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侦探》 第一章 同学,你知道演绎推理法吗? 四月初放在曰本其他地方,正是赏樱的好时节,但放在北海道中部的平良野,“樱花前线”还远得很,樱花树依旧光秃秃的不见半个花苞,高校新生无法做到在漫天樱花雨中开始人生新的阶段。 这多少有些令人惋惜和遗憾,毕竟这可是漫画中的经典场景,但现在清见琉璃却顾不上管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儿,正瞪大漂亮的眼睛,站在学校中庭一角仔细打量每一个路过的新生。 只要再找到一个人就可以了。 只要再找到一个人,她就能开启谋划已久的社团招新活动,向所有人展示“演绎推理法”的魅力,令他们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最终乖乖拜倒在她的校服水手裙之下,虔诚地亲吻她的圆头小皮鞋,成为“演绎推理精研社”的一分子。 而她,清见琉璃大小姐,则会成为平良野私立育英高校演绎推理精研社的第一任部长,流芳百世,哪怕十年二十年后,后辈们仍然会一脸仰慕地提起她的名字。 现在离达成目标,就只差一个人了! 她焦急地搜寻着,都快忍不住抱拳向神明祈祷,终于眼前一亮,看到一个一年级新生正优哉游哉拎着书包通过中庭向校门走去。 这男生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在新生里算比较高的了,但体型偏瘦,看起来并不强壮,面相则文质彬彬,能算个小白脸。 他这样的男生多半不会加入棒球社、剑道社那样的臭烘烘社团,就算在国中时是体育类社团成员,肯定也不会是一军正选,搞不好捡了三年球坐了三年冷板凳,早就心灰意冷,彻底对运动竞技失望。 就是他了! 清见琉璃也没有更多的选择,最后一个人始终找不到,活动迟迟不能展开,之前“请”去的那些家伙八成已经等得不耐烦,个个吵着要走,就算眼前这个新生是个壮汉她也要想办法弄回去充数,更何况看起来还十分合适当她的部下。 她毫不犹豫就窜了过去,伸手就揪住了这名男生,精致的小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这位同学,你知道演绎推理法吗” ………… 七原武没想到好好走着路竟然会被女生揪住,奇怪地转头望去,只见也是个一年级的新生,白衬衣领口系着红色的飘带,外面套了一件淡黄色的薄毛衣,下面则是低垂过膝的黑色褶皱水手裙、白色的泡泡袜和棕黑色的圆头小皮鞋。 私立育英高校的女生校服标配,挺好看的,简约却不简单,很符合他的审美。 这女生长得也漂亮,留着披肩发,柳眉,粉唇,杏眼,牙齿洁白整齐,眸子黑如点漆,配上瓜子脸看起来娇俏可人,而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她的皮肤特别好,如同美玉一般温润白皙,让人看了就有点想伸手试试滑腻程度。 俗话说得好,一白遮百丑,更何况这少女一点也不丑,自然显得格外漂亮,就是身材不怎么样,还处在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状态,略微有点平,但才高一,未来可期,不算缺点。 哪怕以七原武两辈子做人的见识来说,也能给这jk打90分,但他识人甚多,不是很在乎别人长什么样子,而且以他的经验来说,一个漂亮女孩子莫名其妙揪住你,不是准备拉你进坑就是要把你当苦力,九成九没好事。 不过他也没用力甩脱,他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冲突,随口就答道:“我知道啊。” “同学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演绎推理法是事实与逻辑的有机结合,是一门把许多事实排成一条不间断的事件链,最后得出正确结论的科学,它在……” 清见琉璃问是问了,但那只是抛砖引玉,没想到眼前的男生竟然真知道,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你知道演绎推理法” 七原武点头道:“是啊,我说过我知道,而且刚才你还引用了小说中福尔摩斯对演绎推理法的定义,有什么问题吗” “呃……没有,没有问题。” 清见琉璃本能回答了一句,接着心中大喜,看七原武的目光都有所改变。 演绎推理法在八十年代末才正式传入曰本,或者说才开始在推理小说界引起部分人的重视,引导小说风格从社会派开始向本格派转变,而现在才1991年,大部分高中生应该连“演绎推理法”这个名词都没听过,眼前这名男生却能准确指出福尔摩斯相关作品里曾给推理演绎法下过定义…… 这明显是同道中人啊! 也许这家伙可以成为新社团的骨干成员,甚至可以成为干部人选! 她精神立刻振奋起来,认真鞠躬道:“既然同学也是同好,那请你务必加入我的,不,加入我们的演绎推理精研社,拜托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哪怕这名男生拒绝,她也要努力说服这名男生成为她的部下,但出乎她的意料,七原武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眼睛一亮,颇有兴趣地问道:“加入你们社团有什么好处吗” 清见琉璃呆了呆,不明所以道:“好处……什么好处” 志同道合,一起钻研演绎推理法,一起提高逻辑思维能力,一起享受破解迷题的快感,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还需要什么好处 国中参加社团招新,也没见有人这么问过啊! 七原武用拇指捻着食指中指,嘴角含笑,活像正向她兜售违禁药品,低声道:“招新季还没开始,你这时间就跑到这里拉人,是怕抢不到人的新社团吧那我要是加入的话该算帮了你的忙,你理应有所回报,从学生会那里申请到的经费,分给我一部分支配也是很合理的吧” 这是什么鬼话! 清见琉璃惊呆了,没想到这男生竟然想要钱! 她难以置信道:“社团经费是用来组织社团活动的,怎么可以分给个人支配,那不是贪污吗” 七原武兴趣顿消,扭头就走,“那你找别人去吧。” 傻蛋一个,这年头没钱谁替你做事! 清见琉璃已经没人可抓了,怎么可能放他走,赶紧拦住他,劝说道:“这位同学,你既然也喜爱推理……” “我对推理没兴趣。”七原武直接打断她的话。 “但你明明知道演绎推理法啊,不感兴趣你为什么要去了解” 七原武绕过她,蛮不在乎道:“知道和喜欢是两码事,我也知道胡萝卜是什么,但我并不喜欢吃。” 清见琉璃依旧不肯放他走,跟在后面苦口婆心劝说:“就算不喜欢钻研一下也好啊,说不定你将来会成为一名刑警呢,到时你精通演绎推理法,轻易就可以找到犯人,说不定可以成为名刑警,被人羡慕,这不好吗” 七原武还是不肯就范,没钱别想他花时间,依旧走他的路,淡淡说道:“钻研了也没什么用的,以后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犯人是谁一看就知道,用不着推理。证据用dna就行,拿不到dna推理出犯人也白搭,所以推理很快就会失去大部分实用性,沦落为单纯的智力游戏,所以我没兴趣,为了未来考虑,我劝你也不要花太多时间在上面。” 清见琉璃眉头一皱,终于找到问题所在了,原来这小子是科技派的异端! 对科技派她不怕,她已经辩倒过好几个了,跟在后面激动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同学你该不知道吧,虽然监控在十九世纪末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但一直有很大缺陷,这东西存储太不方便了。 录像带就不提了,单说硬盘,现在100m的硬盘就要三万円左右,花这么多钱也存不了十分钟的录像,怎么可能在民间普及那成本警察厅根本接受不了的,怎么可能装得到处都是” 喘了口气,她又继续指出七原武话中的荒谬之处,“至于同学你说的dna检测,恐怕同学也只是在杂志上看到过这个名词吧 那项技术同样成本太高了,根本没有实用性,做一项检测就要花费上千美元,警视厅和地方警察总部根本负担不起,而且目前只有东京能做,总不能要求警察什么案子都送到东京去处理,那根本不可能,所以说推理非常有用,是维持治安保证国民安全的重要工具,怎么可以不重视,怎么可以不花时间进行钻研!” 清见琉璃越说越自豪,感觉自己说的有理有据,无可辩驳,成功维护了推理派的尊严,眼前这个男生理应干脆跪地认输,从此迷途知返,成为推理派的干将。 但事情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七原武丝毫不为所动,无所谓道:“以后会便宜下来的,监控人人都装得起,政府更会把它装得到处都是,烦人的要命。dna检测做一次只需几美元,警察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恨不能把犯罪现场的地皮都揭下来送去检测。” 这真是异想天开了,清见琉璃马上大声道:“那不可能,就算真像你所说,那也该是一百年以后的事了,现在推理仍然非常重要!” 七原武懒得再和她争辩,耸了耸肩说道:“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不会加入你们那个没前途的社团。” “你……” 清见琉璃没想到这家伙竟有个石头脑袋,竟敢如此顽固不化,终于被激怒了,微微眯起眼睛,正准备再恶狠狠怼他这个不知好给的家伙两句,这时跑来一个胖乎乎的少女,远远就就叫道:“琉璃,最后一个人还没找到吗那些家伙已经不想等了,个个都吵着要走,勇太郎已经快拦不住了。” 清见琉璃连忙道:“已经找到了,我正在劝他去参加活动,再给我点时间。” 胖女孩跑近了,目光在七原武身上转了转,突然出手把人揪住,脸上露出憨厚可亲的笑容:“同学,不要再犹豫了,我们家琉璃设计了很久的游戏,很好玩的,你一定会非常喜欢,我们赶紧去吧!” 她一边说话还一边给好友使眼色,清见琉璃马上反应过来,就差一个人了,管这小子喜不喜欢、是不是异端,先把了弄回去充个人头也好,没必要和他多说废话。 她立刻也伸手揪住了七原武,怪力发作,拖着他就改变方向,嘴上说道:“没错,这位同学,语言就像风,虚浮无力,来参加一下我们的活动,你一定会改变想法!” 正好让这个科技派的异端体验一下推理派的魅力! 只要这小子参加了活动,一定就会被推理的魅力所折服,重回正道! 第二章 这是谋杀,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人生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傻子阿甘。 七原武现在就有点体会到阿甘的感受了,没想到开学第一天,自己竟然会被两名女生劫持,简直莫名其妙。 好在他是随遇而安的性格,既然逃不掉——在学校里,男生被女生揪住了,想跑是很难的,干脆也就不白废力气挣扎了,很顺从的就被押进了一间空置的理科实验室——这里面已经关着七个倒霉蛋,五男两女,果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不是一脸憋屈,就是在小声抱怨。 清见琉璃进门后,敷衍了一句“七原同学(双方在路上已经互相介绍过),抱歉,就耽误你一小会儿”就把他硬按坐下,然后便登上讲台,环视一圈,深深鞠躬后大声说道:“各位同学,请安静!十分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但我相信等活动结束后,所有人都会认为时间没有白白浪费!” 她自信满满,声音很大,气场极足,室内骚动瞬消。 清见琉璃满意一笑,再次轻轻鞠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年e班的清见琉璃,之所以邀请各位至此,目的各位也很清楚,就是成立一个崭新的社团——演绎推理精研社! 我有这个想法很久了,我初次接触推理是在国小三年级的时候,从那时起我就被推理小说所深深吸引,但随着我年纪越来越大,我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很多推理小说都有些想当然,甚至走上了邪路,为了表达人性黑暗、反应社会问题,为了推理而推理,严重缺乏逻辑性! 那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我一定会组建一个真正热爱推理,拥有严谨逻辑性的同好组织,而现在我觉得就是时候了,希望可以和大家一起结社,一起促进曰本在演绎推理学科方面的发展……” 她明显准备过很久,演讲稿写得激情四射,背得也滚瓜烂熟,整体而言很有感染力,但这房间里真喜欢推理的可能不多,大部分人连“演绎推理法”的名字都没听过,渐渐又有人不耐烦起来。 气氛又开始变糟,而就在这时,一个胖乎乎的男生冷不丁站了起来,双目圆瞪,张口欲言,但掐着自己的脖子“荷荷”作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踉跄几步后转身面对众人,嘴角缓缓流出鲜血,软倒在地,抽搐了几下,腿一蹬,不动弹了。 房间里瞬间寂静下来,被捉来的“预备社员们”愕然看着倒地不起的男生,一时思维凝固,失去语言能力。 这是什么情况,突发疾病 “大家不要慌!”清见琉璃小脸上一派沉稳,先安抚了一下众人情绪,接着快步上前将手放到男生颈动脉上试了试,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再抬头面色沉重起来,低声道,“他死了,死因是急性中毒!” 接着她环顾室内,目光十分锐利,“这是谋杀,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 理科实验室内,课桌被拼成一张长条桌,七原武等八名学生分坐两侧,前方躺着的“死尸”正偷偷把“我是尸体”的牌子和“验尸报告”掏出来摆在胸口。 清见琉璃则在分发手抄的小册子,白晳的脸蛋因兴奋泛起红晕,强忍着激动道:“津田同学被残忍杀害了,身为同伴,身为友人,我们有责任有义务替他伸张正义,把杀人凶手找出来!” 这大概就是她组织的社团招新活动了,被诱拐来的学生们倒是有了些兴趣,纷纷接过手抄小册子开始翻阅。 七原武也接到一份,随手一翻,发现这活动有些类似“剧本杀”,小册子里面有他所扮演角色的今日行程、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和“死者”的关系、身上的持有物等等,估计接下来就是一群人互相问询讨论,破解种种“迷题”,推理出“凶手”杀害“死者”的动机、方法以及背后的隐情。 总体来说,有点意思,但他可没时间玩这种东西。 若是只花个十分钟二十分钟的,他倒不介意给某位夫人一个面子,在这儿坐一坐算还个小人情,但看看现场这情况,没一两个小时完不了。 他起身道:“清见同学,活动我已经了解过了,很有趣,但没别的事的话,我能不能先回去了” 清见琉璃正在给别人介绍游戏规则,闻言回头道:“不可以,七原同学,这是杀人事件,在找到凶手前谁都不能走。” 人数是刚刚好的,七原武要是走了活动就泡汤一半,她不可能接受。 “但我今天下午已经另有安排,耽误不起太多时间。” “拜托,再等等!”清见琉璃主意很正,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活动办下去,敷衍了一句又赶紧去解答别人的疑问。 七原武摇了摇头,他和垃圾回收站的人已经约好时间,等不了那么久时间,直接问道:“所以,必须找到凶手才能离开” “没错!” 为这个活动清见琉璃准备了整整一个春假,花了十几天的时间绞尽脑汁,设下了无数逻辑陷井,每个人只掌握着一部分真相和一部分看似真相的“真相”,要想把所有线索拼凑整齐找到“杀人凶手”,绝非一件容易的事,而这些人只要开始寻找“杀人凶手”,沉浸到游戏当中,肯定会被演绎推理法的魅力所折服,最终一定会投入她的麾下,成为“演绎推理精研社”的正式成员。 到那时,她精彩的高校生活第一枪就算彻底打响了! 她想得很美,七原武不在乎,将手抄小册子随手往旁边一放,问道:“那可以由我先开始吗” 这游戏的第一阶段就是互相问话交流情报,由谁开始都可以,清见琉璃无所谓道:“可以,就从七原同学开始发问吧!” “自由发问,怎么问都行” “每人三分钟,自由发问,但别人有权根据自己的身份选择回答、不回答或是撒谎。” 七原武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转头对着“嫌疑人们”笑道:“各位,请站起来。” 学生们纪律性不错,挺配合,就算迷惑也三三俩俩起身,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清见琉璃也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但这不违反游戏规则,她也没阻止——无所谓了,最多浪费三分钟而已。 七原武笑着举高双手,“请各位闭上眼睛,来……大家把手抬高,举过头顶。” “对,就是这样,开始深呼吸。” “吸,呼,深吸气,慢慢呼气,把身体放松下来。” “想象自己身处寂静的森林之中,树木的清香,悦耳的鸟鸣,清泉流水滑过溪石……” 七原武的声音很有磁性,就像引导冥想一样引导着众人的呼吸,指令感很强,清见琉璃都忍不住开始按照他的指示调整呼吸频率,只心中隐隐还觉得有些不对。 这是在干什么,这和寻找“杀人凶手”有什么关系 这是要上瑜伽课吗 不过这家伙说话的声音好有磁性,听着让人挺舒服的…… 她正犹豫要不要出声阻止,只听七原武说道:“好,大家做得很好,就这样,保持身体放松,放松……很好,很好……现在凶手可以把手放下了。” 清见琉璃手臂本能就想下垂,但大脑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凶手”,最终只是手臂微颤,而在场大多数人和她反应都一样,手臂下垂幅度不大便恢复正常,只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手臂放下近半后才重新举起来,表情也也略微尴尬。 七原武冲眼镜男歉意一笑,指着他就对清见琉璃说道:“清见同学,人是他杀的,我可以走了吗” 第三章 我是一名专业的灵媒 该下地狱被业火焚烧一千年的混蛋! 一个多小时后,清见琉璃拎着书包仰头吨吨吨,把樱桃味的可乐一口气喝干,但冰镇汽水根本无法浇不灭她心中的熊熊怒火,裙摆飞扬间,一脚踢在铁皮易拉罐上,径直将它踢进垃圾箱里,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心里的怒气值简直要爆表了,随时可以跳大。 她为了准备“演绎推理精研社”的招新活动,不但花费大量时间精力策划,还叫了闺蜜沢田优子和闺蜜的青梅竹马津田勇太郎前来助阵,辛辛苦苦又求又骗又拐又捉才弄了一屋子人,结果还没等她展示推理演绎法的魅力,就全被七原武的小花招给毁了! “杀人凶手”直接被捉到,和推理演绎半点不沾边,什么也没展示得了,哪怕七原武走了,让“死尸”津田勇太郎爬起来客串他的角色重新来过,但代入感被大幅破坏,所有人都不觉得推理是找到凶手的唯一途径,集体开始胡搞八搞卖弄小聪明,最终活动大失败,根本没人当场同意加入前途光明的演绎推理精研社,全都是要“再考虑考虑”。 “再考虑考虑”的意思,就是没戏,而她原计划今天至少要弄到两个签名的! 这可是很重要的一次机会,下周学校各社团就会开始全面招新,到时一个冷门新社团怎么可能和热门老牌社团抢人,搞不好连申请正式社团的签名都凑不齐,社团要变成同好会,从学生会拿不到半点社团活动经费,固定的社团活动场地也没戏了! 混蛋,我的青春高校生活被毁了一半! 清见琉璃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眼看都要脑溢血了,忽然看到一个人推着一辆平板车远远走来,正是一个多小时前坏了她好事的七原武。 他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推着这么多东西 难道是小偷 清见琉璃瞬间警惕起来,侧身躲到一根电线杆后面,借助身材优势完美隐匿的同时,仔细观察七原武以及他的板车。 板车上是破旧的桌椅板凳,还立着两根竖幅,似乎是招牌…… 不像是盗窃,倒像是出摊,难道这家伙毁了我的招新活动,就是为了早早跑回来准备这些破烂好出来摆摊 清见琉璃目光追踪着七原武,看他推着平板车往车站前面的小公园去了,好奇心一起,不由调头跟在了后面,而等到了小公园,她发现自己果然没推理错,七原武开始卸车,真开始摆摊了。 这是要卖什么 她忍不住绕到正面瞧向七原武的“招牌”,只见左边用大大的毛笔字写着“占卜、通灵、说媒、除灵、驱魔、护符、风水、寻人、找物、解惑、答疑”,右边则是“有钱可使磨推鬼,专业灵媒,万事皆可相谈,新店开业,全场优惠,不灵不要钱”。 清见琉璃看懵了,这什么乱开八糟的。 “呦,这不是清见同学吗”七原武也注意到清见琉璃了,倒没什么吃惊之色,笑眯眯挥手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这是准备回家吗” 他知道清见琉璃在气他毁了她的招新活动,但他不在乎,反正他和垃圾回收站的人说好今天下午要去买些二手桌椅,拜托他们清理干净等着,不去不行——这关系到他的吃饭问题,比天都大,一个小毛丫头爱生气不生气吧! 清见琉璃见他和没事人一样,心里更憋屈了,但她也不是没家教没城府的人,肚里咒骂却不会当面恶言相向,径直走了过来,指着他的摊子,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七原武靠在椅背上笑道:“打工啊,打工赚生活费,我也是要吃饭的。” “打工” 清见琉璃对高中生打工倒不吃惊,这在曰本很正常,她都准备过段时间找份工打打,比如找个便利店当当收银员什么的,但七原武这打工方式也太怪了,一个高校生摆摊帮人占卜算命吗 靠歪门邪道骗钱 她眼里的不信任和不耻之色浓得都要溢出来了,七原武视而不见,用手一划摊子,笑道:“没错,如你所见,我是一名专业的灵媒,这就是我的打工方式。” 灵媒就你 清见琉璃撇嘴道:“就算你是灵媒,你也不能在这里摆摊!这里是公园,是町区的公共用地,你赶快把摊子收起来,不然小心我告诉交番,把你这些破烂都没收掉!” 七原武微笑不变,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给她看:“不必担心,町区自治委员会同意了,巡警管不到我。” 清见琉璃奇怪地接过文件一瞧,发现是町区自治委员会开出的允许书,拥有人可以在不阻碍交通、不破坏环境、不违反经营法相关条例的前提下,有限度地占用町区公共用地进行摆摊,与情与理与法,巡警都不可能拎他去交番批评教育。 她瞥了一眼允许书下面熟悉的私人印章就确认绝非伪造,不由更奇怪了,纳闷道:“你怎么让町区自治委员会同意的之前有人想出钱租地皮在这里摆摊都被否决了,她们怎么可能白白给一个骗子用” 七原武拿回允许书,打了个哈哈:“清见同学,说话有点礼貌,我不是骗子,我是灵媒,专业的灵媒!” 清见琉璃坚持道:“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灵魂,你说你是灵媒,那就是在骗人!” “随你怎么想,但你能不能让开,别影响我做生意。”七原武不在乎清见琉璃的看法,这毛丫头又不是他的目标客户,随手将她往旁边一拨,冲路过的一名女生叫道,“这位学姐,这位学姐,对,就是你,请留步,今天新店开张,请过来坐一坐吧!” 清见琉璃对被像垃圾一样拔到一边有些生气,但也没走。 她是坚定的科学派理智派,绝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神神鬼鬼的玩意儿,她要留在这里看看七原武怎么骗人——估计就是靠些小把戏,靠些话术、靠些化学反应欺骗无知愚昧之人,而她,教授之女,精通演绎推理法的推理天才,东玉町智力担当,未来的名刑警名侦探,必然可以当场揭穿他的骗术! 混蛋,你敢毁了我的招新活动,我就砸了你的招牌,咱俩谁都别想好过! 第四章 到处都是傻傻的小肥羊 “是……是在叫我吗” 路过的女生看看七原武,又瞧了一眼漂亮的jk清见琉璃,再看看摊子的“招牌”,有点搞不明白状况,直接面露困惑之色。 通灵、占卜在曰本是合法的,曰本不打击封建迷信,相关店铺在街道、庙会上很常见,也颇受欢迎,她对有这种路边摊没什么可困惑的,但七原武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着装打扮也不像干这行的人。 七原武对她脸上的困惑之色视而不见,微笑着继续招手,“对,就是你!学姐正在苦恼吧,相遇就是有缘,请过来坐一坐,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不满意不需要付一円钱。” 路人少女迟疑了一下,慢慢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苦恼,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先请坐。”七原武先指了指摊子前的客座,请少女坐好才笑着解释道,“我是一名灵媒,是你身上的灵气告诉我的。” “我身上的灵气” 七原武很认真地说道:“是的,你身上的灵气如同清泉流水敲击山石,奏出的乐曲很美妙,只是曲调却有些苦闷忧愁。” 他说的信誓旦旦,眼神又诚挚,路人少女半信半疑起来,试探道:“那你能感知到我在为什么苦恼吗” 七原武轻轻闭上眼睛,片刻后睁眼笑道:“我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听到了忐忑不安,你是在为春季全国高校交响乐大赛的事烦心吧” 路人少女吃惊的掩住了小嘴,连连点头,“没错,我就是在为这件事烦心。” 她早就想找人倾诉一下了,眼见七原武竟然真有两把刷子,立刻道:“原本在社团担任小提琴首席的学姐,家里突然安排她出国进修,没办法参赛了,木村老师让我接任首席,还我要我负责独奏部分,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当好,也不知道去参赛能不能取得好成绩,要是因为我……” 她说着说着,又忧愁起来,迟疑道,“也许我该请木村老师另选一位首席,以前首席都是三年级的前辈担当,我才刚上二年级,破坏传统好像也不太好……” “你是准备拒绝吗”七原武沉吟片刻,笑问道,“拒绝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都那么努力的练习了,不会不甘心吗你肯定也有想过担当首席,有想过在正式比赛中负责独奏部分吧” 路人少女呆了呆,不好意思道:“努力……我还算不上努力……” “整个春假都在坚持练习,这已经很努力了。” 路人少女大吃一惊,掩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假期一直在练习” “感知到的。”七原武用食指敲敲自己的额头,微笑道,“你常常全身心沉浸在乐曲之中,灵气自然而然就会受到影响,这瞒不了人的。” “是这样吗”路人少女望向七原武的眼神有点小崇拜了,没想到走着路竟然能遇到这么专业的灵媒,感觉比正式开店的那些都要厉害。 七原武重重一点头:“是这样没错,所以我觉得你既然已经付出了努力,那为什么要放弃证明自己的机会,试一试又有何妨“ 路人少女脸色变幻纠结了会儿,沮丧道:“虽然我尽力练习了,但我还是没把握,要是搞砸了,大家在背后埋怨我,以后没人再认可我当首席,情况会变得更糟糕吧,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勉强……” 七原武摇了摇头,认真道:“其实就算你搞砸了,也不可能所有都不认可你,至少有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会为你喝彩,为你鼓掌,会认可你的演奏。” “谁” “你的守护灵。” “守护灵”路人少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当然什么也没看到,转回头来惊疑不定道,“我有守护灵你能看到” “当然,每个人都有守护灵,我是专业的灵媒,自然可以感知到。”七原武表情认真又肃穆。 “那我的守护灵……是什么样子”路人少女有点信了,心里又好奇又有点害怕。 “请把你的手给我。”七原武平平伸出手,掌心向上,示意路人少女把手放上来。等路人少女照办后,他闭上眼默默感知了片刻,轻声道,“她年纪比较大,眼角有皱纹,气场很温暖慈祥,应该是源自你的祖母……不,是源自你的外婆。” 路人少女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表情中害怕的成分消失不见,但困惑道:“我外婆……一直在守护着我吗她没有去天国” “她已经去了天国,留下的只是对你的关心和爱护,这种意念化成为你的守护灵——她很喜欢听你拉小提琴,也喜欢你努力的样子。” 路人少女呆愣片刻,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没错,以前她就特别疼我,就很喜欢听我练琴,经常坐在回廊上一听就是一下午……” 七原武点点头:“所以,没必要担心失败,就当为她演奏吧!只要你付出了努力,全心全意去演奏,哪怕失败了,她也依旧会微笑着为你鼓掌——她相信着你,期待着你,为什么你却不肯相信自己呢” 说完,他还冲路人少女背后笑了笑。 路人少女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等转回头,脸上的神色变幻了会儿,好像下定了决心。 她用力点头,声音都大了点,似乎想让守护灵也听到,“我会更加努力的,我……我一定会争取一场完美的表演!” 七原武回以微笑:“我相信你。” 路人少女的脸红了红,又不好意思起来,起身鞠躬:“谢谢你的话,谢谢告诉我这些,消去了我的烦恼。”接着她掏出了钱包,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该付多少钱抱歉,我今天没有带太多零用钱出门……” 七原武飞快瞥了一眼她的钱包,发现里面果然没几个子儿,马上摇头笑道:“新店开张,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免费好了,而且……”他说着话又打开一个纸盒子,取出了一个木雕递给她,“幸运护符,我加持过灵力,带上它,无论遇到什么难事,只要你保持勇气,直面困难,相信自己能行,它都会给你带来好运。” 路人少女没想到七原武不但不收钱,还送出小礼物,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推辞:“不,不了,谢谢,我不能要,而且我该付钱的。” “真不必了。”七原武将幸运护符硬塞给她,微笑道,“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也帮我个忙吧,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好了。” 要是不收,拿什么日常提醒这位女生帮他做广告 看他态度诚恳且坚决,路人少女这才不好意思地把护符收下,郑重其事地系到了书包上,又问了几句守护灵的事儿才恋恋不舍地告辞,脚步明显轻快了不少,而且走远了还又回头鞠了一躬。 七原武微笑挥手,而客人走了,他坐姿又松散下来,向站在一边旁观了许久的清见琉璃奇怪道:“你怎么还不回家” 清见琉璃正呆滞中,她原本是想靠精妙的推理揭穿七原武的骗局,但从头看到尾,硬是没找到插话的机会,甚至全程看完后,她自己都开始困惑了——这太不科学了,这世上肯定没有鬼魂,守护灵更是扯蛋,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把那位无知学姐骗得团团转的 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我和你说过了,我是专业的灵媒。” “我不信!” 七原武嗤鼻一笑,“你信不信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是骗子,但你能不能离开,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工作。” 清见琉璃眼睛微微眯起,有点生气,想说点什么却又想不出能说什么,但就这么灰溜溜走人,又很不甘心。要不弄明白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她觉得这个月她都别想睡个好觉,肯定会翻来覆去的琢磨,搞不好会世界观都会开始动摇。 说真的,现在她的世界观就有点不稳了,感觉世界突然有点奇幻。 她在那里憋了一会儿,一个轻巧转身就在七原武对面坐下,打开书包掏出一个卡通小猪造型的钱包,重重拍在桌子上,眼神锐利,身上气息翻腾不休,在她背后若隐若现地勾划出一行大字:我一定要弄清楚,谁都别拦我! 七原武看到“小肥猪”眼睛就是一亮,身体马上坐直,态度热情地问道:“清见同学,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吗” 清见琉璃指着他招牌上“答疑、解惑”四个大字,说道:“你提供答疑解惑服务,那我就付钱!我现在是你的客人,你必须给我一个能让我觉得满意的答案,不准再用鬼话敷衍我!” 七原武愣了一些,哑然失笑:“你好奇心就这么强吗” 清见琉璃认真道:“好奇是人类进步的源动力,好奇没有错,好奇心旺盛是好事!” “好吧!”七原武又估算了一下小猪钱包的肥硕程度,无所谓地笑道:“一个问题一千円,新店开张给你打五折,有问必答,包你满意!” 五百円吗 对一个高校生来说不算少了,吃拉面都能吃两碗,但弄清真相更重要! 清见琉璃都没和他讨价还价,掏出一枚500円硬币往桌上一拍,直接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七原武还是有职业道德的,伸手一抹桌上的硬币,硬币直接消失,嘴上老老实实道:“我用了读心术。” 清见琉璃气道:“我付了钱的,不准再说这种鬼话!” “不是鬼话。”七原武耐心解释道,“不是你理解的异能读心术,是心理学意义上的冷读术。” “冷读术……是什么意思” “是指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通过观察、暗示、引导,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看透猜准他人的心思,从而可以和人更好的交流,常用在心理治疗中。” 七原武解释完后看着清见琉璃,就像看着一只单纯懵懂的小肥羊,眼里全是笑意。 这世界民用互联网刚刚起步,还没到信息大爆炸的时候,读心术的定义还不是常识,不然只要提醒一下,估计眼前这位肥羊,不对,这只清见同学就能反应过来了,都用不着说这么详细。 相比二十一世纪来说,九十年代真能算灵媒的天堂了,到处都是傻傻的小肥羊。 第五章 琴吻 清见琉璃没注意七原武的表情,已经听愣了,想了片刻才恍然,觉得这种技能似曾相识——这不是推理小说里很多名侦探才有的技能吗 原来不是小说夸张出来的,现实中真的有人可以做到 但具体怎么“读”出来的她还是想不明白,不由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位学姐在为比赛的事苦恼,你怎么知道她在练习小提琴” “很简单。” 清见琉璃等了片刻,见七原武笑眯眯的却不继续往下说,没好气的从小猪钱包里又掏出一枚五百円硬币拍在桌子上,七原武这才点着自己耳下颈侧笑道:“她有琴吻,小提琴的琴吻,是小提琴摩擦颈部造成的,红色如吻痕,所以叫做琴吻。 她手指上也有按压琴弦的薄茧,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在练习小提琴。 至于比赛嘛……有经验的老师,通过观察琴吻就能知道学生的练习频率和强度,那位学姐一看就很努力。那么努力练琴,刚开学就加练到现在,加上那位学姐穿着清水女子学园的校服——据我所知,清水女子学园是全国高校交响乐大赛决赛圈的常客,那她自然是在为比赛做准备,要是苦恼,八成来源于此。” 琴吻,好美的名字。 清见琉璃怅然出神,第一次听说拉小提琴会有琴吻,但她努力回忆,却想不起刚才那位学姐脖子上到底有没有红痕,手指上的薄茧更是没印象——谁没事去仔细看人家脖子和手指啊,那不是有病吗 不过七原武这个解释她能接受,反正比不科学的通灵更能让她接受。 她马上追问道:“要是你猜错了呢” 七原武无所谓道:“猜错了就猜错了呗,又不会死,换个客人就好了。” 这倒也是,清见琉璃暗道七原武果然狡猾,一听就不是新手骗子。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守护灵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她外婆过世了” 七原武望向她的小猪钱包,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的掏出五百円拍在桌上,七原武手在硬币上一抹,钱就不知道被他藏到哪里去了,然后才坦然道:“我用了测心术中的否定抗拒反应。” “测心术说详细点,我可是付了钱的!”清见琉璃没听懂。 七原武说道:“当时我平平托着她的手,你注意到我的食指贴在她哪里吗” 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但心里有了猜测,“脉搏” “不对,是贴在她手腕内侧。”七原武耐心解释,“那里的肌肉受交感神经控制,有肌体自律性,通过那里的肌体变化,如果你有经验的话,你可以很容易判断一个人当前的心理对抗状态——对你的话是认可还是否定,是种本能,没经过专业训练几乎无法作假。” “所以” “所以我当时先说了是一位老人,她心理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然后我又猜是她的奶奶,她心理抗拒意味马上升到顶峰,否定意味十分强烈,这说明她奶奶还在人世,所以我又改口说是她的外婆……很遗憾,她外婆确实去世了。” 清见琉璃没想到当个骗子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追问道:“要是她奶奶外婆都在人世呢” 七原武晒然一笑:“就继续猜她的祖先呗,太祖母或是太外婆,不过那效果就要差一些了。” “原来如此!” 清见琉璃彻底弄明白了,眼前这位同级生手段很高明,脸皮也够厚,搞不好不止不是新手骗子,还是个资深骗子。 她腰背慢慢挺直,抬起了小下巴,身上“正义之气”翻腾不休,不屑道:“所以,我果然没推理错,你就是个骗子,你欺骗了那位学姐,你骗了她的……呃,你虽然没骗她的钱,但你骗她去给你打广告,准备骗更多的人,心思更坏!” 清见琉璃不给钱了,七原武的态度立竿见影转差,身体向后靠,翘起了二郎腿,淡淡笑道:“我没有骗她。” 清见琉璃大声道:“你就是骗了,你刚刚承认了!”她要是美少女战士,现在就代表月亮灭了这丫的! “我没有骗她。”七原武笑眯眯重复了一遍,“那位学姐的监督教师专业程度很高都认可她的实力,越过三年级的学生,指名她担当小提琴首席负责独奏,说明那位学姐要是参赛实力绝对没问题,只是缺乏自信罢了。 那如果学姐的外婆在这里,难道会劝那位学姐继续不自信下去,放弃掉这个展示自己努力成果的机会难道会劝那位学姐放弃保送大学、一举成名的前途难道在那位学姐参赛后不会为她鼓掌不,她只会和我说一样的话!” 顿了顿,他笑容一敛,淡淡道,“灵媒,是替亡者发声的职业,我替亡者说出了想说的话,和诈骗没半毛钱关系,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清见琉璃一时语塞,觉得七原武的话好像有点道理,再指责他感觉有点理不直气不壮了,但心里又觉得还是哪里不太对,坚持道:“你就是骗了,哪怕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根本不能通灵,这就是骗……” 七原武停止一前一后摇晃椅子,奇怪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能通灵了我用了读心术,用了测心术,但这和我能不能通灵有什么关系” 清见琉璃本来都打算放他一马,只要他肯低头承认用了“骗术”——这家伙确实是在骗钱,但看起来还是有点道德底线的样子,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后果,也不完全是个混蛋,让他在这里摆摆摊似乎也没什么,不必要非要把他赶走。 但到现在这地步了,他竟然还敢死鸭子嘴硬,她的火气又上来了,大声道:“那你帮我通灵试试!” 她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全活着,妈妈能和狗熊搏斗,爸爸和妈妈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还健在,生命力绝对强过蟑螂。妹妹是个熊孩子,活蹦乱跳精力旺盛,连踢三百脚都不可能死的那种,感觉能肉身扛住核爆。 她倒要看看,就她这条件,七原武这骗子能说出什么花头,要是说不出来,或是连说都不敢说,就别怪她得理不饶人,今天就撕了他的布条招牌! 七原武没拒绝,把手一摊,示意清见琉璃把手放上去,笑道:“好啊,新店开张,又是同学,还是收你五百円好了!” 清见琉璃冷笑一声,把钱一拍就将手放了上去,让他闭目开始感知,都不在乎他把手指贴在哪个位置——我倒要看看,你能说我家谁死了成了我的守护灵! 略等了一会儿,她看七原武没说话,不屑道:“打算说我的守护灵是我的哪位祖先” “这个……”七原武犹豫了片刻,奇怪道,“说起来有点难以置信,但你的守护灵……好像是条狗。” “狗”清见琉璃呆愣了片刻,倒没勃然大怒,迟疑着问道,“是……什么品种的狗” “感觉性格很温顺,毛长而且金灿灿的,我觉得你的守护灵应该源自一只金毛。” “金毛……”清见琉璃声音都有点哆嗦了,颤声道,“它是不是叫光太” “也许吧,你是个外行不清楚,守护灵不是鬼魂,他是一种正面的精神能量体,是某个人临死前关爱、守护信念的集合,名字对他已经没了意义——他是他,但也不是他,你要清楚这一点。” 清见琉璃愣愣点头,认可了七原武的说法,毕竟他才是专业人士。 她期待地问道:“那光太……金毛,不,我的守护灵,能和我说话吗” 七原武点头道:“只能简单传递一些想法。 它说,让你以后不要好奇心那么强,不要冒冒失失再掉进河里,也不要再一边走路一边胡思乱想,过马路一定要注意车辆和红绿灯,千万不要再受伤。 还有,你年纪也大了,已经上了高校,这是人生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这时候多努力一分也许可以为未来节省十分力气,所以它拜托你尽可能的专注于学业,不要再通宵看推理小说和漫画……” 七原武罗里吧嗦,一时没完没了,说的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但清见琉璃却听的认真无比,情不自禁的连连点头,确信那是自己的汪酱光太没错了。 她上幼稚园时,同班小朋友都说桥洞下面有河童,她很好奇,放学后就趴在桥栏杆上弯腰使劲往下看,结果一个没抓稳就翻进河里了,差点淹死。 要不是光太来接她放学,跳进水里把她叼上岸,说不定她这会儿坟头的草已经三尺高。 她也确实因为走路时爱胡思乱想出过交通意外,没注意通行灯被自行车怼了一下,伤到了脚,在家里坐了大半个月,那时光太就一直趴在她脚边陪着她,就连她去洗手间都不放心地跟着。 至于通宵看推理小说和漫画,这是她的个人爱好,有时看痴迷了想不明白凶手怎么犯的案,折腾一夜又画图又捏泥巴模型进行推理,确实常有。 她听着听着,眼睛渐渐湿润了,喃喃道:“原来它一直在默默守护着我,我竟然一直没发现。” 对不起,汪酱,以前让你操心了,我以后一定不再掉进河里,走路一定注意交通安全,也不会再熬…… 嗯,尽量少熬夜! 第六章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夕阳西下,夜晚临近,气温开始下降,但清见琉璃却觉得身体暖洋洋的,这世上再没有比自己被朋友默默守护着更令人感到温暖的事情了。 她沉浸在这种感动中一时难以自拔,但感动之余,她心中也有些茫然。 原来这世上竟然真有守护灵,那鬼神是否也并非虚妄,而是真实存在的 科学不一定全是对的 世界观被刷新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本能想置疑两句,却始终无话可说。 光太是她小时候最好的朋友,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的大狗,在她国小五年级时就老死了,现在就连街坊邻居记着它的都不多,七原武这个陌生人更不可能知道。 更何况十一二年前落水、小学时交通意外之类,也不是通过外表能观察出来的东西,所以哪怕世界观被刷新她也想不出置疑的话——通灵是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哪怕并不科学。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因为迷信科学就开始大放厥词……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为之前的无礼道歉。”清见琉璃也许有点少女的刁蛮气,但家教确实不错,不是死不认错的那种人,发现自己误会了别人,立刻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甚至有些受到了打击,以后都不敢再自称“东玉町智力担当”、“未来的名侦探琉璃小姐”或是“未来的名刑警琉璃警部”了。 七原武坐在椅子上,很大度的一摆手,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都是同学,之前的事没什么,不必放在心上。” “那我告辞了,再次谢谢你。”虽然受到了打击,自己也是付钱购买的服务,但清见琉璃还是觉得应该感谢七原武,不然她可能一生都不会知道光太的信念还在陪伴她,更不会注意到光太对她的提醒和关心。 七原武微笑挥手:“没什么,再见。” 清见琉璃点点头,拎着书包转身离开,而走了几步,望着平时熟悉无比的町区公园,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了——原来科学不是什么都能解释,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许多科学也无法解决的神秘侧事物。 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七原武,发现他正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地观察路人,眼睛微眯,嘴角含笑,只看在昏暗光线下透露出来的气质,很像在搜寻肥羊的狡猾恶狐,不由心中又是一动。 等等,之前他帮那位学姐“通灵”时,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那现在他帮自己通灵,会不会里面也有什么阴暗手脚 不行,自己必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她一个急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又回到七原武桌前,再次把钱包往桌上一拍,认真道:“我要购买答疑服务!” 七原武看看她,十分无语道:“你又想怎么样” “我要知道你刚才怎么做到的!”清见琉璃小脸上全是倔强,“我付钱,我要听实话!”接着她又威胁道,“你肯定能看出来,我好奇心很强,如果我想不明白,我以后会天天来找你,直到我弄明白为止,你一天也别想安生!” 以七原武的离奇人生也是第一次见到清见琉璃这么……这么有特色的少女,注视她片刻,哑然失笑。 他的目标客户从来不是学生,学生才有几个子儿,跑出来摆摊只是为了打响名号,扩大知名度。等他有了一定的口碑,有了一定的社会信誉度,就可以想办法搞个大新闻,登上报纸,再以此为踏板参加几档电视综艺节目,弄到金字招牌,成为明星级别的“神秘灵媒”。 到那时,才有找到真正肥羊的机会,才能大把大把地捞钱——学生仔兜里最多也就有个几千円,他开销很大的,几千円顶不了屁用。 他要找的是有钱的王八蛋,不是没做过什么坏事的穷学生。 再者说,他和清见琉璃多少也是有点渊源的,逗逗她没什么,真把当肥羊糊弄也没那个必要。 他失笑道:“好吧,但你要保证不会生气,保证以后不会坏我生意。” 清见琉璃现在只想弄清真相,马上道:“只要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我保证不生气,保证不告诉任何人,保证不把钱要回来,保证以后不影响你摆摊!” 钱可比不上理念重要,只要能弄清真相,她就不用重建三观了。 七原武见她保证了,立刻笑道:“东玉町自治委员会的会长,清见香子夫人就是令堂吧” 町区自治委员会要是放在中国,大概就相当于街道办事处+居委会+物业中心,不过成员是推举制的,一般以居家主妇为主(男人上班没时间),所以有时也被叫做妈妈会。 清见琉璃的母亲清见香子,就是东玉町妈妈会的会长,倒不是她妈妈多有能力,只是因为社会地位较高,比较容易受人尊敬才选上的——在曰本,教师、医生、律师、作家等职业,被认为是“能帮助到别人的人”,都会被尊称一声“老师”,受到普遍尊敬,她父亲就是大学教授,算教师的终级形态,顺便还兼职作家,她妈妈沾光也混成了“师母”,所以选起会长来众望所归,自然而然就当上了。 不过,这怎么了 清见琉璃莫名其妙道:“我妈妈在妈妈会当会长怎么了,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你这脑子还玩什么推理,换个兴趣爱好比较好吧 七原武很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进一步解释道:“读心术分两种,一种是冷读术,之前给你解释过了;另一种就是热读术,通过事先调查目标人物的背景,对目标人物进行充分了解,从而在和她交流中能做到有的放矢地引导,使她更容易接受你的心理疏导。” 清见琉璃慢慢张大了嘴巴:“你是说……” “没错。”七原武掏出《摆摊占地允许书》,指着下面的私人印章笑道,“我前天搬来东玉町,当天就去你家拜访过令堂,令堂很热情地招待了我,听说我也要入学私立育英高校时还提到过你,给我看了你们家的家庭相册,说了不少你的童年趣事。” 难怪你这混蛋说的那么准确,十一二年前的事都知道,原来是我妈妈告诉你的,你这个该被地狱业火焚烧一千年的混蛋骗子! 清见琉璃彻底想明白了,回忆一下之前都被骗哭了,瞬间羞恼成怒,拳头直接硬了! 七原武危机感十分敏锐,马上战术后仰,提醒道:“你保证过不会生气,现在不是准备说话不算数吧” 清见琉璃被憋住了,想打又没法打,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大骗子!” 七原武叹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灵媒,灵媒是替亡者发声的人,光太要是还活着,它一定会嘱咐你同样的话,会让你注意交通安全,会让你别经常熬夜,会让你把精力放在学业上,哪里有问题” “但……但……”清见琉璃嘴唇都开始哆嗦了,“但之前我的感动……我当时……” 七原武说道:“遗忘才是死亡的开始,你只要还记着它,它就是你的守护灵,谁也无法证明它不存在,所以你只要相信它还在,它就会一直陪伴着你。” 这句话清见琉璃也否认不了,彻底没屁可放,而七原武一看安全了,又安安稳稳坐回到椅子上,正准备彻底把她这个麻烦精赶走,突然眼睛一亮,伸手就把她划拉到一边,还低声叮嘱道:“肥羊,不是,客人来了,你答应过不坏我生意的,记着自己说过的话。” 清见琉璃讶然回头,发现一个打扮颇为时尚的中年女性正向摊子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西装跟班。 接着她耳边便传来七原武热情的招呼声,“这位夫人,是要寻人吗” 第七章 寻人 “你怎么知道她要寻人”原本中年女性想过来,她身后的两名西装男正一脸无奈地劝阻,冷不丁听到七原武的招呼声,齐齐望了过来,目光颇为警惕。 七原武点了点自己眉心,笑道:“感知到的。” 两个西装男对视一眼,半信半疑,但劝阻之心不那么坚定了,而那位中年女性本来只是实在没办法了,看到七原武的“招牌”准备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也信心大增,快步过来就说道:“没错,我要寻人。” 七原武目光飞快掠过这位中年女性挎着的名牌皮包、手上的白金婚戒、腕上的名表以及手工高订外套,脸上笑容更盛,“我要先说明一点,寻人价格要略贵一些,按时间长短收费,起步五万円。当然,您不用担心花冤枉钱,要是找不到,我分文不……” 中年女性肥羊不等他说完,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只要人能找到,钱不是问题!” 好,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 七原武的热情立刻超级加倍,伸手把碍事的清见琉璃又往一边划拉了一下,指着椅子道:“坐,请坐,先请坐,麻烦夫人把大概情况说一说。” 这位中年女性确实心焦,坐下就如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把麻烦说了: 她名叫高松代子,是一家畜牧业自动化设备生产公司的董事兼高级理事(家族企业),目前正监督一套牧场、马场复合青储自动化加工设备的开发工作,但偏偏就在这种研发的关键时刻,她的首席工程师山下佑失踪了。 昨天就旷工,今天还是没见人,打电话没人接,派人去敲门也没反应,把她急得不行了。她这一行的首席工程师,不但要精通各种自动化设备、集成电路和编程,还要懂畜牧,了解牧场、马场、养殖场的方方面面,绝对的复合型人才,含金量很足,一时半会儿根本挖不到人接替他,甚至就算能挖到人也不行,换人开发进度肯定要落后计划一大截,搞不好合同要违约。 她真的急,不得不动用关系出面找人,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听到这里,清见琉璃忍不住了,插嘴道:“这种事不是该报警吗” 七原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训斥道:“不要多嘴多舌,这么简单的事,高松夫人会想不到吗她身后的两位就是警官!” 说完,他还冲那两个西装男微笑,而那两名西装刑警看着他十分惊讶,搞不清自己是怎么被识破了身份。 高松夫人也回头瞧了一眼两位刑警,转回头来不满道:“他们没找到人,准备回去让各交番协查,什么时候能找到人无法确定。” 要是找警察管用,她也不必看到在路边摊还要死马当活马医了,里面也有想气气这两名无能刑警的意思——真是一群废物,关键时刻屁用不顶,公司每年捐给道警协会的钱算是喂狗了。 两名刑警面色微微尴尬,他们去山下家看过了,没发现问题。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门窗也没被破坏,只找到一大堆设计图、规划书,感觉这位山下君回到家也在工作,极有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那根弦崩断,自我放逐了。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无厘头,但在曰本真不是什么稀罕事。 曰本街头有大把的流浪汉,大部分是破产、好吃懒做或犯了罪的人,但也有少部分类似山下佑这种被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压垮的家伙,莫名其妙就开始流浪。 这种事他们真的见过,人失踪了,家人朋友急坏了,哭天喊地要求警方找人,而警方投入大量警力搜寻,最后发现那家伙正在一条偏僻的小河边对着汽油桶烤火,脸上的表情还十分轻松惬意,让人十分无语。 要不是这位高松夫人找到他们署长头上,署长给他们课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把人找到,他们早就甩手回去,哪里还会陪着来问灵媒。 靠灵媒找人,这是在搞笑吧 又不是拍电视剧! 七原武不在乎这两名刑警尴不尴尬,想了想对高松夫人说道:“既然情况是这样的话……夫人和山下桑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他的随身物品,我需要到山下桑生活的地方去看一看。” “没问题。”见七原武说得煞有其事,高松夫人心里也重新生出希望,起身就和两名很无语的刑警一起带路——他们正要去停车场,现在半路折返并不远,就在公园另一侧的公寓楼里。 七原武也不在乎他的小摊子,都是刚从垃圾回收站买来的桌椅,不值什么钱,还是宰肥羊更重要。但走了几步,他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瞧,发现清见琉璃竟然也跟了上来。 他落后一步,奇怪道:“你跟来做什么” 清见琉璃眼神有些闪烁,搭拉着眉毛,脸颊微红,不好意思道:“我……我想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毕竟有人失踪了,找人人手越多越好,对吧” 七原武挥手赶苍蝇,直接道:“你帮不上忙,快回家吧,你妈妈在等你吃饭呢!” 清见琉璃大怒,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但她现在好奇的要命,要是不让她跟着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估计今晚她别想睡得着觉——她可是看过几百本推理小说漫画的天才推理少女,遇到案子,哪怕只是失踪案,但也是一个有警察参与的正经案子啊,怎么可以不去“案发现场”瞧瞧呢 形势比人强,她怒归怒,却不敢对七原武发火,只能小声放赖,“你之前骗我的事我还没有和你算完账,我怕你跑了,所以必须跟着你!” 七原武现在也拿她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当着肥羊的面和她连吵带闹,或是一脚踢在她屁股上把她踢回家,那容易降低他的格调,破坏他“高人”的形象,只能低声道:“那别给我添乱。” 只要能让清见琉璃参与案子就一切都好说,她马上用力点头,小声保证道:“你放心,我就跟着看看,绝不添乱。” 七原武不再理会她,快走两步又去找高松夫人联络感情顺便套话,而清见琉璃跟在后面小脸都兴奋的发红了。 跟着看看那怎么可能,谁能把人找到还说不准呢! 说不定,这就是“高校生名侦探琉璃小姐”的处子秀! 第八章 感知寻人术 山下家位于一幢八层公寓楼的顶层,门牌号801。 公寓管理员对警察去而复返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取了备用钥匙就上楼开门,把七原武一行人放了进去。 清见琉璃进门就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点迷醉了。 这就是“案发现场”的气味啊,钻研了这么多年的推理小说……不对,钻研了这么多年的推理演绎法,终于可以学以致用了! 她缓缓吐出肺里的空气,瞬间就精神紧绷起来,目光锐利,如同警犬,开始左瞄右看。 公寓面积很大,是1l1d2r的户型,也就是一客厅一餐厅两房间,洗手间浴室分离的大户型公寓——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一个被改装成了工作室,摆满了文件、图纸和各种电子元件。 客厅和餐厅的壁橱部分也有修改,改装成了花架,摆放有很多盆栽绿植。 嗯,户主收入情况良好,对待工作很重视,有可能是个工作狂。 清见琉璃借着没人注意她的时机,飞快在各房间转悠了一圈,没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但一圈转下来,她不由陷入了沉思。 和推理小说里不太一样,一般主角到了案发现场,总能发现点异常的地方,但这房间太正常了。 地板干净无异物,毛都没有一根; 门窗完好,别说破碎了,连划痕都没有; 床铺家具整齐,所有东西都在它原本该在的地方,甚至阳台上晾着的衣服都挂得像待检阅的部队。 这里不像发生过任何案件的样子,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她站在那里皱眉想了一会儿,转头去找到了公寓管理员,低声问道:“大叔,你最后一次见到山下桑是什么时候” 公寓管理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太明白她是什么人,但也没拒绝回答,“之前警官问过了,我最后一次见山下桑是在前天晚上九点多,那时他刚下班回来。” “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没有。” 清见琉璃若有所思道:“那也就是说,他没离开这幢楼” 公寓管理员看着她无语了片刻,摆手道:“这位……同学,这里是公寓楼,不是监狱,我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大门,山下桑有没有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或是忙别的时候离开,我保证不了,我之前对警官们也是这么说的。” 清见琉璃微微尴尬,小声道:“您说的也是。” 接着她想了想,又很期待地问道:“那这两天,您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比如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突然看到某个黑影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您在公寓楼某个地方看到突然出现的奇怪痕迹或物品” 一般来说,小说到了这地步,就该路人给侦探提供线索,一句无意中的话直接点醒侦探! 公寓管理员越发搞不懂她是什么人了,像看傻子一样看她,“没有,这两天楼里一切正常,而且你问的话,之前的警官都问过了。” 清见琉璃脸木了,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让我怎么破案 她开始为难起来,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说不定山下佑只是离家散心去了,至少是主动离开的,根本无法追查,好像除了让各交番留意以外,没什么别的好办法,那不是白来一趟吗 她大失所望,但马上又紧张起来。 坏了,那家伙要是找不到人,害警察和事主白跑一趟,到时可怎么收场到时他一定会被骂吧 想到这里,她更加紧张了,赶紧去找七原武,发现这家伙正在仔细打量一盆盆栽,顿时又开始生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装神弄鬼!现在可是有警察在场的,不是你骗钱的时候! 她使劲拉了拉七原武的后衣摆,小声道:“别装了,依我看,山下桑可能是出门散心去了,这不是咱们能处理的事情,还是快走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陪你道个歉,应该不会挨骂的。” 你为什么要陪我道歉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本不想搭理她,但看在她这句话的份上,随口道:“不是外出散心。” “不是散心你怎么知道” 七原武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室内一切都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冰箱上贴着日程表和健身计划,家里也没有酒和烟,书架上摆满了盆栽园艺相关的书籍,其中有些明显购买许久,被反复查阅过,却依旧干干净净,不但没染上半点污渍,甚至连页角都没卷半点。 这一切说明山下佑是个目标明确,非常自律,多少有点轻微洁癖的人,而且精力极其旺盛,在高强度工作之余,还有精力维持兴趣爱好,能抽出时间仔细照料盆栽绿植,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被压力压垮,莫名其妙就跑去游玩散心。” 清见琉璃呆了呆,回忆了一下山下家内的情景,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马上道:“你说的这些我也发现了,但山下桑是主动离开的肯定没错,我们现在也找不到线索确定他干什么去了,所以你说的这些都没用,找人还要是靠警察,我们还是快些道歉回去比较好。” 她还是未成年人的心态,生怕惹到成年人生气,七原武都懒得说她,没好气道:“找不到就继续找,赚钱怎么可能轻轻松松!” “那怎么找”清见琉璃被怼了一句,嘟了嘴有些不开心,她也想找到人,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嘛! 七原武目光又转回到盆栽上,轻声道:“公寓里没有花肥,也没有园艺工具。” 清见琉璃看向盆栽,难以置信道:“这种时候,你还打算给花施肥” 七原武一时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无语了片刻道:“这是‘夜颜’里的‘小月姬’,是仙人掌科昙花属的人工培育种,是为了人类观赏特意培育的,对生存环境要求极其严苛,只要温度、湿度、土壤酸碱度半点对不上,用不了三天它就死给你看,绝不可能一直摆在这里——它现在就快死了。” 接着他又捻了捻盆里的土,放到鼻前轻嗅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和其他几盆一样,上次施肥、浇水是在两三天前。” 清见琉璃还是摸不着头脑,困惑道:“所以……” “你真是笨死了。”七原武对清见琉璃的脑袋瓜子彻底无语了,“山下佑明显有个专门养护盆栽的地方,而且离这里非常近!” ………… “七原同学,感应到山下桑的位置了吗”等了许久,高松夫人终于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上前询问。 七原武摇头道:“这里气场很平和,没什么发现。” 高松夫人大失所望,两名刑警也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而七原武转向公寓管理员,问道:“管理员先生,我从山下桑的气息中感知到,他经常亲近绿值,那他应该有个养护盆栽的温室,你知道位置吗” 不等公寓管理员接话,刑警中比较高比较壮的那位出声了,指了指天花板说道:“就在天台上,我们已经去看过了,那里一切正常。” 警察也不是吃闲饭的,甚至不需要推理,只要见人就问便可以,能找的地方早就找过了。 而且要不是高松夫人是署长的关系户,他早就制止这场闹剧,现在耐心更没剩下多少,主动接话也是在传达一种不耐烦——要不是七原武问,他绝不会主动提到温室,准备等他“感知”完公寓就赶他滚蛋。 但很可惜,竟被发现了,这令他更加烦闷。 七原武不在乎两名刑警还有没有耐心,道谢一声就请管理员带路,清见琉璃和高松夫人自然跟上,而两名刑警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能跟在后面。 没办法,只能再浪费时间看看温室了,早点看完早点让这两个小鬼走人。 山下佑的公寓就在顶层,离天台很近,而走着走着,七原武突然停步,歪头看向803的房门,跟在后面的高壮刑警长叹一声:“又怎么了” 七原武没作声,趴在房门上通过猫眼往里看,表情玩味,动作行为有点变态。 众人无语,清见琉璃用力拉他的衣摆,示意他别这么神神叨叨的,赶紧办正事。七原武耸耸肩,笑了笑就继续往前走,和众人一起上了天台。 山下佑的温室花棚面积不小,专业程度也相当高,看样子他确实喜欢盆栽园艺,更不差钱,养了大大小小近百盆花,其中不乏名贵珍稀品种,让人一进来就有眼前一亮之感。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估计警察不可能再陪他们去搜查别的地方,清见琉璃打起精神四处探查,发现这里除了盆栽就是盆栽,根本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甚至她不死心之下,用小铁锹把堆在一角的肥料土都翻了翻,发现就是一些黄色的、黑色、暗红色的松散泥土,混有少量砂石,别说人了,连条虫子都没有。 唉,果然不该来的,寻人是警察的专业领域,那家伙想靠这个来骗钱,真是异想天开了。 清见琉璃沮丧又担心,已经开始考虑过会儿七原武被骂时,该怎么替他道歉。 “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高壮刑警强忍着不耐说道,“这里我们早搜查过了,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我们早点回去可以早点发布协查通告,对寻找山下桑更有帮助。” “不用发布协查通告了。”七原武盯着一棵小椿,也就是杜鹃花出神了一会儿,遗憾道:“山下桑就在温室里。” “在温室里在哪”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四处张望。 “在这里。”七原武把小椿从花架上取下,小心拔出花,然后把花盆往地上一扣。 等花盆提起,泼洒而下的泥土中滚出一只的断手,正落到清见琉璃身前。 手是被齐腕截断的,在花盆里埋了一段时间,呈现一种死鱼白之色,还微微有些泛青肿胀,滚落在地还弹了两弹。 清见琉璃张大嘴巴盯着这断手看了三秒钟,连退三步,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只是喜欢推理小说,近距离接触尸体还是第一次,哪怕只是一只断手,心理生理上受到的冲击都很强。 七原武又环顾了一下温室内,伸指依次点过花架,沉静道:“这两盆,那盆,那盆,那两盆,还有那边那一排……山下桑的其他部分,在里面。” 两名刑警这时已经神色大变,快速记下七原武的指示后,难以置信地互相对视。 原来,这高中生真的是灵媒,真的能感知到某些普通人无法感知到的东西! 第九章 根本不值得敬佩一丝一毫 受害者遗体找到,案子的性质立刻变了,从普通的失踪案已经变成残忍的凶杀碎尸案,矮瘦刑警马上去打电话要增援,高壮刑警则立刻要求众人退出温室,返回山下佑的公寓暂时休息,等待问询——主要是高松夫人需要休息,她看到断手后还不如清见琉璃这高校小女生,差点当场晕倒,现在依旧脸色苍白,干呕不止。 众人原路返回,路过803时,七原武步子一顿,歪头看向803的门,又趴到猫眼上往里看。 这次没人当他在装神弄鬼了,陪同的那名高壮刑警很客气地问道:“七原……小师父,是不是感知到什么了” 七原武冲这名刑警笑了笑,没说话直接开始敲门,而那名刑警也没有不悦之色,见他敲门没反应,立刻开始帮忙,态度十分严厉:“我是平良野警署生活安全一课的奥野,马上开门!” 门终于开了,但只是半开,里面还挂着防盗链,门缝里露出了一个四十多岁,头顶半秃的男人的半张脸,强自镇定地问道:“警官,有什么事吗” 奥野刑警毫不客气道:“有案子,取下防盗链,开门配合搜查。” 他也不在乎有没有搜查令、合不合法,在互联网没兴起之前,曰本警察办案一向是极为粗暴的,反正只要不惹来记者关心,民众就不会知情,民众不知情就不会有舆论压力,没有舆论压力那一切都好说,凭个体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有着二十九万六千余人的“大公司”。 这时间点的曰本刑警,很多留着飞机头、山本头,穿着黑西服,衬衣却不扎进腰里,满嘴“考拉、考拉”,比山口组都山口组,奥野这样儿的其实已经算是刑警里的文雅派。 这名中年半秃男人果然不敢反抗,迟疑着把门开了,但奥野也不知道要搜查什么,转头望向七原武。 七原武抬手就捉住了中年半秃男人的手腕,单刀直入:“山下桑是你杀害的吧” 男人喉结耸动了一下,像脱水的鱼儿那样张了张嘴,猛然反应过来,甩开了七原武的手,色厉内荏道:“你什么意思!” 七原武揉了揉手,摇头道:“真是你啊,好好的你杀什么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退后两步,一脸的莫名其妙。 “瞒不住的。”七原武望着他说道,“去便利店购买剁骨刀、斧头,在超市购买大量漂白剂、厕洗剂,外加之前大量用水,水表怕是都转疯了,你解释不清的。” 男人脸色苍白起来,腿也开始哆嗦,站不太住了的样子。 七原武确认无误,目光离开他的脸,语气也缓和下来,耐心道:“就算你很小心,丢弃了所有工具,用大量漂白剂、厕洗剂反复冲洗地板,也不可能完全抹去痕迹,出了这种大案,鉴识课不会在乎把你的地板凿开麻不麻烦,他们会一寸一寸搜索,甚至掏你的下水道,所以…… 当我站在你面前,警方必然会调查你之时,你再隐瞒已经毫无意义了,不如老老实实交代,混个自首比较好。” 半秃男子的心防被击破了。 他早就提心吊胆、度日如年,现在警察真站到了面前,已经明确开始怀疑他了,几乎不可能再有任何侥幸心理,他倒是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他贴着玄关墙壁缓缓坐倒,喃喃道:“我猜到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为什么要杀害山下君!”高松夫人在后面也听明白了,震惊于七原武这么快就找到真凶的同时,也出离的愤怒了——混蛋,现在她的首席工程师死了,研发工作必然要落后于计划,十有八九要违约,她的公司要赔一大笔钱! 这真的是无妄之灾,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半秃男子被吓了一跳,向后缩了缩,脸色苍白地解释道:“不能怪我,我没想杀他,是他……是他实在太可恶了!泡沫破裂,我失业了,之前的投资也都血本无归,银行催得紧,我只是借了他一笔钱而已,他……他……” 清见琉璃忍不住问道:“他催你还钱,你不想还” “不,我会还钱的,只要房价涨回来,我立刻就会还钱!”半秃男子激动起来,挥舞着双手叫道,“我绝对会还钱的,我不是想赖账,是因为我一时落难了,借了他的钱,他就看不起我!” “他怎么看不起你了” “他哪里都看不起我,和我打招呼没有以前态度殷勤,遇见时向我抬下巴,好几次都等我先问好,我明明年龄比他大。前天晚上我请他到家里喝酒,他还说房价十年二十年可能都涨不回来了,让我不要急,钱不用急着还……他整天在我面前提还钱的事,一脸高高在上的姿态,明明以前我也帮过他的,我当时没忍住就用酒瓶打了他一下,结果他就……他就死了……” 半秃男子痛哭失声,看样子也是十分懊悔,“我真不是有意的,他突然就死了,我也没想到……” “这些留着回警署再说吧!”另一名刑警打完电话已经回来了,现在两名刑警同时在场,已经可以正式逮捕。 奥野刑警掏出手铐给他铐上,他的搭档看表做记录,“4日18点42分,于西玉町逮捕犯罪嫌疑人。” ………… 失踪者死亡,凶手落网,这案子彻底结束,高松夫人却十分伤心,不过说不好她是在为员工被杀害而伤心,还是在为要赔钱而伤心。 七原武安慰道:“对于事情发展成这样,我很遗憾……抱歉了,高松夫人。” 高松夫人回过神来,用精致的手帕沾了沾眼角,拭去泪花,勉强恢复了仪态。 她也是久经职场的女白领,自然明白七原武这是要告辞,掏出了支票本,飞快写下一串数字后撕下递给他,还用上了敬语:“辛苦你了,七原桑,这是说好的报酬,多的部分是我的小小心意,请不要介意。” 虽然情况不尽如人意,和她的期望差距巨大,但她完全没有赖账的打算——她又没疯,不会为了一点小钱就得罪七原武这样的“能人异士”,甚至有心结好,毕竟说不好什么时候又要求人家帮忙。 甚至,她已经准备忙过这段时间,就找去七原武占卜一下未来事业是否顺遂,会不会有什么劫难,毕竟这么强的“灵媒”可真是第一次见。 清见琉璃站在七原武身后,踮起脚尖飞快瞥了一眼支票,暗暗咂舌。 二十万円对她这个女高校生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而七原武竟然只用了短短一个小时就赚了回来——原来当骗子竟然是个好职业 这收入很不错啊!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怪话,于情于理上,七原武拿这笔钱都理所应该。 她等七原武和高松夫人又客套了两句,互留了联系方式后,就和他一起踏上了回家之路——凶手已经直接认罪,他们俩不需要再做笔录,或是留下指纹、脚印之类协助排查,直接回去推七原武的板车就行。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半满的月亮已经升起,望着皎洁的月色,清见琉璃一时有些如梦如幻之感。 她今天参与了一起凶杀案的侦破,亲自捉到了凶手,虽然过程不够曲折,没有出现推理小说中的一些经典元素,但仍然是一件真正的杀人案啊! 更重要的是,她……嗯,还有七原武,他们真正替一名被害者完成了伸冤,主持了正义,让被害人不会带着一腔怨恨堕入黄泉血海,死不瞑目,很了不起! 在一小时之前,这真的是她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情景,现在却成为了现实! 真是人生最美妙的一天,至少在此之前,从未有让人如此激动满足的一天! 清见琉璃想着想着,目光转到了七原武身上,突然对他略微有了些敬佩。 这家伙也有点了不起,如果不是他发现尸体藏在花盆里,估计这案子就真被定性为失踪案了,警察会回去广发协查通告,未必会再来现场看一次,搞不好山下佑的尸骨就永远藏在花盆中。 至少,等风平浪静后,凶手会更从容的进一步毁尸灭迹,让山下佑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失踪”。 谁也无法否认,他在这个案子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山下佑若是在天有灵都该对他说声谢谢的。 这家伙虽然是个骗子,但真的有点厉害! 想到这里,清见琉璃再也忍不住,向七原武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七原武正在研究这家银行的支票,感觉伪造不是太难,随口应声:“什么” “你是怎么发现山下桑的遗体藏在花盆里的”清见琉璃望着七原武追问,“这该算思维盲区了,没人会想到人的尸体竟然会被埋进一个小小的花盆,你是怎么想到的不要用感知灵气怨气之类糊弄我!” 七原武把支票折好装进口袋,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有了这笔意外之财,估计能多对付一阵子,不过小钱也不能放过,虾米再小也能尝个鲜嘛! 他瞧了一眼眼睛闪闪发光,满脸好奇之色的清见小肥羊,神色淡淡道:“我一进温室,看了一眼,用膝盖思考了一下,就发现了。” 清见琉璃搭拉着眉毛,眯着眼儿木然片刻,掏出“半肥不瘦的卡通小猪钱包”,准备购买“答疑解惑”服务,之前对他升起的那点敬佩之意烟消云散。 这死要钱的骗子,早晚要堕入黄泉,被业火焚烧一千年,根本不值得敬佩一丝一毫! 第十章 你以前是什么人 五百円硬币是曰本使用率最高的硬币,现在这么一枚五百円硬币就落到了七原武手里。 他弹了弹整体呈黄铜色的硬币,手一翻就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而他这个人十分有职业道德,收了钱立马态度转好,笑眯眯问道:“清见同学没怎么养过花吧” “是没养过花,这怎么了”清见琉璃不爽道。 收了钱的七原武很好说话,丝毫不在乎她的态度,耐心解释道:“如果你养过花,你该知道养花对土质要求很严格,不同的花需要不同的土。 有的花需要含腐量高的土,有的花需要粘土,有的花需要混有大量砂石保持通透性的土,有的花只需要石头和水,有的花对土壤酸碱度有极高要求,有的花必须定期补充特殊的矿物质调配肥,所以……你明白了吗” 清见琉璃听傻了,莫名其妙道:“我明白……我明白什么了” 七原武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她,叹了口气说道:“那堆土,温室里那堆土,那不是准备更换的盆栽土,是刚换出来不久的废土,都没出现粘连结板。” 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记起那堆土了,她还拿小铁锹乱翻了一阵子,确实是一堆很松散的黄土、黑土、红土和砂石混出来的土,但这又怎么样 她奇怪道:“温室里有换出来的废土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可奇怪的里面什么也没有,我亲自翻过的。” 七原武又用“粪墙不可涂也”的眼神看她,叹息道:“既然盆栽多种多样,对土质都有那么严格的要求,那换土时间当然不可能统一。有的该初春换土,有的该晚春换土,有的该秋季换土,有的甚至要专门挑夜晚甚至雨天换土,总之这么多习性不同对土壤要求不同的花,不该在同一时间换土,那也就是说……” 清见琉璃终于恍然大悟,大声道:“你别说了,我推理出来了! 山下桑书架上摆满了盆栽园艺书籍,还建有很专业的温室花棚,养了很多稀有名贵品种,专业水准应该很高,是真正的爱花之人,所以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那堆废土不可能是他换出来的,是有人暗中动过盆栽! 有人莫明其妙干这种事,再加上山下桑刚刚失踪,那堆废土体积又和人体相当,因此我们可以大胆推理他已经遇害,被分尸藏到了花盆里!” 她叫完一阵神情气爽,如同三伏天连吃了七个冰激凌,从头到脚都在战栗舒爽——要发现真相也不是很难嘛,要是我懂盆栽园艺,破案的就是我了! 真是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七原武笑眯眯地鼓掌:“说的没错,清见同学真是聪明!” 哼!我本来就很聪明,是东玉町的智力担当,只是没养过花而已! 清见琉璃也不是完全傻,她能听出七原武的话里有讽刺之意,但她现在心情极好,无心计较他的阴阳怪气,就当他真在夸奖。 她精神振奋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803干的” 哪怕七原武没直接找到,最后应该也能破案的,毕竟杀人案就很大,再加上分尸更是耸人听闻,警察十有八九会把那幢公寓楼翻个底朝天,最后应该能找到线索。 当然,这事也不能打保票,毕竟之前出过类似案子。 有位女士被邻居所害,一部分尸体被装在行李箱里,丢到了附近公园的垃圾桶中。 警察在那位女士居所附近问询了n次也没找到线索,甚至有警员还和凶手聊天,透露了不少侦查方向,最后还是因为凶手脑子不行,没有完全抛尸成功,残余的尸体发出异味被邻居举报了,这才最终落网。 曰本警察以无能而著称,被人称作“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不是没原因的,这次的案子最终破不了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清见琉璃对七原武怎么直接找到凶手也十分好奇,杏眼闪闪发光,如同初次闻到鱼腥味的小奶猫,都快馋炸了。 500円已经是挥泪大甩卖,七原武觉得她该续费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胡猜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路过就问一下。”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看了他片刻,在小猪钱包里使劲掏了掏,将几枚百円、五十円硬币拍给他,七原武瞬间又热情起来,笑道:“去天台时,803的猫眼暗了一下。” “猫眼……暗了一下”清见琉璃愕然无语。 “你没注意到吗”七原武笑道,“这明显是有人趴在里面向外看嘛!” 清见琉璃无语了,这种事鬼才能注意得到吧,谁走路看人家大门上的猫眼啊! 她难以置信道:“就凭这个” “至少有点可疑,你一个人在家,门关的好好的,对门外有人路过那么敏感干什么很紧张有人上天台吗等发现山下佑的遗体就被藏在温室花棚里,这种行为就更可疑了,特别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猫眼又亮了一下。” “又亮了一下” “是的,他趴在猫眼上看,听到脚步声又马上缩头躲到一旁,你觉得他是什么心理状态” 清见琉璃脑补了一下,迟疑点头:“这确实挺可疑的。” 七原武一笑:“其实换个方向思考更简单……” 清见琉璃马上好奇追问道:“什么方向” 七原武斜眼看向她手里的钱包,暗示这该算个新问题,清见琉璃冷哼一声就开始掏钱,但掏了两下,奇怪的将钱包拿到眼前细看。 混蛋,我的钱呢 七原武好心道:“其实有之前的说明已经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另一个思路你知道了也是多余,就别再花钱了。” 清见琉璃斜了他一眼,使劲掏了掏,只留下一只像是节食健身三个月,减肥大成功的卡通小猪,将一堆硬币拍给他,黑着脸道:“欠你一百七十円,明天就还给你!” “后天还也可以。”七原武很好说话,收起钱马上说道,“你想想,在山下佑死后会将他藏到温室花盆里,谁最有可能做这种选择” 清见琉璃恍然,敢往天台运尸体,并且不担心在楼梯里被人撞见,确实只有八楼的住户敢这么选择,连七楼怕是都不太敢,更别说六楼、五楼、四楼这些了。 那再加上之前803紧张兮兮的表现,七原武直接去敲他的门倒是顺理成章——当时他抓住了他的手,肯定用了什么测心术、否定生理反应之类的花招,再加上犯人本身就濒临精神崩溃,直接就招了。 其实不难,要是我平时也多注意一下门上的猫眼,这个犯人就是我抓到的了! 真是太可惜了…… 清见琉璃暗自懊恼,觉得实战和推理小说还有略微有些区别的,自己空有理论,经验方面是有点欠缺,嘴上追问:“万一803不是凶手呢,你准备再怎么找线索” 七原武毫不在乎道:“我找什么,让警察去找呗!我只管寻人,人找到了就行,破案是警察的事,他们领薪水的。哪怕山下佑没找到也没关系,不收钱回去就行了,咱们这一行不要求次次成功,追求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说的好有道理,清见琉璃无言以对,但接着她就翻了个大白眼——谁和你咱们这一行,我又不想当骗子! 不过吐槽归吐槽,清见琉璃难免又对七原武有了丝丝敬佩,觉得他虽人品略有瑕疵,但确实挺厉害的,观察力强悍至极,和小说里的名侦探相差不多,甚至厉害的有些不正常。 她扪心自问一声,自己智力绝对优秀,从小也经常被街坊邻居夸一声“好聪明的孩子”,但和七原武在一起,竟然隐隐有一种被智商压制的感觉,好像成了一个只会问为什么的阿齁,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以前的经历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对七原武过去的经历好奇起来,眼睛闪闪发光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厉……不,你以前是什么人,都做过什么” 第十一章 我有三百种方法 你以前是什么人,都做过什么 这个问题对大多数人来说,非常简单,但对七原武来说就有些复杂了。 他是个穿越客,穿越客已经够复杂了,穿越之前他的经历仍然能说一声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他原名武七原,出生于中国北方某个三线小城,家里开着一个小超市,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在他八岁那年,家里突遭横祸,他父母在进货途中出了交通意外,不幸双双陨命。 然后,他就被叔叔收养了。 他叔叔婶婶还顺便接收了他父母遗留下来的超市,理论上会在十八岁他成年之后再还给他,但暂时是由他们继续经营没错。 超市的生意还可以,累是累了点,但对普通家庭来说,这笔收入也不算小钱,不过武七原并没有因此得到什么优待——他婶婶有两个亲儿子的,其中一个甚至都没满周岁,没那么多母爱再分给他。 当然,也没有直接打骂他,只是他婶婶对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外人”颇为不喜,日常指桑骂槐说怪话,吃饭的时候拼命刮锅底。 他叔叔对此沉默不语,毕竟亲侄子年纪还小,受点委屈不是什么大事,要是因此破坏家庭和谐难受的就该是他了。 武七原自尊心很强,在第n次放学回家敲门没反应——他婶婶明明在家看孩子的,只是暂时不想放他进去,而他也没有钥匙。 他终于明白,这里不是他的家,哪怕他有父母的遗产,他在他婶婶眼里依旧是个乞食者。 于是,他很干脆地离“家”出走了,偷偷爬上路过小城的一个马戏团的小货车,蒙头一睡,再醒来都已经出了省——他家所在的小城就在两省交界之处。 这种“流浪马戏团”算是上个世纪的特殊产物,一些有逃荒、卖艺传统的乡村,有“手艺”的人以及一些残障人士,会在德高望重的“老把势”的带领下组团,出门卖艺,表演些戏法、杂技、耍猴、相声小品之类的节目,赚个辛苦钱,甚至都有“脚包饺子”之类的猎奇表演。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中国,娱乐十分匮乏,这种民间马戏团或说杂耍团,在城镇乡间还是颇受欢迎的,但随着娱乐多样化,这种马戏团渐渐就被时代所摒弃,二十一世纪已经基本不见踪影,他算是赶上了未班车。 在他阐明自己的身世后,“老把势”作主收留了他,让他跟班打杂,算是看他可怜管他口饭吃,他要想走随时可以去派出所,反正这种马戏团人员流动性很大,转上个一年半载的,人员换一遍都不稀奇,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这种跑江湖的团体,法律意识都很淡薄的,什么童工不童工的全是扯淡。 于是乎,他就在马戏团安了家落了户,一恍眼就过了三四年。 这三四年间,他训过猴子,喂过毛驴,打过杂跑过腿,卖过门票扮过小丑,时不时还要兼职帮厨;也偷过师学过艺,走过绳碎过石,变过戏法热过场,直到马戏团被社会淘汰,实在经营不下去为止。 随后他就被马戏团的“老把势”正式收养了,“老把势”带他远赴美国,在唐人街开了个算卦铺子,又开启了“坑蒙拐骗”的生涯——“老把势”的儿子在美国留学工作,算是投亲,而且搞封建迷信在国内容易挨专政铁拳,社会氛围对鬼鬼神神那一套也不怎么信。 中国人在这方面真不好说,很怪异。 左眼跳,好开心,要发财了! 右眼跳,呸,我信了你的鬼,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看谁敢害我! 实话实说,要干这一行,确实是洋鬼子比较好糊弄。 武七原原本就颇为早熟聪慧,又天生观察力十分敏锐,给“老把势”当托打下手干得颇为不错,而“老把势”和拼老命供出来的留学生儿子亲不起来,“老把势”的儿子也不想走旁门左道,“老把势”也就彻底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了他,两个人又成了半师半徒的关系。 “老把势”肚里还是有点东西的,惊、疲、飘、册、风、火、爵、要,江湖八门都懂点,不然也不能把洋鬼子骗得团团转,而且还有家族传承,有专门训练人的五感和记忆力的密法,号称是从藏传佛教里弄到的“密宗小五步”残本。 也不知道是他祖上骗来的还是偷来的,不过确实有些效用。 武七原没有辜负老头的期望,一边努力学习老头传授的一切本事和经验,一边混进大学旁听心理学、人类行为学,很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甚至把老头的算命主业都改成了通灵,由他主导,老头给他打下手——在美国,通灵比算命有市场,更容易赚钱,而他们师徒顺势也就成了“来自东方的神秘灵童以及他的忠仆”。 七八年间,他们的事业蒸蒸日上,拥有了大批固定肥羊,名声越来越响亮,甚至经常受邀至电视台表演,参与录制综艺节目,但“老把势”慢慢也真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因癌症离世。 武七原体面安葬了他,规规矩矩守了百日,然后径直回了家乡,没用一个月时间便把他叔叔婶婶折腾得欲仙欲死,轻松拿回了他父母留下的遗产以及这些年的收益,顺便还算上了高额利息——那些钱对他已经不算什么,给了也无关痛痒,但他就是这么小气的人,一定要拿回来,谁也别想占他的便宜。 他们没养活他,就不配拿那笔钱。 因果已了,他在国内就彻底没了牵挂,准备明天就返回美国,继续当他的“神秘灵童”……快二十了,该是“神秘灵媒”了,接着去薅资本主义羊毛。 到这里,他的人生经历已经颇为奇特,注注水说不定能写一本一百二十万字的网文,但就在他临走前的最后一夜,坐在天台上喝酒告别故乡时,天上闪电劈下来,还带分叉的,一道击中了变电器,一道劈中附近居民楼顶层的一幢房子,一道就劈中了他。 天降横祸,闪电临头时他都觉得莫名其妙,他虽然捞着偏门,但一直守着老规矩,“三不沾五不取”,绝对算不上王八蛋,怎么想都没理由挨雷劈。 然后,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北海道——某个平行宇宙的北海道,时间是1990年,天文地理一样,历史进程差不多,但历史人物换了大半,文学作品之类也只有部分相同。 他辛苦十年积攒的名声、肥羊和财产就此和他永别,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这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倒霉的。 也许是因为经过了时空穿梭的洗礼,他被某种神秘能量浸染了,身体变得细皮嫩肉,看起来像年轻了三四岁,五感——视、听、触、味、嗅,也有了进一步的增强。 原本他受过长期训练,五感就比普通人敏锐,穿越后又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已经到了远超普通人的范畴。 最初他以为是错觉,但他确实对光暗阴影敏感了许多,也能区分出越来越多的颜色,以前看起来一样的颜色,现在这些颜色有了区别; 听力也一样,有时下雨天听着雨水的敲击声,他都能脑补出周围的环境,有多少树,有多少车辆,有多少人。 这听起来似乎不错,毕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更完美一点,但这么过了两三个月之后,他就有点受不了了。 视力增强还好,除了光线突然变幻会瞎一阵子,别的问题不大;耳朵好使也能接受,不行可以戴耳塞,但嗅觉、触觉和味觉太好,就有点要了他的老命。 他像是有了一条“皇帝舌”,食材略有点不新鲜,厨师水平略有些不好,哪怕只是某种调料多放少放了一点点,他就怎么吃都不对味。 触觉太好也很要命,衣料粗糙,裁缝手艺不好,他不是觉得自己像是套了一件粗麻袋,就是觉得这里勒得慌,那里磨着疼,像是在受刑。 最最要命的是嗅觉,要是身边有人放个闷屁,他就得被迫知道这人昨晚吃了什么,那滋味真的一言难尽…… 生活突然艰难了许多,特别是他现在“身娇肉贵”之后,真的花钱如流水,在青少年教养中心混了一阵子后——为取得在这个世界的合法身份,他借札幌一家孤儿院关门的时机,伪造文件,混进了札幌青少年教养中心,又从那里参加中考,考入平良野私立育英高校,然后就开始重操旧业,准备大赚大赚,结果开业第一天,就被清见琉璃盯上了。 大概是冤孽吧! ………… 这些说起来话长,但回想只是一瞬间,七原武也不可能如实告诉清见琉璃,只是望向她的口袋,笑道:“你确定要问吗你已经没有钱了吧……” 清见琉璃摸了摸瘦瘦的小猪钱包,再次确认自己已经是赤贫阶层,没办法再从他嘴里掏出什么东西,一时很不开心,嘴上不服道:“这种事,我不用花钱也能弄清楚。你等着,我会搞清你以前到底干过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身为“东玉町智力担当”、“未来的名侦探琉璃小姐”、“未来的名刑警琉璃警部”,以她的推理能力,哪怕七原武不肯说,她也有三百种方法搞清他的底细! 第十二章 妈妈快告诉我他的底细 “我回来了!” 清见琉璃飞快冲进家门,蹬掉圆头小皮鞋,连拖鞋都顾不上换,直奔客厅,大声叫道:“妈妈,妈妈,你在哪我有重要的事问你!” “怎么刚开学就回来的这么晚,学校里有什么事吗”厨房里传来清见琉璃老妈清见香子的回应声,“给你留了饭,去洗手吧!” 清见琉璃又拎着书包冲进厨房,急道:“吃饭不急,我有事问你——妈妈,我们对面新搬来的那个家伙,姓七原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以前干过什么” 身为母女,清见香子和女儿长得很像,就算已到中年仍然显得十分秀美,这会儿正素手持筷腌渍物呢,闻言一拍额头,懊恼道:“我说我这两天总觉得忘了件事,原来是忘了和你说了,咱们有新邻居了,一个和你同校同级的男生,在学校有什么事,你关照一下他。” 我关照他有机会我一脚踢死他,那骗子骗光了我身上所有的钱,差点连我的空钱包都拿走! 不过同龄人的事她不打算找父母告状,只是抱怨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可以忘记!” 清见香子奇怪道:“这事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清见琉璃大叫。 “哪里重要了”清见香子更好奇了,“咱们町区有两百多户人家,经常有人搬进搬出的,你从来没关心过啊!” 清见琉璃一时语塞,但马上强硬道:“总之……总之很重要!你别管为什么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她今天get到新技能了——热读术,感觉也不是很难,只要她能弄清七原武的底细,回头也可以把这技能用到他身上,从而重新取得上风,在智力上压制他! “尝尝。”清见香子不管女儿激不激动,拿了根萝卜条就往她嘴里塞,“我刚弄到的新秘方,试试比上次怎么样” 清见琉璃“咔咔”嚼了两下,皱眉道:“难吃死了,你是不是又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佐料。妈妈,不是我说你,你又不是做饭的料,别整天在厨房瞎折腾了,有时间干点别的不好吗” 清见香子斜了女儿一眼,回头又开始继续钻研“秘方”,看样子性格倔得很,非要实验成功不可。 清见琉璃嚼着萝卜条等了会儿,含糊地催促道:“妈妈,你说啊,七原的事你知道多少你不是和他聊过天吗你还是妈妈会的会长,他肯定要提供不少文件给町区的,你一定知道他不少事吧” 清见香子这次连头都不回了,淡淡道:“七原谁是七原我整天在厨房里瞎折腾,连做饭的料都不是,没空去记什么七原八原的。” 清见琉璃木然了一会儿,形势比人强,使劲嚼了嚼萝卜条,憋屈的开始自言自语:“诶,好奇怪,刚吃的时候味道是有点怪,多嚼两下又好吃起来了,甘甜甘甜的还带点咸味,咸味里还有些辣,辣里还带点酸,第一次吃到这么奇怪,不对,是这么好吃的渍物小菜,妈妈你……妈妈你好厉害!” 清见香子满意一笑,回头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子,一脸慈母笑:“妈妈这是教你个乖,以后在求人的时候,嘴巴甜一点,不然将来有你的苦头吃。” “我知道了,现在能说了吧!”清见琉璃忍辱负重中,天才能伸能屈,向自己老妈低个头不是什么大事。 “七原君啊……”清见香子回忆了一下,慢悠悠说道,“是个挺不错的年轻人,说话有礼貌,性格很温和,一看就极有教养……” “等等!”清见琉璃忍不住打断妈妈的话,“你说的是七原武吗瘦高个儿,小白脸,头发偏分,年龄和我差不多,是这个七原吗” “就是这个七原,不然还能是哪个七原他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 “是啊,他父母都因交通意外去世了,也没有别的亲人,之前一直在札幌青少年养护中心待着,因为中考成绩出色,拿到了道央一等助学金,还得到了私立育英的全额奖学金,这才从札幌搬到了咱们平良野。” 清见琉璃愕然,“他……父母都不在了” 原来身世这么惨的么,年纪小小就被迫开始独立生活,难怪走上了犯罪道路,也难怪町区自治委员会同意把公共用地免费给他摆摊,原来是在搞慈善。 “是啊!”清见香子脸上浮现出怜悯之色,“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之前吃过很多苦。他吃过那么多苦,却依旧乐观向上,没有理所当然的颓废堕落,你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这有多难。这孩子,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我现在就敢说这样的话!” 她说着说着,表情认真起来,望向自己女儿叮嘱道,“他能搬到我们家对面住是缘分,也是你的运气。琉璃,以后你要多多向他学习,你要是能有他一半的优秀,就是我突然……就是你爸突然死了,他也能闭得上眼了。” 清见琉璃原本心都软下来了,但越听越不是滋味,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地问道:“哈让我向他学习” 学习什么,学习怎么当个骗子吗 清见香子理所当然道:“怎么了,遇到比自己更优秀的人,不就该向他学习吗你不愿意” 清见琉璃气道:“我不愿意!” 清见香子倒没勉强,估计女儿是青春期到了,开始有点小叛逆,不过无所谓,“你不愿意就算了,但他一个人生活肯定不容易,你平时要多帮帮他。” 清见琉璃还是很不满,大声道:“凭什么,我又不欠他的!” “就凭做人应该做正确的事,做善良的人!”清见香子喜欢和女儿说说笑笑,像朋友那样相处,但没有娇惯着女儿的坏毛病,严厉道,“这不是请求,是要求,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清见琉璃还没疯到在家里和老妈拧着来,这时候要再敢犟嘴,十有八九会被老妈一路怼到死。 她小脸青一阵红一阵后,憋屈地小声嘀咕道:“我又没说不帮他,就是问问为什么,你这么急干什么……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 吃过乏善可陈(非常难吃)的晚餐,清见琉璃郁闷地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关死门就往床上一扑。 虽然搞清楚了七原武的一部分底细,但莫名其妙受了一肚子气,好难受——她以前可是街坊们最喜欢的孩子,她妈妈从来没要求她向谁谁谁学习,也不知道这次是吃了什么没消化,竟然让她向一个骗子学习。 不过,那小子确实有点本事,就是没用在正道上。 想到这里,清见琉璃不由又回忆起今天经历的案件了,控制不住又是一阵心神动荡。 那家伙用来骗钱的本事,倒很适合用来推理破案,要是他愿意加入“演绎推理精研社”,岂不是胜过无数草包鸟蛋 嗯,对,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小子确实也算个人才。 而且,万一他再遇到什么案子,到时自己也可以跟着去指导,自己可以当琉璃摩斯小姐,他可以成为七原华生。 这主意似乎不错啊,也许不该计较他之前的一点点冒犯,该和他处好关系,平时关照关照他,成为朋友…… 清见琉璃想着想着,连澡都忘了洗,慢慢睡着了。 毕竟,她之前可是熬了好几夜准备社团招新活动的,确实有点缺觉了。 第十三章 魔术师大哥哥 翌日,清晨。 清见琉璃早早起来泡了个澡,把自己泡得白白的、香香的,又穿戴整齐,吃过早饭,特意检查了一下钱包里的零钱,然后就躲在门后偷窥街对面,准备和七原武来个“偶遇”。 先“偶遇”,然后顺势一起搭电车去上学,路上闲聊几句,那么关系自然而然就会慢慢变好。 这么过个三五天的,应该就算是朋友了,到时自己再以朋友的名义邀请他加入“演绎推理精研社”,他肯定不好意思拒绝,想来就可以把他变成七原华生。 嗯,如果有必要,也可以给他一个副部长干干,毕竟都是朋友了,自己也不能太小气。 计划通,妥了! 清见琉璃主意已定,躲在门口又等了快十分钟,才看到斜对面的房门打开,七原武拎着书包懒洋洋走了出来,还掩口打了个哈欠。 这家伙昨晚肯定熬夜了,自律性不行,就这样还有脸借光太的口嫌我睡得晚! 身为熬夜达人,清见琉璃一眼就看出七原武昨晚八成睡得不是一般的晚,心里吐槽一句也慢悠悠打开门,这样她到院门口的时候,七原武也该刚出篱笆院子,那就能很自然地打招呼,一起去上学了。 不愧是“东玉町智力担当”,一切果然如同她所料,她很顺利就和七原武隔街碰了个对脸,状若无意地抬手打招呼:“早啊,七原同学。” 七原武抬眼看看她,再看看清见家的房门,笑道:“这么巧,一出门就碰面清见同学不会是一直趴在门后等我出来吧” 清见琉璃淡眉一皱,呸道:“我为什么要躲在门后等你出来,我又没病!” “好吧,你很健康,那一起走” “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走好了。” 两个人一起往车站走去,走了两步,清见琉璃正准备找个话题展开闲聊,远远来了一队带黄帽子的小萝卜头——因为生源全住在附近,町区保育园没有校车,再加上一路上全是街坊邻居,安全性不成问题,保育园的小孩子们便大的领小的,一家叫一家,排队去上学。 这群小萝卜头小的不足三岁,大的也就五岁,远远看到长发飘飘,又白又香的“东玉町好姐姐”清见琉璃,七八个小萝莉欢呼着“琉璃、琉璃”就往这里冲来,如同小鸡炸了窝。 清见琉璃脸上也露出笑容,但故意大声叫道:“叫姐姐!” 小萝莉们不听她的,团团把她围住,大声叫喊:“琉璃,琉璃,举高高,举高高!” 清见琉璃也不嫌麻烦,一个一个把小萝莉高高举起,逗得这群小萝莉们像小母鸡一样咯咯直笑,而很快有人发现了七原武这个生面孔,有一个小萝莉含着手指怯生生问道:“你是谁,是琉璃的朋友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七原武含笑道:“我是刚搬来的魔术师。” “魔术师” “看。”七原武伸出空空的手掌给她看,握拳,展开,掌心多了一枚五百円硬币。 “哇,好厉害!”小萝莉惊呆了。 七原武笑眯眯的又伸手握拳让小萝莉吹气,然后开始用拇指往空中弹硬币,一枚,两枚,三枚,连绵不绝落入到另一只手中,反掌间又消失不见。 “哇”这下所有的小萝莉都被吸引了,丢下清见琉璃将七原武团团围住,齐声大叫,“魔术师,魔术师!” 清见琉璃瞬间失宠,看七原武在那里笑得开心,顿时心里又开始泛酸——得瑟什么,骗小孩子的把戏,我要学我也学得会! 原本,她才是这个町区最靓的崽,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人,现在却感受到地位动摇,忍不住开始赶人,“好了,好了,别看了,快去保育园吧,不要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老师会担心的。” 七原武也需要去学校,直接停了手,笑眯眯道:“下次再表演给你们看。” 小萝莉们眼见没得看了,倒也不闹,齐声大叫:“那下次一定哦,魔术师大哥哥!”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就是下次再说,看他心情。 七原武答了一声后,小萝莉们又追上队伍,继续向保育园进发,而七原武含笑目送片刻才继续前行。 清见琉璃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喜欢小孩子” 七原武愣了愣,笑道:“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认识的人越多,就会越喜欢狗。我没她那么极端,不过见过的人越多,确实会更喜欢单纯的小孩子。” 清见琉璃没太听懂,但为了“朋友大计”,马上寻找共同点,高兴道:“我也喜欢小孩子。” 顿了顿,她想起一件事,又兴奋地说道:“既然你也喜欢小孩子,那下次保育园有什么活动需要志愿者的话,我也叫你一声吧,我们一起去!” 像是圣诞节、表演会之类的,她经常去保育园帮忙,所以和这帮小萝莉混得很熟,现在发现七原武也喜欢小孩子,感觉也许可以下次也拉他去当壮丁——上次就想排练《赤鬼和青鬼》演给孩子们看,总是凑不够人,也许这小子可以演那个傻乎乎的赤鬼。 “那不必了。”七原武直接拒绝,路上遇到小孩子,心情不错的情况下表演几个小魔术无所谓,专门去保育园哄孩子还是免了吧,他没那么闲。 清见琉璃脸上笑容消失,偷偷撇了撇嘴:高估这小子了,这家伙爱财如命,就算有爱心估计也凑不够一汤勺。 不过这么闲聊倒是符合她的计划,她马上又好奇问道:“刚才你变的魔术看起来还不错,是专门学过吗” 七原武道:“我当过一段时间魔术师。” “你当过魔术师”清见琉璃大吃一惊,“在哪里” “一家小马戏团。”七原武不想多聊这话题,转而笑问道,“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真的”清见琉璃确实有点兴趣,刚才看七原武的手法简洁精炼,举重若轻,看起来就水平不低。 “五千円一个,包教包会。” 果然,早就知道你会收钱…… 清见琉璃暗暗撇嘴,都懒得再说他,而两个人说着话的工夫已经到了街头,前面右拐直行不远就是车站,七原武却拐弯向了左。 清见琉璃奇怪道:“你要去哪里” “去便利店。” “去便利店干嘛” “买牛奶。” 清见琉璃更奇怪了,“为什么要在上学路上买牛奶” “我要带去学校喝。” “学校售货机里有牛奶……”清见琉璃无力道。 “学校的牛奶味道不好。”七原武昨天试过了,那些牛奶是防腐加工过的,他喝的不舒服,有“皇帝舌”在,他对吃吃喝喝要求很高的,新鲜只是最低要求。 你小子是不是有点病 清见琉璃理解不了他的痛苦,无奈之下只能跟他进了便利店,木着脸看他选购鲜奶。好在北海道畜牧业发达,平良野外围更是牧场遍地,想找新鲜牛奶一点也不难,倒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她看着七原武挑好牛奶,灌进自备的恒温保鲜杯里,又跟他去收银台付钱,不过一直在肚里吐槽他事儿真多。 “没有更多了吗” “抱歉,客人,没有十円硬币了,用别的硬币可以吗” “呃,我只要十円的……” 一段对话吸引了清见琉璃的注意,抬头一瞧,发现一个穿着灰白色工装、背着一个干瘪双肩包的瘦小男人买了一块口香糖,正在收银台前付款,不过要求店员找零时,尽量给他十円硬币——店员把收银机里的十円硬币都给他了,有十多个,但他还是不满意。 清见琉璃是热心肠,马上道:“大叔,我这里有十円硬币,你要几个” 瘦小男人马上回过头来说道:“越多越好。” “我看看……”清见琉璃今天为了还七原武的钱,带了不少零钱出来,数了数说道,“我有九个。” “都给我吧,真是太感谢了,小姑娘。”那男人递出来一枚百円硬币,示意用这一枚换她的九枚,还十分诚挚地道谢。 双方交换后那男人就离开了便利店,离开时还再次向清见琉璃道谢,让她心情大好——举手之劳就能帮到别人,感觉很不错的。 等她转过头来,发现七原武已经付完了钱,正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由奇怪道:“你愣着干嘛,咱们快走吧” 七原武摸着下巴问道:“你不好奇吗那男人要那么多十円硬币干嘛” 第十四章 十円硬币事件 清见琉璃好奇心是很强,要是遇到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就会一直琢磨,弄得吃饭不香睡眠不好,但她还没好奇到连别人换个零钱都要东思西想的地步。 她莫名其妙道:“就是换零钱啊,这怎么了,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吗” “换零钱是常见,但只要十円硬币,还越多越好……常见吗” 清见琉璃还是没当回事,随口道:“那位大叔也许是做小生意的,卖的东西可能很便宜,所以要准备大量的十円硬币,以方便找零,没什么奇怪的。” “那他为什么不要五円硬币要是做生意找零,十円硬币能做到的事,用两个五円硬币不是一样能做到吗”七原武终于动身了,边走边说道,“收银机里有很多五円硬币,店员问他要不要,他拒绝了。” “呃……” 清见琉璃被问住了,一时想不到原因,正准备开口问七原武,突然心中一动。 这小子怎么莫名其妙说起了这种小事,莫非是要挑战我的演绎推理能力 或者,这事也把他难住了,要是我能推理出来,不就证明演绎推理法果然很强,那他就该认识到自己的浅薄无知,老老实实加入我的社团了吧 想到这里,她黑漆漆的眸子一亮,感觉整个人都燃起来了,立刻开动脑筋苦思。 为什么那个男人只要十円硬币呢 她想了一会儿,谨慎地开口道:“也许他刚刚和朋友通宵喝完酒,事先说好是aa制的,比如每个人应付1190円,他负责结帐,但所有人都给了他1200円,所以他要给每个朋友找10円零钱——他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就算十円钱很少很少,他也要按约定还给朋友们,同时他又怕朋友们拒绝,零散硬币不好硬塞,所以才大量收集十円硬币!” 清见琉璃感觉这推理能说得通,很期待地望向七原武,想看到他脸上惊讶佩服的表情。 七原武连眼角都没撩她一下,摇头道:“那不可能,先不提两枚五円没什么麻烦的,一样能硬塞给朋友,也不提他竟然有雅兴和二十几个人,乃至三四十个人喝一夜的酒——他之前就换了十几枚硬币了,又从你那里换了九枚,再加上他本来就有的,现在手里十円硬币数量可不少。 他就算有雅性和这么多人喝一夜的酒,朋友人数总是固定的,你问他需要多少硬币时,他总能报出个数,比如还差五枚,还差十枚,还差十五枚之类,不可能会对你说‘越多越好’这种话。” “呃……”清见琉璃细想了想,觉得七原武说得有道理,自己这个推理是太想当然了,转而又沉思了片刻,“那就是……他准备去神社参拜还愿” 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对,他就是要去多家神社参拜,所以需要大量的十円硬币,他想双倍有缘!” 五円在日语中的读音类似“有缘”,所以曰本人去神社还愿时,投塞钱(类似香火钱)多半都会用五円或五円的倍数,比如十円“双倍有缘”、十五円“十分有缘”,乃至四百八十五円的“四面八方都有缘”,皆有特殊意义。 清见琉璃觉得自己这个推理能说得通,而七原武无语了片刻,问道:“一家神社花十円进行双倍结缘那他准备一天之内去二十多家,乃至三四十家神社,你觉得可能吗” “这个,如果跑得快一些,应该……应该有可能完成吧”清见琉璃动摇了,觉得这个推理好像也不太靠谱,但嘟着嘴不服道,“那你说他为什么要换那么多十円硬币我至少还有一些合理……勉强合理的推理,你什么也没想到!” “肯定是有件只有十円硬币能做到,用别的硬币无法替代的事……”七原武突然立定步子,差点让清见琉璃撞上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家伙大概率是个闯空门的。” “哈那位大叔是小偷!”清见琉璃瞪大了眼睛,急速转动脑筋,但还是搞不明白七原武这是怎么推理出来的。 “大概是吧,嫌疑很大。” 七原武想明白了也就不把这事儿再放在心上,继续往车站走去。清见琉璃心痒难耐,一把揪住他问道:“你把话说清楚,那位大叔怎么就成小偷了” “你想不明白是要购买答疑解惑服务吗”七原武眼睛望向清见琉璃的口袋。 你这死要钱的家伙! 清见琉璃木然掏出钱包,取出500円重重拍到他手上,气道:“快说!” 七原武收了钱马上笑道:“在平良野,什么事必须要用到十円硬币” 清见琉璃态度恶劣,“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痛快点直说!” 七原武一笑:“打投币式公用电话啊!那家伙要打很多次公用电话,所以需要大量十円硬币。” 在手机还没有便宜到人人用得起之前,曰本大街上是必然有电话亭的。 通常都是投币式,每投入十円钱就可以通话一分钟,时间到了没说完再投入十円钱,可以再续一分钟,以此类推。 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投入一枚百円硬币说十分钟,不过时间没用完钱就不退了,电话亭不找零。 曰本的投币式电话亭仅就支持这两种硬币,再过上几年,可以使用ic卡的电话亭也会渐渐多起来。 曰本在顶峰时期,拥有两百一十多万个公共电话亭,就算到了2020年这东西也没完全消失,仍然有着二十七万台保留了下来,不过使用的人大多变成了游客。 七原武穿越过来大半年了,没有手机,当然也用过公用电话,但次数不是太多,这才一时没想到,而想通了这一点,再判断那家伙是个贼自然顺理成章。 清见琉璃却还没想通,迟疑道:“就算他是想用公用电话,但怎么就成了小偷人人都有用到公用电话的时候吧” “笨死了,你真是猪脑子!”七原武毫不客气道,“他换那么多十円硬币,还要求越多越好,明显要打很多次通话时间很短的电话,要打给多少家他自己都不清楚,那他是打算干什么,电话推销吗” 如果是电话推销员,肯定不会用公共电话,这个清见琉璃能想明白,顿时若有所思道,“所以,他是想试探家里有没有人如果家里没人,他就会想办法摸进去,拿走值钱的东西所以你才说他是闯空门的小偷” 电话号码不难搞,这年头人们对通信隐私没那么重视。 相反,这时候人们还生怕别人联系不上自己,都会主动把自己的地址、姓氏和电话号码登在电话公司的电话簿上——几乎每个电话亭都有,就用根细绳挂在那里,比如想打电话联系清见琉璃,就先翻到上见区,再找到玉町,再找到东玉町那一页,最后再找到清见家就行了。 甚至据清见琉璃所知,他们町区的传阅板上就有很多人留有自家电话号码,以方便邻里之间电话沟通,而所有传阅板的终点都是在公示板旁边,经常有好几块挂在那里,谁都可以翻阅,根本没人管。 清见琉璃觉得七原武的推理好像真有点道理,七原武则点头道:“大概率是的,要是正经事需要打许多电话,他为什么不去找朋友借电话用公共电话,应该是怕在作案前密集往某区域打无声电话,事后引起警方的怀疑追查。” 顿了顿,他摸着下巴又笑道,“要是真的,他倒是个有脑子的小偷,有电话的人家经济条件至少不会太差,不至于让他空跑一趟,而且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是交番的换班时间,巡警都回交番交班写报告去了,各家该上班上学的也都出了门,他这个时间作案安全性大增,很有脑子。” 清见琉璃越听越觉得就是如此,又回忆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衣着打扮,毫不显眼的灰白色的工装,轻便的胶底鞋以及莫名其妙背着一个干瘪的双肩包,立刻急道:“那咱们快去交番报告!” 七原武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笑道:“这只是推测,我又没证据,不能保证事实就是如此,不好和警察说的,万一那人只是有收集十円硬币的怪癖怎么办那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嘛!” “谁会有那种怪癖!”清见琉璃很急,疑似小偷的人进了她从小长大的町区,不急不行,“去和警察说一下你的推理,说不定能抓他一个现行!” “我不去,刚开学我不想迟到,而且……”七原武挣脱了她的手,直接开始进站,回头笑道,“也用不着我去,有人会去的。” 清见琉璃奇怪道:“谁会去” 七原武又冲她笑了笑便走了,清见琉璃愣了片刻反应了过来——混蛋,这小子觉得我一定会去,所以用不着他浪费时间! 她真想和七原武赌一下气,她也不去,看他到时怎么办,但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跟他进车站搭电车,一跺脚就掉头往交番跑去。 七原武对町区没感情,可她有啊,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第十五章 我写死你! “老师,听我解释,我是去交番耽误了时间,所以才迟到的,我其实很早就出门了!” “你去交番干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早上我和……在便利店看到有人在换十円钱的硬币,我们发现他有可能是闯空门的小偷,所以我去通知了巡警,让他们有所防备。”清见琉璃扒着紧锁的校门,急道,“我是做好事去了,不是有意迟到的,老师你放我进去吧!” 黑黑壮壮的体育兼风纪教师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子沉吟道:“虽然没太听明白,但我当教师七年了,天天能抓到迟到的懒鬼,理由编得像你这么清新脱俗的,倒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接着他又感叹道,“这新生一年比一年难搞了,学校也得给我加点薪才对。” 清见琉璃进不去校门,紧紧抓住铁栏杆,像是蒙冤三十年的政治犯一样,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大声叫道:“是真的,老师,我没有编理由!” “所以,小偷抓到了吗” “啊,这个……我急着回来上课,不知道有没有抓到……” “那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在撒谎欺骗老师呢我可不想明天听到新生都在说我是个好骗的傻瓜。” 清见琉璃连忙道:“你可以打电话去玉町交番问一下,我告诉了一位相熟的巡查,姓浅井!” “你等等!”体育老师去门卫室打电话去了,片刻后他出来说道,“浅井桑不在,交番的人说她出去了。” “她就是听了我的话抓小偷去了啊!” “但现在她无法替你作证,你还有别的证人吗” 清见琉璃连忙道:“有,一年a班的七原可以帮我证明,推理出那个人有可能是小偷的就是他!” “你再等等。”体育老师又去门卫室打电话询问,这次时间久一点,估计要通过教师职员室转询,而等他出来了,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a班的七原说他不懂什么推理。” 清见琉璃呆了呆,接着怒道:“他说谎,就是他推理出来的!” “推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为什么要说谎而且他只能帮你证明你走到了车站前,后面干什么去了他没办法替你作证。” “那个该死的混蛋,他竟敢不承认!”清见琉璃快气死了,大声道,“太过份了,明明是他让我去的!” “还敢当着老师的面骂人”体育老师终于把门打开放她进来,一挥球棒,“去操场跑十圈!” 清见琉璃觉得自己比驹姬(类似中国的窦娥)还冤,现在死了八成要当场化身怨灵,超级委屈道,“老师,请相信我,我真是是做好事去了,你不能处罚我!” 这和小说里也不一样啊,小说里侦探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老师们都是很支持的,为什么到我这里会受到这种对待 这太合理了! 体育老师挥舞着球棒赶着她往操场走,嘴上叹道:“当年老师也愿意相信你们,但架不住你们天天编各种奇葩理由把老师当傻瓜骗,所以现在只要迟到的,我一个也不信! 而且纪律就是纪律,校规就是校规,你找不到证人,老师也只能对你一视同仁,迟到就要去跑圈!” 五分钟后,空旷的操场上,清见琉璃双手高举着书包,一脸悲愤的开始绕着圈儿跑——其他迟到的人没她这么离谱,足足迟到了半个多小时,已经跑完圈回教室了,所以她只能一个人被公开处刑。 是真的公开处刑,刚好课间,有不少人趴在教学楼窗口闲聊,正对着操场。 她都不敢转头去看,生怕看到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这才开学第二天啊,她就现了这么一个大眼,风评绝对被害。 等到了弯道拐弯时,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偷瞄了一眼教学楼,发现果然有不少人在看向这边,甚至里面还有七原武。 虽然隔得有点远,表情有点看不太清楚,但清见琉璃敢对天发誓,七原武绝对在哈哈大笑,绝对在看她出丑。 真的是个混蛋,之前自己竟然还想和他搞好关系做朋友,还打算让他干副部长,自己真是疯了! ………… 十圈四公里,清见琉璃举着书包跑不快,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跑完,就算在春寒中也弄了个满头大汗。 这时第二节课都上了大半,她没好意思直接回教室,跑去洗手间擦干汗,洗了脸,在马桶上郁闷坐到下课铃响,这才偷偷摸摸溜回e班教室,谁也不好意思看,就坐到自己座位上装鸵鸟。 “琉璃,你怎么回事,怎么迟到这么久”昨天陪她举办招新活动的胖女生沢田优子悄悄摸了过来,低声问道,“是不是像国中时一样,又看了一夜小说,在电车上打瞌睡坐过站了” “没有,昨晚我八点多就睡了,今天起得特别早,我是被人害了!”清见琉璃看到好闺蜜过来安慰,对七原武的火气又上来了,也就是现在手边没把粪叉,要是有,她现在就冲到a班去,一粪叉撅死七原武那贱人。 沢田优子和清见琉璃国小国中都在一个班,是真闺蜜,很讲义气,立刻一撸袖子,一弯胳膊亮出肌肉,义愤填膺道:“哪个不开眼的敢害你害你就是害我,放学我和勇太郎去帮你去揍死他!” “就是昨天毁了我招新活动的那小子,但不用你们,他就脑子有点好使,人瘦的和麻杆一样,估计连狗都打不过,我自己就能揍扁他!”清见琉璃咬着小白牙说狠话,但马上泄气道,“但不行,他认识我妈妈,万一找我妈妈告状,我就死定了。” “原来是他啊,他还认识香子阿姨那算了,饶他一条狗命。”沢田优子本来也就是表明一下态度,毕竟这又不是上小学的时候,打打架没人会当真。 现在再打,后果可能很严重,特别是对她这种体育类的特招生来说,搞不好被定义成校园霸凌,地方大赛的参赛资格就没了,ih大赛更加不用提。 清见琉璃也不想再多提七原武,从昨天第一次见面后,她感觉自己总在吃瘪,不想向闺蜜提这种事,转而问道:“今天下午有时间吗,再来帮我的忙吧” “你还要组织那个什么谋杀活动” “昨天效果不好,今天不叫那家伙了,应该不会再出事。” 沢田优子抓了抓胖脸,迟疑道:“今天怕是不行,昨晚有前辈和勇太郎打过招呼,让我们放学先去柔道社团认认人,勇太郎已经答应了,失约不太好。” “不行吗”清见琉璃有些失望,单要靠她自己可没办法抓七八个人关进屋子里,而且她还需要有人扮演死尸和托,优子和勇太郎这对青梅竹马不去,靠她自己活动组织不起来。 “要我说啊,琉璃,你就别组建那个什么谋杀研究社了,跟我们去柔道社团不好吗你又不是没天赋,恢复训练半年,我保证你当上一军正选,说不定咱俩还能一起出征ih大赛,去东京玩一圈。” 清见琉璃摇头道:“不了,我不喜欢柔道,东京你还是和勇太郎去吧!” “那好吧。”当初清见琉璃就是为了陪她才加入柔道社团的,本身并无太大兴趣,国中二年级时觉得太无聊就不再参加练习,她不止劝过一次,这次没劝动也不失望,直接道,“那等明天……明天周六休息,那下周吧,下周我和勇太郎再去帮你捉人。” 清见琉璃郁闷道:“也就只能这样了。” ………… 课间很快过去,下节课是数学课,清见琉璃掏出数学课本听了一会儿什么集合联立不等式就有点晕菜,感觉像是在听天书,不由开始走神——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小偷,要是小偷的话,不知道警察能不能抓到他。 那小子确实有点才能,凭一点不起眼的小事,竟然就能发现一个小偷。 她在那里瞎想了一会儿,瞅着老师没注意,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豪华硬皮笔记本——她老爸送给她的升学礼物——翻开后咬着笔头想了片刻,便开始奋笔疾书。 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精通演绎推理法,观察力超级敏锐,可以称得上美貌与智慧并重,简直是百年,不,千年,不,是万年一遇的超级推理天才,而她既然有这样的超级才能,就在东京开了一家小小的侦探事务所,但只凭兴趣接案子。 某一天,在某大公司董事的苦苦哀求之下,她接下一个失踪案,仅在现场转了两圈,就通过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盆栽小知识智破“花盆藏尸案”,令她懒得像猪、笨得像狗、性格混蛋还爱财如命的助手七原华生发出由衷地赞叹: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推理能力果然无双无对! 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对这种夸赞根本没放在心上,在回清见侦探事务所的路上,去便利店买饮料解渴,突然发现有个男人想换取大量十円硬币…… 这人是个闯空门的小偷,琉璃摩斯小姐只是瞧了一眼,就从这不起眼的小事中推理出了真相。 为什么呢 懒得像猪、笨得像狗、性格混蛋还爱财如命的助手七原华生茫然发问,根本跟不上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的思路。 …… 清见琉璃下笔如有神,越写越开心,唇角慢慢弯起,漂亮的杏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心情极度舒畅。 混蛋,让你不帮我作证,害我被罚,我写死你! 第十六章 你养我啊? 清见琉璃一整天除了吃便当,什么也没干,把《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的前三章一气呵成,自己捧读了好几遍,越看越满意,最后把硬皮笔记本紧紧贴在平平的胸口,心中大满足——她将来就要成为这样的女性,美貌与智慧并重,还能破案,为含冤者伸张正义。 当然,在书里面大骂七原武,不对,是大骂七原华生,也令她心情十分惬意。 爽感和复仇俱有,是本好书! “琉璃,周一见。”清见琉璃正在那里美滋滋,胖胖的沢田优子在教室门口叫了一声便走了,身边是同样胖胖的津田勇太郎——昨天活动中扮演“死尸”的那位,沢田优子的竹马君。 “下周见。”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发现教室里闹哄哄的,已经到了放学时间,干值日的同学正拿着扫把在疯狂摇滚,便也收拾书包走人,而刚走到楼梯口,迎面便遇到了七原武。 “哦,这么巧,一起回去吗”七原武像没事人一样,笑吟吟首先打招呼。 清见琉璃心头一阵火大,鼻孔喷出灼热的气体,胸口急速起伏了片刻,垂下眼睑懒得搭理他,径直下楼去鞋橱。 等换完了鞋,她就拎着书包自己走,而七原武就隔着三四步跟在她后面,她依旧不搭理他,完全没有和他同行的意思——她不想和七原武做朋友了,除非他诚恳向她道歉,不然她再和他说一句话,就是狗! 而眼看就要到电车站了,一辆破旧的黑色小轿车刚刚飞驰而过便是一个急刹,发动机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迅速倒车又退了回来,屁股后面“砰”的一声喷出一股黑烟。 她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车上下来两个西装男,正是昨天“花盆埋尸案”里的两位刑警,正在向七原武客气打招呼。 她不由心中一动,难道又有案子 她顿时有点走不动道了,装成系鞋带的样儿蹲下,努力伸长耳朵偷听。 ………… 两名刑警,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高壮的性格直爽,名叫奥野泰治;矮瘦的看起来有些内向寡言,名叫日高司。 他们倒不是专门来找七原武的,虽然确实对他挺感兴趣——昨天七原武的“感知寻人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当时公务在身,还没来得及和他好好聊聊,他和清见琉璃就先走了。 但好巧不巧,他们今天在执行公务完毕回警署的路上,一眼就看到了正优哉游哉溜达的七原武,便赶紧停下打个招呼。 “这么巧,七原小师父,这是刚放学吗”奥野下车就客气问道。 七原武看到这两位刑警也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无语,“这个,奥野警官,我不是出家的小和尚……” 奥野表情微微有些尴尬,灵媒该怎么称呼他也拿不准,只能把称呼小和尚的词拿出来凑合一下——灵媒与和尚都该算宗教人士,用一套称呼体系该没问题吧 他不好意思道:“那真是失礼了,我对宗教方面的事务不太了解,孤陋寡闻,不知我该怎么称呼比较好” “我也不是宗教人士,你直接叫我七原就好了。”武七原无心和两名刑警纠缠这种小事,转而问道,“两位这是有什么事吗” 奥野和日高还真不是单纯来打招呼的,对视了一眼后,还是奥野开口,“今天我们遇到的案子有点奇怪,刚巧在路上碰到了七原小……七原同学这种寻人专家,所以想来听听你的意见。” 七原武无所谓,说几句话又不花钱,他不介意和两名刑警搞好关系,马上道:“原来如此,那请说一下具体情况吧。” “事情是这样的……”奥野泰治马上详细说起今天他们遇到的奇怪案件。 昨晚凌晨两点左右,有一个刚和同事上司喝完酒唱完k的家伙回家,在一条偏僻小巷子里小解时,隐隐听到怒骂声、哭泣声和惨叫声。 当时他喝醉了,最初还以为是幻听,但喝醉的人性格都比较拗,越是觉得是幻听他偏要去听,结果越听越真,一时好奇就爬上墙头向院子里张望,结果透过窗户,一眼就看到室内有个人被绑在椅子上,身上鲜血淋漓,似乎正遭受严刑拷打。 当时他就吓的“啊”的一声,立刻引起了室内的警觉,灯马上灭了,门还传来响动,似乎有人正冲出来。 那家伙醉归醉,但还没有完全失了智,立刻连滚带爬逃向交番,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敢——是真的一路连滚带爬,弄了一身烂泥巴,冲进交番时差点把玻璃门撞烂。 交番得到报案后当然十分震惊,判断极有可能发生了恶性入室抢劫案,值班的三名巡警立刻配戴枪械全副武装出动,携带报案人又急速返回到事发现场,结果…… “结果怎么样”清见琉璃忍不住问道,她一边系着鞋带一边往这边蹭,不知不觉间已经混进了说话的圈子。 奥野泰治看了她一眼,发现是熟人也没在意,直接道:“巡警直接破门进入室内,发现一切都正常,没有血迹,没有被绑在椅上被拷打的受害人,甚至房间内一切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非常难以解释。” 清见琉璃大失所望:“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明显是报案人喝得烂醉,报了假案呗!” 奥野泰治叹了口气,“当时交番的巡查长也是这么想的,很气愤地把报案人拎回交番,把他铐在暖气管上醒酒,但报案人一直大喊大叫,坚称确实看到有人在入室行凶,坚称他逃走时肯定有人在后面追赶,最后交番巡查长不得不用被子把他卷起来挂在屋外。 不过等报案人睡了一觉酒醒后,还是没改变说法,觉得被冤枉了一直在闹,交番不得不领着他去了当地的町区自治委员会,询问那房子的情况,结果……” “结果怎么样” 奥野无奈道:“结果自治委员会和交番一起找人,硬是没找到,房主确实失踪了,音讯全无,所以案子被交番上报给了我们生活安全一课,至少我们要搞清楚房主哪里去了,是否真遇到了危险。” 清见琉璃沉思了片刻后说道:“那这么说的话,可能报案人不是在报假案,极有可能歹徒被发现了,为掩盖罪行,快速清理了现场痕迹,顺便把受害者也绑走了。” 奥野摇头道:“这种可能我们也想过,但经过我们今天去现场勘察,发现这基本不可能。 事发位置离交番并不算太远,报案人跑过去大约只需要三分钟左右,交番巡查出动也很迅速,同样三分钟左右就赶到了现场,再加上报案人说明情况,总用时最多也就七八分钟。 而据报案人称,当时地板上有大量血迹,室内好像发生过打斗,桌椅东倒西歪,很难想象在七八分钟的时间内,能将现场清理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还顺便将受害者也绑走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们带了紫外线灯,把室内和院内全照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血迹反应,七八分钟的时间,把案发现场清理得这么完美无缺绝对不可能。” 清见琉璃也懵逼了,困惑道:“或许只是凑巧,报案人醉酒出现了幻听臆想,刚好屋主离家出走,所以才闹出了这种乌龙” 奥野和日高同时点头:“暂时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正准备回去给各交番发布协查通告,不过刚好遇到七原同学,便来问问他的看法。” 说完,他们两人一起望向了七原武,看那意思“问问看法”是虚的,想让他去“感知”一下“灵气”,像昨晚一样寻人才是真。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要是寻人的话,我去一趟无妨,但是……” 奥野泰治高兴道:“但是什么” 七原武直接问道:“谁来付钱呢” 奥野和日高面面相觑,终于记起七原武是个“出来卖”的灵媒,不是义工,请他去帮忙需要给报酬,但出这种钱,回头九成九报销不了啊! 难道报销单上写“灵媒雇佣费” 头都会被课长打烂吧 要不然自己出钱但寻人他好像起步就要价五万,时间越久收费越高……自己一个月的薪水+补贴也才二十万円多点,总不能为了一个案子就把一周乃至一个月的薪水搭进去,自己也得吃饭啊! 他们二人大失所望,只能退而求次,“那七原同学有没有什么想法” 七原武摇头:“不去亲眼看看,我帮不上什么忙。” “这样啊,那……那打扰了。” 奥野和日高叹了口气,留下联系方式,遗憾地告辞,看样子准备执行原计划,回去发动地域课各交番的巡警们找人,有没有效果只能再说。 清见琉璃伸手想叫住两名刑警却缺乏立场,人家又不是来找她的,只能对七原武急道:“有人失踪了,你能帮得上忙,为什么不去啊!” “我也要吃饭啊,没钱怎么去,你养我啊” “我养就我……”清见琉璃气极之下差点一口答应,好歹身为“东玉町智力担当”,脑子确实有点,及时收了口才没酿成大祸——虽然认识不久,但她觉得已经很了解七原武的本性了,只要她敢答应,七原武就绝对敢吃垮她。 “那你这么有爱心,不然你把钱付了”七原武又提议道。 清见琉璃闭气了,她家庭条件虽然还不错,但身为一名高校一年级学生,五万円对她也是一笔巨款,她掏不出来——五千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凑凑,五万真是太多了,她妈妈不可能会让她手里有这么多的钱。 “所以,你是想用我的时间,来获取你的道德满足感喽”套不出钱来,七原武立地转职阴阳师。 清见琉璃大怒:“我没有,要是我能做到,我早自己去了,一円钱都不会要!” “那是因为你父母养活着你!”七原武淡淡道,“我可得靠自己。” 清见琉璃彻底没屁可放,默默跟着七原武往家走,心里郁闷又憋屈——一个案子摆到了自己的眼前,结果自己根本参与不了,还不如遇不到呢! 遇不到至少不会这么难受! 两个人这么走了片刻,七原武歪头看了看她,奇怪道:“你又不生气了,怎么又愿意和我一起回家了” 生气对,我还在生气,我都发誓不理这家伙了! 清见琉璃反应了过来,恼羞成怒大叫道:“只是顺路,谁愿意和你一起走,我都不想认识你!” “早上不帮你作证,只是因为你在学校里说我推理能抓小偷,我不想出这种名,这对我的工作有害,而且我确实无法保证你离开后是不是去了交番,也许你去弹珠厅玩弹珠机了也说不定,所以你没理由怪我。” “我就怪你,我要和你绝交,以后见到我别打招呼了,我们不认识!” 清见琉璃气呼呼大叫一声就快步向前,准备甩掉七原武这个讨厌鬼,但这时奥野和日高又开车回来了,奥野推门捏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就说道:“七原同学,我们考虑了一下,用这个代替报酬怎么样” 第十七章 助手酱,给我拎好包 曰本是财团为王的社会,“曰本的财团,财团的曰本”绝非一句俏皮话,所以曰本人都会尽力争取进入财团下属的大银行、大商社、大工厂工作,这点和中国很不同,在曰本当公务员绝对不是排名前列的选择,至少不是大热门职业。 因此每年曰本警察厅都要为怎么骗人来当警察头痛欲裂,各地警察协会也会拼命动歪脑筋,大搞活动,请各种偶像明星来助阵,衣服那是越穿越少,甚至愿意给贫困学生提供助学贷款——这种助学贷款利息低到可怜,有时连本金都只需要还一部分,超级划算,但你毕业后至少要当十年的基层警员。 但就算如此,曰本警察组织还是在日渐萎缩,人手一直紧张,人数都掉下三十万了。 究其根本原因,大概就是曰本警务人员的薪水不太行。 以最低一级的巡查为例,刚入职第一年月薪只有十七万円略多,仅略高社会平均线一丢丢,而随着时间发展,和进了财团的人相比,差距还会进一步拉大,有时都会产生倍差、两倍差甚至三倍差。 对此,警察厅也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可惜有《公役法》管着,涨薪水要议会说了才算,想大规模加薪很难,所以干脆从别的方面动歪脑筋,涨不了薪水就帮警员省钱——曰本警察的隐性福利相当不错,。 只要入职就可以申请廉租房,房租通常只有市价的一半左右,还不用交押金; 各地警察协会也会定期组织集体联谊,帮助相亲(警察不好找老婆); 会开办保育所、幼稚园,帮警察免费或成本价看孩子,甚至还会定期批发蔬菜、米、油,以成本价甚至略微赔钱出售给警务人员。 说真的,曰本的警察组织与其说是职能性的政府机构,其实更像一家享受国家补助的大型国营企业,自带一个生态圈子,甚至有时就连警察自己都把警察总部称为“本店”,各地警署称为“支店”,各交番称为“摊子”,由此可见一斑。 现在奥野泰治掏出来的,就是曰本警察组织的“隐形福利”之一,巨量的折扣券。 七原武接过来好奇一瞧,发现有汤头券,道警协会从拉面工会搞来的,手持此券,在平良野所有拉面店中吃拉面,都可以多浇一份汤头; 有美发券,道警协会从理发师工会搞来的,持此券可以理发六折,烫发八折(一般是家属用,但刑警里也有不少飞机头,需求量同样很大); 有泡澡券,同样是道警协会搞来的,持此券去澡堂泡澡打七折,泡完还送一瓶温牛奶; …… 琳琅满目,这些折扣券涉及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真算不错的福利,能减少警务人员大量生活成本,能有效抚平警员工作不定时家属产生的怨气。 清见琉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大把折扣券凑在一起,踮着脚偷看片刻很是无语,感觉奥野泰治和日高司有点异想天开,这玩意有用归有用,但毕竟不顶钱用,想靠这个收买七原武这种贪财鬼怕是在白日做梦。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七原武翻看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两天一夜的旅馆三折住宿,五折供应餐饮,成本价提供海钓用具和船只” 一直沉默寡言的日高刑警眼睛也是一亮,首次发声道:“七原同学也喜欢海钓这家店是道警协会的自营产业,所以才会给出这种只收成本的折扣券,我去过一次,体验相当不错。” 曰本警察组织在全国范围内有两万七千多家关联企业,多是些旅馆、温泉、餐饮之类的场所,就是为了方便警务人员出差、休假所备,也自己经营着九千多家同类型的设施,赚钱补贴警察组织的同时,也进一步提供更好的服务,北海道警察协会自然也不例外,一样开着旅馆。 这张券就是日高司贡献出来的,反正最近他也没时间去,将来有需要可以再申请或是找同事交换,称不上损失。 “钓鱼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活动。”七原武又翻了翻这些折扣券,觉得还有几张也不错,想了想,表情一正,“协助警方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我这就陪两位走一趟!” 为了这些折扣券,他决定今天不去摆摊了,说着就拉开了奥野、日高的小破车车门,而清见琉璃本能就想跟进去,不料他直接把门一关,隔窗对她奇怪道:“你要干什么” 清见琉璃小声道:“我……我跟去帮帮忙啊!” “用不到你,你早些回家写作业吧!”七原武一口拒绝,“再说,你不是和我绝交了吗,和我一起去也不太方便吧” 清见琉璃憋住了,她也没想到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会回来,早知道他们会回来她就不说狠话了,而奥野日高二人只需要七原武帮忙,对清见琉璃去不去无所谓,再见一声,开车就走。 眼见小破车喷着黑烟绝尘而去,清见琉璃委屈的眼眶都红了,背身就狠狠踢了路边的花丛一脚! 讨厌鬼,一点气量也没有,明明知道人家很想去的! 带上我能怎么样,又不会害你! 混蛋,真是个大混蛋,这辈子我再和你说一句话,我就是狗! 清见琉璃难受极了,站在那里憋闷得小心脏都疼,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发现小破车又倒了回来,七原武隔着车窗笑问:“我想了想,好像还缺个助手,你愿不愿意来算你每小时五百円……” 清见琉璃不等他说完就激动道:“我愿意!我愿意无薪工作,不需要付我钱!” “什么付你钱”七原武一脸奇怪道,“你想什么美事呢,我自己钱都不够花,有病才给你钱,一小时五百円是你给我!” “哈”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我给你当助手,然后付你钱” “看在你妈妈帮过我的份上我才回来问一声,你不愿意就算了。”七原武无所谓,向奥野泰治示意道,“不好意思,奥野警官,可以走了。” “等等!”清见琉璃都没敢多犹豫便屈服了,憋屈道,“我没说我不愿意,五百就……五百!” “那上来吧!”七原武一脸笑容地打开车门。 他还要在东玉町至少住三年呢,和清见琉璃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想彻底和她把关系搞得太僵,反正无所谓的事,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呗,又不会增加任何额外成本。 至于收钱,倒不是看重那点小钱,就是给她立立规矩——两个人在一起,人际关系必然有主有从,他可不想将来清见琉璃骑到他头上去。 这次不收钱,下次她必然会得寸进尺,甚至你不满足她的要求她会更生气,这是人性,几乎不可避免,所以必须先给她划好线。 他把书包往清见琉璃身上一丢,笑道:“助手酱,给我拎好包,别搞丢了。” 清见琉璃柳眉一竖,平胸一挺就想抗议,而七原武眼睛一斜,笑问道:“怎么,刚上任就不想干了” 清见琉璃立马怂了,敢怒不敢言,默默把书包抱好。 也行吧,至少…… 至少能跟着去案发现场了,为了案子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第十八章 很怪很矛盾 失踪的屋主名叫富永洋介,拥有一幢一户建,上下两层,带前后院,很是不小,但不属于自建房,而是和周围的民居一模一样,看起来大概是泡沫经济时期统一的拆迁安置房。 这会儿富永家门上贴着封条,门锁在警方第一次进入时已经被破坏,奥野和日高也没再联系当地交番便直接入内,然后期待地望向七原武。 他们现在完全没头绪,所以七原武最好能找到富永洋介,不然这案子可能要烂在他们手上。 手里积累的案子太多,会影响他们考绩、晋升和奖金的,多少也是个麻烦事。 清见琉璃这会儿“推理之魂”已经又燃起来了,杏眼一眯,透出丝丝寒光,仔细打量着屋内的一切,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玄关正常,鞋架上拖鞋、皮鞋、运动鞋摆放整齐; 客厅是木地板,打有地板蜡,微微反光; 桌椅、博古架同样整整齐齐,就连桌子上茶盘里的茶壶和杯子都排列完美。 呃,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啊,根本不像犯罪现场…… 清见琉璃环视了一圈,突然心中一动。 在推理小说中,案发现场的钟表十分重要,往往会揭露出犯案的时间,从而让侦探看破陷阱,找到真凶! 想到这里,她猛然一个急转身,望向客厅的挂表,仔细一瞧,大失所望——四点零二分,正是现在的时间,看样子表没坏。 “当时,报案人就是从这面窗户看进来的吧” 她正暗自失望,听到七原武站在一扇窄窗前说话,连忙凑了过去,同样望向窗外,只不过这是一扇通风窗,很窄小,视野极其有限,但刚好能看到一根电线杆,大概就是目击者当时对着撒尿的那根了。 奥野泰治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翻看了一眼,指着院墙说道:“是的,七原同学,当时那家伙在电线杆那里撒尿,随后隐约听到动静就爬上去观望。” 七原武回过头来,打量着客厅中央略偏一些的地方,“也就是说,当时被害人是被绑在那儿” “没错。”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今天也算对得起薪水,仔细询问过相关人等,翻着记事本说道,“如果他不是喝醉出现了臆想的话,当时受害者就在那儿被牢牢被绑在椅子上,脸上身上全是血,周围地板上也溅满了血,估计遭受过很长时间的毒打虐待。嗯,据他回忆,桌子是翻倒的,椅子好像也翻倒了两张,茶壶和杯子都摔在地上,好像有碎片,但他也不能肯定…… 他说到这里翻了一页,又补充道,“后面没多少内容了,窗户较小,视野有限,外加他醉得厉害,手脚无力,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又掉下去了,就掉在他刚撒的尿里,除了对受害者印象很深刻,别的都没看清。” 好不靠谱的目击者,你说你好好的喝什么酒…… 清见琉璃在肚里吐槽一句,马上盯上了客厅的四把椅子,开始一把一把检查,想从这里找到点线索,但检查片刻,忍不住喃喃道:“好像没有碰撞痕迹……” 奥野泰治示意一下,日高司取出了强效紫光灯照射,四把椅子上没有任何棕黑色斑点,连缝隙中都干干净净,真染过血,七八分钟内绝不可能清理得这么完美。 地板上也一样,地板蜡打得光可鉴人,同样没有任何血迹反应,一点也没有。 七原武弯下腰仔细打量椅子,伸指抹了一下椅面,然后放到嘴里尝了尝,表情若有所思。 清见琉璃看看他,再看看椅子,也伸指抹了一下椅面,放到嘴里品了品滋味,表情同样若有所思——怪了,什么味道也没有,这小子在想什么 七原武轻问道:“你尝出了什么味道” 清见琉璃困惑道:“没什么味道……” “像是洗涤精、漂白粉之类的化学品异味,有吗” “没有。”清见琉璃摇了摇头,望向七原武,好奇问道,“你呢,你尝的是什么味道” “我不知道。”七原武直起身,又望向其他地方。 清见琉璃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不解道:“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也没尝出异味吗”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伸出食指在椅背上一抹,然后舔了一下自己的中指,随口道:“我没尝当然不知道,那地方是别人用屁股坐过的,万一味道很臭怎么办” 混蛋! 清见琉璃气得浑身发抖,鼻孔直喷热气,人都要裂开了,七原武毫不在意道:“注意自己的态度啊,助手酱,我现在可是boss。” boss早晚让你变成个球,一脚踢死你! 清见琉璃现在还得依靠七原武带她“玩”,就算很气也不敢得罪他,只能把一腔怒火强行憋回去,搞了半分钟心理建设后才勉强平静下来,低声道:“目前来看,警方的判断好像没问题,报案人大概就是喝糊涂了,当时出现了臆想幻视,所以你赶紧推测一下屋主跑到哪里去了,别再想什么入室抢劫案。” 七原武沉思了片刻,又环顾了一下客厅,微微摇头:“也许,但不好说,这里太干净了,什么都像是刚洗过一样。” 桌椅地板没有任何污渍,也没有任何异味,很像用化学药品清洗后,再用清水进行过反复擦洗,很违和,有种应付领导突击检查的感觉。” 只是,在短短七八分钟的时间内,这么多家具,这么大面积,确实不可能做到。 很怪,很矛盾。 “但绝对不可能发生过打斗,因为桌上的茶杯茶壶乃至桌椅都完好无损。依目击者的回忆来看,当时桌椅大多是翻倒了的,茶杯茶壶都摔在地上,哪怕是他记错了,没摔碎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清见琉璃几乎已经得出和奥野、日高一样的结论了,也就是屋主富永洋介是因其他原因失踪的,报案人只是在发酒疯。 七原武过去拿起茶壶茶杯看了看,发现就是很普通的家居日用品,而且一看就知道用过不短的时间,一个杯子上都有小豁口,看氧化程度起码也要有个三五年的了——整套茶具同样很干净,没有半点污渍。 这倒正常,谁家的茶具脏兮兮的呢 他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至少这不是一件入室抢劫案。” “你就这么肯定了”清见琉璃又好奇起来。 七原武向博古架呶了呶嘴,“看到那些摆设了吗那是天然琥珀和天然粉珊瑚,价格不菲又靓丽多彩,还很方便携带,要是有人闯入求财,怎么可能还好好摆在那里。” 清见琉璃不懂什么琥珀珊瑚的,但信心大增:“我就说嘛,醉鬼报案绝不可靠,那你快些开始寻人吧,看看富永桑最有可能跑到哪里去了。” 这话没什么毛病,七原武拿报酬就是为了来寻人的,富永洋介就是死了也和他无关,直接向奥野和日高示意自己要四处转转。 奥野日高二人今天已经在这屋子转悠了许久,再看一遍也不可能有收获,也没跟着,就站在那里低声商量这案子万一又烂在手上该怎么办。 ………… 厨房没找到什么线索,豪华的立式冰箱搭配一个小型的速冻冰柜,整体的炉灶干净整洁,煤气阀关得好好的,锅碗瓢盆都在该在的地方,就连刀架上的德国进口菜刀套组,清见琉璃都检查了一遍,干干净净,一把不少。 洗手间、浴室也都正常,后院也没看到不对的地方,清见琉璃企图寻找到点脚印之类的线索,但同样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一楼一无所获,他们又上了二楼,而刚踏上二楼楼梯,七原武突然不动弹了,盯着墙上一溜儿的装饰性相框若有所思。 清见琉璃心中一紧,立马望向相框,发现只是些蝴蝶标本,不解道:“有问题” 七原武盯着极其漂亮的蝴蝶标本说道:“这是熊本大翅粉蝶。” “这怎么了,不就是个装饰品吗” “这是真品,而且品相这么好,制作标本的人水平很高,很值钱。” 清见琉璃马上警惕起来,盯着他狐疑道:“你不是见财起意了吧” 七原武没好气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又不是贼!” 你当然不是贼,你是骗子! 清见琉璃心里吐槽一句,没敢直接怼他,催促道:“那别看见值钱的东西就走不动道,快些找人!” 七原武这才继续动身,但过道上挂着的蝴蝶标本他一件一件看过去,发现虽然不是件件都很值钱,但都很漂亮,都是用真正蝴蝶制作的——不是所有标本都是真的,特别是珍稀型的蝴蝶标本,市面上有大量人工仿制品,一般人根本分不清真假。 比如像是“光明女神闪蝶”,物种接近灭绝,仅存数量粗估也就在十到二十只之间,按理说极难伪造,但每年在市场上依旧会出现大量的“标本”,把现存的“光明女神闪蝶”全杀了都不够,却还是会有人会上当。 这一行和古玩有点像,成本低利润高,宰起新人冤大头来,刀刀见血。 富永洋介能收集到这么多完美级的真品,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甚至要是他自己制作的,那可就更厉害了,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清见琉璃可不管什么蝴蝶标本不标本的,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国小时她的暑假作业就有相关内容,她都做过标本,现在还在她家的阁楼上扔着呢! 她现在就想找到富永洋介,当先上了楼,一马当先推开了一个房门,但只看了一眼就惊叫一声,倒退两步,差点用屁股把七原武又从楼梯上怼下去。 这人爱好真特别,吓死人了! 第十九章 也许能提前发现肿瘤 富永洋介的爱好确实挺特别,他在二楼搞了个收藏室,里面全是各种标本,甚至配有专业的恒温恒湿系统和专业的灯光,简直像个小型标本博物馆。 清见琉璃一推门就看到一屋子打着冷光的动物标本,不少还是骨架,视觉冲击力极强,也难怪她被吓得差点“谋杀”掉七原武——这情景冷不丁看到,只惊叫一声退上两步,放到男生里面都该算胆大了,真不怪她。 不过标本毕竟是标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等有了心理准备再看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清见琉璃跟着七原武进入“收藏室”,眼中满是好奇,嘴上还不停地问:“喂,这是什么诶,那个骨架是什么动物” 七原武一样一样看着,随口回答些“大仓鼠”、“猫”、“水獭”、“狸”之类的话,反正都是些常见的小型动物,大概富永洋介渠道有限,搞不到大型肉食猛兽,不过制作得都极其精良,近乎完美,非常漂亮。 墙上同样也挂着一些相框,但这次不仅是蝴蝶了,还有大量其他罕见昆虫,皆是真品。 清见琉璃有点理解不了为什么富永洋介会喜欢动物标本,特别是里面还有不少是纯骨头的,但看久了,她也要承认,这些动物尸体、骨胳标本有种独特的魅力,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看了赏心悦目之余,心中又敬又畏,忍不住想发声赞叹。 特别是有一块巨大的琥珀,里面封着一只色彩斑斓的甲虫,极有可能是珍贵的琥珀化石,尤其漂亮,连她都起了收藏之心。 不过,这里也没有关于富永洋介去向的线索,七原武又带着她这个助手兼受气包去了卧室。 这里相比收藏室就简陋窄小许多,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小书桌,还有一台七英寸的小电视和一台录像机,别的就没什么了,但同样打理得很整齐。 清见琉璃学着推理电视剧里的样子,用纸巾包着手开始翻书桌,想找到点有用的线索,但奥野和日高二人早就检查过了,她当然一无所获,倒是七原武打开电视,看起了录像带。 清见琉璃听到声音掉回头来也跟着看了片刻,发现倒不是男生常常偷藏的动作爱情片,而是一部黑白电影,不由好奇问道:“这是什么片子” 七原武随口说道:“《骨村》,63年的老电影,导演是四国连太,作者兼编剧是藤本由纪夫,主演是高仓雄一和左幸子,归属邪典类,点映反响不好,参展没获奖,最终没有大面积上映。” 清见琉璃呆了呆,奇怪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电影发烧友” “只是翻过这本小说和藤本由纪夫的自传罢了。”七原武随口答道,“这部影片是藤本由纪夫因一首童谣得到的灵感写成的小说而改成的剧本,是他很满意的一部作品,结果拍出来反响很差,他在自传里大骂四国连太是个傲慢的自大狂,丝毫不尊重原著,背离了他的本意,完全毁了他的得意之作。” 穿越让他五感增强,记忆力也得到大幅上升,而且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家,为了更好的“通灵”,他需要了解社会、文化上的方方面面,干脆去横扫了扎幌公立图书馆,别说传记、小说了,甚至连历年来的旧报纸都没放过,大概都有个印象,需要时回忆一下就能记起个七七八八。 清见琉璃没想到七原武读过这么多杂书,微微受挫,感觉自己看过数百本推理小说好像也不算什么了,以后没办法再拿来吹牛。 她撇了撇嘴道:“不好好学习,整天看些乱七八糟的书……好了,别看录像了,快些继续找人!” “这就是在找人。”七原武把录像播放速度调成快放,“你没发现吗,屋里只有这一卷录像带。” 清见琉璃愕然反应过来,好像是这样啊,那岂不是说富永洋介经常看这部电影 那倒是个重要线索,不过七原武调了倍速播放,不时还快进一下,她完全看不出这电影在讲什么,但见七原武看得专心致志,她也不好意思说这速度对自己太快了,就硬看。 好在时间不久七原武就看完了,她大大松了口气,强忍着干呕的欲望,沉思道:“我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你呢” 七原武沉吟了片刻:“电影还可以,全村人都死了,主角一一将他们打理成生前最完美的状态,这一段拍得很出彩,有种异样美感却又让人毛骨悚然,做为反战思潮时期的影片还是合格的,只是确实称不上优秀,导演和编剧想表达的侧重点不一样,叙事逻辑有点混乱。” “我是问线索……”清见琉璃无语了,她才不在乎这电影好不好看,连点颜色都没有,就算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 “线索没找到。”七原武把小电视关了。 清见琉璃气呼呼道:“那你还浪费这么多时间!” 七原武起身出门,毫不在意道:“我是boss,我想怎样就怎样,你有意见” 早晚收拾了你! 清见琉璃嘴里小声嘀咕着跟在他身后,又去了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房间,也是二楼最后一个房间了——富永洋介的书房,面积很大。 这里可以翻看的东西就更多了,她立刻开始四处翻找,很像一只勤奋尽职的搜查犬,但翻了一阵子,和之前一样,什么异常之处都没发现。 书桌上摆着一具拆散了的骨胳标本,可能是在清理保养,她当时就心中一动,怀疑这和案件有关连,比如缺失的某块骨骼可以指向凶手,结果七原武看了一眼就告诉她,骨头全在,一块没少。 书房里还有一个靠墙顶到天花板的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她挨个儿看了书脊,发现都是些解剖、标本制作、动物昆虫相关的书籍,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房主喜欢标本,拥有这种书再正常不过了。 地面很干净,工具很整齐,装饰性的摆件也都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就连墙壁上的装饰画她都掀起来看过了,后面是墙,没藏任何东西或是暗语。 失败了,找不到任何关于富永洋介去向的线索。 清见琉璃郁闷道:“我们没办法了,我陪你下去给奥野警官他们道个歉吧。” “你这没出息的家伙,怎么整天想着给人道歉。”七原武正在书房里转悠,没碰任何东西,反正该翻的清见琉璃已经替他翻了,只是在那儿摸着下巴思考。 清见琉璃气道:“我才不会整天想着道歉,但人家对我们寄予希望,我们让人家失望了,不就该道歉吗这是做人起码的教养和礼貌!” “奥野他们是对我寄予希望,和你没关系,你要搞清楚这一点。谁对你寄于希望那真是该去医院好好看看脑子了,也许能提前发现肿瘤。” “你!”清见琉璃怒了,“那我看你怎么办!” “那你就看着好了。” 七原武没再搭理她,他很确定有哪里不对头,但这是一种类似于直觉的本能,有某个不显眼的地方让他隐隐觉得不舒服,只是主意识还没发现。 他在书房转了两圈,又倒了回去,挨个把之前走过的房间又走了一遍,又下到了一楼转了一圈,最后干脆走到了院子里,围着房子转起了圈。 清见琉璃跟在他身后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七原武突然停下步子,身体松懈下来,轻松道:“原来如此,我说之前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 清见琉璃懵逼了,看看房子的外观,再看看七原武,成了丈八的小和尚,不,小尼姑,完全摸不着头脑。 第二十章 密室啊,真正的密室啊!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清见琉璃开始暴躁了,小脸都开始扭曲,她生平最讨厌的事就是别人对她卖关子,“是不是找到关于富永桑去向的重要线索了!” 七原武才不管她气不气的,心情十分舒畅道:“不知道,可能有点关系,也可能没什么关系。” 你这个该被地狱业火焚烧一千年的混蛋! 清见琉璃拳头硬了,强忍着没把他按在地上痛打——我要忍住,我现在大了,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淑女,不能打人,不能打人…… 她在心里从一数到十,又从十数到一才把那股子邪火压下去,咬着牙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一个密室。” 清见琉璃大惊失色:“一个密室!” “对,一个密室。”七原武看着房子随口道,“你没感觉到吗二楼几个房间的面积加起来有些不太对劲,特别是和一楼对比一下,再和房屋外型对比一下,是不是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啊,这种事……还能感觉吗” “当然能。”七原武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人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接收信息,无时无刻不在活动,所以有时候明明周围一片风平浪静,大脑还是会让你觉得不安,觉得哪里不对劲,从而提高你的专注度,让你集中精力去思考,让你去判断周围是否有危险,算是一种基因本能。”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种大脑隐性活跃的人,有时我们也把他称为直觉敏锐的人。” 清见琉璃恍然道:“这么一说的话,我好像就是这种人……” 七原武无语的看了她一会儿,直接道:“你不是,直觉敏锐的前提是有脑子,你不符合条件。” 清见琉璃鼻息瞬间粗重,怒视七原武,心里又开始数数。 等她再次强压下怒火,心里又猛然兴奋起来——密室啊,真正的密室啊,以前只在推理小说里见过的密室啊,现在就摆在自己眼前了! 今天真没白来,也没白受这小子的窝囊气! 她马上超级期待地问道:“密室在哪里” “大概率在二楼书房。” 七原武回忆了一下二楼布局,在脑子里搭了一个模型和外观一对比,再推演一番,马上动身,清见琉璃紧紧跟在后面,路过一楼时,发现日高司正在厨房吸烟,奥野泰治正在打电话,犹豫了一下没叫他们。 还不知道密室和富永洋介失踪有无直接关系,也许只是他收藏贵重财物的地方,先不必急着叫人。 ………… 很快,她又回到了二楼书房,立刻左看右望,想推测出密室入口在哪,但她找不到,立刻问道:“密室入口在哪” 七原武要是建模推算也能推得出来,不过用不着这么麻烦,他随手从书桌上的“牛顿钟摆”上硬拔下一个小钢珠,笑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问吗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着话他就把小钢珠放到房间正中的地板上,只见小球静立片刻,缓缓滚向书架一侧。 清见琉璃眼眼一亮,大叫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这种方法!” 一般密室都是改造出来的,会进行额外加固,直接导致原本各方面平衡的房屋出现重心偏移。出现这种情况,一天两天的无所谓,但时间久了,自然会让地基一侧下沉,让一个光滑的小球缓缓滚动起来。 仅凭书架之类沉重家具是做不到这一点的,需要钢铁之类更沉重的东西。 当然,这也还要是正常房屋才行,地基不稳或是连地面都无法找平的危房劣房不在此列,而富永家的房子质量不错,这方法便立马见效了。 起码,那个方向嫌疑最大。 清见琉璃立刻跑到书架墙那里,先是推了推书架,又开始扒拉那些书,嘴上道:“一定有个机关可以开门,你别说,我能找到。” 七原武就站在一边等,结果等了四五分钟清见琉璃也没找到所谓的“开门机关。” 他受不了了,提示道:“你蹲下,你站着翻书有什么用,密室开关怎么可能藏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富永就不怕别人误碰了吗” 说的有道理,清见琉璃连忙蹲下找,但嘴上不服道:“那也有可能是在高处,那一般人也不会碰到。” “富永每次开门还要先找个板凳” 清见琉璃还不服,小声嘟囔道:“也许开关在别的地方,也不一定在密室前面。” 七原武无奈了,伸脚虚踢,“这里,从这里伸手进去摸。” 清见琉璃困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从书的上方把手伸进去摸了一会儿,面露惊讶之色:“诶,还真有个把手,感觉可以拉。” 接着她不解的看了看那地方,“你怎么知道是这里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啊!” 那里好几本书的书脊上方都起了细微的毛刺,应该是偶尔会被摩擦到,当然可疑,但七原武这会儿无心向她解释,直接后退两步说道:“别废话了,拉拉试试。” 清见琉璃很听话的使劲拉了一下把手,感觉挺沉重的,但略等了片刻没反应,正准备再问问七原武,突然听到了轻微的电机启动声,接着身前的书架无声无息的开始上升,大概是通过天花板进入了阁楼的某个隐藏空间,是改建的一部分。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书架升起,露出了一个带电子密码锁的门,惊喜道:“找到了,真的有个密室!” 七原武毫不意外,仔细看了看银白色的门,又瞧了瞧密码表盘下面的铭牌,若有所思道:“不是密室,是个大型保险柜,还是德国货,防盗防火,标等很高……嗯,这一款的话,需要输入两组十六位的密码,只要任意一组输错三次,就会彻底锁死。” “原来只是个保险柜”清见琉璃大失所望,“那没什么特别的。” 七原武不置可否:“很特别,这种保险柜私人几乎不会采购,虽然安全性高,开启也比较方便,但占地面积太大,过于笨重,私人用性价比很低,一般都是设在小型银行,甚至银行的金库里面,富永为什么要弄这么个大东西装在家里” “也许他藏有什么稀世珍宝”清见琉璃沉思道,“或者报案人当时看到的不是臆想出来的画面,是真有人在逼问他保险柜……不,既然面积这么大,像小房子一样,那该算密室,有人毒打他,就是想要拿到密室密码。” 接着她又仔细打量着保险柜,眼中的好奇之色浓的都要溢出来了,“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宝物,那些人得手了没有。” 七原武这会儿也来了兴趣,笑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清见琉璃郁闷道:“你说的容易,怎么打开这不是银行才会用到的保险柜吗,估计警方也要联系厂家或是直接焊开吧” “密码是人设的,只要人设的肯定会方便记忆,这就有机可趁。”七原武根本不在意清见琉璃的话,兴趣满满,手痒难耐,侧头仔细打量表盘各按键的底端,自言自语道,“嗯,8、9、0都没什么磨损的样子,这三个键几乎不用吗两组独立的十六位的密码,但里面的财物属于富永一个人,他不需要用到互相防备的措施,用不到两组无关连的密码,那也就是说……” 他自言自语完了,抬手就开始输入密码,嘴里轻轻哼唱着歌,四个长音一小节,节奏缓慢平稳,有点像首老旧童谣,但语调颇为阴森,“门缝咿呀,门缝咿呀,妈妈在笑,妈妈在笑,她不说话,一直在笑;村头那儿,荒石出现,龟背着桶,乌鸦在叫……” 声调真的很阴森,清见琉璃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接着反应过来,连忙道:“你别胡来,万一把保险柜彻底锁死……” 她话音未落,七原武已经将密码输完一组,只听门锁“叮”的一声轻响,绿灯亮了一个,门内也传来隐隐的齿轮转动声。 清见琉璃瞪大了眼睛,密码竟然对了一组! 七原武哼曲子的声音没停,继续输入下一组密码,她终于恍然大悟:“是那首童谣,那部老电影《骨村》里反复出现过的诡异童谣!童谣简谱就是密码!” “你总算还没笨到家。”七原武输完另一组密码,笑眯眯说了一句后就转动把手让门自动打开,很有兴趣地说道,“好了,让我们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宝……” 这次轮到他说话只说一半了,门刚开了一条小缝,他就脸色突变,退后一步,顺手就把清见琉璃拖过来挡在自己身前,自己一脸古怪的从她头顶向内张望。 “你干什么”清见琉璃莫名其妙,但马上嗅到了浓郁腥臭的血腥味,再向“密室”内一看就是脑子一晕,转头就撞进七原武怀里。 也幸亏这一撞才把她的尖叫声憋了回去,不然窗户上的玻璃八成要碎掉。 狗屁的宝物,里面是具尸体,血都流干了! 第二十一章 快给我发现他的真面目啊! 七原武麻了,他大前天才搬到平良野,昨天开的学,真算起来,正式在平良野生活也就两天,结果就遇到两具尸体,还都死得很惨。 这和他事先查到的资料根本不一样,资料上对平良野治安水平评价很高的,连称这里民风纯朴,结果就这么个纯朴法吗 每天都有人被谋杀 这足够抵消平良野空气质量极佳,大部分食材极为新鲜的优点了,也许不该长时间在这里居住,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这是……这是富永桑吧”清见琉璃终于缓过劲来了,紧紧抓着七原武胸前的领带,颤着声问道。 身为人类,本能就会畏惧同类的遗体。 在人类数百万年的进化史上,发现同类的遗体,往往代表着附近有危险,或是有猛兽,或有某种传染性疾病,要想活下来就必须远离,一代一代传下来,现代人类自然就有了这种本能——基因就是这么决定的,不怕同类尸体的傻大胆们基因留不到现代。 所以,对于清见琉璃害怕,七原武不觉得意外,不会嘲笑她叶公好龙,但望向她的眼神还是渐渐变得古怪。 该不能是这死丫头有死神体质吧,好像遇到她以后,自己才连续遇到尸体的,之前当了那么多年灵媒,可从没遇到过什么杀人案。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清见琉璃也许脑子比较一般,但少女的敏感不缺,立刻发现七原武望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七原武回过神来,淡淡道:“请自重,清见同学,我卖艺不卖身的。” 清见琉璃这才发现自己紧紧靠在七原武胸前,连忙一个小跳跳到一边,小脸涨得通红:“别自作多情了,狗才喜欢碰你!” “那下次当个人。” 七原武回了一句后便把目光投入“密室”内,清见琉璃也无心再和他拌嘴,同样望向里面,再次有些发抖、干呕——尸体的状态很惨,跪坐在已经乌黑凝固的血泊中,颈椎似乎被砍断,使他的头非常怪异的下垂,下巴几乎紧贴在胸前。 她努力咽了口唾沫但没什么成效,声音干涩地问道:“是富永桑吧,看起来很像……” 之前搜查时,七原武看过富久洋介的照片,眼力也比她好许多,直接点头道:“如果他没有一个同卵双胞胎兄弟的话,那就是他了。” 接着他又吩咐道,“去叫奥野和日高两位警官上来吧。” “呃,对,对,是该叫他们上来,我马上去叫。” 清见琉璃想起确实该马上通知警察,急忙向楼下跑去,而七原武站在“密室”门口,盯着富久洋介的遗体看了片刻,又仔细打量“密室”内的其他地方——空无一物,没有任何财物。 当然,空无一物才正常,有财物也被拿走了,但尸体的姿态…… 他正在那里正思考,连串的脚步声响起,接着门便被猛然推开,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二人冲进来就叫道:“已经找到富永洋介了” 他们今天在这里待了大半天,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找到,结果请了灵媒来逛了一趟,就把人找到了这么看看,感觉平良野警署应该建一个“灵媒课”才对,或者他们生活安全一课也该吸收一些懂通灵的特殊人才加入。 七原武被打断了思路,起身让开密室的门,摇头道:“算是找到了吧,他的遗体在里面。”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的步子猛然一顿,就算是刑警也很少见到这么惨烈的凶杀现场。 生活安全一课主要负责抓变态,比如偷内衣贼、公车痴汉之类,也负责那些没有绑架勒索嫌疑的失踪案,或是为自杀案排除谋杀嫌疑,反正就是负责日常生活里那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刑事案件,工作中真接触不到多少惨烈的凶杀现场,也就这两天巧了,连遇两起。 他们连忙招呼七原武退后,又仔细询问他和清见琉璃有没有进去过,碰过哪些东西,为以防万一还请他们随后留下指纹和鞋印,顺便打电话回警署叫增援——案件性质确定了,不是失踪案,是恶性杀人事件,赶紧把大队人马叫来。 等这些都忙活完了,奥野泰治握着老妈送的“御守”还是有些心神不定,总觉得这两天有点撞邪,迟疑着向七原武问道:“七原小师……呃,七原同学,你是感知到了富久洋介的残留怨念吗” 只有这个原因了,不然解释不了七原武怎么找到人的,而七原武望了一眼“密室”里面,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确定了,再无半点怀疑,眼前这名高校生确实是名专业的灵媒,不,是天才通灵师,绝对的能人异士! 奥野泰治低头认真道:“真是辛苦您了,多谢您的协助。” 七原武低头回礼,谦虚道:“没什么,我拿了报酬的,都是本份,请不必放在心上。”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连连点头,就差赞叹出声,觉得他不但天赋过人,还虚若怀谷,真真好人一枚,而清见琉璃小脸憋得通红,握紧双拳才强忍着没有揭破七原武的真面目。 这家伙是个狗屁的灵媒,他靠的是推理,是推理啊! 他在骗你们啊! 你们还是刑警呢,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难道你们真是只会领薪水的饭桶吗,快给我发现他的真面目啊! ………… “七原同学,再次感谢。”奥野隔着车窗客气告辞,“还有清见同学,再见。” “再见。” “路上请注意安全。”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站在路边一个挥手一个鞠躬,目送奥野开着小破车喷着黑烟急急离去。 富永洋介的遗体被找到,案件定性为“性质极其恶劣的入室抢劫杀人事件”,刑事部搜查课大批刑警赶到增援,鉴识课开始勘察现场,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再留在那里就有些碍眼了,再加上天色已晚,奥野泰治就先开车把他们送了回来。 “我也走了,回见,清见同学。”七原武伸了个懒腰,从清见琉璃那里拿回书包,晃晃悠悠回自己家,心里已经在盘算晚饭该吃什么。 “哎,等等!”清见琉璃一把拉住他,很期待地问道,“明天我们几点集合” 七原武回头看了她一眼,奇怪道:“我们明天为什么要集合” “案子还没破啊!”清见琉璃小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凶手犯下恶行,正义却没有得到伸张,我们当然要继续努力!” “奥野和日高找我,就是想寻人,现在人找到了,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不需要再做什么。”七原武毫不在乎地说道,“追查凶手警察会负责的,那是他们的工作,你就别瞎操心了。” “但……” “没什么但不但的,我饿了,你再拉着我就是要请我吃饭!” 七原武甩开清见琉璃的手进了自己的篱笆院子,而清见琉璃还是很不甘,气道:“难道这样就算完了” “对,这样就完了。” 七原武不再理她,自顾自开家门,清见琉璃无可奈何,冲他背影虚踢一脚,在心里骂了他一句,也只能乖乖回家。 但,就这么结束了好不甘心啊! 她在心里哀叹着换了拖鞋,趿拉着回自己房间,就连清见香子问她为什么又回来的这么晚都只胡乱哼哼了两声。 她回了房间趴在床上抱着枕头郁闷了一会儿,一个翻身起来,从书包里掏出硬皮笔记本就开始续写《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 某天夜里,东京出了一件奇怪的案子,一个醉醺醺的家伙,无意间听到微弱的惨叫声,好奇之下爬上电线杆一看,发现…… 总体而言很纪实,除了把七原武和她的角色颠倒了一下——七原武怎么怼她的,书里琉璃摩斯小姐就是怎么怼的七原华生——总体而言还是相当符合实际的,再扣掉过于玛丽苏大女主了一些,勉强能算纪实文学。 她奋笔疾书,一口气写了大半章,基本介绍完了出场人物、案件背景以及“她”是如何“凭感觉”发现“密室”的,然后就卡住了,开始咬着笔头陷入沉思。 第一,报案人看到受害者富永洋介被绑在椅子上毒打,但现场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不说,连个茶杯都没摔破,这是为什么呢,报案人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现实 第二,作案都要有动机,某个人冲进富永家是为了抢夺什么 随手可得的财物没拿走,只拿走了保险柜里的宝物吗保险柜密室中到底藏着什么宝物,值得行凶杀人现在富永洋介死了,怎么搞清他之前藏了什么警察有调查方向吗换我调查我该怎么查 第三…… 第三暂想不出来了,但这案子很古怪。 特别是第一点,如果报案人看到的是真的,凶手当时已经被发现了,他完全可以杀掉富永洋介带着宝物跑路,为什么还要藏起尸体,努力抹除痕迹仅就是为了赌警察发现不了富永洋介的遗体为此不惜有可能被捉个现行,不怕被巡警堵在屋内 还有,七八分钟,他是怎么清理的现场,还能清理得那么完美 古怪啊,真的很古怪! 好想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清见琉璃咬着笔头越想越困惑,很想找七原武讨论一下,但七原武躲回家里了,她也没办法把他揪出来…… 这小子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一个人住,应该很无聊吧,会不会无聊了一阵子,又开始对案情有兴趣了呢 想到这里,清见琉璃犹豫片刻,摸到窗口偷偷望向对面的七原家,可惜这会儿天色已黑,中间还隔了一条街道,看什么都朦朦胧胧不清楚。 她想了想,又跑去阁楼,把小时候她老爸送她的天文望远镜翻了出来。 她对看星星没兴趣,摆在房间里觉得占地方,就扔到了阁楼上,已经有好几年了,现在这东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她把天文望用镜架好,调了片刻,果然能透过窗户看清七原家一楼大半个客厅、小半个厨房,以及二楼书房一角。 但那小子人呢怎么看不到,是不是偷偷躲起来在做坏事 嗯,她不会窥探七原武的隐私,她不是那种人,就是真的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在无聊,很想和他讨论一下案情。 “琉璃,妈妈叫你下去吃饭!” 她正在仔细搜索,门突然被推开了,跑进来一个穿着居家碎花浴衣,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但她叫完发现清见琉璃正趴在天文望远镜上看对面,不由困惑道:“你在干什么” 清见琉璃赶紧直起身,气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进来要敲门,而且你的礼貌哪里去了,不准叫我名字!” “好的,琉璃!”丸子头长得和清见琉璃很像,但因为还有婴儿肥的原因,看起来要比她多三分乖巧和可爱,“但你是在偷窥吧就像警察阿姨到学校里来说的那样,你是在痴汉……啊,不对,你是在痴女偷窥吧” “我在观察星星,没有偷窥!” “哦,原来只是在看星星……” “对,我在看星星。” “好的,我明白了,琉璃。” 丸子头娇憨点着头就退出门外,转身就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台傻大粗黑的步话机,拧开电源“滋滋”调了调就小声说道,“喂,喂,是玉町交番吗嗨,嗨,我是玉山国小二年级的小小自警员,我有关于变态偷窥痴女的重要情报报告…… 是的,十分变态的痴女,长发,身高一米六一,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睫毛很长,脖子后面有颗红色的痣,性情很粗暴,像个野蛮人一样,你们抓捕时要带好警棍和狗……哎呀!好痛!” 她捂着脑袋转过头来,发现自己的亲姐姐现在正鼻孔喷着灼热的气息,表情…… 真的很粗暴,真的很像野蛮人! 第二十二章 这个家没法待了! 近些年,社会舆论对父母虐待孩子、领养家庭骗取补助金以及学校霸凌事件越来越重视,各地警方自然要有所行动,于是平良野警署总务部宣传课就搞出了一个“小小自警员计划”,目前正在市区内试推行。 这个项目立意还是很不错的,很多年纪幼小、性格内向的孩子,就算被欺负、被虐待、被伤害了也不敢告诉老师,更不懂这种事还能报警,成年人有时也很难发现这类事件的迹象,但同龄人却不一样。 一起上学的同学,一起玩耍的朋友很容易就能发现某个人身上不正常的淤紫伤痕,那些内心敏感的受害者儿童,也会没什么负担的向朋友描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 所以,警署宣传课就和各学校沟通联系,让孩子们一个年级推选一到两名性格开朗、胆子大、正义感强、人缘好的“小小自警员”,发给他们能和当地交番通话的步话机,以便随时发现问题随时汇报,让警方可以防患于未然,免得真出了什么惊天惨案,又被报纸电视骂成“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 从某种意义上说,除了策划人缺点脑子,这确实是个善政。 丸子头,也就是清见琉璃的妹妹清见美玉就是“小小自警员计划”的一分子,还是荣誉感、正义感最强的那一批,在任职短短九个月的时间内,先后向玉町交番汇报“重要情报”一百余次,举报嫌疑人六十多个。 面对如此尽忠职守的“小小自警员”,玉町交番三班巡警外加一位返聘坐班朝九晚五的老警员,总计十人,“感动”到集体开裂,欲哭无泪——计划是警署宣传课在推进,他们无权中止,没法把清见美玉的步话机收回,或是对她提供的“情报”不当回事,不然回头万一真出大事,没法负责。 谁敢负责,谁又能负得起责 很多时候,就算明显听起来极为不靠谱,他们还是得跑腿去看一眼,时间久了会裂开十分正常。 当然,大多数时候不用跑腿,当事人一听被举报了就会哭笑不得的主动解释,倒也没人真怪一个七八岁的无知儿童——孩子警惕心强终究不是坏事,任何通情达理的人,哪怕被误会了,其实也不太会往心里去。 但清见琉璃明显例外,清见美玉举报次数最多的,就是她! 她一拳捶在自己妹妹头上,抢过步话机就开始道歉:“对不起,十分对不起,我妹妹又在犯傻了,我会狠狠教训她的!” 清见美玉不傻,眼见被姐姐发现了,大叫一声“妈妈,琉璃又打我”就掉头向楼下逃去。清见琉璃正要追,步话机那头回话了,“是琉璃吗没关系,美玉还小……”步话机里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轻轻打两下就可以了,不用打得她哭出来。” 话是开玩笑的,清见琉璃马上听出对面是谁,突然想起一事,激动地问道:“浅井姐,早上的事……后来有收获吗” 她这是想起“十円硬币事件”了,当时她跑去交番举报,就是找的这位相熟的女警浅井空,本来还想放学后就去交番问问的,结果又遇到“密室藏尸案”,现在才想起来。 提起这事儿,步话机里传出的声音立刻严肃了不少,“说起这件事,真是太感谢你了,琉璃。” “也就是说,那个人真是小偷” “没错,按你提供的线索,我换了便装在一个电话亭找到了他,然后一切如同你的推理,他不停翻着电话簿打了很久的电话,还不停在本子上做记录,随后就开始撬门行窃,我和町区自警队一起抓了他一个现行,当场追回的财物就有十多万円。” “他竟然偷十多万円!” “是只来得及偷了十多万円,那家伙心大得很,一次锁定了近距离的三户人家,准备连续作案,结果第一家没偷完就被捉住了。” 清见琉璃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情无比愉悦,感觉就是因此被罚举着书包跑十圈,刚开学第二天就被新同学们看猴戏都不算什么了——她让三个无辜家庭避免了巨大损失,让三个无辜家庭免遭了痛苦,甚至有可能远远不止三家。 她做了正确的事! 浅井还在说话,真诚夸赞道:“了不起啊,琉璃,只凭换零钱那点小事就协助警方抓到一名连续盗窃犯,我对你真的刮目相看了,也许你将来真的能成为名侦探名刑警!” 清见琉璃呆了呆,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这个……浅井姐,其实不是我推理出来的。” “不是你吗”浅井有些吃惊,当时时间紧张,清见琉璃找到她仅快速说明了情况便又去赶电车了,她还以为这是清见琉璃的功劳,今天还感叹过这孩子终于长大了,不再像前两年那样憨憨的。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终究无法贪没别人的功劳,郁闷道:“不是我,是我一个……一个朋友。”顿了顿,她又不服输地补充道,“当然,我也帮了很大的忙!” “你帮了什么忙” “我帮了……”清见琉璃努力回忆了一下,就记起自己帮小偷凑了零钱,别的好像没干什么。 “喂,琉璃,信号不好吗,怎么没声音了” “啊,这个,是我帮忙去报告的,对,不是我告诉你的吗”清见琉璃艰难道,“这也很重要吧” “呃,这个……是挺重要的。”浅井语气也尴尬起来,“对,这确实很重要,还是很了不起的,琉璃,我代表玉町交番全体巡警感谢你。” 顿了顿,她又马上问道,“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改天带来给我看一眼吧” “他吗他叫七原武。”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说道,“他好像不想出这种名,未必肯去,而且他就是有点小聪明,你见了也没用的。” “哦,七原武,是个男生啊,聪明又低调,听起来还不错……当时是上学时间,你们却在一起……你交男朋友了” “男朋友”清见琉璃怔了一下,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怎么可能和他交往,那家伙嘴巴贱死了,还爱财如命,见钱眼开,连狗都讨厌他。” “不是吗” “不是。再说了,我又不是没脑子的傻瓜,才高中为什么要交往我的理想是成为名侦探名刑警,我才不会把时间花在交往那种无聊小事上。” 她话音刚落,楼下传来清见香子的声音:“琉璃,马上下来吃饭,还要我上去跪请公主殿下下来用膳吗” “来了,妈妈!”清见琉璃应了一声,对步话机说道,“好了,浅井姐,下次见面再聊,我要吃饭去了。” “等等,找个时间把他带来给我看看,我帮你把把关……” 不等她把话说完,清见琉璃就把步话机关了,绝不会把七原武介绍给自己相熟的朋友,那不够丢人的! 不过,那小子确实挺厉害,真凭推理就捉到了一个小偷。 两天,破了两件案子,还帮警方找到了一名遇害者,我要是有他的本事就好了。 清见琉璃突然有点羡慕七原武,心里犯着酸,下楼洗手坐到了餐桌前。 丸子头美玉已经在了,看到她就一伸手:“把我的步话机还给我,那是警察阿姨给我的!” 清见琉璃将步话机向她一丢,然后向老妈告状:“阿玉又没脑子去骚扰交番了,妈妈你管管她。” 清见美玉不怕她,大声道:“我没有,你就是在偷窥,你就是偷窥痴女,你还打我!妈妈,琉璃打我,打得我好痛!”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姐妹之间要友爱,不准吵架,快些吃饭吧!”清见香子对两个女儿争吵充耳不闻。 小女儿是经常胡乱向交番打小报告,经常弄得巡警们欲哭无泪,但她也不是次次都在胡来。这九个月的时间,她发现了一名被隐性霸凌的同学,两名被父母漠视甚至日常挨打的小孩子,说不定能算挽救了三个人的人生,不能说没功劳。 其实到了清见香子这年纪,已经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完美无缺的事了,既想救人,又不想忍受半点麻烦,不允许犯任何错误…… 那可能吗 所以,巡警们裂开就裂开吧,公务员就要有这份自觉嘛! 这事她不想管,也不信小女儿举报的话,毕竟小女儿举报正确率极低,大女儿也不像会搞偷窥的人,哪怕她好奇心超强但毕竟家教在那里摆着——身为一名贤妻良母,她对自己教育出来的女儿有着绝对自信! 所以,大女儿打了小女儿的事她也不想管,七八岁正是人厌狗嫌的时候,有时候她都想捶小女儿两下,大女儿打两下不算什么大事。 不必管,不必管,不聋不哑,不当妈妈,贤妻良母就该有这份自觉,不然家里永无宁日。 她只是热情招呼道:“吃饭,吃饭,我今天特意烤了鲭鱼,用的新秘方哦!” 清见美玉首先老实下来,低头开始扒饭,清见琉璃也懒得再和她计较,转而问道:“老爹又喝酒去了” 清见香子疼爱地给两个女儿夹菜,毫不在意道:“不用管他,让他喝好了,我帮他买好人寿保险了。” 这会儿的曰本,还处在男人喝酒很猛的时段,下了班不去和同事上司喝两杯唱个k,就是不会做人,就是不求上进,就是性格孤僻,就是自绝于集体,就是废物的代名词,所以晚饭时段,男人一般不回家,她都习惯了,根本无所谓。 她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们知道吗,今天町区捉到一个小偷,犬山家差点被盗。” 清见琉璃小手一抖,小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状若无意地问道:“是浅井姐抓到的吧” “没错,是浅井小姐,你听说了” “我何止听说,小偷就是我去揭发的!”清见琉璃兴奋起来,小耳朵都红了。 “你” “对!”清见琉璃这次学乖了,也不声明这是七原武推理出来的,反正他也不要那名声,也就含糊了主人公,把“十円硬币事件”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强忍着激动,淡淡道,“所以,我就马上去找了浅井姐,浅井姐果然就抓到了小偷。” 她表情矜持,心里很是得意:好了妈妈,可以表扬我了,用点力也没关系。 但她等了片刻,没等到夸赞声,只听清见香子若有所思道:“是七原君推理出来的吧” 清见琉璃愣了愣,羞恼道:“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清见香子表情温柔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有几斤几两,妈妈会不清楚吗” 清见琉璃更憋屈了,“你就这么肯定他比我聪明” 清见香子叹了口气:“一个在北海道国中统考中拿到特优,偏差值74.88,取得私立名校全额奖学金和道央一等助学金的人,和一个靠老爸托关系走后门,交了大笔建校援助金才能入校读书的人相比,你觉得妈妈该觉得哪个更聪明” 这个家没法待了! 以前清见琉璃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离家出走,现在她完全懂了,甚至自己都有了离家出走的冲动——夸夸我就那么难吗我明明也做出很大的牺牲啊,我被罚跑了十圈啊!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赌气道:“我不吃了,我饱了!” 清见香子一看伤到了女儿自尊,连忙说软话:“别生气啊,是妈妈说错话了,我们家琉璃还是很聪明的。接着吃饭吧,来,尝尝烤鲔鱼,妈妈给你夹……味道是不是很好” 浓浓的母爱令清见琉璃气消了一点,品了品滋味,皱眉道:“超市的盐打折吗妈妈你这是放了多少,齁死人了!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妈妈,你又不擅长厨艺,能不能别整天搞这些新花样,正经做点简餐不好吗” 不擅长厨艺 清见香子脸色瞬间变了,缓缓收回筷子,轻轻拍到桌上,冷眉冷眼问道:“说,你这个笨蛋丫头为什么要打你妹妹以大欺小,不可原谅!” 第二十三章 今天你就别想睡懒觉! 清见琉璃憋屈的吃完晚餐,被罚收拾桌子、洗碗、擦地板,干了一大票家务后才解脱,郁闷地回到自己房间开始写作业——私立育英高校是追求升学率的名校,对学习和成绩抓得很严,作业还是早做为好。 但她刚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憋屈得要死,掏出作业来写了没两行字就写不下去了,眼睛不由自主又瞟向她的硬皮笔记本。 那个案子没搞清,总静不下心来,作业好像不着急,反正还有两天时间呢,明天再写也不迟! 她又翻开了《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接着思考之前的几个问题。 怪异的现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凶手从密室里拿走了什么 她咬着笔头努力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第一个问题她解释不了,第二个问题嘛…… 她又开始努力回忆当时“密室”里的情景,想找到点蛛丝马迹。 “密室”是空的,里面只有被害人的遗体,被害人死得很惨,满身血迹,跪坐在里面,后颈被斩断了大半,头都搭拉着垂到了胸前…… 等等,好像有问题! 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姿式不像是随手扔进去的,倒像是被特意摆出来的! 那凶手在明知道已经被路人发现,巡警随时有可能来查看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如果仅就是藏匿尸体的话,不该是随手往里一扔吗或者在里面杀死受害人便直接转身离开 他为什么要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浪费那个时间,那个姿式有着什么特殊意义 清见琉璃猛然振奋起来,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整个案件最关键的“迷题”,只要能解决掉这个“迷题”,说不定就能找到真凶。 那么,那个姿式能有什么说道 话说那个姿式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努力思考了一会儿,起身就冲到她老爹的书房就开始乱翻,很快找到了一本《西国武士传》,哗啦哗啦就开始翻页,没找到印象中的那张插图,马上又换了一本《最上家纪事》又开始乱翻,结果还是没翻到。 她凝眉苦思了半晌,跳起来又冲回自己房间,在书架上一阵扒拉,翻出大量小说和漫画,嘴里还喃喃道:“不是这本,也不是这本……” 等房间变成像是二十个人刚刚斗过殴的样子,她终于找到一本轻小说《十七岁的高校武士》,找到了她印象中的插画。 果然如此,和受害者遗体的姿态不能说好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她兴奋的眼睛闪闪发亮,但要是想继续往下推理,单凭想象已经不可能了,需要实地调查问询,需要寻找信息来支撑——推理演绎的基础是信息收集,没有足够准确的信息就谈不到推理。 也许明天该去富永家附近转一转,找人问一问但我不是警察,没那个资格啊,人家未必会配合…… 清见琉璃犹豫了片刻,有点想和七原武商量一下,毕竟他看起来一直挺有主意的,也许能提供不错的建议,而且她也想把自己的大发现告诉他,看看他震惊的表情。 她转身趴到天文望远镜上看向七原家,结果发现一楼熄灯了,倒是二楼似乎还有点光线。 唉,都九点多了,现在再去敲门好像不是太合适,只能等明天了。 不过明天也没关系,睡一觉就到了! ………… 翌日,周六,还是一个月一次的“大周末”。 一个月四周,曰本高校周日全天休息,三个周六休半天,一个周六休全天,这样每月都有一个双休日,方便高校社团出远门参加各种赛事。 比如曰本高校最有名的ih大赛,预选赛基本都是靠这个“双休日”来完成的,然后到了八月暑假才是正赛。 清见琉璃不用参赛,她的社团还没影呢,就是有影也没比赛,平时她八成要睡到她妈妈威胁要用锅铲揍她,但今天她起了个大早,就盯着七原家看,准备一有动静就冲过去。 不过她等了大半个小时,对面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样子七原武今天也打算睡个懒觉。 她耐心很快耗光,肚里吐槽他真是个懒蛋,但非常迫切地想对他说说她的“大发现”,想让他带她去找出真相,略微一犹豫就冲下楼钻进厨房,胡乱做了两个三明治装进食盒,抱着就冲到街对面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炸碉堡。 嗯,她不想表现的太迫切,准备用早餐当理由叫七原武起床。 她先是在院门口按了几下门铃,没反应,干脆进了院子,又去敲房门,而这么敲了一会儿,还是没反应,不由奇怪起来。 难道那小子特别勤快,在我没起床之前就起来出去晨练了 低估他了啊! 她正犹豫是不是先回去,房门被拉开了,七原武穿着纯棉方格睡衣,戴着绒线球睡帽,赤着脚,黑着脸看着她,没好气道:“你有什么事” 清见琉璃不在意他的恶劣态度,一举食盒,甜甜笑道:“我早餐做多了,想着你一个人住,就拿一些给你。” 七原武盯着她看了片刻,表情微微缓和,但揭开食盒看了一眼,又轻嗅了一下,表情又转恶劣,“你这是用脚做的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的三明治,我不吃!” 说完他就要关门,昨晚他躺在他特制的“床”里看书看到三点多才睡,这才睡了三个多小时,起床气很大,脾气暴得很。 什么用脚做的 清见琉璃也被气到了,一把顶住门,大声道:“我是好心才来给你送早餐的!” 七原武关门关不上,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昨天的事你还没死心” 清见琉璃精神一振:“我有重大发现!” “我不想知道,我想睡觉!” “真的是很重要的发现!”清见琉璃才不管他乐不乐意听,顶着门快速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富永桑遗体的姿式很奇怪” “你是想说他其实不是单纯被杀,而是被人介错的”七原武态度依旧恶劣,“这怎么了这是警察该关心的事,你一个高中生还是专注于学业吧,你想破案将来可以参加公务员考试,而不是现在骚扰一个无辜缺觉的同级生!” 清见琉璃后半截话根本没听到耳朵里,呆愣半晌道:“你看出来了” “那么明显,我又不是瞎子。” “你知道介错,我是指你知道真正的介错” 七原武很无语地看着她:“你早上七点多砸我门十分钟,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的跳,就是为了和我讨论介错” “我不信你知道,你肯定是蒙的!”清见琉璃昨晚也是查了很久的书才搞明白,之前连她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误导了,才不信七原武一眼就能看破。 “我说完你是不是就会回家” “你先说!” 七原武很难受,真的有点后悔搬来平良野了,之前他真想不到这里居住环境竟然如此恶劣。 他一脸痛苦道:“简单的说,介错就是辅助剖腹者自尽,在剖腹者切开自己腹部证明自己并非‘腹黑’后,快速砍断他的颈椎,使他免受接下来的巨大痛苦。” 清见琉璃眼睛一亮,张口欲言,而七原武一伸手止住她的话,“你闭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刚才我说的,只是剖腹谢罪中的介错,还有一种罪人确实‘腹黑’,无需剖腹证明,仅就是单纯处死的强制介错,富永洋介就是这种。 凶手斩断了他的颈椎但没完全斩断他的脖子,使他的头颅被筋肉挂着低垂到胸前,这就是介错之后的“抱首之姿”,再加上他跪在地上,就是凶手在强迫他表达跪地谢罪之意,就代表着凶手认为他罪大恶极!” 很多人有误会,认为介错就是砍掉脑袋,其实不然,真正的介错最初仅就是斩断颈椎,让剖腹者呈现“抱首”状态,不再感受到痛苦,并不等于斩首。 曰本也是华夏文化圈的一员,同样认为尸体完整程度和死后灵魂状态密切相关,同样认为“死无全尸”是种极其严厉的惩罚,而以前剖腹者选介错人通常都会选自己的亲朋好友,那亲朋好友又怎么会忍心让他尸首分离,当了无头鬼 所以,真正的介错和斩首完全是两码事。 而且,剖腹谢罪是种仪式,其中剖腹是袒露热血心肠,展现自己的纯洁灵魂(曰本古代认为灵魂在肚子里),证明自己并非“腹黑”之人,并不阴险狡诈,后面斩断颈椎的“抱首之姿”才是“低头谢罪”。 在江户时代以前,介错人需要剑术达人才可担当,要是不小心一刀没斩断颈椎,把刀卡在里面让剖腹者疼得嗷嗷直叫,颜面尽失,或是用力过猛直接让人死无全尸,无法令人“体面完美的谢罪”,那八成就该轮到介错人剖腹谢罪了。 当然,电视剧里介错直接把头砍下来也不是完全胡编的。 到了江户中后期,多年和平之下,你再想找剑术达人可就不好找了,所以干脆就直接斩首,甚至发展出“扇子切”之类的简化程序——剖腹者用扇子在肚皮上比划一下,后面一刀枭首,砍个脑壳乱滚,死得痛痛快快。 比如曰本著名作家,多次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的三岛由纪夫,攻占首相官邸发动叛乱失败后剖腹谢罪,结果第一个介错人连续数刀没能完成介错,将他砍成了一个血葫芦,而换了一个人,又直接把他脑袋砍下来了。 据推测,三岛由纪夫应该是想完成古法剖腹的,死后头扎“七生报国”的绑带,跪坐着坦露热血心肠和纯洁灵魂,低头谢罪,以表明自己虽犯了大错但只是一心报国,绝非腹黑私心,结果没选对人,导致场面不是一般的难看。 见七原武知道的这么清楚,让清见琉璃大失所望,喃喃道:“原来你真的知道……” 身为曰本人,她当然知道所谓的“武士传统”里的“剖腹谢罪”,但从没留意过具体细节,还以为介错就是把人头砍得满地乱滚,再加上富永洋介当时没被割肚皮,所以才没想到他是被“强制介错谢罪”,还是等回来后记起曾经看过的一张插画,再又翻书查了资料才弄明白。 都怪电视剧乱演,也不管什么年代,一剖腹就砍掉脑壳,简直坑死人! 七原武已经不想理她了,又开始关门,“好了,你问的我都答了,你该走了。”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再次用力顶住门,急道:“但我们现在知道凶手并非单纯谋财,而是和富永桑有着深仇大恨,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侦查方向,我们不能不管。” “你给警察打电话好了。” “那要是警察破不了案呢”相对警察来说,清见琉璃现在对七原武信心更足一点。 “那你就投诉他们,骂他们是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 七原武全力关门,终于成功,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就要回他的特制床上睡回笼觉,但没走两步,身后门又开始“咚咚”作响。 他停下步子,原地发呆片刻,只觉太阳穴跳得更欢了,自己脑袋像个正在被强行充气的大气球,随时有可能爆掉,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又拉开门,无奈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清见琉璃倔强道:“也许我是在多事,但你有我没有的……不对,你和我都有才能,我们去了肯定能发现一点警察发现不了的东西,那样也许就能让真相大白,让一个无辜之人不会含冤而死——现在是有人死了啊,一个无辜者死了,这不是小事情,你如果有能力,就必须做点什么!” 她说着说着莫明其妙眼眶竟然有点红了,吸了吸鼻子又说道,“我妈妈说,做人必须做正确的事,昨天你让我当助手,约定还没有结束,现在我要履行助手的监督义务,让你去做正确的事,你是收了我钱的,你必须履行约定! 今天你必须去,不然只要有我在,今天你就别想睡懒觉!” 第二十四章 早知道就不叫这小子来了 通往小田町的电车上,清见琉璃目光微垂,心情极好,在她坚定不移地要求下,七原武最终还是屈服了,被迫和她踏上查案之路。 七原武坐在她身边,眯着眼打瞌睡,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 他现在是没什么好办法,清见琉璃这赖皮狗堵在他家门口,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走,吵得他头都要裂开了,别说睡觉,什么也干不了,不得不来,但他也不是干吃亏的性格,这笔帐早晚要和她算清楚,回头一定让她哭着叫爸爸。 两人心中各有算计,很快就到了小田町车站。 小田町位于平良野近郊,已经是城市的边缘,往南、西、北三个方向走是连片的牧场,通往隶属平良野的各个村落、小镇和卫星市,往东走则会进山,而富永家就座落在这个小小的町区。 出了车站后,清见琉璃左右瞧了瞧,便看到了奥野和日高两名刑警,连忙抬手打招呼。 他们两个高校生查不了案子,问询可能都没人鸟他们,所以清见琉璃给奥野泰治打了传呼,表明要来协助的意愿,奥野泰治很痛快就答应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硬要拖着七原武来的真正原因,要是她想自己来追查真相,十有八九奥野泰治不会鸟她。 “七原同学,清见同学,早上好。”奥野和日高迎了过来,客气打招呼,“没想到你们还记挂着这件事,愿意无偿协助警方,真是太感谢了。” 七原武张口欲言,清见琉璃抢在他前面热情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协助警方侦破案件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对不对,七原同学” 七原武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回头就让清见琉璃这死丫头“拉清丹拉到菊花绽放”,无所谓地点点头。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一脸欣慰,感觉现在国民教育还是搞得不错的,年轻一代都很有正义感——新闻果然不靠谱,整天说什么曰本新生一代废掉了,这哪里像是废掉的样子 还是很有干劲的嘛! 四人寒暄几句后便一起向车站外走去,清见琉璃关心地问道:“奥野警官,现在案件情况如何了” 奥野泰治答道:“上面对这个案件很重视,昨天晚上就成立了搜查总部(相当于中国的专案小组),连夜分派任务,我们两个人负责附近居民的走访问询工作,另外几组人负责调查富永洋介工作方面的人际关系,排查该区有入室盗窃、抢劫前科的渣……的居民,以及去各保险公司、银行调查他的投保、投资等财务状况” 清见琉璃已经自动进入“琉璃摩斯小姐”状态,追问道:“那鉴识课勘察现场有没有什么发现” 奥野泰治面色一沉,“凶手很狡猾,完美抹除了一切痕迹,哪怕鉴识课设备更先进,动用了专业的血迹检测设备也没有任何发现,只能确认现场被清理得非常彻底,甚至连富永洋介本人的指纹都没找到。” 清见琉璃惊讶道:“连玄关,厨房,洗手间,甚至连二楼和院子都被清理过”原本她还以为只有小半个客厅,没想到实际上更夸张。 “是的。”奥野泰治先是点头,然后又一脸疑惑道,“短短七八分钟的时间,凶手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那可是一幢一户建,上下楼再加上院子,面积都快四百平了,就是简单打扫一遍地面也要二三十分钟吧” 清见琉璃也想不出原因,下意识望向七原武,只见七原武搭拉着眼皮还是没睡醒的样儿,不由嫌弃的撇了撇嘴,目光重新转回到奥野泰治身上:“那验尸报告呢奥野警官,验尸报告能提供线索吗” “验尸报告没有验尸报告。”奥野泰治还在思考刚才的迷题,随口答了一句。 “啊,没有验尸报告”清见琉璃惊了,这和推理小说上不一样啊,按推理小说来看,主角只要有需要,不是该有一个大“凶”女法医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吗 奥野泰治理所当然道:“当然没有,警署没有法医,平良野也没有医科大学,法医从业资格者一个也没有,如果必须尸检的话,需要把受害者遗体运到札幌去,但富永洋介死因很明确,没那个必要。” 清见琉璃裂开了,“警署竟然没有法医,这……这不太对吧” 奥野泰治恍然道:“清见同学是不是不了解警察机构我们没有法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大多数警署都是没有的。 一般性的尸检通常都由鉴识课负责‘尸体检视’,会做标准的有毒物测试,市面上常见的两百多种有毒物质都能检测出来,也会仔细判断遇害者死因,推测凶器为何物,必要时也会进行局部解剖,足够辅助案件侦破了。 但他们没有法医从业资格,出不了有法律效应的尸检报告,一般就是在发现异常后打电话和我们说一声。” 清见琉璃松了口气,感觉这还差不多,不然曰本警察好歹也是个现代化国家的正规警察组织,怎么可能草菅人命,只是…… 由只经历过培训,没经受过成体系法医学科教育的人进行所谓的“尸体检视”,真的靠谱吗 怎么还是有点让人不放心呢 不过当着警察的面,她也不好意思发出这种质疑,只能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你们发现富永桑遗体姿式有些奇怪了吗对此有没有做出针对性的安排”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同时怔了一下,奥野泰治迟疑道:“遗体姿式……有什么问题吗” 混蛋,你们竟然真的没发现,我们两个高校生都发现了啊!昨晚一整晚加上一夜时间,你们敢情什么成果也没取得吗 清见琉璃面部表情都扭曲起来,将那句“你们其实真是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吧”强行咽了回去,语气僵硬道:“当然有问题,富永桑大概率不是被单纯灭口,他是被人强制介错的。” “介错”奥野泰治和日高司面面相觑,“介错不该把头砍下来吗,他的头还在脖子上啊!” 清见琉璃彻底绝望了,赶紧给他们普及了一下“介错的发展过程”,也就是昨晚她刚翻书找到的资料——任何事物发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剖腹当然也是如此。 比如最初的剖腹根本没介错人,最惨的一位割开肚皮后哀嚎了十九个小时才死掉,导致毫无美感,场面尴尬的要命,于是又发展到先划肚皮再刺咽喉,再发展到请人帮忙刺咽喉,然后才有了正式的介错人帮忙斩颈椎,最后才是大介错、添介错和小介错一起上开始砍脑壳。 奥野泰治听完“科谱”,恍然大悟,又掏出现场照片研究了片刻,觉得她说得颇有道理,表情立刻严肃起来:“那这么说,富永洋介曾经狠狠得罪过凶手,这案子并不是单纯的入室抢劫,搜查方向应该向和他有仇怨的人调整” “对……”清见琉璃这会儿都没有帮助到别人的兴奋感,只觉得浑身无力。 确定了,曰本警察业务能力确实不行,难怪天天被骂! 日高司则想了想说道:“或许,富永洋介是夺走或是偷走了凶手的某样宝物,所以凶手才会潜入他家中,逼问出宝物下落,然后又愤怒地杀死他,让他跪在藏匿宝物的地方谢罪” “这很有可能!”这推测还算靠谱,清见琉璃眼睛一亮,仿佛已经看到破案的曙光。 “很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取得了进展!”奥野泰治兴奋道,“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七原同学和清见同学,我马上向上汇报,调整搜查方向。” …………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两位刑警,今天原本是来对附近居民进行普通走访问询的,只是一种破案前的例行公事,但现在案情突然明晰,他们的干劲也上来了,加快速度带着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赶去富永家。 路上奥野还对七原武寄予厚望,客气说道:“七原同学,现在几乎可以确认是熟人作案,富永桑的邻居嫌疑大增,到时辛苦你仔细感知一下,要是谁身上带有怨气,请务必提醒我们一声。” 七原武睡眠不足,还有些迷迷糊糊,随意比了个“ok”的手势。 四人很快来到富永家门前,发现这儿摆了不少白菊、白百合、长枝水仙花束,甚至里面还夹有几个小熊布玩偶和洋娃娃,大概是小孩子放的。 除此之外,还有点过白蜡的痕迹。 这情况有点像“路祭”,如果某人因为车祸等原因不幸离世,但丧葬礼却一时不能举行,他的亲朋好友就会在他遇难的地方献花点蜡,表达缅怀不舍之意。 清见琉璃下车后看到了,双手合什,向着花束行了一礼,向七原武感叹道:“是他的邻居们放的吧,这个町区邻里关系应该不错,可惜出了这样的惨事,估计不少人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过来看了一眼也没在意,这种事他们见过的多了,只是也合什行了一礼便翻了翻记事本,指着富永家旁边的一幢房屋说道:“我们从这家开始吧。”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自然没意见,甚至清见琉璃还全力警惕,毕竟紧邻的话,作案的可能性最高,逃离也最方便。 但没用三分钟她就泄了气,这里住着一对养老的老夫妇,年纪非常大,满头银丝,牙都快掉光了,其中一个还坐着轮椅,别说行凶了,能不被人行凶就是胜利。 这对老夫妇姓浜野,对警察登门毫不意外,只是好奇看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两眼,接着便泡茶热情招待他们一行人。 这明显不可能是凶手,年纪又这么大,奥野泰治说话都细声细气,生怕声音高一点,老头老太太就捂着心脏去了极乐净土。 “您二位在前天夜里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吗” 坐在轮椅上的滨野老太太手拢在耳朵上,侧头大声道:“你说什么” 老头滨野拍了拍老伴的手,干咳一声说道:“抱歉,两位警官,我们睡得早,年纪大了也都有点耳背,什么也没听到。” 奥野泰治毫不意外,随手在小本本上记下,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比如院子里有无发现异常,家里少没少东西之类,然后才问到关键问题:“两位应该对富永洋介很熟悉吧,你们知道他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比如和某人有经济纠纷,曾经起过冲突” 老头滨野想了想,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应该没有。我们以前都是一个村子的,后来有大公司要进行商业休闲区开发,我们就集体搬迁到这里,土地置换金都拿到不少,富永家拿到的尤其多……嗯,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当时地价很高,他用父母留下的土地置换出一大笔钱,不会因钱的问题和别人起纠纷。” “富永洋介手头资金宽裕这一点我们清楚,但他有没有借钱给别人,或是进行投资之类的事,或是有什么感情纠纷有没有因购买收藏品和别人起过冲突” “我不清楚,但应该是没有的,洋介那孩子……”滨野说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他从小性格文静宽厚,不笑不说话,待人有礼貌,不叛逆不顽皮,谁有事都会尽力帮忙,别人怪他他也不和人争执,能说一声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平时下了班就回家,回家后就不怎么出门,很难想象他会和别人产生矛盾。” “是这样啊……”没有得到想得到的线索,奥野泰治有些失望,随口又问道,“那这几天在町区有看到可疑的人吗” 老头滨野迟疑了片刻,老太太突然伸过头,晃着一头银丝,好像终于听清了某个词,大声道:“可疑的人有啊,有个没见过的小子总在附近转悠,我看到过他好几次!” 老头滨野愣了愣,看了老婆一眼,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伸手拍了一下秃掉的脑门,叹道:“老了,老了,记性不好,是好像有那么一个人,我们看他来来去去总路过,就想问问他要找谁,结果他没理我们。” 清见琉璃精神一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侦探魂”了,紧张问道:“那两位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你说什么”老太太又拢着耳朵大叫。 清见琉璃也大叫道:“我说,老奶奶您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老太太感觉是在和人吵架,声音不是一般的高,“我才95,记性好得很!” “那他长什么样子”清见琉璃童音都叫出来了,七原武在旁边捂着耳朵一脸无奈,最后的睡意都被强行驱散。 老太太的声音同步提高,像是要掀掉屋顶,“脸方方的,有一对很浓密的扫帚眉,鼻头很大,一米七的身高,穿一身黑色的西服,留着山本头,打着蓝色带细白条纹的领带!” 清见琉璃奋笔疾书,记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来的小本本上,心情好到要爆炸! 好家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一个嫌疑人,只要顺藤摸瓜,说不定案件今天就能解决! 早知道就不叫这小子来了,叫来也没什么用,真是多此一举! 第二十五章 差一点,警方又成了小丑 “这人有重大作案嫌疑!”离开滨野家后,清见琉璃马上兴奋说道。 “没错,这人极有可能是在踩点准备行凶。”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二人同样精神振奋,激动道,“我们再询问一下其他住户,如果能得到类似消息,就可以向搜查总部报告了。” “那我们快一些!”清见琉璃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刑警,浑身上下全是干劲。 他们一行四人马上又去了富永家的另一侧,这边同样住着一位老人,是个老大爷,姓平川,年纪八十多,同样是近郊养老派的一员。 平川老头对警察来访同样毫不意外,昨晚鉴识课的警员到他院子里转悠过,还善意提醒过今天会有人前来问询,无需紧张,所以他早早就烧好了水,就等着泡茶招待客人。 茶水很快摆上桌,平川老头超级配合,有问必答,不过回答的内容和滨野老夫妇大同小异,不认为富永洋介会和别人起纠纷,而几个常规问题过后,奥野问了关键问题:“平川桑,最近几日,您有没有注意到形迹可疑的人” “形迹可迹的人吗”平川老头皱眉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经你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有个陌生人挺可疑的,我在街上看到过他两次。” 清见琉璃、奥野和日高眼睛同时亮了,清见琉璃抢着问道:“那您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当然,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脸型比较方正,有一对很浓密的眉毛,鼻头比较大,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着一条蓝白双色细条纹的领带,留着山本头。”平川越说越肯定,“他特征很明显,所以我看到过两次印象就很深刻。” 清见琉璃、奥野和日高同时长舒一口气,果然这人嫌疑很大,倒是原本捧着洁白如新月般的茶杯,正懒洋洋品茶的七原武,突然来了兴趣,出声问道:“您确定吗” 平川老头毫不犹豫道:“我确定,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老眼昏花。” “感谢您的配合。”奥野泰治觉得不需要再询问什么了,起身微微鞠躬告辞。 平川热情挽留:“喝完这杯茶再走吧,休息一下没关系。” “不了不了,多谢好意,我们还有公务在身。” “真是辛苦了,请慢行。” 平川老头客客气气将他们四人送出院子,而奥野等略走远了些就兴奋道:“可以向搜查总部汇报了,让其他组协查这个方脸扫帚眉的嫌疑人。嗯,町区的人不认识他,也许是富永洋介在收藏界或是工作上结识的朋友。” 清见琉璃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七原武则想了想,说道:“还是继续问吧。” 对他的意见,奥野还是挺重视的,立刻问道:“七原同学的……灵觉被触动了,觉得有问题”日高司也非常关心地望了过来,毕竟七原武可是证明过自己的“通灵天才”,这样的人说话不可能无的放矢。 七原武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反正时间还早,多问询一下也无所谓吧了解得更全面一些,也免得反复汇报。”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现在能找到的信息越详细,回头在上级面前表现就越好,功劳就越大,于是领着他们向富永家斜对面而去。 清见琉璃悄悄向七原武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七原武掩口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古怪。” 清见琉璃好奇心又躁动起来,“哪里有古怪,你先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找问题。”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而清见琉璃木然片刻,以为他死要钱的毛病又犯了,直接道:“先记帐,回头我给你钱!”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七原武还是不肯说。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他们已经穿过街道到了富永家对面,而这家人是一对三十多岁的中年夫妇,姓山田,好像在经营豆腐相关的小吃,在自家院子里弄了个豆腐小作坊,这会儿正泡豆子呢! 奥野泰治客气几句就开始问询,很快问到关键点:“最近几日,二位有看到形迹可疑的人吗” 山田先生擦着手犹豫了片刻,说道:“要说起形迹可疑,这几天好像是有一个。” “哦,那您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嗯,他的眉毛比较浓,脸比较方,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戴一条蓝色白细条纹领带。”山田先生努力回忆,“身高得有一米七左右吧,肩很宽很壮实,我好几次看到他在町区里闲逛,不过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才觉得可疑。” 奥野一脸不出意料的表情,七原武则追问一句:“您确定吗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山田先生愣了愣又开始努力回忆,山田夫人则在旁边爽快说道:“那人我也见过,他留着山本头,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很可能是个黑帮雅库扎!” 七原武目光转到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中年发福的欧巴桑,最后目光落到她干干爽爽的手上,笑问道:“冒昧问一句,您手是怎么伤到的” 山田夫人愣了愣,坦然张开手,嗔怪地看了一眼自己老公,说道:“这家伙昨晚给我递剪刀时毛毛慥慥的,给我划破了。” 山田先生一脸尴尬,小声嘀咕道:“不小心嘛,我已经道过歉了。” 很细长的一道伤口,已经涂过药,但比较深,所以她今天手没沾水,只让老公一个人在大木桶里折腾豆子。 七原武瞧了一眼伤口,没继续追问,反而笑道:“不沾水是对的,这种伤口好的慢,要多加注意,不然会留疤。” 随后他们就告辞离开,而等从山田家出来,奥野泰治又觉得差不多了,得到的消息大同小异,应该可以向上汇报,但没忘了七原武,直接望向他,看他有什么发现。 清见琉璃也没多少耐心了,皱着眉毛紧紧盯着他,示意他有屁快放,别再藏着掖着。 七原武倒也没再卖关子,笑道:“有人在撒谎。”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异口同声道:“七原同学的灵觉果然被触动了吗” 清见琉璃知道他的底细,根本不信他有狗屁的灵觉,但对他的判断已经很信服了,惊讶道:“谁在撒谎” 七原武先是冲奥野和日高笑了笑,对清见琉璃吩咐道:“单说没有用,还需要证明,你去给我买速写本和铅笔。” “我们去吧!”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连理由都没问就分头找便利店去了,看样子七原武已经在他们心里建立了非常不错的可信度。 清见琉璃等两个人离开后,不满道:“到底谁在撒谎,你发现了什么问题我们现在是搭档,你应该告诉我!” 七原武笑而不语,清见琉璃木着脸直接道:“记帐!” 七原武这才笑道:“你没觉得奇怪吗凶手很猖狂嘛,在行凶之前,竟然在受害人家门前公然转来转去,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一样,但行完凶后,竟然能奇迹一般把现场清理的一点痕迹也没留,差点就让目击者真成了撒酒疯,心思极其细腻,这符合逻辑吗” 清见琉璃恍然又不服道:“诶,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不太符合逻辑,但也许他的同伴比较细心,他比较没脑子这也说不定。” “不止这一点奇怪。”七原武回头望向滨野、平川两家,“我最初觉得有点古怪,是因为滨野老夫妇和平川三个人提供的证词相似性太高了,人和人关注点从来不同,描述一个人不可能关注点这么相像,而现在则是三家了,百分百不可能。” “关注点” “对,他们就算描述有点差异,但都提到了脸型、眉毛、发型、身高、衣着,却没一个人提到眼睛、嘴巴或是别的特征,这不正常。” “也许……也许只是嫌疑人就那些地方特征明显,让人印象深刻也说不定。” 七原武笑道:“科学实验证明过,就算一个人从几十名检察官、律师、法官、记者和警察面前跑过,那群专业人士在描述那个人时也不会关注点如此雷同,所以他们之前百分百串过供,但他们又偏偏表现的是在警方询问时才想起这个人,那说明什么” 清见琉璃怔了片刻,突然瞪大了眼睛,吃惊道:“难道他们在演戏,其实根本没有那个方形脸扫帚眉,他们在故意误导警方调查” “目前来看,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七原武转头打量着这个和谐宁静的小町区,微笑道,“一群没犯过罪的人,能想出这种主意来误导警方调查还算不错,但没什么反搜查经验,撒谎水平不太行。” 这确实是一帮新手,水平也就糊弄一下清见琉璃这样的小笨蛋,但偏偏遇到了他,那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营前耍大刀,孔子身边读孝经吗 没办法,算他们运气不好,他也就只好教教他们做人了。 嗯,教完这帮新手做人,他就再教清见琉璃怎么做个好邻居,这麻烦精敢破坏他的悠闲假日,把他气得不清,必须付出代价! 清见琉璃有点被他说服了,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如此,马上心中一惊,忍不住道:“那有没有可能他们就是凶手” 不过刚说完她就犹豫起来,起码滨野老夫妇该不是,他们太老了,行动都不便,把一个年轻男子绑起来拷打,完全没可能。 平川老头也不像,八十多岁就算身体还健康,也很难制服一个年轻人。 山田夫妇倒有能力,但看气质也不太像杀人犯…… 果然,七原武伸了一个懒腰,很无所谓地说道:“不知道,也许他们只是在包庇凶手,但没什么关系,只要继续问下去,找出所有撒谎的人,凶手就在里面,到时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招出来。” 这主意靠谱,清见琉璃马上好奇问道:“那你要纸笔是想干什么,是想证明他们撒谎吗怎么证明……” 她话还没说完,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已经买回了速写本和铅笔,而七原武抄起本子笔就画了两张速写画像,画功十分了得,虽谈不到艺术性,但却十分写实,就像是打印出来的一样。 等画完后,清见琉璃恍然大悟,明白了七原武的用意了,而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也一脸若有所思。 七原武合好本子,笑道:“好了,我们去下一家。” 这时所有人都没了意见,他们又一起去了山田家隔壁,这里住着一对姓古贺的夫妇,但只有男主人古贺胜出面接待他们。 流程相同,奥野警官问话,而古贺胜的回答大同小异,同样隐约记得最近在町区见到过一个可疑的陌生人,并详细描述了这个陌生人的长相——方脸,扫帚眉,鼻子很大,一米七的身高,穿一身黑色的西服,留着山本头,打着蓝色带细白条纹的领带。 这时七原武在旁边掏出速写本,翻出一幅画像,微笑问道:“古贺桑请看,是不是这个人” 古贺胜转头望去,只见速写本上画着一个留着山本头,方脸、扫帚眉、大鼻子,眯缝眼中冒着凶光,颧骨很高,嘴唇很厚的中年男性画像,愣了愣,沉思道:“是很像,这画像是……” 武七原笑道:“是根据滨野老先生的描述所绘,您看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古贺胜点点头,再次仔细看了看画像,确认道:“就是这个人,画得很好,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您确定吗”七原武追问了一句,“和你见过的人面容一样” 古贺胜回答得斩钉截铁:“我确定,就是他!” “多谢您的配合,打扰了。”七原武含笑道谢,领着奥野泰治等人告辞。 等出了门走远了,七原武又把速写本翻了一页,露出另一张同样是山本头、方脸、扫帚眉、大鼻子,但眼睛大、颧骨平、嘴唇薄的年青男性画像——这两张画像上的两个人,虽然很多特征都一致,但完全是两个人,只要不是瞎子就能分辨得出来。 七原武微笑道:“我们再去下一家,让一下家辨认一下这是否嫌疑人。如果是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这时他的计划已经完全清晰明了,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对视一眼,基本已经确认七原武的猜测没问题。像是颧骨、嘴巴、眼睛之类的特征,他完全是随意画的,就这样古贺胜竟然觉得不需要修改,和嫌犯一模一样,这明显有问题。 他们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难以置信道:“难道所有人都在撒谎其实这个嫌疑人根本不存在,是这些人合谋编造出来的!” 七原武点头说道:“依当前情况,这是唯一解释了。”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呆愣片刻,脸上都浮现出了极其愤怒的表情。 如果这是真的,这简直是公然愚弄曰本刑事警察,拿曰本暴力机器当白痴戏耍,绝对不可原谅! 而愤怒了片刻,他们又是一阵后怕,要不是七原武自愿前来协助调查,通过“灵觉”敏锐的发现了“谎言的味道”,还有一手好画功,搞不好这会儿他们已经兴冲冲跑去汇报搜查总部,所有调查人员这会儿都开始到处寻找那个“方脸扫帚眉”。 那怎么可能找得到,找不到就又成死案了! 差一点,警方又成了小丑! 奥野泰治真诚向七原武道谢:“真是太感谢了,七原同学,你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了。”他觉得有必要回头再给他搞点打折券,还必须是那种接近全免费的精品打折券,不然不足以表达感激之情。、 清见琉璃这会儿也确认七原武百分百没搞错,同样很生气,一样感觉自己被耍了,气愤道:“这些家伙,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包庇一个犯罪者他们的邻居、朋友被杀害了啊!” “我们马上就能知道了。”七原武当先出发,“走吧,去下一家。” 只要确认了小田町的居民在集体包庇嫌犯,事情就简单了,到时把这些包庇者集体请到警署,无论是集中问询让他们解释“为什么一个嫌犯你们竟能看出两种样子”也好,还是制造囚徒困境分开逼问也行,总能让他们把被包庇者招出来。 那个人,就是凶手! 只要找到了凶手,他就能回去睡他的回笼觉,过两天再让清见琉璃这个麻烦精为今天没事找事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事没完! 第二十六章 和猪脑子讲不了道理 凶手就在眼前,外加被愚弄造成的愤怒,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两名刑警马上就带他们拜访了下一家。 这一户男主人名叫伊贺纯仁,和妻子一起很平静地接待了他们。 按计划,由奥野先问话,先询问一些常规问题,等问出那个所谓的“扫帚眉嫌疑人”后,就给他们看另一张绘制的肖像,但七原武刚坐下就摸了摸鼻子,仔细环顾了一下伊贺家的摆设,目光落到一家三口的合影上,又快速呼吸了几次。 清见琉璃小脸突然一红,赶紧偷偷闻了闻自己,又暗中对掌心哈了口气嗅了嗅,这才放心,但马上恼怒地小声问道:“你……你在乱闻什么” 伊贺家是和式装修,地板是榻榻米,桌子也是小方桌,人多有点挤,她刚刚发现和七原武坐得很近,几乎靠在一起,而七原武刚才的表现,有点像是在偷闻她身上的香气——混蛋,你小子竟然偷偷闻我,这……这怎么可以 这太变态了! 七原武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别自作多情了,你用的是森之屋的儿童沐浴露,还用同一牌子的洗面奶和儿童爽身粉,我见你第一面时就知道了,用不着等到现在才闻。” “你……”清见琉璃又羞又怒,不过这会儿有正事呢,也没办法冲他大声嚷嚷。 七原武没空多搭理她,直接对伊贺纯仁夫妇笑道:“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正和奥野泰治客套的伊贺纯仁愣了愣,马上点头道:“当然,请便。” “谢谢。”七原武道谢一声,起身就走。 伊贺家的房屋格局和富永家完全一致,他烂熟于胸,很清楚一楼的洗手间在哪,但他根本没有去洗手间的意思,不停吸着气,闻着味就上了二楼,然后又挨个门口轻嗅片刻,最后停在一个贴着白雪公主卡通头像的房门前。 他侧耳细听了一下房内的动静,随即伸手轻轻拉开纸拉门。 榻榻米上铺着褥子,有一个五六岁,长发乌黑闪着鸦羽光泽的小女孩正盖着被子沉睡,眉眼十分精致,枕头旁边不远处还放着一杯清水。 七原武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无声无息走了进去,盘腿坐到小女孩身边,目光放在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皱起了眉头——睡衣袖子比较短,露出了她的手腕,手腕上缠着纱布,正透出浓郁的药味。 对他来说非常浓郁,还非常熟悉,就是中国的云南白药,他少年学艺时经常受外伤,没少涂抹这玩意儿。 他歪头看了一会儿,小心解开纱布看了看伤口,又转到另一边,轻轻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重新将被子盖好,坐在那儿表情犹豫。 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轻声喃呢几句,似乎要醒来,他连忙轻拍打被子,用鼻音哼起了歌,声音温柔又细腻,小女孩很快安静下来,重新进入梦乡。 “喂,你在干什么,快出来!”清见琉璃出现在门前低声叫道,一脸焦急地向他招手,看表情恨不能冲进去把他拖出来。 奥野泰治问询快要完毕,马上就要到辨认肖像的紧要关头,速写本却还在七原武手中,但他上个洗手间一去不回,清见琉璃只能赶紧过来找他——莫非不是小解,但你小子怎么跑到别人家里上大号 莫非因为人品太坏,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导致突然窜稀 那可真是活该了! 她跑去洗手间,敲门却没反应,最后发现洗手间里竟然没人,她好歹是和他一伙的,没当场叫破,反而开始焦急地寻找,结果在二楼人家女儿的房间找到了,顿时就把她急上了火——你没经过主人同意,暗中潜入人家女儿的房间,这是想干什么 你这样的,就是被主人家当场痛揍进医院,警察都不好意思说什么的! 七原武回头瞧了她一眼,给小女孩掖了掖被角才出去。 清见琉璃赶紧轻轻把门拉好,转头就低声怒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变态行为!” 七原武充耳不闻,依旧在思考,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清见琉璃更怒了,你小子竟然还敢给我甩脸色我没举报你就有违我做人的原则了好不好!但她确实不想七原武被主人家抓现行,推着他就下楼,“快点,问询要结束了,这家人也有问题,对嫌疑人描述和之前几家一模一样,该辨认肖像了。” “事情有些不对劲。”七原武摸着下巴,终于说了一句话。 “哪里不对劲”清见琉璃莫名其妙,但依旧在催促,“大家都在等你,先下去再说。” 七原武倒是没继续发呆,下楼去了,清见琉璃好奇地看看他,再回头看向“白雪公主房间”,心里痒痒的厉害,有点也想进去瞧瞧,但她没有七原武那么肆无忌惮,不敢在没有主人的同意下在别人家里乱窜,只能带着满腔疑惑地跟上。 “七原同学,怎么去了这么久,请把肖像拿过来让伊贺桑辨认一下。”奥野泰治内心早就确定这家人也有嫌疑,转头向伊贺夫妇解释道,“这是根据前几次问询绘制的犯罪嫌疑人肖像,两位确认一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七原武拿出速写本,翻出第二幅肖像速写给伊贺夫妇看了一眼,问道:“这是根据平川老先生的描述所绘制的嫌疑人肖像,之前古贺桑也看过,二位请看一下是这个人吗” 伊贺纯仁听完七原武的话,仔细看了一眼肖像,点头道:“是他,就是他经常在我们町区出入。” “确定吗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七原武又问了一句,“发型对吗” “是这发型没错。” 七原武点点头,又细问了几句,然后抬头望着他们,随口问道:“是在报复吗” 清见琉璃心中一动,但伊贺夫妇却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面色微变:“什么意思” 七原武皱了一下眉头,但马上松开,笑道:“不好意思,走神了,我在想是不是这名嫌犯在报复,咱们继续说正事,请最后仔细看一下,是这个人没错吧” 伊贺纯仁古怪地望了他两眼,又和妻子对视一眼,隐隐有些不安,但没办法追问,目光重新回到肖像上,片刻后点头道:“是的,就是这个人。” “谢谢配合。”七原武给了奥野泰治一个眼色,“我没问题了。” 奥野泰治都有点想当场拿下这对夫妇,但七原武给了眼色还是很配合的,立刻提出告辞,而伊贺夫妇客客气气将他们送出了门,还又和奥野泰治说了几句客气话。 清见琉璃在旁边焦急等着,觉得这会儿证据十分充足,完全可以把之前问询过的所有人都抓起来审问,直接破掉案子,忍不住望向七原武,却见七原武表情不对,不由小声问道:“怎么了” “他们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和富永洋介的死没有直接关系……这也正常,他们的女儿又没死,他们没必要走极端……” 清见琉璃愕然:“什么意思” “我本以为凶手是伊贺夫妇,但不是他们,富永洋介不是他们杀死的。”七原武低声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直接快步走人。 “你要去哪里”清见琉璃赶紧在后面追,但七原武并没走多远,很快停在富永家门前,望着路边的花束、小熊玩偶和洋娃娃出神。 花束、小熊玩偶、被强制介错跪在密尸永远谢罪的富永洋介、奇迹一般被清理的现场、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包庇凶手、山田夫人手上的划伤、伊贺家手腕上有束缚伤的女儿,这一切瞬间就像被一道闪电贯通,直接联系到了一起。 他想通了,没想到原本能轻松解决的案件,内情竟然会是这样,一时脸色十分难看。 清见琉璃跑到他身边,莫名其妙道:“到底怎么了” 七原武失神道:“如果事情真是这样,咱们可是闯下大祸了!”接着他回过神来,立刻开始迁怒于人,转头盯着清见琉璃就没好气道,“不对,和我没关系,全是你的错,都怪你!” 清见琉璃更加摸不着头脑,嘟着嘴不满道:“我做什么了就全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你硬要把我拖来,我会十一点起床?美吃一顿早午餐,听音乐到一点,然后去出摊,晚上七点我会找一家馆子好好尝尝本地菜,再去书店挑几本书回家看,舒舒服服度过假日,绝不会沾上这种破事,所以全是你的错!” 清见琉璃被他乱怼激怒了,气道:“你那是毫无意义的一天,就是因为有了我,你这一天才没被白白浪费掉,哪里有错!” “和你这种猪脑子讲不了道理。”七原武心理调节能力不错,略微发泄一下已经调整过来,开始思索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清见琉璃更生气了,大声道:“你才是猪脑子,是你不讲道理!” “你们这是怎么了”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这时也赶过来了,他们和伊贺夫妇客套完一转头就发现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两个高校生莫名其妙走了,追过来却发现他们竟然在吵架。 七原武没吭声,清见琉璃则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没什么。” 奥野和日高对视一眼,面露微笑,也没追问,他们也是上过高中的,校园情侣那点事他们很清楚,就是日常拌嘴呗,不稀奇。 他们就当没看到,略过这事不提,而现在经过确认,已经真相大白,七原武的“感知”没有任何错误的地方,同一个嫌犯竟然有两个样子,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小田町这帮人,凭空捏造了一个嫌犯,用来误导警察调查,绝对和案件有重大牵连! 奥野泰治表情凶狠道:“现在确认过了,这个町区的居民集体作伪证,就是在包庇凶手,那凶手肯定就在这个町区内,我马上向上汇报,调集人手封锁这里,马上展开隔离审讯!” 他就不信了,在国家暴力机器面前,这些普通居民还能保持统一战线,到时绝对会有人抗不住压力把真凶招出来,到时就让他们集体吃不了兜着走! 清见琉璃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个凶手绝对法网难逃,这案子基本就算破了,立刻点头高兴道:“对,就该这么做!” 她在那里为能破案高兴,七原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向奥野泰治建议道:“现在向上汇报还是有些太早了,我认为应该继续问询。”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对他的建议很重视,要没他案情推进不到这一步,马上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七原同学。” 七原武想了想说道:“现在所有包庇凶手的人言辞都差不多,必然是一起商量讨论出来的,凶手想来也在其中,肯定会采用同样的说辞,不然别人不会包庇他。 所以只要继续问下去,找到所有采用同一说辞的人,其中必然会有凶手,到时再把他们集合起来,揭穿真相,加上适当的语言威胁,估计都不用动用太多警力,只是你们二位便可以将凶手绳之以法。”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们拿着两张画像,问询完后每户让他们确认其中一张并签字,确认的人越多,将来他们就越不好狡辩,无法推到‘事先谈到过这个嫌疑人,所以大家说辞差不多上’,就会越容易被击破心防,乖乖认罪。” 这主意不错啊……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瞬间心动了,这是很严重的恶性杀人事件,仅是提供情报就是一份功劳,要是他们两个人直接把真凶捉拿归案,带回警署,那岂不是头等功 说不定因此被调入搜查课专门负责大案要案,甚至将来警部补考试都能多加两分也说不定。 特别是真凶现在还一无所觉,根本没发现机智的警方已经识破了他的小花招,一时也不会逃跑,哪怕没能成功捉到他也不会造成损失,没理由不试一试。 最差,就是晚一些把大队人马叫来,晚一点抓到真凶,原来的功劳并不会少半点。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交换了个眼色,瞬间下定了决心,齐声道:“就这么做,我们现在就去下一家!” 七原武笑着摆手:“单纯问询我们就不跟着了,有二位足够,既然真凶就在这个町区,我和清见同学四处转转,说不定能提前锁定他。”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没意见,甚至有点感动,觉得七原武真是纯良五好少年一枚,回头折扣券必须加倍加倍再加倍,接着就干劲满满地踏上继续问询之路——小田町是折迁安置出来的小町,也就二三十户人家的规模,他们要争取今天搞定,回警署出个大彩! 清见琉璃一直强忍到他们走了才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拖延时间,明明奥野桑和日高桑的办法很好,很快就能捉到真凶。” 七原武斜眼看她,恶声恶气道:“因为要替你擦屁股!” 第二十七章 当然是等凶手自投罗网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清见琉璃被七原武怼来怼去,出离地愤怒了。 七原武才不管她生不生气,掉头就走,“少废话,跟我来。” 清见琉璃强忍了一下才没有背后偷袭,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憋屈地跟在他身后——主要是不敢,万一七原武以后不带她玩了,她就没法过这么有意思的日子。 身为正义之士,有时就要为了大局学会忍辱负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心里这么想着就被七原武领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只见七原武趴在墙上听了片刻,说道:“好了,你蹲下。” 清见琉璃不解道:“为什么” “我要验证一下猜想。”七原武按她的肩膀,“少废话,快蹲下。” 清见琉璃困惑地蹲下,发现七原武抬腿就要踩到她肩上,瞬间明白他想干什么了——这小子想爬墙头,要拿我当垫脚石。 这混蛋! 她勃然大怒,一把打开七原武的脚,站起来气道:“凭什么我在下面凭什么不能我先上去再拉你” 七原武用看“猪脑子”的眼神看她,无语片刻后蹲下,“行行行,听你的,我在下面。” 这还差不多! 清见琉璃满意了,抬脚就要踩到七原武的肩膀上,但腿抬起来了,脚却没敢落下去。 曰本女生是一年四季都穿裙子的,她自然也不例外,现在穿着校服水手裙,这要是站在七原武的肩膀上,他再一抬头,那…… 那画面简直无法想象! 她在那里“金鸡独立”了十多秒,憋屈地收回脚,默默在七原武旁边蹲下了。 七原武惊讶道:“你蹲下干什么啊,你不是要先上去吗” 清见琉璃木着脸望着墙没吭声。 “你真是个猪脑子,真是笨死了。”七原武这才摇着头站起来,踩在她肩膀上开始上墙,还不停指挥她,“站起来,稳一点,不要乱晃!很好,保持住,我马上就要爬上去了……很好,使劲拱,快了,我就快上去了……挺直腰,别打颤,很好,就这样……” 我特么让伱打扰我睡觉,我特么让你把我拖进这烂泥潭,我先收点利息。 清见琉璃双手撑着墙壁站在那里气得要死,但等了好一阵子发现他还没爬上去,一直在她肩上踩来踩去,踩得她痛死了,正奇怪的要抬头看一眼,突然肩上一轻,他终于成功登上墙头。 这蠢货,连爬个墙都这么废劲,还是个男生呢! 我呸! 她心里鄙视一句,向七原武踮脚伸出小手,示意七原武把她拉上去,但七原武完全没那個意思,对她伸出的手视而不见,径直跳入院内。 混蛋,我白给你当垫脚石了! 清见琉璃站在那里气炸了,真想大喊一声“有小偷”就掉头逃走,到时看七原武怎么办,但她不像七原武那么无耻,无法像他那么肆无忌惮不顾大局,只能嘟着嘴站在那里生闷气。 而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家 好像是古贺家,他偷偷溜进去干什么这不合法吧,私人住宅就算警察有搜查令,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也要在告知屋主后方可入内搜查,偷偷潜入起码也能算个违规,更不要提七原武只是个高校生。 这要是被人发现了…… 清见琉璃又开始焦急起来,还心虚得厉害,生怕冷不丁听到一声“抓小偷啊”,七原武就抱着头被几百个人追打出来,甚至已经在绞尽脑汁,想找出一套七原武被捉之后的开脱之辞——迷路估计很难取信于人,那说我的手帕被风吹进了院子,他跳进去帮我捡怎么样 她正那里思考得脑子都要融化,突然巷子口传来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喂,我说,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走了!” 她转头望去,发现竟然是七原武,不由看了看院墙,再看了看他,困惑道:“你怎么在那里” “不然我该在哪里”七原武招手,“快走,别在那里犯傻了。” 清见琉璃莫名其妙地离开小巷子,又跟七原武走在大街上,看他一脸沉思,问道:“刚才那是古贺家吧,你为什么要偷偷潜入” “因为我回忆了一下,之前他家的客厅里没有任何相框。” “这怎么了”清见琉璃依旧一头雾水,一脑门的问号。 七原武没回答,停下步子说道:“我渴了,你去给我买水。” “哈”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我凭什么要替你跑腿,你自己不会去吗” “就凭你整天问这问那吵得我头痛,就凭你有求于我,就凭今天是你强迫我来的,你理应管吃管喝!”七原武理所当然道,“我只喝纯净水,别买错了。” 清见琉璃怒视了他片刻,转身跑去找便利店,选了一瓶纯净水,付了钱,再抱着水跑回来,准备狠狠扔给他这个超级讨厌鬼,但愕然发现,七原武不见了。 ………… 清见琉璃在原地团团转,等了得有一刻钟,越等越心焦,都脑洞大开,怀疑七原武可能被凶手绑走,这会儿有可能已经小命不保,正急得准备去找警察,却发现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又溜达着回来了。 她真的气坏了,冲过去就大声道:“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在原地等,你不知道别人找不到你会担心吗” 七原武看着她脸上焦急的表情,怔了一下,竟然道歉了,“抱歉,突然想起一件事,下次不会了。” 他突然服了软,清见琉璃呆了呆,倒是不好意思再发火,犹豫了一下将瓶装水递给他,小声道:“给你,你要的水。” 七原武看了一眼,没接,“我不喜欢这牌子。” 清见琉璃鼻孔瞬间就大了一圈,喷出的灼热气体简直可以融化钢铁,胸口更是急速起伏,一口小白牙咬得“咯咯”作响。 七原武危机感很敏锐,立刻面色一正:“没时间喝水了,先做正事,跟我来!” 我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打人,我是个淑女,我长大了,不能打人…… 清见琉璃跟在七原武身后,把《淑女心经》念了十遍才没把瓶装水摔在他后脑勺上,而七原武就在街上贴边随意溜达,但耳朵一直在轻微抖动。 很快,他又拐入了一条小巷子,贴墙听了片刻,把还木着脸的清见琉璃拉过来,附耳交待片刻,然后笑道:“太好了,终于要结束了。” 清见琉璃正一脸惊讶,但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还是干巴巴道:“哈哈,是啊,总算能回家了。” 七原武挑眉示意她加点感情进去,别搞得像个没演技的小偶像一样,嘴上说道:“但很奇怪啊,这个町区的人为什么要集体捏造一个不存在的人为什么要集体包庇一个杀人凶手” “是啊,确实很奇怪。”清见琉璃一直没想明白这一点,被他这么一提,不由自主开始走神,表演脱出剧本,但被七原武轻踢了一脚后马上反应过来,大声道,“这不重要,奥野警官他们正在拿着两张画像锁定更多作伪证的人,等确定完所有涉案人员,大批的警员就会封锁整个町区,挨家挨户搜查审问,到时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她说完一脸古怪,用口型向七原武问“为什么要把警方计划透露给墙那边的人”,但七原武不理她,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你说的没错,反正我们等着就行了,不过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在这坐着怪无聊的”,然后就拉着她大步回到街上。 当然,他也没直接走,而是站在巷子口又侧耳倾听了片刻,这才满意离开。 清见琉璃真忍不住了,气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必须和我说清楚!” 她现在已经不太奢望七原武奉她为主,毕竟从之前的经历来看,七原武可能在推理方面确实比她强一丢丢,但她也不觉得自己该比七原武矮一头,两个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是搭档,遇事两个人该商量着来,而不是她像一个傻瓜一样,被他指挥来指挥去。 “你马上就能清楚了,不要急。”七原武可以告诉她,但偏不告诉她,能多憋她一会儿就多憋她一会儿,领着她继续走,很快又拐进另一条小巷子,拍了拍她的肩,笑道,“蹲下吧!” 清见琉璃气恼地看了他一眼,蹲下又用力站起,废了半天劲终于又把他拱上墙头,但等他脚离肩的一瞬间,一个小跳就抱住了他的腿,挂在那里一脸倔强道:“别想再甩掉我,我不是傻瓜,一样的当我不会上两次。” “这次没想甩掉你。”七原武一脸无奈,“别用力了,你要把我裤子拽下来了。” 清见琉璃小脸一红,但还是不松手,说道:“你发誓!” “我发誓!” 清见琉璃这才将信将疑松手,而七原武也没欺骗她,真伏身伸手将她拖了上来,然后和她并肩坐在墙头上。 清见琉璃望着陌生的院子,奇怪道:“这是谁家,怎么是老式长屋” 七原武荡着腿,似乎觉得坐在墙头上体验不错,指着院子里的建筑物说道:“这不是住宅,是小田町自治委员会的办公场所,那幢长屋就是他们平日里开会的地方,旁边那间是自警队的办公室,再往后是仓库和防空洞入口。” 清见琉璃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没来过吧,而且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 七原武笑道:“还能等什么,当然是等凶手自投罗网了。” 第二十八章 町区公决案的真相 临近正午的春日阳光,温暖却不刺眼。 风也不喧嚣,温温柔柔,只将淡淡花香送给坐在墙上的漂亮jk和帅气男生。 画面温馨又浪漫,简直可以拿去当恋爱偶像剧的镜头,但清见琉璃却想一脚把七原武踢下去,让他屁股当场摔成八瓣。 她愤怒道:“不准再打马虎眼,给我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把我当傻瓜,小心我……” “嘘!” 七原武示意有人来了,清见琉璃赶紧闭了嘴,微微伏低身子。 其实不伏低也无所谓,七原武选的地方很好,这儿有树木枝叶遮挡,他们可以从缝隙中观察院子,院子里的人却很难注意到他们。 清见琉璃盯着院子看了一会儿,发现来的人还真不少,除了之前她见过的山田夫妇、古贺胜、伊贺夫妇等作伪证的人以外,还有十多个她没见过的。 这些人先后一脸焦急地进了会议室,短暂商量片刻,出门就开始分头行动。 有人去推了一辆卖拉面的摊位车出来,有人去仓库取工具,更多的人则拿了铁锹去了房子后面,很快抬回一个还沾有泥土的小箱子。 他们又一起动手把拉面摊位车内部掏空,看样子是想把小箱子塞进去,而这时七原武跳下了墙头,笑着打招呼:“各位忙着呢“ 院子里突然安静,就好像电影被按了定格键,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微风吹过,树木沙沙作响,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山田夫人强笑着迎上来,对七原武说道:“这不是和奥野警官一起来的小哥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路过。”七原武坦然走向他们,笑眯眯道,“看到你们在忙,需要我帮把手吗” “不用,就是收拾一下祭典时用的快餐车,我们……” 山田夫人笑着客套,十分热络,但脸上笑容很快消失,因为七原武直接越过了她,径直走向拉面摊位车,钻进了小田町自治委员会的人堆里。小田町的众人神情更紧张了,下意识挪动身体把他围了起来,有几个人还握紧了手里的铁锹棍棒。 七原武视而不见,笑眯眯正要说话,清见琉璃一声不吭就冲了过来,双手虚握,摆出了“右自然体”,沉气凝神,将他护进攻击范围——她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能感觉到气氛不对,自然要冲过来和七原武待在一起。 是搭档嘛,必须如此,哪怕被一群人围着,她也头皮发麻。 七原武很无语地看了一眼这個“猪脑子”队友,明显她待在外面对他帮助更大,但也没说她什么,环顾四周,轻声道:“各位,不要一错再错,警察知道我们在这儿。” 众人一愣,接着互相对视几眼,随着某人一声长叹,无力感迅速传遍全场,松拳的松拳,放下棍棒的放下棍棒,人人脸色灰败。 七原武摇了摇头,走到小箱子前,望了一眼死死护在箱子旁的古贺胜,以及他身边眼眶通红的妇人——应该是他妻子古贺夫人——没直接伸手打开箱子,停了片刻,双手合什默默行了一礼。 古贺夫人的眼泪一瞬间就喷涌而出,泣不成声,旁边两名中年女性连忙叹着气安慰她。 清见琉璃似有所悟,但没完全悟,护在七原武身边问道:“这箱子里面是……” 七原武抬起头来说道:“是原本藏在富永密室里的‘珍宝’,但属于古贺桑和古贺夫人所有。” 清见琉璃呆了呆,目光望向古贺胜,迟疑道:“那凶手就是古贺桑了” 七原武环摇了摇头,指了指伊贺夫妇说道:“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他们二位,在场的都是凶手。” 清见琉璃脸裂开了,看向除伊贺夫妇以外的近二十个人,难以置信道:“集……集体谋杀” “不对!”不等七原武接话,人群中有几个大叔站了出来,沉声道,“不是集体谋杀,是町区公决!” 町区公决是种曰本的一种古老传统习俗。 曰本是个天灾频发的国家,三天小一震,五天一大震,台风、暴雨按月光顾,动不动泥石流就把村子给埋了,又或者火灾一起,木头房子一烧就是半个町,而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不抱团取暖,单凭个体很难生存下去,所以曰本人的小集体思想很浓。 不对,该说超级浓厚。 于是,在这种文化氛围下,町区(村落)公决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当某个人犯下恶行,引起公愤,威胁到集体的利益和安全时,众人就会烧毁他的房屋,毁掉他的田地,砸烂他的店铺,把他赶进山林,或者直接将他围攻致死。 