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妆》 第1章 爱火 和未婚夫吵了一架后,梁馡从烟酒气弥漫的包厢出来。 她手机炸响,头疼的感觉被这突兀铃声吵得更加真切。急于在腋下包中掏手机,梁馡没注意拐角有人,胳膊肘撞上对方的手臂。 啪的一声,她刚掏出的手机跌掉在地上。 下意识屈腿捡手机,梁馡却感到裙身一紧,过于贴身的鱼尾裙款式,束缚她试图下蹲的姿势。 抬头,一张清冷感扑面而来的俊脸撞入她视线。 男人眉骨高,眼尾狭长,半敛眼皮有些内双褶痕,目光显得冷情寡薄。利落短发露出他饱满额头,气质清冽疏离,俨然和未婚夫程炎之是相反的类型。 这份罕见的清爽感,梁馡觉得他年纪不大。 压敛裙摆,她红唇扬起:“先生,我裙子不方便,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男人气质沉敛,黑色西装寸寸剪裁得当,没说话,看起来不是好招惹的类型。 垂眼睨着地上套着粉丝壳子的手机,周京洄微躬身,轻松给她捡起,递过去。 梁馡的目光不在手机上,全然在眼前男人的俊脸上。 说实话,他不如程炎之俊美,但他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轻易吸人眼球,引人发自内心的想深入探索。 女人直勾勾的眼神已把心事写在脸上,周京洄抬手,把手机摆在梁馡眼睛正前方,示意她接手机。 后知后觉的梁馡笑了笑,扬着手腕接过,动作娇气又做作。 “谢谢先生,您人真好。” 粉色鱼尾裙本该衬人温柔又恬静,但梁馡自身的魅力,让裙子衬她容貌明艳又张扬。浓密黑发垂落在胸口,她半遮半掩的肩颈皮肤在灯光映照下莹润白皙,诱人遐思。 周京洄黑眸微敛,嘴角似是抿了一下。 梁馡指尖还留存刚刚碰到他手指的微弱余温。没想到,他面相看着冷,体温却是想象不到的沸热。 她看着站在走廊的高大男人,眼角弯了弯,醉意上头:“先生,我喝醉了,方便送我回家吗” …… 梁馡没经验,光是在床上就已经被折磨得晕晕乎乎。那种痛,不好受,有点磨人。 本来酒意上头,但初尝纵情滋味,她的意识在此时格外清醒。她知道自己带回家的男人不是程炎之那个朝三暮四的混蛋。 开着壁灯,房间内光线淡雅和谐,把粉色闺房点缀得暧昧朦胧。 梁馡眼前是不停伏动的男人虚影,宽阔小麦色的裸背,强势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笼罩其中,又将她尽数吞没,一次又一次。 火热的唇在她颈前摩挲,周京洄这股游刃有余的劲儿,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吃亏。 “你睡过多少女人” 面色潮红,梁馡抬起他埋下去的脸。 周京洄和她不一样,他纵使透着薄汗的额角青筋浮动,下颌线条紧绷,幽邃黑眸似要将她拆吃入腹,表情却始终能控制得松弛寡淡。 他这种故作正经的姿态,让梁馡不太舒服。 故意使坏,她开始不配合,专门和沉迷于耳鬓厮磨的周京洄唱反调,让他好半天没法儿办正事。 “别闹。”周京洄按住她乱动的腿。 停下胡闹的动作,梁馡直直迎上他视线,伸手勾住他细汗密布的脖颈,勾翘的眼睫藏着几分狡黠:“年纪看着不大,床上本事不小。” 第2章 懂事 骨子里的倔劲儿显现,梁馡就想知道这个答案。无关高洁道德观念,她单纯是好奇。 两个人贴得很近,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她轻轻吸入的氧气,有他吐出的清苦烟草味,以及身上的雪松木香,凛冽又性感。 周京洄忽然起身,疏懒后仰,似笑非笑看她,低哑着嗓子:“你这种时候才问,后悔都来不及。”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了,她现在后返劲儿来询问他情史,迟钝得可以。 亲热后,男人脸上的欲望还在隐隐浮动着。他不是薄唇,但此时唇角勾起,玩味轻慢的神态不像初经人事的青涩男性。 换往常,她会觉得男人勾唇笑很油腻,但周京洄笑就很好看。 梁馡看懂了。 周京洄和普通男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眼神明亮,专注时很有侵略性。 当他笑着看向你时,有一种你是完全属于我的底气。加上优越外貌加持,他不会油腻,不笑时清爽干净,笑起来亦正亦邪。 脑中闪过刚刚意乱情迷时的每一段画面,梁馡瓷白肌肤渐渐映出粉红,仰头在他唇上咬一口,灼热呼吸凑到他耳侧:“周京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到最后,周京洄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睡过去的时候,梁馡脑袋空空,没想和周京洄的旖旎故事,也没对程炎之有恋念。 再次醒来是次日清晨,周京洄的洗澡声把梁馡吵醒。 他这人好像有洁癖,昨晚睡前洗过一遍,早上醒来又一遍,把她家当酒店似的。 随便套了一件家居长裙,梁馡拖着酸软的身子下床。把地上被扯坏的薄衫收起来,她余光扫到房间垃圾桶里三个被用过的套子。 周京洄从浴室出来,就见梁馡正蹲在地上,盯着垃圾桶,行为怪异。 “看什么” 梁馡闻声回头,嘴角微微抽搐:“你随身带着安全套” “……” 周京洄没想到她一大早问这个,黑眸微敛,懒懒地拿毛巾擦拭头发,说道:“楼下买的。” 梁馡点点头,“算你懂事。” 她不能有更深层次的羁绊,怀孕是大忌。 拉开抽屉,梁馡从里面拿出一张卡,放到周京洄身旁的桌子上。 “卡给你,你把昨晚的事儿忘了。” 女人坦荡阔气的口吻,周京洄听了无声轻笑,这副样子,好像根本没把她的慷慨当回事。 人心不足蛇吞象,梁馡以为对方想狮子大开口,指尖轻点桌面,弯起的唇角带着慵懒嘲弄:“里面的钱,包男模出台都够了。” 周京洄看似单眼皮,实则半敛的眼皮有些内双褶痕,此时缓缓压低,眸底毫无温度。 “我不是卖身的。”他拿起那张不知数目的银行卡,手腕用力,精准甩进梁馡身边的垃圾桶,唇边笑容敛起,“姐姐还是留钱买件好脱的衣服吧。” “衣服不好脱”垂眼看着自己手中那件残破的裙子,梁馡不气反笑:“所以你把它撕坏了。” 周京洄没说话,初见时的内敛沉默,再次成为他的外壳。 亲密一场如过眼云烟,此时天光大亮,旖旎缱绻只能烟消云散。 梁馡笑吟吟地对他摆手,瞳仁乌黑,眼梢上扬,一身白色蚕丝长裙勾勒得她软腰细肢,清纯中透着性感,像是清澈大海上的女妖,风情万种,魅惑人心。 她的美是有距离感的,话也疏离。 她说:“昨晚体验非常好,但以后不能见面了。” 第3章 风情 周京洄走后没多久,睡得深沉的梁馡被急促尖锐的铃声激醒。 “梁馡!”话筒内的女声比手机铃声还要震耳,“我昨晚给你发的微信怎么还不回!” 挪开手机,梁馡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累了一宿的嗓音沙哑:“喝醉了,没听着。” 坦荡又理所应当的语气,让对面的黛咛一愣。缓了缓,她不依不饶:“那不管嘛,你答应了陪我选下季度的上新,今天就要过来帮我。” 敲了敲似要裂开的后脑,梁馡蹙眉打哈欠,眼底氤氲出一片湿润,狠下心拒绝:“今天不行,我晚上要去给程炎之过生日。” “程炎之……”黛咛喃喃:“不是昨天刚吵架嘛。” 黛咛对程炎之没有任何好印象,这男人放着梁馡这么漂亮的未婚妻不要,天天在外面乐不思蜀,好几次都闹到了梁馡面前。 倒是梁馡在电话那头笑得没心没肺:“谈恋爱一边骂一边交往,都那样儿。” 黛咛也这么认为,陪着笑了笑。 自知比不过他在梁馡心中的地位,她没有再纠缠,只能预定梁馡明天的时间。 挂断电话,梁馡仰躺在kingsize大床上,目光空落落地望着天花板,似要盯出什么花样来。 说来也是滑稽,她有家世煊赫的未婚夫,昨晚还拉陌生男人回家。 她被程炎之拒之门外两年,要不是有程家奶奶的支持和偏宠,她真的坚持不下来。而其中唯一的原因,是程炎之那轻而易举就能蛊惑人心的俊美皮相。 梁馡俗得坦荡有底气,她看脸。 衣柜里不缺漂亮衣服,梁馡有钱有审美,加上闺蜜是某服装品牌主理人,每次款式上新,都会给她邮来各种新品。 按自己的风格挑出一条包臀长裙,白色编绣纹路更显气质,梁馡完美的腰臀比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就是瘦而不柴的好身材,盈满与纤细并存。 望着试衣镜中那张明艳娇媚的脸蛋,梁馡勾翘的红唇僵住,只因余光扫到脖颈和锁骨周围的暧昧红痕。 她皮肤敏感,淤青红痕不好消,需要时间硬熬。为了不被程炎之发现,她给自己涂了足够的遮瑕,善后工作很是费力。 晚上七点,早早从程炎之朋友那里得到风声的梁馡赶去别域会所,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他们的关系最近闹得尤为僵,前几天在程家,他因为想悔婚被奶奶打。 她昨天是属于被迁怒。 推门而入,最先围到梁馡身边的是程炎之的死党商弋。他们这些豪门子弟,眼界高,脾气臭,尤其是他,打心底瞧不上梁馡。 一没家世,二没社会地位,她在程炎之朋友眼中就是一小小暴发户。 “哟,梁馡嫂子来了。”商弋笑得贱兮兮的,可嘴巴甚毒,他说:“你先挑个好位置坐着,一会儿别的嫂子来,座位该紧张了。” 话里话外暗示程炎之身边还有其他女人。 梁馡心中有自己的考量,勾唇冷笑,转身往里走。