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骨》 前言概述 芜国,奇芜大陆继羌国后的第二大国。奇芜大陆根据经济、军事、政治实力排行依次为羌国、芜国、丘国三国及周边附属国,呈三足鼎立之势,几百年来,各国相对和平,各国维持着贸易友好关系。直至奇芜四纪,羌国拓拔蓬继位成为羌国霸主,拓拔蓬野 心勃勃,欲统治奇芜大陆,打破三国三足鼎立的局面,为此,他策划多年,与羌国相邻的丘国附近的小国已经成为羌国的统治区域,然丘国君主夏羸昏庸无能,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夜夜笙歌,百姓疾苦,奇芜四纪二七年,拓拔蓬攻打丘国,势如破竹,丘国军队节节败退,兵临城下,夏羸依旧在后宫歌舞升平,继续最后的狂欢,一曲舞毕,城门开了,丘国,国倾了.........,芜国岌岌可危,但拓拔蓬几次部兵攻打芜国都无功而返,芜国之所以没有被羌国吞并,是因为芜国有一个战神叶萧,叶萧用兵如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维持着丘国的和平,可以说叶萧就是芜国的守护神。 芜国皇宫,“神女还没找到吗?”一个身穿黄袍的男人震怒的对向他俯首下跪的太监说道。 太监吓得颤颤发抖,头越加贴近地面,仿佛这样可以减轻男人的震怒,太监战战兢兢的回答到“禀皇上,还,还,还没有。” 身穿黄袍的男人大怒,踹了太监一脚。“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朕要你们何用,给朕滚。没用的奴才。”太监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是,都怪奴才没用,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细看,这个身穿黄袍的男人头发尚黑,天庭饱满,眉宇间透着皇者之气,可那一双劳累不堪的双眼以及青黄色的面容,不时传来一阵的咳嗽声可知,他快不行了。 三个月前,国师与他密谈,“皇上,最近羌国的动作频繁,拓拔蓬谋划十五年,十个月时间吞并丘国附近的小国,三年时间灭亡 丘国,长此以往,芜国堪忧,不过皇上尚不用担心,有叶将军在,羌国还不敢对芜国下手。” “那朕该如何?难道就等着芜国被羌国打压吗?”皇帝震怒道。 “皇上息怒,臣夜观星象,发现在芜国上空有三垣重现,七星 连珠的异象,此为吉兆,臣想,必有神女降临佑我芜国,只要找到神女,芜国就有救了。” “此话当真?”皇上欣喜若狂的问道。 “绝无半句戏言,上次神女出现还是在一百年前,先皇还未出世,故皇上不知此事也是情有可原,亦是在此危急情形之下,佑我芜国,于是,才有了现在的芜国,臣以性命担保,定有神女降临我芜国,佑我芜国。” “神女该如何寻找?可有何特征?” “臣只知,神女身上有一个形似鸢尾花的花纹,至于如何寻找臣实在不知。” 皇帝大失所望,“只要有迹可寻,朕就不信找不到。” 已经五个月过去了,神女究竟在哪?皇帝想到此处,便心急如焚,不停的咳嗽,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似的。就在他没力气咳的时候,嘴里一股腥甜的味道翻涌而出,是血。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如果再找不到神女,难道在不久的将来,芜国就要毁在他的手上了吗? 到时他该有何颜面去见泉下的列祖列宗?思及此,他又开始剧烈的咳起来。 命格无双 月倚高楼,独影印窗。 家家户户门窗皆锁,人们已进入梦乡。 更夫打着梆子,“咚!——咚!咚!”一声一声的回响在寂静巷陌。 一素衣和尚手执念珠,脚步从容的在夜色中行进。今夜的夜,月明星稀,今夜本该是个宁静的夜晚,然而对于掌印云麾使云羿而言却无比煎熬。 云麾使府。一群下人进进出出的端着热水。“去看看厨房热水烧好了没有,这些怎的够!”稳婆微有怒色的对这些进进出出的婢子说道。 “是,厨房已经在烧了。”一婢女着急的答道。随后端着一盆血水又匆匆的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看着这些婢女进进出出的端着热水往房内供应,云羿心如火烧,那一盆盆端出的血水和房内女人痛不欲生的叫喊声更是让他坐立不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没有听到孩子降生的哭声,而房内女人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他恨不得此刻躺在屋里的人是他。