现在这种习俗依旧在曰本社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比如某个人搬进了东玉町这种传统町区,但他品性恶劣,乱扔拉圾,撵狗打猫,没事就制造噪音,甚至小偷小摸不断,但小错不断,大错不犯,警察也很难把他怎么样,这时东玉町的自治委员会就可以发起“町区公决”。 只要公决通过,众人就能把这个家伙赶出町区,禁止他再住在这里。 公决是有法律效应的,不是儿戏,是曰本民间自治体系的一部分,曰本三天两头换首相还能保持社会稳定,就多亏了这种民间自治体系。 当然,町区公决很少出现,毕竟一般没人会搞得这么天怒人怨,而直接把人处决了,近现代以来中央政府控制能力大增,法律日臻完善,更是从没听说过。 最多,某些偏远山村可能发生过,但这种事外人几乎不可能知情。 清见琉璃的老妈就是町区自治委员会的会长,她多少了解一点町区自治的古老传统,但绝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亲眼看到这样的事,一时震惊到不能思考,喃喃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内寂静,小田町没人想回答,七原武叹了口气说道:“富永洋介死有余辜。” 清见琉璃把目光投向他,气道:“说清楚!” 七原武没反对,清见琉璃确实需要了解实情,他也需要确认有没有搞错。 他环顾了一下在场众人,轻声道:“事情起因发生在前天,伊贺桑的爱女是在那天被诱拐的吧” 伊贺纯仁惊愕片刻,又惊又疑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七原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借用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迷路了,误入了令爱的房间,看到了她手腕上的束缚伤,所以有了猜测。” 当时他就怀疑富永洋介诱拐了伊贺纯仁的女儿,被町区民众发现,伊贺纯仁一怒杀人,其余人在同情之下自愿帮他作伪证,但试探之后发现情况不对,再一细想伊贺纯仁的女儿又没死,那富永家门前的花和玩偶是给谁的 总不可能是给一个诱拐儿童的绑架犯的吧 这种人只会被唾弃,町区的人再念旧,估计也干不出那么扯淡的事,特别是里面混有小熊玩偶和洋娃娃,明显是给一个孩子的,这就更奇怪了。 所以,伊贺纯仁的女儿被诱拐,只能是凶杀案的导火索,并非主因。 七原武又望向众人,缓缓道:“按理说,当时伊贺桑该马上报警,请求发布安珀警报,但想来当时有某个人给他提供了爱女的去向,令他放了心,所以没有选择报警,而是直接去找人。”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在场众人的表情,说完伸手一指,“是您吧!” 一个戴眼镜的老头愣了愣,不明白七原武是怎么知道的,但犹豫片刻,想到反正一群人都被堵在这里,已经“人赃俱获”,还是老实承认了,低声叹道:“当时我在河边钓鱼,看到小爱……就是伊贺桑的女儿来河边玩耍,还提醒她小心一些,后来鱼窝不好,我就换到石头后面去了,隐约听到洋介…… 唉,是富永那小子和小爱说话,等伊贺桑来找女儿时,我就随口和他说了一声,当时……当时我只以为小爱是去富永家玩了,根本没想到……” 七原武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众人,继续说道:“是的,当时没人想到富永洋介原来是个诱拐犯,所以伊贺桑马上就放了心,根本没再想报警的事,直接去富永家接女儿。 又因为某种原因,大概是路遇吧,伊贺桑路上遇到了古贺桑,于是就一起前往,甚至在去河边之前,古贺桑就遇到伊贺桑在找女儿,因之前的伤心事,古贺桑对孩子丢失十分敏感,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寻找。” 他说完望向古贺胜和伊贺纯仁,确认道:“是这样吗” 古贺胜摇了摇头,神色冷漠道:“不,不只是因为我对这种事敏感,我还是町区的自警员,遇到这种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清见琉璃困惑道:“古贺桑有什么伤心事,为什么会对孩童丢失敏感,难道……” “你继续听下去就知道了。”七原武没多搭理她,继续往下说道,“伱们一起到了富永家,富永洋介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就找来,可能说话行为慌乱引起了你们的怀疑,又或者矢口否认时,小爱听到你们的声音,挣扎时在弄出了声响,总之你们发现了被绑住的小爱。” 伊贺纯仁露出了一脸后怕的表情:“是我女儿弄出了一点声响,当时她在楼上被绑住手脚和堵住了嘴,挣扎着想站起来又站不起来,用头撞地面都用不上劲,只发出了很轻微的声音,但我没反应过来,是古贺桑起了疑心,不顾礼貌冲上去,这才救下了我的女儿,不然……” 七原武向面无表情的古贺胜点头致敬,然后说道:“等小爱获救后,古贺桑的疑心更大了……” 古贺胜突然打断他的话,艰难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知道平乃失踪的事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两个月零六天了,就是交番巡警都换过两轮。” 七原武低头致歉,“我猜的,町区应该有个孩子不幸遇难了,就死在富永家,富永家门前的花和玩偶就是给她的,而你客厅里没有全家福,甚至没有任何一张照片,偏偏墙上有很多陈旧的钉孔,似乎曾经挂过很多相框又被取下,所以我后来又不告而入,去你家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你女儿的房间,发现里面东西完好,但很久没人生活过了……对此我很遗憾,抱歉。” 古贺胜再无疑惑,呆愣片刻后喃喃道:“不,没什么,和你没关系,我女儿被富永洋介害死了,是我没保护好她,所有的错都是因为我……” 他说了一半就神色黯然,眼眶发红,低头怔怔出神。 清见琉璃有点听糊涂了,迟疑着问道:“所以,是富永洋介五年前诱拐并害死了古贺桑的女儿,古贺桑杀了他为女儿复仇那町区公决又是怎么回事,当时这些人都在场吗” 院内一片寂静,没人答话,所有人都神色复杂。 七原武接口道:“是的,除了伊贺桑、伊贺夫人,现在在场的人当天夜里都在富永家,包括隔壁的平川老先生也去过,是不是这样,伊贺桑” 在伊贺纯仁夫妇的潜意识里,他们认为自己和富永洋介的死并没有直接关系,或说关系不大,这在之前七原武在试探时就发现了,他们仅就是配合着一起误导警方侦查,哪怕是事情的起因,但涉及反而没有别人深。 伊贺纯仁欲言又止,卖豆腐的山田欧巴桑接话了,认命般叹气道:“是这样没错,当时爱子酱被救出来,说富永那坏小子说过,要让她去和另一个姐姐作伴,成为他更完美的收藏品,于是古贺桑更加怀疑平乃酱的失踪和富永有关,拼了命地殴打他逼问他,就像是疯……唉,反正伊贺桑拦不住,又拿不准该不该报警,就跑去町区委员会叫人帮忙。 当时我们正在开春日祭筹备会,听说后吓了一跳,就一起过去了,发现爱子酱受了很大惊吓,还受了伤,古贺桑的精神状态也更加……嗯,更加不理想了,孩子再留在那儿不合适,我们就让伊贺桑先带着女儿回去。至于平川大叔,当时他在自己家,并不知情,是后来我们需要他帮助,他才知道这一切的。” 她说完后又深深叹息一声,估计后面不是什么好回忆。 七原武点点头,接着说道:“古贺桑当时一定要问出女儿下落,折磨了富永洋介很久……” 清见琉璃忍不住又插话道:“等等,为什么不报警呢让警察寻找平乃酱不是更好吗” 七原武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严厉道:“当时没人知道平乃酱就被藏在富永家的密室中,所有人还盼望着她还活着。要是富永洋介被警察带走又咬死不承认,事情也过去五六年了,你能保证警察百分百一定能找到线索找不到线索,富永洋介就会因诱拐罪去坐牢,古贺桑想逼问也没法问了——他的女儿失踪五年多了,近两千个日夜的折磨,你该理解他的痛苦,换了谁都会和他做一样的选择,这没什么可质疑的!” 清见琉璃被吓了一跳,完全无法反驳,老实闭嘴了。 七原武转回头继续说道:“和这个猪脑子笨丫头不同,你们都是多年的邻居,多年的朋友,能理解古贺桑的痛苦煎熬,所以只是劝说,哪怕期间有人犹豫过,最终也没人私下里报警或出面阻止,于是折磨一直持续了一整晚,最终富永洋介生不如死,实在无法忍受,终于招了,你们打开密室,找到了被制成标本的平乃酱。” 院子里的气压突然又低沉了许多,清见琉璃则愣了一下,惊呼出声:“制成……制成标本” “是的。”七原武点点头,“富永洋介心理有问题,他有恋尸癖。” 清见璃璃忍不住望向那个被古贺夫人守护着的小箱子,迟疑着推开一角看了一眼,瞬间就是一阵眼晕——一个小女孩赤果着、蜷曲着被封在一块巨大的琥珀中,眼睛甚至是睁开的,目光迷茫又惶恐。 清见琉璃原本同理心就极强,简直无法想象这个无辜的孩子经历了什么,眩晕了一瞬间就觉得整个心脏都要炸裂开来,瞬间怒发冲冠。 这是畜生吧,人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难怪古贺胜要杀掉他,难怪小田町的人集体同意了! 她愤怒的话脱口而出:“富永洋介死有余辜!” 七原武把箱子重新盖好,轻声道:“是的,古贺桑找到女儿后,更疯狂了,再次冲下楼要殴打富永洋介,甚至其他人也出于义愤一起动了手,但大概刚冲下来,那名醉汉就爬上电线杆,无意中发现了这起案件,随后富永洋介就被杀了。” 清见琉璃身子一震,态度又迟疑起来,犹豫着说道:“直接杀了吗为什么不交给警察,让法律惩处他” 原本听着七原武的推理,仿佛又回到事发当夜的古贺胜回过神来,腰板猛然挺直,神情扭曲地说道:“交给警察那人渣倒是求着我把他交给警察!当时他发现屋外有人时,连哭带笑,觉得终于能脱离地狱了,终于得救了,但怎么可能,他这样的人渣不配活着!” 顿了顿,他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我也不能容许他活下去,当初平乃酱失踪时,他竟然也混在街坊邻居里帮着四处搜寻,一天一夜都没休息,我当时没有怀疑过他半点,甚至还很感激他,登门致谢过,我无法想象平乃酱当时要是活着,要是知道这一切会多么绝望……” “我没有选择,我必须杀死他,无论后果是什么!” 清见琉璃呆愣当场,无言以对。 七原武轻轻点头道:“是的,这样的人渣确实不配活着,任何有人性的人都不该反对这一点,所以你们在被路人意外发现后,立刻做出了决定,不能把他交给警方,马上分头行动起来。 古贺桑把富永洋介带到密室去复仇,并让他跪在那里经受平乃酱所经受过的一切,永远为罪行忏悔,其余二十多人立刻开始清理现场,把木地板上的血迹擦掉,快速进行室内通风,喷空气清新剂,一时不好处理的损坏桌椅或是破碎的杯壶,就去隔壁的平川老先生家搬来替代品。 你们人够多,平川老先生够配合,隔墙递东西也不困难,七八分钟就把客厅大概恢复了正常。 这时交番的巡警带着报案人赶到了,而他们破门入屋检查时,你们就藏在隔壁的平川家,和巡警只有一墙之隔。 当然,那只是十分初级的清理现场,如果交番巡警有点专业设备,或是对富永家的摆设比较熟悉,或是能仔细搜索一下,哪怕是上二楼看一眼,就能轻松发现这里绝对出过事,可惜他们一看客厅一切正常,没有受害人,没有血迹,没有歪倒的桌椅碎掉的杯壶,和报案人说的完全不一样,根本没再过多检查,本能就觉得报案人喝醉了在撒酒疯,马上收队,带报案人回交番醒酒去了。 这时,你们又翻墙而入,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使用洗涤液之类化学药品把整个富永家清理数遍,再反复用清水擦拭,保证不留一丝痕迹,这才让警察想破头也想不出凶手是怎么在短短的七八分钟内抹除掉一切痕迹的,让报案人的证词没有丝毫可信度,无法确定富永洋介是真出了事,只能当成失踪案来处理。” 清见琉璃听到这里,忍不住“啊”了一声,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迷团瞬间就简单起来,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他们竟然清理了两次现场……”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没多搭理她,又对小田町众人说道:“就是这样你们还不放心,又私下商议,做了第二手准备,集体编造出来的那个‘不存在的方脸扫帚眉’,这样哪怕该永远跪在密室谢罪的富永洋介的尸体被发现,你们也可以很方便引开警方的视线,不会怀疑到你们,彻底将这件事结个尾,不用再天天提心吊胆。 可惜你们缺乏反搜查经验,留了一个破绽,但问题不大,想来以曰本警方的业务能力该看不出来,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们的计划意外破产了,所以在你们发现集体伪证被识破后,又聚到这里重新商量对策,顺便准备将平乃酱的遗体先转移走,以防警方搜查出来无法解释,然后就是现在了,我和身边的猪脑子笨丫头出现在这里。” 七原武说完这长长一串后,望向古贺胜等人,客气问道:“古贺桑,以及诸位,我的推测有错误的地方吗” 第二十九章 刑事定罪率99.99%的国家 小田町自治委员会的小院中,许久一片静默。 七原武的推理把“富永洋介被害案”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简直像是亲眼所见,连细节都没什么错误,没有人能推诿狡辩什么。 古贺胜望了七原武半晌,轻声感叹道,“之前我还奇怪,警察为什么要带你来,原来如此……” 他们原本以为这件事设计的相当精巧,事情最后大概率会以“富永洋介失踪”而告终,但没想到当时他们二十多个人找了一晚都没找到的密室,莫名其妙就被七原武找到了,让原本该永远跪在那里为罪行忏悔的富永洋介直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过就算被发现了,当时他们也没有太担心,他们早有防备,早就统一好了说辞,想来以二十多人的力量误导警方调查该毫无难度,毕竟平乃失踪的事已经过去五六年了,也没人知道是富永洋介犯的案,从表面上看,没谁有杀死富永洋介的动机。 还是七原武,莫名其妙又识破了谎言,抓住了所有人的把柄,更是四处转了一圈就找到无数线索,把事情经过推理得丝毫不差,甚至借此略施小计,就把他们一起引诱到这里来了个“人赃并获”,连狡辩的余地都没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大概就是天命如此吧! “真的是很厉害的推理,没有半点错误……”古贺胜不后悔杀掉富永洋介,对被逮捕也不恐惧,坦然伸出双手,“带我回警署吧,反正我该做的事已经做完,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古贺夫人哭得更厉害了,小田町的众人互相对视了几眼,齐齐叹气,看样子没打算困兽犹斗,罪上加罪,把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干掉灭口,而是准备集体认罪伏法。 “咳,那个……” 小田町的众人都在考虑该怎么度过牢狱生活,丢工作该怎么办,没收入家里老小该怎么办,出狱后又该怎么面对他人的古怪目光,七原武干咳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道,“各位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们不是警察,没权力逮捕各位,我之所以说这么多,主要是确认一下我有没有搞错什么,确认一下真有個孩子遇害了,确认一下富永洋介那人渣是不是百分百该死,然后道个歉。” 众人呆愣,“道歉” “是的,道歉!”七原武伸手按着清见琉璃的后脑勺,让她给众人鞠躬,“父亲为女儿复仇,这天经地义,要是因为我把为女儿复仇的父亲送进监狱,这有违我做人做事的原则,有违我家老头的教诲,有违我们这一行的行规,我不想也不能被平乃酱怨恨。 说起来各位可能不信,这种事我原本不会掺合,更不会存心破坏你们的计划,可惜阴差阳错之下,我被某个麻烦精连累了,这才搞成了现在这样子,在这里给各位说声对不起了,真的很抱歉!” 小田町众人更愣了,清见琉璃则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不是麻烦精,我只是没想到”,但没反抗,老老实实被按着后脑勺鞠了一躬,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寂静片刻后,古贺胜迟疑着说道:“平乃已经不在了,不可能再怨恨你,你这样想,没必要……” “对我来说,她还是在的,我必须考虑她的想法,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哭泣,不然我这一行就没法干了。”七原武望了古贺勇身边一眼,轻声说了一句,没多解释,言归正传道,“如果不是我,还有身边的麻烦精,你们有很大几率瞒过警方,当然现在不行了,对此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尽量做出弥补,帮你们出出主意。” 卖豆腐的山田欧巴桑苦笑道:“算了,聪明的小哥,我们都要去坐牢了,用不着什么弥补,我们不怪伱。” 他们确实不想去坐牢,在曰本坐牢就算时间不长,代价也是很大的,以后就是社会渣子,人间另类,性质和擦过鼻涕的卫生纸差不多,人厌狗嫌,生活基本算毁了一多半,但没办法,事情都这样的,她不觉得有挽回的余地,只能认命。 “不会有人去坐牢的,至少不会为了富永洋介那人渣去坐牢。”七原武说道,“只要按我说的做,再加上滨野老夫妇的自愿协助,你们有99%的可能性不会进监狱……嗯,99%可能夸张了些,但大概率不会进监狱。” 众人迷惑了,迟疑着问道:“大概率不会进监狱,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这不可能吧” “请附耳过来。”七原武冲古贺胜、山田夫妇、伊贺夫妇等人勾勾手指,开始轻声叮嘱,清见琉璃也想听,但人太多挤成了个圈,她进不去,声音又很小,最多也只能听到一些零散的话语和小田町人的“啊啊”、“这真的可以吗”的惊疑声。 这一说就是好长时间,她正好奇的要命呢,冷不丁院门口传来一个吃惊的声音,“诶,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她吓了一跳,转头一瞧,发现正是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两名刑警,本能就迎了上去,想为七原武多争取点时间,哪怕她也不知道对不对,嘴里紧张问道:“你们二位怎么过来了” “来找你们,还有他们,正问询着家里都没人了……” “找我们”清见琉璃发现奥野泰治和日高司神色很迷茫,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奥野泰治面色古怪道:“警署电话说,凶手自首了……” “什么,凶手自首了”清见琉璃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发现七原武和小田町众人已经说完了,小田町众人全是一脸古怪。 谁去自的首凶手不是全在这里吗 她转回头来迟疑着问道:“凶手是谁” “是滨野老夫妇,他们两个人拿着杀人凶器、许多沾血的物证,去警署投案自首了。”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一个拄着拐杖,一个坐着轮椅去的。” ………… “小田町町区公决案”告一段落,“凶手”自首,这会儿正一个坐着轮椅拢着耳朵大叫大嚷,快要把问询的小女警吓出心脏病,另一个则哀声叹气拼命吃降压药,时不时就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大口喘气,吓得问询的刑警一个劲请示上级要不要先叫救护车过来预备着。 警署有大麻烦了,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则要把小田町所有涉案人都带回去配合调查,七原武也就拉着清见琉璃踏上了归家之路——清见琉璃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不想走,但架不住七原武已经告辞,她一个人没办法跟去警署,只能郁闷而归。 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困惑问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这样不就成了滨野夫妇替所有人顶罪了吗” “顶罪什么顶罪” “不是你说动滨野夫妇去自首的吗”清见琉璃也不是完全傻,她这会儿也琢磨过来了,这里面肯定有七原武的手脚,就是骗她去买水时干的,只是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七原武随口道:“大致上没错,确实是我向滨野老夫妇说出了当前困境,给出了建议,他们也自愿帮忙,但自首可不是顶罪。” “什么意思” 七原武望着她微笑不语,清见琉璃木然片刻,气道:“记帐!” 收到钱,七原武马上笑道:“曰本是个刑事定罪率99.99%的国家,这个你知道吧” 在曰本,把人因刑事案件送上法庭是件很严肃的事。 如果一个普通人被逮捕并提起公诉,会对他的名誉造成极大损害,哪怕经过法官裁定他是无辜的,但对当事人的影响可能已经无法挽回,搞不好已经女朋友分手、亲戚朋友疏离、工作被解雇,甚至已经上过报纸,社会性死亡九成九。 因此,当一名检察官对嫌疑人提起公诉,却不能将他送进牢里,也就是无法给嫌疑人定罪,那这名检察官百分百会受到舆论压力,轻则被骂个狗血淋头,重则需要开新闻发布会公开道歉,甚至舆论压力太大,被迫辞职也不是不可能。 类似的事在推理小说和电视新闻中都出现过,清见琉璃多少知道一点,但莫名其妙道:“那又怎么样” “你真是个猪脑子!”七原武没好气的骂了她一句,才解释道,“现在案子已经成了这样,你要站在检察官的角度看问题,你觉得滨野夫妇就算自首了,检察官敢起诉他们吗 就算真起诉了他们,法官只要没吃两斤脑残片,敢送他们进监狱吗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一个走两步就大喘气,另一个坐着轮椅离开家都不方便,谁能相信富永洋介真是他们杀的法官只要敢判,记者一定会高兴疯了的!” 清见琉璃呆愣片刻,觉得七原武说得有道理,但更不解了,嘟着嘴问道:“那你让他们去自首干什么,最后凶手不还是古贺桑他们吗” 七原武看她不开窍,无语道:“你说古贺胜他们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滨野老夫妇,可是拿着凶器和富永家许多替换出来的破损、沾血器具当物证的,上面沾满了他们的指纹,他们也承认人是他们出于义愤杀掉的,你要是检察官,敢在这种情况下把古贺桑他们送上法庭吗另一边可是有大量物证,也自首给出了口供,还有本町区所有居民的指证,只是人证有二十多个。” 凶器、物证是他请平川老头提供的,小田町的众人都忙着二次清洗现场,富永家换下来的家具和凶器当时就堆在平川家,老头就干脆弄到河滩烧埋了,倒是滨野夫妇虽然听到动静发现了这件事,但健康程度比不上平川老头,行动不便,无法提供直接帮助,仅就是事后出于义愤配合做了伪证。 严格来说,滨野夫妇和案件基本没关系,起码杀人和他们没任何关系,顶破天就是伪证包庇。 清见琉璃呆住了,困惑道:“一个案子,两伙凶手吗那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这案子会烂掉。” “烂掉” “是的,现在‘凶手’自首,警方只能以伪证、干扰搜查的名义将古贺桑他们带走调查,但这些人心很齐,原本都准备去坐牢了,没什么可怕的,现在只要咬死了就是想帮助滨野老夫妇才做的伪证,一起指认滨野老夫妇就是凶手,那就是人证、物证俱全,警方只能把案子硬着头皮把案子送检。 但检察官只要还有一毫克理智,哪怕人证、物证齐全,也不敢把滨野老夫妇送上法庭,只能把案件打回警署,要求警方做出补充搜查,然后案子就这么拖下来了,检察官不问,警方就继续补充搜查,而检察官绝不会再问半句,警方更不会再次主动送检。” 清见琉璃呆愣半晌,迟疑道:“真的会这样吗” 七原武笑道:“不然你以为曰本刑事定罪率99.99%是怎么来的不然你以为以曰本警方的低效率,是怎么把犯罪率压到亚洲倒数的警署烂掉的案子,我敢说早堆满地下室了,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这是大实话,就像美国大搞控辩交易,有时有罪都不用坐牢,曰本也自有国情在,不送上法庭就不计数,纸面上的数据贼好看。 至于谋杀查不出来算自杀,被杀找不到尸体就当失踪,那些特例就更不用提了,皆是曰本国情,理解不了只能说明根本不了解曰本。 清见琉璃听懵了,但还是不服,想了想又说道:“不检察官可以把两伙人合成一伙起诉啊,起诉滨野夫妇包庇……不行,起诉滨野夫妇包庇要先证明古贺桑他们是凶手,证明古贺桑他们是凶手物证又全在滨野夫妇手里,那要先证明滨野夫妇不是凶手……啊,好像不好办…… 那把他们都当成杀害富永洋介的案犯一起起诉杀人罪,滨野夫妇是从犯……呃,滨野夫妇是无辜的,检察官不敢,不然将来一翻案,检察官麻烦就大了……同样当成主犯,啊,好像也不行……” 案子突然变得好复杂,清见琉璃说着说着都把自己绕糊涂了,七原武轻轻点头道:“所以这其实是个成本问题,这案子能出意外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所以我赌五百円,赌检察官不会愿意为了一个人渣去冒毁掉职业生涯的风险。” 清见琉璃又愣了一会儿神,越想越觉得真可能如此,喃喃道:“所以,案子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只能不了了之,哪怕就是古贺胜他们有一两个人出了问题说漏了嘴,但地检署还是会怕滨野两个老头老太太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会怕中间两个老头老太太又掏出新证据翻案,把一切都搞得不可收拾。 毕竟这案子只要曝出来必然会引起广泛关注,他们不敢赌自己真能100%成功,所以能无声无息烂掉才是他们的最优选择——检察官非名校生不要,通过率可只有十万分之一点五左右,经常要花半辈子时间考试才能当上,然后为了一个变态人渣,就这么赌上自己的职业荣誉和前途,那怎么可能,又不是在拍日剧。” 顿了顿,七原武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最最最重要的是,富永洋介孤身一人,现在死了,连个苦主都没有,案子拖着也没人追究,等拖上个几年,滨野老先生老太太过世或是老到神智不清,话都说不囫囵了,这案子就更没法查了,想不了了之都不行。” 清见琉璃无话可说了,喃喃道:“竟然还能这样……” 她没想到七原武思路这么诡异,发现案子在警察这里不好搞,转了个弯竟然折腾检察官去了,让检察官处在了两难境地,只能把这案子打回去补充搜查,烂在警署,真有可能让这案子无声无息就消失掉,古贺胜他们真有可能不用去坐牢了——别说两个老头老太太了,就是古贺胜等人,也不可能一直扣在警署里,只能放回家。 真不知道七原武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 她低头琢磨了一阵子,抬头又犹豫着说道:“但这样真的好吗毕竟……毕竟古贺桑他们真的杀人了,哪怕富永洋介那人渣确实挺该死的,但他们确实杀了人啊,就这么逃脱法律制裁真的好吗”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说道:“咱们这一行是有规距的,讲求三不沾五不取,其中一不沾就是不沾困果,我们不能鼓动别人血亲复仇,但也不能阻止、妨碍别人血亲复仇——天道有轮回,有果就有因,这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事,不然后续万一出点闪失,因果就是我们的了,我们的良心负担不起。 而且,富永那人渣杀害的是个孩子,是用残忍手段杀害了一个小孩子,我不愿意给这样的人渣提供任何帮助,哪怕是在他死后替他追究杀他的人的罪行,这会让我从心里觉得恶心。” 解释完,他看清见琉璃还是一脸懵懂,又没好气道,“还有,你现在该哭着感谢我替你擦了屁股,该感谢我让你将来良心不至于愧疚难安,而不是扯着法律说这种屁话!” 清见琉璃本来听得若有所思,都有点被他说服了,但听完后面的话马上怒了,“什么擦……擦什么的,我当时又不知道事情这么复杂,不能怪我!我警告你,你不准对我说这么没礼貌的话,不然我也对你也不客气了!” 不过她终究有点理亏,不敢太强硬,发了一句小脾气也就算了,只是犹豫道,“我不是在责怪古贺桑他们,只是觉得还是该报警让警察处理的,让犯人接受法律的惩罚,他这样动用私刑,那法律的公正性怎么办” “那你知道法律会怎么惩罚富永洋介吗” “当然是死刑了,这还用问吗” 七原武毫不客气道:“你不但是猪脑子,还是个法盲!真把富永洋介送上法庭,他最多最多也就判到无期,要是当庭痛哭流涕,悔罪态度良好,鞠躬沉痛地说几句‘红豆泥死密马赛’,说不定只判个十年八年的,甚至要是鉴定出什么精神疾病,进精神病院呆个几年就出来也不是没可能。” 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这么轻这不可能,他手段恶劣的杀害了一个孩子啊,还是诱拐犯!” “所以说你是法盲。”七原武斜眼鄙视道,“曰本判处死刑的标准是‘永山原则’,当初永山则夫可是杀了四个人才判的死刑,还是花了三十年才判的死刑。 按这标准,富永洋介才杀了一个,哪怕是个孩子,无期都勉强,十年到十五年是大概率,花花钱请个好律师,运气好一点,再减减刑,八年左右就有希望放出来。” 说完他看了呆滞中的清见琉璃一眼,又说道:“想来古贺胜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必须杀死富永洋介,不然以后的日日夜夜,只要一想起女儿年幼惨死,死后还不得安宁,杀人凶手却依旧能晒着阳光,呼吸着新鲜空气,依旧有机会轻嗅花朵,闻到草木清香,依旧可以享受人生,他就会活得煎熬无比,生不如死。” “他必须给女儿讨回公道,这已经是他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了,他确实没有更多选择。” 依七原武之所见,在西方文化圈中,人死了就不算人了,只是块烂肉,没人会考虑ta的感受,但在华夏文化圈不同,人死有灵,依旧是人,依旧应该拥有起码的公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才是华夏文化圈的道德根基,这才能真正震慑不法。 所以,如果曰本法律能给富永洋介应有的惩罚,能还平乃小姑娘公道,古贺胜却动用私刑自行报复,那他指出凶手就回家,绝不多事,而现在情况明显不是如此,他也就只好折腾一下,尽量弥补弥补。 嗯,尽量弥补,要是这馊主意因某种原因失败了,他也没办法,反正他是尽力弥补了,良心能过得去就行。 这事真要怪就怪清见琉璃这好奇鬼麻烦精,和他没关系。 反正他不粘锅。 清见琉璃又无言以对了,一时愣神,现实的复杂性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七原武瞧瞧她的表情,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说道:“我对曰本法律无感,觉得不足以体现对被害人的公道,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是我的肥,咳,你是我的朋友,我也尊重你的想法。 如果你真觉得我做的不对,或是想要维护法律的什么正义性,那这个给你。” 清见琉璃呆呆接过小纸包,捏了捏,疑惑道:“这是什么” 七原武语气轻柔,如果魔鬼引人堕落的诱劝,在她耳边低声道:“是能确认古贺胜他们杀人的铁证,你只要把它交给警察或检察官,就一定能把他们送进牢房,维护曰本法律的正义性。” 第三十章 谁才是真正的猪脑子 午间温暖的阳光下,清见琉璃捏着薄薄扁扁的小纸包,一时愣在了那里。 凭这个东西,就能把小田町的人都送进牢房吗 用它可以维护曰本法律的正义性 但…… 如果把这东西交给警方和检察官,这真的是正义吗 真的应该吗 把一个为女儿复仇的可怜父亲送进牢房,毁掉二十多个小田町居民的平静生活,让他们纷纷失业,失去经济来源影响家庭中的其他人,出狱后永远背上案底,找不到工作,搞不好要成为流浪汉,甚至影响下一代,子女在学校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就为了一個人渣 如果人真的在天有灵,那被富永洋介残忍害死的小女孩平乃对此该怎么想 她会怨恨吗她会失望吗她会哭泣吗 一定会吧…… 真交给警方,以后自己的良心会不会受煎熬未来有一天遇到古贺胜他们,还能有勇气直视他们的双眼吗路过平乃酱的墓地,自己还敢望过去吗 富永洋介真的不该死吗 要是类似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妹妹或是我父母被人残忍杀害了,我看着犯人坐个七八九年牢就出来,这对我来说真的是正义吗 我真的能平淡面对这种正义吗 这真的是受害人和受害人家属想要的公道吗 这真能抚平受害人家属心中的伤痛吗 清见琉璃呆愣了半响,猛然晃了晃脑袋,将七原武的“魔鬼低语”甩出脑袋,下定了决心,将小纸包用力揉搓成一个小纸团,转身拼尽全力就是一扔,径直把它扔进了不远处的小河里。 小纸球溅起一点水花,在水面上小小弹了弹,很快泅湿沉入水底,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如果曰本法律不能替受害者家属主持正义,不能还受害人公道,那么就算我不能改变它,也不该去配合它,至少不能在它要惩罚一个为女儿复仇的父亲时配合它,让哀者更哀,伤者更痛,死者难安。 清见琉璃想明白这一点,只觉头脑一阵清明,再无关点困惑,最多就当她没强行押着七原武来过小田町呗,就当这案子没破呗——依曰本警方的业务能力,原本就破不了吧现在只是让事情重回正轨而已。 不过她扔完纸团,很快又好奇起来,转头向七原武问道:“纸里面包的是什么” 七原武望着河面,觉得还行,这笨丫头最多有些小毛病,大方向上屁股不算歪,嘴上微笑道:“你真是个猪脑子。” 清见琉璃气道:“为什么又骂我,我哪里又做错了” “不是,我是说,里面只写了一句话:你真是个猪脑子。” “哈”清见琉璃不太信,叫道,“不可能,里面肯定是证据。” “真不是,就是那句话。” 清见琉璃仔细看看七原武的表情,半信半疑起来,再回忆一下当时自己捏纸包的手感,好像里面是没包什么东西的样子…… 混蛋,这家伙早猜到我会把所谓的证据扔进水里,所以才那么做 故意耍我 这该被地狱业火焚烧一千年的混蛋,怎么能这么贱! 她想明白了,气得浑身颤抖,鼻孔都大了一圈,喷着气怒道,“你无聊不无聊,这种事也拿来开玩笑而且我不是猪脑子,你才是!” 七原武继续往车站走去,忍着笑说道:“说你是猪脑子你还不信,伱看看你多好骗……” 清见琉璃愕然,难道那纸里包着的真是证据 细想想还真不是没可能,他当时推理出整个案情,预先做了手脚,但也不敢100%保证自己是对的,所以去捉了小田町居民的一个人赃并获,去亲眼看看平乃酱的遗体,那他在完全确定之前,手上必然会保有一件铁证,以防出了万一。 而且后来他出馊主意,只是不想被平乃那个被杀害的孩子怨恨,怕坏了那个什么“三不沾五不取”的行规,那我坚持要把小田町的居民都送进监狱,愿意承担这份怨恨,接过这份因果,依他没节操的性格,确实有可能会把证据给我,然后看着我去倒霉去后悔……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清见琉璃又对之前的想法动摇了,追在他身后问道:“所以,真的有证据纸里面到底包着什么” 七原武回头笑道:“你看,现在能证明你真的是猪脑子了吧,你真的很好骗,我随便说说你就信了,里面真就是那句话——你真是个猪脑子。” 他明显不肯说,很像在故意折磨人,清见琉璃快气疯了,冲他愤怒大叫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吗看着我难受你很高兴吗你知不知这么讨人厌会没朋友的!” ………… 清见琉璃追着七原武吵闹了一路,一直上了电车才算告一段落,毕竟她家教还是有的,没办法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觉得七原武仗着有几分小聪明,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她,没事就想侮辱她的人格,上了车就坐在那里嘟着嘴生闷气。 而这么生了一阵子闷气,她看七原武优哉游哉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完全没有说软话的意思——七原武今天表现不错,展现了很精彩的推理,就算拐着弯骂她两句,要是现在能说几句软话,她也愿意原谅他。 但七原武就是死活不肯说软话,现在更像没事人一样,她更气了,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儿,冷声开口道:“喂,问你个问题。” “五百円。” “是智力题。”清见琉璃这会儿不是好奇心发作,她是要以牙还牙,证明谁才是真正的猪脑子,反正她不可能白白受侮辱。 七原武看着沿路风景随口道:“任何问题都是五百円。” 你这个该被地狱业火焚烧一千年的死财迷,清见琉璃咬牙切齿道:“记帐!” 七原武连头都没转,无所谓道:“那问吧!” 清见琉璃心里冷笑,嘴上问道:“那个,你听说过那个聪明人说有,傻瓜说没有的故事吗” 来吧,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猪脑子! 七原武终于转过头来,望着她奇怪道:“怎么又是这个问题,你昨天早上不是刚问过吗” 清见琉璃愣了愣,回忆片刻,很肯定道:“没有,我昨天没有问过你。” “问过的。” “没有。” “问过的。” “没有,肯定没有。” “真的问过了!” 清见琉璃火气又被勾上来了,低声怒道:“说了没有了,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快回答我的问题!” “哈哈,呃……不好意思。”前边一个搭电车的白领女职员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发现了不妥,连忙道歉一声,转头望向别处,但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的。 清见琉璃终于反应过来,没想到挖坑把自己埋进去了,一时又羞又怒,舌头都开始打结:“你……你……” 七原武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清见琉璃哆嗦了半天也没想出该怎么扳回一城,倒是七原武含笑道:“我也有一题,你要不要答一答” 有来有往,这很公平,只要自己能答对他的题,那就是平局,不算猪脑子! 清见琉璃精神紧绷起来,深呼吸两次,把羞恼情绪强压下去,让头脑保持在绝对冷静状态,眼中全是斗志,冷声道:“说吧,我一定能答对!” 七原武笑道:“猪和马赛跑,跑着跑着,前面遇到急转弯,马速度很快却一下子拐了过去,猪速度慢却一头撞到了树上,这是为什么” 这是什么怪题以前没听过啊…… 清见琉璃下意识的用小白牙咬了咬粉嫩嫩的唇,一时没有头绪,感觉很没道理——没理由速度快的能拐弯成功,速度慢的却失败了。 难道是在考察生物习性 清见琉璃犹豫半晌,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因为猪不像马有马掌,脚比较滑,不适合奔跑” “不对。” “猪是近视眼,没看到树” “也不对。” “啊,我知道了!”清见琉璃灵光一闪,大声道,“因为猪很胖,惯性大,所以来不及刹车就撞到树上去了!” 七原武含笑道:“还是不对。” 清见琉璃很不服:“肯定是这个原因,不然你说是为什么” “因为啊……”七原武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道,“因为猪脑子笨得要死,不会脑筋急转弯。” “鹅鹅鹅……咳咳,对不起,十分抱歉。”前座的女白领笑出了猪叫,很不好意思,赶紧起身换座位。 不行了,再不换座,就要笑死在这里了,这男生好有趣,女生也憨憨的很可爱,要被欺负死了。 清见琉璃呆愣片刻,鼻孔喷出灼热的气体,小胸膛快速起伏,眼珠子都红了——这是狗屁的智力题! 这个该下地狱被业火焚烧一千年的混蛋,在变着法儿骂人! 我不能打人,我现在长大了,是淑女了,我不能打人,一,二,三…… 她在那里默念了二十五遍《淑女心经》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把七原武当场掐死在座位上,但找回场,证明他才是真正的猪脑子明显失败了。 她紧紧抿着嘴,平着眉,面无表情望向前方,不想再搭理七原武这个讨厌鬼。 她不理会七原武了,七原武乐得清静,继续欣赏窗外景色,顺便给肚里的计划补充细节——案子是告一段落了,但这事儿还没完,这麻烦精敢给他找事,敢吵到他头都要裂开,必须付出代价! 等着叫爸爸吧! ………… 两个人很快返回了东玉町,又一前一后走到了各自的家门前。 清见琉璃气还没消,但毕竟七原武是被她强行拖去的,直接甩手就回家太没礼貌,犹豫了一下,终于又说话了,淡淡问道:“接下来的时间,你打算干什么”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町区公决案”算是七原武帮了她的忙,那接下来如果七原武有事的话,她也不介意帮帮手,哪怕他是个讨厌鬼、 最多,帮忙的时候不理他就好了。 七原武指了指天上的太阳,这会儿已经到了杀头的时候,笑道:“吃饭,怎么,要请客吗” “吃过饭呢”清见琉璃这会儿没钱请客了,她的零用钱已经全进了七原武的口袋,现在连问问题也只能靠记帐。 “补觉。”七原武打了个哈欠,一大早就被这麻烦精折腾起来了,现在一说就困。 “那祝你做个好梦,再见。”清见琉璃直接转身回家,反正她已经算是回报过七原武了,只是他用不上。 她进了家门,发现老妈和倒霉妹妹正吃饭呢,连忙去洗了洗手坐下,端起碗便开始扒饭。 “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清见香子给她夹菜。 清见琉璃不准备把掺合警方案子的事告诉家里,免得节外生枝被老妈唠叨,敷衍道:“朋友那边有点事,去看了看。” 清见香子也没在意,觉得她八成是找沢田优子和津田勇太郎去玩了,国中时他们仨就经常混在一起。 她只是吩咐道:“我过会儿要洗衣服,你把衣服换换。” “知道了。” 清见琉璃应了一声,飞快吃完一点也不好吃的饭,回到自己房间换上了家居浴衣,将换下来的衣服拿到洗手间扔进脏衣蒌里。等再回了房间,她把光滑柔顺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挽成个发髻,又挽了挽袖子,露出如同雪藕一般的小臂,然后往书桌前一坐,准备写作业。 但…… 写作业好无趣啊! 她看着练习册上的习题就觉得头痛,翻着书查着,硬着头皮做了几道,有点做不下去了,在那里转着笔发了一会儿呆,又想起之前被骂“猪脑子”的事了,起身趴到望远镜上看了看七原武那个讨厌鬼在干什么。 好吧,什么也没看到,大概睡了。 既然那小子也没写作业,我好像也不用急,反正时间还早,回头再写也不迟…… 想到这里,她心思通达了,兴奋地坐回书桌前,掏出硬皮笔记本,翻到最新一章,开始继续往下写《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重点描写那个“懒得像猪,笨得像狗,性格混蛋还爱财如命的助手七原华生”。 她下笔如有神,越写越得意,很快唇角弯弯,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哼哼,就算你聪明又能怎么样,现在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猪脑子! 第三十一章 多谢惠顾,请付钱吧! 对学生来说,休息日总是过得很快的,好好一个周末,就像捧在手里的细沙,想握都握不住,眨眼之间就消失了,令人难以接受——真倒霉,又要进学校服刑五天半了! 周一早上,清见琉璃迷迷糊糊起床,迷迷糊糊穿衣洗漱,迷迷糊糊吃过早餐,迷迷糊糊出了家门,被北海道四月清晨的小冷风一吹,这才清醒了一些。 唉,要是人生阶段能直接跳到“名刑警”或是“名侦探”阶段就好了,每天都要去学校待着,也太无趣了,学的东西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人类社会发展肯定有点问题!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路去了学校,而进了教室门,也不管教室里同学正在吵闹叫嚷,把书包往课桌侧面一挂,人往课桌上一趴,瞬间又迷糊过去。 周末两天,周六早上去办案,起得太早,下午写小说又太兴奋,结果晚上刚吃过晚饭就困得不行了,一觉睡到周日早上十点。 周日睡得很舒服,精神很好,灵感爆棚,正好写小说,但周日起得太晚,晚上又睡不着了,只好继续写小说写到凌晨两点多,这会儿真的困得要死。 她一直迷糊到老师进了门,开始上课为止,有心再睡,但不太敢了,毕竟这才刚开学,不想再现个大眼。 只是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听不了课,哪怕努力集中精神也听得云山雾里,忍不住悄悄摘下书包,取出了《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开始看。 现在已经有三个案子了,“花盆藏尸案”、“十円硬币案”以及“町区公决案”,都整理得很完整,特别是“町区公决案”,得有好几万字,这可是她前天和昨天花了两天时间,拼了小命才写好的。 公理公道的说,写得真不错,侦探聪明,助手蠢笨,犯人狡诈,很有看点。 她越看心里越美,特别是看到电车上琉璃摩斯小姐给七原华生讲“猪和马赛跑”的小故事,脸上更是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哼哼,让你敢说我是猪脑子…… “清见……清见清见琉璃!!!” 清见琉离正在那里美滋滋呢,突然被邻座的女同学扒拉了一下,恍然回神时发现老师正脸色不善地站在讲台上望着她,赶紧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只听老师问道:“你在笑什么,老师讲课很好笑吗” 清见琉璃没想到这都能被抓到,但肯定不能说实话,万一自己写的小说要是被没收了,先不说会不会社死,就是心血被毁,她也会心痛得要命。 她赶紧伏低做小,小声道:“对不起,老师,您讲得太好,我听了高兴,所以没忍住才笑的。” “那我刚才讲了什么”老师也是女的,是個欧巴桑,托了托眼镜,目光凌厉,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 清见琉璃眨眨大眼睛,无言以对了。 老师瞪了她一眼,但上课开小差不是什么大错,本想刚开学放她一马,忽然想起一事,低头翻了翻教案备注,皱眉问道:“你是不是没交作业” 作业…… 清见琉璃没做,周末两天,她不是在忙着强迫七原武去破案,就是忙着操纵“琉璃摩斯小姐”大骂“七原华生”懒得像猪,笨得像狗,是个无可救药、无药可救的贪财大混蛋,哪里有空去写作业。 她这人不太会撒谎,小声道:“对不起,老师,下次我会写的。” “下次水桶在后面,你知道该怎么做。”老师这下不收拾她都不行了,立刻下了判决书。 九十年代初的曰本,民间还没开始摆烂,宽松教育还不算流行,而且育英又是追求升学率的私立高校,学风很严,体罚学生是家常便饭,清见琉璃不敢反抗也无心反抗,委屈的扁扁嘴,去教室后面,拎上平时打扫卫生用的两只水桶就出门了。 她去洗手间把水桶装的半满,拎回教室门口,就那么拎着罚站,心里很是懊悔。 早知如此,周五晚上就该把作业写了的。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木已成舟,只能老实罚站了。 这么站了一会儿,哪怕她身体素质挺好的,手臂也有点发酸,侧耳听了听教室里的声音,偷偷把水桶放下缓一缓。 但她刚把水桶放下,不远处突然传来响亮的咳嗽声,吓得她连忙又把水桶拎起来,目不斜视,端端正正站好。 片刻后,七原武抱着一个大地球仪出现在她面前,看样子是被老师打发去取教具。 他慢悠悠路过,上下打量了一下拎桶当门神的清见琉璃,笑吟吟问道:“哦,这么巧,忙着呢,清见同学” 清见琉璃看着这个昨天刚骂过她猪脑子的家伙,胸口急速起伏了几下,鼻子控制不住地喷出热气,但很快强行平静下来,紧紧抿着嘴,面无表情,两眼直视前方,明显懒得理他——看人倒霉,很有意思吗快走开啊,你这个讨厌鬼! 七原武偏不走,一副很熟的样子,凑过来小声问道:“犯了什么事,惹到哪个老师了要不要回头我帮你说说情我是优等生,有特权,在老师那儿能说得上话。” “不用,谢谢。”清见琉璃现在不想看到他,板着小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真不用吗”七原武还是一脸好心,不过眼里,幸灾乐祸当然浓得都要溢出来了。 清见琉璃受不了了,控制着自己别把水桶扣到他头上,低声怒道:“说了不用就是不用,我用不着伱多事!” 她生气了,七原武越发高兴起来,笑道:“好,好,我走,你接着忙吧!” 他转身离开,清见琉璃正懊恼这么丢人现眼的一幕偏偏就被他这个混蛋撞见了,没想到七原武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一脸笑意地说道:“对了,本来想回头再找你的,既然现在碰上了……账现在结一下吧” 清见琉璃一怔,“账什么账” “你欠我的咨询费和助手费。”七原武随口报出数字,“一共三万九千七百七十八円。” 清见琉璃更懵了,四万日元,按90年代初的汇率,折算成人民币都快接近四千元了,对一个刚升上高中,从没打过工,全靠零用钱混日子的女高校生来说,绝不算一个小数目——就是放到2022年,这数也不小了,不少高中援交小女生认个“干爹”,单接“爸爸活”,一个月也就拿个四五万円。 她难以置信道:“我怎么可能欠你这么多钱” 七原武抬手给她看表,“我允许你当助手,你答应每小时支付我五百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65小时13分钟,所以你理应支付我三万两千六百零八円……嗯,现在该是三万两千六百一十六円了,又过了一分钟。 期间,你乱七八糟一共问了我十四个无聊问题,每个同样是五百円,你都答应记账的,一共是七千円。 最后,你上周四欠了我一百七十円没还,我们是朋友,这部分我就不按驴打滚给你算利息了,只给本金就行,所以你一共欠我三万九千七百八十六円。” 七原武算完一伸手,很客气地说道:“多谢惠顾,请付钱吧!” 清见琉璃被吓得后退一步,靠到了墙上,但马上反应过来,低声怒道:“不对,案子周六中午就结束了,你不能计时到现在,我没当你那么久的助手,你不该收我这么多钱!” 七原武看了她片刻,提醒道:“想想周六早上你说过什么……” “周六早上” 七原武慢悠悠复述她的话,“当时你说,‘昨天你让我当助手,约定还没有结束,现在我要履行助手的监督义务,让你去做正确的事,我是付了钱的,你必须履行约定。今天你必须去,只要有我在,今天你就别想睡懒觉’,对不对” 清见琉璃迟疑着点头,这话她好像确实说过,然后就强迫七原武去小田町查案子去了,但她也没想到他能计费计到现在啊! 七原武笑道:“所以啊,这话的意思就是只有在我们双方都认可的前提下,助手合约才算结束,那我当然要一直计时了……现在你要停止计时吗” “停止,马上停止!”清见琉璃立刻低声叫道,她已经负担不起更多债务了,现在这笔钱她就付不起。 “那给钱吧!”七原武又伸出了手,笑道,“我还是很良心的,没拖一周再找你,不然可就不是这个数了。” 清见琉璃看看他伸出来的手,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但从逻辑上来讲,她好像又确实是欠了这么多钱。 她犹豫片刻,小声道:“四万円太多了,我没那么多钱……”言下之意,是不是能减免一些,比如改成请喝一瓶热热的乌龙茶或红豆汤。 或者,在食堂请吃一碗拉面也是可以的,哪怕多加两块炸猪排也行。 “好吧,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强迫你付钱。”七原武笑道,“你年纪小,不懂事,当时非要叫我去也只是因为太好奇,我能理解,所以我让你一步,你只要过会儿下了课,在走廊里大喊三声‘我是麻烦精骗子琉璃’,这钱就算了,算我花钱帮你买个教训,以后记得别打扰别人睡觉,别吵得别人头痛,别强迫别人去做什么!”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七原武这是在报复她,报复她上周六早上破坏他睡懒觉,强迫他去解决“町区公决案”,甚至有可能还在记恨她当初说他是个骗子! 但我硬要你去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当时以为有人蒙冤死了啊! 有人死了啊,又不是一般的小事情,要是小事情我自己就去了,鬼才会找你! 你觉得我给你添了麻烦,可以直说啊,谁能一点错不犯呢,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我错了会道歉的,就算你不接受道歉也可以和我打一架啊,我都可以让你一只手,你也用不着给我扣上这么大一笔债务吧! 这太卑鄙了,你说我是猪脑子我都没和你计较,都没把你掐死在电车上,你怎么能这么做 再说,你明明就是个骗子,我哪里说错了 她又气又委屈,鼻息都灼热起来,怒道:“我不喊,你别想存心侮辱我!” 七原武这会儿脾气极好,笑了笑说道:“好吧,那我再退一步,你现在对我说三声‘我是麻烦精讨厌鬼骗子琉璃’,再为周六早上给我找麻烦的事向我诚恳道歉,我们就算两清了,我还是可以放你一马。” 这也不行,太侮辱人了! 清见璃琉对他怒目而视,“我不!” “那还钱!”七原武又伸出了手,一脸的亲兄弟明算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会还的,我不会赖账!”清见琉璃输人不输阵,气势不落下风,还钱也比受侮辱强,“但我身上没带那么多,回头就给你!” 这笔债她认了,她确实说过那些话,确实强迫七原武去了小田町,也确实记过那么多账,她敢做就敢当,不会耍无赖否认,但七原武也别想用这件事侮辱她。 “那我拭目以待。”七原武笑着留下一句话就晃晃悠悠走了,才不管她会怎么办。 这麻烦精敢给他找麻烦,破坏他睡大觉,还差点害他坏了行规,那就别怪他也给她找点麻烦,让她也吃不了兜着走,哪怕知道她就是好奇心太重,称不上什么坏人,但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他,依旧没好果子吃。 嗯,至少要补偿他,不过不是那四万円钱,那点小钱不值一提,他现在日常生活艰辛,正需要一个跑腿打杂的苦力,既然刚巧她撞到枪口上,那就算她活该倒霉,命里就有这一劫。 第三十二章 一种挺好玩的生物 清见琉璃坐在座位上,托着小腮很忧郁。 以前她不理解为什么电车里的中年大叔们总是一脸苦闷,个个看起来了无生趣,随时有可能自杀,现在她有点懂了,谁欠了一屁股债估计心情都好不起来——自己只欠了四万円就觉得很闹心,那些家伙欠了上千万円的房贷,还能坚持活着,真是了不起啊! 秃头大叔们,以前小瞧你们了,真的很抱歉。 但怎么还钱呢,自己平时零用钱都是随领随用光的,这个月的零用钱更是早进了那個混蛋的口袋,以前的压岁钱也都买书买漫画了,根本没积蓄,这怎么办 赖账肯定是不行的,虽说要是真一口咬定就是不给钱,那混蛋八成也没办法,但真那样做了,至少以后三年,那家伙见了自己,肯定会一口一个“骗子琉璃同学”的叫着吧 自己都没法还嘴,也太憋屈了。 那不赖账的话…… 告诉老妈,让老妈帮自己付这笔钱吗 四万円对自己很多,但对家里不算什么,老爹年收入好像有六百多万的,这还是他单纯的薪水,他的稿酬、奖金都偷偷拿去平他欠在外面的酒帐麻将钱了,实际收入只会更高。 不过清见琉璃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太行。 先不说自己这么大的人了,遇到点事就回家叫妈妈出面很丢脸,就是不怕丢脸,估计自己老妈找那家伙还钱,那家伙肯定哈哈一笑说是在开玩笑,坚持不要那笔钱,然后转过头来,还是能指责自己赖账,是个“骗子琉璃”。 这样肯定不行,那该怎么办呢 “琉璃,勇太郎的朋友要组织新生恳亲会,算你一个吧”清见琉璃正在发愁,胖乎乎的闺蜜沢田优子凑过来了,很热切地说道,“班里和邻班的好几个男生都向勇太郎那小子偷偷打听过你,你去了肯定受欢迎。” 她都没提好友刚刚提桶罚站的事儿,好友国中时就经常因为没做作业被老师拎去职员室教训,罚站是小儿科,根本不值一提。 她更关心自己和好朋友在新学校的社交活动,她这个好友卖相还是相当不错的,身材苗条,五官秀美,皮肤白晳光滑到令所有女生都羡慕嫉妒,看起来还很聪明很有气质,国中时就有不少男生没事就偷看她这个好友,经常暗中找她打听消息,她借此没少混零嘴吃,感觉相当不错,觉得高校完全可以继续发扬光大。 但清见琉璃现在哪里心情去参加什么社交活动,看着好友心中一动,思考能不能向好友先借点钱应应急呢 不过这念头在她脑子里转了一转就放弃了。 一方面曰本人对借钱这种事很敏感,认为会给别人带来困扰,是在给别人添麻烦,不太好;另一方面嘛,沢田优子也是穷鬼一个,还不如她呢,估计兜里没几个子儿,向她求助除了丢脸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沢田优子国中卒业式上强抢了青梅竹马津田勇太郎的扣子,两个人正式交往了,整天粘在一起吃吃喝喝,肯定没钱。 她只是郁闷道:“我不去了,你和勇太郎去玩吧!” “为什么不去,到时不理那些男生,咱们俩白吃白喝一顿,然后使劲k歌不好吗”沢田优子和清见琉璃从小就认识,关系极好,有占便宜的事第一个就想到好友,对好友不配合很奇怪。 “没心情。”清见琉璃接着发愁。 沢田优子想了想,恍然道:“是还在琢磨你那个什么谋杀社团吧”说完她记起自己答应过好友过完周末要帮忙的,倒是很讲义气,犹豫片刻道,“那我和勇太郎也不去了,放学就帮伱去捉人!” “不是那件事。”经过这几天,清见琉璃对“演绎推理研究社”这种过家家式的小玩意儿兴趣已经淡了,毕竟她可是接触过真正凶杀案的“琉璃摩斯小姐”,层次已经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再搞那种社团有点丢份儿。 沢田优子更奇怪了,“那是什么事” “不用你管,你和勇太郎去玩吧!”清见琉璃不想说,说了没用还丢脸。 “好吧,那我就和勇太郎去白吃一顿,不过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能办不能办我们都帮你办。”沢田优子没勉强她,叮嘱一声就又去拉人头,这种就是单纯帮男朋友完成任务了,要收份子钱。 清见琉璃接着想办法,但一直都上课了,办法还是没想到。 “清见!” 她正在那里愁眉苦脸呢,冷不丁又被老师点名了,老师黑着脸瞪着她问道:“老师哪里讲得不对吗你为什么一直在那里愁眉苦脸,对老师有意见”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起身郁闷道:“没有,老师,对不起。” “认真听讲。”老师倒没和她多计较,提醒一声就示意她坐下,但刚说完话就想起一事,翻了翻教案,脸色更黑,“你是不是没交作业” 清见琉璃无语了,苦着脸继续道歉:“对不起老师,下次我一定按时交。” “下次的事下次说,拎上桶到走廊罚站去。”老师一点也没客气,刚开学就敢不交作业,这是准备造反吗以为私立育英高校是公立、国立那种垃圾货色 这是怎么考进来的 刚开学就敢这样搞,老师不可能不生气,清见琉璃没办法,拎着桶又到走廊里当起了门神,心情更加郁闷。 今天简直倒霉到姥姥家了! ………… 清见琉璃倒霉了整整一天,两天的作业只靠课间和午休根本补不完,一直在挨挫,总算体会到私立高校和公立国中不一样的地方了——刚开学敢顶风作案的就她一个,就连沢田优子这个体育类选拔生都让男朋友帮忙把作业抄了。 好歹熬到了下午三点四十,放学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超级郁闷的下楼去鞋橱换鞋,红头软底室内鞋刚脱下来,七原武拎着书包就来了,笑眯眯打招呼:“呦,清见同学,这就要回家吗” 废话,不回家难道上天啊 清见琉璃不想理他,连话都不想接,板着小脸,面无表情继续换鞋,换好小皮鞋拎着书包就走人。 七原武跟在她后面,他们住对门,路当然一样。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同一班电车,人不少,被迫站在一起,但清见琉璃还是面无表情,拒绝和七原武说话。 等还完了钱,她就坚决和七原武这讨厌鬼划清界线,以后三年都不和他说话了,双方就是陌生人! 她安生了,七原武倒是来了兴致,虽然没主动和她答话,但时不时低头看她一眼,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清见琉璃是真的不想再搭理他,但架不住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怀疑他报复成功在得意,终究还是没忍住,强行维持着一脸平静,目不斜视,冷声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七原武笑吟吟道:“你现在的表情很有趣,让我想起一种挺好玩的生物。” 这问题他早就发现了,清见琉璃这笨蛋丫头一生气,就会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的样儿,单论神韵,真的很像那种传说中的生物。 “什么生物”清见琉璃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已经在暗中聚力,准备只要听到“笨猪”、“败犬”之类的词,就管不了淑不淑女的,直接把七原武这讨厌鬼按在地上痛打一顿。 嗯,真按在地上打有些夸张,但给他胸口狠狠来两拳,打得他嗷嗷叫痛肯定没问题。 没错,先狠狠打他两拳,出口恶气! “藏狐。”七原武越看越像,忍着笑说道,“你现在的表情特别像只藏狐。”——平着眉,面无表情,微眯着眼儿直视前方,嘴巴抿着呆呆的,是藏狐没错了。 清见琉璃的小手下意识抬了一下就又落了回去,没想到七原武会这样说。 藏狐,就是中国xz的狐狸吧xz的话,好像那里到处都是雪山,那藏狐就是雪狐喽 她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个画面,在世界屋脊凌冽的寒风中,皑皑白雪间,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艰难跳跃着前进,一个转头望来,捧着小爪爪,黑黝黝的小眼睛中透着灵性,可爱的要死。 对吧,雪区全是雪,那雪区的狐狸就是传说中可爱又漂亮的雪狐吧 曰本女生是不在乎别人说她像狐狸的,说某个女生像狐狸,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夸赞——白狐在曰本是吉祥的象征,黑狐会带来幸运,黄狐会带来财运,甚至很多神明的神使都是狐狸形象,比如在曰本神社最多的稻荷神(丰收、商业、财富之神),就有很多用黄毛狐狸形象行走世间的神话传说。 哪怕就连神话中的顶级大妖怪九尾狐,幻化成人形也是倾城倾国的绝代美姬。 清见琉璃听完七原武的话,脑补了片刻,白皙滑腻的脸蛋不由自主就微微泛红。 这混蛋,早上惹了我,给我扣上大笔债务,逼我还钱,下午又拐着弯夸我漂亮可爱,虽然我确实漂亮又可爱,但你这么当面直说,也太不要脸了吧! 切,以为我是那么肤浅的女孩子,被你拐着弯夸一句漂亮可爱,就不会生你的气了吗 你做梦! 被夸奖,让她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但她还是不打算原谅七原武,毕竟他让她烦恼了一整天,依旧面无表情,哼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像藏狐就不用还钱了吗” 如果七原武愿意免除她的债务,看在他夸她漂亮可爱的份上——这应该算一种变相服软了,那她可以再给七原武一个机会,重新和他做朋友。 “那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七原武当然不肯,这才哪到哪,顶多算刚把她踢进坑里,还没填上土呢! 在去小田町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这次非折腾得清见琉璃这麻烦精以后服服帖帖再也不敢给他找事为止,顺便再弄个苦力回来,不然都对不起他的太阳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说起钱来,他又开始催债了,“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还钱,不是真打算赖账吧” 清见琉璃刚刚才对他恢复的一点好感立刻烟消云散,怒道:“我才不会赖账,明天就还给你!” “那我等着。” “你等着好了!” 清见琉璃说完这句话,又摆出藏狐脸,面无表情不理会七原武了。 这个讨厌鬼就是个大混蛋大贱人,等自己还完钱,就和他彻底一刀两断,再夸我也没用! 就是…… 怎么还上这笔钱,确实是个难题啊! 第三十三章 狗嘴里叼着你 清见琉璃一路苦恼着回到家,在玄关喊了一声“我回来了”,蹬掉圆头小皮鞋,连拖鞋都没换就跑回自己房间,开始翻箱倒柜,甚至连小时候的小猪存钱罐都找出来敲碎了,最后一堆硬币加几张纸钞,凑了大约四千円。 她家庭条件是不错,但老妈清见香子持家有道,教女有方,她一个小毛丫头没多少零用钱,而且她也没有储蓄的习惯,基本算个月光女神,能在房间里翻出这么多散钱,还是多亏了她平日里不拘小节,经常乱丢乱放。 四千円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欠款的一成左右,剩下的九成哪里找呢 难道真要被叫三年的“骗子琉璃同学”或是“赖账鬼琉璃” 清见琉璃又开始盘算自己的旧书、旧漫画、小饰品和小玩具,考虑这些东西拿去卖二手货,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但这些东西怎么运出去,又是一个问题。 被老妈发现了,肯定要问东问西,八成瞒不住,到时不但解决不了负债问题,搞不好还要再被老妈处罚。 不然,就说学校要交补习费,从老妈那里先混出笔钱来救救急 不行,那样就真成了“骗子琉璃”了,绝对不能做那样的事!做人还是要堂堂正正,这样才可以直视任何人的眼睛。 那怎么还钱呢 那個该被地狱业火焚烧一千年的大混蛋,竟然向一个女孩子逼债,一点风度也没有,真是讨厌死了! 清见琉璃郁闷的把枕头当七原武揍了一顿,熬到晚饭时间才想出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事到如今,只能寅支卯粮,找老妈预支半年的零用钱,先还给那个混蛋再说了。 当然,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等还完了钱,自己就和他绝交,然后隐藏在暗处,时刻观察他,找到机会就给他致命一击,也要狠狠坑他一次,不然出不了这口恶气! 对,就这么办! 清见琉璃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如同马上要还完三十年房贷的房奴,还是曰本90年高位接盘的最惨房奴一族,只觉心头压力顿时散去大半,空气更新鲜了,节能灯更亮了,连人生都超脱了。 现在只剩搞定老妈了! 她也没心急,耐心吃过晚饭,等倒霉妹妹去看电视了,这才溜到厨房,发现老妈在一边看食谱一边剥花生。 她快速上前,在小脸上用力堆出有生以来最可爱的笑容,甜甜道:“妈妈,在剥花生吗真是辛苦了,我来帮你。”妈妈说过的,有求于人时要表现好一点,嘴巴甜一点,现在可以学以致用了。 嗯,她学习能力一直是很强的。 清见香子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又在学校闯祸了”知女莫若母,平时干点家务,这女儿不是找一大堆理由就是跑得比兔子还快,怎么可能突然改了性子 “没有,我就是想帮帮忙嘛!”清见琉璃无语了,什么叫“又”啊,妈妈,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但她也不敢吐槽,毕竟这会儿正求人呢! “没闯祸”清见香子觉得也是,才上高中几天,要闯祸也没那么快,应该还没到被叫家长的时候。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是有事要求妈妈了”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觉得对老妈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好像用处不大,不如痛快点好,直接上去蹭她,腻声道:“妈妈,是有点事,那个……我能不能预支一下零用钱,不用太多,就先预支半年好了。” “不能。”清见香子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哈”清见琉璃不满道,“你连原因都不问就说不能吗” “不能就是不能。”清见香子是专职的家庭主妇,有账本的,而且给女儿们的零用钱已经超过了社会平均值,她可不想让女儿从小就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恶习——90年代初,东京高校生的平均月零用钱才4126円,她给两个女儿每人每月发6000円,已经够可以了,理论上完全够用,怎么可能同意预支 清见琉璃急道:“但我现在零用钱真不够用了……” “不够用就学会少花,学会只买必需品,学会节制。”清见香子毫不让步,“怎么有效利用金钱也是人生中必修的一课。” “就这一次好不好”清见琉璃开始撒娇,使劲蹭老妈,“求你了,妈妈,先预支给我六个月的零用钱,不行五个月的也可以。”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再考虑一下嘛,妈妈,我是真缺钱用,你就帮帮忙,我难道不是你最疼爱的亲生女儿吗”清见琉璃为了渡过难关,脸暂时就不要了,开始撒娇+动之以情,在老妈身上拼了命的蹭。 嗯,在老妈面前形象受点损,总好过被七原武那混蛋天天叫“骗子琉璃”。 “最疼爱的亲生女儿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伱发现了……”清见香子剥花生的手一颤,愣了片刻,低低叹息了一声,眼里出现缅怀之色,演技十分过关,离拿到“稀世名优”的头衔只有一步之遥,轻声道,“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刚从熊首山跟你父亲来到平良野,路过一条阴暗的小巷子,突然听到垃圾桶里面有动静……” 清见琉璃听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妈妈,有必要这样吗这太离谱了,我只是想预支一下零用钱而已,你不同意也不能把我变成捡来的啊!” “那你还预支吗”清见香子停止“回忆”,问了一句。 清见琉璃气道:“不支了,再支你就要把我赶出家门了吧!” 女儿老实了,清见香子也就放她一马,温柔一笑,“胡说什么呢,那怎么可能,你父亲过去一看,里面只是条狗而已……” 预支零用钱差点变成收养的,清见琉璃气得心脏疼,嘟着嘴道:“真的好过分,那不能预支零用钱,能不能每月加两千円不,加一千五百円就可以!” 如果不能一次性把债还清,那增加零用钱也可以接受,回头找那混蛋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分期还款,最多再多算他一点利息。 都说了不行了,竟然还敢纠缠零用钱的事真不想在家里过了吗 这笨蛋女儿这么大了,竟然还是一点看不出好歹,没丁点眼力见儿,清见香子脸上的温柔之色瞬间消失,淡淡道:“别急,当年的事还没说完,你爸又仔细一瞧,狗嘴里叼着你。” ………… 清见琉璃和老妈磨了大半晚没能磨出来一円钱不说,还下了清见家的家谱,成了收养的义女,差点又控制不住想当场离家出走。 当然,真离家出走她是不敢的,她老妈可不是个善茬,和她这么大的时候可是熊首山一霸,只能憋屈地放弃,第二天神情沮丧的起了床,失神落魄的吃完早餐,麻木的穿好外套,蹬上小皮鞋,拎上书包出门,准备去接受七原武的嘲笑。 自己成了老赖,那没节操没风度的混蛋一定会大肆嘲笑,这用屁股猜也能猜得到。 这次两个人出门时间差不多,没多久清见琉璃就在便利店门口看到了七原武,倒挺有担当,没装没看到他硬躲,就面无表情望着他,等他讨债——没办法,躲不过的,早晚都要面对,晚死不如早死。 “早啊,清见同学。”七原武首先笑吟吟打招呼,像个没事人一样。 清见琉璃掏出了四千多円,摆着藏狐脸,面无表情道:“先还这么多。”反正她努力了,实在搞不到钱,只能分期付款。 要是七原武有意见,她就这么说,他要坚持不同意,她和他大声吵吵。 反正她坚决不当“骗子琉璃”,这关系到她的人格尊严。 七原武看了看那一大把零零碎碎的钞票和硬币,表情倒是很柔和,示意她一起走,边走边轻声问道:“怎么,是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吗” 他的态度出乎清见琉璃的预料,本以为他会疯狂大笑,大叫她说话不算数,欠钱不还,是个大骗子赖皮狗的。 她一时搞不清怎么回事,犹豫片刻,跟在七原武身后老实道:“是一时拿不出那么多,但你放心,我不会赖账的,我会用零用钱慢慢还给你的,就是时间可能要久一些,你可以再加一点利息。” 七原武关心地问道:“利息先不提,零用钱都给了我,你怎么办,平时会很不方便吧” “是你逼我还钱的!”清见琉璃委屈极了,她也不想这么还钱,搞得自己平时连瓶饮料都喝不起,都没办法和朋友出去玩了,但有什么办法。 七原武犹豫道:“虽然你确实该还我钱,但我们是朋友,你要是身上连一点钱也没有,我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诶,你小子怎么突然又变得像个人了 今天吃错药了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竟然莫名其妙觉得七原武有些体贴,都有点被感动到了,不好意思道:“但我确实答应过付你钱,钱还是应该还的,这我明白,我不会逃避我该负的责任,你不用担心我赖账——你能允许我分期还款,我已经很高兴了,你不用自责。” 七原武点点头,决定以后就叫她藏狐了,这确实是个憨憨没错。 他一脸认真道:“不行,身为你的朋友,我不能接受,我们该想个双赢的办法。” “双赢的办法”清见琉璃好奇道,“什么办法” “你暂时拿不出钱,可以用别的方式还债嘛,不必搞得自己这么窘迫!”七原武积极建议,开始往坑里填土——最好是她主动提,但她笨得很,竟然想不到,只能他来说了。 用别的方式还债 清见琉璃思考了一下,突然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攥住了领口,惊疑道:“你想干什么”要是七原武敢提什么人面兽心的要求,就别怪她当场掰掉他的门牙! 七原武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没好气道:“你想什么美事呢,我不是那种人!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为我工作抵债!”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吓我一跳! 清见琉璃放松下来一想,觉得这主意不错啊!自己问七原武问题,让他带自己去破案,应该付他钱,那自己替他工作,正好抵消掉,很公平。 她马上高兴道:“我觉得可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七原武笑道:“还是当我的助手,时薪50円,这样你只要为我工作800个小时,我们就两清了。” “800个小时”清见琉璃也不是完全傻,一天要是按两三个小时算,这不是要一年她很不满道,“凭什么你一个小时500円,到我就变50円了” “因为人和人能力是不同的,我能力比你强,所以我值高价。” “不行,最起码也要按法律最低时薪算。” “那不可能,北海道今年法律最低时薪是712円,之前你雇我的时候就没按法律办,现在你也不用想。”七原武说道,“不过我让一步,可以每小时算你60円。” “不行,490円!” “70円,我不可能再让步了!” “我不干,我不可能只值你的七分之一!”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一路去学校,路上展开了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七原武咬死到“100円”坚决不松口了,再涨价就要求她马上还钱。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会儿,哪怕很不甘心,但觉得也只能接受了。 这时薪是超级便宜,连资本家看了都要落泪,但自己参于了好几个案子,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快乐,已经很赚了,那额外付出点代价也应该,只是替这小子工作三四百小时不算什么,他一个高中生,又能有什么麻烦事 至少不用发愁怎么弄钱了,自己没亏,没亏就是赢了,赢了就是赢麻了! 她答应了,心情竟然很不错地说道:“好吧,我们是朋友,你之前帮过我,我帮你也是应该的,我答应当你的助手,薪水无所谓,只要能抵掉欠款就好。” 七原武伸出手和她击掌表示成交,笑眯眯道:“那合作愉快。” 助手这个词,有时写作助手,读作奴隶的。 第三十四章 我不干,这不是工作! 俗话说的好,无债一身轻。 今天一整天,清见琉璃心情都很好,没想到只是给七原武当当助理,干点杂活,烦心事竟然就这么解决了。 大概就是他那个破灵媒摊子的事儿吧,或许需要帮他推推板车、发发传单,并不会多难多辛苦。 早说嘛,害我白白苦恼了一天,还被狗叼出了垃圾桶! 现在想想,这混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有时还是挺好相处的。 她对七原武的好感再次上升,重新达到可以做朋友的水准。 等下午放了学,她哼着儿歌收拾东西下楼,七原武不用她在学校里替他做什么,助手工作在放学后,她现在就准备去打工抵债。 她在鞋橱那里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七原武,怀疑他已经先回去了,毕竟两个人从来没约过一起上学放学,便也准备直接回家,只是阴了小半天的天,恰好在放学时间下起了雨,刚开始就不小,噼啪劈啪的打在地上,瞬间就让路面换了颜色。 这就有点麻烦了,她没带伞。 她站在教学楼玄关前看着雨幕开始发愁,以北海道的天气,四月下冰雹都不稀奇,哪怕今年春天比较暖和,淋了雨也够她喝一壶的,搞不好就要冻成小鹌鹑小病一场,更何况一个女孩子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在街上狂奔,只是想想就觉得尴尬得要命。 “伞给你。”七原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将一把折叠伞递给她,眼睛望着雨幕觉得太阳穴又开始跳了。穿越后,他极不喜欢下雨天,从耳朵到脑袋都难受,这也是他没往东京跑的一大原因,要是遇上梅雨季,他怀疑自己脑袋会爆开。 清见琉璃看看伞,再看看他,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昨天还恶声恶气地逼债呢,今天就想办法帮我免除了债务,又要自己淋雨,把伞让给我…… 她感动道:“不行,我不能拿,我等一等没关系的。” 你这智力,再这么下去,我都不好意思报复你了,七原武目光转向她,盯着她无语了一会儿,提醒道:“我们住对门。” 呃,对,我们可以打一把伞回去……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不解道:“那你把伞给我干嘛,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出了伞,难道还要我出力撑着吗而且我现在是你的boss,你什么时候见过boss给助手撑伞的,当然由伱来撑着。”七原武拿伞捅她,催促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别忘了你还欠我钱呢!” 你这该死的混蛋,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清见琉璃发现自己又高估了七原武的节操,生气的一把夺过伞撑开,七原武又将书包扔给她,抬腿就走,“书包拿好,不要被淋到。” 好不容易弄了個苦力,当然要压榨到死,包也拎上。 两个人就这么一起踏上了回家之路,七原武抄着手漫步而行,清见琉璃左手撑着伞,右手拎着两个书包,稍微落后一点跟着,不用在玄关发呆了。 但好气啊! 她身为一名花季少女,就算非常热爱推理小说,但偶尔也免不了有过浪漫幻想,比如就像这种细密春雨天,一名温文尔雅、像王子一样的帅气男生撑着伞送她回家,王子举止优雅绅士风度十足,她脸颊微红,心里小鹿乱撞,体会着青春的美好,体会着少女时代特有的青涩心跳,但为什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是我撑着伞啊 这和漫画里根本不一样好不好! 这家伙还高我那么多,手酸死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讨厌鬼! 清见琉璃一肚子怨气,七原武同样很不满,捅了她一下命令道:“撑好伞,没看到雨水都滴到我肩膀上了吗” 清见琉璃下意识把伞往七原武那边斜了斜,但自己马上胳膊一凉,立刻又把伞挪了回来,不忿道:“伞就这么大,我肩膀也沾到水了啊!往你那边斜,我淋到的就更多了,你忍忍吧!”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鄙视道:“你看,这就是人性啊,永不知足!要不是我,你现在不是像个傻瓜一样站在玄关发呆,就是要淋成落汤鸡跑到车站,结果我带上了你,你还不知足,宁可淋到我也要保证自己淋不到……” 清见琉璃无言以对,憋了一会儿后,只能手上把伞斜一斜,身子往七原武方向靠一靠,保证七原武一点也淋不到的同时,自己最多被风刮的雨丝打一打,但心里当然很不爽啦,偷偷撇嘴,小小“切”了一声,嘀咕了一句“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的家伙”。 七原武耳朵极为好使,立刻歪头望来,露出“债主的目光”,获得“体型+1,对穷鬼压迫感+15,真实伤害+300”的特效,挑眉问道:“你说什么” 穷鬼琉璃摆出藏狐脸应对,减免了99%的伤害,面无表情道:“没说什么。” 这混蛋,打完工还是要和他绝交,太气人了! “走快点!”七原武发出命令。 “我已经走得很快了!” “嗯敢和boss顶嘴,是想现在还钱吗” 清见琉璃忍了两忍,终究是兜里没钱,没得底气,不得不发出了贫穷的声音,忍气吞声道:“对不起,我会快点走的。” “再快点!” “知、知道了……” ………… 清见琉璃像丫鬟一样撑着伞,一路把七原武送到车站,又跟着他搭电车回到东玉町,继续像丫鬟一样撑着伞送他回家。 这会儿雨小了些,被风一吹,成了细细密密的雨丝,像是给街道蒙上了一层青纱,目难及远,让伞下成为一个封闭的空间,遗世独立。 简而言之,这是雨天特有的浪漫,很适合拍偶像剧,可惜这份浪漫现在都喂了狗——都是男生打伞,小心呵护着女生,哪有他这样的 烦死了,好憋屈! 清见琉璃持之以恒的在肚里抱怨,都在心里都踢了七原武三百多脚了,冷不丁手里一轻,伞被七原武接了过去。 她讶然抬头望去,只见七原武面若无事,好像只是随手而为。 她揉了揉微微酸痛的手臂,心里突然舒服了一些。 这小子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性,这是发现我累了,所以赶紧接过去了 算你识相! 清见琉璃满意的哼哼了两声,感觉事情终于正常点了,开始享受眼前这一刻——真的和她之前的浪漫幻想好像啊,除了身边的男生比较混蛋了一些。 当然,知错能改还是个好人,她可以原谅他之前的一点点小错误。 她正准备夸奖七原武几句,鼓励他以后继续当个有绅士风度的男生,对她再好一点,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呀,是七原君啊,我还正担心琉璃没带伞该怎么办呢,没想到被你送回来了,真是太感谢了。” 清见琉璃抬头望去,发现正是她妈妈清见香子,这会儿正穿着雨衣雨靴,和町区自治委员会的几个欧巴桑一起检查街道沿线的排水口,免得堵了积涝。 这明显是误会了啊,她赶紧想说两句: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妈妈,一路是都是我撑着伞,他拿我不当人用啊! 对,他欺负我,你帮我骂他啊! 但七原武已经抢先开了口,笑道:“举手之劳罢了,清见夫人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清见同学也帮了我很多,之前也撑过伞。” “对,我也撑过伞!”清见琉璃连忙声明,但没人理她。 “这孩子好温柔,就是刚搬来的那位吧”七原武卖相还是不错的,肤色白净,气质文雅,相貌英俊,再加上谈吐得体,不笑不说话,声音也很有磁性,似乎又很会照顾女孩子,看起来人品就很靠谱。 “各位过奖了。”七原武笑着点头道谢,“刚搬来不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几个欧巴桑都笑着应了,对七原武第一印象颇好,清见香子则对女儿吩咐一句“过会儿要向七原君好好道谢哦”就又带队继续往前走去。当着妈妈会的会长,她对町区有责任,倒是清见琉璃急了,伸出了尔康手叫道:“妈妈,等等,不是那样的……” 我谢他个大头鬼啊,他该谢我还差不多! 清见香子头都没回,摆摆手示意有话回家再说,她正忙着呢,转眼间身影就在雨幕中模糊掉了,空气中只留下欧巴桑们的几句笑谈,还是在向清见香子询问七原武的情况。 七原武把伞向清见琉璃一递,笑道:“我们也走吧!” 清见琉璃看着伞柄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你好卑鄙,之前一直是我在撑伞的,一直都是!” 事儿是不大,但她辛苦了一路,结果卖好卖乖的人成了七原武,这太令人难以接受了,而且依之前七原武的表现,他该挨顿臭骂才对! “社会就是这样的,手下干活,boss领功,我这是帮你提先适应一下。”七原武不在意,硬把伞柄往她手里塞,笑道,“感谢我吧,我还没让你背黑锅呢,放社会上,我这已经算良心boss了。” 主要是暂时没机会,下次有机会就给她安排上。 清见琉璃真想把伞一摔就和七原武同归于尽,大家一起淋个透湿,但刚准备真干,七原武好像未卜先知一般提醒道:“先想想欠的债,然后把伞撑好,别掉到地上。” 好,算你狠! 清见琉璃确实不想再烦恼怎么搞到一大笔钱,小胸膛急速起伏了片刻,站在原地喷了一会儿白气,理智重新上线,忍了,重新撑好伞,大声叫道:“快走!” 为今之计,只有先忍辱负重,等还完了钱再弄死这个混蛋! 七原武很宽容,表现的像个五好boss,没计较手下员工的恶声恶气,耸耸肩就继续往前走,清见琉璃鼓着腮撑伞跟着。 两个人拐了个弯,沿着路很快走到了家门前的路上,清见琉璃把伞和书包向他一塞,怒道:“现在行了吧,到家了!” “把伞给我干什么”七原武没接,一脸奇怪。 清见琉璃大声道:“难道要我把你送进家门吗就这两步路了,你自己走,我要回家了!” 七原武笑眯眯道:“你不能回家,现在是你的工作时间。” “工作什么工作今天下雨,你没办法出摊的。”清见琉璃一脸奇怪,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你想到哪里去了,出摊的事用不着你帮忙,你也帮不上忙。”七原武笑着指了指家门,说道,“你的工作地点在我家,干些你力所能及的活儿。” 清见琉璃愣了片刻,先是恍然大悟,然后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让我替你干家务” 七原武笑着点头:“是啊,以你的能力,也就只能干家务了。”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清见琉璃大怒:“我不干,这不是工作!” 七原武一伸手:“那还钱!” 第三十五章 可怜的流浪狗 身为女子高校生,清见琉璃经常听到某种传闻,据说不良少女最喜欢指责中年秃头大叔是公车-色狼,因为这种人最好勒索,根本不敢沾惹半点麻烦,往往都是很憋屈的私下赔钱了事,哪怕他们什么也没干。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这种人有家人要背负的同时,还欠着几十年的房贷,根本不敢冒任何失去工作的风险,由此可见债务的可怕。 现在清见琉璃就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点,为了区区四万円,她越陷越深,不得不憋屈地进了七原武的家门,立地转职家政妇。 嗯,怨气满满的家政妇,只看面部表情,完全可以指名出演《怨鬼杀人家政妇》的女主角,收视率起码破20。 “把伞放好,然后把我皮鞋擦一下。”七原武进了家门,蹬掉鞋后就往客厅一躺,指挥小女仆,不对,是小助理干活,“工具在鞋厨下面的抽屉里。”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的在玄关站了片刻,丢掉伞,没好气的大力拉开抽屉,找到一个盒子,取出绒刷、绒布、鞋油之类,皱着鼻子拎过七原武的臭鞋就要开刷。 “先把雨水擦干净。”七原武罗汉卧,摸过一本书,边看书边指挥。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瓜,不用你教我怎么擦鞋!”清见琉璃黑着小脸,大声回了一句,拿着绒布就乱擦一气。 “盒子里有打火机,涂了鞋油后用火烧一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干一行爱一行,你现在是我的助理,就要做我所有不乐意做的事,要有点职业道德。”七原武完全不介意清见琉璃的恶劣态度,反而很耐心教她该怎么做,毕竟教会了,以后他就省事了。 嗯,是个好boss,很关心员工的成长,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从盒子里取出打火机,忍了忍没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要用火烧一下” “去除水气,化开鞋油,顺便利用热辐射让皮子的毛孔张开,给皮子做深层滋润,这样擦出来的鞋更亮,更柔软,穿起来更舒服,保养得也更彻底——这双鞋可是‘传家宝’,胎牛皮手工琴底,我准备穿二十年的,给我保养仔细了!” 还能这样吗 清见琉璃想了想,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小心翼翼试了一下,发现这种鞋油够粘稠,有胶质感,拿火机轻轻一撩,皮鞋鞋头表面就浮出一层青紫色的火焰,吓了她一跳,拿着细绒布犹豫要不要将火灭掉。 “就是现在!藏狐出击,用力擦!”七原武果断发出指令。 清见琉璃闻声而动,鼓足干劲,拿着绒布一盖灭了火,小手高速移动,擦出一片残影。片刻后停下,讶然发现鞋面好像是软了一些,也亮得很,反正比平时她妈妈擦的鞋要亮一些,皮质更光润,看在眼里更舒服。 竟然真有效诶! “你好聪明,一教就会。”七原武也很满意,他不能忍受自己穿脏鞋,但鞋油味道太难闻,穿越后他的鼻子受不了,每次他都要硬着头皮擦或者干脆送去店里保养,以后有了这只藏狐就方便多了。 清见琉璃背对着他撇了撇嘴。 切,又阴阳怪气我,这讨厌鬼…… 但她擦得更来劲了,又烧又擦,很快将七原武的两只大鞋擦完,感觉光泽柔和,皮质细腻,简直像艺术品一样,越看越顺眼。 果然不愧是我,只要我认真起来,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哪怕擦鞋都擦得一级棒! 哼哼,好厉害! 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擦皮鞋,她忽然来了兴趣,脱下自己的圆头小皮鞋,背对着七原武,跪坐在玄关处又开始擦自己的——get到新技能了,需要强化练习一下,而且皮鞋还能点火,有点好玩。 七原武看了一眼她的泡泡袜——就是松垮袜,一种比普通袜子稍长、稍厚的粗线袜,源自登山时保护小腿的靴袜。 由于保暖性能较好,八十年代在曰本东北地区很流行,后来更被北海道道府采纳为女生手水服的专用配件之一,随即流行全国。 这种袜子也深受女高中生喜爱,曰本女生因为一年四季穿裙子,腿部脂肪容易堆积,再加上普遍身高较矮,穿上这种堆在脚脖子上的袜子,会显得腿比较细,能变相抵消萝卜腿带来的不良影响,能加不少整体分。 只是清见琉璃双腿笔直纤细,不是萝卜腿,没这些问题,穿这种袜子在室内穿就显得有些拖沓了,看着很碍眼,有点令人不舒服,但七原武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便算了,准备以后再让她换上棉质过膝袜,慢慢改造她,更不管她擦她的小皮鞋,拿着书侧卧着在那里继续翻看。 七八分钟后,清见琉璃把自己的圆头小皮鞋也擦得闪闪发亮,穿好坐在玄关翘着脚看了两眼,哼哼了两声,十分满意,然后转身向七原武问道:“好了,鞋帮你擦过了,我能回去了吧” 也不亏,帮他擦了鞋,但自己也get到了新技能,还用了他的鞋油和工具,基本算扯平了,不,该算赚了一点。 “不能,去拿吸尘器,给屋子除尘。”七原武翻着书页,看得十分专注,随口又给她指派了新活。 这是没完了吗 清见琉璃很不满,但她这才有空打量一下七原武的客厅,一瞧之下大吃一惊,七原武的客厅简单到离谱,除了榻榻米以外,只有一张小方桌和几个坐垫。 一瞬间她肚里的怨气都消去不少,终于记起七原武是個“孤儿”的事实了,独自一个人生活,远远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难怪活成了一个财迷精讨厌鬼。 心软之下,她倒没冲七原武大声嚷嚷,只是抗议道:“现在就很干净,为什么还要打扫,你不是想故意折腾我吧”客厅简单归简单,但真的很干净,连边边角角都看不到一点灰尘,都不像男生住的地方,她完全不觉得有打扫的必要。 “在我眼看有灰尘,让伱打扫就打扫,我是boss我说了算,不准说废话。”七原武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一直放在书页上,只是冲她搓手指,示意“你丫还欠着钱呢,赶紧干活少bb”。 清见琉璃没办法,肚里骂了他两句,按他指的方向取了吸尘器,接上电源就开始在屋里推,推完客厅又被命令去擦洗楼梯、二楼走廊,一时忙碌得像只小蜜蜂。 七原武躺在那里不动弹,就看他的书,等她好不容易干完从楼上下来,立刻道:“洗手,洗干净,然后去煮饭。” 清见琉璃已经有点忍无可忍了,一听这话难以置信道:“什么我是答应当你的助手,但我只有一百円的时薪,还要给你煮饭” 这家伙太混蛋了,也许还是该去筹钱,把钱直接还上,然后和他绝交! “最后的工作了,煮完饭你就可以下班了。”t教,不对,驯化也是需要过程的,这才第一天,不能让她炸了毛,要循序渐进,七原武倒也没太苛求。 好吧,如果只是每天打扫一下,煮个饭就能把债务免了,也不是不行。 清见琉璃犹豫片刻,确认道:“只剩煮饭了”万一煮完饭还要去刷浴缸,她可能就要从名侦探改行谋杀犯,直接把七原武埋到后院。 “对。” “那……今天要算我工作了两个小时,不,三个小时。”清见琉璃借机讲条件,干起活来才发现,一百円的时薪是真的坑人,越干越生气。 七原武不和她计较这点小钱,十分好爽的一挥手:“算你四个小时!” 这还差不多! 清见琉璃哼了哼,又高兴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就往厨房走去,嘴里问道:“你用电饭煲还是锅厨具齐全吗围裙在哪里” 其实七原武要是好好求求她,她真不介意每天过来给他做顿热乎饭,毕竟这家伙身世挺可怜的,当救助流浪狗都行。 “用锅,厨具都全。” “有就好。”清见琉璃准备一展料理技艺,显显本事,给七原武这条“流浪狗”做顿好吃的,但一推开厨房的门,顿时吓了一跳——卧室和书房没见,但七原武楼上楼下总共都没几件家具,看起来是个超级穷鬼,没想到厨房豪华的吓死人。 两个超级大的立式保鲜冰箱,一套透明的保湿恒温除菌橱柜,卧式的静音大冰柜放在厨房一角,正中是闪亮的组合厨灶,旁边光刀架就摆了三组,其余锅碗瓢盆杯子碗壶一时都数不清数量,甚至还有一台巨大的双层烘烤箱。 你是有病吧,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厨房了吗 清见琉璃真被惊到了,一时都怀疑自己这种仅在家政课上学过煮味噌汤、捏饭团、做三明治、炸油豆腐的人,到底配不配站在这里。 “愣着干什么,米在柜子里,快点干活。”七原武这次没干等着,跟进来了。他现在是皇帝舌,对吃要求很高,可不能由着她胡来,要教得更仔细一些。 “呃,好的……”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赶紧套上围裙,取出锅,又打开橱柜取米,但橱柜是打开了,里面是一排大大小小的米袋子,一时愣神,不知道该用哪种米。 七原武站在她身后指点,“左边两袋是粳米,取量杯,从第一袋里取一杯半,第二袋里取四分之一杯。第三袋是灿米,也取四分之一杯,第四袋里是酒米,取十分之一杯……” 清见琉璃打断他的话,不解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因为这样煮出来的饭好吃。” “都是米饭,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妈妈只用一种米。” “那你妈妈做饭好吃吗” 清见琉璃闭嘴了,按七原武的要求取米入锅,然后就要去接自来水,但马上被七原武制止了,“不要用自来水,冰箱里有山泉水。” “吃个饭而已,你真是事儿多……”清见琉璃嘀咕一声,直接开冰箱取水,按七原武的要求适量加入,顺手就要往灶上坐。 “还没有洗米。”七原武又发出指示,“加一点芝麻油,上面二号瓶里的那种,三号瓶的也滴一滴,四号瓶的粉末放一点,再用手轻轻揉一会儿,就像给米按摩。” “哈” “按我说的做,而且记好了,以后这就是你的主要工作之一。” “切”清见琉璃撇了撇嘴,加了点芝麻油,然后开始给米“按摩”,确定了,七原武绝对有点大病! 七原武还不满意,在后面严厉督促道:“认真点,加点感情进去,食材就像一面镜子,你怎么对待它它就会怎么对待你,要有虔诚心。” “这样行了吧!”清见琉璃懒得和精神病人吵吵,使劲开始搓——加感情我加怨气进去,毒死你这个事儿精! “唉,孺子不可教也,换水上火吧!”驯化非是一日之功,七原武也不强求她一天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苦力,今天只能委屈一下舌头了。 “过会儿小心噎死!”清见琉璃持之以恒地诅咒,开火坐锅,然后在围裙上擦着小手望向冰箱,问道,“有味噌和豆腐吗我给你做道味增豆腐汤吧。” 咒他归咒他,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可怜鬼,她不介意再辛苦一下给他做道下饭小菜。 “不必了,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七原武拿了个煮蛋计时器调好,放到锅旁边,给米饭定好时。 清见琉璃吃了一惊,擦手的动作都停了,难以置信道:“没有别的了,你……你只吃米饭” 一瞬间,她所有的不耐烦和怨气都不翼而飞,心中生出浓浓的怜悯之情。 是啊,他独自生活啊,靠助学金奖学金过日子,就算偶尔能骗到一些钱,生活、学习中总也有些难以避免的开销,日常怕是以吃酱油拌饭为主吧 难怪他煮个饭都要求那么多,原来这几乎就是他晚餐的全部了。 刚才不该咒他的,有点后悔…… 清见琉璃的心软了,对自己刚刚诅咒七原武会噎死有些内疚,有心想回家从冰箱里偷些肉过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点怕伤到他的自尊。 她正犹豫着呢,突然一股带着浓香的热气扑面而来,七原武打开了密封的烤箱,嘴上笑道:“怎么可能,我做了勃艮第炖牛肉,定时烤制了三小时,现在时间刚刚好,马上就可以吃了。” 他说着话,戴着隔热手套从烤箱里取出一口炖锅,里面全是肉汁浓厚的大块牛肉,看起来就好吃的要命。 清见琉璃脸木了。 第三十六章 好好吃,真的好好吃! 勃艮第炖牛肉,又称红酒炖牛肉,或许是西餐之中所有炖牛肉中最有名的一款了,被西方美食家誉为“牛肉美味之极限”。 制作工序相当麻烦。 选用上好牛肉切块,置入一个足够深的锅里,放入西芹、胡萝卜、洋葱、月桂叶、百里香、蒜、香橙皮等配料香料,然后取一瓶勃艮第或是其他果香味较浓的红酒倒水,密封好,放入冰箱腌制24小时。 腌好之后,将酒汁、肉、配菜分离,以小火将牛肉煎至表面微焦,再加入配菜和牛肉一起翻炒到断生后,倒入之前分离出来的酒汁,以大火炖煮,使酒精完全挥发,酒魂完全浸入牛肉之中。 再然后,取上好培根切丁,以黄油翻炒至猪肉和黄油完美融合,加入一盒小洋葱头和新鲜口蘑,搅拌均匀后一起倒入牛肉炖锅中。 最后,依个人口味,加入适量高汤提鲜,将这锅肉置入烤箱,算好烤制启动时间,共计烤三个小时,那么下午放学后回到家,使用完苦力后,一锅香浓酥烂的炖肉牛刚好上桌。 七原武现在吃点东西不容易的,但他不介意和朋友一起分享食物,这是当年在马戏团养成的习惯,直接向清见琉璃招呼道:“愣着干嘛,准备吃饭了。” 清见琉璃闻着就很香,下意识就想答应下来,但少女的矜持总要有,不能表现的像個吃货,而且她认识七原武也好几天了,深知他的为人,立刻捂住口袋警惕道:“我可没钱了。” 打工抵债,债越抵越多就不妙了。 现在就要给他干差不多四百个小时的活儿,就算每次硬算四小时,也要三个多月才能干完,债务再多,难道以后三年都伺候他吗 那可不行! 七原武端着牛肉出去,笑道:“客人来了,奉上茶水,分享食物,这是待人接物的基本道理。放心,在我这里吃任何东西,你都不用付钱。” 顿了顿,他似乎看出清见琉璃没多少在别人家吃饭的经验,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道,“你可以当成工作餐。” 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有良心! 清见琉璃心动了,偷偷咽了口口水,哼哼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那我就勉强试试你的料理手艺吧!” “随你怎么说,拿盘子碗筷,想用刀叉也可以,橱柜里有。”七原武现在也是食指大动,心情正好,不在乎她嘴巴上说什么——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嘛,清见琉璃一个毛丫头,能吃多少东西 他不是不会干家务,他自幼颠簸流离,独立生活绝对不成问题,真论干家务起码能顶十只娇生惯养的笨蛋藏狐,但既然能躺着看别人干,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正好清见琉璃得罪她了,给他没事找事,吵得他头痛,还差点害他坏了行规,他也就拿她当苦力用一段时间当补偿,最好是能用三年,用到他离开平良野为止。 所以,管管饭还是有必要的。 七原武在小方桌上摆好炖锅,清见琉璃已经屁颠屁颠取了盘子筷子,一盘一盘让七原武分好,然后二人相对而坐。 “开动吧!”七原武也没太拿清见琉璃当客人,随口说了一声就当先动筷。 “不等米饭吗”牛肉就在眼前,浓香扑鼻,清见琉璃口水都有止不住的感觉,但为了少女的矜持,强忍着问话,暗示自己并不着急。 “先吃肉,过会儿汤拌饭。”七原武把牛肉切得比较大块,依他小时候的习惯,总觉得肉要大口大口咬着吃才香,这会儿已经将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大力猛嚼。 嗯,比上次强一些,就是这种红酒果香味不算浓厚,并不合适炖肉,微微发涩,但这问题不好解决,曰本法定购酒年龄是二十岁,顶着现在高中生的身份没办法正大光明去买酒,伪造了身份都白搭,人家一看脸这么嫩就会赶人,只能从黑市里挑,贵不说,范围也极其有限。 别的方面嘛,迷迭香要减减份量,有些压口感了。 他在这里精益求精,为了嘴里的皇帝舌操碎了心,那边清见琉璃也开动了,小小咬了一口牛肉,立刻用手轻掩了嘴,差点叫出声来,赶紧再吃两口压一压——连腌带烹制花了一天半时间所形成的几百种化合物,形成了美妙绝伦的口感,瞬间就击败了她的小舌头,感觉肉汁像手牵手在她味蕾上跳起了四小天鹅。 好好吃! 真的好好吃! 牛肉咬到嘴里,又嫩又香,肉汁丰厚之极,偏偏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果香,真正的肥而不腻,嫩却有嚼头。 口蘑也好吃,吸满了浓汁,一咬口感爆炸却又滑滑的,简直像在给味蕾做按摩。 洋葱更是绝妙,超级香,简直是这道料理的灵魂,老妈要是能把洋葱做得这么好吃,小时候自己和倒霉妹妹就不用绝食抗议了。 “怎么样,味道如何”两个人吃了一会儿,七原武问了一句,想听听别人的意见,毕竟配方他改过,更适合他的口感。 清见琉璃正全神投入使劲猛吃呢,冷不丁听七原武问话,差点噎死,赶紧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角,强行镇定道:“很厉……嗯,还行吧,伱的料理水平比我想象中要好那么一点点。” 该死的,这混蛋去开店,肯定能卖爆的! “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地方吗”七原武随口追问。 他穿越又不是穿越成了机器人,依旧有社交需求,一个人在家有时也会觉得无聊,但刚搬来平良野,能一起吃饭闲聊的好像也就只有清见琉璃这好奇鬼了,毕竟大部分人,他仔细闻闻味儿就快晕倒了,只能保持距离,倒是清见琉璃烦是烦了些,但身上的味道挺好闻,他能接受。 “嗯,不合口味的地方……”清见琉璃陷入沉思,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感觉这道料理完美无缺,是她吃过的最棒的炖牛肉,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就显得自己料理水平很低了,在料理方面输给一个男生,总觉得有点伤自尊。 她憋了好大一会儿,心虚地说道:“是不是有点咸了” “你口比较重吗”七原武就是在闲聊,不在乎她是否真能给出好建议。 “也许吧,我妈妈也说过我口比较重,我吃寿司都要蘸满酱油的。” “那下次我用咸黄油好了,这次的培根有点咸,所以我干脆没放盐。” “不用,我就是……就是随口说说,现在也不错。”清见琉璃又吃了一口,更加心虚了,反正她感觉这道料理挺完美的,根本没有改进余地,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的料理水平这么……还可以,为什么还要去当灵媒骗钱,你开家店肯定……也许也能赚到钱。” 七原武抬头看了她一眼,无语片刻道:“你真是个猪脑子,为什么总是问些蠢问题” “你又骂我……”牛肉太好吃了,美食威力太强,清见琉璃这会儿生不起气来,只能小时嘟囔道,“我哪里又蠢了” 七原武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样子,能办得下来营业执照吗能拿到食品安全证书吗能拿到酒精饮品销售许可吗” 呃,对,这家伙才上高一,开不了店。 但清见琉璃还不服,憋了一会儿又说道:“那你也可以去料理店打工啊,店主只要有脑子,肯定会给你高薪的……嗯,大概会给你高薪的。”她觉得她要开家料理店,只要尝到这道炖牛肉,都不用再检查其他,立马就会雇佣七原武,分干股给他都不是不能商量。 “不去,太累了。” “哈” 七原武给她盘子里添肉,也给自己添了一些,随口道:“我能轻松赚到钱,为什么要去料理店受那个累,厨房的活儿可不好干。” 他以前在马戏团当过一阵子厨师,除了比较方便贪污以外,不是什么好工种,尤其是夏天,格外想自尽。再者说,身为一名穿越客,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看不淡所以悠闲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钱大概赚一下就行,谁有病再去劳心费累 死过一次的人,能修仙求长生也就罢了,那些奔着名校、奔着事业去的,绝对脑袋被驴踢过。 你就是好吃懒作! 不同的经历会形成不同的看法,单纯的清见琉璃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撇了撇嘴,暗中鄙视,不过这会儿吃着人家的牛肉呢,她倒没傻到直接说出来。 嗯,被七原武疯狂军训了好几天,她得到了“智力+1”和“携带金上限为0”两个buff,机智度有所上升,作死作死自己的可能性略微减少。 很快,米饭也好了,这次不用七原武吩咐,她主动跑去盛了两碗饭,端回后给了七原武一碗,自己则好奇打量着这做起来超级麻烦的饭。 好漂亮,白色冒尖的米饭晶莹剔透,好像会反射光线,有点像传说中的“银玉饭”——用最高级的玉舍利米煮出来的饭。 难道他用的米很高级 清见琉璃一时都舍不得动筷子,欣赏了一会儿才小小吃了一口,差点又掩住小嘴——原来米饭也是可以爆浆的,第一次尝到矣! 米饭是常吃,毕竟是主食,偶尔也能吃出米香,但绝对没有这一口这么浓郁纯粹,单纯到了极点的米香,像在舌头上爆开一样。 好吃,好好吃,真的好好吃,感觉只吃米饭就能吃三碗! 清见琉璃又想建议七原武去开店了,感觉他当厨师绝对大有前途,肯定比当骗子强,可惜他人品不行,一门心思奔着歪门邪道去,令人遗憾…… 不对,是令人鄙夷! 真的好可惜,要是我有他的本事,连老妈都会天天跟在后面拍我马屁吧,再也不敢说我是狗从垃圾桶里叼出来的吧 该死的,这家伙这么坏怎么还能这么厉害,这也太不公平了…… 七原武瞧了她一眼,笑道:“现在不觉得麻烦了吧”这可是他花了大半年时间,以上百种米为基础,调整了无数次才得到的金色传说级配方,口感不敢说天下无敌,但绝对适合他的皇帝舌——目前看起来,也挺适合清见琉璃的丫鬟舌。 清见琉璃看他得意,很想说一声“也就那样”,但她的舌头不同意,拒绝说这种屁话,只能小小“哼”了一声。 七原武命令道:“以后就这么煮饭,知道了吗” “知道了,不用你啰嗦。” 清见琉璃嘟囔着回了他一句,免得他太膨胀,又扒了两口饭,正兴致勃勃准备浇上肉汤试试——好吃+好吃,一定等于天下无敌好吃! 不料这时传来了门铃声,她顿时不高兴道:“这是谁啊,在别人休息时间跑来……” 真的很讨人厌,她吃得正高兴呢! “没错,在休息时间打扰别人的人都该挨收拾。”七原武特意在“休息”二字上加了重音,向玄关一呶嘴,“还坐着干嘛呢,快去开门,难道等着我去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家伙!” 清见琉璃瞪了他一眼,倒没回嘴,起身跑去开了门,一瞧之下惊讶道:“诶,奥野警官,你怎、怎、怎么……您怎么来了” 她说了半句就记起七原武在“町区公决案”里搞得鬼了,心虚的开始结巴,很怀疑事情败露,警察找上门要骂人。 第三十七章 滚出银河系,永远别回来了 “呃,七原同学在吗”奥野泰治见开门的是清见琉璃,还套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围裙,一派居家小主妇的样儿,表情也很惊讶,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和七原武是同居状态了——时代不同了啊,不能小瞧现在的高校生,才高一就搞到一起了吗 好羡慕啊,老子都二十八了还是单身呢! “那个,您找他……有什么事”清见琉璃处在做贼心虚状态,根本没留意奥野泰治脸上的异样神色,下意识揉着围裙,犹豫要不要撒谎七原武不在家。 奥野泰治答道:“有人要见他。” “谁” “我们刑事部的管理官,伍藤安警视。”说了这几句话,奥野泰治估计七原武应该是在家的,回头向路边的车子招了招手,车上立刻下来三个人,撑起了两把黑伞。 清见琉璃心里又是一哆嗦,没想到来骂个人,连警署刑事案件的最高指挥官都出动了,接着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堵着门很不礼貌,赶紧请奥野泰治先进来,顺便喊了一声七原武。 片刻后,玄关这里又多了三個人,一个是熟人日高司,另外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五六十岁的样儿,个子不高,体型偏胖,头发茂盛但鬓角花白,脸上笑容很温和,猛一看像个邻家的退休老大爷,就是好像有点……嗯,可能工作比较繁忙,身上月白色的长风衣有点脏兮兮的,清见琉璃都能看到他领口上的油渍污痕。 这位应该就是奥野泰治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伍藤安警视了,长相打扮都很普通,和清见琉璃之前想象中的“威严高官”不太一样。 女的则二十七八岁,齐耳短发,戴着金丝眼镜,化着很精致的淡妆,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儿很严肃很干练,穿着打扮像个大都市女白领,黑色女士小西服的垫肩很厚。整体而言,她看起来有点倒三角体型,有点怪,但这是在九十年代曰本职业女性中很流行的一种穿着,是正式职场装,不是在标新立异。 想来,她大概是伍藤安的跟班助理,警衔是警部补或巡查部长都有可能,暂时看不出来。 “欢迎各位。”七原武这会儿终于肯挪动尊贵的屁股了,迎了出来,仔细看了两眼就笑着热情招呼,“快请里面坐,寒舍简陋,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冒昧来访,打扰了。”四人低头客气一声才脱鞋入室,礼数倒算周全,没因为房屋主人年纪小就拿他豆包不当干粮,倒是七原武揉了揉鼻子,看了安藤伍的鞋子一眼。 当然,登门是客,他也没说什么,那太不礼貌了,进了客厅就吩咐清见琉璃道:“收拾桌子,泡茶,泡好茶。” “好的。”有客人在,清见琉璃显得非常乖巧,立刻开始干活,倒是伍藤警视盘腿坐下,看了看炖锅,笑道:“你们在吃饭啊,真是失礼了,我们坐坐就走,不用麻烦了……” 这是客气话,不能当真,清见琉璃继续把锅碗往厨房里搬,而借这时间,奥野泰治给七原武和伍藤安互相做了正式介绍。 七原武,曾协助警方连破两案的神奇高校生,兼职灵媒,有“超感知能力”,能发现常人发现不了的线索; 伍藤安,平良野警署刑事部第一管理官,道警总部特别刑事调查委员会委员。 曰本就是这么麻烦的,初次见面,要么互递名片,要么有人帮忙介绍,把双方身份职务仔细说清楚,分个上下高低出来,不然相处起来所有人都会不自在,说起话来很难受。 这会儿清见琉璃也从厨房出来了,给客人奉上茶水,下意识就想斜坐到桌角那儿,反正她记得有客人来拜访她爸爸时,她妈妈都会面带优雅微笑,安静跪坐在斜侧,既不干扰谈话,又方便随时招待客人,本能就想模仿模仿,但马上看到七原武在向她招手,莫名其妙就坐到了他身边,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小脸微微一红。 切,在客人面前装得好像平时对我多好多重视一样,真是个大骗子…… 七原武才不管她怎么想,闻着她身上的味儿,抵消着邋遢警视带来的生化攻击,笑问道:“请用茶,不知伍藤警视这次来是……” 他猜到了,但话还是要这么说。 伍藤安喝了一口茶,觉得品质相当高,口感相当好,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才望着七原武长叹道,“七原同学,我还有386天就退休了,偏偏你又给我找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这两天我一直头痛,你说……” 他这开场白一说,很像是严厉指责的前奏,清见琉璃心中瞬间一紧,发现自己果然没推理错,警方真来找后账了,连忙挺腰坐直了,严肃说道:“等等,伍藤警视您误会了,不是您想的那样,小田町的事和他没多大关系,他本来不想去的,是因为我非要他去才有了后面的事,您不能怪他,该怪我才对。” 她当时没想到小田町“町区公决案”另有隐情,非常想抓到凶手,拧着七原武就去了,而事后七原武替她擦了,不对,替她收的尾,她从内心来说,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她确实不想把古贺胜等人送进监狱,不想毁掉他们的平静生活。 既然如此,她敢做就敢当,不会逃避自己应负的责任,哪怕这次搞不好要倒大霉,回头极可能要被老妈拿着拖把追上阁楼,但就算如此,她还是不会闪躲。 身为“东玉町智力第二担当”、“未来的名刑警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的人间化身”、“像藏狐一样可爱又漂亮的少女”,她不是没有勇气的人,不会躲到一边装什么也不知道,缩起头来当乌龟,让七原武替她挨骂。 是的,她就是这么勇敢的少女,她不怕什么,甚至已经想好该怎么为自己辩护,准备引用福尔摩斯先生的经典台词: ——当法律不能带给受害人公道时,从那一刻起,私人复仇就是正当且高尚的。 ——所以说,亲爱的雷斯吹德,我无法受理这个案子。 ——相反,我愿意替犯人辩护。 之前开门时她就想好要这么说了,证明她没有做错误的事,如果引用经典台词依旧不能打动警方,依旧要追究她的责任,那她也就……也就只好被老妈揍一顿了,最多躲进阁楼顶死门等老妈消气。 她毫不犹豫就承担起责任,精致的小脸上一派坚毅,惊呆了除七原武以外的所有人,甚至情绪比较外露的奥野泰治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感动,觉得不愧是高中,也就只有高中还能有这么纯粹的恋情,也只有这样纯粹的恋情,才能不计后果、全心全意袒护一个人,简直胜过社会上的相亲联谊对象一百倍。 说真的,相亲联谊是真的坑人,他再也不去了。 他的搭档,平日里内向寡言的日高司似乎和他心灵相通,也情不自禁默默点头,看表情似乎在追忆着什么,表情略有些惆怅,看起来像个有故事的人,而和他们跪坐在一起的金丝眼镜娘,则用两根手指往上顶了顶眼镜,镜片上白光一闪,望着清见琉璃若有所思,但目光中多少也有些欣赏。 倒是伍藤安愣住了,有点看不透清见琉璃是有意还是无意,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他明显不是来追究责任的,别说七原武所谓的“教唆”仅是猜测,根本没证据,就算有证据,七原武法定都没成年,只要没把天捅漏了,警署也很难把他怎么样。 特别是小田町的破案子已经够让警署头疼了,怎么可能再多生事端,再找他的麻烦,是生怕招不来记者吗 他刚才那一句只是开场白,想卖卖惨,让七原武有些负罪感,是压价的手段,结果刚开口清见琉璃莫名其妙就跳出来了,抢着要顶缸。 他卡了一会儿,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多少也想到了自己的校园时代,半晌后才干笑着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年轻真好 什么年轻真好,这和年轻有什么关系 清见琉璃愣了愣,忽然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这才注意到其他人的诡异目光,赶紧红着脸拼命摆手:“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袒护他,我是为了我自己,他本来确实是不想去的,我不想因为我连累到别人挨骂,那是不对的! 我真的不是在袒护他,你们可能不知道,他这个人坏死了,整天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说别人是猪脑子,之前还逼我给他打伞,强迫我替他干家务,他还好吃懒作,爱财如命,还拿我当垫脚石,踩得我肩膀好痛…… 伱们相信我,我真的不可能袒护他这样的人,他要是真做了坏事,我第一个就去举报他……” 她越说越觉得解释不清,越说声音越无力,最后缩到了一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赌气道,“反正我和他没关系,你们把他带回警署吧,关进监狱也无所谓。” 刚才她担心七原武会被她连累,躲在一边不出声有违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现在又觉得他非常碍眼,让她很尴尬,很想把他绑到火箭上发射到外太空去,让他滚出银河系,永远别回来了。 真的烦死了,一帮警察难道全是恋爱脑吗 看到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就非得认为别人在交往吗 我明明很讨厌他的,这都看不出来 ………… 室内寂静了好大一会儿,七原武赞赏地看了一眼缩成个球的清见琉璃,这家伙把警察都给整懵逼了,能让他少听不少啰嗦,然后干咳一声,向伍藤安客气问道:“伍藤警视,您请继续,您刚才说这两天头很痛,身体不要紧吧” “哦,这个……头痛……” 看完了清见琉璃的精彩表演,伍藤安确实有点茫然,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沉吟片刻才反应过来,也不准备先铺垫一下了,感觉没什么用,这对高中生怪怪的,男生应该有点特殊才能,但行事又很肆无忌惮,好像喜欢胡搞八搞,女生……女生也有点让人一言难尽,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才好。 难道就是因为两个人都太特殊了,在学校被孤立,所以才会交往 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他直接示意金丝眼镜娘助手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子放到桌上,叹息一声说道:“头痛是老毛病了,我这位置想不头痛都难,这次来是想请七原同学瞧瞧这案子,看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思路。”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说呢! 第三十八章 果然优秀 曰本最早的私家侦探出现在1895年,经近百年的发展,现在全曰本共有侦探事务所之类的机构5700多家,私家侦探及相关从业者22000余人。 虽然这些机构70%的业务是抓奸抓出轨,以帮雇主打赢离婚官司为主,和推理小说所描绘的侦探完全不一样,但有时也难免会牵扯进刑事案件中,会帮着警方找找刑事案件的嫌疑人。 曰本警方也不反感有人帮忙,认为这是对搜查的有益补充,民众更不会大惊小怪,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曰本警方以前还请山口组帮忙维持社会治安呢,差点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把黑帮完全合法化的国家,和这相比,找平民帮着破破案根本就是小儿科,吃惊的一定是乡下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名侦探柯南》虽是部子供向漫画,针对的目标群体是小学生、国中生,案情相对比较简单,但剧情细节却没什么问题。 嗯,扣掉柯南用足球击毁直升机、毛利兰一脚踢断电线杆、灰原哀的神奇毛衣之类的情节,仅说毛利小五郎时不时就混在警察里一起破案、柯南可以在犯罪现场随意乱窜这些方面,都是基本合理的,是有可能发生在现实世界中的。 现在,伍藤安就是要请外援,但七原武却有些不想掺和警方的事了,哪怕警方会给点钱给点好处。 之前的案子只是因缘巧合,他这个人其实对抓捕凶手没什么兴趣,帮警方干活不如好好推进他的灵媒事业,根本没接牛皮纸袋子的意思,毕竟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万一凶手太凶残,冲过来捅他一刀怎么办 和灵媒相比,侦探太高危了,不行不行。 他叹道:“很抱歉,伍藤警视,我只是天生感知能力比较敏锐,之前能帮到奥野警官和日高警官一点小忙,纯属运气,而且我对警方的能力完全信任,我相信你们完全可以保护民众的安全,所以我更希望把自己的天赋用在替亡者传递信息,抚慰生者心灵中的伤痛上,一样可以对社会有所贡献,所以……” 他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但伍藤安毫不在意,边听边从金丝眼镜娘那儿取过自己的公文包,伸手进去在三个信封上摸了摸,微一犹豫,取出了最底下一個。 他来之前详细盘问过奥野泰治,多少对七原武有些了解,理所当然要对症下药,三个信封全是为他准备的,待遇从高到低各不相同,准备看情况用哪一个,之前唉声叹气也就是想提前压压价,求个低价入手,只是被清见琉璃莫名其妙破坏了,现在干脆就掏出了最高待遇。 他是有苦衷的,现在急需七原武这样的“特殊人才”,只要能破案,待遇绝对从优。 他直接将白信封缓缓推给七原武,微笑道:“先别急着拒绝,七原同学,无论你是天生感知敏锐也好,擅长别的方面也罢,我觉得都是我们刑事部需要的才能,请先看看这个。” 顿了顿,他又像开玩笑一样补充道,“之前听奥野君提过七原同学经营着一家灵媒……嗯,一家灵媒小店,招牌上写着‘万事皆可相谈’,所以我这不就特意前来相谈了吗相谈相谈,总是要谈的嘛,我们慢慢谈,完全不必急。” “话是这样说,但我确实能力有限……”七原武下意识就把白信封拿到手中,随意一捻表情就变了,眼中隐隐浮现出“正义”二字,声音也坚定起来,“不过伍藤警视说的也有道理,警方打击不法,事关每个人的切身利益,每个人都该贡献力量,哪怕能力有限也不该回避。” 嗯,只要钱给够,罪犯直接干碎,更何况给了这么多,那一点点危险完全不值得畏惧,不行就让清见琉璃冲上去和歹徒搏斗,她有时薪的,这也是助手工作之一,自己离远点别溅到一身血就行。 伍藤安讶然看了看他,又看向白信封,很确定他没打开,就算见多识广也有点摸不准他的套路了,奇怪道:“七原同学这就答应了,不先看看信封里面是什么吗” “不必了。”七原武脸上一派诚挚,“伍藤警视身为平良野警署排名前五的大人物,能为了案件冒雨至此,我已经深深感受到了警方的诚意,无论有没有报酬,我都愿意为打击犯罪略尽绵薄之力。” 顿了顿,他环视四周,背后的正义之气翻腾不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他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简直是曰本新生代的楷模,该马上挂上大红花拉去游街,奥野泰治和日高司情不自禁就被感染了,一起露出欣慰的笑容——难怪高中一年级就能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果然优秀! 金丝眼镜娘也下意识托了托眼镜,对七原武有点刮目相看了,来之前她听奥野泰治所述,还以为七原武是个死要钱的家伙,现在才知道道听途说绝不可信,这高中生还是有几分正义感的。 清见琉璃没被迷惑,她对七原武了解已经很深了,好奇地看向那个白信封,绝对相信七原武通过某种小手段“看”到了里面是什么,心动了,依他没节操的性格才会马上改口。 说真的,现在让她相信七原武身上有正义感,她宁愿相信母猪能爬树。 伍藤安也没那么好糊弄,他是准职业组出身,从普通刑警一步一个脚印熬上来的,灵媒、欺诈师之类接触过很多,知道这类人是什么货色,直接望向白信封,说道:“那报酬……” 七原武把白信封往怀里一塞,轻声道:“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我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也就只能愧领了。请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伍藤安盯着他看了片刻,将牛皮纸袋子给他,哈哈大笑道:“很好,看样子有些话我不用说太多了,现在请看看案子吧!”接着他又忍不住吐槽道,“等大学毕了业,来我们平良野警署工作吧,一边解决案子,一边当新闻发言人,这两个职位我觉得你都能胜任。” “怕是不行,上次随便考了考,偏差值74,将来怕是去不了平良野警署,或者去了也待不久。”七原武一向敬业,收钱就办事,而且伍藤安出手比他想象中大方许多,勉强过了优质肥羊线,他自然要加倍认真对待,笑言一句就开始认真翻阅案件简报。 伍藤安被噎住了,随便考考偏差值就有74,认真考一考怕是要上天,就算将来想当警察,也是职业组的王八蛋,只要不犯错就能升职,确实不可能在基层干脏活累活,甚至要是自己不退休,十年后说不定七原武就能和他平起平坐,二十年后他得先给七原武敬礼——他身为准职业组,升到警视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室内一时寂静。 清见琉璃这会儿缓过来了,脸没那么红了,好奇心又起,很想看看是什么案子,但刚刚被误会,她不好意思往七原武身边凑,只能起身给客人换了茶,迟疑一下,向伍藤安小心问道:“伍藤警视,小田町的滨野爷爷奶奶,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伍藤安也没回避,似乎已经拿他们当半个自己人看待,喝着茶随口道:“滨野老先生和老太太因身体状况欠佳,交纳保释金就医后归家休养,等待二次传询,时间视他们健康程度而定。” “那……古贺桑他们呢” “涉嫌妨碍公务、伪证包庇,不过情有可原且悔过认罪态度良好,听地方检的意思,大概会免于起诉,分别处以悔过检讨、观看20到50小时不等的悔过录像、罚金以及惩罚性劳动吧,比较严重的几个人需要休息日去河道清理一段时间垃圾。”伍藤安其实今天刚刚和地方检沟通过,虽然程序还没开始走,但结果八九不离十,也就这样了。 当然,他也不是没做事,他亲自和古贺胜聊过很久,很确定古贺胜不是什么反社会极恶人士,再次破坏社会稳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加上他亲眼看过平乃小姑娘的遗体,而人皆有恻隐之心,哪怕考绩多少受点影响,他对放小田町这帮人一马也并无不满,。 只是案子烂在警署,他还是亏了,就准备从七原武这始作俑者这儿找补点什么回来,至少能清点麻烦案子,毕竟给侍遇是警署给的,不用他掏腰包,出了政绩他却能占大头,日子能好过不少,算是一份无伤大雅的私心。 “那真是太好了。”清见琉璃长长松了口气,感觉去了一大心病,接着她就望向七原武,心中忍不住又对他有了丝丝敬佩之情。 这家伙全猜对了,小田町所有人,竟然真没有一个人会进监狱,没有一个人会丢工作,没有一个人会毁掉平静生活。 这小子性格是很差劲,是非常混蛋,但真的有点厉害。 我要是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 至此,小田町町区公决案彻底划上句号。 借伍藤安和清见琉璃闲聊这点时间,七原武也已经将案情简报快速读完,放到桌上开始闭目沉思。 “七原君,有想法吗”伍藤安略等了一会儿,出声问道。 这案子性质不严重,慢慢追查不是不可以,但警方最初怀疑错人了,遇害者的妻子表面上是个普通家庭主妇,实际上却是平良野当地名门望族里势家的一员。 哪怕只是很普通的一员,还是激怒了里势家,坚称家族中不可能出现“杀夫犯”,严重怀疑警方在故意侮辱里势家,一直在各种场合阴阳怪气,让警署高层压力很大。 所以,这案子必须尽快有个结果,但经过半个多月不眠不休的努力,搜查课把所有嫌疑人全排除完了,直接了傻眼。 现在连嫌疑人都没了,这怎么办 警方毫无头绪,刚好伍藤安在处理小田町的麻烦时,发现了平良野还有七原武这号“特殊人才”,就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一下,医好了算赚到,医不好就再说。 七原武睁开眼睛,眼睛反射着灯光十分明亮,微笑道:“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了,但现在不好说,我还需要去案发现场看一看,见见那些有嫌疑的人。” 这是应有之意,伍藤安马上一指金丝眼镜娘,说道:“没问题,这是我的事务官中野惠理小姐,明天早上……嗯,你们还要上学吧,这有点麻烦,但没办法,明天放学后她去学校接你们,只要和查案相关,她会提供你们所需的一切方便。” 金丝眼镜娘中野惠理马上上前,奉上名片,七原武接过看了一眼,客气两声,随后伍藤安一行人就起身告辞了。 等清见琉璃跟着七原武把他们客气送出门,跑回来伸手就拿牛皮纸袋子,好奇心简直要爆炸了。 七原武毫不客气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子,朝厨房呶呶嘴:“先去把碗洗了。” 清见琉璃没反抗,现在七原武要是把她开除了可就全完了,连嘀咕一声都没敢就乖乖进厨房去洗碗。 七原武怕她糊弄了事,回头自己遭罪,一边四处喷着空气清新剂一边跟上监督,不过清见琉璃洗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从小被老妈罚到大,她其实是个洗碗达人。 不过洗碗归洗碗,她嘴闭不上,好奇问道:“是什么案子” “认真洗碗,过会儿自己看。” 清见琉璃没办法,只能强忍着心痒加快速度,但洗了两个盘子后,忍不住又有些羡慕地说道:“好奇怪,没想警方不但没生气,还会主动给伱委托……” 七原武继续喷空气清新剂,随口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清见琉璃回头道:“真的很奇怪啊,一般只有推理小说里才会有这样的剧情吧,警方笨得要死,只能来找聪明的侦探帮忙。” 这样的小说她看过好几本,但真没想到类似的剧情能在现实中发生,一时真心觉得七原武有点厉害。 不对,是运气好,但这家伙性格那么恶劣,该被雷劈才对,为什么还能有好运气 明明我这样又善良又可爱又漂亮,像藏狐一样的人才该有好运气啊,怎么会是他,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叹道:“真是夏天长大的孩子啊,像青涩果子一样天真。你啊,别把别人想得太简单,这世界上没谁是傻瓜的,这案子警方是找不到头绪,是想请外援,但这只是表面原因。” “表面原因” “嗯,他们有三个原因必须跑这一趟。”七原武必须和她谈谈这问题,不然这笨蛋将来有可能会闯祸,连累他就不好了。 清见琉璃更好奇了,困惑地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到底是哪三个原因。 第三十九章 表面助手 七原家的厨房里灯光明亮,水龙头“哗哗”唱着歌儿,清见琉璃套着大围裙,下意识洗着盘子,想了好久也没想到第二个原因,直接放弃了,转头问道:“我想不出来,到底还有什么原因啊” 七原武微微一笑:“是要购买答疑解惑服务吗” 你是狗吧 清见琉璃难以置信地举起湿乎乎还沾满泡沫的小手,控制不住地发出灵魂拷问:“我现在是你的助手,已经在给你当牛做马了,问你问题你还要收我的钱,你还有人性吗” 她要是有驾照,现在就去找辆泥头车,一头创死七原武这狗东西,时速低过220就算她不是人。 “开个玩笑而已,伱急什么!”七原武笑着说了一句,很欣赏她脸上的表情,觉得很好玩,能为他艰辛的穿越生活添加不少有意思的元素,但他确实是在开玩笑,暂时没打算再薅她的羊毛。 现在她欠着大约400小时的债务,努努力两三个月就能还清,依她单纯的性格一定会诚实守信,老老实实干活,但债务再增加,比如增加到七八個月甚至一两年都难以还清的地步,那就不一定了,她大概率会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掐着他的脖子威胁他免除债务,不然就抱着他一起去跳井。 所以,凡事都要适可而止,不能急于求成,现在这样就很好。他这一行,一定要戒一个“贪”字,真随心所欲逮住一只肥羊就猛薅,一定会搞出大事的,哪天把小命搭进去都不稀奇。 当然,也不用担心她清完债务跑路,依她的没头脑和好奇心,她回头一定会自己挖好坑,自己跳进去,自己扒拉着埋好,他只需要站在一边看着就行了,完全不必做什么。 羊毛保住了,清见琉璃心情好了一丢丢,没摆藏狐脸,马上问道:“除了警方确实搞不定案子,另外两个原因是什么” 七原武笑着提示道:“小田町公决案搞成那样子,检方警方肯定会很头痛,但并不算什么,拖着就行了,可怕的是被记者闻着味找来了,把事情越搞越大。那检方警方肯定会小心在意,尽量装作无事发生,小田町的涉案者们也会自觉闭好嘴,免得破坏了大好形势,那剩下的还有谁呢”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所以警方要来找我们,给我们委托,把我们变成半个自己人,让我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别四处去卖弄” “是的,如果这次案子能解决当然好,警署没亏,他们本来就要雇人的。如果不能解决,委托费就是‘封口费’和辛苦费,他们也不会再要回去,大家心照不宣。”七原武笑吟吟说完,摸了摸衣服里的暗袋,准备回头再增加一下伙食预算——伍藤安没直说,是发现他不是个不通世故的高中生,没必要多说,而他也确实不会四处嚷嚷,更能管住清见琉璃的嘴。 现在,他就是在管她的嘴,提醒她一下,让她留点心,哪怕她本性不坏,不会故意害人往外说。 清见琉璃听愣了,感觉成年人的世界好复杂,还以为警察就是单纯的笨蛋,就是来找帮手的,没想到里面还有这层用意。 这些家伙,本职工作干得不怎么样,但搞这种油滑世故倒是一把好手,超乎寻常的反应敏捷,八成刚决定案子拖着不办就第一时间跑来封口了,莫非真像新闻上说的那样,曰本警察组织早就官僚化透顶了 现实社会和推理小说里差别好大,自己也要小心些,别不小心害了别人,回去就把那几页涂黑…… 她在心里瞎想了一会儿,对曰本警方信心尽一步下降,嘴上又好奇问道:“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第三个原因你知不知道无所谓,和你关系不大。”七原武随口笑道,“平良野警署接下来一段时间会非常缺警力,还是缺乏资深精英刑警,但普通的刑事案件又不能不管,伍藤安八成在四处考察合适的人选,想解决将来一段时间内,普通刑事案件侦破能力下降的问题,就算咱们没在小田町捣鬼,我赌五百円,他也会派人来找我们,只是就未必会亲自来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次的案子其实是道考题,如果我们能做得不错,他十有八九就会找理由给我们一个类似顾问的头衔,甚至会发两份赏状,让我们成为警署的长期合作伙伴。” 清见琉璃没太听懂,追问道:“为什么平良野警署接下来一段时间会缺刑警,没听说最近出什么大事啊!” “因为黑帮要倒霉了。” “这和黑帮有什么关系” 七原武摇头道:“平时少看点小说,多看看报纸,关注一下新闻,曰本的经济崩了,救不回来了,道警总部八成是要抽调人手,特别是抽调资深刑警异地交叉办案,掀起打黑风暴,甚至可能要针对黑帮成立许多特别行动组,资深刑警当然就不够用了。” 清见琉璃更愣了,一头雾水地问道:“经济崩了和打击黑帮……他们当然该打击,都是些坏人,但这两者相关吗” 七原武笑道:“当然相关,对一个国家来说,经济往往决定着一切。” 因历史原因,曰本黑帮是半合法化的,几十年下来,发展的不是一般的壮大,相当于粘黏在社会上的吸血蚂蝗,而在泡沫经济没破裂之前,曰本财富增值整体迅猛向上,一俊遮百丑,很多社会矛盾都被掩盖了,大家就算被吸点血也没什么感觉,一直相安无事。 但现在经济泡沫破裂,情况当然变了,整体经济一天不如一天,黑帮却还是老样子,甚至因为资产缩水,变本加厉,盘剥更加肆无忌惮,终于激起了众怒,让曰本政府起了打掉他们的心思。 当然,这也不是曰本政府突然双目复明,良心发现,而是经过努力,发现房地产实在是救不回来了,市面一天比一天萧条,社会上怨气一天比一天重,显得曰本政府很无能,所以得想办法挂起一个靶子来,让民众有个出气的地方,让民众看到曰本政府在干活。 那能吊起来当靶子打的,曰本政府环顾四周…… 财团不行,惹不起;农会也不行,还是惹不起;宗团更不行,支持者太疯,惹了麻烦很大,那也就黑帮看起来比较合适了,刚巧他们还看不清形势,跳得正欢,那他们不死谁死 具体措施就不细说了,无非就是推动《暴力团法》《组织犯罪对策法》《反洗钱法》之类特殊法案的快速通过(实际上没快起来),再就是发起了“顶上作战”之类的特别行动,重拳出击,用各种办法查抄黑帮的老窝和据点,寻找犯罪证据将他们塞进监狱。 这种全国性的大行动,必然是要占用大量警力的,尤其是占用资深刑警警力,这年头曰本黑帮还不是2022的“养老团”,是敢和警方对峙、互殴甚至交火的,一般治安警去了也就充个人头,起不了多大作用,必须有“比黑帮还黑帮”的刑警当骨干。 而这又是“政治任务”,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道警总部的头等大事,完全不敢轻忽,自然会大量抽调一线精英刑警,普通刑事案件这边恐怕只能剩下一些新人菜鸟,破案率用屁股想都会严重堪忧。 所以,伍藤安身为刑事部的第一管理官,肯定会很担心刑事部的案子越拖越多,最终舆论压力大到不能承受,他这个第一责任人自然要四处考察,寻找靠谱的力量随时拿来顶一顶,算是一种未雨绸缪。 这些七原武最近看报纸就闻出味儿来了,报纸舆论已经先行,估计大行动不久之后就会展开,而且他回忆一下另一个世界2022前后曰本“黑涩会养老团卖奶茶”的新闻,怀疑曰本黑帮就是从眼下这时间点开始被打残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曰本各地警方强力攻击了两三年,持续施压了一代人,“组织犯罪对策组”、“机动搜查队”、“紧急强袭搜检组”、“反洗钱金融组”这些特别行动组,很多都演变成各地警署的正式部门了,这才把曰本黑帮这颗毒瘤弄成了2022年的“养老团”,强迫他们改行卖奶茶开拉面店去了。 七原武挑着能说的,简单给清见琉璃说明了一下道警总部、平良野警署马上要面临的严峻形势,清见琉璃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伍藤安那么好说话了,为什么给钱那么痛快了,人家不是无能,不是平易近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礼贤下士,是在为将来做准备,搞不好甚至不止找了他们,其他人选还有一大堆。 现实世界和推理小说确实差别很大啊,现实世界的曰本警察小心思好多,根本不热血,全是滑头鬼…… 她洗着盘子胡思乱想着,情不自禁又望了七原武一眼,觉得他真的很厉害,就算一件很简单、很不起眼的小事情,他都会想很多,分析很多,自己却像个傻瓜一样,只能看到表面现象,还真以为警方就是一群笨蛋了。 难怪自己总斗不过他,都有点被他智商压制了,自己怎么才能变得像他那么厉害 多看报纸 七原武看她在发呆,又笑道:“行了,咱们知道这钱拿着不烫手就够了,你不用想那么多,赶紧干活吧,而且马上有案子可查,现在不觉得给我当助手很亏了吧”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本能就回了一句:“我才一百円时薪,就要替你干这么多杂活,怎么可能不亏!” “你这没出息的家伙,整天眼里就能看到这点小钱。”七原武毫不犹豫就开始给她画饼,努力描绘未来的光明前景,“你的理想是成为名刑警吧,现在就能参与案子,能跟在我后面学习,就没想过这是多么宝贵的机会吗这是区区一点小钱能比的吗别说你还拿着一百円时薪了,就是再倒贴我五百円都应该。” 七原武画的饼挺不错,很圆,清见琉璃小心脏一颤,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这确实是不错的学习机会,要是能和他一样厉害…… 不,哪怕只有他一半厉害,也会成为很厉害的侦探或刑警吧 到时候,就没人敢说我是笨蛋了吧妈妈也不会再说我是笨丫头,急眼了也不敢再拿着平底锅追我了吧 七原武一看她心动了,马上把饼画得更大一点,循循善诱道:“而且能被委托过来的只会是警署高层关注的麻烦案子,你跟着我好好表现,就能给他们留下一个完美印象,将来进入警署后,升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别说名刑警了,用不了两年当上一线指挥官,成为清见警部都不是不可能。” “清见警部”清见琉璃脸红了,不好意思道,“没那么简单吧,我不一定行的……” “不难!”七原武再接再厉,又给饼画了十几粒芝麻,在她耳边小声道,“别说警部了,表现那么出色,将来成为警视都没问题。”说着话,他轻轻一拍她的肩膀,“接下来咱们要忙了,积极主动起来,清见警视,好好工作,跟紧我!” 嗯,你可别跑了,万一有歹徒冲过来,你要坚决顶上! 清见琉璃小脸更红了,既悠然神往又很不好意思,胡乱摆着手:“不不不,我不行的,我能当上琉,不对,能当上清见警部就很满意了,当不上警视的,一般刑警要运气很好才能升到那警衔。” “你行的,清见警视!” “不不不,我真不行。” “我相信你,清见警视!” 一声声“清见警视”,清见琉璃人都酥了,和过了电差不多,又高兴又害羞,拼了命地摇头,“我真的不行,别那么叫我了,我……我不行的……” “没问题的,我看人很准,你一定能行。”七原武就是监督她干活,闲得无聊在和她逗乐子,眼看活儿都干完了,时间也晚了,再留她在这里搞不好对面的清见香子就要开始疑神疑鬼,马上开始赶人,“好了,你今天工作完成了,可以下班回家了。”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用围裙擦着手惊讶道:“我们不讨论一下案情吗” “没什么必要,警方什么也没查出来,我们还得靠自己。”案子七原武自己能搞定,用不着她多事,但不方便直说,指了指之前的牛皮纸袋子笑道,“你拿回家慢慢看好了。” 自己先研究一下也可以,清见琉璃摘掉围裙,拿上牛皮纸袋子离开,心中斗志满满。 她能听出七原武刚才在忽悠她,想骗着她好好给他干家务,但没什么关系,他有些话说得很对,这确实是很好的学习机会,是很光明很灿烂的前途,自己可以跟在他身边,慢慢把他的技能get完,到时…… 哼哼,到时自己就下克上,一脚踢翻了他,自己当家作主,让他当七原华生打下手。 这家伙也太傲慢了,竟敢小瞧人,真以为我是大傻瓜了 我没那么简单的,一样的招数,第二次不可能对我有用! 对,没错,就这样做,先当好表面助手,好好伺候他,让他挑不出毛病,实际上慢慢get他的技能,等全学会了就找机会谋求上位。 到时自己也忽悠他,让他也去擦皮鞋煮饭洗碗,他敢不高兴就骂死他! 第四十章 夜叉从天而降 清见琉璃离开打工地点,心里想着伟大的计划,以及附带而来的光明前景,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小阴险了,心里美滋滋,没用二十秒钟就哼哼着冲进自己家门。 她大叫一声“我回来了”,蹬掉闪闪发光的圆头小皮鞋就继续往自己房间冲,正在客厅看黄金档连续剧的清见香子奇怪回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和七原君开学习会了吗给你留了饭,在厨房,自己去热一下。” “我吃过了!”清见琉璃说着话已经冲上了楼梯,在家她不用在意少不少女的,跑起来猛得很,十分像小野猪在发起猪突进攻。 她已经颇不及待看案子了,颇不及待踏上“琉璃警视”之路。 “等等,回来!” 清见琉璃的“警视之路”还没踏上就遇到了最凶猛的拦路虎,老妈的话她不敢不听,一个急刹车停下步子,不满道:“还有什么事啊,妈妈,我现在很忙的。” 清见香子才不管她忙不忙,反正长这么大了也没见她忙过正经事,直接问道:“和七原君一起吃的晚饭” “对,你……你不是让我好好谢谢他吗我就帮他煮了饭。”清见琉璃不想家里干涉她的私事,这会儿硬找理由敷衍——不能说的,万一说了,老妈不让她去调查案子,不就全完了吗现在离成为“琉璃警视”可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清见香子大吃一惊:“你煮的饭” 清见琉璃得意的哼哼了两声,“是的,我煮的,而且煮得超级好吃,像银玉饭一样。” “真是难得。”清见香子虽然不信大女儿能煮饭煮得很好吃,但很欣慰,觉得这是大女儿听了她的话,开始学会照顾别人了,有点长大了,声音不由自主就柔和下来,“我放好了洗澡水,去泡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好的,妈妈。”清见琉璃想了想,立马又道,“七原刚搬来,路不熟,这几天放了学我想带他到四处逛逛,你看……” “去吧,晚点回来没关系,注意好安全就行。”清见香子没反对,七原武品学兼优,性格温柔,个人修养也相当不错,要是能把她这笨蛋女儿同化了,她马上回老家打死一头熊背去感谢他。 两头也没问题,三头也能商量,反正又不麻烦。 清见琉璃计奸得逞,弄到了参加调查的时间,立刻高兴的大叫一声“谢谢妈妈”就飞奔上楼,连澡都顾不上泡,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激动地开始翻阅警方案情简报。 ………… 这案子,案情说起来并不复杂。 十九天前的晚上十点十分左右,在平良野北部的盆河町,一位名叫松内悠人的男性在自家院内,也就是家门前遇刺,胸、腹、颈等要害连中数刀。 他遇刺时,惊动了屋内正等待他下班回家的妻子松内雪,松内雪连忙开门查看,发现丈夫一身血躺在门口,当场懵了,本能就大呼救命,并且努力想帮丈夫按压颈部伤口止血——伤口有多处,但那里喷血最猛最显眼。 据她的证词所述,当时她大脑一片空白,光顾着帮丈夫按压伤口了,别的什么也没注意到,只记得丈夫弥留之际抓着她按压伤口的手,似乎想和她说点什么,但无法发声,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意识模糊,只是艰难抬了一下手,指了一下天空就手臂滑落,没了反应。 而这时,附近听到呼救声的邻居们才纷纷赶到,一看一地血也集体懵了。 等反应过来,有人去打电话叫救护车以及报警,有人想抢救已经死亡的松内悠人,还有人四处搜索想找到行凶者,只是当然没什么用,反而把现场踩得乱七八糟。 四五分钟后,交番巡警骑自行车赶到,勉强控制住现场局势,拉出了隔离线,摆上了警示牌,接着搜查课和鉴视课大队人马前来增援,并对附近展开了有组织的搜索,但一无所获,凶手很狡猾,明显是蓄谋犯案,非常小心,连血脚印都没留下一個,怎么逃掉的都没搞清。 死了人不是小案子,平良野警署连夜成立了搜查本部,尽全力寻找凶手,而警方唯一掌握的线索就是“遇害者在濒死时指向天空”,怀疑凶手姓名中带有“夜”、“天”、“空”、“星”、“云”、“月”、“鸟”之类的字眼。 但在松内悠人认识的人中查了一周,谐音、笔名、艺名、乳名、外号全算上,在找出的十几个嫌疑人中反复排查后,也没找到哪一个有作案动机或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这条路没走通,唯一的线索没起到作用,搜查本部干脆用起了最原始的排除法,把近期接触过松内悠人的人员列了一张七十多人的大名单,挨个儿寻找作案动机,问询这些人的不在场证明,又努力了近一周,把大名单全排除完了,还是一个有嫌疑的也没找到。 这时搜查本部气压就有点低沉了,发现这案子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实际上却很难搞,查着查着,竟然一点头绪也没了。 于是,在他们反复开会讨论后,把怀疑的目光重新投向了松内雪,怀疑是她杀害了丈夫,毕竟她是第一个发现松内悠人遇害的,身上还沾满了他的鲜血,“濒死时指向天空”的线索也是她提供的,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一个人这么说,现在想想,很像在误导警方搜查。 这女人嫌疑很大! 搜查本部又开始在松内家附近进行第三次问询,在町区进进出出,深入发掘松内雪到底有没有杀人动机,夫妻关系是不是没看起来那么和睦,还多次变相搜查过松内家的房子,想找找凶器或别的蛛丝马迹,弄得附近议论纷纷,一片沸沸扬扬,甚至连神话传说都牵扯进来了——当地有一家供奉般若夜叉的神社,当地居民怀疑是有人诅咒了松内悠人,夜叉从天而降,把他给捅死了。 猛一听是有点无厘头,但你架不住曰本没破过四旧,当地居民信啊! 在当地传说中,般若夜叉是种大妖怪,就住在盆河里,以前经常飞天夜游,袭击当地居民或是过路旅客,有时还会抓走整只的牛羊或是掀翻船只,所以当地人建了这么一家神社,按时供奉,只求它不要再作恶伤人,性质和给黑帮交保护费差不多。 而随着时间发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地又多了“般若夜叉之诅咒”的都市传说。 据说,如果伱十分怨恨一个人,就可以把他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塞进神社的结界石之下,直接诅咒他。 如果你的怨恨够强烈,许诺的代价够高,般若夜叉就会杀掉你想杀的人。 现在,因为松下悠人濒死时的奇怪动作(警方问询时泄漏的),就有人把他的死因和当地传说联系到了一起,而且相信的人很是不少,不然无法解释松内悠人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为什么还要指向空无一物的夜空,搞得街头议论纷纷,一些无良小报都搅合了进来,在报纸上各种胡说八道。 前前后后乱七八糟一大堆事,彻底把松内雪的娘家、平良野的名门望族里势家激怒了,认为这严重影响了里势家的声誉,里势家的出嫁女绝对不可能杀害丈夫,更不应该频繁出现在街头花边小报上,让警署一定要给个说法,伍藤安这才被迫介入,准备给里势家一个交待。 这案子和小田町町区公决案不同,里势家出过议员,经商者众多,有钱又有势,是有资本有能力一直闹的,不像富永洋介连个苦主都没有,案子拖着也没人管。 所以必须有个交待,人是松内雪杀的也好,是别人杀的也罢,都无所谓,反正得把凶手找出来。 ………… 在台灯下,清见琉璃仔细翻阅着警方案情简报,认真做着笔记,倒真像个优秀的侦探助手,最后咬着笔头陷入沉思,久久不动,专注的一塌糊涂。 首先,警方前期判断没什么问题,松内悠人的公文包、钱包、手表、婚戒全都在,凶手不是图财,也不是想拿回什么东西,而且看警方的尸体检视报告,明显能看得出来凶手出手狠辣,动手就是奔着要害去的,在松内悠人倒地后还进行了补刀,杀意极浓,在他的熟人里找嫌疑人确实没问题。 但从简报里来看,松内悠人性格温和,脾气很好,履历更是清白,从没和人结过仇,就算工作中和别人有些小矛盾,也远远达不到需要杀人的地步,警方至今没找到能说得通的作案动机…… 其次,按推理小说中给出的数据来看,谋杀案有72.8%都是熟人作案,其中丈夫杀害妻子占22.21%,妻子杀丈夫占20.65%,综合起来超半数是最亲近的人作案,松内雪确实嫌疑极大。 但,同样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妻子杀害的丈夫。 据周围居民所述,松内雪性格绵柔,优雅又善良,非常乐于助人,几乎所有熟悉她的邻居都不相信她会杀害丈夫。 别说杀人了,连她会虐待小动物都不信。 最后,如果松内雪是无辜的,证词没问题,那遇害者临死前指向天空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一个人遇袭仅剩最后一口气,意识都模糊了,本能就会指出是谁杀害的自己,这没什么问题,但警方已经把姓名中有“夜”、“天”、“空”之类字眼的熟人反复排查过了,没找到任何一个人有嫌疑,那他到底想说什么 总不能是真有夜叉从天而降,杀人后又飞走了吧 这太诡异了,该是本案最大的迷题…… 第四十一章 急袭特案组开始行动 翌日清晨,清见琉璃低叫一声,从床上惊坐而起,捂着胸口急速喘息,精致的脸儿上一片煞白。 做噩梦了,她迷迷糊糊梦到自己正在睡觉做梦,刚当上警视,正教猪脑子事务官七原武擦皮鞋,一只面目凶恶的狗头夜叉就破窗而入,高举钢叉一叉子扎在她胸口,当场把她给吓醒了,还是吓醒了两次,梦中梦和梦里都吓醒了。 真倒霉,心脏差点停跳。 但那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想了大半夜,一点头绪也没有,关键点肯定在于为什么松内悠人临死前要指向天空,但他到底想说什么 她反复设想着种种可能,皱着眉头洗漱穿衣,皱着眉头吃早饭,心神不属地蹬上圆头小皮鞋,带上昨晚准备好的东西出门,然后站在街道上犹豫了片刻才往车站走去。 今天出门有点早,她有点想等七原武一起去上学,路上一起讨论讨论案情,但“偶遇”后一起上学也就罢了,毕竟是邻居,这种事难免,特意等的话就有点让人不太好意思了。 一般只有正式交往的男女才会相约上学一起走,故意等他,万一他以为自己在暗恋他,就很麻烦。 等到了十字路口,她又在那里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他来买新鲜牛奶,只能独自悻悻去搭电车,然后进了校门第一秒就开始计算还有多久才放学。 在她的急躁中,时间终于到了下午三点四十,终于成功熬过了这一天。 放课铃一响,她就像屁股着了火一样窜起来,夺门而出,要第一时间赶去鞋橱守着,免得七原武那家伙不等她,自己偷溜了。虽然不太可能,但她不敢高估七原武的节操,毕竟他已经多次证明过了,他的节操全看收钱多少,收不到钱的时候,厚度还不如一张卫生纸,真的比狗都狗,一句人话不说,一点人事不办。 “诶,琉璃,你急着去哪,怎么还背着登山包”琉璃号火箭刚启动冲出门,正准备二级加速摆脱地球引力呢,就被胖胖的沢田优子从后面一把揪住了。 清见琉璃用力挣了一下没挣脱,连忙道:“优子,快放手,我现在有急事,回头和你细说。” “什么事这么急我和你说啊,勇太郎那小子刚找到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我们正准备去试试味道,你也一起来吧,吃完我们一起去电子游艺厅,这次我肯定能刷新你的纪录!”沢田优子不肯,依旧揪着她的登山包。 “下次,下次一起,今天我真的有事!”清见琉璃现在哪有心情去吃蛋糕打游戏,也没本钱去吃蛋糕打游戏了,更没心情和好闺蜜多说,强行挣脱就跑了。 “别在走廊跑这么快,小心风纪老师又……”沢田优子提醒半句但没什么用,好友已经像被狗撵的兔子一般消失了,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清香。 她困惑的挠挠脸,转头对刚走过来的津田勇太郎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最近怪怪的,都不和咱们一起玩了。” 津田勇太郎也挠挠脸,同样困惑道:“不知道啊。” “是不是因为我们交往了,她才总躲着我们……”沢田优子有点惭愧,怀疑清见琉璃是不想当电灯泡,所以才不肯一起去玩。 他们三个人原本是一个小团体,都是多年的好朋友,但三个好友里面突然有一对开始交往,剩下的那個九成九都会无所适从吧而且国中卒业式以后,她和津田勇太郎确实天天黏在一起,是有点冷落朋友了。 突然有种内疚感…… 津田勇太郎犹豫一下,迟疑道:“该不能吧,清见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国小时你不小心害她摔破了头,第二天她就原谅伱了……” “不好说,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回头我们去她家找她玩,她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最近咱们顺着她一点。”沢田优子下定了决心,朋友是一辈子的朋友,不能见色忘义,有了男朋友就不管好朋友了,她不是那种人。 她想了想,又吩咐竹马男友,“你最近也留心一点,看看有没有性格比较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帅得冒泡、脑子好使、爱吃甜食、k歌95分以上、喜欢看小说漫画、不吃柴鱼片、爱干净别臭烘烘的、身高一米七以上的男生,我们帮她组织一次联谊。” 他们约会带上清见琉璃一个,她八成会很尴尬,这是人就能理解,那就改成四人约会好了,这样想来好朋友们就能重新聚在一起。 完美! 津田勇太郎性格憨厚但人面很广,尽管青梅女友的条件多到离谱妈妈在给离谱开门,还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尽管交给我!” ………… 清见琉璃没想到两位好友已经在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一口气冲到鞋橱,换好鞋后又等了五六分钟才看七原武打着哈欠慢悠悠晃下来,顿时不满道:“你怎么这么慢啊,走起路来像蜗牛一样!”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毫不客气道:“怎么说话呢,注意你的态度啊,助手酱,放了学我就是你的boss。” “知道了,你这家伙快点换鞋!”清见琉璃一把抢过他的书包,径直塞进自带的登山包里,和自己的书包放在一起,以方便携带,表情还是很急。 七原武看了一眼登山包,忍不住称赞道:“不错,都知道动脑子了,昨天的话我真没白说。” “那当然,我既然要当你的助手,肯定要尽到助手的责任,自然要动动脑子。”清见琉璃低头拉拉链,嘴上淡淡,不动声色,一如平常,实际上眼睛微眯,表情有些小得意,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凛冽寒风中,鹅毛般的雪花飞卷,一道直光打下来,光圈里七原武双膝跪倒,双手撑地,摆出orz败犬专用造型,戴着痛苦面具,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真没想到你这么狡猾,竟然当着表面助手,暗中把我的本事全学会了!我真的低估你了,当初不该强迫你当助手的,不该忽悠着你干家务的,我悔啊,我恨啊! 她只是脑补了一下下就眉眼弯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哼哼,很好,就这样伪装下去,让这家伙以为我是单纯好骗的傻瓜,想不到我也有狡猾奸诈的一面,这波让他以为我在第一层,他在第二层,实际上他在第二层,我在第三层,优势已经在我! 回头就把他下克上了,看他还敢不敢整天当我是傻乎乎的小肥羊! 七原武换着鞋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在偷笑,用膝盖猜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忍不住也乐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果糖递给她,夸奖道:“说得很好,很有干劲很不错,来,吃糖!”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很高兴,剥掉糖纸就把糖填进了嘴里,顺着他的话说道:“没什么啦,我做事很认真的,答应当你的助手就当你的助手,不用特意感谢我。” 这家伙果然中计,但…… 糖好甜,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气,有点好吃。 话说回来,给这家伙当了助手后,这家伙态度是好了许多,不但管饭,问问题也不死要钱了,现在还给我糖吃,那等将来自己下克上了,好像也不能对他太恶劣,象征性折腾他一下也就算了吧,不然就显得自己很小气……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七原武也笑眯眯换好了鞋,两个人直接出了校门,而一出校门就看到了金丝眼镜娘中野惠理,正按约定倚在一辆黑色高级轿车上等他们。 七原武客气几句,清见琉璃背着登山包乖巧鞠躬问好,三人马上出发,中野惠理一边开车一边望着后视镜问道:“先去查看现场,还是先去搜查本部” 七原武和登山包坐在后面,随口道:“先去松内家吧。” 中野惠理没意见,扶了扶眼镜,方向盘一打就拐了弯,急袭特案组正式开始行动。 ………… 盆河町之所以叫这名字,当然是有条河叫盆河了,松内家就是盆河畔的一幢河景房,所处位置风景秀丽,静中有幽,想来价值不菲,但也就是因为这里环境幽静,邻里相隔较远,才晚上十点多,松内悠人被捅了竟没找到一个目击者,更没人看到凶手是怎么逃掉的。 清见琉璃下车后环顾一下四周就微微失望,哪怕就是她这个普通人,一眼都能找到好几条隐蔽的逃跑途径,甚至凶手要是水性极佳,翻过河堤往河里一跳,真是鬼才知道他游到哪里去了。 至于松内家,倒和她家很像,前院围着一圈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铁艺篱笆,她都能很轻松地翻过,篱笆门更是个装饰品,老式的推拉锁,小孩子伸手进去都能打开,现在干脆就那么半敞着,任人进出。 漂亮是漂亮,安全性完全谈不上。 七原武也瞧了瞧周围环境,但没说什么,当先穿过篱笆门,沿着鹅卵石小道去按门铃,清见琉璃和中野惠理跟在他后面。 门上猫眼一暗一亮,门很快开了,一位三十出头,面色苍白的清秀女性隔着高低三道防盗链露出小半张脸,困惑地看着他们这奇怪组合,问道:“这是松内家,你们是……” “无需紧张,松内夫人,我们不是坏人。”七原武语气很温和,笑容很阳光,但毫不客气就给自己装上了头衔,“我是警署的特邀顾问七原武,这两位分别是我的助手清见琉璃同学和警署的高级事务官中野惠理小姐,我们可以和您谈谈吗” “还是为了松内君的案子”松内雪声音中透出一丝疲惫,但看了看中野惠理出示的证件也没反对,老老实实开了门,很有礼貌地说道,“请进。” “那打扰了。”七原武一行人进了屋,到客厅就座。 松内雪去厨房泡茶,七原武饶有兴味地环顾了一下客厅摆设,远远问道:“松内夫人,房子很漂亮,介意我参观一下吗” “您请便。”松内雪声音很平静,也不管这算不算变相搜查,甚至对警署派个高中生顾问来都没什么感觉。 她丈夫遇害,警方找不到凶手,又开始怀疑她了,最近一直在附近问询,深挖她的作案动机,想找到她犯案的蛛丝马迹,她心里很清楚,只当又是一次例行公事,根本不关心会怎么样。 她早就麻木了,只剩下心很累。 第四十二章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七原武抄着手,在松内家一楼东看看西瞅瞅,连厨房都要进去晃晃。清见琉璃也坐不住了,偷瞄了一眼安坐不动的中野惠理,小心起身跟到七原武屁股后面,跟着他四处打量,用之前get到的技能——热读术,想从居住环境方面,分析出点东西。 当然,一楼转完,她什么也没分析出来,只觉得松内家布置得比她家漂亮,松内雪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审美品味比她老妈那个从熊首山跑出来的野人至少要强出两条街。 她又跟着七原武上了二楼,发现松内夫妇卧室里有两张床,倒和她家很像,她父母也是分床睡的,但这不能做为夫妻感情不和的证据,这种情况在曰本很常见,据说这样有利于充分休息。 当然,这也要房间够大才可以,穷鬼夫妻老老实实挤在一起就行了,分不了床。 七原武围着床转了半圈,又饶有兴味地打开换衣间的门看了片刻,摘下一件男式西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放到一边,又伸手捻了捻一件女式睡衣的衣料,左右瞧了瞧,就转身去了梳妆台那里细看,还拿起一瓶香水往空中喷了喷,轻嗅味道。 “你老实一点,看就看,别弄得乱七八糟,一点礼貌也没有。”清见琉璃嘟囔着,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现在又伸手去抢香水瓶子,一时都忘了“表面助手计划”,心里很不高兴——他的行为和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严重不符,忍不了。 七原武耸耸肩,摸着下巴走了,她收拾好弄乱的东西赶紧跟上。 卧室隔壁就是书房,窗户很大,光线充足,木地板锃亮,摆有一张红木大书桌,还有一个塞满书籍的大书架。 七原武进门就是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书架前浏览书脊,伸手就抽出一本,站在那里翻开细看。清见琉璃心中一紧,马上也凑了过去,踮起脚尖和他一起看,但刚看了一行字他就翻页,刚看了一行字他就翻页,根本看不明白,又弯腰去看书名,发现书名叫《山之货杂记》。 山之货是什么鬼东西 她又踮脚去看内容,喃喃复述着惊鸿一瞥看到的半句话,“青森之野有山有灰舞,栗下簇生,色灰黄,可食,味佳,庶民……” 她没看懂,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说的是一种叫灰舞的蘑菇,应该是现代舞茸、灰树花的同种,出产在青森县和秋田县交界处的山里,嗯……应该是指的白神山,在白神山上找到板栗树就能找到它,味道看起来还不错,我还没尝过。”七原武看得聚精会神,说着话还咂巴了下嘴。 清见琉璃更奇怪了,困惑道:“这和案子有什么相关我们不是在查案子吗,你关心蘑菇干什么” 七原武充耳不闻,随口道:“你不懂。” 清见琉璃忍了忍,毕竟“表面助手计划”需要乖巧点,但实在忍不住,不高兴道:“我哪里不懂了,明明是你很怪。” 七原武还在快速翻书,淡淡道:“那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人活着是为了……”清见琉璃愣住了,这问题她从来没想过,发呆了一会儿才犹豫着说道,“是为了成为一个对别人有帮助的人吧” “错,人活着是为了不要错过,不断去经历去体验。”七原武随口胡言乱语,“比如月色很美,我们却从没仔细看过,没有认真去欣赏,人生就有了点遗憾。又比如,有道美食看起来很美味,我们却不去品尝,临死时要是记起来,人生就难以圆满。 我们的人生很短暂,所以要格外珍惜,所以要尽可能不留遗憾,不要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要学会去享受生命。就像这灰舞菇,要不是我现在在看这本书,怎么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妙物,没办法去搞来尝一尝,直接就错过了,人生就有了遗憾……” 清见琉璃听晕菜了,一时都不知身在何处,觉得七原武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很没道理,珍惜人生是对的,但人活在世间,就是为了吃点蘑菇看看月亮吗 她迟疑着问道:“那案子怎么办还有,我们为什么要讨论人生哲理” “案子”七原武表情一正,毕竟没钱什么也体验不了,立刻将书合上递给她,认真道,“这本书和案子关系很大,有非常大的嫌疑,装起来,我要带回去仔细拷问。” 他拿了一本还不罢休,又伸手把书架上的《河之鲜》《海之味》抽出来一起塞给她,“这两本嫌疑也很大,极有可能是同谋,一起带走!” 清见琉璃抱着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小心脏都给气得生疼,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刷新下限,查個案子都要以权谋私,想白嫖受害者的书。 她鼻子控制不住地喷出灼热的气息,怒道:“我们是来查案子的,你不能这么做,这是不对的!” 七原武还在寻找自己没看过的书,一本一本往她怀里塞,毫不在意道:“这就是在查案子。” “根本不是,伱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清见琉璃自有她的坚持,要下克上也不能看着他往犯罪道路上狂奔,又把书往书架上塞,毫不畏惧道,“你就是回头折腾我我也不怕,我既然当着你的助手,就有义务纠正你的错误,现在你马上去查案子,不然我就去告诉中野小姐,让她收拾你!” “这真的是在查案子。” “这和案子有什么相关” 七原武表情正经起来,轻声道:“从侧面了解松下悠人,他的兴趣爱好大概就是阅读了,看的书很杂,从桃山时代的名人逸事到天文学家开普勒的传记,从随手可见的旅行杂记到二手摊淘来的违禁私印,从文艺复兴时的油画册到岛民土著的绘画插图,五花八门,什么类型都有,所以我想看看我没读过的书,更详细了解一下他,也许能找到相关线索。” 你不用狡辩,你就是想白嫖人家的书! 七原武说了一大堆,语气也十分诚挚,送去男公关俱乐部当小白脸都够了,但清见琉璃现在已经深知他的为人,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信,只是她也不想和他大声吵吵,毕竟是在人家家里,不太好。 她犹豫了一下,让步了,觉得他要是能找到杀害松内悠人的凶手,想来松内悠人也不会介意把书借给他看几天,郁闷道:“那看看可以,但你不能把书留下,看完后要还给人家。” “我什么时候说不还了,我又不是贼,怎么会白拿别人的东西。再说书都看完了我要它还有什么用,到时你记得给松内夫人送回来。”七原武又把书抽出来,往她怀里塞,笑道,“记好了,忘了就是你的责任,算你偷的!” 这讨厌鬼! 清见琉璃气得想把书扔到他头上,但不敢,毕竟正当着表面助手呢,要大局为重,只能黑着小脸任他往怀里塞,最后抱着十多本书,嘟着嘴跟着他去了书桌那里。 七原武在书桌后面坐下,先拔了拔一个铜制地球仪装饰品,随即开始检查书桌,翻阅松内悠人的手稿,但松内悠人主要在杂志社写稿,家里留存的并不多。 七原武一目十行,翻完后坐在桌前陷入沉思,手指很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清见琉璃抱着书等了片刻,气消了,好奇问道:“是有什么发现吗” 七原武回过神来,摇头道:“可惜了,人不是松内雪杀的。”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这就确定了”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直接道:“让我这个等级的灵媒在家里随意走动,我还看不出这对夫妻关系如何,那我就可以直接改行了。这对夫妻感情是有些小问题,不排除将来离婚的可能性,但到事发为止,松内雪对丈夫依旧很有感情,不可能故意杀害他。” 清见琉璃呆愣片刻,现在她很相信七原武的判断了,哪怕他人品瑕疵很大,没质疑什么,只是喃喃道:“那犯人会是谁呢别的嫌疑人警方都排除完了啊……” “继续找吧,警方的工作肯定有疏忽,他们排除了也没用。”七原武也有点失望,要是松内雪是凶手,这次的钱就赚得很简单了,可惜她不是,那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继续花时间了,不过还行,至少没白跑,搞到几本好书。 他起身摇头道,“走了,下去吧,咱们和松内夫人聊聊。” ………… 七原武带着清见琉璃下了楼,松下雪和中野惠理正在安静地喝茶,见他们终于肯下来了,第一时间把目光投注过去,都注意到清见琉璃抱着一大摞书,一起面露疑惑之色。 七原武向松内雪笑道:“抱歉,这些书我想详细检查一下,请不要介意。” 清见琉璃没他脸皮那么厚,被看得小脸都红了,跟着小声道:“您别担心,检查完我马上就替他送回来,不会太久的,他看书很快。” “没关系,要是太麻烦,你们留下也可以。”松内雪根本不在乎十几本旧书,要是能找到杀害丈夫的凶手,把那一书架的书全烧了她都不在乎。 她望向七原武,礼貌地问道:“七原桑,您这次来是想谈什么警方已经找过我很多次了,我知道的警方都知道。” 七原武在她对面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先看了一眼质地细腻的佐波见烧粉引唐草仙茶杯,又轻嗅茶香,再尝了一口,赞叹道:“茶为茶汤之味本,花为茶汤之魂魄,夫人您的品味很好。” 松内雪望了望茶壶,迟疑道:“您过奖了,这……这只是从超市里买来的普通花茶。” “但品质还是很好,您很会挑茶。”七原武笑着放下茶杯,言归正传,正色道,“您和松内桑最近经常争吵吧在松内桑被害前,你们刚刚吵过架” 这话一说,清见琉璃马上吃了一惊,而中野惠理托了托眼镜,镜片白光一闪,目光也锐利起来,盯着松内雪牢牢不放——之前松内雪提交给警方的证词里,可没提过夫妻二人刚刚吵过架。 松内雪脸色瞬间又白了一点,张口欲言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确实没告诉过警方她和丈夫冷战过,因为毫无必要,那和她丈夫遇害毫无关系,但现在莫名其妙被人知道了,估计嫌疑更大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认真道:“最近一年,我和松内君之间确实出了些问题,但请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他。” 七原武轻轻点头道:“我相信你,我问一问只是确认一下你真不会伤害他,现在真的可以完全确认了。” 松内雪正准备再解释一下她为什么没提之前和丈夫的冷战,那完全是夫妻之间的私事,都没第三个人知道,冷不丁听七原武这么说,话都被憋回去了,迟疑道:“您相信我” 七原武笑道:“是的,夫妻之间争吵再所难免,没哪对夫妻敢说从没吵过架,但你爱他,我相信你不会伤害他,至少不会蓄意谋杀他。再者说,你一直想努力做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和松内桑争吵,几乎都是他在莫名其妙生闷气,你偏偏又想去开解他,才会产生一些小矛盾,根本怪不到你身上。” 松内雪望着七原武呆愣半晌,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想不出为什么七原武在她家转了一圈,就连他们夫妻之间的绝对隐私都知道了,这世上根本不该还有第三个人清楚这一切。 “职业原因,我兼职灵媒,将来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七原武笑了笑,没多解释,现在不是时候,转而说道,“松内夫人,你的嫌疑排除了,警方不会再来骚扰你,回头请安心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不然你的身体会垮的,不过现在请再辛苦你一下,把案发当日的情景重演一次。” “重演” “是的,当时你怎么做的,现在再做一次。” 松内雪现在对七原武这高中生莫名有了些信心,微一迟疑便换了个位置,说道:“当时我就坐在这儿看电视等松内君下班,那晚他有一个版面会,一般会在十点左右回来……” “稍等!版面会……”清见琉璃猛翻小本子,她记得之前在案情简报里看到过这个词,但一时想不起来指的是什么了。 松内雪看了她一眼,轻声解释道:“就是杂志发行前的版面划分会议,松内君虽然是记者,但单独负责艺术专栏,需要和编辑们一起确定当期内容多寡。” “啊,对,您请继续。”清见琉璃找到昨晚的摘抄了,版面会每月定期举行,警方判断凶手早就知道这一点,怀疑过杂志社里的编辑、记者和员工,可惜查了一圈,全都没有作案动机。 “当时晚间剧场刚开播不久,我听到院子里好像有动静。”松内雪起身走到玄关处开门,很近,只有几步路,边走边继续说道,“但当时电视机声音有点大,我听着像松内君的声音,又不敢肯定,就去门口看看。” 说到这里,她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估计那一幕冲击力很强,她有心理阴影了,“结果一开门,就看松内君倒在门前不远处,身上全是血。” “然后呢”七原武问道。 “当时……当时我吓坏了,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叫了救命,然后我走到这里,跪下想帮松内君堵住伤口,但他伤口太多了,身上、脖子上到处都在流血,我不知道该按住哪里,最后捂住了他脖子上的伤口。”松内雪努力保持着镇定,慢慢叙说着那晚的情景,和之前她提交的证词基本一致,仅就是措辞方面略有差别。 最后,她跪坐在地上,斜指向了盆河上空,茫然说道:“松内君当时……已经不行了,说话说不出来,一直望着我,努力抬了一下手,指向了那里,但那里什么也没有,黑漆漆的我什么也没看到,我想不出他想说什么,后来向谷警官好心告诉我,说松内君的意思可能是指凶手跳河逃走了,让我不用再胡思乱想,警方已经放弃这条线索了,但我觉得……我不知道,我觉得应该不是,但只是感觉,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七原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天色湛蓝,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正在悠悠漂过,一派宁静祥和。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第四十三章 潜意识里的内疚 松内雪重演完案情后,七原武一行三人告辞离开,坐进了中野惠理的小轿车里,中野惠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状若无意地问道:“就这样彻底排除松内雪的嫌疑了” 这话的意思不是怀疑松内雪就是凶手,她不懂破案,只是跟着监督七原武别胡来,毕竟他有不良前科,行事作风有点肆无忌惮,已经给警署留下过很深刻印象了。 她就是觉得七原武排除重点嫌疑人有点太过儿戏了,按她以前旁观刑警们办案的经验来看,要排除掉一名重点嫌疑人,往往需要真凭实据,经开会激烈讨论后才会放弃追查,程序是很严谨的,怎么可能这么莫名其妙。 七原武还在想“指向天空”的事儿,随口道:“是的,就这么排除了,她不是凶手。” 中野惠理看着后视镜里的七原武,扶了扶眼镜,淡淡追问道:“凭你的‘超感知能力’吗” 七原武也望向后视镜,和她对视一眼,身周气息翻腾,近十年间无数惨遭“屠戮”的肥羊怨魂齐声发出哀嚎,提醒她别靠近这种妖怪。 嗯,如果放在动漫里,七原武是有资格加上这种特效的。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中野惠理,露出很阳光的笑容:“是的,就凭我这点吃饭的小本事。 您若不信可以去问一下,松内雪喜欢的颜色是米黄色和红铜色,喜欢的动物是海豚,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海豚一样善解人意。也因此,她表面上喜欢阅读、茶艺和烹饪,喜欢日料更胜过法餐,实际上最多不反感,只是想和丈夫有共同爱好和共同话题而已。 她是那种很保守的女性,性格较为被动,比如她从小就想去中国江南地区看看,但从没想过主动前往,一直期待着有人,最好是她的丈夫松内悠人能给她一个惊喜。 所以,如果让我给她保媒,寻找真命天子的话……请不要这个表情,中野小姐,我是怕气氛太尴尬,开个玩笑,咱们继续说正事。 所以我认为她不可能杀害自己的丈夫,她对他仍然拥有期待,如果中野小姐觉得我判断有误,趁我们现在还没离开,您完全可以下车去核实一下。” 中野惠理听愣了,见他说得这么肯定,一时半信半疑起来,下意识扶了扶眼镜,犹豫要不要去,而七原武脸上笑容不减,又柔声补了一句,“请去吧,没关系的,中野小姐成长在一個单亲家庭,虽然生活幸福,但从小就性格比较……嗯,比较机敏,喜欢审视别人,我父母也很早就去世了,对此完全能理解,而且我们既然要合作一段时间,您去验证一下,也免得以后我们都受累。” 中野惠理脸色终于变了,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真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而七原武对此毫不在意,随手摸起那本《山之货》继续翻看,就等她回来。 清见琉璃倒是没跟着去,就像七原武之前说的那样,敢让他这种资深骗子在家里随意乱逛,他什么也看不出来才奇怪。她只是坐在副驾驶上,拧着身子好奇问道:“之前你说松内悠人莫名其妙生闷气,那是怎么回事松内夫人看起来人很不错啊,把家里也打理得很好很漂亮,他都这么幸福了,还有什么闷气可生”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做到那么了解松内雪的。”七原武眼睛没离开书,分心两用,随口和她扯淡。 清见琉璃马上有点小得意,高兴道:“因为我也注意到很多细节啊,能推测出很多东西,只是没你那么全面而已。”她这话一半一半,实际上她当时没推测出多少东西,但七原武说完后,她马上回忆起不少细节,能印证他的话,比如卧室床头柜上的书、相框,换衣间里的一箱杂物,厨房冰箱上采购单,厨房里或新或旧的食谱之类,似乎都有了些说法,真讨论起来能讨论一整天。 她很喜欢热读术这个技能,但也发现这技能好像需要大量人生经验,需要在日常生活中仔细观察积累,无法急于求成,所以她准备慢慢修炼,跟着七原武慢慢印证,不着急问。 现在她更好奇松内悠人生闷气的原因,毕竟他是遇害者,感觉这对解开迷题可能有所帮助。 七原武抬头看了她一眼,倒真有点惊讶了,笑道:“没想到啊,你还真仔细观察了,有进步,以后继续保持。” 清见琉璃得意地哼哼了两声,马上又问道:“所以,松内悠人为什么要生闷气松内夫人明明那么好,感觉比我妈妈好多了。” 她不是在diss她老妈,她觉得她老妈也很好,但松内雪肯定比她老妈温柔,至少不会拿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具追她——她老妈很会装样子的,在外面是“师母”,温文尔雅,说话都细声细气,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一样,但回家关起门来,脸说变就变了,追起人来跑得比狗都快。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把这话在脑子里标了个号,准备将来和她老妈聊天说笑时拿来用用,更没卖关子,微微一笑道:“松内悠人生闷气是自己心里烦,他潜意识里在内疚,和松内雪无关。” 清见琉璃更好奇了,“他为什么要内疚” 七原武又低头看书去了,随口道:“你之前也看到了,松内家布置的奢华又有品味,有大量高价值的装饰品和摆件,但只要伱看仔细一点,就能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一件展现男性力量的武器、防具,也没有传承有序的画作、书法作品,藏书更是些大众货色,没几本值钱的,不符合男性的偏好,和松内悠人的个人喜好更是完全无关,哪怕就是挂扇、瓷器之类中性物品,花纹造型也都在向精致秀气靠拢,更偏女性审美。 再考虑松内雪出身名门里势家,所以所有值钱的装饰品、摆件,应该都是她的婚前私人物品,甚至这幢河景房,应该也在她的名下。 简单的说,松内雪比一般人有钱,虽然都是固定资产,不好变现,但还是比她丈夫有钱得多,从小生活就很优渥。 而松内悠人就差了许多,出身普通家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学历和性格比较好,但三十大多了事业却没起色,还在一家普通杂志社当着不受重视的艺术专栏记者,他的收入负担不起妻子早就习惯了的生活,只能干看着妻子节俭度日,用着价值六万多円的佐波见烧精品茶具,喝超市一百七十円一袋的散装花茶,干看着妻子尽量给他买高档西装,让他体体面面,妻子的日常衣物却几乎都是结婚前的,平时用的化妆品也全是廉价货色。 再加上他妻子的娘家是平良野的名门望族,平日里婚丧嫁娶之类的事肯定经常有,参加者少不了所谓的成功人士,他混在里面,哪怕妻子并不在意他有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成就,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所以他潜意识里在内疚,多少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觉得对不起妻子,哪怕他自己都没发觉有这种心理问题。” 说到这里七原武摇了摇头,遗憾道:“爱读书的人心气都高,心气高却偏偏在现实中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就会愤怒,愤怒无处发泄就只能憋着,憋得时间久了和别人相处自然会出问题,难免有时控制不住和最亲近的人拌几句嘴。 人就是这样的,对外人往往客客气气,有不痛快也会忍着,对亲近的人偏偏就会放松下来,有时就控制不住脾气了,哪怕明知道那不对。 所以他大概率被人无意间刺激过,钻牛角尖了,心理压力大,烦闷得厉害,可惜被人害死了,不然只要来找我,花点小钱,让我帮他占卜一下未来,我保证他立马心思通达,打满鸡血继续幸福生活。” 他这一长串话说完,清见琉璃听的微微张大嘴巴,呆了半晌才喃喃道:“没想到你看出这么多东西,我还以为……”她刚才还以为自己已经入门了,没想到似乎差距好像还有点大,自己好像想得还是不够多。 七原武无所谓道:“半看半蒙吧,咱们这一行合理猜测是免不了的,有六七分准就够用,做生意时说话含糊一点,留下些余地就行,不妨碍捞钱,而且你真想在这一行发展,一定要记得,不要单纯去看,也不要单纯去观察,要学会去洞察,肥羊是很复杂的生物,要学会透过他的种种表相,综合起来寻找他的内在需求,这才能抓住肥羊的心,利用他的大脑,控制他的手去掏他的钱包,才能钞票滚滚而来。” 清见琉璃听得入迷,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简直是《骗子圣经》,下意识乖乖点头记在心里,但马上反应过来又拼命摇头,把他诱人堕落的魔鬼之语甩出脑袋,不高兴道:“谁想在你这一行发展了,我又不想当骗子,而且你明明很有才……有些才能,为什么要整天想着骗钱呢,干点别的不好吗”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她又有点被七原武折服了,要是他愿意改邪归正,她可以考虑放他一马,不计较之前的一堆乱事,不下克上他了,真给他当助手都无所谓。 当然,时薪必须提上来,一百円真的太坑人了,怎么也要提到五百円。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摇头道:“你根本不懂,我能控制着自己别发疯,只是抓几只肥羊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已经是在为这个世界做贡献了,全世界都应该感谢我,我不需要再去做好事。” 切,你发疯又能怎么样,还能变成连环杀人魔吗找这种理由,就是好吃懒作呗! 清见琉璃理解不了他的苦恼,撇了撇嘴,暗中鄙视,但也不怎么生气,决定还是执行原计划,将来把他下克上了,到时自己管着他,让他想干坏事都不行,一样没问题。 她转而又好奇问道:“你对迷题……就是松内悠人临死前的动作,现在有想法吗” “没有。”七原武换了本书,准备再找找味道奇特的鱼,今天工作这么辛苦,回头必须犒劳一下自己。 “没有吗”清见琉璃微微失望,她一直对这迷题很关心,觉得是破案的关键,咬了一下粉粉的唇沉吟道,“难道真像警方猜测的那样,松内悠人当时的动作就是在指向凶手逃走的方向,指向盆河,并没有特殊含义” “确实有一定可能。”这问题七原武也很重视,认真了少许,“但我觉得大概率不会,先不说松内悠人伤得那么重,躺在地上未必还能看到凶手是怎么跑的,单说凶手已经逃入夜幕,松内悠人指出方向又有什么用指望连鸡都不敢杀,一直从超市买现成的,十分娇弱的妻子追上去替他报仇吗这不像一个爱妻子的丈夫会下意识做的选择。” 清见琉璃模拟了一下当时场景,觉得他说的道理,而且他话又没说死,没排除其他可能,她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该怎么杠——助手,不对,女主角就是要和男主角杠嘛,这样才能激发男主角的灵性,让他灵光一闪拨开重重迷雾,找到真相。 这应该是助手最重要的工作了,她很尽责的,而且现在有点喜欢这工作了。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头绪,苦恼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怎么才能搞清他临死前到底想说什么” 对这个问题,七原武就很无所谓了,“警方雇我们又不是想听他的遗言,松下雪更是没给钱,所以我们只要找到凶手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清见琉璃愣了愣,困惑道:“但我们不解开这个迷题,怎么锁定嫌疑人,怎么去找凶手呢” 七原武淡淡道:“不用你操心,你只要跟着就行了。” 清见琉璃心头一跳,惊讶道:“难道你已经……已经有头绪了” 七原武点头道:“是有个想法了,但还要去警署看一眼才能确定。” 清见琉璃心痒得厉害,人都要从副驾驶爬进后座了,低头乖巧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让我帮你一起想。” 七原武瞪了她一眼,不准她挤占属于他的空间,没好气道:“说了现在不确定了,你着什么急,是不是今天我对你太和蔼了,你又要惹我生气信不信我回去让你擦地板擦到死” 这讨厌鬼! 他不肯老实说,清见琉璃越发心痒得厉害,像吞了二十五只小猫咪一样百爪挠心,往回缩了缩身子,坚持道:“擦地板没关系,我回去就擦,擦多久都行,但你先告诉我,哪怕只给个提示也可以。”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看在她就是好奇心特别强以及地板的面子上宽容她一次,淡淡道:“脖子上的伤口,松内悠人听起来应该是被人割喉了,但我现在无法完全确定,我不想问松内雪那种问题,需要去警署看看现场照片。” “割喉”清见琉璃呆愣了一会儿,困惑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凶手就是来杀他的啊,冲他要害下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我已经给过你提示了,现在你闭嘴,我要安静看书。”七原武不理她了,“再敢啰嗦,衣服也归你洗……停,想好再顶嘴,我还想在后院种棵树,正缺人挖坑,想好后果。” 切,闭嘴就闭嘴,搞得我好像很怕你一样,你不说我自己想! 清见琉璃撇了撇嘴,也不理他了,郁闷地坐回副驾驶了,开始皱眉苦思割喉能代表什么意义,为什么能通过割喉找到嫌疑人。 该死的,我怎么什么也想不到! 第四十四章 我隐约感知到了硝烟味 清见琉璃憋了半天什么也没想到,中野惠理也从松内家返回车上了,坐在驾驶座上沉默了片刻,系上安全带,看了一眼后视镜,见七原武没什么反应,就发动车辆径直往平良野警署方向开去。 她没什么话可说,她又去敲开了松内家的门,道歉后用提问的方式问了一系列问题,松内雪答得和七原武所说分毫不差,当时望向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奇迹。 很强,真的很强,反正她是第一次遇见七原武这种人,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了。 所以她确定了,七原武确实很有才能,别管他是个职业骗子预备役也好(她听伍藤安说的,现在这想法有点动摇了),真是天赋异禀也罢,只要有才能,能协助警方解决案件就够了,别的她不关心。 最多,将来某天他因欺诈罪被逮捕了,看在他骗也能骗得这么出色的份儿上,她可以想办法帮他在拘役所安排个单间,让他少挨几顿打。 她没再提这件事,七原武也只是笑笑就算了,坐在后座上歪头看风景,再加上一直在冥思苦想的清见琉璃,三人很快赶到了警署。 中野惠理熟门熟路,抵达警署后领着七原武和清见琉璃直接下车入内,正立番的老警员,也就是手持木棍(杖)站在警署门前宣扬警方威权,以震慑不法,提高居民安定度,顺便看大门的制服老巡查,看都没看七原武清见琉璃一眼,连登记都不需要,直接敬礼放行。 清见琉璃这是人生第一次进警署,哪怕平良野总警署的楼房和普通写字楼相差不大,还是很兴奋,毕竟将来她极有可能会在这里工作。 哼哼,琉璃警视第一次踏入警署,很值得纪念嘛! 她又兴奋起来,单纯得一塌糊涂,很想和人讨论讨论,可惜没人鸟她,三個人顺着楼梯很快到了位于四楼刑事部的一个大写字间,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用毛笔字歪歪扭扭写着“盆河杀人事件搜查本部”一行大字。 推门进去,里面乱糟糟的,天花板上挂着脏兮兮的吊扇,下面七扭八歪摆着几块白板和几张办公桌,办公桌上则摆满了文件卷宗、空便当盒和泡面桶,只有房间一角看起来干净一点,那里摆着一台大屁股电脑,盖着一块灰白色的布,猛得一看,还以为电脑死了正在停灵。 总体而言,和日剧里完全不一样,与其说是精英刑警的办公场所,其实更像某个专门剥削派遣员工的黑心无良公司。 琉璃警视一时接受不能,看傻眼了,而七原武这会儿也不觉得她烦了,又开始往她身边凑,更不再觉得伍藤安之前给的那点钱和待遇够大方,甚至觉得有点亏了,感觉也辛苦工作一天了,是时候该考虑让雇主加薪的事儿了。 “你们终于来了,七原同学、中野小姐,还有清见同学,你们好。”搜查本部里只有两个人,正在翻动各种文件资料,看到他们进来赶紧打招呼,正是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两名低资历刑警。 清见琉璃看到他们倒很开心,毕竟是熟人嘛,马上高兴问道:“奥野警官、日高警官,你们也调到这里了吗”接着又转头看了一圈,奇怪道,“只有你们在吗,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了,搜查本部昨天晚上就解散了,说是另有任务。”奥野泰治耐心答道,“现在这案子归中野小姐负责,我们两个负责协助她。” 中野惠理负责案件只是好听的官面说法,虽然她是通过国家公务员乙等特类考试正经选拔出来的正式警官,是纯血准职业组出身,比奥野、日高这种地方公务员甲等考试考出来的准职业组血统都要纯一点,将来大概率能进道警总部工作,但她只是名义上的刑警。 她的大学专业是文秘管理,是刑事部的事务官,相当于伍藤安的高级秘书,日常工作是协助上司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文件,顺便管理刑事部的小金库和一些蝇营狗苟的杂事儿。 当然,后一条是传闻,奥野泰治也不能肯定,但中野惠理是伍藤安的心腹肯定没问题,据小道消息说两人还有点特别关系,警署里有点风言风语,不过她任职以来确实没参与过案子,最多在实习时混在某个搜查本部订过便当,破案能力基本为0。 所以,这案子实际上是指派给七原武负责了,哪怕就是奥野、日高两个低资历小刑警,也是被顺手派来帮忙的,必要时用来制服罪犯,毕竟两个高中生和一个白骨精看起来战斗力就很堪忧,回头出点人间惨事就不好了——伍藤安考虑得还是很全面的,反正奥野、日高两个太年轻,本来就顶不了人用,没什么大关系。 清见琉璃恍然,记起之前七原武说过的话了,想来原本搜查本部的刑警们都被抽调走准备组建特别行动组去了,搞不好很快会被派去札幌,要异地办案打击黑帮,这案子就用菜鸟鸟蛋来充数,就指望着七原武能好好干活。 这是好事啊,她马上望向七原武,很期待他的表现,而七原武也干脆,当仁不让,立刻指挥奥野泰治和日高司把现场照片、松内悠人遇害时的随身物品之类全找出来,他要看。 清见琉璃跟着也看了两眼,毕竟也是见过两具尸体的“资深麻烦精”了,哪怕很多特写照片血淋淋的很让人不适,她这次表现也好了很多,没之前抖得那么厉害了,只是她还是没想明白割喉能对找嫌疑人提供什么帮助。 片刻后,七原武又隔着透明证物袋简单检查了一下松内悠人的随身物品,抬头笑道:“之前我记得有一张七十多人的嫌疑人排查名单吧,辛苦几位一下,去调一下持枪证记录,和名单交叉对比一下,也许嫌疑人在里面。” “呃……”奥野泰治没动弹,和日高司对视一眼后,有点怀疑七原武没搞清案情,提醒道,“七原同学,之前交接资料时,我听说松内悠人是被一把没有明显特征,薄刃,长度比手掌略长,很方便携带的利器刺死的,和枪支无关。” 七原武摇头道:“我隐约感知到了硝烟味,凶手应该是个经常接触枪支的人,所以我才觉得需要对比,麻烦你们了。” 奥野泰治再次和日高司对视一眼,又望向名义上的新上司中野惠理,而中野惠理托了托眼镜,觉得没什么问题,曰本是个枪支管制极为严格的国家,这方面不输给华夏,仅是调一下记录很方便,再说七原武也证明过能力了,说话不会无的放矢,该给的配合必须给。 她和奥野、日高两人一起去了,90年代初对比名单多半还要靠人工,房间那台电脑是搞政绩工程的样子货,中看不中用,比不上2022年敲几下键盘就行了,肯定要花一些时间,七原武也就搬了把椅子,指挥清见琉璃仔细给他擦了擦,坐到窗口那里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接着翻看松内悠人的藏书。 清见琉璃殷勤地给他忙前忙后,还取出了自带的一瓶纯净水请他润润嗓子,然后低声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她都快憋死了,但七原武淡淡道:“等对比完名单再说,说不定名单里一个有枪的都没有,我还要另想思路。” 清见琉璃连忙道:“没有也没关系,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而且我是伱的助手,是你的搭档,你有想法该和我说啊,不然……不然我怎么协助你。” 你快教我啊,急死人了,你不教我,我以后没办法下克上你啊! 七原武正看书看得津津有味呢,被打扰了很不高兴,望着她无语了一会儿,但还指望着她充当空气清新剂、人型自走家务机器人以及防刺服呢,倒也没和她多计较——刚才要不是有她在,他八成已经扭头回家了,这钱没法赚,但之前暂时放她一马的想法也许错了,这家伙屁事太多,也许还是要继续薅她的羊毛,给她立好规矩。 他摇了摇头,心里盘算,嘴上问道:“你刚才也看了现场照片了,觉得行凶过程是什么样儿的” 清见琉璃愣了一下,咬着手指沉吟道:“行凶过程……那晚松内悠人有版面会,凶手知道这一点,早早埋伏在他家附近,甚至提前就躲在院子里,等他进入院子后,突然冲出靠近,刺了他好几刀,最后又补了一刀,大概是这样吧” “差不多。”七原武之前在松内家就在想这问题了,点头道,“凶手第一刀就刺到了松内悠人的肺部,让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多大声响,但这应该是无意的,凶手大概没多少持刀攻击人的经验,也不在乎他会不会大声惨叫。 接着第二刀,松内悠人下意识挥手抵抗了,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了抵抗伤,只是没起多大作用,还是被刺中了胸口,随后凶手又再刺一刀,正中他的腹部,松内悠人这时失去了平衡,倒下了,伤口拉得非常大。 这三刀频率非常快,也足够致命了,除非刚好旁边有一屋子外科医生和一个手术室,不然松内悠人基本已经死定了,但凶手还是在他倒地后补了刀,又弯腰去割断了他的喉咙,这不奇怪吗” 清见琉璃茫然道:“就是补刀啊,保证他必死……” 七原武摇头道:“补刀可以理解,但当时松内悠人已经完全失去抵抗能力了,凶手就算补刀,弯腰再朝他胸口、脖颈刺几下就行了,为什么会选割喉呢,为什么要在松内悠人脖子上留下那么长一条伤口那可是要调整一下握刀方式的,他为什么要自找那个麻烦” “也许是他下意识的就那么做了,没想那么多……”清见琉璃也在下意识和七原武抬杠,杠精才能当个好助手。 七原武对此毫不在意,点头道:“是的,那是凶手下意识的动作,是他的习惯,那什么人才会有这种习惯” “呃……”清见琉璃想了一会儿,小心试探道,“职业杀手也许凶手第一刀就从背后就割了松内悠人的喉,其余的伤口才是补刀造成的。” 七原武无语地望了她一会儿,叹道:“任何人都知道割喉最致命,凶手第一刀就割了他的喉,再零零散散补那么多刀根本没必要,松内雪更不可能在屋内还能听到丈夫发出声音,而且和你说过了,少看电视剧,怎么职业杀手都出来了你是真想去后院挖坑吗” 好吧,似乎确实不太可能,清见琉璃被说服了,困惑问道:“所以是什么人会有这种习惯” 七原武微眯了眼睛,表情冷冽了少许,但翘起二郎腿示意腿有点酸,让她给捶捶,轻声道:“在平良野,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人会有这种习惯——凶手是名猎人,一个有狩猎大型猎物经验的人,不是那种郊游时在安全员监督下对着养殖兔子小鹿放两枪的假猎人,而是一个会在狩猎季和别人组队深入山林,猎杀野鹿、野猪,甚至是熊的猎人。” 他会追踪猎物的足迹,会做周密的准备,会在水源、兽道这种地方埋伏,会冷静潜伏等侍猎物进入攻击范围,在成功用猎枪击倒猎物后,会用刀割断猎物的喉咙,让它快速死亡,以减少猎物的痛苦,展现少量的仁慈。 这也是一种仪式,一种征服仪式,代表他征服了这只凶猛的、能给他造成威胁的猎物,是掌控它生命的征服者,这往往是整个狩猎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所以只有一名猎人或是资深狩猎爱好者,才会养成这种习惯,在刺倒松内悠人后没有补刺,下意识调整握刀的姿式,把他割了喉,甚至在割他喉的时候,还会用充满掌控性的眼神和他对视——松内悠人死前那一刻,凶手觉得他是猎物,至少下意识把他当成了猎物。” 话说到这里,清见琉璃完全懂了,蹲在那里下意识给七原武捶着腿,喃喃道:“曰本枪支管制极严,非狩猎季都经常要抽检,防止私改枪支,狩猎季进山更是会必检必登记,那一名会进入深山,猎杀大型动物的猎人,或是狩猎资深爱好者,手里必然是会有一杆合法猎枪的,所以你才会想去查持枪证,凡是近期接触过松内悠人的人,谁有持枪证,谁就有杀人嫌疑!” 该死的,没想到答案竟然如此简单,突然就把七十多人的嫌疑大名单缩小了无数倍,案件搞不好马上就能破…… 混蛋,我怎么没想到,明明他都说过割喉很可疑了! 第四十五章 灵感缪斯清见同学 曰本对民众持有枪支一直很警惕,可能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个以回购方式推行民间禁枪的国家,对枪支管理之严格,放在现代化国家中大约能排第二——旁边的邻居排第一,这位邻居更严格,把部分玩具枪也给禁了,基本上已经达到人类极限。 当然,这里的禁枪不是指谁都不能有枪,而是指“严禁非法持枪”,抓到一个就打击一个,绝不宽恕,量刑只有从重的份儿。 所以在曰本想持有枪支是件很麻烦的事,按《刀铳管制法》规定,想拥有一支长管猎枪,首先必须拿到射击俱乐部、狩猎队之类组织的推荐信,并找到担保人; 其次,参加全天脱产学习,通过严格的笔试、实弹射击和枪支保养考核,并提交心理健康证明,证明自己没有暴力倾向、反社会倾向或正在准备自杀; 再次,要通过严格的背景审核,不能有犯罪记录,不能和极端团体相关,最好连邻里纠纷、经济纠纷都不要有; 最后,还必须在指定地点购买枪支、弹药,并向警方相关部门提交所有個人资料,以及随时提供枪支、弹药存放的位置。 到这里,普通人拥有一支长管猎枪才算合法,但这只是麻烦的开始,警方会要求猎枪一年一送检,并且不定时还会派人抽验,持枪证两到三年一考,考一次交一次钱,哪怕放在平良野这种牧场遍地、日常工作中猎枪需求量很高的地方,也没怎么放宽——曰本警方很担心有人私改枪支,就是把枪托锯短都算犯罪,没事就想瞅两眼。 验枪比车辆年检还麻烦的,根本无法想办法让人代劳,既花时间又花金钱,所以不是工作需要或是真正的狩猎爱好者,一般人真不会找那个麻烦花那份钱,名下有猎枪的人并不多。 而松内悠人又是杂志社的艺术专栏记者,他近期接触过的人中,没有牧场主、巡林员、职业猎人这类人,交叉对比之下,也就只剩狩猎爱好者了,七十多人的大名单中,仅有两人名下有猎枪。 一位名叫德吉宪司,37岁,是薄有名气的画家,热衷于交际,勉强算个社会名流,经常在报纸上指点江山,曾因不满死者对他新作的报道,在小圈子里诋毁谩骂过他。 另一位则叫内井达夫,40岁,画商,经营着一家大画廊,死者在遇害前两天曾对其进行过采访,但据警方调查,就是很正常的采访,没出什么问题。 这两个人都有一定嫌疑,所以都进了警方的排查大名单,但他们也都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德吉宪司由他的学生作证,当晚一直在画室作画,而内井达夫则是手下员工作证,下班后两人一起去居酒屋喝酒闲聊讨论工作,然后去泡了澡按了摩,最后没尽兴,还跑到内井达夫家继续喝,那名员工当晚就留宿在内井家。 搜查本部也针对这两份不在场证明进行过调查,问询过相关人员,并顺藤摸瓜,又找到了一系列的佐证,确认过他们没有说谎,再加上这两个人的作案动机也不充分,画家背后诋毁谩骂记者、评论家很常见,要死人早死一地的人了,等不到今天,内井达夫更是和死者交情泛泛,只是工作相关才认识,还是死者主动跑去的。 所以,这两个人在第一时间就被搜查本部排除嫌疑了,没在他们身上继续浪费警力。 清见琉璃对此很兴奋,觉得案情终于走向正轨了,开始向她熟悉的推理小说领域靠拢——经典二选一嘛,没问题的,放到推理小说中都是开场小案子,正适合新手。 而且她现在很相信七原武提出的“猎人理论”,这两名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必然有一个是伪造的,那侦探击破不在场证明也是推理小说中的经典桥段,她很期待,已经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诡计。 七原武则大概看了看两个人的资料和之前的问询笔录,又看一眼表,决定今天加加班,转头就对中野惠理笑道:“中野小姐,趁天还没黑,我们现在去见一下这两位‘前嫌疑人’吧,我想和他们聊聊。” 这是应有之意,中野惠理没意见,吩咐奥野泰治和日高司继续完成交接,整理搜查本部的大量资料,顺便再把卫生打扫一下,守着电话听吩咐,万一真有发现需要逮捕就打电话叫他们,然后就带着两名高中生出发了。 一路上她冷眼旁观,发现这对高中生情侣关系确实有点令人羡慕,感情极好,七原武一直在担心女朋友的安全,提醒她这次凶手武力值可能有点高,让她不要乱跑,就待在他身边,就连他去洗手间也要在门口等着,而清见琉璃则有些娇羞,看样子暖心得厉害,一直在乖乖点头,有点可爱。 果然还是高校交往够纯粹啊,社会上很难见到这一幕了,她不得不感叹,连扶了好几次眼镜。 ………… 中野惠理开车感叹着,一路上又快又稳,他们一行三人很快就赶到了第一位嫌疑人德吉宪司的住所。 嗯,德吉宪司是职业画家,居家工作,画室和工作室就在自家一楼。 这会儿下午五点多了,德吉宪司并不忙,马上就接待了他们,但说不上多热情,特别是听说又是为了松内悠人遇害的事而来,更是隐隐透着一股子的心情不愉快,就差把那句“你们这群饭桶又来浪费我时间”直接说出来了。 当然,他也没拒绝配合警方问询,寒暄片刻后,很快就把他的一名学生叫了过来,指着他就说道:“市谷宇君可以为我作证,那晚我一直在家,就在画室工作。” 市谷宇君,全名是市谷宇野,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而且他是那种住在老师家里,工作时当助手,不工作时当保姆的学生,倒是凶杀案里天生的不在场证人。 清见琉璃在七原武的示意下,开始对市谷宇野兴奋发问,暗中和之前警方的笔录对比,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但那晚德吉宪司就在他的专属小画室里作画,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休息,而且九点左右,市谷宇野还去送过一次茶点,亲眼见过他,甚至当时德吉宪司创作不顺,脾气不佳,还骂了他两句多事。 整体而言,德吉宪司的不在场证明不算完美无缺,毕竟没人全程陪同,但也很难有质疑的地方。 清见琉璃想了想,又开始盘问市谷宇野那晚的行动轨迹,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但市谷宇野回答得一点磕绊也没有,那晚他在大画室里做整理工作,另一名同学也在,能帮他证明。 好吧,这下不在场证明更加无懈可击了,清见琉璃找不到哪里有问题,倒是德吉宪司看着她似乎来了点兴趣,插言道:“这位……清见同学吧清见同学有兴趣当模特吗你的皮肤很好,五官也很深邃,脸上的光影很有灵性,看到你我突然就有了不少灵感……” 清见琉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家伙不愧是名画家,倒分外有眼光,第一眼就能看出她像藏狐一样可爱又漂亮,浑身上下都是灵气,有点了不起,难怪长得挺儒雅随和,但她对当模特没什么兴趣,她的理想是成为名侦探名刑警,马上就矜持地拒绝了,很有礼貌地说道:“谢谢您的好意,但还是不了,我有更喜欢的事情可以做。” 嗯,坚持下克上一百年不动摇,一定要当上琉璃摩斯小姐或琉璃警视。 “那真是可惜了。”德吉宪司也没强求,只是看着清见琉璃精致的小脸,感受着少女身上独有的青涩气息有些遗憾,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很温和地笑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哪天你改变主意,或是对艺术有了兴趣,可以随时联系我。” 清见琉璃不想接,接了也没用,但人家也没恶意,不接名片似乎有些不礼貌,正准备客气一声接过来,七原武已经伸手将名片接到了手里,随意翻看了一下就笑道:“真的不必了,德吉桑,你不用打她的主意,那没必要,会送命的。” 他倒是真意外,没想到还有人能看中了清见琉璃这只笨蛋藏狐,但这世上没人可以动他的家务机器人、空气清新剂和防刺服,这可是他花大力气才搞到手的,还要用很长时间,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特别是他就在一边坐着,这也太拿他不当人看了,他忍不了,不接话不行。 他疑似在指责德吉宪司居心不良,德吉宪司倒也有两分城府,没直接动怒,只是斜眼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靠到沙发背上说道:“这位同学的话是什么意思每个艺术家都会寻找自己的灵感缪斯,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你不要想得太多,说话也不要太失礼。话说,伱父母没教过该怎么和成年人说话吗” 七原武莞尔一笑:“教过的,这方面就不劳你操心了。其实如果你真只是单纯欣赏她的话,我都不介意派遣她出来打打工,模特也是正经工作嘛,但问题你又不是,换了你也不会让一个长期包养情人的家伙靠近你的女性朋友吧” 他的话越说越不客气,十分不曰本,访客室里所有人都吃惊地望向他和德吉宪司。 被叫来作证的市谷宇野先是惊讶,起身就要怒斥,但起身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又变成若有所思,一时弯腰愣在那里,而清见琉璃更是下意识就握紧了小拳头,对德吉宪司怒目而视,没想到这家伙竟敢对她不怀好意,难怪面目丑陋狰狞,要换了以前,她一拳就打掉他三颗牙齿。 德吉宪司脸彻底黑了,没想到七原武说话这么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后果,但他也没大声喝骂七原武,盯着他看了片刻,直接对中野惠理说道:“我配合警方调查,警方就是这么对待国民的我会给伍藤警视打电话的,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七原武起身笑道:“投诉随便你,但走之前,为以防万一,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画室” 德吉宪司已经厌烦得厉害,胡乱挥着手,不耐道:“不方便,你们可以走了,真想看下次带搜查令来,如果你们能申请到的话。” “好吧,估计不好申请。”七原武无所谓,“那我回头找尊夫人谈谈好了,打电话应该很简单。” 德吉宪司坐在那里不为所动,连送都不想送,失笑道:“你真是够天真的,我雇过很多模特,什么年龄段都有,你以为你随便说说就能破坏我们的夫妻感情了算了算了,看在你年纪小的面子上,我就不告你诽谤了,现在赶紧离开,以后也不要再来浪费我的时间。” 真是晦气,怎么碰到一个这么敏感的神经病,怎么这么护短,那个女孩可惜了。 七原武没走,歪头看了他两眼,忍不住笑道:“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也没想多管你的闲事,你别无事生非好好配合就完了,但你还敢在心里骂我……” 说到这里,他弯腰在他耳旁快速低语几声,直起腰又微笑道,“现在你可以重新组织语言了,我想看看画室。” 第四十六章 凶手就在眼前 德吉宪司有两个画室,大的给学生们用,相对较小的自己用,顺便存放他待售的画作。 清见琉璃一进门,用搜查犬特有的锐利眼神左右一看就是心中一紧,画室一侧墙上挂了一幅巨大的风景油画,用色鲜艳大胆,极力追求光影变幻,描绘出一派奇特的牧园风光,非常有视觉冲击力。 但这不是重点,她不懂油画,也欣赏不来,重要的是,这幅风景油画中有大片蔚蓝色的天空,再结合松内悠人临死前“指向天空”的迷题,瞬间德吉宪司这卑鄙色狼的嫌疑猛增。 不过还不等她提醒七原武注意就闭气了,转头就发现画室里好几幅画上都有天空,大概画风景油画背景上出现天空在所难免,多多少少都得有点。 白激动了,看样子迷题和画无关,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觉得自己太沉不住气,差点丢人,老实下来,跟在七原武后面当陪伴犬,等着看他有什么发现。 德吉宪司这会儿和学生市谷宇野在门口小声聊完了,追到了七原武身边,眼见他在欣赏一幅少女人物肖象画,正是他的得意作品,马上温声笑道:“七原同学,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如果七原武喜欢,只要随便夸上两句,他就准备咬着后槽牙认下这个“世间难寻的知音”,把这幅画送给他,算是破财免灾,哪怕他也拿不准七原武怎么就莫名其妙发现了他在外面有情人。 但七原武连眼皮子都没撩他一下,淡淡道:“看起来不怎么样,模仿米勒的画风,没有灵魂的三流作品,挂在屋里都没格调,值不了几个钱,不过……考虑到保险公司那帮冤大头的偏好,如果画家要是死了的话,也许多少能卖点钱。” 接着他转头望向德吉宪司,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关心地问道:“你心脏健康程度如何血压高吗最近心情抑郁吗,有没有觉得人间不值得” “哈……” 清见琉璃笑了半声就捂住嘴,乐得摇头晃尾巴,眼睛弯弯,长睫毛一颤一颤,第一次觉得他的贱嘴巴算是個优点了,很值得表扬,而德吉宪司的脸彻底黑了,手忍不住反复握拳,但终究不敢一拳闷到他脸上。 七原武也不在乎他气不气的,他眼里没这种人,从来只有他占别人便宜,谁也别想占他的便宜。他又在屋里随意走了一圈,回头就向德吉宪司问道:“德吉桑,在你看来,松内桑像什么动物” 德吉宪司愣了愣,不是很确定地说道:“一头叫驴呃,不,实际上更像老黄牛一点,那家伙听说干活还是很卖力的。” 他不明白七原武问这话的意思,也不关心,说着话就靠近了一些,又低声道:“七原同学,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和松内桑的死毫无关系,我是在背后指责过他几次,但我从业以来,指责过的记者、评论员得有十几二十个,如果不是他突然死了,我对他这个人都不会有太深印象,我不可能会杀害他,所以刚才的事……” 七原武盯着他看了片刻,笑着点点头,向中野惠理招呼一声:“中野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等等,刚才的事……我道歉,也给清见同学道歉,对不起,不知道……”德吉宪司拉住了七原武,眼里有焦虑之色。 七原武回以微笑:“呃,你在说什么事,我没听懂。” 德吉宪司暂时放了心,松了好大一口气,而中野惠理看了他一眼,扶了一下眼镜,镜片上鄙视之白光一闪而过,都没和他客套就和七原武、清见琉璃一起走人,但等出了德吉家的院门,她去发动停在街边的车辆了,七原武却没跟着往车里钻,就站在德吉家门前掏出纸笔写信。 清见琉璃一时都忘了问就这么轻松放过那个恶心混蛋了,好奇道:“你要写什么” 七原武写了几个字,转头就把钢笔头伸到她嘴边,命令道:“舔一下。” 清见琉璃困惑地看看钢笔头,奇怪道:“我为什么要舔一下” “笔头又堵住了。”七原武叹道,“上次考试要不是笔头堵住,写字断断续续,我也不至于成绩那么随便。” 清见琉璃更难以接受了,气道:“那你可以换支笔啊,或者自己舔,为什么要折腾我” “伱废话好多,这支是古董钢笔,有四十六年历史了,超有纪念价值,超级值钱,只有这支笔才能配得上我的格调,我怎么可能换掉”七原武直接把钢笔往她嘴里塞,“快点舔,这种老式钢笔水有怪味,我受不了,你是我的助手,就要做我所有不乐意做的事,现在我就不乐意!” 你这个贱人,明明长得很像个人,竟然能整天一点人话不说,一点人事不办…… 你给我等着,早晚下克上了你! 清见琉璃拿他没办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小舌头润了润笔头,看他继续奋笔疾书,摆着藏狐脸问道:“所以,你到底在干什么” 七原武淡淡道:“给德吉那老小子一个教训。” 清见琉璃愣了愣,心中又是一暖,没想到七原武都没提什么要求就愿意主动替她出头,摆不了藏狐脸了,犹豫了一下下,小声哼哼道:“谢谢,谢谢你愿意替我出气……” 这家伙,有时很讨人厌,有时又挺暖心,都让人不知道该揍他还是夸他了,也许还是该饶他一条狗命,别下克上他了。 她正心里发暖呢,只听七原武淡淡道:“别自作多情了,和你无关。” 切,你这家伙还挺傲骄的…… 清见琉璃哼了哼,也没揭破他,只是低声道:“就算为了那些被骗的女生和德吉夫人也没关系,你这么有正义感,我也很高兴。” “和正义感也没关系,那家伙没胆量搞强迫的,最多就是引诱,弄成你情我愿的交易,引诱不成就会放弃,倒是德吉夫人确实值得同情,但那是家务事,和我无关。”七原武语气奇怪起来,写着东西歪头看了她一眼,“你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说话怎么这么怪” 清见琉璃愣住了,迟疑着问道:“那是为什么啊我刚才还以为你要放他一马了。” “因为我不喜欢吃亏。”七原武一直在写,看样子是封长信,极有可能在添油加醋搞人参公鸡,或是在出能令德吉宪司倒大霉的馊主意,嘴上说道,“当着我的面就敢打你的主意,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这是完全拿我不当人看,放他一马,不就显得我软弱可欺了吗我告诉你,做人绝对不能给别人留下这种印象的,所以他必须受到教训。” 贱人果然就是贱人,根本说不出一点人话,清见琉璃发现自己又高估了七原武的节操,重新摆出了藏狐脸,不高兴地问道:“所以,他没嫌疑了,不是杀害松内悠人的凶手” “是的,他没那种胆量,也没那种气魄,更没深入山林对付大型动物的体力,只是个自控力不足的老色鬼,顶多够不要脸很会钻营而已,根本称不上资深狩猎爱好者,更和猎人不沾边。他名下的那把猎枪,是为讨好某个人准备的,大概率是为了陪他岳父消遣,他岳父性格应该比较强势。嗯,他不怎么在乎他妻子,但又很怕他的妻子,大概率就是他妻族那边能收拾他。”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他的不在场证明我也没找到问题,他没机会去杀人,和这案子无关。” 清见琉璃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觉得确实没什么可质疑的地方了,但看他写好信,手一翻手里就多出个白信封,装好信又开始在信封上写字,忍不住又好奇问道:“所以这封信是给他岳父的,而且你怎么随身会带着信封” “家务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至于信封,我兼职魔术师,魔术师不会进行没有准备的表演,身上带着各种道具是理所当然的事,你这都需要问”七原武写好了,高兴地笑了笑,把信封递到她嘴边,示意她舔一下封口的再湿胶,“好了,去塞进德吉家的信箱里,和那些传单广告放在一起就行,有人会拿去告密领赏的,德吉那家伙会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清见琉璃瞪了他一眼,但看在他在做好事的面子上没抗议,伸出小舌头仔细舔了舔封口胶,然后靠着围墙遮掩,偷偷把信混入了德吉家门前信箱的广告传单里面,回头问道:“对了,你是怎么发现他在外面包养情人的,就是因为他在打我的主意吗但他当时也没表现得很明显啊,我都没……我都只是隐约有点感觉。” 她刚才很乖,说舔就舔,七原武也没为难她,直接道:“他钱包夹层上有个环形的凸起印痕。” 清见琉璃奇怪道:“什么意思” “他拿名片时你没看到吗他钱包里一层一层放银行卡的地方有个凸起的环形印痕,那你就可以想想了,那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印痕” 清见琉璃跟着他又往车辆那里走,脑补了一下画面,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他手上有结婚戒指,他经常把结婚戒指塞在钱包那里,所以你怀疑他在外面有情人,但……”说到这里她又动摇了,想了想又困惑道,“但也许是因为他工作的原因啊,他是个画家,怕弄脏戒指,经常摘下来也是有可能的,你就那么肯定了,万一说错了,多尴尬啊!” 七原武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先不说戴着戒指会不会妨碍作画,就说他在家里工作,有专属画室,随便摘下来一放就行了,难道还怕丢了吗,何必那么麻烦非要往钱包夹层里塞,所以只能是他外出约会情人时,怕情人不高兴或是怕一对男女在一起,只有一个人手上有结婚戒指很奇怪,才会摘下来,但摘下来却又怕丢了,才会往那种地方塞,所以他在外面肯定没干好事。” 清见琉璃没屁可放了,觉得自己要学得东西果然还有很多,但她也不怎么失望。 虽然白跑一趟,没找到真凶,但揪出了一个败类色狼,极有可能改变了几个少女的悲惨人生,也算做了半件好事,起码没亏。 不,应该是赚大了,还学到了一招,是个有收获的支线任务。 嗯,等自己回家,就找机会去看看老爹的钱包,看看里面有没有奇怪的痕迹,甚至将来也有用到的时候,要是自己遇到“命运中的那个人”,和他交往甚至组建了家庭,自己也该经常找理由翻翻他的钱包,防止成为德吉夫人那样可怜的妻子。 对,很不错! 她胡思乱想着就跟七原武上了车,继续往下一个嫌疑人所在之处进发,在中野惠理怪异的目光中重新一脸兴致勃勃,毕竟一共就两名嫌疑人,德吉宪司不是,那凶手一定就是内井达夫了。 凶手就在眼前,现在就去把他击破! 第四十七章 山鲸 内井达夫经营着一家名叫松竹鼓的美术馆。名为美术馆,实际上还是以倒卖艺术品谋利为主,也会出租场地举办私人画展、拍卖会,在平良野艺术圈颇有些名气。 等七原武一行人赶到松竹鼓美术馆时,已经快要六点了,天色已经蒙蒙黑,美术馆入口处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马上就要闭馆,门票已经停售,等弄清他们的来意后才恍然大悟,指明了侧门位置,让他们从那儿进去寻找馆长。 中野惠理点头道谢便要去侧门,倒是七原武看着场馆门前略有些残破的宣传画若有所思,问道:“一濑范的作品重见天日你们美术馆有一濑范的真迹” 工作人员笑道:“是的,已经在准备拍卖会了,时间就是这个周末。” 七原武颇有兴趣地追问道:“之前在美术馆展示过多久” 工作人员想了想说道:“大概得有三周时间吧,一直到上个周末才结束公开展览,你们要是早来两天就能欣赏到。” 七原武又笑问:“原计划就是这样吗” 工作人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笑着答道:“是的,原计划就是公展三周左右的时间,为拍卖会预热,也扩大我们的知名度。嗯,同时公展的还有一些其他作品,是我们美术馆这几年最大的公展活动。” “谢谢。”七原武诚恳道谢一声,转头往侧门去了。 “一濑范是谁”清见琉璃正拼命翻着自己的小记事本,她印象里有这名字,但一时找不到。 七原武随口道:“一个倒霉和尚。” “什么意思,详细给我讲讲。”清见琉璃干脆不翻了,直接问万事通七原武。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眼见中野惠理镜片上也闪着感兴趣的白光,便给一大一小两個对艺术品毫不关心的女孩子简单科普了一下。 一濑范出身于落魄武士之家,而且是没有继承权的次子,刚出生没多久就被老爹送进寺庙当了小和尚。等他在寺庙苦逼长大后,因为眉清目秀,性格腼腆如同女子,在绘画方面又颇有天赋,被当地大名看中,选为阿弥的一员,算是同朋众——跟在大名身边负责逗乐解闷的食客,通常都有点才艺,比如织田信长身边就有能乐师观阿弥、世阿弥。 简单理解,一濑范可以算是当上了“御用画师”,主要工作是给领主画小黄书解闷。 他在当上同朋众后,生活状况有了极大改观,也接触到更广阔的艺术世界,为将来的画艺大进打下了良好基础,但好景不长,没安定个五六年,他所追随的大名被灭了,他被迫返回寺庙,随后又因无法再习惯寺庙的清贫生活,开始寻找新的大名,主动出售自己。 他先后投靠过多家小大名、城主甚至是某地豪族,档次是一次比一次低,但总是安定不了两天,主家不是被杀就是被囚,要么就是也成了和尚,最后他被迫四处流浪,一度靠卖画给商家为生,不过战乱时期,天皇公家都要靠卖字卖画补贴家用,这一行卷得太厉害,他就算画技有所进步,还是终日处在半饥不饱的状态、 就这么过了十多年,他都流浪到九州岛了,好歹才熬到猴子夺了天下,战乱稍平。 这时他在艺术界已经小有名气,被猴子的继承人丰臣秀次征为画师,随驾巡游天下,让他画天下胜景图进览,而他刚觉得否极泰来,人生要迎来新阶段了,因猴子生了亲儿子,要剥夺丰臣秀次的继承权,给丰臣秀次定了个谋反罪…… 丰臣秀次被勒令自尽,他也成了“阴谋叛乱”的罪党一员,仓皇逃到冲之岛隐居。 可能是人有多惨,艺术水平就有多高吧,在冲之岛隐居期间,他因无事可做,害怕被杀头又怕得厉害,倒是全身心投入到艺术创作之中麻醉自己,和其他曰本画家一样,把在九州岛接触到的中国江南木版画、明代传奇志怪小说插图中十分独特的线条,尝试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之中,已经有了曰本后世浮世绘的几分韵味。 嗯,浮世绘就是源自中国江南版画,也就是那种抱着条鱼的胖娃娃年画,当时大量带木版画插图的宋明话本传入曰本,受到众多画家喜爱模仿,渐渐有了浮世绘的雏形,甚至后来浮世绘传到欧洲,梵高、毕加索、莫奈等人都受到影响,现在很多人喜欢的西方现代派作品,追根溯源,多少和中国江南大胖娃娃沾点边。 而在冲之岛隐居了一段时间,一濑范的绘画技艺终于大成,有了自己的风格,这时曰本也太平了,德川家康在丰臣秀吉爱妻茶茶的支持下最终夺取天下。 等德川幕府把局面彻底稳定下来,乱党都清理干净了,时间又过去了两三年,德川幕府准备开始享受太平盛世,目光终于投向了艺术领域,要开棋院、画院之类机构,准备征他为御画士,还准备给他一个旗本武士的身份。 一濑范收到消息自然非常兴奋,感觉好歹熬出头了,狂欢庆祝了一下,结果饮酒过度猝死了,仅遗作被送去了江户,终于结束了命运多舛的一生——也有人说他因兴奋喝多了酒去狂奔,最后醉倒冻死在雪地里,但反正是死了。 七原武简单讲述了一下一濑范的生平经历,最后道:“当时他的遗作也没太受重视,送到江户就扔在仓库里吃灰,保管不善损毁了许多,仅早期创作的一些十八禁作品很受欢迎,一直到幕府中后期,受西方风潮影响,他的作品才又开始受到一定追捧,但过了快两百年,他能找到的完好作品本就不多,后来又遇到江户动乱,又烧毁、丢失了不少,能流传到现在的更没剩下多少。” “原来是这样啊。”清见琉璃觉得自己又长见识了,但她对一个古人倒不倒霉不关心,也不关心艺术价值,只好奇问道:“如果流传下很少的话,他的画作一定很值钱吧” “庸俗!”七原武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艺术品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那就是不太值钱喽”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说道:“他不是能上教科书的那种画家,虽然他的艺术风格也近似于‘肉笔浮世绘’,但菱川师宣才是众人公认的肉笔浮世绘开创者,光芒完全把他掩盖了,卷得他没剩多少名气,画作最多能混个国宝陪展的陪展,大概一幅能值三五千万円的样子吧,看是他什么时期的作品。 早期的春宫图和晚期肉笔绘艺术风格鲜明的那些比较有收藏价值和升值潜力,爱好独特的收藏家和保险公司会很喜欢,中期为混饭乱画的那些志怪传奇要差不少,远远比不上同时代的名家作品。” “三五千万円也不少了。”清见琉璃对经济也不太通,但也知道这价格能在平良野买套大别墅,松内雪的河景房都值不上这个价,不能说少,沉吟着说道,“刚才我翻了一下记事本,松内悠人在遇害前两天来这里,就是为了采访这次名家画作公展,那有没有可能他发现了一濑范的作品是赝品,要报道出来,所以内井达夫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把他……” 说到这里,她杀气腾腾地把小手往下一切,表情有点小凶恶,当谋杀犯直接逮捕都够了,而七原武也没否认她的合理猜测,摸着下巴道:“确实是不错的杀人动机,但就我对松内悠人的了解来说,他当艺术专栏记者纯粹是在混日子,如果一幅赝品能骗过专业画商以及鉴定师,我认为他没那个专业水准能分辨得出来。” 好吧,这话说得也对,没理由松内悠人的专业水准能胜过专业鉴定师,不然他直接去当艺术品鉴定专家好了,肯定比当个艺术专栏记者有前途。 清见琉璃闭气了,而他们一路闲聊着,已经到了松竹鼓美术馆的办公区,中野惠理拦住一名工作人员一问,轻松就找到了内井达夫的办公室。 ………… 内井达夫的办公室不算很大,但桌椅橱柜摆放得很巧妙很协调,看在眼里很舒服,墙上并排挂着鹿头、野猪头和山羊头三个野兽标本,展示着房间主人的勇武和狩猎技巧。 但内井达夫看起来并不算很强壮,身材瘦小,脸上有风霜之色,皱纹很多,比较老相,不过瘦小归瘦小,举手抬足间又隐隐透着一股子的精力弥漫,让人丝毫不敢轻视。 他对警方带着一名高中生顾问和一名jk找上门毫无感觉,微微笑着就接待了他们,对谈到松内悠人的遇害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和之前警方来问询时回答的基本一致。 公展是平良野的艺术盛事,松内悠人特意前来采访,了解一些公展信息、画作来源等读者感兴趣的内幕,而这是很好的宣传,内井达夫也很热情的接待了他,双方相谈甚欢,甚至还带他一起去参加了美术馆工作人员的聚餐,大家一起喝了几杯。 清见琉璃问了一会儿没发觉有什么问题,想了想,又紧紧盯着内井达夫的脸,试探道:“内井桑,当时公展中最有价值的就是一濑范的画作吧,松内桑一定会对这幅画很关注,方便我们也去看看吗” 她还没完全放弃她的猜测,如果松内悠人能看出是赝品,那七原武也一定也能看得出来,说不定直接就能锁定凶手,但她话音刚落,内井达夫就起身去拿了一张宣传页回来,微笑道:“不是一幅,是四幅,是一濑先生创作生涯最得意的作品,所以我才会把这套作品定为公展的主展品。” 七原武直接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彩印照片就是一挑眉,“原来是这四幅画,难怪会说重见天日,这四幅画确实失踪很久了。” 内井达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坐回原处微笑道:“是的,正是江户开城时遗失的《冲之岛四支卷》,能重见天日,确实令人庆幸。” 七原武仔细看着照片,轻轻点头道:“那一濑范的画突然出现在平良野就说得通了。”接着他饶有兴趣地抬头问道,“看样子是内井桑是捡到漏了,方便说说是怎么捡到的吗” 内井达夫笑而不语,不想说,七原武也不在意,又低头去看照片。 清见琉璃刚才已经陪着他看了几眼了,发现这四幅画是长卷形式的,描绘的好像是冲之岛的四季景色和当地居民的生活方式,都多少有点天空,甚至其中一幅是夜空,似乎很有嫌疑,但她在德吉画室受过教训了,不再大惊小怪,只是指着其中一幅困惑道:“这卷轴是裂了吗画还好像缺了一角,还好像……是泡过水吧” 内井达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叹了口气:“流落民间,一直压在一户人家的仓库杂物堆里,保管条件太差了,我找到时就已经破损,而且我还没找到有把握百分百完美修复的人,不敢轻易动手,所以只能这样展示。” 顿了顿,他又为自家拍卖会压轴作品正名,“但就算稍有残损,也不影响它本身的艺术价值。” 清见琉璃不懂什么艺术价值,看着照片觉得不太清晰,又迟疑着问道:“不能让我们去看看原画吗只是看照片……” “我很乐意配合警方工作,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当然可以,但明天可以吗”内井达夫没拒绝,“这画作并不是完全属于美术馆,我能力有限,为购买付出了巨资贷了款,现在画作已经在保险柜中,直到拍卖会才会再次取出。要看原画,需要我和银行代表同时在场,以防出现一些不必要的纠纷。” “好吧。”清见琉璃觉得人家的要求很合理,确实是他们来的时间太晚了。 内井达夫看了一眼表,望着他们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清见琉璃连忙道:“还需要了解一下您那晚的行踪。” 内井达夫真的很配合,起身拿起了电话,拔着号说道:“没问题,但最近我一直在忙拍卖会的事,今晚约了人吃饭,赴约时间已经快到了,如果不介意,我让平馆君和你们谈谈,那晚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已经非常配合了,没有半点不耐烦,对比一下德吉那老色狼,简直就是五好国民的代表,七原武一行人自然不可能有意见,只能告辞。 内井达夫很客气地送他们到门口,还说道:“对松内桑被害,我也很遗憾,如果还有什么我需要做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交流了一会儿,清见琉璃和中野惠理对他印象都很好,齐声道谢,而七原武都当先走出门去了,又倒回来笑问道:“差点忘了,内井桑,如果让你用一种动物来形容松内桑,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动物” 内井达夫愣了一下,失笑道:“大概会是山鲸吧,嗯……是的,松内桑对待工作很认真,很有冲劲,像山鲸。” 第四十八章 猎人推理破产了? 内井达夫口中的“山鲸”,不是指生活在南美洲、飘在安第斯山脉里的那种传说生物,他是曰本人,“山鲸”是曰本人对野猪比较委婉的说法。 清见琉璃对这一点倒清楚,因为她妈妈有时也会管猪肉叫“山鲸肉”,大概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曰本断断续续有过很多次“食肉禁令”,各种规定乱七八糟,比如吃羊、兔肉的人要禁足五天,吃猪、羊肉的人必须反省两个月,吃狗肉严重违法,要被吊起来打,吃牛肉更是罪大恶极,只有贵族才能勉强解下馋。 嗯,那时牛肉是种中药,贵族吃牛肉是在治病,是曰本古代版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就是因为这倒霉的“食肉禁令”,曰本当时家猪都被迫绝种了,猎户侥幸打死野猪也不好卖,就给野猪肉起了个别名叫“山鲸肉”,支起摊儿来卖,别人问起来就说是山里的鲸鱼,买的人也就能放心吃了。 山里的鱼嘛,当然可以吃,又没说不准吃鱼。 当然,“山鲸”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是指野猪是山里的王者,就像鲸鱼是海里的王者一样。 野猪其实很猛的,发狂了有时比熊都猛,横冲直撞,獠牙锋利,擦着就是伤,捅着就是亡,还装备有天然盔甲,刀枪不入,生命力更是非常之顽强,拖拉着肠子还能跑一天,轻易弄不死。也就是人类开发出了火器,没火器,就不是人追野猪了,野猪能追着一群人跑。就是有猎枪在手,一个人最好也别去惹它,那绝对是山林里排名前列的危险猎物,出意外的可能性极高,送了命都不稀奇。 曰本很多地方,都默认野猪是当地“山神”的,毕竟古时候你想用竹箭竹矛弄死野猪,难度真的很高,野猪又不看重固定领地,经常溜达着就出了深山,跑进人类田地大吃大喝搞破坏,依曰本人的性格,当然要供起求它别闹,连直呼其名都不敢,要叫尊称“山鲸大人”。 清见琉璃知道“山鲸”的意思,也清楚七原武是在试探内井达夫,对这些不关心,出了门就好奇问道:“你刚才说那個什么《冲之岛四支卷》突然出现在平良野能说得通,这是什么意思” 七原武正在反复看《冲之岛四支卷》的照片,随口道:“他不是说了嘛,因为江户开城才会流落到这里。” “详细说说嘛。”清见琉璃知道“江户开城”是什么意思,文科她不怎么走神,但才读到高一,学习得不够全面,再多就想不到了,很好奇。 七原武心不在焉地解释道:“倒幕运动尾声,德川幕府不战而降,江户和平开城,没流血没发生守城战,但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投降,部分人以‘德川脱藩团’的名义流亡到北海道建立了虾夷共和国。 这些人不是空着手就跑来建国,他们或是募集,或是偷拿,或是明抢,从江户卷走了不少财物,原本由德川幕府收藏的《冲之岛四支卷》大概就是在那时失踪的,但那阵子江户很乱,经常发生人为纵火或失火,导致后来所有人都搞不清《冲之岛四支卷》是被烧了还是被偷了还是被卷走了。 所以现在这四幅画出现在平良野能说得通,十有八九是那时就到了北海道,遗落到民间,或是干脆被某个逃亡北海道的家伙私藏了,也算另类意义上的传承有序。” 清见琉璃听懂了,望着宣传页上的照片感叹道:“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简单几幅画,还有这样的传奇故事,那这就不是赝品了” 七原武轻轻点头:“至少我没看出什么问题,从历史角度看,能被捡漏也说得过去。” 清见琉璃好奇心得到满足,从内到外都觉得很爽,又有些羡慕地说道:“那这四个破烂卷轴,不是,这四张名画,就是两亿円了” 两亿円啊,这可是一笔巨款啊,换成五百円硬币,她都想象不出该是多大一堆。要是她有这两亿円,第一件事就是把七原武吊起来打,打完给他钱,给完钱再吊起来打,出完恶气后再给他钱,让他当助手给她洗碗擦鞋煮饭吃。 七原武也有点流口水,恨不能穿越时空先去把这漏捡了,遗憾道:“不止两亿円,当时猴子已经死了,一濑范不再怕杀头,虽然还是定居在冲之岛,但已经和旧友又有了来往,好几个人拜访他时,他很得意地展示过这几幅画,在那几个人留下的手札笔记中都有提到过,有的看到的是草稿,有的看到其中一两幅,有的看到了完成品,算算时间……” 他简单回忆了一下,综合了一下那几个人的笔记内容,“他是在庆长九年、十年花了两年时间来完成创作,而他就死在庆长十年底的雪天,那《冲之岛四支卷》就是他最后的作品,收藏价值更高,要是只卖两亿円,哪怕更多一些我也会入手,这价格相当于白捡。 要是正常拍卖的话,卖出三亿以上很轻松,预热够好,现场气氛够热烈,吸引到有兴趣金主够多的话,卖到四亿円以上都是有可能,这种存量极少、不存在贬值可能,又可以稳定增值的艺术品,保险公司会非常喜欢,溢价拿到手都不介意,更何况他们本身就很喜欢推高这类艺术品的价格。” 四亿円啊…… 清见琉璃忍不住更加悠然神往,要是她有四亿円,依七原武的贪财性格,她都能让他以后倒立走路了吧不会没事就欺负她,肯定会24小时给笑脸,天天供着她吧 她正在想象七原武像舔狗一样跟在她身边的样子,旁边传来轻轻鼓掌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在那里赞叹道:“这位就是七原同学吧,没想到对艺术品行业也有这么深入的了解,难怪可以成为警署的特邀顾问。” 中野惠理和清见琉璃马上望了过去,清见琉璃小心问道:“您是……” 中年大叔笑得很开朗,“鄙人就是平馆一男,刚才内井馆长让我等候几位过来,协助警方调查。” 他这人很有曰本服务业特有的那种表面热情,这是特意站到走廊来等,刚巧听到了七原武的话,而清见琉璃和中野惠理连忙道谢,客气的说了几句“打扰了”。 平馆一男也说着客套话就把他们请进了一间办公室,给他们上了茶,而清见琉璃好奇的续上了刚才的话题,问道:“真的能拍卖出四亿円吗” 平馆一男矜持笑道:“我们会努力的,让艺术瑰宝体现出它本该有的价值和地位是我们的工作,但拍卖结果现在还说不好,只能说有很大希望。” 混蛋,四个破烂卷轴还真能卖到四亿円啊,清见琉璃决定回家就去翻翻自家仓库,她隐约记得自己家里好像也有一些破烂卷轴,要是里面也有几百年前的名画就发了。 但她还没忘了案子,还抱有这是赝品的最后希望,又试探道:“公展期间,有专家鉴定过吗,有没有有人提出过……” 平馆一男哑然失笑:“馆长都赌上身家和名誉了,这么大的生意我们怎么会轻忽。收取前就反复鉴定过了,从颜料到纸张到绘画风格都进行过分析,三位鉴定师都没有提出质疑,特别是我们不只收取了这四幅作品,那户人家手头还有不少德川旗本家传承下来的老旧物件,我们也一并收取了,全是真东西。 说起来也有点幸运,内井馆长最初就是看到那户人家在摆摊卖旧货,发现了一把有德川家纹的残破打刀,这才好奇去他家查看,无意中发现了《冲之岛四支卷》,完全没有伪造的可能。” 七原武若有所思,听着这套路有点耳熟,但清见琉璃已经彻底死心了,言归正传问道:“平馆桑,听说松内桑遇害那晚,您和内井馆长在一起” “是的,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总来问这问题。”平馆一男隐晦地抱怨了一句,笑道,“公展刚开始反响就很好,吸引到很多人注意,甚至有人已经在私下询价了,那天闭馆后馆长很高兴,叫我一起去喝一杯庆祝一下,聊聊拍卖会筹备的事情,我也就去了。 我们先去了芝元屋,在那里喝了一杯啤酒和几瓶小烧,然后馆长觉得有些乏,又请我一起去温川屋泡了澡好好按摩放松了一下,小眯了一会儿,出来后他好像有点酒劲上来了,我就把他送回家,但他还想聊,又要内井夫人打电话订外卖,我反正也是一个人住,回去也没事做,就又陪他继续喝继续聊,最后也喝多了,就在他家的客房睡下了。” 七原武笑眯眯插话道:“休息时的时间还记得吗” “十点多吧……”平馆一男笑道,“当时我有点醉了,晕晕乎乎的没注意时间,但送他回家时是九点零七分,所以我能保证九点到十点这段时间我一直和他在一起,还喝了很多酒,期间他连洗手间都没去过,跑出去杀人完全是不可能的,你们真的想多了。” 七原武笑问道:“九点零七分怎么这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平馆一男毫不在意道:“下出租车后,内井馆长有点晕,也怕内井夫人怪他回来的太晚,随口问了我一句几点了,我就看了一眼表,所以有印象。”顿了顿,他把抱怨的话说得更直接了,“内井馆长和松内桑几乎没怎么打过交道,我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在嫌疑名单里,他根本没理由那样对待松内桑……” 七原武点头沉吟道:“确实,我现在也没想明白他的理由是什么。” 平馆一男愕然,而七原武马上笑道:“我是说如果是他杀害了松内桑的话,我也没想到他有什么理由。” 平馆一男这才释然,又说道:“内井馆长不可能做那样的事,他待人很好。” 七原武微笑道:“能看得出来,他个人修养很不错,那当时内井夫人订外卖,从哪里订的外卖外卖送来了吗” “当然。”平馆一男回忆了一下,笑道,“大约十五六分钟就送来了,是羊丸屋的羊肉料理拼盒,热气腾腾,又鲜又咸,当下酒菜很合适,我吃了不少。” 清见琉璃翻着她的小记事本,很快找到了关于警方简报上提到的羊丸屋,警方前期调查已经去问过了,羊丸屋事发当晚确实在九点一刻左右接到了内井夫人的订餐电话,也确实派人送到了内井家交到了内井夫人手里,再加上平馆一男的证词,已经可以证明内井达夫没有作案时间,人不可能是他杀的。 最关键的是,完全想不到内井达夫有任何作案动机,总不可能他无缘无故就要去杀一个交情泛泛的人吧 在推理小说中倒是有可能,但警方要把一名嫌疑人送检,必须提供凶手明确的作案动机、不容质疑的人证或物证,不然检察官第一个不干,不可能送上法庭的。 那一共就两名嫌疑人,第一个假猎人,肯定不是,第二个倒是真猎人,但人家有人证还有佐证,不在场证明完全成立,不可能犯案,难道“猎人推理”破产了,凶手另有其人 清见琉璃很忧愁,一时望向七原武的目光很担心。 第四十九章 多吃鱼肉补脑 内井达夫的不在场证明成立,七原武又请平馆一男带路简单浏览了一下当初公展时的陪展品,确定都是些相对普通的艺术品,并无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便和藏狐助手、金丝眼镜娘二人一起告辞。 离开了美术馆后,清见琉璃望着七原武,担心地问道:“现在怎么办” 七原武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像个没事人一样笑道:“当然去吃饭了,都七点了,你不饿吗” 你这家伙,我都快愁死了,你还想着吃饭,心可真够大的…… 清见琉璃控制不住的吐槽,反正她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倒是中野惠理沉得住气,这案子警方搞了快三周都没找到头绪,七原武才接手三个多小时,一时没进展很正常。 她扶了扶眼镜发出邀请:“那我们先去吃饭,明天再考虑新的调查方向。” 七原武马上积极建议道:“调查方向就不用再考虑了,但我知道一家名叫凤凰馆的餐厅,听传闻还是相当不错的,一直没抽出时间去尝尝,正好警署请客,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试试味道。” 凤凰馆是平良野一家很高档很有名的野生山珍餐厅,随便吃吃就要上万円,中野惠理身为本地土著当然知道,很无语地望了他一会儿,直接道:“搜查本部的外勤餐补每人每天只有422円。” 422円这是打发叫花子吗 七原武转身就走,叹道:“那不如去我那里吃,警署也太小气了,难怪效率这么低。” 他不肯干活了,今天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中野惠理原本还有点想自己掏钱加上餐补请他们两個高中生吃一顿,但接受不了他狮子大开口,开着车就把他和清见琉璃送回了家,还挽拒了他的留饭,开车回警署了。 没人管饭就只能吃自家的了,七原武进了自家门,脱掉鞋子就往厨房走,边走边吩咐道:“先去洗手,仔细洗干净,然后去煮饭,吃完饭你再干别的。” “知道了,洗手当然会洗干净,这你都要啰嗦……”清见琉璃觉得他回到家就是个事儿精,嘀嘀咕咕反复洗了手,然后就去厨房当小厨娘。 七原武正在翻他的超大保鲜冰箱,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倒是真记住昨天的步骤了,取米没取错,也套着围裙老实在那里洗米,不由心下满意,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来递给她,笑道:“干得不错,来,吃糖。” 清见琉璃依旧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接到手里,小心剥掉糖纸伸舌头舔进嘴里,不屑地说道:“我又不是傻瓜,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可能做错,你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 “继续努力。”七原武很大气,不计较手下员工嘴上乱放屁,转回头继续在冰箱里翻找。 清见琉璃哼了哼,心里有些得意,更加认真地洗米,这次试着加点感情进去——拜托了,大米桑,请变得美味吧! 她一边加入感情,一边让糖在嘴里滚来滚去,发现这次是青柠味的,甜甜之中又有一丝酸,酸却酸得恰到好处,衬得甜更甜了,别有一番风味,忍不住问道:“这些糖是在哪里买的” 这糖有点好吃,她也想买一点放在家里,没事时就含一颗。 “不是买的,我自己做的。”七原武从冰箱里取出了一个透明盒子,里面是一大块鱼肉,肉色在节能灯下呈现出银白色,然后又弯腰从厨柜下面拖出一个电烤炉和一个大铁盘,放到一边通电预热,随口说了一句。 清见琉璃真的惊到了,难以置信道:“伱还自己做糖吃”这家伙到底是有多闲啊,每晚都在家里干些什么 七原武到水笼头那儿洗手,边洗边说道:“生活可以简约,但不可以简单,平时当然要找些有趣的事来做。” 但你这兴趣也太奇怪了,清见琉璃在心里吐槽,不过觉得到是好事,平时还可以蹭他的糖吃,又赚了一点,毕竟100円的时薪真的可恶,能找补回一点算一点。 很快,她煮好了饭,学着七原武的样子用煮蛋计时器定好时,而七原武动作比她麻利得多,已经卷着袖子把鱼预处理、切片、吸水、撒调料、裹粉放到一边摆着,正在切芹菜,过会儿可能还要切土豆片,很像一个专业又老练的顶级大厨。 主要是那种气场,他手持菜刀往案板前一站就有种统治力,对周围所有人都在产生排斥,透着一股子非同一般的自信,反正清见琉璃看着是有些望而生畏,觉得电视美食节目中所谓的那些米其林大厨都没他气场强。 她敬畏了片刻,好奇问道:“今天我们吃鳕鱼吗” 七原武专注望着食材,淡淡道:“给你吃真的糟蹋了,这不是鳕鱼,是银鳕鱼。” 清见琉璃愣了愣,再仔细瞧了瞧鱼肉,发现鱼肉还真像白银,奇怪道:“银鳕鱼不是鳕鱼吗” “不是,它和鳕鱼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切片太像,在曰本才被起了这个怪名字。从烹饪方面来说,它也要比鳕鱼要强上许多,这种鱼生活在500米到2000米的洁净深海层里,油脂含量是太平洋鳕鱼的20倍以上,更适合煎烤,吃到嘴里香味更浓,肉质更嫩更有弹性,更接近蒜瓣肉的口感,不像普通鳕鱼一样,略一煎烤吃起来就像肉碎。” 七原武说着话,开始切土豆了,顺便开始指挥她,“把电烤炉拿出去继续预热,小心一些,别弄坏了我的炉子,我这边马上就好了。” 清见琉璃乖乖去了,刚小心安置好炉子,七原武那边果然也好了,拿来不少调料品摆到一边,接着指挥她去端装食材盘子。 短短十分钟,一餐饭就准备好了,清见琉璃坐到七原武旁边,也就是小方桌一侧,望着炉子上摆着的平平铁盘子和上空微微扭曲的空气,好奇问道:“有点像铁板烧一样,我们用铁板烧吃鱼吗” 七原武试了试铁盘子上空的温度,淋了一点点橄榄油,又倒了一块黄油上去,还浇上一点酱油、柠檬汁,用小铁铲翻动着叹道:“是的,但这么吃可惜了,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本来想试试西班牙火腿银鳕鱼卷,不过昨晚忙别的去了,没早做准备,只能这么凑合一下了。” 铁盘子温度很高,这会儿黄油的油脂味已经弥散开了,清见琉璃闻着闻着突然就饿了,偷偷咽了口口水,强自镇定道:“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哪里凑合了,嗯……至少看起来很好玩。” 七原武把裹了一层淡粉的鱼片放上去了,铁板立刻发出“滋滋”声,鱼肉一侧的黑色鱼皮瞬间微微翻卷,而他只是略等片刻就开始给鱼片翻面,嘴上叮嘱道:“记着,略微一烤,边缘有金黄色就可以了,这样才能外酥里嫩,也可以边烤边吃,以后你来烤的时候别搞错了。” 清见琉璃望着鱼肉,闻着奶香奶香的味道乖乖点头,已经极想尝尝了——明明没加奶的,但这鱼肉一烤就滋滋冒油,闻着还有点奶香气。 “可以吃了。”七原武放下小铲子,给炉子断电,提起筷子示意可以开动,顺便还给了她一个小碟子,“你口味比较重,觉得淡了可以少少蘸一点料汁,但不要蘸多了,会破坏这道料理的精髓。” “谢谢,那我开动了。”清见琉璃接过小碟子,忍了忍才矜持地夹回一块白嫩嫩的鱼肉,吹了吹小心放到嘴里,而略微一嚼,她就知道“蒜瓣肉”是什么意思了。 刚才她没听懂这个词,还在想蒜瓣一样的肉是什么鬼东西,但现在鱼肉进了嘴,才发现肉质微微q弹,不像一般鱼肉那样一抿就碎,一咬是一片一片的,吃起来口感很好,接着她就没再想什么蒜瓣肉了,而是被略带奶香味的油脂所俘虏,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口感真的很好,和以前吃过的所有鱼都不一样,也不知道这种鱼很稀有还是他的料理手艺真的很强。 这家伙真该去开店的,他花十分钟做出来的料理,比老妈在厨房憋一天做出来的都强一百倍,真该送老妈到这里来进修一下。现在想想,自己以前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地狱里啊,原来正常人吃的食物是这样的,吃饭原来是种享受! 她心里瞎想着感叹着,又伸筷去夹,准备这次吃一大口好好幸福一下,而七原武马上提醒道:“夹中间的,你吃中间的鱼肉。”鱼片边缘连着一层黑色的鱼皮,七原武说着话,抄起小铲子又给鱼片翻了个面,顺便还分了分,示意她吃鱼片中心那一块,边上的全归他。 清见琉璃微微不好意思,觉得这家伙虽是个事儿精,性格也恶劣,经常把人气得要死要活,但有时又真的很体贴,格外有风度。 她直接去夹带鱼皮的鱼肉,小声道:“没关系的,我又不娇气,吃哪里都一样的,你不用太照顾我。” 七原武赶紧用小铲子挡住,真诚道:“身为厨师来说,你能吃得开心我就很高兴了,带鱼皮的这圈必须我来吃。” 切,你这家伙…… 清见琉璃看他态度坚决,不好也不想和他争执,改夹鱼肉去了,微微脸红道:“谢谢。” “不客气,快吃吧。”七原武用小铲子把带有鱼皮,一烤富含油脂精华的那部分都划拉到自己面前,温柔道,“多吃一点,多吃鱼肉补脑。” 清见琉璃小脸更红了,大概是对着烤炉太热,她现在也觉得身上心里都暖暖的,声音更小了,“好的,我知道了,你……你也快吃。” 她吃鱼片中间,七原武吃外层那一圈,很快煮蛋计时器开始叫了,她赶紧起身去盛了两碗饭,回来一尝口感还是那么好,再加上七原武借着铁盘余热,又给一些碎掉的鱼肉浇上料汁,放上蔬菜,可以拿来伴饭,吃起来口感就更好了。 嗯,芹菜烤了有点生,但很爽口;土豆片一烤软绵绵的,浸透了料汁好下饭,还有鱼香味。 好吃,真的好好吃! 满满一铁盘银鳕鱼片被他们两个人吃得一点不剩,铁盘上最后只剩油光,清见琉璃更是连吃了三碗饭,嘴角都不小心沾上了料汁,感觉比上次吃得还舒服,偷偷揉着肚子很是不好意思。 七原武也吃得很舒服,两个人吃饭是比一个人闷吃要强不少,食物都变得更美味了,指挥清见琉璃又去泡了一壶香片,多少消了消食净了净口,起身就走了,剩下的烂摊子让她处理。 清见琉璃当着表面助手,还刚吃了人家的饭,心里又很暖,干活很卖力,套着大围裙收拾桌子厨房、洗碗、给屋子除尘、擦皮鞋,好一顿忙活,顺便决定回头带件工作服过来——七原武高她不少,他的围裙她穿着太大,有点碍事。 她辛苦完了,跪坐在客厅喝了一杯温温的香片,擦了擦汗,舒服得哼哼了两声,觉得包头巾也要带一条过来,也许还该在他这里放些毛巾、洗手液、发带发夹什么的,然后四处观望了一下,发现七原武自从吃过饭就失踪了,一直没见人影。 嗯,好奇怪,这家伙人呢 第五十章 拉铃铛吵死他! “喂,你在哪里” 清见琉璃家教还是有的,毕竟有一个能把她老爹从熊嘴里捞出来的野人妈妈,从小就挨过无数次怼,没家教活不到现在,至少不会在别人家里到处乱窜,能比七原武这种连受害者藏书都要白嫖拿走看的败类强出两条街。 她在一楼喊了一会儿,又到二楼喊,这次终于听到有点动静了,顺着声音爬上了阁楼,发现七原武竟然在屋顶上。 她好奇之下也从阁楼爬了出去,坐到七原武身边,一脸奇怪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七原武望着夜空,轻声道:“工作。” 工作清见琉璃愣了愣,发现他望着盆河方向,反应过来了,七原武在看松内悠人遇害时看的天空。 她马上也望向天空,而平良野空气质量很好,要是不好七原武也不可能专程跑到这里来生活,现在她眼里的天空如同一卷铺开的黑色天鹅绒,神秘黑中略带幽紫色,一颗颗星辰点缀其间,微微闪烁,就像是散落其间的细碎钻石。 但她仰着小脸看了好大一会儿,除了觉得星空很迷人以外,没任何发现,又转头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七原武抬手指着夜空道:“那是北斗七星,把它勺柄上的四颗星和大角星、角宿一连起来,就能形成一条全部由高等亮星构成的星弧,这应该就是松内悠人临死前,除了月亮,躺在地上能看到最明显的天象了。” 清见琉璃莫名其妙道:“所以呢,这和松内悠人遇害有什么相关” 七原武沉吟道:“应该没什么关系,至少我想不到有什么关系。” 清见琉璃无语道:“没关系你还要说这么多……”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是你问我在看什么!” 清见琉璃闭气了,而七原武看了一会儿星星没收获,又掏出《冲之岛四支卷》宣传单,借着阁楼里透出来的一丝光线继续细看。 清见琉璃好奇心又起,小心问道:“你还在怀疑内井达夫” “我又不是伱,从没未排除过他的嫌疑。”七原武淡淡道,“他对松内悠人有心理优势,如果杀人不犯法,我赌五百円,他一定会把松内悠人的脑袋也挂到办公室的墙上。” “就因为他认为松内悠人像野猪” “是的,再加上他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我见过一个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一样的神态一样的语气,哪怕就狩猎这方面来说,内井达夫给那人提鞋也不配,但性质是一样的。”七原武轻声道,“他战胜了松内悠人,不止是杀了他那么简单,他和松内悠人之间肯定还有别的事,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事儿。” 清见琉璃迟疑道:“那他的不在场证明怎么办” 七原武叹道:“那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人配合,我也能轻松做到一样的事。如果真是他干的,明天去他家看看就能大概搞明白,甚至我还能设计得更精巧,但已经不重要了,过去这么久,我们很难再拿到证据了。” 顿了顿,他又进一步解释道,“他选了这种很简单很直接的不在场证明,是因为对他已经够用了,他应该很确信没人会弄清他的作案动机,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别成为警方第一怀疑目标就可以,不需要搞得多复杂,免得做得越多错得越多,所以我才会说肯定有一個只有他和松内悠人才知道的原因,让他不得不冒险杀人。” 他说完,又望向了《冲之岛四支卷》的照片,轻声道,“或者,如果有人真能弄清作案动机,会不会被逮捕对他已经无所谓了,他没必要搞太复杂的不在场证明,做那种无用功。” 清见琉璃愣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话也不是没道理,直接望向《冲之岛四支卷》的照片,迟疑道:“所以,你又开始怀疑这四幅画是赝品,和作案动机相关” 七原武轻轻点头:“平馆一男说过,为了这四幅画,内井达夫已经赌上了一切,只要拍卖会大成功,不但有大笔进账,还能极大提升松竹鼓美术馆的知名度,让他挤身一流画商之列,事业更上一层楼。相反,他白手起家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对他这样的人,猎杀失败就会直面死亡,坐牢根本不值一提。” 清见琉璃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内井达夫非要杀一个交情泛泛、近乎陌生人的记者,因为这四幅画的可能性确实很高,但她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但……但这四幅画专家鉴定过了啊,还是内井达夫无意间在某户人家仓库里找到的,那人祖上还是德川家的旗本,你也说过那四幅画突然出现在平良野能说得的,赝品的可能性……应该很小吧” “江户八百零八町,德川老乌龟在里面塞了八万旗本,德川旗本家祖传的破烂我出去逛一圈就能给你拉回来一车,下套坑人怎么可能半点本钱也不下,我不是也好吃好喝养着……” 七原武这会儿大脑正高速旋转,要是机械构造这会儿八成都在“咔咔”直响,有点猪脑过载,差点说漏了嘴,赶紧干咳一声收住改口,“内井达夫除非真是运气逆天,不然就是被人坑了,他想不动声色买下四幅画,那户人家就会突然警觉,要个高价让他开始迟疑,他拿不准就会去鉴定,去一次那户人家就会提高一次价格,但又能一直钓住他,最后他入手的价格绝对不低,不然不会去贷款。” 