步伐受包臀款式约束,落至光洁小腿上的锦绣云纹裙摆摇曳跃动,衬得她背影妖娆,身姿性感。 程炎之坐在沙发正中央,眸中盛满她身影。 第4章 项链 男人噙笑黑眸远远锁着如美人鱼般走近的女人。看她明艳动人,身材火辣,像人间富贵花。 脚步停下,梁馡垂眼淡睨背靠沙发,姿势慵懒的男人。 程炎之穿着单薄的黑色手工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能看到白皙的锁骨,颈前戴着一条看不清款式的银线项链。 往上,就是那张让梁馡甘愿再三退步的俊美脸蛋。 程炎之是偏亚洲化的混血,发丝和瞳孔都是黑色。 五官深邃立体,桃花眼多情,绵密睫毛衬得眼波忧郁迷人。他光是坐在那里,就有引人投怀送抱的资本,浑身散着懒洋洋的松弛感。 这张脸梁馡看了两年,一直没腻。 但她目光落在他颈间的项链移不开。他以前可没这习惯,现在不知道被谁拴住了。 拍了拍身边位置,程炎之薄唇微扬,让她坐过来。 梁馡坐下,想翘二郎腿时发现裙子不允许,强行板住自己笔直的坐姿。扭头看程炎之,她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现在知道我好看啦” 她尾调勾挑,手拄着沙发,纤腰微微往前挺,拉近两人呼吸间的距离。 鼻端萦绕着女人清淡的香水味,程炎之坐在原位没动,风流性子收得干干净净。他说:“馡馡,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梁馡眼睫微颤,嘴角抿起,撤回这半步越矩。 “谢谢,但我什么都不缺。” 躬身给自己倒酒,她仰头一饮而尽,辛辣酒液滑过喉咙,让她不适地敛起细眉。她明白程炎之什么意思,他想花一笔钱打发她。 她偏不让他如意。 接连喝了两杯酒,梁馡沉默起来,什么都没再说。她明明巍然不动,却自成一道风景线,做派风情万种。 程炎之就在她旁边,感受到了心坎儿里。 梁馡美得很亮眼,是那种在人群中鹤立独行的出挑。他家世煊赫,社交面广,这些年在各种场合见多了漂亮女人,但每次都让他眼前一亮的,只有梁馡。 她那双杏眼很圆,时时氤氲水气,眼尾勾翘,媚态横生。琼鼻笔挺带有英气,此时水红色薄唇微张,骨子里往外伸延的性感透着活气。 看的久了,程炎之哂笑,给自己倒酒。 这场局好像有无形的壁垒,没人理会梁馡。 “少喝酒,一会儿还要出去吃饭。” 抬头,见是性情温润的宋希濂主动搭话,梁馡轻笑:“不好说啊,我未婚夫脖子上都戴着其他女人送的链子了。” 话落,原本没注意程炎之饰品的朋友们投来目光。 一时间,那条被头顶灯光射得微微反亮的项链,成了场上焦点。 “好看吗” 程炎之嗓音轻慢,桃花眼眯起透着审视,不知在问自己的朋友,还是质问梁馡。 大家怕他,梁馡不怕。 她放下酒杯,将自己左侧长发拨弄到耳后,展颜一笑:“不好看,丑,辣眼睛,快遮起来。” 女人杏眼微挑,弯成下弦月,风情潋滟时刻,语态却尖酸刻薄。 她故意惹怒程炎之。 果然,男人唇畔笑意倏地没了温度,俊美面色阴沉,寒眸睨着她。 这一个表情的变化,梁馡就知道自己冒犯了他心头宝贝。 所有人都以为他风流多情,只有她知道,他审美单一,善于给心中宠儿找替身,让她们在程家面前做挡箭牌。 四目相对,梁馡眼尾微扬,眸色嚣张:“生日快乐,炎之。” 杯中还剩一半的酒,梁馡举起,凭空敬了已然动怒的程炎之一杯。 第5章 甜瓜 没想到,短短一周时间,程炎之的绯闻又闹到梁馡面前。 他带女人出来购物,封了商场两层楼,被拍上娱乐小报。这份财力梁馡不震惊,但她讨厌他对她的忽视,竟把莺莺燕燕带出来招摇过市。 梁馡当天去了程家老宅,身处梧桐掩映的高级洋房,她故作若无其事,依旧还是程家奶奶眼中最温柔善良的孙媳妇。 “馡馡你放心,等炎之回来,我教训他。” 老人家被程炎之的花边新闻气到手抖。 梁馡没说程炎之任何坏话,但达成的效果斐然。当晚,她在程家餐厅吃饭,急匆匆赶回来的程炎之在楼上书房受训。 程家是老太太作主,程家父母也不喜欢梁馡,但他们表现得没有程炎之明显。他们表面客气,暗自支持儿子反抗。 “馡馡,强扭的瓜不甜,要不……” 程夫人欲言又止,真实想法有些藏不住。 拿起纸巾擦拭嘴角,饱餐一顿的梁馡笑得温婉:“阿姨,瓜甜不甜,我得自己尝。” “……” 还想说什么的程夫人,被程先生拦住。男人比女人理智,话说得头头是道:“馡馡,阶级差别太大,故事往往没有好结果。炎之和你执着的东西一样,毫无价值。” 程炎之有心头好,梁馡不愿放手这场婚约。他们都没想明白,如何经营自己,获取利益最大化。 梁馡沉默时,楼梯传来响声。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程炎之脸色阴沉,黑眸阴翳盯着梁馡,后者红唇勾翘,根本没把他的愤怒当回事儿。 兜中电话炸响,程炎之不耐烦地接听。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烦心事,他眉心蹙起褶皱,语调上扬:“周京洄” 梁馡听力极好,瞬间被吸引注意力。 但程炎之没有在电话里多说,匆匆挂断,手指着对面的梁馡,音色薄沉:“你,跟我出去一趟。” 换以前,梁馡没准有兴趣跟着溜达一圈,但今天不行。 “我家里有事儿,要回去了。” 拿起包,她和程家父母告辞,全程表现得端雅温顺。 眼睁睁看着梁馡演戏,被训了一晚上的程炎之眸色薄厉,偏不如她的意,拉着她往外走,一语不发。 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被拖拽到车边的梁馡手腕被攥红,始终挣脱不开。男女力气悬殊,她被推进车内。 拨弄自己凌乱的长发,梁馡安全带还没系好,车子就猛地加速,害她头撞在椅背,痛得发晕。 “程炎之,你是疯狗吗” 此时此刻,梁馡不愿再和他逢场作戏。 程炎之现在有正事,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你等我处理好手上的事儿,晚些找你算账。” “……” 这种怒气冲冲的口吻,只有在他们刚认识时才有过。 车子停在别域会所门口,程炎之拉着梁馡下车。殊不知,原本不晕车的女人被他这一路忽快忽慢的车速搞到头脑昏沉,胃里翻涌呕意。 单手捂着嘴,梁馡眉心皱起。 程炎之走上会所二楼,事先得到消息的商弋和宋希濂出来迎他。 “炎哥,周京洄回来了,现在就在别域。” 清晰听到这名字的梁馡心尖一颤,脚步停下。 第6章 撞见 程炎之本就心情不好,此时被梁馡拖累,脸色格外难看。 “你不想陪我去” 梁馡笑得勉强,但丝毫没有掩饰为难,摇摇头:“身体不舒服。” 主要是她不想见到周京洄。 原本以为睡一觉就不会再遇到,没想到,他和程炎之是一个圈子的人。 梁馡的推辞最终还是失败,程炎之今天非要找她不痛快。搂上她消瘦的肩膀,以男性力量将她控制在怀中,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不总强调是我未婚妻嘛,那就陪我见见老朋友。” 他冷哼一声,带着梁馡走在前面,商弋和宋希濂跟在身后。 走进订好的包厢,里面只有他们四个,要约着见面的人还没到。梁馡罕见流露出几分紧张,让程炎之瞧出端倪:“慌什么” 梁馡眼睫勾起,笑吟吟地摇头:“在想你一会儿要怎么对付我。” 闻言,程炎之薄唇微哂,搂着她的肩膀往沙发椅背上靠,双臂舒展,姿态慵懒。他说:“我这次必定让你长长教训。” 周京洄进来时,正好看到梁馡靠在程炎之怀中,侧身,亲昵地朝着他笑。 这一幕是明晃晃的暧昧。 “洄哥,好久不见。” 靠近门口位置的商弋第一个上前,平日总爱皱着眉头的他,此时竟然笑了出来。 梁馡偷偷看向门口,身边慵懒斜靠的男人已然站起身,走向刚进门的周京洄。 “回来怎么不打声招呼”他热情地抱了抱周京洄,笑音清冽:“要不是正巧遇到,我们哥几个都不知道你回国。” 短暂的拥抱结束,周京洄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嘴角微抿,脸上看不出什么喜色。 “回国而已。”他冷眼看着过于热情的程炎之,“不劳程少款待了。” 梁馡在远处听得云里雾里,只觉他们几个男人的关系扑朔迷离。但这都不是她该在乎的,她现在只想找个机会摸出去,尽快离开。 为了不暴露自己,她一直斜着身子,期间拨弄耳后长发,微微挡起侧脸。 “进来坐吧,大家很久没见了。”宋希濂是众人中唯一没有攻击性的存在,他侧身给周京洄让位置,示意他先进去说话。 余光扫到一抹躲闪的身影,周京洄强忍不愿,加入程炎之攒的局。 耳边脚步声靠近,梁馡单手拄着膝盖,鬓边长发自然垂落,无形中成了遮掩样貌的好工具。 坐下后,周京洄气度沉敛,没有和场上唯一的女人搭话,不停地抬腕看时间。 “有约”程炎之给他倒了一杯酒。 周京洄没接,自然就没有要喝的意思,凛声道:“刚回国,约了朋友。” 言下之意,他们仨都不是他的朋友。 隐隐从对话中察觉出火药味,梁馡小心翼翼挺直身,终于有了面对周京洄的底气。 幸好,他不是程炎之的兄弟。 “你们聊,我去躺洗手间。” 有些话,程炎之确实不想让梁馡听,才会允许她出去。 匆匆跑进洗手间,梁馡给黛咛打电话,让她开车来接自己。今晚,不论是面对程炎之还是周京洄,她都不会轻松。 挂断电话后,梁馡回去找程炎之,想趁他焦头烂额之际,撒谎回家。 可刚拐进包厢外的走廊,她冷不丁撞见一抹高大身影,背着身的轮廓健硕有力,让她想起那晚摸得着迷的紧实肌肉。 指尖夹着的烟白雾轻薄,周京洄被拢得模糊的五官渐渐清晰,女娲完美的雕塑不过如此,浓墨重彩,让人移不开眼。 