正在他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冲进去的冲动的时候,此刻本该月明星稀的天空霎时漫天繁星,七星连珠,他被这前所未有的天象惊呆了。看见这奇异天象的下人们亦瞠目结舌。 哇哇~ 屋里传来一阵的孩子的啼哭声,把云羿的注意力转回。 “恭喜云麾使,母女平安,生的是一个千金。”稳婆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孩子,轻轻的用手拍着孩子的后背,“你瞧这娃生的,粉嫩粉嫩的!多水灵!” 云羿从稳婆的手中轻轻的接过孩子抱在自己怀里,眼里透着喜悦,他看着着襁褓里的孩子,目不转睛仿佛看着一件巧夺天工活生生、水灵灵的艺术品百看不厌。“是啊,这孩子长得水灵!长大之后一定很漂亮,跟她娘亲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相公。”屋里的女人声音微弱无力的喊了一声,云羿听到屋里女人的声音,便飞快的抱着孩子进屋了。 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许多豆大的汗珠挨着两鬓。碎发因着汗水贴在脸颊上,颈上,眼因生产而疲累不堪,却依然挡不住她的美丽,她容颜姣好。她无力的说道“相公。” 云羿抱着孩子在床边坐下,满眼爱意温柔的对女人说“卿墨,你看,我们的孩子多水灵啊!像你一样漂亮!”名叫卿墨的女人看着孩子,眸上透着喜悦,嘴角微微上扬。“卿墨,谢谢你,让我有了我们的孩子。”说着在卿墨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你先好好休息。”卿墨慢慢的闭上眼睛,因疲惫很快睡了过去。云羿轻轻地给卿墨掖好被子,抱着孩子走出房门,手脚轻轻地把门关好。 刚出房门,便有下人跑过来,“报告云麾使,有一自称菩尘的素衣和尚上府拜访,现就在府门外,是否请他进来?” “和尚?”云羿疑惑的问道。 “是,”下人答道。 虽不知道为什么有和尚上府拜访,但是他还是让下人把自称菩尘的和尚请到了正厅。 “拜见云麾使,老衲菩尘。”菩尘手竖立放在胸前虔诚的向云羿鞠了半躬。 “菩尘大师请坐”云羿回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并吩咐下人沏茶。 “不知菩尘大师来我府上有何要事?”云羿有礼貌的询问着,同时打量着这个和尚,他素不认识什么和尚,今日这和尚怎会?只见这和尚慈眉善目,眼睛明亮睿智,举手投足之间甚是有礼。 下人把茶上好摆在桌子上,菩尘抿了一口茶缓缓说到“老衲自空尘山而来,十天前,老衲演悟到必有天命之人降世,故老衲为此前来。” “天命之人?你指的是?”刚刚卿墨才为他诞下一女,难道是他的女儿?云羿不敢想。 “天命之人,天有吉相,三垣重现,七星连珠,身带花纹,形似鸢尾。真假于否,自可一证。” “烟珑,把小姐抱过来。”云羿喊道,天命之人表面上是一层荣耀高贵的光圈,实则多灾多难,事不顺遂,他不想让他的女儿如此过一生。他只希望她这一生平安快乐,其他的不重要。可现在菩尘大师的话,却让他惶恐不安,他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他的女儿不是。 “云麾使,小姐……”烟珑抱着孩子,襁褓里的孩子睡的正香甜。 云羿双手颤抖小心翼翼的接过襁褓。发现孩子的肩后却有一个形似鸢尾花的花纹。 “是了。”菩尘大师肯定的说到。“天命之女,倾国倾城,红尘初妆,山河无疆,梦魇无常,命格无双。” “既如此,便愿她阴去为膏泽,晴来媚晓空。无心亦无滞,舒卷在东风。便唤云卷吧。”云羿答。 菩尘大师又抿了一口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绳,红绳上串这着一个舍利子递给云羿,“老衲这里有一个舍利子,便送给这孩子,愿她遇难成祥,事事顺遂,平安喜乐。” “多谢菩尘大师。” “夜色已深,老衲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阿弥,送大师出去。” “是,大师请。”阿弥恭敬的请道。 皇城内。月色下,两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奇异天象。相视而笑。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前因往事 有一苍绿孤山,名曰重锦。巍然屹立,流云泄动。有一长河绕经重锦,十倾波平,名唤寒碧。重锦以北,是喧嚣而繁华的都城安虞。