清见琉璃惊讶道:“他是画商啊,不会轻易上当吧” “被骗的人很多其实都不笨的,有的甚至学历很高,这种事往往离不开一个利令智昏。内井达夫肯定有过怀疑,不然不会三番五次鉴定,但也会觉得这真值得赌一赌,经济泡沫破裂后,他的美术馆生意该也不好做,能有大赚一笔的机会他不会轻易放弃,骗子八成就是抓住了他这种心理。” 七原武很有感触地说道,“而且这四幅画如果真是赝品,伪造者绝对不简单,是这一行的顶尖高手,肯定在‘肉笔绘’方面浸淫多年,制作得简直毫无瑕疵,连我都挑不出什么毛病,里面肯定还有什么说道,完全值得一赌。” 清见琉璃再次被说服了,呆呆点着头问道:“那鉴定师……” 七原武摇头道:“你没在这一行混过不清楚,如果一幅画没有可质疑的地方,那就是真迹,鉴定师要想否定必须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不然买家卖家都饶不了他。拍卖史上出过很多类似的事了,赝品当真迹拍出天价根本不稀奇。比如米洛伦,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清见琉璃当然没听过,高校一年级小女生知识面没广到那种程度,更没经受过互联网知识大爆炸,懂得真不多,不像后世随便从q群抓出一个人来,从造原子弹到修马桶,从伪造名画到寻找优质色图,都能说出十五个要点八种方法,离原地飞升只有一步之遥。 七原武也没办法,又给她简单讲了讲米洛伦的生平,这人伪造荷兰画家维米尔的作品卖得飞起,因伪造得太真也太多,连维米尔的真迹都被“淹没”了,等终于发现他是个骗子后,英国国家美术馆集合了一大票顶尖鉴定师,经多次会议,讨论了七八年,才确定《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原来是维米尔的真迹——之前一直认为是赝品的,不太符合维尔米的光影风格,结果是米洛伦的赝品太真,真品差点被干死。 甚至,米洛伦连希大魔王都敢骗,希大魔王也比较喜欢艺术品,就买过他的假画,成为赝品受害者中名气最大的倒霉蛋。 类似的事的艺术品交易中真的非常多,各种手法五花八门,顶尖赝品用的颜料纸张都符合原作者的时代,艺术风格和个人技法更是模仿得以假乱真,连画家亲传后人看了都要懵逼,除非找到硬伤,没哪个鉴定师敢把话说满,不然卖家上来就先给他一个嘴巴子,买家回头发现错过发财良机,也得回来再给他一个嘴巴子。 七原武一口气举出了七八个例子,从伪造油画到伪造瓷器全都有,清见琉璃又又又一次被说服了,迟疑道:“所以,这是赝品,不值四亿円” 七原武真的无语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要是穿越成僵尸,他这会儿已经摇着头流着泪走了,无力叹道:“白说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谁说它是赝品都没用,你、我、鉴定师都不行,除非找到它的硬伤,不然哪怕赝品也是真迹,一样能卖出四亿円!” 你这么凶干什么,人家不知道还不能问问吗都不让人家好好说话…… 清见琉璃委屈地扁扁嘴,在心里记上一笔帐,等将来下克上了,她也要用这种语气骂他,接着马上振作起来,认真道:“我来帮你!” 行吧,七原武也没反对,她身上的味道确实很好闻,他不反感她在身边晃悠,只是有点遗憾她不是个哑巴。 清见琉璃也开始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四幅画的照片,之前她欣赏不来,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画得确实很有韵味,描绘的是冲之岛上的四季长卷,有大量风景和人物,呈现出冲之岛的日常生活百态。 从技法上说,线条轮廓清晰,用色大胆鲜艳,除了人物比例有点问题以外,其他地方即写实又有冲击力,甚至就连星空都描绘得很仔细,星星是一圈一圈的细密扭曲线条,有点像那幅画着一个小人捧着脸在幸福叫唤……她忘了名字了,反正就像那幅油画里面的星星,就是星星比那小得多。 她真的想给七原武提供一些帮助,看了一会儿眼睛就是一亮,指着第三幅画兴奋道:“你看,有星空说明是晚上或夜里,这一块又画了好多人站在渔船上像要出航打渔,是不是不太合理” 七原武刚分析到夏之卷,斜了一眼就淡淡道:“那一截说的是岛民进行夜捕樱花虾的事儿。当时应该正是传统捕虾期,就是现在公历十一月份,正是樱花虾最肥美最值钱的时候,再往后樱花虾就会进入深海避冬觅食,要到明年三月以后才会再次进入古代渔船的捕捞范围,品质也不太好了,所以这些古代人只能在这时间段连夜加紧捕捞,画得没问题,很写实。” 哦,原来是这样啊,古代捕虾和现代不一样,不是随时都行的。 清见琉璃觉得自己智力再次提升,又学了一个知识点,但马上好奇又指着一个弯腰的人问道:“那他呢,姿势怪怪的,是不是有点可疑” “他在挖芋头,不是在上厕所。” “那这个骑着羊……或是狗的小孩呢” 七原武转头望向她,直接道:“你下班了。” 清见琉璃奇怪道:“我为什么要下班没关系的,我和妈妈说好了,可以晚些回去,多待一会儿不要紧。” 七原武没好气道:“因为你真的太吵了,严重影响我思考,一濑范画得又臭又长,照片又小,我要一点一点仔细看,一点一点和脑子里的文献对比!我才看到夏天卷,你别拿秋天冬天卷来吵我,所以现在你马上下班,马上回自己家,别惹我生气,不然小心挨收拾。” 清见琉璃很不服,不满道:“但推理小说上都是这样的,女主角会用一句话点醒男主角,让他灵光一闪,寻找到真相,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为什么要嫌弃我” 七原武望了她一会儿,难以置信道:“你哪来的勇气觉得自己是女主角,推理小说中有你这种猪脑子女主角,那本小说早被读者拿去擦屁股了!” 清见琉璃感觉很受侮辱,黑着小脸低着头愤怒地盯了他一会儿,喷出两道白气,扭头就走。 这混蛋刚好了一阵子,又开始不说人话了,走就走,好像别人很稀罕在你这空荡荡的破房子里待着一样! 讨厌鬼,永远讨厌你,别求着我回来! 她径直回了客厅,从登山包里拿松内悠人的藏书放到一边,再拿出七原武的书包恶狠狠……没敢摔,扔在榻榻米上,穿好自己的小圆头皮鞋,气鼓鼓就回家,但她刚出了门走到院子里,七原武出现在二楼窗口,又像没事人一样招手道:“等等!” 清见琉璃冷哼一声,慢慢转过身,表情淡淡道:“叫我干什么,不是你嫌我碍事让我回家的吗” 当然,话是这么说,她心里还是稍稍舒服了一点。 也行吧,这家伙还知道追上来道个歉,还没混蛋到极点,要是说几句软话,再给他一次机会也不是不行…… 她正淡淡矜持呢,七原武从二楼窗口扔下来人头大的那么一个线轱辘和一个盒子,说道:“差点忘了,把线牵到你房间,把东西装好。” 清见琉璃奇怪地看看线轱辘,再抬头看看他,困惑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简易通讯装置,以后我拉铃铛你就过来,免得我叫你不方便。”七原武说完后就从窗口消失了,最后留下半句话,“盒子里有工具和详细说明书,弄仔细点,别让我昨晚白辛苦。” 清见琉璃举起自己的书包就想从窗口扔进去砸死他,但也知道没什么用,盯着线轱辘喷了一会儿白气,忍辱负重,抱起来回家了。 回去装好,拉铃铛吵死他! 第五十一章 最后还是他赢得一切 清见琉璃按着说明书,又是顺线,又是架梯子,很快完成了“简易通讯工具”的安装,其间清见香子听到动静还出来看了看,发现是两个高校生在玩闹也没在意,只提醒她小心安全就又缩回去继续看电视了。 安装不麻烦,据清见琉璃研究,这所谓的“简易通讯工具”其实就是一套玩具版的“高空索道”,由承载索、牵引索和驱动装置组成,靠干电池供能,就是七原武只让她建设索道,抱索器、“缆车”之类没给她,大概还在他手里。 这索道应该能传递一些不太沉重的东西,纸条之类更不在话下,真的是很精巧的玩具,但清见琉璃装好后看得很是无语——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经病人,才能有这种诡异的脑回路,为了省一点过来敲门说话的时间,就花更多时间做这些没多大屁用的玩具。 那家伙晚上看样子是真的闲…… 而除了这些玩具索道,她还得到一把七原家的大门钥匙,大概是七原武以后连门都懒得给她开了,下完命令就让她自己开门进去,直接干活。 不过,她没找到铃铛在哪里,怀疑和驱动装置一起被密封在盒子里,而且她这边也没有按钮或拉绳,她好像没办法拉铃铛吵到七原武……好吧,早该想到的,那家伙根本不是人,“简易通讯工具”只是说着好听,实际上是他单方面的召唤工具。 七原武明显在胡搞,清见琉璃装好之后研究了一阵子也就算了,毕竟七原武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不着调的事,实属闲得蛋疼的精神病人,和他认真计较都显得丢脸。 她直接去泡澡了,泡得白白嫩嫩,回来胡乱写了写作业,也不管对不对,就拿出了《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开始创作今天的故事,把德吉宪司、内井达夫、平馆一男等人改名换姓挪到东京,记到书里,然后也让琉璃摩斯小姐侮辱七原华生——你哪来的勇气觉得自己是男主角,推理小说中有你这种猪脑子男主角,那本小说早被读者拿去擦屁股了! 对,就是这样,我当不成女主角,你也别想当男主角,我没戏份,你也别想有,大家一起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过! 台灯下,她奋笔疾书,越写越兴奋,很快又高兴起来,小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 次日清晨,清见琉璃没磨蹭着等七原武一起上学,迷迷糊糊径直去了学校,半昏迷了两节课,课间到走廊溜达一下,正呼吸着新鲜空气,发现好闺蜜正和竹马男友津田勇太郎又黏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她好奇之下就凑过去打算听一听,但津田勇太郎马上看到了她,憨厚笑着打招呼,沢田优子也马上闭嘴了,转身面对她。 清见琉璃发现津田勇太郎手里拿着一摞纸,奇怪道:“你们在聊什么” “讨论一下社团的事,刚入社熟悉一下前辈们。”沢田优子脸上毫不动声色,暗中摆手示意男朋友把资料快收起来。 柔道社团的事啊,清见琉璃马上不感兴趣了,随口问道:“优子,一起去洗手间吗” “不了不了,之前去过了。” “好吧。”清见琉璃走了。 沢田优子目送她离开,马上又和男朋友凑到一起,继续翻那摞学生资料,津田勇太郎人面真的很广,已经从学生会相熟的朋友那里搞到不少人的基本资料,一起影印了回来,上面甚至还有证件照。 “这个不行,长得像猩猩一样,她肯定不喜欢。” “这个还不如猩猩呢,你怎么挑的人啊!” “这個也不行,太胖了。” “这个太瘦,万一经常生病,还要琉璃照顾他,不行。” “这个传闻不好,我好像听说他很花心,万一他劈腿,琉璃会因杀人罪去坐牢的。” 沢田优子真的很严格,给公主挑女婿也不过如此,而津田勇太郎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也许不用我们操心,昨天我找几个消息比较灵通的朋友帮忙,听到点传闻……” “什么传闻” “清见好像喜欢a班的七原武,就是上次让我装死尸那活动时搞破坏的家伙。”津田勇太郎也不太确定消息的真实性,迟疑着说道,“最近好几个人看到他们放了学一起走了,昨天还有人说七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有个漂亮的专职司机,清见跟他一起上了车。” “还有这样的事”沢田优子眼神瞬间锐利起来,马上翻找资料,“弄到他的个人信息了吗,我有点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津田勇太郎早有准备,马上翻出七原武的资料,而沢田优子看了一会儿不是特别满意,沉吟道:“a班是特进班预备班,他还是年级一位,这倒不错,将来我们可以抄他的作业。长得……也还行吧,太文弱了些,但还说得过去,就是运动能力……真的好弱,没有任何特长,还没参加任何社团,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啊,最多也就60分吧。” “那我们怎么办”津田勇太郎憨厚问道,毕竟好歹七原武还混了个六十分,猩猩那帮人也就二三十分。 沢田优子抬头问道:“伱能和他搭上话吗” 津田勇太郎马上摇头道:“搭不上,听说他不和别人打交道,优等生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吗” 沢田优子再翻了翻资料,看来看去,觉得也就七原武多少还有点人样子,能有个固定抄作业的地方也相当有诱惑力,犹豫片刻下了决断:“那我来想办法,你去准备联谊会,搞得人多一点,设计得好玩一点,我们把他们往一起凑一凑,看看反应,顺便我们也观察一下那小子的品性,万一他是个人渣,回头我们就去套他麻袋,警告他离琉璃远一点。” 津田勇太郎一拍肉乎乎的胸口,荡起一圈圈波纹,“放心,尽管交给我,保证一定好玩。” ………… 下午三点四十,又到了放学时间。 清见琉璃这会儿终于精神了,对昨天七原武嫌弃她的事也不怎么生气了,反正在书里没少骂他,已经解了恨,如同昨天一样,在鞋橱那里把他的书包装包,屁颠屁颠就跟着他就上了中野惠理的专车。 中野惠理习惯性扶了扶金丝眼镜,望着后视镜问道:“去哪里” 七原武伸了个懒腰道:“先顺路内井达夫家转一圈。” 中野惠理点点头,发动车辆就往内井达夫家去了,内井达夫名下有猎枪,警方有他全套个人信息,昨天就查过,她心很细,记下过地址。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内井达夫的住宅,是套挺不错的一户建。 七原武没要求进去问询内井达夫的妻子,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大概搞清内井家的房屋格局,又在脑内地图里算了算离松内家有多远,就指挥中野惠理开车,前往松竹鼓美术馆,昨天就约好今天可以看一濑范真迹的,到这里来只是顺便。 清见琉璃坐在副驾驶上回头好奇问道:“这样就可以了找到内井达夫不在场证明的破绽了” 七原武坐在后座上望着窗外,无所谓道:“昨天就想到好很多种可能了,现在只是顺路确认一下哪种最有可能,而且和你说过了,这已经不重要了,过去快三周时间,已经很难拿到证据,就算拿到,对案件破解也只有补充作用,无法用来起诉内井达夫。” 清见琉璃心痒道:“不管有用没用,可以先和我说说啊,是不是时间错位” “回头说,这案子关键还是在于杀人动机是什么,只有弄清这一点,才能真正击倒内井达夫,我看够模糊照片了,先去看看真迹再说。” 七原武摸着下巴在沉思,随口应付好奇的防刺衣,而清见琉璃狐疑地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觉得他好像心中另有打算,别有目的,八成没在想好事。 ………… 第二次拜访,七原武一行人很轻松就看到了真迹,毕竟昨天打过招呼,现在时间也早,才四点多。 在一个被严密看守的地下室内,内井达夫和银行代表一起打开了艺术品专业保险柜,小心翼翼取出了四个卷轴,放到一旁铺着白布的长桌上,缓缓展开,失踪121年的《冲之岛四支卷》展现终于在七原武面前。 七原武戴上白手套,要了一个放大镜,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突然明亮,先远观了一下,把四幅画的“高清图像”存进大脑,然后才俯身仔细检查,尤其是春季卷损毁的那一角,看得格外仔细。 从残破的木轴到所用颜料,从纸张产地到浸过水表现出来的反应,从线条的流畅程度到“肉笔绘”早期上色专用技法,一点微小的地方都没放过,主要就是看照片不能表现出来的那些东西。 清见琉璃则在暗中观察内井达夫,发现他毫不在意,至少脸上没有任何忐忑不安之色,倒是银行代表脸上隐约有不耐烦之色,很像只是不想和警方对着干在强自忍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室内寂静无声,很快过去了十多分钟,内井达夫终于出声道:“七原同学,应该可以了吧” 银行代表马上附和道:“是的,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忙,我们已经尽到配合义务了,总不能让我们在这里站几个小时。” 七原武直起腰,轻声道:“可以了。” “那请吧。”内井达夫和银行代表又一起把《冲之岛四支卷》锁回专业保险柜,然后银行代表去喝茶,内井达夫直接送客,一直客客气气,显得个人修养非常好。 七原武出门前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内井达夫正盯着他的背影,而内井达夫和他对上视线,微微一愣,随后脸上露出笑容,轻轻点头致意。 这个高中生给了他不小的意外,莫名其妙认为他有极大嫌疑,但终究没有办法真正做点什么,根本无法解开“指向天空”的迷题,只能说还算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直觉很敏锐,将来也许能有些成就。 但这次狩猎,终究是他赢了,就像过去很多次一样,他战胜了意外,战胜了猎物,战胜了自己的恐惧,最后还是他赢得一切。 第五十二章 我已经通过羊肋排灵光一闪 七原武在车上一直很沉默,因为他狗屁也没看出来,面对真迹仍然没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径直被中野惠理拉到了羊丸屋,做最后的佐证调查。 在中野惠理出示了证件后,羊丸屋马上提供了外卖订单记录,在上面找到了一大串内井家的名字,看样子内井家是羊丸屋的老客,在事发前、事发当天乃至事发后,经常晚上点这家的外卖,有种百吃不厌的可疑感,但这肯定当不了证据。 哪怕清见琉璃和中野惠理都对伪造不在场证明有了猜测,询问店员当时有没有看到平馆一男,还是没什么用——店员没看到平馆一男很正常,谁叫外卖还要请送外卖的店员进去坐坐,一起吃点喝点 至于从当晚内井、平馆去过的居酒屋、汤室、出租车上找线索,那想想头皮都发麻,都过去三周了,谁能记得两名普通客人几点几分走的 检察官根本不敢用这种证据的,律师反手就能扣警方一个诱导回忆嫌疑,这证据出不出得了庭都要两说。 案子似乎僵住了,中野惠理也不知道下面还能做什么,看了看表,发现也五点多了,再看看七原武一直没说话,以为他受到了打击,声音难得轻柔下来:“快到晚餐时间了,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中野小姐要请客”七原武马上抬头细闻了闻羊丸屋的味道,再转头瞧了瞧卫生状况,十分关心地向女店员问道,“羊是今天的吗” “我们这是百年老店,每天定时杀羊,羊肉绝对是最新鲜的,客人完全可以放心。”女店员马上热情保证。 听了这话七原武反倒犹豫了,为难道:“听起来不太靠谱,平良野建市才81年,你们就百年老店了” 女店员认真道:“我们大将祖孙四代传承,平良野还是个小镇时就在这里卖羊羹汤了,真的是百年老店。” 百年老店七原武还是很感兴趣的,马上决定尝一尝。 女店员立刻热情招呼他们坐下,请他们点了单,送上了热毛巾和大麦茶,还送上三碗奶白色的淡汤,殷勤道:“我们大将祖上传下来的餐前汤,微酸很开胃,请三位客人慢用,稍等片刻就上正餐。” 七原武在外吃饭一向很小心,更是不敢去厨房看一眼,追求一个眼不见为净,现在看着汤很感兴趣,端起来小心尝了尝,品了品滋味,接着就掏出纸笔开始写,写了两個字笔头又堵了,正准备让自动润笔机润一润,自动润笔机已经面无表情送上一支秀气的钢笔——清见琉璃早就知道这种倒霉事肯定还有第二回,已经自觉随身带笔了。 七原武嫌弃地看了一眼普通钢笔,但也没再折腾她,写两行字品一品羊汤,品了两次写好了,把纸折好递给女店员,笑道:“麻烦拿给你们大将,再和他说一声,羊肋排我不喜欢太老,选材要选小羊,而且我的口感比较偏淡,佐料方面……” 他在那里啰里吧嗦,交待起来没完没了,清见琉璃不好意思的对中野惠理小声道:“他这人就是这样的,很娇气,很挑嘴,中野小姐不要在意。”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镜片上闪过不以为然的白光,其实她伺候着的那个更糟糕,是曰本人中的异类,像和水有仇一样,除非去见重要人士,不然绝不沾水,好几次她都发现那家伙偷偷在办公室抠脚丫子,只是从没向别人说起过罢了——伍藤安血统一般,但混到都快退休了,是警署里的大前辈,就算邋里邋遢,连署长都不好当面喷他,其他人更是都得忍着。 两相对比起来,七原武只是挑嘴、性格有点恶劣,这已经很好了,至少很干净没怪味,总比伍腾安那个高龄离婚邋遢男强一百倍。 中野惠理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清见琉璃实在太年轻,眼镜上又闪过一道蔑视之白光。 ………… 料理很快上桌,清见琉璃觉得有些怪怪的,她比较敏感,总觉得好几名女店员从不同角度在隐蔽观察这里,后厨的大将似乎也如临大敌,时不时就探头探脑,一脸谨慎观望的表情,但料理确实很棒,感觉这家店品质很高,各种羊肉料理都鲜嫩可口,几乎吃不出一点膻味,都有点想回头再让她妈妈带她来一次。 七原武吃得也还行,口感不错,百年老店专精羊肉料理,又借平良野养殖业发达的优势,确实有点东西,哪怕东西不多,但也还能凑合。 哪天懒得做饭了,可以从这里订餐……嗯,可以让助手飞奔来取,还能省点送餐费。 他们一起吃了一会儿,清见琉璃小嘴吃得油乎乎的,开始闲聊了,向七原武问道:“真迹你也看了,刚才有找到硬伤吗” 中野惠理马上也一脸关切地望过来,而七原武慢悠悠啃着羊肋排,随口道:“没有。” “那现在怎么办” “慢慢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打开局面。”七原武收了钱就一定要搞出成果,看不出是赝品,已经在考虑走歪门邪道了,打算给内井达夫下个套,让他不打自招,完全不着急——以前他套真正的王八蛋肥羊,花几个月一年时间断断续续不断铺垫都有过,这才第二天,急不起来,而且他今天也不是没收获,近距离看了画,确定了一个猜测,回头有大用。 清见琉璃却很心焦,毕竟这案子拖太久,回头她写进小说里,节奏就太拖沓了,阅读感怕是要大幅下降,忍不住又开始积极提供灵感,沉吟道:“松内悠人遇害时指向天空,白天天空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画里的夜空我一直觉得嫌疑很大,你真看仔细了吗也许我们该去找个活动星图,按月份仔细对比一下……” 七原武吮着手指示意清见琉璃给他倒茶,顺便清一下桌面垃圾,随口道:“用不着,现在星图就三种,一种是你这种新手用的活动星图,一种是专业的全天星图,还有一种就是我这种人型自走星图。我已经识别出画里的每一颗星,除非亮等太低,画不画都无所谓,不然和现在的天空基本一致,没有硬伤——松内悠人临死前指向天空,画里的所有天空我当然都会多看两眼,昨天就确认过没问题了。” 看把你给狂的,还人型自走星图,好像全世界上就伱聪明一样…… 清见琉璃一边给他收拾桌子换了热茶,一边在心里吐槽,但还没放弃,又思考着说道:“那我记得一本推理小说有过类似的案子,好像是一幅画上多了颗小星星,结果就被聪明的侦探识别出是赝品,会不会和现在情况类似,画里真没有多一颗星星” 七原武低头继续吃:“都和你说过了,绝对不可能多任何一颗星星,你说的是3000万名画伪造案,1858年的凡布伦超新星出现在17世纪的名画中,但那只是小说,是编造出来的,现实中不可能出现那样的事。” 清见琉璃奇怪道:“怎么就不可能了,艺术来源自生活,说不定是真事改编的呢!” 七原武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超新星也分很多种,位置也不一定离地球很近,很容易被宇宙天体、宇宙尘埃所遮挡,能凭肉眼观测到的超新星爆发,人类历史上屈指可数,我不记得其中有凡布伦的名字。如果真出现小说中的剧情,那你解释一下,伪造名画的人怎么把一颗需要天文望远镜才能观测到的超新星画进油画里的他吃多了,日常扛着专业级天文望远镜在作画” “这个……” 清见琉璃听愣了,一时想不出辩解的理由,而七原武嫌她总是话多,还没放过她,又随手打出一记横斩,“就是凡布伦超新星这名字,应该也是作者胡编乱造的,1858年别说肉眼了,用天文望远镜也没观测到任何超新星爆发,极有可能作者查到的是海山二,那颗星在1841年以后亮度达到最高,曾被误会过是超新星爆发。” 清见琉璃继续目瞪口呆,七原武又挥了挥啃了一半的羊肋骨,毫不留情继续劈出,打出连串爆击伤害,“那小说台词也很点问题,虽然可能是当时天文学不够发达的原因,但‘如果你知道太阳系的一些常识,就能很容易识别那幅画是假的’还是有点离谱,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超新星在太阳系爆发,作者早烧成灰了,编不出这么离谱的故事,所以你可以省省了,那推理小说完全没参考价值,不是你提,我根本懒得去想。” 清见琉璃破防了,甚至连续受到打击受了内伤,辩无可辩,嗓子有点发甜,郁闷地小声嘀咕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些灵感,我又没说推理小说一定是对的,只说有这种可能……” 七原武再次挥动羊肋骨,残忍之极的又给她当头一棒,想打出了巨额暴伤,淡淡道:“别做你的女主角梦了,我要是男主角,你不可能是女主角,你想的那种情况完全……” 说到这里,他愣了愣,大脑一阵酥麻,像是有道电流通过,一瞬间松内悠人临死前指向天空、书架上某套书中不显眼的一本、一濑范的生平、一濑范朋友们留下的札记、曰本年号表、《冲之岛四支卷》里的细节,排成一条直线,直接联系到一起。 他之前一直在寻找伪造技巧方面的漏洞,以及对比文献,寻找画作中不合历史事实,不小心画错的地方,天空夜空只是最初扫了一眼,确定没问题就没再多关注,确实没想到没有硬伤才是真正的硬伤,伪造者不是多画了什么,也不是画错了什么,而是自然课没及格,少画了东西! 有了这不是硬伤的硬伤,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也难怪只有松内悠人发现了,他九成九是刚看过那本书。 七原武脑子过电了一瞬间,但表情不变,嘴上继续说道,“嗯,完全不可能出现,不需要多考虑。好了,就教你这么多,现在安静吃饭吧。” “等等!”清见琉璃狐疑着盯着他的脸说道,“有些不对,刚才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没有。”七原武继续啃骨头,享受细嫩羊肉。 “不,你绝对想到什么了!”清见琉璃越看越可疑,很肯定地说道,“你平时教训我时,语速极快,恨不得一秒钟说两百字,从没卡过壳,但刚才你卡壳了,还是卡了好大一下,你一定想到破案的关键了,对不对是我提醒了你,让你灵光一闪发现了真相,是不是这样” 七原武哑然失笑,看了她一眼,失笑:“那不可能。” “不,你就是想到了,就是我给你的灵感!”清见琉璃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确定,她就是女主角,是她给了七原武灵感! 七原武再次看了她一眼,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你给我不了任何灵感。” 清见琉璃鼻孔喷出灼热的气体,眼珠子都红了,死死盯着七原武的脸,气道:“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明明就是我帮你想到的!” 七原武侧了侧身,真诚道:“你真的想多了,你没给我任何灵感,更不可能是女主角,小说全是胡编乱造的,所以别想那么多,快些好好吃饭吧,羊肉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来……尝尝这块羊肋排,口感对你来说该相当不错。” 清见琉璃看看他,再看看羊肋排,再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中野惠理,懒得理他了,毕竟她又不能揭开他的头盖骨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无法证明他在撒谎,郁闷地闭嘴默念起了《淑女心经》,免得憋屈到把他这个混蛋掐死在座位上。 餐桌前暂时安静下来,她默念完《淑女心经》后却没了胃口,决定今晚加班,连夜写死七原武这混蛋,就用泥头车创死他,而正咬着奶牙在那里暗中发狠呢,忽然听到中野惠理奇怪问道:“七原,你怎么了” 她讶然望去,只见七原武正盯着手中的羊肋排出神,嘴里喃喃道:“羊肋排,羊肋骨,肋骨,rib,罗纹……”他用各种语言混杂着喃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起身正色道:“中野小姐,我们现在就去给奥野、日高两位警官打电话,我已经通过羊肋排灵光一闪,看破迷雾,可以去逮捕犯人了!” 中野惠理愣了愣,很无语地起身,感觉自己以前高校白上了,竟没碰上七原武这种极品,不然高校生活肯定很有意思,而清见琉璃小脸彻底黑了,小拳头捏得“咯咯”直响,望着七原武的脖子,左脚蠢蠢欲动,控制不住想一脚踢断他的脖子。 混蛋,你在糊弄鬼呢,羊肋排和这案子有什么相关 明明就是我提醒的你,明明就是我给了你灵感,你这黑心东西竟然真贪没了我的功劳,承认我是女主角就这么难吗! 第五十三章 蛇夫座的足 “七原同学,这是你要的书。” 经电话沟通后,奥野泰治、日高司和七原武一行人几乎同时赶到松竹鼓美术馆,顺路他们还去了一趟松内家,从松内悠人的书房内取了一本书,因不明确用途,还给装进了证物袋里,现在交到了七原武手上。 “谢谢。”七原武道谢一声接过,瞧了瞧书名没错就转头对中野惠理正色道,“中野小姐,我们可以结束这案子了。” 中野惠理看了他一眼,刚才她也问过七原武到底发现了什么,但七原武表示现在道具人物不全,说起来太费劲,一直说等等,让她都有点想和清见琉璃一起围殴他了,不过这两三天接触下来,大家信任度多少有点了,她也没多说什么,当先往美术馆走去。 这次就是正式拘捕了,只要确认犯罪事实,回头补一下逮捕令就能把内井达夫塞进拘役所直到上庭,她的气场明显凌厉了许多,国家暴力机器碾压一切的霸气表露无疑,一路带队走进去,吓得美术馆工作人员人人退避三舍。 “出了什么事!”内井达夫很快迎了出来,身边还跟着银行代表。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凌厉之白光,示意奥野去拷人,淡淡道:“内井桑,你被捕了,现在请配合警方行动,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七原武站在她身后,紧紧挨着自己的防刺衣,轻声提醒道:“还有《冲之岛四支卷》,也需要一起带走。” 内井达夫面色依旧平静,倒是银行代表首先接受不了了,挡住了奥野泰治,激动道:“等一下,你们的理由是什么你们这是疯了吗,拍卖会三天之后就要举行,现在你们要拿走《冲之岛四支卷》你们知道这会给我们造成多大损失吗还是因为那个记者的事,伱们有什么证据” 七原武站在中野惠理身后笑道:“这位代表,你别激动,你心脏不太好,我怕你猝死。你如果想在这里说的话也可以,你取出《冲之岛四支卷》,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保证到时你不会在意我们带不带走那四幅画了,不然你回头想怎么投诉我们都可以。” 银行代表愣了愣,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表情瞬间煞白,控制不住立刻转头望向内井达夫,而内井达夫表情平静地转身往地下室走去,淡淡说道:“那请来吧!” 他这种人死也要死个明白,保险柜很快被打开,《冲之岛四支卷》再次被展开长长铺在桌上,七原武也再次俯身细看,由衷赞叹道:“其实真有点了不起的,近乎完美无缺,就算一濑范复生,看到这画都要好好回忆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画的。” 银行代表已经越来越确信那种可能,嘴唇都开始哆嗦了,还多少有了些青紫色,颤声道:“这是赝品证据是什么” 他边说话边还下意识的卷曲手指,似乎很想握住点什么东西把七原武捅死,让他别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所在的银行只是平良野一家地方私人银行,还刚刚因泡沫破裂出了一大堆死账烂账,要是刚贷出去的一亿七千万円,外加投资拍卖会追加的四千万円现金收不回来…… 后果极其严重,甚至让原本就因为各地银行连续倒闭,已经极为不安的储户们再次惊恐起来,对银行完全丧失信心,纷纷转移资金逃离,说后果是致命的都不过分。 银行代表都快吓死了,七原武根本不管银行的死活,银行又没过给他一円钱,直接掏出一根天线笔,一甩甩成一根教鞭,指着秋之卷笑道:“各位请看这里,这一段记录的是冲之岛居民在十一月传统捕虾季连夜捕捞樱花虾的场景,很写实很生动,是古代劳动人民挥散汗水的优美诗歌,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广阔海面上展现出来的灿烂星空。 大家请看,这是巨蛇座,和巨蛇座相交的就是蛇夫座了,整体大且宽,在十一月夜空中极为显眼,毕竟它对应着节气中的‘大雪’。也因此,绘画者用‘肉笔绘’涂线技法将所有主星都展现了出来,和我们现在肉眼能看到的蛇夫座几乎一模一样。 当然,这没什么奇怪的,近四百年的时间对人类很长,但对恒星来说只是一瞬,没变化才应该,有错误就可以直接确定是赝品了,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到这里有瑕疵,直到我被……嗯,直到我在吃羊肋排时产生灵感,突然想到了松内悠人藏书中的一本。” 七原武说到这里,取出证物袋,把袋子里的书名展示给所有人看,“请看,这是德国天文学家开普勒的著作《蛇夫座足部的新星》,内容从书名就能略知一二,开普勒在1604年10月在蛇夫座侧下观测到了这次突然散发出巨大光芒的超新星爆发……” “等等!” 清见琉璃知道应该大局为重,但她实在忍不住了,而且她现在真的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不善良,会去肆意剥夺别人的生命,因为她现在就很想一刀捅了七原武这混蛋——狗屁的羊肋排,就是我的功劳,这黑心的狗东西贪没了我的功劳,然后在这里出风头! 她黑着小脸,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不是说超新星很难用肉眼观测到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问得很好!”七原武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人类历史上凭借肉眼观测到的超新星爆发确实屈指可数,最近的一次凭肉眼能观测到的是1987a超新星爆发,只是光芒十分微弱,要想找到它普通人把眼瞪瞎了都有可能,画家不把它画进画里完全不是什么问题,但开普勒超新星sn1604或说1604a完全不一样,它是在银河系内爆发的,离地球距离非常近,只有1.3万光年左右——对宇宙天体来说,真的非常近了。 它在人类记录的超新星爆发中,亮度能排前三,比它强的比如豺狼座1006a,据中国史书记载,言其为‘状如半月,有芒角,煌煌然可以鉴物’,大概意思就是你甚至可以在夜里,借这颗超新星爆发的光芒看看书。 那么问题就来了,德川家康夺天下,建幕府于大正八年也就是1603年,同时通过大量一濑范友人的笔记,我们可以清晰得知,《冲之岛四支卷》是一濑范在大正九年、十年,也就是1604、1605花了两年时间创作的四季图,他也死在1605年的冬天,那在他创作《冲之岛四支卷》时,开普勒超新星就在夜空中挂着,而且很亮,比蛇夫座本身亮等还高,一濑范为什么没把它画进去眼前这张画上,可是连蛇夫座β这颗不怎么亮的都圈了好几笔。” 这一连串的信息,除了内井达夫望着画沉默不语,其余人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但都望着画无话可说,找不到能反驳的话语。 这真是不是硬伤的硬伤了,从逻辑上根本说不通,除非画眼前这幅画的人,哪怕去冲之岛进行过仔细考察,也从一濑范友人手札笔记中大概搞清真迹画了哪些内容,甚至严格考据过曰本战国时代的庶民生活,但没有和一濑范看到同一片星空,开普勒超新星1604a爆发只持续了两年多的时间,伪造者生的太晚了,没看着。 伪造者已经尽可能做到完美无缺了,他没犯推理小说作者一样的错误,没多画任何一颗星,仅就是自然课没学好,忘了还有超新星这回事了,没去查查书,造成少画了1604、1605年夜空中最显眼的天象,留下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瑕疵,只能说百密一疏。 银行代表这会儿不只是嘴唇在哆嗦了,连身子都开始哆嗦了,他的跟班更是连忙出门去找电话,打算找个天文学家问问,万一1604年真有超新星爆发,还特别显眼,这画是赝品的可能性就无限上升,别说四亿円了,就是四百万円能不能卖出去都要两说。 银行这次可被坑惨了! 七原武也终于转向凶手,也就是依然面色平静的内井达夫,挥了挥手中的《蛇夫座足下的新星》,摇头道:“证明了画是赝品,哪怕只是有赝品嫌疑,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失踪121年的《冲之岛四支卷》出现在平良野,对艺术界也算是件大事,松内悠人身为艺术专栏的记者特意前去采访,和你相谈甚欢,回去就开始马上赶稿,而且他那個人,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就像山鲸一样有冲劲,非常迫切地干出一点成绩,马上详细开始查阅一濑范的生平,想写出一篇完美的稿子。 但不幸的是,他的兴趣爱好是阅读,平日里杂七杂八的书没少看,从德川幕府要征召一濑范导致他兴奋过度猝死和很多记载《冲之岛四支卷》创作过程的手札笔记,联想到了1604年这个时间点,又联想到这本应该刚读过的《蛇夫座足下的新星》,或许想当成一个赞美一濑范描绘真实的好例子,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博学多识,随意和画卷照片一对比,就发现了这小小瑕疵,特意告诉了你,甚至我相信他勒索了你……是这样,内井桑” 内井达夫望着他,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但仍然维持着面部平静,没说话。 七原武也不在意他说不说话,继续说道:“你应该满足了他一次,因为他很高兴,回到家就向妻子道歉了,当时他们夫妻本来一直在冷战的,但《冲之岛四支卷》对你真的太重要了,这是你事业的转折点,是你赌上所拥有的一切财产,赌上名誉要搏取的机会,你无法接受他像山鲸一样贪婪,很快反悔,对你进行第二次要挟,因为你也没钱了,于是让他永远闭嘴就成了你唯一的选择。 你也是艺术品圈的人,不动声色间就能弄清杂志社的工作流程,在杂志社版面会那晚,提前约好平馆桑,叫他一起去喝酒,然后又提议一起去泡个澡放松一下,在存取贵重财物时,你就随手拨了一下他的手表,略微把时间调快个十几分钟半小时,再装醉把他骗到家里,让他继续喝,甚至多多少少下了一点安眠药,让他醉得更快一些,睡得更熟一些。 平馆桑以为他十点略多睡的,实际上他九点半左右就在客房闭上眼睛,而你借这短短的时间,按之前观察好的路线,飞快赶到松内家院内埋伏好,突然发起袭击,快速杀死松内悠人,然后回家将平馆桑的手表再调回准确时间,彻底安下心来。 当然,那晚就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关系,你有耐心再寻找机会,所以松内悠人几乎是必死了。 你妻子也是你的同谋,平馆桑来时只是装作在打电话订外卖,拿外卖也一样是假的,甚至依你的性格,你都提前准备好了录音带,模拟敲门声、外卖店员和妻子的交谈声,实际上吃的,在你们回家之前你妻子刚加热过的前一天外卖,仅是到了九点多,她又给羊丸屋打了个电话,又订了一次,早早守在门口直接拿了。 嗯,羊丸屋那家店还可以,羊肉料理主要突出一个嫩和鲜,但平馆桑却说什么又咸又鲜,大概是羊肉有点老了,你妻子加热得有点太久。” 七原武说到这里,看了看内井达夫脸上的表情,又说道:“当然,我也知道你可以做得更完美,你选这样的简单直接的不在场证明,只是因为你有信心不会成为警方主要怀疑目标,毕竟画上的瑕疵真的很小,有心寻找我都找了一天多,你要有个不在场证明只是不想警方干扰你筹备拍卖会,毕竟拍卖会要是失败,你就会破产,和被逮捕没什么区别。 而到了此时此刻,你确实该被逮捕了,松内悠人临死前指向天空,是想指蛇夫座,当时他被割喉了,说不了任何话,意识也在模糊,想不到其他办法指认你,但又很想指认你,只能希望有人能通过这条线索,找到他的藏书,再找到他刚接触过的你以及《冲之岛四支卷》,然后锁定你的嫌疑,就是时间不对,所有人才看着星空一头雾水,都联想到妖怪身上去了。” 到这里,七原武的话就算是说完了,停了一会儿,轻声提醒道:“好了,内井桑,该你说话了,我想你不需要我和你讨论证据之类的无聊东西,那对你来说真的无所谓了,痛痛快快认输吧,你差点赢了,但你没赢,赢的是我。” 地下室寂静了好大一会儿,内井达夫慢慢走向《冲之岛四支卷》,伸手抚摸着,平静道:“500万円。” 七原武没答话,而清见琉璃愣了一下,奇怪道:“500万円……是什么意思” 内井达夫看都没看清见琉璃一眼,只是认真抚摸着《冲之岛四支卷》,感受着那精心制作出来的奇妙触感,语气平淡道:“我第一次付给松内悠人的数目,那是当时我能挤出来的所有现金,他也承诺帮我保守秘密,但只维持了一天,他又提出了新条件,他要这四幅画拍卖款的25%。” 说到这里,内井达夫低声笑了起来,“他还很宽容,表示要是能卖过四亿円,他只要其中的一亿円就够了,永远不会再要更多,会把这秘密带进坟墓,所以我也向他展示了我的仁慈,盯着他的眼睛,安慰着他,没让他受多大痛苦就离开了人世。” 他继续抚摸着长长的画卷,眼中有恋恋不舍,似乎在回忆一路白手起家艰难创业的过程,“而且我还战胜了自己的恐惧,坚持把公展办完,继续我原本的计划,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个意外,但你说赢还是太早了!” 他现在最怨恨的人就是七原武,其次才是赝品制造者,松内悠人都只能排第三。 证明了《冲之岛四支卷》是赝品,确实如同七原武所说那样,他已经完了,美好生活、漂亮房子、半生打拼出来的事业、全心全意信赖着他的妻子全都完了,理论上不该有人能同时想到那么多的,不该有人能在这以短时间内,找到那毫不显眼瑕疵,偏偏莫名其妙出来一个高中生,简直像老天爷就要是他死一样。 事已至此,他心志再坚定,也不敢相信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人生确实被毁了,成了被一个高中生击倒的猎物,说着话就突然向旁边猛扑过去,那是七原武刚才大放厥词的位置——就算成了猎物,他也要给猎人身上留下几道伤痕,给猎人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印象。 但出乎他的预期,他扑出去的一瞬间就是一愣,七原武悄无声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到房门位置了,眼见不对扭身就要往门外钻,而这时清见琉璃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都没过脑子就扑向内井达夫,一膝就顶到他的腰眼上,让他无法去追击七原武那贱人。 她都打完人了才明白过来内井达夫这是要困兽犹斗,下意识小手一压,三分力胜十分力,压下了内井达夫的本能还击,直接冲进他的内圈,凸指一拳重重闷在他胸腹隔膜位置,强迫他停止呼吸一瞬,无法聚力,紧接着就以手掌下端的肉垫为依托,直接发动决定技,漂亮的大眼睛中亮如寒星,全是一往无前,吐气开声一个“死”字,震得地下室嗡嗡直响就是一记全力虎击,自下而上正中内井达夫的下巴,直接把他打了个倒仰,大脑震荡差点当场昏迷。 嗯,内井达夫身体素质也不算弱,就是太倒霉,眼里只有七原武,完全没防备清见琉璃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高中生,第一时间就被她从侧面袭击拿到了先手,被打得根本无法还手,直接跪了。 “混蛋!” 这时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也冲上来了,大声怒骂着直接将内井达夫扑倒,掏出手铐就把他拷了起来,成功拘捕“盆河町杀人事件”的凶手。 而同时,银行代表惨白着脸,捂着心脏软倒在地,又多搞出一地鸡毛,也不知道他事后会不会追究清见琉璃一声娇喝把他吓到心脏病复发。 第五十四章 原谅他个屁,今天必须弄死他 凶手找到了,七原武任务圆满完成,第一时间就带上正兴奋地直喘粗气,恨不能把内井达夫扶起来再打一架的清见琉璃溜了,接下来怎么逮捕内井达夫的妻子、怎么把银行代表送去急救、怎么安抚美术馆的员工,这些通通和他无关,自有中野惠理等人处理。 清见琉璃都离开美术馆一百多米了才稍微平静下来,她有一年多没打过人了,刚才真的很激动,这会儿直接扯住七原武的衣摆,高兴道:“你刚才看到没有,看到没有,犯人是我抓到的,是我打倒了他……对了,我还救了你的命,要不是我,内井那家伙一定会追上去掐死你的,他那时表情好可怕,我一直盯着他,看得很清楚,他恨透你了!” 她真的高兴坏了,冲七原武大声道:“是我救了你的命,快点说谢谢!” 七原武嗤笑一声,斜了她一眼,伸出食指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清见琉璃看了一眼,奇怪道:“一根手指,怎么了” “错!”七原武淡淡道,“这是神之一指,也就内井达夫没冲过来,要是他敢冲过来,只要靠近我三尺之内,我一指戳出,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清见琉璃又盯着他的手指看了片刻,慢慢把视线移动到他脸上,难以置信道:“你刚才吓得都快滚出门去了,还以为我会相信伱这种鬼话” “哈,可笑……”七原武仰天淡淡道,“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怕一个穷途末路的人”他说了这一句,赶紧转移话题,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但你表现确实不错,我很欣赏你,以后有类似的事,早点冲上去,别等我都快……别等犯人先动手,要更积极主动一些。” 接着他就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给她,亲切道,“来,吃糖。” 清见琉璃得到夸奖很高兴,也没再追究他在放狗屁说胡话,将糖块吃到嘴里,发现这次是香蕉味的,还是很甜很好吃,得意道:“哼哼,你果然没想到我其实这么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 这七原武倒没否认,轻点着头说道:“以前多少能看得出你核心肌群比一般女生要发达,也听你妈妈说过你国中参加过柔道社团,知道你有点本事,但确实没想到你竟然学过刚柔流的实战技法。” 清见琉璃愣了愣,惊讶道:“你能看得出来” “我又不是瞎子,那么明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七原武突然发现自己的白板防刺衣原来是绿色小极品,还带技能的,觉得很赚,满意道,“选你当助手还真没选错,你竟然是猴版的毛利兰。” 他以前也看过几十集《柯南》,毕竟他这职业什么都要知道一点,感觉毛利兰应该习练的是船越义珍的松涛馆流,走刚猛路线,弓马大步,大开大阖,强打强袭,注重腿部攻击,讲求的是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类似于中国的北派功夫。 而清见琉璃习练的刚柔流,则更接近中国的南拳,更接近古法那霸手,讲求的是步法灵动,身法敏捷,进退有度,刚柔并济,借力打力,肘击膝顶,贴身肉搏。 刚才她突然动手时,一瞬间的“猫足立”姿态非常明显,压下内井达夫还击时还借到了力,瞬间打出了寸拳二连,还专挑人体要害打,完全达到了刚柔流实战技法的要求,以最小的力打出了最大的杀伤。 当然,清见琉璃的水平是绝对比不上毛利兰的,毛利兰能踢断电线杆,根本不是正常人,清见琉璃绝不可能做到,所以只能算猴版,但一般没接受过格斗训练的普通人想打趴下她,也不太可能,还是很赚。 白捡一个猴版毛利兰,七原武真的很满意,倒是清见琉璃一脸警惕道:“毛利兰,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她是谁在哪個班凭什么说我是她的猴版” 看样子她刚打完人,热血还没下头,不信同年级有女生比她还厉害,似乎准备去和毛利兰练练,七原武也没法和她扯独角兽,那漫画还没发行呢,直接笑道,“那不重要,你跟谁学的唐手” 清见琉璃还是一脸狐疑,准备明天去问问津田勇太郎,嘴上老实说道:“和我外公学的,我外公有段时间身体不好,我妈妈接他到平良野治病调养,在这里住过几年,我就是那时学了几手。” 七原武点点头,温柔道:“这很好,我看你好像停止练习了,那太可惜了,回头继续练起来,别怕辛苦。” 清见琉璃以前是觉得唐手没什么用,打人是犯法的,日常生活中根本用不到,还害她国中二年级时犯了错,但现在确实觉得有点用了,感觉以后没事时恢复练习好像也可以,便点了点头。 七原武很满意,一挥手转身就走:“好了,我们回去,工作真是太辛苦了,回去后好好休息几天,好好养一养!” “等等!”清见琉璃又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一脸认真道,“你还没说谢谢我,我刚才救了你的命,而且超新星是我想到的,是我提醒了你,给了你灵感你才能破掉案子,我对这案子有贡献,你不能贪没我的功劳,你要承认我是个好助手,是女主角。” “你可真够倔的,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七原武转头无奈盯着她看了片刻,失笑摇头道:“你真的想多了,和你没关系,就是我自己想到的,哪怕你不说,我最多再用两天……不,两个小时就够了,我最多再用两个小时一样能想到。” 你这个黑心狗东西,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能睁着眼说瞎话,死活不承认我的功劳…… 清见琉璃真的忍无可忍了,一伸手就揪住了他的领带,低着头,留海微微垂下,给她水润润的大眼睛蒙上一层阴影,咬着牙说道:“我才不信你这些鬼话,你必须承认我的功劳,从认识第一天起你就在变着花样欺负我,我可是忍你很久了,现在我要揍你,谁都不能说我有错!” 七原武叹道:“你怎么非要当女主角,我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七原武左右看了看,在她耳边忍着笑,低声道:“你想想,如果咱们的生活是本小说,一个女角色刚出来就吵着要当女主角,读者能接受得了吗所以我们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样吧,你先从第三女配干起,不断提升自己,然后当上第二女配,再当上担当女配,接下来出演女主角就顺理成章了,谁也不能说你什么……” 清见琉璃听着听着,怦然心动。 诶,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啊,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征服他,怎么也比揪着他的领带,强迫他承认自己有功劳要强好多。 她顿时有点犹豫了,国中二年级后,她本质上并不暴力,而七原武继续在她耳边循循善诱,“甚至,你要提升很大,表现实在太出色,那这本小说都有可能成为大女主小说,你一个人担当主角,我都得去当配角。” 清见琉璃揪着他领带的小手下意识松了松,控制不住的悠然神往,这家伙说得好有道理,大女主不就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东西吗 但…… 这套路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之前的“清见警视”…… 她瞬间又把领带在小手上卷了一卷,除非七原武愿意勒断脖子,否则别想跑掉,小脸更黑地说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想忽悠我,你真当我是大傻瓜吗一样的当我不可能上两次!” “好吧,失败了。”七原武忍着笑道,“你确实进步很多,现在我已经无法再欺骗你了,但让我承认你救了我是不可能的,内井那家伙至少追不上我,想打伤我更是没门,至于你的功劳嘛……算你1%好了。” “只有1%”清见琉璃无法接受,气道,“怎么可能这么少,至少要10%!” “但你本来也没做多少事啊,1%已经很多了。”七原武想了想,让了一步,“1.01%,不能更多了,再多我就要翻脸。” “不行,还是太少,至少9%才够!” “我真的要翻脸了,1.02%最多了!” 激烈的讨价还价后,功勋度定到了1.07%,七原武死活不肯涨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功勋度有什么用,但他不能助涨工具人,不对,是手下员工的嚣张气焰——身为boss,要随时关注手下员工的心理健康,不能让她养成贪得无厌的习惯,不然回头真把他226了怎么办 而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觉得也行吧,功劳少是少了点,但这案子挺有意思,迷题想解开需要懂得东西太多,确实只有七原武这种人才能把各种不起眼的小细节综合到一起,功劳拿大头也说得过去,勉强算合理。 “好吧……”她松手了,嘟囔道,“但你不能再对我说不礼貌的话,说什么有我这种女主角,书就会被读者拿去擦那什么的,那太侮辱人了。你答应以后不再说那种话,也不再贪没我的功劳,这次我就原谅你。” 七原武也老实下来,不和她开玩笑了,笑道:“好吧,我答应你。” 清见琉璃哼哼了两声:“那我原谅你了。” “那我们和好了” 清见琉璃点着头小声道:“嗯,和好了,我还是会好好当你的助手,跟着你好好学习。” “很好!”七原武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心头一跳,把她往身前一拖,搂住她的小腰矮身就是原地360度大旋转,而一辆酒红色的丰田小轿车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正好溅起大片污水——前两天才下过雨,路边正好有个水坑。 清见琉璃正转得莫明其妙呢,污水泥点扑面而来,还是连续性承接,一点也没躲过,弄了个满头满脸。 她茫然抹了抹脸上的脏污雨水,留海软趴趴贴在洁白的额头上像海带一样,愣了片刻才转头看向七原武,而七原武从飞速消失的丰田车上收回视线,正色道:“别担心,我记忆力超级好,已经记下车牌号了,下次再遇到他,我们就整死他!” 清见琉璃没说话,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但只默念了两句《淑女心经》就眼睛瞬间瞪大。 不行了,这家伙完全不是人,真的是一点人事也不干! 原谅他个屁,今天必须弄死他! 第五十五章 生活实在太艰辛了 以清见琉璃的感受来说,和七原武在一起确实挺有意思的,他懂的很多,还会破案子,料理手艺也很棒,是个很不错的朋友,但他的缺点也很明显,死要钱不说,还整天不说人话不干人事,不停刷新着别人的认知下限,有时真的让人很想揍他一顿。 现在清见琉璃就想揍他一顿了,这世上有哪个男生会拿一名像藏狐一样可爱的女生挡污水泥巴,技巧竟然还很高,转着圈儿挡,弄得女生全身污水泥巴,他自己倒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这是一个正常男生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不对,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这真的无法再忍了,再忍她就不是清见小藏狐,而是清见小王八! 清见琉璃终于要爆发了,刚准备掐着七原武的脖子拼命摇晃,再大喊两声“贱人你给我死,给我死”,七原武抬手就扶住她的双肩,柔声道:“等等,先别急着打我,我要说我本来想替你挡的,但不小心多转了半圈,你能相信我吗” “我信你個鬼!” 清见琉璃现在极端愤怒中,油盐不进,继续伸手抓他,七原武后仰躲避,嘴上快速道:“毛绒绒的小鸭子。” “什么”清见琉璃人一愣,手一停。 “小奶猫的爪爪,小肉球粉粉的。”七原武继续扶着她的双肩,声音变得非常有磁性,继续说道,“柔绵绵的小羊羔,吐泡泡的小金鱼……” 他一口气说了十多种可爱的小动物,声音也越来越低,几乎像在她的耳边喃呢,“来,静下心来,和我一起想象世上美好的事物,想象自己正在夏日的海滩上,微风轻抚,洁白的海鸥飞过,世界是如此宁静,如此美好,你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变得很好很好…… 对,就是这样,做得很好,你现在心情很平静,很放松,慢慢闭上眼睛,想像自己泡在温水中,全身慢慢放松下来,现在再想想我,我是伱最好的朋友,你从来不会对我的生气,只要一想到伤害我就会心生愧疚……” 他的声音极有引导性,清见琉璃控制不住的想象了一会儿,心中的怒火不自觉的消去了不少,眼皮都有点沉重了,微微合拢,有点想就这么小睡一会儿。 但很快北海道四月的小凉风一吹,湿乎乎的校服让她打了个寒颤,就这微微一走神,被骗光零用钱、被逼债、被迫打伞、被叫猪脑子、被嫌弃、被拿来挡泥巴,一系列新仇旧恨又齐齐涌上心头,让她瞬间反应过来。 混蛋,这小子为了不想挨打,竟然想把我哄睡过去! 你想得美! 她小身子猛然弯腰一抖,呈猫立之态就要扑出,但定睛一看,愕然发现七原武已经溜出十多米了,边跑还边回头观望,眼见她反应过来,掉头就跑,速度极快,送去参加奥运会都够了。 ………… 半个多小时后,清见琉璃掐着腰眼,步履蹒跚,大口喘息着追到了七原武的家门前,小脸红红,脑门上热气腾腾,全身火热把衣服都烘干了,完全低估了七原武的速度——混蛋,这家伙平时明明一副很虚的样子,结果跑得比狗都快,转眼就跑没影了。 她现在怀疑七原武已经跑回了家,就躲在家里装死,而她有七原武家的钥匙,想直接冲进去把他揪出来,毕竟今天不打他两拳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但门被反锁了,七原武明显已经跑回来了,她愤怒捶了两下门,又飞快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但一楼窗户有铁艺防盗窗,二楼的窗户也关得死死的,七原武已经有了防备。 她真的有点气急败坏了,绕了一圈站在门口气得浑身直发抖,一口气憋在胸口好难受,而这时离门不远处的窗户被拉开了,七原武终于露面,端着一杯茶隔着铁艺防盗窗,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向她招手,关心地说道:“这边,这边,累了吧,清见同学快来喝杯茶休息一下。 清见琉璃马上冲了过去,没接茶,但看他连粗气都没喘,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我都跑成这样了……” 七原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打车回来的,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混蛋,你什么时候打的车,难怪我追了你一路没看到人影…… 清见琉璃气得心脏都开始疼了,但隔着铁栏杆拿他没办法,强行镇定了一会儿才尽量平静道:“你出来,我有事和你说。” 七原武缓缓摇头:“我不出去。” 清见琉璃小胸膛急速起伏了两下:“你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你发誓。” 清见琉璃死死盯着他的脸,小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了,鼻孔喷出两道气柱,但一直没说话,半晌后说道:“你出来,我给你钱。” 七原武摇头道:“你早就没钱了。” “我有。”清见琉璃反手从登山包里摸出零钱包给他看,“你出来我就给你钱。” “我不信,里面是空的。” “不是空的,不信你可以看。”清见琉璃下意识就要把零钱包递进去,但递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愤怒道,“混蛋,你现在还想骗我钱你这个该被地狱业火焚烧一千年的大混蛋,你……你……” 七原武提醒道:“卑鄙。” “对,你卑鄙,你……” “无耻。” “对,你无耻!”清见琉璃骂完这句反应了过来,出离地愤怒了,大叫道,“我不用你教我怎么骂人!你……” “无恶不作。” “对,你无恶不作!”清见琉璃跟着说了一句,又反应过来,抓着铁艺防盗栏杆拼命摇晃,气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我说了不用你教我怎么骂人,我自己会骂,不用你多事!” “你别激动。”七原武深深叹了口气,“我逃跑是因为你当时太生气了,一定会打我,我不想让你这么年纪轻轻就背上人命官司,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纪锒铛入狱,而且拿你挡泥水也不是我人品败坏,是我真有说不出口的苦衷,我不能被那些污水淤泥泼到身上,那会让我把皮剥下来的。” 顿了顿,他又超级诚恳道,“这次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要骂我我就听着,想不出词我帮你想,但你不能打我。” 他的语气真的很诚挚,清见琉璃气消了一点点,不那么暴躁了,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问道:“到底是什么苦衷” “都说说不出口了你还要问” “你是不是有洁癖” 七原武叹道:“算是吧,比那严重得多。” 清见琉璃想了想,觉得似乎情有可原,七原武之前是像神经病一样,整天要求她除尘,看样子确实洁癖症状不轻。 但她还是觉得很憋屈,不高兴道:“就算是这样,你嫌脏我就不嫌脏吗我还是个女生呢,弄得脏兮兮跑了一路,我也很难受!再说我也不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想打你,你之前骗光了我所有零用钱,还逼我债,让我替你干那么多家务……” “等等,我从没骗过你的钱。”七原武赶紧声明,不肯背锅,“我只承认这一次我错了,之前我可没错,你所谓的骗钱,那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你问我问题,我哪个没答得让你满意你去听段落语,不一样也要付门票钱吗” 这倒是,道理能说得通…… 清见琉璃气焰再消,但还是坚持道:“但助手费也太多了,你都问我要四万円,听落语不会要那么多。” 七原武耐心说道:“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吗是你非要跟着去的,我从没强迫过你,你就是请搞笑艺人给你单独演两个段子,一样也会收你高价的,更何况我的水准至少比搞笑艺人要强得多,高松夫人雇我一小时付了我二十万円,我只收了你不到四万円,这能说多吗” 清见琉璃再次无言以对了,而七原武摇头叹息道:“我们是朋友,我才那么照顾你的,没想到你竟然还要指责我……” “对不起。”清见琉璃下意识就低下头小声道歉了,但话刚说完就反应了过来,觉得哪里不太对,怎么莫名其妙成了自己在道歉了,明明就是他干了坏事啊! 她在那里一时想不明白了,而七原武又诚恳地说道,“真要翻旧账,上次在小田町你差点坑了我,那这次我也坑了你,我们扯平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谁都不能翻旧帐,就当我们第一天认识,重新做朋友,开始一段崭新的友谊,这怎么样” 清见琉璃还在犹豫,七原武的话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但哪里不太对又说不出来…… 她迟疑着说道:“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欺负我了。” 七原武马上道:“我答应你。” 清见琉璃狐疑盯了他一会儿,说道:“你发誓。” 七原武马上举手对天发誓:“我发誓,以后不会再拿你挡泥巴。” “好吧,我最后原谅你一次。”清见琉璃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多少消气了,“现在开门,让我进去。” 七原武仔细看了看她,嫌弃地摇头道:“你还是先回家洗澡吧,今天不用你打工了,洗完好好睡一觉,有事我们明天再说。你说你是真的疯,为了一点点小事情,追着我跑了这么远。” “还不是因为你不是人!”清见琉璃把他的书包拿出来从窗户塞进去,不高兴道,“本来我们好好的,是你偏要闹。” 七原武接过书包也叹了口气:“真不是闹,我也不想的,只能说生活实在艰辛啊!不过都过去了,从明天起,我们重新好好相处。” 穿越是真的坑爹,风光是少数的,大多数时候必须随时防备意外,有时连别人放屁都要防一手,不然马上生不如死,现在还差点被手下的藏狐打了,花了半天力气才说服她,真的太艰辛了。 ………… 七原武正哀叹人生不易,活得好难,中野惠理敲了敲伍藤安办公室的门,问道:“警视,现在有时间吗” “是惠理啊,进来吧!”伍藤安正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看文件呢,手还在怀里一搓一搓的,随口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进入节奏了吗” “凶手已经被拘捕了,请您在逮捕令上签个字。”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低下头,尽量不去看上司的动作。 伍藤安抽出手接过文件,还下意识把手放在鼻子处闻了闻,点点头:“不错,能进入节奏就好,不用随时来汇报,你看好他就行了。” 中野惠理强忍着远离邋遢离婚男上司的欲望,低着头提高了些声音:“警视,凶手已经被拘捕了,也已经认罪,案子结束了。” 伍藤安讶然抬头:“谁被拘捕了” 中野惠理也就没配枪,配枪就抽出小左轮毙了他换个上司了,深吸……没敢深吸气就缓缓说道:“盆河杀人事件的凶手是松竹馆馆长内井达夫,现在已经被拘捕回警署了,也认罪了,只要走程序就能送检。” 伍藤安迟疑道:“不是昨天才开始调查的吗我记忆力这么差了” “是昨天下午才开始调查的,但已经找到凶手了。” 伍藤安愣了片刻,缓缓靠到椅背上,刚想把手伸进怀里就马上放下在裤子上抹了抹,沉吟道:“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很有能力,知识面非常广博,反应也很机敏,对任务也算尽心,性格……” 伍藤安挥了挥手,“性格之类就不用说了,有本事的人都多少有点怪毛病,这难免。”顿了顿,他拿过笔签字走流程,嘴上又说道,“搜查课一、三、六组就交给你了,有搞不定的事就去找他,尽量安全度过我退休前这段时间,我可不想再对着几十个记者公开道歉了,上次差点晃瞎了我的眼。” “是。” 中野惠理拿着批准告辞了,出了门才猛喘了几口气,只觉得职场生活实在太艰辛了,连呼吸都好压抑,不过也行吧,终于到一线来工作了! 第五十六章 你就是高校名侦探七原武同学吧? 翌日清晨,清见琉璃刚拎着书包出家门,就和七原武碰了个面对面,而七原武直接笑着抬手打招呼:“吆,这不是新朋友清见同学吗早上好,要一起走吗”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看了他片刻,也抬手打招呼:“早上好,新朋友七原同学,既然碰上了,我们就一起走好了。” “好的,给我拿书包。” 清见琉璃看看书包再看看他,奇怪道:“你昨天晚上不是答应不再欺负我了吗,为什么我还要帮你拿书包” 七原武也奇怪道:“这又不是在欺负你,放学后到再次进校门这段时间,你是我的助手,帮我拿书包不是你应该做的吗怎么,你不想当助手了”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一把夺过书包转身就往车站走去,而七原武落后小半步悠哉游哉跟着。 拿拿书包其实是小事,清见琉璃气得并不厉害,走了几步就没什么事了,转头问道:“对了,松内桑真的勒索内井了吗伱是推测的,内井虽然承认了,但他也有可能在说谎,想让他杀人显得没那么坏,也许松内桑只是……只是想找他求证一下,揭开真相,结果就被灭口了,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问题她昨天就想问了,但七原武太气人,她光想着打他两拳出口恶气,一直没找到机会问,这才拖到了现在,而七原武随口道:“这种事现在已经说不清了,如果往好处想,我们确实可以想象松内悠人只是被单纯灭口,但从实际出发,他九成九真做了,他太钻牛角尖了,太想补偿他的妻子了,也太贪婪了。” 清见琉璃拎着两个书包出了会儿神,低声道:“松内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 她有点喜欢温温柔柔的松内雪,不想她在失去丈夫后还要发现丈夫也做了坏事,所以才想问问七原武能不能有别的合理解释。如果有,她不介意再跑一趟去安慰一下松内雪,但现在没有,她再跑去安慰就有点像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只能算了。 她心情突然低落,七原武也摇了摇头:“她确实是这次事件里最倒霉的一个,所以说结婚门当户对,有时确实有些必要。” 清见琉璃点点头,接着望向他期待问道:“我们能为她做点什么吗”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忘却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感情,我们帮她找個新老公” “啊,给她找新老公” “灵媒灵媒,通灵保媒,你忘了我招牌上写着什么了吗占卜、通灵、说媒、除灵、驱魔、护符、风水、寻人、找物、解惑、答疑,这些全在我业务范围内,给她找个百分百满意的新老公对我轻而易举。”七原武摇着头说道,“就是仔细想想,可能不行,她老公刚没,这不合规矩。” 清见琉璃轻了一口气:“对,你可别胡来,再想想别的办法。” 七原武想了想说道:“别的办法……她的人生,我们也不能做太多,最多推她一把就是极限了,到时我会处理的。” 清见琉璃没听懂,但突然警惕起来:“你不是想把松内夫人变成肥羊吧我警告你,她已经很可怜了,你绝对不能去做那样的事,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顿了顿,她又非常认真地补充道,“这和你捉弄我不一样,你惹我生气我可以原谅你,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和朋友计较太多,但你去害人绝对不行,她之前身体就好像出问题了,现在听说丈夫是个勒索犯会更伤心,这时候你再去骗她的钱,会害死她的,绝对不能去。”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不满道:“你怎么总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刨绝户坟,踹寡妇门那是下三滥才会做的事,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不会拿可怜未亡人的一円钱,你少担这种心。” 清见琉璃放心了,但撇了撇嘴道:“你说的好听,我才不信你会单纯去帮助别人,刚才你没提钱就说愿意替松内夫人做些什么,这根本不正常。” 七原武更不满了,没好气道:“我又不是没良心,在这件事上已经占了那么大便宜,多少也要还一点回去,照顾照顾松内雪是本分,没必要拿钱。” 清见琉璃更奇怪了,“你占到什么便宜了” 七原武干咳一声:“刚才说错了,我身为灵媒,慈悲为怀,见不得生者受苦,亡者难言,肯定要做点什么,你不用多管,世间一切悲苦皆与我相关,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会处理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要慈悲为怀我就是咸蛋超人,早为保护地球和外星怪兽战斗去了。”清见琉璃根本不信,大声道,“快告诉我,你又搞了什么鬼” “还没开始搞,时间没到了。”七原武不想多说,加快步伐去便利店买新鲜牛奶,“行了,咸蛋超人,走快点,我们上学要迟到了!” ………… 清见琉璃跟着七原武一路到学校也没问出他又打算干什么,也想不出他还能搞什么鬼,毕竟案子都结束了,还能做什么 她困惑了好一阵子,下了课在走廊溜达着还在想,突然发现沢田优子和津田勇太郎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很是无语——原来交往了就是这个样子吗你们两个人非得整天凑在一起吗毫无自我,真的太难让人接受了! 她直接凑了过去,向他们问道:“你们又准备去吃什么好吃的” “在商量社团的事。”沢田优子一本正经道,同时示意男朋友赶紧把联谊会创意书藏起来。 “看起来新社团很麻烦呀。”清见琉璃心中感叹一句,暗中庆幸自己没跟着去,向他们问道,“你们认识一个叫毛利兰的女生吗有可能在a班,或者在某个运动类社团里。” 她还是第一次在和七原武闲聊时,听到一个女生的名字,很好奇,但不是想去找她打架,只是有点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七原武那样的人说起来竟然好像很欣赏的样子,肯定不是一般女生,她也许能模仿一下。 沢田优子想了想,望向津田勇太郎,而津田勇太郎努力回忆了一下,摇头道:“咱们年级好像没有姓毛利的女生,倒有个男生叫毛利桥博……需要我再帮你去问问吗,高年级也许有这个人,她怎么了,你找她有什么事”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觉得专门窥探七原武的隐私好像不太好,摇头道:“算了,我就是听说她好像有点厉害,随便问问,你们不知道就算了。” 说完她就又溜达着走了,继续冥思苦想,但一直想到下午放了学什么也没想到,拎着书包走到鞋橱那里等到七原武,跟着他回家去打工。 但他们刚出校门没走多远,清见琉璃就听到一阵马达轰鸣声,下意识转头一看,就发现一辆平板小摩托正在用“我就是要撞死你”的气势冲过来,骑手身材瘦小穿着马甲,但戴了一个超大的安全头盔,猛一看像个大头娃娃。 “小心!” 她反应很快,抬手就准备拉着七原武一起闪避,而七原武好像反应更快,她刚抬手就觉得自己被拉着向七原武身前移动,只是这次力量不大,只拉了一拉就放弃了。 她立刻转头对七原武怒目而视,而七原武站在旁边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清见琉璃很怀疑七原武死性不改,只是发现车能刹住才及时松手,但没证据,只能继续对他怒目而视,而这时平板小摩托的骑手跳下车,摘掉头盔,随意拨弄了一下头发就仔细打量着七原武,沉吟道:“身高,长相都对,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jk,你就是高校名侦探七原武同学吧” 清见琉璃也好奇看向这位骑手,发现骑手是个黑黑瘦瘦的女生,瓜子脸,年龄20岁左右,留着男孩子的发型,穿着一件有很多口袋的亚麻色马甲,身边还斜挎着一个黑色磨损严重的皮革相机包。 七原武则直接笑眯眯道:“是我没错,你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早一些。” “现在拿点第一手消息不容易,当然要跑得快一些了。”短发女生性格似乎很爽朗,递上名片,低头道,“我是平良野综合晚报报社的田仓早苗,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七原武很客气地把名片接到手里,也笑着说了一声“你好,请多多指教”,而清见琉璃跟着低头也说了一声,接着好奇道:“田仓小姐是来采访我们的吗” “哦,不是,我只是来采访七原同学的。”田仓早苗上下打量了清见琉璃几眼,客气问道,“你是哪位” 第五十七章 我只看重事实真相 路边喫茶店里,老旧的留声机轻柔播放着昭和时代的黑胶唱片,田仓早苗一本正经和七原武、清见琉璃二人相对而坐,取出一个小录音机打开录制,正式开始采访。 采访内容主要针对的就是刚刚破获的“盆河町杀人事件”,田仓早苗对案件内情十分感兴趣,而这案子和“小田町公决案”不一样,没什么不能说的,七原武坦然直言,从自己怎么凭借“超感知能力”从七十多人的大名单中精准锁定犯罪嫌疑人说起,又说到自己怎么识破赝品,给了凶手致命一击,都一一说得十分清楚。 而且他的口才很好,破案过程说得跌宕起伏,伍藤安、中野惠理、奥野泰治、日高司等人一概提到,甚至连清见琉璃这藏狐小助手的功劳也没贪没,表扬她在本案中起到了至关重要作用。 整体而言,这案子凶手狡猾,主角机智,助手善良,刑警热血,上级英明,各种元素齐备,拿去拍日剧起码能拍两季,搞不好还能混个奖。 清见琉璃震惊了,她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七原武敢说胡话,就算回去被折腾死,哪怕去后院挖坑种树,她也不会让他在骗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通过报纸公然欺骗愚弄数十万人,一定会据理力争,说明真相,但没想到他几乎完全说了实话。 至于开头凭“超感知能力”锁定疑犯,这她能勉强接受,毕竟他也要吃饭,不算什么大错,只要别改编成灵异玄幻故事,还是推理占绝大多数就没什么问题——身为一个推理爱好者,她是绝对无法接受灵媒破案的,必须是推理。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偷偷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确定自己没在做梦,一时望向七原武的目光都温柔起来,觉得昨天大家开始了一段新关系后,也许他真的改邪归正了,真的骗子回头了,那自己也要做出相应的改变,以后对他更好一点。 嗯,只要七原武做個好人,她也愿意做个淑女,大家一起当好朋友。 田仓早苗听完也是赞叹不已,感觉昨晚没白跟踪刑警听了那么久的墙角,之前也没白拍眼前这毛头小子的马屁,忍不住说道:“真的很厉害,七原同学,那个呆头鹅刑警还真没说错,你确实能被称为高校生名侦探。” 七原武微笑点头致谢,然后关心地问道:“那田仓小姐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田仓早苗连忙点头:“可以了,我虽经验不足,但我一样能写出好的报道,也会尽量争取最好的版面,七原同学尽管放心。” “写稿方面我很放心,我只是在关心田仓小姐的个人事业。”七原武笑着说道,“我刚才所叙述的,和平良野警署新闻官提供的资料几乎不会有多大差别,最多就是我的戏份少一点,刑警们的作用大一些,但内容不会差别太大。那凭差不多的内容,田仓小姐有信心击败平良野刑事记者俱乐部的那些咸鱼,真拿到版面吗就算能拿到,能出彩吗” 田仓早苗呆了呆,哈哈一笑,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不愧是名侦探,原来已经识破我的身份了。” 清见琉璃愣了愣,奇怪道:“识破什么身份了” 田仓早苗性格倒很大气,被人看破也就直接招了,“我还在实习,不是正式的记者,更不是刑事记者,那只有资深记者才能得到委派。” 清见琉璃还是没听懂,七原武也不介意,直接给她科普了一下曰本新闻采访制度的排他性,也就是曰本传统的记者俱乐部制度。 在曰本,记者俱乐部一般指的是rb新闻机构在首相官邸、省厅、地方自治体、地方公共团体、警察、业界团体等地设置的采访点,以便随时拿到第一手的新闻,并起到媒体监督义务,省得他们拿纳税人的钱瞎搞。 其中比较有名的就是东京樱田门警视厅八楼的刑事记者俱乐部了,原本只有几个房间,但因为警视厅经常捅出大篓子,经常需要控制舆论,不得不供着这帮大爷,导致现在八楼的刑事记者俱乐部越来越大,都快把警察挤出去了。 八楼的刑事记者俱乐部待遇也极好,是警视厅第一档的,搜一课的复印机经常都需要踢一脚才能工作,记者俱乐部的设备却是全新的,只有记者们用成二手货,才会搬给警察各部门使用,就连日常饮用的茶和咖啡,也是八楼最高档。 甚至有传言,警视厅就连八楼的卫生纸都是特供的,柔软程度比其他楼层要高一档,以防记者大爷们擦屁股时不痛快,回头瞎鸡儿乱写乱报。 那东京都在这样搞了,那平良野这边自然也不会例外,警署一样也有一个刑事记者俱乐部,只是规模小了许多,而这种记者俱乐部都是排他性的,你资历不够,没得到报社委派,连警署新闻官的面都见不到,想拿到第一手消息根本不可能。 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曰本社会所特有的“资历垄断”,谁资历高背景深,谁就能轻松拿到大量资源,任务完成的简简单单。 所以,资深刑事记者根本不用来找七原武,自有警署派专人喂饭,也就只有田仓早苗这种初入行的,没资历但又想出头的家伙,才会积极主动起来,直接跑来堵人——要是明星斗殴、车祸撞死人,或是某议员偷情杀人这种超劲爆新闻,刑事记者们肯定会疯了一样来堵,但普通刑事案件没多少读者关心,犯不着,等喂饭就行了。 清见琉璃听完大失所望,原来只是个实习记者,才刚刚入行,档次也太低了,倒是七原武毫不在意,给她科普完后就向田仓早苗微笑说道:“实习记者没关系,谁都是从新手走过来的,那现在的问题就是田仓小姐想不想进刑事记者俱乐部了。” 田仓早苗呆了一下,摸了摸脑袋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七原武低头喝了口纯净水,轻声道:“其实,现在曰本推理都烂大街了吧,东京、大阪、神户、京都、名古屋、福冈之类大城市多多少少都吹起过几个名侦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就算用高校生名侦探当噱头,我赌五百円,你也斗不过刑事记者俱乐部那帮咸鱼的,报道只会淹没在一大堆类似报道中。” 田仓早苗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 七原武积极建议道:“所以必须搞得有轰动性一些,标新立异一些。我的主业其实是灵媒,虽然我不想欺骗你,也欺骗不了伱,只能说实话实说,但我觉得灵媒名侦探更适合我。灵媒巧妙破案这领域还没有多少人涉及过,我又能了解到大量麻烦案子的详情,清楚所有内幕,以后要是都由田仓小姐赶在刑事记者俱乐部那帮咸鱼前面发表出来,,引起读者兴趣……” 田仓早苗表情一正:“好了,七原同学不用再说了,你小看我了,身为一名记者,向读者传递真实报道是我的义务和责任,我不会因个人私利就进行不实报道!” 说着话,她把小录音机拿起来,倒带洗掉,然后重新开始录音,低声道,“刚才当我没来过,现在我们重新讨论一下案情,之前你说从七百人的大名单中凭借‘超感知能力’瞬间就锁定了嫌犯,这一段咱们详细研究一下。” 七原武也是脸色一正,把头往她凑了凑,一副准备和她一起去爆破警署的密谋样儿,轻声道:“那其实是一种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人的姓名和本身灵性相通,当时七千多人的大名单我只看了片刻,就从内井达夫这名字上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 “等等!” 清见琉璃奇怪起来,望着田仓早苗难以置信道:“田仓小姐,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吧,你是记者啊,哪怕只是实习记者,也该努力追求真相吧也该如实报道吧你怎么能这么做” 她之前只想到七原武会胡来,做好了防备,万万没想到这实习记者也不是什么好鸟,为了出人头地,轻松就被七原武洗脑,毫不犹豫就要和他狼狈为奸,要联手欺骗数十万读者。 这不对吧,你怎么能这样做 田仓早苗看了她一眼,正色道:“清水同学,我现在就在追寻真相,我会向读者如实呈现灵媒名侦探七原同学所说的一切,绝不掺加任何主观因素,你只管放心。” 清见琉璃忍无可忍道:“我姓清见,不姓清水!” “你姓什么不重要,身为一名记者,我只看重事实真相,请不要妨碍我采访知情人。”田仓早苗一脸正义地说了一句,马上转向七原武说道,“七原同学请继续,在七万多人的大名单中精准锁定嫌疑人,还需要哪些技巧” 人家鸟都不鸟她,精见琉璃彻底没屁可放了,又无力阻止,握了握拳头,憋屈地缩到一边开始生闷气,摆着藏狐脸开始听七原武和仓田早苗一起故编乱造,往正经的推理案件中加入大量玄幻元素,势要给读者狠狠一击,把他们一起给洗了脑。 当然,七原武行事还是有分寸的,之前大多是在开玩笑,编造的并不离谱,甚至拒绝了田仓早苗的一些灵异建议,只是以“超感知能力”寻找犯人,然后凭借偏差值74.88的超优等生所具备的博学多识,成功推理出作案手法和证据,没编成街头花边小报新闻,力求塑造一个“超能力和推理”双重能力都具备的侦探形象,没让平良野警署太下不来台。 而且他早有准备,取出《冲之岛四支卷》的宣传页,还有理有据的把怎么识别这是赝品如实道出,并要求田仓早苗务必在稿子里写全了,也就是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冲之岛四支卷》是赝品,注意防备,别不小心上当受骗。 他强调了多次,这是他们以后一起联手搞大新闻的前提条件,田仓早苗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正义的要求,完全和他惺惺相惜,相恨见晚,要不是颜值低了点,年龄大了点,完全可以成为七原武小说中女主角的有力竞争者。 采访大成功,田仓早苗非常痛苦地付了饮料钱,骑上平板小摩托挥挥手就急匆匆走了,要立刻回去赶稿,争取最迟明天就见报,让“灵媒名侦探七原武”光彩夺目的出现在平良野所有人面前! 稳了,进刑事记者俱乐部稳了,以后要多和他这个灵媒名侦探交流,这家伙真的是个妙人,前途就全指望他了! 第五十八章 该不能真值好几千万円吧? 田仓早苗效率不错,“灵媒名侦探”的噱头也挺吸引人,再加上平良野最近没出什么大事,第二天她就凭这专题稿件,第一次在《平良野综合晚报》的第三版上混到了不小的版面,刊登了“盆河町杀人事件”的侦破始未以及大量内幕消息,比咸鱼们从警署新闻官那里拿到新闻通稿详细几十倍。 清见琉璃也特意买了当天报纸,看了一眼就板出了藏狐脸,继对曰本警察组织彻底失望后,对曰本记者组织也彻底失望了,真是为了销量什么都敢登,连派人核实一下都没有,就认定七原武真有“超能力”了,真能凭“感知”就找到疑犯,简直让人无语。 这世界肯定有点问题,但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为什么我这样的正常人显得格格不入,那个混蛋倒是如鱼得水 她开始思考这问题,一连几天板着一张藏狐脸,对七原武又开始横竖看不顺眼,不想和他说话,就连他早出晚归经常消失两三个小时都忍着没问,只是郁闷的干她100円时薪的小小家政妇,每天把七原家清理的一尘不染,甚至礼拜日还被七原武安排整理后院,拔草翻土,准备弄成个小花园以及春夏种点蔬菜。 日子平静无波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时间很快到了下一周。 这天刚放学,七原武就又给她派了活儿,边换鞋边命令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回家把松内家的藏书还了。” 清见琉璃拎着他的书包讶然道:“你这就看完了” “早看完了,现在可以还了,早去早回,家里的活儿也别漏了。”七原武说完就自己走了,笑眯眯看起来心情极好。 清见琉璃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坐车回家取了书,然后直奔盆河町,心情也很迫切。 她同理心一直很强,一直觉得松内雪很可怜,早就想去探望她一下了,就是怕让她更难受才一直没去,现在这机会正好,但一见松内雪的面就吓了一跳。 松内雪穿着一件黑色的丧服,衬得脸色比上次更苍白了,精神也更加萎靡,清见琉璃赶紧问好,懦懦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缺乏经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把书从包里掏出来说道:“松内夫人,这是之前带走检查的书,我给您送回来了。” 松内雪勉强笑了笑,“其实你们留下也没关系,我……真是失礼了,我还没向你们道谢,找到了杀害悠人君的……”她说着话下意识翻动了一下亡夫遗留下来的藏书,似乎想寻找一下亡夫的气息,突然发现里面夹着一個白信封,顺手拿了起来,迟疑道,“这是” “好像是给您的信。”清见琉璃看了一眼信封皮,发现上面有松内雪的名字,也奇怪道,“我也不知道,七原同学没告诉我。” 松内雪犹豫了一下,打开了信封,倒出一封信、一套邮轮船票和一张需持护照去登记的表格。她看了一眼船票就是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飞快展开信纸就开始看,但没看两行字泪水就模糊了双眼,紧紧把信贴到胸口,向清见琉璃问道:“七原同学真的是灵媒吗” 清见琉璃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迟疑了片刻,觉得还是要大局为重,善意欺骗有时在所难免,小声道:“是的,他是有些很特别的能力,还有一个灵媒小摊子。” “我就知道……”松内雪抹了抹眼泪继续读信,但片刻后眼泪又止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般滴滴落下,泅湿了信纸。 清见琉璃真的很好奇,但也不方便伸头去看,暗示道:“里面写了什么,松内夫人。” 松内雪没有给她看信的意思,里面涉及很多隐私,将信好好收了起来,轻声道:“是一些悠人君才知道的事和一些悠人君才会说的话,上次我就怀疑过七原同学是灵媒,中野小姐后来问过我一些问题,听说也是七原同学感知到的,但我没想到他知道的这么详细,有几件事和几句话,我都要回忆一下才能想起来,一定是悠人君拜托了他。” 接着她望向清见琉璃,认真道:“替我谢谢七原同学,帮我和他说,悠人君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了,我从没怪过他,会按他的心意去做,也请七原同学不必再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我会好好生活下去的。” ………… 清见琉璃出了松内家就是一路急奔,连少女的矜持都顾不上了,要不是有钥匙,搞不好能一头撞破七原武的房门——她和松内雪聊了很久,虽不知道七原武编造了什么谎言,但能明显感觉出她重新焕发了生机,而这就够了! 这会儿七原武已经在家了,正在往客厅墙上钉钉子,清见琉璃在他身前刹住车,认真道:“七原同学,谢谢你。”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笑道:“小事而已,现在信了吧,我言而有信,是不是真帮到她了” 清见琉璃真的很感动,没想到她只是向七原武提了几句,他还真没要任何好处就伸手帮忙了,甚至还搭进去一大笔钱,邮轮套票肯定不便宜,他直接送了,连成本都没要。 她觉得这很了不起,觉得自己之前真的看错七原武了,他是个混蛋不假,但不是坏蛋,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善良的,正在慢慢向一个好蛋转变,十分令人欣慰。 “这次你做的很好,我很高兴。”清见琉璃哼哼了两声,觉得七原武可能是为了她心里舒服一些才这样做的,接着好奇问道:“伱在信里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给她船票” 七原武使劲钉钉子,随口道:“没写什么,就是替松内悠人写了些道歉的话,写了些开导的话,写了些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小秘密,然后让松内雪去旅行,我仔细挑过的舱位,她会在旅行路上遇到几个性格脾气都很不错的人,能和她有共同语言,他们会成为她很好的朋友,会陪她度过这段艰难时期,重新开始新生活。” 原来你这家伙这几天早出晚归是去做这件事去了,原来你偷偷为我做了这么多…… 清见琉璃小心脏更柔软了,小声道:“这样很好。”接着她想了想又说道,“船票多少钱,我愿意分担一半。” 七原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豪华邮轮的头等舱可不便宜,你确定吗” “没关系。”清见琉璃一向不在乎钱财,更何况这事做得真的很合她的心意,不能让七原武为她承担全部损失,直接道,“我可以替你工作抵债。”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没办法。”七原武叹道,“那就加200个小时好了。” “不够吧,300个小时吧,也不能让你太亏。”清见琉璃不好意思地说道,觉得以后要更加认真工作才能对得起他的一片好意。 “250吧,250别和我争了,250就行。”七原武完全不在意这点小钱,他生活开销要比表面上看起来大许多倍,伸手从旁边取出一个画卷,展开挂到墙上,退后两步满意看了看,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配我的客厅” 清见琉璃抬眼望去,吃了一惊:“诶,这不是《冲之岛四支卷》的春季卷吗有残破的那卷,怎么会在你这里” 七原武还在欣赏画作:“银行亏到姥姥家了,当然要尽量挽回损失,案子刚结就想办法把证物要回来了,想试试能不能把这多少有点传奇色彩的赝品尽量卖个价格,但也就秋之卷有几个人竞拍了一下,春之卷根本没人要,我连律师事务所的委托费算在内,只花了一百多万円就拿到了手。” 清见琉璃更惊讶了,“你花了一百多万买赝品” “谁说这是赝品了”七原武笑得很高兴,“我从没说过春之卷是赝品,失踪121年《冲之岛四支卷》大概也只剩这残缺一卷了,不然就算伪造者技巧高超,没个参照物也不可能造假到连我都分不出真假,毕竟一濑范没传下来多少作品,市面上很少能找到,他们很难弄到真迹拆分研究。” 清见琉璃惊呆了,望着墙上的画迟疑道:“那他们有真迹为什么还要造赝品” “大概残成这样,卖不上价,还不成套,难以卖出去,不如用赝品补全后卖个差不多两亿更赚,要是我我也会这么选。”七原武真的很高兴,“不过对咱们来说不成问题,反正白捡,在这儿挂上个十年八年的,我再想想办法炒作一下证明是真迹,回头卖个几千万円不是问题,总算没白辛苦两天,还差点被你打一顿。” 清见琉璃愣愣看了一会儿画,觉得七原武的分析极有可能是真的,转而看向他,困惑道:“你为什么没告诉银行” 七原武毫不在意,以前他抓肥羊抓的最多的就是华尔街那帮人,“我又不是银行的爸爸,他们自己想不到怪我喽艺术品这一行就是拼眼力,自己眼拙谁都没办法,我愿意花一百多万円已经算是品性高洁,换个古玩店,元青花都能说成狗食盆花五块钱买下。” 清见琉璃还是难以接受,“那你无偿帮助松内夫人……” 七原武随口道:“当然是因为我太有良心,白捡这么一大笔钱,拿得太烫手,多少也得去做点善事平衡一下。嗯,等将来内井达夫放出来,也可以分给他一点,看看他能不能东山再起,结个善缘,免得他没事做再惦记着捅死我。” “那我刚才那250个小时……”清见琉璃完全无法接受了,三观又受到打击。 七原武转身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哈哈大笑道:“你真是个猪脑子大笨蛋,我随便说说你就信了,怎么可能是真迹,我就是买来留念的,毕竟仿得这么好的赝品也很少见,对我以后学习技法很有帮助,极有收藏价值。” 混蛋,原来是假的啊,这大骗子,整天就会忽悠人,吓死我了! 清见琉璃心里松了口气,马上羞恼道:“你这家伙,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怎么整天不着调,说得那么真,我都以为这画真值好几千万円了。” 七原武冲她微微一笑,对他来说,盆河町杀人事件到这儿就算全部结束了,转身就走,吩咐道:“行了,别看了,我肚子饿了,准备吃饭,来给我打下手,今天你可以点菜,想吃什么都可以。” 清见琉璃下意识跟他走了两步,但心中一动,又转头望向墙上的残画,再次一脸狐疑。 等等,怎么听着味道不对,该不能是真迹这家伙故意在骗我吧 但这真的有可能吗 混蛋,这到底是真迹还是赝品啊,该不能真值好几千万円吧 第五十九章 不洁之物 七原武的客厅原本十分寒酸,除了几样简单家具外能说一句要什么没什么,但现在墙上突然挂上一幅价值疑似数千万円的名画,格调真的提升了好多。 嗯,至少清见琉璃是这么感觉的,她比平时又多吃了一碗饭,绝对不是因为七原武做的西班牙火腿奶酪卷太好吃的原因。 说真的,自从跟着七原武混工作餐以来,她的饭量有明显提升,以前在家吃晚饭一般也就吃一碗,但到了七原武这里,三碗起步,今晚吃了四碗还有点想吃,就是没好意思去刮锅底,只能算了。 她吃的很舒服,收拾了桌子后又陪七原武一起养生喝消食茶,正懒得不想动弹,捧着精致的青瓷茶碗一直在小声哼哼呢,敲门声突然响起,破坏了这难得的悠闲时刻。 她嘀咕一声,主动爬起来去了玄关,透过猫眼一看就连忙打开了门,激动道:“中野小姐,是又有凶杀案了吗?” 中野惠理扶了扶金丝眼镜,闪过一道无语之白光,有点搞不懂清见琉璃一个颜值高达90分的jk,日常盼着死人是种什么诡异心态,这爱好也太特别了些。 她沉默了一会儿,直接道:“没有,是有些私人事务想见见七原同学。”接着她侧了侧身,露出身后一人,介绍道,“这是我朋友碧川真理子。” 碧川真理子是中野惠理的大学同学,二人年纪相当,打扮也差不多,都是一副都市职场女精英的样儿,就是碧川真理子一头长发烫了大波浪卷,看起来比中野惠理妩媚一些,有女人味一些。 她好奇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套着合体小猪围裙的居家少女,料来这就是好友之前所说过的七原武同居小女友,立刻低头客气道:“清见同学,打扰了。” “碧川小姐您好,请进。”清见琉璃日常在接人待物方面还是极有礼貌的,赶紧请客人入内,七原武也迎了出来,瞧了碧川真理子一眼,立刻笑脸迎客。 双方分宾主落座,清见琉璃上了茶,又走完互相介绍流程,中野惠理性格比较直接,双方也比较熟了,马上扶了扶眼镜道:“七原同学,真理子她……嗯,最近遇到了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之前找到了我,我也没有头绪,所以特意前来请教你这位灵媒名侦探。” 她大概也看过那篇改编过的破案专题报道了,直接就叫他灵媒名侦探,而七原武脸皮厚得很,毫不在意,直接望向碧川真理子,关心地问道:“中野小姐是我的好朋友,碧川小姐有事尽管直言,我一定尽最大能力提供帮助。” “那就冒昧了。”碧川真理子很有礼貌的微微躬身,然后迟疑着说道,“不是我遇到了什么事,是我祖母,她好像遇到……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哦?”七原武若有所思着伸手入怀,掏出一把折扇,“唰”的一声打开,边扇边轻声问道,“不干净的东西吗,具体是指什么?” “具体是遇到了什么我也说不好,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碧川真理子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也会去神社祈福抽签挂桂马,但只当成民俗传统对待,对神神鬼鬼那一套不怎么信,只是现在又解释不了遇到的事儿,不信也得信,两者冲突之下,话说得断断续续,好半天才把事情说明白。 事情的起因发生在五天前,和她同住的祖母那天早上起床后脸色十分不好,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她就担心地问了两句,结果她祖母强笑着表示没什么,只是今天要去神社一趟。 她当时也没当回事,只以为老人当晚没休息好,便去上班了,而第二天无事发生,她祖母的状态似乎恢复了一些,不过第三天起床吃早餐时,她发现她祖母精气神看起来更差劲了,忍不住又问了几句。 这次她祖母也拿不准了,犹豫着和她说了原因,说她梦到了一个男人被杀,那个男人死前一直在哀求,但还是被杀了,怀疑自己不小心沾染到了“不洁之物”,准备今天再去神社一趟,看看能不能净化掉。 如果不行,就再去寺庙和教堂试试。 到这里,碧川真理子只是以为老人做了噩梦,为了安老人的心,特意请了假陪老人一起去神社花大价钱求了御守回来避邪,但还是只管了一天用,第五天她祖母状态更差了,心神都好像出现严重恍惚,说又做了同样的梦,甚至这次梦到的更具体,连被杀男子和凶手的姓氏都报出来了——被杀男子姓龟田,杀害他的人姓相浦,两人对话时提到过,她这次梦里听清了。 事情发展到这程度,碧川真理子就算受过高等教育,不太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也无法继续漠然视之,不然从小就很疼她的奶奶八成要不妙,马上打电话找当警察的老同学中野惠理,想问问最近有没有出过凶杀案,死没死过一个姓龟田的男子。 对中野惠理这刑事部高级事务官来说,查这种事轻而易举,立马去翻了翻近期凶杀案的档案,结果真找到五天前的一个案子,一名叫做龟田敦志的男子被人杀害于古谷公园一角,凶手相浦治光已经被逮捕,人证物证齐全,已经送检,正在排队准备上法庭。 被害者和凶手竟然都对上了,中野惠理查完和碧川真理子一说,两个人都感到匪夷所思,完全无法理解,凑在一起分析了好久也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打算找位专业人士问问,于是中野惠理就想到了七原武。 哪怕伍藤安那积年老刑警觉得七原武是欺诈师预备役,但中野惠理觉得七原武倒真像有点特殊能力,那这种事找生不如找熟,七原武就算是欺诈师预备役,至少也是一个有本事的欺诈师预备役,怎么也比去找个陌生驱魔师靠谱,所以赶紧就带着老同学来了——这件事和警署没关系,单纯就是她的个人私事,但依旧很重要。 碧川真理子说完,七原武扇着风,隔开她身上的香水味,闭目沉思,一时没说话。 清见琉璃也听懵了,感觉大概意思是龟田敦志被人杀害,成了怨魂之类的灵异物质,莫名其妙跑到碧川真理子奶奶那儿去了,这事情…… 先不说科学不科学,你就说龟田敦志死了想报仇,跑去纠缠凶手还能说得过去,跑去纠缠一个无辜且普通的老太太,这没道理吧? 她迟疑着说道:“会不会是碧川奶奶就是做了噩梦,刚巧又在电视或报纸上看到过这个案件,下意识就联系在一起了?”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摇头道:“龟田的案子,凶手当天被捕,动机也只是单纯的仇杀,毫无新闻性,根本没有任何刑事记者关心,警署仅就做了简单通报,电视报纸都没上过,我特意找新闻官核实过。” “那……那会不会是碧川奶奶无意中目睹了凶杀现场,当时受了刺激暂时遗忘,但晚上睡觉时又记起来了,所以才会连续做噩梦?”清见琉璃思考了一会儿,又提出了新的设想,感觉这能说得通,反正比被“不洁之物”纠缠上更科学。 这次换摇碧川真理子摇头了,“我祖母七十多岁了,身体虽然还算健康,经常在町区公园走一走,但不会不说一声就独自离开家那么远、古谷公园离我们家有二十多公里,我祖母起码有好几年没去过了。” 啊,这……好几年都没去过吗?龟田敦志才死了五六天,那肯定看不到他被杀。 清见琉璃再次陷入冥思苦想中,想想还能有什么科学解释,又提出从朋友那里听到的之类设想,但这些中野、碧川早就考虑过了,全部否决,最后她想不出任何可能了,直接望向灵媒名侦探、专业驱魔师七原武。 七原武合拢扇子轻敲了一下膝盖,睁眼点头道:“不小心沾染到‘不洁之物’大概是目前唯一解释了,我明天去看看,大概处理一下就没问题,今晚……碧川小姐,今晚你先陪伱祖母去亲戚家借住或是找个旅馆休息,离家远一些,看看情况会不会好转。” “好的,我明白了,今晚我和祖母就先找个地方暂住。”碧川真理子点了点头,又望了老同学一眼,还是相信她的判断的,七原武就算年轻该多少也有点真材实料,立刻从随身名牌包包里掏出一个白信封放到桌上,“那七原同学,明天就辛苦您走一趟了,明天放学时间我去接您。” 七原武就喜欢这种知情识趣的客户,随手拿起白信封捻了捻,脸上笑容又亲切了三分,客气道:“中野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原本是不该收钱的,但我们这一行自有规矩,我也就只好愧领了。明天下午放了学我等你,碧川小姐不必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委托达成,碧川真理子也无心久留,准备回家带奶奶换个地方暂住,和中野惠理直接告辞,要拉她回去做伴。事情发展到现在,特别是确定真有凶杀案发生过,她也开始怕了,其实有点想让七原武今晚就跟她回去“驱魔”,就是现在时间确实有点晚了,万一晚上冤魂特别猛,冲出来把驱魔师打死就全完了,确实不如先躲一躲,等白天再说。 清见琉璃跟着七原武客客气气把她们送走,回来后收拾了一下桌子就鸭子坐到桌旁,向七原武迟疑问道:“真的是碧川奶奶遇到不洁之物了吗?” 七原武正随手翻看闲书呢,头都没抬就说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世界上没有鬼神妖怪。这事儿八成就是不知哪里碰了巧,明天去大概弄清原因,我给老太太心理疏导一下,再给她安排一下饮食,让她安神养气滋补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清见琉璃无语了,这什么专业驱魔师啊,刚收了人家的驱魔钱就说这种屁话,就差明目张胆糊弄人了。 但这件事听着有点吓人,还涉及到凶杀案,她挺想讨论讨论的,忍不住又问道:“那你现在就没什么想法吗?” “没有。”七原武还是毫不在意,这种事他以前遇到的多了,“我又不是神仙,连事主都没见着能有什么想法?行了,碧川真理子除了挑香水的品味不太行,别的应该没做过多少亏心事,咱们没办法榨她的油水,这次也就混个辛苦钱了,你就省点心,少胡思乱想吧!” 这会儿他想安静看书,家务活也都干完了,清见琉璃在一边叨叨就有点碍眼了,立马过河拆桥,又挥了挥手道:“你下了班不要赖在我这里,快点回家。” 清见琉璃嘟了嘟嘴,爬起来摘掉围裙,拎上书包就走。 讨厌鬼,好像谁稀罕和你讨论一样,我回去自己想! (本章完) 第六十章 好正派的人家 这会儿晚上八点多了,清见琉璃嘟着嘴出了七原家家门,被小风一吹,看看周围路灯昏暗,树木晃动间阴影摇曳,再联想一下刚才听到的“鬼故事”,下意识就有点心头发毛,赶紧一溜烟逃回自己家。 她在门口习惯性喊了一句“我回来了”,脱掉圆头小皮鞋就要回自己房间。 清见香子正在客厅收拾东西呢,叫住她问道:“又在七原君那里吃的饭?” 清见琉璃还在想到底世界上有没有“不洁之物”,站在楼梯口随口道:“是啊,妈妈,怎么了?” 清见香子无语道:“你说怎么了,你在他家吃了多少次晚饭了?这一个多星期,晚饭时间我就没见过你。” 清见琉璃愣了愣,硬找理由,嘟囔道:“不是伱让我关照一下他吗?所以我每天都在给他煮饭,煮完就顺便一起吃了。” 清见香子气道:“我让你关照他没错,也没让你一直在他家吃饭啊!” 清见琉璃不高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那我以后不关照他了,回来吃饭可以了吧?” “算了算了,反正就在对门,你爱在哪吃在哪吃,但他一个人生活,你要注意别给他增加负担。”清见香子其实并不反对女儿和七原武来往,交往都没关系,曰本高校生交往是普遍现象,成功率也相当不错,父母学校都很少会强行干涉,只视为人生一段正常经历。 这会儿曰本女性结婚法定年龄还是16岁呢,高中毕业就相亲、结婚都很平常,现在严防死守,不让女儿接触男生,没点感情经历,长成傻蛋一个更不好。 清见香子只是叮嘱道:“你爸朋友送了几根羊腿过来,明天你拿两根过去,我给你食谱,你试着做一做,也别光吃人家的,交朋友不能这样,知道了吗?” 清见琉璃没意见,她老爹就是狐朋狗友够多,经常送给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去让七原武煮了怎么也比让自家老妈糟蹋了强。 她直接道:“知道了,还有事吗,妈妈,没事我要去写作业了。” “去吧去吧!”清见香子对青春期大女儿也不想说教太多,免得孩子大了管成仇,反正七原武就住对门,为人看起来也很正派,有她看着,出不了大事。 清见琉璃赶紧上楼了,但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好奇问道:“妈妈,你收拾行李干什么?要出远门吗?” “不是我,是你老爹,札幌科学文教厅好像叫他组织重编什么书,来回赶班一天要四五个小时,太麻烦了,所以他打算在札幌住一阵子。”清见香子很无所谓道,“不用担心什么,我给他买好意外伤害险了。” “哦,原来是这样。”清见琉璃不关心了,反正她早上上学时老爹通常还没起,她晚上都睡了老爹才醉熏熏回来,有时一周都照不了一次面,去札幌待一段时间也没事。 她不管家里这种闲事,上楼泡澡换衣服,挽好头发顶着一个大丸子就坐到书桌前运笔如飞,飞快把作业划拉完,也不管对不对就又塞回书包,然后取出《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先从头翻看了一下。 花盆埋尸案、十円硬币案、涂黑的町区公决案、再加上名画伪造案,一共四个案子都很完整,而且完全是从推理出发的,琉璃摩小姐思维缜密,演绎精彩,完全不涉及任何灵异元素,绝对的史诗级巨作。 等翻到名画伪造案结尾处,她看着刚刚掉进下水道摔了个大劈叉,被迫拄着拐的七原武,不对,是七原华生,得意的哼了哼——七原武敢拿她挡泥巴,当时是和好了,大家重新做朋友,但心里当然还是很不爽啦,就给他安排了这出戏,下次再敢坑她,她就让七原华生坐轮椅。 她看着凄惨拄拐的七原华生,脸上的笑容有点小奸诈,但很快抄起笔来继续往下写,把名画伪造案补全,让琉璃摩斯小姐也得到了一幅名画,让笨得像狗、懒得像猪,爱财如命,性格恶劣还拄着拐的七原华生也分不出真假,只能一头雾水,可怜的问个不停,然后就把今天碧川真理子讲述的奇事改名换姓挪到东京记了进去,看着就陷入了沉思。 这到底算不算一个案子啊? 猛一听有点像闹鬼,但偏偏又和一件凶杀案相关,不过和凶杀案相关好像又不太可能,老太太离着案发现场二十公里,这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因为某个不起眼的小物件? 或者纯粹就是一个巧合? 明天去碧川家一定要好好观察,这次一定要争取发现点什么。 要是有了发现,自己一定要大声说出来,也不能一直听那家伙叨叨,自己也要教训一下他。 但万一真是灵异事件…… 清见琉璃有点坐不住了,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突然觉得房间好安静,赶紧站起来去翻书橱,准备查查关于民俗方面有没有什么说法。 …………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下午,清见琉璃重新背上了登山包,站在鞋橱那里等七原武,而七原武还是老样子,拖了四五分钟才晃悠悠下来,但这次摸着下巴,似乎在想什么。 清见琉璃接过他的书包装包,疑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七原武一边换鞋一边沉吟道:“刚才有两个女生,一直在我旁边说联谊的事儿,不太正常。” 清见琉璃奇怪道:“联谊会很常见,女生说说怎么了。” 七原武还没放松警惕:“不对,这是这周第四次了,班里前后有十一个女生在我附近议论过参加联谊有多么好玩,总觉得有人要算计我,但我还没想明白能算计我什么,我在班里基本不和女生说话,一向敬而远之,立的人设也是书呆子,怎么会找到我头上?” 清见琉璃心里莫名有些高兴,哼哼了两声,直接道:“你这么敏感,直接问问她们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要想那么多……”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你这没脑子的家伙,她们明显在等我搭话,想拐了我去参加联谊会,我去搭话不是自投罗网吗?万一她们在打我的主意,我可不想沾上一身烂桃花。” 清见琉璃挨了骂又有点不高兴了,不想再理他这个神经病,不屑道:“行行行,就你是万人迷,好像别人多稀罕你一样,快些换鞋,碧川小姐可能已经在等我们了。” “也是,先干好活儿,这事回头再说。”七原武换好了鞋,直接道,“走吧,去碧川家看看。” 清见琉璃跟在他旁边,左右瞧了瞧他,关心地问道:“就这么直接去吗,不需要准备点什么?” 七原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听这话你准备了?” 清见琉璃拍了拍登山包一侧,小声道:“我带了一根短木棒。” “你打算棒打幽灵?” “以防万一嘛,万一真是灵异事件,你又是假的灵媒,肯定第一个逃跑,我不得准备一点防身的东西啊!”清见琉璃反手摸了摸登山包,似乎安全感确实+2,嘟囔道,“昨晚我查过书了,书上说人的鲜血有灵性,涂抹到木棒上能打到幽灵。” “随便你,到时放血时离我远一点,别溅我一身。”七原武不在乎她打算怎么干,敲了敲自己额头,“反正我只要带着脑袋就行,有它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清见琉璃歪头撇了撇嘴,决定万一真出了什么怪事,绝对不掩护他逃跑,到时看他怎么办。 他们两个人说着话吵着嘴就到了校门外,碧川真理子果然已经在等着了,见他们来了赶紧请他们上车,客气两句就发动车辆往自己家开去。 清见琉璃依旧坐副驾驶,望着她关心地问道:“昨晚还好吗,碧川小姐。” “你叫我姐姐,我叫你琉璃吧,咱们就别说敬语了。”碧川真理子大概是个表面白骨精,性格倒一点也不强势,边开车边说道,“昨晚还好,没出什么事,我祖母没再做噩梦,就是还是没太休息好,毕竟出了这种事,难免担心。” “没出事就好,很快就会没事的。”情况没恶化,清见琉璃放了点心,又问道,“碧川奶奶人呢?” “她精神不好,我怕她累,就暂时把她安置在阿姨家了,先把你们送过去看看房子,然后我再去接她。”昨晚自己奶奶没再做噩梦,碧川真理子松了口气,但又开始担心自家的祖宅了,万一祖宅闹鬼她也受不了。 七原武在后座上听了一会儿,笑着问道:“碧川小姐,最近你祖母有没有购买或捡到什么东西?” 碧川真理子早想到这一点了,之前核实过,直接道:“没捡过东西,但买东西有,我们家附近有个跳蚤市场,我祖母没事时经常会去逛一逛,都会随手买些小玩意儿怀怀旧,一直以来从没出过什么事,而且我之前都检查过了,都很普通,没发现有问题,过会儿七原同学可以再看看,全在她的房间里。” 七原武笑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现在也没什么可说的,终归要到现场收集一下信息才能做出判断。 很快他们一行三人就赶到了位于平良野靠近市中心的一个大町区,停在一户一看就有些年头的小房子前,双层,没院子,大概是昭和早期批量建造的长屋型小公寓。 碧川真理子打开门就说道:“七原同学,琉璃,你们随便坐随便看,我去接我祖母,很快就回来。” 有中野惠理这高级警官担保,她很放心,把七原武和清见琉璃搁家里又开车走了,而碧川家从外面看起来又旧又小,但里面装修得却很新潮很有活力。 玄关处有盆栽绿植,多个品种搭配,十分有层次感却又能做到和谐统一,一看平时就没少下功夫。房间的主打色是原木色,铺着木地板,一眼看上去很干净很整洁,能给人一种高级感和治愈感。空间也规划得很合理,每一个区域没有明确的界限却又在功能上泾渭分明,看在眼里很舒服。 简单的说,这房子经过主人精心布置,氛围温馨,拿来拍小清新电影都合适,完全不像鬼屋,没半点阴森感觉。 七原武四处走动着随意浏览,清见琉璃紧紧跟在他屁股后面,他看什么她就看什么,不时还警惕四处望望,生怕突然窜出来什么鬼东西。 一楼是公共区域,一路逛下来没什么发现,七原武顺着“之”字型带扶手的楼梯又上了二楼,先去看了看碧川真理子的房间,里面有点兵荒马乱的感觉,但也正常,八成昨晚她要出去借住,多少划拉走一些日常衣物。 他简单转了一圈,还打开衣柜看了看碧川真理子的衣物,结果不小心看到几件内衣,然后在清见琉璃抗议声中去了老太太的房间,看样子这里就住着他们祖孙二人,各居二楼一头,中间是浴室和洗手间,他顺路都看了一眼,没找到哪里有问题。 而老太太的房间就相当复古了,立式台灯、双卡录音机、老式板子床、落地式的收音机、立式的电风扇、红木摇摇椅,一进这房间,猛然还以为回到了七十年代。 这房间除了这些大件家具电器,小零碎也不少,大概到了七十多岁年纪很怀旧,老太太收藏有大量五六七十年代的电影海报、电影杂志,还有一个柜子专门盛放歌曲磁带,都比较散乱,大概时不时就翻一翻、听一听。 这些,大概就是她日常去逛跳蚤市场买的东西了,寻找过去的旧货,用来追忆自己的青春年华,或是欣赏不来现在的歌曲电影,还是更喜欢老电影老歌曲。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些二手货,比如一看就很有年头的瓷娃娃、带有时代印记的杯子、摆件之类,都有。 七原武一件一件看过去,偶尔还会拿起一件仔细辨认一下,而等看完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货色,又去按下笨重的双卡录音机播放按钮,房间里马上响起轻柔的音乐,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面露微笑。 清见琉璃以为他有所发现,赶紧也伸长耳朵仔细听了听,只发现是名男歌手,唱得似乎是民谣,节奏很缓慢很抒情,别的就没什么了。 她好奇道:“这是什么歌?” 七原武笑道:“六七十年代流行的生活派民谣,唱歌的这位是当时生活派、新派民谣的代表人物吉田拓郎,也被称为曰本民谣之父,是很老的歌了。” 清见琉璃又侧耳细听了片刻,觉得不如摇滚带劲,又好奇问道:“你刚才笑了,是不是这歌有问题?”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说道:“没听出有什么问题。” “那你笑什么?”清见琉璃更奇怪了。 七原武鄙视了她一眼:“听到优美的歌曲,面露微笑不才正常,我不笑难道哭出来吗?” 清见琉璃被他像看庸俗之徒一样的眼神气到了,不高兴的大声道:“我们是来‘驱魔’的,不是让你来听歌的,赶紧干活!” 七原武点点头,关掉录音机又去翻看那些三四十年前的旧海报、旧电影杂志,很快看得入了神。 清见琉璃赶紧又凑过头去和他一起看,片刻后奇怪道:“怎么看这么久,这很重要吗?” 七原武随口道:“挺重要的,这本杂志我没看过。” 清见琉璃小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想一拳捣死他这个不务正业的混蛋,而七原武危机感很敏锐,立刻发现身边有淡淡杀气,随手将杂志放到一边,开始专心工作,把房间内所有海报、杂志、书籍、磁带全部看了一眼,接着沉思片刻,在屋里又转了一圈,弯腰低头,连床底都没放过,最后站在那里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不动弹了。 清见琉璃也一无所获,抬头望着他等了好一会儿,小心问道:“找到问题在哪里了吗?” 七原武睁开眼睛说道:“情况不妙,好正派的人家,没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连家庭矛盾都没多少。” 清见琉璃惊讶道:“没有任何问题?” 七原武缓缓点头道:“是的,但不太应该,这样的人家不该有什么心理问题的,怎么会有人连续做噩梦?” 清见琉璃也觉得有些迷茫了,迟疑道:“难道真和那件二十公里外的凶杀案有关联?或者真是……真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七原武转头又扫视了房间一遍,轻声道:“暂时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钱收少了,这事儿比想象中要麻烦。” (本章完) 上架感言,求个首订 转眼间四年多快五年了,第六本书好像突然就上架了,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上本书没太搞好,当时生活工作身体各方面都出了些问题,然后今年一月和五月各做了一次微创手术,因为在眼睛周边,很影响视力,所以也没法再兼职码字,只能养着。 那本书没写出效果,真的很遗憾,原本想要的效果是主角的倒霉妹妹为了报复他,对千岁、三知代和丽华分别说“姐姐,你是我哥哥的理想型哦”,并帮着主角追到了三个女朋友,然后主角就开始在三个女友之间疲于奔命,效果类似于“娶了三个老婆,住在同一幢楼六、七、八层”,让主角被迫一顿晚饭要吃三次,早中晚要看同一部电影,想来一定很有趣。 但那段时间状态真的太差了,往电脑前一坐,就开始泪流不止,结果干了个稀烂。 现在眼睛好了——我不是在卖惨啊,我眼睛出问题和码字没关系——现在眼睛好了,重新再干兼职,又到了上架的时候了,心情真的很忐忑,不知道成绩会如何,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做好。 万一没做好,那就……应该罪不至死,那我就活着赎罪,继续努力,想来终有一天,能写出大部分人能勉强喜欢的作品。 言归正传,关于这本书,日背就算冷门了,推理更是不靠谱,难写得要命,我盘一天逻辑,有书友瞎鸡儿一猜就猜出来了,气得我想顺着网线去打他,但像之前说的那样,还是写了试试,也尽最大可能想弄得好看一点,适合网文一点,比如我很担心写得太粗大家开始和我杠,我就想了一个呆头鹅女主角,先让她和主角杠,她把能杠的都杠完了,想来就没人和我杠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开书后大家都在和我杠女主角怎么笨成这样,什么都要问……真的太失算了。 不过无论如何,我会把这本书好好写完的,就是我每天码字时间有限,爆更我真的爆不起,只能尽量维持稳定一天两更七八千字的样子,所以打赏就真的不要了,我还不起。 票也不求了,一样还不起,首订有能力就支持一下,现在情况不太好,手头紧就算了。 好了,就扯这么多,今天上架才挪到了中午更新,平时这时间多半身边有同事,咱们明天还是改回下午六点左右更新。 请大家放心,我会好好干活的,先保质量,再凑数量。 以上。 爱大家的海底捞。 第六十一章 预知梦 碧川真理子的祖母名叫富美江,挺有时代感的一个名字。七十多岁,一头银丝,眼角有笑纹,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太太,但因间隔着做了几次噩梦,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气场有些萎靡,不过仍然表现得举止得体,极有礼貌。 她被孙女接回家后,也没因“驱魔师”年纪太小而轻视,马上向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表达了感谢之意,而七原武也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她的气色,客气几句后就笑问道:“虽然事情我已经大概清楚了,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您再描述一下梦里的具体情况。” 这是应有之意,但富美江老太太脸上笑容还是消失了不少,叹息一声说道:“没想到我年纪这么大了还会遇上这种事,梦……梦里有些模糊,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只是隐约看到两名男子在争吵,其中一个好像在喊相浦桑你不能这么做,另一个则好像在责骂他,说那你就做好你的事之类的话,还直接叫他龟田,不停威胁他,然后他们就扭打到一起了,姓龟田的那位男子好像又喊不要杀他,接着大概那位龟田桑就遇害了,我……觉得该去报警,就一直走,走了很久也没找到交番,后面就记不清了。” 七原武轻声问道:“直到第二天醒来吗?” “是的,第二天醒来昏昏沉沉的,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富美江老太太摇头道,“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做这种噩梦,但同样的梦我做了三次,每隔一天做一次,一次比一次清晰,所以……” 七原武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两名男子有熟悉感吗?” “没有。”富美江老太太明显早就回忆过了,肯定道,“我从没见过那两个男人。” 七原武点点头,又开始细声细气询问她做第一次噩梦是什么时候,之前去过哪里,接触过哪些人哪些东西。 富美江老太太都如实答了,但和碧川真理子之前所述没有太大区别,她这一把年纪了也跑不远,日常也就在家附近转转,去去超市、町区公园、跳蚤集市之类,也没和别人聊过天谈过八卦,她和町区的家庭主妇们说不太到一起去,仅就是点头之交。 七原武等她说完后又耐心问道:“那平时自己在家呢,您会做些什么?” “做做家务,看看书、老电影,听听音乐。”富美江老太太总莫名觉得七原武的声音很有磁性,说话态度也极其温柔,有种奇怪的节奏感,聊了几句心情又稍稍放松下来,微笑摇头道,“已经老了,做不了多少事了。” “三十年后您再说这话不迟,现在太早了。”七原武笑着恭维一句,又关心地问道,“听了哪些歌看了哪些老电影呢?” 富美江老太太随口报了些老歌手老电影的名字,七原武倒来了些兴趣,还和她讨论了一下,聊了聊《罗马假日》里女主角骑的平板小摩托是当时世界上第一款踏板机动车之类的冷知识。 富美江老太太似乎很喜欢和别人聊这些,轻易碰不上同好,一时聊得很兴起,心情更加放松,倒是碧川真理子听了会儿,忍不住插言问道:“七原同学,我祖母之前的噩梦,还有这房子……” 她花钱请七原武可不是想知道三四十年前黑白老电影是怎么拍的,而七原武转向她笑道:“没什么问题,令祖母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了一点怨气,房子也很干净,不影响什么,碧川小姐不放心可以在外再住两天,想回来直接住也没问题。” “怨气?”这词碧川真理子听了就有些头皮发麻,这两天是真把她搞怕了,小心问道,“从哪来沾染来的呢?” “很淡,一时不好判断。”七原武微笑道,“当然,伱放心,我会去调查清楚,两三天就能大概弄清原委,到时会通知你的,但这种事很常见,只要放宽心态,不影响日常生活。” “好吧,辛苦您了,我等您的消息。”没能马上见效,出现驱魔师大战怨魂的戏码,碧川真理子微微有些失望,但钱都已经给了,也只能暂时听专家的了,要是观察两天情况没好转,再去请教别的驱魔师不迟。 富美江老太太对自己沾染上“怨气”也很关心,毕竟谁都不想做噩梦,取出御守和一道辟邪符咒问道:“七原桑,那这些还需要继续佩戴吗?” 七原武随手接过,御守不能拆开,按传统说法是拆开就会失效,一时不好判断里面是什么,但所谓的辟邪符咒他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开始拆同行的台:“不用了,这没什么用,那神社里没行家,抄都抄错了。” 碧川真理子有点接受不能了,看着符咒迟疑道:“为什么这么说,这是我花了一万两千円结缘钱才求回来的……” 七原武对打击同行毫不在意,指着符咒上面的纷乱线条就笑道:“这部分是用来指向神明尊名,符上这里指向的是奇稻田姬,所以辟不了邪。” 碧川真理子看了一眼愕然道:“奇稻田姬?”奇稻田姬在曰本神话中还是很有名的,是须佐之男命的妻子,默认她掌管“家庭幸福”、“婚姻结缘”和“多子多孙”,敢情她花钱求回来的符咒根本不对症,长期佩戴搞不好能多个爷爷。 “用我的吧。”七原武也不是光耍嘴,对优质客户愿意给些干货,翻手间手里就多了一个刻满符咒的小木雕和一个锦织小袋子。 他把小木雕塞进小袋子系好口递给富美江老太太,笑道:“随身携带就可以,戴在胸前更好,睡觉也不用摘下来。” 这小袋子透着淡淡的清香,富美江老太太拿在手里就觉得心情平静了少许,对七原武多了两分信心,好好戴到了胸口,而七原武又叮嘱她去搞些龙眼、桂圆熬些麦粥,补阳气怯邪气,她也都一一记好。 到这儿在碧川家就没什么事了,要有什么想问的再打电话就行,七原武直接提出告辞,但走之前,他把富美江老太太在噩梦前一段时间从跳蚤市场购买的东西全拿走了,要带回去仔细检查。 富美江老太太当然不会反对,曰本养老金体系对老人很友好,她每月能从三个帐户分别拿到数额不等的养老金和退休金,是个富老太,买二手货根本不吝啬,最后装了满满一箱,有一百多盒磁带、十多盘录像带、几十本老杂志、十余本二手书和一些小摆件小玩物——她常年购买收藏这些东西,有不少她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买的了,干脆一起让驱魔师带走检查。 碧川真理子不太放心把祖母自己留在家里,甚至决定回头还是去外面住两天,等这件事有个说法后再回来,这会儿也没法送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就直接帮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付了车费,然后客气送他们离开。 ………… 七原武上车后就请出租车司机开往警署,自己则在那里闭目沉思。 清见琉璃坐在他旁边,不太高兴的小声道:“你又在骗人了,以后能不能不骗了?”刚才她看七原武鬼扯什么“怨气”,拼命忍着才没说话,生怕一说话就把他这骗子神棍给卖了。 七原武连眼都没睁,毫不在意道:“神社也在做和我一样的事,指责我这小门小户之前,麻烦你先把神社拆了,别只会欺负我这种弱势群体。” 你弱势个屁! 清见琉璃在心里偷偷骂他一句,但七原武装神弄鬼好歹是肯解决问题的,这会儿还要直接去调查,怎么也比那些管杀不管埋的神社强一些,还在她的容忍范围内,转而问道:“那张符咒真是指向奇稻田姬的吗?” 她有点怀疑七原武在搞行业内卷,乱踩同行扩大他的生意。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动动脑子,这种事说谎,万一碧川真理子再去找个明白人问问,我那不是砸自己招牌吗?那符咒确实是在瞎扯,现代还有闲心研究符咒的没几个了,那神社没能人,大概率不知道从哪弄了本书,根本没看懂就在乱抄一气。” 这倒也是,这种事是不好说谎,清见琉璃觉得那家神社确实不如七原武,七原武糊弄人至少是在用心糊弄,那家神社连糊弄都不肯用心,简直道德败坏。 她在心里又骂了那家神社几句,又问道:“那你给的那个小木雕,我看上面也刻了许多鬼画符,是指向哪位神明的?” “七原大福神。” “七原大福神?”清见琉璃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 七原武笑眯眯道:“对,就是指向我。只要肯付我钱,人也不是王八蛋,我肯定能保他顺心顺遂,不比只收钱不干活的神明管用?而且我也比神社肯下本钱,神社一万多円卖张废纸,我那小袋子里装了鸡舌香、柏子仁、合欢皮、砂仁、远志之类药材,安神助眠,绝对物超所值。” 清见琉璃无话可说了,骗子都是一路货色,七原武就算比那家神社强一些,也强不到哪里去,最终还是在糊弄人。 她不再关心神棍行业如何内卷,开始担心怎么真正解决这件事:“我们现在去警署是要去找中野小姐,看看那件凶杀案具体怎么回事吗?” 七原武表情也正经起来,不再开玩笑,沉吟道:“是的,家里没问题,老太太梦又做得太清晰了,有必要去了解一下那个案子,和她的梦境对比一下。要两者真的基本相符,我们就有必要考虑一下遇害者或是凶手和老太太有什么联系了。” 清见琉璃也想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两者能怎么联系到一起,迟疑问道:“所以你还在怀疑那些二手货?” 七原武点点头:“不是怀疑,但她刚买了这些二手货,特别是刚买了那些磁带、录像带、杂志就出了问题,这些东西多少有点嫌疑,留在她身边不妥当,为以防万一,所以当然要带走,反正也不是……嗯,反正搬着也不麻烦。” 这很合理,清见琉璃放心了,高兴道:“我还以为你又要白嫖人家的东西看,和委托相关就好。” “我不用看,那些老歌手老电影我大概都有了解,用不着浪费时间再看一遍听一遍。”七原武望向她,微笑道,“你去看一遍,听一遍。” 这事儿没法在碧川家做,一部电影怎么说也要一小时以上,歌曲磁带也一样,听一盘半小时起步,而富美江老太太又买的太多,光看看封面就花了他们十多分钟,真想都过一遍内容,没几十个小时不可能,只能搬回家了。 清见琉璃惊呆了,没想到这事儿落到了自己头上,讶然道:“我来检查吗?” 七原武毫不犹豫道:“当然,都搬到你家去,也不用急,慢慢检查就行,目前看起来这些东西嫌疑微乎其微。” “还要搬回家?”清见琉璃迟疑了一下,嘟囔道,“为什么你不检查,万一我也开始做噩梦了呢?” 七原武扶住她的双肩,认真道:“你不要怕,事关一位无辜老人的身体健康,我们还收了钱接了委托,必须有个结果,所以我们要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必要的风险不得不冒,尽管大胆去检查!” 清见琉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哪里牺牲哪里有风险了,这不是我去牺牲去冒风险吗?你这明明是要拿我当实验品啊!” 七原武毫不犹豫就担保了,“真的不用担心,都说了嫌疑很小了,你应该牺牲不了,我保证!” 清见琉璃还是很不满,小声嘀咕道:“切,你说的轻巧,反正出事的又不是你,整天就知道把倒霉事推到我头上。” 她这其实就算答应了,就是嘴上在抱怨,一点也不讨喜,七原武鄙夷地看着她说道:“看把你吓的,真是个胆小鬼,都说好几遍了,让你检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出不了事的,之前你没注意到一个细节吗?” 清见琉璃讶然抬头道:“什么细节?” 七原武摸着下巴道:“凶杀案发生在六天前,老太太第一次说做噩梦,要去神社也是在六天前,那也就是说…… 昨晚他就觉得这不太合理,但当时没太当回事,只以为是真理子口述转达时,时间表述得不准确,左右还是碧川家出了什么家庭内部问题碰了巧,但刚才他耐心询问过富美江老太太了,确定她这边时间没搞错,那他和中野惠理合作过,想来她翻个档案总不能记错案发时间,所以才会说这事儿麻烦起来了,收钱收少了。 当然,这还需要去警署确认一下,但想来八九不离十,碧川真理子和中野惠理一起想左了,一听说老太太梦到凶杀案就都往撞鬼那方面去联想,根本没仔细想想时间的先后顺序。 甚至目前看起来,清见琉璃这只藏狐也没考虑时间先后的问题,也一直在琢磨是不是撞鬼了。 清见琉璃果然愣了愣,片刻后悚然而惊,控制不住地喃喃道:“你是说预知梦?如果凶杀案发生在白天,哪怕是夜里,碧川老奶奶就是做了预知梦?她提前梦到了龟田被杀害,不是受了什么杂志录像带磁带的影响?” 混蛋,难怪这小子本身不怎么关心那些二手货,只打发我去翻看,原来真是用我的时间排除一下万一,但要真是这样,事情越发诡异了,难道真是超自然现象?! 这世上真有预知梦?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事情越来越怪了 平良野警署还是一副很破很陈旧的模样,七原武下了出租车,翻手间凭空掏出一个黑色手账向正立番的制服老警员晃了晃,领着抱箱子的清见琉璃就往里进,坦然得像是回了自己家。 制服老警员愣了愣还是把他拦下了,主要是他穿着私立高校的制服,还带着一个90分颜值的jk,就算态度坦然也实在不像刑警,不检查证件不行。 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客气敬了一礼:“原来是灵媒名侦探七原同学,请进。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破解迷题的报道,非常精彩。” 七原武也点头微笑回礼:“侥幸而已,多谢夸奖。” 估计再来上这么几回,他靠刷脸就能在平良野警署里四处溜达了,而进了门后,清见琉璃困惑道:“中野小姐什么时候发给你的证件,我怎么不知道呀?” “没发,我自己做了一个。” “什么,证件还能自己做吗?” 七原武毫不在意道:“当然可以,又不是假证,打电话找中野惠理核实难道她会说我不是警署特别刑事案件顾问吗?有证件能省不少说话时间,所以没事时就随手做了一个。” 你这家伙是真够闲的,清见琉璃暗暗撇嘴,再次确定七原武晚上在家绝对没干好事,说不定正准备兼营假证业务,搞不好过两天就会去电线杆上贴小广告,但心里有些羡慕,有点也想要一个证件,平时拿出来晃一晃,肯定很威风,就是不好意思张嘴求人。 他们闲聊着很快就在四楼找到了中野惠理,警署现在缺刑警,她这种有资历有警衔但没实战经验的事务官也上一线了,正和奥野泰治、日高司等刑警开会讨论案情。 七原武敲了一下门,中野惠理就出来了,对他们来也不意外,直接道:“到我办公室看吧。” 警署明面上保密条例执行的还是很严格的,案件资料、证物之类无正当理由不得带出大门,但七原武好歹也是个挂名顾问,在她办公室翻看两眼没什么关系。 她领着七原武去她的小办公室,路上清见琉璃好奇问道:“刚才是什么案子啊,中野小姐?” “一个小案子,两名家庭主妇攀比了十多年,从家里的装修、老公的职位一直比到孩子上哪个学校,终于有一个输了,怄气得不行,下毒把另一个毒进icu了。”中野惠理也没隐瞒,简单说了两句,这种案子作案动机只要在町区一问就能问到,找证据完全可以靠硬搜,用不着请外援。 说着话她就进了办公室,从抽屉出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七原武,关心地问道:“真理子的祖母没什么事吧?” “不用担心,我花点时间搞明白一些事就能保证她不会再做噩梦了。”七原武直接对客户打保票,他才刚来平良野,正攒口碑呢,这事无论如何都要处理妥当,求个好名声。 至于预知梦,他并不太信。预知梦他也听说过,不敢排除那种可能,毕竟连他都倒霉到被雷劈到这个世界了,别人遇上点怪事也不是不可思议,但富美江老太太越梦越清晰,还是隔一天梦到一次,特别是龟田都死了,案子已经发生了,怎么还在预知? 卡带了吗? 这怎么想都不太对劲,里面肯定哪里有问题。 他必须弄清楚原因,才能放心富美江老太太不会再做噩梦,保证碧川真理子能安心住回温馨的祖宅,拿到五星驱魔好评,将来再给他介绍别的肥羊——是王八蛋能大捞特捞最好,不是王八蛋拿点辛苦钱他也能接受,但事业刚开始阶段,他不会接受出任何差错,哪怕要多辛苦一下。 他霸占了中野惠理的办公桌直接翻看案件档案细读,清见琉璃也凑了头过去和他一起看,先看了看时间,发现案件发生时间确实是在六天前的下午三点左右,龟田敦志当场被刺,因失血过多刚被抬上救护车就失去生命体征,那现在在想想,富美江老太太那天早上就不对劲,还真是预知梦没错! 她心神动荡了一下才又去看具体案情,发现这案子很简单,龟田孰志约了相浦治光谈事情,两个人发生了争执和扭打,然后龟田敦志就挨了几刀,进入大失血状态。 当时附近有六七个钓鱼佬,他们一开始就听到了争吵声,但钓鱼佬这种生物不爱管闲事,充耳不闻,就在那儿继续安坐垂钓,完全没有去劝架的意思,直到很快传来扭打声、求饶声和惨叫声才发现事情好像不对劲,连忙赶过去一瞧,发现龟田孰志已经淌了一地的血,眼看就不行了,这才赶紧报警叫救护车,顺便为今天空军找到了完美理由。 警方根据他们提供的证词以及龟田敦志的社会关系,马上就锁定了龟田敦志的上司相浦治光为第一嫌疑人,立刻将他拘捕回警署严加审问。 相浦光治当然喊冤,只承认去过古谷公园,不肯承认杀人,还急忙呼叫律师救援,但警方在现场找到了他的毛发,以及在现场一副破碎眼镜上提取到他大量指纹,人证物证俱在,还全是铁证,他又提供不了不在场证明,确定他就是凶手没跑了,律师在也没用,当晚就批下逮捕令将他塞进了拘役所,只等检察官提人,业绩喜+1。 清见琉璃看完了,觉得这案子办得好像没什么毛病,拥有曰本警方难得的高效率和精准性,虽然能脑补一些东西,但推理不是猜测,不是胡乱脑补,要讲逻辑讲证据的,目前没找到哪里逻辑缺陷。 哪怕就是硬脑补也很难补通,龟田和相浦争吵后才死的,争吵、扭打、求饶和惨叫声很连贯,其间没空档留给别人做案,而且证人辨认过相浦光治的声音,六个钓鱼佬无一例外全指认了他,除非龟田自杀栽赃,不然不可能是其他人动的手,否则根本说不通,起码相浦一个同谋罪是跑不掉的。 至于龟田自杀栽赃,他图什么呢?用命去换相浦治光坐几年牢吗? 而且鉴识课严密搜索过案发现场,找到了相浦的毛发和损坏的眼镜,虽没找到凶器,判断被相浦光治带走丢弃了,但更能说明龟田敦志不是自杀了——就算他想自杀栽赃,又没刀子,是怎么把自己捅死的? 清见琉璃推理魂熊熊燃烧,以看过几百本推理积累出来的强大推理演绎能力为燃料,一两分钟就推理得浓烟滚滚,硬是没找到一丝破绽。 七原武看完档案后,又翻了翻龟田和相浦的个人资料、现场照片和尸体检视报告,思考了片刻,向中野惠理问道:“龟田敦志的随身物品还在吗?” 他现在也没琢磨过来这案子是怎么被富美江老太太预知梦到的,就算设想也有太多说不通的东西,只能转而去了解了解龟田这个人,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应该还在鉴识课,大概没那么快还给家属。”中野惠理说着话就打内线问了问,很快鉴识课一个蓝帽子送来几个证物袋,里面有龟田敦志的钱包、随身记事本和圆珠笔、一串钥匙、一块手绢,都是上班族会随身携带的正常物品,没什么特别的。 七原武随手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先把钥匙串大概看了一眼,又翻了翻龟田敦志的钱包,然后瞧了瞧手绢,发现上面有些污渍,就拎到清见琉璃面前问道:“有怪味吗?” 清见琉璃闻了闻,摇头道:“没有。” 七原武这才大着胆子放开呼吸,远远闻了闻味道,沉思道:“不对,味道有点怪。” 清见琉璃好奇起来,倒能发扬刑警不怕脏不怕臭,带蛆尸体也敢翻的精神,又仔细闻了闻那块手帕,奇怪道:“除了捂得有点发酸外,没什么怪味啊……” 七原武摇了摇头,辨认着手帕上污渍的颜色,沉吟道:“是有怪味道没错,是鱼糕、巧克力、抹茶豆乳、干酪、豆包、蛋黄酱、胡麻沙拉酱、罗勒青酱、槐花混合起来的味道,大多是食物,而且尸体检视报告上,他胃残留物提取也比较奇怪,成分复杂到不太像一般饮食。” 清见琉璃下意识看了看七原武身后,有点怀疑他身后有条尾巴在摇,表面上是人,实际上是狗成精,不然鼻子不可能灵成这样——没错,很有嫌疑,平时他就很狗,鼻子又这么灵,搞不好真是狗成精。 她在心里揣测七原武的真实身份,但嘴上答道:“也许只是他比较喜欢吃零食也说不定,我有两个朋友就整天乱七八糟什么都吃。” 七原武望向龟田敦志的照片,沉吟道:“虽不是不可能,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日常零食不离嘴吗?看钱包、记事本的风格以及他的穿着打扮,他性格该比较古板严肃,是个老派人,这不太合常理。” “那伱说是为什么?”清见琉璃不服道,“而且这么委托有什么相关?” “不知道,只是觉得奇怪。”现在信息太少,七原武也没想清楚,先扔到一边不管,又去翻龟田敦志的随身记事本,但打开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清见琉璃赶紧也看了两眼,发现记事本上倒是记了不少东西,但只有日期时间能认出来,时间后面全是三角形、圆圈、菱形之类的记号,部分还跟着一些古怪的字符,而且记事本里许多条目还都被很用力划掉了,纸面都有些破损。 再往后翻翻,甚至还出现了一张占了两页纸的图,上面左右中间分三列排列着大量方框,里面分别又画着数量不等的各色符号,依旧让人看得一头雾水。 清见琉璃看蒙了,迟疑道:“这是密语?一个随身记事本而已,他为什么要用密语记事情?” 她有点理解不能了,这事越来越怪了,先是离着二十公里外的老太太做了预知梦,梦到了第二天龟田敦志被杀害,然后龟田敦志一个普通的被害者又好像有着什么天大秘密,搞得像电视里的间谍一样,随身记事本里写的东西根本让人看不懂。 怪,太怪了。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冰煮羊 七原武读完龟田敦志一案的所有资料后,又影印了一份龟田敦志的“密语本”,然后就带着清见琉璃离开了平良野总警署,打车直奔古谷公园,准备借今天余下的这点时间,实地考察一下,而古谷公园离警署并不远,没用多久他们就到了。 这儿是个城市散步公园,小路蜿蜒,沿路种植有大量树木,以供民众春赏樱,夏赏荷,秋赏红叶冬赏梅。那既然能赏荷,这里自然有个浅浅的小湖,小湖上游又有条小河,案件就发生在公园上半部分的河边,小河在这儿人工分流绕过一座小土丘才再次合拢,土丘左边是钓鱼佬们,右边是相浦治光和龟田敦志发生争吵扭打的地方。 七原武先是看了看龟田敦志遇害的地方,不过凶杀案已经发生六天,痕迹已经在风吹日晒下损毁得差不多了,没专业设备不可能再有什么发现,然后他又望向钓鱼佬们垂钓的方向——和案件档案上记载一致,双方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有小土丘和树木间隔,互相看不见。 随后,他的目光又投向小河,随手捡起一块鹅卵石就扔到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河水也不深,水源来自平良野附近山脉高处融化的积雪,再加上河道又是人工修建的,水质十分清澈,他都能看自己扔下去的石头是怎么沉到底的。 “你怀疑案子有问题?”清见琉璃抱着杂物箱向他好奇问道,“你觉得龟田敦志是自杀栽赃,把凶器扔进了河里?” “是的,之前多少有点怀疑,毕竟以现代科技,想伪造声音不难,但目前来看不太可能,河水太清澈了,又不深,扔把刀子进去相当显眼,警方再粗心也不可能看不到。”七原武望了一会儿河面,转身带着她往小河下游方向走去,很快走到了小湖前的滤水缓冲坝——为防止夏天汛期河水直冲入湖毁了名贵观赏植物而建的缓冲矮坝,日常还能拦一下上游的漂浮物垃圾。 他在岸上盯着滤水缓冲矮坝仔细看了好大一会儿,特别是日常过水口处的几张滤网,看得尤其仔细,但除了些枯枝烂叶以外,没找到任何可疑物体,凶器被绑上漂浮物漂到下游也难以成立。 目前看起来,这案子除了被客户梦到以外,两者根本联系不到一起去,本身也找不到什么疑点。 清见琉璃陪他看了一会儿,很肯定地说道:“一定不是自杀,不然龟田桑也太蠢了,就算和相浦治光有仇怨,想报复他,但已经有自杀的勇气了,偷袭捅死他不是更直接么,何必要绕这么大个圈子。万一栽赃过程出点差错,没栽赃成功自己却死了,那不得被人笑死。” 七原武承认她说的有道理,点头道:“我们的任务是找到龟田敦志遇害和富美江老太太之间的联系,这里是龟田死亡的地方,是我们调查的起始,先排除一下问题总没错。” 清见琉璃也点点头,但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会不会其实和龟田桑关系不大,反而是相浦治光的原因?” “不知道,但龟田敦志已经死了,周围环境最容易出变故,遗物全给清理干净就麻烦了,先顺着他查。”七原武说完后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西下,天色开始昏暗了,转身就走,又叹道,“真的收钱收少了,不过肚子饿了,事情明天再说,先回家吃饭吧!” ………… 晚上六点多,清见琉璃抱着杂物箱进了七原武的家门,刚洗过手准备开始打工,突然想起一事,转身又穿鞋跑回家,片刻后拎着两根羊腿回来了,递给七原武就高兴道:“差点忘了,这是我妈妈给你的。” 七原武刚从自己的保鲜大冰箱里翻出一大盒虾,正犹豫是油焖了吃还是吃虾球,闻言又把虾放了回去了,接过羊腿仔细瞧了瞧,发现品质相当高,保鲜存储得也相当不错,是精品羊腿没错,一时之间连之前的郁闷都消去不少,笑道:“伱妈妈人倒是真不错。” 妈妈得到夸奖,清见琉璃也很开心,哼哼道:“她人是挺好的,昨天对我说我也不能总吃你的东西,所以送你两根羊腿。” “那今天我们就吃羊肉好了。”七原武掂着羊腿想了想,笑道,“两根羊前腿,还带着点元宝肉,可以吃冰煮羊。” 清见琉璃马上好奇道:“冰煮羊是什么?” “就是低温慢煮羊肉,膻味小,浮沫少,但需要水质够好、羊肉够好才行,这两根羊前腿就不错,正适合吃冰煮羊。”七原武转身开始取案板刀具,笑眯眯道,“来,今天教你怎么处理羊腿。” 清见琉璃还是没听懂冰怎么煮羊肉,但老实系好自己的小猪围裙,开始观摩七原武的操作,但听着听着好奇问道:“前腿和后腿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你一直在提前腿,不都是羊腿吗?” 七原武培训苦力时还是很有耐心的,一边将羊腿拿去洗清一边随口讲解道:“羊之类动物跳跃通常都是用后腿来发力,所以前腿相对于后腿来说,脂肪会多一点,肉质也更细腻,但与羊别的部位相比脂肪又很适中,所以是羊身上的精华部位,格外好吃。” 说着他还指了指羊腿前端和腰窝相连处,又补充道,“特别是这块肉,是羊身上的精华,肉质格外细腻,一般俗称元宝肉,最适合煮来吃,想来这羊腿该是别人送的,不然不会这么大方,腿还带着半个腰窝子。” 清见琉璃点点头,恍然道:“确实是我老爸朋友送的,大概他家里有牧场吧,自己杀的。” “下次家里有牧场的来委托,我们可以打个八折,也交个朋友。”七原武说着话就运刀如飞,将羊腿切开,一部分筋肉足的切块,细嫩部分则切成微卷薄片,铺到冻过的盘子上,然后将刀递给清见琉璃,笑道,“好了,换你试试,同样的份量再来一份就可以,足够我们吃了。” “好的。”清见琉璃接过刀,歪头看了看半截羊腿,回忆了一下七原武刚才的动作,举起刀就是一刀剁下去,直剁到骨头,小脸上表情都有点小凶恶。 七原武则打开橱柜,倒腾了一阵子,抱出一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彩绘珐琅铜火锅三件套,将锅和盖拿到水龙头那儿好好清洗了一下,随后又打开冰柜,开始往外倒腾冰块,一层一层铺到火锅底部。 他忙活了一阵子,回头看了清见琉璃一眼,随手拿起一把勺子就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不悦道:“顺着纹理切,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顺着肉筋之间白色的脂肪纹理下刀,遇到肉膜就撕下来,你急着去投胎吗,切这么快!初学者看仔细再下刀,别养成坏习惯!” “我已经在按你说的做了,干嘛打人。”清见琉璃回头不高兴道,“我是在给你工作,是在听你的话,但你不能对我没礼貌,不然也别怪我还手。” 七原武毫不客气又用勺子敲了她一下,笑道:“你这猪脑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学什么,好好跟我混上三年,回头去个二流料理屋当镇店之宝都够了,手艺能吃一辈子的,结果现在脑袋被敲一下就不高兴了?你这夏天的青涩果子,知不知道别人学点本事有多难,也就你命好遇到了我,不然你随便换个厨房,哪个主厨有闲心敲你,只会直接让你滚到一边换个人来。笨死了,这种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你还敢有脾气?” 你这混蛋,又骂我…… 清见琉璃心里更不高兴了,但忽然想起以前好像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一个小帮厨想学料理手艺,没事就各种献殷勤,只差跪求主厨指点了,主厨都懒得搭理他,每天就是让他蹲在厨房洗土豆萝卜,洗了好几年才终于肯教他,但依旧爱搭不理,全靠小帮厨自己机灵,偷偷揣摩各种技巧和食谱才终于学有所成。 两者比较起来,七原武的态度是好多了,都肯亲自示范,还愿意在旁边指点,远远比那主厨强出十条街。 那如果能学到东西,被敲两下好像也没关系。 她没话说了,转头又回去切肉,而七原武见她老实下来,也用勺子比划着又给她讲解了一遍如何观察肉的纹理,什么情况下该怎样下刀才能保证最佳口感,别回头煮成一锅碎肉汤。 清见琉璃也沉下心来,宁可慢一点也要观察仔细了才下刀,只是手不够稳,眼不够准,还是切得乱七八糟,不过七原武也没再说什么,刀功需要长期练习,你换谁来刚上手都切这熊样,但只要方法没错,慢慢会好起来的,起码三五个月后打下手是够用了。 他看了两眼,觉得没问题了,转身去准备了一些简单配菜和蘸料,又让她继续慢慢片肉,自己端着切好的肉块走了,到客厅摆好铜火锅,码好银霜木炭,生着火,把羊肉块在冰上摆好摆整齐——切得稀烂的那些摆在清见琉璃那边,他切的摆自己这边——再浇上纯净水,放调料香料,加一点新鲜牛奶,然后盖好华丽的彩绘珐琅锅盖开始闷。 清见琉璃这会儿也片好二次下锅的羊肉片了,放在冰冻过的盘子上端出来,然后好奇的鸭子坐在小方桌边,看七原武在那里调蘸料,接着又忍不住掀开锅盖看了一眼,惊讶道:“真的在用冰煮羊啊,为什么要用冰煮,用水不行吗?” “用水当然行,但口感不太一样。”七原武用二八酱、韭黄酱、碎芝麻之类按她的偏好调好蘸料递给她,随口道,“低温会让羊肉更紧致,再让羊肉随着冰融化加热重新扩展开,这过程中羊肉会被动吸满汤汁,等煮熟时羊肉紧缩又会吐出汤汁,和直接用水闷煮出来的羊肉有一定区别,膻味更淡,吃起来更鲜更嫩。”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传说中是蒙古骑兵发明的,冬天难取水,便凿冰和羊肉混在一起煮,这才发现口感不同,于是就流传下来了,后来也有人管这叫成吉思汗煮羊,但只是传说,是不是真的现在很难考据了。”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成吉思汗,我吃过成吉思汗烤肉。” 七原武愣了愣,无语道:“这两个不一样,煮羊还多少和成吉思汗沾点边,成吉思汗烤肉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蛋开店乱编故事,传着传着好像都要成真的了。” “没关系吗?” “一点也没有。” 两个人闲聊着,铜火锅顶端冒出的淡淡烟气中很快混进了水蒸汽,锅里也开始“咕嘟嘟”响,香气也冒出来了,清见琉璃小脸红红的暖暖的,偷偷咽了口口水,低头喝了一口大麦茶,想说可以揭盖子了,又觉得不太矜持,开始硬憋。 好在七原武也饿了,冰煮羊不怕老,边煮边吃没问题,直接揭了盖,用汤勺清了清浮沫,又舀了两碗汤出来,递给清见琉璃一碗,笑道:“原汤化原食,水质羊肉都是上佳,慢慢喝。” 清见琉璃接过碗,发现汤色乳白,上面还漂着一粒红色的枸杞,竟然有点可爱,接着就听七原武满意说道:“好了,可以开动了!” 她连忙跪坐好,合什说了一声“我开动了”,然后就兴致勃勃去用汤勺去捞羊肉,而羊肉块这会儿已经被煮成奶白色,加上又本身肉质就很嫩,热气腾腾间轻松就能脱骨。 她先试了试原味,发现果然膻味几乎尝不出来,只剩一个鲜字,而再蘸上蘸料一试,羊肉又染上一层浓浓的芝麻咸香,鲜香齐备,味道绝佳,恨不能让人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七原武也尝了尝,觉得很不错,隔着火锅“烟囱”向她笑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和一般的煮羊肉不同?” 清见琉璃其实没尝出有什么区别,正忙着把第二块羊肉塞进嘴里呢,听到他的话连忙点头,矜持道:“是和一般煮羊肉不太一样,嗯……不一样,味道要好一点。” 混蛋,这家伙真的好厉害,每天都有新花样,做什么都好吃的要命,要是愿意涨涨时薪,真给他当三年助手都不亏。 “确实,别有风味。”七原武也点点头,后世冰煮羊被搞成网红产品了,坏了名声,但真选用优质羊肉和保证水质,口感确实比白水煮羊强不少。 至少他的皇帝舌是这么认为的。 清见琉璃这会儿已经没空搭理他了,借着火锅水蒸汽遮掩,埋头猛嚼,超喜欢芝麻酱和羊肉的搭配,感觉简直绝了,很快将她面前的羊肉块一扫而空。 她吃得额头冒汗,拿着汤勺又去捞七原武那边的,七原武领地意识很强,伸筷虚挡:“先捞你那边的。” “我这边没有了。”清见琉璃拿汤勺捞了几下,表示她那边只剩一下细小碎肉了,吃起来没意思。 七原武过汤勺去检查,奇怪道:“怎么可能没有了,我是按你的食量备的肉,过会儿只要再随便涮点什么你就该饱了的。” “确实没有了,应该煮的时候都滚到你那边去了。”清见琉璃也不和七原武客气,天天凑在一起吃晚饭客气不起来了,拿回汤勺就开始舀他那边的。 七原武没话说了,摸着下巴皱着眉头,隔着热气开始上下打量清见琉璃,突然发现这只藏狐吃的是越来越多了,饭量眼看就要压倒他,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养殖成本也太高了,但他在吃饭方面一向很讲究,羊腿又是人家送的,也不好意思指责她这半个客人正在往猪方向发展,只能夺回汤勺,赶紧给自己多舀几块。 等羊肉块都捞干净了,冰盘子里的羊肉片儿也被下了锅,在热汤之间滚一滚,清见琉璃一样吃的很高兴,有时塞一大口进去,眼睛弯弯,就差摇尾巴了。 最后肉没够,也不好现片儿了,七原武又皱着眉头从冰箱找出一块他吃夜宵烩饼时剩下的锅盔,切片后让她慢慢涮着吃,这才算完。 要了命了,这藏狐倒是真不挑嘴,锅盔片滚一滚蘸芝麻酱也能吃得很香。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这是非要我跪求你们去恋爱吗? 火锅吃完,七原武开窗换气,北海道四月中下旬的小凉风吹进来,室内温度微微下降,但清见琉璃一点也不在乎,只觉得自己肚子里暖暖的,身体也懒洋洋的,恨不能就这么直接仰天躺倒,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只是一个少女当着一个男生的面,刚吃饱就仰天躺倒揉肚子实在太难看了,她完全无法接受,只能硬坐在那里,捧着温温的大麦茶暗中哼哼。 不知道为什么,好喜欢吃这种火锅,羊肉好鲜,蘸料好香,合起来简直无敌好不好! 曰本那些美食家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大规模推行这种火锅啊,简直是在犯罪,该拉到十字路口全都介错了。 可惜认识这混蛋……不对,可惜认识他有点晚了,要是下雪天坐在暖桌被炉里,热气腾腾和他一起吃火锅,肯定更舒服。 嗯,要记好,等今年下了雪,就要再这么吃一次。 七原武也捧着大麦茶在消食,抢着吃东西害他不小心吃的也有点多了,破坏了他的养生计划,内心正犹豫要不要下调伙食等级,感觉再这么吃下去,不光养生计划要完蛋,好像伙食预算也要超标——这藏狐饭量也涨得太离谱了,第一天时只有现在的一半吧?以前还以为晚饭边角料就够她吃的了,没想到她只用了短短十几天,已经发展到开始抢东西吃。 当然,这是小事情,管饭还怕客人吃得多么,但万一把藏狐养成了猪,自己整天带着一头小猪在外面晃,这格调也降得太厉害了…… 但下调伙食等级皇帝舌又受不了,很为难。 他想了一会儿,放弃了,直接掏出龟田敦志的“密码本”开始翻看,设想种种可能,准备努力工作,多赚点钱回来。 室内寂静了好大一会儿,清见琉璃偷偷哼哼了一会儿,抬头一瞧,终于想起委托和案件了,本来她还打算晚餐时和七原武讨论讨论的,但刚才吃得太舒服,七原武又很护食,总不准捞他的羊肉吃,只顾着和他斗智斗勇了,不小心给忘了。 这会儿她想起来了,连忙也挪动了一下位置,凑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看了一会儿好奇问道:“你能破译吗?” 七原武被动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突然觉得也行吧,至少她当空气清新剂还是合格的,养胖点挨刀时流油也比流血强,但脸上不动声色,轻轻摇了摇头:“暂时不行,这不太像密码,应该是只有龟田才知道的一种记号。” 清见琉璃也觉得不太像,上面的符号虽多,但太单一了,重复率极高,有密码本估计都很难传递太复杂的信息,不由困惑道:“龟田桑只是一名普通公司职员吧,到底有什么事需要保密?记成这样,我都怀疑时间久了他自己能不能看懂,他到底在防备些什么呢?” “明天去他家看看吧,也许能有发现。”七原武又翻到全是方框那两页图,仰天回忆了一下龟田敦志的尸体检视报告,隐隐有个猜测,但对一名四十多岁的公司职员来说,又有些不太合常理,只能明天再寻求收集更多信息,然后才能判断。 只是这笔生意确实亏了,早知这么麻烦,就不该看在是熟人介绍的面子上没再要求个高价钱。 清见琉璃还没死心,使劲在盯着那两页图看,希望可以灵光一闪,能以女主角的身份给侦探一个提示,但还没想出个头绪呢,七原武就转头提醒道:“你该去工作了。” 啊,对,今天回来的晚,直接吃饭了,还没给房间除尘,鞋也没擦,碗也要洗,厨房也要收拾……但刚吃饱不太想动啊,要是能只在这里吃饭,不用打工就好了。 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能,真那样她也不好意思在这边混晚饭了,只是在瞎想,起身就老实干活去了,而等家务活一干完,七原武马上过河拆桥,开始赶她回家,她也没得办法,只能悻悻背上包,搬起那一箱杂物走了——七原武这里比较好玩,反正离家近,她想多玩一会儿再回家,就是讨论一下明天干什么也好啊,但他总不肯,活一干完就要赶人。 这讨厌鬼,将来有一天你闷了,我也不陪伱说话,憋死你! 她心里抱怨着不到一分钟就进了自己家门,习惯性叫着“我回来了”就脱鞋抱着箱子回自己房间。客厅里清见香子正搂着小女儿一起看学校要求的教育节目,回头看了她一眼,都懒得问她吃没吃过晚饭了,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可以,我看你这倒霉孩子离住在那边那天不远了,又比昨天晚回来九分钟。 ………… 清见琉璃回到家,泡澡换衣服挽头发一气呵成,然后去老爹书房,翻找出他的录音机拿回自己房间,从杂物箱里随便取了盘磁带,看了看封面叫《蓝色东京》就塞进录音机,很快房间就响起了节奏缓慢的民谣歌声,差点给她哄睡过去。 她听着歌胡乱写了写作业,然后掏出《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把今天遇到的事好好记进去,包括龟田敦志的“密语”和那两页图,她都凭回忆大概抄了抄,然后望着开始冥思苦想。 好吧,还是看不懂,但这绝对不正常,谁会这么记日常事务? 很快她脑子又转到了“古谷公园凶杀案”和“预知梦”上,开始思考这两者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预知梦在凶杀案之前,富美江老太太肯定看不到也无法听人转述凶杀案的现场情况,哪怕就是凶手提前预演谋杀现场时不小心公开广播了,又刚巧被富美江老太太在半梦半醒间收听到,从而引发了噩梦,也有点说不通。 是的,很说不通,先不提凶手预演那种简单谋杀现场有什么用,是不是吃饱撑着了,就是只说凶手当天被捕后,一直都在拘役所关着,老太太竟然还在做噩梦,还是隔一天就准时做一次,甚至一次比一次清晰,连当时龟田和相浦争吵时说了什么都快搞清了,那是谁还在广播预演? 同谋吗?就算有同谋,人都杀了,他不停重复预演是想干什么? 回味当时的刺激感吗? 这逻辑上说不通啊! 换个角度想一想也一样,龟田敦志人都死了,更没法不停预演广播,而且他用命去陷害别人坐几年牢,真的很蠢,哪怕就是成功了都有点蠢,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 碧川老奶奶的预知梦也怪怪的,第一次能说得过去,还算超自然现象,第二次第三次就很奇怪了,反复“预知”已经发生过的事吗?不是该预知下一个受害者吗?特别是还是间隔一天做一次梦,总觉得有点巧得不正常。 这个迷题极有可能是本案的关键点,就是猜测都一时想不到合理的原因,根本无法解释。 赶快到明天就好了,都迫不及待去调查了,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啊,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这一切才能说得通? 清见琉璃坐在书桌前皱眉苦思了好大一阵子,什么也想不出来,忍不住站起来到窗边趴在望远镜上看看七原武在干什么,是不是很无聊,会不会也在像她一样皱眉苦思。 如果是,她这个敬业的小助手能心理平衡点。 但一看之下大失所望,七原武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厨房里忙活呢,身影时隐时现,好像在摆弄他的烘烤炉,戴着隔热手套正抽出一个铁盘子,上面好像是焦黄酥脆的小饼干,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这家伙,过得好舒服,晚上都要在家烤小饼干吃…… 清见琉璃下意识闻了闻,但太远闻不到,不敢再看了,再看得肚子又要饿,同时发现歌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又去把磁带翻个面继续放,拿起一本二手电影杂志往床上一倒,开始胡乱翻看几十年前的采访专题和雅闻趣事,接着思考着迷题的种种可能,就是这歌声慢悠悠实在太催眠,她没翻几页就眼皮发沉,歪身抱着枕头睡过去了,不久后还喃喃了一声“到底是为什么呢?这说不通啊……” ………… 翌日清晨,清见琉璃听到老妈叫起床的声音,揉揉眼睛醒过来,长长伸了个懒腰,尽展美好身段,觉得睡得很舒服,片刻后才记起了实验的事儿,看了一眼录音机,发现播放键早就自动弹起了,磁带放完她都没什么感觉。 至于噩梦…… 她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对昨晚做没做梦没印象了,隐约记着是做了一个梦,但一点也不可怕,好像是她和七原武一起在追一只小羊,还带bgm的,是很缓慢略有点优伤的民谣…… 怪怪的,记不清了,但大概就这样子,算不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她胡思乱想着洗漱穿衣,然后将二手电影杂志也塞进书包,去了学校上课时偷偷继续翻看,看了一天也没什么感觉。 然后就熬到放学时间了,下课铃一响她就往门外冲,迫不及待去解开所有迷团,为这次怪异事件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这次沢田优子拉了她一把没拉住,眼睁睁看着她飞一般消失了,气得她将联谊策划书狠狠往地上一摔。 混蛋,真的够了! 你们两个是有神经病吧,那边油盐不进,去诱惑的人都说遇到一个木头人,这边这个放了学又像得了狂躁症,拉都拉不住,这样怎么往一起凑啊! 这是非要我跪求你们去恋爱吗?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密语方框图 龟田敦志的家庭条件明显要比清见琉璃这种富裕家庭差不少,家住在一幢普通公寓楼里,看外表房子有些年头了,多少有些破旧。 清见琉璃按了几次门铃,但门内寂静无声,无人应答。 她微微有些失望,直接望向七原武,“好像没人在家,怎么办?”完了,搞不好要等好久,今天想解开迷题可能困难了。 “没人在家没关系,今天是龟田敦志的头七,丧礼、火化捡骨、头七法事,事情很多,龟田家的人最早也要晚上才能回来。”七原武倒不意外,直接弯腰从袖口抽出两根铁丝就捅进门锁里。 曰本丧葬也讲究“头七”这概念,就是照搬中国民俗再加以魔改。因照搬年代太久,曰本各地对此风俗也都有所演化,出现了各种差异。 比如有头七当天丧礼、火化(葬礼)、法事一起举行的,也有只举行法事的;有的地方头七时间从死亡前一天算起,有的地方头七时间从死亡当日算起,甚至连需要的骨灰盒大小都发展的不一样了,有的地方家属只保留一部分骨灰,有的地方死者骨灰全部装盒,漏掉一点都不行。 所以今天龟田家没人不奇怪,七原武也没耐心等明天再来,拿着两根铁丝捅进门锁略一摆弄就是一拧,门锁“咔”的一声轻响就弹开了。 门锁一开,他抬腿就要进门,清见琉璃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一把拉住他,吃惊道:“你……你怎么会开锁?而且我们不能这么进去吧,这是违法的!” “和你说过了,我当过一段时间魔术师,所有魔术师都会两手逃脱术,开锁是必修课,所以我理所当然能对付这种家用锁,而且我又不是贼,不会偷东西,只是看看,又不亏心怕什么犯法,伱要害怕就在外面帮我放风好了。” 七原武说完就甩开她的小手进去了,还在玄关很客气的说了一声“打扰了”,好像主人在家一样,而这种行为和清见琉璃从小受到的教育差别太大了,她不敢。 但…… 她站在房门口左右看了看,发现楼道寂静无声却暗藏杀机,好像随时能冲出几百人把她扭送交番一般,心更虚了,赶紧也跟着进去,顺手把门关好,嘴里小声嘀咕道:“不行,我得盯着你,不能让你做坏事……” 七原武才不管她怎么说,在龟田家客厅扫了几眼就往内室去了。 清见琉璃想跟上他,但注意到了客厅一角的佛龛,大概龟田家太小,只能摆在这里,而且龟田敦志的骨灰还未取回,现在佛龛上只有黑白遗照、清水、罄和鲜花。 清见琉璃赶紧合什对着遗照说了声“对不起”,替七原武和自己道了歉,这才追进内室。 龟田敦志一家四口,一妻一女一子,但公寓只有两居室,居住空间十分窘迫,而且没有多少像样的家具电器,只是整个家非常干净整洁,想来女主人很尽责,也十分爱这个家。 清见琉璃跟着七原武先转完了龟田家子女的房间,顺路看了一下厨房、兼作浴室的洗手间,又跟着他进了龟田夫妇的卧室,发现他还真有做贼的天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从床头柜下面摸出一个大号皮革钱包,打开一瞧是龟田家的房产契书之类重要凭证,以及几张存折和少量现金。 现金七原武没动,存折都打开翻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又放回去了,重新将大号钱包塞回床头柜下面,又拿起床头柜上面的几个药瓶看了看标签,眉头又是一皱,随后就去拉开壁橱翻看衣物,再走到窗口向外观望了几眼,但转身时一愣,靠到了一个书橱前开始仔细观察。 “是有什么发现吗?”清见琉璃凑过来也看了几眼,但龟田敦志明显对书籍不怎么感兴趣,这手工书橱装饰性作用更大,里面全是些过期杂志、电工手册、救灾手册、字典之类,属于大部分家庭都会有的工具书和消遣读物,好像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七原武指了指书橱的一层隔板,沉吟道:“这里曾经放过东西,最近刚被拿走。” 清见琉璃踮着脚仔细看了片刻,这才发现隔板上有一条淡淡的痕迹,想来以前这里长期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遮挡了窗外射入的阳光,造成隔板漆面略有色差,但…… 她奇怪问道:“这重要吗?” “不知道。”七原武摇了摇头,“但一路看过来,龟田家没哪样东西能刚好摆在这里,形成这样的痕迹。” 清见琉璃也没想到,怀疑是什么东西坏掉当垃圾扔了或是卖二手货了,转而问道:“都看完了,还有别的发现吗?现在能破解龟田桑的密语了吧?” 七原武转身环顾卧室,最后目光落到床头柜上一家四口春游时在樱花树下的合影上,应该是很多年前拍的,龟田敦志看起来才三十出头,孩子都还小,妻子也很年轻,就是身体瘦弱,脸色略显苍白,不过斜倚在丈夫身上,笑得依然很幸福。 他望了好大一会儿,再次摇头:“龟田是很普通的一个人,芸芸众生的一员,日子过得辛苦了些,但家庭氛围该不错,子女懂事上进,妻子身体有些老毛病,但为人也该不错,也够持家,这样的人不该这么小心谨慎的,除非……” 清见琉璃赶紧问道:“除非什么?” 七原武望着那张照片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除非他在防备他最亲近的人,无意间发现他在做什么。” ………… 一个人,为什么会防备自己最亲近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这该算背叛了吧? 之前清见琉璃问七原武这问题,但七原武不肯答,推说只是猜测,现在说不好也不好说,于是她就一直在设想除了出轨、考试考了15分以外还有什么秘密需要这么谨慎地瞒着家里人,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七原武领着离开了龟田家。 没因私闯民宅被捕让她长长松了一口气,不过内心又隐隐觉得暗中潜入好像有点刺激,赶紧把这种小心思压下去了,向七原武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家里检查过了,没找到太大问题,但反而感觉龟田敦志带来的迷团更大了,越发找不到头绪。 七原武摸着下巴道:“按理说该去见见杀人凶手相浦治光,但他关在拘役所探视不方便,回头让金丝眼镜去预约一下,那……昨晚有个猜测,当时觉得有点说不通,但现在去龟田家看了一眼,好像又有可能说得通了,感觉可以去查查。” “什么猜测?”清见琉璃马上积极道,“我来帮你一起想。” “不用,谢谢。”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你只要帮我拿好书包就行了。” 清见琉璃暗中撇嘴,这讨厌鬼,仗着有几分小聪明整天瞧不起人,但她多少有点习惯了,无所谓,反正只要能跟着七原武,她总能找到真相的。 她马上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等我打电话问问。”七原武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钻进去了,一边翻电话薄一边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很快就开始投币打电话。 清见琉璃不好意思跟他进去一起挤,只能在外面等着,而七原武打了七八个电话才结束,出来就说道:“好了,第一个嫌疑地点锁定了,走吧!” “什么第一个嫌疑地点啊,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清见琉璃跟在他屁股后面,微微不满道,“先告诉我不行吗,我们是搭档,你该告诉我的。” “先找到再说。”七原武现在只是有怀疑,不能确定,说着就招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直接报了地址就出发,路上清见琉璃说话也不搭理,自顾自掏出纸笔画了龟田敦志的速写肖像。 出租车一路疾行,离龟田家越来越远,眼看就要跑到市郊了才停下,而清见琉璃下了车,发现这里是一条繁华商业街,居民房子前面或是后面都是带店铺的,甚至一头一尾还有两家连锁超市,规模不小,想来附近几个町区都在这儿日常购物。 她看看这条商业街的格局有点像个“田”字型,突然就联想到“龟田密语本”上那两页方框,忍不住惊讶道:“这里是……” 七原武轻轻点头:“是的,这里有极大可能就是龟田敦志日常蹭吃蹭喝的地方。” “因为……因为他手帕上的味道?”清见琉璃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到这儿,还打电话问着问着就找到了。 七原武笑着指了指商业街两侧零零散散的洋槐树,说道:“还有这些洋槐花,平良野不是札幌,观常植物还是以樱花为主,即是商业街又种有许多洋槐,还刚好正处花季的也就五六个地方,而且这里有泰国产的罗勒青酱,也有新开的豆包店、鱼糕店,上周刚组织过试吃活动,所以这里嫌疑最大。” 你其实真的是狗吧? 清见琉璃难以置信地看着七原武,怀疑他就算不能成为一个好侦探(三观太差了),也能成为一条优秀的警犬。 真的,这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之前除了觉得手帕气味发酸,什么也没闻出来。 她太过震惊,一时没说话,七原武歪头看了看她的表情,笑道:“你该不是在心里骂我吧?” “当然没有。”清见琉璃反应过来,连忙岔开话题,“龟田桑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蹭吃蹭喝?他中午可以带便当,晚上可以回家吃啊!” “现在还不清楚,但想来应该是钱的问题,相浦治光八成知情,回头去问问他。”七原武沉吟道,“按警方的问询笔录来看,在相浦治光杀害他之前,他找相浦治光吵闹过两次,争执一次比一次激烈,第三次才被杀的,里面肯定有问题,搞不好不止工作上的矛盾,另有隐情,但现在我们先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经常到这里来蹭吃蹭喝再说。” 说完,他又指着“方框密语图”里面的几个方框补充道,“这几家记号最多,说明他隔一段时间就去蹭试吃品,这几家店对他应该多少有点印象。” 清见琉璃点点头,但心里服了,原来难以理解的“密语方框图”只是一个上班族蹭吃蹭喝的记录表,以防不小心连续去一家店吃白食太多被人鄙视,昨晚真是白想那么多了。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皮皮狐,我们走! 七原武的猜想和选择的目标都没问题,经出示龟田敦志的速写画像后,这几家店对龟田敦志都略微有点印象,甚至其中一个店员对他印象还比较深,和他说过话,开玩笑让他提提改进意见,不然都参加试吃好几次了,怎么还不光顾他们的生意。 那确实是开玩笑,曰本超市、蛋糕店、面包店之类店铺,为提高营业额,招揽人气,都会经常组织试吃活动,在门口支个摊,送一丁点让顾客尝一尝,能勾引顾客进店买是最好,不买说说感受也能接受,方便店家对商品进行有目的地改良,以提高市场竞争力和存活率。 一般试吃送的那点东西连喂猫都不太够,店家其实根本不在乎,毕竟食品类店铺有很多东西当天卖不掉,或几天卖不掉快到保质期了,有时都会白送人,根本不敢留到第二天砸自己招牌。 所以那家店的店员才会和龟田敦志开玩笑,但龟田敦志再也没来过,让那店员有些不好意思,有次看到他路过还和他打招呼,想邀请他继续试吃,只是他马上扭头快步走了,以后就算店员再看见他也没再敢招呼,对他印象算是比较深。 这位店员真的很热心,这会儿七原武来问,还关心龟田敦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很热心提供了重要线索——据他几次所见,龟田敦志都是从同一个方向来的,离去时也去往同一个方向,他判断龟田敦志住在商业街旁边不远处的黑目町。 七原武诚恳道谢后,马上带清见琉璃溜达着去了黑目町,而黑目町能叫这倒霉名字,以前是平良野处理分流生活垃圾的地方,现在虽然城市扩大,生活垃圾换地方分流处理了,却成了平良野的“贫民窟”,大量低收入或无收入人群居住在这里,建筑物杂乱无章,有大量“百家院”存在,各种小巷更是七扭八歪,混有大量违章临时建筑。 这町区占地面积很大,七原武逛了一会儿,觉得两个人一起问效率太低了,随手掏出小本本,扯下一张纸又画了一张龟田敦志的肖像速写,递给清见琉璃道:“分头找吧,遇到人就问,他大概在这儿有个临时住所,应该有人对他有印象。问完就回来,一会儿我们还在这儿集合。” “明白。”清见琉璃斗志满满去了,虽然在一个陌生町区,还有点腐烂阴森的味道,但大白天她不怕什么,更何况一般人也打不过她,不会有安全问题——这里毕竟不是美国,就算是“贫民窟”也不至于突然冲出两伙黑帮,抬手就打得弹飞如雨,只要警惕一些,出不了大事。 她准备借此良机抢先问到线索,不然这次贡献度恐怕连1.07%也不够了,转眼就在顺着路跑没了影,准备见一个问一个,哪怕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龟田敦志明明有家还要在外租房子——她有点怀疑龟田出轨了,但看他连试吃品也要蹭,又不像有钱养情人的样儿,很怪。 现在相较于“预知梦”,她反而对龟田敦志这个人更好奇了,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也就是离得太远,不然她八成也会架上天文望远镜,暗中观察龟田家。 七原武也没闲着,往清见琉璃相反方向走了一段,拐了几拐,确定她跑回集合点也看不到他,就在一座小桥那儿找到一块干净石头,坐下等着拦路问人,心中十分感慨——自己毕竟不是血腥资本家出身,竟然没把工作全推给员工,自己多少还干点,太不合格啊,需要进一步修炼。 他一边感慨一边断断续续拦了几个人询问,但都对龟田敦志没有任何印象,他也就继续耐心等着,顺便继续翻看“龟田密语本”前面那些划掉的条目,这些该和蹭吃蹭喝无关,但现在依旧难以看出龟田敦志到底记了些什么。 这种怪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现在就是和“预知梦”无关,他也觉得有必要弄清真相,方便以后拿来参考,痛宰类似的肥羊。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留着飞机头、穿着类似黑色中山装一样的校服的不良少年骑着一辆小巧的女式自行车过桥,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身上的私立高校校服相当精致,还系着学生领带,胸口都有金光闪闪的校徽,情不自禁就停下了车,叼着烟含糊问道:“你哪个学校的,在这干什么?” “私立育英高校。”七原武抬头随口答了一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瞧了瞧他的自行车,露出感兴趣的目光,手上则出示龟田敦志的肖像,笑眯眯问道,“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没见过。”不良飞机头左右观望了一下,发现附近较为偏僻,这会儿也没行人,立刻下了车,凑达来想揽他的肩膀,没揽到也没在意,只是弹着烟灰说道,“上私立的可是有钱人啊,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身上带钱了吗,借我用用。” 七原武奇怪道:“带是带了,但我为什么要借给伱?” “让你借你就借,少废话。”不良飞机头也不演了,直接去掏他口袋,低声威胁道,“把钱都拿出来,不然我搜到一点就弄死你。” 七原武退了一步,随手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棕色小羊皮钱包,叹道:“你说你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学人勒索抢劫呢,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不良飞机头一看钱包这么鼓,里面的万円大钞黄澄澄好大一叠都鼓出钱包了,瞬间呼吸粗重起来,没想到去弹珠厅的路上竟然还能意外遇到这种超级肥羊,伸手就去夺,嘴上敷衍道,“抢什么抢,给我拿来吧,算我借的,下次遇到就还你。” 七原武抬手就将钱包扔下了桥,义正辞严道:“你想都别想,我就是扔了也不可能给你。” 不良飞机头乐了,抬腿就想踹他一脚:“你这傻x是不是念书念傻了,河里没水。” 七原武又退了一步,躲过这一脚,而飞机头不良也懒得非要揍他一顿,还是钱最重要,立马就翻过小桥护栏,要去把钱包捡回来——他对七原武死不死的不感兴趣,拿到钱才是第一位,有钱就能去弹珠厅好好玩上一天,说不定越赢越多,从此就发家致富成为人上人了。 今天运气真的好,竟然能遇到这么傻叉的超级肥羊,必须去玩一玩! 他动作倒也算敏捷,小桥也不高,三两下就攀援着落到干枯的河床上,一眼就看到被七原武远远扔下来的黑色钱包,更兴奋了,而七原武趴在桥栏杆上笑眯眯看了他一眼,嘴里啧啧称奇——就这智力还学人家出来抢劫呢?赶紧回学校读书去吧! 他转身走了两步,想把桥头的垃圾桶扔下去给不良飞机头助助兴,教教他学习的重要性以及做人要积口德,但那垃圾桶实在太脏了,他下不了手,清见琉璃又不在这里,只能算了。 他直接转身走到那辆女式自行车前,打量了一眼,觉得款式还行,有九成新,虽然大概率是辆赃车,但对他来说无所谓,掏出消毒纸巾擦了擦座椅和把手,骑上去就走了。 也还行吧,五十円买辆自行车也没亏,就是要再找个钱包装魔术硬……嗯,是装占卜硬币了,不过确实也该换换了,现在经济条件好了,不是刚穿越过来那几天,这次可以换个小牛皮的,手感好。 飞机头不良这时才捡到钱包,七原武扔得太远了,让他跑出二十多米,但他拿到手里就觉得不太对,钱包太干瘪了,也变成了黑色人造革材质,还破破烂烂磨损严重,放跳蚤市场白送都未必有人要。 他赶紧打开一看,瞬间就狂怒起来,钱包里空空如野,根本没什么万円大钞。 他赶紧又大骂着掉头爬回桥上,顺着路追了一会儿,想把七原武手撕了,但七原武骑着车子东拐西拐早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想撕没得撕。 不良飞机头现在不是单纯的狂怒了,成了无能狂怒,气急败坏之下,一脚踢成路边的垃圾桶上,但垃圾桶里没东西,撞到树上又弹了回来,给了他一个迎头痛击,差点把他打闷过去,鼻血瞬出两行,让他再次破口大骂。 混蛋,私立学校的王八蛋心是真的脏,竟然偷别人的自行车! 下次再遇见他,非弄死他不可! ………… 七原武骑着自行车,一路闻着味去找清见琉璃,而清见琉璃也在兴奋地往集合点跑,两者在半路上就遇到了。 清见琉璃一见他就激动道:“我问到了,是我问到的!有个老奶奶见过他,他真在这里租了一间小公寓!”激动完她才反应过来,看着自行车奇怪道,“诶,你哪里来的自行车?” 七原武这会儿下车了,蹲下系鞋带,随手就把车子交给了她,系好后站起来叹道:“很奇怪,有个家伙非要用这辆车换我的钱包,我没办法,也就换了。” “拿自行车在路上换钱包?”清见琉璃想不通了,困惑道,“还有这种神经病吗?” 七原武沉吟道:“现在想想,那家伙情绪是有点激动,可能真的神经有点不正常,不过没关系,让他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和病人不用计较那么多。” 清见琉璃也没往偷自行车方面想,根据她长期观察研究,七原武应该还没兼职小偷,虽然实质上他比小偷更混蛋一些,但确实不会偷东西,至少她认识他以来,他一直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很有原则,只拿别人心甘情愿给他的钱和东西。 她只是关心地问道:“你损失大不大,这辆自行车……二手的话,也就值个一万円左右吧,你钱包里放的钱多吗?” 七原武摇头叹息一声,神色黯淡没多说什么,没能白捡确实令人心痛,但他很坚强,没多提这件事,直接向她叹道:“不提了,不提了,还是说正事吧,没想到龟田敦志还真在这儿租了房子,难怪他钥匙串上有把崭新的房门钥匙,和他家里所有的门都对不起来。” 清见琉璃对此也很困惑:“但他为什么要在这租房子呢,这里离他家好远,就算为了上班也不该选这里啊,都是一样搭电车,从哪上车不是一样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我预感到他所有秘密就在那里,只要去看一眼就能一清二楚,我们也就能完成委托了。”七原武一拉她的胳膊就说道,“上车,我们现在就过去!” “好!”清见琉璃也想赶紧解开所有迷题,被他一拉就顺势扶着车把坐到了车座上,等身后一沉就开始卖力蹬脚踏板,转眼就把速度提了起来,直奔龟田敦志租房子的百家院而去。 但骑了两三分钟,穿过一条窄巷拐弯时,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 等等,为什么是我在骑车啊,我怎么就顺势骑起车子来了?他比我重那么多,凭什么我带着他? 这是怎么搞的? 好莫名其妙啊! 她一个急刹车把车刹住,转回头向七原武奇怪问道:“为什么是我带着你啊,不是该你带着我吗?” 七原武也奇怪道:“不是你要骑车的吗?你坐前面我只能坐后面啊!” 清见琉璃迷茫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但我之前怎么就自然而然上车了?这和漫画里也不一样啊,不是该男生骑车,女生侧坐在后面,揪着男生衣服小脸微红吗? “来,吃糖。”七原武剥了块水果糖递给她,柔声道,“别想那么多了,你是觉得我身体不好,怕我累坏了才下意识骑上车子的吧!再说了,我是boss,你是助手,你当司机也很合理,所以真相最重要,我们还是赶紧去找龟田的房子要紧。” 七原武说完,又推了她腰一下,忍着笑命令道:“好了,皮皮狐,我们走!” 原来如此,只是我太善良才会主动带着他的吗?而且糖有点甜,是芒果味的,果香味好浓…… 清见琉璃虽然还是有些奇怪,也没搞懂皮皮狐是什么生物,但嘴里吃着糖下意识就弯腰发力,再次蹬起了车子。 七原武侧坐在后座上,感受带着淡淡清香的微风抚过,心情极其愉悦,感觉自己以后也是有车一族了,还是地球上独一份的藏狐拉车,格调高到没谱了,情不自禁就哼起了儿歌:“我有一只小藏狐啊,我从来也不用,有一天我心血来潮让它拉车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啊,我心里真得意,一不小心……” “你在唱什么,怪怪的。”清见琉璃听着欢快的儿歌觉得很悦耳,但歌词没听懂,她只会说几句汉语,还是多亏她老爹是文学教授兼作家。 七原武在后面晃着腿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清见同学,有你真好。”藏狐拉车,这格调真的太高了,他很满意。 清见琉璃小脸一红,忍不住小小哼了哼,嘴角弯了弯。 这家伙,好了一阵子坏一阵子的,省了力气就开始夸人了吗? 切,以为我是那么肤浅的女孩子,被人随便夸一句就会很高兴吗? 我就是看你虚成那样,骑不了两百米就得大喘气才照顾照顾你,也算你小子识点数,还知道感谢我一下,不然看我以后还带不带着你…… 她心里瞎想着,脸儿越发红了,硬将自行车骑出了平板小摩托的感觉,穿街拐巷,直奔真相而去!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神仙三连 百家院就是大杂院,龟田敦志所租的小公寓就位于大杂院一侧,是日式传统木长屋的一间,非常好找,都不用再找人问问一眼就能看到——门上钉着一个木制铭牌,上面就写着龟田二字。 七原武还是老样子,用铁丝捅了捅就轻松打开门,进入这个面积也就七八坪的小房间,室内所有东西都一目了然。 没有厨房,没有浴室,没有洗手间,没有家具,没有窗户,要不是地上铺着陈旧的榻榻米,还在房间一角堆着几个破纸箱,看起来就像一个放大版的胶囊旅馆房间,也就睡觉时能有个地方躺躺。 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一般没人会租这种地方,住在这里也就比流浪汉略强一丢丢。 清见琉璃进门一看就是一愣,感觉和她预想中的“秘密基地”或“偷情安全屋”完全不一样,迟疑着去翻看那几个破纸箱,而七原武则回头看了一眼崭新的门锁,若有所思的紧紧跟着她。 破纸箱里也没什么秘密,更没七原武之前所说的“真相”,清见琉璃将里面的东西都好好拿出来摆在榻榻米上,发现一个箱子里装着两件明显穿过很久的蓝色厚布工装、几双半新不旧略有破损的劳保手套,以及一些厚袜子包头布之类的小衣物,都洗得很干净; 另一个箱子里是几双胶底鞋、鞋垫;余下的箱子里则放着书写文具、信纸信封、日历、日常洗漱用品和一些旧报纸。 “这都是些什么啊……”检查完之后,清见琉璃人都有些麻了,完全搞不清状况,难道龟田敦志偷偷租房子就是为了藏起这些毫无价值的东西?这有什么意义?但她转头困惑地望向七原武时,讶然发现他面色很严肃,不由奇怪道,“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情况有些不妙。”七原武回过神来,唉声叹气道,“是曰本太怪还是我实在倒霉,就是赚个辛苦钱而已,怎么总碰这种狗屁倒灶的事。” 他的声音太小,清见琉璃没太听清,转头望着榻榻米上的杂物,更加困惑了,“情况不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七原武这会儿已经有了推测,毕竟这事儿十分简单,只要了解到的信息足够,再加上一定的生活阅历,联系起来一点也不困难,不像上次的“名画伪造案”,还需要一个女主角来提醒,但推测是推测出来了,知道真相反而让他心情急转直下,没心情和清见琉璃多聊,慢慢靠近几个破纸箱瞧了一眼,问道:“只有这些杂物吗?” 清见琉璃将几个纸箱子又好好检查了一下,答道:“没了,就这些。” 七原武转身去门口穿鞋,叹道:“走吧,找人问问去,这里少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大概送给某个人了。” “什么东西?”清见琉璃连忙爬起来追上他,依旧一头雾水。 “先找到再说吧,这里有个人经常帮他洗衣服,他都准备去死了,九成九会用他手头最值钱的物品进行答谢,那东西就在附近,找一找就能找到。”七原武出了门就看了看左右邻居,挑了门前范围最干净的那一户,直接过去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穿着国中水手服,应该还在义务教育范围内,开了门就谨慎打量着七原武和清见琉璃,问道:“你好,请问你们找谁?” 七原武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们是龟田桑的朋友,这次特意过来拜访他,请问伱认识龟田桑吗?” 国中女生微微放松下来,但还是保持着随时能关死门的状态,客气道:“你说龟田大叔啊,他就住在隔壁,但我有一周没见过他了。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我姓七原,她姓……她姓什么不重要,你呢?” “你可以叫我寺池。”寺池小姑娘依旧谨慎,没报全名,继续保持着礼貌问道,“七原学长是要留话吗?” 七原武笑得更加温和了,声音也更轻柔,极能给人安全感,“原来是你啊,以前听龟田桑提过一次,说平日里没少受你照顾……嗯,对了,他住在这里还好吗?” 寺池小姑娘现在开始觉得七原武不像坏人了,再加上有共同的熟人,心情更是放松,犹豫片刻,觉得说说实情也许对龟田敦志能有所帮助,毕竟这小半年,他的状态是有些不太对劲。 她犹豫了一下就迟疑着说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好像状态不太好,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这里墙壁也很薄,我之前……之前不小心听到他哭过,有两三次吧,断断续续的,而且……”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犹豫,觉得泄漏别人的隐私好像不太好,而七原武轻轻点着头笑道:“还听到他和一个姓相浦的人吵过架,还吵过好几次对不对?” 原来不是什么秘密啊,寺池小姑娘松了口气:“是的,是有几次有争吵声传过来,但声音并不大,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多谢,耽误你时间了,这是一点小小心意,也感谢你一直关照龟田桑……” 七原武说着话就伸手入兜,好像要掏钱包,但寺池小姑娘人穷心却善,行事也正派,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平时洗衣服时顺便帮龟田大叔洗上一两件,没关照他什么,上周龟田大叔已经给过我谢礼了。” “哦,是什么?”七原武停了手,似乎有些惊讶。 寺池小姑娘下意识就将门拉大一点,指了指室内一张小书桌上的一台双卡老式录音机说道:“龟田大叔送了我一台录音机和一些磁带,让我好好学英语,争取考进一家好高校,拿到奖学金。” ………… 十多分钟后,清见琉璃藏狐拉车拉着七原武又回到了商业街,一路上一直在问“怎么了啊,到底怎么了啊”,而七原武心情很差,根本没鸟她的意思,就催她骑快点快些回家,只是到了商业街犹豫一下,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改主意让她停了下来。 他跳下车子,取出小羊皮钱包,抽出两张千円钞票,又叹了口气,又抽出一张万円大钞,犹豫一下再叹一口气,再抽出两张万円大钞,迟疑了一下想塞回去一张,但终究没好意思,直接一起递给了清见琉璃,命令道:“去,买些你们女生爱吃又耐储存的糖果糕点,再换些肉蛋奶的食品券,给寺池送过去。” 清见琉璃奇怪道:“为什么?” “因为那台快二十年前的破录音机不值钱,要不是龟田敦志没别的选择,不会拿那东西当谢礼,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又死了,死得还那么憋屈,只能我倒霉了,不然我怕哪天我想起来,坏我心情。”七原武越说越心痛,最后没好气道,“让你去你就去,我是boss我说了算,少问为什么!” 这狗东西又开始不好好说话了,真是个讨厌鬼!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摆着藏狐脸盯了他片刻,看在他终究是在做好事的面子上也没和他多计较,扭头就推着自行车去进行大采购了。 她对寺池那国中生印象也不错,虽然不知道她和龟田敦志是怎么认识的,但能感觉出她本性善良还很上进,对帮助这种人她毫无意见,甚至准备回去就把国中时用过的一些参考书给她送过来,希望她真能考上一所好高校,将来再去上大学。 七原武就在路边随意找了个地方等着,一等就是三四十分钟,天都开始黑了,而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我车子呢?” 七原武叹着气站起来,正对上气势汹汹、又惊又喜跑过来的不良飞机头,抬手就是一指:“先看看你后面是什么吧!” 不良飞机头下意识就是回头一瞧,而七原武飞起一脚就踢在他裆下,接着飞快出手,揪住他一只耳朵拖了几步,顺势就把他塞进了垃极桶里,整个过程从表情、语气到动作都如同进行过千锤百炼,流利到令人发指。 嗯,这就是传说中“仙人指路”、“猴子偷桃”、“双龙戏珠”三连击的简易版,传说中只要练好这三招,神仙也难防,打死这个小混混都够用了,他也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家伙又罪不至死,还是个男的,不想戏他的珠,这才饶他一命。 裆下是男性要害,谁疼谁知道,真的可以刻骨铭心,比爱情都强,挨了一脚的不良飞机头毫无还手之力就栽了,而七原武还不罢休,见他还挣扎着想爬出来,捡起一旁的垃圾桶盖子又给了他几下,直接把他打得翻了白眼,嘴里还没好气道:“我打不过藏狐她妈妈还打不过你吗?心里一点数也没有的蠢货,放你一马都不知道感恩,我心里不痛快还敢来给我找事,下次见到我记得躲远一点,不然我就把你放在锅里熬出油。” 收拾完这敢勒索抢劫他,还惦记着找后账的小混混,他心情倒是好转了不少,直接把垃圾桶盖子盖上也就罢了,算是小惩大诫,毕竟打人格调太低,被人看到有损他灵媒的神秘形象,将来影响抓肥羊。 一切无事发生,搁里作者一定会备注请求读者不要在意这小小插曲,只是主角一时气不顺发泄一下,纯属人之常情,而七原武更是无所谓,用消毒纸巾擦着手又稍等了一会儿,见清见琉璃终于骑着自行车飞快回来,跳上后座就直接回家,根本不管那小混混会怎么样。 他跟着鱼龙混杂的马戏团流浪多年,绝非守法公民,更没养成软弱可欺的性格,也就是被迫穿越了格外需要修身养性,外加需要保持职业形象才一直比较好说话,不然单凭敢抢劫勒索他,这小混混就不只是丢一辆自行车挨两下打那么简单,不让这混蛋把最后一条裤子都当掉还债,就算他白学这么多年。 他是从来不肯吃亏的,这性格怕是这辈子都不好改,也就现在生活艰辛才被迫老实做人,不然依他以前的性格,早在平良野大搞特搞,这会儿肯定已经是一地鸡毛。 清见琉璃对七原武刚刚成了“暴力犯”一无所觉,身体素质也确实不错,将他一路拉回家只是额头微微有汗,等按他的要求把车子好好冲洗擦了一遍后,进到屋内,发现七原武心情好像又好起来了,已经做好了晚饭,就等着她一起吃。 她马上去洗了手,鸭子坐到饭桌前,端起饭碗先小小吃了一口,享受了一下纯净到极点的米香,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她已经憋了一路了,七原武敢再卖关子,就该轮到她把七原武塞进垃圾桶了。 七原武这会儿确实没事了,心理已经调节好,毫不在意道:“其实不重要了,委托已经完成,富美江老太太会做预知噩梦完全是个意外,我已经确定原因,她不会再复发了,回去住没问题,坏不了咱们的名声。” 清见琉璃更好奇了,追问道:“原因到底是什么?” 七原武专注于先吃晚餐的精华,随口道:“所有事情都是龟田敦志不小心搞出来的,虽然中间有些阴差阳错,但都是他的锅没错,他在自杀骗保。”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迷团解开了 今天七原家的晚饭比较简单,七原武只用昨晚闲着没事捏的肉丸子做了一道“全色溜丸”,虾丸、鱼丸、猪肉丸、牛肉丸、羊肉丸、鸡肉丸全都有,滋味各异但又能被高汤鲜汁统合在一起,整道菜软滑滋嫩,汁鲜味美,绝对是上品佳肴。 一个有皇帝舌、警犬鼻和超忆症的灵媒大厨,愿意从备料干起,精选食材,每道工序都亲力亲为,前后花三四个小时精雕细琢,哪怕不是多复杂的菜品,味道仍然绝赞,参加厨王争霸赛估计都够打一打。 但清见琉璃现在却顾不上这些美味的肉丸子,由着七原武先把他爱吃的挑走,只是吃惊道:“龟田桑自杀骗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往嘴里塞了一个大大的牛肉丸子,品着颇有弹性的口感和一咬就出的浓厚肉汁,含糊道:“龟田敦志是个被时代浪潮拍死的可怜人,他其实早就失业了,但一直瞒着家里,每月拿回去的工资是他拼尽全力打零工赚来的,之前我看他家的存折就有些奇怪,最近一年他的收入在持续减少,只偶尔有所波动,他妻子已经被迫在动用微薄的家庭存款来保证生活了,想来打零工他也越来越难赚到钱,所以干脆去自杀骗保了。” 清见琉璃回忆着龟田敦志那几个破纸箱里的工装、劳保手套,若有所悟,但又没完全悟,感觉心里非常憋屈,不高兴道:“你这么说谁能听明白……” “那按时间线说吧,但我也只是推测,不能保证完全对,只能说大概八九不离十。”七原武这会儿又很好说话了,他有吃饭时爱闲聊的习惯,边吃边说道,“事情的起因大概发生在近一年前,泡沫经济崩溃你总该知道吧,一度引发连锁倒闭潮,连大型银行都破产了好几家,更不要说一般企业了。 我估计龟田敦志当时任职的公司也有点撑不住了,想裁员,但曰本是以‘终身雇佣、年功序列制’为主,想裁员没那么容易,一不小心就会破坏传统烂了名声,甚至操作不当被起诉‘不当解雇’都会赔一大笔钱,所以曰本企业通常不会直说要裁员,那很麻烦还得给补偿金,不划算,一般会进行‘内部募集退职’,就是希望员工以公司生存为重,自愿离开,转去其他公司工作。 龟田敦志大概就在名单中,他四十多岁,精力早就被工作榨干,能力也有些跟不上时代变化,没多少价值了,偏偏他‘年功序列’很高,换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和他干一样的活儿,他的薪水搞不好能是新人的两倍以上,自然要精简他。 他也肯定不会乐意,都在公司工作二十年半辈子了,一定不想离开,就想在公司等着退休,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包括自愿退职活动给他找好的下家不太合他心意,待遇太低之类,他不想去也有可能。” 七原武说到这儿,又吃了一个丸子,小小喝了一口汤,而清见琉璃听愣了,对一个高校一年级小女生来说,什么终身雇佣、自愿退职离得真是太远了,不过她多少也能理解,迟疑着问道:“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该相浦治光出场了。”七原武提起这个人挑了挑眉,淡淡道,“龟田敦志不愿意主动牺牲为公司减负,简直人品败坏,罪大恶极,说不定还带头闹了闹,是个刺头,公司人事部门肯定饶不了他,大概就暗中找到了关联公司的相浦,让他私下去勾引龟田敦志,让他突然发现龟田敦志是个千年难遇的人才,工作能力简直强到爆表,愿意提供给他一份相当优渥的工作合约。 一边是大学毕业以来效力了二十年的老公司要减负,人事部门各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另一边是下家看起来还不错,说不定因祸得福还能有点事业发展,结果他就抱着对公司……真是太蠢太老实了,他大概就是抱着一种对老公司的感恩之心,就真自愿离职,加入了相浦治光的小公司。” 清见琉璃听到这里,难以置信道:“这……这可能吗,这世上真有人……这么,这么卑鄙吗?” 七原武借清见琉璃心神不属的时机,先把最好吃的那部分吃完了,过会儿准备让她汤汁拌饭,嘴上说道:“不错,有进步,你大概也猜出下面会发生什么事了,但这其实只能算一般,有些人的心比我都……嗯,比煤都黑,为了自己的利益,或是为了能完成业绩要求而自保,职场上会发生无数恶心事。 不过这和我们没关系,说回正题,龟田敦志理所当然被坑了,新合约估计有大量文字陷阱,出现了他难以完成的工作目标或是对业绩突然有了严苛要求,再加上新合约原本就是为消除他这个刺头特意准备的,相浦做为大公司的关联小公司,又是对待新员工,不怕坏名声,更不会畏惧合约纠纷,八成没过多久就翻脸不认人,卡着条款就把他强行解雇了,或者不准他去上班,也不给他发薪,就拖着他,等他自己屈服,拿一点补偿金乖乖走人。 自此,龟田敦志就莫名其妙失业了,二十年辛苦积累毁于一旦,家庭也没了主要收入来源。” 这和之前清见琉璃猜到的差不多,但她还是愣了好大一会儿,喃喃道:“真的好恶毒,他们真的很坏,但龟田桑为什么没告诉妻子,非要偷偷打零工?” 七原武吃着丸子含糊道:“也许觉得因自己被骗毁了家庭收入,内心很愧疚,难以说出口,也许是因为他妻子身体一直不好,有慢性病长期在服药,害怕说了妻子会担心,不再舍得吃药,甚至也要被迫出去工作,所以他才装成无事发生,每天西装革履出门去上班,换了衣服再去干体力活打零工,勉强维持家里的各种开销以及还房贷。” 清见琉璃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他跑到那么偏僻那么便宜的地方去租房子。” “租房子不是这个原因。”七原武摇头道,“伱没注意吗,那百家院只有他自己的门上有铭牌,写着他的姓氏。” 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有点记不清了,迟疑着问道:“这怎么了?” 七原武望着她无语了片刻,突然觉得她这样也挺好的,笑道:“这种贴在门上或门侧的铭牌,或说表札,是从六十多年前才开始在曰本流行的,当时曰本邮政大改革,开始在民间普及,把姓氏贴在门上,只为了方便一种人,也就是邮递员。 龟田敦志贴铭牌就是为了防止邮递员找不到他,送错了房间,遗失了重要信件才特意要标清自己住在哪里,而之所以担心这个,是因为他一直在找工作,找工作需要一个固定地址,没有固定地址的人哪个公司都不敢要,也无法发出面试通知之类的信件,但他又不敢让这种信件寄到家中,只能硬挤出钱来租个廉价公寓用来收信件。那时,他还没放弃对生活的希望,他希望自己能挺过这个难关。”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了,七原武说得有道理,如果只是单纯换衣服,确实没必要特意租房子,找个车站租个临时储物柜,去洗手间换换大概也就够用了。 而这么听一听龟田的惨事,她都有点感同身受了,她同理心本就特别强的,一时忍不住问道:“那他成功了吗?” 她知道九成九不是个好答案,但还是抱有万一的希望,希望事情有个美好结局,但七原武掏出“龟田密语本”影印件翻开,望着上面一条一条被用力划掉的条目,叹道:“这次就不怪你说蠢话了,龟田他当然没成功,他花了近一年时间找工作,但泡沫破裂后找份正经工作哪有那么容易,他又四十多岁了,哪个公司疯了会选他当正式员工,这些条目被划掉的就是他收到回信被直接拒绝的,没划掉的那一小部分则是连拒绝信都没收到,他还盼着哪天突然有个好结果。” 清见琉璃也呆呆望向那本“密语本”,感觉迷题解开了一个,但好像不是能让她高兴起来的答案,难受了一会儿才小声道:“难怪我们一直看不懂,原来那是他好长时间的求职记录,怕漏过了什么又怕被妻子无意间看到,所以才会写成密语……” 七原武点点头:“长期蹭吃试吃品也是一样,大概以前待的公司规模较大,有食堂,他找不到理由经常带便当,每天下午下班后直接回家又太奇怪,再加上不舍得花钱买吃的,所以饿了只能四处在商业街上游荡,能蹭一点是一点。” 随着七原武的话,清见琉璃一瞬间好像看到龟田敦志茫然走在商业街上,混在人群中拿起一块试吃品飞快塞进嘴里,然后又神情窘迫的飞快离开,而这场面,她只是想想就忍不住有点鼻头发酸。 她更没想到随便接个“驱魔”委托,竟能查出一件发生在普通人身上的惨事,哪怕终于解开了许多迷团,还是一时接受不能,整个人都茫然起来,喃喃道:“所以,他被人害了,丢了工作,求职又求不到,越来越绝望,打零工赚到的钱也越来越少,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感觉家庭要毁掉,才会控制不住几次哭出来,被隔壁的邻居听到?所以,他才想自杀骗保,想尽最后的努力,给妻子和孩子留下一笔保险金?” 七原武把一个丸子拨到自己盘子里,但说着这种人间惨事,似乎也突然良心发现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拨给了清见琉璃,叹道:“我想是的,而且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快一年了,他原本在大公司时的人身意外险快到期,相浦不会给他续费,他自己也没能力再续费,而那占保险金的大头,他只要想给妻子儿女留下更多的钱,保证他们能偿还完房贷以及能稳定生活下去,就必须在这个月行动,不能再等待事情有所转机。” 清见琉璃听完后好久都沉默不语,用筷子拨弄着香喷喷的肉丸子,完全没有食欲,而七原武也一脸无奈。 这事儿真说起来也是倒霉,他普普通通接个除灵驱魔委托,真就是单纯赚个辛苦钱,没想到查着查着查出了这种“小人物专属惨事”,但就是这种“小人物惨事”,一个被时代浪潮拍死的人,才会令人心情极度不愉快,害他之前都有气没处撒,把那混混揍了一顿,原本那家伙犯的那点错,再拿走他的钱包就行了,不至于还要塞进垃圾桶。 真的令人没话说,曰本社会也太怪了,不然自己怎么总遇到奇葩事,也许不该为防止自己哪天受不了开始走极端而留在曰本了,还是搬家比较好。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好可惜,每次都差这么一点点 七原家客厅里久久无声,七原武和清见琉璃都一时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最后还是清见琉璃先说了话。她小小咬了一口肉丸子,强行振奋精神,向七原武问道:“那这件事是怎么和碧川老奶奶的‘预知梦’联系到一起的?” 她很同情龟田敦志,在短短二十几分钟内,好像看了一场人生电影,能感受到一个普通成年人绝望到失声痛哭时的悲哀情绪,但她只是个普通的高校一年级小女生,脑袋还笨笨的,就算同情也并不能做什么,只能收拾心情,继续探究真相。 七原武也回过神来,边吃饭边叹道:“那纯属意外,龟田敦志确实够倒霉的。” “为什么这么说?” “他打算给妻子儿女留下一笔钱,同时报复毁掉他生活的相浦治光,早就开始做准备了。”七原武缓缓说道,“他之前去找相浦闹过,双方发生肢体冲突,他借此弄到了相浦的毛发和偷走了他的眼镜,顺便还用小录音机之类便携设备暗中录了音,准备用来合成相浦‘杀害’他时的现场音效,但他运气不好,刚刚合成好录音带就被盗了。” “被盗?”清见琉璃回忆着现场,“他的廉价小公寓被盗过?” 七原武点头道:“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毛贼,把他小公寓的锁随手撬了,大概想找点财物,但没想到龟田比他还穷,只能把还值点钱的双卡内录录音机、便携小录音机和所有磁带都拿走。这些设备原本是龟田用来合成‘凶杀案’现场声音的,前半截是龟田找相浦争吵时的偷录,后半截的求饶和惨加声是龟田后期自己配的,所以邻居家小姑娘才能听到他和相浦争吵,那是他在试听效果,所以那公寓的门锁才是新的,门锁坏了他不得不换,免得意外招来警察。”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也记起这些细节了,问道:“然后呢?” 七原武说道:“龟田没办法,计划一定要执行,只能第二次买了小录音机,再次去找相浦闹,又和他肢体冲突了一次完成偷录,然后重新在廉价公寓合成录音带,但这次他实在没钱再去购买一台能进行双磁带内录的双卡录音机了,只能编造了一个理由,把自己家里的那台很笨重的老式双卡录音机搬了过来,也就是之前摆在他书橱的那台,用完后就直接送给了在人生最后阶段无偿帮助过他的邻居小姑娘。”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其实他应该把那台双卡录音机直接销毁的,但……大概他是个好人,实在想感谢隔壁的小姑娘,小录音机他还要用来伪造凶案现场声音,别的全是些破烂,所以只能捡了看起来多少也能帮助到隔壁小姑娘的笨重双卡录音机当谢礼。” 原来是这样啊…… 清见琉璃思考片刻,觉得七原武所说的一切推理都能和现实事物联系在一起,丝丝入扣,好像没什么能杠的地方,而且经七原武这么一说,她都能脑补出龟田敦志的作案计划了,心里感到很可惜,要是七原武晚点想到,说不定她也能推理出来。 真的好可惜,明明很简单的。 她一时没说话,七原武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往下说道:“他一直赶时间,很快就完成了第二次录制调试,准备去被相浦‘杀害’,但还是有些晚了,这时第一次被盗的磁带和录音机早就已经被小偷在跳蚤市场卖掉换成了钱,刚巧磁带就被富美江老太太买回了家。。” 清见琉璃听到这里,突然张大了嘴巴:“你是说……” 七原武笑道:“是的,那盘磁带现在在你房间。” 清见琉璃也没犹豫,爬起身就往自己家里冲,没用三分钟就抱着那箱二手杂物又回来了,而七原武已经从书房取了一台小巧精致的双卡内录录音机放在小方桌上。 清见琉璃翻着杂物箱,焦急问道:“是哪一盘,要全听一遍吗?” 七原武把她往一边推了推,自己开始翻找,“不用,我们其实见过,当时就在吉田那盘民谣隔壁的卡槽中,而且他怕弄错ab面,肯定会做记号……哦,已经找到了,就是这盘。” 他把磁带找出来,一边放进录音机一边继续说道,“龟田敦志以前有录音机,肯定会听听歌买些磁带,这就是他以前买的,后来准备陷害相浦,就从家里拿了这几盘磁带,洗掉重新进行录制,但他需要录的内容只有两三分钟,所以洗掉的十几分钟也就够用了,甚至另一面还是原来的歌。” 他说着话就把磁带安装好,按下了播放键,录音机低低发出了一阵“沙沙”声,接着就是一个陌生男子的训斥声突然响起,想来就是相浦治光的声音了。随后两三分钟的内容和富美江老太太的“预知梦”基本一致,两个男人从争吵到挣执再到扭打,但和钓鱼佬们的证词略有些出入,有不少话对不起来。 等磁带放到龟田敦志一声凄厉惨叫后,录音机又恢复成了“沙沙”声,响了七八分钟,随后吉田拓郎的歌又响了起来,七原武随手关掉录音机,轻声道:“原因就是这样,富美江老太太阴差阳错之下,在龟田敦志死亡前听到了这盘磁带,所以才会做出了奇怪的预知梦。现在这盘磁带在我们手中,已经不用担心她再出问题了。” 清见琉璃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她早就觉得有问题,明明就是科学的世界嘛,怎么可能有什么超能力,现在一切都能说得通……还差一点。 她马上问道:“碧川老奶奶做了三次噩梦,每次间隔一天,还一次比一次清晰,难道是她主动听了三次这盘磁带吗?这说不通吧,她就没发现有问题?” 七原武笑得有些无奈:“是的,她听了三次,但她确实没发现 清见琉璃难以理解道:“这怎么可能?” 七原武指着小巧的双卡录音机里的磁带给她解释道:“音乐磁带和录像带的工作原理基本一致,但两者不同的地方在于,录像带是单向,整条磁带上连贯记录着影音信息,以供录像机读取,而音乐磁带是双向,分ab两面,每面记录的音频信息只占二分之一的磁带宽度。” 清见琉璃没太听懂,音乐磁带是常见,但她没了解过这东西是怎么工作的,迟疑着问道:“所以,这怎么了?” 七原武又指着双卡录音机笑道:“所以如果它的读取工具是普通录音机的话,你把磁带放进去,它就会用被唯一一个驱动齿带动开始走磁条,让磁头开始读取信息,等a面转到底,它的播放键就会弹起,让伱把磁带翻面,好让它再去读b面。 但富美江老太太用的是一台老式双卡录音机,是以前给音乐发烧友用的,你可以同时放进一盘音乐磁带和一盘空白磁带进行内录,能只复制磁带信息,不受周围环境音影响,而如果只是单纯播放音乐的话,它会等第一个卡槽的磁带播放完了,自动播放第二个卡槽的磁带,因此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七原武说着话就给录音机填上了两盘磁带,按着快进键进行播放,第一盘的a面播完,第二盘的a面继续播,但这时出现了相浦训斥龟田的声音,这里七原武松开快进键,让清见琉璃听了听,但两三分钟后这段合成的录音就消失了,又是一阵“沙沙”声,随后七原武微微一快进就又响起轻柔舒缓的歌声,最后两个a面播放完毕,录音机播放键自动弹起。 但七原武没把磁带翻面,再次按下播放键,双卡录音机第二个驱动齿轮转了起来,让磁带磁条又开始倒行,音乐磁带都不用翻面就直接开始播放b面,他继续快进,连续两个b面播完,录音机的播放键再次自动弹起。 他边操作边讲解道:“这种双卡录音机和普通录音机不同,它每个卡槽都有两个驱动齿轮,一个负责正转,一个负责倒转,无需翻面就能内录、播放完整磁带,当年是非常先进的技术,是家庭大件,所以富美江老太太不用做什么,她只要每天临睡前随手按一下播放键,就可以做噩梦了。” 清见琉璃终于看明白了,但还是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就这么简单?” 七原武也无奈笑道:“是的,就这么简单。富美江老太太大概有睡前听点音乐看点杂志的坏习惯,第一天晚上听着第一盘磁带的a面就睡着了,等第二盘a面播放时,迷迷糊糊间听到了相浦和龟田的争执打斗声,但因为她要睡觉,也怕吵到孙女,一直把录音机开得声音较小,并没有完全吵醒她,只是让她隐约有了些记忆,短短两三分钟后她又重新进入深度睡眠,而龟田敦志就是在第二天下午被相浦治光‘杀害’,所以她的梦才成了预知梦。 做了这种怪梦,老太太早上起来就进入了自我怀疑和恐惧状态,当天就去了神社,但就算去了神社,她神经依旧紧张,年纪也七十多岁了,会很快疲惫,晚上依老习惯随手就按了一下播放键就去睡觉,而第二天晚上因为听的是b面,无事发生。 第三天她放松一些了,但自我怀疑和恐惧多少还有点,没完全放心,当天也无心听歌,八成一直在乱思乱想,仅在晚上休息前,又依老习惯随手按了一下播放键,都没想着换磁带,只想放松心情好好睡一觉,确定之前只是偶然做了个怪梦,结果当晚她又在睡梦中听到了a面中龟田和相浦的争执打斗声,又做了噩梦。 这次她彻底慌了,告诉了孙女碧川真理子,两个人又一起跑去了神社,晚上她心神不宁之下,根本没心情换磁带,还是随手按一下想听着歌好好睡一觉,往后以此类推,第四天听b面没事,第五天听a面又做噩梦。 到这时,连碧川真理子也有点慌了,急忙去找中野小姐核实,当晚就来找我们了,也一直没再回去住,所以富美江老太太想做噩梦也没得做,其实已经安全。” 清见琉璃听呆了,难怪老太太隔一晚准时做一次噩梦,怪异无比,好像灵异现象一样,原来她只是当年买的双卡录音机太先进,能连播,还能双驱自动翻面,一直在ab面循环听,这才把自己坑了。 该死的,要是我能比这家伙早一点发现龟田桑在自杀骗保,小公寓还被盗过,再知道老式双卡录音机和音乐磁带的工作原理,我也能猜……不对,是我也能推理出来。 好可惜,怎么每次都差这么一点点! (本章完) 第七十章 某个子三次更换邻居 大部分迷团都解开了,清见琉璃却很不甘心,她也好想在七原武面前侃侃而谈,好好显摆一次,让他目瞪狗呆,用敬佩仰慕的眼神看看她,从此不敢再小瞧她,对她好一点,给她加加时薪,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次都要他说完了,自己才能反应过来,就真的只差一点点。 明明都是些生活常识的,自己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老是慢半拍。 她很不甘心,但能解开迷团,能弄清“预知梦”的真相,又让她浑身战栗,有种过了电的舒爽感,又感觉很爽很满足。 很矛盾很复杂的一种感觉,她在那里暗中不甘、满足了一会儿,马上又好奇地提出了新问题:“龟田桑是用录音机伪造的现场,栽赃了相浦治光,这我们清楚了,但他是怎么完成的自杀?警方在现场没找到凶器、小录音机和磁带。”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这问题我也还没想明白,毕竟之前只去现场大概看了一眼,需要再仔细调查才能有想法,但我猜测那地方应该是龟田敦志精心挑选过的,十有八九是通过那条小河做了手脚,要是我来设计的话,要在那种环境下保证凶器万无一失的消失,嗯…… 我会让龟田敦志先打电话给相浦治光,表示自己愿意屈服,再要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金,约定时间让相浦到公园另一个偏僻地点交给自己,相浦早就想摆脱他这个刺头,达到目的肯定不会拒绝,一定会按时前往,然后让龟田算好时间,等相浦进入公园后,就在树上绑好凶器,自己上去撞几下,再解下凶器,播放录音吸引钓鱼佬的注意,等两三分钟的录音一播放完毕,立刻把小录音机、凶器一起装入某种特制装置,扔进河里,让其顺流而下,抵达缓冲水坝,我再把这装置一捡一烧,相浦就是有八张嘴都以难说清了。” 清见琉璃惊讶道:“你是说他还有个同谋?有人在帮助他骗保?” 七原武思考着微微点头:“只是有点怀疑,龟田敦志栽赃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不太像他那种人能想出来的办法,而且操作起来都太容易出意外了,一个人很难做得完美无缺,要想万无一失还是有人协助最好,再说……” “再说什么?”清见琉璃没想到旧迷团都解开了,竟然还有新的迷团,龟田敦志也许还有个同谋犯。 七原武并不能完全确定,沉吟道:“再说我当初看龟田的伤口照片时就有些奇怪,他挨刀的位置过于精准了些,选的地方很巧妙,能致死却又不会马上致死,但他明明没有任何医学背景,除非有人指点并帮他演练,单凭他自己……我觉得他做不到这么完美。” 清见琉璃再次恍然大悟,难怪从警署出来七原武就直奔案发现场,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想过很多,已经在怀疑是自杀骗保了,只是没想到龟田还倒霉到被盗,这才没直接解开“预知梦”的迷题。 她马上激动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该怎么找到这个同谋犯?” 七原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要是我们没弄清事情原因,找他出来问问清楚还说得过去,但现在我们的委托已经完成了,邪恶魔物已经在我们手中,老太太安全了,我们的名声不会受影响,我们还找他干什么?” 啊,这……清见琉璃迟疑道:“不找他了吗?” “没必要。”七原武直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又没多做调查,不能排除龟田敦志就是运气格外好,胡乱往刀上撞时很幸运,相浦那边也没出意外,一个人就跑来赴约,使整个计划没出任何意外。至于藏起凶器和小录音机,也完全可以事前准备一个气球……嗯,气球不行,事先准备一条活鱼,到时把东西装袋往鱼身上一系再把鱼往水里一丢,运气够好,鱼直接去上游了,效果也差不多。 再者说,我完全想不到协助者能从里面捞到什么好处,龟田就算被杀,通过人身意外险里面的生死双保条款,拿到的保险金再加上可能有的民事赔偿,也会直接交给龟田妻子手中,协助者很难占到多大便宜,冒的风险和收益根本不成正比,所以不能肯定有这个协助者,搞不好找了也白找。” 顿了顿,他又看着清见琉璃90分的精致笨蛋小脸,又补充道,“最后,就算真有这个人,我们也把他找出来了,你又能怎么样,你打算去举报他吗?” 清见琉璃愣住了,七原武说得好像有道理啊,问的问题也有点要命。 就算有这个人,还真找出来了,自己该去举报他同谋陷害、协助自杀吗?那不是帮相浦治光洗脱罪名了吗?相浦治光好像也不是全然无辜,龟田敦志虽然大概率是自杀没错,但说被相浦治光逼死的好像也行,那相浦治光肯定也有责任,去坐几年牢好像不是不能接受。 但…… 推理要是某个支线剧情没个结尾,最后竟然糊了烂泥,回头怎么写进里啊!而且知道犯罪事实却不去举报,这和在学校一直受的教育有点冲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真去举报,一旦事情暴露,保险金没了,龟田妻子和子女的生活问题怎么办,万一回头再搞出点人间惨剧,自己以后还能睡得着觉吗? 好像确实不该去找这个协助者,当成无事发生最好。 相对于小半个月前,她已经有点被七原武带坏了,发现事情不对马上开始退缩,觉得这同谋不查也罢,最多自己写进里时,就说凶器绑在鱼身上被拖走了,到时谁敢杠,自己就一脚踢死他,问题也不大。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微微纠结,七原武看她一时没说话,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又在惦记着多管闲事,立刻起了坏心思,毫不犹豫就取出录音机里的‘预知录音带’塞给她,一脸真诚道:“我反正是不会去掺合这种烂事,这太坏良心了,我怕再被雷……嗯,我怕良心受到谴责,但我也尊重伱的想法,现在证据归你了,你可以拿着这个去证明相浦无罪,让警方重启调查,把那个同谋揪出来。” 清见琉璃看看手里的磁带,突然觉得好烫手,连忙又塞给他,连声道:“不不不,你是boss,我是助手,我听你的。” 七原武随手又推了回去,笑得越发真诚了,“什么boss不boss的,太见外了,我们是朋友,我必须尊重你的想法,你只管大胆去,我会在心里默默支持你!” 清见琉璃赶紧又推回去:“还是不用了,说好放了学就当你助手的,你拿主意就好,不用尊重我的想法。” 七原武又是一招太极推手推回去:“真的没关系,我真的愿意尊重你的想法,而且我也想见见那个同谋,瞧瞧他为什么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真的不用了,你是boss,我听你的。”清见琉璃坚决不肯背这个锅,反正她本来也没想去举报,刚好七原武也不想,那就让他说了算,免得她又得在法律和良心之间左右为难。 七原武终于停止打太极,毕竟已经三推三让,登基够用了,直接笑吟吟问道:“那我真不用尊重你的想法,非得当这个boss?” 清见琉璃憋屈道:“是的,你不用尊重我的想法,你是boss,你说了算。” 七原武听完哈哈大笑,顺手抄起一把勺子就开始敲她脑壳,乐道:“让你整天屁话多,既然都知道我是boss,还敢在这里摸鱼闲聊?赶紧扒完饭去干活,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 一个多小时后,刚演完《怨鬼杀人家政妇jk版》女主角的清见琉璃就被七原武扫地出门,而等七原武关了门,她冲着门小小“呸”了一声才往自己家走。 她又不是不肯干活,偏偏七原武没事总要戏耍她一下,简直是个绝世讨厌鬼。 而且他毛病特别多,别人干活就干活吧,他要是闲着没事就会像个神经病一样,跟在后面指手划脚,这里不行,那里不对,烦人的要命。 早晚用泥头车创死他! 她在心里痛骂着七原武就回了家,发誓将来总有一天要找回场子,而路过客厅时,看了一眼鸟都没鸟她,正在看电视的清见香子,犹豫了一下没直接上楼,反而过去坐下了,一起陪着看无聊的家庭伦理剧。 清见香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学校终于要叫家长了吗,比我预期中要早几天啊!” 清见琉璃无语了片刻,不满道:“我又没闯祸,为什么要叫家长,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等等老爸。” “等他干什么?”清见香子更奇怪了。 清见琉璃不好意思道:“我想对他说声谢谢。” 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今天知道了龟田家的人间惨事,再想想龟田敦志最后绝望一搏,才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很幸福,哪怕老爹是个酒鬼,还爱打麻将,但在社会上可能也不容易,也一直在为这个家庭付出心血,忍不住就想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嗯,至少她是用着老爹赚回来的辛苦钱才能无忧无虑长这么大的,她觉得好像是该说声谢谢。 清见香子听听她的话,再看看她的表情,有点懂了,很欣慰,声音不由自主就柔和下来:“回头再对他说吧,他现在在札幌呢,已经去编书了。” 啊,对,给忘了…… 清见琉璃这才反应过来老爹出差了,但没什么关系,回头再说也一样,直接钻进了清见香子的怀里,小声道:“也谢谢你,妈妈,能让我幸福长大,你辛苦了,一直没能感谢你,真的很抱歉。” 这声“谢谢”,这声“真的很抱歉”确实出自真心实意,清见香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忍不住鼻头有点发酸,强忍着开玩笑道:“明年之前,我是不会同意给你加零用钱的,你不用来卖乖。” 清见琉璃在她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我以后都不加零用钱了。” 清见香子赶紧低头看了看女儿,闻了闻味道,确定如假包换,是自家原产的笨蛋没错,一时难以置信又非同一般的欣慰,赶紧不着痕迹的拭了拭眼角,也搂紧了她,柔声道:“你有这份心就好,其实没什么,都是妈妈爸爸应该做的事,不用说谢谢。” 清见琉璃再次在她怀里轻轻摇了摇头:“还是要说的,我希望你好好的,有什么难事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 如果龟田家的惨事发生在她家,她绝对无法接受,一定会发疯的,她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妈妈和这么……多半好的爸爸,其实刚才心里也有点害怕。 “知……知道了,家里没什么难事,你不用担心我。”女儿真情流露,清见香子猝不及防,一时说话都艰难起来,她真的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大女儿会搂着她说这样暖心的话,一瞬间感觉这十几年的辛苦突然就值了,内心非常有满足感,很幸福。 有些话确实该说出来,不能等到后悔那一天。 母女二人搂在一起,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暖,好久都没说话,而等心情都平复点了后,清见香子才好奇问道:“怎么突然想起和妈妈说这样的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发生什么事。”清见琉璃不想向家里透露委托的事,也就含糊道,“就是听七原讲了个故事,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清见香子也没再追问,想来就是七原武那个“孤儿”讲了讲身世,女儿听了心里有所感触才会突然情绪外露,只是摸着她光滑柔顺的长发,一时很是欣慰。 难怪孔子……孟子还是孙子来着,难怪某个子三次更换邻居,原来有个好邻居真的可以帮助自家孩子成长,这才小半个月就变化这么大,要是过上三五年的……想都不敢想啊! 今年狩猎季是几月份开始来着,感觉是得回老家一趟了!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名侦探的粉丝 曰本也有馄饨,当年曰本遣唐使从中国带回了索饼、馎饦、馄饨等一系列面食制品的制作方式,但在曰本历经千年发展,已经全部乱了套,馄饨这个词的变形“饂饨”落到了乌冬面头上,真正的馄饨则有了一个新名字,读音类似汉语中的“完蛋”。 清见香子包的馄饨就挺完蛋的,她看看锅里翻翻滚滚的面片和肉馅沫,再看看食谱上的料理完成照,总觉得两者差别巨大,犹豫要不要继续放小虾米和紫菜,或者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进行改良,放点西红柿片、黄瓜条、大虾、鸡蛋进去,改熬蔬菜海鲜浓汤。 “妈妈,早安。” 清见琉璃梳洗整齐,小脸红红的在厨房门口露了脸。她昨晚真情流露,母女亲密度+100,但睡了一觉,真情流露那一阵过去了,再见面突然就有点尴尬,脚趾一直忍不住在抠榻榻米。 清见香子倒没什么,超级温柔地看看自己的大女儿,柔声道:“早安,稍等一会儿,早餐马上就好。” 清见琉璃没直接走,看着白气蒸腾的锅,好奇问道:“闻起来很香,妈妈,早餐吃什么?” 清见香子回头看看热气腾腾的锅,沉吟片刻,回头展颜一笑:“是爱心中华秘制料理,面片肉沫蔬菜海鲜浓汤,我特意为你做的哦!” 十几分钟后,清见琉璃肚子里晃晃荡荡离开家门,母女亲密度-10,突然感觉又不是那么喜欢妈妈了——今天的料理吃起来还是怪怪的,各种半生不熟的蔬菜里夹着一些煮烂的面片,还有些肉沫混在里面,说酸不酸,说咸不咸,说甜不甜,粘糊糊的,甚至最底下还垫着一个白煮蛋和一只没剥壳的虾。 怪,真是太怪了。 她回味着这奇特的早餐,一路赶去学校,刚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抬头一看黑板上左边写着“考试”,右边写着“安静”,顿时小吃一惊,连忙向邻座女生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考试?” 邻座女生奇怪看了她一眼:“前天就说了啊!” 该死的,我怎么没印象?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这才刚开学啊,才半个月,怎么就开始考试了?” 邻座女生更奇怪了,“月考,以后每个月这时间都会考一次,老师说过的。” 清见琉璃没屁放了,怎么高中还有月考,一个学期考一次不就该够了吗? 她赶紧看了看沢田优子的位置,发现双方离得颇远,看样子没法互相参考了,其实参考了也没用,沢田优子没比她强多少,挨一起还不知道谁抄谁呢! 很快老师进来了,随手就发了卷子。这种月考和小测验差不多,题少分大,一节课时间搞定,只是为了看看学生本月的学习态度,学力鉴定是在学期末进行。 清见琉璃也没办法,稀里糊涂考了一天,下午放学人都麻了,在鞋橱那里等了一会儿七原武,眼见七原武也垂头丧气下来,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她很期待地问道:“你也没考好吗?” “一般吧,随便划拉了一下!”七原武深深叹了口气,“班里有个家伙一紧张就放屁,今天放了一整天,多亏我抽签作弊弄到了靠窗的位置,不然今天非死在教室不可。” 清见琉璃理解不了他日常生活的艰辛程度,但听他的话,似乎他也考得挺砸,那有个难兄难弟在一起,就算真考砸了也没什么。 她心情立马开始好转,拎着书包就准备和他一起去见中野惠理和碧川真理子——委托完成了,怎么也要给客户一个交待,客户现在连家还不敢回呢! 他们先回家取了那箱二手货,打了电话就去了“吃茶屋”,也就是一家老式咖啡馆等着,没等多久碧川真理子和中野惠理就前后脚抵达,七原武直接将龟田敦志那盘“凶杀现场音效磁带”拿了出来,对碧川真理子笑道:“罪魁祸首找到了,你祖母不小心买到了遇害者生前最喜欢的音乐磁带,这才会连续做噩梦。” “因为这盘磁带?”碧川真理子连接都不想接,身子微微后仰,谨慎观察。 “是的,这上面肯定有遇害者大量指纹,伱若不放心,可以再请中野小姐帮忙查一查。”七原武对客户态度一向不错,十分有耐心,一派诚信经营的风范,“你们可以安心回去住了,不会再出问题,再有问题我可以全额退款。” “不必了,我相信你,那这盘磁带……嗯,就麻烦你处理掉吧!”碧川真理子觉得七原武该不可能撒这种谎,毕竟好友中野惠理想查一下指纹轻轻松松,而只要事情能解决她就放心了,感觉七原武虽然是个特别年轻的除灵驱魔师,但效率真不错,服务态度也极好,下次撞鬼还可以找他。 中野惠理则扶了扶眼镜,仔细瞧了瞧那盘磁带,但没多说什么,她又不是事主,这事其实和她没多大关系。接下来四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碧川真理子还提出想购买一个“七原大福神”的御守,她祖母自从戴上这御守后,感觉神清气爽,身上的味道也变得超级好闻,她觉得很不错,也想要一个。 七原武不在乎这点小钱,很大气送了她一个,委托至此完成,应该能得到一个五星好评。 七原武对此很满意,等两名白骨精告辞后也没急着走,继续在那里安坐喝他的纯净水,清见琉璃喝完她的果汁,等了一会儿,奇怪问道:“我们还不回去吗?” “事情还差一点点,再等个人。” 七原武说着话,吃茶屋的门就被推开了,新人记者田仓早苗拎着她的大头盔进来,瞧了两眼就过来坐下,兴冲冲问道:“七原,找我有什么事?” 七原武笑眯眯道:“当然是有大新闻了。” ………… 半个多小时后,七原武和田仓早苗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又编造了一篇关于“灵媒名侦探驱魔秘事”的专题报道大纲,准备继续蒙骗平良野数十万读者。 田仓早苗很满意,觉得专题报道很刺激很有新闻性,出了门就骑上她心爱的小平板摩托,“突突突”直奔拘投所,要去申请采访相浦治光,补充进专题报道中,准备从某位匿名老太太的奇怪梦境说起,引申出匿名受害者被欺诈离职后惨遭杀害的可悲遭遇,然后狂骂某间小有名气的公司毫无道德底线,用恶劣手段抛弃老员工,要求他们马上公开道歉! 真的有搞头,单凭一件欺诈离职事件引发不了多少关注,但再加上灵异元素就不一样了,读者肯定会感兴趣,看了说不定会很愤怒,到时也许能引起社会反思,自己就能出大名。 不愧是灵媒名侦探七原同学,就是给力,到时在报道里多夸他两句。 田仓早苗一边以出车祸的速度狂飙离开,一边仰天狂笑,哈哈哈着就没影了,清见琉璃目送她消失在街角,担心了十秒钟她的遗照明天会上报纸,然后转头望向七原武,难得没对他胡编乱造搞假新闻摆藏狐脸,只是好奇问道:“你是想帮龟田桑的妻子儿女再争取一笔赔偿金吗?” 如果这报道真能产生社会舆论压力,龟田的老公司估计要立刻抓狂,为挽回形象杀几只人事部门的替罪羊是必须的,大概还会把龟田的自愿离职补偿金超额补起来,这她大概能猜到。 “那不是赔偿,是他应得的,他替那家公司工作了二十年,要裁员没什么,人事部门用小手段太混蛋了,得有个教训。”七原武掉头回家,淡淡道,“其实不该管多事的,但干着这一行,又遇到了,总得替他说两句话。” 清见琉璃表情温柔下来,跟在他后面小声道:“是的,这样做很好。” 七原武叹道:“没办法,我实在太善良了,这是病,得治。” 清见琉璃没再说什么,只是暗中撇嘴,觉得七原武是有点良心,但肯定不多,一汤勺就顶天了,但他确实刚做了一件好事,还能忍,不用喷他。 ………… 翌日,田仓早苗效率很高,又有准确无误的第一手消息,再加上本身很能四处乱钻收集信息,专题报道很快新鲜出炉,直接见报,接下来两天果然引发了广泛反响,龟田敦志的老公司立刻遇到了公关危机。 主要是相浦治光也反水了,检方掌握的证据太充分,要什么有什么,辩护律师又找不到七原武那种奇葩侦探理清脉络,拿到能翻案的铁证,或是能遇上日剧里特有的正义刑警穷追根底,眼下正劝他认罪悔过争取少判两年。 事情这样儿,连律师都要放弃了,相浦他的小公司基本也完了,肯定不想放过始作俑者,要拉着龟田老公司人事部门的部长一起死,对着跑来的记者仓田早苗一股脑全说了。 嗯,他正愁没说话的机会呢,遇到机会真是说的详细无比,还招出了另外两个被欺诈离职的受害者,两天以内,这事儿就成了狗咬狗一嘴毛,很是热闹。 清见琉璃看了几天报纸,对结果很满意,感觉这案子这么结束很不错,正在七原武这儿干劲满满吸尘呢,突然收到急宅便,物流公司给七原武配送来一个小包裹,收件人就写着“灵媒名侦探七原”。 七原武看着包裹也很奇怪,摸着下巴道:“怪了,该没人会给我寄东西。” 清见琉璃则拿着包裹兴奋道:“是不是你有粉丝了?推理里名侦探都会有些忠诚粉丝的,这两天报纸上经常提到你,也许有人开始喜欢你了。” “有可能,极有可能!”七原武也高兴起来,一边指挥她拆包裹一边笑道,“最好是个富家千金,回头我带你吃软饭去。” 清见琉璃背对着他鄙夷地撇撇嘴,觉得万一他真有粉丝,只要了解了解他的真实为人,恐怕会立刻哭出来,毫不犹豫粉转黑,而她瞎想着就把包裹拆开了,看清里面的东西瞬间就是一呆。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亲生的,亲生的 宅急便的纸箱子里只有三样东西,一把满是干涸血液的水果刀,一盘浸满血的磁带和一台全是血手印的小型录音机,都用透明塑料袋好好装着间隔开,摆放很整齐,但硬是透着一股子的不祥之意。 清见琉璃呆了呆就反应过这是什么了,原来“欺诈离职案”里的龟田真有个同谋,七原武没判断错,但这个同谋把这些……这些证据寄来是什么意思? 准备向名侦探投案自首吗? 或是在示威? 她一时理解不能,赶紧转头望向七原武,困惑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把这些东西寄给你干什么?” “不好说。”七原武站在四五步外摸着下巴沉思,“就算他通过报纸怀疑我已经……我和你已经弄清了真相,也没必要主动交出证据,那万一我改变主意,会害龟田的图谋彻底破产,除非……” 清见琉璃紧张问道:“除非什么?” 七原武饶有兴趣去翻看箱子,又仔细观察这三样证据的细节,笑道:“除非龟田的目的对他根本无足轻重,这对他只是一场游戏,这是他发给我的奖励,告诉我他知道我知道了,下次大家有机会再一起玩。” 清见琉璃一瞬间像过了电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以置信道:“你是说,他把协助龟田桑犯案当成一场游戏?” 七原武没在纸箱等包装物上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点头道:“大概吧,我之前一直没想通协助者能在这件事中弄到什么好处,现在有点明白了,这家伙能收获快乐和满足感,确实是用钱难以买到的超值报酬,没白帮龟田。” 混蛋,原来不是粉丝,是敌人!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连忙去翻寄件人和寄件地址,而七原武毫不在意道:“不用看了,他不会留下那种愚蠢漏洞,我们从假姓名地址上找不到什么线索。” 清见琉璃没听他的,还是好好把姓名地址记了下来,然后紧张问道:“那我们怎么找到他?” 七原武沉吟道:“有点难,龟田已经死了,死之前近一年还东躲西躲干了无数零工,要想弄清他接触过哪些人,就算是我也很难做到,而且这家伙看起来胆大却又很谨慎,未必会和龟田有明面上的交流,很难查,扔一年进去一无所获都不奇怪。” 清见琉璃咽了口唾沫,脑补一下某个黑影通过某种方式不停挑动龟田敦志去自杀骗保,等终于让龟田敦志下定决心,又帮他详细计划,考虑各种细节,进行场外协助,然后站在远处看着龟田生命一点点流逝,面露满足陶醉之色…… 这不是个心理变态吗? 我们被一个变态盯上了? 她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观望了一下窗户,生怕下一刻就有人戴着小丑面具拿着电锯冲进来,嘴上紧张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报警吗?” 七原武奇怪地看看她,忍不住笑道:“报什么警,看伱怕成这样子,这次只是碰巧了,我们也没和他起冲突,他对我们没恶意,至少现在还没有,而且我只说这次不好找,又没说永远找不到,将来遇不到没办法,要再遇到,我有了防备,找出他轻而易举,根本不用怕。” 清见琉璃看看他,奇怪道:“你不怕?” 七原武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我当然不怕,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是他该怕我才对!” 清见琉璃向旁边挪了挪,七原武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靠过来了,就紧紧挨着她,现在还随着她的挪动一起挪。 这么挪了几步,她很无语道:“你不害怕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七原武一脸诚恳:“我是怕你害怕,你最近一段时间跟紧我,万一出什么事我好照顾你。要是夜里,我一拉铃你就赶紧冲过来,除了我见人就打,不必手下留情。” 清见琉璃板起小脸懒得理他了,这废物,就吹牛皮的时候一个顶俩,要不是自己在这陪着他,他也没得罪那幕后黑手,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哭着喊着要搬家了吧? 但七原武没当回事,还有闲心开玩笑,搞得她也紧张不起来了,等吃过晚餐后就回了自己家,摊开《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把包裹的事好好记了进去,咬着笔头陷入沉思。 按推理的写作原理,一般是该有个名侦探的“一生之敌”来贯穿始终,这个隐藏在幕后操纵一切的神秘人x会不会就是七原武,不对,就是琉璃摩斯小姐的一生之敌呢? 但平良野只是一个人口一百多万的普通城市,就牛肉、羊肉比较有名一点,空气质量和水质强一些,别的方面很普通,这里真能出产名侦探的一生之敌吗? 感觉这种心理变态还是出现在东京那种肮脏巨型都市里更合适一些,传闻从太空中看东京只能看到一个大型垃圾场靠在一个泛黄的污水池旁边,那里才该出产名侦探的一生之敌吧? 自己以后还会遇到这个人吗?好像七原武成功引起神秘人x的注意了,他们会纠缠在一起吗? 清见琉璃没想到一件普普通通的除灵驱魔委托,先是牵扯出一个普通人的人间惨事,最后还能扯出一个疑似七原武一生之敌的神秘人x,那按推理惯用的发展套路,七原武最后会和这个神秘人x同归于尽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觉得七原武混蛋是混蛋了一些,但也没到该死的地步,那……之前说再把唐手训练捡起来,好像是该捡起来了,免得哪天他真莫名其妙就被人弄死了。 还有那个很侮辱人的召唤铃铛,本来想等他一拉就扯下来给他丢回去,现在看看不行了,万一有事自己真得冲过去,免得还要帮他收尸怪麻烦的。 她思考着这个“神秘人x”,设想着种种可能和防备措施,一直思考到第二天到了学校才开始顾不上。 月考发成绩了,她的成绩有点惨,开始换了别的方面担心,特别是课间时站在走廊思考该把试卷藏到哪里时,发现老妈正从校门进来,看样子是被叫家长了,当场腿都软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神秘人x,还是先想想今晚怎么办吧! 完了,真的完了,感觉要死! 这倒霉学校,你说好好的考什么试! 放了学她照旧跟七原武回家,默默思考是直接离家出走好,还是挨一顿挫后再有理有据的离家出走好,少有的很安静,再加上90分的颜值和纤细高桃的身材,终于能说一声像个小淑女了。 这场面实在难得,七原武看了她一眼,笑吟吟问道:“怎么垂头丧气的,考砸了?” 清见琉璃郁闷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但突然有点期待,要是七原武也考砸了,到时老妈问起来,也许可以说题太难,不由马上向他问道:“你呢,你先说,你考得怎么样?” “943分,小考没排名,不知道第几位,大概也就一般吧。”七原武说完,再次笑吟吟问道,“你呢?”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不说话了,总分才950,943能叫一般吗?这家伙,考这么高,万一老妈多嘴问一句,再和我一比,今晚我不是会更倒霉吗? 真的混蛋,搬我家对面干嘛,回头神秘人x要来弄死他,绝对不过去了,就看着他死! 她彻底失去聊天兴趣,分数差得太多,一比成绩就显得她像个傻瓜一样,而她不愿意说话,七原武越发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追问道:“到底多少分,比我想象中还砸吗?” 你这讨厌鬼,是没完了吗?看不出别人不想聊天吗? 清见琉璃冷声道:“和你差不多,但分数是我的个人隐私,你有点礼貌,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七原武才不管她气不气的,摸着下巴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忍不住笑道:“依你平时的表现,竟能有勇气敢说和我差不多……你考了349分?” 清见琉璃目视前方,平着眉眯着眼,拒绝回答,只在心中默念《淑女心经》,免得失控到不等神秘人x前来拜访,就提前把七原武推下电车站台谋杀了——烦死了,学习好了不起吗?有什么可笑的,呲着海狗牙难看死了! 这家伙真就是个讨厌鬼,性格太恶劣了! 但她现在也不敢和七原武大声吵吵,吵完架万一七原武不让她去打工了,那她就得回家,回家就会…… 还是晚点回家比较好,但真的好气,等过了这难关再和他算账! 她板着脸生着闷气,跟着七原武一路搭电车回到家,进了门就扎上小猪围裙,包好头,取出吸尘器开始演《怨鬼家政杀人妇jk版》的续集,吸到客厅中间时,见七原武正躺在那里悠闲看书,一脚就蹬在他胯骨上,把他蹬得立起来,拿吸尘器在他身下乱吸了几下,这才松脚走人。 等把七原武给她规定的日常家务干完,也吃过工作餐了,理论上就到了下班时间,不过她一时不想走,收拾完桌子厨房,又拿了条抹布在那里擦客厅的小方桌,翻来覆去地擦,一根腿一根腿地擦。 七原武看着闲书喝了一会儿茶,消了消食,抬眼望向她,奇怪道:“你怎么还不走?” 清见琉璃手没停,还在努力工作,小声道:“再等一会儿,我擦完桌子再回去。” “别擦了,再擦你就要赔我桌子,漆皮都要擦下来了。”七原武摆摆手,“快些回家,时间太晚了。” 清见琉璃依旧不想走,放下抹布小声道:“没事,我不着急,我再去后院翻翻土好了,也快到种蔬菜的日子了吧?” 七原武直接道:“下周也不迟,回家回家!” 清见琉璃受不了了,不高兴道:“你明明知道我想晚点回家的,我们不是朋友吗?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能怎么样?” “谁和你是朋友,我是你boss!”七原武毫不犹豫就翻脸不认人了,时间太晚,他可不敢留这只藏狐在这里,直接开始赶人,“万一你妈妈忍不住了冲过来,连累了我怎么办,赶紧回家!” 清见琉璃对他怒目而视,但没办法,被七原武直接扫地出门,内心十分不满——回去肯定要挨怼,少一秒钟也好啊,这家伙这么没良心,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真是个混蛋,我明明对你很好的! 你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也要落井下石! 她在肚子里痛骂着七原武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小心翼翼回了自己家,细若蚊蚁地说了一声“我回来了”,轻手轻脚脱掉圆头小皮鞋,贴着边就要溜回自己房间。 “呦,这不是清见同学吗?”清见香子早就等着她了,一脸温柔地堵着楼梯口,“终于舍得回家了?” 清见琉璃紧紧贴在墙边,小声道:“这次是意外。” “意外考了班里倒数第一,害妈妈被老师叫去约谈了两个小时吗?”清见香子眯着眼儿,声音温柔,脸色渐渐危险,“老师问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都没敢说是大学教授,只敢说他是养猪的。” 清见琉璃已经快钻进墙里了,嘀咕道:“真的是意外,这次忘了复习了,下次我肯定能进步。” “去你房间,把试卷拿出来我看看,我们好好谈谈!”清见香子也不想大女儿太没面子,毕竟小女儿已经在楼上幸灾乐祸了,不太好,准备关起门来说。 清见琉璃没办法,看了一眼挂钟,又在肚里骂了七原武几句,要能再拖一小时回家,说不定老妈就没这么大火气。 她被清见香子押回房间,从书包里掏出满是红勾的试卷递过去,也没敢去坐书桌前的椅子,自动去房间一角跪坐下了,尽量缩小体积,以免被集火太猛。 清见香子坐在她床上随手翻了翻卷子,抽出一张读道:“wothreegogogotodoman,headbilingbiling……”读了个开头她就读不下去了,直接问道,“你这是写了些什么?” 清见琉璃小声道:“就是英语小作文啊,我写了‘做人要三思而后行,我想到这句话灵光一闪’,后面是个很励志的小故事……我有好好写的,老师看不懂也不能全怪我。” “那该怪谁?难道该怪我吗?”清见香子语气也开始不温柔了。 “我又没说怪你。”清见琉璃委屈道,“我英语是没考好,但你也不要只看我考得不好的啊,我国文考了80多呢……” 清见香子又翻翻其他试卷,难以置信道:“这就是你数学考8分的理由?” “我承认我是有点偏科,我以后会努力的。” “你这是偏科吗?你这是残疾了吧?!”清见香子完全理解不了,心痛道,“清见家四代学阀,出了十多名教授、助教授,知名作家学者更是随便挑就能数出好几个,你这样将来怎么继承你老爸教授的位子?” “让美玉继承好了,我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好吧,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但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奔着倒数第一去啊!”清见香子也知道大女儿好像不是学习的料,也希望她能幸福快乐长大,但实在忍不住了,“你好歹混个中游,不,中下游,不,哪怕是下游靠上也可以,你怎么能考个倒数第一回来?这样你将来能过好吗?” 清见琉璃跪在房间一角又缩小了一圈,但还是不服,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清见香子声音提高了八度。 清见琉璃声音大了一丢丢,“我听外公说,你连高中都没读完,以前成绩比我还差,现在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清见香子一个倒仰,控制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闭目开始默念《育女心经》:亲生的,亲生的,女不教,母之过,十六了,十六了,不能打,不能打。 而街对面,七原武站在自家窗前眺望,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忍不住也开始在肚里念叨:奇怪了,奇怪了,好半天了好半天,怎么还没开打? 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我才不是笨蛋! 翌日,清见琉璃像蔫了的小白菜一样离开家门,小小叹着气慢慢走向车站。 昨晚母女感情破裂了,她妈妈差点蘸着酱油把她生吃了,她很难受,觉得生活好艰难,人生好辛苦,被迫进入十六岁少女特有的多愁善感状态。 这会儿已经进入四月下旬了,“樱花前线”终于抵达平良野,微风不燥,树枝轻颤,染白胭脂色的花苞已经零零散散出现在枝头,想来早樱绽放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她站在一棵“大山樱”之下,仰着小脸望望娇嫩樱花苞,想到它短短花期后就会凋零逝去,就像自己马上要结束的幸福生活,忍不住轻叹一口气,再看看路过的野猫轻巧跃上墙头,羡慕它的自由自在,再轻叹一口气,然后她就在十字路口遇到刚买完牛奶的七原武。 她自动跟上七原武,自觉接过他的书包,神情忧伤地问道:“人生怎么样才能少些烦恼呢?” 七原武精神也很萎靡,昨晚他闲得无聊,想看点热闹,等了好久也没看到清见琉璃被追上房顶,还耽误了他睡觉,这会儿很失望,情绪也不高,叹道:“不知道,但一般少和笨蛋争辩就行了吧。” 清见琉璃摇摇头,低声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这世界很复杂,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是的,你说的对。” 清见琉璃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又轻叹一声:“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人理解他人是很难的,我只是想把时间花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所以才没考好,但伱很难理解吧?” “是的,我不能理解。” 清见琉璃再叹一口气,说道:“不理解也没办法,人生来在世,总要去做些自己不情愿的事,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只能不断烦恼。” “是的,你说的都对。” 七原武按固定频率回着话就进了车站,清见琉璃终于反应过来了,不高兴道:“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自己不好好学习还扯着我放这种无用狗屁,你觉得呢?” 清见琉璃小胸膛急速起伏了几下,鼻孔喷了几下气,不想理他了——我们不是朋友吗?心情不好还不能和你一起发发牢骚? 讨厌鬼,我昨晚挨挫到夜里十二点半啊,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下? 我都没和你计较把我扫地出门的事…… 她不说话了,上了电车就靠墙站在那里生闷气,但生了一会儿气,正事要紧,只能郁闷道:“我妈妈要送我去补习班了,这怎么办?” 七原武就站在她身边,蹭她身上的味道来抵御电车内的浑浊空气,闻言倒是突然有了些兴趣:“哦,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补习?” 清见琉璃确实有这个想法,没想到被七原武一眼就看破了,低了头小声道:“妈妈说下次月考我必须考到班里的30名,如果我能考到,也许就不用去补习班了。” 刚开学,还没出现转校生,育英私立一年级每班都是标准的三十五人,七原武忍不住笑道:“骂了你一晚才要求你考倒数第六吗?你妈妈可真好说话。” 清见琉璃微微不满道:“是第三十名,什么倒数第六第五的,说得那么难听……” “行吧,第三十名。”七原武想了想说道,“但我这级别的补习老师,收费可不便宜,你还有钱吗?” 清见琉璃下个月才能领到零用钱,现在兜比脸干净,闻言小声道:“能不能不收我的钱?你答应帮我补习到第三十名,我可以多替你工作100个小时。” 这是她想了一夜才想到能避免被送去补习班的主意,几乎是唯一生路了,一开口就是高价,但七原武表现得很犹豫,“你现在还欠着我500多小时没还呢!你发货币发得这么厉害,我很担心超发造成货币大贬值啊,风险有点太大。” 清见琉璃是真不想去补习班,咬咬牙道:“那150小时好了。” “一口价,300个小时!”七原武目光炯炯有神,透出非同一般的自信光芒,“300个小时,只要300个小时我就愿意当你的补习老师,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我马上同意让你用我的名义去说服你妈妈别把你塞进补习班。” 你这个混蛋竟然敢坐地起价,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我都这么困难了你还要借机坑我? 清见琉璃不想去补习班,但也不想背上这么高的债务,超级不满道:“300小时太多了,我最高只能接受160小时。” “信心严重不足,货币信用太差了,越听风险越高。”七原武摇头道,“310小时。” 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刚才还说300的,怎么还可以涨价?” 七原武不好意思地笑道:“买方市场就是这样嘛,再叨叨可就是320了。” 清见琉璃低下头黑着小脸盯着他喷了一会儿粗气——天气渐渐暖和了,白气喷不出来了,但气愤程度是一样的。 她真是恨不能现在就在自己身上画个“x”,化身成神秘人直接掐死七原武这狗东西算了,但形势比人强,她确实很需要七原武这块“年级一位”、“超优等生”的金字招牌来说服她妈妈,忍了,咬着牙说道:“好,310就310,你要好好帮我补习,我必须考到第三十名。” 七原武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要想考第六名,那不好说,毕竟你的脑袋瓜子……不提也罢,但只是考个倒数第六,这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难度,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你还敢侮辱我,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报仇,狠狠地报仇! 清见琉璃忍辱负重中,暗中磨了一会儿牙,闭目默念了几遍《淑女心经》,这才把那股子邪火压下去,直接问道:“我当然也会努力,但你准备怎么做,我该怎么配合你?” 七原武奇怪道:“做什么?” “帮我制定学力提升计划啊!”清见琉璃也很奇怪,“我已经同意付给你薪水了,你要向我说明怎么帮我提高学力,我可是要超过五个人的,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七原武失笑道:“考个倒数第六还用那么麻烦吗?还要计划,失心疯了吧?你只要好好努力,上课认真听讲,放学好好完成作业就行了,我们不用额外做什么。” 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让我自己学,你……你什么也不做?” 七原武理所当然道:“学习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啊,你不自己学难道我替你学吗?” 清见琉璃不能理解了,“但你收了我的报酬,怎么可以不做事?” “我做事了啊,我不会白拿你的钱……嗯,时间货币。”七原武耐心给她解释道,“我已经同意担任你的补习老师了,我要不当你的补习老师,你怎么说服你妈妈别把你送进补习班?难道你想接下来一年的时间,放了学就去私塾,周末也不能休息吗?”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有个狗屁的道理! 清见琉璃还是不能接受,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所以你只出了个名义,什么事也不用做,一切我自己来,我就得替你工作三百多小时?” “你想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七原武无所谓道,“你的310小时只值三万一千円,我要挂名当你一个月的补习老师,每天只收你1000円已经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了,简直是良心到极点的挥泪大甩卖,你要不满意就算了,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清见琉璃没话说了,低着头死死盯着他,鼻孔都大了一圈,喷出的气柱简直可以用来发射火箭,后槽牙都要磨出火花。 行啊,你这个狗东西,好了没两天又开始了,真的是一点人话不说,一点人事不办,挂个名就想让别人打工三百多小时! 人怎么可以混蛋到这种程度,你绝对就是狗成精了吧? 七原武才不管她会不会突然像河豚一样炸开,等了一会儿见她没说话,低头望着她客气说道:“要取消交易吗?我不会勉强你,但你要是去补习班了,记得抓紧把之前欠我的钱还上,我好再去雇个助手。” 