刚刚包厢光线暗,梁馡没看清他的脸。此时细瞧,她竟觉得程炎之黯然失色。 第7章 正点 周京洄和有事堵在路上的兄弟通电话,过程中就发现身后射来一道炽热视线。一开始以为是路过的小姑娘,挂断电话才发现,原来是他有缘睡过一次的娇姐姐。 把烟丢进走廊安置的烟头收集器,周京洄捻了捻指腹余温,缓步上前。 猛然回神的梁馡自知躲不掉,弯起红唇,笑吟吟地看着他,比刚刚在包厢热情许多:“那天是我有眼无珠,竟然敢给洄哥小费。” 能不给程炎之面子,想必周京洄的身家地位更出色。 偏偏,周京洄对梁馡的示好视若无睹,垂眼淡睨,眸色打量时透着轻贱。那一闪而过的讥诮眼神,梁馡捕捉得精准,心口一窒。 “程炎之的未婚妻” 周京洄口吻薄淡,漫不经心的态度,好似他们今天是初相识。 这份疏离感,让梁馡心中残存的零星理性灰飞烟灭,瞧了一眼包厢门口位置,她大胆拉上他的手。 “这儿隔墙有耳,咱们换个地。” 眨眼间,她掌控了主动权,带领周京洄来到vip包厢后身的楼梯间。这里路线幽静,位置隐秘,很少有人过来。 松开手,梁馡背贴着墙,双手置于身后,纤瘦漂亮的肩颈泛着白皙莹润的微光,姿势无形中示弱。 “我不知道,原来你是程炎之的熟人。” 说话时,她一只脚微微往前伸,银色细高跟横亘在周京洄双腿之间,摩挲动作是赤裸裸的越矩。 后者如同柳下惠,幽邃目光意味深长,脚下像生了根,全程丝毫未动。 “你的理解有误区。”周京洄双手插进裤袋,眼波无一丝波澜,“咱俩,可比我和他熟。” “……” “知道这会所是谁的吗” 梁馡回过神,今天不知怎的,勾搭人勾搭得有些累,力不从心:“商弋的。” 闻言,周京洄侧头轻笑,下颌线条凌厉精致,喉结滚动,性感至极。刚刚抽过烟,他唇齿间散着清苦味道,缓缓说:“是商弋送给程炎之的,也是他从我这儿拿走的。” 梁馡不傻,刚刚从包厢就听出他们之间暗潮涌动,关系纠葛盘根错节。 她不参与程炎之的事业,也不好奇他们的过往,一心顾及自己风花雪月的故事。脚下动作更为大胆,梁馡上半身却靠着墙不动,只想撩拨,不想卖力。 气息微乱时,周京洄一把攥住她素白花纹长裙的前襟,眼下一片白。滚烫呼吸喷洒在她耳侧,他啧声:“穿这么素怪不得程炎之不喜欢。” 梁馡被亲得喘不过气,借着换气工夫,她笑得妖媚:“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风情潋滟在她身上是最贴切的形容词,周京洄被迷了眼,黑眸敛起,一口咬上她锁骨,留下清晰齿痕,暧昧丛生。 他紧实的怀抱密不透风,让她如濒死的鱼,大口呼吸,一再从他唇间度气。 吻得热烈时,她听到周京洄冷嗤的嗓音:“他喜欢只在床上骚的。” 梁馡闻声笑了:“你在骂我” “没有。”唇舌纠缠,难舍难分,男人低沉的声音被摩得模糊不清:“在我这儿,你这样刚好,很正点。” 第8章 姐姐 一时之气,梁馡想再给程炎之戴顶绿帽子。愈演愈烈时,黛咛的电话打断了火热的气氛。 推开面前的男人,梁馡微侧过身,小声接电话。 周京洄意兴阑珊,抬手抿唇,目光再次看向腕表。 黛咛说她的车已经停在楼下,梁馡现在是非走不可。挂了电话,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还在,杏眼潋滟水色,轻声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来接我了。” 多适合发生点什么的旖旎时刻,现在被一通电话打断。 被撩起来的兴致转瞬即逝,周京洄朝着梁馡笑了一下,点点头:“理解,知道姐姐您忙。” 薄唇弯起的弧角略显讽意,梁馡当即觉得他把黛咛的电话当成程炎之的呼唤,判断她此时在始乱终弃。 没有解释,她漫不经心地整理压出褶皱的裙子,话说得模棱两可:“你知道我家地址,要是想我,可以过来。” 周京洄目光轻慢:“不会在家里碰到别的男人吧” 离开的脚步一顿,梁馡没有转头,嗓音纤细软糯,勾人似的:“那要看你的运气了。” 妖精似的女人离开,周京洄看了会儿,被手机铃声拉回心神。 “洄,我和阿樾到了,你在哪儿” 话筒内的声音异常低沉,听音色,年纪偏成熟。 周京洄一边往回走,一边回话,态度不疾不许:“马上到。” 烟雾缭绕的包厢中,三个男人各坐着一张沙发。周京洄在中间,后颈微仰,唇间轻咬着一根烟,姿态慵懒闲适。 “刚刚,程炎之来找过我。” 闻声,左手边的萧樾放下手中酒杯,端正姿态,直言冷嗤:“他还有脸找你当初商家背叛你爸,他们卷走你家多少资产,真他妈好意思!” 顾巷闻是成熟稳重的冷面相,遇事比年少轻狂的萧樾冷静许多,一阵见血:“怕你报复,先探探虚实。” 起身掸了掸烟灰,周京洄眉骨微扬,眼神中淬着笑意:“还挺有意思的。” “什么”萧樾属于有勇无谋的类型,没听明白。 但乐趣这种东西需要自己体会,周京洄不想多说,捻灭手中的烟,举杯敬两位好兄弟。 “当初大家都是在一起混着玩的,我出事后你们还愿意跟着我,我很感谢。” 这种矫情的话周京洄不常说,但今天见到程炎之等人,他再次切实感受到人与人的参差。 一切尽在不言中,顾巷闻和他碰了下酒杯。萧樾同样,从沙发上起来,过来碰杯。 “洄哥。”他目光无意扫到周京洄的唇周,怕自己看错,又靠近些,嘴角咧得越来越开:“你把谁口红蹭嘴上了” 顾巷闻也看过来,确实发现周京洄嘴周红得不正常。 两人表情一冷一热,周京洄被围在中央,眼睫眨动,似乎认真在回想。 就在萧樾以为他不会回答,甚至要反将一军时,听到他噙笑的嗓音:“一漂亮姐姐,挺辣的。” “我操!” 萧樾惊讶得差点喊出来,暧昧笑意愈发深邃,看向属实话少的顾巷闻,试图找同感:“洄哥喜欢辣妹诶,我还以为他喜欢小白花。” “那说明你不了解他。”顾巷闻和他显然不是同一看法,“程炎之养的那个,大学不还追过……” 他的话戛然而止,萧樾却什么都明白了。 “确实。”他自己给自己找补,“要是喜欢清纯的,早就上了。” 周京洄全程没参与他们的八卦,心中有谱,清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安静没一会儿,萧樾的好奇心澎湃开来:“洄哥,漂亮姐姐是有多漂亮啊会带来见面吗”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让铁树开花。 优雅摇晃酒杯,周京洄缓缓地说:“程炎之的未婚妻。” 第9章 接班 梁馡回家没多久,处理好手中事的程炎之就找上门。 “现在长本事了,说走就走” 纵使是夏季,晚间的风并不仁慈,男人身上带着冷冽的凉气,拂得梁馡收拢肩膀。 让开门口位置,她搓了搓只着吊带的胳膊,不喜欢程炎之对她的逼问。 “去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不舒服。” 从冰箱取出一杯白水,梁馡对初次来她家里的程炎之并不热情,甚至有些疏离。 感受到她态度上的落差,程炎之用冰水浇灭了心中燃烧许久的火气。或许也有心软的成分,他没发脾气,强压理智:“只要你同意解除婚约,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条件。” 这一次,他不给她设定限制。哪怕情理和意料之外。 程炎之愈发迫切,梁馡却游刃有余的不答应,故作纠结,说道:“现在解除婚约恐怕不行,奶奶今天还提点我,让我赶走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老人家这么上心,我不能忘恩负义,让她伤心。” “……” 黑眸凝滞,眼底渐渐翻涌红色火花,程炎之扯下伪装,没再在她面前装正人君子。 “梁馡,你到底想在我这儿图什么。” 给自己找来一件披肩,梁馡藏好温软细腻的肌肤,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他想不明白她图什么。 就如同她不懂他在坚持什么。 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宁愿和家里艰难对抗,也要在金玉堆砌的楼宇中娇养其他女人。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风流成性,才会频繁更换红颜知己。 久而久之,她发现他身边所有的暧昧对象都有相同的神韵。 这或许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影响了程炎之对女人的审美,让他自此偏爱这一款清纯长相。 两年,梁馡得幸见过一次他的宝贝,自此将心中所有不明朗的信息连接成链,生了灰的往事再次被带到阳光之下。 她想接近程炎之的宝贝,但他把她保护得太好,不仅梁馡无法接触,就连程家人,对那女人的了解也仅限于文字资料。 从灰暗往事中回神,梁馡眼神更为坚定,透着一闪而过的戏谑:“我图你爱我,和我一生一世。”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只是想为难程炎之。 后者喉间一梗,看向她的眼神从怀疑到没有温度,俊美如神祗的面容浮现一抹哂笑:“爱梁馡,你配吗” 梁馡但笑不语。 和周京洄勾搭上之前,她对程炎之还有幻想,期待他浪子回头。可有了周京洄的对比,她突然觉得程家大少爷的魅力不过如此。 她现在钓着他不放,一为赌气而报复,二为查询当年真相。 笑吟吟地勾唇,梁馡亲自给他打开门,神态娇媚多情:“与其来逼迫我一个弱女子,不如多回家劝劝奶奶,争取让你的小宝贝早日光明正大进门。” 