重锦以南,顺着寒碧而下的是如米如星的村落、城镇,中有一烟雨水城,名唤云断,这是一座平凡的小城,里面居住着一群平凡的人们,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始一而终,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和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豪迈,只是有着一份杯酒独酌的淡然。正是在这平凡淡然的烟雨水城却也上演着一段旖旎秾艳、至死靡它的佳话。 云麾使府。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清幽的楼阁上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整个阁楼,雕窗被人从内向外推开,一个少女双手曲肘托着下巴撑在黄花梨木方桌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紫眸转动,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窗外杨柳岸上柳梢沾绿了烟波,绕堤七分暖色,荷塘里晶莹透明的露水在荷叶上晃动,青石板的小路上上响起早起小贩的叫卖声…… “小姐,起床了。”一个头梳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裙的丫鬟敲着房门,脚边木盆里的水还散发着热气。 “进。”女子丝毫未挪动身子,表情也未曾改变,只是托着下巴语气颇为无奈的从嘴里吐出一个轻飘飘的字。 房门被打开。“小姐,您今个儿起的怎么这么早。”丫鬟颇为惊讶的问道。 “紫鸢,你过来。”女子并未答话,待到紫鸢走到窗边才颇有感慨的开口,“你瞧,外边景致如何?朝光无限好,人来自往往,鸟雀自腾飞,似讥缚中闺。”说完嘴角自嘲地扬起一抹笑。 紫鸢心里了然,小姐这是羡慕外边鸟雀和人们的自由自在,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良久,只是小声喃喃道,“老爷也是为了小姐好。” 云卷似是听到,却也没说什么。思绪随着蔚蓝的天空飘到很远很远。 自小,她就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能力。她能够于梦中见未来之事。梦中所见一一成真。她不知为何她有这种能力,亦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话说十七年前,顺安皇帝南宫玄睿因嗽喘而被太医诊断为肺痨,最多三载。南宫玄睿也对此深信不疑。南宫玄睿有九子,八龙一凤。宫里人皆知晓此事,一时宫里云谲风诡,谁也不知道哪一个皇子将是下一任君王。而皇子之中也不乏心思诡异之徒。大皇子南宫彦暗中勾结朝廷重臣,招兵买马。这一切都在暗中悄悄进行,无一人察觉。终究还是心急。不过两载便挥兵逼宫。最后仍以失败告终。南宫玄睿对南宫彦大失所望,触及逆鳞。念及父子之情。南宫彦被幽禁在府,终生不得出。三载后,南宫玄睿并未驾鹤西去,传唤太医方知是太医诊断有误,南宫玄睿龙颜大怒,或有逢生之喜悦。只将误诊的太医贬官出宫。 那是一个冬夜。父亲还在安虞任职,手握重权,不像此时有名无实只是个挂名官职。她正值金钗之年。昏昏沉沉的天,下着漫天细雨。寒风似有似无的透过床帏。刺骨的寒冷让她早早的睡下了。冬天的暗夜总是最难猜透的。漆黑而漫长。就像一只野兽伏在天边,藏身于黑暗。不知何时会张开獠牙。往人身上戳几个血窟窿。 她睡的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梦境之中,一片模糊,四周都是暗沉沉。她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暗沉沉的四周渐渐变得亮堂起来。她看见一个人影偷偷摸摸进了一个房间,她心里大惊,那是她熟悉的房间,那是父亲的书房。她悄悄跟了进去躲在屏风后面。那黑衣人似在翻找些什么,她不动声色的继续盯着。只见他从书篼里找到一个榉木盒子。那黑衣人打开榉木盒子。盒里的物件让她再次震惊。 那盒子里装的是?旌节印?黑衣人满意的看着印章。随即又合上。旌节旌节。旌以专赏,节以专杀。旌节之制,命大将帅及遣使於四方。他盗此物做甚?她思索着。此时黑衣人已经带着旌节印离开了。她赶忙追上去。一直追到兴圣宫。他竟是皇宫中人?她藏在琉璃瓦上,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黑衣人正对着一个人低声仔细细的说话。那个人背对着她,她看不真切。若旌节印被盗。父亲定脱不了失职之罪。以皇上的多疑,恐有勾结外敌之嫌。想到这,她不禁出了冷汗。她正打算起身靠近些时,只见那人转过身来。那是?二皇子南宫文? 惊讶之余,梦却已醒。窗外的雨早已停了,月光是如此冷清。雨已停而寒风未止。