多,才没空和司辰夜这黑心货较劲了。 对付司辰夜这种王八蛋,无论用武力还是身份都干不掉的,只能在背后阴死他! 心里想了一万个干掉司辰夜的办法,白雁回神清气爽,微微弯身行了个礼,指着不远处的破马车,继续假笑道:“既然公子无事,那我先进去了。” 司辰夜一脸嫌弃地让属下帮自己整理装束,才拢起眉心,却在认出那辆马车是出自哪个府邸后,眯起了眼,也没再说什么。 这女人竟然是白家的人,白家还有利用价值,那就没必要对她做什么了。 白雁回无视身后凉嗖嗖的眼神,一溜烟跑过去收拾贺礼。 上好的江南织锦散了一地,金寿桃虽然染了灰,但问题不大,只是这只绣金锦盒里的东西…… 白雁回舔着唇,紧张地打开了盒子,传说中柳安南雕的东陵暖玉鸳鸯镯子碎成了三块。 “二姐,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身后清脆的嗓音吓了她一跳,再一转头,白府三小姐白初桃和白将军白千城已经到了。 白初桃夺过染上了灰迹的锦盒,拿出晶莹剔透的碎玉,担忧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看沉了脸的白千城,又转头愁眉苦脸地看着白雁回,“二姐,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这暖玉是难得的宝物,我和娘亲寻了半年花了好几千两才求回来的,不是让你好好保管着它的吗?” “这下寿礼都没了,可如何是好啊?” 白雁回静静看着她的表演,眸里染上几分讥讽。 白府今天派了三个人过来贺寿,她这身体是早没了娘的白家二小姐,一直卧病在床半死不活,最后扛不住病魔折磨死了,她就在这具身体上醒来。 她是原配嫡出,比继室的女儿白初桃年长一岁,按照辈分得一起来这里祝贺,本来都在她计划之内。 但那搞事的白初桃却以马车不够空位为由,塞了她在另一辆车上看劳什子的寿礼,然后马还好死不死忽然发疯了,车夫立刻跳了马,就留下她和疯马齐飞! 呵,真巧,还是个戏精白莲花。 白莲花依然在惶恐,一如以前栽赃嫁祸了原身又为她求情的样子,眼泪汪汪对着白千城道:“爹,不要怪二姐了,我们先想想没有寿礼怎么平息洛安王殿下的怒气吧。” “跪下!”白千城听见这话当堂炸了,严厉的眸子瞪着白雁回,国字脸上布满怒意,“白雁回,你现在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么重要的寿礼为什么会在你手上出事?你没把它护在怀里吗?” 白初桃在一旁直摇头,继续求情,“爹爹,玉石碎了就不可能黏回来了,现在时间那么赶也不可能再找一件更好的贺礼,我们总不能就送这些东西给洛安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您就别为难二姐了。” 白千城听罢脸色更黑,扫过石狮子上的马血又看向锦盒的碎玉,眉心突地一跳,怒道:“初桃,不要替她说好话,该担的责她一样都少不了!” 周围进王府的人渐渐多了,不远不近地围着看热闹。 整理好衣袍的司辰夜睨了白雁回一眼,刚想踏进王府,却在听到她的话后顿住了脚步。 第三章 这是谁的责任 “这没什么好解释的,确实是我没保管好这块玉镯。” 清脆如玉石落盘的嗓音传来,司辰夜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只觉得她蠢。 在洛安王府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没保管好贺礼,这罪责担了下来,轻则五十板伺候,重则进宫受罚,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白初桃立刻捂住了嘴,震惊地看着她,道:“二姐,这可是给洛安王贺寿的礼物,即使伤了自己都不能伤了它的,你太不把洛安王当回事了!” 你太不把洛安王当回事了!这话一出,远处围观的人都摇了摇头,开始指指点点。 “混账!白府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畜生!” 白千城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恨不得踹死眼前这祸害,好让她不要连累白府,这人还真不如一直在院子里病着别出门!却没瞧见白初桃眼中的得色。 白初桃的手还不自觉捏了捏腰间藏着的锦盒。这次白雁回犯了那么大的事,爹爹不会轻饶她了吧,一会儿她还能在洛安王面前将功补过呢。 此时,洛安王府里传来稳重的脚步声,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洛安王君玄曦顺着吵闹声走了出来,才看见府门的情景不自觉皱起眉头,温润的脸上爬上几分怒气,眉心微微隆起。 白千城乍见到来人,连忙过去行礼赔罪,把罪责都推向白雁回,“小女竟敢在王府门前闹事出丑,毁了马车还碎了贺礼,本官一定严惩,请殿下放心!” 洛安王扫了门口的凌乱一眼,沉吟片刻,道:“白将军请进,去府里说话。” 一般人洛安王是不会请进去的,但是依然站在门口的司辰夜是二般人,洛安王给足了面子,明明压根不管他的事儿,还是讨好问了一句,“殿下,可要随同一看?” 本来不爱管闲事的司辰夜睨了白雁回一眼,竟然点了点头。 洛安王府偏厅。 白雁回坦荡地跪在地上,直视着喝着茶透着些许不耐烦的洛安王,自动无视了表情冷漠的司王八蛋。 “贺礼是你打碎的?”君玄曦低声问了一句,一向温润的他因为寿辰遇到了这种挑战他权威的事,看着白雁回都露出不满。 白雁回点了点头。 白初桃一见,捏着腰间藏着的锦盒,立刻踏前一步准备解释,身后的白雁回抢先一步挪到了洛安王跟前。 她张了张嘴,被堵得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雁回。 不怕死啊?戴罪还敢在殿下跟前逛?在她的预想里,白雁回应该开始痛哭流涕了啊!这女人该不会刚被马踹坏脑子了吧? 白雁回神色如常,无视集中在她身上的各种目光,淡定地对洛安王道:“殿下,臣女确实打碎了玉镯,但绝没闹事,而且臣女做的也绝对是好事。” “好事?” 洛安王挑了挑眉,司辰夜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白初桃完全被这不要脸的给震惊了,“二姐,你怎么能为了脱罪说出这样的话?你会害了我们白府的!” 白千城低喝,“逆女,闭嘴!” 白雁回给洛安王磕了个头,完全把这两人的话当成耳边风,道:“我三妹把西厢白玉当成了东陵暖玉送给殿下,虽则只是识玉不清,但是西厢白玉只能算是东陵暖玉的山寨版,更何况这也不是柳安南雕的,值不了几个钱,怎么能当成殿下的寿礼呢?这玉,登不了大雅之堂,碎了也就是碎了。” “你胡说,这是我和娘亲寻了半年才找到的暖玉,花了很多钱,还找过珍宝斋的人鉴定。二姐,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们?” 白初桃终于不淡定了,她买了一只镯子一把暖玉扇子全是柳安南的作品,打算让白雁回吃了死猫再送上扇子给洛安王将功补过的,就连贺词都想好了,现在说是假的,开什么玩笑? 那她岂不是成了笑话还得担责了?怎么可能! 白千城也不信,这玉触手有暖意,怎么都可能不是暖玉,怒道:“白雁回,你最好给我们一个解释,欺骗殿下可是欺君!” 白雁回低笑起来,轻声答道:“好。” 不知道这唇角轻扯的笑意为何这般眼熟,司辰夜眸色渐深,眉心拢起。 眼角余光终于第一次认真看了锦盒上的碎玉一眼,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讶色。 第四章 奇怪的画眉玉佩 “果真是假的?”洛安王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失望。之前他听说白千城要送他一块珍贵的柳安南精雕玉镯,还心生高兴,现在还真是白高兴一场。 白雁回抬头,笑道:“据闻殿下喜爱藏玉,对玉石最有研究,不如殿下亲自辨别一下,不就知晓了。” 她有板有眼地说:“偏玉皮的西厢白玉经过阳光照射,触手会有暖意,但很快会消失,这点和东陵暖玉区别很大。而且东陵暖玉仔细瞧来玉身会有淡青云絮,这和白玉是很容易分辨的。” “你一个病恹恹的人,白府大门都没出过,哪还知道这些?”白初桃忍不住回嘴,完全没了刚刚帮她求情的样子。 白雁回回以一笑,眼神狡黠,道:“万一真是假的,妹妹当如何?” 她当如何?瞧这洛安王拿过锦盒,皱起眉头的样子,白初桃心里越来越没底,面子上却挂不住,冲口而出,道:“那我回去给你敬茶!” “好。”白雁回挑衅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越发心虚。 半晌,洛安王放下碎玉,果然点头,“这玉确实是西厢白玉,也不是柳安南的手笔,他雕的玉石都习惯在最后停刀处留下一个细小的花纹,这点不是藏家都不会发现。” 他看向白雁回,语里掩饰不住惺惺相惜的赞叹,“想不到白二小姐还有这么犀利的眼光。这种高仿玉镯,要不是对玉石有研究之人,还真的很难辨别出来,即使是本王都差点看走眼。” 白雁回娇羞地低头应了,其实刚刚说的话都是她瞎掰的。 只是柳安南雕刻的唯一一双东陵暖玉鸳鸯玉镯,有一只就在她以前寝宫,有一只在司辰夜手上而已。 他们向来不对盘,那次司辰夜刚好气了她,她当时知道司辰夜在找那么一对玉镯,就花很多人力物力在他之前先一步买了回去放着,还让人送了一只给他。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有半个玉镯天天在他跟前放着,才能恶心他吧。 想起往事,她嘴角止不住勾起了笑意。 倏然,探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才一抬眸,她就对上了司辰夜漆黑深邃的眸子,心跳快了一拍。就在她以为司辰夜认出她来了的时候,他却别开了头,脸上依然是那么波澜不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雁回定了定心神,趁着洛安王还赞叹地看着她,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掏出来,道:“殿下,说到底即使是西厢白玉也是臣女毁了准备好的贺礼,珍宝斋最近来了一个手艺精巧的工匠,臣女让他雕刻了一块精致的苍云玉佩,想借着此机会将功补过,将此心头好赠与殿下。” “苍云玉易碎,竟也能雕刻成佩?”洛安王好奇了,隐隐透着笑意看向她,刚刚的不高兴早就去了七七八八。 君玄曦可是她前世的五哥,她最了解他的为人,这洛安王一向公正,为人和善,偏生性格有点犹豫不定,喜新厌旧,连妾室都换了一屋子。白雁回才敢抓准了这时机,也估到他不会像其他皇子一样为一点小事大发雷霆。 本来白初桃没设计她,她也不打算将白府送出去的玉作为贺礼的。 她掏出锦盒,将一早准备好的玉佩呈到洛安王面前,白初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上好的翡翠苍云玉雕刻成了一只画眉站在木槿花上,构思很特别,雕工惟妙惟肖,却总觉得有些不搭。 而且这鸟儿只站在木槿花的边边上,就好像再踏出一步就要掉下去一样。 白初桃还没笑白雁回没眼光,司辰夜的脸却霎时黑了,一双眸子遽然紧缩,半站起来,死死盯着她,“你是谁?” 心里一紧,寒意从骨缝里窜了出来,白雁回差点以为他认出自己了,拳头攥得死紧,就像有无数根针戳在了心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司辰夜瞧见她的神色,心下了然,“背着白府勾结外人,你背后的人是谁?” 听完,白雁回提着的心霎时松了下来。好在,换了身体他是不可能认出她来了,饶是他想破脑子都不会想到,她竟然会是君水月!气不死他丫的! 她笑着道:“臣女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只是路过珍宝斋的时候看到了一副类似的画像,觉得很特别,就让他给雕出来了。” “画?”洛安王神色凝重。 第五章 再宽容的心都容不下 在场的白千城他们可能不知道白雁回在瞎说什么,但是洛安王和司辰夜不会不知道。 当即,洛安王的脸色很快就变了。 “这幅画长什么样子?现在还在珍宝斋?”他紧紧追问。 白雁回就像没看出他眼里的紧张,还咬着唇回忆了一下,才一脸可惜地道:“当时只注意到这只鸟儿,画里面的其他倒是没仔细看,如果殿下好奇,恐怕得去珍宝斋一看了。” “你怎么会注意这鸟儿?”洛安王又追问了一句,攥着玉镯的手都有点发抖,就像想起了什么大事一样。 白雁回天真地笑道:“因为这鸟儿画得栩栩如生,图案也特别适合做成玉佩,而且殿下您仔细看……” 白雁回用手比划着,道:“把这玉佩挂在身上,人在行走的时候玉佩的一半会随着脚步的摆幅露出来,正着戴的时候从后看去就是挂了只画眉,反着戴的时候那一半木槿花却会露出来,一佩二用。” 洛安王沉默了,拿着玉佩似在思考什么,手微微发颤,眉心紧皱。 白雁回看到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了,她这次要来贺寿,是想提醒洛安王翻案的! 一个月前,她的心腹因为她的案子被连累,还牵扯到了一件谋杀案。 大理寺主事无故被杀害抛尸,贪污案的罪证里的菱纹青铜爵,圈金螺钿镜不翼而飞,还有一个证人,矛头都指着她的心腹辛如寒。 那个证人的供词她还没偷看完就被司辰夜发现夺走了,但是前面那几句话她记得很清楚。 证人当时只是看到了辛如寒的背影,凭着他腰上的画眉玉佩认出了他,而朝中喜欢把画眉挂在身上的官员就只有辛如寒。 她肯定辛如寒不会去大理寺偷盗罪证!但这件案却在三天之内就盖棺定论了!辛如寒十天之后就要问斩!当时她出事洛安王是最着急的,这一玉佩就是想提醒洛安王,帮辛如寒翻案,就从证词第一条入手! 一旦发现异端,到时候她布置那么久的珍宝斋就是个重点。 她耐心等着洛安王悟出这个关联,也相信她的哥哥还不至于那么蠢。 过了半晌,他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声音透着些许沙哑,道:“确实特别,这玉佩倒让本王想起一件压抑在心的往事。” “洛安王。”司辰夜语气冷冷,似在让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洛安王这才叹了一口气,恢复了温和的神色,也没怪责白府的心思,摆了摆手,道:“今天是我寿辰,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都去前厅吧。” 他深深地看了白雁回一眼,就似一堆乱线终于找到了线头,眸子里竟还有几分感激。一直不知道怎么帮辛如寒,人证物证都在的事情,想提翻案太难了,却被她一句话点醒。 白初桃却气得跺脚,她的白玉扇子鸳鸯玉镯,怎么最后就给了这个病恹恹的白雁回做嫁衣?还当着摄政王殿下和洛安王的面出丑!说她鱼目混珠! 想起刚刚门外的情形,她眼里似乎闪过什么,忽然跪下,颤声道:“殿下慈悲为怀,即使我们犯了糊涂也不曾责罚,臣女实在感激不尽。但是,但是姐姐她今天让您见了血,您要是不重罚会对您运势不利,我们白府也过意不去。” 白千城心里突地一跳,想起门口鲜血横流的马,连石狮子都变成红狮子,这事儿所有进王府的人都能看到,天曜的人最忌讳就是红事见血! 好在白初桃现在提了出来,不然回去后王爷再想起,惩罚的就是整个白府!他立马一把跪下,沉声道:“是下官教女无方,请殿下责罚。” 洛安王似是也想起了这事,立刻沉了脸。 生辰被咒,再宽的心都容不下! 第六章 本王不喜玉 白雁回看着这两父女不停求情,除了心冷还想笑。 似乎有一道不一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再抬头,果然看到了司辰夜鹰般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的神色事不关己,似乎谁死谁活都于他无关,他只是在这里看一出戏。 白雁回心下奇怪,刚刚司辰夜怎么不反驳,这可不像他的性子。 但也只是怀疑一瞬,她很快就压下疑惑,别开脸道:“殿下,今天的见红是好事,这正证明了殿下洪福齐天,有天神眷顾呢。” 洛安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怒气没消,却能看出眼中的几分惊奇。 “白雁回,闭嘴!你还要胡说八道什么?”白千城怒声低喝,感觉自己快被白雁回害死了。 在洛安王生辰当天见红还狡辩,分分钟整个白府受牵连!这女儿不出来就罢了,怎么才出来就给他搞事儿?不能学初桃那样给他省省心? “爹,我没胡说啊,难道不是吗?” 白雁回抬头,奇怪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马路上忽然发疯,本来都要撞上摄政王爷了,却宁愿在洛安王府门前撞墙,也不愿伤一人,这种情况下都没人员损伤,不正好证明殿下洪福齐天,即使是上天都不想毁了殿下的寿宴么?” “古有寿辰宰猪宰牛宰马庆贺,现在只是疯马都受不住殿下的威严,要亲自给您祝寿呢。”白雁回跪下给洛安王叩头一拜,再抬起来时,笑得清丽真诚,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臣女祝殿下有祥光照,如日之升。” 洛安王沉默一瞬,倏然眉心舒展,哈哈大笑,“伶牙俐齿,说得好说得好!” 他看向完全目瞪口呆的白千城,道:“白将军,你这女儿可是个活宝啊,以前从未见过,现在一看,很是惊艳,就像……”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眸色忽然暗了下来,嚷嚷道:“就像小七……” “洛安王,勿言祸国之人。”司辰夜眸色一暗,淡淡打断了他。 白雁回倏地抬头,死死盯着优雅喝茶的男人。 小七不就是她!谁才是祸国之人还不一定呢!这什么深仇大恨,连她皇兄都不能念着她了! 她悔啊,怎么做公主的时候还给他送玉镯,就该在玉镯里加点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毒死他这个畜生! 她站起来,狠狠瞪了司辰夜一眼,才尾随白千城离去。 而本来计划了好一切的白初桃却脸都铁青了,完全变成了被无视的人,这两王爷看都不看她一眼,现在就连父亲都不看她了。 白雁回斜了她一眼,道:“妹妹,回去记得给我敬茶呀。” “你!”白初桃气得跺脚,偏偏父亲还在场不敢太过混账,剧烈咳了几声,快步消失在白雁回眼前。 他们才走远,洛安王还看了一眼碎玉,似是想到什么,轻声道:“说起来这鸳鸯玉镯,本王似乎记起来了,殿下的寝室里貌似有一个,当时白千城提起,本王一时高兴都忘了这件事,还以为是正品。” 司辰夜的目光从碎玉上移开,眸色幽深像卷进了风,无人能读懂他眼底的情绪,撇了下茶杯里的茶沫,再抬起头时,眸里已恢复平静,淡淡道:“殿下许是记错了,本王并不爱玉。” 说完,心里有些烦闷,他忽然站起,大步跨了出去。 洛安王挠了挠额头,瞧着他挺直修长的背影有些懵。 摄政王这尊神,今天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有点奇怪,就像有一口闷气在心中久久不得抒发的样子。 夜,白府。 白雁回才躺下床,又猛地坐了起来,抓了抓鸡窝头,整个人都清醒了。 玛德,她终于知道今天司辰夜怎么任由她胡扯都不打断了。 不禁往外大喝,“画屏!” 画屏这才准备睡,听到了她的喊声,立刻又滚了过来。 三姨娘一个月前病死,院子里的下人都被说晦气,她差点要被赶出府,但白雁回完全不介意,还给捡了回来。她很感恩主子,几乎是只要她一叫,她都随传随到。 “小姐,怎么啦?是不是想吃夜宵?” 白雁回摇了摇头,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慈爱地吩咐她,“不是。我只是让你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出去,你要帮我干几件事。” 第七章 白雁回的上上策 “哎?”画屏吓了一跳,“主子,要是三小姐过来发现你私自出府怎么办?”那绝对大事,刚刚回来看到三小姐脸色就知道离她找茬的日子不远了。 白雁回却摆摆手,完全没惧怕的感觉,道:“我必须要出去一趟,不然之前的布置功亏一篑了,白初桃明天应该都还在气着,没空那么快过来找麻烦的,她脑子没那么好用。” 画屏咽了口唾沫,差点想去堵着白雁回的嘴。 白初桃的娘可是现在的继室,主子竟然直接骂出口,不要命了! 但自己主子很淡定,清亮的眼珠转了转,给她一种主子又要干坏事的感觉,道:“对了,你一会儿拿几本言情的话本子给我,越撩人越好,要快!” 画屏完全不知道白雁回的脑子是怎么转弯的,怎么大半夜的还思春啊?一脸懵逼点头,才转身,又被她叫着,“对了,画屏,给我煮一碗面吧。” 画屏点头,刚想问要不要放鸡蛋,她又像在纠结什么,皱起小脸,摆摆手,道:“算了,吃多了会长肉,通宵还会有黑眼圈,你就拿一本话本子进来吧。” 画屏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一向果断的主子怎么犹豫纠结得像个准备出阁的纯情小姑娘?她今天不是据说和疯马齐飞都能果断勒马的吗? 不是让珍宝斋那个鉴定先生忽悠了白初桃都能像没事人一样吗?还骗了别人几千两呢! 准备出阁的纯情女子看着帐顶,完全没睡意。 司辰夜今天不打断她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等她在洛安王面前把自己的计划都暴露出来,他明天就去将珍宝斋连根拔起。 当初就是他抢回的证词,说他没参与辛如寒的事,打死她都不信。 洛安王可能想不出珍宝斋有什么,但是以司辰夜的脑子,基本上只是一句话都可以抽丝剥茧出全部过程! 之前一个月都避着他,想绕过他的眼线先帮辛如寒翻案,但现在看来很棘手。 白雁回猛地坐起来,就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拿过话本子不停翻看,打算把勾引人的手段都记下来。 躲避解决不了就要迎难而上,她打算直接去套路他勾引他,让他爱上自己这具身体!到时候等他沉迷于欲望,即使知道她就是长安,即使知道她想取了他狗命,也会伸长了脖子给她砍! 啧,那才是上上之策啊。 司辰夜不是禁欲吗?她就要他为了女人不能自拔! 第二天。 现实有点和想象的不太一样,一晚上都在想办法的白雁回失眠了,还顶了两个黑眼圈。 她画了浓妆,才将黑眼圈遮住了,双手拍了拍脸,和画屏钻狗洞离去。 珍宝斋。 白雁回一直躲在对面的茶档盯着珍宝斋门口,就在正午时分,司辰夜穿着一身深紫色锦服,步姿优雅,闲庭信步走了进去。 洛安王果然没来,估摸是被司辰夜找机会调走了。 白雁回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珍宝斋的人并不多,她转了一下便到了司辰夜身后,猛地张开手抱着了他的腰。 电光火石间,司辰夜反手一拧,将她压在了墙上,眸子像鹰般锐利,幽深莫测。 才对上那双无辜清澈的杏眸,司辰夜皱紧了眉头。 不为别的,只是那眼神在一瞬间让自己觉得似曾相识。 仿佛哪里见过…… 不!绝对不可能!司辰夜展眉,只是自己眼花罢了。 眼尾挑起,探究的看着白雁回,司辰夜只觉得这女子有些城府,昨天当着洛安王的面耍手段不说,今天竟然还敢对自己不轨。 胆子不小! “上一个非礼本王的女子,如今后半生都得被人伺候着才能过活。”司辰夜眸色深沉,“莫非你也想步入她的后尘?” “说。”他化掌为扣,抓向白雁回的脖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男人一如既往的不会怜香惜玉,猝不及防的白雁回呼吸一紧,加上这具羸弱的身子,差点就去了。 第八章 调戏反调戏 “装的还挺像回事。”一边讽刺,司辰夜还是松了一些手劲,这才让白雁回重返人间。 重新呼吸的白雁回没有力气,只下意识的两手抓握住了身前的手臂,大喘着气,浑然不觉自己抓的这只手臂是司辰夜的。 等回过神来,司辰夜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突如其来的灵感涌上心疼,她的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往上移了移。 直到与司辰夜的放在自己颈间的手触碰,他倏地握拳并甩开自己的手,甚至愤愤的侧过身,似是不屑自己。 这就对了。 这个男人活得就像个和尚,清心寡欲的很,对女人更是视若不见,上辈子的时候交道打的不少,这一点自己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自己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白雁回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右手摸着自己的脖子,“王爷好生奇怪,难道不是您先与我肌肤相亲的吗?” “那是你不知廉耻的……”司辰夜实在说不出‘抱’这个字,“先冒犯本王的。” “刚才是小女脚下不稳,遂不受控制的扑了过去,哪曾想误揽王爷的腰。”白雁回脸上一抹羞红的道歉,“这么说确实是小女冒犯了王爷。” “可是王爷,小女情急之下碰了王爷的腰,乃无心之过,却也隔着彼此的衣裳。”白雁回话音里透漏着委屈,“王爷又何必用手掐了小女的脖子。” 言下之意,可是你司辰夜先更进一步的,论冒犯,彼此彼此。 “油嘴滑舌。”司辰夜盯着她,正想着找个以下犯上的名头处理时,被店外越发声大的争吵声打断。 “……卖的这物件是假的……丢了脸面……” 珍宝阁本就是做得古玩字画的生意,这个一听就是上门闹事的,白雁回敛目,余光看见身前的司辰夜,皱眉只觉不好。 原本的计划只怕会遭变故,那画还是先收了稳妥,正巧小厮将室内的掌柜请出,白雁回计上心来。 “外面怎么了?这么热闹?”做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走过去,却不小心碰上了疾步而出的掌柜,惊讶之后的白雁回显显稳住身形。 那掌柜自是停了下来,连连作揖道歉,白雁回整理了广袖,这才回礼,双手交错身前时,上方右手的下三指轻微向外动了动,“我无事,亦是惊扰了先生。” 说完,便佯装不好意思的抬脚,径直往铺子里边拜访发饰的那里走去,也顾不上站在原地的司辰夜了。 却不想,本应准备处理门外事宜的掌柜顿住了脚,点了点身边的小厮,“家大业大,免不了被人惦记,这种小事都要我出手,岂不是显得我珍宝阁没人?” 遂生气的转身,留下一句话便又折回去了。 “你们自己看着处理。” 观察到掌柜机智的回了内室,相必一定是去收拾画了,白雁回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待平复之后,环视铺子。 人呢? 刚刚还在这里的? 这个司辰夜,真是无趣的很,竟然打道回府了? 想到这里白雁回就一肚子气,什么人啊,自己想见的洛安王没有见到,不想见的司辰夜送上门来,还坏了自己的计划。 透过柜台上拜访的梳妆琉璃铜镜,白雁回看见自己脖颈上深红的指痕,越发觉得司辰夜可气,果然是两辈子的冤家。 一脸郁卒的白雁回通过狗洞回府,还没进自己的院子便被人拦住了,果不其然是白初桃。 好狗不挡道啊,白雁回心中默念。 “哟,这是去哪了?衣服也皱巴巴的。”白初桃上前轻轻嗅了嗅,“闻着怎么还有股子怪味道。” “咱们府里可没有这样的,白雁回,你这个病秧子不在府里好好呆着,竟然私自出府。”白初桃冷笑。 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白雁回,只觉昨日心里的郁气终于找到了出口,当下越说越畅快,“好好的大家小姐不走正路出府,怕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第九章 怎么会是摄政王! “你干嘛一直低着头啊。”白初桃就是见不惯她昨日出风头,当下便仔细盯着白雁回,“还一直不敢抬头看我,你是知道自己比不过我,所以心虚?” 绝无这种可能。 白雁回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开口,这个白初桃尾巴都能翘上天去,不由自主的翻了一个白眼。 恰巧还被正主瞧见了,“哎,你这是做什么?” 白初桃不乐意了,嚷嚷着要告诉父亲抓到她私自出府的恶行。 “大家小姐,一旦传出去你有这种不端行为,看看以后谁敢娶你,不知廉耻。”白初桃指着白雁回教训。 “白三小姐,请问您是亲眼看见了我出府吗?”抬指拨开面前的手,白雁回抬起头直视之,“大家小姐,不尊姐妹次序,出口辱骂,传出去你这个本就名声大显的白三小姐又会有谁上门求娶,嗯?” “你。”白初桃面色不虞,却在看到白雁回脖子时冷笑出声,“怪不得不敢见人,原来是私会情郎啊,瞧瞧,还留了这么明显的印记,这清白之身啧啧啧……” “不如姐姐说出来,那人是谁,妹妹好助姐姐一臂之力,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啊。”白初桃又换了一副为你着想的脸,出着主意。 “妹妹这般贴心,姐姐就直言相告了,事关姐姐终身大事,妹妹定要保密啊。”白雁回看着凑到自己身前的耳朵,一脸羞赫地说出那人名字。 听到的白初桃却是如遭晴天霹雳,摇头不可置信,“不,怎么可能是摄政王殿下!” “低调,低调啊妹妹。”白雁回忍住笑意,调皮的清了清嗓子,“虽然姐姐很是高兴妹妹能这般记挂姐姐的终身大事,但王爷说了,他就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在白初桃咬牙切齿的时候,白雁回火上浇油,“哎呀,好生愁人呐,王爷的口味还真是……” “不可说不可说啊。”白雁回慢条斯理的将自己裙摆上的一片叶子取下来,飘然远去。 她是不担心白初桃坏事说出去的,毕竟她不想看到自己真的傍上司辰夜,白初桃从来不喜欢自己好过。 画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小姐今日特地吩咐了自己回房去睡,无需守夜了。 迷迷糊糊中画屏仿佛听见了嘻嘻索索的声响,最后一个念头是养好精神明日起来就去捉老鼠,莫要吓到了小姐才是。 被当了一回老鼠的白雁回穿着夜行衣,蹑手蹑脚的翻窗而出,趁着月色避过了巡查的护院,七拐八拐的到了府墙边,借力运着轻功而出。 这身子底子太差,虽经锻炼但仍旧比不得以前的,毕竟躺太久了。 本来想要借着画眉鸟请洛安王入珍宝阁,然后借画的良机,从而救出辛如寒,可是被那个该死的司辰夜搅和了。 时机不等人,辛如寒那边耽搁不起,白雁回只能冒险一试,夜探洛安王府了。 她计划的很完美,只要见到了洛安王,就委婉的提醒从案犯口供的证词下手,虽然矛头直指辛如寒,但是经不起详细推敲,不,是拷打。 背后必然有人指使,这时候只有洛安王出手,方能名正言顺的揪出来真正的罪魁祸首,还辛如寒一个清白。 匆匆疾行,她还特意避开了路上的更夫,以免泄露行踪。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刚踏上屋顶,瓦片碎裂声就被人察觉了动静。 “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 府兵寻声而来,为首的是个弓箭好手,听力绝佳,白雁回还来不及隐藏身形,便被破风而来的箭之射中了。 皮肉之伤使得白雁回痛呼出声,来不及想什么洛安王了,赶忙折回逃离,左胳膊上箭之射入的的伤口血流汩汩,为了隐藏踪迹,白雁回只得紧急扯下布料堵着伤口。 慌乱中被追赶到了街道,白雁回咬着嘴唇保持着清醒,绝对不可以晕倒,否则自己绝对会送命的。 行刺皇家王爷,诛九族的高级待遇! 身后越来越密集的步伐,白雁回急促的穿行过一条窄胡同,环视路况时,眼睛闪过一丝喜色。 有救了! 第十章 受了伤 一刻钟后,送走搜索的军爷,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关了大门,缓缓回过头,朝着柜台轻轻敲击三下,“姑娘,人走了。” 这里正是珍宝阁,这男人也正是掌柜的,刚才白雁回急中生智认出了胡同口不远处就是珍宝阁,庆幸的是被掌柜的所救。 “还是姑娘聪慧,直接躲在了柜台下,这里本就是铺子一楼,均是拜访了货物珍品,那些军爷也算是极有分寸,只朝着后院住人的地方搜查了一番。” “也多亏你处变不惊。”白雁回嘴唇苍白,定了定心神,缓缓说道。 “现下可要上二楼厢房处理一番伤口。”掌柜的也闻到了扑鼻的血气,满脸担心。 白雁回知道掌柜是好意,只是这铺子本就只住了掌柜的一个,若是疗伤势必…… 在请掌柜的用匕首割了露出的箭身时,白雁回撒了一些止血散便匆匆赶回了。 好在这边是将军府,那些王府府兵也没有在这边搜查,白雁回有惊无险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又一次的老鼠声响惊醒了画屏,画屏没了丝毫睡意,便想着去看看小姐。 这一看,就发现了屋子里亮着灯,抬指轻轻敲门:“小姐,小姐您醒着吗?” 屋子里的白雁回大惊,确定是画屏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自己身上伤口,一人处理确实不便,便轻声回应,“是呀,画屏既然醒了,还是进屋陪陪我。” 画屏反手关上房门,朝着内室而来,“小姐可是被那老鼠吵的睡不着?” 话音刚落就看见了白雁回的样子,大吃一惊,“小姐,小姐您这是……” “嘘!”白雁回靠在床头,用右手示意她安静,气若游丝地说道:“我受了伤,你来帮我。” 画屏虽惊惧,但白雁回是救了她并想要一辈子跟随的主子,于是二话不说就上前。 处理完毕之后,画屏端着半盆的血水折返出门处理,白雁回则是在灯下仔细观察着手上的箭头。 单瓣玄铁梅花印。 这是箭头处细微的纹路,得益于长安的记忆,自己轻而易举认出来了这箭的归属。 司辰夜! 天曜国唯一的摄政王!只有他府里才有资格使用这种箭。 那男人最喜单瓣白江梅,所以在府中武器的铸造识别时亲自设计了这种图案,甚至有时候衣裳也会有梅花底纹。 原来珍宝阁一别,这男人并没有扫清对自己的嫌疑,他笃定自己会再次找上洛安王,所以派兵守株待兔。 怪不得,洛安王手下怎么会有功力那般高深的箭手,定是司辰夜借调过去撑场子的。 “是我大意了!”将箭头收到枕头底下,白雁回轻语。 身份早已天差地别,自己却总会忘记这点,可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就是别有心机,在画屏服侍下躺在床上,白雁回却迟迟没有睡意。 吃一堑,长一智! 你已经不是长安公主君水月,而是白府病秧子二小姐,白雁回! …… 胳膊上刺痛的感觉传来,白雁回意识慢慢苏醒,而后睁开眼睛。 天色已大亮。 门外有动静传来,仔细听来,竟是自己那个找事未果的三妹妹又来找茬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贱婢,竟敢阻拦本小姐,信不信本小姐把你发卖了!” “三小姐见谅,我家小姐着实还未苏醒,小姐身子素来积弱,三小姐您是知道的呀!” 这是画屏的声音,这姑娘就是心眼太实诚了,直接说进来通报自己一声也是法子,偏偏要拦在门外。 “身子弱,就是因为不经常走路,所以本小姐特地约姐姐出府逛街。”白初桃恶狠狠的盯着房门,而后甩给跪在门前的画屏一个白眼,“怎么你是要以下犯上,替你家小姐拿主意了?” 画屏自是明白这三小姐就是来找自家小姐的茬的,想想小姐昨晚的伤,越发心疼,咬着牙伸直了手臂拦住了白初桃。 第十一章 被人劫持 “三小姐大人有大量,我家小姐昨日身体又不舒服了,小姐身子将将好起来,如今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 白初桃挑眉看着这个胆子愈发大的丫鬟,听得她说,“三小姐好意我家小姐心领了,只是小姐却是不便出行,恐要拂了三小姐美意了。” “给你点颜色还想开染坊,不过一个伺候人的贱命,还真以为自己有几分面子。”白初桃冷哼,“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张嘴说的话,本小姐的手就痒得很。” 痒得就想在你的脸上摸一摸。 白初桃抡着胳膊运气就扇了过去,想要好生教训一下这个白雁回的丫鬟。 自己是不能明面教训白雁回,可也不代表自己动不了一个小小的丫鬟,再说了,有时候打身边人的脸比打正主有意思的多了。 画屏知道自己僭越了,也知道自己避免不了被处罚,便屏气凝神的等着三小姐的掌掴。 却迟迟没有等到。 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自家小姐拦住了三小姐的手腕。 画屏差点惊呼出声,待确认了小姐用的是右手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雁回,你什么意思?”白初桃看着自己被阻拦的手,愤愤的瞪着眼前着里衣的白雁回,“你这丫鬟以下犯上,姐姐身子不好脾气却太好,忍着这种丫鬟迟早会害了自己。” “妹妹帮你教训一番,姐姐也不必谢我。” 白雁回急着出来拦她,连外衫都没有披,又担心被白初桃瞧出个究竟,于是右手往上一移,抓住了白初桃的手,“姐姐自然知道妹妹的真心,刚醒来就听到妹妹约我逛街,我应了你就是。” 心里明明知道白初桃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可白雁回就是想要探探这个三妹又在想什么歪主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是逛街,青天白日的,想来也不会太过分。 那就去吧。 “当真?” 白雁回听到这话都忘了缩回被白雁回抓着的手,满脸喜意。 就这点脑子,也想干坏事。白雁回深深叹了一口气。 “自然,只是妹妹知道姐姐手头颇紧,若是出门看上了什么好东西,只怕有心无力。” “放心。”白初桃只想要她去逛街,“银票什么的我都有,你只要打扮好出门就是。” “妹妹这么贴心,姐姐熨帖的很。”白雁回满脸感激。 此时方才察觉处境的白初桃满脸不适应的缩回自己的手,顾不上提画屏的事就转身离开了。 送走这不速之客,白初桃才开始指点画屏,“以后碰上她,不要硬扛,怎么说也是府上小姐。” 白雁回一边穿衣一边教导,“不过也不用服软,本小姐护着你。” 画屏抿着嘴浅浅的笑开,点头应了。 …… 站在街口,蒙着面纱的白雁回怎么也没料到,邀请自己出门逛街的正主竟然和自己走散了。 白初桃也不知怎么回事,说好的去前面新开的一香料铺子,转头发现人没了。 回头探望的白雁回敏捷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后面有几个眼神总若有若无的往自己身上看过来。 带着画屏穿过街道,走向一条人少的巷子,白雁回有几分猜测这些人可能与白初桃有关。 果不其然,一道巷子口主仆两就被包抄了。 几个猥琐轻佻的小混混流里流气的上前,还一边说话一边想要动手脚。 “呦,小爷也是常在这片混的,怎得不知来了一个新美人?” 虽然蒙着面,但瞧着有几分姿色,哥几个有福了。” “瞧瞧,就连身后的的丫鬟都清秀的很。” 几个小混混嘴里的话眼见越来越无下限,白雁回看不下去了。 打头的那个伸出手想要轻浮自己时,白雁回右手将身前的画屏拉到身后,准备动手时,却不想几个混混被凌空出现的男子处理了。 那男子身穿白衣,经典的画本子英雄救美的标准穿着,在撂倒最后一个混混后半侧着身子,想是留给自己一个比较好的想象。 若自己真是涉世未深的大家小姐,指不定这时候都春心萌动了。 想到这里的白雁回突然明白了什么。 莫不是白初桃想的美男计?! 第十二章 再见五哥 还真是小瞧了你白初桃了,本以为你想着白日请几个混混坏自己名声,没想到还是个连环计,让‘大侠’英雄救美,让自己顺理成章以身相许。 到时候,只怕自己才是真正名扬全城了。 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一脸温和的道:“小姐没事吧,这些登徒子已被我处理了。”顺势指了指倒地的几人。 画屏正想要上前,被白雁回暗搓搓制止,脸上却是一副了然于心,“多谢公子出手。”转头吩咐画屏取银两以为答谢,“救命之恩,请公子收下。” 这种老陈戏码,自己是君水月的时候都觉的恶俗,更别说现在了,主城大多会限制江湖人士越空而行,恐引起百姓慌乱,尤其还是青天白日。 还正好落在自己所在的偏僻巷子。 这银子就当是卖力演出的费用了,白雁回转身就走,却被那人拦住,“小姐以为,我就是这般重视俗物的人,那小姐就是错怪我了。” 别装了,你是谁派来的本小姐都心知肚明了,不想拆穿还上瘾了? “行,银子还我。”白雁回没有等到那人动静,眼神示意画屏随自己离开,却不想陡生变故。 “小姐!”画屏惊呼出声,眼看着白衣男子取出一把短刀置在小姐脖子上,“你干什么,放了我家小姐!” 而白雁回也是呆怔了,脖子上的凉意让她保持理智,也觉的不对劲。 若是白初桃的手段,不至于要动这种手段,可是还会是谁呢?眼见着男子要挟住自己,前方的画屏惊恐落泪,白初桃正准备抬肘应对时,男子手上用力,刀刃更是紧贴自己皮肤几分。 “小姐还是乖乖不要乱动,否则命没了怪谁?” 这话说得极有理,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得以新生,还有些许事未了,若轻易没了性命确实不划算。 “什么人这般大胆,光天化日行凶!” 有整齐的步伐声赶来,本以为是巡城兵士,白雁回抬眼望去,却震惊不已。 怎么会是他! 迎面而来的一群人中,领头的两位五官有些许相似,一位正是前几日见过的洛安王,而另一位…… 白初桃双眼含泪,心中默念,六哥君玄逸! 正是自己作为君水月时的同胞哥哥! 自饮下那杯毒酒丧魂重生,自己无不挂念那个同胞哥哥,那个心地善良在森严的宫殿中纯真善良的六哥! 而在君玄曦和君玄逸眼里,被挟持的白雁回被吓得流泪,甚至那脖间的刀差点就刺破皮肤了。 “别乱动!”那男子也是吓了一跳,随即警告来的人,“不想她死,就远一点,刀剑无眼。” 君玄逸看着眼前盯着自己流泪的姑娘,只觉得心里突然闷闷的,出声安慰道:“姑娘别怕,本……”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好宣之众口便改口,“我会救你的。” 画屏看着小姐泪流满面,恨不得以命相搏那个歹徒,只是小姐在他手上,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顾不得那么多。 眼下洛安王带人前来,画屏匆忙赶过去草草行了一礼,便祈求道:“殿下救救我家小姐。” “救不救得了,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别救到手了,却是一具尸体了。”持刀男子笑的阴森,恶狠狠的放话。 君玄曦已命弓箭手就位,只是这恶人确实站的刁钻,实在不好冒险。 “哎,这小姐一直看着你。”君玄曦转头低语,向君玄逸提意见,“不如你先哄哄她。” 至少别一直哭,万一抽噎过渡,自己把脖子送到人刀刃上,岂不是悲催! 君玄逸的一番细语唤回了白雁回的神智,然后故作难受的捂着心口,佯装出一副要昏厥的样子。 画屏只以为是真的,立马惊慌起来:“小姐,不好,小姐旧病又复犯了!” 那持刀的人下意识的收了一下手,勾唇,就是现在! 第十三章 自作孽不可活 白雁回手肘狠狠向后一甩,那人一个后仰,白雁回转身之后送他一脚,正好在他不可描述部位,那人立马倒地哀嚎。 君玄逸和君玄曦等人只觉得一口凉气直冲肺腑。 那男人得多疼啊! 劫后相逢的画屏根本顾不上同情那人,只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家小姐嘘寒问暖。 白雁回安抚了画屏,正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时,一旁有人靠近,“这位小姐,敢问可能把这罪犯交给本王带回去?” 顿了顿,又自我介绍,“本王君玄逸。” 白雁回直直望着他,从眉到眼,又失了神,被画屏拽衣袖提醒后,才整理思绪回复他,“小女白雁回承蒙二位殿下相救,不胜感激。” 又表示罪犯辛苦他们带回处置。 这边君玄逸和君玄曦交接一下,拖君玄曦将罪犯带回去,自己护送白雁回回府。 且不说君玄曦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是什么戏谑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就将人带走了。 回府的路上,白雁回一直强制自己不要转头,因为一看到身边的君玄逸,自己就不能保证会不会暴露自己。 只是君玄逸温和地静静陪同着,他时不时余光看看白雁回,想说些什么,却又沉默了。 等快到府的时候,君玄逸驻足停了下来,准备告辞离开。 “白二小姐,小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心里觉得亲切,希望白二小姐不要多想!” 白雁回心里对这个哥哥无奈至极,这得亏自己心里有底,不然你堂堂一个王爷亲自送我一个闺阁小姐回府,我不多想都不行啊。 心中虽起波澜,面上却是一脸感激,“王爷屈尊护送小女,小女感激不尽,不知怎的,小女瞧着王爷也觉得似曾相识,若是小女有个哥哥,真希望如王爷这般。” 这样,也算是将哥哥叫出了口。 君玄逸听到她的话,温和的笑出了声,自小七去后,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唤哥哥,会觉得心中情绪万千,便想说什么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这上赶子没眼色的人正是听闻门口护卫禀报了的白初桃。 大概是出来的太匆忙,白初桃还有点喘气,看着眼前白雁回身旁有一个男子弯头与她低语,端的是温文尔雅。 仔细一看,竟然还不是自己雇的人,雇的长这样也太便宜白雁回了。 顿时心里不舒服了,“白雁回,这青天白日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带个不清不楚的男人回家?” “也不想想,你还是闺阁女子,就在府门口卿卿我我,也不怕败坏了我白府名声!” 越说越过瘾,尤其白雁回还对着自己表示十分震惊的样子,取悦了白初桃。 白雁回张口想阻止她时,却被白初桃率先一步,“我说好姐姐,你偷偷出府没什么?你私会外男也没什么?可是一天一个是不是不大好啊?” 啧!自作孽不可活! 白雁回低眉敛目,不打断再开口。 “你是何人?”君玄逸挑眉看着白初桃,露出了正脸。 白初桃惊诧于君玄逸的俊美,却又嫉妒这人对白雁回的呵护,顿时反驳,“本小姐是白府三小姐白初桃,你又是哪个台面上的人?” “区区一个白府小姐,竟敢在自家门口恶言相向自己的亲姐姐,还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她的清白,你们白府的家教都是因人而异的吗?”君玄逸双目微冷。 “你大胆。” 白初桃指着君玄逸正准备反驳,府中白千城率众赶来,仓皇的站在君玄逸的身前,先是甩给白初桃一个耳光,并将原话送回,“你才大胆。” 后恭敬的俯首向君玄逸行礼,“臣白千城拜见六王殿下。” 君玄逸并未出声,任他原地行着礼。 白初桃还在震惊之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怎么向这人行礼,还称呼他‘殿下’? 白千城自然知道缘由,呵斥白初桃跪下,并谨慎的请罪,“臣教女无方,请殿下恕罪!” 第十四章 白初桃被罚 “白将军此言差矣。” 白千城听见君玄逸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殿下没有怪罪。 “将军忙于公务,于后宅子嗣教养上有所疏漏也实属正常,百人百性,又怎么能以偏概全?”君玄逸淡淡的一句话又将白千城的心提了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清晰可见。 “殿下说得极是。”不管怎说,附和就对了。 “白将军也觉得本王说的有理?”君玄逸看着跪姿僵硬的白初桃,带着一种点评执意缓缓说道:“本王觉得白二小姐行事稳妥,颇有兰心蕙质,比不得白三小姐目中无人,骄纵恣意。” 明褒暗贬,白千城为官这些年,耳朵还是好使的,当时就扯着袖子抹了一把汗。 “殿下慧眼如炬,臣虽忙于公务,但确是疏于儿女管教,致使三女骄纵,触犯殿下。”白千城表明自己的立场之后,赶忙认罪。 “臣有罪!” 君玄逸余光看了看低头沉默的白雁回,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收回到嘴边的话。 “子不教父之过,既然白将军也觉得自己行为有失,那么自当引以为戒。”君玄逸声音中透漏着威严,“就在此跪上三个时辰吧。” 白千城从善如流的径直跪下去,磕头谢恩,“臣多谢殿下!” 哗啦啦一大片,全跪下去了。 这其中除了君玄逸带来的人,就只有白雁回主仆两个突兀的站着了。 在君玄逸神思不定时,白雁回郑重行礼,“臣女白雁回恭送殿下。” 就在君玄逸走后,白雁回这才舒缓了下来,缓缓靠着画屏,调整着自己状态。 白初桃恨恨的看着她,凭什么自己对着,她能站着! 这一个忍不住嘴巴就歇不下了,“你这个祸殃子,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就在六王爷面前胡言乱语,害的本小姐被罚,你心里很开心吧白雁回!” “有些人,就是没有脸面这个东西,简直有辱门楣!” 越说越没有分寸的白初桃简直恨不得白雁回去死! “混账!”离得最近的白千城本就心绪难平,又被白初桃没眼色的激怒,顿时又送给她一巴掌,只将白初桃打的偏斜了半个身子。 若不是身后有丫鬟接着,只怕都能倒地不起了。 “爹,您又打我!”白初桃心里委屈极了。 没脑子的混账玩意儿,自己怎么就生出来个这,白千城胸口起伏,指着白初桃,“就因为你,全府的人都得跪着思过,你不但不思悔改,还依旧不敬姐妹,大放厥词。” “今日回府之后,我看你也不用回自己院子了。”白千城面色冷冽,“去家祠跪上三日,好好反省反省,若是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错了,就不要出来!” 作为护城将军,白千城一向自好身份,虽然未曾建功立业,但是也有着一颗向上爬的心,而这一切都被这个孽女毁了,五王爷亲自斥责,传出去自己脸上哪还有光! 同僚们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爹!”白初桃不可置信。 一旁的柳夫人安抚住白初桃,温升细语地劝说,“老爷息怒,初儿自小便被老爷疼爱,何时遇到过今日境况呢。” “初儿稚子心性,也是钦佩老爷,老爷今日大庭广众之下,罚了初儿,初儿自然有些难以理解,不如回府之后让妾身好好教导教导,初儿一定能够明白老爷的苦心的。” 柳夫人是后来居上,被扶正的白府当家夫人,别的不说,察言观色之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功夫炉火纯青。 这番话说的既有技巧,尤其给足了白千城脸面,白雁回都想给她鼓掌。 果然是解语花,白千城若是顺势同意,倒也显出夫妻情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不过,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倒也不是一般的角色,白雁回也没把握他会怎么做。 “我素日繁忙公务,初儿是你亲自带大的,你就把她教成了这个样子?”白千城未理会柳夫人话中意,径直指责:“今日蒙六王爷指点,劣性未除,你这个当娘的还要插手她的教养吗?” 字字诛心,只差直接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了。 柳夫人脸上也很不好看,但是比起来白初桃,涵养深厚多了。 也是个人物。 第十五章 听说她身手不凡 “老爷教训的是,今日起,有老爷亲自教育,初儿定能够焕然一新,为白家助力。”柳夫人温顺的附和。 胳膊上的刺痛感告诉白雁回,应该回院子了。 “父亲,今日奔波,雁回身体不适,请父亲允许雁回先行告退。”白雁回也无心看这里众人,毕竟不知情的还以为阖府上下在跪自己。 白千城看着她,面色稍显柔和,“你自幼身子不好,虽稍有起色,还是多多在家休养才是。” 白雁回转身离开之后,白千城抬头看着她,眼神琢磨着什么。 一旁刚才还神色平淡的柳夫人瞧见,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刚回到房中,画屏就见到自家小姐一口血咳了出来,吓得脸色苍白。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斜倚着画屏,白雁回才有点子力气,到了床边。 “无事,咳咳。”白雁回嘴边刺目的血色称得其虚弱无比,“想是伤口裂开了。” “画屏,我没有力气了,你来帮我处理一下。”白雁回只觉得眼前阵阵黑暗,趁着无意识之前嘱咐她,“不能让人知道我……有,有伤。” “小姐,小姐。”画屏赶忙将昏倒的白雁回扶正身子,然后取出剪刀强忍着颤抖剪破她的衣裳,果然昨晚包扎的伤口已经血色蔓延到绷带上了。 恐有人上门发现,画屏先是跑回门口,将房门反锁后折身回来,才处理起来白雁回胳膊上的伤口。 另一边。 侍卫亦珩听了下面人回禀的消息之后,点点头随后去了书房门口求见。 司辰夜听了他说的消息之后手中正在画梅的笔顿了一顿,一滴墨晕染在了下笔处,好好地墨梅图,看似毁了。 “你是说,五王爷传来的消息,白家二小姐外出被刺杀,而其身手不凡将刺客拿下。” 司辰夜皱眉看着笔下的画,重新点墨将晕染拿出描出一枝桠,重新绘上梅花。 整幅图竟被妙手回春,看上去也别有韵味。 落款之后,司辰夜才有心思看向亦珩,“我说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 亦珩素来沉稳,可今日说起这消息竟有几分古怪神色,司辰夜自然好奇。 “禀殿下,那个白家二小姐也是个人物。”亦珩皱着眉头,还是说出了口,“这身手也确实不凡。” 末了还补充,“不走寻常路的不凡。” “你这表情,她一个女儿家被挟持了还能做出什么惊人反应?”说完的司辰夜突然怔住了,好奇的撇着亦珩,“不会是……” 亦珩暗搓搓拿手护住了裆部,总觉得这位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干的这事让自己听起来就觉有一丝凉意。 “对了殿下,五王爷还说了,近日归来的六王爷不知怎的,对那位白二小姐很感兴趣,在决定亲自处理刺客之后,还亲自护送那位小姐回府。” 亦珩似是才想起来这事,接着禀报完毕。 司辰夜听完冷笑一声,“这个女人有本事,五王爷,本王还有六王爷,竟是通通不放过。” 亦珩恭敬的站着,不敢开口。 …… 白雁回伤口大好,得益于白千城的关照,自己在后宅中也水涨船高,尤其生活待遇也提升了一大截。 即便是拒绝了柳夫人名为照顾实则放置探子的一众丫鬟,白雁回也拒绝不了画屏的贴身呵护,“画屏啊,我已经好啦,这鸡汤就不用再喝了吧。” 任是画屏手艺好,也耐不住一天三顿补啊。 自己只是受了伤,又不是那妇人产子做月子,何至于此啊! 画屏倒也学精明了,得意的表示,“小姐你乖乖喝了,奴婢就告诉你一件时新的消息。” 白雁回,从了。 “小姐表现的好,奴婢告诉您啊,听说洛安王要出城去太庙祭祖了。” “他一人祭祖?”白雁回掐指算了算,此时正是四月,算来算去,就只有一个日子回联系到太庙。 采桑节! 第十六章 冒险 每年四月初八,皇室必定会出表率亲至太庙祭祖,后在皇家田地劳动,以为重视桑蚕农事,与民同乐。 不过按规矩,采桑乃是女子所事,纵然祭祖也得是后宫女子方可。 自己以前也是次次都去的。 “自然不是洛安王一人,他陪着她母妃出宫。”画屏不由得夸赞白雁回,“小姐真聪慧,竟猜得到王爷不是一人祭祖。” 虽然小姐久居后宅缠绵病榻,但小姐见识异于常人,画屏已经习惯了。 白雁回思绪已经纷飞了,洛安王陪着淑妃娘娘出宫祭祖,这倒是个好机会。 幸好自己以前常来太庙,也知道此地有许多小路机关,否则凭着皇家禁军,自己还真没办法正大光明进来。 白雁回躲在死角处,待一丫鬟路过立马出手打晕她,而后拖到假山中,自己换上丫鬟的衣裳。 洛安王总觉得眼前的丫鬟有点不对劲,怎么阻着自己去路呢。 等到丫鬟一边认罪一边抬头时,这才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身手惊人’的白二小姐,叫什么来着,哦,白雁回嘛。 余光看见自己身后的侍卫,洛安王这才严肃起来,“你这是端的何物?” “回禀王爷,奴婢这是送给娘娘的桃花羹。” “那还不快去,万一凉了母妃不喜,本王唯你是问。” 一个时辰之后。 后宅一处桃花林里,白雁回匆匆而来,其间一棵树下,站着的正是洛安王。 刚才洛安王打开过食盒,里面却是一道‘翡翠珍烩’,自然知道这丫头意有所指。太庙偏僻在山里,四月时节难得有桃花盛开,故而这丫头说的正是这处桃林。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也太大胆了,这可是皇家太庙,你这本领通天啊,这都进的来。”君玄曦叹为观止,“你都不怕被抓住了,抄家灭族啊。” “小女只是有心事未了,故铤而走险,请王爷恕罪。”白雁回知道自己行事过了些,二话不说先认罪。 “对了,你帮我看看,我今日佩戴的玉佩是何种料子?” 不知怎的,洛安王竟摸着自己要件悬挂的玉佩说起了玉的事。 “你即知道天下少有的东陵暖玉珍品,又能辨得出苍云玉和翡翠软玉,不如看看,本王今日的是何种玉?” 白雁回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洛安王不愧是皇家王爷,心中防备竟也一只存在,尤其自己表现太过匪夷所思,他想要借辨玉之事试探自己。 “小女自小重病缠身,忽有一日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位女子托我救回她被陷害的手下,醒来之后小女竟能慢慢下榻,直至重见天日。” 白雁回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不如先下手为强,编造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至少还能过得一日是一日。 君玄曦却是神色震惊,直接想到小七的事情上,嘴唇颤抖,“那女子是谁?” “小女不知,但那美如画中仙的女子曾说‘奈何长安非归处,但愿来世农家女’。”白雁回咽了口水,缓缓摇头,“旁的,小女便不知道了。” “是小七,当真是小七。”君玄曦红了眼眶,自己呵护的小妹妹被毒酒丧命,这是他心中至痛,如今这白雁回说的也对得上。 一拳击在树干上,君玄曦怅然若失,“你也是有心了,冒险进来见我,只是要救辛如寒,不是我能办到的。” “辛如寒被大理寺关押,由摄政王主审,本王也无能为力。”提起害死小七的摄政王,君玄曦拳头紧纂。 原路返回的白雁回坐在院中看着夕阳西下,想起洛安王的话,只觉得自己还是得找一下司辰夜了。 头疼,怎么就冤家路窄了呢。 要不?再使美人计一次? 低头看着院中莲缸里的水面,白雁回觉得自己还可以赌一把,这张脸长得虽不比君水月那般美艳绝色,但也还算可以。 三分病弱,更添几许可怜。 男人都会心疼的吧。 第十七章 计划不如变化 心动最终还是得付诸行动。 “画屏。”白雁回勾指示意画屏附耳倾听,“我出府一趟,你不用跟着。” 画屏已经很机灵了,当下就问,“小姐可是要偷溜出府。” 两只手指做出走路的样子,很是调皮。 白雁回向她眨了眨左眼。 要打听司辰夜下朝回府的具体路线,交给画屏显然不很妥当,自己还需得像个别的法子。 白雁回能想到的就是找珍宝阁打听,毕竟掌柜的是个人精,由他打听消息自己还是比较放心的。 换了男装钻狗洞出府,到了珍宝阁将事情告诉掌柜的。 不过一会儿,掌柜的回到厢房内,将打听到的告诉白雁回。 还有一张具体的示意图纸。 捧着这张纸,白雁回回到屋子就开始规划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自己要当街表露自己心意,让司辰夜对自己刮目相看,这个男人一定会觉的心中膈应至极,然后派手下将自己先提回府里。 