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城计划》 第一章 齐奇 “这小子没事吧，上午时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转眼就像晒焉了的黄花菜。” “看这样子是发烧，大概是被晒坏了吧。这才六月，城里就像个火炉似的，再到七月八月都不知叫人怎么活！” “你们看看周边，到处是高楼密布，要不就是在建工地，哪见有点绿的地方，能不热吗？还是乡下好，等熬到孩子们都毕业工作，老子立马就回去...” “这小子不也是说他从山上下来的么，还老吹嘘自己是山大王，打猎、采草药、种花园样样都行，还说有个什么能妙手回春的厉害师傅，发点烧应该难不倒他的。” “就是就是，又不是小孩子，发烧死不了人的，俺们赶紧收工回家，让他好好休息一晚就好。” “你这老张，是急着回家伺候婆娘吧，你这小身板不消停消停，过阵子连砖头都搬不动喽！” “哈哈哈！” “俺哪...” 傍晚，城里，某处在建楼盘工地的角落上，一群上了一定年纪的汉子们，正在围着一小堆空心石墩谈论个不停。 才刚进入六月天，天气异常闷热，他们大多数人都脱了上衣，露出一身黝黑而精炼的皮肉，满身污迹，掩盖不住各处的大小划痕，是典型的底层体力劳动者。 天色暗得很快，太阳已经缩到西边地平线下面去了，不过它在白天里所带来的热量，仍旧挥散不去，残存在都市的各个角落里，让人烦闷。 忙活了一白天，又累又饿，加之闷热，使汉子们很快就各自散去，露出了在空心石墩里的身影来。 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人，躺在了其中一根堆叠起来的空心石墩里，皮肤不像汉子们那般黝黑，但现在两颊红得发烫，满头细汗，身体不时会抖动，嘴里胡乱碎念着些什么东西，典型的发烧症状。 他头枕着一块方木，身子下是一张破旧的凉席，不大的石墩空间里，整齐摆放有毛巾、牙刷等些许生活用品，看来这里就是他的临时住处了。 一个四肢健全的年轻人，蜗居在工地石墩里，这现象并不罕见。在当今高速发展的社会里，有好些个体在地域上流动谋生，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适应不来十分正常，电视上不缺这样的新闻故事。 他叫齐奇，在这工地里干体力活，刚才那群中老年汉子，算是他的工友。 工友们说得不错，他几个月前才从深山里出来，一直流浪到沿海边这个大都市，在这个工地里也就干了三周不到的时间。 整个工地里就算他最年轻了，现在哪还有年轻人愿意干这种脏累活，他这新入行的菜鸟，自然就成了大伙捉弄的对象，老喜欢点他去干重活。 出来之前，齐奇一直就住在山里，少与外界有接触，活脱脱就是一山林野人。对人也没有那么多门道心思，安排什么就干什么，人十分机灵，学什么都很快，简直把这工地当成了山野丛林，每天乐呵做事情，过生活。 大伙渐渐喜欢上这勤快的小子，而这小子平时一有空，就喜欢讲自己在山里事情，说自己师傅怎么厉害，让人听在耳里十分夸张，大伙也就当他是在吹嘘。 “师傅...师傅...” 迷糊中，齐奇不断重复着“师傅”二字，声音越来越小，不久后就熟睡过去，似乎这两个字对他有神秘的疗效。 他并没有向众人吹嘘，自己在山里就是山大王，打猎、采药、种了漫山遍野的植物，逍遥自在。 而他的师傅更是厉害无比，在齐奇眼里，没有哪一种草药是师傅不知道的，没有哪一种病是师傅治不了的，师傅无所不能，也是他最尊敬和仰慕的人。 可几个月前的某天，师傅突然消失了，一点音讯都没有留下，齐奇慌了。等啊等啊，还是没等到师傅回来，这时候山下村民找上来，带来了一个消息，于是他毅然下山，一路找到这城市里。 齐奇自小就跟师傅生活在一起，师傅这么厉害，他当然也不是草包，深得师傅真传，对付一点小病小痛易如反掌，可问题是现在的他，连一包板蓝根都买不起。 小时候他身体就不太好，听师傅说出生就患有绝症，是师傅用特制药水给泡了好多年才治好的，这事齐奇还有印象，自己的确是泡各种药水长大的。 病好之后，他好像就再没怎么生病了。但自从独自下山后，他就已经病过好几回，不是感冒就是头疼，这回是发烧，大概是水土不服吧，就像师傅说的那样，再好的东西，把它放到不合适的环境，也会出问题的。 “我真不适合待在城市，等找到师傅还有身世的消息，立马就回山里，以后再也不出来了...师傅...你去哪了...” 随着夜深，闷热的气息在缓慢退散，齐奇的呼吸也渐趋平稳。睡梦之中，他又想起了师傅，想起了以前在山里的点滴。 那里有自己亲自种下的满山植物，有乖乖认自己做大王的各种野兽，挖掘不尽的各种奇药珍材，最重要的是还有师傅，那里才是自己的家。 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一缕朝阳照射进空心石墩，但里面却哪有半个人影。 工地里的另外一个角落边上，齐奇的身影出现在这，正提着一个水桶，给荒草地中一片绿色植株浇水，心情很好，烧好像退了，恢复到以往活蹦乱跳的模样。 他穿得破，但长有一张清秀脸，一双大黑眼睛炯炯有神，皮肤有点略黑，应该是被晒出来的。身材匀称偏精练，站姿十分挺拔，像悬崖上的孤松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像军人一样练过，很有仪式感，给人很朝气的感觉。 “肯定是吃错东西了，城里的东西真难吃，以前肥肥他们还说城里有多好，把我给骗得，回去后找他算账！” 齐奇一边浇水，一边自个埋怨。他身前是一方几平米的小洼地，上面间种着一丛绿油油的植物，不少植株上已经结出了豆粒大小的青绿果实，一串一串的，再长大一点，恐怕就要压垮这小植株了。 这是齐奇来到工地后，悉心栽种下的圣女果植株，才过了不到三周时间，小果实都结出来了，如果让种植专家们知道，肯定会惊得掉下巴。 齐奇在师傅那里习得了深厚的草药和药理知识，但他没用在救死扶伤的正道上，平时在山里也什么人让他来救。于是他就把这知识，运用到各种植物上，利用各种草药药性组合，自创出比肥料效能高许多倍的养料，用这种养料培育植物，那是事半功倍，种什么都在行。 当然他用的种子也是自己从山上带下来的，经过多次改良，已经十分适应草药养料，所以才会长得这般快、这般好。 为了培育这片圣女果，齐奇把带出来的草药都用在这上面了，不然也不会自己生病了也没药吃。他盼着等果实丰收，就可以拿去卖钱，再换草药调配养料，种更大一片，到时候自己的生活就不成问题了。 例行浇完水后，他来到工地的集合点，每天大家都会集中在这里报道，分配一天的工作，也有简单的工作餐提供，其实就是馒头加开水。 齐奇来到，发现大家都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便问道：“怎么啦？” “还能怎么，那吸血鬼要克扣咱们的工钱，说什么妈的工程延误。” “延误关我们屁事，那是他们工程安排不妥当，丫的混账东西！” “大伙说怎么弄，这次老子是再也忍不下去，没这么黑心的！” 大伙怒不可遏，乱骂一通，也没人关心齐奇一晚就好了过来，齐奇一边吃馒头，一边不解道： “克扣是啥？今天不是可以领工钱了吗？” 他这么一问，马上就成了众矢之的，大家不明白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又乱骂了一通，而齐奇也终于明白，今天工钱是发不下来了，当即发怒，也骂了起来： “干活不给钱，这是谁定的规矩，我在山上当大王也没这么霸道！不行，我要去找那大肚子，他不给工钱我就打人！” 众人被他这么一喊给镇住了，平时这小子乐呵呵的，没想到一发怒起来，像头被惹怒了的猛兽，让人心悸。场中的杂音顿时消散，齐奇又问道： “大肚子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他，帮你们把应得的也要回来，太气人了。” “在荒地入口那边，我刚刚来看到了，他今天好像要带上面的人来视察，好几辆车子都已经驶进来了。”人群中，一个壮实大汉通报道。 “荒地入口？”齐奇也想起来了，他刚刚就是从那边过来的，的确是有几辆车驶进来，他没怎么关心，于是迈开步子，往目的地大步走去。 “喂，你小子真去啊？人家是大工头，手下有好几十号人的，不能吃眼前亏。” “就是，他还是俺们的米饭班主，你打了他，那工钱更要不回来，别冲动啊！” 刚刚还在怒骂的汉子们，见齐奇真要去讨公道，心态马上就转变了。他们都已经不是热血小青年，在这世道混久了，遇到不公，嘴上是骂，但尾巴得夹起来，不然连饭碗都砸烂在手，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 但齐奇充耳不闻，继续大步迈进，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工钱要回来，然后不干了。师傅教导过，没事别惹事，有事别怕事。 “糟了，这小子是头倔驴，他这么一个人找上去，会不会被那吸血鬼打个半死？” “我看他们不敢打人，但这小子今天是真被惹毛了，他要是疯起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那跟过去瞧瞧，咱们一起造反，说不定能把工钱要回来。”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在有人带头之下，一窝蜂的向齐奇追过去。其实他们心里对那吸血鬼工头早有不满，只是为了生计，一直忍隐不发罢了。 第二章 讨公道 “苏经理，陈秘书，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下来逛，这二期工程才展开不久，这楼也还没盖个模样出来，没什么好看的。” 荒地入口那侧，一栋在建大楼前，一群人停驻在此相互客套。说话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油头中年男子，他正是齐奇口中的大肚子，工友们眼中的吸血鬼工头。而在他身后，有两个壮实手下跟着，都是工地里的人。 “汇报说这二期工程已经延误不止一次了，所以我们才会下来看看，施工组有困难的话，可以例行汇报嘛。”叫陈秘书的西装男子笑答道。 而叫苏经理的，居然是一位年轻的大美女。眉目如画，肌肤赛雪，一头及肩飒爽的小短发，额头光洁宽大，鼻梁高挺，五官精致得像是雕刻出来一般，身穿黑白搭配的职业装，把都市女性的魅力展现无遗。 她气质冷艳，在听着他们说话，偶尔点点头，并不多话。众人的注意力，特别是大肚子工头和他那两个手下，基本都停留在这位苏经理身上，流连忘返，迷醉难自拔，他们还是头一回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 苏经理这边，除了陈秘书还有两位同行之人，一个矮小中年男子，一个跟陈秘书同样穿西装的年轻人。他们无论在穿着还是气质上，跟工头那伙人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两批人马，而陈秘书和工头则各代表己方出面交谈。 “不瞒你们说，困难确实不小呐，你们看这六月天就热成这鬼样，我们施工队又是干户外体力活的，不像你们白领金领坐在办公室吹空调，人手上也预计不足，但我们正在想办法克服，一定能按时按工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大肚子工头先是吐苦水，而后又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就...” “大肚子，给我站住，马上把工钱都给大伙算清了！”陈秘书话还没说完就被外来之声给打断，众人循声过去一看，一个清秀的年轻人正小跑过来不住呼喊，他就是来算账的齐奇。 见到是齐奇，大肚子工头的脸马上就阴下来，跟身后两个手下交换眼神，而苏经理一行人也大为困惑。这时候齐奇已经来到众人面前，伸出手来指着大肚子工头，不等他出声质问，工头抢先说道： “是小齐啊，现在都过八点了，怎么还不赶快去干活，等我招待完客人，再去跟你们谈事。” 工头说罢后，他身后那两个壮实手下，就围上来要把齐奇拉走，不让他把事情闹开。 