风肆虐的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终是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她将梦中之事告知父亲,父亲听完了然。告诫云卷此事谁也不能告诉,包括她能梦见未来之事。他会将南宫文将反之事禀告皇上。 天靖四十七年腊月十四日。皇子南宫文在安虞起兵造反。因着云羿早已把南宫文将反的事禀告皇上。南宫玄睿知此事后早有准备,所以南宫文造反,败不旋踵。腊月十五日南宫文永囚麟趾宫。皇上对云羿赏以重赏。却被云羿婉拒欲辞官回乡。皇上无奈只好成全。却以劳苦功高的名义保留云羿官位。启程那日,云卷曾问父亲辞官为何。父亲答曰,志不在此,心有昭昭。又问后何为?答曰,寻心向往之,或为商。 腊月三十一,抵云断。抵达的时候阳光正好,风吹的暖软。父亲为护她,严令她禁止外出。她虽心知父亲是为她好。却觉得父亲还有别的原因。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小姐,该洗漱了,水该凉了。”云卷的思绪被拉回。盈盈起身,在她靧面时。紫鸢絮絮叨叨的说,“老爷明日将要启程,老爷让我问小姐物什什么的可收拾妥当?” “明日吗?”云卷轻轻呢喃道。 梦里南柯 "小姐,该起身了。已经巳时二刻了"紫鸢在门外侯了许久却仍未听见屋里有什么响动。不由得慌了神。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小姐?"屋里仍就没有响动。这才慌忙推门进入。直奔绣床。可绣床上空无一人。环顾屋内也不见影踪。唯见那黄梨花木方桌上置有一张茶白字条……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紫鸢火急火燎的跑至正厅禀报道。 "何事如此惊慌?"云羿如旧淡定的喝了口茶。在旁坐着的卿墨亦如是询问道"紫鸢,出了什么事?"语气却温柔。 许是夫人的语气太过温柔。紫鸢顺了口气以最快的语速把整个事情道明。 "什么?小姐不见了?"云羿坐不住了。 "是,只留下一张字条"说着便把字条奉上。 "爹爹,娘亲。原谅女儿任性贪 玩。先行一步。请爹爹娘亲放心, 女儿会小心的。敬上" "这个孩子"云羿看完频频叹气摇头。 "字条中说了什么?"卿墨问道。 云羿把字条递给卿墨。看完却轻笑道"还不是怪你平时太拘着她。这也不让她去,那也不让她去。左右拘着她,索性自个儿去寻个自在。管这些腤臜事。这性子倒颇有你当年的影子。你倒烦心?且随她去吧。左右会些武功,也不至于让人给欺负了去。"说着便把字条塞回云羿手里。 云羿让自己夫人说道了一通,觉得颇有一番道理。气虽消了。嘴上却不肯认输"我拘着她还不是为了保护她" "是是是。"卿墨观察着云羿的表情,知他已消气。只需要个台阶下。便也顺着他"可卷儿也已经长大了,到底不是小孩子了。儿大不由娘啊!左右她翻不出什么花来。即使她翻出来了,不还有你这个爹爹护着吗?" "你呀!惯会护着她。她若惹出祸来,看你怎么办!"说着便用手指轻柔的刮了刮卿墨的鼻梁。一脸宠溺。 "我的女儿我当然得护着,她若惹出祸来不还有夫君摆平嘛。我知夫君定会护着我们娘俩。可对,夫君?"眼中闪过一丝慧黠。 这温柔讨好的表情让云羿心头一软。轻轻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发下誓言,定护你们一世周全。 "云舒哥哥。"远远就见一个少女正推开竹篱笆,满眼欢喜的望着他。 他也回应着她,予她一个微笑道"晴霜。你怎么来了?"说着,她便已至他跟前。 "云舒哥哥背着背篓是要去干什么呀?"晴霜疑惑问道。 "茯麒山采药。现在正值三伏天。正是天地阳气最盛之时,《素问·四气调神论》曰:‘春夏养阳,秋冬养阴。′寒是万病之根,湿是万病之母,风是万病之首,火是万病之华。艾火纯阳,可祛寒除湿,打通经络。" "云舒哥哥旁征博引的我可不懂,但是你去哪我便去哪。"晴霜撒娇的对着季云舒说。 "胡闹。茯麒山山势险峻,你非男子,不可!" "不。我偏要去" "不可" 正僵持不下之间,却听一身呼唤"晴霜来了?外头热怎么不进屋去,在这站着?"说着便见是这一副情景"怎么了这是?好好的,你们闹矛盾了?"秦秀沅开口问道。 "伯母。云舒哥哥不带我去采药。你快说说他。"晴霜可怜巴巴的望着秦秀沅。 "晴霜这你可就是在胡闹了,姑娘家家的,怎可去得,你便安心的在这等云舒回来,陪陪伯母。你看如何?"秦秀沅安抚着孟晴霜。孟晴霜却是不依。正要开口却被季云舒的话堵上,"母亲说的正是。晴霜,你便在这陪陪母亲,待我归来便可。乖。"季云舒的声音温润如暖阳。硬是生生把孟晴霜快到嘴边的话给咽回肚子。又对跟随站在一旁许久的眠香说"照顾好你家小姐。" 说完便只留给孟晴霜一个修长挺拔却又坚毅的背影。 "伯母,云舒哥哥为何总是撇下我?"