到了摄政王府,自己再随机应变,到时候提起来辛如寒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画屏看着自家小姐想入非非的表情,只觉得身上突然就冷了。 此时的白雁回已经想到了司辰夜拜服于自己的魅力之下,然后任由自己主掌,到时候放了辛如寒还一个事实真相。 然后自己目的达到了,挥一挥衣袖表示自己对他毫无兴趣,只是利用而已。 司辰夜痛哭流涕,自己逍遥离开。 哈哈哈哈,想想就觉得解气。 “小姐,厨房送菜过来,该午食了。”到饭点了,小姐您还是清醒一点,别像个没睡醒的梦游人。 瞧着怪渗人的。 画屏戳破了白雁回的假想,随后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腮帮子,去吃饭了。 万事俱备之后,白雁回自己做了东风。 衣服装扮一切妥当,也到了万安街街口。 摄政王下朝后,惯常走这里,而他性子虽冷淡但对百姓很好,不会特意要求净街,倒也方便了自己行事。 眼见轿子队伍缓缓迎面而来,白雁回握拳冲着画屏摆了摆手,示意她藏好自己,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 “站住!”最前方的侍卫眼见这女子直直朝着队伍而来,机警的询问,“尔乃何人?擅闯王爷尊驾。” “小女乃是白……” “此女一看就有问题。”那打头的两个侍卫彼此交接,“王爷遇到的桃花运还少吗?” “这个一定是自找苦吃的。” “是否禀报王爷?” 这边商量未果的时候,那边主轿一旁的侍卫长亦珩持剑上前,低声传令,“王爷有令,擅闯者还是快快处理了,不要影响王爷回府。” “老大,怎么处理啊?”好奇的侍卫也有些犯难,这罪名大了扔到牢里也是处理,罪名小了借故驱逐也是处理。 亦珩看了看白雁回的方向,想到这位白二小姐做得英勇事迹,不由得右眼皮猛跳,随便说道:“那就赶了就是,迅速点!” 亦珩折返回轿子旁边,“王爷,已经示意驱赶了。” 白雁回想象中自己当众示爱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她被两个侍卫隔着剑鞘强迫的挪到了路边,然后压着行了跪礼,知道队伍消失在路口,两个侍卫才松开禁制,跟上队伍。 哎呀,我去! 司辰夜你个身体残缺的,怕不是跟宫里的公公有的一比。 一口气憋不上来,白雁回只觉得白眼就要翻过去的时候,画屏贴心的赶过来扶着自己。 “小姐,还好吧。”画屏担心坏了,不由的劝说,“小姐,不如想个别的方法,王爷位高权重,鲜有女子近身的。” 不蒸馒头争口气! 白雁回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我还就不信了。” 拿不下你司辰夜。 吩咐画屏先行回府一方自己踪迹被查,然后白雁回捏着拳头跟了上去。 这里倒是无所谓什么路线图,她做公主的时候也和司辰夜打过不少交道,不走官路走小路,自己还能更快的赶到摄政王府。 果不其然,等自己抄近路到了摄政王府前方的路口时,轿子才缓缓移过来。 司辰夜,本姑娘还就不信了,你! 眼前一片黑暗,白雁回不受控制的倒地了。 轿子另一旁正是那个箭手莫邪,听力绝佳的他转头看了看动静发生之处。 随后示意亦珩,亦珩点头随后退出队伍亲自过去查探了,这一看就发现了晕倒的白雁回。 阴魂不散啊,这白二小姐! 第十八章 落入摄政王府 艰难的睁开眼的时候,白雁回先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梅香。 一缕一缕的,很是沁人心脾。 “姑娘醒了?”一旁苍老但气力十足的声音响起来,让白雁回想起来自己长安时候的掌事姑姑。 精明,干练,对自己极好。 待回头望去,眼前的妇人也一如自己的掌事姑姑,发丝整齐,眉眼摄光。 “这里是?”身处异地,白雁回环视了整个屋子,这才彻底清醒。 那妇人并未回答自己,而是恭谨的侧身行礼,“王爷。” 竟是司辰夜踏着日光缓步进来。 “这里,是本王的府邸。” 白雁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还是没有搞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误打误撞的进摄政王府的? 而且,这个司辰夜的眼神怎么这么不对劲。 “回禀王爷,奴婢查了,这位姑娘左臂处有伤口,四棱状应是箭伤。”这个嬷嬷是个厉害的,趁着自己昏倒把自己看光了,还揪到了问题。 白雁回缩着头当了鹌鹑。 “听闻前段时间,洛安王府有贼人夜闯,正好那段时间本王派了莫邪去洛安王府传信。”司辰夜好心的解释莫邪的身份,“本王身边两个身手不错的,一个剑手亦珩,一个箭手莫邪。” “莫邪射中了贼人的左臂,算算日子,白二小姐这伤口对得上啊。” 司辰夜好奇的看着白雁回,“不如请白二小姐坦白告诉本王,你究竟听谁的命令,要做什么?” 那眼神由好奇变成了探查,犀利至极,白雁回也是心虚,竟不敢直视之。 此时此刻的白雁回都不想说什么辛如寒的事,只想着找个什么由头遁了就是。 “王爷说的哪里的话。”白雁回左闪右避的就是不敢抬头,缓缓起身,站在床边朝着司辰夜行礼,“小女只是仰慕王爷,今日之举,小女明白了自己的痴心妄想,也多谢王爷善心,收留小女。” 下巴被人抬起,白雁回顺势抬头,只见司辰夜俯身盯着她的眼,“你说你爱慕本王,怎么本王听说你白二小姐这段日子过得很丰富啊。” “啊?” “能让两个王爷英雄救美,还让五王爷亲自护送回家,白二小姐魅力非凡啊。” 白雁回额头都冒虚汗了,这个司辰夜这话是讽刺自己啊,强挤出一个笑,“王爷,谬赞,谬赞了。” “所以这般水性杨花,还说什么仰慕本王?”司辰夜探身,附耳于白雁回说道。 大事不妙,逃! 白雁回佯装晕倒,司辰夜不喜女子,自然后退一步,正是好机会。 撒腿就跑的白雁回不过欢喜一秒,便被大步追上的司辰夜抓住了,又想抬腿‘一招制敌’的白雁回这次招数不灵光了。 她的腿被司辰夜的手抓住了。 “你以为本王是那个蠢货?”那个被送到牢中的男人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白雁回娇俏一笑,随即横掌推去,司辰夜左手抓着白雁回的腿,便只用右手接招。 两人右手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司辰夜没心情陪她玩下去,将她扭送擒拿。 “这身手,可不像连战功未立的白将军能带出来的。”司辰夜的声音在白雁回的头顶响起来。 “且听闻白二小姐自幼卧病在床,难见天日,你这飒爽的招式可不像个病秧子啊。” “所以,你究竟是谁!” 白雁回忍着疼痛,眼神冷冽,你问我是谁,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司辰夜,我就是那个被你一杯毒酒送命的长安公主君水月! 你信吗? 白雁回咬牙说道:“我是谁?我是被神女眷顾的人。” “什么神女?”司辰夜手下更重了几分。 “梦中的神女,那女子说让我救辛如寒,便让我离开病榻,我同意了所以病好了。”白雁回自然不能说真话,便拿对付洛安王那一套出来。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说得清呢! “你觉得本王很好骗吗?”司辰夜才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不然王爷以为我一个深闺小姐怎么突然病愈了,又能认玉种又能有身手,还非得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辛如寒?” 司辰夜也是觉得这里说不通,便犹豫了几分,只听得白雁回又道:“奈何长安非归处,来世宁做农家女。” “梦里神女说……”白雁回呢喃仰头就倒,正好落入司辰夜怀中。 第十九章 你穿的是假货 彼时司辰夜正满心震惊于她说的话,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搂着白雁回。 倒是一旁的嬷嬷上前,从司辰夜怀里接过白雁回放在床上,随后到屋外问司辰夜该如何处理,得到回复之后便撤退了所有的守卫。 “让她走。”也正是这命令,白雁回假装昏倒醒来之后才安然无恙的从侧门出府离开。 …… 这次回到院子里,可没有上次幸运。 白雁回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看着白初桃还有她身边的倚仗—柳夫人。 “姐姐这是去哪了?”白初桃笑里藏刀,“妹妹想念姐姐,今日来找姐姐,姐姐那丫鬟又是三推四组说姐姐身子不适正在歇息。” “可姐姐这衣裳,显然不是府中份例,姐姐鲜少逛街,自然不会置办新衣。”白初桃堵了白雁回所有的可能,“姐姐啊,有什么事说出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藏着掖着。” “你把画屏怎么了?”白雁回知道自己被抓住把柄,担心的就是那傻丫头。 “欺瞒主子,心中藏奸,这种丫鬟自然是得好生处罚了不是。”白初桃笑的得意,自己前阵子被罚跪祠堂的恶气终于能出了。 白雁回气笑了,“妹妹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府妹妹当家呢?” 柳夫人自然接话,“回丫头说的什么话,初儿担心你,这才带着我过来,回丫头莫要不识好人心。” “且,回丫头身为白府小姐,私自出府,有辱清名,按照府规杖二十,这错你是认还是不认?” 这就是当家夫人的口气了,执掌后宅一应事务,堪称一手遮天。 一旁的下人快速的备好了一应惩罚物品,白初桃心里舒服极了,自己被罚只是跪,而白雁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挨板子,可要出糗了。 “现如今柳姨娘当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白雁回故意这般称呼,就是要柳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姨娘提上去的,归根到底自己才是白府嫡出小姐。 宗祠族谱里,自己可是在柳姨娘之上的,更别说白初桃了。 “你!”柳夫人自然想到了这点,加上前阵子老爷对白雁回独特的待遇,顿时妒火中烧,“哼,回丫头不听我这个母亲的话,总该听听你父亲的话吧。” 便让人去请白千城。 只是没想到白千城没来,反而让人传话,不可处罚白雁回。 原因是三日后有宫宴,难得病愈的白二小姐身为嫡女自然是要入宫的,此时若是处罚,势必影响其身体,到时候误了大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柳夫人手心都被指甲刺痛了,还得故作大度的原谅白雁回不敬之过,免她责罚。 “画屏身契在我手里,我的丫鬟不劳烦姨娘管教,倒是三妹妹被父亲送入宗祠,姨娘还是多多费心才是。”这话一出,柳夫人面色一黑,甩袖离开。 进宫前一天,画屏翻箱倒柜找衣裳饰品。 不速之客白初桃又过来显摆,穿戴一新的在白雁回面前来回走着,那特殊的衣料步履行走间有星点光芒,很是漂亮。 “姐姐羡慕吧,这是霓裳十二坊出的新品,依着十二花神所制,件件不同,满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件的。” 白雁回皱着眉心,“你确定要穿它去赴宫宴?” “姐姐怕妹妹夺了你的光彩,都怪妹妹天生丽质,姐姐不必灰心。”白初桃自豪的摸着衣裳。 “我是说,你确定要穿着这件仿制品去赴宴?” 这下子,傻子也听出来白雁回的意思了。 白初桃僵硬的站着,良久回过神来,颇有些义愤填膺,“白雁回,你嫉妒我也就罢了,你敢说我穿的是假货!” 画屏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三小姐这般气急败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刚才白初桃走之前还是恶狠狠的放了一番话的,听着就叫人心中不安。 “她那点道行,能翻出多大的水花。”白雁回老神在在。 “可是小姐,您也太铤而走险了,竟然说三小姐进行准备的衣料是仿制的,这简直就是戳了三小姐的心啊。”画屏只觉得自家小姐兵行险招,这让白雁回疑惑的挑眉。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为之?就为了气她?” “不,是吗?”画屏也很好奇。 第二十章放泻药 白雁回直接笑了,“霓裳十二坊的衣料来源与宫中有一丝关系,不然你以为一个商家能有如此不凡的衣料?” “可是奴婢还是不明白?”画屏觉得小姐回答有点不对问题,“小姐病了那么久,连外面的衣裳款式时新的都见得不多,怎么就笃定三小姐的是仿的?” 糟了,白雁回咬唇,差点露馅啊。 这边画屏很是认真的分析,“且如果是和宫中有关,小姐,您这身子可从来没去过宫中啊,若是宫中采办什么的,您就更不可能接触了啊。” 呵呵! 白雁回表示自己还是少说话吧,狐狸尾巴都差点露出来。 “梦里有神仙告诉我的。” 画屏觉得吧,画本子里神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怎么小姐梦到的这个能说的这么详细,连一个衣裳料子也能说的这么详细。 只是还没问清楚就被小姐推出了房门。 这边白雁回趁着午睡安眠,那边的白初桃可就没有这么闲情逸致了。 “娘,您听见了嘛,那个白雁回就是个祸人精。”白初桃端不住自己的大家闺秀形象,直接向柳夫人告状,“她,她竟然说我这身衣裳是假的。” “嫉妒我直接说就是了,何必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白初桃气咻咻的坐下。 柳夫人嗔笑的看了女儿一眼,“你呀,这性子就是得改改。” 女儿被欺负,她自然要帮着出一口气的,“她就是怕你去了夺了她嫡出小姐的光彩,也不想想一个病秧子再打扮,能有我女儿这般朝气蓬勃吗?” 被夸的白初桃自豪的笑着。 “那就让她自己去不了宴会,到时候谁都无话可说。”一旁赵妈妈领命之后出了屋子,后怕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赵妈妈早些时候嫁给了府中的赵总管,水涨船高,后宅子里,也是主子之下第一人。 这种子微末手段不值一提,很快就弄来了和善堂的药粉,据说喝下指甲盖大小的,就能够腹泻三日。 这还是对一般人说,对二小姐那个病秧子,只怕又是半个月起不来了。 别说去宫宴,能出门都是看天意。 赵妈妈面露喜色,“记住了,放在二小姐惯常吃的白玉粥里。” 急于表现的丫鬟抢到这个活计,高兴的去行动了。 画屏看着前来院子送膳食的丫鬟,“怎么换人了?前几天一直送饭的阿瑶呢。” 这丫鬟也是机灵,“奴婢是大厨房的,阿瑶回家探亲去了,奴婢便待她前来送饭。” 画屏不疑有他,便惯例给了一点铜钱,提着饭盒到了主屋。 没想到自家小姐在用勺子搅拌许久白玉粥之后,迟迟不动口。 “小姐,可是今日这饭菜不合胃口?” “对了画屏,今日谁送饭菜来的?”白雁回放下勺子随口一问。 “小姐怎么知道换人了,不是前阵子的阿瑶,奴婢今日还特地给这个丫鬟多了几铜钱的。”画屏取来一盏泡了果子干的糖水,这是小姐醒来之后最喜欢喝的。 “怪不得呢。”白雁回喝着糖水,下巴点了点那白玉粥,“里面加了点东西。” 什么? 画屏端起白玉粥,舀起一勺仔细端详,却是看不出什么。 “你家小姐我今日要是喝了,只怕有一阵子下不了床了。”白雁回是谁啊,长安公主君水月的芯子啊,后宫里那可是不逊于前朝的刀光暗影的场所。 没点本事都长不大的。 论首饰打扮,论琴棋书画,论文韬武略,自己可不输于几位兄长。 不然,能和司辰夜打那么久的交道。 这点子泻药,手段太低了。 画屏气急,想要出去找那丫鬟,被白雁回制止,“这府里下人众多,且今日那丫鬟也没有说自己叫什么,你纵然知道她的样貌也没有真凭实据去指正。” “那小姐您就白白吃亏了?” “当然不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白雁回放下茶盏,信誓旦旦。 …… “可是画屏姐姐,二小姐可在?”这日画屏正在院子里刺绣,有丫鬟求见。 画屏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发生了。 等随着自家小姐去了府里厅中,画屏随着小姐行礼之后。 噗。好险,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那位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的是三小姐? 第二十章 放泻药 白雁回直接笑了,“霓裳十二坊的衣料来源与宫中有一丝关系,不然你以为一个商家能有如此不凡的衣料?” “可是奴婢还是不明白?”画屏觉得小姐回答有点不对问题,“小姐病了那么久,连外面的衣裳款式时新的都见得不多,怎么就笃定三小姐的是仿的?” 糟了,白雁回咬唇,差点露馅啊。 这边画屏很是认真的分析,“且如果是和宫中有关,小姐,您这身子可从来没去过宫中啊,若是宫中采办什么的,您就更不可能接触了啊。” 呵呵! 白雁回表示自己还是少说话吧,狐狸尾巴都差点露出来。 “梦里有神仙告诉我的。” 画屏觉得吧,画本子里神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怎么小姐梦到的这个能说的这么详细,连一个衣裳料子也能说的这么详细。 只是还没问清楚就被小姐推出了房门。 这边白雁回趁着午睡安眠,那边的白初桃可就没有这么闲情逸致了。 “娘,您听见了嘛,那个白雁回就是个祸人精。”白初桃端不住自己的大家闺秀形象,直接向柳夫人告状,“她,她竟然说我这身衣裳是假的。” “嫉妒我直接说就是了,何必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白初桃气咻咻的坐下。 柳夫人嗔笑的看了女儿一眼,“你呀,这性子就是得改改。” 女儿被欺负,她自然要帮着出一口气的,“她就是怕你去了夺了她嫡出小姐的光彩,也不想想一个病秧子再打扮,能有我女儿这般朝气蓬勃吗?” 被夸的白初桃自豪的笑着。 “那就让她自己去不了宴会,到时候谁都无话可说。”一旁赵妈妈领命之后出了屋子,后怕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赵妈妈早些时候嫁给了府中的赵总管,水涨船高,后宅子里,也是主子之下第一人。 这种子微末手段不值一提,很快就弄来了和善堂的药粉,据说喝下指甲盖大小的,就能够腹泻三日。 这还是对一般人说,对二小姐那个病秧子,只怕又是半个月起不来了。 别说去宫宴,能出门都是看天意。 赵妈妈面露喜色,“记住了,放在二小姐惯常吃的白玉粥里。” 急于表现的丫鬟抢到这个活计,高兴的去行动了。 画屏看着前来院子送膳食的丫鬟,“怎么换人了?前几天一直送饭的阿瑶呢。” 这丫鬟也是机灵,“奴婢是大厨房的,阿瑶回家探亲去了,奴婢便待她前来送饭。” 画屏不疑有他,便惯例给了一点铜钱,提着饭盒到了主屋。 没想到自家小姐在用勺子搅拌许久白玉粥之后,迟迟不动口。 “小姐,可是今日这饭菜不合胃口?” “对了画屏,今日谁送饭菜来的?”白雁回放下勺子随口一问。 “小姐怎么知道换人了,不是前阵子的阿瑶,奴婢今日还特地给这个丫鬟多了几铜钱的。”画屏取来一盏泡了果子干的糖水,这是小姐醒来之后最喜欢喝的。 “怪不得呢。”白雁回喝着糖水,下巴点了点那白玉粥,“里面加了点东西。” 什么? 画屏端起白玉粥,舀起一勺仔细端详,却是看不出什么。 “你家小姐我今日要是喝了,只怕有一阵子下不了床了。”白雁回是谁啊,长安公主君水月的芯子啊,后宫里那可是不逊于前朝的刀光暗影的场所。 没点本事都长不大的。 论首饰打扮,论琴棋书画,论文韬武略,自己可不输于几位兄长。 不然,能和司辰夜打那么久的交道。 这点子泻药,手段太低了。 画屏气急,想要出去找那丫鬟,被白雁回制止,“这府里下人众多,且今日那丫鬟也没有说自己叫什么,你纵然知道她的样貌也没有真凭实据去指正。” “那小姐您就白白吃亏了?” “当然不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白雁回放下茶盏,信誓旦旦。 …… “可是画屏姐姐,二小姐可在?”这日画屏正在院子里刺绣,有丫鬟求见。 画屏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发生了。 等随着自家小姐去了府里厅中,画屏随着小姐行礼之后。 噗。好险,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那位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的是三小姐? 第二十一章 回击 “贱人!”白初桃肿胀的脸将面纱撑出了圆滚滚的弧度,很是喜庆,只见她冲到白雁回的面前,就开始大骂,“里嗦,似不似里害的窝”。 “这位是……”白雁回好奇的后退一步,求知的看向四周。 柳夫人与白千城静默。 “虽不知你我有什么纠葛,但至少你把舌头撸直了说话。”白雁回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啊。” 白初桃扯下自己的面纱,双眼愤恨的瞪着白雁回,指着自己的脸又重重的指着白雁回。 “呦,竟是三妹妹啊。”白雁回大喘着气,画屏及时扶着她,“可吓到姐姐了,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姐姐差点没认出来。”白雁回顺了顺气,而后虚着步子靠近白初桃,抬起右手点了点白初桃的肿脸,直疼的白初桃眼泪不有自主的喷出来。 手感不错,像蒸好的馒头。 “二姐姐怎么这般置身事外。”庶出的五姑娘白夜兰帮着指责,“三姐姐这脸还不是你做得?” “我做什么了,怎么就能让三妹妹这般容貌?”白雁回看着‘出头鸟’。 “你还不承认,三姐姐肿成猪头,难道没有如你的意?”白夜兰说的很是气愤。 被‘猪头’刺激的白初桃拽过白夜兰身子,送了一巴掌。 白夜兰委屈的捧着脸落泪,时不时抬眼看看上座的白千城。 白初桃还想直接上手打白雁回,被画屏拼命阻拦。 一时间,颇为热闹。 “好了!”白千城一拍桌子,呵斥道,“成何体统!” 柳夫人自然心疼女儿,便煽风点火,“老爷消消气,都是妾身教管不力,才让初儿遭人嫉妒,眼看着就要入宫赴宴,也不知哪个黑心的不想初儿去。” 白千城自然怀疑起白雁回,又听的柳夫人道:“妾知道,这次为了初儿,订了极好的料子首饰,可妾也给回丫头准备了呀,打断明日派丫鬟送过去。” “哪想到?”扯着帕子开始擦眼角,俨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白雁回听闻,顿时斜倚着画屏,只作出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装可怜,谁不会啊。 白千城看着白雁回,想要说些什么,“是不是你心中不平,故而下此毒手,害了初儿成这般模样?” “父亲怀疑我。”白雁回神色震惊,“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自母亲去后,女儿是死是活父亲早就无所谓了不是吗?” 牵扯到往事,白千城更是动怒,却又听的白雁回道:“如今三妹妹这般模样,父亲不分青红欲加之罪,女儿任由父亲处罚。” 一旁白初桃嘟着嘴,咬字不清,“划她,划她。”一副热闹脸。 心中谋划,白千城忍了怒气,“这次之事,就这么了,全是初儿身边人伺候不力,必须严惩。” “你身子不好,此番入宫赴宴,定要多加小心。”白千城也是头疼,难得两个嫡出贵女,一个病西施,一个又肿了脸。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这么没了。 哎! 那边听到父亲没有想让自己再去赴宴的意思,白初桃忍不住了。 “护勤我也要去。” 白千城皱眉看着柳夫人,柳夫人倒是很懂白初桃,“初儿的意思是,她也想去宫中见见世面。” “都这样了,怎么去?”白千城每看一眼白初桃就觉得眼睛疼。 “即是宫宴,满京城官家小姐相聚必然都是要遮掩容貌的。”柳夫人分析道:“初儿的脸是不妥,可蒙了面纱外人瞧不出什么的。” “都是为了白家,老爷要相信女儿才是。” 白千城勉强同意了。 这才有了今日马车上姐妹两人四目相对的场面。 得益于自己的脸,白初桃怕穿霓裳十二坊的衣裳太过显眼,从而被人挑刺,万一露出阵容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忍痛换了一身不那么高调的衣裳。 “姐姐从没入过宫吧?”白初桃就是见不得病恹恹的白雁回,尤其是她巴掌大的脸蛋尤其让自己心里不平,不由得挑刺。 “那姐姐今日入宫定要好好跟着妹妹,不然宫墙深深迷了姐姐的眼可如何是好?” “妹妹放心,即是宫宴,必有妥帖的宫人引路,姐姐眼神好得很,不会迷路。”白雁回别有意味的盯着白初桃的面纱,“倒是妹妹,面纱系紧了,别等宫中风太大,扬起来吓到人就不好了。” 这话一出,白初他只觉得心潮澎湃,差点一口血涌出来。 “摄政王尊驾,尔等靠边让行。”外面的声音传进来,白雁回抓住马车扶手,等着马夫将车驾驶到路旁,等正主路过。 白初桃按捺不住心中激动,自上一次在洛安王寿宴见过一面摄政王之后,再无缘相见,难得今日好机会。 便掀开马车后门的帘子偷看。 队伍越来越近,白初桃眼中闪过欢喜,却不防耳边突如其来的大声给吓得一激灵,整个人不受控制摔出马车。 这还不算什么。 白初桃浑身酸痛,艰难的爬起来时,手下压到了自己的面纱,竟是自己把面纱扯了下来。 “哎呀,那是谁家的?怎么这幅尊容?” “可不是嘛,瞧着吓死人了。” “我怎么看着马车上的标记是白将军府的,那地上的是白三小姐的丫鬟?” 众人议论纷纷时,摄政王的队伍也正好因为热闹停了下来。 司辰夜本不想停的,但是透过帘子看见了白雁回偷笑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吩咐队伍停下,自己掀开帘子询问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摄政王问话,白雁回自然要亲自下车回话的,“王爷恕罪,家妹听闻王爷尊驾路过,心中爱慕便偷窥视之,不曾想王爷天神下凡,家妹心神不稳掉下了马车。” 哼,司辰夜你也有今天,上次拦了本小姐当众示爱,今日就让你更恶心一点。 白初桃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武器,白雁回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能恶心的司辰夜在宴会上没有任何胃口。 “家妹?你们是哪家的?”司辰夜瞥了一眼露出真面目的白初桃,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明知故问。 “臣女白府行二,家妹白府行三。”白雁回轻飘飘戳破了白初桃最后的希望。 如果白雁回说自己是丫鬟,倒也不会引起太大反应。 可她说出真相,自己最后一丝防线崩溃了。 今日起,整个城都会知道自己,白家三小姐白初桃觊觎摄政王美色,摔下马车,且真容丑陋。 一切,完了! “你说你妹妹爱慕本王,那你觉得本王会是什么想法?”司辰夜摸着下巴。 “王爷非同凡响,眼光自然不俗,臣女如何能猜到王爷所思所想?” “本王瞧着你是个聪慧的,怎么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上,莫不是白府就没有个上得了台面的小姐?” 这个司辰夜,还来劲了啊,不赶紧走,搁这儿耍人有意思吗? 还牵扯上白府后宅名声,纵然自己不在乎,可白家抹黑了,自己在外行事就更不方便了。 “臣女听闻,昔年市井传言,宫中贵人送给王爷几位绝色佳人,都被王爷拒了。”白雁回暗自咬牙,“臣女家妹虽有蒲柳之姿,但因病体未愈,故而状态欠佳,比之宫中绝色,自然差了几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王定不会瞧上你妹妹?”司辰夜轻笑,“这自知之明上,白二小姐倒是与本王心意相通啊。” 去你的心意相通! 司辰夜,你什么时候学会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姑娘了! 白雁回憋着到嘴的话,忍得满脸通红,在司辰夜看过去,也挺有意思。 司辰夜嘴角不由得轻扬,随后抬手,亦珩传令队伍继续前行。 一行人都过去了,司辰夜坐在轿中撑着额头思忖了起来。 自打洛安王生辰时,自己就觉得这个白二小姐很是古怪,特地让亦珩下去调查。 奇怪的正是这个白二小姐自幼因病缠绵卧榻,一度城中只知白三小姐白初桃,不闻白二小姐白雁回。 而这个病重的白二小姐竟在某一天妙手回春,不但能够行走还能识玉习武。 但是确确实实,这个白雁回是本尊,滴血验亲之事可是宫中的太医正亲自经手的,不会有错。 司辰夜不由得想起那日的场景,她说梦中有神仙指点,且那神仙还说了那句诗。 手上拿着的茶盏突然蹦碎,那些四溅的茶染湿了轿子多处,颇显狼藉。 亦珩听闻动静,正准备请示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正好也到了宫门口了,司辰夜因摄政王的身份,可以宫中乘轿。 不过难得今日司辰夜宫门口下轿,等亦珩看了一眼轿中状况之后,了然的点头,吩咐人将这件轿子换了,待到宫宴结束了候在门口就是。 等到众人依着次序到了宫门口时,没想到这次竟然这般严格,但凡女子,必得摘下面纱经过嬷嬷核查身份之后,方能进入。 谁也不知道面纱下面的脸究竟是不是本尊,为了贵人身份安全,这项要求一视同仁。 白雁回眼见着前面的人窃窃私语,听了一耳朵时,悄咪咪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初桃,这位妹妹像是还没有从打击中回神,到现在还有些同手同脚的感觉。 且,前面那些小姐说往年并无这惯例,像是这一次新制定的。 白雁回倒吸一口凉气,莫不是司辰夜那个心眼多的整的这一出。 前脚在路上恶心了他,后脚他就在宫门口要以牙还牙。 小肚鸡肠! 第二十二章 入宫被拦 眼见审查到了自己这边,白雁回拧了一下白初桃的胳膊,这才让她清醒过来,只是刚一回神就面对宫人要求摘下面纱核实身份的要求,白初桃是宁死不屈了。 这要是摘了,宫里哪里还进得去! 绝对不摘! 那老嬷嬷也是个人精,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既然这位小姐不愿意摘,那就请小姐原路返回,毕竟不尊宫规,小姐也进不去。” 白雁回还想着一码归一码,没想到嬷嬷温柔的补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白府客人今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这就是一个老鼠害了一锅汤?白雁回叹气。 这边女眷入口白家被拦,立马便有宫人通知了官员入口处,必不可少的白千城也被拦了,理由很简单,你女儿不尊宫规,能教养出这种女儿的,父亲思想一定有问题。 白千城心中怒气滔天,但又不便亲自过来指责,毕竟人要脸树活皮,同僚们都看着呢。 他只得笑着掏出银票请宫人传话白初桃:“既然身子不爽还是回去吧。” 只差没有直接说出来‘滚回家,别丢人现眼’这种简单粗暴好理解的话了。 白初桃付出这么多就是为了进宫的,半道上发生那种丢脸的事,又在宫门口被父亲指责,按理来说,直接回府也不失一种选择。 可白初桃就是既不想回府又不愿意摘面纱,但是还想进宫。 白日做梦呢不是。 队伍里面开始嘈嘈杂杂,本来大家伙都是早起打扮的,现下好容易到了宫门口又进不去,自然对罪魁祸首没有好脸色。 后方传来动静,白雁回百无聊赖的转头一看,六哥? 他怎么来这边了? 按理说君玄逸走官员那边通道,怎么来这边女眷通道了? 君玄逸目不斜视的上前,安抚的看了一眼白雁回,然后看着审核的嬷嬷,“本王听说这位不愿摘面纱的白三小姐路上遇见了摄政王,摄政王亲自确定的白府两位小姐的身份,不会有错。” 君玄逸温温和和的解释,“且白三小姐今日因为摔倒,伤了脸,不愿意摘下面纱也是情有可原,嬷嬷不如再斟酌斟酌。” 这嬷嬷简直左右为难,说下命令今日摘面纱仔细核实的是摄政王爷,让这个白家特例进宫的又是六王爷。 而且六王爷还没有自己作保,而是抬出来摄政王爷这尊大佛。 嬷嬷简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领差过来了,简直吃力不讨好! 白雁回心中窃喜,六哥现在也很机智啊,司辰夜万万想不到自己设置的难题被六哥推回到他手里。 那边,在宫里面闲庭信步的司辰夜听了亦珩的禀报,“这个六王爷还真是信了白雁回的巧嘴,竟然大庭广众为白家说情。” “给他面子,让白家进宫。” 看着亦珩折身去办事,司辰夜阴沉着脸,这个白三小姐可真是魅力非凡,能让六王爷这般上心,灌了什么迷魂汤? 司辰夜只觉得君玄逸眼睛迷糊,却不想自己在想到这事的时候难看的脸色,和心中隐隐的不适。 故意放满了步子,等到君玄逸并白雁回,白初桃跟上来时。 这才装作偶遇的打招呼,“六王爷今日进宫稍微晚了一些。” “见过王爷。”君玄逸行礼,并未多做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 “呦,这不是那是半路拦本王座驾的白二小姐吗?”白雁回早已摘下面纱,这使得君玄逸更容易引火上她身。 “那日,白二小姐捧着真心追着本王,怎么今日却又与六王爷这般没有分寸?” 这个司辰夜,存心挑事啊。 白雁回眼睛差点就喷火了。 白初桃恶狠狠的盯着白雁回,只觉得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还能得到六王爷的青睐,简直没有天理。 她追着摄政王的车架,就能被王爷记住还不伤分毫;而自己只是偷窥一眼便落得名声扫地的下场。 这不公平! 白初桃轻笑出声,“小女为何追着王爷尊驾,王爷何必明知故问,只是小女与六王爷光风霁月,王爷这般言语不当,莫非王爷对小女……” “小女惭愧,得王爷惦记,若王爷当真有意,不如三媒六聘,给了小女名正言顺。”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白雁回双眼戏谑,这个司辰夜只怕是还不清楚,君玄逸和自己真正的关系,混淆兄妹感情,简直不可理喻。 君玄逸看了看司辰夜,又看了看白雁回,低头时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昔年小七在时,总喜欢与司辰夜斗嘴,如今鲜活的场景都褪为记忆,今日却突然有种一切都回来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君玄逸就是觉得白雁回很亲近,不似男女之情的感觉,却给了自己一种见到小七的久违。 白初桃觉得自己眼睛都疼了。 无论是摄政王,还是六王爷,都与那病秧子有交流。 而自己,明明才是更貌美的那个,却因为白雁回的轨迹变得这般丑陋,还要被摄政王羞辱,被全城官宦人间的女眷指责。 染着蔻丹的指甲恨不得挠上白雁回的脸,让她再无颜面周旋在这么多贵人之间。 司辰夜摩挲着手上的墨玉扳指,酝酿着后招,却被一位匆匆赶来的公公说是皇上召见给打消了。 临走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雁回。 君玄逸忍着笑意,“很久没有看到摄政王这般神情了。” 白雁回这才装作害羞的样子,“那小女要说‘客气,客气’吗?” 惹得君玄逸朗声大笑。 御花园今日就是专门招待各府女眷的,君玄逸将她们送到入口处便折身离开了。 白初桃自然是不喜白雁回的,一进御花园便找了自己素日熟悉的伙伴去了,白雁回也不介意,御花园毕竟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花园,怎么也不会陌生的。 白初桃对着伙伴们到了一番口水,只说自己的脸是姐姐弄成的,又故意让自己摔下马车丢脸,就是为了在摄政王爷面前表现自己。 说得自己凄惨无比,获得了不少同情心。 一旁坐在亭中把玩一朵牡丹的女子,浑身紫色宫妆,正是姿色上等,听了侍女禀报,手下一使劲,牡丹直接被扯下了花瓣。 “白家二小姐?白雁回?” 得益于白初桃的卖惨,白雁回转了一圈之后回到人群中,便有人开始挑衅了。 “这位小姐瞧着眼生,不知道是哪家的?” 白雁回上下扫视其一番,柔柔的捂嘴咳嗽一声,这才毫无神采的说道:“这位小姐,小女不常出门,最喜看书,听那书中圣人言,有来有往方为长久。” 在那小姐皱眉不理解的时候,白雁回说道:“小姐并未先行自报家门,就这般质问的口气,小女还只以为小姐才是这处的当家人呢?” 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后宫御花园,敢做出头鸟哪个是好下场? 高调得有资本,低调才是常态! 这话一出,那位小姐立马吓的不知作何反应,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只怕自己就完了! 一旁立马有另一位小姐上前道:“韵茹只是觉得没见过小姐,才想上前认识认识,小姐何必出口伤人?” “本小姐户部侍郎刘府月则,有礼了。”这位出头帮忙的还算有章法,打着为好友出头,还不忘依着规矩抛出自己身份。 “刘小姐瞧着也是腹有诗书的,小女钦佩,只是小女不知说的那个字伤了那位小姐?”白雁回疑惑的思索着。 “不过刘小姐即已自报家门,小女白府行二,闺名雁回。” “伶牙俐齿!”刘月则越发觉得白雁回有本事,以前只听说其身子不爽,出不得门,没想到竟是这般人物。 “听说白二小姐手段极好,白三小姐今日被推下马车,惊扰摄政王爷尊驾,全赖你出手?”刘月则步步紧逼。 “刘小姐这话才是不分青红,出口伤人啊。”白雁回一脸无辜,“敢问刘小姐,当时可是坐在马车之中亲眼看到了?” 刘月则自是没有,白雁回又道:“当时我与妹妹各座马车一侧,按理都是靠近马车头的位置,我这身子能走到宫中已是难得,何来力气让三妹下马车呢?” 适时的咳嗽必不可少,这也使得围观的小姐们也疑惑了。 这白二小姐瞧着却是身子孱弱,这样子风都能吹倒的身板,当真能把白三小姐那个活蹦乱跳又康健的人推下马车? 除非,白三小姐本人就位于马车车厢尾部的地方,待王爷尊驾路过时候,才春心萌动不受控制的栽了下去。 这一点,刘月则自然也想到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白雁回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一味地辩白收不到好的效果,倒不如旁敲侧击,让每个人自己抽丝剥茧,找到自认为的真相。 这才叫能力。 “这么说,你与摄政王爷并无什么?只是你妹妹觊觎天颜,而你白二小姐清清白白?”一旁有人莲步上前,气势逼人。 一众女眷皆俯身行礼,“见过安阳郡主。” 白雁回却是借着自己身子不适,扶胸口顺气,避过了行礼,而后看向来人。 上官嬅,原来是你! 这位自己做长安的时候也打过交道,不过每一次都会败在自己手里,凭她一个小小郡主,还没有资格和自己堂堂的公主相提并论。 不过这位厉害的,就是口碑不错,世人只闻安阳郡主才华横溢佳名远扬,实则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白二小姐,本郡主问你话呢?” 第二十三章 出风头 白雁回看着这个咄咄逼人的上官嬅,想起了祸水东引,“回郡主,小女初见郡主,被郡主风姿震慑,一时惊讶,请郡主雅量。” 呕!真是没烧香,碰上个这么玩意,今非昔比的还要低她一头! 上官嬅也是被人吹捧着长大的,这点子功力不觉得什么,只是刚才还以一敌众的白二小姐如今对自己低头,心里还是挺爽的。 “至于郡主所问,小女不知该怎么回答?”白雁回很是为难,“在下长在后宅,婚姻之事自然是父母做主,怎可擅自行动,且王爷尊贵,小女不敢冒犯。” 不料白雁回说的话被隔了一墙的司辰夜听了正着,特地派人传话白雁回,当着所有小姐的面大声道:“王爷有吩咐,今日宫中起风,白小姐身子弱,希望这件披风能为小姐挡风。” 待知道是摄政王传话,上官嬅第一个站不住,“哪位白小姐?” “自然是白府二小姐。”那宫人笑的和气,手捧墨兰色锈梅披风递给白雁回。 这下不得安生了,白雁回咬牙切齿的瞪着那披风,果不其然收到了上官嬅的挑衅,宫宴上一较高低! 宫人们已经引着一众闺秀入宴席了,再怎么不情愿,白初桃也是要与白雁回在一块的。 待众人叩头行礼,皇帝携手皇后入座之后,宫宴才是真正开始了。 长安公主君水月死的那日,到今天也不过一年,这宫里没什么两样。 还是热闹非凡,仿佛从没有在乎过她的离开。 趁着跪礼起身之时,白雁回悄然看了一眼上座,皇上还是那个皇上,只不过已经不能再称呼父皇了。 这世间,没有什么君水月了,她早已被冠上罪名,饮鸩而亡,遭百姓唾骂,死后也只是被六王爷君玄逸跪求才求得一个葬入皇陵。 想到这里,白雁回只觉气血翻涌,一时间脸色异样的红润。 待缓过劲来时,竟是有人申请为宫宴助兴,愿意跳上一舞。 不过听闻今日来了新的姐妹,不敢献丑。 ‘新的姐妹’白雁回表示人在席上坐,锅从天上来。 白初桃乐的看热闹,故意小声提点,“姐姐何必藏着,难得殿前助兴,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啊。” 你要你去啊,我又没拦着你。 在皇帝询问何人之后,白雁回不得不起身答话,“回陛下,臣女白府白雁回。” 一旁皇后身边的嬷嬷悄声提点,皇后点点头,这才搭声:“听闻白府二小姐自幼体弱多病,前些日子才得以好转,故而之前从未入宫赴宴。” 皇帝从不在乎一个臣女的生死,只是觉得皇后体恤,便拍拍皇后的手背,而后问白雁回:“既然初次赴宴,不如由你来助兴。” 白雁回颇显慌忙的行礼:“回禀陛下娘娘,臣女自幼病体,得天恩护佑才能今日入宫拜见。” 皇帝果然受用,对着皇后赞许,“这白家的挺会说话。” “只是臣女自小缠绵病榻,琴棋书画,更是未曾拜过先生,上不得台面。臣女虽无长处,但却有一颗诚心,祝愿陛下娘娘寿与天齐,恩爱白头。” 这次宫宴本就是庆祝皇后娘娘寿辰,只吹皇帝一人太狭隘了,得顾及皇后娘娘才是正道。 “这丫头是个蕙质兰心的。”皇后果然面露喜色,甚至吩咐身边嬷嬷取了一鎏金翡玉钗上次给白雁回。 作为君水月是不在意这后宫织造之物,可是作为白雁回,一个小小护城将军的女儿,初次进宫就能得到皇后娘娘称赞并赏赐,那是天大的荣耀。 上官嬅却是站不住了,“陛下,娘娘,安阳今日在御花园中和白二小姐交谈过,白二小姐虽足不出户,但见识非凡。” “哦?”皇后看着一众人:“都道人以类聚,能得你安阳赞赏,看来白二小姐果真有过人之处。” “白二小姐还说有机会一定赐教安阳呢。”上官嬅转头看着白雁回,“如今安阳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不如陛下娘娘允了。” 这下子又是风波,刚才自己还假借身子孱弱干啥啥不行推脱了,现在上官嬅这么推黑锅给自己,那么在座的一定以为自己刚才都是装出来的。 都怪司辰夜,你丫自己的桃花运干嘛扯上我,害的今日不得不对上上官嬅这个白莲花。 那厢司辰夜扬声提议,“既然安阳有这兴致,白二小姐又有约在先,不如诸位一起见证,大家热闹热闹嘛。” 白雁回心中已经扎了一排叫做司辰夜的小人了。 “只是纯热闹倒叫人觉得寡淡,不如出些彩头,有输有赢这才有趣。”司辰夜当仁不让,“臣即是提议者,便斗胆第一个出彩头,抛砖引玉了。” “黄金千两,安阳郡主赢。”司辰夜抬手,亦珩转身去做准备,不一会儿进殿身后的人便捧着箱子进来了。 陛下也同皇后出了一套西域琉璃盏,且陛下并未赌输赢,只是说谁赢了谁拿走。 在座的王爷们也纷纷凑热闹。 白雁回知道这次比试不可避免了,否则扫了众人兴致,自己什么下场都不知道。 “郡主既有此雅兴,小女理应奉陪,只小女略读诗书,旁的未曾涉猎。” 先规定比试范围不是,不然弄个你回我不会的,那还比什么? 结果定下来了,比对联,以风月二字为主。 安阳特地让白雁回先出上联,白雁回推脱不掉便开口:“风月无边千古度。” 安阳回之:“江山流韵万年长。” “该本郡主先了。”于是安阳又先开口:“风月一壶足醉我。” 白雁回略加思忖,道出下联:“湖山万里乐安身。” 这回轮到白雁回说上联了,“风月前湖近。” 安阳稳操胜券,“梅竹深山远。” 这时的白雁回眼中闪过一抹调皮,“郡主可以再想想,是否有更妥帖的下联?” “你这是什么意思,质疑本郡主的能力?” 不等白雁回解释,一旁候着的太医轻点了点头,皇帝觉得有趣,问他怎么了? 李太医上前道:“陛下,娘娘,这位白小姐上联出的却有深意,乍一听确实是普通景色,实则暗藏妙处。” “你且细说。”皇后觉得好奇。 “医仙所著《本草纲目》中记载,前胡清肺热,化痰热,散风邪。”李太医看着白雁回,满眼赞赏,“听闻白二小姐久病,果然是久病略通医,巧妙心思将草药嵌入对联中。” 这时满殿的男官女眷都在窃窃私语,解释明白如此看来安阳郡主的下来有些逊色了。 上官嬅额头开始冒汗,她哪里懂得什么医书药草啊,只得认输。 皇帝皇后四目相对,觉得有趣至极,宣布白雁回获胜,所有赌注皆会派宫人送到府上。 洛安王特地补了一句,“这可是父皇母后赏赐,二小姐可要好生收着才是。” 一句话给这些赌注盖上了白雁回的私章,也就是说即便送到府上,也只能是白雁回一人所有物。 宫宴结束白雁回出宫之前,李太医上前询问下联,白雁回乐的告诉,“轩窗半夏凉。” 李太医乐颠颠的走了。 回家的路上,白雁回将白初桃劈晕了,偷溜下去见了司辰夜,辛如寒的案子不能再拖了。 司辰夜懒懒的躺在宽敞的轿中,就是不愿意帮忙。 油盐不进,白雁回真是恨不得上手掐死这人,突然间轿被人抬起,白雁回不受控制的整个上半身倒在了司辰夜的怀里。 白雁回的额头还定在司辰夜的嘴唇上,亲密接触,两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尴尬困窘羞赫,一时间白雁回真的是五味杂陈。 等到不知怎的自己被送下轿子,手里还捧着热乎的通行令时,白雁回郁闷极了。 这,这算是色诱成功了? 万事俱备,白雁回第二天就收拾了自己,到珍宝阁换了男装出后门,去了大理寺。 “令牌正确,可以通行。”侍卫虎着脸说道。 白雁回随着领路的进入大牢深处,人字号乙房见到了被禁锢的辛如寒。 等旁人退去,白雁回这才满脸震惊,“辛如寒,你可还好?” 这人身上疤痕累累,一看就是受了重刑的。 那人蓬头垢面,听得动静睁开眼,不屑的笑了笑,“怎么如今又玩新花样了,告诉你们,别想着将罪名安在我头上。” “殿下去了,我辛如寒无以为报,却不能徒增污名于殿下,不过一死!” “哈哈哈哈,十八年后老子依旧是好汉!” “我真的是来救你的,你能不能相信我?”白雁回压低着声音。 “我见过你吗?”辛如寒嗤之以鼻,“素未谋面,装腔作势,定有图谋。” “还是省省力气吧,上一次送过来的花魁什么的,爷看都觉得眼睛疼,如今来个女扮男装的,爷也不好这口!” “那日能证明你去处的证人还有谁,你到时告诉我啊。”白雁回气的不得了,这个榆木脑袋。 “告诉你,然后你们去杀人灭口,到时候再无对证,我还是必死无疑。”辛如寒已经无所谓了,“何必徒增人命!” “时间到了,探监的走了!”外面有声音传进来,白雁回强行忍住到嘴边的话,暴露了身份只怕也没人相信这种离奇的事,还是先走为上。 谁也不知道,亦珩就站在天字号甲牢房,伪装成罪犯躺在床上,将一切收于耳中,然后禀报给了司辰夜。 桌子上摆放着白雁回的个人资料,耳边又是亦珩的线索,司辰夜始终百思不得其果。 白雁回真正的身份究竟是谁? 看来,自己还需要下一味猛料。 第二十四章 这可怎么办 “什么?岂有此理?”白雁回放下手中的纸条。 那是画屏出去采买的时候,去了趟珍宝阁,取小姐定制的首饰。 木盒子里面丝绒内衬底下的纸条。 上面说大理寺一经定罪辛如寒流放漠北,此生不得回京。 也说了,是内部消息,只怕很快就会公之于众的。 也就是说,只有这几天的时间可以扭转乾坤。 司辰夜,你这是什么意思! 宫中白雁回大展身手,艺压群芳,又得宫中称赞,如今京中第一名媛隐隐盖在她身上。 虽不善交际,但名声大显。 因为白玉粥有人下药之事,白雁回只是请示了一番白千夜,白千夜就同意她自己院子支一个小厨房。 所以画屏端上饭菜之后,眼见小姐大口大口的吃,便取了水放着怕小姐噎着。 岂不知她的小姐只是为自己即将做的事攒体力。 当夜,白雁回一身夜行衣,直直上了摄政王府的房顶。 不巧,又是箭手莫邪。 还正搭弓之态,只怕下一瞬就会箭离弦,夺了她的命。 白雁回大大咧咧的坐在屋顶,将手中的通行令牌扔了下去,莫邪身边的侍卫上前接住检查一番,上前禀报:“是爷身上的。” “确定了?”白雁回从屋顶踏空而下,站在莫邪面前,“我要见你家爷。” 莫邪是个脸盲,虽不认人,但是听声之术绝佳,确定白雁回就是之前打过交道被自己射中的那个贼人。 同时也想到了亦珩告诉他的这位白二小姐干的辉煌之事,是男人都会感同身受的那种! 莫邪派人去禀报摄政王,自己等在这里盯着白雁回。等到司辰夜同意了,这才带人前去。 只是到了屋子门口的时候,亦珩抱剑立在门外,白雁回要进去被拦着了。 “白小姐等等,王爷他有要事。”亦珩没有拦住,眼见白雁回闪身进了屋子,这才摸了摸鼻子,笑的不怀好意。 莫邪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哥,王爷在做什么?” 此时屋中。 白雁回瞪大双眼,看着司辰夜,尖叫一声转过身,“你,你在沐浴怎么不说一声啊。” 莫邪深吸一口气,暗搓搓站在了另一边。 司辰夜手中拿着酒杯,听闻便小酌一口,“亦珩没说嘛,本王有要事?” 我以为那是推辞,哪曾想到你真的有‘要事’! 白雁回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所以白二小姐夜探王府,所为何事?” “辛如寒之事,王爷您真不能网开一面吗?”白雁回又不好折身,只得侧着身子,声音中透漏着几分祈求。 “你一个深闺大小姐,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求人救辛如寒。”司辰夜放下酒杯,“我可不认为你能与辛如寒有什么别的干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白雁回敛眉。 “那人是谁?”司辰夜轻笑,“你可别说什么梦中人之说,本王不信那些。” 白雁回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这个眼前人才会相信,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说,辛如寒只有一个下场。 一室静默之后,司辰夜声音森严,“你走吧。” “辛如寒之事牵扯甚广,也没有明确证据足以脱身,于情于理他被流放已是大幸。” 白雁回浑浑噩噩的出府,月夜中有夏虫轻鸣。 她却感受不到夏季的气息,辛如寒已成定局,这是司辰夜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拼一把了。 白雁回脚下踩着飘落的叶子,步伐坚定。 事关劫狱,自己定是要好生规划一番。 其实白雁回清楚在京都动手不太可能,京中高手坐镇,自己连老底都能被扒出来,别说劫人。 但是出了城,就不一定了。 白雁回谋划了很久,在辛如寒被提出大理寺的时候,乔装打扮跟随。 直到出了城。 城外有片紫竹林。 因为其间蛇虫出入,行人大多走官道,这片地方竹子长得极好。 也是白雁回心中计划好动手的地方。 辛如寒被关在牢车上浑身铁链束缚,前后都是禁卫随行押送。 走到官道这边的时候,白雁回正在林中的一个枝桠上屏气凝神的潜藏着。 眼见一行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白雁回将面巾覆于脸上,神色严肃。 就是现在。 正打算出手的白雁回突然止住了身形,因为有一伙黑衣人出现,身法矫健,一些与禁卫交手,一些直接破开牢车,将辛如寒劫走。 这边禁卫被拦住,白雁回看了看这些带着辛如寒进了紫竹林,走里面的一条小路的黑衣人们。 不对劲,这段日子自己托人打听,明明辛如寒这边没人出手相助,怎么还会有人同自己一般劫囚? 沉思罢,白雁回便跟在了这些人的身后,想要一探究竟。 正在林间穿梭的一众黑衣人们,突然领头的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白雁回来不及收住身形,已然是被人察觉。 黑衣人皆都配备了袖箭,白雁回一个措手不及,袖箭已经迎面而来。 紧急闪身遁入紫竹林,白雁回被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并已经负伤。 那袖箭直直入了她的后背,但身着黑衣倒也瞧不出什么血色。 眼见黑衣人越来越近,白雁回一个踉跄,借着身边的竹子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倒在地。 看来自己这一次真的完了!人没救到命却送了! 她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即将来的宁静。 “这不是白家二小姐吗?”突然地声音响起来,带着几分戏谑,让白雁回倏地睁开眼睛。 司辰夜抱臂站在她旁边,扬着下巴点了点白雁回的方位,“白二小姐好兴致,独自一人在这常人不入的紫竹林里散步。” 白雁回回头,那穷追不舍的黑衣人已经倒地,他的身上插着一只穿云箭——莫邪收回手势,手上精铁铸造的玄厝弓让人不可忽视。 白雁回笑了一声,这算什么,自己原本的命被眼前人夺了,如今的这条命又被这个人救了,林间鸟声高低起伏,白雁回突然就觉得有什么愁绪不见了。 或许是自己看开了,司辰夜从今以后你我再无恩怨! 白雁回强撑着睁开眼皮,“摄政王不也是好兴致,难得休沐不好好歇息游玩,却也来这紫竹林?” “可见王爷与小女心有灵犀啊!”白雁回的面巾已经滑到颈间,露出了苍白的小脸,尤其是那毫无血色的嘴唇。 司辰夜皱眉,视线从她脸上划过,“白二小姐就是这么谢救命恩人的?” 一旁的莫邪总觉得不对劲,抽了抽鼻子,等视线看向司辰夜身边的白雁回时,眼神一变。 而此时的白雁回已经眼神涣散,因着后背的箭伤,她自然地往前倒去,司辰夜下意识的伸手一揽。 白雁回已经晕倒在他怀里了。 而司辰夜也已经察觉了白雁回后背的那袖箭了,以及手指上面粘腻的感觉。 这女人,受伤了也不枉刀子嘴? “莫姑姑……”亦珩看见莫姑姑到门口,“那位白小姐如何了?” 莫姑姑就是上一次给白雁回换衣裳的嬷嬷,也是一直照顾摄政王起居的老人。 “箭伤刺入三分,已经取出来上了药了,只是这白小姐的身子很奇怪,不像常人的康健,虽有功夫但内耗过甚,还是静养为宜。” 亦珩听到后去回禀司辰夜了,“爷,现在怎么办?” 这好歹人家也是堂堂一府小姐,留在摄政王府不大合适吧? 而且如果走漏风声,到时候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人醒了之后送回去。”司辰夜毫不在意的吩咐,“对了,让你调查的今天那伙人呢?” 今天那波黑衣人训练有序,张弛有度,不像是普通的江湖散人,且袖箭之物也是制造精美,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而且自己一如既往的疑惑是,这个白雁回为什么拼命都要救辛如寒? 辛如寒的身份能牵扯到的,也就是那——君水月。 君水月已死,根本查无可查!司辰夜手指敲着桌面,从沉思中回神。 “白雁回那边盯得人,暂时撤了。”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及时救了白雁回,自然是不放心这人的真实目的,派人追踪。 可是现下,司辰夜将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 画屏已经急的转圈了,哪想到小姐夜不归宿啊,这都傍晚时分了,小姐还是没有影子。 “这可怎么办啊?”画屏自言自语。 府中柳夫人怡然自得的捧着账本查看着,一旁的白初桃脸蛋已稍有起色,只是饮食上还是得诸多禁忌,正在椅子上捧脸遐想。 “还是母亲聪明,派人一直盯着白雁回,她一夜未归行为不端,即便不能外传可是在府里,府规还是有约束力的。” 柳夫人合上账簿,一边教导着女儿后宅之道:“这个白雁回,自以为宫里赞誉,就能横行了?” 画屏提心吊胆的就是怕有人来,甚至自己今天都没有外出采买,就怕有人进院子钻空子。 可没想到越怕什么什么就来了。 “见过老爷。”画屏打开院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白千城的脸。 “我听夫人说回儿身子不适,便请了大夫来给看看。” “回禀老爷,小姐现下已经歇息了。”画屏灵机一动。 白千城倒是不疑有他,只是一旁的大夫沉思道:“老爷,这个时辰贵府小姐歇息,只怕体虚,且小人乃是女身,老爷若是不便进去,小人进去看看也无妨。” 画屏怎么也没想到,突然出声的大夫从老爷身后显出身形,竟然还是女的! 这可怎么办? 第二十五章 有趣 “老爷好意,画屏替小姐谢过老爷。”画屏拦在院门前,“只是小姐大病初愈,浅眠的很,若是唤醒小姐问诊了,只怕今夜小姐再也睡不着了!” 白千城也在掂量着,今日柳氏着人告诉自己,说请来一个女大夫,名声不错,医术也挺好,想着回儿身子弱,请了女大夫来问诊。 柳氏特地告诉自己,回儿得宫中赞赏,自己以前忽略不少,还是借此良机好好恢复一下父女关系。 自己今日应酬完毕,匆匆回来的。 白千城想着自己明日还要上朝,只怕又得晚归,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了,“无妨,大夫手中都有些安神的药物,一会儿就劳烦给小女开上一些助其好眠。” 女大夫自然应允。 此时的白雁回刚回来,走到院门口。 本应该在屋子里睡着的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白雁回也是。 她也没想到自己避过了正门,没避过自己的院门口。 也没人能想到这个点亲爹在自己院门口啊。 画屏看见白雁回的时候,已经目瞪口呆了,自己刚说出去的话还怎么圆啊。 白雁回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千城就已经呵斥道:“跪下!” 那女大夫悄然看了一眼白雁回,摸着腰间荷包的银票不动声色的笑了。 白初桃收到消息的时候, 欢喜的床上打了一个滚。 白雁回,天道好轮回! 这日,正午已过,白初桃带着丫鬟走到祠堂门口。 外面跪着画屏,白初桃吩咐丫鬟放下手中的食盒站在门口,自己整了整衣裳,缓步进去。 “呦,这不是身娇体弱的姐姐吗?怎么跪在这呢?”白初桃得意极了。 白雁回跪在蒲团上,闭目不语。 “姐姐也觉得自己对不住列祖列宗?”白初桃瞪着白雁回,不依不挠。 见白雁回始终不开口,白初桃不在纠缠,转身离开的时候说道:“妹妹心肠软,给姐姐送来了饭菜,姐姐笑纳。” 白初桃身体僵直的跪着,是因为自己后背的伤不能动,否则撕裂了更无法控制。 画屏闻见一股子怪味,跪着上前打开那食盒,一看就怒了! 里面的馊味都臭了,简直难闻的不得了。 “小姐,三小姐这是看你笑话呢!”画屏只担心这怪味小姐闻了会不会不舒服。 白雁回头也不回,“你起身不比陪我跪了,现在将这盒子扔远一点,免得扰了祠堂清净。” “是,小姐。” 画屏本应该仗刑的,是白雁回抗下过错,这才能无事。 最关键的是,白雁回身边就一个画屏,如果处罚了,只怕更无人照顾。 利益权衡之下,白千城甩袖而去。 入夜,白雁回被画屏扶回院子里。 白千城知道自己现在名头不错,也得益于自己这身子不好,不敢重罚,只说罚跪一日。 至于白初桃…… 白雁回笑而不语。 次日天一亮,整个白府都传开了。 说是什么三小姐院中闹鬼,一院子的丫鬟吓得呦! 更别提三小姐了,钻到被窝里是拔都拔不出来! 柳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为白雁回准备的女医,最后给亲生女儿治了病。 “夫人,三小姐这是邪气入体了,喝了安神汤,好生睡上一觉就好。” 柳氏听得心疼不已,也不知道是那阵子该死的邪气,让初儿遭此恶罪! 此时的‘邪气’白雁回正在院子里喝着补汤,恣意快活。 自己昨晚去白初桃院子里转了一圈,穿了身宽大的白袍子,披头散发的吓了她一回,想必这一次定能让她安分一段日子。 …… 伤口结痂的时候。 画屏耷拉着脸进来,“小姐,夫人说小姐如今还未出阁,自己收着黄金只怕被人惦记,不如她替你掌管,待你出嫁时,再添到嫁妆里。” 还附上一句,“老爷也是同意的。” 呦,这姨娘还是不死心啊,这都折腾了多少次了,还惦记着这些金子呐! 白雁回忍着痒转移着注意力,直到看见自己小内库里的黄金之后,有了主意! 钱放着还是那些钱,真正的法子是要钱生钱。 而且自己院子有黄金,哪一天被府里别有用心之人偷了自己还不知道,还不如给这些钱寻一个好去处! 珍宝阁的掌柜的,亲自送了茶水点心到二楼厢房。 听到白雁回说让自己推上几间好地段的铺子,要买下来做生意。 便取了京中商业区的地图仔细琢磨后,给了白雁回具体的答复。 白雁回记下了大致范围,然后慢慢在街上游走,吃个糖葫芦,套个圈,玩的不亦说乎。 其实她心里有了一个想法,“风华楼。” 京中占地面积最广的一处铺子。 只是令人诟病之处也是这里,除了地方最大,饭菜不算拔尖,住宿环境泛泛,里面来往也不分层。 导致有钱的看不上,没钱的不进去。 白雁回吃了最后一个糖葫芦,走进了风华楼。 “公子的意思是有人要盘下此楼?”这管事的也是惊讶,面前瘦瘦弱弱的公子怎么开口就要买楼呢? “钱不是问题,不如问问你们老板。”白雁回看着大白天里面安静的大厅,“与其荒废着,不如转手卖给我家主子。” 白雁回也不急于一时,跟掌柜的说了之后就离开了。 管事的回到后面,亲自写了信,一旁的伙计机灵的拿着信封没了身影。 摄政王府。 “这伤好的倒是挺快。”司辰夜合上信,望着窗外风景,“也有胆识,还想着用本王的金子去买本王的地盘?” 亦珩挑眉,不做声响。 心中却是对白雁回敬佩不已,白二小姐真乃奇人也! “爷,要不要……”那小二也是心腹,按照以往惯例,惦记风华楼的都得动点手段才知道什么叫做自知之明。 这本就是也为了收集情报秘密之地,不拘三教九流,就是要广收新奇消息。 竟然还有不知死活的上门! “不必了。” “啊?”小二明显没回过神来。 “给她就是!”司辰夜轻飘飘的话,浑然不觉自己要转手的是一座楼。 价值远远不止黄金百两的绝佳地段的酒楼。 小二一度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了,还求证的看了看亦珩,亦珩点点头,他这才信了! 白雁回在家等了三天,终于收到了珍宝阁掌柜的传来的信,说是风华楼那边管事的派人传话,说是他们东家同意了转手风华楼。 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雁回伪装成自己身子体弱下不得床榻的样子,欢喜的离开。 自己再不处理这批黄金就真成烫手山芋了。 这个柳氏还真是狼子野心,打着为你好的旗子连宫里赏赐的金子都敢拿。 白雁回想着自己那次宫中赏赐的一应物件,越发觉得放在屋子里不安全了。 所以通知了珍宝阁老板伪装成上门送家具的伙计,顺便将旧的家具给拿走处理了。 而那旧家具实则是被抬到了珍宝阁换了皮囊,里面的金子齐刷刷的被送到了风华楼。 换来的,是白雁回站在风华楼二楼处,内心的暗喜。 这买卖,太划算了! 可惜,这背后的东家没见到,否则自己都不知道是笑着见他还是同情的见他。 珍宝阁掌柜的一直陪着白雁回处理一应事宜,现下规整了整个风华楼的物件以及账目之后,与白雁回商量。 “不知道,姑娘可是要将风华楼易主的消息隐瞒了?” 白雁回看着二楼厢房外面街道人来人往,缓缓摇头,“不必,这是都城,风华楼易主的事,原管事的一走,就已经暗地里人尽皆知了。” “若有人问,便报我名号。”白雁回看着掌柜的,“你说的找的人可都确定了?” 因为要着手风华楼,白雁回自然是要培养自己的人手的,至于原本楼中的人,多发一月的薪水以为补偿,都重新去找工作。 “已经培训好了,领头的是我亲自带在身边练出来的,不会有问题。”掌柜的面色严谨。 风华楼被白雁回重新规划之后,一楼给大众消费,二楼给达官贵人用,三楼则是给闺秀专用。 一楼除了大厅之外,其余设置开放式隔间,这样既能和大厅区分,又能便于诸人就座用餐。 二楼三楼直接以独立厢房为主,务必每间各有特色,装修上必须拔尖。 三楼不走正面通道,走侧门楼梯,也能保护女儿家的隐私。 至于美食,白雁回特地请了卸任的宫廷御厨以及各处极有特色的美食,务必来个人都能找到想吃的,而不是毫无特色的一壶酒一盘花生米。 闺阁小姐们不便喝酒,那就准备果子酒,有点香气却又不会像男子喝的烈酒一般伤身。 这般手段,在宣告全城重新开业之后,火爆一时,甚至达到了一室难以预约的盛况。 此时的摄政王府,司辰夜放下狼毫,“亦珩,照你这么说,这个白雁回经商天赋也不错?” 亦珩只听得司辰夜又自说自话,“有趣!有趣!” 白将军家嫡出二小姐如今成了风华楼的女主人,惊吓了一众人! 且不说柳氏有多咬牙切齿还得忍着和夸赞的手帕交们自谦,就是安阳郡主上官嬅也是心绪难平,在屋子中杂了好一通才坐在花园凉亭中平复。 本来这白雁回只是虚虚的第一名媛,如今风华楼加上,头号稳得不能再稳了! 第二十六章 善恶有报 谁都知道娶了白雁回就是娶了日进斗金的风华楼,这个金山没人不眼红! 也幸好白雁回年纪尚小,还不到婚龄,否则自己都要让上一让。 上官嬅想了很久,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所以派了贴身丫鬟婉华去了趟白府。 见的不是白雁回,而是柳氏。 想也知道,白雁回是风华楼主的消息出来,最不舒服的一定是这后娘柳氏。 不论是黄金还是风华楼,白家沾染不得半分,独独属于白雁回,柳氏一定气的不得了了吧,所以有些事找个帮手还是能省些力气的。 白府。 柳氏眼见着上官嬅的丫鬟婉华离开,揉着脑袋想着事情。 其实她也知道上官嬅定是因为上一次宫宴的事情落下了脸面,所以记恨上了白雁回。 可是白雁回毕竟不听自己这个继母的话,黄金也被她弄成了红极一时的风华楼,如今生财有道,又身负才名,不受掌控又只会惹事。 安阳郡主此番要和自己联手,对自己也有好处,一旦事成,白雁回颜面尽失在出不了风头,而自己只要说点好话一切都会回到自己手里。 赵妈妈听见了夫人的话,便下去行动了。 画屏这日外出采买,进了二进门的时候,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人撞了之后慌慌忙忙的又走了,这可给画屏气的。 “你这是怎么了?”白雁回看着这姑娘,笑问。 “碰见个不长眼的,撞了人还道歉,奴婢连那人模样都没有瞧见。”画屏捧着菜篮子清点一番,“还好菜和果子没有事。” 如今画屏采买直接去风华楼的,那里会有专人给她整理好所需,她只要拎着就走,顺便留下小姐想吃的菜品就是。 吃了一个龙眼,白雁回手上都是汁水,黏糊糊的,画屏顺势在怀中取手帕。 “哎,手帕呢?” 画屏遍寻不得,“不会呀,那可是刚给小姐绣好的,上面有着小姐喜欢的芍药呢。” 白雁回盯着画屏,又看了看那篮子,“你说刚才有人撞了你?” “对呀……”画屏也反应过来了,“小姐您是说那人故意的,手帕会是那人偷走的?” “别急,坐下慢慢商量。”白雁示意画屏,“在这白府,能这般作为的只有我那好姨娘了。” “事关小姐声誉,奴婢能不急吗?”画屏只后悔,自己在手帕上特地绣了回这个字,明晃晃的说了那是小姐所有物。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雁回看着自己的青葱玉手。 白初桃看着白雁回带着新鲜的水果在花园里与自己见面,还特地说是感谢祠堂送饭之情。 于情于理自己送她两步,没想道脚下的石头竟把自己绊倒了,还是白雁回的身边的丫鬟扶的自己。 等主仆回到房间,白雁回接过画屏手中的发簪,笑的别有深意。 柳氏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夜半时分安排外男入了白雁回的屋子时,想着等待时机就去抓奸。 那男人也以为自己寻香之路平坦,没想到刚进屋子就被人一个抹布捂住了嘴,然后扫堂腿让自己摔倒在地,失去意识。 画屏绑了这人,又摸出他身上那条芍药手绢,只气的拿扫把狠狠的打了这流氓一番仍不解气。 白雁回吩咐画屏,用白初桃的发簪偷梁换柱。 “小姐,现在怎么办?”画屏满头大汗,想着自己蓬头的样子不好意思,打算整理一下自己,被白雁回制止。 “院子进了贼人,你身为我的贴身丫鬟,拼死拦之,敲晕了贼人,小姐我柔弱难以自理,自然是你这丫鬟越狼狈越有说服力。” 白雁回倒是将自己整齐的外衫解了下来,披在身上。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大声敲院门。 等了一会儿,画屏才慢悠悠去问清楚人才开门。 柳氏看画屏一眼,身边的赵妈妈扬声道:“听护院说院子进了贼人,追寻一圈,入了你这将离院,夫人放心不下,带人来瞧瞧。” 白千城和柳氏站在一处,瞧不出神色。 画屏眼见着一行人进了院子。 一行人果然听见男声响起,还是白雁回的主屋。 柳氏看着白千城,“老爷,现下没看到真相,不好妄断,若是回丫头屋子真有外男,老爷也一定要稳住自己才是,回丫头心性难定,说不定那人是个好的呢。” 好嘛,一番话就给自己定论了。 屋子里的白雁回嗤笑,狠狠的踩着那意识苏醒五花大绑的男人,缓缓退到床边。 破门而入的白千城巡视一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内心的质问突然就无从开口。 若说是私会外男,这也没有把外男五花大绑伺候的啊。 画屏冲进来跪在白千城脚边,“老爷,您可要明察秋毫啊,您是小姐的生身父亲,您若是都不信任小姐了,小姐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柳氏插话,“你这丫鬟挑拨主子,该当何罪。明显的你家小姐屋子里面有外男,即便是这人躺在地上,也不能说明什么,或许是伪装呢?” 白千城拳头紧纂,指着床边瑟缩的白雁回,“孽女!” 画屏哭嚎:“老爷,事情不是夫人说的那样,奴婢今日陪着小姐,哪曾想外面有异动,后来奴婢心中不安,拿了棍子站在门后,这贼人抹黑而入,被奴婢敲晕了。” “小姐吓得神魂不复,睡不着也不说话,奴婢好生安慰时,您与夫人到了院门口。” 画屏泪流满面,“本以为老爷进来是为小姐做主,哪曾想老爷二话不说就斥责小姐!” 柳氏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被赵妈妈拽住了。 “老爷,如今说什么都是虚的,不如查查这贼人,他定能证明真相究竟是什么。”赵妈妈的丈夫,赵总管上前建议。 醒来的贼人看见了满屋子的人,被赵总管狠狠抽了几巴掌之后算是乖巧了。 取了他嘴里的抹布,赵总管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三更半夜来此?” 贼人惶恐:“小人于二,三巷子口的人,小人是老实的百姓啊,青天大老爷。” 赵总管又是一巴掌,“老实人怎么敢夜探香闺?这府里后宅院落众多,你怎么就摸到了这所?” “小人白日里卖豆腐,接过有丫鬟告诉小人她加小姐喜欢小人,还给了信物,让小人见上一见。” 这下子说到重点了,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他。 柳氏都快要忍不住自己的欢喜了,只想着找管家掏出来白雁回的手帕之后,一锤定音,永世不能翻身。 “就在小人身上。” 赵管家上手,很快摸到了一物,只是掏出来示意大家之后,柳姨娘瞪大了眼。 怎么,怎么不是手帕? 赵妈妈眼神好些,一眼就怔住了,这簪子瞧着怎么像三小姐的物件? 这边似乎回了神的白雁回怔怔的看着白千城,“父亲,是父亲来保护女儿了吗?” 白千城眼见着柳氏脸色愈发难看,知道其中定有问题,故作慈爱的看着她,“今日吓到你了,没事了啊。” 白初桃听闻热闹,特地起身来到这边,却没想到刚挤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赵总管手上的发簪,上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白初桃,走到赵总管身边。 “这不是我的簪子吗。” 鸦雀无声。 白雁回柔柔弱弱的看着白初桃:“三妹,这是你的发簪?” 白初桃看着白雁回,“姐姐这是羡慕吧,我这可是……” 啪! 白雁回脸扭过去,想不明白怎么回事,父亲又打了自己! 柳氏满身颤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给的是白雁回的手帕怎么就换成了初儿的发簪? “混账!”白千城双目通红,“你请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还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吓你姐姐!” 白雁回余光看着一切,尤其是柳氏的面无血色,更让她觉得有趣。 “小姐……”画屏来得及时,揽住了晕倒的白雁回。 “小姐你别吓奴婢啊。”画屏害怕极了。 白千城也知道这般太过吵闹,直接命众人离开院子,先将白初桃这个没皮没脸的送到柴房关着,其他容后再议。 甚至没有去柳氏的院子了,转道去了胡姨娘那边。 柳氏瘫软在地,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挽留之声说不出来,赵妈妈安抚的时候,柳氏才道:“老爷这一去,不是单单住在胡姨娘那,怕是我手中的权利也要去了。” 自己千方百计想要毁了白雁回的名声,到时候白雁回不得不低嫁,且手中一应财务都会被收回府中,到时候等自己女儿嫁人,自己要好生准备,碾压白雁回。 哪曾想,一切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自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还搭上了初儿的前途! 一行人走后,画屏立马收声,关上院门回来,“小姐,都走了。” 刚才晕倒的白雁回缓缓起身,端坐在床上,看着画屏给自己端来水,慢慢饮着。 “总算这一劫过去了。”至于白初桃,柳氏做这件事就应该想到后果。 天亮的时候,白雁回难得起身很早,看着朝阳生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自己昔年后宫都捱过了,怎么到了一个小小的白府就能力下降了这么多。 也是自己这院子人太少,画屏一人不能兼顾,所以是时候给自己院子里添上一些人了。 收到洛安王与君玄逸相约风华楼的消息时,白雁回大喜,自己这般折腾风华楼,为的就是吸引王侯将相。 尤其是眼下辛如寒无影踪,自己要找的司辰夜。 白府因为柳姨娘的事,自己晚上外出极为不便,所以多有限制,如今天时地利人和。 还等什么呢? 白雁回这番出府,要事有二: 一者接近司辰夜探听辛如寒的事情,毕竟辛如寒被劫走,大理寺一定派了人手前去调查。 一者是给自己院子添人。 第二十七章 被调戏了 这一次进人,自己就是要绝了府中后患,筛选严苛,如此才能放心。 等白雁回这件事了了之后,到了风华楼的时候。 才听的新上任的韩掌柜说,这一次洛安王和六王殿下正在苍松阁议事。 至于摄政王,暂时还不知踪影。 白雁回便想着与五哥六哥叙叙旧,好些日子不见了。 苍松阁中。 几人绕桌而坐。 白雁回抬手将炉子上的茶壶提起来,给洛安王和六王斟茶。 红酥手,泼茶香,几人聊的很是畅快。 长安的时候,白雁回就担心着几个哥哥的终身大事,因为朝局暂不明显,也担心哥哥们会不会因为涉及党争而与婚姻之事上将就。 如今好容易有机会,白雁回自然不能放过了。 “都说鸳鸯成对,锦鲤成双。”白雁回暗搓搓的斟酌着,“两位王爷就没有想法吗?” 五王爷和六王爷四目相对,颇为好笑。 “莫不是白老板想要给我们两个做红娘?”六王爷挑眉。 白雁回哪敢啊,这普通人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的;王爷的婚姻大事自然是陛下做主的,自己这要是应了,被有心人传出去,自己这是虎口拔毛啊。 “小女哪敢啊。”白雁回赶紧澄清自己的心迹,“只是小女觉得人生在世,难遇知心人而已,若真要与人携手一生,还是选个彼此磨合的。”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小女觉得如果可以,还是彼此有意的最好。” “人生太漫长了,如果婚姻都太闹心的话,还不如出家做个闲人自在。” 洛安王暗自摇头,觉得这小丫头说话还是太孩子气了,对于皇家人来说,哪有什么情投意合,圣旨一下,哪怕对方是个石头,自己都得遵旨给娶回家喽。 “所以两位有心仪的人选吗?”白雁回托着下巴好奇的追问。 “这么热闹?”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屋子里所有人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司辰夜冷着脸迈步进来。 怪不得外面守卫不敢拦人,白雁回暗自吐槽,摄政王大驾光临,皇宫都能去还有哪里去不得。 这边几人站起来恭敬的朝着司辰夜行礼。 司辰夜缓缓上前,坐到白雁回的位置上,这才缓缓抬了下巴。 “都坐吧。” 都?白雁回眼睁睁看着这个霸占了自己座位的某人,又看了看听命坐下了两位王爷,好嘛,临窗的位置共设有三个座位。 如今自己是只能站着了。 这人真是没眼色,自己在追问终生大事呢,就被这司辰夜搅局了。 气呼呼的白雁回被司辰夜看到眼里,缓缓抬头,“我等商量私事,老板也要陪着听吗?” 老板,怎么同样的称呼,不同的人嘴里面说出来的怎么就这有歧义呢! 白雁回暗自磨牙,“几位贵人慢聊,小人告退。” 出了房门的白雁回计上心来,自己今天就要让司辰夜知道什么叫做‘女子与小人难养’! 到了小厨房,白雁回吩咐了糕点师傅几句,师傅虽然皱眉还是点点头转身去忙活了。 等到百合玉梅糕出锅,白雁回亲自捧着到了苍松阁门口。 这加料不加价的糕点,司辰夜可别让本小姐失望啊! 等屋子里面众人听到白雁回请示的声音的时候,司辰夜看了看君玄曦,“五王爷做东,何必看本王?” 洛安王君玄曦摸了摸鼻子,心中腹诽,在您面前自己哪好意思做主? 而且这么长时间,几个人完全是尬聊的状态,这位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假酒了,就端坐在这,啥也不干。 自己和六弟也不好意思接着说话,几个人就跟上朝一样的严肃。 可憋死了! “进来。”两边守卫推开门,亦珩还特地点头示意了一下白雁回,白雁回想一想自己一会儿要做的事,都觉得心虚得慌。 待一堆差点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司辰夜看见白雁回亲自放下的玉梅糕,颇有兴致。 白雁回满眼激动,眼见他伸出手,眼见他拿起一枚糕点,眼见他送到…… 咦,什么情况? 白雁回看着司辰夜抬高的手臂,似乎不明白这人怎么不吃。 只听得司辰夜举着糕点示意白雁回近前,蹲下身,“啊。” 啊?白雁回惊讶的张大嘴巴时,司辰夜顺势将糕点放进了她的嘴巴里。 “爷赏你的。” 差点噎死的白雁回翻着白眼将嘴里糕点吞下去,还是一旁君玄逸看不下去,取了空茶盏,斟了凉茶递给白雁回,这才让她缓过神来。 眼泪花都冒出来的白雁回才明白自己刚才吃了的是自己加料的糕点,顿时忍不住心中的悲楚了。 刚准备出去找个地催吐的时候,被司辰夜攥住手腕,“去哪?” “莫不是这糕点没吃够,还想着本王多喂你几口?”司辰夜满眼温柔,作势重新取糕点。 “乖,张嘴。”白雁回能怎么做,还不是乖乖又吞了一口。 等捂着一颗七零八碎的心出门,亦珩耳朵长,听见屋子里的动静之后,还对着白雁回竖了一个大拇指。 啥心情都没有的白雁回赶紧去了药铺抓了点止泻养胃的药,匆匆回府。 以自己的身体状况,这点泻药足以让自己十天半个月缓不过劲来。 房门关上的时候,五王爷六王爷还是瞪着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摄政王堂而皇之的调戏良家小姐? 还亲自喂人吃糕点? 还是君玄逸更理智,看着司辰夜缓缓道来:“从未见过殿下会对一个女子这般神色,白家三小姐如今在城中名头更盛,不知王爷是真的还是逢场作戏?” 司辰夜转着手上的墨玉扳指,“逢场作戏又如何?本王愿意找她,她也该觉得荣幸才是。” 君玄逸不动声色的皱眉,司辰夜瞥他一眼,“本王瞧着她有趣,所以旁的人早点打消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似深闺小姐,实则乖张调皮;会些身手,经济头脑;怎么瞧着都不一般。 这样的深不可测的女人,不适合君玄逸这个清风朗月的王爷,自己还是早点断了他两的可能才是。 “王爷今日来,是特地警告小王的?”君玄逸看着起身走到门前的司辰夜。 “不只。”司辰夜迈步离开。 其实自己今日是想着和白雁回交易的,莫邪手下的人已经将掳走辛如寒的那批人踪迹查到了。 自己正想着借此机会再探探白雁回的底的,哪想到小丫头不经逗,人跑没影了。 此时回到府中的白雁回正看着炭盆上的砂锅,里面熬的正是止泻方子。 一旦自己出事,立马喝了就是。 可是奇怪的是,白雁回摸着肚子等到了黄昏,砂锅里面画屏添了好几次水了了,药效都能给熬没了,都没有等到自己身上来反映。 哪里的问题呢? 打烊的风华楼里,糕点师傅脱下了自己的工作穿的素色衣裳,搓着手在厅中徘徊,韩掌柜的觉得奇怪,这些老师傅晚上大都离开了,怎么这位师傅不愿意走呢? “廖师傅,可是家中有什么事?” 廖师傅转过头看着韩掌柜,“掌柜的,东家今天还来吗?” “这都暮色将至了,东家早回府了。”韩掌柜的收回视线,“廖师傅是有什么事跟东家说?” “那个……”廖师傅觉得不好意思,“今天东家让我给二楼厢房的贵客做糕点,还特地嘱咐我给里面下点巴豆粉,我这害怕出了什么事惹到贵人,特地给换成了糖粉。” “廖师傅聪慧的紧,咱家东家就是孩子心性,想着捉弄人,尤其今天厢房的真真是贵人,还好师父手下留情。”韩掌柜的在心中估么了一下,对上了苍松阁的三位大爷,深吸一口气。 只觉得自己真实从鬼门关路过了一番,当下扯着廖师傅的袖子,“虽然银钱是东家发的,但是经营之道咱们的遵守,师傅大义,这个月薪水翻倍。” …… 白雁回纠结的睡了一夜之后,看着自己的肚皮思索,“想是那巴豆粉受潮了失了药效?” 画屏听见小姐嘟囔,颇为好笑,“您这一大早的,难得兴致这么好?” “昨日进府的,身契都在我手里,你好生训导,以后咱们将离阁也能有画屏的帮手了。”白雁回拍了拍画屏的小脸蛋。 “对了小姐,那夜的事出来结果了。”画屏打理着白雁回,“听说老爷这次不知怎的还是罚跪祠堂,顺带抄写家规。” “今日天气不错,宜找茬。” 定下了今日要做的事,白雁回去了祠堂。 这一次阵势不浅,祠堂院门外面有护卫守着。 “上次妹妹在这里说过一句话,我记的很清楚。”白雁回看着白初桃跪的摇摇晃晃的身子,“天道好轮回,妹妹这不是亲自跪在祖宗面前了吗?” “只是不知道,妹妹心中忏悔之意几何?”白雁回跪在白初桃旁边的蒲团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身边的人。 “你不过是来落井下石,得意什么?”白初桃的嗓子都是哑的,想来是不曾喝水的缘故。 “我心疼妹妹,摄政王驾前失仪妹妹尊荣全城传扬,如今又落得个府中私会外男的名声,妹妹即便是恢复了容貌又能如何?” “这满城达官显贵,谁敢娶你?”白雁回故作得意,挑衅的看了一眼白初桃。 白雁回深知白初桃的心事,无非是高嫁,最好是王府贵胄,从此平步青云。 自己今天要做的,就是破了她的不切实际。 这是被欺辱死去的那个白雁回的代价! 第二十八章 宫中选妃 “知道妹妹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姐姐心疼得很,本想给妹妹准备烤鸡,奈何妹妹是罚跪祠堂,未免惊扰了祖宗,姐姐只得备的清淡点,妹妹闻闻看。”白雁回起身取了自己拿来的食盒,走到白初桃的身边。 白初桃双眼发红,看着食盒中清透的青菜汤,愈发怒火旺盛。 白雁回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就在抬脚的那一刻,听闻身后破风声,便装作崴脚向左手旁倒去,被画屏搀住了。 而那被白初桃砸出来的物件正是那食盒,连带着四洒的汤汁扑向了后来的白千城。 柳氏目瞪口呆,看着被食盒砸了正着的白千城,又看着屋中唯一的存在白初桃,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怎么,怎么会这样? 自己好容易以全部身家俸给白千城以示清白,分出去了一般的掌家权给胡姨娘,才使得他平了怒气。 特地不让人给回儿送饭饿着她,这样等自己带着老爷上门,她面色苍白又身子虚弱,指不定老爷心软这事就过了。 而且那天晚上,即便那贼人拿了回儿的发簪,自己也只辩白说初儿外出不小心掉落被那贼人捡去,又奔着一飞冲天的念头夜探白府,不然为何不去初儿的院子而是直入回丫头的住处。 林林总总才换的老爷踏足祠堂,怎么就出了这事。 说好的好无力气的初儿竟然将食盒摔了老爷一身? 白雁回稳住身形,惊讶的说道:“父亲,您可还好?”又转头看着祠堂里,“三妹妹,你纵然再不喜姐姐带的饭,也不至于直接摔出门又洒了父亲一身吧。” 白初桃身子一僵,缓缓转头,看见满身狼狈的白千城,还有他双眼冒火的样子,顿时不知作何才好。 “滚开!”白千城呵斥的是想要上前擦拭的柳氏,然后冷笑的指着白初桃,“死性不改,跪上一个月,然后回到你的院子里好好反省。” “既然你不懂得珍惜食物,想来你不喜欢这等俗物,那就让你日日青菜白粥。” 白雁回弯腰行礼:“孩儿恭送父亲。” “妹妹这段时间,好生修养心性。”白雁回再度打击了白初桃,这才离开祠堂。 “天气真好。”白雁回看着满园花红柳绿,心情更好了。 这夜白雁回做了很久的美梦,司辰夜跪在自己脚边求着自己宠幸,哈哈哈自己找回了长安时的场子,简直不要太风光! “小姐不好了小姐!”画屏破门而入,脸色仓皇,“宫中有旨,陛下亲自为摄政王选妃。” 白雁回睁开迷糊的眼睛,“然后呢?” “小姐亦在名单之中!” “啊?”白雁回穿着里衣,径直光着脚走在房中,“当真!” “老爷身边的赵管家亲自吩咐的,不会有假!”画屏急得转圈圈,“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白雁回虽然也是两眼一抹黑,但是乱中仍摸到了一点头绪。 这件事情总而言之就是皇帝亲自给司辰夜选妃,看情况不会只是一个正妃,怎么着也是两个以上不封顶的那种。 但是吧,司辰夜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他是位高权重的异姓王。 皇帝虽说年迈了,但是毕竟是一国之主,这样的司辰夜皇帝指定忌惮。 所以这次明面上大张旗鼓的选妃,暗地里指不定什么歪歪道道呢。 白雁回在院子里悠闲地晒着太阳,画屏急的嘴边都冒泡了,两相对比确实差别。 “小姐啊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还这么稳啊。”画屏也见过些许世面了,知道宫中是个多么恐怖的地方,每一次宫宴都是让人如履薄冰的,更别提老爷只是一个护城将军。 “不稳还能怎么着?谁让你家小姐我是个宝呢?”白雁回两手一摊,故作无奈。“不过你也别太上火,乖,坐下喝杯凉茶,这会儿肯定还有比你火气更大的。” 谁啊?画屏忍了忍还是没问出来。 此时的祠堂里。 数下来,白初桃已经人比黄花瘦了,柳氏精心娇养了这么多年一下子给变了模样,虽说心疼,但还是得听一家之主的话。 尤其! 尤其今日阖府传扬的消息,宫中亲自来人传旨,白府二小姐秀外慧中,亦在摄政王选妃册上,着好生准备,半个月之后入宫参选。 摄政王妃! 柳氏双眼都红了,自己为女儿精心谋划,到头来,女儿还在祠堂罚跪不见荤腥,而白雁回竟好命的可以入宫参选! 即便知道已自家的地位,正妃不敢肖想,可是侧妃倒也是有几分可能。 万一白雁回成了摄政王侧妃,自己一家岂不是要仰其鼻息,初儿也会一辈子被白雁回压着,抬不起头。 “对了,府里如今人都嘴碎,你派人盯着点,祠堂那边还有初儿院子里不要有人把消息传进去了。”柳氏想起什么急忙嘱咐赵妈妈。 赵妈妈虽说是赶紧去办了,可是还是迟了一步。 白初桃已经知道了。 如今府中的人也知道,二小姐水涨船高是要入宫的,指不定就是一个侧妃之位,满府有心的人谁不想分一杯羹。 只是二小姐自己能耐,院子里的丫鬟都是自己在外采买的,忠心得很,自己是想靠近二小姐都没有机会,所以只能走点偏招,比如故意刺激一下三小姐什么的。 果不其然,等赵妈妈去了白初桃的院子,罚跪回来的白初桃呆怔的坐在床边,像是失了魂一样。 丫鬟们给她除了护膝,轻柔的按摩着她也毫无反应。 赵妈妈吓坏了,揪着一个丫鬟就出去问话了,等知道小姐今天出了祠堂就有人声路过把二小姐选妃的事说出来,三小姐就成了这样子。 不吃不喝的,丫鬟们都吓坏了。 等柳氏收到消息匆忙赶过来的时候,抱着白初桃就是一顿撕心裂肺的哭。 哭自己命苦,千辛万苦才上了位。 哭女儿命苦,跟自己一样,好事总轮不到她。 “娘,女儿不甘心。”白初桃回过神的时候低低啜泣着。 白初桃小时候柳氏还只是姨娘,那时候自己悄悄叫一声‘娘’都会被指责,后来白雁回的母亲没了,柳氏上位,自己能光明正大的称呼‘娘’了,可她更是喜欢在白雁回面前称呼柳氏‘母亲’。 因为那样更能显示自己也成了嫡出的身份。 这是很多年之后白初桃叫出口的‘娘’了,柳氏当时就心如刀绞,“初儿,你放心,白雁回不会这么幸运,此次候选人哪个不是才貌双绝,家室良好,白雁回只是皇后娘娘随口想起来那句草药对联才加上的。” 她只是个添头。 白雁回眼睛里闪着嫉妒,就算是个添头我也不要让她有机会扶摇直上,“娘,万一呢?万一她被选上,女儿以后还能怎么出人头地。” 想起那些年被侧室庶出支配的可怕日子,母女两个终于觉得,必须出手。 既然宫中下旨,白雁回没办法也不可能装病,否则就是大不敬。 那么还有别的招呢,比如毁个容,断个腿,这样的招式还不能在府中动手,负责宫中一定会有专人探查,要办,就在进宫的路上。 到时候白雁回是生是死,和白府再无牵连。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宫中赐下教养的安嬷嬷前日就回宫了,安嬷嬷离开的时候很是欣慰,自己本听闻白府二小姐身子弱,还担心这么短的时间礼数上面学不会。 哪曾想这白二小姐一点就通,真真聪慧。 无论是面见太后,皇后还是后宫妃子,礼数各有不同,尤其在选妃时候各自要注意的点,这姑娘玲珑的很。 且这段日子,自己住的也很是舒心。 安嬷嬷回宫的时候,第一次不顾礼仪,握着白雁回的手,“姑娘是个明白人,既然入了候选人,就知道顺其自然的道理,可宫中权衡之道,姑娘也得顾及,这世道独善其身的难有好下场。” 白雁回直接上手抱住了安嬷嬷,这个嬷嬷是伺候过长安的,长安打小便是安嬷嬷照顾,后来长安没了,安嬷嬷也是因为人脉甚广,这才得以保全,饶是如此,本来长安公主身边掌权嬷嬷变成了普通的一名教养嬷嬷。 也是时移世易。 日子转瞬即逝。 白雁回坐在马车上,身边时画屏,自己院子里重新挑选了画扇打理事务,画扇八面玲珑,又手段利落,留她守院子自己很是放心。 突然,马车不受控制的疯狂晃动,白雁回也是不受控制的摔倒,画屏自顾不暇,眼见小姐直直撞出马车,拼命扑过去也失之交臂。 白雁回早知道柳氏不会安分,所以今日上车前看着面生的马夫只犹豫一刻便上车了,宫中之事自己只想远离,不愿沾染,若能够以今天的意外换的下辈子清净。 值得。 闭上眼任由自己坠落的白雁回本想着磕在冰冷的路上,回去休养个数月时,自己突然就感觉不到疼了,莫不是被摔出问题了? “白二小姐这是投怀送抱?” 惊魂未定的白雁回这才睁开眼,怎么回事? 司辰夜抱着自己! 还是大庭广众,在选摄政王妃的路上,这下好了,自己安然无恙,可能进宫就是无数人的靶子。 白雁回都想捂脸不见人了,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白二小姐不必害羞,相必马车出了问题,进宫之路尚有一段距离,不如本王捎带一段路?”司辰夜放下白雁回,顺道很是好心的提着意见。 果断想要拒绝的白雁回还没来得及开口,司辰夜低声用仅两人听见的话说道:“辛如寒!” 第二十九章 投怀送抱 神来一笔,白雁回当下转了话风,“王爷盛情相邀,小女听从本心,却之不恭。” 周边左右都是送候选人进宫的马车,这摄政王亲自救了白二小姐又邀请白二小姐共乘尊驾。这消息蔓延开了惊呆羡慕了一众女子。 都觉得白二小姐心机颇深,以自己为诱饵让王爷大庭广众下有了接触,后更进一步。 安阳郡主乃是其中最甚,恨不得削了白雁回。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令人讨厌,跟长安一样让人讨厌。安阳愤愤,自己出生以来便是郡主之尊哪想到碰上一个长安公主君水月,样样输她一筹。 好容易君水月死了,自己在贵女中说一不二了,又来了一个白雁回。 这边共乘一马车的白雁回余光看着司辰夜,等司辰夜抓包之后这才忍着跳动的眼皮道:“王爷可知方才众目睽睽请小女上了您的马车,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莫不是王爷心系小女子,特地给了这份排面?” 怎么办,每次见到这司辰夜自己就忍不住想斗嘴,这也是君水月那会留下的后遗症。 司辰夜一个靠近,两人便面对面,在近点就少儿不宜了。 “我想……”司辰夜嘴巴贴着白雁回的耳朵,两人旖旎之态,白雁回只听得他说,“和你做个交易!” 顿时白眼就不受控制飘出来了,这人真是,做个交易至于耳鬓厮磨的嘛。 白雁回摸着自己红彤彤的耳朵瞪了他一眼,其实她也清楚,司辰夜肯定不情愿自己那个皇帝爹的赐婚,依照皇帝的心思,身份高的不愿意给,身份低的又怕官员们说闲话。 “我告诉辛如寒的踪迹,你要做的就是今日选拔比试拿第一。” 白雁回挑眉,“王爷哪里来的自信,小女缠绵病榻,字都认得不多,哪敢献丑啊。” 哪想司辰夜坦然的耸肩,把难题踢回来,“随你。” 可白雁回就是知道,今日这交易成了! 上官嬅将手中丝帕揉搓的变形的时候,宫门口到了。 饶是自己身份高贵,也不得不落后一位,因为前面下马车的是白雁回,她是从摄政王马车上下来的。 白雁回早知道今日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 自己被上官嬅故作不小心的撞了肩膀,还好有点身手,不然没坠落马车也会被撞得倒地。 “郡主。”白雁回行礼问候。 “有些人,别以为自己被人高看了两眼,就不知今夕何夕了。”上官嬅摸着头上的精美发饰,撂下狠话,“咱们走着瞧。” 不然呢,还能跑着瞧啊。 白雁回鼓了鼓脸蛋,没有出声。 殿内一分为二,除了上座的皇帝皇后外,其余人都只能窥见一半。中间屏风隔开,一册为评鉴人,一册为候选人! 今日选拔,主要为四关:琴棋书画! 评鉴人之首为几位文坛大家。 琴中鹤无忧,棋里司马护,书圣劳夫子,画绝赫连墨。 除四位顶级阵容,还有一干各有小成的官员分门别类就座,就等着评判。 白雁回看着摩拳擦掌的一众大小姐们,暗自哀叹,自己本来就很出风头了,若是再拿个第一,岂不是一时无两,独一无二! 这些小姐们岂不是要扎小人了! 上官嬅奔着第一来的,怎么也没想到被截胡了。 她弹了高山流水,这可是家中为了这次比试特地多方寻找来的上古遗谱,自己又苦下功夫,定是要震慑全场的。 琴音停止的时候,都听得屏风那侧有人鼓掌较好,上官嬅忍住得以得等待着评语,顺带扫视了一圈候选人,个个自觉比不过都低下了头。 “原想着《高山》《流水》两曲永难有此耳福,哪想到这位小姐竟觅得古谱,还流畅弹奏,快哉快哉!”鹤无忧当即饮酒以为乐。 “只是传闻高山遇流水,本是知音相遇,只是老夫一时惊叹于琴谱合奏,却不得不点出一点瑕疵。”鹤无忧可是个倔脾气,也只有这般性子的人才能在一门上登峰造极,“这位小姐相必从未体验过何为知己,故而琴中没有心映之意,虽然流畅但缺少感情。” 但一众人也不得不点头,就是凭着谱子,这位小姐都能领先了。 可谁也没想到下一个上去的人弹得曲子不但流畅而且感情充沛。 铮铮琴音中,仿佛看见那空谷绽放的傲然幽兰,清嗅之,似乎闻到若有若无的清香,眼见着兰展叶开花枯萎衰败,却又感动于它的脱俗。 琴声绝,众人仍徜徉其中无法自拔,等公公催的时候这才回神,大赞‘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鹤无忧拍案叫绝,“妙妙妙!老夫一声听琴无数,这曲子却是闻所未闻,敢问这位奏者,可是自己所做!可有名字?” 白雁回朝着屏风缓缓施礼,方回复道:“先生妙耳,小女曾无数次梦中见山高水阔,天地盛景,唯独那空谷幽兰最为难忘,故而献丑。” “此曲一出,百年之后又是传世佳曲,姑娘若是不嫌,老夫为它取个名字,就叫‘幽兰曲’如何?”那厢鹤无忧焦急的站了起来,望着屏风。 “先生赐名,小女倍感荣幸。”白雁回知道自己出风头不可避免,所以索性正大光明。 手底下见真章就是! 用空谷幽兰比你高山流水! 上官嬅惜败第二! 这还只是个开始,自己画了咏梅图,这白雁回竟妙手绘制一幅彩色观音像,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自己作了首快雪时晴,白雁回咏叹春江花月! 就连下棋,也是心神不稳一步错不不错,到头来头筹被白雁回所得! 怎么可能! 上官嬅虽然浑身挫败感,但是她依旧不放弃,她还有后手。 这次自己特地求了父王向陛下请示,自己心系司辰夜,希望陛下能够赐婚。 金口玉言,陛下亲旨,一切的比试依旧是大费周章但毫无意义。 摄政王妃之位,只能是自己的! 上官嬅如今只一心期盼着陛下开口赐婚。 晚宴时候,虽不说觥筹交错,但也是色香俱全。 很久没有这般吃宫宴的白雁回不耐烦端那架子,大早上起来收拾打扮的,一路上又滴水未进,等一番比试下来,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还有什么力气周旋! 所以即便是皇帝笑着举杯,示意司辰夜,并说笑的商量语气,“摄政王,宗室之中,安阳文采斐然,花容月貌,与卿很是相配。” “卿意下如何?” 这样的时候,白雁回仍旧毫无压力的抄起筷子送入嘴中一口麻辣兔丝。 爽,就是这个味道! 白雁回深深绝得,等做这道菜的师父到时候出宫了,自己一定花大价钱请到风华楼。 到时候,一天三顿的吃麻辣兔丝,简直不要太幸福! 司辰夜余光扫过大快朵颐的白雁回,身子僵了一下。 随即在一众贵女紧张焦虑,在上官嬅期盼中,缓缓道:“陛下好意,臣心领了。” “只是陛下以前说过,希望臣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共度余生。” 皇帝一杯酒举得很是手僵,可是这摄政王说的话也吊人胃口。 谁不知道摄政王洁身自好的简直不像个男人,自己以及以前送过无数美人都被他处理了,这种人上哪捏出来一个‘情投意合’的‘女人’? 上官嬅银牙都将最终咬出了血味,那味道一丝一缕的慎到了心里,五味杂陈。 “白府二小姐,臣多次邂逅,虽不说一见钟情,但若娶得此女,臣愿此生不负,终其一生只她一人!” 司辰夜铿锵有力的话一出,击碎了上官嬅的美梦,震碎了一众贵女的向往。 还有噎住了白雁回。 这个司辰夜只说让自己拿个第一,也没说还有这一手啊,那现在自己要作何? 白雁回觉得满桌子的佳肴都不香了,自己需要静一静。 “王爷好承诺,只是那白府二小姐身份不高,又大病初愈,今日虽说比试惊人,但其心性烂漫。”君玄逸慢悠悠起身,提着建议。 “父王,摄政王打理朝事,身边定是需要一个贤内助,白二小姐怕是不大对的上。” 白雁回眼见着六哥和司辰夜杠上,也不知该怎么破此僵局。 皇帝自知愧对君玄逸,自君水月去后,多番赏赐弥补,这个儿子还是远离了自己,如今难得提出要求,皇帝有心偏向儿子。 眼见皇帝态度偏移,司辰夜黑了脸,朝服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也不知是哪府小姐抬手戳了戳上官嬅,上官嬅直直走到厅中跪下:“陛下,安阳不服,如今且不提摄政王之事,就是今日比试也有诸多疑点。” “安阳听闻,白二小姐自幼身子不适,怎么就突然身体好了起来,还这般诡异的通琴棋,懂书画。”上官嬅猛地磕下去头。 “安阳自幼由宫中师傅教导,博览群书,安阳请求陛下亲自出题,安阳要重新与白二小姐比试一番。” 白雁回真是头疼,怎么都是被拉出去挡箭呢,招谁惹谁了。 而且这上官嬅,明晃晃的拉踩,这不是暗示皇帝,宫中师父比不过一个自学的深闺小姐? 想赢想疯了啊这是。 若是以前真白雁回,或许能力不及,可这不是换了芯子吗,长安公主君水月文武双全,昔年第一公主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这一身本领都便宜了白雁回。 反而因为太过招摇被人怀疑! “既然如此,那朕亲自出题,以示公正!”皇帝放下酒杯,示意身边候公公近前。 第三十章 作诗 候公公退下在进殿的时候,手中拿着一篮子菊花。 “就以菊花为题,你两各做一首诗,在座都是评审官,人手一朵花,两者作诗毕,你们觉得谁更好便将手中的花放在面前哪一方桌案上。” 两张长桌在殿中间,两人同时落座,开始提笔,一炷香时限。 上官嬅毕竟见多识广,二话不说蘸墨落笔。 倒是白雁回手拿着一朵花,清嗅着,反倒忘了写诗这回事。 眼看一炷香燃了一大半,这才不疾不徐提笔悬腕。 “香尽!时间到!” 分别有四位侍女上前,两人举一张纸,共同展示起来。 上官嬅难掩自信,扬声读道:“欹风馀蕊洞庭波,几许余香定易安。难与篱疏知顺命,看山芳砌有心期。” 众人叫好响起。 “白二小姐,请。”上官嬅假意推辞,将众人视线引导了白雁回这里。 哼,本郡主就是要戳穿你的假面。 白雁回长叹一声,颇有些认命的看了上官嬅一眼,然后读自己的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室静默。 上官嬅不可置信,这个白雁回怎么会做出来这样的诗! 可今日陛下随手点题,不会有假。 “长安……”皇帝不由得喃喃自语,他突然怀念自己的小长安了,那个饮了毒酒死在自己面前的女儿,顿时毫无兴致了。 皇后察觉,转回视线看着场下的白雁回。 这白家女子看似内敛实则张扬,这样的诗这样的心胸,怪不得皇上会想到同样女中豪杰的长安公主! 在座的纵然有站队安阳的,却也抵不过白雁回的诗太过出众,最后果真是白雁回案桌前的花束更多。 “男女双杰,才貌成双。”皇后请示皇帝:“陛下,佳偶天成,陛下不妨定下良缘。” 皇帝点点头,当场下旨赐婚。 三月之后便是婚礼。 白雁回出宫时,亦珩亲自引着一辆马车,画屏站在马车外面一脸激动。 白雁回在一众女子羡慕之下折身上车离开。 倒是司辰夜这边,眼见着上官嬅伸手拦之去路,还大言不惭妾心若磐石,司辰夜都懒得出面,直接示意手下将人挪走,顺便点了哑穴。 学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上官嬅面目狰狞的看着司辰夜队伍离开,连个话都不愿意说,愤怒铺天盖地。 白雁回,都是你这个贱人! 我要你不得好死! 这样还成什么婚! 白雁回这次可真是荣归故里。 本以为顶天了是一个侧妃之位,哪想到人家运气好竟然谕旨赐婚——摄政王妃! 听说摄政王当朝表示此生只娶一妻,决不纳妾。 这般荣宠,找遍整个天曜只怕都寻不到第二人。 要知道,地里庄稼汉子粮食多了都想着纳个妾,享齐人之福的。 这下子,别人真的只有羡慕的分了,至于嫉妒,没在一个档次上。 眼见宫中谕旨,眼见御赐宫中制造的珠宝首饰,甚至宫里特地来人来量了白雁回尺寸,要回去制造嫁衣。 白雁回无比庆幸自己将离阁是自己的人,院门一锁,只说身体不适不见客。 毕竟来的都是想走些关系的,要走去找白千城就是,白雁回可是一点都不想应酬。 这边白雁回忧愁着未来的日子,总觉得掉进了坑里。 那边白初桃却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姐,奴婢听说三小姐今日都没有去祠堂罚跪,好像是晕了过去。”画屏将水果放在白雁回手边。 “羡慕嫉妒恨啊。”白雁回鼓着腮帮子,反正司辰夜这事过了明路,不担心有变数。 倒不如自己找点乐子。 画扇听着白雁回的吩咐,特地带着几个侍女端着几样首饰,大张旗鼓的取了白初桃的院子。 “听闻三小姐身子不适,二小姐很是忧心,特地吩咐奴婢送来礼物。”画扇故意扬声对着屋子里说道:“这可是宫中赏赐,二小姐特地费心挑的,还望三小姐能够喜欢。” “奴婢告退!”画扇带着人离开。 这边屋子里,本来‘昏迷’的白初桃胸口起伏,赤着脚下地,直直推开房门。 看着侍女手上的盘子,怒火中烧,抬手就摔过去。 盘子里精美的首饰坠地,不复原样。 “白雁回,你嚣张什么?”白初桃穿了衣裳就赶到将离院。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运气好成了摄政王妃吗?”白初桃指着她:“不过一个异姓王,还真当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天曜的未来必定出自皇室血统,王爷们才是正宗,你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哦。”白雁回手下不停吃着果子,不咸不淡的回到:“且不说你犯上,我如今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你不过白府一个小姐,言语不敬当罚。” “就说你妄论国事,陛下如今身体康健着呢,你就拉出你个王爷出来,居心何在?” “这也不怪你,堂堂白三小姐行事不端,嫉妒长姐,多犯口舌。”白雁回斜睨她一眼,“你也只能这样了。” 一语双关,白初桃自然听出来了话中深意,本就火气难抑,索性拿过一旁桌子上的茶盏就朝着白雁回扔过去。 “小姐!” “不要啊!” 一众侍女看着,慌乱起来。 有上手阻拦的,有拿身去挡的,还有见势不对去请能做主的。 白雁回自然是轻而易举闪躲了过去,白初桃敢动手也是她预料之中。毕竟自己今天这么挑事,她能忍住才怪! 白雁回心里有底,她和司辰夜之间的交易不说,哪怕是这场婚姻,也是各取所需,互帮互助的。 但轮不到旁人沾手,白府如今水涨船高,少不得有求与自己,加上柳氏能言善辩,说不定白初桃也会找个不错的婚事,只是这姻亲之间,界限难以划分。 白雁回就是要借着这次机会,把一些不必要的琐事给斩断了,否则后患无穷。 白千城匆忙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白雁回身前被下人护,白初桃被几个人拦着。 场面一触即发,尤其白雁回脚边就是茶盏碎片和茶渍。 心中暗道不好,白千城赶忙走向白雁回,一脸关心:“回儿没事吧?可是吓到了。” “父亲来了。”白雁回苍白着脸轻飘飘的说道:“是女儿的错,不管三妹的事。”只说了一句便浅浅的咳嗽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白千城冷眼看着白雁回。 要知道,自打白雁回被谕旨赐婚,自己也是荣光的很,以前朝中自己攀不上的大人物都抛出了橄榄枝,自己最近官场上顺利的很。 成为摄政王的岳父,这可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 可最关键的还是自己要打好和女儿的关系,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哪想到一切还没开始,就有下人禀报说是三小姐上门差点伤了二小姐。 “回老爷,小姐今日收到宫中所赐之物,想着有福同享,便派奴婢给三小姐送去几样首饰,奴婢刚回院子复命,本来昏迷的三小姐后脚就到,还说了一番……”画扇面露难色,似是难以启口。 “说!”白千城横眉。 “一番……话,小姐指出三小姐话中不妥之意,没想到三小姐就直接上手将茶盏扔向小姐。” 画扇满脸心疼的看着白雁回,“小姐受惊,这身子又是不大好了。” 那旁画屏端过来熬好的汤药,小心翼翼的给白雁回喂下去。 白千城指着白初桃的丫鬟,“你说,二小姐着人送过去的珠宝,你家小姐可有妥善安置?” 那丫鬟也是吓到了,这话自己要怎么回答。 “老爷饶命啊,老爷。”丫鬟当下跪下去,白雁回都能听得见膝盖磕地的那一下动静。 “小姐不知怎的,只一股脑的打翻了三小姐送来的珠宝盒子,有些只怕是已经碎了。” 白千城深吸一口气,闭眸不语半晌。 “你大胆!损坏宫物,此为大不敬,你是想让全府给你陪葬吗?”白千城一巴掌甩给白初桃,尚不解气,抬手示意赵管家,“不敬长姐,妄论国事,以下犯上,家法处置。” 赵管家立马人精的表示:“此几条事,三小姐当鞭刑六十,罚俸一年,禁足一年且抄写女戒百遍。” “既然敢犯事,就不要怕担责任。”白千城挥手,赵管家立马派了下人上前,白初桃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堵住了嘴。 眼见着不足十鞭,白初桃就昏死过去,白雁回只柔弱的靠着画屏,不言不语。 赵管家观察着这边的动静,眼见主子没有发话,只能继续挥鞭。 命悬一线的白初桃被人抬走了,下人们手脚麻利的擦洗着被血染红的地板。 白千城恍若未闻的关心着白雁回:“回儿就要嫁人了,为父很是欣慰。” 白雁回知道这个身体的父亲是多么的趋利避害,唯己主义。 别说让他摆出来一副慈父的模样,就是让他休妻都有可能。 藉由身体不适需要休养的白雁回躺在床上,避过了这个白千城一切可能的要求。 不过这只是她一面之想法,毕竟全府上下想要巴结的数不胜数。 即便白雁回自己院子有小厨房,如今每天大厨房还是会来人请安,还直接拿着菜单请白雁回勾画,整的跟下馆子一样。 在这种气氛之下,白雁回自然受不了了,溜出府去了风华楼。 风华楼是自己的地盘,白雁回终于得了清静。 韩掌柜看着白雁回那种逃出生天的模样,忍不住笑意,“小人有幸,能够为王妃娘娘所使。” 第三十一章 醉酒趣事 “就你会贫嘴。”被白雁回假意要扣薪水要挟。 “本小姐今天舒服,上酒!”白雁回坐在厢房内,看着街道车水马龙,不由得内心酣畅,喝了个尽兴。 尽兴的结果就是,醉了! 司辰夜本就安排了人手在风华楼,收到白雁回来的消息收拾了一下便来了。 韩掌柜多机灵啊,看见司辰夜就给领到白雁回所在的包厢了。 可一进门的司辰夜看见的就是抱着酒壶要跟桌子结拜的白雁回,那表情相当的不忍直视。 坐在位子上,看着这个还在酒疯中的白雁回,还给自己磕头,让自己见证她和桌子兄台的友谊,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那啥的。 被司辰夜捂住了嘴。 桌子这玩意儿,使得好了几百年也稳当。要是使不好,那就是当柴火化为灰烬的命。 都不在一行内,比什么长寿。 “嘿嘿……”白雁回被灌下去醒酒汤,打了一个酒嗝,看见司辰夜不爽的神色时候略微清醒了一点。 “王爷这会儿怎么来了?”白雁回脸蛋通红,又是一个酒嗝。 司辰夜憋着气转向窗户,“辛如寒啊,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吗?” 白雁回脑袋‘咚’的一声磕在了桌面上,随后猛抬头,“王爷快说,辛如寒在哪?” 那满心满眼的期盼,让司辰夜很是不满,“你这样子,很像是等待心上人的表情啊。” “司辰夜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白雁回酒壮怂人胆,戳着司辰夜的胳膊,“辛如寒是受连累的,我不过是见不得他被人陷害,正义使然好不好。” “你一个白府小姐,八竿子打不着的,哪门子正义?”司辰夜就是想不通。 这女人也是倔强,劫囚甚至性命攸关社会什么的,她还是要救人。 “他在城外寒山寺。”司辰夜说完又补上一句,“在养伤,莫邪带人追捕,将那伙人拿下了,但是辛如寒也是被折磨的不轻。” 白雁回松开酒壶,点了点头,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那就好!” “只要人活着,那就好。” “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又可劲的摇着头,因为醉酒折腾的脑壳前呆毛炸起来了,一晃一晃的,没有半分大家小姐的样子。 但是莫名的可爱,司辰夜轻轻扯了扯嘴角。 “啊,今朝有酒今朝醉!”了却了心中一桩事,白雁回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从一旁架子上取了好几壶酒,还特别大方的给了司辰夜面前放了一壶,然后小心翼翼的包圆了自己面前一堆,喝了起来。 不过半瓶下去,两眼已经再度无神了,饶是如此,还不停嚷嚷,“哪管明朝喝凉水!” 袖子抹起来,单脚才在凳子上,白雁回盯上了对面的司辰夜,好看的男人就是模糊了也是好看的。 “美人如花……”白雁回靠近司辰夜,被他抬手一指戳住脑壳,再前进不得,“隔桌子。” “让我摸摸嘛,摸摸你又不吃亏啊美人。”白雁回痴笑着,两只手指乱挥舞,扯着司辰夜的衣袖不放手。 司辰夜皱眉正准备扯回自己的衣服的时候,被某人上房揭瓦得寸进尺了,白雁回直接坐在他旁边的地上,环抱住他的左臂死死不放。 那口水什么的也顺便贡献出来了。 “那个上官嬅,嘿,跟我比诗,也不瞧瞧自己脑袋里有几滴墨水。”白雁回脸蛋摩挲了一下司辰夜的肩膀,继续嘟囔,“冲天香阵透长安……” “长安,长安,何处是长安?” 说完脑袋一低便垂了下去,甚至胳膊也松开了,要不是司辰夜及时伸手,只怕就是脑袋磕桌角的命,到时候会不会疼醒来倒是未可知。 长安?司辰夜一手托着白雁回的脑袋,心中自语。 自那君水月去后,这是第一个敢这般与自己对着干的女子,乖张桀骜,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后宅病弱小姐,到跟那君水月相似的很! 想到这里的司辰夜蹙眉,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般没有理智。 手上顺势一松,白雁回脱离控制,径直向侧方倒下去,还好有软绵绵的垫子撑住了。 呢喃一声,白雁回陷入酣睡。 司辰夜在屋中疾走一圈,甚至灌了一壶冷掉的茶,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一个明白人,司辰夜知道皇帝为自己下旨选妃是不可避免的了,但自己也不愿意皇帝塞进来一个皇家贵女,到时候自己行事诸多不便。 所以王妃要选一个和皇家没有牵连的。 而一圈绕下来,司辰夜竟然觉得白雁回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府不上不下,白千城手中并无实权,且私下调查显示,白千城也没有依附皇家人,毕竟也不够格。 白雁回与白家并不亲密,且难得有趣,宫宴上拔得头筹给了自己一个意外之喜。 司辰夜本想着这女人就是才学不上不下,自己也得想个折子把人弄成正妃。 却没想到她光明正大的赢了上官嬅,自己顺水推舟将她冠以妻位,如此杜绝了旁的有心人。 所以明明还有别的选择,自己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 司辰夜没有问出一个答案,只盯着醉酒的白雁回沉思。 要不要送她回家? 满城的大家小姐都酸了,像是泡在腌菜的坛子里面发酵了九九八十一天的那种。 谁能想到堂堂摄政王竟真的亲自将白二小姐送回白府了呢。 这不是过了明路,昭告所有人,他是真的非白二小姐不可了吗? 一群心有不甘的小姐们气的啊,都吃不下去饭了,纷纷在心里扎起了某个名为白雁回的小人。 其中嫉妒最甚的,莫过于安阳郡主上官嬅了。 这位嫉妒的,可是扎起了真的小人,仍不解气的情况下,想起了外招。 她就不信了,这场婚事自己搅和不了。 …… 最近满城议论纷纷。 “听说白二小姐之所以能够成为摄政王妃,那都是有点手段的?” “什么手段?” “还能怎么滴。”那人手舞足蹈,“把该做的事提前都做了,生米煮成熟饭可不就行了?” “真的?”好奇的人眼睛都快脱眶而出了。 “那可不?要不堂堂摄政王会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白家二小姐!” “有理有理!” “……” 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作为主角之一的白雁回正被大家笑话,再不复前几日的艳羡。 人们都喜欢那种我得不到,我也不喜欢你得到,那样大家都是公平的。 白雁回作为准摄政王妃,家室普通,最容易受人攻击。 最好能够让她成不了婚事,那就是普天同庆了。 “老爷,大事不好啊老爷。”柳氏匆匆越过门槛,面上慌张。 屋内品茶的白千城正怡然自得呢,这阵子被奉承的太过舒坦,官运又亨通得很,简直不要太自在。 “什么事慌慌张张?”白千城如今可是端着摄政王岳父的牌面。 “满城都在传言,说回丫头行事不端才使得摄政王低娶。”柳氏畏缩着说了出来,“老爷,您赶紧想个办法吧,在任由事态这么下去,这婚事指不定有什么变数呢?” “且府中孩子们都到了年纪,这辱没了家族名声,以后娶妻嫁女可怎么办呀!” 柳氏唱念做打一番,白千城扔下茶盏,起身就前去了将离院。 “老爷,小姐正在屋内歇息呢?老爷若是有什么事,不妨让奴婢通知一下小姐!”画扇看着急匆匆进门,面色不虞的白千城,赶忙请安。 “去,让那孽女滚出来!” 待白雁回出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掌风让她不由得后仰身子,堪堪站稳的时候,白千城因为挥空的手势还踉跄了一下。 这是酝酿好的要扇自己巴掌啊! 白雁回冷了脸色,“父亲这是作甚?二话不说来女儿院子,就是要掌掴几下女儿?” 这人是不是喝了假酒了? 一时慈父一时暴怒! “你还不说,你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子事,这才让满城议论纷纷?”白千城瞪着她,宛如瞪着前几日犯事的白初桃。 让白雁回不由得觉得匪夷所思! 自己不过是被司辰夜送回府,两人过了明路的未婚关系,有什么龌龊子事! “回丫头,满城都在说你能被摄政王看上,是因为做了那起子事,究竟有没有,你从实说了吧。”柳氏姗姗来迟,补充着事实,“这白府清誉,可不能会在你的手里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自己做什么了? 白雁回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男女之间不过是喝了一顿酒,怎么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那起子事,是指自己喝醉了摸了司辰夜的事? 面色纠结的白雁回毕竟上辈子这辈子都是个黄花闺女,不经人事也想不到这种深奥问题上,可正是因为脸色不对劲,让白千城笃定,一定是有问题! “你还不如说!要让我请家法吗?”白千城恶狠狠的放话! 白雁回眯着眼睛看了看柳氏,又看了看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父亲大张旗鼓来此,二话不说又要扇巴掌,又要请家法的是为何?”白雁回昂首踱步,看着白千城,“我只知道,圣旨一下,我就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第三十二章 协伴同游 “论身份,父亲尚且不及,更别提柳姨娘了,如今您二位说着不清不楚的话,却在这里以下犯上!” “我不知道什么流言能涉及到白府清誉,可既有此事,父亲不想着追本溯源,看看是何人造谣生事,却一位指责我,父亲是觉得摄政王也没眼光!” “今日之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若真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怕我辱没门风的父亲,到时候可千万别沾我半分荣光!” 白雁回转身缓缓朝着屋子而去,面色森严。 至于身后的不速之客,爱怎么着怎么着! “画屏,你去一趟珍宝阁。”白雁回指使着画屏离开去打探消息。 画扇担忧的打着扇子,让白雁回消消气。 “小姐,奴婢打听了府里的采买嬷嬷,说是满城流言四起的,是小姐行事不端,不顾女儿家身份,这才让摄政王请旨非你不娶!” 画扇虽然是个奴婢,可她清楚的很名声名节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有多重要,树上都有那忠贞之妇赤脚被男子看了都要拿刀削掉以证清白的! 如今这个关头,谁人这般黑心,造谣小姐! “近日,小姐还是不要外出的好,奴婢担心会生事端!”