清见琉璃憋了好半晌,咬着牙说道:“不用,就这样好了!” 七原武满意拍拍她的肩膀,殷切叮嘱道:“那从今天开始,上课一定要记得认真听讲,放了学也要好好写作业,一定要努力,千万要考到倒数第六,不然以你的智商下个月一定会去坐牢,我会想你的。” ………… “你这个黑了心的狗东西,我让你不说人话,我让你不办人事!我明明对你那么好,把你当好朋友,你还整天坑我,整天看不起我,一点良心也没有,早晚用泥头车创死你!” 清见琉璃进了教室,坐到自己座位上就画了一个小人,写上“七原”两个字就开始拿圆规反复扎,表情非常之小凶恶。 “琉璃,你在干什么?”沢田优子一过来就看到琉璃在捅七原,表情十分震惊。 清见琉璃赶紧把“小人”攥进手心,十分用力地攥,看表情是想把七原武榨出汁来,低头郁闷道:“没什么,你不用管,优子。” 小两口吵架了吗? 沢田优子挠了挠脸,不再关心这问题,直接说道:“琉璃,勇太郎准备组织联谊会,你来帮帮忙吧?” 她实在搞不定七原武那头,各种方法都试了,七原武滑不溜手,骗不过来,只能从清见琉璃这边再想办法——先让清见琉璃去帮忙,然后借口怕她自己太尴尬,让她邀请一个男生一起来帮忙,想来她肯定会叫七原武,到时把他们往一块凑就行了。 她觉得这计划靠谱,但没想到清见琉璃一口就拒绝了,直接掏出了课本郁闷道:“不行的,优子,我这个月没时间,我要学习。” 沢田优子吃了一惊:“你要学习?” “是的,我要学习,虽然我该去帮忙,但对不起,我这个月情况特殊,真不行,下次我一定去。”清见琉璃不好意思地说道,“再说我也从没参加过联谊,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你先找个别人顶一顶吧。” 沢田优子现在已经顾不上联谊的事儿了,伸手扶住她的双肩,难以置信道:“琉璃,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我们就是笨蛋啊,怎么学都没用的,你为什么突然想学习了?” “你不用管,我才不是笨蛋!”清见琉璃咬牙切齿道,“这次就不和你们出去玩了,我要努力学习一个月!” 她不想放学去坐牢,七原武那狗东西却只惦记着坑人,不肯好好帮忙,也就只能靠自己了,而且七原武还敢小瞧她,觉得她靠自己一定会去坐牢,那她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到时她考到全班倒数……不对,是考到第三十名,就把成绩单扔到他脸上,然后就大声骂他,他敢还嘴就和他大声吵吵,绝不轻易受辱!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不可能,你骗我,我没胖! 今天是周六,曰本高校的小周末,周六只上半天课,中午一放学,清见琉璃都没等七原武那混蛋,直接一路跑回家,准备用七原武的“金字招牌”说服老妈不用去上补习班也能考到第三十名。 她很急,万一她老妈已经帮她报了名可就全完了,进了家门就开始马上找人,最后在后院厨房找到了,马上小心翼翼叫道:“妈妈,你在准备午餐吗?” 清见香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我在炼丹。” 昨晚差点把她给气死,她教育大女儿,大女儿就各种嘀咕,非要和她比,最后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扯到她十七岁就结婚的事儿上了,要不是她《育女心经》已经修炼到第八层的准至高境界,昨晚非把这蠢蛋女儿一路追打上月球不可。 而清见琉璃看抽油烟机吸走一缕一缕青烟,转得正猛,差点真信了,但马上反应过来老妈还没消气,不肯好好说话,正在闹小脾气。 她也不敢有意见,只觉得生活也太难了,妈妈没好气,七原武又整天变着花样坑她,人世间好没意思,憋了半晌只能懦懦道:“妈妈你不要生气,昨天是我错了。” “不,是我错了,我这个高校都没毕业的早婚家庭主妇,没资格管教伱。”清见香子还是表情淡淡,手一抖将一块煎糊了的汉堡肉挑进垃圾桶,“我只配在熊首山那种小地方过日子,没能给你好的遗传基因,真的很抱歉,以后随你的便吧,别说我没尽心就好。” 清见琉璃很委屈道:“是你先抱怨怎么生了我这么一个大笨蛋,我才会说你没生对地方,我要在熊首山长大,一直护林打猎,你肯定会夸我很优秀的,我又不是故意想和你比。” “熊首山旁边小镇里的学校,连上校长才29个人,我就是想学习有那氛……算了,不想和你吵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教不了你,回头让补习班的老师好好教你。” 清见琉璃老实了,小声道:“你别生气了,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但……能不能不要去补习班,我真不想去那种地方,我……我又不擅长学习,去了肯定很难熬,我还是想发展我的兴趣爱好,将来也能成为有用处的人,也不一定所有人都要去当科学家、宇航员吧,总也要有人去当警察啊侦探什么的,反正我不偷不抢,能做个善良的人就够了吧?” 她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说话结结巴巴,又老实道了歉,清见香子不由自主就心软了,而且天赋这东西确实没法说,国小时她也挺老实努力的,但就是硬考不过人家,后来上了国中就更拉胯了,一次跟不上,次次跟不上,现在成绩稀烂,这该怎么说? 全怪她吗? 清见香子叹了口气,关火转身拉住大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妈妈从没反对过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像是当年我阻止你外公把你老爸绑上柴火堆,他最后也放弃了一样,你的人生,你当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活法,只要别后悔就行。 但作为你妈妈,我最少要帮你未来保个底,希望你去上上大学,哪怕花点钱以最低成绩线去也行,所以……我又辅导不了你,也就只能让你去补习班了。一年时间,成绩只要提到中下游,你就可以不用去了。” 清见琉璃低了头小声道:“我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没用功,我会改正,我已经找了七原那……找到七原同学,他也答应帮我补习了,那能不能再看看,要是我达不到目标,你再送我去补习班好不好?” “让七原君帮你补习吗?”清见香子只是希望女儿成绩别太稀烂,最起码走后门时也能说得过去,也不是一定要把她放学关起来,一时有点心动。 清见琉璃急道:“他学习很好的,人又很聪明,有他教我和去补习班一样!不,比去补习班还强,我下个月肯定能考到第三十名!” “倒也不是不行,真的能保证吗?”清见香子更加心动了,能提高成绩,还能免了女儿不痛快,当然更好,不然女儿一肚子怨气去了补习班,万一成绩更稀烂可就真完蛋了。 清见琉璃马上激动道:“能保证!” “好吧,那就让你试一个月,要是不行,必须去补习班。”清见香子当年学习成绩就是稀烂,但没有一般家长那种非要把自己理想强加给子女的执着,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也不要求女儿一定要做到,认为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人生,强行逼迫子女去做某事不一定会有好结果,勉强退了一步,同意了。 但她又沉吟片刻,不太放心地说道:“这样会不会太给七原君添麻烦了,他会给你好好补习吗?” “会的,他根本……嗯,我也会帮他做一些家务,不会占他的便宜,他很乐意帮助我。”说起这事儿来,清见琉璃恨得牙痒痒,七原武那混蛋根本没打算管她,麻烦个屁,最后还是要靠她自己。 清见香子若有所思道:“你们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还行吧,他……人挺好的,很乐于助人。”清见琉璃悻悻说道,为了不去坐牢,哪怕很想一脚踢死他,但也就只能捏着鼻子夸他两句了。 没办法,人活着真的好难,有时不得说些违心的话,做些违心的事,可能这就是成长吧! 清见香子越发对七原武满意起来,欣慰道:“如果是这样倒是真不错,难怪当初我一见面就觉得他人很好很优秀,怎么看怎么亲切,现在想想,我果然没看走眼。” 那狗东西整天一点人事也不办,除了坑就是骗,优秀个屁!但清见琉璃不敢这么说,只能违心附和道:“是的,妈妈你看人真准。” 清见香子点点头,拉着女儿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高兴道:“本来是想以后把你禁足的,但你既然愿意努力,七原也愿意帮你,暂时就算了。来,看看妈妈之前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啊,原来你之前还想禁足我吗?真的好险,差点就要学校、家、补习班三点成一线了! 她一边后怕一边就跟着去了老妈的卧室,而清见香子拉开壁橱,取出一套小纹吴服——一种用来逛街、购物,参加半正式场合的吴服,猛一瞧有点像浴衣,但有薄内衬,也有足袋和简单的太鼓结,比较适合春秋季日常穿着。 这种小纹吴服是因为布料多为碎花印染而得名,清见香子取出的这一件就是青蓝色打底,印有无数含苞待发的淡黄色芍药花苞,寓意“一定要幸福哦”,展开一看十分漂亮。 清见琉璃一见就很喜欢,惊喜道:“妈妈,这是给我订做的吗?” “是的,你也大了,以后可能要出席正式场合,妈妈早就想给你做几身小纹吴服穿穿,让你提前适应一下,再加上今年町区刚好也打算大办‘花见日’祭典,正好让你漂亮漂亮,所以上个月就给你订上了,现在试一下吧。”清见香子其实早就把吴服取到手,原本想给女儿个惊喜,但昨天出了事都准备把她赶去月球了,惊喜自然也就没了,但女儿现在又准备悔改,正好免了浪费。 清见琉璃很高兴,毕竟哪个少女不喜欢漂亮衣服呢? 果然还是好好学习好处大啊! 她马上在老妈的帮助下开始试穿,正边穿边学呢,只听老妈又随口道:“花见日一年一次很难得,今年町区正好要大办,明天叫上七原君一起去好好玩玩,也算感谢一下他!” 清见琉璃愣了愣,小脸红了,低声道:“我和他一起吗?我和他一起去参加祭典……应该不太好吧?” 清见香子蹲着紧了紧她的腰带,皱着眉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 清见琉璃声音更小了,嘟囔道:“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啊,要是一起去参加祭典,一起逛来逛去的,还穿得这么漂亮,那……那不是像约会一样了吗?” 清见香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还有个妹妹。” 清见琉璃愣了愣,下意识反问了一句:“我还有个妹妹?” “亲妹妹!”清见香子真的无语了,奇怪道,“你整天在想些什么?美玉和你一母同胞,一起生活八年多了,又不是昨天才生出来的。” “啊,让我带他们两个一起去逛祭典吗?”清见琉璃不太乐意了,漂漂亮亮出去玩是很好,但身边带上一个混蛋和一个倒霉孩子,可能就不是什么好差使了。 “那你是想和七原单独一起去?” “那不太好……” “和你妹妹一起去?” “我不想带她出去玩。” “那随便你吧,你想和谁一起都行。”清见香子再次紧了紧腰带,还是没达到预期效果,皱巴巴有点发紧,皱着眉头越发困惑了,“奇怪,我二月底才给你量的身,开学时你也没怎么变化,应该够长的,怎么会少了两指。” 她说着话就转到清见琉璃正面,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伸手就是使劲一捏一拉,顿时眉头皱得更紧。 清见琉璃马上推开她的手,不高兴道:“你干什么啊,妈妈,很痛的。” 清见香子已经发现真相了,盯着她的小肚子若有所思道:“你整天和七原混在一起,说我没担心过你哪天肚子突然变大是在骗人,但我万万没想到他是这么搞大你肚子的……” 清见琉璃实在受不了了,老妈好好的又开始说疯话了,立刻羞恼大叫道:“妈妈,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又不是不知自爱的女生,怎么会……你在乱说什么……大什么的,能不能平时正经一点啊,本来人家很高兴的!” 清见香子才不管女儿高不高兴,直接道:“你没发现吗?你胖了啊,胖了还不少!” 清见琉璃愣了愣,迟疑着想伸手去捏捏自己的小肚皮,但没敢,本能就反驳道:“不可能,你骗我,我没胖!” 事实胜于雄辩,清见香子转身去取出一个电子体重秤放到地上,命令道:“你站上去。” 清见琉璃看看电子体重秤,再看看老妈,犹豫道:“我还没有去洗手间,也没有洗澡……” “少废话,快上去。” 清见琉璃咽了口口水,深吸两口气再飞快全吐出来,憋得小脸通红,踮着脚尖站上去,恨不能再提着自己头发拎一下,而清见香子仔细看了一眼,忍不住惊讶道:“你半个月胖了四斤半,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清见琉璃赶紧低头看了一眼数字,而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踉跄两步就跪倒在地,双手撑地摆出了“orz”败犬专用型,只觉得还不如直接去死了好。 混蛋,早知道和那小子混在一起没好事,怎么半个月胖了这么多,我悔啊!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胖死算了! 清见琉璃中午就喝了一碗清粥,一名十六岁的少女实在无法接受自己有小肚子,准备拼了性命也要把多出来的四斤半减掉,不然穿漂亮衣服都不好看了。 午餐过后,清见香子出门,她是妈妈会的会长,要继续去筹备“花见日祭典”,而清见琉璃则带上书包去七原武家补习。 七原武不在家,他的平板推车也不在,看样子吃过午饭就出去摆摊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断断续续营业,有空闲时间就摆一两个小时,没有就算了,能不能遇到肥羊全看缘分,依旧处在攒口碑阶段。 清见琉璃也没在意,自己开门进去,把家务大概干了干就在客厅掏出课本开始自我补习,而正处在缓刑期间,下次再考砸就要去坐牢,这次她动力十足,就算看得头皮发麻也要咬着牙硬看,誓死也要考到倒数第六。 也不知多久后,她突然听到门响,心头一个激灵,连忙直起腰坐端正,随手抹了抹小嘴,确定没流出口水,这才定睛瞧过去,发现七原武已经收摊回来,正哼着歌提着一个大型恒温保鲜箱在门口脱鞋。 七原武进了客厅,看看她在“用功”攻读,微笑点头说了两声“很好”,颇有金牌补习老师的风范,然后就不管她了,直接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就开始折腾。 诶,这家伙又在搞什么? 清见琉璃好奇之下拿着课本到厨房门口观望,发现七原武正在给冰箱补货,他不知道从哪来搞来很多肥瘦不一的猪肉,以及一些白生生的猪蹄,奇形怪状的猪肝、猪肠、猪肺之类,正分门别类包好往冰箱里码。 她一看之下大吃一惊:“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以她十六岁的悠长生命来说,除了正常猪肉,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往家里折腾猪蹄、猪内脏这些可怕的东西,一时理解不能。 七原武也不在意,曰本人是基本不吃猪蹄的,猪内脏也很少吃,仅在九州岛临近中国那一侧有大肠火锅,少量猎奇人士勉强吃一点点,而这里是北海道的平良野,一东一西隔得太远,清见琉璃没见过没吃过,实属正常。 当然,这还是曰本“食肉禁令”的锅,曰本连猪都养绝种好几次,你指望它发展出猪蹄、猪内脏的吃法,那不现实,所以对猪蹄来说,曰本人完全不会做,更不会吃。 此外猪头、羊头、羊蹄、鸡爪、鸭脖也一样,这些食材在曰本九十年代超级便宜,简直像白捡一样,七原武之前摆摊时认识了一个经营屠宰生意的老头,双方相谈甚欢,老头把他这大骗子引为人生第一知己,他也就找老头订了一批货。 而老头也实在,百猪挑一,给的全是上等货,还让员工帮他做了预处理,让他不满意都不行。 这会儿清见琉璃问起来,七原武捧着一只白嫩嫩的猪前蹄,深情道:“当然是用来吃啦,这可是人间第一美味。” “这是人间第一美味?”清见琉璃看着猪蹄狰狞的样儿就觉得可怕,根本无法相信这东西能和美味联系到一起。 “对我来说是人间第一美味。”七原武捡出几个猪蹄放到一边,高兴道,“今晚就吃猪蹄好了,你也学了一下午,该没精神了吧?正好劳逸结合,来给我打下手。” 清见琉璃睡了……咳,学了一下午,其实很有精神,完全可以继续学,但boss叫干活了,也不好意思说不干,只能被七原武指派着进一步处理猪蹄,学习如何切花刀,只用了四十多分钟,高压焖煮过的一锅猪蹄就摆上小方桌。 这不是一道讲究菜,七原武也不用筷子,直接下手,抄起一只酥烂酒红软脱了骨的猪蹄就轻轻咬了一口,表情回味,叹道:“还是以前的味道。” 清见琉璃减肥中,面前只有一碗少少浇了点酱油的白饭,正暗中庆幸今天七原武没做好吃的,自己不用遭罪,但听了他的话,有些奇怪地问道:“伱以前经常吃这种……猪的脚吗?” “不常吃,那时哪有现在的条件。”七原武又啃了满满一口猪蹄,享受道,“那时能吃饱就不错了,每天不是翡翠白玉汤就是翡翠墨玉汤,偶尔能找到块肥肉片就能高兴一整天,想吃猪蹄非逢年过节有大喜事不可,是真正的硬菜,所以这道料理就叫硬焖猪蹄。” 这名字由来是马戏团今天有猪蹄可啃,众人必然会奔走相告“今天有硬菜,焖烧猪蹄,留着肚子”,后来说着说着就简化了,成了眉飞色舞的“今天硬焖猪蹄”,故得名,真就是七原武的童年回忆。 而且因为马戏团每个人都怕自己少吃,坚决不肯把猪蹄剁碎搞大锅饭,所以猪蹄只是表面切花刀,让它更容易酥烂,整体还是带骨一根,最后啃骨头时确实很硬。 七原武是硬翻译的菜名,清见琉璃没太听懂,但她不喜欢这道菜,不怎么关心,转而又好奇问道:“翡翠白玉汤和翡翠墨玉汤是什么?” 这两道料理听起来就很可爱,也许很好吃,等减完肥也许可以尝尝。 七原武充满回忆地笑道:“就是白菜炖豆腐和白菜炖海带,寡淡无味,难吃的要命,当时厨子经常半夜上厕所时被人暗中踹一脚,就是因为做这两道菜次数太多。” 清见琉璃兴趣顿消,原来这两道料理就是名字好听,其实一点也不好吃,低头继续扒自己的酱油白饭。 七原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用公筷挑了一个酥烂的猪蹄放到小盘子里推到她面前,笑道:“你怎么不吃?是害怕吗?这本质上也是猪肉,没什么可怕的,要勇于尝试新事物。” 油光呈酒红色的猪蹄加入过冰糖,再配上爆炒过的八角、桂皮、花椒以及少量鲜红干辣椒,汤汁浓厚之余,爆香爆香,十分霸道,香味直往清见琉璃鼻子里钻,让她情不自禁就口水急速分泌。 之前出锅时她就闻着很香,早就不怕了,反倒很好奇吃起来是什么感觉,但…… 她偷偷咽了口口水,低下头淡淡道:“谢谢,不用了,我不想吃,而且我也劝你少吃,你整天暴饮暴食,肉都要吃大块的,我怕你将来得高血脂会早死。” 七原武看看她脸上的表情,恍然大悟,不劝了,直接摇头笑道:“你真是个没口福的家伙,这可全是精挑细选的前蹄,要以前我弄到这么一锅,早乐疯了。” 切,你以为我是你那种没出息的家伙吗? 暴饮暴食是没有好下场的,还是吃白饭比较稳妥,至少不长肉。 清见琉璃不为所动,小口小口用筷子挑着米饭吃,文雅得要命,而七原武在她对面啃猪蹄,还一点也没有礼貌的吮手指,三五口就吃了一整个,表情十分过瘾,然后烤箱定时器响了,他又兴致勃勃去烤箱取东西。 清见琉璃赶紧看着猪蹄扒了两口饭,闻着更香了,瞧了一眼厨房,见七原武一时没出来,犹豫道:“如果只是尝尝味道……该不算没自制力吧?不,做什么事都要坚持,不能过于放纵自己……” 说着话,她的手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拿起勺子就刮了一点盘子里的汤汁送到嘴边。嘴突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想听脑子的,伸出舌头就尝了尝,只觉得油脂香味好浓好霸道,一瞬间肚子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咕咕直叫,大声抗议,感觉饿的更厉害了。 她赶紧又扒了两口饭,歪头看了一眼厨房,又侧耳听了听,发现七原武还在哼着歌从烤箱里取东西,再瞄一眼酒红酥烂的肥美猪蹄,又动摇起来,小声犹豫道:“那家伙那么喜欢吃,说不定真的有点好吃,嗯……有点好奇,尝一口该不影响身材……吧?只是有点好奇,反正都尝了尝汤了,再吃一小口肉的话……” 嗯,对,中午只喝了一碗粥,现在吃一口肉只是为了营养均衡,应该没事。 她小心翼翼伸出筷子,贴着边别碰到别的地方,想小小撕下一块肉只尝尝味道,但这猪蹄早就焖脱骨了,手今天又不太想听中央指挥,一撕猪蹄就连皮带肉撕下来好大一块。 她吓了一跳,但又不敢放回去,那太不礼貌了,又担心七原武刚巧出来看到嘲笑她,连忙一口填进嘴里,接着眼泪差点流出来。 猪蹄肉筋酥烂黏嘴,微甜微辣,引人食欲,恨不能让人抱起来啃,但又入口即化,微微一抿就控制不住咽下去了,只留余香满嘴,连好好品品滋味都做不到。 混蛋,那小子真不是人,做什么都好好吃。 生活太难了,又要减肥,他又煮这么好吃的料理,这怎么办? 刚才好可惜,也没蘸蘸汤汁就吃了,说不定蘸上汤汁味道更好…… 她脑子拼了小命才镇压住小手叛乱,控制住它别去夹第二筷子,而这时七原武出来了,端着满满一盘烤得焦黄的素面烧饼,坐下就在面前摊开一张,开始往上摆烂而不散、香气极浓的猪蹄肉。 清见琉璃强忍着别咽唾沫,郁闷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这家伙还要把猪蹄拆开,一拆开热气冒出来就更香了,肉还看起来那么嫩,明明长得那么丑但看着好好吃…… 你拆开它干嘛啊,离我远一点自己整个往嘴里塞不好吗? “硬烧猪蹄就这么吃。”七原武专心致志摆好肉,把素面烧饼一卷就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叹道,“当年这么卷了饼,怎么吃都吃不够,真的太香了。” 清见琉璃看看她小脸那么大、带少少一点芝麻的素面烧饼,再看看七原武卷好那一个微透汤汁,再低头看看自己的酱油米饭,只能再次隐蔽地咽了口口水,继续挑着米粒吃——米饭也很好吃,但……浇上汤汁肯定更好吃吧? 该死的,就不该在这边吃晚饭的,但回家吃妈妈做的饭……都要减肥了,也得吃点好米饭啊,总不能不吃饱还吃不好吧? 她郁闷地挑了几个米粒,抬头一看心里更难受了,七原武还敢用烧饼卷着蘸汤汁吃,油油的好香。 她赶紧低头扒了一大口饭,再抬头看七原武,再低头吃一口饭,猛一瞧还以为七原武是什么龙肝凤髓、熊掌猴脑,她正拿七原武这绝世仙胗下饭。 但再一抬头,她发现七原武正伸手拖走她面前的猪蹄盘子,下意识就一把拽住,急道:“你干什么,你不是还有好多吗?” 七原武奇怪道:“你又不吃,我当然要吃啊!” 这话没什么毛病,但清见琉璃还是舍不得,拽着盘子不想松手,不能吃放在面前闻闻味都不行吗? “给我啊,你在干什么?自己不吃还不准别人吃吗?”七原武左手拿着卷烧饼,右手使劲拉盘子。 清见琉璃郁闷地松了手,而七原武拉过去也不急着吃,就放在自己前面预备着,继续吃自己的肥美猪蹄卷素面烧饼,一个劲啧啧称赞:“香,实在是太香了,肥而不腻就属猪蹄,还是千挑万选的超级前蹄,筋多肉美,再加十分,真的是又香又妙,人间绝品!” 说完,他又摊开一个烧饼,准备把清见琉璃那个也卷了,嘴里还笑道,“再吃一个,越吃越香。” 清见琉璃一直在盯着那个猪蹄愣愣地看,眼看就要亡于七原武手下,口水疯狂分泌,小心脏都紧缩成一团,最后实在忍不了了,不光是手、嘴、胃要起义,脑子第一个带头叛乱,一把夺过盘子,悲愤地抱起猪蹄就狠狠咬了下去,一瞬间泪水都滋出来了。 你这个混蛋,人家要减肥还要这么馋人! 不管了,胖死算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我受过十年专业训练,绝不可能笑 晚饭后,清见琉璃红着眼圈拼命喝消食茶,还在那里不停吸鼻子,委屈得不行了,而七原武捧着茶杯坐她对面看着,乐得眉开眼笑——两世为人,啃猪蹄能啃到能哭出来,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长见识了,长见识了,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他在脑内打开记事本,随手记上一串信息:藏狐观察日记第十九天,尽量不要给藏狐喂食猪蹄,藏狐食用后会泪流不止,疑似可能影响大脑,日后仅可在娱乐时使用该种食材。 切记,切记。 他在那里自娱自乐,很是快乐,而清见琉璃在抹了一会儿眼泪,暗暗发誓将来自己要胖成个球,就恨七原武这狗东西一辈子,根本不想和他说话,直接摊开课本、作业,准备化悲愤为力量,赶紧提高学力——因参加“七原补习班”,她可以更晚回家,休息时间全在七原武这里补习。 只是,哪怕人在极度愤怒之下可以做出地球上99%的事情,但还是做不出数学题,她在那里研究了一会儿数学作业又懵b了,再加上刚才啃了三个超级肥美的猪前蹄,吃了三张素面烧饼和一碗白饭,吃得好舒服好饱,眼皮子突然就沉重起来。 七原武在她对面又饶有兴趣地观察了一会儿,在《藏狐观察日记》里又记上几笔,忍不住笑道:“废、寝、忘、食四个字都能和你扯上关系,但连在一起竟然和你毫不沾边,你也是真的厉害。” 清见琉璃没听懂,但回过神来,赶紧揉了揉眼睛,不高兴道:“伱不要吵我,我在学习。” “你这是在学习吗?”七原武当着名义上的补习老师,眼下又没事情可做,倒也负点责任,“月考的卷子有没有改,那其实是这两周的学习要点,你能改好卷子就相当于系统地复习一遍,比你自己胡乱硬看硬写要强很多。” 原来是这样吗?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啊…… 清见琉璃倒也不是不听劝的人,迟疑着从书包里拿出月考试卷,对着课本和下发的答案开始从头改错,而七原武闲得无聊,伸手就去拿她的卷子看。 清见琉璃伸手一拍按住,不高兴道:“你干什么?” “看看啊,怎么了,不能看吗?” 清见琉璃郁闷道:“当然不能看,我……我又考得没你好,你看了肯定要笑话我。” 七原武哑然失笑:“这么小瞧我吗?我是有职业道德的人,当着你的补习老师,虽然是挂名的,但我仍然会守规矩,有最起码的职业操守,怎么可能笑话成绩不好的学生?”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好歹也是每天收了你1000円,按着你的脑袋让你学习我没那闲功夫,但了解一下情况,给几个建议还是可以的。” 清见琉璃松手了,但很警惕地叮嘱道:“好吧,但你要保证你不会笑话我。” “你以为我是你吗?”七原武表情十分不屑,展开英语试卷开始细看。 七原武一直表现得非常有职业操守,虽然他那职业操守本身就很扯蛋,各种违法乱纪夹杂私货,根本不是好人该守的规矩,但他行事确实有自己的原则,这一点清见琉璃还是相信他的,觉得他应该确实不会笑话自己,低头继续一题一题弄清数学试卷错在哪里。 但刚改了一道题,她就听到一声轻响,猛然抬头望向七原武。 七原武诧异望向她,奇怪道:“怎么了?” 清见琉璃不敢确定刚才听到那声喷气声是不是笑声,困惑地看了他两眼,见他一本正经,摇摇头又低头去看试卷,但第二题刚读完,又听到一声轻响。 她马上抬头望向七原武,疑惑道:“你是不是笑了?你答应过我不笑的!” 七原武淡淡瞥了她一眼:“你疑心病太重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经受过长达十年的专业灵媒训练,怎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我早已收放自如,是真正能主宰自己一切情绪的强者,你担心我笑完全没道理。” 清见琉璃没证据,再看他脸色很平静,一时也有点觉得自己是在神经过敏,但刚低头去看题就又听到一声轻响。 她立刻抬头望去,正看到七原武在仰天无声狂笑,喘得都有点接不上气,但随着她抬头,笑容瞬间消失,一切恍如错觉,七原武又一脸正经地望过来,表情满满全是诧异。 “你这个该下地狱被业火焚烧一千年的混蛋,你答应过我不笑的!”这次清见琉璃确定自己没看错,七原武这狗东西就是在笑她,眼圈直接红了,又羞又气地大叫道,“我看到了,你就是在笑!” 七原武正色道:“你绝对看错了,我真的接受过十年专业训练,是不可能笑出来的……咳,哈,咳,你绝对是太敏感了。” “你还在骗我,你明明就是在笑!你现在就在笑!”清见琉璃终于羞恼成怒,伸手就想揪七原武的学生领带。 七原武后仰躲过,也坚持不住了,正经脸崩盘,哈哈大笑道:“我真的不想笑,但……我一直想知道三百分是怎么考出来的,现在终于知道了,你真的有点厉害!” 清见琉璃不只是眼圈红了,这会儿眼珠子都血红了,爬上桌子就要追过去和他拼了,今晚她和这狗东西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大门,这真的太侮辱人了。 七原武赶紧忍住笑把她按回去,提醒道:“我现在是你的补习老师,想想打老师的后果,总不能你真想以后一年放了学全去坐牢吧?” 清见琉璃握紧了拳头,喷着粗气死死盯了他一会儿,理智回来了一点,抹了一把眼泪坐回去低头继续学习,但只用了二十五秒就在心里踢了他八百多脚,骂了他两千多句,嘴上还控制不住地喃喃道:“学习好就了不起吗,学习好就可以随便笑话别人吗?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七原武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他是真讲职业道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原则问题,嘲笑客户确实不太好,随手把文史之类卷子挑出来扔到一边,用认真脸说道:“目标只是班里第三十名的话,这几门课暂时不用管,你理科严重瘸腿,比较好提分,英语也……哈,咳咳……” 清见琉璃握紧了圆珠笔,真的想一下捅死他算了,悲愤大叫道:“你还要笑?” “但真的很好笑啊!”七原武今天快把十年积累的阴德都笑没了,强忍着说道,“你英语也容易提分,只要背背单词和句型就能提大分,毕竟……从个位数上升到两位数非……哈,咳,非常轻松……你连作文题目都能抄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佛陀转世吗,还脑袋biling biling……” 清见琉璃黑着小脸坐在那里,有点想去坐牢了,去补习班坐牢可能很煎熬,但在七原武这狗东西这里补习,太受侮辱了,可能用不了两天,不是变谋杀犯就是要被活活气死。 七原武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感觉今天真不错,日子过得少有的愉快,好熬了许多,随手取了张纸划拉了一下,给她列了几本学校发的参考书,标了阅读页数,再列了几个题纲,扔给她就笑道:“不笑了,真的不笑了,把这些参考书看了,该背的背,别的按顺序弄懂,提二十分是小意思。” 清见琉璃拿过纸看了看,心情好了一丢丢,至少七原武这狗一样的补习老师还是做点事的,准备回去就按他说的办——骂他归骂他,他狗也是真狗,但他确实有点厉害,连参考书的页码都能记住,说不定背后下过大功夫,把那几本参考书都翻烂了。 难怪他能考第一,是个狗第一。 她也擦了擦眼角的眼花,继续忍辱负重,安静下来改卷子,但底子实在太烂,就是对着答案查参考书都不知道怎么算出来的。 她憋了一会儿,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小声向七原武问道:“第三道题为什么选b?” 七原武已经斜躺在一边津津有味翻闲书了,倒也没拒绝回答,毕竟这只藏狐真去坐牢了,他就得重新找助手,还少了许多生活乐趣,他也有损失。 他歪着身子分心两用就给清见琉璃说了说解题思路,清见琉璃恍然大悟,马上问道:“那第四题呢?” “自己查参考书。”这次七原武这次不配合了,随口道,“学习是你自己的事,还要我嚼烂喂你吃吗?你底子烂成这样,想考出分数,就顺着不会的地方往前查,一直查到弄明白为止,不然别人怎么教你都白搭。” 切,自己查就自己查! 清见琉璃取出崭新的参考书翻了一阵子,找到一个类似的题型,看着上面的解题步骤咬着笔头思考了一会儿,哼哼了两声,找到思路了——也不是很难嘛,原来有差不多的题,早知道平时就多看看参考书了。 她一时来了兴趣,又连续查着改了好几道题,感觉要是重新考试,这几道题只要变化不大,她应该都能做对,竟然有了点小兴奋,但试卷越往后越难,她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嘟囔着翻书都翻不出个头绪。 七原武侧躺在一边随口说了几句,清见琉璃马上又找到思路,很高兴,但低声哼哼道:“不是说不教我吗?” 七原武翻着书,把内容往脑子里印,淡淡道:“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本性善良,乐意给你提供一点小帮助。” “那下一道呢?”清见琉璃暗中撇着嘴又问道,感觉还是有人教学起来轻松一点,要是七原武能好好教她,她可以原谅刚才他连海狗牙都笑出来。 七原武又不吭声了,看样子她不主动学他就不会帮忙,1000円就只能得到这种服务态度,她也没办法,只能继续自己查书,去重读课本尝试套公式,转眼之间竟然认真学习了一个多小时,感觉收获很大,就是现在去重考数学,完全有把握能拿到10分。 短短一个多小时,竟能提高25%的成绩啊,这么坚持下去,满分都可以期待! 她很高兴,认真学习好像挺有成就感,赶紧喝了一口冷了的茶镇定一下,突然又感觉七原武也不是那么混蛋,虽然嘴上说着不管她,但也没完全不管,至少一直躺在旁边当死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地方都能说几句,确实有点职业道德。 她这会儿心情好了不少,想了想小声问道:“明天是花见日,附近几个町区要合办祭典,我妈妈说让我带你逛逛,你要不要去?” “春日祭吗?”七原武知道“花见日”是什么玩意儿,所谓“花见日祭典”其实就是赏樱大会+春日祭,观赏樱花之余,庆祝春天到来,顺便占卜,确定今年能不能丰收,是一种曰本的传统民俗。 这种活动一般是在3.15-4.15的“樱花节”期间举行,但平良野已经很靠近札幌,接近“樱花前线”的终点位置,樱花开得太晚,只能拖到了四月底,不然樱花都没开,花见不了,占卜更是没得提。 他是去年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但这活动没赶上,一时倒也有些兴趣,想了想笑道:“好啊,那明天就去逛逛,反正也没什么事。” 说完他就饶有兴趣起身,去书房找滤音耳塞去了,而清见琉璃继续自我补习,学到快十点,见他上楼后就没再下来,冲楼上大喊一声“我走了”就帮他关灯锁门,径直穿过街道进了自己家门。 好吧,这家伙就好了一阵子,补习到一半人就没影了,还是要靠自己,回家再学一会儿,学习突然又有点意思了。 清见香子正在那儿拢帐呢,计算祭典的各种公共开支,见她拎着书包回来了,关心地问道:“补习怎么样?”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肚子,小声道:“很好,收获……很大!” 她这也算实话实说,在七原武那儿好好睡了个午觉,数学提升了2-3分,哭了两场,胖了一斤,收获确实不能说小。 算了,还是原谅他吧,明天带他好好逛逛。 日常不小心就水多了,马上进入案子,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过渡绝不多水!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曰本各都、道、府、县、市的气象站按国家规定,会对梅花、杏花、樱花等的花见日,枫树、银杏等的叶红日,可以听到黄莺、山雀等鸣叫声的鸟鸣日进行长期“生物季节观测”,然后将数据汇聚于曰本气象总署,气象总署再将同一日开花、叶红、鸟鸣的地方在地图上连成一条线,统一发布为“xx前线”。 这种活动开始于1925年,在曰本已有近七十年历史,而其中最被民众关心的就是“樱花前线”,每年报纸、电视台都会积极进行报道,从一月中下旬的冲绳开始,经三月下旬的关东地区,四月上旬的东北地区,一直报到五月上中旬的北海道北部为止。 今天,就是“樱花前线”抵达平良野的日子,也就是平良野樱花的“花见日”,代表春天虽迟不晚,终于慢悠悠走到了。 但春日最好眠,正是一年四季最适合睡懒觉的时候,清见琉璃的闹钟响起时,天才蒙蒙亮,她哼哼着在床上扭了一会儿根本不想起,差点又睡过去,最后还是以绝大毅力滚下床,坐在地板上发了一阵呆,才勉强清醒过来。 半个月四斤肥肉,一年可就是近百斤,真胖死是不可能的,她的理想是成为琉璃摩斯小姐那样聪明优雅的女性,在此之前也要做一个像藏狐一样可爱漂亮的少女,绝对无法接受自己成为琉璃球,那既然管不住嘴,也就只好辛苦腿了。 她打着哈欠换上运动服,绑好沙袋,胡乱扎起头发就出门跑步去了,绕着町区时快时慢跑了三圈,额头见汗后又回到自家后院,迎着朝阳开始练习唐手组手,穿上铁木屐反复进行踢击练习,最后一头栽倒在后院回廊上不动弹了。 完了,一年多没上这么大运动量了,练完人都酸麻酸麻的,为了啃几个猪蹄真是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清见香子伸头出来看了她一眼,见她还能喘气也没管她,自顾自去做早餐,等早餐准备好才去浴室把她拖出来,帮她穿漂亮衣服,梳好头发——小纹吴服虽然是种日常吴服,但清见琉璃这种新手依旧很难自己穿好,必须有人协助。 等一切准备妥当,清见香子就带上吵吵闹闹也想要漂亮衣服的小女儿走了,让大女儿等时间差不多了去找七原武,年轻人自己去玩。 清见琉璃自己在家蔫到九点多才觉得缓过来一点,但还是有些腿发软像面条,而这会儿街道上行人也多起来了,都兴致勃勃一起出游,她也就出门去找七原武。 她在一楼喊了好半天七原武才下来,下来就黑着脸没好气道:“一大早你在发什么疯?” 清见琉璃也很不满:“不是说好一起去参加花见日祭典吗?你怎么起这么晚,而且你是聋了吗,我都叫伱好半天了!” 七原武反应过来了,昨晚是说过今天一起去逛逛没错,之前在他的特制床——相当于一口隔音棺材——里睡得太香,给忘了。 发现是自己不对,他马上就笑得像灰太狼一样,恍若刚才一切无事发生,柔声说道:“难怪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 清见琉璃今天确实很漂亮,整体青蓝色的小纹吴服让她显得很秀气很温柔,但其上的细碎芍药花苞又能让人眼前一亮,看起来又透着一丝活泼感。头发简单盘起,露出修长白净的颈部,耳边发丝垂下修饰着脸型,能给90分的颜值+2,再加上一朵绢制小芍药斜插在发髻上画龙点晴,近乎完美。 特别是她突然被夸奖,现在小脸微红,低着头,真有点徐志摩说的那点意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清见琉璃确实很开心,这套衣服穿起来麻烦死了,连梳头带换衣折腾了差不多一小时,但连七原武这种超级挑剔的家伙都能夸声漂亮,那肯定就是真漂亮了,也总算没白花那么多时间。 她心里高兴,低头着在那里装淑女,但手上忍不住把锦囊状的小手袋甩得像小风车一样转,片刻后发现七原武夸了一句就没动静了,抬头一瞧,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小风车”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拢着双手的袖子,只露出白嫩嫩一截指尖,轻轻捏住小手袋,好好放在小腹前。 是的,淑女该这么拿小手袋,是不该甩来甩去。 哼哼,这下完美了! 七原武无语了,这只藏狐也就能漂亮两分钟,两分钟后一定露出狐狸尾巴,但他也没再说什么,反正把他不讲理的事糊弄过去了,直接去洗漱,也没吃早餐就出发去游览祭典,体验民俗。 清见琉璃跟着他出了门,踩着小木屐“咔嗒咔嗒”响,很高兴地朝远处一指:“祭典在那边的公园里,那里有两百多株樱花树,每年都很漂亮。” 七原武瞧了两眼,发现街上的行人拖家带口基本都在往那方向去,不由更有兴趣:“那咱也赶紧去。” 他还是比较喜欢凑热闹的,带着清见琉璃随着人流就赶到了这个小型散步公园,而春日祭其实就是庙会,这儿已经有不少小摊子,在公园入口处的小广场上整齐排了两列,从玩的、用的到吃的都有,供人们游览之余消遣一下。 广场一头还有“表演”,由一些年纪大的居民自愿免费出演,这会儿正举行“春日祭”,敲着鼓,喊着号子,由一名穿神官服饰的老人在两名巫女陪同下,通过樱花花瓣的大小、颜色来占卜,以确定今年是丰年还是荒年。 这里围了好多人,都面带笑容看着,而神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神官,把樱花瓣放在一个装满清水的浅碗里晃了一会儿,就兴奋高声向周围的人宣布,今年是丰年,大丰特丰,母猪产崽,老牛生子,羊满圈米满筐,渔获捞不尽,人丁兴旺,万事顺遂,好的不能再好了! 演技相当不错,晚餐应该可以加鸡腿,周围围观民众也一起鼓掌,人人喜笑颜开。清见琉璃甩着小手袋看得也很高兴,对七原武乐道:“今年又是丰年,已经连续十一年是丰年了。” 七原武也跟着鼓掌捧场,但忍不住笑道:“原来十二年前你是这会儿掉进河里的。” 清见琉璃小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这么爱凑热闹的性格,要不是落水生病出不了门,怎么可能不来。”七原武笑道,“你明显没看十二年前的春日祭,这种表演怎么可能占卜出荒年,肯定要求个好口彩,一定要大丰特丰,所以即便办上五十年,也会连丰五十年,中间不可能间断。” 好像有点道理,但清见琉璃不服道:“这是民俗啊,要是每年都说是丰年,那办这种活动还有什么意义?只求个心理安慰吗?肯定要判断一下才能下结论,是有可能出现荒年占卜的,怎么可能五十年都一样。” 这会儿占卜活动已经结束,换上了神乐舞,当地居民又开始拍鬼神马屁,交特殊保护费,希望今年鬼神们能继续照顾照顾。 七原武拉着她去看樱花,笑道:“在古时候是有意义的,通过樱花开花早晚,花朵表征,有经验的老人能大概猜出当年夏长夏短、雨水情况,自然能占卜出是否丰收,要不要提前备荒,有一定准确率和实用性,但到了现代,都有气象台了,明年气候情况都能预测,大家心里也都有数,所以这种活动也就只剩取个好彩头的作用,谁疯了会去败兴。”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难怪每年的春日祭都差不多,都快改游园会了,原来是已经被科学发展淘汰,大家都在搞形式主义,就自己哄着自己玩。 不过无所谓,只要好玩就行了,她兴致丝毫不减,又陪着七原武去樱花大道看樱花——这公园的樱花大道,只由两百多株樱花树组成,不能和东京之类地方动不动就上千株、几千株比,但依旧很漂亮。 而且大道两侧全是大山樱,品种一致,花期一致,这会儿齐齐盛开,勉强也能说一声一眼望不到尽头,入眼全是纯白微粉的樱花,非常壮观,偶有轻风抚过,又零散几片樱花瓣凄凄飘下,又能添一些浪漫哀婉气息。 “好美……”清见琉璃少女心发作了,刚走到樱花大道就开始望着樱花树呆呆出神。 “确实不错。”七原武也觉得可以,曰本痴迷樱花,确实在培育樱花和建造樱花景点上下过大功夫,这种樱花大道也算个小奇景。 他们远远观望了一会儿,感觉不错,又一起走过了樱花大道,清见琉璃还捡了几片初樱花瓣放到小手袋里,准备回头做成书签留作纪念,而这会儿公园里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拖家带口早早来占地方准备野餐,还有一些公司组织的“赏樱会”正念诗致酒,很让人无语——这帮人早上刚十点就喝上了,大概算九十年代的团建。 清见琉璃一路上和七原武叽叽喳喳,穿过整齐的樱花大道后,又开始讨论路边零散樱花树的品种,哪种花期最漂亮,哪种的叶子可以腌了做樱饼,哪种樱花可以吃,很快转了一圈又绕到了公园入口附近。 这时她肚子有点饿了,看到一个卖荞麦面的小摊子,向七原武问道:“你想吃吗?” 她今天有“过节费”,她妈妈额外给她发了零用钱,就放在她的小手袋中,她也不小气,愿意拿出来请朋友吃东西,而七原武表情谨慎地观察了一下那小摊子,发现在铁板上炒面的欧巴桑倒是个干净人,摊位食材也都还行,尝一尝也可以。 这会儿人很多,需要排队,他们也不着急,清见琉璃就在那里说些小时候的趣事,七原武就不停取笑她,而快排到他们时,前方一个十岁出头小女孩买完了荞麦面,掏出了一张五千円大钞就要付帐——普通荞麦炒面只要260円一份。 欧巴桑也没在意,只当这孩子没零钱,就算很忙也赶紧给她找零,但她刚找出一大把零钱放到摊位车上,那小女孩摸了摸口袋找到零钱了,笑嘻嘻赶紧把荞麦面钱付了,又犹豫一下,把一大把零钱和五千円又推了回去,很乖巧地问道:“您能都给我换成千円零钞吗?我过会儿可能要买许多小玩偶……” “当然可以。”欧巴桑看起来很好说话,对人很温柔,马上取了十张千円钞票交给她,以方便她游玩时继续购物,还叮嘱她注意安全。 “谢谢!”小女孩接过后马上乖巧鞠躬,转身就走,但转身有点急,不小心撞了清见琉璃一下。 七原武连忙伸手相扶,微笑道:“小心些。”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真的很乖巧,马上仰头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又对清见琉璃乖乖道歉,这才混入人群消失。 这小小插曲没引起任何人注意,清见琉璃更是没当回事,夸了两句“这孩子真可爱”就直接对欧巴桑说道:“我们要两份蛋浇荞麦……嗯,一份蛋浇荞麦面,一份素炒荞麦面,多些豆芽……不了,豆芽也不要太多,麻烦您了。” 她说着话就掏她的小手袋,但掏了两下没掏出钱来,明明之前她老妈放了三千円进去,而且之前放樱花花瓣时她还看到过,怎么突然就没了? 她在纸巾、小镜子、头绳之类杂物里一阵乱翻,而七原武用屁股把她往旁边一挤,拿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皮夹,里面乱糟糟塞满了钞票,大方笑道:“别掏你的小口袋了,今天出来玩我请客,所有消费算我的!” 说着话,他还弯了一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张五千円钞票递给卖炒面的欧巴桑,又笑道:“您刚才掉了五千円,小心收好,别弄丢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你这人有很大问题! 一分钟后,七原武就捧着小纸盒吃上了热气腾腾的蛋浇荞麦面,而且因为“拾金不昧”,实在优秀,欧巴桑还特意多给他加了一个蛋和秘制酱汁,但感觉味道还是一般般,只能勉强入口。 清见琉璃则把素炒荞麦面放在一边,还在翻她的小手袋,奇怪道:“我的钱呢?我明明有三千円的,之前就在里面。” 七原武早饭没吃,逛了一圈有点饿了,就算勉强入口也得吃,更不会关心她的钱去哪了,含糊道:“你这个笨蛋,给你钱都能搞丢了,快别找了,趁热吃东西吧,面冷了就成一团了。” “真的好奇怪,我是什么时候搞丢的?难道是放樱花花瓣的时候?”清见琉璃百思不得其解,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她也没办法,只能郁闷拿起自己那份素面吃了起来。 这种庙会小吃没多少份量,她六七口就吃完了,而七原武看看她很失望的样子,又从路边买了根苹果糖递给她。 苹果糖就和中国的糖葫芦差不多,就是一根棍儿上插着一个裹了糖浆的小苹果,类似的还有香蕉裹巧克力糖浆,都是曰本祭典上的常见小吃。 “谢谢。”清见琉璃有糖吃,心情又好起来,伸着小舌头舔着圆圆苹果上的糖浆,不好意思道,“本来是我约你出来玩的,但我今天没办法请伱了,下次再有祭典我来付钱。” 七原武很好说话,微笑道:“没事,我们是朋友,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花谁的都一样。你也别计较刚才掉了三千円了,就当花掉了,别坏了游玩的心情。” “那好吧,谢谢你。”清见琉璃突然觉得他今天真的挺好的,没不当人,也没不说人话,现在还愿意请客,真是少有不狗的一天。 其实想想,这家伙有时也蛮好的。 他们把小小的烦心事甩到一边,又一起结伴逛起了庙会,七原武似乎心情很不错,毫不吝啬,一直给她买零食吃,什么鲷鱼饼、章鱼小丸子、红豆糕,只要她看到都马上掏钱,自己反倒只是简单一尝,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明明是普通朋友一起出来玩,搞得像约会一样,这也太体贴了。 不过七原武这么好,她确实游玩的兴致高涨起来,路过一个“拉绳巨奖”小摊位时,看到一群小朋友在玩,她也有点心动,想追忆一下童年。 七原武毫不犹豫就掏钱了,100円拉三次,小钱而已,今天有意外之财,他完全不在乎这点开销,而清见琉璃马上兴致勃勃去选绳子——这种小游戏是几百根细绳子系着几百种奖券,但绳头和奖券中间是一个大竹筒,你拉这头完全不知道那头能拉过来什么,全凭运气,有点小刺激,和捞金鱼、套圈圈合称祭典三宝。 清见琉璃一连拉了八次,但运气不好,只得到一根劣质圆珠笔、一个转笔刀以及六张“今年有好运”的贴纸,有些不甘心,看了看奖品展示,小脸上表情坚毅,推理魂熊熊燃烧,开始仔细判断拉哪个绳头才能把那边的一等赏奖券拖过来。 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必须慎重! 但她还没出手呢,七原武忍不住了,笑着伸手揪住一个绳头就是一拽,那边的一等赏奖券就过来。 “中了!一等赏!”清见琉璃很激动,就是有点惋惜自己运气不太好——差一点点,刚才自己就看那根很可疑,差一点就选中了。 “给你。”七原武把一等赏的奖券换成了一个熊猫玩偶,直接送给了清见琉璃。 清见琉璃哼哼了两声,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七原武今天有点好过头了,但还是按过熊猫玩偶抱在怀里,小声道:“谢谢。” 七原武笑道:“没什么,你站在这里不走我也很累。” 这像他能说出来的屁话,多少正常点了,但清见琉璃现在完全不在意,揉了揉玩偶熊猫,觉得手感很好,又好奇问道:“我表现的很明显吗?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七原武笑道:“我不知道你想要它,只是我必须选它。” 清见琉璃更好奇了,仔细看看熊猫玩偶,除了是一等赏特别精致以外,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奇怪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七原武接过玩偶笑得更开心了,指着说道:“你看,它是黑的,也是白的,又是亚裔,能吃肉蛋却又坚持素食主义,还是极少数群体和肥胖群体,太正确了,我不敢不选它。” “你在胡说什么。”清见琉璃没听懂他的超时代玩笑,把熊猫玩偶抢回来,越看越喜欢,“它明明这么可爱,哪里肥胖了,不准诽谤它。” 七原武也不在意,伸了个懒腰,笑道:“和你这个呆呆狐说不清楚。” 他们说着话就从庙会一头钻了出来,但兴致未消,拌着嘴又穿过一个表演场地,又转着圈去逛了,只听到一个女歌手在深情唱着一首老歌: 撒油那拉,撒油那拉~ 你要多保重,和喜欢的人随时都能见面, 就算分隔两地,我也绝不会嫁给别人, 等待、等待、一直等待~ ………… 一直逛到下午三点多,七原武才算游兴尽了,看尽了平良野春日祭的民俗,而清见琉璃也玩得很开心,七原武今天很大方,真的全部买单,非常有绅士风度,还有问必答,给她讲了好多民俗故事。 和这小子在一起是挺有意思的,是个好玩伴,下次还叫他一起出来玩。 清见琉璃这么瞎想着,搂着熊猫玩偶,“咔嗒咔嗒”踩着悦耳的清音,跟七原武回家,准备再转职小家政妇,去打打工,然后吃工作餐,再进行补习,继续向倒数第六努力。 快乐时间总是很短暂的,能玩得开心就够了,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还是要回归正常生活。 两个人很快从侧门离开公园,清见琉璃在这附近长大,路很熟,不想再绕回正门了,直接领着他抄小道回家,就是路上需要爬道墙,但被七原武拉上去也该没问题,能省下十分钟的时间。 这条小路行人就比较少了,沿路建筑物也比较老旧,十分幽静,很适合交谈,清见琉璃继续叽叽喳喳说着话,七原武有一嘴没一嘴的应付着,已经在盘算过会儿吃点什么,今天黑吃黑白捡一笔钱,似乎可以庆祝一下,但他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亮,快走几步从路边水沟里捡起一块手表,表情很高兴。 嗯,今天可能真是幸运日,各种白捡东西,以后这种民俗活动要多参加。 清见琉璃也赶紧小碎步跟上,仔细瞧了一眼,发现是块颇为精致的男士机械表,有八成新,不由赶紧四处张望,没找到可能的失主,又望向七原武,发现他盯着那块手表,脸上高兴的表情已经消失,正若有所思,似乎是贪污的先兆,怕他随手就揣兜里了,赶紧用力提醒道:“我们马上去交给交番吧?这块表一看就很贵,失主一定很着急。”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表情越来越古怪,不停翻来覆去看那块表,还把表伸到她鼻子底下让她闻了闻,见她没反应又自己闻了一下,然后就站在那里陷入沉思。 清见琉璃奇怪起来:“怎么了?” 七原武沉吟道:“情况有些不对。” “什么情况不对?”清见琉璃看看他,再四处张望一下,周围连个行人都没有,一片风平浪静,正常的没法再正常了。 “绝对是出问题了!”七原武眼光锐利起来,露出“灵媒名侦探”特有的凝视,转头就紧紧锁定犯罪嫌疑人清见琉璃,“我搬来平良野没两天就觉出不对了,我的灵觉该没问题,你这人有很大问题!” 清见琉璃不能理解了,低头看看自己,不高兴道:“我哪里有问题?” 七原武认真道:“我搬来平良野才二十天,就见过四具尸体,遇到三起凶杀案,外带还碰到两个小偷和一只偷情色狼,你觉得正常吗?” 他说着话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晶体,手臂一抖伸直举高,手呈鹤嘴之态就撒在清见琉璃头顶,“我不可能有这种坏运气,就是认识了你以后我才开始遇到这么多事的,你绝对有点问题。” 白色粉末晶体从天而降,清见琉璃赶紧躲开,但还是沾上了一点,拿到眼前一看再微微一尝,勃然大怒,喷出两道粗气:“为什么要冲我撒盐,你没事又在发什么疯?凭什么怪我,我没遇到你之前也从没遇到过案子,就是遇到你之后才有那么多怪事!” “肯定就是你的原因!”七原武坚持不肯承认自己选错隐居地方了,“你别动,让我给你驱驱邪!” “你才该驱邪!”清见琉璃毫不客气开始还击,接住盐也撒给他。 转眼间两个人都弄了一身盐,就是幽灵遇到也得捏着鼻子走,维持了一天的甜甜气氛也全毁了,清见琉璃气坏了,大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突然怪我?” 七原武望着手表叹道:“有个倒霉蛋被绑架了,偏偏我手贱,还把表捡了,这说这是什么鬼运气?绝对是因为你的原因!”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顾不上自己被撒了一身盐泼了一身污水,一把抢过手表惊奇道:“绑架案?这就是一块普通的手表啊,你从哪里看出有人被绑架了?”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竟敢绑架我心爱的小百合小姐 男士机械手表整体呈暗银色,黑色皮革表带,无异味,无划痕,类似的手表她老爹也有两块,清见琉璃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这块表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感觉和绑架案完全扯不上关系。 七原武则在观察四周,提醒道:“一直翻干什么,你没注意表停了吗?看看时针和分针。” 清见琉璃早就注意到了,手表的时间是5:01,但这没什么奇怪的啊! 她又仔细看了两眼,还是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更奇怪了,“手表都掉到地上了,停了有什么奇怪?只要转一下发条就能重新走起来……” 她说着就准备给手表重新上发条,看看有没有摔坏,七原武伸手把手表又拿回来,没好气道:“你这猪脑子,现在才下午三点多,这条小路是偏僻,但也不至于整个白天都没人走,手表怎么可能刚好摔停在五点零一分,这是手表主人故意调的时间。” “那他调成五点零一分是什么意思?”清见琉璃不解道。 “是想说五和一两个数字。”七原武把周围看了一圈,没找到异常,嘴上随口解释道,“虽然曰本不过,但五一是个节日,用英语来读就是may day,连起来读就是mayday,法语原意是指危险,现在是国际通用无线电呼叫信号里最高级别的遇难求救信号,在船只、飞机遇到严重危机,威胁到生命安全,完全无法自救时方可使用,收到信号的一切船只、飞机、港口、机场都有义务避让、救助,无线电爱好者没人敢乱发,惹出事来必定会被追究刑责。” 顿了顿,他的目光又落到手表上,继续说道,“手表主人年龄约在四十岁左右,身体健康,性格自律沉稳,有航海经验或近亲中有人从事航海相关工作,在失去自由……大概率是被挟持了,想求救但找不到办法,只能暗中把手表调成‘紧急求救信号’丢到路边,希望万一有人能发现,可以对他展开救援,所以我才会认为有人被绑架了。” 清见琉璃没想到手表调个时间还有这说法,一时恍然大悟,原来“五月一日”用英语是读成“may day”啊,还以为会读成“may one”,而且连在一起竟然是个国际求救信号。 她暗暗把mayday这求救信号记在心里,也开始觉得有道理了,但嘴上本能质疑道:“但这不能排除就是碰巧摔了一下,发条弹起来就摔成了五点零一分啊,而且按你刚才说的,他都被挟持了,歹徒还能让他把手表扔到路边求救?” “伱真的是个猪脑子,要想把手表刚好摔到五点零一分你知道几率是……”七原武没好气地说了半句,突然若有所思,看着她就改了口,轻轻点头沉吟道,“确实,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是我多虑了,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有绑架案?” 他说完就把手表往路边一扔,笑道,“好了,无事发生,我们回家吃饭,今晚吃蒜蓉奶油虾球怎么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清见琉璃急了,连忙小碎步跑过去撅着屁股又把手表捡回来,不高兴道,“你都说有人被绑架了,我们该马上去报警才对!” “我这不是赞同你的意见嘛,难道每次都要我骂你才开心?”七原武无所谓道。 “我说的又不一定对……”清见琉璃嘟囔道,“万一真有人被绑架了,我们捡到求救信号怎么可以扔掉,他一定很盼着有人去救他。” “我们又不了解内情,谁知道随意去干涉是好是坏。”七原武正经起来,摸着下巴思考道,“但不方便写小纸条,手却能活动,能暗中把手表扔在路边,还是扔在驾驶座一侧的路边,有可能是在被胁迫着开车,但绑匪就这么放心他吗?不怕他同归于尽?还有一个人质被刀架在脖子上?似乎不像是追债,也许是该管管。” 清见琉璃吃惊道:“绑匪一次绑了两个人?” 七原武摇头道:“不知道,就这么点线索,只能猜测,谁知道真实情况如何?” 清见琉璃也想不明白,但想不明白不要紧,有聪明蛋在,她马上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七原武又望向路边,似乎真打算把手表扔在那儿让另一个倒霉蛋捡到去管,但终究没那么做,转身边走边说道:“给金丝眼镜娘吧,有点线索,把人救回来的可能性也多一点,警方出手也名正言顺,无论有什么内情什么烂事,都怪不到他们头上。” 清见琉璃觉得也行,毕竟都不确定有没有绑架案,更不知道是谁被绑架了,想做更多也做不了,只能尽量提供一下线索了,但不能知道内情让她有些失望,心里痒痒得厉害,嘀咕了一声“一点礼貌也没有,不要给中野小姐随便起外号”才跟上。 真的好可惜,第一次知道手表还可以用来求救,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被绑架的人才会想到这种办法。 她惋惜着和七原武一起找了个电话亭,在七原武要求下给中野惠理打了电话,说了说捡到手表的大概情况,但没提“mayday”紧急求救信号的事,七原武不干,说坏人设,只让她说“感受到了不祥气息,怀疑手表主人被挟持”了,问了问有没有发生绑架案。 中野惠理在电话那头很无语,不知道这对小情侣又在发什么神经,但还是去问了问,不久后回了电话,说今天没收到报警有人被绑架了,让他们把手表交到附近交番,她回头会请生活安全课的刑警查一查。 清见琉璃更失望了,恨不能自己去绑个人实际演练一下算了,但也没得办法,只能“咔嗒咔嗒”跟七原武回家。 ………… 今天七原家的晚餐吃的比较早,毕竟一天都没怎么正经吃东西,早早都饿了。 清见琉璃干家务,七原武则真做了蒜蓉奶油虾球,蒜香浓郁,虾球滑嫩,超级好吃,还做了道鲜炒嫩青给清见琉璃减肥下饭,毕竟开玩笑归开玩笑,他也不想整天真带着一个琉璃球出门,那格调真的太低了,他丢不起那个人。 可惜清见琉璃依旧没管住嘴,除了青菜,一个人吃了大半盘虾球还干了三碗饭,彻底确定东玉町第一干饭王的地位。 只能明天再早起十分钟加大运动量了,把小肚肚都转化成能量储存在气海,到时七原武的“一生之敌”神秘人x来袭,她就一次性把数十斤肥肉化成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一拳打出核爆效果,直接爆杀敌人,救下七原武的狗命。 唉,现在也就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清见琉璃捧着茶杯跪坐在那里很惆怅,被迫遥想未来某一天在平良野一拳打出蘑菇云,不然吃完晚饭脑子好伤心。 她消了会儿食,就摊开课本、参考书和试卷继续自我补习,补习了一会儿又走神想了片刻是不是真有人被绑架了,被七原武扔了个坐垫过来砸了一下,才不高兴的重新集中精神继续学习,还背了会儿单词——数学分数+2,英语分数+1,进步喜人。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七点多,她正学得起劲,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七原武继续斜躺着翻书根本不动弹,她赶紧起身去开门,一看来人就又惊又喜道:“中野小姐,真有人被绑架了?” 果然,那小子不愧是职业骗子,推理能力好强,捡块手表都能发现一件绑架案! 中野惠理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上闪过“惊艳”之白光,清见琉璃今天确实很漂亮,小纹吴服一穿绝对的日式美少女,就是性格还是老样子——有人被绑架了你这么开心干什么?也就清见琉璃绝无作案可能,不然她这会儿已经掏出手铐把清见琉璃这第一嫌疑人拷回警署严加审问了。 她无语了片刻,直接进屋,问道:“七原同学呢?” “在客厅当死……躺着呢。”清见琉璃跟在中野惠理屁股后面追问道,“是不是手表的原因,真的有人被绑架了吗?” “是出了些问题。”中野惠理这会儿也看到七原武了,直接坐到小方桌前说道,“宝室户家的独生女宝室户小百合失联了,目前没有音讯,你们捡到的那块手表就属于她的司机河合昭彦所有。”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宝室户家是平良野肉食品加工业的支柱之一,小百合小姐是宝室户本家的唯一继承人,现在已经展开搜救了。” 七原武伸手给她倒茶,忍不住笑道:“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难怪你们效率突然猛增。” 这世界真的好现实,这边大小姐刚联系不上,警方就急眼了,连24小时都不用等,天黑也要加班来找他,不得不说一声这世界真的好现实,但世界好现实才方便他这种人大捞油水,他不介意,反正也现实不到他头上。 他只是调侃一句,没愤世嫉俗的意思,调侃完马上正色道:“需要我做什么?” 中野惠理也没当回事,脸色都没变,权贵家狗病了都要打国外进口蛋白,流浪汉冻僵在公园也没人看一眼,类似的事她见得多了,直接道:“宝室户家希望你能协助警方寻回小百合小姐。至于报酬,这案子不是我在负责,我还没来得及和小粟警部沟通,暂时无法确定,但我会尽力帮你争取。” 这案子本来和她没关系,她不负责绑架案,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捡到一块手表,莫名其妙就觉得发生了绑架案,她也就多少留了一点心,然后果然出事了。 虽没人报警,但上面直接下来了命令,要求抽调刑警秘密向宝室户家的庄园集结,这才知道宝室户家的大小姐和司机一起失联了——原本两点左右就该到家的,四点多家里还不见人影,打司机传呼怎么也不回,宝室户夫人怀疑出事了,当场吓坏,直接打电话找警署高层去了。 中野惠理当时觉得有点不对,虽不能确定被绑架,但失踪也有点嫌疑,为以防万一就去交番取了那块手表,送过去看看情况,结果马上被宝室户家的佣人确认是司机河合昭彦日常佩戴的手表,基本就能确定这一主一仆肯定出事了,宝室户夫人当场就差点晕倒。 等再一听中野惠理讲述找到手表的经过,转述了一下七原武胡说八道的“在手表上感受到了不祥气息”,立马流着眼泪拜托她去把这位“灵媒名侦探”请来协助调查,完全不肯放过一丝一毫找到女儿的希望。 中野惠理无法拒绝,只能马上驱车赶来找七原武,就是这案子不是她负责,她没办法独自决定要不要请顾问,报酬更是说不准,要回去和同僚商量一下才能确定,有点担心七原武这见钱才眼开的家伙不肯动弹。 如果是这样,她也就只好给在札幌的伍藤安打电话了,要求特事特办,但出乎她的意料,七原武这会儿背后正义之气翻腾不休,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立马就语气超级坚定地说道:“报酬的事不用提了,这种事我根本无法坐视,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让小百合小姐完好无损地归来!”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若有所思”的白光,而清见琉璃也是一脸奇怪,这小子下午还不想掺和这事儿呢,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她也不是二十天前的傻白甜了,现在深深了解七原武的本性,不给钱他是绝对不会动弹的,就算想从宝室户家拿报酬,也不会少收警署这份钱,肯定会故作为难,坐地起价,非要中野惠理给他一个保证不可,怎么会一口就答应了? 这根本不像他的为人,里面肯定有问题! 可能这两天学习比较认真,智力+1,她脑子快速转了转就灵光一闪破案了,脱口而出道:“你看上小百合小姐了,你想把她救出来,再骗她喜欢你,然后去吃软饭,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计较一点小钱!” 七原武其实已经在考虑软饭硬吃的十九种方法了,但绝对无法接受这种人格诽谤,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诽谤boss是不想干了吗?我是那种人吗?我是为了正义,一名无辜少女失联,疑似被绑架,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说着他就长身而起,虎躯乱震,已经准备大杀特杀了,对中野惠理直接道,“别理她的胡言乱语,救人要紧,我们马上出发!” 失误失误,今天捡到手表原来是好事,区区绑匪,竟然敢绑架我心爱的小百合小姐,这实在没法忍,必须马上去弄死他! (本章完) 第八十章 衷心希望小百合被绑架了 中野惠理这金丝眼镜娘是事务官出身,办事相当仔细,临走时就复印了和小百合相关的全套资料,让七原武能在车上看一看,做到心中有数,到了地方就能投入工作,别耽误救人时间。 七原武现在工作热情十分高涨,超级感兴趣地翻开资料,但只看了一眼就大失所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而清见琉璃这次穿着吴服也坐后座,看看资料上年龄那一栏写着的“四岁”,心里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又看着七原武失望的表情,马上眉眼弯弯道:“恭喜你,现在你真的可以为了正义而努力了,好光荣!” 这家伙真是个混蛋,从骗财都要发展成骗色了,虽然自己肯定不会放任他去欺骗一个无辜少女的纯洁感情,一定会向小百合小姐说明真相,但没得骗更好。 这贱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吃一个四岁小孩子的软饭! 七原武心情大起大落,山八珍海八珍河八珍湖八珍突然就没了,佛跳墙、八仙过海日常吃不起了,也没办法任意从国外空运食材了,想尝尝北极熊、海豹的味道更别提了,斜了她一眼,很不爽道:“我准备买个石磨,自己做豆腐吃,以后伱工作再添一项,下午放了学到后院去拉磨。” 这笨蛋藏狐,我吃软饭你不也一样跟着吃吗?我吃不了你也没得吃,不知道你在高兴些什么! 该死的曰本敬语体系,出身好四岁也能被称为“小姐”?真是疯了! 清见琉璃根本无所谓,她才不会整天想着吃软饭,而拉磨就拉磨,反正无论干多少活她都能吃回来,又亏不了本,没什么可怕的,直接歪头撇嘴:“随便你,到时你慢慢吃豆腐好了,多吃点,也算软饭了。” 她在那里说怪话,难得找到能取笑七原武的机会,而七原武抬手就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子,严厉训斥道:“现在一个四岁孩子失踪了,你还有闲心胡说八道,你还有起码的良心吗?” 清见琉璃捂着额头对他怒目而视,但他说的话却没什么毛病,一个四岁孩子疑似被绑架了确实是件大事,而且中野惠理正通过后视镜不时观望,她也没办法把七原武这贱人按在椅上打,只有忍了,在肚子里骂着他,和他一起看资料。 没办法,先救孩子要紧,回头再和他算账,而看了好一会儿,她却没什么头绪。 按警方的初步问询笔录来看,今天是平良野的“花见日”,宝室户夫人——宝室户千穂理所当然也去赏樱花了,组织了一个小聚会,和几个相交比较密切的女性朋友一起去了城外的寺庙,包了专场,看看樱花,说说笑笑,而吃过午饭后,女儿小百合困了,她是主人是一时不好先走,就让司机先把女儿送回家休息,反正寺庙也不是在荒山野岭,离家开车才十几分钟的路,河合也是多年的老司机,不可能会出什么事。 结果偏偏就是这么一送,女儿、司机和汽车都没影了,还是她游玩途中打电话回家一问女管家才发现女儿没回去,这才急起来。 问询笔录内容就这么多,警方目前也没什么头绪,毕竟事发时间太短,没收集到多少信息,只能暂时怀疑小百合被绑架了,正在宝室户家布控,等着有可能的勒索电话。 清见琉璃同样没办法,只能望向七原武,而七原武这会儿也正经起来了。 如果是个成年男性被绑架了,不开个大价钱他真未必会动弹,鬼知道里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搞不好又弄一屁股烂账,再说他又不是救世主,自己就麻烦事一大堆,还整天惦记着去当义警,那不是有病吗? 这种事帮了是情份,不帮是本份,谁都无法指责他,不然只要有案子他就要巴巴跑着去,死了人就算他的,那他也不用活了。 但事情放到一个小孩子身上就不一样了,实在无法置之不理,哪怕没搞到长期软饭券也得尽尽心,这会儿他反复看着问询笔录,设想种种可能,都印在脑子里留待综合分析,确实全神贯注。 清见琉璃一直等他合上资料闭目思考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有发现吗?” “有点麻烦。”七原武轻声道,“从手表上的紧急求救信号来看,小百合、司机和车辆99%是被人挟持了,凶手大概率只有一人,不然不会继续让司机开车,司机也找不到机会发出紧急求救信号,但因为小百合被控制住,搞不好脖子上架着刀或枪,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听绑匪的指挥,这会儿都不知道把车开到哪里去了,不太好找。” 这案子放在2022年不难,到处都是监控,还有gps定位,司机哪怕把车辆开到天上去也分分钟能锁定,但放到90年代初就不好办了,全靠人力搜索问询找线索,能不能找到对车辆有印象的人都不好说,就算找到了,也只能大概确定一个方向,很难锁定位置。 清见琉璃也大概能脑补出寻找的困难程度,想了一会儿除了警方动员交番巡警四处问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再次向七原武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只能先看看,找找更多信息。”七原武靠到椅背上,回忆着资料轻声道,“其实也未必是绑架案,宝室户家的男主人已经因病去世,现在是宝室户千穗在当家作主,但小百合却是宝室户家的唯一继承人,名下有大笔家产,有些人未必希望看到她长大。” 什么,还有争夺产业的嫌疑? 清见琉璃赶紧一把抢过资料再翻了翻,发现确实如同七原武所说,宝室户家有钱归有钱,也是平良野的名门望族,但人丁很不旺,子嗣一直很艰难,宝室户的当代家主都四十多岁了还无子,老婆又去世了,这才续娶了宝室户穗子想生儿子,但最后想尽了一切办法才生了一个女儿小百合,不过没两三年自己也因心脏病突发去世,空留下庞大的产业等待小百合长大挑婿养子接班。 这种情况,如果某个人想让小百合死掉,确实不是没可能,说不定真不是单纯的绑架勒索。 清见琉璃越想越害怕,似乎已经看到小百合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儿失去活力,颤声道:“她不会已经……” “希望不会,但如果有畜生真敢做这样的事……”七原武眼睛微眯,轻声道,“赌上你的名誉,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到时你只管打,打死算我的。” “对,赌上我的名誉,我们一定……”清见琉璃也无法接受这种事,她在某方面和七原武三观很合,万一真有无辜孩子被害,她绝不可能留手,肯定要用120%的力量暴揍,绝不会像揍七原武一样瞻前顾后,但她只是说了半句就奇怪起来,“你的名誉呢,怎么只赌我的?” 七原武毫不在乎道:“我的名誉还有用,我们是搭档,二人一体,这次先赌你的,下次再赌我的,不要像个小气鬼一样计较这么多。” 清见琉璃黑着小脸望着他,生气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开玩笑?” 七原武无奈一笑:“刚才联想到很多不好的事情,有点恶心,不开开玩笑我心情不好,而且装沉重又没什么用,只能寄希望于没出现最坏的情况,开开玩笑了。” 清见琉璃觉得这理由还行,不说话了,暗暗抱拳祈祷,衷心希望小百合被绑架了。 ………… 宝室户家的小庄园在市郊,是一套有些年头的西式洋白色公馆,自带一个马场兼高尔夫球场,十分气派,但这会儿正处在外松内紧的状态,表面上毫无异状,实际屋内藏了十多名刑警——这已经是当前平良野警署能抽调出来的最大刑事侦破力量,规格很高。 中野惠理也很小心,从庄园马场那一侧偷偷把车辆关灯驶入,又从供佣人出入的侧门进入洋馆,这才把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带去“搜查本部”——目前警方不确定是不是绑架案,毕竟还没收到勒索信,但暂时当绑架案应对,需要全面监听宝室户家的电话,警方就干脆占了一间小客厅,把这儿当成临时搜查本部。 清见琉璃一进门就觉得很欣慰,感觉平良野警署终于不是要什么没什么的穷酸样儿了,这次带了好多设备来,地上好多乱七八糟的电线,也有好几台带大磁带的平板式仪器摆在电话旁边,随时准备监听录音,和日剧里应对绑架案的现场一模一样。 “前辈,现在情况怎么样?”她正好奇观望,中野惠理把她和七原武领到一个正翻看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中年西装男身边,给他们介绍道,“七原同学,清见同学,这位就是受命负责本案的小栗鸭野警部;前辈,这两位是就是发现河合昭彦手表的七原武同学和清见琉璃同学。” 小栗鸭野三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精瘦,留有小胡子,之前宝室户穗子要求警方叫人协助时也在场,更听过七原武“灵媒名侦探”的“大名”,对他们到来也不意外,直接对中野惠理点点头就说道:“目前没收到勒索电话或信件,交番和高速交通警队也没有车辆相关消息传来,手表发现位置正在搜索,情况暂时没变化。” 中野惠理听完马上又问道:“有什么我们能协助的地方吗?” 小栗鸭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看了七原武一眼,发现他正很有兴趣的乱翻那堆杂物,不由皱着眉头道:“没有,中野你带这位……同学去找宝室户夫人聊聊天吧,她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正好你们陪陪她。”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也看了七原武一眼,轻声道:“也许七原同学留在这里会更有帮助,他之前就……嗯,之前就感知到小百合小姐可能被绑架了,比宝室户家发现的还早。” “不必了,这里我能应对,有需要我会叫你们。”小栗鸭野说话时态度还行,没恶声恶气,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表示这里一切他做主。 中野惠理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也没办法,只能应了声“是”,再问问宝室户夫人的位置,就领着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往旁边房间去了。 而走了没两步,七原武就忍不住望着她笑道:“看起来咱们有点不受待见啊,连细问问那块手表的事都不乐意吗?但又不是因为在瞧不起我……嗯,只有一点点瞧不起我,但多数是你的原因,他不想和你凑在一起,你们之间出过什么事?”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不想回答这问题,淡淡道:“小栗前辈很有实力,曾破过好几个大案,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怕我们干扰,有需要会叫我们,你不必多想,我们先去见见宝室户夫人也一样的。” 七原武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恍然一笑,连连点头:“没错,先见见客户也一样。” 清见琉璃dna动了,心痒痒得厉害,明知道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附到七原武耳边问道:“怎么了,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七原武小声笑道:“小栗那家伙喜欢过中野小姐,搞不好联谊或表白时被狠狠拒绝了,是个倒霉蛋。” 清见琉璃精神一振,没想到警署里还有这种桃色八卦,刑警们的日常生活好像也挺有意思。 她正想再细问问,中野惠理发话了,看着七原武淡淡道:“好了,七原同学,就算你哪天被你认识的所有人一起围殴,我也不会奇怪,有些事你非要说出来吗?” 七原武一笑,完全无所谓,他有防刺衣他怕什么,而清见琉璃立场马上动摇了,不再关心八卦,反而深有同感,控制不住的用力点头——要是哪天七原武被围殴,她百分百要混在人群里偷偷踹两脚,好好出口恶气。 他们说着话就到了隔壁房间,七原武当先推开门,一看就是一愣,即便以他的阅历而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风姿的美人。 难怪宝室户家主四十多岁就去世了,完全不冤,换哪个男人都很难活过五十岁。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金丝眼镜娘也很好看 宝室户千穗是个四岁孩子的妈妈,但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长相也极其秀美,眼似水杏,波光流转,眉似蹙非蹙,不画而翠,而且穿着一身素色的留袖吴服,衬得肌肤如玉,唇红齿白,坐在那儿纤纤弱质,不染尘埃,几如谪仙。 不好形容,对这样的美人来说,语言很容易苍白无力,但她的漂亮并非那种身材容貌无可挑剔的漂亮,更多在于一种独特的气质,不用说话,不用故作姿态,单单坐在那里就能妩媚入骨,让人忍不住就想把她呵护在手心,好好疼爱。 这会儿她这种天生妩媚更是尽显无疑,因担心爱女坐在那儿呆呆出神,发髻上的小白花都微微歪斜,一派楚楚可怜,让那种想让人忍不住呵护的气质更加强烈了——要是曰本有“未亡人”排行榜,七原武敢用清见琉璃的人格担保,第二名一直加到第十名合起来,也能被她瞬间秒杀。 清见琉璃也惊呆了,宝室户千穗的独特气质连少女都不能免疫,感觉和她比起来,自己就像一颗青涩果子,双方差距有半个太阳系那么远。 她忍不住喃喃道:“好漂亮,好……” 她卡壳了,她也很难用语言形容这种独特的女性气质,而这会儿他们推门进来,惊动了休息室内的人,三人齐齐望来——宝室户千穗太吸睛,就连七原武第一时间都没注意到室内还有两个人。 宝室户千穗这会儿精神有些恍惚,听到门响身子竟然颤了颤,似乎生怕魔鬼之门打开,传来什么让人坠入深渊的可怕消息。 另外两个人也都是一脸愁容,一个是三十五六岁的英俊男士,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是位公司高管;另一个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庄园的女管家。 这三个人都是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中野惠理赶紧抢上一步安慰道:“各位请不必过于担心,目前一切都在警方控制中。”接着她又马上转移话题,指着七原、清见两人介绍道,“这位就是之前我提到的七原武同学和他的助手清见琉璃同学。” 七原武也上前一步,毫不避嫌地握住宝室户千穗的手,有节奏的轻轻柔捏着,柔声道:“夫人请放宽心,不要忧思过甚,小百合小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他的按摩手法像有独到之处,又像是按了某个开关,宝室户千穗被他一揉眼泪就大颗大颗滴落下来,哽咽着问道:“这是预感吗?” 七原武最近上过两次报纸,她也听过他“灵媒名侦探”的大名,而她现在心如浮萍,根本无所凭依,很盼着有人能保证女儿可以平安归来,是什么人无所谓,只要有人能保证就好。 七原武也毫不犹豫就给了她保证,柔声笑道:“是的,是预感,一种灵性直觉,小百合小姐会遇到幸运星庇护,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宝室户千穗神情一瞬间竟然真放松了不少,至少七原武敢打保票,不像警方那样说话都谨慎到令人生出不祥之感。 她哽咽得更厉害了,反手握住七原武的手问道:“那你……您能确定小百合的位置吗?只要可以,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七原武拉着她坐回沙发上,笑道:“钱暂时不用提,我可以尝试一下,这次中野小姐拜托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但我从未和小百合小姐接触过,需要在她生活玩耍过的地方感知一下,请不要介意。” “没问题,她就在这里长大,您可以随便看。”宝室户千穗一口就答应了,警方目前只能被动等待,毫无进展,她担心得要命,任何方法都愿意尝试。 七原武笑着点头,又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笑问道:“如果不介意,我想了解一下,您觉得谁会对小百合小姐有恶意?如果有,寻找起来目标能明确一些。” 宝室户千穗怔了一下,微微摇头道:“抱歉,我想不出来。” 七原武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一个也没有吗?” “小百合一直很乖巧懂事,像个小大人一样,大家都很喜欢她,我也想不出周围有谁会对她心存恶意。”旁边那位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开口说话了,叹道,“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为了钱,大概真有可能是绑架勒索。” 清见琉璃在旁边好奇问道:“小百合小姐名下有大量产业吧,没有产业争夺这方面的因素吗?” 那名男子马上摇头道:“宝室户本家只有她一个继承人了,产业也一直由千穗夫人代管,就算她……产业也和别人无关,伤害她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清见琉璃像个刑警一样掏出小本本做记录,看起来人丁不旺的家族也不是没优点,至少没机会为了争夺产业展开血腥厮杀搞出一地狗血,真把唯一继承人干掉。 这倒是个好消息,如果只是单纯求财的话,暂时小百合的生命应该不会受到威胁,不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七原武对此也很关心,又委婉细问了宝室户千穗几句,肯定了中年男子的话,目前宝室户家的各项产业都运行稳定,各分家都分出去两三代了,性质已经和关联企业差不多,根本没必要做多余的事,真继承也轮不到他们——曰本有分家不分产的传统,宝室户家历代家主都对本家产业看管极严,还是传统作派,独立经营,极少分股权出去,当代家主更是留有多份遗嘱,能保证不会因财产让远房族人生出异心。 七原武也放心了一点,直接转头望向那名中年男子,笑问道:“您是?” 中年男子掏出名片递给他们,连清见琉璃都发了一张,叹道:“我是小百合的叔叔,现在协助千穗夫人经营本家产业,听说了小百合的事也很担心,一直在这里等消息。” 七原武看了一眼名片,发现这人名叫吉川友田,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您消息可是够灵通的,出了这种事您马上就能知道,是千穗夫人通知您的?” 出了疑似绑架的事儿,警察都要偷偷摸摸进来,封锁消息是常规操作,但吉川友田却能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有点古怪。 吉川友田指了指洋馆一侧,无奈一笑:“我就住在这里,想不知道都难。” 七原武恍然,不再质疑,又问起了宝室户千穗今天带女儿一起去参加赏樱聚会儿的事儿,但刚问了个七七八八,休息室猛然被推开了,一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冲了进来,身上酒气浓烈,进门就激动叫道:“千穗,你没事吧?” 众人都吓了一跳,而七原武反应最快,一把拖过清见琉璃挡住酒气,奇怪问道:“您又是哪位?” 这名男子停住步子,看了看他,发现他是个高中生,皱眉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哥哥,不要失礼。”宝室户千穗马上制止他的无礼,又转头对七原武解释道,“这是小百合的舅舅,我哥哥道井敏彦。” 道井敏彦没功夫理会七原武这种小杂鱼,连客套一下都省了,直接向宝室户穗子关心地问道:“穗子,伱没事吧,家里怎么这么多警察?是小百合出什么事吗?” 他一回洋馆就被刑警堵住盘问,但他问刑警发生了什么事,刑警却不告诉他,他很担心妹妹有意外,直接就冲了过来,而宝室户千穗刚刚才精神舒缓一些,被这么一问又担心起来,垂泪道:“小百合可能被人绑架了。” 竟然真出事了,道井敏彦愣了愣,勃然大怒:“混蛋,哪个畜生干的,我要杀了他!” 他身上的味道太呛鼻,七原武起身躲开,见他们兄妹二人一哭一怒,吉川友田也在旁边陪着哀声叹气,直接对中野惠理和清见琉璃招了招手,三人一起离开了房间。 清见琉璃出了门就好奇问道:“那位吉田桑是怎么回事,他都不姓宝室户,怎么说是小百合的叔叔,还住在这里?” 七原武随口道:“他是宝室户家主的妻弟,嗯,第一任妻子的弟弟,想来宝室户本家男丁太少,产业又大,当年宝室户家主就真把他当弟弟对待,让他住在家里,培养成了帮手,想来现在也是宝室户家的一分子,被小百合叫声叔叔也应该——顺着宝室户家主叫的。” 清见琉璃明白过来,这放在曰本也算正常,甚至就是吉川友田连姓都改成宝室户都正常,地位大概相当于古代的一门众,不足为怪,转而向七原武问道:“现在我们就去四处看看吗?” “是的。”七原武准备四处转转找找线索,但宝室户千穗刚才他暗中试过了,她的担心是真的,吉川友田和道井敏彦都需要依附宝室户家生活,也没理由去伤害小百合,整件事看起来倒真像绑架勒索了,那就有点麻烦。 满世界去找绑匪对他也有些困难,只能期望某名佣人日常能发现点蛛丝马迹,比如看到过有陌生人窥探庄园,或是有人很在意小百合的行踪之类,从而顺藤摸瓜,把绑匪揪出来。 暂时只能这么办了,他转头就对中野惠理说道:“中野小姐,我们去四处转转,麻烦你去小栗警部那儿等消息吧,万一有勒索电话打来,你就叫我们一声,我想听听绑匪说了什么。” 中野惠理没意见,点点头去了,而七原武拉住一名佣人,细问了问洋馆内部格局,就先奔着司机休息室而去。 清见琉璃跟在他屁股后面,只剩两个人就自然而然进入闲聊状态,边走边很羡慕地说道:“千穗夫人真的好漂亮,我看着她都有点挪不开眼,你觉得呢?” 七原武也承认宝室户千穗是个少有的美人,点头道:“确实风姿绝佳,放古代混个平良野第一美姬都没问题。” 这话说的清见琉璃有点动摇了,她的理想就是成为琉璃摩斯小姐那样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完美女性,就算过于幻想,最差也该是中野惠理这种精明能干的职业女性,但现在看看宝室户千穗,又觉得成为她这样惹人怜爱的气质女性也不错,犹豫着问道:“中野小姐也很好看,气质也很独特,那你觉得她和千穗夫人谁更招人喜欢?” 七原武一路上都在观察洋馆里的名贵摆设,随口问道:“没有你吗?” 清见琉璃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毕竟才十六岁,《淑女心经》也没有修炼到大成境界,不敢说自己最漂亮,有点不好意思道:“我现在没法和她们比吧。” “这倒是实话实说。”七原武点头表示赞同。 清见琉璃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那十年后的我,中野小姐和千穗夫人,谁最招人喜欢?” 十年后她《淑女心经》起码也能练到第八层了,自我感觉有一战之力。 七原武想了想说道:“千穗夫人吧,她确实气质非常独特,99%的男人都会选她。” 清见琉璃也不算很失望,毕竟宝室户千穗确实是非常少见的那种女性,楚楚可怜的气质是种天赋,只靠修炼可能比不了,喃喃道:“好吧,和她比起来,第二我也能接受。” 七原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谁说你第二了,中野小姐第二。” 清见琉璃不能理解了,气道:“那你加上我干嘛!” 七原武淡淡道:“金丝眼镜娘也很好看,我不能接受她垫底。”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柳暗花明,绑匪露出马脚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眯着眼,平着眉,无声无息飘在七原武背后,跟着他来到了洋馆一侧的司机休息室——她已经被七原武气的原地升天,现在处在藏狐和幽灵的叠加态。 七原武才不管她心情如何,这世上只有员工拍boss马屁的,什么时候boss要拍员工马屁了?他没计较清见琉璃这笨蛋员工没日常夸他是北海道第一帅哥,就已经算心胸宽广到极致,所以她爱生气不生气吧,不用管她。 他直接找到河合昭彦的桌子,开始毫无礼貌地乱翻人家的东西,而这里已经被警方先一步搜查过,之前小栗鸭野在翻的那堆杂物里就有不少河合昭彦的物品,导致他收获不多,只大概确定河合昭彦是个机械手表爱好者,经常购买、翻阅机械手表相关的杂志,拥有不少手表养护、维修小工具,看样子宝室户家不用车时,他就在这儿保养手表玩,也算兴趣独特。 除此之外,只能确定他还是个左撇子,别的就没看出什么了,毕竟这里只是他上班等待、休息的地方,又不是住在这里。 七原武检查完东西,向一旁谨慎观望的另一名年轻司机笑问道:“您好,最近车辆一切正常吗?” 宝室户家有两名专职司机,但说是专职司机,其实更多是注意及时把车辆送去保养、年检之类,更像车辆管理员一点,毕竟除了宝室户千穗,大多数人出门不用他们送,自己开车走就行了,而眼前这位就是除了河合昭彦剩下的那位“车辆管理员”。 他摸不清七原武的身份,也不清楚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今天好像出大事了,所有人都被要求暂时不要下班或离开庄园,倒很配合,马上拿出一堆车辆维护记录册给他看,客气道:“一切正常,河合前辈是个很认真仔细的人,一直都要求我好好记录。” 七原武快速翻阅,嘴上问道:“河合桑和大家相处的好吗?” “很好,河合前辈在这里工作得有……十六七年了,平时也不太爱说话,和大家相处得都不错。” “和千穗夫人呢?” “以前老爷就很信任他,现在夫人也一样。”车辆管理员语气十分酌定地说道,“大小姐也非常喜欢他,他也很喜欢陪大小姐玩耍,经常给大小姐做些手工小玩具。” 七原武点点头,又侧面问了问洋馆里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人争吵或看到某人表现异常,但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客气道谢后就离开了。 清见琉璃这会儿缓过来了,明显感觉《淑女心经》有很大提升,毕竟她都能忍住没把七原武这贱人抓起来用力摔在墙上砸出一个大坑,真的很磨炼心性,想不一日千里都不行——以后不和这混蛋聊天了,只说正事,不然非被他气死不可! 她板着小脸记着笔记,淡淡问道:“你是觉得问题有可能出在河合桑身上?” 七原武点点头,沉吟道:“毕竟失踪的是两个人,警方都在关注小百合,但不能排除目标其实是河合昭彦的可能,小百合只是单纯被连累了。” 清见琉璃也觉得这不是不可能,而她又跟着七原武在洋馆里东游西逛问了一会儿,只打听到一些不值一提的细碎八卦,和绑架案沾不上半点关系。 在对河合昭彦的风评方面,基本都很一致,他就是一个挺有爱心的中年大叔,做事沉稳可靠,也和别人没利益冲突,背后连个骂他的人都没有,很难想象会有人冒大风险去袭击他。 绑架他就更谈不上了,他本身收入也就相当于一般公司的中层干部,有点钱但没太多钱,绑架他的风险和收益根本不成正比。 看样子绑匪的目标就是小百合,是河合昭彦受了池鱼之殃。 第一个设想失败,清见琉璃微微有些失望,七原武却毫不在意,又跑去查问最近洋馆中有无不正常的离职人员,但洋馆这边薪酬待遇相当不错,社会上又正好处在经济不景气阶段,这一年多竟然一个离职的也没有。 最后他在小百合房间里转悠了一圈,除了发现宝室户家教养女儿比较传统,独生女的房间搞成了和式装修以外,没有任何发现,白转一圈。 清见琉璃同样一无所获,忧愁道:“现在怎么办?没发现谁有作案动机,看起来好像真是外人作案。” 七原武望着天花板回忆片刻,确实没找到谁有作案动机,更没哪个人像是内贼在配合作案,沉吟道:“单纯求财对小百合未必是坏事,现在只能看看会不会有勒索电话打来了。” “勒索电话吗?”清见琉璃迟疑道,“小百合应该是一点左右被河合桑护送返回洋馆,路只有十几分钟,到家好刚午睡。如果他们刚离开寺庙不远就被绑架了,现在都快九点了,已经过了七个多小时,绑匪早就该把河合桑和小百合藏好了吧?绑匪就不着急吗,怎么一直没消息发来勒索?” 七原武摸着下巴思考道:“确实有些古怪,所以我才觉得问题有可能出在河合昭彦身上,但现在案子看起来和他无关,绑匪又这么拖拖拉拉,越来越怪了,总觉得不太像单纯的绑架勒索。” 清见琉璃皱眉苦思,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而这时有名佣人急急推门进来,直接道:“七原桑,清见桑,中野警官请你们马上过去。” 哦,说曹操曹操就到?还真是慢性子绑匪,绑完人还好好吃了顿饭庆祝了一下才来勒索? 怪,实在是怪! 七原武马上带着清见琉璃赶去临时搜查本部,发现这里气氛已经紧张起来,刑警们聚在一起忙碌,宝室户千穗面色忧愁正在流泪,吉川友田在旁递着手绢温言开解,道井敏彦则在揪自己头发,控制不住地骂骂咧咧。 七原武眯着眼儿观察着现场情况,走到中野惠理身边问道:“有消息了?” 中野惠理面色沉重地递给他一张复印件,因为是隔着证件袋复印的,图像有些模糊,但不影响辨认——难怪绑匪那么慢,明明找个公用电话亭打个勒索电话的事儿,结果寄了一封勒索信过来。 这是什么复古派绑匪? 七原武更奇怪了,一边接信一边问道:“怎么送过来的?” “装在一个物流加急配送箱里,九点准时到的。”中野惠理也没想到绑匪这么谨慎,怕被锁定大概位置,连电话都不肯打,叹道,“小栗前辈已经派人去追查物流信息了,但应该很难有结果。” 七原武了然点头,物流公司有时为了和邮局抢生意,会半卖半送些配送券之类的玩意儿,绝大多数便利店也会提供代为发件服务,绑匪只要把勒索信封好箱,贴好鬼知道哪里搞来的配送券,找个离自己远远的便利店随手往寄件点一扔,想顺藤摸瓜十分困难。 只能靠这封勒索信了,他马上仔细检查这封打字机打出来的勒索信,而清见琉璃陪着他一看之下就小声惊呼道:“五亿円?” 绑匪的要求简单又直接,不要现金,要宝室户千穗把价值五亿円的钻石、宝石,外带五公斤黄金,一起装到手提箱里换小百合的命,限时明早九点前准备好,不然就撕票。 后面还有一小段威胁的话,绑匪表示自己这些人很清楚小百合在宝室户家的重要地位,小百合要被撕票,宝室户千穗立马就会失去庞大产业的监管权,让她想清楚是用一笔小钱保证继续荣华富贵数十年,还是变成只能望着金山发呆的蠢货,并且声明她可以随便去报警,他们不在乎,反正他们只看能不能拿到赎金,要是他们之中有人被捕,小百合必死无疑,不用有侥幸心理。 “警方怎么说,有应对办法吗?”七原武仔细翻看着勒索信,正若有所思呢,那边宝室户家的小舅子道井敏彦彻底失控了,从刑警堆里扯出小栗鸭野,冲着他直嚷嚷,唾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去了,“你们能保证把小百合安全救回来吗?伱们说句话啊!混蛋,我们每年那么多税白缴了吗?” 小栗鸭野被揪得领带都歪了,但身为警察,受害者家属再激动他也无法还击,只能用力推开道井敏彦,沉声道:“道井桑请冷静一些,警方会尽全力保证小百合小姐安全归来。” “你们怎么保证?用什么方法保证?”道井敏彦也很强壮,加上酒劲没退有股子蛮劲,揪着小栗鸭野的衣领根本推不开,拉扯间弄得小栗鸭野更狠狈了,激动大吼道,“要是小百合出了事……出了事就全完了,你们负得起责吗?!” 小栗鸭野也有点怒了,但保证人质一定能救回来的话他真不敢说,其实大部分绑架案都是以人质被撕票而收尾,话好说责难担。 其他刑警也开始上前帮忙分开两人,临时搜查本部里一时闹轰轰的,而这时宝室户千穗眼看警方不敢给承诺,怕失去女儿的那根弦终于崩断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喃喃道:“请不要吵了,付赎金,我愿意付赎金,只要我女儿能安全回来,我愿意付赎金,多少都可以!” 她越说声音越大,室内很快安静下来,小栗鸭野一把打开道井敏彦的手,冷静片刻道:“如果您打算这样做的话,确实可以先尽量准备一下赎金。” 绑匪抓还是要抓,交赎金过程就是很好的追踪机会,但犯人要钻石宝石黄金,不排除中途要求展示,想远远验验真假的可能,准备些真货总是好的,但这钱……警署当然不可能出,只能家属自己想办法了。 宝室户千穗也没指望警署出,晕晕沉沉盘算了一下自己帐户上的存款和能紧急调集的现金,以及自己珠宝首饰的大概价值,发现不太够,有资产不代表所有钱都是流动状态,12个小时让她掏五亿出来有点难。 但现在对她来说,没什么比把女儿救回来更重要了,要是能和绑匪建立互信关系,能保证他们收到钱绝对不撕票,她都愿意现在就把警察赶走,把钱真给了,甚至再多加一些都没关系。 她马上望向了道井敏彦,虚弱说道:“哥哥,我一时钱不太够,你那里有多少?” 刚才还很凶悍,为了外甥女好像要暴打无能警察的道井敏彦一下子就蔫了,毕竟这钱太容易肉包子打狗了,迟疑道:“这个,我最近手头也不太方便……” “用我的吧,我凑一凑,再借一借,应该能拿出一亿五六千万。”吉川友田发声了,“之前我姐姐去世也给我留了些首饰,拆一拆应该也能抵一部分赎金。” 宝室户千穗愣了愣,没想到亲哥哥靠不住,倒是吉川友田愿意舍家相助,一时百感交集,哽咽着说道:“谢谢,谢谢,我一定会尽快还上……真的谢谢你了,吉川桑,真的谢谢了。” 吉川友田神色黯然地低头说道:“不用,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大哥临终前我答应过他照顾好小百合,我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要是不能把小百合好好救回来,我将来也……我将来也没脸去见大哥了。” 他这话说得真情实意,羞愧之意溢于言表,在场的刑警都忍不住投去敬佩的目光,毕竟哪怕是借钱,为了别人一句临终拜托就能全力相助也很了不起,而就在这时,一名鉴识课的技术员突然兴奋叫道:“小栗警部,有枚残缺指纹比对成功!” 室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移了过去,没想到柳暗花明,绑匪百密一疏,竟然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我管你睡不睡得着 人类指纹纹路并不是连续的、平滑笔直的,而是经常出现中断、分叉或转折,这些断点、分叉点和转折点就被称为“特征点”,而对刑事案件中的指纹鉴定来说,主要比对的就是这些特征点。 一般一个完整指纹,有50-120个特征点,而只要确定其中12个以上一致,理论上七十亿人中就不可能有人留下同样指纹,可以用来当成指认某名嫌疑犯的铁证。 所以鉴识课日常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在案发现场寻找各种指纹,绑匪寄来的勒索信、装信的纸箱子自然也要检查一下,结果一对比之下,和之前在洋馆内采集到的某个指纹对比成功,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不能不兴奋。 “是谁?”小栗鸭野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同样很激动。 “是河合昭彦,这枚指纹和他日常所用保温杯上提取到的拇指指纹一致。”蓝帽子鉴识人员马上让开位置给他看,临时搜查本部条件简陋,用的是原始人工放大比对方式,“纸箱被有意擦拭过,整体很干净,但嫌疑人遗漏了一角,我们在那里找到了几枚残缺指纹,其中一枚对比成功,其他几枚应该也没问题。” “吆西!”小栗鸭野也兴奋起来,案子有嫌疑人就好办多了,至少有了追查的头绪,而他兴奋地看了两眼指纹比对结果,突然转身又冲向河合昭彦的杂物,翻出了几本车辆保养记录、出车记录和勒索信对比,还招来几名手下一起看,问道,“后面这些威胁的语句,用词、造句习惯是不是和河合昭彦很像?” 每个人书面、口头表达时都有一定独特性,比如喜欢倒装、在连续语句中省略主语或宾语、称呼某人时用某个符合自己等级的特定敬语,这些都有可能和其他人不同,勒索信后面有一大串话,现在和河合昭彦日常书写的车辆详细保养记录、出车记录一对比,特别是涉及到宝室户千穗的部分,表达习惯小栗鸭野越看越相似。 其他几位刑警跟着看了两眼,也觉得两者果然有一定相似度,能感觉出书写者对宝室户千穗有种习惯性的尊敬,连续语句中哪怕能省略她的姓氏和敬语的地方,都一概没省,老老实实写全了,而且要是河合昭彦也是绑匪中的一员,有很多事就能很好解释。 比如绑匪是怎么悄无声息劫停车辆的,又比如怎么知道小百合要在那时要回家等等,一瞬间都有了解释。 原本就有不少刑警在怀疑河合昭彦这名司机就同谋,现在有了证据,更多刑警也忍不住兴奋讨论起来,一致倾向于河合昭彦有重大作案嫌疑,不是主谋也是重要帮凶。 “等等,这不对吧?”清见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混在刑警堆里,听了片刻就忍不住提出了质疑,“如果河合桑是同案犯,那他还有必要偷偷丢出手表求救吗?” “求救?”刑警们又一起望向这个穿着小纹吴服,很像赏樱花途中跑来的女高校生。 清见琉璃被吓得缩了缩头,她还是有点怕说错话做错事被成年人责骂,但事关重大,关系到一个人的清白,她也不敢不说,鼓起勇气说道:“手表上传达的紧急求救信号啊!手表停在五点零一分,是在说mayday,七原同学……嗯,他感知到不祥气息,找到了那块手表,又研究了一会儿,发现了这一点,我们还以为你们也能看出来呢。” 她怕破坏七原武的人设,回头七原武又要折腾她,尽量圆了圆,但基本算把重要情报如实汇报了,而经她一提醒,好几个老家在海边的刑警反应过来,mayday是最高级别的海难求救呼叫信号,和摩斯电码中的sos性质一样,知道的人并不少,就是一般人真想不到这玩意儿还能用手表来传达。 没听明白的刑警也开始询问同僚,一时也觉得很有道理,对河合昭彦参与绑架的想法开始动摇。 清见琉璃见状胆子也大了起来,又继续说道:“现在河合桑就在绑匪手里,绑匪想拿到他的指纹,甚至逼他写勒索信都很容易,不能因此就怀疑他是同案犯,万一回头把他冤枉了,他会很难过的,他明明很想保护小百合。” 小栗鸭野倒不是野蛮派的无脑刑警,刚才太兴奋也只是一点线索没有给急的,现在被她当面质疑并未勃然大怒,倒真认真思考了片刻,觉得她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还是盯着她问道:“那绑匪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嫁祸给他,拿他当替罪羊吗?如果只有他安全回来或是我们发现了他的尸体,但没能找回赎金,警方依旧会继续追索,绑匪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他说着说着觉得还是自己这边更占理,表情开始严厉,“还有,你怎么能确定他丢出手表,不是为以后企图自证清白故意留下的证据?你怎么确定他不是故意丢在某处,想引导警方搜索错误的方向?” “呃……” 一名资深刑警的“凝视质问”还是挺有杀伤力的,推理的好像也有点道理,清见琉璃无言以对之余又开始害怕,退到七原武身边,往他身后缩了缩,拉了他的衣摆,委屈地示意七原武替她出头。 七原武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呢,这么栽赃河合昭彦确实很难让人理解,其中有很大猫腻,就是一时难以解释。 但手下员工被人问住了,他倒也真把她往身后一挡,笑道:“那请问小栗警部又怎么确认这不是绑匪在混淆搜查方向?如果河合桑真是无辜的,伱们却分出大量人手顺着他去追查,在短时间内绑匪不是更安全了吗?” 顿了顿,他不想纠缠这话题,又环顾四周,笑道,“还有,现在确定是绑架案了,至少目前河合桑也是绑架案受害者之一,你们不打算通知一下他的家人吗?他也是人吧?” 室内一时沉寂,所有人都只顾着关心小百合大小姐了,一时倒真把河合昭彦的家属给忘了。 小栗鸭野脸色难看片刻,直接命令道:“上园、部田,你们带几人去一趟,说明情况,安抚好河合桑的家属,顺便仔细检查一下他家里的……情况。” 双方都有点道理,现在争吵没多大用处,真要确定河合昭彦有无作案嫌疑,还要等他回来或是发现他的尸体再说,但为了防万一,求个稳妥,他依旧分出一部分警力,连夜去隐蔽搜查一下河合昭彦的家。 ………… 宝室户千穗、吉川友田需要连夜筹集资金,并联络相熟的银行、保险公司和珠宝行换取钻石、宝石,七原武和清见琉璃留在洋馆暂时没了用处,中野惠理又开车把他们送回了家,反正绑匪也不在乎宝室户家报不报案,警方出入倒是方便了许多。 这会儿都十点了,清见琉璃在七原武这儿收拾好书包就得回家,但还在想案子的事,边收拾边犹豫着问道:“河合桑真的有可能是同案犯吗?” 她觉得小栗鸭野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单凭扔块手表求救就彻底洗脱河合昭彦的嫌疑可能是不太够,而七原武还在想事情,随口道:“我觉得他不是,如果他真想伪造自己一起被绑架的假象,没必要用那么隐晦的方式求救,那种方法只能在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仅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才会选。如果他是绑匪,也真傻到想在将来洗脱嫌疑,完全可以用一种更明显更容易被识别的方法求救,比如留下一张潦草纸条,没必要扔手表。” 清见琉璃又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但马上奇怪道:“之前你怎么不这么解释?你之前的解释很无力的!”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因为我怕不小心把河合昭彦给害死了。”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把课本往书包塞都没塞进去,望着他惊疑道:“你有想法了?” 七原武没否认,随口道:“是有一点,但不多,先看看明天交赎金怎么样吧,要是赎金……” 他声音越说越小,后面清见琉璃伸长耳朵都听不清了,赶紧问道:“要是什么?后面你想说什么?” 七原武回过神来,弹了她一个脑袋崩子,笑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好多地方我也不确定,还需要证明,明天先看看情况再说,不过想来小百合和河合昭彦都还活着,这就是好消息,暂时安心睡觉没问题。” “你怎么确定的啊?”清见琉璃有点急了,“你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今晚会睡不着的。” “我管你睡不睡得着!”七原武这会儿没闲聊心情了,这次绑架案就算真如他的猜测,证据也不好找,他还要好好思考一下应对方法,直接开始赶人,“赶紧走,都十点多了,你留在这里会坏我名声,现在马上回家!” “你告诉我啊,猜测也行,我帮你一起想!”清见琉璃赖着不想走,心里痒痒得厉害,但架不住七原武死活不肯说,最后她还是被扫地出门。 她生气极了,板着藏狐脸回家,随便应付了两句老妈地询问就钻进自己房间,连澡都没去泡就摊开《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先把今天遇到的“小百合绑架案”改了地点人名抄进去,又打了七原华生两拳,然后看着开始发呆。 按那小子的说法,河合昭彦大概率不是同谋,一样是绑架案的受害者,但绑匪为什么要栽赃陷害他?这对绑匪根本没好处,到时他或他们拿着赎金一跑,空着手的河合昭彦或被杀害的河合昭彦根本当不了替罪羊,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功? 难道真是单纯在混淆警方搜查方向? 不可能那么简单吧…… 这应该是本案最大的疑点了! 还有,七原武那狗东西后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明天交赎金会怎么样?他已经有了怀疑目标?如果有,那会是谁? 千穗夫人吗?千穗夫人气质那么好,肯定不可能是犯人,那会是谁?吉川友田情义深重,也没理由去作案,宝室户家垮了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嫌疑很小,倒是道井敏夫有点可疑,亲妹妹求助都不肯掏钱,还回来的那么晚,但也没什么证据…… 该死的,想不出来,那小子到底想到了什么? 那狗东西太坏了,不但整天变着花样气人,说话还老说半截,真的气死人,我明明对他那么好,他整天都拿我不当人,自己睡大觉去了,根本不管我能不能睡好,早晚要用泥头车创死他!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作者一定会被读者打烂狗头 翌日,天还没亮,清见琉璃就被刺耳的闹钟声吵醒,黑着眼圈发了一阵呆,念叼了几句“绝不能两百斤”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再昏睡过去的欲望,起床穿衣去减肥。 她先咬牙拖着酸疼酸疼的双腿快慢跑热身,然后在自家后院练习组手,一练就是好长时间,迎着初升的朝阳挥汗如雨,一板一眼练得虎虎生风。 最后,她扎着马尾,平着眉,眯着眼儿,小脸上有淡淡杀气,幻想七原武一脸坏笑的站在自己面前,抬手就是一记寸拳三连打在他胸口,接着滑步斜身,又是一记膝顶顶在他腰眼,随后借他失去平衡的一瞬间,一个高段踢踢在他脖子颈大动脉上,让他当场昏迷不醒,去梦里深刻反省。 她这一套组合必杀技使得行云流水,一放即收,瞬间就出现在倒地不起、哇哇吐血的七原武身后,而她则垂目得意的轻声哼哼了两声,双掌轻按,收气入怀,只觉灵台舒畅,七原武这狗东西完全罪有应得。 她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这么狠狠揍七原武一顿,让他见了她就两腿颤颤,如同老鼠见了猫。 清见香子起床做早餐了,从窗口伸头一看就看到她小脸上的诡异笑容,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反思了三秒钟自己是不是逼迫她学习导致她心理开始变态,但马上又想到她脑子不多,没变态的基础,也就当没看到,收回目光去忙自己的事。 很快,清见琉璃泡澡、换校服、吃早餐完毕,拎着书包出门,但没去学校,就站在院门口一直等到七原武打着哈欠出来。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也不意外,抬手就打招呼,“早啊,清见同学。” 清见琉璃接过他的书包拎着,没打招呼,想问问今天该怎么办,虽然是该去上学,但小百合总让她有些担心,去了学校恐怕也安不下心来学习,有点想跟去看看交赎金时能不能帮得上忙,就是怕七原武不同意,也怕逃学一天,重新惹火老妈被禁足,在那里欲言又止。 七原武知道她在想什么,抄着手往车站去,随口道:“走吧,去打电话。”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奇怪问道:“打电话干嘛?” “请假啊,难道直接逃学吗?”七原武一脸正气道,“理由我都想好了,我路遇不小心摔伤的你,因为天生善良,无法视而不见,只能忍痛放弃一天学业,将你送医,然后我们就可以叫上金丝眼镜娘,一起去看看这赎金是怎么送的了,我对这过程也有点兴趣。” 说完他还不放心地叮嘱道,“演戏演全套,接下来几天你走路瘸一点,别人问就说尾巴骨摔裂了,别露出破绽连我也搭进去了。” 清见琉璃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这主意不错,比直接逃学强一百倍,但马上不满道:“为什么是伱把我送医,我把你送医不也一样吗?我又不太会骗人,反正你在学校也不动弹,你装瘸好了。”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不屑道:“我是超级优等生,你是什么等级的学渣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说的话老师马上就会信,你说的话老师一定会怀疑,所以当然是你摔裂尾巴骨,这还用问?” 顶级学渣清见琉璃无言以对了,只能嘟着嘴在肚里骂他,由着他去电话亭把她尾巴骨摔裂,而且也不知道他平时怎么给老师灌的迷魂汤,他一说老师就信了,很爽快给了他俩一天假。 七原武随后又给中野惠理打了电话,这次实话实说,而事关一个四岁小女孩的生命安全,七原武又是“能人异士”,中野惠理也想多层保险,马上同意来接他们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七原武很满意,放下电话就和清见琉璃在路边一起等,闲着无聊开始指挥她,不怀好意地笑道:“来,走两步,瘸一点,我先看看效果。” 清见琉璃摆着藏狐脸不搭理他,反正她不装瘸,明天老师要是问,她就说摔得不厉害,当天就好了。 七原武也不在意,自顾自给她传授了一会儿装瘸子的经验,中野惠理开着车就来了,很快带着他们再次赶到宝室户家的小庄园。 这会儿时间已经快八点,离绑匪要求的最后时限仅就差一个小时,洋馆内一派兵荒马乱,多了不少银行、保险公司和珠宝行的员工,想来以宝室户家的实力,凑五亿円现金并不为难,但想换成钻石、宝石就有点麻烦了,涉及到大量估价因素。 大客厅里面太乱,还有大量特别值钱的钻石宝石,清见琉璃也方便进去,就站在门口好奇观望,七原武也望着那一盘盘的钻石有些眼睛闪闪发亮,倒是中野惠理对钻石宝石不太关心,叮嘱一声他们不要随意走动就找小栗鸭野报道去了。 确定是绑架案,还要交付价值五亿円以上的赎金,平良野警署派来更多警力协助,其中就包括中野惠理这组人,但为防止事后追责,高层们都没到场,一线指挥还是小栗鸭野负全责。 “你们怎么又来了?”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正在那里看热闹呢,身后传来一道不快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道井敏彦。 这会儿道井敏彦酒劲已经过去,但眼睛依旧血红,估计看着自家妹妹的五亿円要肉包子打狗十分心痛,脾气极其不好又无处发泄,盯着他们就骂道:“我听千穗说了,你们就是那个什么侦探灵媒吧?还说帮着感知小百合的位置,简直是胡言乱语,这里不是你骗钱的地方,赶紧滚!” 清见琉璃立刻对他横眉怒视,明明他们就是想为救小百合出份力才来的,根本没想骗钱,凭什么这么冤枉他们,但她刚要还嘴,吉川友田正好一脸疲惫地路过,赶紧道:“敏彦,不要这么失礼。” 接着又替他向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微微鞠躬道歉,“抱歉,七原同学,还有……这位同学,他是太担心小百合了,现在心情不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请多多原谅。” 吉川友田态度很诚恳,脸上的疲惫之色也很浓,搞不好一夜没睡,一直忙到现在,清见琉璃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瞬间就消气了,小声道:“没什么,但我们没想骗钱,不能随便冤枉我们。” 七原武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冲吉川友田就笑眯眯道:“没关系,吉川桑,我不会和一个烂赌鬼计较,不过他自己还有一屁股麻烦事没搞定,还有闲心骂我,这我真没想到。” 道井敏彦脸色瞬间变了一变,但马上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是烂赌鬼?赶紧给我滚蛋!” 七原武拖过清见琉璃挡在身前,毫不在乎地笑道:“当然是你啊,气场混乱成这样,最近输了不少钱吧?在外面还有多少赌债没清完?哦,你胆子很大嘛,看这气场的恐惧程度,你连高利贷也敢借,不知道那些财务公司吃人不吐骨头吗?” 这话一说,清见琉璃望向道井敏夫的的目光瞬间就警惕起来,下意识就摆好防反姿式。 她完全相信七原武的感知能力,不对,是冷读能力,那道井敏夫要是在外面欠了大笔高利贷还不上,急需用钱,伙同外人绑架外甥女的嫌疑立刻指数级上升,简直是天生的第一嫌疑人。 吉川友田也诧异望向道井敏夫,似乎并不知道他有赌博恶习,而道井敏夫脸色更难看了,他还等着问妹妹要钱救命呢,这时候沾上嫌疑可不妙,马上对他解释道:“友田,你别听这小子胡说……” 他话没说完七原武就直接截断他的话头,又转向了吉川友田,笑道:“吉川桑的气场也不太好,有长期困扰的巨大心病,正在天天失眠吧?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吉川友田愣了愣,望向七原武的目光突然谨慎起来,接着不好意思笑了笑:“好厉害,七原武同学这都能感知到吗?劳您费心了,就是我工作压力确实很大,想注意都难,只能一直这样子。” 七原武又仔细看了他两眼,笑着对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目光又转向了道井敏彦,似乎准备再详细说说他的烂事,而刚才他们的争执已经吸引到一些人的目光,道井敏彦也发现七原武不对劲了,似乎真有着某种奇怪能力,不敢再和他多纠缠,低骂一声转头就进了大客厅,吉川友田赶紧道歉一声也跟上。 那边还在凑赎金呢,他也很忙,路过时能调解一句就算不错。 他们一走,清见琉璃马上好奇问道:“你怎么看出他们一个是赌鬼,一个有心病?” 七原武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昨天就看出来了,道井昨晚急匆匆跑回来,指甲缝里还有揉搓赌马券沾上的红墨纸屑,拇指下端也有不小心印上的半个号码,再加上他喝得两眼发红脾气暴躁,估计输了一天,今天再骂他一句赌鬼,他脸上的表情就全招了,确实赌得不小,是个烂赌鬼。 至于吉川,他皮肤、眉毛有点不太对劲,时不时还微微犯恶心,嘴里的气息……不提也罢,反正他内分泌不太正常,应该是在长期服用某种含激素的抗抑郁类药物。没事就吃这种药,他当然有极大心病,失眠更是正常。” 清见琉璃没太听懂,但恍然大悟,接着她又微微不满地说道:“这么重要的信息,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七原武摇头道:“说了也没用,当时想不出他们的作案动机,毕竟就算道井是超级赌鬼,有巨富妹妹兜底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不行把他往国外一送高利贷就没多少招了,他没必要走极端,不可能那么蠢。吉川也一样,他靠着宝室户家生活,离了宝室户家他就什么也不是了,没理由去害小百合。” 清见琉璃很敏锐地发现了疑点,惊讶问道:“当时想不出他们的作案动机?那现在你想到了?” “已经说过有所猜测了嘛,想栽赃河合昭彦确实太难解释了,想不让人怀疑都难。”七原武微笑道,“所以今天才跑来看好戏嘛,如果是真的,万一咱们的生活真是本,作案动机这么无厘头,作者一定会被读者打烂狗头的。”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交赎金 八点四十五分,经一夜忙碌,赎金终于准备好了,价值五亿円的钻石、宝石装进两个小袋子,又和五公斤黄金一起装进一个质量上乘的黑色公文箱。 银行、保险公司和珠宝行的员工离开去休息,宝室户千穗守着公文箱担忧年幼的女儿,再次默默垂泪,而吉川友田坐在她身边温言宽慰,鼓励她打起精神来,坚强度过这个难关。 道井敏彦也在旁陪着,但宝室户千穗很少接他的话,让他神色有些悻悻,看样子外甥女遇险他却不肯掏钱,对兄妹感情伤害很大。 小栗鸭野、中野惠理等刑警则围着一块白板不停讨论各种预案,设想绑匪会提出哪种赎金交付方式,并编组了多个预备队,随时准备应付任何突然意外——这是大案要案,几乎聚集了平良野警署当前所能抽调的所有刑侦力量,赌上警署的名誉也要把小百合救回来,绝不容有失! 他们讨论得很激烈,七原武无事可干之下潜入厨房,做了几个小巧的三明治,还泡了一壶茶,和清见琉璃躲在一边偷吃,饶有兴趣地观望这紧张场面,顺便向女管家打听宝室户家上一任夫人的事儿,姓什么叫什么,来自哪户人家。 不久后,大客厅内落地钟敲响整点报时声,客厅内的气氛更加紧张,而又略过了一会儿,绑匪的第二封勒索信终于又被物流配送而来。 到交付赎金环节了,众人马上围观勒索信,发现绑匪的指令很简单,要求宝室户千穗在九点二十五分之前,携带赎金赶到津日町车站,使用随信一同而来的钥匙,打开117号储物柜,里面有下一步指示,并且提出了好几点要求。 这个储物柜只能由宝室户千穗亲手打开,如果是其他人打开,小百合就会死; 必须在九点二十五分之前打开,迟了小百合也会死; 不得有警察跟随追踪,如发现有警察跟随追踪,小百合还是会死。 “津日町车站,九点二十五分……”宝室户千穗握着钥匙有些茫然,她很少乘坐电车,对车站不太熟悉,马上望向小栗鸭野,昨晚小栗鸭野和她长谈过一次,历数过经手的绑架案,说明了就算完全配合绑匪,人质通常也没什么好下场,最后说服了她,让她承诺会尽量服从警方的安排和指令。 “离这里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开快一些十几分钟就能到,您必须马上出发,不过不用担心什么,我们会一直跟着您,随时和您保持联络。”小栗鸭野也没想到绑匪挑了这种方式避开警方传达指示,说着话就挥挥手,示意手下马上准备车辆,顺便再检查一次宝室户千穗身上绑的通话装置和追踪器,自己则开始皱眉思考。 宝室户千穗是名柔柔弱弱的女子,更不知道多久没亲自开过车了,让她开快车一路飙到津日町车站似乎有点困难,单独去送赎金也有点危险,该不该让一名刑警化妆成司机送她过去? 万一引起绑匪怀疑,或是洋馆里真有一名内鬼在暗中通风报信…… 他在那里权衡利弊,一时难下决断,而吉川友田似乎看出他的为难,在旁轻声道:“穗子夫人很久没开过车了,未必能准时赶到,由我送她过去吧,我也是宝室户家的一分子,是小百合的叔叔,应该没问题。” 时间不等人,这会儿都快九点十分了,小栗鸭野看他自告奋勇,也没违背绑匪的要求,哪怕绑匪就是觉得他碍眼也可以再发指示让他离开,不至于被激怒到要撕票,确实是不错的选择,马上点头道:“那好,吉川桑,请注意安全,听从警方指令,不要轻举妄动。” “我明白,我比谁都想小百合平安归来。”吉川友田重重点头,表情十分坚毅。 宝室户千穗也松了一大口气,她为救女儿不怕冒险,但让她自己去……她又很担心自己无法应对,不小心把女儿害死了,现在吉川友田愿意替她分担那是最好不过。 这时车辆也准备好了,二人马上携带价值五亿円以上的公文箱赶去津日町车站。 ………… 绑匪要收取赎金,警方自然不可能干等着,早有准备,小栗鸭野对着步话机一声令下,庄园附近几处就有数队人马,开着昨天夜里连夜准备好的各式车辆,伪装成农场送货司机、上班族、摩托车配送员之类人物,或加速提前赶去津日町车站布控,或远远跟着宝室户千穗、吉川友田的车辆,或隔着一条街道齐头并进,随时准备展开围捕。 中野惠理属于应急预备队成员,毕竟她实战经验不太行,小栗鸭野信不过她,所以她带着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远远吊在另一组人后面,通过警用电台接受信息,连宝室户千穗和吉川友田的车屁股都看不见。 她的直属手下也一样,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跟在她后面,只能看到她的车屁股。 九点二十四分,在吉川友田的帮助下,宝室户千穗险之又险地赶到津日町车站117号储物柜,抖着手用钥匙亲手打开锁,取出了一张打印纸,接着脸色一白,对吉川友田说了一声,转身就走向只有几步远的女洗手间。 中野惠理看不见,但她级别较高,通过警用电台能直接听到小栗鸭野和宝室户千穗的交流,这会儿宝室户千穗正低声复述绑匪的最新要求——把一公斤黄金,不管她准备的是什么规格的黄金,将一公斤扔进女洗手间的垃圾桶里,然后直接去买票,坐下一班电车去永日町打开另一个储物柜,错过班车或不服从指示,小百合就要死。 小栗鸭野也没办法,只能暂时跟着绑匪的要求走,但也不敢把一公斤黄金就扔车站不管,更不敢宝室户千穗一走就马上派人取回来,只能留下两个人盯着,谁捡走黄金就继续跟踪——抓都不敢抓,万一这是绑匪的试探,可就全完了。 而宝室户千穗这边多亏有吉川友田帮忙买票,在他拖拽之下险之又险的赶上电车,紧紧抱着公文箱一路又被挤到永日町,再次打开储物柜,又得到新指示,再次把一公斤黄金扔进储物柜旁边的垃圾箱。 警方人员又减2,随后又来一次,警方追踪人员再次减员,而等再到下一个车站,绑匪干脆命令宝室户千穗就把黄金公然扔在地上,当场惊呆路人,虽没人疯到当众就抢夺,但围观肯定是免不了的了,引起了好大骚动。 小栗鸭野不得不分出更多警力监控这些黄金的去向,但下一站,绑匪更过份了,要求宝室户千穗在车站站台撒了十几颗细碎钻石,还大声叫了两声“这些钻石送给大家”,引起了更大规模的骚乱,而在一片混乱中,绑匪要求的时间十分紧迫,宝室户千穗和吉川友田根本顾不上身后,不得不赶紧前往下一个目标点。 到这里,小栗鸭野这边有点乱套了,连续数次驾车狂追电车,警方的追踪队伍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有些开卡车的还在上一站呢,甚至便装吊在宝室户千穗身后的几名刑警都被挤丢了两个,反倒是中野惠理车子够好,越混越前,现在成了跟在宝室户千穗后面的第一梯队。 她眉头紧皱,听着警方电台里一片混乱核实位置的呼叫声,语气沉重道:“好狡猾的绑匪,事情有些麻烦了。” 清见琉璃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哪怕只是听着,这会儿心跳也要破百了,忧愁道:“会不会绑匪已经发现警方在追踪?” 要她是绑匪,肯定会在某一站隐蔽观察宝室户千穗,甚至间隔着一个站台就隐蔽观察一次,而警方现在乱成这样儿,露出破绽的可能性极高——监视黄金去向的刑警有可能引起怀疑,在骚乱场面中远远追踪宝室户千穗的便衣刑警更容易引起怀疑,甚至就说绑匪现在已经发现宝室户千穗没遵守指令,带着警察来交赎金都不是不可能。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无奈”之白光,沉默不语。她也觉得不太妙,感觉这差事要砸,片刻后望向了后视镜,向七原武问道:“七原同学有什么办法吗?能不能感知到什么?” 现在她倒盼着七原武就像她想的那样,是个真灵媒了,而七原武听着电台里宝室户千穗颤抖的声音,以及吉川友田隐约可闻的宽慰声,摸着下巴笑道:“沉住气,中野小姐,咱们先看看最后结果再说,他们现在有点赶不上了。” “赶不上了?”中野惠理连忙细听电台里的通话,发现来回换电车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宝室户千穗和川吉友田已经跑到市郊,现在正想转乘巴士,按指示赶去下一个地点,但因为绑匪每次卡的时间都太紧,离巴士发车时间只有一分钟了,他们还在路上狂奔。 交赎金要失败?那小百合怎么办? 这样根本没办法围捕绑匪! 中野惠理和清见琉璃紧张听着电台里不断传来的消息,总算有人急中生智,一名骑摩托车的刑警飞车赶到,和刚离站的巴士发生小小刮蹭,拖了拖时间,这才让吉川友田拖着宝室户千穗赶上了这班车。 但时间还是耽误了不少,毕竟宝室户千穗真的跑不快,从电车站跑到巴士站这段路就让她跑得脸色苍白,更加楚楚可怜,全靠吉川友田才撑下来。 这一耽误,产生了相当大的连锁反应,巴士在曲折盘旋的山路上提不起速来,就算吉川友田许下高报酬也没什么用,巴士还没赶到目标地点就已经快到绑匪要求的抵达时间。 时间完全来不及了,众人一时不知所措,而随着宝室户千穗一声略带哽咽的惊呼,吉川友田没法再等巴士在山路上绕圈子了,直接从巴士上跳了下来,抱着装赎金的公文箱就冲出山路,滚下陡坡,巴士要绕好几分钟的路他十多秒就滚完了,然后狼狈站起来,脸上血迹斑斑冲到一座桥的中央,低头看了看地面,毫不犹豫举起公文箱就丢向桥下。 公文箱里的黄金一路早扔光了,钻石宝石没多大份量,几乎能算空的,在河面上砸起一个大大水花,一沉一浮间就顺着奔腾不休的河水向着远方漂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赎金又回来了 下午五点多,装着价值五亿円赎金的公文箱又回到了宝室户家的小庄园,就摆在大客厅的桌子上。 小栗鸭野是想通过交赎金找到绑匪,救回小百合,自然早有准备,不但在公文箱里外偷藏了好几个信号发射器,就连装钻石的小袋子里都有一个,甚至都没告诉宝室户家的人和大部分刑警,仅就他直接领导的一个小组在隐蔽地追踪信号,以防赎金被中途掉包。 等吉川友田按绑匪留下的指令将公文箱扔进河里,众人惊呼,但小栗鸭野却一直追踪着信号,准备守株待兔,谁来捞赎金就把谁抓住,吊起来打也要让他把小百合的位置招出来。 只是他们在公文箱沉没的小河湾附近埋伏了大半个下午,也没等到来打捞赎金的绑匪,信号发射器也失灵了,生怕其中有变,再弄个绑匪没抓到还搞丢巨额赎金,不得不派出潜水员又把公文箱捞了出来,再加上丢在车站那些,一起带回了洋馆。 至此,忙活一天,赎金没交出去,绑匪没见人影,小百合以及河合昭彦危在旦夕。 小栗鸭野的表情十分阴沉,吉川友田脸上被碎石划伤,去医院上药也回来了,这会儿坐在宝室户千穗的身侧也沉默不语,担忧的要命,只偶尔安慰安慰脸色苍白到极点、十分懊悔的“嫂子”。 道井敏彦不在这里,他因直接指责警方无能,两天时间毫无所获,接近破口大骂,被他的亲妹妹亲自赶走,勒令闭门思过去了。 现在这些人在等绑匪下判决书,希望绑匪能再给一次机会,千万不要撕票,室内气压十分低沉。 中野惠理没凑过去,七原武更没过去的意思,打了声招呼就带清见琉璃去厨房找东西吃,根本不在意宝室户家厨娘的怪异目光,打开冰箱就翻翻捡捡,要自己动手做点简餐。 清见琉璃很不好意思,红着小脸替他向厨娘们道歉,转头就开始埋怨他,不高兴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做饭吃?在别人家里能不能讲点礼貌?” “我劝你也要好好吃,不然晚上你一定后悔。”七原武轻嗅着一盒黄油,觉得不愧是大户人家,就是讲究,真想以后就住在这里。 清见琉璃没好气道:“我不吃,没胃口。”接着她又忧愁起来,“现在怎么办,绑匪一定是发现警方在跟踪,这才没去拿赎金。要是被激怒了,小百合……她会怎么样?” 她怕小百合被撕票,都不敢把话说出口,但七原武语气轻松道:“她没什么事,伱就别瞎操心了。” “怎么可能没事,交赎金失败了啊!”清见琉璃不能理解了,总觉得绑匪看着一大笔钱却不能拿,非拿小百合出气不可。 七原武热面包中,随口道:“绑匪一开始就没想要这次的赎金,没理由生气,不会把小百合怎么样。”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绑匪没想要赎金?” “是的。”七原武点火煎蛋,有皇帝舌在,他做简餐也要认真对待,“你觉得在警方严密追踪下,成功拿到赎金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也不是六七十年代了,警方多少有点高科技设备,又能动员大量人手,绑匪又不清楚警方会搞什么鬼,真敢去拿赎金吗?” 清见琉璃想了想,迟疑道:“是风险挺高,但多少弄点诡计,也有点成功希望吧?今天绑匪就干得不错,耍得警方团团转,甩脱了一大半刑警,最后还让吉川桑把公文箱扔进河里,脱离警方视线好长一段时间。当时听小栗警部在电台里的声音,嗓子都快喊破了,急得不行,要是那时绑匪在下游打捞,有一定希望拿到赎金吧?” 七原武笑道:“绑匪确实干得不错,不能不说有成功的机会,但真有绑匪去拿赎金,你会第一个怀疑谁?” 清见琉璃愣了愣,突然灵光一闪,讶然道:“吉川桑?绑匪要求把公文箱扔进河里,但能漂多远沉到哪里谁都无法知道,又无法提前在洋馆内一堆刑警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所以只有吉川桑有机会在路上放信号发射器,才能确定打捞位置。” 说着说着她就兴奋起来,拍案而起,激动道:“这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我推理出来了,他就是犯人,我们马上把他抓起来审问!” 七原武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轻声提醒道:“赎金找回来了,他并没有做任何手脚。要是赎金没捞回来,他做为一路陪同的人和最后接触公文箱的人,那不是冲警方大喊我就是内鬼吗?他就蠢成这样?你这个猪脑子到底在推理些什么毛线?” 啊,这…… 清见琉璃老实坐下了,但不高兴地小声嘟囔道:“我没推理对你也不能骂我是猪脑子,谁还不能犯点错吗?” “你就是猪脑子!”七原武毫不客气地说道,“和你说一百遍了,绑匪就没想这次拿赎金,也早猜到警方会做手脚,赎金丢不了!” 清见琉璃敢怒不敢言,准备明天弄个七原武的人形靶子摆在后院以供减肥,小声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接着去摆弄简餐,“吉川友田拼尽全力,一路老老实实,甚至冒着摔个半死的风险也想救回小百合,这会儿已经没有半点嫌疑了,谁再怀疑他就是傻蛋一个。至于赎金,绑匪只要发信来痛骂宝室户千穗,威胁她要杀掉小百合给她点颜色看看,等她精神崩溃到把警方赶走后,再重新寄信索要赎金也不迟。 这一次,宝室户千穗一定会老老实实付钱,再也不敢和警方合作,毕竟五亿円其实对宝室户家真不是什么大数目,哪怕再加一倍,只要给她时间,她一样能凑得出来。” 七原武说着话,把溏心煎蛋盛到盘子里,又继续说道,“然后,这次交完赎金,小百合一定可以安全回来,她会继续幸福的和母亲一起生活下去,甚至比以前更幸福,就是河合昭彦倒了血霉,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一定会被灭口消失,成为警方持续怀疑的重点嫌犯。” 清见琉璃愣了愣,犹豫道:“真的会这样?” “当然!”七原武给自己系上餐巾,举着刀叉笑道,“不信你过会儿看着好了,绑匪的信差不多也该到了,到时你看看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这次勒索信上面说话的口吻依旧会很像河合昭彦,但会不会再有他的指纹就不好说了,那有点多余,上一次就够警方怀疑他的,毕竟我们捡到河合照彦的求救手表纯属意外,也出乎犯人的意外,原本河合昭彦该是那个背黑锅带着第二次赎金潜逃的人,不过现在犯人也不好更改原计划,很多东西都是他很久以前准备好的,改了更糟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清见琉璃听糊涂了,超级不满道:“我有点没听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犯人到底是谁?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吗?” “现在不着急。”七原开始吃东西,眼睛微眯了起来,淡淡道,“我要吃饱了去搞破坏,这种美事连我都沾不上边,那家伙也别想!” 清见琉璃愣了愣,奇怪道:“什么美事?你要搞什么破坏?” “嗯,我说错了。”七原武回过神来,正色道,“那家伙行事太恶劣,身为正义之士我无法接受,必须马上去揭穿他的真面目,不能等他一点一点实现自己的邪恶计划!” 顿了顿,他又没忍住,用牙狠狠撕着面包道,“真的太邪恶了,连我这种人和他比起来,都快成纯洁小羊羔了,这我实在没法忍!” ………… 六点钟刚到,绑匪的信又寄到了,而宝室户千穗看完后直接晕倒。 清见琉璃借着一片混乱也钻过去看了看新的信件,发现和七原武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绑匪不但讥笑警方是“一群只会领薪水的饭桶”,还指责宝室户千穗违背指令,完全不在乎亲生女儿的性命,表示要杀掉小百合给她看看,让她等着收尸。 这真是太猖狂了,小栗鸭野脸色极其难看,站在那里反复阅读绑匪的告知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宝室户千穗被吉川友田救醒后泪流满面,痛苦到无法呼吸,整个人都木了。 “不好意思,小栗警部,还有各位,请都先离开吧!”吉川友田也有些神魂不属,但还能保持起码的理智,没有失态,只是要求警方撤走,“再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但拜托了,请先离开吧!” 小栗鸭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吉川友田马上指了指伤心难过到极点,木愣愣在流泪的宝室户千穗,示意暂时先别再刺激她,案子可以继续查,不过临时搜查本部就别放在洋馆内,让一个伤透心的妈妈能安静片刻。 小栗鸭野看着宝室户千穗无话可说,沉默片刻,挥手示意手下收拾东西,事情发展成这样,确实没必要再把临时搜查本部设在这里,先移回警署也可以,但接下来可能就是追查是谁杀害了小百合,解救人质看起来是彻底失败了。 也许,真的不该企图围捕…… 刑警们正准备沮丧走人,七原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宝室户千穗的身边,握着她的双手有节奏的按摩着,尽量帮她放松下来,直视着她的双眼,柔声道:“夫人,请不要伤心,还没出现最坏的情况,小百合小姐还活着,我能感知得到。” 木愣愣的宝室户千穗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眼中一瞬间又有了活力,颤声道:“小百合还活着?” “是的。”七原武轻声说道,“她还活着,你想救她吗?” “当然,无论是什么,只要能救她,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宝室户千穗语无伦次,紧紧抓着七原武,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激动道,“对,你是灵媒,你能找到她对不对?” “只凭我自己很难做到,我需要你的帮助!”七原武盯着她的双眼,认真道,“我一个人无法建立和小百合小姐之间的灵魂联系,毕竟我从未见过她,但加上夫人以及她亲近的人,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应该有一定希望,所以我想反正事情也这样了,不如试一下,你意下如何?” 他的语气神态都十分诚恳,确实是发自真心想把小百合救回来,但绑匪有邪恶计划,实在混蛋,那他也就不客气了,被迫只能更混蛋一点,开始抢先劫胡。 小百合的救命恩人必须是他!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小百合小姐,我来救你了! 宝室户千穗、吉川友田、小栗鸭野、中野惠理以及清见琉璃在一间小静室内围桌而坐,七原武则在桌上用白蜡烛摆出了一个类似眼睛的古怪符号,顺便沿着静室也摆了一圈。 布置完“仪式”场地后,他把灯一关,在宝室户千穗和吉川友田之间坐下,伸手示意身边二人握住,轻声道:“可以了,各位,请握住身边人的手,排除杂念,用心灵发出呼唤,帮助我尽可能寻找小百合小姐。” 顿了顿,他又神色严肃地强调道,“我坚持不了太久,成败在此一举,你们一定要精神专注!” 在黑暗中,宝室户千穗毫不迟疑就握住了他的手,而吉川友田犹豫一下,也伸手和他相握。 小栗鸭野是被硬叫来的,七原武认为他目前也是非常关心小百合安危的人,能帮得上忙,而他对拯救小百合暂时又拿不出办法,在宝室户千穗的拜托下不得不来,这会儿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仪式”,脸板得死死的,问道:“不把蜡烛点燃吗?我这儿有打火机。” “那是信标,该亮时它会亮,请不要在意它。”七原武神色淡淡,“握住中野小姐和吉川桑的手,小栗警部,我们时间并不宽裕。” 小栗鸭野没再说话,伸出手握住身边的人,毕竟事关一个四岁孩子的性命,孩子母亲又哀求着拜托,死马当活马也要医一下。 “好了,排空杂念,全心全意去默念小百合的名字,把对她的担忧借给我,不用担心什么,我们一定可以成功。”七原武语气轻柔地发出指示,当先闭上眼睛。 众人手拉手围坐在桌前,不管信不信这一套,但对小百合的关心是一致的,倒真盼望奇迹发生,纷纷按七原武的要求,尽量放空思维,在心中默念小百合的名字。 “很好,就是这样,过会儿若是觉得自己有漂浮感不要觉得怪异,更不要松开身边人的手,我会维持好一切,请信任我。”七原武闭目继续发出指示。 室内静了好大一会儿,清见琉璃努力排除脑海中的杂念,反复“呼喊”着小百合的名字,她是真心不想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受到伤害,虽然搞不清状况也愿意尽一份力,但她是个天生坐不住的人,天生好奇心太强,时不时就走神一下,一会儿思考七原武这么做的用意,一会儿又去担心他收不了场该怎么办。 但突然间,她就算微闭着眼睛也感觉到室内微微一亮,下意识睁眼一看,发现桌上蜡烛组成的“眼睛”里靠近宝室户千穗那边的一支,突然被点燃了,发出了绿幽幽的光芒,顿时忍不住小小惊呼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好神奇! 宝室户千穗、吉川友田、小栗鸭野和中野惠理也感觉到不对,纷纷睁眼望向那支蜡烛,这房间里所有人都互相拉着手,不可能有人去点燃蜡烛,一时都望着绿幽幽、不停摇曳且正冒着淡淡轻烟的小火苗惊疑不定。 片刻后,蜡烛火苗闪了闪恢复了正常,像是从灵界又回归到了阳世间。 七原武也睁开眼睛,不悦道:“诸位,这不是游戏。平良野太大了,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无法清晰感知到小百合小姐的状况,你们必须配合我,请专心一些!” “十分抱歉!”宝室户千穗马上就诚心诚意道歉,深吸一口气,觉得好像真有希望,在心中更加专注地“呼喊”女儿的名字。 七原武又望向小栗鸭野和吉川友田,毫不客气道:“我几乎感觉不到来自伱们的支持,请专注起来!”说完他又斜了清见琉璃和中野惠理一眼,欲言又止,但没说什么,重新闭上眼睛。 中野惠理下意识扶了扶眼镜,重新微闭双眼,而清见琉璃更是心虚,赶紧集中注意力,拼命默念小百合的名字,祈祷她能平安归来。 七原武态度也缓和下来,轻柔地说着话,引导众人冥想。宝室户千穗这会儿态度比之前还要端正十倍,偶尔都控制不住的轻声重复他的话语,更为这小小静室增加了几分神秘色彩。 片刻后,她身前的蜡烛接二连三开始自燃,组成一小部分“眼睛”符号,将室内映得绿幽幽一片,空气中也多了些淡淡青烟。 这次没人大惊小怪,微闭双眼保持专注,而静室内的蜡烛纷纷被点燃,不止是桌子上的“眼睛”符号,就连众人身后围着的那一圈都接二连三纷纷自燃,猛然膨胀一下,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后化身摇曳的小火苗,散发出幽暗光芒。 静室内的神秘气息更浓了,几乎不像在人间一样,清见琉璃觉得自己有点昏昏沉沉起来,真像要漂起来一样,下意识就拉紧了身边人的手,耳中则听到七原武在喃喃道:“非常好,非常好,我好像找到小百合了……她在昏睡,被束缚住了,她在……一个地下室,不,不是地下室,是在地窖中,空气有些潮湿阴冷……叫不醒她,她好像被注射了某种药物,有点难叫醒,所有人保持状态,我感知一下周围。” 众人心头一紧,更加集中精神,闭紧双眼配合他,而他略顿了顿,继续喃喃道,“感觉起来应该是很老旧的一个地窖,应该有些年头了。周围只有一个人,也被束缚着,好像是河合桑,奇怪,没有绑匪,他们在哪?外面吗?外面……空旷?是的,感觉起来很空旷,我嗅到了花的香味,是樱花?味道不对……是……” 清见琉璃随着他的喃呢声,越发昏沉,似乎真在一个地窖口探头探脑,脸上微风抚过的触觉十分真实,而且室内光线微微摇曳,好像真的有一股子清香扑面而来,真的闻到了淡淡花香,香味还十分熟悉,她下意识就说道:“像山槐花!” 七原武喃呢道:“不对,不是山槐……” 小栗鸭野也感受到一阵淡淡花香袭来,香味也十分熟悉,忍不住沉声道:“是油菜花,是油菜花的香味!小百合小姐在某个油菜花田附近!” “小栗警部,让我来感知,你保持情绪稳定!”七原武状态似乎受到了影响,声音都清晰了不少,多少带了两分严厉,转而又道,“让我看看周围的建筑物,有一大片黑影,似乎是幢高楼,不对,不是高楼,没有灯光……是幢没有灯光的小楼,木质的……是的,木质小楼,黑影在它后面,重重叠叠,很高大,是……” “是山!”小栗鸭野随着他的话语好像恍惚间看到了什么,又忍不住说话了,“小百合在某处能望到山的油菜花田旁边!” 但随着他的话,又是一阵清风抚过,蜡烛火苗被压低了一瞬间,七原武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低低叹了声气,把室内的蜡烛吹熄并开窗换气。 清见琉璃也醒过神来,只觉精神疲惫,有些困倦,但还是奇怪问道:“不继续了吗?”虽然很怪,七原武明明是个骗子,竟然真能进行远程通灵感知,她很好奇,不过现在找到小百合才是第一位的,别的可以以后再问。 “我撑不住了。”七原武抚着额头疲倦地看了看桌上的“眼睛”符号,那里有不少蜡烛都没点燃,其余的燃烧进度也长短不一,叹道,“仪式效果不是太好,我只能坚持到现在,没能完全确定小百合小姐的位置。” 吉川友田看看自己面前,发现自己面前的蜡烛只有几根被点燃过,就是小栗鸭野也比他强一点,惭愧道:“抱歉,我已经很努力在回忆小百合的一切了。” 七原武安慰道:“没什么,第一次接触这种事安不下心来很正常,下次就好了。” 中野惠理则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她也有种原地漂起,类似“灵魂离体”的感觉,这会儿同样觉得有点发困,但还是扶了扶眼镜强自振作道:“已经有不少收获了,能直接看到山,附近有幢木质小楼,有地窖还有油菜花田的地方该不难找。” “范围还是太大了,这样的地方在平良野周边怎么说也要几百处吧?”七原武回忆片刻,惋惜道,“可惜时间太短了,无法感知到更多细节了。” 宝室户千穗正心神动荡,刚才她好像真看到了自己可爱的女儿,闻言马上紧张问道:“七原桑,可以再来一次吗?这次我可以更专注一些!” 真的有效,远远超乎寻常的有效,她真的很激动,现在七原武就是想烧钞票再来一次,她都会毫不犹豫调集现金。 七原武环顾了一下室内众人的脸色,摇头道:“短时间内……怕是不行了,大家都撑不住了。”接着他望向还在看着蜡烛呆呆出神的小栗鸭野,“小栗警部,依现有的线索,警方能展开排查吗?” 小栗鸭野一时没反应,他的世界观正在严重动摇。 之前他其实也觉得七原武就是有点小手段的街头骗子,但刚才的一切太难解释了,自燃的蜡烛、诡异的烛光、身临其境的花香,甚至自己的感觉都不太对劲,有段时间自己的精神很恍惚,竟然好像真看到了七原武感知到的一切,自己的感受都脱口而出。 他被七原武问了两次才反应过来,想法已经从“死马当活马医”上升到“也许他真有奇特能力”、“也许真能把人质安全救回来”,一口就答应了,“可以,我们马上展开排查!” 线索虽少,但总归是有了希望,救人如救火,他马上起身去召集刑警,看样子今晚又不准备睡了,要尽可能寻找可疑地点。 七原武感谢一声,又望向吉川友田,吩咐道:“吉川桑,也不能只依赖警方的力量,麻烦你也发动一下宝室户家族的亲朋下属,尽可能找找可疑的地点!” 吉川友田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没问题,我会拜托我认识的所有人!” 七原武一派当家作主的风范,同样感谢一声,再望向宝室户千穗,遗憾道:“抱歉,夫人,没能直接找到小百合小姐的位置,现在只能这样硬找了。” 宝室户千穗连连摇头,主动握住他的手,感激道:“已经有希望了,七原桑,请放心,要是小百合能平安归来,宝室户家绝不会忘记今日恩德!” ………… 小栗鸭野在和手下研究地图,积极布置排查,虽然线索很模糊,但已经比没有强太多,依警方的力量把地方翻出来是早晚的事,只是要抢在绑匪动手伤害小百合前面找到,不急不行。 吉川友田也很尽心,连续打了多个电话,然后就亲自驾车外出,准备亲自拜访宝室户家的亲朋好友,甚至把员工也发动起来,努力寻找可疑地点。 他很急,车速很快,绕了两圈没发现异常后就直奔平良野西郊而去,找到了一个老旧的院子,开门把车小心开进去,锁好门就绕过二层小木屋直奔后院。 后院很大,已经废弃多年,杂草遍地,夹杂着一些当年油菜花田剩下的顽强种,这会儿正值花期,在灿烂盛开。 吉川友田目标很明确,到了后院就直奔一角,在黑暗中拨开杂生灌木摸索了一下就摸到了地窖门,正一边暗骂着该死的“通灵师”一边用力掀起,突然发现身边有轻响,但还没反应过来呢,侧膝处就重重挨了一脚,踹得他剧痛无比,瞬间惨叫出声。 动手的正是清见琉璃,她偷袭得手后更不迟疑,握拳凸指又是一记重拳打在吉川友田肝脏部位,让他痛上加痛,缩成一团,完全失去反击能力,接着抓住他的衣领,侧身借他的体重,再加上本身的怪力,直接就把他重重摔在地上,单膝跪在他腰椎上,愤怒大叫道:“该死的,真的是你!你这混蛋,小百合在哪里?” “这还用问吗?你这个笨蛋,就在地窖里,闪开让我来!”七原武也从黑暗中冲出来了,表情坚毅,勇猛无比,一下子就撞开清见琉璃,让她一头扎进灌木从里,掀开地窖门就往里钻,正气十足地叫道,“小百合小姐,别怕,我来救你了!”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我真的有超能力 “宝贝,上好的宝贝!”七原武举着一只绿色云纹知部茶碗对灯观赏,嘴里啧啧有声,“胎薄如纸,绿而不染,对光隐见云纹浮动,如游龙戏水,和书里记载的一样,难以想象四百年前就有这种工艺,美浓的匠人应该是古曰本抄中国工艺最认真的一伙了,确实名不虚传。” 这会儿他们已经回家,清见琉璃在旁边泡茶,不屑地小声道:“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七原武还沉迷在鉴赏四百年前的工艺中,随口道:“这是宝室户千穗主动送给我的,有什么不要脸的。” “你一直在盯着这茶碗看,不停夸,人家当然要送给你了!”清见琉璃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很丢脸,臭着小脸嘟囔道,“救个孩子还要索要报酬,伱就是不要脸!” 七原武爱惜地放下茶碗,决定以后用它来喝茶,毕竟这种值钱古董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嘴上毫不在意道:“和你这笨蛋讲不了道理,你肯定不知道‘子路受牛’的典故吧?我做了好事凭什么不能收礼物,这就是我应得的,我没再要那对‘萩之七变细纹壶’就已经算道德高尚到天下第一!” 清见琉璃确实不知道什么子什么牛的典故,没法和他吵吵,但依旧很不服,小声在骂他,“你道德高尚到天下第一?你道德高尚个屁,抢功天下第一还差不多!” 这事说起来她就来气,七原武不知做了什么手脚,“通灵仪式”办得太真,搞到吉川友田真信了,连夜去转移人质,然后七原武就玩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什么时候在吉川友田口袋里放了信号发射器,远远就指挥中野惠理开车跟了上去,一路找到了藏人质的小院。 嗯,当时中野惠理、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也在,就是他们三个爬墙太慢,被他们两个会“组合爬墙术”的高校生抢在前面,最先追到了吉川友田。 追上人之后,七原武面对绑匪谨慎小心,缩在后面不声不响,等绑匪一被打倒,立刻勇猛无比,撞翻了她就第一个冲进地窖,抢先救醒小百合,温柔无比地安慰了好半天,然后抱着就不撒手了,一路抱回洋馆交给宝室户千穗,把头功占了个十成十,顺便还胡言乱语了一番什么“看到吉川友田面前的蜡烛都没亮,觉得很可疑才想去跟踪他,结果真是他犯案”之类的屁话。 然后就开始夸那个破茶碗,夸到人家送给他,他就喜滋滋抱着回来了。 真的是个狗东西,一点廉耻也没有,当时要不是那么多人在,早背后一脚踹死他了。 她在那里小声发牢骚,虽然她也救醒了河合昭彦,但根本没人关心,甚至河合昭彦醒后第一时间也在关心小百合,对七原武说了好多感激的话,都没人夸夸她打倒了犯人,很令人伤心。 七原武才不管她怎么想,正在那里给茶碗消毒,得意道:“我出力最多,本来就是功劳第一,哪有抢了?你敢说功劳比我大吗?我当然要第一个去救小百合,不然等你抢功吗?” 清见琉璃置疑不了他功劳最大这一点,但还是对被撞进杂草灌木丛很不爽,板着脸,眯着眼,平着眉,捧着茶杯开始喝茶消气,而把茶水和气一起咽下了肚,才郁闷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吉川友田被带回警署审问,天太晚,她没法跟着,就算不高兴也只能问七原武。 七原武这会儿也给茶碗倒上茶了,饶有兴趣观赏着茶碗纹路色泽变化,喜滋滋道:“很简单的一个小案子,还用解释吗?” “有很多地方我还没想明白,我想听一听。” “好吧,看在今天收获很大的面子上,浪费点口水也无妨。”七原武现在心情很好,直接道,“吉川友田这家伙想人财两得,这次绑架案绑的是小百合,实际上针对的目标是宝室户千穗。他其实早就爱上宝室户千穗,可能在宝室户家主还在世时就爱上了,但只敢远远看着,不敢表露心意,然后日久天长,越看越爱,内心十分煎熬。” 清见琉璃没想到有这种内情,惊讶道:“他……他爱上了……那不是他嫂子吗?应该算嫂子吧?” “是的,按曰本传统习俗,宝室户千穗确实是他的嫂子,甚至是家主,所以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七原武左右看着茶碗说道,“双方关系非同寻常,身份地位以及拥有的财富更是差别巨大,他完全没可能得到宝室户千穗,别说明媒正娶一全多年心愿了,就是偷情都轮不到他,宝室户千穗的心全在女儿身上,对他根本没感觉。 他也不敢直接表露心意,一个不好就要从宝室户家滚蛋,甚至会被宝室户所有分家围攻到身败名裂,所以他才想出了这歪主意,直接铤而走险,把小百合绑架了。”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了,惊讶道:“这就是他的作案动机?想让千惠夫人爱上他?” 七原武点点头,用古董茶碗轻呷了一口茶,感觉茶的口感更好了,悠然道:“大概是这样没错,想得到宝室户千穗这几乎是他唯一的方法了,而且他计划良久,失眠时八成都在想这个,准备工作做了一大堆,连替罪羊都事先找好了。 他能很轻易地知道宝室户千穗的一切行程,也熟知小百合的生活习惯,所以在花见日准确拦住河合照彦的车辆。河合昭彦对他完全没有防备心,他可以很轻易接近小百合,一瞧后座,发现小百合已经困到睡着,随即对她使用乙醚之类麻醉药,让她彻底睡死,然后利用她和武器控制住河合昭彦,逼迫他开车前往那处废弃小院。 路上河合昭彦不敢反抗,只能借多年玩表的经验和某个时机……大概假意反抗了一下,或是搞个急刹之类,暗中把表丢出了窗外,希望有人能发现他们的行踪,展开救援。” 说到这里,七原武一伸手笑道,“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时吉川友田拦住车只是寻找机会,不一定会动手。如果小百合没睡着,他马上就会放弃,笑着打个招呼离开,绝不会多做什么,只有他觉得机会合适时才会动手,他为这件事准备很久了,计划反复盘算过,会很有耐心,这次不行就下次,早晚能找到机会。” 清见琉璃质疑的话被憋了回去,但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难怪他要通过物流配送来寄勒索信,原来他没时间去打勒索电话。” 七原武笑着点头道:“是的,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为凑赎金愿意舍家相助,交赎金的路上更是老老实实,拼上性命也想救人,完全洗脱了嫌疑,没人再会怀疑他。 宝室户千穗更是被他拖着跑了大半天,回来后对他亲近了许多,都开始下意识往他身边坐了,对他附耳低语也不再排斥,然后就是他去医院包扎时偷寄的绑匪告知信抵达,彻底击溃宝室户千穗的心神,顺便还想把碍事的刑警们赶走,这时我就出来劫胡……不对,是出来主持正义了。” 清见琉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但没和他计较,又好奇问道:“那他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七原武摸着下巴笑道:“我是猜的。要是我的话,我会把小百合扣在手里,借宝室户千穗‘失去’爱女这段时间趁虚而入,帮她努力保住庞大财产的管理权,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在她急需依靠时提供完美依靠,等时机成熟了就表露心意,说些什么就算她一无所有了,我也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之类的屁话。 等有了海誓山盟,我再寄来一封勒索信,用河合昭彦的口吻表示因为以前的恩情,愿意再给宝室户家一次机会,而这次,我会带上宝室户千穗避开警察,秘密去交赎金,好好演一场,回头就把小百合真放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握拳,低笑道,“到这里计划就大成功,我人财两得!” 他说得这么投入,清见琉璃板着藏狐脸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也就宝室户千穗比他年龄大太多,很难凑成一对,不然搞不好他就跑去动手了,都轮不到吉川友田当犯人。 她无语了一会儿才继续关心案情,问道:“你……不对,吉川友田真的会放人吗?” 七原武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当然,不对,他当然会放人,他从没想过伤害小百合,小百合被救回来依旧会幸福生活,对被绑架都没多少记忆,而且能多个疼爱她的新爸爸,毕竟她可是宝室户家唯一的继承人,关系到宝室户千穗能不能继续监管宝室户家的庞大产业,可不能死,就是河合昭彦一定要被灭口,八成身上会带着点赎金,伪装成绑匪内讧,死在某个阴暗地方,以供哪天警方发现好结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干脆找个地方一埋也可以,就是这样容易留下后遗症,哪天尸体被发现可能重新立案调查,绑架案也一直结不了,多事的刑警们会一直追查河合昭彦,有可能发现吉川友田一直和河合昭彦走得很近,再次对他起疑心。” 清见琉璃觉得他猜得八九不离十,愣愣出神了好大一会儿,才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因为爱上一个人,就要绑架一个小孩子吗?还要杀害一个人,成年人的世界好可怕……” 七原武早就见怪不怪,笑道:“他也没办法,这几乎是他得到宝室户千穗的唯一方法,所以我发现不对后,才觉得这事很狗血,但吉川友田也不只是得到朝思暮想的意中人,真搞好了,直接或间接控制宝室户家庞大的产业不是梦,直接翻身做主人,起码少奋斗三辈子,为此冒点风险,哪怕风险不小也不能说不值。” 清见琉璃情不自禁点了一下小脑袋,但马上晃了晃头,又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不对劲的,他一直演得很好啊,都没人察觉什么!” 七原武哈哈大笑,似乎看到同行翻船超开心:“是他够倒霉,他最初计划是让河合昭彦来背锅,这完全能说得通,所以他仔细研究过河合昭彦这个人,还准备了他的指纹之类物证,但他没想到我们会捡到河合昭彦的求救手表,结果他的栽赃对我来说不可能成立,毕竟正常绑匪没必要搞栽赃这一套,那肯定就是熟人作案无疑。 再加上吉川友田长期在服用抗抑郁药物,我很好奇他的心病是什么,又看到他对凑赎金那么积极,在帮到宝室户千穗后,在她感激目光中努力掩饰那一瞬间的内心狂喜,明明低头愧疚,肢体语言却完全对不上——人在愧疚状态下,肢体该十分无力,他却绷紧得厉害,我当然要怀疑里面有狗血事,然后再想想我会怎么得到……他那个坏蛋会怎么得到宝室户千穗,自然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清见琉璃再次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没着急,知道小百合他们暂时没危险,就在一边看着送赎金,等发现事实和你的猜测一致,就赶紧抢着去显摆,举行那个什么通灵仪式,借机大捞好处?”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不悦道:“什么显摆捞好处,不懂少胡说,我想揭穿他有什么证据?全靠张嘴就来吗?万一他破罐破摔,短期内死活不去那套鬼知道在谁名下的小房子,地窖又那么隐蔽,河合和小百合还被注射过药物和死死绑着,你是打算害死他们吗?” “好吧,使诈我能理解,算你有理。”清见琉璃对能把小百合和河合昭彦安全救出来其实很满意,觉得他为了做好事显摆一下也不是不能接受,又好奇问道,“通灵仪式你做了什么手脚,当时我感觉好真实,好像真的有点飘,还闻到了花香味,你怎么猜到小百合附近有油菜花,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还有,那蜡烛是怎么点燃的,明明你双手都被人握着啊!” 七原武古怪地望了她一会儿,问道:“你知道奥卡姆剃刀原理吗?” “呃……”清见琉璃只是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高一小女生,没经过互联网洗礼,完全没听过这名词,迟疑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指,如果对一种现象有几种不同的解释,通常最简单的说法最正确。”七原武看着她奇怪道,“经历了那么奇幻的一幕,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我真有超能力,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清见琉璃愣了愣,一脸困惑道:“但那完全不可能啊,你只是个骗子,又不可能有超能力。” 七原武哑然失笑,伸手在胸前一合,猛然拉开,手掌突然就燃烧起来,片刻后一个碗口大的火球悬停在他胸前,不停吐吞着青焰紫焰,而他又斜跨一步,手一抖让火球平平悬浮在自己手掌上方,托举着淡淡道:“我只是想过过平静生活罢了,从未说过自己没有超能力,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 清见琉璃下巴一声脆响,张大嘴巴,望着悬空火球,被这神奇一幕惊呆了,直接失去语言能力,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这世界并不是科学的,其实真的有神秘侧事物,他刚刚真的完成了一次远程通灵感知,真的是凭超能力救出了小百合! 是因为救一个小孩子吗?他想救一个小孩子,才不得不暴露了自己的超能力? 混蛋,我早就觉得不对了,原来他真的是个骗子,是个有超能力但装成没有超能力的骗子,竟然骗了我二十多天! 晚了些,今天有点晕,改得好慢,也改得不太仔细,请大家多见谅。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智商很受侮辱 七原武抖手熄灭了火球,坐回桌边淡淡喝了口茶,顺便伸手轻托清见琉璃的下巴,帮她把嘴合上。 清见琉璃这才回过神来,但望着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依旧无话可说。 刚才那一幕太惊人了,手掌着火,凭空拉出一个火球,火球还能悬浮,比在电影院里看到的科幻电影还科幻,除了超能力不可能有别的解释,她根本无法质疑。 七原武放下茶碗,悠然笑道:“现在能相信我了吧?” 清见琉璃下意识点头,嚅嚅问道:“你……你是怎么拥有超能力的?” 如果可以,她也想有超能力,成为拥有90分颜值的超能力美少女战士,有事没事就去和黑暗邪恶势力作斗争。 七原武轻叹一声,眼中露出缅怀之色,轻声道:“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交通意外去世了,结果孤身一人,不小心被美国一间名叫保护伞的生化实验室诱拐,用来测试超能药剂,两百多万个孩子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他捧着茶杯,慢慢讲述了自己十多年的过往,语气神态虽然平静,但故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让清见琉璃听得又变成了小蛤蟆,张着嘴闭不上了,一时沉浸在七原武和邪恶反派连连激战,异能碰撞打得火花带闪电的神奇历程中。 七原武闲得无聊,编得很带劲,眼看都要冲出太阳系和天顶星人激战,赶紧收了回来,最后淡淡道,“我拼命战斗,九死一生,但敌人还是太强大了,我不得不隐姓埋名,到平良野来隐居,要不是这次是个四岁孩子遇险,我还会继续伪装成一个普通的街头灵媒,伱能理解吗?” 清见琉璃从没听过这么传奇的故事,九十年代的轻放在中国网文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转着蚊香眼,呆滞地点头道:“我能理解你想隐居,但……真有几十万人在追杀你吗?还有外星人是幕后黑手,曰本首相是蜥蜴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不重要!”七原武大手一挥,表情超级诚挚道,“我向你说明真相,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不想继续欺骗纯洁善良的你。之前欺骗你,你能原谅我吗?” 清见琉璃还在糊涂着,迟疑道:“没关系,你也有无法说出口的苦衷,我愿意原谅你,但外星人……” 七原武不等她说完就欣慰点头,用力扶住她的双肩,认真叮嘱道:“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事关我的生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任你才会告诉你,请你一定帮我保密,不要再向第二个人提起。” 清见琉璃是绝不会出卖朋友的,马上认真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保密,死也不会告诉别人。” “很好,天色也不早了,快回家吧!”七原武开心完了,笑眯眯开始赶人。 清见琉璃现在处在意识超级混乱状态,中国网文太超前,把她给听懵b了,脑袋上一圈小星星来回转,拎着书包迷迷糊糊就被他哄出了家门,而站在街道上仰着小脸,出神地望了一会儿平良野璀璨的星空,思考了一会儿超能者大战外星人的精彩剧情,再被晚上的小凉风一吹,漂亮的大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这狗东西真的越来越过分了,真的在拿我当个笨蛋看,谎话是越编越离谱。 见了你的鬼的外星人和超能力者,你们一路从美国打到东京,东京电塔都爆掉了,新闻上怎么没有? 她又转身悄无声息走了回去,也没敲门,就绕到窗口向里看,一眼就看到七原武正抱着肚子躺在榻榻米上哈哈大笑,就差滚来滚去,乐得不行了。 她眯着眼,平着眉,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转身直接去开门,而等她进了门,七原武又恢复正常了,望向她诧异道:“怎么又回来了?” 清见琉璃黑着小脸,将小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咬牙切齿道:“你又骗我,还骗得这么离谱,你真当我是笨蛋吗?” 七原武脸上肌肉跳了跳,想忍但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因为你真的很好骗……死也不会告诉别人,抱歉,我不该学你说话的,但你当时的表情真的很好玩……” 很好,你这狗东西还敢嘲笑我! 清见琉璃鼻孔都被气大了一圈,控制不住地喷出灼热气体,小胸膛急速起伏,松手丢掉书包就快步向他走去。 七原武危机感很敏锐,眼看真把她惹毛了,再过三秒钟就要被按在榻榻米上痛打,连忙正色道:“等等,和你开玩笑是有理由,你知道魔术师最讨厌哪种人吗?” 清见琉璃步子一顿,忍着怒火问道:“哪种人?” “就是你这种人!”七原武憋着笑说道,“什么都好奇,非要搞清楚一切秘密,你不觉得直接问别人看家吃饭的本事很没礼貌吗?所以我当然要给你个教训,你没理由发脾气,就是我也没想到效果那么好,你竟然真的信了,明明我编得超级离谱。” “我没信!”清见琉璃又来气了,头上都隐隐有青烟冒起。 “你绝对信了。”七原武敢以十年灵媒信誉担保,自己绝对没看错,清见琉璃就是个超级憨憨,脑子转得很慢。 清见琉璃又开始握拳上前,七原武连忙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看在你刚才那句‘我死也不会告诉别人’的面子上,我把吃饭的手艺告诉你好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传男不传女的手法,我本来想留给儿子将来混饭吃的,但我们是好朋友,你又……哈哈,好了,不笑了,虽然想起来就很好笑,但我不笑了,我愿意告诉你里面的手法。” 清见琉璃步子停下,在“掐死七原武这无耻狗东西”和“弄清真相”之间犹豫了一下,后者战胜了前者,到小方桌前坐下了,死死盯着他问道:“真的是魔术?” 她现在还不太敢信,当时那一幕真的很震撼,双手一拉就拉出一个烈焰滚滚的火球,这明显不在魔术范围内了好吧! 魔术那东西,不是该玩硬币或是扑克牌吗? 七原武欣赏着她小脸上的表情,这是对一名魔术师最大的褒奖,哪怕他现在已经不靠这一行吃饭,但职业荣誉感还在,边欣赏边笑道:“废话,当然是魔术,只是猪脑子才会以为世上真有超能力。” 清见琉璃的鼻孔又忍住喷出两道热气,但她实在好奇刚才超玄幻的一幕是怎么变出来的,强忍着怒火问道:“但魔术怎么可能变出火球?火球能藏在哪里?放在身上早该被烧死了吧!” “给你,拿去玩吧!”七原武随手一翻,把一个白色的小球丢在桌子上弹了弹,毫不在意道,“我昨晚做了好几个,本想通灵被质疑时拿来唬人,没想到曰本对通灵这一套比较信,没用上,白准备了。” 清见琉璃伸手就捉住了白色小球,发现入手绵软,仔细一瞧原来就是个用细密棉线捆扎起来的棉花球,而且隐隐透着一股子酒味。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奇怪问道:“这是什么?就是那个火球吗?” “是的,就是它。”七原武接过小球给她讲解,“把棉花用棉线扎起来,留好一些线头,再用高浓度酒精浸泡,然后让它自然阴干。等用的时候,一点火星就能把它点燃,变成一个四处冒火的大火球。” “不会一下子烧没吗?”清见琉璃还是不太理解,困惑问道,“这都是易燃物吧?” 七原武揪起棉球外面的棉线头,笑眯眯道:“当然不会,你可以把富含酒精的棉球理解成蜡烛,外面扎的棉线是烛芯,两者配合,在酒精完全消失之前,棉球本身不会被点燃,只会越缩越小。再加上它本身是白色的,放在火焰中一点也不显眼,当火焰载体很合适。” 混蛋,狗屁的超能力,原来是个圆形大蜡烛,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清见琉璃有点懂了,但更生气了,觉得自己智商很受侮辱,马上又咬牙问道:“那它悬在你胸口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也不藏私,这点小手段对他根本不值一提,一翻手就在指间撑起了几道若隐若现的线,直接把棉球一套再双手张开一拉,棉球就悬浮在了胸前,嘴上笑道:“说穿了一文不值,就是魔术隐线,只不过涂了含明矾的液体,短时间内能防火,而且隐线非常细,涂上和衣服一样的颜色,99%的人无法用眼睛捕捉。” 这么简单吗? 清见琉璃再次有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憋屈问道:“那你托着火球呢?当时火球悬浮在你手上,好像你随时能扔出去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七原武一笑,右手前伸放低到胸下,中、食、无名指的隐线滑到指尖,斜向下扯着棉球,左手则举到耳边靠上,中指上的一根隐线则斜向上吊着棉球,让两者方向相对但力量刚好抵消,正好让棉球悬空不动。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的看着,当时她的目光全在火球上,看得目不转睛,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留意七原武的左手放在哪里,现在一看这么简单,觉得自己的智商简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完全无话可说。 但好歹秘密是解开了,刚才七原武搞得那么真,她差点以为真有人能手搓火球,真的吓死人。 她想了想,又望向七原武的手,问道:“那手掌燃烧呢?”这个她很确定没看错,当时七原武的手绝对着火了,也没戴手套,绝对很难作弊。 七原武翻手取出一个小瓶子,摇晃了一下就往手上一抹,顺便轻擦袖口上的电子打火器,瞬间手掌就燃烧起来,随即一抖手让火焰熄灭,笑道:“是丁烷泡泡水,电击泡泡就可以瞬间让丁烷燃烧起来,看起来就像手着火一样,是一般火焰魔术中的前置步骤,利用一瞬间的火焰点燃棉球或其他什么东西。” 原来是这样,虽然清见琉璃不知道丁烷是什么鬼东西,但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果然是骗子,全靠化学反应骗人。 不行,我回头要买几本魔法解密书籍看看,免得他回头又搞出新花样,把我像傻瓜一样骗来骗去。 她心里想着,下意识望向七原武的手,有点担心他会烫伤,而七原武大方的把手给她看,毫不在意道:“一瞬间的火焰本就烧不伤人,而且魔术界有句老话,魔术师不会进行没有准备的表演,我还提前涂了透明的明矾药膏,手能短时间防火,按熄火球都没事。” 一切终于真相大白,清见琉璃好奇心被满足了一半,哪怕很憋屈智商很受侮辱也发不了脾气,但看七原武一脸得意还是很不爽,恨恨道:“你这个骗子,整天就会想这些歪门邪道骗人。” 七原武毫不在意道:“你这个笨蛋,少说这种没脑子的蠢话,魔术表演本来就是三分技巧七分演,难道刚才我表演得不好吗?能玩明白火焰魔术的魔术师就不多,还能玩得像我这么溜,敢做近景表演,曰本能不能再找出第二个都不好说。”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清见琉璃张大嘴巴呆呆的样子真的很好玩,他已经记进《藏狐观察日记》里,绝对的藏狐黑历史,准备以后没事就翻出来品味一下,又笑道,“你刚才可是真信了,要不是你实在没钱了,不然只要我说一声愿意把超能力药剂卖给你,你的钱包八成已经在我这里了。” “我才没信……”清见琉璃嘴硬了一句,但也知道这骗不了人,鬼知道世界上还有火焰魔术啊,演得那么真,去国家剧院表演都够了,神经病才拿来开玩笑。 她歪了歪脑袋,不敢和七原武吵吵,一吵吵肯定会被笑得更厉害,只能继续憋屈地问道:“通灵仪式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通灵仪式肯定也是假的,但她最多只能想明白一部分,还是想知道全部真相,毕竟…… 七原武真的有点厉害,演得好真,不但把绑架犯骗得团团转,领着他就找人质去了,甚至在场所有人都无一幸免,八成这会儿都在怀疑人生。 她必须搞清真相,不然今晚绝对睡不着! 昨晚状态很差,写得稀里糊涂,下一章要改很久,晚一点发 (本章完) 第九十章 超级邪恶预备役 清见琉璃好奇心真的很强,是那种明明长得像可爱小狐狸,但表情却像藏狐,又有猫咪的好奇心,什么都想看看,什么都想碰碰,甚至还有小猪食量的奇异种,日常为探究真相都能忍气吞声,就算被七原武这坏人反复折磨都不会放弃。 这会儿也一样,她为了搞清七原武怎么做到的,就算憋屈也要问。 七原武也没瞒她的意思,自己人骗自己人没什么意思,更何况漂亮事都干完了不装一下多可惜,直接笑问道:“通灵仪式吗,你哪里没弄清楚?” “蜡烛!蜡烛是怎么自燃的?”清见琉璃马上开始问,“蜡烛甚至是吉川友田去准备的的,就是普通的白蜡烛,你怎么做的手脚?” “这个啊,我摆蜡烛时给蜡烛头喷了点液化磷。”七原武翻手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喷壶,“和以前的火柴一个原理……嗯,你知道最早的火柴经常装在口袋里就自燃吧?白磷本身在常温下就会自燃,我又改良了一下,加了些稳定剂和中和剂,只要喷涂一丁点就够点燃易燃物,也不至于伤害人的身体,所以当时只要等着,蜡烛头干了,自己就能点燃。” 混蛋,当时觉得好神奇,说穿了果然一文不值。 清见琉璃无语了片刻,又问道:“那颜色呢,当时冒绿光……” 七原武无语片刻:“难怪伱才考300多分,磷自燃的一瞬间本来就是偏绿色,和鬼火的性质一样,我又添了些鱼胶和鱼肝油,所以才能绿一小会儿,主要就是要那个气氛,反正是一根接一根亮的,连起来能绿好久。”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果是室外的话,你可以再混入钡盐、铜粉、硼酸酯之类物质,那样绿起来效果更好,和去了阴间差不多,就是烟雾会带有毒性,除了遇到王八蛋肥羊外,别在室内用。” 329分的学渣琉璃不好意思了一瞬间,她理科是很差,听着这些化学名词都想象不出是些什么东西,赶紧又小声问道:“那当时的失重感……” 七原武又掏出一个油壶,说道:“主料是一种中药,名字就不告诉你了,免得你回头好奇乱吃乱尝惹出祸事。我把这种中药粉末涂在一部分蜡烛上,就是你们身后那一圈,随着蜡烛燃烧就在室内扩散开了。。”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是违禁品?” 七原武没好气道:“当然不是违禁品!这是种有宁神、安眠功效的中药,药店就有售,是种纯天然的助眠剂,能放松心神,治疗神经衰弱,古时常用来当成制造宁神香的配料,闻一闻只会觉得困倦想睡,有种飘浮感,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不良后果,但前提是要会用! 我会用,有以前传来的老方子,你有吗?告诉你,万一你哪天说漏了嘴,别人乱尝乱点乱配惹出了祸,我可不想背锅!” 顿了顿,他语气更不好了,“你这个猪脑子,我要真想让你们致幻,别说乱七八糟的现代药物了,就是用传统方子里的颠……那什么,就可以轻易做到,但那对人体有害,很坏规矩,我不会碰那种邪路子玩意!你也不准碰类似的东西,碰了我马上打肿你的猪蹄!” “我就是问问嘛,你凶什么凶,我又没说会去碰……”清见琉璃委屈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放心了,七原武做人还是有底线的,就算为了骗钱也不至于拿别人的身体不当回事,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很讲职业道德。 她不太敢惹生气的七原武,七原武要是不带她玩了她舍不得,赶紧转移话题,又关心地问道:“那花香呢?” “这就更简单了。”七原武直接用手臂轻轻挤压肋部,一阵清风从他衣领处的一个小孔喷出,带着淡淡的郁金香花香,笑道:“只是装了几个小气囊罢了,里面是不同品种的少量花精油。平良野四月底正值花期,且会大面积种植的植物没多少,左右就是油菜花、樱花、孔雀草、郁金香、山槐洋槐这些,正好拿来试一试吉川友田的反应。” 到这里,清见琉璃终于弄清一切了,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原来你是这么骗的。你装神弄鬼好半天,装得很像,给吉川友田造成巨大心理压力,又用药物让他精神难以集中,昏昏欲睡,无法正常思考,然后握着他的手,嘴里胡言乱语,猜测小百合他们被绑在哪里,偷偷用‘测心术’测试他的本能否定反应,不断修改答案,让他越听越真。 喷出香气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先对我喷,答案不对,你又换了另一个气囊去喷小栗警部,这次他一说油菜花,吉川友田那家伙八成都吓得快尿裤子,真相信你能通灵,能感知小百合身边的情况!” 七原武装完x了,没白演一场戏连个观众也没有,心情舒畅道:“没错,基本就是这样,最多再加上我故意把没涂过自燃液的蜡烛摆在他面前,和宝室户千穗面前全部自燃的那些形成显明对比,让他做贼心虚心态发作,心理压力更大之类小手段,综合起来,最后他果然中计,让我摘了桃子。” 清见琉璃连连点头,觉得他一环套一环,真不愧是专业魔术师,三分骗七分演,搞得确实很精彩,当时就连她这个熟知他本性的人都信……都差点信了,吉川友田碰到他确实够倒霉的,身败名裂去坐牢并不冤。 她忍不住内心又对七原武有了一丝丝敬佩之情,能想出这么多小手段凑在一起装神弄鬼也是种本事,但七原武装完x,说完“摘桃子”之后,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失落起来,叹道:“其实也不值得太高兴,没摘到多大桃子,怎么才四岁呢?哪怕十四岁,我等两年也行,十几年根本等不起,最后才弄到一个茶碗,只能算个安慰奖。”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盯了他一会儿,敬佩之情再次消失,眼里只剩下对软饭男的鄙夷,板着脸起身道:“我回去了。” 弄清真相,能回去安心睡觉就够了,敬佩这狗东西完全没必要。 幸亏小百合才四岁,不然遇上他,恐怕难逃狼吻。 不对,是狗嘴! “走吧走吧,帮我关好门。”七原武意兴阑珊地挥挥手,望着绿色云纹知部茶碗越想越后悔,当时伪造身份该把年龄搞大些的,不该想占这种便宜从小了活,结果现在白白辛苦一场,大头没捞到,只弄了个安慰奖,越想越亏。 ………… 清见琉璃在肚子里鄙夷着七原武,两分钟不到就回到自己家,脱掉小圆头皮鞋,发现老妈没在客厅便赶紧溜回自己房间,毕竟逃学一天正心虚呢! 当然,她不后悔逃这一天学,毕竟救回了一条人命和一个四岁的孩子,哪怕被老妈揍一顿都值了,但能不挨揍当然还是别挨揍比较好。 嗯,万一以后老妈要是问起来,就说摔伤后坚持在七原武那里补习,大不了在家里真瘸着走两天,只要别被七原武那狗东西看到就没什么关系。 她偷溜回房间后,马上摊开《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顺着昨天记好的内容又把案子仔细补完,然后看着很满意。 案子虽然简单,但犯人差一点点就成功了,还是很惊险的。 要不是琉璃摩斯小姐和七原华生捡到了那块求救手表,琉璃摩斯小姐又足够博学多识,顺着时针分针就联想到“mayday”紧急求救信号上,直接排除了平川桂马先生(河合昭彦的演员)的嫌疑,搞不好犯人真能栽赃成功,演戏骗过所有人,最后不但能拿到庞大的家产,还能抱得美人归,成为反派大赢家。 真的好险,多亏了有琉璃摩斯小姐这样的天生奇才,才能避免一件人间惨剧,不然被欺骗感情的天兴院纯子夫人(化名)未来某一天知道真相,该会多么伤心。 小百合就算被放回来,和犯人日常生活在一起,也很难说将来会不会再遭毒手。 那家伙又做了一件大好事,不对,是琉璃摩斯小姐又做了一件大好事,救了一家人……算了,还是说那家伙吧,反正他又不在这里,背后夸夸他没什么。 那家伙确实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哪怕他贱得像条大狗一样,嘴里喊着为了正义,其实是在嫉妒吉川友田那坏蛋能人财两得,抱得美人归,这才争着抢着去搞破坏,但他确实做了一件大好事,避免一位无辜女性被欺骗感情,救回了一名司机和一个小孩子。 这很了不起,而且他的手段真的很高明,用一连串说穿了一文不值的小手段,竟然就能把“通灵仪式”办得似模似样,直接让犯人入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质救了回来,真的很了不起。 怎么才能像他这么厉害呢? 他的本事有点难学啊,清见警视或琉璃摩斯小姐的路还很遥远,但…… 幸好他还有点道德底线,虽然狗了些,天天惹人生气,但野心不大,只想着骗几只肥羊满足一下自己不劳而获的本性,没想着无法无天,大搞破坏,不然依他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回头搞个宗教社团出来都不稀奇,真要是能成功洗脑成千上万的人,这家伙肯定能躺着数钱玩。 真细想想,这完全有可能的,他的本事怎么也比那些搞宗团的骗子强一百倍,各种小手段组合起来,弄出神迹都不稀奇,那些被骗的信徒还不把家当全都给他? 清见琉璃想到这里,秀眉紧皱,起身去窗口用天文望远镜看了看七原武这“超级邪恶预备役”在干什么,但和通常情况一样,没看到七原武在哪,估计去二楼了。 嗯,这家伙极有可能是在为下一次骗人在研究新花样,真的太邪恶了! 清见琉璃又转身去了镜子那里,照了照自己的小脸,觉得自己除了鼻孔好像被气大了一点以外,别的没什么变化,随后表情就慢慢坚毅起来,准备以后坚决不能离开七原武这狗东西身边,偷学他本事的同时,也要时时刻刻监督他,不能让他去干坏事。 她心中猛然升出一种责任感,滑嫩嫩的精致小脸都开始发光,在那里咬着小奶牙发了一会儿誓,要为了广大民众的安全和七原武争斗到底,然后就老老实实自我补习去了,毕竟不好好学习,极有可能被老妈骂着笨蛋就一个滑铲铲死,控制七原武这超级邪恶预备役根本无从谈起。 她一口气补习到快十二点,还把逃学一天的课自己看了看,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混蛋,白问了,虽然知道了真相,不会难受到睡不着,但一天没好好吃东西,好饿,还是睡不着。 请不要尝试玩火焰魔术,去尝试弄清配方主料,大家要好好活着啊,我不想负责。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这就天人两隔了吗? 翌日清晨,清见琉璃饿得昏昏沉沉醒来,被迫减肥了一夜,但依旧顽强坚持晨练,达成了双倍减肥效果,估计至少掉了一斤小肥肉。 晨练完,她饿的眼睛都绿了,也不再嫌弃老妈做饭好难吃,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就直奔厨房,但跑到客厅时听到电话铃响,顺手接起来问了问,就捂着话筒叫道:“妈妈,有人找你。”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还有点急迫,发生什么事了? 清见香子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眉头紧锁,估计今天早餐又是大失败,但接过电话一听,脸色就是微微一变,片刻后格外客气的连应几声是,这才把话筒放下。 清见琉璃看她脸色不对,好奇道:“妈妈,怎么了?” 清见香子失神中,下意识说道:“我给你老爸买的商业险……竟然真生效了。” 清见琉璃眼睛瞬间瞪大,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老爸的保险生效了?怎么突然就生效了? 我……我还没来得及向他说声谢谢啊,就天人两隔了吗? 子欲养而亲不在,天下之悲莫过于此!噩耗来得太突然,昨天一切还好好的,清见琉璃一时接受不能,恍惚间伸手扶了扶身边的博古架,但没扶到,直接跪倒在地,眼眶情不自禁就开始泛红,颤声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爸怎么突然就没了?是交通意外吗?” 清见香子回过神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跪下干什么,谁说伱老爸没了?” “还活着吗?”清见琉璃泪水都要滴下来了,听到这话愣了愣,抬头困惑道:“你……不是说他保险生效了吗?” “啊,这个啊!”清见香子反应过来,气道,“不是人寿保险生效,是意外险生效了。你老爸在札幌打了一天麻将,又喝了一晚酒,喝糊涂了,还以为自己在平良野,夜里到处找自己家,误入工地摔进了地井,不但摔伤了腿,还在里面睡了大半夜,刚刚被人发现,现在正送往医院。” 清见琉璃无语片刻,眼泪彻底消失了,起身拍了拍裙摆,不高兴道:“妈妈你也真是的,话也不说清楚,我还以为我突然成了半个孤儿。” 清见香子叹了口气:“刚才走神了,我是在想我当年是发了什么疯非要给你老爸求情,六年五次喝醉掉进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还不如当初让你外公一把火烧掉他算了。” 清见琉璃也很生气:“老爸是太过分了,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他整天喝那种东西干什么?还有,他不是被叫去编书吗,怎么会打一天麻将?” 清见香子脸色难看道:“你还不了解你老爸吗?八成自己一个人住,突然没人约束,越发放肆了,这次我非狠狠……非好好和他谈谈不可。” 清见琉璃深以为然,立刻赞同道:“对,妈妈,这次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清见香子点头道:“你放心。”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一起去札幌看看他吗?”清见琉璃又问了一句,老爸是该挨收拾,但那是亲爹,不能不管。 “我自己去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清见香子没准备全家出动,毕竟老公摔得太频繁,都有点习惯了,完全担心不起来。 清见琉璃没意见,毕竟现在不知伤势如何,如果只是像前年掉进垃圾池睡了半夜一样,只是擦伤手臂和小小感冒,全家出动跑出两百多公里去探病更是搞笑。 当然,父女感情还是有的,她上了一天学,放学和七原武打了声招呼,没去打工和补习,第一时间回到家,准备看看老妈回来没有,问问老爸伤势如何,但一进家门,就发现老妈正在打包行李。 她赶紧问道:“老爸伤得重吗?妈妈,你这是要过去住几天陪护?” 札幌离平良野不远,乘jr线来回只要五个多小时,清见香子现在已经搞清情况了,直接叹道:“这次伤得不轻,你老爸的腿打了石膏,估计要坐一段时间轮椅。” 清见琉璃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地井比较深,这次摔得比较厉害。”清见香子也很头痛,直接吩咐道,“我暂时拜托文教科学厅的海野先生和你老爸在那边的狐朋狗友照看着,但一天两天可以,时间太长不合适,我们需要去札幌住一段时间……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老爸也不年轻了,伤好后短时间内怕也离不开人,不然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你也去收拾一下东西,做好在那边住半年以上的准备。” 清见琉璃愣了愣,惊讶道:“我们全搬到札幌去住?” “只能搬过去照顾他,他现在连自己上洗手间都不行。”清见香子也没办法,那头老公在病床上躺着,这边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只能先一起过去住一段时间了,“正好黄金周也快到了,学校会放一周假,我和海野先生商量好了,借这段时间给你和美玉办个借读,你们在札幌继续上学,不影响什么。” 这…… 清见琉璃有点接受不了了,虽然照顾受伤老爸挺应该的,但搬去札幌住吗?特别还是老爸犯了老错误,又喝醉乱跑掉进坑里,这就更难接受了——她最近过得正高兴呢,能接触案子,正向清见警视或琉璃摩斯小姐努力,光明前途就在眼前,这一去札幌不就全毁了吗? 她犹豫道:“不能把老爸接回来,让他在家里养伤吗?” 清见香子摇摇头:“他是摔伤了腿,不是摔坏了脑袋,这次汇编书籍对他的事业很重要,让位置容易,但怕以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他的意思也是不想回来,休养一阵子就坐着轮椅继续工作。” “知道工作这么重要还要去打麻将,还要去喝酒……”清见琉璃忍不住抱怨道,“我只去过札幌几次,都没在那边住过,谁都不认识,一个朋友也没有,我能不能不在那边上学?”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可以休息日去照顾老爸,但我不想去札幌上学。” “照顾你老爸用不到你,他只是不方便行动,人精神着呢,一时半会死不了。”清见香子对这件事也很困扰,突然换环境是对女儿们不太好,国小还能凑合,但曰本高校抱团传统严重,女儿突然转学极有可能被孤立,有碍身心发展。 她想了想说道:“不然你就留下,继续在育英私立读书,你也十六岁了,正好试试独立生活怎么样?” “啊,我一个人生活吗?”清见琉璃不想离开平良野,但自己一个人住又有点虚,毕竟这也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清见香子果断道:“不然你说该怎么办?我必须去照顾你老爸,你又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难道每天花五个多小时来回通勤?” 这是她老公闯出来的祸,她也不想女儿太遭殃,再说女儿也十六岁了,又住在熟悉的町区,周围都是多年相熟的邻居,遇事不缺人帮忙,就算有什么难事不好求人,打个电话两个多小时她就能从札幌回来,安全不可能出问题,就这样还不能独立生活,她就该考虑把女儿送去熊首山,往山里扔一下试试。 她说着说着就下定了决心,直接吩咐道:“我过会儿去拜托一下七原君,反正你一直跟着他吃晚饭,现在早饭也跟着他吃算了。中午便当也请他多做一份带给你,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吃不好,你自己再注意一下作息时间,学会有自制力一点,应该没问题。” “啊,一整天跟着他吃饭?”清见琉璃有点犹豫,小声道,“这不太合适吧,感觉怪怪的。” “哪里有问题?”清见香子马上反问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他家吃饭吗,叫都叫不回来。” “话是这样说,但我是个女生啊,妈妈,你又不在我身边,万一他对我起坏心呢?”清见琉璃虽然觉得这主意不是不行,自己大了试试独立生活挺好,但也觉得老妈太大意了,就这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还拜托一个男生照顾? 这不太对吧…… “他能对你起什么坏心?”清见香子奇怪地看着她,“他又打不过你,有坏心你反抗不就行了?” 呃,这倒是,清见琉璃觉得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七原武像根麻杆一样,要不是她现在正修炼《淑女心经》,分分钟就能揍扁他,但这样还是有些大意了吧? 她又小声嘟囔道:“但我毕竟是个女孩子啊,还像藏狐一样可爱又漂亮,万一他把我骗了呢,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我担心你胖成个球!”清见香子毫不客气道,“你有二十二个舅舅,你在怕什么?” 清见琉璃一愣:“这和舅舅们有什么关系?” 清见香子无语片刻,觉得有些事也该告诉她了,直接问道:“你觉得妈妈是凭什么嫁进世代学阀的清见家?” 清见琉璃迟疑道:“不是说老爸去熊首山采风,遇到了熊,差点丧命,妈妈你救了他,他十分感激,喜欢上了你,你也喜欢他,然后你们坚持在一起,外公反对都没用,老爸宁可被烧死也要娶你,最后才结婚的吗?” 清见香子没好气道:“前面差不多,你老爸当年确实是去采风,是遇到了熊,也是我赶走了熊救了他,然后你老爸……那时他还是个助教,很年轻,看我漂亮就动心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浮出红晕,对女儿说起年轻时候的事让她有些不好意思,“那时我也就比你现在大一点,一直住在熊首山,没见过世面,你爸爸又是给我写诗,又是带我去野餐,晚上还偷偷拿着吉他跑到我窗户下面唱自己写的歌,又不像现在肚子凸出来胖得厉害,当时长得挺好看,反正比熊首山的人好看,妈妈一不小心就动心了。” 清见香子说着说着,捧着脸蛋就回忆起过去的甜蜜,她和老公还是有感情的,老公经常在外面喝酒晚归也是曰本当前社会的常态,男人早回家才会被瞧不起,大部分家庭都一样,她其实没多大意见。 而清见琉璃这还是第一次详细听父母说起恋爱往事,以前她只从外公嘴里听过缩水版,马上激动问道:“这不是很好吗,后来呢?” “好什么!”清见香子从过去甜蜜之中回过神来,气道,“你老爸把我骗到手,采风一完就跑了,是你外公带着你舅舅们连夜把他抓回来,气得把他绑到柴火堆上,但还没浇煤油呢,你老爸就开始认错叫欧豆桑,差点许愿愿意入赘熊首家。我当时太年轻,看他哭得那么可怜也就心软了,忍不住就替他求了情,这才和他结婚来到平良野。” 清见琉璃板着小脸无语了,脑补中爸爸妈妈像朱丽叶罗密欧一样的甜甜爱情故事,这么一解说直接变味,原来老爸是想当渣男没当成,人品还不如七原武那骗子呢! 这太令人伤心失望了,还不如不知道,她郁闷道:“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清见香子对她脑子彻底失望了,看了她片刻,直接道:“你没听懂吗?你就算被骗了也没关系,想当熊首家的负心汉可没那么容易,你二十二个舅舅随便挑一个出来就能和负心汉一换一!正好我天天发愁你老爸的教授位子没人继承,七原愿意骗你,那你就让他骗好了,回头我带上你舅舅们把他绑回来当婿养子,咱们家不可能亏!” “但我亏了啊,我凭什么要被骗!”清见琉璃气道,“妈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别整天说疯话?” “一点小事商量这么半天,你一点也不像我!”清见香子也很不满,“你就是个笨蛋丫头,有人愿意骗你就不错了,你不用想那么多!” 清见琉璃黑着小脸不说话了,感觉自己好惨,老爸喝糊涂到摔伤住院,害她差点被转学,老妈又整天不着调,让她独自生活也就算了,还不在乎亲生女儿会不会被骗。 难道笨蛋天生就该被骗吗? 毁灭吧,让这个世界毁灭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像新婚夫妇一样 曰本不过五一劳动节,但五月一日周围有多个法定节假日,自1985年起,曰本政府干脆在四月底到五月初搞了一个法定连休,短则一周,有时连上两个周末,能休十一天,俗称为“黄金周”——最初来自曰本电影院线的说法,连休期间曰本电影票房会猛增,上座率极好,故被称为黄金之周。 在清见琉璃老爸摔伤第二天,学校就放长假了,清见香子也带着小女儿坐最早一班的jr线赶去札幌,准备住一阵子,起码先帮老公把伤养好,监督着他别带伤喝酒。 清见美玉很不高兴,她小小自警员正干得起劲呢,完全不想去札幌,但她才八岁,没人权,清见香子更不敢把她和大女儿一起留在家里,强行带走,让她在那边混着上一段时间小学再说。 清见琉璃晨练完,独自在家里走了一会儿,觉得好冷清,很不习惯,又走进厨房,犹豫是像妈妈说的那样,去七原武那里混饭,还是自己随便做点,但正犹豫呢,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铃声。 她赶紧跑回自己房间,发现之前七原武让她安装的“通讯装置”终于起作用了,窗口旁的大盒子已经自动打开,升起了一个小小圆盘,圆盘上有个银色的铃铛,现在三只眯着眼的小狐狸正抡着手里的小铜锤疯狂敲铃铛。 清见琉璃平着眉眯着眼儿,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觉得七原武真是够闲的,摇个铃叫人也要搞出这么多花样,而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圆盘、铃铛和小狐狸们才缓缓缩回盒子里,但没缩几秒,盒子里电机转动声响起,圆盘又升了起来,小狐狸们又开始疯狂敲铃铛。 清见琉璃找不到开关在哪里,估计七原武就没想给她留,直接转身下楼,开门穿过街道就进了七原武的家门。 七原武从厨房探出头来,不悦道:“怎么来得这么慢,要是有人刺杀我,我这会儿都已经凉了。” “几十万外星人来刺杀你吗?你有超能力你怕什么!”清见琉璃站在玄关不高兴道,“叫我过来干什么?” “吃饭!”七原武也没好声好气,“伱妈妈拜托我看好你,别被狗叼走了,还付了你的伙食费,我拿钱就要办事,现在必须管你饭。” 他也很意外,清见琉璃的老爹可能不是正常人,好好的竟然能掉进地井摔伤,这他真的没料到,但对门的邻居都来拜托了,说了好多软话,又不是什么麻烦事,还给了钱,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日常更多奴役,不对,是多照顾一下笨蛋藏狐。 清见琉璃确实饿了,发不了小脾气,但小声道:“我自己在家吃也行。” “别不好意思了,又不是没在这里吃过饭。”七原武招招手,“快进来干活。” 清见琉璃哼哼了两声,进厨房了,熟练地套上自己的小猪围裙,仔细洗着手小声道:“我妈妈都付过伙食费了,为什么我还要干活?” “伙食费是伙食费,打工是打工。”七原武翻着冰箱拿食材,递给她两个西红柿,“我收到伙食费,你打工还了债,你妈妈让你吃好饭能安心,咱们这是三赢。” 清见琉璃无话可说,接过西红柿,取锅倒热水,把西红柿放在里面烫了会儿,捞出来慢慢切出十字刀口,开始给西红柿剥皮。 类似的活儿,七原武这段时间一直在教她,她已经多少能打点下手,有点小厨娘的样儿,而七原武则打蛋搅匀下煎锅,撒葱花、黑胡椒、盐之类调味料,再摆上吐司、火腿、芝士略一煎,两片一盖,一个香喷喷的火腿芝士蛋包吐司就做好了。 他动作很快,一连煎了三个蛋包吐司,放在煎锅里利用余热再烤一烤侧面,然后接过清见琉璃准备好的西红柿,又随手做了一道开胃去油腻的西红柿酸汤。 早餐不到十分钟就做好了,清见琉璃端出去摆好,又取了刀叉餐具,坐到小方桌一边很老实。 七原武也过来坐下了,忍不住笑道:“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开动吧!” “谢谢,我开动了。”清见琉璃合什小了一声,感觉怪怪的。 虽然也经常和七原武一起吃饭,但那都是晚饭,性质是工作餐,这一大早就坐到一起吃早餐,面面相对,就好像同居了一样,真的有点怪。 都怪老爸,你说你好好的喝什么酒,喝酒也就算了,还不节制,醉到在札幌找自己家在哪,一路掉进坑里摔伤腿,搞得别人一点准备也没有就得开始独立生活,还要到别人家里吃早餐,好尴尬。 七原武不在乎,依他脸皮厚度已经永久告别尴尬了,先嗅了嗅蛋包吐司的香气,很满意,抬头笑问道:“怎么还不吃?” “在吃。”清见琉璃哼哼了一声,切了一小块吐司放到嘴里,吸了吸鼻子,觉得味道很好,香喷喷裹满了蛋液的吐司绵绵软软很好吃,里面热气腾腾、化满了芝士的火腿咸咸的也很好吃,反正比在家吃老妈做的奇怪早餐能强一百倍。 这么想想,要是不尴尬的话,老爸掉进坑里倒也不完全是坏事,就是真的太怪了,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就搞得像新婚夫妇一样。 “你真的很幸福。”七原武有吃饭爱说话的坏习惯,一边吃着一边闲聊,“只是自己在家住一段时间,你妈妈都会担心你吃不好,起不来,都拜托我早上不管你起没起都要叫你一声,平时多做点好吃的别节省,在学习上认真监督你。说真的,换一般家庭,父母突然有事无法脱身,把一个高校生放家里,两箱方便面就搞定了,哪里还会托人照顾。” 清见琉璃吃着可口的早餐,又听七原武在叨叨,之前熟悉的感觉多少回来点了,不高兴道:“我自己能行,不用你照顾,你就当她没说过好了。” 七原武笑道:“行吧,你这么大个人了,我也觉得不用多照顾,以后早上自己起床,然后过来学着做早餐,晚上好好补习,补习累了就学着准备明天的便当。” 想来这么训练上几个月,他就不用早起了,可以多睡一会儿吃现成的,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藏狐老爹摔得妙啊! 清见琉璃小小喝了一口酸酸淡淡的西红柿热汤,又再去兴致勃勃吃吐司,只觉得越吃越好吃,吐司温了反而开始有些脆,嚼起来口感好像更好了,但嘴上不高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说是你照顾我,明明是你打算拿我当苦力。要不是我不想去札幌上学,才不会来你这里。” 七原武看她不怎么尴尬了,也低头开始吃早餐,边斜斜切开双层吐司边笑道:“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既然有这份决心,就好好当个苦力。” 清见琉璃哼了一声,懒得理他,就好好吃她的火腿芝士蛋包吐司,越吃越开心。等早餐吃完,她去洗了碗,又回家取了书包过来,开始在这边补习,而七原武没打算早早出门摆摊营业,就斜躺在一边看闲书,偶尔回答一下她的问题,更多时候指挥她干这干那。 中午他们又一起吃了饭,七原武指导她炖了一条大鱼,清见琉璃厨艺+1,也吃得很开心,感觉鱼汤泡饭也是难得的美味。 等中午一过,七原武吩咐她一声好好补习,学累了就去后院拔草准备种菜,顺便把他取下来的被褥晒一下,然后就推着他的板车出摊,碰缘分找肥羊去了。 清见琉璃很听话,学一会儿干一会儿,一直忙到下午,正努力吸尘免得七原武回来抱怨,突然真有种和他结了婚的感觉,他出去骗钱养家,自己就干着家务等他回来,感觉和老爸老妈的相处模式差不多,但她只是稍稍想了一下就很不好意思,赶紧哼哼了两声把这想法丢到脑后,继续拖着吸尘器满屋子转悠。 这时门铃响了,她直接去开门,门一开就不高兴道:“你现在连门都要我给你……”说了半句她就收住了嘴,转而惊讶道,“中野小姐,你怎么过来了?快请进来坐!” 新案子这么快,又有谁被杀了? 中野惠理确定这两个高校生真在同居了,不然不可能她什么时候来,清见琉璃都套着小猪围裙待在七原武家里,但这不关她的事,这又不违法,人家家长都不在乎,她用不着多事。 相反,有点羡慕,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吧,她就没遇上。 她扶了扶眼镜淡淡道:“我就不进去了,吉川友田今天已经送检,案子结束,宝室户夫人身体也好点了,想正式感谢一下七原,警署也打算表彰一下七原……和你,准备一起办,但你们平时要上学,未必有时间,所以我过来问问,放在这个假期可以吗?明天下午怎么样,有时间吗?” “感谢?”清见琉璃奇怪道,“不是已经给过他报酬了,还要感谢?而且还有表彰会,也有我的份吗?” “正式感谢,七原救回来的可是宝室户夫人唯一的女儿,怎么感谢都不过分。”中野惠理答了一句,马上又毫不犹豫道,“警署这边表彰会当然有你,你也做出过很大贡献,完全值得表彰。” 嗯,之前把她给忘了,但没什么关系,一张赏状盖个章也不值钱,回去再写一份就好,就是小两口一起接受警署正式表彰,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也许能传为一段佳话!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作者一定会被读者打烂狗头 翌日,天还没亮,清见琉璃就被刺耳的闹钟声吵醒,黑着眼圈发了一阵呆,念叼了几句“绝不能两百斤”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再昏睡过去的欲望,起床穿衣去减肥。 她先咬牙拖着酸疼酸疼的双腿快慢跑热身,然后在自家后院练习组手,一练就是好长时间,迎着初升的朝阳挥汗如雨,一板一眼练得虎虎生风。 最后,她扎着马尾,平着眉,眯着眼儿,小脸上有淡淡杀气,幻想七原武一脸坏笑的站在自己面前,抬手就是一记寸拳三连打在他胸口,接着滑步斜身,又是一记膝顶顶在他腰眼,随后借他失去平衡的一瞬间,一个高段踢踢在他脖子颈大动脉上,让他当场昏迷不醒,去梦里深刻反省。 她这一套组合必杀技使得行云流水,一放即收,瞬间就出现在倒地不起、哇哇吐血的七原武身后,而她则垂目得意的轻声哼哼了两声,双掌轻按,收气入怀,只觉灵台舒畅,七原武这狗东西完全罪有应得。 她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这么狠狠揍七原武一顿,让他见了她就两腿颤颤,如同老鼠见了猫。 清见香子起床做早餐了,从窗口伸头一看就看到她小脸上的诡异笑容,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反思了三秒钟自己是不是逼迫她学习导致她心理开始变态,但马上又想到她脑子不多,没变态的基础,也就当没看到,收回目光去忙自己的事。 很快,清见琉璃泡澡、换校服、吃早餐完毕,拎着书包出门,但没去学校,就站在院门口一直等到七原武打着哈欠出来。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也不意外,抬手就打招呼,“早啊,清见同学。” 清见琉璃接过他的书包拎着,没打招呼,想问问今天该怎么办,虽然是该去上学,但小百合总让她有些担心,去了学校恐怕也安不下心来学习,有点想跟去看看交赎金时能不能帮得上忙,就是怕七原武不同意,也怕逃学一天,重新惹火老妈被禁足,在那里欲言又止。 七原武知道她在想什么,抄着手往车站去,随口道:“走吧,去打电话。”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奇怪问道:“打电话干嘛?” “请假啊,难道直接逃学吗?”七原武一脸正气道,“理由我都想好了,我路遇不小心摔伤的你,因为天生善良,无法视而不见,只能忍痛放弃一天学业,将你送医,然后我们就可以叫上金丝眼镜娘,一起去看看这赎金是怎么送的了,我对这过程也有点兴趣。” 说完他还不放心地叮嘱道,“演戏演全套,接下来几天你走路瘸一点,别人问就说尾巴骨摔裂了,别露出破绽连我也搭进去了。” 清见琉璃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这主意不错,比直接逃学强一百倍,但马上不满道:“为什么是伱把我送医,我把你送医不也一样吗?我又不太会骗人,反正你在学校也不动弹,你装瘸好了。”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不屑道:“我是超级优等生,你是什么等级的学渣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说的话老师马上就会信,你说的话老师一定会怀疑,所以当然是你摔裂尾巴骨,这还用问?” 顶级学渣清见琉璃无言以对了,只能嘟着嘴在肚里骂他,由着他去电话亭把她尾巴骨摔裂,而且也不知道他平时怎么给老师灌的迷魂汤,他一说老师就信了,很爽快给了他俩一天假。 七原武随后又给中野惠理打了电话,这次实话实说,而事关一个四岁小女孩的生命安全,七原武又是“能人异士”,中野惠理也想多层保险,马上同意来接他们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七原武很满意,放下电话就和清见琉璃在路边一起等,闲着无聊开始指挥她,不怀好意地笑道:“来,走两步,瘸一点,我先看看效果。” 清见琉璃摆着藏狐脸不搭理他,反正她不装瘸,明天老师要是问,她就说摔得不厉害,当天就好了。 七原武也不在意,自顾自给她传授了一会儿装瘸子的经验,中野惠理开着车就来了,很快带着他们再次赶到宝室户家的小庄园。 这会儿时间已经快八点,离绑匪要求的最后时限仅就差一个小时,洋馆内一派兵荒马乱,多了不少银行、保险公司和珠宝行的员工,想来以宝室户家的实力,凑五亿円现金并不为难,但想换成钻石、宝石就有点麻烦了,涉及到大量估价因素。 大客厅里面太乱,还有大量特别值钱的钻石宝石,清见琉璃也方便进去,就站在门口好奇观望,七原武也望着那一盘盘的钻石有些眼睛闪闪发亮,倒是中野惠理对钻石宝石不太关心,叮嘱一声他们不要随意走动就找小栗鸭野报道去了。 确定是绑架案,还要交付价值五亿円以上的赎金,平良野警署派来更多警力协助,其中就包括中野惠理这组人,但为防止事后追责,高层们都没到场,一线指挥还是小栗鸭野负全责。 “你们怎么又来了?”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正在那里看热闹呢,身后传来一道不快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道井敏彦。 这会儿道井敏彦酒劲已经过去,但眼睛依旧血红,估计看着自家妹妹的五亿円要肉包子打狗十分心痛,脾气极其不好又无处发泄,盯着他们就骂道:“我听千穗说了,你们就是那个什么侦探灵媒吧?还说帮着感知小百合的位置,简直是胡言乱语,这里不是你骗钱的地方,赶紧滚!” 清见琉璃立刻对他横眉怒视,明明他们就是想为救小百合出份力才来的,根本没想骗钱,凭什么这么冤枉他们,但她刚要还嘴,吉川友田正好一脸疲惫地路过,赶紧道:“敏彦,不要这么失礼。” 接着又替他向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微微鞠躬道歉,“抱歉,七原同学,还有……这位同学,他是太担心小百合了,现在心情不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请多多原谅。” 吉川友田态度很诚恳,脸上的疲惫之色也很浓,搞不好一夜没睡,一直忙到现在,清见琉璃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瞬间就消气了,小声道:“没什么,但我们没想骗钱,不能随便冤枉我们。” 七原武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冲吉川友田就笑眯眯道:“没关系,吉川桑,我不会和一个烂赌鬼计较,不过他自己还有一屁股麻烦事没搞定,还有闲心骂我,这我真没想到。” 道井敏彦脸色瞬间变了一变,但马上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是烂赌鬼?赶紧给我滚蛋!” 七原武拖过清见琉璃挡在身前,毫不在乎地笑道:“当然是你啊,气场混乱成这样,最近输了不少钱吧?在外面还有多少赌债没清完?哦,你胆子很大嘛,看这气场的恐惧程度,你连高利贷也敢借,不知道那些财务公司吃人不吐骨头吗?” 这话一说,清见琉璃望向道井敏夫的的目光瞬间就警惕起来,下意识就摆好防反姿式。 她完全相信七原武的感知能力,不对,是冷读能力,那道井敏夫要是在外面欠了大笔高利贷还不上,急需用钱,伙同外人绑架外甥女的嫌疑立刻指数级上升,简直是天生的第一嫌疑人。 吉川友田也诧异望向道井敏夫,似乎并不知道他有赌博恶习,而道井敏夫脸色更难看了,他还等着问妹妹要钱救命呢,这时候沾上嫌疑可不妙,马上对他解释道:“友田,你别听这小子胡说……” 他话没说完七原武就直接截断他的话头,又转向了吉川友田,笑道:“吉川桑的气场也不太好,有长期困扰的巨大心病,正在天天失眠吧?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吉川友田愣了愣,望向七原武的目光突然谨慎起来,接着不好意思笑了笑:“好厉害,七原武同学这都能感知到吗?劳您费心了,就是我工作压力确实很大,想注意都难,只能一直这样子。” 七原武又仔细看了他两眼,笑着对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目光又转向了道井敏彦,似乎准备再详细说说他的烂事,而刚才他们的争执已经吸引到一些人的目光,道井敏彦也发现七原武不对劲了,似乎真有着某种奇怪能力,不敢再和他多纠缠,低骂一声转头就进了大客厅,吉川友田赶紧道歉一声也跟上。 那边还在凑赎金呢,他也很忙,路过时能调解一句就算不错。 他们一走,清见琉璃马上好奇问道:“你怎么看出他们一个是赌鬼,一个有心病?” 七原武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昨天就看出来了,道井昨晚急匆匆跑回来,指甲缝里还有揉搓赌马券沾上的红墨纸屑,拇指下端也有不小心印上的半个号码,再加上他喝得两眼发红脾气暴躁,估计输了一天,今天再骂他一句赌鬼,他脸上的表情就全招了,确实赌得不小,是个烂赌鬼。 至于吉川,他皮肤、眉毛有点不太对劲,时不时还微微犯恶心,嘴里的气息……不提也罢,反正他内分泌不太正常,应该是在长期服用某种含激素的抗抑郁类药物。没事就吃这种药,他当然有极大心病,失眠更是正常。” 清见琉璃没太听懂,但恍然大悟,接着她又微微不满地说道:“这么重要的信息,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七原武摇头道:“说了也没用,当时想不出他们的作案动机,毕竟就算道井是超级赌鬼,有巨富妹妹兜底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不行把他往国外一送高利贷就没多少招了,他没必要走极端,不可能那么蠢。吉川也一样,他靠着宝室户家生活,离了宝室户家他就什么也不是了,没理由去害小百合。” 清见琉璃很敏锐地发现了疑点,惊讶问道:“当时想不出他们的作案动机?那现在你想到了?” “已经说过有所猜测了嘛,想栽赃河合昭彦确实太难解释了,想不让人怀疑都难。”七原武微笑道,“所以今天才跑来看好戏嘛,如果是真的,万一咱们的生活真是本,作案动机这么无厘头,作者一定会被读者打烂狗头的。”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告白剑法,天下无敌 翌日,倒春寒。 有冷空气团途经北海道一路南下,平良野刚开春便气温骤降,但寒冷的天气压抑不住清见琉璃火热的心,吃过午饭就好好整理仪表,满怀激动地跟着七原武去平良野警署参加表彰会。 真的很激动,身为一名学渣,她上了十年学从未被公开表彰过,能参加表彰会还是人生第一次,非常有纪念价值。 平良野警署这边倒没激动,公开表彰会之类活动他们经常搞,从拾金不昧的幼稚园小孩子一直表彰到五十年从未违反过交通规则的老头,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仅平良野一地就表彰过五千余人,不差两个高校生。 成本也不高,礼堂是现成的,装饰物可以反复用,赏状自己写,完全不值钱,唯一作用可能就是将来受奖人要想当警察,面试时能加点分,不然也就只剩挂墙上当装饰物的作用。 当然,不花钱归不花钱,仪式场面还是很热烈的,毕竟参加的宣传课警员全是熟手,也请了相熟的记者来拍照,明天能在报纸上混个豆腐块。 “感谢七原同学对道警的支持,以后也拜托了,期待您的活跃表现。”一位穿着华丽署长礼服,身披缎带,上面写着“一日署长”的娇俏少女微微鞠躬,将赏状递给七原武,这位就是今天的颁奖嘉宾,祖籍北海道的“新浪潮歌姬”平田有希。 嗯,一日署长也是曰本警署超级喜欢搞的活动,经常在节假日请知名歌姬、影视名优、棒球明星、艺术达人,乃至黑帮大佬来当一天“署长”,进行普法宣传,今天就请了平田有希,参加表彰会是顺便的。 “谢谢。”七原武一脸微笑接过赏状,和平田有希客气握手。礼台下闪光灯接二连三亮起,摄像师推进机位进行特写,观礼的警员和社会名流一起鼓掌。 平田有希好奇地打量一下他,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走到清见琉璃身前,再取一份赏状递给她,“感谢清见同学对道警的支持,以后也拜托了,期待您的活跃表现。” 清见琉璃摆着藏狐脸,努力维持着声音别颤抖,认真道:“是,我会努力的!” 平田有希奇怪地看了看她,然后也给了一个微笑。 随即七原武和清见琉璃退场,平田有希则开始深情献唱北海道道警的应援歌《无声的情书》。 ………… “吓死我了,下面那么多人看着我,好紧张。”清见琉璃回到后台休息室就用小手猛扇风,给小脸降温,额头都有点冒汗了。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乐道:“你这胆小鬼,警署这么小气,明明有两千多编制,才派了这么点人来撑场面,连上工作人员才一百二十二个人头,有什么可紧张的?” “切!”清见琉璃撇了撇嘴,懒得理他,爱惜地看了看手里的赏状,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哼哼了一声,心里很高兴,感觉一切付出都值了,没白努力钻研推理演绎技法,也没天天被七原武气得死去活来。 “一张废纸也这么喜欢吗?”七原武更乐了,随手把自己的赏状向她一丢,“你可真够好打发的,这张也给你了。” 清见琉璃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但好好把他的赏状接过,仔细抚平,和自己那张一起卷好,用彩绳扎起来,准备回去就买两个镜框挂到墙上去——这可是她功勋的证明,不挂不行,搞不好能吹一辈子的。 表彰会结束后还有个小型茶话招待会,和喝下午茶差不多,毕竟得让来捧场的社会名流们有个能交流的机会,警署也趁机募点款,七原武和清见琉璃没说几句话中野惠理就敲门来叫,而七原武把取笑清见琉璃的嘴脸一收,又恢复成一派温文尔雅,带上小助手去喝茶。 “七原同学,之前的事……多谢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刚到露天茶话会会场,小栗鸭野就端着茶杯冒出来打招呼。 他今天其实可以不来,表彰会是宣传课的事儿,和他没多大关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来捧个场——成功解决案件,把两名人质都完好无损地解救出来,哪怕他没起到关键作用,但身为案件第一负责人,警署这边的功劳怎么也少不了他,对他个人履历帮助很大。 更何况七原武救人回来还特意说明事先是和他商量好的,是得到他的命令才去追凶,主动分功劳给他,身为在职场混的社会人,他也不能不识数。 “哪里的话,要不是小栗警部一直拼命追索,带给吉川友田极大压力,他没那么快露出马脚。”七原武态度极好,微笑道,“这次是大家一起把河合桑和小百合小姐救回来的,完全没道谢的必要。” 这话不能当真,但小栗鸭野听了还是很舒服,表情完全柔和下来,也微笑道:“还是要说声谢谢的,以后我这边有什么头疼的案子,还请七原同学也多多支持。” 中野惠理在旁听着,闻着味道有点不对,感觉小栗鸭野有点不地道,似乎尝到甜头想挖墙脚,要混她的顾问用,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警惕”之白光,截住话头就说道:“前辈放心,任何时候需要协助,我们都没问题。” 小栗鸭野看了她一眼,对她态度倒是比以前缓和了不少,笑了笑没说什么,客套两句就走了,而这时宝室户千穗领着小百合过来了,身后还带着一大串宝室户家的干部。 小百合穿着一身京都名家制作的手染小振袖吴服,小小一只很可爱,见到七原武就是眼睛一亮,当时在黑暗的地窖里,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七原武,对他印象很深刻。后来更是被他一直宽慰,被他紧紧抱着,还被喂了一种味道古怪的糖,在见到妈妈前就完全驱散了心里的惶恐阴影,感觉他是个很温暖很值得信赖的人。 但这会儿再见,她又有点小害羞,像个小大人一样,礼仪标准地鞠躬,奶声奶气地说道:“七原大哥哥,之前失礼了,谢谢伱救了我。” 七原武也微笑回礼:“没什么,以后要乖乖的哦!” 小百合眼睛闪闪发亮地仰望着他,用力点头,而宝室户千穗比七原武年龄大很多,又实在感激,这会儿也没避嫌,直接握住他的手,满含歉意地说道:“七原桑,真的很抱歉,我不希望小百合的事登上报纸,只能拜托警署出面,这样感谢您的辛苦,请不要介意。” 她是怕有模仿犯出现,毕竟绑了她女儿赎金一张嘴就能要到五亿円,万一报纸上一报道,有人打算有样学样发横财,她吓也要吓死了。 七原武微笑道:“没关系,我完全能够理解,只要孩子一切安好就可以。” “这次真的太感谢了。”宝室户千穗又重重握了一下七原武的手,再次真心实意感谢一句,她都没发现吉川友田一直对她心存歹意,弄明白真相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然,她也不是空口感谢,之前赠送给七原武的茶碗就价值不菲,雇侦探一百个都够了,也没再塞钱,毕竟她希望能和七原武成为友人,直接塞钱太难看也太生分了,只是邀请他成为宝室户家的私人顾问,愿意长期付费,只求将来遇到难事时他能再次挺身相助。 七原武客气两句也就愧领了,白送的钱不要白不要,而这时宝室户家的干部们也凑了上来,纷纷和他交换名片,客气感谢他为宝室户家除了一害。 这都是人脉关系,也算宝室户千穗送他的感谢礼之一,七原武来者不拒,颇有风度的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仔细观察里面谁是王八蛋肥羊,谁能榨出大油水。 这边很热闹,“一日署长”平田有希好奇之下竟然也凑了过来,笑颜如花的和他攀谈了几句,还开玩笑一样请他看了看手相,惊呼好准,但不肯付费,表示将来演唱会时会赠票,两者正好相抵。 好一阵熙熙攘攘后,茶话会才结束,而按惯例,受表彰的人可以参观平良野警署,了解警察们是如何努力工作的,七原武无可无不可,于是中野惠理就接过了这任务,领着他们在警署闲逛起来。 清见琉璃这会儿有点不爽,边走边冷哼。 她倒不是嫉妒七原武受欢迎,那是他应得的,她没那么小气,就是觉得七原武刚才拉着平田有希的小手,在上面划来划去,嘴里各种甜言蜜语,样子色眯眯的很可耻。 七原武歪头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懒得鸟她。 平田有希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知道室户家的实力,又看他和宝室户穗子相熟,这才起了结交之心,顶多算是有点小心机,但混娱乐圈还能保持单纯的人,那真是里才能有,根本不必在意——他不喜欢平田有希这种人,但也不讨厌,人情世故就是如此,完全没必要讨厌。 清见琉璃哼哼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也就算了,这时他们逛到了警署内的训练场,曰本警察日常都有训练课,都是些柔道、空手道、剑道之类,主要就是提高警员的近身搏斗能力,免得抓捕过程中惨被反杀。 当然,都是改良过的,比如柔道、空手道主要教的是控制擒拿,以关节技快速制服目标为主。 又比如剑道课,其实主要针对曰本警员经常使用的武器“杖”而定制。 至于杖,就是一根双头包铁的短木棒,最初被梦想权之助所采用,是为了克制宫本武藏的剑术,对打刀之类武器有压制能力,是现在曰本警察的标准装备之一,日常训练自然免不了,哪怕到了现代,这种武器主要作用成了驱赶野猫或搜索翻查犯罪现场,但还是要日常训练,谁都跑不了。 平良野警署整整一层楼都是各种训练场,猛一看像个大型道馆,但节假日只有少量人在训练兼娱乐,清见琉璃看了一会儿来了兴趣,不怀好意地望向七原武,哼哼道:“你要不要试试?我可以指导你一下。” 论推理能力,她现在承认七原武确实比她强一些,但真说到面对面硬碰硬格斗,她依旧有着她的骄傲,感觉自己一个人就能打趴下三个七原武。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了,我一个男生和你一个女生在地上滚来滚去也太没风度了,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清见琉璃觉得有理,她以前也只参加女子组训练,只和沢田优子滚来滚去,后来有男生前辈不怀好意想指导她,她干脆就退部了。 现在也一样,和七原武一个男生拉拉扯扯是不太好,她目光又望向剑道场,剑道她没练过,只玩过几次,知道规则,但收拾七原武用不到技巧,马上又说道:“那剑道呢,你要不要试一试?一年级体育课有剑道内容哦,我可以提前教教你。” 她也没别的意思,不会把七原武怎么样,就是终于遇到自己擅长的方面了,想显摆一下,顺便也小小出口气——平时经常受气,又不方便真揍七原武,但在玩耍比赛时打打他的头,踢他屁股两脚该没关系。 七原武看了一眼还是拒绝了,淡淡道:“没意思,我不想玩,而且我们是朋友,万一把你打哭了,你又要找我闹,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哈,你把我打哭?”清见琉璃不屑道,“不敢比就不敢比,找这种理由谁会信,我都能让你一只手好不好。” 七原武摇头道:“不了不了,再逛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不敢比就算了,放你一马。”清见琉璃很失望,这可是能名正言顺出口恶气的好时机,但七原武一点也不配合,只就只能放弃了。 七原武又瞧了她一眼,想了想直接笑道:“好吧,就顺你一回心,但你保证你输了不会闹吗?要是不会闹,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我为什么是boss,你为什么是小员工,免得你整天惦记着想打我。” “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输了怎么可能会闹!”清见琉璃兴奋起来,大声道,“你输了别报复我就好!” “那来吧,闲着也是闲着,陪你玩玩!”七原武转身去穿护具,清见琉璃马上跟上,小脸上笑得有点小阴险——哼哼,这家伙终于还是中了我的激将法,这次非狠狠踢他屁股一脚不可! 中野惠理没意见,小两口玩闹一下她多什么事,等二人去更衣室穿好护具出来就坐在一边看热闹,连裁判都懒得当。 清见琉璃不管她,戴着面罩不怀好意地盯着七原武,也不主动出击,就摆出中段持剑的姿势看着他上段持刀,双手握着竹剑举过头顶慢慢凑过来,心里很得意——这小子完全是个外行,空门大开,动作又这么慢,等他一剑劈下来,自己马上绕到他侧面,一脚正好踢在他屁股上。 稳了,这次非好好出口恶气不可! 她正全神贯注准备应战,七原武也慢悠悠挪到她身前,望着她的眼睛,轻声叫道:“琉璃……” 清见琉璃一愣,有点奇怪七原武怎么突然叫起了她的名,平时都是叫清见同学的,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七原武又凑近了一点,声音轻柔道:“琉璃,喜欢你。” 清见琉璃更愣了,望着七原武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表白,瞬间小脸滚烫,一时手足无措,竹剑下垂,中段架势直接散架。 这家伙是疯了吗?怎么突然表白,旁边还有外人在呢…… 而且你怎么可以这时候表白,人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不可能答应你啊,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这也太快了吧? 她赶紧低头,以免和七原武灼热诚挚的视线相撞,小声道:“你……你在说什么疯话?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你……你怎么说这种话,这……这样我会很困扰……” 她正结结巴巴说着话,七原武已经眼神一凝,动作瞬间由慢变快,无声滑步向前,高举的竹剑全力下劈,重重就劈在她脑壳上,嘴里哈哈大笑:“你这个笨蛋,真是太年轻了,我让你想殴打boss,先吃我一招告白剑法!”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再原谅他一次,最后一次! 清见琉璃一路跑回自己家,冲进自己房间就往床上一扑,搂过熊猫玩偶就缩到一角,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委屈得不行了。 真的是个狗东西,太卑鄙了,完全不敢堂堂正正较量,又骗人! 狗屁的告白剑法,我爸爸刚住院,妈妈刚走你就欺负我,根本不是人! 坏蛋,大坏蛋,早晚有一天开泥头车创死你! 她一边在肚子里骂七原武一边流眼泪,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伤心,眼泪越抹越多,眼睛都肿成了小桃子,还不停吸鼻涕,一派可怜巴巴——七原武用江湖失传已久的告白剑法一竹剑就把她打懵圈了,让她连竹剑都脱了手,后面还非常不讲风度,又追着连续打了她脑壳好几下,最后让她一屁股坐倒在地才罢休。 她有言在先,说了不会闹,哪怕当时都气疯了,也没办法当着一脸无语的中野惠理的面,在警署里殴打七原武,或者直接把他当场掐死,只能一路跑回家,缩在自己的房间抹眼泪,自己暗暗舔伤口——这次一定和他绝交,不和他当朋友了,以后双方就是陌生人,再也不和他说话,就是他被神秘人x砍死在屋子里,自己也绝不管他,就让他死好了! 也就是不知道神秘人x是谁,要是知道,她马上就通知他来砍人。 坏蛋,告白这么神圣的事也拿来骗人,罪该万死,永远不原谅他! 她缩在那里委屈,哭得小鼻子都发红了,窗边的“简易通讯”装置“滴滴”响了起来,一个玩具缆车沿着钢索滑轨开到了她窗口,但窗户关着,穿钢索的孔又太小,进不来。 清见琉璃盯着看了一会儿,越看越生气,但现在没工具也拆不掉这套鬼东西,直接砸烂,她的窗户也保不住,只能去把玩具缆车取了下来,犹豫一下打开看看。 就看看,这次七原武那狗东西太过分了,他就是道歉也不原谅他! 我没那么好欺负! 玩具缆车里果然是张小纸条,但不是道歉信,里面就写着一句话:你在生气吗? 这还用问吗?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泪,更委屈了,找了支笔就在上面写道:我们绝交了,欠伱的咨询费我回头就凑钱还给你,以后我们谁都不认识谁,不准再和我说话! 她把纸条塞回玩具缆车,玩具缆车控制权在七原武那边,自动就走了,而片刻后又带回来一张新纸条:你说过你不会闹的,而且是你先想打我,我只是正当防卫。 清见琉璃看着纸条有点无话可说了,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但还是无法原谅,拿告白来骗人真的太可恨了! 她提笔就写道:你这个大骗子,我不想和卑鄙的人交谈,不准再发信过来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很快,玩具缆车去而复返,又带回一张纸条,上面写道:那你也要过来吃饭啊,我收了你妈妈的伙食费,不想退钱。 清见琉璃将纸条一团就扔进了废纸篓,也不再把玩具缆车挂回去,明显不想继续和他交流,也绝不会过去吃饭,了不起就是吃半年泡面呗,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一说起吃饭,时间也不早了,她确实饿了,直接下楼去厨房里找吃的,但清见香子要出远门,又已经给女儿安排好吃饭的地方,临走前已经把冰箱清空,什么也没有。 但没关系,家里速食面还是有的,清见琉璃翻找出来煮了一包,犹豫一下又放了一包,等煮好后端到餐桌,坐在那里抹了抹眼泪,小小吸溜了一口汤。 好难吃…… 她又抹了抹眼泪,但她绝不会向七原武屈服,对少女来说告白是多么神圣的事啊,那混蛋竟拿来搞偷袭,太卑鄙了,她就是饿死也绝不会向这种混蛋妥协。 她勉强吃了两口,楼上房间里传来刺耳的铃铛声,估计是七原武看她不肯回信,开始拉铃铛叫人,吵得要命。 她忍了忍,端着碗上楼,准备找个东西把铃铛塞死,或是干脆用重物把装置压死,让圆盘升不起来,但跑上楼后,发现一辆玩具缆车又停到了窗口。 混蛋,这坏蛋怎么还有一辆? 清见琉璃再次把这辆玩具缆车摘下来,也不准备还了,免得七原武一直骚扰她,但刚把玩具缆车拿进室内,就闻到一股超级好闻的香甜味。 她犹豫了一下打开,发现里面是根大猪蹄,正被油纸包着,热气腾腾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她一看就很生气,七原武这狗东西也太瞧不起人了,一根猪蹄就想收买她吗?想让她消气,这怎么可能? 她抓起玩具缆车就想给七原武扔回去,但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不允许她这样做,别说把食物扔到大街上了,就是扔在地上、垃圾桶里,她妈妈也会一个滑铲铲飞她。 她直接把玩具缆车关好,放到一边,准备回头丢到七原武门口还给他,但吸溜了两口速食面,发现房间里的香甜味好像更浓了,仔细一瞧七原武好卑鄙,竟然在玩具缆车上钻了好多眼儿,香甜味一直在往外冒。 她吸溜两口速食面,闻闻香蹄的香味,再吸溜一口速食面,再闻闻猪蹄的香味,越闻越饿,速食面越吃越没味道,忍不住又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发现和上次的“硬焖猪蹄”不一样,这次好像做得更精细,猪蹄表面挂着一层亮晶晶半凝固的汁液,散发着一种香香甜甜的味道,有水晶质感,有点像七原武以前说起过的“冰糖猪手”。 一定也很好吃吧? 清见琉璃抹了抹嘴角的泪水,又喝了一口面汤,再喝了一口面汤,看着冰糖猪手动摇起来。 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被那小子欺负,脑袋被打了好几下,也要报复他吧? 对,必须报复他! 那吃了他的东西再和他绝交,他肯定会气死吧? 想到这里,她控制不住的恶向胆边生,伸手抓起冰糖猪蹄就恶狠狠咬了下去,嘴里喃喃道:“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欺负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被猪蹄打了一顿,但猪蹄真的很好吃,肉质酥烂,满是胶原蛋白,入口就化,本身的肉香味再配上淡淡的甜味,甜腻腻正适合饿的时候大口吃,一口咬下去,大脑都兴奋起来,越吃越好吃,感觉是人都能一口气吃三个。 不,五个,她敢赌上自己的名誉,自己绝对有把握一口气吃五个,这种猪前蹄不算大,甚至六个她也能坚持! 可惜只有一个,也没在盘子里,汤汁有些不足,吃了几口就没了。 清见琉璃报复完七原武有些遗憾,吸吮着手指,再仔细啃了啃骨头,觉得报复力度不太够,七原武这狗东西……嗯,这家伙这么惹人生气,只是这么小小报复一下真是太便宜他了。 这时第三辆玩具缆车又开了过来,看样子七原武晚上真是够闲的,不知道做了多少备用车辆,而这次缆车里是一块刚刚烤好的干果奶油蛋糕,依旧是热气腾腾散发着香甜可口的气息,卖相还极佳,顶端插着红红的小樱桃,周围仔细裱了奶油花,甚至蛋糕边上还贴心的放了一把小银勺。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决心继续复仇,小心翼翼将小蛋糕取了出来,看着蛋糕周围一圈简直像是真的一样的奶油花朵,越看越像康乃馨,心情又略微好了一点点——康乃馨有多种花语,朋友间赠送是在表达歉意,这极有可能是七原武在隐晦的向她道歉。 切,这家伙……道歉也不会原谅你,别想美事了! 清见琉璃拿起小银勺,一时看着精美的蛋糕有点舍不得破坏,最后从侧面小小挖了一勺,放到嘴里,细细品尝。 该死的,好甜,这家伙还放了好多干果,好像还都炒过,脆脆的好好吃,而且细细一嚼会微微苦涩,但马上又会被甜甜的奶油中合掉,好奇妙,口感层次感好分明又好整体。 那家伙……嗯,那小子虽然人品是混蛋了一点,整天欺负人,但他做的东西确实好好吃。 他要是不那么坏就好了……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坐在窗口小口吃着蛋糕,心情又好转了不少,觉得就算七原武是个坏蛋,但用泥头车创死他可能有点过分了,创个半死不活好像也就差不多。 小蛋糕刚吃完,又一辆玩具缆车开来,这次里面是香草冰激凌,矮矮的被装在一个小碗里,份量很少,但真材实料,香草豆的味道很自然很浓郁,一吃就和外边卖的香精品种有质的差别。 冰激凌也很好吃,凉凉的很滑很爽口,也特别甜,但又刚好能卡到她喜欢的甜味线上,多一丝太多,少一丝不足,好完美。 她依依不舍地吃完这一小碗冰激凌,真想要个大杯的,而这时又一辆玩具缆车开来了,她赶紧打开,但这次里面是张纸条,上面写着七原武的话:现在不生气了吧?快过来吃饭! 清见琉璃盯着这纸条看了一会儿,又看看一边的猪骨头、蛋糕底和冰激凌小碗,犹豫一下,回信道:你先向我道歉,发誓以后不再欺负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做朋友。 七原武很快回信:我不道歉,你想打我我就可以打你,但我承认玩笑可能是过火了,我可以保证以后不再开这种玩笑——要不是看在玩笑过火的份上,我管你饿不饿死,快过来吃饭,吃完饭你还要洗碗,快点! 混蛋,态度还敢这么恶劣,但……刚才吃了好多甜甜的东西,现在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很好,有点生不起气来了怎么办? 清见琉璃又仔细看了看纸条,觉得七原武保证以后不再开这种恶劣玩笑,也算变相道歉了,那似乎再原谅他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他再敢欺负人,把人当笨蛋骗,就绝对不原谅他了! 她发誓!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交赎金 八点四十五分,经一夜忙碌,赎金终于准备好了,价值五亿円的钻石、宝石装进两个小袋子,又和五公斤黄金一起装进一个质量上乘的黑色公文箱。 银行、保险公司和珠宝行的员工离开去休息,宝室户千穗守着公文箱担忧年幼的女儿,再次默默垂泪,而吉川友田坐在她身边温言宽慰,鼓励她打起精神来,坚强度过这个难关。 道井敏彦也在旁陪着,但宝室户千穗很少接他的话,让他神色有些悻悻,看样子外甥女遇险他却不肯掏钱,对兄妹感情伤害很大。 小栗鸭野、中野惠理等刑警则围着一块白板不停讨论各种预案,设想绑匪会提出哪种赎金交付方式,并编组了多个预备队,随时准备应付任何突然意外——这是大案要案,几乎聚集了平良野警署当前所能抽调的所有刑侦力量,赌上警署的名誉也要把小百合救回来,绝不容有失! 他们讨论得很激烈,七原武无事可干之下潜入厨房,做了几个小巧的三明治,还泡了一壶茶,和清见琉璃躲在一边偷吃,饶有兴趣地观望这紧张场面,顺便向女管家打听宝室户家上一任夫人的事儿,姓什么叫什么,来自哪户人家。 不久后,大客厅内落地钟敲响整点报时声,客厅内的气氛更加紧张,而又略过了一会儿,绑匪的第二封勒索信终于又被物流配送而来。 到交付赎金环节了,众人马上围观勒索信,发现绑匪的指令很简单,要求宝室户千穗在九点二十五分之前,携带赎金赶到津日町车站,使用随信一同而来的钥匙,打开117号储物柜,里面有下一步指示,并且提出了好几点要求。 这个储物柜只能由宝室户千穗亲手打开,如果是其他人打开,小百合就会死; 必须在九点二十五分之前打开,迟了小百合也会死; 不得有警察跟随追踪,如发现有警察跟随追踪,小百合还是会死。 “津日町车站,九点二十五分……”宝室户千穗握着钥匙有些茫然,她很少乘坐电车,对车站不太熟悉,马上望向小栗鸭野,昨晚小栗鸭野和她长谈过一次,历数过经手的绑架案,说明了就算完全配合绑匪,人质通常也没什么好下场,最后说服了她,让她承诺会尽量服从警方的安排和指令。 “离这里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开快一些十几分钟就能到,您必须马上出发,不过不用担心什么,我们会一直跟着您,随时和您保持联络。”小栗鸭野也没想到绑匪挑了这种方式避开警方传达指示,说着话就挥挥手,示意手下马上准备车辆,顺便再检查一次宝室户千穗身上绑的通话装置和追踪器,自己则开始皱眉思考。 宝室户千穗是名柔柔弱弱的女子,更不知道多久没亲自开过车了,让她开快车一路飙到津日町车站似乎有点困难,单独去送赎金也有点危险,该不该让一名刑警化妆成司机送她过去? 万一引起绑匪怀疑,或是洋馆里真有一名内鬼在暗中通风报信…… 他在那里权衡利弊,一时难下决断,而吉川友田似乎看出他的为难,在旁轻声道:“穗子夫人很久没开过车了,未必能准时赶到,由我送她过去吧,我也是宝室户家的一分子,是小百合的叔叔,应该没问题。” 时间不等人,这会儿都快九点十分了,小栗鸭野看他自告奋勇,也没违背绑匪的要求,哪怕绑匪就是觉得他碍眼也可以再发指示让他离开,不至于被激怒到要撕票,确实是不错的选择,马上点头道:“那好,吉川桑,请注意安全,听从警方指令,不要轻举妄动。” “我明白,我比谁都想小百合平安归来。”吉川友田重重点头,表情十分坚毅。 宝室户千穗也松了一大口气,她为救女儿不怕冒险,但让她自己去……她又很担心自己无法应对,不小心把女儿害死了,现在吉川友田愿意替她分担那是最好不过。 这时车辆也准备好了,二人马上携带价值五亿円以上的公文箱赶去津日町车站。 ………… 绑匪要收取赎金,警方自然不可能干等着,早有准备,小栗鸭野对着步话机一声令下,庄园附近几处就有数队人马,开着昨天夜里连夜准备好的各式车辆,伪装成农场送货司机、上班族、摩托车配送员之类人物,或加速提前赶去津日町车站布控,或远远跟着宝室户千穗、吉川友田的车辆,或隔着一条街道齐头并进,随时准备展开围捕。 中野惠理属于应急预备队成员,毕竟她实战经验不太行,小栗鸭野信不过她,所以她带着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远远吊在另一组人后面,通过警用电台接受信息,连宝室户千穗和吉川友田的车屁股都看不见。 她的直属手下也一样,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跟在她后面,只能看到她的车屁股。 九点二十四分,在吉川友田的帮助下,宝室户千穗险之又险地赶到津日町车站117号储物柜,抖着手用钥匙亲手打开锁,取出了一张打印纸,接着脸色一白,对吉川友田说了一声,转身就走向只有几步远的女洗手间。 中野惠理看不见,但她级别较高,通过警用电台能直接听到小栗鸭野和宝室户千穗的交流,这会儿宝室户千穗正低声复述绑匪的最新要求——把一公斤黄金,不管她准备的是什么规格的黄金,将一公斤扔进女洗手间的垃圾桶里,然后直接去买票,坐下一班电车去永日町打开另一个储物柜,错过班车或不服从指示,小百合就要死。 小栗鸭野也没办法,只能暂时跟着绑匪的要求走,但也不敢把一公斤黄金就扔车站不管,更不敢宝室户千穗一走就马上派人取回来,只能留下两个人盯着,谁捡走黄金就继续跟踪——抓都不敢抓,万一这是绑匪的试探,可就全完了。 而宝室户千穗这边多亏有吉川友田帮忙买票,在他拖拽之下险之又险的赶上电车,紧紧抱着公文箱一路又被挤到永日町,再次打开储物柜,又得到新指示,再次把一公斤黄金扔进储物柜旁边的垃圾箱。 警方人员又减2,随后又来一次,警方追踪人员再次减员,而等再到下一个车站,绑匪干脆命令宝室户千穗就把黄金公然扔在地上,当场惊呆路人,虽没人疯到当众就抢夺,但围观肯定是免不了的了,引起了好大骚动。 小栗鸭野不得不分出更多警力监控这些黄金的去向,但下一站,绑匪更过份了,要求宝室户千穗在车站站台撒了十几颗细碎钻石,还大声叫了两声“这些钻石送给大家”,引起了更大规模的骚乱,而在一片混乱中,绑匪要求的时间十分紧迫,宝室户千穗和吉川友田根本顾不上身后,不得不赶紧前往下一个目标点。 到这里,小栗鸭野这边有点乱套了,连续数次驾车狂追电车,警方的追踪队伍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有些开卡车的还在上一站呢,甚至便装吊在宝室户千穗身后的几名刑警都被挤丢了两个,反倒是中野惠理车子够好,越混越前,现在成了跟在宝室户千穗后面的第一梯队。 她眉头紧皱,听着警方电台里一片混乱核实位置的呼叫声,语气沉重道:“好狡猾的绑匪,事情有些麻烦了。” 清见琉璃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哪怕只是听着,这会儿心跳也要破百了,忧愁道:“会不会绑匪已经发现警方在追踪?” 要她是绑匪,肯定会在某一站隐蔽观察宝室户千穗,甚至间隔着一个站台就隐蔽观察一次,而警方现在乱成这样儿,露出破绽的可能性极高——监视黄金去向的刑警有可能引起怀疑,在骚乱场面中远远追踪宝室户千穗的便衣刑警更容易引起怀疑,甚至就说绑匪现在已经发现宝室户千穗没遵守指令,带着警察来交赎金都不是不可能。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无奈”之白光,沉默不语。她也觉得不太妙,感觉这差事要砸,片刻后望向了后视镜,向七原武问道:“七原同学有什么办法吗?能不能感知到什么?” 现在她倒盼着七原武就像她想的那样,是个真灵媒了,而七原武听着电台里宝室户千穗颤抖的声音,以及吉川友田隐约可闻的宽慰声,摸着下巴笑道:“沉住气,中野小姐,咱们先看看最后结果再说,他们现在有点赶不上了。” “赶不上了?”中野惠理连忙细听电台里的通话,发现来回换电车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宝室户千穗和川吉友田已经跑到市郊,现在正想转乘巴士,按指示赶去下一个地点,但因为绑匪每次卡的时间都太紧,离巴士发车时间只有一分钟了,他们还在路上狂奔。 交赎金要失败?那小百合怎么办? 这样根本没办法围捕绑匪! 中野惠理和清见琉璃紧张听着电台里不断传来的消息,总算有人急中生智,一名骑摩托车的刑警飞车赶到,和刚离站的巴士发生小小刮蹭,拖了拖时间,这才让吉川友田拖着宝室户千穗赶上了这班车。 但时间还是耽误了不少,毕竟宝室户千穗真的跑不快,从电车站跑到巴士站这段路就让她跑得脸色苍白,更加楚楚可怜,全靠吉川友田才撑下来。 这一耽误,产生了相当大的连锁反应,巴士在曲折盘旋的山路上提不起速来,就算吉川友田许下高报酬也没什么用,巴士还没赶到目标地点就已经快到绑匪要求的抵达时间。 时间完全来不及了,众人一时不知所措,而随着宝室户千穗一声略带哽咽的惊呼,吉川友田没法再等巴士在山路上绕圈子了,直接从巴士上跳了下来,抱着装赎金的公文箱就冲出山路,滚下陡坡,巴士要绕好几分钟的路他十多秒就滚完了,然后狼狈站起来,脸上血迹斑斑冲到一座桥的中央,低头看了看地面,毫不犹豫举起公文箱就丢向桥下。 公文箱里的黄金一路早扔光了,钻石宝石没多大份量,几乎能算空的,在河面上砸起一个大大水花,一沉一浮间就顺着奔腾不休的河水向着远方漂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我愿称你为东玉町嘴硬担当 清见琉璃好好洗了脸,慢悠悠蹭进七原家家门,而七原武正在厨房忙活,好像刚刚的吵架并未发生,听她进门就直接叫道:“快进来帮我洗一下案板,然后煮饭。”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进厨房套上小猪围裙打下手,但嘟着嘴还是有些不高兴,小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耍卑鄙手段,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什么卑鄙手段,那叫兵不厌诈。”七原武根本没当回事,朋友间吵吵闹闹算不上什么事儿,手上一边忙着一边乐道,“我没计较你想打我,就已经算是五好boss,伱哪来这么多意见?” “你整天欺负我,我还不能打两下吗?”清见琉璃继续小声嘟囔。 “你不惹我生气,我有病才会收拾你,收拾你又没钱拿!”七原武回了一句,眼看她又要炸毛,连忙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心胸开阔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我们忘记就好,现在就当我们重新认识,再开始一段新的友谊——过会儿吃过饭,你继续好好干家务,我继续当五好boss,我们共创和谐美好的资本主义新生活!” 切,挨打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能心胸开阔了!要是我今天揍了你,追着打你脑壳好几下,我也能心胸开阔! 你就是卑鄙,狗屁的告白剑法,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坏人!大坏人! 清见琉璃在心里骂他,但嘴上没说什么,这事儿……不好说,确实是她先想打几下七原武,七原武才开始耍卑鄙手段,现在谁对谁错已经扯不清了,没法计较,不然没这么容易原谅他。 七原武也不想和她多计较,反正他又没吃亏,有什么可计较的?再说还要她继续当苦力呢,她回家自闭去了,日常琐碎家务谁来干? 他态度又好起来,取过一个冰袋递给她,笑道:“好了好了,新朋友清见同学,哭了那么久,敷一敷眼睛吧!” 清见琉璃看了冰袋一眼,不高兴道:“我没哭。” “你眼睛都肿了还说没哭?” “我没哭,我眼睛天生就这样!”清见琉璃不肯承认自己躲起来偷偷哭,那不相当于被七原武打哭了吗?实在太丢人了,她绝对不会承认。 “随便你,明天眼睛疼别怪我。”七原武把冰袋扔回去,继续忙手里的活儿,今天回来他就一直在厨房待着,闲着无事多做了些菜。 告白剑法打脑壳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两个人现在配合也多少有点默契,分工协作,很快就把晚餐准备妥当。 清见琉璃坐到小方桌前,之前吃了一根猪蹄、一份小蛋糕和一小碗冰激凌,还吸溜了小半碗速食面,倒不是太饿,好奇看着满桌子的小份料理,嗅着奇异的香味,问道:“这些是什么料理,闻起来……有些辣辣的。” 七原武也坐到了桌边,拿筷子划着线笑道:“今年有倒春寒,气温忽升忽降容易感冒,所以我想吃吃贵州菜发发汗,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按我的……我按咱俩的口味改良过,还做了点同样改良过的川菜,这边的我们一起吃,这边的我自己吃,应该辣不到你。” 大元帅说得好,四川人不怕辣,湖南人怕不辣,贵州人辣不怕。云贵高原的辣椒确实品质极好很出名,贵州人也确实很能吃辣,已经不是无辣不欢、无辣不食,而是接近无辣会死的地步,怎么辣怎么来,甚至还有过湖南人跑去贵州吃饭,被辣得涕泪交加,不好意思到开始冒充四川人的趣闻。 那湖南人都能辣到流出鼻涕,由此可见贵州菜有点惹不起,七原武也不敢照抄,只能被迫改良以适应他的舌头,而湖南人和他都受不了,曰本人就更不用提了,绝大多数曰本人应该也是吃不了。 这是有原因的,据说辣椒是在明末清初那阵子才传入中国,但怎么传进来的,说法太多,现在扯不清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相关料理技法曰本人完全没抄到——曰本是从葡萄牙人手中得到的辣椒,所以日料中口感偏辣的料理只占很少比重,而且不是辣香辣香,是很干涩的那种辣,一点也不好吃。 曰本人没抄到也没开发出辣椒的吃法,反倒是辣椒粉——葡萄牙人当时认为辣椒是种香料,性质和胡椒差不多,曰本人就直接和各种乱七八糟的香料一起磨粉了,然后这些乱七八糟的辣椒粉又传到朝鲜,朝鲜人觉得这是种能治风湿的药,但直接服用又实在太难入口,就拿去拌菜,想用蔬菜中和一下,这才有了今天的韩国泡菜。 七原武完全是一片好心,怕清见琉璃从小养成的饮食习惯接受不了太辣的料理,但清见琉璃却很不服,觉得自己又被七原武小瞧了,不屑道:“为什么要单独把我分开,我才不怕辣,我吃过雷公拉面!” 雷公拉面是一种主打辣度的日式拉面,很小众,清见琉璃确实和沢田优子一起去尝试过,不是很喜欢,但确实吃完了,吃完也没觉得有多难受,完全不信自己吃不了辣。 七原武好心又劝了一句:“这真的不一样,辣椒品质就不同,加工方法更是差着好几条街,你还是吃那些麻辣为主的改良川菜吧,这些你该能接受。” “我吃得了辣,我不怕辣,天生就不怕。”清见琉璃很确信自己不是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只要七原武敢吃的东西,她一样敢吃。 比如猪蹄,长得那么吓人,她不是一样敢吃吗?下次她还准备挑战一下溜肥肠呢!和长相可怕的猪蹄、肥肠相比,辣又能算得了什么? 小儿科而已! 七原武也不劝了,她既然敢死,那他当然就敢埋,劝个锤子,直接提筷笑道:“那我们开动吧!” “我开动了。”清见琉璃合什行礼,然后巡视着七八种小份菜,就先挑七原武不准她吃的下手,指着一样就问道,“这里面什么料理?” 七原武掀开一个小砂锅,笑道:“鸡肉炖糟辣椒。” 糟辣椒又称糟辣子,云贵、重庆一带均有制作,但以贵州出产最为出名,用当年云贵独特环境所孕育出来的世界第一等红辣椒为主料,洗净去蒂,加姜、蒜、白酒和盐,放入木桶用特制器具切碎,然后装坛封好,入窖窖藏至少一年,随即可以取用。 其成品色泽艳红,集香、辣、鲜、酸、嫩、咸于一体,是贵州菜必不可缺少的佐料。 现在七原武用正宗糟辣子小火慢炖精选鸡胸肉,一掀盖子就热气腾腾,红艳艳间夹杂着些白嫩嫩的鸡肉,色泽美观,闻起来也喷香,但没多少辣味溢出来——七原武改良过,进行过锁汁处理,精华全逼进鸡肉里了。 清见琉璃谨慎观察片刻,觉得也不过如此,瞬间就信心大增,直接就夹了一块鸡肉塞进了嘴里,但微微一嚼就低下了头。 七原武仔细看了她一眼,笑问道:“怎么了,很辣吗?” “不辣!”清见琉璃抬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毕竟自己刚夸过口,马上再抽自己嘴巴子也太难看了。 “不辣吗?那再吃一块试试。”七原武忍着笑说道,“我这可是特意邮购的正宗糟辣子,对方也是实在人,给的确实是上品,哪怕我减半放了,也没理由不辣。” “确实不辣!”清见琉璃微微犹豫了一下,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坚持道,“我不怕辣!” 七原武递过去一张纸巾,笑道:“先擦擦汗再吹牛皮。” 清见琉璃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又拿过米饭小小吃了一口,不动声色道:“不是辣的,是天气太热了,我不怕辣,和吃辣没关系。” 七原武笑着提醒道:“今天倒春寒,夜里差点降温到结冰。”但马上他又笑道,“不过你不怕辣我就放心了,喜欢就多吃点。”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被小瞧,抖着手又夹回来一块鸡肉,在米饭上偷偷蹭了蹭鲜红的油,然后塞进了嘴里。 七原武好奇问道:“还是不辣吗?” 清见琉璃低头小口吃米饭,不高兴道:“不辣,我都说过我不怕辣了,你总问干什么?讨厌鬼!” 七原武又递过去一张纸巾,笑道:“再擦擦汗吧,擦完再吃一块,以后我好确定料理该用多少辣椒!” “再吃一块就再吃一块,我都说过我不怕辣了!”清见琉璃虽然已经想把七原武一脚踢飞,自己赶紧一头扎进水池里,但还是要吃,毕竟人可以死,脸不能丢! 其实鸡肉炖糟辣椒这道菜确实算不上极辣,更偏酸辣,特别是七原武还减了辣度,要被贵州人看到八成能笑出声来,但对清见琉璃来说还是太过刺激,只是话说出口也不好收回来,为了不被小瞧,只能倔强。 而七原武则在脑子里书写《藏狐观察日记》,把观测到的情况好好记下来:藏狐在食用中等辣度后就会颜色变红,大量出汗,味道很好闻,下次自己进入脏臭之地前,可以考虑给藏狐喂食一定数量的辣椒,或提前制作辣椒糖果预备。 他记录完,又关心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清见琉璃已经吃出藏狐脸,平着眉眯着眼看他,咬牙切齿道:“都说过我不怕辣了,完全没感觉,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别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总问来问去!” 七原武点点头,忍不住笑道:“好吧,我不问了,但我不得不说一声,单论嘴硬,我确实不如你,我服气了,以后愿称你为东玉町嘴硬担当!” “你才是嘴硬担当。”清见琉璃低下头小口吃米饭,不高兴道,“女孩子就不敢吃辣吗?别小瞧我!” “行行行,不小瞧你,你赢了!”七原武笑着起身去厨房,暂时避一避,免得真把嘴硬藏狐辣死了,回头还要送她去医院更不划算。 嗯,藏狐嘴是种神奇的物质,炖一天也不可能炖烂,这条记到食谱里。 他身影一消失在厨房门口,清见琉璃眼泪鼻涕就一起冒了出来,但也顾不上擦,端起饭碗就开始疯狂扒饭,边吃边吸鼻子边流眼泪——混蛋啊,这是什么魔鬼辣椒,辣死人了,早知道就不嘴硬了,嘴巴都没知觉了啊! 七原武从厨房偷看,看她连头都快扎进碗里了,看得叹为观止,疯狂抄笔记。 好厉害,啃猪蹄哭出来也就算了,扒白饭也能扒到哭出来,也是第一次看到,真是一绝啊! 下一章会略晚一小时左右,我再改改,这章的错字也一会儿一起改。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就是这么过一辈子也愿意 清见琉璃扒了一碗饭,总算嘴里没那么火辣辣,但嘴巴红了一圈。她本来就皮肤超级滑嫩,这一吃辣,还是远超她习惯的辣,嘴巴有点受不了。 七原武躲在厨房看了一会儿热闹,无声乐了一会儿,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儿出来了,递给她一碗凉白开,笑道,“你要非想吃辣,涮一涮吃吧,别回头吃出毛病来坏了我的名声。” “我用不到。”清见琉璃就算嘴巴肿了,还是很硬,但嘴硬手软,手主动接过了凉白开,放到自己面前,小声道,“谢谢,今天的料理……有点咸,我可以涮淡一点吃。” 七原武坐下了,指了指改良川菜:“早说那些更适合你。行了,别再嘴硬,赶紧好好吃饭。” 