哪知道这个在他眼里的傻小子，今天不知是吃错什么药了，非要算清账不可，自己两个得力手下，合力起来居然都拉不动这并不高大的小子，让他大丢颜面。 在重要的宾客兼上级面前，大肚子工头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使眼色让手下们尽快摆平，他也拿手机出来，发信息让其他人马过来救场。 对方动手了，齐奇也不跟他们客气，他没什么跟人打架的经验，不过身手却非同凡响。手脚并用如风击出，对方两人虽然牛高马大，但反应能力远远不如，几下就被齐奇给戳中软肋，跌落在地呻吟翻滚，这一幕把众人都给镇住了。 最惊讶的莫过于大肚子工头，他怎么也没想到，齐奇这傻小子居然藏有这样的身手，几下就把人摆平，吓得他赶紧发话道： “好啊，你这小子居然敢动手打人，你不想想，当初不是我收留你到工地做工，你现在还流浪在街头讨饭，赶紧给我回去干活。” “我又不是丐帮的人，才不去讨饭，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不在这里干了，今天是发工钱的日子，之前说好的，把我应得的工钱拿来，还有大家的也一起算清，这辛苦钱你不能欠。”齐奇表明来意道。 这时候，工友们也都追过来了，看到地上趴下的两人，知道事情不好，马上就过去拉住齐奇，但齐奇的双脚像是长了根一样，他们怎么也拉不动。 “周工头，你不该真是拖欠工人们的血汗钱了吧，这可使不得啊，工程款财务部不都是按时拨下来的吗？”见场面混乱，陈秘书开口向大肚子工头质问，而苏经理则是一脸铁青，同行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什么？工程款已经拨下来了？那为啥还要拖欠克扣咱们的血汗钱？” “还骗咱们说是上面截住没发，狗娘养的！” “赶快把工钱给发了，老子以后再也不来，狗东西！” 听到陈秘书这么一说，大伙顿时群情汹涌，把矛头对准周工头，他要不给个满意说法，大伙上去撕了他的心都有，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美人苏经理也发话了，她如银铃般的声音，一下子把众人的呼喊声都压了下去。 周工头知道这位苏经理背景不小，他是绝对惹不起，赶紧解释道： “经理你有所不知，账面上正规拨下来的款项，是给有正式合同的施工工人的，这我哪敢欠，而他们这些是临时工，平时就是在工地里捡头捡尾做零活的，这钱得另算，最近工程延期，这另算的钱周转不过来不是嘛？” “临时工？我不记得施工协议里有这样款项，在工地作业是高危工作，不分临时正式，都应该配套齐防护用品，你看他们安全帽都有人没戴的，拖欠工资更是违法，你这施工队一直都是这么样的吗？”苏经理再次质问道。 她这番话，赢得了齐奇和众人的一片应和，大家对这大美女顿时有了好感，将她和周工头分列成两类人，天使和魔鬼。 周工头没想到苏经理居然会站到工人那边，面对汹涌的群情，他竭力解释，但没人再听他的鬼话，被工人们围困在了人堆里面，逃窜不得。 不过很快他就有底气了，一队人马正在火速赶来驰援，人数比工人们还多，而且都是操着家伙的，把众人围在大楼前，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老郑，周工头欠咱们兄弟工钱，你别来趟这浑水行不，我们拿到应得的钱就放人。” “他是老板，你们这样架着他，我这边也不好做的，有话好好谈，先把人放了。” 双方人马磋商，但怎么也谈不拢。工人们这边，他们现在是没有回头路了，而且好些人都不想再忍下去，把工钱要回来，这工作不干也罢。 见对方不放人，周工头也在放狠话，赶来的人马没有办法，只好动手去要人，双方顿时乱作一团，相互推搡，大有要打群架的态势。 混乱之中，周工头想趁乱逃走，不过被眼尖的齐奇给一脚踹回去，直接踢在了他那如皮球般的肚子上，疼得他大喊“救命”。 老板这么一喊，对方的人马顿时认真起来，场面愈发混乱，而陈秘书那边几人，把苏经理护在中间，想直接躲进大楼里面。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居然在拆棚架上的支撑铁棍来当武器，齐奇暗道不好，想去阻止，但已经晚了，棚架的一侧已经有倒塌的迹象，他大喊让工人们往外跑。 工人们还没理智全失，看到情况不对马上开溜，但是苏经理那边，或许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一时间不知道是继续往里，还是跟着大伙往外跑，居然就呆在了那里。 眼看棚架就要倒塌，齐奇飞速冲过去，将他们反向往外拉去，棚架这时候也一片片开始倒塌，幸好众人都逃到了安全地带。原先苏经理他们站的地方，已经被倒塌的铁架给堆满了。 惊魂过后，双方都没有再争执下去的念头，只有齐奇还想着要回工钱，把苏经理他们带离险境后，他立马过去抓住周工头，再次喊道： “把大家的工钱发了，我在这里做了十五天，一天六十，总共九百，不给我就把你吊到上面去。” “我给我给，帮我喊会计过来，都给你们，拿完钱赶紧滚！”混乱之中，周工头的脚被棚架给刮伤，血流了一脚，弄出这么大动静他也是怕了，当即服软。 没多久，会计就带着钱来清算工钱，双方没再发生争执。而苏经理一行人清楚，这趟的视察进行不下去，几人也是后怕不已，定神后立即去取车离开。 “早就听说下面那几个施工队作风混乱，没想到居然乱成这种地步，小姐您没受惊吧？”回到自家的车内，几人才稍稍安心了些，陈秘书向苏经理关心道。 苏经理倒显得很从容，没被吓着，答道：“是该整顿整顿了，不然出了事故，就不是延期那么简单。”不过先前棚架倒塌的时候，她还真慌乱了一会，要不是有齐奇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几人谈了几句，马上就驱车离开，可车子刚倒进荒地准备掉头，他们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别压死我的苗子啊！” 循声过去一看，刚刚对他们有救命之恩的齐奇，正火急火燎飞奔过来，众人都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显然是冲着己方而来的。 齐奇第一个领了工钱，想到不能在这里待下去，就过来把种下的圣女果移走，但没想到居然出意外了。 赶到后他直接绕到车屁股后面，看到被碾压得面目全非的小洼地，脆嫩的圣女果植株几乎被全毁掉，他又怒又急，抬脚重踹了商务车屁股一脚，骂了一句“王八蛋”后，就飞奔跑没影了。 第三章 鬼屋 “他、他是神经病吧，踹我们的车干嘛？”车内几人被他这举动给吓得不轻，好在这家伙没针对人，他的身手几人都还历历在目，西装年轻人回神过来后忍不住吐槽道。 苏经理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打开车门下来到后面一看，才知晓原委，让中年人司机把车往前开，随后大家都下来看，才明白齐奇愤怒的原因。 “小姐，您这是干嘛？” “有几棵只是被压倒，我挖回去种种看，以前在阳台种过这种小西红柿，但都长不出果实，这些个子小，但都挂上一串一串小果实了，真好看。” 陈秘书见苏经理俯身下去，摆弄那堆被压得面目全非的植株，便忍不住问道。苏经理略作解释，很快就把仅剩那几株完好的圣女果给连根拔了起来。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到植株的小分叉上，挂有一串串的青绿小果实，长势喜人。如果没被自家车给压坏，这里不久后应该会长出不少美味的圣女果，想到这点，心底顿时升起了惭愧之意。 带着几株前途未卜的圣女果植株，苏经理几人顺利驱车离去，工地那边的欠薪纷争，也很快得到了解决。 丢了工作，拎着仅有的一小袋家当，再次流浪街头，但齐奇却并不灰心，其实下山以后，他就是这样一直流浪过来的。也许自小住在山里，他的思维跟其他人就不一样，遇事情首先想到的不是悲观、逃避，而是迎难而上，努力解决。 不过他现在面临的困境不小，首先住处就是个大问题。 他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虽然现在有点钱了，但租不了房子，找不到正经的工作，许多事情都办不成，不然之前也不会被周工头骗去工地当苦力。 齐奇下山来是要找师傅的行踪，还有自己身世的线索。几个月前听山下村民说，当初把自己送到山上给师傅的人，就在这座城市里，混得还不错，于是他才毅然下山追寻过来，可惜除了一个名字，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两件大事都没有任何头绪。 他想过回山里去，筹备好再出来，但发现自己找不着回路了，只好继续流浪下去，心想只要找到师傅，一切就会好的。 现在他最迫切是想找一片能让他种点东西的地方，只要能把东西种出来，在城里生活就不成问题。下山后他才发现，没有钱真的寸步难行。 最可惜的是那一洼圣女果，不久后本就能收成，结果都被压死了。齐奇越想越气，走着走着，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小齐，怎么转到这边来啦？”突然间，他被人给叫住了。 “老张啊，我不是被赶出来了嘛，你们也都不干了？”齐奇在这里认识的人没几个，叫住他的，是其中一位工友老张。 “赶什么赶，是俺们不干了，谁稀罕呢，你小子以后有什么打算，还去找你那位厉害师傅？”老张问道。 “对啊，不过我暂时都会待在这城里，你知不知道哪儿有地方可以让我种东西，不用很大，小小的一块地就行。”齐奇问道。 “哈？这城里寸土寸金，哪有闲地给你种菜，咱们在这拆迁老区租个板间房也要好几百，你也别到公家地方去弄，到处有摄像头，第二天就把你给抓进去。”另外一名叫老许的工友提醒道。 他们几人都住在附近，今天领完工钱后，就不打算回工地干了，合伙起来商量出路，结果正好撞上在闲逛的齐奇。 老张劝道：“别瞎转悠浪费时间，跟着俺们一起，再去找其他活干呗。” “嘿嘿，我现在有钱了，可以买到不少好草药，不用再去做苦工啦，我要做回老本行，但就缺个地方。”齐奇嘿嘿笑道。 “你那几张老毛算个屁钱，不过你这小子像是学过功夫，可以去找个保安什么的工作，不用像咱们那样日晒雨淋。” “找个屁保安，他身份证都没一张，谁敢请他？” “也对，忘这茬了...” “地方的话，拆迁区街尾那边倒有个地方，不过没人敢靠近，听说是一座鬼屋...” “呸！大白天聊什么鬼屋，那地方邪乎得很，生人勿进，你别害了小齐！” “鬼屋？哪里，鬼屋在哪里？”迟了，齐奇一听到鬼屋，立马就收不住好奇心向众工友追问。 “别去啊，那鬼地方出过好几次意外，离奇得很，凡是进去过的，出来后都没有好下场，不是吓唬你，真有其事，不信你去问问附近的人，现在夜里都还能听到里面有鬼怪声，瘆人呐。” “知道这拆迁区为什么一直没拆成？就是被那座鬼屋闹的，拆迁队的人进去过两回，拆了不到一半，不是出事故死在里面，就是回家后离奇发病，到医院也治不好。” “我有个老乡就是这么歇菜的，想起来都浑身鸡皮疙瘩，白天别说鬼，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众工友竭力劝阻道。 但齐奇才不怕什么鬼屋，知道位置是在街尾附近后，就跟工友们挥手道别，要去闯一闯这鬼屋，心想： 最好里面真有鬼，让我抓一只回去，等师傅回来看看，师傅最喜欢研究古灵精怪的东西，一定会夸我厉害，嘿嘿！ 众工友追了齐奇一阵，就不敢再追下去了，生怕靠近一些那地方都会遭殃，虽然他们都不想害了齐奇，但他是自己要去的，拦也拦不住。 地方不难找，街尾处不少旧屋都被推平了，有一座欧式风格的大别墅立在废墟中间，十分显眼，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鬼屋了。 齐奇百无禁忌，来到围墙门前，发现前面大部分地方都塌了，于是绕到侧边翻墙进去，怀着强烈的喜悦心情，真想抓一只鬼怪来，看看是不是跟书里描述的那样吓人。 虽然他久居深山，但学识可一点不差，在师傅的教导下读过很多书，不止是草药类的，只是少与外人交流，也没在社会中历练过，所以思维行为才显得与众不同，甚至是匪夷所思。 