画扇愁眉苦脸:“都说双拳难敌四脚,这些贵女们群起而攻之,小姐您就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等画屏带回来消息就好了! 只要能查出消息来源,到时候小姐就能恢复清白! 这眼见嫁人前夕,怎么就不太平呢! “不出去,岂不是让人瞧着我的笑话,到时候假的都变成真的了!那时候才是百口莫辩!”白雁回当君水月的时候,见多了宫里的腌臜子事。 一旦有不好的传闻,那正主立马都跑去求父皇做主,磕头跪着好不可怜,因为皇宫之中,父皇一手遮天,只有父皇认定了没事,那就是没事! 可是宫外,人人都有一张嘴! 捂得了明面,捂不住暗地里! 所以究竟是谁,下了这么一招棋,虽险却很有用! 如今还只是在这街坊市井传播,若是等消息传回宫中,只怕就闹大了! 白雁回虽然不喜自己被司辰夜定下婚约,但是更不喜被人无缘无故诬陷,甚至有可能丢了婚约! 这个人,一定要查! 这边白雁回气的吃了两份水晶肘子一保存力气好作战的时候,画屏面色纠结的拿着一物进来了。 “小姐,这是赵管家派人送来的帖子。” “帖子?不是说了吗,一律不加理会就好,就说你家小姐我身子又不好了。”白雁回摸着腰,刚才吃撑了,一时间肚子胀的不好受,得去院子里转转消消食。 “是安阳郡主的帖子,安阳郡主要办一个诗会,因着小姐在宫中做得那首菊花的诗满城惊叹,所以特地派人邀请小姐。” 上官嬅? 突然间脑海里有什么闪过去,白雁回眯着眼睛思索仍不得结果,只好无所谓的放弃。 “这个时间点很有意思啊。”白雁回在院子里走走停停,“正好流言蜚语满城的时候,她会好心的请我参加诗会?” 说不定…… 白雁回灵光呆在脑袋上不走了,要说起自己名声被毁,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和司辰夜的婚事有变,婚事若是不成了,那最乐意见到的就是这个上官嬅了。 女人的嫉妒心,永远不能小瞧了。 后宫之中暗门手段层出不穷,皆是因此而起。 想到这里的白雁回拈指思考着,按理说自己不应该去,避避风头最好,可是如果自己及不去,反倒落人口实,适得其反。 “小姐,可要去?”画扇脑子活泛,看着白雁回思考了这么久,这个诗会定不回是简单的不去可以回绝的,所以小姐这边极有可能是去。 “去,自然是要去的。”白雁回转头看着画扇,眉眼调皮,“只是一个人去太无聊了,得找个伴才是。” 画扇眨眼,小姐这语气不太善意啊。 这边,受了鞭刑躺在床上哀嚎的白初桃,斥责着侍女们:“一个个笨手笨脚的,不会抹药留着手还有什么用,不如直接砍了才是。” 都是没眼色的,上个药都不知道轻手轻脚哦,疼的啊。 “妹妹觉得手这玩意得看人,姐姐倒觉得嘴巴这物件更挑人,说的不好了就如同妹妹现在的样子,身残志坚的,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白雁回进来打趣道,这话说完,哪怕是不白初桃屋子里的丫鬟们都憋不住偷偷笑了。 这两日三小姐脾气越发不好了,动辄大骂,还好因为背部受伤,不能动弹,否则就是打骂了。 “你来做什么?”白初桃看见白雁回就没有好脸色,自打这个姐姐身子好了,自己和她她交手从来没有占过上风。 “妹妹这身子缠绵病榻,姐姐探望你啊。”白雁回一脸的理所当然。 “对了,姐姐这边收到一个帖子,安阳公主的诗会,姐姐以前足不出户,不知道这是什么,妹妹见多识广,跟姐姐说说这诗会要不要去。”白雁回一脸的犹豫。 去,当然要去啊! 白初桃恨不得吼出来! 安阳公主的诗会,邀请的都是贵女公子,自己这么大也没什么资格参加的,也只是听过而已。 据说这诗会还有点子月老庙的意思,成了好几对呢! 白初桃开始想象,自己去了刚好遇见了哪位王爷,两人一见钟情随后喜结连理。 “醒醒,口水。” 白初桃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用袖子擦了擦,没好气的看着她,“哪有?” “姐姐啊,好姐姐。”白初桃一脸殷切的看着白雁回,甚至伸手扯住了她的衣服,“姐姐一人去只怕人生地不熟,妹妹认识的手帕交多,可以给姐姐作伴的。” “你……”白雁回视线扫过她的后背,“确定?” “自然,妹妹伤已无大碍,为了陪姐姐去诗会,一切都能克服!”白初桃大义凛然,就差握拳表态了。 “只怕不大好,妹妹受了鞭刑,刚才还斥责下人们手脚不利落呢,这强撑着病躯陪姐姐,姐姐心中感动,但是实在不敢让你动啊。”白雁回假意擦了擦眼角。 白初桃一个猛起身,牵动了肩膀上的伤痕,痛呼一声后又喘着气趴回原处,“姐姐你看,妹妹都能起身呢,这身体好得很呢。” “听赵管家说,妹妹禁足一年,女戒百遍。”白雁回环视屋子,也没见到有什么纸笔,“只怕妹妹还没有动笔吧,姐姐怎好意思浪费妹妹时间。” “不浪费,一点都不浪费。”白初桃涨红着一张脸,“只要能陪姐姐出去,都不算什么。” 白雁回出了白初桃的院子的时候,转身看了看,随后才对身后的画扇说:“瞧见没,送上门的伙伴。” “小姐英明。”画扇点头。 诗会在清净园举行。 清净园是有名的百花园,这一次菊花盛开,正好定为新的诗会地点。 只是,白雁回觉得果然有问题,自打自己踏足此地,路途经过的大家小姐们皆都窃窃私语,眼神也极为怪异! 白初桃也没了一开始的欣喜,在白雁回要过月亮门的时候说:“姐姐,妹妹身子不舒服,姐姐先去,待妹妹妥当了再过来!” 画屏很是生气,小姐好心带她过来,她就因为流言蜚语远离小姐,简直没良心! “乖,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太过在意的话岂不是失了乐趣,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白雁回转了一圈避开那些别有深意的目光,去了边角处的花园。 “小姐,那次宫宴您做的菊花诗简直艳惊四座,今日诗会可有想到好的诗句?”画扇转移着心思,指着面前的菊花问道。 “诗不是酝酿写就才叫诗,即兴抒怀也叫诗。”白雁回知道画屏是想让自己开心一点,遂顺势而为,“只是每种花一首就够了,再咏菊花就无趣了。” “八月菊始开,却不如桂花当季,就说这桂花。”白雁回手指点着手心,“一月一花开,花开应时节。未须夸雨露,慎与藏冰雪。” 眼见余光里那抹身影消失,白雁回收回视线,嘴角含笑,真不枉自己这般大声的吟诗。 上官嬅转身离开,期盼着白雁回没有发现自己,等回到聚集之地,这才定下心来。 等所有人到了的时候,上官嬅扬手示意安静,“大家都知道今日是菊园,可是前阵子宫宴之上白二小姐的诗一出,在写菊只怕都是班门弄斧。” “郡主说的是。”一众人都点头。 “所以今日咱们换个花,虽身在菊园,但可做桂诗,如何?”上官嬅一呼百应。 “上一次是我与二小姐的比试,这一次不如还是请二小姐共写一番。” 白雁回淡定的上前,“郡主想邀不胜荣幸。” 待花园这边铺陈好,两人纷纷提笔。 上官嬅快人一步,特意早点收笔,等众人看了她的诗之后,白雁回这才放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丞相家的孙女康芸欣大吃一惊。 白雁回一脸不知所谓的看着她,“白小姐和郡主写的竟是一模一样的。” “诸位请看。”说罢将白雁回的纸转向大家,另一边工部侍郎的小姐冯亦朵举起上官嬅的纸。 所有人都觉得玄幻,两人虽然字体不同,但是显而易见内容一模一样! 第三十三章 峰回路转 “白二小姐,您这手段就有点不光明了吧。”冯亦朵抱臂,“郡主先落笔,您又多番迟疑才迟迟收回,您这指定有问题。” 加上市井之间的流言,所有人都觉得是白雁回抄袭。 康芸欣倒是没有笃定,只是一脸正气:“大家也不要人云亦云,如今两份诗句一模一样,其中定有问题,请二位各自证明自己才是写诗的人!” 作为丞相家的孙女,康芸欣不惧怕任何权势,纵然是公主也得看着康家名号。 饶是如此,风评也是一边倒! 白雁回处于风暴中心,那边收到消息的一众男宾也赶了过来。 “天哪,摄政王竟然来了!” “他可是从来不出席这种活动的啊。” “这下好玩了,准摄政王妃在那边抄袭诗,这边摄政王就亲自来了。” “也不知道这婚事会不会……” 白雁回面色淡然,仿佛众人的唇枪舌战听不到一般。 上官嬅心中腹诽,哼,装腔作势!今日就让你白雁回身败名裂! 等众人看见摄政王走到白雁回身边,一脸看好戏的时候,司辰夜拿起白雁回的诗,“一月一花开,花开应时节。未须夸雨露,慎与藏冰雪。” “好诗。” 司辰夜满脸赞赏。 白雁回余光看了看上官嬅那嫉妒的模样,心中舒爽。这个司辰夜倒是给力,竟然来给自己撑场子。 上官嬅掩面啜泣,可怜的模样让一众贵女心生同情。 “郡主不要伤心,那种子人自有天意!” 上官嬅意有所指,“王爷来此,相必还不知道事情真相,白二小姐与我一同写诗,哪想到与我一模一样。” 司辰夜转头,“哦?” “王爷。”冯亦朵上前行礼,“今日之事,王爷在此正好做个圣断。” “方才郡主和白二小姐同时就桂花为主题,作一首诗,哪想到郡主先落笔众人观诗之后,看到了后落笔的白二小姐的诗,竟和郡主的诗一模一样。” “抄袭之错,白二小姐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康芸欣上前一步,向司辰夜行礼之后,看着冯薪朵颇有微词,“冯小姐此言差矣。” 随后环视众人,“为何要仅凭着谁先落笔水谁后落笔来判断这首诗真正的主人呢?如今真相未明大家还是保留意见的为好。” “康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郡主才名早就远扬,区区一首诗算得了什么。”冯亦朵站队上官嬅,“还是说康小姐怀疑郡主?” “就是啊,这不明白着嘛!” “郡主何至于做此等不入流的事!” 康芸欣蹙眉,正准备出声时,白雁回轻笑出声,“真有趣!”顺便还鼓着掌! “白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不认账不说还倒打一耙吗?”冯亦朵横眉冷对。 “如今的情况是我与郡主诗相同,所以大多数人以为我抄袭郡主的是吗?”白雁回扫视过周围,“那你们凭什么觉得不是我写的诗,被郡主借用了呢?” “郡主今日才定题,今日之前白二小姐都在府中休养,两人并不曾有交集。”冯亦朵抽丝剥茧,“且郡主下笔如有神,倒是白二小姐您犹犹豫豫,迟迟不肯下笔。” “若真是你写的诗,白二小姐应该毫不拖沓就写完的。” “大家说,对不对?”冯亦朵顺势调动着周边看客的情绪。 众人皆是点头以为对。 “所以郡主是说这首诗是郡主方才新做的,从未有外传?”白雁回看着上官嬅。 “自然。”上官嬅胸有成竹。 “风华楼的后院有一株桂花树,月初花开的时候,我还亲自采花酿了桂花酒。”白雁回张嘴就是牛马不相及的事,让人听得一头雾水。 “这,这跟诗又有什么关系?”冯亦朵好奇的追问。 “诸位有时间可以去小店品尝一下桂花酒,量少请赶早。”白雁回竟然打起了招牌,司辰夜听着就觉得好笑。“对了,有次我酿酒的时候,掌柜的问我三楼十二厢房是否要以诗赋名,我便挑了应季的月桂厢房提了首诗。” 白雁回说到了点子上,“就是今日这首,想来掌柜的已经将诗镌刻到了厢房门上。这种手工活没有十天半个月弄不好的,不如派人去看上一看。” “郡主说这诗是今日您自己做的,从未外传。”白雁回挑眉,嘴角弯弯,“那么如果厢房门上确实是这首诗,这就要郡主给一个说法了。” 上官嬅双手紧攥,心中惊涛骇浪,怎么会这样? 今天自己在园子角落明明听见白雁回说这诗是随性而做的,怎么现在又说这诗自己早就写好了,还留着证据。 “要不,请诸位移步,亲自去风华阁一看。”白雁回鬼精鬼灵的,顺势张罗起来了生意,这么多贵客呢,定能大赚一笔。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都是向着上官嬅一面倒,现在则是掰回来一些,毕竟白雁回的神态不像是作假。 可是上官嬅眼里,白雁回就是在弄虚作假,她只是会伪装,所以假借着自己风华楼的铺子,在心理上示威自己,证据什么的一定是假象。 “白二小姐,愿赌服输乃君子之风,可若是伪造证据,那便是小人之行。”上官嬅越发的气定神闲,觉得这只是白雁回的套路。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揭开她的套路,然后毁掉她白雁回的一切好的东西。 才名,声望,包括摄政王妃的头衔和位置! “我也说了我风华楼的十二女阁包厢里的一间,门上镌刻这这首诗,非一日之功,大家一去看看便知。”白雁回忍着上官嬅的意有所指,依旧不急不躁。 事态僵直的时候,上官嬅看了一眼身边的冯亦朵,冯亦朵上道的开始侃侃而谈:“大家都知道的,风华楼是白二小姐的地盘,且三教九流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就连铜钱银两都有仿制能手,更别说这一扇门上的诗。” “白二小姐大可以在这边与我们拖延时间,然后让自己身边的人去保信,让老手仿制作伪,依旧乱真我们就是去了也瞧不出个所以然的。” 冯亦朵越说越尽兴,甚至心中已经觉得自己这猜测约莫才是真相,“白二小姐真真是好算计,踩着郡主的才名,为自己铺路,不如我直接与郡主商量一下,就当是白二小姐是诗的主人,白二小姐您赢了,可好?” 以退为进,这才是好计策。 关键是这些话都是冯亦朵说出来的,与上官嬅无关,众人会更加相信上官嬅,并附着几分同情。 而自己就是那个恶人,没有证据伪造证据。 “白二小姐怎么不说话了?”当下有一府的小姐站出来,“莫不是当真心虚?” 白雁回脸眼神都没有给她,顿时那小姐脸上挂不住了,“今日不过一首姐妹间诗会助兴的诗,白二小姐就这般好手段,夺她人之造化为己所用,那么再想想宫宴之上白二小姐艳惊四座的那首诗指不定是谁的,哎呦真是替白家觉得脸疼!” 白初桃本来在看戏,说来她也挺为难的。 大家伙攻击白雁回吧,让她脸上无光,其实白初桃还是很开心的;可是大家又扯到了白府上,一荣俱荣白初桃不愿意,可一损俱损白初桃更不愿意。 这是更有一好事者指着白初桃,“呀,这不是白府的三小姐嘛,你来说说,这首诗可是你姐姐做得?” 白初桃紧张的吞咽着口水,情急之下看着白雁回,眼见主角之一的她却还是稳操胜券,身边还有摄政王以及六王爷等上瞧着,隐隐的形成包围之势。 同样的包围,自己这边是因她而起的众人所指,自己有苦难言;而她那边,王孙环绕好不惬意! 这不公平! 明明是你白雁回惹出来的麻烦事,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我笑话。 “姐姐,郡主良善,姐姐若是喜欢这首诗,直接跟郡主说了就是,说不定郡主就会赠给你,姐姐又何必……”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个余味悠长的‘何必’已经让大多数人坚信,白三小姐白雁回胜之不武,还奸诈狡辩。 这时候,白雁回轻笑出声,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白初桃,随后看着上官嬅,准备开口。 一旁的司辰夜截胡,“原来如此。” 上官嬅一脸惊喜,这是说王爷也相信诗是自己作的,满怀期待的看着司辰夜。 “我就说那日小厮门扛着新打好的门上了三楼,我当时盯着那诗还入了迷,原来是你大刀阔斧的重整三楼呢?” 司辰夜低头,看着身边的白雁回,一脸的理所当然。 康芸欣偏头瞧着,眼神一亮,“王爷这意思是说早就瞧见了这首诗,就在风华楼?” 司辰夜难得转头正视之,“没错,本月初五的时候,我去风华楼时,有小厮抱着镂空门经过,我看见上面的诗有意思,多瞧了两眼,正是这首。”司辰夜的手指指着白雁回桌案上的宣纸。 康芸欣看着冯亦朵,“也就是说王爷能够作证这首诗早就出现在风华楼,所以现场的所有人,是否有人怀疑王爷之语的真假性。” 那可是铁血摄政王啊,谁有那狗胆子? 一室悄然。 “很好,既然没有人怀疑,那么白二小姐这边是由王爷担保的,请问安阳郡主,是否还坚持这首诗是您自己所做!”康芸欣一脸坦荡。 上官嬅红着眼看着司辰夜,“王爷想让白二小姐赢,直接告诉小女就是了,何必这时候戳小女的心,不过一首诗罢了!” “是啊,不过一首诗罢了!”白雁回重述着她最后一句话,漫不经心说道:“还只是我随手写就的一首诗,郡主何必这般故作轻淡却一直不依不挠?” 转而铿锵有力,“还是说在郡主的心里,为天曜立下汗马功劳的摄政王,是一个为了儿女情长就能够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人!” 上官嬅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 第三十四章 不过一首诗罢了 “有客尚芳丛,移根自幽谷。为怀山中趣,爱此岩下绝。晓露秋晖浮,清应药栏曲。更待繁花白,邀君弄芳馥。”白雁回轻轻念完,“不过一首诗罢了。” 众人被一次又一次震撼,“之所以今天写这首,不过是因为短,我懒得蘸墨而已。” 白雁回没有看白初桃,只朝着康芸欣点点头,转身离开。 “王爷慢走。”白雁回在这清净园的门口向司辰夜告辞,却听闻司辰夜低语:“万事小心。” 小心? 白雁回知道回府进院子,都在想着这两字的深层含义。 隐隐的不安弥漫在心头,睡觉前白雁回看着画屏撒娇,画屏无奈答应了。 画屏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小姐无奈摇头,哪家的大小姐跟奴婢抢被窝呀! 夜半,有黑影闪过,直入将离阁。 本在守夜的丫鬟被掌风劈晕,只见那道黑影直入白雁回房中,揭开床帘,正要一脸囊中物的表情时,手下一僵。 被子掀起来,里面竟然只有一个枕头,确切的说是两个枕头,造成了被窝有人的假想。 所以,人呢? “来人啊,抓刺客!” “快点,都快点,抓刺客!”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彻白府后宅,护卫队脚步争气地手执火把前来,井然有序的朝着白雁回主屋包抄而去,那黑影听闻动静,快速的闪身从房顶逃离。 白千城眯着眼睛,听着管家说人没追上的时候,缓缓睁圆了,“追查到底!” 作为准摄政王岳父,白千城可是有底的很,尤其前阵子京中风雨,说二女白雁回行为不端且才名有假时,在清净园掰回局势,才名更盛。 “姐姐还让不让人安生了。”白初桃抱怨得很,怎么白府别的地方都没睡,就折白雁回的将离院三天两头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姐姐素日里还是低调为好,怎么就没见别的院子出事,做人呐还是不要太招摇。” “住口!”白千城甩袖,这个三女儿不知好歹的很,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大局观念,简直愚蠢。 “同为姐妹,这是你作为妹妹说话的态度吗?” 刚训斥完白初桃,白千城就转头吩咐,“回儿你这里显然隐患颇多,虽然你丫鬟不少也都是心腹,但终究护卫力量欠缺。” 所以呢,白雁回好整以暇。 “为父拨你一支兆字侍卫,专门护卫你的安全。”白千城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够,所以抬手,“孟良可在?” 话音刚落便有一侍卫上前,白千城向白雁回介绍说:“此人孟良,乃为父重聘的江湖高手,暂且就护卫你的安全吧。” 孟良? 白雁回眼神惊变,江湖武林高手榜六,据说昔年大内高手封西也只能排行第十。这么厉害的武林高手,就是放在宫中也是将领级别的人物,现在要来当自己的护卫! 塞翁失马啊这是,白雁回欣然领受。 而且说起来这兆字侍卫也是精兵一支了,自己这个便宜爹别的不说,自己的安全意识很充分嘛。 画屏站在白雁回身后,紧紧揪着裙摆,她数次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前将自家不着调的小姐给拽回来,幸好丫鬟本分控制住了。 白雁回站在院子里,已经围绕着木桩本桩孟良转了好几圈,眼神中满满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不看白不看,这可是江湖高手啊,就是君水月的时候都配置不了的啊。 孟良恍若未闻,径直抱元守一,木着一张脸。 画扇请白雁回用膳食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小姐怎么跟一个小孩子一样,还堂而皇之的盯着人家,再怎么是高手,是护卫,也是男子啊。 小姐这可真是,“小姐,吃了饭再看也不迟啊,跑不了的。” 画扇廊下呼唤,白雁回从善如流归来用餐,用完了顺带点评一下今天新上任的护卫,“若不是脸白,还以为见到了传说中的包大人!” “小姐,您也兼顾一下自己的身份啊。”画屏劝慰,“您都是要出嫁的了,可不好再这般大胆的盯着人家男子看了。” “可是,少看一天是一天啊。”白雁回很是不舍,且让自己在屋子里面也看不见这人,在外面自己又好奇的想要近观,哎,左右为难! 不如…… 白雁回计上心来,求了一个两全其美。 “去求签?”画屏画扇异口同声说出来,小姐怎么忽然想要去雷音寺! “错,是去许愿。”白雁回毫无说服力的反驳,然后败下阵来,“其实就是去散散心,我这不是紧张嘛!” 也是,画扇了然,小姐毕竟待嫁着,未来如何都是我 未知,还是佛前许个愿盼个心安才是! “小姐,您可是嫁给天曜摄政王啊,无数少女都想要许身的摄政王啊,且还只会是你一人夫君,还用紧张?”画屏很不理解。 这多大的便宜被自家小姐捡了,这还患得患失什么? 但不论如何,行程已定。 孟良听闻,也只是冷酷的坐上了马夫的位置,执鞭驾车。 白雁回舒服的坐在马车里面,想着以前自己去许愿的场景。 那时候自己是去白马寺的,作为当朝公主,前呼后拥百八十号人,自己又必须端坐在轿中,一路到了寺庙,见过主持一干人等,然后依礼去上香。 斋饭焚香听经,种种种种,且礼部派人寸步不离,就是为了皇家颜面。 那时候就是看个花都有一堆人盯着,所以话本子里面公主私会什么的,根本就是缪谈,有本事和在这个真公主对峙看看。 马车一个侧颠,白雁回身体的摇摆在画屏画扇伸手之下得以平稳。 “怎么了?”画屏掀开帘子。 莫不是这江湖高手当不惯马夫这职业? 马车前面的孟良听见这吐槽眉头猛跳,想要解释什么又觉得不符合自己的行事风格,且现在距离那雷音寺已经不远了,还是不要耽搁为好。 一行人下了车,白雁回看着孟良,“想来高手换工作都是需要磨合期的,这个我懂,所以说你要不要买几块麦芽糖,送马儿吃两口打好关系?” 都是要长期配合的工作伙伴,大家就应该多熟悉熟悉嘛。 孟良并不想回答并一贯保持自己沉默是金的风格。 白雁回看着孟良吃瘪,心里很是舒爽,感觉自己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那种亲所未有的新奇体验感和由内而外的刺激还是很能调节心情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叉腰狂笑,那边就停靠了一辆马车。 关键是,白雁回很眼熟那马夫。 尤其是那驾车的怎么瞧着那么像亦珩? 亦珩抱拳向白雁回行了一礼,下巴微不可查的点了点车厢部位。 白雁回眉尾不可控制的躁动,所以自己好不容易带着新护卫出门逛逛,还能碰见司辰夜? 呵,白雁回都觉得自己写诗的能力为零了,自己怎么哪哪都能碰见司辰夜。 诗会某人从不去吧,可自己就第一次去那位大爷就去了! 临时起意来上个香吧,某人的马车前后脚就到。 这都什么缘什么份! 与此同时,亦珩另一边也有一个侍卫绕车身一圈现身,白雁回好奇的看过去,本以为是那个射箭高手莫邪,哪曾想是个素未谋面的。 但是,能跟亦珩比肩而行,且共架马车的,怎么瞧都不像一个普通的马夫啊。 想到这里,白雁回又看着自家的‘马夫’,念及他真正身份,不由得腹诽。 这年头,高手都抢了马夫的活,这是要让马夫去成为高手还是让马夫无路可走啊。 亦珩身边的那位‘马夫’转头看见了白雁回自家的‘马夫’,顿时肉眼可见的喜上眉梢。 正想要上前的时候,被亦珩拽住劝告了什么,然后跺了跺脚,还不高兴的鼓着腮帮子。 马车里有动静,亦珩竖耳倾听,听完点点身边人的肩膀,示意他去干活。 那人三两步走过来,仔细打量着白雁回身后的孟良,而后才收回视线行礼说道:“白三小姐,在下金华,乃是摄政王手下第一得力护卫。”毫不遮掩的自夸了一番,这才正色道:“奉我家主子令,请白三小姐相见一叙。” 白雁回看着就一段距离的马车,还有特地派了手下传话的马车中人司辰夜,不由得想叹气。 这位爷真低调,换了辆马车,带着两侍卫就能隐藏身份? “你们主子就没说什么事情吗?”白雁回郁闷的很,自己这刚到雷音寺门口,菩萨都还没有拜见呢,就要先见过这位爷。 “主子没说,就只是要见白三小姐。”金华伸手,“请。” 白雁回前脚抬起,后脚金华就要跟上,却被金华抬手拦住,“仁兄,着什么急呀,我这不在这呢嘛,干嘛还要穷追不舍的。” 孟良总觉得听见这个油腔滑调的声音,自己就有一种想要打架的冲动。 简直不能忍啊。 尤其转头看见这人还朝自己眨了一下左眼,孟良倒吸一口凉气,手指骨噼里啪啦作响,时刻准备着! “仁兄,人家都瞧见你手指动静了,不要忍了,来嘛!”金华余光瞧见白雁回已经到了马车边,然后放心的嘴炮。 这可是江湖第六高手的孟良啊,金华这人,一闻见高手的味道就不能自已。刚才自己就想要挑战来着,还是亦珩拦住了,说主子的任务重要。 现在可是天时地利人和,谁也别想拦着自己。 孟良也不是好战的,眼见白雁回没有反抗的就去见那边马车的人,定是相识的,且画屏画扇两个侍女一脸不着急,那么自己还着急什么。 第三十五章 再见辛如寒 孟良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转身回到马车边。 金华眼见着孟良反其道而行,顿时气的哇哇叫,“哎,哎说你呢,路在我这边,你倒着走干嘛,跟我打啊,打赢了你就能过去了啊。” 这话对孟良根本没有诱惑力。 白雁回刚走到马车边,就看见亦珩一脸疑惑,上前来行礼:“白小姐可是有事要见王爷?” 这下子,白雁回倒是不明所以了,仔细看了看亦珩的疑惑脸,指着自己道:“你觉得我像是闲着没事找事的吗?” 亦珩就事说事,“挺像的。” 白雁回被噎,没好气的转身指着那上蹿下跳围着孟良转悠的某人:“那是你的伙伴吧。”亦珩点头承认,白雁回遥遥戳了戳金华,“就是他,跟我说你家主子要见我,我这才过来的。” 不然,我都想假装没有看到好不好! 亦珩赶忙澄清,“爷没有嘱咐他传话找您啊,只是金华天性喜欢和高手对招,难得碰见一个江湖高手,这不手痒了,爷就说随他去,然后就这样了。” 白雁回紧急住脚转身,裙摆旋转出涟漪,声音都带着惊疑,“所以事实是他假传你家爷的话,骗我过来,然后想要惹得孟良生气,从而和他打起来?” 亦珩老实人,点头,“应该是的,且您都是要和爷成婚的了,爷也不会随意邀请您众目睽睽下相见的,毕竟会对您影响不大好。” 近在咫尺的马车,尤其马车里面坐着司辰夜,白雁回想到自己因为那个什么金华假话就拎着裙摆过来,想起来简直是耻辱! 耻辱! 哪怕是白雁回跺着脚回到自己马车边,那份羞怒还是没有散去,甚至恶狠狠的瞪着是非精——金华。 金华自知理亏,摸着脑袋呲牙咧嘴脚底抹油。 没想到这准夫人还挺好骗的。 自己这个侍卫,不但招女人,还招男人! 想到这里的白雁回就脑袋疼,男的怎么防啊? 拾阶而上进入寺中,白雁回拜过了菩萨,论及许愿,白雁回应该是反之,今日自己是来还愿的。 君水月枉死在司辰夜的毒酒之下,至今还背负污名。 白雁回脱离病榻,求得新生。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的注定,自己能够重活也多亏神佛庇佑,这愿必须还! 画屏眼见小姐示意画扇可劲的添香油钱,还以为小姐许了大愿呢。 出了殿,廊下游走时,前方黄金色僧袍并袈裟的和尚竖掌,轻吟佛号,“阿弥陀佛!” “老衲福音,施主有礼了。” 白雁回下意识的回礼时,想起来这人是谁。 大师啊,算命的大师啊,这可是皇太后老人家经常相邀的大师啊。 可遇不可求啊! 白雁回起身就听见大师点头,“施主福泽深厚,虽曾缠绵病榻,但天降机缘,重获新生,旧运已变,施主未来贵不可言。” 这,这真是大师啊! 白雁回从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经历,那样太过匪夷所思,而大师三言两语就给自己点了出来,果然厉害! “承蒙庇佑,逢凶化吉,定会诚心,不负此生!”白雁回很是郑重。 “不过施主尚有一劫,还需另寻机缘,命途之事,施主多记挂!”大师语重心长,说完便转身离开。 来去匆匆,仿佛从长廊过来一趟就是为了和白雁回说几句话。 白雁回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司辰夜。 想到刚才大师给自己的批语可能被他听见,白雁回就觉得更不好意思。 “方才,金华调皮了。”司辰夜掂量着开口,毕竟刚才金华太过大胆,拿自己的话作假,更是捉弄了白雁回。 这位爷,你还是别说这个了。白雁回哭笑不得,听见司辰夜转调,“作为赔礼,我们去求签吧。” 什么? 白雁回审视着眼前的司辰夜,刚才不是自己耳背吧。 什么时候求签这种以诚信为代价以机缘为可能的活动,和一听就应该给钱给物给房子给铺子这样的赔礼对等了! 万马奔腾而过,白雁回撑起假笑,欣然福身,“小女荣幸。”反正你是摄政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僧人接过两人的签子,仔细一瞧,竟同时都是‘凤凰和鸣’ 上上签。 将签文从身后格子取出,递给面前的女子。 “二位想是求姻缘之事,且机缘巧合皆是‘凤凰和鸣’,签文一样,请施主共览。”僧人合掌。 还有这等子事? 白雁回本来以为自己就是走个过场,本来这场婚事就是个随机,自己只是最适合司辰夜选择的一个,无关其他! 可这签文是不是太巧合了。 两人低头,见那卷开的签文写着: 阴阳道合总由天,女嫁男婚岂偶然;但看龙蛇相会合,熊罢入梦喜团圆。 什么意思啊? 求知的两人看着僧人,僧人笑答:“谋望从心,婚姻孕男,资财进盖,更利田蚕。此签凡事和合大吉也。” 所以就是婚事合心合意,还能一准生儿,不但财源广进而且事业有成的意思吗? 白雁回没有说出口,笑眯眯的僧人重新坐下,等待着下一对有缘人。 站在姻缘树下,看着满目红绳随风摇晃,白雁回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化解一下这强行‘天命姻缘’的尴尬。 “王爷今日怎得有空来此?”白雁回随便扯着话题。 司辰夜低头,看见白雁回手指习惯性摩挲知道这是不好意思了,所以对答如流,“自然是打听到你来此特意来的。” 啊?白雁回差点就自作多情,以为这位摄政王针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时候,又听见他说:“辛如寒,你不是一只惦记着他吗?” 对啊,辛如寒就在雷音寺,这段时间纷扰不断,自己都忘了这件事。 “王爷真是宽宏大量睿智和善……”白雁回不要钱的夸,也忘了刚才求签的事。 直到偏僻处的一间厢房中,白雁回久违的见到了辛如寒。 这位前身的得力手下,现身的月下老人,要不是为了救他,自己也不可能把自己搭进去给司辰夜做媳妇啊。 辛如寒机警地缩在墙角,眼神凌厉,“你们,想做什么?” 一个是摄政王,一个是那次地牢里面奇怪的女子,原来两人是一伙的。 “辛大人,本王救了你,也不会挟恩以报,只想问问辛大人,昔年长安公主事发前,你是唯一见过她的,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司辰夜整理了一下衣袖,自报家门。 辛如寒冷笑着,并不领情,“摄政王大驾光临,小人惶恐。” “至于王爷说的公主之事,有意义吗?是你害死公主的,却还在这里假惺惺的问我,司辰夜你问问你自己,我家公主虽傲气却怎会做那等子事,你害了她你害死了她!” 若不是身上又铁索,只怕辛如寒都想和司辰夜决一死战。 那满眼的红血丝,那字字如仇的话语,无一不表明着两人的鸿沟。 “这是白二小姐,陛下有旨,不久我两就会成亲,她会是我的王妃。”司辰夜不为所动,揽过白雁回的腰,做着介绍。 猛地被人侵犯,白雁回还调整不过来,这男人都这么得寸进尺的吗,刚才求签现在就上手? 表面上白雁回因这个惊讶,实际上白雁回知道司辰夜没有打消对自己的疑心,所以借着辛如寒的机会试探自己。 不愧是摄政王,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这个身体和辛如寒唯一可能的联系——特地在刚才提及君水月。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对着辛如寒,白雁回点点头,脸上羞红未去,更显娇羞,眼神疑惑却无其他。 而辛如寒则是瞪视着白雁回,“一丘之貉!”显然对于那次大理寺地牢中,白雁回奇怪的自己人话语,得到了反证的回应! “这位辛大人,何必出口伤人!”白雁回仔细纠正着,得到辛如寒的白眼两颗。 房门被人踹开,孟良闪身进来,环视一周看见白雁回安然无恙之后,才有空看了看司辰夜和辛如寒。 “我说你这人不好玩啊,一直跑什么啊,害得小爷我追你追了半个寺庙。”紧随其后的金华嚷嚷着,不依不饶。 孟良确认了白雁回的状态,放下了心,却被金华追上,两人在屋子里就动起手来,拳打脚踢,你来我往,白雁回只是粗通一些,瞧不出内里门道。 “出去!”司辰夜下令。 金华舍不得罢手再出门,谁知道这孟良又会跑到哪里去,索性解下束手,长带子席卷上孟良的腰身,“仁兄,我们出去继续啊,千万不要停!” 孟良被带了出去,白雁回眼角抽搐地看着司辰夜:“王爷,都说效而仿之,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随从。” “您不会和金华爱好一样吧?”这声探究带着一丝叹息,司辰夜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被未婚妻怀疑自己爱好男子,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司辰夜黑着脸,大踏步而出,白雁回转身,广袖飘飘,“哎,王爷等等啊,您还没回答我啊。” 趁着间隙,广袖间飞出一纸团,落在了辛如寒的脚下,辛如寒一脚踩住,探究着看着白雁回的背影。 这次交手,以两败俱伤告终。 孟良和金华宛如镜子,皆是青青紫紫。 难得孟良冷毅的脸上挂了彩,添了几分人气,瞧着竟鲜活了几分,当然另一个金华也不逊于前者,腮帮子都是肿的。 白雁回看着两人模样,不可控制的笑了出来,“原来江湖高手对决,都是从脸开始的?以前只听说‘打人不打脸’,如今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第三十六章 母亲嫁妆 司辰夜看着白雁回调侃着金华和孟良,眉头紧锁。 心里还在想着怎么将‘仆随其主’这个错误的想法掰回来。 腮帮子像只囤粮的仓鼠一样鼓鼓的金华,掩饰不住对孟良的欢喜。 不愧是江湖第六,打得很是痛快。 只是因为佛家厢房,各自还是留了几分气力,未能竭尽全力,自己还不能确定究竟谁胜谁负? “你……厉害!”金华可努力的吐出来三个字,不是他不想多说,实在是每说一个字腮帮子就肿痛一下。 “仁兄……下次继续哈。”金华哥俩好的想要靠近孟良,顺便拍拍肩膀什么的拉进一下关系。 不是都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嘛,我们俩今天打了这一架也算是亲人的关系啦。金华一厢情愿的认定了他与孟良已经是铁兄弟了。 可是孟良显然很不领情。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不过纵然孟良原地不动,金华也未必能够拍到孟良的肩膀,毕竟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也不是摆设呀! 司辰夜看着白雁回欢快的笑脸,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他转头:“这雷音寺的斋饭也算是一绝,不如一起试试?” 从收拾离府到赶路,一直到刚才拜佛求签,说实话白雁回今天也是没怎么垫肚子的,所以目前也腹中空空了。 且说到斋饭,不得不说,白雁回心动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都说了吗?民以食为天。 自己这个小老百姓还是先吃了斋饭,找回力气的为好。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两人共同用了斋饭,饭后司辰夜竟然还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在白雁回看来,一时间两人之间有点儿颇为尴尬。 毕竟也没有太过名正言顺,这有些事吧,不太妥当。 好在马夫孟良及时上前,“小姐,时辰已晚,还是早些回府的好,否则路上不安全。” 难得,真是难得!这位仁兄说了这么多的话。 白雁回看着他青紫的脸,心中感激万分,尤其是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境地。 司辰夜表示他是真的看见了,白雁回听到孟良之言,二话不说拎起了裙摆,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自己,柔柔的行了一个礼,“今日承蒙王爷陪伴,小女荣幸万分,天色将暗小女先行告退。” 原来,她是要向自己告辞。 司辰夜沉吟,后抬手将白雁回肩膀处落的一片花瓣取下来,垂首附在其耳边,“今日,辛如寒你也是见到了,所以宴会上的酬劳我已经付了。” “只是辛如寒那人,你还是离他远点为好。” 忠告还是警告,白雁回心中思量无果,面上只装作受用,“王爷说的是,小女记下了。” 白雁回转身离开的时候,眼神冷冽了一下,也不知道司辰夜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跟自己说这话的。 是因为他笃定君水月是祸国之人,所以对君水月的亲信辛如寒多番猜忌? 还是因为,司辰夜你亲手害死了君水月,所以心中有一丝心虚? 雷音寺毕竟不在城中,且因为司辰夜的相邀,白雁回的行程屡屡拖延,所以,不负柳氏的期望,她晚归了。 马车本应从侧门入府,结果柳氏专门带人拦着,看到白雁回时,满腹意难平。 想着初儿自那诗会回来,就愈发的低沉,这就是稍微一打听便知道初二在宴会上,因为这白雁回的缘故,受到了多方的攻击。 所以归根结底都是这白雁回的错,若是那诗会她没有去,而是让初儿去了,指不定初儿能多交几个手帕,交多拉几分关系,而不至于像今天这个样子。 “这不是柳姨娘吗?这个时间点,柳姨娘怎么有兴趣在此处散心?”白雁回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明显来找茬的柳氏。 “回丫头你还知道自己回来的晚了?”柳氏气不打一出来,“且回丫头,你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还这般没有分寸,传出去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白府没有家教吗?” “姨娘与我论起家教,我倒是要讨教一下。”白雁回觉得这柳氏也就这点手段了,整个人被困在这后宅,眼中又能有几分天地? “诗会那次,三妹可是当众说我写的诗作假,后来我可是当中证明了这师乃我的原作。”白雁回眼中狡黠,“托了三妹的福,白府的家教可是名声远扬。” “你胡说,你胡说!”一旁有人影窜出来,指着白雁回,“来人,掌嘴!掌嘴!” 正是白初桃。 她这几日心情低落,神情抑郁,母亲专门过来开解,并告诉自己一定会寻的机会数落白雁回,落了她的面子。 白初桃这才隐身在后边儿,可是哪想到母亲还没来得及下了她白雁回的面子,自己的面子都倒挂不住了。 白初桃不敢想象,自己成了别人的笑料那会是一种什么样子? 讥讽,嘲笑,自己以后还怎么立足? 白雁回缓缓下车,眼神示意孟良不必跟随,就坐在车辕上就好。 愤恨的眼睛通红的白初桃冲过来,想要扇她的巴掌,被白雁回眼疾手快的拦住她的手,并举右手运足了力气,狠狠地扇回去! 啪! 响亮的一巴掌,使的白初桃的脸肿了起来。 最羞愤的是,自己被白雁回打了一巴掌,白雁回! “妹妹可真是不长记性,败坏家风,无视家训,长姐如母,送你这巴掌好让你清醒清醒!”揉捏着手腕,白雁回掷地有声。 “还有姨娘,我母亲去时我尚且年幼,听说姨娘借我身体病弱之由将母亲的嫁妆代为保管,如今我康健了也即将出嫁。” “姨娘也该物归原主了!” 白雁回看着柳氏,眼含警告,柳氏因此竟被制住,忘了替白初桃报仇。 “老爷啊老爷,您可回来了。”眼尖的柳氏看见了归来的白千城,如遇救星,抱着白千城的手臂往这边引过来。 “老爷您看看,回丫头眼见自己要成为王妃了,这也不顾及妾身,当着妾身的面,打了初儿啊。”柳氏两行热泪,端的是苦楚凄凉。 白千城这段时间被几次三番的折腾,很是心累,自己堂堂一家主,老被扯着管理后宅女眷之事像什么样子! 真是想念以前回儿娘还在的时候,夫妻恩爱,彼此齐心,家宅和乐,白千城愠怒,“你作为柳氏当家夫人,若是无法安定后宅,还是换个人吧。” 白雁回行礼问安后,主动提起来嫁妆之事,白千城示意柳氏,早日物归原主,否则影响了白雁回出嫁,唯她是问! 心情极好的白雁回院子的时候不忘对着柳氏眨眼,就是喜欢这幅看不惯我还得忍着的模样! 白雁回躺在躺椅上,觉得手酸脖子酸,画屏取下了她手中的话本子,没好气的和画扇一起,一左一右地将白雁回扶起来。 “小姐,书再好看,你也得顾着身体啊,这手酸了就放下缓缓呗,哪能这般废寝忘食。”画屏止不住的唠叨。 “慢慢慢,脖子脖子,哎对对。”白雁回缓缓踱步舒筋活络着,然后活动着脖子,画屏画扇揉着她的手腕。 待重新神清气爽之后,白雁回还没来得及看话本子,就被画屏递过来的请帖压下去了想法。 “洛安王举办的‘马球会’?”白雁回打开请帖,总结了一下核心意思。 说起来这马球会自己以前当公主那会儿还是常客,不同于上官嬅举办的诗会,这个是更高层次王孙贵族男女少年的聚会,比拼热闹。 想当年,自己和六哥双人联手,堪称无敌,谁人不叹服长安公主一手好马球术。 这个司辰夜,怎么跟他定亲,自己还有这么多麻烦事,白雁回必须要去啊,画屏画扇又匆忙去寻找马球服,还有器具,忙的团团转。 “什么?你是说她收到了马球会的帖子,那个皇家帖子?”白初桃艰难的吞着口水。 “这个白雁回就是个搅事精,怎么什么热闹的事她都能去!”白初桃摔了自己床边的花瓶,火气这才降下去一点,“我这么多年努力结交好友,皆是不得门路,她倒好,不过成个亲,这个诗会,那个马球会,一天天的真是热闹!” “不,不能让她一人去,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我也能攀上一个王爷,获得荣华富贵。”白初桃银牙紧咬,自己是真的想要硬气,和白雁回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做不到,如果自己想要去马球会,就还得求着她。 “母亲,你让她带着我一起去参加,这样说不定我也会给自己求得一门好亲事!”白初桃想来想去,还是找到了柳氏这里。 “好歹您也是她的养母,她不会不听的。” 哪想柳氏听到这话,气笑了,“你是个没脑子的,白雁回明显是翅膀硬了,如今你爹都敬着她,你上次在那诗会整得幺蛾子,一波未平你就别再惹事了。” 柳氏简直头疼,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内斗的翻了天,在外面还得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这个没脑子的竟然姐妹不合,还被那么多人看着。 不知羞啊! “再者,回丫头可是准王妃,我都得避着三分,哪还敢要求她?” “母亲,我想到了。”白初桃突然灵关一闪,“嫁妆,你把她娘留下的嫁妆给她,不,也不用全部,就给上一部分,换她带我去马球会,以物换物,公平得很。” 柳氏简直都要晕厥过去了,这个败家的,自己千方百计避着白雁回。 她倒好,送上门去! 这不会不是自己亲生的吧! 第三十七章 求人办事 白雁回起身下了马车,后面那辆马车里,白初桃也探身走下来,然后缓缓近前,跟着白雁回。 “姐姐今日穿得马球服格外亮眼,这款式也新颖得很。”白初桃一身淡粉色马球服,艳羡的看着白雁回身上的衣服。 月白色的衣裳,简约流畅,阳光下若隐若现的花纹很是漂亮,自己这个也是精心挑选的,可是跟白雁回站在一起,黯然失色。 “那可不?”突然有个身影窜出来,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这衣裳可是我主子吩咐送过来的,我们府里有专人剪裁制衣的老手,这料子,暗纹,款式,尺寸,无一不精,无一不细致。” 白初桃转头,见那人还一脸的与有荣焉,“当然啦,我也有功劳的,是我求了这送衣裳的差事,这才有了白二小姐您今天这一身。” “对了,马球杆用着可还顺手?” 这,这人是谁? 想到这人说主子送的衣裳,白初桃惊讶这人的自来熟,也惊讶于白雁回的理所当然,遂问道,“你主子,是谁啊?” 金华抬头挺胸,先是自豪的介绍,“我主子就是我家主子喽,不过别人都称呼他摄政王爷,对了你是谁啊,干嘛站在白二小姐身边,还穿的跟个傻丫头一样。” 多大年龄了还挑战粉色,老天爷给的勇气吗? 金华近前仔细观察之后,猛的后跳,“这眉眼,莫不是那个不敬长姐大放厥词的白家三小姐?” 白雁回抿嘴一笑,这个金华的嘴,简直杀人于无形。 孟良眉头紧锁,怎么哪哪都能碰见这话痨! “不过,虽说人靠衣装,可你就是穿个桃花在身上也是徒劳,人啊心太坏了怎么看都是黑的。”金华点了点白初桃,一脸的叹息。 乍闻白雁回的衣裳是摄政王派人送过来的,白初桃已经很不是滋味了,金华这唇枪舌战一番,白雁回简直无地自容。 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无处开口。 金华可不知道她脑海中的山路十八弯,跳着看见了驾车的孟良,浑身激动的扑了过去,“仁兄,是我啊仁兄,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害得人家都没注意到。” 人家? 孟良突然的就黑脸了,抬手将马鞭挥过去,并奉劝,“闭嘴。” “好呀好呀,上次没打够这次接着来。”金华空中一个鹞子翻身,避开了鞭风,重新扑上去。 这边白雁回看着两人你追我赶,见怪不怪,雷音寺都能打起来,这马球场地方这么大,随他们去吧! 白雁回正在马厩认真挑马时,有人走进来站在她旁边,“这匹马不错。” 白雁回转头,见到来人,福身行礼,“小女见过王爷。” 来人正是洛安王君玄曦和君玄逸,君玄逸中肯的点头,提着意见:“所以你要不要试试这匹马?” 白雁回还没反应过来,洛安王似是自言自语,“正好,我也邀请了摄政王爷一同打马球,今日定了单人赛和男女共赛,届时白三小姐可以和摄政王共同参赛。” 说实话,白雁回有些犯难,自己现在的名头已经不是白家三小姐了,而是被冠上了一个‘准摄政王妃’的名号,自己与那司辰夜并无真的男女之情,一旦某些正式场合将两人带在一起,自己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感觉自己像个添头,就是司辰夜的附属品一般。 可是白雁回也知道,五哥这人没有这般心思,旁的好拒绝,这里就有些难办。 君玄逸嘴角轻提,双手潇洒的背在身后,“听说今日男女双赛的彩头是‘南玉凤凰簪’,价值连城不说,也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珍品,独一无二。” 白雁回懂玉啊,只听到这彩头的名字就心痒难耐,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一样。 喜欢书的收藏书,喜欢字画的收藏珍品字画,而白雁回喜欢玉制品,那是骨子里的热爱,纵然换了身体也掩饰不住。 当下眼睛噌亮,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小眼神期盼的看着洛安王,“当真?” “当真!” 洛安王瞧着这人一副偷油老鼠般的模样,想到那个喜玉的七妹,心中感慨,原来白三小姐竟然也有此爱好! “我手下特地在江南搜罗的珍品,为了这次马球会,我特意备的惊喜。” 白雁回咬着嘴唇,一脸欣喜,男女双赛什么的,必须去啊! 就当司辰夜是个搭档就行了,目的最重要,过程什么的都可以忽略,尤其这个节骨眼,自己也很难找到一个能配合到一块的人。 另一边,女眷们隔出来的处所,风将垂帘吹得洋洋洒洒,添了些许诗意。 “郡主,奴婢打听到了,今日最大的彩头是前朝珍品南玉凤凰簪。”侍女俯身,小声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上官嬅。 南玉凤凰簪? 上官嬅心中一动,听说这簪乃是前朝一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王爷,赠给爱妻的,这簪象征男女忠贞的爱情。 若是自己有了这宝簪,赠送给摄政王,是不是王爷会多看自己一眼? 心中意动,上官嬅便动动下巴,“即是珍品,必然是要得头名方可,本郡主骑术甚佳,且马球术自幼精通,拔得头筹不是难事。” 仿佛那发簪已经是自己手中之物。 “郡主,今日这彩头不是单人赛。”侍女面色紧张,“是男女双赛。” 天曜国自建国君王起,就喜欢马球,从皇宫到民间,乃是全民喜爱的活动。 且不比别的女儿家出门都要蒙面的国家,天曜女儿也很潇洒,男女双赛实为正常。 上官嬅猛然起身,怒视侍女,“有什么话,还不一次说完,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模样?” 侍女惊慌,“郡主饶命,刚才奴婢听说……听说摄政王和白二小姐已经报名了。” 什么? 上官嬅杏眼圆瞪,不可置信,谁不知道摄政王本不近女色,可自从遇见白二小姐之后,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是摄政王亲自求娶的未婚妻。 摄政王为此参加了自己的诗会,立正白雁回的清白。 现在,在今日的马球赛上,王爷还要亲自和她参加比赛! 嫉妒吞噬着上官嬅,五脏六腑仿佛都挤在了一起。 白雁回,你就这么想要得宝簪,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侍女余光瞧见她的神色,吓得立马低下头。 结果上官嬅在她耳边低语,吩咐她去办事,侍女听完腿都软了,“郡主,您自幼练习马术,今日比赛郡主定能胜过白家小姐的。” “我自然能胜过她。”上官嬅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只是我不想拂了王爷的面子。” “我要她白雁回站着上马,滚着落马。” 侍女自知无力劝阻,只好转身匆匆离开。 今日观众台摆起了赌局,众人纷纷下注。 “难得一见啊。”六王爷君玄逸勾唇,搭着洛安王的肩膀,“听说摄政王与准王妃对上了安阳郡主和马易容。” “谁不知道,安阳郡主对摄政王的心思。”君玄曦挑眉,“关键这马易容又心悦安阳郡主。” 洛安王坏心眼上来了,“你既然觉得有趣,怎么不自己上手玩一局。” 君玄逸耸肩,“单人赛我或许会玩玩,可双人赛我找谁啊,找你做我的女伴吗?” 听到如此戏谑之言,洛安王嘴角抽搐,手中的扇子一合,狠狠敲在了左肩膀君玄逸的手背上,打的他痛呼不止。 待比赛开始,众人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上。 果然,摄政王一马当先,球杆挥舞地如同宝剑,指哪打哪,简直英勇的像天神下凡。 “不过,这个白二小姐倒也不落下风,也是厉害。”众人看着始终与摄政王并行挥舞着球杆,配合默契的白雁回。 另一边,策马奔腾的上官嬅也很迅猛,只是她一心想要表现自己,忽略了搭档马易容,两人分开行动,倒是全然没有配合的意思。 白雁回和司辰夜中了两个球,眼见就差最后一个的时候,突然白雁回座下的马疯狂嘶鸣,而后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马上的白雁回一时不查身体被甩,眼见就要狠狠地摔下去。 众人连惊呼都忘了,胆小的贵女甚至闭上了眼不敢看。 洛安王手指紧紧攥着扇柄,呼吸都放轻了,直到他看见司辰夜纵马跟上,从疾驰的马儿身上跃下,朝着坠落的白雁回扑过去。 两人身子缠绕着落地,并顺势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四周安静的仿佛叶落之声都能听得见。 久久听不到动静的胆小贵女们好奇的从指缝间睁开眼,这一看就呆怔了。 怎么摄政王跟白二小姐抱在一起? 怎么白二小姐的唇印在摄政王的眉心? 怎么两个人都不动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连马球赛的主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洛安王嘴唇微张,扇子从手中滑落在脚面上,这才将他惊醒。 这这这……这下子怎么办? 摄政王和准王妃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怎么英雄救美一下子变成了这般香艳之景。 洛安王君玄曦倒吸的一口凉气终于憋不住的呼了出来,拍了一下身边的君玄逸,“六弟,赶紧的啊,还想着这些人免费看摄政王的戏呢?” 洛安王俯身捡起来扇子,就赶忙和六王爷吩咐人手,先行回避。 然后他走到地上僵住的两人身前,掂量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打破这僵局。 好在白雁回余光先瞧见他,赶忙转身躺在一旁草丛上平复着心情。 司辰夜面目严肃,瞧不出有什么异样。 也好在白雁回今日知道要打马球,没有涂脂抹粉,否则此时的司辰夜脑门上,定会有一个显眼的红唇印子。 第三十八章 云安郡主 “摄政王可还安好?”洛安王清了清嗓子,问道。 “查。” 查什么?洛安王蹙眉,不知道这位又想做什么? “这马突然发狂,倒地并吐白沫,并非自然。”司辰夜绕着白雁回那匹马一圈,凝眉吩咐:“查是何人所为,不容姑息!” …… 白雁回被画屏扶着到一旁休息。 洛安王忙里偷闲,过来的时候身边侍女手上捧着一个托盘。 “白二小姐受惊了,刚才听到御医说幸好无大碍,这物件就当是小王赔礼。” 托盘上面的绸布被揭开,里面是一个红木漆雕盒。 打开一看,白雁回惊呼:“南玉凤凰簪。” 那簪身恍若天成,瞧不出半点人工雕刻的痕迹,凤与凰缠绵其上,凤首衔坠,龙眼镶翠,纹理清晰,栩栩如生。 正是传说中的南玉凤凰簪。 白雁回将盖子合上,有些为难的看着洛安王:“王爷好意小女心领了,只是毕竟是头彩,我坠马中断赛事,实在受之有愧。” “你也说了,赛事中断,这结果谁也不知道,若非你突然坠马,最终这彩头也只会是你的,你拿着也顺理成章。” 洛安王都这么说了,白雁回也不好拒绝。 这边诸贵女们正窃窃私语,交流着今日的观后感。 看到白雁回过来,纷纷望过去,白雁回头上的南玉凤凰簪明晃晃的闪了无数人的眼。 上官嬅眼睛都差点脱眶而出,侍女的胳膊都被她掐的眼泪快出来了。 服气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要是去质问洛安王也是不可能的。 洛安王乃皇子,自己只是宗室之女。论身份地位自己根本比不上。 一旁的慕云安也好奇的看着白雁回,上官嬅计上心来。 这个云安郡主去年去了外祖家,今日刚刚回京,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关键是喜欢洛安王,不如…… “云安,你从外祖家回来了?对了你认得那白二小姐吗?”上官嬅好心的指给慕云安看,“白二小姐以前身子孱弱,近些年病愈之后,也是风头大胜,听说王爷们对她很是照顾呢。” “呶!”上官嬅意有所指,眼神里带着羡慕,“她头上的南玉凤凰簪,本是今日双人赛事的彩头,可是因为她突然坠马,六王爷也心疼不已,就和洛安王商议将彩头提前给了她以示安慰。” 听到这里的慕云安还怎么忍,刚才自己瞧得清楚! 那个白二小姐众目睽睽之下被摄政王抱了,还……还那般亲密。 听说是摄政王的未婚妻,所以亲密之事倒也无妨。 可是都这样了,这女人竟然还能和逸哥哥不清不楚。 看着白雁回一脸目不直视的准备入座,慕云安怒气难耐,“白家三小姐,这簪子挺漂亮的。” 白雁回转头,心中了然。云安回来了。 自己为长安公主的时候,云安就是个小妹妹,两人私交还算不错,就是这云安稚子心性,又跟随武将世家的外租长大,脾气易怒关键还没脑子。 眼下换了身份,也不知道这云安想干什么? 白雁回俯身行礼:“小女见过云安郡主。”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竟然都要给小云安行礼看了。 “不必了,你这种女人本郡主见的不少了,向来本郡主就喜欢手底下见真章。”云安二话不说,从腰间卸下鞭子,使劲抡了抡,空气噼啪作响。 “来吧,你要是赢了本郡主,本郡主就不在找你的事。可你要是输了,就离逸哥哥远一点。”云安操纵着鞭子就朝着白雁回而去。 怎么就是忘了这茬,白雁回心中大为失算,这个云安喜欢六哥的。 想来自己和六哥关系有些近,又被好事者挑拨,便控制不住出头了。 眼见鞭尾袭来,白雁回推开画屏,上半身后仰,直接半躺在了圆桌上,避过了鞭风。 抬腿一扫,将那鞭尾打在地上,顺势用脚踩住。 似笑非笑的看着鞭子另一边,慕云安怎么抽都抽不动,气的双颊通红。 “郡主功夫高强,小女甘拜下风。”白雁回下盘极稳,调戏的慕云安差点扔了鞭子上来挠她。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那边。 洛安王和六王爷并行而来,慕云安当下就两泡眼泪看着六王爷君玄逸,“逸哥哥,她欺负我。” “郡主真是好笑,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输了还不自知。”白雁回这才缓缓抬脚,向左挪了一小步站定,画屏赶忙站回她身后。 君玄逸也是头疼,云安一直跟着七妹,他也一直当做妹妹的,可惜小姑娘始终坚持想要做媳妇儿,后来自己可劲的避着她,哪想到一回来就惹事了。 “云安啊,消停点吧。”洛安王就想仰天长叹,“白二小姐刚受惊,你就过来动手,让摄政王知道了可没有好果子吃。” “逸哥哥,你竟然偏帮那女人。”云安胸脯气的一起一伏,“月姐姐去后,你就这般近着那害死月姐姐的摄政王!” 云安转头怒视白雁回,“你这个红颜祸水,本郡主不会轻易放过你。” 放完狠话,抽回鞭子,转身离开经过君玄逸的时候,还特地对着看好戏的洛安王伸脚踩过去,直到他痛呼一声这才气呼呼的离开。 “唉不是,他偏心你猜我干什么?”洛安王君玄曦眼角抽搐。 越走越远的云安吼回来:“我舍不得!” 那你就舍得踩我!君玄曦心中泪流成河。 众人散去,白雁回也行礼离开,这边君玄曦环顾四周无人,竟直越到君玄逸背上,抱着他的脖子,“你的桃花运害我受伤,六弟,还不背我回去。驾!” 白雁回纠结于要不要见司辰夜一面致谢时,画屏咬唇看过来,“小姐,三小姐不见了。” 刚才洛安王宣布今日比赛结束,众人各自离开回府,按理白初桃应该在马球场门口,能跑到哪里去? “赶紧找找,咱们要回去了。”白雁回也不想着见司辰夜了,抬手示意画屏。 画屏原地不动,右脚尖一点一点地面,“小姐,奴婢转了一圈,看见了三小姐的侍女,三小姐应该是去那边茶亭了。” “茶亭?” 白雁回心思流转,刚才洛安王和六哥就是去了茶亭的,莫不是? 白雁回表情变得难以言喻,这个白初桃不会是想要色诱洛安王吧。 啧啧啧,白雁回摇头,这两个哥哥的桃花运挺旺盛的,云安一个,白初桃一个,还不提那些暗地里动心的。 那厢,金华窜出来的时候,窥见了白雁回不怀好意的笑脸,吓得脖子一缩,藏身在了司辰夜的身子后面。 司辰夜倒是瞧了个正着,突然心中就有些异动。 白初桃在茶亭外面的花园转悠着,期盼着能够和洛安王来一场偶遇。 时不时的抬头观望着四周,白初桃又担心被人瞧见异样,故意装作欣赏花园。 “这都散场了,三妹不回去在这赏花呢?”白雁回酝酿好心思,突兀的出现在白初桃的面前。 惊愕的白初桃看见一边石桌上放得糕点,顿时有了想法:“二姐您怎么来了,是这样的,我饿了。” 为了表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白初桃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拿着糕点就开始送入嘴巴。 “这糕点做得不错。”白雁回手指在糕点底下的盘子上划过:“这盘身竟还刻着牡丹。” 不动声色间,白色的粉末洒在糕点上,与糕点外面的糖粉融为一体。 “云台先著美,片月下峨嵋。如周王会书,雪晴看鹤去。”白雁回吟诵完毕,“都说着云片糕如雪一般,如今瞧妹妹吃的香甜,这糕点想来不但白且味甘。” “姐姐说的是。”被白雁回盯着,白初桃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吃的很是着急。 “姐姐稍等会儿妹妹,妹妹吃完了就到门口与你会和。”白初桃顺便吃了一盏茶。 白雁回心里偷笑,面上淡然:“那妹妹快些。”转身离开。 刚过拐角的时候,白雁回灵活的扯着画屏的袖子,两人藏身在花丛后面等着看戏。 白初桃又吃了一片,赶紧吃着茶冲淡了那股噎堵之感,差点自己就憋住了,白初桃放下第三快糕点,看着花园那边的茶亭。 等到这边有声响的时候,白初桃心中惊慌,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诗,刚才白雁回吟了诗。 白初桃觉得自己如有神助,当下拿着云片糕,朱唇轻启:“云台先著美,片月下峨嵋。如周王会书,雪晴看鹤去。” 那边鹅卵石铺就的路上,君玄曦活动着脖子缓缓而来。 这个六弟,背着自己一点都不安生,颠的人浑身难受,揉着自己肩膀的洛安王感受着酸爽。 听到这边有人吟诗,君玄曦驻足细听,听完之后觉得颇有趣味。 君玄曦近前看见那女子手执云片糕,似是有感而发。 心中思忖,这个人倒是有趣,这四句诗第一个字连起来正是‘云片如雪’。 “好诗,更是妙诗。”君玄曦上前,“云片如雪,藏头诗!” 白初桃心中惊喜,洛安王竟然真的过来了,还站在自己面前,还夸了自己。 “小女白初桃见过王爷。” 白初桃?洛安王想了想,有些耳熟。“白,哦,你是白二小姐的妹妹?” “小女正是,王爷竟还有印象,小女荣幸。”白初桃双面染上桃花色。 …… 这边花丛后。 画屏扯了扯白雁回的袖子:“小姐,三小姐偷你的诗接近王爷,其心可居。” 第三十九章 此女有毒 白雁回手指竖在唇前,眉目带着奸诈,点了点白初桃的方位,示意画屏凝神继续看。 放下手中的云片糕,白初桃一脸羞赫:“小女方才腹中空空,瞧见这糕点,便随口吟诵,竟能得王爷夸赞。” “你姐姐诗性极好,没想到你也不错,想来是家学渊源。”君玄曦抬手,“你也不必过分谦虚。” 接近了梦寐以求的洛安王,白初桃的心扑通扑通的,仿佛都要跳出来,更别说洛安王还夸奖了自己,白初桃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游走。 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突然,一股气游走着,不受控制的白初桃放了一个屁。 差点原地遁地的白初桃还没接受这个现实,更大的打击接踵而来。 她放了一连串的屁。 就像过年的时候府里放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还特别洪亮,仿佛屁股那块的衣裙都因为接二连三的屁给鼓包了。 神魂都被屁震飞的白初桃简直不敢抬头看洛安王。 此时的洛安王已经被这鼓连环屁震的后退了好几部,不因别的,实在是这味道有点大,有点上头。 来不及分辨屁味的构成,即便是良好的教养也没有阻止君玄曦后退,他偏着头汲取着身后未被传染的空气,正色道:“既然白小姐身体有恙,还是先回去歇着才是。” 洛安王都觉的自己每句话说的很艰难,因为那味道弥漫的很快。 捂着肚子无地自容的白初桃听见洛安王这话,当下就猛地转身,跑着离开。 可即便如此,还是避免不了她像一个那种森林里面突然开伞的毒蘑菇一样,噗噗噗的一步好几个屁。 后来跟上的君玄逸眼看着白初桃从身边飞过,捏着鼻子拉着君玄曦离开这片地:“哎呦我去,这哪里来的毒蘑菇啊。” 君玄曦眼角躁动,说白二小姐是毒蘑菇,这个比喻还挺生动形象的。 周边还是有不少的世家子弟的。 白初桃已经顾不得了,她一边遮着脸一边捂着肚子,衣袂翻飞,很快不见了人影。 心有余悸的洛安王看着那盘云片糕,五官就皱在了一起,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吩咐下人赶紧倒掉。 白雁回和画屏憋笑憋的很辛苦,绕路回到马球场这边,才捂嘴大笑。 末了,白雁回对洛安王表示同情:“想来以后,六王爷都不会想要看见云片糕了。” “不过以后只要提起云片糕,洛安王一定会想到白初桃。 画屏小声补充:“只怕还有那令人心悸的屁。” “哦?若是洛安王知道今日之事都是你二小姐捉弄妹妹引起的,白二小姐猜猜,洛安王会怎么想你?” 笑意收敛,白雁回望着身后,司辰夜带着金华飘然而来。 “王爷这是查到了今日马儿出事小女坠马的真相了?”白雁回试图转移话题。 “自然。”司辰夜眼神从白雁回的眼下移到她的唇。 想到今日两人在马球场,自己抱着她娇软的身体,她的唇印在自己额头。 当时就觉得口干舌燥,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 “今日之事,若非我与王爷参赛,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作为交换,刚才那事,王爷就帮小女保密吧,如何?” 白雁回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交易。 司辰夜不可置否,但是还加了条件,“离君玄逸远一些。” 金华一直缩着,白雁回探头去看他,金华吓得后跳:“三小姐,准夫人啊,小的错了。” 金华想到那个移动的毒蘑菇,当时就胆小了,自己是高手,可是也不想成为一个蘑菇高手啊,“准夫人,小的以后绝不敢冒犯您的侍卫了。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 心里哭唧唧的金华,深以为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正好孟良找来,看着金华这般畏缩的模样好奇得很,又听见白雁回得意的表态:“乖啦,只要你别肖想我的人,本小姐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心中一动,孟良上前,引着白雁回离开马球场上马车回府。 那边根本顾不及等白雁回的白初桃在逃出马球场回到自己的马车的时候,就吩咐马夫赶车回府。 饶是如此,那余声不绝的屁声还是透过车厢,传了出去。 白雁回优哉游哉的回府,路上经过市井,还吩咐画屏下去买了一堆的零嘴吃。 孟良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马鞭,赶着车回府。 白初桃最悲催的事,不是放屁,而是回府的时候碰见了白千城。 白千城被她一阵阵的屁声给震惊的失了态。 等问白初桃的侍女究竟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气的翻了白眼! 家门不幸啊! 今日白初桃放屁不绝,只怕明日就会传去城,到时候只怕坊间的说书人都会传扬此趣事,白家又火了! “丢人不知道深浅!”白千城指着白初桃想要接着指责的时候,白初桃身后的屁还依旧保持着频率。 更有甚者,味道愈发浓郁! 白千城脸都熏成了紫色,转头挥手示意她们赶紧走人,心里怕白初桃出大丑。 次日,白初桃这才恢复了正常,只是为了止住屁声,她服侍了几幅排泄通便的汤药,一晚上没少折腾,等坐在厅中的时候,脸涂了脂粉还是苍白的。 白千城坐在上座,肃穆端方。 “你明明是在禁足,怎么想到出府,还去了马球会。”白千城恨不得将手边的茶盏摔倒白初桃脑袋上,把她脑子里面进的水给砸出来,“去也就罢了,你还丢这么大的人!” “为父的名声,都不如你的屁响亮!” 白雁回憋笑都快憋出来内伤了。 “看来,禁足也好,抄书也好,都困不住你,你爹我的话没用是吧。”拍着椅子扶手的白千城长叹。 “父亲,不是那样的。”白初桃蔫蔫的跪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辩解,“女儿本来和洛安王相谈甚欢来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 放屁这样的字眼,白初桃是真的难以启齿啊。 余光看见低头坐在椅子上的白雁回,白初桃狗急跳墙:“是姐姐,是姐姐害我的。” 啊?白雁回还以为自己计划泄露了呢,差点手中的杯盖就掉下去了,只是瞧见白初桃的神态之后,心中有底,这就是想找个人分摊惩罚,随意攀扯自己罢了! “妹妹这话说的有意思。”白雁回看着柳氏:“姨娘拿我母亲一半的嫁妆做条件,让我带着三妹去马球会,我心念旧恩,便自作主张带了妹妹去。” “妹妹,姐姐参赛的时候不幸坠马,头昏脑涨的一直在席间休息,后来大家都散了,我在门口就等妹妹不见,便带着丫鬟去寻找。” “哪知道妹妹你在茶亭外面的花园徘徊,只说自己解饿难耐,拿着石桌上的云片糕就吃了好几个,我便先行离开,等妹妹你吃完回到门口。” 白雁回一脸伤心,看着白千城:“父亲若要惩罚,女儿认了,抄书也好,罚跪也好,只是母亲去得早,她的嫁妆女儿都不曾一揽全貌。” “午夜梦回,女儿想起母亲音容笑貌,双泪湿枕,这才对姨娘的交换动了心。”白雁回双目含泪,闻者伤心见着落泪。 白千城心里也很不好受,当下对柳氏以及白初桃更加没有好脸色。 “你说是你姐姐害你,你可有证据?” “我……我……”白初桃语塞。 “不敬姐妹,言语污蔑,明知故犯,形事不端,败坏家风。”白千城数落着她的罪状,“老赵。” 赵管家出来,弓着腰开始说具体惩罚:“依照家规……” 白初桃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软软的昏倒在厅中。 柳姨娘大呼小叫,抱着白初桃痛哭。 白初桃的日子水深火热,白雁回倒是如沐春风。 那晚之后,自己拿回了母亲全部嫁妆,自己对着压箱底的嫁妆单子一一清点一番,确认了全部物件齐整,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 而柳氏,在上官嬅再一次派丫鬟传话之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恶气。 赵妈妈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隐隐不安。 夫人这一次,太过冒险。 那安阳郡主不过是抛出来一句诱引,夫人就眼巴巴的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是,赵妈妈也清楚现在的夫人已经劝不动了。 赵妈妈叹息,安阳郡主说得好听,让夫人想法子将白二小姐引出府,然后设计使其身败名裂。 可是夫人也不想想,都是一府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白二小姐已经是准摄政王妃了,何必这般不死不休。 赵妈妈瞧得清楚,这白二小姐自病愈后,简直顺风顺水,满府就没有制得住她的。 饶是如此,赵妈妈还是亲自去了一趟将离阁。 白雁回正在院中树下躺椅上小憩,画扇禀报过后,将赵妈妈带进来。 “所以,姨娘的意思是要我与她去上香?”白雁回听完赵妈妈所言,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前阵子还去了趟雷音寺来着。” “夫人的意思,二小姐毕竟是要出嫁得了,佛前虔诚许愿,保佑一下未来夫妻恩爱,幸福美满。”赵妈妈笑的和气,“出嫁前的闺阁小姐都会去的,这与小姐出去游玩的意义不同。” 白雁回挑眉,看着赵妈妈执意的邀请,放下手上的话本子,“我上次去的是与王爷一同去的,我两特地去求了姻缘签,那僧人还说什么万事和合大吉。” “我觉得吧,两人去求的签总比一人求得更有说服力,赵妈妈觉得呢?” 赵妈妈觉得嗓子有些干,这个二小姐真是厉害,自己说的话完全打不动她。 “不过,念在姨娘归还了母亲的嫁妆,本小姐去一趟也无妨。” 赵妈妈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擦着汗离开了这里。 柳姨娘特地挑选了奉恩寺。 第四十章 扬名 这个寺庙建在东城外二十里处,不比雷音寺的声明响亮。可是独特就独特,在这个寺庙它的求子效用极其传神。 所以城内的许多,富贵人家的夫人一旦,想求子时便会拼命的奉上香火钱。 白雁回和柳氏同乘一车,正在去往奉恩寺的路上。 赵妈妈与其他下人等在后面的一辆车中。 “回丫头,今日佛前许愿,必得心诚才灵。”柳氏一副过来人的身份谆谆教导。 “姨娘费心了。”白雁回缓缓点头。 今日柳氏特地派了府中的护卫,白雁回随身也就带了一个画扇。 孟良说江湖朋友邀相见,所以特地请了假。 白雁回还特别大方的给了孟良银钱,让他好在朋友面前摆阔,还特地告诉他若是带着朋友去风华楼,食宿全免。 入殿许愿时,僧人正点燃一束香插进香炉,特地合掌后离开。 白雁回刚准备跪下,就看着姨娘捂着肚子,一脸不舒服想要先行出去的模样,便知道她要出幺蛾子了。 “回丫头,母亲这突然身子不爽块,只怕惊扰了佛祖,便先出去一下。等你……” “姨娘这是做什么?即使邀请我来上香,怎能先行离去?且若真心虔诚,身体上的一些问题又算什么?”白雁回扯着柳氏衣袖,“今日是姨娘做主要我来此,姨娘去哪我去哪。” “既然姨娘身体不舒服,那自然我要陪姨娘先去调理身体,再然后过来拜佛才是。” 白雁回用手中的帕子捂着嘴角,那帕子上面的醒神膏的味道直入胸腔。 一边扯着柳姨娘,一边用帕子时不时在鼻尖轻点,白雁回心中冷笑。 这个姨娘真是好手段,自打自己进殿,殿中没有别的香客,本就很奇怪了。 姨娘又假借身体不适想要先出去,无非就是想要让自己落单,好行不轨之事。 尤其,白雁回视线环视殿前供奉桌的香案。 那新点燃的香很是诡异,自己闻着就略微头晕,忙取了帕子,借着上面膏药味提神醒脑。 柳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出纰漏在这一环,她被白雁回拽着根本没法出殿。 这香烟缭绕,柳氏很快就头晕脑胀的软了身子,倒在了蒲团上。 白雁回从殿门快速离开,前脚刚走后脚几个樵夫就进来了。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眉目间有些横杀气,一看就不对劲。 几个人破有章法,一人守着,其余人入殿。 眼见着蒲团上躺着个女子,二话不说就上前,摸了一圈没发现玉佩什么私有物,便拔了她的发钗,耳坠,顺势扯下了那女子腰间玉带,这玉带上面镶着珠宝,傻子都看得出来值钱。 “来人了,撤。” 一群人连忙出殿,来无影去无踪。 正在疯狂奔跑的白雁回不知身在何处,那燃香的僧人有古怪,这座寺庙的僧人在她看来都不对劲,不可靠所以自己躲避着寺中僧。 眼见着迷失了方向,白雁回穿着粗气缓着劲,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身体僵直的白雁回仿佛灵魂出窍,她不知道自己身后的是敌是友,手中暗暗握紧了发簪,只等着转身一刻出手,力求一击毙命。 手中的发簪凌厉探出,白雁回眼神凶狠,却不想入眼所见,六哥? 好在君玄逸也是有些身法的,二话不说出手拦住了白雁回的夺命簪。 “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君玄逸见到的白雁回通常都是古灵精怪的,可今天的白雁回衣裳凌乱,且有搏命之态。 他立刻察觉了,不对劲。 眼见发簪落地,没有伤到君玄逸,白雁回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撑不住的软了。 好在君玄逸伸手揽住她,一脸关切,“怎么了?” 白雁回断断续续的将经历一说,君玄逸转头吩咐身后人,然后看着白雁回,“别怕,没事了,我让人先去那殿看看虚实。” 眼前的君玄逸明明是一张俊脸,白雁回的眼中却渐渐模糊,扭曲,直到自己再瞧不见。 她晕过去了。 君玄逸将披风解下盖在她身上,打横抱起,朝着寺外走去。 模模糊糊的,白雁回呢喃着什么,可因为心中怒气,君玄逸没有细听。 如果他停下来探耳,就会听到怀中人轻语“六哥。” 君玄逸乃是皇子,他知道男女之事,可他更清楚对于这个白家二小姐自己没有那种想法,只是多次交谈,总觉得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这种感觉,这七妹离世之后再也不曾有。 可明明这女子乃是白府二小姐,也不会是父皇流落在外的公主什么的。 刚才看到白雁回的样子,想起她说的今日事,君玄逸怒目圆睁,火气上涌。 当年的自己,护不了胞妹,带回过神只见到她冰冷的尸体。 流言蜚语,本是堂堂的公主,却无法入皇陵。若非自己已死相逼,七妹只怕成了孤魂野鬼。 那种恐惧感,在今日看到白雁回时,再次袭来。 侍卫追查回来禀报情况的时候,颇有些汗颜。 那伙歹徒太过聪明,装作普通人的模样,混在香客中根本无法确定是谁,无功而返的侍卫如实回答。 “那就仔细查一查那个柳氏最近有什么异动?”君玄逸抽丝剥茧,很快就确认柳氏的不正常。 “那妇人晕倒殿中,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若非我等去的及时,只怕当着佛像的面都会被……”侍卫回想起自己看到的殿中景象。 “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君玄逸将白雁回送上寺庙外面的白府马车,画扇机警的上前接手。 小姐明明是跟夫人一同进寺庙的,可是眼下却被六王爷亲自送出来。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白雁回闻着刺鼻的辛辣味道,咳嗽着清醒过来,画扇担心坏了,问长问短。 得知自己被六王爷送过来的,白雁回终于放下心来。 “小姐,柳夫人呢?”画扇好奇,“未曾见她出来。” “那就在这等姨娘就是。”白雁回斜倚在画扇身上,养精蓄锐。 这边柳氏睁开眼,空荡的殿中,香早已燃烬。 而自己,柳氏从头摸到腰,惊恐万分。 发簪没了,耳饰不见了,甚至腰带都被人抽走了。 作为有夫之妇,柳氏觉得天都要塌了,名节之词对于出嫁妇人更甚,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自己只怕是坠河都不足以证明清白了。 匆忙上了马车的柳氏看见了悠哉悠哉的白雁回,没人知道她有多不容易,将手腕上的镯子给了一个途经的妇人,换了她身上发簪和麻布腰带。 这才安稳的出了寺庙上了马车。 “姨娘真是让人久等。”白雁回瞧见了柳氏的模样,内心酣畅淋漓,“姨娘这是怎么了?上个香将首饰都给捐赠了。” 柳氏顺水推舟,“路上遇见了一个可怜人,心疼他的遭遇,我便就给了她首饰,权当是给回丫头你积福了。” 这理由新鲜。白雁回不置一词。 白府第二天,热闹得很。 那城南有名的蛇皮二流子李大堂而皇之的拿着一条腰带找上白府,当着外面好事者的面扬言自己和白府小姐有私情。 今日就是上门拜见岳父大人的。 百姓都是爱看热闹的,尤其是富贵人家的,看着比自己有钱有地位的人家过得不好,才觉得老天爷是公平的。 纷纷起哄,等着李大从白府出来。 白千城下朝的时候,轿子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似是而非的流言,气的头大。 府门口看见了洋洋得意地拎着一条腰带,自称小婿的李大,白千城恨不得把这货千刀万剐。 可是这么多百姓围着热闹,自己不能好生解决的话,只怕不好搞。 让李大进府,言明自己一定彻查到底,白千城这才让护卫关了大门,绝了门外视线。 “混账,都是混账。”白千城甩袖,心中已有定数。 这李大说的是白府小姐,可是最近除了昨日出门的白雁回,就没有别的了。 找管家听令去找白雁回。 进门的时候,李大眼睛都亮了好几分,这么美的大家小姐,竟然就要是自己的人了。 想着李大就心痒难耐。 “是你说,我与你有私情?”白雁回平淡的就像在背书。 李大提溜着手上的腰带,声音粗犷,唾沫星子四溅,“小姐不能用了就抛弃啊,昨日小姐你还在奉恩寺的殿中与我那般亲近,还特地将贴身腰带给了我,今日就翻脸不认?” 白千城听的恨不得摔杯子,只是强忍着而已,“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雁回一脸的迷茫,“父亲莫不是糊涂了,我怎么说也是白府嫡出小姐,如何自降身份去做有辱清名之事?” “还是父亲觉得,一个王爷女婿比不得眼前这个烟火气十足的女婿?” 白雁回漠然视之,“这种把戏,父亲不在府门口就堵住悠悠众口,查证这人拿的腰带证物真假性,直接让人进府,还让我亲自对质。” 白雁回觉得白千城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小护城将军真是对了,这么糊涂,官运岂能亨通? 那李大将腰带攥的紧紧的,摇着头瑟缩,不见方才张狂模样,“你们都是一家人,拿个这条腰带就毁灭证据,我又不是傻子。” 白雁回看着明白过来的白千城吩咐赵管家带人上手,拿过了腰带,吩咐府中负责采买的管事过来查看。 “这腰带款式确实是府中女眷的。”管事嬷嬷仔细检查之后,突然看见腰带某处绣着的字,睁大了眼睛。 第四十一章 查证真相 “蓁蓁?”嬷嬷念了出来,而后摇头,“如果这两个字便是这腰带主人的姓名的话,那么府中是找不到人的。因为符中的女眷没有这名。” 嬷嬷愈发肯定的时候,白千城却是摇晃了一下身子,近前来扯过带子,仔细查看,那精美的‘蓁蓁’二字映入眼帘。 蓁蓁?白千城眼神涣散,不可置信,突然气血翻涌,一口血喷出来。 白雁回看着白千城这般反应,想来这蓁蓁二字就是柳姨娘闺名了,所以采办嬷嬷才会不知有其人。 李大跳脚挣扎,扬言不死不休。 白雁回觉得自己上手扇他都是脏了自己的手,当下吩咐孟良,将人从前门押走,送往官办。 并让赵管家亲自同行,一定要告诉看热闹的百姓,此人耍奸,想要讹上白府,不惜攀扯白府女眷清誉,如今官办,定要他俯首认罪! 白千城稍稍定身,擦了嘴边的血,拍桌气愤不已,让柳氏滚去祠堂跪着! 因为那腰带是柳氏的!而白府女眷,昨日出府的除了白雁回就是这个柳氏,她特地请命陪白雁回去许愿的! 白雁回离开的时候,看见因吐血而面色苍白的白千城,心中表示万分同情。 至于罚跪的柳氏,白雁回表示如果不是她心中有鬼,先做了错事,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一饮一啄,自有天意。 次日,白雁回在花园走了一圈,回到将离院门口,白雁回正准备松一口气时,耳旁有呼啸的风声。 孟良反应迅速,上前格挡住了那找事的人。 “白初桃!”白雁回转头看着被孟良扯住衣袖打结了的人,有些疑惑,“你不是在禁足吗?” 白雁回觉得这白府的家规简直就像是儿戏,这白初桃本就是错上加错,现在还敢无视家规。 不过在看到白初桃一身侍女衣裳的时候,白雁回也明白了,“你这打扮,也够费尽心思了。” 白初桃一巴掌扇空不说,还被白雁回的侍卫擒住,动弹不得,双手禁锢在身后,又骂又疼,眼泪都想出来了。 “白雁回,你不得好死!”白初桃破口大骂,“母亲好歹也是你的养母,你设下毒计让她被父亲罚跪祠堂,你简直没有良心。” “都说未知全貌,最好莫要置评。”白雁回凝眉,“你这般不管不顾,不敬长姐,且柳姨娘之事,乃是父亲亲自下令的,你是在质疑父亲?” “油嘴滑舌!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你。”白初桃痛呼一声,因为孟良暗中使劲,她疼的厉害。 上身虽然不能动,但是腿脚还算自如的白初桃抬腿就踹,好在孟良的脚尖点过白初桃的膝窝。 这下子好了,白雁回面前的白初桃直挺挺跪了下去。 白千城路过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今日翻腾的气血又开始复苏,脑袋一涨一涨的疼,“这又是怎么了?” 上前来才看到,白雁回的面前跪着的丫鬟是白初桃,“你不是在禁足吗?为什么来这里,还是你觉得我的话你听不进去了?” 白初桃满脸委屈,“父亲,母亲做错了什么您私底下说说就好了,何必大动干戈,万一传了出去母亲如何立足?” 很显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的白初桃只一味地求情,岂不知白千城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柳氏的事。 “够了,住嘴!”白千城呵斥,指着白初桃,“老赵,将她院子里的人全部换了,再有一次这种现象,就送去庵堂里做姑子去吧。” 跪在祠堂的柳氏被赵妈妈告知了这边的事,柳氏盯着满堂的牌位,身体左右摇晃,赵妈妈搀着才没有掉到地上。 “我让你做的事……” “夫人放心,做好了。”赵妈妈附耳低言。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柳氏的眼中有些独孤一掷的光。 白千城处罚了吓得瘫软的白初桃,这才又匆忙赶到了祠堂。 准备亲自审柳氏。 “你说,我有什么亏待你的,当初你还是姨娘,我把你扶正了。” “你心疼女儿,我便树她嫡女之名。” “你还不满意,竟然做下这种恶心的事!” 所有的人都退在祠堂大门外面。 里面只有白千城和柳氏。 “老爷这般轻易就相信了别人的谣言,不知道哪里的地痞,也不知是不是听了对家的挑拨,便上门来折腾。” “我得老爷呵护,心中不敢放松,时时刻刻都在秉承着白府夫人的职责。” “老爷这是相信了那歹人的一面之词?” 柳氏面色坚定,只是因为跪了一夜,身体显得摇摇晃晃,却还是执着的挺直后背。 “那你说,你的腰带怎么会在那李大手里?”白千城显然心中不信,抓着最疑惑的点质问。 “我昨日陪着回丫头上香,后来回丫头身体不适先去解手了,我等回丫头的时候,有个可怜的妇人上香,她实在太过悲惨,我便将自己身上的首饰全部摘下来送给那妇人。” “结果我突然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才发现不但回丫头没有回来,我首饰腰带一并不见了。” 柳氏咬着嘴角,眼神决绝,“老爷不信我,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赵管家在祠堂外面听见了老爷的一声怒吼,赶忙进了去,“老爷,可是发生什么……” 话音未尽,他就看见了屋子里面的场景,老爷一脸惊恐,夫人竟手执发簪抵在脖子上,一副不要命的模样。 “老爷让我死直说就是了,何必这般羞辱。”正要手下使劲的柳氏被白千城制止,“你先放手,这里是祠堂,不要做傻事。” 白千城作势想要阻止,又害怕真的弄巧成拙,“我没有不相信你。” “那就让李大亲自来与我对证,说不定是有心人故意想要除掉我,我死了无所谓,只是误了老爷名誉,白府蒙羞,老爷就满意了?” 柳氏手下越发的用劲,与此同时她的脖子间有几滴血珠流下,在不算明亮的祠堂里看着,很是突兀。 赵管家派人去官府问李大,想要先提出来问问,不料侍卫回来,说李大今晨在狱中暴毙了。 赵管家低声告诉白千城,白千城面上的异样被柳氏看见,当时就更加笃定了。 赵妈妈匆匆而来,带着一个和尚,说是人证。 “小僧昨日本是去换香,结果有丫鬟特地问路,等小僧燃香离开之后,才得知香客昏迷,有恶人闯入,导致了贵府夫人财务丢失之事,实乃小僧之过。” 那和尚说完,白千城立马追问,“那丫鬟何种模样?” “佛门弟子,不敢多看,小僧只听得有人唤那丫鬟‘画扇’,其他的小僧便不知道了。” 赵妈妈一脸不可置信,跪着磕头,“老爷,老爷明查啊,夫人可不能吃了委屈还被人栽赃啊。” 白雁回被人叫到祠堂,那和尚看着她微微转头,不敢直视。 赵妈妈说了情况,白雁回这才觉得柳氏有点手段,还想着逆转乾坤,让自己背锅。 只是都说狭路相逢那勇武者更胜一筹!白雁回顿时就心中鼓劲了。 “你说,我的侍女向你问路,你未曾见到脸,却听闻声音。”白雁回盯着那和尚,“那便让我的侍女一一开口,假装向你问路,小师父可要找准人了。” “父亲,未免有人通风报信,女儿提议让小师父蒙上双眼,听声辩人,他若是凭着声音找到了画扇,我便信他所说。”白雁回义正言辞。 画屏画扇以及整个将离院数得上的丫鬟们,每个人都是依着次序上前,开口皆是:“小师父,请问大殿怎么走?” 那和尚本就是个弄虚作假的,又怎么能听得出真正的画扇是哪一个出声的丫鬟,所以即便是听过了一个又一个,始终不敢出言打断,确定谁才是画扇。 白千城也犹豫了,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要怎么做才好,索性静观其变。 柳氏一脸的信誓旦旦,白雁回亦是稳操胜券。 “赵妈妈真是厉害,请了这和尚来,想要将罪名推给我。”白雁回冷眼瞧着,“父亲只怕是也觉得姨娘无辜,可这和尚方才大放厥词说我的丫鬟使了手段,但又辩不出我的丫鬟是谁,岂不更可疑?” 有侍卫跑进来,“禀老爷,奉恩寺方丈前来。” “老衲见过诸位施主,老衲此次前来,因寺中心不正之徒,坐下错事,老衲心中有愧。”那方丈慈眉善目,却掷地有声。 小和尚显然心虚,当时便跪下痛哭,“师父,是觉通错了。” “觉通,你还不如实道来。”方丈扬声。 “那日,是这赵妈妈给了我银钱,说让我燃特制的香,只要在这位女施主和夫人入殿前点燃就好。” 赵妈妈当时就愣在了原地,柳氏脸无血色。 “阿弥陀佛,当日有歹徒入殿行凶,幸好女施主逃出被六王殿下所救,并派出侍卫查看,歹徒趁乱离开,徒留贵府夫人凌乱一身,被洗劫。” 方丈一脸平静。 真相水落石出,白千城派赵管家好生送走方丈,以及觉通。毕竟是方丈亲自前来,白千城不好越过方丈处置觉通。 “施刑,五十大板,就在这打吧。”白千城吩咐完,转身离开。 赵妈妈和柳氏趴在凳子上,数罪并罚。 第四十二章 制服顽劣少年 解决了一件大事,白雁回很是轻松。 在收到风华楼韩掌柜的消息时候,白雁回又匆匆赶到。 眼见慕云安拿着鞭子,噼里啪啦的抽着,“你们啊,仗着身后有个白家二小姐,就高人一等,不就是开店的嘛,干嘛还要分客。” 有店小二偷偷告诉白雁回,那慕云安专门派了人将城外乞讨的找了五十个,带到风华楼,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这风华楼如今客似云来,也都是各阶层有头有脸的。 这一堆乞丐挤在一楼,实在是大煞风景。 云安郡主又替他们撑腰,掌柜的有苦难言,这才紧急去信给白雁回。 “郡主好大的威风,仗着皇家身份,便肆意横行,不做贵女表率,倒在这里逞英雄,坏人生意。”白雁回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慕云安,故意大声吸引她。 慕云安转身,二话不说就甩鞭,“本郡主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一个不三不四的人指教。” 孟良拔剑时,被白雁回阻止。 再怎么说,慕云安是郡主,这皇城里贵胄王侯,权势之下,江湖不算什么。 到时候问罪,孟良首当其冲。 白雁回手中空空,慕云安却执鞭挥舞着。 闪身避了又避,一楼大厅数个桌子被毁,甚至地上的绿植都被打碎。 五十两。一百两。一百六十两。 完了,三百两的损失了! 掌柜又惊又惧,却又心疼着打碎的物件。 白雁回心下一动,故意在鞭风袭来时,左肩慢了一下,被扫到。 捂着肩膀的白雁回看着慕云安,正打算说什么时,有人三两步到她身边,“云安郡主这是动了我的王妃?” 白雁回转头,司辰夜的紧抿着嘴,直视着对面的慕云安。 摄政王! 慕云安腿软了,这尊大神怎么来了,“我……我!” “郡主耍威风的厉害,我的王妃都要落你下风。”司辰夜一手揽着白雁回的肩膀,好在鞭风未曾打出伤口,只是破了衣裳。 脱下披风反盖着白雁回,司辰夜很显然不想放过慕云安。 “郡主带着这些穷途末路的百姓进来风华楼,可见郡主心怀天下,本王觉得自己已无用武之地,不如让位给郡主,让郡主大展身手,如何?” “我,我只是看他们可怜,再说了我也是给钱了的。”慕云安右手的鞭子悄悄往身后藏。 “哦,郡主可知救急不救穷,既然郡主这么有钱,岭南水患,万千百姓家破人亡,不如郡主多舍钱财,多多济民,如何?” “是掌柜的目中无人,本郡主才出手教训。”慕云安咬唇。 “再说了,这不都没事吗?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慕云安悄悄往门口挪着。 被金华拦住了。 “郡主着什么急啊,来者都是客。”金华特别自来熟的将束手带解下来,缠着慕云安的上半身,又一副主人之态请慕云安入内。 “这地儿是我们王妃的,那就是我们王爷的,那就是我们摄政王府的,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的地盘,郡主安心坐啊。” 慕云安动弹不得,这金华身份可是不低于大内副统领的,每年替大内训练出无数高手,他身上都有直通宫门的铜鱼符。 “你们。”金华指着那些乞丐,“既然郡主请客,你们还不就座?” 笑嘻嘻的脸上却让人心惊胆战。 那些乞丐赶忙坐着,甚至有几个被金华拽着坐在了慕云安的桌子上。 “郡主今日与民同乐,可是鼓舞人心的大消息。”金华看着因为和乞丐同桌而备受屈辱,眼泪都聚眶了的慕云安,心中嗤笑。 “郡主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尽管说,包您满意!”金华充当着小二,在转身去柜台时,还朝着孟良眨眼。 孟良都被他惹笑了。 慕云安恨不得这些乞丐滚远点,要是同桌吃饭,自己会和他们同吃一道菜,那场景简直不敢想象。 “郡主现在,还要请他们入住吗?”司辰夜冷声说道。 慕云安决对相信,自己要是不出声,司辰夜决对敢让人开房,甚至…… 泪汪汪的慕云安啜泣着。 白雁回心中不忍,这丫头幼时便跟着自己,哪想现在这么嚣张。 可是看着她委屈,自己又不忍。 司辰夜扬着下巴,薄唇张合,“还不走?” 金华解了自己的带子,慕云安一溜烟的跑了。 那些乞丐也四散奔逃,一楼转瞬间空了。 事情解决了,白雁回松了一口气,从司辰夜怀中脱身,行礼感谢:“多谢王爷施以援手。” “应该的。” 啊?白雁回不解。 突然身体腾空,白雁回察觉自己被司辰夜横抱着,出了风华楼。 “王爷,我伤的是肩膀,不是腿。”白雁回艰难的澄清。 “婚礼在即,送你回府,应该的。”司辰夜大步走着,浑然不顾四周好奇的视线。 白雁回觉得就算是长安公主君水月那会儿,天家之尊,都没有现在这个样子来的更引人注目。 她,小小的白府二小姐,被堂堂摄政王横抱着,从风华楼进了摄政王的马车,直接去了摄政王府邸。 怎么说呢。 好像在今天这个时刻自己达到了人生巅峰。 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今晚会有多少的贵女们要扎自己的小人了。 就在白雁回浮想联翩的时候,腰间一松,眉头一皱顿觉事情不简单的她低头,只见自己腰带都松了。 当下紧张的捂住自己,脸上飘红的白雁回结结巴巴:“你……你你你干什么?” “不过是上药而已。”司辰夜面色如常,仿佛批折子一样的不能再正常了,停下手中动作的他看着白雁回,“莫非你以为我要做些什么?” 哦,感情是我想岔了! 白雁回突然就淡定了,当下气极反笑,摊开胳膊做出听之任之的模样,“既然王爷亲力亲为,小女自然不好扫了您的兴致,王爷请便。” 司辰夜突然就顿住了,这种子像土匪打劫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嬷嬷,你来。”白雁回憋不住笑了出来,眼见司辰夜收回手转身离开唤了嬷嬷进来。 这就叫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唇角勾起,心情愉快不已的白雁回任由嬷嬷帮着自己解下衣裳,上药。 上完药,白雁回跨出房门时,孟良抱剑候在屋外,看着白雁回捂着肩膀,脸上闪过自责。 “放心,今日之事如果你出头,我才会担心,到时候怎么去捞你都是一个难题。”白雁回虚虚拍了拍孟良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姐,该回府了。”孟良调整了心绪之后低沉着说道。 “别呀仁兄~”旁边蹦跶出来了一个金华,跳脱着叫嚷:“你看你家小姐安然无恙,你又何必这么着急离开。” “仁兄,既然来了我的地盘,就不要太过拘谨了,来是吃喝还是玩乐。”金华上手作势要挽着孟良的胳膊:“在下一条龙服务,包你满意。” 为了表达自己的说服力,金某人还特别鼓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孟良下意识的躲闪,让金华空手而归。 金华不依不挠,开始出招,笑嘻嘻的挑衅:“仁兄好兴致,兄弟我陪你玩玩儿。” 白雁回眼见着面前的这两个一个追一个闪的,从走廊打到院子,从地上打到房顶。 亦珩闻声赶来时,莫邪也慢悠悠的踏空而来。 身后还跟着一队府兵。 白雁回担心他们出手,毕竟双拳难敌四脚,可没想到莫邪和亦珩竟然观战的兴致勃勃,还下赌注,那些府兵纷纷对半支持着各自的心中赢家。 局势越发扑朔迷离,白雁回都愣在了原地。 这一次孟良险险输了,赌他赢的莫邪眯着眼在想些什么,倒是亦珩抱着银子满脸欢喜。 “莫侍卫,你为何这般神情?”白雁回好整以暇悄咪咪的问。 “江湖客,一旦承恩是要必报的。”莫邪一双冷淡的眸子别有深意的看了看白雁回,随后轻微点头,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啊?喂 很快就有人给她解答了。 金华虽说赢了,却根本看不出一点开心的意思,哼哼唧唧的嘟囔,直到走到孟良不远处,“喂,你赶忙故意让我啊。” 孟良不说话,冷酷的站在白雁回的身后。 金华上杆子来,叽里咕噜:“仁兄,咱们对招无关乎其他,就算你是因为我帮了你家小姐故意输的,那也没有让我感觉到尊重啊。” “何况,我是听我家爷命令行事的。和你没有关系的,你又何必想难么多。” 原来如此。 白雁回也明白了,刚才离开的莫邪说的话。 回府的路上,白雁回难得的沉默,她终于觉得自己今天有些考虑不周了。为了给云安教训,自己剑走偏锋,结果虽然被司辰夜化解,但是孟良却心中有愧了。 回到白府。 白雁回兴致不高的往自己的院子走着,孟良抱剑亦步亦趋。 “小姐,您回来了?”月亮门这里迎面出来的是画屏,满脸欣喜,随后又转为无奈,“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府里乱套了。” “边走边说,前边带路。”白雁回当机立断,抬手示意画屏。 听完画屏所说,白雁回提炼出核心事情,“所以四公子在闹着自杀?” 白雁回醒来之后就没见过府上的四公子,这个身体的同胞弟弟白听雨,简直和名字天壤地别,惹事精一个,但好歹都在可控制范围内。 第四十三章 探视柳氏 厅堂外面,白雁回制止了请安的侍女们,站在门口边竖耳细听。 “你现在大了,胆子也大了啊,为父的话都不听了?”这是白千城,白雁回敛眉,又听见他继续说道:“上学之事你勇夺倒数第一,年年如此,为父盼着你走仕途是行不通了。” 再怎么想要塞关系让儿子做官,他也得有那份本事啊。 拍着大腿感叹完毕的白千城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你去当兵吧,你自小跳腾不安分,聚众打架是家常便饭,与其你和夫子互相折磨,不如各退一步。” 被五花大绑的正主嘴巴都堵着,在赵管家示意下侍卫上前取了布团,才能开口:“爹这般见不惯我,还想着送我去军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与其强留着你性命,还不如从了你,全了我们这一世的缘分。”白雁回越过门槛,进入屋子。 “父亲。”白雁回向上座请安,随后转头看着地上的白听雨,浑身凌乱,眼神桀骜不逊,“都说好聚好散,既然你不想活了,姐姐帮你就是。” 啊? 说好的拼命劝说然后请求我好好活着,再二话不说答应我继续混吃等死的呢? 白听雨脸上都呆滞了。 这……是亲姐? “白绫、毒药、跳河、匕首。”白雁回手指轻点手背,计算着还有什么法子死的更别有新意,孟良补充:“刀枪剑戟随便选,只要四公子愿意,小的愿助一臂之力。” 白千城看着,在赵管家的示意下没有出声。 “说吧,你想怎么选?”白雁回笑的亲和,慈祥的看着白听雨,“姐弟一场,只要你说姐姐都会满足你。” “姐姐听错了。”白听雨终于嗓子不堵了,笑的纯良,“弟弟觉得父亲说的很对,我是个当将军的苗子啊,我要去军营!报效国家!”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雁回深以为然,不过这么轻易放过,只怕这白听雨心中会不服气,所以乘胜追击,“好极了!弟弟有这般认知姐姐与有荣焉。” “不过……”白雁回吊着白听雨的胃口,“你既然想当兵,就要知道兵营是要试炼的,有基础的才好通过,否则还是会被送回来。” “既然你想去,姐姐也会帮你的。”白雁回指着孟良,“这位孟先生今日起会指点你,过上一段时间你定有所裨益。” 可不嘛,江湖高手练你,你可就等着鼻青脸肿下不了床吧。 白千城也没想到自己的苦口婆说,竟然比不过白雁回的反其道而行。 乖的像鹌鹑的白听雨在和孟良交手一次之后,痛哭流涕。 为自己当初年少轻狂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后来乖乖的去了军营。 “小姐,庄子出事了。”白雁回从书中抬头,一脸无奈:“我不就是嫁个人嘛,至于这风波四起的吗?” “说吧说吧,又怎么了?”白雁回放下书,满腹唏嘘。 “姨娘生病了,据说是癔症。庄子那边禀报过来,请老爷拿主意,可是老爷上朝还未归来。”画扇一五一十道来。 所以就找上了我,白雁回摊开手,也是,这点也不能冲入宫中把白千城给扯回来,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死马’白雁回换了衣裳带着画屏孟良出府,去了关押柳氏的庄子。 前阵子柳氏那事处决的结果就是关到了庄子上,府里后宅暂由胡姨娘做主,可毕竟不是主子,胡姨娘胆子谨慎,遇事不敢擅自做主,便有了现在白雁回出现在庄子上的事。 守庄子的老人恭迎着白雁回,到了后面一个院子前。 白雁回下巴示意画屏,画屏吩咐侍女用钥匙开锁,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屋子里就冲出来一个身影。 头发乱糟糟的,衣裳也乱糟糟的,脸上却是浓墨重彩的柳姨娘转头看见了白雁回,挥舞着手中的剪刀就冲了过来,“捅死你,我要捅死你!” 张牙舞爪的柳姨娘还没接近白雁回,就被孟良扔出去的剑鞘拍中膝盖,扑倒在地,被下人们制住。 “姨娘癔症?”白雁回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挑着姨娘的下巴,“可我看姨娘眼神清明,目标明确,做事很有章法,不像是迷糊的。” “所以姨娘,谁帮你出的这个主意,来害我!”白雁回目不转睛的看着柳氏,直盯得她心慌意乱,眼珠子四转。 柳氏没想到自己都这样了,白雁回还能防住自己,真真是功亏一篑。 只是即便是被白雁回瞧出来所以然,可柳氏心中还是忍着惊惧,面上装作疯癫,唱着昆曲儿。 “说起来,总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似乎与姨娘脱不了干系。”白雁回站起身,俯视着柳氏,“最厉害的就是上次寺庙之事,姨娘赌得太大,甚至得不偿失落的这般境地。” “那个出主意的,应该没有提前告诉姨娘事情若是不成,又会有什么样的苦果吧?”白雁回来回踱步,“我帮姨娘算算,自打姨娘开始用计,妹妹受了多次惩罚,甚至差点被父亲送去庵堂绞了头发做姑子。” “姨娘失势,从交出一半掌家权到现在名声尽无,还被困在这偏僻的庄子上,人不人鬼不鬼!” “姨娘相必还不知道吧?”白雁回端坐在椅子上,观察着柳氏,“三妹最近很不讨父亲欢心,父亲昨日还问我,给三妹说个怎样的人家好?” “姨娘觉得呢?”看似打商量实则不等柳氏回话,白雁回又继续说道:“我要不要在王爷部下里挑出来个老兵,尤其是为国效力却身负残疾的,说给妹妹如何?” 咿咿呀呀的戏曲声戛然而止。 柳氏惨笑一声,不再装疯做啥,“白雁回,算你狠!” “姨娘这是哪的话?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白雁回认真纠正着她,“说到底行将就错,还是姨娘你一步错步步错!”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败在你这个病秧子的手里,我真是后悔,没有那时候断了你的药,养虎为患!”柳氏面目狰狞,称着血红的眼睛倒真像个疯子。 “没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终究只能逞口舌之力,姨娘随意毒蛇,我无所谓!”白雁回甚至优哉游哉的品着茶,还颇有兴致的点评着。 在她看来,要是凭着骂人就能让自己心生怯意,那柳氏就真的大大失算了。 宫里的时候,万丈深渊都不为过,不过被骂两句又算得了什么。 活着,才能有权势。有权势,才能更好的活着。 这就是君水月的一生所得到的道理。 柳氏活动着脖子,眼神渗人,“哈哈哈……”她涂抹的脸上显得很是诡异,“原来小小的白府竟然会有你这么个厉害的人物,真是三生有幸!” “只是不知道那堂堂的摄政王知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会是这样的模样!” “姨娘还是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的未婚夫知不知道无所谓,重要的是三妹的未婚夫知不知道,她还有您这个岳母是个什么性子!” 白雁回拿着果子吃着,庄子上自己种的,汁多香甜,白雁回决定走的时候带些。 “我说还不行嘛我说!”柳氏嘶吼着,在白雁回适时的命庄子的人都退下,徒留自己的人时,听见柳氏说道:“是安阳郡主!” “诗会也好,那曾夜入你的院子的流氓也好,寺庙那昏迷香也好,都是郡主着人与我商量行事的。”柳氏再无心气,认命说道。 白雁回离开的时候,柳氏在她的身后重重下跪祈求:“回丫头,二小姐,有什么罪什么错我都认了,可求你看在血缘的份上,不要为难初儿好不好!” 顿了顿,没有回头的白雁回径直离开。 回府的时候,白雁回感慨万千,说到底自己醒来与柳氏本没有太多纠葛,可后来一步步加深了隔阂,直到你死我活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府后宅越发惹人笑话,家宅不安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好!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白雁回突然一个趔趄,上半身径直栽在画屏的怀里。 这是要命的技术啊,孟良是怎么当马夫的! 惊魂未定的白雁回还没有探头,就听闻外面的孟良道:“不好,马车被人动了手脚,小姐可有事?” 车被人动了手脚? 白雁回顿时警惕起来,别的不敢说,白家这庄子地处偏僻,周围都是私人土地,就连这路太过坑坑洼洼,远不如城中青石板那般顺滑。 所以在孟良紧急停车的时候,白雁回才会那般不受控制。 这样的情况主仆三人都不敢大意,白雁回和画屏下车之后,呆在路边看着孟良。 孟良是个江湖高手,虽然暂时兼任马夫,但是干一行爱一行这话显然在这位任兄身上看不到丝毫。 他不懂修马车啊。 白雁回怀疑的看着孟良,张嘴几次都没有说出口,毕竟不能打击江湖高手的积极性啊。 满怀期待的四只眼睛看着孟良,只见他一边沉思一边伸手在马车几个部位敲敲打打,很是熟稔的模样。 “可以确定,不是马的问题,是车的问题,轱辘那里已经被损毁,用不了了。”孟良告诉白雁回。 孟大侠,我没瞎! 第四十四章 生死一线 白雁回能说什么,深呼吸数次开口,“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一辆拉粪牛车缓缓与他们擦肩而过,那牛尾巴挥赶着蚊虫,那刺鼻而又淳朴的味道让三人下意识的禀住了呼吸。 面面相觑之后的白雁回表示,走着挺好的,强身健体不说,还能欣赏秋日美景。 你看,路边的这开口花多好看。白雁回挤出一个笑颜。 孟良抬手,揪了一束那花,给白雁回编了一个花环之后,诚恳的表示:“这是牵牛花。” 好的,是我孤陋寡闻了,白雁回很是不好意思。 一行人回城时,不负众望的天已大黑。 街上行人寂寂,几人走着显得很是萧索。 孟良动了动耳朵,警惕万分,护着白雁回,并小声提醒:“有人,约莫五十个。” 杀手? 白雁回心中不安,自己今天总觉得提心吊胆,上一次这般神情还是自己喝下毒酒殒命时,莫非自己今日也要…… “画屏你速速回府前去报信!”白雁回快速嘱咐画屏,那些杀手的目标是自己,让画屏先撤离,一者画屏不会武,她走开能减少孟良的压力;二者能有个报信的。 白雁回说完周边的异动已经凸显了,那些黑衣人皆蒙面执刀,刀身明晃晃的反着月光,仿佛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小心!”孟良也不敢大意,说话之时就已经将剑拔了出来严阵以待。 白雁回本来与孟良背对着彼此,在杀手颇为有序的进攻下,白雁回因身手较弱被迎面的杀手一招劈的虎口发麻。 两人被拆分开,在一个窄胡同那里,孟良护着白雁回,以一己之力借着地形阻拦着进攻的杀手。 白雁回头上的花环并着发饰都不知去哪了,满头长发披散着,尽显狼狈。 眼见杀手凌空掷刀朝着白雁回背影而去,情急之下的孟良只得扔出手中的长剑,力图阻挡。 白雁回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后背咫尺之处,有刀剑相撞,刀戈之声后后双双落地。 可如此一来孟良的应付更显吃力,夺了一杀手的刀继续抗衡着,也有部分的杀手越过墙面,追赶白雁回而去。 浑然不知夺过生死一劫的白雁回仓皇奔逃,胡同尽头的她卯着劲朝着右边而去,莫名的感觉让她抬头,看见了屋顶上的人影。 本以为也是杀手的白雁回后退一步,定睛细看,顿时都想热泪盈眶了。 “司辰夜救命啊。” “叫我什么?”屋顶上的司辰夜竟还有闲情逸致纠正白雁回的措辞不当。 白雁回躲避着地面上的杀手,钻来钻去的她气沉丹田,豁出去了,“夫君!救命啊啊啊!” 这一嗓子,司辰夜果断站不住了,凌空跃下,拦住了白雁回身后紧追不放的几个杀手,白雁回倒在她怀里大喘气,为自己的劫后余生而庆幸着。 “不对,还有孟良和画扇。”白雁回很是焦急。 “已经有人去帮了。”司辰夜的声音从白雁回的头顶传出,他揽着白雁回的腰身旋身一转,那些杀手们通通倒地。 远处,亦珩收弓而立,尽显做好事不留名的风范。 群起而攻之下,孟良力气逐渐削弱,在一个躲闪不及眼见左臂就要中刀时,那拿刀的杀手定住,直挺挺的侧倒了下去。 “仁兄没事吧?”金华笑嘻嘻的脸出现在杀手身后,偏头看着孟良,眨巴着眼睛。 “仁兄不是我说啊,你这就是好刀生锈了,这些喽啰还能纠缠你这么久。”金华挥手,身后的亦珩带着弟兄们与杀手们对上。 金华凑到孟良身边,鼻子抽动着嗅赖嗅去,“仁兄你没有受伤吧?我就说你该跟我多练练的,这样再碰到这些不长眼的还不是切菜一样的轻松。” “好。”孟良开口。 “仁兄你就听我一句劝,别那么死板……”金华脖子僵住了,嘎吱嘎吱地转头,眼睛都大了,“仁兄我没听错吧,你应了?” 亦珩收回剑仰天长叹,对不靠谱专注于孟良的金某人觉得头疼。自己和兄弟们披荆斩棘的,你跟他在刀剑声中聊天! 有时候亦珩都想怀疑这孟良是不是个美女,这都说英雄败在美人裙下,可没有听说过英雄败在英雄裤下的啊。 如果此时的亦珩与莫邪相碰面,相必两人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亦珩对于那边的两人表示,没眼看也不敢看,遂转头全身心的放箭,助攻着另一边的亦珩等人。 白雁回听到嗖嗖的箭声,就知道司辰夜带的人不少,莫邪出亦珩必出,且金华也不会少,这样孟良一定会是安全的。 “那个,多谢王爷救命!”白雁回思考完毕才发现自己倚着司辰夜,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虽说手感还不错可这时间也不大对啊,遂离开怀抱试图站直身体。 “王爷?”司辰夜低声重复,“我记得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并不想说出来那两个字的白雁回眼睛一转,便故作头晕,“哎呀~” 司辰夜听到动静,又得到一个柔弱不能独自站立的白雁回在怀中,心中一软,问道“哪里不舒服?” 白雁回哼哼唧唧的靠在他怀里,就是不给个准信。 想到她前阵子被云安鞭子打到肩膀,司辰夜面色就又不好看了。 “爷,共五十人,领头的分了三队刺杀,如今活口八名。”金华眉眼弯弯的上前禀报成果,毫不脸红自己是抢了亦珩的功劳。 “确认死亡的处理了,那活着的几个带回去,好生审问。”司辰夜大手一挥,众人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 毕竟这大半夜的街上这么多尸体,还是很容易引起恐慌的。 回府时,司辰夜只送到最近的一个路口,具体的则是由亦珩亲自护送到门口,也向白千城解释了一下晚归的缘由。 没想到白千城笑容可掬的只摆手说不重要,人安全回来就好。 这还没有成婚呢,摄政王就这么看中自己的女儿,以后那可是不得了啊。 沐浴一番放松的白雁回躺在床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扶着帐幔上坠着的流苏,心里想着事。 自打白雁回康健之后,不过做了一件人尽皆知的大事——成了准摄政王妃,别的不敢说,能有那个胆量和实力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下手的,除了上官嬅自己想不到第二个人选了。 眼中寒光乍现,白雁回紧紧抓住了流苏,有一根不堪其重掉了下来搭在了白雁回的身上,双手各捏一头,白雁回笑的高深莫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上官嬅这样做太便宜你了。 我君水月对待仇人向来是加倍奉还。 …… “听说了吗?那个什么大会?” “嗨,你这个耳背的,那是风华楼举办的诗舞大会!”有那知根知底的顿时就忍不住了,凑着热闹聚上来。 “京城第一名楼?” “可不是嘛!那是风华楼楼主办的,也就是……”那人手放在嘴边,声音放轻,引得众人屏息凝神地细听,“准摄政王妃。” 一群人‘哦’着,听到了最时新的消息心满意足。 “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一个眼睛狭长的小胡子先声夺人,吊人胃口,“虽说是准摄政王妃,可最主要的是背后的摄政王爷啊!” 一群人附和,纷纷点着头。 消息如同那街边小摊支起的铁锅上的热油,沸腾蔓延在整个京城。 “小姐,已经派人四处传播,相信已经人尽皆知!”画屏通报白雁回,却发现她依旧神情肃穆,画屏看了看白雁回身边的画扇,眼神询问无果。 “还不够!”白雁回放下手中的毛笔,上面是一副画,寥寥数笔画出了一丛牵牛花,鲜活传神。 “小姐的意思是?”画扇从画上收回视线。 “既然要热闹盛大,自然少不了一个夺人眼球的彩头。”白雁回还记得上次马球会的那‘南玉凤凰簪’,可谓是风头无两,所以彩头乃是一项活动重中之重。 白雁回用罗扇轻扇着墨痕,这样画能干的快些。 心中想着怎么做才能有个好的彩头,就在扇着扇着都挨着画的时候,画屏眼疾手快的夺了扇子,不放心的嘱咐着:“小姐您还是安心想事情吧,别糟蹋了这画。” 孟良轻敲屋门,画扇出去与他商量,进来之后告诉白雁回,风华楼已经在加紧布置了,为此还特意闭门谢客,只等三天之后正式举办大会。 画屏将画小心翼翼的扇着,随口一提,“小姐,您要是想要感谢王爷,何不画王爷喜欢的梅花,这花瞧着太普通了。” 乡下随处可见的野花,实在不算高雅。 岂不料说完便发现小姐一直盯着自己,那眼神真是亮的像太阳。 “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个法子。”被画屏不经意的提醒,白雁回甚为惊喜,双掌相击,“嘿嘿。” …… “小女身无长物,可这大话都说了出去,实在没有法子,这才来找王爷您,求上一件好彩头。”白雁回站在摄政王府中司辰夜的待客厅中,一脸的真诚。 “可是是你风华楼的主办,与我何干?”司辰夜捧茶,茶盖轻拂着茶叶。 “我怎么说也是准摄政王妃,不能落了您的面子不是。”白雁回眨巴着灿若星辰的水眸,司辰夜只随意抬眼就觉得看不下去了。 这是兔子吗? “可你也说了,我们婚事只是逢场作戏,算不得数。”司辰夜毫不留情的揭短,替白雁回回忆着自己曾经的豪言壮语。 第四十五章 玉佩 “我……何时说过这种话!”白雁回皱眉思索,而后一脸坚定,“王爷一定是听错了,夫妻一体,未婚夫妻一样,咱们即将是一家人了,小女一定会唯夫命是从。” 脸皮真厚! 司辰夜轻咳,面上无奈的很,“说吧,你想要我的什么?” “听闻王爷有一贴身的藏冬含雪玉佩。”白雁回狮子大开口,“小女觉得这种盛会就得有这样的好物才能镇场!” 金华眼睛都大了几分,佩服的看着白雁回,那玉佩可是与王爷床头暗箱里的东陵暖玉的手镯并称为王爷的心头好。 王爷好玉,故而专有一玉室以为收藏,可只有这两个最重视,就可见一斑了。 结果白二小姐你来就要这个最贴身的一半心头好? 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王爷您还真的解下来玉佩递给了白小姐? 白雁回离开时,握着手中的玉佩笑的像偷腥的猫,“去,将我备好专门给安阳郡主的请帖送去,记住要透漏给她我今日从摄政王府出来的事。” 与其直白告诉上官嬅自己的彩头是司辰夜的玉佩,还不如就吊着她,让她挠心挠肺。 果不其然,拿到请帖又听说白雁回今日在摄政王府逗留许久的事,上官嬅已经怒火滔天了,直冲冲去了外院的书房。 “哥,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万无一失,一定让白雁回丧命吗?”上官嬅对着书房里正品酒的上官弘撒气,还举着手上的请帖仍在他的面前,“你看,那个贱人的帖子。” 前几日,哥哥从外地回来,听说了自己所受的委屈,信誓旦旦地说要给自己出气。 大费周章的结果就是,白雁回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还活蹦乱跳着那。 “哎哎,小心别打翻了我的好酒。”上官弘一张端方的脸,就是单眼皮显得有些好谋算,他护着自己的酒杯,手忙脚乱的拿着请帖。 “不就是诗会嘛,哥陪你去,是骡子是马,哥帮你溜溜。”上官弘眼中精光闪过。 白府。 白初桃那里还坐得住,当然了,受了家法膝盖都肿了一圈的她也坐不住。 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她听到丫鬟所说,立马龙腾虎跃来了劲了。 “你说什么?风华楼的诗舞大会?”白初桃挺直上半身坐起,结果抻到膝盖疼的嚎了一嗓子又重重跌下去,就着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邀请了京中有头有脸的名门之后?” “是呀小姐。”那丫鬟忍着惊惧应到,这三小姐的眼神太可怕,简直像吃人。 满头大汗的白初桃拼着老命起身,去了将离院求见白雁回。 “你要参加诗舞大会?”白雁回笑了,她一直怀疑是谁给白初桃的勇气。 还真是恬不知耻,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是我姐姐,你主办的大会我自然要给你面子。”白初桃高昂着头,其实心里紧张的像养了一窝兔子。 “那你还是别给我面子了,我配不上。”白雁回抬手毫不留情的拒绝,让白初桃的后话全部宴会了肚子里。 所以这还怎么谈? 白初桃僵着不知作何反应,这白雁回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都是姐妹。 “三妹还是安心去自己院子里受罚吧,别以为悄咪咪出来不会被察觉,你惹怒了父亲,下场最惨的不过是随便找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嫁了,自此你水深火热而已。” 白雁回想着柳氏的话,忍不住提点她:“你最好还是安分点,这样才能有机会在婚事上有更好的选择。” 白初桃嗫嚅着,咬着嘴唇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白雁回看着她没有转身离去的想法,不得不最后一击,“洛安王也会去。” “姐姐您忙着,妹妹身子不适不敢打扰了。”这句话的杀伤力简直比前面苦口婆心来的厉害,白初桃立马黑着脸小心翼翼的走了。 画屏画扇四目相对,笑的开怀,只怕三小姐对于那连绵不绝的屁还是心有余悸呢。 