程炎之咬肌渐显,俊脸线条紧绷。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 重拾安静,梁馡进浴室放水,打算好好泡一泡疲惫的身子。可她衣服还没脱,门外响起稳淡的门铃声。 快步过去,梁馡一把拉开门,语气很冲:“怎么回来了对我念念不忘” 女人脸上的得意明晃晃,不避人,却在看请面前男人硬朗面容时嘴巴发笨,猛地咬到舌尖。 倒抽一口冷气,她细眉微敛。 不是去而复返的程炎之。 她的反应让周京洄看笑了,皮鞋鞋尖抵住没有大开的门板,将本不宽阔的门缝彻底顶开。 他大胆闯入,一米八八的个子高大健硕,站在梁馡身前,像一头桀骜凶猛的草原野兽。黑眸泛起幽幽欲色,周京洄摆出一副随时要扑倒猎物的架势。 “看来今天运气不好,接了程炎之的班儿。” 挑起梁馡颈侧纤细的肩带,周京洄泛着暖意的指尖在她锁骨轻轻摩挲,引得她浑身一颤。 第10章 凶什么 梁馡不是被动的人,她不想被人掌控。 此时,她脸上没有羞赧,给周京洄指了指沙发位置,“你先坐一会儿,我要去洗澡。” 周京洄没说话,安静坐到客厅,气度内敛下来,看起来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梁馡一边洗澡一边回想他给她的印象,魔羯座的闷骚男,嘴上什么都不说,实则心里想的事情非常花样,让人不能轻易把控。 程炎之的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表现在脸上,周京洄正相反,喜怒不形于色。 门外有捉摸不透的男人,梁馡没有在浴室多待,草草冲干净身上的烟酒气,裹上浴袍出来。 “你来的时候碰到周京洄了” 她取来一瓶年份上好的红酒,莹润笔直如奶酪般的长腿在周京洄眼前晃来晃去,白得亮眼。 他没回她的话,伸手扼住她纤细手腕。 梁馡身体猛地腾空,惊呼声刚从唇间溢出,就被他轻松抱在腿上。下意识搂住他脖颈,她紧紧地抱着他,低头凑在他颈窝。 “干嘛”女人不满的语气携着嗔意。 周京洄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置于她光滑细嫩的小腿,轻轻摩挲,笑意玩味:“凶什么” 梁馡当场翻脸:“我哪里凶了” 没化妆的脸蛋素净娇美,周京洄没看过她素颜的样子,此时见到,异常喜欢。但因为她心情欠佳,此时精致五官皱起,身上散发的气质并不温软,带着攻击性。 以公主抱的姿势站起来,他调转方向,双手一松,直接把梁馡丢在质地柔软的沙发上。 微微颠了颠,女人仰面,优越的身材曲线没有因为浴袍的掩映而弱化,大口呼吸时,她前胸起伏明显,极具弧线美。 周京洄单膝跪在沙发上,再俯身。 说实话,和周京洄的第一次梁馡没有真情实感,单纯把这种事当成消遣。她心想着报复程炎之,全程下来,更多的情感是痛快。 这次不一样,梁馡有了真感情。那就是,她满脑子都是周京洄的混蛋行径。他全程对她不依不饶,耐心折磨她的样子,好像很有成就感。 但这也是她第一次有被带领的感觉。 “混蛋。”梁馡掌心火辣辣的痛,白嫩掌心摩得发红。 周京洄按着她的肩膀,竟然还有兴致在她身上胡作非为,力道渐重,他嗓音是尤为的轻慢:“程炎之的未婚妻确实有两把刷子,怪不得他外面彩旗飘飘,你地位还屹立不倒。” 这种时候拿程炎之奚落她,梁馡气得想打他,可手臂刚刚抬起,就无力垂下。 她实在没力气了。 “何止两把刷子。”梁馡不再配合,打乱他游刃有余的节奏,杏眸勾翘,笑得明媚张扬:“等我缓过劲儿来,你完蛋了。” 周京洄被她嘴硬的模样逗笑:“是有两把刷子,可惜没毛。” “……” 梁馡很难确定他是不是在对她人身攻击。 但她听了不舒服,奋力想把他推下沙发,豁出去的样子有些不管不顾。 周京洄根本没把梁馡的小脾气当回事儿,他亲自教他什么是乖巧,如何不影响彼此的兴致。 第11章 回马枪 终于,梁馡躺在沙发上不想动,本就没有吹干的长发贴在鬓边,全身粘腻的感觉,让她难受得焦躁。 “平时看着文文静静,原来根本不做人。”她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嘴。 清理好痕迹,周京洄随意地套上裤子,衬衫还未来得及系扣,此时虚虚披在身上,露出肌肉纹理清晰健硕的胸膛。 他抬头看她,黑眸微敛,笑意散漫:“二十六了还这么天真” 梁馡冷哼一声,扭头不看他。 转头动作让毯子微微滑落,她光洁的背露出半寸,皮肤细腻莹润,像上好玲珑玉石,透着干干净净的美和灵气。 “情人都是不完美的,但很匹配。” 周京洄很快系好扣子,长身如玉,姿态睥睨,纠正她此时的情绪化。 梁馡趴在沙发上,声音模糊又沙哑:“姐姐的选择很多的,谁和你做情人。” 真的是,别来沾边。 男人轻笑,意有所指:“遇到我之前,你的选择可以多。但以后,恐怕不行了。” 梁馡猛然转头,细眉收拢,俨然是质问的眼神。 周京洄唇角上扬,一字一顿:“如果程炎之知道咱俩搞在一起,你能不能活还是回事儿。” 闻声,梁馡捡起一旁的浴袍,背身穿好,坐靠在沙发上。脸上不自然的红晕渐渐往下消,她的面色显得有些白:“他不喜欢我,不在乎。” 两年了,但凡程炎之对她有一丁点用心,她都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在他心里,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如何踩中程炎之的痛楚,周京洄心里明镜似的。 就在两人胶着时,如死寂般的客厅被一阵急促门铃声打破宁静,听声音来者不善。 梁馡迅速整理好身上的暧昧痕迹,吸气呼气,不知这么晚是谁过来。看到监控设备中的人影,她绵密眼睫眨得慌乱,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紧张。 转过身,梁馡指着周京洄身后的落地窗帘,小声安排:“程炎之来了,你先躲一下。” 站到落地窗后,那姿势有多狼狈,周京洄不用幻想都一清二楚。摇头,他不配合。 一米八八的男人杵在眼前,梁馡从未觉得他是如此危险的麻烦,但再多的埋怨都无用,她蹙眉求饶:“把他打发走了,我们再好好谈。” 这时周京洄才愿意低头,缓步绕到窗帘之后。 把浴袍的领子拉高,梁馡找回底气,故作无事打开门。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挡在门口,看样子,并不想让他进来。 到家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丢在这里,程炎之不愿说话,脸色极差,推开身前碍事的女人,闯入客厅直奔沙发。 梁馡心跳频率乱了,音调提高:“程炎之你别来发疯,我告你强闯民宅!” 他往里冲的架势,真的很像来抓奸。 眼神盯着落地窗的方向,梁馡拖着酸软双腿,不动声色地挡在程炎之面前,终于发现他好像在找东西。 可偏偏,他躬身在沙发上翻找。 这个位置,她刚刚和周京洄在上面厮混,经不住细瞧。 梁馡拉过程炎之的胳膊,一把推开他,脸色因用力涨红:“抱枕下面有我内衣,你乱翻什么!” 强词夺理果然见效,程炎之当即停下动作,没有再在沙发上翻找。 “我手机落这儿了,给我找出来。”程炎之冷嗤,“谁愿意看你不穿衣服。” 梁馡想反驳,但虚惊一场,她选择息事宁人! 第12章 姐姐与我 程炎之的手机果真掉在沙发缝里,梁馡给他取出来,站在他面前,就差把逐客令写在脸上。 女人翻脸和男人穿裤子不认人一样绝情,她现在就是不想理程炎之。 他们之间经常冷战,以前谁都不在乎这种来匆匆去匆匆的情绪。但这次程炎之不知怎的,总觉得面前的梁馡怪怪的。 甚至,客厅有种很熟悉的味道。 “你抹了什么东西”他又闻了闻,一时想不出答案。 梁馡自然知道什么味道,笑吟吟看着程炎之,大胆承认:“刚刚找了男人。” 程炎之动作一僵,掀起眼睫,眸底映射的森冷像寒潮,刮得人刺骨畏怯。四目对视,他薄唇渐渐扬起,眼神却不见有温度,带着审视:“你说什么” 眨眼间,梁馡眸色无辜,圆润杏眼潋滟水气,娇滴滴地睨着他:“骗你呢,我擦了新买的身体乳,可能味道有些怪。” 一边说着,她张开双臂抱上他脖子,作势要让他闻闻。 “我这么喜欢你,哪儿舍得碰别人。” 修长纤细的手指探入程炎之粗粝的短发,吐气如兰,明眸氤氲着明晃晃的蛊惑。 被女人引诱,程炎之喉间溢出一声冷哼,抬手拨开梁馡软绵绵的手臂,推开她的触碰。 梁馡在无人看到时压制勾起的唇角,心中得意,脸上却表现得委屈:“天都黑了,你今晚留下过夜吧。” 果然,她的示好得到了程炎之的厌嫌。 “做你的白日梦吧。” 玄关处的关门声响彻楼道,一门之隔,梁馡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程炎之认为她对他满腔热忱,不到黄河心不死,绝不会做出出轨的傻事。偏偏,梁馡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胆大妄为尝试了一把。 得意神色渐隐,梁馡转回身。 周京洄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吓得她浑身一颤,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留他过夜”他帮她整理粘在鬓角的发丝,动作温柔,口吻玩味,“姐姐身体这么差,就想找两个男人” “……” 纵横情场多年,梁馡难得老脸一红。 