齐奇翻进来的地方是个院子，里面长满了各种杂草，院子中间有个干涸的小水池，旁边立着一根大朽木，应该是一棵老树，不过看样子已经枯死好些年了，随时有倒塌的风险。 这院子挺大，估计有两百平米，可以看得出这里以前是一座大别墅。此时齐奇的注意力，已经被杂草丛里的各种野生草药所吸引，惊喜得手舞足蹈： “白麻、狗尾巴草、艾草、蒺藜、龙葵、刺苋、益母草、决明子、车前草...这是苍耳毒果子，吃了肯定拉肚子，咦，这是荠菜呢，下山后就很久没吃过了...紫苏也有一棵，以前师傅很喜欢喝紫苏茶呢...” 齐奇俯身穿梭在杂草丛里，把里面的草药给一一辨认出来，凡是见到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也通晓这些常见野生草药的特性，欣喜不已，像个小孩子进了游乐园一般。 “真是个好地方，虽然都是普通草药，但运用得当，就能调配出好养料来。” 不一会，齐奇手里已经抓了一大把各种成熟草药，他跳到坍塌围墙那边的高地上，俯视这片废墟中的绿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心动就行动，他拔了一把野草，编了个绿草帽子戴在头上，以前在山上就经常这么玩，然后顶着烈日，开始清理院子里的杂草和废料。 先从中央的小水池开始，把水池里的杂物清理干净，以后把这里灌满水，种东西就方便了。而后一寸一寸往外清理，碰到有用的草药，幼小的植株就连根拔起来，统一移栽管理，成熟的就拔掉备用，并把种子收集起来。 一认真做事起来，齐奇就是百分百的投入，从早上一直劳作到傍晚，把大部分地方都清理妥当，靠近废墟那边的区域散落有大量砖石，他一个人短时间内忙不过来。 直到肚子打鼓，齐奇才停下了手，看着这片自己亲手开辟的土地，心里满是得意，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山上，自己又是那个逍遥自在的山大王。 他摘了一堆野菜，但没有锅煮，只好到外面去买些必要用具回来，另外也去了一趟中药店，采购了些欠缺的药材，准备大干一场。 九百块钱的家当，一下子就花掉了一半，即便齐奇之前没什么金钱观念，但也小小心疼了一下，这可是他在工地里干半个月苦力挣来的血汗钱。在社会里历练，人才会成长得快，他开始要融入进这座城市的氛围了。 鬼屋里已经断水断电，但这难不倒齐奇，水在街道办那边有免费取水点，他来回跑几趟，就存够一整天的生活用水。另外他在屋里找到了一盏老式油灯，还能用，就凑合着用。 煮一小锅米饭，配上水焯野菜，放一片紫苏叶子调味，就把晚饭给对付了。相比起盒饭和快餐，齐奇更愿意吃这些，他下山之后，他就没吃过一顿舒服的饭，今天这白饭野菜算是很合心意的了。 吃饱喝足后，他才想起了另外一件正事，自己来这鬼屋是抓鬼来的，忙着忙着居然把这茬给忘了。正好现在已经入夜了，他就提着油灯，饶有兴致的夜探鬼屋。 第四章 调配原液 这别墅原来是有三栋的，但有两栋已经被推倒，仅剩的这栋最大，有五层高，里面的空间也很宽阔，有好些名贵家具也都没搬走，不过上面已经布满尘埃，要用的话，得好好洗刷干净才行。 逛遍了一层，都没什么发现，二层里房间很多，逐一查探，什么鬼影都没有，倒是玻璃窗户什么的都坏得差不多，满地玻璃碴子，不小心下脚就要被扎了。 从三层开始，里面就多了很多绿藤植物，有些是在阳台种的，不过已经枯死得差不多，大多是在楼顶上长下来的，别墅顶层里居然也有个空中花园，有好几棵绿藤还在顽强生长着。 夜里遇上这种东西，特别是有风一吹，飘摇摆动的绿藤影子十分吓人，但齐奇却大失所望，找遍整栋楼，连个鬼影子都没发现，不由得在楼顶呼喊起来： “有鬼在吗？听到应一声好吗？” 半响后，都等不到回答，齐奇只好沮丧的下楼去。 挑了临近院子的一个房间安顿下来，把一张长木椅子洗刷干净，齐奇把这当床，倒头就睡过去了，梦里畅想着如何在这里种出好东西，换来足够的钱，然后去找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人，还有师傅...... “呜啊~嗷呜~嘛！” “鬼来啦？” 半夜，齐奇被怪异的声音惊醒，一下子从长木椅子上弹了起来，取过油灯，竖起耳朵辨认声源，内心是万分惊喜。撞鬼都这般兴奋，鬼若是知道，不知会有何感想。 “是这边，哪里跑！” 声音是从正门那边传过来的，确认好方向后，齐奇立即飞奔过去，要会一会是什么鬼。 正门大部分地方都坍塌掉，基本就是一片废墟，但他确定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呜啊~嗷呜~嘛！” 又来了，而且这次更清晰，自小就在药水缸里泡大，而且师傅又是个奇人，齐奇的灵识锻炼得比普通人要厉害，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别墅右前侧、围墙边的废墟上。 “不会错，就在这下面，看我把你挖出来。” 齐奇确认这怪声是从废墟下面传来的，二话不说，就动手去腾挪大块的砖石，不管是何方鬼怪，他今晚都要会一会，机不可失。 挖了没一会，他就有新发现了，有个蜿蜒小洞通向地下，只有碗口大小，比老鼠洞大不了多少。凭借在山野里纵横多年所积累下的经验，齐奇还发现到这洞口周围有好些小茸毛，凑鼻子上去一嗅，有淡淡的骚气。 这让他的好奇心更大，沿着这小洞加急往下挖，可挖了不到一半，心底里突然冒起了一股大事不妙的直觉，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了，惊呼了一句“我去”之后，这片废墟便毫无征兆的坍塌，把他给吞噬掉。 “可恶，原来小洞下面还有大洞，差点把本王给压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打洞鬼！”塌方下面，传来了齐奇的怒骂声，生气之余，他那股山林之王的野性也冒出来了。 原来这废墟下面另有空间，大概是停车场或者储物间之类的，堆有很多杂物。上面的坍塌使这里成了个天然陷阱，齐奇一时大意，便失足掉落，幸好没受大伤，油灯也只是破了罩子，还能照明。 下面的空间不算大，齐奇很快就找到了怪声的出处。在一个墙角的破轮胎里，有一双蓝色眼睛警惕的盯着他，不住发出呜鸣声。 “你一只小猫，学什么鬼叫，害得本王差点呜呼，还不过来认错。”看清那双眼睛的主人后，齐奇又一次失望，摆出他山大王的架子来，对眼前这只拥有一双蓝色眼睛的小猫喝道。 “喵~呜喵~！” 被外人闯入惊扰，小猫顿时炸毛，龇牙咧嘴的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来，同样野性十足。 它从轮胎里跳出来后，齐奇也能看到它的全貌。身子比一般家猫要小一些，一身白毛，只是在尾巴处有几圈杂色毛，一双蓝色的眼睛十分漂亮，像是蓝宝石一般。 这不是普通品种的猫，一般的猫发不出这种声调，不过齐奇也叫不出这猫是哪一类。他的草药知识无比深厚，动植物知识同样如此，因为许多动物也可以入药。但动物的变异性比植物要频繁，杂交一多，新品种就出现得多，他认不出这小猫也不出奇。 在他住的山里，别说什么野猫，狼、狗熊、豹子、老鹰这些丛林霸主，哪个他没驯服过，还不得乖乖认自己当大王。看到这小白猫凶狠狠的模样，齐奇就想驯一驯它，于是迈开步子慢慢靠过去。 “呜喵啊~！”小白猫见这人靠过来，当即呜出怪声警告，但并没有任何效果，敌人还在靠近。 在齐奇走到三米内的距离时，小白猫尖叫一声，主动发起攻击，小身子化成一道掠影，张开利爪直取齐奇的面门而去。 猫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在动物界是能排进前列的，有时候惹急一只猫，比招惹一条毒蛇更可怕。这只变异的小白猫不仅野性十足，灵动性也比一般家猫要强，若是普通人遭遇这么一击，脸皮瞬间就会被抓花了。 但齐奇不是普通人，他的反应能力不比这小白猫逊色多少，一个侧头就把这凌厉一抓给躲过去，顺势弯下腰捡一把碎石，不等小白猫再袭来，他就一颗一颗向小白猫投射反击。 小白猫身影如风，在地底空间内四处飞掠，但终究敌不过人类的智慧和谋略，不时中弹哀鸣，没一会后，它便经受不住钻回到破轮胎里躲难去了。 “知道厉害了吧，认我做大王，本王就放你一马。”齐奇大放豪言，拍拍手上的沙粒，然后再次向角落里轮胎走去。 “咦！怪不得你敢反抗，原来生小猫了呀！”齐奇提着油灯前去轮胎上面一照，小白猫蜷缩在里面，目露凶相，身体下护着两只白毛绒绒的小猫崽，这时齐奇才知道缘由。 这两只小猫才生下没多久，而刚生产完的母猫性情很凶，所以刚才齐奇靠近，它便主动攻击。一般来说，如果母猫知道打不过，就会选择逃离，再也不管小猫了。 齐奇是知晓这个状况的，这小白猫打输之后仍旧没离开，这让他有些敬佩，便不再为难它，友好道： “我本想来抓鬼的，不是来抓你的孩子，你以后别再发那种鬼叫，害得我都睡不好觉。对了，我以后就住在这里啦，你有空上来院子找我玩。” 齐奇也不管小白猫听不听得懂，说完后便转身离去，顺着塌方一侧的石堆爬上去，返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大觉。 夜里再没有传出什么鬼怪声响，这夜就这么平静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齐奇就起来开垦院子里的荒地。这两百平米的地方，被他分成了大大小小十多块，优先把昨天拔来的草药幼苗，分门别类移种下去。 接下来，他便着手开始调配自创的特制养料。 齐奇这种自创的养料，单是草药就要数十种，还要辅以多种其他药材，如野山猪的胆黄、鹿角粉末、红矿盐结晶、马山峰的蜂巢等少见的材料。 如果在山上，这些材料他可以很快收集齐全，但在城市里，有好些即便有钱也买不来，何况他也没钱。 不过齐奇钻研这种草药养料有好些年了，即便大部分所需材料都凑不来，他也有代替方案，只是效果恐怕也要大打折扣，不过用来种些瓜果，还是绰绰有余的。 狗尾巴草、龙葵、蒺藜等这些草药，混合慢火熬制出的药水，有很浓郁的温性药力，人喝了肯定会浑身发烫甚至流鼻血，用来浇灌植物也肯定死翘翘。 加入艾草、甘菊、干苔等辅料，能在压制温性的同时，也不会把蓬勃的药力给中和掉。再掺入石膏、豆渣、草木灰等多种具有泥土养分特性的配料，初步的草药养料原液就制作完成。而各材料的比例，必须把握得恰到好处。 别以为有了配方就一定能把原液制作出来，材料配比和熬制步骤都是次要，制作这原液的最大窍门在于药力平衡的掌控，若是哪一个步骤上稍有失衡，则功亏一篑。 齐奇操着长木棍，一边搅拌大锅里的乌黑药液，一边伸脚去踩拖临时灶子下的木材控制火候。而他最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了大锅里，眼看、耳听、鼻嗅，不时还会用手指沾一点药液出来涂抹在手臂上，切身感应药液的状态，方能全方位把控这药力的走向。 进展不错，齐奇一边把控药液状况，一边往里投放不同的药材，这可都是他辛苦收集而来的，这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的，身为创始人的他，调配这药液也会有失败的几率，而且还不小，可见这草药养料不是那么好弄的，稍有偏差，这一锅很可能就成了毒药。 还记得当初尝试制作这原液时，他也是经过无数次失败，糟蹋了海量的珍贵药材才捉到窍门，而且一开始的药液效果并不明显。后来经过不断革新改良，才取得成功。 第五章 中毒 这其中如果没有师傅点拨，齐奇一个人是捣鼓不来的。起初师傅并不认可他这么做，视为是不务正业。但齐奇不死心，没日没夜去钻研，差不多就是一个“爱迪生发明电灯”的翻版故事，最后师傅拿他没办法，就从旁给点理论点拨，没想到居然就成就了这小子。 当初看到这草药养料的效用后，师傅也是大为惊叹，没想到自己这个山野徒弟，竟然走出了一条邪路来。之后就不再多干涉齐奇捣腾，随这山大王“为所欲为”。 “成啦！嘿嘿。” 精心熬制了大半天，终于大功告成，齐奇伸了个懒腰嘿嘿一笑，然后把准备好的木桶搬过来，把锅里的药液连同药渣全倒进去，盖盖子封严实后，把木桶放进早就挖好的土洞里，填土埋了。 这看似很邪乎，但道理很简单。