清见香子临走时可是付了好大一笔伙食费,他讲职业道德,拿钱绝对办事,等清见香子回来就把藏狐过秤,以证明他有认真饲养。 不好好吃饭,万一瘦了他脸上也不好看。 “我能吃辣,我要和你一起吃。”清见琉璃还没放弃,不过这次不是单纯嘴硬,而是辣过那一阵子,有点觉出鸡肉炖糟辣椒这道菜的妙处了。 辣得很过瘾,火辣辣里还有点酸,酸辣酸辣很开胃。本来她啃了一个猪蹄又吃过甜点不太饿,但酸辣劲一上来,胃口大开突然又饿了,刚才瞬间扒完一碗白饭都没感觉,肚子里咕咕直响,催促她赶紧再吃点。 七原武也不再管她,逗完乐他也要好好吃饭,马上自己吸一口气,吃一口辣,哈一口气,再吃一口辣,很快也吃得一脑门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准备参加“曰本有嘻哈”。 而清见琉璃和鸡肉炖糟辣椒较上劲了,涮了鸡肉略微去了辣味吃,越吃越来劲,甚至胆子越来越大,都敢把鸡肉汤汁浇到米饭上,吸哈吸哈的猛扒。 这道料理真的太下饭了! 好好吃,酸酸辣辣,鸡肉又很嫩,根本停不下来啊! 她瞬间又干掉一碗饭,偷偷抹了抹红红的小嘴,顺便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目标又瞄上了别的菜——七原武怕浪费,做的花样多,每样分量都很小,她也不好意思把砂锅底都抄了一点也不给七原武留,只能换目标了。 她又望向了另一种鸡肉,期待地向七原武问道:“这是凉菜吗?” 七原武其实也吃不了辣,哈着气说道:“算是吧,这是口水鸡。” “口水鸡?”清见琉璃一听就谨慎起来,小心问道,“加了谁的口水?鸡的吗?” 七原武没好气道:“别说得这么恶心,口水鸡的意思是会让伱吃得止不住流口水,不是配料里有口水,而且这是川菜里的名菜,号称‘名驰巴蜀三千里,味压江南十二州’,拿到世界范围内都能打一打,绝对的经典佳肴,只管放心吃。” “川菜?”清见琉璃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川菜,我吃过……嗯,麻婆豆腐!我吃过麻婆豆腐,甜甜的很好吃,这种也是甜甜的吗?” “不是,麻辣口味的,能有……七成正宗吧,隔太远,邮寄东西太麻烦了,我手头的配料肯定不如本地全。”七原武对甜甜的麻婆豆腐也不奇怪,曰本也不是第一次抄了就瞎改,纯属常规操作。 嗯,麻婆豆腐改甜都不值一提,像是臆造出来的天津饭(蛋包饭浇糖醋汁)、古老肉改出来的“醋豚”、扬州炒饭改出来的“五目烧面”、白菜炖肉片改出来的“中华饭”之类还有一大堆,合称“中华料理”,全都怪怪的。 特别是“中华烧鸟”这道料理,把鸡串起来刷上酱油烤,烤出来黑糊糊好惨一只鸡,七原武路过都不敢正眼看,生怕忍不住进去骂厨子——见过糟蹋食材的,没见过你们这么糟蹋食材的,马上向鸡道歉啊,混蛋! 清见琉璃才不管曰本怎么乱抄魔改,她味觉从小就饱受老妈摧残,以前吃什么都一样,现在更喜欢七原武做的料理。 她一搞清料理叫什么,满足了好奇心,马上下筷夹白生生的鸡肉,但奇怪说道:“看起来卖相很一般啊,名字有些夸张了吧,又不是三岁小孩,谁吃饭怎么还能流口水?” 她说着话就把白切鸡肉塞进嘴里,一嚼就很满意,满嘴的口水竟然真溢出来了,只觉得这道料理倒不是特别辣,主要突出一个麻字,衬得鸡肉鲜香,滑嫩爽口,好吃得不得了。 该死的,明明长得很普通,没想到竟然敢这么好吃! 麻麻中带一丝辣,好过瘾! 她吃了一口赶紧扒一口饭,觉得这道菜也特别下饭,特别是刚吃过酸辣浓郁的鸡肉炖糟辣椒,这种麻麻的口感就更好了。 她吃得一包欢乐,七原武也不由食欲更旺,尝了尝也觉得味道不错,起码也该有八成正宗,刚才有点低估自己了,嘴上说道:“菜名就是这么起的,夸张一些也正常,不必……” 话说了一半他就改了口,嫌弃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先看看你自己吧,你口水流出来了。” “不可能!”清见琉璃都没敢接纸巾,赶紧歪身用手背抹了抹,发现好像真有口水流出来,可能是又麻又辣,她一直在哈气,不小心哈出来一点,但肯定不能承认,一位十六岁像藏狐一样可爱又漂亮的少女,怎么可能流口水?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她胡乱抹了抹嘴角毁尸灭迹,再用纸巾擦手,不高兴地说道:“你看错了,别胡乱冤枉我。” “我又没瞎,你绝对流口水了。”七原武坚持道,“虽说这道菜就叫口水鸡,但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吃出口水,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没有,就是你看错了。”清见琉璃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她不可能承认自己吃着饭会流口水,但有点心虚,不敢和他大声吵吵,只能赶紧又夹了一筷子,还蘸了些麻麻香香辣辣的汤汁弄到米饭上,又往嘴里填,然后继续吸哈吸哈。 不管怎么说,这道料理也好下饭,今天这家伙想吃辣,还以为不会有多少好吃的,没想到辣辣的料理也能这么好吃,能下饭到这种地步,越吃越过瘾,越吃越想吃,怎么也吃不够的感觉。 转眼间,她又是一碗饭下肚,而口水鸡也没剩多少了。本来份量就不多,她性格就是什么好吃逮住就猛吃,七原武也在吃,转眼之间就没了。 这家伙,你今天打了我,害我哭了两次,这么过瘾的料理就不能搞个大盘的吗?这么小小一碟是想喂猫? 清见琉璃很失望,目前口水鸡在她心目中排第二位,仅次于冰煮羊火锅。 但没得吃了也没办法,她转头又盯上了蒜苗回锅肉,感觉蒜苗青青翠翠好像很爽口的样子,伸筷就夹起了一块焦黄喷香的肥肉片,在米饭上抹了抹就塞进了嘴里,一瞬间眼睛就眯了起来,只感觉猪肉的肥美,配上满口的香辣还蒜苗的清香,简直绝了。 她控制不住的哈了一口气,口水差点又流出来,赶紧用手背挡了一下,再夹一块回锅肉就低头去猛扒饭,扒完一碗不算,赶紧又去添了一碗,继续夹一块肉片,夹一点蒜苗,配上米饭就开始埋头猛扒,连这道料理的名字都没时间没去问。 口水鸡排名下降一位,回锅肉空降第二,要不是她特别喜欢吃芝麻酱,火锅也要靠后站。 真的好好吃,口感太独特了,明明肉有点肥,但辣辣的一点也不腻,简直是人间美味。 真的太下饭了,越吃越好吃,清见琉璃激动了,没想到川菜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这种料理简直是干饭神器,根本让人停不下来。 她转眼又是一碗饭下了肚,转头又去盛饭,而七原武也正吃得开心,听到刮锅底的声音有些奇怪,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就无语道:“放过那口锅吧,你在干什么,你是要把锅底刮穿吗?” “哪有,明明还有一碗的。”清见琉璃又盛了一碗冒尖的饭回来,有点犹豫把回锅肉盘子抄起来倒在米饭上是不是不太礼貌,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七原武看了看锅,再看了看她,奇怪问道:“你吃了几碗饭了?” “没吃多少。”清见琉璃偷偷把余下的回锅肉夹走,蒜苗也没放过,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煮饭煮的有点少,明天我多煮点。” 七原武脸色更奇怪了,回忆着说道:“不对,当时你煮的量……至少该有九碗的,我才吃了一碗,锅里还剩不到一碗,你已经吃了七碗了?” “又冤枉我,就是煮少了,我没有吃那么多。”清见琉璃不肯承认,但声音不大,她也记不清自己吃了几碗,反正就是吃得好过瘾,根本停不下来,只能一直吃。 真的没办法,第一次知道辣原来也是分好多种的,每种都特别香,特别下饭。这么下饭,当然要多吃一点了,又不能怪她。 嗯,和我没关系,快些吃,锅里还有一碗,一起吃掉! ………… 这顿饭真的吃的很舒服,清见琉璃觉得自己吃的好饱,吃过饭也不管杯盘狼藉,就捧着一杯消食茶坐在那里眯着眼直哼哼,心里很高兴。 真的好好吃,还想再吃一次,下次要多煮些饭,吃得更痛快一些。 她不开心的时候,七原武很开心。她开心的时候自然就轮到七原武不开心了,这顿饭他明明也吃得一头热汗,觉得很下饭,但连锅底都没刮着,全喂猪了,越想越不爽,忍不住眯着眼说道:“还坐着干嘛,快洗碗去,洗完碗干家务。” 混蛋,这藏狐真快变猪了,下个月伙食费必须涨价! “过会儿再去,早晚都是我干,再等等。”清见琉璃吃得太饱,又吃的很舒服,现在抱着鼓鼓的小肚子,眯着眼儿,处在一种神游状态,觉得人生大圆满了,一时根本不想动弹。 也因为两个人打打闹闹已经混得太熟,今天连脑壳都挨了打,还哭了鼻子,她也懒得讲究淑女之态,听七原武一直在叨叨,哼哼了一会儿干脆歪倒在榻榻米上,背对着他继续哼哼。 真的好舒服,新婚生活…… 不对,混饭生活好像也不难接受,就是这么过一辈子也愿意,没白原谅他。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人参炖老母鸡 放假日第三天,清见琉璃起床后想继续晨练减肥,但起是起来了,只觉浑身无力,肚子隐隐作痛,还瞌睡得厉害。 她坚持走到客厅就觉得肚子痛得更加厉害,忍不住坐在沙发上揉了一会儿,揉着揉着就又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肚肚好胀…… 这一闭眼就闭到二楼铃铛疯狂作响,收了伙食费的饲养员开始叫吃饭,而她浑身更加无力,连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仅睁了睁眼,依旧半睡半醒。 铃铛响了两次就停了,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勉强爬起来,迷迷糊糊去开了门,见是一脸不悦的七原武,立刻晕乎乎道:“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先不过去吃饭了。” 七原武看看她的脸色,边进屋边没好气道:“是不是肚子疼?” 清见琉璃难受地点点头,又回到沙发上卷成一团,双眼无神,像蔫了的小白菜一样,弱小可怜又无助。 七原武才不管她可不可怜,伸手搭在她手腕上就骂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你真吃撑到了,一点自制力也没有,难怪只能考三百多分。” “和昨晚没关系,我就是有点不舒服。”清见琉璃蔫蔫地说道,“可能是感冒了,昨天不是降温了吗?” 七原武不悦道:“怎么可能是感冒,你就是积食了。仅昨晚你就吃了一根猪蹄,一块蛋糕,一碗冰激凌,七碗半的饭,小半只鸡和小半斤肥肉蔬菜,我让伱起来活动活动你还一直耍赖,好歹干了点家务还又吃我的养生核桃,今天肚子痛纯属活该。”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骂道,“你是饭桶转世吗?逮住什么就没命的吃?一天比一天吃得多,你就不怕哪天肚子裂开?” 清见琉璃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但无法还嘴,只能眯着眼,平着眉,面无表情望着客厅一角的座钟,心里很憋屈。 混蛋,我肚子都痛死了你还要骂我! 昨晚的料理那么辣那么下饭,吃多了就全怪我吗?我也是人生第一次一顿饭吃这么多东西,我又不知道今天会肚子痛! “走吧,去医院。”七原武骂归骂,也不能看着她痛死不管。 “我不去医院,我休息一下就能好,你不用管我。”清见琉璃不肯动弹,去医院被人发现一名十六岁少女一顿吃这么多,她宁可疼死在家里算了。 “晦气,你等着。”七原武也没强求,毕竟就是积食,不是什么大病,直接回了自己家。 清见琉璃卷在沙发上又难受了十多分钟,都有点眼泪汪汪了,七原武端着一个富士急须万古烧大药壶和紫泥万古烧猪口杯才回来,直接给她倒了一杯红红的汤汁,没好气道:“在凉之前,这一壶全部喝掉。” 清见琉璃不敢有意见,端起杯子小小喝了一口,觉得酸酸甜甜竟然挺好喝,不由奇怪道:“不是药?” “是三星汤,主料是麦芽、谷芽和山楂,专门治你这种饭桶。”七原武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快感谢我,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boss,资本家个个都像我,早世界大同了!” 你是个狗屁的boss…… 清见琉璃在心里吐槽,但嘴上小声道:“谢谢,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也不用谢太多,我会找你妈妈收钱的。”七原武继续指挥她,“快喝,拿出你东玉町干饭担当的劲头来使劲喝,先喝七杯!我真是倒霉,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倒霉员工!” 你还在骂我…… 清见琉璃委屈地一口气喝了大半壶山楂麦芽水,倒是真管用,感觉腹痛马上缓解了不少,只是暂时喝不动了,将猪口杯放回到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七原武气还没消呢,遇到这种倒霉员工,boss都快当成保姆了,很难消气,拿起猪口杯就检查一下,不爽道:“小心点,这可是万古烧老窑精品,两百年前的古董,别给我弄坏了。” 这些都是他的日用品,顺便也是投资品,准备用个十年八年的,再找冤大头卖掉,赚十倍的利润,很爱惜。 “整天搞这些不实用的东西。”清见琉璃一直挨骂也不高兴,气道,“我没力气,又不是故意的。” 七原武也懒得和一个饭桶计较,又伸手搭脉,皱眉道:“还是没力气?是暴饮暴食伤到了脾胃?嗯,确实像脾弱气虚的脉象。” 清见琉璃觉得他微眯着眼诊脉的样子竟然有点小帅,有点像传说中的名医圣手,一看就很专业,忍不住好奇道:“你还会看病?” “当然。”七原武一派高人风范,淡淡道,“灵媒没那么好干,什么马经相术、盗墓行窃、奇门遁甲、商战兵法、美容化妆、天文地理、珠宝首饰、时尚潮流、潜水航空、钓鱼打猎、化学物理、历史人文,我们都要懂点,小小医术自然不在话下。” 确实有点厉害,清见琉璃忍不住又问道:“那你以前给很多人看过病?能治好我吗?” “给人看病……那倒没有,我没有行医资格。”七原武微眯双眼淡淡道,“但你也不用担心,治好你还是有把握的,我以前过马戏团当过一段时间兽医,给猴子和驴治过病,你们智力差不多,经验是一样的。” 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至少治不死,当年的驴……我一直怀疑是自杀,该和我灌的药没关系,但味道确实不错。” 清见琉璃眉毛耷拉下来了,黑着小脸看他,鼻孔喷出热气,全身能量燃烧,感觉肚子又好了一点。 七原武也收回诊脉的手,确诊了,仰天望着天花板,在脑海里哗啦哗啦翻书,迟疑道:“确实是脾虚,要补气,我想想有没有什么肯定吃不死人的方子。” “我们去医院吧!”清见琉璃想换个大夫了,她可不想被灌药后出现在七原武的餐桌上。 “小小积食去什么医院!”七原武这会儿来了兴趣,大手一挥道,“人参炖老母鸡,补气又养身,比人参健脾丸要强一百倍,这方子绝对吃不死人,最安全!” 哦,人参炖老母鸡吗? 清见琉璃还真没吃过人参,感觉炖上老母鸡肯定是美味,口水不由自主就开始分泌,换大夫的心不是那么坚决了——这小子看起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先试试他的方子,不行再换大夫也不迟。 七原武手头没药材,起身去一边打电话去了,拨了号后稍等了一会儿就问道:“是辻田桑吗?是我是我,请问你那里有没有老山参……哦,多少钱?这么贵,有折扣……已经打过折了啊,那高丽参呢?哦,也这么贵吗?白参有没有?白参……也不便宜啊,那草参呢?草参也这么贵,你在开玩笑吧……哦,没货,要从札幌调,要收加急运费……” 七原武打了一会儿电话,转头吩咐清见琉璃一声,让她继续喝山楂麦芽水,也别躺着了,起来活动活动,然后就又回了他自己家。 清见琉璃老实听话,把一大壶山楂水都喝了,又去了趟洗手间,觉得确实好了不少,肚子几乎完全不痛了,就是还有点虚,然后去洗漱,洗着小脸突然觉得七原武也挺好的,虽然态度一直不怎么样,但为人真的很靠谱,在朋友有困难时都会主动帮忙,愿意费尽心思帮朋友用人参炖老母鸡,以前真是有点小瞧他了。 这家伙狗是狗,但也不算坏狗,自己以后也要对他好一点。 一个多小时后,七原武端着一个砂锅回来了,进门就招呼她:“来,喝汤,补补元气。” 砂锅冒着白气,闻着就香,清见琉璃赶紧去餐桌那里坐下,很期待地看七原武揭开盖子,但只看了一眼就迟疑道:“这是人参炖老母鸡?这人参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萝卜炖小鸡。”七原武拿碗筷,难得勤快一次,主动给她盛汤。按他童年在流浪马戏团生活留下的习惯,治疗生病同伴的优先级很高,不然拖着一个病人四处流窜,病人的工作也需要其他人分担,反而会更累更麻烦。 清见琉璃有点接受不了了,困惑道:“不是说人参炖老母鸡吗,怎么变成萝卜炖小鸡了?” 这缩水得也太快了,是人都很难接受啊! 七原武无所谓道:“萝卜外号小人参,一样能补气,我特意放了三根萝卜,相当于1.5根人参,你赚大了!” 你糊弄鬼呢,清见琉璃不高兴道:“那老母鸡呢?” “小人参当然要炖小鸡了。”七原武笑道,“没储备药材,等回头我们搞到免费的老山参,我们再炖老母鸡。” 刚夸完你靠谱,你又开始糊弄人! 清见琉璃嘟着嘴很不高兴,她从没吃过人参,刚才好期待想尝尝味道,但也没办法,觉得也行吧,至少……汤闻起来还是很香,鸡肉看起来也很美味。 她没管眼前的汤碗,提起筷子就想夹根鸡腿回来,而七原武一把打掉她的手,气道:“让你喝汤,没让你吃肉,你都吃到不能动弹了,还想吃?” “但我早饭没吃啊!” “你今天没饭吃!”七原武毫不客气道,“家里还炖着半只呢,今天你就喝汤补元气,以后也不准没自制力,一顿饭最多吃……三碗饭,再敢吃成这样,我就把你开除了——偶尔生一次病我能理解,毕竟我是五好boss,不会对员工太苛刻,但整天生病,我也不是开善堂的九世善人,也就只能把你开掉让你自生自灭!” 切,我妈妈都付过伙食费了,你还要管我吃多少…… 清见琉璃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拿过勺子小口喝汤,而萝卜鸡汤撇过浮油,清清爽爽热热乎乎味道很不错。 七原武则用筷子把半只鸡夹到自己盘子里,也不讲究,直接用手撕了撕,拿起一根鸡腿就开始吃。 鸡被撕开香气更浓了,清见琉璃咽了口口水,但奇怪道:“这不是我的药吗?” “汤是你的药,鸡也别浪费了。”七原武撕咬着鸡腿含糊道,“我也没吃早饭,就这么凑合一顿吧!” 清见琉璃低头看看自己的汤碗,再看看他左手鸡翅膀右手鸡腿吃得很香,气道:“我喝汤,你吃肉?” “精华都在汤里,鸡是下脚料,我是怕浪费才勉强吃的。”鸡都炖脱骨了,七原武一撕就是一大块鸡肉,说话很含糊。 你放屁,鸡看起来明明很香! 清见琉璃咽了口口水,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汤,然后又抬头看他,再咽一口口水,肚子完全不疼了,反而开始咕咕响。 她口水分泌更多,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一般吧!炖得时间太短了。”七原武吃得很投入,就用手拿着大口吃,“晚上再吃那半只,味道应该能好点。” 你骗人,不好吃你为什么要舔手指! 清见琉璃难受死了,赶紧低头猛喝汤,在心里痛骂七原武不是人,非要在她面前吃得这么香——我也好想吃一口啊,一天不能吃饭多难受啊! 她正难受得看都不敢看七原武一眼,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根鸡翅膀和一块白嫩嫩的鸡肉,顿时又不好意思起来。 切,这家伙,好一阵子坏一阵子,又开始变好了,嘴上说着不让我吃,最后还是同意让我吃一点,也不是完全混蛋。 她不好意思地把头发向耳后挽了挽,伸嘴就去咬鸡肉,但嘴一伸鸡肉就后退一点,嘴一伸鸡肉又后退一点,不由奇怪抬头道:“你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七原武也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她,“都说菜逼克高手,我以前还不信,现在有点信了,有时我是真搞不清你脑袋里面在想什么——你是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吗?我是让你帮我挽挽袖子,你伸嘴干什么?!我身为boss,能帮你这小员工治病就已经是为人善良的表现,怎么可能还要喂你吃东西?你疯了吗?” 那你是哑巴了吗?让人帮忙挽袖子是不会说话吗! 讨厌鬼! 清见琉璃黑着小脸帮他挽了挽袖子,免得汤汁弄脏衣服,气道:“行了吧!” “可以了,以后有点眼力见儿。”七原武满意了,接着仔细啃鸡翅膀,赞叹道,“香,实在是香!” 清见琉璃气得肠子都开始打结了,郁闷喝汤,看他吃的一桌子鸡骨头,而她正努力混个水饱,忽然发现七原武望向自己家方向,接着就起身去开门。 她马上望向鸡肉,但发现已经被七原武吃得乱七八糟,完全无法下嘴,只能悻悻捧着汤碗跟着去看看情况,讶然发现又是中野惠理,正带着一个陌生男子在敲七原武的门。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赎金又回来了 下午五点多,装着价值五亿円赎金的公文箱又回到了宝室户家的小庄园,就摆在大客厅的桌子上。 小栗鸭野是想通过交赎金找到绑匪,救回小百合,自然早有准备,不但在公文箱里外偷藏了好几个信号发射器,就连装钻石的小袋子里都有一个,甚至都没告诉宝室户家的人和大部分刑警,仅就他直接领导的一个小组在隐蔽地追踪信号,以防赎金被中途掉包。 等吉川友田按绑匪留下的指令将公文箱扔进河里,众人惊呼,但小栗鸭野却一直追踪着信号,准备守株待兔,谁来捞赎金就把谁抓住,吊起来打也要让他把小百合的位置招出来。 只是他们在公文箱沉没的小河湾附近埋伏了大半个下午,也没等到来打捞赎金的绑匪,信号发射器也失灵了,生怕其中有变,再弄个绑匪没抓到还搞丢巨额赎金,不得不派出潜水员又把公文箱捞了出来,再加上丢在车站那些,一起带回了洋馆。 至此,忙活一天,赎金没交出去,绑匪没见人影,小百合以及河合昭彦危在旦夕。 小栗鸭野的表情十分阴沉,吉川友田脸上被碎石划伤,去医院上药也回来了,这会儿坐在宝室户千穗的身侧也沉默不语,担忧的要命,只偶尔安慰安慰脸色苍白到极点、十分懊悔的“嫂子”。 道井敏彦不在这里,他因直接指责警方无能,两天时间毫无所获,接近破口大骂,被他的亲妹妹亲自赶走,勒令闭门思过去了。 现在这些人在等绑匪下判决书,希望绑匪能再给一次机会,千万不要撕票,室内气压十分低沉。 中野惠理没凑过去,七原武更没过去的意思,打了声招呼就带清见琉璃去厨房找东西吃,根本不在意宝室户家厨娘的怪异目光,打开冰箱就翻翻捡捡,要自己动手做点简餐。 清见琉璃很不好意思,红着小脸替他向厨娘们道歉,转头就开始埋怨他,不高兴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做饭吃?在别人家里能不能讲点礼貌?” “我劝你也要好好吃,不然晚上你一定后悔。”七原武轻嗅着一盒黄油,觉得不愧是大户人家,就是讲究,真想以后就住在这里。 清见琉璃没好气道:“我不吃,没胃口。”接着她又忧愁起来,“现在怎么办,绑匪一定是发现警方在跟踪,这才没去拿赎金。要是被激怒了,小百合……她会怎么样?” 她怕小百合被撕票,都不敢把话说出口,但七原武语气轻松道:“她没什么事,伱就别瞎操心了。” “怎么可能没事,交赎金失败了啊!”清见琉璃不能理解了,总觉得绑匪看着一大笔钱却不能拿,非拿小百合出气不可。 七原武热面包中,随口道:“绑匪一开始就没想要这次的赎金,没理由生气,不会把小百合怎么样。”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绑匪没想要赎金?” “是的。”七原武点火煎蛋,有皇帝舌在,他做简餐也要认真对待,“你觉得在警方严密追踪下,成功拿到赎金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也不是六七十年代了,警方多少有点高科技设备,又能动员大量人手,绑匪又不清楚警方会搞什么鬼,真敢去拿赎金吗?” 清见琉璃想了想,迟疑道:“是风险挺高,但多少弄点诡计,也有点成功希望吧?今天绑匪就干得不错,耍得警方团团转,甩脱了一大半刑警,最后还让吉川桑把公文箱扔进河里,脱离警方视线好长一段时间。当时听小栗警部在电台里的声音,嗓子都快喊破了,急得不行,要是那时绑匪在下游打捞,有一定希望拿到赎金吧?” 七原武笑道:“绑匪确实干得不错,不能不说有成功的机会,但真有绑匪去拿赎金,你会第一个怀疑谁?” 清见琉璃愣了愣,突然灵光一闪,讶然道:“吉川桑?绑匪要求把公文箱扔进河里,但能漂多远沉到哪里谁都无法知道,又无法提前在洋馆内一堆刑警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所以只有吉川桑有机会在路上放信号发射器,才能确定打捞位置。” 说着说着她就兴奋起来,拍案而起,激动道:“这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我推理出来了,他就是犯人,我们马上把他抓起来审问!” 七原武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轻声提醒道:“赎金找回来了,他并没有做任何手脚。要是赎金没捞回来,他做为一路陪同的人和最后接触公文箱的人,那不是冲警方大喊我就是内鬼吗?他就蠢成这样?你这个猪脑子到底在推理些什么毛线?” 啊,这…… 清见琉璃老实坐下了,但不高兴地小声嘟囔道:“我没推理对你也不能骂我是猪脑子,谁还不能犯点错吗?” “你就是猪脑子!”七原武毫不客气地说道,“和你说一百遍了,绑匪就没想这次拿赎金,也早猜到警方会做手脚,赎金丢不了!” 清见琉璃敢怒不敢言,准备明天弄个七原武的人形靶子摆在后院以供减肥,小声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接着去摆弄简餐,“吉川友田拼尽全力,一路老老实实,甚至冒着摔个半死的风险也想救回小百合,这会儿已经没有半点嫌疑了,谁再怀疑他就是傻蛋一个。至于赎金,绑匪只要发信来痛骂宝室户千穗,威胁她要杀掉小百合给她点颜色看看,等她精神崩溃到把警方赶走后,再重新寄信索要赎金也不迟。 这一次,宝室户千穗一定会老老实实付钱,再也不敢和警方合作,毕竟五亿円其实对宝室户家真不是什么大数目,哪怕再加一倍,只要给她时间,她一样能凑得出来。” 七原武说着话,把溏心煎蛋盛到盘子里,又继续说道,“然后,这次交完赎金,小百合一定可以安全回来,她会继续幸福的和母亲一起生活下去,甚至比以前更幸福,就是河合昭彦倒了血霉,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一定会被灭口消失,成为警方持续怀疑的重点嫌犯。” 清见琉璃愣了愣,犹豫道:“真的会这样?” “当然!”七原武给自己系上餐巾,举着刀叉笑道,“不信你过会儿看着好了,绑匪的信差不多也该到了,到时你看看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这次勒索信上面说话的口吻依旧会很像河合昭彦,但会不会再有他的指纹就不好说了,那有点多余,上一次就够警方怀疑他的,毕竟我们捡到河合照彦的求救手表纯属意外,也出乎犯人的意外,原本河合昭彦该是那个背黑锅带着第二次赎金潜逃的人,不过现在犯人也不好更改原计划,很多东西都是他很久以前准备好的,改了更糟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清见琉璃听糊涂了,超级不满道:“我有点没听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犯人到底是谁?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吗?” “现在不着急。”七原开始吃东西,眼睛微眯了起来,淡淡道,“我要吃饱了去搞破坏,这种美事连我都沾不上边,那家伙也别想!” 清见琉璃愣了愣,奇怪道:“什么美事?你要搞什么破坏?” “嗯,我说错了。”七原武回过神来,正色道,“那家伙行事太恶劣,身为正义之士我无法接受,必须马上去揭穿他的真面目,不能等他一点一点实现自己的邪恶计划!” 顿了顿,他又没忍住,用牙狠狠撕着面包道,“真的太邪恶了,连我这种人和他比起来,都快成纯洁小羊羔了,这我实在没法忍!” ………… 六点钟刚到,绑匪的信又寄到了,而宝室户千穗看完后直接晕倒。 清见琉璃借着一片混乱也钻过去看了看新的信件,发现和七原武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绑匪不但讥笑警方是“一群只会领薪水的饭桶”,还指责宝室户千穗违背指令,完全不在乎亲生女儿的性命,表示要杀掉小百合给她看看,让她等着收尸。 这真是太猖狂了,小栗鸭野脸色极其难看,站在那里反复阅读绑匪的告知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宝室户千穗被吉川友田救醒后泪流满面,痛苦到无法呼吸,整个人都木了。 “不好意思,小栗警部,还有各位,请都先离开吧!”吉川友田也有些神魂不属,但还能保持起码的理智,没有失态,只是要求警方撤走,“再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但拜托了,请先离开吧!” 小栗鸭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吉川友田马上指了指伤心难过到极点,木愣愣在流泪的宝室户千穗,示意暂时先别再刺激她,案子可以继续查,不过临时搜查本部就别放在洋馆内,让一个伤透心的妈妈能安静片刻。 小栗鸭野看着宝室户千穗无话可说,沉默片刻,挥手示意手下收拾东西,事情发展成这样,确实没必要再把临时搜查本部设在这里,先移回警署也可以,但接下来可能就是追查是谁杀害了小百合,解救人质看起来是彻底失败了。 也许,真的不该企图围捕…… 刑警们正准备沮丧走人,七原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宝室户千穗的身边,握着她的双手有节奏的按摩着,尽量帮她放松下来,直视着她的双眼,柔声道:“夫人,请不要伤心,还没出现最坏的情况,小百合小姐还活着,我能感知得到。” 木愣愣的宝室户千穗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眼中一瞬间又有了活力,颤声道:“小百合还活着?” “是的。”七原武轻声说道,“她还活着,你想救她吗?” “当然,无论是什么,只要能救她,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宝室户千穗语无伦次,紧紧抓着七原武,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激动道,“对,你是灵媒,你能找到她对不对?” “只凭我自己很难做到,我需要你的帮助!”七原武盯着她的双眼,认真道,“我一个人无法建立和小百合小姐之间的灵魂联系,毕竟我从未见过她,但加上夫人以及她亲近的人,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应该有一定希望,所以我想反正事情也这样了,不如试一下,你意下如何?” 他的语气神态都十分诚恳,确实是发自真心想把小百合救回来,但绑匪有邪恶计划,实在混蛋,那他也就不客气了,被迫只能更混蛋一点,开始抢先劫胡。 小百合的救命恩人必须是他!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一晚被杀三次? “这边,中野小姐!”面对突然来访的中野惠理,七原武隔着街道招呼一声。 中野惠理讶然回头,有些奇怪他怎么跑对面去了,但她现在没心情管这种闲事,扶了扶眼镜就领着陌生男子走过来,直接问道:“七原,现在有时间吗?” 七原武瞧了瞧她的脸色,笑问道:“是有麻烦案子了?” 中野惠理点头道:“比较奇怪,而且越快破案越好。”顿了顿,已经很了解七原武本性的她,又补充道,“顾问费还是按上次算。” 七原武摸着下巴笑道:“看样子又有大人物出事了啊,那走吧!” 放假了他确实没什么事,本来还想着去钓鱼,但突然降温,他又不想去吹冷风了,那正好去赚点外快。 清见琉璃也激动起来:“中野小姐,案子哪里奇怪?” “死因比较奇怪,需要尽快把遗体运去札幌进行尸检。”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困惑”之白光,“虽然命令还没下来,但上面一定会要求限期破案,所以在现场破坏前,我想你们最好能看看,也许能提前发现些什么,尽早结案。” “死因比较奇怪?怎么个奇怪法?”清见琉璃好奇心发作了,放假她也正好没事,正盼着有什么案子……嗯,正盼着能为打击犯罪出点力呢,正好机会就来了。 中野惠理摇摇头:“三言两语说不清,你们直接看吧,总之很怪!” “好的!” 清见琉璃马上就去穿她的运动鞋,而七原武斜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你都这样了还要去凑热闹吗?在家好好养两天吧!” 清见琉璃肯定要去,她忍辱负重,天天被七原武奴役干家务,还被气得肠子都快打出中国节了,不就是为了能去掺和案子吗?怎么可能不去?别说是奇怪的案子了,就是普通案子,她腿断了也要摇着轮椅去看一眼! 她马上道:“我没事,我现在肚子已经不疼了,我能坚持!” 中野惠理对她印象倒颇好,关心地问道:“怎么,琉璃,是生病了吗?”清见琉璃其实不去也可以,反正只要七原武去就行,她就是单纯关心。 七原武不怀好意地笑道:“不算病,她昨晚……” “就是胃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多了!”清见琉璃恼怒地瞪了七原武一眼,不准他泄露家里的重要机密,敢泄露就抱着他一起去跳井。 这种事在家里取笑一下没什么,但在外面,她还是要做一个像藏狐一样可爱又漂亮的小淑女,绝不能和“七碗饭”这种词沾上边,必须保持人设! 七原武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这黑料看起来很好用,以后可以拿来当鞭子监督她干活,而清见琉璃则赶紧推着他就上了中野惠理的高级小轿车。 有新案子,还是有点奇怪的新案子,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 车辆很快发动,四人一起前往案发现场,而中野惠理对案情目前了解不多,还在边开车边思考该怎么应付回头的记者潮,一时无心说话。 清见琉璃坐在后座上无事可干,好奇地望向副驾驶上的陌生男子,发现他年纪二十七八,长相有点尖嘴猴腮,还留着中分,打着发蜡,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西装、绿衬衣,不由好奇道:“伱好,你也是搜查课的刑警吗?” 白西装男回过头来,骚包地撩了撩头发,嘿嘿嘿笑道:“当然,小妹妹,我是刚被分配到平良野警署的超级精英刑警鹰无幸运。”他也倒干脆,说着话还把崭新的警察手账递了过来,以证明身份。 嗯?怎么看起来不像个好人?真的是刑警吗? 清见琉璃警惕起来,感觉这家伙的笑容有点像传说中的痴汉或偷窥狂,小心接过警察手账,打开后上面是朝日影徽章,下面则贴着鹰无幸运的照片,工作单位是空白,警衔为警部补,姓名那一栏则写着“小鸟游幸运”——写作小鸟游,读作鹰无,但小鸟游三个字太长了,所以管他叫鹰无好了。 清见琉璃很惊讶,没想到这骚包男竟然还真是刑警,而且警衔还不低,和中野惠理小姐一样,仅比小栗鸭野那种快四十岁的资深刑警低一级。 她把警察手账还回去,乖乖问好:“鹰无警官,你好,我是……” 鹰无幸运很自来熟地摆摆手,用刻意压出来的男低音笑道:“不用说,中野前辈之前已经向我介绍过你们,倒是我刚来平良野,对这里不太熟,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对了,你有姐姐吗?没结婚的那种姐姐,有吗?” 这是什么意思? 清见琉璃又警惕起来,而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我想弄死身边这混蛋”的白光,直接对清见琉璃说道:“他就是个实习生,现在跟着学习,你就当他不存在,不用理他。”接着转头又严厉训斥,“鹰无桑,现在是上班时间,拜托你装也要装出警察的样子,请不要破坏警员形象!” 鹰无幸运甩了甩额前的头发,伤心道:“中野前辈,我这该算热心对待市民吧?” “你闭嘴,这是命令!”中野惠理冷冷盯了他一眼,扶扶眼镜,继续开车,不想多搭理他,而鹰无幸运挨了骂,倒也真老实下来,掏出一面小镜子开始打理头发,对自己的外在形象很关心。 清见琉璃看不懂了,附耳向七原武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中野小姐为什么说他是实习生,刑警里还有实习生吗?而且中野小姐现在是一线管理官吧,就算警衔一样也该是他的上级,他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怕中野小姐?” 七原武正盯着鹰无幸运的手表看呢,闻言附耳笑道:“他就是传说中职业组的王八蛋。” 清见琉璃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鹰无幸运的后脑勺,也不觉得他脑袋比别人更圆,又对七原武咬耳朵,“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七原武闲着没事,也就咬着耳朵给她科普了一下。 曰本警察大概能分成三类人:非职业组、准职业组和职业组。 非职业组就是各地警察部门在社会上征召的普通警员,一般没学历要求,会进警校培训三个月到一年不等的时间,然后分配到各交番、驻役所,成为普通治安警。平时脏活累活不少干,但没什么升职潜力,一般警部补就到顶了——除非立下大功,参加特别进修混进准职业组,不然大部人一辈子警衔就是巡查,最多干满十年混个荣誉警衔巡查长当当。 准职业组需要大学毕业,通常会通过地方甲等公务员考试进行招募,然后进入警校培训一年左右的时间,出来警衔就是巡查部长。在分配到交番熟悉一下基层情况后,就会被调进核心警署充任事务官、刑事官,是侦破刑事案件的主要力量,可以通过累功拿到考试晋升资格,不断升级,运气好能干到警视,极少数幸运儿甚至能当上警视正。 当然,准职业组根据原本学历不同、参加公务员考试种类、是否靠功劳升上来的,以及警校进修次数,还可以细分成不同血统,升迁速度会有所差别。 这类别是电视剧、动漫里最常见的刑警,比如毛利小五郎就是准职业组出身,以前极有可能在搜查课纵火系干活,因犯错自动体面辞职才当上侦探——大概率是使用枪支不当,发生了误击事件,不然不会严重到需要辞职来保存体面。 胖子目暮警官那一伙大部分也是,大部分推理电视剧里找侦探帮忙的笨蛋刑警也都差不多,99%都是准职业组,他们是刑事案件的一线人员。 最后的职业组,就是鹰无幸运这种了。通常会通过国家甲等公务员考试来录取,每年名额极其有限,然后进警校学习三个月,就会以警部补的身份下基层实习九个月——平良野警署对职业组就是基层了,不可能再往交番或卫星城镇的小警署派遣,而职业组一等九个月实习期完就立地升警部,卡到时间再去警校进修一行,马上再升警视,成为高层预备役。 曰本像是警视厅厅长、地方警察总部部长之类高级职位约五百多个,就是为这类人准备的,合起来号称“曰本警界五百罗汉”,掌管曰本整个警察组织的运行。 总体而言,举个不算形象的比喻,职业组相当于进士,考出来就是主官,能一直干到阁老或六部大员,只要不犯错就前途远大; 准职业组相当于举人,能当官但需要干苦活累活来升官,但干不到宰相,六部大员也几乎不可能,运气极好能混个侍郎干干; 非职业组就相当于吏,官是当不上了,就算能当上最多也就干干基层小官,除非能立下大功提升血统,但这种情况极其少见。 至于管职业组叫王八蛋……干活的看着不干活的使劲升官,不管他们叫王八蛋还能叫什么? 七原武咬着耳朵对清见琉璃一顿乱七八糟科普,清见琉璃恍然大悟,原来鹰无幸运还真是来实习的实习生,也难怪鹰无幸运不怎么怕中野惠理,原来再过九个月,他什么也不用干就变中野惠理上级了,中野惠理需要先给他敬礼。 怪,好怪,曰本警察组织真的好怪,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道道。 ………… 清见琉璃又长见识了,而这时中野惠理也把车开到了一幢位置偏僻的河景小别墅,领着他们下车进门就去了案发现场,指着床上就说道:“这就是遇害者,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自己看看吧。” 清见琉璃赶紧仔细一瞧,发现死者年龄大约五六十岁,体形微胖,现在正仰面躺在床上,嘴巴微张,舌头伸了出来,有白沫,疑似中毒;同时脖子上又有一圈青紫,疑似被人掐死,最后则是胸口,上面深深插着一只箭。 好惨的遇害者,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一晚上被人杀了三次?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少了一只碗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同一个晚上,被人又下毒,又掐死,又刺死? 清见琉璃看过数百本推理漫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死法,一时十分震惊,而七原武同样对此很感兴趣,毕竟这种倒霉蛋真的很少见,立刻取出一副白手套戴上,靠近观察,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小木棍,小心拨动死者的舌头,瞧得很仔细。 清见琉璃不像他那样带着一身零碎,赶紧找正在室内拍照、采样的鉴识课蓝帽子要了一副手套戴上,也抵近协助观察。 她比七原武有礼貌,先对死者合什行了一礼才细看,发现死者舌头两侧、嘴唇内侧有不少白色水泡,少量已经溃烂流脓,被七原武一翻动,正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臭味。 “呕……”鹰无幸运本来也想跟着看看热闹,但他是第一次见尸体,又嗅到了这股臭味,立刻干呕着出去了。 清见琉璃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管,向中野惠理小声问道:“这是中了什么毒?” 中野惠理摇摇头:“还没做有毒物测试,再加上现在不好确定什么是真正死因,遗体要送去札幌进行司法解剖,到时会一起出尸检报告。” 清见琉璃点点头,表示理解。 现在死者这情况,看起来是睡着后被三个人轮流暗算,但真正致死原因只能通过有法律效力的尸检报告来确定,不然就是把三个凶手找出来,在法庭上也扯不清人到底是谁杀的。 七原武没理会两个人的对话,继续掩着口鼻,仔细检查尸体,而清见琉璃也赶紧跟着他看,但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死者脖子上的痕迹,目测是用手直接掐出来的,凶手用力很猛,掐到死者舌头都吐出来了,但死者双手却很干净,没有抓挠抵抗过的痕迹,不好说当时是失去意识没能抵抗,还是被掐时已经死了。 胸口的箭也一样,死者穿着睡衣,胸口上深深插着的一支箭,造型有点像大河剧里武士们常用的那种,但不像是被弓射出来,角度不对,更像被人攥着用力扎进死者的心脏,但死者流血并不多,不好说是当时已经死了还是伤口太小,喷不出血来。 嗯,从电视剧里来看,箭都要拔出来才滋滋喷血,不然只会往胸腔腹腔里流,大概是这样吧! 中野惠理早就仔细看过尸体了,鉴识课也初步提供了一些信息,在旁给他们介绍道:“别墅所有门窗都没有被破坏,没找到外人入侵痕迹。死者脖颈上未找到指纹,指甲缝隙中也未寻找到可疑残留物。胸口的箭也一样,没有指纹,目前猜测是别墅内某个装饰物的配件,鉴识课正在寻找,会看看其他部分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依目前推测,不像外人作案。” 七原武点点头,又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在那里摸着下巴沉思。 中野惠理看他“感知”完现场了,马上问道:“怎么样,七原,有发现吗?” 七原武没答话,反而问道:“死者是位名律师吧?叫什么名字?”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略有些头痛地看了仰躺在床上的死者一眼,说道:“是金满修大律师。他是平良野律师界的大前辈,在札幌也颇有名声,受过他提携的人很多,也和很多高官议员交好,很有能量。”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难怪你这么着急。” 律师本来就不好对付,现在律师们的大前辈死了,欠他人情的人还不少,律师们肯定要闹,绝对比一般家属闹得要凶,案子不赶紧解决,确实够警署喝一壶的。 中野惠理也没否认,轻声道:“是伍藤警视在着急,不过他现在在札幌脱不开身,不然他就亲自过来了。有部分人……不希望金满修太引人注目,不然被记者深入一发掘,有些以前的烂事可能会被翻出来,伍藤警视现在受到的压力很大。” 七原武听懂了,金满修很有名气,人脉又广,八成给不少高官、议员、大公司提供过法务支持,说不定还兼职掮客,搞出过不少官商勾结、内幕交易的事儿。现在他被杀了,有不少人在担心记者瞎掺和,搞出各种阴谋论猜测他的死因,再一验证发现阴谋论竟是真的,弄得大批人被拖下水,想赶紧结案。 但曰本爱怎么着怎么着,喜欢官商勾结也不关他的事,他就拿钱办事,把凶手找出来就完了,毕竟金满修死得这么奇怪,不太可能是外人干的。 七原武略过这话题不谈,直接问道:“嫌疑人都已经控制住了?” 中野惠理转头吩咐一声,让人帮她取了资料递给七原武,“昨晚在这幢别墅的所有人,都已经同意协助调查,正在被奥野他们分别问询。” 七原武接过资料随手一翻,发现昨晚待在别墅里的人员倒不复杂,除了死者一共只有六个人。 第一个名叫小濑睶美,女,律师,30岁,是死者的助理兼学生,协助死者处理律师事务所的相关事务,顺便也兼职死者的私人律师,帮他处理一些个人财产方面的事务; 第二个名叫永保明日香,女,26岁,是死者的私人秘书,主要工作目前是协助死者写自传; 第三个名叫吉内利之,男,31岁,是死者的事务助理,也协助死者处理律师事务所方面的相关工作。 以上三人,都住在别墅的侧楼中,只是和死者一起吃饭,日常在主楼这边工作,睡觉不在这边。 第四个名叫糸野凛,女,50岁,系该别墅的管家,为死者已经服务多年; 第五个名叫保田英子,女,21岁,系该别墅女佣; 第六个名叫文板美衣,35岁,系该别墅的厨娘。 以上三人,都和死者住在别墅的主楼中,但死者住二楼,她们三人住一楼。 “有钱人啊……”七原武翻着名单,把这些人记在心里之余,顺便看了一旁呆呆的藏狐,觉得自己格调还是不够高,和知名大律师金满修比起来还差着不少事儿——看看人家一个人就有六个人伺候,自己则只有一条打工狐,差距太大了,必须努力! 嗯,等将来自己钱花不完了,就找上四个女佣,出门就让她们抬着滑杆,自己坐在上面轻摇折扇,那格调才能起来。 五个吧,藏狐毕竟是老员工,没功劳也有苦劳,她不用抬滑杆,就在前面举着“七原公子驾到”的牌子好了。 七原武畅想了一下万恶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就对中野惠理说道:“那我先去见见这些嫌疑人。” 这位金满修大律师也是混得够可以,身边六个人,三个人想杀他。 中野惠理没意见,只是叮嘱道:“尸体要送去札幌尸检,时间短不了,但最好能在记者注意到之前解决案子,七原你多费费心。” “放心,交给我。”七原武不管有没有把握,总要先安雇主的心,答得毫不犹豫。 中野惠理果然放心了一点,而七原武带上清见琉璃就下楼去了。 清见琉璃跟着他好奇问道:“你准备怎么查?” “一个一个查。”七原武毫不在意地笑道,“把三个动手的人都找出来,咱们的工作就结束,到时警方尸检报告拿到手,该是谁杀的就是谁杀的,和咱们没关系。” 清见琉璃没意见,同时暗暗摩拳擦小爪爪,准备这次要显显身手——凶手大概率就在昨晚待在别墅里的六个人中,六选三她擅长! 六选三,随便蒙一下,怎么也能对一个吧? ………… 别墅的主人死了,目前六位嫌疑人都在自己房间,被刑警们轮流问询。 七原武听着声音就拉开了一道门,伸头看了看是位女佣,瞧年龄应该是保田英子,直接就站到正问询的日高司身后,看他记的笔录,顺便听听昨晚发生了什么。 日高司是七原武的老熟人了,也不管他,就继续问询,而保田英子长相普通,也显得比较老实,很配合,有问必答。 昨天一整个白天,金满修都不在家,晚饭时间才回来,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而说到这里,保田英子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先生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吃晚饭时几乎没怎么说话,吃过晚饭就直接上楼了,吩咐我们不要打扰他。” 七原武插嘴问道:“平时金满律师都是和谁一起吃晚餐?” 保田英子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看他站在刑警背后,还是老实答道:“和小濑小姐、永保小姐、吉内桑一起用餐。” 七原武点点头,而日高司继续问道:“金满律师上楼后,伱又做了什么?” 保田英子小心答道:“我收拾餐桌,然后和糸野执事(管家)、美衣姐……就是厨师文板美衣姐一起吃饭,再然后就一起在休息室看电视。” 日高司继续问道:“期间有人上过二楼吗?” 保田英子肯定道:“没有,我们一直在一起,直到先生休息了才分别回房间休息。之后我就不清楚了,我一直在自己房间,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晚饭后有看到其他人上二楼吗?比如小濑小姐他们?” “没有,小濑小姐他们吃过晚餐就回侧楼了,没看到他们再回来。” 日高司在笔录上记好,然后又问道:“从金满律师回来到他去二楼这段时间,你觉得有不正常的地方吗?” 保田英子犹豫了片刻,摇头道:“除了先生一直比较沉默外,别的没有。” 她这一迟疑就让日高司觉出了不对,马上语气低沉地说道:“保田小姐,这是警方的正式问询,请不要有任何隐瞒。” 保田英子马上道:“不是隐瞒,是事情和先生无关。收拾完厨房后,美衣姐发现少了一只碗,以为是我洗碗时不小心打碎扔掉了,责怪了我一句,但我没打碎任何碗盘,然后美衣姐就觉得是糸野执事在帮忙收拾餐桌时打碎又偷偷丢掉了,在厨房骂……说了她几句。” 顿了顿,她又小声补充道,“很普通的饭碗,说了几句美衣姐就没再关心,然后这事就过去了,和先生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我才……” 少了一只碗? 这也许是重要线索,清见琉璃奋笔疾书,也在摘抄重点,而七原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到睡前,金满律师没再要东西吃,也没让你们送茶?” 保田英子肯定道:“是的,先生比较喜欢安静,除非他叫人,不然我们都不会上二楼。一般就是先生想吃点东西,也会自己下来,他从不会在卧室吃东西。那天晚上他一直没下来,但我有听到他去洗澡的声音,大概是在……晚上九点。” “谢谢。”七原武点头致谢,感谢她的配合,然后轻声问道,“保田小姐,是你杀害了金满律师吧?” 下一章没改完,但我要赶时间去医院一趟,只能回来发了,错字也回来再改改。另,友情推荐一本书《三国:在下张绣,有何贵干?》,大家对三国感兴趣的话,可以试阅一下。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小百合小姐,我来救你了! 宝室户千穗、吉川友田、小栗鸭野、中野惠理以及清见琉璃在一间小静室内围桌而坐,七原武则在桌上用白蜡烛摆出了一个类似眼睛的古怪符号,顺便沿着静室也摆了一圈。 布置完“仪式”场地后,他把灯一关,在宝室户千穗和吉川友田之间坐下,伸手示意身边二人握住,轻声道:“可以了,各位,请握住身边人的手,排除杂念,用心灵发出呼唤,帮助我尽可能寻找小百合小姐。” 顿了顿,他又神色严肃地强调道,“我坚持不了太久,成败在此一举,你们一定要精神专注!” 在黑暗中,宝室户千穗毫不迟疑就握住了他的手,而吉川友田犹豫一下,也伸手和他相握。 小栗鸭野是被硬叫来的,七原武认为他目前也是非常关心小百合安危的人,能帮得上忙,而他对拯救小百合暂时又拿不出办法,在宝室户千穗的拜托下不得不来,这会儿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仪式”,脸板得死死的,问道:“不把蜡烛点燃吗?我这儿有打火机。” “那是信标,该亮时它会亮,请不要在意它。”七原武神色淡淡,“握住中野小姐和吉川桑的手,小栗警部,我们时间并不宽裕。” 小栗鸭野没再说话,伸出手握住身边的人,毕竟事关一个四岁孩子的性命,孩子母亲又哀求着拜托,死马当活马也要医一下。 “好了,排空杂念,全心全意去默念小百合的名字,把对她的担忧借给我,不用担心什么,我们一定可以成功。”七原武语气轻柔地发出指示,当先闭上眼睛。 众人手拉手围坐在桌前,不管信不信这一套,但对小百合的关心是一致的,倒真盼望奇迹发生,纷纷按七原武的要求,尽量放空思维,在心中默念小百合的名字。 “很好,就是这样,过会儿若是觉得自己有漂浮感不要觉得怪异,更不要松开身边人的手,我会维持好一切,请信任我。”七原武闭目继续发出指示。 室内静了好大一会儿,清见琉璃努力排除脑海中的杂念,反复“呼喊”着小百合的名字,她是真心不想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受到伤害,虽然搞不清状况也愿意尽一份力,但她是个天生坐不住的人,天生好奇心太强,时不时就走神一下,一会儿思考七原武这么做的用意,一会儿又去担心他收不了场该怎么办。 但突然间,她就算微闭着眼睛也感觉到室内微微一亮,下意识睁眼一看,发现桌上蜡烛组成的“眼睛”里靠近宝室户千穗那边的一支,突然被点燃了,发出了绿幽幽的光芒,顿时忍不住小小惊呼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好神奇! 宝室户千穗、吉川友田、小栗鸭野和中野惠理也感觉到不对,纷纷睁眼望向那支蜡烛,这房间里所有人都互相拉着手,不可能有人去点燃蜡烛,一时都望着绿幽幽、不停摇曳且正冒着淡淡轻烟的小火苗惊疑不定。 片刻后,蜡烛火苗闪了闪恢复了正常,像是从灵界又回归到了阳世间。 七原武也睁开眼睛,不悦道:“诸位,这不是游戏。平良野太大了,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无法清晰感知到小百合小姐的状况,你们必须配合我,请专心一些!” “十分抱歉!”宝室户千穗马上就诚心诚意道歉,深吸一口气,觉得好像真有希望,在心中更加专注地“呼喊”女儿的名字。 七原武又望向小栗鸭野和吉川友田,毫不客气道:“我几乎感觉不到来自伱们的支持,请专注起来!”说完他又斜了清见琉璃和中野惠理一眼,欲言又止,但没说什么,重新闭上眼睛。 中野惠理下意识扶了扶眼镜,重新微闭双眼,而清见琉璃更是心虚,赶紧集中注意力,拼命默念小百合的名字,祈祷她能平安归来。 七原武态度也缓和下来,轻柔地说着话,引导众人冥想。宝室户千穗这会儿态度比之前还要端正十倍,偶尔都控制不住的轻声重复他的话语,更为这小小静室增加了几分神秘色彩。 片刻后,她身前的蜡烛接二连三开始自燃,组成一小部分“眼睛”符号,将室内映得绿幽幽一片,空气中也多了些淡淡青烟。 这次没人大惊小怪,微闭双眼保持专注,而静室内的蜡烛纷纷被点燃,不止是桌子上的“眼睛”符号,就连众人身后围着的那一圈都接二连三纷纷自燃,猛然膨胀一下,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后化身摇曳的小火苗,散发出幽暗光芒。 静室内的神秘气息更浓了,几乎不像在人间一样,清见琉璃觉得自己有点昏昏沉沉起来,真像要漂起来一样,下意识就拉紧了身边人的手,耳中则听到七原武在喃喃道:“非常好,非常好,我好像找到小百合了……她在昏睡,被束缚住了,她在……一个地下室,不,不是地下室,是在地窖中,空气有些潮湿阴冷……叫不醒她,她好像被注射了某种药物,有点难叫醒,所有人保持状态,我感知一下周围。” 众人心头一紧,更加集中精神,闭紧双眼配合他,而他略顿了顿,继续喃喃道,“感觉起来应该是很老旧的一个地窖,应该有些年头了。周围只有一个人,也被束缚着,好像是河合桑,奇怪,没有绑匪,他们在哪?外面吗?外面……空旷?是的,感觉起来很空旷,我嗅到了花的香味,是樱花?味道不对……是……” 清见琉璃随着他的喃呢声,越发昏沉,似乎真在一个地窖口探头探脑,脸上微风抚过的触觉十分真实,而且室内光线微微摇曳,好像真的有一股子清香扑面而来,真的闻到了淡淡花香,香味还十分熟悉,她下意识就说道:“像山槐花!” 七原武喃呢道:“不对,不是山槐……” 小栗鸭野也感受到一阵淡淡花香袭来,香味也十分熟悉,忍不住沉声道:“是油菜花,是油菜花的香味!小百合小姐在某个油菜花田附近!” “小栗警部,让我来感知,你保持情绪稳定!”七原武状态似乎受到了影响,声音都清晰了不少,多少带了两分严厉,转而又道,“让我看看周围的建筑物,有一大片黑影,似乎是幢高楼,不对,不是高楼,没有灯光……是幢没有灯光的小楼,木质的……是的,木质小楼,黑影在它后面,重重叠叠,很高大,是……” “是山!”小栗鸭野随着他的话语好像恍惚间看到了什么,又忍不住说话了,“小百合在某处能望到山的油菜花田旁边!” 但随着他的话,又是一阵清风抚过,蜡烛火苗被压低了一瞬间,七原武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低低叹了声气,把室内的蜡烛吹熄并开窗换气。 清见琉璃也醒过神来,只觉精神疲惫,有些困倦,但还是奇怪问道:“不继续了吗?”虽然很怪,七原武明明是个骗子,竟然真能进行远程通灵感知,她很好奇,不过现在找到小百合才是第一位的,别的可以以后再问。 “我撑不住了。”七原武抚着额头疲倦地看了看桌上的“眼睛”符号,那里有不少蜡烛都没点燃,其余的燃烧进度也长短不一,叹道,“仪式效果不是太好,我只能坚持到现在,没能完全确定小百合小姐的位置。” 吉川友田看看自己面前,发现自己面前的蜡烛只有几根被点燃过,就是小栗鸭野也比他强一点,惭愧道:“抱歉,我已经很努力在回忆小百合的一切了。” 七原武安慰道:“没什么,第一次接触这种事安不下心来很正常,下次就好了。” 中野惠理则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她也有种原地漂起,类似“灵魂离体”的感觉,这会儿同样觉得有点发困,但还是扶了扶眼镜强自振作道:“已经有不少收获了,能直接看到山,附近有幢木质小楼,有地窖还有油菜花田的地方该不难找。” “范围还是太大了,这样的地方在平良野周边怎么说也要几百处吧?”七原武回忆片刻,惋惜道,“可惜时间太短了,无法感知到更多细节了。” 宝室户千穗正心神动荡,刚才她好像真看到了自己可爱的女儿,闻言马上紧张问道:“七原桑,可以再来一次吗?这次我可以更专注一些!” 真的有效,远远超乎寻常的有效,她真的很激动,现在七原武就是想烧钞票再来一次,她都会毫不犹豫调集现金。 七原武环顾了一下室内众人的脸色,摇头道:“短时间内……怕是不行了,大家都撑不住了。”接着他望向还在看着蜡烛呆呆出神的小栗鸭野,“小栗警部,依现有的线索,警方能展开排查吗?” 小栗鸭野一时没反应,他的世界观正在严重动摇。 之前他其实也觉得七原武就是有点小手段的街头骗子,但刚才的一切太难解释了,自燃的蜡烛、诡异的烛光、身临其境的花香,甚至自己的感觉都不太对劲,有段时间自己的精神很恍惚,竟然好像真看到了七原武感知到的一切,自己的感受都脱口而出。 他被七原武问了两次才反应过来,想法已经从“死马当活马医”上升到“也许他真有奇特能力”、“也许真能把人质安全救回来”,一口就答应了,“可以,我们马上展开排查!” 线索虽少,但总归是有了希望,救人如救火,他马上起身去召集刑警,看样子今晚又不准备睡了,要尽可能寻找可疑地点。 七原武感谢一声,又望向吉川友田,吩咐道:“吉川桑,也不能只依赖警方的力量,麻烦你也发动一下宝室户家族的亲朋下属,尽可能找找可疑的地点!” 吉川友田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没问题,我会拜托我认识的所有人!” 七原武一派当家作主的风范,同样感谢一声,再望向宝室户千穗,遗憾道:“抱歉,夫人,没能直接找到小百合小姐的位置,现在只能这样硬找了。” 宝室户千穗连连摇头,主动握住他的手,感激道:“已经有希望了,七原桑,请放心,要是小百合能平安归来,宝室户家绝不会忘记今日恩德!” ………… 小栗鸭野在和手下研究地图,积极布置排查,虽然线索很模糊,但已经比没有强太多,依警方的力量把地方翻出来是早晚的事,只是要抢在绑匪动手伤害小百合前面找到,不急不行。 吉川友田也很尽心,连续打了多个电话,然后就亲自驾车外出,准备亲自拜访宝室户家的亲朋好友,甚至把员工也发动起来,努力寻找可疑地点。 他很急,车速很快,绕了两圈没发现异常后就直奔平良野西郊而去,找到了一个老旧的院子,开门把车小心开进去,锁好门就绕过二层小木屋直奔后院。 后院很大,已经废弃多年,杂草遍地,夹杂着一些当年油菜花田剩下的顽强种,这会儿正值花期,在灿烂盛开。 吉川友田目标很明确,到了后院就直奔一角,在黑暗中拨开杂生灌木摸索了一下就摸到了地窖门,正一边暗骂着该死的“通灵师”一边用力掀起,突然发现身边有轻响,但还没反应过来呢,侧膝处就重重挨了一脚,踹得他剧痛无比,瞬间惨叫出声。 动手的正是清见琉璃,她偷袭得手后更不迟疑,握拳凸指又是一记重拳打在吉川友田肝脏部位,让他痛上加痛,缩成一团,完全失去反击能力,接着抓住他的衣领,侧身借他的体重,再加上本身的怪力,直接就把他重重摔在地上,单膝跪在他腰椎上,愤怒大叫道:“该死的,真的是你!你这混蛋,小百合在哪里?” “这还用问吗?你这个笨蛋,就在地窖里,闪开让我来!”七原武也从黑暗中冲出来了,表情坚毅,勇猛无比,一下子就撞开清见琉璃,让她一头扎进灌木从里,掀开地窖门就往里钻,正气十足地叫道,“小百合小姐,别怕,我来救你了!” (本章完) 第一百章 凶手-1 保田英子没想到问着问着,七原武竟然开始怀疑她是杀人凶手,愣了一下才急迫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我为什么要杀害先生?我……我……” 金满修一看就是夜里被人杀害的,毕竟他被发现遇害时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而夜间时段保田英子在睡觉,一时也想不到谁能帮自己证明,慌乱说了几句后都有点惊恐起来,联想起到一些都市传闻。 “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找不到真凶,又涉及某些“里世界”的阴暗事件,想要快点结案,就想拿无辜者顶缸,甚至她再想想看过的电视剧,都有点怀疑警方这会儿已经开始伪造证据准备栽赃陷害她。 她一瞬间联想到的内容,估计能从《含冤入狱小女仆》《铁窗泪》《狱中狂花》《越狱》《未路黑牡丹》一直拍到《紧急特袭:一个人的血腥复仇路》,票房估计都低不了。 七原武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安慰道:“保田小姐不要紧张,这只是常规问询,你只要正常回答就行了。” “不是我!”保田英子连声道,“我对先生很尊敬,我没理由杀害他!” “那谁有理由呢?”七原武扶着她的手臂追问一句。 保田英子愣了会儿,摇头道:“我想不出来,大家……平时相处的都很好。”顿了顿,她又急道,“真的和我无关,我只是早上听到糸野执事尖叫才赶过去的,当时我在厨房!” “我相信你,我没问题了。”七原武赶紧结束问话,再提醒一句“平时可以试着搞搞文学创作”就转身出门。 清见琉璃已经看出七原武动了手脚,出了门就好奇问道:“不是保田小姐?” “不是,这案子和她完全没关系。”七原武随口应了一句,但站在门口一时没动弹,摸着下巴在思考。 清见琉璃奇怪起来,问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保田小姐不是也没关系啊,至少我们排除掉一个嫌疑人了。” 嗯,五选三她把握就更大了,这是好事。 “是案子有些奇怪。”七原武沉吟道,“保田小姐没有说谎,那吃过晚饭金满修就没有吃喝任何东西,也没有人去过二楼——她能听到金满修去浴室的声音,有人潜入二楼敲门进去她肯定也会注意到,金满修依旧不可能从别人那里得到饮料食物,那他是怎么中毒的?” 清见琉璃奇怪道:“这还用问吗,晚饭的时候啊!”反正依她之前的猜想,中毒这件事,厨娘是第一嫌疑人。 “那不可能!”七原武一口就否定了,“金满修是被人下了某种加工过的蓖麻毒素,现在这种毒很少有人用来谋杀了,因为见效太慢,通常要四个小时以上才能让中毒者死于心脏麻痹或呼吸衰竭,但在起效前中毒者会逐渐觉得胸闷恶心、呼吸困难,甚至分量没把握好,都可能会引起中毒者呕吐、腹泻,极其容易被发现。 一旦被发现,只要及时送医,中毒者有极大概率能被抢救回来,凶手不可能想不到,所以晚饭时间给他下毒基本不可能,凶手只会想办法让他在临睡前中毒,希望他能无声无息死于睡梦中。” 清见琉璃惊讶片刻,赶紧把要点记到小本本上,然后才质疑道:“确定是蓖麻毒素吗,伱只是看了看啊,又没化验!” 七原武仍然在思考种种可能,随口道:“当然能确定,蓖麻不是罕见植物,有时路边就能看到,采籽精炼的方法也非常简单,是古时候的常用谋杀药物,几十本书里都记载过中毒表征,这种事我不可能搞错。” 清见琉璃赶紧又把金满修中毒后的样子在小本子上圈了圈,这样下次再有人被蓖麻籽毒死,她也能一眼看出来了,但圈完后就奇怪道:“这次你怎么愿意告诉我有毒物的名字了,上次你什么都不肯说。” 七原武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因为蓖麻籽有毒就在咱们课本后面附录里写着!你这个三百分的学渣,蓖麻籽有毒是常识,根本没保密的必要,而且中毒后只要发现及时,凭现代医学的抢救成功率很高,我不担心你误食乱碰,也不担心你出去乱说!” 学渣琉璃没话说了,小声嘀咕道:“我就是问问,人家不知道还不能问问吗?你凶什么凶……” 七原武懒得和她计较,自顾自沉吟道:“当时我看了就有些奇怪,这种毒真不适合拿来谋杀,太容易失败了,但当时以为只是新手作案没经验,或者凶手没渠道搞到真正的剧毒物,不得已才选用了最容易自制的蓖麻毒素,不过现在再看看……下毒方法这么机巧,凶手明显有过周密计划,应该是确定过金满修会睡得很死,反应不过来自己中毒就会无声无息死去,但这样下毒难度就更高了,凶手是怎么下的毒呢?” 清见琉璃也思考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是不是洗澡的时候?金满律师九点左右去洗过澡!” 七原武摇头道:“应该不是,从他口腔里的残留表现来看,他是饮用或服食的蓖麻毒素,总不能他喝了洗澡水,而要是仅凭鼻腔吸入粉末,毒素发作时间会更长,一夜都未必能死成。” 清见琉璃觉得这判断好像没问题,又低头沉思片刻,觉得注射也不太可能,凶手能摸进去注射,一刀捅死金满修不是更干脆? 或者凶手有晕血症? 她迟疑道:“那金满律师不可能中毒啊,他九点左右还去洗过澡,明显没觉得不舒服,确实不像晚饭时中的毒,但之后他也没饮食,卧室里没有餐具杯子,一楼还有三个人守着,能证明他睡前没人上去过,门窗也是锁好没有破坏过的痕迹,当时他就像处在一间密室……” 说到这里她愣了愣,激动起来,“这是一件密室投毒案?!” 七原武点点头:“如果没有第二第三个凶手跑来搞破坏的话,那确实就是一件密室投毒案,但名字不重要,只要搞清他怎么中的毒,第一个凶手就能揪出来。” 顿了顿,他望向清见琉璃,“当时卧室里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他当时没敢仔细闻,进门基本就屏住了呼吸,偶尔小小换气也在蹭清见琉璃身上的气息,不然他怕当场吐出来,甚至跟着金满修一起去了西天。 嗯,其实日常生活中,他99%的时间都在小心呼吸,绝不去仔细分辨味道,不然一样容易仙去,也就认识了清见琉璃以后,和她混在一起才呼吸畅快了点。 清见琉璃回忆了片刻,微微恶心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臭……那种隔夜酸臭的味道吧?和我早上偶尔遇到老爸时,他身上带着的那种味道有点像。” 她毕竟只是条藏狐,不是专业警犬,这基本相当于什么也没说,七原武犹豫是不是上去重新闻闻,但这牺牲也太大了吧,赚点外快就要受这个罪,不如不做这单生意比较好。 或者继续一个一个问嫌疑人,看看是谁投的毒?但这么问出来也没什么用,不弄清对方怎么投的毒,凶手有病才会承认。 他在那里权衡了一下得失,转身叹道:“走吧,再回二楼卧室看看。” 拿箭捅人的那位凶手,鉴识课正在搜索别墅,找箭哪里来的,暂时没消息,只能稍等等。用手掐脖子的那位凶手没留下任何痕迹,最不好查,但只要能排除另外两名凶手后,这位自然就出来了,不必急。 所以还是先查下毒的这位,理论上他留下的痕迹应该最多,该最好查,不过要去闻臭味。 倒霉,本来以为能白捡钱,问几句谁是凶手就行了,结果还要遭这罪。 七原武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楼,站在卧室门口小小闻了一下,叹了口气,转头又去闻清见琉璃。 一大早发现的尸体,门一直开着,别墅里的人、刑警和鉴识课的人又都进进出出过,时间过了好久,这会儿闻不出什么了,白被恶心了一下。 清见琉璃看他凑到自己身边,还在唉声叹气,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七原武进门了,向一名鉴识课蓝帽子客气问道,“抱歉,请问受害者遗体呢?已经送走了吗?” 蓝帽子答道:“是的,中野小姐已经吩咐送往札幌尸检了。” 好吧,七原武也没再要求把遗体运回来,就是运回来……说实在的,他真没把握自己有勇气去闻死者的嘴巴,而且万一闻不出来什么线索,那简直亏死。 他开始在卧室内四处转悠,而金满修当着名律师,收入相当高,卧室相当豪华,被分隔成了两部分。一边是一张绵软的大床,旁边各有一个床头柜;另一边是安乐椅、一组布艺沙发和立式台灯,看样子平时他会坐在这边读些消遣读物。 清见琉璃跟着七原武转了一圈,尤其注意了一下窗户,发现都是锁死的,毕竟正在倒春寒中,看样子睡前金满修没打算开窗。 她不放心,还又跑去特意问了一下鉴识课的工作人员,确认没搞错,案发现场一来就是这样,没人动过。 一楼有人守着,二楼窗户又都锁死了,还真是间密室吗? 或者是凶手等一楼的执事女佣们去睡了,再暗中潜入,把金满修叫起来聊天吃东西,借机下的毒?但执事女佣们明显是等金满修睡了才去休息的,凶手这时跑来找boss聊天,还请boss吃吃喝喝,不太正常啊! 不过,好像也只有这么能解释通了。 清见琉璃正准备向七原武说说她的推理,发现七原武正仔细打量床头柜的位置,赶紧凑过去一起看,但发现只是一台小巧的唱片机和一盏摆在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没什么特别的。 她奇怪问道:“怎么了?这和案件相关吗?” 七原武沉吟道:“你说之前金满修嘴巴里的味道像你老爸?” “对。”清见琉璃不解道,“这怎么了?中年邋遢大叔们就那样吧……” 七原武直起身来望向别处,若有所思道:“那我大概猜到他怎么中毒的了,这家伙是自己喝的毒药,凶手用不着当晚跑来下毒。”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这案子刚开始查就凶手-1,遇害者是自杀或自杀过程中被人补了刀?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垃圾密室毒杀案 别墅卧室中,清见琉璃正百思不得其解,七原武随口就命令道:“去翻翻女佣厨娘们的笔录,看看昨天晚餐金满修他们吃的什么,喝没喝酒。” “中毒不是和晚餐无关吗?”清见琉璃回过神来,更不解了。 “所以我刚才没问,但现在我想知道了,快去看一眼!”七原武又催促一声。 清见琉璃赶紧飞奔下楼查阅笔录,又一路小跑回来,禀报道:“昨晚他们吃的简餐,有酱烧茄子、牛肉蔬菜沙拉、番茄马鲛鱼块、素炸天妇罗、裙带菜豆腐汤、一些渍物酱菜和米饭。” “酒呢?” “没喝酒。”清见琉璃答道,“我问了一下厨娘文板小姐,她说金满律师因心血管问题,已经被医生要求戒酒五六年了,他也同意不再饮酒,所以大家晚餐时都不喝,免得影响到他。” 七原武了然笑道:“又是一个啊……” 清见琉璃好奇道:“又是一个什么?” “又是一个戒酒失败者。”七原武这是想起自家老头了,老头都癌了还整天惦记着喝两口呢,临终前还在和他斗智斗勇! 当然,那时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头完败,到死也没喝成。 现在想想,有点后悔,反正最后没也救回来,不如让老头遂了心愿,临死前痛痛快快喝上半斤地瓜烧。 “戒酒失败者?”清见琉璃不高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 “先等等,咱们先把他藏的私货找到再说。”七原武站到卧室中间,摸着下巴沉吟道,“戒酒失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性格又比较严肃古板,更会担心别人知道,应该有个小保险柜,但这别墅有些年头了,不像在墙体内预留过保险柜位置的样儿,或许是个小保险箱。他还要经常打开,最好拿了里面的东西就往旁边一坐,抿上一口,能长长出一口气……” 七原武说着话就走到沙发旁,看看旁边的安乐椅,再看看这组布艺沙发,挨个儿轻轻推了一下,直接掀起其中一个的坐垫。 他又瞧了一眼,就把手伸到靠背和沙发基座之间的缝隙里,摸到了一个扣儿,揪着就把一块包着布的木板掀了下来,露出一个凹槽,里面平平镶嵌着一个带密码盘的铁盒子。 “诶,真的有个……保险盒?”清见琉璃瞪大了眼睛,几名依旧在四处采样的鉴识课工作人员也都吃惊地围过来,他们也没想到沙发里竟然有机关,还能藏东西。 “能打开吗?”七原武望向鉴识课的工作人员,虽然他也能开,但会显得像个小偷,所以最好让别人代劳。 鉴识课里面出来一个工作人员,举起相机就给铁盒子和沙发来了几张特写,然后瞧了瞧密码盘,点头道:“应该没问题。” 这里是案发现场,目前受警方控制,所有东西都要搜查,鉴识课这帮人也不需要再申请或通知事主,直接就将铁盒子取了出来,戴上听诊器就开始摆弄。 非常简单的密码锁,估计主要防备对象是打扫房间的女佣,盒子很快就被打开,露出里面几个棕黑色的方形酒瓶和一只白瓷饭碗。 鉴识课的工作人员马上又是一顿拍照,然后才戴着手套把酒瓶和碗取出来,又分别拍了几张各角度特写,再提取指纹,最后才交到七原武手中。 七原武戴着手套,先看了看瓶身上的标签,又一一拧开瓶盖,在瓶口微微扇风轻嗅了嗅,然后把其中一瓶倒了些出来,让鉴识课的工作人员拿去化验。 清见琉璃赶紧问道:“酒里有毒?” 七原武又把酒瓶盖都拧好,准备回头把其他无毒的自己带回去化验,高兴道:“当然,第一名凶手提前在一瓶酒中下了毒,然后等着金满修哪天把自己毒死就行了,没想到金满修够倒霉,中毒当晚还有人要杀他,赶到一起去了。” 清见琉璃很是无语,这什么垃圾密室毒杀案啊,原来只是被害者偷着喝酒搞出来的,手法说穿了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自己能发现被害者有酒瘾,以后类似的案子自己也可以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她赶紧掏出小本本,向七原武问道:“你是因为什么开始怀疑金满律师在喝酒,之前都没人提过他以前喜欢饮酒。” 七原武指了指床头柜那里,“去看看墙上的固定插座就知道了。” 清见琉璃马上跑过去观察,盯着墙上的插座看了半天,又回来找七原武,若有所思道:“看起来挺正常的,就是插孔旁边不少划痕,是因为这些划痕的原因?” 七原武点点头:“是的,大概金满修有时想临睡前听听唱片,为方便关闭就把小唱片机挪到床头柜那里,需要和小台灯共用一个电源,但他经常手抖,无法一次性准确的把插头插进插座里,所以我才有点怀疑他在长期饮酒。” “有一定道理,但也有可能是他年纪大了吧?他都五十多岁了吧,老年人眼睛不好或手抖都有可能啊!”清见琉璃想了想说道。 “他又不戴眼镜,我没看到他面部有长期佩戴眼镜留下的痕迹,视力应该还可以。”七原武随口道,“而且他还在正常工作,白天还自己外出过,也不像有脑卒中、帕金森之类的样子。甲亢更不像,他比较胖,应该没得甲亢。那相较之下,长期饮酒最有可能,当然要优先怀疑。” 顿了顿,他又斜眼看清见琉璃,“事实证明我已经找到他偷藏起来的酒了,伱怎么还有这么多屁话!” 清见琉璃不说话了,她也没办法,身为女主角,她必须和男主角杠啊,不杠怎么学东西。 她挨了骂也不在意,反正东西学到手了,下次再有类似的案子,她就知道该注意什么地方,到时就能把七原武挤到一边去,她来出风头……不对,是她来帮受害者伸冤。 她赶紧把要点都记到小本本上,把这件“密室毒杀案”理清了思绪。 金满修同意戒酒,但实际没戒掉,或是戒了一段时间酒瘾又复发了,经常晚上偷偷躲在卧室喝酒,还不想被人发现,嘴上说喜欢安静,要求管家女佣晚上别上二楼,但及有可能是怕被人发现身上有酒气,正好给了一号凶手可趁之机,偷偷在某瓶酒中下了毒,想让他某天莫名其妙死在睡梦中。 那一号凶手选蓖麻毒素也能说得通了,金满修喝得晕乎乎的去睡觉,八成会睡得很死,中毒了也反应不过来,而蓖麻毒素警方又无法追踪来源,一号凶手选这种毒药反而更安全。 但一号凶手是哪个呢? 女佣、厨娘和管家该不太可能,金满修一直在努力瞒着她们,那就是学生、秘书和助理之一了?肯定只有其中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不然一号凶手不会使用这种诡计! 细想想这诡计成功率还真不是没有,金满修要是莫名其妙被毒死在一间“密室”中,有毒的酒还被金满修自己藏了起来,警方十有八九就怀疑厨娘、管家和女佣去了,真正的凶手反而嫌疑很小,然后他再找个机会把这小保险箱偷偷拿走,直接销毁,估计又会成为一件难以说清的悬案。 混蛋,这次又差一点点,我明明都发现金满修的臭味和老爸有点像了,该联想到他俩都是酒鬼的! 清见琉璃理清真相后十分懊悔,很不甘心地抬头望向七原武,但发现七原武正戴着手套,用各种角度观察那只碗,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这就是晚餐后丢失的那个碗,保田小姐提到的那个碗?” “九成九可能是吧。”七原武把碗交回给鉴识课的人员,“不然难道是用来喝麦芽威士忌的吗?” 清见琉璃又跟着鉴识人员看了那只碗几眼,奇怪道:“金满律师偷了自己家的碗,然后藏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七原武沉吟道:“暂时不清楚,但确实是一个普通的饭碗。产地在佐贺县,技法是模仿的万里烧,划花上釉烧成,花纹也没什么说头,大众货色,哪个超市这种碗都有一大堆。” “是不是他已经怀疑某个人想杀他,想用碗代指什么人,在留下线索?”清见琉璃也开始冥思苦思,怀疑这碗和二号、三号凶手相关。 七原武摇摇头,拎起毒酒瓶子就走:“等鉴识课先看看这是谁用过的碗吧,到时再分析金满修为什么要做这种怪事,现在先去把第一个凶手找出来。” ………… 七原武领着清见琉璃下了楼,刚走到一楼客厅就遇到中野惠理从别墅后面绕出来,而中野惠理一见他俩就说道:“正好,七原,找到箭从哪里来的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七原武也把毒酒向她递去,笑道:“这么巧,我也找到证物了,一瓶毒酒。”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惊讶”之白光,赶紧接过酒瓶细看,“金满律师就是喝了这瓶酒中的毒,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卧室。”七原武胡乱编了编“感知”到毒酒“不祥气息”的过程,也不管中野惠理信不信就笑道,“先拿去给嫌疑人们看看,凶手找到一个是一个。” 中野惠理也确实不关心他是怎么找到的,反正能解决案子就是好七原,侦探或灵媒都可以,马上赞同道:“这样最好。” 她现在很庆幸第一时间就把七原武叫了来,不然这瓶毒酒还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那最少第一个凶手肯定找不出来——现在很不错,至少能正式逮捕第一个犯罪嫌疑人,起码有了个保底交代,她也就能稍稍松一口气了。 三个人马上动身前往别墅侧楼,七原武要先见小濑睶美、永保明日香、吉内利之这三名嫌疑人,而清见琉璃边走边奇怪地向中野惠理问道:“鹰无警官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 她还以为这两个人在一起,中野惠理则脸色难看道:“我刚才也一直在找他,他第一次出现场,吐了,吐完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这家伙……”后面她没继续说,估计不是什么好话,或者不想守着两个高校生的面痛骂职业组的无能王八蛋。 他们说着话就出了别墅主楼到了院子,一眼就看到刚才还找不到的鹰无幸运正领着一个穿着精致小洋装的卷发少女在闲逛,一边闲逛还一边挤眉弄眼地说笑。 中野惠理脸色更难看了,直接就喝问道:“混……鹰无桑,你在干什么?”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我真的有超能力 “宝贝,上好的宝贝!”七原武举着一只绿色云纹知部茶碗对灯观赏,嘴里啧啧有声,“胎薄如纸,绿而不染,对光隐见云纹浮动,如游龙戏水,和书里记载的一样,难以想象四百年前就有这种工艺,美浓的匠人应该是古曰本抄中国工艺最认真的一伙了,确实名不虚传。” 这会儿他们已经回家,清见琉璃在旁边泡茶,不屑地小声道:“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七原武还沉迷在鉴赏四百年前的工艺中,随口道:“这是宝室户千穗主动送给我的,有什么不要脸的。” “你一直在盯着这茶碗看,不停夸,人家当然要送给你了!”清见琉璃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很丢脸,臭着小脸嘟囔道,“救个孩子还要索要报酬,伱就是不要脸!” 七原武爱惜地放下茶碗,决定以后用它来喝茶,毕竟这种值钱古董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嘴上毫不在意道:“和你这笨蛋讲不了道理,你肯定不知道‘子路受牛’的典故吧?我做了好事凭什么不能收礼物,这就是我应得的,我没再要那对‘萩之七变细纹壶’就已经算道德高尚到天下第一!” 清见琉璃确实不知道什么子什么牛的典故,没法和他吵吵,但依旧很不服,小声在骂他,“你道德高尚到天下第一?你道德高尚个屁,抢功天下第一还差不多!” 这事说起来她就来气,七原武不知做了什么手脚,“通灵仪式”办得太真,搞到吉川友田真信了,连夜去转移人质,然后七原武就玩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什么时候在吉川友田口袋里放了信号发射器,远远就指挥中野惠理开车跟了上去,一路找到了藏人质的小院。 嗯,当时中野惠理、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也在,就是他们三个爬墙太慢,被他们两个会“组合爬墙术”的高校生抢在前面,最先追到了吉川友田。 追上人之后,七原武面对绑匪谨慎小心,缩在后面不声不响,等绑匪一被打倒,立刻勇猛无比,撞翻了她就第一个冲进地窖,抢先救醒小百合,温柔无比地安慰了好半天,然后抱着就不撒手了,一路抱回洋馆交给宝室户千穗,把头功占了个十成十,顺便还胡言乱语了一番什么“看到吉川友田面前的蜡烛都没亮,觉得很可疑才想去跟踪他,结果真是他犯案”之类的屁话。 然后就开始夸那个破茶碗,夸到人家送给他,他就喜滋滋抱着回来了。 真的是个狗东西,一点廉耻也没有,当时要不是那么多人在,早背后一脚踹死他了。 她在那里小声发牢骚,虽然她也救醒了河合昭彦,但根本没人关心,甚至河合昭彦醒后第一时间也在关心小百合,对七原武说了好多感激的话,都没人夸夸她打倒了犯人,很令人伤心。 七原武才不管她怎么想,正在那里给茶碗消毒,得意道:“我出力最多,本来就是功劳第一,哪有抢了?你敢说功劳比我大吗?我当然要第一个去救小百合,不然等你抢功吗?” 清见琉璃置疑不了他功劳最大这一点,但还是对被撞进杂草灌木丛很不爽,板着脸,眯着眼,平着眉,捧着茶杯开始喝茶消气,而把茶水和气一起咽下了肚,才郁闷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吉川友田被带回警署审问,天太晚,她没法跟着,就算不高兴也只能问七原武。 七原武这会儿也给茶碗倒上茶了,饶有兴趣观赏着茶碗纹路色泽变化,喜滋滋道:“很简单的一个小案子,还用解释吗?” “有很多地方我还没想明白,我想听一听。” “好吧,看在今天收获很大的面子上,浪费点口水也无妨。”七原武现在心情很好,直接道,“吉川友田这家伙想人财两得,这次绑架案绑的是小百合,实际上针对的目标是宝室户千穗。他其实早就爱上宝室户千穗,可能在宝室户家主还在世时就爱上了,但只敢远远看着,不敢表露心意,然后日久天长,越看越爱,内心十分煎熬。” 清见琉璃没想到有这种内情,惊讶道:“他……他爱上了……那不是他嫂子吗?应该算嫂子吧?” “是的,按曰本传统习俗,宝室户千穗确实是他的嫂子,甚至是家主,所以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七原武左右看着茶碗说道,“双方关系非同寻常,身份地位以及拥有的财富更是差别巨大,他完全没可能得到宝室户千穗,别说明媒正娶一全多年心愿了,就是偷情都轮不到他,宝室户千穗的心全在女儿身上,对他根本没感觉。 他也不敢直接表露心意,一个不好就要从宝室户家滚蛋,甚至会被宝室户所有分家围攻到身败名裂,所以他才想出了这歪主意,直接铤而走险,把小百合绑架了。”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了,惊讶道:“这就是他的作案动机?想让千惠夫人爱上他?” 七原武点点头,用古董茶碗轻呷了一口茶,感觉茶的口感更好了,悠然道:“大概是这样没错,想得到宝室户千穗这几乎是他唯一的方法了,而且他计划良久,失眠时八成都在想这个,准备工作做了一大堆,连替罪羊都事先找好了。 他能很轻易地知道宝室户千穗的一切行程,也熟知小百合的生活习惯,所以在花见日准确拦住河合照彦的车辆。河合昭彦对他完全没有防备心,他可以很轻易接近小百合,一瞧后座,发现小百合已经困到睡着,随即对她使用乙醚之类麻醉药,让她彻底睡死,然后利用她和武器控制住河合昭彦,逼迫他开车前往那处废弃小院。 路上河合昭彦不敢反抗,只能借多年玩表的经验和某个时机……大概假意反抗了一下,或是搞个急刹之类,暗中把表丢出了窗外,希望有人能发现他们的行踪,展开救援。” 说到这里,七原武一伸手笑道,“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时吉川友田拦住车只是寻找机会,不一定会动手。如果小百合没睡着,他马上就会放弃,笑着打个招呼离开,绝不会多做什么,只有他觉得机会合适时才会动手,他为这件事准备很久了,计划反复盘算过,会很有耐心,这次不行就下次,早晚能找到机会。” 清见琉璃质疑的话被憋了回去,但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难怪他要通过物流配送来寄勒索信,原来他没时间去打勒索电话。” 七原武笑着点头道:“是的,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为凑赎金愿意舍家相助,交赎金的路上更是老老实实,拼上性命也想救人,完全洗脱了嫌疑,没人再会怀疑他。 宝室户千穗更是被他拖着跑了大半天,回来后对他亲近了许多,都开始下意识往他身边坐了,对他附耳低语也不再排斥,然后就是他去医院包扎时偷寄的绑匪告知信抵达,彻底击溃宝室户千穗的心神,顺便还想把碍事的刑警们赶走,这时我就出来劫胡……不对,是出来主持正义了。” 清见琉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但没和他计较,又好奇问道:“那他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七原武摸着下巴笑道:“我是猜的。要是我的话,我会把小百合扣在手里,借宝室户千穗‘失去’爱女这段时间趁虚而入,帮她努力保住庞大财产的管理权,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在她急需依靠时提供完美依靠,等时机成熟了就表露心意,说些什么就算她一无所有了,我也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之类的屁话。 等有了海誓山盟,我再寄来一封勒索信,用河合昭彦的口吻表示因为以前的恩情,愿意再给宝室户家一次机会,而这次,我会带上宝室户千穗避开警察,秘密去交赎金,好好演一场,回头就把小百合真放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握拳,低笑道,“到这里计划就大成功,我人财两得!” 他说得这么投入,清见琉璃板着藏狐脸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也就宝室户千穗比他年龄大太多,很难凑成一对,不然搞不好他就跑去动手了,都轮不到吉川友田当犯人。 她无语了一会儿才继续关心案情,问道:“你……不对,吉川友田真的会放人吗?” 七原武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当然,不对,他当然会放人,他从没想过伤害小百合,小百合被救回来依旧会幸福生活,对被绑架都没多少记忆,而且能多个疼爱她的新爸爸,毕竟她可是宝室户家唯一的继承人,关系到宝室户千穗能不能继续监管宝室户家的庞大产业,可不能死,就是河合昭彦一定要被灭口,八成身上会带着点赎金,伪装成绑匪内讧,死在某个阴暗地方,以供哪天警方发现好结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干脆找个地方一埋也可以,就是这样容易留下后遗症,哪天尸体被发现可能重新立案调查,绑架案也一直结不了,多事的刑警们会一直追查河合昭彦,有可能发现吉川友田一直和河合昭彦走得很近,再次对他起疑心。” 清见琉璃觉得他猜得八九不离十,愣愣出神了好大一会儿,才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因为爱上一个人,就要绑架一个小孩子吗?还要杀害一个人,成年人的世界好可怕……” 七原武早就见怪不怪,笑道:“他也没办法,这几乎是他得到宝室户千穗的唯一方法,所以我发现不对后,才觉得这事很狗血,但吉川友田也不只是得到朝思暮想的意中人,真搞好了,直接或间接控制宝室户家庞大的产业不是梦,直接翻身做主人,起码少奋斗三辈子,为此冒点风险,哪怕风险不小也不能说不值。” 清见琉璃情不自禁点了一下小脑袋,但马上晃了晃头,又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不对劲的,他一直演得很好啊,都没人察觉什么!” 七原武哈哈大笑,似乎看到同行翻船超开心:“是他够倒霉,他最初计划是让河合昭彦来背锅,这完全能说得通,所以他仔细研究过河合昭彦这个人,还准备了他的指纹之类物证,但他没想到我们会捡到河合昭彦的求救手表,结果他的栽赃对我来说不可能成立,毕竟正常绑匪没必要搞栽赃这一套,那肯定就是熟人作案无疑。 再加上吉川友田长期在服用抗抑郁药物,我很好奇他的心病是什么,又看到他对凑赎金那么积极,在帮到宝室户千穗后,在她感激目光中努力掩饰那一瞬间的内心狂喜,明明低头愧疚,肢体语言却完全对不上——人在愧疚状态下,肢体该十分无力,他却绷紧得厉害,我当然要怀疑里面有狗血事,然后再想想我会怎么得到……他那个坏蛋会怎么得到宝室户千穗,自然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清见琉璃再次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没着急,知道小百合他们暂时没危险,就在一边看着送赎金,等发现事实和你的猜测一致,就赶紧抢着去显摆,举行那个什么通灵仪式,借机大捞好处?”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不悦道:“什么显摆捞好处,不懂少胡说,我想揭穿他有什么证据?全靠张嘴就来吗?万一他破罐破摔,短期内死活不去那套鬼知道在谁名下的小房子,地窖又那么隐蔽,河合和小百合还被注射过药物和死死绑着,你是打算害死他们吗?” “好吧,使诈我能理解,算你有理。”清见琉璃对能把小百合和河合昭彦安全救出来其实很满意,觉得他为了做好事显摆一下也不是不能接受,又好奇问道,“通灵仪式你做了什么手脚,当时我感觉好真实,好像真的有点飘,还闻到了花香味,你怎么猜到小百合附近有油菜花,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还有,那蜡烛是怎么点燃的,明明你双手都被人握着啊!” 七原武古怪地望了她一会儿,问道:“你知道奥卡姆剃刀原理吗?” “呃……”清见琉璃只是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高一小女生,没经过互联网洗礼,完全没听过这名词,迟疑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指,如果对一种现象有几种不同的解释,通常最简单的说法最正确。”七原武看着她奇怪道,“经历了那么奇幻的一幕,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我真有超能力,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清见琉璃愣了愣,一脸困惑道:“但那完全不可能啊,你只是个骗子,又不可能有超能力。” 七原武哑然失笑,伸手在胸前一合,猛然拉开,手掌突然就燃烧起来,片刻后一个碗口大的火球悬停在他胸前,不停吐吞着青焰紫焰,而他又斜跨一步,手一抖让火球平平悬浮在自己手掌上方,托举着淡淡道:“我只是想过过平静生活罢了,从未说过自己没有超能力,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 清见琉璃下巴一声脆响,张大嘴巴,望着悬空火球,被这神奇一幕惊呆了,直接失去语言能力,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这世界并不是科学的,其实真的有神秘侧事物,他刚刚真的完成了一次远程通灵感知,真的是凭超能力救出了小百合! 是因为救一个小孩子吗?他想救一个小孩子,才不得不暴露了自己的超能力? 混蛋,我早就觉得不对了,原来他真的是个骗子,是个有超能力但装成没有超能力的骗子,竟然骗了我二十多天! 晚了些,今天有点晕,改得好慢,也改得不太仔细,请大家多见谅。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真里菜同学,欢迎加入我的团队 中野惠理是个金丝眼镜娘,长相还是挺漂亮的,能算平良野警署的白骨精,一向对待工作极为认真,不然伍藤安也不可能那么器重她,敢让她这个没经验的事务官当一线管理官。 同时也因为家庭原因,她自小就看不得自由散漫的人,接手了鹰无幸运这个下基层来实习的职业组王八蛋就很不爽,现在这个王八蛋还敢更进一步,领着一个陌生少女在案发现场闲逛,真的忍无可忍。 鹰无幸运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中野惠理才松了一口气,奇怪道:“我没做什么啊,前辈,就随便走走。” 中野惠理深吸一口气,刚才被气得差点崩了人设,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她是谁?案发现场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你到底在干什么?” 鹰无幸运恍然大悟,一指身边的卷发少女就说道:“误会误会,这不是外人,是我妹妹真里菜,刚和我一起搬到平良野,这是特意来探望我的。”接着他又一脸讨好的对旁边的卷发少女说道,“这位是哥哥的前辈,中野小姐;这两位是来协助的七原同学和清见同学,以后都是自己人,要有礼貌一些。” 鹰无真里菜下意识地抬了抬小下巴,但起码的教养是有的,马上又低头道:“大家好,我是鹰无真里菜,鹰无家的三女,以后请多关照。” 清见琉璃在旁边看热闹,也觉得鹰无幸运太不靠谱,根本没半点刑警的样子,毫无组织纪律性,更像个该被刑警逮捕的色狼或是花花公子,搞不好进警校培训的三个月全部用来调戏预备役警花,根本没学到任何东西。 但她好奇打量了一下鹰无真里菜,发现她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有一张巴掌大很精致的小脸,眼睛很大,眼睫毛也很长,轻眨双眼看起来很可爱,再配上一头长长的少女风亚麻色卷发和马卡龙色系的精致小洋装,很像一个大号的洋娃娃。 嗯,再撑上一把白色小洋伞就更像了,真的很可爱。 她看了一眼都有点想把真里菜抱回家收藏,对她印象很好,连忙也礼貌地低头回礼:“鹰无同学,你好,我是清见琉璃,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中野惠理表情也稍微缓和了些,不想让手下在家人面前太丢脸——实习九个月的手下也是手下——她把鹰无幸运单独拉到了一边,严厉的低声道:“我们不是在拍电视剧拍电影,没有探班这种说法,马上让你妹妹回去。” “这也太不讲情面……” “伱闭嘴,这种事没办法讲情面,要我通知伍藤警视吗?!” 鹰无幸运还是很犹豫,把中野惠理扯到了花丛后面,低声道:“但她特意来看我,才到了几分钟,这样把她赶走……前辈,我身为哥哥的尊严可就全完了!” “那也不行,马上让她回去!”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怒火槽快满了。 “但我记得有很多警察上班都带着老婆孩子,怎么到我这里妹妹过来探望一下都不行了?她又没进去,影响不到你们破案。” 中野惠理真的无语了,都想一脚把他踢回警校,判他一个实习不合格,咬着牙说道:“那是驻役所,我们是刑警,而且驻役所也不是警员带着老婆和孩子在上班,是老婆和孩子就住在驻役所后面,那里就是警员的家!” “所以,他们上班能和家人在一起,我上班妹妹都不能来看看我?” “不能到案发现场来!”中野惠理再次压低声音道,“看在伍藤警视的吩咐上,我已经对你够容忍了,你给我适可而止,有点专业精神!” 真的让人没话说,难怪那么多人聊起职业组王八蛋就一脸厌烦,这帮家伙根本没有身为警察的自觉性,就是一群套着警服皮的官僚预备役。 更混蛋的是,这样自由散漫的家伙,九个月后竟然还能比她高一级,两三年还要成为她的上司,整天坐在办公室里指挥她在外面跑来跑去! 好想说脏话! ………… 七原武不管中野惠理怎么教训实习生,对准职业组大战精英职业组也没兴趣,稍等了片刻就领着清见琉璃去见嫌疑人,争取中午前先把案子搞定三分之一。 清见琉璃倒是很好奇中野惠理他们争吵的结果,但当然还是要跟着boss走,不过没走几步就奇怪转头道:“真里菜同学,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真里菜也奇怪道:“难道让我自己站在那里吗?” “这是案发现场,你最好不要随意走动,等你哥哥回来送你出去吧!”清见琉璃好心提醒道,毕竟这是鹰无幸运在犯蠢,和真里菜这可爱的洋娃娃没什么关系。 真里菜不解道:“那你们为什么可以随意走动?”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七原武,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道:“因为他是警署请的特别顾问,在协助解决疑难案件。我是他的助手,需要协助他。” 这么自我介绍好难受,什么时候能反过来啊! “特别顾问?”真里菜若有所思道,“他为什么能当上特别顾问,你为什么能当助手?” “因为他有些特别的能力,还会推理。”清见琉璃对真里菜很友好,耐心解释道,“我也懂推理,所以能帮到警方的忙。” “原来是这样。”真里菜明白过来,毫不在意地说道,“那我也来帮忙好了,我也会推理。” 清见琉璃瞬间就惊讶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洋娃娃”,还是感觉她像个富家大小姐,试探道:“你也在学习推理演绎法?” 真里菜微微歪头,困惑道:“推理演绎法是什么?” “就是一门把许多事实排成一条不间断的事件链,最后得出正确结论的科学,你没听说过吗?”清见琉璃更奇怪了。 真里菜摇摇头,表示从来没听说过,但马上抬了抬小下巴,骄傲道:“但我真的很会推理,我看电视,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凶手!这次我哥哥当上警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当警察,但他当上了警察,刚上班就遇到案子,所以我才特意打传呼找他,过来看看他能不能找到凶手。” 清见琉璃无语了一会儿,忍不住道:“那不是推理,是胡猜!推理是门科学,不是过家家。” 真里菜也不满起来:“你凭什么说这不是推理,要不要较量一下?” 清见琉璃吃惊道:“你要和我较量?” “对,你不敢吗?”真里菜抬着小下巴用鼻孔看她,卷发微晃,表情有些小傲慢。 “我不敢?你知道我经手过多少案子吗?”清见琉璃更加无语了,“杀人犯、盗窃犯和绑架犯,我都抓到过,你能做到吗?” “那是我没去抓,我要去了,抓到的犯人肯定能超过你一倍!” “超过我一倍?那根本不可能!”清见琉璃忍不了,抓犯人哪有那么容易,她为了抓几个犯人,差点被气死不说,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没还清呢! “绝对有可能,我推理能力很强,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凶手!” “我再说一遍,你那是胡猜,根本不是推理!”清见琉璃对“洋娃娃”的好感度快速下降中,觉得“推理”这两个字都被她玷污了。 真里菜也生气起来:“你好没礼貌,凭什么只能按你的方法推理?” “你才没礼貌!”清见琉璃也越说越气,“那也不是我规定的方法,推理要讲逻辑!” 七原武已经走到别墅侧楼,转头奇怪地看看她俩,笑问道:“你们两个幼稚园刚毕业吗?走两步路都能吵起来?” 清见琉璃这才觉得和真里菜这种无脑女生争吵大失身份,转头望向一边,懒得理她了,而七原武又打量了一下真里菜,颇有兴趣地问道:“真里菜同学也想体验一下抓捕犯人?那要不要当我的助手,每小时只用付我五百円就可以,包你满意。” 真里菜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困惑道:“你在说什么?我又不是傻瓜,为什么要付钱当你的助手?” 清见琉璃摆出了藏狐脸看她,深刻理解“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了,明明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说话却这么讨人厌。 对比起来,七原武这狗东西都有点可爱了! 七原武一贯认钱不认人,不肯付费上班管她是哪根葱,立刻正色道:“那就请真里菜同学不要跟着我们了,我们有正事要做,事关民众安危,请不要打扰我们。” 清见琉璃暗中哼哼了两声,心里有点高兴,七原武这家伙狗是狗了点,但还是能分清里外,不会胳膊肘子往外拐,知道站在她这边说话,马上也一本正经地附和道:“是的,真里菜同学,我们现在要去见嫌疑人,请马上离开吧!” 真里菜也生气起来,直接掏出钱包抽出几张万円大钞递给七原武,“那我当你助手好了,先包一天,不用找零了!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推理是怎么一回事!” 哦,好大方的肥羊……不是,好可爱的女孩子! 七原武立刻脸色一变,笑得眼睛都眯了,说着“承蒙惠顾”就要伸手拿钞票,清见琉璃受不了了,一把揪住他就怒道:“你还要赚这种钱?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们在办案啊!” 你这该死的狗东西,我刚在心里夸完你你就又来这一套? 人家一掏钱你就要跟人家走吗? “有钱不赚不是笨蛋吗?”七原武还是很在乎老员工情绪的,低声对她说道,“带上她又不会影响找凶手,咱们白捡一笔钱,回头一起回家吃好吃的。” “不行,我不喜欢她。”清见琉璃还是不同意,她不能接受一个“侮辱”推理的家伙加入团队。 七原武无所谓道:“你喜欢客户干什么,案子完了咱们就走人,以后见都见不到,你和她赌什么气?不好好赚钱,以后咱俩喝西北风吗?” 清见琉璃没话说了,嘟着嘴开始生闷气,而七原武转身就握住了真里菜的双手,热情道:“真里菜同学,欢迎加入我的团队,今天让我们一起为打击不法而努力!”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推理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俗话说得好,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钱少而不赚。 七原武搂草打兔子,顺手赚了笔外快,但终究警署给的才是大头,欢迎真里菜加入团队后,立刻拎着毒酒瓶子去找小濑睶美、永保明日香和吉内利之三人。 吉内利之住在一楼,七原武顺路推开他的房门,举了举毒酒瓶子,笑问道:“是吉内桑吧,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吉内利之正在房间内走来走去,门被推开吓了一跳,再一听七原武的话更是一脸愕然,七原武笑着点点头:“看样子你没兴趣,那你接着休息。” 他又上楼去了永保明日香的房间,一样直接推门,举着毒酒瓶子就笑道:“永保小姐,恭喜你复仇成功!” 永保明日香正坐在床上发呆,闻言望向七原武,嘴巴微张,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哑着嗓子说道:“伱是……” “我是警署的特别顾问七原武,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最近经常上报纸。”七原武进房间到书桌前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打字机和文稿,放下毒酒瓶就拿起文稿开始翻阅,又看了她一眼,嘴上笑道,“你果然知道我,那我就不必过多自我吹嘘了。” 永保明日香26岁,相貌清秀,体质纤弱,坐在床铺上斜对着七原武,尽量不去看桌上的酒瓶,小心说道:“之前确实在报纸上看过有关七原桑的报道,你有‘超感知’能力,当时我都很羡慕,不过您来找我……” 七原武抬手指了指酒瓶,微笑道:“既然知道我,又看到这瓶酒,永保小姐何必还要明知故问?你本性善良……嗯,本性善良和企图下毒谋杀并不冲突,你是在复仇……” 七原武说着话,瞄了一眼桌上的几个相框,继续笑道,“你是在为父亲报仇,我完全能理解,但你并不是职业罪犯,留下了太多破绽,在我已经找到这儿的时候,再问这种问题真的毫无意义。” 永保明日香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更加干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当时我一直在房间修改文稿,没有出去过。” “你看,你一点也不专业。”七原武笑道,“这时候你该保持沉默,在见到律师之前什么也不说,或者干脆捂着心脏倒地,暗中抠自己嗓子眼开始呕吐,想尽一切办法强行中止问询,免得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他嘴上开着玩笑,眼睛没离开文稿,翻阅速度极快,猛一看就像在拿着文稿玩耍。 这些文稿是明日香的工作成果,金满修在写自传,抽空就像聊天一样和她说一些往事,她记录下来再扩充润色,金满修看一眼指出哪里不满意,她再修改,一直改到金满修满意为止。 这项工作持续有大半年了,不过写作进度很慢,平均一天定稿只有一两千字的样儿,自传里的金满修才刚刚人到中年,七原武没几下就翻完了,不过他在意的不是内容,而是在找痕迹——有十几页稿子被反复阅读过,页边还有浅浅指甲印和用力捏压过的痕迹。 七原武翻到这里,仔细看着她的面部表情,嘴上淡淡道:“永保小姐,警方没你想象中那么无能,至少有我后已经没那么无能,已经调查清楚你的作案动机。 当初在‘川陵重工重金属中毒申诉事件’中,你父亲就是受害者之一,他们请的维权律师就是金满修。当时金满修初出茅庐,正当着公诉律师和维权律师积累名望,很积极地帮助你父亲这些受害者,同时也很有能力,一度逼迫川陵重工差点做出重大让步。 但这时他被收买了,暗中做了手脚,相当于把受害者们都出卖给川陵重工,导致维权失败,以此做为晋身之阶,从平民律师开始向权贵律师迈进。 而你父亲也因此含恨离世,你的家庭更没能得到多少赔偿金,让你的童年过得相当艰难。 金满修回忆到这段发家史时,哪怕他做了遮掩,不停扭曲事实美化自己,把维权失败的责任全推给包括你父亲在内的受害者,把这一段人生重要经历描绘成一段励志鸡汤。 是的,初出茅庐就逼得大公司差点跪地投降,失败了也不丢人,而且自传嘛,和差不多,主人公刚开始必须有挫折,不然怎么显得最后取得的成就够伟大,怎么可能被看自传的读者敬佩,那次维权失败就是他未来成为大律师的初动力,也是成功的开始。 金满修大概想让你这么写,但你还是在反复润色、修改中发现不对。 是的,你发现了,金满修就是当初背叛你父亲的人。 你犹豫过,纠结过,想指证金满修,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你没能力找到证据,也没信心凭一个三流小作家的身份,在舆论上斗赢金满修这种人脉超你百倍的知名大律师,一个搞不好,说不定反而是你因为诽谤去坐牢。 所以你在犹豫很久后,利用无意间发现他戒酒失败——我猜书稿上曾经沾过酒,他在晚上时边审稿边喝酒,被你发现,你就想出了这条诡计,多次借机在他的房间寻找他藏酒的地方,又通过自学打开了那个简单的密码锁,最终下毒,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背叛者最可恨,是不是这样,永保小姐?” 七原武说完后,也不再关心她的反应,低头专心重看《金满修自传》,而永保明日香愣了一会儿,神色竟然平静下来,似乎对这一天有过心理准备,轻声问道:“如果我现在像电视剧里一样说一句‘你可以怀疑我,但你没有证据,并不能证明是我下的毒’,会不会显得很差劲?” 七原武抬头笑道:“你可以问,没人会笑话你。” 永保明日香竟然真问了,“你可以怀疑我,但你没有证据,并不能证明是我下的毒。” 七原武微笑道:“好吧,那我就像一个侦探一样说台词,我相信你下毒时一定会戴好手套,下完毒后也会清理沙发、保险箱,但之前呢? 金满修把酒藏得那么隐秘,你日常又无法经常进出那间卧室,只能利用交谈时他临时出去接电话,或打着去送书稿之类借口,进行快速翻找,而且我相信什么抽屉最里面啊,床头柜后面啊,座钟肚子里啊,窗帘后面啊,换衣间深处啊,越是日常打扫不到的地方你翻得越仔细,未必每次都能戴着手套,包好头发,你觉得你有没有留下指纹或是毛发?你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七原武说到这里,又一指毒酒瓶,“当然,单凭这些莫名其妙的指纹、毛发无法给你定罪,但现在已经确定毒被下在哪里,你还有充分的动案作机,现在就该轮到你来解释了。 永保小姐,为什么金满修卧室里各种难打扫的角落,能找到你的指纹毛发? 你在翻找什么,有什么目的? 对了,友情提醒一下,哪怕你非常小心,次次都戴好手套——那几乎不可能,但就算如此,你没留指纹也没关系,头发一样能对比,正常人一天都会脱落70根左右的头发,你猜猜我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你的头发?” 永保明日香无话可说了,七原武说的分毫不差,她当时闻到书稿上有酒味,怀疑金满修酒瘾复发偷藏了酒,想借此毒杀他,确实多次找机会快速翻找过他的卧室,也确实没能做到每次都把自己包成大白一样,痕迹肯定没少留。 只要毒酒被第一时间找到,这确实无法解释,除非警方慢她一步,她再找机会偷走小小的保险铁盒,彻底销毁掉。 原本她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明显失败了,保险箱竟第一时间就被翻了出来,那可是她找了许多次,有目的性把房间都翻遍才找到的。 永保明日香再次无话可说,认输了,轻声道:“我确实没能做到这一点,无法解释,那现在我是不是该做犯人自白了?” 七原武笑道:“你是位优雅的嫌疑人,我当然要配合。请讲,我会耐心听。” 永保明日香冲他笑了笑,并不恨他,轻声道:“我不后悔,如果当初能得到补偿金,我父亲就不会不治身亡,至少不会死得那么痛苦,对此金满修该负全责。 我父亲死后,我妈妈一直哭,一遍一遍诅咒那个偷偷更换样品,被对方律师抓到把柄的背叛者,但当时谁都没想到会是律师,我更没想到那位律师就是金满修,我妈妈一直叫他老师,很尊敬他…… 我也是在帮他代写自传后才发现大家竟被戏耍了二十多年,虽然我没证据,但维权案结束不久,他就开始连续接到川之中财团的委托——川陵重工是川之中财团的支柱之一,我这才确定当年背叛我们的人就是他,他是我们这边唯一的获益人。 后来我想了很久,有几次都想放弃,毕竟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也害怕去杀人,但我每次看到那段书稿,想想我们一直活得很艰难,他却功成名就还有闲心雇人写自传,我就……” 永保明日香这段时间估计心理斗争过多次,又无法向外人吐露,心理压力很大,那反正七原武已经查明真相,她也不想做难看地挣扎,倾诉的欲望很强烈,一直说个不停。 而七原武果真没打断她的话,就一边翻看金满修的自传,一边默默陪着她。 他就只能做这么多,这案子毕竟和“町区公决案”有区别,金满修是背叛出卖了雇主,是个人渣败类,但更像个帮凶,有罪到直接把他杀了…… 不好说,说不好,不说好。 ………… 房间门口的中野惠理也没急着执行正式逮捕,同样耐心倾听,准备回头算她自首,替她向检察官和法官求情,争取轻判——无论是谋杀未遂还是故意杀人,都会帮她努力争取轻判,也怕破坏气氛,没继续驱赶真里菜。 清见琉璃则很羡慕地望着七原武,控制不住地幻想坐在房间里的是她,她最清楚内情,知道七原武根本没去做过任何调查,就那么拎着酒瓶子进去,全靠一张嘴胡扯,竟胡扯到犯罪嫌疑人真信了,都不等证据摆到眼前就主动认罪。 鬼知道能不能找到证据…… 当然,说全是胡扯可能过分了,八成是冷读术,她一直很注意观察七原武的小动作,发现他偷瞄过桌上的几个相框,相框里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是很多年前的,永保明日香还在襁褓中,倒是其余几张母女合照是近几年的。 此外七原武还偷瞄过书架,她在门口努力看了半天,发现了几本机械相关的书籍,显得有点可疑,而且七原武还在不停翻书稿,看起来像漫不经心随手而为,但里面肯定也有猫腻——她也有点怀疑永保明日香是因为这份手稿才起了杀意,毕竟永保明日香关系和金满修隔得太远,毒杀他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好处。 但就算七原武搞了好多小手段,只凭一张嘴就能说服犯人认罪,还是很厉害,简直是侦探界的典范,是她梦里经常出现的情景。 清见琉璃羡慕嫉妒恨了一会儿,转头向瞪圆了眼睛的真里菜小声道:“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推理,一切所述都合乎逻辑,让犯人无法辩驳,哑口无言,只能乖乖认罪!” 真里菜回过神来,刚才七原成竹在胸,侃侃而谈时的那种超凡自信也把她震住了,再看永保明日香也没被吊起来打就乖乖招供,非常不可思议。 嗯,她不了解案情,没听懂七原武在说些什么,也没搞清永保明日香怎么就认罪了,但这反而更让推理充满神秘色彩了,看上去好像巫术一样。 推理,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好像很有趣! 我学会了! 下章九点左右吧,希望不会有逻辑错误。没意思归没意思,但真的不太好写。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智商很受侮辱 七原武抖手熄灭了火球,坐回桌边淡淡喝了口茶,顺便伸手轻托清见琉璃的下巴,帮她把嘴合上。 清见琉璃这才回过神来,但望着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依旧无话可说。 刚才那一幕太惊人了,手掌着火,凭空拉出一个火球,火球还能悬浮,比在电影院里看到的科幻电影还科幻,除了超能力不可能有别的解释,她根本无法质疑。 七原武放下茶碗,悠然笑道:“现在能相信我了吧?” 清见琉璃下意识点头,嚅嚅问道:“你……你是怎么拥有超能力的?” 如果可以,她也想有超能力,成为拥有90分颜值的超能力美少女战士,有事没事就去和黑暗邪恶势力作斗争。 七原武轻叹一声,眼中露出缅怀之色,轻声道:“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交通意外去世了,结果孤身一人,不小心被美国一间名叫保护伞的生化实验室诱拐,用来测试超能药剂,两百多万个孩子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他捧着茶杯,慢慢讲述了自己十多年的过往,语气神态虽然平静,但故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让清见琉璃听得又变成了小蛤蟆,张着嘴闭不上了,一时沉浸在七原武和邪恶反派连连激战,异能碰撞打得火花带闪电的神奇历程中。 七原武闲得无聊,编得很带劲,眼看都要冲出太阳系和天顶星人激战,赶紧收了回来,最后淡淡道,“我拼命战斗,九死一生,但敌人还是太强大了,我不得不隐姓埋名,到平良野来隐居,要不是这次是个四岁孩子遇险,我还会继续伪装成一个普通的街头灵媒,伱能理解吗?” 清见琉璃从没听过这么传奇的故事,九十年代的轻放在中国网文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转着蚊香眼,呆滞地点头道:“我能理解你想隐居,但……真有几十万人在追杀你吗?还有外星人是幕后黑手,曰本首相是蜥蜴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不重要!”七原武大手一挥,表情超级诚挚道,“我向你说明真相,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不想继续欺骗纯洁善良的你。之前欺骗你,你能原谅我吗?” 清见琉璃还在糊涂着,迟疑道:“没关系,你也有无法说出口的苦衷,我愿意原谅你,但外星人……” 七原武不等她说完就欣慰点头,用力扶住她的双肩,认真叮嘱道:“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事关我的生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任你才会告诉你,请你一定帮我保密,不要再向第二个人提起。” 清见琉璃是绝不会出卖朋友的,马上认真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保密,死也不会告诉别人。” “很好,天色也不早了,快回家吧!”七原武开心完了,笑眯眯开始赶人。 清见琉璃现在处在意识超级混乱状态,中国网文太超前,把她给听懵b了,脑袋上一圈小星星来回转,拎着书包迷迷糊糊就被他哄出了家门,而站在街道上仰着小脸,出神地望了一会儿平良野璀璨的星空,思考了一会儿超能者大战外星人的精彩剧情,再被晚上的小凉风一吹,漂亮的大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这狗东西真的越来越过分了,真的在拿我当个笨蛋看,谎话是越编越离谱。 见了你的鬼的外星人和超能力者,你们一路从美国打到东京,东京电塔都爆掉了,新闻上怎么没有? 她又转身悄无声息走了回去,也没敲门,就绕到窗口向里看,一眼就看到七原武正抱着肚子躺在榻榻米上哈哈大笑,就差滚来滚去,乐得不行了。 她眯着眼,平着眉,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转身直接去开门,而等她进了门,七原武又恢复正常了,望向她诧异道:“怎么又回来了?” 清见琉璃黑着小脸,将小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咬牙切齿道:“你又骗我,还骗得这么离谱,你真当我是笨蛋吗?” 七原武脸上肌肉跳了跳,想忍但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因为你真的很好骗……死也不会告诉别人,抱歉,我不该学你说话的,但你当时的表情真的很好玩……” 很好,你这狗东西还敢嘲笑我! 清见琉璃鼻孔都被气大了一圈,控制不住地喷出灼热气体,小胸膛急速起伏,松手丢掉书包就快步向他走去。 七原武危机感很敏锐,眼看真把她惹毛了,再过三秒钟就要被按在榻榻米上痛打,连忙正色道:“等等,和你开玩笑是有理由,你知道魔术师最讨厌哪种人吗?” 清见琉璃步子一顿,忍着怒火问道:“哪种人?” “就是你这种人!”七原武憋着笑说道,“什么都好奇,非要搞清楚一切秘密,你不觉得直接问别人看家吃饭的本事很没礼貌吗?所以我当然要给你个教训,你没理由发脾气,就是我也没想到效果那么好,你竟然真的信了,明明我编得超级离谱。” “我没信!”清见琉璃又来气了,头上都隐隐有青烟冒起。 “你绝对信了。”七原武敢以十年灵媒信誉担保,自己绝对没看错,清见琉璃就是个超级憨憨,脑子转得很慢。 清见琉璃又开始握拳上前,七原武连忙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看在你刚才那句‘我死也不会告诉别人’的面子上,我把吃饭的手艺告诉你好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传男不传女的手法,我本来想留给儿子将来混饭吃的,但我们是好朋友,你又……哈哈,好了,不笑了,虽然想起来就很好笑,但我不笑了,我愿意告诉你里面的手法。” 清见琉璃步子停下,在“掐死七原武这无耻狗东西”和“弄清真相”之间犹豫了一下,后者战胜了前者,到小方桌前坐下了,死死盯着他问道:“真的是魔术?” 她现在还不太敢信,当时那一幕真的很震撼,双手一拉就拉出一个烈焰滚滚的火球,这明显不在魔术范围内了好吧! 魔术那东西,不是该玩硬币或是扑克牌吗? 七原武欣赏着她小脸上的表情,这是对一名魔术师最大的褒奖,哪怕他现在已经不靠这一行吃饭,但职业荣誉感还在,边欣赏边笑道:“废话,当然是魔术,只是猪脑子才会以为世上真有超能力。” 清见琉璃的鼻孔又忍住喷出两道热气,但她实在好奇刚才超玄幻的一幕是怎么变出来的,强忍着怒火问道:“但魔术怎么可能变出火球?火球能藏在哪里?放在身上早该被烧死了吧!” “给你,拿去玩吧!”七原武随手一翻,把一个白色的小球丢在桌子上弹了弹,毫不在意道,“我昨晚做了好几个,本想通灵被质疑时拿来唬人,没想到曰本对通灵这一套比较信,没用上,白准备了。” 清见琉璃伸手就捉住了白色小球,发现入手绵软,仔细一瞧原来就是个用细密棉线捆扎起来的棉花球,而且隐隐透着一股子酒味。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奇怪问道:“这是什么?就是那个火球吗?” “是的,就是它。”七原武接过小球给她讲解,“把棉花用棉线扎起来,留好一些线头,再用高浓度酒精浸泡,然后让它自然阴干。等用的时候,一点火星就能把它点燃,变成一个四处冒火的大火球。” “不会一下子烧没吗?”清见琉璃还是不太理解,困惑问道,“这都是易燃物吧?” 七原武揪起棉球外面的棉线头,笑眯眯道:“当然不会,你可以把富含酒精的棉球理解成蜡烛,外面扎的棉线是烛芯,两者配合,在酒精完全消失之前,棉球本身不会被点燃,只会越缩越小。再加上它本身是白色的,放在火焰中一点也不显眼,当火焰载体很合适。” 混蛋,狗屁的超能力,原来是个圆形大蜡烛,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清见琉璃有点懂了,但更生气了,觉得自己智商很受侮辱,马上又咬牙问道:“那它悬在你胸口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也不藏私,这点小手段对他根本不值一提,一翻手就在指间撑起了几道若隐若现的线,直接把棉球一套再双手张开一拉,棉球就悬浮在了胸前,嘴上笑道:“说穿了一文不值,就是魔术隐线,只不过涂了含明矾的液体,短时间内能防火,而且隐线非常细,涂上和衣服一样的颜色,99%的人无法用眼睛捕捉。” 这么简单吗? 清见琉璃再次有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憋屈问道:“那你托着火球呢?当时火球悬浮在你手上,好像你随时能扔出去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七原武一笑,右手前伸放低到胸下,中、食、无名指的隐线滑到指尖,斜向下扯着棉球,左手则举到耳边靠上,中指上的一根隐线则斜向上吊着棉球,让两者方向相对但力量刚好抵消,正好让棉球悬空不动。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的看着,当时她的目光全在火球上,看得目不转睛,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留意七原武的左手放在哪里,现在一看这么简单,觉得自己的智商简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完全无话可说。 但好歹秘密是解开了,刚才七原武搞得那么真,她差点以为真有人能手搓火球,真的吓死人。 她想了想,又望向七原武的手,问道:“那手掌燃烧呢?”这个她很确定没看错,当时七原武的手绝对着火了,也没戴手套,绝对很难作弊。 七原武翻手取出一个小瓶子,摇晃了一下就往手上一抹,顺便轻擦袖口上的电子打火器,瞬间手掌就燃烧起来,随即一抖手让火焰熄灭,笑道:“是丁烷泡泡水,电击泡泡就可以瞬间让丁烷燃烧起来,看起来就像手着火一样,是一般火焰魔术中的前置步骤,利用一瞬间的火焰点燃棉球或其他什么东西。” 原来是这样,虽然清见琉璃不知道丁烷是什么鬼东西,但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果然是骗子,全靠化学反应骗人。 不行,我回头要买几本魔法解密书籍看看,免得他回头又搞出新花样,把我像傻瓜一样骗来骗去。 她心里想着,下意识望向七原武的手,有点担心他会烫伤,而七原武大方的把手给她看,毫不在意道:“一瞬间的火焰本就烧不伤人,而且魔术界有句老话,魔术师不会进行没有准备的表演,我还提前涂了透明的明矾药膏,手能短时间防火,按熄火球都没事。” 一切终于真相大白,清见琉璃好奇心被满足了一半,哪怕很憋屈智商很受侮辱也发不了脾气,但看七原武一脸得意还是很不爽,恨恨道:“你这个骗子,整天就会想这些歪门邪道骗人。” 七原武毫不在意道:“你这个笨蛋,少说这种没脑子的蠢话,魔术表演本来就是三分技巧七分演,难道刚才我表演得不好吗?能玩明白火焰魔术的魔术师就不多,还能玩得像我这么溜,敢做近景表演,曰本能不能再找出第二个都不好说。”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清见琉璃张大嘴巴呆呆的样子真的很好玩,他已经记进《藏狐观察日记》里,绝对的藏狐黑历史,准备以后没事就翻出来品味一下,又笑道,“你刚才可是真信了,要不是你实在没钱了,不然只要我说一声愿意把超能力药剂卖给你,你的钱包八成已经在我这里了。” “我才没信……”清见琉璃嘴硬了一句,但也知道这骗不了人,鬼知道世界上还有火焰魔术啊,演得那么真,去国家剧院表演都够了,神经病才拿来开玩笑。 她歪了歪脑袋,不敢和七原武吵吵,一吵吵肯定会被笑得更厉害,只能继续憋屈地问道:“通灵仪式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通灵仪式肯定也是假的,但她最多只能想明白一部分,还是想知道全部真相,毕竟…… 七原武真的有点厉害,演得好真,不但把绑架犯骗得团团转,领着他就找人质去了,甚至在场所有人都无一幸免,八成这会儿都在怀疑人生。 她必须搞清真相,不然今晚绝对睡不着! 昨晚状态很差,写得稀里糊涂,下一章要改很久,晚一点发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小笨蛋怎么运气这么好 永保明日香认罪,被正式逮捕,送去警署暂时拘押,顺便写悔过认罪书,等尸检报告出来再看看怎么进一步处理。 七原武刚目送她被押走,中野惠理就转头对他问道:“七原,真里菜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中野小姐。你不方便同意她留下,我多个助手却没关系,也免得你和鹰无警官以后有芥蒂。你放心,我会让清见同学看好她的,不会出问题,有人投诉就全推到我头上好了。” 中野惠理不信他会这么好心,但毕竟不到两个小时一号凶手就被找出来了,这效率实在太高,她不想破坏当前大好形势,哪怕明知道七原武又在胡来,也无法多说什么。 说了也没多大用,她能罚鹰无幸运去跑步,但罚不了七原武,只能把他直接解雇,但为了这点小事根本不至于。 中野惠理没再坚持把真里菜赶走,鹰无幸运被罚,七原武又愿意背锅,她不想再追究这点小事,转而问道:“现在去看看‘凶器’的其他部分,找找刺杀的凶手是谁?” 依她推测,毒杀在前,扼杀在中,刺杀在后,但扼杀那边线索少不好查,先查毒杀和刺杀比较好,而现在毒杀案搞定,自然要接着查刺杀案——顺序是猜测,目前无法排除其他可能,比如当时黑暗中凶手没发现金满修胸口插着箭,摸黑靠近就使劲掐他的脖子,也有微小可能。 “没问题,咱们再找三号凶手。”七原武拿钱就干活,跟着她又回到别墅主楼,在通往后院的走廊里,找到一副起装饰镇宅作用的武士铠甲,而这里已经围了一圈鉴识课的工作人员,正在采样寻找线索。 不过看表情,这边没什么收获,当晚在场的六名嫌疑人都在这里住着,就算在铠甲上能找到指纹也很难用来指证行凶。 中野惠理指了指铠甲腰部的箭壶就说道:“经对比,凶器是这壶箭里的一支。有人从这里抽了一支箭,把金满修刺死了……或者刺了他的遗体。” 七原武戴上白手套开始检查这副铠甲,中野惠理陪着他看了两眼就被一名手下叫去接电话,看样子关心这案子的人还真不少。 清见琉璃马上补位,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七原武发现的可疑点,这样下次再有人被箭刺死,她就可以比着葫芦画瓢来破案。 真里菜左右看了看,伸手捅她,小声道:“我也要记。” “伱记什么,你这种新手在一边看着就好了。”清见琉璃挥手赶苍蝇,有点以前七原武的感觉了,以前七原武嫌她烦,就这么驱赶她。 “我不是新手,我付过钱,我也是助手,我也要记。”真里菜虽然不知道该记些什么,但她觉得好像是推理的必要程序,也打算试试。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想起七原武整天挂在嘴边上的“职业道德”。拿钱就要办事,尽量争取客户满意度,而七原武也确实在身体力行,当初只要她肯付钱,七原武都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服务态度非常好。 当然,等她没钱了,七原武就开始整天折腾她,把她气得要死要活,但那是另一码事了,和职业道德无关。 想到这里,清见琉璃觉得自己也该讲一讲职业道德,真撕了几张纸和取出一支笔给真里菜,态度也好了少许,轻声哼哼道:“那你记吧!” “怎么记?”真里菜拿着纸笔又开始犹豫。 “觉得什么重要就记什么,推理是把案件发生过的事物排成一条逻辑线,只有我们搜集到足够多的‘点’,才有可能连成一条线,得出唯一答案。”清见琉璃也开始收钱就办事,耐心教育真里菜这个“新手+游客”。 真里菜想了想,开始把盔甲画下来,接着又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女人直接就认罪了?” 清见琉璃奇怪道:“当时已经推理得很清楚了啊,永保小姐无法抵赖,又不想做无谓的挣扎,搞得颜面扫地,无法保留最后的尊严,所以就直接认罪了,你没听懂吗?” “前面的剧情我没看,怎么可能听得懂,你给我讲一下。”真里菜理直气壮道。 “那也不妨碍听懂……” 清见琉璃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仔细望向真里菜漂亮的桃花眼,发现她的目光真的很清澈,而且是很特别的那种清澈,完全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迹象。 她相信自己没看错,以前她照镜子时就经常能看到这种清澈的目光,非常熟悉。 那岂不是说,这也是个小笨蛋? 竟然比我还笨吗? 清见琉璃对真里菜这个洋娃娃好感度突然飙升,一秒钟之内就从-20提高到了88,有点想和她做好朋友甚至闺蜜了,态度更加温和地说道:“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解一下,你保持好心态,不要太吃惊。这案子有三名凶手,可以分成三个小案子……” 她很有耐心地给真里菜补了补课,从七原武怎么通过蛛丝马迹发现金满修酒瘾复发,一直说到他凭强大的自信和推理能力,用嘴炮就击败了嫌疑人,成功解决了第一个小疑案。 是的,她现在相信要是没有七原武,凭曰本警方的实力,毒杀案八成要搞砸,这案子大概率也要进警署地下室吃灰。 毕竟说实在的,永保明日香不愧是个作家,想出来的诡计确实不错,竟能利用被害人帮她藏毒酒,制造出“密室毒杀案”,要不是碰上七原武这种怪胎灵媒,警方真未必能反应得过来,一旦被她成功销毁毒酒,她脱罪的概率并不小。 清见琉璃讲述完,又很宽容地回答了真里菜几个愚蠢的问题,把她杠到没话说了,然后望着一脸恍然大悟的真里菜,忍不住暗中哼哼了两声,心里美滋滋。 好爽,真的好爽,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智商上的优越感吗? 难怪七原武那小子整天乐呵呵的,果然名不虚传,智商压制的体验好棒! ………… 七原武这会儿仔细检查完铠甲了,拿着一支箭抛了抛,思考了一会儿,随手一投,直接投回到箭壶中。 清见琉璃这才记起正事,赶紧命令小笨蛋,不对,是洋娃娃快些画图,自己把七原武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有发现吗?你刚才在想什么?” 快告诉我,我回头拿去教训小笨蛋。 七原武摸着下巴道:“没太大发现,高仿的战国大铠,一般装饰品,连个对应武将都没有,想不出有什么象征意义。箭也很普通,箭头是机械轧制一次成型,纯纯的粗制滥造,倒是尾羽做得很漂亮……” 清见琉璃失望道:“所以凶器是凶手随便拿的,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你什么也没看出来吗?” 这次没有诡计啊,刚才洋娃娃花了好半天才想明白“密室毒杀案”里的诡计,样子真的像个小笨蛋,好想再看一次。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那怎么可能,箭头轧制得很随便,根本没开刃,想把它深深扎进一个成年男性的胸膛需要的力气可不小……” 清见琉璃眼睛一亮,急道:“所以三号犯人就是吉内利之?当晚这别墅里,除了死者,只有他一个成年男性,只有他有足够的力气作案。” 七原武点头道:“他的嫌疑确实最大,而且这也不重要,我去试探一下八成就能确定是不是他干的,但如果真是他,这家伙这是在搞什么? 他能在这里偷拿一支箭,准备一把水果刀不是更容易吗?他这是得了什么精神病,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还把凶器留在案发现场没带走,当晚就他一个强壮男性,他就没想想自己有最大嫌疑的可能性?” 清见琉璃又是眼睛一亮:“是不是有人想嫁祸吉内利之?” 七原武点点头:“目前来看,确实有这种可能。” 他一开始就怀疑三号凶手是吉内利之,但检查过箭头后——尸体上的箭头他看不见,当时也没法拔,一起运走作尸检去了,毕竟这案子想分别给犯人定罪,最关键的点就在于尸检报告,要尽可能不出纰漏,鉴识课的工作人员都没敢动,他更不可能动。 但他现在检查过箭头,发现箭头质量这么劣质,真就是一块尖头铁条,选这种蠢蛋凶器简直毫无理由,反而开始觉得里面有点问题,重新开始思考其他可能性。 清见琉璃松了口气,这才觉得事情正常起来,犯人怎么可能笨笨的,肯定要有点诡计嘛,那大概率三号凶手就不是吉内利之了。 她摸着小下巴沉吟道:“那会是谁呢?” 七原武现在也觉得嫁祸的可能性极高,笑道:“算了,现在想这么多可能都没用,先去见见吉内利之吧,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找到点线索。” 早晚都要见,就只剩下四个嫌疑人,硬排也能排得出来,虽然他觉得有点古怪,但也不是多担心完不成委托。 “你们在说什么?”真里菜画完七扭八歪的铠甲图,也凑了过来,好奇询问。 清见琉璃马上正色道:“没说什么,我们在讨论案情。” “我也想听,我也想抓到凶手。”真里菜马上就说道,她以前还从没有玩过这么好玩的游戏。 七原武对肯付钱的肥羊一向有耐心,马上笑道:“真里菜同学不要急,凶手肯定有,到时我一定让你亲手抓到,保证你的钱没白花。” 他说完就转头吩咐清见琉璃,“等我找到凶手,你就上去把他打翻在地,然后让真里菜同学亲手逮捕他,明白了吗?” 清见琉璃很无语地看着他,感觉这货也真是够奇葩的,都快把破案搞成一门旅游猎奇生意了。说不定未来某天,他都有可能带着一百个人出来推理,抓到凶手后再挨个收钱,完成一鱼百吃的壮举。 只是脑补一下,就好同情以后的凶手,真的太惨了。 但她也没反对,反正能抓到凶手就行,金满修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被人一鱼多吃无所谓,而且她在发现真里菜是个小笨蛋后,都有点和她惺惺相惜,不怎么生她的气了,让她一次也没关系。 嗯,聪明人不该和小笨蛋多计较,自己可不能跟七原武这小子学坏了。 ………… 七原武三人马上又前往侧楼,真里菜还顺便带上了一支箭,而到了吉内利之门前,七原武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正准备笑吟吟诈一下呢,真里菜挤过他的身边,举着箭就说道:“你就是犯人,我已经识破了你,请保留最后的尊严,认罪吧!” 这是她之前从七原武身上学到的推理技法,信心很足。 吉内利之被吓了一跳之后,脸色苍白,眼神闪躲,都不敢正眼看那支箭,一看就心理素质差到极点,已经心虚得要死,坐都坐不住了,顺着椅子就要溜到地上。 就他这表现,估计再拍一下桌子大喊一声,他就真会自首认罪。 正想把真里菜这小笨蛋拖出去的清见琉璃,瞬间下巴脱臼,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混蛋,我们白推理了半天,根本不是栽赃嫁祸,真就是你这蠢货选了一件愚蠢凶器去杀一个不知道死活的人吗?还心虚得这么厉害,想让人不怀疑你都不行? 该死的,小笨蛋怎么运气这么好,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蠢蛋犯人!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明明是个好蛋嘛! 清见琉璃正哀叹自己运气不好,遇不到蠢蛋犯人。七原武挑了挑眉,快步上前扶住吉内利之的手臂,免得他真溜到地上,笑道:“吉内桑,请小心。” “谢……谢谢。”吉内利之冷静下来了,重新在椅子上坐稳。 七原武又回头对真里菜笑道:“真里菜同学不要胡说八道,无凭无据怎么可以指认别人是凶手。”接着他又向吉内利之笑道,“对吧,吉内桑,金满律师不是你杀害的吧?” 吉内利之马上道:“当然,不是我。” “真的不是吗?” “不……不是。” 七原武松开他的手臂,直起身摸着下巴一脸古怪,而已经把真里菜拖出门去的清见琉璃也很是无语——说不是你也不可能啊,你和脑门上写着“我就是凶手”没区别。 真里菜也想发表看法,但被清见琉璃捂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气氛诡异,吉内利之又有点坐不住了,而七原武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点怪,转头吩咐清见琉璃道:“去把吉内桑的问询笔录拿来。” 清见琉璃拖着真里菜去了,很快笔录被取回,中野惠理也跟着来了,但没进房间,也在门口观望。 七原武快速翻了翻笔录,笔录主要针对的是吉内利之昨晚的行踪,而且他所述的内容和其他人差别不大,仅提到吃过晚饭后想和金满修谈谈,但金满修说累了,有事明天再说,然后金满修就上楼去了。 他也没强求,就和小濑、永保二人一起回了侧楼,然后整晚都没离开过,是在第二天早上去主楼吃早餐时,听到管家发出尖叫,冲上楼才发现金满修已经遇害。 至于夜间的不在场证明,和所有嫌疑人一样,都没有,都说自己在睡觉。 七原武快速看完后,将问询笔录放到一边,又在吉内利之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转头向他笑问道:“从笔录上看,吉内桑只为金满律师工作过一年多一点的时间?” 吉内利之点点头,表示没错。 七原武接着好奇问道:“笔录上没提到伱的学历,能冒昧问一句你毕业于哪所名校?所学专业是什么?” 吉内利之愕然片刻,迟疑道:“我没上过大学。” “哦,没上过大学,那你之前的求学经历……” “我毕业于下桥国中,然后……没继续上学。” “参加完义务制教育就结束学业了?”七原武摸着下巴奇怪道,“虽然自学成材也不罕见,但金满律师这种知名大律师需要事务助理,只要放出消息去,当天门就能被挤破吧? 名校毕业生几乎可以随便挑,毕竟里面的好处太大了,仅是刷资历就不错,更不要提还能结识大量达官贵人,对未来事业很有帮助,他却偏偏选了你……吉内桑,方便说说你是怎么被选上的吗?” 吉内利之愣了一会儿,犹豫道:“我不知道,大概是我比较合金满老师的眼缘吧?”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只是合眼缘,没有别的特殊关系?” 吉内利之犹豫片刻,低声道:“没有。” 七原武仔细打量着吉内利之片刻,笑道:“说起来也奇怪,我看你的脸形和眼睛,倒和金满律师有点像。” 吉内利之声音干涩起来:“是吗?说不定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合了金满老师的眼缘。” 七原武点头笑道:“好吧,其实无所谓,像金满律师这样的人肯定会留有遗嘱,等遗嘱一宣读一切就清楚了,就是他精明一世,也没想到是自己积累的万贯家财害死了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会儿会怎么想。” “不是……”吉内利之下意识就说道。 七原武马上问道:“不是什么?不是为了继承财产吗?” 吉内利之又不说话了,但脸色苍白,身体还微微颤抖,看得出内心斗争很激烈,或是对七原武的话很不满。 七原武又放缓声音说道:“吉内桑,现在隐瞒其实已经毫无意义了。鉴识课和刑警们已经围着别墅转了三圈,也没找到外人入侵的痕迹,嫌疑人只有你们六位……现在只剩四位了,你们四人中总要出两位凶手,而且里面只有你一位成年男性,是最有嫌疑用劣质箭头刺杀金满律师的人。 再加上身世这东西其实并不难查,万一他的遗嘱里你真是受益人,你的作案动机也相当充分,单凭这些已经足够指证你行凶,不如自首争取轻判算了——你大概率只是刺了一具尸体,罪行没多严重,自首再诚恳悔过,有一定概率能争取到缓刑。” 吉内利之脸色更加苍白,犹豫了片刻,问道:“真能争取到缓刑吗?不用去坐牢?” 七原武实话实说:“我保证不了,但算你自首肯定没问题,至少也能从轻量刑。” 吉内利之愣了一会儿,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制护符,低着头说道:“好吧,我愿意坦白,他确实是我父亲。一年多前,我送货时无意间遇到他,他认出我母亲留给我的护符,然后就开始问我年龄,问我母亲是谁,是怎么过世的,后来就和我相认了…… 他也有一个同样的护符,不信你们可以找找。 他当年抛弃我母亲娶了富家小姐,然后现在又和我相认,说了当年很多的不得已,说了自己有多后悔,说现在他妻子已经不在了,没人再妨碍他,他愿意补偿我,我……我就开始替他工作,跟着他学习,但我几次希望他能公开承认我的身份,毕竟我以前没父亲,从小就被人嘲笑过很多次,他却一直不肯,说会影响他的名誉,没必要向外人透露,该留给我的一定会留给我。 昨晚我就是想和他再谈谈这件事,财产我不在乎,我只想得到承认,但他连谈都不想谈,我回来后……心情不太好,喝了一晚闷酒,后来睡不着就去后院散步…… 那时大概三点钟吧,我也忘了当时怎么想的了,就是替我母亲不值,也觉得自己被他欺骗,他那个人非常自私,从来都是先考虑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后来我就从后门进了别墅,顺手拿了一支箭,去他房间刺了他一箭。” 说到这里,吉内利之泣不成声,掩面道,“我不是为了他的财产,我就是脑子一热,当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所以才想杀了他算了,至少能出口恶气……我和我母亲以前过得很难,他却从没关心过我们,明明他随便帮一下忙我们就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但他什么也没做,他这个人真的很自私! 我当时可能也是想报复他,但刺完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下大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很后悔,我真的希望昨晚的事没发生过,只是场噩梦。” 室内一时寂静,只剩吉内利之压抑的抽泣声,门口的清见琉璃、真里菜和中野惠理也一时失去语言能力,没想到“刺杀案”还能涉及人伦惨剧,是私生子谋杀了亲生父亲…… 嗯,这么说不太对,大概率是行刺了亲生父亲的遗体,毕竟从他的描述来看,当时金满修已经被毒杀或是扼死,他极有可能真是插了尸体一箭,不能算完全的人伦惨剧。 七原武也长叹一声:“当时你刺完有没有仔细检查他的遗体,当时他是不是已经被掐死或毒死了?” 吉内利之茫然摇头:“当时刺完我很后悔,也很害怕,马上就离开了。” “难怪你没拿走凶器。”七原武轻轻点头,“后门钥匙你是哪里来的?你们虽然住在这里,但并不算别墅的主人,有前门钥匙能说得过去,后门钥匙没必要给你们吧?” 吉内利之低声道:“我本来就有,刚来时也帮着管家处理别墅里的一些杂事,所以也有一整套别墅钥匙,不信你可以去询问管家,我们两个人都有。” “现在钥匙在哪里?” “在这儿。”吉内利之取出钥匙串。 七原武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证物袋,戴好手套就把钥匙串装了进去,然后转头对中野惠理说道:“重新帮吉内桑做笔录吧,让他描述一下作案过程,写一下认罪悔过书,签好字。” 这是应有之义,中野惠理挥挥手,奥野泰治进入房间,让吉内利之正式认罪,而吉内利之十分配合,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看样子真开始努力争取轻判了。 七原武旁观了片刻就出门换气,而清见琉璃跟在他身边,忍不住感叹道:“原来真相是这样的,难怪他会用一支箭去行刺。喝酒真是太可怕了,完全迷失了本性。” 七原武摸着下巴笑道:“你这个笨蛋……” “为什么又骂我,我说错什么了?”清见琉璃不满道,“他自己都承认了,难道还是有人栽赃嫁祸他?” 真里菜也忍不住说道:“对啊,他就是犯人,我不可能看错。” 七原武笑了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有人想栽赃嫁祸他,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话还没说完,中野惠理就走了过来,扶了扶眼镜,心情相当不错地说道:“七原,还有最后一名凶手,我们是继续搜查还是先吃便当?” 她这是觉得时间也快到中午,该吃饭了,而且把七原武叫来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三名凶手都没用上半天就有两名认罪,接下来再找出“二号凶手”,说不定今天就能结案,效率实在太高了——这次的顾问费又没白花,绝对五星好评。 七原武笑道:“便当就算了,案子要紧,我已经有头绪了,过会儿我就把所有凶手指出来,回家再……” 他不稀罕警方准备的廉价简餐,准备搞定案子回家继续吃萝卜炖小鸡,家里火上还炖着呢,但他话还没说完,鹰无幸运拎着两个五层大食盒跑过来了,一脸贱笑道:“前辈,便当买回来了,你这么辛苦,我特意去买了鳗重套餐给你补补,跑了好远。” “哦,鳗重套餐吗?”七原武马上来了兴趣,打开食盒一看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黑漆木盒,又掀开漆盒一角看了看里面浸满酱汁的蒲烧鳗鱼,轻嗅味道后立刻眉开眼笑地改了口,“人是铁,饭是钢,为了更好地服务民众,先吃饭也可以。” 中野惠理看清是什么鳗鱼饭,脸色瞬间黑了,冲鹰无幸运就低声怒道:“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鹰无幸运一脸无辜道:“不是你让我跑步去订便当的吗?” “我也没让你订这么贵的,我们每人每天只有422円的外勤餐补,你自己算算你超标了多少,你是想把办案经费全都吃掉?!”中野惠理眼镜上闪过“杀意”之白光,手控制不住地往腰上摸,估计想掏出南部小左轮毙了这不知一线疾苦的职业组王八蛋。 混蛋,这真的一点也没有穷鬼警察的觉悟啊,你订鳗鱼饭也就算了,还是名店,还订松级特上,还是全套的,连汤都带着,一份就要六七千円,这还是工作餐吗? 我们配吃吗? 我是让你去订快餐店的外卖便当啊,你有没有脑子,这还要我明说?! 鹰无幸运松了口气,一脸讨好地说道:“我当是什么事,这点小钱至于生气嘛。前辈放心,这顿我请客,花不到你的办案经费。”接着他又转头对其他刑警笑道,“破案我也帮不上忙,大家辛苦了,中午随便对付一口,晚上我再请大家喝酒唱k洗泡泡浴。” 周围刑警看鹰无幸运的眼神瞬间就变了,热情了许多。 谣言害死人啊,职业组的精英们怎么可能是王八蛋,明明是个好蛋嘛! (本章完) 第九十章 超级邪恶预备役 清见琉璃好奇心真的很强,是那种明明长得像可爱小狐狸,但表情却像藏狐,又有猫咪的好奇心,什么都想看看,什么都想碰碰,甚至还有小猪食量的奇异种,日常为探究真相都能忍气吞声,就算被七原武这坏人反复折磨都不会放弃。 这会儿也一样,她为了搞清七原武怎么做到的,就算憋屈也要问。 七原武也没瞒她的意思,自己人骗自己人没什么意思,更何况漂亮事都干完了不装一下多可惜,直接笑问道:“通灵仪式吗,你哪里没弄清楚?” “蜡烛!蜡烛是怎么自燃的?”清见琉璃马上开始问,“蜡烛甚至是吉川友田去准备的的,就是普通的白蜡烛,你怎么做的手脚?” “这个啊,我摆蜡烛时给蜡烛头喷了点液化磷。”七原武翻手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喷壶,“和以前的火柴一个原理……嗯,你知道最早的火柴经常装在口袋里就自燃吧?白磷本身在常温下就会自燃,我又改良了一下,加了些稳定剂和中和剂,只要喷涂一丁点就够点燃易燃物,也不至于伤害人的身体,所以当时只要等着,蜡烛头干了,自己就能点燃。” 混蛋,当时觉得好神奇,说穿了果然一文不值。 清见琉璃无语了片刻,又问道:“那颜色呢,当时冒绿光……” 七原武无语片刻:“难怪伱才考300多分,磷自燃的一瞬间本来就是偏绿色,和鬼火的性质一样,我又添了些鱼胶和鱼肝油,所以才能绿一小会儿,主要就是要那个气氛,反正是一根接一根亮的,连起来能绿好久。”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果是室外的话,你可以再混入钡盐、铜粉、硼酸酯之类物质,那样绿起来效果更好,和去了阴间差不多,就是烟雾会带有毒性,除了遇到王八蛋肥羊外,别在室内用。” 329分的学渣琉璃不好意思了一瞬间,她理科是很差,听着这些化学名词都想象不出是些什么东西,赶紧又小声问道:“那当时的失重感……” 七原武又掏出一个油壶,说道:“主料是一种中药,名字就不告诉你了,免得你回头好奇乱吃乱尝惹出祸事。我把这种中药粉末涂在一部分蜡烛上,就是你们身后那一圈,随着蜡烛燃烧就在室内扩散开了。。”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是违禁品?” 七原武没好气道:“当然不是违禁品!这是种有宁神、安眠功效的中药,药店就有售,是种纯天然的助眠剂,能放松心神,治疗神经衰弱,古时常用来当成制造宁神香的配料,闻一闻只会觉得困倦想睡,有种飘浮感,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不良后果,但前提是要会用! 我会用,有以前传来的老方子,你有吗?告诉你,万一你哪天说漏了嘴,别人乱尝乱点乱配惹出了祸,我可不想背锅!” 顿了顿,他语气更不好了,“你这个猪脑子,我要真想让你们致幻,别说乱七八糟的现代药物了,就是用传统方子里的颠……那什么,就可以轻易做到,但那对人体有害,很坏规矩,我不会碰那种邪路子玩意!你也不准碰类似的东西,碰了我马上打肿你的猪蹄!” “我就是问问嘛,你凶什么凶,我又没说会去碰……”清见琉璃委屈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放心了,七原武做人还是有底线的,就算为了骗钱也不至于拿别人的身体不当回事,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很讲职业道德。 她不太敢惹生气的七原武,七原武要是不带她玩了她舍不得,赶紧转移话题,又关心地问道:“那花香呢?” “这就更简单了。”七原武直接用手臂轻轻挤压肋部,一阵清风从他衣领处的一个小孔喷出,带着淡淡的郁金香花香,笑道:“只是装了几个小气囊罢了,里面是不同品种的少量花精油。平良野四月底正值花期,且会大面积种植的植物没多少,左右就是油菜花、樱花、孔雀草、郁金香、山槐洋槐这些,正好拿来试一试吉川友田的反应。” 到这里,清见琉璃终于弄清一切了,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原来你是这么骗的。你装神弄鬼好半天,装得很像,给吉川友田造成巨大心理压力,又用药物让他精神难以集中,昏昏欲睡,无法正常思考,然后握着他的手,嘴里胡言乱语,猜测小百合他们被绑在哪里,偷偷用‘测心术’测试他的本能否定反应,不断修改答案,让他越听越真。 喷出香气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先对我喷,答案不对,你又换了另一个气囊去喷小栗警部,这次他一说油菜花,吉川友田那家伙八成都吓得快尿裤子,真相信你能通灵,能感知小百合身边的情况!” 七原武装完x了,没白演一场戏连个观众也没有,心情舒畅道:“没错,基本就是这样,最多再加上我故意把没涂过自燃液的蜡烛摆在他面前,和宝室户千穗面前全部自燃的那些形成显明对比,让他做贼心虚心态发作,心理压力更大之类小手段,综合起来,最后他果然中计,让我摘了桃子。” 清见琉璃连连点头,觉得他一环套一环,真不愧是专业魔术师,三分骗七分演,搞得确实很精彩,当时就连她这个熟知他本性的人都信……都差点信了,吉川友田碰到他确实够倒霉的,身败名裂去坐牢并不冤。 她忍不住内心又对七原武有了一丝丝敬佩之情,能想出这么多小手段凑在一起装神弄鬼也是种本事,但七原武装完x,说完“摘桃子”之后,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失落起来,叹道:“其实也不值得太高兴,没摘到多大桃子,怎么才四岁呢?哪怕十四岁,我等两年也行,十几年根本等不起,最后才弄到一个茶碗,只能算个安慰奖。”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盯了他一会儿,敬佩之情再次消失,眼里只剩下对软饭男的鄙夷,板着脸起身道:“我回去了。” 弄清真相,能回去安心睡觉就够了,敬佩这狗东西完全没必要。 幸亏小百合才四岁,不然遇上他,恐怕难逃狼吻。 不对,是狗嘴! “走吧走吧,帮我关好门。”七原武意兴阑珊地挥挥手,望着绿色云纹知部茶碗越想越后悔,当时伪造身份该把年龄搞大些的,不该想占这种便宜从小了活,结果现在白白辛苦一场,大头没捞到,只弄了个安慰奖,越想越亏。 ………… 清见琉璃在肚子里鄙夷着七原武,两分钟不到就回到自己家,脱掉小圆头皮鞋,发现老妈没在客厅便赶紧溜回自己房间,毕竟逃学一天正心虚呢! 当然,她不后悔逃这一天学,毕竟救回了一条人命和一个四岁的孩子,哪怕被老妈揍一顿都值了,但能不挨揍当然还是别挨揍比较好。 嗯,万一以后老妈要是问起来,就说摔伤后坚持在七原武那里补习,大不了在家里真瘸着走两天,只要别被七原武那狗东西看到就没什么关系。 她偷溜回房间后,马上摊开《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顺着昨天记好的内容又把案子仔细补完,然后看着很满意。 案子虽然简单,但犯人差一点点就成功了,还是很惊险的。 要不是琉璃摩斯小姐和七原华生捡到了那块求救手表,琉璃摩斯小姐又足够博学多识,顺着时针分针就联想到“mayday”紧急求救信号上,直接排除了平川桂马先生(河合昭彦的演员)的嫌疑,搞不好犯人真能栽赃成功,演戏骗过所有人,最后不但能拿到庞大的家产,还能抱得美人归,成为反派大赢家。 真的好险,多亏了有琉璃摩斯小姐这样的天生奇才,才能避免一件人间惨剧,不然被欺骗感情的天兴院纯子夫人(化名)未来某一天知道真相,该会多么伤心。 小百合就算被放回来,和犯人日常生活在一起,也很难说将来会不会再遭毒手。 那家伙又做了一件大好事,不对,是琉璃摩斯小姐又做了一件大好事,救了一家人……算了,还是说那家伙吧,反正他又不在这里,背后夸夸他没什么。 那家伙确实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哪怕他贱得像条大狗一样,嘴里喊着为了正义,其实是在嫉妒吉川友田那坏蛋能人财两得,抱得美人归,这才争着抢着去搞破坏,但他确实做了一件大好事,避免一位无辜女性被欺骗感情,救回了一名司机和一个小孩子。 这很了不起,而且他的手段真的很高明,用一连串说穿了一文不值的小手段,竟然就能把“通灵仪式”办得似模似样,直接让犯人入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质救了回来,真的很了不起。 怎么才能像他这么厉害呢? 他的本事有点难学啊,清见警视或琉璃摩斯小姐的路还很遥远,但…… 幸好他还有点道德底线,虽然狗了些,天天惹人生气,但野心不大,只想着骗几只肥羊满足一下自己不劳而获的本性,没想着无法无天,大搞破坏,不然依他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回头搞个宗教社团出来都不稀奇,真要是能成功洗脑成千上万的人,这家伙肯定能躺着数钱玩。 真细想想,这完全有可能的,他的本事怎么也比那些搞宗团的骗子强一百倍,各种小手段组合起来,弄出神迹都不稀奇,那些被骗的信徒还不把家当全都给他? 清见琉璃想到这里,秀眉紧皱,起身去窗口用天文望远镜看了看七原武这“超级邪恶预备役”在干什么,但和通常情况一样,没看到七原武在哪,估计去二楼了。 嗯,这家伙极有可能是在为下一次骗人在研究新花样,真的太邪恶了! 清见琉璃又转身去了镜子那里,照了照自己的小脸,觉得自己除了鼻孔好像被气大了一点以外,别的没什么变化,随后表情就慢慢坚毅起来,准备以后坚决不能离开七原武这狗东西身边,偷学他本事的同时,也要时时刻刻监督他,不能让他去干坏事。 她心中猛然升出一种责任感,滑嫩嫩的精致小脸都开始发光,在那里咬着小奶牙发了一会儿誓,要为了广大民众的安全和七原武争斗到底,然后就老老实实自我补习去了,毕竟不好好学习,极有可能被老妈骂着笨蛋就一个滑铲铲死,控制七原武这超级邪恶预备役根本无从谈起。 她一口气补习到快十二点,还把逃学一天的课自己看了看,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混蛋,白问了,虽然知道了真相,不会难受到睡不着,但一天没好好吃东西,好饿,还是睡不着。 请不要尝试玩火焰魔术,去尝试弄清配方主料,大家要好好活着啊,我不想负责。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你直接招了吧,我想早点下班 曰本社会上下等级森严并不只是说说,工作餐也要分出三六九等。分配“工作餐”时,七原武、中野惠理、清见琉璃和真里菜得到三个漆盒和一碗汤,其他刑警、鉴识课工作人员只有两个漆盒和一瓶水,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 但其他人并无不满,毕竟出外勤一般连鳗鱼丼(盖饭)都吃不上,现在能吃到鳗鱼重——通常指装在精美漆盒里的双层或多层鳗鱼饭,绝对能算大餐,没什么可不满的。 七原武原本想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就直接回家,但能白嫖一顿大餐他当然不会错过,反正凶手又跑不了,也就笑眯眯先吃饭,顺便打了清见琉璃的小爪子一下,笑道:“你就别吃了,忘了你今天还要养脾胃吗?看着我吃就行了。” 清见琉璃不高兴道:“但我也想吃点东西啊,你早上还吃了半只小鸡呢,我只喝了几口汤。” “伱那是活该。”七原武把煮鳗鱼肝汤给她,笑道,“接着喝汤吧,不然我可要喊了,昨晚有人吃了七碗饭,今早肚子疼得站不起来。” 清见琉璃没办法,嘟着嘴闻了闻鱼肝汤,觉得有点苦,肯定不好喝,然后看七原武已经准备开吃,挖掉了饭盒里的一角在观察成色——精美漆盒里一层米饭上铺着一层蒲烧鳗鱼,看起来足足有三层米饭三层鳗鱼。 层层米饭,层层鳗鱼,真的是多重的。 七原武看了看觉得食材似乎没问题,小小尝了一口蒲烧鳗鱼——蒲烧的蒲指的是蒲扇,最早是指用蒲扇扇着小火,反复刷着酱汁慢烤鳗鱼,但现在鳗鱼饭的制作已经分成关东、关西、九州三大流几十个小派别,制作工艺有先蒸再烤、先烤再蒸、不蒸直接烤、蒸后烤烤后蒸、烤时放山椒或蒸时放山椒等许多种,小火蒲烧的传统意味已经不怎么浓,通常开始代指反复刷酱汁。 七原武尝了一口蒲烧鳗鱼就微微点头,又再尝了尝饭,觉得整体还行,有点特色。 清见琉璃只吃过鳗鱼丼,还没尝过这种多重鳗鱼饭,感觉层层鳗鱼层层滋润米饭,好好吃的样子,眼巴巴看着他,咽着口水问道:“好吃吗?” 七原武含糊道:“还凑合,估计是专做鳗鱼的老店,是正经的新鲜河鳗,肉质说得过去,酱汁也有点意思,我尝尝都有什么……”他品着滋味就把人家祖传配方品得八九不离十,准备回家改进一下自己也试试,试制成功就算他发明的。 “只是凑合吗?我看着……好像挺好吃的。”清见琉璃喝了一口鱼肝汤,果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七原武边吃边说道:“没达到味觉顶点,换我仔细研究改良一下,能更受欢迎,但目前也能入口,是一般人嘴里的美味,所以是凑合。” 切,你就吹吧! 清见琉璃只当他又在放狗屁,又没得吃,转头望向分头吃饭的刑警们——除了少量看守,目前大部分刑警、鉴识课工作人员都在别墅主楼客厅吃饭,厨娘也被请了出来,正给嫌疑人们做饭。 清见琉璃看了两眼,发现鹰无幸运正凑在中野惠理身边拍马屁,还拿着一个漆盒一直想给她,但被中野惠理神色冷淡地拒绝了,让他摆到中间大家一起吃,自己要和其他刑警吃一样的“工作餐”——她那份松级极上套餐都让给别人了,吃的是松级特上餐,没搞特殊待遇。 清见琉璃忍不住又好奇道:“鹰无警官怎么开始巴结中野小姐了?之前不是还不拿她当回事吗?” “大概春心动了。”七原武随手又打开另外两个漆盒,里面是套餐配菜,包括干炸鱼骨脆、鳗鱼玉子烧、一大截盐烤鳗鱼以及一些爽口小菜,都是精心制作,贵也有贵的道理。 他们说着话冤大头鹰无幸运就过来了,也递给七原武一个漆盒,唉道:“七原,你也加个菜吧,多谢你照顾我妹妹了,我还以为回来她已经被中野前辈赶走了。” 真里菜自然跟着哥哥吃饭,这会儿在中野惠理身边呢!鹰无幸运过来加个菜,也是感谢七原武替他在家人面前保全了面子。 七原武对此无所谓,客气一声就随手接过,而清见琉璃则小心试探道:“鹰无警官,你怎么突然对中野小姐热情起来了?之前还担心她辛苦,要给她补补身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鹰无幸运哀叹一声,捂着胸口道:“我也不知道,之前前辈威胁我,我不怕她,她生气了,不但对我破口大骂,命令我必须遵守纪律,不然哪怕被上级责骂被降职也绝不会放过我,最后还罚我跑步去订外卖,那一瞬间我就像被闪电连续击中心房三次,以前从没有人敢那样命令我、骂我、处罚我,明明之前她对我还是挺客气的,真没想到她实际上那么有原则……说不明白,但我觉得中野前辈是位很特别的女性,和我以前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很迷人。”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个贱人啊,非要被臭骂才觉得特别爽,而且以前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听起来很像花花公子的发言。 鹰无幸运感叹完,留下一句“我要和前辈一起去同甘共苦”就又回中野惠理那边,接着献殷勤,但看样子更像找着在挨怼。 中野惠理以后八成有苦头吃了,清见琉璃看了会儿八卦也有点小兴奋,偷瞄了七原武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贱人体质,自己要是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他会不会也能变成鹰无幸运这样儿,开始追着她献殷勤。 “不会,你别想了。”七原武瞄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之前的教训还没受够吗?谁想打我我就打谁,信不信我下次用告白剑法第二式一剑劈飞你的狗头。” 清见琉璃呸了一声,气道:“你还敢提这件事,什么狗屁告白剑法,一样的当我不会上两次,下次你再用卑鄙手段,我一拳就打死你。” 话是这么说,真让她把七原武按在地上打她也不敢,毕竟顾忌太多了,万一七原武不带她玩了怎么办?哪怕就是挨完打去找她妈妈哭诉,她也一定会完蛋,根本没法真打。 她赶紧换了个话题,向七原武问道:“之前你说有头绪了,最后一名凶手是谁?” “吃完饭你就知道了。”七原武专心吃饭,暗中抄袭鳗鱼饭的制作方法,给自己食谱上再添一员大将。 他不肯说,清见琉璃也没办法,只能低头喝起了汤,盼着这一天快过去,到时她就让七原武做鳗鱼饭吃,好好解解馋。 ………… 鳗鱼在曰本被认为可以补充精力,这说法好像有点道理,七原武吃过鳗鱼饭后眼冒精光,先去询问了鉴识课的工作人员几句,又对中野惠理附耳吩咐几声,转头就找吉内利之去了。 清见琉璃跟在他屁股后面奇怪道:“还找他问什么,他不是已经认罪了吗?” 真里菜也自动跟了上来,困惑道:“对啊,我们不是该找下一个凶手吗?” 七原武笑而不语,直奔吉内利之的房间,坐下抓着他的手臂就笑问道:“吉内桑,你是不是有位同谋?嗯,还真有啊,是小濑小姐吗?不是……那是糸野管家?哦,是糸野管家啊!” 本来垂头丧气,已经认罪伏法的吉内利之用力抽回手臂,一脸愤怒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喝多了头脑发热才做下错事,哪里来的同谋?” 七原武掏出消毒纸巾擦了擦手,微笑道:“我不是在问凶杀案的同谋,我是在问欺诈案的同谋,你其实根本不是吉内利之,是糸野管家找来的冒牌货吧?她这么信得过你,你是她的私生子?好吧,不想说也没关系,现在虽然做亲子鉴定很困难,一时还真不好找渠道,但涉及人命,想来警方还是能找个地方做一做的。” 吉内利之脸色终于变了,目光阴沉了一瞬间:“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已经认罪了你们还想把我怎么样?” 七原武马上起身后退,一直退到门口,把清见琉璃扯过来挡在自己身前,然后才笑眯眯道:“冷静,不要生气,之前你给我讲了一个很不错的伦理故事,那我也给你讲一个有意思的欺诈故事好了。 从前啊,一个无良律师坏事做尽,攒下了一大笔家产,却又无妻无子,年老体衰,又心血管出了问题,都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翘辫子。这时服务他多年的女管家动心了,想着反正这家产也无人继承,不如便宜她好了。 她为无良律师服务多年,知道他抛弃女友另娶富家千金的过往——现在看看真正吉内利之的母亲才是无良律师的真爱,是他的心头好明月光,这家伙也够狠的,说另娶就另娶,难怪能白手起家创下这么大家业,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挺励志的。 嗯,感叹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估计你也不爱听,咱们继续。 贪心的女管家开始私下调查无良律师多年前的女友,弄清她的一切信息,发现还真有机可趁,再找到你这个信得过的人,让你整容后假扮吉内利之——说不定真的已经被你们干掉了,这个要另案调查,但我想是真有这个人的,不然你们风险也太大了。 接下来就是你这冒牌货和无良律师巧遇,无意间展示展示“定情吊坠”,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多年前的恋人生下的孩子,算算出生时间是两人同居之后,现在这孩子还拿着定情吊坠,再私下调查一下过往的明月光,发现一切都对得上,你必是亲儿子无疑,连现在超级麻烦的亲子鉴定都省了,你直接进了遗嘱,只剩下慢慢等待无良律师哪天死掉就行。” 七原武说到这里惋惜道,“可惜无良律师命挺硬,明明几年前心血管就出过问题,一时半会儿又不复发了,一时死不掉,但你们也有耐心,再等等也没关系,直到无良律师不知道为什么起了疑心。 不好意思,我还没去调查,不知道你哪件事或哪句话引起了他的怀疑,这部分暂时得留白,但只要追查一下昨天无良律师去过哪里,见过哪些人就行了,不影响我讲故事。 到了这里,无良律师终于开始怀疑了,饭后偷了你用过的饭碗,准备想办法送去国外或东京做一次dna鉴定,但很不巧,他防了你却没有防备贪心女管家,被她看到了。 厨娘和女佣对丢了碗莫名其妙,但你和贪心女管家却马上猜出他想干什么,于是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干掉。 你们也只能这么做,无良律师绝非善男信女,等他把怀疑变成肯定,报复起来,你们俩估计要生不如死,只能连夜干掉他,争取还能继承遗产。” 七原武说到这里,吉内利之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道:“你说的这些都是诽谤,而且我也已经承认过我头脑一热,有过想伤害金满老师的想法,实际上并没有……” “怎么能算诽谤呢,毕竟除了这解释,我想不出金满修为什么要偷那只碗。”七原武摆手笑道,“而且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说用箭刺杀他那次,我是在说你用手把他掐死那次,你一共杀了他两次。 你们原本只想等着他自然死亡,突然出了意外才被迫行动,你当夜就潜入卧室,把金满修掐死在床上,但人是杀了,你很快想到一个问题,你是遗嘱受益人,杀人动机最明确,别墅内也只有你一个男性,嫌疑大到换谁都要仔细查你,你偏偏又不想被细查,临时伪造歹徒潜入作案你也没准备,真伪造你怕反而更容易露出马脚,所以…… 你又出去找了那支箭,又在卧室里小心翻找了一阵子,想找到那个碗,但贪心女管家生怕金满修喝不死,经常叮嘱女佣厨娘少去二楼,甚至连她都不怎么上去,并不知道藏酒的位置,你找了一阵没找到,只能祈祷警方也找不到,找到也搞不清状况,然后终于等到金满修凉了,又杀了他一次,给他胸口插上一箭,最后原路返回,等待明天发现尸体。” 清见琉璃当着盾牌忍不住了,回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一个人两次?” 七原武按着她的头顶又把她脑袋转回去,以防被偷袭,笑道:“你这个笨蛋,金满修被杀了三次,中毒在前,扼杀在中,箭刺在后,但当时吉内桑可没想到金满修已经中毒,那如果金满修只是单纯被掐死在床上,只有一个凶手,他作案动机又那么充分,绝对是第一嫌疑人,警察非围着他团团转不可,非常麻烦,那不如干脆买个保险,直接把自己的嫌疑洗清。 他插上那支箭,就是想说刺杀就是他干的,但只要验尸报告一出来,马上就能证明他只是戳了尸体一箭,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到这时也没人会再调查他,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等着出狱去接收遗产。” 清见琉璃吃惊道:“这样还能继承遗产?” 七原武笑道:“如果他因为杀害金满修而定罪,那当然不行,但只是戳尸体一箭,并不妨碍他继承遗产。按继承法,只要遗嘱没有特别标明,那就是在死亡时即刻生效,所以理论上他在戳尸体时,已经继承金满修的遗产了,戳尸体那是继承后的事,就算有人想争都很难再把遗产追回,更何况还没人和他争。 当然,戳尸体也是犯罪,但按曰本刑法,可不算谋杀未遂,毕竟尸体不存在具有被侵犯生命权法益的可能性,连谋杀都没有,更不可能有未遂,取消不掉他的继承权,顶多只能追究他侮辱尸体之类的罪行,一般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吧!再加上是被抛弃多年的私生子、酒后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自首以及在法庭上痛哭流涕真心悔过之类情节,我觉得缓刑一年或拘役六个月就差不多。 所以,用最多六个月时间买份保险,保证自己安全继承一大笔遗产相当划算。” 七原武说完,冲吉内利之一笑:“吉内桑,当时你是不是也觉得超划算?真没在法律事务所白干!” 吉内利之脸上肌肉跳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阴毒。 清见琉璃则恍然大悟:“难怪他选了那么愚蠢的凶器,还直接留在尸体上,简直就像是直接指向他一样!难怪他轻易就招供了,原来他本来就想承认第三次犯案是他做的!” 好家伙,这么一推理,之前奇怪的地方都没有了。 欺诈继承不谈,那是狗东西犯懒,不想去调查在半推理半猜,估计有不少细节错误,但双重杀人这一段该没问题,吉内利之这家伙竟然能想出把一个人杀两次的方法来摆脱犯罪嫌疑,这脑子……真有点犯罪天赋! 七原武也忍不住赞叹道:“是的,他这算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了最优选择,回头把他往拘留室里一塞,警方再找真凶,一般人还真找不到他头上。” 吉内利之脸色彻底变了,死死盯着七原武,哑声道:“这些只是你的无聊猜测,你有证据吗?” 七原武笑着提醒道:“你已经写好认罪书了,作案经过都写得很清楚,想想当时你说过什么,你夜里去散步还戴着手套吗?凶器上没找到你的指纹!” 吉内利之脸色不变,马上道:“我用手帕擦过箭杆,我当时以为自己真杀了人,害怕被捕,所以擦过箭杆。” 七原武微笑道:“好吧,我相信你擦过,毕竟你要演戏嘛,但你忘了一件事,还有一件证物你早给我了。” 吉内利之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七原武从口袋里掏出装在证物袋里的钥匙,晃了晃就笑道:“你是戴着手套掐死的金满修,然后又戴着手套取了那支箭插进他的胸口,并且用钥匙重新锁好后门。我猜你全程没摘手套,那你愿不愿意和我赌500円,鉴识课能在这串钥匙上找到金满修的颈部皮肤组织?你当时用力可不轻,把他舌头都掐出来了,而且你之前的认罪书上也写了,你可没去检查他的脖子。” 吉内利之张口欲言,但望着那串钥匙一时语塞。 七原武略等了一会儿,笑道:“查不到也没关系,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一件欺诈继承案呢,你猜我能不能说服你的队友转为污点证人指证你杀人?所以,你直接招了吧,免得我还要跑一趟去找你们欺诈的证据,让我能早点下班怎么样?”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这就天人两隔了吗? 翌日清晨,清见琉璃饿得昏昏沉沉醒来,被迫减肥了一夜,但依旧顽强坚持晨练,达成了双倍减肥效果,估计至少掉了一斤小肥肉。 晨练完,她饿的眼睛都绿了,也不再嫌弃老妈做饭好难吃,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就直奔厨房,但跑到客厅时听到电话铃响,顺手接起来问了问,就捂着话筒叫道:“妈妈,有人找你。”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还有点急迫,发生什么事了? 清见香子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眉头紧锁,估计今天早餐又是大失败,但接过电话一听,脸色就是微微一变,片刻后格外客气的连应几声是,这才把话筒放下。 清见琉璃看她脸色不对,好奇道:“妈妈,怎么了?” 清见香子失神中,下意识说道:“我给你老爸买的商业险……竟然真生效了。” 清见琉璃眼睛瞬间瞪大,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老爸的保险生效了?怎么突然就生效了? 我……我还没来得及向他说声谢谢啊,就天人两隔了吗? 子欲养而亲不在,天下之悲莫过于此!噩耗来得太突然,昨天一切还好好的,清见琉璃一时接受不能,恍惚间伸手扶了扶身边的博古架,但没扶到,直接跪倒在地,眼眶情不自禁就开始泛红,颤声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爸怎么突然就没了?是交通意外吗?” 清见香子回过神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跪下干什么,谁说伱老爸没了?” “还活着吗?”清见琉璃泪水都要滴下来了,听到这话愣了愣,抬头困惑道:“你……不是说他保险生效了吗?” “啊,这个啊!”清见香子反应过来,气道,“不是人寿保险生效,是意外险生效了。你老爸在札幌打了一天麻将,又喝了一晚酒,喝糊涂了,还以为自己在平良野,夜里到处找自己家,误入工地摔进了地井,不但摔伤了腿,还在里面睡了大半夜,刚刚被人发现,现在正送往医院。” 清见琉璃无语片刻,眼泪彻底消失了,起身拍了拍裙摆,不高兴道:“妈妈你也真是的,话也不说清楚,我还以为我突然成了半个孤儿。” 清见香子叹了口气:“刚才走神了,我是在想我当年是发了什么疯非要给你老爸求情,六年五次喝醉掉进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还不如当初让你外公一把火烧掉他算了。” 清见琉璃也很生气:“老爸是太过分了,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他整天喝那种东西干什么?还有,他不是被叫去编书吗,怎么会打一天麻将?” 清见香子脸色难看道:“你还不了解你老爸吗?八成自己一个人住,突然没人约束,越发放肆了,这次我非狠狠……非好好和他谈谈不可。” 清见琉璃深以为然,立刻赞同道:“对,妈妈,这次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清见香子点头道:“你放心。”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一起去札幌看看他吗?”清见琉璃又问了一句,老爸是该挨收拾,但那是亲爹,不能不管。 “我自己去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清见香子没准备全家出动,毕竟老公摔得太频繁,都有点习惯了,完全担心不起来。 清见琉璃没意见,毕竟现在不知伤势如何,如果只是像前年掉进垃圾池睡了半夜一样,只是擦伤手臂和小小感冒,全家出动跑出两百多公里去探病更是搞笑。 当然,父女感情还是有的,她上了一天学,放学和七原武打了声招呼,没去打工和补习,第一时间回到家,准备看看老妈回来没有,问问老爸伤势如何,但一进家门,就发现老妈正在打包行李。 她赶紧问道:“老爸伤得重吗?妈妈,你这是要过去住几天陪护?” 札幌离平良野不远,乘jr线来回只要五个多小时,清见香子现在已经搞清情况了,直接叹道:“这次伤得不轻,你老爸的腿打了石膏,估计要坐一段时间轮椅。” 清见琉璃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地井比较深,这次摔得比较厉害。”清见香子也很头痛,直接吩咐道,“我暂时拜托文教科学厅的海野先生和你老爸在那边的狐朋狗友照看着,但一天两天可以,时间太长不合适,我们需要去札幌住一段时间……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老爸也不年轻了,伤好后短时间内怕也离不开人,不然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你也去收拾一下东西,做好在那边住半年以上的准备。” 清见琉璃愣了愣,惊讶道:“我们全搬到札幌去住?” “只能搬过去照顾他,他现在连自己上洗手间都不行。”清见香子也没办法,那头老公在病床上躺着,这边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只能先一起过去住一段时间了,“正好黄金周也快到了,学校会放一周假,我和海野先生商量好了,借这段时间给你和美玉办个借读,你们在札幌继续上学,不影响什么。” 这…… 清见琉璃有点接受不了了,虽然照顾受伤老爸挺应该的,但搬去札幌住吗?特别还是老爸犯了老错误,又喝醉乱跑掉进坑里,这就更难接受了——她最近过得正高兴呢,能接触案子,正向清见警视或琉璃摩斯小姐努力,光明前途就在眼前,这一去札幌不就全毁了吗? 她犹豫道:“不能把老爸接回来,让他在家里养伤吗?” 清见香子摇摇头:“他是摔伤了腿,不是摔坏了脑袋,这次汇编书籍对他的事业很重要,让位置容易,但怕以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他的意思也是不想回来,休养一阵子就坐着轮椅继续工作。” “知道工作这么重要还要去打麻将,还要去喝酒……”清见琉璃忍不住抱怨道,“我只去过札幌几次,都没在那边住过,谁都不认识,一个朋友也没有,我能不能不在那边上学?”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可以休息日去照顾老爸,但我不想去札幌上学。” “照顾你老爸用不到你,他只是不方便行动,人精神着呢,一时半会死不了。”清见香子对这件事也很困扰,突然换环境是对女儿们不太好,国小还能凑合,但曰本高校抱团传统严重,女儿突然转学极有可能被孤立,有碍身心发展。 她想了想说道:“不然你就留下,继续在育英私立读书,你也十六岁了,正好试试独立生活怎么样?” “啊,我一个人生活吗?”清见琉璃不想离开平良野,但自己一个人住又有点虚,毕竟这也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清见香子果断道:“不然你说该怎么办?我必须去照顾你老爸,你又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难道每天花五个多小时来回通勤?” 这是她老公闯出来的祸,她也不想女儿太遭殃,再说女儿也十六岁了,又住在熟悉的町区,周围都是多年相熟的邻居,遇事不缺人帮忙,就算有什么难事不好求人,打个电话两个多小时她就能从札幌回来,安全不可能出问题,就这样还不能独立生活,她就该考虑把女儿送去熊首山,往山里扔一下试试。 她说着说着就下定了决心,直接吩咐道:“我过会儿去拜托一下七原君,反正你一直跟着他吃晚饭,现在早饭也跟着他吃算了。中午便当也请他多做一份带给你,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吃不好,你自己再注意一下作息时间,学会有自制力一点,应该没问题。” “啊,一整天跟着他吃饭?”清见琉璃有点犹豫,小声道,“这不太合适吧,感觉怪怪的。” “哪里有问题?”清见香子马上反问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他家吃饭吗,叫都叫不回来。” “话是这样说,但我是个女生啊,妈妈,你又不在我身边,万一他对我起坏心呢?”清见琉璃虽然觉得这主意不是不行,自己大了试试独立生活挺好,但也觉得老妈太大意了,就这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还拜托一个男生照顾? 这不太对吧…… “他能对你起什么坏心?”清见香子奇怪地看着她,“他又打不过你,有坏心你反抗不就行了?” 呃,这倒是,清见琉璃觉得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七原武像根麻杆一样,要不是她现在正修炼《淑女心经》,分分钟就能揍扁他,但这样还是有些大意了吧? 她又小声嘟囔道:“但我毕竟是个女孩子啊,还像藏狐一样可爱又漂亮,万一他把我骗了呢,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我担心你胖成个球!”清见香子毫不客气道,“你有二十二个舅舅,你在怕什么?” 清见琉璃一愣:“这和舅舅们有什么关系?” 清见香子无语片刻,觉得有些事也该告诉她了,直接问道:“你觉得妈妈是凭什么嫁进世代学阀的清见家?” 清见琉璃迟疑道:“不是说老爸去熊首山采风,遇到了熊,差点丧命,妈妈你救了他,他十分感激,喜欢上了你,你也喜欢他,然后你们坚持在一起,外公反对都没用,老爸宁可被烧死也要娶你,最后才结婚的吗?” 清见香子没好气道:“前面差不多,你老爸当年确实是去采风,是遇到了熊,也是我赶走了熊救了他,然后你老爸……那时他还是个助教,很年轻,看我漂亮就动心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浮出红晕,对女儿说起年轻时候的事让她有些不好意思,“那时我也就比你现在大一点,一直住在熊首山,没见过世面,你爸爸又是给我写诗,又是带我去野餐,晚上还偷偷拿着吉他跑到我窗户下面唱自己写的歌,又不像现在肚子凸出来胖得厉害,当时长得挺好看,反正比熊首山的人好看,妈妈一不小心就动心了。” 清见香子说着说着,捧着脸蛋就回忆起过去的甜蜜,她和老公还是有感情的,老公经常在外面喝酒晚归也是曰本当前社会的常态,男人早回家才会被瞧不起,大部分家庭都一样,她其实没多大意见。 而清见琉璃这还是第一次详细听父母说起恋爱往事,以前她只从外公嘴里听过缩水版,马上激动问道:“这不是很好吗,后来呢?” “好什么!”清见香子从过去甜蜜之中回过神来,气道,“你老爸把我骗到手,采风一完就跑了,是你外公带着你舅舅们连夜把他抓回来,气得把他绑到柴火堆上,但还没浇煤油呢,你老爸就开始认错叫欧豆桑,差点许愿愿意入赘熊首家。我当时太年轻,看他哭得那么可怜也就心软了,忍不住就替他求了情,这才和他结婚来到平良野。” 清见琉璃板着小脸无语了,脑补中爸爸妈妈像朱丽叶罗密欧一样的甜甜爱情故事,这么一解说直接变味,原来老爸是想当渣男没当成,人品还不如七原武那骗子呢! 这太令人伤心失望了,还不如不知道,她郁闷道:“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清见香子对她脑子彻底失望了,看了她片刻,直接道:“你没听懂吗?你就算被骗了也没关系,想当熊首家的负心汉可没那么容易,你二十二个舅舅随便挑一个出来就能和负心汉一换一!正好我天天发愁你老爸的教授位子没人继承,七原愿意骗你,那你就让他骗好了,回头我带上你舅舅们把他绑回来当婿养子,咱们家不可能亏!” “但我亏了啊,我凭什么要被骗!”清见琉璃气道,“妈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别整天说疯话?” “一点小事商量这么半天,你一点也不像我!”清见香子也很不满,“你就是个笨蛋丫头,有人愿意骗你就不错了,你不用想那么多!” 清见琉璃黑着小脸不说话了,感觉自己好惨,老爸喝糊涂到摔伤住院,害她差点被转学,老妈又整天不着调,让她独自生活也就算了,还不在乎亲生女儿会不会被骗。 难道笨蛋天生就该被骗吗? 毁灭吧,让这个世界毁灭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你这打扮简直就是居家小娇妻啊 吉内利之和糸野凛精心谋划两年,准备继承金满修的万贯家财,哪怕突遭意外仍然做到了巧妙应对,设计出“双重杀人”诡计摆脱嫌疑,可惜七原武不讲武德,半路偷袭,上去就是一顿王八拳,直接把他们打懵,令他们糊里糊涂就功亏一篑,最终惨遭毒手。 吉内利之被押走前,望向七原武的目光十分阴毒,简直不需要蘸酱油就能把他生吞活剥,而七原武完全不在乎,笑眯眯领着真里菜给失魂落魄的糸野凛戴上手铐,把今天最后一单生意做完。 至此,三名凶手全部落网,之后补充证据、追究欺诈案、送检定罪之类,自有中野惠理等人负责,和他这个兼职侦探就没什么关系了。 大局已定,七原武马上领着清见琉璃告辞,回家继续度过悠闲假期。 他们前脚刚走,二楼下来一位三十岁出头的职业女性,领口别着“天秤葵花章”,神色冷淡地问道:“中野小姐,初步搜查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我们虽然愿意配合搜查,但金满老师的丧葬礼需要筹备,遗嘱也需要准备执行,事务所也有许多事务等待处理,我们不可能无休止地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 中野惠理讶然回头,扶了扶眼镜道:“不好意思,小濑律师,你可以自由行动了,凶手已经被捕。” “搜查已经结束?凶手是谁?”小濑睶美眼神一凝,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仅在房间内被简单问询了一次,案子就结束了? 警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效率了,仅半天就能完成搜查,找到凶手? 中野惠理淡淡道:“你不必担心什么,共计三名凶手全部落网。” 现在案子只剩下走流程了,她压力顿消,对方身份又是律师及被害人的“家属”,她也没隐瞒的必要,简单把案件内情向她介绍了一下,语气中多少有些快意——小濑睶美也是位知名律师,因某些案件曾经给警署施压过,还隐晦地鄙视过警方能力,能看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出了一口恶气的快感。 嗯,就冲这个,下次也许可以给七原武提高一点委托费。 小濑睶美默默听完,发现案件一切合情合理,作案动机、作案经过和证据竟然都齐全,连悔过认罪书都搞定了,随便派个蠢蛋检察官去就能在法庭上轻松拿下案件,做为辩护一方很难有胜算,听起来完全不像冤假错案——原本她很怀疑警方又在糊弄了事,现在看看完全不像,大概是临时叫来的帮手有点强。 她听完后,没找到可质疑的地方,默默向中野惠理鞠躬道谢,感谢警方这么快就找到杀害她老师的凶手,然后转身回楼上,准备收拾一下去接收老师的法律事务所以及人脉,嘴里轻声道:“特别顾问七原武吗?原来是他啊……” 她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所谓的“灵媒名侦探”,但从没当回事,只当是每年报纸都会瞎编出一两个的“高校生名侦探”,不过现在当然另当别论了,看起来实力确实有点,不然警方能力不可能突然有质的提高。 她好好把这名字记在心里,决定以后要多关注关注,也许…… 将来能有大用! ………… 中野惠理和小濑睶美在交谈时,鹰无幸运则把妹妹真里菜送出别墅大门,大手一挥道:“好了,小菜,哥哥的工作你也看到了,伱现在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他说着话,一辆高级加长版轿车就静悄悄驶了过来,司机下车拉开车门。 真里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无心理会无聊哥哥,径直坐上车,脑子还在之前的推理现场呢!七原武侃侃而谈的样子再次震住了她,感觉当时场面有种精明猎人对猎物发起致命一击的刺激感。 这就是推理吗? 一个凶手可以狡猾到利用被害人本身制造密室毒杀,另一个凶手则想用把一个人杀两次来洗脱杀人嫌疑? 然后被侦探轻易击破,只凭一张嘴就能说得狡猾的凶手哑口无言? 他们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在那里神游了一会儿,发现车辆正驶向哥哥的新家,马上就对司机说道:“去书店。” 车辆立刻拐弯,很快停在一家规模颇大的连锁书店门前。 真里菜跳下车就进了书店,对一名店员说道:“我要买所有和推理相关的书。” “呃……本店和推理有关的书可能有几千本。”店员有点懵圈,迟疑道,“客人喜欢推理吗?正好江角老师的新作发表,我给您介绍一下?” “不必了,尽管刷我哥哥的卡。”真里菜抽出一张信用卡,抬着小下巴说道,“不管什么老师,只要和推理相关的书,全部打包送到我家。” 她准备好好研究一下,学学这门技巧。 一件凶杀案,两次正义制裁,又让这世上多了一个喜欢上推理的少女,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 “终于回来了,工作真是辛苦啊!”七原武这会儿也到家了,直接往客厅一倒,发出能被社畜暴打的言论——中野惠理安排了车辆送他们,回家速度还是挺快的。 清见琉璃有点惋惜,她还想再指导一下真里菜那个小笨蛋呢,可惜七原武没事不愿意在外面多待,事情一完就要回家,少了许多乐趣,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回来了。 她惋惜了片刻,套上小猪围裙,包好头扎出两个兽耳,拖出吸尘器就开始自觉干家务,而七原武躺了一会儿,去厨房泡了一壶茶,取出宝室户家送的古董茶碗倒上一碗,欣赏着色泽纹路,小口喝着休息。 清见琉璃也鸭子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上一杯,捧着小口的喝着,舒服地哼哼了两声——茶好好喝,也难怪这小子总想着回家,确实还是家里舒服。 午后的阳光十分温暖,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相对而坐,静静品茗,气氛十分和谐友爱。 清见琉璃很喜欢这种温暖氛围,许久之后才感叹道:“可惜永保小姐了。” 永保明日香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那样她就不至于内心纠结地去下毒,最终要去坐牢,让人生染上污点。 七原武无所谓道:“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并没有后悔,这就够了。” 清见琉璃点点头,但还是觉得很可惜。至于吉内利之和糸野凛她就不管了,那两个人就是纯粹的罪犯,完全罪有应得,她有善心也不会分给这种人。 不过想起这两个人,她又小小喝了一口茶,抱怨道:“你该去好好调查的,把他们打算怎么欺诈继承也查清楚,怎么最后就那么糊弄了事了啊。” 她觉得这不太好,这样回头她往《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里抄的时候,总不能让琉璃摩斯小姐也像七原武这么不负责任,来个糊弄了事,那回头自己没事拿出来仔细翻阅时多难受啊! 这家伙,对待工作也太不认真了,以后自己也要多鞭策他! 七原武毫不在乎道:“委托是查杀人案,我已经把凶手都挑出来了,这就够了,再花一两天时间去查欺诈继承案完全没必要。两个大活人摆在那里,只要分头严审,总有一个会招供,到时金丝眼镜娘带人再跑一趟收集收集证物就行,完全不必浪费我的时间。” 也行吧,生活不是,确实不能为了推理而推理…… 清见琉璃想了想,觉得突发的一个假期小案子写得太累赘了也不好,在书里也让琉璃摩斯小姐这么解释一下也能说得过去。 嗯,今晚就抄进书里去,琉璃摩斯小姐仅花半天时间就智破“密室毒杀”和“双重杀人”两个迷题,案子又多了一个,美滋滋。 但我什么时候能这么厉害啊,随随便便就能看出别人在想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识破犯人的诡计…… 她捧着茶杯在那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案子到这就结束了,没有再需要收尾的地方,又向七原武期待问道:“那接下来的假期我们做什么?” 中野小姐那里怕还要继续忙一阵子才能真正结案,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给新案子,那这小子一直想去钓鱼,也许自己可以陪他去,说不定钓着钓着,就能钓到一个漂流瓶,里面是一封十年前的求救信,扯出一件宗教连环杀人案; 或者在海边无意间发现一份残破藏宝图,牵扯出一件持续四百年的悬案,涉及死者数十名; 哪怕不用这么复杂奇幻的案子也可以,就是能用渔竿拖上一具普通尸体来也能接受。 反正总比在家闲着强吧,家里虽然舒服,但人总不能一直舒服下去啊,这次我都没什么表现的机会。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干什么不用你管,但你肯定要节食、减肥、干家务和补习功课,所以你老实点吧,这一个月我们遇到的案子够多了!再说这阵子天气也不好,我接下来不打算出门找罪受,你也别想窜唆我出去揽事!” 清见琉璃有些失望,以前没能力也就算了,这都有能力了,不出去大破特破,进行正义制裁,多对不起好不容易放次长假啊! 但七原武不肯去揽事,她自己又没那胆量,只能算了,嘟囔道:“我又没说什么,哪有窜唆你去揽事……” “想也不行!” “切!”清见琉璃不屑地撇撇嘴,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脑子里想什么吗?我就算暂时被你智商压制,暂时被你奴役,但我思想永远是自由的,绝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她懒得再理七原武,起身回自己家,准备换换衣服,搬些书过来,反正也不能出去解决案子,那正好用这段时间提高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争取早日当家作主。 嗯,她现在有点懂了,想推理演绎必须有强大的知识储备,不然推理只是空中楼阁,根本立不起来。 她心里想着就出了七原家的门,抬头一看正看到沢田优子和津田勇太郎这对青梅竹马从自己家院子里出来,还在小声争吵,大概是过来找她玩,但没找到人。 她本能就想抬手打招呼,但马上注意到自己一身体育服,还套着的小猪围裙,包着头发,一派居家休闲样儿,还刚从七原武家里出来…… 完了,要了命了,这要被看到,一定会被误会! 她当机立断,立马扭头想躲回门后,不过已经晚了,沢田优子和津田勇太郎已经注意到她,她家和七原武家是正对门,想看不到都不行。 “诶,琉璃,你怎么从那边出来,还穿成这样……”沢田优子一脸困惑,好朋友的家从小到大她来过几十次,绝不可能记反,而津田勇太郎眼比较尖,伸手一拉她,胖脸震惊地指了指七原武院门口的邮箱,上面铭牌上就写着“七原”二字。 沢田优子只看了一眼,“咔吧”一声,下巴就脱臼了。 混蛋,我还没开始撮合你们,你们就已经同居了吗? 你这打扮简直就是居家小娇妻啊,那我这两个多星期都在忙些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是时候发起反击了 “事情不像你们看起来那样,我能解释。”清见琉璃把沢田优子和津田勇太郎请进自己家里,倒了茶,拿了零食,坐到一旁郁闷说道。 你们两个家伙要过来玩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弄得我一点准备也没有,竟然被抓了个现行犯。 胖胖的沢田优子像个法官一样居中正座,涂个黑脸就能客串包青天,一对小眼睛眯成一条……两个点,语气十分低沉声说道:“很好,琉璃,不,清见同学,我身为你十年好友,确实需要一个解释——伱交男朋友竟然不告诉我,这我绝对无法接受!” “你胡说八道什么。”清见琉璃气道,“我哪有交男朋友,我早说过对那种事不感兴趣了,我和他就是普通邻居。” “那你为什么从他家里出来?”白脸包青天伸手拿起零食,重重一拍,然后放进了自己嘴里猛嚼。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心虚道:“邻居家偶尔过去一次,这不是很正常吗?” “偶尔过去一次?”沢田优子沉思道,“是指一天过去一次,一去就是一天吗? “那怎么可能!” 沢田优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生气道:“放假第一天我就想来找你玩,从早上九点开始打电话,打了得有十几个,一直到晚上九点都没人接。当时我还以为你们全家出去玩了,昨天又打了一天,还是没人接,我还奇怪你出远门旅行怎么没事先问问我想要什么礼物,今天才顺路来看看,没想到你是跑到小白脸家去旅行了——你还说你们没交往,没交往为什么整天在一起?!” “真的没有,我能解释。” “你解释吧!” “他……在帮我补习。” “从早上九点一直补习到晚上九点?”沢田优子觉得智商受到严重侮辱,看着清见琉璃包着头,套着围裙的样儿,“穿成这样补习一整天?你们是结婚了还是在补习?” 清见琉璃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觉得实在瞒不下去了,破罐子破摔的本性发作,气道:“算了算了,告诉你好了。补习是真的,不过他只是挂个名,不然我就要被送去补习班。实际上我是在给他打工,我欠了他的钱,他让我干家务抵债,而且我爸又摔伤了腿,我妈要去札幌待一阵子,让我这段时间在跟着他吃饭,所以我才总在他家里,但我们真的没有交往。” 沢田优子智力也不是很优秀,一时听糊涂了,奇怪道:“清见大叔又摔伤了……这是第几次了?你欠了他的钱还给他不就完了,为什么要替他干家务?” “欠得太多,一时还不起,只能替他工作,而且给他干家务,他就愿意带我……去查案子。”清见琉璃以前觉得太丢人,不想和好朋友说,但都已经被抓了现行犯,也就只能郁闷地实话实说。 她请津田勇太郎暂时回避一下,只剩两个女生说说私密话儿,然后就从刚开学第一天说起,一直说到今天为止。 清见琉璃和沢田优子从小学就是朋友,经常为倒数第一的宝座展开惨烈厮杀,结下深厚友谊,交情非比泛泛,不是塑料姐妹,是真闺蜜,和她说到最后忍不住又开始数落起七原武,“那家伙坏死了,性格超级恶劣,下雨天要我替他打伞,钢笔不下水了让我替他舔,吃东西让我替他挽袖子,还拿我挡泥巴,和我比赛还耍卑鄙手段,拿竹剑打我头好几下。 平时也各种欺负我,我替他干家务才给我100円时薪,还动不动就跟在后面指手画脚,嫌我干得不好;土豆丝切得略微粗一点,他就嫌弃到不肯吃,一个劲阴阳怪气,让我以后出门别说认识他,他丢不起那个人……” 她真是难得有机会和朋友吐槽一下伤心事,一时说起来没完没了,而沢田优子听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亮出肌肉就说道:“反了他了,这是什么人间败类,敢这么欺负你,我们现在就过去给他点颜色looklook!” “可能不行。”清见琉璃忧愁道,“我不想打人,打人是不对的,而且他就住我家对门,认识我妈妈,随时能来告状。他还是年级一位,超优等生,去学校也能告状。还有,他那家伙脸皮超厚,打完他,他躺到我们家门口让我养他一辈子都有可能,我也跑不了。” 对了,差点忘了他是特进班的苗子,擦破点油皮老师都会紧张。 “那没事了。”沢田优子想起七原武的资料了,马上坐下,想了想掏出钱包,豪气道,“欠他多少钱,我帮你凑一凑,还清欠款咱们就不理他了,让他自生自灭!” “欠款……”清见琉璃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最初好像欠了差不多四百小时,后来分担松下雪夫人的“人生重启船票”又花了两百五,补习老师挂名费是三百一,再扣掉已经还掉的一百多小时…… 怎么还有这么多? 我一直努力打工,怎么打着打着资产越来越负数了? 还要给那小子打工七八个月吗? 清见琉璃之前还真没细算过,一算吓了一跳,困惑道:“我好像还欠他大约八百五十小时的工作时间,折成现金要八万五千円左右,甚至可能更多一点。” 沢田优子把钱包收起来了,你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欠了这么一屁股烂帐,我一年零用钱全给你也还不清啊! 清见琉璃其实早就放弃反抗了,对一时还不清债务也不担心,而且刚才和好朋友一起好好吐槽了一下七原武的败类恶行,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又小声哼哼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有点混蛋,但不算坏蛋,有时他待人也挺好的,我能看出他心底里有一份善良…… 可能不多,但他本性里有一点善良,除了爱欺负人以外,别的恶行倒没发现,而且替他工作待遇不错,他提供工作餐,伙食很好,虽然他没说过,但我觉得有些料理好像不便宜,我打工一天也未必能买到,他都从没计较过我在吃上花过多少钱。 他还很聪明,懂很多东西,有时也会耐心教我,哪怕他很快就会不耐烦,开始怪我是个笨蛋,但他有时确实会教我一些东西,这一个月的时间,我感觉成长了不少。” 清见琉璃哼哼着,又念起七原武的好,停了一会儿补充道:“和他在一起其实挺有意思的,他也不全是骂我,以前还夸我像藏狐一样……嗯,反正夸过我,不算坏到极点。” 沢田优子看她精致的小脸晕红,漂亮的大眼睛内波光流转,对好朋友还没恋爱的想法动摇起来,情不自禁地问道:“你们真没交往吗?”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直接无语道:“骗你干嘛,真的没有,就是觉得和他在一起挺有意思,就是好朋友……嗯,介于好朋友和朋友之间吧!” 沢田优子相信她的话,她认识清见琉璃十年了,知道她很少骗人,说对七原武没那方面意思就是没那方面意思,这她深信不疑。 她叹道:“那就没什么办法,你只能一直挨欺负了。” “本来就没什么事,你别误会我们就好。”清见琉璃无所谓地说道,“我就是和你发发牢骚,他人不坏,就是性格太差劲,要是能对我好一点,别整天想着折腾人,他应该是个很好的朋友。” “这我有办法!”沢田优子积极发挥闺蜜作用,建议道,“我们想办法让他把你的债务免了,再让他欠你一些债,让他替你工作好了。” 让他欠我一些债?替我工作? 清见琉璃忍不住神往了一下,但马上回归现实,郁闷道:“那怎么可能,那家伙还天天找肥羊呢,怎么可能自己变成肥羊。” “怎么不可能?”沢田优子的胖脸上露出狡狯之色,“忘了我们国中时怎么对付我老爸,让他带我们去游乐园了吗?” 清见琉璃眼睛一亮:“你是说叫那小子一起打麻将?” 当初国中一年级时沢田优子老爹说话不算数,说带他们去游乐园玩又反悔了,他们就挑战她老爹的麻将技巧,三个人一起打她老爹一个,上送下卡中间胡,还作弊打暗号,让她爹输了个底朝天,被逼无奈,只能带他们去游乐园玩了一天。 但清见琉璃只是想了想就迟疑起来,“可能不太行,那小子和沢田叔叔可不一样,很聪明,还能猜出我们在想什么,我们骗不了他的。” 沢田优子自信道:“怕什么,他再聪明再是优等生,会你之前所说的什么读,也只有一个脑袋两只眼。我们有三个人,还有秘技,三个打他一个还赢不了吗?放心,包赢的,赢不了我就去自杀!” 清见琉璃还是有点犹豫,迟疑道:“这么骗他好像不太好,上次是我们期待了一个月你老爸又反悔,情况不一样……” “一样!他骗你还少吗?他都能骗你,凭什么我们不能骗他,他那么欺负你,我们也骗他一次,替你出口恶气!”沢田优子乐道,“到时让他欠下巨款,也让他替你干一个月家务!” 清见琉璃有点动心了,要是她成了七原武的债主,七原武替她工作……那他就绝对不敢欺负人了吧?依他的“职业道德”,日常就该听她的吩咐了吧,绝对不敢整天嚷嚷什么“我是boss我说了算”。 这么想想还真不错! 嗯,到时自己也不能对他太坏,甚至可以更好一点,可以继续过去帮他做家务,也继续跟着他学习,还是把他当好朋友,更体贴关心他,只要让他别再整天想着欺负人折腾人就行了。 沢田优子一看就知道清见琉璃动心了,在旁边一握拳就说道:“下定决心吧,琉璃,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清见琉璃瞬间目光犀利起来,又回忆一下这段时间七原武这狗东西是怎么折腾她的,特别是之前用告白剑法打她脑壳,只是略一想就恶向胆边生,下定了决心! 是时候发起反击了,自己身为“东玉町智力担当”、“像藏狐一样勇敢、漂亮又可爱的少女”、“未来的名侦探名刑警”,也不能一直白白挨欺负! 今天就借此良机,借好友相助,给七原武那小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深刻教训,让他以后绝不敢再小瞧人!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莫非这小子是赌圣转世? 曰本人很喜欢打麻将,在战后物资匮乏时期,麻将做为一种超低成本的廉价娱乐,一度席卷整个曰本,至今还位于全民娱乐排行榜第二名——第一名是打弹珠,第二名就是打麻将。 在曰本,仅东京一地就有“雀庄”4000家以上,全曰本公开营业的雀庄约在9000家到15000家之间。同时还有正式的立直麻将联赛,有职业选手约1.1万人,比赛电视台会正式直播或转播,职业联赛粉丝数约为760万,实际上只会更多。 嗯,和lol一样,玩lol未必会去关注比赛,实际上曰本的麻将迷肯定要远远高于这个数字,但没有官方统计数据,粗略估计人数的话,应该在1000万人以上,算上偶尔玩玩的,也许能到3000万。 清见琉璃的老爹就是个资深麻将迷,家里当然有麻将,就连麻将桌都有,清见琉璃和沢田优子、津田勇太郎积极研究反击战作战计划,做好了斗智斗勇的准备——这一个月的时间她成长了很多,也深知七原武的厉害,自然要小心应对,绝不敢粗心大意,不把七原武当人看。 反击战计划商量妥当,清见琉璃马上跑去叫来了七原武,而七原武也闲着无聊,清见琉璃一叫他就过来了。 悠闲假日的下午,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四个人开始“哗啦哗啦”搓麻。 清见琉璃先坐庄,但没急着动手,毕竟七原武真不是个善茬,事先说好了她要先观察观察他的水平,免得他其实超级厉害,有联赛职业选手的水平,他们三打一都被这混蛋轻松虐死,最后清债不成反被害。 不过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七原武好像对麻将不太擅长,打牌很慢不说,还非常激进,动不动就开露(吃碰),动不动就冲危险牌,根本不在意防守,还特别喜欢做大牌,而且具有新手最显著的特征,就盯着自己的牌看,对别人开不开露、有没有宝牌毫不关心。 是假象吗? 太容易对付,反而让清见琉璃又犹豫起来,毕竟这一个月七原武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总觉得他在演,但沢田优子已经兴奋起来,感觉七原武水平还不如她老爹呢,随手打出一张红中就说道:“这么干打没意思,我们要不要加点彩头?” “碰。”七原武碰了红中,左右看着自己的牌,随口道,“沢田同学,按法律规定,d博业只能由曰本政府专营,我们打打麻将没事,这就是正常的棋牌运动和社交活动,但加了彩头,那就开始和违法沾边了。” 沢田优子愣了愣,奇怪道:“曰本不是没有赌场吗?怎么还有专营这一说法?” 七原武打出一张二索,反复摸着自己的牌说道:“弹珠厅就是最大的赌场,背后的庄家是警察厅和各地警察协会;各种彩票仅就是名义上好听,实质上也是在d,背后庄家就是大藏省;赛马也一样,有出售马票,也是在d,背后庄家是农林水业省等一大票部门。其余的博彩也一样,都是曰本政府各部门提前分好了的,都有一块地盘,曰本其实是世界d博第一大国,就是换了个名义而已。” 沢田优子没听懂,也不关心曰本政府胡作非为,直接道:“我们又不是d钱,彩头就用家务活来抵数好了,一千点算一小时家务活,谁输了就要替对方干一小时家务,这总不违法吧?” 七原武抬头笑道:“我说怎么好好的要叫我打麻将,原来是要替朋友出头。我先声明一下,我可没欺负清见同学,那是公平交易,我用脑力劳动交换她的体力劳动,你们替她出头完全没道理。” 沢田优子毫不在意道:“那我不管,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七原武望向清见琉璃,笑道:“伱怎么说,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打打玩玩就行了。” 清见琉璃看着他的笑容,心突然又坚定起来,毕竟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回头奴役七原武的诱惑也太大了,这家伙能算个极品神兽。 她马上道:“你不能洗牌,只能用一只手两根手指摸牌打牌,还要把袖子卷起来,发誓不能出千!” 七原武当过魔术师,洗完牌一摸摸出“天和”她绝对敢信,但只是不让他洗牌也不行,他要是作弊偷牌换牌她也受不了,那就再加上些别的条件,让他先发个誓。 嗯,这样才保险,如果只是单凭技巧来打牌的话,她觉得他们三个和七原武绝对有一战之力,甚至有很大机会能占到上风。 七原武这人性格其实很简单,她只要敢死,他就敢埋,无所谓道:“那就来吧,我发誓,今天打牌绝不作弊。” “很好,我们重新开始!”清见琉璃斗志起来了,感觉反击作战现在很成功,七原武仗着脑子聪明,看不起麻将技巧,处在一种轻敌自大的状态,已经输了一半——等她赢了,她也不会把七原武怎么样,最多小小欺负他一下,出口恶气,然后就对他好好的,只要他能听她的话就行。 重新开局后,清见琉璃精神高度集中,发现自己的牌起手非常好,摸起一张牌后假装思考,实际在其他手牌上轻轻敲打,让上家津田勇太郎给她送牌,只要吃一张五万就能听清一色,然后就可以等着七原武点炮,把他按在地上大杀特杀,滋滋抽他的血。 轮到津田勇太郎出牌时,他果然打出一张五万,清见琉璃马上高兴道:“吃!” 七原武同时笑道:“碰,刚好有两张五万。” 清见琉璃也不失望,还有一张五万呢,他们两个人摸还是有很大机会能摸到,影响不到她听牌,但没想到两巡过后,她随手打出一张四饼,七原武直接把牌一推,笑道:“多谢,对对胡。” 清见琉璃郁闷地看了看自己的上佳手牌,再看看他的牌,气道:“你在瞎打些什么,你明明可以做暗刻做大牌的,为什么要碰五万!” 七原武无所谓地笑道:“怎么了,这不能胡吗?” “能胡!”清见琉璃下庄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开始哗啦哗啦洗牌。 牌局继续,但没多久沢田优子也被七原武一个屁胡拱下了庄,而他上了庄就不下来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胡。 “立直,三色同顺,谢谢。” “混一色,谢谢。 “立直,一发,一气贯通,宝牌,红宝牌。” “多谢多谢,小三元,宝牌3。” “屁胡断幺九,谢谢。” “运气不错啊,役满,自摸国士无双十三面。” …… 打着打着,清见琉璃的眼睛直了,而七原武把牌又是一推,不好意思地笑道:“立直,自摸,门清,役牌白,役牌中,门风牌,场风牌,三杠子,对对胡,三暗刻,小三元,混老头,混一色,红宝牌,宝牌,里宝牌,累计役满一共四万八千点,折四十八小时,谢谢。” 清见琉璃眼睛开始发红,激动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胡这么大!” “你再帮我算算好了。”七原武一边记账一边好心道,“我对立直麻将的祖宗川麻比较熟,立直麻将还真没打过多少次,说不定真算错了。” “继续!”清见琉璃看了一眼他的无良笑容,开始划拉牌,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等回头自己赢了要狠狠欺负七原武一次,不然这口恶气出不了,就是打了一个多小时了,自己怎么一把没赢…… 她赶紧给津田勇太郎一个眼色,让他好好送牌,又给了沢田优子一个眼色,让他卡死七原武,绝不能让他做牌型做得那么顺利。 津田勇太郎也很无奈,他努力在送了,但赶不上七原武胡得快啊,七原武也不是一直在做大牌,他好像有种敏锐的嗅觉,只要发现清见琉璃起手手牌很好,那是什么屁胡都要胡,反正就是不给清见琉璃胡。 沢田优子目光也警惕起来,很怀疑七原武在出千,但她仔细看了半天,没发现七原武有任何出千行为——袖子卷着,仅用两根手指摸牌出牌,另一只手摆在桌上就没动过,还从没洗过牌,这也能出千,真该算特异功能了,根本没道理啊! 莫非这小子是赌圣转世? 沢田优子回忆起刚看过的xiang港电影,越看七原武越像里面的男主角。 完了,今天有可能真要死! 她赶紧对清见琉璃说道:“琉璃,要不就先玩到这里吧,我们改天再玩。”一个多小时就输了一百多番了,咱们赶紧撤吧! 嗯,要是一般立直麻将,早就该结束了,但他们在打着玩,不是计点数而是计家务小时,可以一直打。 “不行,至少要把他打下庄!”清见琉璃眼睛已经充血,明明说好翻身做主人的,怎么打着打着裤子都快保不住了。 牌局继续,没过两巡,七原武两根手指夹回一张牌,不好意思地笑道:“杠!” 又夹回一张牌,他又不好意思地笑道,“再杠!” 再夹回一张牌,他看了一眼,更不好意思了,笑道,“继续杠!” 再再夹回一张牌,他自己都惭愧起来,叹道,“还能杠啊,这不是要胡四杠子了吗?这么一直胡,动不动就役满,搞得我好像出千了一样……” 他说着话又摸起一张,而清见琉璃盯着他的手,小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得都不行了——完了,他自摸又要胡大牌,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七原武看了一眼牌,随手往桌上一拍,笑道:“可惜,没胡,八饼。” 清见琉璃长长松了一口气,而他只剩一张手牌单吊听牌,还胡这么大,牌河里的牌也不多,安全牌看不太出来,津田勇太郎毫不犹豫也打出一张八饼,全面防守。 轮到清见琉璃了,她仔细看着自己的手牌,心里犹豫:“进攻肯定是不可能进攻了,要防守到流局,但我手里哪些是安全牌呢?他打了一张八饼,七九饼好像很危险。字牌也有点不保险,牌河里都没多少字牌……手里的牌好像都不太安全啊!” 她在那里一时思考得猪脑过载,生怕点个大炮,而七原武在她对面催促道:“你是要把牌捏出水吗?随便打一张啊!” “吵什么,还不能让人想想吗?”清见琉璃不高兴地说了一句,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动,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依他的计算能力,越是有可能的牌他反而越不会听,所以打最危险的牌正好可以超出他的计算! 她瞬间信心大增,直接摸起一张七饼就打了出去。 七原武高兴道:“胡了!役满四杠子,单吊七饼四暗刻。” 混蛋,我就知道七饼超级危险! 清见琉璃气得鼻孔喷气,眼睛由红转绿了,要是能发射激光,这会儿七原武已经有七成熟,咬着牙道:“再来!” ………… 牌局很激烈,单论小心谨慎程度,不比职业联赛差,一直打到了晚饭时间还没结束,七原武把庄都快坐烂了,而硬生生打了一下午,清见琉璃竟然一把也没赢,眼睛这会儿不光是绿了,还是碧绿碧绿的,和半夜里的狼差不多。 “我……我们散了吧,琉璃,该吃饭了。”沢田优子也打晕菜了,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些人输了多少,感觉像个天文数字。 “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胡了!”清见琉璃不肯,就死死盯着自己的牌。这会儿她也不想怎么发起反击了,就想能胡一把。 七原武看看她,再看看左右两家的牌,再瞧瞧自己的牌和牌山,再过两巡他就能自摸纯正九莲宝灯,但他也打得有些无聊了,直接拆出了一张牌,随手打了出去,笑道:“二索!” “我胡了!”清见琉璃眼泪都滋出来了,一把抢过这张二索,高高举过头顶,跳起来就重重拍在桌子上,激动大喊道,“断幺九!” 她真的太激动了,这一拍重如千钧,如闪电一般直劈而下,活生生拍出了“四暗刻单骑”的特效,直接把牌桌拍翻,麻将、立直棒之类瞬间满天飞,有的都打到了天花板。 麻将牌像下雨一样从天而降,清见琉璃欲哭无泪,好不容易胡了,最后手里只剩一只二索,根本说不清胡没胡了。 七原武很宽容,柔声安慰道:“没事,还是算你胡了。” “我真的胡了啊!”清见琉璃接受不了,什么叫算我胡了啊?我一下午就胡了这一把啊,你知道之前有多憋屈吗? “快走!” 津田勇太郎还在忙着捡麻将呢,冷不防青梅女友小声说了一句,拉着他就悄悄往门口走,出了门拖着他就开始撒腿狂奔。 完了,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厉害,水平比职业选手还高,现在也管不了义气了,死一个总比死三个强,总不能三个人一起去给他干家务,那小子刚才还自言自语后院缺两个拉磨的人,还是快跑吧! 就是琉璃…… 琉璃啊我的琉璃,你要顶住,我们回家再想办法帮你报仇! 诶,一场麻将一场空,十年好友喂了狼,d博害死人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藏狐币 七原家,客厅里,晚餐时间。 清见琉璃跪坐在小方桌前,还在节食期的她,面前只摆着一碗香喷喷的“小人参鸡汤”,但她完全没喝的意思,就摆着藏狐脸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独自生闷气。 打了一下午麻将,差点把自己气成脑溢血,烦死了! 七原武则一边吃饭,一边拿着刻刀雕萝卜,等雕好后往印泥盒里一按,就开始“啪啪”往裁好的纸上盖,盖好几张就推到她那边,笑道:“按手印吧,免得将来哪天你再怀疑我私印伪钞。” 嗯,这是由清见银行被迫发行,七原印钞厂制作的“藏狐币”,标定物为“清见琉璃一小时的劳动时间”,面值从一元到一百元不等,流通范围暂定在他们两人之间。 七原武又开始雕另一个萝卜,准备另一个面值的雕版,嘴上催促道:“快按啊,以后我就用藏狐币给你发工资,你也可以用藏狐币向我购买服务,咱们公公正正交易,免得伱和你朋友整天觉得我在欺负你。” 清见琉璃抖着手按了印泥,但不想按到藏狐币上。 虽然输了就是输了,她没那么厚的脸皮赖账,好像只能按手印,但心里还是很不服,嘟囔道:“你绝对作弊了……” 七原武继续制作纸钞,乐道:“我都发誓不会作弊了,你怎么还不信。我的誓言没那么不值钱,没一两个亿我不会乱卖,而且和你们打麻将我有什么必要作弊?” “你绝对作弊了,我不可能一下午只赢一把,小时候我爸爸就教过我打麻将,我打过很多次,我妈妈都不是我对手!”清见琉璃也没想明白七原武是怎么作弊的,但坚信他肯定作弊了,而且很郁闷自己债务爆增,从八百五十小时突然就跳到一千九百七十七个小时。 她都作弊了,一下午还输出去一千多小时,根本不可能! 七原武看她不肯老实按手印签发行货币,不由笑道:“看你这不服气的样子,你要真不信,就把麻将拿来过,我证明给你看好了。” “好,你等着!”清见琉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马上跑回自己家,把麻将拿了过来,又洗好牌,摆到七原武旁边的榻榻米上。 七原武看了一眼,随手开始从牌山里取牌,取好后一一翻开,笑道:“役满,国士无双十三面。” 清见琉璃愣愣看了一会儿,气道:“你还说你没出千?!” 七原武笑道:“我只是把所有牌的背面都记住了,这怎么能叫出千?难道要一棒子把我打成傻子,或是自挖双目和你们打牌才不算作弊吗?” “怎么可能把牌的背面都记住?”清见琉璃不信。 七原武也不瞒着她,拿起牌给她看背面:“看到左上角了吗?有一道细微划痕,所以我打了没两把,就记住这张牌是红中了。有一把你捏着这张牌等我放炮,想胡我一把大的,我就凑国士无双去了,怎么可能送你胡?你的两个朋友还特别配合,怎么也不肯胡,一定要等我放炮给你,最后我还真胡成了。” “哪里有细微划痕?”清见琉璃没找到,小脸上全是狐疑。 “你找个放大镜再看看。” 清见琉璃真找了个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牌背后的左上角还真有一道细微划痕,难以置信道:“这你都能看到?”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所以说我也很奇怪啊,你们哪来的勇气和我这种受过特殊训练的灵媒打麻将?我们一瞬间要记住很多东西,目至镜留是基本素养,五感都要经过严格训练,不然凭什么瞬间摸清肥羊的底细。” “我不信!”清见琉璃随手从牌山底下取了一张牌,只给他看背面,“这是什么牌?” “北风。”七原武瞧了一眼就说道。 “这一张呢?” “一饼。” “这一张是什么?” “还是一饼。” 清见琉璃一连试了十多张牌,七原武全都猜中了,气得她紧紧抓着胸口,有点喘不动气了——混蛋,原来和这家伙明牌打了一下午,他知道所有人的手牌,还能看到牌山里谁能摸到什么牌,难怪他从来不放炮,还想胡什么就胡什么。 但麻将本来就是凭脑子的游戏,人家能记牌是人家的本事,她还是讲道理的,再硬说七原武作弊,就有点像撒泼耍赖了,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她憋屈得都快吐血了,七原武将藏狐币向她推了推,笑道:“现在没话说了吧,快些按手印吧!” 清见琉璃犹豫片刻,无法再找到抵赖理由,拿过藏狐币开始按手印,原本大半年就能清空的债务,现在要一年多了,大约到明年放暑假才能自由。 混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明明这会儿该是我当家作主了啊! 七原武把藏狐币收好,笑道:“现在接受教训了吗?” “什么教训?”清见琉璃憋屈道,“你少得意,我输得起,干点家务活我无所谓,没什么了不起的。” “看样子还没接受教训啊!”七原武拿起一张红中,随手往榻榻米上一拍,红中变发财,又拿起发财来一拍,发财变白板,嘴上笑道,“这才是出千,这才是作弊。” 说完他又伸手翻开宝牌指示,再重新盖好,伸手去摸牌,摸完牌重新翻开宝牌指示,结果宝牌指示全换了——如果真在打牌,他凭偷换宝牌指示,全是屁胡也能把所有人打麻了爪。 七原武又演示了一下各种变牌换牌偷牌技巧,什么摸二打二,隔山打牛,移花接木,偷梁换柱,平地生花之类全来了一遍。 清见琉璃死死盯着他的手,结果硬是看不出他是怎么把麻将来回捣腾的,这才反应过来七原武已经手下留情,要是他真作弊,不用靠记牌也能想胡什么就胡什么,把他们吊起来打——大意了啊,早知道这小子歪门邪道特别多,下午我是发了什么牛角疯,非要和他打麻将? “看明白了吗?你这个笨蛋,你觉得你牌打得好,还叫上朋友打暗号送牌,但在真正靠这行吃饭的人眼里,和幼稚园三岁小孩玩的把戏没区别,要不是我只想给你个教训,你这会儿连胖c都输给我了。” 七原武起身去厨房洗手,边洗边笑道,“你也别急着说你不是笨蛋,敢拿你的兴趣去挑战别人的职业——我还不是职业赌徒呢,我都不会去赌钱,真碰上专精千术的高手,我都未必能赢,你就更不要提了,只会死得更惨,你不是笨蛋谁是笨蛋?” 清见琉璃不说话了,一边挨训,一边老老实实在藏狐币上按手印,决定以后再也不给麻将加彩头,也不和别人打赌了。 这小子混蛋是混蛋,还又骂人是笨蛋,但话说得没错。 这世上骗子太多了,确实不能用自己的兴趣去挑战别人的职业,人家为了逮只肥羊搞不好已经苦心钻研数十年,练习过无数个日夜,各种阴暗伎俩根本防不胜防,那谁去赌钱谁就是大蠢货,一定会被人当猪一样杀掉。 甚至被人杀完了,人家吃着猪肉,满嘴流着油还要笑话猪真的很笨很蠢。 七原武洗好手回来继续吃饭,顺便看了看发行成功的一大堆各种面值的藏狐币,随意抽出一张十元的往榻榻米上一丢,乐道:“没想到突然就发家致富了,清见同学,来段歌舞,让我乐呵乐呵!” 清见琉璃本来心里还有点感动,觉得七原武好心给她上了一课,免得她在外面失了警惕,笨笨的被人当猪杀了,但这会儿七原武又开始不说人话,那点感动马上烟消云散,抓起那张十元藏狐币又给他扔了回去,气道:“就算我输了你也别想侮辱我,我只干家务!” 十元才等于十个小时,看不起谁呢? “一百元!”七原武现在财大气粗,又闲得无聊,开始拿清见琉璃取乐,直接丢出一张大钞,非要看她摇头摆尾。 “你想都别想!”清见琉璃抓起那张百元大钞又给他丢了回去。 一百个小时就了不起吗?她宁可去干苦力也不会屈服,反正谁也别想侮辱她。 “五百元!”七原武一连拍出五张新鲜出炉的大钞,豪气得要命,毕竟这本来就是白捡的,用起来完全不心疼——他最近没想再收拾清见琉璃,怎么也要等到她快还完债再动手,结果她偏偏赶着要自杀,谋划着想翻身当主人,那他也没办法,只好被迫潇洒一下了。 自己在家躺着就有人要送钱,这他真没想到。 “你再侮辱我,再对我没礼貌,我也要对你不客气了!”清见琉璃更生气了,不过内心有点小动摇,毕竟五百个小时也不是个小数目,擦地板要擦好几个月,但肯定不能接受,这还是有点侮辱人。 不过要是一千元的话…… 她等着七原武再拍出一千元,这样基本就等于下午的麻将没输,没输还得到了宝贵的人生经验,有可能避免了将来被人当猪杀,那就是赚了,还是大赚特赚,最后该算她赢了。 不对,是赢麻了! 既然都赢麻了,那给这小子唱首歌,自己再胡乱拍几下巴掌晃晃脑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七原武把“钱”都揣兜里,低头好好吃饭。 清见琉璃小口喝着鸡汤,憋了又憋,憋不住了,小声问道:“你……你不继续加了吗?” 七原武正色道:“以咱们俩之间的关系,互相小小侮辱一下能算玩笑,没什么关系,但加得太多,太侮辱你,那不合适,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顿了顿,他又叹道,“手头这么多藏狐币,消化不掉啊,你最好想想怎么从我这里赚回去一些,不然我可不想再接收这种超发货币,以后你遇到麻烦,我可能没办法再帮忙。” 清见琉璃黑着小脸低下头继续喝鸡汤,真想从桌子底下一个滑铲铲过去,直接铲死他算了,同时心里又有点小后悔——细想想,其实五百元也不少了,能顶五百个小时呢,自己第一次才欠了不到四百小时,一样可以赢麻了。 但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一声“五百元”也可以,只能喝着鸡汤生闷气,特别是今天还没饭吃,肚子里咕咕的响,越喝越郁闷。 她混了个水饱,气呼呼去洗碗,赚一毛藏狐币,而七原武就在外面数藏狐币,厚厚一大叠,数了一遍又一遍,很是自得其乐。 她洗完碗出来,白了他一眼,回家搬书过来自我补习,顺便给沢田优子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就气道:“优子,你交往后就变了,不但整天和津田整天黏在一起,现在出事也是拉着他跑路了?以前不都是拉着我跑吗?” 沢田优子也很痛苦:“我也是没办法啊,琉璃,我们帮你出头,那小子一直自言自语说缺人拉磨,还不停斜眼看勇太郎,我又是勇太郎的女朋友,不能眼看着他吃亏啊!再说把我也搭进去,万一他刚好喜欢我这种胖胖的女生,把勇太郎夫目前犯了,你怎么办?” 清见琉璃更加生气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津田不能吃亏,我就能吗?还有你那什么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我现在连单车也没了,这怎么办?” “电视里说打麻将最能证明一个人智商,那小子确实很聪明,而且他还是超优等生,长得也还行,算是第一阶层的人,严格算起来是你高攀了,你不如从了他吧!” 沢田优子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谁也没想到三个人也没能打过一个人,泄气道,“他总不好意思天天欺负女朋友,他也够资格加入我们,回头你抄他的作业,我和勇太郎再抄你的。” 清见琉璃摆着藏狐脸把电话挂了,感觉交往真是害人不浅,一旦交往了,连闺蜜也靠不住了,十年友情全都扯了蛋。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像新婚夫妇一样 曰本不过五一劳动节,但五月一日周围有多个法定节假日,自1985年起,曰本政府干脆在四月底到五月初搞了一个法定连休,短则一周,有时连上两个周末,能休十一天,俗称为“黄金周”——最初来自曰本电影院线的说法,连休期间曰本电影票房会猛增,上座率极好,故被称为黄金之周。 在清见琉璃老爸摔伤第二天,学校就放长假了,清见香子也带着小女儿坐最早一班的jr线赶去札幌,准备住一阵子,起码先帮老公把伤养好,监督着他别带伤喝酒。 清见美玉很不高兴,她小小自警员正干得起劲呢,完全不想去札幌,但她才八岁,没人权,清见香子更不敢把她和大女儿一起留在家里,强行带走,让她在那边混着上一段时间小学再说。 清见琉璃晨练完,独自在家里走了一会儿,觉得好冷清,很不习惯,又走进厨房,犹豫是像妈妈说的那样,去七原武那里混饭,还是自己随便做点,但正犹豫呢,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铃声。 她赶紧跑回自己房间,发现之前七原武让她安装的“通讯装置”终于起作用了,窗口旁的大盒子已经自动打开,升起了一个小小圆盘,圆盘上有个银色的铃铛,现在三只眯着眼的小狐狸正抡着手里的小铜锤疯狂敲铃铛。 清见琉璃平着眉眯着眼儿,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觉得七原武真是够闲的,摇个铃叫人也要搞出这么多花样,而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圆盘、铃铛和小狐狸们才缓缓缩回盒子里,但没缩几秒,盒子里电机转动声响起,圆盘又升了起来,小狐狸们又开始疯狂敲铃铛。 清见琉璃找不到开关在哪里,估计七原武就没想给她留,直接转身下楼,开门穿过街道就进了七原武的家门。 七原武从厨房探出头来,不悦道:“怎么来得这么慢,要是有人刺杀我,我这会儿都已经凉了。” “几十万外星人来刺杀你吗?你有超能力你怕什么!”清见琉璃站在玄关不高兴道,“叫我过来干什么?” “吃饭!”七原武也没好声好气,“伱妈妈拜托我看好你,别被狗叼走了,还付了你的伙食费,我拿钱就要办事,现在必须管你饭。” 他也很意外,清见琉璃的老爹可能不是正常人,好好的竟然能掉进地井摔伤,这他真的没料到,但对门的邻居都来拜托了,说了好多软话,又不是什么麻烦事,还给了钱,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日常更多奴役,不对,是多照顾一下笨蛋藏狐。 清见琉璃确实饿了,发不了小脾气,但小声道:“我自己在家吃也行。” “别不好意思了,又不是没在这里吃过饭。”七原武招招手,“快进来干活。” 清见琉璃哼哼了两声,进厨房了,熟练地套上自己的小猪围裙,仔细洗着手小声道:“我妈妈都付过伙食费了,为什么我还要干活?” “伙食费是伙食费,打工是打工。”七原武翻着冰箱拿食材,递给她两个西红柿,“我收到伙食费,你打工还了债,你妈妈让你吃好饭能安心,咱们这是三赢。” 清见琉璃无话可说,接过西红柿,取锅倒热水,把西红柿放在里面烫了会儿,捞出来慢慢切出十字刀口,开始给西红柿剥皮。 类似的活儿,七原武这段时间一直在教她,她已经多少能打点下手,有点小厨娘的样儿,而七原武则打蛋搅匀下煎锅,撒葱花、黑胡椒、盐之类调味料,再摆上吐司、火腿、芝士略一煎,两片一盖,一个香喷喷的火腿芝士蛋包吐司就做好了。 他动作很快,一连煎了三个蛋包吐司,放在煎锅里利用余热再烤一烤侧面,然后接过清见琉璃准备好的西红柿,又随手做了一道开胃去油腻的西红柿酸汤。 早餐不到十分钟就做好了,清见琉璃端出去摆好,又取了刀叉餐具,坐到小方桌一边很老实。 七原武也过来坐下了,忍不住笑道:“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开动吧!” “谢谢,我开动了。”清见琉璃合什小了一声,感觉怪怪的。 虽然也经常和七原武一起吃饭,但那都是晚饭,性质是工作餐,这一大早就坐到一起吃早餐,面面相对,就好像同居了一样,真的有点怪。 都怪老爸,你说你好好的喝什么酒,喝酒也就算了,还不节制,醉到在札幌找自己家在哪,一路掉进坑里摔伤腿,搞得别人一点准备也没有就得开始独立生活,还要到别人家里吃早餐,好尴尬。 七原武不在乎,依他脸皮厚度已经永久告别尴尬了,先嗅了嗅蛋包吐司的香气,很满意,抬头笑问道:“怎么还不吃?” “在吃。”清见琉璃哼哼了一声,切了一小块吐司放到嘴里,吸了吸鼻子,觉得味道很好,香喷喷裹满了蛋液的吐司绵绵软软很好吃,里面热气腾腾、化满了芝士的火腿咸咸的也很好吃,反正比在家吃老妈做的奇怪早餐能强一百倍。 这么想想,要是不尴尬的话,老爸掉进坑里倒也不完全是坏事,就是真的太怪了,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就搞得像新婚夫妇一样。 “你真的很幸福。”七原武有吃饭爱说话的坏习惯,一边吃着一边闲聊,“只是自己在家住一段时间,你妈妈都会担心你吃不好,起不来,都拜托我早上不管你起没起都要叫你一声,平时多做点好吃的别节省,在学习上认真监督你。说真的,换一般家庭,父母突然有事无法脱身,把一个高校生放家里,两箱方便面就搞定了,哪里还会托人照顾。” 清见琉璃吃着可口的早餐,又听七原武在叨叨,之前熟悉的感觉多少回来点了,不高兴道:“我自己能行,不用你照顾,你就当她没说过好了。” 七原武笑道:“行吧,你这么大个人了,我也觉得不用多照顾,以后早上自己起床,然后过来学着做早餐,晚上好好补习,补习累了就学着准备明天的便当。” 想来这么训练上几个月,他就不用早起了,可以多睡一会儿吃现成的,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藏狐老爹摔得妙啊! 清见琉璃小小喝了一口酸酸淡淡的西红柿热汤,又再去兴致勃勃吃吐司,只觉得越吃越好吃,吐司温了反而开始有些脆,嚼起来口感好像更好了,但嘴上不高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说是你照顾我,明明是你打算拿我当苦力。要不是我不想去札幌上学,才不会来你这里。” 七原武看她不怎么尴尬了,也低头开始吃早餐,边斜斜切开双层吐司边笑道:“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既然有这份决心,就好好当个苦力。” 清见琉璃哼了一声,懒得理他,就好好吃她的火腿芝士蛋包吐司,越吃越开心。等早餐吃完,她去洗了碗,又回家取了书包过来,开始在这边补习,而七原武没打算早早出门摆摊营业,就斜躺在一边看闲书,偶尔回答一下她的问题,更多时候指挥她干这干那。 中午他们又一起吃了饭,七原武指导她炖了一条大鱼,清见琉璃厨艺+1,也吃得很开心,感觉鱼汤泡饭也是难得的美味。 等中午一过,七原武吩咐她一声好好补习,学累了就去后院拔草准备种菜,顺便把他取下来的被褥晒一下,然后就推着他的板车出摊,碰缘分找肥羊去了。 清见琉璃很听话,学一会儿干一会儿,一直忙到下午,正努力吸尘免得七原武回来抱怨,突然真有种和他结了婚的感觉,他出去骗钱养家,自己就干着家务等他回来,感觉和老爸老妈的相处模式差不多,但她只是稍稍想了一下就很不好意思,赶紧哼哼了两声把这想法丢到脑后,继续拖着吸尘器满屋子转悠。 这时门铃响了,她直接去开门,门一开就不高兴道:“你现在连门都要我给你……”说了半句她就收住了嘴,转而惊讶道,“中野小姐,你怎么过来了?快请进来坐!” 新案子这么快,又有谁被杀了? 中野惠理确定这两个高校生真在同居了,不然不可能她什么时候来,清见琉璃都套着小猪围裙待在七原武家里,但这不关她的事,这又不违法,人家家长都不在乎,她用不着多事。 相反,有点羡慕,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吧,她就没遇上。 她扶了扶眼镜淡淡道:“我就不进去了,吉川友田今天已经送检,案子结束,宝室户夫人身体也好点了,想正式感谢一下七原,警署也打算表彰一下七原……和你,准备一起办,但你们平时要上学,未必有时间,所以我过来问问,放在这个假期可以吗?明天下午怎么样,有时间吗?” “感谢?”清见琉璃奇怪道,“不是已经给过他报酬了,还要感谢?而且还有表彰会,也有我的份吗?” “正式感谢,七原救回来的可是宝室户夫人唯一的女儿,怎么感谢都不过分。”中野惠理答了一句,马上又毫不犹豫道,“警署这边表彰会当然有你,你也做出过很大贡献,完全值得表彰。” 嗯,之前把她给忘了,但没什么关系,一张赏状盖个章也不值钱,回去再写一份就好,就是小两口一起接受警署正式表彰,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也许能传为一段佳话!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不换 今年平良野的天气对黄金周很不友好,小冷风“嗖嗖”的越刮越厉害,七原武一直趴窝在家不动弹,清见琉璃也就只能老老实实自我补习了三天,学力提升程度喜人——原本差过头了,实在不会的也可以问七原武,稍微认真学习就能提分,很有成就感。 五月五日是黄金周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曰本法定的“男孩节”,兼传统的“端午节”——端午节是曰本按公历过中国传统节日,男孩节则是端午节传到曰本后惨被魔改。 因中国端午节有悬挂菖蒲叶的习俗,曰本当时是“唐粉”,理所当然也照抄了,而菖蒲在日语中的发音类似“尚武”,叶子的形状也像刀剑,然后再加上中国鲤鱼跳龙门的传说,日本武士阶层就把端午节和自家男孩成长联系起来,当天会向神明献祭,祈求自家男孩健康强壮,武运昌隆,未来可以一跃化龙,震惊天下。 所以在这一天,曰本民间会制作一种用槲栎叶包裹的麻糬饼食用——槲栎老叶未落而新叶生,有子孙繁荣昌盛的寓意,以前是专用来供奉神明,祈求家族繁荣昌盛的神圣植物,理论上包上麻糬饼是献给神明的祭品,但现在改自己直接吃了——也会吃粽子,挂鲤鱼旗,算是两个节日一起过。 今天平良野市政厅就在平良野电波塔顶升起了一串巨大的鲤鱼旗,遥遥望去,七只丝绸制的巨大鲤鱼吞吐寒风,如同在激流中奋勇向前,真有点准备跃龙门的意思,很是激励人心。 清见琉璃晨练完,望着鲤鱼旗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有点同情七原武这个“孤儿”,决定今天对他好一点,然后去洗澡换衣服,也不等七原武敲铃铛就自己过去了。 这会儿七原武还没起床,她走进厨房看了看冰箱上贴的纸条,然后打开冰箱门寻找对应食材,开始对食材做预处理,顺便按纸条要求配好米,找出指定的“越前古窑烧薄胎瓦罐”开始煮粥——七原武还用红笔在下面划了一道线,说明瓦罐是古董,要她小心小心再小心,敢碰坏了就扣她工资。 当然,清见琉璃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破瓦罐哪里像古董,偷偷呸了一声,暗骂七原武果然是神经病,真是越奇怪的破烂越爱往家里划拉,家里到处都是这些破玩意儿。 二十多分钟后,神经病七原武也精神萎靡地下来了,看了一眼就无精打采地说道:“我让你把油麦菜切一切,不是让你把它碎尸。虾壳剥得还行,虾线也去了,但虾尾剪得不整齐。胡萝卜粒大小也不均,粥里的水略多了些……” 清见琉璃张口就想顶嘴,但马上改为不屑地撇嘴,看在今天过节的份上不和他一般见识,而七原武就是习惯性叨叨,不叨叨两句帮厨,怎么显出他这个主厨的厉害? 他叨叨着张开双臂,清见琉璃马上给他套上围裙。他再微微一仰头,清见琉璃又给他戴上厨师帽。他再一抖双手,清见琉璃立刻给他戴上袖套。 武装整齐,七原武终于精神点了,淡淡点头道:“但总体而言,还行,比昨天又强了一丢丢,眼力见儿也开始有了,现在去个八流小餐厅当个小打杂基本够用了,不会挨多少骂,值得表扬。” 切,我本来就干得很好,用你表扬吗? 心里一点数也没有,伱就是夸我我也不会多高兴! 清见琉璃暗中哼哼了两声,有点小开心,但脸上不动声色,免得七原武又开始得意,逼逼什么“都是我教的好,快感谢我”之类的屁话。 七原武叨叨完就接手早餐制作工作,配汁腌虾,给杂蔬菜焯水,又把昨晚就发好的面团取出,揭掉保鲜膜揪下一块,在案板上温柔揉搓,排掉气体,再切割切成长方型薄片,两两叠加待用。 等早餐的全部准备工作完成,虾也腌得微微入味,他又开火以蒜末姜丝将虾爆香,倒入杂蔬粒一起猛烈翻炒,爆出大团火光,声势十分惊人,随即和油麦菜一起倒瓦罐中和粥一起煮。 香味有点冒出来了,七原武接着热油锅,炸小油条,一炸定型后又取到煎锅里倒油煎得金黄酥脆,沥干油夹到案板上,切成小块。 至此,鲜虾杂蔬粥和脆脆小油条全部完成,再配上一些爽口小咸菜就可以开吃。 清见琉璃一边帮忙,一边咽着口水听他随口叨叨,学习一些厨艺小技巧,而等粥煮好了,七原武又从厨房一角抱出一个大坛子,从里面捞出几颗茶叶蛋,放到碗中马上再把坛子仔细封好,又藏回厨房一角。 清见琉璃这会儿也把早餐摆好,七原武出来看了一眼就指出她的错误,不满道:“上次和你说过了,盛杂粥要用素烧浅底平碗,这样才容易和花花绿绿的食材产生对比,激发食欲,你怎么又用了彩绘大碗。颜色这么艳这么杂,盛上杂粥那是杂上加杂,怎么求色香味里面的‘色’字——你不能为了多吃一口就非要挑大碗,只要数量不要质量!”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整天事儿多,下次我会用对碗的。”清见琉璃觉得七原武真是个事儿精,一到吃饭时间就像个八婆,不停叨叨。 “你真是为了能多吃一口费尽心思,学习上要有这精神,年级第二不是梦。”七原武坐到她对面,把茶叶蛋放到中间,继续感叹。 你这混蛋,我又不像你一样,整天像只乌龟一样不动弹,我运动量那么大,吃多一点怎么了? 小碗吃三碗和大碗吃三碗能一样吗? 别当我是傻瓜! 清见琉璃继续在心里吐槽,但合什行礼,飞快说了一句“我开动了”,拿调羹就去舀粥,一入口就觉得又鲜又香还略有点咸味,鲜是虾的鲜味,香是纯纯的米香,而且杂蔬粒都经过猛火翻炒,咸咸得很入味,又煮得很小了,混在米香中一起下了肚,舌头很满意。 不得不说,七原武这家伙在吃饭上是个事儿精不假,各种屁事那是一件接一件,但他做的东西特别能让舌头满意,吃起来真的很舒服。 清见琉璃喝了两口粥,觉得咸咸暖暖香香,肚肚很舒服,忍不住哼哼了两声,又马上兴致勃勃去夹油条,一咬外层酥脆,里面又软软的,面香味很浓,口感很好,和粥很搭,又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她一口小油条,一口暖粥,吃得很香,还去吃腌小黄瓜,觉得这个也咸咸酸酸爽爽很下饭,很快一碗粥见了底,哼哼着又自己盛了一碗,然后看到七原武正小心剥茶叶蛋。 她做饭不行,吃饭很行,拿过茶叶蛋就在小方桌上滚了滚,轻松剥掉蛋壳就塞嘴里一个,用力一嚼觉得茶香味好浓郁,也很好吃,顺手再摸起一个滚了滚,剥掉蛋壳一口就咬掉一大半,觉得吃饭真乃人生第一乐事。 嗯,这个假期吃得好开心,天天有新花样,幸亏坚持没去札幌。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小小咬了一口鸡蛋,面露不屑之色,微微眯眼细品滋味。 清见琉璃注意到了,看看他,再看看手里的小半个蛋,奇怪道:“你吃个鸡蛋事儿也这么多吗?” 七原武淡淡道:“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好东西全被你糟蹋了。” 清见琉璃奇怪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小小咬了一口鸡蛋,品了品滋味,迟疑道:“为什么这么说,这不就是鸡蛋吗?有茶香,你是用茶水煮过?这吃法是挺新鲜的,也挺好吃,但还是鸡蛋吧,去超市随随便便就能买到一打……” 七原武无奈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普通的蛋,这是金不换。” 清见琉璃好奇心起来了,马上问道:“什么是金不换?” 七原武一脸神往地说道:“所谓金不换,就是指走地鸡下的第一只蛋。每只母鸡,一辈子只能产出一颗金不换,也叫初生蛋或聪明蛋。传说中金不换的卵磷脂含量远高于普通鸡蛋,在行家嘴里,口感绝妙,值得细细品味。” 清见琉璃看向茶叶蛋的目光谨慎起来,原来这蛋这么有来头吗?竟然蕴含着一只小母鸡的鸡生精华? 七原武又小小咬了一口蛋,喝了一口粥,吃得慢条斯理,继续说道:“仅就是金不换就值得好好品尝,更何况这还是我精心秘制的金不换。” “怎么秘制的?” 七原武已经吃完刚才那个了,又摸了一个慢慢吃,边吃边说道:“先将金不换煮到六成熟,然后轻轻裂壳,再放入用铁皮石斛、天山雪莲、冬虫夏草、百年灵芝、千年何首乌等十余种名贵草药熬制的汤汁中浸泡一天一夜,再向药汁中倒入少女以嘴采摘的极品口唇毛尖和猴奴攀援绝壁采摘的绝顶云雾茶,最后以湖底红泥铸炉,深山果木为柴,小火烹制三天三夜,将药力茶魂逼入其中,封坛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出这么一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绝品金不换,单颗仅成本价就高达三十……咳,三万円。” 三万円一颗鸡蛋?不对,三万円一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金不换? 我刚才两秒钟就差点吃了六万円? 清见琉璃看着手里的小半颗鸡蛋,越发谨慎了,一时都忘了吃饭,只觉得蛋白果然非同一般的白嫩光滑,蛋黄更是透着黄金一样的光芒,而且细看之下,蛋白上的茶纹似乎也不同凡响,既像蛇行龙游,又像云雾浸染,衬得蛋黄如同仙丹一般,隐现药香。 她小小咬了一口,细品滋味,越品越觉得确实如此,这金不换里果然含有日月精华,吃了之后竟然有种飘飘欲仙之感,几欲乘风归去。 毕竟一颗三万円啊,不想升仙都不行…… 七原武把最后一颗茶叶蛋摸走了,剥壳放到粥里一起吃,而清见琉璃品了一会儿“仙丹”,回过味来了,小声哼哼道:“只有神经病才会这么煮一颗蛋吧?这其实就是普通的鸡蛋,你嫌我吃得太快,怕我把你的鸡蛋也吃了,所以在骗我对不对?” 七原武忍着笑说道:“但鸡蛋是不是更好吃了?” 清见琉璃哼了哼,没反驳他的话。 听他在那里胡编故事,什么百年灵芝,千年何首乌都冒出来了,还有什么少女口唇茶、猴奴采茶的奇闻异事,再小口小口吃着鸡蛋,一点一点抿着,茶香味都好像更浓了,确实挺好吃的,比一口填进嘴里强不少——这家伙,吃个饭还要耍手段,生怕别人把他那份也吃掉,真是脑子有毛病。 抢着吃饭,饭就会更香,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她被骗也生不起气来,赶紧又去喝粥,盛粥时报复性的多舀点虾回来,把菜叶子都留给七原武,而且还想听故事,想听听猴奴是怎么采茶的。 七原武吃饭爱闲聊,也就胡乱给她讲了讲相关的奇闻异事,同时有点遗憾自己隐居的地方不对,不然他也可以训练藏狐上山采茶,那他就不用花高价从国内买茶叶煮蛋了,能省一大笔开销。 节假日两个人都是晚睡晚起,吃过早饭再洗好碗,时间都快十点了,清见琉璃又听故事又吃饭,吃得很满意,摊开书继续自我补习,七原武则嫌风大不想去摆摊,就躺在一边看书。 这时门铃响了,传来一阵“叮咚叮咚”声,但断断续续,似乎在院门口按门铃的人很犹豫,按一按就松一松。 清见琉璃眼睛一亮,本能就推理出来了,这是个陌生人。接着她自己都感到微微惊讶,没想到自己能反应这么快,差点喜极而泣。 我智力终于上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鬼是有什么神经病? “请问……报纸上说的灵媒名侦探七原同学,是住在这里吗?” 清见琉璃打开房门,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面色拘谨,但很有礼貌,篱笆门是装饰性的都不越雷池一步,就站在那儿远远地问,没得到同意前没进来。 她赶紧迎了上去,礼貌答道:“是的,这是他家……您是?” 中年大叔摘掉帽子露出微秃的前额,客气又拘谨地说道:“鄙人是八束升,这个……我有事想拜托七原武同学,就是不知道费用大概会需要多少?” “您稍等。”清见琉璃虽然当着七原武的助手,但实质上仅是个家务机器人,还真没了解过他是怎么收费的,只感觉这家伙好像一直看人下菜碟,有钱就使劲榨油,穷鬼就混个辛苦钱,收费非常随心所欲。 她马上回到房内,发现七原武已经精神起来了,好好打理过仪表,还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个水晶球放在桌子上,盖着黑布,装得像模像样,十足的专业神棍。 她无语了一会儿,没好气道:“不是肥羊,来的大叔叫八束升,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应该是看到报纸上登了你的事,不知道怎么打听着找来了,现在想问问你怎么收费。” 七原武倒不失望,反而觉得很满意,果然上报纸才是成名的捷径,比他在公园摆摊慢慢积累口碑有效率得多,直接笑道:“有没有钱不能只凭感觉,我认识好几个阔佬,穿得比流浪汉都不如,先把人请进来吧,看情况谈价格,他觉得贵走人就行,就当我请他喝杯茶了。” “真的不是有钱人!”清见琉璃不放心地叮嘱他,免得他坏了自家生意,降低了伙食质量,“八束大叔应该是个建筑工人,不会有多少闲钱的,你可别乱要价。” 七原武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笑问道:“建筑工人?伱冷读出来的?” 清见琉璃自信道:“当然,他没有给我名片,大概是没多少用到名片的时候,是很少需要和外人打交道的体力劳动者,而且外套很旧,款式有些过时,指甲缝里有些白灰,所以我判断他是一名建筑工人。” 七原武起身轻轻鼓掌,被她说得都有点起了好奇心,向房门口走去准备看一眼,嘴上笑道:“不容易啊,一个月了,你的眼睛终于开始有用了,我以前还以为是装饰品。” 清见琉璃没在意他的怪话,小小哼哼了一声,但心里很得意——金不换难道是真的?聪明蛋吃了真可以提高智力? 不不不,那是那小子编出来骗人的,其实我就是个天才,只是以前没有名师……不对,是没有狡猾混蛋教导,这才宝玉蒙尘,一直不能散发应有的光芒。 现在我终于摸到名侦探的一角了,没白忍辱负重一个月。 哼哼,前途一片光明。 七原武去门口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又回来了,笑道:“行吧,确实不是肥羊,但还是把人请进来吧,刚开业,格调没立起来,不能对客人挑挑捡捡,打打折也要干活。” 清见琉璃转身就要去请人,高兴道:“我猜得很对吧?冷读也不是很难,以后我也和你一起去出摊好了。” 嗯,差不多可以出师去实战了,实战积累一下经验,就下克上了他,自己当侦探,让他打下手。 七原武忍不住笑了一声,挥手道:“赶紧拉倒吧,不是肥羊是真的,其余你读了个毛线,完全是在胡猜。” 清见琉璃吃了一惊:“不是建筑工人?” “根本不沾边,他是名夜班保安,手指甲缝里的白灰八成是因为刚买了房子,不舍得花钱雇人,自己在粉刷。”七原武随口道,“这次过来,大概就是房子出问题了,极有可能贪便宜买到了凶宅。” 清见琉璃奇怪起来:“你……你怎么看出他是个保安?” “因为他的衣着和体态。”七原武也不急着迎客,上赶着不是买卖,随口解释道,“他的上衣很合身,是自己为出门访客随手换的,但只换了上衣外套,裤子却不太合身,布料是便宜又耐磨的卡其轮,应该是统一配发的制服,磨损的位置隐约靠近大腿后侧……背后看不到,不过结合体态,从他臀部肌肉比较松弛、微微塌肩、上肢无力和微胖的体型能判断出他会长时间久坐,一直在磨屁股。 而且他的站姿也有问题,不停下意识在换支撑脚,疑似腿部血流不畅,静脉曲张引起不适,有经常站立的体征,但鞋子又磨损得比较厉害,看样子又需要经常走来走去,却又不是多快的速度,还能养出微胖体型。 他还戴了一块卡西o多功能电子表,这种手表对他来说比较贵,相对也比较新潮,不像他这个年纪会买的表,大概是想要能定多个闹钟的功能。 那什么工作会穿廉价制服,需要按时提醒自己去久坐、久站和慢悠悠走来走去?” 清见琉璃愕然片刻,她仔细看都没发现这么多细节,一时反驳无能,郁闷道:“好吧,他是保安,但夜间保安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笑道:“因为他的脸,他的面部皮肤有缺乏日晒的特征,是种因微缺维生素d的惨白色,他白天八成多用来睡觉,晚上夜里才工作。 至于他在刷自家的房子,哪个建筑工人会只上夜班不上白班? 他都不是建筑工人,手指甲缝隙里的白灰,当然大概率是正在刷自己家的墙,但连好好洗手都没有,胡乱扯了件外套就跑来了,明显很紧张,是他的房子没错,极有可能是刚买的,刚刚才觉出不对。” 清见琉璃没话说了,只能郁闷地去把八束升请了进来,但陪同进来时,有些不服地问道:“八束桑,请问您是夜班保安吗?” 八束升愣了愣,倒吸一口凉气,望着这穿着家居服的精致小姑娘肃然起敬,没想到报纸上竟然丝毫没有吹嘘夸大,这里连看门的小姑娘都有“超感知”能力,轻松就识破了他的身份。 除了超感知不可能有别的解释了,他一个月才休三天,很少大白天出门,都几乎没怎么来过东玉町,这里的人不可能认识他。 他越发拘谨了,客气道:“确实在从事这个职业,不太和人打交道,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 “啊,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清见。” 八束升这才接上,“请清见同学多多见谅。” 清见琉璃一向吃软不吃硬,人家对她客气,她就会对人家加倍客气,连忙微微鞠躬道:“您太客气了,我年纪小,您不用对我说敬语。” “哪里,哪里,要的要的……” 两个人客套着就进了屋,清见琉璃去泡茶,而七原武请八束升坐到他对面,隔着盖了黑布的水晶球——本来准备宰肥羊的,现在用不上了,只能当装饰品——隔着水晶球就淡淡问道:“八束桑是为迁居之事而来吗?” 八束升再次倒吹一口凉气,又为全球变暖造了一次孽,对报纸上猛夸的灵媒名侦探再无半点质疑之心,赶紧客气道:“确实是为了新房的事,我想拜托您……大概算除灵吧,只是不知价格如何。” 清见琉璃用待客专用茶杯送了茶过来,好奇地斜坐在七原武后面旁听。 七原武先请八束升用茶,然后才微笑道:“大概算除灵?八束桑这是遇到凶宅了?除灵的方法有很多种,不知八束桑遇到的是哪种凶宅?如果不清楚,可以先描述一下遇到事,是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还是出了什么怪事?” 八束升马上道:“确实是凶宅,最初……这么说您请不要见怪,最初我不太信这种事,所以之前……看房子很便宜,又很漂亮,就买下来了……” 他捧着茶杯,就把最近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他四十多岁了,女儿年纪渐渐长大,原本租住的小公寓就显得很小很不方便,再加上现在曰本房地产泡沫破裂,土地房子从投资品开始变成生活用品,价格大跳水,最低只有以前的30%,他就有点起了心思,想自己买套房子住——他这是刚需,觉得自己能买得起了,就想买,所有人都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最好还是又大又漂亮的家,他也不例外。 他甚至有些担心这会儿不买,价钱再涨起来,可能就轮不到他这种收入不怎么高的人买了,一有了这想法就蠢蠢欲动,真跑去问。 不过当保安收入确实不太行,他又不想背负太高的贷款,毕竟女儿还要上学呢,所以四处打听,最终找到了一套凶宅。 原屋主在家遇到小偷入室行窃,双方发生激烈搏斗,最终屋主不敌,惨遭杀害,而小偷也没落得了好,失血过多,被发现得还不及时,救护车没到也死了。 这房子出了两条人命,死得还都挺惨,于是这房子就有点卖不出去了。 房屋中介对此并未隐瞒,毕竟这种事被发现就会被告上法庭,判欺诈一判一个准,真是又坏名声又赔钱,他们没那么蠢,老老实实和八束升说了,顺便开了一个超优惠价格——打五折,一千四百万円,大房子拿走,但需要签保证书,买了就不能退,遇事他们概不负责。 八束升一去看房子就超级满意,花园小洋房,房龄虽然二十多年了,但当年建房的人很用心,房子质量很不错,还是请名家设计的,一看就非常气派,住起来想想就会很舒服。 他怎么看怎么喜欢,又是夜间保安,胆量早就练出来了——胆子小当不了夜间保安,他上班时经常听电台的鬼故事找刺激,最多也就吓一阵子,然后就毫无感觉,一个人该巡逻巡逻,该站岗站岗,根本不怕鬼。 房子这么好,价钱又这么便宜,同样的钱去买新房,还买不到一半大的,户型更没这个好,他回家和老婆女儿商量,又拉了她们一起去看房,百般保证,承诺绝无问题,最终把老婆女儿说动了——看了这么好的房子,母女二人再去看看同价格别的房子,她俩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再加上胆子也不算小,直接同意了。 家里不富裕,有时也确实容不得挑三拣四,或是为了一点害怕就扔掉上千万円的优惠。 新房入手,八束升马上积极行动起来,为安老婆女儿的心,买了好大一堆盐,给整幢房子驱邪,还去求了符来贴的房子里到处都是,然后就开始重新粉刷,顺便住在里面,以向老婆女儿证明绝无问题,没必要担心。 然后就出事了,他是晚上去上班,白天去新房粉刷、休息,结果他昨天早上下班一去,发现房间里四处摆好的盐,好多盐堆都散了,甚至直接消失了,有些散到地上的,上面还有一排一排的怪异黑点。 除此之外,他刚刷好的几面墙也变了,重新露出了原来的墙壁,好像没刷过一样。 八束升说到这儿,脸色有些忧愁,清见琉璃忍不住了,马上问道:“听起来像个恶作剧,八束桑没有报警吗?” 八束升摇头道:“昨天我就去交番报警了,但警员来看了看又回去了,现在房子是空的,里面除了一些粉刷工具、涂料墙纸什么也没有,没丢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东西被破坏,更没找到外人闯入的痕迹……虽然盐消失了一些,但仅凭丢盐立不了案。” 顿了顿,他又迟疑着说道,“至于恶作剧……我们都没搬过去,那里谁都不认识,谁会做这种恶作剧呢?我刷了一天的墙又恢复了原样,真恶作剧……不用这么麻烦吧?我们想了想,就只剩房子的原主人了……” 清见琉璃迟疑着点点头,也觉得单纯恶作剧好像是有些说不通,至少需要去实地看看才能下结论。 