第三日一大早,白雁回就起身收拾,今日正式举办诗舞大会,万事不得马虎。 孟良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马车,确认安全无误之后才请着白雁回上车。 只是刚做上马车,便有人来禀报孟良,孟良听完便朝着马车窗户低声说道:“小姐,跟着的人说那金山寺的辛大人不知所踪。” “什么?”白雁回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个档口自己又是脱身不得,想了想,她只好看着孟良,“你亲自去一趟,我才放心。” 孟良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嘱咐画屏画扇好生保护小姐,这便跟着来人离开了。 府里自然是有马夫的,马夫赶着车到了风华楼。 张灯结彩的风华楼已是热闹至极。 白雁回从后门进入,直至正门口。 各个府上的公子小姐们纷纷凭帖进入,见到白雁回时也都很礼貌的点头问好。 君玄曦和洛安王个依旧是孟不离焦,两人同时到达的时候,风华楼例里外的姑娘们都欢呼雀跃了。 五王爷和六王爷啊,果然是龙章凤姿。 这个幻想着自己的夫君有着五王爷的脸,那个白日梦着自己是六王妃,总之两人的影响还是很震撼的。 “五王爷六王爷亲至,风华楼蓬荜生辉,小女不胜感激。”白雁回行礼问安,心中暖洋洋的,自己第一次这般大张旗鼓,没想到能够有五哥六哥前来撑场子,这样一来自己这大会也是有谈资的了。 “虽然你这恭维话我听着舒坦,但是还不足以这般震慑。”六王爷君玄曦戳穿白雁回的场面话,“这种好听的话你还是留着,给我身后出场的那位说吧。” 身后出场的? 哪位? 白雁回转头望去,众目睽睽之下,司辰夜翻身除出了马车。 那张脸一出现,刚才还五王爷六王爷的姑娘们都忘了初心了。 不愧是摄政王,凭着脸都能扬名天下不说,偏偏要靠才华。 白雁回不知道的是,在看见司辰夜露脸的时候,她的脸上那种打心底的欢喜溢出来是做不得假的。 六王爷顶了顶五王爷的肩膀,眼神点了点那边。 “见过王爷。”白雁回俯身行礼,被司辰夜抬手虚虚一扶。 “王爷亲至风华楼真是蓬荜生辉。”洛安王好事的补充着,“想来楼主白二小姐你也是不胜感激的吧。” 白雁回面带羞赫,这个五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同样的话让他一说就别有深意。 挑眉的司辰夜看着白雁回红的像鸡血玉的耳垂,转移话题,“既然两位王爷也在,那便一同上去吧。” 端的是一副主人姿态。 白雁回正准备跟在几人身后上楼的时候,门外又有动静。 上官嬅一身紫衣,牡丹大朵大朵的开在裙摆,张扬恣意。 “那是谁?”人群议论纷纷。 “马车标志像是上官府,那么应该是安阳郡主了。”有人轻声疑惑,“那她身旁的男子是?” 白雁回转身,与上官嬅遥遥相望。 上官弘却是趁机仔细看着白雁回,从上到下,若有所思。 “安阳郡主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荣幸。”白雁回只得断了与司辰夜等人的同行,转身亲自迎接。 “白二小姐客气,对了还没向你介绍。”上官嬅指着身边的上官弘,“这位是家兄上官弘,前不久远归,今日正好盛会,我便邀请兄长一同前来,白二小姐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来者皆是客!”白雁回见招拆招,“且上官公子一表人才,也是为小店增光彩。” 白雁回大手一挥,眼神望着店内,邀请着说道:“请!” 店里面的一众人也是依着关系远近各成组合。 看见上官嬅进来,也是窃窃私语,尤其是前阵子上官嬅举办的诗会,当时的两人比诗,结果抄袭的事。 很多人心中猜测,今日的白雁回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且这里是风华楼,白二小姐自己的地盘,尤其今日不是安阳郡主一头大了,没瞧见五王爷六王爷,尤其还有白二小姐的未婚夫摄政王也在嘛。 “这下有好戏看了?”有个公子摇着扇子笑的莫测。 一群人心中各自掂量,随即纷纷岔开,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楼内的热闹传到了上官嬅的耳朵里,向来高傲又为众人翘楚的她很是不好受。 可是她更清楚,这一切都是白雁回造成的。 如果她依旧是个默默无闻的白家病秧子,那么君水月死后的自己才是京中第一贵女。 可偏偏…… 上官嬅真是恨不得咬牙切齿,死了君水月,又来了一个白雁回。 “白二小姐就是这样做东的?”上官嬅突然出声,正在上楼的白雁回不明所以,转身看着她。 “安阳郡主前来,我也是亲自迎接的,且现在我也在亲自引路,不知道安阳郡主觉得我是哪里做的不好,才让您有这般感慨?” 上官嬅知道白雁回是个强词夺理的好手,恨不得踹她下去,最好伤重致残的那种。 “待客之道白二小姐还欠缺经验,我只当白二小姐年轻不知事,可现在我人在这里,却听得处处讽刺之言,这也是你的好生待客?”上官嬅径直戳穿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当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所有人都闭嘴不言,看向了这边,观望着事态发展。 “安阳郡主好耳力,客人们的私语您都能听到且坚定的认为她们在论您的是非?”白雁回纤指缓缓举起,摸着自己的耳坠子,“我这耳力就远远不能及了。” “我的客人们高谈阔论也好,低声密谈也好,与我而言,只要我的地盘能够让他们心情顺畅,不拘内容是什么,余愿足矣。”白雁回环视整个风华楼,现在楼梯上,挺直后背,姿态端方,比之咄咄逼人抬头仰视的上官嬅不知顺眼了多少。 “好!”叫好声四起,也纠察不出究竟谁先开头的。 但是哗啦啦的掌声响彻整个风华楼,使的外面好奇的人更加好奇了。 第四十六章 愿者上钩 都道官家人行为举止皆有章法,这里面像是听到说书人说到兴致勃勃时,众人叫好的样子,却是难得一见得很! “说的好!”门口处传来的叫好声实在太过清楚,众人转头望去,有那眼神好的立马认了出来来人是谁,“这不是云安郡主吗?” 慕云安火红色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腰间盘起来的鞭子依旧在,那张一瞧就生机勃勃的脸充满着对上官嬅的鄙视,“某些人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疼不疼啊?” “慕云安,你!”好歹前面的言语交锋都是暗地里的,可这个慕云安直接亮在了台面上。上官嬅挂不住面子,气的直指慕云安,可又偏偏说不出什么。 上官弘及时点了点上官嬅,示意她不要惹事。 “你来做什么?”上官嬅扯回衣袖,没好气的说到。 “我当然是为我的逸哥哥来了!”问心无愧的慕云安大咧咧的表示,随后不解的反问上官嬅,“你问的也太没意思了,难不成我是为了摄政王爷来的吗?” 看破不说破啊,慕云安! 白雁回心中呱唧呱唧为慕云安鼓着掌,说得好,说的太好了! 这个简单粗暴的小云安对付上官嬅这种心眼多的跟藕一样的人,简直不要太对口! “云安郡主能来,这场诗舞大会定是更添光彩!”白雁回邀请慕云安一同上楼。 白雁回知道上官嬅不甘心,所以故意为她挖了一个陷阱。 自己派的人宣布正式开始之后,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那些舞娘怎么跳的舞蹈都那么的不寻常,穿的衣裳都露着肚皮,虽然有衣裳流苏遮掩,可旋转摇摆之间白花花的看的真切。 整齐划一的舞娘们,跳着新奇的舞蹈,着实引人注目! 白雁回坐在二楼包厢里,左隔壁就是司辰夜,右隔壁是五王爷六王爷所在。 缓缓的吃了盏红枣茶,白雁回余光向着上官嬅所在的斜对面包厢一探,随后勾起唇角笑的别有深意。 待舞娘们做出了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白雁回率先鼓掌,随后引起满堂喝彩。 待安静一些后,白雁回也不吊人胃口,主动向大家介绍,“今日这舞蹈,乃是我从书中所所想琢磨而来,那塞外曲里有说,胡旋舞者,旋转若圆月,脚步有劲声,曲调悠扬却也明朗。” “故而我特意为了这场诗舞大会选了合适的人选,私底下多番推敲演习,终得今日成果,不知各位看官,意下如何?” 意犹未尽的许多人,尤其是公子哥们,这时纷纷出声附和,有那能说会道的,当下就妙语如珠,“妙极!此舞令人耳目一新,精神亦为之振奋,不同于我国悠扬辗转之调,亦有别于邻国慷慨激昂之音,只怕今日无缘一见者,不知要如何痛哭流涕啊!” “公子过奖!”白雁回对着出声处点头,随后轻声一叹,“说来也是我经验尚浅,这第一次做东,竟漏了重要的一项。” 白雁回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随后指着楼梯交叉口处向所有人介绍,“诸位请看!今日的彩头便在那侍者手上。” 侍者配合的掀开绸布,亮出了那底下的物件,白雁回扬声道:“诸位也知道,前阵子蒙陛下御赐,我与摄政王喜结连理,为了这次大会,我特意求了王爷,拿出来了这枚藏冬含雪玉佩作为头彩!” 且不说别人如何想,但是上官嬅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这可是司辰夜的贴身玉佩啊! 自己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上官弘左思右想,试图劝说,“妹妹,如今这是在风华楼,你今日并未准备衣裳曲子,贸然上场只怕不妥当!” 可心急如焚的上官嬅满心满眼都是那玉佩,根本听不进去! 听到上官嬅出声自己要参加时,白雁回挑眉,正中下怀,可明路总得过一过,“诸位有兴趣参加的小姐们可直接报名,只是若有不曾提前准备一应之物的也不必忧心。” “风华楼不拘是衣裳还是乐器伶人都备着呢,诸位只要院相信我,提前说出要求即可。” 等下人们统计好了之后,白雁回拿着名簿宣读,“依着次序,第一个是安阳郡主的飞天舞,请第二名柳朝烟小姐做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上官嬅出场了! 飘扬飞舞的丝带称得她恍若天女,丝竹声声,舞姿曼妙,众人陶醉之时,意外发生了。 大约是鞋子不合脚,最后收势的动作时,上官嬅一个转身脚踩住了甩在身后的长丝带,这丝带本就是与后背衣裳连在一处的,在上官嬅并未察觉依旧甩袖时,用力拉扯之下,丝带与后背连接那里竟有了撕裂声。 意外总是猝不及防的。 舞衣为了效果必然布料轻薄,虽层层叠叠但掩盖不住身形。 那撕裂之处竟瞧得见大片后背白嫩的皮肤,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虽惊喜于所有人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可后背太过通透的感觉让上官嬅不适的动了动。 凉嗖嗖的! 上官嬅左手摸了摸后背,一入手就是自己柔滑的肌肤。 可这大庭广众,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又不是自家汤泉子里,这样的手感让上官嬅无法自持冷静,顿时崩溃的叫了起来! 一众看客们表情各异,女子们大都体谅,所以都用团扇或是衣袖遮住了眼睛。 可男子们就不同了,反正隔着包厢,外人看不出什么,或多或少看上一两眼也没人瞧得出来。 眼泪汪汪的上官嬅楚楚可怜,还是亲哥上官嬅反应迅速,用劲扯了包厢里的悬挂装饰用的帘子就从二楼包厢纵身一跃。 等到身上被裹得严严实实,上官嬅这才在上官弘的安慰里稍稍缓和,然后小声啜泣着。 “发生这样的事?贵楼是不是还给上官府一个交代!”上官弘眼神凌厉,直勾勾的戳着白雁回所在方位。 妹妹清白有失,这事背后的腤臜子做法也不知谁想出来的,可这里是风华楼,出了这事第一个需要给自己一个准信的也是风华楼。 “上官公子,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可事出有因您也该就事论事,莫要失了理智不分青红才是。”白雁回现身在二楼包厢口,神情凝重,“我确实承办着诗舞大会,可上官公子也要清楚,为什么安阳郡主会如此这般,是因为郡主一马当先要跳舞。” “为的就是这彩头—藏冬含雪玉佩!” “敢问上官公子,我可有威逼利诱安阳郡主,让她参赛上场跳舞?” 一句句,说出来的话虽镇住了在场心思不端者,但没有说服上官弘。 “说的冠冕堂皇,你的地盘还不是你做主。”上官弘一手轻拍怀中上官嬅的肩膀安抚,随后派侍女将她带下去换回衣裳,“白二小姐,事已成定局,谁知道你不是因为心虚,而做出这种斩草除根之事,在你之前家妹可是第一人选。” 什么的第一人选? 自然是摄政王妃的第一人选! 这时候白雁回不出声了,她也清楚,上官弘正在气头上,自己在怎么解释也只会被他以为强词夺理,还是让那起因源头的人解决这事吧。 “上官公子,是觉得本王耳力很差吗?”司辰夜没有露脸,但包厢里传来的声音足以证明身份。 “本王自认洁身自好,在遇到白府二小姐之前,从未与女子有过亲密举动,也不曾诱言任何人我妻之位,上官公子意有所指,本王但是想洗耳恭听一下!” 果然是摄政王,这歪歪肠子果然非同一般,明明是上官弘替妹妹抱屈,结果被他义正言辞的澄清加毫不留情的反问,事态急转。 “这么安静,看来本王是来的差些时候!”那缓缓进门的男子鹰钩鼻桃花眼,虽说的话柔和,可其中戾气却不少。 上官弘转身一看,便立时有了主心骨。 “见过三殿下!” 其余楼中人也安静下来,齐齐出声问候,“见过三殿下。” 这位三殿下可是个能人,纵然很多公子哥并未入仕途却也有耳闻。 陛下子嗣不多,也并未立储君之位,如此一来便有王爷想争上一争。 其中最不落人后的就是这位三皇子君玄筠了。 “见过三哥。”五王爷六王爷出声问候之后,司辰夜这才起身露脸,对着楼下的君玄筠,“见过三殿下。” “原来不止五弟六弟,竟连摄政王也在。”君玄筠面上一喜,随后疑惑的看着上官弘,“发生什么事了,有三位王爷坐镇,还能出现不公不允的事吗?” 一来就给人上眼药,这个三哥真是够了。 白雁回心中默默的给君玄筠画了一个红圈。 待上官弘三言两语说了之后,君玄筠冷凝着脸,“竟有这样的事,风华楼楼主可在,在你的地盘发生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查明原因说出一个真相吗?” 没有原因就找一个,没有真相就造一个,这就是官场,这也是皇家。 “三殿下见谅,此事事出突然,诸位都能见证,安阳郡主舞步稍迟,踩中了落下的带子,在下一个动作拉扯下,这才使的后背舞衣处发生了破裂。”白雁回如实交代。 此时恰好上官嬅的侍女折身回来,碰着破裂的舞衣跪在君玄筠的面前,“殿下明查,郡主方才换下衣裳,奴婢仔细查看,才发现丝带里另有玄机。” “呵!”君玄筠视线从白雁回脸上划过,随后说道:“如楼主所说,风华楼没有什么过错,但是这舞衣是何人所制?” 这是要追究责任到旁的方面了? 第四十七章 感谢他 洛安王出声阻挡,“三哥这般迫切,可毕竟方才并未在场,有些疏漏也是正常,只是弟弟我瞧得真切,是风华楼亮出来彩头摄政王的藏冬含雪玉佩后,一众贵女们方才踊跃报名的。” “最当仁不让的是安阳郡主,敢问三哥,安阳郡主即兴表演,未曾置办衣裳,是在风华楼随性选取的,舞衣都是按着最标准的大小剪裁,且风格多种。” “安阳郡主此番参赛跳舞,跳何种舞,选何种舞裙跳舞,这其中方方面面缺一不可,难不成也要追究那衣裳出处?” 这便是有些过分了。也有可能是为了给上官嬅一个交代,不得不剑走偏锋。 洛安王温文尔雅,在文人墨客中名头极好,这样有理有据的话让众人赞同的点着头。 “五弟说这话是处于什么身份?我听闻这楼主是白府二小姐,也是摄政王的未婚妻,可我竟不知你五王也与白二小姐交情不错。”有时候,就是要这般挖掘挑拨,如此才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也是三王爷一贯行事宗旨。 唏嘘声四起的时候,君玄筠得意的瞥了一眼白雁回,“我不过是要彻查何人设计安阳郡主,何况此事关乎皇家颜面,楼主敷衍怠慢,是不把我皇家放在眼里吗?” “还是说,那制衣处本就是楼主你自己的,所以心中有愧,不敢让人调查!” “不但如此,今日何人接触过这舞衣,都有嫌疑。本王觉得都应该一一调查,诸位意下如何?” 说是‘诸位’,实则在君玄筠的眼里,只有三位。 摄政王司辰夜,五王爷君玄曦,六王爷君玄逸。 “三王爷想要大张旗鼓为安阳郡主做主,凭的是兄妹之情,恰巧我与五哥也觉得白二小姐性情中人,便觉得有了几分兄妹之义,既然大家立足点都一样,那么都公开堂堂正正的审就是。”一直没有出声的君玄逸敲打着扇子出现。 君玄筠本来很有把握,结果如今司辰夜虽然没有太过偏颇,但五王六王同时站队风华楼,事情就有些不简单了。 索性公开就公开,将所有事情放在明面子上,这样最后的结局倒也不会让人有歧义。 君玄筠与上官弘四目相对,然后带着自己的手下将相关人等都召集在风华楼一楼大厅中。 所有今日参加大会的公子贵女皆是见证,这样审查之后的结果众人便亦是证人。 白雁回面上镇定,完全没有即将被人抓包的紧张,这让上官弘不由得觉得此女心机深沉,是个棘手的。 待制衣坊的姑娘,还有风华楼负责收拾这些舞衣的小厮,以及今日服侍上官嬅穿衣的侍女等全部被叫到大厅接受审问。 可问了一圈下来,愣是没有一处疑点。 尤其是分开提审的,杜绝了串供的可能性,可饶是如此还是天衣无缝。 制衣坊接受了风华楼一大批订单,也是为了以后的长期合作,衣裳都是很有保障的,但是舞衣不同于其他衣裳,要的就是轻柔,故而衣料就需要很独特了,加上缝制时不能太过重工,所以对跳舞之人的要求就比较高了。 不但身形要适合,这舞技也必须靠谱,否则就是再好的舞衣也是累赘。 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何至于一面荣光。 且收拾衣服的小厮更没道理了,自己统共要管理那么多舞衣,若是要费尽心机的去破坏一件舞衣,岂不是葬送自己! 那服侍更衣的侍女也很委屈,自己是协助安阳郡主的侍女一同给郡主穿衣的,且更衣之前,郡主的侍女特别检查了一番衣裳,没有问题才上了郡主的身的。 这一圈查问下来,慕云安都憋不住笑意了,这个安阳总仗着自己的身份瞧不起别人,在长安姐姐没了之后,更是嚣张。 今日这事很明显就是自己舞艺不精,还怪人家衣裳有问题。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三王爷可查出什么结果了?”白雁回打断了一室寂静,“方才三王爷坚持我风华楼的过错,如今小女是得认了这错才是。” 不等君玄筠说什么,白雁回便郑重的行礼,缓缓而道:“小女错了,错就错在不该半这场大会,这样郡主便不会来参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叫什么,。吃葡萄还嫌葡萄太酸。 总觉得无形之中的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素来高傲的君玄筠眯着眼瞧了瞧白雁回,似是重新认识这女子一番,随后甩袖离开。 上官弘也赶忙带着上官嬅离开。 “今日之事,扰了诸位兴致,作为风华楼楼主,我在此向诸位赔罪。”不长眼的人走了,白雁回站出来道歉,“我已命掌柜的通知后厨,免费送予诸位,还请千万赏光。” 金华捏着一叠五香花生坐在楼梯口,看见了白雁回拾阶而上,便出声提醒,“二小姐看着点路,别踩着我了啊。” “你在这里作甚?”白雁回驻足,抬头问他。 “在等我好兄弟啊,他不是你的护卫吗?怎么今日没有看见他?”金华嚼着花生米朝着门口的方向探了探头,着实没有看见有人影进来。 索性白雁回没有离开,便与他闲聊起来。 “今日之事,还得多谢你们了,若是王爷没来,只怕我一人百口莫辩。”真正的皇权之下,老百姓什么的还不是听之任之。 昔年自己亦是皇城之中的天之娇女,却也被困于后宫,不从像现在一样体验着正常的人生。 “客气了二小姐,怎么说你迟早也是王妃啊,自家人护着是应该的。”金华大咧咧的摆了摆手,顺便示意一旁路过的小二,取了托盘上一盏新茶喝。 “今日三皇子这般大张旗鼓的调查,其实也有示威成分在,也多亏了爷让亦珩一一警告了被审查的人,如实说话不可造假,不然若真的有一个心不正想要攀上三皇子这棵大树的,做个假证岂不是易如反掌?” “但是呢,今日之事远远没有结束,三皇子这人……”金华特别小心的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这才在白雁回耳边低语,“小肚鸡肠的很,不论男女,得罪了他,后面有的是麻烦。” “不过有我家爷在,二小姐只管放心就是,后续之事都有爷呢!” 白雁回心中怎么说呢,五味杂陈,像是大厨做得新菜品,调料齐全的很。 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些,以为大大方方的任由他们调查,一定会是一个真相,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轻而易举的真相,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多亏了司辰夜! 今日诗舞大会虽然结束了,但是美餐一顿的众贵人倒是也很满足,这京城第一名楼消费极高,都是靠着家里张扬的,银钱未必耗得起,今日能够免费吃喝,也是一大快事! 白雁回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日天朗气清,她拎着食盒坐上了马车。 对于摄政王,自己干巴巴的道歉什么的着实没有诚意,所以才准备了糕点,作为感谢! “……所以特来感谢王爷!”白雁回见到司辰夜,说着好话奉上食盒。 三层的食盒,有着三样不同的糕点果子。 司辰夜虽然面上冷硬,手下还是很诚实的捏着一块慢悠悠的吃着。 白雁回打蛇随棍上,亲自取了火炉上的茶壶,为司辰夜斟茶,趁机问道:“小女近今日来也是有事想要问王爷,不知王爷知不知道辛大人近日可还安好?” 感情你亲手做点心,又是斟茶又是好话的,就是为了一个辛如寒? 司辰夜突然就觉得嘴里的糕点不好吃了,皱着眉头将手中剩余的小半块扔回碟子里,黑着脸没好气,“本王还有要事在身,白二小姐还是慢走不送了。” 哎? 白雁回过神来,就是连人带食盒的站在了府门外边。 金华皱着眉,咂嘴,“还是二小姐狠,当着未婚夫的面问别的男人!”末了还竖着大拇指,“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啊。” “你怎的也打趣我?”白雁回鼓着脸蛋。 “二小姐您就实话告诉我啊。”金华将门口侍卫遣散进府,邀白雁回走到一旁寂静无人处,叹着气,“您跟那个辛如寒什么关系啊?” 爷今天这表现,那得是干了一瓮山西老陈醋啊! 白雁回从金华的眼里看到浓浓的好奇,看得自己头皮发麻,当下瞪着眼睛,“你想哪里去了?” “我跟辛大人那是……”白雁回试图澄清解释,可是愣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在金华‘我懂得’的眼神里无奈的摇头,“你也不想想,你家爷风华绝代,秀美隽永,我就是个瞎子也不会不选你家爷啊。” “原来你是贪图我家爷的美色啊!”摸着下巴的金华了然的点头,“也是,我家爷这姿色千里挑一!有眼光!” “可二小姐你还是没有说你和辛如寒是什么关系啊?”金华看着大咧,实则心思很细腻。兜兜转转的白雁回还是逃不过回答这个问题。 “你真的要听?”白雁回看着金华,眼神深邃若古井,一瞬间金华都觉得自己应该及时闭嘴,不能追问下去,可是理智还是让她坚持听下去了。 白雁回转身离开的时候,将食盒递给了呆滞没回神的金华,调皮的眨眼。 下意识握紧了食盒的金华倒吸一口凉气,摸着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自己这都是听见了什么? 第四十八章 走投无路 金华整理了很久思路,也没想出来何合适的途径告诉自家爷,可是相应的,自家爷的老陈醋发酵期有点长了。 这阵子除了上朝下朝就是待在府中修身养性,全然没有了前阵子和白二小姐在一起的那种样子。 果然不负这‘年轻的老古板’之名。 白雁回自打那次离开摄政王府,也没有自觉的上赶着去过。这样的举动在画屏的眼里觉得不正常。 本就是未婚夫妻了,突然不联系好像陌生人一样,绝对有问题! 白雁回却全然没有那种担心,每天该吃吃该睡睡,简直不能在再逍遥,尤其是没有了特意找茬的柳姨娘和白初桃,简直不能再自在了。 画扇担忧这么下去,自家小姐会自闭了,特意催着白雁回出府逛逛,“小姐,就是养只猫啊鸟啊的什么,不也是要常出去透透气的吗?” 不知不觉就越过了‘人’,和‘猫’、‘鸟’共比的白雁回:???? 不过既然都出府了,那就去风华楼吧。 现在的风华楼才是真的火了。 自打上次诗舞大会之后,传得神乎其神,再不济也是有过那么多贵人在的风水宝地啊,那想要沾光的不胜枚举啊,纷纷斥巨资定包厢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日进斗金! 趴在包厢窗户看着厅中胡旋舞的姑娘们裙摆飞扬,白雁回摇头晃脑深深叹气,引得画屏好奇,“小姐,可是有什么还不满意的?” 这样的人声鼎沸,还不妥吗? “大都是奔着贵人的名头来的,过了这阵子好奇劲,也就淡下去了,总得出点奇招才是。”白雁回说完就计上心来,“有了!” 画屏扯着画扇的袖子,嘴巴微张,看着自家小姐信心百倍的吩咐下去,“你听见了什么?小姐她说要十几个美男子,包下来跳舞?” 画扇哭丧着脸:“我后悔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小姐呆在院子里呢。” 风华楼再一次扬名是在五日后。 众人皆知,风华楼有着别具一格的路数,别人的酒楼都是唱小曲的,或者那种子楼里有女子跳舞的,可风华楼就不一般了,作为京城第一名楼,胡旋舞的热风刚过去,它又来了一阵子新奇之事。 一水的美男子,在风华楼里如同那胡旋舞的美女一般,跳舞表演。 “你别说,这男子跳舞倒也别有趣味,昨日那出《纸扇书生》就赏心悦目的很,齐刷刷的公子们挥扇打袖,比起那女儿家的柔美更添了诗意。”黎家小姐双颊通红,眼含秋水。 “谁说不是呢,尤其啊今日还排了一出戏,将那话本子里的故事给演了出来,不像那折子戏一样让人听着头疼,新奇的很。”林家小姐出声附和。 这下子,风华楼的客人多为女客了,可千万不要小瞧了女子,花起钱来毫不手软,一掷千金什么的可不比逛青楼的豪客差。 不过风华楼是真的只谈风月,不谈旁的,倒也得了几分尊重。 金华视死如归的站在书房门口,数次抬手又数次放下,看得旁边守着的侍卫都烦了。 亦珩抱剑靠在不远处柱子后,眼神示意着,金华这才丧着脸敲响了门。 哎,干什么不好,和亦珩比喝酒,他就是个酒鬼在世啊,说好的谁输了谁就来给爷报信,至于报什么信? “什么?风华楼新请了十几个美男在楼里表演?还是楼主亲自选的人?”很快,屋子里传来了司辰夜低沉的怒吼。 侍卫这才明白了金华为何犹豫,亦珩老大又是为何不敢上前,感情又是白二小姐的手笔啊。 “爷,消消气啊消消气!”金华捧着茶水递给司辰夜,“这可是也是白二小姐为了风华楼的生机啊,您不知道这两天风华楼一座难求!” 要是莫邪在,一定会二话不说捂住金华的嘴,这货就是嘴皮子快过脑子,典型的事后诸葛亮。 这话一出,司辰夜不但没有消气,反而脸更黑了。 这个白雁回怎么说也是准摄政王妃啊,至于耍这种手段?自己不过是问她和辛如寒有什么关系,她倒好,不但不说还折腾了十几个美男。 踱步了好几圈的司辰夜突然停住脚,转身凝视金华,挑眉下令:“封了!” “啊?”金华好像没怎么听懂自家爷这是什么意思。 “封了风华楼!” “可是爷,谁都知道,风华楼是您准王妃的产业,若是轻而易举的查封只怕影响不好。”金华试图劝解自家爷换个别的办法,和白二小姐沟通。 这还没有成婚呢,一冷战就这般兴师动众,成婚了这摄政王府只怕都要鸡飞狗跳了。 可司辰夜倒是因为相出了好办法而镇定下来了,坐在位子上慢悠悠地吹着凉透的茶,“没有理由那就找个理由,总之,爷要的是封了风华楼。” 风华楼内今天很热闹,突如其来的官差凭着稽查令将一众美男光天化日之下带走,虽然没有上镣铐,但是动静什么的也是够大了。 白雁回今天难得回到了珍宝阁。 许久未来,掌柜的一见面也很是欣喜,奉上了好吃的好玩的。 只是白雁回正在拨弄着新到的纹银香囊时,掌柜的匆匆敲门,“小姐,大事不好了。” “美男被带走了?”白雁回惊讶的差点将手中的镂空鎏银香囊球掉在地上,“具体的掌柜的可知道是什么事?” “只听说官府来去匆匆,带走了美男,还……还查封了风华楼。”本就是客人上门的时候闲聊的话,要不是因为涉及了风华楼,掌柜的也不会多嘴问了几句,知道了个囫囵,就赶紧过来禀报了。 白雁回坐着马车前去了京兆府,这件事情在路上她就打听了清楚,主要是京兆尹下的令,能指使三辅之一的京兆尹下令,背后之人必是皇族。 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自然是三皇子,君玄筠的记仇功力那是一等一的,白雁回可没有大意。 “楚大人。”凭借着手中的银钱,和风华楼主的身份,白雁回见到了京兆尹的楚镇岳大人,问好之后,白雁回便试图问出背后之人,哪料楚大人是个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 “小女与摄政王爷蒙陛下赐婚,大人相必早有耳闻,今日风华楼之事还请大人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给小女一个准信,风华楼必有重谢!”白雁回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扯着司辰夜的虎皮,还有厚银,这下你总该心动了吧。 “自然是要恭贺白二小姐的,只是此时乃是奉命行事,风华楼内部存在管理瑕疵,还是应该闭关改善才是。”楚大人一脸的为国为民,“且此处乃是我天曜都城,风华楼又是京城第一名楼,于情于理,都应该做个表率,若是有他国使臣前来,看到了这般豪放不羁之景,岂不是与我国文雅之风相悖!”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白雁回内心腹诽,要不是本小姐,这个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风华楼何至于扬名至此,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不就是背后有人看不惯嘛! 不过,饶是自己抬出了司辰夜,都没有让楚大人松口,这背后之人铁定是三皇子无疑了。 当下白雁回也没了法子,只得吩咐画屏掏出银票,私下里给了楚大人,“大人不必多想,我楼虽被查封,但是楼中一应物件皆是完好无损,相必也是大人手下留情,这是一点小谢礼。“ “再者,我楼中美男皆在大人手下关押,还请大人好生照顾一番,都是我遍寻才得的美男,不敢怠慢了。” 眼见白雁回越说越离谱,楚大人捻着胡子眉头直跳,“白二姑娘还是好生去寻寻助力才是。” 美男什么的若是让摄政王听见,只怕还不得大刑伺候一番,别说不敢怠慢,就是遍体鳞伤也未可知啊。 看着白二小姐毫不怀疑自家的未婚夫,楚大人只觉得胸中憋闷,这白二小姐也是厉害,都有皇家赐婚了还不消停,整了一堆美男再跟前。 就是公主都没得这般的! 不过就算楚大人说了,白雁回也是不打算去找司辰夜的,实在不行自己还有六哥啊,又不是非得看某人的脸色。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司辰夜。 “他这人什么意思啊,高兴了就逗逗我,不高兴了就当我不存在。”白雁回觉得郁闷,“简直莫名其妙,当我是猫啊还是狗啊。” 这段时间司辰夜没有再出现过,虽然白雁回有一丝不适应,但是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婚约这事已成定局,可是很多事情上总觉得自己和司辰夜是不平等的,自己总是在不停的有求于他。 就连这赐婚都是因为交易! 人生漫漫,还有余下几十年,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时候,两人的相处就这般奇怪,以后指不定有什么变数呢。 “关键是……”他毒死了我啊,要不是他司辰夜的毒酒,本小姐还是高高在上的长安公主呢,何至于一个酒楼被查封都要看人眼色,亲自奔波还不得结果。 憋屈,太憋屈! 尤其这份憋屈还是目前的准未婚夫司辰夜给的,白雁回就愈发的不高兴! 第四十九章 欲求其人先诚其心 今晨的朝会结束后,司辰夜特地拦了五王爷君玄曦,和六王爷君玄逸。 金华看着自家爷三言两语就说的两位王爷离开皇城,去了江南,心中好奇坏了,“爷,您使得两位王爷离开这招是不是太……”损了点啊。 关键是,您跟两王爷说什么了,他两急吼吼的离开。 “我告诉他们,长安公主生前的得力手下辛如寒曾在城外紫竹林被劫,而后周折一番,我打听到了辛如寒的踪迹,似乎在江南。” 司辰夜翻着手中的书,替金华答疑解惑。 “之所以他两会去,是因为他两知道我与长安公主死对头,辛如寒必定恨极了我,不会听我的话,尤其是我的手下,所以……”司辰夜抬头看了一眼金华,“你懂得。” 爷威武啊,这理由让白二小姐唯三的两靠山不在,所以若是要解封风华楼,只能必须不得不求助自家王爷。 所以在白雁回带着拜帖前去五王府六王府的时候,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王爷因公外出,暂不在府中。” “那请问王爷何时会回来?”画屏手中塞给守门的碎银,一边问道。 得到那人答复:“王爷走时太过匆忙,据说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白雁回坐在马车上,看着画屏摇着头上了马车,心中琢磨一番,“我怎么觉得不对劲,若是宫中有令,必然会明发旨意,王爷出行该有的配置怎么也需要两三日准备。” 可明显的两位王爷都是今日一早离开的,轻装从简并未带太多人马。 可若是私事,什么样的人或事能够让两位王爷亲自下江南。 “小姐,您现在不是说考虑王爷干什么了,而是考虑找谁来救风华楼啊!”画屏我这白雁回的手一脸的希冀,“小姐您忘了如风公子了吗?你舍得那样的美人在黑漆漆的牢中度日吗?” “对啊,我还得想办法救出来美男呢。”这话简直就是定心药丸,白雁回听到就忘了思考五王六王之事,反正是王爷,身边有皇家暗卫,安全的很。 自己还是多关心关心美男们才是。 金华呲牙咧嘴,对着亦珩使眼色,亦珩无奈的敲门. 谁让这次两人比的是吃鸡腿呢,论吃货,自己如何比得过金华这个饕餮啊. “爷,有新的线报。”司辰夜正在忙于公务,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再无其他话语,“爷,听说白二小姐使了一波银子,塞了一圈她去探监了。” ‘嗯。’习惯性的点头的司辰夜突然觉得不对劲,猛地扣下手中的公文,眼中冒火,“嗯?” “你再说一遍!” 吞着口水的亦珩缩了缩肩膀,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缓,“爷,白二小姐去了一圈五王六王府邸,得到两位王爷不在的消息,便花了大把的银子,去探监了。” 不说这边司辰夜心中如何惊涛骇浪,这边白雁回遮掩着自己换了男装,总算是进了牢狱中。 那带路的指了大概的方位,白雁回带着孟良走了过去。 一个拐弯,还没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倒是有不堪入耳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爷可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看的男人进来。”那粗鲁的声音啧啧着,“听说这个以前还是什么天香阁的头号清倌呢,捧着大把的银子都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便有人附和,“老大说的是,咱今天都是托了老大的福,见到了此等人物,赚大发了。” 一群只闻声音就知道龌龊的人! 白雁回气愤极了,不说别的,当初找这一堆美男时,自己可是花费了一番心血的,不说重金挖人,自己平日里也是好生对待的,卖艺不卖身之道男女皆可。 又为何非得因为自己的过错受这般侮辱! 余光看见走廊来人的小郁卒眼睛一亮,赶紧提示自家老大。 “干嘛?”老大正在兴头上,虽然过足了眼瘾,但是毕竟没有上手,正想着私自开了牢门,进去过过手瘾呢。 这般看似柔弱无骨的美男子,真真是比女子都让人销魂。 老大双眼放空时,被狠狠的破风声扇醒了。 白雁回取了腰间丝帕,慢条斯理的擦着自己的手,凤眼直看着那牢头,“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任职暗无天日,人也是着实配的上这份工作,一样的龌龊不堪。” 清脆的声音响起,牢头双眼瞪出了红丝,看着又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邪笑着露出黄牙,“这是哪家的贵人啊,怎得来了此处?” “小人是卑贱,可是贵人不也是来了小人的地盘吗?”那牢头血气上涌,最关键的是在皇城之地,皇亲贵戚的模样他了熟于心,就没见过这位公子衣着打扮相貌配饰对得上的。 应该是个新入京的。 “是吗?”白雁回停下了擦拭的动作,直接深吸一口气,对着牢头笑的明媚。 本就雌雄莫辨的她一笑恍若春光,使得牢头内心荡漾不已。 这一次,狱卒们都吓得瑟缩了,眼见老大被这不知探监何人的公子一拳打得身体后挫重重倒地,尤其是那双鼻还在冒血。 太残忍! 屁股疼,鼻子更疼的牢头颤颤巍巍的用手摸着自己的鼻子,触及黏糊的鼻血,当时就气的狰狞,指着狱卒们,“一个个的,这人明显是劫囚的,还不赶紧上!” 本就是在牢中,事情的真相除了这公子和自己的侍卫,便就是牢中的囚犯以及自己这一波狱卒了。 先下手为强,不如自己给他们戴上一顶‘劫囚’的大帽子,让他们把探监变成坐牢! 一窝蜂涌到白雁回身前的狱卒被白雁回身后的孟良拦住了。 与此同时有一个机灵的狱卒悄摸摸伸头看了一眼这边的动静,随后赶忙跑出去报信了。 楚大人这一盏茶还没吃两口呢,就有人禀报大牢内热闹起来了。 听牢头吐血的嘶吼,像是有人劫狱。里面打的是不可开交! 楚大人看着身前的莫邪,僵硬的看着他,“莫侍卫一同去看看?” “牢中景象,想必是楚大人手下行事不端惹得祸,虽然白二小姐动了手,但也是属于自卫,只是白二小姐孤身前来又被牢头出言挑衅,若是王爷知道了……” 牢头就可以掉头了! 至于其他的,莫邪还是点了点楚大人,“总之,王爷希望白二小姐的事上,能够出一份力。” 楚大人前去地牢的路上也是满腹辛酸,说让自己查封风华楼,捉了美男的也是摄政王,说让自己不要为难白二小姐的也是摄政王。 我只是个京兆尹啊,不是月老啊王爷! 白雁回等到楚大人威严赫赫的前来,三两句问了缘由,“公子前来探亲,却与狱卒发生手脚,归根结底都是入狱之人的过错。” “来人,带风华楼的公子们,施以拶刑以为惩戒。” 白雁回虽然完好无损,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好生护着的美男们要夹手指,简直就是诛心啊。 邵如风咬牙受刑完毕,竭力保持不晕倒,脸色苍白的像极了要随风飘走的蒲公英,看着白雁回满眼担心:“怎么,怕我手费了,没法弹琴给你赚钱了?” “你闭嘴!”白雁回恨不得堵住这邵如风的损嘴,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楚大人还请手下留情。”白雁回朝着楚大人求情,“宽限我三个时辰。” 这三个时辰自己要做的就是去求人。 至于求谁? 不言而喻。 楚大人听到白雁回的话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再故作可以暂缓施刑之后,刚一返回屋子就告知莫邪,白二小姐终于主动去见摄政王了。 谢天谢地! 司辰夜收到莫邪飞鸽传书,勉强嘴角上扬了一下下,便怡然自得在书房等待者即将到来的邀请。 白雁回分身乏术,只得匆匆定了风华楼后门进去的小厨房,虽不似前面装饰精美,但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让画屏匆匆去风华楼,然后白雁回让孟良快速赶车,务必赶紧到摄政王府。 司辰夜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到有人来的苗头。 金华特别体谅自家爷的想法,所以特地蹲在府门里面探头探脑,争取第一时间看到白雁回的身影。 哪想到白雁回确实是来了,只不过是在门口匆匆露了一面便又转身上了马车。 门口的侍卫看着金华好奇的露出来身形,将自己手上接到的请帖递给金华,“金哥,您看看,这咋整?” 金哥一开始就送来了准话,若是准王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定要第一时间打开门迎接,务必让王妃直接顺畅的见到王爷。 可是哪想到准王妃就打了一个转身,还好留了一个请帖,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交差! 拎着请帖的金华唉声叹气,哪想到自己凑热闹,凑得接了这烫手的山芋。 等到金华打开一看,顿时被上面的时间给震得,踩着轻功越过房顶就去了书房,“爷,事情有一点变化。” 将护身请帖双手递给司辰夜,金华侥幸的后退好几步,“白二小姐来去匆匆,不过她亲自将请帖送到了门口,说是亲自设宴,务必请王爷赏光。” 司辰夜都差点将请帖给撕碎了,求人什么的不亲自上门见自己,还让自己出门去见她? …… 纵然白雁回没有走风华楼的正门,但是有心人的探子还是第一时间跟着白雁回,察觉了她匆匆入了风华楼的后门。 虽然是京兆府查封的,但是毕竟有水分在,并没有全方位查封所有的入口,所以除了正门的其他方位都是可以进出的。 上官弘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施施然到了风华楼的后门。 “听说白二小姐近日很是奔波,如今一看,面色又很是不佳,想必是风华楼的查封让白二小姐心中郁闷了?” 白雁回正焦急等待着司辰夜的到来,哪想到这个不速之客回来,还振振有辞的嘲讽自己,说到底还不是你跟的三皇子的手段? 第五十章 殷勤的白雁回 白雁回不欲理他,没想到上官弘不依不饶,“说起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今风华楼被查封都是赖于你白小姐的手段,白二小姐心中就不曾有过愧疚吗?” 想起因为那日丢脸,羞愧无颜的妹妹上官嬅至今还不得安生,日日噩梦不说,若是没有人看着,只怕就真的寻死了,如今的房子里都不敢有什么剪子之类的物件。 这一切都是白雁回的错! 她明知道妹妹喜欢司辰夜,还专门以司辰夜的贴身玉佩为引,使得妹妹出头跳舞,又暗中耍手段,让妹妹当众下不来台,纵然那日三皇子亲自下令,让诸位封口。 可妹妹作为安阳郡主,以后打交道的范围就是这些皇亲贵胄以及贵女公子们。 “所以你白二小姐若还是执拗于自己没错的话,未来的局势只怕比你现在更惨!” “上官公子,作为风华楼楼主,您也看见了楼暂不开张,本小姐还有要事,实在没多余的时间奉陪你。”白雁回实在是内心焦灼,面上还要和这人虚与委蛇,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 “再者,我确实很同情您妹妹。但是技不如人却还要非得虚张声势,寻找借口以求一个心理安慰。”白雁回简直对这人表示无语了,“这般的行事风格可不像皇家风范!” 自己跳舞不精出了丑,还趾高气昂的指责我这个举办者有错,这颠倒是非的功力简直一骑绝尘。 没想到这白雁回都这样子了,嘴巴还是能说的厉害,气血上涌的上官弘顿时受不了了,抬手就想要对白雁回动粗。 其实孟良本来是要出手的,没想到金华从天而降拦住了自己,然后挑眉示意自己不用担心。 “好大的口气!”司辰夜跨过门槛进来,轻撩袍子,摆正了腰间垂挂的玉佩,正是白雁回借走的那枚寒冬苍雪,在大会结束之后又还给了司辰夜,此时的他站定之后,眼神幽深地睨了一眼上官弘。 上官弘酝酿起来的怒意就在这一眼之下,嗖嗖的下降甚至消失! 怎么,怎么打听的热闹没有问清楚,摄政王会来这里! 还等不急上官弘行礼问安,司辰夜就抬手示意亦珩,“拖下去,并告诉老王爷,上官弘目无尊长,见了本王不请安,尤其敢以下犯上,打扰本王的王妃,数罪并罚,念在老王爷的面子上,本王就不插手了,就让老王爷自行处置去吧。” “对了。”司辰夜对着被侍卫架着拖走的某人,脸都没有转的吩咐,“以后的风华楼,本王不希望看到上官家任何一个人!” 上官弘看着在司辰夜出现之后,白雁回有恃无恐的脸,顿时对白雁回的憎恶就更深了,不过白雁回目前还是不会在意的。 尤其是因为上官弘的恶心,让白雁回转头吩咐了掌柜的去做些事。 反正有司辰夜在,白雁回没有细究自己的底气是哪里来的,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去做了。 韩掌柜的对于自家跳脱的主子实在是无奈极了,您怎么能就为了出一口恶气在自家招牌做这等子事,也不怕那上官公子时候结仇了? 对此,白雁回坦率的很,反正我也没指望和那种人结亲,结仇听着也不错,那种人我跟他说句话都觉得浪费生命! 韩掌柜的无可奈何,但还是转身去办了。 重金之下,下午的时候风华楼正门两侧的正匾旁又新添了一物,不像对联不像公文,众人仔细一看,嚯! 上官弘与狗不得入内! 这个上官弘可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上官公子? 百姓们面面相觑,权贵的生活他们不懂,但是听说这风华楼楼主收集未来的摄政王妃,想来敢这么干,也是有几分支撑的吧! 且说现在。 “王爷金口玉言,小女自然第一时间从命,不过为了提醒上官公子,小女专门在正门口制个提示——就写上官公子与狗不得入内!” “如何?” 这个尾音正是上官弘被拖到拐弯口的时候,又乍闻这满耳嘲讽之言,气血翻涌难以自抑,当时就一口淤血吐出来,染红了胸前衣裳。 上官嬅本就是高傲要面子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舞衣破碎之事就要死要活,这上官弘的傲气更甚,如今这般没面子,只吐一口血都是轻的了。 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恶人自有恶人磨! 白雁回从来不否认自己不是一个善人,所以在看到上官弘吐血的时候大为解气。 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如银铃清脆的声音让司辰夜转头看着她,白雁回立马反应过来,识时务的请司辰夜入内。 “王爷,这是我前阵子新酿的桂花酒,您尝尝?”讨好的白雁回如同花间蝴蝶,一会儿捧着酒壶,一会亲自布菜,完美的践行了‘绕夜式服务’的理念。 司辰夜被这人的厚脸皮震到了,不过既然这人明摆着有求于己,自己还是静观其变的为好,不必急着开口。 糖醋鱼,软嫩适度,不错! 桂花藕,绵软有劲,尚可! 就连这新出的开水白菜也不输宫宴菜肴,时不时的再小酌一杯,司辰夜胃口大开,很是尽兴! 眼看这说好的三个时辰都过去了一大半,白雁回急的不行不行的,要是真的过时不候,自己的那些美男就会酷刑上身了,这简直是在扎自己的心啊。 酒足饭饱,白雁回给司辰夜端上漱口茶,斟酌再三的开口,“王爷,您就行行好,帮我一个忙吧,就看在今日这桌好酒好菜上,好不好啊?” 小狐狸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尾巴,司辰夜心中暗自一笑,面上依旧不显,“哦?” “王爷今日来就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吗?”白雁回试图引导司辰夜发现某些事情,可是司辰夜装傻的太过厉害。 “不曾。” 白雁回撑着假笑,向司辰夜大倒苦水,“您看,今日请您赴宴,走的是我风华楼的后门,都没有请您走正门。” “也是。”司辰夜了然的点头,在白雁回期待的目光中抽丝剥茧,“你我毕竟未婚,我堂而皇之走正门毕竟不太妥当,尤其是私下见面,隐晦一点很正常。”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白雁回内心咆哮,咬着牙让自己镇定着,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人是个老狐狸,很明显是装聋作哑的,自己还是直接点,说了罢。 “王爷,实不相瞒,我这风华楼前几天被京兆府查封了,就连我楼中的侍者都被关押了,说是影响不佳,很明显就是一个敷衍措辞,那鸿胪寺都还没有动静呢,可见朝贡外交之事还没有提上日程,就说恐外宾来城。” “我想着,定是命犯小人了。”白雁回说的那叫一个流利顺畅,岂不知自己嘴中的‘小人’就在自己面前,长叹一声后,她希冀的看着司辰夜,“王爷您帮个忙,把我这事解决一下吧?啊?” 那一声轻‘啊’带着几丝请求和撒娇,着实不同于素日的白雁回,让司辰夜心中稍稍的软和了一下。 “你求我帮忙,是为了重新开张风华楼,还是为了就救出来关押的那些人?”司辰夜抓住重点问道。 “自然是一并喽,王爷您位高权重,由您帮忙,我风华楼自然能够解封,而且关押的那些人还能够快快的出狱。”白雁回没有察觉司辰夜的话中深意,很是狗腿的说着。 “那若是只能二者选其一呢?”司辰夜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悠悠的转悠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眼中精光乍现。 屋子门口的金华耳朵动了动,随后呲牙咧嘴,被孟良瞧见,很是主动的答疑解惑:“这是个送命的问话啊?” 孟良疑惑,还是没有听明白,不过想来金华是摄政王的近侍,对他有些了解,所以看来自家小姐的回答很是重要了。 白雁回品了品司辰夜的问话,精致的柳叶眉扭了扭,“难道王爷的手段,不足以两者兼得吗?” 想得美!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那几个跳舞的男子跟我在这求情! 想到楚大人的传话,三个时辰之后便会行刑,所以这人才会这般焦急的求到自己面前罢。 “必须二选一呢?”司辰夜盯着白雁回。 “那就……”想到即将来临的三个时辰,还有极可能的刑罚,白雁回就浑身一激灵,救人要紧,“先救关押着的人吧。” 至于酒楼呢,徐徐图之就好。 金华啧啧这,满脸对白雁回的同情,这个白二小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刚才那道糖醋鱼。”金华抽了抽鼻子装作清嗅的样子,点评道:“有点酸啊。” 孟良嗅了嗅,凭自己的功力,可着实没有闻出来,已经撤下去的残羹剩饭,余留的味道啊。 “王爷您说吧,究竟要怎么样您才愿意帮我救人?”白雁回干脆开门见山。 “想知道?”司辰夜瞥了她一眼,“你说起来也是即将嫁入我王府的正妻了,你的酒楼里有女子跳舞倒也罢了,可你留着一堆男人跳舞,旁人知道了会如何看本王?” 媳妇还得自己教,公务繁忙的司辰夜很是心累啊。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白雁回总算是明白这人为什么一再拖延,原来是觉得自己抹了王府的面子。 “人我可以救,但是你必须把他们送走。” 白雁回惊讶的张着嘴,随后想到的竟然是自己白花花的银子,都还没有回本呢,“我请他们花了一大笔银子啊,这才挣了几天的银钱,本都不够呢,您就让我把人送走?” “银子?”司辰夜挑眉,随后看着白雁回耷拉的脸,不知怎的心中一轻快,很是豪爽的说道:“差多少,你报个数,我让金华给你送来。” 王爷这又是什么操作? 白雁回一头雾水,“王爷,小女知道您家财万贯,但是目前最好的法子难道不是让他们在楼中给我挣够钱了,然后我再把他们遣散了?” 司辰夜黑了脸,倏地站起来,甩袖离开。 第五十一章 重新开张的风华楼 白雁回被司辰夜的衣袖糊了一脸,等回过神赶到屋子外面的时候,金华正古灵精怪的候着呢。 “白二小姐啊,对子也好作诗也罢,您怎么就不能用点心在我家爷身上啊。”金华觉得自家爷要娶的就是一‘木头’,比那传说中建造天梯的建木还要结实的木头。 白雁回深深绝得自己最近应该吃点核桃补一补了,不然怎么再三听不懂司辰夜主仆说的话。 白雁回自暴自弃的坐在院子里,突然画屏欢呼着跑进来,“好消息啊小姐,回来了。” 穿着粗气的画屏整了了一下思绪,这才笑盈盈的看着白雁回,“小姐,官差送着几位公子回来了,亲自到了正门,揭下来了封条,风华楼可以重新开张了。” “好!”白雁回满意的双掌相击,随后吩咐孟良,“你去帮我买点核桃回来,一定要最新下来的那种。” 画屏越来越看不懂自己啊小姐了,这个时候不普天同庆,吃哪门子的核桃啊。 风华楼重新开张,跳舞的男子们倒是没有再跳舞,而是专注于表演话本,只是一个个长得好看,演出来的效果也很是能打动人心的,所以倒也是日日客似云来的。 孟良看着画屏拿着小榔头可劲的敲着核桃,可稍不注意,核桃就会或没有敲开或烂软成泥,总之很是折腾。 十个里面白雁回吃不到五个,太过浪费! 看不下去的孟良在三个主仆的眼里,伸手取了两个核桃,手上稍微用力,清脆的声响之后伸开五指,掌心躺着皮肉分离的白嫩嫩的核桃仁。 画屏咽了咽口水,将自己手里的榔头暗搓搓藏在了身后,“”嘿嘿,那个孟高手您来,小姐奴婢还有事,奴婢先下去了啊。” 笑着转头就变成了哭丧脸的画屏很是忧伤,这个孟高手太厉害了,砸核桃的饭碗都抢了,气不过的画屏掏出私房钱,决定要买一些核桃,回来砸着练手。 就这么说定了! 就在白雁回日日都有新鲜的核桃仁吃的时候,画扇捏着一个精美的请帖进来。 “小姐,前头送过来一帖子,说是慕府送过来的。” 白雁回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慕老王爷要大寿了!”且帖子落笔是慕云安,想来是小云安亲自写的,这倒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你说前头送过来,可打听清楚了府中共有几个帖子?”尤其是白千城手里有没有,这样的话,备寿礼方面还是需要讲究一些的,自己万万不可越过白千城的礼。 “奴婢早知道小姐会这般问,奴婢方才打听了,前头说赵管家顺势嘱咐了,府中统共只有一张帖子,待将军下朝应酬回来,会亲自救赴宴之事来嘱咐小姐的。” 画屏禀报之后便退下去忙了。 白雁回抬手示意孟良不必再捏核桃了,吃了一盏茶清清嗓子,随后思索着自己送什么礼比较好。 算起来,慕老王爷是君水月的皇爷爷来着,是个为国为民的英雄。 于情于理,礼物自己都应该好生准备才是。 只是既然是自己亲自备礼,对外宣称的又是白府的名号,自然要公中出钱才是,所以的白千城亲自过来的时候,白雁回已经准备好了措辞。 “父亲说的是,只是老王爷乃是皇亲贵胄,又是战功赫赫,就连陛下都敬三分,若是女儿备的礼物稍弱,岂不是对老王爷不敬,又折煞了白府的名声。” 白千城想着自己这个二女儿生意红火,进项指不定比自己都多,何至于这点银钱都要斤斤计较,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毕竟自己还是要名声的。 “回儿放心就是,父亲都已经嘱咐了老赵,给你备着银钱呢,你只要好生给老王爷准备礼物就是了。” 主仆间的默契,使得赵管家及时的上前,“老爷说的是,二小姐您只管挑选礼物就是了。” 宰了白千城一笔,白雁回很是舒坦,又欢快的捏着核桃吃了。 画屏觉得小姐今日吃的核桃实在是太多了些,于是端着果子前来,“小姐,这时新的果子汁多味美,您尝两个。” 白雁回看着着实不错,于是很顺手的递给孟良、画屏、画扇各一个,然后自己捏着吃了起来,最近这核桃吃多了,也是蛮腻的,吃个果子爽爽口。 院子里气氛很好,没有烦心事,白雁回也乐的自在。 就在这时候侍女前来禀报说是三小姐前来求见。 白初桃?这段时间都没有再关注她了,所以甚觉无聊的白雁回也就同意白初桃进来了。 “所以,你来见我就是为了与我一同去赴慕王府的寿宴?”白雁回捋了捋思绪,指着白初桃说道。 “姐姐说的哪里话?这阖府就去一个姐姐,岂不是路上没有照应,妹妹陪着姐姐去,也是个伴啊。”眼巴巴的不白初桃也是放聪明了,嘴巴也甜了不少。 “你可别忘了,你禁足着呢。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啊。”说实话白雁回是不愿意的,白初桃就是个不安分的,自己带着太不稳妥。 万一有个万一,自己还得给她收拾,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遇见了父亲,父亲也同意了姐姐带我去赴宴。”白初桃赶紧补着话,表明自己是有帮手的。 白千城都替自己做了决定,那你不让他带着去,走这形式作甚? 突然就觉得手边的果子它不香了。 “既然父亲说了,我也不好拒绝,只是三妹行事作风在前,我是有必要先跟你说道几句的。”白雁回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防患于未然的。 “此次赴宴,去的都是皇亲贵戚,不同于你们小姐妹聚会,你可得给我稳住了,要是捅了篓子你就自己解决吧,若是有个好歹损了府中名誉,又断了自己姻缘,可别怪我没有提醒!” 对于白初桃这样的,好话是没有用的,就是需要重话进行威吓,否则她不会放在心上! 白初桃唯唯。 随后问及了寿礼之事,被白雁回拦了,“妹妹这两日还是好生和府中商量一下,置办自己的衣裳首饰就是,姐姐我记性还算不错,洛安王寿辰那日的玉佩之事,姐姐历历在目呢。” 往事重提,白初桃脸色煞白,就害怕白雁回不带自己去,赶忙行礼退下了。 画屏亲自把人送走,然后回来就听见白雁回说:“府中库藏我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所以明天咱们出府,亲自去外面铺子里看上一看。” 只是后来白雁回又想了想,在外面铺子里购买的纵然是珍品,也珍不过皇家库藏,而且一旦选的太过拔尖,倒是会适得其反。 所以既要有心意,还不能太引人注目。 想来想去,白雁回决定自己亲自作一副字画,“都说万寿无疆,我便好生备上一副寿图。” 一般的笔墨不妥当,所以出府采购东西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日,白雁回收拾妥当就逮着孟良、画屏出府了。 《锦书斋》是珍宝阁掌柜的亲自推荐给白雁回的,这家铺子专门做的文人生意,笔墨纸砚,字画藏书,应有尽有。 且这件铺子分门别类的摆放了具体物件,正如现在一行人站的就是宣纸间。 所有的宣纸都有一张样品在最前方的架子上,手边就有笔墨,可以试试亲自查看某种宣纸的洇墨程度。 画屏不大懂这其间的门道,只是觉得满眼的纸瞧着就有一种子书香气息。 一旁有小厮前来,殷勤的准备介绍一行人有兴趣的纸。 “小姐好眼力,这一排乃是罗纹熟宣……”小厮正打算大讲特讲时,就看见面前最好看的那小姐微微一笑。 “蝉羽、灰金、珊瑚、金花罗纹、翠绿虎皮、雨雪。”白雁回轻抬玉指,点着一类便说上一类,说完便缓缓收回手,“小二,我说的可对?” “原是个内行的。”小厮老实的羞红了脸,“倒是小的班门弄府了。” 一旁正观察的掌柜的闻声赶过来,满脸笑意,真诚却不显过分殷切,“诸位可是要挑选宣纸,敝人是这的掌柜的,不如贵人说说想要哪种的,敝人直接取来就是。” 白雁回朝着掌柜的点头示意,随后开口,“不知掌柜的可有‘澄心堂纸’?” 掌柜的心中一惊,这种宣纸乃是前朝皇室专用,虽前朝覆灭老师傅流落民间,但手艺难得,使得这纸堪比那‘洛阳纸贵’,身价极高,许多书香世家为求一纸而一掷千金。 极有收藏价值! 这位小姐竟然知道,掌柜的越发客气,“小姐学识渊博,能与您一谈,敝人荣幸的很。” 画屏就这么坐上了马车还呆滞着,随后被马车一摇晃清醒过来,抓着白雁回的胳膊,“小姐小姐你真的好厉害啊,刚才那掌柜的给了小姐那什么纸,竟然分文不收啊。” 亲眼见到掌柜的包揽了小姐所需一应之物,诸如笔墨纸砚的。甚至还送了小姐几块珍藏墨,怎能不叫画屏激动! “好物应赠有缘人。”掌柜的这么说的,他执掌《锦书斋》几十年,见过附庸风雅不懂装懂的半吊子多了去了,难得碰见一个真正懂的。 