药液降温过快，药力会流失得很严重，所以要慢慢让其恢复常温，最好有现代温控设备代劳，要不就用厚棉被裹牢，什么都没有，就只好埋起来。 这原液已经具备良好的养料作用，效能比普通肥料不知高到哪里去，但想达到更好的效果，就得按照不同种类植物的生长特性，再把原液进一步调配成专门的药液，效果更佳。 把药液处理妥当后，齐奇马不停蹄的就去院子里翻土开洼，种上各种种子。有他从山上带来的圣女果、小南瓜、辣椒、豆子等等，也有买来的木瓜、紫茄子、青瓜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蔬果。 很快，院子里一半的土地都各有其主。 紧接着，得去找足够的水源来把池子填满，以供今后灌溉用。去取水点一桶一桶提不现实，而鬼屋周围都是废墟，离这里最近的民居也有百多米远，拉管子的花费他肯定付不起，况且一听说是鬼屋，大家还不躲得远远的。 齐奇也不伤脑筋，办法就是等，等天上自己掉水下来。 结果不出两天，一场大暴雨卷席整个东部沿海，降雨量之大也是今年少见，给连续闷热的天气带来一阵清凉，也把院子里的小水池给灌满了。 除了药理，天文气象、野外知识等，师傅都曾教授过，齐奇也学得不差，有好些知识，还是他从山野里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观天预测天气也是其中之一，不会比天文台差太远。 原液制成后，齐奇先是把药渣给捞起来，分散埋到院子的土地里，有改善土质肥力的功效。 而需要用的药液，就得先按比例用水稀释，一般是一比二十，不同的植物比例可适当调整，这样就可以用这稀释后的药液给植物施肥。也可以把药液掺入到草秆、草木灰等天然肥料中，再撒播到田地里，效果更好。 种子破土发芽后，齐奇还得留意它们的生长情况，主要是观察它们对草药养料的适应情况。他从山上带来的种子都是经过多年改良，适应上没有问题，而新买来那些，得留心去关注，有问题马上整改。 总的来说，把草药原液调配出来后，每天例行浇灌管理，齐奇的工作就变轻松许多，有空闲去四处溜达了。单是这锅药液，就够齐奇种好几批农作物了。 自那晚之后，小白猫偶尔会出来觅食，也会找过来院子这边打探，发现齐奇对自家没有威胁后，渐渐就放松警惕。齐奇遇到它，也会给点东西套近乎，打算等两只小猫长大一点，就抓它们出来玩。 可这天早晨，他醒过来后就觉得脑袋眩晕眩晕的，浑身提不上力气，昨晚就一直在做奇怪的梦，好像又生病。 好在这回有不少草药在手，齐奇赶紧去熬了一碗提神祛晕的药水来喝。本想休息一会就会好起来，结果情况居然变差了，手脚发麻、耳鸣、眼前老有奇怪画面飘闪。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中毒了！ 若是寻常毒物，基本是对自己没有效用，这一点齐奇很确定。而且身体中毒了，他不可能这么迟才发现，唯一的解释是，这毒素他以前没碰到过，相当厉害，这就糟糕了。 怎么想他都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中的毒，什么时候中的毒。最近几天都是自己煮饭吃，食材基本是米饭野菜，不可能有问题自己没提前发现。要是水有问题，那恐怕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问题，因为食用水都是在街道办那边的公共取水点打来的。 齐奇越想越乱，如果在山上还好，师傅留下有大量解毒的好药，自己可以随便试，药材也应有尽有，不信对付不了这点毒物。 可是如今手头上并没有太多用得上的草药，连自己都没头绪，去看医生也不会有效果，他自信自己可比什么医生专家厉害多了。早知如此，当初就准备充足才出来，可惜没有后悔这种药。 虽慌，但不乱，齐奇马上尝试对策，到院子里摘了两个指头大小的苍耳果子来。这苍耳果子可是有很强毒性的，而且果实越大，表示毒性越强。 把龙葵、决明子、牛蒡这些具有解毒功效的草药一并抓来，然后剥开其中一个苍耳果子的外皮，混入艾叶捣碎，然后捏成一小泥丸吞服下。 泥丸入口，没多久齐奇就感到药力发作，特别是苍耳果子的毒性在体内飞窜，把他的神经感觉都弄迟缓了。但让他惊愕的是，苍耳果子的毒性很快归于平静，像是被另外一股力量给压制住一般，他知道大事不好了，也开始乱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师傅的银针没带出来，不然可以先封住穴位，抗住一段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老张他们说过，进这鬼屋的都没有好下场，有些人回家后才发病，难道也是中这种毒？有鬼在放毒？什么鬼这么厉害？” “啊呜~喵~！” 慌乱之际，齐奇听到了小白猫的叫声，似乎在呼喊自己。这是一种久居在山林里，长期跟各种飞禽走兽打交道所习得的本领，小白猫就是在呼唤自己。 齐奇没想太多，拖着迷乱的身子，连爬带滚再次进了塌方的地下室里面。毒素在体内蔓延得很快，齐奇知道是神经作用类的毒物，十分难缠，再这样下去，自己很快会丧失对这身体的控制权。 “喵喵！” 齐奇一滚进来，小白猫就一跃跳到他身上，不住发出悲凉的哀声，齐奇听不明白这是啥意思，但猫抓指向坍塌那边的区域，他立即就有了主意，奋力爬起来去挖开看看究竟。 中这种毒，动得越多，毒素蔓延得越厉害。齐奇深知这点，但眼下没有办法，只好相信小白猫的，这是他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 挖着挖着，他连意识都不太清晰，眼前一片模糊，听到的不仅有猫叫声，各种怪异声音充斥在耳里，仿佛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都在呼唤着自己。 突然，他抓到了一样与众不同的东西，这一点他还能分辨出来。拉出来一瞧，是一根褐色长藤，上面有零星几片小叶子，形状十分怪异，圆圆的，但边缘处有很多小分叉，跟普通叶子很不一样。 齐奇一看到这怪叶子，脑海里就冒出了对应的一样东西，他想再细看一下叶子上的纹路确定，但视线已经模糊得很厉害，只得把叶子贴到额头上摩擦，用最靠近大脑的皮肤，去感应叶子上的纹路。 摩擦了几下之后，他像是疯了一般，奋力去拉拽褐色长藤，把它给折断，然后把截断处塞进嘴里，拼命咀嚼。 小白猫站在不远处，看着齐奇的怪异举动，显得有些焦急不安。它安家在这里有好些时间了，知道这褐色长藤的存在，也目睹过拆迁队员们的遭遇，它不太明白这内里的联系，但知道是脱不了干系，所以才唤齐奇进来。 “啊呸！苦死我啦，比吃一百个苦瓜还要苦，舌头都没感觉啦！”连嚼了好几口藤条，齐奇才把渣给吐出来并大吐苦水，连声音都变了调。 一把坐起身来，他活动手脚，这里捏捏，那里揉揉，确定自己是活过来了，后怕道： “真见鬼了，居然在这里撞上鬼哭藤，师傅说过这东西只有在特定的阴森坏境下才有，相传是吸食死人怨念才能存活的，连万人坑里也不一定有，偏偏这里就有一棵，差点要了我小命，好险。” 小白猫见齐奇居然没像其他人那样发狂暴毙，蹑手蹑脚过来瞧瞧，听到齐奇这话，还露出了不解的模样来，像是听懂了一般。 齐奇瞧见它这模样，便给它解释道：“鬼哭藤是一种具有强烈迷幻性的毒物，通过空气就能把毒素传播到一定范围的空间，营造出它的死亡空间，吸入一定量毒素的人，一般熬不过两天，知道它的厉害了吧？” 他这么一说后，小白猫就更疑惑了，齐奇无奈，只好继续解释：“你没事，是因为猫的神经网络比较简单，即便这种毒素入体，能破坏的范围也有限，我想你跟其它猫不同，应该也是受到毒素影响变异。而我们人就不同，复杂的神经网络一旦有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唯一的解药，就是它藤蔓里的白乳液汁，你要不要来点？” 小白猫似懂非懂，居然真就走过去，伸出舌头去舔长藤的截断处。可舌头刚一碰，它立即收回来，怪叫一声抱头在地上打滚，把齐奇乐得也跟着笑滚起来。 第六章 心灰意冷 这鬼屋里的“鬼”总算是找到了，就是这鬼哭藤，之前那些事故，就是被这鬼东西释放的无形毒素给害的，若不是齐奇身体特殊，也撑不到几天后才发作。 鬼哭藤在世间是传说一类的东西，根本没多少人见过，就更别谈研究出对付这种毒素的办法，齐奇要不是听师傅说过，这回也必定在劫难逃。 他没有马上弄死这鬼东西，除了在师傅那里学来深厚的知识，也养成了有奇必探的“好”习惯，遇到这么稀罕的东西，当然得好好研究一番，看看能不能挖掘点药用价值出来，变废为宝。 就小小舔了一下，小白猫只觉得舌头都要苦掉了，苦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它对齐奇捉弄自己很不满，想讨回个公道，但发现就舔了这么一点乳白汁液后，身体居然变轻盈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休息了一会后，齐奇把塌方处清理了条通道出来，原来里面还有一片空间，这鬼哭藤是从墙角边的裂缝中长出来的。这条鬼哭藤有两个分支，其中一支被自己给扯断了。 他把扯断了的那截长藤捡起来，挤出****，把藤蔓上的圆叶子逐一涂抹。鬼哭藤是依靠叶子把毒素撒播到空气中，涂上解毒汁液后，一段时间内都能抑制住毒素挥发，这是师傅的原话。 他之前没见过鬼哭藤，连插图都没见过，是靠这鬼哭藤独特的叶子做出判断的。这种形状的叶子十分罕见，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而且叶子上的纹路凑起来，就是一张诡异的哭脸画，鬼哭藤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做完这些后，齐奇把断藤取走准备回去。经过角落时，忍不住去瞧瞧小白猫的两个孩子，从旧轮胎里把两只白毛绒绒的小猫给抓出来玩耍。而他这才发现，其中有一只尚未开眼，不是日子不够，是天生就有这个缺陷。 “可怜的小家伙，大概是母亲被鬼哭藤的毒素影响，把你也给弄出毛病了。我看看哈...还不算太严重，用草药给你敷试试，应该能治好的。”齐奇把可怜的小家伙捧在手心安慰道。 这时候小白猫也跑了回来，似乎听懂了齐奇的话，不住用头去蹭齐奇的手背，像是哀求一般。齐奇给它挠了挠痒，把小猫放回到轮胎里，才返回到院子上面。 接下来齐奇的日子就过得踏实了，每天照料院子里各种作物，长势喜人，对鬼哭藤的研究也没放下，但这里很多条件都不具备，进展缓慢。 当然他也没忘了给天生有眼疾的小猫治疗，普通的草药成效不大，他只好破费买了些熊胆、无花果、地黄、玄参等药材回来，熬成药膏敷到小猫的双眼患处。 当然这只是治疗的第一步，先把患处的血脉经络激活强韧过来，然后再用明目草药滋养，方能见效果。 齐奇对自己的医术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有个厉害师傅手把手教导，即便他再怎么偏科不务正业，基本功还是相当的深厚。所以即便在中毒的生死存亡之际，他首先想到的是自救，而不是寻求帮助。 在山上，少与外界接触，根本就没什么病人让他有施展医术的机会。倒是这位山大王的野兽小弟们，受伤是常态，他这当老大的，见到不能不管，所以在治疗动物上，齐奇的经验是相当丰富的，比治人要靠谱。 初步疗效还算不错，符合他的预期，但唯一的阻碍是，小白猫这调皮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爱子心切，老喜欢把齐奇敷上去的药膏挠下来，把齐奇给气得，干脆就把它们一家子弄到自己房间里监视，免得这糊涂母亲坏了事情。 闲暇之余，齐奇就出去闲逛，到路边去找野生药草，或是出入各草药铺子，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药材，手头上的那点钱，也就这样一点一点花没了。 好在这时候院子里也有作物成熟可收成了，才三周的时间，整片辣椒地都挂上了红绿交加的辣椒，长条的、指天的、灯笼状的好几种都有，齐奇把它们一一摘下来，包裹好准备去卖钱。 下午，余晖未尽，拆迁区唯一的小市场前，一棵半斜的大榕树下，饭后的人们围坐在这里纳凉歇息，谈天说地。 “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见过小齐？