但偷盐的鬼?不准人刷墙的鬼? 这鬼是有什么神经病? 八束升又转头对七原武诚恳道:“七原同学,我妻子和女儿昨天知道后有些被吓到了,觉得可能是……原来房子的主人不想离开,不想房子被改变,她们不太敢搬过去住了,所以我才想到您。您既有对付灵异事件的能力,又是名侦探,我才想来问问,如果价钱合适,您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 这就是名气的好处了,为了打消妻子女儿的惊恐,成功住进那套房子,他不得不慕名而来,想为妻女求个心安。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告白剑法,天下无敌 翌日,倒春寒。 有冷空气团途经北海道一路南下,平良野刚开春便气温骤降,但寒冷的天气压抑不住清见琉璃火热的心,吃过午饭就好好整理仪表,满怀激动地跟着七原武去平良野警署参加表彰会。 真的很激动,身为一名学渣,她上了十年学从未被公开表彰过,能参加表彰会还是人生第一次,非常有纪念价值。 平良野警署这边倒没激动,公开表彰会之类活动他们经常搞,从拾金不昧的幼稚园小孩子一直表彰到五十年从未违反过交通规则的老头,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仅平良野一地就表彰过五千余人,不差两个高校生。 成本也不高,礼堂是现成的,装饰物可以反复用,赏状自己写,完全不值钱,唯一作用可能就是将来受奖人要想当警察,面试时能加点分,不然也就只剩挂墙上当装饰物的作用。 当然,不花钱归不花钱,仪式场面还是很热烈的,毕竟参加的宣传课警员全是熟手,也请了相熟的记者来拍照,明天能在报纸上混个豆腐块。 “感谢七原同学对道警的支持,以后也拜托了,期待您的活跃表现。”一位穿着华丽署长礼服,身披缎带,上面写着“一日署长”的娇俏少女微微鞠躬,将赏状递给七原武,这位就是今天的颁奖嘉宾,祖籍北海道的“新浪潮歌姬”平田有希。 嗯,一日署长也是曰本警署超级喜欢搞的活动,经常在节假日请知名歌姬、影视名优、棒球明星、艺术达人,乃至黑帮大佬来当一天“署长”,进行普法宣传,今天就请了平田有希,参加表彰会是顺便的。 “谢谢。”七原武一脸微笑接过赏状,和平田有希客气握手。礼台下闪光灯接二连三亮起,摄像师推进机位进行特写,观礼的警员和社会名流一起鼓掌。 平田有希好奇地打量一下他,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走到清见琉璃身前,再取一份赏状递给她,“感谢清见同学对道警的支持,以后也拜托了,期待您的活跃表现。” 清见琉璃摆着藏狐脸,努力维持着声音别颤抖,认真道:“是,我会努力的!” 平田有希奇怪地看了看她,然后也给了一个微笑。 随即七原武和清见琉璃退场,平田有希则开始深情献唱北海道道警的应援歌《无声的情书》。 ………… “吓死我了,下面那么多人看着我,好紧张。”清见琉璃回到后台休息室就用小手猛扇风,给小脸降温,额头都有点冒汗了。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乐道:“你这胆小鬼,警署这么小气,明明有两千多编制,才派了这么点人来撑场面,连上工作人员才一百二十二个人头,有什么可紧张的?” “切!”清见琉璃撇了撇嘴,懒得理他,爱惜地看了看手里的赏状,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哼哼了一声,心里很高兴,感觉一切付出都值了,没白努力钻研推理演绎技法,也没天天被七原武气得死去活来。 “一张废纸也这么喜欢吗?”七原武更乐了,随手把自己的赏状向她一丢,“你可真够好打发的,这张也给你了。” 清见琉璃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但好好把他的赏状接过,仔细抚平,和自己那张一起卷好,用彩绳扎起来,准备回去就买两个镜框挂到墙上去——这可是她功勋的证明,不挂不行,搞不好能吹一辈子的。 表彰会结束后还有个小型茶话招待会,和喝下午茶差不多,毕竟得让来捧场的社会名流们有个能交流的机会,警署也趁机募点款,七原武和清见琉璃没说几句话中野惠理就敲门来叫,而七原武把取笑清见琉璃的嘴脸一收,又恢复成一派温文尔雅,带上小助手去喝茶。 “七原同学,之前的事……多谢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刚到露天茶话会会场,小栗鸭野就端着茶杯冒出来打招呼。 他今天其实可以不来,表彰会是宣传课的事儿,和他没多大关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来捧个场——成功解决案件,把两名人质都完好无损地解救出来,哪怕他没起到关键作用,但身为案件第一负责人,警署这边的功劳怎么也少不了他,对他个人履历帮助很大。 更何况七原武救人回来还特意说明事先是和他商量好的,是得到他的命令才去追凶,主动分功劳给他,身为在职场混的社会人,他也不能不识数。 “哪里的话,要不是小栗警部一直拼命追索,带给吉川友田极大压力,他没那么快露出马脚。”七原武态度极好,微笑道,“这次是大家一起把河合桑和小百合小姐救回来的,完全没道谢的必要。” 这话不能当真,但小栗鸭野听了还是很舒服,表情完全柔和下来,也微笑道:“还是要说声谢谢的,以后我这边有什么头疼的案子,还请七原同学也多多支持。” 中野惠理在旁听着,闻着味道有点不对,感觉小栗鸭野有点不地道,似乎尝到甜头想挖墙脚,要混她的顾问用,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警惕”之白光,截住话头就说道:“前辈放心,任何时候需要协助,我们都没问题。” 小栗鸭野看了她一眼,对她态度倒是比以前缓和了不少,笑了笑没说什么,客套两句就走了,而这时宝室户千穗领着小百合过来了,身后还带着一大串宝室户家的干部。 小百合穿着一身京都名家制作的手染小振袖吴服,小小一只很可爱,见到七原武就是眼睛一亮,当时在黑暗的地窖里,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七原武,对他印象很深刻。后来更是被他一直宽慰,被他紧紧抱着,还被喂了一种味道古怪的糖,在见到妈妈前就完全驱散了心里的惶恐阴影,感觉他是个很温暖很值得信赖的人。 但这会儿再见,她又有点小害羞,像个小大人一样,礼仪标准地鞠躬,奶声奶气地说道:“七原大哥哥,之前失礼了,谢谢伱救了我。” 七原武也微笑回礼:“没什么,以后要乖乖的哦!” 小百合眼睛闪闪发亮地仰望着他,用力点头,而宝室户千穗比七原武年龄大很多,又实在感激,这会儿也没避嫌,直接握住他的手,满含歉意地说道:“七原桑,真的很抱歉,我不希望小百合的事登上报纸,只能拜托警署出面,这样感谢您的辛苦,请不要介意。” 她是怕有模仿犯出现,毕竟绑了她女儿赎金一张嘴就能要到五亿円,万一报纸上一报道,有人打算有样学样发横财,她吓也要吓死了。 七原武微笑道:“没关系,我完全能够理解,只要孩子一切安好就可以。” “这次真的太感谢了。”宝室户千穗又重重握了一下七原武的手,再次真心实意感谢一句,她都没发现吉川友田一直对她心存歹意,弄明白真相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然,她也不是空口感谢,之前赠送给七原武的茶碗就价值不菲,雇侦探一百个都够了,也没再塞钱,毕竟她希望能和七原武成为友人,直接塞钱太难看也太生分了,只是邀请他成为宝室户家的私人顾问,愿意长期付费,只求将来遇到难事时他能再次挺身相助。 七原武客气两句也就愧领了,白送的钱不要白不要,而这时宝室户家的干部们也凑了上来,纷纷和他交换名片,客气感谢他为宝室户家除了一害。 这都是人脉关系,也算宝室户千穗送他的感谢礼之一,七原武来者不拒,颇有风度的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仔细观察里面谁是王八蛋肥羊,谁能榨出大油水。 这边很热闹,“一日署长”平田有希好奇之下竟然也凑了过来,笑颜如花的和他攀谈了几句,还开玩笑一样请他看了看手相,惊呼好准,但不肯付费,表示将来演唱会时会赠票,两者正好相抵。 好一阵熙熙攘攘后,茶话会才结束,而按惯例,受表彰的人可以参观平良野警署,了解警察们是如何努力工作的,七原武无可无不可,于是中野惠理就接过了这任务,领着他们在警署闲逛起来。 清见琉璃这会儿有点不爽,边走边冷哼。 她倒不是嫉妒七原武受欢迎,那是他应得的,她没那么小气,就是觉得七原武刚才拉着平田有希的小手,在上面划来划去,嘴里各种甜言蜜语,样子色眯眯的很可耻。 七原武歪头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懒得鸟她。 平田有希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知道室户家的实力,又看他和宝室户穗子相熟,这才起了结交之心,顶多算是有点小心机,但混娱乐圈还能保持单纯的人,那真是里才能有,根本不必在意——他不喜欢平田有希这种人,但也不讨厌,人情世故就是如此,完全没必要讨厌。 清见琉璃哼哼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也就算了,这时他们逛到了警署内的训练场,曰本警察日常都有训练课,都是些柔道、空手道、剑道之类,主要就是提高警员的近身搏斗能力,免得抓捕过程中惨被反杀。 当然,都是改良过的,比如柔道、空手道主要教的是控制擒拿,以关节技快速制服目标为主。 又比如剑道课,其实主要针对曰本警员经常使用的武器“杖”而定制。 至于杖,就是一根双头包铁的短木棒,最初被梦想权之助所采用,是为了克制宫本武藏的剑术,对打刀之类武器有压制能力,是现在曰本警察的标准装备之一,日常训练自然免不了,哪怕到了现代,这种武器主要作用成了驱赶野猫或搜索翻查犯罪现场,但还是要日常训练,谁都跑不了。 平良野警署整整一层楼都是各种训练场,猛一看像个大型道馆,但节假日只有少量人在训练兼娱乐,清见琉璃看了一会儿来了兴趣,不怀好意地望向七原武,哼哼道:“你要不要试试?我可以指导你一下。” 论推理能力,她现在承认七原武确实比她强一些,但真说到面对面硬碰硬格斗,她依旧有着她的骄傲,感觉自己一个人就能打趴下三个七原武。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了,我一个男生和你一个女生在地上滚来滚去也太没风度了,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清见琉璃觉得有理,她以前也只参加女子组训练,只和沢田优子滚来滚去,后来有男生前辈不怀好意想指导她,她干脆就退部了。 现在也一样,和七原武一个男生拉拉扯扯是不太好,她目光又望向剑道场,剑道她没练过,只玩过几次,知道规则,但收拾七原武用不到技巧,马上又说道:“那剑道呢,你要不要试一试?一年级体育课有剑道内容哦,我可以提前教教你。” 她也没别的意思,不会把七原武怎么样,就是终于遇到自己擅长的方面了,想显摆一下,顺便也小小出口气——平时经常受气,又不方便真揍七原武,但在玩耍比赛时打打他的头,踢他屁股两脚该没关系。 七原武看了一眼还是拒绝了,淡淡道:“没意思,我不想玩,而且我们是朋友,万一把你打哭了,你又要找我闹,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哈,你把我打哭?”清见琉璃不屑道,“不敢比就不敢比,找这种理由谁会信,我都能让你一只手好不好。” 七原武摇头道:“不了不了,再逛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不敢比就算了,放你一马。”清见琉璃很失望,这可是能名正言顺出口恶气的好时机,但七原武一点也不配合,只就只能放弃了。 七原武又瞧了她一眼,想了想直接笑道:“好吧,就顺你一回心,但你保证你输了不会闹吗?要是不会闹,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我为什么是boss,你为什么是小员工,免得你整天惦记着想打我。” “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输了怎么可能会闹!”清见琉璃兴奋起来,大声道,“你输了别报复我就好!” “那来吧,闲着也是闲着,陪你玩玩!”七原武转身去穿护具,清见琉璃马上跟上,小脸上笑得有点小阴险——哼哼,这家伙终于还是中了我的激将法,这次非狠狠踢他屁股一脚不可! 中野惠理没意见,小两口玩闹一下她多什么事,等二人去更衣室穿好护具出来就坐在一边看热闹,连裁判都懒得当。 清见琉璃不管她,戴着面罩不怀好意地盯着七原武,也不主动出击,就摆出中段持剑的姿势看着他上段持刀,双手握着竹剑举过头顶慢慢凑过来,心里很得意——这小子完全是个外行,空门大开,动作又这么慢,等他一剑劈下来,自己马上绕到他侧面,一脚正好踢在他屁股上。 稳了,这次非好好出口恶气不可! 她正全神贯注准备应战,七原武也慢悠悠挪到她身前,望着她的眼睛,轻声叫道:“琉璃……” 清见琉璃一愣,有点奇怪七原武怎么突然叫起了她的名,平时都是叫清见同学的,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七原武又凑近了一点,声音轻柔道:“琉璃,喜欢你。” 清见琉璃更愣了,望着七原武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表白,瞬间小脸滚烫,一时手足无措,竹剑下垂,中段架势直接散架。 这家伙是疯了吗?怎么突然表白,旁边还有外人在呢…… 而且你怎么可以这时候表白,人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不可能答应你啊,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这也太快了吧? 她赶紧低头,以免和七原武灼热诚挚的视线相撞,小声道:“你……你在说什么疯话?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你……你怎么说这种话,这……这样我会很困扰……” 她正结结巴巴说着话,七原武已经眼神一凝,动作瞬间由慢变快,无声滑步向前,高举的竹剑全力下劈,重重就劈在她脑壳上,嘴里哈哈大笑:“你这个笨蛋,真是太年轻了,我让你想殴打boss,先吃我一招告白剑法!”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简直是犯人界的耻辱 七原武把活儿接下来了,随口要了个五万円,和“花盆埋尸案”一个待遇,但没急着去,问清地址后请八束升先回去安抚妻女,他会在黄昏时分前去调查。 八束升没意见,五万円也就他一周的薪水,他能承受得起,而黄昏是分隔阴阳两界的时间点,也是曰本民间传说中最容易撞鬼的时段,这时间段去调查很合理——如果黄昏时分有所发现,当晚当夜把事情解决是最好了。 他诚恳道谢后就告辞离开,清见琉璃收拾着桌子,眉头紧锁道:“好奇怪,会是什么原因呢?”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不好说,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会不会是流浪汉?”清见琉璃积极做出假设,“房子是凶宅,不好卖,有流浪汉占了房子过夜,结果偏偏八束桑买下来了,他气不过就开始捣乱,想把他们一家吓走?” “要是这么简单当然最好。”七原武起身道,“走吧,胡猜没有用,去实地看看。” “啊,现在就……”清见琉璃说了半句就醒过神来,七原武也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当然要提前去看看,不然回头他没办法装神弄鬼。 她很无语地跑回家换衣服,而换好衣服出来,七原武已经从仓库里把自行车推出来了,就在门口等着她。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地和七原武对视片刻,认命般骑上车子,拉着七原武就走。 这废物小白脸,真是能让别人动弹,自己就不肯动一下。 七原武看她这么乖,骑得还这么稳,坐在后座上给她剥了一块糖,笑吟吟道:“辛苦了,来,吃糖。” 清见琉璃不屑地撇撇嘴,反手接过糖吃了,甜得哼哼了两声,这才停止在肚里吐槽他。 她最近锻炼颇有成效,把自行车骑得风驰电掣,二十多分钟就骑到了八束升的新家地址,而只看了一眼“凶宅”,她就有点懂八束升为什么要冒风险买这幢晦气房子了。 这幢房子确实很漂亮,主体是奶白色的小洋楼,有挑高典雅的门廊和精致气派的房门,再加上布满希腊风格浮雕的圆型拱窗,整体颇有浪漫色彩,而且还带有一个颇大的花园,树木花草正值初春,哪怕缺乏打理,也还是一派绿叶招展,生机勃勃。 清见琉璃只看了一眼,也有点喜欢上这房子了,少女心萌动,忍不住抱拳赞叹道:“好漂亮的小楼!”将来她结婚了,要是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她就能很满意。 七原武隔着高高的铁艺栅栏看了片刻,点头笑道:“确实捡了个便宜,这房子要是刚建好,起码也要四五千万,一千四百万买到手,就算被吓个半死也值了。” 嗯,现在曰本房子不是投资品,只会贬值很难增值,二十多年的二手老房,估计怎么也要折价两千多万,再死上两个人,房产中介那边给的价还算公道。 “咱们进去看看。”清见琉璃少女心消退得很快,赞叹了一句就没了,好奇心重新占到上风。 她左右瞧了瞧就爬上栅栏,微微吸了口气,双手一撑,就从栅栏上灵巧翻了过去,再腰身一挺,借松手推力恢复直立,双手按着裙摆稳稳落地。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充分展示了她身体的柔韧性和平衡****更是超强,没露出一点胖c。 她得意地哼哼了两声,回头望向七原武,准备善心大发把他硬拖进来,而七原武已经从旁边推开院门进来了,奇怪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院门又没锁。” 啊,没锁吗?你怎么不早说! 好多年没翻这种铁栅栏了,一时技痒就…… 清见琉璃赶紧跟到他身后,两个人一起围着小洋楼转了一圈,时不时推推窗户,或是仔细检查地面、排水管,但果然如八束升所述,没有找到非法入侵的痕迹。 一圈转完没有收获,七原武又仔细看了看房门上的锁,也未曾找到可疑的地方,自己掏出两根铁丝把锁捅开进去了。 小洋楼外面造型非常西化,里面也一样,地面铺着大理石,上面有人造水晶大吊灯,通往二楼的楼梯也是石制的,还配有希腊神话人物雕塑,看样子当初盖房子的人对希腊神话比较有好感,或是觉得这样能独树一帜,可以提升自家格调——现在看当然不值一提,但放到七十年代末,应该还是挺新潮的。 雕塑有,浮雕、壁画当然也有,不过毕竟是家居环境,无论是浮雕和壁画都不大,仅就是起装饰作用,但都是经名家设计,手工制作,颇有艺术价值,想来因此房子的上一任主人也没想改变,一直保留下来了。 而除了这些房屋本身建造时自带、完全无法拆走的装饰,别的就基本就没什么了,和八束升说的一样,确实没什么好偷的,除了几个丢不掉的破箱烂柜,原本的家具早就被上一任房主的亲戚变卖,剩下这些破烂……有人愿意偷走,正好省下大件垃圾处理费,八束升该谢谢他。 “这里,这里!” 七原武正在空房子里转悠,清见琉璃已经找到八束升之前在粉刷的房间——他是从二楼卧室开始粉刷的,看样子是想一路刷出大门去。 七原武上楼,顺路捻了捻一个驱邪用的盐堆,但就是盐,超市里卖的那种盐,不含别的任何东西。 他顺着声音在二楼小卧室里找到了清见琉璃,这里放着几桶标号为150的涂料,还有一大卷未开封的碎花墙纸和一些粉刷工具,而墙面……很白,但不是刚刷过涂料的那种细腻洁白,倒像原来的涂层又焕发生机。 “这是怎么回事,你看出来了吗?”清见琉璃看着七原武对着墙又摸又闻,好奇问道。 七原武盯着墙沉吟片刻,若有所思但没说话,转头打开一桶涂料看了一眼,又去看桶上的标签。 清见琉璃马上也去看涂料桶标签,轻轻念道:“轻质碳酸钙,聚乙烯醇……这是什么东西?” 七原武随口道:“伱就当是加工过的石灰粉和粘合胶吧。” “常见吗?有没有问题?”清见琉璃没刷过墙也没干过室内装修,完全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很常见,也没问题,小作坊产的便宜货,是现在粉刷墙壁的主流涂料。刚刷完会很白,但很快就会慢慢发黄发黑,再过上两年,新兴的乳胶漆就会完全把它挤出市场——乳胶漆比它干得快,增白效果也更持久。” 清见琉璃犹豫道:“既然涂料没问题,那就是单纯有人对墙做了手脚?” “墙的事无所谓。”七原武摸着下巴笑道,“但好像咱们的运气来了。” 清见琉璃奇怪道:“怎么就成了咱们的运气了?” 七原武转头望向门外,腰背挺直,精气神上了一个大台阶,高兴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这房子里绝对藏着值钱的东西,而且还不是客户的。那只要咱们抢先找到,不就等于白捡一大笔钱,不是运气是什么?” “值钱的东西?”清见琉璃糊涂了,不高兴道,“你在说什么?从头和我说,先说说墙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已经满是兴趣地在小卧室里转悠起来,随手敲敲打打,笑道:“很简单,有人用锯末把墙洗了一遍,然后又把锯末扫走了。” “锯末?锯木头掉下来的那种木屑粉末?” “对,那其实是一种很好的吸附剂,现在的涂料又干得太慢,在涂料半湿不干时,拿锯末在墙上轻轻搓,平平整整就能把刚刷的涂料搓下来。” 清见琉璃看看光滑的墙壁,有点懂了,但迟疑道:“能确定吗?” “|当然能确定,墙上除了石灰味,还有苦杏仁混合了一点香草的气味。”七原武趴在墙上,边敲边听边解释,“那是纤维素和木质素混合在一起的效果,图书馆许久没人翻动过的老书里面也会产生这种气味,而想闻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轻轻揉搓锯木粉末。” 好low的作案手法…… 清见琉璃趴在墙上拼命嗅,把这种味道记在心里,但心里忍不住吐槽。 她郁闷道:“凶手……不对,这是哪门子凶手?犯人……也不是犯人,这家伙不配当犯人!这家伙把墙洗了,搞了一地锯末,扫地时顺便把盐也扫走了一些?他这样做是为了吓走八束桑?想让他以为这里在闹鬼,不敢再来,以方便他找某样东西?” 七原武点点头:“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但装原屋主阻止刷墙,吓唬八束桑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阻止他把老婆孩子都搬进来。八束桑工作很不错,晚上出门,夜里上班,妨碍不到搜查房屋,但他老婆孩子一旦住进来,想再溜进来搜查就不怎么方便了,所以那家伙没办法,就硬把墙洗了,装神弄鬼之余,也是在硬拖施工进度,所以他要找的东西还在房子里,现在归我了。” 清见琉璃很无语道:“就这样硬拖施工进度啊?” “不是效果很好吗?八束桑确实没继续刷墙,他老婆孩子也不敢搬进来了。” “那他就不怕暴露了,八束桑半夜埋伏他,把他抓起来吗?” “下次再来肯定会更小心,但总比屋里多一对母女要安全。”七原武无所谓道,“一家人住进来,什么宝物都要拜拜了,这样至少还有机会,只要拖一拖,说不定他就把东西找到了。” “那他还不如干脆把这房子买了……” “那不清楚,大概是个真正的穷光蛋,根本掏不出一千四百万円。” 清见琉璃杠了几句就不杠了,不是不能杠,是不想杠了,嘟着嘴很不开心。 本来还以为又是和“自杀骗保”案差不多的奇诡案件,来的时候好兴奋,结果最后这么垃圾,一点悬疑色彩也没有,七原武跑来用狗鼻子闻了闻就弄清“作案手法”,“作案手法”还low得要命,简直是犯人界的耻辱。 没意思,这案子都不配抄进《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她现在眼界大了,普通小案子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跟在七原武屁股后面不高兴道:“事情这么简单,直接和八束桑说一声,让他自己想办法抓人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我的宝物还在这房子里,我要带走。”七原武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表情比刚来时要专注十倍。 “那不是你的宝物。”清见琉璃抗议。 “无主之物,谁找到算谁的,我先找到就是我的。”七原武找了根木棍一寸一寸敲敲打打,侧耳细听,非要把东西找到不可。 清见琉璃更无语了,顺便也弄明白盐层上面的奇怪黑点哪来的了,八成也有人在和他干一样的事儿,四处敲打地板墙壁,想找到一个隐藏空间。 对无聊案件她都懒得说话,就面无表情地跟在七原武屁股后面看他找,准备等找到东西再说,但她眼睁睁看着七原武上蹿下跳,楼上楼下敲了个遍,连花园里都逛了好几圈,硬是什么也没找到。 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毕竟七原武一直很擅长找东西,那他都找不到,难道是之前的推理有误,偷偷摸进来的人并不是在搜寻宝物?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别说了,我推理出来了! 七原武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表情严肃,眯眼沉思,猛一看还以为遇到了黑山老妖,正苦思除妖之计,或是遇上变态连环杀人犯,正集中全部脑力思考犯人是谁,稍迟一步,就可能再添一名无辜受害者。 奇了怪了,值钱的宝物在哪? 清见琉璃像藏狐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觉得这厮真的无药可救了,怀疑有“宝物”就开始发神经,找得那叫一个全神贯注,比之前遇到分尸案还仔细,就差开辆挖掘机来把房子刨倒看看地基。 她忍无可忍道:“你要找到什么时候才算完?这都下午了!” 七原武又开始围着客厅转圈圈,毫不在意道:“找到为止!” “你这个贪财鬼,早晚死在钱上!”清见琉璃小声骂他,觉得自己哪天想谋杀七原武,只要找块金砖随便往水里一扔,七原武立马就会跟着跳进去,绝对能制造出完美杀人案。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头脑还是这么简单,我随便开开玩笑伱也信?我不是为了钱,不是在意那有可能存在的黄金钻石、珠宝首饰、不记名大额债券、传世名画、珍稀古玩!我在意的是祸根,那宝物留在这房子里很危险,我们要对客户负责,不把祸根铲除掉,将来他们甚至有可能全家遇害!” 清见琉璃冷笑道:“铲到哪里去,铲回你家二楼吗?” “那也不是不行。”七原武笑道,“反正祸根必须铲掉!” “可以,祸根可以铲掉!”引人窥觎的财宝确实是招祸之源,将来哪一天给八束家引来灭门惨祸并非不可能,清见琉璃同意这一点,马上道,“那我们就藏在这里,等那家伙再来,我直接打趴他,把他往交番一送就行了!” “然后他宁死不招,两三个月后因私闯民宅从拘役所放出来,干脆把八束一家全杀了呢?”七原武走到窗口向外望去,“说不定这会儿他就在外面某个地方看着这幢房子,见我们不告而入,已经心焦如焚,对我们都起了杀心。” 清见琉璃愣了愣,瞬间也紧张起来,赶紧贴墙从窗口小心向外张望,但这里虽然环境幽静,却是个老町区,多年改建导致建筑物十分杂乱,大树更是不缺,能看到这幢房子的地方大把是,鬼知道有没有人在偷窥,更难以判断在哪里偷窥。 她想了想,确实不敢排除事情走向极端化的可能——如果这里真有超值钱的东西,八束家搬进来真出了意外,她负不起那个责,但心里还是不服,小声嘀咕道:“你说得好听,你就是为了钱。” “是为了客户的人身安全!”七原武正色道,“我先把东西找出来,拿着在外面晃两圈,客户就绝对安全了,可以安心住在这里,给家人带来幸福,绝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们,到时我们绝对能算积了大德,行了大善。” 这方法确实可行,也确实挺积德的,之前可能是有点误会他了,但…… 清见琉璃犹豫片刻,又担心道:“把犯人引回我们家,然后再抓他一个入室盗窃?这样你可能会有点危险吧?” 七原武哑然失笑:“直接让他死心不就完了吗?我把东西公开一卖,钱存进我的户头,他也就傻眼了。”顿了顿,他又温柔望着清见琉璃说道,“至于想报复我,我不是还有你吗?我们都是独居未成年人,只要有歹徒敢私闯民宅,你就冲上去和歹徒搏斗,打成什么样都不用担心,绝对正当防卫。” 清见琉琉搭拉着眉毛,鼻孔大了一圈,黑着小脸看他。 这狗东西,为了屁的客户,为了屁的防止灭门惨案,为了屁的积德行善,说来说去还是要把钱揣进自己兜里,还惦记着让我去挡刀,真的不是人,绝对是狗成了精! 这条狗精,我到时管你才怪! 不对,我该和犯人一起捅你两刀! 七原武这么不是人,那也谁也别怪她不当人,等真找到“宝物”,她第一个去把七原武这条狗精给举报了,把不义之财扬了,让他只能积德行善! 她咬着牙道:“好吧,那我们接着找,但你刚才把所有地方都敲遍了,现在该怎么办?再说只是我们猜测有宝物,也许犯人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拖延入住时间,除了想在这房子里自由搜索,还能有什么目的?” 清见琉璃思考了一会儿,七原武都想不到,她更不可能想到,郁闷道:“就当有宝物,我们怎么找?” 七原武注意力又转回到“寻宝”上,沉吟道:“目前不太好找,这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生活过的痕迹了,我很难判断房主怎么想的,只能辛苦一下去调查了——先去看看之前的入室行窃案是怎么回事,也许并非单纯行窃。” ………… 七原武现在也不是一个月前初临贵地的高校生,折腾了一个月,在警署已经混了个脸熟,带着清见琉璃大摇大摆就进了门,直上四楼去找中野惠理,不过刚出楼梯间就看到鹰无幸运正摆着四十五度角的忧郁造型,在窗口吸着烟仰望天空。 也算熟人,七原武路过就打了个招呼。 鹰无幸运看了他一眼,低低叹息一声算是回礼,一脸痛苦难以表述的样儿,而清见琉璃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关系还没熟到能直接问人家的私事,甚至原本还想问问他妹妹真里菜小笨蛋怎么样了,这会儿也不方便问了,只能继续跟着七原武走。 走远了一点,她好奇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七原武笑道:“还能怎么了,告白失败了呗。” 清见琉璃恍然,但也不意外,中野惠理多优秀的金丝眼镜娘啊,怎么可能看上鹰无幸运这种富家草包。 她和七原武都没当回事,一起找到了中野惠理,很快说明来意。 “印象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件案子。”中野惠理没拒绝,直接打电话帮他们去问,毕竟以后合作的时候还多着呢,不涉原则的事当然要帮帮忙。 不久后,案件档案被送来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马上拿起来翻看。 案子发生在两个多月前,一位名叫佐塚寿男的男子白天偷入那幢小洋楼,而当时的房主叫斩马久雄,是位离异独居的公司董事,那天刚出门不久就有事突然返回,正撞上刚钻窗而入的佐塚寿男。 两者当场发生冲突,两个岁数差不多的成年男子一直从客厅打到厨房,最后打得太上头,动了刀子,一个被当场刺死,一个失血过多倒在大门口,送医路上死亡。 屋主斩马久雄常年打网球,体格也高大,而佐塚寿男体型相对瘦小,看起来有些苍老和营养不良,也未曾发现他携带凶器(凶器是厨房里的刀),这大概是斩马久雄想果断想制服小偷的主要原因。 至于最后身体强壮的斩马久雄反被瘦小的佐塚寿男当场杀了……只能说打起来有各种可能,斩马久雄本人大概也没想到会这样。 以上内容来自于警方现场勘察后地推测,毕竟当事双方都死了,问不了口供,也没有目击证人,但结案还是很简单。 佐塚寿男有前科在身,还非法闯入私宅,虽未在身上发现财物,但经调查两人素不相识,佐塚寿男的盗窃意图十分明显,死了不冤。 斩马久雄更没得说,是受害者,无论当时主动、被动攻击佐塚寿男都没问题,案情非常简单明了,完全没必要请外援,刑警们在现场看了一眼,又做了一点流程内的基本调查就结案了。 刑事这边完了,就是追究民事责任,但佐塚寿男孤家寡人一个,刚刚出狱,财产工作全没有,民事赔偿没能力,只能不了了之。 斩马久雄离异,前妻和孩子都在美国,早就恩断义绝,不想回来,只委托亲戚帮忙把股权房子家具卖掉,但房子这边中介卖了两个月,被一催再催,房价一降再降才卖出去,然后就到了八束升的事儿了,又有人想潜入小洋楼,寻找某样东西。 清见琉璃翻着档案,迟疑道:“这不像故意去寻找东西的样子啊,这两个人互不相识,佐塚寿男都不是平良野本地人,他没理由知道斩马桑家里有什么,更不可能知道他藏了宝物。” 七原武把现场照片仔细看了一遍,又仔细看了看小偷佐塚寿男的个人资料表,笑道:“但五十多岁还要去入室盗窃,前科还是违反版权保护私制音像制品、走私相关违禁品,专业十分不对口,肯定有点问题。” “那这两个人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清见琉璃越发奇怪起来了。 七原武已经想明白了,忍不住笑道:“他们不需要互相认识,宝物未必是斩马久雄藏的,佐塚寿男只要知道那房子里有超值钱的宝物就行。再加上他刚出狱就跑去小洋楼寻找,死了两个月有同伙也早该把那里翻个底朝天,但偏偏两个月没什么动静,八束桑刚买了房子就又有人跑来,所以事情很清晰了……” 清见琉璃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等等,你别说了,我推理出来了! 未知嫌疑人是在监狱里知道小洋楼里有宝物的,甚至可能有好几个知情人,但刑期不一样,这几个人知情是知情,但他们出不来,又找不到绝对可信的人去取宝,只能干等着。 佐塚寿男就是知情人中第一个被放出来的,但运气不好,专业也不对口,被斩马桑撞了个正着,最终连命也丢掉了!未知嫌疑人是第二个,出狱后很惊喜地发现佐塚寿男竟然死了,宝物应该还在,所以也赶紧来找。” 推理完她一阵神情气爽,觉得案子虽然很简单,也没什么奇特诡计,但推理出时间间隔真相,找到嫌疑人仍然很爽快! 这就是推理的魅力吧,那灵光一闪的爽快感! 七原武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没好气道:“你推理出个毛线,这是你推理出来的吗?”这次清见琉璃没付钱,他才不惯着她,除非她肯再给五百円,那才能算她推理出来的。 什么时候员工连boss的台词也敢抢了? 这是要反了吗? 清见琉璃才不管他爽不爽,得意地哼哼道:“我先说的,就是我推理出来的。”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先不和她计较,继续说正事:“虽然里面有些细节还需要调查,但这种可能性最大,而且细想想,佐塚寿男的死也能佐证。” 清见琉璃这会儿来了兴趣,马上问道:“什么佐证?” 七原武没卖关子,直接道:“佐塚寿男去‘寻宝’被逮了个正着,但盗窃未遂不是什么大罪,他五十多岁了不可能不知轻重,实在逃不掉可以束手就擒,完全没必要弄出人命,结果他偏偏拼了命也要反抗,大概是很不想再回监狱,一回去‘宝物’就和他永别了,不得不拼死反抗。” 清见琉璃恍然道:“没错,这很有可能,确实是很好的佐证!” 七原武冲她无良地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呢?他不想再进监狱,也觉得自己未必能打翻斩马久雄逃走,毕竟双方体格、力量差得太多,那他最有可能做的选择就是求饶,把实情说出来,希望和斩马久雄一起把宝物找到,然后他再分一杯羹……” 清见琉璃呆住了,半晌后才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但斩马桑知情后却想独吞,打算把佐塚寿男直接干掉,反正也能推到正当防卫上,回头自己在家可以慢慢找,结果杀人时出了闪失,佐塚寿男被迫拼命反抗,这才导致一起原本普通的入室盗窃未遂案,变成了凶杀现场,一次死了两个人?” 这小子不说,还真没想到,这很有可能啊!说不定这真是案中案中案,里面还有人性恶之花!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宝物引起的贪欲,已经弄出两条人命了吗? 说不定这还真是个祸根,真有可能害了八束一家三口! 清见琉璃越是细想越是震惊,感觉终于案件有点悬疑味道了,马上向七原武超级期待地问道:“有佐证吗?” 七原武冲她微微一笑:“我不告诉你,我让你敢抢boss的台词,我憋死你。” 编辑大人说本书缺曝光度,他让我求一下月票,看看能不能在榜上升几名多忽悠几个人进来看看,所以大家看看有没有没地方投的月票,有的话……能不能扔在这里? 没有也没关系,我先多谢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阿波罗的注视 一件原本应该很普通的入室盗窃未遂案,在七原武追查以及瞎鸡儿分析之下,已经面目全非,连人性恶之花都搞出来了,而且他还不肯说明佐证,硬吊清见琉璃的胃口。 清见琉璃摆着藏狐脸抱臂生闷气,七原武才不管她,乐呵呵又拜托中野惠理帮他调查小洋楼历代主人,并向监狱询问佐塚寿男在服刑期间和谁交好,其中谁刚刚刑满释放。 这不难,房屋建造、过户必然有登记,按地址索检很轻松。监狱更是封闭性的,谁和谁交好,谁刚刑满释放,狱警随便一问一查就能知道,中野惠理没打几个电话就把七原武需要的信息找齐。 小洋楼的第一位主人兼建造者名叫谷多昌浩,当年也算平良野有名的富翁,那幢小洋楼就是他特意为女儿建造的新家,但只是住了五六年,他就因挪用巨额资金、伪造账目、金融欺诈、行贿、洗钱等一系列罪名遭到逮捕,数罪并罚判了无期,至少也要十几年才能放出去。 家产被没收,女儿被亲戚领养,小洋楼被法拍,数次转手,最后才落到了斩马久雄手里。 而谷多昌浩进了监狱后开始过“集体生活”,一过就是十几年,眼看都要熬出狱,今年年初心脏病突发,夜间死于牢房。 据狱警回忆,当时有两个人发现他突发心脏病,并尽量对他进行了急救,分别是佐塚寿男和三池奏,都是长期服刑犯,和谷多昌浩是“多年的好友”,三个人晚上睡成一排。 那如果有人听过谷多昌浩的遗言,只可能是这两个人,而目前佐塚寿男已死,三池奏刚刚被释放,就是作案……准备作案的嫌疑人。 至此,整个事件的脉络基本理清,只剩弄清谷多昌浩的遗言是什么。 “多谢了,中野小姐,下次请你吃饭。” 一旦弄清真相,七原武毫无诚意地道谢一声,拉着清见琉璃就跑了,只留下若有所思、十分无语的中野惠理,但她也没深究这件事,毕竟又不是真发生了刑事案件。 “现在我们再去哪里?”离开警署,清见琉璃还在嘟着嘴生闷气,骑上自行车不高兴地问道。 “开个玩笑你怎么气这么久?”七原武心情很不错地说道,“当然是回小洋楼,去弄清谷多昌浩的遗言,把宝物找出来了。” ………… 清见琉璃骑车带着七原武又回到了小洋楼,但这会儿时间已经接近黄昏,八束升带着老婆女儿跑来了,也不敢进去,就在院子里转悠。 八束升一见七原武就不好意思道:“抱歉,七原同学,我妻子和女儿还是有些害怕,所以我带她们过来见见你,这样将来……” 他的意思是想让妻子女儿看看“我都把上过报纸的灵媒名侦探请来除灵了,鬼魂肯定会被消灭”,以此达到以后让妻女安心居住的目的。 七原武明白他的意思,对此毫不在意,微笑着说了声“没关系”,然后就转头向八束母女柔声笑道:“八束夫人,八束学妹,伱们误会了,这其实不是一件灵异事件,而且我之前已经在房子里仔细检查过,房子非常干净,没有任何不洁之物,这一点我可以用职业声誉来担保。” 八束母女果然表情放松了一些,而女儿八束由美才十四岁,正上国中,看着七原武这英俊帅气的前辈,又听他说话这么温柔亲切,还是神秘灵媒,小脸都有些红了,下意识往母亲身后藏了藏。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又柔声笑道:“真的不需要担心什么,八束学妹安心住就好,你的新家很漂亮,以后可以请朋友到家里来作客了。” 八束由美乖巧点头,又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清见琉璃,但面对她高达90分的颜值又微微受挫,再次往母亲身后躲了躲。 八束升对七原武的保证很高兴,但马上奇怪道:“那之前的事……” 七原武笑道:“是人为现象,我已经去调查过了,请稍等,我这就把人叫过来解释清楚。” 他说完话就指挥清见琉璃去找了一块废纸板,又取了涂料,在上面写上“三池桑,已经藏不住了,请过来谈谈吧,不然我就请警察24小时过来住着,你什么也得不到”这句话,然后就把废纸板挂到院门口,还把之前自己做的“警署特别顾问证件”挂在一旁。 略等了几分钟,远处慢慢走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小老头,手里还拿着一副望远镜和一本书,盯着七原武直接道:“那是赃款,我要分一份!” 他没想到秘密会这么快暴露,而秘密一旦暴露,基本就没他什么事了,反正东西就在房子里,七原武这些人又可以光明正大地搜索,就是东拆西拆都行,他完全不觉得自己还有胜算,干脆出来要求合伙,并且直接说明是赃款。 要是七原武这些人不同意,他就一拍两散,去警署把他们给举报了,这钱谁也别想要。 七原武笑眯眯道:“如果真是赃款,分你一份也无妨,但你可把我的妥托人吓得不轻,现在先向他们解释一下事情原委,然后道个歉吧!” 道歉这种事对三池奏完全无所谓,能把“宝物”找出来分上一份,他给八束一家土下座都没问题,再加上七原武已经把事情查了个八九不离十,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查到了,再隐瞒的意义不大,十分痛快就说了。 他和谷多昌浩都是长期服刑犯,在“集体生活”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谷多昌浩在服刑期间曾多次后悔不该因贪心去犯罪,结果要坐这么多年牢,感觉很对不起女儿,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当时他听到耳朵里,就有点怀疑谷多昌浩在被捕前偷藏了一笔赃款,以做为东山再起的资本,不然哪来的信心敢说补偿女儿,但这种事肯定没法直接问,他也就好好和谷多昌浩保持“友谊”,希望将来出狱后至少能借此混个养老的闲差。 结果谷多昌浩心脏病突然发作,临死前艰难拜托他和佐塚两名“好友”出狱后找到他女儿,向她转达一句遗言,然后人就没了,但他和佐塚觉得这遗言就指向谷多昌浩“东山再起的资本”,不约而同起了贪心。 当时他和佐塚结成战略同盟,共同保守秘密,准备将来一起分享这笔财富用来养老,但目前来看,佐塚完全没有遵守约定,一出狱就跑来动手了,明显想独吞,最后搞成了现在这样子,只能说世事很奇妙。 八束一家听完后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买的房子背后还有这种隐情,再看看三池奏控诉佐塚背约时阴狠的表情,想想他肯定不会放弃所谓的“赃款”,哪怕家人搬进来后也会继续偷溜进来寻找,最后想想已经死掉的两个人,背后都有点冒冷汗。 幸好去请了有名的灵媒侦探,这钱果然没白花,就是效率高,转眼就把犯人揪了出来,还让他老老实实自白了,估计不会再有安全问题。 万幸! 七原武倒无所谓,听完后就笑问道:“所以,遗言是什么?痛快说了吧,三池桑,是不是赃款还不确定呢!” “只要是赃款,我就要分一份,不能少于三分之一。”三池奏强调道,“不然我们谁都得不到。” 七原武点点头,很不屑地笑道:“那你去举报好了,我们慢慢找。” 三池奏脸色难看起来,忍了又忍:“四分之一,不能再少了。” 七原武乐道:“三池桑,你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吗?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你老实配合帮我们省点力,说不定你还真能分点。不肯老实配合,就一拍两散好了,我们完全无所谓。” 说完他转头望向八束升,“是不是这样,八束桑,你对这笔意外之财有想法吗?” 八束升迟疑了一下,倒是能守住本心——至少一箱钞票还没摆到面前时,他还能守住本心,说道:“我没什么想法,只想安心住在这里。” 三池奏脸色更难看了,盯着八束升看了一会儿,又望向一脸坏笑的七原武,觉得确实有必要先把赃款找出来,这样一大笔钱摆到面前,到时他的威胁才有力度。 他就不信这世上还能有人不贪! 他直接道:“谷多那家伙的遗言只有一句话——找到我女儿,说我对不起她,我一直想给她的东西在阿波罗的注视下,她能听懂。” 七原武开始在脑内回放搜索小洋楼的画面,瞬间确定了三处位置,但摸着下巴奇怪道:“阿波罗的注视下?你没听错吗?” 三池奏黑着脸道:“他当时是疼得厉害,气都喘不动了,说话断断续续,但遗言是这样没错,我听得很清楚。” 清见琉璃也在积极回想,阿波罗是希腊神话里很有名气的太阳神,她认识,迟疑道:“好像是有一座太阳神阿波罗的小雕像。” “有三处和太阳神阿波罗相关的雕像,我都找到了!”三池奏已经找过一夜,这会儿终于能正大光明寻找,马上带着八束一家、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又进了小洋楼,依次给他们指出他找到的阿波罗——楼梯旁边的大理石雕,客厅两处和阿波罗相关的浮雕。 这三处他都仔细检查过,不但大理石雕、浮雕仔细检查过,顺着阿波罗的视线也检查过。一处在看着楼梯,他都把那儿的大理石板撬起来也没找到任何东西,另两处一处望向窗台下面,一处望向客厅一角,他都仔细找过,什么也没有,只能被迫复原,准备下次再来找。 清见琉璃来了兴趣,和八束家的人一顿忙活,又重新细致检查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倒是七原武又在脑子里把整个小洋楼过了一遍,恍然笑道:“不是在屋里,是在外面。” “外面?不可能!”三池奏马上说道,“屋外的所有浮雕我都看过,没有阿波罗。” “在花园里。”七原武领着一行人直奔花园,找到了一棵树,低头看了看树身,找到了一排浅浅宽宽的树疤,笑道,“这才是遗言里的阿波罗,和雕像没关系。”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再原谅他一次,最后一次! 清见琉璃一路跑回自己家,冲进自己房间就往床上一扑,搂过熊猫玩偶就缩到一角,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委屈得不行了。 真的是个狗东西,太卑鄙了,完全不敢堂堂正正较量,又骗人! 狗屁的告白剑法,我爸爸刚住院,妈妈刚走你就欺负我,根本不是人! 坏蛋,大坏蛋,早晚有一天开泥头车创死你! 她一边在肚子里骂七原武一边流眼泪,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伤心,眼泪越抹越多,眼睛都肿成了小桃子,还不停吸鼻涕,一派可怜巴巴——七原武用江湖失传已久的告白剑法一竹剑就把她打懵圈了,让她连竹剑都脱了手,后面还非常不讲风度,又追着连续打了她脑壳好几下,最后让她一屁股坐倒在地才罢休。 她有言在先,说了不会闹,哪怕当时都气疯了,也没办法当着一脸无语的中野惠理的面,在警署里殴打七原武,或者直接把他当场掐死,只能一路跑回家,缩在自己的房间抹眼泪,自己暗暗舔伤口——这次一定和他绝交,不和他当朋友了,以后双方就是陌生人,再也不和他说话,就是他被神秘人x砍死在屋子里,自己也绝不管他,就让他死好了! 也就是不知道神秘人x是谁,要是知道,她马上就通知他来砍人。 坏蛋,告白这么神圣的事也拿来骗人,罪该万死,永远不原谅他! 她缩在那里委屈,哭得小鼻子都发红了,窗边的“简易通讯”装置“滴滴”响了起来,一个玩具缆车沿着钢索滑轨开到了她窗口,但窗户关着,穿钢索的孔又太小,进不来。 清见琉璃盯着看了一会儿,越看越生气,但现在没工具也拆不掉这套鬼东西,直接砸烂,她的窗户也保不住,只能去把玩具缆车取了下来,犹豫一下打开看看。 就看看,这次七原武那狗东西太过分了,他就是道歉也不原谅他! 我没那么好欺负! 玩具缆车里果然是张小纸条,但不是道歉信,里面就写着一句话:你在生气吗? 这还用问吗?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泪,更委屈了,找了支笔就在上面写道:我们绝交了,欠伱的咨询费我回头就凑钱还给你,以后我们谁都不认识谁,不准再和我说话! 她把纸条塞回玩具缆车,玩具缆车控制权在七原武那边,自动就走了,而片刻后又带回来一张新纸条:你说过你不会闹的,而且是你先想打我,我只是正当防卫。 清见琉璃看着纸条有点无话可说了,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但还是无法原谅,拿告白来骗人真的太可恨了! 她提笔就写道:你这个大骗子,我不想和卑鄙的人交谈,不准再发信过来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很快,玩具缆车去而复返,又带回一张纸条,上面写道:那你也要过来吃饭啊,我收了你妈妈的伙食费,不想退钱。 清见琉璃将纸条一团就扔进了废纸篓,也不再把玩具缆车挂回去,明显不想继续和他交流,也绝不会过去吃饭,了不起就是吃半年泡面呗,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一说起吃饭,时间也不早了,她确实饿了,直接下楼去厨房里找吃的,但清见香子要出远门,又已经给女儿安排好吃饭的地方,临走前已经把冰箱清空,什么也没有。 但没关系,家里速食面还是有的,清见琉璃翻找出来煮了一包,犹豫一下又放了一包,等煮好后端到餐桌,坐在那里抹了抹眼泪,小小吸溜了一口汤。 好难吃…… 她又抹了抹眼泪,但她绝不会向七原武屈服,对少女来说告白是多么神圣的事啊,那混蛋竟拿来搞偷袭,太卑鄙了,她就是饿死也绝不会向这种混蛋妥协。 她勉强吃了两口,楼上房间里传来刺耳的铃铛声,估计是七原武看她不肯回信,开始拉铃铛叫人,吵得要命。 她忍了忍,端着碗上楼,准备找个东西把铃铛塞死,或是干脆用重物把装置压死,让圆盘升不起来,但跑上楼后,发现一辆玩具缆车又停到了窗口。 混蛋,这坏蛋怎么还有一辆? 清见琉璃再次把这辆玩具缆车摘下来,也不准备还了,免得七原武一直骚扰她,但刚把玩具缆车拿进室内,就闻到一股超级好闻的香甜味。 她犹豫了一下打开,发现里面是根大猪蹄,正被油纸包着,热气腾腾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她一看就很生气,七原武这狗东西也太瞧不起人了,一根猪蹄就想收买她吗?想让她消气,这怎么可能? 她抓起玩具缆车就想给七原武扔回去,但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不允许她这样做,别说把食物扔到大街上了,就是扔在地上、垃圾桶里,她妈妈也会一个滑铲铲飞她。 她直接把玩具缆车关好,放到一边,准备回头丢到七原武门口还给他,但吸溜了两口速食面,发现房间里的香甜味好像更浓了,仔细一瞧七原武好卑鄙,竟然在玩具缆车上钻了好多眼儿,香甜味一直在往外冒。 她吸溜两口速食面,闻闻香蹄的香味,再吸溜一口速食面,再闻闻猪蹄的香味,越闻越饿,速食面越吃越没味道,忍不住又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发现和上次的“硬焖猪蹄”不一样,这次好像做得更精细,猪蹄表面挂着一层亮晶晶半凝固的汁液,散发着一种香香甜甜的味道,有水晶质感,有点像七原武以前说起过的“冰糖猪手”。 一定也很好吃吧? 清见琉璃抹了抹嘴角的泪水,又喝了一口面汤,再喝了一口面汤,看着冰糖猪手动摇起来。 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被那小子欺负,脑袋被打了好几下,也要报复他吧? 对,必须报复他! 那吃了他的东西再和他绝交,他肯定会气死吧? 想到这里,她控制不住的恶向胆边生,伸手抓起冰糖猪蹄就恶狠狠咬了下去,嘴里喃喃道:“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欺负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被猪蹄打了一顿,但猪蹄真的很好吃,肉质酥烂,满是胶原蛋白,入口就化,本身的肉香味再配上淡淡的甜味,甜腻腻正适合饿的时候大口吃,一口咬下去,大脑都兴奋起来,越吃越好吃,感觉是人都能一口气吃三个。 不,五个,她敢赌上自己的名誉,自己绝对有把握一口气吃五个,这种猪前蹄不算大,甚至六个她也能坚持! 可惜只有一个,也没在盘子里,汤汁有些不足,吃了几口就没了。 清见琉璃报复完七原武有些遗憾,吸吮着手指,再仔细啃了啃骨头,觉得报复力度不太够,七原武这狗东西……嗯,这家伙这么惹人生气,只是这么小小报复一下真是太便宜他了。 这时第三辆玩具缆车又开了过来,看样子七原武晚上真是够闲的,不知道做了多少备用车辆,而这次缆车里是一块刚刚烤好的干果奶油蛋糕,依旧是热气腾腾散发着香甜可口的气息,卖相还极佳,顶端插着红红的小樱桃,周围仔细裱了奶油花,甚至蛋糕边上还贴心的放了一把小银勺。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决心继续复仇,小心翼翼将小蛋糕取了出来,看着蛋糕周围一圈简直像是真的一样的奶油花朵,越看越像康乃馨,心情又略微好了一点点——康乃馨有多种花语,朋友间赠送是在表达歉意,这极有可能是七原武在隐晦的向她道歉。 切,这家伙……道歉也不会原谅你,别想美事了! 清见琉璃拿起小银勺,一时看着精美的蛋糕有点舍不得破坏,最后从侧面小小挖了一勺,放到嘴里,细细品尝。 该死的,好甜,这家伙还放了好多干果,好像还都炒过,脆脆的好好吃,而且细细一嚼会微微苦涩,但马上又会被甜甜的奶油中合掉,好奇妙,口感层次感好分明又好整体。 那家伙……嗯,那小子虽然人品是混蛋了一点,整天欺负人,但他做的东西确实好好吃。 他要是不那么坏就好了……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坐在窗口小口吃着蛋糕,心情又好转了不少,觉得就算七原武是个坏蛋,但用泥头车创死他可能有点过分了,创个半死不活好像也就差不多。 小蛋糕刚吃完,又一辆玩具缆车开来,这次里面是香草冰激凌,矮矮的被装在一个小碗里,份量很少,但真材实料,香草豆的味道很自然很浓郁,一吃就和外边卖的香精品种有质的差别。 冰激凌也很好吃,凉凉的很滑很爽口,也特别甜,但又刚好能卡到她喜欢的甜味线上,多一丝太多,少一丝不足,好完美。 她依依不舍地吃完这一小碗冰激凌,真想要个大杯的,而这时又一辆玩具缆车开来了,她赶紧打开,但这次里面是张纸条,上面写着七原武的话:现在不生气了吧?快过来吃饭! 清见琉璃盯着这纸条看了一会儿,又看看一边的猪骨头、蛋糕底和冰激凌小碗,犹豫一下,回信道:你先向我道歉,发誓以后不再欺负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做朋友。 七原武很快回信:我不道歉,你想打我我就可以打你,但我承认玩笑可能是过火了,我可以保证以后不再开这种玩笑——要不是看在玩笑过火的份上,我管你饿不饿死,快过来吃饭,吃完饭你还要洗碗,快点! 混蛋,态度还敢这么恶劣,但……刚才吃了好多甜甜的东西,现在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很好,有点生不起气来了怎么办? 清见琉璃又仔细看了看纸条,觉得七原武保证以后不再开这种恶劣玩笑,也算变相道歉了,那似乎再原谅他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他再敢欺负人,把人当笨蛋骗,就绝对不原谅他了! 她发誓!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听你的! 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因为缺乏打理,正野蛮生长中,七原武找到的树并不粗,树干直径也就二十多厘米。 清见琉璃很奇怪地看了看这棵树,不解道:“树和阿波罗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太阳神吗?” 七原武拍了拍树身,笑道:“首先,阿波罗最初不是太阳神;其次,这是月桂树,月桂之神就是阿波罗。” “不对!”三池奏忍不住举了举手里的书,反驳道,“月桂女神是达芙妮,是阿波罗的爱人!” 七原武看了看他手中的书,忍不住乐道:“三池桑也是够敬业的,为了偷点东西正看希腊神话呢?达芙妮确实是月桂女神,但那是后来罗马人编出来的,正统希腊神话里,月桂之神叫作达芙涅斯,是阿波罗的别名,意思是指爱上月桂的家伙。”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公元一世纪的罗马诗人奥维德大概就是根据阿波罗这个别名,创作出了月桂女神安芙妮,把她和阿波罗凭空凑成了一对,弄出了爱情悲剧,但谷多昌浩很喜欢希腊神话,肯定清楚月桂树真正指的是谁,遗言里有‘阿波罗的注视’,他女儿还能听懂,那肯定就是指这棵树。” 清见琉璃迟疑道:“这个……就算月桂树能代表阿波罗,但树怎么注视?没看到有眼睛啊!” 七原武指了指树上一排浅浅宽宽的树疤,笑道:“就这么默默注视,当年谷多昌浩用这棵小树给女儿量身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阿波罗在注视着他女儿的成长,只是过去十五六年,小树长大了,当年量身高时刻的线,已经变成浅浅的树疤。” 他的推论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三池奏无法质疑,但脸色很不好看,这年头不好好读几本书,连当盗窃犯都没资格了吗? 这混蛋社会,越来越难混了! 清见琉璃也不再质疑,直接望向树疤下面,迟疑道:“所以,赃款就埋在这里?” “对,大家开始挖吧!”七原武就动嘴,体力活是不干的,就抄着手在一边看。 八束升马上去寻了两把铁锹来,三池奏想去接,但被七原武笑眯眯阻止了,打发自家藏狐上阵,和八束升埋头一顿挖,真挖出一个木头大箱子。 “寻宝”还是挺刺激的,看到“宝藏”,在场的人心脏都“砰砰”直跳,而七原武当仁不让,抢先上前开箱,但掀起盖子看了一眼就起身让到一边,笑道:“我想了想,三池桑期待了那么久,确实该拿一份,你先挑吧!” 三池奏连忙冲上前去,把箱子完全打开,入眼就是脸色一变,双手飞快挥动,把里面的东西扔了满地,全是些希腊神话人物的小雕像、布玩偶、泥巴人,全都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根本没有什么赃款,更没什么黄金珠宝,名贵古董。 最后他掏出了一封信,撕开一看就从指尖滑落,失神道:“怎么会这样?!” 清见琉璃赶紧把信捡起来一看,同理心发作,瞬间难受起来,里面是谷多昌浩在被逮捕前留下的信。当时他已经觉得不妙,财产已经被冻结,极有可能要被抓去坐牢,特意把为女儿准备的生日礼物藏了起来,免得被一起法拍,准备将来重逢时,像一直期待的那样亲手送出去。 从信里来看,他每年都会亲手做几个神话人物的小雕像送给女儿,然后给女儿讲关于这些人物的神话故事,这一段写得尤其感人。 信的最后,他还真诚地忏悔,说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眼看就要事发被捕,很对不起女儿,如果有人发现这箱子,请交到他女儿手上,他就算已经死了,也会全心全意感谢。 七原武也瞄了一眼信,低声笑道:“真是日剧标准结局,还是远古版的,一大群人寻宝,什么值钱玩意儿也没找到,最后成了一个感人故事,必须体现一下家庭亲情。” 清见琉璃冲他怒目而视,不高兴地小声道:“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谷多桑也许是个罪犯,但他爱自己女儿的心没什么可笑的。” 三池奏还不死心,又用仔细检查箱子和雕像,发现全是些粗糙的手工品,又围着树乱挖了一阵子,什么也没挖到,这才失魂落魄地放弃,心理落差太大,直接瘫坐在地。 八束一家也很无语,没想到为了一箱雕像玩具,竟然能出两条人命和“灵异事件”,而七原武这会儿态度倒好起来,对三池奏无奈笑道:“三池桑,这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就是一箱钱伱也不该拿,还是本本分分开始新生活吧!” 三池奏茫然看看他,又茫然望向街道,喃喃道:“我坐了十四年零七个月的牢,怎么开始新生活?” 七原武不再相劝,三池奏去坐牢又不是他害的,现在出狱无所凭依更和他无关,他没那个责任去管这份闲事——三池奏只是现在看起来可怜,但他本身可不是什么好人,想想农夫和蛇的故事,更没必要多管。 三池奏最后失魂落魄地走了,大概得想办法去找份工作谋生,但更大的可能是去睡公园,成为流浪汉中新的一员。 七原武目送他离开,转头对八束升笑道:“好了,八束桑,事情彻底解决了,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们。” 八束家一起鞠躬感谢,八束身直起身后更是真诚道:“真的辛苦你了,七原同学。” 太强了,仅仅大半天的时间,完美完成了委托,报纸上的话没有一丝夸大,真的太强了! “那有空帮我宣传一下,我正缺客户呢。”七原武开了个玩笑,然后望向那一地雕像、玩偶和箱子,问道,“这些东西你准备怎么办?” 八束升刚才也瞄过一眼信,犹豫一下说道:“这是遗物,应该……交还给谷多桑的女儿吧?” “那这件事交给我吧!”七原武笑道,“我会请警署帮忙找一找谷多桑的女儿,到时把东西还给她。” “那真是多谢了。”八束升没意见。 七原武指挥清见琉璃把雕像、玩偶和信件重新装箱,顺嘴又笑问道:“如果里面是一亿円现金,八束桑还会还吗?” 八束升犹豫一下,为人倒是很坦诚,不好意思笑道:“可能会动摇吧,至少也会要求一部分当成谢礼,把房贷还了,最好还能再买点家具……是不是太贪心了?” 话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起来,而七原武仔细看了他一眼,毫不介意地笑道:“不算贪心,这已经算是个好人了。” ………… 这件也不知道算不算闹鬼的奇怪案子就这么结束了,七原武收获五星好评,自来水增加三人,随后直接告辞。 清见琉璃在前面推着车子,箱子放在后座上,他扶着,两个人就在夕阳下,优哉游哉回家。 清见琉璃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觉得案子虽小,但有这样感人的结局也不错,也许不该太小瞧这种小案子,回头还是可以抄进书里当素材,而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见七原武跟在后面笑眯眯地挺高兴,忍不住奇怪道:“你怎么不难过?” 七原武也奇怪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清见琉璃更奇怪了,“你什么也没弄到啊,根本没有什么宝物,你白忙一场。” 真的奇怪,按理说七原武该垂头丧气回家才对,毕竟之前他那么急着想把宝物找出来揣进兜里,现在阴谋未曾得逞,怎么还能乐得出来? 她特意回头,就是想看看他脸上难受的表情,好嘲笑他两句。 七原武更高兴了,拍了拍箱子,心情极好地说道:“别把我想成那么肤浅的人,我早说过了,我才不在乎什么宝物,只要能保证客户人身安全就够了,现在的结果很合我的心意。” 清见琉璃越发狐疑,直接停步,越想越可疑,支好车子就要去再检查箱子,一脸警惕道:“不对,这不是你的性格,里面肯定有值钱的东西,不然你不会这么高兴。你白忙一场,早该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开始拿我撒气了!” 她越说越肯定,最后毫不犹豫道,“没错,我刚刚才反应过来,你都愿意主动揽活,无偿跑腿去送遗物,肯定是想借此贪没些什么,你就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家伙!” “敢这么诽谤boss,是这两天过得太轻松了吗?”七原武也不生气,他这会儿生不起气来,哈哈笑道,“信不信我真让你去拉磨!” “拉磨我也不怕!”清见琉璃开始翻箱子,要把东西再检查一遍,“但你绝对没安好心,我是你的助手,我对你有监督义务,我不能放纵你去做坏事!”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你在说什么疯话,你一只小小打工狐,凭什么监督我,信不信明天我就把你开除了!” 清见琉璃不理他,就在箱子里翻翻捡捡,准备把“铁证”找出来,然后把七原武这败类举报了。她很确信这一点,七原武有前科,上次就借查案用白菜价买回了一张名画,这次乐成这样,肯定又想做手脚。 七原武不在乎,他本来就没想瞒着她,不过看她一件一件把东西拿出来仔细瞧,等得有点没耐心了,笑道:“行了行了,谷多那家伙要是还活着,我确实有可能直接把东西揣兜里,但他都死了,拿遗物太不吉利,我不可能做那种事,这箱东西确实会还给他的女儿。” 清见琉璃愣了愣,觉得这倒也符合他的本性,他是个骗子败类不假,但确实行事有一定底线。她犹豫着收了手,问道:“真没有值钱的东西?” 七原武一脸认真道:“没有。” 清见琉璃狐疑盯了他一会儿,盖好箱盖,重新回去推车,但突然一个转身,又一脸倔强地说道:“你发誓!” 七原武微笑不变,但不说话了,而清见琉璃等了一会儿,也慢慢摆出了藏狐脸,眯着眼平着眉,开始面无表情。 这狗东西真是够了啊,箱子里绝对有值钱的东西,这狗东西就是想偷偷贪没! 我差点又信了他的鬼! 七原武和她无语对视了一会儿,首先放弃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有个日剧结局不好吗?感动一下,今晚睡个好觉,非要扯这么多干嘛!要是咱们真生活在一本里,你把真相说出来,我的人设怎么办?” 清见琉璃气道:“你根本不配当男主角,你有个狗……的人设!你不能偷拿别人的东西,那是不对的!”| “怎么就变成我偷拿别人的东西了?”七原武笑道,“别人是谁?你说说,这箱子里真有值钱的东西,那该归谁所有?” 清见琉璃愣了愣,一时没想明白里面的宝物该归谁,说不出话来了,而七原武笑问道:“肯定不能归三池奏对不对?他如果好好去传达遗言,那我认他一个好,他至少该拿一份谢礼,但他却起了贪心,所以箱子里的东西和他完全没关系,这你同不同意?” 清见琉璃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觉得这说法没毛病。 七原武又继续说道:“那算八束一家的?但里面的东西是当年该被没收的赃物,他们要是偷偷变卖,把钱揣在兜里,你要不要去举报他们?所以这东西肯定不能留在他们那儿,不然我们两难,也会坏了他们一家人的心性。” 清见琉璃愕然片刻,觉得归八束家所有好像是不太对,犹豫道:“那只剩谷多桑的女儿了,但……她好像也不该拿,这还是该被没收的赃物啊!” 七原武笑道:“是的,更何况里面的宝物,最初也不是谷多那家伙为她准备的,你真当这是拍日剧呢!里面值钱的玩意儿卖了,就是他重新发家致富的本钱,只是当时他情况可能比较糟糕,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警方和检察官盯上了,不敢跑远,也无法转移财产,最后临时埋了点东山再起的资本,但出意外的可能性仍然不小,毕竟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谁能保证这里不被挖成个坑?谁能保证新屋主不进行大规模翻新扩建? 所以他才用父爱做掩护,这样就算被发现了,那件东西还是有几率能落到他女儿手里,他出狱后依旧有机会拿回来。” 清见琉璃听愣了,看了看箱子,再想想那封真情切意的信,难以置信道:“不是父爱吗?” 七原武笑道:“父爱当然也有点,毕竟人是非常复杂的动物,但藏这箱东西,主要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表达爱女之心。” 清见琉璃郁闷了,本来她还挺感动的,被七原武一顿乱放狗屁,感动全没了,赌气道:“就算这样,东西也不能归你。” 七原武拍了拍箱子,笑道:“那你说怎么办?上交国家吗?然后发现成了某名高官桌上的摆件?或是你很想提高一下政客官僚们的伙食标准?” 清见琉璃觉得上交好像也不太好,从电视新闻上看起来,曰本政客官僚们好像不怎么靠谱,经常曝出各种贪腐丑闻。最夸张的一次,某县为防灾层层拨款,十一亿円拔下来,最后办事时只剩不到五千万,夸张到就像假新闻一样,七原武说的情况真有可能发生。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气道:“我不知道,但……反正你也不能贪污,不能去做不对的事。” 七原武笑道:“你这笨蛋,我都说了我只会拿活人的钱,不会贪没亡者遗物,我只是想主持分配!” 清见琉璃奇怪道:“主持分配?” “上交完全不靠谱,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曰本官僚政客们的下限超乎你的想象!”七原武笑道,“所以我还是会遵循亡者的遗愿,把这些东西交到谷多小姐手上,但我要按捡到钱包算,捡到钱包的人可以合法拿一半,丢钱包的人自然该损失一半,所以宝物变卖后的钱可以分成两部分。 一半拿去做公益事业,为人类生存环境做贡献,比如捐给一个真正肯干实事,一直努力在植树治理沙漠的环保组织,就当我们替曰本政府把活干了,免得他们经手去贪污,也让谷多的不义之财用到正道上。” 七原武说完看清见琉璃没有反对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另一半当然就属于谷多小姐了,但她需要给出谢礼。八束家是事件起因,沾了因果,可以拿一份谢礼;我功劳最大,但为人谦虚不居功,也只拿一份谢礼,然后剩下的钱,才算她的。” 清见琉璃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不高兴道:“怎么说来说去,还是有你一份?” 七原武理所当然道:“要是没有我,这东西不知道还要埋到哪一年,搞不好将来挖出来就当废品处理掉了,所以当然我也该拿一份谢礼,不然凭什么让我白辛苦?我的时间、精力就不值钱吗?” 清见琉璃开始犹豫,觉得这分配方法好像有点道理,拿去做公益事业是比交给政客官僚们强一点,但又觉得还是有点不太对,七原武这狗东西稀里糊涂又占到便宜。 七原武见她犹豫,也不在意,又拍了拍箱子笑道:“如果你觉得我的办法不行,那你来分配好了,这次我给你完全授权,我听你的!” 早就写好了,但当初分配方法想得太简单了,改了好久,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大家有什么更好更合理的分配方法请留言,回头咱们再改改。 还有,多谢大家的票票,让咱们怒升20多名,真的太感谢了!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我愿称你为东玉町嘴硬担当 清见琉璃好好洗了脸,慢悠悠蹭进七原家家门,而七原武正在厨房忙活,好像刚刚的吵架并未发生,听她进门就直接叫道:“快进来帮我洗一下案板,然后煮饭。”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进厨房套上小猪围裙打下手,但嘟着嘴还是有些不高兴,小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耍卑鄙手段,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什么卑鄙手段,那叫兵不厌诈。”七原武根本没当回事,朋友间吵吵闹闹算不上什么事儿,手上一边忙着一边乐道,“我没计较你想打我,就已经算是五好boss,伱哪来这么多意见?” “你整天欺负我,我还不能打两下吗?”清见琉璃继续小声嘟囔。 “你不惹我生气,我有病才会收拾你,收拾你又没钱拿!”七原武回了一句,眼看她又要炸毛,连忙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心胸开阔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我们忘记就好,现在就当我们重新认识,再开始一段新的友谊——过会儿吃过饭,你继续好好干家务,我继续当五好boss,我们共创和谐美好的资本主义新生活!” 切,挨打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能心胸开阔了!要是我今天揍了你,追着打你脑壳好几下,我也能心胸开阔! 你就是卑鄙,狗屁的告白剑法,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坏人!大坏人! 清见琉璃在心里骂他,但嘴上没说什么,这事儿……不好说,确实是她先想打几下七原武,七原武才开始耍卑鄙手段,现在谁对谁错已经扯不清了,没法计较,不然没这么容易原谅他。 七原武也不想和她多计较,反正他又没吃亏,有什么可计较的?再说还要她继续当苦力呢,她回家自闭去了,日常琐碎家务谁来干? 他态度又好起来,取过一个冰袋递给她,笑道:“好了好了,新朋友清见同学,哭了那么久,敷一敷眼睛吧!” 清见琉璃看了冰袋一眼,不高兴道:“我没哭。” “你眼睛都肿了还说没哭?” “我没哭,我眼睛天生就这样!”清见琉璃不肯承认自己躲起来偷偷哭,那不相当于被七原武打哭了吗?实在太丢人了,她绝对不会承认。 “随便你,明天眼睛疼别怪我。”七原武把冰袋扔回去,继续忙手里的活儿,今天回来他就一直在厨房待着,闲着无事多做了些菜。 告白剑法打脑壳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两个人现在配合也多少有点默契,分工协作,很快就把晚餐准备妥当。 清见琉璃坐到小方桌前,之前吃了一根猪蹄、一份小蛋糕和一小碗冰激凌,还吸溜了小半碗速食面,倒不是太饿,好奇看着满桌子的小份料理,嗅着奇异的香味,问道:“这些是什么料理,闻起来……有些辣辣的。” 七原武也坐到了桌边,拿筷子划着线笑道:“今年有倒春寒,气温忽升忽降容易感冒,所以我想吃吃贵州菜发发汗,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按我的……我按咱俩的口味改良过,还做了点同样改良过的川菜,这边的我们一起吃,这边的我自己吃,应该辣不到你。” 大元帅说得好,四川人不怕辣,湖南人怕不辣,贵州人辣不怕。云贵高原的辣椒确实品质极好很出名,贵州人也确实很能吃辣,已经不是无辣不欢、无辣不食,而是接近无辣会死的地步,怎么辣怎么来,甚至还有过湖南人跑去贵州吃饭,被辣得涕泪交加,不好意思到开始冒充四川人的趣闻。 那湖南人都能辣到流出鼻涕,由此可见贵州菜有点惹不起,七原武也不敢照抄,只能被迫改良以适应他的舌头,而湖南人和他都受不了,曰本人就更不用提了,绝大多数曰本人应该也是吃不了。 这是有原因的,据说辣椒是在明末清初那阵子才传入中国,但怎么传进来的,说法太多,现在扯不清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相关料理技法曰本人完全没抄到——曰本是从葡萄牙人手中得到的辣椒,所以日料中口感偏辣的料理只占很少比重,而且不是辣香辣香,是很干涩的那种辣,一点也不好吃。 曰本人没抄到也没开发出辣椒的吃法,反倒是辣椒粉——葡萄牙人当时认为辣椒是种香料,性质和胡椒差不多,曰本人就直接和各种乱七八糟的香料一起磨粉了,然后这些乱七八糟的辣椒粉又传到朝鲜,朝鲜人觉得这是种能治风湿的药,但直接服用又实在太难入口,就拿去拌菜,想用蔬菜中和一下,这才有了今天的韩国泡菜。 七原武完全是一片好心,怕清见琉璃从小养成的饮食习惯接受不了太辣的料理,但清见琉璃却很不服,觉得自己又被七原武小瞧了,不屑道:“为什么要单独把我分开,我才不怕辣,我吃过雷公拉面!” 雷公拉面是一种主打辣度的日式拉面,很小众,清见琉璃确实和沢田优子一起去尝试过,不是很喜欢,但确实吃完了,吃完也没觉得有多难受,完全不信自己吃不了辣。 七原武好心又劝了一句:“这真的不一样,辣椒品质就不同,加工方法更是差着好几条街,你还是吃那些麻辣为主的改良川菜吧,这些你该能接受。” “我吃得了辣,我不怕辣,天生就不怕。”清见琉璃很确信自己不是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只要七原武敢吃的东西,她一样敢吃。 比如猪蹄,长得那么吓人,她不是一样敢吃吗?下次她还准备挑战一下溜肥肠呢!和长相可怕的猪蹄、肥肠相比,辣又能算得了什么? 小儿科而已! 七原武也不劝了,她既然敢死,那他当然就敢埋,劝个锤子,直接提筷笑道:“那我们开动吧!” “我开动了。”清见琉璃合什行礼,然后巡视着七八种小份菜,就先挑七原武不准她吃的下手,指着一样就问道,“这里面什么料理?” 七原武掀开一个小砂锅,笑道:“鸡肉炖糟辣椒。” 糟辣椒又称糟辣子,云贵、重庆一带均有制作,但以贵州出产最为出名,用当年云贵独特环境所孕育出来的世界第一等红辣椒为主料,洗净去蒂,加姜、蒜、白酒和盐,放入木桶用特制器具切碎,然后装坛封好,入窖窖藏至少一年,随即可以取用。 其成品色泽艳红,集香、辣、鲜、酸、嫩、咸于一体,是贵州菜必不可缺少的佐料。 现在七原武用正宗糟辣子小火慢炖精选鸡胸肉,一掀盖子就热气腾腾,红艳艳间夹杂着些白嫩嫩的鸡肉,色泽美观,闻起来也喷香,但没多少辣味溢出来——七原武改良过,进行过锁汁处理,精华全逼进鸡肉里了。 清见琉璃谨慎观察片刻,觉得也不过如此,瞬间就信心大增,直接就夹了一块鸡肉塞进了嘴里,但微微一嚼就低下了头。 七原武仔细看了她一眼,笑问道:“怎么了,很辣吗?” “不辣!”清见琉璃抬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毕竟自己刚夸过口,马上再抽自己嘴巴子也太难看了。 “不辣吗?那再吃一块试试。”七原武忍着笑说道,“我这可是特意邮购的正宗糟辣子,对方也是实在人,给的确实是上品,哪怕我减半放了,也没理由不辣。” “确实不辣!”清见琉璃微微犹豫了一下,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坚持道,“我不怕辣!” 七原武递过去一张纸巾,笑道:“先擦擦汗再吹牛皮。” 清见琉璃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又拿过米饭小小吃了一口,不动声色道:“不是辣的,是天气太热了,我不怕辣,和吃辣没关系。” 七原武笑着提醒道:“今天倒春寒,夜里差点降温到结冰。”但马上他又笑道,“不过你不怕辣我就放心了,喜欢就多吃点。”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被小瞧,抖着手又夹回来一块鸡肉,在米饭上偷偷蹭了蹭鲜红的油,然后塞进了嘴里。 七原武好奇问道:“还是不辣吗?” 清见琉璃低头小口吃米饭,不高兴道:“不辣,我都说过我不怕辣了,你总问干什么?讨厌鬼!” 七原武又递过去一张纸巾,笑道:“再擦擦汗吧,擦完再吃一块,以后我好确定料理该用多少辣椒!” “再吃一块就再吃一块,我都说过我不怕辣了!”清见琉璃虽然已经想把七原武一脚踢飞,自己赶紧一头扎进水池里,但还是要吃,毕竟人可以死,脸不能丢! 其实鸡肉炖糟辣椒这道菜确实算不上极辣,更偏酸辣,特别是七原武还减了辣度,要被贵州人看到八成能笑出声来,但对清见琉璃来说还是太过刺激,只是话说出口也不好收回来,为了不被小瞧,只能倔强。 而七原武则在脑子里书写《藏狐观察日记》,把观测到的情况好好记下来:藏狐在食用中等辣度后就会颜色变红,大量出汗,味道很好闻,下次自己进入脏臭之地前,可以考虑给藏狐喂食一定数量的辣椒,或提前制作辣椒糖果预备。 他记录完,又关心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清见琉璃已经吃出藏狐脸,平着眉眯着眼看他,咬牙切齿道:“都说过我不怕辣了,完全没感觉,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别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总问来问去!” 七原武点点头,忍不住笑道:“好吧,我不问了,但我不得不说一声,单论嘴硬,我确实不如你,我服气了,以后愿称你为东玉町嘴硬担当!” “你才是嘴硬担当。”清见琉璃低下头小口吃米饭,不高兴道,“女孩子就不敢吃辣吗?别小瞧我!” “行行行,不小瞧你,你赢了!”七原武笑着起身去厨房,暂时避一避,免得真把嘴硬藏狐辣死了,回头还要送她去医院更不划算。 嗯,藏狐嘴是种神奇的物质,炖一天也不可能炖烂,这条记到食谱里。 他身影一消失在厨房门口,清见琉璃眼泪鼻涕就一起冒了出来,但也顾不上擦,端起饭碗就开始疯狂扒饭,边吃边吸鼻子边流眼泪——混蛋啊,这是什么魔鬼辣椒,辣死人了,早知道就不嘴硬了,嘴巴都没知觉了啊! 七原武从厨房偷看,看她连头都快扎进碗里了,看得叹为观止,疯狂抄笔记。 好厉害,啃猪蹄哭出来也就算了,扒白饭也能扒到哭出来,也是第一次看到,真是一绝啊! 下一章会略晚一小时左右,我再改改,这章的错字也一会儿一起改。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就是这么过一辈子也愿意 清见琉璃扒了一碗饭,总算嘴里没那么火辣辣,但嘴巴红了一圈。她本来就皮肤超级滑嫩,这一吃辣,还是远超她习惯的辣,嘴巴有点受不了。 七原武躲在厨房看了一会儿热闹,无声乐了一会儿,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儿出来了,递给她一碗凉白开,笑道,“你要非想吃辣,涮一涮吃吧,别回头吃出毛病来坏了我的名声。” “我用不到。”清见琉璃就算嘴巴肿了,还是很硬,但嘴硬手软,手主动接过了凉白开,放到自己面前,小声道,“谢谢,今天的料理……有点咸,我可以涮淡一点吃。” 七原武坐下了,指了指改良川菜:“早说那些更适合你。行了,别再嘴硬,赶紧好好吃饭。” 清见香子临走时可是付了好大一笔伙食费,他讲职业道德,拿钱绝对办事,等清见香子回来就把藏狐过秤,以证明他有认真饲养。 不好好吃饭,万一瘦了他脸上也不好看。 “我能吃辣,我要和你一起吃。”清见琉璃还没放弃,不过这次不是单纯嘴硬,而是辣过那一阵子,有点觉出鸡肉炖糟辣椒这道菜的妙处了。 辣得很过瘾,火辣辣里还有点酸,酸辣酸辣很开胃。本来她啃了一个猪蹄又吃过甜点不太饿,但酸辣劲一上来,胃口大开突然又饿了,刚才瞬间扒完一碗白饭都没感觉,肚子里咕咕直响,催促她赶紧再吃点。 七原武也不再管她,逗完乐他也要好好吃饭,马上自己吸一口气,吃一口辣,哈一口气,再吃一口辣,很快也吃得一脑门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准备参加“曰本有嘻哈”。 而清见琉璃和鸡肉炖糟辣椒较上劲了,涮了鸡肉略微去了辣味吃,越吃越来劲,甚至胆子越来越大,都敢把鸡肉汤汁浇到米饭上,吸哈吸哈的猛扒。 这道料理真的太下饭了! 好好吃,酸酸辣辣,鸡肉又很嫩,根本停不下来啊! 她瞬间又干掉一碗饭,偷偷抹了抹红红的小嘴,顺便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目标又瞄上了别的菜——七原武怕浪费,做的花样多,每样分量都很小,她也不好意思把砂锅底都抄了一点也不给七原武留,只能换目标了。 她又望向了另一种鸡肉,期待地向七原武问道:“这是凉菜吗?” 七原武其实也吃不了辣,哈着气说道:“算是吧,这是口水鸡。” “口水鸡?”清见琉璃一听就谨慎起来,小心问道,“加了谁的口水?鸡的吗?” 七原武没好气道:“别说得这么恶心,口水鸡的意思是会让伱吃得止不住流口水,不是配料里有口水,而且这是川菜里的名菜,号称‘名驰巴蜀三千里,味压江南十二州’,拿到世界范围内都能打一打,绝对的经典佳肴,只管放心吃。” “川菜?”清见琉璃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川菜,我吃过……嗯,麻婆豆腐!我吃过麻婆豆腐,甜甜的很好吃,这种也是甜甜的吗?” “不是,麻辣口味的,能有……七成正宗吧,隔太远,邮寄东西太麻烦了,我手头的配料肯定不如本地全。”七原武对甜甜的麻婆豆腐也不奇怪,曰本也不是第一次抄了就瞎改,纯属常规操作。 嗯,麻婆豆腐改甜都不值一提,像是臆造出来的天津饭(蛋包饭浇糖醋汁)、古老肉改出来的“醋豚”、扬州炒饭改出来的“五目烧面”、白菜炖肉片改出来的“中华饭”之类还有一大堆,合称“中华料理”,全都怪怪的。 特别是“中华烧鸟”这道料理,把鸡串起来刷上酱油烤,烤出来黑糊糊好惨一只鸡,七原武路过都不敢正眼看,生怕忍不住进去骂厨子——见过糟蹋食材的,没见过你们这么糟蹋食材的,马上向鸡道歉啊,混蛋! 清见琉璃才不管曰本怎么乱抄魔改,她味觉从小就饱受老妈摧残,以前吃什么都一样,现在更喜欢七原武做的料理。 她一搞清料理叫什么,满足了好奇心,马上下筷夹白生生的鸡肉,但奇怪说道:“看起来卖相很一般啊,名字有些夸张了吧,又不是三岁小孩,谁吃饭怎么还能流口水?” 她说着话就把白切鸡肉塞进嘴里,一嚼就很满意,满嘴的口水竟然真溢出来了,只觉得这道料理倒不是特别辣,主要突出一个麻字,衬得鸡肉鲜香,滑嫩爽口,好吃得不得了。 该死的,明明长得很普通,没想到竟然敢这么好吃! 麻麻中带一丝辣,好过瘾! 她吃了一口赶紧扒一口饭,觉得这道菜也特别下饭,特别是刚吃过酸辣浓郁的鸡肉炖糟辣椒,这种麻麻的口感就更好了。 她吃得一包欢乐,七原武也不由食欲更旺,尝了尝也觉得味道不错,起码也该有八成正宗,刚才有点低估自己了,嘴上说道:“菜名就是这么起的,夸张一些也正常,不必……” 话说了一半他就改了口,嫌弃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先看看你自己吧,你口水流出来了。” “不可能!”清见琉璃都没敢接纸巾,赶紧歪身用手背抹了抹,发现好像真有口水流出来,可能是又麻又辣,她一直在哈气,不小心哈出来一点,但肯定不能承认,一位十六岁像藏狐一样可爱又漂亮的少女,怎么可能流口水?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她胡乱抹了抹嘴角毁尸灭迹,再用纸巾擦手,不高兴地说道:“你看错了,别胡乱冤枉我。” “我又没瞎,你绝对流口水了。”七原武坚持道,“虽说这道菜就叫口水鸡,但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吃出口水,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没有,就是你看错了。”清见琉璃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她不可能承认自己吃着饭会流口水,但有点心虚,不敢和他大声吵吵,只能赶紧又夹了一筷子,还蘸了些麻麻香香辣辣的汤汁弄到米饭上,又往嘴里填,然后继续吸哈吸哈。 不管怎么说,这道料理也好下饭,今天这家伙想吃辣,还以为不会有多少好吃的,没想到辣辣的料理也能这么好吃,能下饭到这种地步,越吃越过瘾,越吃越想吃,怎么也吃不够的感觉。 转眼间,她又是一碗饭下肚,而口水鸡也没剩多少了。本来份量就不多,她性格就是什么好吃逮住就猛吃,七原武也在吃,转眼之间就没了。 这家伙,你今天打了我,害我哭了两次,这么过瘾的料理就不能搞个大盘的吗?这么小小一碟是想喂猫? 清见琉璃很失望,目前口水鸡在她心目中排第二位,仅次于冰煮羊火锅。 但没得吃了也没办法,她转头又盯上了蒜苗回锅肉,感觉蒜苗青青翠翠好像很爽口的样子,伸筷就夹起了一块焦黄喷香的肥肉片,在米饭上抹了抹就塞进了嘴里,一瞬间眼睛就眯了起来,只感觉猪肉的肥美,配上满口的香辣还蒜苗的清香,简直绝了。 她控制不住的哈了一口气,口水差点又流出来,赶紧用手背挡了一下,再夹一块回锅肉就低头去猛扒饭,扒完一碗不算,赶紧又去添了一碗,继续夹一块肉片,夹一点蒜苗,配上米饭就开始埋头猛扒,连这道料理的名字都没时间没去问。 口水鸡排名下降一位,回锅肉空降第二,要不是她特别喜欢吃芝麻酱,火锅也要靠后站。 真的好好吃,口感太独特了,明明肉有点肥,但辣辣的一点也不腻,简直是人间美味。 真的太下饭了,越吃越好吃,清见琉璃激动了,没想到川菜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这种料理简直是干饭神器,根本让人停不下来。 她转眼又是一碗饭下了肚,转头又去盛饭,而七原武也正吃得开心,听到刮锅底的声音有些奇怪,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就无语道:“放过那口锅吧,你在干什么,你是要把锅底刮穿吗?” “哪有,明明还有一碗的。”清见琉璃又盛了一碗冒尖的饭回来,有点犹豫把回锅肉盘子抄起来倒在米饭上是不是不太礼貌,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七原武看了看锅,再看了看她,奇怪问道:“你吃了几碗饭了?” “没吃多少。”清见琉璃偷偷把余下的回锅肉夹走,蒜苗也没放过,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煮饭煮的有点少,明天我多煮点。” 七原武脸色更奇怪了,回忆着说道:“不对,当时你煮的量……至少该有九碗的,我才吃了一碗,锅里还剩不到一碗,你已经吃了七碗了?” “又冤枉我,就是煮少了,我没有吃那么多。”清见琉璃不肯承认,但声音不大,她也记不清自己吃了几碗,反正就是吃得好过瘾,根本停不下来,只能一直吃。 真的没办法,第一次知道辣原来也是分好多种的,每种都特别香,特别下饭。这么下饭,当然要多吃一点了,又不能怪她。 嗯,和我没关系,快些吃,锅里还有一碗,一起吃掉! ………… 这顿饭真的吃的很舒服,清见琉璃觉得自己吃的好饱,吃过饭也不管杯盘狼藉,就捧着一杯消食茶坐在那里眯着眼直哼哼,心里很高兴。 真的好好吃,还想再吃一次,下次要多煮些饭,吃得更痛快一些。 她不开心的时候,七原武很开心。她开心的时候自然就轮到七原武不开心了,这顿饭他明明也吃得一头热汗,觉得很下饭,但连锅底都没刮着,全喂猪了,越想越不爽,忍不住眯着眼说道:“还坐着干嘛,快洗碗去,洗完碗干家务。” 混蛋,这藏狐真快变猪了,下个月伙食费必须涨价! “过会儿再去,早晚都是我干,再等等。”清见琉璃吃得太饱,又吃的很舒服,现在抱着鼓鼓的小肚子,眯着眼儿,处在一种神游状态,觉得人生大圆满了,一时根本不想动弹。 也因为两个人打打闹闹已经混得太熟,今天连脑壳都挨了打,还哭了鼻子,她也懒得讲究淑女之态,听七原武一直在叨叨,哼哼了一会儿干脆歪倒在榻榻米上,背对着他继续哼哼。 真的好舒服,新婚生活…… 不对,混饭生活好像也不难接受,就是这么过一辈子也愿意,没白原谅他。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人参炖老母鸡 放假日第三天,清见琉璃起床后想继续晨练减肥,但起是起来了,只觉浑身无力,肚子隐隐作痛,还瞌睡得厉害。 她坚持走到客厅就觉得肚子痛得更加厉害,忍不住坐在沙发上揉了一会儿,揉着揉着就又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肚肚好胀…… 这一闭眼就闭到二楼铃铛疯狂作响,收了伙食费的饲养员开始叫吃饭,而她浑身更加无力,连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仅睁了睁眼,依旧半睡半醒。 铃铛响了两次就停了,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勉强爬起来,迷迷糊糊去开了门,见是一脸不悦的七原武,立刻晕乎乎道:“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先不过去吃饭了。” 七原武看看她的脸色,边进屋边没好气道:“是不是肚子疼?” 清见琉璃难受地点点头,又回到沙发上卷成一团,双眼无神,像蔫了的小白菜一样,弱小可怜又无助。 七原武才不管她可不可怜,伸手搭在她手腕上就骂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你真吃撑到了,一点自制力也没有,难怪只能考三百多分。” “和昨晚没关系,我就是有点不舒服。”清见琉璃蔫蔫地说道,“可能是感冒了,昨天不是降温了吗?” 七原武不悦道:“怎么可能是感冒,你就是积食了。仅昨晚你就吃了一根猪蹄,一块蛋糕,一碗冰激凌,七碗半的饭,小半只鸡和小半斤肥肉蔬菜,我让伱起来活动活动你还一直耍赖,好歹干了点家务还又吃我的养生核桃,今天肚子痛纯属活该。”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骂道,“你是饭桶转世吗?逮住什么就没命的吃?一天比一天吃得多,你就不怕哪天肚子裂开?” 清见琉璃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但无法还嘴,只能眯着眼,平着眉,面无表情望着客厅一角的座钟,心里很憋屈。 混蛋,我肚子都痛死了你还要骂我! 昨晚的料理那么辣那么下饭,吃多了就全怪我吗?我也是人生第一次一顿饭吃这么多东西,我又不知道今天会肚子痛! “走吧,去医院。”七原武骂归骂,也不能看着她痛死不管。 “我不去医院,我休息一下就能好,你不用管我。”清见琉璃不肯动弹,去医院被人发现一名十六岁少女一顿吃这么多,她宁可疼死在家里算了。 “晦气,你等着。”七原武也没强求,毕竟就是积食,不是什么大病,直接回了自己家。 清见琉璃卷在沙发上又难受了十多分钟,都有点眼泪汪汪了,七原武端着一个富士急须万古烧大药壶和紫泥万古烧猪口杯才回来,直接给她倒了一杯红红的汤汁,没好气道:“在凉之前,这一壶全部喝掉。” 清见琉璃不敢有意见,端起杯子小小喝了一口,觉得酸酸甜甜竟然挺好喝,不由奇怪道:“不是药?” “是三星汤,主料是麦芽、谷芽和山楂,专门治你这种饭桶。”七原武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快感谢我,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boss,资本家个个都像我,早世界大同了!” 你是个狗屁的boss…… 清见琉璃在心里吐槽,但嘴上小声道:“谢谢,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也不用谢太多,我会找你妈妈收钱的。”七原武继续指挥她,“快喝,拿出你东玉町干饭担当的劲头来使劲喝,先喝七杯!我真是倒霉,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倒霉员工!” 你还在骂我…… 清见琉璃委屈地一口气喝了大半壶山楂麦芽水,倒是真管用,感觉腹痛马上缓解了不少,只是暂时喝不动了,将猪口杯放回到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七原武气还没消呢,遇到这种倒霉员工,boss都快当成保姆了,很难消气,拿起猪口杯就检查一下,不爽道:“小心点,这可是万古烧老窑精品,两百年前的古董,别给我弄坏了。” 这些都是他的日用品,顺便也是投资品,准备用个十年八年的,再找冤大头卖掉,赚十倍的利润,很爱惜。 “整天搞这些不实用的东西。”清见琉璃一直挨骂也不高兴,气道,“我没力气,又不是故意的。” 七原武也懒得和一个饭桶计较,又伸手搭脉,皱眉道:“还是没力气?是暴饮暴食伤到了脾胃?嗯,确实像脾弱气虚的脉象。” 清见琉璃觉得他微眯着眼诊脉的样子竟然有点小帅,有点像传说中的名医圣手,一看就很专业,忍不住好奇道:“你还会看病?” “当然。”七原武一派高人风范,淡淡道,“灵媒没那么好干,什么马经相术、盗墓行窃、奇门遁甲、商战兵法、美容化妆、天文地理、珠宝首饰、时尚潮流、潜水航空、钓鱼打猎、化学物理、历史人文,我们都要懂点,小小医术自然不在话下。” 确实有点厉害,清见琉璃忍不住又问道:“那你以前给很多人看过病?能治好我吗?” “给人看病……那倒没有,我没有行医资格。”七原武微眯双眼淡淡道,“但你也不用担心,治好你还是有把握的,我以前过马戏团当过一段时间兽医,给猴子和驴治过病,你们智力差不多,经验是一样的。” 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至少治不死,当年的驴……我一直怀疑是自杀,该和我灌的药没关系,但味道确实不错。” 清见琉璃眉毛耷拉下来了,黑着小脸看他,鼻孔喷出热气,全身能量燃烧,感觉肚子又好了一点。 七原武也收回诊脉的手,确诊了,仰天望着天花板,在脑海里哗啦哗啦翻书,迟疑道:“确实是脾虚,要补气,我想想有没有什么肯定吃不死人的方子。” “我们去医院吧!”清见琉璃想换个大夫了,她可不想被灌药后出现在七原武的餐桌上。 “小小积食去什么医院!”七原武这会儿来了兴趣,大手一挥道,“人参炖老母鸡,补气又养身,比人参健脾丸要强一百倍,这方子绝对吃不死人,最安全!” 哦,人参炖老母鸡吗? 清见琉璃还真没吃过人参,感觉炖上老母鸡肯定是美味,口水不由自主就开始分泌,换大夫的心不是那么坚决了——这小子看起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先试试他的方子,不行再换大夫也不迟。 七原武手头没药材,起身去一边打电话去了,拨了号后稍等了一会儿就问道:“是辻田桑吗?是我是我,请问你那里有没有老山参……哦,多少钱?这么贵,有折扣……已经打过折了啊,那高丽参呢?哦,也这么贵吗?白参有没有?白参……也不便宜啊,那草参呢?草参也这么贵,你在开玩笑吧……哦,没货,要从札幌调,要收加急运费……” 七原武打了一会儿电话,转头吩咐清见琉璃一声,让她继续喝山楂麦芽水,也别躺着了,起来活动活动,然后就又回了他自己家。 清见琉璃老实听话,把一大壶山楂水都喝了,又去了趟洗手间,觉得确实好了不少,肚子几乎完全不痛了,就是还有点虚,然后去洗漱,洗着小脸突然觉得七原武也挺好的,虽然态度一直不怎么样,但为人真的很靠谱,在朋友有困难时都会主动帮忙,愿意费尽心思帮朋友用人参炖老母鸡,以前真是有点小瞧他了。 这家伙狗是狗,但也不算坏狗,自己以后也要对他好一点。 一个多小时后,七原武端着一个砂锅回来了,进门就招呼她:“来,喝汤,补补元气。” 砂锅冒着白气,闻着就香,清见琉璃赶紧去餐桌那里坐下,很期待地看七原武揭开盖子,但只看了一眼就迟疑道:“这是人参炖老母鸡?这人参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萝卜炖小鸡。”七原武拿碗筷,难得勤快一次,主动给她盛汤。按他童年在流浪马戏团生活留下的习惯,治疗生病同伴的优先级很高,不然拖着一个病人四处流窜,病人的工作也需要其他人分担,反而会更累更麻烦。 清见琉璃有点接受不了了,困惑道:“不是说人参炖老母鸡吗,怎么变成萝卜炖小鸡了?” 这缩水得也太快了,是人都很难接受啊! 七原武无所谓道:“萝卜外号小人参,一样能补气,我特意放了三根萝卜,相当于1.5根人参,你赚大了!” 你糊弄鬼呢,清见琉璃不高兴道:“那老母鸡呢?” “小人参当然要炖小鸡了。”七原武笑道,“没储备药材,等回头我们搞到免费的老山参,我们再炖老母鸡。” 刚夸完你靠谱,你又开始糊弄人! 清见琉璃嘟着嘴很不高兴,她从没吃过人参,刚才好期待想尝尝味道,但也没办法,觉得也行吧,至少……汤闻起来还是很香,鸡肉看起来也很美味。 她没管眼前的汤碗,提起筷子就想夹根鸡腿回来,而七原武一把打掉她的手,气道:“让你喝汤,没让你吃肉,你都吃到不能动弹了,还想吃?” “但我早饭没吃啊!” “你今天没饭吃!”七原武毫不客气道,“家里还炖着半只呢,今天你就喝汤补元气,以后也不准没自制力,一顿饭最多吃……三碗饭,再敢吃成这样,我就把你开除了——偶尔生一次病我能理解,毕竟我是五好boss,不会对员工太苛刻,但整天生病,我也不是开善堂的九世善人,也就只能把你开掉让你自生自灭!” 切,我妈妈都付过伙食费了,你还要管我吃多少…… 清见琉璃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拿过勺子小口喝汤,而萝卜鸡汤撇过浮油,清清爽爽热热乎乎味道很不错。 七原武则用筷子把半只鸡夹到自己盘子里,也不讲究,直接用手撕了撕,拿起一根鸡腿就开始吃。 鸡被撕开香气更浓了,清见琉璃咽了口口水,但奇怪道:“这不是我的药吗?” “汤是你的药,鸡也别浪费了。”七原武撕咬着鸡腿含糊道,“我也没吃早饭,就这么凑合一顿吧!” 清见琉璃低头看看自己的汤碗,再看看他左手鸡翅膀右手鸡腿吃得很香,气道:“我喝汤,你吃肉?” “精华都在汤里,鸡是下脚料,我是怕浪费才勉强吃的。”鸡都炖脱骨了,七原武一撕就是一大块鸡肉,说话很含糊。 你放屁,鸡看起来明明很香! 清见琉璃咽了口口水,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汤,然后又抬头看他,再咽一口口水,肚子完全不疼了,反而开始咕咕响。 她口水分泌更多,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一般吧!炖得时间太短了。”七原武吃得很投入,就用手拿着大口吃,“晚上再吃那半只,味道应该能好点。” 你骗人,不好吃你为什么要舔手指! 清见琉璃难受死了,赶紧低头猛喝汤,在心里痛骂七原武不是人,非要在她面前吃得这么香——我也好想吃一口啊,一天不能吃饭多难受啊! 她正难受得看都不敢看七原武一眼,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根鸡翅膀和一块白嫩嫩的鸡肉,顿时又不好意思起来。 切,这家伙,好一阵子坏一阵子,又开始变好了,嘴上说着不让我吃,最后还是同意让我吃一点,也不是完全混蛋。 她不好意思地把头发向耳后挽了挽,伸嘴就去咬鸡肉,但嘴一伸鸡肉就后退一点,嘴一伸鸡肉又后退一点,不由奇怪抬头道:“你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七原武也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她,“都说菜逼克高手,我以前还不信,现在有点信了,有时我是真搞不清你脑袋里面在想什么——你是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吗?我是让你帮我挽挽袖子,你伸嘴干什么?!我身为boss,能帮你这小员工治病就已经是为人善良的表现,怎么可能还要喂你吃东西?你疯了吗?” 那你是哑巴了吗?让人帮忙挽袖子是不会说话吗! 讨厌鬼! 清见琉璃黑着小脸帮他挽了挽袖子,免得汤汁弄脏衣服,气道:“行了吧!” “可以了,以后有点眼力见儿。”七原武满意了,接着仔细啃鸡翅膀,赞叹道,“香,实在是香!” 清见琉璃气得肠子都开始打结了,郁闷喝汤,看他吃的一桌子鸡骨头,而她正努力混个水饱,忽然发现七原武望向自己家方向,接着就起身去开门。 她马上望向鸡肉,但发现已经被七原武吃得乱七八糟,完全无法下嘴,只能悻悻捧着汤碗跟着去看看情况,讶然发现又是中野惠理,正带着一个陌生男子在敲七原武的门。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一晚被杀三次? “这边,中野小姐!”面对突然来访的中野惠理,七原武隔着街道招呼一声。 中野惠理讶然回头,有些奇怪他怎么跑对面去了,但她现在没心情管这种闲事,扶了扶眼镜就领着陌生男子走过来,直接问道:“七原,现在有时间吗?” 七原武瞧了瞧她的脸色,笑问道:“是有麻烦案子了?” 中野惠理点头道:“比较奇怪,而且越快破案越好。”顿了顿,已经很了解七原武本性的她,又补充道,“顾问费还是按上次算。” 七原武摸着下巴笑道:“看样子又有大人物出事了啊,那走吧!” 放假了他确实没什么事,本来还想着去钓鱼,但突然降温,他又不想去吹冷风了,那正好去赚点外快。 清见琉璃也激动起来:“中野小姐,案子哪里奇怪?” “死因比较奇怪,需要尽快把遗体运去札幌进行尸检。”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困惑”之白光,“虽然命令还没下来,但上面一定会要求限期破案,所以在现场破坏前,我想你们最好能看看,也许能提前发现些什么,尽早结案。” “死因比较奇怪?怎么个奇怪法?”清见琉璃好奇心发作了,放假她也正好没事,正盼着有什么案子……嗯,正盼着能为打击犯罪出点力呢,正好机会就来了。 中野惠理摇摇头:“三言两语说不清,你们直接看吧,总之很怪!” “好的!” 清见琉璃马上就去穿她的运动鞋,而七原武斜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你都这样了还要去凑热闹吗?在家好好养两天吧!” 清见琉璃肯定要去,她忍辱负重,天天被七原武奴役干家务,还被气得肠子都快打出中国节了,不就是为了能去掺和案子吗?怎么可能不去?别说是奇怪的案子了,就是普通案子,她腿断了也要摇着轮椅去看一眼! 她马上道:“我没事,我现在肚子已经不疼了,我能坚持!” 中野惠理对她印象倒颇好,关心地问道:“怎么,琉璃,是生病了吗?”清见琉璃其实不去也可以,反正只要七原武去就行,她就是单纯关心。 七原武不怀好意地笑道:“不算病,她昨晚……” “就是胃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多了!”清见琉璃恼怒地瞪了七原武一眼,不准他泄露家里的重要机密,敢泄露就抱着他一起去跳井。 这种事在家里取笑一下没什么,但在外面,她还是要做一个像藏狐一样可爱又漂亮的小淑女,绝不能和“七碗饭”这种词沾上边,必须保持人设! 七原武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这黑料看起来很好用,以后可以拿来当鞭子监督她干活,而清见琉璃则赶紧推着他就上了中野惠理的高级小轿车。 有新案子,还是有点奇怪的新案子,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 车辆很快发动,四人一起前往案发现场,而中野惠理对案情目前了解不多,还在边开车边思考该怎么应付回头的记者潮,一时无心说话。 清见琉璃坐在后座上无事可干,好奇地望向副驾驶上的陌生男子,发现他年纪二十七八,长相有点尖嘴猴腮,还留着中分,打着发蜡,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西装、绿衬衣,不由好奇道:“伱好,你也是搜查课的刑警吗?” 白西装男回过头来,骚包地撩了撩头发,嘿嘿嘿笑道:“当然,小妹妹,我是刚被分配到平良野警署的超级精英刑警鹰无幸运。”他也倒干脆,说着话还把崭新的警察手账递了过来,以证明身份。 嗯?怎么看起来不像个好人?真的是刑警吗? 清见琉璃警惕起来,感觉这家伙的笑容有点像传说中的痴汉或偷窥狂,小心接过警察手账,打开后上面是朝日影徽章,下面则贴着鹰无幸运的照片,工作单位是空白,警衔为警部补,姓名那一栏则写着“小鸟游幸运”——写作小鸟游,读作鹰无,但小鸟游三个字太长了,所以管他叫鹰无好了。 清见琉璃很惊讶,没想到这骚包男竟然还真是刑警,而且警衔还不低,和中野惠理小姐一样,仅比小栗鸭野那种快四十岁的资深刑警低一级。 她把警察手账还回去,乖乖问好:“鹰无警官,你好,我是……” 鹰无幸运很自来熟地摆摆手,用刻意压出来的男低音笑道:“不用说,中野前辈之前已经向我介绍过你们,倒是我刚来平良野,对这里不太熟,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对了,你有姐姐吗?没结婚的那种姐姐,有吗?” 这是什么意思? 清见琉璃又警惕起来,而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我想弄死身边这混蛋”的白光,直接对清见琉璃说道:“他就是个实习生,现在跟着学习,你就当他不存在,不用理他。”接着转头又严厉训斥,“鹰无桑,现在是上班时间,拜托你装也要装出警察的样子,请不要破坏警员形象!” 鹰无幸运甩了甩额前的头发,伤心道:“中野前辈,我这该算热心对待市民吧?” “你闭嘴,这是命令!”中野惠理冷冷盯了他一眼,扶扶眼镜,继续开车,不想多搭理他,而鹰无幸运挨了骂,倒也真老实下来,掏出一面小镜子开始打理头发,对自己的外在形象很关心。 清见琉璃看不懂了,附耳向七原武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中野小姐为什么说他是实习生,刑警里还有实习生吗?而且中野小姐现在是一线管理官吧,就算警衔一样也该是他的上级,他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怕中野小姐?” 七原武正盯着鹰无幸运的手表看呢,闻言附耳笑道:“他就是传说中职业组的王八蛋。” 清见琉璃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鹰无幸运的后脑勺,也不觉得他脑袋比别人更圆,又对七原武咬耳朵,“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七原武闲着没事,也就咬着耳朵给她科普了一下。 曰本警察大概能分成三类人:非职业组、准职业组和职业组。 非职业组就是各地警察部门在社会上征召的普通警员,一般没学历要求,会进警校培训三个月到一年不等的时间,然后分配到各交番、驻役所,成为普通治安警。平时脏活累活不少干,但没什么升职潜力,一般警部补就到顶了——除非立下大功,参加特别进修混进准职业组,不然大部人一辈子警衔就是巡查,最多干满十年混个荣誉警衔巡查长当当。 准职业组需要大学毕业,通常会通过地方甲等公务员考试进行招募,然后进入警校培训一年左右的时间,出来警衔就是巡查部长。在分配到交番熟悉一下基层情况后,就会被调进核心警署充任事务官、刑事官,是侦破刑事案件的主要力量,可以通过累功拿到考试晋升资格,不断升级,运气好能干到警视,极少数幸运儿甚至能当上警视正。 当然,准职业组根据原本学历不同、参加公务员考试种类、是否靠功劳升上来的,以及警校进修次数,还可以细分成不同血统,升迁速度会有所差别。 这类别是电视剧、动漫里最常见的刑警,比如毛利小五郎就是准职业组出身,以前极有可能在搜查课纵火系干活,因犯错自动体面辞职才当上侦探——大概率是使用枪支不当,发生了误击事件,不然不会严重到需要辞职来保存体面。 胖子目暮警官那一伙大部分也是,大部分推理电视剧里找侦探帮忙的笨蛋刑警也都差不多,99%都是准职业组,他们是刑事案件的一线人员。 最后的职业组,就是鹰无幸运这种了。通常会通过国家甲等公务员考试来录取,每年名额极其有限,然后进警校学习三个月,就会以警部补的身份下基层实习九个月——平良野警署对职业组就是基层了,不可能再往交番或卫星城镇的小警署派遣,而职业组一等九个月实习期完就立地升警部,卡到时间再去警校进修一行,马上再升警视,成为高层预备役。 曰本像是警视厅厅长、地方警察总部部长之类高级职位约五百多个,就是为这类人准备的,合起来号称“曰本警界五百罗汉”,掌管曰本整个警察组织的运行。 总体而言,举个不算形象的比喻,职业组相当于进士,考出来就是主官,能一直干到阁老或六部大员,只要不犯错就前途远大; 准职业组相当于举人,能当官但需要干苦活累活来升官,但干不到宰相,六部大员也几乎不可能,运气极好能混个侍郎干干; 非职业组就相当于吏,官是当不上了,就算能当上最多也就干干基层小官,除非能立下大功提升血统,但这种情况极其少见。 至于管职业组叫王八蛋……干活的看着不干活的使劲升官,不管他们叫王八蛋还能叫什么? 七原武咬着耳朵对清见琉璃一顿乱七八糟科普,清见琉璃恍然大悟,原来鹰无幸运还真是来实习的实习生,也难怪鹰无幸运不怎么怕中野惠理,原来再过九个月,他什么也不用干就变中野惠理上级了,中野惠理需要先给他敬礼。 怪,好怪,曰本警察组织真的好怪,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道道。 ………… 清见琉璃又长见识了,而这时中野惠理也把车开到了一幢位置偏僻的河景小别墅,领着他们下车进门就去了案发现场,指着床上就说道:“这就是遇害者,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自己看看吧。” 清见琉璃赶紧仔细一瞧,发现死者年龄大约五六十岁,体形微胖,现在正仰面躺在床上,嘴巴微张,舌头伸了出来,有白沫,疑似中毒;同时脖子上又有一圈青紫,疑似被人掐死,最后则是胸口,上面深深插着一只箭。 好惨的遇害者,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一晚上被人杀了三次?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少了一只碗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同一个晚上,被人又下毒,又掐死,又刺死? 清见琉璃看过数百本推理漫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死法,一时十分震惊,而七原武同样对此很感兴趣,毕竟这种倒霉蛋真的很少见,立刻取出一副白手套戴上,靠近观察,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小木棍,小心拨动死者的舌头,瞧得很仔细。 清见琉璃不像他那样带着一身零碎,赶紧找正在室内拍照、采样的鉴识课蓝帽子要了一副手套戴上,也抵近协助观察。 她比七原武有礼貌,先对死者合什行了一礼才细看,发现死者舌头两侧、嘴唇内侧有不少白色水泡,少量已经溃烂流脓,被七原武一翻动,正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臭味。 “呕……”鹰无幸运本来也想跟着看看热闹,但他是第一次见尸体,又嗅到了这股臭味,立刻干呕着出去了。 清见琉璃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管,向中野惠理小声问道:“这是中了什么毒?” 中野惠理摇摇头:“还没做有毒物测试,再加上现在不好确定什么是真正死因,遗体要送去札幌进行司法解剖,到时会一起出尸检报告。” 清见琉璃点点头,表示理解。 现在死者这情况,看起来是睡着后被三个人轮流暗算,但真正致死原因只能通过有法律效力的尸检报告来确定,不然就是把三个凶手找出来,在法庭上也扯不清人到底是谁杀的。 七原武没理会两个人的对话,继续掩着口鼻,仔细检查尸体,而清见琉璃也赶紧跟着他看,但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死者脖子上的痕迹,目测是用手直接掐出来的,凶手用力很猛,掐到死者舌头都吐出来了,但死者双手却很干净,没有抓挠抵抗过的痕迹,不好说当时是失去意识没能抵抗,还是被掐时已经死了。 胸口的箭也一样,死者穿着睡衣,胸口上深深插着的一支箭,造型有点像大河剧里武士们常用的那种,但不像是被弓射出来,角度不对,更像被人攥着用力扎进死者的心脏,但死者流血并不多,不好说是当时已经死了还是伤口太小,喷不出血来。 嗯,从电视剧里来看,箭都要拔出来才滋滋喷血,不然只会往胸腔腹腔里流,大概是这样吧! 中野惠理早就仔细看过尸体了,鉴识课也初步提供了一些信息,在旁给他们介绍道:“别墅所有门窗都没有被破坏,没找到外人入侵痕迹。死者脖颈上未找到指纹,指甲缝隙中也未寻找到可疑残留物。胸口的箭也一样,没有指纹,目前猜测是别墅内某个装饰物的配件,鉴识课正在寻找,会看看其他部分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依目前推测,不像外人作案。” 七原武点点头,又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在那里摸着下巴沉思。 中野惠理看他“感知”完现场了,马上问道:“怎么样,七原,有发现吗?” 七原武没答话,反而问道:“死者是位名律师吧?叫什么名字?”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略有些头痛地看了仰躺在床上的死者一眼,说道:“是金满修大律师。他是平良野律师界的大前辈,在札幌也颇有名声,受过他提携的人很多,也和很多高官议员交好,很有能量。”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难怪你这么着急。” 律师本来就不好对付,现在律师们的大前辈死了,欠他人情的人还不少,律师们肯定要闹,绝对比一般家属闹得要凶,案子不赶紧解决,确实够警署喝一壶的。 中野惠理也没否认,轻声道:“是伍藤警视在着急,不过他现在在札幌脱不开身,不然他就亲自过来了。有部分人……不希望金满修太引人注目,不然被记者深入一发掘,有些以前的烂事可能会被翻出来,伍藤警视现在受到的压力很大。” 七原武听懂了,金满修很有名气,人脉又广,八成给不少高官、议员、大公司提供过法务支持,说不定还兼职掮客,搞出过不少官商勾结、内幕交易的事儿。现在他被杀了,有不少人在担心记者瞎掺和,搞出各种阴谋论猜测他的死因,再一验证发现阴谋论竟是真的,弄得大批人被拖下水,想赶紧结案。 但曰本爱怎么着怎么着,喜欢官商勾结也不关他的事,他就拿钱办事,把凶手找出来就完了,毕竟金满修死得这么奇怪,不太可能是外人干的。 七原武略过这话题不谈,直接问道:“嫌疑人都已经控制住了?” 中野惠理转头吩咐一声,让人帮她取了资料递给七原武,“昨晚在这幢别墅的所有人,都已经同意协助调查,正在被奥野他们分别问询。” 七原武接过资料随手一翻,发现昨晚待在别墅里的人员倒不复杂,除了死者一共只有六个人。 第一个名叫小濑睶美,女,律师,30岁,是死者的助理兼学生,协助死者处理律师事务所的相关事务,顺便也兼职死者的私人律师,帮他处理一些个人财产方面的事务; 第二个名叫永保明日香,女,26岁,是死者的私人秘书,主要工作目前是协助死者写自传; 第三个名叫吉内利之,男,31岁,是死者的事务助理,也协助死者处理律师事务所方面的相关工作。 以上三人,都住在别墅的侧楼中,只是和死者一起吃饭,日常在主楼这边工作,睡觉不在这边。 第四个名叫糸野凛,女,50岁,系该别墅的管家,为死者已经服务多年; 第五个名叫保田英子,女,21岁,系该别墅女佣; 第六个名叫文板美衣,35岁,系该别墅的厨娘。 以上三人,都和死者住在别墅的主楼中,但死者住二楼,她们三人住一楼。 “有钱人啊……”七原武翻着名单,把这些人记在心里之余,顺便看了一旁呆呆的藏狐,觉得自己格调还是不够高,和知名大律师金满修比起来还差着不少事儿——看看人家一个人就有六个人伺候,自己则只有一条打工狐,差距太大了,必须努力! 嗯,等将来自己钱花不完了,就找上四个女佣,出门就让她们抬着滑杆,自己坐在上面轻摇折扇,那格调才能起来。 五个吧,藏狐毕竟是老员工,没功劳也有苦劳,她不用抬滑杆,就在前面举着“七原公子驾到”的牌子好了。 七原武畅想了一下万恶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就对中野惠理说道:“那我先去见见这些嫌疑人。” 这位金满修大律师也是混得够可以,身边六个人,三个人想杀他。 中野惠理没意见,只是叮嘱道:“尸体要送去札幌尸检,时间短不了,但最好能在记者注意到之前解决案子,七原你多费费心。” “放心,交给我。”七原武不管有没有把握,总要先安雇主的心,答得毫不犹豫。 中野惠理果然放心了一点,而七原武带上清见琉璃就下楼去了。 清见琉璃跟着他好奇问道:“你准备怎么查?” “一个一个查。”七原武毫不在意地笑道,“把三个动手的人都找出来,咱们的工作就结束,到时警方尸检报告拿到手,该是谁杀的就是谁杀的,和咱们没关系。” 清见琉璃没意见,同时暗暗摩拳擦小爪爪,准备这次要显显身手——凶手大概率就在昨晚待在别墅里的六个人中,六选三她擅长! 六选三,随便蒙一下,怎么也能对一个吧? ………… 别墅的主人死了,目前六位嫌疑人都在自己房间,被刑警们轮流问询。 七原武听着声音就拉开了一道门,伸头看了看是位女佣,瞧年龄应该是保田英子,直接就站到正问询的日高司身后,看他记的笔录,顺便听听昨晚发生了什么。 日高司是七原武的老熟人了,也不管他,就继续问询,而保田英子长相普通,也显得比较老实,很配合,有问必答。 昨天一整个白天,金满修都不在家,晚饭时间才回来,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而说到这里,保田英子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先生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吃晚饭时几乎没怎么说话,吃过晚饭就直接上楼了,吩咐我们不要打扰他。” 七原武插嘴问道:“平时金满律师都是和谁一起吃晚餐?” 保田英子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看他站在刑警背后,还是老实答道:“和小濑小姐、永保小姐、吉内桑一起用餐。” 七原武点点头,而日高司继续问道:“金满律师上楼后,伱又做了什么?” 保田英子小心答道:“我收拾餐桌,然后和糸野执事(管家)、美衣姐……就是厨师文板美衣姐一起吃饭,再然后就一起在休息室看电视。” 日高司继续问道:“期间有人上过二楼吗?” 保田英子肯定道:“没有,我们一直在一起,直到先生休息了才分别回房间休息。之后我就不清楚了,我一直在自己房间,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晚饭后有看到其他人上二楼吗?比如小濑小姐他们?” “没有,小濑小姐他们吃过晚餐就回侧楼了,没看到他们再回来。” 日高司在笔录上记好,然后又问道:“从金满律师回来到他去二楼这段时间,你觉得有不正常的地方吗?” 保田英子犹豫了片刻,摇头道:“除了先生一直比较沉默外,别的没有。” 她这一迟疑就让日高司觉出了不对,马上语气低沉地说道:“保田小姐,这是警方的正式问询,请不要有任何隐瞒。” 保田英子马上道:“不是隐瞒,是事情和先生无关。收拾完厨房后,美衣姐发现少了一只碗,以为是我洗碗时不小心打碎扔掉了,责怪了我一句,但我没打碎任何碗盘,然后美衣姐就觉得是糸野执事在帮忙收拾餐桌时打碎又偷偷丢掉了,在厨房骂……说了她几句。” 顿了顿,她又小声补充道,“很普通的饭碗,说了几句美衣姐就没再关心,然后这事就过去了,和先生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我才……” 少了一只碗? 这也许是重要线索,清见琉璃奋笔疾书,也在摘抄重点,而七原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到睡前,金满律师没再要东西吃,也没让你们送茶?” 保田英子肯定道:“是的,先生比较喜欢安静,除非他叫人,不然我们都不会上二楼。一般就是先生想吃点东西,也会自己下来,他从不会在卧室吃东西。那天晚上他一直没下来,但我有听到他去洗澡的声音,大概是在……晚上九点。” “谢谢。”七原武点头致谢,感谢她的配合,然后轻声问道,“保田小姐,是你杀害了金满律师吧?” 下一章没改完,但我要赶时间去医院一趟,只能回来发了,错字也回来再改改。另,友情推荐一本书《三国:在下张绣,有何贵干?》,大家对三国感兴趣的话,可以试阅一下。 (本章完) 第一百章 凶手-1 保田英子没想到问着问着,七原武竟然开始怀疑她是杀人凶手,愣了一下才急迫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我为什么要杀害先生?我……我……” 金满修一看就是夜里被人杀害的,毕竟他被发现遇害时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而夜间时段保田英子在睡觉,一时也想不到谁能帮自己证明,慌乱说了几句后都有点惊恐起来,联想起到一些都市传闻。 “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找不到真凶,又涉及某些“里世界”的阴暗事件,想要快点结案,就想拿无辜者顶缸,甚至她再想想看过的电视剧,都有点怀疑警方这会儿已经开始伪造证据准备栽赃陷害她。 她一瞬间联想到的内容,估计能从《含冤入狱小女仆》《铁窗泪》《狱中狂花》《越狱》《未路黑牡丹》一直拍到《紧急特袭:一个人的血腥复仇路》,票房估计都低不了。 七原武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安慰道:“保田小姐不要紧张,这只是常规问询,你只要正常回答就行了。” “不是我!”保田英子连声道,“我对先生很尊敬,我没理由杀害他!” “那谁有理由呢?”七原武扶着她的手臂追问一句。 保田英子愣了会儿,摇头道:“我想不出来,大家……平时相处的都很好。”顿了顿,她又急道,“真的和我无关,我只是早上听到糸野执事尖叫才赶过去的,当时我在厨房!” “我相信你,我没问题了。”七原武赶紧结束问话,再提醒一句“平时可以试着搞搞文学创作”就转身出门。 清见琉璃已经看出七原武动了手脚,出了门就好奇问道:“不是保田小姐?” “不是,这案子和她完全没关系。”七原武随口应了一句,但站在门口一时没动弹,摸着下巴在思考。 清见琉璃奇怪起来,问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保田小姐不是也没关系啊,至少我们排除掉一个嫌疑人了。” 嗯,五选三她把握就更大了,这是好事。 “是案子有些奇怪。”七原武沉吟道,“保田小姐没有说谎,那吃过晚饭金满修就没有吃喝任何东西,也没有人去过二楼——她能听到金满修去浴室的声音,有人潜入二楼敲门进去她肯定也会注意到,金满修依旧不可能从别人那里得到饮料食物,那他是怎么中毒的?” 清见琉璃奇怪道:“这还用问吗,晚饭的时候啊!”反正依她之前的猜想,中毒这件事,厨娘是第一嫌疑人。 “那不可能!”七原武一口就否定了,“金满修是被人下了某种加工过的蓖麻毒素,现在这种毒很少有人用来谋杀了,因为见效太慢,通常要四个小时以上才能让中毒者死于心脏麻痹或呼吸衰竭,但在起效前中毒者会逐渐觉得胸闷恶心、呼吸困难,甚至分量没把握好,都可能会引起中毒者呕吐、腹泻,极其容易被发现。 一旦被发现,只要及时送医,中毒者有极大概率能被抢救回来,凶手不可能想不到,所以晚饭时间给他下毒基本不可能,凶手只会想办法让他在临睡前中毒,希望他能无声无息死于睡梦中。” 清见琉璃惊讶片刻,赶紧把要点记到小本本上,然后才质疑道:“确定是蓖麻毒素吗,伱只是看了看啊,又没化验!” 七原武仍然在思考种种可能,随口道:“当然能确定,蓖麻不是罕见植物,有时路边就能看到,采籽精炼的方法也非常简单,是古时候的常用谋杀药物,几十本书里都记载过中毒表征,这种事我不可能搞错。” 清见琉璃赶紧又把金满修中毒后的样子在小本子上圈了圈,这样下次再有人被蓖麻籽毒死,她也能一眼看出来了,但圈完后就奇怪道:“这次你怎么愿意告诉我有毒物的名字了,上次你什么都不肯说。” 七原武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因为蓖麻籽有毒就在咱们课本后面附录里写着!你这个三百分的学渣,蓖麻籽有毒是常识,根本没保密的必要,而且中毒后只要发现及时,凭现代医学的抢救成功率很高,我不担心你误食乱碰,也不担心你出去乱说!” 学渣琉璃没话说了,小声嘀咕道:“我就是问问,人家不知道还不能问问吗?你凶什么凶……” 七原武懒得和她计较,自顾自沉吟道:“当时我看了就有些奇怪,这种毒真不适合拿来谋杀,太容易失败了,但当时以为只是新手作案没经验,或者凶手没渠道搞到真正的剧毒物,不得已才选用了最容易自制的蓖麻毒素,不过现在再看看……下毒方法这么机巧,凶手明显有过周密计划,应该是确定过金满修会睡得很死,反应不过来自己中毒就会无声无息死去,但这样下毒难度就更高了,凶手是怎么下的毒呢?” 清见琉璃也思考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是不是洗澡的时候?金满律师九点左右去洗过澡!” 七原武摇头道:“应该不是,从他口腔里的残留表现来看,他是饮用或服食的蓖麻毒素,总不能他喝了洗澡水,而要是仅凭鼻腔吸入粉末,毒素发作时间会更长,一夜都未必能死成。” 清见琉璃觉得这判断好像没问题,又低头沉思片刻,觉得注射也不太可能,凶手能摸进去注射,一刀捅死金满修不是更干脆? 或者凶手有晕血症? 她迟疑道:“那金满律师不可能中毒啊,他九点左右还去洗过澡,明显没觉得不舒服,确实不像晚饭时中的毒,但之后他也没饮食,卧室里没有餐具杯子,一楼还有三个人守着,能证明他睡前没人上去过,门窗也是锁好没有破坏过的痕迹,当时他就像处在一间密室……” 说到这里她愣了愣,激动起来,“这是一件密室投毒案?!” 七原武点点头:“如果没有第二第三个凶手跑来搞破坏的话,那确实就是一件密室投毒案,但名字不重要,只要搞清他怎么中的毒,第一个凶手就能揪出来。” 顿了顿,他望向清见琉璃,“当时卧室里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他当时没敢仔细闻,进门基本就屏住了呼吸,偶尔小小换气也在蹭清见琉璃身上的气息,不然他怕当场吐出来,甚至跟着金满修一起去了西天。 嗯,其实日常生活中,他99%的时间都在小心呼吸,绝不去仔细分辨味道,不然一样容易仙去,也就认识了清见琉璃以后,和她混在一起才呼吸畅快了点。 清见琉璃回忆了片刻,微微恶心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臭……那种隔夜酸臭的味道吧?和我早上偶尔遇到老爸时,他身上带着的那种味道有点像。” 她毕竟只是条藏狐,不是专业警犬,这基本相当于什么也没说,七原武犹豫是不是上去重新闻闻,但这牺牲也太大了吧,赚点外快就要受这个罪,不如不做这单生意比较好。 或者继续一个一个问嫌疑人,看看是谁投的毒?但这么问出来也没什么用,不弄清对方怎么投的毒,凶手有病才会承认。 他在那里权衡了一下得失,转身叹道:“走吧,再回二楼卧室看看。” 拿箭捅人的那位凶手,鉴识课正在搜索别墅,找箭哪里来的,暂时没消息,只能稍等等。用手掐脖子的那位凶手没留下任何痕迹,最不好查,但只要能排除另外两名凶手后,这位自然就出来了,不必急。 所以还是先查下毒的这位,理论上他留下的痕迹应该最多,该最好查,不过要去闻臭味。 倒霉,本来以为能白捡钱,问几句谁是凶手就行了,结果还要遭这罪。 七原武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楼,站在卧室门口小小闻了一下,叹了口气,转头又去闻清见琉璃。 一大早发现的尸体,门一直开着,别墅里的人、刑警和鉴识课的人又都进进出出过,时间过了好久,这会儿闻不出什么了,白被恶心了一下。 清见琉璃看他凑到自己身边,还在唉声叹气,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七原武进门了,向一名鉴识课蓝帽子客气问道,“抱歉,请问受害者遗体呢?已经送走了吗?” 蓝帽子答道:“是的,中野小姐已经吩咐送往札幌尸检了。” 好吧,七原武也没再要求把遗体运回来,就是运回来……说实在的,他真没把握自己有勇气去闻死者的嘴巴,而且万一闻不出来什么线索,那简直亏死。 他开始在卧室内四处转悠,而金满修当着名律师,收入相当高,卧室相当豪华,被分隔成了两部分。一边是一张绵软的大床,旁边各有一个床头柜;另一边是安乐椅、一组布艺沙发和立式台灯,看样子平时他会坐在这边读些消遣读物。 清见琉璃跟着七原武转了一圈,尤其注意了一下窗户,发现都是锁死的,毕竟正在倒春寒中,看样子睡前金满修没打算开窗。 她不放心,还又跑去特意问了一下鉴识课的工作人员,确认没搞错,案发现场一来就是这样,没人动过。 一楼有人守着,二楼窗户又都锁死了,还真是间密室吗? 或者是凶手等一楼的执事女佣们去睡了,再暗中潜入,把金满修叫起来聊天吃东西,借机下的毒?但执事女佣们明显是等金满修睡了才去休息的,凶手这时跑来找boss聊天,还请boss吃吃喝喝,不太正常啊! 不过,好像也只有这么能解释通了。 清见琉璃正准备向七原武说说她的推理,发现七原武正仔细打量床头柜的位置,赶紧凑过去一起看,但发现只是一台小巧的唱片机和一盏摆在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没什么特别的。 她奇怪问道:“怎么了?这和案件相关吗?” 七原武沉吟道:“你说之前金满修嘴巴里的味道像你老爸?” “对。”清见琉璃不解道,“这怎么了?中年邋遢大叔们就那样吧……” 七原武直起身来望向别处,若有所思道:“那我大概猜到他怎么中毒的了,这家伙是自己喝的毒药,凶手用不着当晚跑来下毒。”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这案子刚开始查就凶手-1,遇害者是自杀或自杀过程中被人补了刀?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垃圾密室毒杀案 别墅卧室中,清见琉璃正百思不得其解,七原武随口就命令道:“去翻翻女佣厨娘们的笔录,看看昨天晚餐金满修他们吃的什么,喝没喝酒。” “中毒不是和晚餐无关吗?”清见琉璃回过神来,更不解了。 “所以我刚才没问,但现在我想知道了,快去看一眼!”七原武又催促一声。 清见琉璃赶紧飞奔下楼查阅笔录,又一路小跑回来,禀报道:“昨晚他们吃的简餐,有酱烧茄子、牛肉蔬菜沙拉、番茄马鲛鱼块、素炸天妇罗、裙带菜豆腐汤、一些渍物酱菜和米饭。” “酒呢?” “没喝酒。”清见琉璃答道,“我问了一下厨娘文板小姐,她说金满律师因心血管问题,已经被医生要求戒酒五六年了,他也同意不再饮酒,所以大家晚餐时都不喝,免得影响到他。” 七原武了然笑道:“又是一个啊……” 清见琉璃好奇道:“又是一个什么?” “又是一个戒酒失败者。”七原武这是想起自家老头了,老头都癌了还整天惦记着喝两口呢,临终前还在和他斗智斗勇! 当然,那时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头完败,到死也没喝成。 现在想想,有点后悔,反正最后没也救回来,不如让老头遂了心愿,临死前痛痛快快喝上半斤地瓜烧。 “戒酒失败者?”清见琉璃不高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 “先等等,咱们先把他藏的私货找到再说。”七原武站到卧室中间,摸着下巴沉吟道,“戒酒失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性格又比较严肃古板,更会担心别人知道,应该有个小保险柜,但这别墅有些年头了,不像在墙体内预留过保险柜位置的样儿,或许是个小保险箱。他还要经常打开,最好拿了里面的东西就往旁边一坐,抿上一口,能长长出一口气……” 七原武说着话就走到沙发旁,看看旁边的安乐椅,再看看这组布艺沙发,挨个儿轻轻推了一下,直接掀起其中一个的坐垫。 他又瞧了一眼,就把手伸到靠背和沙发基座之间的缝隙里,摸到了一个扣儿,揪着就把一块包着布的木板掀了下来,露出一个凹槽,里面平平镶嵌着一个带密码盘的铁盒子。 “诶,真的有个……保险盒?”清见琉璃瞪大了眼睛,几名依旧在四处采样的鉴识课工作人员也都吃惊地围过来,他们也没想到沙发里竟然有机关,还能藏东西。 “能打开吗?”七原武望向鉴识课的工作人员,虽然他也能开,但会显得像个小偷,所以最好让别人代劳。 鉴识课里面出来一个工作人员,举起相机就给铁盒子和沙发来了几张特写,然后瞧了瞧密码盘,点头道:“应该没问题。” 这里是案发现场,目前受警方控制,所有东西都要搜查,鉴识课这帮人也不需要再申请或通知事主,直接就将铁盒子取了出来,戴上听诊器就开始摆弄。 非常简单的密码锁,估计主要防备对象是打扫房间的女佣,盒子很快就被打开,露出里面几个棕黑色的方形酒瓶和一只白瓷饭碗。 鉴识课的工作人员马上又是一顿拍照,然后才戴着手套把酒瓶和碗取出来,又分别拍了几张各角度特写,再提取指纹,最后才交到七原武手中。 七原武戴着手套,先看了看瓶身上的标签,又一一拧开瓶盖,在瓶口微微扇风轻嗅了嗅,然后把其中一瓶倒了些出来,让鉴识课的工作人员拿去化验。 清见琉璃赶紧问道:“酒里有毒?” 七原武又把酒瓶盖都拧好,准备回头把其他无毒的自己带回去化验,高兴道:“当然,第一名凶手提前在一瓶酒中下了毒,然后等着金满修哪天把自己毒死就行了,没想到金满修够倒霉,中毒当晚还有人要杀他,赶到一起去了。” 清见琉璃很是无语,这什么垃圾密室毒杀案啊,原来只是被害者偷着喝酒搞出来的,手法说穿了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自己能发现被害者有酒瘾,以后类似的案子自己也可以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她赶紧掏出小本本,向七原武问道:“你是因为什么开始怀疑金满律师在喝酒,之前都没人提过他以前喜欢饮酒。” 七原武指了指床头柜那里,“去看看墙上的固定插座就知道了。” 清见琉璃马上跑过去观察,盯着墙上的插座看了半天,又回来找七原武,若有所思道:“看起来挺正常的,就是插孔旁边不少划痕,是因为这些划痕的原因?” 七原武点点头:“是的,大概金满修有时想临睡前听听唱片,为方便关闭就把小唱片机挪到床头柜那里,需要和小台灯共用一个电源,但他经常手抖,无法一次性准确的把插头插进插座里,所以我才有点怀疑他在长期饮酒。” “有一定道理,但也有可能是他年纪大了吧?他都五十多岁了吧,老年人眼睛不好或手抖都有可能啊!”清见琉璃想了想说道。 “他又不戴眼镜,我没看到他面部有长期佩戴眼镜留下的痕迹,视力应该还可以。”七原武随口道,“而且他还在正常工作,白天还自己外出过,也不像有脑卒中、帕金森之类的样子。甲亢更不像,他比较胖,应该没得甲亢。那相较之下,长期饮酒最有可能,当然要优先怀疑。” 顿了顿,他又斜眼看清见琉璃,“事实证明我已经找到他偷藏起来的酒了,伱怎么还有这么多屁话!” 清见琉璃不说话了,她也没办法,身为女主角,她必须和男主角杠啊,不杠怎么学东西。 她挨了骂也不在意,反正东西学到手了,下次再有类似的案子,她就知道该注意什么地方,到时就能把七原武挤到一边去,她来出风头……不对,是她来帮受害者伸冤。 她赶紧把要点都记到小本本上,把这件“密室毒杀案”理清了思绪。 金满修同意戒酒,但实际没戒掉,或是戒了一段时间酒瘾又复发了,经常晚上偷偷躲在卧室喝酒,还不想被人发现,嘴上说喜欢安静,要求管家女佣晚上别上二楼,但及有可能是怕被人发现身上有酒气,正好给了一号凶手可趁之机,偷偷在某瓶酒中下了毒,想让他某天莫名其妙死在睡梦中。 那一号凶手选蓖麻毒素也能说得通了,金满修喝得晕乎乎的去睡觉,八成会睡得很死,中毒了也反应不过来,而蓖麻毒素警方又无法追踪来源,一号凶手选这种毒药反而更安全。 但一号凶手是哪个呢? 女佣、厨娘和管家该不太可能,金满修一直在努力瞒着她们,那就是学生、秘书和助理之一了?肯定只有其中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不然一号凶手不会使用这种诡计! 细想想这诡计成功率还真不是没有,金满修要是莫名其妙被毒死在一间“密室”中,有毒的酒还被金满修自己藏了起来,警方十有八九就怀疑厨娘、管家和女佣去了,真正的凶手反而嫌疑很小,然后他再找个机会把这小保险箱偷偷拿走,直接销毁,估计又会成为一件难以说清的悬案。 混蛋,这次又差一点点,我明明都发现金满修的臭味和老爸有点像了,该联想到他俩都是酒鬼的! 清见琉璃理清真相后十分懊悔,很不甘心地抬头望向七原武,但发现七原武正戴着手套,用各种角度观察那只碗,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这就是晚餐后丢失的那个碗,保田小姐提到的那个碗?” “九成九可能是吧。”七原武把碗交回给鉴识课的人员,“不然难道是用来喝麦芽威士忌的吗?” 清见琉璃又跟着鉴识人员看了那只碗几眼,奇怪道:“金满律师偷了自己家的碗,然后藏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七原武沉吟道:“暂时不清楚,但确实是一个普通的饭碗。产地在佐贺县,技法是模仿的万里烧,划花上釉烧成,花纹也没什么说头,大众货色,哪个超市这种碗都有一大堆。” “是不是他已经怀疑某个人想杀他,想用碗代指什么人,在留下线索?”清见琉璃也开始冥思苦思,怀疑这碗和二号、三号凶手相关。 七原武摇摇头,拎起毒酒瓶子就走:“等鉴识课先看看这是谁用过的碗吧,到时再分析金满修为什么要做这种怪事,现在先去把第一个凶手找出来。” ………… 七原武领着清见琉璃下了楼,刚走到一楼客厅就遇到中野惠理从别墅后面绕出来,而中野惠理一见他俩就说道:“正好,七原,找到箭从哪里来的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七原武也把毒酒向她递去,笑道:“这么巧,我也找到证物了,一瓶毒酒。”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惊讶”之白光,赶紧接过酒瓶细看,“金满律师就是喝了这瓶酒中的毒,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卧室。”七原武胡乱编了编“感知”到毒酒“不祥气息”的过程,也不管中野惠理信不信就笑道,“先拿去给嫌疑人们看看,凶手找到一个是一个。” 中野惠理也确实不关心他是怎么找到的,反正能解决案子就是好七原,侦探或灵媒都可以,马上赞同道:“这样最好。” 她现在很庆幸第一时间就把七原武叫了来,不然这瓶毒酒还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那最少第一个凶手肯定找不出来——现在很不错,至少能正式逮捕第一个犯罪嫌疑人,起码有了个保底交代,她也就能稍稍松一口气了。 三个人马上动身前往别墅侧楼,七原武要先见小濑睶美、永保明日香、吉内利之这三名嫌疑人,而清见琉璃边走边奇怪地向中野惠理问道:“鹰无警官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 她还以为这两个人在一起,中野惠理则脸色难看道:“我刚才也一直在找他,他第一次出现场,吐了,吐完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这家伙……”后面她没继续说,估计不是什么好话,或者不想守着两个高校生的面痛骂职业组的无能王八蛋。 他们说着话就出了别墅主楼到了院子,一眼就看到刚才还找不到的鹰无幸运正领着一个穿着精致小洋装的卷发少女在闲逛,一边闲逛还一边挤眉弄眼地说笑。 中野惠理脸色更难看了,直接就喝问道:“混……鹰无桑,你在干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真里菜同学,欢迎加入我的团队 中野惠理是个金丝眼镜娘,长相还是挺漂亮的,能算平良野警署的白骨精,一向对待工作极为认真,不然伍藤安也不可能那么器重她,敢让她这个没经验的事务官当一线管理官。 同时也因为家庭原因,她自小就看不得自由散漫的人,接手了鹰无幸运这个下基层来实习的职业组王八蛋就很不爽,现在这个王八蛋还敢更进一步,领着一个陌生少女在案发现场闲逛,真的忍无可忍。 鹰无幸运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中野惠理才松了一口气,奇怪道:“我没做什么啊,前辈,就随便走走。” 中野惠理深吸一口气,刚才被气得差点崩了人设,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她是谁?案发现场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你到底在干什么?” 鹰无幸运恍然大悟,一指身边的卷发少女就说道:“误会误会,这不是外人,是我妹妹真里菜,刚和我一起搬到平良野,这是特意来探望我的。”接着他又一脸讨好的对旁边的卷发少女说道,“这位是哥哥的前辈,中野小姐;这两位是来协助的七原同学和清见同学,以后都是自己人,要有礼貌一些。” 鹰无真里菜下意识地抬了抬小下巴,但起码的教养是有的,马上又低头道:“大家好,我是鹰无真里菜,鹰无家的三女,以后请多关照。” 清见琉璃在旁边看热闹,也觉得鹰无幸运太不靠谱,根本没半点刑警的样子,毫无组织纪律性,更像个该被刑警逮捕的色狼或是花花公子,搞不好进警校培训的三个月全部用来调戏预备役警花,根本没学到任何东西。 但她好奇打量了一下鹰无真里菜,发现她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有一张巴掌大很精致的小脸,眼睛很大,眼睫毛也很长,轻眨双眼看起来很可爱,再配上一头长长的少女风亚麻色卷发和马卡龙色系的精致小洋装,很像一个大号的洋娃娃。 嗯,再撑上一把白色小洋伞就更像了,真的很可爱。 她看了一眼都有点想把真里菜抱回家收藏,对她印象很好,连忙也礼貌地低头回礼:“鹰无同学,你好,我是清见琉璃,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中野惠理表情也稍微缓和了些,不想让手下在家人面前太丢脸——实习九个月的手下也是手下——她把鹰无幸运单独拉到了一边,严厉的低声道:“我们不是在拍电视剧拍电影,没有探班这种说法,马上让你妹妹回去。” “这也太不讲情面……” “伱闭嘴,这种事没办法讲情面,要我通知伍藤警视吗?!” 鹰无幸运还是很犹豫,把中野惠理扯到了花丛后面,低声道:“但她特意来看我,才到了几分钟,这样把她赶走……前辈,我身为哥哥的尊严可就全完了!” “那也不行,马上让她回去!”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怒火槽快满了。 “但我记得有很多警察上班都带着老婆孩子,怎么到我这里妹妹过来探望一下都不行了?她又没进去,影响不到你们破案。” 中野惠理真的无语了,都想一脚把他踢回警校,判他一个实习不合格,咬着牙说道:“那是驻役所,我们是刑警,而且驻役所也不是警员带着老婆和孩子在上班,是老婆和孩子就住在驻役所后面,那里就是警员的家!” “所以,他们上班能和家人在一起,我上班妹妹都不能来看看我?” “不能到案发现场来!”中野惠理再次压低声音道,“看在伍藤警视的吩咐上,我已经对你够容忍了,你给我适可而止,有点专业精神!” 真的让人没话说,难怪那么多人聊起职业组王八蛋就一脸厌烦,这帮家伙根本没有身为警察的自觉性,就是一群套着警服皮的官僚预备役。 更混蛋的是,这样自由散漫的家伙,九个月后竟然还能比她高一级,两三年还要成为她的上司,整天坐在办公室里指挥她在外面跑来跑去! 好想说脏话! ………… 七原武不管中野惠理怎么教训实习生,对准职业组大战精英职业组也没兴趣,稍等了片刻就领着清见琉璃去见嫌疑人,争取中午前先把案子搞定三分之一。 清见琉璃倒是很好奇中野惠理他们争吵的结果,但当然还是要跟着boss走,不过没走几步就奇怪转头道:“真里菜同学,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真里菜也奇怪道:“难道让我自己站在那里吗?” “这是案发现场,你最好不要随意走动,等你哥哥回来送你出去吧!”清见琉璃好心提醒道,毕竟这是鹰无幸运在犯蠢,和真里菜这可爱的洋娃娃没什么关系。 真里菜不解道:“那你们为什么可以随意走动?”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七原武,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道:“因为他是警署请的特别顾问,在协助解决疑难案件。我是他的助手,需要协助他。” 这么自我介绍好难受,什么时候能反过来啊! “特别顾问?”真里菜若有所思道,“他为什么能当上特别顾问,你为什么能当助手?” “因为他有些特别的能力,还会推理。”清见琉璃对真里菜很友好,耐心解释道,“我也懂推理,所以能帮到警方的忙。” “原来是这样。”真里菜明白过来,毫不在意地说道,“那我也来帮忙好了,我也会推理。” 清见琉璃瞬间就惊讶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洋娃娃”,还是感觉她像个富家大小姐,试探道:“你也在学习推理演绎法?” 真里菜微微歪头,困惑道:“推理演绎法是什么?” “就是一门把许多事实排成一条不间断的事件链,最后得出正确结论的科学,你没听说过吗?”清见琉璃更奇怪了。 真里菜摇摇头,表示从来没听说过,但马上抬了抬小下巴,骄傲道:“但我真的很会推理,我看电视,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凶手!这次我哥哥当上警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当警察,但他当上了警察,刚上班就遇到案子,所以我才特意打传呼找他,过来看看他能不能找到凶手。” 清见琉璃无语了一会儿,忍不住道:“那不是推理,是胡猜!推理是门科学,不是过家家。” 真里菜也不满起来:“你凭什么说这不是推理,要不要较量一下?” 清见琉璃吃惊道:“你要和我较量?” “对,你不敢吗?”真里菜抬着小下巴用鼻孔看她,卷发微晃,表情有些小傲慢。 “我不敢?你知道我经手过多少案子吗?”清见琉璃更加无语了,“杀人犯、盗窃犯和绑架犯,我都抓到过,你能做到吗?” “那是我没去抓,我要去了,抓到的犯人肯定能超过你一倍!” “超过我一倍?那根本不可能!”清见琉璃忍不了,抓犯人哪有那么容易,她为了抓几个犯人,差点被气死不说,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没还清呢! “绝对有可能,我推理能力很强,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凶手!” “我再说一遍,你那是胡猜,根本不是推理!”清见琉璃对“洋娃娃”的好感度快速下降中,觉得“推理”这两个字都被她玷污了。 真里菜也生气起来:“你好没礼貌,凭什么只能按你的方法推理?” “你才没礼貌!”清见琉璃也越说越气,“那也不是我规定的方法,推理要讲逻辑!” 七原武已经走到别墅侧楼,转头奇怪地看看她俩,笑问道:“你们两个幼稚园刚毕业吗?走两步路都能吵起来?” 清见琉璃这才觉得和真里菜这种无脑女生争吵大失身份,转头望向一边,懒得理她了,而七原武又打量了一下真里菜,颇有兴趣地问道:“真里菜同学也想体验一下抓捕犯人?那要不要当我的助手,每小时只用付我五百円就可以,包你满意。” 真里菜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困惑道:“你在说什么?我又不是傻瓜,为什么要付钱当你的助手?” 清见琉璃摆出了藏狐脸看她,深刻理解“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了,明明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说话却这么讨人厌。 对比起来,七原武这狗东西都有点可爱了! 七原武一贯认钱不认人,不肯付费上班管她是哪根葱,立刻正色道:“那就请真里菜同学不要跟着我们了,我们有正事要做,事关民众安危,请不要打扰我们。” 清见琉璃暗中哼哼了两声,心里有点高兴,七原武这家伙狗是狗了点,但还是能分清里外,不会胳膊肘子往外拐,知道站在她这边说话,马上也一本正经地附和道:“是的,真里菜同学,我们现在要去见嫌疑人,请马上离开吧!” 真里菜也生气起来,直接掏出钱包抽出几张万円大钞递给七原武,“那我当你助手好了,先包一天,不用找零了!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推理是怎么一回事!” 哦,好大方的肥羊……不是,好可爱的女孩子! 七原武立刻脸色一变,笑得眼睛都眯了,说着“承蒙惠顾”就要伸手拿钞票,清见琉璃受不了了,一把揪住他就怒道:“你还要赚这种钱?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们在办案啊!” 你这该死的狗东西,我刚在心里夸完你你就又来这一套? 人家一掏钱你就要跟人家走吗? “有钱不赚不是笨蛋吗?”七原武还是很在乎老员工情绪的,低声对她说道,“带上她又不会影响找凶手,咱们白捡一笔钱,回头一起回家吃好吃的。” “不行,我不喜欢她。”清见琉璃还是不同意,她不能接受一个“侮辱”推理的家伙加入团队。 七原武无所谓道:“你喜欢客户干什么,案子完了咱们就走人,以后见都见不到,你和她赌什么气?不好好赚钱,以后咱俩喝西北风吗?” 清见琉璃没话说了,嘟着嘴开始生闷气,而七原武转身就握住了真里菜的双手,热情道:“真里菜同学,欢迎加入我的团队,今天让我们一起为打击不法而努力!”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推理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俗话说得好,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钱少而不赚。 七原武搂草打兔子,顺手赚了笔外快,但终究警署给的才是大头,欢迎真里菜加入团队后,立刻拎着毒酒瓶子去找小濑睶美、永保明日香和吉内利之三人。 吉内利之住在一楼,七原武顺路推开他的房门,举了举毒酒瓶子,笑问道:“是吉内桑吧,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吉内利之正在房间内走来走去,门被推开吓了一跳,再一听七原武的话更是一脸愕然,七原武笑着点点头:“看样子你没兴趣,那你接着休息。” 他又上楼去了永保明日香的房间,一样直接推门,举着毒酒瓶子就笑道:“永保小姐,恭喜你复仇成功!” 永保明日香正坐在床上发呆,闻言望向七原武,嘴巴微张,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哑着嗓子说道:“伱是……” “我是警署的特别顾问七原武,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最近经常上报纸。”七原武进房间到书桌前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打字机和文稿,放下毒酒瓶就拿起文稿开始翻阅,又看了她一眼,嘴上笑道,“你果然知道我,那我就不必过多自我吹嘘了。” 永保明日香26岁,相貌清秀,体质纤弱,坐在床铺上斜对着七原武,尽量不去看桌上的酒瓶,小心说道:“之前确实在报纸上看过有关七原桑的报道,你有‘超感知’能力,当时我都很羡慕,不过您来找我……” 七原武抬手指了指酒瓶,微笑道:“既然知道我,又看到这瓶酒,永保小姐何必还要明知故问?你本性善良……嗯,本性善良和企图下毒谋杀并不冲突,你是在复仇……” 七原武说着话,瞄了一眼桌上的几个相框,继续笑道,“你是在为父亲报仇,我完全能理解,但你并不是职业罪犯,留下了太多破绽,在我已经找到这儿的时候,再问这种问题真的毫无意义。” 永保明日香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更加干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当时我一直在房间修改文稿,没有出去过。” “你看,你一点也不专业。”七原武笑道,“这时候你该保持沉默,在见到律师之前什么也不说,或者干脆捂着心脏倒地,暗中抠自己嗓子眼开始呕吐,想尽一切办法强行中止问询,免得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他嘴上开着玩笑,眼睛没离开文稿,翻阅速度极快,猛一看就像在拿着文稿玩耍。 这些文稿是明日香的工作成果,金满修在写自传,抽空就像聊天一样和她说一些往事,她记录下来再扩充润色,金满修看一眼指出哪里不满意,她再修改,一直改到金满修满意为止。 这项工作持续有大半年了,不过写作进度很慢,平均一天定稿只有一两千字的样儿,自传里的金满修才刚刚人到中年,七原武没几下就翻完了,不过他在意的不是内容,而是在找痕迹——有十几页稿子被反复阅读过,页边还有浅浅指甲印和用力捏压过的痕迹。 七原武翻到这里,仔细看着她的面部表情,嘴上淡淡道:“永保小姐,警方没你想象中那么无能,至少有我后已经没那么无能,已经调查清楚你的作案动机。 当初在‘川陵重工重金属中毒申诉事件’中,你父亲就是受害者之一,他们请的维权律师就是金满修。当时金满修初出茅庐,正当着公诉律师和维权律师积累名望,很积极地帮助你父亲这些受害者,同时也很有能力,一度逼迫川陵重工差点做出重大让步。 但这时他被收买了,暗中做了手脚,相当于把受害者们都出卖给川陵重工,导致维权失败,以此做为晋身之阶,从平民律师开始向权贵律师迈进。 而你父亲也因此含恨离世,你的家庭更没能得到多少赔偿金,让你的童年过得相当艰难。 金满修回忆到这段发家史时,哪怕他做了遮掩,不停扭曲事实美化自己,把维权失败的责任全推给包括你父亲在内的受害者,把这一段人生重要经历描绘成一段励志鸡汤。 是的,初出茅庐就逼得大公司差点跪地投降,失败了也不丢人,而且自传嘛,和差不多,主人公刚开始必须有挫折,不然怎么显得最后取得的成就够伟大,怎么可能被看自传的读者敬佩,那次维权失败就是他未来成为大律师的初动力,也是成功的开始。 金满修大概想让你这么写,但你还是在反复润色、修改中发现不对。 是的,你发现了,金满修就是当初背叛你父亲的人。 你犹豫过,纠结过,想指证金满修,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你没能力找到证据,也没信心凭一个三流小作家的身份,在舆论上斗赢金满修这种人脉超你百倍的知名大律师,一个搞不好,说不定反而是你因为诽谤去坐牢。 所以你在犹豫很久后,利用无意间发现他戒酒失败——我猜书稿上曾经沾过酒,他在晚上时边审稿边喝酒,被你发现,你就想出了这条诡计,多次借机在他的房间寻找他藏酒的地方,又通过自学打开了那个简单的密码锁,最终下毒,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背叛者最可恨,是不是这样,永保小姐?” 七原武说完后,也不再关心她的反应,低头专心重看《金满修自传》,而永保明日香愣了一会儿,神色竟然平静下来,似乎对这一天有过心理准备,轻声问道:“如果我现在像电视剧里一样说一句‘你可以怀疑我,但你没有证据,并不能证明是我下的毒’,会不会显得很差劲?” 七原武抬头笑道:“你可以问,没人会笑话你。” 永保明日香竟然真问了,“你可以怀疑我,但你没有证据,并不能证明是我下的毒。” 七原武微笑道:“好吧,那我就像一个侦探一样说台词,我相信你下毒时一定会戴好手套,下完毒后也会清理沙发、保险箱,但之前呢? 金满修把酒藏得那么隐秘,你日常又无法经常进出那间卧室,只能利用交谈时他临时出去接电话,或打着去送书稿之类借口,进行快速翻找,而且我相信什么抽屉最里面啊,床头柜后面啊,座钟肚子里啊,窗帘后面啊,换衣间深处啊,越是日常打扫不到的地方你翻得越仔细,未必每次都能戴着手套,包好头发,你觉得你有没有留下指纹或是毛发?你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七原武说到这里,又一指毒酒瓶,“当然,单凭这些莫名其妙的指纹、毛发无法给你定罪,但现在已经确定毒被下在哪里,你还有充分的动案作机,现在就该轮到你来解释了。 永保小姐,为什么金满修卧室里各种难打扫的角落,能找到你的指纹毛发? 你在翻找什么,有什么目的? 对了,友情提醒一下,哪怕你非常小心,次次都戴好手套——那几乎不可能,但就算如此,你没留指纹也没关系,头发一样能对比,正常人一天都会脱落70根左右的头发,你猜猜我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你的头发?” 永保明日香无话可说了,七原武说的分毫不差,她当时闻到书稿上有酒味,怀疑金满修酒瘾复发偷藏了酒,想借此毒杀他,确实多次找机会快速翻找过他的卧室,也确实没能做到每次都把自己包成大白一样,痕迹肯定没少留。 只要毒酒被第一时间找到,这确实无法解释,除非警方慢她一步,她再找机会偷走小小的保险铁盒,彻底销毁掉。 原本她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明显失败了,保险箱竟第一时间就被翻了出来,那可是她找了许多次,有目的性把房间都翻遍才找到的。 永保明日香再次无话可说,认输了,轻声道:“我确实没能做到这一点,无法解释,那现在我是不是该做犯人自白了?” 七原武笑道:“你是位优雅的嫌疑人,我当然要配合。请讲,我会耐心听。” 永保明日香冲他笑了笑,并不恨他,轻声道:“我不后悔,如果当初能得到补偿金,我父亲就不会不治身亡,至少不会死得那么痛苦,对此金满修该负全责。 我父亲死后,我妈妈一直哭,一遍一遍诅咒那个偷偷更换样品,被对方律师抓到把柄的背叛者,但当时谁都没想到会是律师,我更没想到那位律师就是金满修,我妈妈一直叫他老师,很尊敬他…… 我也是在帮他代写自传后才发现大家竟被戏耍了二十多年,虽然我没证据,但维权案结束不久,他就开始连续接到川之中财团的委托——川陵重工是川之中财团的支柱之一,我这才确定当年背叛我们的人就是他,他是我们这边唯一的获益人。 后来我想了很久,有几次都想放弃,毕竟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也害怕去杀人,但我每次看到那段书稿,想想我们一直活得很艰难,他却功成名就还有闲心雇人写自传,我就……” 永保明日香这段时间估计心理斗争过多次,又无法向外人吐露,心理压力很大,那反正七原武已经查明真相,她也不想做难看地挣扎,倾诉的欲望很强烈,一直说个不停。 而七原武果真没打断她的话,就一边翻看金满修的自传,一边默默陪着她。 他就只能做这么多,这案子毕竟和“町区公决案”有区别,金满修是背叛出卖了雇主,是个人渣败类,但更像个帮凶,有罪到直接把他杀了…… 不好说,说不好,不说好。 ………… 房间门口的中野惠理也没急着执行正式逮捕,同样耐心倾听,准备回头算她自首,替她向检察官和法官求情,争取轻判——无论是谋杀未遂还是故意杀人,都会帮她努力争取轻判,也怕破坏气氛,没继续驱赶真里菜。 清见琉璃则很羡慕地望着七原武,控制不住地幻想坐在房间里的是她,她最清楚内情,知道七原武根本没去做过任何调查,就那么拎着酒瓶子进去,全靠一张嘴胡扯,竟胡扯到犯罪嫌疑人真信了,都不等证据摆到眼前就主动认罪。 鬼知道能不能找到证据…… 当然,说全是胡扯可能过分了,八成是冷读术,她一直很注意观察七原武的小动作,发现他偷瞄过桌上的几个相框,相框里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是很多年前的,永保明日香还在襁褓中,倒是其余几张母女合照是近几年的。 此外七原武还偷瞄过书架,她在门口努力看了半天,发现了几本机械相关的书籍,显得有点可疑,而且七原武还在不停翻书稿,看起来像漫不经心随手而为,但里面肯定也有猫腻——她也有点怀疑永保明日香是因为这份手稿才起了杀意,毕竟永保明日香关系和金满修隔得太远,毒杀他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好处。 但就算七原武搞了好多小手段,只凭一张嘴就能说服犯人认罪,还是很厉害,简直是侦探界的典范,是她梦里经常出现的情景。 清见琉璃羡慕嫉妒恨了一会儿,转头向瞪圆了眼睛的真里菜小声道:“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推理,一切所述都合乎逻辑,让犯人无法辩驳,哑口无言,只能乖乖认罪!” 真里菜回过神来,刚才七原成竹在胸,侃侃而谈时的那种超凡自信也把她震住了,再看永保明日香也没被吊起来打就乖乖招供,非常不可思议。 嗯,她不了解案情,没听懂七原武在说些什么,也没搞清永保明日香怎么就认罪了,但这反而更让推理充满神秘色彩了,看上去好像巫术一样。 推理,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好像很有趣! 我学会了! 下章九点左右吧,希望不会有逻辑错误。没意思归没意思,但真的不太好写。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小笨蛋怎么运气这么好 永保明日香认罪,被正式逮捕,送去警署暂时拘押,顺便写悔过认罪书,等尸检报告出来再看看怎么进一步处理。 七原武刚目送她被押走,中野惠理就转头对他问道:“七原,真里菜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中野小姐。你不方便同意她留下,我多个助手却没关系,也免得你和鹰无警官以后有芥蒂。你放心,我会让清见同学看好她的,不会出问题,有人投诉就全推到我头上好了。” 中野惠理不信他会这么好心,但毕竟不到两个小时一号凶手就被找出来了,这效率实在太高,她不想破坏当前大好形势,哪怕明知道七原武又在胡来,也无法多说什么。 说了也没多大用,她能罚鹰无幸运去跑步,但罚不了七原武,只能把他直接解雇,但为了这点小事根本不至于。 中野惠理没再坚持把真里菜赶走,鹰无幸运被罚,七原武又愿意背锅,她不想再追究这点小事,转而问道:“现在去看看‘凶器’的其他部分,找找刺杀的凶手是谁?” 依她推测,毒杀在前,扼杀在中,刺杀在后,但扼杀那边线索少不好查,先查毒杀和刺杀比较好,而现在毒杀案搞定,自然要接着查刺杀案——顺序是猜测,目前无法排除其他可能,比如当时黑暗中凶手没发现金满修胸口插着箭,摸黑靠近就使劲掐他的脖子,也有微小可能。 “没问题,咱们再找三号凶手。”七原武拿钱就干活,跟着她又回到别墅主楼,在通往后院的走廊里,找到一副起装饰镇宅作用的武士铠甲,而这里已经围了一圈鉴识课的工作人员,正在采样寻找线索。 不过看表情,这边没什么收获,当晚在场的六名嫌疑人都在这里住着,就算在铠甲上能找到指纹也很难用来指证行凶。 中野惠理指了指铠甲腰部的箭壶就说道:“经对比,凶器是这壶箭里的一支。有人从这里抽了一支箭,把金满修刺死了……或者刺了他的遗体。” 七原武戴上白手套开始检查这副铠甲,中野惠理陪着他看了两眼就被一名手下叫去接电话,看样子关心这案子的人还真不少。 清见琉璃马上补位,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七原武发现的可疑点,这样下次再有人被箭刺死,她就可以比着葫芦画瓢来破案。 真里菜左右看了看,伸手捅她,小声道:“我也要记。” “伱记什么,你这种新手在一边看着就好了。”清见琉璃挥手赶苍蝇,有点以前七原武的感觉了,以前七原武嫌她烦,就这么驱赶她。 “我不是新手,我付过钱,我也是助手,我也要记。”真里菜虽然不知道该记些什么,但她觉得好像是推理的必要程序,也打算试试。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想起七原武整天挂在嘴边上的“职业道德”。拿钱就要办事,尽量争取客户满意度,而七原武也确实在身体力行,当初只要她肯付钱,七原武都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服务态度非常好。 当然,等她没钱了,七原武就开始整天折腾她,把她气得要死要活,但那是另一码事了,和职业道德无关。 想到这里,清见琉璃觉得自己也该讲一讲职业道德,真撕了几张纸和取出一支笔给真里菜,态度也好了少许,轻声哼哼道:“那你记吧!” “怎么记?”真里菜拿着纸笔又开始犹豫。 “觉得什么重要就记什么,推理是把案件发生过的事物排成一条逻辑线,只有我们搜集到足够多的‘点’,才有可能连成一条线,得出唯一答案。”清见琉璃也开始收钱就办事,耐心教育真里菜这个“新手+游客”。 真里菜想了想,开始把盔甲画下来,接着又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女人直接就认罪了?” 清见琉璃奇怪道:“当时已经推理得很清楚了啊,永保小姐无法抵赖,又不想做无谓的挣扎,搞得颜面扫地,无法保留最后的尊严,所以就直接认罪了,你没听懂吗?” “前面的剧情我没看,怎么可能听得懂,你给我讲一下。”真里菜理直气壮道。 “那也不妨碍听懂……” 清见琉璃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仔细望向真里菜漂亮的桃花眼,发现她的目光真的很清澈,而且是很特别的那种清澈,完全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迹象。 她相信自己没看错,以前她照镜子时就经常能看到这种清澈的目光,非常熟悉。 那岂不是说,这也是个小笨蛋? 竟然比我还笨吗? 清见琉璃对真里菜这个洋娃娃好感度突然飙升,一秒钟之内就从-20提高到了88,有点想和她做好朋友甚至闺蜜了,态度更加温和地说道:“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解一下,你保持好心态,不要太吃惊。这案子有三名凶手,可以分成三个小案子……” 她很有耐心地给真里菜补了补课,从七原武怎么通过蛛丝马迹发现金满修酒瘾复发,一直说到他凭强大的自信和推理能力,用嘴炮就击败了嫌疑人,成功解决了第一个小疑案。 是的,她现在相信要是没有七原武,凭曰本警方的实力,毒杀案八成要搞砸,这案子大概率也要进警署地下室吃灰。 毕竟说实在的,永保明日香不愧是个作家,想出来的诡计确实不错,竟能利用被害人帮她藏毒酒,制造出“密室毒杀案”,要不是碰上七原武这种怪胎灵媒,警方真未必能反应得过来,一旦被她成功销毁毒酒,她脱罪的概率并不小。 清见琉璃讲述完,又很宽容地回答了真里菜几个愚蠢的问题,把她杠到没话说了,然后望着一脸恍然大悟的真里菜,忍不住暗中哼哼了两声,心里美滋滋。 好爽,真的好爽,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智商上的优越感吗? 难怪七原武那小子整天乐呵呵的,果然名不虚传,智商压制的体验好棒! ………… 七原武这会儿仔细检查完铠甲了,拿着一支箭抛了抛,思考了一会儿,随手一投,直接投回到箭壶中。 清见琉璃这才记起正事,赶紧命令小笨蛋,不对,是洋娃娃快些画图,自己把七原武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有发现吗?你刚才在想什么?” 快告诉我,我回头拿去教训小笨蛋。 七原武摸着下巴道:“没太大发现,高仿的战国大铠,一般装饰品,连个对应武将都没有,想不出有什么象征意义。箭也很普通,箭头是机械轧制一次成型,纯纯的粗制滥造,倒是尾羽做得很漂亮……” 清见琉璃失望道:“所以凶器是凶手随便拿的,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你什么也没看出来吗?” 这次没有诡计啊,刚才洋娃娃花了好半天才想明白“密室毒杀案”里的诡计,样子真的像个小笨蛋,好想再看一次。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那怎么可能,箭头轧制得很随便,根本没开刃,想把它深深扎进一个成年男性的胸膛需要的力气可不小……” 清见琉璃眼睛一亮,急道:“所以三号犯人就是吉内利之?当晚这别墅里,除了死者,只有他一个成年男性,只有他有足够的力气作案。” 七原武点头道:“他的嫌疑确实最大,而且这也不重要,我去试探一下八成就能确定是不是他干的,但如果真是他,这家伙这是在搞什么? 他能在这里偷拿一支箭,准备一把水果刀不是更容易吗?他这是得了什么精神病,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还把凶器留在案发现场没带走,当晚就他一个强壮男性,他就没想想自己有最大嫌疑的可能性?” 清见琉璃又是眼睛一亮:“是不是有人想嫁祸吉内利之?” 七原武点点头:“目前来看,确实有这种可能。” 他一开始就怀疑三号凶手是吉内利之,但检查过箭头后——尸体上的箭头他看不见,当时也没法拔,一起运走作尸检去了,毕竟这案子想分别给犯人定罪,最关键的点就在于尸检报告,要尽可能不出纰漏,鉴识课的工作人员都没敢动,他更不可能动。 但他现在检查过箭头,发现箭头质量这么劣质,真就是一块尖头铁条,选这种蠢蛋凶器简直毫无理由,反而开始觉得里面有点问题,重新开始思考其他可能性。 清见琉璃松了口气,这才觉得事情正常起来,犯人怎么可能笨笨的,肯定要有点诡计嘛,那大概率三号凶手就不是吉内利之了。 她摸着小下巴沉吟道:“那会是谁呢?” 七原武现在也觉得嫁祸的可能性极高,笑道:“算了,现在想这么多可能都没用,先去见见吉内利之吧,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找到点线索。” 早晚都要见,就只剩下四个嫌疑人,硬排也能排得出来,虽然他觉得有点古怪,但也不是多担心完不成委托。 “你们在说什么?”真里菜画完七扭八歪的铠甲图,也凑了过来,好奇询问。 清见琉璃马上正色道:“没说什么,我们在讨论案情。” “我也想听,我也想抓到凶手。”真里菜马上就说道,她以前还从没有玩过这么好玩的游戏。 七原武对肯付钱的肥羊一向有耐心,马上笑道:“真里菜同学不要急,凶手肯定有,到时我一定让你亲手抓到,保证你的钱没白花。” 他说完就转头吩咐清见琉璃,“等我找到凶手,你就上去把他打翻在地,然后让真里菜同学亲手逮捕他,明白了吗?” 清见琉璃很无语地看着他,感觉这货也真是够奇葩的,都快把破案搞成一门旅游猎奇生意了。说不定未来某天,他都有可能带着一百个人出来推理,抓到凶手后再挨个收钱,完成一鱼百吃的壮举。 只是脑补一下,就好同情以后的凶手,真的太惨了。 但她也没反对,反正能抓到凶手就行,金满修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被人一鱼多吃无所谓,而且她在发现真里菜是个小笨蛋后,都有点和她惺惺相惜,不怎么生她的气了,让她一次也没关系。 嗯,聪明人不该和小笨蛋多计较,自己可不能跟七原武这小子学坏了。 ………… 七原武三人马上又前往侧楼,真里菜还顺便带上了一支箭,而到了吉内利之门前,七原武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正准备笑吟吟诈一下呢,真里菜挤过他的身边,举着箭就说道:“你就是犯人,我已经识破了你,请保留最后的尊严,认罪吧!” 这是她之前从七原武身上学到的推理技法,信心很足。 吉内利之被吓了一跳之后,脸色苍白,眼神闪躲,都不敢正眼看那支箭,一看就心理素质差到极点,已经心虚得要死,坐都坐不住了,顺着椅子就要溜到地上。 就他这表现,估计再拍一下桌子大喊一声,他就真会自首认罪。 正想把真里菜这小笨蛋拖出去的清见琉璃,瞬间下巴脱臼,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混蛋,我们白推理了半天,根本不是栽赃嫁祸,真就是你这蠢货选了一件愚蠢凶器去杀一个不知道死活的人吗?还心虚得这么厉害,想让人不怀疑你都不行? 该死的,小笨蛋怎么运气这么好,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蠢蛋犯人!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明明是个好蛋嘛! 清见琉璃正哀叹自己运气不好,遇不到蠢蛋犯人。七原武挑了挑眉,快步上前扶住吉内利之的手臂,免得他真溜到地上,笑道:“吉内桑,请小心。” “谢……谢谢。”吉内利之冷静下来了,重新在椅子上坐稳。 七原武又回头对真里菜笑道:“真里菜同学不要胡说八道,无凭无据怎么可以指认别人是凶手。”接着他又向吉内利之笑道,“对吧,吉内桑,金满律师不是你杀害的吧?” 吉内利之马上道:“当然,不是我。” “真的不是吗?” “不……不是。” 七原武松开他的手臂,直起身摸着下巴一脸古怪,而已经把真里菜拖出门去的清见琉璃也很是无语——说不是你也不可能啊,你和脑门上写着“我就是凶手”没区别。 真里菜也想发表看法,但被清见琉璃捂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气氛诡异,吉内利之又有点坐不住了,而七原武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点怪,转头吩咐清见琉璃道:“去把吉内桑的问询笔录拿来。” 清见琉璃拖着真里菜去了,很快笔录被取回,中野惠理也跟着来了,但没进房间,也在门口观望。 七原武快速翻了翻笔录,笔录主要针对的是吉内利之昨晚的行踪,而且他所述的内容和其他人差别不大,仅提到吃过晚饭后想和金满修谈谈,但金满修说累了,有事明天再说,然后金满修就上楼去了。 他也没强求,就和小濑、永保二人一起回了侧楼,然后整晚都没离开过,是在第二天早上去主楼吃早餐时,听到管家发出尖叫,冲上楼才发现金满修已经遇害。 至于夜间的不在场证明,和所有嫌疑人一样,都没有,都说自己在睡觉。 七原武快速看完后,将问询笔录放到一边,又在吉内利之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转头向他笑问道:“从笔录上看,吉内桑只为金满律师工作过一年多一点的时间?” 吉内利之点点头,表示没错。 七原武接着好奇问道:“笔录上没提到伱的学历,能冒昧问一句你毕业于哪所名校?所学专业是什么?” 吉内利之愕然片刻,迟疑道:“我没上过大学。” “哦,没上过大学,那你之前的求学经历……” “我毕业于下桥国中,然后……没继续上学。” “参加完义务制教育就结束学业了?”七原武摸着下巴奇怪道,“虽然自学成材也不罕见,但金满律师这种知名大律师需要事务助理,只要放出消息去,当天门就能被挤破吧? 名校毕业生几乎可以随便挑,毕竟里面的好处太大了,仅是刷资历就不错,更不要提还能结识大量达官贵人,对未来事业很有帮助,他却偏偏选了你……吉内桑,方便说说你是怎么被选上的吗?” 吉内利之愣了一会儿,犹豫道:“我不知道,大概是我比较合金满老师的眼缘吧?”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只是合眼缘,没有别的特殊关系?” 吉内利之犹豫片刻,低声道:“没有。” 七原武仔细打量着吉内利之片刻,笑道:“说起来也奇怪,我看你的脸形和眼睛,倒和金满律师有点像。” 吉内利之声音干涩起来:“是吗?说不定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合了金满老师的眼缘。” 七原武点头笑道:“好吧,其实无所谓,像金满律师这样的人肯定会留有遗嘱,等遗嘱一宣读一切就清楚了,就是他精明一世,也没想到是自己积累的万贯家财害死了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会儿会怎么想。” “不是……”吉内利之下意识就说道。 七原武马上问道:“不是什么?不是为了继承财产吗?” 吉内利之又不说话了,但脸色苍白,身体还微微颤抖,看得出内心斗争很激烈,或是对七原武的话很不满。 七原武又放缓声音说道:“吉内桑,现在隐瞒其实已经毫无意义了。鉴识课和刑警们已经围着别墅转了三圈,也没找到外人入侵的痕迹,嫌疑人只有你们六位……现在只剩四位了,你们四人中总要出两位凶手,而且里面只有你一位成年男性,是最有嫌疑用劣质箭头刺杀金满律师的人。 再加上身世这东西其实并不难查,万一他的遗嘱里你真是受益人,你的作案动机也相当充分,单凭这些已经足够指证你行凶,不如自首争取轻判算了——你大概率只是刺了一具尸体,罪行没多严重,自首再诚恳悔过,有一定概率能争取到缓刑。” 吉内利之脸色更加苍白,犹豫了片刻,问道:“真能争取到缓刑吗?不用去坐牢?” 七原武实话实说:“我保证不了,但算你自首肯定没问题,至少也能从轻量刑。” 吉内利之愣了一会儿,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制护符,低着头说道:“好吧,我愿意坦白,他确实是我父亲。一年多前,我送货时无意间遇到他,他认出我母亲留给我的护符,然后就开始问我年龄,问我母亲是谁,是怎么过世的,后来就和我相认了…… 他也有一个同样的护符,不信你们可以找找。 他当年抛弃我母亲娶了富家小姐,然后现在又和我相认,说了当年很多的不得已,说了自己有多后悔,说现在他妻子已经不在了,没人再妨碍他,他愿意补偿我,我……我就开始替他工作,跟着他学习,但我几次希望他能公开承认我的身份,毕竟我以前没父亲,从小就被人嘲笑过很多次,他却一直不肯,说会影响他的名誉,没必要向外人透露,该留给我的一定会留给我。 昨晚我就是想和他再谈谈这件事,财产我不在乎,我只想得到承认,但他连谈都不想谈,我回来后……心情不太好,喝了一晚闷酒,后来睡不着就去后院散步…… 那时大概三点钟吧,我也忘了当时怎么想的了,就是替我母亲不值,也觉得自己被他欺骗,他那个人非常自私,从来都是先考虑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后来我就从后门进了别墅,顺手拿了一支箭,去他房间刺了他一箭。” 说到这里,吉内利之泣不成声,掩面道,“我不是为了他的财产,我就是脑子一热,当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所以才想杀了他算了,至少能出口恶气……我和我母亲以前过得很难,他却从没关心过我们,明明他随便帮一下忙我们就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但他什么也没做,他这个人真的很自私! 我当时可能也是想报复他,但刺完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下大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很后悔,我真的希望昨晚的事没发生过,只是场噩梦。” 室内一时寂静,只剩吉内利之压抑的抽泣声,门口的清见琉璃、真里菜和中野惠理也一时失去语言能力,没想到“刺杀案”还能涉及人伦惨剧,是私生子谋杀了亲生父亲…… 嗯,这么说不太对,大概率是行刺了亲生父亲的遗体,毕竟从他的描述来看,当时金满修已经被毒杀或是扼死,他极有可能真是插了尸体一箭,不能算完全的人伦惨剧。 七原武也长叹一声:“当时你刺完有没有仔细检查他的遗体,当时他是不是已经被掐死或毒死了?” 吉内利之茫然摇头:“当时刺完我很后悔,也很害怕,马上就离开了。” “难怪你没拿走凶器。”七原武轻轻点头,“后门钥匙你是哪里来的?你们虽然住在这里,但并不算别墅的主人,有前门钥匙能说得过去,后门钥匙没必要给你们吧?” 吉内利之低声道:“我本来就有,刚来时也帮着管家处理别墅里的一些杂事,所以也有一整套别墅钥匙,不信你可以去询问管家,我们两个人都有。” “现在钥匙在哪里?” “在这儿。”吉内利之取出钥匙串。 七原武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证物袋,戴好手套就把钥匙串装了进去,然后转头对中野惠理说道:“重新帮吉内桑做笔录吧,让他描述一下作案过程,写一下认罪悔过书,签好字。” 这是应有之义,中野惠理挥挥手,奥野泰治进入房间,让吉内利之正式认罪,而吉内利之十分配合,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看样子真开始努力争取轻判了。 七原武旁观了片刻就出门换气,而清见琉璃跟在他身边,忍不住感叹道:“原来真相是这样的,难怪他会用一支箭去行刺。喝酒真是太可怕了,完全迷失了本性。” 七原武摸着下巴笑道:“你这个笨蛋……” “为什么又骂我,我说错什么了?”清见琉璃不满道,“他自己都承认了,难道还是有人栽赃嫁祸他?” 真里菜也忍不住说道:“对啊,他就是犯人,我不可能看错。” 七原武笑了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有人想栽赃嫁祸他,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话还没说完,中野惠理就走了过来,扶了扶眼镜,心情相当不错地说道:“七原,还有最后一名凶手,我们是继续搜查还是先吃便当?” 她这是觉得时间也快到中午,该吃饭了,而且把七原武叫来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三名凶手都没用上半天就有两名认罪,接下来再找出“二号凶手”,说不定今天就能结案,效率实在太高了——这次的顾问费又没白花,绝对五星好评。 七原武笑道:“便当就算了,案子要紧,我已经有头绪了,过会儿我就把所有凶手指出来,回家再……” 他不稀罕警方准备的廉价简餐,准备搞定案子回家继续吃萝卜炖小鸡,家里火上还炖着呢,但他话还没说完,鹰无幸运拎着两个五层大食盒跑过来了,一脸贱笑道:“前辈,便当买回来了,你这么辛苦,我特意去买了鳗重套餐给你补补,跑了好远。” “哦,鳗重套餐吗?”七原武马上来了兴趣,打开食盒一看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黑漆木盒,又掀开漆盒一角看了看里面浸满酱汁的蒲烧鳗鱼,轻嗅味道后立刻眉开眼笑地改了口,“人是铁,饭是钢,为了更好地服务民众,先吃饭也可以。” 中野惠理看清是什么鳗鱼饭,脸色瞬间黑了,冲鹰无幸运就低声怒道:“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鹰无幸运一脸无辜道:“不是你让我跑步去订便当的吗?” “我也没让你订这么贵的,我们每人每天只有422円的外勤餐补,你自己算算你超标了多少,你是想把办案经费全都吃掉?!”中野惠理眼镜上闪过“杀意”之白光,手控制不住地往腰上摸,估计想掏出南部小左轮毙了这不知一线疾苦的职业组王八蛋。 混蛋,这真的一点也没有穷鬼警察的觉悟啊,你订鳗鱼饭也就算了,还是名店,还订松级特上,还是全套的,连汤都带着,一份就要六七千円,这还是工作餐吗? 我们配吃吗? 我是让你去订快餐店的外卖便当啊,你有没有脑子,这还要我明说?! 鹰无幸运松了口气,一脸讨好地说道:“我当是什么事,这点小钱至于生气嘛。前辈放心,这顿我请客,花不到你的办案经费。”接着他又转头对其他刑警笑道,“破案我也帮不上忙,大家辛苦了,中午随便对付一口,晚上我再请大家喝酒唱k洗泡泡浴。” 周围刑警看鹰无幸运的眼神瞬间就变了,热情了许多。 谣言害死人啊,职业组的精英们怎么可能是王八蛋,明明是个好蛋嘛!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你直接招了吧,我想早点下班 曰本社会上下等级森严并不只是说说,工作餐也要分出三六九等。分配“工作餐”时,七原武、中野惠理、清见琉璃和真里菜得到三个漆盒和一碗汤,其他刑警、鉴识课工作人员只有两个漆盒和一瓶水,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 但其他人并无不满,毕竟出外勤一般连鳗鱼丼(盖饭)都吃不上,现在能吃到鳗鱼重——通常指装在精美漆盒里的双层或多层鳗鱼饭,绝对能算大餐,没什么可不满的。 七原武原本想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就直接回家,但能白嫖一顿大餐他当然不会错过,反正凶手又跑不了,也就笑眯眯先吃饭,顺便打了清见琉璃的小爪子一下,笑道:“你就别吃了,忘了你今天还要养脾胃吗?看着我吃就行了。” 清见琉璃不高兴道:“但我也想吃点东西啊,你早上还吃了半只小鸡呢,我只喝了几口汤。” “伱那是活该。”七原武把煮鳗鱼肝汤给她,笑道,“接着喝汤吧,不然我可要喊了,昨晚有人吃了七碗饭,今早肚子疼得站不起来。” 清见琉璃没办法,嘟着嘴闻了闻鱼肝汤,觉得有点苦,肯定不好喝,然后看七原武已经准备开吃,挖掉了饭盒里的一角在观察成色——精美漆盒里一层米饭上铺着一层蒲烧鳗鱼,看起来足足有三层米饭三层鳗鱼。 层层米饭,层层鳗鱼,真的是多重的。 七原武看了看觉得食材似乎没问题,小小尝了一口蒲烧鳗鱼——蒲烧的蒲指的是蒲扇,最早是指用蒲扇扇着小火,反复刷着酱汁慢烤鳗鱼,但现在鳗鱼饭的制作已经分成关东、关西、九州三大流几十个小派别,制作工艺有先蒸再烤、先烤再蒸、不蒸直接烤、蒸后烤烤后蒸、烤时放山椒或蒸时放山椒等许多种,小火蒲烧的传统意味已经不怎么浓,通常开始代指反复刷酱汁。 七原武尝了一口蒲烧鳗鱼就微微点头,又再尝了尝饭,觉得整体还行,有点特色。 清见琉璃只吃过鳗鱼丼,还没尝过这种多重鳗鱼饭,感觉层层鳗鱼层层滋润米饭,好好吃的样子,眼巴巴看着他,咽着口水问道:“好吃吗?” 七原武含糊道:“还凑合,估计是专做鳗鱼的老店,是正经的新鲜河鳗,肉质说得过去,酱汁也有点意思,我尝尝都有什么……”他品着滋味就把人家祖传配方品得八九不离十,准备回家改进一下自己也试试,试制成功就算他发明的。 “只是凑合吗?我看着……好像挺好吃的。”清见琉璃喝了一口鱼肝汤,果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七原武边吃边说道:“没达到味觉顶点,换我仔细研究改良一下,能更受欢迎,但目前也能入口,是一般人嘴里的美味,所以是凑合。” 切,你就吹吧! 清见琉璃只当他又在放狗屁,又没得吃,转头望向分头吃饭的刑警们——除了少量看守,目前大部分刑警、鉴识课工作人员都在别墅主楼客厅吃饭,厨娘也被请了出来,正给嫌疑人们做饭。 清见琉璃看了两眼,发现鹰无幸运正凑在中野惠理身边拍马屁,还拿着一个漆盒一直想给她,但被中野惠理神色冷淡地拒绝了,让他摆到中间大家一起吃,自己要和其他刑警吃一样的“工作餐”——她那份松级极上套餐都让给别人了,吃的是松级特上餐,没搞特殊待遇。 清见琉璃忍不住又好奇道:“鹰无警官怎么开始巴结中野小姐了?之前不是还不拿她当回事吗?” “大概春心动了。”七原武随手又打开另外两个漆盒,里面是套餐配菜,包括干炸鱼骨脆、鳗鱼玉子烧、一大截盐烤鳗鱼以及一些爽口小菜,都是精心制作,贵也有贵的道理。 他们说着话冤大头鹰无幸运就过来了,也递给七原武一个漆盒,唉道:“七原,你也加个菜吧,多谢你照顾我妹妹了,我还以为回来她已经被中野前辈赶走了。” 真里菜自然跟着哥哥吃饭,这会儿在中野惠理身边呢!鹰无幸运过来加个菜,也是感谢七原武替他在家人面前保全了面子。 七原武对此无所谓,客气一声就随手接过,而清见琉璃则小心试探道:“鹰无警官,你怎么突然对中野小姐热情起来了?之前还担心她辛苦,要给她补补身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鹰无幸运哀叹一声,捂着胸口道:“我也不知道,之前前辈威胁我,我不怕她,她生气了,不但对我破口大骂,命令我必须遵守纪律,不然哪怕被上级责骂被降职也绝不会放过我,最后还罚我跑步去订外卖,那一瞬间我就像被闪电连续击中心房三次,以前从没有人敢那样命令我、骂我、处罚我,明明之前她对我还是挺客气的,真没想到她实际上那么有原则……说不明白,但我觉得中野前辈是位很特别的女性,和我以前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很迷人。”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个贱人啊,非要被臭骂才觉得特别爽,而且以前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听起来很像花花公子的发言。 鹰无幸运感叹完,留下一句“我要和前辈一起去同甘共苦”就又回中野惠理那边,接着献殷勤,但看样子更像找着在挨怼。 中野惠理以后八成有苦头吃了,清见琉璃看了会儿八卦也有点小兴奋,偷瞄了七原武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贱人体质,自己要是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他会不会也能变成鹰无幸运这样儿,开始追着她献殷勤。 “不会,你别想了。”七原武瞄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之前的教训还没受够吗?谁想打我我就打谁,信不信我下次用告白剑法第二式一剑劈飞你的狗头。” 清见琉璃呸了一声,气道:“你还敢提这件事,什么狗屁告白剑法,一样的当我不会上两次,下次你再用卑鄙手段,我一拳就打死你。” 话是这么说,真让她把七原武按在地上打她也不敢,毕竟顾忌太多了,万一七原武不带她玩了怎么办?哪怕就是挨完打去找她妈妈哭诉,她也一定会完蛋,根本没法真打。 她赶紧换了个话题,向七原武问道:“之前你说有头绪了,最后一名凶手是谁?” “吃完饭你就知道了。”七原武专心吃饭,暗中抄袭鳗鱼饭的制作方法,给自己食谱上再添一员大将。 他不肯说,清见琉璃也没办法,只能低头喝起了汤,盼着这一天快过去,到时她就让七原武做鳗鱼饭吃,好好解解馋。 ………… 鳗鱼在曰本被认为可以补充精力,这说法好像有点道理,七原武吃过鳗鱼饭后眼冒精光,先去询问了鉴识课的工作人员几句,又对中野惠理附耳吩咐几声,转头就找吉内利之去了。 清见琉璃跟在他屁股后面奇怪道:“还找他问什么,他不是已经认罪了吗?” 真里菜也自动跟了上来,困惑道:“对啊,我们不是该找下一个凶手吗?” 七原武笑而不语,直奔吉内利之的房间,坐下抓着他的手臂就笑问道:“吉内桑,你是不是有位同谋?嗯,还真有啊,是小濑小姐吗?不是……那是糸野管家?哦,是糸野管家啊!” 本来垂头丧气,已经认罪伏法的吉内利之用力抽回手臂,一脸愤怒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喝多了头脑发热才做下错事,哪里来的同谋?” 七原武掏出消毒纸巾擦了擦手,微笑道:“我不是在问凶杀案的同谋,我是在问欺诈案的同谋,你其实根本不是吉内利之,是糸野管家找来的冒牌货吧?她这么信得过你,你是她的私生子?好吧,不想说也没关系,现在虽然做亲子鉴定很困难,一时还真不好找渠道,但涉及人命,想来警方还是能找个地方做一做的。” 吉内利之脸色终于变了,目光阴沉了一瞬间:“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已经认罪了你们还想把我怎么样?” 七原武马上起身后退,一直退到门口,把清见琉璃扯过来挡在自己身前,然后才笑眯眯道:“冷静,不要生气,之前你给我讲了一个很不错的伦理故事,那我也给你讲一个有意思的欺诈故事好了。 从前啊,一个无良律师坏事做尽,攒下了一大笔家产,却又无妻无子,年老体衰,又心血管出了问题,都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翘辫子。这时服务他多年的女管家动心了,想着反正这家产也无人继承,不如便宜她好了。 她为无良律师服务多年,知道他抛弃女友另娶富家千金的过往——现在看看真正吉内利之的母亲才是无良律师的真爱,是他的心头好明月光,这家伙也够狠的,说另娶就另娶,难怪能白手起家创下这么大家业,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挺励志的。 嗯,感叹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估计你也不爱听,咱们继续。 贪心的女管家开始私下调查无良律师多年前的女友,弄清她的一切信息,发现还真有机可趁,再找到你这个信得过的人,让你整容后假扮吉内利之——说不定真的已经被你们干掉了,这个要另案调查,但我想是真有这个人的,不然你们风险也太大了。 接下来就是你这冒牌货和无良律师巧遇,无意间展示展示“定情吊坠”,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多年前的恋人生下的孩子,算算出生时间是两人同居之后,现在这孩子还拿着定情吊坠,再私下调查一下过往的明月光,发现一切都对得上,你必是亲儿子无疑,连现在超级麻烦的亲子鉴定都省了,你直接进了遗嘱,只剩下慢慢等待无良律师哪天死掉就行。” 七原武说到这里惋惜道,“可惜无良律师命挺硬,明明几年前心血管就出过问题,一时半会儿又不复发了,一时死不掉,但你们也有耐心,再等等也没关系,直到无良律师不知道为什么起了疑心。 不好意思,我还没去调查,不知道你哪件事或哪句话引起了他的怀疑,这部分暂时得留白,但只要追查一下昨天无良律师去过哪里,见过哪些人就行了,不影响我讲故事。 到了这里,无良律师终于开始怀疑了,饭后偷了你用过的饭碗,准备想办法送去国外或东京做一次dna鉴定,但很不巧,他防了你却没有防备贪心女管家,被她看到了。 厨娘和女佣对丢了碗莫名其妙,但你和贪心女管家却马上猜出他想干什么,于是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干掉。 你们也只能这么做,无良律师绝非善男信女,等他把怀疑变成肯定,报复起来,你们俩估计要生不如死,只能连夜干掉他,争取还能继承遗产。” 七原武说到这里,吉内利之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道:“你说的这些都是诽谤,而且我也已经承认过我头脑一热,有过想伤害金满老师的想法,实际上并没有……” “怎么能算诽谤呢,毕竟除了这解释,我想不出金满修为什么要偷那只碗。”七原武摆手笑道,“而且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说用箭刺杀他那次,我是在说你用手把他掐死那次,你一共杀了他两次。 你们原本只想等着他自然死亡,突然出了意外才被迫行动,你当夜就潜入卧室,把金满修掐死在床上,但人是杀了,你很快想到一个问题,你是遗嘱受益人,杀人动机最明确,别墅内也只有你一个男性,嫌疑大到换谁都要仔细查你,你偏偏又不想被细查,临时伪造歹徒潜入作案你也没准备,真伪造你怕反而更容易露出马脚,所以…… 你又出去找了那支箭,又在卧室里小心翻找了一阵子,想找到那个碗,但贪心女管家生怕金满修喝不死,经常叮嘱女佣厨娘少去二楼,甚至连她都不怎么上去,并不知道藏酒的位置,你找了一阵没找到,只能祈祷警方也找不到,找到也搞不清状况,然后终于等到金满修凉了,又杀了他一次,给他胸口插上一箭,最后原路返回,等待明天发现尸体。” 清见琉璃当着盾牌忍不住了,回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一个人两次?” 七原武按着她的头顶又把她脑袋转回去,以防被偷袭,笑道:“你这个笨蛋,金满修被杀了三次,中毒在前,扼杀在中,箭刺在后,但当时吉内桑可没想到金满修已经中毒,那如果金满修只是单纯被掐死在床上,只有一个凶手,他作案动机又那么充分,绝对是第一嫌疑人,警察非围着他团团转不可,非常麻烦,那不如干脆买个保险,直接把自己的嫌疑洗清。 他插上那支箭,就是想说刺杀就是他干的,但只要验尸报告一出来,马上就能证明他只是戳了尸体一箭,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到这时也没人会再调查他,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等着出狱去接收遗产。” 清见琉璃吃惊道:“这样还能继承遗产?” 七原武笑道:“如果他因为杀害金满修而定罪,那当然不行,但只是戳尸体一箭,并不妨碍他继承遗产。按继承法,只要遗嘱没有特别标明,那就是在死亡时即刻生效,所以理论上他在戳尸体时,已经继承金满修的遗产了,戳尸体那是继承后的事,就算有人想争都很难再把遗产追回,更何况还没人和他争。 当然,戳尸体也是犯罪,但按曰本刑法,可不算谋杀未遂,毕竟尸体不存在具有被侵犯生命权法益的可能性,连谋杀都没有,更不可能有未遂,取消不掉他的继承权,顶多只能追究他侮辱尸体之类的罪行,一般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吧!再加上是被抛弃多年的私生子、酒后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自首以及在法庭上痛哭流涕真心悔过之类情节,我觉得缓刑一年或拘役六个月就差不多。 所以,用最多六个月时间买份保险,保证自己安全继承一大笔遗产相当划算。” 七原武说完,冲吉内利之一笑:“吉内桑,当时你是不是也觉得超划算?真没在法律事务所白干!” 吉内利之脸上肌肉跳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阴毒。 清见琉璃则恍然大悟:“难怪他选了那么愚蠢的凶器,还直接留在尸体上,简直就像是直接指向他一样!难怪他轻易就招供了,原来他本来就想承认第三次犯案是他做的!” 好家伙,这么一推理,之前奇怪的地方都没有了。 欺诈继承不谈,那是狗东西犯懒,不想去调查在半推理半猜,估计有不少细节错误,但双重杀人这一段该没问题,吉内利之这家伙竟然能想出把一个人杀两次的方法来摆脱犯罪嫌疑,这脑子……真有点犯罪天赋! 七原武也忍不住赞叹道:“是的,他这算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了最优选择,回头把他往拘留室里一塞,警方再找真凶,一般人还真找不到他头上。” 吉内利之脸色彻底变了,死死盯着七原武,哑声道:“这些只是你的无聊猜测,你有证据吗?” 七原武笑着提醒道:“你已经写好认罪书了,作案经过都写得很清楚,想想当时你说过什么,你夜里去散步还戴着手套吗?凶器上没找到你的指纹!” 吉内利之脸色不变,马上道:“我用手帕擦过箭杆,我当时以为自己真杀了人,害怕被捕,所以擦过箭杆。” 七原武微笑道:“好吧,我相信你擦过,毕竟你要演戏嘛,但你忘了一件事,还有一件证物你早给我了。” 吉内利之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七原武从口袋里掏出装在证物袋里的钥匙,晃了晃就笑道:“你是戴着手套掐死的金满修,然后又戴着手套取了那支箭插进他的胸口,并且用钥匙重新锁好后门。我猜你全程没摘手套,那你愿不愿意和我赌500円,鉴识课能在这串钥匙上找到金满修的颈部皮肤组织?你当时用力可不轻,把他舌头都掐出来了,而且你之前的认罪书上也写了,你可没去检查他的脖子。” 吉内利之张口欲言,但望着那串钥匙一时语塞。 七原武略等了一会儿,笑道:“查不到也没关系,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一件欺诈继承案呢,你猜我能不能说服你的队友转为污点证人指证你杀人?所以,你直接招了吧,免得我还要跑一趟去找你们欺诈的证据,让我能早点下班怎么样?”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你这打扮简直就是居家小娇妻啊 吉内利之和糸野凛精心谋划两年,准备继承金满修的万贯家财,哪怕突遭意外仍然做到了巧妙应对,设计出“双重杀人”诡计摆脱嫌疑,可惜七原武不讲武德,半路偷袭,上去就是一顿王八拳,直接把他们打懵,令他们糊里糊涂就功亏一篑,最终惨遭毒手。 吉内利之被押走前,望向七原武的目光十分阴毒,简直不需要蘸酱油就能把他生吞活剥,而七原武完全不在乎,笑眯眯领着真里菜给失魂落魄的糸野凛戴上手铐,把今天最后一单生意做完。 至此,三名凶手全部落网,之后补充证据、追究欺诈案、送检定罪之类,自有中野惠理等人负责,和他这个兼职侦探就没什么关系了。 大局已定,七原武马上领着清见琉璃告辞,回家继续度过悠闲假期。 他们前脚刚走,二楼下来一位三十岁出头的职业女性,领口别着“天秤葵花章”,神色冷淡地问道:“中野小姐,初步搜查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我们虽然愿意配合搜查,但金满老师的丧葬礼需要筹备,遗嘱也需要准备执行,事务所也有许多事务等待处理,我们不可能无休止地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 中野惠理讶然回头,扶了扶眼镜道:“不好意思,小濑律师,你可以自由行动了,凶手已经被捕。” “搜查已经结束?凶手是谁?”小濑睶美眼神一凝,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仅在房间内被简单问询了一次,案子就结束了? 警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效率了,仅半天就能完成搜查,找到凶手? 中野惠理淡淡道:“你不必担心什么,共计三名凶手全部落网。” 现在案子只剩下走流程了,她压力顿消,对方身份又是律师及被害人的“家属”,她也没隐瞒的必要,简单把案件内情向她介绍了一下,语气中多少有些快意——小濑睶美也是位知名律师,因某些案件曾经给警署施压过,还隐晦地鄙视过警方能力,能看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出了一口恶气的快感。 嗯,就冲这个,下次也许可以给七原武提高一点委托费。 小濑睶美默默听完,发现案件一切合情合理,作案动机、作案经过和证据竟然都齐全,连悔过认罪书都搞定了,随便派个蠢蛋检察官去就能在法庭上轻松拿下案件,做为辩护一方很难有胜算,听起来完全不像冤假错案——原本她很怀疑警方又在糊弄了事,现在看看完全不像,大概是临时叫来的帮手有点强。 她听完后,没找到可质疑的地方,默默向中野惠理鞠躬道谢,感谢警方这么快就找到杀害她老师的凶手,然后转身回楼上,准备收拾一下去接收老师的法律事务所以及人脉,嘴里轻声道:“特别顾问七原武吗?原来是他啊……” 她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所谓的“灵媒名侦探”,但从没当回事,只当是每年报纸都会瞎编出一两个的“高校生名侦探”,不过现在当然另当别论了,看起来实力确实有点,不然警方能力不可能突然有质的提高。 她好好把这名字记在心里,决定以后要多关注关注,也许…… 将来能有大用! ………… 中野惠理和小濑睶美在交谈时,鹰无幸运则把妹妹真里菜送出别墅大门,大手一挥道:“好了,小菜,哥哥的工作你也看到了,伱现在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他说着话,一辆高级加长版轿车就静悄悄驶了过来,司机下车拉开车门。 真里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无心理会无聊哥哥,径直坐上车,脑子还在之前的推理现场呢!七原武侃侃而谈的样子再次震住了她,感觉当时场面有种精明猎人对猎物发起致命一击的刺激感。 这就是推理吗? 一个凶手可以狡猾到利用被害人本身制造密室毒杀,另一个凶手则想用把一个人杀两次来洗脱杀人嫌疑? 然后被侦探轻易击破,只凭一张嘴就能说得狡猾的凶手哑口无言? 他们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在那里神游了一会儿,发现车辆正驶向哥哥的新家,马上就对司机说道:“去书店。” 车辆立刻拐弯,很快停在一家规模颇大的连锁书店门前。 真里菜跳下车就进了书店,对一名店员说道:“我要买所有和推理相关的书。” “呃……本店和推理有关的书可能有几千本。”店员有点懵圈,迟疑道,“客人喜欢推理吗?正好江角老师的新作发表,我给您介绍一下?” “不必了,尽管刷我哥哥的卡。”真里菜抽出一张信用卡,抬着小下巴说道,“不管什么老师,只要和推理相关的书,全部打包送到我家。” 她准备好好研究一下,学学这门技巧。 一件凶杀案,两次正义制裁,又让这世上多了一个喜欢上推理的少女,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 “终于回来了,工作真是辛苦啊!”七原武这会儿也到家了,直接往客厅一倒,发出能被社畜暴打的言论——中野惠理安排了车辆送他们,回家速度还是挺快的。 清见琉璃有点惋惜,她还想再指导一下真里菜那个小笨蛋呢,可惜七原武没事不愿意在外面多待,事情一完就要回家,少了许多乐趣,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回来了。 她惋惜了片刻,套上小猪围裙,包好头扎出两个兽耳,拖出吸尘器就开始自觉干家务,而七原武躺了一会儿,去厨房泡了一壶茶,取出宝室户家送的古董茶碗倒上一碗,欣赏着色泽纹路,小口喝着休息。 清见琉璃也鸭子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上一杯,捧着小口的喝着,舒服地哼哼了两声——茶好好喝,也难怪这小子总想着回家,确实还是家里舒服。 午后的阳光十分温暖,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相对而坐,静静品茗,气氛十分和谐友爱。 清见琉璃很喜欢这种温暖氛围,许久之后才感叹道:“可惜永保小姐了。” 永保明日香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那样她就不至于内心纠结地去下毒,最终要去坐牢,让人生染上污点。 七原武无所谓道:“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并没有后悔,这就够了。” 清见琉璃点点头,但还是觉得很可惜。至于吉内利之和糸野凛她就不管了,那两个人就是纯粹的罪犯,完全罪有应得,她有善心也不会分给这种人。 不过想起这两个人,她又小小喝了一口茶,抱怨道:“你该去好好调查的,把他们打算怎么欺诈继承也查清楚,怎么最后就那么糊弄了事了啊。” 她觉得这不太好,这样回头她往《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里抄的时候,总不能让琉璃摩斯小姐也像七原武这么不负责任,来个糊弄了事,那回头自己没事拿出来仔细翻阅时多难受啊! 这家伙,对待工作也太不认真了,以后自己也要多鞭策他! 七原武毫不在乎道:“委托是查杀人案,我已经把凶手都挑出来了,这就够了,再花一两天时间去查欺诈继承案完全没必要。两个大活人摆在那里,只要分头严审,总有一个会招供,到时金丝眼镜娘带人再跑一趟收集收集证物就行,完全不必浪费我的时间。” 也行吧,生活不是,确实不能为了推理而推理…… 清见琉璃想了想,觉得突发的一个假期小案子写得太累赘了也不好,在书里也让琉璃摩斯小姐这么解释一下也能说得过去。 嗯,今晚就抄进书里去,琉璃摩斯小姐仅花半天时间就智破“密室毒杀”和“双重杀人”两个迷题,案子又多了一个,美滋滋。 但我什么时候能这么厉害啊,随随便便就能看出别人在想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识破犯人的诡计…… 她捧着茶杯在那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案子到这就结束了,没有再需要收尾的地方,又向七原武期待问道:“那接下来的假期我们做什么?” 中野小姐那里怕还要继续忙一阵子才能真正结案,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给新案子,那这小子一直想去钓鱼,也许自己可以陪他去,说不定钓着钓着,就能钓到一个漂流瓶,里面是一封十年前的求救信,扯出一件宗教连环杀人案; 或者在海边无意间发现一份残破藏宝图,牵扯出一件持续四百年的悬案,涉及死者数十名; 哪怕不用这么复杂奇幻的案子也可以,就是能用渔竿拖上一具普通尸体来也能接受。 反正总比在家闲着强吧,家里虽然舒服,但人总不能一直舒服下去啊,这次我都没什么表现的机会。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干什么不用你管,但你肯定要节食、减肥、干家务和补习功课,所以你老实点吧,这一个月我们遇到的案子够多了!再说这阵子天气也不好,我接下来不打算出门找罪受,你也别想窜唆我出去揽事!” 清见琉璃有些失望,以前没能力也就算了,这都有能力了,不出去大破特破,进行正义制裁,多对不起好不容易放次长假啊! 但七原武不肯去揽事,她自己又没那胆量,只能算了,嘟囔道:“我又没说什么,哪有窜唆你去揽事……” “想也不行!” “切!”清见琉璃不屑地撇撇嘴,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脑子里想什么吗?我就算暂时被你智商压制,暂时被你奴役,但我思想永远是自由的,绝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她懒得再理七原武,起身回自己家,准备换换衣服,搬些书过来,反正也不能出去解决案子,那正好用这段时间提高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争取早日当家作主。 嗯,她现在有点懂了,想推理演绎必须有强大的知识储备,不然推理只是空中楼阁,根本立不起来。 她心里想着就出了七原家的门,抬头一看正看到沢田优子和津田勇太郎这对青梅竹马从自己家院子里出来,还在小声争吵,大概是过来找她玩,但没找到人。 她本能就想抬手打招呼,但马上注意到自己一身体育服,还套着的小猪围裙,包着头发,一派居家休闲样儿,还刚从七原武家里出来…… 完了,要了命了,这要被看到,一定会被误会! 她当机立断,立马扭头想躲回门后,不过已经晚了,沢田优子和津田勇太郎已经注意到她,她家和七原武家是正对门,想看不到都不行。 “诶,琉璃,你怎么从那边出来,还穿成这样……”沢田优子一脸困惑,好朋友的家从小到大她来过几十次,绝不可能记反,而津田勇太郎眼比较尖,伸手一拉她,胖脸震惊地指了指七原武院门口的邮箱,上面铭牌上就写着“七原”二字。 沢田优子只看了一眼,“咔吧”一声,下巴就脱臼了。 混蛋,我还没开始撮合你们,你们就已经同居了吗? 你这打扮简直就是居家小娇妻啊,那我这两个多星期都在忙些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是时候发起反击了 “事情不像你们看起来那样,我能解释。”清见琉璃把沢田优子和津田勇太郎请进自己家里,倒了茶,拿了零食,坐到一旁郁闷说道。 你们两个家伙要过来玩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弄得我一点准备也没有,竟然被抓了个现行犯。 胖胖的沢田优子像个法官一样居中正座,涂个黑脸就能客串包青天,一对小眼睛眯成一条……两个点,语气十分低沉声说道:“很好,琉璃,不,清见同学,我身为你十年好友,确实需要一个解释——伱交男朋友竟然不告诉我,这我绝对无法接受!” “你胡说八道什么。”清见琉璃气道,“我哪有交男朋友,我早说过对那种事不感兴趣了,我和他就是普通邻居。” “那你为什么从他家里出来?”白脸包青天伸手拿起零食,重重一拍,然后放进了自己嘴里猛嚼。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心虚道:“邻居家偶尔过去一次,这不是很正常吗?” “偶尔过去一次?”沢田优子沉思道,“是指一天过去一次,一去就是一天吗? “那怎么可能!” 沢田优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生气道:“放假第一天我就想来找你玩,从早上九点开始打电话,打了得有十几个,一直到晚上九点都没人接。当时我还以为你们全家出去玩了,昨天又打了一天,还是没人接,我还奇怪你出远门旅行怎么没事先问问我想要什么礼物,今天才顺路来看看,没想到你是跑到小白脸家去旅行了——你还说你们没交往,没交往为什么整天在一起?!” “真的没有,我能解释。” “你解释吧!” “他……在帮我补习。” “从早上九点一直补习到晚上九点?”沢田优子觉得智商受到严重侮辱,看着清见琉璃包着头,套着围裙的样儿,“穿成这样补习一整天?你们是结婚了还是在补习?” 清见琉璃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觉得实在瞒不下去了,破罐子破摔的本性发作,气道:“算了算了,告诉你好了。补习是真的,不过他只是挂个名,不然我就要被送去补习班。实际上我是在给他打工,我欠了他的钱,他让我干家务抵债,而且我爸又摔伤了腿,我妈要去札幌待一阵子,让我这段时间在跟着他吃饭,所以我才总在他家里,但我们真的没有交往。” 沢田优子智力也不是很优秀,一时听糊涂了,奇怪道:“清见大叔又摔伤了……这是第几次了?你欠了他的钱还给他不就完了,为什么要替他干家务?” “欠得太多,一时还不起,只能替他工作,而且给他干家务,他就愿意带我……去查案子。”清见琉璃以前觉得太丢人,不想和好朋友说,但都已经被抓了现行犯,也就只能郁闷地实话实说。 她请津田勇太郎暂时回避一下,只剩两个女生说说私密话儿,然后就从刚开学第一天说起,一直说到今天为止。 清见琉璃和沢田优子从小学就是朋友,经常为倒数第一的宝座展开惨烈厮杀,结下深厚友谊,交情非比泛泛,不是塑料姐妹,是真闺蜜,和她说到最后忍不住又开始数落起七原武,“那家伙坏死了,性格超级恶劣,下雨天要我替他打伞,钢笔不下水了让我替他舔,吃东西让我替他挽袖子,还拿我挡泥巴,和我比赛还耍卑鄙手段,拿竹剑打我头好几下。 平时也各种欺负我,我替他干家务才给我100円时薪,还动不动就跟在后面指手画脚,嫌我干得不好;土豆丝切得略微粗一点,他就嫌弃到不肯吃,一个劲阴阳怪气,让我以后出门别说认识他,他丢不起那个人……” 她真是难得有机会和朋友吐槽一下伤心事,一时说起来没完没了,而沢田优子听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亮出肌肉就说道:“反了他了,这是什么人间败类,敢这么欺负你,我们现在就过去给他点颜色looklook!” “可能不行。”清见琉璃忧愁道,“我不想打人,打人是不对的,而且他就住我家对门,认识我妈妈,随时能来告状。他还是年级一位,超优等生,去学校也能告状。还有,他那家伙脸皮超厚,打完他,他躺到我们家门口让我养他一辈子都有可能,我也跑不了。” 对了,差点忘了他是特进班的苗子,擦破点油皮老师都会紧张。 “那没事了。”沢田优子想起七原武的资料了,马上坐下,想了想掏出钱包,豪气道,“欠他多少钱,我帮你凑一凑,还清欠款咱们就不理他了,让他自生自灭!” “欠款……”清见琉璃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最初好像欠了差不多四百小时,后来分担松下雪夫人的“人生重启船票”又花了两百五,补习老师挂名费是三百一,再扣掉已经还掉的一百多小时…… 怎么还有这么多? 我一直努力打工,怎么打着打着资产越来越负数了? 还要给那小子打工七八个月吗? 清见琉璃之前还真没细算过,一算吓了一跳,困惑道:“我好像还欠他大约八百五十小时的工作时间,折成现金要八万五千円左右,甚至可能更多一点。” 沢田优子把钱包收起来了,你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欠了这么一屁股烂帐,我一年零用钱全给你也还不清啊! 清见琉璃其实早就放弃反抗了,对一时还不清债务也不担心,而且刚才和好朋友一起好好吐槽了一下七原武的败类恶行,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又小声哼哼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有点混蛋,但不算坏蛋,有时他待人也挺好的,我能看出他心底里有一份善良…… 可能不多,但他本性里有一点善良,除了爱欺负人以外,别的恶行倒没发现,而且替他工作待遇不错,他提供工作餐,伙食很好,虽然他没说过,但我觉得有些料理好像不便宜,我打工一天也未必能买到,他都从没计较过我在吃上花过多少钱。 他还很聪明,懂很多东西,有时也会耐心教我,哪怕他很快就会不耐烦,开始怪我是个笨蛋,但他有时确实会教我一些东西,这一个月的时间,我感觉成长了不少。” 清见琉璃哼哼着,又念起七原武的好,停了一会儿补充道:“和他在一起其实挺有意思的,他也不全是骂我,以前还夸我像藏狐一样……嗯,反正夸过我,不算坏到极点。” 沢田优子看她精致的小脸晕红,漂亮的大眼睛内波光流转,对好朋友还没恋爱的想法动摇起来,情不自禁地问道:“你们真没交往吗?”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直接无语道:“骗你干嘛,真的没有,就是觉得和他在一起挺有意思,就是好朋友……嗯,介于好朋友和朋友之间吧!” 沢田优子相信她的话,她认识清见琉璃十年了,知道她很少骗人,说对七原武没那方面意思就是没那方面意思,这她深信不疑。 她叹道:“那就没什么办法,你只能一直挨欺负了。” “本来就没什么事,你别误会我们就好。”清见琉璃无所谓地说道,“我就是和你发发牢骚,他人不坏,就是性格太差劲,要是能对我好一点,别整天想着折腾人,他应该是个很好的朋友。” “这我有办法!”沢田优子积极发挥闺蜜作用,建议道,“我们想办法让他把你的债务免了,再让他欠你一些债,让他替你工作好了。” 让他欠我一些债?替我工作? 清见琉璃忍不住神往了一下,但马上回归现实,郁闷道:“那怎么可能,那家伙还天天找肥羊呢,怎么可能自己变成肥羊。” “怎么不可能?”沢田优子的胖脸上露出狡狯之色,“忘了我们国中时怎么对付我老爸,让他带我们去游乐园了吗?” 清见琉璃眼睛一亮:“你是说叫那小子一起打麻将?” 当初国中一年级时沢田优子老爹说话不算数,说带他们去游乐园玩又反悔了,他们就挑战她老爹的麻将技巧,三个人一起打她老爹一个,上送下卡中间胡,还作弊打暗号,让她爹输了个底朝天,被逼无奈,只能带他们去游乐园玩了一天。 但清见琉璃只是想了想就迟疑起来,“可能不太行,那小子和沢田叔叔可不一样,很聪明,还能猜出我们在想什么,我们骗不了他的。” 沢田优子自信道:“怕什么,他再聪明再是优等生,会你之前所说的什么读,也只有一个脑袋两只眼。我们有三个人,还有秘技,三个打他一个还赢不了吗?放心,包赢的,赢不了我就去自杀!” 清见琉璃还是有点犹豫,迟疑道:“这么骗他好像不太好,上次是我们期待了一个月你老爸又反悔,情况不一样……” “一样!他骗你还少吗?他都能骗你,凭什么我们不能骗他,他那么欺负你,我们也骗他一次,替你出口恶气!”沢田优子乐道,“到时让他欠下巨款,也让他替你干一个月家务!” 清见琉璃有点动心了,要是她成了七原武的债主,七原武替她工作……那他就绝对不敢欺负人了吧?依他的“职业道德”,日常就该听她的吩咐了吧,绝对不敢整天嚷嚷什么“我是boss我说了算”。 这么想想还真不错! 嗯,到时自己也不能对他太坏,甚至可以更好一点,可以继续过去帮他做家务,也继续跟着他学习,还是把他当好朋友,更体贴关心他,只要让他别再整天想着欺负人折腾人就行了。 沢田优子一看就知道清见琉璃动心了,在旁边一握拳就说道:“下定决心吧,琉璃,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清见琉璃瞬间目光犀利起来,又回忆一下这段时间七原武这狗东西是怎么折腾她的,特别是之前用告白剑法打她脑壳,只是略一想就恶向胆边生,下定了决心! 是时候发起反击了,自己身为“东玉町智力担当”、“像藏狐一样勇敢、漂亮又可爱的少女”、“未来的名侦探名刑警”,也不能一直白白挨欺负! 今天就借此良机,借好友相助,给七原武那小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深刻教训,让他以后绝不敢再小瞧人!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莫非这小子是赌圣转世? 曰本人很喜欢打麻将,在战后物资匮乏时期,麻将做为一种超低成本的廉价娱乐,一度席卷整个曰本,至今还位于全民娱乐排行榜第二名——第一名是打弹珠,第二名就是打麻将。 在曰本,仅东京一地就有“雀庄”4000家以上,全曰本公开营业的雀庄约在9000家到15000家之间。同时还有正式的立直麻将联赛,有职业选手约1.1万人,比赛电视台会正式直播或转播,职业联赛粉丝数约为760万,实际上只会更多。 嗯,和lol一样,玩lol未必会去关注比赛,实际上曰本的麻将迷肯定要远远高于这个数字,但没有官方统计数据,粗略估计人数的话,应该在1000万人以上,算上偶尔玩玩的,也许能到3000万。 清见琉璃的老爹就是个资深麻将迷,家里当然有麻将,就连麻将桌都有,清见琉璃和沢田优子、津田勇太郎积极研究反击战作战计划,做好了斗智斗勇的准备——这一个月的时间她成长了很多,也深知七原武的厉害,自然要小心应对,绝不敢粗心大意,不把七原武当人看。 反击战计划商量妥当,清见琉璃马上跑去叫来了七原武,而七原武也闲着无聊,清见琉璃一叫他就过来了。 悠闲假日的下午,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四个人开始“哗啦哗啦”搓麻。 清见琉璃先坐庄,但没急着动手,毕竟七原武真不是个善茬,事先说好了她要先观察观察他的水平,免得他其实超级厉害,有联赛职业选手的水平,他们三打一都被这混蛋轻松虐死,最后清债不成反被害。 不过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七原武好像对麻将不太擅长,打牌很慢不说,还非常激进,动不动就开露(吃碰),动不动就冲危险牌,根本不在意防守,还特别喜欢做大牌,而且具有新手最显著的特征,就盯着自己的牌看,对别人开不开露、有没有宝牌毫不关心。 是假象吗? 太容易对付,反而让清见琉璃又犹豫起来,毕竟这一个月七原武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总觉得他在演,但沢田优子已经兴奋起来,感觉七原武水平还不如她老爹呢,随手打出一张红中就说道:“这么干打没意思,我们要不要加点彩头?” “碰。”七原武碰了红中,左右看着自己的牌,随口道,“沢田同学,按法律规定,d博业只能由曰本政府专营,我们打打麻将没事,这就是正常的棋牌运动和社交活动,但加了彩头,那就开始和违法沾边了。” 沢田优子愣了愣,奇怪道:“曰本不是没有赌场吗?怎么还有专营这一说法?” 七原武打出一张二索,反复摸着自己的牌说道:“弹珠厅就是最大的赌场,背后的庄家是警察厅和各地警察协会;各种彩票仅就是名义上好听,实质上也是在d,背后庄家就是大藏省;赛马也一样,有出售马票,也是在d,背后庄家是农林水业省等一大票部门。其余的博彩也一样,都是曰本政府各部门提前分好了的,都有一块地盘,曰本其实是世界d博第一大国,就是换了个名义而已。” 沢田优子没听懂,也不关心曰本政府胡作非为,直接道:“我们又不是d钱,彩头就用家务活来抵数好了,一千点算一小时家务活,谁输了就要替对方干一小时家务,这总不违法吧?” 七原武抬头笑道:“我说怎么好好的要叫我打麻将,原来是要替朋友出头。我先声明一下,我可没欺负清见同学,那是公平交易,我用脑力劳动交换她的体力劳动,你们替她出头完全没道理。” 沢田优子毫不在意道:“那我不管,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七原武望向清见琉璃,笑道:“伱怎么说,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打打玩玩就行了。” 清见琉璃看着他的笑容,心突然又坚定起来,毕竟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回头奴役七原武的诱惑也太大了,这家伙能算个极品神兽。 她马上道:“你不能洗牌,只能用一只手两根手指摸牌打牌,还要把袖子卷起来,发誓不能出千!” 七原武当过魔术师,洗完牌一摸摸出“天和”她绝对敢信,但只是不让他洗牌也不行,他要是作弊偷牌换牌她也受不了,那就再加上些别的条件,让他先发个誓。 嗯,这样才保险,如果只是单凭技巧来打牌的话,她觉得他们三个和七原武绝对有一战之力,甚至有很大机会能占到上风。 七原武这人性格其实很简单,她只要敢死,他就敢埋,无所谓道:“那就来吧,我发誓,今天打牌绝不作弊。” “很好,我们重新开始!”清见琉璃斗志起来了,感觉反击作战现在很成功,七原武仗着脑子聪明,看不起麻将技巧,处在一种轻敌自大的状态,已经输了一半——等她赢了,她也不会把七原武怎么样,最多小小欺负他一下,出口恶气,然后就对他好好的,只要他能听她的话就行。 重新开局后,清见琉璃精神高度集中,发现自己的牌起手非常好,摸起一张牌后假装思考,实际在其他手牌上轻轻敲打,让上家津田勇太郎给她送牌,只要吃一张五万就能听清一色,然后就可以等着七原武点炮,把他按在地上大杀特杀,滋滋抽他的血。 轮到津田勇太郎出牌时,他果然打出一张五万,清见琉璃马上高兴道:“吃!” 七原武同时笑道:“碰,刚好有两张五万。” 清见琉璃也不失望,还有一张五万呢,他们两个人摸还是有很大机会能摸到,影响不到她听牌,但没想到两巡过后,她随手打出一张四饼,七原武直接把牌一推,笑道:“多谢,对对胡。” 清见琉璃郁闷地看了看自己的上佳手牌,再看看他的牌,气道:“你在瞎打些什么,你明明可以做暗刻做大牌的,为什么要碰五万!” 七原武无所谓地笑道:“怎么了,这不能胡吗?” “能胡!”清见琉璃下庄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开始哗啦哗啦洗牌。 牌局继续,但没多久沢田优子也被七原武一个屁胡拱下了庄,而他上了庄就不下来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胡。 “立直,三色同顺,谢谢。” “混一色,谢谢。 “立直,一发,一气贯通,宝牌,红宝牌。” “多谢多谢,小三元,宝牌3。” “屁胡断幺九,谢谢。” “运气不错啊,役满,自摸国士无双十三面。” …… 打着打着,清见琉璃的眼睛直了,而七原武把牌又是一推,不好意思地笑道:“立直,自摸,门清,役牌白,役牌中,门风牌,场风牌,三杠子,对对胡,三暗刻,小三元,混老头,混一色,红宝牌,宝牌,里宝牌,累计役满一共四万八千点,折四十八小时,谢谢。” 清见琉璃眼睛开始发红,激动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胡这么大!” “你再帮我算算好了。”七原武一边记账一边好心道,“我对立直麻将的祖宗川麻比较熟,立直麻将还真没打过多少次,说不定真算错了。” “继续!”清见琉璃看了一眼他的无良笑容,开始划拉牌,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等回头自己赢了要狠狠欺负七原武一次,不然这口恶气出不了,就是打了一个多小时了,自己怎么一把没赢…… 她赶紧给津田勇太郎一个眼色,让他好好送牌,又给了沢田优子一个眼色,让他卡死七原武,绝不能让他做牌型做得那么顺利。 津田勇太郎也很无奈,他努力在送了,但赶不上七原武胡得快啊,七原武也不是一直在做大牌,他好像有种敏锐的嗅觉,只要发现清见琉璃起手手牌很好,那是什么屁胡都要胡,反正就是不给清见琉璃胡。 沢田优子目光也警惕起来,很怀疑七原武在出千,但她仔细看了半天,没发现七原武有任何出千行为——袖子卷着,仅用两根手指摸牌出牌,另一只手摆在桌上就没动过,还从没洗过牌,这也能出千,真该算特异功能了,根本没道理啊! 莫非这小子是赌圣转世? 沢田优子回忆起刚看过的xiang港电影,越看七原武越像里面的男主角。 完了,今天有可能真要死! 她赶紧对清见琉璃说道:“琉璃,要不就先玩到这里吧,我们改天再玩。”一个多小时就输了一百多番了,咱们赶紧撤吧! 嗯,要是一般立直麻将,早就该结束了,但他们在打着玩,不是计点数而是计家务小时,可以一直打。 “不行,至少要把他打下庄!”清见琉璃眼睛已经充血,明明说好翻身做主人的,怎么打着打着裤子都快保不住了。 牌局继续,没过两巡,七原武两根手指夹回一张牌,不好意思地笑道:“杠!” 又夹回一张牌,他又不好意思地笑道,“再杠!” 再夹回一张牌,他看了一眼,更不好意思了,笑道,“继续杠!” 再再夹回一张牌,他自己都惭愧起来,叹道,“还能杠啊,这不是要胡四杠子了吗?这么一直胡,动不动就役满,搞得我好像出千了一样……” 他说着话又摸起一张,而清见琉璃盯着他的手,小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得都不行了——完了,他自摸又要胡大牌,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七原武看了一眼牌,随手往桌上一拍,笑道:“可惜,没胡,八饼。” 清见琉璃长长松了一口气,而他只剩一张手牌单吊听牌,还胡这么大,牌河里的牌也不多,安全牌看不太出来,津田勇太郎毫不犹豫也打出一张八饼,全面防守。 轮到清见琉璃了,她仔细看着自己的手牌,心里犹豫:“进攻肯定是不可能进攻了,要防守到流局,但我手里哪些是安全牌呢?他打了一张八饼,七九饼好像很危险。字牌也有点不保险,牌河里都没多少字牌……手里的牌好像都不太安全啊!” 她在那里一时思考得猪脑过载,生怕点个大炮,而七原武在她对面催促道:“你是要把牌捏出水吗?随便打一张啊!” “吵什么,还不能让人想想吗?”清见琉璃不高兴地说了一句,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动,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依他的计算能力,越是有可能的牌他反而越不会听,所以打最危险的牌正好可以超出他的计算! 她瞬间信心大增,直接摸起一张七饼就打了出去。 七原武高兴道:“胡了!役满四杠子,单吊七饼四暗刻。” 混蛋,我就知道七饼超级危险! 清见琉璃气得鼻孔喷气,眼睛由红转绿了,要是能发射激光,这会儿七原武已经有七成熟,咬着牙道:“再来!” ………… 牌局很激烈,单论小心谨慎程度,不比职业联赛差,一直打到了晚饭时间还没结束,七原武把庄都快坐烂了,而硬生生打了一下午,清见琉璃竟然一把也没赢,眼睛这会儿不光是绿了,还是碧绿碧绿的,和半夜里的狼差不多。 “我……我们散了吧,琉璃,该吃饭了。”沢田优子也打晕菜了,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些人输了多少,感觉像个天文数字。 “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胡了!”清见琉璃不肯,就死死盯着自己的牌。这会儿她也不想怎么发起反击了,就想能胡一把。 七原武看看她,再看看左右两家的牌,再瞧瞧自己的牌和牌山,再过两巡他就能自摸纯正九莲宝灯,但他也打得有些无聊了,直接拆出了一张牌,随手打了出去,笑道:“二索!” “我胡了!”清见琉璃眼泪都滋出来了,一把抢过这张二索,高高举过头顶,跳起来就重重拍在桌子上,激动大喊道,“断幺九!” 她真的太激动了,这一拍重如千钧,如闪电一般直劈而下,活生生拍出了“四暗刻单骑”的特效,直接把牌桌拍翻,麻将、立直棒之类瞬间满天飞,有的都打到了天花板。 麻将牌像下雨一样从天而降,清见琉璃欲哭无泪,好不容易胡了,最后手里只剩一只二索,根本说不清胡没胡了。 七原武很宽容,柔声安慰道:“没事,还是算你胡了。” “我真的胡了啊!”清见琉璃接受不了,什么叫算我胡了啊?我一下午就胡了这一把啊,你知道之前有多憋屈吗? “快走!” 津田勇太郎还在忙着捡麻将呢,冷不防青梅女友小声说了一句,拉着他就悄悄往门口走,出了门拖着他就开始撒腿狂奔。 完了,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厉害,水平比职业选手还高,现在也管不了义气了,死一个总比死三个强,总不能三个人一起去给他干家务,那小子刚才还自言自语后院缺两个拉磨的人,还是快跑吧! 就是琉璃…… 琉璃啊我的琉璃,你要顶住,我们回家再想办法帮你报仇! 诶,一场麻将一场空,十年好友喂了狼,d博害死人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藏狐币 七原家,客厅里,晚餐时间。 清见琉璃跪坐在小方桌前,还在节食期的她,面前只摆着一碗香喷喷的“小人参鸡汤”,但她完全没喝的意思,就摆着藏狐脸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独自生闷气。 打了一下午麻将,差点把自己气成脑溢血,烦死了! 七原武则一边吃饭,一边拿着刻刀雕萝卜,等雕好后往印泥盒里一按,就开始“啪啪”往裁好的纸上盖,盖好几张就推到她那边,笑道:“按手印吧,免得将来哪天你再怀疑我私印伪钞。” 嗯,这是由清见银行被迫发行,七原印钞厂制作的“藏狐币”,标定物为“清见琉璃一小时的劳动时间”,面值从一元到一百元不等,流通范围暂定在他们两人之间。 七原武又开始雕另一个萝卜,准备另一个面值的雕版,嘴上催促道:“快按啊,以后我就用藏狐币给你发工资,你也可以用藏狐币向我购买服务,咱们公公正正交易,免得伱和你朋友整天觉得我在欺负你。” 清见琉璃抖着手按了印泥,但不想按到藏狐币上。 虽然输了就是输了,她没那么厚的脸皮赖账,好像只能按手印,但心里还是很不服,嘟囔道:“你绝对作弊了……” 七原武继续制作纸钞,乐道:“我都发誓不会作弊了,你怎么还不信。我的誓言没那么不值钱,没一两个亿我不会乱卖,而且和你们打麻将我有什么必要作弊?” “你绝对作弊了,我不可能一下午只赢一把,小时候我爸爸就教过我打麻将,我打过很多次,我妈妈都不是我对手!”清见琉璃也没想明白七原武是怎么作弊的,但坚信他肯定作弊了,而且很郁闷自己债务爆增,从八百五十小时突然就跳到一千九百七十七个小时。 她都作弊了,一下午还输出去一千多小时,根本不可能! 七原武看她不肯老实按手印签发行货币,不由笑道:“看你这不服气的样子,你要真不信,就把麻将拿来过,我证明给你看好了。” “好,你等着!”清见琉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马上跑回自己家,把麻将拿了过来,又洗好牌,摆到七原武旁边的榻榻米上。 七原武看了一眼,随手开始从牌山里取牌,取好后一一翻开,笑道:“役满,国士无双十三面。” 清见琉璃愣愣看了一会儿,气道:“你还说你没出千?!” 七原武笑道:“我只是把所有牌的背面都记住了,这怎么能叫出千?难道要一棒子把我打成傻子,或是自挖双目和你们打牌才不算作弊吗?” “怎么可能把牌的背面都记住?”清见琉璃不信。 七原武也不瞒着她,拿起牌给她看背面:“看到左上角了吗?有一道细微划痕,所以我打了没两把,就记住这张牌是红中了。有一把你捏着这张牌等我放炮,想胡我一把大的,我就凑国士无双去了,怎么可能送你胡?你的两个朋友还特别配合,怎么也不肯胡,一定要等我放炮给你,最后我还真胡成了。” “哪里有细微划痕?”清见琉璃没找到,小脸上全是狐疑。 “你找个放大镜再看看。” 清见琉璃真找了个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牌背后的左上角还真有一道细微划痕,难以置信道:“这你都能看到?”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所以说我也很奇怪啊,你们哪来的勇气和我这种受过特殊训练的灵媒打麻将?我们一瞬间要记住很多东西,目至镜留是基本素养,五感都要经过严格训练,不然凭什么瞬间摸清肥羊的底细。” “我不信!”清见琉璃随手从牌山底下取了一张牌,只给他看背面,“这是什么牌?” “北风。”七原武瞧了一眼就说道。 “这一张呢?” “一饼。” “这一张是什么?” “还是一饼。” 清见琉璃一连试了十多张牌,七原武全都猜中了,气得她紧紧抓着胸口,有点喘不动气了——混蛋,原来和这家伙明牌打了一下午,他知道所有人的手牌,还能看到牌山里谁能摸到什么牌,难怪他从来不放炮,还想胡什么就胡什么。 但麻将本来就是凭脑子的游戏,人家能记牌是人家的本事,她还是讲道理的,再硬说七原武作弊,就有点像撒泼耍赖了,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她憋屈得都快吐血了,七原武将藏狐币向她推了推,笑道:“现在没话说了吧,快些按手印吧!” 清见琉璃犹豫片刻,无法再找到抵赖理由,拿过藏狐币开始按手印,原本大半年就能清空的债务,现在要一年多了,大约到明年放暑假才能自由。 混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明明这会儿该是我当家作主了啊! 七原武把藏狐币收好,笑道:“现在接受教训了吗?” “什么教训?”清见琉璃憋屈道,“你少得意,我输得起,干点家务活我无所谓,没什么了不起的。” “看样子还没接受教训啊!”七原武拿起一张红中,随手往榻榻米上一拍,红中变发财,又拿起发财来一拍,发财变白板,嘴上笑道,“这才是出千,这才是作弊。” 说完他又伸手翻开宝牌指示,再重新盖好,伸手去摸牌,摸完牌重新翻开宝牌指示,结果宝牌指示全换了——如果真在打牌,他凭偷换宝牌指示,全是屁胡也能把所有人打麻了爪。 七原武又演示了一下各种变牌换牌偷牌技巧,什么摸二打二,隔山打牛,移花接木,偷梁换柱,平地生花之类全来了一遍。 清见琉璃死死盯着他的手,结果硬是看不出他是怎么把麻将来回捣腾的,这才反应过来七原武已经手下留情,要是他真作弊,不用靠记牌也能想胡什么就胡什么,把他们吊起来打——大意了啊,早知道这小子歪门邪道特别多,下午我是发了什么牛角疯,非要和他打麻将? “看明白了吗?你这个笨蛋,你觉得你牌打得好,还叫上朋友打暗号送牌,但在真正靠这行吃饭的人眼里,和幼稚园三岁小孩玩的把戏没区别,要不是我只想给你个教训,你这会儿连胖c都输给我了。” 七原武起身去厨房洗手,边洗边笑道,“你也别急着说你不是笨蛋,敢拿你的兴趣去挑战别人的职业——我还不是职业赌徒呢,我都不会去赌钱,真碰上专精千术的高手,我都未必能赢,你就更不要提了,只会死得更惨,你不是笨蛋谁是笨蛋?” 清见琉璃不说话了,一边挨训,一边老老实实在藏狐币上按手印,决定以后再也不给麻将加彩头,也不和别人打赌了。 这小子混蛋是混蛋,还又骂人是笨蛋,但话说得没错。 这世上骗子太多了,确实不能用自己的兴趣去挑战别人的职业,人家为了逮只肥羊搞不好已经苦心钻研数十年,练习过无数个日夜,各种阴暗伎俩根本防不胜防,那谁去赌钱谁就是大蠢货,一定会被人当猪一样杀掉。 甚至被人杀完了,人家吃着猪肉,满嘴流着油还要笑话猪真的很笨很蠢。 七原武洗好手回来继续吃饭,顺便看了看发行成功的一大堆各种面值的藏狐币,随意抽出一张十元的往榻榻米上一丢,乐道:“没想到突然就发家致富了,清见同学,来段歌舞,让我乐呵乐呵!” 清见琉璃本来心里还有点感动,觉得七原武好心给她上了一课,免得她在外面失了警惕,笨笨的被人当猪杀了,但这会儿七原武又开始不说人话,那点感动马上烟消云散,抓起那张十元藏狐币又给他扔了回去,气道:“就算我输了你也别想侮辱我,我只干家务!” 十元才等于十个小时,看不起谁呢? “一百元!”七原武现在财大气粗,又闲得无聊,开始拿清见琉璃取乐,直接丢出一张大钞,非要看她摇头摆尾。 “你想都别想!”清见琉璃抓起那张百元大钞又给他丢了回去。 一百个小时就了不起吗?她宁可去干苦力也不会屈服,反正谁也别想侮辱她。 “五百元!”七原武一连拍出五张新鲜出炉的大钞,豪气得要命,毕竟这本来就是白捡的,用起来完全不心疼——他最近没想再收拾清见琉璃,怎么也要等到她快还完债再动手,结果她偏偏赶着要自杀,谋划着想翻身当主人,那他也没办法,只好被迫潇洒一下了。 自己在家躺着就有人要送钱,这他真没想到。 “你再侮辱我,再对我没礼貌,我也要对你不客气了!”清见琉璃更生气了,不过内心有点小动摇,毕竟五百个小时也不是个小数目,擦地板要擦好几个月,但肯定不能接受,这还是有点侮辱人。 不过要是一千元的话…… 她等着七原武再拍出一千元,这样基本就等于下午的麻将没输,没输还得到了宝贵的人生经验,有可能避免了将来被人当猪杀,那就是赚了,还是大赚特赚,最后该算她赢了。 不对,是赢麻了! 既然都赢麻了,那给这小子唱首歌,自己再胡乱拍几下巴掌晃晃脑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七原武把“钱”都揣兜里,低头好好吃饭。 清见琉璃小口喝着鸡汤,憋了又憋,憋不住了,小声问道:“你……你不继续加了吗?” 七原武正色道:“以咱们俩之间的关系,互相小小侮辱一下能算玩笑,没什么关系,但加得太多,太侮辱你,那不合适,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顿了顿,他又叹道,“手头这么多藏狐币,消化不掉啊,你最好想想怎么从我这里赚回去一些,不然我可不想再接收这种超发货币,以后你遇到麻烦,我可能没办法再帮忙。” 清见琉璃黑着小脸低下头继续喝鸡汤,真想从桌子底下一个滑铲铲过去,直接铲死他算了,同时心里又有点小后悔——细想想,其实五百元也不少了,能顶五百个小时呢,自己第一次才欠了不到四百小时,一样可以赢麻了。 但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一声“五百元”也可以,只能喝着鸡汤生闷气,特别是今天还没饭吃,肚子里咕咕的响,越喝越郁闷。 她混了个水饱,气呼呼去洗碗,赚一毛藏狐币,而七原武就在外面数藏狐币,厚厚一大叠,数了一遍又一遍,很是自得其乐。 她洗完碗出来,白了他一眼,回家搬书过来自我补习,顺便给沢田优子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就气道:“优子,你交往后就变了,不但整天和津田整天黏在一起,现在出事也是拉着他跑路了?以前不都是拉着我跑吗?” 沢田优子也很痛苦:“我也是没办法啊,琉璃,我们帮你出头,那小子一直自言自语说缺人拉磨,还不停斜眼看勇太郎,我又是勇太郎的女朋友,不能眼看着他吃亏啊!再说把我也搭进去,万一他刚好喜欢我这种胖胖的女生,把勇太郎夫目前犯了,你怎么办?” 清见琉璃更加生气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津田不能吃亏,我就能吗?还有你那什么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我现在连单车也没了,这怎么办?” “电视里说打麻将最能证明一个人智商,那小子确实很聪明,而且他还是超优等生,长得也还行,算是第一阶层的人,严格算起来是你高攀了,你不如从了他吧!” 沢田优子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谁也没想到三个人也没能打过一个人,泄气道,“他总不好意思天天欺负女朋友,他也够资格加入我们,回头你抄他的作业,我和勇太郎再抄你的。” 清见琉璃摆着藏狐脸把电话挂了,感觉交往真是害人不浅,一旦交往了,连闺蜜也靠不住了,十年友情全都扯了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不换 今年平良野的天气对黄金周很不友好,小冷风“嗖嗖”的越刮越厉害,七原武一直趴窝在家不动弹,清见琉璃也就只能老老实实自我补习了三天,学力提升程度喜人——原本差过头了,实在不会的也可以问七原武,稍微认真学习就能提分,很有成就感。 五月五日是黄金周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曰本法定的“男孩节”,兼传统的“端午节”——端午节是曰本按公历过中国传统节日,男孩节则是端午节传到曰本后惨被魔改。 因中国端午节有悬挂菖蒲叶的习俗,曰本当时是“唐粉”,理所当然也照抄了,而菖蒲在日语中的发音类似“尚武”,叶子的形状也像刀剑,然后再加上中国鲤鱼跳龙门的传说,日本武士阶层就把端午节和自家男孩成长联系起来,当天会向神明献祭,祈求自家男孩健康强壮,武运昌隆,未来可以一跃化龙,震惊天下。 所以在这一天,曰本民间会制作一种用槲栎叶包裹的麻糬饼食用——槲栎老叶未落而新叶生,有子孙繁荣昌盛的寓意,以前是专用来供奉神明,祈求家族繁荣昌盛的神圣植物,理论上包上麻糬饼是献给神明的祭品,但现在改自己直接吃了——也会吃粽子,挂鲤鱼旗,算是两个节日一起过。 今天平良野市政厅就在平良野电波塔顶升起了一串巨大的鲤鱼旗,遥遥望去,七只丝绸制的巨大鲤鱼吞吐寒风,如同在激流中奋勇向前,真有点准备跃龙门的意思,很是激励人心。 清见琉璃晨练完,望着鲤鱼旗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有点同情七原武这个“孤儿”,决定今天对他好一点,然后去洗澡换衣服,也不等七原武敲铃铛就自己过去了。 这会儿七原武还没起床,她走进厨房看了看冰箱上贴的纸条,然后打开冰箱门寻找对应食材,开始对食材做预处理,顺便按纸条要求配好米,找出指定的“越前古窑烧薄胎瓦罐”开始煮粥——七原武还用红笔在下面划了一道线,说明瓦罐是古董,要她小心小心再小心,敢碰坏了就扣她工资。 当然,清见琉璃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破瓦罐哪里像古董,偷偷呸了一声,暗骂七原武果然是神经病,真是越奇怪的破烂越爱往家里划拉,家里到处都是这些破玩意儿。 二十多分钟后,神经病七原武也精神萎靡地下来了,看了一眼就无精打采地说道:“我让你把油麦菜切一切,不是让你把它碎尸。虾壳剥得还行,虾线也去了,但虾尾剪得不整齐。胡萝卜粒大小也不均,粥里的水略多了些……” 清见琉璃张口就想顶嘴,但马上改为不屑地撇嘴,看在今天过节的份上不和他一般见识,而七原武就是习惯性叨叨,不叨叨两句帮厨,怎么显出他这个主厨的厉害? 他叨叨着张开双臂,清见琉璃马上给他套上围裙。他再微微一仰头,清见琉璃又给他戴上厨师帽。他再一抖双手,清见琉璃立刻给他戴上袖套。 武装整齐,七原武终于精神点了,淡淡点头道:“但总体而言,还行,比昨天又强了一丢丢,眼力见儿也开始有了,现在去个八流小餐厅当个小打杂基本够用了,不会挨多少骂,值得表扬。” 切,我本来就干得很好,用你表扬吗? 心里一点数也没有,伱就是夸我我也不会多高兴! 清见琉璃暗中哼哼了两声,有点小开心,但脸上不动声色,免得七原武又开始得意,逼逼什么“都是我教的好,快感谢我”之类的屁话。 七原武叨叨完就接手早餐制作工作,配汁腌虾,给杂蔬菜焯水,又把昨晚就发好的面团取出,揭掉保鲜膜揪下一块,在案板上温柔揉搓,排掉气体,再切割切成长方型薄片,两两叠加待用。 等早餐的全部准备工作完成,虾也腌得微微入味,他又开火以蒜末姜丝将虾爆香,倒入杂蔬粒一起猛烈翻炒,爆出大团火光,声势十分惊人,随即和油麦菜一起倒瓦罐中和粥一起煮。 香味有点冒出来了,七原武接着热油锅,炸小油条,一炸定型后又取到煎锅里倒油煎得金黄酥脆,沥干油夹到案板上,切成小块。 至此,鲜虾杂蔬粥和脆脆小油条全部完成,再配上一些爽口小咸菜就可以开吃。 清见琉璃一边帮忙,一边咽着口水听他随口叨叨,学习一些厨艺小技巧,而等粥煮好了,七原武又从厨房一角抱出一个大坛子,从里面捞出几颗茶叶蛋,放到碗中马上再把坛子仔细封好,又藏回厨房一角。 清见琉璃这会儿也把早餐摆好,七原武出来看了一眼就指出她的错误,不满道:“上次和你说过了,盛杂粥要用素烧浅底平碗,这样才容易和花花绿绿的食材产生对比,激发食欲,你怎么又用了彩绘大碗。颜色这么艳这么杂,盛上杂粥那是杂上加杂,怎么求色香味里面的‘色’字——你不能为了多吃一口就非要挑大碗,只要数量不要质量!”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整天事儿多,下次我会用对碗的。”清见琉璃觉得七原武真是个事儿精,一到吃饭时间就像个八婆,不停叨叨。 “你真是为了能多吃一口费尽心思,学习上要有这精神,年级第二不是梦。”七原武坐到她对面,把茶叶蛋放到中间,继续感叹。 你这混蛋,我又不像你一样,整天像只乌龟一样不动弹,我运动量那么大,吃多一点怎么了? 小碗吃三碗和大碗吃三碗能一样吗? 别当我是傻瓜! 清见琉璃继续在心里吐槽,但合什行礼,飞快说了一句“我开动了”,拿调羹就去舀粥,一入口就觉得又鲜又香还略有点咸味,鲜是虾的鲜味,香是纯纯的米香,而且杂蔬粒都经过猛火翻炒,咸咸得很入味,又煮得很小了,混在米香中一起下了肚,舌头很满意。 不得不说,七原武这家伙在吃饭上是个事儿精不假,各种屁事那是一件接一件,但他做的东西特别能让舌头满意,吃起来真的很舒服。 清见琉璃喝了两口粥,觉得咸咸暖暖香香,肚肚很舒服,忍不住哼哼了两声,又马上兴致勃勃去夹油条,一咬外层酥脆,里面又软软的,面香味很浓,口感很好,和粥很搭,又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她一口小油条,一口暖粥,吃得很香,还去吃腌小黄瓜,觉得这个也咸咸酸酸爽爽很下饭,很快一碗粥见了底,哼哼着又自己盛了一碗,然后看到七原武正小心剥茶叶蛋。 她做饭不行,吃饭很行,拿过茶叶蛋就在小方桌上滚了滚,轻松剥掉蛋壳就塞嘴里一个,用力一嚼觉得茶香味好浓郁,也很好吃,顺手再摸起一个滚了滚,剥掉蛋壳一口就咬掉一大半,觉得吃饭真乃人生第一乐事。 嗯,这个假期吃得好开心,天天有新花样,幸亏坚持没去札幌。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小小咬了一口鸡蛋,面露不屑之色,微微眯眼细品滋味。 清见琉璃注意到了,看看他,再看看手里的小半个蛋,奇怪道:“你吃个鸡蛋事儿也这么多吗?” 七原武淡淡道:“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好东西全被你糟蹋了。” 清见琉璃奇怪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小小咬了一口鸡蛋,品了品滋味,迟疑道:“为什么这么说,这不就是鸡蛋吗?有茶香,你是用茶水煮过?这吃法是挺新鲜的,也挺好吃,但还是鸡蛋吧,去超市随随便便就能买到一打……” 七原武无奈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普通的蛋,这是金不换。” 清见琉璃好奇心起来了,马上问道:“什么是金不换?” 七原武一脸神往地说道:“所谓金不换,就是指走地鸡下的第一只蛋。每只母鸡,一辈子只能产出一颗金不换,也叫初生蛋或聪明蛋。传说中金不换的卵磷脂含量远高于普通鸡蛋,在行家嘴里,口感绝妙,值得细细品味。” 清见琉璃看向茶叶蛋的目光谨慎起来,原来这蛋这么有来头吗?竟然蕴含着一只小母鸡的鸡生精华? 七原武又小小咬了一口蛋,喝了一口粥,吃得慢条斯理,继续说道:“仅就是金不换就值得好好品尝,更何况这还是我精心秘制的金不换。” “怎么秘制的?” 七原武已经吃完刚才那个了,又摸了一个慢慢吃,边吃边说道:“先将金不换煮到六成熟,然后轻轻裂壳,再放入用铁皮石斛、天山雪莲、冬虫夏草、百年灵芝、千年何首乌等十余种名贵草药熬制的汤汁中浸泡一天一夜,再向药汁中倒入少女以嘴采摘的极品口唇毛尖和猴奴攀援绝壁采摘的绝顶云雾茶,最后以湖底红泥铸炉,深山果木为柴,小火烹制三天三夜,将药力茶魂逼入其中,封坛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出这么一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绝品金不换,单颗仅成本价就高达三十……咳,三万円。” 三万円一颗鸡蛋?不对,三万円一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金不换? 我刚才两秒钟就差点吃了六万円? 清见琉璃看着手里的小半颗鸡蛋,越发谨慎了,一时都忘了吃饭,只觉得蛋白果然非同一般的白嫩光滑,蛋黄更是透着黄金一样的光芒,而且细看之下,蛋白上的茶纹似乎也不同凡响,既像蛇行龙游,又像云雾浸染,衬得蛋黄如同仙丹一般,隐现药香。 她小小咬了一口,细品滋味,越品越觉得确实如此,这金不换里果然含有日月精华,吃了之后竟然有种飘飘欲仙之感,几欲乘风归去。 毕竟一颗三万円啊,不想升仙都不行…… 七原武把最后一颗茶叶蛋摸走了,剥壳放到粥里一起吃,而清见琉璃品了一会儿“仙丹”,回过味来了,小声哼哼道:“只有神经病才会这么煮一颗蛋吧?这其实就是普通的鸡蛋,你嫌我吃得太快,怕我把你的鸡蛋也吃了,所以在骗我对不对?” 七原武忍着笑说道:“但鸡蛋是不是更好吃了?” 清见琉璃哼了哼,没反驳他的话。 听他在那里胡编故事,什么百年灵芝,千年何首乌都冒出来了,还有什么少女口唇茶、猴奴采茶的奇闻异事,再小口小口吃着鸡蛋,一点一点抿着,茶香味都好像更浓了,确实挺好吃的,比一口填进嘴里强不少——这家伙,吃个饭还要耍手段,生怕别人把他那份也吃掉,真是脑子有毛病。 抢着吃饭,饭就会更香,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她被骗也生不起气来,赶紧又去喝粥,盛粥时报复性的多舀点虾回来,把菜叶子都留给七原武,而且还想听故事,想听听猴奴是怎么采茶的。 七原武吃饭爱闲聊,也就胡乱给她讲了讲相关的奇闻异事,同时有点遗憾自己隐居的地方不对,不然他也可以训练藏狐上山采茶,那他就不用花高价从国内买茶叶煮蛋了,能省一大笔开销。 节假日两个人都是晚睡晚起,吃过早饭再洗好碗,时间都快十点了,清见琉璃又听故事又吃饭,吃得很满意,摊开书继续自我补习,七原武则嫌风大不想去摆摊,就躺在一边看书。 这时门铃响了,传来一阵“叮咚叮咚”声,但断断续续,似乎在院门口按门铃的人很犹豫,按一按就松一松。 清见琉璃眼睛一亮,本能就推理出来了,这是个陌生人。接着她自己都感到微微惊讶,没想到自己能反应这么快,差点喜极而泣。 我智力终于上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鬼是有什么神经病? “请问……报纸上说的灵媒名侦探七原同学,是住在这里吗?” 清见琉璃打开房门,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面色拘谨,但很有礼貌,篱笆门是装饰性的都不越雷池一步,就站在那儿远远地问,没得到同意前没进来。 她赶紧迎了上去,礼貌答道:“是的,这是他家……您是?” 中年大叔摘掉帽子露出微秃的前额,客气又拘谨地说道:“鄙人是八束升,这个……我有事想拜托七原武同学,就是不知道费用大概会需要多少?” “您稍等。”清见琉璃虽然当着七原武的助手,但实质上仅是个家务机器人,还真没了解过他是怎么收费的,只感觉这家伙好像一直看人下菜碟,有钱就使劲榨油,穷鬼就混个辛苦钱,收费非常随心所欲。 她马上回到房内,发现七原武已经精神起来了,好好打理过仪表,还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个水晶球放在桌子上,盖着黑布,装得像模像样,十足的专业神棍。 她无语了一会儿,没好气道:“不是肥羊,来的大叔叫八束升,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应该是看到报纸上登了你的事,不知道怎么打听着找来了,现在想问问你怎么收费。” 七原武倒不失望,反而觉得很满意,果然上报纸才是成名的捷径,比他在公园摆摊慢慢积累口碑有效率得多,直接笑道:“有没有钱不能只凭感觉,我认识好几个阔佬,穿得比流浪汉都不如,先把人请进来吧,看情况谈价格,他觉得贵走人就行,就当我请他喝杯茶了。” “真的不是有钱人!”清见琉璃不放心地叮嘱他,免得他坏了自家生意,降低了伙食质量,“八束大叔应该是个建筑工人,不会有多少闲钱的,你可别乱要价。” 七原武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笑问道:“建筑工人?伱冷读出来的?” 清见琉璃自信道:“当然,他没有给我名片,大概是没多少用到名片的时候,是很少需要和外人打交道的体力劳动者,而且外套很旧,款式有些过时,指甲缝里有些白灰,所以我判断他是一名建筑工人。” 七原武起身轻轻鼓掌,被她说得都有点起了好奇心,向房门口走去准备看一眼,嘴上笑道:“不容易啊,一个月了,你的眼睛终于开始有用了,我以前还以为是装饰品。” 清见琉璃没在意他的怪话,小小哼哼了一声,但心里很得意——金不换难道是真的?聪明蛋吃了真可以提高智力? 不不不,那是那小子编出来骗人的,其实我就是个天才,只是以前没有名师……不对,是没有狡猾混蛋教导,这才宝玉蒙尘,一直不能散发应有的光芒。 现在我终于摸到名侦探的一角了,没白忍辱负重一个月。 哼哼,前途一片光明。 七原武去门口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又回来了,笑道:“行吧,确实不是肥羊,但还是把人请进来吧,刚开业,格调没立起来,不能对客人挑挑捡捡,打打折也要干活。” 清见琉璃转身就要去请人,高兴道:“我猜得很对吧?冷读也不是很难,以后我也和你一起去出摊好了。” 嗯,差不多可以出师去实战了,实战积累一下经验,就下克上了他,自己当侦探,让他打下手。 七原武忍不住笑了一声,挥手道:“赶紧拉倒吧,不是肥羊是真的,其余你读了个毛线,完全是在胡猜。” 清见琉璃吃了一惊:“不是建筑工人?” “根本不沾边,他是名夜班保安,手指甲缝里的白灰八成是因为刚买了房子,不舍得花钱雇人,自己在粉刷。”七原武随口道,“这次过来,大概就是房子出问题了,极有可能贪便宜买到了凶宅。” 清见琉璃奇怪起来:“你……你怎么看出他是个保安?” “因为他的衣着和体态。”七原武也不急着迎客,上赶着不是买卖,随口解释道,“他的上衣很合身,是自己为出门访客随手换的,但只换了上衣外套,裤子却不太合身,布料是便宜又耐磨的卡其轮,应该是统一配发的制服,磨损的位置隐约靠近大腿后侧……背后看不到,不过结合体态,从他臀部肌肉比较松弛、微微塌肩、上肢无力和微胖的体型能判断出他会长时间久坐,一直在磨屁股。 而且他的站姿也有问题,不停下意识在换支撑脚,疑似腿部血流不畅,静脉曲张引起不适,有经常站立的体征,但鞋子又磨损得比较厉害,看样子又需要经常走来走去,却又不是多快的速度,还能养出微胖体型。 他还戴了一块卡西o多功能电子表,这种手表对他来说比较贵,相对也比较新潮,不像他这个年纪会买的表,大概是想要能定多个闹钟的功能。 那什么工作会穿廉价制服,需要按时提醒自己去久坐、久站和慢悠悠走来走去?” 清见琉璃愕然片刻,她仔细看都没发现这么多细节,一时反驳无能,郁闷道:“好吧,他是保安,但夜间保安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笑道:“因为他的脸,他的面部皮肤有缺乏日晒的特征,是种因微缺维生素d的惨白色,他白天八成多用来睡觉,晚上夜里才工作。 至于他在刷自家的房子,哪个建筑工人会只上夜班不上白班? 他都不是建筑工人,手指甲缝隙里的白灰,当然大概率是正在刷自己家的墙,但连好好洗手都没有,胡乱扯了件外套就跑来了,明显很紧张,是他的房子没错,极有可能是刚买的,刚刚才觉出不对。” 清见琉璃没话说了,只能郁闷地去把八束升请了进来,但陪同进来时,有些不服地问道:“八束桑,请问您是夜班保安吗?” 八束升愣了愣,倒吸一口凉气,望着这穿着家居服的精致小姑娘肃然起敬,没想到报纸上竟然丝毫没有吹嘘夸大,这里连看门的小姑娘都有“超感知”能力,轻松就识破了他的身份。 除了超感知不可能有别的解释了,他一个月才休三天,很少大白天出门,都几乎没怎么来过东玉町,这里的人不可能认识他。 他越发拘谨了,客气道:“确实在从事这个职业,不太和人打交道,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 “啊,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清见。” 八束升这才接上,“请清见同学多多见谅。” 清见琉璃一向吃软不吃硬,人家对她客气,她就会对人家加倍客气,连忙微微鞠躬道:“您太客气了,我年纪小,您不用对我说敬语。” “哪里,哪里,要的要的……” 两个人客套着就进了屋,清见琉璃去泡茶,而七原武请八束升坐到他对面,隔着盖了黑布的水晶球——本来准备宰肥羊的,现在用不上了,只能当装饰品——隔着水晶球就淡淡问道:“八束桑是为迁居之事而来吗?” 八束升再次倒吹一口凉气,又为全球变暖造了一次孽,对报纸上猛夸的灵媒名侦探再无半点质疑之心,赶紧客气道:“确实是为了新房的事,我想拜托您……大概算除灵吧,只是不知价格如何。” 清见琉璃用待客专用茶杯送了茶过来,好奇地斜坐在七原武后面旁听。 七原武先请八束升用茶,然后才微笑道:“大概算除灵?八束桑这是遇到凶宅了?除灵的方法有很多种,不知八束桑遇到的是哪种凶宅?如果不清楚,可以先描述一下遇到事,是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还是出了什么怪事?” 