漂亮纤长的眼睫眨了眨,她嘴硬,不说实话:“不缺你管。” 周京洄懒洋洋地勾着嘴角,面容平静,眼底却像是有一抹晕染不开的柔情:“姐姐叫得那么好听,怎么说话这么冲。” 她冷嘁一声:“我没有你这么坏的弟弟。” 梁馡还在为他的粗鲁生气。 周京洄不会哄,也学不来,坦荡嗯了一声:“确实没有撩姐姐的弟弟。” “……” 梁馡觉得自己有眼无珠,初相周京洄的印象错得离谱。 他面冷心热,闷骚腹黑,现在要添一条无耻。看起来沉默寡言,实则口中骚话不断,毫无底线。 涨红一张小脸,梁馡指着门口方向,指尖因怒意微抖,“你走,我不留你过夜。” “不留过夜。”周京洄垂眼淡睨,浑然的漫不经心,喉结上下滚动,低哑嗓音像噙着薄笑:“待这么一会儿,搞得我像是在嫖。” 气急,梁馡抬手就要扇巴掌,被周京洄敏捷躲过。 反手扼住她手腕,他不怀好意地揉了揉她浮现的血管,表情是玩世不恭的懒慢:“说错了,是姐姐嫖我。” 第13章 白月光 梁馡发现了,她每次主动撩拨周京洄,最终都会被他反将一军。 今天同样,她没占到什么便宜。 男人走后,梁馡洗澡洗得特别认真,脑海中翻涌着和他发生过的旖旎片段。她不知道自己和周京洄现在算什么关系,竟然接受他到家里找她。 但她明白自己和程炎之的结局,不会有好结果。 仅仅在梁馡去过程家的第二天,她以为程炎之会做做表面功夫,没想到,他铁了心和家族安排的婚姻作对。 梁馡在同城刷到了一条扫兴视频。 #富少豪掷千金烟花大秀哄女友# 言简意赅的标题,引来了众多憧憬美好爱情的天真少女,争相在评论区相互艾特,引发祝福热潮。 她知道,那富少是程炎之。 但圈外人不知道,他有未婚妻,是她梁馡。 她切实的感受到,程炎之不是没有心的男人。为了哄白月光开心,平日不爱登报露脸的他,竟愿意大张旗鼓地准备一场海上烟花。 与之相比,这两年他身边传出绯闻的莺莺燕燕都上不得台面。 关掉手机,梁馡嘲弄地颤了下唇角。 …… 父亲忌日那天,港城下了小雨。 梁馡谁都没告诉,自己开车来到墓园,一身低调黑衣,在雾沉沉的天气中更为肃穆。 在她初中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梁馡自认是坚强的孩子,挺过了丧母之痛,熬过了因父亲忙碌,她国外求学的青春期。但在她大四那年,接到了父亲梁茂学的死讯。 警察说,梁茂学酒驾后撞上岚山护栏,后经抢救无效死亡。 不幸中的万幸,当天夜深,父亲出事那条路上没有行人,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出事后,大家都对梁茂学议论纷纷,但没人可怜他。 梁茂学是大学教授,当时被谣言所累,被人当成以权谋私,欺负女学生的老流氓。由猜忌引发的舆情形势愈发严峻,加上有学生举报,梁茂学背上了处分。 大学纪律组办公室发布声明,梁茂学教学工作被停职,取消评奖评优,干部晋级等方面的资格。期间,学校组织力量深入调查,核实学生举报的相关情况。 随着愈演愈烈的猜测和造谣,梁茂学从一位儒雅博学的教授被钉在耻辱柱上,连带着他的去世,都被吃人血馒头的人评价成畏罪自杀。 只有梁馡清楚,父亲出意外的那条路是通往母亲墓园的唯一路线。 她相信,他当晚一定是想去找母亲解释真相,他不是道德卑劣之人。 自那天起,梁馡结束了国外的课程,匆匆回国,搬回了母亲留给她的房子。因为舆论引发梁茂学的死亡,校方对这件事三缄其口,仅仅派领导慰问一次,警方也将这场事故定性为意外,不了了之。 一时间,除了梁馡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大家都在欢声笑语中迎来新的一年。 而她对父亲身陷舆论漩涡的了解并不多,只是从父亲亲近的学长口中得知,那女生叫韩絮,是父亲当时带的大三学生。 梁馡当时一心想查清真相,但韩絮在学校的资料被清空,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直到事发第二年,她从程奶奶那里认识程炎之,误打误撞发现他的白月光就叫韩絮。 第14章 爱过 思绪飘回,梁馡把买来的马蹄莲放在墓碑旁,神态淡然。 时间已经过去四年,没人知道韩絮去了哪里,但所有人都知道梁茂学为何而死。 死于羞愧,死于理亏。 梁馡想给父亲洗清罪名,所以她在明知自己和程炎之没结果后舍不得走,就想等自己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时,从那个叫韩絮的女人口中问出真相。 “爸,我感觉看到一丝丝希望了。” 她俯身擦拭墓碑照片上的尘土,小心翼翼,眼神中的柔光经过风雨历练,此时透着坚韧。 “您放心,我现在很好,您和妈妈都不用担心我。” 梁馡不爱哭,但此时,她的眼睛很酸。想到这两年和程炎之的纠缠,她心里的情感很复杂,有过被背叛的感觉,也有过释怀,有过恋恋不舍,也恨他有眼无珠过。 站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梁馡才愿意敞开心扉。 她好像,真的喜欢过程炎之。 在她发现韩絮是他的白月光之前。 …… 黛咛知道今天是梁馡父亲的忌日,每年的今天,梁馡都会去墓园祭奠。 但这次情况很奇怪,小雨淅沥一直未停,她到晚上还没有回家。 开车赶往岚山墓园,黛咛的车被交警拦住路上。因为天气原因,前方路段发生严重车祸,暂时要封路。 她没办法,只能给能帮忙的人打电话。 晚上七点,程炎之在自己会所哄女人。 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只有韩絮是他心甘情愿在付出感情和精力。 韩絮和他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她性子温柔,平时说话都不大声,最近身体不好,受常年的神经疾病困扰,她变得很粘人,情绪也低落。 “炎哥,你陪嫂子干嘛带到这儿来” 韩絮才是商弋认定的嫂子,态度客气。 他对梁馡的针对,无非是因为她意欲拆散人家一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他认为梁馡不正经。 闻言,程炎之抚了抚韩絮靠在自己肩上的头,眼神散着罕见的柔情,“絮絮最近一直待在家,我带她出来见见朋友。” 韩絮这些年因为身体不好,没交上适龄的朋友,出去玩都是程炎之带上她。 商弋对此耸耸肩,一副理解不了的表情说道:“没想到你把爱情看得这么重。” 在他们朋友眼中,韩絮是程炎之人生的一道坎。遇到她之前,程炎之是花花公子,遇到她之后,他确实是浪子回头。身边的绯闻都是做给程家人看的,不能当真。 宋希濂对韩絮无感,每次出来他都是静静坐在一旁,很少主动开启话题。 “炎之,外面的雨停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韩絮坐直身子,终于有了存在感。只是她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十足的病美人气质。 程炎之搂上她的肩,嗓音温润,像是哄孩子一样:“下雨也可以出去吃饭啊,想吃什么我今天请客。” “我想……” 急促的铃声打断了韩絮的话,程炎之掏出手机,从沙发上起身。用手势安抚她,他才接听。 “程炎之,我是梁馡闺蜜。”话筒中,黛咛的声音又急又抖:“她今天中午去墓园祭奠亲人,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接。我现在在岚山墓园山下,但警察说前方车祸封路,你能过来看看吗” 第15章 困境幻想 挂断电话,程炎之的手很久才放下来。 “我们可以去吃饭了”韩絮以为他的事情处理好了。 可程炎之一时半会儿没回应,等她喊了第二声,他才转过身。神态不如刚刚舒展,他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商弋脸上的笑褪去。 程炎之摇摇头:“没事。” 韩絮心里觉得不对劲,下意识想到程炎之这些年身边有过的绯闻,抓住他胳膊不放,“你是不是要去找别的女人” 就在商弋和宋希濂都认为这事儿不可能时,程炎之轻轻拉开韩絮的手,低声诱哄:“你先听话,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个小时就回来。” 韩絮不放手,神态偏执:“你如果去找别人,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这些年,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程炎之对她百依百顺,也被她用这种偏激的方式威胁过。 可此时情况不一样,梁馡在外面属于生死未卜。 程炎之先对商弋使了个颜色,才安抚似的拍了拍韩絮的肩膀,耐心解释:“我出去不是感情的事儿,你别乱想,我马上回来。” 话落,商弋悄悄走过来,程炎之拎着外套离开。 “炎之!”韩絮跑过去要追。 商弋眼疾手快,一把扼住她的胳膊,将她控制,还要搭着笑脸劝慰:“嫂子,炎哥有正事儿。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他喜欢的人只有你,怎么可能去找别人。” 韩絮不信,甚至有些神经质:“不对,你骗我……” 嫌她吵,许久没说话的宋希濂走过来,带着刚从外套口袋取出的安眠药。