他现在怎样了？” “小齐？歇菜了吧，都劝他别进那鬼屋，偏偏就不听，还能有活路？” “就是，靠近鬼屋那几家人，这几天又听到鬼叫声了，越来越频繁，吓得他们都想提前搬走。” “但、我好像听说，最近有个小青年时常到取水点那边打水，然后往街尾提去，这人不该是小齐吧？” “是我啊...” “肯定不是他！都过了这么多天，他绝对是死翘翘了，我那老乡的情况你们没见过，从那鬼屋回来后，跟得了疯狗症似的发狂暴毙，说不定那小子现在都成厉鬼了，那鬼叫声就是他喊的！” “没有鬼，有也被我给抓住了，你们不用怕...” “怎么没有鬼？肯定有！你们想想连开发商那边都不敢来了，他们是什么人？只有鬼钞票他们不敢赚！” “鬼钞票是啥？” 众人谈得起劲，但老有一个声音不合群，打断话柄，齐头转过去一看，当即把众人吓得屁滚尿流，失声喊着“活见鬼啦”一溜烟跑掉。 “老张、老许，你们干嘛呢？快回来啊！” 能有这惊吓实力的，自然是住进了鬼屋的齐奇。他是趁着晚饭的时间到小市场来卖辣椒的，看到工友们围在这里闲聊，就凑过来，哪知道他们不仅诅咒自己歇菜，还把自己当成鬼来看了。 他越喊，人群跑得越快，大家似乎都听过他的传闻，避之不及，整个小市场顿时人去楼空。 齐奇不明所以，市场里没人，他只好背着大袋辣椒，沿街吆喝叫卖：“有辣椒卖，二荆条、指天椒、小彩椒，过来看看阿喂！” 凡是他所到之处，家家闭门不出，平时热闹非凡的老旧小街，今晚是偃旗息鼓。不少人家门前还迅速挂上了大蒜、照妖镜、十字架等僻邪之物，连在箱底里的关二哥、佛祖观音、耶稣真主都被搬了出来，各路神佛齐聚一堂，共同御鬼。 整整吆喝逛了一圈，别说来买辣椒，齐奇是连个人影也见不着，让他摸不着脑袋，只好打道回府。 接下来的两天，无论他走到那里，就有迅速清场的奇效，附近整个街道已经没人不认识他，没人不知道他住在了鬼屋里，也没人敢搭理他。 进入七月，天气越来越热，最先摘下来的那些辣椒，都要成辣椒干了，好在辣椒植株长得十分好，每天都有出产，齐奇知道附近的人都怕自己了，只好拿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卖。 可没想到出师不利，刚一摆摊就遇到了传说中的城管，要没收他的辣椒。齐奇哪肯，上演了一出大混战后，他逃脱了抓捕，还差点迷了路，灰头灰脸的回到鬼屋，心灰意冷： “赚个钱都那么难，本王受够了，我要回山里，再也不出来玩啦！” 他这一吼把大毛、二毛和三毛一家子都惊到了，纷纷发出“呜喵”的声音来。 大毛就是小白猫，二毛是健康那只，三毛就是有眼疾的，这是齐奇给小白猫一家取的名字，简单好记。 他这回是真打算回去了，至少准备充分些再出来，不然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去找人？ “可惜这些家伙了，豆子已经可以摘，圣女果也结小果实了，土豆才种下不久...不行！走也要吃顿好的再走！” 齐奇决定了，吃一顿好的，然后就打道回府。于是他把大锅搬出来，架在水池旁临时搭的土灶上，然后把各种材料翻出来捣鼓。 各种鲜辣椒磨成酱，干辣椒切开，八角、桂皮、香叶、紫苏等香料捆成香料包，然后就是各种的草药。 先把草药倒入沸水熬，熬个十分钟，把水倒掉，再换清水继续熬，总共三次，把草药中大部分的药涩味给去掉，然后再跟香料包混合，用文火继续熬制。 鲜辣椒酱混入盐巴、艾草和豆泥腌制，而干辣椒、花椒等则用少量油去炸，等香辣气完全被激活，就把腌制好的鲜辣椒酱倒入，最后放入熬制好的草药香料汤，一锅香辣逼人的火锅汤底就大功告成了。 繁复纷杂的各种草药齐奇都能驾驭，弄点好吃的出来自然不在话下。师傅平时很忙，懂事之后，家里的三餐就给齐奇给包办了。 为了讨师傅开心，齐奇不时会钻研新口味菜式出来，师徒两人每周吃的都不重样。这加入了药膳的香辣火锅就是其中之一，连平时不怎么贪嘴的师傅吃过后，都忍不住对齐奇竖个大拇指，夸他有厨子的天赋。 材料有限，齐奇只能把这药膳香辣火锅做成这样了。以前在山上每次做这火锅出来，整个山头的馋鬼们都会拖着哈喇子上门来，齐奇扔块吃剩的骨头都能让它们抢破头，可见这锅东西的魅力所在。 第七章 好酒不怕巷子深 但也不是谁都欣赏的，像大毛一家子，对这种辛辣刺激性的味道十分抗拒，火锅都还没做成，它们就都躲回到地下室里去了，不过这味道无孔不入，它们是躲无可躲。 煮了一大锅饭，把野菜、嫩藤、豆子等食材准备好，刚好也到了晚饭的时间，齐奇就坐在院子里，敞开肚皮吃，一边大汗淋漓，一边哈气龇嘴享受这顿素菜火锅宴。 “哪家子有喜事啦？大热天居然搞麻辣火锅吃。” “哇，这香气地道啊，好像是咱们正宗的川地火锅，家乡的味道啊！” “不是川地火锅，这麻辣味偏轻，但这香味实在浓郁，里面好像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人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谁这么装逼呀，偏偏在晚饭时间搞这出，存心拉仇恨不是么...好香呐...” “街尾那边传来的，去瞧瞧！” 酒香不怕巷子深，齐奇这锅药膳火锅，也有类似的功效。香辣味夹杂着令人愉悦的味道，很快飘到了街道那边，闻到的人都议论纷纷，嘴馋的那些家伙，都忍不住要去看个究竟。 最后他们确定，这让人食指大动的香辣味，居然是从鬼屋里飘出来的！ “不会是小齐那小子弄出来的吧，他这是干嘛？” “被鬼煮了吧？” “但天还没黑呢？而且...人肉有这么香的吗？” “肯定是他，那小子不是说他已经把鬼给捉了吗，不是他是谁？” “捉了？这你都信，要不你进去瞧瞧？” “这...” “旺财回来，那边不能去！” “小明！别追旺财，快回来！” “瞧，那家子跑过去了，等着被一锅端吧。” “......” 不知怎么的，已经有人往鬼屋那边去了，这有了带头的，大部分人的胆也壮了，在好奇心和食欲的驱使下，结伴靠过去瞧瞧是啥状况。 “嘘嘘，这里没骨头吃，赶紧走，别把口水都流到我锅里！”吃着吃着，一条大黑狗突然窜了出来，齐奇赶紧伸脚去拦住它，不让这家伙靠近。 没多久，他在院子围墙那里开出的门，有个小脑袋伸出来四处瞧，见没什么危险后，立即冲过来抱住大黑狗，将它往外拽去。可拽着拽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小，不是对付不了大黑狗，而是实在抵挡不住火锅的香气，跟大黑狗一起凑到锅前。 慢慢的，越来越多人出现，有人进院子逛，更多的人在外面争相往里瞧，但就是不敢再进一步，一双双眼睛在盯着齐奇一个人吃饭。 “想干嘛？怎么都跑来了？”齐奇筷子不停，不明白众人这是想干嘛，但他是一脸的不爽，打算吃完这顿后，立即收拾东西走人，以后再也不用见这些讨厌的家伙了。 “小子，你这锅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怎么那么香啊？”一个面熟的街坊问道。 “用手弄咯，还能怎么弄...喂！你们别过去那边，把我的苗子都踩坏了！”齐奇看到有人踩到了田地上，立即出声警告。 但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前去维持秩序，不能让辛苦种出来的农作物被糟蹋。可他一离座，有馋鬼就很不客气的偷吃起了火锅，也不怕烫，越吃越停不下来，也有越多的人抵挡不住诱惑，加入到蹭吃的行列。 “好吃！正点！倍儿棒！” “王大姐，你别把汤渣都捞出来啦，懂不懂吃麻辣火锅呀？” “你懂个屁！这才是精华。” “......” “喂，这些豆子又大又脆，再摘些来放进锅里。” “我刚才看到墙角那边种有茄子，指头大了，快摘些来。” “那有个啥好吃，我回家切一盘肉片来，再配两瓶冰啤还不美滋滋的，你们留点给我！” 面对这群“流氓”，齐奇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火锅被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怎么也挤不进去。也有部分挤不进去的人，把注意力放到了院子里的农作物上，惊讶于这里居然能长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僧多粥少，一大锅也架不住这么多张嘴，没多久就被吃了底朝天，一滴油都不剩，众人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没吃上的家伙，就去跟齐奇套近乎，想把秘方给套出来，好自己回去也弄一锅试试。 齐奇熬的这药膳火锅，跟普通的麻辣火锅很不一样，不侧重麻辣，而是以药提味，所以香气才会如此浓郁，远飘不散。 也不盲目堆料，药材和香料的运用得恰到好处，相辅相成，调料上也不浓墨重彩，油都用得很少。经这汤底浸泡滚熟的食材，入口刺激，回味无穷，由于有药膳的作用，是越吃越舒坦，吃过就忘不了。 这么吃着、看着、聊着，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这鬼屋里已经没有鬼，要不然齐奇也待不了这么久，还捣腾出这美妙无比的火锅来。 这么一弄后，大伙再也不排挤齐奇，而院子里的出产也有销路了，辣椒、豆子、西红柿，大伙吃过的都说好。现在齐奇不用出门去吆喝卖，他们会主动上门来买，数量有限，迟了没有，都要用抢购的了。 经这一转变后，齐奇打道回府的计划不得不耽搁。现在赚到钱了，虽然不多，但维持生活是没问题，随着院子里出产的瓜果越来越多，越来越受欢迎，他的口袋也在慢慢鼓起来。 这天，把所有买菜者打发走后，他急忙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把有眼疾的三毛用细绳五花大绑起来。 经过多天的敷药，也喝过几次药水，三毛的右眼已经恢复正常张开了，只是左眼还不行，而且渐渐对草药有了抗性，再敷下去效果也不明显，齐奇不得不另寻它策。 “乖乖待着别乱动，待会扎错地方可别怨我。” 齐奇把从外面带来的一个小皮带打开，露出里面一根根闪亮的银针，猫妈大毛一看，吓得汗毛齐竖，不知齐奇这是要干嘛。 “好不容易才从药铺老头那里借来银针，我也得练习练习，不然这针灸生疏了，以后肯定要挨师傅的骂。”齐奇一边把所需的银针逐根抽出，一边自言自语道。 针灸，是他师傅的绝活之一，小时候自己也没被少扎过，齐奇学得不精，但比大多所谓的针灸大师要靠谱得多。既然敷药没有效果了，他就想到用针灸。 点燃一撮熏草，给三毛吸几口，有舒心定神的作用。待小家伙没那么紧张了，齐奇才把银针取出，沾上酒精点燃消毒，然后慢慢扎入三毛左眼的眉角上。 今天一早，他就事先调了药水给三毛泡，一是消毒除菌，二有麻痹的作用，所以银针扎入肉，三毛也没多大感觉，继续让齐奇施为。 很快，一根又一根的长针扎入，不仅是在患处周边，连身上也扎了好多根，不一会就把三毛给扎成了刺猬。大毛和二毛看得心惊，不住的发出“喵呜”声，但也不敢离齐奇太近，生怕自己也变成这倒霉样。 扎针只是针灸中的针法，把针具扎入特定的穴位做媒介，要起疗效，还得配合灸法一并使用。 所谓的灸法，就是利用草药来烧灼、熏熨银针，热量刺激穴位来达到预防和治疗的作用。一般用艾草较多，常说的艾灸就是这个，还有用灯芯、柳条、桑枝等等的，各有各的功用，齐奇这回用的是艾草。 把搓成条的干艾草点着，利用火星的热量，均匀去熏熨银针，这过程会有些瘙痒，三毛也逐渐不安分，齐奇只好不断给它挠痒安抚，艾灸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院子外，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围墙边，很快车上下来了三人，这三人齐奇应该都不陌生。 “就是这里了，你们不用怕，里面已经没有鬼，有个人还一直住着呢，我也亲自进去过，一点事都没有，最近还常来买这里种出的辣椒吃，味道好极了。” 一个发福得有些严重的秃头中年人，一下车后就给另外两个年轻人解释。这两年轻人，一个西装笔挺，一个穿着一身米白色休闲小西服，居然是陈秘书和大美人苏经理。 “程主任，我们也是听到风声才过来看看的，你们进去后真就没出问题？”