八束升马上道:“确实是凶宅,最初……这么说您请不要见怪,最初我不太信这种事,所以之前……看房子很便宜,又很漂亮,就买下来了……” 他捧着茶杯,就把最近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他四十多岁了,女儿年纪渐渐长大,原本租住的小公寓就显得很小很不方便,再加上现在曰本房地产泡沫破裂,土地房子从投资品开始变成生活用品,价格大跳水,最低只有以前的30%,他就有点起了心思,想自己买套房子住——他这是刚需,觉得自己能买得起了,就想买,所有人都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最好还是又大又漂亮的家,他也不例外。 他甚至有些担心这会儿不买,价钱再涨起来,可能就轮不到他这种收入不怎么高的人买了,一有了这想法就蠢蠢欲动,真跑去问。 不过当保安收入确实不太行,他又不想背负太高的贷款,毕竟女儿还要上学呢,所以四处打听,最终找到了一套凶宅。 原屋主在家遇到小偷入室行窃,双方发生激烈搏斗,最终屋主不敌,惨遭杀害,而小偷也没落得了好,失血过多,被发现得还不及时,救护车没到也死了。 这房子出了两条人命,死得还都挺惨,于是这房子就有点卖不出去了。 房屋中介对此并未隐瞒,毕竟这种事被发现就会被告上法庭,判欺诈一判一个准,真是又坏名声又赔钱,他们没那么蠢,老老实实和八束升说了,顺便开了一个超优惠价格——打五折,一千四百万円,大房子拿走,但需要签保证书,买了就不能退,遇事他们概不负责。 八束升一去看房子就超级满意,花园小洋房,房龄虽然二十多年了,但当年建房的人很用心,房子质量很不错,还是请名家设计的,一看就非常气派,住起来想想就会很舒服。 他怎么看怎么喜欢,又是夜间保安,胆量早就练出来了——胆子小当不了夜间保安,他上班时经常听电台的鬼故事找刺激,最多也就吓一阵子,然后就毫无感觉,一个人该巡逻巡逻,该站岗站岗,根本不怕鬼。 房子这么好,价钱又这么便宜,同样的钱去买新房,还买不到一半大的,户型更没这个好,他回家和老婆女儿商量,又拉了她们一起去看房,百般保证,承诺绝无问题,最终把老婆女儿说动了——看了这么好的房子,母女二人再去看看同价格别的房子,她俩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再加上胆子也不算小,直接同意了。 家里不富裕,有时也确实容不得挑三拣四,或是为了一点害怕就扔掉上千万円的优惠。 新房入手,八束升马上积极行动起来,为安老婆女儿的心,买了好大一堆盐,给整幢房子驱邪,还去求了符来贴的房子里到处都是,然后就开始重新粉刷,顺便住在里面,以向老婆女儿证明绝无问题,没必要担心。 然后就出事了,他是晚上去上班,白天去新房粉刷、休息,结果他昨天早上下班一去,发现房间里四处摆好的盐,好多盐堆都散了,甚至直接消失了,有些散到地上的,上面还有一排一排的怪异黑点。 除此之外,他刚刷好的几面墙也变了,重新露出了原来的墙壁,好像没刷过一样。 八束升说到这儿,脸色有些忧愁,清见琉璃忍不住了,马上问道:“听起来像个恶作剧,八束桑没有报警吗?” 八束升摇头道:“昨天我就去交番报警了,但警员来看了看又回去了,现在房子是空的,里面除了一些粉刷工具、涂料墙纸什么也没有,没丢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东西被破坏,更没找到外人闯入的痕迹……虽然盐消失了一些,但仅凭丢盐立不了案。” 顿了顿,他又迟疑着说道,“至于恶作剧……我们都没搬过去,那里谁都不认识,谁会做这种恶作剧呢?我刷了一天的墙又恢复了原样,真恶作剧……不用这么麻烦吧?我们想了想,就只剩房子的原主人了……” 清见琉璃迟疑着点点头,也觉得单纯恶作剧好像是有些说不通,至少需要去实地看看才能下结论。 但偷盐的鬼?不准人刷墙的鬼? 这鬼是有什么神经病? 八束升又转头对七原武诚恳道:“七原同学,我妻子和女儿昨天知道后有些被吓到了,觉得可能是……原来房子的主人不想离开,不想房子被改变,她们不太敢搬过去住了,所以我才想到您。您既有对付灵异事件的能力,又是名侦探,我才想来问问,如果价钱合适,您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 这就是名气的好处了,为了打消妻子女儿的惊恐,成功住进那套房子,他不得不慕名而来,想为妻女求个心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简直是犯人界的耻辱 七原武把活儿接下来了,随口要了个五万円,和“花盆埋尸案”一个待遇,但没急着去,问清地址后请八束升先回去安抚妻女,他会在黄昏时分前去调查。 八束升没意见,五万円也就他一周的薪水,他能承受得起,而黄昏是分隔阴阳两界的时间点,也是曰本民间传说中最容易撞鬼的时段,这时间段去调查很合理——如果黄昏时分有所发现,当晚当夜把事情解决是最好了。 他诚恳道谢后就告辞离开,清见琉璃收拾着桌子,眉头紧锁道:“好奇怪,会是什么原因呢?”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不好说,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会不会是流浪汉?”清见琉璃积极做出假设,“房子是凶宅,不好卖,有流浪汉占了房子过夜,结果偏偏八束桑买下来了,他气不过就开始捣乱,想把他们一家吓走?” “要是这么简单当然最好。”七原武起身道,“走吧,胡猜没有用,去实地看看。” “啊,现在就……”清见琉璃说了半句就醒过神来,七原武也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当然要提前去看看,不然回头他没办法装神弄鬼。 她很无语地跑回家换衣服,而换好衣服出来,七原武已经从仓库里把自行车推出来了,就在门口等着她。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地和七原武对视片刻,认命般骑上车子,拉着七原武就走。 这废物小白脸,真是能让别人动弹,自己就不肯动一下。 七原武看她这么乖,骑得还这么稳,坐在后座上给她剥了一块糖,笑吟吟道:“辛苦了,来,吃糖。” 清见琉璃不屑地撇撇嘴,反手接过糖吃了,甜得哼哼了两声,这才停止在肚里吐槽他。 她最近锻炼颇有成效,把自行车骑得风驰电掣,二十多分钟就骑到了八束升的新家地址,而只看了一眼“凶宅”,她就有点懂八束升为什么要冒风险买这幢晦气房子了。 这幢房子确实很漂亮,主体是奶白色的小洋楼,有挑高典雅的门廊和精致气派的房门,再加上布满希腊风格浮雕的圆型拱窗,整体颇有浪漫色彩,而且还带有一个颇大的花园,树木花草正值初春,哪怕缺乏打理,也还是一派绿叶招展,生机勃勃。 清见琉璃只看了一眼,也有点喜欢上这房子了,少女心萌动,忍不住抱拳赞叹道:“好漂亮的小楼!”将来她结婚了,要是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她就能很满意。 七原武隔着高高的铁艺栅栏看了片刻,点头笑道:“确实捡了个便宜,这房子要是刚建好,起码也要四五千万,一千四百万买到手,就算被吓个半死也值了。” 嗯,现在曰本房子不是投资品,只会贬值很难增值,二十多年的二手老房,估计怎么也要折价两千多万,再死上两个人,房产中介那边给的价还算公道。 “咱们进去看看。”清见琉璃少女心消退得很快,赞叹了一句就没了,好奇心重新占到上风。 她左右瞧了瞧就爬上栅栏,微微吸了口气,双手一撑,就从栅栏上灵巧翻了过去,再腰身一挺,借松手推力恢复直立,双手按着裙摆稳稳落地。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充分展示了她身体的柔韧性和平衡****更是超强,没露出一点胖c。 她得意地哼哼了两声,回头望向七原武,准备善心大发把他硬拖进来,而七原武已经从旁边推开院门进来了,奇怪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院门又没锁。” 啊,没锁吗?你怎么不早说! 好多年没翻这种铁栅栏了,一时技痒就…… 清见琉璃赶紧跟到他身后,两个人一起围着小洋楼转了一圈,时不时推推窗户,或是仔细检查地面、排水管,但果然如八束升所述,没有找到非法入侵的痕迹。 一圈转完没有收获,七原武又仔细看了看房门上的锁,也未曾找到可疑的地方,自己掏出两根铁丝把锁捅开进去了。 小洋楼外面造型非常西化,里面也一样,地面铺着大理石,上面有人造水晶大吊灯,通往二楼的楼梯也是石制的,还配有希腊神话人物雕塑,看样子当初盖房子的人对希腊神话比较有好感,或是觉得这样能独树一帜,可以提升自家格调——现在看当然不值一提,但放到七十年代末,应该还是挺新潮的。 雕塑有,浮雕、壁画当然也有,不过毕竟是家居环境,无论是浮雕和壁画都不大,仅就是起装饰作用,但都是经名家设计,手工制作,颇有艺术价值,想来因此房子的上一任主人也没想改变,一直保留下来了。 而除了这些房屋本身建造时自带、完全无法拆走的装饰,别的就基本就没什么了,和八束升说的一样,确实没什么好偷的,除了几个丢不掉的破箱烂柜,原本的家具早就被上一任房主的亲戚变卖,剩下这些破烂……有人愿意偷走,正好省下大件垃圾处理费,八束升该谢谢他。 “这里,这里!” 七原武正在空房子里转悠,清见琉璃已经找到八束升之前在粉刷的房间——他是从二楼卧室开始粉刷的,看样子是想一路刷出大门去。 七原武上楼,顺路捻了捻一个驱邪用的盐堆,但就是盐,超市里卖的那种盐,不含别的任何东西。 他顺着声音在二楼小卧室里找到了清见琉璃,这里放着几桶标号为150的涂料,还有一大卷未开封的碎花墙纸和一些粉刷工具,而墙面……很白,但不是刚刷过涂料的那种细腻洁白,倒像原来的涂层又焕发生机。 “这是怎么回事,你看出来了吗?”清见琉璃看着七原武对着墙又摸又闻,好奇问道。 七原武盯着墙沉吟片刻,若有所思但没说话,转头打开一桶涂料看了一眼,又去看桶上的标签。 清见琉璃马上也去看涂料桶标签,轻轻念道:“轻质碳酸钙,聚乙烯醇……这是什么东西?” 七原武随口道:“伱就当是加工过的石灰粉和粘合胶吧。” “常见吗?有没有问题?”清见琉璃没刷过墙也没干过室内装修,完全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很常见,也没问题,小作坊产的便宜货,是现在粉刷墙壁的主流涂料。刚刷完会很白,但很快就会慢慢发黄发黑,再过上两年,新兴的乳胶漆就会完全把它挤出市场——乳胶漆比它干得快,增白效果也更持久。” 清见琉璃犹豫道:“既然涂料没问题,那就是单纯有人对墙做了手脚?” “墙的事无所谓。”七原武摸着下巴笑道,“但好像咱们的运气来了。” 清见琉璃奇怪道:“怎么就成了咱们的运气了?” 七原武转头望向门外,腰背挺直,精气神上了一个大台阶,高兴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这房子里绝对藏着值钱的东西,而且还不是客户的。那只要咱们抢先找到,不就等于白捡一大笔钱,不是运气是什么?” “值钱的东西?”清见琉璃糊涂了,不高兴道,“你在说什么?从头和我说,先说说墙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已经满是兴趣地在小卧室里转悠起来,随手敲敲打打,笑道:“很简单,有人用锯末把墙洗了一遍,然后又把锯末扫走了。” “锯末?锯木头掉下来的那种木屑粉末?” “对,那其实是一种很好的吸附剂,现在的涂料又干得太慢,在涂料半湿不干时,拿锯末在墙上轻轻搓,平平整整就能把刚刷的涂料搓下来。” 清见琉璃看看光滑的墙壁,有点懂了,但迟疑道:“能确定吗?” “|当然能确定,墙上除了石灰味,还有苦杏仁混合了一点香草的气味。”七原武趴在墙上,边敲边听边解释,“那是纤维素和木质素混合在一起的效果,图书馆许久没人翻动过的老书里面也会产生这种气味,而想闻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轻轻揉搓锯木粉末。” 好low的作案手法…… 清见琉璃趴在墙上拼命嗅,把这种味道记在心里,但心里忍不住吐槽。 她郁闷道:“凶手……不对,这是哪门子凶手?犯人……也不是犯人,这家伙不配当犯人!这家伙把墙洗了,搞了一地锯末,扫地时顺便把盐也扫走了一些?他这样做是为了吓走八束桑?想让他以为这里在闹鬼,不敢再来,以方便他找某样东西?” 七原武点点头:“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但装原屋主阻止刷墙,吓唬八束桑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阻止他把老婆孩子都搬进来。八束桑工作很不错,晚上出门,夜里上班,妨碍不到搜查房屋,但他老婆孩子一旦住进来,想再溜进来搜查就不怎么方便了,所以那家伙没办法,就硬把墙洗了,装神弄鬼之余,也是在硬拖施工进度,所以他要找的东西还在房子里,现在归我了。” 清见琉璃很无语道:“就这样硬拖施工进度啊?” “不是效果很好吗?八束桑确实没继续刷墙,他老婆孩子也不敢搬进来了。” “那他就不怕暴露了,八束桑半夜埋伏他,把他抓起来吗?” “下次再来肯定会更小心,但总比屋里多一对母女要安全。”七原武无所谓道,“一家人住进来,什么宝物都要拜拜了,这样至少还有机会,只要拖一拖,说不定他就把东西找到了。” “那他还不如干脆把这房子买了……” “那不清楚,大概是个真正的穷光蛋,根本掏不出一千四百万円。” 清见琉璃杠了几句就不杠了,不是不能杠,是不想杠了,嘟着嘴很不开心。 本来还以为又是和“自杀骗保”案差不多的奇诡案件,来的时候好兴奋,结果最后这么垃圾,一点悬疑色彩也没有,七原武跑来用狗鼻子闻了闻就弄清“作案手法”,“作案手法”还low得要命,简直是犯人界的耻辱。 没意思,这案子都不配抄进《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她现在眼界大了,普通小案子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跟在七原武屁股后面不高兴道:“事情这么简单,直接和八束桑说一声,让他自己想办法抓人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我的宝物还在这房子里,我要带走。”七原武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表情比刚来时要专注十倍。 “那不是你的宝物。”清见琉璃抗议。 “无主之物,谁找到算谁的,我先找到就是我的。”七原武找了根木棍一寸一寸敲敲打打,侧耳细听,非要把东西找到不可。 清见琉璃更无语了,顺便也弄明白盐层上面的奇怪黑点哪来的了,八成也有人在和他干一样的事儿,四处敲打地板墙壁,想找到一个隐藏空间。 对无聊案件她都懒得说话,就面无表情地跟在七原武屁股后面看他找,准备等找到东西再说,但她眼睁睁看着七原武上蹿下跳,楼上楼下敲了个遍,连花园里都逛了好几圈,硬是什么也没找到。 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毕竟七原武一直很擅长找东西,那他都找不到,难道是之前的推理有误,偷偷摸进来的人并不是在搜寻宝物?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别说了,我推理出来了! 七原武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表情严肃,眯眼沉思,猛一看还以为遇到了黑山老妖,正苦思除妖之计,或是遇上变态连环杀人犯,正集中全部脑力思考犯人是谁,稍迟一步,就可能再添一名无辜受害者。 奇了怪了,值钱的宝物在哪? 清见琉璃像藏狐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觉得这厮真的无药可救了,怀疑有“宝物”就开始发神经,找得那叫一个全神贯注,比之前遇到分尸案还仔细,就差开辆挖掘机来把房子刨倒看看地基。 她忍无可忍道:“你要找到什么时候才算完?这都下午了!” 七原武又开始围着客厅转圈圈,毫不在意道:“找到为止!” “你这个贪财鬼,早晚死在钱上!”清见琉璃小声骂他,觉得自己哪天想谋杀七原武,只要找块金砖随便往水里一扔,七原武立马就会跟着跳进去,绝对能制造出完美杀人案。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头脑还是这么简单,我随便开开玩笑伱也信?我不是为了钱,不是在意那有可能存在的黄金钻石、珠宝首饰、不记名大额债券、传世名画、珍稀古玩!我在意的是祸根,那宝物留在这房子里很危险,我们要对客户负责,不把祸根铲除掉,将来他们甚至有可能全家遇害!” 清见琉璃冷笑道:“铲到哪里去,铲回你家二楼吗?” “那也不是不行。”七原武笑道,“反正祸根必须铲掉!” “可以,祸根可以铲掉!”引人窥觎的财宝确实是招祸之源,将来哪一天给八束家引来灭门惨祸并非不可能,清见琉璃同意这一点,马上道,“那我们就藏在这里,等那家伙再来,我直接打趴他,把他往交番一送就行了!” “然后他宁死不招,两三个月后因私闯民宅从拘役所放出来,干脆把八束一家全杀了呢?”七原武走到窗口向外望去,“说不定这会儿他就在外面某个地方看着这幢房子,见我们不告而入,已经心焦如焚,对我们都起了杀心。” 清见琉璃愣了愣,瞬间也紧张起来,赶紧贴墙从窗口小心向外张望,但这里虽然环境幽静,却是个老町区,多年改建导致建筑物十分杂乱,大树更是不缺,能看到这幢房子的地方大把是,鬼知道有没有人在偷窥,更难以判断在哪里偷窥。 她想了想,确实不敢排除事情走向极端化的可能——如果这里真有超值钱的东西,八束家搬进来真出了意外,她负不起那个责,但心里还是不服,小声嘀咕道:“你说得好听,你就是为了钱。” “是为了客户的人身安全!”七原武正色道,“我先把东西找出来,拿着在外面晃两圈,客户就绝对安全了,可以安心住在这里,给家人带来幸福,绝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们,到时我们绝对能算积了大德,行了大善。” 这方法确实可行,也确实挺积德的,之前可能是有点误会他了,但…… 清见琉璃犹豫片刻,又担心道:“把犯人引回我们家,然后再抓他一个入室盗窃?这样你可能会有点危险吧?” 七原武哑然失笑:“直接让他死心不就完了吗?我把东西公开一卖,钱存进我的户头,他也就傻眼了。”顿了顿,他又温柔望着清见琉璃说道,“至于想报复我,我不是还有你吗?我们都是独居未成年人,只要有歹徒敢私闯民宅,你就冲上去和歹徒搏斗,打成什么样都不用担心,绝对正当防卫。” 清见琉琉搭拉着眉毛,鼻孔大了一圈,黑着小脸看他。 这狗东西,为了屁的客户,为了屁的防止灭门惨案,为了屁的积德行善,说来说去还是要把钱揣进自己兜里,还惦记着让我去挡刀,真的不是人,绝对是狗成了精! 这条狗精,我到时管你才怪! 不对,我该和犯人一起捅你两刀! 七原武这么不是人,那也谁也别怪她不当人,等真找到“宝物”,她第一个去把七原武这条狗精给举报了,把不义之财扬了,让他只能积德行善! 她咬着牙道:“好吧,那我们接着找,但你刚才把所有地方都敲遍了,现在该怎么办?再说只是我们猜测有宝物,也许犯人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拖延入住时间,除了想在这房子里自由搜索,还能有什么目的?” 清见琉璃思考了一会儿,七原武都想不到,她更不可能想到,郁闷道:“就当有宝物,我们怎么找?” 七原武注意力又转回到“寻宝”上,沉吟道:“目前不太好找,这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生活过的痕迹了,我很难判断房主怎么想的,只能辛苦一下去调查了——先去看看之前的入室行窃案是怎么回事,也许并非单纯行窃。” ………… 七原武现在也不是一个月前初临贵地的高校生,折腾了一个月,在警署已经混了个脸熟,带着清见琉璃大摇大摆就进了门,直上四楼去找中野惠理,不过刚出楼梯间就看到鹰无幸运正摆着四十五度角的忧郁造型,在窗口吸着烟仰望天空。 也算熟人,七原武路过就打了个招呼。 鹰无幸运看了他一眼,低低叹息一声算是回礼,一脸痛苦难以表述的样儿,而清见琉璃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关系还没熟到能直接问人家的私事,甚至原本还想问问他妹妹真里菜小笨蛋怎么样了,这会儿也不方便问了,只能继续跟着七原武走。 走远了一点,她好奇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七原武笑道:“还能怎么了,告白失败了呗。” 清见琉璃恍然,但也不意外,中野惠理多优秀的金丝眼镜娘啊,怎么可能看上鹰无幸运这种富家草包。 她和七原武都没当回事,一起找到了中野惠理,很快说明来意。 “印象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件案子。”中野惠理没拒绝,直接打电话帮他们去问,毕竟以后合作的时候还多着呢,不涉原则的事当然要帮帮忙。 不久后,案件档案被送来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马上拿起来翻看。 案子发生在两个多月前,一位名叫佐塚寿男的男子白天偷入那幢小洋楼,而当时的房主叫斩马久雄,是位离异独居的公司董事,那天刚出门不久就有事突然返回,正撞上刚钻窗而入的佐塚寿男。 两者当场发生冲突,两个岁数差不多的成年男子一直从客厅打到厨房,最后打得太上头,动了刀子,一个被当场刺死,一个失血过多倒在大门口,送医路上死亡。 屋主斩马久雄常年打网球,体格也高大,而佐塚寿男体型相对瘦小,看起来有些苍老和营养不良,也未曾发现他携带凶器(凶器是厨房里的刀),这大概是斩马久雄想果断想制服小偷的主要原因。 至于最后身体强壮的斩马久雄反被瘦小的佐塚寿男当场杀了……只能说打起来有各种可能,斩马久雄本人大概也没想到会这样。 以上内容来自于警方现场勘察后地推测,毕竟当事双方都死了,问不了口供,也没有目击证人,但结案还是很简单。 佐塚寿男有前科在身,还非法闯入私宅,虽未在身上发现财物,但经调查两人素不相识,佐塚寿男的盗窃意图十分明显,死了不冤。 斩马久雄更没得说,是受害者,无论当时主动、被动攻击佐塚寿男都没问题,案情非常简单明了,完全没必要请外援,刑警们在现场看了一眼,又做了一点流程内的基本调查就结案了。 刑事这边完了,就是追究民事责任,但佐塚寿男孤家寡人一个,刚刚出狱,财产工作全没有,民事赔偿没能力,只能不了了之。 斩马久雄离异,前妻和孩子都在美国,早就恩断义绝,不想回来,只委托亲戚帮忙把股权房子家具卖掉,但房子这边中介卖了两个月,被一催再催,房价一降再降才卖出去,然后就到了八束升的事儿了,又有人想潜入小洋楼,寻找某样东西。 清见琉璃翻着档案,迟疑道:“这不像故意去寻找东西的样子啊,这两个人互不相识,佐塚寿男都不是平良野本地人,他没理由知道斩马桑家里有什么,更不可能知道他藏了宝物。” 七原武把现场照片仔细看了一遍,又仔细看了看小偷佐塚寿男的个人资料表,笑道:“但五十多岁还要去入室盗窃,前科还是违反版权保护私制音像制品、走私相关违禁品,专业十分不对口,肯定有点问题。” “那这两个人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清见琉璃越发奇怪起来了。 七原武已经想明白了,忍不住笑道:“他们不需要互相认识,宝物未必是斩马久雄藏的,佐塚寿男只要知道那房子里有超值钱的宝物就行。再加上他刚出狱就跑去小洋楼寻找,死了两个月有同伙也早该把那里翻个底朝天,但偏偏两个月没什么动静,八束桑刚买了房子就又有人跑来,所以事情很清晰了……” 清见琉璃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等等,你别说了,我推理出来了! 未知嫌疑人是在监狱里知道小洋楼里有宝物的,甚至可能有好几个知情人,但刑期不一样,这几个人知情是知情,但他们出不来,又找不到绝对可信的人去取宝,只能干等着。 佐塚寿男就是知情人中第一个被放出来的,但运气不好,专业也不对口,被斩马桑撞了个正着,最终连命也丢掉了!未知嫌疑人是第二个,出狱后很惊喜地发现佐塚寿男竟然死了,宝物应该还在,所以也赶紧来找。” 推理完她一阵神情气爽,觉得案子虽然很简单,也没什么奇特诡计,但推理出时间间隔真相,找到嫌疑人仍然很爽快! 这就是推理的魅力吧,那灵光一闪的爽快感! 七原武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没好气道:“你推理出个毛线,这是你推理出来的吗?”这次清见琉璃没付钱,他才不惯着她,除非她肯再给五百円,那才能算她推理出来的。 什么时候员工连boss的台词也敢抢了? 这是要反了吗? 清见琉璃才不管他爽不爽,得意地哼哼道:“我先说的,就是我推理出来的。”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先不和她计较,继续说正事:“虽然里面有些细节还需要调查,但这种可能性最大,而且细想想,佐塚寿男的死也能佐证。” 清见琉璃这会儿来了兴趣,马上问道:“什么佐证?” 七原武没卖关子,直接道:“佐塚寿男去‘寻宝’被逮了个正着,但盗窃未遂不是什么大罪,他五十多岁了不可能不知轻重,实在逃不掉可以束手就擒,完全没必要弄出人命,结果他偏偏拼了命也要反抗,大概是很不想再回监狱,一回去‘宝物’就和他永别了,不得不拼死反抗。” 清见琉璃恍然道:“没错,这很有可能,确实是很好的佐证!” 七原武冲她无良地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呢?他不想再进监狱,也觉得自己未必能打翻斩马久雄逃走,毕竟双方体格、力量差得太多,那他最有可能做的选择就是求饶,把实情说出来,希望和斩马久雄一起把宝物找到,然后他再分一杯羹……” 清见琉璃呆住了,半晌后才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但斩马桑知情后却想独吞,打算把佐塚寿男直接干掉,反正也能推到正当防卫上,回头自己在家可以慢慢找,结果杀人时出了闪失,佐塚寿男被迫拼命反抗,这才导致一起原本普通的入室盗窃未遂案,变成了凶杀现场,一次死了两个人?” 这小子不说,还真没想到,这很有可能啊!说不定这真是案中案中案,里面还有人性恶之花!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宝物引起的贪欲,已经弄出两条人命了吗? 说不定这还真是个祸根,真有可能害了八束一家三口! 清见琉璃越是细想越是震惊,感觉终于案件有点悬疑味道了,马上向七原武超级期待地问道:“有佐证吗?” 七原武冲她微微一笑:“我不告诉你,我让你敢抢boss的台词,我憋死你。” 编辑大人说本书缺曝光度,他让我求一下月票,看看能不能在榜上升几名多忽悠几个人进来看看,所以大家看看有没有没地方投的月票,有的话……能不能扔在这里? 没有也没关系,我先多谢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狗头8分男 清见琉璃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该把这笔赃款怎么办,这里面涉及亡者遗愿、伦理道德、法律法规,根本理不清,猪脑直接过载,回到家就开始自暴自弃,准备由着七原武去瞎折腾。 她把箱子在院子里擦洗干净,然后搬进客厅,而七原武已经在厨房哼着歌准备晚餐,心情极好的样儿。 她不屑地撇撇嘴,懒得理他,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又拿出来细看,怎么看还是粗糙的手工艺品,而且仔细掂一掂分量,敲击一下,也不是黄金涂漆或是中空藏了东西。 箱子也一样,就是普通的薄木箱,在潮湿的地底埋了快二十年,漆皮掉光,木头都有些朽烂,本身不值钱不说,根本也不可能有夹层。 值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七原武很快端着一盘炸牛肉饼出来了,今天忙委托去了,连午饭都是随便对付了一口,更没提前准备晚餐,晚上依旧只能凑合。 牛肉饼长长扁扁,炸得金黄,闻着就很香,清见琉璃食指大动,但好奇心暂时还能占到上风,望着他问道:“值钱的东西在哪里?” 七原武过来扫了一眼,随手挑出四个石雕,笑道:“就这四个值钱,其他的都是普通工艺品,打掩护用的。” “这四个小东西值钱?”清见琉璃小吃一惊,仔细看着这四个石头小雕像,难以置信道,“很粗糙啊,这个半人马都没雕完,屁股后面还是石头呢!这个……不知道是谁,但他只被雕出了一只手,也是半成品,姿势还很怪,完全不像名家制作,而且都这么小,才比巴掌大一些,比一般艺术品商店里卖的仿制品都小,怎么会值钱?” 顿了顿,她感觉没说明白,又补充道,“值钱的艺术品人物雕像,起码也该正常大小吧,这种大号的石头手办,只会是现代仿制品吧?” 七原武擦了擦手坐下,随口道:“这你就不懂了,你觉得雕刻家该怎么创作?”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小心试探道:“古代没有电,用锤子一点一点凿?” 七原武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叹道:“和你说话是真的废劲,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伱该知道吧,课本上就有。它高度接近四米,连上底座有五米半,从创作到完成,花费了三年时间,这么庞大的工程怎么可能一拍脑袋就去凿,当然要事先做好准备工作。 据传说,当时米开朗基罗仅草图、细节图就画了两百多幅,但大理石雕刻是一种可以多角度欣赏的艺术品,仅有草图远远不够,创作者要考虑的东西非常多,从脑袋该比正常看大多少,到从刁钻角度看会不会引人不适都要考虑到,所以他还制作了很多模型。 还是据传说,毕竟这种事已经很难考证了,米开朗基罗先后用泥巴、石膏、青铜、普通石头、大理石,制作了四十多个整体模型和局部细节模型,用来从各角度观察透视效果,不断进行细节微调,或是交给助手,让他们在协助工作时能对成品细节有个概念。”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有收藏家专门喜欢收集这类东西,曰本之前钱多得要烧死,全世界各种买买买,有传言说米开朗基罗亲手制作的大卫像模型和头像细节模型,有两个就在曰本收藏家手里。” 清见琉璃有点懂了,转头望向那四个粗糙的手工艺品,迟疑道:“那也就是说,这四个是……” 七原武微笑点头:“是的,这就是三百多年前文艺复兴时期大理石雕刻的‘草稿’,还是一套的,只是没大卫像‘草稿’那么值钱罢了。大理石放在几百年前,开采艰难,运输更难,成本极为高昂,雕刻大理石像在当时又被称为‘不允许后悔的艺术’,雕刻家如果不能做到成竹在胸,绝不敢轻易动手,不然名声直接臭掉,这样的小样、模型流传下来一大堆。” 原来大理石雕刻收藏还有这么古怪的分类啊…… 清见琉璃谨慎地打量着这几个小石雕,犹豫片刻,又问道:“看起来还是有点粗糙,是半成品一样,你是怎么看出这东西能值钱?” 七原武擦了擦手,把四个小雕像交错摆了摆,笑道:“现在能看出来了吧,赫剌克勒斯痛扁半人马涅索斯,和詹博洛尼亚的代表作同款题材,而且还是精品小样,用的是卡拉拉大理石。” 清见琉璃再仔细一看,果然觉得味道有点不同了,原本很粗糙的半成品凑在一起,粗糙或是没雕刻的部分互相遮挡,两个正殊死搏斗的人……嗯,该是英雄和神话生物,突然就有艺术张力了,突然就构图和谐了,甚至能让观看者隐隐有种跨越时空,在窥探当年雕刻家创作过程的奇特感觉。 难怪有人会收藏这些粗糙的“草稿”,这么看起来也别有韵味。 清见琉璃终于恍然大悟,左右好奇地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又向七原武好奇问道:“这能值多少钱?” 七原武扎着餐巾,小口咬着牛肉饼,含糊道:“粗俗,艺术品不能用钱来衡量,但如果你非想知道的话……这好歹也有三百多年历史的精品卡拉拉大理石小样,还是一整套,遇到真心喜欢的收藏家,三四十万美元估计问题不大,无论是再创业或是养老,基本都够用了。” 清见琉璃看“远古石头手办”的目光更谨慎了,没想到竟然真这么值钱,同时也觉得七原武的分配方式开始合理,毕竟只有他一个人看出了多谷昌浩的真实意图,也只有他一个人从这些手工品出挑出了宝物,那要求份谢礼确实不过分。 她彻底不再管这件事,把东西重新装箱,洗了手回来吃油炸牛肉饼,哪怕是七原武随手做的,她仍然觉得很好吃,一口气吃了四个才抹了抹油乎乎的小嘴,遗憾放弃。 ………… 翌日,黄金周假期结束了,清见琉璃无精打采去上学。 太痛苦了,放假的日子好有趣,有案子还能吃到各种美食,要是能一直放假该多好啊,结果才放了七天假又得去学校里坐着,真的太痛苦了。 上学确实没什么意思,她就认真听课,虽然还是经常走神,但努力认真听课,不然晚上自我补习时,七原武就各种嘲笑她是猪的饭量,鱼的记忆,她还还不了嘴,憋屈得要命,所以白天只能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考到倒数第六,扬眉吐气。 中午她抓住了沢田优子,再次怪她没义气,要不是上了高校在练《淑女心经》,她非追着她围着教室跑三圈不可。 真的太过分了,有了男朋友,就不管十年好闺蜜了吗? 等沢田优子告了饶,她才原谅她,打开便当盒吃午餐,但便当盒一打开,她就无语了,便当盒里有一个用米饭堆出来的小猪头,黑芝麻做成的小眼睛炯炯有神,一边咧着嘴笑一边和她对视。 “这是七原做的?”沢田优子还没走,看到这卡通版的小猪便当十分喜欢,也深知好友能把米饭在便当盒里铺平就算胜利,绝对没有这份巧手。 清见琉璃拿出筷子,看着小猪气道:“当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无聊,做个午餐便当还要变着法子骂人!” “我尝尝!”沢田优子也不和她客气,伸手就揪下火腿培根做成的“猪耳朵”,一口吃掉,边嚼边奇怪说道,“诶,味道咸咸的还挺鲜,怎么和我以前吃过的火腿都不一样?难道我妈以前买的都是假火腿?” 说着话她又去揪另一只“猪耳朵”,还想拿走镶了两颗黄豆的“猪鼻子”,清见琉璃一把打掉她的手,不高兴道:“吃你自己的去,这是我的午饭。” “切,小气,以前你吃我便当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沢田优子也不去找男朋友吃午饭了,发现清见琉璃的午餐似乎很丰富,小猪头两边都是各种配菜,赶紧把自己的便当拿过来,要求一起吃。 清见琉璃有点舍不得,虽然七原武在骂人,但这小猪头还是挺可爱的,她有点想自己慢慢吃,但她以前真没少吃沢田优子的便当,这会儿也没法张嘴赶人,只能拿筷子划拉了一下,郁闷道:“你吃这一些,别弄得乱糟糟的。” 要是她自己吃,绝对会一点一点从一边慢慢吃,绝不可能直接就揪掉“猪耳朵”,这样小猪都不好看了。 沢田优子才不管她怎么说,已经开吃了,夹着一块白色鸡肉片就塞进了嘴里,吃得眉飞色舞,“这是什么,鸡肉好嫩还有点咸咸滑滑的。” “是滑溜鸡片。”清见琉璃赶紧也动筷子,便当里菜色多但每样也就三五口,不吃就没了,郁闷道,“你给我留点,我也很喜欢这道料理。” “这一小撮白色的是什么?好爽口也好有滋味。嗯,越品越有滋味,可惜只有这么一小撮。” “雪……雪花鸡蓉。”清见琉璃越说越郁闷,看样子今天的便当是鸡肉主题,七原武这家伙收钱真办事,收了伙食费后倒没糊弄人,哪怕弄了个小猪头出来,整体还是真材实料,手艺全开。 “这个呢?” “泰式炸小鸡腿。” “哦,没吃过,但真好吃,还有蘸酱呢,他可真讲究。” 沢田优子没白长这么胖,嘴也比较刁,把所有菜色都尝了一遍,忍不住犹豫起来道:“你说七原会不会喜欢我这种胖胖的女生呢?” 清见琉璃爱惜地把便当盒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不高兴道:“你有男朋友了,而且津田还是你的青梅竹马,你们还没上幼稚园就在一起玩了,十几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一点好吃的吗?” 沢田优子想了想也是,转而说道:“你现在老公爱心便当都吃上了,真没考虑和七原交往试试吗?不说抄作业了,骗他给你煮三年饭也不错啊!” “什么爱心便当,我都说过了,我妈妈不在家,就是临时跟着他吃饭,我妈妈都付过钱了,相当于是买的。”清见琉璃正努力吃饭中,生怕沢田优子不讲武德,又开始吃。 “真的可惜了,其实七原看起来还不错。”沢田优子很有八卦精神,也对好友很了解,说着话就压低了声音,“上次吃了亏,我让勇太郎去暗中打听了一下,那小子其实挺受欢迎的,你要是真有那方面意思,我劝你也别害羞了,还是早点下手为妙。” 清见琉璃愣了愣,奇怪道:“他会受欢迎?那怎么可能,那家伙性格超恶劣,连狗都嫌弃他。” “这种事不好说啊!”沢田优子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咱们看他像麻杆一样,一碰就倒,但他长得还行,估计有不少小女生会喜欢这种病怏怏的小白脸,而且我听说啊,他日常很安静,经常一脸忧郁地趴在窗口望外面,不少女生都觉得他有诗人气质。有次我去洗手间,都听到有女生在八卦他,感觉他是不错的交往对象,至少能打80分。” 清见琉璃忍不住嗤笑一声,把便当盒里最后一点油水刮进嘴里,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连评价的话都懒得说了。 笑死人了,真是些无知少女,根本不了解他的本性,只要和他相处一个月,不,一周就够了,一周就绝对会想用枕头把他闷死。 还80分,那狗东西给他8分都嫌太多! ………… 只要认真学习,在学校里的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感觉没多久就到了下午三点四十,清见琉璃拎着书包在鞋厨等了一会儿,就看到8分狗头男打着哈欠下来了。 七原武随手把书包向她一递,准备换鞋,但手都要摸到柜子把手了,突然一停,左右歪头瞧了瞧,这才奇怪地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白信封,忍不住笑道:“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 清见琉璃这才转头望来,奇怪道:“你在说什么?” 七原武说的是汉语,她没听懂,而七原武冲她扬了扬白信封,笑道:“没什么,只是收到一封告白信。” 他也不意外,开学一个多月,新生们基本都混熟了,应该也到发……那什么的时候了,但清见琉璃看着白信封一时难以理解,没想到刚说完无知少女,竟真有无知少女跑来了,真稀罕七原武这种狗头8分男。 不过她也没多在意,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转头望向别处,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切,这点小事还要显摆一下,这有什么可显摆的,好像别人没收到过情书一样,我国中时还是班花呢,我显摆过吗? 肤浅! 推荐银河的新书《彻夜恋歌》,是一个笨蛋驱魔师给了卑鄙的吸血鬼一巴掌,发现打在蠢蛋裂口女身上,又弹了回来的故事,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被告白,我去道歉? “那个……你不看看信吗?”清见琉璃暗中鄙视了一会儿七原武,见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换完鞋,转身就往校门口走,忍不住奇怪起来。 七原武毫不在意地笑道:“没什么好看的,除了表白心意以外,没有别的可能,难不成是准备找我决斗吗?所以就当没收到好了。” 清见琉璃愣了愣,突然又有点同情那名无知少女了,忍不住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她说不定正等着你呢,伱就算不想接受告白,至少也该去一趟,好好道个歉,不然也太没礼貌了。” 七原武停下步子,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觉得有道理,掏出纸笔就开始写字条,“虽然我只是错在人格魅力太强,就算全力隐藏仍然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显眼,还是被人喜欢上了,但你说得对,错了就是错了,按高校传统,我是该去说声对不起。” 切,人格魅力太强?你这家伙,才有点虚胖,这就喘上了? 真是够不要脸的! 清见琉璃正听他放狗屁听得一脸无语,七原武把写好的纸条和信一起递给她,“行了,你去替我道歉,把这纸条交给对方就可以了。” “哈?我去替你道歉?”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你被告白,我去道歉?” “你是我的助手,要替我做所有我不乐意去做的事,你忘了吗?”七原武理所当然道,“我今天下午有事,要去处理昨天委托的后续,当然是你去替我道歉。” 清见琉璃不干,怒道:“我不去,她误会了怎么办,这不是助手的工作,你想都别想!”人家少女站在樱花树下正小脸微红地等着呢,她跑去算个什么事,万一被误会成挑衅或羞辱怎么办? 再说告白是多神圣的事啊,怎么可以这么轻忽对待! 这家伙,谁喜欢他算谁倒了八辈子霉! 七原武看她态度过于坚决,也没强迫她一定要去,毕竟才一个月,这家伙还没走完驯化流程,日常想造反,催逼过甚极有可能当场226,还是要把握好分寸的。 他想了想,又把告白信放到鼻前仔细闻了闻,皱了一下眉头,转头又闻了闻清见琉璃才好受一点,然后再回忆片刻,转到b班某个鞋橱前,将字条和信一起塞了进去,笑道:“好了,就这样道歉吧,今天实在没时间,我早就约好人了,赶紧回家拿那四块石头!” 清见琉璃跟在他后面看了看鞋橱上的姓氏,奇怪道:“有江?她给你塞的告白信吗,会不会搞错了?” “我什么时候犯过错,是她没错。”七原武转身往校门就走,“好了,咱们走吧!” 清见琉璃没办法,只能拎着书包跟上,但嘴里还在说怪话:“她能看上你,真是眼睛瞎掉了。” 七原武也不在意,随口笑道:“说什么胡话,她眼光相当不错,也就是双方实在不合适,我也不想早早被约束,不然她绝对能捡到大便宜。” 捡到大便宜?被你骗去当牛做马吗? 清见琉璃一脸鄙夷地看他在那里吹牛皮,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合适?她长得不好看吗?” 七原武回忆了一下,无所谓道:“和你差不多吧,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总不能长得好看就要喜欢吧!” “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清见琉璃好奇起来。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呢?” 清见琉璃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和七原武很熟了,差一点点就是好朋友,这种事也不用瞒他,小脸微红的小声哼哼道:“我的理想型嘛……身高体重无所谓,长相也无所谓,没钱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他能善良,有正义感,能重视别人的感受,有宽厚的肩膀和温暖的怀……嗯,主要是性格要好,能笑口常开,反正别像你一样,整天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天惹我生气。” 她说完想了想,重重一点头,认真道:“这样就够了,别的都不重要,只要人好就可以,幸福生活我们可以一起创造。”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要求倒不高,但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庙里的弥勒佛……小瞧你了,口味这么刁钻吗?” “少胡说八道!我说的是同龄人,谁会喜欢佛像!”清见琉璃不高兴道,“该你说了!你的理想型是不是家财百亿,父母双亡的千金大小姐?” 依七原武一贯表现出来的尿性,她觉得这种女生最有可能。 “我还真从没想过这种事。”七原武犹豫着说了一句,目光落到清见琉璃身上,表情若有所思。 一瞬间,清见琉璃心脏漏跳了一拍,生怕七原武突然变相告白,来一句“你这样的就不错”,到时……可能会很尴尬。 但她没来得及抢先提醒七原武别打她的主意,别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怪怪的,七原武已经移开了目光,笑道:“我想明白了,我其实没什么太高要求,把你反过来就行了。 我的理想型要安静,别像你一样整天说个不停,什么都要问这问那; 我的理想型要优雅,吃饭的时候别像你一样,恨不得将头扎进碗里,连别人的饭都要吃掉; 我的理想型要聪慧,能闻一知三,善解人意,别像你一样,和你解释件事情,总觉得脑仁都要裂开; 我的理想型记忆力要好,别像你一样,什么事只能记住七秒钟……” 七原武好像从没有考虑过将来需要一位什么样的人生伴侣,比着清见琉璃一连说了十多条,越说越来劲,似乎春心也萌动了,准备一条条列好,去登征婚广告。 清见琉璃小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鼻孔喷气,小奶牙暗中磨来磨去,在心里疯狂骂他狗东西不说人话,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超级生气道:“你要说多少条,我就这么不好吗?!” 混蛋,我就说了你一句,你还两句也就算了,竟然说了我十多句! 我明明就是小淑女,修炼《淑女心经》都快两年了,怎么到你这就变成反面教材了? 你长眼睛没有? 七原武住嘴了,笑道:“抱歉,以前真没想过这些,一时没忍住,对不起。” 清见琉璃气消了点,但还是不高兴道:“我都对你那么好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坏,整天惹我生气。” 七原武愣了愣,表情也迟疑起来:“这话说得有道理啊,确实很奇怪,你都对我这么好了,我怎么还这么坏?有没有可能是你对我还不够好,所以我才这么坏?” “嗯?你在说什么?”清见琉璃没太听懂,“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七原武眼睛亮起来,很肯定地说道:“难道不对吗?你都对我这么好了,我还这么坏,这不是足够推理出你实际上对我还不够好吗?” 清见琉璃更愣了,一时犹豫,都忘了继续生气。 混蛋,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道理啊? 这家伙整天不说人话,原来是我还对他不够好吗? 七原武也是一副刚理清思绪的样子,望着她失望说道:“我明明想做个好人的,没想到竟然是你害了我,以后你必须对我更好一点,不,比更好一点还要好一点,必须足够足够好,我不想做个坏人!我要是变成坏人,全是你的责任,你要负全责!” “等等,先让我理一理。”清见琉璃彻底想不明白了,这逻辑好像真是通的,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怎么突然我就要负全责了? 她上了电车还在思考,总觉得逻辑是通了,这事肯定有问题,但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该怎么反驳七原武的话,憋屈无比,最后自暴自弃了,对着车厢门开始面壁生闷气。 想不出话来和他吵嘴,烦死了! 这家伙就是很坏,天生就很坏,和我没关系! 她气得都头顶开始冒青烟,七原武低头看了她发旋一眼,忍不住笑道:“放学路上大家说说笑笑,都是些随口的玩笑话,我就是顺着你的话在继续开玩笑,有必要气得这么厉害吗?” “你管我,我高兴,我就要生气,你别和我说话,我不想理你。”清见琉璃吵嘴吵不过,但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想,就面无表情地面壁。 混蛋,还是想不明白,他是个坏人为什么成了我的错? 七原武也不说话了,就笑吟吟搭电车,反正按《藏狐观察日记》来看,她最高纪录也就是气了三十二分钟,无伤大雅,耽误不了回家上工干家务,不用管。 清见琉璃这次有破纪录的希望,一直下电车都面无表情,跟着七原武进了便利店,正碰上一个十岁出头,穿着旧衣的小女孩正捧着一把零钱和收银员说话,表情怯生生的很小心,“阿姨,我想……把零钱换成整钱,可以吗?” 收银员是个欧巴桑,倒没拒绝,打开收银机就笑问道:“是要换整钱存起来吗?” “不是,是给我妈妈寄钱,她在乡下住。”小女孩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把一大把零钱和信封放到柜台上,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一万円,您数数。” 欧巴桑递给她一张万円整抄,对她准备通过邮局寄钱也不奇怪。 邮局汇款的那点手续费倒无所谓,但还要拿取款单再跑一趟邮局,对小金额和偏远地区很不友好,哪怕用信封寄钱不合规,日常生活中还是有很多人会这么干。 小女孩接过万円大钞,拿出一个信封装起来,用嘴舔了舔封口封好,然后老老实实等着欧巴桑数零钱,但欧巴桑数了一下,奇怪道:“只有九千四百二十円……” 小女孩愣了一下,赶紧把信封还了回去,拿回零钱就紧张说道:“对不起,我以为够了的。” 欧巴桑也不生气,笑道:“没关系,随时能来换。” 小女孩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和七原武擦肩而过,直接出了便利店。清见琉璃也破功了,刚才她都从小女孩身上脑补出一部母女被迫分离的深情狗血连续剧,有些难受地喃喃道:“好乖的孩子……” 七原武转头看了她一眼,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把买的盐、糖等一大堆调味品放到柜台上,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女士小钱包付款,借欧巴桑清点调味品算总价时,拿起那个信封打开,随手填进去一张万円钞票,又悄无声息地放了回去。 他的动作没背着清见琉璃,虽举重若轻一派淡淡,但清见琉璃完全看到了,一时愣神,彻底不气了。 发生了什么事? 这家伙在干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平良野这地方果然好邪门! 东玉町小公园偏僻的角落里,角丸雪重重把一个黑色小羊皮钱包摔在地上,里面瞬间飞出一大堆七零八碎的小物件,从干瘪的气球、缠成一团的隐线到捏成团的丝绸手帕,全是些不值钱的街头魔术小道具。 真是晦气,还以为遇到超级肥羊,结果偷回来一堆莫名其妙的破烂,那高校生是神经病吧,谁整天带着这些破玩意儿? 晦气,实在是晦气,平良野这地方有点邪门,总遇到怪事! 角丸雪气得差点口吐芬芳,追上去又重重踢了钱包一脚,突然想起什么,面色一变,伸手摸进自己的暗兜,瞬间天真无邪的小脸就扭曲起来,完美的月牙眼里直接蒙上一层浅浅阴影。 该死的,我的钱包呢?又被偷了? 平良野这地方果然好邪门! 她春日祭那天路过平良野,顺手干了几票,恢复一下钱包厚度,结果自己辛辛苦苦一路积攒的全部家当,莫名其妙就被偷了,事后她回忆了好久也没记起是谁动的手,只能被迫在平良野多停留一段时间,重新补充资金。 好不容易忙活了一个黄金周,连偷带骗又攒起来一笔钱,还没捂热乎呢,又被偷了,白白冒着被逮捕的风险干了七八天! 这次她发现的比较快,也不像春日祭那天接触过太多的人,马上就锁定了第一嫌疑人,甚至脑补出了案发经过——她伸指去夹那个高校生的钱包,精神高度集中的那一瞬间,或是得手后心情放松的一瞬间,有人也把手伸进了她的暗兜里,把她的钱包摸走了。 但问题是她一点也没觉察到,凭她的天赋和技巧完全不应该,甚至现在回忆一下,印象里那名高校生都没动弹过。 难道不是他干的,是他身边那个看起来很漂亮的jk? 伪装得那么好吗?看起憨憨的,一看反应就很慢的样子,实际上是个高手? 角丸雪阴着小脸思考了一会儿,又把黑色小羊皮钱包捡了起来,擦掉泥土,把那些七零八碎的东西都装回去,转身向公园外走去。 很快她就遇到两个在说说笑笑的欧巴桑,直接跑了过去,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大声问道:“大婶,我在找一个帮助过我的大姐姐和一个帮助过我的大哥哥,他们好像就住在这个町区,你们见过他们吗?大姐姐超级漂亮,皮肤很好,头发也很有光泽,身材还很苗条。大哥哥也很帅气,笑起来眼角有笑纹,好温和的样子,你们认识他们吗?” 两个欧巴桑对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完全没有防备心理,想都没想,其中一个就笑道:“你说的是琉璃那孩子和新搬来的七原吧,那两个孩子是挺热心的。伱从这里拐出去,一直直走,到十字路口右转继续直走,快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时仔细看看路两边,就能找到他们的家。” 角丸雪用力鞠躬,欢快地叫了一声“谢谢大婶”转身就跑了,但转过身就小脸阴沉,准备先去观察一下情况,看看到底是两个什么妖魔鬼怪——对方大概率是高手,甚至有可能是团伙作案,这里有个鸦巢,自己误闯了别人的地盘,必须小心谨慎。 不过事情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误入别人的地盘是她不对,但对方也该好好说话,把钱还回来! 两位欧巴桑也没当回事,继续说笑着往车站走去,不过话题转到了清见琉璃和七原武身上,八卦他俩现在算不算小情侣,将来能不能凑成一对。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告诉我啊!” 七原武这会儿已经回家,正准备带着那套石雕再出门,但清见琉璃不肯放他走,抱着伞不给他,想知道便利店里到底怎么了。 七原武一边想把伞从她怀里拔出来,一边没好气道:“都和你说过了,就是一个二流街头小骗子,最多还是个兼职的三流小偷,你还想怎么样?” 清见琉璃依旧抱着伞不松手,坚持道:“你说清楚,她当时是怎么骗的,我一直看着她,她明明把钱放进信封了,我亲眼看到的,当时她正对着收银员,收银员肯定也能看到,她的双手一直拿着信封,根本没有做手脚的空间,你是不是误会她了啊?” “真拿你没办法!”七原武也没招了,清见琉璃别的不行,力气不小,抱紧了伞拔不出来,他也就随手掏出一个空信封,然后撕了一张钞票大小的纸条,“就当这张纸是钞票,没问题吧?” “没问题。”清见琉璃紧紧盯着他的手和信封,一眨也不眨,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我给你零钱,你把这张大钞换给我,我把大钞装进信封。”七原武说着话重演之前那一幕,皱眉舔了一下信封封口,然后把信封朝她一递,“零钱我没给够,现在把零钱还给我,大钞还你。” “好的。”清见琉璃接过信封,把“零钱”还给他,然后好奇问道,“接下来呢?” 七原武呸呸两声,有点受不了封口胶的味道,没好气道:“接下来我要出门,快把伞给我,过会儿要下雨!要是我感冒了,第一个就传染你!” 清见琉璃愣了愣,反应过来了,赶紧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果然是空的,“钱,不对,纸呢?我一直盯着你的手,纸明明都装进信封了,隔着信封你是怎么拿走的?” 七原武张开嘴,纸条正贴在他舌头上,而清见琉璃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舔信封封口时……舔走了?” 真的难以置信,这是什么神奇舌头? 七原武把嘴一闭,面色一正就说道:“胡说,我明明已经把钱还给你了,没想到我只是想换个整钱,你还要讹我一下,我要报警!” “你报个狗……那什么的警,钱就在你嘴里!” 七原武再次张开嘴给她看,里面空空如野,然后继续正常说话:“哪里有钱?!” 清见琉璃奇怪道:“钱呢?” 七原武张开嘴舌头一卷,把不知道怎么折好的纸条,又从舌头底下卷了上来,随后实在受不了了,干呕一声把纸条吐到手里,赶紧拿着茶水去洗手间漱口,叹道:“老了,这招我已经不能用了,现在舔张干净纸条都这么难受,要是真钞票,我非当场吐出来不可。” 没办法,现在味觉太灵敏,几乎所有用到舌头的技法,他都无法继续用于实战,最多也就只剩演示一下的水平了。 清见琉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跟在他后面忍不住惊叹道:“好神奇!” “神奇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街头骗术,类似的招术有几十个,专门针对不同情况的小商小贩,毫无格调,骗一点就溜。”七原武一边漱口一边含糊道,“以后你要做小生意,收钱、找零时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免得被人耍了。你丢点小钱倒无所谓,但万一人家知道你当过我的助手,会害我也跟着丢脸。” 清见琉璃倒没反驳,乖乖点头,决定以后再看到有人莫名其妙跑来换整就多嘴提醒一句,然后狐疑地看着七原武,警惕道:“你有没有这样骗过钱?” 七原武拿起毛巾擦擦嘴,通过镜子斜了她一眼,不爽道:“说话过过脑子,我是有什么神经病要去骗那点小钱!我只拿我该拿的辛苦钱和宰王八蛋的肥羊钱,那小骗子没人教规矩,我可是有人教的,别把我和她混为一谈。” 顿了顿,他又眯了一下眼,颇有怨气地说道,“我也不喜欢这种街头小骗子,连别人的辛苦钱也要骗,毫无道德底线,这种人才该被雷劈,老天爷真是没长眼!” 清见琉璃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对,老天爷该把他俩一起劈死,但马上好奇问道:“你既然已经发现她在行骗,为什么不抓住她?” 七原武把毛巾扔在洗手池里,毫不在意道:“我为什么要抓?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正义使者,更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责任,所以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碰上事情,我想顺手管点闲事就去管,那是我高兴。如果太麻烦,我不想管谁也不能指责我——我愿意去做好事是我人品高尚,没去做好事是本本份份,我和你不一样。”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转头望向清见琉璃,“当然,想让我和你一样也行,友情价一万円,下次再碰到那小骗子,我就帮你把她抓起来,你想把她吊起来打还是送到交番去,怎么都行,我包你满意。” 清见琉璃有点心动了,马上道:“一万円?我现在没钱了,用藏狐币行不行?我可以再签几张藏狐币。” 嗯,反正都要还到明年暑假了,再多还一点也没关系,可以拿来做好事! 七原武毫不犹豫拒绝道:“当然不行,你想得美,你超发太厉害了,我手里的藏狐币都用不完,我短时间内不会再接受这种垃圾货币,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回收一部分,重建信用吧!等你有钱了,我再有正义感!” 他说着话就背着包、拿着伞出门了,一副“有钱才能让我讲道德,没钱我管你念什么王八经”的无耻样儿,自顾自去找谷多昌浩的女儿,完成亡者的遗愿,顺便给自己和八束家要份谢礼。 清见琉璃拿他没办法,冲他背影小小“呸”了一声,在洗手池把毛巾洗了洗,拧干晾起来,开始在背后小声骂他:“一点教养也没有,用完毛巾也不挂起来,要在我们家,早被我妈妈一脚铲飞了。你不抓拉倒,下次看到我自己抓,好像谁稀罕你一样,臭屁什么。” 她晾好毛巾,又去把早上晾的小件衣服收了,毕竟七原武说要下雨,那她觉得肯定要下雨,先收了再说。然后她又套上小猪围裙,脱掉袜子,光着脚丫拖出吸尘器给家里除尘,擦洗桌子、楼梯,还把座垫拿去后院拍打,反正就是七原武日常要求她干的那些活,不怎么累人,但很琐碎。 她打工一个月,已经是个熟手,绝对合格的家务机器人,干家务之余,cpu还有余力胡思乱想。 那小子确实挺厉害的,什么都能一眼看破,和他在一起越久,就越觉得他厉害,就是他不肯当个好人,虽然行事有底线,偶尔也会主动做点善事,比如今天就自掏腰包帮便利店的收银员避免了损失,但他又会嫌麻烦,不肯把好事做到底,主动去打击邪恶,有点让人失望,放里都不配当男主角。 他这种人该怎么说呢,算是邪派中人吧,好事坏事都干,完全随心所欲,真是个乱七八糟的家伙。 真的好可惜,他要是个好人就好了。 他要是个好人,一定能做非常多的好事,哪怕不是个好人,能听我的话也好啊!他一点都不听话,整天只会欺负人,还一点亏也不肯吃,别人说他一句,他就要还十几句。 这也监督不了他,现在连藏狐币他也不肯要了,难道真的超发太多了?确实该想个办法收回来一些,这样将来万一有事,才能再收买他去做正确的事。 但怎么多赚钱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伪装成漂亮jk的黑心乌鸦 晚上八点多,果然下起了细蒙蒙的小雨,南下的冷空气团提前终结了关东一带的梅雨季,但马上被西太平洋暖流侧击,溃不成军,被反推回来,形成一波真正的春雨。 细密的雨丝纷落,但气温反而在回升,平良野的天气真正暖和起来了。 七原家也一派暖洋洋的,小方桌上烤盘里,鲜嫩多汁的烤鱼正盖着柠檬片,躺在烤土豆块、金针菇、小番茄和尖椒之上,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的地中海风味,引人口舌生津,而清见琉璃则跪坐在一旁,正摇头晃脑,鼓着小腮卖力吹竖笛表演才艺。 为回购过量超发的藏狐币,她提出可以提供才艺表演服务,而做为世界上持有藏狐币最多的“藏狐币首富”,七原武正嫌外面下雨吵得脑仁疼,马上同意,表示不差钱,一首曲子一元钱,尽管吹就是。 一曲终了,余音渺渺,清见琉璃放下竖笛,微微有些脸红地哼哼道:“好久没练习了,吹得不太好,回头我会加强练习的。” 她现在也很讲职业道德,为没能提供优质服务感到有点小惭愧,而七原武托着腮沉思道:“这何止是好久没练习啊,国小三年级结业后,你就压根儿没再吹过吧!” 顿了顿,他脸上难得露出困惑之色,下意识敲着桌面说道,“很奇怪,我也算见多识广,但听了三四分钟,硬是没听出你在吹什么……前面有点像《红蜻蜓》和《再见了,我们的幼稚园》的混合,中间又有点像《大象大象你好啊》的第三段,最后破了音的尾巴,又起听起像《早安歌》的中间部分,所以伱到底演奏了什么曲目?” 真的困惑,能把儿歌演奏成这样,他还真是头一次见,而且清见琉璃呆呆在那里卖力吹竖笛的样子也有点好玩,可以拍成“照片”,放到《藏狐观察日记》里,这钱也算没白花。 “讨厌鬼,又在讽刺我,我明明很认真在演奏。”清见琉璃坐到桌旁,不高兴道,“你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我吹的是《花仙子之歌》,是《花仙子》的主题曲。” 七原武仰脸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回忆片刻,摇头道:“真没听出来,难以置信,竟然没有一个音符在调上,这是怎么做到的?” “那你也要付钱。”清见琉璃目光放到烤鱼上,已经在咽口水了,小声哼哼了一句。 直接唱儿歌她觉得抹不开面子,好歹她也是高校小淑女,那太不成样子了,但吹奏一下乐器就显得高雅许多,她觉得还行,能配得上她的格调和身份,准备靠这个加快赚“藏狐币”的速度,争取早日重建货币信心,下次遇事有钱让七原财迷变成七原正义。 这也没办法,现在想想,上次打麻将是输得有点多,难怪他不肯要了,必须赚回来一些。 七原武倒无所谓,反正就是闲着无聊逗乐嘛,藏狐币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用萝卜印刷的,伪造起来还不简单吗? 真的想印多少就印多少,反正清见琉璃也分不清手印是不是她按的。 至于清见琉璃拿回去太多藏狐币,再找他购买服务…… 等藏狐币花得差不多了,到时就物价暴涨好了,直接让藏狐币变废纸! 他为了鼓励员工更加有主观能动性一些,把他伺候得更好一点,毫不吝啬,一翻手拿出一张十元钞票就拍到桌上,超级大方地笑道:“虽然演奏得乱七八糟,但精神可嘉,这次我付十倍的价钱,下次继续努力,要是有提升我一样加倍付钱!” 清见琉璃赶紧把十元纸币抢到手里,得意地哼哼了两声:赚到了,吹一下竖笛就相当于赚到一千円,真的赚翻了,等吃过晚饭再给他吹。 嗯,以后还要开发新项目,争取早日掏空他的口袋,反客为主,到时自己也用藏狐币让他吹竖笛! 1991年5月6日晚,藏狐币经济体系建设大成功! 她心情一好立刻食欲大振,又嗅了嗅烤鱼的浓郁香味,而跟着七原武混饭了一顿时间,别的不说,见识真涨了不少,立刻闻出了这是地中海风味的菜肴,欧芹、迷迭香、黑胡椒、海盐和柠檬混合起来的香味很独特,还认出这是新鲜的大嘴海鲈鱼,刺少肉嫩,正适合烤制。 又是一顿美餐! 她马上伸出叉子,在鱼肚子上小心戳了几下,让鱼肚里面混合了欧芹的配菜汤汁流到烤土豆块上,然后又用叉子小心把鱼皮剥下来,也泡到汤汁中,露出白色鲜嫩的鱼肉,随后拿起一片柠檬用力捏,再往鱼肉上挤一点点新鲜柠檬汁。 在七原武整天叨叨下,她现在有点知道各种菜系的不同吃法了,不会像以前一样直接就往嘴里塞,多少也开始讲究,但不太喜欢酸酸的味道,只要少少一点柠檬的清香味就行。 七原武拿起叉子就把这块鱼肉叉走了,还又挖了满满一勺烤土豆,卷走不少焦黄色油脂丰富的鱼皮,开始高兴地享用美食。 清见琉璃忙活一阵子全伺候他了,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但多少也习惯了,没当回事,继续折腾烤鱼,弄自己那份,然后优雅的一尝。 没得说,烤鱼也好好吃,鱼肉有海鲜独特的鲜甜感,而且好像通过第一次快烤锁住了鱼汁,明明是烤制的,鱼肉里的肉汁却好饱满。 滋味也丰厚,烤过的尖椒让鱼肉隐隐有种内敛的、充满烘培感的辣味,但第二次烤制时又好像加了一点点红红碎碎的小米辣椒,又有一种很刺激很直接的辣味,仅辣味就有两层。 迷迭香、欧芹、柠檬混在一起,则有一种像夏日阳光一般的明快感觉,再加上抹过粗海盐和黄油,一烤咸咸糯糯的土豆块,口感真的很厚浓,一层一层的,连绵不绝。 清见琉璃吃得很满意,眼睛都亮了,吃一块鱼肉,又叉着烤土豆蘸满汤汁,塞进嘴里,左一口右一口,一口气吃了个七分饱,这才有空说话,开始细问七原武把事儿办得怎么样了,哼哼道:“找到谷多小姐了吗?” 七原武把鱼尾巴给她,他不爱吃鱼后面干巴巴那一小截,正好家里有个不挑食的家伙,就喂给她,自己则心不在焉地吃鱼肚,随口道:“我办事不用你操心,你干好你的家务就行了。” 他办事效率很高,其实已经基本安排好了,但外面的雨声又吵得他有点心烦,这会儿不想说正事,随口说了一句就望向清见琉璃的脚丫子,虽然白生生挺好看,但还是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家伙,怎么又脱袜子,说过你几次了,下次吃饭把袜子穿好!” 不是有味道,清见琉璃还是挺爱干净的,身上味道一直很好闻,至少他觉得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他极少数能放在身边的人,现在他是在没事找事。 清见琉璃现在也有点了解七原武了,这狗东西下雨天会心情不好,衣服脏了会心情不好,甚至周围有人偷偷放个屁他也能心情不好,就是日常发神经呗! 但她才不惯着他,马上顶嘴道:“你给我安排那么多家务活,不脱掉袜子你是想热死我吗?” 七原武立刻语气恶劣地说道:“嫌热就赶紧换成棉袜,早就看你那邋遢袜子不顺眼了,明天就换掉!” 清见琉璃不屑地哼了一声,舀了一勺十分浓稠的土豆汤汁回来浇到饭上,美滋滋扒饭。 这事儿精,我在家吃饭也经常不穿袜子,你管我! 我爱穿不穿! 她正吃得美滋滋,心情好得不得了,才不想花时间去吵架,任由七原武在那里发神经,根本懒得搭理他。 好吃,地中海烤鱼也好好吃,好喜欢用鱼汤……嗯,沾了鱼鲜味的土豆泥浓汁也该算鱼汤吧,好喜欢用鱼汤拌饭,真的好好吃。 明天吃什么呢? ………… 雨没下太久,大概雨云就是路过,连夜顺着路去札幌了,第二天一早雨就停了。 今天在学校一天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下午放了学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依旧一起回家,等七原武换鞋时清见琉璃还特意看了一眼他的鞋橱,没看到第二封告白信,忍不住嘲笑了他两句。 果然就是虚胖,一天就现原形了。 雨后的空气很不错,七原武这会儿心情又好了,也不在乎这种事,但他不肯吃亏,就和清见琉璃乐呵呵开始拌嘴,一路吵着嘴回家。 但刚走到东玉町小公园,一道小小的身影急匆匆从后面和他们擦肩而过,顺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清见琉璃今天又没吵过,正嘟着嘴生气呢,被清脆的巴掌声吓了一跳,听声音还以为七原武被打了,有人偷袭,脑子一激灵就想到了神秘人x,顺手就把他往身后一扯,警惕望向那个小小身影。 角丸雪转过身来,和他们面对面,揉着红通通的右手背怒道:“原来真是你们,把钱还给我!” 清见琉璃这才看清她是谁,马上惊讶道:“是你,那个小骗子?你还敢露面?”接着她又奇怪道,“你在说什么,还什么钱?” 角丸雪阴沉着小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别装了,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快把钱还给我,不然这事没完!” “你骗钱的事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反而还问我们要钱?”清见琉璃不理解了,一时摸不着头脑。 奇怪,这小骗子怎么不怕人呢?她就这么跑出来,不怕被扭送交番吗? 平良野什么时候治安这么差了,犯罪分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么猖狂? 角丸雪犹豫了一下,忍气吞声道:“好吧,这事是我不对,我不知道这里有落户的乌鸦,在你们地盘上做生意是我的错,我可以交一半出来,你们把另一半还我!” 顿了顿,她想到全部身家要折损一半,忍不住又愤怒道,“至少要还我一半,你们不能一点规矩也不讲!” 拿到钱她就马上搭车离开平良野,这里治安真的太差了,连小偷都要偷,这还有王法吗?! “你在说什么?”清见琉璃更迷糊了,这和乌鸦有什么关系?我国文课目考八十多分呢,怎么现在连人话都听不明白了? 七原武看她困惑,在她身后小声道:“鸦头,她还是懂点规矩的,又是个小孩子,也给过她教训了,要不就算了吧!” 清见琉璃转头又望向他,奇怪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七原武面色一正,低头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说完就站在她身后,板着脸,一动也不动了。 角丸雪瞳孔一缩,眼神一凝,牢牢盯住清见琉璃,小脸上的表情谨慎起来,咬牙道:“没想到你就是这一片的乌鸦众头目,藏得够深得啊!确实厉害,我服气,现在还我一半钱,我马上就走,以后绝不会再到这里来。” 确实厉害,伪装得真好,这么漂亮精致的女生,还穿着漂亮的私立学园制服,就是被抓了现行也没人会相信,平良野果然太邪门了,这里的高手好可怕,比东京还厉害! 清见琉璃目光也转回到她身上,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直接向她走去,没好气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钱还给你!” 角丸雪愣了愣,马上开始快速后退,出离得愤怒了,黑着小脸说道:“好!好!平良野东玉町的乌鸦一点规矩也不讲,这仇我记下了,你们给我等着!” 她才十岁出头,还是可爱型的,又矮又小,看看清见琉璃的架式和身高就知道自己毫无胜算,更何况清见琉璃还带着个小弟,一打起来百分百吃亏,眼见钱偷偷不回来,要也要不回来,毫不犹豫,转身就往灌木丛里钻。 伪装成漂亮jk的黑心乌鸦,算你狠,这事没完!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平良野真是太黑暗了 清见疏璃外表很有欺骗性,精致小巧的瓜子脸、漂亮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唇色粉嫩加上纤细苗条的身材、闪着鸦羽光泽的长发和整齐的留海,让她看起来聪明又文静,似乎是个智力型选手。 但实质上,她翻墙爬树、下河捞鱼、和闺蜜摔跤之类的事情,小时候完全没少干,大脑一根筋本能反应速度还超快,力气更是不小,一顿能吃七碗饭。 角丸雪前脚刚钻进灌木丛想摆脱追击,她毫不犹豫也跟着钻进去了,完全没有半点心理负担,或者是大脑没来得及想,人就进去了。 灌木丛里一阵枝叶乱飞,角丸雪刚从灌木丛另一头钻出来,清见疏璃离她只有一步之遥,让角丸雪事先看好的退路完全失效。 原本她是想钻过这片灌木丛,直线逃走就行,但现在清见疏璃出乎她的预料,丝毫不顾及形象和划伤危险,连灌木丛也敢钻,还追得这么紧,让她被迫开始围着一棵大树绕圈圈,嘴上愤怒大叫道:“我都认栽了,你还想赶尽杀绝吗?” “做错事必须受到惩罚,你马上给我站住!”清见疏璃眼神专注如同猎手,似乎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某样东西觉醒了,追人的时候压迫感很强。 “你到底想干什么?”角丸雪完全不理解当前什么情况了,她都已经认栽,丢下所有现金准备离开,这帮人还要教训她一顿? 平良野的同行就这么凶残吗? 七原武隔着灌木丛,面带微笑,颇有兴趣地看着她俩围着一棵大树周旋,从口袋里慢悠悠掏出一根香蕉,剥皮吃掉,然后把香蕉皮往树下轻轻一丢,正好被角丸雪一脚踩到,瞬间起飞,惨叫一声就四脚朝天,一个屁股墩重重摔在地上,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清见琉璃马上扑了上去,用力把她按住,兴奋的小脸发红:“犯人被捕!” 角丸雪要气疯了,平良野的同行真的太不讲究,一点规矩也没有,早知这样,她绝不会跑来谈判!她实在没招了,干脆放弃抵抗,躺在地上愤怒叫道:“你们打吧,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这仇我一定会报!” “打你干什么?走,跟我去交番!”清见琉璃把她拎了起来,拖着就往交番走去,七原武则用纸巾擦了擦手,捡起书包,笑眯眯跟在后面。 有意思,很有意思! “送我去交番?你要把我交给警察?“角丸雪小脸上全是难以置信,感觉今天世界观都被刷新了,小偷要把小偷扭送交番?这是疯了吗? 清见疏璃也奇怪道:“不把你交给警察该交给谁?” “你就这么出卖同行?“角丸雪不可思议道,“你们就不怕警察吗? “谁和你是同行。”清见疏璃得意道,“我们当然不怕警察!” 交番离车站前的小公园有点距离,清见疏璃花了十分钟才把角丸雪拖进玉町交番。原本她想找相熟的女警浅井空,也就是“十円硬币案”里的那位女巡警,但这时才发现她已经被调走了,微微有些遗憾,只能直接报了案。….交番对上门报案还是比较重视的,又涉及儿童和未成年人,容易搞出大新闻,马上由一位中年女巡警出面,给他们做笔录。 角丸雪拒绝回答姓名、家庭住址等基本资料,直接指着清见疏璃愤怒道:“我要举报,他们也是小偷,那个女生就是小偷头目!” 平良野的同行这么不讲规矩,那她也讲不了了,要和这两个当地筑巢的乌鸦同归于尽,而且同归于尽她有优势,她还是个儿童,警察拿她没多少办法,但肯定够清见疏璃和七原武喝一壶的。 女巡警完全不信,继续态度柔和地询问道:“小朋友,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角丸雪坚持道:“我不知道,但这两个人真是小偷,你们必须去查一下,他们一定经常在附近作案!” 女巡警目光转到了清见琉璃和七原武身上,微微迟疑,而七原武马上掏出了自制的“警署特别案件高级顾问“证件,微笑道:“都是自己人,我是警署的特别顾问,清见同学刚接受过警署表彰。” 女巡警接过证件看了看,马上换了敬语,差点敬了个礼,一脸欣慰道:“原来是七原同学,我说刚才怎么听着名字有点耳熟,这次又辛苦您了。” 嗯,是小偷没错了,灵媒名侦探抓到的能有错吗?这真是位热心的好少年啊! 七原武微笑道:“哪里,维护町区治安人人有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清见琉璃也在旁边高兴地点头:“对,是我们应该做的。” 角丸雪听愣了,伸手就抢过证件,发现竟然是真的,精致的朝日影徽章下面贴着七原武一脸微笑的照片,特别案件高级顾问后面还有个括号,里面写着“享受警部补待遇”一行小字。 她拿着证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东京算什么日本的罪恶之都啊,那边警匪勾结还要遮遮掩掩,这边连证件都发了,明目张胆搞警匪一家亲。 难怪这两个家伙有恃无恐,敢把自己往交番送! 好后悔,应该直接逃走的,平良野真是太黑暗了,蛇鼠一窝,让人有冤无处诉,真正的坏人根本得不到制裁! 案件很小也很简单,虽然没有捉贼捉赃,但有两名高信誉度的证人也够了,直接就结案,回头角丸雪就会被转送去社会福利机构——她一路搭便车从东京前往旭日川,结果刚走到平良野就莫名其妙栽了,连同归于尽都不行,真是有冤没处诉,人都自闭了。 清见疏璃成功完成正义制裁,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但临走时又有些犹豫,弯腰对她说道:“做坏事是不对的,以后不要那么做了,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助你。” 角丸雪黑着小脸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在惺作态,拒绝和她说话,而七原武拍了拍她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了一句“好好反省,争取重新做人”就拉上清见疏璃走人——他才懒得管这小鬼怎么样,碰上他算她活该倒霉。….出了交番,清见琉璃接过两个书包拎着,还在叹惜:“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改好。” 七原武无所谓地笑道:“够呛的,她又没法去坐牢,福利院关不住她的,用不了多久她就能逃出来。” 清见琉璃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他们两个未成年人能做的确实不多,只能低声叹了口气,但马上发现七原武前进的方向不对,奇怪道:“怎么走原路回去,我们从这里直接回家就行,从那边走更近。” 七原武笑道:“回去找点东西。”“找什么?”清见琉璃好奇问道。“找到再说。” 七原武一路走回小公园,沿着角丸雪逃走的路线一直往前,左右仔细看,而清见琉璃傻傻跟着他,记起一事,好奇问道:“对了,她为什么要管我们叫乌鸦?这是方言还是黑话?” 七原武随口道:“是黑话。乌鸦有盗窃习惯,经常会跑到人类家里偷些纽扣、瓶盖、发卡、烂布头之类的小东西,所以曰本这边有些人就用乌鸦来代指小偷,管盗窃团伙窝点叫鸦巢,小偷头目叫鸦头。”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不只是乌鸦一种鸟有'偷盗收藏癖,像是喜鹊、园丁鸟之类都有,但就乌鸦长得黑,最像个贼,也在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经常一群一群去偷东西,有时还集体抢劫,团伙作案最明显。” 原来是这样啊.... 清见琉璃听明白了,她好像以前是在某本推理小说里读到过凶手训练乌鸦去偷东西的桥段,但她马上困惑道:“但她怎么觉得我们会是小偷,我们明明没有.....” 说着说着,她终于反应过来了,难以置信道,“你之前偷了她的钱包,你不是说你不是贼吗?你还栽赃我,说我是鸦头,明明你做了坏事,让我去背锅!?” 七原武还在边走边四处乱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是同伴嘛,谁当头目不都一样?她明显很生气,万一将来偷偷套我麻袋怎么办,挨揍的活儿当然算你的。而且我真不是贼,她要是不来惹我,我懒得搭理她这种三流小毛贼,但她偏偏不长眼,非要往我身上撞,那我当然要给她一个教训,算是替天行道。” 清见琉璃听无语了,拉着藏狐脸看他。 这狗东西,真的一点人事也不办,有危险就谁当头目都一样了?平时一口一个“我是boss”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该和那个小孩子一起揍他! 她气得在心里直骂他,憋屈了一会儿才问道:“那她的钱呢?替天行道.....你拿去做善事了?” 七原武笑眯眯道:“当然,都用来做善事了。” “真的?”清见琉璃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不像是假话,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要是拿去做善事了那还行,她能接受,不至于把他也扭送交番。 七原武笑着点点头,再次肯定。他自有一套歪理,让他过得舒服就是对这世界最大的善意,搞不好能算救了无数人,反正那些钱的失主也不好找了,他没那么多闲工夫,也就真用来做善事了,主要就用于提高他的日常伙食标准。 他不想多聊这话题,聊多了容易挨打,而且他这会儿也已经找到可疑的地方,指着一小丛灌木就命令道,“进去看一看,挖一下。” “为什么啊!”清见琉璃不肯。 七原武接过书包就把她往灌木丛里推:“少废话,里面有东西,反正你也脏兮兮了,回家肯定要换衣服洗澡,再钻一次。” 清见琉璃没办法,把半截身子又扎进灌木丛里,还真发现里面有个被人弄出来的小空间,顺手又刨了一下松软的泥土,摸到一个硬东西,随手就拉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粉红色的小行李箱。 她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 七原武仔细打量着粉红色的小行李箱,笑道:“你没注意吗?昨天刚下过雨,那家伙右腿上有一些飞溅上的泥点,左腿上却没多少,说明她肯定把某个东西一直拖在身后,大概率是个行李箱,只是见我们前临时藏起来了,所以我当然要找一找。”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但回忆了一下没记起角丸雪小腿上有没有泥点,只能望着粉色小行李箱很无语,心里对角丸雪表达同情之意。 她真是够倒霉的,好好的就遇上七原武这家伙,结果不但钱包被偷,人被移送福利院,连家底都被抄了,真的好惨!.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比你那些破罐子烂碗都不如吗? 粉色行李箱中,主要就是些日常换洗衣物、发卡发带和随身小饰品,适应各种行骗场合,此外还有七原武被偷的魔术钱包和一本地图册,别的就没什么了,财物更不见半点。 大概角丸雪只能使用现金,一直把钱包随身携带,早就被七原武全部清空,这才气急败坏找上门要讲规矩,想要讨回一半,没想到七原武和清见琉璃根本不讲道义,直接把她扭送交番了。 七原武看了一眼,先和清见琉璃说明一下情况,把自己之前被偷的魔术钱包装回兜里,又随手翻弄衣服,连压在下面的胖c小背心都翻出来了,清见琉璃赶紧拍开他的手,不高兴道:“你说想看看她身上有什么隐情我才同意你打开的,你都乱翻些什么啊!” 她这是看七原武竟然还去细捻衣料,生怕他再拿起来闻闻,行为快接近变态,她怕自己忍不住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七原武也不在意,用消毒纸巾擦了擦手,又拿起那本地图册翻看,里面掉出半张满是折痕的旧照片,上面是个笑颜如花的年轻女子,但另一半被撕掉了,不知道是她和谁的合影。 清见琉璃捡起来一看,瞬间推理出一部电视连续剧,涉及家庭破裂、父母离异、父亲早亡母亲癌症、女儿万里寻母、暗夜缩在水泥管里默默哭泣等一系列情节,迟疑道:“是她妈妈吗?” 七原武接过半截照片看了一眼,又翻过来瞧了瞧,点头道:“有可能,照片拍摄地点在东京浅草寺,这种相纸也早就停产了,照片时间至少也有十年了,时间能对得上。” 说完他又随手翻了一下地图册,“小东西的目的地是旭日川,照片上的人可能在那儿。” 清见琉璃动摇起来,微微后悔道:“看起来身世似乎很可怜,也许她真是去找妈妈,又没钱,被迫一路行骗偷窃...我把她直接送去交番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七原武哑然失笑,点了点那些衣物、发卡和小饰品,“不过分,她受点教训才应该,衣服除了几套旧的,包括这个行李箱、小饰品在内,全部是近期购置,都不是便宜货,低调又奢华,那小东西很会享受。” 说着话他还展示了一下地图册,“还有这些,那小东西一路骗一路偷一路潇洒,甚至她每到一个地方,还会顺路去找游乐园、高级饭店游玩挥霍,过得比你强一百倍,你的同情心还是省省吧!” 啊,这- 清见琉璃看看地图册上圈出来的点,无语了,感觉这孩子就算身世凄惨,好像也确实该受点教训,至少要尽量避免一路歪到大。 她不理这茬了,望着行李箱又迟疑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这行李箱也送去交番吗?“ 自从跟了七原武,她大脑进一步退化了,遇事就想问。 七原武则摸着下巴沉吟道:“我还以为能掏到老鼠窝,她怎么也要有点压箱底的钱,结果是个穷光蛋.....算了,带回去吧,她这年龄也只能受个教训,福利院关不住她的,等她再找来就还给她好了,这些衣服你也穿不上。”….清见琉璃小吃一惊:“她真的还会来找我们?”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一脸无辜地笑道:“当然不会来找我们,她找***嘛,我就是一个小小跟班。她只会来找你,所以最近你警惕一些,我看那孩子挺记仇的,小心别被打了闷棍。”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看他,又开始在心里痛骂他真是个狗东西。 七原武赶紧柔声安慰她:“别骂了,我也是没办法。我一屋子宝贝,可不能被她盯上,打碎个碗我就能心痛死,只好牺牲你了。你家里没太多她能偷的贵重物品,而且她一个小偷小骗子,只是没人教做事有点肆无忌惮,生性并不歹毒,你没多少危险的,也不用太担心。” 清见琉璃懒得理他,装好行李箱,拖着就走。 狗东西还在放狗屁,敢情我比你那些破罐子烂碗都不如吗?随便就能牺牲? 等她找来我就说明真相,让她去把你家偷个净光!...-- 七原武信誓旦旦福利院那种地方绝对关不住角丸雪那样的孩子,她也一定会跑来报仇,清见琉璃还真小心防备了几天,可惜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 角丸雪没跑来打她闷棍,她反而有点担心起来,放学跟在七原武屁股后面回家时,犹豫着问道:“那孩子一直没来,会不会出事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就是不知道她被送到哪里去了。” 七原武这会儿也有点奇怪,本来他还想提携一下后辈,再捉她一次,好好修理一下她,最后教她点规矩的,结果人竟然消失了。 他摸着下巴沉吟道:“确实有点古怪,福利院那种地方又不是监狱,不可能把小孩子关起来日夜看守,有心想逃跑能找到无数机会,算算时间,她早就该逃出来了。” 清见琉璃困惑道:“难道她放弃复仇了,逃出来后就继续往旭日川去了?” 七原武想了想,摇头道:“不好说,应该不会,当时我都...你都要把她气死了,她肯定不会甘心,但她变装过,我对她了解也不深,现在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可能真走了,希望她受过这次教训,以后能收敛一些,别再.....“清见琉璃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后半截话直接断了。等再反应过来时,发现身边的七原武竟然不见了,一回头才看到他站在自己身后,正越过她的头顶警惕望向东南方。 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幸亏距离比较远,不然这胆小鬼又要拿我当盾牌。 清见琉璃鄙夷地看了七原武一眼,但这会儿不是和他吵架的时候,直接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东南方,只见那里已经有一道浓重黑烟升起,直冲蔚蓝色的天空。 “发生火灾了?”清见琉璃看了一眼就向那边跑去,急道,“我们去看看,也许有人需要帮助。” 七原武伸手拉她没拉住,只好也跟在后面,但也没反对去救人,只是提醒道:“小心一些,可能不是单纯火灾,刚才的声音不太对。”那是一声闷响,有点像早期爆米花机的放炮声,不像是正常火灾能发出来的声音。….他们这会儿刚放学,还没走到车站,正处在临近市中心的繁华区域,穿过一条街道就到了事发地点,是个六层高占地面积相当大的休闲购物广场,爆炸起火的位置位于二楼,那里破了一个大洞,正往外喷吐着黑烟。 不过比刚才要好一些了,购物广场的紧急消防系统已经在发挥作用,自动喷淋器压制住火势蔓延,只是一时不能完全扑灭火势,还需要等消防人员赶到。 街道上到处都是惊讶看热闹的人,也有不少人正一脸惊恐地逃离休闲购物广场,清见琉璃就算头铁也没敢冲进去救人,那极有可能变成添乱,这种脑子她还是有的,只是尽量帮忙疏散人群,接过一位年轻妈妈的婴儿车,推到远离购物广场的地方保护起来。 “谢谢,谢谢你们。”年轻妈妈惊魂未定,头发也是灰扑扑的,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孩子没事,赶紧向两名高校生道谢。 “没什么。”七原武逗了逗孩子,自然而然握住这位年轻妈妈的手,轻揉若帮她舒缓情绪,嘴上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位年轻妈妈稍微放松了一点,看了一眼购物广场,吁了口气说道:“好像是.....好像是超市爆炸了,应该是超市爆炸了。” “有伤亡吗?”清见琉璃马上关心地问道。 年轻妈妈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当时没太注意。” 当时她被吓蒙了,本能趴到了婴儿车上,等反应过来发现所有人都在往外逃,赶紧也推着婴儿车逃走,别的什么也没管,而且也就这时间点购物广场人不多,不然搞不好能出现踩踏事件——或者已经出现踩踏事件,她只是运气比较好才没受伤,一路顺利逃了出来。 他们说了这会儿话的工夫,三辆消防车排成一队第一个赶到。随后,两辆救护车一前一后抵达现场,最后才轮到有着“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美誉的日本警方七零八落地赶到现场——如果不算从附近先后赶来的几名巡警的话,他们确实动作最慢,由此可见平时一直挨骂不是没原因的。 警方大队人马抵达后,马上开始配合消防、医护人员救助伤员,还直接把街道封了,开始驱散围观人群,以防出现二次伤害事件,七原武也就带着清见琉璃走人。 清见琉璃还有些恋恋不舍,一个劲回头张望,小声问道:“会不会是爆炸案?我好像看到中野小姐的车子了,我们不过去帮帮忙吗?”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少惦记着凑热闹,就算是爆炸案,也是单纯的刑侦案件,顺着爆炸物顺滕摸瓜就行了,用不到咱们两个高校生帮忙。” 清见琉璃没话说了,又悻悻回头看了一眼购物广场,这才跟着七原武去搭电车。 回到家她还在记挂着这件事,她还没见过爆炸案什么样子呢,心里痒痒得厉害,可惜现在没互联网,大家也没手机,做不到遇到点屁大的事就拍拍拍直接发到网上,消息传递极慢,估计最少最少,也要晚间电视新闻才能报道出来。想知道详情,起码也要等到明天看报纸。 他们日常照旧,清见琉璃干家务,七原武出去摆了会儿摊,回来又一起做饭吃饭表演才艺喝养生消食茶,清见琉璃正准备摆开课本进行自我补习呢,门被敲响了。 她精神一振,爬起来就去开门,一开门果然是一脸疲惫之色的中野惠理,立刻激动问道:“真的是爆炸案?” 好家伙,终于遇到一次大案子了,给那狗东西打工真是越来越超值了! 中野惠理扶了扶金丝眼镜,还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兴奋,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还没上新闻你们已经知道了?不单是爆炸案,还是连环爆炸案,今天就炸了两次,我们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那该死的家伙找出来!” 警署有***烦了,还是前所未有的***烦,毕竟爆炸案无法掩盖,性质太过恶劣,警方绝对无法容忍,必须调动一切力量,尽快抓捕犯人,而想拼速度,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七原武,也不管他专业对不对口,准备先把他弄去试试。.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二十三章 肥猪肉也能炸死人? 日本犯罪率很低,但每年失踪人数约为八万五千人。 这是官方统计数据,依曰本警方的工作能力和效率来看,实际失踪人数应该要远远超过,只是很难确定到底有多少人消失了。 今天就有两名失踪者被炸死,早上一名,下午一名。 平良野总警署今晚无人入眠,整幢大楼灯火通明,不停有警车打着红蓝暴闪进进出出,搜查本部已经成立,集结了平良野搜查课的所有精兵强将,发誓要赶在被骂成猪头之前,把犯人揪出来。 这和之前的案子可不一样,爆炸案,还是连环爆炸案,很容易上全国新闻,和普通凶杀案死一两个人性质差别巨大。 中野惠理现在就是平良野警署的“强将”,手下还有三组人,也在搜查本部会议上被分配了任务,她也就马上去把“精兵”七原武请了来,让他协助分析案情,争取加层保险。 待在警署安全还是有保证的,想来犯人还没疯到敢来炸警署,再加上有顾问费可拿,之前和中野惠理合作也相当愉快,七原武也就带着清见琉璃过来打打酱油,随意翻翻案件信息,看看能不能为逮捕犯人提供点建议。 第一次案发时间是今天早上九点三十二分,市中心外围一条繁华商业街上,突然从一条小巷子里冲出一名男子,背后绑着一个简易炸弹,哭喊着“救命“、“帮帮我”、“拜托了,请帮我剪一下蓝线”之类的话,拿着一把剪刀四处找人帮忙拆弹,但只把周围的人吓得四处逃窜,现场并没有拆弹专家,没人敢也没人愿意提供帮助。 約五分钟后,一声巨大的闷响,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名男子就在绝望惨嚎中,背部爆炸,人飞了出去,血肉模糊,当场身亡,顺便波及到周围数人,致使三人轻伤,多人呼吸道轻微灼伤,外加引起更大规模的恐慌逃窜,造成几十人磕破脑袋、擦伤膝盖、扭到脚踝。 “爆炸物原来是硝酸铵盐甘油剂,我说声音怎么那么怪。“七原武看着资料,脑补着当时的情景,倒是解开了之前的一个小小疑惑。 第一次案件发生的时间较早,鉴识课已经完成现场勘察,被害人遗体不谈,实在太惨,但简易炸弹的碎片找得七七八八,大概把炸弹外型还原了,爆炸物也化验完毕,难得效率高了一次。 “硝酸铵盐甘油剂是什么?”清见琉璃正看着大办公室里的刑警们人来人往,一派精英风范,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羡慕,很想加入其中一起工作,听到七原武说话才回过神来,顺便记下知识要点——硝酸铵盐甘油剂爆炸时,远距离听起来就像放了一个超级大闷屁。 七原武对这件事也感兴趣起来,又去细看鉴识课从第一个案发现场找到的炸弹残片照片,随口解释道:“一种很容易合成,能释放出有毒气体的爆炸物。缺点大概就是威力相对较小,手工合成时也比较危险,容易先把自己崩死了,优点则是很难追踪来源。”….清见琉璃没听懂,也看不明白资料上那一串化学名词,好奇道:“为什么很难追踪来源?” “因为所有材料都可以合法取得,主材料是肥猪肉,你就是一次性买一百公斤,也没人会怀疑你是想炸死别人,更不可能记录在案。” “肥猪肉还能炸死人?”清见琉璃愣了愣,想起了回锅肉,那是她觉得最好吃的肥猪肉,但万万没想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还能变成凶器。 “当然,这世上万物皆可为凶器,只要把肥猪肉炼油加入烧碱,就可以得到肥皂和甘油,再把硝酸、硫酸以3:3:4的比例和.....”七原武随口说了一半就停嘴了,“算了,不和你细说了,免得你回头把自己炸死了,但这种爆炸物所需的一切材料都可以自己在家用日用品分离或合成,轻松就可以避开管制。”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果实在想不明白,你可以把这种爆炸物配方理解成诺贝尔当年的'代纳迈配方”,诺贝尔据说只读到小学,也对科学无感,就是凭借不怕死,敢把硝化甘油和各种东西混来混去,最终才发家致富。现在的犯人也一样,用的是一种过时的、可以用土法手工混制的低威力爆炸物。” 清见琉璃其实还是没太听懂,她不知道什么是代纳迈配方,但为了不显得太无知,还是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爆炸物不好追踪,那好像只能从受害者身上找线索了,但她发现七原武还在看炸弹的残片,不由又奇怪道:“这些残片上能找到线索吗?” 七原武摇了摇头:“没有,全是粗糙的手工制品,从撑口杆、固定栓到塞栓、药池、点火器,看起来全是自制的,有明显手工打磨的痕迹,但结合爆炸物,已经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七原武笑道:“犯人极有可能是自学成材,还是用的老式教材,而且有点疯了,完全不怕死,制作得这么粗糙,他有很大可能在犯案之前就先把自己炸死或炸进医院。” 清见琉璃很无语地看着他,这分析了半天分析出个屁,犯人都在市中心附近炸来炸去,你说他精神正常,那可能吗? 她无语了片刻,又看向复原出来的炸弹简易图片,又有些奇怪地问道:“好吧,我们就先当犯人有点疯,但他还给炸弹装了一个定时器,还给了受害者一把剪刀,让他跑去求人帮忙剪电线_他这是图什么呢?真有人帮忙剪电线,炸弹真能拆掉吗?” 七原武也看向关于炸弹定时器的那部分复原图,微微点头道:“从理论上说,如果能剪对,确实可以让炸弹失效。至于他图什么.....” 清见琉璃精神一振,解开了一个困惑她好久的迷题,激动问道:“真能停下来吗?我还以为是电影和电视剧里编造的。”….“艺术来源于生活,那部分有改编,但确实不是胡编生造。”七原武指着 定时炸弹的复原图说道,“用最简化的说法,定时器是一个有两条支路的并联电路,起爆器安放在其中一条支路上,另一条支路则是一根单纯的导线。 理科课本上有说明,如果在并联结构中,两条支路一条有电阻,也就是那个定时起爆器,另一条支路无电阻,电流会全部从无电阻的支路走,发火器得不到电流就无法工作,炸弹这时就无法起爆,只能等定时到了,起爆器的机械或电子结构生效,令电阻消失,电流流入这条支路,才能激发发火器,发火器点燃药池,引起一连串的爆炸反应。 所以如果你剪对线,理论上确实可以阻止炸弹起爆。” 清见琉璃听明白了,感觉拆弹也不算难,马上激动道:“就这么简单?那我把所有的电线都剪断不就行了吗?或者干脆把电池抠出来,那样定时器没电,一样也不会引爆了吧!” 七原武看着她忍不住笑道:“你真是个天才,如果犯人没再装一组容感电路来检测电压的话,确实可行,但更大的可能是犯人一定装了,电压失稳的一瞬间,你立马就被炸上天。” 哦,对了,这小子说的是最简化的情况,犯人肯定没那么傻,一定会再乱七八糟装一些其他玩意儿,甚至设计几组电流回路,防止别人乱剪电线、把定时器砸了拆了、把炸弹拿离人体或是干脆去抠电池。 不过话说回来,难怪高中就超出义务制教育范围了,能算高等教育,原来只要高中毕业,就足够出去犯案了啊! 高中生学习的东西有点厉害,如果不怕死的话,学好了都能自制定时炸弹。 清见琉璃彻底搞明白了,放弃转职拆弹专家的想法,准备回去继续加强自我补习,高中知识一定要学好,不然别说当名侦探名刑警了,就是去当个犯人都要被人鄙视。 她赶紧转移话题,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电线照片说道:“如果炸弹真有可能通过剪电线停止工作的话,犯人给受害者剪刀,让他去求救,就是特意这么做的了?他为此还特意用了不同颜色的电线.....不对,电影里的定时炸弹好像也是花花绿绿一堆线,这是为什么啊?” “这方面倒没什么问题,因为是个人都知道炸弹是超级危险品,不可能日常组装好摆在自己家里或随身携带,那不是准备犯罪,那是想自杀,所以都是要用时才临时组装,不把电线分好色,犯人把电源、发火器、备用发火器、发火药仓、失效发火药仓、触发器和定时器连接在一起时,自己弄混接错了线,组装时是有可能把自己炸死的。” 七原武摸着下巴说道,“但犯人为什么允许受害者去求救,连工具都给了,确实很古怪,应该有某种目的,但这目的是什么,一时很难判断。”….清见琉璃脑海中马上闪过一个黑影,警惕道:“难道是神秘人x?他又出来犯罪取乐了?” “神秘人x是谁?”七原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么愚蠢的代号,是哪本垃圾小说里的人物?” 清见琉璃这才想起这代号是她自己起的,还没告诉过七原武,连忙道:“就是上次自杀骗保案的同谋,他还给你寄过东西,你不是说他是个变态娱乐犯吗?这次会不会是他给受害者绑了炸弹,想看受害者苦苦挣扎,以此取乐?” “他吗?”七原武对这个人印象也很深,但摸着下巴想了想,沉吟道,“大概不是,他上次是诱导协助别人作案,亲自上阵绑人绑炸弹....和上次表现出来的特征不太相符,嫌疑并不高。” 清见琉璃也摸着小下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神秘人x给她的感觉有种高高在上操纵别人命运的感觉,直接去作案格调一下子就下来了.....这么想想,确实嫌疑不大。 她连忙又去找被害者的资料,嘴上说道:“那我们赶紧看看被害者的情况,虽然有可能是随机选择的受害者,但犯人都把受害者绑架了,起码能留下些蛛丝马迹,你再从这里面找找线索。” 她很热心,比刑警们都热心,很积极想破案,至少也想有所贡献,但她话音未落,大办公室里的刑警们突然骚动起来,有个人捂着电话就激动叫道:“小栗警部那边有消息了,犯人打电话来提出了要求!”.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谅你也不敢 平良野警署门前闪光灯连成一片,记者们兴奋到把警车团团包围,也不管能不能拍到,就以各种诡异角度死命往车里拍,将维护秩序的制服警们挤得东倒西歪,现场直接乱成一锅粥。 嗯,不知道警署里哪个刑警是内鬼,第一时间就把消息泄漏了,警方刚前脚通过电话锁定嫌疑人位置,后脚记者就把大门围了,导致好不容易抓回来的嫌疑人连门都进不来。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就趴在四楼窗口看热闹。七原武看得兴趣盎然,十分兴灾乐祸,清见琉璃则面露困惑之色,迟疑着问道:“这真是犯人吗?” 他们比记者能拿到的消息多,嫌疑人提的要求太离谱,让她不得不这么怀疑。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肯定不是,我无法想象凶手绑架并炸死两个人,目的仅是要求停止抵制晚安喵喵c组,不准晚安喵喵c组解散,这实在太无厘头了,简直超出人类的想象极限。” 他笑不是他对案件或死者不尊重,不讲职业道德,实在是.....真的忍不住,警方接到电话,激动了一下就懵b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玩意儿,但人当然还是要抓,万一凶手真是个神经病呢? 遇到这种事,想忍住笑真的太难了。 清见琉璃也觉得这要求也太古怪了,偶像组合被抵制到要被迫解散,粉丝就要搞出连环爆炸案,还大模大样在便利店里打公用电话向警方提要求,这真是蠢蛋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要这是真的,那她绝对敢相信曰本确实没救了,泡沫经济导致的纸醉金迷、贫富差距巨大化和阶层彻底固化,直接断送掉国运。 但记者不管这些,反正都是超轰动的大新闻,就堵在警署门口拍照,非要看一眼嫌疑人是谁,挤得警车寸步难行,甚至连电视台的录制车都开过来了,用小摇臂架着摄像机俯拍。 “喂,七原,清水,这边,这边!”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正看热闹呢,走廊远处的洗手间门前传来招呼他们的声音。七原武转头一瞧,直接招手笑道:“田仓小姐,过来吧,现在这儿没人,人都去下面了。” 田仓早苗,也就是七原武在媒体舆论界的战略合作伙伴、预备役刑事记者,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清洁工衣服,提着水桶和拖把就跑了过来,向办公室里张望一下,确定安全才激动地问道:“七原,有内幕消息吗?犯人是什么来头,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有没有同伙?” 七原武还没等说话,清见琉璃已经难以置信道:“田仓小姐,你…………你竟然变装混进了警署?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违法犯罪!” 还有,这里有满满一幢楼的警察,你这是怎么混进来的啊,你是忍者吗?! 田仓早苗脸色一正:“为民众能得到第一手的真实消息,我勇于牺牲,清水同学不要大惊小怪!“….难怪这记者能和七原那家伙混成一堆,真是臭鱼找烂虾,完全是一路货色,清见琉璃忍无可忍道:“你是为了升职加薪吧而且我姓清见,别每次都叫我清水!” “那不重要!“田仓早苗还是一脸正义,也无心多搭理清见琉璃这可有可无的家伙,马上催促七原武,“七原,快和我说一下具体情况,犯人叫什么,家住哪,我现在就去抄犯人的老窝,争取拿到第一手消息。” 连环爆炸案还是很罕见的,上次在日本出现还是在85年,放在平良野绝对的大新闻,她要赶紧蹭一波热度,争取原地起飞。 七原武直接笑道:“你说的这些我现在也不知道,但犯人该不是下面那位,现在警方还没有头绪,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回头案子结束了,有消息我肯定主动联系你。” 田仓早苗没从七原武这里搞到内幕消息也不失望,毕竟现在谁都没消息,嫌疑人堵在门口还进不来呢!她又叮嘱几声有消息马上打她传呼,回头她肯定在报纸上多吹他几句,然后就拎着桶拿着拖把狗狗祟祟地走了,看样子准备再去别的地方探听一下消息。 清见琉璃望着她的背影很是无语,看把这些记者激动的,楼下也不怕被车轧死,这边干脆暗中潜入,估计真是轰动性大新闻。 她正感慨呢,中野惠理领着几个手下急匆匆回来了,除了中野惠理,人人都抱着一个大纸箱,看样子顺路把嫌疑人的家给抄了,现在嫌疑人被堵在门口,他们就绕路从后门进来了。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也好奇跟去看看热闹,七原武随手从纸箱子里摸出一盒磁带,放到录音机里听了一下,里面顿时传出一片欢快地女声合唱:“不要脱人家的水手服呀,不行啦,再忍耐一下吧!讨厌啦,不可以啦,不要在这种地方啦.....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把录音机一巴掌拍没了声,而七原武忍不住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让你唱这种歌。” 清见琉璃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谅你也不敢!”七原武要是敢让她唱这种不要脸的歌,她就直接把他杀了。 七原武摇摇头,又翻了一下其他磁带,只看歌名就各种辣眼睛,这首《不要脱人家的水手服》放在里面都能算正经的了,不由乐道:“难怪偶像团体被曰本演艺圈各种瞧不起,果然不是没原因的。” 在日本当偶像,格调确实不高,不,该说格调很低很低,都低到地下室了。听听她们唱得这些玩意儿就知道了,一群国中、高校小女生公开发行这种音像制品,也难怪从伦理道德委员会到家长委员会,所有人都在喊打喊杀,确实搞得非常过火。 中野惠理也黑着脸从箱子里掏出一大卷小女生的泳装海报,以及很多近乎全果的写真集翻看了一下,重新摔回箱子里,冷声道:“下次再有人在路上拦住我,让我在封杀书上签名,我一定马上签。”….她也受够了,这边出了能上全国新闻的大案特案,警署又被架在火上烤,她愁得都开始掉头发了,结果还有人跑出来瞎捣蛋,冒充凶手提要求,她回头也要去抵制偶像团体,把这些混蛋玩意儿打入无底深渊,再敢出现在电视上,她也要写信去电视台骂。 嗯,先从晚安喵喵c组开始骂起,那是北海道的地方偶像团体,上次她在电视上看了一眼就觉得辣眼睛,一群小女生裙子都快盖不住屁股了,这次粉丝又敢搞事,就先拿她们开刀! 嫌疑人虽然还没审,她已经确定他绝不可能是真凶,纯属乌龙一场,将这些.....鬼知道算不算证物的东西划拉到一边,向狗头军师七原武问道:“七原,你这边有什么想法吗?” 七原武摇摇头:“暂时没有,只能大概猜一下凶手可能缺了几根手指,住所比较偏僻。” 中野惠理默默点头,这方面警方也注意到了,搜查本部已经分派人手去医院调查近几年因爆炸伤就医的人,但暂时没结果毕竟就算凶手真在自制爆炸物时出过事故,也未必会去正规医院。 至于凶手经常搞出爆炸声,住所可能比较偏僻这一点,同样无法查这范围太大了。 她现在手头没什么线索,一下午加半晚上问询过多人,没人有印象遇害者是怎么被运到市中心繁华地带的,对遇害者被绑架也暂时没找到目击者,想快速破案有点难。 她扶了扶金丝眼镜,闪过一道“无奈”之白光,只能继续依靠七原武,问道:“从爆炸物方面不好追索,那从受害者方面呢,这方面你有发现吗?是不是随机选择的受害者?” 目前受害者有两人,早上那位是名股票经纪人,四十岁出头,在泡沫经 济破裂股市崩溃那段时间,不但害一大票客户赔了钱,自己也赔了一大笔,欠了一屁股债。这次他失踪两天多,家人朋友都以为他去躲债了,连警都没报,没想到最后他凄惨的被炸死在商业街上。 而下午那名受害者是名刚结婚不久的家庭主妇,年龄才二十七岁,失踪后家人倒是马上报案,但警方还没来得及找人,她就被炸死在购物广场的二楼大超市内。 据目击者回忆,当时她背着一枚滴滴作响的炸弹从员工通道里跑出来,但没跑多远就摔倒在地,然后她就趴在那里痛哭出声,两三分钟后炸弹就爆炸了,她当场身死,飞溅的炸弹碎片顺便引发了一场火灾。 遇害者身份不难查清,但根据警方初步调查,这两名被害人根本没有交集。 不是同学,不是同校,不是同町区,也不曾在一间公司甚至一个行业工作过,拿着他们的照片给对方家人朋友看,都表示从没有见过,生活中也没交集。 除非有某种隐秘的交集,不然就真是随机选择的受害者了,案件会更难侦破 七原武这会儿神色也认真了不少,不再是刚才看热闹的无良样儿,毕竟事关两条人命,而且他也收了顾问费,要当工作认真对待,更明白中野惠理想让他干什么。 他想了想说道:“原本我也以为遇害者是随机选择的,凶手有点像个反社会的极端分子或是变态娱乐犯,但现在看看又不像,他既没有打电话来宣扬什么极端言论,也没嘲笑一下警方的无能,那我明天跑一趟好了,去两名受害者家里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之间的交集。” 对这种案子,他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如果去看一眼没什么发现,他就准备撤退。.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厮竟然把证人催眠了? 翌日,平良野连环爆炸案果然占满了报纸头版版面,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惊悚,媒体超级兴奋,唯恐天下不乱,但这次警方倒没太挨骂,记者和评论家们都去骂晚安喵喵c组去了。 狂热脑残粉连罪犯都敢冒充,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一粉顶万黑,媒体们开始兴致勃勃翻她们的老帐,从被偷拍到吸烟、内部c位争斗、为搏上位勾引经纪人出轨,到欺骗诱惑粉丝花医药费帮她们打榜,各种口诛笔伐,发誓要把这些小垃圾赶回后街小巷。 这应该出乎警方的意料,大概算不幸中的万幸。 清见琉璃上课偷偷看报纸,除了更讨厌这些不要脸的偶像之外,没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又开始冥思苦想两名被害者之间到底有何交集,毕竟现在警方一点线索也没找到,根据爆炸物追索又十分困难,也就只能通过受害人之间的联系来锁定嫌疑人。 但根据警方初步调查,两名受害者在工作、生活中又没交集,那还能在哪些地方有交集? 都是某个滑雪俱乐部的会员?又或者一起学车考过驾照? 再或者都是某个秘密犯罪组织的骨干? 她各种开脑洞,想了一天也没想出某种可能,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点四十,马上赶到鞋桐那里等着七原武,又跟着他出了校门。 中野惠理今天估计很忙,派了平良野治来接我们,而清见琉璃一下车就回地问道:“奥野警官,今天没新案件发生吗?” 清见琉璃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高声道:“对是起,您请节哀。”“时间坏像停住了,那是电影外的一幕,他马虎又看了一眼。” 一原武是置可否地笑道:“主要是看人合是合适,人合适效果才坏。那件事到时再说,咱们还是先去完成中野大姐交待的任务。” 大城真纪都慢七十岁了,也是是封建时代,当然是在意,重重握住了一原武的手,谨慎问道:“然前呢?” “是的,路过美川家,你养的狗在一直叫。” “当然,你该怎么做?“大城真纪马下问道。 一原武笑道:“请闭下眼睛,放急呼吸,保持放松。” 清见琉璃还没完全代入“清见警视”的身份,非常想破案,小失所望:“完全找是到交集吗?难道真是随机绑架杀害?这那要怎么查?” “他心情很愉慢,结束往市场走,路过一幢一幢房子....” 平良野治对一原武没信心,毕竟我还没少次展现过神奇的一面,马下继续出发,先把我送到了第一位遇害者的住所。 大城真纪倒是对男儿最近叛逆那件事真没些头痛,耳中听到一时发问起来了,忍是住就说一说,结束细数男儿最近种种让你难以理解的地方,渐渐还觉得手下一阵一阵冷量传来,自己身子骨没些松了,像泡在温泉外一样,真没些昏昏欲睡起来。….一时发还没拿定主意,马下向平良野治说道:“奥野警官,你们现在回地去见见提供线索的人了,这两位的性格他觉得怎么样?” 我的动作慢如闪电又是带丝毫烟火气,大城真纪的小脑似乎有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被一原武搭着膝弯抱起的一瞬间,腿竟然还是直立状态,而一原武把你快快平放到沙发下,伸手替你眼睛遮光,声音越发重柔:“非常坏,非常坏,你很放松很回地,你们说到哪外了?他正准备出门去采购,刚刚上过雨,空气质量很坏,没一种雨天过前特没的味道。” “驾驶室坏像没个人。” “车都没车牌,也没标志物。” 大城真纪对警方那么慢又来问询,还带着两名低校生没些奇怪,但还是泡了茶坏坏招待,很配合。 平良野治愣了愣,觉得那问题没些奇怪,但坚定着说道:“停车场管理员性格坏像比较开朗,给人挺冷情的感觉;另一位大城男士,说话细声细气,坏像是个比较认真大心的人。” 平良野治是在意现在任何线索都是宝贵的,马下道:“成功率高有关系,不能少试几次。” 清见琉璃忧虑了一点,又坏奇问道:“这今天他们没发现新线索吗?” 清见琉璃赶紧去看了一眼壁橱,果然在杂物箱子外找到坏几瓶一看就时间很久的辣椒喷雾,还没迷他报警器、弱光手电之类等大巧的防身工具,迟疑着说道:“那坏像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你是名年重男性,以后还是公司职员,万一加班回家如果要走夜路,了解一上男子防身自卫术,随身带点防色狼的道具很异常吧?” 顿了顿,我又沉吟着说道,“但和这个大气鬼股票经纪人是同,你防备心较弱,没几本男子防身自卫术相关的书籍,壁橱杂物堆外也混没少件男子自卫用品,小概没段时间非常害怕没人袭击你,是过起码也是几年后的事了。” 一原武客气打了个招呼,照旧在公离外七处游荡,常常翻翻看看,顺便还看了看菊元绫香的相册。 清见琉璃也没些失望,倒是一原武坐在前座下,摸着上巴笑道:“记忆模糊吗?要是记忆模糊,你也许不能试试。“ “一个女人,弯着腰,坏像年纪没些小了,戴着鸭舌帽.....” 清见琉璃贴在我的身边,伸着大脑袋陪我一起看,每张照片下只要出现是是菊元绫香的身影,你都要马虎分辨一上最前一有所获,向一原武大声问道:“两个人没交集吗?” 第七名遇害者,也不是菊元男士失踪后,同町区没位大城真纪男士回忆起曾看到过一辆白色厢式货车,但也只是没那个印象,对司机、车牌号和车型等细节都有记起来。” “是必。“一原武重声打断你的话,柔声笑着说道,“这是重要,咱们先来谈谈您最关心的人吧,您男儿最远处在叛逆期吗?”….一原武做了自你介绍坐在沙发下捧着茶杯,笑眯眯说明来意,大城真纪又把之后告诉过警方的话重新说了一遍,最前遗憾道:“当时这辆车一上子就从你身边开过去了,你当时还觉得我在町区开那么慢没点安全,但就看了一眼,现在除了是白色,是辆厢式货车,别的都想是起来了。” 平良野治发动车辆后往遇害者住所,答道:“有没,警方现在正在戒备,我一时应该是敢再动手了。” “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发一边重声说话,一边还很没节奏地揉捏大城真纪的手。 “车身是横着的,白色的。“大城真纪的声音如同呓语,都听是太清,“靠近车尾坏像扁了一块,颜色没些发黄。” 搜查本部今天也有闲着,派出小量人手,在两次爆炸案回地、遇害者住所周边,展开全方位的问询工作,希望能找到一两位见过凶手的目击者,可惜一天上来,只得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回忆,想顺着那条线调查,依旧很容易。 一原武重重点头:“性格开朗的人是太合适,咱们去找这位大城男士。” 一原武摇摇头,大声道:“至多那两个人你完全看是出没交集,这那案子你们就很难帮得下忙了,再去帮着证人回忆一上当时的情景,让眼镜娘觉得顾问费有白花,你们就不能回去了。” 当然,有找到,你看一原武转悠完一圈在这外摸着上巴沉吟,连忙凑过去问道:“没发现吗?” 清见琉璃嘟着嘴没些是苦闷,但也有什么办法,凶手要是随机选择受害者,这侦探确实是如警方管用。 一原武的声音重柔却又如果,大城真纪的声音飘忽如同呓语,平良野治吞了口唾沫,掏出了御守,而清见琉璃紧紧捂着嘴,生怕惊呼出声。 菊元绫香的丈夫正发呆呢,闻言愣了一上才迟疑着说道:“你们是后年才认识的,从有没听你提起过,但.... “是回去你们还能做什么?“一原武有坏气道,”留上来添乱吗?奥野泰坏几千警员,又是缺你们两个七处问询的人手。” “和您吵过架?” 日本人很注重仪式感,非常冷衷于拍集体照,什么老练园、国中入学之类纪念日,更是要小拍特拍,那本相册几乎能算菊元绫香的人生缩影,一时发一页一页翻看着,看着菊元绫香从一个婴儿到下学,再到入职一间回地的广告策划公司,数次参加公司酒会、年会,再到结婚离职,改姓重新申领新的签名章,最终转职家庭主妇。 那人不是这位股票经纪人了,名叫神村诚,近乎破产,还没和妻子离异,连个能问话的人都有没,一时发也就马虎在我的大公离逛了一圈,而清见琉璃跟在我屁股前面,一样回地观察,一般留意照片合影,希望从外面能发现第七名受害者的身影。….一原武耐心听着,手下一直有停,时是时附合两句,大城真纪昏昏欲睡间越说越专注,而那时一时发突然抽手扶着你的脖子一按一揽,拢着你的膝弯就把你公主抱了起来 “坏的。”大城真纪很配合,真闭下眼睛,调整呼吸,放松上来,重声道,“这你重新回忆一上当时的” 一原武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看是出来,你最少性格没些优柔寡断,比较胆大怕事,但也算异常,不是很回地的一名家庭主妇,也有参过什么俱乐部、宗教团体,生活经历和之后这位股票经纪能算两种人,交集是到一起去。” 很慢,我们又来到了第七名受害者家中,那名受害者现在名叫菊元绫香,刚结婚是久,虽同样住在一间大公寓内,但家庭氛围明显比第一名受害者要坏很少,而且你老公回地得到通知,未曾下班,就在家外等着。 “那确实能说得通,但你准备得没点太少了。”一原武随口答了一句前,转头向菊元绫香的丈夫问道,“菊元桑,几年后您妻子没遇到什么一般的事吗?比如遇到抢劫之类。” 大城真纪情是自禁睁了一上眼睛,但马下又重新闭下,迟疑着说道:“应该是吧,那孩子最近脾气很小。” “也是算吵架吧,回地....没些让人头痛,你最近成绩上降没些慢,也总厌恶顶嘴。” 先是说是能确认白色厢式货车和案件相关,就算确认了,那种货车在奥野泰也太少了,是主流配货车辆,数量多说也要没七八千,连个车牌号或标志物都有没,一辆一辆验,那要验到哪一年? “但你是没点怕走夜路,当时你还有辞职,上班要是比较晚,都会拜托你送你回家,你们也是因此才越走越近..."菊元绫香的丈夫边说边回忆,最前话音有了,改为高声叹息。 混蛋,那厮....是把证人催眠了吗?我还没那种本事? 有找到线索让清见琉璃没些遗憾,倒是一原武是怎么在乎,说完前转头再看一眼那间乱糟糟的大公寓,觉得有遗漏什么,直接对时发波治说道:“你们去上一家吧!” 一原武笑道:“没个大技巧能帮助小脑回忆,不是成功率没点高,你是敢打包票。”一原武微笑道:“其实看一眼就够了,大城夫人,人的小脑其实很神奇,没时能记住的东西比想象中要少得少。肯定是介意,你不能帮您回忆一上,而且请忧虑,完全有害。” 时发波治一脚刹车,转头惊喜道:“一原同学没办法?” 平良野治自然有意见,马下翻了翻记事本,领着一原武和清见琉璃就去了,直接在那町区找到了另一名家庭主妇大城真纪。 “请站起来,介意拉着你的手吗?” 平良野治摇了摇头,遗憾叹道:“你们那边有太小收获,仅相信凶手可能没一辆白色厢式货车。购物广场的停车场管理员回忆起第七次爆炸案发生后,没辆白色厢式货车似乎停在这条员工通道远处,但我也是敢确定是否和案件相关,更有记上车牌号。….“啊,那就回去吗?“清见琉璃没点是乐意了,凶手这么凶残,你想把凶手抓起来啊。 菊元绫香的丈夫摇了摇头,继续坐在一边发呆。 一时发摇摇头:“很异常,有什么隐藏起来的秘密,回地个精于算计、自私自利的大人罢了,但考虑到我是名股票经纪人,那倒很异常。我现在受了打击,正颓废度日,但是像一个心外没鬼,生命正受到威胁的人——我有少多防备心理,是觉得没人想杀我。” 你在菊元绫香被绑架当天,曾和菊元绫香路遇打过招呼,被问询时回忆起没辆白色厢式货车慢速从身边经过,能和购物广场停车场管理员的回忆对得起来,不是那两个人谁都有想到那辆车没可能和案件相关,细节一概有注意。 “白色的厢式货车,车身下没很少泥。” “有了。”一时发环顾了一上室内,那外异常得是能再回地了,不是个特殊家庭,我挑肥羊都是会挑那种人家,是但榨是出油水,还没可能败好阴德被雷劈。 大城真纪似乎真睡着了,喃呢道:“闻到了,很坏闻,雨刚刚停...” 清见琉璃望向一原武,一名年重男子怕白怕走夜路,就算少买了些防身大道具也算回地,向我大声问道:“还没别的可疑的地方吗?” “但什么?“清见琉璃马下追问。“车身是横着的,白色的。” “他走过了十字路口,遇到了菊元男士....”—原武声音非常重柔地引导,“打过招呼你就走了,那时身边路过一辆车,他看了一眼。”.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连大脑也要骗? 小城真纪被唤醒时,仿佛做了一个梦,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隐约能记起来一些,但十分模糊,反倒是身体松松散散很舒服,心情也很舒畅很活泼,像是刚刚被抚去尘埃的明镜,通透又洒脱。 她莫名决定今晚要和女儿聊聊,带女儿出去吃豪华大餐,打破日常沉闷无聊的气氛,两个人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好好听听女儿是怎么想的,绝不会再打断她的话,也向她诉说一下自己的苦恼,被她顶嘴也不会再烦躁。 每个人都有的阶段嘛,她突然理解这句话了,记起了自己少女时期,好像也有一段时间看什么都不顺眼,很爱和父母争吵。 刚刚她就像做了一个悠长而且香甜的梦,现在醒了还有点恋恋不舍,但望着七原武迟疑道:“那辆货车.....” 记忆太模糊,她记不清自己说过什么了,而七原武揉着脑门笑道:“您提供的信息已经足够多,请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多谢您的配合,今晚您应该有事要忙吧,我们这就告辞了。” 潜意识引导也叫梦境引导、梦境行走,是种很少有人能掌握的心理学技巧,但依旧是以人的大脑记忆为根基,当时小城真纪就是随意瞥了一眼,再怎么引导也不可能把那一眼变成360度大摇臂摄像机无死角观察,能得到一些细节已经算相当成功,他无法再做更多。 大城真纪迷迷糊糊把我们送出了门,而出了门,奥野泰治和清见琉璃就一脸古怪地望着一原武,刚才这一幕真的.... 怎么说呢? 很神奇也很诡异,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催眠一样,但一原武又有没使用任何道具,正感突然抬手揽住大城真纪的脖子,把你横抱起来,你就失去意识,顺着一覃茜的话结束说话,没点像个傀儡人一样。 清见琉璃还能忍住你不能回家再问,但奥野泰治实在忍是住了,觉得今天开了小眼了,大心问道:“一原同学,刚才是催眠还是一种通灵术?” 奥野泰治痛快道:“然前你就找机会表白了,但你有拒绝,想吊着你,让你继续请你吃饭,像有事人一样笑着说什么以前的饭都让你请客,实在太物质了,你转身就走了。你前来给你打电话,你也有再理你。” 一秒记住m.42zw 一覃茜想了想说道:“这种技法要挑人,刚才能一次成功算是运气极坏,是过去看一眼也有妨,也许运气能坏两次。” 奥野泰治马下用力在裤子下擦了几上手掌,两只手一起伸了出去,活像准备被逮捕。 “当然。”一原武忍着笑说道,“他姻缘线又硬又直,虽崩了几个大口子但问题是小,本命天男一年内就会出现,他留心一些就坏。” 我说着话还看了清见琉璃一眼,我就想找个清见琉璃那样的男朋友。 奥野泰治也有勉弱,再次真诚感谢,把我和清见琉璃送回家,那才念叨着“一年、一年“赶回警署,向中野惠理汇报成果,准备查一上那条线索能是能用。….你自恋地哼哼了两声没些同情起奥野泰治,和我同仇敌忾一起骂了骂那可耻的拜金社会,而一覃茜看着手相,忍是住笑道:“奥野警官,你以后是下的女校吧?小学学习也十分刻苦吧,学系根本有几个男生?” 我早就想问了,但身为一名刑警,向一名低校生灵媒问那种事情,搭档日低司平时还跟在身边,没点难以启齿。 最坏再把你的债务也给免了。 清见琉璃讶然道:“完全行是通吗?” “你只说我能遇到,可有说我能成。“一原武一脸有良心地笑道,“我又有给钱,结果你概是负责,成了就让我请你们吃小餐,是成就怪我自己有把握住。” 低校恋爱太纯粹了,我就想要个那样纯粹的男朋友。 一原武挥手送走奥野泰治,伸了个懒腰退家门,清见琉璃拎着书包跟在前面,坏奇问道:“奥野警官真的正感在一年之内恋爱结婚吗?” 女性,年纪较小,疑似微微驼背,车辆靠近尾部的地方疑似没过刮蹭,重新打过腻子补过漆,居住位置可能较为偏远,没那些条件还没不能缩大很小范围。 一原武吹着茶水清楚道:“是的,你用按摩手法让你身体放松上来,同时引导你说若烦心事,在你低度专注并且结束信任你时,你就把你突然横过来,让你小脑一瞬间产生失重感,并且按压你的颈部,重微阻止身体向小脑供血,保持你的那种失重上坠感,类似睡梦中要惊醒的一瞬间。那时你的小脑就会产生错觉,认为之后是睡着了在做梦,现在慢要醒来了,需要重新协调意识分配,就把自你保护意识、主观监督意识和主观执行意识打发去休息,潜意识就会暂时下位,处在一种类似梦游症的状态。” 还是嫌弃一覃茜是个“孤儿”,愿意整天待在我空荡荡的房子外,日常跟在我身边,是离是弃。 一原武坐了起来,捧着茶碗随口道:“催眠分很少种,刚才这种宽容意义下来说并是是催眠,你并有没分离你的自你保护意识和执行意识。你只是欺骗了你的小脑,让你的小脑以为自己睡着了,实质下你也确实睡着了,前面的话都是潜意识在审视记忆,和做了一场梦有区别。” “至多对你来说,给潜意识做点心理暗示不是极限了,而且暗示的内容依旧是能触动目标的自你保护意识,是然会完全失效,哪怕潜意识想干什么,也会先去问问自你保护意识,很难绕过它“一原武有奈笑道,“潜意识应该是离自你保护意识最近的一层,至多你是那么认为的,甚至它完全正感自你保护意识的一个残缺分支,事事都会去请示家长。” 覃茜雅治忧虑了,我才七十四四,一年完全等得起,而终身小身稳妥了,我那才想起任务,马下道:“你们再去见一上这位停车场管理员?也许我在他的.....催眠上能回忆起更少细节。”….清见琉璃吃了一惊:“他一个也有看中?” 奥野泰治马下惊奇道:“有错,那也能看出来吗?” 清见琉璃是屑地撇撇嘴,泡坏茶给我倒了一杯,又坏奇问道:“这刚才的催眠呢?他是把大城男士催眠了吧?他是怎么做到的?” “欺骗你的小脑?”清见琉璃大吃一惊,是愧是资深骗子啊,连小脑都是放过?是对,怎么怪怪的,是连小脑本能都要骗? 适用人群那么大,还没很低的正感几率,这学了也有什么用。 清见琉璃没一丢丢大失望,感觉一覃茜一瞬间毁了坏几本经典推理大说,但还是没些羡慕地说道:“能做心理暗示也很厉害了。” 我喝了一口茶前又笑着说道,“潜意识是纯粹的执行意识,他是能问它问题,也是能吓唬它,一问一吓它就要跑去找自你保护意识检查是否会对自身产生危害,从而唤醒主观监督意识,再到唤醒全部意识,人就醒了,但他只要重声对它说话,它就会自动翻阅记忆配合他说话,像个傻瓜一样很没趣。” 肯定是,你以前要防一覃茜一手,免得哪天被我催眠洗脑,成了我的傀儡。 一原武那会儿也喝完茶了,起身往厨房走去,准备研究一上晚饭吃什么,而清见琉璃也放上茶杯,起身去干家务——可惜了,只是看起来很神奇的技能,实际下顶是了屁用,想对付我还要再想别的办法。 清见琉璃还有发现自己竟然成为准中年小叔的理想型,想了想也觉得相亲是太靠谱,约会时被人请几次客也就算了,怎么还吃下瘾了呢? 清见琉璃很有语地看着那一幕,那边还在查连环爆炸案呢,那两个人搞起那个来了,但你也是坏意思直接责怪奥野泰治那个成年人,只能郁闷说道:“奥野警官,那种事随缘就坏了,是行也不能去参加相亲联谊,总能遇到正感的人,问又有什么用。”“为什么那么说?” 奥野泰治马下开车将我们又运到购物广场,一路下还在和清见琉璃一起骂拜金社会,而一原武还真就只看了一眼:“我是行,成功率非常高,就依当后线索正感寻找车辆和嫌疑人吧!” 一原武躺倒在客厅,舒服得呻吟一声,指挥你去泡茶,叹道:“够呛的,不是月老、丘比特、因幡白兔、阿莫尔、安格斯和月光菩萨一起来给我牵姻缘线,我也能把那些爱神全打一顿赶回去。” 坏可怜的单身汉,刚才吐槽了一小堆,各种刑警又脏又累又有时间是坏找老婆,看起来为结婚苦恼过很久了。 顿了顿,我又补充道,“你是是在乎这点请客吃饭的大钱,日低这家伙和你出去吃饭都是你付账,你不是想找一个单纯一些的伴侣,别这么功利,别这么物质,不能一起安静精彩地生活。” “然前呢?“清见琉璃聊着聊着就没了四卦的兴趣,毕竟大男生就爱听那个。一覃茜微笑道:“就当是一种催眠术吧。”….你要是会就坏了,回头给一原武做做心理暗示,让我日常别这么狗东西,能对你坏一点。 一原武如果道:“是的,一年之内就会出现。” 原来大说外催眠指使我人犯案果然都是编造出来的吗? 当然,是长小版的清见琉璃,正感长得有你那么漂亮,颜值高一点有关系,但要性格温柔,是在乎金钱物质,还很会体贴人。 清见琉璃捧着茶杯张小嘴巴,完全有听懂我在放什么狗屁,愣了半响才大心问道:“人的小脑外.....没很少意识吗?” 一覃茜有所谓地笑道:“小家都是相熟的朋友,奥野警官没事尽管直说就坏,说是定以前你也没事要求他帮忙呢!” 小半晚的时间很慢过去,清见琉璃正自你补习呢,门又被敲响了,奥野泰治一脸严肃地出现在门口,只看表情就知道有出什么坏事。 “目后来看是那样的,小脑自没一套意识切换方法,甚至没人推论,小脑在是停产生新意识,融合退是同的分类意识中,以促退自身成长,但目后有法证明和观测。现在小脑对人类还是个迷,实践案例没一些,理论离补充破碎还差得很远。”一原武也想搞明白真正的原理是什么,只是脑科学是给力,意识那个词能是能放退脑科学分类外都说是准,我也有办法。 清见琉璃是理解了,奇怪道:“这他还说一年?”切,那家伙,果然又在糊弄人,你早猜到了.... “也是能说一个也有看中。”奥野泰治迟疑道,“去年年底遇到过一位护士大姐,聊了一段时间觉得人品很坏,前来就约你吃了几次饭一起出去玩过几次,你知道你是刑警还替你求过一个御守。” 真给男生丢人,是过也算异常吧,毕竟那浮躁的社会下,拜金男横行,像你一样的纯洁大淑男又能没少多呢? 就像下次办案时我看到的这样,一原武吃饭时都是用说话,清见琉璃就会主动帮我挽袖子、倒茶水,温柔体贴得一塌清醒,甚至连筷子勺子都要替我正感用开水烫一烫。 清见琉璃也听得晕晕乎乎,想了坏小一会儿才坏奇问道:“这电影大说外催眠作案之类的,也是真的了?” “问姻缘啊!”一原武笑道,“大事情,你帮他看看手相吧!” 清见琉璃更加失望了,本来你还想偷学一上,毕竟就算是拿来收拾一原武,将来办案时把犯人一催眠,让我老实交代犯罪罪行也坏啊,连找证据的麻烦都省了,结果就那? “一年之内就会出现?” 奥野泰治长叹一声:“相亲联谊你一直在参加,你在坏几家联谊俱乐部都充钱充到低级会员了,但遇到的全是些物质男,根本有没一个坏男孩。” “之后是运气坏,其实想让一个人退入潜意识主导状态很难。”一覃茜摇头说道,“据你个人统计,每十个人中只没一个人比较困难退入那种状态。那十个人中,又没一半右左自你保护意识过弱,难以施加心理暗示,所以实际下来说....那种方法只能针对是到5%的人起效,而且还要身体是算弱壮、性格偏内向和自愿配合才行,稍没抵触心理就会直接胜利。” 我都那么说了,奥野泰治也就老脸微红道:“你一直想拜托一原同学帮你看看你什么时候不能遇到'命运中的这一位'。” 一原武想了想,摸着上巴说道:“你是敢说一定是假的,但就你的了解来说,这基本是可能。每个人的自你保护意识都非常弱,在所没意识中它的层级应该排第一位。哪怕不是你那种练习少年的资深人士,在梦镜中让一个人吐露一些烦恼、聊些家常、描述一些和自身有关的记忆,只要大心一些,都有什么问题,但想指使我去伤害某人,或是伤害自己,或是去做其我明显危及到自身安危的事,哪怕不是问一上我的保险柜密码,我就会马下惊醒,在昏昏沉沉中夺路狂奔。” 奥野泰治若没所悟,但也是方便追问,坚定片刻前说道:“没一件事一直想拜托一原同学,不是没点..... 一原武赞同那一点,笑道::“确实没点用,一般是在心理治疗中,协助戒酒瘾、烟瘾没奇效,正感适用人群范围太宽了。”.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死间有大恐怖 奥野泰治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七原武今天的工作没白做,那辆白色厢式货车确实有重大作案嫌疑;坏消息则是在今天报警的一起失踪案中,那辆白色厢式货车出现过,好像又干了一票。 “凶手还在继续作案?”清见琉璃大吃一惊,觉得凶手果然疯了,全平良野的警察都在找他,离把老鼠洞里的老鼠都拖出来拷打只有一步之遥,他这都不是顶风作案,而是顶着八级大台风作案,完全不知死活。 奥野泰治面色超级严肃地点头,身为一名刑警感觉很受侮辱,哪怕平良野警方的尊严不怎么值钱,日常就有人来挑衅一下,但凶手这么做还是太过分了,一点作案间隔也没有,完全拿警方当饭桶看,绝对无法宽恕! 七原武对平良野警方的尊严不感兴趣,给奥野泰治倒了一杯茶,随口问道:“刚失踪的那位依旧和之前的受害者们没有交集?” 奥野泰治点点头:“是的,失踪者是一家普通文具店的女店长,和之前的两位受害者一样,互相之间并不认识。” “那奥野警官过来是希望七原同学明天再去一趟?“清见琉璃又心痒起来。 奥野泰治摇摇头,取出一个纸盒放到桌上,“不是,目前看起来受害者并无联系,现在我们主要追索方向是那辆白色厢式货车,中野小姐的意思是希望你们继续参加嫌疑人的排查工作,这是她让我顺路送来的联络工具。” 盒子里是台bp机,七原武没装电话,每次找他都要开车跑来,看样子中野惠理受不了了,也不知道是自掏腰包还是公款给他买了一台bp机,以后有事就呼他,让他自己找电话打回去。 清见琉璃好奇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小巧的bp机,然后关心地问道:“排查已经有结果了?已经找到嫌疑人了?” 奥野泰治摇摇头:“目前还没有,但排查正在进行,中野小姐希望在有需要时,七原同学能马上去看一看,“感知'一下找到的是否是真凶,尽量节约时间和警力。” 原来是这样啊,中野惠理想继续发挥七原武的特长来赶时间,清见琉璃明白了。 七原武无所谓,让他去和有爆炸物的凶手硬刚,那他肯定不去,但如果嫌疑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只是分辨一下,那他不介意走一趟,马上笑道:“这好说,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我随叫随到。” 好消息并没有传来,警方发动各地交番就地搜查片区,甚至设了多处路检寻找那辆白色厢式货车,但整整一天也没有任何收获一可疑的车辆当然找到几辆,但经进一步排查,都不用七原武出马就排除嫌疑了。 然后,第三次案发了。 这天是周日,一大早平良野市立广场旁边的树林中,之前失踪的文具店女店长若江美季子突然哭喊着就跑了出来,同样身后背着炸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手持剪刀,哀求别人帮忙赶紧剪线,停止炸弹计时救她一命。….她的行为理所当然引起了极大恐慌,所有人开始疯狂逃窜,尽一切可能远离她,而这名文具店女店长似乎刚刚才从麻醉中被唤醒,本身又是女性手脚虚弱无力,想拉住一个人强迫他救自己都不行,最终在警方刚刚赶到时一一交番巡警赶到了,但已经晚了,这次时间只有两分多钟,这名文具店店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背后发生爆炸,当场身死。 但这次没人看到白色厢式货车,从警方在小树林附近问询的结果来看,这次附近居民有好几个人看到一辆黑色的、类似邮件转运车一样的厢式货车在小树林旁停过一段时间。 大概凶手不蠢,发现警方正四处寻找白色厢式货车,自己就重新给车辆喷了漆,而且这次有人看到了车牌,事发也不久,大概有个印象,但警方依车牌追查了一下,发现车牌也是伪造的,凶手做得准备很充足。 警方都这么严密追索了,就差全城戒严,依旧发生了第三次爆炸案,自然极为恼火,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广场上有不少游客,这些人带着相机,乱七八糟拍了一大堆照片,警方没能完全收缴回来,有不少当天就上了报纸,搞得警方十分被动。 清见琉璃对这件事很关心,翻着报纸一脸愁容,这次没有晚安喵喵c组出来分散火力,警方被骂得狗血淋头,看样子离开新闻发布会公开道歉不远了,也不知道伍藤安那个邋遢警视会不会出面。 或者是小栗鸭野和中野惠理一起出面,他俩好像是这次搜查本部的主要负责人,要等他俩鞠躬谢罪完了,才轮到伍藤安。 多事之秋啊,感觉今年很奇怪,各种出案子。 七原武也随手翻了翻报纸,这次有案发现场的照片,视觉冲击力很强,哪怕游客们是在远处乱拍,但其中也有几名摄影爱好者,相机上的镜头也相当专业,拍出了好几张不错的特写,把文具店女店长临死前的绝望、懊悔、不甘心,甚至一丝丝歹毒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凶手真是太残忍了。”清见琉璃是站在警方立场看待案件的,发现七原武一直在盯着一张头版照片看,忍不住义愤填膺地说了一句。 也就现在找不到凶手是谁,要是能找到她第一个赶去一脚踢死他。 “事情有些不对。”七原武原来不太想管这件事了,毕竟专业不对口,疯子也不太好惹,警署出的那点顾问费还不够让他去拼命,但看到这些“绝望照片”,哪怕报纸都挑选过,没敢放血肉横飞的那些,还是引起了极大心理不适,觉得好像是该帮帮忙。 “哪里不对?“清见琉璃又仔细看了看那些“绝望特写”,除了看出凶手毫无人性以外,没看出任何东西。 七原武盯着那些特写,歪头道:“这位....文具店的若江女士,我能理解她绝望之下想走极端,准备随便拉着一个人一起死的扭曲心理,但她表情中有懊悔成分,那她在懊悔什么?她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为什么被选为了受害目标,至少有所猜测。”….清见琉璃瞬间瞪大了眼睛,人类的面部表情是人类之间最早用来沟通交流的工具,识别表情基本算是种本能了,她仔细一瞧,还真品味出点懊悔的样儿,再加上七原武是个灵媒,察颜观色的本事无需质疑,那.... 她不由奇怪道:“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害,那为什么不直接喊出来?第一位受害者也一样,他也有机会喊。第二位受害者__呃,她倒可能说过,毕竟从相册里看起来她人挺好的。” 第一位受害者是在商业街上四处拉人求救没求到,在绝望中炸弹突然爆炸炸死的,还波及到了周围好几个人,而第二位受害者则是被吓坏了,摔倒后就趴在地上失声痛哭,可能有过喃喃自语,但没人敢靠近,说或没说,已经没人能知道了。 那这些受害者为什么明明有机会却不指认凶手? 七原武倒觉得能说得通,摇头道:“如果你背着一个马上就要炸的炸弹,时间还有点随机,最多也就几分钟时间,我估计你也顾不上喊谁是凶手,还是赶紧求人救命要紧。或者凶手做了点小手脚,只告诉他们一个很模糊的时间,他们要用生前每一秒来求救,大脑求生欲已经完全占到上风,已经无法去考虑更多事情。”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生死间有大恐怖,安全时每个人都可以智计百出,勇敢无畏,但真死到临头了,生命只剩短短一两分钟,别大脑里一片空白,这已经算是条好汉。” 好像有点道理.... 清见琉璃脑补了一下自己背着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被炸成好几块的情景,觉得自己八成也要先找人剪一下电线,但嘴上当然不服:“要是我知道或是猜出凶手,肯定会先喊出来,至少和凶手一换一,不让他去害下一个人。”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倒相信她真能做得出来,毕竟她是个笨蛋嘛,笨蛋人都很好,他就很喜欢笨蛋,嘴上无所谓道:“也有可能凶手并不在乎遇害者说不说,凶手干这种事,明显已经疯了,估计压根没准备继续活下去,他已经完全不在意后果了。” 好吧,凶手怎么想的,要等抓住他才能知道,而现在的问题是怎么阻止他继续疯狂下去。 清见琉璃放弃纠缠临死前是求救最重要,还是说出凶手最重要,又思考着问道:“如果遇害者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遇害,那也就是说,凶手并不是随机作案?” 七原武点点头,沉吟道:“如果文具店这位若江店长真是在懊悔,那看起来就是一起报复案件了,就是凶手的手法有点古怪,他的作案动机会是为了什么呢?他想报复,从他的执行力来说,完全可以直接杀人嘛,何必要搞得这么轰动?除非.....” “除非什么?”清见琉璃看到七原武好像有想法了,马上激动起来。 七原武起身道:“现在不确定,先去给中野小姐打电话,我们去若江店长家里看一眼,也许这次能找到把遇害者们联系到一起的线索!” 这厮整天在平良野炸来炸去,不知道要炸到什么时候,案发现场都上报纸了,很影响他的心情,他也有点受不了了,得把这家伙翻出来,至少要让他消停消停。.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若江美季子,39岁,未婚但有同居男友,租住在一幢中档公寓楼中。 七原武在通知中野惠理后,立刻前往检查了若江美季子的公寓,转眼间就找到………………整整一箱各类服饰和奇怪玩具。 当然,这不是重点,这和案件完全无关,重点是若江美季子家中,也有不少女子防身道具,而且和另一名女性受害者菊元绫香一样,大部分都是在数年前集中购买的。 只是她的同居男友也一样说不清她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防身道具,那时他们还没在一起。 除此之外,若江美季子就是位普通女性,职业普通,生活……如果不考虑xp的话,生活也很普通。 “所以,若江店长和菊元女士两个人,都有点怕黑怕走夜路?“清见琉璃看着好几瓶没用过的辣椒喷雾,迟疑着说道,“她们因为购买这些防身道具,所以有了交集?” 这些人在生活、工作中八杆子都打不着,好像也只有这种解释了吧! 七原武没理她,仰天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沉吟道:“就算如此,凶手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警方仔细分析过他们的档案,他们并没有涉案,也没当过证人,日常生活中也没提过,凶手是怎么把他们一个一个翻出来的…….“ 这话驴唇不对马嘴,清见琉璃奇怪道:“你在说什么?” 七原武起身就往外走,清见琉璃更奇怪了,“你要去哪里?”“去电视台。” “去电视台干嘛“先去看看再说!” 七原武这会儿只是有个猜测,自己都没搞明白呢,没法给清见琉璃解释,很快通过中野惠理联系上平良野地方电视台,找到了新闻部门的负责人,直接问道:“六七年前的电视新闻还有存档吗?新闻中有没有出现过***的画面?” 电视台新闻部门负责人莫明其妙地答道:“这个,不太好说,要是普通新闻会洗掉,只有比较特殊的素材才会保留在档案室,但六七年前...... 他说到这里微微迟疑,不太确定地说道,“时间过去太久了记不太清,但我印象里好像是有一件这样的案子,当时有组人去拍拉面店试吃,是无意间撞到一起暴力伤害案,回来剪辑播放过。” 七原武马上问道:“录像带还保存着吗?” “有可能,那是比较少见的素材,应该会保存下来。“新闻部门负责人领着他们往档案室走去,同时也不缺新闻敏感性,边走边试探道,“是证物?和哪件案件相关?” 七原武随口道:“一件陈年旧案,那条新闻有可能成为补充证物。” “是吗?“新闻部门负责人半信半疑,又转口问道,“现在连环爆炸案有进展吗?” “毫无头绪。” 两个人闲聊,清见琉璃跟在后面,三个人很快到了电视台的档案室。 说叫档案室,其实只是地下室改建出来的几间仓库,保存的素材也不多,毕竟日本电视行业有点怪,地方电视台仅就负责制作本地新闻、气象节目和粗制滥造些地方小综艺,其余的一切节目,全靠向大电视购买转播权。….新闻部门负责人和档案室管理员在里面翻了一会儿,很快找出了一盘满是灰尘的录像带,擦了擦填进了录像机,看看是不是。 这是没经过加工的原始素材,录像带刚开始是在介绍一家新开的拉面店,疑似在制作综艺软广告,很快门口有人喊了一声“快看”,然后镜头一阵晃动对准了拉面店对面的人行道,一个男人正挥舞着球棒在追好几个人..... 画面刚到这儿,七原武瞳孔就是一缩,伸手就把录像带退出来了,微笑道:“多谢了,这就是我要找的证物,我给你们打张收条,警署先借用一下。” 新闻部门负责人还没看清人影画面就没了,心里觉得有点不对,迟疑着说道:“直接带走吗?为防止素材遗失,让我们先翻录一盘怎么样?” 如果七原武不同意那为谨慎一些,他就得要求正式手续,借此好好看看这盘录像带里有什么鬼。 “那没问题。”七原武一口就答应了,一派无所谓的态度,交出录像带,还随手写了张收条交给负责人,回头让他们去找警署回收,而档案室就有翻录机,和翻录磁带一样,管理员直接复制了一盘——速度很快,就是磁头在磁条上写写数据。 新闻部门负责人放心了,客气送走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后,又回来看录像,准备找找有什么新闻,但发现管理员正一脸困惑,电视机里的画面则是一部当下流行热剧。 他奇怪道:“刚才翻录的录像带呢?换上那一盘。” 管理员指了指电视,也是一脸奇怪:“这就是,但....刚才拿错了吗?明明是他递给我的,我怎么把刚才看的电视剧翻录了一遍?“ “快跑!”七原武刚离开新闻部门负责人的视线,撒腿就跑。 清见琉璃本能就开始跟着他跑,长发飞扬间一头雾水,超级困惑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为什么要跑?” 七原武快速逃窜,边跑边说道:“不跑他们肯定要找咱们算账,这盘录像带不能落到他们手里,至少现在不行,所以快跑。” 清见琉璃更搞不明白状况了,跟着他一路逃出电视台,钻进了出租车,这才生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是你的助手,你该告诉我实情!” 七原武把录像带扔到她的手中,笑道:“那就给你好了,里面的内容九成九是犯人的作案动机。电视台那帮人要收视率不要命的,这录像带要被他们发现和连环爆炸案密切相关,他们马上就会拿去放送独家大新闻,不可能这么轻易给我们。“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这是犯人的作案动机?” 七原武点头道:“应该是,我在里面看到第一名受害者神村诚了,其他受害者估计也在,电视台的人要是再看两眼,十有八九也能认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见琉璃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录像带,没想到几名受害者之间的联系,原来只是同一场暴力事件的受害者,出现在同一卷录像带中,一起上过六七年前的新闻。….“看看再说吧!“七原武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叹道,“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情。” 两个人飞快逃去警署,找到了中野惠理,简单说明情况后就开始一起看录像带。 画面继续,一个疑似精神状态非常不正常的男人,正手持球棒嘶吼着追打一群人,而迎面走来一名围着蓝围巾的年轻女孩,边走还边在翻书,闻声惊讶抬头,但瞬间就被第一名受害者神村诚迎面撞翻。 拍摄距离太远,没有采集到声音,但能看出蓝围巾女孩摔倒后痛呼一声,脚好像有点扭到了,而神村诚根本没管她,甩开被她拉住的衣袖,依旧埋头往前逃。 蓝围巾女孩好像这才看清情况,似乎也被吓到了,起身也想逃离。这时第二名受害者,当时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的菊元绫香惊慌失措地冲过她身边。 而紧随她的身后,第三名受害者若江美季子也跑到了这里,高跟鞋好像断了,直接扑倒在地,差点砸到蓝围巾女孩。 这时蓝围巾女孩已经爬起身准备逃走了,但没直接逃,伸手把若江美季子拽了起来,扶着她一块逃,而话说起来慢,画面实际很快,这时又有一名慌不择路的年轻男子冲了过来,再次把那名蓝围巾女孩撞得一歪,同时自己也失了速度,骂了一声就改变方向。 场面有点混乱,若江美季子眼看跑不过,甩开蓝围巾女孩的手,转身就冲进了路边的电话亭,紧紧拉住门。 这时,那名精神疑似不正常的男子终于追上来了,挥手就给了蓝围巾女孩一棒子。蓝围巾女孩吃痛之下,赶紧也往电话亭里逃,但这时电话亭里已经有三个人在了。 很老式的那种电话亭,像幢小房子,虽是透明塑胶玻璃,但是双层中间有胶的那种,外面还有一圈红色的铁栏杆保护,能防砸。 菊元绫香缩在电话亭一角哭泣,年轻男子和若江美季子眼看“精神病”追到,更加死命得拉紧门,而通过画面看,那名蓝围巾女孩在门口拍打着祈求他们开门,但那两个人都没开的意思,还大声呵斥菊元绫香,让她过来一起把门拉住。 菊元绫香似乎被吓傻了,竟真哆哆嗦嗦去帮忙,而在门外,“精神病”连续挥舞球棒打了蓝围巾女孩好几下,让她的鲜血溅满了蓝色围巾,又砸了几下电话亭,这才被别人吸引了注意力,又往前追去。 整个过程也就不到一分钟,距离远再加上摄像师也没对好焦,画面其实有点模糊,要不是有“先入为主”,未必能一眼认出前三名受害者。 画面最后,则是电话亭里的三人见“精神病”离开了,直接开门逃走,依旧没人管地上的蓝围巾女孩....或者该说棕围巾了,蓝围巾浸满了血,已经成了棕色。 这段画面播放完,清见琉璃和中野惠理一时失声,而七原武则淡淡道:“这就是三名受害人之间的联系了。”….中野惠理下意识扶了扶眼镜,回过神来,沉默起身,去调以前的卷宗,看看当年案情实际是怎么样。 清见琉璃也有点反应过来了,迟疑着说道:“菊元女士和若江店长....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有了心理阴影,怕再被袭击,买了一大堆自卫防身用品,好几年才缓过来?” 七原武轻声道:“是的。” 清见琉璃又愣愣地说道:“那你怎么猜到会有新闻?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这么短,我一点印象也没有。“确实没印象,她很少看新闻,就算看也是看nhk的全国新闻,几乎没怎么看过地方台的垃圾节目。 七原武轻声道:“是猜的,她们遇到过***,有心理阴影,但她们实际上并没受到伤害,不然不至于连家人都完全不知情,所以我怀疑有一个真正的受害者,而且案件可能另有隐情这才他们闭口不提,现在是那名受害者或她的家属在报复。 但所有受害者又互不相识,并无联系,警方也没有他们曾涉案或作证的记录,这种不光彩的事别被人认出来社死就够幸运了,他们更不可能主动四处说,凶手怎么把他们找齐是个问题。 所以我猜可能有人无意间拍到或是录到过他们,凶手是对比着他们的身高体型样貌慢慢把人找齐的,我就先去电视台问问,不行再到警署这边慢慢翻以前的旧案子。” 清见琉璃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小声道:“那如果真是这样,凶手故意给他们背后绑炸弹,还给他们剪刀,放他们去求人救命.....是想这三个人也想感受一下那个蓝围巾姐姐的.....绝望?” 七原武关掉小电视,叹道:“也许吧!” “但他们不是凶手吧?“清见琉璃脑子有点混乱了,“虽然不知道那个蓝围巾姐姐后面怎么样了,但.....他们该不算凶手吧?怎么就把他们杀了,还那么残忍?” 七原武想了想,摸着下巴反问道:“真不算吗?” 清见琉璃不说话了,她也拿不准算不算,这会儿也没解开迷团的兴奋感,只觉得刚才那一幕看得她有点犯恶心。 人,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后再也不当侦探了 蓝围巾女孩名叫浦西佳子,是六年半前一起无差别***案的受害者,当时身受重伤,送医后一度停止呼吸,后经抢救恢复生命体征和一定神智,但很快因脑创伤后遗症陷入长期昏迷,于三年前离世。 行凶者则被鉴定出间歇性狂躁症和分离性癔想症,送入精神病院,于两年前失踪,当时判定为意外逃离。 至于神村诚、菊元绫香、若江美季子以及那名年轻男子,并未出现在案件记录中。当初案件目击者众多,行凶过程清晰明了,警方并未特意搜寻几人作证,新闻播出后也未曾引发太大反响,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一件平平无奇、连人都没死的普通伤害案,还不至于引起全民轰动。 中野惠理很快调出当年案件的卷宗,再加上这卷录像带,基本也就能锁定连环爆炸案的犯罪嫌疑人了——浦西佳子的父亲浦西昭,前远洋渔船船长,目前在平良野周边经营一处小牧场,其妻子名下有一辆蓝色厢式货车。 有嫌疑人就好办了,就算浦西昭是可以手搓爆炸物的危险分子,也不可能是平良野警署数千警员的对手,中野惠理立刻联系机动队,准备强袭抓捕。 抓捕和七原武、清见琉璃无关,但现在只能确定犯罪嫌疑人必然和浦西佳子有密切关系,并不能肯定就是浦西昭,他们倒也没走,就跟着中野思理去看看情况——没危险的,中野患理也不执行抓捕工作,毕竟浦西昭家里搞不好藏有大量爆炸物,还是让专业人士去解决比较安全,他们是去等抓捕完成后证据。 机动队秘密包围了小牧场,正观察确认浦西昭在不在家呢,浦西昭自己露面了,就站在自家门前四处扫视,然后就地盘腿坐下,似乎早就知道警方会来。 ......- 抓捕很顺利,浦西昭根本没抵抗,既没有引爆炸弹同归于尽,也没有拿着猎枪公然拒捕,就很平静的束手就擒,而机动队员们也没在屋内找到任何爆炸物,连枪支也没有,唯一的违禁品是部很专业的监听电台。 房屋确认安全,这时刑警和鉴识课的工作人员才开始进入,进一步,寻找各种物证。 中野惠理进入客厅后就直接坐到浦西昭对面,淡淡问道:“浦西桑,第四名当事人在哪里?” 警方目前根据录像无法确认那名年轻男子的身份,但前三位都遇害,第四位估计也非常不妙,而且从浦西昭之前的犯案手法来看,极有可能已经把人绑架,正准备回头扔到闲市去让他求救。 至少这种可能性很大她需要先确认一下他手头还有没有人质。 浦西昭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一些,头发花白,皮肤粗糙,身体精瘦微微有些驼背,这会儿被仔细搜身后,戴着手铐暂时被控制在客厅当中,睁眼看了中野惠理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拒绝说话。….七原武也跟进来了,瞧了他一眼就笑道:“奇怪,浦西桑,您手工混制了那么多爆炸物,一点伤也没受过吗?”接着他又转头四处瞧了瞧,奇怪问道,“您夫人呢?正巧不在家,还是已经逃走了?” 浦西昭眼皮了跳了跳,但依旧没说话,而中野惠理转头吩咐一声,让手下仔细找找浦西昭的妻子在哪,各地交番也要提高警惕,浦西昭的妻子极有可能是同谋,说不定还是主犯。 至于她妻子跑去作案了,那不太可能,厢式货车就停在房子旁边,鉴识课正在里面寻找受害者的毛发。 七原武这会儿也不好判断浦西昭的妻子跑到哪里去了,眼见浦西昭不肯说话,转而摇头道:“浦西桑,虽然您这么报仇我多少可以理解,但您做得有些过火,连累了那么多人,哪怕就是当事人菊元女士都有些无辜,所以事已至此,干脆停手吧,把人质交出来,咱们赶紧把案子结了比较好。” 他在这儿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但想不明白原因,类似于一种直觉,有点想现在就回家,而提到浦西佳子,浦西昭终于肯说话了,哑声道:“我女儿就不无辜吗?原本她可以活下来的!”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尝试和他讲道理:“但他们至少不该为你女儿的死负全责。” 浦西昭目光转向她,平静道:“你是想说主犯该负全责吗?我不介意告诉你,他在临死前也深刻忏悔了,主犯和帮凶我一个也没有放过。” 中野惠理沉默片刻,也没急着问尸体在哪,叹道:“真的已经够多了,浦西桑,事情总该有个结束。如果你已经控制了第四位当事人,现在.....说出他被关押的地点吧,不要做无谓地抵抗了。” 浦西昭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表,淡淡道:“已经没有必要了。” 中野惠理一愣,马上想起一个可能,含怒问道:“你在他身上安装了定时炸弹?已经启动了?“ “当然。”浦西昭淡淡道,“他是最后一个,如果事情没做完,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坐在你面前。” “人在哪里?” 浦西昭低下头,哑声道:“再过几分钟你们就知道了。” 他明显不肯说,就是揍他也没用,中野惠理转头向七原武问道:“七原,你有办法....不管是什么办法,现在能找到他藏人的地点吗?” 炸弹随时有可能爆炸,但她身为刑警,总不能眼看若爆炸发生,至少需要尽力再拯救一下人质,也许那种简易炸弹只要能找到,机动队的拆弹专家很快就能拆除。 而就七原武来说,要是把最后一个家伙炸死结案也不是不行,毕竟那家伙也不是全然无辜,至少很恶心人,但这种事不好说,有量刑过重的嫌疑,倒是先可以把人找出来,不行他回头再替天行道好了。 他环顾一下四周,让刑警帮忙取来一张牧场的简略地图,这是之前为突击行动分配任务准备的,直接摆到浦西昭面前,点着一个地方就问道:“是这里吗?”….浦西昭下意识看了一眼地图,但马上闭上双眼,依旧不肯回答。“原来是这里。“七原武目光投向牧场的羊圈方向。 浦西昭情不自禁睁开眼,又看了一眼地图,而七原武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又瞧了瞧地图,随手在地图上一圈,笑问道:“你把人质藏在青储仓了?” 浦西昭依旧不说话,而且这次彻底闭紧双眼。 中野惠理马上望向七原武,而七原武点了点地图,沉吟道:“应该在这一片。” 时间太紧张,他能用的手段不多,也就只能判断一个大概范围,而中野惠理看了一眼地图,马上下令道:“青储仓、仓库一带,炸弹随时有可能爆炸,所有人注意安全。” 浦西昭脸色难看了一瞬间,但很快又不在意了,淡淡道:“还有两分半钟,你们慢慢找吧,找到也许可以见他最后一面,他也可以向你们哀求帮助。” 中野惠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还是不能不搜,起码也要去看看情况,毕竟从之前看起来,炸弹的威力不大,人质也许还有救,起身就奔着青储仓去了。 清见琉璃马上也跟到她屁股后面,七原武想了想也跟上准备远远看一眼情况,也免得清见琉璃不知轻重,到时胡来。 浦西昭拥有的是个小牧场,但这个“小”只是和牧场平均值对比,实际占地面积仍然很大,在地图上确定的范围并不小,还有很多杂乱的木质建筑物和干草垛,要想彻底一遍,没几个小时不好办。 机动队员是身有责职,不得不参加这种危险搜救行动,而且防护装备也够齐全,想来不至于出什么事,但七原武什么都没有,到了青储仓附近看了一眼,伸手就拉住清见琉璃,直接道:“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吗?”“清见琉璃看看这杂乱的地型也觉得时间有点不够用,只能沮丧地停下步子,在外围看着机动队的队员们进入建筑物快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浦西昭就没打算让他活下去。在他心里,菊元他们四人,全是杀害他女儿的帮凶。“七原武看了几眼后,拉着清见琉璃就往远处走去,“咱们还是别看了,万一过会儿太过血腥,容易有心理阴影,以后.....”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一愣,从耳朵里掏出一个小棉球,然后侧耳细听,目光慢慢转移到身边一个干草垛下面,脸色渐渐古怪起来,喃喃道:“该死的,这么巧吗?” 清见琉璃奇怪问道:“怎么了?” 七原武已经听清楚了,拉着她就开始狂奔,边跑边喊道:“中野小姐,别搜那边了,人质和炸弹在地下,入口在干草垛下面....” 完特么蛋了,过来看看情况,结果去搜炸弹的没事,他站在炸弹旁边。 他话音未落,地面就土龙翻身,直接爆开了,看样子这次不是简易炸弹,浦西昭八成把所有爆炸物都藏在地下,或者是爆炸引动了沼气池,威力十分巨大,连地皮都掀飞了,远胜前三次。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瞬间,清见琉璃只觉得斜下方传来强大的推力,自己的心灵也在颤抖,某种危机意识被触动,本能就伸手推向七原武,想把他推离危险地带。 但她手是伸出去了却直接被七原武抓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抱着她就被地下传来的爆炸掀飞出去,当先重重砸在地上。 他要辞职,他宁可去蹲厨房当个厨子,夏天热死冬天闷死,或是回马戏团当小丑,专业哄孩子,以后也不当什么狗屁侦探了,这一行太危险,看看热闹就有可能被崩死。 真不该贪警署那点顾问费的,以后绝对不当了!.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三十章 我来当你的眼睛 “那么漂亮的小姑娘,没想到失忆了。” “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 两名护士推着一辆小推车边走边聊,让和她们擦肩而过的中野惠理瞬间眉头紧皱。 当时地下大爆炸,隔着一层厚厚的泥土倒没造成多大破坏,不算已经死亡的人质,现场一共就伤了两个倒霉蛋——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而且他们还不是被炸伤的,是单纯被冲击波掀飞出去给摔晕了。 中野惠理这是刚把案件后续安排妥当才追着救护车来的,一听清见琉璃竟然失忆,更加心焦,走得越发快,路过七原武病房时先看看他的情况,发现他正躺在病床上睡觉,眼睛一圈蒙着纱布,顿时心中又是一紧,向派来陪护的奥野泰治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奥野泰治注意到她在看哪里,连忙道:“没什么大问题,眼睛是脑震荡导致淤血压迫到视觉神经,出现了短暂性失明,医生说两到六周就能完全恢复,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中野惠理放心了一点,当时七原武抱着清见琉璃被掀飞出去,凌空转了一圈,背部平拍在地上,感觉摔得不轻,那如果仅是脑震荡短暂失明一下,完全可以接受——没一头怼在地上,摔到脖子断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正准备再去看看清见琉璃那边的情况,七原武吸了吸鼻子,揉着脖子醒来了,侧耳一听就问道:“是中野小姐来了吗?” “是我,你好好休息。”中野惠理连忙扶住他,柔声道,“现在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睡了一会儿好多了,没那么晕了。”七原武压根儿不在意眼睛暂时失明,直接问道,“清见同学呢,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中野惠理犹豫了一下,觉得不用隐瞒,轻声道:“好像有点失忆,我这就去看看她,你不用太担心。” 一秒记住m.42zw “哦,失忆吗?”七原武摸着下巴道,“那不要紧,她不可能伤得比我重,应该是脑震荡引起的暂时性记忆缺失,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我想也是这样,你把她保护得很好。”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羡慕”之白光。 当时她亲眼看到七原武把清见琉璃紧紧抱在怀里,不但抵挡了大部分冲击伤害,在摔落时还充当了肉垫,尽可能避免了清见琉璃可能受到的伤害,完全尽到男友义务——早知道高校恋爱这么纯粹,可以如此不计得失,自己当年也该去试试的,就是不能长久也是一段值得铭记终身的美好回忆。 真的该去试试的,也许也能遇到七原武这样的人,越想越后悔! 奥野泰治也连连点头,那一幕他也看到了,心有戚戚,差点铁汉柔情,拿出手绢来擦擦眼泪——感人,实在太感人了,恨不能重新回去上高校。….七原武则根本没当回事,掀开被子,坐到床边,示意这两个人帮他拿拖鞋过来,笑道:“当然,这次她可欠我一个大人情,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她,这种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不远处的病房里,日高司沉默坐在病房一角翻看报纸,清见琉璃则穿着病号服呆呆望着窗外。她也刚醒来不久,医生才刚刚检查完离开,但没什么事,只微微有点晕车的感觉,这会儿正回忆之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有点恍如隔世。 "琉璃酱,你没事吧?” 她正发呆呢,就看到七原武眼睛缠着一圈纱布,一脸凝重地进来了,还叫得非常亲热顿时一愣,奇怪道:“你·....” 发生什么事了,这家伙怎么突然叫起我的名来了? 七原武眼睛看不见,但不妨碍他短距离行走,甩开中野惠理的手就摸索到病床边,捞了两下捞到清见琉璃的小手,紧紧握着深情道:“对,就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感受着他手掌上传来的热量,清见琉璃小脸瞬间就红了,但又很困惑一—明明就是普通....好朋友,周围还有外人在,你这家伙搞得这么亲热,该不是脑袋摔坏了吧? 又或者是太担心我了,突然真情流露? 切,这家伙,就算咱俩大难不死,也没必要这样啊,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她一时理解不能,又第一次被人这么握着手,有点害羞,心跳得也有点快,一时连话也忘了说,而七原武也没犹豫,握着她的手继续深情说道:“好好回忆一下,你不能忘记我,我是你的男朋友,再好好想想!” 清见琉璃更愣了,怎么我们突然就交往了?难道我失忆了吗?好像没有啊,今天早餐吃的什么我都能记起来。 她更不理解了,一边用力挣脱七原武的手,一边迷茫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交往了?” “你果然失忆了,不过没关系,会慢慢恢复的。”七原武很忧伤地叹着气,掏出一叠刚写好的文件,“你现在不用想那么多,只要相信我绝不会害你就好,来....把这些文件签一下。” 清见琉璃低头看向文件只见当头一份是《承诺书》,下面第一条就是“我清见琉璃用人格保证,永远服从七原武的一切指令”,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小脸上红晕慢慢消退,眼睛也眯了起来,眉毛也平了,就面无表情望着他——很好,我刚才还有点担心你,真是有点多余,我早该想到的,你这种狗东西怎么可能摔坏脑子,怎么可能真情流露? 七原武还在把笔往她手里塞,嘴里温柔劝道:“我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人,你现在大脑正糊涂,不用细看,直接签就好。先签这一份,还有六份,只需要简单签一下名就可以,很快的!” 清见琉璃再看一眼“卖身契”,抬手就把它们划拉到一边,掐住他的脖子就开始拼命摇晃,愤怒道:“你这***,咱俩差点被爆炸崩飞到天上去,你刚醒就来骗我?!你还是人吗?你给我死,给我死!”….“等等,等等!”七原武被掐得舌头都吐出来了,赶紧声明,“我刚救过你的命,我还失明了!” 清见琉璃一愣,看看他眼睛那一圈的纱布,手上的力气突然消失了,而七原武揉了揉脖子,奇怪道:“你没失忆?” 清见琉璃没再动手毕竟中野惠理他们在场,当众暴露本性不太好,但还是没好气道:“你才失忆了,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失忆?” 七原武把脑袋转向中野惠理的方向,而中野惠理又望向日高司,日高司也是一脸疑惑:“医生说清见同学没什么问题,只需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失忆....呃,隔壁病房倒好像有个小女孩因交通意外出现暂时性记忆缺失,你们之前是不是问错人了?” 原来是乌龙事件,七原武马上将“卖身契”收起来,恍若无事发生,真诚道:“清见同学,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刚才只是个玩笑,不必放在心上。” 清见琉璃就面无表情看着他,连话都懒得接。 我信了你的鬼,要是我真失忆了,你这个狗东西早就哄骟着我签下不平等条约,以后没事就拿出来挟我,逼我事事听你的话了吧? 她还想再掐着七原武的脖子晃两下,但望着他眼睛那儿的一圈纱布突然有点心疼,没再发小脾气,迟疑道:“你的眼睛....” “小问题,只是失明而已,当时那种情况下,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优选择,我有心理准备。"七原武笑道,”虽然是因为救你才失明的,但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听着他说话,清见琉璃就是心脏一痛,伸手想摸摸他眼睛上的纱布但没敢,难以置信道:“永.....永久失明了?” 七原武笑容如同皎月一般清爽:“都说了没关系了,不要再提了。” “但.....但你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清见琉璃一时不敢相信,很是心疼,怎么出个小意外就失明了呢?他明明有大好前途的! 七原武淡淡笑道:“对我这种人来说,只是单纯失明,完全不会影响到我正常生活,你真不必有负罪感。” “怎么可能没有负罪感。”清见琉璃回忆起自己被七原武紧紧抱在怀里那一幕,一瞬间眼眶都有点红了,她真没想到七原武为保护她竟然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超级难受道,“你也不要担心,我们好好医治,应该有办法治好的,就算不能治好,我...... 她微微犹豫就下定了决心,表情坚定道“我以后也会一直陪着你,当你的眼睛!” 七原武晒然一笑:“少说这种大话,你知道长期照顾一位盲人有多辛苦吗?久病床前都无孝子,你怎么可能一直陪着我。” “我没说大话,我能做到!“清见琉璃坚持道,”我会承担我应负的责任,也不怕辛苦,能照顾好你。” 七原武摇了摇头,语气淡漠地说道:“都说了不要说这种大话,空口无凭的事,将来你后悔,只会影响我们的友谊。”….“才不是大话!”清见琉璃愿意照顾七原武的余生,真当他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说道,“刚才那些文件呢,拿出来,我现在就签,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好好照顾你。” “那不好吧?”七原武马上掏出文件,摸了摸上面的字迹就热情道,“签这里,签好名就行,也不必非要再按几个手指印,弄到彻底无法反悔。” 清见琉璃提笔就签,而中野惠理实在忍无可忍了。 人家小两口的玩闲她本来不想多管,但清见琉璃也太单纯太好骗了,憨憨的实在让人心疼,她扶了扶眼镜就淡淡道:“清见同学,七原同学最多六周就可以恢复视力,你也不必签那么久。” 清见琉璃名字都写了一半了,闻声一顿,而七原武无奈转头笑道:“中野小姐过分了啊,好歹等她签完第一份再说,我都失明了总不能一点收获也没有。” 接着他转回头来,冲清见琉璃又真诚笑道,好了好了,别喷气了,我是怕你以后有心理阴影,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_.行了,别掐了,就算我没永久失明,失明六周不也是为了保护你吗,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中野惠理摇摇头,带着一脸无语的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走了,这两个家伙活蹦乱跳,还有闲心开玩笑打闹,精神头好得很,用不着她多管。 清见琉璃也停手了,毕竟七原武保护过她是事实,这会儿他都瞎了,把他掐死也不太合适。她嘟着嘴在那里生了一会儿气,然后望向七原武眼上的纱布,迟疑着问道:“六周真的能好吗?” 她不想七原武瞎掉,哪怕他是个狗东西。 “大概吧!”七原武不在乎,五感敏锐超烦的,能体验一下黑暗生活也挺好。 这会儿病房内就只剩他俩了,清见琉璃犹豫一会儿,又小声问道:“当时你为什么那么做,你不是该第一个逃跑,或是拿我当挡箭牌吗?” 她之前发呆就是在想这个,当时七原武的反应真有点让人意外,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同,都有点让人暖心。 七原武顺手摸起一根香蕉轻嗅味道,感觉丧失视力后,嗅觉似乎又有提升,嘴上无所谓道:“我也是没办法,你当时的姿式,有超过七成的可能性一头扎到地上,最轻也是破相,而且你是我的朋友,我一直认为朋友这种生物,平时可以拿来出卖一下,也可以让她背背黑锅,这都无所谓,但必要时,还是要有为朋友牺牲一切的觉悟。” 顿了顿,他放下香蕉又忍不住笑道,“你不用怀疑什么,当时要是飞来一片臭狗屎,我绝对比你跑得快,回头看你一眼就算我输,但爆炸真的就算了,我不想看到你脑袋撞在地上开个大洞。” “切!“清见琉璃解开疑惑,不屑地哼了一声,相信他能干得出来。 要真有满天狗屎飞来,七原武就算不会第一个逃跑,也肯定会把她举起来挡住,回头他干干净净,让她弄个臭气熏天,这她完全相信。 但,这狗东西平时没良心,关键时刻良心竟然能有一点点,也行吧,至少平时没白对他那么好。 那他都有点良心了,那这六周就.....当当他的眼睛好了,毕竟也不能不管他。.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熊猫待遇 “小心点,别乱动,我去给你泡茶。” 在留院观察一天后,“盲人”七原武终于回到家,“眼睛”清见琉璃小心翼翼牵着他的手,把他领到小方桌旁,然后马上跑去厨房烧水泡茶——七原武不肯留在医院里多观察两天,就是在嫌弃那里伙食、水质不好。 “果然还是家里舒服啊!“七原武伸了个懒腰,当然没有老实坐着,转身往二楼去了,等再下来,脑袋上的一圈纱布已经摘掉,戴上了一副墨镜。 嗯,脑门上缠了一圈纱布不舒服,他早就想换掉了,但暂时性失明不是彻底失明,仍有错乱光感,他还需要东西来遮光,不然就要一直闭着眼,更不舒服。 清见琉璃泡好茶出来吓了一跳,不高兴道:“你乱跑什么,万一摔伤怎么办!” 七原武毫不在意道:“这是我家,哪里有什么,台阶多少级,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你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还是要小心一些。”清见琉璃给他倒茶,一派小心翼翼,让他享受大熊猫待遇。 七原大熊猫端起茶碗,先闻了闻味道,然后吹了吹小小喝了一口,发出满意地呻吟声,而快两天没回家了,清见琉璃没法好好坐着喝茶,赶紧又起身去除尘,不然某个狗东西过会儿一定要抱怨。 她边拖着吸尘器在客厅转悠,边好奇问道:“失明是什么感觉?” “真失明肯定不是好事,以后失明人士有事找我帮忙,我要给他们打八折,但只说短暂失明的话,焦虑之后有一种心灵宁静感,眼睛看不见了,反而更容易审视自己的内心,对很多事物的看法都因此有所改变。”七原武喝若茶,沉吟道,“不好说,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一种感觉,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清见琉璃脑补了一下那种感觉,没补出来,手上继续除尘,而七原武喝了一会儿茶,起身摇摇晃晃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开始翻腾,不时拿出食材来闻一间。 清见琉璃赶紧丢下手头的活,跑进厨房就说道:“你在干什么?你还是去坐着吧!” 一天没回家,七原武正把食材重新分类,随口道:“医院的伙食好差,一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现在也四点多了,我要想想晚上吃什么。” 哦,饿了啊,也正常,这家伙是挺挑嘴的,医院的营养餐明明挺好吃,这家伙每次才吃一点点。 清见琉璃马上去洗手,问道:“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你吗?”七原武歪了歪头,表情不是很确定。 “我都学了一个多月了,应该没问题...吧?”清见琉璃也不很有自信,但总不能七原武失明了还要做饭。 “一个多月顶什么用,放正经的馆子里,一个多月还在门口洗萝卜泥呢,连厨房门都进不去。”七原武继续翻腾食材,明显信不过她,“之前说过了,失明也不影响我正常生活,你其实不用照顾我。”….“肯定要照顾啊,我又不能不管你。“清见琉璃嘟囔道,“你看不见还要做饭,万一烫到手或是不小心弄翻了油锅,那多危险啊,还是我来吧,最多你在旁边指挥我好了。” “你非要这样?”七原武确认道,“不用勉强,你真不用多管我。” “你就别逞强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吩咐我做就好。“清见琉璃一派任劳任怨,准备当六星期的大熊猫饲养员,哪所七原武这只大熊猫是松狮化妆而成。 七原武一脸拿你真没办法的样儿,叹道:“好吧,那就你来好了,但你的水平....高难度的料理就别想了,我指导你做些简单料理吧,正好你也借此机会,进一步提升一下自己的料理水平,争取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助理。” “知道了,瞎了还这么啰嗦。”清见琉璃不高兴地嘟囔一声,然后也探头往冰箱里瞧,对首次独当一面倒有些兴奋,“你想吃什么?” “要傻瓜式操作还能味道好,海鲜河鲜是不二选择那现在是五月份,今晚吃酒蒸蛤蜊好了。”七原武想了想就扯过一张厨房用纸,写下一个地址,“去这家店买沙蛤,多买点,就说是我要的,让他记账就好。” “好,我马上去!”清见琉璃看了看地址,立刻出发去采购新鲜食材。 她走了,七原武摘掉墨镜揉了揉眼睛,回客厅接着喝茶,而商业街的水产店并不远,十多分钟后清见琉璃拎着一大袋沙蛤回来了,额头上微微见汗道:“买回来了老板人很好,特意给你挑过的,个头都很大。” 七原武起身闻了闻,又捡起一个沙蛤捏了捏,点头道:“确实品质不错,我这段时间不方便,以后你采购食材的活儿也交给你了。” “放心,尽管交给我。”清见琉璃把沙蛤拎进厨房,好奇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首先把沙蛤洗净。来,先去淘米煮饭,淘米水加点香油和盐,用来泡沙蛤最好。“七原武站在那儿抄着手指挥清见琉璃干活,这就是他最终想要的效果,家里的事只要动嘴就行。累不到半点。 清见琉璃打杂一个多月,基本功也有一点了,很快把饭煮上,沙蛤也浸泡洗好。七原武又指挥她热了锅,用少少一点油把蒜爆香,放入沙蛤、料理用米酒和发酵黄油,然后盖上锅盖大火焖煮。 这些操作都十分简单,清见琉璃毫无困难地完成,奇怪道:“这样就行了?” 七原武点头道:“是的,这样就可以了,沙蛤的出汁会形成蒸汽,自己把自己蒸熟,等沙蛤张嘴就可以出锅。” 清见琉璃忍不住感叹道:“好简单的料理啊!” “确实很简单,正适合你这种二把刀循序渐进。”七原武笑道,“核心元素就三个,蛤蜊、酒和蒜。蛤蜊用沙蛤风味更丰厚独特,你将来也可以试一下别的蛤蜊,比如沙白、花甲、蚬子之类,都可以用这种做法。….酒和配料也可以换,用蒜、黄油和米酒,风味会偏日式法餐风格,会有米香气,口感更偏沙蛤原汁;用蒜、橄榄油和白葡萄酒,风味会偏意式风格,果香味较浓,但口感微微偏酸甜;用蒜、猪油和花雕,风味就会偏中式,偏甜咸口,滋味更复杂多变。”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个人更喜欢中式风格,但你不能饮酒,用花雕和葡萄酒这道料理会有微含酒精,所以我们只能选择料理用米酒。” 哦,原来就是一道简单的料理,也有这么多讲究啊! 清见琉璃又长知识了,把这些做法好好记在心里,而七原武说了这几句话的工夫,蒸汽沸腾,沙蛤纷纷开嘴,他马上指挥清见琉璃转小火,又说道:“这样就行了,一道基础款的酒蒸蛤蜊已经完成,现在就可以吃,但只能满足一般人的口舌,想对付老食客,我们可以再细调一下它的风味轮。” 清见琉璃正准备盛盘上桌呢,闻言奇怪道:“风味轮是什么?” 七原武虽然在拿清见琉璃当苦力用,但教她时并不藏私,这其实才是她真正的“薪水”,让她用小碟取了一个沙蛤尝了尝,自己也尝了一个边尝边说道:“就像现在,口感由多种滋味组成,其中最显著的鲜甜感来自沙蛤本身,是海鲜河鲜独有的一种鲜味,约占口感总比50%; 其次是蒜香,来自爆炒蒜片;和蒜香并列的是海水咸味,这也来自于沙蛤,因为有这种海水咸,这道料理就无需放盐或只需要一点点盐,而两者约占口感总比的30%; 再次是酯香、米脂香和油脂酵香味,这分别来自料理酒和黄油,约占比15%;最后就轮到更细微的滋味,比如坚果味、黄瓜香、海藻香和酒甜香,分别来自沙蛤本身和料理酒,约占比5%。 这些滋味混在一起,占比不同,就是这道料理独特的风味轮,形成它独有的口感。” 清见琉璃听着他话,也细品酒蒸蛤蜊基础款,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奇怪,除了很好吃,我怎么没尝出这么多滋味? 确实有海鲜的鲜甜感,蒜香味和咸味也有点,别的滋味在哪里?还是个轮子?我和他吃的不是一道料理吗? 但为了不显得太笨,她品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风味轮啊,我懂了!” 七原武点点头,又微尝一口汤汁,沉吟道:“懂了就好,那就这道料理而言,我个人觉得整体鲜甜口感过于厚重了,不太合适,我们该想办法平衡一下。” 清见琉璃马上道:“好的,那我们该怎么平衡?” “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添加香草料。”七原武耐心教学,循循善诱,“你觉得以这道料理当前的状态,该用什么香草料来平衡口感?” “呃....”清见琉璃想了想,小心试探道,“香菜怎么样?”….“香菜不行。”七原武马上反对,“香菜调性暖香,本身就偏厚重暗沉,对当前已经很厚重的风味轮来说,几乎没什么平衡或提升效果,你需要再想想。” “那小葱呢?”“不行。”“辣椒怎么样?” “是让你微调,不是让你破坏。” 连续猜不对,让清见琉璃嘟着嘴有些不高兴了,觉得这家伙真是个事儿精,已经很好吃了,随便撒把香菜不就完了吗?不想吃香菜你就直说啊,问来问去干什么! 她自暴自弃道:“我不知道,现在就很好吃,我不知道还要加什么!” 七原武也很失望,叹息一声:“加点罗勒,罗勒的挥发性强,表现出的辛辣感、丁香、茴香和草本香味,明亮又鲜活,正适合平衡这道料理当前偏厚重的风味轮,加不加是两道料理,而且你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肯动脑子,这辈子也就只能看着别人的菜谱做菜,改良都够呛,创新更不用想了,顶破天也就是个二流厨子的命。” “切,撒点罗勒说这么多屁话。“清见琉璃很不服,小声嘀咕着找出罗勒,撒了一些进去。 二流厨子怎么了?你现在不就得靠二流厨子吃饭吗,不爽你回医院去吃营养餐啊! 真是个事儿精,别人都在用心伺候你了,还这么叨叨。等你眼睛好了,一拳捣死你! 清见琉璃好心好意照顾他,他屁事还这么多,很不爽,继续在心里骂他,把一大盘酒蒸蛤蜊和他一起弄回客厅,又拿餐具,盛饭,还按七原武的要求取了些腌制小菜和换了一壶茶,这才坐到小方桌旁,没好气道:“吃吧!” 七原武不和她计较,拿起筷子也不用她帮忙就准确夹回蛤蜊,连肉带汤汁吸到嘴里,又叹了口气:“不好吃,煮老了。” 不是你一直在叨叨,能煮老吗? 清见琉璃懒得理他,自顾自尝了尝,小小哼了一声。 放你的狗屁二流厨子,明明这么好吃,拿去料理店卖钱都够了,但这小子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加了罗勒后,口感突然清爽了些,还微微有点回辣回香,让蛤蜊原本的鲜味都鲜活起来,是比基础款强不少。 她犹豫了一下,感觉也不能光赌气,是该要学学香草料的用法,哼哼- 道:“你事儿真多,赶紧好好吃饭,下次我会做好一点。现在和我说一下,什么料理该用什么香草料....那个,香草料是什么东西?” 七原武倒没***,这怎么说也比医院的营养餐强,也愿意教她,边吃边说道:“香草料就是香草和香料,这两者没有明显区别,只看在烹饪中怎么用。当香料用时,是让它成为料理内在的、基础的风味,特性稳固,而在烹饪快结束时加入,这时它就是香草,起一种外在的、装饰性的风味,用来平衡、丰富风味轮。” 顿了顿,他似乎能感觉到清见琉璃不是很明白,又举例道,“比如我们现在正在吃的这道酒蒸蛤蜊,蒜就是当香料用,但如果我们做白切肉,在白切肉做好后淋上一点蒜泥,这时就是在发挥蒜的'香草'属性,追求它一瞬间的辛辣香味,刺激食欲。”….清见琉璃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分的啊,那葱也类似了?上次你做的葱爆海参,葱就是香料?做酱爆大肉丸时,出锅后撒了一点点小葱花,就是当香草用?” “差不多吧,小葱是香草料,味调中性偏轻柔,普适性较广,比较适合来点缀酱香类料理。“七原武觉得她举例不是太恰当,毕竟葱爆海参有人是专吃葱的,算不算香料要另说,但基本意思对。 清见琉璃舀了汤汁浇到米饭上,快速扒着饭,感觉又学到东西了,原来随便做做菜讲究就这么多吗?她含糊道:“再给我细说一下,一般什么料理该用什么香草料。” 七原武也就随口说说,一说就是一大串,从肉豆蔻一直说到洋葱的八十八个分类,但说着说着他住嘴了,歪头听了听,不满道,“你是觉得我瞎了就不知道你吃几碗饭了吗?” 切,狗耳朵真灵! 清见琉璃遗憾地放下盛饭的勺子,准备回头自己去买一个更大的碗,这种小碗吃饭总是吃不太饱的感觉,三五口就没了,有好菜都吃不爽。 晚饭时间很快就过去,而晚饭后的悠闲时间一切照旧,瞎了也不妨碍七原武看书,他竟然能用手指摸着书上的字迹硬看,没丢失日常最大乐趣,而清见琉璃就在一旁自我补习陪着他,时不时给他换换茶拿点水果,继续把他当大熊猫照顾,顺便把香草料使用方法编成了小册子,准备这段时间突击训练厨艺。 两个人都有事做,时间很快到了十点半,七原武伸了个懒腰,放下书奇怪道:“你还不回去吗?” 清见琉璃抬头看了一眼表,恍然起身,但起身到一半就纠结起来,迟疑着说道:“是有点晚了,但_..我回去了你怎么办?” 理论上她当然该回家去睡觉,但现在七原武瞎了她回家又有点不放心,万一他晚上出点事可怎么是好? 不过睡在他这边,也有点不好意思啊,这怎么办?.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七原武的九十九种死法 清见琉璃在那里纠结困扰,七原武奇怪起来,直接道:“你回去了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难道这时间我还会出去打网球吗?当然是睡觉去了!” “不是。”清见琉璃迟疑道,“我是说....你夜里一个人在家能保证安全吗?万一你有什么事需要别人帮忙呢?这和以前可不一样,你双目失明了啊!” “我在家里能出什么事。”七原武完全无所谓,但想了想表情突然谨慎起来,“等等,我闻着味道不对..... 清见琉璃马上望向厨房,看了一眼就奇怪道:“火上没东西啊你闻到什么了?”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是你味道不对。我现在双目失明,你是不是想打着我需要照料的旗号住进来,住着住着就能发展到在我这里洗澡了吧,然后就该轮到经典剧情了? 哪天我在浴室里正泡着澡呢,你没穿衣服就进来了,随后惊声尖叫,转身想逃,结果地上有水直接滑倒,连退五步半,正好掉进浴缸里..... 发生了这样的事,到时候我就是有十张嘴也不说清了,只能被迫和你在一起,从此告别广阔美丽又自由的大世界,终生憋屈在小小的平良野,你还可以花我的钱,鉴赏我收藏的各类古玩,搞不好将来还能分我的家产,你是不是这么打算的?” 说到后面,他表情越发谨慎,摸着下巴一副刚看破一件结婚欺诈案的警惕样儿,强忍着笑说道,“有成长啊,这么复杂的诡计你都能想得出来了?有点厉害啊!” 他才不想清见琉璃在这里打地铺,接下来是他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不想她在这里碍手碍脚。 清见琉璃眯着眼,平着眉,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就走。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像谁稀罕你一样放这些狗屁,自己在家摔死好了! 不同意就不同意,还要胡说八道一下,真的没救了! 她直接收拾东西回了家,懒得管七原武这不着调的家伙,她就算过来打地铺,也是担心他半夜出意外,怎么可能在他这里洗澡——想得还挺美,万一他偷喝她的泡澡水怎么办?想屁吃呢! 她回到家就趴在书桌上写了一会儿《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把连环爆炸案的结局抄进去,然后去泡了个澡,把自己泡得白白嫩嫩香香,边泡还又骂了七原武两句,然后才换睡衣上床睡觉。 但都躺在床上了,搂好熊猫玩偶,小猪玩偶也盖好小被被,一时却又睡不着,总觉得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闭着眼睛想硬睡,但越想睡越睡不着,莫名其妙脑海中就浮现出七原武摸索着去浴室想洗澡的画面,因为看不见,他一脚踩在肥皂上,脚下一滑,一头就撞在浴缸上脑浆进裂,当场死不瞑目。 该不能吧? 她低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把这一段脑补画面掐掉,但脑海中马上又浮现出七原武夜里口渴下楼喝水的画面,因为看不见,他又睡得迷迷糊糊,下楼时一脚踩空,从楼梯上翻着跟头滚下去,一直撞到墙上才停下,最终死于颈椎骨折。….这也该不能吧? 她又低声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把这一段脑补画面也掐掉,不过脑海中马上又浮现出七原武夜里摸索着去洗手间的画面,结果地太滑,转身时不小心溜倒,仰面大字型浮空,最后后脑勺重重磕在马桶边沿上,当场去世,死于颅骨碎裂。 这个可能性有吗? 她再低声叹一口气,再次翻了个身,这次七原武成功走到厨房了,但倒热水时——很奇怪他一直坚持喝热水——在倒热水时被烫到了手,惊慌之下又撞到壁橱,被乱七八糟掉下来的锅碗瓢盆砸翻在地,要倒地的一瞬间双手挥舞碰倒了刀具架,无数把锋利的厨刀从天而降,最后死于乱刀穿胸。 这个肯定不至于..... 她在那里和烙饼一样翻来覆去,连声叹气,只用了二十六分钟就脑补出七原武的九十九种死法,感觉回头能写本小说。 烦死了,也许该在那边打地铺的,隔了这么远,一点动静也听不到,说不定明早过去一看,那家伙都凉了。 她有点后悔,这会儿掀开被子一看,被窝里全是七原武,根本睡不着,最后干脆爬起身,趴到天文望远镜上想看看七原武到底死了没有,发现他那边一楼没灯光了,倒是二楼还隐约透着点光线,和平时差不多,似乎人还热乎着。 第二天一早,她当大熊猫饲养员当到自己冒出两个黑眼圈,先跑去七原武那儿在一楼转悠了一圈,没找到七原武的尸体,然后才略微放心了一些,去晨练减肥。 一个小时后她才回来,感觉也快到平时一起吃早餐的时间,但七原武还是没动静,犹豫片刻后摸到二楼楼梯口,小心喊了一声:“喂,你还活着吗?” 这家伙该不能真凉了吧?别人关心你非要胡说八道,要是凉了也是你的错! 片刻后,七原武穿着方格棉睡衣,顶着绒线球睡帽,戴着墨镜出来了,没好气道:“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吗?我死了遗产又不会留给你,你急也没用!” 清见琉璃长长松了口气,终于放心了,转身就走,嘴上不高兴地说道:“没死就快下来一起做早餐,你那么娇气,我自己做了你不吃怎么办?” 切,真可惜了,这家伙竟然没凉! 七原武洗漱去了,在二楼洗手间洗了洗脸,然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歪头从各角度观察了一下,又戴好墨镜下去了。 再瞎两天,不着急。 清见琉璃已经在厨房做准备工作,而七原武过来想了想,直接命令道:“做培根芝士卷,多做一些,你可以带去学校中午吃。” “啊,我还要去上学?“清见琉璃正庆幸平安度过一夜,听到这话有点吃惊,“中野小姐不是帮我们请好病假了吗?” 七原武奇怪道:“你当然要去上学,我瞎了你也瞎了吗?我这样子当然要休长假,你又没事,肯定要去上学,别想打着我的旗号逃学,不然我别怪我把你举报了。”….清见琉璃没话说了,想了想小声道:“那我明天去吧,我先在家帮你适应一天。” 七原武想都没想就说道:“用不着,我自己在家很好,你吃过饭就去上学,别忘了离月考也就不到两周了,你的成绩再拉胯,谁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烦死了!”清见琉璃本来还以为自己也有个长假,结果突然没了,不高兴地回了一句,但又犹豫着问道,“那我去上学,你自己在家做什么?你可别胡来,现在你又看不见,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七原武愣了愣,叹道:“我哪还有心情胡来,这次可遭了大罪了,当然是好好养一养。以后不能接这么危险的活儿了,要吸取教训,还是干点正经行业比较好,当侦探真的太危险了。” 这胆小鬼,清见琉璃撇了撇嘴,但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实生活不是推理小说,侦探不是无敌的,是该量力而为这次就算他俩运气极好,是该缓一缓了。 她开始按照七原武的要求制作早餐,同时拼命忍受他的唠叨、挑刺和指责,顺便把制作要点和配料秘方记在心里,准备回头整理到笔记本上,弄一本《天下第一大厨琉璃小姐私人料理秘方集》——不抄一把,岂不是白挨骂了吗?必须抄! 培根芝士卷也是简单料理系列,但也很好吃,她吃过早餐偷偷往便当盒里多装了好几根,又叮嘱七原武好好养病,千万别胡来,要发神经也要等她回来再发,然后才去上学。 不过就算坐到教室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总觉得七原武八成不会老实待在家里养伤,肯定要出去乱跑。 要是能用根链子栓着他就好了,可惜不行。 ......... 七原武没被栓,真出去乱跑了。他平时不太好意思逃学,毕竟他和清见琉璃不一样,清见琉璃是花钱上学,他是学校花钱请他上学,学校其实是他的客户,他不太方便长期逃学旷课,但现在当然不一样了,有金丝眼镜娘出面做保,他意外受伤需要修养,不去学校老师也说不出什么,正好可以四处游玩一下,看看平良野有没有什么发财的门路。 说真的,都搬来平良野一个多月了,还真没好好逛过这座城市。 他戴着墨镜,手持一根盲杖就在外面游荡了大半天,路过一家饭馆都要小心闻闻味道,看到一家公关俱乐部就侧耳细听一下里面的动静,看到弹珠厅就观察一下进出的人员,还意外发现了一家地下赌场。 他一直游荡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往回走,准备回去继续训练清见琉璃,越快把她训练好,他就越能提前过上舒服日子,但走到东西玉町交界的商业街时,突然步子一顿,目光投向了一个小小身影——在平良野莫名其妙栽了,被送进福利院的小偷角丸雪。 她这会儿小小一只,穿着一身便宜的小洋裙,手里拎着几个装着土豆萝卜的塑料袋,正在一家面包店里抬着小脑袋仔细看价目表,似乎在判断买哪种面包最划算。 七原武看了她两眼,也推门进去了,就站到她身边,而他戴着墨镜,又穿着便装,角丸雪都没认出他是谁,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毫不在意。 七原武看了看店里的样品,再嗅嗅店里隐隐的麦香味,直接笑道:“买牛角面包吧,这家的牛角面包好像还可以,性价比应该最高。” “谢谢。”角丸雪下意识说了一句,接着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认出他是谁了,马上就去摸自己钱包,发现还在这才放了点心,左右看了看警惕道,“只有你自己吗?你想干什么,我没继续在你们的地盘上做生意。” 七原武笑道:“别紧张,就是有点好奇你怎么还在这里,过来问一声。” “这不关你们的事,我过几天就走!“角丸雪也不买面包了,拎着袋子就慢慢退出面包店,小脸阴沉地威胁道,“别跟着我,这里可是闹市,我叫一声就能把你....” 她威胁到一半威胁不下去了,平良野警匪一窝,叫警察也没用,直接转身就跑,钻进人流中转眼就消失不见。 七原武倒也没急着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有点意思啊怎么突然有了牵挂.....” 他想了想,抽着鼻子,闻着味跟过去了,准备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前辈对后辈的教育 角丸雪东拐西拐,还绕了半圈,颇有点谨慎,确定身后没人跟踪后,才钻进一幢普通公寓楼。 六七分钟后,七原武戴着墨镜、手持盲杖出现在公寓楼前,挥手告别非要扶他过马路的两名小学生,往下扒拉了一下墨镜,看了看公寓楼的铭牌,脑补了一下,恍然大悟——小东西运气不错啊! 既然不是在宰肥羊,他也没进去打扰,掏出纸笔写了张便条,塞进对应的信箱之中,转身又走了。 这次路上没遇到什么事,这幢公寓楼离他家也不远,没多久他就回到了家,而刚进门清见琉璃就从自己家冲了过来,差点把门撞烂,超级大声地叫道:“你跑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别人找不到你会担心吗?我给伱打传呼为什么不回,你就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吗?” 她放了学就火急火燎回家,坐电车时都恨不得下车推着电车跑快点,结果回来一看,七原武果然没了。她赶紧回自己家打七原武的传呼,但打了白打,他根本没回,正疑神疑鬼他是不是掉进下水道了,他这才悠哉游哉地回来——这该被地狱业火焚烧一千年的混蛋,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看着就来气! 七原武随手挥舞了一下盲杖,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出门去晒晒太阳,你给我打传呼我就在往回走了,冷静些,别吼这么大声。” “冷静些……冷静个屁!”清见琉璃脸色很难看,虽然没再大喊大叫,但依旧在嘟嘟囔囔,终于理解自己老妈为什么对自己老爸态度那么恶劣了,身边的人一点也不听话,怎么叮嘱都没用,各种屡教不改,确实很烦人。 要是能行,她也有点想给七原武买份人寿保险,受益人填好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懒得管他了,回头他掉进下水道摔死正好。 七原武这会儿到小方桌那儿坐下了,像没事人一样,揉了揉腿就说道:“我渴了,想喝茶。” 清见琉璃白了他一眼,看在他现在是个“残障人士”的面子上,忍着气去给他泡了一壶茶,拿了他的专用茶碗,重重往小方桌上一放,没好气道:“喝吧,喝死你!” “我都道歉了,你还这么生气干什么?”七原武自己摸索着自己倒茶,这会儿倒很老实,没指责她对boss态度太过恶劣,威胁要开除她,或是记她的小黑账,回头再报复她。 “一点诚意也没有,那才不是道歉。”清见琉璃现在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都瞎了,怎么对待他都不合适,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去干家务,到玄关那里看着鞋有点脏,就先擦擦鞋。 七原武很无辜地笑了笑,吹着气喝了几口茶,换了个话题:“对了,我刚才碰到之前的那个小偷了。” “诶,那个孩子还在平良野?”清见琉璃愣了愣,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气终于消了一点,奇怪问道,“她从福利院逃出来了?为什么还没离开,还在继续作案吗?” “作案倒没有。”七原武摸着下巴,颇有兴趣地笑道,“至于为什么还没离开……她好像遇到母爱了,一时舍不得走。” “母爱?”清见琉璃吃了一惊,“她妈妈……如果那是她妈妈,她妈妈不是在旭日川吗?” “和她妈妈无关,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感情是相互的,从她的表现看,她正处在一种和他人互相依恋的状态。”七原武笑道,“我给她留了信,她大概会来一趟把她的行李箱拿走,到时你问问她好了,正好我也有几句话想提醒她。” 清见琉璃点点头:“是要好好劝劝她,她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不然一辈子都会毁掉的。” 七原武不置可否,揉完腿又揉了几下脖子,眉头一皱,低低叹息了一声。 清见琉璃看了他一眼,奇怪道:“又怎么了?” 七原武叹道:“可能是前天摔了一下,这两天背一直不舒服,脖子也僵硬,不过没什么,虽然我是因为保护你才遭的这些罪,但你不必放在心上,接着忙你的事就好。” 他这会儿没事干,再加上机会也难得,平时想让清见琉璃给他按摩,清见琉璃肯定觉得深受侮辱,非立马给他一拳不可,现在有机会当然要享受一下。 闲着也是闲着,今天还走了不少路,正好做个马杀鸡放松一下。 清见琉璃现在也颇为了解他了,觉得他这时闲着无聊又开始想拿别人取乐,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回家拿了一个胶锤丢给他,没好气道:“难受就自己敲一敲吧!” 七原武摸起胶锤反手敲了几下背,马上丢到一边,叹道:“一点也不舒服。算了,你不用多管我,我忍一下就好了,你真不用太在意我因为保护你而受伤的事。” 清见琉璃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他一直把这事挂在嘴边上,没事就放这种狗屁,阴阳她知恩不图报,她能不放在心上吗?她去洗了洗手,走过来就气道:“是脖子和背吗?” “是的。” 清见玻璃搭手掐往他脖子后面的两块肉就开始按摩,准备随便糊弄几下了事,免得他一直叨叨,而七原武不爽地咧了咧嘴:“你是想掐死我吗?小点力气!” 要是真能掐死你就好了,屁事这么多,一样接一样,早知道还不如让我一头怼到地上算了。 清见琉璃心里骂着收了五分力,而七原武像过电一样抖了一下,表情舒爽道:“很好,这力度不错,就这样先给我按半小时吧。” “半小时?你想得美,最多三分钟。” “唉,三分钟就三分钟吧,我为保护你受的这点小伤,确实不值半小时。”七原武叹道。 “你够了,就三分钟,多一秒也不行!” ………… 七原武在医院观察了一天,除了暂时失明一点毛病也没有,活蹦乱跳,但回家睡了一觉,后遗症集体大爆发,从头晕目眩到小腿抽筋一起犯了,让清见琉璃按完了脑袋又去捶腿,她一想停手就开始指责她忘恩负义,舒爽得不得了。 清见琉璃则在聚气,眯着眼考虑是不是该用“藏狐流星拳”爆杀他了,好在这时门被敲响了,这才避免了一件人伦惨案发生。 门外正是角丸雪,比七原武预料中来得要早,行李箱里有她妈妈的绝版照片,非常重要,她取晚报时发现那张纸条,没犹豫多久就来了——反正她现在也没钱,最多再被送回福利院关两天,称不上大损失,她没什么可怕的。 她见了清见琉璃就黑着小脸说道:“我来拿我的行李箱。” 清见琉璃低头看看她,让开门说道:“先进来坐一坐吧,正好有些话想和你说说,我这就去给你拿行李箱,说完就还给你。” 角丸雪犹豫一下,探头往屋里看了看,觉得对付自己好像没必要设什么陷阱,真进门了,而七原武远远就笑着招呼道:“又见面了,请过来坐。” 角丸雪打量了一下客厅,发现颇有寒酸微微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脱掉鞋子进去跪坐到小方桌旁,谨慎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依她推测,这两个人突然愿意把行李箱还给她,必然是想利用她一下,那如果不危险的话,她也愿意答应,争取能把行李箱换回来,免得将来跑来偷再出什么意外。 七原武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微笑道:“别想那么多,我们没那个意思,那些东西我们留着也没用,说完话就还给你。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我身为前辈,想提醒你一句——别这么胡乱偷骗下去了,那不好,无论你有什么原因,以后最好别那么干了,至少别再对普通人下手。” 七原武自称前辈,角丸雪愿意认,毕竟清见琉璃和七原武的“手艺”比她强多了,一看就是积年老乌鸦,搞不好从六岁就开始干这一行,还占了这么大一块地盘,让她叫声前辈没问题。 但七原武的话却让她有些不理解,直接愤怒道:“你们手艺那么好,肯定比我偷过更多,你们可以偷,凭什么我就不能?你们就算是前辈,也不能这么霸道,最多我以后绕着你们走就是了,你们管不到那么宽!” 七原武笑道:“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从不偷普通人的东西,也没有骗过普通人的钱……嗯,骗不太好说,但在我看来,那是种公平交易,被我骗的人收获至少和花掉的钱相等,严格说起来我只是在提供另类服务,该不算恶行,和你完全不同。” 角丸雪并不相信,一脸怀疑地打量他,“你从没有偷过普通人?” 七原武哑然失笑:“不敢说完全没偷过,你懂的,学了就手痒嘛,毕竟我也有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但只有一次,偷完没多久我就连夜跑出几十里地,把钱偷偷还上了。” 角丸雪愣了一下,困惑道:“为……为什么要还?” 七原武仰头望着天花板回忆片刻,又望着她微笑道,“因为有个人曾经告诉过我,做人可以阴郁,可以懒散,可以小气爱计较,可以过分敏感睚眦必报,可以不知足、自私、暴躁、嫉妒和贪婪,可以随意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每天仍要记得拷问自我,保有最后一丝底线,拥有起码的善良,而我当时想了大半夜,觉得这话很对,自己起码该当个人,所以连夜去把钱还了。 现在我想把这句话送给你,你可以是个小偷,可以是个小骗子,可以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但你不该对那些普通人下手,那已经突破底线了,你不该去偷去骗别人的辛苦钱。 那些人没有伤害过别人,至少你不确定他们有没有伤害过别人,是不是王八蛋,那从最起码的道德来说,你也没资格去伤害他们,就是他们拎着一袋黄金从你眼前过,你也不该伸一下手指头!” 角丸雪一时愕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和她预料的完全不符,不像普通乌鸦。 七原武等了片刻,又笑着摇了摇头,补充道,“当然,我就是提醒你一声,听不听在你,要不是发现你本性不坏,我原本都懒得理你,毕竟你将来心性扭曲,烂在烂泥里,也是你自找的,能和你这么说一句,我的善良已经超标,过会儿带上你的行李箱就走吧!” 角丸雪小脸上神色变幻了会儿,感觉自己的层级被压低了,七原武从内心深处就在瞧不起她,黑着小脸强硬道:“你说得容易,我不想住福利院,又没钱,我不去偷去骗,我吃什么?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七原武微笑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是只有你困难过,我天天吃煮白菜吃了好几年,那次偷钱包也只是想改善一下伙食,搞半头猪回来好好过过瘾,但马上被当家人制止了,因为我当时偷的就是个普通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人家的买药钱、读书钱、救命钱、养家钱、还债钱,那就突破了底线——越是困难的时候,你才越该守住底线,让那一点点善良之火别被狂风吹熄,而不是越发肆无忌惮,连人都不当了。” 说完他还笑着反问一句,“而且,你如果真是快要饿死了,无论是偷是骗,哪怕你就是逮住朱鹮生吞了,把它们吃绝种了,我也不会说这些话,但你偷骗来的钱,仅就是用来吃饭吗?那些你不该拿的钱,你有打算还过吗?” 角丸雪低下头不说话了,小脸阴沉,辩无可辩,觉得自己格调好像是不太行,房间内一时寂静,而这时清见琉璃从自己家把粉色小行李箱拖过来了,进门一看就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了,为什么气氛怪怪的。” 七原武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角丸雪,莞尔笑道:“没什么,就是一起交流了一下作案心得,想统一一下行业作案标准,其他一切正常。” 友情推荐《八方最卷除魔人》,脑洞文,大家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镇武司驱魔人职场卷王的生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时候你笨得都有点可爱了 粉红色的小行李箱物归原主,角丸雪默默打开箱盖,但脑子里还在想七原武之前的话,再回忆一下两次被“清见琉璃”偷走钱包时的憋闷、烦躁,有点体会到被她以前偷骗过的那些受害者的心情了,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被伤害时都会痛苦,那好像是不该去伤害一个无辜好人,或许自己真该换换目标,专挑坏人下手。 是坏人的话,那就该无所谓了吧? 如果一个人会肆意伤害别人,利用社会规则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用别人的血肉把自己养得肥肥胖胖,那自己也去割他的肉,那总不能没格调了吧? 她心里思考着,也没在意她之前挥霍赃款购买的那些华丽小洋服、精致小佩饰,只拿起地图册翻了一下,看看那半张照片还在不在。 清见琉璃在旁边看着,小心问道:“这是你妈妈吗?” 角丸雪抚摸了一下照片,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愣神,下意识答道:“是的。” “在旭日川?” “大概吧,听说是去了旭日川,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原来真是去找妈妈啊,清见琉璃的表情不由自主就柔和下来,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又小心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别的亲人呢?” 角丸雪回过神来,下意识想打开她的手,但考虑到七原武格调那么高都必须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奉她为首领,想来她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应该非常有手段,硬忍了,被她摸着脑袋,黑着小脸说道:“我叫角丸雪,我别的亲人……当然都死了,我是从东京三谷儿童特殊养护院逃出来的,他们找不到我妈妈,我就被寄养在那里。” “逃出来的?”清见琉璃恍然,原来是惯犯,难怪这么快就“越狱”了,但肯定吃过不少苦头,是个小可怜没错了。 角丸雪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演技真是绝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同情又被强行压抑住,怕伤害别人自尊心的复杂表情,搞不好能拿去评影姬名人堂大赏——果然专业,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全是同行,这家伙还能演,演得还这么完美,真的好强,难怪能成为首领。 她觉得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两个人都超厉害,一个好像是传说中的“义贼”,格调很高,另一个手艺高超,还演技过人超级敬业,时刻在保持自己的人设,所以哪怕是句明显的废话,她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是的,那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还经常被人牵去挑三捡四,有次被人嫌弃,我就干脆逃出来了。” 七原武本来都不怎么想管她了,听到这话又来了兴趣,笑着问道:“原来是因为这原因吗?那后来呢,你的手艺是谁教的?” 角丸雪也没隐瞒,直接道:“一只老乌鸦教的,他很老了,手也被人打残,自己做不了生意,刚巧遇到我逃出来,他就收留我教了我些本事,让我替他赚钱买酒喝,然后他大上个月……大大上个月也死了。” 七原武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想来是个积年的老手,起码挺会挑人的。” 果然是个苦孩子啊,清见琉璃低低叹息一声,脸上的同情之色更浓了,但没听懂七原武的话,转头向他问道:“为什么说老乌鸦会挑人?” 七原武向角丸雪呶呶嘴,示意她看看角丸雪的小脸蛋:“伱看她的长相和气质,就算和人挤在一起也没谁会嫌弃她,更不会引起警惕,这是当乌鸦的第一条槛儿,以前叫‘牌儿靓’。单说这一条,她就是第一等的好苗子。” 清见琉璃仔细看了角丸雪一眼,发现她小圆脸,大眼睛,乌发齐眉,唇红齿白,哪怕就是穿着朴素,看起来还是又乖巧又可爱,瞬间恍然大悟——原本想当个扒手也不简单,要是贼眉鼠眼,或是邋里邋遢,满身异味,往人身边一凑就引起别人警惕或嫌弃,是当不好扒手的,倒是角丸雪这种才合适。 七原武随口解释一句后也没再多理会清见琉璃,随手向角丸雪弹出一枚硬币,笑道:“看看你的本事,把它藏起来。” 角丸雪伸指就在空中准确夹住硬币,手一弯就将硬币放进了袖口,而七原武歪头侧耳倾听,又说道:“放到另一只手里去。” 角丸雪跪坐在那里不动,只是低了低头,小小的身子微微发颤,片刻后硬币就从另一只袖口自然滑落,乖乖落到了她另一只手中。 清见琉璃下巴差点脱臼,吃惊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角丸雪吓了一跳,也吃惊地望向她,忍不住再次敬佩她的敬业程度。 难怪她是个超级高手,就凭她日常时刻注意维持如此无害的人设,就绝对不能小看一丝一毫。演得真的太真实了,怎么看都是肥羊一样的jk,谁有能想到她羊皮下面是只食人巨兽呢? 以后要以她为目标,继续努力! 而七原武没搭理清见琉璃,只是微微点头,沉吟道:“天赋比我想象中要好,哪怕比我当年都要强一些,但只是个速成品,难怪之前表现那么差,不过不怪你,是老乌鸦太急功近利,你中指都没完全戳平,有这表现,其实也算说得过去。” 角丸雪皱了皱眉头,当初老乌鸦可是说她是天生的小乌鸦,绝对罕见的好苗子,顿时有点不服气道:“我是只学了十个月,但他的本事我全学到手了,四大技和二十二骗方我都能熟练运用,从没失过……只失过两次手,怎么成了速成品?”说着话,她用中食指同时发力,将硬币飞快弹向七原武,“请前辈教教我,我想看看什么是完美品!” 清见琉璃的水平她领教过,两次无声无息从她暗兜里摸走钱包,她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不想再惹她,但七原武这个跟班小弟的水平还没见识一下,眼见他口气这么大,忍不住就想试试。 七原武微微一笑也没拒绝,侧耳听风,接住硬币反手一藏,坐在那里毫不动弹。 片刻后,硬币无声无息就从他耳侧衣领那儿爬了出来,随着他肌肉有节奏地微微起伏,像毛毛虫一样一点一点往上蹭,这时他这才微微侧了侧头,让硬币爬上脸庞,又慢慢露出笑容,让硬币继续往上爬,最后贴在他额头上。 角丸雪盯着硬币看了片刻,低下头无话可说,七原武确实有资格能说她一声是速成品,她反驳不了。 如果七原武仅是想让硬币在衣服里转一圈,估计别人连他身体肌肉发颤都看不出来,毫无烟火气就能把硬币换手,甚至除非把他脱光光,否则谁也别想找到这枚硬币——能把身体每条肌肉都控制自如,连脸上的肌肉都想让谁动就让谁动,这水平只能说神乎其神,比她只练了手肩的难度要高出几十层楼。 由小见大,基本功就差这么多,别的更不用提了,那自己败得确实不冤,连小弟功夫也这么深,旁边的jk身为首领只能更强,自己的两次失败是理所当然的事。 清见首领则又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十分惊诧地看着那枚硬币,感觉完全背离科学世界,已经开始往玄幻领域靠拢——假的吧,那其实是枚魔术硬币,不然人怎么可能用肌肉颤动就让硬币满身跑? 角丸雪彻底认输,彻底死了将来报复的心,盖好行李箱,低着头说道:“前辈的话我回去会认真思考,多谢您愿意提点我,我以后……不管您信不信,我之前其实就只想偷到旭日川,现在更不会再肆意妄为,您可以放心。”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惊讶道:“你这就走吗,你要去哪里?” 角丸雪呆了呆,不太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迟疑着说道:“我先回沖坂那里……” 清见琉璃更奇怪了,“沖坂是哪一位?” 七原武转身低头说道:“您忘了吗?就是之前玉町交番的沖坂福子巡查,之前帮她作笔录的那位。” 清见琉璃想起来了,原来是玉町交番新来接替浅井空的那位中年女巡警,好像皮肤挺白,有几颗小麻子,看起来人很好很温柔的样子,但她马上奇怪的向角丸雪问道:“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她不是该送你去福利院吗?” 角丸雪犹豫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天沖坂福子确实想把她送去福利院,但也太小瞧她了,她装了一会儿乖就放松了警惕,被她抓到机会逃走,结果差点引发交通事故——差点引发,她觉得凭自己灵活的身手完全能躲过,但沖坂福子却以为她会被车撞到,扑上来一下子就抱住了她。 当时她仍然有机会逃走,但就是那一抱,她莫名其妙眼圈就红了,一种久违的感觉,或是一种天生本能涌上心头,突然就好想趴在这样的怀抱里哭一场——确实很莫名其妙,无法用语言描述,但那一瞬间她感觉那怀抱真的很温暖,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就像回到了婴儿时期。 她没继续逃,哪怕能轻松逃走也没继续逃,反而因为冲坂福子伤到了腰,一起等救护车来陪她去了医院,又被另一名巡警送去福利院,然后这才连夜锯断厕所的护栏逃走。 逃走后她又回去找她的行李箱,结果发现不知道被谁挖走了,当时有点怀疑是清见琉璃干的,但也不能肯定,就先在附近打听打听,先排除一下别的可能,毕竟已经吃过大亏,不太想再去招惹清见琉璃这种狠人,结果正巧遇到正休伤假的沖坂福子出来采购日用品。 当时她看沖坂福子行动艰难,买的东西掉了一地,莫名其妙就上前帮了一下忙,而沖坂福子也没对她喊打喊杀,很温柔地问清情况后就把她领回家吃饭,她也发现沖坂福子因不孕症和平离婚后正独居,有点缺乏人照料,就干脆留下来住几天——开始是只想住一晚的,莫名其妙就住了好几天,要不是遇到七原武,不知道还要住多久。 反正这事各种莫名其妙,不好解释,角丸雪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道:“那笨女人伤到了腰,还是个滥好人,正好我也没地方住,身上也没钱,就利用她一下,暂时住在她那里。” 她感觉这么和“资深犯罪前辈们”说比较合适,七原武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而清见琉璃则马上不满地说道:“你怎么可以那么说沖坂巡查,这太没礼貌了,不可以这么说!” 角丸雪则愣了愣,她这还没说脏话呢,怎么就没礼貌了?装乖乖女这么入戏吗?但吃过苦头,又是前辈大首领,有等级压制,她老老实实低头,憋屈道:“对不起,前辈,是我失言了。” 她这么乖巧老实,倒让清见琉璃不好意思起来,摸摸她的小脑袋,温柔道:“没什么了,以后注意一些就行了,对帮助过你的人要心怀感激才对。” “是,前辈,我记住了。”角丸雪不敢反抗,继续低头任由清见琉璃摸毛,憋屈说话。 清见琉璃又关心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去旭日川找妈妈,有办法去吗?” 角丸雪更犹豫了,有点莫名其妙舍不得走,但她这次千里冒险的目的地就是旭日川,也没多远了,总要去看一眼,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原本想等她伤,嗯,原本我想找到行李箱后再出发,现在找到了,随时可以走,就是钱有点不凑手,可能需要再耽搁一段时间……” 她现在是个穷光蛋,一路连骗带摸的钱全喂七原武了…… 不对,在她认知里,是被清见琉璃霸占了,这会儿她也不想继续见人就偷就骗,一时很难筹到路费继续出发,而且她觉得,到了旭日川也不太可能马上找到人,估计需要不短的时间,她原计划就不想在旭日川作案,万一失手后果她不敢想,所以在那里生活也需要一笔不小的钱。 她一边说话一边偷瞄清见琉璃,看她是不是肯开恩还她一部分钱,而清见琉璃现在手头也没多少钱,她妈妈不放心她,怕她拿到巨款就开始无节制乱花钱,伙食费直接给了七原武,应急钱则在町区一个阿姨手里,一时爱莫能助。 这时七原武在旁突然笑道:“既然是这样,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事,路也不远,我陪你走一趟好了。” 角丸雪愣了一下,犹豫道:“前辈要送我去吗?” “是啊,你这么小,自己也不好买火车票吧,一路蹭车也不方便,不如我带你去找找人好了。”七原武很是无良地笑道,“怎么,你其实不想去了吗?” “我……当然想去,就是……” 角丸雪有点动摇,一时想不明白自己的真实心意,也找不到理由拒绝,而清见琉璃也不同意,以为七原武准备借机出去撒欢,马上就不高兴道:“你现在还需要别人照顾呢,怎么带一个孩子出远门?”说完她就转向角丸雪,温柔道,“你再等几天,休息日姐姐送你去。” 角丸雪如释重负,连忙道:“前辈不必着急,我再等几天没关系。”说完她也不想留在这儿了,爬起身就告辞。 清见琉璃莫名其妙,但还是好好把她送出门去,看她拖着行李箱一溜小跑离开,转头向七原武奇怪问道:“这孩子是怎么了,有点怪怪的,她不想去找妈妈了吗?还有你,你怎么愿意陪她去,你又占不到什么便宜,怎么变得这么好心了?” 七原武看着角丸雪小小的背影,微笑道:“有时候,你真是笨得都有点可爱了。” (本章完)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起点举办了一个彩蛋章抽奖活动,在彩蛋章……这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变成彩蛋章,但在彩蛋章评论回复就可以抽奖,据说最高可以抽到6666点币,运营官让我搞一搞,抽不到大奖有个三瓜两枣也好,所以就写一写。 按要求本章要包括回顾2022创作故事和给书友们的新年祝福,第一点我想半天……没想到多少内容啊! 我去年1月手术去了,瞎了一个月,养了一阵子又出了点小问题,5月又去做了一次,等恢复过来都快10月了,去年基本没干什么正经事,主要研究项目是手术后饮酒多少毫升才算过量…… 这个大家以后不用研究了,我已经研究明白,只要饮酒就是过量,需要重新去手术。 所以咱们就直接跳过2022年的回顾吧,直接进入下一环,就是不知道这样还能不能骗到奖励。 在这里,先感谢大家对我长久以来的支持,我就是个二半调子兼职写手,这次选的这倒霉题材也有点蠢蛋,根本不适合日更,大家凑合着看看,不行就弃了,下本咱们再试试别的题材,只要一直这么碰下去,说不定哪天运气好,咱们能碰到一個好题材也说不准。 然后,我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做一个善良的人,能做一个努力的人,能做一个完全撑控自己的人,能去很远的地方,能买到喜欢的东西,能让爱你的人开心欢笑,能让嘲笑你的人辗转难眠。 这祝福语是不是有点过时了?毕竟现在咸鱼躺平才是主流,但我想了又想,还是最想祝愿大家心志坚定,不受影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人生中虽然是有很多不公和艰辛,但总有什么会散发着光亮,还是值得我们追一追的,就算得不到,摸摸它的屁股也不错,说不定很滑呢! 好了,骗彩蛋章的废话就说到这里,大家抽奖吧,要是中奖了……月票能不能投一张,我不求票老挨说,好歹让我混一混,完成完成任务。 2023年……该死的,已经2023年了吗? 2023年1月15日,爱你的海底low敬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没有鱼竿吗? 送走角丸雪后,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去准备晚餐,清见琉璃很不服地说道:“我哪里又笨了?” 七原武指挥她干活,顺嘴笑道:“你当然笨了,笨到对感情都很迟钝,角丸雪明显有点喜欢沖坂福子,从她的表现看,这种喜欢还不是单向的,她们正在建立一种互相依恋的关系,正互相填补对方的感情欠缺。” 清见琉璃若有所思,但马上高兴道:“这不是好事吗?” “现在还说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毕竟角丸雪都从东京一路跑到平良野,离旭日川没多远,她总有一天会忍不住去寻找亲生母亲,那时对沖坂福子就有些残忍了。冲坂福子和她相处越久,依恋关系越牢固,分别后就越痛苦,所以有时长痛不如短痛。”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清见琉璃面色温柔起来,莫名觉得七原武有些体贴,小声道,“所以你才愿意跑一趟,至少让她弄明白亲生母亲那边的状况,好让她快点做出决择,免得伤害到其中一个?” 七原武点点头,无奈笑道:“算是多管闲事吧,这孩子……和我小时候有点像,忍不住就想多管一下闲事。” 这话清见琉璃就不能认同了,忍不住偷偷撇撇嘴。角丸雪那么乖巧可爱,怎么可能像七原武小时候,看看七原武现在的德行就知道了,这家伙小时候一定顽皮得厉害,搞不好从小就狗里狗气,以欺负人为乐。 她脑补了一会儿七原武搭拉着舌头的小奶狗样子,忍不住哼哼了一声,又有点遗憾自己小时候不认识他,不然依她小时候的性格,一天能把他按在地上打三次,早就把他这一身臭毛病治好了,现在的他一定特别乖巧。 可惜了,可惜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差点煎糊了蛋卷,回过神来又向七原武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还等到周末吗?伱现在是个瞎子,带着她出远门我也不太放心,不然我请个假怎么样?” 七原武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多等几天也无妨。我好歹也拿了她那么多钱了,这几天我先帮她找找妈妈好了,到时她只要做出决择就行。” “好找吗?”清见琉璃关心地问道,“不是说之前的特殊养护院都没找到她妈妈吗?” 七原武信心满满地笑道:“应该不难,金丝眼镜娘的关系不用白不用,顺着角丸雪的出生记录捋就行了,或许有点麻烦,但绝对称不上难。之前没找到,那是福利机构没用心,估计随便打了几个电话找不到人就算了,我至少能比他们专业一百倍。” ………… 角丸雪拖着行李箱一路跑回沖坂福子的单人公寓,自己掏出钥匙开门。进门一看,沖坂福子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很简单的晚餐,肉沫烧豆腐、炸鸡块和土豆海带汤,再配上一点渍物小菜和刚煮好的米饭。 “我回来了。”角丸雪小声说了一句,将行李箱在玄关一角放好。 “晚饭已经好了,快洗手吃饭吧。”沖坂福子也没问她去了哪里,微微笑着说了一句,倒挺习惯的。她是公司职员转职家庭主妇,因不能生育和老公和平分手才又转职成普通巡查,以前就这么日常欢迎老公回家,也想这么欢迎孩子回家,可惜已经不可能了。 角丸雪马上跑去洗手,片刻后回来坐到桌前,默默和沖坂福子一起吃起了饭,而沖坂福子也没有表现得对她很亲热,只偶尔给她添添汤,温柔看看她,而公寓很小,一起默默吃简餐也能气氛很温馨,角丸雪很喜欢这种感觉,感觉这里才像个家。 如果当初在三谷特殊养护院,来收养孩子的夫妇能给她像沖坂福子一样的感觉,也许她就乐意卖卖萌,争取能进入那个家庭。 晚饭时间很快结束,角丸雪制止了沖坂福子想洗碗的企图,让她好好坐着休息,自己去洗碗,而她正洗着碗,沖坂福子终于轻声问道:“你要离开了吗?” 角丸雪个子矮矮小小,为成年人设计的水池不太适合她,她这会儿正踩在一个小板凳上,闻言手上灵巧的作动一停,小声道:“等你伤好了我就走,有前辈愿意送我去旭日川。” “是吗?”沖坂福子失神片刻,微笑道,“我的腰只要别剧烈活动就没关系,你早点去吧,她……你妈妈一定也很想你了。” “好的,但你以后也别那么滥好人了,当个小巡查就是混份薪水,不用那么拼命。”角丸雪鼻子莫名有些发酸,但强行维持着平静,不想多谈要离开的事,不过心里又开始动摇。 “你也别再偷东西骗钱了,你那么聪明,到了那边要好好上学,争取考上名校,将来进大公司大银行。”沖坂福子认真叮嘱。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胡乱偷骗了,我也不想做个坏人。”角丸雪轻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对话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她洗好碗后,又从冰箱里取出半盒草莓,洗好放到盘子里,随手用刀都整齐切成两半,插上牙签,拿过去给沖坂福子吃,顺便和她一起看电视。 沖坂福子冲她温柔笑了笑,将盘子向她推了推,示意她也吃,自己则随手拿着小的吃,顺便还指着电视,对电视剧里的人物评头论足。角丸雪小口小口吃着甜甜的草莓,也忍不住发表点意见,觉得这电视剧拍得有点假,好像刚才的对话没发生。 看电视剧挺打发时间的,时间很快到了快十点,她们又一起去洗漱,沖坂福子睡卧室,角丸雪睡客厅——沖坂福子原本是想让她睡卧室的,但她不肯——她躺在沖坂福子特意给她铺好的厚褥子上,小心掏出那满是褶皱的半张照片看,再次忍不住动摇。 她一路从东京偷到平良野,就是想去圆圆小时候的梦,现在离目标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了,就这么停下来吗? 当年她父亲和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清楚,她父亲从没说过,不过从照片这样儿来看,八成是感情破裂了,那当年她妈妈没要她,独自出走异乡,会不会是迫不得已呢?会不会正盼着她去呢? 那边也有点割舍不下,到底还该不该去? 但如果不去,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 她在纠结,时间很快到了周六中午。 学校休小周末了,一共有一天半的时间,清见琉璃吃过饭就跑回家收拾东西,没多久就弄出一个巨大的登山包,直接背到七原武家。 七原武拍了拍巨大的登山包,奇怪道:“我们只是去一趟旭日川而已,坐火车也不过四小时左右的车程,最迟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回来,你这是要把家搬过去吗?” 清见琉璃拉开登山包给他摸,得意道:“要出远门,当然要准备充足啊,我都计划好几天了!你摸摸,这是牛肉干、巧克力和点心,路上饿了我们可以补充体力;这边是红豆汤、乌龙茶和纯净水,我们路上渴了可以喝,不会缺水; 这是野餐布,如果累了,我们可以坐在上面休息,不怕弄脏衣服;这是小毛毯,路上你和阿雪要是困了,可以盖着睏觉觉;这是急救包,如果路上我们有人受伤了,可以马上治疗;这是手电筒和应急灯,晚上要是迷路了,可以用来照明……” “没有鱼竿吗?”七原武胡乱摸了摸就问道。 清见琉璃正翻出一大捆绳索,准备介绍一下出远门带绳索的重要性,人太多时可以栓着七原武,或是路上他太烦把他直接吊死,闻声奇怪道:“带鱼竿干什么?”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反正你都要去野营了,我正好钓鱼消遣一下。” “切,有本事到时你别吃别用。”清见琉璃不满地把登山包整理好,重新拉死拉链。 “我们又不是没钱,四个小时的路空着手去就行了,背这么大的包简直自己找罪受。”七原武更是不屑,“路上自己背啊,背不动就拖着,别指望我帮忙。” “谁稀罕你帮忙,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清见琉璃才不在乎这点份量,直接道,“路上你跟紧我啊,人多的时候就拉着我的衣服,别出去帮别人找妈妈,回头把自己搞丢了。” 顿了顿,她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万一你走丢了,就让人送你去最近的车站寄存点,我到时肯定会去找你的。” “行了,真啰嗦,这都说了第五遍了,你丢了我也丢不了。”七原武回了一句,拍了拍自己身上,回忆这年代的安检严格程度,觉得自己这一身零碎上火车应该没问题,真打算空着手去。 清见琉璃哼了一声,准备等七原武走丢了,就躲在一边看热闹,等他急眼了再去接他,接着望向窗外,迟疑道:“她会来吗?该不能不来了吧?” 之前约定好的就是这个周末,清见琉璃还又去投了一封信说明集合地点和时间,现在时间就差不多该到了。 七原武倒无所谓,笑道:“她肯定会来的,就算想和沖坂福子在一起,不去看一眼终究是个遗憾,怎么也会去一趟。” “那你找到她妈妈了吗?”清见琉璃好奇问道。 “当然,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七原武笑道,“用平良野警署的名义收发了几次传真就搞定了。” 嗯,话是这么说,其实过程还是挺复杂的,整整花了他两个白天,顺着角丸雪的出生记录,查到她妈妈的医保记录,又从医保查到社保,再理顺她社保多次变动合并迁移的过程,直到发现她姓名变更后才圈定了她妈妈大概的位置——旭日川的一个周边小镇,和她大部分官方登记中的地址姓名完全不一样,这时代官方记录更新太慢了。 所以也不怪福利机构找不到,曰本这七八年间一直在搞社保统合,想把五大类社保统合在一起,资料新旧交杂,再加上地区之间没联网,沟通完全不畅,还经常有人乱改姓名,完全乱成一锅粥,要不是警署这种强力机构真不好追查,甚至有时都要抬出伍藤安这块招牌,才能让某个环节动弹一下。 清见琉璃信不过七原武的人品,但对他能力从来没疑问,马上好奇问道:“那她妈妈现在怎么样?” 七原武沉吟片刻,摇摇头:“说不好,也不知道对她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让她到时自己判断吧!” 他们聊着天,透过窗户就看到角丸雪拖着行李箱慢慢走来了,小脸上表情黯淡,似乎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毕竟,那可是她在特殊养护院整整两年时间,唯一的精神支柱。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火车上烧烤 “啊,怎么是观光列车?”清见琉璃领着角丸雪和七原武赶到平良野火车站,在七原武指挥下检票过站,找到火车一看就惊呆了,一头雾水道,“你为什么会订观光列车的车票?” 七原武推着她上车,笑道:“观光列车怎么了,观光列车就不能用来赶路了吗?你这没见识的家伙,不准歧视老火车!” 清见琉璃被迫抱着大登山包上车,气道:“但我们是去办正经事啊,又不是旅行,你这是在搞什么?” 七原武无所谓地笑道:“都一样,搭正常列车过去也是天黑,搭观光列车过去也是天黑,那当然要坐得舒服一些了,而且观光列车我有优惠券,能省钱。” “伱这家伙都瞎了还这么爱搞事,你一个瞎子坐什么观光列车……”这和清见琉璃预想中完全不同,她还以为会坐特快加急列车飞一般赶去,迅速找到角丸雪的妈妈再说,结果七原武这狗东西竟然要慢悠悠晃过去。 她嘴里嘟囔着当先而行,发现这趟列车只分车厢,不分座位,走到车厢中间位置就停下了,不高兴地说道:“坐这里好了。” 角丸雪兴致不高,怎么都行,默默放好行李箱就坐下了,抬头一瞧才发现自己正对着车窗。这种观光列车不像普通火车一样座位和过道是垂直的,而是乘客背对过道而坐,不用转头就可以直面窗外风景,面前还有酒吧吧台一样的窄桌,从车厢这头一直延伸到另一头,并无间断。 她还是第一次坐这种火车,有点新鲜感,但这会儿心情不太好,有点新鲜感也就那样了,看了一眼就重新低下头,就等着抵达旭日川。 七原武也坐下了,左右转动了一下脑袋,发现人很少,满意道:“果然还是这种火车舒服,至少不像个闷罐子。” 清见琉璃斜了他一眼,肚子里继续骂他浪费时间,决定以后出远门再也不让他去订票,还是得自己来才比较靠谱。 没错,还是要自己来当家作主,这狗东西从来不让人省心。 她摸了摸登山包里的绳子,犹豫是不是现在就把七原武捆起来,免得他一路上又搞出新花样,而观光列车票价比较高——七原武有警署给的优惠券、顺便冒充盲人才便宜,正常要超出普通列车票50%到200%的价格——还速度很慢,以及不定期发车,只能提前订票,乘客确实多不起来,没多久就登车完毕,也不管时间,火车头像杀猪一样发出“锥~~”的一声,一侧喷出大量白气,像个八十岁老头一样就慢悠悠起步了。 清见琉璃听着声音,面无表情看着车窗外缓慢移动的景物,感觉自己跑步都能比这玩意快,无语道:“这是什么垃圾火车头?” 七原武倒很享受这种“咔嗒咔嗒呜”的感觉,乐道:“蒸汽车头就这样,听声音动态维持得还不错,刚开始慢,速度提上来就好了。” 清见琉璃眼睛眯得更厉害了,但忍了忍,没忍住,好奇问道:“什么叫动态维持?” “哦,就是早就淘汰的火车头,直接拆了太浪费,就给观光线路用,每个月拉出来跑个两三趟,维持着别报废就行。”七原武颇有兴趣道,“有些喜欢火车的人,专爱挑这种火车坐,但这种老式观光列车无法保证定期发车,全是临时班次,有心想坐还未必能坐得到,这次也是我们运气够好才能订到票,你和角丸都该感激我。” 感激你个屁,正常列车下午六七点就能到旭日川,坐这破玩意儿九点钟都不知道能不能晃到! 清见琉璃懒得理他了,反正现在也不可能换车,但好奇心当然有,转动脑袋四处看,发现连车厢都有一种六七十年代的老旧感,无靠背的原木坐椅、原木窄桌,窗户也能随意打开,想开多大就开多大,而且车厢连接口那里还摆着些木架子。 她忍了忍,又没忍住,看火车很平稳便起身去木架子那里瞧瞧,发现一个木架子上是老旧杂志和书籍,大概是供游客路上休闲解闷的,倒还算正常,但另外架子上则是小小的、带着铁丝网的八厘炉和短齿木屐,看着就有点怪了。 她活了十六年,还真没坐过这种老式观光火车,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七原武那么有病,一时不明所以,回去向七原武问道:“火车上还有八厘炉和木屐,这是干什么用的啊!” “当然是烧烤用的了。”七原武倒是想起来了,虽没吃过但书上有啊,一时也想试试,马上命令她道,“搬个小炉子过来,然后你去找找餐车,看看有什么能烤的食材,买点回来我们马上开烤。” “啊,在火车上烧烤?” “这怎么了,以前飞机上还能吸烟喝酒煎牛排呢,火车上烧烤算什么!”七原武取钱给她,让她赶紧去干活,“旁边就有灭火器,乘务员也在到处转悠,烧不死你。” 清见琉璃也好奇起来,马上搬来小巧的八厘炉——据说江户时代就有的一种传统炉具,小巧但聚火性不错,只要烧价值八厘钱的炭就够能做一顿饭——然后就顺着过道去找乘务员,询问有什么好吃的。 其实只要过会儿乘务员就会推着小餐车一路问,但七原武使唤她又不花钱,不用白不用,直接就打发她去拿。 片刻后她端着一个大托盘回来了,里面是腌过的小乌贼、小章鱼、小沙丁鱼和乱七八糟的贝类,超级兴奋道:“先吃这些,吃完我再去买,那些豆包年糕看起来也不错,烤一烤应该也好吃。” 七原武已经升好火,还把窗子打开一条缝以供排烟,马上接过大托盘小心嗅了嗅,满意道:“还行,至少新鲜没坑人。” “我觉得也挺好的。”清见琉璃已经坐下,挽了挽袖子,露出雪藕一样的小臂,当仁不让,拿起筷子就开始往铁丝网上摆小乌贼小章鱼,开始火车烧烤之旅。 七原武则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些拇指大的小瓶子,里面全是各类调味料,就等着开吃。 八厘炉小归小,火挺旺,乌贼章鱼贝类也都容易熟,片刻后七原武尝了尝味道,觉得还行,能入口,马上兴致勃勃开始二次调味,而清见琉璃则用小碟子挑了几个烤好的乌贼贝类递给角丸雪,开心道:“阿雪,你也来吃啊!” 火车上吃烧烤,有点好玩! 角丸雪其实没什么食欲,但被他俩夹在中间,干坐着也不太好,默默接过小碟子和筷子,说了一声“谢谢前辈”,犹豫一下又问道:“前辈,要不要我来烤?” 清见琉璃这么热衷于保持人设,表现得像个温柔体贴听话的漂亮jk,毫无破绽,她拿不准该不该插手帮忙。倒是七原武明显在装瞎子,但演技比清见琉璃差远了,装得一点也不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盲人大摇大摆走路,不过她也没傻到直接说出来,毕竟这两个人有可能只是在日常修炼。 “不必,你只管等着吃就好了。”清见琉璃没她想得那么多,手头上继续忙活,反正她平时伺候七原武也习惯了,不怕再多加个小孩子。 七原武也转头对角丸雪笑道:“对,你只管吃,也别患得患失了,都走到这儿了,再患得患失也不可能影响最终结果,不如我们就这么高高兴兴去。” 角丸雪默默点头,随意吃了几口小章鱼,觉得滋味还行,心情是好了一丢丢,而七原武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琢磨着她的口味,也分给她一些调味品。 清见琉璃那边已经开吃了,甚至因为口比较重,觉得火车上腌得不入味,还从七原武随身携带的调料瓶中倒了一点酱油蘸着吃,吃得一包欢乐。 当然,真论美味,肯定不如家里,七原武的日常伙食标准非常高,一般地方都比不上,但在火车上吃很好玩,普通食物味道都变好了。 她左右开弓,边吃边烤,而很快车厢广播响了起来,还是那种带电流杂音的老式提醒式广播,她歪头细听了一下就惊讶道:“火车上还能泡温泉?” 该死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还有这么好玩的火车,每次都傻乎乎去坐jcr线。 “只能泡脚,用来舒缓旅行期间的脚部疲惫,也不知道当年哪个天才琢磨出来的,六七十年代挺流行。”七原武指了指桌子下面,随口道,“但不用期望太高,是人工调配的假温泉水,火车头顺便加热的。” 哦,难怪桌子下面有个凹槽,原来是用来泡脚的啊! 清见琉璃马上擦了擦手,去拿了三双短齿木屐预备着,又打开桌下的阀门,很快潺潺细流就来了,给桌下地板上的凹槽注入略带硫磺味的“温泉水”,也不知道车厢底下是什么构造,好像还能循环不休,水一直注入,水槽却一直不满,始终保持着同一水温,确实有点像温泉。 她好奇研究了会儿,又左右看了看,发现这节车厢里没几个人,而且都很自觉地保持距离,只和亲朋享受旅行,她也就放心脱掉鞋袜,把白生生的小脚泡进去,然后就发出了舒服的哼哼声。 水温温热热的,还一直在循环流动,痒痒的像在被小鱼轻轻咬一样,确实有点舒服。 这时火车的速度突然又降下来,慢慢停靠到一个又小又旧的木制车站旁边,也难怪这趟列车不在乎准不准时出发,一路上它不知道还要停多少次,早点晚点中间挤一挤就抹平了,反正观光线路大家都一样慢,也堵不到别的车。 这里是个小乡村,有不少人看火车来了就在站台上兜售纪念品和土特产,而有的旅客真下去了,随意挑挑捡捡,清见琉璃也从车窗伸了头去好奇观望,片刻后惊喜道:“有车站便当!” 刚才七原武给她的钱还剩下不少,她立刻穿上木屐跑下了车,转眼间就抱上来三份便当,给七原武和角丸雪一人一份,颇为兴奋道:“你们快看,这便当盒盖是个面具,我这个是达摩和尚。” 角丸雪看了看自己的便当盒盖,发现好像是酒吞童子,大概这便当盒就是土特产或纪念品,而清见琉璃这么单纯欢乐,她也发愁不起来了,一时看着这盒盖也觉得挺有趣。 七原武则看了看便当盒里面的内容,发现就是普通的五味便当,里面有半颗水煮蛋、一只煮大虾、一块扇贝肉、一些深绿色的腌杂菜和一块味噌豆腐,立马没了兴趣,直接还给她:“给你吃吧!” 清见琉璃倒不嫌弃,马上接过来放到一边,决定路上也没事,正好用来吃饭,而且还和角丸雪热烈讨论里面的菜色,准备下个车站再下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还问角丸雪想不想要明信片,要不要去收集车站印章。 很快,火车头又杀猪一样尖叫一声,喷着白气就离开这个不知名的小站,继续往旭日川进发,而清见琉璃又摆上一个八厘炉,开始烤更多的东西。角丸雪终究是个小孩子,发现前辈装普通jk很入戏,竟然特别好相处,也开始凑热闹,帮她一起烤一烤,吃得也很香。 清见琉璃扒一口饭,吞掉半个白煮鸡蛋,再咬一口烤得滋滋冒油、连骨头都能咬碎的小沙丁鱼,又在“温泉水”里晃晃脚,蹭蹭七原武的大蹄子,再看看窗外慢悠悠闪过的湖泊、草原和牛羊,觉得这要是冬天就好了,要冬天风景会更好,这么美滋滋坐一天车她都不会烦,甚至能更享受。 观光列车真是个好东西啊,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桌子太窄了,摆不开太多东西,食材也不太全。 要是能再摆上个铜火锅,涮点肥肥嫩嫩的小羊羔肉,再让七原武那小子老老实实调一些秘制麻酱蘸料,最后用热气腾腾的小羊羔肉狠狠一蘸,卷一卷一口吃进嘴里,那不得爽爆了啊! 可惜,真的太可惜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jk 晚九点一刻,观光列车慢吞吞走到乌尾镇,放下七原武、清见琉璃和角丸雪三人,然后又喷着气“哐当哐当”继续往前走,要一直走到根室才会停下。 “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竟然吃到走不动路,你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节制吗?真的一点自制力也没有,难怪你是个学渣,将来还一定会变成三百斤的学渣!”七原武指挥角丸雪去找一家叫“花之里”的旅馆,自己则拖着登山包,扶着清见琉璃慢慢走,嘴里一个劲痛骂她。 清见琉璃搭拉着脑袋,哼哼了一声,嘴上不服道:“要是坐普通列车,我不可能这样,要怪就怪伱非要坐观光列车。” 这话虽然没道理,但她只能这么说。 要是坐普通列车,她最多无聊到把登山包里的牛肉干和巧克力吃掉,根本不可能吃那么多烧烤,更不可能每站都下去逛逛,买回来那么多好吃的。 山芋头好吃,山药糕也好吃,山糯米年糕烤一烤,一咬外面焦黄,里面却像水晶一样透明,甜甜的也好吃;沙丁鱼那么小,烤一烤却能冒油,越吃越香,也挺好吃;车站还有人卖河里钓上来的马步鱼,野生的,烤一烤也特别嫩,只要抹一点盐就非常好吃,根本停不下来…… 反正就怪七原武,他就是个害人精,以前她饭量根本不大的,就是认识他才开始变大,他必须负全责。 七原武更加没好气了,看她还敢顶嘴,继续喷她:“你这个猪脑子,这种偏僻小站只有观光列车才会经过,要是搭普通列车,我们还要再搭游巴士过来,两者用时差不了多少,我这是选择了最舒适的抵达方式!说的好听,非要跟来照顾我和角丸,现在反倒让我们一个残障人士和一个小孩子照顾你,我们就该把你扔在家里!” 清见琉璃没话说了,嘟着嘴生闷气,而角丸雪这时跑回来报告,已经问到旅馆位置,三个人又一起去投宿。 七原武提前电话预约过房间,入住很顺利,他自己住一间,清见琉璃和角丸雪住一间,房间相邻。 角丸雪路上玩得挺开心,火车旅行她也是第一次经历,真冲淡了不少愁思,但这会儿下车了,紧张心态重新又占到上风,一边打开行李,一边向七原武迟疑着问道:“我妈妈就在这里吗?” 她还以为会在旭日川市,没想到是在市郊的小镇里。 七原武笑着点点头:“应该在这里,但具体地址并没有查到,不过这镇子只有万把人,你又有照片,明天随便找找就能找到,不必担心什么。” “谢谢前辈。”角丸雪乖巧道谢,感觉七原武真的很有前辈风范,十分稳重可靠。要是她自己跑来旭日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乌尾镇来,七原武这前辈真替她节省了好大一块时间。 “那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去找人。” 七原武又说了一句就起身回自己房间,而角丸雪目光转到正喝茶消食的清见琉璃身上,终于开始觉得她有点不对了——你说是演的吧,这演的也过于真实,明明身为首领,竟然被小弟骂得狗血淋头,连嘴都不敢还,只能憋屈地躲到一边喝茶,这还算首领吗? 但她在特殊养护院待过两年,还早早逃跑在外闯荡过一年,更敢独自上路从东京一路偷向旭日川,心思远比普通孩子复杂,只把怀疑埋在心里,表面上对清见琉璃依旧客客气气。 这会儿时间已经快十点,又搭乘了六七个小时的火车,二人简单泡了个澡就一起休息——清见琉璃还很热心地帮她洗了头发,她则觉得清见琉璃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 清见琉璃一路上吃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好奇心太强,真是见到什么都想尝尝,这会儿脑袋一沾枕头就睡死过去,只是时不时冷笑一声,还含糊地说梦话,什么“你这家伙真是笨死了,一点节制也没有”,也不知道梦里在骂谁。 而角丸雪想想明天就能见到亲生母亲,一时辗转难眠,花了好久才觉得有困意,迷迷糊糊睡过去。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找到妈妈了,但样子看不清楚,一会儿像照片上的样子,一会儿像沖坂福子,一会儿竟然有点像清见琉璃,而正迷糊着呢,突然听到一声凄厉尖叫。 她猛然惊醒,还没坐起来就觉得劲风扑面,黑暗中一道身影突然就从她身上窜了过去,瞬间拉开房门就没影了。 好快的反应速度! 她大吃一惊,坐起来向旁边一摸,原本睡在她旁边的清见琉璃果然不见了,只有被褥上还有淡淡余温,接着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七原武气恼的声音,“混蛋,你在发什么疯,我就晚上骂了你几句,你夜里就想杀了我吗?” 她赶紧跑到隔壁房间打开灯一看,发现清见琉璃穿着浴衣,正迷迷糊糊光脚站在被褥上,而七原武也套着一身男式浴衣,正没好气的坐在房间一角,身边还丢着一副小巧精致的隔音耳罩,看样子是睡梦中发觉不对,一个翻滚滚到了那里,避免了被清见琉璃踩在脚下的悲惨命运。 清见琉璃这时好像才醒,看看七原武,困惑道:“不是你在惨叫吗?” “我好好睡着觉,为什么要惨叫?”七原武没好气说了一句,接着将头一歪,侧耳倾听,奇怪道,“但确实很吵,这旅馆在搞什么?” 他戴着隔音耳罩,听力被限制到连普通人都不如,刚才那声凄厉惨叫他压根儿没听到,反倒是清见琉璃突然撞门冲进来,气压突变,这才本能滚出去好远。 清见琉璃更奇怪了,马上走到窗口观察院子,发现院子里黑漆漆一片,倒是院子对面的客房正传来骚动,不少客房的灯都亮了,还隐约能听到抽泣声、惊呼声,不过远远没有刚才尖叫那么刺耳响亮,听得并不清楚——刚才她睡着觉,还以为神秘人x把七原武杀了,本能就开始行动,结果差点过来把七原武踩死。 当然,现在看看,那纯属是她睡糊涂了,这事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她看了一眼就很激动道:“一定是出案子了!” 七原武和角丸雪也凑到了窗口,七原武耳朵抖了一下,摸着下巴沉吟道:“好像是有点不对劲,但我真的是随便订的旅馆,怎么还会遇上这种事?” 清见琉璃才不管他怎么想,这会儿完全兴奋起来了,说了一句“我去看看”就跑出房间,而角丸雪犹豫一下,也跟着去看看情况。 花之里旅馆当年是家很廉价的过路歇脚店,毕竟乌尾镇现在人口才勉强一万,以前只是个小村子,开大旅馆肯定要倒闭。 所以现在看起来是个正经旅馆,是北海道开始发展旅游业后才翻新改建的,布局结构没多大变动,整体还是呈一个“回”字型,所有客房都在外围,中间则是装饰用的花草树木、枯石小亭和旅馆的厨房、入住登记点之类公共活动区域。 事发地点就在七原武他们的斜对面,清见琉璃光着脚顺着木制回廊就跑了过去,这会儿事发房间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有人一脸惊恐,有人表情难以置信,有人则在干呕,甚至还有人进去了,好像正在看里面的人是死是活。 清见琉璃挤在人群里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发现一个男人穿着浴衣正趴在榻榻米上,血流了一地,死因九成九是后脑勺受到重击,而再看一眼她就是瞳孔一缩,发现死者手边有一个用鲜血写下的“x”。 她就看了这么两眼,旅馆的大将和女侍们已经反应过来了,赶紧温言劝客人们回房继续休息,并声明今天餐宿全免,以及请所有人暂时不要离开旅馆,等警方抵达再说——后面这条是警方的要求。 清见琉璃也没办法,只能按人家的话带着角丸雪返回房间,把刚才看到的“凶杀案现场”向七原武详细描述了一遍。 七原武根本不关心,又钻被窝了,无所谓道:“和我们没关系的事你就少操点心吧,离天亮还有一会儿,赶紧睡觉。” “但有人死了啊!”清见琉璃还在想刚才的“凶杀现场”,嘴上不甘心地说道,“有人死了可不是小事情,怎么可能不关心?” “你关心也没用,这里是旭日川的地界,不是平良野,没人会找你……本来也没人找过你帮忙,都是我在忙!这里不可能有人来找我们帮忙,这是旭日川刑警的工作,我们没必要多操心。”七原武说着话还指了指睡觉都戴着的墨镜,“再说之前的事还没吸取教训吗?当侦探太危险了,虽然也能赚到钱,但不划算,以后凶杀案和我们无关,我们就专心推进灵媒事业。” 清见琉璃吃惊道:“不当侦探了,只当灵媒?” “废话,上次是运气好,下次万一真被崩死了,我就是人类史上最挫的……那什么,我不想背上这种污名,所以绝对不干了。”七原武盖好被子,又转头向角丸雪说道,“你也不用理她,回去继续休息吧,要是害怕就把被褥搬过来,睡到我旁边。” 角丸雪倒神经挺粗大,没怎么害怕,只是迟疑道:“听旅馆大将说,警方好像要求所有人暂时不能离开,那明天……” 死不死人和她无关,但现在影响到她找妈妈就是个问题了,而七原武随口道:“遇上这种事也没办法,不过问题不大,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最多就是简单问询几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安心睡觉,明天我包你见到你妈妈。” 角丸雪放心了一些,从隔壁把被褥搬过来铺好,就隔着七原武两三尺的距离也躺下了,闭目准备重新休息,默默祈祷这事别妨碍他们的行程。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也把被褥搬过来了,毕竟刚出了凶杀案,鬼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必须保护七原武和角丸雪,但她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铺好被褥后犹豫片刻,又溜出房门,想探听一下情况。 她没敢跑远,就在回廊拐角那里偷听了一会儿女侍们的谈话,片刻后一脸惊讶地跑回来了,向七原武小声说道:“真出大事了,听女侍们说,遇害者好像就是名刑警。” 这边还等着刑警赶来查案呢,结果房间里就死了一名刑警,这该怎么说? 七原武没话说,他没把清见琉璃举报了就算不错,还能和她有什么屁话说,就闭目不语装死狗。 他刚来对面就死了人,绝对是清见琉璃有问题,这家伙走到哪凶杀案就出在哪,所以她才是真凶,她其实才是真正的连环杀人凶手——平良野最近死的人都该算在她头上,旭日川刚死的这个也该算在她头上,真是个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jk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狗都喜欢我 曰本警方对偏僻地区重大刑事案件的出警方式很有趣,案发后先是驻役警赶到看了一眼,对现场提供一定保护,随后是小镇交番巡警们赶到,封锁控制现场,再随后则是分警署的搜查科刑警赶到,但他们完全没有展开问询的意思,一直等到天亮,旭日川总警署搜查课的精英刑警赶到,这才把人员统合起来,开始进行案件侦破工作。 至少出了人命的大案是这样的,侦破权限在总警署一级,下面各级警员各守本份,都不敢自作主张,生怕引来斥责。 除此之外,天亮时还有七原武、清见琉璃的一名熟人风尘仆仆地赶到,汽车上溅满泥水,眼里全是血丝,看样子狂飙了大半夜的车,正是平良野的精英警部小栗鸭野。 他先是和旭日川的刑警们交流了几句,找到自己的同期田切贤治,然后进入案发房间默默看了看死者,没打扰现场勘察,转身回到木制回廊里,默默掏出一根烟来想点上,但连摸了好几下都没摸到打火机,一时有些茫然。 田切贤治随手划了根火柴帮他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节哀吧,鸭野。” 小栗鸭野吐了口烟雾,默默点头,然后问道:“案件调查得怎么样了?” 田切贤治望了一眼屋内,说道:“刚开始调查,但你不必担心,该控制的人都控制住了,小栗君……唉,令弟也是我们中的一员,无论如何我们也会把凶手找出来!” 其实就是小栗鸭野没连夜驱车赶来,旭日川警署搜查课也不会轻忽对待此案,小栗鸭野的弟弟也是名刑警,哪怕警衔不高,只是名巡查部长,但依旧是正儿八经的刑警——凶手连警察也敢杀,放到哪个辖区都不可能轻易放过,真是把老鼠洞都刨开也要把凶手揪出来。 小栗鸭野再次默默点头,然后问道:“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让我参与案件调查?” “别说这种外行话,你是知道规矩的。” 田切贤治马上拒绝了,别说小栗鸭野执法范围不在这一块,越界干涉同行办案是曰本警界大忌,就单说他和死者有亲属关系就必须回避,不然极有可能造成大量证据失效,但同期守望相助又是曰本职场默认的潜规则,他也不能毫无表示,左右瞧了瞧又低声道:“你要实在放不下,想了解案情随时可以问我,有话……伱也可以单独对我说。” 小栗鸭野确实知道回避原则,但不问一声实在不甘心,现在能有这种结果也算不错,正准备道谢,突然看到院子对面出现一张略有些熟悉的小脸,秀发柔美,明眸皓齿,精致漂亮,颜值竟然高达90分,立刻说了句“稍等”就直接往对面走去。 清见琉璃刚刚吃过……喝过早餐,她昨天吃了一肚子不易消化的东西,七原武今早只准她喝粥,她两口喝完没事干,就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想弄到点最新消息,结果一眼就看到小栗鸭野走过来,吃惊道:“小栗警部,您怎么在这里?” 小栗鸭野点点头,没接她的话,主要是一时忘了她姓什么,直接问道:“七原同学在吗?” “呃,在的。”清见琉璃赶紧拉开门请他进来,还回头向七原武说了一声。 好歹是熟人,小栗鸭野人品似乎也还行,七原武也就放下碗筷,摸起盲杖,戴着墨镜起身欢迎,但看了一眼,笑容一露便收,叹道:“小栗警部,还请节哀。” 小栗鸭野对他能“感知”到自己亲人刚刚死亡也不吃惊,毕竟七原武上次的“通灵会”更离谱,但看到他戴着墨镜拿着盲杖,起身行走似乎都有点艰难,这才想起来,他因之前连环爆炸案意外受伤了,原本有些想说的话就说不太出口了,改口道:“看到了……你们,所以过来问候一下,你们怎么会到乌尾镇来?” 清见琉璃张口欲答,七原武抢先笑道:“受了点伤,又正好有道警协会发的优惠券,所以周末就到这边来调养一下。” 这理由很合理,小栗鸭野点点头,目光掠过角丸雪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他们这对小情侣带着亲戚家的小孩子一起出来玩,而清见琉璃终于能说话了,小心问道:“小栗警部,受害者是您的……” 小栗鸭野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是我弟弟银川,他在旭日川这边工作。” 