好容易劝着画屏安静下来,白雁回只觉得今日与《锦书斋》老板畅谈的过于尽兴,以至于现在腹中有些空空,便吩咐孟良转道美食街。 这美食街也是天南海北的美味聚集于此,白雁回最想吃的就是这条街中间那家‘昙莘糕点铺’,这家铺子食材用心,制作也很是上乘,糕点总是供不应求。 但背后老板很是不一般,不接受预订,只接受当天排队购买。 老板原意是想着让不管百姓还是官员,都能吃到自家的糕点。 第五十二章 再遇双王 马车停下,白雁回看了看孟良,示意他就坐在马车上,自己去去就来,毕竟马车里面装着珍贵的笔墨纸砚等物。 “咦?”画屏下车张望一番之后,视线定在前方,“小姐,那不是五王爷和六王爷吗?” 当然,画屏也是知道的,看着两位王爷的打扮都是寻常贵公子,想来是不愿意表明身份的,所以这话也就是在白雁回的耳边小声说的。 与此同时,迎面而来的君玄逸和君玄曦也看见了白雁回,君玄逸和君玄曦四目相对,随后上前来询问白雁回出来做什么。 白雁回也没有行大礼,而是笑着点头,“我馋这家的糕点了,尤其是榛子酥,这不顺路出来买一买。” 君玄逸转身看了看拍着长龙的队伍,随后与白雁回商量,“现下人不少,你就是亲自排队等待也需要不少时间,不如这样吧,前面梨园近日有新戏,我们前去听上一听,我派人为你买糕点,如何?” 这样,自己要怎么回答啊。 上次邵如风的事自己事后请金华吃饭才明白,司辰夜的想法,就是侍者他都有些介意,现在可是两位王爷,要是自己应了,传到司辰夜耳里…… 白雁回眼皮猛跳,想着拒绝了算了。 可突然又听到君玄逸说自己这次去江南,追查什么人未果,甚是遗憾,耳朵尖的白雁回听见了一个什么‘辛’,突然就福至心来了。 莫不是辛如寒? 说起来,白雁回也在思索五个六哥这一次外出的要事,顺及考虑到司辰夜,总觉得上次风华楼邵如风他们被抓不像是君玄筠的手笔。 要真是三皇子君玄筠,只怕是全风华楼的小厮什么的都被下大狱了,又怎么单单抓了跳舞的那些? 尤其是自己后来寻求两位王爷的帮助,却得知人紧急外出了,能让两位王爷上心的事情,必然非同一般。 不算朝事的话那就是私事,私事的话或许前身的君水月算得上他们心中放不下的事情,所以如果有人假借君水月手下辛如寒窜逃江南来套路他两,未必不会成功。 不得不说,误打误撞的白雁回竟然将真相揣测了个九成九。 “我两刚一回京,就听闻你风华楼出了事,后来还是摄政王出手的。”君玄逸摇着并不怎么起风的扇子,转头看着白雁回,“你不愧是准王妃。” “我记得不止这一次,前几次诗舞大会,包括安阳举办的诗会,还有……”君玄逸右手执扇敲打着左手心思索着,“还有那次马球赛,摄政王看来对你很是上心啊。” 君玄逸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好不好,因为莫名的自己对白雁回有些奇怪的感觉,甚至于有些失态的询问她与摄政王之间的事。 “老六,你这是还没有听戏呢就想着听着新趣事?”洛安王君玄曦明智的察觉六弟的不对劲,赶忙出声岔开话题,随后看着白雁回,“不过也是,谁让咱们素来不近女色的摄政王这般不寻常的对待一个女子呢?” 白雁回轻笑着不曾言语。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几人朝着梨园走过去,白雁回能察觉到自己身后不远处有着若隐若现的人影,想来是两位王爷各自的暗探随行保护着。 画屏老实又小心翼翼的跟着白雁回,哪怕路边有可口的糖葫芦以及妙趣横生的小糖人,都不敢开口。 “不知两位王爷这次匆匆来回,可是有什么大事吗?”白雁回装作好奇的开口,实则是对散人这种尴尬的气氛忍不下去了,顺便打听一下。 君玄曦揽着君玄逸的肩膀,“一点小事,以前的一个故人在江南那边出现了,久未联系又想念至极,所以我两就匆匆赶去了。” “谁料没见到人,白跑一趟。”这话说的着实有气无力,自己与六弟也是快马加鞭了,哪想到辛如寒那厮抛的飞快,愣是没有寻到。 白雁回看着一旁卖糖葫芦的草垛子上,插着新出来的水果糖葫芦,弯弯的样子很是喜庆。 “看拿糖葫芦,像不像一个新月。”白雁回示意画屏去买两根,随后看着裹着糖衣的水果,看着画屏疑惑的表情,了然的替她解答,“你想什么呢,是新旧的新,不是辛苦的辛。” “说到辛,我记得我大病初愈时,曾听到满城风雨,是一位姓辛的大人。”白雁回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口腔,带着一些芝麻香,很是开胃。 更饿了怎么办? 画屏捧着糖葫芦不敢吃,实在是两位王爷威压过甚,自己都不敢有其它的动作啊。 “我听说那辛大人是犯了错事,只是后来辗转流离,被发配边关。”白雁回深吸一口气,心中对辛如寒依旧的歉意,“倒是没有打听出来是什么大事?” “自然是……”君玄逸接话,可想到一些事情,愣是没有说出来所以然,“自然是犯了错。” 可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君玄逸知道,那错处只是借口,因为七妹君水月被害死,她的手下辛如寒便不得不被严惩,甚至背锅。 每每想到七妹,君玄逸就心痛如刀割,自己的亲妹妹自己却保不住她平安,自己还曾说待她出嫁,自己要亲自送她十里红妆。 可红妆依旧,却被封存,因为用不上了。 所以君玄逸对于害死君水月的司辰夜是隐隐有几分厌恶的,加上对白雁回莫名的好感,他总觉得,嫁给司辰夜那样的刽子手只会耽搁了白雁回。 七妹乃是天曜国第一公主,她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这样的都被无情的司辰夜送上毒酒送命,这般瘦弱的白雁回又会有怎么样的一个结局呢? 到了梨园,几人就座之后,侍者端过来茶水果子。 “白二小姐怎么会突然对那犯人感兴趣?”君玄逸随口一问。 白雁回思忖着回答:“我以前听侍女说私密话,这位辛大人是个办实事的,只是好人没好报,觉得唏嘘罢了。” “哦?白二小姐倒是个心善的。”君玄曦点头。 “她就是闲着无聊图个乐子罢了。”一旁有声音传过来,随后现身的正是摄政王司辰夜,毫不留情拆台的他偏头看了看白雁回,“你说呢,白二小姐?” 我谢谢你啊。 白雁回心中有小人对着一个叫司辰夜的小人狂踹不已。 互相见礼之后,司辰夜看着君玄逸,“好巧,几位也来听戏?” 今日这戏很是有趣,说是钟馗嫁妹,钟馗乃是那阴间的判官,虽形貌丑陋但震慑力十足,他一腔愤懑怀才不遇,却在死后被阎王慧眼识才,提拔为阴官。 他心里头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阳间的亲妹妹,随后托梦选妹婿,最后和和美美的嫁了妹妹。 “都说人死不能复生,这出戏倒是不一般。”司辰夜缓缓指出,眼角的余光却是不岔的盯着白雁回。 白雁回稳稳的捧茶,用茶盏和茶盖遮住了自己的神色,不被瞧出半分异常。 “听着就是个乐子,若真有这等子怪事,只怕倒是吓到人了。”隔壁有人点评,白雁回眉目低垂,将手上的茶盏缓缓放在桌子上。 司辰夜倒是眼神一凛,盯着隔壁方向眼神深邃,随后起身,“走吧。” 白雁回抬眼看去,他正一副‘本王等着你’的模样。 君玄逸看了看两人,随后起身阻拦,“王爷,戏已经开场了,不如听完了再走不迟。” 白雁回夹在中间,着实不好受。 再说了,这边的气氛倒是让自己不是很舒服,所以干脆起身离座,“=今日多谢两位王爷想邀,小女想起来还有些事,就先行告退了。” “扰了两位的兴致,实在是抱歉。”白雁回郑重一礼,倒是让君玄逸不好在说什么。 但是白雁回走时,他也没有忘了将手下带回来的糕点送到画屏手上。 这一次司辰夜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白雁回出了梨园之后便漠然离开了。 白雁回憋着气回府之后,正打算好生放松一下,就发现了畏畏缩缩偷溜的某个人影。 “白听雨!”白雁回惊讶的叫出来他的名字,那人影立马僵住了,“你不是在军营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嘿嘿。”自暴自弃回过头的白听雨假笑着,“二姐,好久不见啊。”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白雁回挥手,孟良快速上前,就站在白听雨不远处,以防这娃逃脱。 “我就是想父亲了,所以回来看看。”白听雨对于孟良有种下意识的恐惧感,当初自己被孟良虐得不得不去了军营,可是去了军营才发现,那地方老兵就是会欺负新兵,每天操练不说还累死累活的。 那地方家室顶个屁用,自己每天被摔摔打打,甚至还要帮老兵洗衣裳,简直憋屈! 自己每天在家吃香的喝辣的,可是去了军营连个奴仆都不如,受苦受累的简直做梦都在颤抖! 越想越怒发冲冠的白听雨,恶向胆边生,直接就冲着白雁回吼了起来,“你凭什么,凭什么非要逼着我去军营,而你却待在家里吃好的喝好的,你欺负我,你没有良心,你就不会不告诉父亲嘛!” “我为什么不告诉父亲?”白雁回慢吞吞地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在家里享福,而你却不得不去历练。” “因为你担子上有责任。”作为白府男丁,白雁回深深觉得白听雨太过桀骜,若是还不醒悟,只怕后悔莫及。 冲着血脉羁绊,同在一屋檐下,白雁回还是想要掰回来这个思想不端的少年的。 只是显然白听雨并不领情。 第五十三章 教训不孝子 “你就是故意的,白雁回你枉我叫你一声姐姐,你不配!”被孟良挟制住,胳膊后扭的白听雨依旧嘴巴不饶人,“你也不看看人家大小姐怎么扶持弟弟的,你倒好想着攀高枝儿嫁给摄政王,就连弟弟都不顾了,你是存心想要只我于死地啊,你怎么就这么狠毒啊。啊!” “放肆!”一旁传过来怒音,原是白千城下朝回来,赵管家禀报了这边的事情之后,赶忙过来,却看见自己的好儿子在辱骂女儿。 这可不单单是白府二小姐,还是准摄政王妃啊! 这个不孝子,竟然想着拖全府下水,竟然敢扯摄政王进来。 气的浑身颤抖的白千城眼见不服输的白听雨依旧傲气,顿时忍不住,扬声说道:“以下犯上目无尊长,今日我就请家法惩罚你这个不孝子!” “老赵,动家法!” 白雁回就这么冷淡的看着,看着白千城怒不可遏惩罚儿子,看着白听雨哭天喊地假意认错,看着周围兵荒马乱,而她却撇撇嘴还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 那边白千城下令要打断不孝子的腿,哪怕是养一个废人儿子都比一个惹是生非让家宅不宁的儿子好。 这下子白听雨是真的吓坏了,无论男孩女孩,幼年时对于父亲这个形象都是敬畏的,所以在觉得白千城样子不像是作假的时候,才真正的慌了。 就连那眼泪都吓出来了,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不知道谁泄露的消息,路口那边匆匆扑过来了一道人影。 正是白初桃。 想来出来实在太过匆忙,素来极好面子的白初桃竟然发丝凌乱的很。 “父亲,父亲,雨儿可是您的儿子啊父亲!”白初桃‘咣’地一声跪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双眼含泪,乞求道:“雨儿自幼乖巧,极是听话,此番回来定有缘由,求父亲看在孩儿的面子上,饶了雨儿吧。” 白雁回依旧没有开口,白听雨是白初桃的胞弟,论起来他两关系更深,虽说母亲去世后柳氏上位,连带着自己的儿女同策嫡出,但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白初桃苦求无果,泪眼朦胧中又瞧见白雁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哪里还能忍得住! “白雁回,你有没有心啊,雨儿再怎么说名义上也是你的嫡亲弟弟,你这个做姐姐的就这么看着父亲不管不顾,若真有个好歹……” “白雁回,你是不是很得意。”白初桃哭的着实用尽,鼻涕泡都出来了,这样子看过去烟火气息十足十,‘崩’的一下还给破了,白雁回收回一言难尽的表情,转向一旁院中草木。 但耳旁还是白初桃的叫嚷,“你瞧着雨儿这般受罚,你就真的可以舒服了,没有庶出再拦你的路了是不是!” “你就是想要弄死雨儿是不是!” 这一句接一句的,白雁回想忽视都难。 可是什么都不说更显得失态不对劲,毕竟人活在世上名声不能不要,哪怕是在小小的白府。 既然不能逃避,那就速战速决吧。 想通了的白雁回看了看那边吓得瑟缩成一团,喉咙都能叫破的白听雨,若有所思,抬手抚平被风拂到脸庞的一缕长发,“按照天曜军纪军规,私逃军营等同于上了战场临阵脱逃者,论罪同处。” 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一时间院子这块都安静了下来。 有风起,一旁的人工湖湖面皱起,又似乎吹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白千城在朝为官,挂职护城将军,别的不说,军规军纪最是清楚不过,毕竟此乃武官立身之本,这下想到那后面的惩罚,心中一震,脸越发黑了。 虽不及诛九族之错,但因此种恶性后果严重,须得杀一儆百故而严惩。 或抄家或灭门。 毕竟身为天曜的百姓,如果不能保护国家那留着还有什么用,尤其是京城官宦子弟。 白雁回没有说出来惩罚的措施,毕竟她想要说给的只有白千城,身为白家家住,如果他正视不了这件事的潜在危机,那么自己是有必要点醒一下的。 莫要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白千城目光如炬,恨不得将白听雨焚了去,果然儿女都是讨债的,当下忍不住的斥责,“混账东西,文不成舞步就,如今还想着害了全家才满足吗?你这般行事可有想过后果!” 鼠目寸光的东西! “老赵,狠狠的打,打完了拖到军营。”吩咐完赵管家,白千城盯着失魂落魄的白听雨,“给老子听好了,你就是死也得死在军营里面,否则老子不介意大义灭亲!” 环视一圈周围府里的下人,白千城皱眉深思,觉得有必要封口一下,“今日你们听到的看到的,若有半句泄露,全家陪葬,老赵将今日所有在场下人单独造册,记好了家族详情,以防万一。” 这边白千城意识到了危机正忙着补救,却不想这边的白初桃用帕子抹了鼻涕眼泪之后,还是不懂为什么白雁回一句话父亲就要下这般重手! 毕竟只是闺阁小姐,风花雪月倒还好,国家大事却未知。 颤颤巍巍的白初桃被惊魂未定的侍女们搀回屋子,正在洗漱的时候白初桃恨恨地拍打了一下浴盆的水,被溅了一脸水花。 不但没有解气反而更憋屈了。 怎么办,自己究竟要怎么办? 白初桃想的很通透,府中男丁是自己的亲弟弟,如果以后白听雨继承白府,那么自己比之白雁回就多了娘家的底气。 女子嫁人,娘家是很重要的,没有娘家兄弟撑腰的根本抬不起头。 浑身的水都凉了,侍女正打算提醒白初桃时,白初桃惊醒了。 对了,母亲! 且不说白初桃如何自以为机智地向庄子上的柳氏寻求帮助,这边白雁回正坐在院子里,舒服的吃吃喝喝。 画扇正给她捏着肩膀,白雁回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孟良抱剑进了来。 院子门口空地上有几棵树,树下有着竹制的桌椅,很是精巧。 孟良站在白雁回坐着的竹椅背后,瞧见了白雁回闭眸的样子,便没有出声打扰。 画屏手下一重,白雁回倒吸一口凉气,睁圆了眼睛,却瞧见了不远处的孟良,“你回来了?可是有消息了?” 自己托孟良打探辛如寒的消息,孟良也是一有空就去奔波。 若是按照以往,辛如寒那边要是没有什么消息的话,孟良会果断的摇头示意自己,可是今天,白雁回眼见着他缓缓点了点头,还没有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又看见他摇了摇头。 所以是查到了还是没有查到啊? 让身边人都下去,白雁回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特地在洛安王府跟随了许久,后探听到前阵子五王爷和六王爷去了南城,说是找什么人,但是具体的我查不出来。” “为此,我特意飞鸽传信我江湖好友,有在南城开铺子的,托他们打探消息。”孟良一五一十地说道:“据他们回信,说是前阵子却是有些许人马出现在了南城,那些下属还称呼中间的两位公子‘五爷’、‘六爷’。” 白雁回不受控制的站起来,“若是真的,相必就是两位王爷,然后呢?” 感受到白雁回的急切,孟良便也快速禀报:“只听说那两位公子将南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想找的人,随后又折返离开了。” “南城……”白雁回低着头若有所思,莫不是五个六哥得到了消息,去了江南寻人,然后追到南城时,辛如寒没了踪迹,五个六哥本就是私自出行,不好太过兴师动众,只好又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如今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辛如寒的去向,那些追杀辛如寒的杀手又是何人指使? 略显惆怅的白雁回又坐回竹椅里面,小脸耷拉着,孟良看着握剑的手紧了紧,似承诺一般道:“我去信了我的好友,让他们暗地里留意,顺便找一下人,若是有消息及时传回来。” 白雁回聊胜于无的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什么,对着孟良很是歉意,这样的江湖高手来保护自己已经很失颜面了,如今还自曝自己在京城,岂不是更不好意思。 “啊对了。”白雁回呼唤画屏画扇,将小厨房备着的饭菜给孟良端到房间,然后掂量着说道:“你拜托江湖好友帮忙,也是人情,银钱虽粗俗,但是也有些用。” 便让画扇取了一些银票,递到孟良手里面。 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点,孟良本想拒绝,可是白雁回如释重负的表情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那些银票。 眼下辛如寒又失踪了,白雁回也不知道这消息时好时坏。 相必那些幕后之人依旧还在追杀,可是只要一日没有确切消息,白雁回就在心中笃定,辛如寒一日平安。 …… 一梦大醒。 白雁回早起便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今日可是老王爷的寿宴,不可失礼的。 “小姐,这衣裳真真不错。”月白的衣裙,罩衫乃是薄且质感的料子,其上勾勒着芍药花的轮廓,腰间玉佩压着裙摆,步履之间有暗香浮动,虽不似大红大紫那般张扬,却也显得郑重。 画屏嗔了画扇一眼,“说的哪里的话?衣裳好可也得小姐这般的身材穿着才好。” 画扇吐了吐舌头,自觉乖巧,白雁回坐在铜镜前,抿嘴轻笑。 耳饰也是芍药花的样子,坠着流苏将将到肩膀。 一切整理好之后,白雁回缓缓站起身,适应了一下今日的衣裳,随后抬脚,“走吧。” 刚走到将离院门口,白雁回就看见了候在一旁的白初桃,想来是打算进院子的,却被丫鬟拦住了。 “姐姐今日可真是大手笔啊,这是打算艳压群芳?”白初桃一见到白雁回,肚子里的酸水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尤其是白雁回今日无论是衣裳还是首饰都是极不错的,比之自己最辉煌的时候还要好上几分,这怎能不让她羡慕嫉妒! 第五十四章 打秋风的白初桃 “可怜妹妹我这般寒酸。”白初桃自怜自艾,抬手摸着自己发间的朱钗,眼神馋羡,恨不得白雁回的脸是自己的,“只怕今日赴宴,姐姐名头定是会更加响亮,妹妹只求不会给府上丢脸就好。” 你要是怕丢脸,你大可以不去,反正又没有邀请你! “既然你自觉寒酸,不如别去了,我一人去即名正言顺又乐得轻松。”白雁回抬脚打算绕过她。 “姐姐又何必这般开不得玩笑。”白初桃伸手拦住白雁回,满脸谄媚,“妹妹只是怕丢了姐姐准摄政王妃的颜面,且都是白府尚未出嫁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着。” 白雁回无比佩服白初桃的脸面,想是护城墙头最后的砖头都比之不及。前几天还怒骂指责自己来着,今天又姐姐妹妹的亲昵。 广袖下交叠的双手换了个位置,白雁回随后审视一番白初桃的打扮,比之自己确实更显逊色。 自己这次赴宴,既然带了白初桃那就得衡量一下,不能太过失重了。 如此这般,白雁回又不得不带着白初桃回了院子,自己专门有一个更衣室,就在自己主卧的旁边屋子,单开了一扇门,内里又与自己卧室相连。 “送佛送到西,这些衣裳首饰,你自己挑挑,算是我借给你的。” 白初桃那里还听得进去,一门心思在白雁回展示出来的好物件上去了。 得益于柳氏的灌输,白初桃对大红大紫是情有独钟,能戴金决不戴银,怎么显得‘贵气’怎么来。 这些展示出来的首饰衣裳都是白雁回不大欢喜的,其实屋子内那些没有打开的柜子才是白雁回喜欢的衣裳首饰。 且白初桃满心满眼看到的都是没有标注的,这样纵然有个万一也不至于被人捏住了把柄。 眼见白初桃指了一大堆,在侍女服侍之下换掉了刚才的衣裳首饰,重新打扮之后,白初桃不经意的抬头。 嚯,好大一只花孔雀! “姐姐,妹妹收拾好了,可以走了。”自觉自己美呆的白初桃忽视了白雁回的震惊,乖顺的跟着白雁回出府上了马车。 不过这样也好,有个更惹眼的白初桃,白雁回觉得自己今天就更加能够低调了。 马车停稳的时候,孟良正翻身下了马车,熟练的取出了踩脚凳摆放在马车后头,白雁回探头而出,踩着凳子缓缓下来。 白初桃以为自己也能得到俊美侍卫搀扶的待遇呢,端着手就要下马车,结果发现孟良不在,倒是自己的侍女杵着。 哼! 不过等白初桃紧跟着白雁回上了台阶,却发现门口同时有着一同进门的人。 还是个熟人! 熟人惯来分两种,一种是友一种是敌。 眼前趾高气昂的安阳郡主上官嬅显然就属于第二种。 “呦,我当时谁啊。”上官嬅侧着身子,看着白雁回踏上最上面的台阶,走到自己面前,越发不怀好意,“还是说某些人觉得自己一人势单力薄,专门带了一个不如自己的称着。” 说着还不屑的看了一眼白雁回身后的白初桃。 “见过安阳郡主。”白雁回眼神示意白初桃,两人携着侍女一同见礼,不等上官嬅同意便直起了身子,不卑不亢的说道:“郡主近日想是不曾休息好吧?” 上官嬅不明所以,又听见白雁回道:“怨不得郡主眼神愈发的不好,小女不才颇通药理,推荐郡主多服食菊花、枸杞、苍术、决明子。” 白雁回四两拨千斤,不但没有明着接上官嬅的挑衅,反讽以回敬之。 只怕上官嬅气的胸都能大上一圈了吧,白雁回暗搓搓的想到。 “你……”上官嬅果然气的不轻,指着白雁回就要大骂,却不想正好有人从正门走出来,出声阻住了上官嬅未说完的话,“白二小姐说的极好,果然是久病成医。” 那人还特地鼓了一下掌,笑的洒脱,随后抬手看着自己染着蔻丹的指甲,“本郡主近日总觉得指甲断的快了些,不知道白二小姐方不方便给本郡主一些建议?” 正是云安郡主慕云安从府中走出来。 白雁回虽然讶异慕云安出声帮了自己,但是相比较上官嬅,白雁回宁愿承了小云安的人情。 “见过云安郡主。” “不必这般麻烦。”慕云安看了看上官嬅,咬了咬自己的腮帮子肉,随后暗含警告的说道:“今日是祖父大人寿辰,诸位既然是来拜寿的,那就请安安分分的,可别坏了气氛,否则别怪本郡主手下不留情!” 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突然只摸到莹润的玉佩,随即暗自咬牙,该死! 今日为了给祖父祝寿,自己被母妃逼着换了这绫罗绸缎,又被迫卸下了武器,哎,着实没有安全感! 等到一行人在这慕云安的陪同下进入后院。 上官嬅憋了一路,快快的离开去找自己认识的伙伴去了。 白雁回正想着也找个理由离开时,却被慕云安出声留下了,“啊?郡主您说什么?” “我说……”慕云安哼哼唧唧的,“对不起。” 白雁回不知道这丫头被谁修理过了,竟然折下身份亲自开了尊口向自己道歉? “郡主折煞,不知郡主特地此时道歉,可是有什么事发生了?”白雁回觉得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自己最近闲下来就在给慕老王爷准备寿礼,加上辛如寒的事情暂时没了后文,索性一心一意呆在院子里,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探听。 扭扭捏捏的慕云安在白雁回好奇的眼神下,羞红着脸蛋,“我前阵子针对你的事情,还望你大人有大量。” 白雁回越发笃定了,这丫头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前阵子我去宫里拜见皇后娘娘,听闻陛下原打算将安阳赐给摄政王。”她还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白雁回,随后颇有些羡慕,“可没想到摄政王虽然答应娶妻,但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是了,白雁回认领了,自己就是那一‘瓢’。 “所以呢皇后娘娘问起来皇室宗亲的郡主们的婚事,听说陛下觉得六王爷风姿甚佳,龙章凤姿,有意让安阳做六王妃。” 说到这,慕云安都在磨后槽牙了,自己心心念念逸哥哥不得,结果陛下想要赐婚那个令人讨厌的上官嬅做心上人的正妃。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几日要不是嬷嬷们盯得紧,慕云安是真的想要用自己上不得台面的针线手艺缝制一个小人,扎她来着。 可比起气呼呼的慕云安,白雁回才觉得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六哥的正妻有可能是上官嬅,这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心有灵犀的,白雁回和慕云安的表情竟有些同步了,都是不忍中带着嫌弃,却又透漏着可惜。 等到自己手上掐断了一朵花,汁水黏糊的感觉唤醒了慕云安,清醒过来的她环顾一圈,暗自庆幸这是在自己的家里,否则真是丢死人了! “我听说六王爷对你很特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毕竟是御赐的准摄政王妃,所以你两也不可能的。”扔掉残花的慕云安很是丧气,“我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可他还是只当我是个小丫头。” 白雁回真是替慕云安掬一把同情泪,这丫头打小跟在自己,不对,是君水月那会的身后,君玄逸又是君水月的胞兄,所以将她视为妹妹,很正常。 可君玄逸怎么也不会想到,妹妹想做他媳妇啊。 “你帮我好不好,只要我能嫁给他。”说到这慕云安又觉得目标太过宏伟,所以实事求是,缩减范围,“还是现实一点吧,只要你帮我阻止上官嬅成为逸哥哥的正妃,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豪爽的拍着自己的胸膛,慕云安却胸前硌得疼,竟是自己手腕上戴的镯子玉环什么的硌的,疼的眼泪花都快出来的慕云安硬生生忍住了。 今日外祖父搭大寿,自己流泪实乃不吉。 再者,要是嬷嬷们看见自己妆花了,只怕又得压着自己去补妆,简直噩梦。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前方的叫喊声惊醒了想入非非的两人,向声音发出之处赶过去的时候,慕云安甚至拎起了自己繁琐的裙摆,等赶到地方一看,慕云安都愣住了,精心描绘的眉毛皱巴巴的。 什么情况,上官嬅怎么会和白初桃落水了! 白雁回稍稍落后了一步,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水里扑腾的两人,蹙着眉拽住了按捺不住的慕云安手臂,“郡主,当务之急是赶紧救人,还请郡主派府中通水性的丫鬟嬷嬷下水,同时让侍卫们远离此处。” 白雁回想的很清楚,无论如何是两位女子落水,不可被男子救了去,否则婚嫁之事只怕就只能盲目随之了; 再者,这里本就是慕王府,云安身后跟着丫鬟婆子不说,这是她的地盘,让她来调度,也是最便捷省事的法子。 慕云安被白雁回这么一提点,心中也安定了许多,遂赶忙吩咐人手下水救人。 白雁回等在水边,看着婆子们将落水的两人救了上来,连忙上前查看。 虽说两人都浑身湿漉漉的,还时不时咳嗽一番,再喷出几口水,但瞧着并无性命之忧,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否则不止白雁回不好向府里交代,往深了去想,慕王府出事上官府和白府定不回善罢甘休,且因上官嬅和白初桃两人之间的纠葛,上官府白府也定会闹腾…… 想到这些,白雁回都不由得庆幸几分。 第五十五章 落水变故 旁人正暗自庆幸呢,没想到被救上来的两个正主竟然不依不饶了起来,甚至一边大喘着气如同即将旱死的鱼儿,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婆子们本就是一处救上的人,故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几步,可是最让人瞠目结舌的就是这两竟然爬着扭打在了一起。 “天哪!”吓坏了的慕府下人们不知道怎么做,两位贵人就这么扭打起来,万一出了事,这救人的功劳可万万不能够的啊! “瞧着这般模样,不知作何落水呢?” “谁说不是,咱们辛辛苦苦半条命的救了人,结果这样一来,咱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白雁回双耳尽是周边细碎议论声,加上逐渐赶来的看客们,着实成了一方热闹之地。 甚至刚才还有条不紊调度的慕云安也不怎么出声了。 对她来说,将人救起来保全性命已是不错,更何况是她两不顾场合的的打架,才这般场面。 尤其,慕云安自己也有私心,别的不说,上官嬅今日如果出了大丑,那么皇帝陛下给六王爷的赐婚很大程度就会换人选,届时自己的胜算就更大了! “放肆,你们这般不顾体面,可有顾忌此处乃是慕王府,又可曾顾忌今日乃是老王爷的寿辰!”等不到慕云安出声,白雁回只好僭越一下。 但好歹惹事的两个里面,有一个白初桃是自己名正言顺可以教训的,倒也不会太过失礼。 等到一旁两人的丫鬟们匆匆赶来,白雁回便请了府上的婆子带着她们各自去更衣,顺带灌上两碗子姜汤去去寒气。 等到两人重新梳妆出现的时候,看热闹的丞相家孙女康芸欣以及工部侍郎小姐冯亦朵等等,都到场了。 纵然慕云安当真想要嘲讽一下上官嬅落水有失女子颜面,又将皇家身份置于何地,但是作为慕府小主人,她只能暗搓搓在心中假装一番,面上还是得装装样子。 “二位可还好?虽瞧着面色无虞,但还是好生查探我才能放下心。”一旁有府医候着,随着慕云安的招呼上前,向上官嬅和白雁回行礼之后便开始为她两把脉。 其余的人虽看热闹更多,但是这个时候却都有志一同的不开口。 等到府医留下了驱寒的方子,以及嘱咐两人今日忌口之后退下,慕云安这下子才真正放下了心。 白雁回站在一旁,看着慕云安询问上官嬅和白初桃今日缘何落水,面色严肃的很。 上官嬅本就是安阳郡主,身份比之并白初桃高了许多,所以就算是开口也是她先说话,“本郡主好端端的在湖边赏景,这个贱人冲撞上来,不但不给本郡主赔礼道歉,反而拒不认罪。” 上官嬅斜睨了一旁坐在椅子上的白初桃一眼,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本郡主的衣裳都被她撞皱了,好好的赴宴竟碰上了这等子没眼色的人,我只是命丫鬟捉住她,让她向我赔礼道歉罢了,她不但不肯,似乎还很有预谋一般扯着我厮打,谁曾想我两本就在湖边,水草掩盖着一不留神就落了水。” 这话就说的很有水平了,不但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而且还塑造出了一个颇受委屈的莲花形象,真真是栩栩如生。 众人听完上官嬅所言,又盯着白初桃,想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白初桃被这么多人大喇喇的盯着,心慌得不得了,六神无主之下看见一边的白雁回,仿佛瞧见了救星,“二姐,二姐你给我做主啊。” 白雁回正恨不得自己遁地消失不见呢,就被这丫头喊得成了又一个眼神聚集者,又听见白初桃辩解,“我不是,我没有,不是郡主那样说的,二姐你信我!” 这话说的就很没有水平了,一个侃侃道来,一个苍白辩解。 简直对比的过分惨烈。 “二姐,我方才正在逛园子,哪料到路中间郡主站着,我上前前去请安,郡主便说我打扮的太过张扬,哪像个祝寿的闺阁小姐,还说白府一丘之貉,说姐姐不是什么好东西妹妹一样。” “我不过是向郡主请安哪想到郡主竟说我冲撞了她,还派自己身边的丫鬟上前打我,平白无故的挨了一巴掌,便想着与郡主说理,郡主便想着让我到湖边照照镜子,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你什么意思!是说本郡主故意找你麻烦!”要不是落水之后身体虚弱,只怕上官嬅立马就能当场给白初桃一个巴掌。 “郡主这般说了,小女只能受着了。”白初桃也不是个纯没脑子的,这样的场合立马就想到了以柔克刚。 上官嬅越发咄咄逼人,她就要越发楚楚可怜。 再加上上官嬅平日过于目中无人趾高气昂,看不惯她行事的大有人在,没看见云安郡主从头到尾都没有帮她说话吗。 白雁回脸色虽然很不好看,但是见到白初桃这么快反应过来,也算是稍安。 “两位还是消停一点,要是当真想要如同那市井里的骂街泼妇一般,出了我慕王府的正门,就算是将天骂出一个窟窿,本郡主都不会掺和半分!”慕云安眼看着君玄逸与一波男客们赶过来,知道自己必须控制一下场面了。 “郡主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今日专程为了王爷贺寿而来,郡主还没有将事情真相查出来,就想着赶人,只怕不好吧?”六王爷君玄逸还没有开口,倒是他身旁三皇子君玄筠身后的上官弘率先按捺不住。 上官弘收到了冯亦朵丫鬟的报信,说是安阳郡主与白家三小姐一同落水,如今正事态焦灼着呢。 本想着悄咪咪带着三皇子赶过来,平息事态的上官弘,没想到碰见了康家小姐康芸欣的侍女,巧的是那侍女禀报了五皇子和六皇子。 于是几方人马只能一同过来了。 刚过来就看到慕云安说的重话,上官弘自然压制不住心中火气。 “我家安阳说的很清楚了,明显是有人用心不轨,故意为之,怎么那不要脸面的人可以安生,我家安阳就要平白受了委屈!” “有些人,身份不如人,却要处处不如人,身为一个女子这般不齿行事,当真是家风传统!”上官弘这是意有所指。 白雁回自然是听出来了。 这不只是说白初桃个人品行有问题。连同自己白府白千城一同拢在了一块。 “啪啪啪!”白雁回击掌声让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她身上。 “诸位看见了?”白雁回的话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看见了什么? 轻笑的她摊开双掌,又合掌相击了一下,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噗呲!’不少人都笑了出来,心神领会到上官弘刚才口不择言的单方面指责白初桃的样子。 “今日之事,诸位先行赶到的各府小姐们亦可以作证,我白雁回并未先行做任何解释。” 白雁回说完,便有康芸欣站出来道,“白二小姐说的是,方才不论是安阳郡主和白三小姐落水还是诊治,亦或是口角纷争,我等瞧的明明白白,白二小姐并未多言。” 同时亦有不少的附和声。 “且目前双方各执一词,当时在场的除了家妹、安阳郡主和彼此的侍女,找不到有力的旁证,所以谁也说不出真正的是非。” 白雁回转头看着上官弘,“小女此前只听说皇家风范,贵为人表,如今瞧见了上官公子这般行事作风,真真是大开眼界,事情即已发生便应该公正的看待解决,且很明显双方都有不当。” “我白府家教不敢比肩上官府,但是责任担当四字小女还是知道一些的,便请云安郡主公平公正公开的处罚就是,我白雁回决不插手。” 先反讽上官府的家教,再悄咪咪提升白家的家风,众人一看,高下立见。 “伶牙俐齿。”上官弘气的咬牙,“家妹乃是堂堂的安阳郡主,岂能是你一个小小的白府三小姐可以比的。” 白府算个什么东西,敢和我们上官府比较! 白雁回眯眼一瞬,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又有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她的作势,“既然要比,那白家二小姐还是本王的准王妃,不知摄政王妃的妹妹比之贵府安阳郡主,可有胜算?” 来人紫衣玉冠,剑眉星目,腰间的寒冬苍雪玉佩轻晃,昭显着他的身份。 “见过摄政王!”齐刷刷的问候声想起来,纵然是上官弘也不得不弯腰。 倒是司辰夜与几位王爷互相见礼,随后众人屏气凝神,关注着失态下一步的发展。 这可比吃什么寿宴劲爆多了好吧,一时间能看到这么多王孙贵族,不亏啊。 许多深闺小姐们脸蛋潮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且刚才上官公子还信誓旦旦以势压人呢,这边摄政王就出来镇场子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三皇子君玄筠面上一黯,他本来想着凭身份压下去这件事,没想到五弟六弟也一同过来,他两与那白府二小姐关系不错,自己就是想要开口帮安阳都没有胜算。 所以双方默认了不出手,就让上官府和白府自行解决就是。 可没想到,棋差一招,就快解决的时候司辰夜出现了,这个衰神! 他出手一则是摄政王的身份,一则是白雁回未婚夫的身份,怎么看都是名正言顺得很! “方才事情本王已经听说,都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个上官府,司辰夜话留半句倒是所有都揣摩懂了,“既然双方都有错,又差点搅扰了慕老王爷的寿宴,各自掌嘴十下以示惩戒。” 白雁回知道,这十个巴掌实打实的下去,别说一会儿的寿宴了,就是未来的一段时间要么以面纱遮面,要么就安心待在家里养着。 自己终于能轻省一阵子了。 第五十六章 缤纷寿礼 众人散去,依旧是男客先行,女客后走,男女分开。 白雁回舒坦的溜达着的时候,没想到在月亮门处碰见了有备而来的君玄筠。 “白二小姐真是好手段,这心思深不可测啊,不但能够将摄政王牢牢攥在手掌心,竟还能拉安阳下来。”君玄筠鼻子冷哼一声,显然是很看不惯眼前的白雁回。 果然是小肚鸡肠的三皇子,白雁回行完礼便打算离开,结果他故意拦着自己,还出言讽刺。 “三皇子说的哪里的话?摄政王与小女两心相映,天地可鉴,再者得陛下赐婚,难不成还要让摄政王就那么旁观着?”白雁回丝毫不打算作低陪小,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二人情真意切,若是三皇子看不惯可以跟陛下说道说道。” “果真能言善辩!”不知怎么的,就更加看不顺眼白雁回的君玄筠眉角狠狠一挑,“想要做摄政王妃,还要看被小姐的福气够不够厚了。” “哦。”白雁回很是冷淡,“谢三皇子挂怀小女和摄政王之间的事情。” 简直咸吃萝卜淡操心。 君玄筠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的不怀好意,“本王听说前阵子五五弟六弟去了一趟江南,找什么人,好像拜白二小姐对那人也很感兴趣。” ‘呲…’君玄筠故作深思,“那人姓什么来着,‘辛’还是‘刑’,这个本王倒是要好好留意一下了,白二小姐你说呢?” 这人怎么突然提到辛如寒的事?白雁回心中一紧,只是面上依旧淡定自如,“小女疑惑,竟不知三皇子与兄弟这般情深,五王爷六王爷去了哪都了如指掌。” 趁着君玄筠没反应过来,白雁回施施然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开了。 折身离开的白雁回,在估么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前去了待客厅。 半路遇见了解决了事情的慕云安,便索性一同前行。 “今日之事,劳烦白二小姐了,我这个做主人的倒是反应慢了。”慕云安后来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心思当时有点为人不齿。 只怕是宴会举办不成,反倒徒增麻烦了。 “郡主说的哪里的话?”白雁回其实或多或少的猜到的,慕云安今日的小心思,只是上官嬅那样的人,本就心思恶毒,自己对她仁善岂不是对不住她做得那些子好事! “人善被人欺,这个道理小女还是懂的。” 四目相对的两人互相笑了笑,便一同抬脚前行。 众人祝寿时,慕老王爷和蔼可亲满面红光,看起来很是高兴。 轮到客人送礼时,众人才觉得气氛起来了。 首先是诸位王爷的礼物。 三皇子君玄筠送了福寿延绵的玉石雕像一座,那玉石老翁正是慕老王爷的面容,倒是让大家大为赞叹。 五皇子君玄曦好玉,送了前朝撤岳大家雕刻的东陵暖玉玉雕,形状乃是一个酒壶,壶嘴倾泻之状,最妙的是这暖玉乃是一座香炉。等到将香置于酒壶之中,盖上壶盖,便会看到如柱的香顺着壶嘴倾泻而下。 “妙极,素来焚香,香柱都是袅袅升起的,可这座香炉,竟是缓缓倒下,真乃叹为观止,不愧是撤岳大家。”礼部尚书也在场,本就是擅长这些文雅之物,如今看到书中描写的实物,当真是感慨万千。 一时间,通通涨了见识的众人都惊叹的点头。 “皇爷爷喜欢就好。”洛安王君玄曦缓缓颔首,并不自傲。 六王爷君玄逸缓缓上前,行礼之后指着身后小厮的手上,“皇爷爷,这是我手里的一副老木所制的围棋,希望皇爷爷能够喜欢。” “好好好。”慕老王爷捻着胡子笑的恣意,“小逸送的皇爷爷一定喜欢。” 等到摄政王司辰夜的时候,众人已经淡定了,被这几个王爷一轮轮冲击下来,众人只觉得承受能力又厚实了不少。 可饶是如此,在司辰夜派人奉上手里的时候,所有的人还是再度吃惊了。 “这,这是…”京兆尹楚大人双目圆睁,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亮相的物件,为了缓解自己的激动,闭了闭眼方才说道:“素闻苍云国的朝月城,有位铸造大师尧厝,大师极为擅长铸造兵器,当今天下有名的十大兵器前四个都是出自这位大师之手。” 那是一把弓,镶有琥珀琉璃,看着就华贵万分,且配套的十只玄铁箭与弓身制作材料一同,身形流畅堪称巧夺天工。 “老王爷昔年雄姿英发,也曾金戈铁马驻守边疆几十年,是为为国为民大英雄,这把弓箭名唤思追,正是尧厝大师所铸,专程赠与老王爷。” 司辰夜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在场所有男客的激动而有波动,介绍完便准备退下。 老王爷难得不能自已的站起来,亲自上前,看着那把弓,以手抚之,倏然有热泪盈眶,怅然感慨,“昔年我曾去过苍云国,去拜见尧厝大师,希望他能够为我打造一把武器。”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听着老王爷追忆当初,“可是大师拒绝了我,甚至不曾见我一面,他说‘你是天曜的大将军,大英雄,可毕竟身染血气,脚下白骨堆山,也有我苍云男儿,我敬你但也恨你,我不杀你但也不会如你意。’” 老王爷一声唏嘘,“他本来是打算以机关之术绝杀了我,但是最后关头被人劝说,虽仍有执念但并未再动手,派自己的徒儿拒绝了我,说了一番话。” “如今想来,历历在目。”一滴浑浊的泪从眼角滑落,但没有人敢去劝说。 将弓小心翼翼的放下,慕老王爷心满意足,“我如今早已暮年,再不复昔年之状,想来也是因此所以他才愿意的吧。” “也是摄政王有心了,听闻尧厝大师铸造武器,千金难换,十分讲究,此番王爷定是破费了。”慕王爷也就是慕云安的父亲,搀扶着慕老王爷的胳膊,回到座位上。 这次第,怎一个财大气粗! 白雁回眉角抽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在一切的实力面前,低头不算什么,而后一直内心告诉自己,没什么,自己这是亲手所制,诚心诚意。 人比人,气死人啊! 上官嬅看着自己的哥哥上官弘献上寿礼之后,便特意招呼白雁回,“不知白府今日会送上什么礼物,本郡主拭目以待。” 轮到白府献寿。 白雁回带着白初桃上前,翩然行礼之后,送上了自己的寿礼。 “呦,白府这般寒酸,竟然不是什么名家字画,我瞧着这样子像是人家自己写的。” 冯亦朵示意自己身旁的小姐妹开口挑衅。 反正就是姑娘家之间调笑的话,做不得真,要是白雁回当真计较,岂不是不能容人,就是要让她吃一个哑巴亏。 “白府当真是简约,寿礼都是这般的淳朴呢。” “……” 虽说是细细索索,但是不容忽视。 白初桃脸上都挂不住了,倒是白雁回神色如常,并未在意。 刚刚坐下的司辰夜抬眼,视线扫过那群多舌的人,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盏,“寻常礼物都是拿钱买到的,哪有这用心写的百种寿字用了心思呢?” 五王爷看了看六王爷,然后上前,仔细瞧看着打开的卷轴,“啧啧啧,颜柳赵欧王,倒是挺全乎的,且功底不凡。” 六王爷君玄逸起身,“是不错,这竟然是真正的字画,每一种寿字都会衍生出一朵莲花,且姿态各异,远远瞧着是一池荷花竟艳,细细观摩却是百寿跃然,字中有画,画中含字,当真用心。” “且前来我看看。”慕老王爷也有了兴趣,招了招手,待看见字画时,欣然点头,“白府礼物用心了。” 寻常的银钱买得到的确实少了一些诚意,想来这幅字画少不了些许时间。 “怪不得你护着她,你这个未婚妻是个好的。”慕老王爷熟稔的语气朝着司辰夜说话,那种亲昵感倒让人觉得不对劲。 “谢老王爷赞赏。”欣然领受的司辰夜倒是很顺其自然。 白雁回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司辰夜,怎么自己精心制作的字画到头来倒是他得了好处。 能得到老王爷亲口称赞,这让其他对司辰夜有心思的姑娘简直妒忌得要炸了。 其中以上官嬅最甚,老王爷夸白雁回就算了,怎么还要夸司辰夜和白雁回,简直不能忍啊! 客人祝寿完毕,便是自家子孙的祝寿了,一个个也是别出心裁的很。 本应该轮到慕云安献礼的时候,却没想到横生枝节,倒是一旁的庶妹慕红雪柔弱的捧着礼盒踉跄了一下,顺势前倾走了一步。 这下子,最好的就是顺势而为,就由着慕红雪先行献寿了。 “祖祝父笑口常开松鹤延年。”慕云安将自己手中的礼盒打开,笑的腼腆,“孙女不才,选了这尊玉佛作为寿礼,希望祖父如同这尊弥勒佛一样。” 话说的当真是诚心诚意,可是本应先行献寿的慕云安却是变了脸色,还在想着什么对策的时候,就听见慕红雪羞赫的看着自己,“妹妹刚才莽撞了姐姐,现下轮到姐姐献寿了,祖父孙女这算是抛砖引玉了。” 这般大喇喇的说出来,慕云安心中更加难安了。 这样子自己也不能私自在调换顺序了,如此一来… 破罐子破摔的慕云安上前,行礼请安,“蓬莱松柏枝枝秀,方丈芙蓉朵朵鲜;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愿祖父福如东海,日月昌明。” 说罢打开了自己怀中的礼盒。 这下子满堂哗然,“这是个怎么回事,竟然与方才那个一模一样?” 慕云安的寿礼同样是一尊玉佛,只是材质雕工更加的出众,同样是笑口常开的弥勒佛,这倒不是一般的巧了 素来送礼,都讲究独一无二别出心裁,这样既体现了送礼者的心意,又显示了对于收礼者的郑重。 所以很多大场合,但凡涉及送礼都是要提前打听一番的,求的就是决不能撞了,否则双方都很难看。 第五十七章 急中生智 “哎呀,怎么姐姐也是一尊玉佛呀。”慕红雪惊讶的说道,随后慌忙捂住嘴,“倒是妹妹心急口快了,虽说姐姐这礼物备的时间上仓促了一点,但姐姐一定不是有意的。” 白雁回看着慕红雪唱念做打,一人表演了一出好戏,当真是按捺不住都想要扔些上前给她了,这么好的天赋不去台子上留在内宅岂不是浪费了。 慕红雪这话说完,最尴尬的莫过于慕云安了,要知道这尊弥勒佛可是她数月前就着手准备的,还特地询问了一圈兄弟姐妹,确保了不会有同样想法的,这才定下来的。 万万没想到…… 这个慕红雪平日里给自己下绊子犯口舌都算了,今日祖父大寿这般隆重的场合也能够搅腾起来,真是气死人了。 自己怎么说也是皇家御封的郡主,若是发作了只怕祖父脸上不好过,可若是不解释只怕明日满城都会是自己不孝的流言蜚语。 怎么能忍! 慕云安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豁出去的时候,有人率先开口,“老王爷当真是福如东海,就连玉佛也是好事成双的兆头呢,想来是姐妹之间心有灵犀,这才有了今日这番盛景。” “虽说方才得了老王爷称赞小女字画,可即便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也抵不过这真真正正的一尊玉啊。” 这话说得极是时候,既粉饰太平又热闹了气氛。 且白雁回也不是无名之辈,有着摄政王撑腰说着话也算适合。 慕老王爷脸色霎时就很好看了,加上一旁的女儿媳妇的说道,顿时仿佛就没了方才僵硬的气氛了,司辰夜抬眼瞧了一下白雁回,心中倒是对她及时开口很是赞同。 “白二小姐将好话都说尽了,这让我们又从何处去寻好话说给寿星公听呢?”有那打趣的长辈嗔笑着,点了点白雁回。 “多谢夸奖。”白雁回莞尔一笑,明媚了一室春光,随后走到慕云安的身边,“小女曾与公主有过数面之缘,数月前就听说公主走遍了全城的珍宝铺子挑选礼物,想来如今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法子为老王爷助兴呢?” 众人翘首以盼下,白雁回挽着慕云安的手臂,无声息的示意她放轻松,也要注意场合,今日老王爷过寿,作为孙女万事都要忍了。 “你且说说,是什么?” “小女阅览群书,听闻除了寻常的女子舞蹈之外,还有许多新奇的,比如说‘剑舞’,‘双刀舞’,一直不曾得见,但老王爷坐镇疆场力保边疆和平,必是对自己后代的身手更为看重的。” 白雁回转头看着慕云安,目露好奇,“听说云安郡主的鞭舞也是一绝,不知道以‘鞭舞’助兴,算不算得上最别致的礼物?” 毕竟别的礼物或收藏或吃喝,但是这只能一观的礼物也着实别出心裁了。 这话说的,慕老王爷心中大悦,当时就叫好了,“既然如此,云安,不知祖父可有眼缘,得你这一份好礼物?” 此时众人和乐,均关注的看着慕云安,至于刚才撞礼之事大家早就翻页接了过去,没人在乎了。 反倒是一开始挑事的慕红雪心中阵阵委屈,自己好生策划这么久,未得就是在今日狠狠打压一下慕云安,哪想到出来一个白雁回,生生祝慕云安化险为夷。 此时的长辈也好,贵女公子也好,没有人关注一个自怨自艾的慕红雪,都期待着云安郡主一展身手,好一睹风采。 其实白雁回敢这么说,是有缘由的。 昔年在宫中,云安陪伴君水月的时候,便耍鞭子耍的虎虎生威,哪怕手上磨了茧子也不放弃,明明是高贵的郡主却为了鞭子吃了不少苦头。 便是因为她的祖父慕老王爷,小小的云安便有了一颗习武之心,甚至扬言若是国家需要自己定要亲自上战场杀敌卫国,方才不负祖父声明。 还是君水月有办法,故意告诉她‘武舞不分家’,若是鞭子舞得好,亦是武的好,皆是无论是功夫还是跳舞都取决于她的心思。 或保护自己或锦上添花,就看什么场合了,今日这般鞭舞再合适不过。 鞭子本就不同于丝带之过于柔美之物,所以对于控制力道方面更为讲究。 眼见鞭风绕身呼啸,俨然一道红色光圈包围着慕云安,众人惊叹不已,纷纷鼓掌叫好。 “不愧是将门虎女,虽贵为皇家郡主,却依旧能够有此风采,老王爷当真有福气啊!”君玄逸眼见着慕云安收鞭,额头虽然香汗淋漓,但是眉目清亮,瞧着很是可爱,便率先出声道。 余下众人自然是附和了。 慕老王爷欢喜得很,别的不说,他虽出身皇室,但凭一己之力在军中闯下名堂,后名镇一方,比起来依靠着皇家身份,老王爷更喜欢大家称呼他慕老将军。 慕云安眼睛越发亮晶晶了好吧,逸哥哥夸自己了啊,他大庭广众的夸自己了,仅仅如此,慕云安一瞬间都想好了自己以后生几个孩子了。 今日寿宴圆满结束。 白雁回带着白初桃朝着门口而去,突然有丫鬟前来,瞧着衣服像是慕王府的丫鬟,“请问可是白二小姐?” 白雁回看了一眼画屏,画屏上前,“不知这位姐姐是有什么事情?” “奴婢是云安郡主身边的,郡主因为有些事情缠身,不能及时出来相送,但是又有些话想跟白二小姐的说说,所以派奴婢过来留人。”丫鬟说的很是诚恳。 现在的事情也不能确定,这丫鬟是不是真的是慕云安的人,毕竟今日慕云安被慕红雪下绊子,内里门道可见一斑。 画屏没有请示白雁回,而是心中一掂量,笑着回话,“劳烦姐姐跑一趟了,只是我家小姐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久留,不如这样,我家小姐旗下有做风华楼,若是郡主何时方便了,传个话奴婢一定会通报我家小姐的,届时相见畅谈如何?” 那丫鬟颇有些紧张,但听了这话还是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劳烦妹妹了。”随后向白雁回白初桃行礼退下。 等一行人坐上马车离开,有个丫鬟匆匆出来,询问过后方知白府马车已经驶离,随后叹气转身离开。 “人走了?”慕云安正在屋子里踱步,丫鬟垂头丧气的回来之后她便猜到了。 “郡主,奴婢出去的时候,白府的马车刚刚离开,是奴婢没赶上。” “无妨,反正这份人情本郡主记下来了,过两日你就将功赎罪去送一趟拜帖,本郡主做东与白二小姐见个面。”慕云安摆了摆手,等所有丫鬟退下去之后,她懒散的躺在塌上,缓缓的培养着瞌睡,突然翻身坐起来。 “我就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慕云安么着自己因骤然起身有些头晕的脑袋,嘟囔着,“她怎么知道我会以鞭为舞?” 这事如今想起来,疑点过多,如果自己的鞭子只是三脚猫的功夫,那么定然会出大丑,可自己与那白家二小姐只见过几次面,甚至交情一点都不深还发生过几次口角。 她敢说出让自己鞭舞助兴的话,究竟是再赌还是打听过自己会? 这一夜过去,很荣幸的慕云安失眠了。 所以在侍女收到郡主递过来的请帖的时候,也很是讶异,“郡主不是说过两日再送拜帖吗,怎得这般心急?” 不心急怎么办,本郡主在琢磨下去就真的受不了了。 “磨蹭什么,让你送你就送,去去去去。”黑眼圈的慕云安将侍女转了半圈,身子朝向门口,又伸手推了推。 白雁回无奈的看着手里的请帖,对着想一出是一出的慕云安没了法子,这丫头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尺度? 哪有给了拜帖就邀请下午见面的? 这那里是拜帖,明明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啊。 摸了摸鼻子,站在窗口看着还在门口等待的侍女,白雁回想了想,便派画扇出去回话了,“姐姐辛苦了,我家小姐虽不知郡主为何这般仓促,但恰好下午没事,所以可以赴约。” 顺势将手中的碎银塞给了那侍女,侍女眉眼弯弯的搭着话,便回去复命了。 …… 此时的上官府。 “你说什么,你看见慕云安和那白雁回私下里在慕王府碰面密会?”上官嬅质问着面前的侍女,眼神凌厉。 被自家小姐狠狠的拍桌声震到,侍女瑟缩着肩膀,“是的,郡主。” “好啊,我就说怎么昨日那样的情形,白雁回都能够力挽狂按,原来两个人明面上不对盘,私下里早就联手了。”上官嬅没好气的看着侍女,随后瞪着屋子内的挂帘,分析道。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大红色蔻丹明晃晃的闪过,上官嬅刚刚做好的指甲差点就花了,眼中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 就在白雁回坐在慕王府后花园凉亭中与说话的时候,慕王府的后宅一座院子里,慕红雪接过来人手里的信件,“你说,是安阳郡主亲自写,又命你送过来的?” “是的,慕四小姐。”丫鬟点头,随后又说道:“郡主说了,只要您看了信就知道原因了。” 慕红雪早就将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遣得只剩下一个贴身的丫鬟了,所以在探究的看了几眼送信人之后,随后拆开自己手中的信。 看完之后的慕红雪冷着脸喝了一盏凉透的茶,随后告诉送信的丫鬟,“你家郡主说的,本姑娘应了。” 结盟就结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五十八章 恶狗拦路 慕云安,你生来就有了封号,你高高在上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所有人都知道你,而我慕红雪就因为出身低人一等,就默默无闻,不被人知。 明明我也是努力功课,琴棋书画刺绣厨艺我哪一项不如你,可就是比不得你。 我好不容易布局,趁着这次祖父寿宴,想要将你一军,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慕四小姐慕红雪,可谁又能想到,横空出来一个白雁回帮了你。 我努力想要飞上云端,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依旧身在泥潭,始终在仰望你。 这叫我如何甘心! “你过来。”慕红雪招手自己身边的丫鬟,随后低声吩咐她一些话。 风景怡人,又能敞开心扉,白雁回和慕云安一杯接着一杯,很快便醉意上涌了。 打算趴在一旁栏杆边,看一看湖中的游鱼清醒清醒,顺便散散酒气的白雁回,却在转身的时候,与前来送醒酒汤的丫鬟撞了,这胸前都染湿了。 这地方着实尴尬,丫鬟慌忙请罪,吓得脸色都发白了,慕云安也顾不上先处理她,倒是白雁回先开口,“我是需要换个衣裳了,不知道郡主方不方便。” 慕云安站起来,打算亲自带着白雁回去更衣,却没想到酒劲上涌,脚下实在没有力气,白雁回便指着撞了自己的丫鬟,“不如派这丫头陪我去,可好?” 就这样,画屏和那个丫鬟陪着白雁回前去更衣。 只是走着走着,白雁回迷蒙的眼神里就闪过一丝疑惑,有些不对劲,这路走的方向有问题。 “哎呀,今日这酒饮得着实过了些。”白雁回突然顿住脚,斜倚着画屏,“我这头晕眼花的,不如不去了,这丫鬟你去取一件你家郡主的披风与我,只要披上遮一遮,也讲究可以。” 画屏感受到白雁回手下的示意,便抬头看着那丫鬟,只是转头的时候发现了异样,人呢? 白雁回眼皮猛跳,也顾不得装醉,直接扯着画屏的手,“快,按着原路返回。” 只是拐角那边传过来的动静有些大,白雁回顾不得和画屏一起走,只得匆匆嘱咐,“你快些去找云安,我这边应付着。” 自己是主,画屏是仆,纵然留着画屏只怕也于事无补,而自己才是有心人的目标,加上自己醉酒,身体有些不便。 这是白雁回衡量之后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眼见着画屏抹着眼泪跑开,白雁回拔下来自己头上的发簪,不动声色的握在手中藏在衣袖下,然后装作醉酒的模样一手撑着墙壁。 “呦,这不是白二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出来,最前面的是上官弘。 白雁回皱着眉头往后缩着,“上官弘,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与你白二小姐心有灵犀,私下密会啊?”上官弘步步逼近,话语挑逗。 坏了,白雁回心中警戒,万万没想到这人手段卑鄙如此,竟然想要坏了自己清名,若是被他得手,自己别说嫁给司辰夜,往后余生要么自请削发为尼,要么嫁给这上官弘。 可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自己的选择。 白雁回再度后退着,撑墙的那只手甚至觉得摩擦的有些发烫,身形不稳,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但她还是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大喘着气,“上官弘,这里是慕王府的后宅,你一个外男,又带着这些男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呦,这是害怕了?”上官弘觉得这样子的白雁回很是有趣,那种掌上之物的感觉让他双眼发红,说话越是粗鲁,“放心,只要你从了我,一个妾位我还是能够许你的。” 这本就是毫不留情的侮辱,自己本事未来的摄政王妃,可这人却以一个低贱的妾位来羞辱,上官弘,我记住你了! 