陈秘书从车上下来后就显得有些局促，再次向中年人确认道。 “没事，咱们街道里，许多人都进去过，最近还老往来这里买菜，一点问题都没有，里面那小子会捉鬼，不由你们不信，我领你们进去瞧瞧。”程主任拍着胸口保证道，他是这拆迁区街道办的主任，齐奇是认识的。 苏经理下车后，就一直盯着院内看，并不像陈秘书那般局促，但面色冰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直接答道：“那进去看看吧。” 她这么一说，陈秘书立即就慌了，伸手去拉了拉苏经理，确认道：“小姐，你真要进去？不怕...”这鬼屋的可怕，他是有切身体会的。 “没什么好怕的，又不是第一次来。”苏经理说罢后，就跟着程主任迈步往入口那边走。陈秘书听不明白她后半句是什么意思，但再怎么害怕，也还是跟了上去，心情相当忐忑。 第八章 来客 “小齐在吗？我今天带了客人来。”一进院子，程主任便喊道，而且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今天没东西卖了，明天再来啦。” 声音就在不远，三人继续往里走，才发现齐奇就在屋子外廊那里，刚刚被水池边那根大枯木给挡住视线了。凑过来一看，苏经理和陈秘书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是熟人，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 “咦，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也是来买菜的？”齐奇也认得苏经理和陈秘书，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艾草给三毛熏灸。 “你们认识？那就好办了...你这是在干嘛？”见他们似乎不陌生，程主任又是一喜，并跟齐奇套近乎。 “我在给三毛针灸呢，马上就好。”齐奇答道。 “针灸？”三人大为不解，程主任还好，跟齐奇接触有些日子了，知道这小子古灵精怪，干什么都不稀奇。 而苏经理和陈秘书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么年轻就会针灸，没有半点说服力。特别是苏经理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白猫，捆手捆脚的，还被扎成了刺猬的惨样，忍不住给它抱不平道： “它不会疼吗？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它？” “不疼的，它现在舒服着呢，三毛，舒服的话就喵一声。” “呜~” “呐，没骗你们吧！” 三人顿时无语。这哪是“喵”，分明就是哀叫，不过看小白猫眯着眼，并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陈秘书眼尖，发现到了端倪： “咦？它的左眼眼皮怎么是一块连起来的？” “它有病，我正在治呢。”齐奇直接答道，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熏灸得差不多了，齐奇便把银针逐一拔出，也给三毛松绑。小家伙恢复自由，马上就跑回到母亲和兄弟那边，一家子很快就溜没影了。 “你现在住在了这里？”陈秘书和苏经理对视一眼，便向齐奇问道。 “对啊，他们都以前都不敢来，这里有没人，我就住进来了。”齐奇坦白道。 “但这里很快就要拆了，你还是赶紧搬走吧。”陈秘书说出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哈？不能住啦？那我院子里的苗子怎么办，都长这么大了。”齐奇惊道。 程主任帮忙解释：“是这样了，这里本来早就要拆掉，之前因为闹鬼才没拆成，现在没事了，那自然是要拆掉的，这整个拆迁区都要进行改造，城市发展的步伐不能停不是嘛？苏经理他们就是开发商。” 程主任不仅是街道办的主任，更是这拆迁区里的拆迁户之一，他们早就盼着能快点把拆迁的事宜定下来，好拿拆迁款另起生计。 “啥是开发商？这里的鬼是我摆平的，这屋不也应该让我来住吗？”齐奇听得一头雾水，把他那套丛林法则给搬出来。 “哪能这么想，但你也是有功劳的，苏经理他们也愿意给一点补偿你，你可以搬去其他地方，再种过不就可以了吧，有本事怕个啥子喽？”程主任继续开导，拿出他在基层浸淫多年的圆滑本领来。 齐奇一听觉得是这个理，师傅以前也教导过，什么身外之物，都不如学真本事强，一技走天下，何况自己身怀还不止一技，听得不住点头。 见事情这般顺利，苏经理和陈秘书都大感庆幸，本以为这是个棘手的钉子户，没想到齐奇这般就被忽悠过去了，陈秘书赶紧添油加醋道： “就是啊，找个更好的地方还可以大展拳脚嘛，不用屈就在这鬼地方，早搬早拿补偿。” “这...我还想着吃一口圣女果呢，再过几天就有成熟的了，再等一阵不行吗？”齐奇商量道。其实搬不搬他倒没什么所谓，只要有地方让他继续种东西就行，不过院子里有好些农作物即将可以收成，他怎么也有点不舍。 “圣女果？你又种圣女果了么，在哪里？”一听到圣女果，苏经理居然来了兴致，向齐奇询问道。 “喏，水池边上那片就是了。”齐奇一边说，一边带他们过去看。 只有膝盖高的青绿植株上，已经挂有一串串指头大小的翠绿果子，数量之多令人咂舌，为了不让植株负重过度折断，齐奇不久前就用树枝给它们搭了小棚架。 程主任见过，并不太惊讶，最惊讶的莫过于苏经理，她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向齐奇问道： “上回我拔了你工地里那些回家种，结果没几天就都全死了，你这些又是怎么种出来的，怎么我老种不好呢？” “上回？哦，你当然是种不好，这些家伙嘴刁着呢，一般的肥料它们是吸收不了的，只有我的草药养料才行。”齐奇坦言解释道。 “草药养料？” “嘿嘿，你们别小看咱们小齐，他种东西是有一手的，懂得用草药做肥料，大家都愿意来他这里买菜吃，物美价廉。”苏经理不解，程主任便帮忙解释道，他们多少都知道些齐奇的事情。 苏经理听得好奇，又问道：“除了种这些，你还擅长种些什么？” “什么...好像都行...你们再过来看。”齐奇嘀咕着，又把三人领到池边的那截大朽木旁，指着它说道： “我最近在救活它，这老家伙的命还硬着呢，已经有起色了，这里开始有青头冒出来。” 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在一枯朽的枝桠上，果然有几点脆嫩的青芽冒出来，看得程主任啧啧称奇，他是知道这树枯死有好多年了的，没想到还有起死回生的一天。 陈秘书没什么感觉，但苏经理内心却是震撼无比，一双美目盯着齐奇看，像是要重新认识一遍这家伙，看得齐奇也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不去跟她对视。 紧接着，在苏经理的浓厚兴致下，齐奇带他们参观了一遍整个院子，基本上是有问必答，他也没那个城府要隐瞒什么。 不知不觉，太阳都快要下山了，陈秘书和程主任坐在了水池那边聊拆迁的事宜，而苏经理还在拉着齐奇到处观看，不时要他解疑答惑，齐奇也不知怎么的，内心拒绝不了这个好看的女人。 “喂，今晚我请你吃饭，我们继续聊怎样？”苏经理冷不丁的向齐奇发出邀请。 齐奇却一脸的不情愿：“还聊啊？我这不都跟你讲明白了吗，还能聊啥？” 苏经理好不容易请人吃饭，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干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她翻了翻白眼，不好气道： “就聊聊你的那草药养料是怎么调配的，种子怎样才能改良，还有那老槐树你是怎么给救活的，针灸是从哪里学来的，多着呢！” 被她这么一说，齐奇也觉得的确还有很多事情可以聊，心想这苏经理还真能聊，但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聊这么多呢？ 见齐奇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苏经理好笑又好气，继续劝道：“去吧，带你去吃好吃的，你也可以比较一下，自己种的东西，跟大酒店里的哪个更好不是吗？而且你上次算是救了我一回，我得报答不是？” 齐奇又发现，这苏经理不仅能聊，而且讲的话也很有道理。下山后大家都说东西是越贵越好，哪个地方的东西好吃？去大酒店肯定没错，自己还没机会去过呢，不由得对苏经理点了点头。 于是，苏经理招呼陈秘书离开，程主任没他什么事，就自己走回街道办去，车位就让给了齐奇。 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下，余晖将尽，大毛、二毛、三毛一字排开蹲在了墙头上，目睹齐奇跟人上了商务车离开，被拐骗走的全过程，不住发出“呜呜”的哀叹声。 夜幕下的都市，霓虹接替阳光继续争辉，渐退的气温并没有让喧嚣停歇，市中心内到处都是热闹非凡的情景，展现出与山林野里不一样的活力来。 著名的水仙酒店里，贵宾餐厅靠窗的一精致小桌上，摆有店里标志的一盆水仙花，香气弥漫。苏经理和齐奇两人坐在了这里，齐奇拿着点餐书翻看，并抱怨道： “你们城里人真奇怪，吃个饭还要管你穿衣打扮，难道穿得不好看，就不给饭吃了？” 苏经理听得好笑，回想起刚刚进酒店那一幕，笑得就更灿烂了，露出一排整洁的贝齿，对齐奇说道： “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点，不用跟我客气。” 齐奇还是有气，但也在认真看餐书上的菜品介绍，如今的他，穿了一件西装上衣在身，整个人看起来有模有样，也显得成熟了些，果然应了那句老话：人靠衣装马靠鞍。 就在刚才，他们差点就进不来了，这水仙酒店是一个颇有格调的地方，古人是“来往无白丁”，这里是“出入得穿正式服装”，结果衣着“不得体”的齐奇就被门童给拦住了。 苏经理事前没想到这点，不过急中生智，把还没走远的陈秘书给喊回来，让他把西装外套脱给齐奇穿，这才蒙混过关，不然她这回可糗大了。 第九章 水仙酒店 “穿得不舒服就脱了吧，进来后就没人管的了，对了，我叫苏若璃，你全名叫什么？”苏若璃看齐奇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就让他把外套给脱了，并正式自我介绍道。 “齐奇，第一个齐是齐天大圣的齐，第二个奇是奇珍异宝的奇，别弄混了。”齐奇答道，并依言把西装外套脱了，这衣服他的确是穿得浑身不自在。 苏若璃抿嘴一笑：“弄错不了，你以前真的就一直住在山上吗？一直没下来过？” “对啊...也不是啦，偶尔师傅外出办事，有时也会带上我的，但机会不多，基本都是待在山上。”齐奇答道。 “那你怎么连户口和身份证都没有，你师傅没给你办吗？”苏若璃又问道。在车上的时候，她问出了齐奇的不少事情来，也知道他自小与那位师傅相依为命，下山来是寻师傅和找身世线索的。 齐奇道：“我哪知道这小证有这么重要，以前跟着师傅，我们到哪都是畅通无阻的，从不要这个证那个证，我也从没见过师傅买东西需要钱的，都是喜欢就拿走，哪会像现在一个人，到哪都得钱钱钱，我跟师傅真是差太远了。” 听了这话，苏若璃喝下的茶差点没喷出来，心想这是哪门的道理，你师傅不该是个强盗或者黑老大什么的吧？ 不过齐奇身上的山野个性，说好听点就是纯天然的个性的确不假。直来直往，不懂人情世故，绕几句就把他给忽悠住了，对人也没有多少戒心，真是傻得可爱。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齐奇有好些词汇理解不全，但读写是毫无问题，思维逻辑十分清晰，显然是受过系统教育的，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种山野莽夫，更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山顶洞人。 