孟晴霜有些伤心,心底总归还是有些埋怨。 "晴霜,你该学着扶持他,你们从小青梅竹马的,未来也定是他的妻。他是要去干大事的,你怎可拘着他?你还怕他跑了不成?"秦秀沅如是循循教导。 孟晴霜听了秦秀沅这话,心里的怨气也顿时云散烟消。她自小爱慕季云舒,他待她亦是不错。青梅竹马的感情让她的心里定了定。"是,伯母说的是。"嘴上这话倒有些小女儿家的娇羞。 "害羞了这是。"秦秀沅打趣道。 "伯母净拿我打趣。" "哈哈,不拿你打趣了,我们进去吧,外面日头毒。可别中了暑气。" 到达茯麒山山顶时已是日落西山。趁着天色未黑,季云舒腰系绳索,手握药锄,在悬崖峭壁上向着顶山更深处寻找医救世疾的药草。 许久,背着药草满篓下山时已是夜色朦胧。月亮从高高的岩石之巅升起来,月光普照大地,漫天繁星,湖面上泛着淡薄水雾与水面粼粼波光相映生辉。湖心。女子将身子浸没在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徐徐的晚风从身后茂密的树林中传来,生出轻柔的唰唰声。驱散了白日的热浪,清凉萦绕指间。朦胧的月色下,静谧的夜散发着优雅的美,且听风吟。女子似已沉浸其中。丝毫不觉人之将至。 "夜色渐浓。不知今夜可至。母亲和晴霜该等急了吧。得速行才可。"季云舒喃喃自语。怕母亲和晴霜久等忧急。便加快了脚步。却未当心脚下盘龙错综的树根。生生被绊了一跤。泥垢沾染上一袭白衣。季云舒爬起来整了整衣裳,嘴角自嘲一笑"是我心急不当脚下,当踬" 他知旁有一湖可洗摄衣,便向湖去。 刚俯身蹲下欲洗摄衣。便发现湖心有一女子,青丝漂浮在水面之上,心里暗叫不好。当下便卸下背篓扔在一边,只身跳入水中,向女子游去。 云卷猝不及防的被拉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顿时惊慌失措挣扎起来。 "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为何如此不爱惜生命?竟要轻生!"声音温润却带愠色道。 云卷听的一愣,停止了挣扎。"我没有轻生,你,放开我。" 季云舒听罢依言放开了她,云卷转过身来,只见眼前女子头梳垂髫分肖公主髻,简银白珠链额坠垂至额间。一双紫眸如星明动。娇俏琼鼻,明眸皓齿,脸颊消瘦。线条柔美,青丝散落在瘦弱如雪的肩上,小辫若影若现的藏于青丝之中,两鬓碎发顺着消瘦线条柔美的脸颊自然散落下来,颈如蝤蛴。白皙。锁骨分明。堪称人间绝色。季云舒看的有些痴了。 云卷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用着冷冷的语调说道"你,看够了没有。" 季云舒回过神来才惊觉她身无寸缕,白滑细腻的肌肤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瓷般的光,犹如落入凡间的水精灵,朦胧缥缈,水珠儿顺着她那纤纤玉臂滑下,似珍珠一般又落入水中,激起一阵涟漪。忙避开眼。呆呆的立在那里,手足无措,白皙的脸庞憋的通红。"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要轻生,所以才…" 此时云卷已经上岸。穿好了衣裳。却见他依然呆呆的立在水中,窘迫结巴的向她解释、表示歉意。"你上来吧,水里凉。" 季云舒这才上岸来,对着她承诺"你放心,我定会对你负责的。我必定八抬大轿娶你,三书六礼,鸿雁为信。若姑娘不愿意,也可…杀我泄愤。我绝不反抗。只是在此之前,我家中还有母亲在等。可否让我再去见她最后一面。姑娘放心,我定不逃,不知姑娘,可否?" 云卷怔愣不已。心里惊叹道,倒是一个孝顺敢于担当的君子。懒懒一笑,拢了拢披散肩头的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她慢慢靠近他的身子,认真的凝视打量起他来,眼前的男子如诗似画的眉眼修长疏朗,柔和不失刚毅,那眉宇惊艳众生。如惊鸿一笔,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柔和不失坚韧。鼻梁高挺,唇形绝美,脸庞白皙,棱角分明如鬼斧神工雕刻,颀长的身材如同一株生长在林中的松柏,一袭白衣裹在清隽的长身之上,流水般的线条勾勒此处极好的身颀长的身姿。优雅.风华.飘逸,同时又结合了深沉内敛和深邃……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美,美如冠玉,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季云舒被她如此凝视,慌忙避开眼。她踮起双脚,幽然撩起泽唇款款的弧,天青渲睫末端低垂。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轻声说道"你不爱我,我亦不爱你。