他学医,自然清楚给韩絮使用的剂量,悄悄放进她的饮料中。 不动声色地摇晃,他亲手递给她,姿态绅士优雅:“你先喝口水缓缓,我这就安排车送你去找他。” 韩絮慌乱的眼神泛起亮光,仰头喝下剩余半杯饮料。 程炎之开车进入岚山墓园的山路时,之前发生的事故还在处理中。他提前找了关系,方得一路畅行。 他只来过这里一次,还是在刚和梁馡订下婚约那年。 后来两人除了冷战就是当面吵架,根本没有和谐相处的氛围,更别谈探望对方去世的亲人。 车子停在墓园路口,程炎之还没联系墓园门卫,就在一旁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今天的雨不大,只是淅淅沥沥扰人心烦,车灯笔直射到对面,晕黄光亮下,雨幕显得有些悲怆。 走得急,程炎之没拿伞,推门下车,高大笔挺的背影闯入雨中。 不知身在何处,梁馡听到一声急切的敲窗声,此时她受噩梦侵袭,惊醒时满头冷汗。 “梁馡!”程炎之的力道像是要敲破玻璃。 梁馡缓缓找回神志,摇下车窗,眼神空洞,带有一丝辨别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的迷蒙。 “看什么不知道给人打个电话,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手工高定的西装被风雨打湿,软塌塌地贴在身上,程炎之一向打理得精致的短发全部湿透,被他烦躁地拢到脑后。矜贵男人浑身上下的狼狈,都与她心目中的程大公子不符。 梁馡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 “你……” “下车!” 程炎之被雨浇得烦躁,怒气溢出来,奋力拍了下车身。 第16章 死有余辜 坐到程炎之车里,梁馡体温渐渐回升。刚刚睡着腿部发麻,现在缓过来也是不舒服。 “黛咛给你打电话了” 程炎之浑身湿漉漉的,低头看手机,沉默了几分钟,他踩动油门,嗓音低沉:“你的车先放这儿,明天再来取。” 他对她的话不管不顾,俨然不想和她交流。 梁馡也没多嘴,安静靠着椅背,掏出手机发现早已没电关机。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争气,下午在墓园哭了一会儿,头疼晕沉回车休息,竟然浑浑噩噩在梦中糊涂到天黑。 想给黛咛打电话报平安,她毫不客气:“手机借我用一下,我要给黛咛回信。” 失联大半天,黛咛那丫头肯定担心坏了。不然,她绝对不会联系她看不上的程炎之。 后者把手机递给她,脸色不善:“快用。” 梁馡想顶嘴,但考虑到程炎之冒雨过来找她,她这回暂时忍了。成功报平安后,梁馡挂断电话,正巧一条微信弹出来。 她没看,侧头看程炎之,“有微信,”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下山的路都是下坡,程炎之没看手机,让梁馡给他点进去。 梁馡有些避嫌,见是一条语音,她直接递到程炎之耳边,点开播放。 她不知道是谁的消息,只模糊听到是男人的声音。 “行了,把手机放那儿。”程炎之抬了抬下巴,指示位置。 梁馡听话地放下,没有再和他说话,安静阖眼休息。受凉后脑袋不舒服,她现在晕晕沉沉,压制下去的冷意卷土重来。 程炎之瞥了一眼,把暖风温度调高些。 暖意袭来,梁馡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促使她止不住往前试探:“你今天怎么来了你以前可不在乎我的生死。” 最开始想和他好那段时间,她什么花样都玩过,但他总是无动于衷。 提到这茬,程炎之就想起刚刚被他留在包厢的韩絮,眉头无意识拢紧,心狠起来:“下次想死不要搞得人尽皆知,我就不会出现了。” 如果黛咛没把电话打到他这里,他不会过来。 男人说话还是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态度,梁馡抿唇笑了下,神态苦涩嘲弄。 她不该对他抱有幻想。 黛咛还在山下等她,梁馡不想再搭程炎之的车,临近位置时,她喊停车:“你把我放下吧,黛咛会接我。” 程炎之轻哼一声,态度漫然讥诮。 最终,车子停靠路边,两人谁都没看谁。下车前,梁馡犹豫了很久,主动和他说话:“程炎之,你真的不认识我爸吗” 提到已经去世的人,程炎之毫无印象。 “没见过。” 知道她来墓园心情肯定不会好,他没有和她计较今天这种莽撞无脑的行为。 但梁馡不一样,她有执着且在意的心思,不惜当场撕破脸:“我知道你身边一直有个金贵的小女友,你一定要看好了,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可就没法在一起了。” “梁馡。”程炎之眼神满含戾气,罕少严肃地喊她名字,“好自为之的对立面是自寻死路,懂吗” 梁馡怔然两秒,独属于她的明艳笑意缓缓舒展,像是从一场疲惫繁冗的感情中脱身而出。她素白无血色的脸蛋依旧漂亮,此时笑吟吟地面对他:“我只知道死有余辜。” 如果证实韩絮当年真做了恶,就算她是程炎之的心肝宝贝,梁馡也不会放过她。 她就是要韩絮付出代价。 第17章 删好友被逮到 经过岚山墓园这一趟旅程,梁馡彻底对程炎之死了心。 她知道自己对他只是一种爱而不得的不甘,也是胜负欲。可无论是她得不到的,还是不想要的,都不能轻而易举落到韩絮手中。 为此,她要用一切资源把程炎之抢过来。 而周京洄这号危险人物她暂时不能碰了,隐患太大。稍有不慎,她就会在程炎之那里留下话柄。 半路上了黛咛的车,梁馡回家后缩在沙发上休息,一度昏昏沉沉睡过去。墓园太冷了,她受凉开始发烧,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周京洄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要不是看她门口有泥水踏过的痕迹,他真的以为她大晚上没回家。 又按了两次门铃,他开始给对方打语音电话。 可想象中的等待音没有响起,甚至什么声响都没有。周京洄低头看手机,只见屏幕上出现一串清晰汉字:【对方没有加你为朋友,不能语音通话。】 梁馡那个女人把他删了。 当初主动找上来加他,现在吃到嘴里了就要丢弃。周京洄俊美面色渐渐阴沉,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让他有挫败感的女人。 但他不是纠缠的性子,事已至此,没必要再往前走。 转身离开,周京洄却诡异的动了恻隐之心。虽然梁馡这女人无情无义,但她一个人在家没响应,不会死在里面吧 他没再浪费时间,直接下楼找物业。来回折返有二十分钟,雨势扰人,周京洄心情已经糟糕到极点。一会儿就算梁馡没死,他也恨不得要弄死她。 物业拿钥匙给他开门,周京洄进门就发现窝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梁馡。她面上布满不正常的红晕,让他怀疑她是酩酊大醉。靠近些,他没闻到酒气,倒是被她滚烫的体温吓一跳。 低声骂了句脏话,周京洄觉得自己今天够倒霉的。 …… 梁馡再有意识时,自己正躺在医院,眼前是白得变态的天花板。 高烧烧得她喉咙干涩,想说话,却发现嗓音有些沙哑:“有……” 她想问有没有人。 现在是凌晨两天,周京洄被她吵醒,缓缓掀起困涩的眸子。 梁馡转头就与男人对视,却不知他为何在这里。一时无语,两人有种大眼瞪小眼的架势。 “不会是你送我来的医院吧” 薄唇嘲弄上扬,周京洄心里有气,嘴上不饶人:“你要是烧死了,我还可以直接送你去火葬场。” “……” 梁馡不知道他戾气为何如此重。 但她没有忽视事情的重点,敛眉追问:“你怎么有我家钥匙偷偷配的” 薄情寡义的女人会如此自恋,周京洄一点不觉得惊奇。 垂眼淡睨,他平日轻慢的嗓音在此时只显玩味:“原本想找姐姐温存,没想到被拒之门外,还被人家给删了微信。但我不像姐姐那样狠心,我担心你出事,顶着雨去找了物业。” 逐字逐句,梁馡被他抱怨得老脸一红,羞臊难当。 原本以为偷偷给删掉就不会再有联系,没想到,自己发烧还被他救了出来。倒吸一口冷气,梁馡笑意虚假,硬生生挤出来:“不是故意删你。没有备注,误删,误删。” 周京洄不信,歪头看她,嘴角勾挑弧度慵懒。 梁馡咽了口唾沫,开始左右环顾,嘴里喃喃:“我手机放哪儿了真是误会,我这就加回来。” 第18章 主动打听 在医院躺了一夜,梁馡果断办理出院。趁着周京洄去洗手间的工夫,她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闪退。 招惹谁都不能招惹他,他是程炎之的对头,万一玩脱,她接近程炎之的计划就泡汤了。 回家后养了两天,梁馡又开始把注意力放到程炎之身上。他只有两个特别熟稔的朋友,一个商弋,一个宋希濂。但商弋对她从没有过好脸色,相对比,还是宋希濂更有交际的可能。 一鼓作气,她直接去宋希濂的医院找他。 宋家主要发展医疗产业,有自己的私人医院,主打豪华会员级配置服务,医院里的医生都是宋家从国内外高薪聘用的高水准医师和教授。 刚到一楼服务台,梁馡就看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宋希濂。他没穿白大褂,看样子正要出去。 “宋先生。”她喊住他,朝他摆摆手。 宋希濂和梁馡的私交甚少,几乎是没有,此时见她找来医院,眸色震惊。但也仅仅是一瞬,他脸上漾开温浅笑意:“梁馡小姐,真是稀客。” 