齐奇被餐书上各色菜品给吸引，也不懂得什么叫客气，见到喜欢的，就指给苏若璃看，苏若璃全数转达给服务员，两人就这么愉快的点好菜了。 齐奇看向窗外，这里能一览市中心的夜景。在他的记忆之中，许多年前，他跟师傅也曾在酒店里吃过饭，是哪里的酒店他记不得了，总之整个大厅只有他们两人，自己想吃什么，师傅都会满足，就像这回苏若璃对自己一样。 见他露出一副追忆的模样来，苏若璃忍不住问道：“怎么啦？” “没、没什么，我、我想师傅了...”齐奇还没学会说谎，袒露心声道。 “你的草药知识，还有那针灸技艺，都是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吗？”苏若璃问起她关心的问题来。 一聊起师傅，齐奇顿时神采飞扬：“对啊，我师傅可厉害了，我只学到一点点本事而已，师傅才是最厉害的！” 苏若璃将信将疑，但没表露在脸上，附和道：“那你调配出来的草药养料，也是你师傅教的吗？” 齐奇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师傅以前不喜欢我乱捣腾，这草药养料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但师傅有给过指导，这么说吧，如果没有师傅，这东西我自己一人肯定捣腾不出来。”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想过，可以拿这东西去卖，就像人家卖肥料那样，这样可以赚钱更多更快。”苏若璃给齐奇支招道。 她主动请齐奇吃饭，报恩是其次，主要还是看中了他一身的本领，特别是种植方面的神奇本领。 哪知道齐奇摇摇头，答道：“没想过呢，我更喜欢自己种东西，而且师傅不希望我有钱。” “啥？这是个啥道理？你师傅是少林还是武当的哪位大师？已经看破红尘了？”听到这个回答，苏若璃大为惊愕，这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没啥，我师傅说过，在我学得全部本领之前，不要想什么钱啊女人啊这些东西，我呢，这辈子肯定是学不全的，所以想多也没用，够用就好。”齐奇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这...你们是当和尚的吧？”苏若璃无语了。 齐奇连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才不是光头和尚呢，我以后会娶老婆的，师傅说已经给我安排好了，让我不用担心。” 苏若璃差点被雷倒，愕然了好一会后，才连声追问道：“你见过你那老婆吗？是指腹为婚？童养媳？你这都愿意？” “有啥不愿意，按师傅说的来肯定没错，虽然没见过，但她一定是个好女孩，肯定的。”齐奇认真道，师傅的话，在他这里就是金科玉律，不容置疑。 苏若璃被雷得外焦里嫩，张口无语，这时候点的菜也送上来了，齐奇马上转移目标，开始一道一道尝起来。 “唔，这个牛肉不好吃，纤维太软没嚼劲，肉汁太多过犹不及。” “虾肉根本没图画里画的那么嫩，又被骗了，还说什么海道空运。” “这还是土豆吗？怎么一点淀粉味都吃不出来，基因突变啦？” “这啥我以前也没吃过，怎么怪怪的，有点想吐...” “苦瓜还行，苦而不涩，但没有回甘，斋苦，师傅也喜欢吃苦瓜，如果吃到这样不合格的苦瓜，师傅会掀桌子骂人的。” “最糟糕是这锅鸡汤，党参、山药、黄芪、莲子什么乱七八糟大乱炖，药理混乱无序。而且这母鸡也没选好，正在排卵中的母鸡，肚子内会积有胎胚气，一般要高温烘烤才能彻底除掉，非要用来熬汤，那得加点糯米进去中和，不然汤汁里的药理会更加混乱。” 齐奇一边吃，一边评论，无一例外都是差评，但虽然是这么说，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一样一样往嘴里送，不吝给出专业点评。 苏若璃听得抿嘴笑，看着齐奇大快朵颐，心想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水仙酒店的餐厅是出了名好的，不然她也不会带齐奇来，这里每一个菜都不便宜。 她很少动筷子，没太大的食欲，心里盘算着，等你吃饱喝足，再套点有用的东西出来，这个人太有趣，也大有潜力可挖掘。 “不行不行，这就是一锅药渣汤。” “还是我院子里的东西好吃，以后也不来了。” 一桌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齐奇是越吃越不满意，大有受骗上当的感觉，批评声也提高了几分，不过也吃了个半饱。 苏若璃给了他一个不好气的表情，示意他小声一点，但已经迟了，邻桌有一道明确的目光，正盯着这里看，越听齐奇说下去，神色越是凝重。 同是靠窗边的一小桌上，坐着一个布衣中年人，方正脸，留有八字胡子，给人很有风骨的感觉，实际年龄应该不小了，眉宇间满是岁月的痕迹，不过一头浓密的黑发梳得整齐，让他看起来十分精神。 进来时，苏若璃一直在问齐奇问题，都没留意周围的情况，邻桌这中年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没穿正装居然也可以进来，听着齐奇毫不留情的评论声，眉头是越皱越深，差点没瞪眼吹胡子。 “嘘！吃就吃，别大呼小叫的，影响到别人了。”苏若璃赶紧给齐奇提醒道。 “哦，那我不吃了，咱们回鬼屋，我还是自己做吧，没想到你们城里人这么可怜，花大钱也吃不上好东西，还是山上好。”齐奇哦了一声，有感而发道。 苏若璃忍住没笑出声，她很久都没这般开心了，但邻桌那人听了齐奇这话后，终于是忍不住发声了： “看来小兄弟也是个懂吃之人，外面的人都知道，这水仙酒店的餐厅，用料绝对是业内顶级的，菜艺水平也绝对有保证，是调味迎合不了你？” “调味是次要，主要是东西本身就不好，你也是被骗了对吧，这里是不是不好吃不要钱的？”齐奇转过身去搭话道。 “你...”中年人为之气结，苏若璃赶紧示意齐奇别闹，打圆场道：“抱歉，我这位朋友口没遮拦，请见谅。” 说罢后，她狠眼盯了齐奇一下，让他别说了，齐奇郁闷转回来，嘀咕着：“不好吃还不让人说。” 哪知道中年人的耳朵灵得很，他本不想跟这种无知小辈争论的，但听到这话，再也压抑不住，严声道： “那小兄弟说说，这道招牌菜中药母鸡汤，怎么就药理混乱，材料没选好，成了你口中的大乱炖、药渣汤。” 既然对方聊到专业问题，齐奇也就大发善心指点指点： “好的党参应该是性平、味甘、微酸，直接吃脆而有甜味，但这汤里用的党参甘味浓郁，缺酸少甜；再说母鸡，胎胚气不一定是坏东西，孕妇产后血不止，可以取鸡子三枚，醋半升，好酒二升，煎取一升，分为四服，效果显著，但这汤的药材里，没有一样可以与之搭配的，利用不了反而成了累赘，这不就是混乱吗？” 齐奇说得洋洋洒洒，让苏若璃大为叹服。中年人对药理也颇有研究，但听完齐奇这番话，竟找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颔首沉思。 以免节外生枝，苏若璃拉起齐奇就要离开，但中年人将两人喊住，换上友好的表情，说道： “没想到小兄弟也是位奇人，不知师承何派，怎么称呼，我叫吴帆，大家认识认识。” 第十章 大辩论 “师承何派？” “就是问你师傅是什么来头，是少林武当，还是古墓峨眉的。” 有些词齐奇听不太懂，苏若璃便给他简译，她也很想知道关于齐奇师傅的更多信息。 “没听师傅说过呀，反正不是和尚，我是可以吃肉，也可以取老婆的。”齐奇直言道。 “他叫齐奇，第一个齐是齐天大圣的齐，第二个奇是奇珍异宝的奇，对吧？而我叫苏若璃，您好。”苏若璃帮齐奇介绍道，齐奇连连点头称是，一字不差。 “原来是小齐兄弟和苏小姐，坐坐坐，相逢即是缘啊，我看小齐兄弟的药理知识深厚而且独特，肯定是名师门下，不知高师名讳？”吴帆招呼两人坐下，紧接着问道。 他对齐奇也来了兴趣，丰富的阅历让他很快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名讳？” “就是你师傅姓啥名啥，在江湖上有没有什么头衔名号？” 苏若璃继续给齐奇当翻译，解释得自己都想笑，齐奇领悟过来，挠头道： “师傅就是师傅，没听过什么名字和名号呀，不懂！” “没名字？”苏若璃和吴帆心里同时生出了这个疑问，苏若璃知道齐奇不会撒谎，肯定是他师傅没说过。而吴帆则认为这是他师门的规矩，不能乱说，能教出这样徒弟的大师，怎么会没有名号？ “无妨无妨，为尊者讳嘛，现在中药学已经到了历史的分界点，前景难料，像小齐兄弟这么年轻就有造诣的，难得呀。”吴帆哈哈一笑道。 “没啥，真正厉害的是我师傅，但我听师傅说过，中药学只是个窄小短见的说法，医理都是万法归宗的，一道通万道，学不到家的人，才会纠结于中医西医，南医北医，死守固有那一套不思进取，吆喊呻吟。”齐奇把他师傅的高见搬出来道。 吴帆听得心惊，理解过后，才恍然大悟，抚掌赞叹道：“高见高见，令师果然是世外高人。我以前就见过一位草药大家，单用草药，把一个伤员的断臂给接上，之后没出任何并发症，如同新生，连伤疤都很浅，让我大开眼界，佩服得不行。” “这有个啥厉害，我跟你们说，我师傅连死人都能救活呢！”齐奇认为这不算个事，把师傅的风光事迹分享出来道。 “啥？”苏若璃和吴帆异口同声发出惊呼，这回两人的心思很同步，摆明就是不信。齐奇在他们脸上读到了质疑，这是他所不能接受，认真解释道： “没骗你们，小时候有一回我跟师傅外出办事，去到一个不知叫什么的地方，那些人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反正就是有个死人躺在了一张花床上，我们去到的时候听说已经断气两天了，但师傅用针灸把他给救活过来，把在场的人吓得屁滚尿流，我当时也吓了个跳，差点一拳把他给打死过去。” 即便他这么解释，但两人还是信不了，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事情，特别是对医理有不浅研究的吴帆，认为齐奇这是给师门抬架子，夸夸其谈。 齐奇见他们还是不信，心里有气，我师傅怎么可以受质疑，而且这确有其事。苏若璃见他一脸不爽，便安慰道： “你师傅真厉害，一般人可做不来。” “是吧，这还只是一般厉害，还有更厉害的，有一回...” “不可能，针灸更多的效用是预防，即便算那人身患重病处在假死状态，也不应该用针灸，这不可能！”吴帆思维绕不过去，坚持不信，把齐奇的话也打断了。 齐奇也是倔脾气，特别是事关师傅的名声，不能退让：“有什么不可能，我师傅用的可是亿万年磁石磨成的针，能把药、磁、生物电波共同作用，是新型的针灸疗法，只有师傅一人会的高深本领。” “这...不可能！”齐奇的话已经完全超出吴帆的认识，他还是嘀喊着不可能，把齐奇给气得。余光瞥到吴帆那桌子上有好几本书，他便指着其中那本翻开了的，说道： “你自己看的书都是错漏百出的，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师傅，真是那个什么井底青蛙，想天鹅的癞蛤蟆。”他气得连会的成语都表达不全。 吴帆顺着他的眼光一看，那是一本偏方药理书，而且是东南亚小国的药书，用缅甸语编写的，他索性就把这书给取过来，放到齐奇的跟前，质问道： “这书哪里错漏百出了？这可是缅甸有名的药经，你看得懂吗你？” “我怎么就看不懂，这里，关节炎，药方：用细盐一斤，放锅内炒热，再加葱须、生姜各三钱，一起用布包好，趁热敷患处至盐凉，一日一次，连用七天，有追风祛湿之功效。”齐奇指着书内的一段圈圈字翻译道。 一字不差，把吴帆惊得无言以对，眼前这小子居然懂缅甸语，而且是精通专业词汇，他自己虽然懂一些，但也需要借助翻译工具才能流畅读懂。而苏若璃则是大为惊叹，没想到这山野小子还藏有这一手。 吴帆脸面挂不住，再次质问：“那怎么就错漏百出了，你来说说看，这药方有什么不对？” 齐奇认真起来：“本王一个一个教你，先从语法来说，古缅甸语起源于汉藏语系，有好几个分支，看这语法，应该是从苗瑶语族中的布努语演变过来的。” 吴帆和苏若璃无话可说，齐奇把书要过来，翻看了一阵后，又道：“书里介绍这是千年前流传下来的药经，可是这里面的词汇语法，用的却是现代缅甸语，明显牛头不对马嘴，大概是后人汇编的，不是真正的药经。” 