一见钟情,我向来是不信的。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给吗?诺不轻许。" 她音若天籁,却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缥缈。他不由得一怔,惊愕喃喃道"一身一世一双人。"忽然颈后一阵吃痛,便晕了过去。 云卷将他安顿在槐树下,确认附近没有野兽,并细心的为他生火确保他不会感冒便收拾好行囊离开了。若是有缘,自会再见。明天醒来便当大梦一场。云卷心道。 翌日,季云舒攸攸转醒。环顾四周却并无一人,昨晚一切了无痕迹,身旁放着药草满篓的背篓。仿佛自始至终只他一人,在槐树下做了一场梦,梦中一切皆为南柯。颈后时不时传来的疼痛却又仿佛在提醒他,昨夜并非一场梦境。似梦非梦,恍恍惚惚,令他不辨真假。 邂逅相遇 拂晓,天际泛白时云卷才至暮兮城。想着自己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从云断城赶到暮兮城需一日一夜的脚程。爹爹娘亲哪怕乘驭马车约莫也需一日脚程。明日方可至。觉着还可恣意一日。忽又觉赶路一日一夜有些疲累。便打算在城中寻一家客栈休息半日。正想着便听到小二吆喝一声:"客官,住店?"云卷才发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客栈里。 "给我寻一个干净的房间便可。" "好嘞!客官楼上请。"店小二将云卷引到楼上"客官,这就是了。" "好。"转身,浅浅一笑。轻关上门。只留小二一人在门前痴醉不已。眼前女子堪称绝色,只浅浅一笑便似最动人的春光,最迷人的烟火,说不尽的荼蘼盛至,光彩艳人。 "小二,来壶好茶"楼下一客官喊到。 店小二才回神"马上来。"便又下楼招呼客人去了。 ……………………… 约莫过了半日,季云舒才堪堪回到家中。才刚推开竹篱笆。便听孟晴霜喜出望外的说到"云舒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和伯母在家等了许久也不见你回来。出什么事了?" "是啊是啊,季公子,我们小姐为了等你,可是一夜未归,一夜未睡呢,也不知道回去老爷怎么责罚小姐。"眠香眉心微低,面带愁容道。 "眠香"似是怕她再多言几句,孟晴霜睨了眠香一眼。眠香立刻住嘴。 孟晴霜碎步上前,柔声对季云舒道"云舒哥哥,你累了吧。要不你先去休息。"乖巧极了。 "不行,刚采的药草需得马上捣碎晾干。晴霜,你快回去吧。晚了还不知伯父怎么责罚于你,你也一夜没睡,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便够了。" 他温柔至极,便如夏日般烈烈的呼唤融化了她心里的柔软。他既如此说,她又怎忍拒绝,乖巧应了声好。 对着身边的眠香唤了一声。示意离开。 眠香赶忙快步跟上。 刚踏出两步,孟晴霜好似想起什么转身对季云舒说道"云舒哥哥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季云舒思索片刻茫然道"不知。" "云舒哥哥忘了今晚是一年一度的桂月节,云舒哥哥,可否,同我同去?"孟晴霜手绞着方帕,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偷瞥着季云舒。生怕他拒绝自己。 季云舒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好。" 孟晴霜黯然的神情片刻欣然而有喜色。在刚刚那么一刻,她好怕他不答应。幸好。他答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提唇一笑。已跑至篱笆外。 云卷醒来已是酉时。华灯初上。才缓缓移步下楼。刚在一桌前坐下。便听到邻桌正三三两两围在一桌前谈论着什么,时而欢笑,时而激昂,好不热闹。 这桌,"文辛兄,一会啊,选一匹上好的白马,最好要眼似桃花,再悬一柄宝剑红樱下。才算的上是少年风雅。" "是啊,文辛兄。到时你便骑马倚斜桥,自然满楼红袖招啊。哪个姑娘不喜欢风雅玉面小郎君。" "谢镧兄说的有理啊。" 那桌,"小二,烈酒三坛,牛肉二两。"一粗犷汉子喊道。 便听小二一声答"好嘞" 不一会,小二便把酒肉端上桌。粗犷大汉将烈酒都拍开。倒满簋,敬众人一巡。与众人说道"各位兄弟,今夜是桂月节,我在此敬大家一杯,愿在座各位都能觅一良人,渡一世浮沉。我先干为敬。"粗犷大汉这一番话赢得满堂彩。一致叫好。纷纷干了簋中酒。 另一桌。"单兄,今晚桂月节,若令妹寻得一良人,你可舍得?" "卫兄此言差矣。舍妹出嫁我心里自然是欢喜的。若舍妹能寻得一良人,予她欢喜城。长歌暖浮生。