梁馡天生就有自来熟的优点,和宋希濂并肩,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是炎之的未婚妻,你是他的好兄弟,我们平时就应该多走动啊。” 两年没走动,如今突然找上来,宋希濂当然知道她别有所图。但他没有点明,顺着台阶往下走,“我要出去吃饭,不如请你一起” “那就谢谢宋先生了。” 宋希濂给她指了指出门方向,嗓音温润:“炎之喊我希濂,你可以和他一样。” 都是同龄人,也是会频繁接触到的人。 梁馡却之不恭,微挑的杏眸泛起晶莹亮色,莞尔一笑:“那你也和他一样,喊我梁馡吧。” 程炎之对她可没有小名,再说,宋希濂喊她馡馡也不合适。 席间,梁馡按捺不住自己的真实来意,拐弯抹角地打听:“你和炎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初中。”宋希濂吃饭动作优雅,看起来十分配合。“商弋也是,我们仨那时候一个班。” “那周京洄呢”梁馡小心翼翼打量对方的反应,“上次见过一面,感觉你们和他也很熟啊。” 闻言,宋希濂手上动作一顿,缓缓抬头。 四目对视,梁馡心中略有心虚,但因为她对他们这些男人的过去不了解,眼神里并没有恶意,单纯只是好奇。 宋希濂确认了这一点,才稍许放松了心里的防备,缓缓道:“周京洄和商弋沾了点亲戚关系,但因为家族内斗,关系割裂,周京洄之前一直在国外。如今回来,估计是要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梁馡似乎摸到了点门道,有些怀疑,“如果是这样,你们仨都会压在他头上,他靠什么东山再起” 都被人打压到出国了,梁馡真不知道周京洄这男人怎么好意思天天沉迷风花雪月,他还真是有闲情雅致。 听到她如此形容,宋希濂端起酒杯,仰头抿了一口,脸上温润的笑意始终不减消退,一字一顿:“周京洄不会服输的,你别小瞧他。” 对着面前男人温柔却幽邃的眼神,梁馡心头一颤,竟有一种宋希濂知道她和周京洄有一腿的错觉。 第19章 好马才吃回头草 宋希濂不知道她认识周京洄,梁馡便没有多打听,低头继续吃饭。 “我还以为,你找我是好奇炎之的女朋友呢。” 没错,在他们所有人眼中,韩絮是程炎之的女友,梁馡是未婚妻。如果按照正常发展,梁馡做程家未婚妻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梁馡闻声抬头,嘴角扬起的笑意足够戏谑:“你猜得没错,我确实好奇那个人。但我又觉得上来就问不太好,想和你先培养一下感情。” 她不避讳自己的目的,反正她在程炎之朋友那里也不是好人。 但她不知道,宋希濂对她一直很有好感,他和商弋的眼光正相反,他看不上成天病殃殃神经质的韩絮,他觉得梁馡会更适合程炎之。 有心想见他们开花结果,宋希濂自然不会隐瞒,嗯了一声:“那现在感情培养好了,你想知道什么?” 梁馡不矫情,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开门见山:“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 宋希濂想了想:“五年前还是六年前吧,具体忘了。” 面上没有反常,梁馡心里正在推算时间。按宋希濂所说,韩絮和程炎之在一起的时间还是梁父去世前,是韩絮大一或者大二的时候。 “炎之对他一见钟情,追了很久才追到。” 不知对梁馡来说算不算伤害,宋希濂只是不想隐瞒她这件事,让她心里有个概念。 梁馡缓缓回神,心中的疑窦越来越重。很多事,她必须得从韩絮那里知道,至少也得是程炎之开诚布公的和她说,不然她得知的都是真相的边角料,根本组合不出完整的故事链。 午餐结束,梁馡和宋希濂道别离开。约这一场饭,她打听到的事情不算少。 周京洄和程炎之真的有仇。 程炎之对韩絮一往情深。 韩絮被保护得很好,很少出门。 面对挡在自己前进路上的三座大山,梁馡难得有了头痛的感觉,且愈发强烈。 自己的力量太薄弱,程炎之对她又没有心,反复考虑,梁馡顿觉自己远离周京洄的决定太过鲁莽。至少,程炎之是忌惮周京洄的,就说明他能力非凡。 要么,吃个回头草? 仅仅想了想,梁馡面颊就泛起一层薄热。周京洄于她而言就是一个不受控的小疯狗,能带来刺激,也有点危险。 终究是理性胜过了感性,她给他发消息:【感谢你送我去医院,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 周京洄的回复是前所未有的快:【没空。】 弟弟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梁馡勾起唇角,对付这种幼稚男人手到擒来。 【程炎之晚上要来我家,我不想见他,你带我出去躲躲,求你了。】 她这次发了语音,嗓音温软,娇滴滴的语气透过话筒,如同本人贴在周京洄耳边低语,撩得人身上发麻发酥。 周京洄:【行。】 …… 晚上七点,昏暗天幕低垂。最近京江降水充足,小雨淅沥,缠绵不休。 但梁馡着装依旧清凉,露腰露腿,大显自己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她穿什么衣服纯属是自己喜欢,不在乎男人是否对她评头论足。 刚上车,周京洄就淡淡睨过来一眼,嗓音讥诮:“下着雨,姐姐别着凉了。” “我不……啊……” 梁馡反驳的话还未吐出,头顶就被罩下来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带着男人独有的冷冽木香。 第20章 这回完了 周京洄嘴上不依不饶,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接过他丢过来的衣服,梁馡轻笑着套在身上,动作不疾不许,语调悠缓勾扬:“最近你一来找我就下雨,是不是老天爷想把你留在我家啊?” 一句撩拨的话,梁馡动动嘴皮子就能吐出来。 但周京洄的态度没有之前那般懒慢,收敛起很多玩味,目光直直看着前方路况,没有接话。直到车子开到目的地,他才转过头来看她:“下车。” 外面的雨还在下,梁馡撑伞下车,发现车子竟然停在了程炎之旗下的酒店。 “来这做什么?” 隔着薄腾雨幕,她问刚下车的周京洄。 后者笑意清浅,单手撑着一把黑伞,过来牵住梁馡的手。四目对视,他像是报复她似的说:“你未婚夫的酒店,我们今天过来尝尝菜品。要是有缘,没准还能见到他。” 不是有没有缘分的事,周京洄来之前打探过消息,程炎之现在就在这儿。 甚至,只要他走进这家酒店,认识他的人一定会转告程炎之,两人碰面是必然。 梁馡被他的话吓到,眼神飘忽望向雨幕中闪烁明亮的酒店大门,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乱响。可周京洄没给她反悔的机会,牵着她的手就往酒店走。 “我不去,我就是躲他才来找你的。” 梁馡到现在还撒着谎,程炎之才不会去她家找她。 周京洄正是拿捏住这一点,才故意捉弄她,让她露怯,不再对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所以我是你的第二选择?”他笑着问。 梁馡现在没时间细想他说这话的用意,单纯不想被程炎之抓到奸情,拉住周京洄的手摇头,媚态拖长的嗓音像是撒娇:“你是第一选择,你上次来我家,我都把他赶走了,怎么可能在乎他。” 这是男人的占有欲? 事态紧急,梁馡暂时分辨不出。 但软绵绵的诱哄很受用,周京洄停住了脚步。手指着酒店左边的位置,他薄唇微扬,含着一抹玩味的笑:“今天请姐姐吃泰国菜。” 梁馡循声看去,发现程炎之的酒店附近果真开设了一家泰式餐厅。 至于周京洄原本带她来的就是这里,还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都不再重要,关键是她已经化险为夷。 她现在的要务就是把他抓紧在手心。 磨光他对自己的危险性。 席间,梁馡认真吃饭,往日喋喋不休的小嘴安静得异常。 周京洄食欲一般,几乎属于是全程看她在吃。 感受到头顶射来的炽热目光时,梁馡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抬头,嗓音细腻:“你看什么?” 唇角勾翘,周京洄扬眉,淡淡道:“你还蛮有变色龙魅力。” 梁馡自知自己属于文盲,没听懂,声调上扬啊了一声。 “善变,伪装。”周京洄慷慨给她解释,但语气中的情绪不明朗,说不上真赞赏还是贬低:“就像你一样,做什么事情都要装装样子。” 正在吃饭的女人一怔,没想到会被他上一课。 可她反驳的话已经到嘴边,余光就扫到落地玻璃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转头,就见程炎之站在雨中,撑着一把黑伞,眼神凌厉无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完了。 梁馡在心中悲鸣。 第21章 满嘴跑火车 刚刚哄了周京洄,梁馡现在又要做选择。 大脑经历高速风暴,她站起身,出去之前偷偷嘱咐周京洄:“要是见面,你别乱说话。” 撑着伞出去,梁馡故作不解:“炎之,你怎么过来了?” 程炎之的眼神早已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周京洄,眼前两人衣着光鲜靓丽,看起来真像出来约会的情侣。