白雁回另一只垂下的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发钗,恨不得将手中尖锐的钗子狠狠的插进上官弘的身上,只是这是万不得已的作为。 否则即便自己此番自保了,但是传出去只怕自己也是清名不保了。 这番白雁回心中挣扎,另一边慌乱去找人的画屏竟是出了错走偏了路,直到被人执剑喝止,“什么人,竟敢冲撞王爷!” 哪怕是脖子上被人架着剑,画屏也从来没有觉得有着一刻更让人喜极而泣,颤颤巍巍的她哭着说出来话,“王爷,救命啊,小姐等着您救命呢!” 金华捏着亦珩手里的剑身挪开,认出来了哭的可怜的画屏,“你是白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叫叫什么来着?” “是是是是。”画扇连忙点头,“奴婢白二小姐身边的画扇,我们,我家小姐…” 两人守着的一座房门打开,走出来的正是司辰夜,他缠着慕老将军的手臂,听到这话,司辰夜还没有动静时,老王爷已经大为动怒。 什么人,赶在自己府上动心思? “上官弘,你就不怕即便你今日得逞了,我也会拖着你同归于尽,我可是司辰夜的未婚妻,你这般不只是毁了我,你觉得司辰夜会善罢甘休吗?”白雁回拖延着时间,甚至搬出来了司辰夜。 “你这么说,我倒是需要考虑一下了?”好像真的是因为白雁回的话,上官弘捏着下巴思考了起来,这样一来,白雁回与他之间的距离更进了一些。 就是现在! 白雁回蓄力在手中,握着发钗直直戳向上官弘的脖子,面上哪还有一丝醉意和怯意,这是独孤一掷了! 却不想上官弘刚好低头,发钗错过了他的脖子,直直划过了他的脸,带出来了一丝血珠。 脸上的刺痛让上官弘正视着现实,冷笑了一声的他也气急败坏了,“好啊,感情你这是溜爷呢?” 本想着将白雁回收了好生折磨的上官弘,立时改变了主意,“爷突然觉得收了你太便宜你了,你们。”上官弘看着自己身后的大汉们,“你们去,杀了她!速战速决!” 说完便转身离去。 只要自己不在场,那么就是追查下来,自己也是无罪的,动手的这些人只不过是亡命之徒,自己许了重金。 白雁回没想到自己一簪刺出,竟让上官弘要杀了自己,虽然自己竭力往另一边逃跑,可不过几步就被人抓住了。 脖子上被套上麻绳,嘴巴又被一团麻布堵住嘴,随着脖间的缺氧,白雁回越发没有了挣扎的力气,意识即将陷入昏迷。 没想到,我君水月虽得天之幸重活一世,却还是不得善终。 上一世是被司辰夜一杯毒酒送走,这一次却是被这些恶人勒死。 可悲可叹!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小姐你醒醒,不要吓奴婢!” 耳旁不知道谁在一直呼喊,带着一丝悲意,闻者心碎。 伴随着身体被猛烈摇晃,吸进了新鲜空气的白雁回突然咳嗽了几声,脆弱却又让人惊喜。 画屏笑中带泪,“小姐,小姐你醒了啊小姐。” 白雁回将将睁开眼睛,画屏便高兴的转头看着一边的司辰夜,报喜道:“王爷,小姐醒了。” 司辰夜上前,正准备查看一下白雁回的状态,便替白雁回把脉,却不想白雁回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太过复杂。 有劫后余生,又释然放下。 “你…”司辰夜还没说什的时候,却见本斜倚在画屏怀中的白雁回不知哪来的力气,径直冲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脖子,“司辰夜!” “还好你来了。”白雁回沙哑的音喃喃着,眼泪流下不知不觉滴在了司辰夜的脖间,引得他不大适应,只是想到刚才自己过来时看到的事情,便缓缓抬手,安慰着她。 “没事了,我在。” 金华也是庆幸不已,刚才自己几人随着爷搜索着画屏说得事发地,等赶过来就发现白二小姐被人勒住脖子,手都垂了下去,眼见没了动静,爷气的都出手了。 还好人活着,不然自己可怎么给仁兄交代? 那些混蛋。 金华转头,恶狠狠的瞪着被五花大绑最终塞着团布的壮汉们,气不过的上前又一人送了一脚。 这边慕云安久久不见白雁回过来,便派人出来寻找,后来府中动静太大,索性自己出来查看,却看到祖父以及父亲母亲等都朝着此处而来。 而且,不说地上五花大绑的人,怎么白二小姐竟然和摄政王相拥着,还这般难舍难分! 一群人面面相觑,说也不是,避也不是。 见司辰夜揽着怀中白雁回缓缓起身,面上冷淡依旧的吩咐,“王爷,微臣今日要逾越了,我未婚妻被人暗算,差点没了性命,这便是有人要与本王过不去,即便是翻转整个王府,那背后之人本王爷势必要纠察出来。” “摄政王这是何意?”突然说话的人竟是不知何时前来的君玄筠,只见他面露不解,“昨日老王爷才过寿,今日你摄政王便要大闹王府,是不是太过张扬了些?” “且伤害白二小姐的罪魁祸首本就已被你伏诛,你又何必以此为借口惊扰整个王府的安宁。” 这话说的很是大义,仿佛真的是看不惯司辰夜的行为。 “若是本王执意如此呢?你又能如何?”司辰夜哪里会把这人放在眼里,毫不留情的反问。 “金华,亦珩你二人各自行动,彻查王府,若有可以人等,不拘是客人,还是主人,一块捉了,出了事情本王负责!” 君玄筠眼见这人当真不给自己面子,便朝着一边的慕老王爷求助,“皇爷爷,您看这人,分明是有意为之,故意搅得您阖府不宁。” “无妨!”却不想慕老王爷抬手制止,转头看着司辰夜,“你说的对,是府上怠慢了,传令,所有人不得擅动,若有反抗者,立斩不赦!” 这就是要任由司辰夜搜府的意思了。 第五十九章 劫后余生 画屏早就告诉了金华和亦珩那个引路的侍女的事情,所以两人在着重搜索可疑人等的时候甚至多注意了一下丫鬟们。 却不想在一座枯井旁,找到了半个身子栽在枯井里,半个身子在外面的一个侍女,金华上前将人拔出来瘫在地上,伸手查探鼻息,凝神感应之后,摇头叹息。 是个没命了的。 只是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索性金华便将此人扛了起来,朝着来时去了。 亦珩也回来了,看来时别无所获。 也是,这般大张旗鼓,很多隐秘之事却是更好隐藏,更别说这种高门大院里的暗道地库多得是,藏个人什么的绰绰有余。 “爷,发现一个被人即将投入井中的侍女,若是迟上一步只怕就会被送进去杳无声息了。” 金华将侍女放下,朝着司辰夜禀报,恰巧侍女的脸朝着画屏,顿时画屏便尖叫一声,“是她!” “她就是今日为我和小姐引路的侍女,走着走着便不见了踪影。”画屏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特地补充说道:“我记得她的眉梢有一颗痣。” 侍女头发缭乱,遮着眉眼,金华上前拨弄清楚,看着她的脸,“当真是有一颗痣。” 看来,真是这丫鬟了。 现在的情况是除了身后五花大绑的大汉,就是这个已经死亡的侍女,没有其他的旁证,白雁回心中也很是清楚。 更别说自己要点了天灯都不解恨的上官弘,想来是有人帮忙。 但自己手头是当真没有证据,就算是自己说话,也算不得旁证。 “这侍女是谁人的?”慕老王爷大马金刀的站着,气势丝毫不减当年,只一问,众人瞧看清楚侍女脸之后,慕云安目瞪口呆。 怎么,怎么会是瑛儿? 大约是脸上太过震惊,一旁便有管家觉得不对劲,出生询问,“敢问郡主,可是识得此丫鬟?” 这一问,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过来了。 慕云安咬了咬嘴唇,“这是我房中的瑛儿,今日我邀请白二小姐入府,不想酒酣时,瑛儿送醒酒汤时与白二小姐相撞,汤洒湿了衣裙,我本来想要与白二小姐一同去更衣的,但是因为吃酒太多,腿脚发软,白二小姐又不忍瑛儿被责,便指着瑛儿带她去更衣。” 越说越觉得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慕云安赶忙辩解,“我不是…” 自己要怎么说才会洗脱嫌疑,自己今日就是为了感谢白二小姐,两人化敌为友的,哪想到会出了这事! 白雁回也知道,慕云安不会这般行事,想来是有人故意为之,使唤了慕云安的丫鬟最后让自己遇险,这样一来,即便自己说碰见了上官弘,也不会有人相信! 好手段! 想到这里的白雁回又是一声咳嗽,等司辰夜转头看来,白雁回低声有气无力的说道:“王爷,如今我也无大碍,且慕老王爷寿辰刚过,不好这般行事,再者人犯都抓到了,先走吧。” 这是白雁回不得不做出来的让步,走之前白雁回看了看慕云安,“今日与郡主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我信郡主,想来郡主也应好生彻查一下。” 随后向府中众人颔首示意,便被司辰夜揽着离开了。 司辰夜转身之前,还是留下了一句话,“既然有人招惹我,那就要做好准备,我必百倍偿还。”罢了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君玄筠,转头带着白雁回离开。 金华早就带了自己的人马进府,将五花大绑的壮汉们带走了。 孟良面色深沉,一边平稳的驾驶着马车,一边听着耳旁金华的唠叨。 马车里面是白雁回和司辰夜,至于其他人,伺候的下人们跟着马车走,犯事的则是在另一个车里被亦珩羁押看管着。 轮起来,今日之事也是相当的惊心动魄了,虽然现在可以安宁的坐在马车上,但是那种死亡来临的恐惧敢还是久久盘桓的。 “今日,多谢王爷。”白雁回看了看一旁正襟危坐的司辰夜,诚恳的道谢。 “无事,也是你那丫鬟机灵,又恰好碰见的是金华。”司辰夜心中其实也觉得挺好,今日出门本是莫邪和亦珩,但是莫邪自打听说了自己给慕老王爷打造了那把弓之后,便心中不爽,频频罢工,只说在自己身体不舒服。 所以金华便义气的顶班了,还好金华在,这人眼神毒得很,几近过目不忘,他见过的人定是牢牢记住了的,所以今日画屏求救时他才能一眼确定画屏身份,从而及时赶到事发地去救人。 司辰夜心中想了许多,但是现实中白雁回已经因为放松而睡着了,直到她肩膀不自觉的靠着司辰夜的时候,他才从沉思中醒来。 臂膀上的女子睡颜绽开在自己的眼里,她卸下所有的防备就这么全身心的放松着。 不知不觉的司辰夜伸手去摸白雁回的脸,本想着一触即分,没想到白雁回竟觉得舒服,蹭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无意识的笑了笑。 骤然缩回手,司辰夜不停的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 只是那眼神依旧似有似无的瞟向一旁的熟睡的人,一切都很安静,马车行驶的很平稳,一定是着魔了,司辰夜事后依旧这么坚定的认为。 自己竟然去俯身想要吻白雁回,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白雁回突然一个激灵,仿佛噩梦中惊醒,打断了所有的暧昧氛围。 此时此刻刚睁开眼的白雁回也恨不得又装睡了去,这什么情况,司辰夜这动作是要…… 亲自己!!! 这个猜测让白雁回更加不知所措,直到司辰夜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醒了就坐端正吧。” 感情您老人家想要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是因为我在你怀中引发的? 白雁回立马就不舒服了,人家柳下惠还坐怀不乱了,你装什么假正经,白雁回睁开眼睛,灵光一闪,“哎呀,人间头晕眼花的怎么坐得直啊。” 便靠着司辰夜,以手挽之,得寸进尺的活灵活现。 “反正我都是准王妃了,我的就是王爷你的,不是吗?”这娇撒的,马车外面的金华都受不了了,又听见马车里白二小姐说,“既然都夫妻一体了,小女拜托王爷一些事情想必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好嘛,我就说白二小姐这是鬼门关一游之后改性子了原来是有所求啊。 白雁回眼神里满是恨意,对上官弘,对上官弘背后的人,“我要让上官弘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纵然今日的事情没了证据,但我更愿意以牙还牙,他此番设计了我,来日我要十倍还他。” “好。”这是司辰夜给白雁回的确切回应。 晚上白雁回在泡澡的时候,画屏画扇都伺候的小心翼翼的,就害怕碰到白雁回脖子上的勒痕,让小姐不舒服了。 白雁回反倒是过来安慰她们。 入夜,白雁回久久不能入睡。 任谁刚从鬼门关跨过来,都不会没心没肺的安睡的,白雁回更甚,,美人更能比得过她对于性命的珍视了。 白雁回晚睡起来时,画屏已经急不可待了。 待白雁回洗漱完毕的时候,孟良求见,与此同时赵管家也派人送了木盒过来,说是摄政王派人送来的。 白雁回坐在院子里,趁着画屏备菜的空挡见了双方。 孟良左手一直摩挲着一物,行礼时就有些不大对劲,白雁回刚准备开口的时候一旁府里转达木盒的丫鬟也进来了,送上了木盒。 示意画扇接过木盒,打赏了丫鬟,随后白雁回看着孟良,“你可是有事?若是不曾用餐,便一起吃吧。” 孟良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随后伸出自己的左手,上面躺着一个圆嘟嘟的瓷瓶,“这是良药。”说完就不开口了,握着剑匆匆离开。 “咦,小姐,摄政王妃送来的是一罐小瓷瓶。”那边画扇拿起来盒子里的瓷瓶走过来,正巧与白雁回手上拿的孟良赠的药碰了个正着。 “这……两个瓷瓶竟是一模一样的!”画屏端着冒着热气的食盒过来,上前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 可不嘛,两个瓷瓶不论是外形还图案都是一模一样的,可只有白雁回知道一瓶是孟良给的,一瓶是摄政王府送过来的。 其实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么误打误撞,孟良行走江湖,这种上等珍藏的疗伤药物自然持有,可金华也是浪迹江湖已久,本来司辰夜已经派人拿了宫中圣药送来的,但是金华信誓旦旦自己江湖上得来的这药特别好。 最后就是摄政王妃送来的药和孟良赠的一模一样。 孟良来去匆匆,白雁回本想嘱咐他一些事情,后来不得不派画屏过去专门跑一趟传个话,“孟侍卫,小姐托你办件事,着重调查一下上官弘此人,必要调查清楚他今日的活动出入场所。” 孟良听完就沉思了一下,“不必。” “啊?”画屏以为孟侍卫有事不能管理此事,没想到孟良直接拿起自己的长剑,“事情有些复杂,我去见小姐当面说。” 白雁回与孟良面对面坐在亭子里,左右两边的出口是画屏画扇各守一处。 “上官嬅的事我都无需特意去调查,前阵子我曾在城中游逛,碰巧看见上官弘光天化日之下去了暮雨斋。”孟良坐得笔直,一板一眼的禀报,“我特意留意了一下,上官弘惯常去暮雨斋,和里面的一位叫花仙儿的姑娘极为亲密。” 感情孟良是个百晓生啊,这么说来上官弘是暮雨斋的常客啊,白雁回心中有底了,便笑着调侃道:“我竟是不知孟大侠不止身手好,竟连收集小道消息的功力也甚佳啊。” 第六十章 以牙还牙 白雁回脖子上的伤已经养好了,所以便着手规划了上官弘的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白雁回索性在次日女扮男装与孟良一起夜探暮雨斋。 这种经营场所都是倒着来的,像个夜猫子,晚上开张白天闭馆的,所以白雁回便养精蓄锐赶着点来了。 果然是灯红酒绿,莺莺燕燕好不热闹,不愧是挣钱的好去处,随便一个进来的客人都是挥金如土的,且不管白日里他们的生活是否真的如同此刻这般豪爽,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晨喝凉水的至理名言是贯彻的很深入了。 “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啊?”白雁回一迈入室内,刚环视完毕周边的情况,因自身太过风华便被招待的妈妈盯上了,殷勤的上前来招呼。 这妈妈也是浸淫风月几十年了,可愣是不曾瞧出来白雁回女扮男装,不是眼力劲不足,而是白雁回的伪装之术太过浑然天成。 若是云安郡主也在一定会瞧出个所以然,因为昔年君水月在宫中跟着易容高手学过,所以就连男子的假喉结都能制出来,惟妙惟肖的。 当然,更是得益于白雁回这个不算丰满的身材,病恹恹了许多年,能长到这么高的个子已是老天有眼,若是再面面俱到那就强人所难了。 女扮男装两大容易暴露的点都被她遮掩了过去,所以没人认得出来才是顺理成章。 抬手去了银票就在妈妈眼前晃了晃,白雁回将一个土豪演绎的生动形象,“这就是管事的?爷今天把话放这儿了,只要伺候好了,这都不是事。” 眼前哗啦啦作响的票子让妈妈笑容可掬,简直恨不得回到自己巅峰时代,亲自上手伺候这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 “爷说的哪里的话?进了我暮雨斋的门,就不会让您不满意,爷只要说说您好那一口就是了。”妈妈笑的谄媚,确也没有伸手去拿银票。 放长线钓大鱼。 管事这么久了,妈妈知道没钱的客人来了才会左问右问的,有钱的只会显摆炫富,不管怎么样,给钱的就是大爷,这种大鱼钓上一条不划算,要长期吊在暮雨斋才是笔好买卖。 白雁回揽着妈妈的肩膀到一边,语气呢喃,“妈妈你看,我这个好兄弟这么多年了还没开过荤,说是年轻的时候有了点阴影,你这暮雨斋名号这么响,只要解决了这件事,钱随你开口。” 这妈妈见识过许多奇奇怪怪的客人,这个不算什么,所以笑着保证,“公子放心,包在我身上。” 这妈妈虽然没有瞧出来白雁回女扮男装,但是毒辣的嗅觉让她觉得眼前这个精致的客人似乎也不像是个经验丰富的,便顺嘴问这位爷的要求。 “族中有规定,妈妈你懂的。”白雁回意有所指,顺手将手里的银票给了妈妈,换的她喜笑颜开,拉着白雁回和孟良就要给她们介绍好姑娘。 “这是牡丹,这是翠珏,这是听琴……” 白雁回打断了她的兴致勃勃,“素闻暮雨斋有个花仙儿姑娘,长得就像是花仙转世,我千里迢迢来此,便是想要一观芳容。” “这……” “怎么,是觉得我钱不够?”白雁回从袖间毫不皱眉的取出来一叠票子,“只要达成所愿,怎样都可以。” 这妈妈被票子糊了一脸,但是满脸纠结,“不是不愿意,这凡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花仙儿姑娘有客人了,再者她这段时间不接外客。” 花仙儿可是上官府的公子包了的,谁人敢忤逆啊。 这不,今天上官公子还歇在了花仙儿房里呢,这如何能进去打断人家好事,岂不是惹祸呢嘛。 白雁回点点头,“如此一来,只能是遗憾了,这样吧,那就牡丹姑娘吧。”白雁回指了指,随意的说道。 牡丹是个聪明人,知道眼前两位是奔着花仙儿来的,自己只是替身,也没有哭丧,而是殷勤周到的询问,是要听曲还是看自己跳舞。 白雁回便选了听曲儿,在喝多了去入如厕的时候,根据孟良早就打听好的消息,在小厮送酒给花仙儿房间时,故作醉酒的撞了去。 小厮只得千方百计的躲避,可是白雁回太过麻烦,路都过不去,小厮只得放下托盘,上前好生劝着白雁回,“公子可是醉了,不若坐在栏杆处醒醒酒。” 就在小厮劝说的时候,白雁回一屁股坐在托盘的附近,后背的手将药粉放在了酒壶里,然后装作突然看见了这酒壶一样,“竟还有酒!” 便倏地扑上前去,想要一醉方休来着,小厮吓坏了,赶忙夺下来白雁回手上快要送到嘴边的酒壶,“喝不得喝不得,这可是上官爷指名要的梨花白。” 万幸,小厮夺了下来酒壶,视若珍宝的放回托盘上,端着托盘就走,还没好气的嘟囔着,“你要是贪嘴喝了,咱两都得倒霉。” 一身酒气的白雁回得逞了,粉末入了酒壶,就会飘在酒面上,自己故意夺酒要喝就是为了将药粉摇匀,既然大功告成,白雁回便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回了牡丹房。 估么着时间差不多,药效起作用了,白雁回就吩咐孟良动手,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装作换酒的样子进了花仙儿的房间。 果不其然,床上交缠的两人已经酣睡。 将打晕的小厮替换了上官嬅塞进被窝调整好身形,上官弘穿上了孟良进来时的衣裳,被穿着小厮衣服的孟良背着,三人就这么趁着满楼熟睡时出了暮雨斋。 等出了暮雨斋,孟良与白雁回对视一眼,运用轻功在夜色中跳跃,直到出现在一个死胡同。 深夜,万籁俱寂。 夜巡的人打着哈欠走的远了,浑然不知就在自己不远处,有个被套了麻袋的人浑身被绑,嘴被堵住,遭受了一顿人生中最昏暗的毒打。 上官弘被痛得清醒过来,可是却只能闷声喊,整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简直绝望! 白雁回要的就是这效果,既要让这货吃了闷亏,又要让这货体验一下自己当日的绝望无助,这才叫深有体会不是嘛。 看着脚底下蠕动的麻袋,白雁回确认这货醒了,醒了也好,白雁回计上心来。 脚下一边踹,嘴上一边嚷嚷,“爷今天心情越发的爽,此时此刻真是想吟诗一首,方不负韶华呀。” 说吟就吟。 “池边空冷解相随,雨阵幽窗笑复歌。分卷沈吟蕉鹿梦,满襟弄影挽天河。”白雁回说一句踹一下,说完四句踹了四下,韵律还是蛮强的。 “今夜这月是不错,只是论起来绝句,倒是不如我那首‘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更好。”白雁回末了还不忘点评一句。 即便她依旧是变声说的话,可这样也足以让套子里的上官弘怀疑了,动手暗算自己的人一定是白雁回。 “没脑子的蠢货,打了你爷都觉得脏了鞋子,哎,没办法,你这贱,爷浑身上下只有鞋底配得上啊。”白雁回上下乱踩,解气不已。 上官弘毕竟是一个男人,是个男人都知道未知的危险来时护住的应该是哪里。 一者为脸,一者为裆。 晕过去前的上官弘隐约听见了白雁回那个贱人说自己动的手,就是为了报仇。 报什么仇,自然是那日慕王府自己预谋杀她的仇,这道梁子算是结的愈发坚不可摧了。 上官弘握着拳头晕死了过去。 孟良替白雁回收拾着残局,顺道将套子里的货扒光了衣裳仍在了街口,最为繁华的十字路口处。 随后带着白雁回轻功避过府中护卫,回到将离院。 此时的画屏画扇并没有惊动,因为白雁回入睡前点了安神香,陪侍的画扇闻了就睡死了,至于画屏今夜轮休自然更不会惊动了。 一切如常,白雁回擦洗了一下藏好了晚上出行的衣裳便入睡了,一觉醒来便听见画扇欢喜的打帘子,“小姐醒啦?” “这般高兴,出了什么喜事了?”白雁回摸了摸画扇的下巴,逗着她。 “自然是喜事。”画扇手下不停,给白雁回更衣,嘴上麻溜的很,“奴婢一早就听说京城出了一件大事,那个上官弘昨夜喝花酒醉倒在街上,随后被不知哪家的乞丐偷了浑身的衣裳,连片布都没有给他留,这一大早准备开张的早点铺也好,上朝的大人们也好,但凡是路过十字街口的行人们,都看见啦。” 不怪画扇这般乖巧的,都直呼上官弘的大名,上次的事画扇只恨不得自己太软弱,否则想要害死自家小姐的恶人,画扇也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才是。 说着别人的倒霉事,画扇却是眉开眼笑,眼见恶人倒霉,越发觉得普天同庆。 “奴婢还听说了,上官大人就在上朝的队伍里,哪想到众人议论纷纷,主角竟是自己的儿子,气的不得了,着人将他抬回去了,即便如此,这上官弘只怕也是扬名京城了。”画扇高兴坏了。 “也不知道以后哪家小姐这般倒霉会嫁给他。”遂又否定的摇头,“不对不对,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拘是官宦人家还是平民百姓,只怕都是不会嫁给他的。” 白雁回吃完饭,看着时辰,外面丫鬟说老爷已经回府了,问小姐是否一同用膳? 自打柳姨娘败走小庄子,府里面安宁了许多,白千城的解语花一朵没了又开一朵,胡姨娘伺候的好着呢。 想来这问话应该是胡姨娘派人传的,这是个聪明人。 白雁回没有同意,“不巧,刚刚用了。我这身子时好时坏,饿的时候一刻也等不得,倒是对不住父亲了。” 丫鬟离开,白雁回笑而不语。 想来上官大人也已经下朝了吧,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看见自己名扬京城的好儿子了吧。真想看看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第六十一章 当堂对峙 白雁回取了一本佛经,排空思绪,专注笔下的抄了起来。 此时的上官府。 当真是鸡飞狗跳,因为这丢人的儿子,上官遇明今日丢尽了老脸。 虽说同朝为官,大家也没有直白的说出来,可是今日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太多太有深意,傻子都知道因为这逆子自己被人牵连了。 指不定别人怎么在心中想自己呢! 越想越气的上官遇明恨不得拿着鞭子抽死这货,只是昨夜不知是不是坦诚过甚,在路上昏睡太久,上官弘着凉了,府医早上开了药喝了正昏睡呢。 被父亲死亡瞪视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的上官弘,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确认了自己真的在府里,眼前的真的是父亲。 当时就热泪横流,因为大脸肿胀,咬字不清,大意上官遇明还是听清楚了的,“父亲,父亲为我报仇啊父亲,昨日那白家二小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我套上麻袋打了一顿,打的孩儿昏死过去,差点就见不到父亲了。” 上官弘的哭喊并没有感动上官遇明,严格的说上官遇明的直接反映就是赏了他一巴掌,随后斥责,“说什么混话,你自己做事不端,夜游花街柳巷你还有理了,竟然竟然还攀扯上白府。” “你知不知道白府二小姐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你个蠢货,猪都比你聪明,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玩意!” 上官遇明是个御史,做的就是刚正不阿弹劾不顺眼的人或事,所以对朝局时事更加清楚,摄政王是个什么样的,如今的天曜可不就靠着他主持大局。 且自家儿子说的什么浑话,扯上一个内阁小姐,是脑子进了浆糊了,还是眼睛被泥水匠糊住了。 人家一个内阁小姐大晚上不在家呆着,跑到外面那种子地方,就为了跟你过不去,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货色? “碰瓷都没有你这么盲目的!”上官遇明总结了之后,指着上官弘闭了闭眼,随后咬着牙转身去了书房。 出门吩咐管家,“等他烧退了,五十鞭子,可劲的打,要是没死就强行续着命吧,要是死了,拿张草席子一裹,就说府上公子自惭形秽自杀了。” 管家虽然点头,却不敢真的这般,老爷再不济也是会心疼一下儿子的,只是今日少爷这事实在不光彩,老爷作为御史面子过不去,说话狠了也正常。 可怜上官弘刚从噩梦中醒来面对的就是父亲疾言厉色,气的吐出一口血,还念念不完白雁回,“白雁回,我要你不得好死!” 翻了一个白眼却是气晕了过去,管家进来一看,皱着眉吩咐下人去请府医再来一趟,随后嘱咐屋子里伺候的,都用点心,还有今日少爷说的浑话不得泄露出去半个字,否则全家一块上路。 上官嬅是咒骂着白雁回醒来的,一睁眼脑壳上的几根银针都差点滚针了,被府医眼疾手快的又扎了一针才稳住。 刚刚能够下地,上官弘就想着去取自己的武器,恨不得冲进白府杀了白雁回,却被屋子门口正欲进门的上官嬅拦住了。 等了解了哥哥为什么这般反常之后,上官嬅倒是先将其安抚下来,然后出着主意,“哥哥,无论是冲进白府还是暗杀白雁回都行不通,不如你去…” 上官嬅挥退屋子里所有下人,缓缓说出剩下的话,“不如你去告御状。” 此言一出,就是癫狂之中的上官弘都消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亲妹妹,“里嗦什么?”告御状! 上官嬅仔细给他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哥哥纵然你是知道动手的是白雁回,可是父亲不相信,更别说别的人了,且白雁回也是摄政王的未婚妻,想要动一个小小的白府倒轻而易举,但是白雁回那就难了。” “只有告御状,哥哥你才能直接有效的惩罚白雁回,挽回自己的声誉。” 鼓足了勇气,做好了准备的上官弘跪在了上官遇明的书房门口,相求父亲出面告御状,以自己的身份还不足以轻易面圣。 上官遇明只道儿子糊涂,却没想到上官弘坚持自己是真的被人暗算,求父亲替自己做主,否则便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上官嬅也一同前来求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说歹说父亲总算同意了次日上朝先行弹劾将军府。 “有事奏本,无事退朝。”公公拖着尖长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告示着所有殿中官。 上官遇明捏着手中的笏本,正准备迈步出列的时候,被人抢先了。 “禀陛下,臣有本奏。” 司辰夜众目睽睽之下,站在百官之首俯身说道:“昨日卯时初,位于城中十字街口处发生一起骇人听闻说的事件,上官御史的儿子上官弘当众之下不着寸缕躺在地面上,当时上朝者众,多人见闻可以为证。” 上官遇明一口气憋着没上来,差点撅过去。 司辰夜抬头一板一眼的继续告状,“臣以为陛下隆恩,赐予上官府皇亲之泽,本就是要上官府做好表率,但上官弘不以为意,出入花楼醉酒当街,还被路过的乞丐扒光衣裳,实在是有伤风化有损皇家颜面,请陛下治罪。” 皇帝本就在昏昏欲睡了,昨日在新纳的美人那里歇着,别提多舒服了,突如其来这么一件刺激的事,皇帝立马清醒了,眼睛噌亮噌亮的。 饶有兴趣的听着,直到司辰夜提及皇家颜面的时候皇帝这才拉下了脸,清了清嗓子做出严肃脸,“上官大人何在?” 这就是要问罪的意思了。 “陛下明察。”上官遇明匆忙迈步出列,跪下叩头,试图辩解,“昨日之事臣之逆子所为,但是具体经过并非像摄政王所说,实乃另有缘由。” “什么缘由,既然上官大人调查清楚,不妨说出来,当着众臣的面,大家也好澄清一下。”司辰夜缓缓开口,一副好事者的样子。 “乃是,乃是……”上官遇明要怎么说自己儿子怀疑白府二小姐动的手,这话说出来还不如不说呢,没看见摄政王先下手为强了,自己要是说出来,指不定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是蓄意报复,拉扯白府下水呢。 “哼!”皇帝怒了,“叽叽歪歪扯不出一句话来,可见心中有鬼,你怎么不把你素日弹劾别人时的巧舌本事使出来呢。” 反正皇帝也不想听了,直接甩手,“上官弘私德有亏,且有失皇家颜面,着其关禁闭好生反省,上官遇明教子无方,扣月银半年以为戒。” 本就要一锤定音的时候,君玄筠出来说话了,“父皇且慢,儿臣手中已有证据证明上官弘乃是被人所害,背后主使另有图谋,请父皇恩准下令京兆府彻查。” 皇帝也是知道的,自己这个三儿子和上官嬅自幼关系极好,若是为他说话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三子说的是真还是假。 君玄筠自然知道父皇心中所想,干脆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开,“父皇,此事牵扯甚广,那背后主使乃是白府二小姐白雁回,故而儿臣才请求京兆府出手。” 君玄筠故意抬头看了看司辰夜,随后一脸诚恳,“还请父皇给上官嬅一个公道,否则那些故意让皇家颜面尽失的宵小岂不更加猖狂。” 司辰夜没有出声,只是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君玄筠,“陛下,如今三皇子指责臣的未婚妻,臣不欲多加辩驳,只请陛下同意三皇子所请,至少还臣未婚妻一个清白。” 楚大人头疼得很,怎么自己这个京兆尹又要忙活了,还是皇家大事,被皇帝下令接活的楚大人摇摇晃晃的出了殿门,唯恐被哪一方逮住,跑得比兔子还快。 白雁回人在家中坐,官差从门外来。 “什么?京兆尹派人来请我?”白雁回看着赵管家,“父亲呢?” 赵管家点头应答:“回小姐,老爷正在前面和领头的招呼,这件事情据说是陛下亲自下令的,关于上官府上官公子被人那啥的事情,虽不知为何攀扯了小姐,但是为证清白,小姐还是去一趟的为好。” 前方的待客厅,白千城正襟危坐,看着领头的官差,“大人说的是,只是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家二女被外男随意攀扯,纵然是京兆府接手,随意传唤只怕有失偏颇。” 领头的是个人精,自然明白白千城担心什么,便抱拳行礼,“将军大可放心,被告方既然传唤了,原告方自然也已经传唤了,当堂对峙缺一不可。” “父亲不必忧心,女儿去去就回,就算是为了自证清白,也是为了配合京兆府的工作。”白雁回朝着白千城行礼,转身向官差颔首,随着他们离开。 迈入正堂的时候,白雁回一眼看遍了全场。 楚大人还没有上场,师爷倒是已经就座了,一旁上官嬅陪着躺在担架上的上官弘候着,白雁回带着画屏入内,装作没看见一般站在另一边。 师爷看双方都到了,赶忙示意底下的去通知大人,自己朝着白雁回缓缓行了一礼,“劳烦白二小姐来一趟。” “配合公事,不敢当。”白雁回回礼。 第六十二章 上刑 正式的堂审开始。 自然先是原告方叙述详情,上官嬅抢了上官弘身边状师的活,指着白雁回开始陈情,“大人,家兄前日夜宿暮雨斋,谁曾想被恶人掳走,带到一巷子里套了麻袋一顿踹,家兄差点就没命了。” “后来那恶人一边动手还一边吟诗,前面说的几句家兄头昏脑涨未曾记住,但是听见那恶人说‘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才是自己的绝句,想来定是白二小姐无疑了。” “白雁回当街行凶,此举性质恶劣,还望大人查明真相,还家兄一个清白,还皇室一个清名。”上官嬅当堂一跪,倒是颇有些玉石俱焚。 楚大人点点头,倒是没有太多外露神色,看着白雁回,“白雁回,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回大人,请问明眼人是否看得出来我是一个女子。”白雁回伸开双臂,缓缓的转了一圈,缥绿的衣裙荡起一圈波纹,很是清新淡雅。 “自然是。”楚大人回答。 “大人看见了,小女乃是闺阁女子,那小女是如何知道上官公子在哪座花楼饮酒宿醉?又是如何知道上官公子回家路线的?且不说我是如何办到的,就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小女为什么要这么做?”白雁回皱眉,疑惑不已,“小女做了这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楚大人暗不可查的点点头,“白雁回此话说的有理,但是上官府也说了,打人者边踹便吟诗来着。” “大人,小女那日做了那首诗之后,不出黄昏,满京城便已经沸沸扬扬,人尽可知了,若是仅凭一首绝句,便断定是小女所为,小女倒是真的要体验一下‘冤枉’两个字怎么写了。” 上官嬅气愤的看着白雁回,“伶牙俐齿,敢做不但当。” “郡主此言差矣,上官府污蔑小女在先,怎得还不容小女辩驳,难不成因为是上官府,小女便要听之任之?” “那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义正言辞的白雁回表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一脸坚持的看着上官嬅,至于上官弘,因为躺着看不见正脸,所以干脆不费力气了。 不过想来,上官弘应该气的要炸了吧。 上官弘颤颤巍巍的指着白雁回,满脸肿胀,说话极难,“里里里……混账!” “上官公子这是说什么,劳烦舌头撸直了再说一遍,小女实在是难为。”白雁回满脸纠结。 “白雁回,你说你做不到,可是本郡主查了,你身边有一侍卫,乃是江湖中极有名的高手,名唤孟良,有那般伸手的侍卫助你,你做什么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上官嬅也是做了不少功课了,都说出来孟良了。 白雁回收回耳朵,看着上手的楚大人,“回大人,小女身边确实有一名唤孟良的侍卫,乃是小女身子初愈之后,父亲高价聘请的,为了保护小女的安全,只是若是因为有高手护卫便足以定小女的罪名的话,敢问上官小姐,天子脚下,哪一府里没有几个高手坐镇,包括上官府?” “再者,问题又回到了先前小女说的,小女为什么要蓄意报复上官公子呢?”白雁回瞥向上官嬅,四目相对。 “楚大人,你就任由这样的人继续抹黑皇家颜面吗?陛下可是亲自下旨让大人查清真相的,若是大人犹犹豫豫,本郡主这就去宫中走一趟。”上官嬅直视着楚大人,不依不挠。 “陛下确实是命下官主理此事,但是现在证据确实不足,上官郡主应该知道京兆尹办案,那是为了陛下办案,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办案,随意污蔑,岂不潦草!”楚大人也端起来了一张脸,毫不惧之。 “说得好!”门外有鼓掌声传进来,随后露出真容。 “下官见过三王爷。”辅一抬头,就看见了踏步进来的君玄筠,匆忙离座至一旁行礼。 “不必多礼。”君玄筠一脸的和气,“本王听说你在审上官弘的这件案子,过来听一听,楚大人,无妨吧?” “这…”楚大人额头冒汗了,怎么也没想到先是三皇子来了。 这位可是夺嫡的第一人选啊,朝中支持者甚广,若是陛下有个万一,这位极有可能坐上高位,自己…… 上官嬅一脸得意,三表哥来了,看来这件事情定案了,白雁回你死定了! “白雁回,你若是早些认罪,本郡主看在你是个女子的份上,可以让你少吃一点苦头。” 上官弘艰难的点了一个头作为符合。 哪想白雁回坚持己见,“小女无罪,不知认哪门子的罪?” “好啊,你还嘴硬。”上官嬅面上是气急败坏,纵然三表哥在,可是京兆府办案的形式还是要走一遍的,不然怎会又‘屈打成招’一说。 白雁回若是死不认罪,谁也定不了她的罪,这就是国法! 想到这里,上官嬅索性看着楚大人,步步紧逼,“楚大人,这被告死不悔改,是不是想点别的手段帮她一下呢?” 楚大人看了看自己一边坐的三皇子,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这…” “怎么,楚大人觉得本郡主说的不对?还是楚大人有心包庇这罪犯?”上官嬅越说越难听,说的楚大人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敢不敢。” “堂下被告白雁回,你当真不认罪?”楚大人暗示着白雁回此番还是识时务为好,三皇子亲自庇护上官弘,今日之事白雁回必是要担了罪名的,还不如先认罪了,少受些皮肉之苦。 众目睽睽之下,白雁回缓缓下跪,双手交叠行礼:“小女,无罪!” “来人,上刑。”楚大人无奈,只好紧闭着眼睛下令。 上官嬅嘴角高高扬起,仿佛已经看见了被刑罚得悲痛万分,体无完肤的白雁回,千夫所指颜面尽失,简直不能更痛快! 君玄筠略带满意的看了一眼楚大人,嘴上不咸不淡的夸奖,“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啊。” “殿下谬赞,谬赞。”汗流浃背的楚大坐如针毡。 比起拶刑这种夹手指一般虽疼痛万分,但是仪表尚好的刑罚,上官嬅更属意仗刑,这种打板子之前须得退了衣衫再压在凳子上的,更有看头。 如此一来,白雁回还痴心妄想做什么摄政王妃,出家做个姑子只怕都没有庵堂收留。 越想越志得意满的上官嬅满眼欣喜,看着白雁回挣扎不过,被拽住双臂,一旁有差役扛着板凳上前了,眼见白雁回就要被扒了外衫了,上官嬅笑的都露出了牙齿尖了。 “住手!”蕴含着内力的一声喝止传来,就连坐的远的君玄筠都不适的皱了一下眉,更别提担架上的上官弘了,白眼都翻起来了。 司辰夜冷着脸进来,看了看缚着白雁回的差役,差役连忙松开手,白雁回衣袍尚完好,饶是如此,司辰夜还是扯下自己披风的系带,反手将其披在白雁回的身上,慢悠悠的绑好。 “素闻京兆府办案大公无私,如今亲眼一看,屈打成招倒是用的如鱼得水啊,就是不知道楚大人做官这么多年,办的那一堆的案子是不是都是这般?”司辰夜看着楚大人,说完了才看见楚大人身边的君玄筠。 “本王还以为三皇子是师爷呢,一时竟是看走眼,三皇子怎么在这?” 上官嬅气的胸口涨得疼,饶是如此还不得不行礼问安,看着司辰夜理都没有理自己,单纯的和三表哥寒暄。 “上官弘乃是本王伴读,本王过来看一看。”君玄筠被人坏了好事,面上倒是竟然还能忍得住,一脸假笑。 “哦?”司辰夜轻笑出声,“巧得很,白雁回乃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也是过来看看。” 这一刹那,堂中似有电闪雷鸣,却下一瞬间什么都没有。 楚大人官服都湿了,这一个个的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个夹馍的肉馅做得太难受了,“摄政王,三王爷,既然两位都来了,不如一起旁听?” “极好。”司辰夜开口,“想来刚才楚大人正在办案中,本王倒是先要问一问了,楚大人手里有多少证据,足够对本王的正妻施以刑罚了?” 白雁回抬头看着司辰夜,不知为什么,有人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上官郡主言明小女拒不认罪,可以从旁辅助一下,所以差役便正准备对小女施以板刑呢。”白雁回适时地补充,司辰夜寒凉的看了一眼上官嬅,随后看着君玄筠。 “本王竟是不知,原来宫规国法说的‘女子不得干政’在安阳郡主这里竟然形同虚设,安阳郡主竟然能左右京兆尹!” 司辰夜这话就说的厉害了,往大了说,前朝牝鸡司晨之事让本朝开国皇帝立下重法——女子不得干政,这里上官嬅做主惩罚白雁回,这其间意义那就耐人寻味了。 君玄筠眼皮猛跳,“摄政王,如今事情真相还未明了,还是不要着急下定论才是。” “三皇子说的对极了,仅凭双方各执一词确实不足以为证,那么不知上官府还有没有证据,若是没有,本王带着王妃就要先行一步了。”司辰夜站在白雁回身侧,负手说道。 已经被嫉恨腐蚀的千疮百孔的上官嬅竭力控制住自己狰狞的脸,看着司辰夜,“摄政王爷,我上官府自然是有证据的,还不带人上来。” 上官嬅稳操胜券的很,“我们查证了,那日暮雨斋确实有人看见了白二小姐行迹鬼祟。” 话音刚落,便有证人入堂来。 居然是她? 第六十三章 救兵 “这样,摄政王,还请这边落座。”师爷机灵,办了凳子就放在自家大人的另一侧,邀请着司辰夜,随后便是三人一排,中间是楚大人,左右为男的状态。 “从现在起,不拘是三殿下还是摄政王,还请两位坐壁上观,下官一定秉公办案,不然下关只能求见陛下,辞官谢罪了。”在办案之前,楚大人还是不放心的来了一句。 扭着腰肢进来的中年女子,脂粉味很快的充斥了大堂,正是暮雨斋的主事妈妈,“奴家见过几位大人。” “堂下何人?” “奴家暮雨斋的芸娘,正是暮雨斋的管事的。”老鸨娇声说道,想来老本行已经深入人心,即便年龄大了说话还是娇滴滴的。 “本官问你,前天晚上上官公子可有出现在你暮雨斋?” “上官爷是奴家那里的常客,前天晚上自然也是在的。”芸娘还是很自豪的,只差拿着帕子甩一下,来个招牌动作了。 “说说具体情况?” “当晚,上官爷来的不早,完了直接去了花仙儿的房间,接下来自然是翻云覆雨之事了,后半夜奴家也困了便去睡了,吩咐着底下人好生伺候着,也不知道上官爷什么时候走的,之事乍闻第二天……”芸娘机智的便没有开口,反正在座在站的都心知肚明。 “当晚可有别的特殊情况,比如生人陌客到访?”楚大人循序渐进。 “大人说的哪里的话,咱开门做生意的,不拘是熟客还是生客,都是来者不拒的,第一次是生客,回头再来那不就是常客了嘛。”芸娘手里没有帕子,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话说的也是没错,楚大人遂示意芸娘,“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位姑娘可有印象?” 白雁回任其打量,婉转的看了一眼芸娘。 芸娘绕着圈打量完毕,啧啧惊叹,上官嬅想着自己私底下承诺她的金银财宝,只要芸娘承认见过白雁回,那么白雁回必定要担了罪名了。 “虽说纤弱几分,但明眸皓齿,鹅蛋脸的,也是个标志的。”芸娘还有些害羞,“早就听闻白二小姐有才女之名,如今一见,倒也担得住美人之名啊。” “白二小姐你不知道啊,自从你那几首好诗出来之后,我那暮雨斋里面,还专门请了文人墨客写了几句好的。”芸娘想了想,眼睛一亮,“尤其是那首‘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可是好生被人议论呢,我那楼里的姑娘都听了一耳朵呢。” “芸娘,楚大人是问你是否见过白雁回,不是让你在这里夸她的。”上官嬅按捺不住了,插嘴问道。 “见过啊。”芸娘毫不迟疑的说道,这话让上官嬅露出了笑意。 “这不是见了嘛。”芸娘一脸的稀罕,难得会有一个大家小姐见了做这种生意的女子不会目露厌恶。 “本郡主是说先前,今日之前可有见过!”上官嬅疾言令色,甩袖说道。 “呦,郡主这说的哪里的话?白二小姐可是人家白将军府的掌上明珠,我一个开花楼的怎么会见过啊。”芸娘脸上倒是觉得郡主无理取闹了。 没见过自己! 白雁回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百转千回,终于确定了,芸娘是被司辰夜收买了。 明面上是被上官府收买的证人,实则是司辰夜收买了的。 “你说什么?你没有见过她?”上官嬅果然站不住了,指着芸娘表情不可置信。 芸娘睁着无辜的眼睛看过去,“郡主这语气,吓着奴家了。” 随后芸娘怯怯地抬头看着上面的大人,“几位大人看清楚了啊,奴家实话实说的。” “你哪门子的实话实说!”上官嬅恨不得撕了芸娘的嘴,让她说出来自己想听的话,“你还不如实说你见没见过白雁回!” 若不是上面坐着司辰夜,只怕上官嬅都想着好生‘招待’一番这芸娘呢。 白雁回越发气定神闲,转头看着心绪难平的上官嬅,“小女听郡主的意思,不相信自己找的人证说的证词了?” “你……”上官嬅语塞。 本应屈打成招丢尽脸面的白雁回如今完好无损,还有司辰夜亲自护着,而自己花重金找来的芸娘竟然不按照自己说的,去指正白雁回。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你个老鸨,让你说真话你就顾虑着摄政王在,就是不说真话,你私底下怎么跟我说的来着,你说你明明见过白雁回去过你暮雨斋!” 上官嬅眼珠子都快脱眶了,根本顾不得心上人在场,保持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郡主这话说不得,奴家做得开门的生意,若是为了惧怕贵人便说这等子违心之言,奴家早就做不下去了,这京城里,哪里没有贵人呢。”芸娘低眉顺眼,说的话倒是颇为理直气壮。 顺便顶撞了上官嬅。 “且白二小姐一个女子,纵然是穿了男装,奴家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雌雄?当晚我楼里面客人熙熙攘攘,那些都是老熟人了,真有个男扮女装的,只怕早就被闻出来了不是?” 芸娘柔柔的弯下腰身跪了下去,面上凄楚,“大人给奴家做主,奴家前来作证,是出于真心,若是遭受不公,奴家此番冒险前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上官嬅又能如何辩解,事已成定局,自己挖来的证人反水,却瞧着好像自己又是办了一件子蠢事,没看见三表哥眼神越发的冷冽了嘛。 “如今事情已经明了了,证人芸娘已经作证,当晚并没有见到白雁回出入在暮雨斋,且原告方指认被告证据不足,被告当堂释放,原告需向被告郑重赔礼道歉,日后还请谨言慎行。” “证人芸娘,勇气可嘉,本官定会亲拟奏折,上大天听,芸娘你大可安心做生意就是,退堂。” 三言两语宣判的楚大人随后站起来,朝着左右行礼,笑容可掬的试探道:“两位王爷瞧着可还有什么不妥?” 还能有什么不妥,你都一锤子买卖了,难不成再折腾一番? 君玄筠懒得理会这楚大人,站起来扫视过上官嬅还有躺着的上官弘,甩袖离开。 “楚大人秉公执法,本王很是欣慰,此事宣判甚合情理,大人手段高明。”司辰夜打着官腔与楚大人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三表哥,三表哥…”上官嬅挽留君玄筠未果,转头又看见身体诡异的颤抖了几下的亲哥上官弘白眼彻底翻了过去,晕厥了。 京兆府门口,白雁回身上还披着司辰夜的披风,小小的一团在那,有些可怜的模样。 金华坐在马车车辕处,嘴上还咬着一根野草,余光瞧见这边的动静,赶忙策着马车靠近,‘吁!’ “此番多谢王爷出手相救。”白雁回憋了好久,方说出来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金华听着都觉的没有感情,不真诚。 “你还是安分一点,勿要在沾染麻烦事!也给本王省心。”司辰夜耷拉着眼皮,看似嘱咐实则叮咛道。 “那个,王爷。”白雁回伸出手拽住想要上马车的司辰夜衣袖,看他回头赶忙说道:“王爷这阵子可有知道辛如寒的消息?” “你有本事自己查,何必问本王?” “王爷若是不说,小女便不上马车了。”白雁回觉得司辰夜应该是已经有什么消息了,否则按照以前的话,没有消息他会直说的。 所以白雁回才会耍脾气。 “哦。”司辰夜毫无波动的一个字回答,转身欲上马车,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上下打量着白雁回,就在白雁回脚边多停留了几下。 金华本来正在偷听呢,哪想到突然就没了动静,然后马车里面传来的就是自家爷的吩咐,“回府。”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啊,金华真的是挠心挠肺的。 马车里面。 白雁回双颊羞红,抢过司辰夜脚边的鞋子,手忙脚乱的俯身穿了起来,“你这人,流氓。” 刚才司辰夜竟然一脚点向自己的后膝窝,自己惯性的抬腿,正好将脚送到他面前,他顺势除了自己的鞋子抛进了马车里面,然后自己悠闲的上车。 还特地留话,“上不上车随你。” 随自己?怎么随,自己要是不上车就只能一只脚是鞋一只脚是袜的这般滑稽模样回去吗? 只能快速的翻身进了马车。 金华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抖动耳朵,啧啧自己听到什么了? 爷对着白二小姐耍流氓了? 怎么耍的? 有多流氓? 哎呀,这真是越想越好奇,越好奇越难受,金华一张脸蛋皱巴巴的,怨念的看了看车厢。 白雁回穿好鞋子,顺势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发丝,今天真是折腾,自己差一点就真的要被除外衫打板子了,当时白雁回想着拔了发钗哪怕是自杀以为要挟来着,没想到这人就来了。 论起来,这人帮了自己很多次了。 白雁回想得都神游天外了,直到外面金华扬声表示到府里了,这才轻微摇晃着脸蛋,清醒过来。 有老成的嬷嬷前来,看着白雁回身上的披风时,还特地笑得更加温和了,“白二小姐来了?” 随后转头向司辰夜请安,“爷回来了?是否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传膳?” 看到司辰夜点头,嬷嬷快手快脚的去忙活了。 白雁回跟着司辰夜到了荟萃堂,想来是摄政王府的用餐场所,简单洗漱之后便坐在了司辰夜对面。 待圆桌上布菜后,白雁回肚子很是配合的叫唤了一下,司辰夜瞄了一眼白雁回僵硬的表情,便吩咐,“吃吧。” 第六十四章 府中大乱 因为失礼举动,白雁回低着头羞愧的不敢抬头看他,随便自己盘子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嬷嬷特意选取了几道菜布道她面前盘子里,还细心的介绍道:“这道鸳鸯珍脍白小姐尝一尝。” 白雁回举筷送入嘴边,这菜是自己心头好,怎么这里也能吃到? 大胆的抬头看了一圈桌面,离自己近的好几道都是自己素日喜欢吃的,遂暗搓搓瞄着司辰夜,想知道点什么。 “怎么,觉得本王秀色可餐?”司辰夜用筷子敲了敲碟面示意白雁回回神。 尴尬死了! 白雁回躲闪着低下头,自己这儿是怎么回事,在人家的地盘盯人入迷。 没看见嬷嬷都嘴角扬起来了嘛! 可是又想起司辰夜的调戏,白雁回鼓足勇气,“是啊,小女瞧着王爷,都更香甜了呢。” 门外面摸出来从厨房顺得饼子,正塞进嘴里的金华荣幸的呛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着实动静不小。 白雁回好奇的看向门外,却是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凭着咳嗽自己也断定不了是哪位啊? 白二小姐拿自家爷当下饭菜,啧啧啧,勇气可嘉! 抹着眼泪的金华觉得手里的馅饼突然就不香了,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秀色可餐的下饭菜呢? “饱了?” “饱了。” 白雁回肯定的回答,说实话要不是有披风遮挡,自己束腰都勒不住的小肚子肯定会更加生动形象的表明自己吃得有多饱。 “多谢摄政王收留小女,小女觉得吧,天色不玩了,想来府中还有人担心小女,小女这酒先回去了。”白雁回一鼓气的说完,转身拎着裙摆就要溜。 “正好,本王公务繁忙,便就派人送你回去吧。”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白雁回稍稍驻足,随后点着头跨出门。 只是左手边便笑的别有深意的金华举着爪子,活像自己去暮雨斋时见到的揽客的芸娘,“白二小姐,包接包送哦。” 这个位置,白雁回心中思忖,刚才那阵咳嗽是金华的? 白雁回进了白府的时候,觉得不大对劲,倒是将离院还是画屏画扇机灵一些,画屏守在府门口,孟良抱剑呆在一边。 孟良率先察觉了白雁回回来,一个抬眼望过去,白雁回平安无恙的进了府门。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画屏嘘寒问暖。 孟良转头看了看已经消失不见的摄政王府马车,今日自己之所以没有去京兆府,就是因为金华给自己传信了,所以自己才能够放心。 “小姐,府里出事了。”画屏小声在白雁回耳边说话,“柳姨娘回来了。” 什么? 白雁回求证的看着画屏,“当真?” “是真的。”画屏点头,“老爷今日备马车亲自将人接回来的,具体的倒是不清楚。” 白雁回一边朝着将离院走去,一边想着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 柳氏一直呆在小庄子那边,装疯卖傻的,怎么突然就能使手段,让白千城亲自去接人的? 突然白雁回被画屏扯着停下了步子,眼前不远处正是白千城带着赵管家迎面而来。 “父亲。”白雁回行礼,正打算说我回来了的时候,白千城脸色不佳的开口了。 “你既然回府了,就安安分分的呆着,不要去折腾招惹是非了。”白千城看着白雁回,“你也不看看,满京城哪家的小姐像你这般,惹上京兆尹的官司。” “父亲,二姐今日将将回来,您也不要太过动怒了,毕竟二姐这不没事吗?”一旁刚看着柳氏歇息下的白初桃赶过来,上前假意劝说着。 “不过二姐也不要怪父亲,父亲这也是为了白府着想,二姐此番惹上京兆尹的官司,整个白家都提心吊胆的,二姐纵然现在没事人一样的,可终究惹怒了上官府。” “二姐还是想办法挽救弥补一下吧,莫要让父亲为难。” 白雁回心里觉得不愧是柳氏回来了,就连白初桃都知道套路了,不在嚣张跋扈,而是使上手段懂得迂回曲折了。 不但像白千城表明自己的大义,还明夸暗贬的告诉白千城自己丢了白家脸面还招惹了上官府,自己要是白千城,只怕都会气得不得了。 果然,白千城听闻越发怒不可遏,都准备请家法了。 “父亲且慢,女儿之所以安然归来,一是问心无愧,而是京兆尹断定,若是女儿刚进府,父亲就动怒惩罚,外人会怎么想女儿,又会怎么想父亲?” “摄政王都相信女儿无罪,父亲倒是要动辄打骂?” 白雁回适时的扯了张‘司辰夜’版的虎皮,也恰到好处的镇住了白千城。 你堂堂白将军在女儿牵扯进上官弘案子里,不但不为其奔波,反而在女儿无罪回归时要大动干戈,传出去不但与上官府结了梁子,又惹了司辰夜。 那才叫里外不是人。 “听闻父亲接回来了柳姨娘。”白雁回直视着白千城,“柳姨娘是因何被贬小庄子的,父亲清楚的很,女儿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得家宅不宁,但是父亲记住了,看好了柳姨娘。” “女儿先前与柳姨娘之间的纠葛缠绕,一时难以理清也不愿意理清,但女儿终究是陛下亲赐的摄政王妃,若是柳姨娘再出幺蛾子,父亲别怪女儿不留情面。”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道是覆水难收呢。” 白雁回本不想说话说得这么难看,只是白千城骨子里的劣根性太深,三两天就恢复了原样,眼光不会长远,纠结于小恩小怨。 也是,后宅都乱成一团的当官者,又能做到多高位子的官呢。 白初桃都吓得腿软,想不到白雁回身上怎么会爆发出这般厉害的气势,简直压过了父亲的风头,哪里还像平日里的白雁回。 莫不是被妖邪附体了? 白千城一时也被震慑住了,刚才与柳姨娘一番密探,柳姨娘又温柔似水卿卿可怜的,白千城立马就心疼了许多。 加上柳姨娘说自己受这个二女儿的关照,艰难的才能再见自己一面,白千城自然心中有气。 哪想这逆女竟这般强势,后路被她断完了,自己现在是根本说不得,否则都是自己的错了,白千城哪能不识时务,只得压下心中的怒气隐而不发。白雁回这天晚上速回的特别的香甜,大约是司辰夜的相护和今日与白千城说请的缘故。 所以在觉醒之后,觉得特别的神清气爽。 画屏打帘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心情越发好的小姐,顿时方才听到的事情就不想说出来给小姐听了。 “你这样子,显然是有事?”白雁回笃定的摸着下巴,“怎么了?” “小姐,都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奴婢实在是不想说出来。”画屏很是纠结。 “没事,我这一觉醒来日上三竿。也差不多几近午时了,所以‘晨’这个字已经过时不候了。”白雁回安慰画屏,随后一脸好奇地问,“所以到底出什么事了?” 被小姐的饶舌话安慰了的画屏如实相告,“小姐,奴婢听说有媒婆上门来,好像是要给三小姐说亲。” 给白初桃说亲? 白雁回倒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白初桃小自己一两岁,现在说亲,挑挑拣拣的也是时候。 “只是奴婢觉得,若是小姐当真婚嫁后,成了摄政王妃,届时三小姐再行说亲,岂不是水涨船高,又何必急于一时?”画屏放下手中的梳子,左右端详着白雁回的发型,满意的点点头。 简约不失体面,适合小姐在后宅行动。 “哎,小姐,不吃饭啦?”眼见小姐拉着自己要出门,画屏焦急的问候道,一旁画扇带着丫鬟们端着饭菜而来,看见的就是擦肩而过的小姐。 “有好戏看,哪里顾得上,饭菜回锅热着,回来吃~” 画扇无奈的看了看手中的白玉盅,带头转身,“都送回小厨房吧,听小姐的,先热着饭菜。” 白雁回到了待客厅的时候,制止了厅外丫鬟们的行礼问安,慢悠悠的走前去。 “父亲,女儿不要不要!那什么媒婆啊,说的又是哪门子的烂亲事?” 里面吵嚷的声音传过来,白雁回确定这是白初桃的声音,不过听白初桃这话中意思,对今日上门的媒婆不甚满意啊。 提的哪家的亲事,何至于这般歇斯里底? “什么破落侯府,竟还给我说一个病秧子的庶子,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人嘛,说不定这亲事还指望着你女儿我去冲喜呢?” 这话说得就有些恶毒了,白雁回正好进了门,问候白千城之后看着白初桃,“听闻府上媒人前来,女儿过来看看情况。” 哪想到一入眼就是哭闹的眼妆都花了的白初桃,想来刚才折腾的动静不小。 “妹妹这样子倒是差点吓到姐姐。”白雁回慢悠悠的落座,略过中间扑腾的白初桃,又转向上座的白千城,“敢问父亲,是哪家少年?” “一个侯府。”白千城倒也没有遮掩,说了出来,“那侯府的庶子自小身体有恙,但无伤大雅,就是走不了仕途也承不了爵位,所以想找个身份不显的小姐。” 所以找到了白府,看上了白初桃! 这是做的什么孽啊,侯府不打听清楚就敢派媒婆,也不怕事情真成了,就是自家儿子的催命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