我自然是万万个愿意,何谈舍得与不舍得" "是是是。我罚酒一杯。也愿令妹寻得一良人。干了。"便一饮而尽。 云卷听到此处,也未尽明。一席话听下来提到最多的便是良人。思索一番觉得可能是哪家的姑娘公子能觅得一良人之类的云云。还是得向一个知情人士问上一问才知始末。便唤小二。 "姑娘需要什么。" "他们所说的桂月节,你可知晓?可否同我讲讲。" "姑娘你说的是桂月节啊,''八月天气清如炼,桂月寄语共婵娟。''故唤做桂月节。每年的这一天,每家的姑娘都会拜月,在七巧会上穿七巧针。河洲上放灯船,桂市上霓裳飘飘、盛大繁华之至,小姐公子们情愫涌动,一道暗送秋波,几句呢喃低语,也许就定下了终身。当然,在桂市上还有各种吃食,时令果品,各种小玩意儿。最有名的便属泥塑,若在今晚觅得一良人,便互赠泥塑、瞻望星空,让星辰天河见证爱情。桂月节还有许多有意思的活动,姑娘若有兴趣,不妨自己去看看吧。" 云卷从身上拿出碎银予他。 小二笑咧咧接过碎银"谢谢姑娘。" "你去忙吧" 孟府,曼妙女子将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水汽氤氲。 "眠香,待会儿你便去把我的浅苏芳鸢色镂花百蝶裙拿来。云舒哥哥肯定会喜欢的。" "小姐,老爷为了你昨夜一夜未归的事情正生气呢,说是不让您再出去了。" 手指从水中择起一片玫瑰花含笑,神色从容、若无其事道"我与云舒哥哥自幼青梅竹马,日后定是要嫁与他的。" "可是…"眠香犹豫道。 "快去,本小姐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嗯?胆子倒是大了!"孟晴霜假装嗔怒。 "是,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 "眠香,你看我这蔻丹可好看?" "好看。"眠香笑答。 "那这涂的胭脂可还好看?" "好看。" "那这…" "小姐这么漂亮,穿什么戴什么涂什么都好看。"眠香抢答道。 "你这丫头…"唇角微扬笑道。 "小姐为了季公子,可真真是…" "好了,别说了"娇俏道,"我与云舒哥哥约在酉时三刻见的,快走吧,云舒哥哥肯定等急了。"说完便快步向外走去,好似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她一般。 眠香捂嘴偷笑,心里想着小姐肯定是害羞了。 ……………… "云舒哥哥"孟晴霜一眼便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季云舒。欢快的向他招了招手,向他跑去。片刻之间已到他跟前。"云舒哥哥,你看我今天好看吗?"孟晴霜笑眼盈盈的看着他。 "好看,晴霜穿什么都好看。"季云舒温声回答。 "云舒哥哥今天也很好看。"孟晴霜低下头小声娇羞的说。 "我们快去桂市吧。" "好。"孟晴霜快步走到他身旁。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戌时,暮兮城已热闹非凡。小贩早早摆好摊子,吆喝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街上已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各式灯笼悬挂。映得街市亮如白昼,花灯游船。十里昭昭、灯火阑珊。 云卷漫步在这十里长街上。东瞧瞧西看看,对市集上的小玩意儿都好奇的紧。 云卷见灯笼摊上悬挂着五光十色、各式各样的灯笼,喜欢的紧,便情不自禁的轻摸着这些灯笼。 "这位姑娘,你是要出谜还是猜谜啊?出谜的话就请自行题写一个灯笼,若是猜中了谜底,便可以领走你喜欢的灯笼"摊主询问道。 "真的吗?" "对啊。" 这游戏倒是有趣的紧,心想。"那我先出谜吧。" "好嘞。" "来。"摊主从挂绳上取下一个四角风铃草纱灯递给云卷。随即又招呼着别的客人"来。看看啊。" 云卷只思索了一会儿,便提笔在灯笼上写下谜语: "霹雳痰宫震鼓聋。制以生姜经可引,代将贝母见休迷。" 云卷将写好的灯谜交给摊主 "好的,姑娘。"摊主接过。 并取出碎银予他。 "好嘞,谢谢姑娘。" 长街一隅。 "姑娘,看看吧" "云舒哥哥,这个好看。"孟晴霜指着白瓷彩绘狐狸面具对季云舒说。 "姑娘,这个好,这个适合你" 孟晴霜将白瓷彩绘狐狸面具拿在手上仔细端详,欢喜的紧。 摊主趁热打铁说到"姑娘,这个是一对,要不然都拿了,便宜。" "这是一对啊?那都要了。"面具是一对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云舒哥哥也是一对的。不甚欢喜。立马应下。 "都要了?一对是五十钱。"摊主满脸笑意的问道。 "给你钱,给你钱。"孟晴霜将钱交予摊主手上。 "谢谢!谢谢!"摊主满脸笑意的接过钱。 