他心中压抑的怒意往上涌,森然的眼神睇向眼前女人:“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梁馡可以和任何男人在一起,唯独周京洄不行。 顺着程炎之的目光往后看,梁馡问得试探:“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程炎之没说话。 他沉默,梁馡撒谎撒得更放肆了:“我看你们上次还约着出去喝酒,以为他是你朋友,才答应他约我出来吃饭的。” 语言的艺术很微妙,梁馡知道自己有点茶,但话里的逻辑是没错的。 果然,程炎之没有怀疑她和周京洄有感情纠缠,扶着她肩膀,作势就要进去。 梁馡心中警铃大作,但没办法,她现在贸然阻拦一定会惹他怀疑。硬着头皮跟进去,梁馡瞬间变得像个鹌鹑,乖巧跟在程炎之身后。 她现在的身份是程炎之的未婚妻,她不能和他作对。 走进餐厅,程炎之和周京洄面对面,前者眼底漾开疏冷笑意,后者则是根本不想演戏。背靠着座椅,周京洄微微往后仰,面容冷淡:“程少来得不巧,我这儿没给你准备碗筷。” 上次进程炎之的包厢算他心情好,这次不行,他心情差得很。 被冷待,程炎之丝毫不恼,拉开椅子坐到周京洄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仰头抿一口,暖了暖身子,他身上冷厉的棱角才柔和下来:“给不给我准备碗筷不重要,倒是周大少爷不要挖我墙角啊。” 他拉住梁馡的手,冰凉指尖将她紧紧攥住,丝毫没有掩饰两人的亲密关系。 梁馡现在顾不上感受两个男人谁是真在乎她,谁是利用她,她单纯觉得自己身陷修罗场,不想把自己和其中一方的关系暴露在另一方面前。 她握了握程炎之的手,但话是朝着讨好周京洄的目的说的:“炎之,周先生请我吃饭是好意,你不要误会什么。” 果然,此话一出,周京洄朝着程炎之挑挑眉,嘴角笑意深邃。 “梁小姐身为你的未婚妻,平时到哪儿都是形单影只,我是好心啊,挑她空闲时间约出来吃饭,玩一玩。” “她没时间和你玩儿。”程炎之皮笑肉不笑,语态警告:“刚刚回国,公司不忙么?听说美际最近招标,你都没有出价啊。” 周京洄想要东山再起并不容易,程炎之不怕他回来报仇。 但他想不明白,周京洄哪儿来的底气每天出来鬼混,没看他为了事也多努力。倒是餐厅会所的,他经常光顾。 被人当面嘲讽,周京洄不气不恼,拿起餐具继续吃饭,看起来闲情雅致不错。在两人目光的注视下,他缓缓说道:“出不出价不重要,最后这项目花落谁家才是真本事。” 按他了解到的,程炎之的公司并未拿下美际的项目,他们现在的处境相同。 两个男人就工作上的事针锋相对,梁馡站在一旁什么都不懂。她这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自省,她简直就是个徒有美貌的花瓶。 餐桌上气氛剑拔弩张,梁馡看看周京洄,再扭头看看程炎之。最终,她倒抽一口冷气,捂着小腹呼痛:“不行了,我要死了,快送我回家。” 梁馡满嘴跑火车,两个男人谁都没觉得奇怪。 第22章 贴身助理 有程炎之在场,梁馡当然得跟着他回去。 但她胆大妄为,回家车上还敢给周京洄发消息,给小心眼的弟弟顺毛。 【别气,他不值得。】 周京洄应该不在开车,回消息的速度很快:【姐姐约我出来,却为了别的男人把我撂下。】 话里话外都是在意,梁馡知道,这是男女暧昧关系中的推拉把戏。 但她乐此不疲:【快了,等我过段时间就把他踹了。】 “笑什么呢?” 程炎之眼睛盯着前方路况,但丝毫没有错过梁馡脸上渐渐浮起的笑意。 梁馡被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一跳,指腹丝滑,秒速切换到和黛咛的聊天框,突然开始聊天,娇笑起来滴水不漏:“黛咛被雨拦在工作室了,我嘲笑她。” 不在乎她那匮乏的朋友圈子,程炎之只专注自己在意的事,暗含警告:“以后离周京洄远点,他约你你也不要出去。” “为什么?”梁馡明知故问。 程炎之自知没必要和她解释自己的私事,一言概过:“我不喜欢。” 偏偏,梁馡不是能随便蒙混过去的女人,她笑得明媚,转过头,一字一顿道:“我也不喜欢你和其他女人见面,你好像也没有听话呢。” 借着等红灯的机会,程炎之缓缓转过头。 “解除婚约就好了。” 这是他最有力的回击。 踩到梁馡死穴,她不闹了,连开玩笑的心都没了,扭过脸冷哼:“程炎之,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 认识周京洄以前,梁馡觉得自己已经一辈子不愁吃穿,不用出去找工作,就可以活得很幸福。但自从认识他,她发现自己对他和程炎之的世界毫不了解,这是绝对的弊端。 可她当年是艺术生,现在进入公司企业毫无经验。 “什么?你要去周京洄公司?!” 黛咛听到这句话时,以为梁馡大晚上疯癫了。 但当事人梁馡很淡定:“我想去做白领,虽然我只要和程奶奶说一声就能去程氏上班,但我不想在程炎之眼皮子底下。” 程炎之对她有防备心,她去了那儿,估计也是被放到一个偏远的岗位,平时上班能不能见到他还另说。 与其这样,她就去周京洄的公司,一可以哄弟弟开心,二可以吊着程炎之的在意,多些接触机会,顺势打听他的白月光。 “你不想去程炎之眼皮子底下,你就去他对头公司?”黛咛还是觉得这个决定有风险,“你别玩脱了,彻底和程炎之没可能了。” “没事,我有分寸。” 梁馡当晚就给周京洄发了消息,语气十分不正经。 【周总缺秘书吗?我自荐一下,白天工作,晚上也可以加班~】 十一点多了,周京洄还没睡,甚至直接给她拨回了语音通话。梁馡当下被吓一跳,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呼吸和心跳都乱了频次。 “喂?”她接听电话变了一种语调,慵懒性感的嗓音切换得迅速:“你回电话是想听我的声音吗?” 但周京洄很正经:“你什么意思?在程炎之那儿吃不上饭了?” “……” 梁馡好像被怼了,不过她不在意,跑火车的本事又放了出来:“糟糠之妻要下堂了,我得早点找下家啊。周总那里有没有饭碗啊?我拎包入住也可以。” 只要能挑衅程炎之的事情,周京洄都不拒绝,笑道:“好啊,你明天来面试,面我贴身助理。” 第23章 职场版小保姆 梁馡胆子向来大,虽然嘴上答应程炎之以后离周京洄远一点,但她所作所为是丝毫没避嫌。甚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还引诱着周京洄。 去他公司面试得非常顺利,没有竞争者,周京洄只是简单问了她一些问题。 “你毕业之后一直没找工作?” 周京洄终于翻开了她那空白的履历,惊讶得眉头压低。 梁馡点点头,表情清纯又无辜:“我不缺钱,靠收租就可以生活得很好了。” 父亲虽然是搞学术的,但她母亲年轻时可是混得风生水起的房产大户,给她留了三四套地界好的房子。就是靠这些,梁馡这些年才可以衣食无忧。 不了解她,周京洄今天是第一次知道她是小富婆,之前一直以为是被程炎之嫌弃的小白花。 “你决定好了?”他把她粗制滥造的简历丢到桌上,脸上丝毫没有往日调情逗爱时的玩味,面容寡淡:“在我这儿做了助理,可不是一句说不做了就能走的?” 梁馡眼神一变,直勾勾地看着他:“只要周总给的待遇好,我在这待一辈子都行。” “上班时候要认真,需要我找总秘教教你吗?” 周京洄严肃起来还是蛮吓人的,梁馡瞬间就挺直了身子,脸上娇媚笑意收敛,极其正经地摇摇头。 她不需要教,她是认真来工作的。 在她的认知中,给老板做贴身助理是人前风光,背后狼狈,她得时时刻刻伺候周京洄的生活。但就是这种以公谋私的距离感,吸引她心甘情愿来这打工。 “周总,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啊?”梁馡眼神带光,语态兴奋:“还有办公位置在哪?” 周京洄没应,拨出内线电话,特助推门进来:“老板。” “给她找个位置,告诉她每天的任务。” 特助颔首,带着眸色激动的女人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其实梁馡很是纳闷,以她知道的消息,周家当年被商家背刺,似乎吃了很大的亏,导致周京洄这些年待在国外。但她不懂,他这回来没到一个月,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公司,足以和程炎之的公司竞标抗争。 特助是外人,梁馡没有蠢到和他打听公司的发展史。 被安排在一处安静的办公位,特助才自我介绍,语态谦逊:“我叫郑朝,公司同事都喊我郑特。从今天开始的三天内,由我带你展开工作,你只需要完成我安排给你的任务,别人找你帮忙不用理。明白了吗?” 梁馡点点头,甚至觉得对方的语气在哄小孩子。 “ok。”郑朝把手中的蓝色文件夹递给梁馡,“你今天上午先看这个,最好是熟背。” 得到确切的任务,梁馡忙不迭地地点头。 郑朝去办自己的工作,她才在自己的办公位坐下,翻开了桌上文件。本以为是什么办公指示,没想到,竟是周京洄的个人喜爱资料,事无巨细,从他的穿衣喜好到他不喜欢吃香菜这种鸡毛蒜皮小事。 果然,她是来给周京洄做小保姆的。 不过好在简单,不太费脑子,也不参与职场的勾心斗角,梁馡当下还是很喜欢这个工作的。 一篇篇翻看资料,她开始认真做记录,势必要打好人生第一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