吴帆脑子一片空白，齐奇继续：“再说这关节炎药方，药理是这样没错，但太笼统了，膝关节、肩关节、颈关节，所有关节的特性和构造都不一样，治疗时需要因应情况而有所取舍变化，在颈关节就应当尽量避免用生姜气，易引起神经紊乱。师傅教导过，学什么东西，都得用辩证的思维去全方位论证，博览古今，博采众长更是必不可少的。” 吴帆呆若木鸡，低头苦思而无绪，连苏若璃什么时候带齐奇离开了都不清楚，只觉得自己多年来学得的药理观，正在分崩倒塌。 “你居然连缅甸语都懂，没想到呀？还会些什么外语？”出了餐厅，苏若璃向齐奇叹服道。 “都懂一些吧，不然很多古书经典都看不下去的，以前我没心思学，师傅就说学不好以后都不带我出去，这才...” “那你师傅真厉害！” “是吧，你真是个大好人！” 苏若璃夸师傅厉害，齐奇觉得这比夸他自己还要高兴。苏若璃也明白到，齐奇一聊起师傅就来劲，这也是他最大的突破口。 “我送你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下次再找你聊，你还会住在那屋子对吧？”出了酒店后，苏若璃向齐奇说道。 “呃，你们不是说那地方要拆吗，我得赶紧找地方搬才行，不能挡了城市发展的步伐不是？” “嘻~要拆也没那么快，现在很多事宜都没谈妥，你先住着没问题，我也想等圣女果成熟摘来吃呢，对了，你有手机没有，留个联系电话给我咯。”苏若璃问道。 齐奇从裤兜里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是一台老式功能机，但造型很别致，不像是普通货色。苏若璃也没注意，存了电话号后，就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人。 但等了半天，没车没人来，苏若璃再打过去，竟然打不通了。 “奇怪，我们打车回去吧。” “小心！” 两人站在路边，苏若璃刚一说完，耳里只听到“小心”二字，整个人就被齐奇给拦腰抱了起来，往一边滚去，而他们原来站的位置，已经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拉风红色跑车给占据了。 “呦！”跑车车窗摇下来，飘出了这么一个字。 齐奇和苏若璃起身站定后，都无大碍，齐奇想前去讨个说法，但苏若璃先一步拦在他前面，对跑车内之人啐声骂道： “死丫头，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车门打开，一个带着墨镜的靓丽女生下来，穿着一身黑色皮衣裤，容貌秀美，青春可人，看年纪并不大，比苏若璃和齐奇明显要小一些，应该还不到二十，带着笑意对两人道： “我这是给你们制造浪漫，咱家苏大美人也动春心了？什么时候养的小白脸，快介绍给我认识。” “小白脸？”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是不是逍遥惯了，要我给你打几个小报告？”苏若璃前去，伸手捏住靓丽女生的脸蛋骂道。 “别啊，都怪你，今天本小姐十八岁生日，你竟然都不出现，那我只好自己找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咯。”靓丽女生辩解道。 苏若璃可不吃她这一套：“我看是来要礼物，要钱用的对吧？” 靓丽女生挣脱了苏若璃的魔爪，嘻嘻一笑，显然是被说中了，接着她又把目光投到后边的齐奇身上，好奇地打量这个男人，苏若璃便给她介绍道： “他叫齐奇，刚认识的朋友。齐奇，她叫苏芳菲，不是个好人，你不用理她。” 第十一章 物以类聚 “哪有这样给人介绍自己妹妹的，你应该说这是一位芳华绝代，与世俗不合流，拥有独立人格，是时代女性典范的奇女子才对吧。”苏芳菲表达抗议道，齐奇也听明白了，原来她们俩是姐妹。 “的确是奇女子，出奇的败家，无恶不作，司机是不是你给支走的？正好，送我们一程，齐奇，上车。”苏若璃笑骂了一句，然后招呼齐奇上车。 齐奇对苏若璃很信任，特别是大家都说自己师傅怪，不相信，只有她夸师傅厉害，渐渐的对她很有好感，便上车去了。 “那后来呢，后来咋样了？” “局里的人问我，吃饭为什么不给钱，我就奇怪，说以前一直都不用给的，反问他们是谁规定吃饭要给钱的，让他出来跟我比试比试，看谁更有资格当大王。” “哈哈哈，就要有这个气势，那再后来呢，打起来了没有？” “没打成，后来局里有个人帮我把钱给付了，让我以后吃什么买什么都要付钱，别拿了就走。” “什么人啊真是的，教坏小孩！” 车内，当司机的苏芳菲跟后座上的齐奇热聊起来，齐奇给她讲刚下山时遇到的怪事，苏芳菲不住附和，苏若璃竟然一句话也插不上。 她这才明白，什么叫做物以类聚、臭味相投，没想到山野人跟败家女这么般配，这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味道。 “本小姐以前在学校里也是当大王的，爱打谁打谁，看中什么，人家还得端过来求我要呢，厉害吧？” “厉害厉害，你总共占了几个山头，收了多少小弟？” “诶，这都是小意思，我连老师都敢捉弄，单是初中三年，是换了六所学校才读完的，姐就是个活着的传说，学校里应该给我竖个雕像，以供后辈敬仰。” “连师傅也敢捉弄？真是太厉害了啦，我想都不敢想呢，你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呀。” “这有啥，我再跟你说...” “专心开车！” 能活着到达目的地，苏若璃真是觉得太不容易了。回到鬼屋后，齐奇直接跑回到院内，他今晚还要给三毛进行针灸，不能再跟两人聊下去了，嘱咐她们有空常来玩，他对苏若璃和苏芳菲的印象都不错。 “这里怎么有点眼熟，以前好像来过...好像又没有？”两人没有马上离去，苏芳菲看着这塌了大半的地方，不确定道。 “当然来过，二伯一家以前就是住在这里，那根大木头还记得不，以前是棵大槐树，我们在上面荡过秋千呢。”苏若璃点拨道。 经她这么一说，苏芳菲也想起来了：“记起来了，二伯他们已经搬走好多年了吧，那齐大王怎么会住在这里的？” “他临时住着，我们也回去吧。”苏若璃不想多做解释，催促道。 苏芳菲刚从国外回来，对这里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也不急着走，转移话题道： “那群老家伙也真是的，把你安排到这里来当个什么经理，是我就肯定不来，这算什么玩意，摆明是区别对待嘛。” 苏芳菲给自己抱不平，苏若璃听在心里暖暖的，随即换上无奈的笑容答道： “我们家族你又不是不清楚，所以你得比别人努力十倍百倍，不然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 “那你加油，我嘛，继续当我的败家女好啦！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我这回不是放暑假，是被退学回来的，反正现在已经成年，我以后就跟着你混呗。”苏芳菲通报道。 “你呀！”苏若璃是见怪不怪，白了一眼后，便推苏芳菲上车。 “等等，要不我们摸进去扮鬼吓吓齐大王，肯定很好玩。”苏芳菲不从，临时兴起想捉弄齐奇。 回答她的是一个爆栗，苏若璃一把推她进车里，回身看了一眼这老屋，便也进了去，姐妹俩驱车离去。 第二天一早，齐奇还在睡懒觉，被大毛一家子的“喵呜”声给吵醒。出来一看，有人鬼鬼祟祟的在自己院子里面，心想谁那么大胆，过去一瞧，原来是昨晚在酒店吃饭时遇到的吴帆，他居然找过来了。 齐奇没那个心思关心他是怎么能找到这里来的，问他干嘛，吴帆则一改昨天“不相信”的态度，跟齐奇套起近乎来，拉着他游逛院子，是大为惊喜，像是发现到了一座宝藏般。 “这豆子饱满均匀，刺毛浓密，不用吃都知道肯定无比脆嫩。” “这野荠菜叶片厚实，肯定鲜美多汁。” “二荆条、彩椒、灯笼椒...这种没见过，怎么闻起来有甜味？” “这么小的植株上，居然能挂这么多果子，这不科学呐...怎么做到的？” 跟昨晚齐奇尝菜那样，吴帆一样一样作物看，给出点评，但无一例外都是好评，有些好得都让他不知怎么用词赞美为好。 齐奇以为他是跟其他人那样来买菜的，结果这家伙光看不买，还问来问去，搞得他很不耐烦：“你自己看，我不陪你了。” 说罢后，他便自己忙去，把草药原液舀出，按比例稀释过后，就挑去给各农作物浇灌。 昨晚苏若璃说这里暂时不拆，但也忘了问清楚什么时候拆，齐奇只好继续住着，打算等存多一点钱，就先去找知道自己身世那人，找到最好，找不到就再另作打算。 齐奇一把草药养料端出来，吴帆就又凑过来问东问西的，搞得齐奇都不太想搭理他，本来他对这家伙的印象就不太好，昨晚还质疑师傅来着。 “居然用草药调配成肥料，这可相当不容易，这么来看的话，这里的蔬果不仅长得好，还含有一定的药性，这是个大商机呐，跟我合作怎样？”吴帆提议道。 “合作？合作什么？”齐奇不解。 吴帆点明道：“我手下有好几个农产品供应点，你给我们提供这种草药肥料，我们就能种出更好的产品来，就这样合作怎样？” 吴帆今天找过来本想是再探探齐奇的根底，他昨晚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查探出是这里的，但现在是彻底被这院子给折服了，向齐奇提出合作意向。 “就是合作赚大钱？” “对啊！绝对能赚大钱！” “那不能合作，师傅会骂我的。” “这？！” 齐奇没理会他，继续劳作，最后来到池边干枯的槐树下，把剩下的养料都浇灌到根部。 吴帆怎么也说不动齐奇，干脆就不说了，跟在他身后看着看那的，齐奇也拿他没有办法。 照料完院子，他就把三毛捉回来，泡药水消毒，五花大绑，然后开始今天的针灸疗程。 看着齐奇娴熟的针灸手艺，吴帆又开始问这问那的了，好在齐奇养成了专注的好习惯，没被干扰到，干脆就不理会，当他不存在。 临近中午，渐渐有附近的街坊来买菜，不用齐奇去招呼，他们自己到地里去摘，完了就过来给钱，连称都省了，齐奇觉得差不多就可以。 齐奇自己也要做午饭，但吴帆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齐奇想这家伙该不会就这样一直跟着自己吧？这样还了得？这时候又有客人上门来了。 “齐大王，我们来啦！”是苏芳菲和苏若璃，看到吴帆居然也在这里，苏若璃若有所思。 没多久，吴帆接了个电话，很快就有车来接他，跟齐奇道别离开了。他刚一走，苏若璃便问道： “他这是来干嘛，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哇，今天我都还没睡醒，他就在这里了，一直跟着我，我想他是要当我的小弟，还问我要不要合作。”齐奇交代道。 苏若璃一听，立即追问：“合作？他跟你谈什么合作？你答应他了没有？” 齐奇不明白她为何这般紧张，坦白道：“没有哇，他说能赚大钱，这我哪能答应，找抽不是？” “没答应就好，这人都不知是什么来路，你别给他骗了，知道不？”苏若璃提醒道。 齐奇点头称是，他没想过，苏若璃的来路他也不知道，全凭直觉来判断人的好坏。 “说什么呢，咱们吃饭去！”苏芳菲一进来就去屋里逛，小时候她来过这里，想找回点童年记忆，但发现没什么印象了，便出来向两人提议道。 “呃，刚要自己煮，外面的东西吃不惯，我就不去了。”听到吃饭，就是免费请，齐奇也不想去了。 “那你多煮两份，请我俩吃一顿呗，正好有事情找你谈。”苏若璃提议道，齐奇当然没意见。 两位大小姐平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齐奇也没指望她们能帮忙，他也不懂什么是待客之道，煮了一锅饭和几个素菜就端出来了，平时自己吃什么，就做什么。 苏若璃对吃没多大要求，而苏芳菲原本是很不爽的，但吃了几口之后，就没再抱怨，筷子动得飞快，等大毛一家子回来，注意力马上又转移，把小猫抓过来喂吃的。 三人围坐在长廊里吃饭，苏芳菲跟小猫逗玩，苏若璃则跟齐奇谈起正事： “你这样一直流浪找也不是办法，你师傅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那个知道你身世的人，你也只知道个名字，连在不在这城市都不确定，这要找到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