孟晴霜将其中一个面具往季云舒怀里塞,"快拿着呀。可不许丢了。" "云舒哥哥,好看吗?" 季云舒抬眼便看到面具下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眸,答道,"好看。" "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边热闹!"说完便拉着季云舒的衣袖往热闹地方而去。 ………… "云舒哥哥,你看那边有灯谜,我们去猜灯谜吧。" "这些灯谜都太简单了,我一下就猜出来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样才显得云舒哥哥聪明嘛。快,我们快走吧,我想要那个灯笼。"丝毫不给季云舒拒绝的机会。拉着他的衣袖便走。 不一会儿,便至摊前。 边上有几个一同在看灯谜的公子看见季云舒身边的孟晴霜手里提着好几个小玩意儿,一看便知那是猜灯谜而得。便开口道,"这位公子,今天晚上猜出了好几个灯谜了吧" 季云舒正看灯笼上的谜题,忽然眼前一亮。"这个灯笼,倒是挺有意思的,掌柜,可否借笔墨一用" "可以啊,来,来灯笼。" 季云舒接过灯笼和笔墨便提笔在灯笼写下:"主入脾胃兼入肺,而善祛脾胃湿痰。水湿去则痰涎自消,逆气降则呕吐自止。" "公子以谜面答迷面倒也别致,这顶灯笼就是公子的了。" "多谢掌柜。" "不客气。" "掌柜,请问这个灯谜是谁出的呀?" "是一位姑娘,刚走没多久。"听到此处季云舒有些许失望,若能早一些,是不是他就可以见到她了? ……… 红线樛流而就归舟,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原点。就像云卷,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老板,之前那个灯笼呢?"云卷疑惑问道。 "姑娘的谜语被猜出来了,那位公子已经将灯笼拿走了,可惜啊可惜,要是刚才那位公子还在的话,哎呀!定会将姑娘引为知音,哦!那位公子啊留下一盏灯笼,指明说要送给姑娘你呐。不知姑娘可能解?灯笼在这儿,我拿下来。"摊主将挂着的四角月见草纱灯取下。 云卷接过灯笼,只看了一眼便答到"谜题我已经知道了,且待我答上。" "这写的也是草药半夏?"摊主问道。 "那这个灯笼便是姑娘的了。" 云卷接过灯笼对摊主道了声谢。心想是谁拿走了灯笼。若有缘能见上一见就好了。 "姑娘,看看吧。" 低头一看,摊上摆放着许多面具。其中的白瓷彩绘面具尤其引人注意。心里甚是喜欢。 "老板,那个面具多少钱一个?" "刚刚有姑娘和公子买走一对是五十钱,现就只剩下这一个了。今天是桂月节,姑娘要的话二十钱拿走好了。" 云卷将二十钱交予他。 "好的,姑娘拿好,慢走啊。" 云卷将面具戴至额头处,便又去别处瞧瞧看看。 放眼重海接天涯,月正满檐上青瓦。好一场盛世繁华! "拜月的时辰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潮涌动,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混乱不堪。前推后涌的往凤凰台挤。 "云舒哥哥,我们快走吧"刚说完便被人群冲散。 "晴霜。"季云舒想追上前去,却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与之相反的方向 "云舒哥哥"蜂拥而至的人群丝毫不给她后退的机会,只逼得她向前挤去。 人头攒动,季云舒已经不知被挤到了什么地方,抬头一看便见一个头戴白瓷彩绘狐狸面具的姑娘。"晴霜。"便拼命向她挤去。 云卷被密密匝匝的人群不断的往前拥,却不知是被谁撞了肩膀,刹那便要因重心不稳而摔倒时却跌入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季云舒见她快要摔倒连忙伸手拦腰紧扣,为她挡去所有的磕碰,将她稳稳的护在怀里,低头却跌入一对灵动的双眸。 混乱的场面且凭两人手中的一只灯笼照亮着彼此柔情似水的模样。头上戴着的白瓷彩绘狐狸面具仿佛在宣示着这是一对璧人。 佛说,万法皆生,皆系缘份,偶然的相遇,蓦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佛亦说,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她刻意的抹去她的痕迹让他误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却终究还是在茫茫人海中与他相遇。这,是不是就是缘分? 双眼交汇的刹那便是惊鸿,惊艳了时光,芳华乱了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