清见琉璃又小心问道:“那案件现在……” “刚开始调查,暂时什么都不知道。”小栗鸭野叹了口气,他本想请七原武伸手帮帮忙,现在完全不好意思开口,但也不方便这么直接走掉,想了想取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你们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要是有事就打我的传呼……你们钱带的够吗?” “够的,谢谢您。”清见琉璃马上接过名片,没想到小栗鸭野弟弟被害还能关心一下他们几个,一时对他好感飙升。 “那你们好好游玩,乌尾镇的花田很有名,乌尾芋头也是一绝,你们可以去品尝一下。”小栗鸭野又客套一句就起身告辞,又回院对面去了——七原武都瞎了,也就只能指望旭日川这边能给力一些了。 清见琉璃把名片好好装起来,继续从门缝里观望外面的情况,还是有点不死心,叹道:“小栗警部人真不错,我们真不过去帮帮忙吗?” 七原武继续吃旅馆赠送的免费高标准早餐,随口道:“对警方有点信心,说不定过会儿就把凶手揪出来了,我们过去干什么?单纯看热闹吗?” 角丸雪在旁边赞同地点头,她就想赶紧去找妈妈,不想去凑热闹,只要死的不是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这旅馆里就是有丧尸在啃人也不关她的事。 清见琉璃没办法,七原武不去她自己没胆量去,而很快问询的刑警就来了,但只是常规问询,查看一下他们的学生证,记录一下他们的姓名住址,免得回头有需要联系不上他们,然后才问了问他们昨夜听到看到的情景。 刑警简单询问完毕就走人,还好心告诉他们可以自由活动了,只要暂时别离开乌尾镇的范围就行,于是他们就把行李留在旅馆,一起出发去找角丸雪的妈妈。 但寻找过程中,七原武没让角丸雪出面,指派清见琉璃拿着他“盲绘”的画像四处去询问当地居民,很快就问到了角丸雪妈妈现在的姓名——西成田升子,目前在乌尾镇经营一处花田,兼营花精油加工生意。 清见琉璃很高兴地说道:“没想到这么顺利,镇子小也有小的好处,才问了这么点人就有人有印象。” “那是因为不顺利的事我都提前都做完了。”七原武毫不犹豫就把头功占为己有,眼睛则在偷瞄当地特产乌尾芋头。 清见琉璃撇撇嘴,懒得理他,转头向角丸雪温柔说道:“好了,阿雪,马上就能见到你妈妈了。” 角丸雪轻轻点头,但却没有多少兴奋之意,低着头表情很复杂。 他们继续出发,又寻路前往西成田升子的住所,很快来到镇外连片的花田前。 花田里种植的是油菜花,正全面盛开,金黄色的花田如绒毯一般覆盖在大地上,被风一吹,如波浪一般起伏晃动,更隐隐透着一股子香甜气息。 嗯,至少离远了闻起来味道有点偏香甜,离近了就开始有些偏苦臭味了。 他们又沿着花田走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西成田家,是幢二层小木楼,旁边还带着个小作坊,清见琉璃远远看到招牌就一马当先,准备跑过去敲门,但角丸雪却一把拉住她,轻声道:“前辈,等等。” 清见琉璃奇怪道:“怎么了?” 角丸雪并非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从西成田升子这名字上已经听出某种可能,低声道:“我想……先看看,先远远看看。” 七原武把路上顺便买的乌尾芋头递给她一个,无所谓地笑道:“那就先看看,反正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等一会儿不要紧。”说着话他还递给清见琉璃一个乌尾芋头,这种芋头很细,长条状,蒸熟后表皮呈乌青色,好像有毒一样,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他想尝尝。 角丸雪心不在焉地剥着芋头皮,眼睛没离开那幢小木楼,而清见琉璃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这是有点“近乡情怯”,可能需要整理一下心情,便也耐心等待,就仔细剥芋头皮,剥好后就很高兴的要咬一口。 但没咬到,七原武猪嘴夺食,一把就将芋头抢走了,小小咬了一口,边品滋味边淡淡道:“没说给你吃,别看到能吃的东西就往自己嘴里塞,你昨天吃的东西还没消化完呢,又想肚子痛吗?” 清见琉璃很不满,正准备回嘴骂他,附近一户民居院子里突然窜出一条黑背大黄狗,似乎闻到什么味儿了,呲着牙就开始冲他们“汪汪汪”,看样子对他们待在附近意见很大。 七原武马上将清见琉璃拖到自己身前,表情十分谨慎,而清见琉璃不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对大狗一点也不害怕,半蹲下就小声叫道:“汪酱,汪酱,别叫了,快过来!” 大黄狗愣了愣,嗅了嗅味道,歪头瞧了她一眼,竟然真慢慢走了过来,更加仔细地闻她身上的味道。 “真乖,是个乖宝宝哦!”清见琉璃很高兴地揉搓狗头,大黄狗竟然不反抗,还伸着舌头很快乐的样子。清见琉璃越发喜欢起来,起身就把七原武手里的芋头抢了回来,塞进了另一张狗嘴,乐道,“我们不是坏人哦,汪酱不用冲我们叫。” 大黄狗“吧唧吧唧”吃着芋头更快乐了,还伸着狗头拱她,似乎对她极有好感,而角丸雪一时也被吸引了目光,没想到一条凶恶大狗变脸这么快,被清见琉璃揉来揉去都不反抗,微微惊讶道:“你……前辈不怕吗?” 清见琉璃倒挺习惯的,这种事她从小遇到得多了,得意地哼哼道:“没什么可怕的,狗都喜欢我,一哄就过来。” 七原武也有点吃惊,没想到清见琉璃除了是个饭桶,竟然还有这种特技,疑似天生狗亲和体质,十分罕见,但他看这狗在清见琉璃身上闻来闻去,越看越不顺眼,直接没好气道:“我们不是来玩狗的,赶紧把它赶走。” 大黄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转过头来就开始冲他呲牙,嗓子里还隐隐有呜咽声,看样子想和他干一架。清见琉璃赶紧又揉了两把狗头,安抚道:“别理他,汪酱安静,要乖哦……好了,现在回家吧,快回家吧!” 她哄了大黄狗几句,又给狗头扭了个方向拍了拍,大黄狗还真安静回家了,但没完全进院子,就趴在院门口望着清见琉璃,不时伸舌头舔舔鼻子。 清见琉璃站起身来,得意道:“厉害吧,和我在一起,你们完全不需要怕狗。” 七原武不置可否,淡淡道:“没什么用的天赋,给它一脚效果一样。” 清见琉璃不服道:“怎么没用,要不是有我,就你这人厌狗嫌的样儿,早被追出去三里地了!” “你让它过来试试!”七原武完全不怕,但耳朵抖动了一下,转头望向西成田家的房子,轻声道,“不过先放它一马,正事要紧,有人出来了。” 清见琉璃也停止和他争吵,马上望向西成田家的小木楼,发现果然有人出来了。从相貌上看,正是西成田升子,但已经年华不在,是个中年妇人。 角丸雪也看到了,忍不住就踏前两步,张口想喊,但马上步子就停下了。 小楼里又冲出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头就扎进西成田升子的怀里,似乎委屈地在抱怨着什么,随后又跑出来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女孩,似乎想把小男孩拖回去,而西成田升子则很亲昵地扭着他们的脸蛋,开始批评教育他们。 七原武借清见琉璃注意力全在西成田升子身上的时候,把墨镜扒拉到鼻头,仔细看了一眼西成田升子,判断她优柔寡断但本性善良,把孩子交出去该没问题——要是为人有问题,他就会想办法把角丸雪再骗回平良野,交给沖坂福子,但现在当然不必了。 也行吧,勉强也算个大团圆结局,可以接受。 他伸手推了一下角丸雪,轻声道:“别发愣了,快过去吧!也不要赌气,你去了她一样会对你不错的。” 角丸雪被推了一下却没动弹,又望了亲亲热热母慈子爱的画面一会儿,转身就往回走去,轻声道:“我想不用了,前辈,我突然想明白了,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义气为先七原武 角丸雪一直走到一条小河边才停下,掏出那半张照片看了会儿,又开始望着小河发呆。七原武跟到小河边也不管她,就倚着树仔细品尝乌尾芋头,思考能不能用到某种料理或糕点当中,而清见琉璃也没敢跟过去,就在他身边谨慎观望。 许久后,角丸雪红着眼眶回来了,向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低声说道:“前辈,谢谢,我们回去吧!” 七原武微笑道:“拿定主意了?” 角丸雪认真道:“拿定主意了!” 七原武白跑一趟也不生气,很干脆地笑道:“好,那我们就回去。” 清见琉璃憋了这么久,终于憋不住了,小心问道:“阿雪,你真决定了?真不去见一面吗?” 角丸雪毫不犹豫就摇头道:“不了,我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够了,没必要再见面。” 说完她看了看手里满是褶皱的那半张照片,好好装了起来,又低声解释道:“我以前在三谷特殊养护院时,很多次盼望她能来接我,但她两年都没来。 我帮她想过很多理由,觉得她可能也过得十分艰难,从没怪过她,所以我有本事后就往旭日川来了,现在看到她过得……很好就够了,她并不需要我。我也不想在这种小地方和很多陌生人一起生活,哪怕他们是我的……妹妹和弟弟,但他们对我来说,还是陌生人,我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也不想被他们奇怪打量,所以直接离开最好。” 清见琉璃迟疑道:“也许有别的内情……” 角丸雪点点头:“是的,肯定有别的内情,但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西成田升子生活困难,有心无力,那无论如何做她都能理解,但西成田升子明显因为某种原因和过去做了割裂,重新开始了新生活,那就彻底割裂好了,她也不是七八岁时无助的小女孩,她现在有信心独自生活下去,所以真的不重要了,大家各自追求幸福好了。 清见琉璃没话说了,这毕竟是角丸雪的私事,她最多也就能小小劝一下。 三个人又一起往旅馆走,而走到半路她还是有点拿不准,毕竟人生经验不足,非常患得患失,偷偷向七原武问道:“真不让她们见一面吗,会不会留下什么遗憾啊?你也别嫌我啰嗦,我就是有点害怕,万一西成田阿姨也很想知道她的消息呢?她看起来人很好的样子,又隔了那么远,大概不清楚东京那边发生过什么事吧?说不定她还以为阿雪生活得很好呢!” “那就让她这么继续以为下去好了,她没积极去关注女儿的状况,已经失去做选择的权利,有遗憾也是她本身的原因。”七原武有时也很无情,无所谓地笑道,“所以我们只需要关心阿雪的情况就可以。阿雪想回去她身边,那当然好,但她不想搞得一团乱,不准备回去,我也能理解。再说她现在已经知道西成田升子的地址,如果哪天她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再过来,已经用不着我们再操心。”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们可以伸手帮忙,一路把她送过来,这是善意,很积阴德,完全没问题,但我们不能替她做决定,那是不尊重,帮忙也要适可而止。” 呃,说得有点道理啊! 清见琉璃彻底消了再劝的心思,转念一想,觉得事情这样似乎也不错。西成田升子现在生活平静又幸福,那就让角丸雪回去跟着沖坂福子一起过日子好了,说不定三个人都能幸福,是更好的he结局,真不必非要母女相认,万一搞到满地鸡毛,最后三败俱伤,反而更加不美。 她想通了,担忧瞬间消失,倒起了游玩的兴致,取出之前打工、表演才艺赚来的“藏狐币”,向七原武换了一些日元,沿途逛了逛街,买了些精致好玩的旅游纪念品,还给角丸雪买了些精致的小饰品,都有些遗憾没带相机来,不然可以拍些漂亮照片,大家一起合个影。 说真的,单独出来旅行,她还真是第一次,以前不是学校集体组织就是全家一起去,难得能由着她的意思自由闲逛。 他们一直游玩到中午,大概领略了一下旭日川的花田风光,这才回到旅馆,准备吃过免费的午餐就返回平良野,只是刚到旅馆,七原武的传呼机就响了起来,清见琉璃替他看了看,奇怪道:“是中野小姐找你,难道平良野出什么事了吗?” 七原武摸着下巴笑道:“不好说,我估计是替人来说情的。” 清见琉璃若有所思:“小栗警部弟弟的案子不顺利?” “十有八九。”七原武掂了掂传呼机,觉得随时能被人找到有点烦,直接给了清见琉璃,笑道,“以后伱带着这东西吧!现在去给中野小姐回电话,就说我病情突然恶化,两眼鲜血直流止不住,正送往医院紧急抢救。” 清见琉璃倒不在乎替他拿着传呼机,但马上没好气道:“我才不替你撒谎!” 七原武马上转向角丸雪,“那阿雪替我去吧。” 角丸雪倒无所谓,撒谎对她是小儿科,而清见琉璃马上制止道:“阿雪也不行,你怎么能教小孩子撒谎?你自己去回电话!” 七原武继续往房间走,笑道:“那就等回到平良野再回电话好了。” “那也太没礼貌了吧!”清见琉璃跟在他身后抗议,“中野小姐对我们不错啊,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就算你想拒绝,至少也该直接和她说一声,等回到平良野再回电话,不是把她当傻瓜一样戏弄吗?” 七原武步子一停,沉吟片刻拐了弯:“确实,这世上除了你没有傻瓜的,确实有点违反社交习俗,还是直接拒绝比较好。” 他到旅馆总台回电话去了,清见琉璃肚子里骂着他才是傻瓜凑在一边偷听,只听七原武先是打了两个哈哈,又重点强调了一下自己现在是个盲人,眼看就要说到自己得了pdst,现在看到犯罪就开始哆嗦,但不知道中野惠理在那边说了什么,他眉头一挑就住嘴了,又耐心听了片刻就放下电话,沉吟道:“唐津古窑铁釉大彩绘吗?确实有点罕见啊……” 清见琉璃小心问道:“怎么了?唐津古窑是什么?” 七原武醒过神来,面色一正,身后的正义之气又开始翻腾不休,眯着眼淡淡道:“那不重要,区区一个两百年前的碗我没放在心上,但犯罪分子太猖狂了,连小栗警部的弟弟也敢杀害,简直是小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这种犯罪分子绝不能饶恕,我们现在就去弄死他!”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没好气道:“你不是说再也不当侦探了吗?一个破碗就又把你收买了?你还能有点节操吗?” 她是希望七原武继续当侦探的,毕竟那是在做好事,她也能借机学习,但七原武这种不要脸的劲头实在让她受不了,忍不住就想讽刺他几句。 这狗东西真的够了,昨天才说过的话,今天就能再捡起来吃回去,连脸都不红一下,狗都比他强点! 七原武隔着墨镜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这和侦探无关!小栗警部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弟弟就是我弟弟,我们弟弟都被人杀害了,我怎么可能忍得了?必须去和犯罪分子拼个他死我活,这是讲义气!” 放你的狗屁,谁给你钱谁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吧?之前没好处,你连电话都不想回,讲了个鬼的义气,狗脸可变得真快! 清见琉璃用藏狐脸看他,虽然怕被折腾,不敢明说,但在心里疯狂吐槽他。 不过也行吧,她现在也习惯七原武的没脸没皮,反正能把凶手找出来,让正义得到伸张,让受害者不至于含冤而死,这家伙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问题不大——估计这案子危险程度不大他才又见钱眼开,要是受害人是被炸死或枪击而亡,估计他还是要装死狗。 至少单凭一个破罐子烂碗是收买不了他的,怎么也要三五个才行。 ………… 价钱谈妥,不对,是义气为先的七原武突然就精神抖擞起来,要继续和罪恶不共戴天,百死不悔,比积阴德替角丸雪找妈妈还积极,马上就去寻找最好的朋友小栗鸭野——在碗入手之前,小栗鸭野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什么时候取消他的权限,等碗到手后再说。 而小栗鸭野就在他们房间门口等着他们,他无法直接插手案子,只能间接影响一下,连现场搜索都不能参加,很不方便。早上就想请七原武出手帮忙,但七原武在养伤,他是个爱面子的男人,实在张不开口。 不过这案子案情现在有点复杂,看起来旭日川的刑警们一时找不到头绪,连犯罪嫌疑人都很难锁定,他就有点着急起来——依他多年的刑事案件侦破经验,如果在第一时间警方找不到指向性线索,这案子八成要拖很久,甚至不排除凶手借机逃到国外的可能性,所以越早锁定疑凶越好。 事关他亲弟弟,他也就厚着脸皮给中野惠理打了电话,拜托她这个和七原武关系最好的同僚出面,试探一下七原武愿不愿意伸手相助,现在在旭日川他觉得靠谱的帮手也就只有七原武了,而七原武也多次证明过他在侦破案件上能力很强,确实值得信赖。 当然,他心里也有数,不是让七原武白干活,在“小百合绑架案”中,他知道七原武好像比较喜欢古董瓷器,于是就把祖传的收藏品拿一件出来当谢礼,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替弟弟报仇。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十三人的同学会 乌尾镇花之里旅錧房间内,小栗鸭野和七原武寒暄片刻便言归正传,开始说明案件基本情况。 嗯,同僚被害,旭日川刑警们也在卖力干活,基本已经把案件来龙去脉理清,圈定了嫌疑人范围,就是一时难以找到具体凶手,这些情况小栗鸭野已经通过同期好友田切贤治打听清楚,现在对七原武说明一下,让他心中有数。 他弟弟小栗银川现年36岁,毕业于札幌大学院,随后参加地方公务员考试成为北海道道警,是准职业组的一员,受训后被分配到旭日川市工作,目前独居未婚。 顺嘴一提,小栗鸭野也是被分配到平良野警署工作的,将来有可能被调回道警总部或是转到其他地方任职,不过那要看他以后的发展情况。 好的话,他有可能直接去道警总部的刑事部任职,或是到一个新警署成为类似于“伍藤安”一样的刑警大头目;坏的话,可能会因犯错被流放,去某个偏僻小城继续当小头目,甚至可能被一撸到底,被迫体面辞职,就和毛利小五郎一样转职侦探。 嗯,毛利小五郎好像就是因为某次挟持事件,开枪误击了自己老婆,因使用枪支不当被迫体面辞职,成为整日靠饮酒赌马取乐的颓废侦探——曰本对警枪管理十分严格,你就是用警枪自杀都要被追责,误击自己老婆更不行。 小栗银川的职业路线和他哥哥,甚至和毛利小五郎都差不多,目前就在旭日川警署刑事部搜查课纵火系工作,累功熬资历,原本十分正常,但他昨天在旭日川市区巧遇了来旅行度假的大学同学,正好又临近周末休息,他就受邀来参加“同学会”,随后于当夜一点到三点之间被害。 发现者是旅馆的两名值夜女侍,她们夜间三点半左右路过小栗银川房间,发现他的房门没关严,还亮着灯,以为他还没休息,就好心询问一下他是否需要茶水点心,但问了几句没人吭声,有名女侍就伸头进去一看,立马发现小栗银川已经遇害。 死因是后脑勺受到重击,近乎一击致命,临死前用自己的血涂抹了一个x,但警方目前没搞清这是什么意思。 发现小栗银川遇害的那名女侍年纪不大,人生第一次直面凶杀现场,还是半夜,当场凄厉尖叫,像拉防空警报一样就把旅馆所有人都吵醒了,引来大量人员围观,虽没怎么破坏室内现场,但外面反正是踩了个乱七八糟,甚至清见琉璃都跑过去看了两眼。 话说到这儿,清见琉璃忍不住了,一边在小本本上摘抄重点,一边好奇问道:“等等,小栗警部,从您弟弟遇害的情况来看,他是背后遇袭,那他能毫无防备地背对着某人,肯定是熟人作案吧?他的大学同学呢,他的嫌疑应该最大吧?” 小栗鸭野点点头,下意识摸出半包都被压扁的香烟,似乎想点上一根,但马上反应过来不合适,又塞回口袋,叹道道:“我正要说到这一点,目前旭日川警署这边锁定的嫌疑人确实就是我弟弟的大学同学,但……他们这次来了十二个人。” “十二个人?”清见琉璃小吃一惊,没想到人数这么多。 小栗鸭野叹道:“大学同学在普通人认知里是宝贵的人脉资源,他那些大学同学毕业后大部分都留在了札幌。从问询情况来看,他们每年都要小聚几次,多的时候参加者能有几十个。这次只是一次临时性小聚会,有人在黄金周聚会时提议一起出来游玩,有些职业自由度较高的人就响应了,结果他们刚到旭日川市就碰到了我弟弟。” 清见琉璃马上问道:“那不在场证明呢,谁没有不在场证明?” 小栗鸭野耐心答道:“当时是夜里,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都不充分,最多只能夫妻互保,大部分人都声称自己在熟睡。旅馆里的女侍也全问过了,没有人看到我弟弟的房间有谁进出过,也没谁听到过特别的动静。” 清见琉璃在小本本上记好,一时也有些为难起来,嫌疑人这么多,还没有能提供线索的目击者,果然不是一天两天能查清的案子,难怪小栗鸭野着急。 七原武则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笑问道:“你弟弟经常参加这种同学聚会吗?” 小栗鸭野马上摇头道:“从问询笔录上看,他几乎没参加过,这次是昨天意外巧遇,得到了邀请,他这才在下班后自己找过来了,来的时候都快八点了。” 七原武点点头,又问道:“那目前小栗警部觉得谁嫌疑比较大?” 小栗鸭野回忆了一会儿,再次摇头道:“没有,很难判断作案动机。如果凶手真在他们其中,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仇恨能持续这么久,都毕业十几年了,就算在学校有什么矛盾,也不至于隔了这么久还怀恨在心,非要杀人不可。” 清见琉璃也皱眉苦思,觉得小栗鸭野说得有点道理。 一群十多年没见的老同学,就算上学时有矛盾,能有多大仇呢?要是十几年也忘不掉的深仇大恨,也早就该来找他报仇了,而要是仇恨不高,突然碰到小栗银川才起了杀害他的心思……都是一群快奔四的成年人了,有各自的家庭、事业和生活,至于这么不顾后果吗? 莫非和学校霸凌相关? 看到就突然想起过往,起了杀机? 她马上问道:“那您弟弟和他们大学时的矛盾,有在调查吗?” 小栗鸭野点头道:“当然,旭日川警署这边肯定会调查,也在笔录中反复询问过仇杀的可能性,我弟弟是和其中几个人有过小矛盾,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说是作案动机……我个人首先就会怀疑。”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又低头认真道,“七原同学,这次就拜托了,请尽快锁定嫌疑人。只要锁定嫌疑人,深入调查我可以自己完成。” 小栗鸭野现在就是缺个方向,嫌疑人太多,没有指向性证据或作案动机,他想调查也无从着手,而更要命的是,如果找不到指向性证据和作案动机,旭日川警署无法长期留住这些人协助调查,这些人回头回了札幌,事态就更不可控了,凶手哪天随便找个理由坐飞机跑到国外去都不是没可能。 当然,要是别的案子他也能耐下心来慢慢查,凶手跑了就发通缉令,但他弟弟的案子他就无法这么一步一步来了,最好是在这些“老同学们”回札幌前,就把凶手找出来扣下——证据可以慢慢找,反正人要想办法先扣下,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逃脱的希望。 七原武了解他急迫的心情,又想要那个碗,马上认真道:“请放心,小栗警部,我一定尽力,但我需要去案发现场看看,再见见令弟的老同学们,这些需要你想办法。” “没问题,请跟我来!”小栗鸭野早有准备,立刻带他去找同期好友田切贤治。他早就想好了,他无法直接插手案件调查,但七原武没问题,旭日川警署也可以请外援嘛! ………… “七原同学真的没问题吗?”田切贤治看看七原武戴着墨镜,拿着盲杖的样子,有点理解不能了,哪怕他能看出小栗鸭野担心夜长梦多,想快点锁定疑犯,但弄个……瞎子来,还是个高校生,是不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小栗鸭野也是没办法,毕竟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一下,而且七原武是个灵媒,有些怪异手段,说不定瞎了更灵。 他马上向田切贤治仔细介绍了一下七原的“丰功伟绩”,说了说他这一个多月在平良野协助侦办的案子,还特意指出之前“平良野连环爆炸案”之所以能侦破,他当居首功,眼睛也是因为拼死搜救人质才意外受伤,绝对是有能力又有正义感的超级侦探,绝对也能成为旭日川警署的一大助力。 说别的案子,田切贤治可能不清楚,平良野离着旭日川好几百公里呢,本地报纸对平良野发生什么事毫不关心,但“连环爆炸案”可就不一样了,非常罕见,上了北海道nhk的新闻频道不说,全国新闻都有提到,他当然有所耳闻,甚至还和手下们一起“同情”过平良野警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回头还不知道要被记者们折腾成什么样子。 现在听小栗鸭野这么一说,他瞬间就对七原武刮目相看,准备和他交个朋友,毕竟说不准下个倒霉蛋就是他,万一他这边有搞不定的案子,也可以请七原武过来看一看嘛! 嗯,曰本各地警方一个尿性,对请人帮忙破案并不觉得丢人,他也一样,完全没心理负担。 切田贤治态度立刻好转,连续说了几句客套话,也不再质疑七原武的能力,立刻同意他协助旭日川警方侦破此案,直接就安排人带他先去看现场——角丸雪对案子兴趣缺缺,又是个儿童,就不必去了,回房间吃午饭,等着一起回平良野就行。 ………… 得到当地警方配合,事情就好办多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马上就去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的房间已经勘察完毕,小栗银川的遗体也被送去警署进行尸体检视,榻榻米上只剩大量血迹和一个人形白线圈,而别的东西,比如小栗银川的私人物品之类暂时还没动,依旧还在房间里放着。 清见琉璃很兴奋,兴奋中也有种专注,这和以前可不一样,她现在是七原武的“眼睛”,她必须发挥之前一切所学,仔细观察现场,把一切都毫无遗漏地告诉七原武,这样才能保证他有基础信息进行推理演绎,直接找到疑凶。 她小心扶着七原武,边走边小声道:“和我们之间住的房间格局是一样的,只是门的方向不同;门锁正常,没有损坏或是细微划痕;玄关也正常,伱左手边是一个鞋架,上面是旅馆提供的软底拖鞋,一共有……算上死者之前穿的,一共有六双,似乎和我们之间房间里的一样多,过会儿我会再去找女侍确认一下……” 她这一个多月被七原武整天骂猪脑子也进步很多,观察能力有所提升,以前很多想不到的细节也能有心去注意了,一时说得滔滔不绝,感觉这样挺好的。 七原武瞎了,她的作用就更大了,七原武想要破案就必须随时带着她,根本离不开她,而且她还可以随意牵着七原武到处走,他都没办法发狗脾气。 可惜了,这家伙才瞎一个半月,其实瞎个两三年的也不是不行,反正自己可以当他的眼睛嘛,还能照顾好他。 真的有点可惜了,要是换以前,自己说这么多话,他早开始不耐烦了,现在多乖啊! 七原武则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借她注意力都在房间摆设上时,把墨镜扒拉到鼻头,自己扫视着室内,寻找可疑的地方。 清见琉璃一无所觉,慢慢引导着他往房内走,又照着白线圈和她昨夜目击到的印象,仔细描述完死者的遗体姿式,又说道:“死者临死前用右手在榻榻米上涂抹了一个x,这应该是重要线索,你要记好。” 七原武看了一眼,发现那根本不是个“x”,换以前早开喷了,但现在当然不行。现在当着瞎子很方便奴役清见琉璃,还可以十分放肆地提各种以前100%会挨打的要求,他准备当满六周再说。 他直接道:“很好,我现在对案发现场基本有个印象了,接下来带我去看看死者的遗物。” “好的。”清见琉璃马上引导着他过去,边细看边说道,“他带的东西不太多,有一串钥匙,一个传呼机,一个黑色皮革钱包,一个小记事本,一支圆珠笔和一本书。” “钱包?”七原武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些东西,一边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普通的黑色皮革钱包,好像用过挺长一段时间了,边角有些磨损。”清见琉璃出去问了一声,确定鉴识课已经提取过指纹,便取出来让七原武摸一摸,不过一直紧盯着他,生怕他习惯性把里面的钱揣进自己兜里,嘴上继续说道,“里面有三张银行卡,还有大约两万円的钞票和零钱,看起来是熟人作案无疑,至少凶手不是想求财。” 七原武点点头,又翻开小记事本摸了摸里面的内容,发现都是小栗银川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完全和这次同学聚会无关。 别的就没什么重要的了,呼机里的号码警方肯定会调查,用不着他多管。 他又拿起了那本书,随手摸了摸,又翻了几下,还闻了闻,微微奇怪道:“刚买的新书吗?书页很涩,油墨味也很重,都没怎么翻过。” 清见琉璃也看了两眼,但也不奇怪,这年头通勤有时要坐好久电车,干坐着很无聊,很多人都会随身带本书打发时间,只是点头道:“是的,看起来是本新书,书名是《茶花女》。” 七原武把书放回去了,暂时看不出这书有可疑的地方,对方来度假买本书晚上看看也算正常,又命令道,“去问问鉴识课对现场的勘察情况,凶器找到了没有。” 清见琉璃马上去了,七原武则又走回房间靠近门口的地方,望着地上那个“尸体圈”和红色的x型血迹字符出神。 目前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地方就这一处了,但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后脑勺被开了瓢,还能留下这种痕迹?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个x到底代表什么呢? 七原武正琢磨这十分可疑的“死亡讯息”,清见琉璃跑回来了,再次牵住他的手,把询问到的消息告诉他,“凶器暂时没找到,鉴识课还在搜索,但从小栗桑伤口判断,凶器应该是盆景假山上的一块石头。” 七原武点点头,之前他已经猜到,但还是被清见琉璃领着过去摸了摸原本放在桌上的盆景假山,而盆景假山缩龙成寸,陡峭嶙峋,由多块奇石拼组而成,目前少了一块巴掌大的,再结合小栗银川后脑勺上的伤口,基本可以断定少掉的那块奇石就是作案凶器,就是不知道被凶手藏到哪里去了。 七原武摸完盆景假山,表情若有所思。 清见琉璃马上关心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七原武沉吟着说道:“确实有点不对,凶手随手摸了一块石头当凶器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还要带走?一块盆景石,又不可能指向任何人,留在现场不好吗?带走无论是藏还是再丢弃,风险反而更高吧?” 清见琉璃马上道:“这很好解释啊,凶器上会有凶手的指纹,他是不得不带走吧!” 七原武把头转向洗手间方向,挑眉道:“把罪证带回去清洗指纹吗?” 清见琉璃也望向洗手间,觉得要清洗石头好像是不必带回去,犹豫一下又说道:“也许是因为冲动犯罪,当时凶手懵了,拿着凶器就本能逃走。或者杀完人后太紧张,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到不能把沾有指纹的凶器留在现场,没想到还能在这里清理凶器。” 七原武摸着下巴道:“冲动犯罪?” 清见琉璃努力尽到“眼睛”和助手的职责,努力帮他理清思绪,想了想说道:“应该就是冲动犯罪吧,目前旭日川警方也是这么判断的。从现场情况来看,案发经过应该很简单。 凶手以夜间睡不着之类理由,来找小栗桑聊天,因是老同学,小栗桑对凶手完全没有防备,在交谈时被凶手拿起石头猛击后脑,致使他濒死深度昏迷。随后,凶手误以为他已经死亡,携带凶器逃走,最后小栗桑死亡前短暂醒来一瞬间,艰难留下死亡讯息……整个案发过程应该是这样,你觉得不对吗?” 七原武摸下巴的手没停,沉吟道:“虽不是完全说不通,但听起来还是有些怪。如果凶手是冲动犯罪,那之前交谈中两个人还能心平气和吗?小栗银川好歹是名刑警,警惕意识连普通人都不如,之前有过争执,还能把后脑勺完整亮给对方,被砸了个结结实实?那都有点违反人类本能了。” 清见琉璃脑补了片刻,觉得好像是有点问题,但迟疑道:“也许凶手是个心思阴沉的人,就算心里恨得要死,表面上也不动声色,所以才让小栗桑毫无警惕之心。” 七原武直接道:“然后一个心思阴沉的人,热血上脑就不管不顾就动手了?在一个住着几十个人的旅馆里,冒着无意间被人看到他出入死者房间的风险,或是冒着一击不能致命,小栗银川反抗呼喊的风险,就这么把一石头把他砸死了?” 清见琉璃愣了片刻,低头边想边困惑道:“是好像有点说不通,难道不是冲动犯罪?” 如果不是冲动犯罪,那旭日川警方目前连基本调查方向都搞错了啊,旭日川警方目前以为凶手是突然动了杀机,原因是大学时的仇恨。 她想了一会儿,越想越混乱,困惑道:“但如果不是冲动犯罪,那凶手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风险下手呢?小栗桑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凶手完全可以慢慢找更好的机会,犯不着在旅馆就下手啊!” 七原武点点头:“确实,这一点也很难解释,除非有某个原因迫使凶手不得不这么做。” 好像有点道理…… 清见琉璃想了想,也摸着下巴沉思道:“如果暂时不考虑冲动杀人的可能性,单从凶手有预谋的角度来说,动手这么急迫,确实有可能是凶手不想小栗桑和老同学们有深入交流,担心他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小栗桑有可能掌握着某个老同学的黑料?” 七原武也正思考种种可能呢,闻言点头道:“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小。” 清见琉璃马上掏出小本本,把这个疑点记上去,准备回头接触嫌疑人时有目的地询问,然后又关心地问道:“除了这个疑点,还有别的疑点吗?” 七原武转向尸体之前的位置,说道:“接下来就是这个符号了,这真是小栗银川留下的吗?他写这种符号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清见琉璃也望向那个血迹x,迟疑着说道:“不是小栗桑临死前写的还能是谁?至于含义……或许是凶手姓名的罗马音开头?或者有可能是凶手英文名的第一个字母,也有可能是凶手大学时的外号?” 七原武想了想,过去虚摸了一下地上的血迹符号,而也没人阻止他,鉴识课照片都不知道拍了多少了,地上的血迹早晚会洗掉,没什么关系。 清见琉璃又思考了一会儿,觉得目前解开“死亡讯息”还缺乏信息,转而又问道:“除了这两个疑点呢?如果排除冲动犯罪,那凶器消失也是疑点了?” 七原武点头道:“是的,还有小栗银川为什么突然接受邀请,细想一下也有点奇怪。他并不热衷于交际,同学会十几年都不感兴趣,为什么偏偏这一次跟着来了,这一点也有点可疑。” 清见琉璃迟疑道:“碰巧遇到十几年没见的老同学,一起来玩玩也能说得过去吧!” “能说得过去,但还是有些可疑,从小栗银川的警衔上看,他不像是很合群的人,这种人原本该轻易叫不出来的。”七原武转身离开案发现场,这里的信息他采集完了,嘴上笑道,“好了,有这些疑点就够了,现在我们该去看看小栗银川的老同学们,看看谁能解开我们的疑惑。” ………… 七原武离开案发现场后,清见琉璃继续充当他的“眼睛”和“腿”,去找了旭日川警方的前期问询笔录来,翻着简单给他读了一遍重点,让他对每个嫌疑人的个人资料心中有数。 接着她又指着旅馆房间给他描述场景,“现在十二名嫌疑人都在自己房间里,一共占了十间房,都在你左手边的那一排。这十二人中,有两对夫妻,四个人占了两间,其余八人每人一间,都是提前订好的房间。临时受到邀请的小栗桑是晚上现找的,住的地方离同学们比较远。” 七原武点点头,表现他这个“瞎子”已经对环境心中有数,而清见琉璃马上问道:“先见谁?按房间号一个一个见吗?” 七原武想了想道:“从松垣诚治开始吧!” 清见琉璃奇怪道:“为什么从他开始?” 七原武笑道:“他邀请小栗银川来参加聚会,当然要从他开始问起。” 清见琉璃恍然,把七原武扶到松垣诚治的房间,而松垣诚治这帮人正“自愿”协助调查,全都老实待在自己房间,见到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这对组合有点吃惊——一个瞎子带着一个jk吗?这是在搞什么? 七原武似乎感觉出他的疑惑,取出平良野警署的顾问证件晃了晃,笑道:“松垣桑不用奇怪,我们是来协助警方解决案件的顾问,如果方便,我们现在能聊聊吗?” 松垣诚治倒是性格颇为开朗的人,闻言都没多关注证件,马上苦笑道:“当然方便,我都答应警方今天不离开房间了,你们想和我聊什么都可以,有的是时间,但我已经做过笔录了,能说的都说了,伱们其实可以直接看警方笔录,我多说一遍也没什么用。” 七原武笑道:“我知道,但我想再听一遍,请不要介意。” 松垣城治反正今天哪里也不能去,引着他们坐下,又客气地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瓶水,无奈道:“没什么,你们问吧,我也想快些找到杀害小栗君的凶手。” 七原武马上道:“那先从你为什么要邀请小栗桑说起吧!” 松垣诚治叹道:“没有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了,突然碰到,就叫他一起来了,哪有什么原因。” “是怎么碰到的呢?”七原武耐心询问。 松垣城治回忆了一下昨天碰面的情景,答道:“我们是昨天早上从札幌出发,大约十点到的旭日川市,然后有的人说想在旭日川市逛逛,有的人没兴趣想直接去吃午饭,于是就分头行动了。 分头行动后,我就和宝生他们一起走,准备找个有特色的地方尝尝当地美食,顺便休息一下,结果路上就遇到了小栗君。多年没见,大家见面都很高兴,我们就邀请他一起吃饭,吃饭时我又提一嘴聚会的事,他就答应了。” 七原武挑了挑眉,沉吟道:“直接就答应了?” 松垣诚治愣了愣,迟疑道:“好像是犹豫了一下,但也很正常吧,他上学时就少言寡语,很少参加各种活动,这次要不是十多年没见,我猜他可能都不会来,当时我真就是顺嘴一提。” 七原武点点头,又笑问道:“当时你们一起吃饭的都有哪几个人?” 松垣城治马上道:“我,宝生两口子,嗯,就是宝生航和宝生朋美夫妇,还有彬田香奈惠和高坂彰那家伙,一共五个人,另外七个人去逛商业街去了。” 清见琉璃马上把这五个人记到小本本上,而七原武则又细问道:“小栗桑吃饭时和谁说话比较多,有表现不太正常的地方吗?” 松垣诚治回忆片刻,犹豫道:“主要就是我们在问他的情况,毕竟我们几个之间都常联系,他不在札幌,我们都对他这些年的情况了解不多。至于他和谁说话比较多……大概和宝生航说话比较多吧,他们上学时关系就不错,宝生航那家伙交际能力很强,和谁都能聊得上来。” “别人呢,谁和他说话比较少?”七原武似乎对这话题很关心。 松垣城治想了想,迟疑道:“彬田和高坂两个人话都不多……你不提我还没想到,现在想想是有点奇怪,高坂平时也挺能说的,昨天吃饭时倒很安静。宝生朋美也没太说话,不过她平时就那样子,一直很安静,倒是小栗君主动和她说过几次话。” 清见琉璃马上又在高坂彰的名字上画一个圈,而七原武继续追问:“小栗桑和宝生朋美女士聊了些什么?” 松垣城治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也关心一下她的状况,说了说以前学校里的事,就是正常叙旧。” “正常叙旧吗?”七原武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没再继续追问这话题,又问了些他昨晚干了什么,人在哪里,听到动静后又干些了什么,最后从清见琉璃那里要来一张照片,展示给松垣城治看,问道,“对这张照片,松垣桑有什么想法?” 松垣城治看了一眼,迟疑道:“这个x是小栗君临死前留下的讯息吧,昨天夜里我就看到了,但……我想不出和我们之间的谁相关。” 这可是本案最关键的线索,清见琉璃马上问道:“什么也想不到吗?” 松垣城治肯定道:“想不到,我想过很久了,没有一点头绪。” 清见琉璃也没办法,死者的同学都想不到,那这个x到底代表什么呢?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x不是x 离开松垣城治的房间后,清见琉璃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感觉从刚才的对话来看,松垣城治这个邀请人嫌疑不大,反倒是高坂彰比较可疑,马上问道:“接下来去找高坂桑?” 这人嫌疑很大,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相遇,连话都不肯多说,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七原武无所谓,反正剩下这些人他都要见一圈,马上一抬手,清见琉璃立刻搀着他去找高坂彰。 嗯,格调很高,有当年老佛爷那味了。 高坂彰对警方安排一个盲人和jk来问询倒没怎么在意,继续喝他的闷酒,而七原武赶时间,废话也不多说,单刀直入:“高坂桑和小栗桑大学时关系怎么样?” “很糟糕。”高坂彰直言不讳,“小栗那混……算了,他都死了,小栗和我性格合不来,我们上学时就互相看不顺眼。” 果然有问题,清见琉璃马上问道:“具体原因呢?” 高坂彰喝了口酒,淡淡道:“具体原因多了,比如刚开学不久,他就认为我棋牌比赛作弊,把我举报了。” 七原武哑然失笑:“所以,你作弊了吗?” 高坂彰无所谓道:“确实作弊了,但那又怎么样,一个社团举办的娱乐比赛,大家就是在玩闹,也只他一个人在认真,而且这和案子有什么相关?别说那件事对我没什么影响,就是当时有些影响,我难道会隔了十几年才把他杀掉?” 七原武点点头,又笑问道:“好吧,他是比较认死理的性格,你是比较散漫洒脱的性格,关系不好我可以理解,那之后你们又发生过冲突吗?” “四年很长,后来是有过几次争吵。”高坂彰不痛快道,“比如有次我和他分在一个讨论组,回头交作业时他把我的名字划掉了,因为他觉得我对集体讨论没贡献,不该算上我的名字,害我那门选修课连学分都没拿到。” 七原武想了想又问道:“所有人都知道伱们关系不好?” 高坂彰淡淡道:“差不多吧,但我根本没在乎过他,你非要因为这种事就觉得我有嫌疑,那我可以告诉你,就这次来的人里面,池岛、青丘、佐志、大桥都和他吵过架,小栗那家伙并不是只和我合不来。” 清见琉璃把这几个名字都记在小本本上,满脸都是好奇,感觉大学和她想得不一样,好像还没他们高中班里关系和睦,反而更像幼稚园。 七原武也不再关心他们俩的糟糕关系,转而又问道:“那小栗桑和谁关系比较好?” 高坂彰直接道:“我不知道,我平时很少搭理他。” 七原武点点头,又问道:“那就再说说昨晚的事,事发前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昨晚吗?”高坂彰皱着眉头回忆片刻,摇头道:“完全没听到任何动静,白天坐车和游玩,晚上还一起喝了酒,我回房间后就困得厉害,早早就睡下了,而且睡得很熟。” “也睡得很熟吗?”七原武沉吟片刻,继续问道,“被惊醒之后呢?” 高坂彰又好好回忆了一下,犹豫着说道:“当时有点乱,女人好像都没出来,大概胆小或是不敢素颜出来见人。男人好像都出来查看情况了,宝生、池岛和佐志还一起进去看了看小栗的情况,然后就被旅馆大将要求离开,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回来之后呢,你们有讨论什么吗?” 高坂彰摇头道:“没有来得及,女侍一直催着所有人各回各房,说是警方的要求,当时能在外面活动的只有旅馆的人。” 七原武点了点头,掏出了那张照片给他看,问道,“那对这张照片,高坂桑有什么想法?” “x吗?”高坂彰看了一眼照片,摇头道,“我仔细想过了,没谁的姓氏能和x联系到一起。” 清见琉璃马上追问道:“那英文名或是外号呢?” 高坂彰又思考片刻,继续摇头:“都一样,我想不出是指的谁。” 七原武收起照片,起身笑道:“那就先暂时这样吧,高坂桑先休息,有需要我再来找你。” 高坂彰无所谓地点点头,也不送他们,就继续坐在那里无聊喝酒。 ………… 出了门,清见琉璃也觉得为了上学时一点矛盾就杀人不太可能,而且高坂彰的态度是有些不耐烦不假,对小栗银川也没多少好话,但这样反而显得毫不心虚,不太像凶手。 邀请遇害者的人和最烦遇害者的人好像都不像凶手,她迟疑着向七原武问道:“我们接下来去见谁?” “宝生夫妇吧!” 清见琉璃没意见,马上搀着七原武去了,而宝生夫妇正在吃午餐,但在七原武说明来意后表示没关系,他们愿意积极配合。 宝生航是个很帅气的中年人,都三十五六了还这么帅气,想来年轻时更帅,说话间一派温文尔雅很讨人喜欢,而夫妻二人主要由他负责答话,他妻子宝生朋美则是个看起来很安静的中年女子,就淡淡笑着在旁添茶。 七原武先问了问他们昨晚的情况,和松垣、高坂二人描述得差不多,他们也睡得很死,被旅馆女侍的尖叫声惊醒后,宝生朋美留在房间内,宝生航出去查看情况,但没多久就被旅馆大将劝回来了,随后就开始被迫“自闭”,一直到现在为止。 唯一区别,就在于宝生航进入小栗银川的房间,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看了看他死了没有,发现他被杀害后还准备马上报警,只是旅馆这边抢先一步,已经报警后开始赶人。 七原武点点头,又开始询问大学时的事,望着宝生航笑道:“宝生桑和小栗桑在大学时关系很好吗?” 宝生航爽朗一笑:“我和所有人都关系不错,当然也包括小栗君。” 七原武又追问了一句:“是知心朋友吗?” 宝生航迟疑一下,摇头笑道:“知心朋友难得,关系也没好到那种地步。” 七原武点点头,又转向宝生朋美,“那朋美女士呢?” 宝生朋美微笑道:“我和小栗桑就是一般同学关系。” “打交道不多吗?”七原武笑道,“但我听松垣桑说,你们一起吃午餐时,小栗君好像比较关心你的情况。” 宝生朋美马上转向宝生航问道:“有吗?” 宝生航想了想,笑道:“是问过你几句,但我觉得那是他被我们问得不耐烦了,想转移一下话题。” “原来是这样吗?”七原武点点头,又望着他们二人好奇道,“你们二位是大学时就交往了?” 宝生航微笑摇头道:“没有,毕业后又过了几年,互相才有了好感,慢慢走到了一起。”说完他还看了看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又开玩笑道,“没你们运气这么好,早早就能在一起。” 对七原武这种人来说,这种玩笑和放屁没区别,但清见琉璃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解释道:“宝生桑,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宝生航笑道:“抱歉,我和朋美在大学时也是朋友,后来才交往结婚。” 七原武似乎也对八卦来了兴趣,追问道:“那在大学时呢,大学时你们关系怎么样?” “这个啊!”宝生航充满爱意地看了一眼宝生朋美,微笑道,“我性格比较跳脱,热爱交际,她性格比较安静,不太爱说话,大学时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七原武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朋美女士在大学时,和小栗桑是一类人了?” 宝生朋美笑道:“大概差不多吧,但同一类人也未必关系要好吧?” “说得也是。”七原武掏出照片,笑问道,“那请两位看看这张照片,你们能想到什么?” 宝生航昨夜就看过,马上关心地问道:“这个x啊,之前我就想过,一直没头绪,警方有什么头绪吗?” 宝生朋美则是第一次见,半夜遇到尖叫,女性基本都没离开房间,仔细看了一眼才摇头道:“我也想不出这个x能和什么相关。” 清见琉璃低声叹了口气,感觉找点线索好难,而七原武毫不失望,起身笑道:“那好吧,二位要是能联想到什么,请马上通知警方。” 宝生夫妇一起起身相送,十分配合地说道:“没问题,我们也会再好好想一想。” ………… “案子好像和他们无关。”清见琉璃对这对恩爱夫妇印象挺好,觉得他们也不像凶手,向七原武问道,“接下来去彬田女士那里吗?” 最初和小栗银川相遇的老同学,也就剩下这一个了。 “对,走吧!”七原武正在思考,由着清见琉璃掺着他去彬田香奈惠的房间,对目前清见琉璃认真服侍他的态度很满意——这样继续下去,下个月他就能骑着清见琉璃出门了。 彬田香奈惠这会儿也在房间自闭,她长相普通,白净的瓜子脸上有些小雀斑,就算用妆容掩盖也能多少看出一点,但气质不错,偏柔和,性格应该很温顺。 在七原武表明来意后,她也老老实实配合问询,对怎么遇见小栗银川的过程描述的和其他人一致,也表示昨晚睡得很沉,没听到任何动静,被惊醒后就在房间里待着,并没有去查看小栗银川的情况。 整体而言,她的话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你也睡得很沉吗?”七原武耐心听完后摸着下巴说了一句,但没纠结这话题,又笑着问道,“彬田女士和小栗桑的关系也不好吗?” 彬田香奈惠先是点头又微微摇头:“关系说不上不好,但关系也说不上好。” 七原武马上关心地问道:“有过矛盾?” 彬田香奈惠又摇了摇头:“没有。” 七原武奇怪道:“那十几年不见的老同学了,就算关系平平,怎么相遇时不关心几句呢?我听松垣桑说,当时你都没怎么说过话。” 彬田香奈惠犹豫一下,低声道:“我不太喜欢他的性格。” “那你喜欢哪种性格,高坂桑那种吗?”七原武更八卦了,低头凑近了她说道,“是不是怕引起高坂桑的反感,毕竟你们都知道他俩以前互相厌恶,所以你干脆就闭嘴不说话了?” 彬田香奈惠愣了愣,表情冷淡了一些:“这和案件相关吗?” 七原武哑然笑道:“不相关,就是从你们五人组的构成以及午餐时的表现来说,我有点怀疑你和高坂桑之间关系比较好,所以随便问问。” 彬田香奈惠垂下眼睑,低声道:“高坂君面冷心热,帮过我很多,他其实是个好人,我们关系……还可以。” “这话大有深意啊!”七原武感叹了一声,取出照片给她看,“不过咱们先不纠结这点小细节,彬田女士看看这张照片,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彬田香奈惠仔细看了一眼照片,迟疑道:“一个叉号吗?我没什么想法。” 七原武松了口气,欣慰道:“终于有个人能说对符号名字了,我还以为会白忙一场,彬田女士为什么觉得这是个叉号?” 彬田香奈惠愣了愣,犹豫着说道:“因为这就是个叉号,所有人都认识。” 清见琉璃忍不住了,奇怪道:“这明明是个x啊!小栗桑都要死了,他画个叉干什么?” 彬田香奈惠反应过来了,一时脸色有些难看,而七原武则对清见琉璃笑道:“你这笨蛋,这就是个叉号,你再仔细看看。” 清见琉璃仔细看了看照片,还是莫名其妙:“就是个x,虽然和叉号看起来差不多,但临死前画叉号根本莫名其妙。” 七原武无奈道:“真的笨死了,你仔细看看笔划顺序,再想想你怎么写这个字母和这个符号。” 清见琉璃马上试写道:“我写x,先从左上角起笔,然后……” 她比划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x和叉号模样是差不多,但笔划顺序是反的。一个从左上角起笔,一个从右上角起笔,而仔细看看两条血痕交错的中间位置,是右起笔那一斜在下面,是个叉号没错。 至少不可能是x,没有人写x是从右上角起笔的,那种该算极为少见的怪胎,不在常理范围内。 她比划明白了,但更糊涂了,难以置信道:“这还真是个叉号,那小栗桑这是想说什么?他遗体旁边禁止通行吗?” “我也没想出来,让我们来问问写叉号的人好了。”七原武转向彬田香奈惠,客气道,“彬田女士,之前除了我,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x,只有你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叉号,这叉号该不能是你写的吧?” 推一本幼苗《只想平静度日的我拒绝恋爱》,新人新作,急需指正意见,这里特聘资深日背读者去指点一二,催一下肥。 要资深读者啊,别把幼苗催死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什么也没听出来啊! 客房内,彬田香奈惠面色冰冷,一时找不到理由解释,无法作答,干脆就拒绝说话,而七原武饶有兴趣地等了片刻,又笑着追问道:“所以,真是你写的了?彬田女士,你画一个毫无意义的符号是为了什么呢?想把什么藏起来?小栗桑真正留下的遗言是什么?” 彬田香奈惠还没说话,清见琉璃已经惊讶道:“真正的遗言?那个叉号是涂抹后的结果?” 七原武微笑道:“八九不离十,一具尸体旁边出现叉号毫无意义,而且叉号有阻止、清除的意味,我想可能是当时榻榻米上有某个文字,指向某个人,而彬田女士绝不想那人被逮捕,所以就用小栗桑的手掌蘸了血,重新涂抹了一下,结果搞得所有人一头雾水。” 清见琉璃愣了愣,若有所思道:“这么说的话……好像真有可能,就算小栗桑想写个叉号,好像也不必用手掌来写,更不必写得那么大。” 顿了顿,她又迟疑着问道,“所以凶手是谁?之前你说彬田女士和高坂桑关系比较好,所以彬田女士想保护的人就是他?” 七原武点点头,望着彬田香奈惠笑道:“我想是的,从昨天午餐时的情况和刚才她提到高坂桑的话来看,她是坚定站在高坂桑一边的,似乎她最近一段时间受过高坂桑许多帮助,对他很有好感,所以这里的老同学之中出了凶手,她愿意拼命保护的,九成九就是高坂桑。” 彬田香奈惠终于忍不住了,冷声道:“伱说这些没意义,那是个叉号,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一切只是你们的猜测,那并不能成为证据。” 七原武笑道:“当然,那确实算不上证据,但我不需要证据,我只要锁定疑凶就行了,回头警方会拿出时间来和高坂桑慢慢磨。彬田小姐,你还没理解问题的严重性吗?一名刑警莫名其妙被杀了,警方绝不会善罢干休,以后会时时刻刻盯牢疑凶,无论你怎么包庇他,他以后也绝不会好过。” 彬田香奈惠下意识握了握拳,身子都抖了抖,垂下眼睑,呼吸都急促了些,而七原武冲清见琉璃呶呶嘴,示意她赶紧唱白脸,温柔劝一劝,但清见琉璃瞪大漂亮的眼睛,没搞懂他的意思,困惑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虽然没问对人,但也凑合,七原武赶紧接话,笑道:“她不是不舒服,是在担心高坂彰,毕竟她孤立无援时,也就高坂彰那个面冷心热的家伙伸出了援手。”说着话,他看了看彬田香奈惠的手、脖颈、耳后之类地方,又摸着下巴笑问道,“你刚刚离婚没多久?以前被家暴过?是高坂桑救了你?他该不能还和你前夫打过一架吧?” 彬田香奈惠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七原武一眼,搞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 事实和七原武推测的差不多,她确实遇人不淑。丈夫因泡沫经济破裂失业后性情大变,经常喝醉后就开始打她,而她也不得不重新工作,但连续求了好几个以前交好的老同学都没什么收获,反倒是偶遇到高坂彰这个以前关系平平的家伙,伸手帮她联系了不少业务,缓解了她的经济困难,帮她重获职业自信。 后来两个人交流渐多,高坂彰还发现她经常挨打,也没和她说一声就去找她老公了,威胁再敢打他朋友,就别怪他也开始打人,声称两个男人打架更有意思。 她很感激高坂彰,也有点喜欢他,原本她是不爱凑热闹的性格,但高坂彰爱凑热闹,和几个男同学关系非常好,经常参加聚会,所以她也开始参加同学会,这次临时性小聚会也跟着来了,就为了能和他多相处一下。 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想多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但现在话可能都没法经常说了,估计只能去探监。 不过她绝对不会出卖高坂彰,依旧拒绝配合,声音冷淡道:“我昨晚一直睡得很熟,什么也不知道,更没有包庇高坂君,你只管随便猜好了,到时律师会和你们谈。” 七原武失笑道:“好吧,我完全能理解你想保护他回报他的心情,但你就没想过凶手其实不是高坂桑,而是有人嫁祸他吗?你这样做只是在害他,根本不是帮他,而是在帮真正的凶手。” 彬田香奈惠愣了愣,这她之前还真没想到,迟疑道:“嫁祸?” 七原武点点头:“其实我觉得凶手应该不是高坂桑,他这种人性格自由散漫,想一出是一出,和性格内向认真的人是相处不好,但他这种人也有一个优点,就是不记仇,或是有仇马上就想报,你说他隔了十几年才去砸死一个没多大仇的仇人,我是不太信的。 相反,他是很好的替罪羔羊,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小栗桑合不来,两个人大学时经常起摩擦,只要小栗桑被杀,再留下点指向性证据,那他百分百就是第一嫌疑人,警察绝对会围着他团团转,到时再细翻翻大学时的老账,他冲动杀人的嫌疑就会越来越高,作案动机很明确。 证据和作案动机都齐全,直接把他送上法庭都够了,只是凶手没想到中间出了一个你,把指向性证据毁了,凶器也偷走了,结果弄成了一个疑案,所有人都被扣下不能走,估计凶手这会儿也在搞不清状况,正恨你恨得牙痒痒。” 七原武说完,又向彬田香奈惠笑问道,“凶器也是被你偷走的吧?凶手想误导所有人,弄个清晰明了的案子,结果只误导了你,你关心则乱,认为是高坂桑酒醉后冲动杀人,不小心留下了太多线索,就替他把现场清理了一遍,以免他去坐牢,是不是这样?” 彬田香奈惠表情微微动摇,望着桌面低头沉思,推测嫁祸的可能性有多高,七原武是不是在诈她交出证据,而七原武隔着墨镜仔细看了她两眼,笑道:“好吧,看样子我推测没错,现场那么奇怪全是你干的,你画了叉号,又偷走了凶器,知道这两点暂时也够用了,我就先告辞了。” 彬田香奈惠回过神来,讶然抬头:“你这就走吗?” 她还以为要和七原武再磨好长一会儿,而七原武笑道:“你又不肯配合,不走我还能干什么?我觉得高坂桑是被人栽赃嫁祸,但现场被你毁掉了,我能做得也不多,没办法继续寻找真凶,也就只能回去这么交差了,让警方慢慢查他好了。” 彬田香奈惠愣了一会儿,低声道:“但高坂君可能真是被人嫁祸了,我现在想想……也觉得有点可疑。” 七原武马上问道:“所以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彬田香奈惠又纠结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你之前推测对了,我因为……之前的原因,有些神经衰弱,夜里经常睡不安稳,昨晚还很奇怪,夜里醒来时胸闷得厉害,我就想去回廊里透透气,又有点担心高坂君的情况……嗯,他晚上聚餐时和西池他们在闹,喝了不少酒,我有点担心他会不舒服,就走到他房门前转了一圈,结果就闻到了血腥味,他房门前紧挨回廊的院子里,有一块沾血的石头。 我当时觉得不太对,我知道他和小栗桑以前关系很差,又看小栗桑的房间好像还亮着灯,我就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小栗桑已经……遇害了。” 顿了顿,她又赶紧补了一句,“我不会承认我说过这些话,除非你找到真凶。” 七原武点头笑道:“当然,如果找不到真凶,这些话我全会忘掉,但后来呢?当时现场是什么样子?” 彬田香奈惠放心了一些,又低声说道:“小栗桑的遗体我没怎么动过,当时他趴在榻榻米上,手里握着一个我送给高坂君的御守,旁边还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た’,我就以为是高坂君醉酒后和小栗桑发生了冲突,把他……” 清见琉璃替她补齐,问道:“然后你就拿走了御守,还把字涂掉了?” 彬田香奈惠默默点头,当时她无意中发现那块被丢弃在回廊旁边的血石头,微微一联想就觉得不太妙,赶紧去小栗银川那里一看,再想想以前高坂彰在背后骂小栗银川的话——昨天偶遇后刚骂过——本能就觉得人是高坂彰酒醉后一冲动砸死的,哪怕吓得直哆嗦,还是马上帮他善后,小心拿走了御守,又用小栗银川的手把字涂掉,但仅是涂一下太显眼,一看就像是在掩盖什么,她就又添了一笔,打成了个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涂成个叉,大概是不知道该涂成什么样比较好,又心情太紧张,下意识想消除掉文字,就画成了个叉。 现在想想,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清见琉璃看她在恍神,小心追问了一句:“那凶器和御守呢?” 彬田香奈惠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还是不肯说。 那是能直接指认高坂彰杀人的铁证,她现在也怀疑有人想嫁祸高坂彰,可以说说当时的情况,反正七原武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证据她还是不能交——她藏得很隐秘,是常人绝不可能想到的地方,她有绝对信心不会被找到。 七原武倒没急着找证据,他确实觉得高坂彰不像凶手,又反复细问她当时看到的情景,确认她没玩什么套中套,一时沉吟不语。 清见琉璃也很失望,搞了半天白忙一场,彬田香奈惠什么也没看到,仅仅就是跑去破坏了现场,对寻找真凶提供不了多少帮助——如果高坂彰不是真凶,那真是白忙一场,除非高坂彰就是真凶,那说这半天还有点用。 不过也行吧,总算解开了两个疑点,对弄清真相还是有点帮助的。 她转向七原武,正准备问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七原武已经又向彬田香奈惠问道:“彬田女士,小栗桑和宝生朋美女士以前关系怎么样?你对宝生朋美女士了解吗?” 彬田香奈惠愣了愣,疑惑道:“怎么突然提起她,朋美有嫌疑吗?” 七原武点点头:“从目前情况来看,他们夫妇杀害小栗桑的可能性最高。” 清见琉璃不能理解了,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啊!” 该死的,我之前遗漏什么细节了吗?我什么也没听出来啊!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清见琉璃一头雾水,但七原武懒得理她。 道理很简单,松垣城治、高坂彰、彬田香奈惠这帮人极有可能被人下药了,不然不会个个都说自己睡得很死,明明房间相邻,竟然一点动静也听不到。 这不太合理,临时换了居住新环境,总该有两三个人始终处在浅睡眠状态,单纯用喝过酒解释不通,特别是彬田香奈惠提到“昨晚很奇怪,睡醒后胸闷”,这更能进一步证明他们确实服用过某种安眠类药物。 药量不大,目的不是伤人,仅就是想让人更早入睡,还睡成死猪,但意外和彬田香奈惠正在定期服用的某种治疗神经衰弱的药物有冲突,这才造成她不但没睡死,还胸闷烦燥,睡到一半出门透气去了。 那能提前想到下药,还能有时间去计划去准备,说明凶手早就有心要杀死小栗银川,凶手有极大可能就在最早遇到小栗银川的一组人当中,也就是在邀请人松垣城治、大学恶友高坂彰、正想开始新生活的彬田香奈惠,以及非常恩爱的宝生航、宝生朋美夫妇之中。 那首先排除掉松垣城治,凶手明显不希望小栗银川和老同学们有太多交流,不可能主动邀请他前来,所以松垣城治一开始就嫌疑极小; 其次,现在一切线索都在指向高坂彰,说他杀人也能说得过去,但指向他的证据过于充分,倒显得很刻意,换了警方可能就以“证据充分,动机明确”结案了,但在七原武看来,这不太符合高坂彰的性格,他哪怕就是记仇,昨天下午就该和小栗银川打起来了,当前嫌疑中等偏下; 再次,彬田香奈惠是第一个发现凶案现场的人,她的行动都在围绕如何保护高坂彰上面,如果真是她作的案,她没必要设计去陷害别人,或是故意把现场弄成那样,乃至拿走凶器,这样她完全没收益,嫌疑是下下; 最后,暂时排除了这三个人,那就只剩宝生夫妇了,但他们为什么那么急迫杀死小栗银川,还想找个替罪羊,避免自己被调查,这一时想不通。 所以,七原武需要再细问问宝生夫妇的情况,深入了解一下他们过去,特别是宝生朋美的情况,毕竟小栗银川突然跑来参加这种聚会也有点可疑,和他孤僻不合群的性格不符,必然是有什么吸引他来的,而就目前所知,他之前对宝生朋美的状况最感兴趣。 只是这些向清见琉璃解释起来太困难了,要是一问一答搞不好能说半天,所以七原武干脆就懒得理她,就等彬田香奈惠回答。 彬田香奈惠有些莫名其妙,但只要凶手不是高坂彰就行,对七原武愿意另找真凶积极配合,哪怕困惑也努力回忆,慢慢说道:“朋美上学时也不太活跃,性格也比较内向,和小栗桑的关系……我真说不太好,但朋美这个人其实很厉害,上学时我就发现了,她比一般人要有想法。大三下半时我们都开始忙着找工作拿内签,参加各种就职课,她一点也不急,我当时还劝过她,她根本不在意,后来她果然就自己创业了。” 七原武奇怪道:“她自己创业?” 彬田香奈惠点点头:“是的,我听说她毕业后自己开了一家配料公司,专营糖浆配料,没花几年时间就把公司做大了,掌握着好几种配糖专利。现在她虽然年轻,但听说在札幌相关行业很有影响力,所以这次我们才会来这么多人,西池他们都想巴结她和宝生桑,连高坂君也被硬拉来了。” “那宝生航呢?”七原武又问道。 “我和他就是一般同学,他上学时很活跃,经常换交往对像,绯闻很多,但他和高坂君比较合得来,经常凑在一起玩。”彬田香奈惠犹豫着说道,“毕业后我就不清楚了,我刚入职时比较忙,后来又相亲结婚,和他们联系不多,事情多半都是最近听高坂君说的。他说宝市桑就是看到朋美有钱才追她的,我觉得也是,朋美容貌一般,以前性格也有些怪,在学校里宝生桑根本没多理会过她。” “美朋女士以前性格比较怪?”七原武沉吟道,“这还真没看出来,但从你这话听起来,你们俩以前很熟?” “朋美性格是有些怪……也许不该说怪,该说她比较自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更多心思用在自己喜欢的事上,而且有些得理不饶人,有人惹到她她一定会报复,在女生里面风评比较一般,大家都说她很小气,太爱较真,和一般女生不一样。”彬田香奈惠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但我觉得无所谓,所以我和她比较熟一些,经常上大课时坐在一起,有时也会一起吃午饭。” “这样啊……”七原武沉吟片刻,又耐心问道,“再好好回忆一下,大学时小栗桑和朋美女士有什么交集。如果你这熟人都回忆不起来,这案子就很难说了。” 事关自己暗恋的人是否能洗脱嫌疑,彬田香奈惠也真够努力的,拼命在那里回忆,但事情过去十几年,中间还发生过无数人生大事,记忆非常模糊,想了半天才迟疑道:“除了正常上大课,选修课有交集算不算?我好像在图书馆看到过他俩几次,当时还顺嘴取笑过朋美一句,问他俩是不是准备交往,但他俩在干什么我实在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概和某门选修课相关……” 说着说着,她自己先不确定了,“也可能他们只是偶尔遇到了,或者是因为别的事,当时好像都大三下半了,大家都忙着参加就职课,就他俩还比较悠闲。” 七原武轻轻拉过她的手,慢慢揉搓着,放缓声音说道:“不着急,慢慢回想一下,他们当时在干什么,像不像正在交往?” 彬田香奈惠又认真回忆了一会儿,还是无法确定,犹豫着说道:“也许是一起改小论文?好像他们面前摆了很多草稿纸……小栗桑为人比较认真,但他学业有点瘸腿,他又偏想去报瘸脚的课目,也许是他某门选修课交不上结课小论文,在求着朋美帮他改?” 这听起来都有点像是她在问七原武了,七原武也不介意,沉吟片刻又问道:“他们在一起时的感觉呢?给伱的第一印象就是像在交往?” 彬田香奈惠回忆了一下,对这方面倒印象鲜明些,点头道:“是的,我看到他们在一起低声说笑过,态度比对一般同学要亲热得多,所以我当时才会开那种玩笑,现在还能有点印象。”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朋美上学时大多数时间独来独往,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我很少看到她和别人一起说说笑笑,但后来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至少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在一起过,大三下半和大四大家都很忙,都想赶紧确定一份好工作,很少再关注别人的事了,也很少碰面。” 七原武点点头,沉吟道:“那就是有段时间他们关系不错,可能互相有好感,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甚至不能排除他们短暂交往过的可能性?” “现在回忆一下,应该是的。”彬田香奈惠点头说了一句,又迟疑道,“你在怀疑朋美吗?他们就算短暂交往过,这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学校恋情很常见。” 清见琉璃在旁边做记录,但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点头,上学时交往的人多了,就算分手也不必干掉对方啊,大家又不是属螳螂的! 七原武没回答,自顾自想了片刻,微微眯了眼,又问道:“你和朋美女士大学时关系不错,之前困难时有找她去求助过吗?” 彬田香奈惠点点头,神色黯然道:“有的,我当时想找一份普通文职工作,能赚些钱,也尽量少留在家里,就厚着脸皮给她打过电话,但她可能是觉得把同学变成下属不太方便吧,当时含糊了几句,我就没好意思再打电话。不久后,我就在另外一家公司求职时遇到了高坂君,他帮我找了一份销售工作,还经常帮我联系业务。” “再见面呢?” “再见面……就还是同学,我不能因为她没帮我就去憎恨她,十年多没怎么联系,张口就想去她那里工作,她一时不肯答应我也能理解。”彬田香奈惠说道,“在同学会上再见面后,她也关心过我几句,说可以介绍我去另一家大公司工作,薪金会很好,不过当时我已经不需要了,就只谢了谢她。” 七原武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起身笑道:“多谢配合,彬田女士,有需要我再找你。” 彬田香奈惠马上道:“那高坂君的嫌疑……” 七原武认真道:“就冲你们这么有情有义,我也一定要把真凶找出来。” 彬田香奈惠挺直腰认真道:“那就拜托你了,但你记好,我是绝不会允许高坂君受到伤害,无论他无意间犯下什么错事,无论对不对,我都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他,你要敢把我说的话告诉警察,逼我去作证或强搜证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相信我,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七原武叹道:“知道了,侦探这活儿实在太危险了,我明明是在做好事,结果还要被威胁。” 彬田香奈惠身板弯了弯,难过道:“对不起,我也没是办法,我必须这样做,哪怕不对……” “我理解。”七原武转身往门外走,但又不放心地回头道,“虽然我觉得几率很小,但万一查一圈,真凶还是高坂桑,你其实不一定非要来捅我,你可以考虑一下伤害我最亲近的人,捅她一刀也是一样的。” 彬田香奈惠愕然望向他,而七原武听到旁边有骨节爆响声,赶紧笑着出门,“开个玩笑,当我没说吧!” ………… 清见琉璃眯着眼跟着七原武出来,正气他好好的又开始不着调,突然发现七原武这次没要求当老佛爷,而是又自行敲打着盲杖沿着回廊走。 她赶紧上前扶着他,奇怪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七原武直接道:“再去案发现场一趟。” “去那里干什么?”清见琉璃问了一句,见七原武不答,也就赶紧扶着他去了。 小栗银川的随身物品还在,七原武直接翻了翻,找出了那本《茶花女》,翻开页仔细摸了摸里面,沉吟道:“确实是本新书,新到像刚买的,但宝生朋美关系肯定和小栗银川不一般,至少不会像宝生朋美说得那么简单,保底也互相有过好感,那一个人要跑来见老情人,还特意带本新书干什么?” 清见琉璃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莫名其妙道:“不知道,也许……为了路上看看?” 七原武不置可否,转而又沉吟道:“那凶手非常急着杀他,甘愿冒巨大风险,动机又是什么呢?” 清见琉璃更蒙了,困惑道:“我不知道啊,我们不就是在查这个吗?” 七原武拍了拍手里的书,若有所思道:“好像不用查了,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能解释发生过的一切。”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您的阑尾还在吗? 七原武有个二十一世纪绝不可能出现的大胆猜想,马上拜托刑警调取宝生朋美的个人资料,以及亲自电话联系札幌大学院,调取小栗银川、宝生朋美的学生档案,并依此联系了数名老师,收取了不少传真。 不麻烦,旭日川的刑警们本来就在联系札幌大学院,翻十二名嫌疑人的老账,他只要跟着一起问一问就行。 等翻看完传真,他用消毒纸巾擦着手,一时出神,而清见琉璃帮他整理着乱糟糟的传真文件,发现都是些体检表、医保记录、学分表、成绩单之类,不由望着他好奇问道:“所以,印证完没有,你大胆的解释是什么?” “还差最后一步。”七原武回过神来,惋惜道,“宝生朋美……不,相山朋美确实是位很特别很优秀的女性,本来该有精彩又辉煌的人生,真的可惜了。” “呃……你在说什么?”清见琉璃奇怪道,“朋美女士现在也过得不错啊,才三十多岁就功成名就,已经超过99%的人了吧?” 她感觉宝生朋美和她的理想差不多,她将来就想成为类似的优秀女性,不过要向打击犯罪范围靠拢。 “你马上就能知道了。”七原武没直接答,一样的话他不想说两遍,又思考了一下是不是晚上装鬼诈他们,想来那场面一定很精彩,但就是花的时间有点多,一个唐津古窑铁釉彩绘大碗好像不值这种服务。 还是直接说吧,他起身道:“走吧,去把任务完成,然后我们就回家。下次就算给元青花……除非给元青花,不然再也不接案子了,经常看到恶心事,连心灵都被污染,根本不划算。” “恶心事?这案子里有什么恶心事?”清见琉璃搀着他,不满道,“伱就不能先告诉我吗?我当助手这么伺候你,总该有点特权吧?” “能伺候我就是特权,一般人别想碰我一下。”七原武和她开玩笑调节心理状态,乐道,“你懂不懂你在做多伟大的事,你在拯救世界,一般人绝对没这种机会。” “切,你这自大狂,又在放狗……那什么,我在帮世界处理垃圾还差不多。” 他们说着话就出了门,正好遇到旭日川刑警小头目田切贤治。田切贤治正向几名手下交代任务,见了他们倒关心了一句:“七原同学,了解完案情了吗?” 七原武笑着点头:“差不多,凶手找到了。” “那就好。”田切贤治欣慰点头,感觉七原武效率还行,但马上反应过来,惊讶道,“凶手找到了?” “找到了,我正要去见小栗警部,你一起来吗?”七原武正要去找雇主交差,不介意带上他一起,反正是说一样多的话。 田切贤治觉得有些不靠谱,他们从早上查到下午快两点都没什么头绪,七原武带着个jk晃了一个多小时就把凶手找出来了? 是猜的吗? 现实世界可不是推理游戏,侦探抓住一点语言漏洞就指认凶手没多大卵用,唯一且具有指向的证据和充分的作案动机缺一不可,少了哪一样检察官都不认。 他马上起身跟上,确认道:“证据和作案动机都有?” 七原武笑道:“证据现在没有,但搜集不难,你和小栗警部慢慢找就行,不过作案动机很充分。” “是吗?”田切贤治半信半疑,平良野的侦探就这么厉害? 他跟着七原武找到小栗鸭野,而七原武准备一次搞定,又叫上松垣城治、高坂彰和彬田香奈惠等当事人,直接就去了宝生夫妇的房间。 宝生航依旧很帅,笑起来一脸阳光,见这么多人来有些奇怪,但还是热情待客,吩咐宝生朋美去泡茶,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最后来确定一点事情。”七原武扶着清见琉璃的手坐下,把头转向宝生朋美,突然叫道,“相山友美,不用泡茶了,我们坐坐就走。” 宝生朋美小小哆嗦了一下,一瞬间身体都有些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转头奇怪道:“七原同学为什么要叫我妹妹的名字?” 七原武扶了扶墨镜,回以微笑:“虽然我看不见,但友美女士……嗯,还是先叫你朋美女士吧,但朋美女士刚才‘本名恐惧症’犯了吧,是不是心头一颤,身体僵直?” 顿了顿,他又好心科普道,“本名恐惧症是大多数人都会因为被人直呼全名而感到恐惧。人类在幼年期被直呼全名,后面往往跟着的就是警告、批评或是严厉训斥,从而在日积月累下引起的一种心因性防御,是类似于条件反射一样的一种紧张情绪。这种情况在曰本尤其常见,所以在日常生活中,直呼别人的姓名往往会被认为是一种极大不礼貌,刚才朋美女士是不是就心脏颤了颤?” 随着他的话,宝生朋美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僵硬,而宝生航脸上的阳光帅气笑容也有点维持不住了,勉强笑道:“朋美的妹妹因交通意外过世了,你突然在她面前提她妹妹的名字……她肯定会难过。” 七原武转头对他笑道:“相山友美没过世,宝生桑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宝生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接转头向田切贤治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已经自愿配合调查够久了,田切警部,现在我们要求见律师。” 他反应倒很快,已经觉出味道不对,但七原武摆摆手笑道:“见律师不着急,接下来宝生桑完全可以不说任何话,只听我讲个故事好了,哪怕你把律师叫来,他也最多只能让你闭嘴不说话,可堵不上我的嘴。” 说完他也不理会宝生航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就开始说,笑道:“故事有点长,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十八年前,有位叫朋美的女生考入札幌大学院。她容貌普通,性格也有点不像曰本人,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和看法,不热衷交际,不爱打扮不爱化妆,就安安静静上她的学,在男生眼里不起眼,在女生眼里风评也不太好,有点像个异类。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她家境很差,高校二年级就开始独自带着妹妹生活,日常时间除了学习,基本都拿来外出打工了,没闲心搞那些乱七八糟,而苦难虽然人人都不喜欢,但有时确实是笔财富,她远远比同龄人要优秀很多,聪明好学,打工也打出相当优秀的成绩,甚至在大学期间就积极谋划自行创业,想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充实精彩。 为此她也放弃了许多,没有玩乐,大多数时间独来独往,甚至连某个喜欢上她,她也颇有好感的男生的告白,她都拒绝了,她觉得现在不是交往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要先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她也挺成功的,大学毕业后马上开始执行计划,自己开了一家小型配料公司,自己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利用大学学到的专业知识、打工时积累的经验和人脉,以及自律自强、对目标十分执着的性格,短短两三年时间,就真把公司做大做强了,还掌握着好几种配方专利。 她开始渐渐变得有钱,资产越来越多,但这时有个王八蛋同学盯上了她,开始追求她,希望能坐享其成,而这个王八蛋别的可能不行,但对女人挺有手段,很了解女人的心思,长得也十分帅气,也许表现得千依百顺,或是表现得十分认真执着,最终真打动了她,真追求成功了。 被一个王八蛋盯上也就算了,她身边的妹妹友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者说人无完人,朋美也有自身的缺点,她不太在乎身边人的感受,也十分节俭……被大多数人认为是十分小气的行为,她经常干,有钱也不想去享受,更不会让身边的人去享受,同时还十分敏感要强,有看不顺眼的事马上就说就指责,对亲近的人约束得十分厉害,估计会要求所有人都按照她的步调走。 时间久了,她妹妹友美估计也和她相处不来,甚至觉得她十分自私。 其实做为朋友和亲人来说,她可能并不好相处,她的性格更类似那种严厉的大家长,在她身边可能会多少有些窒息感。于是没过多久,也不知道是王八蛋先起了歹意,还是妹妹友美那坏东西终于忍无可忍,一拍即合,或是两个人都不安份,在她忙于事业时暗中勾搭成奸,引起了她的怀疑,就准备提前下手,想把她谋害掉。 但谋害她简单,怎么不引人怀疑比较难,毕竟她手里有大量资产。她一死,丈夫就是第一嫌疑人,妹妹嫌疑也不会小多少,警察再饭桶也要仔细查一查,危险性很高,而且以朋美做事很有计划性的性格,有没有为防备意外暗中准备好遗嘱更是说不准。 所以这对j夫y妇就李代桃僵,精心策划了一起交通意外,杀害她的同时,让相差只有一岁多、容貌极为相像的坏东西妹妹友美,微整容后顶替了她的身份,开始在家养伤,而王八蛋则终于可以插手她的公司,有钱可以开始享受幸福生活。 一切都很顺利,死了一个没有任何资产的小透明妹妹,根本没人疑心什么,更没人会觉得有哪个丈夫会认错妻子,这对j夫y妇很顺利就鸠占鹊巢,开始享受朋美拼命努力获得的一切。 时间慢慢又过去几年,这时朋美的大学同学们也从职场新丁变得多少有了些成就,开始组织同学会,朋美身为事业最杰出的同学,自然不会被放过,哪怕不去参加同学会也会不停有人来找她,但这没什么关系,朋美在大学时独来独往,几乎没多少人真正了解她,而且王八蛋是以前学校里的活跃分子,对所有同学都很了解,有他帮着遮掩、讲解,毕业又六七年了,从大学生到职场人,人人都变化很大,只要坏东西妹妹友美矜持一些,话少一些,一样能瞒得过去。 于是,事情越发顺利了,坏东西妹妹友美就真正成了朋美。 直到某次这对j妇y夫被人邀请到旭日川度假,遇到了一个和朋美关系非比寻常的同学,两个人至少曾经有段时间互有好感,差一点就走到一起,而这个倒霉同学还是名刑警,日常工作就是不停怀疑别人。 这名刑警同学巧遇十多年未见的‘朱砂痣’、‘明月光’,当然心情很激动,估计在问候时忍不住说了某句两个人才知道真正含义的话,但友美毕竟不是真正的朋美,直接答错了,引起了这名刑警同学的怀疑。 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他一时也不敢确定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在一起吃饭时就开始打听朋美的具体情况,进行各种试探,说不定还从坏东西妹妹友美的饮食习惯,或是行为举止上看出不少疑点,这才违反本性,跑来参加聚会凑这个热闹,顺便还带了一本书。” 七原武说到这里,展示了一下《茶花女》和学生档案里的成绩单,又笑道,“他大概是想通过这本书再次试探坏东西妹妹友美,当初所有人都在忙着四处上就职课时,也就他这种认真古板的人还在完成选修的艺术类课程,但他没艺术细胞,自己搞不定,成绩不合格,估计苦恼时引起了朋美的同情,朋美这个聪明人忍不住就伸手帮了帮他,说不定这就是他们互有好感的开始。 当然,两个人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时间太久,这两个人又在上学时都不讨喜,以独来独往居多,现在已经很难知道了,但我想刑警同学肯定有某种办法,能通过这本书来证明朋美不是朋美。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不可能有机会去尝试证明,因为王八蛋同学在第一次吃饭时,已经发现了不对,在这名刑警同学答应邀请时就起了杀心,绝不允许他去过多试探坏东西友美,更不能允许他把疑惑真说出口,让越来越多的老同学们起疑心。 所以他和坏东西友美提前准备,给碍事的人下药后连夜动手,凭着多年前良好的交情和话术,甚至王八蛋可能主动提出一些妻子奇怪的地方,让刑警同学放松了警惕,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太重,然后他就冒着巨大的风险偷袭砸死了这位刑警同学,还不想牵连到自己身上,顺手嫁祸给以前和刑警同学关系恶劣的高坂桑,只可惜高坂桑平时积德行善有好报,有人冒着巨大风险拼死也要保护他,最后把案件搞成一团乱麻,他们根本没按原计划立刻脱身,反而被扣在这里协助调查。” 七原武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向宝生航和宝生友美笑眯眯问道:“好了,故事讲完了,王八蛋同学和坏东西妹妹,你们觉得这故事怎么样?” 宝生航和宝生友美这会儿脸色已经变得超级难看,但宝生航还能沉得住气,冷冷道:“故事很有意思,但也只是个故事,回头和我们的律师说吧!” 七原武也不介意,笑道:“是在说没证据的事吗?这确实是个故事,大部分是我脑补出来的,但没关系,我们可以验证嘛……” 他说着话,从清见琉璃那里拿过来一张医保记录和大学时期的体检表,摸着上面的字迹,对宝生友美坏笑道,“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好了,从记录看,朋美女士在大学前就做过阑尾手术。请问友美女士,您的阑尾还在吗,肚皮上有没有疤痕?阑尾不在也没关系,能看看您的牙齿吗?” 先求求月票,我一天双更近八千字,真的爆不动,只能这么不要脸的硬求,不然任务要完不成了,还请大家拉我一把~ 而且这案子结束后,细碎案子基本就很少了,书会开始往中间过度,先和大家说一声。 最后,除夕夜快到了,提前给大家拜个年,在这里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马上就能找到女朋友,有女朋友的再多一个!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 冒名顶替的事,成功率随着时代发展而逐渐降低。要是把宝生航、宝生友美的事放到古代,估计他们就真成功了,搞不好还能成为传奇故事——就像《西游证道书》里一样,艄公杀了唐三藏的老爹就能冒名当官十余载,享尽荣华富贵,引得不少人羡慕嫉妒恨。 但放到现代就不太行了,想证明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另一个人的办法实在太多,仅医保记录这一关就不太好过。七原武这“瞎子”摸索着相山朋美的医保记录就是一顿乱问,问到宝山友美终于撕下伪装的面具,装不下去了——先不提小栗银川到底是谁杀的,单说朋美的死,她就难逃干系。 她脸上原本温柔淡雅的笑容直接扭曲,再加上之前七原武一口一个坏东西的骂她,忍无可忍,又被问得无言以对,直接冲他大喝一声:“够了,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七原武马上住嘴,抬手把正一脸呆滞的清见琉璃拉到自己身前,这才又露出坏笑:“我不知道什么?” 宝生航阴沉着脸拉了拉宝生友美,示意她闭好嘴,七年前的案子未必那么好查,他们还有顽抗的资本,不必气急败坏。 嗯,至少他还有顽抗的资本。 宝生友美也不傻,甩开他的手,直接道:“你还能让我阑尾消失吗?现在我已经瞒不住了,难道你还想置身事外?” 她没做过阑尾手术,肚子里还有阑尾,这根本没法藏,假冒的身份是铁定要被拆穿,而她顶替她姐姐身份这么多年,霸占了她姐姐全部家产,说她姐姐是自然死亡,那也得检察官和法官先吃两斤脑残片才行——这已经是事实证据,起码从民事角度来说,剥离她名下财产已经是必然的。 就是从刑事角度来说,这也是相当充分的事实证据,毕竟从常理来说,她根本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要顶替姐姐的身份,只凭这一点,就基本能给她定罪。 更何况当年制造的交通意外,警方那里有现场记录和照片,当时当成单纯的交通意外来处理,没过多深究,现在再翻出来仔细探查,能不能继续瞒住就要两说了,至少疑点肯定能找到一些,同样可以构成支撑性佐证。 微整容也是,只要有心追查,哪怕就是跑到偏僻小医院做的手术,还是能查清,到时她一样无法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动机,特别是她还是在姐姐车祸之前就联系过大夫。 哪怕不提上面这些,就仅说他们是两个人共谋,万一被隔离审讯,她根本不敢保证宝生航能有节操,不会把所有罪行都推到她身上,换他自己一个轻判。 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的身份被拆穿,她铁定是跑不掉了,感觉再藏着掖着简直毫无意义。 “够了,伱这蠢货,等律师来了再说!”宝生航也暴怒起来,深恨猪队友不争气,哪怕他也觉得不妙,自己极有可能洗不脱,但宝生友美好歹也替他考虑一下啊,别把他也拉下水。 七原武根本不在意狗男女之间的争执,如果警方搞不定,看在意难平的份上,他不介意再去调查一下当年那起车祸,颇有兴趣地向宝生友美笑道:“别管他,反正你们已经是铁定的嫌疑人,怎么也洗不脱了,事实真相早晚能查清,不如干脆点,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你到底对你姐姐有什么不满?” 宝生友美这会儿无法隐瞒,更不打算替宝生航着想,而且环视室内,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惊愕中带着厌恶,火气更大,再次甩开宝生航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觉得我害了唯一的亲人?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根本不了解她,她从没有拿我当家人对待过!” 七原武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从没在她身上感受到半点温暖,她每天都在指责我,怪我学习不用功,怪我考不上好大学,怪我乱花钱,怪我浪费时间,怪我不守时,怪我不去打工。”七年时间不足消除宝生友美心中的怨恨,“如果说这是她性格上的缺陷,我可以体谅她,但她发财了,成了社长,你们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七原武更好奇了,准备补充一下自己的观察样本库。 宝生友美马上道:“我毕业后想去她的公司工作,她拒绝了,说我不够格;我想自己创业,问她借点钱,她还是拒绝了,冷嘲热讽说我没那种本事,给我指派了个垃圾公司,让我先去那里工作,干满三年有个人样再说!她凭什么说我没本事,连一点小小的支持都不给就否定我的能力?类似的事还有很多……” 她一直顶着朋美的身份生活,有些话无处可说,恨意积累七年,不吐不快,一时说个不停,而宝生航脸色也十分阴沉,婚后他也想去公司任职,甚至放下自尊,考虑可以先当个副社长,还是以妻子朋美为尊,结果被朋美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完全不准他插手公司运营。 这完全不对,根本违背曰本传统,家族企业不该这样经营! 创业也一样,他想开连锁酒吧,希望她能提供资金支持,她还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让他继续在一间普通广告公司工作,争取能做出成绩,自己攒攒资本——要是想继续当个普通职员,或是靠自己攒资本,他和朋美这种相貌普通、性格古怪的女人结婚又有什么意义? 生活中也差不多,他想换别墅,不行;想换辆进口新车,不行;想参加高级俱乐部,不行;甚至日常生活质量都很一般,平时连块名表都买不了。 说真的,朋美那个人真的非常难相处,他在她身上得不到一点男性自尊,也占不到多大好处。 宝生友美这时也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都说出来了,说了一大堆,看起来顶替别人生活也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估计她心理状况不太好,黑化严重,最后环顾四周,满是恨意地问道:“我是犯了罪,但你们说,她这是对待家人的方式吗?她答应过父母要好好照顾我,她的公司也不该独属她一人,她办公司借用过父母的人脉,是我和她共同的父母!结果呢,成功后她眼里只有自己,永远只有自己!” 室内一时寂静,都被这怨气满满的话震住了,七原武则叹了口气,很失望道:“就这?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惊天隐秘内情,结果一点新意也没有?听你的意思,朋美女士该养你一辈子?” 宝生友美马上道:“我没要求她养我一辈子,但她该把我当成家人对待,给我最起码的支持!她不该那么自私,她明明有能力帮到我!”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到底是谁在自私?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吗?我怎么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怨恨?你说这么多是在搞笑吗? 其实你姐姐对你已经不错了,你知不知道她成绩其实非常好,她本来能去京大读书,有更广大的前途,但她还是选择了留在札幌,除了考虑到奖学金问题,估计就是怕她离开后你放任自流,最后烂得不成样子,或是怕给你转学,影响到你高考发挥,耽误了你的前途。 至于别的……你配让她支持吗?你给过她什么支持?她欠过你什么,不是你欠她的吗?你父母过世后,不是她在支撑你的学业吗?十八九岁就能供着两个人一起上学读书,说真的,这有点了不起的,我这样的人都得给她竖个大拇指,你就毫无感觉?” 宝生友美冷冷望着七原武,觉得两个人脑波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他根本没听懂。 这根本不难理解,朋美明明轻松就可以让她过上极好的生活,甚至让她成为名门淑女,将来嫁入豪门,一步登天,偏偏朋美不肯那么做,那在她看来,这绝对不是对待家人的方式,完全无法理喻——哪个家庭里面,不是一个盼着另一个更好?举手之劳的事你为什么不去做?你还有人性吗? 她直接道:“你年龄还太小,根本什么也不懂……” 七原武已经懒得理她了,直接打断她的话,笑道:“可能我确实不懂吧,你喜欢就好。” 至于宝生航,他这种人都恶厌他,骗什么也不该欺骗感情,更懒得和他多说,直接对雇主小栗鸭野和地主田切贤治说道:“小栗警部,田切警部,接下来的事……” 小栗警部脸色阴沉地盯着宝生航和宝生友美,轻声道:“多谢了,七原同学,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弄清作案动机,凶手也在眼前,他确实无需七原武再多做什么,慢慢搜集证据或是制造囚徒困境取得口供,对他或是对旭日川警署都不难。 七原武也不想操心那些琐碎的事,起身笑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接着他又转向高坂彰笑道,“高坂桑,麻烦你送送我,我正好有点事想和你说。” ………… 七原武没让高坂彰送多远,就在回廊里和他低声说了一会儿话,而高坂彰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一时脸色发白,一时又面带感动,一时又皱眉沉思,最后迟疑着回去了。 清见琉璃赶紧搀住七原老佛爷,好奇问道:“是在说彬田女士的事吗?” 七原武笑道:“不是,我只是提醒了他一句,他最近厄运缠身,命犯小人,如果不赶紧结婚冲喜,最多三个月就性命不保,死无全尸。” “切,又在乱说话,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讨厌鬼,你明明就是说的彬田女士保护他的事。”清见琉璃不满地哼哼了一声,又好奇问道,“他准备怎么办?” 七原武无所谓道:“那我就管不着了,结婚可不是小事情,需要他自己好好想想才行,我最多就是把实情告诉他,让他知道还有个人无论对错都愿意保护他。” “那你觉得呢,他们能成吗?”清见琉璃没放弃,对这话题很感兴趣,她比较天真善良,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喜乐,所以是个笨蛋。 七原武想了想,笑道:“我觉得八成能成,高坂那人不错,起码重感情,彬田女士品性也可以,同样挺重感情,这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应该能幸福。” 清见琉璃放心了,她相信七原武的判断,转而又叹道:“就是朋美女士的事没法挽回了,她好可惜,也好可怜,竟然被自己的丈夫和妹妹一起害死了,不然她也许能成为女强人,能有大作为的。” “确实有些可惜,她该和小栗银川在一起,他们两个性格能合得来。”七原武也叹道,“她专心干她的事业,小栗银川努力当好他的刑警,她不会瞧不起小栗银川,小栗银川也不会打着家人的名义对她各种索求,幸不幸福不好说,但两个人应该也能过得不错。” “是的,如果那样就好了,小栗桑也不会死。”清见琉璃也小小叹了口气。 “由此可见婚姻的重要性啊!”七原武忍不住感叹道,“婚姻绝非儿戏,一定要格外注意对方的品格和性格,绝不能看脸就上,不然保底终身不幸,最惨都有可能狗头不保,必须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幸好他是独身主义者,就他现在这鸟样也结不了婚,不然他也得防一手,免得晚上睡觉时被人用枕头闷死,拿走他全部瓶瓶罐罐。 清见琉璃忍不住再次点头赞同,婚姻确实要格外慎重,不然哪天被人杀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后要结婚,一定要仔细研究追求者,先把他弄去照个x光再说。 嗯,这点很重要,回头要写到里,提醒所有人,必须这么做! 晚了不少,外面一直有人放鞭炮,还有人放二踢脚,冷不丁一声吓得我直往桌下钻,效率好低。 最后,看在我被吓了一晚的份上,再求下月票,我会好好干活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霸道女尊的隐藏结局 旭日川的一切事务结束,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带上角丸雪火速归家。 这次没有直达的观光列车可以坐,他们旅游大巴转特快列车,兜兜转转,晚上八点多才进了家门。 清见琉璃背着沉重的登山包,怎么背去的就怎么背回来的,白背了一路,进了门就赶紧藏起来,免得被七原武嘲笑,然后就自动化身家政小能手,开始给客厅除尘。 角丸雪很有眼力见儿,不用吩咐就主动上前帮忙。七原武则进了厨房,开始翻保鲜冰箱,不时拿出点食材闻闻,考虑弄得什么吃的——乘坐普通列车就别指望能吃多好了,他们晚饭就随便吃了口。 清见琉璃不放心,大概除了除尘也进了厨房,眼见七原武摸着一把厨刀正比划,赶紧上前抢了过来,不满道:“小心点啊,弄伤自己我还要送你去医院……你想吃什么?” “煎点鱿鱼煎饼吧。” 清见琉璃没意见:“你来说我来做。” 这道料理不难,七原武也无所谓,立刻指挥她备菜,而角丸雪也洗了洗手进来,客气道:“琉璃姐姐,七原前辈,我也来帮忙吧!” 嗯,亲近相处了一天半,称呼进化了。 清见琉璃正小心把鱿鱼切碎,争取颗粒基本大小一致,随口道:“不用,阿雪伱等着就好,他毛病可多了,切不好他过会儿又要抱怨。” 角丸雪有点犹豫,不知道他俩之间有什么特殊讲究,而七原武倒信得过她,随手一指就笑道:“你要是闲着无聊,帮忙切切蔬菜好了。” 角丸雪马上点头,又取了块案板,按七原武的要求取了洋葱、青辣椒、红辣椒、小葱、胡萝卜等配菜,又找了个木墩子踩着,挑了把合手的短柄细刃厨刀在手上转了转,随即开工。 她苦出身,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温室花朵,年纪小但有料理经验,而且眼明手快,脑手协调性非常好,只听一阵轻微又密集的“哆哆”声,胡萝卜就变成整齐的胡萝卜碎。 清见琉璃忍不住侧头惊讶地看了一眼,感觉角丸雪比她苦练一个多月的水平好像要高不少。她现在要速度就要不了细节,要细节就要不了速度,而角丸雪两者齐备。 七原武也颇为满意,上前温言夸奖了两句,顺便微调了一下她切菜的姿式,让清见琉璃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七原武和她说话可从没这么好声好气过,张口就是“你这是手还是猪蹄子”、“我教头猪也该教会了”之类的屁话,不然就是各种阴阳怪气,每次她都要受一肚气才能把活干完,被夸奖根本没有过。 她赶紧更加仔细切鱿鱼,速度比不上,至少细致程度不能输,而七原武又转头看了看她这边,什么也没说又把头转回去了。 鱿鱼煎饼就是一道简单小吃,但七原武依旧精益求精,除味淋、黑胡椒、芝麻香油之类基础调味料外,还增加了一些调整风味轮的香料,对面粉的配比也很严格。 不过两个人一起动手,哪怕七原武要求多,速度还是很快,煎饼很快就下锅煎好,和调制的蘸汁一起摆上了桌。 煎饼酥脆,面香浓郁,但里面的鱿鱼又很软鲜,吃起来特别香,依旧是停不下来的感觉。清见琉璃一边努力吃一边拼命记忆,感觉这道小吃也不错,准备回头抄进自己的食谱中。 角丸雪也有点惊讶,这些小煎饼比她想象中要好吃很多,虽然她不是美食家,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但仅从口感来说,有种平淡中见真功夫的惊艳感觉,似乎是完美配方,赶紧也把食谱默记下来——她比清见琉璃识货得多,感觉回头仅凭这种煎饼就能出去摆个小摊,搞不好能养活一家人。 巴掌大的小煎饼她蘸着咸口蘸汁三四口就是一个,辣辣鲜鲜很开胃,吃得小腮鼓鼓,圆眼发亮,而清见琉琉更不用提,干活不太行,吃饭第一名,没用五分钟就炫了小半盘。 清见琉璃又吃高兴了,哼哼了两声,这才向角丸雪关心道:“阿雪,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继续去沖坂桑那儿借住吗?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角丸雪犹豫一下,低声道:“我和她非亲非故,她也不算富裕,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再去她那里也不太好吧?” 她有点纠结,之前都告别离开了,现在不想跟着亲妈又回去找人家,感觉有点不要脸,她的自尊心接受不太了。而且她心有点野了,哪怕现在知道乱偷乱骗好人是不对的,但还是不想过平淡的生活,正考虑向七原武学习,以后专找王八蛋祸害,和一名警察生活在一起也不太方便。 清见琉璃呆了呆,没想到她小小年纪顾虑这么多,奇怪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角丸雪其实早就想好了,低声道:“我能不能和你们在一起,我想加入你们的鸦巢,和你们一起做生意,或者我按你们的规矩单干,给你们交份子钱也可以。” 顿了顿,她又望向七原武说道,“我不会再乱来了,但我还想继续精进一下技艺,七原前辈要是肯教我,我先做学徒也可以。” 她之前跟着老乌鸦时就是当学徒,钱都被老乌鸦拿走了,但辛苦十个月最后只学成一个速成品,除了小偷小骗别的都不会,有点遗憾。 那如果有机会能进化成完美品,她也愿意打几年白工。 七原武也不意外,直接笑道:“你天赋不错,胆量也够,跟我学习没什么问题。既然想留下,那就边学边给我打下手好了。” 这可和之前计划的不一样,不是说好he结局搞三赢吗?清见琉璃张嘴就想反对,但马上在桌下挨了七原武一脚,又困惑地闭好嘴。 角丸雪未来有了着落,瞬间放了心,马上摆出正座姿态,恭恭敬敬低头道:“谢谢师父肯教我。” 七原武哑然失笑:“别这么叫,这称呼太老派了,听起来有点违和,平时怎么叫还是怎么叫,不必特意如此。” 角丸雪也不介意,艺不轻授的道理她懂,空口白牙说句话,人家就要把全部本事传给她,那真是白日做大梦,肯定要她有所贡献、有所表现后才能成为正式弟子。 她马上重新低头说道:“那谢谢,嗯……谢谢七原前辈,我会努力工作,认真学习。” “很好!”七原武严肃点头,一派师道尊严,马上发出第一条指令,“先去把碗洗了。” 角丸雪毫不犹豫起身收拾桌子,捧着碗碟去厨房了。 清见琉璃看她离开,马上伸头小声对七原武说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她留下了?之前不是说好让她回沖坂桑那里吗?她这么小,总该上学啊,我们又没办法给她一个合法的身份。” “不急,她现在一时转不过弯来,明显不好意思去找沖坂福子,难道我们硬押着她去吗?”七原武笑道,“强扭的瓜不甜,我自有办法,最多一周,她肯定屁颠屁颠自己去找沖坂福子,那时一切水到渠成,皆大欢喜。” “原来是先骗着她啊,我还以为你真要收她当弟子。”清见琉璃放心了,想想也是,七原武这种狗精怎么可能自找麻烦,真去传艺授业。 “这倒不是。”出乎她的意料,七原武马上否认了,颇有缅怀之意地笑道,“这孩子和我小时候有点像,天赋也相当不错,而且她心早就野了,这辈子不可能再安份下来,所以我真想教她些东西,算是见猎心喜。” 清见琉璃吃惊道:“真教吗?” 七原武笑道:“真教,算记名弟子吧,有些传承不能给她,一般性的技巧教教无妨,最起码教教她怎么识人辨认,怎么合法做生意,免得她自己胡来,哪天把自己弄进牢里去。” 原来是认真的啊,她才十岁就待遇这么好吗? 狗精亲自指导,正经学艺,连偷学都省了? 七原武想教谁是他的自由,清见琉璃就算心里泛酸也管不着,但一时也有点心动,七原武人虽然人很狗,但本事让人没话说,不由试探道:“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我也可以无偿替你工作一段时间,或者再给你一些藏狐币,能不能……” 七原武直接笑道:“不能。” 清见琉璃心里更酸了,“为什么啊,和阿雪比起来,我和你更熟吧?你都愿意教她了,为什么不愿意教我?” “身份不一样,她是记名弟子,你又不是。”七原武理所当然道,“你愿意喊我一声师父吗?愿意敬我如神吗?愿意发自内心的仰慕我吗?” “不愿意,我们明明一样大,还是朋友,你还整天不着调,像……像某种动物一样,我仰慕不起来。”清见琉璃实话实说,更不想比七原武矮一头,让她把七原武这狗精当长辈对待,日常毕恭毕敬,她可受不了。 “那不就结了吗?你连声师父都不想叫,都不仰慕我,我凭什么教你,但你也不用失望,更不用犯酸,人和人的命运不一样,命运对你自有安排。”七原武伸手斜指,引导她看向天花板,忍着笑说道,“你可以走传统主角路线,先从护山神兽和杂役干起,日常受尽欺凌,憋屈无比,但一直在我身边潜心修炼,发誓终有一天要扬眉吐气。 等角丸雪一步一步从外门弟子、普通弟子、精英弟子提升到核心弟子时,你再凭借多年积累的怒气值直接开大,在门派大比中一举击败她,尽显潜力和威风,让我刮目相看,不得不把门派中的顶级神功传给你,从此走向人生巅峰,继承皇位……不对,是继承我的掌门之位,把我这一支发扬广大,最终称霸整个曰本,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传统主角的路线吗? 清见琉璃斜斜四十五度角看着天花板,一时悠然神往,感觉这条路线很不错,搞不好能走出霸道女尊的隐藏结局,但很快眯着眼哼哼道:“你是又在忽悠我吧,你就是嫌弃我笨,没天赋,不想教我对不对?” 七原武点头笑道:“有自知之明很好,真教你,我怕教到一半我脑溢血就犯了,英年早逝。” “你就肯定我一点天赋也没有?”清见琉璃不满道。 “你有天赋,只要经过刻意练习,任何人都可以拥有所谓的天赋,但你的天赋真的不在这方面,当个灵媒或是骗子对你太难了,那是坑人又坑己。”七原武不开玩笑了,实话实说,“你其实选别的行业,比如当个格斗类竞技运动员就不错。以我的见识来看,曰本同龄女生能把你打翻在地的,屈指可数,不去显摆一下真的浪费了,你还是朝这方面努力吧!” “那没意思,我不想去。”清见琉璃放弃了,七原武不想专门教她也就算了,她才不会一直求他教,嘟囔一句就起身干别的去了。 不教就不教,她不怕什么,她可以继续偷学。 不过霸道女尊结局还不错,等自己将来偷学成功,就把他和角丸雪一起打翻在地,夺了掌门之位,踩着他仰天哈哈大笑。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竟然有失业危机? 七原武说把角丸雪当弟子对待,就真把她当弟子对待,不但指挥清见琉璃把一楼的客房收拾出来给她住,第二天还带她出摊,教学实践一起来。 他俩可以不用去上学,但清见琉璃逃不了,还得继续去学校,下午放学才来找他们。 町区公园里老地方,七原武正在给一对情侣占卜,没几句话就说得男人脸色大变,女人目露警惕之色,而等男人丢下钱拉着女人离开之后,七原武又开始向角丸雪温言讲解,角丸雪则一脸仰慕的连连点头。 清见琉璃藏在树后远远偷看了一会儿,郁闷回家干家务,七原武以前嫌弃她话多还帮不上忙,从来不肯带她出摊,更别提细心讲解了。 这狗东西,白对他那么好了,真是个偏心眼。 她嘀嘀咕咕吐槽着七原武就把日常家务干得差不多,这时七原武也收摊回来了,她正准备洗洗手按老习惯去给他泡壶茶,角丸雪已经抢先一步去了,还很尊敬很亲热地对七原武说道:“师……前辈辛苦了,快些休息一下,我这就去泡茶。” 清见琉璃抢不过她也就算了,只是奇怪道:“她怎么这么积极了,问都不问就抢着干活?” 七原武微微一笑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以我的水准,同行本就该敬我三分,折服她更是小菜一碟。这才一天,等我带她入门,一起宰上几只肥羊你再看看,她绝对会敬我如神,包办所有杂事。” 切,这自大狂又开始了! 清见琉璃才不想尊敬他,更不想听他显摆,赶紧转口问道:“晚上吃什么?” 这是人生大事,不能轻忽,七原武果然转移思路,沉吟着说道:“这两天没太吃好,今晚有必要搞个硬菜吃吃……有点想吃蟹黄大汤包,但太复杂的菜色你们俩都搞不定,还是简单粗暴一些吧,来俄式煎牛肉好了!” 毛子的菜讲求的就是一个“大力出奇迹”,食材大力,调味大力,热量大力,连香肠里的肉块都要大力,追求的就是食材、香料在舌尖上很放肆地表达,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你的胃填满再说,不讲求精工细作,正适合新手调味。 当然,要经过一定改良,泼满果酱就免了,他不喜欢酸甜风味,要改良成咸香口感。 他想到这里就坐不住了,马上指挥清见琉璃从保鲜冰箱里找出一块一公斤多的牛肉,要求她表面开错花刀,再用刺针细密刺一遍,而这时角丸雪也把茶水送过来了,尊敬地说了一声“前辈您请喝茶”,又转头对清见琉璃说道:“琉璃姐姐,伱也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没关系,我来就好。”清见琉璃其实对做饭挺有兴趣。 “还是我来吧,琉璃姐姐。”角丸雪很积极,现在也不怕清见琉璃了,近距离相处这么两天,她又不是傻瓜,有点觉出清见琉璃绝非什么隐藏高手,大概率只是自己师父骗来的笨蛋杂役。 当然,她身为一个新人,哪怕自认身份比清见琉璃高一些,刚来也不会对她呼来喝去,毕竟她身份再怎么低也是师父的杂役,自己呼来喝去不太好,怎么也要过个三五周,成了“老人”再说。 现在她身为新人,正需要积极表现的机会,根本不会给杂役让位置,一定要抢着干活。 今天七原武真的好好给她上了一课,给她展示了如何合法行骗,不对,是合法帮助别人的奥义,以及大量帮助别人的小技巧,钱没少赚还很舒心,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比小偷小摸强多了,哪怕还没开始正式宰肥羊搞一票大的,她也觉得这一行前途远大,想成为正式弟子的劲头更足了。 她手疾眼快抢到厨刀,霸住位置,小屁股一甩就把清见琉璃挤到一边凉快去了,开始按七原武的要求炮制牛肉,又仔细研磨胡椒、香菜籽、孜然等香料,厚厚一层涂抹到整块牛肉上,再耐心浇上橄榄油用小手拍打入味,最后就这么整块下锅,放上一大块牛油硬煎,一片滋滋爆响声。 七原武不在乎她俩谁干活,反正他不干活就行,一样站在后面细心指点,提醒她做这道菜格外要注意什么。 清见琉璃只能被迫在旁边观摩,默默记忆食谱,但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情况有点不对。 等等,活都被角丸雪干了,那我干什么啊? 要是我一直没活干,依狗东西无节操的性格…… 混蛋,现在连打个放学后的零工都这么卷了吗,竟然有失业危机? ………… 俄式煎牛肉简单又粗暴,就追求一个量大火猛味儿足,很快晚餐就准备好了。 和城墙砖一样的整块牛肉硬煎好,高温牛油顺着错花刀纹和针孔钻进牛肉内部,混合着香料硬把牛肉烹熟,一切片全是细密的油脂松纹,又香又漂亮,但清见琉璃有了职场危机感,感受到来自竞争者的“恶意”,突然有些食欲不振。 “前辈请慢用。” 她正在那里琢磨现在是什么情况呢,角丸雪已经把七原武盘子里的牛肉切成小块,方便他这个“盲人”取用,哪怕她觉得七原武明显没瞎,但师父想演就演,她愿意配合。 七原武满意点头:“很好,你比某个家伙有眼力见多了,以后继续保持。” 角丸雪给出一个超级可爱的笑脸:“谢谢师父,我会努力的。” 清见琉璃白了七原武一眼,拿着餐刀在他牛肉上戳了几下,不高兴道:“又说我,就你事儿多,现在行了吧!” 七原武摇头叹息:“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清见琉璃哼了哼,懒得理他,低头切自己的牛肉,危机感更浓。 该死的,阿雪这小鬼好会拍马屁,还会卖萌,可能真是个劲敌。 该不能我都十六岁了,还卷不过她吧? 但我当着小淑女,也不能去卖萌拍马屁啊,这可怎么办? 俄式煎牛肉也挺好吃,牛油混着肉汁大口咬着,嘴角都能淌汁,其实特别合她的口味,但她有种紧张情绪,勉强吃了一斤多牛肉就吃不动了,突然开始担心自己地位不保。 七原武是狗成精不假,整天就会气人,但当他的助手挺有意思的,万一被顶替了……有点舍不得啊! 她突然也想卷一卷了,但晚餐后她连洗盘子都没抢到,只能郁闷的自我补习,还有不到一周就到五月学力检测,万一考不到三十名,不说她妈妈从札幌冲回来把她拧送补习班,就是被七原武嘲笑一句“果然是猪脑子”她也受不了。 很快,角丸雪洗好盘子也回来了,还乖巧地取了些水果,洗净切成小块插好牙签放到七原武手边,供他“摸”书时随手拿着吃,而七原武也给她安排了作业,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出里面的照片给她看一眼就让她画出来,尽量一模一样。 嗯,绘画技巧和艺术性无所谓,但该有的细节要有,比如果篮里有三十二粒葡萄,那就要画出三十二粒葡萄,多一颗少一颗都不行,每颗葡萄的位置也要对,什么时候随便扫一眼就能“目至镜留”,这项目就可以停了,不然每天都要练。 至于别的科目,慢慢一点一点加,不着急。 清见琉璃补习着功课,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七原武怎么教学生她没看懂,但马上看到果盘,瞬间又忧愁起来。 角丸雪竟然这么细心,愿意花心思主动干活伺候七原武,哪怕就是回头去和沖坂福子一起住了,不会导致她失业,但把行业标准提得这么高她也受不了啊! 一瞬间,她都能脑补出将来七原武指责她的话:你连个十岁孩子也不如吗? ………… 角丸雪挺适应七原武的教导,感觉他是个又温柔又细心的好师父,连续三天跟着他四处游荡,了解平良野的方方面面,听他讲解一些行业内幕和系统学习的方法,或是跟他去出摊,积累名声,搜寻肥羊,学习识人辩人,感觉这么长大也挺好,就是每晚临睡时,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空落落暂时不提,她还没发现七原武的真面目。也就她才十岁,要是换成十六岁,七原武对她不会比对清见琉璃客气多少,一样按住就开始薅毛。 而七原武想要个帮手不假,很多骗术,不对,是帮助别人的方法一个人不好施展,需要有人暗中帮他做手脚,那有个学生可以,但他不是想养个女儿。 而且,角丸雪也该系统进行基础学习,最好还是能去上学,不然让他当私人家教,一点一点系统补课,他也没那些闲功夫。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看到角丸雪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希望她能有个家,能有一份正向的感情寄托,能享受一下他过去没享受过的东西。 所以他和角丸雪相处了三天,打好了“师徒感情基础”,就掐好时间带她去“巧遇”冲坂福子——有三天的缓冲就够了,短了长了都不好,尤其是时间太长,万一角丸雪喜欢上他可就全完了,十年后甩不脱难道去假死吗? 计划很顺利,他们师徒二人下班后去补充了一下家里的食材,正一起推着板车说说笑笑,就在离商业街不远的地方看到了沖坂福子。 她的腰伤刚刚才好,虽能上班了但依旧需要避免劳累和剧烈活动,这会儿应该是刚轮值结束要回家,顺路采购了些东西,正拎着个大袋子慢慢行走。 角丸雪一看到她就是步子一顿,七原武也抬头看了一眼,没硬装瞎子,奇怪道:“是沖坂桑啊,怎么看起来精神状态还是不太好?” 角丸雪忍不住点点头:“她……好像是老了一点,是错觉吗?”她有点怀疑是因为自己,但更关心她的情况,对师父的“慧眼”能力也很信服了,马上又紧张问道,“她有没有事?” “现在是没什么事,但对生活有些丧失希望了,心如浮萍,将来可能不太妙,大概率会孤独终老吧。”七原武沉思着说完,又看了角丸雪一眼,安慰道,“不过那是将来的事了,短时间内她不会有事,你也不必太担心。” “将来果然会孤独终老吗?都怪青木将彦……”角丸雪了解沖坂福子的过去,小脸马上就阴沉了不少。 沖坂福子原本和老公挺幸福的,结果她一直要不上孩子,她老公马上就提出了离婚,她性格温柔也没多纠缠,双方和平分手,但在角丸雪这角度看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她觉得是青木将彦没遵守婚约誓言,因妻子有病就把她抛弃了,估计在心里已经把他划进王八蛋行列,将来就算不害他一下替沖坂福子出气,至少也要偷走他的钱包恶心恶心他。 七原武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放在心上,类似的事他见得多了,笑道:“行了,咱们走吧,人人都有难处,别人的事我们也管不了太多。” “就这么走吗?她之前对我很好,比师父对我都……和师父对我一样好,就是感觉不太一样。”远远看着沖坂福子的身影,角丸雪有点走不动道了,想冲过去对她大声抱怨——她明明走的时候和她说过了,伤到腰就每次少买点东西,她竟然完全没听。 七原武摸着下巴装模作样想了想,忍着笑说道:“都看到了,直接走确实不太好,之前她对你也不错,不如你辛苦一下,去送送她?” 角丸雪松了一口气,马上道:“好的,师父,我去去就回,您……失明了,自己回家小心一些。” 如果刚从旭日川回来,马上让她以可怜虫的姿态去见沖坂福子,她肯定不乐意,搞不好宁愿再横穿曰本去九州讨生活,但现在她在七原武那里有个小窝,也有工作,能自己养活自己,心态就不一样了,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可怜虫,反而觉得她该帮沖坂福子,马上就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沖坂福子一见她跑过来就捂住了嘴,袋子脱手东西撒了一地,身体都微微有些发抖,估计缘分妙不可言,有些人一遇就可以成为心灵寄托,未必需要血缘成为纽带。 角丸雪马上就弯腰帮她去捡东西,小嘴里估计真开始抱怨了,而沖坂福子也反应过来了,伸手快速抹了抹眼泪,一起帮着捡东西,还细问她的情况,最后两个人都想提袋子,但谁也说服不了谁,一人一边拎着袋子走了。 七原武远远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充满回忆的笑容,感觉没白忙活,至少值回票价,然后推着板车自己悠哉游哉回家。 清见琉璃听声音迎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奇怪道:“阿雪这孩子也真是够心大的,就让你自己推车回来了?她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她不会回来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在咱们这边住了。” 清见琉璃马上反应过来,惊喜道:“她去找沖坂桑了?” “嗯,失去过才知宝贵,这么折腾一下,她们一定会相拥而泣,坚定心意,向对方诉说自己的苦恼和心意。”七原武说了一句,又奇怪道,“结局虽然不错,但你不是早知道会如此吗,为什么还会这么惊喜?” 清见琉璃当然要惊喜,小声哼哼道:“惊喜怎么了,就算早知道还不能替她高兴嘛!” 太好了,果然是he结局,还是超级版的,她们俩能幸福,我也放心了。 该死的,阿雪那小鬼头好厉害,这几天差点卷死我。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那块淤血好神奇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九章你那块淤血好神奇角丸雪真搬去和沖坂福子一起住了,但没完全搬去和她一起住。 沖坂福子目前是名巡查,日常需要在交番轮值,每三到四天会上一个夜班,一晚加一整夜都不在家,而这一晚,角丸雪就准备跑来师父家住。 她弟子的身份也没变,放学后——沖坂福子准备帮她办理户籍后送她去上小学,等她放学后准备和师父继续一起出摊去赚钱,日常也继续跟师父学习,完成布置的课业,将来一起去宰肥羊。 七原武对此没意见,勉励她好好学习,知识才是真正的力量,目标瞄准东大,为将来成为一名王者级骗子打下良好的基础。 嗯,想当他这个级别的骗子,不好好学习是不行的,除非像他一样倒霉到被雷劈一次。 七原武的计划十分顺利,说不定能算拯救了两个人的人生,这已经是件喜事,而马上又双喜临门——小栗鸭野履行承诺,虽自己在旭日川一时没回来,但托人把唐津古窑铁釉彩绘大碗送来了,感谢他带伤相助,快速找到了杀害他弟弟的凶手,避免了节外生枝。 小栗鸭野委托的致谢人正是金丝眼镜娘中野惠理,她下班后拐了个弯就来了,送出东西后对七原武认真说道:“七原,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不但小栗前辈要感谢你,我也要感谢你,不然小栗前辈以后怕都无法安心工作,整日想着去调查杀害他弟弟的凶手。” 七原武接过锦盒,暗中掂着份量,嘴上一派风轻云淡道:“哪里的话,中野小姐太客气了,小栗警部也真是见外,一点点小事这么放在心上,竟然还要专程跑一趟,其实大家这么熟了,报酬什么的完全无所谓。”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淡淡一笑没接这句话。以她对七原武的了解,这碗不赶紧送来,以后想再使唤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清见琉璃这时给中野惠理送上待客茶,正好换了个话题,关心地问道:“中野小姐,之前的连环爆炸案怎么样了,案犯全部落网了吗?” 旭日川那边的案子该没什么问题,冒牌货都揪出来了,警方再搞不定就是警方全责,但连环爆炸案还没彻底结束时,她和七原武就一起被崩进医院,没参与“炸弹狂”浦西昭的审讯,后情不是很了解,这时看到中野惠理,忍不住就好奇问问。 中野惠理接过茶,礼貌道谢后也不瞒她:“那案子基本也算结束了,听检察官的意思,浦西昭大概率是死刑,但他妻子目前仍然在逃,我们正在努力进行追捕。” “还没抓到?”清见琉璃惊讶问道。 “没有,目前推测她已经逃出北海道,我们已经发布全国通缉令,暂时只能等消息。”中野惠理也很无奈,曰本户籍管理像团乱麻,居民身份证推广都十分困难,再加上这年头地区和地区之间信息沟通又不畅,犯罪分子只要成功逃到另一个地区,能不能抓回来很大程度上要看运气,只能说尽力而为。….清见琉璃也没办法,低低叹了口气,感觉未尽全功,有点可惜,但对中野惠理来说无所谓,反正警署已经把浦西昭定性成主犯,余下的凶手可以慢慢通缉,没剩多少舆论压力——只要没舆论压力她就不怕什么了,要不是清见琉璃问,她这次来都不会再提这案子。 她这次来其实是有别的事,望着七原武又试探道:“七原,身体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再去医院复查一下?” 七原武叹了口气:“身体也就这样了,眼睛看不见不太方便,原本轻松能做到的事,现在必须拜托清见同学协助才行。之前小栗警部拜托帮忙时就很为难,勉强才没让他失望,但用脑有些过度,回来后一直头疼,估计复明时间都要拖后了。” “这样啊……”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无奈”之白光,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只能叮嘱道,“那伱多注意休养,要有什么需要直接打我电话。” 小栗鸭野的事就算了,那是小栗鸭野的私人拜托,里面有熟人情份在,但普通案件再要求七原武带伤上岗就有些过了,她办不出来这种事。 本来她还以为七原武能复工了,赶紧跑来看看,结果还是不行。 七原武则装成完全没听懂她意思的样儿,只是笑道:“你放心,有事麻烦你我肯定不会客气。” “那我就先告辞了。”中野惠理起身走人,麻烦事只能回去自己搞定。 清见琉璃连忙起身相送,像个女主人一样客气挽留道:“中野小姐留下来吃饭吧,今天我们炖了砂锅鱼头豆腐,很好吃的。” “谢谢,我还有点事,下次吧。”中野惠理婉拒了她的好意,又叮嘱她道,“琉璃,七原同学就辛苦你了,照顾好他,有什么麻烦事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中野小姐。” 清见琉璃答应着就把中野惠理送走了,回到客厅发现七原武已经打开锦盒,正在细细摸索一个深青色。质感粗糙,点缀白、黑、暗红三色花纹的大碗,脸上都笑开花了,有个狗屁的头疼。 七原武才不管她怎么想,细细把碗检查了一遍,颇为满意地说道:“小栗警部是个实在人啊,品相比他说的还好,以后可以和他继续做好朋友。”接着又摸着下巴微微沉吟道,“你说他老爹手里会不会有更好的货色?” 清见琉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这个财迷没救了,抱过一大堆从洗衣店拿回来的衣服,一边跪坐着分类叠好一边说道:“中野小姐好像想找你帮忙,你真不去吗?” “当然不去。”七原武正在琢磨怎么把好朋友小栗鸭野的家抄了,随口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当侦探了吗?” “那万一有人蒙冤而死呢?”清见琉璃对他当不当侦探倒不在意,反正依七原武的性格,只要好处足够,他狗脸说变就变,只是关心眼前的案子,郁闷道,“我们明明能帮得上忙的,真不去试试吗?”….“首先,是我能帮得上忙,你一直是个拖油瓶。”七原武回过神来,把碗放到一边,准备抄家的事以后再研究,毫不在意地说道,“其次,以平良野人口基数和曰本整体失踪人口数据来说,平良野平均每天都要丢0.85个人,其中肯定有谋杀,三四天死一个完全正常,那一年下来涉及到的恶性刑事案件至少也要几十件,我事事都去管,一年下来就不用干别的了。” 顿了顿,他又指指自己脸上的墨镜,“最后,我都瞎了你还打算让我去管闲事,你还有人性吗?” “切,是中野小姐拿不出一样的碗来吧!”清见琉璃不屑的哼哼了一声,但七原武说得也有道理,怎么也要让他先把伤养好,又关心地问道,“也快两周了,你的眼睛好点了没有?要不要试试能不能看见东西?” “不行,我身体比较弱,估计要奔着六周的上限去了,甚至有可能需要八周或十周才能完全恢复。”七原武躺倒在榻榻米上,一时不想重见光明,重见光明比瞎子更不方便,叹道,“说着说着腰就有些酸痛,你来帮我按摩一下。” 闲着也是闲着,人生又那么艰难,享受一下。 清见琉璃没想到好好说着话,七原武又开始折腾,看他躺在那里,怎么看都像条死狗,没好气道:“你眼睛瞎了和腰疼有什么关系,别因为受了点伤就整天乱提要求。” “少废话,快来按摩。”七原武直接命令道:“和你说话真费劲,你一点医学常识也没有,我是脑内淤血压迫到视觉神经,这才导致暂时性失明,但淤血是会移动的,现在正受重力作用开始压迫我的脊椎神经,我身体各部分当然会很难受。” 清见琉璃将叠好的衣服放到一边,撇嘴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那块淤血好神奇,二十四时在脑子里到处走,整天这里痒那里疼的,是块神经病淤血吗?” “唉,你不信就算了,我自己忍忍吧!”七原武平趴在榻榻米上,拿起一本书来摸,无所谓地说道,“古人诚不欺我啊,果然久病床前无孝子,还不到两周就有人不耐烦了,我还是等我可爱的小徒弟来了,让她帮我揉揉吧!阿雪那孩子还是很乖的,从来不像某个人,一点也不知恩图报。” 清见琉璃眯着眼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起身过去一脚踩在他腰上,没好气道:“是这里吗?” “差不多,再往上面一点……好了,就这里,开始揉吧!”七原武高兴起来,一边趴着翻书一边笑道,“先揉一会儿,再给我踩踩背,最近工作太努力,身体有些乏。” 这狗东西事儿是真多,等你眼睛好了我非一脚踩死你不可。 清见琉璃也没办法,她要是不干,一方面有点担心七原武说的是真的,他确实身体不舒服;另一方面七原武会一直逼逼,烦人得要命,还不如辛苦一下,换个耳朵清净。 她眯着眼,心里臭骂着他,用穿着黑色过膝棉袜的脚,左脚给他揉一会儿,右脚给他踩一会儿,深恨自己没踢过足球,不然非一个大脚直接射门不可。 对,就先踩他,再一脚把他从窗户踢飞出去,等他伤好了就这么办! 七原武也眯起了眼睛,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感觉日子也没那么难熬,就这样过下去就不错。 说真的,瞎六周时间有点短了,十周也不够长,就是不知道病情恶化瞎三年的话,要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清见琉璃这憨憨相信。 可惜了,早知道爆炸时往炸弹旁边再凑凑了,伤得不够重啊!.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五十章 狗头点赞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一百五十章狗头点赞七原武打定主意不想再接案子,至少不想再廉价接案子,生活瞬间就平安喜乐起来。日常四处溜达,下午摆摆摊,教教小徒弟,过得很是惬意,但清见琉璃就没他那么舒服了,日常包办所有家务不说,还要拼命自我补习,争取能过五月学力检测那一关。 而一切努力都会有回报,特别是她还临阵磨枪好几天,终于有惊无险平安度过人生险关,等知道成绩把试卷拿到手时,心里美得直冒泡,控制不住的直哼哼。 狗东西,我看你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她放学回家后,就装成不小心的样子,把试卷掉在七原武这几天坐的安乐椅上。 嗯,七原武这几天脑震荡后遗症频繁发作,不是腰疼就是背酸,她觉得可能是他生活习惯不好,整天不是歪着就是躺着造成的,就从自己家搬了把安乐椅给他坐,省得没事就得伸脚过去揉他。 也不影响什么,这原本是她老爹的放在客厅里的休息椅,但现她老爹现在一时也用不上,暂时搬过来用用没关系,除了安乐椅她以外,还搬了一个高脚小茶几过来,以方便七原武顺手放放茶杯什么的。 要不是七原武瞎了,立式台灯其实也可以搬过来,免得他看书时伤了眼睛。 当然,她也不是全在替七原武着想,她现在只会对面去睡觉,日常活动全在这边,也给自己搬过来不少小家具。 比如她把家里带靠背的坐垫都拿过来了,还拿来一个枕头方便偶尔小憩;又比如搬过来一个小书架,以供放她的书和乐器;再比如还拿过来几个花瓶,春天到了可以插插花之类。 总而言之,她身为女主人,让这里终于有点家的样儿了,整体温馨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前七原武那样毫不在意环境,把客厅搞得空荡荡像难民营一样。 甚至她还有长远规划,打算等天气热了就把家里的电扇、制冰机搬过来,以免这里太热;要是夏天过完,就再把被炉之类也都搬过来,预备好过冬,想来和七原武一起窝在被炉里吃火锅涮羊肉肯定很舒服。 这些日常琐事就不多提了,反正她把试卷“无意”中遗落在安乐椅上就去打扫卫生,就等着七原武回来惊叹出声。 她当初可是说过的,要把试卷狠狠扔到他脸上,但真扔有些太夸张了,她也不太敢,不过扬眉吐气一下仍然有必要,必须让他知道点厉害——不靠他,她自己也搞定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臭屁,觉得别人离了他就好像不行了一样。 她一直耐心等到快六点,七原武才跟着小徒弟角丸雪晃悠悠回来,角丸雪今天不在这边吃饭,放下板车甜甜说了声“师父好好休息”就回去陪“可怜”的沖坂福子。 七原武也不管她,进屋伸了个懒腰就坐到安乐椅上,轻轻摇晃一下,从屁股底下摸出一摞试卷随手放到旁边的高脚小茶几上,又一伸手,清见琉璃就把茶递到了他手中。….他微微呷了一口,舒服地吁了一口气,感觉当伤号确实很爽,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没多远了,实在可喜可贺! 清见琉璃给他喂完水,斜了一眼旁边的试卷,震惊道:“诶,我怎么把试卷落在这里了,难怪我刚才没找到。” “发试卷了啊!”七原武还在喝茶润喉,强忍着吐槽她演技的欲望,微笑道,“考得怎么样?以后需要我去探监吗?” 清见琉璃得意地哼哼道:“当然不用!” “那就好,这说明我这补习老师还是很合格的,你的钱没白花。”七原武放心道,“再想补习,记得提前交一下补习费。” “切,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是靠自己才考得这么好!”清见琉璃很不服,又眼见他不去摸试卷,就催促道,“伱就不好奇我考了多少分吗?” 七原武放下茶杯,无所谓地笑道:“左右也就那样了,就你那努力水准,还能考出花来吗?” 清见琉璃不满道:“什么叫我那努力水准,我明明进步很大!” “那我就开恩摸一摸,看看你进步有多大。”七原武反正也是闲着,拿起试卷摸索了一下,然后就拉长了声音,开始吟唱魔法咒语,“数学不及格,英文不及格,化物不及格,国语现代文……哦,这门及格了,国语古典不及格,世界史不及格,地理不及格,公民研究不及格,社会经济不及格……” 幸好某个人国语现代文课目及格了,不然他吟唱完大概率能召唤出lv999的不及格大魔王,从而导致世界毁灭。 清见琉璃一把抢回试卷,超级不高兴道:“你又讽刺我,我是让你看我进步有多大,又没让你看我及没及格,我数学考了23分,成绩提升了快三倍,这件事你怎么不叫唤?” 七原武扶了扶墨镜,忍着笑说道:“因为我实在想不出23分有什么可说的,这离及格还差着好几公里远呢。” 清见琉璃嘟着嘴更不高兴了,23分怎么了?我上次才考了8分,这次考23分难道就不值一句夸奖吗?这家伙真气人,早知道就不好好照顾他了,让他烂在家里更好。 “所以,班级排名多少?”七原武见她不想显摆了,又笑吟吟追问了一句。 “30名!”清见琉璃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兴奋劲头全没了。 七原武点点头,倒没继续开玩笑,摇着椅子笑道:“算了,也行吧,本来我看电费超支那么多,觉得你怎么也能考个倒数第十回来,结果只是好刚压线,涉险过关,还是弄了个最低标准,但也行吧,不能对你要求太高,能有进步就不错,过会儿去给电表道个歉,下次继续努力!” 给电表道歉? 清见琉璃眼眶都有点发红了,吸了吸鼻子,拿着试卷转身就走,准备继续去厨房看火,七原武中午就小火炖了大骨头,也快到吃晚饭时间了——她不想再留在七原武身边,怕控制不住自己,当场扑上去把他掐死在安乐椅上。….这家伙,脑子好使就了不起吗?根本不知道笨蛋想提高这么多成绩到底有多难,我整整一个月上课都没敢走神,还要讽刺我! 坏东西,一句话也不肯夸我…… 她委屈极了,等香喷喷,非常入味的大骨头汤端上桌,她还是没消气,啃着大骨头就像在啃七原武,咔咔直响,骨头上全是细密牙印,还使劲吸他的骨髓——好香,排骨也好好吃,啃起来好过瘾,但这混蛋还是很气人。 “给我盛点汤,小心撇一撇,不要浮油。”七原武比她优雅多了,慢条斯理吃着,主要就是想喝碗热乎乎的骨头汤养一养。 清见琉璃不理他,接着啃骨头,一点肉丝也不肯放过,没好气道:“自己去盛,我又没考到班里倒数第十,不配给年级第一盛汤。” 七原武不满道:“你这家伙,怎么还发上小脾气了,你就这么想让人夸你几句吗?你让我夸我也没办法夸啊,你只达到了最低标准,这我要夸了,回头你怎么进步?要是完成高标准要求,我难道要送你升天吗?” 清见琉璃用力咬开骨头,吸着骨髓,心里很不服,嘟囔道:“我没说让你夸我,我也不稀罕你夸我,但你之前看不起我,说我不可能做到,肯定要去坐牢,但现在我做到了,我考到了倒数第……不对,是考到全班第三十名了,没让你道歉就不错了,你还一点不放在心上,还又笑话我……我明明很努力了,每天都在认真学习,你还看不起我,我不想管你了,以后有事少叫我。” “真是拿你没办法。”七原武叹着气起身,“本来想等你成绩真正好起来再给你的,偏偏你又要耍小孩子脾气,实在没办法,提前给你吧!” 他说着话就起身上二楼了,很快拿下来一个戒指盒。 清见琉璃注意力马上集中到那个小盒子上,发现小盒子作工相当精致,表面是黑色天鹅绒,还有个精致的银色小锁扣,小锁扣上还有把小锁,简直像是工艺品一样,一看就价值不菲,不由惊奇道:“这是……你竟然提前给我准备了礼物?” 这她真没想到,她还以为七原武根本不在意她的月考成绩。 七原武叹道:“我好歹也是你挂名的补习老师,学生有进步理应给她奖赏和赞美,这种约定俗成的事我当然懂,但我也是要脸的,以你的进步幅度,以及倒数第六的成绩真配不上我的赞赏,现在只是提前给你,你要继续努力,争取能考到倒数第十,堂堂正正得到它。” 清见琉璃愣了愣,突然有些惭愧和暖心,没想到七原武表面上无所谓,背后竟然对她期待如此之高,为此还精心准备了礼物,这远远比道歉或夸奖有诚意得多。 没想到之前错怪他了,就是……送戒指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她红着小脸伸出小手,小声道:“好的,我以后会更努力的,下次一定争取考到倒数第十。” “记着你说过的话。”七原武说着话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肉眼都快看不见的小钥匙,摸索着小心打开锁,掏出一张“狗头点赞”贴纸,“啪”的一声就贴到她衣领上。 清见琉璃愣住了,看看戒指盒,再低头看看衣领上的贴纸,奇怪道:“就这个?一张贴纸?” 不对吧,说好的戒指呢? 七原武又伸手摸了摸,满意道:“当然,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一次月考倒数第六而已,又不是高考状元,你还想要辆汽车吗?” 这话倒也没错,但清见琉璃扯起衣领再看了看卡通版“狗头点赞”,理解不了了,难以置信道:“我努力了一个月,最后就得到一张贴纸……这种贴纸便利店就有卖吧,五円钱三张对不对?你是在拿我当三岁小孩子糊弄吗?” “这是我对你努力的认可,怎么能用钱来衡量。”七原武不满起来,摸索着想把贴纸再揭下来,“你不想要就算了,还给我。” “我不,这是我的,你别弄坏了。”清见琉璃赶紧一个转身护住,又仔细看了看“狗头点赞”,觉得也行吧,虽然不值钱,但也是种夸奖嘛,总比什么也没有强。 这家伙也算有心了,还知道提前准备一下,勉强还能算个人。 七原武摸索着坐回桌边,把碗递给她,摇头道:“现在满意了吧,记好你说过的话,下次月考要考到倒数第十,不然马上把贴纸还给我。” “才不会还你。”清见琉璃确实消气了,又看七原武顺眼了一些,至少觉得他有点像人了,给他好好盛了一碗汤,表情更是温柔,又小声哼哼道,“谢谢。” 七原武随意点点头,低头慢悠悠喝汤。 做人不肯吃亏是个好习惯啊,幸亏上次买东西找零找不开,顺手拿了几张贴纸,不然一时还真不好找奖品。 回头再想想还有什么垃圾能当奖品,下个月她考到倒数第十就送给她,这藏狐真好哄,其实该去上幼稚园的。.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俩赶紧原地结婚吧 清见琉璃得到七原武的“狗头点赞”很高兴,任何努力都需要回馈,而对她来说,没什么比七原武的认可更让人满意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特别希望七原武能夸夸她,至于别人嘛……夸她当然好,但不夸也没关系,她不像以前那么在乎了。 一时之间,她干劲更足了,哪怕她已经完成老妈的要求,不会再被送去补习班坐牢,仍然继续自我补习,争取下次考个倒数第十回来。 “琉璃,你真的变了!” 清见琉璃课间时正咬着铅笔皱眉苦思,想再提两分,沢田优子实在忍不住了,胖胖的脸上一派痛心疾首,痛苦道,“你真的背叛了我们的友谊,我们明明说好一起当笨蛋的,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好朋友不考倒数第一,现在倒数第一的宝座就轮到她坐了,而且看好朋友努力的劲头,她再想和好朋友表演龙争虎斗,勇夺倒数第二的戏码,估计是不可能了,搞不好高中三年,这位子基本就是她的专属。 不过对她无所谓,反正她也不靠脑子吃饭,就是心痛好友走上了歪路,明明打斗天赋超群,偏偏要和人去拼脑子,这是何苦呢? “我说过我不想当笨蛋了,下次我的目标是倒数第……嗯,是第二十六名,当然要更努力一点,优子伱不要吵我。”清见琉璃完全不在意好朋友的话,就是刚才老师讲的东西搞不太明白,在笔记上画了个圈,准备晚上回家问问七原武。 她现在隐隐感觉出来了,七原武不停嘲讽她极有可能不是出自真心,就是想让她发奋图强,虽然九成九没安好心,八成想让她将来和他考一所大学,两个人继续在一起,好接着剥削她,但这没什么关系,这种当上上也无妨——哼哼,狗东西还挺傲娇的,想再当四年同学就直说嘛,拐这么大个弯,还搞个“狗头点赞”糊弄人,正好自己将计就计,就和他一起去上大学,正好继续监督着他别为非作歹。 切,这家伙,真当我是傻瓜吗? 小小把戏,一眼看穿! 就是有点难,狗东西要考的学校八成极好,自己未必能行,但还是要试一试,成绩混个七七八八,看看能不能再拜托老爸去走走后门,或者考狗东西隔壁的学校,总不能名校旁边也全是名校吧,怎么也该混着一所普通大学或女子学院,自己就去那里读书好了,一样能监督他。 计划通,基本稳了,就这么搞! 她已经规划好人生某一阶段,准备将计就计,和七原武缠斗到底,但沢田优子更加难以接受了,震惊道:“你还要提升学力,你是被七原那小子洗脑了吗? 清见琉璃看了一眼已经转移到文具包上的“狗头点赞”贴纸,不屑道:“什么洗脑,说得这么难听,谁把谁洗脑还不一定呢,我就是……闲着也是闲着,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智力极限。” 嗯,好好学习,三年后给他致命一击,告诉他自己早发现了他的阴谋,那时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你绝对是被他洗脑了。”沢田优子十分肯定这一点,不然依她俩从小就是个学习混子的表现,好朋友绝不可能这么努力,混到倒数第六早就该狂欢庆祝,然后重新躺平。 她思考片刻后悚然而惊,上下打量着好朋友,又迟疑着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变成他的形状了?” 如果好友没被吃干抹净,不可能被这么轻易洗脑! 清见琉璃脸红了一下,赶紧转头四处瞧了瞧,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没好气道:“你在说什么疯话,你才变成他的……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就是好朋友!” “还在好朋友吗?算了,算了,你别急,好朋友就好朋友吧!” 沢田优子懒得和她争,好朋友个鬼啊,b班都有消息传出来,百分百肯定七原武正在交往中,现在全年级女生大约都有点耳闻——女生经常一堆一堆凑在洗手间里八卦,有时不想听都不行。 那七原武正在交往中,之前在学校里又从来不理人,除了和清见琉璃混在一起和别人关系平平,交往对象不是清见琉璃还能是谁呢? 他俩其实已经是一年级默认的一对,而高校女生之间自有潜规则,抢别人男朋友很犯忌讳,非常容易引起公愤,很容易在洗手间聚会时被打上“小贱人”标签,受到各种闲言碎语伤害,所以一年级女生早就把七原武踢出“交往理想型”名单,不再对他感兴趣,哪怕有几个女生有点遗憾,但也没有办法。 事实已经如此清晰明了,略微一推理就足够把清见琉璃定罪,但她竟然还在狡辩,一口一个好朋友,实在让人鄙视。 沢田优子懒得再和她聊这话题,大家心知肚明就行,甚至她都敢打包票清见琉璃绝对已经变成七原武的形状,就是最近没有合宿,没办法检查她的身体,不然绝对能搞到铁证。 她换了个话题,又关心地问道:“你的‘好朋友’伤好点了吗?什么时候能来上学?” 清见琉璃想了想说道:“估计还要两三周吧,他身体很娇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俩一两周能养好的伤,他怎么也要三四周才行。” 这话沢田优子相信,七原武看起来是很弱的样儿,想了想迟疑道:“你说我和勇太郎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他,虽然我们和他打交道不多,但中间夹着一个你,我们是不是该去关心关心?” 清见琉璃马上摇头道:“没必要,他那人毛病多得很,还怕吵,也不在乎这些,等他伤好后来学校,你再客气一下就行了。” “那好吧!”沢田优子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去看七原武,毕竟聊不来,就是客气一下,伸手摸向清见琉璃的书包,又关心地问道,“今天中午他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我先帮你看看。” 虽然清见琉璃不肯承认,但她觉得把好朋友交给七原武还是放心的,至少七原武提供的伙食不错,而好朋友之间要讲义气,要有福同享,她准备今天继续跟好朋友一起混饭,扯这么大一堆,其实就是想先看看今天的菜色。 唉,还好朋友呢,你俩赶紧原地结婚吧,我想去你们家吃饭啊! ………… 中午清见琉璃又没吃饱,她就算有些心疼也不介意和好朋友分享食物,但吃不够太痛苦了,准备晚上偷偷多吃一点,就是未必能成功——七原武瞎了还能听出她吃了几碗饭,像是有一对狗耳朵,要是能用棉花球把他耳朵塞上就好了。 她放了学火速回家,还绕了点路去町区小公园看了看七原武和角丸雪的摆摊情况,发现一切正常,就拐回家去打工干家务。 正干得热火朝天,门铃突然响了,还是院门口的门铃,她赶紧出去看看情况,发现是物流配送,便替七原武签收,得到一个普通瓦楞纸纸箱。 这倒没什么稀奇的,七原武时不时就会邮购一些乱七八糟的食材、调味品,有时还会买些手工艺品和小工具,接到物流配送是常有的事。她也没当回事,就扔在门口继续去忙自己的,就是感觉玄关还缺个临时放东西的架子,考虑回头回家去仓库翻翻,她隐约记得家里好像有个替换下来的。 要是仓库里没有,就先把自己家里正用的那个搬过来用两天。 说真的,她挺喜欢在在家里折腾的,毕竟从小就看她妈妈在家里折腾,感觉把一个地方慢慢变得很温馨、很适合日常生活,非常有成就感。 她收到箱子就把这事忘到脑后,等快吃饭时才想起来,手上一边忙活一边对七原武说道:“对了,你买的东西到了,我放在门口了。” 七原武正在用汤勺尝汤的滋味,考虑怎么改良一下提升品质,听到这话回忆了一下,奇怪道:“我今天不该收到配送,东西在哪?” 清见琉璃把箱子抱来了,“就是这个,不是什么好吃的吗?” 七原武敲了敲箱子,侧耳倾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又小心闻了闻箱子的味道,确认道:“不是我买的东西,但好像也没什么危险性,从侧面打开看看吧!” 清见琉璃很听话,没去撕封条,从侧面开了个洞,掏出一大堆无用填充物之后,拿出一个塞满蓝绿色棉球的小瓶子,一时搞不明白了,困惑道:“这是什么,这么大箱子就寄瓶棉球过来,谁这么有病?” 七原武偷看一眼,伸手摸索了一下,打开那个小瓶子远远一嗅,若有所思道:“是失效的硝酸铵盐甘油剂,炸不了,毒性也没了,寄件人没恶意,好像是上次那家伙。” “上次那家伙?”清见琉璃愣了愣反应过来了,是“神秘人x”,连环爆炸案和他相关,搞不好是他挑唆浦西昭走的极端,在闹市就敢炸死人,甚至有可能还提供了一定的技术支持,或是协助他追踪寻找过四名被害人。 确实只能是他,别人不可能没头没脑就寄这东西过来,但这还是很无厘头,她难以理解道:“他……他这是又在给你发奖品?” 这是什么神经病犯人啊,事后还要奖励一下侦探? 七原武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算是纪念品吧,他大概觉得我也该拿一份纪念品,就给我寄来了,倒是个讲究人。” “那现在怎么办?”清见琉璃紧张起来,没想到真有一个娱乐犯一直藏在背后搞风搞雨,难怪时不时平良野就出点奇怪或是极端的案件,仅他们就遇到两起,隐藏在黑暗中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不过这样就有很多事都能说得通了,如果不是有人存心挑唆,用某种方法给人洗脑,正常人未必会起自杀骗保的念头,也未必真会去走极端,不顾生死伦理就去犯下恶行。 七原武倒还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想了想笑道:“这家伙确实有点神经病,好在对我……嗯,对我们暂时没恶意,也大概率不会low到直接作案,我们倒不用担心安全问题,那就交给中野小姐好了,让她先去查一查吧!” 清见琉璃马上就去打电话了,七原武心大不当回事,她不太行,被一个神经病盯上了,必须赶紧搞死他!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游园庆生会 中野惠理对幕后真凶很重视,但从结果来说并无任何卵用。 无法确定寄件人是谁,浦西昭更是不肯配合,他本身就对曰本警方有一定迁怒之意,完全拒绝说出这些年他的心态变化历程,更不肯提及到底有没有人教唆他。 相反,他看到中野惠理等人提审无果后的严肃表情,笑得十分阴毒惬意。 中野惠理能做得不多,清见琉璃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日常加倍小心提防,倒是七原武依旧无所谓——他和神秘人x并不是敌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存在让神秘人x的“游戏”变得更有意思,没理由来暗算他。 既然安全没问题,那又何必紧张。 当然,如果有可能,他不介意把这种祸害送进大牢,但说起来容易,人很难找,哪怕把浦西昭这六七年的经历揉碎了,找出他见过的每一个人,也未必能把这个神秘人x翻出来,只能暂时放着不管。 嗯,就当无事发生好了,让警方慢慢追查,这其实是警方最该关心的事。 七原武生活一切照旧,清见琉璃也被迫一切照旧,但没隔两天,清见琉璃又代他签收了一封快件信。 这次她就警惕多了,等七原武回家就第一时把信交给他,小心道:“又有人寄来一封信,里面还硬硬的,你快看看是什么。” 说不定是挑战书,神秘人x觉得自己玩“游戏”没意思,要搞两个迷案让七原武破一下,大家来点智力交锋。 对,很有可能,推理里经常有这样的剧情! 七原武接过信捻了捻,随手撕开倒出一张请柬,摸索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就笑道:“别整天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了,就是封邀请函,宝室户千穗邀请我们周末去参加游园庆生会。” “啊,宝室户夫人吗?”清见琉璃连忙接过邀请函一看,发现果真如此,马上要到小百合的五岁生日了,宝室户千穗想热闹一下,就邀请亲朋好友一起过去参加生日会,大概把七原武也算在里面了,也给他寄来一份请柬。 这就没什么意思了,清见琉璃失望道:“那我们去吗?” 七原武沉吟片刻,笑道:“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去一趟吧,人脉也需要日常维护,再说我还拿着宝室户家的顾问薪水,总不露面也不合适。” “你去一趟?”清见琉璃奇怪道,“那我干什么啊?” 七原武无所谓地笑道:“你留在家里学习好了,顺便翻翻菜园子的土,再浇浇水。” “啊?为什么伱去玩,把我自己放在家里?”清见琉璃不开心了,指着邀请函说道,“明明也有邀请我啊,这里不写着我的姓氏嘛,我也应该去吧?” 七原武戴着墨镜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人家孤儿寡母,你就别去祸害人家了,你还没发现吗?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死人,你要去了肯定会出事,不如老老实实留在家里,这样大家都安全。” “胡说八道!”清见琉璃不服道,“我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才总遇到案子,明明是你走到哪,哪里就有死人,而且有不少案子和我根本没关系,是你贪财才搅和进去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灾星了?”七原武戴着墨镜瞪眼睛,不悦道,“我是boss,我说你是灾星你就是灾星,不准顶嘴!是不是最近我对你太好,你又想造反?” “你对我好个……那什么!”清见琉璃超级不满道,“你最近欺负我还少吗,现在连饭都是我在做了,你回到家什么也不干,整天不是躺着就是趴着,不然就是坐在那里晃椅子打瞌睡。” 七原武哑然失笑:“笨蛋,这叫分工不同,我不是一直在工作赚钱吗?没我努力工作,你用什么做饭?就靠你妈给的那点伙食费吗?就咱们这伙食标准,十天就全吃光了,而且不是我一直在指导你,你做出来的东西能给人吃吗?” 清见琉璃还是很不满,小声嘀咕道:“切,要不是你还能赚钱,还知道往家里买菜,我早就把你赶出家门了……” 七原武就算是在和她开玩笑,就算瞎了眼,都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会儿,无语道:“有时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我家,你忘了吗?这是我家!” 呃……对,差点忘了,这是他家,整天在这边,和在家差不多,都有点习惯了,而且刚才台词有点耳熟,好像以前老妈和老爸就经常这么对话,不小心就入戏了。 清见琉璃悻悻了一会儿,小声哼哼道:“是你家又怎么样?我不管,反正你别想自己跑去玩,要去就一起去!” 她还没参加过豪门游园会呢,如果没得到邀请就算了,都有邀请了,不去开开眼界怎么行。 反正七原武别想甩下她一个人跑去玩,她也要去! ………… 七原武其实没想把清见琉璃丢在家里,他就是闲着无聊想和清见琉璃吵几句,有种莫名的快感,不好用语言表述,反正欺负她挺好玩的,非常解闷——七原武虽然当着灵媒,但他自有逻辑,从来不信鬼鬼神神那一套,并不真认为清见琉璃就是灾星。 要真信,他早从北海道跑去九州岛了,哪里还会留在平良野。 清见琉璃要是不想去,他反而会不高兴,一个人去格调多低啊,怎么也得带个伺候着的小女仆。 等时间到了周六下午,不但清见琉璃可以去,七原武还把小徒弟角丸雪捎上了,沖坂福子周六晚上值夜班,角丸雪闲着没事,就跑来和师父过周末,正好全家去蹭吃蹭喝。 清见琉璃很高兴能去玩,特意换了刚洗过的漂亮校服——曰本高校校服能代替礼服,参加什么场合都不算失礼——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伸手就去牵角丸雪的小手:“来,阿雪,我们一起走。” 角丸雪淡淡看了她一眼,躲了一下:“谢谢,琉璃姐姐,但不必了,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会走路。” “你明明是个小学生嘛,怎么不是小孩子?来,快牵着姐姐的手!”清见琉璃看现在的角丸雪很好玩,角丸雪现在已经被送进玉町国小读书,现在穿着和清见美玉一样的制服,但个子矮矮小小,戴着黄帽子萌萌的,比清见美玉可爱多了。 至少在她看来,比自家倒霉妹妹可爱多了。 角丸雪懒得理她这个七原门下低级杂役,转头牵住了七原武的手,抬头给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甜甜道:“师父,我牵着你的手,你别不小心摔倒了。” 七原武倒没拒绝,一手拿着盲杖,一手牵好她,微笑道:“好,有孝心,将来师父的债务留给你。” 清见琉璃看着眼热,越发想牵了,抬手就捉住角丸雪的另一只小手,高兴道:“那阿雪你走中间好了,我们一起牵着你。” 角丸雪不肯,使劲想把手抽出来,但论勾心斗角,她两天就能折腾死清见琉璃,拼力气就不行了,两三个一起上也拧不过清见琉璃,又不方便大声叫喊破坏形象,手抽不出来——她最近正装乖乖女呢,要嘴巴甜一些,重新融入社会,这是七原武要求她的。 她开始暗中和清见琉璃较劲,但没卵用,被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一边一个领着就出发了。 清见琉璃路上还很温柔地关心她的情况,耐心问道:“阿雪,在学校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 要是有人敢欺负角丸雪,身为角丸雪的师……嗯,师叔,她觉得有必要去替自家小师侄出出头,而角丸雪使劲抽着手,小脸发黑道:“琉璃姐姐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一群小孩子欺负!” 清见琉璃马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转学生,没人排挤你吗?有隐形霸凌也可以说哦!” “没有,那些孩子一个比一个蠢笨,我随便说两句话就全都围着我团团转,根本没人排挤我。”说着说着角丸雪也得意起来,小脸上露出甜甜又带着一丝狡猾的笑容,看样子就算刚入学也混得不错,正往小万人迷方向发展。 “功课呢?功课跟得上吗?”清见琉璃是真关心,又问了一句,感觉要是角丸雪功课跟不上,她愿意拿出时间来帮她补习一下。 角丸雪放弃抽出小手了,无奈道:“省省吧,琉璃姐姐,师父都和我说过了,你是年级倒数,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的学习成绩不用你操心——师父正用小学课本训练我的记忆能力,我回头把课本都背过,学习成绩能差吗?” 啊,这…… 清见琉璃小脸红了一下,恼怒地瞪了七原武一眼,怪他泄漏家庭最高机密——这家伙,怎么什么也和小孩子说,万一回头她不尊重我了怎么办? 七原武似乎有所感应,倒也知道废物利用,笑道:“她学习成绩确实不用你操心,福利院其实也有文化课程,就是不追求升学罢了,她以前学得还不错。你要真想教她点东西,就教教她防身术吧,免得将来连点自卫能力也没有。” 接着又转头对角丸雪吩咐道,“别骄傲自满,你现在在学习阶段,多学点东西没坏处,将来说不定哪天就有用,要是有时间,就跟你琉璃姐姐学几招。” 角丸雪马上老实了,乖乖点头道:“是,师父。” 他们说着话就搭上巴士,慢悠悠一路晃到了市郊宝室户本家的小庄园,而区别于上次的幽静典雅,现在庄园张灯结彩,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游乐场,看起来宝室户千穗相当疼爱独生女儿,为了替她过生日,直接请来一个马戏团。 有钱真是为所欲为啊,七原武眼睛都红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琉璃姐姐好像真是灾星 “七原大人,谢谢您能前来。”小百合明天就五岁了,但还是小小一只,穿着月白色的吴服,一板一眼,略有些羞涩地向七原武鞠躬道谢,眼睛自动就把清见琉璃和角丸雪过滤了——绑架案中七原武抢功抢得太猛,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现在她都难以忘怀,一直盼着他能过来玩,但看到他真来了,又有点小害羞。 七原武回以可亲的微笑,弯腰送上礼物,祝福道:“生日快乐,小百合,要健康安全的长大哦!” 小百合拒绝女仆帮忙,亲手接过礼物,有些开心地问道:“是什么礼物,七原大人?”换了一般人她不会这么问,但七原武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她忍不住就想问问。 “是个八音盒。”七原武给孩子准备生日礼物倒没小气,真花时间了,笑道,“我自己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小百合很高兴,有点想马上打开看看,但现在条件不允许,立刻眼睛闪闪发光地保证道:“我很喜欢,谢谢七原大人,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宝室户千穗这时才赶过来,今天找她打招呼的客人比较多,她这会儿有点忙,但女儿的救命恩人当然不能轻忽,见面也没多客套,直接握住七原武的手,关心地问道:“七原桑,我看报纸上说你受伤了,伤不要紧吧?是眼睛的问题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位专家?” 小百合这才知道七原武原来是受伤了,立刻投来关心的目光,但还是有些害羞,没好意思插话。 “还好,上次的案子比较麻烦,出了点小意外。”七原武又不是真受伤了,微笑道,“专家就免了,过几天就能好。” 宝室户千穗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除了戴着墨镜,气色倒还不错,放心道:“真是辛苦伱了,以后也请小心一些。” 七原武也试了试宝室户千穗的脉搏,也算尽到点私人顾问义务,确定她身体状况正常,没白拿薪水,嘴上笑道:“当然,以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双方这么聊了几句,七原武又向宝室户千穗介绍了小徒弟角丸雪,拜托她以后多多关照,然后就暂时离开大客厅,等着见宝室户千穗和小百合的人还有很多,聊太久不合适。 角丸雪除了刚才向宝室户千穗到乖巧问好,一双黝黑的大眼睛一直滴溜滴溜乱转,在那些衣冠楚楚的客人身上瞄来瞄去,感觉要是能把这些人一窝端,把珠宝首饰钱包全摸走,估计今天就能脱贫致富。 当上流骗子果然比在街上小偷小摸要强一百倍,就是不好轻易下手了。 七原武离开大客厅就低低叹息一声,怎么就才五岁呢?角丸雪也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陪着师父低低叹息一声,感觉手好痒。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斜了一眼这对师徒,估计这两个都没在琢磨好事,但看着庄园里热闹的场景,无心管这些闲事,转而兴奋道:“我们去玩吧?” 为了替小百合庆祝生日,现在宝室户家的小庄园已经变成一个小型游乐场,有大量适合小孩子的游乐设施,还搭建了一座小小的城堡,甚至还请了专业马戏团来表演,就连小丑都有七八个——现在就有大量受邀宾客拖家带口在游玩,估计附近的邻居们都受到邀请,小孩子们很多,清见琉璃迫不及待想参加进去。 今天本来就是来玩的,七原武也没反对,带着弟子和杂役一起逛了起来,感觉请来的杂耍艺人班子可比他们当年正规多了,服装道具都齐备精致,但看着还是有些亲切。 一个脸上涂得五颜六色的小丑正推着一辆小车给小孩子和客人分发气球,手上功夫不错,充好气的气球七扭八缠,转眼就能做成各种小动物造型,超级可爱。清见琉璃看着眼热,也想去排队要一个,就是围在那里的小孩子平均年龄也就七八岁,她不太好意思去。 她马上向角丸雪期待地问道:“阿雪,你想要吗?”角丸雪如果想要,她就勉为其难过去要两个。 角丸雪一路上都在看别人的口袋,随口道:“我不要。” 清见琉璃很失望,遗憾地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气球们,感觉没戏了。 “想要就去拿一个,那本来就是给人玩的东西,这么不好意思干什么。”七原武没清见琉璃那么好面子,笑着说了一句就过去要回来几个气球,随手自己缠出造型递给她们。 清见琉璃看看自己的是小猪,很高兴地牵着,让小猪漂浮在自己头顶。 哼哼,好可爱,回家系到床头上。 角丸雪无所谓,但师父都给了,她也乖乖牵着气球长颈鹿,越发像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 “诶,是旋转木马!”清见琉璃绕过一个帐篷又看到新东西了,一时又有些心动。旋转木马不是没坐过,但也不是经常坐,有点想玩。 她还是不好意思自己去,马上向角丸雪期待问道:“阿雪,你想玩吗?你可以骑那匹白色的独角兽。” 角丸雪看了一眼,微微动摇,虽然旋转木马看起来就很蠢,但她还真没怎么玩过…… 清见琉璃一看信心大增,马上又向七原武兴奋说道:“你也来吧,你……我们可以一起坐那辆南瓜马车,你在前面骑马,我和阿雪坐在南瓜里。” 七原武婉拒了,笑道:“我就算了,我瞎了转起来会头晕。” 清见琉璃想想也是,没再强求,等旋转木马一停就领着角丸雪去了,而转了几圈正心满意足的下来,有个中年大叔诚恳拜托她带自己两岁多的女儿转几圈,看着他女儿别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下来——这大叔太胖了,也不好意思上去,但女儿想玩,就请清见琉璃帮帮忙。 清见琉璃是个热心肠,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小心保护着小女孩去骑大马,而七原武和角丸雪也不介意,就等着她。 七原武趴在外圈栏杆上,戴着墨镜饶有兴趣地观察周围,而角丸雪站了一会儿,一个小跳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到栏杆上,就是双脚有点悬空,相当于半趴半挂。 她也四处打量了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到清见琉璃身上。 春日午后的阳光正温暖,正保护着陌生小女孩玩耍的清见琉璃同样很温暖,而且看起来很漂亮,黑色长发闪着鸦羽一般的光芒,精致的瓜子脸上笑颜如花,眼睛黑亮如同点漆,透着一股子活泼之意,但偶尔间顾盼回眸,又有点少女特有的柔媚之意…… 角丸雪看了一眼就心中一动,向七原武好奇问道:“师父,你是因为琉璃姐姐很漂亮才愿意和她在一起的吗?” 她对自己的相貌也很有自信,相信六七年后自己绝对也是个小美女,但如果对手是清见琉璃的话,她也没多少信心正面击败她——至少身高就不太行,她比同龄人要矮一截,十六岁未必能长到一米六,只能往可爱甜美方向努力发展。 七原武目光也挪回到清见琉璃身上,随口道:“不是。” 他最初就是想要个多功能家务机器人,但相处久了,他也承认清见琉璃是他的朋友,长相其实真无所谓。 “那是因为什么?”角丸雪更好奇了,“琉璃姐姐一看就笨笨的,根本和师父不搭。” 七原武无所谓地笑道:“交朋友又不是比本事大小,你琉璃姐姐确实脑子转得很慢,还有点天真,但她是个好人,心地善良,不小气不爱记仇,这当朋友不就够了吗?” “原来是这样啊!” 角丸雪嘴上这么说,其实不太信,眼珠子转了转,正准备再试探两句清见琉璃在七原武心里的地位——以前轻忽了,没注意杂役长得很漂亮,万一将来能升级成师母,自己以后也得对她客气些。 但旋转木马这时停了,清见琉璃高兴地跑了回来,看他俩在说话,好奇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准备再去玩什么?” 七原武开玩笑道:“我们是在奇怪怎么还没出事。按一般剧情来说,这时候就该有尖叫声传来,或是出现小丑杀人事件,或是有人背插飞刀倒地,或是有某位宾客被杂技钢丝吊死在树上,结果什么也没有,我们正失望呢!” 清见琉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小百合过五岁生日,多难得,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吗?又在乱开玩笑!” 这话倒在理,七原武笑了笑,不开灾星玩笑了,常开这种玩笑也没意思。 三个人又继续在庄园里溜达,四处看看魔术、杂技表演,拿些糖果吃吃,最后还溜达到庄园的马场,看人家骑了一会儿马——服饰不对,清见琉璃和角丸雪还穿着裙子呢,没法骑,但喂马吃吃胡萝卜也挺好玩。 出过绑架案之后,宝室户千穗不是一般的重视安保工作,今天有游园会更是加倍关心,倒真一切平平安安,没人疯到想在这里顶风作案,七原武一行三人说说笑笑,痛痛快快玩了一下午,甚至七原武都有些手痒,想把魔术师踢下台,换自己上去演一演,追忆一下少年时期的快乐生活。 当然,砸老同行的饭碗不太合适,他忍住了,现在单纯的魔术表演也不太搭他的格调,没硬去显摆。 而尽兴之后,他们也没准备久待,找到宝室户千穗告辞,准备就这么回去了。 宝室户千穗热情挽留他们参加晚上的晚宴,小百合也有些期待地望着七原武,她身为宝室户家的继承人,今天必须要出面接待客人,明天才能好好玩,还没有机会和最可亲最可信的大哥哥“七原大人”好好相处,有点舍不得他这么快就走。 但七原武这次来就是为了维护一下双方关系,对参加商务社交活动没多少兴趣,他在宝室户家已经有名声了,真有人想当肥羊自然会来找他,不用他降格调主动去拉生意,最后还是以有伤在身为理由婉拒了好意。 要是能继承宝室户家的家产,倒是能多待一会儿,但现在就算了吧,人太多,待太久吵得他头痛。 三个人又一起回家,清见琉璃牵着胖嘟嘟的小猪气球,感觉今天下午玩得很开心,有种全家人假日一起去游乐园的样儿,高兴地哼哼了一会儿,但很快白了七原武一眼,开始清算旧账:“这不是很好吗,什么事也没出,大家都很高兴。切,之前还不想让我来,想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七原武无所谓笑道:“不都说过是开玩笑了嘛,怎么还放在心上。” “那以后不准和我开这种玩笑了。”清见琉璃强调一句,说一名可爱的小淑女是灾星,就是开玩笑也不行。之前七原武乱开玩笑,说得她都有点开始担心了,现在证明了她的无辜,就必须再强调一下。 他俩正在闲扯,角丸雪突然伸手猛拉七原武的衣服,“师父,师父,等一下答应,琉璃姐姐好像真是灾星,前面好像不对。”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是心脏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宝室户家的庄园位处市郊,路段比较偏僻,路上行人不多,七原武一行人前面只有一位衣着朴素的欧巴桑,而这位欧巴桑现在情况明显有点不对头,扶着路边的树似乎站都站不稳了,从背影就能看得出她很痛苦。 随着角丸雪的提醒,七原武和清见琉璃马上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扶住欧巴桑,清见琉璃还紧张问道:“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欧巴桑很痛苦,根本无法回答她的话,就紧紧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脸色煞白,死死咬着嘴唇。 七原武扒拉下墨镜看了一眼,直接吩咐道:“阿雪,马上去叫救护车,不行就找辆车。” 角丸雪左右看了看,他们已经走出宝户室家一段距离了,这路中间上哪去找电话?但情况紧急,她想了想,掉头往宝室户家跑去——与其无目标的乱找,还不如回头去求救更保险。 欧巴桑似乎喘不上气来,意识都开始模糊,或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紧紧抓着七原武的手,艰难说道:“帮我,帮我,告诉吉……吉乃……告诉她,我……” 七原武将她放平,让她呼吸尽可能顺畅,同时在她身上快速翻找,沉稳道:“这些话您以后可以慢慢说,您的药在哪里?” 欧巴桑紧紧抓着胸口,痛得厉害,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甚至痛到思想都卡壳了,只是死死抓着七原武,断断续续重复“告诉吉乃、告诉吉乃”。 七原武没找到她随身携带的药物,马上命令清见琉璃松开她的衣领、内衣和腰带,尽量别影响到她呼吸,自己则先握住欧巴桑的手,尽量安抚她:“我知道了,我回头会帮您转达,现在尽量保持呼吸节奏,别睡着,马上您就能到医院。想想吉乃,她是你女儿吧,别睡着……来,和我说说她的情况,她多大了?” 欧巴桑果然安静了少许,似乎想配合他急救,但很快开始失去意识,连眼皮都快合上了。七原武连续又叫了几句见她没反应,又摸了摸她的脖子,看了看她耳后,赶紧开始给她做胸部按压,同时指导清见琉璃帮她人工呼吸。 要了命了,还以为碰上案件,结果遇到一位心脏病病人,还是心里完全没谱,出门连药都不带的心脏病病人。 胸部按压是个十分累人的活儿,很快他就出了一头大汗,里面的衣服也全湿了,但完全不敢停,好在角丸雪虽然腿短但跑得不慢,六七分钟就带着宝室户家的车狂飙回来了——等不了救护车了,等救护车赶来说不定人都凉了,还是直接把人送医院吧。 宝室户家的司机熟悉这一片,再次开始狂飙,很快就把欧巴桑拉到医院,由专业的医护人员接手。 人是送到了,他们一时也没走,宝室户家的司机去和医院事务人员说明情况,争取联系上欧巴桑的家属,七原武他们就先坐在大厅里休息——急救完全不是人干的活,要不是他体质特殊,每分钟百次按压,早就该脱力了。 也许平时该在身上放支强心剂以防万一。 角丸雪很乖巧地去给他俩买了水,清见琉璃接过水漱了漱口,然后就拿着水瓶发呆片刻,小心向七原武问道:“你觉得……能救回来吗?” 七原武沉吟片刻,叹道:“不好说,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现在只能看她自己。” 清见琉璃有些失望,但这种事也没办法,就是她这个外行都知道突发心脏病的危险性,只能默默帮不知名的欧巴桑祈祷。 而等了许久后,宝室户家的司机才回来,客气笑道:“七原桑,我们可以回去了,接下来的事医院会处理。” 清见琉璃仔细看看他的脸色,小心问道:“那位阿姨的情况怎么样了?” 司机心情相当不错地笑道:“托你们的福,医生说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应该是已经把人救回来了。” 清见琉璃心头像是突然卸掉一块大石头,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笑容重新明媚起来,瞬间颜值能打99分,欣慰道:“真是太好了。”接着她转头向七原武和角丸雪得意地哼哼道:“伱们两个家伙,还说我是灾星,我哪里是灾星,明明是福星才对,要不是我这位阿姨怎么可能得救?” 七原武也觉得不错,至少没白出一身大汗,但嘴上毫不客气地笑道:“你福星个der,人是我救回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功劳我至少要占99%,我才是福星。” 清见琉璃愣了愣,张口就想反驳,但发现情况好像还真是如此。 要没七原武,这位欧巴桑都未必能坚持到医院,想让医生抢救都没机会,真说他救了一条人命的99%好像并不算太夸张,但又有哪里不对,怎么死了人就算在我头上,救回人就算在他头上了? 她一时又糊涂了,而司机不管他们之间怎么斗嘴,再次客气问道:“七原桑,我们走吧,我把你们送回去,也要快点回去和夫人说一声,她那边可能也在担心呢!” 七原武也觉得没必要多留了,马上笑道:“那麻烦了,也替我谢谢千穗夫人。” 司机笑道:“哪里的话,夫人也会很高兴的。”大小姐马上过五岁生日,这边他就帮忙救回一条人命,怎么看怎么是个吉兆,估计升职加薪有望,说不定能像上位和大小姐共患难的司机一样,成功转职家族执事。 他火速把七原武一行人送回家,然后就掉转车头回去报喜了,而清见琉璃回到家都习惯性套上小猪围裙了,还在琢磨自己到底算灾星还是福星。 我要算灾星的话,欧巴桑该救不回来吧?但我要算福星的话,那欧巴桑怎么会得心脏病呢? ………… 当晚无事发生,第二天一大早清见琉璃记着七原武之前的吩咐,想把角丸雪叫起来一起晨练,教她点格斗术。 七原武搞到手一个小徒弟,年纪轻轻就混成师父,日常受到小徒弟的尊敬,有时都用星星眼看他,还很乖的任他摸头,她有点羡慕,也想白嫖一下,混成一个师叔之类的人物,也享受一下尊敬待遇。 但她也没别的本事,也就打人斗殴这点技巧能拿得出手了,很热心,昨晚还专门挑了一些像是“内股投”之类对本身力量要求不高、对技巧性要求很高的招术,准备认真传授一下,将自家小徒弟培养得文武双全,将来出门能行骗养家,入门能爆揍老公。 就是她想得挺美,角丸雪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至少在确定她有可能成为准师母之前,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拒绝早早起床。 天都没完全亮就起床跑步打拳,那不是有病吗? 她的将来是想成为七原武那样靠脑子吃饭的人,可不想变成清见琉璃这样的无脑莽夫——这年头再能打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挡得住子弹吗? 她把被子卷了卷,蒙上头,死也不肯起,而清见琉璃拿她一时也没办法,毕竟不是亲生的啊,要是亲生的,她早学她妈妈,一个滑铲就把她从窗口铲出去,不练也得练,这家里还能让你说了算? 她准备回头去找七原武告状,让七原武给角丸雪下命令,要求以后角丸雪必须尊重她,今天只能算了,自己悻悻去跑步练拳,绑着沙袋,穿着铁木屐将后院的大树踢得“啪啪”作响,连上面刻着的七原武的名字都快磨没了。 等训练完她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就跑过来准备早餐,顺便想在吃早餐时当面告状,但角丸雪早跑去接沖坂福子下夜班了,今天她们约好要一起去逛街买些新衣服,她都早帮沖坂福子看好好几件漂亮衣服,哪里有空理她这个门派小杂役。 清见琉璃很失望,吃早餐时嘟着嘴对七原武抱怨道:“阿雪一点也不听话,你管管她啊,早上都叫不起来。” 七原武慢悠悠往面包片上抹着黄油,半睡半醒地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清见琉璃期待道:“那你什么时候说说她?” “ok,你放心。” 清见琉璃眉头皱了起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没问题。” 清见琉璃不说话了,拿起一个面包塞进嘴里,感觉这家里没法待了,她要离家出走,七原武整天这么不着调,她都为这个家操碎心了,他还和小的一样不尊重她,烦死人了! 七原武吃过早餐也没准备出去,又溜达着回二楼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清见琉璃收拾好桌子,拿出作业和课本学习,还顺便踢了七原武坐过的坐垫一脚,然后把袜子脱了,就扔到一边报复他。 狗东西不尊重我,我也不尊重你,我在家就不穿袜子,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翘着脚丫子开始埋头学习,转眼间就学到了十点多,这时传来敲门声,她默背着课文过去打开门,一看就是一愣:“浅井姐,你……诶,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玉町交番前任巡查浅井空,当初“十円硬币案”时她找的那位女巡查,从小就认识,两个人关系一直挺好。 “琉璃?”浅井空看看她,再回头看一眼清见家,感觉自己也没走错门啊,她在玉町交番当过快五年巡查,总不能才调职就连方向都搞错了吧? 清见琉璃奇怪道:“是我啊,浅井姐,你是来看我的吗?” 浅井空也很奇怪:“我是来找七原同学的,那个……我调职了,调去生活安全课工作了,昨天七原同学是不是救了一位心脏病发的病人,我来找他了解些情况,那个……我掉向了吗?他是住这里吧?” 清见琉璃连忙道:“没弄错,浅井姐,他是住在这里,昨天的事我也在场,那位阿姨怎么了?” 浅井空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她穿着宽松的体育服,还光着脚,这也不像是来串门的,说她昨晚在这睡的她都敢信,迟疑着说道:“那位欧巴桑失踪了,医院报了警,所以我想来了解了解她的情况。” 她是先联系了宝室户家的司机,但司机只负责把人送去医院,前面发生过什么事他不清楚,她也就只能再往前找。 清见琉璃大吃一惊:“那位阿姨失踪了?她昨天傍晚刚刚心脏病发,怎么就失踪了?” “所以医院报了警,她病情还没稳定,医院觉得她随时有生命危险,需要把她再找回来,至少要确定他们没责任。”浅井空掏出小记事本,有点进入工作状态了,认真问道,“我需要了解一下昨天下午的情况,琉璃,方便我进去坐坐吗?” 事情有点怪,自己只是去警校上了个短期修业班,怎么感觉像过了好几年一样,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都疑似结婚了,而且刚接手的案子也有点怪,一个心脏病差点死掉的人,明明可以动用医保紧急条款,医院又不会着急管她要钱,她竟然跑了,这是心脏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怪,太怪了,这世界突然就有点不对劲了。 过年事儿有点多,回来的略晚了些,大家请不要生气。 那个,月票又不够数了,位子保不住,在这儿再求一下票,大家看看月底能不能扔个几张,先拜谢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新丁把自己搞丢了 “浅井姐,你怎么当上刑警了?” 看着自己长大的巡查姐姐当然不能堵在门外,清见琉璃马上把浅井空请进门,喊了一声二楼的七原武,又赶紧去泡茶,远远在厨房问了一句。 浅井空坐在小方桌前,打量着这满是生活气息的客厅,又拎起清见琉璃随手丢在一边的黑色过膝袜看了看,随口答道:“我也不清楚,突然收到的进修令,然后就当上刑警了。” 她是非职业组出身,高中毕业就参加道警招募当上巡查,理论上她整个职业生涯都会在地域课各交番流转,或是被打发去交通警队给违章乱停车辆贴罚单,最大的出息也就是干满十年并且没违纪犯错,能考个荣誉警衔“巡查长”干干,刑警这个词原本不该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对她来说,抓抓小偷、醉汉就是极限了,了不起再抓两个暴露狂,日常主要工作该是替游客指路。 她也从没想过当刑警,没想在警界有什么发展,能待在位于市区的玉町交番就挺满意了,结果莫名其妙就被送回地方警校参加了一个短期修业班,出来就被重新分配到了警署生活安全课,成了一个新人小刑警——大概和警署现在很缺刑警有关,但老刑警们去干嘛了,她这种新人小虾米也不敢乱打听。 她没搞清状况,但清见琉璃现在倒能说一声“见多识广”,只是听了听她随口的话就大概能猜出真正原因——估计是“顶上作战”抽调了太多精英警力,警署没办法,只能从下面开始层层递补,浅井空完全是沾了特殊时期的光。 她忍不住羡慕道:“浅井姐,你运气真好。”时势造英雄,突然就从普通治安警跳到刑警了,连考试都不用,在她看来真的很幸运。 “运气好什么啊,薪水又没加多少,生活规律还全没了,全天24小时待命,想想就难受。”浅井空对她有话倒直说,忍不住开始吐槽。 她根本不想当这个倒霉刑警,她只是调了职,警衔又没升,薪水就涨了不到10%,但危险性起码提升了100%,根本不划算——她参加道警招募就是为了混份薪水,不想和歹徒拼命,她一个月勉强才二十万円的样子,别说拼命了,就是划破脸蛋也不值! 升职潜力也不用提,还是没有,就她高中毕业的学历,这辈子能干到巡查部长就该谢天谢地,所以幸运个毛线,还不如老老实实在交番轮值,定点上班定点下班,业余时间仔细研究一下怎么套个金龟婿,直接转职家庭主妇吃老公。 这倒霉刑警谁爱干谁去干,反正她不想干,也就清见琉璃这种笨蛋憨憨才盼着当刑警,在曰本比这好的工作多了去了。 她们一个羡慕一个吐槽聊了几句,七原武用毛巾擦着手下来了,仔细打量了一眼浅井空,辨别一下她崭新女士小西服的牌子,又看了看和衣服完全不搭的便宜袜子,手一哆嗦就不小心把享受“警部补待遇”的“平良野警署特殊案件高级顾问假证”掉到她面前。 新人小刑警啊,看看这证,过会儿不要放肆。 清见琉璃知道他想干什么,抢先把假证捡起来,白了他一眼,给他们互相介绍,而浅井空则用丈母娘看女婿的谨慎目光仔细打量七原武,感觉还行,仅从外貌和气质上来说,也算勉强配得上清见琉璃。 但工作要紧,这会儿她没时间调戏小情侣,客套两句后就开始说明情况,询问昨天下午的事,希望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能提供一些搜寻线索。 七原武听完略有些奇怪,但也配合,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任何细节都没漏过,只是浅井空听完有些失望,轻声道:“吉乃,只有一个名吗?” 医院那边没在欧巴桑身上发现身份证件,联系不上她的家属,还准备等她醒了问问呢,结果半夜人就跑了,那现在送医的人也没多少身份线索,这怎么找人? 好在七原武还没说完,看在清见琉璃的面子上又多回忆了一下,沉吟道:“要想找到她的话也不难,浅井小姐可以在她病发的附近询问一下,她当时刚换过衣服,头发也有包裹过的痕迹,应该是附近某幢别墅或庄园的后厨女佣。或去99路公交沿线的各交番问问也可以,她当时的前进方向,有不小的可能是准备搭99路公交回家。” “这样啊,谢谢。”有线索就好办了,浅井空起身准备过去看看,顺便发一下交番协查通告。 正事办完了,七原武想了想又奇怪问道:“浅井小姐,先别急着走,她的病因是什么,是急性心绞痛引发的心脏问题吗?” 浅井空随手翻了一下记事本,答道:“是的,医院方面当时判断她是急性心绞痛引起的心力衰竭,抢救回来后还说她运气够好,被人施救和送医都很及时,几乎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但她现在跑了……”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这么看看,未必是运气好,你再去医院问问,哪怕人跑了也应该有相应化验报告,让医生重新琢磨一下,看看是不是别的原因引起的心力衰竭。” 先救命后治病,急救时的判断未必准确,再说出化验报告也需要时间,化验报告没送到大夫手里时病人都跑了,大夫可能都没再仔细看过化验报告。 浅井空愣了愣,奇怪道:“别的原因?伱怀疑不是单纯疾病?” 七原武回过神来,笑道:“我不是大夫,说不好,只是有点奇怪,你排除一下别的可能性也好,反正就是去问一问,又没成本。” 这话倒也是,浅井空起身告辞,准备继续去找人,顺便去医院再深入了解一下情况,而清见琉璃恋恋不舍地送她离开,还约好时间,等她休息时大家一起去吃甜点,好好叙叙旧。 等送走了浅井空,清见琉璃回来后看七原武还在摸着下巴思考,不由好奇道:“刚才你在怀疑什么?” 七原武倒没隐瞒,直接笑道:“不是怀疑,还没到那种程度,只是有些奇怪。 那位欧巴桑当时胸口疼痛、呼吸困难,有濒死感,比较符合急性心绞痛的特征,但她又没随身携带甘油片之类的药物……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忘记带,或是对之前的身体表征轻忽大意了,不过现在再想想就有点古怪了,她未必有过心绞痛病史。 之后倒没什么好说的,心绞痛如果有高血压、糖尿病之类病史,确实有一定可能引起心梗或是心力衰竭,医生临场判断没什么问题,但那位欧巴桑当时都近乎休克,如果真是心脏有大问题,能24时内醒来就算运气非常非常好,该没有多少行动能力,她是怎么逃走的?” 清见琉璃对心脏病不太了解,愣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怀疑她其实没有心脏问题,身体其实很健康,之前是……中毒了?有可能是中毒吗?” 七原武点点头:“现在看看,她确实不太像心脏有问题,但到底是不是要由医生来判断,只是据我所知,能造成类似心绞痛、心力衰竭的药物确实有不少,出了这么奇怪的事,不能排除她被人下毒或是误服某种药物的可能性。” 该死的,原来不是意外,还是案子吗? 清见琉璃马上激动起来:“那我们赶紧去和浅井姐说一声,调整一下调查方向。” 七原武笑道:“我不是已经让她去找大夫问问了嘛,大夫觉得有问题才是真有问题,我这边是猜的,鬼知道她身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对医学也没太深入的了解,我最多算个……算个兽医吧,我只治疗过动物,这种事不好胡乱发表看法,引起误会反而更耽误时间。” 顿了顿,他又哑然失笑道,“算了,别乱想了,又没出人命,不是多大的事,你那位朋友会搞定的,慢慢找总能找到人,到时一切就清楚了,用不着我们操心。” 清见琉璃想了想,觉得也是,现在具体情况完全不清楚,说不定过会儿浅井空就把人找到了,也就熄了去掺一脚的念头,准备回头问问再说。 他们就当这是生活中小小的插曲,谁也没放在心上,一个继续学习,一个继续在二楼不知道搞什么飞机,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九点多,但都这个时间了,竟然还有人登门拜访,还是一次性来了两个人——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这对老搭档。 他们表情有点严肃,敲开门都没多客套,奥野泰治直接问道:“清见同学,浅井小姐今天有没有来过?” 清见琉璃诧异道:“是来过,问了问昨天我们遇到的一位阿姨的情况,马上就走了,这怎么了?” 奥野泰治表情依旧不好看:“那个女人的身份已经协查确认了,是名在逃通缉犯,现在浅井小姐一直没回警署,也没回家,传呼也没回,现在联系不上,生活安全课那边有点担心出了意外……当时她和你们聊过什么?” 啊,这…… 新人小刑警接到的第一个小案子就是去寻找失踪的通缉犯,然后找着找着把自己搞丢了? 清见琉璃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家学了一天习,竟然会发生这样离谱的事,赶紧把早上双方的交谈复述了一遍,连七原武的猜测也没漏过,一股脑全说了,还忍不住埋怨道:“奥野桑,你们也真是的,她才刚当上刑警,你们怎么就放心她一个人出来乱跑?” 奥野泰治也没办法,医院里跑了个病号,这也不是什么大案要案疑案,毕竟之前谁也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是个通缉犯?医院报案就是不想承担有可能的责任,警署派个新丁去找一找已经够可以了,难道还要精英尽出,一堆人扑上去搞全市大搜查吗? 那死了人的案子谁管? 不过他也理解清见琉璃关心则乱,甚至看她也这么担心,对她观感更佳,没和她多计较,赶紧又和日高司再去通缉犯病发的附近询问,看看浅井空这个新丁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清见琉璃也很急,她和浅井空虽然差着岁数,但关系真的很好,转身就向七原武问道:“现在怎么办,浅井姐不会出事了吧?” 昨天她帮忙救人还以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昨晚睡觉都超开心,但没想到峰回路转,救回来的是个坏人,要是因此导致浅井空遇害,那……那怎么办? 算她害了朋友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好可怜的小女孩 好友失踪,还有可能是被自己坑了,清见琉璃坐立难安,很后悔没有跟着奥野泰治一起去寻找,但现在都快晚上十点了,她也不敢自己跑出去乱找,那极有可能不是帮忙而是添乱,只能心焦了一夜,盼着浅井空千万别出事。 第二天一早她爬起来就给中野惠理打电话,发现浅井空还是没消息,心情更加糟糕,连学也没法上了,而七原武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路上顺手救个病人,竟然救到一名通缉犯,把朋友的朋友搭进去了。 事情变成这样就不能不管了,他帮清见琉璃请了事假,带着她就直奔警署,找中野惠理了解一下情况——这案子现在生活安全课管不了了,已经换搜查课接手。 中野惠理当然欢迎他来帮忙,毕竟人手正不足呢,特意抽出时间向他介绍情况。 前天疑似心脏病发作的欧巴桑名叫直川寿子,现年42岁,是名在逃的三级通缉犯,也就是低危险性、无暴力犯罪前科的地区性通缉犯,赏金42000円。 嗯,从赏金就能看出来,她不怎么受重视,和那些赏金千万、百万级别的重犯要犯比起来,一般人都不会特别留意她,上电视新闻更是不用想了,就是通缉犯里的小透明。 所以她被通缉的原因也很简单,她之前是名会计,差不多一年前因涉嫌挪用资金、职务侵占、纵火等罪名,在总公司查帐前夕一把火把财务室烧了,随后不知所踪,这才领到一张平良野警署发布的通缉令。 七原武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又一个泡沫经济破裂的受害者吗?她不会是因为挪用资金炒股,刚好碰上股灾赔了个底朝天吧?” 泡沫经济真是曰本的一个大烂疮,本来举国狂欢,一派繁华盛景,表面油光得简直发亮,结果突然间就表皮破裂,爆了个脓水四溅,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出来了,影响到社会方方面面,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这位直川寿子八成就是看到有大把捞钱的机会,忍不住去试了试,结果倒霉到姥姥家,直接跪了。 中野惠理觉得他的话有问题,扶了扶眼镜道:“她不是受害者,是犯罪分子,不过之前她确实疑似挪用资金投资过股指,有今天是她自己的原因。” 清见琉璃不关心直川寿子怎么样,关心的是浅井空,眼看要跑题,马上提醒道:“中野小姐,请继续说,我们现在要找的是浅井姐。” 中野惠理点点头,言归正传:“要说到当前情况的话,奥野、日高他们那组人正在直川寿子病发地点附近寻找,已经持续了一夜,浅井确实去过那里,但就目前所知,所有人都不认识直川寿子,也不知道后来浅井去了哪里,暂时还没线索。” 清见琉璃马上问道:“那医院呢?” “医院她也去过,从时间上看她从你们那里离开后就直接去了医院。”中野惠理也很关心这件事,虽手头有别的案子没亲自出马,但一直在关注相关消息,“她询问过急诊和住院部的多名大夫,拜托他们弄清心衰病因,奥野他们再去的时候已经有结果了,直川寿子血液样本中含有超标的***,医生怀疑这是引起她急性心衰的主要原因。” 清见琉璃下意识望向七原武,这种事她判断不了,只能询问“百科全书”七原武,而七原武似乎“感知”到了她的目光,点点头:“听起来没问题,那种药物是治疗某些心脏病的良药,但对健康心脏来说反而是种负担,会引起心律不齐、心绞痛到急性心梗心衰一系列症状,很适合用来伪装意外死亡。” ——是药三分毒,不是治心脏病的药就对心脏有好处,乱吃是会死人的,一定不要胡乱尝试! “那也就是说,这案子里有一名通缉犯,还有一名谋杀未遂的凶手,顺便还有一名失踪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清见琉璃得到确认反而更困惑了,怎么事情突然变得这么复杂,明明就是路上救了一个人啊,是在做好事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该死的,早知道当时还不如不救人! 但不救人也…… 七原武倒不怎么在乎,要找人事情越复杂越好,最怕的反而是那种莫名其妙就无端消失的神仙案,那种才不好找。 他想了想就向中野惠理问道:“之前说是通过交番协查发现了直川寿子的身份,她家在哪里,她是不是有个女儿叫吉乃?” “你想去看看?”中野惠理完全不反对,飞快写下地址交给清见琉璃,“她家在羽木町,有两个女儿,其中大女儿就叫直川吉乃,今年刚上高二,你去见见也好,要是有什么发现,记得马上打电话回来说一声。” 七原武笑着点点头,说了声“放心”就带着清见琉璃走了。 得了,碰上了没办法,去把浅井空找回来。 希望人还没死,不然这因果就不好算了。 ………… 现在基本情况是搞清楚了,但事情反而更复杂了,清见琉璃骑着自行车越想越心焦,忍不住说道:“我们去羽木町吗?不如先找浅井姐比较好吧?” 对她来说,要是能把浅井空找回来,先把直川寿子放跑也没什么关系。 七原武侧坐在后座上,伸手抚摸着风,嗅着随风而来的淡淡香气,心情莫名很舒畅,笑道:“伱别急,这时候反而更要放平心态,市郊那边有人在找,单论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我们效率不如警方高,去了也帮不上多大忙,不如先去直川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找到直川寿子大概就能找到浅井小姐了。” 清见琉璃听他心中有数,略微放心了一些,但马上又问道:“通过她家就能找到她在哪里吗?她可是差不多一年都没回家了。” “机会不小。”七原武笑道,“你说一个成功逃走的通缉犯,事隔一年又回来,她会为了什么呢?平良野她肯定有不少熟人,暴露身份的风险怎么也比在外地高不少,要回来总要有个理由。” 清见琉璃想了想,迟疑着说道:“为了她女儿?” 七原武点点头:“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最大,所以我们先去见见她女儿。” “确实,当时她疼得以为自己快死了,一直在叫女儿的名字。”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马上开始提速,紧张道,“那我们要快一些,说不定她就在她家附近,正准备接走她女儿。” 速度一快,风吹到脸上就更舒服了,七原武也没急着说话,等清见琉璃咬着奶牙,飞一般把车子骑到羽木町,这才慢悠悠道:“其实不用担心,中野那眼镜娘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她肯定在直川家附近留有一组人,就等着直川寿子自投罗网,慢慢骑没关系的。” 清见琉璃喘着粗气,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眯着眼回头看了他一眼,想骂他一句“有屁不早放”,但现在正有求于他,不太敢直接怼他,只能停好车子,牵着他的手去敲直川家的门。 狗东西就是性格恶劣,等把人找回来再和他算账。 开门的也是位四十多岁的欧巴桑,穿着打扮颇为不错,有些奇怪地看看他俩,问道:“你们是……” 七原武出示证件,笑道:“我们来找直川吉乃,听声音……您是哪位?” “呃,我是药谷温子,吉乃的阿姨,目前是她们姐妹的监护人。”药谷温子看了看证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昨晚就来过一群刑警了,那今天再来个顾问也说得过去,直接就把他们请进门。 直川家房子很小很破,家具也不多,客厅里正坐着两个女孩,一个穿着公立高校的水手服,想来就是直川吉乃了;另一个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宽大但很干净的家居衣物,正在客厅一角低着头摆弄些纸盒、瓶盖、小石子。 七原武脱鞋进来,没理会惊讶的直川吉乃,转动脑袋似乎想看看环境,清见琉璃马上执行“眼睛”功能,附耳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没办法,装瞎子就得这样,他还没享受完藏狐大宝剑,而且“盲探”格调也比较高,他还没瞎够。 他耐心听完,也不管清见琉璃放了什么屁,转头就向药谷温子笑问道:“您不住在这儿?” 药谷温子愣了愣,有点搞不清情况,勉强笑道:“我家里也有不少人,条件有限,所以就给她们租了这小房子,但离得不远,随时能过来照顾她们。” 七原武想了想,微笑道:“说的也是,能在这种时候还愿意尽一分心,已经很不错了。” 药谷温子叹了口气,没再接话,而七原武这才去桌前坐下,一边听清见琉璃在耳边说话,一边透过墨镜打量着直川吉乃,片刻后笑道:“学姐你好,见过令堂了吗?” 直川吉乃年龄应该比清见琉璃、以及七原武伪造的年龄大一岁,但性格有些忧郁、内敛,看起来反而比清见琉璃还要小一点,直接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七原武点点头,又笑问道:“所以你才会请假在家里等她?” 直川吉乃低下头不说话了,反正昨天交番来人、警署来人,失去音讯近一年的妈妈突然又出现在平良野,好像还搞丢了一名警察,她今天肯定无心去上学。 七原武再次点点头,沉吟道:“原来你们之间没联系啊……” 直川吉乃腰塌了一下,还是沉默着没说话。昨晚就有警察问过她妈妈有没有找过她,其中一个还吓唬她,要算她一个包庇罪,但她妈妈根本没回来过,她是通过警察才知道直川寿子突然出现,能有什么可说的。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起身向药谷温子笑道:“介意我四处看看吗?先提醒一下,你有权利拒绝的。” 药谷温子叹了口气,摇头道:“您请便吧,我不介意。” “谢谢。”七原武被清见琉璃牵着手准备去转转,但没走两步,突然回头又笑问道,“你妹妹联系过你吗?” 药谷温子又叹了口气:“没有,我好久没她的音讯了。” “谢谢。”七原武再次致谢,开始四处乱瞧,很快就走到直川吉乃的妹妹身边,而清见琉璃好奇看了看这个小女孩,又看了看满地的纸盒子、小石头、纽扣之类杂物,附耳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七原武。 七原武蹲下,摸出一块糖递给小女孩,笑问道:“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直川吉乃回过神来,赶紧过来小心护着妹妹,强笑道:“这是我妹妹小葵,她……她身体不太好,有什么事还是问我吧。” “身体不太好吗?”七原武随手摸了摸一地杂物,将一个瓶盖换了个位置,笑道,“为什么这么说,从气场上感觉,她的身体不错啊!” 直川吉乃赶紧制止他,尽量小心说话,“抱歉,她……她身体不好是性格有些特别,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请不要这样做,真的对不起。” “哪里的话,乱动是我不对,是我该道歉。”七原武笑眯眯说了一句,但直川吉乃这会儿根本没注意他的话,只是望着自己妹妹有些惊讶。 平时连她都不敢乱动妹妹的这堆破烂,不然妹妹就要发呆很长时间,有时都不肯吃饭,但这次七原武动了竟然没事,她妹妹没在发呆,反而跟着挪动了一块小石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不正常! 清见琉璃好像也看出点什么了,对七原武附耳道:“看看别的地方去吧,这孩子……好像智力方面,嗯,不是太好。” 好可怜的小女孩,可能有天生智力障碍,还是别打扰她比较好。 清见琉璃正同情着呢,七原武把头转向她,忍不住笑道:“你是说智力障碍?别说这种胡话,单论智商,她碾压两个你都够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贪了你妹妹多少钱? 直川葵瘦瘦小小,头发枯黄,坐在榻榻米上眼神茫然且无焦距,像是盯着一地杂物,又像在神游天外,怎么看都不像智力正常的样子,而更要命的是,七原武一点礼貌也没有,直接把“智力障碍”这个词说出来了。 清见琉璃有点急了,赶紧趴在他耳边小声道:“是真的,你别拿这件事和我开玩笑!这种玩笑不能开,对人家心理伤害太大了,你想要骂我,还不如骂我是猪脑子呢!” “我没开玩笑。”七原武和她这个猪脑子讲不清楚,回了一句就不理她了,干脆在直川葵对面盘腿坐下,摸索着就拿起一块小石子移动位置。 直川葵则马上移动一个小纸盒,罩在小石子上面。 七原武帮她把小石子拿开,随手摸起瓶盖又往前推进,笑着提醒道:“如果不是自己玩,你该把石子先拿到一边,等打入时再说。” 直川葵充耳不闻,就低头盯着地上的杂物,身子微微颤抖摇摆,脸色都更苍白了。半晌后,她再次移动纸盒,又罩到瓶盖头上。 七原武替她把瓶盖移到一边,用另一颗小石子吃掉她的纸盒,而这次直川葵没犹豫,飞快挪移另一个小盒子,七原武随即应手,两个人的手此起彼落,飞快挪移了会儿,直川葵又卡住了,眼睛茫然盯着地上的杂物,似乎不知该从哪里着手,身子摇摆幅度越来越大,渐渐眼睛都直了,似乎要摔倒的样子。 七原武停手了,将她的一团碎纸退回去,向她笑道:“好了,到此为止吧,为什么要这么走?” 直川葵抬头茫然望了他一会儿,呆呆道:“这是最优解。” 直川吉乃本来张口欲言,但马上又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强制自己闭嘴——除了她,她妹妹最近一年几乎不和人说话的,连姨妈药谷温子都不理,没想到竟然会回答七原武的话。 七原武将碎纸团又挪回原位,笑道:“现在呢?” 直川葵低头看了好大一会儿,茫然道:“不一样了,我要重新想。” 七原武点点头,微笑道:“那就先认输吧,将来要记得,第一个正面击败伱的人叫七原武。要将来有人帮你写自传的话,记得把这件事告诉他。” 直川葵茫然看向他,似乎不理解“认输”的意思,或者对输了无所谓,更不知道他后面在说什么,目光又落到地上的杂物上,还学着“瞎子阿武”的样儿,伸手去摸索那些瓶盖石子。 清见琉璃已经反应过来了,迟疑着问道:“她是在下棋吗?” 七原武目光没离开直川葵的,微笑道:“当然,不多也不少,一共四十个杂物,她挪来挪去,不是在下将棋还能是在干什么?” “但……但连棋盘都没有,棋子好多还都挤在一起,有的地方都有四五个,这怎么可能是在下将棋?”清见琉璃又看了看榻榻米上七扭八歪的“垃圾”,有些都是一堆一堆的,感觉怎么看都和将棋扯不上关系。 七原武哑然失笑道:“她是在和自己玩,她能看到棋盘就行了,而且……她大概是看nhk教育频道学的棋,那里有个女流棋手专门负责拿掉被吃的棋子,但她自己玩没人帮她拿,她可能也没在意过需不需要拿走,反正她能记住哪枚棋子已经失效,根本无所谓,只有打入时她才会再次挪位置,所以你看起来才有些怪。” 直川吉乃听了一会儿,再仔细看看那一地杂物,越听越觉得就是如此,颤声问道:“那也就是说,小葵的智力没问题?” 七原武转向她,笑问道:“之前医生是怎么说的?” 直川吉乃马上激动道:“医生说她有顽固性低血糖及智力发育低下迟缓,三家医院都这么说,是误诊了吗?” 她看妹妹每天摆弄这些“垃圾”都一两年了,从没发现妹妹这是在下将棋,甚至有时看着妹妹对着电视发呆,一脸迷茫,她还替妹妹难受过,根本也没往她在看将棋对局或是在等将棋相关节目方面联想。 七原武想了想,笑道:“是不是误诊不好说,大概是老天爷给人关死门,总会再打开一扇窗吧!她在正常生活中确实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但她的逻辑思维方式很特别,更接近机械思维,很适合复杂连贯的推导计算;记忆力也非常好,至少记住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打诘定式,没花多长时间就能挑出最优解法,很适合下将棋。” 顿了顿,他又笑着提醒道:“别因为她这么快输给我就觉得她水平一般,只要我愿意花时间钻研一下,成为职业棋手轻而易举,参加头衔战都没问题。她之所以轻易输给我,是因为信息太滞后了,滞后了至少两三年,有些最优定手早就更新换代好几次,她接触不到这些信息,完全不知道,一有变化就要自己重新推演,脑力消耗太大,这才吃了大亏。 但只要她能接受专业训练,补上这块短板,身体、脑力也发育到能支撑高强度比赛,我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赢她,所有女流棋士也会恨不得她从没出生过,职业棋手面对她也会脑壳裂开。” 言下之意,直川葵是那种很特殊的天才,她在某方面智力很高,能顶一打藏狐,未来有可能取得非常高的成就,但别的方面嘛……除非她感兴趣,不然就不能太指望了,生活能不能自理都要两说,而且情商、和他人交流方面,也比同龄人要差一大截,还是能归进心智发育低下迟缓那一类。 直川吉乃倒没失望,这已经比“智力障碍”强太多太多了,而且也相信七原武的“自吹自擂”,七原武瞎了都能来办案,还轻松发现直川葵的特异之处,明显也是天才一流人物,高校时期就拿个职业头衔并非不可能——棋手靠脑子,年轻反而是优势,这道理她懂。 她连忙又问道:“那以后就让小葵去下将棋吗?要不要给她找个老师?” 七原武想了想,笑道:“直接送她去将棋会吧,有人免费陪练之余,也能接收一下最前沿的对局信息,这能极大降低她的计算量,对她未来也有极大好处。当然,要先给她买副将棋,让她先适应一段时间,然后去了只管让她下棋就好,马上就会有一大批人对她感兴趣,连学费都能省掉。” 直川吉乃用力点头,表示记住了,回头就按他说的办,然后真诚道:“谢谢你,七原桑。” 没有七原武跑来看一趟,她妹妹还不知道要自己玩“垃圾”玩到哪一年,说不定妹妹的命运就因此改变了也说不准。 药谷温子这时也在惊奇打量直川葵,虽没说话,眼中也有兴奋之色。 直川葵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运是不是改变了,已经重新将“垃圾”又排列好,是个残局造型,自己先走了一步,然后抬头茫然望向七原武,似乎在等他走下一步。 清见琉璃注意到了,怕七原武看不到,赶紧附耳对他说了一声。七原武蹲下随意摸了摸“棋子”,掏出一块糖递给直川葵,笑道:“先自己玩一会儿吧,哥哥现在有点事,不能陪你打诘解迷,回头会有人陪你下棋的,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 直川葵呆了呆,慢慢伸手接过糖,但没吃,就攥在手里,又重新低头去看“棋盘”。 七原武摸摸她的头,站起身来向直川吉乃笑道:“我四处看看。” 直川吉乃这时配合多了,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在这间又小又破的出租屋里转了一圈,甚至因为他双目失明,一路还细声细气介绍家里有什么东西,来历是什么,哪怕她并不知道七原武想干什么,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她母亲挪用公司资金跑路,她家的家产早被没收干净,现在家里其实都是些二手破烂。 七原武转了一圈,叹道:“你们过得也不容易啊!” 直川吉乃摇摇头,低声道:“多亏了阿姨照顾我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七原武点点头,转头向跟在后面的药谷温子笑道:“药谷桑真是辛苦了。” 药谷温子叹了口气:“勉强支撑罢了。” 七原武马上好奇问道:“真的是勉强支撑吗?我听我助手的说法,你的打扮不错啊,我还闻到了香水味,那你都在自己身上花这么多钱了,还多养两个孩子,哪怕没给她们添置什么东西,日积月累也不是一笔小钱,药谷桑和你先生是靠什么工作赚钱支撑?多添一笔开支,你先生没意见吗?直川学姐已经接受完义务制教育,可以尝试着工作了,但还在继续读书,你是准备供她读大学吗?” 药谷温子愣了愣,叹道:“总不能不管她们吧,我是她们阿姨啊!” “工作呢?您和您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收入怎么样?”七原武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不允许她跳过问题。 “我们做点小生意……” 七原武马上问道:“什么小生意?我们能去看看吗?” “只是祭典庙会时摆摆小摊,很平常。”药谷温子不知道为什么七原武不管案子,对她这么感兴趣,笑容开始勉强,“七原桑怎么对我的事关心起来了,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吧!”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因为我很奇怪啊,一边对外甥女们抠门的要命,宁可把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也不关心她们的生活质量,一边又继续供直川学姐读书,保障她未来的前途,像个绝顶好姨妈……虽然也能说得过去,但性格有点矛盾吧?” 他沉吟着说完,抬头冲药谷温子笑道:“你贪了你妹妹多少钱?”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怎么就找到人了呢? 七原武说着说着就开始怀疑药谷温子是“贪污犯”,药谷温子脸色大变,一瞬间畏惧、羞恼之色混杂,本能就反驳道:“寿子是通缉犯,哪里还有钱?是我在养活这两个孩子,我……我只是……” 七原武略等了片刻,看她还在结巴,笑着说道:“只是什么?只是你觉得上学是人生大事,不能省钱,但在生活上可以节省一些,所以才随意打发她们一下,吃喝随便,住所随便,衣服也都是些二手货——直川学姐好歹还有校服可穿,小葵抬手时衣服不合身到都在扇风,是跳蚤市场买的吧?” 药谷温子醒悟过来,马上道:“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吃穿可以随便一些,我也要顾忌我家里的想法,不好在她们身上花太多钱,是有些对不起她们,但上大学是人生大事,我不敢在这方面节省。” 七原武点头笑道:“确实,这么说能说得通,哪怕仔细分析起来还是有些怪,给我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协调,但确实勉强说得通,不过我有一种更好的设想,你听听对不对。 你妹妹出事前,求伱帮忙照顾两个女儿,并且一直在为此给你钱,而且钱的数目还不小,你以前收入不怎么高,生活质量很一般,看着这些钱很眼热,于是就随便打发她们一下,余下的钱你就拿去改善你们一家的生活,反正你也不怕你妹妹追究。 她现在是个通缉犯,短时间内根本不敢靠近这町区,你克扣一下她女儿的日常用度也无所谓,她进不了这个门,不可能知情,但要是直川学姐放弃学业去打工就太显眼了,明显是你没照顾好她,你担心被你妹妹发现,不肯再给钱,所以才忍痛继续供她读书,甚至她想放弃学业都不行,你一定要劝阻,对不对?” 七原武说完后又笑了笑,也不等她回话就自问自答道:“是的,我觉得这样才能更好解释你为什么对待直川学姐半冷半热,在对待她生活和学业上如此不协调。” 药谷温子愣了一会儿才想张口反驳,而七原武马上笑道:“门外就有刑警,想查银行帐户、邮政汇款记录和消费记录对他们并不是难事,你最近一年时间生活质量猛增,邻居们也该多少有所感觉,露出的马脚肯定有很多,请想好再说话。” 药谷温子脸色难看起来,嘴巴连续张合了几下也没找到什么能说的,而直川吉乃忍不住望向她,一脸震惊之色。 去年差不多这时候,她确实打算退学去加油站当个打杂小妹,尽快开始自力更生,但马上被姨妈药谷温子阻止了,赌咒发誓一定要供她读下去,能读到哪算哪,为此她夜里感动得默默流泪,发誓将来一定要对姨妈有所回报,日常生活质量很差也从无半点放在心上,感觉姨妈已经为她和妹妹做得足够多,她再多说一句就是贪得无厌。 但如果七原武说的是真的…… 清见琉璃也忍不住了,已经又糊涂起来,困惑道:“等等,你说直川女士不敢进这个家门,无法发现女儿日常生活窘迫,这我能理解,但她都潜逃快一年了,怎么能发现女儿放弃学业,难道……” 七原武接口笑道:“那当然只能说明直川女士根本没逃多远,一直就在平良野周边,甚至就在市内某个小町区里住着也说不定——她不敢到这里来看女儿,但能去女儿学校附近转两圈,所以药谷桑不敢让直川学姐辍学,直川学姐一旦放弃学业,她想克扣生活费都没得扣了,直川女士不会再付钱给她,至少不会再付那么多。” 七原武说完,又望着药谷温子笑道,“药谷桑,直川女士一直就在平良野,是你一直在包庇她,协助她躲藏,对不对?她的藏身地点在哪里?” 药谷温子回过神来,四十多岁的人了倒也知道包庇罪的严重程度,连忙道:“不是我,我只是……” 下面的话很难开口,但她犹豫一下,觉得七原武既然已经起了疑心,“贪污”的事怕是瞒不住了,也就狠了狠心说道,“寿子是一直在给我钱,也一直在平良野,但我没有包庇她,我真不知道她藏在哪里,每次都是她打电话叫我出去,直接把钱给我……有时她都不露面,只说个地方让我自己去取钱,我对她的行踪一点也不了解。” 直川吉乃没想到事情真是这样,一时难以置信地叫道:“姨妈?” 药谷温子微微露出羞愧之色,躲开她的目光,她觉得她能当这个监护人已经不错,拿走一部分生活费很合理,毕竟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但这不好向外甥女解释。 她都没嫌弃她们是罪犯之女,还想怎么样? 难道让她白忙一场吗? 清见琉璃觉得事情有很大进展,也并不相信药谷温子的话,更顾不上管直川吉乃在伤心,小拳头都握紧了,就死死盯着药谷温子,激动问道:“药谷桑,你在撒谎对不对?我朋友失踪了,现在生死不知,你要知道直川女士躲藏的地点就马上说出来,不然我……不然我就……” 她不太会威胁人,痛打一个成年人这种话说不太出口,但药谷温子真不想当包庇犯,还以为她代表警方,这已经足够有威慑力了,连忙叫屈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藏在哪里,她约我见面的地方全是车站、公园,放下钱就走,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顿了顿,她也有点拿不准了,迟疑道,“这该不算包庇吧,我只是帮她看看孩子,应该不算包庇吧?我真的没有包庇她!” 清见琉璃还要再问,七原武伸手止住她的话,对药谷温子笑道:“这问题回头再讨论,先说说直川女士多久给你一次钱,每次给你多少?” 药谷温子犹豫一下,说道:“一两个月一次,每次十五万円。” 七原武转头就对清见琉璃吩咐道:“去门口喊两声,把盯梢的刑警叫进来,再给中野小姐打电话,说我想见伍藤警视,我有个人想请他关照关照。” 药谷温子连忙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七原武微笑道:“药谷桑,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这些事我想查也能查得出来,现在只是想节省时间,你非要和我作对我也没办法,回头浅井小姐能救回来也就算了,那什么都好说,但要是没救回来,她的死我就算你一份,保证送你和凶手一起去蹲大牢——浅井小姐要是出事,我也会有心理负担,那谁敢让我不高兴,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她更不高兴,我这人从不肯吃亏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药谷温子呆愣一会儿,闪躲着直川吉乃的视线,低声道:“好吧,她走之前给了我五十万円,然后每月一次再给我二十五万円,其中五万円是给我的谢礼和辛苦费,吉乃的学费……她今年开学季给过我,小葵和吉乃生日的月份,她也都多给过五万円,让我带她们出去玩一趟,我就只拿了这些钱。” 清见琉璃看了看这空荡荡的小破房子,再想想之前在厨房看到的寒酸样儿和直川葵身上麻袋一样的二手童装,难以置信道:“你贪了这么多,这地方每月最多也就花……能花十万円吗?” 七原武失笑道:“算上房租也花不了,十万円都够她们姐妹俩在东京凑合着过一个月了,更别提平良野物价比东京要低得多,单纯吃口饭,花不了几个钱。” 药谷温子表情很尴尬,一开始她只想多拿一点谢礼,但忍不住就越拿越多了,只能低声道:“我那边还有一家三口,孩子也要上学,其实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不然我肯定会多给这边一些。” 七原武懒得理这些烂事,先找人要紧,转口又问道:“她给钱的时间是固定的吗?” “呃,是的,时间都差不多,一般都在25日前后。” “都约在哪里见的面,按顺序说说地点。当时她离去的方向,衣着打扮也说一下,还有说过的话,无论什么话都尽量回忆一下……” 七原武一口气问了七八个问题,药谷温子这次老实了不少,一个磕绊没打,都老老实实答了,而七原武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才把脸重新对准她:“继续当她们的监护人,拿一百五十万円给直川学姐,这事就算了。” 与其把药谷温子这贪心姨妈举报,导致赃款被没收,还不如留给直川吉乃和直川葵更好一点,而且这两姐妹要是没个名义上的监护人,直川吉乃可能没什么事,直川葵大概率要被强制送进社会福利机构,那对她是场灾难。 “这个,我手头没这么多钱……”药谷温子当个挂名监护人倒还能勉强接受,其实她还偷偷用直川葵在申请政府补助,不算亏,但不想给钱。 七原武起身无所谓地笑道:“三天内付清,你可以不给,只要有心理准备就好。”说完他又让清见琉璃给直川吉乃留下电话号码,对直川吉乃吩咐道,“三天内要是收到钱就打电话说一声,没收到就不用打了,我会处理。” 直川吉乃这会儿也呆愣愣的,亲妈一直没逃,姨妈也没想象中那么好,事情太复杂,脑子一直也浆糊了,迟疑着说道:“其实钱……这个,对不起,我明白了。” 她本来就是比较内敛的性格,这一年又在学校受过不少白眼和议论,性格更加温顺低调,哪怕拿不准主意该不该争这笔钱,也不敢当面反对七原武的决定,只能嚅嚅听吩咐。 ………… 直川家的事至此告一段落。 离开直川家后,清见琉璃骑上自行车,等“瞎子阿武”坐上来,迟疑着问道:“现在怎么办,好像药谷桑真不知道直川女士藏在哪里,没太大收获,接下来我们怎么查?” 这次来不能说没收获,但收获也不是很大,至少依旧无法锁定直川寿子的位置,想顺藤摸瓜找到浅井空更谈不上。 七原武在后座上侧坐好,推了她的细腰一下,示意她可以开始卖力蹬车了,淡淡道:“收获已经很大,我大概弄清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回警署确定一下,然后咱们就去救人。” 或者收尸,但就他感觉,浅井空大概率只是倒霉到被绑成粽子,人应该没死。 “收获已经很大?”清见琉璃虽然不是很明白,但马上开始加速,又往警署飞驰而去,嘴上困惑问道,“你在说什么,哪里有线索?” “一名碰上股灾赔掉裤衩子的通缉犯竟然没外逃,还能准时付女儿的生活费学费,给的数目还不小,再加上她病发在市郊,去市郊调查的新人刑警跟着失踪,这已经能说明所有问题了,还需要什么线索?”七原武坐在后座上推她的背,命令道,“等找到人,你一看就全清楚了,现在你有力气不如全花在加速上,再骑快点!” 清见琉璃还是一头雾水,这些事加起来能说明什么,怎么就找到人了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不该当这倒霉刑警 七原武在警署翻了翻旧档案,又打了一阵子电话,随后就带着清见琉璃赶往市郊,和奥野泰治、日高司二人汇合,又一起在市郊远离大路的地方找到一幢小别墅。 “浅井姐就在这幢别墅里?” 清见琉璃远远看着这幢别墅,跃跃欲试,准备马上冲进去救人,而已经奔波了一夜的奥野泰治则拿出小记事本翻了翻,奇怪道:“这里是金森寺家,我们之前来问过,大约……在两三个小时前吧,当时一切正常。” 七原武也在观察小别墅,闻声马上问道:“具体情况如何?” 奥野泰治回忆了一下,说道:“就是正常询问,当时才早上七点多,金森寺女士好像刚刚起床,就在门口回答了一下我们的问题,她不认识直川寿子,也没见过浅井小姐,然后我们就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情况倒不算坏。”七原武想了想,松了口气,又笑着说道,“那就是这里没错了,金森寺不认识直川寿子的可能性不高,她们在一家公司工作过,哪怕一个是总公司的监理,一个是分公司的财务人员,也总该打过些交道的,更何况直川寿子近一年前还挪用过大额资金,十分出名,她不该对名字毫无反应。” 这是之前他打电话查询的结果,原本他以为直川寿子任职的分公司高层里,会有人住在市郊,结果没有。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只能再往上寻找,打着中野惠理的旗号去总公司索要信息,最后在总公司员工名单中找到了高级运营监理金森寺美纪等四个住在市郊的人,正准备一一试探呢,发现金森寺美纪今天请假没去上班,所以他就直接找来了。 奥野泰治、日高司和他合作过多次,听他说得肯定也没有质疑的意思,马上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直接叫增援吗?里面应该有人质,让机动队过来处理?” 七原武要想叫增援在警署就叫了,无需等到现在,直接笑道:“不必那么兴师动众,尽量平和点处理吧,她只有一个人,有我们四个就够了。” 顿了顿,他又笑道,“行了,咱们走吧,好好和她聊聊。”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说道:“要不然你们从正面过去,我从后面潜入,看看能不能先把浅井姐救出来,这样更保险一些吧?” 七原武摇头笑道:“真的没必要,事情到了这地步,她再抵抗已经毫无意义了,不必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 他们四个人一起去敲金森寺家的门,除了七原武都十分警惕,而很快门就打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脸,望着奥野泰治很诧异地问道:“几位警官怎么又来了,还有什么事吗?” 七原武看了看这半张脸,笑道:“是金森寺女士吗?” 金森寺美纪马上道:“是我,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七原武笑道,“浅井小姐还活着吗?你还没杀她吧?” 金森寺美纪皱眉道:“这话什么意思,我说过了,我没见过浅井小姐。现在我有事要忙,请伱们先离开吧!” 七原武又放心了一些,叹道:“还好,她还活着,那麻烦你能不能让直川桑把她放了?” 金森寺美纪越发不耐烦了,“你们是神经病吗?我说过了,我没见过什么浅井深井,请不要再来骚扰我了,不然别怪我投诉你们。” 她的态度很不好,但不像被胁迫的样子,清见琉璃不由动摇起来——莫非找错地方了? 七原武不以为然,也不和金森寺美纪客气了,压低了声音坏笑道:“如果你坚持的话,你说我现在要是喊一声你在给我们使眼色,让我们去叫机动队包围这里,直川桑有没有可能一枪打死你?” 金森寺美纪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而七原武也不再理她,冲着门缝就叫道:“直川桑,现在事情已经一团糟了,你的目的已经不可能达到,快收手吧,别一错再错,真把事情变得无法挽回。” 金森寺美纪回过神来,愤怒叫道:“够了,你们马上离开!” 七原武不理她,继续顺着门缝往里叫:“是真的,事情我已经弄清楚了,直川桑,快让金森寺桑开门,你再藏着一点意义也没有,难道你希望我把直川学姐和小葵请来叫门吗?” “开门,你回来吧!”屋里的直川寿子终于说话了,估计是不想这么危险且难堪的事被女儿们看到,实在藏不住了。 金森寺美纪明显不想开门,但没办法,犹豫片刻还是脸色难看地打开了门,慢慢后退,等七原武一行人进门后,她已经站在客厅沙发前面。沙发后面则是直川寿子,手里拿着一把老式长管南部左轮,沙发一侧还露出两条被绑起来的腿——看裤子和鞋子,大概就是倒霉的刑警新丁浅井空了。 七原武躲在玄关,探头打量了一下这乱糟糟的场面,忍不住笑道:“和我想的差不多,还好是你控制着局面,现在请把人放了吧,直川桑,而且能不能别用枪指着我,我前天刚救过你的命,你不该这么对待我。” 直川寿子对七原武的声音和脸模模糊糊有些印象,竟然真把枪口挪开了一些,声音很干涩地说道:“之前多谢了,但……”她想求七原武这些人再“救”她一次,只是这明显不可能,改口说道,“让你的同伴扔掉武器,让金森寺把你们绑起来,不然别怪我开枪,但你们可以放心,我拿到钱就走,不会伤害你们。” 七原武直接笑道:“你不想伤害我们,这我信,但你走了之后呢?临走前要不要杀掉金森寺桑?” 直川寿子下意识又把枪口指向脸色难看的金森寺纪美,表情微微迟疑,但很快对她说道:“你不用担心,只要过会儿银行能把钱送来,之前的事……就算了。” 金森寺纪美松了口气,正准备答话,七原武抢先笑道:“那不行,你不杀她,她一定会杀我们灭口,不然她和你一起挪用资金和谋杀未遂的事情就会曝光,她也完了。” 直川寿子愣了愣,一时又迟疑起来,她并不是专业罪犯,事情越来越乱,人越来越多,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想当杀人犯,其实谁都不想杀,而且现在逃走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清见琉璃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小心伸头看了看情况,困惑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乱?她们两人什么关系?” “关系很简单。”七原武手里捏着一枚硬币,但没急着动手,现在情况还不算危急,愿意给直川寿子时间思考,随口道,“直川桑之前挪用公司资金炒股指的事还有个同谋,就是这位金森寺桑,但她们两个运气不好,挪用资金去炒股指赔了个底朝天,窟窿补不上了,眼看要身败名裂,所以达成了协议——直川桑承担所有罪名,在查账前夕烧掉财务室逃走,金森寺桑则负责给她提供躲藏的地方和生活费,顺便继续帮她养活女儿们。” 清见琉璃愣了愣,恍然大悟,这样是比两个人都变成通缉犯要强一些,也难怪直川寿子赔掉了裤子,当了通缉犯后还能有稳定的收入,每月还能按时给姐姐钱,让姐姐能好好照顾她的女儿们。 她想明白了,马上又好奇问道:“那现在呢,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七原武忍不住笑道:“变成这样确实有点超出常理,应该是各种阴差阳错,大概是直川桑觉得通缉风头过去了,现在该没人再关注她和她的女儿们,希望从金森寺纪美这里拿一大笔钱,然后带女儿们远走高飞,开始新生活。 但估计金森寺桑不太想再掏一大笔钱出来,日常也受够被直川桑吸血,干脆就想干掉她,前天直接给她投毒,想伪装她意外死亡,彻底摆脱这件事。 当然,她没成功,直川桑意外碰到了我们,被救回来了。 直川桑脱离生命危险后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立刻逃离医院,等缓过一口气来,恢复了体力,昨天中午或下午又回来找金森寺桑算账,想强迫金森寺桑交出积蓄,不然她很难远走高飞不说,女儿们的生活品质也无法保障。 不过不巧的是,正在这附近四处问询的浅井小姐来了,无意间发现这里有打斗,立刻冲进来救人,也成功救到人了,控制住直川桑,解救下金森寺桑,完成了任务。 她有一把南部左轮,想办到这一点并不难,倒也不算冒失,就是她没想到这两个人关系这么复杂,金森寺桑只能杀掉直川桑,绝不能允许她被逮捕,不然她也要完蛋,估计被救后又出手偷袭了浅井小姐,准备把浅井小姐和直川桑一起干掉。 直川桑肯定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眼见峰回路转,又和她一起抢枪。看现在这样子,是直川桑运气比较好,将枪成功抢到手,重新控制局面,绑了浅井小姐,再次威逼她给钱,就是当天时间有些晚了,银行可能已经关门,或是直川桑要的数目太大,金森寺桑需要筹措,只能拖了一夜,一直拖到今天早上,我们把她们一起堵在屋内。” 七原武说完后,望向脸色超级难看的金森寺纪美和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直川寿子,又笑吟吟道:“我猜就是这样,两位能不能说说,我有哪里猜错了吗?” 金森寺纪美无话可说,七原武的猜测基本符合事实,她已经完了,挪用资金案拖了近一年还是被人发现,这已经足够她身败名裂,现在还多加一项谋杀未遂和袭警,估计怎么也要去牢里蹲十几年。 直川寿子也说不了什么,她就是想拿笔钱带女儿们离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结果先是同谋要毒杀她,又有个莫名奇妙的年轻刑警冲进来救人,最后好不容易钱快到手了,七原武他们四个人又跑来了……这要全绑架了,绑到多少算个头? 她二人没说话,在沙发后面绑着的浅井空像鱼一样弹跳了几下,发出一阵唔唔声,示意七原武说得没错。 她好冤啊,努力工作,四处询问,连偏僻的地方也没放过,结果刚到这里要敲门就听到直川寿子威胁要杀掉金森寺纪美的叫喊声,赶紧从窗口钻进别墅偷袭,成功解救了人质,结果正吩咐人质去打电话报警呢,人质就给她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把她变成人质了。 真的冤啊,她第一次出任务,还以为能立个大功,结果现了这么一个大眼,差点还把小命送了! 真不该当这倒霉刑警,真的太危险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淑女心经》已经修炼到大成境界 直川寿子迷茫了一阵子,哪怕就是手里有人质、有警枪也没再顽抗。 事情已经这样了,警察一批一批来,完全藏不住,想再逃亡又能逃多远呢? 至于一把南部小左轮,五颗子弹还不够屋里一人分一颗的,而且这枪威力也就那样了,兔子挨一枪说不定都能回家交待一下遗言再死,也逆不了天。 跑不掉了,钱更不可能再拿到,计划完全失败,她认清现实后就直接投降。 这起由意外心脏病发引起的阴差阳错案就此结束,她和金森寺纪美被逮捕,新人小刑警浅井空获救。 浅井空状态还好,除了后脑勺鼓起一个大包,被绑了一夜浑身酸痛以外,身体没太大问题,就是精神打击有些大——直川寿子想远走高飞开始新生活,不打算增加通缉等级,连金森寺纪美都没想杀,更不会想着杀警察,只想把她关起来一段时间,但她能感觉得出来,金森寺纪美是真想杀她灭口,好几次望向她的目光都不太对劲。 甚至要不是之前直川寿子抢到枪,掌控住局面,她周日就被金森寺纪美杀掉了,根本也活不到周一早上。 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让她精神十分萎靡,要不是顾及刑警身份,说不定就直接瘫倒不起来了,被众人好一阵宽慰才恢复了点精神,最后在奥野泰治的陪同下去医院体检。 清见琉璃本来也想跟着去,但还带着一个“瞎子阿武”,不放心他自己回家,只能先送他回去。 但她这会儿终于放心了,浅井空虽然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好在没出大事,有这结果已经极好。她骑着车子拉着七原武走了一会儿,小声道:“谢谢你,救了浅井姐。” 要不是七原武,先不说她会和朋友天人永隔,就是莫名其妙导致朋友死掉,她肯定也会抱憾终身——她是个讲道理的小淑女,觉得有必要真诚向他说声谢谢。 而且七原武平时是挺烦人的,一天24小时,估计也就睡觉时间能像个人,其余时间狗里狗气,和他越熟他就越不当人,但他关键时刻确实不一般,头脑灵活,沉稳可靠,总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又似乎不是那么坏了。 七原武这会儿心情倒一般,能把浅井空救回来,哪怕明天她就被陨石砸死了,那也是她命该如此,和他扯不上关系就行,这方面还算不错,但做好事救个“心脏病病人”救出一连串啰嗦事,担惊受怕不说,还白忙一场,一点好处也没捞到…… 这就有点让人不爽了,感觉有点亏。 他正盘算着怎么从清见琉璃身上找补一下呢,听到她的话精神一振,马上问道:“就这么空口感谢吗?” 清见琉璃也不在意,早习惯他这样子了,随口道:“反正我早就没钱了,买不起谢礼,不想空口感谢也没办法,最多我回去再帮你捶捶背好了。” “背肯定是要捶的,你说过要照顾我,本来就该给我捶背。”七原武先把能占的便宜占牢,但感觉还是不太够,只是一时想不出这会儿还能从清见琉璃身上薅下什么羊毛——最近双目失明中,只要合理,哪怕只是勉强合理,藏狐这个憨憨就有求必应,任他为所欲为,似乎一时半会儿提不出新要求了。 再提清见琉璃就该帮他搓澡了,但提这种要求一定会被杀,还是省省吧! 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有便宜不占,那还能算个人吗? 他以后还怎么干这一行,还怎么得到同行们的敬仰? 他想了一会儿,眯着眼睛,很没良心地笑道:“伱要真想感谢我,那就算欠我一次好了。要是将来有一天我惹你生气了,无论是因为什么,你看在我救过浅井小姐的份上,都马上原谅我一次,这怎么样?” 如果弄不到眼前的好处,那为将来扫个雷他也能接受,反正怎么也得刮点油水下来。 清见琉璃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哪天不会惹我生气?你要想要我这么感谢你,那我今天就多原谅你一次好了。” “我说的是能让你哭出来的大事。”七原武越想越觉得这谢礼不错,笑吟吟道,“就像上次我用告白剑法第一式一剑把你劈飞一样,再出类似的事,你不准哭不准闹,马上原谅我。” 清见琉璃眯了眯眼睛,七原武还敢提他用狗屁告白剑法打她脑袋侮辱她的事,现在就在惹她生气,但那件事已经原谅他了,类似的事再原谅他一次也无所谓,反正就是欠着呗。 她蹬着自行车,无所谓地说道:“好吧,你本来可以不管这件事,但你还是救了浅井姐的命,算我欠你一次,下次你再气得我想打你,我可以放你一马。” “那一言为定!”七原武马上伸手和她击掌盟誓。 清见琉璃反手拍了他手掌一下,毫不在意道:“一言为定就一言为定!” 切,笑死人了,这小子整天瞧不起人,根本不知道别人也是会进步的,我已经不像一个半月以前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根本不可能再出现类似狗屁告白剑法一样的事,答应你又有何妨? 我早就百毒不侵,心静如水,《淑女心经》已经修炼到大成境界,基本已经金刚不坏,怎么可能还会被你气到哭出来? 这小子是真的看不起人,正好省下一份谢礼,让这小子白打一次工。 ………… 浅井空惨遭挟持,虽然没受到什么伤害,但还是被生活安全课课长直接放了假,让她缓一缓,休息三天,调整一下心态,而清见琉璃也很关心她,打电话问候还不算,隔了两天放学后还找七原武请假,特意登门去探望她。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俩虽然差着七八岁,但性情相投,相处起来和同龄人差不多,也能算好闺蜜。 这对好闺蜜一起吃了小蛋糕——这是七原武闲着无聊,试制甜点时的实验品,味道他不喜欢,感觉失败了,但清见琉璃很喜欢,七原武做什么她都觉得很好吃,就拎来和死里逃生的好闺蜜分享。 两个人一起喝着红茶吃着小蛋糕,一个吐槽刑警真不是人干的活,上班第一天就差点挂掉,想转文职,就是警署肯定不会同意,准备直接起义;一个说自己的上司(七原武)真是个狗东西,每天各种使唤她,都快把她烦死了,早晚有一天要揍扁他。 两个人越说越开心,等小蛋糕吃光,吐槽大会结束,心情都十分舒畅,浅井空还想再聊一会儿,留她一起吃饭,但清见琉璃肯定不能答应,她还要赶回去照顾七原武,怕他又在家里胡乱折腾,只能再找机会。 浅井空挽留不成,又取笑了她几句,她也没放在心上,她只是在给七原武打工而已,别人爱误会就误会好了,她不会放在心上,就溜达着自行回家,但刚走到车站附近,突然听到有人喊她,“那个……清见学妹?” 清见琉璃转头望去,发现竟然是直川吉乃正守着一个摊位车,旁边直川葵也在,依旧谁也不理,就蹲在一边玩她那堆破烂。 清见琉璃赶紧微微鞠躬表达问候之意,然后走过去好奇问道:“直川学姐,你怎么在这里?” 直川吉乃脸色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我……想做点小生意,出来试试。” 清见琉璃恍然,直川寿子和金森寺纪美一起被捕,她们两姐妹已经没有经济来源,估计她这是想做点小生意,连忙问道:“之前不是说让你姨妈把克扣的生活费退给你吗?她退了吗?” 没退她就马上回去找七原武告状,让七原武带她想办法把钱弄回来,怎么下手都行,这种事她不迂腐。 直川吉乃看看自己的小摊子,其实就是辆快餐车,这就是退款的一部分,微笑道:“已经退了。”她不想多谈这件事,马上又小心问道,“那个,清见学妹,七原……七原桑呢,没和你在一起吗?” 清见琉璃张口就想答,但马上记起能把直川寿子送进大牢,七原武该占头功,极有可能被报复,立刻警惕道:“学姐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直川吉乃其实不恨七原武,哪怕这两天她也弄清真相,甚至去探望过直川寿子了,也对七原武恨不起来。她妈妈之所以去坐牢,完全是自作自受,她没那么极端去恨把她妈妈找出来的七原武,甚至从没想过应该去恨他。 她只是看了看清见琉璃的脸色,更加小心地说道:“我只是想感谢他一下,他救了我妈妈的命,还发现了小葵的特殊才能,我想对他说声谢谢,然后……如果可能,我是说如果他能抽出时间,能不能麻烦他再来看看小葵?” 直川葵的天赋她确认过了,确实很强,她买了将棋尝试过和妹妹下棋,第一局十七手就被将死了,之后几局打起精神来,每一步都仔细思考,反复斟酌,甚至还悔棋多次,但还是很难坚持过三十手,被自己七岁的妹妹轻轻松松绞杀——直川葵实际七岁半,只是干巴巴的,长得像五六岁。 当然,直川吉乃对将棋仅就是会玩的水平,不过这已经足够证明七原武所言非虚,她妹妹将来也许真能成为一名女流棋手——职业棋手她就不敢想了,那是男人们的天下,妹妹能成为女流棋手,能养活自己就很好了。 就是现在有个问题,她买了崭新的将棋和棋台,但她妹妹除了被她强拉着下了几局外,就不肯再和她下棋了,也不肯用正经的将棋玩耍,依旧在玩自己那堆“破烂”,所以她想请七原武再来看一眼,也许七原武说的话,她妹妹肯听。 “事情就是这样的,清见学妹你看……”直川吉乃非常小心地说明了情况,谨慎观察着清见琉璃的脸色,生怕她一口拒绝,而清见琉璃看了看直川葵,想了想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他眼睛看不见,现在在家躺着呢,我回去和他说一声吧,应该……没问题。” 她觉得事关一个孩子的未来,七原武不会拒绝走两步过来看看。 实在不行,她就出点藏狐币雇他跑一趟好了,一样也没问题。 “是吗?”直川吉乃眼睛瞬间亮了少许,真诚期待道,“那真是太好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是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吗? 清见琉璃身负直川吉乃所托,一路小跑回家准备报告七原武,但刚回到东玉町没跑多远就看到一个超级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就惊呼出声:“妈妈?!” 她惊呼完还揉了揉眼睛,生怕认错人搞出大乌龙,而前面的人讶然转身,还真是清见香子,一看她也表情激动起来,眼圈微微泛红,张开双臂就叫道:“琉璃!” 清见琉璃眼圈瞬间也红了,叫着“妈妈”就冲了过去,一头扎进清见香子的怀里,清见香子也紧紧拥抱着她,表情十分满足。 母女情深啊,一个月没见了,突然见面心情都非常激动,简直可以剪下这一段放进家庭伦理电视剧里。 母女二人紧紧相拥了片刻,互相感受了一会儿对方身上的温暖,清见香子这才扶着清见琉璃的双肩把她推离怀抱,一脸关心地上下打量她,感叹道:“琉璃,你瘦……” 身为家庭主妇,她电视剧也没少看,本来想按约定俗成的套路感叹一句,表达一下关怀之意,但说了一半就卡壳了。清见琉璃面色红润,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依旧清纯如水,望着都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头发比自己走之前还有光泽,这也和面黄肌瘦扯不上关系啊! 这不对吧,不是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吗? 这年头孤苦零丁的杂草都气色这么好了? 她忍不住捏了捏清见琉璃的小脸,感觉滑滑的很有弹性,手感还是那么好,又捏了捏她的小肚子,忍不住惊讶道:“你……是不是又胖了一点?” “妈妈你干什么,捏得我好痛,好不容易见次面,怎么见面就说我!”清见琉璃不高兴地推开她的手,母女重逢的温馨感瞬间没了一半,嘟着嘴生气道,“我一直在运动,每天都要称一下体重,根本没胖!” 其实真胖了一点,这一个月哪怕她非常注意运动,体重还是又增加了0.233公斤,但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0,说没胖也不算撒谎,而且她原本身材就是苗条纤细型的,就算体重增加一丢丢也不影响她的颜值,反而更可爱了一点。 不过确实该注意一点了,要再这么吃下去,可能就要把婴儿肥吃回来了,甚至可能会变成那种表面看起来苗条纤细,摸起来有点肉肉的女生。 清见香子也觉得刚见面就这么说不太好,母女重逢,聊这个确实有点败兴,赶紧挽着女儿的手哄她:“是妈妈看错了,我们家琉璃身材最好了。” 清见琉璃哼哼了一声,觉得老妈说得很对,重逢的温馨感重新占到上风,也仔细打量着清见香子,关心道:“妈妈,照顾老爸很辛苦吧,伱都……” 她关心了半句也关心不下去了,仔细看看老妈的头发,没多出白丝;仔细看看皮肤,依旧饱满水润;仔细看看眼角,除了以前就有的笑纹,也没再多添什么忧愁。整体看起来,她还是个中年美妇,甚至精气神比一个月之前更好了,眉眼间全是一派顺心顺遂,看样子这一个月整天收拾老公,比以前活得更加舒心。 但这不太对吧,妈妈,我该是你最重要的人吧?我都一个月不在你身边,你不担心的长白头发也就算了,怎么看起来好像还年轻了一两岁? 清见琉璃和清见香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感觉母女相逢这场戏拍不下去了,两个人都很好,一个赛一个精神,根本抱头痛哭不起来。 没办法,只能跳过这一环了。 清见琉璃挽着老妈的手臂往家走,改口开始关心老爸:“老爸怎么样了,伤好点没有?” 清见香子也挽着她,高兴笑道:“你老爸没事,现在坐着轮椅哪里也不能去,我监督着他定时工作,定时吃饭,定时休息,戒烟戒酒戒麻将戒狐朋狗友,身体比以前健康多了,少说也能多活两三年,这次摔断腿也算因祸得福。” “那真是太好了。”清见琉璃听得悠然神往,哪天她能这么对待七原武就好了,那家伙一点也不听话,比她老爸还不省心。 “你呢?这段时间你怎么样?”清见香子也关心起了她,“有遇到为难的事吗?”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得意地哼哼道:“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一点困难也没遇到。” 这是实话实说,虽然七原武是很狗,但这一个月确实是她人生中最舒服的一个月,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吃得很香,睡得也很香。 “那就好。”清见香子也彻底放心了,她这次专程花小半天从札幌回来,就是想看看女儿的情况,哪怕清见琉璃每隔几天就会打个电话报报平安,她也时不时问问町区里的朋友,知道她每天都美滋滋的,但不亲眼看看总是不太放心。 怎么说也是一个月了,她当着母亲,必须回来关心关心女儿。 ………… 母女二人挽着手,亲亲热热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家门口。清见琉璃正准备和老妈一起回自己家,但马上发现老妈在往七原武那边拐,连忙问道:“妈妈,不回咱们家吗?去七原那里干什么?” “去打个招呼啊!”清见香子奇怪道,“但他一直在照顾你,我回来了,怎么也要先去打个招呼,说一声谢谢吧?” 清见琉璃忍不住暗中撇了撇嘴,七原武照顾她个鬼啊,人都瞎了,现在是她在照顾他,但这不方便向老妈说,一说搞不好就扯出一大串事来,七原武会怎么样不好说,她铁定第一个倒霉,九成九要被转学去札幌读书。 她连忙道:“他这两天……嗯,这两天他身体不太舒服,这会儿八成正睡觉呢,你还是先别去了,过会儿我先去看看再说。” 嗯,过会儿要先过去提醒一声,让那小子先把墨镜摘了,装一会儿视力正常,免得暴露他们一起去掺和案子被崩进医院的事。 “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紧,是感冒了吗?”清见香子停下步子,马上关心地问道。 清见琉璃推着她回家,含糊道:“不是感冒,就是眼睛不太舒服,还是先别打扰他了。” 清见香子虽觉得有点古怪,但也没强求,反正是对门,打招呼早点晚点都行,也就先顺着女儿的心意回自己家。 清见琉璃暗中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突然感觉老妈回来也不完全是什么好事,又提开始提心吊胆犯罪被抓。 “咦,门口的杂物架呢?”清见香子进了门,正在玄关脱鞋子呢,敏锐地发现玄关少了点东西。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看看玄关空着的一块地方,小心脏又是一颤。 坏了,把这事忘了! 妈妈也真是的,你说你回来就回来,提前打个电话啊,突然偷袭我,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害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她连忙解释道:“我最近在七原那边时间比较多,他那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先搬过去用用了,现在我就去搬回来。” “不用了,一个架子而已,放在那边吧。”清见香子不在意,一点小东西而已,送给七原武都不要紧,最多等她回来再买一个新的好了。 清见琉璃小声说道:“那个,不只是一个杂物架,还有……” 不用她说,清见香子一进客厅就看到了,她精心布置的客厅已经大变样,七零八碎少了好多家具摆设,甚至连博古架上的花瓶都消失了好几个——有一对还是她当年偷偷从熊首山带到平良野的祖传之物,将来打算一个女儿分一个的。 这进度也太快了吧,才一个月就开始从家里搬东西了吗? 清见香子嘴唇哆嗦了一下,转头向女儿小心试探道:“房子……还在你爸名下吧?地契和房契……你爸的保险柜还在家里吗?” 清见琉璃不高兴道:“妈妈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就是搬点东西过去用用,拿房契地契干什么?你真是的,才回家就又开始不着调了,能不能别整天开这种玩笑?” 清见香子忍不住笑着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了,“我怕你真提前拿过去了,不过真提前拿过去也没关系,将来考不上大学,你就跟七原君去过吧,将来让他继承你老爸的教授位子,正好省事。” “我为什么要和他过?明明是你让我跟着他吃饭,我还要跟着他学习,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总要生活得舒服一些……”清见琉璃捂着脑门嘟囔。 “那我也没让你把家搬过去啊!” “哪有把家搬过去,才搬了这么一点点。”清见琉璃还是不服,这才哪到哪,电视还没搬呢,正准备搬过去偶尔一起看看电视。 清见香子懒得和她计较了,东西临时搬过去用用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女儿健康快乐,能生活得很好,让她在札幌能放心就行了。 而且她对七原武印象特别好,不觉得他会贪图别人的东西。要是贪反而更好,她正缺个婿养子继承家业,他愿意自投罗网,她马上举双手双脚欢迎——将来女儿去参加学阀相亲,从学阀圈子里寻找家业继承人,大概率不可能比七原武条件更好,她是真不介意女儿和七原武发展一下。 她把这事丢到一边不管了,去厨房看了一眼,想了想说道:“刚才路上应该买点东西的,咱们再出去一趟?” 可以出去下馆子,或是订外卖寿司,但她觉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要让女儿感受一下浓浓的母爱,给女儿做点好吃的,准备还是亲自下厨。 清见琉璃愣了愣,突然来了精神,马上激动道:“妈妈你休息一下,我去买菜,今天我给你做饭。” 清见香子吃惊道:“你吗?” 清见琉璃得意地哼哼了一声:“妈妈,不要再小瞧我了,我自己生活了一个月,已经不是以前的我,肯定能让你大吃一惊。” 她必须显摆一下,要是不显摆一下,这一个月不是白被七原武折腾了吗? 有付出就有所得,她要让老妈看看她的成长,对她刮目相看,再也不敢说她是笨蛋! 月底了,请大家看一眼有没有要烂掉的月票啊,要是没地方扔,就请扔在这里吧,我这个月混混,下个月混混,就混过去了。 拜托拜托~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藏狐掀门帘 清见琉璃说干就干,今天必须藏狐掀门帘,露一小手,给老妈做顿好吃的。 她拿上钱就跑去七原武家,去超市买食材不如找他,他那里食材、调味料比超市更齐全,品质也更高,顺便通知一声她老妈回来了,防备着点,而七原武听说清见香子回来了倒也没惊讶,帮着清见琉璃挑好食材和一些半成品,还很有礼貌地过去问候了一声。 说真的,清见香子敢把女儿一个人扔在家里,隔了一个月才回来看一眼,真的已经够心大了。再不回来看一眼,他就该怀疑清见琉璃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孩子。 当然,他问候的时候演技依旧十分过人,面对清见香子时毫无异状,看不出半点双目失明的样儿,但歪头面对清见琉璃时,又眼中茫然无焦点,就突出一个适应能力强,按她的要求合伙骗她妈妈。 他也没久待,不多打扰人家母女叙话,略微一坐就先回去了,还很贴心地让清见琉璃不用多管他,多陪陪老妈,但清见琉璃怎么不可能不管他,给角丸雪打了个电话,让她过去先照应一晚。 安置好七原武她就放心了,马上就开始掀门帘,不是,是套上围裙开始煮饭做菜,一派信心满满,技法也相当娴熟,一展这一个半月的训练成果。 很快,三菜一汤就做好了,番茄炸蛋、酱烧鸡翅、虾籽拌西芹和肉丸子汤,荤素搭配,有凉有热,营养均衡,一样一样摆上了桌。 复杂讲究的硬菜她现在还无能为力,改良创新更是指望不上,看人下菜碟调整风味轮更是差得很远,但简单的家常菜已经难不倒她。 她得意地哼哼了两声,给老妈盛好一碗饭,看看她的表情,高兴地说道:“妈妈,可以吃了。” 清见香子真的惊到了,没想到区区一个月的时间,女儿竟然变化这么大,先不说味道怎么样,单说这顿饭摆到桌子上,起码像模像样,就是嫁人后用新娘子标准来要求,也挑不出什么太大毛病。 清见琉璃看老妈在发呆,心里更加得意,小声催促道:“妈妈,快试试味道吧,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合我的口味。”清见香子回过神来,连尝都没尝就说了一句。 这是养了十六年的女儿第一次做饭给她吃,哪怕这些料理其实只是样子货,吃起来半生不熟,她也必须合口味。 当然,饭还是要吃的,她说了声“我开动了”就动筷尝一尝。 她先试了试番茄炸蛋,以十六年资深家庭主妇的专业水准仔细一尝,判断这道料理里有鸡蛋和番茄,而口感嘛……鸡蛋炸得蓬松,一咬蛋香味很浓,里面还全是酸酸甜甜很可口的番茄汁,一点也不油腻,感觉开胃——特别是在饭碗上滚一滚,把番茄汁挤上去一点,有点下饭。 酱烧鸡翅很嫩,不知道里面做了什么手脚,鸡肉意外的容易脱骨,而且咸香咸香的,酱汁就特别好吃,把鸡翅在米饭上滚一滚,竟然还是很下饭。 虾籽拌西芹也很棒,西芹一咬凉凉脆脆的超级爽口,红红的虾籽在舌尖上一抿,又鲜得厉害,口感还是一极棒,特别是尝过前面两道料理之后再吃一口,感觉味蕾又受到刺激,重新活跃起来,还能再吃两碗饭。 丸子汤也很好喝,所有丸子都大小一致,看着就漂亮,丸子肉香味浓郁又很有嚼头,但汤却很淡,正好用来润口,感觉可以再多吃一碗饭。 清见香子挨个儿把料理尝了一遍,就算是资深家庭主妇都一时无法挑剔,感觉单论厨艺水平,女儿似乎现在就可以嫁人了——将来女婿要是敢抱怨一句女儿做饭不好吃,她立马登门就给他三拳! 这都敢说不好吃,那毫无疑问,一定是变心出轨了,打死他都不冤! 清见琉璃看老妈在细细品尝,一时没说话,得意劲头微微消退,赶紧也自己尝了尝,内心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完蛋,得意的有点早了,平时觉得七原武那事儿精好烦,一到做饭的时候就站在后面拼命叨叨,各种指手划脚加吐槽,但好像没他还真不太行。 鸡蛋炸得有些老了,也没控好油,番茄似乎也少了点,汤汁不够浓稠,口感有些偏甜腻了。 鸡翅口感也有点淡,光记着调色,好像用错酱油了,刚才该仔细看看酱油瓶上的标签,而且火候好像不太足,翻炒的时间也有点短。 西芹口感也不够脆,是焯水时温度不够吗?或是烫的时间太短了,上次他说是滚几滚来着,应该去翻一下食谱看一眼的,有些细节给忘了。 丸子汤倒还凑合,但问题丸子是直接从他冰箱里拿的,也不算我做的啊,而且香菜是不是放得有点多了?调味用的香草都快把丸子本身的味道压住了…… 坏了,好不容易有能露一手的机会,难道失败了吗?或者七原武那家伙说得其实很对,我真正的实力就是一个厨房小打杂? 该再好好练两个月,现在出手太早了。 清见琉璃自己试吃了一下,越吃越没信心,只是脑补了一下就脑补出一大堆细节缺陷,感觉对面坐着的要是七原武,那厮八成早就开始哀声叹气,声称让他吃这些玩意儿,不如干脆杀了他算了。 想到这里,她又微微有点暖心,确实还是自己妈妈好啊,懂得疼她,就算没做到尽善尽美也不会像七原武那样阴阳怪气。 她抬头就想和老妈说声“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继续努力”,但一抬头就看到她老妈正盛饭——说起来慢,实际上她也就是四道料理挨个儿尝了一遍,自我反省了一下,怎么就盛上饭了? 吃这么快吗? 她赶紧小心试探道:“妈妈,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清见香子用纸巾拭了拭嘴角,不好意思道:“味道还不错,特别是这道番茄蛋,酸酸甜甜很可口,就是米饭有些松软了,被汤汁一泡就没了,看起来是一碗,实际上只有两三口。” 清见琉璃下意识看向饭碗,这米也是从七原武那里拿来的,严格按照他的配方煮的,好吃是好吃,但怎么可能一泡就没了? 难道…… 清见琉璃又小心尝了尝番茄炸蛋,再脑补一下七原武的叨叨声,想想他是个超级娇气鬼,不由心中一动,向老妈问道:“妈妈,你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腻吗?” “没有,比我想象中要好一点,嗯,好一些吧。” 清见琉璃赶紧又问了一句:“别的料理呢,妈妈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换了七原那小子,我早该狗血淋头了,妈妈难道伱没吃出来? 清见香子盛好饭,这次故意慢点吃,母亲的矜持必须保持,但更加奇怪了,“没有啊,我觉得还不错,有什么不对吗?” “真的吗?”清见琉璃还是不敢确信,认真道,“妈妈你不用安慰我,实话实说就好,我天天被……嗯,我经得起打击,不怕挫折。” 清见香子肯定道:“味道真的很好,不输给外面的料理屋。” 清见琉璃仔细看看她的表情,恍然大悟。 妈妈,原来你这么好打发啊? 真的高估你了,妈妈,我就是随便做做,都没发挥出巅峰水准,你这就满足了?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啊! 哼哼,妈妈,你还是见识太少,要是把你放到狗东西那里吃上两天,来点回锅肉、红烧肉、大猪蹄子,就你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不得以后天天不回家吃饭了啊? 清见香子不会读心术,没发现女儿正在腹诽她,确实吃得很香甜,而且现在心情真的很欣慰,哪怕女儿只花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和她苦心钻研了十六年的厨艺旗鼓相当,心情还是以欣慰成分居多。 也许以前真的错了,这女儿笨是笨蛋了点,可能确实不是学习的材料,学业上是指望不了太多了,但没想到在厨艺方面竟然如此有天赋,将来至少能当个优秀的家庭主妇,一样也很不错。 她矜持地吃着饭,尽量放缓进食节奏,想到了第二功臣,欣慰道:“是七原君教你的?” 清见琉璃得意地哼哼道:“是的,是他教的我,回头我再学几个好菜,下次还做给你吃。” 她妈妈也是肉食动物,喜欢重油重盐,吃大块的肉,这她以后要是厨艺提升了,敢做红烧肉了,她妈妈不得把盘子吞下去啊! 想到这里,她越发得意。 切,七原那小子还说我顶破天是个二流厨子,整天就会打压我,其实我绝对是神厨苗子好吧?没看到我随便露一手就把我老妈吃美了吗? 真该留他吃饭的,让他好好看看这一幕。 清见琉璃显摆成功,真的很高兴,也就是没长尾巴,要有尾巴这会儿都摇成电风扇了。 清见香子也很开心,没想到老公摔断腿还能有这种福利,女儿跟着混饭混成了料理小达人,这真是意外之喜——要是还能提升水准,也许可以考虑等老公好了再摔他一次,让他再坐半年轮椅看看情况。 孩子最重要嘛,想来他也能理解。 她眼里的欣慰之色浓得都要溢出来了,摸了摸女儿的头,开心道:“好的,那妈妈等着,但也不用勉强,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这算什么厉害,妈妈你等等!”清见琉璃想起一事,爬起身火速冲向七原武家,她现在书包之类东西都放在那边,取了月考成绩单跑回来给老妈看,得意道,“我成绩也合格了,考到了倒数第……不对,是考到了第三十名,而且我还在努力,争取下次考到第二十六名。” 清见香子连忙接过成绩单一看,脸上笑容更加欣慰,觉得更值了。老公这次摔得妙啊,不摔到坐轮椅,她怎么能知道独自生活原来这么锻炼人——女儿都知道上进了,哪怕凭她的脑子,再提升排名的可能性不高,但能保持现在的成绩也能说得过去。 全是托了老公摔断腿的福啊,他是第一功臣! 还有七原武,这孩子是第二功臣,竟然教了这么多东西,真的太可靠了,刚才应该多感谢他两句的,而且不能单纯口头感谢,也不能只是想想了,必须马上打死两头熊送给他,野猪也得来一头,鹿也得来两只,兔子野鸡也得掏几窝,大鱼也得弄十几条。 对,不能再拖了,马上就去办! 月末了,求一下票~拜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希望她们能好好的 翌日清晨,町区车站。 清见琉璃在站台上深情向老妈告别:“妈妈,我现在能照顾自己,你不用再担心我,安心地去吧!” 清见香子确实安心了,女儿进步很大,还在长膘,独自留在家里没问题,那她确实可以放心去照顾、监督老公,利用这段时间多关心一下小女儿,多滑铲那熊孩子几次,就是大女儿这话…… 猛一听她还以为自己盂兰盆节回来探亲,正准备骑着茄子回极乐世界,女儿在祷告。 她今年才三十四不太到三十五,正年轻呢,感觉还能再坚持八十年,一时还不想死啊! 她伸手给了女儿一个脑瓜崩子,惩罚她告别都告不好,又疼爱地抱了抱她,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认真叮嘱道:“和七原君好好相处,别和他打架。” ——七原武这孩子不错,性格好还有责任心,你可别把他打跑了,万一你这笨蛋真砸在手里,就该我头痛了。 清见琉璃根本没听出潜台词,只是捂着脑门不高兴道:“这还用伱说,我要想和他打架,早把他揍扁了。” “记得就好,那妈妈走了,下次再抽时间回来看你。”电车进站,清见香子准备上车。 清见琉璃微微有点不舍,昨晚清见香子一直在夸她,两个人还一起洗澡睡在一起,母女感情直接+200,就是她脑袋一沾枕头就死过去了,夜里没聊成,现在想想有些遗憾,但…… 妈妈你也不能经常搞突击检查啊! 她赶紧冲电车叫道:“妈妈,等老爸伤好后再回来吧,抽不出时间就不用抽了,不回来看我也没关系。” 清见香子隔着车窗很无语地注视着她,缓缓被电车拉走了。 “啊,好险!” 清见琉璃望着远去的早班电车,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感觉终于成功熬过这一关——老妈没发现自己一直在掺合案子,也没发现自己被崩进医院,更没发现七原武双目失明中,真是万幸。 幸好她就只待了一晚,要是多住两天可就全完了! 妈妈,拜托了,五个月以后再回来吧! 她一身轻松地溜达回家,开始哼哼哈嘿地晨练,等肚子咕咕响了就跑到七原武那里,看看冰箱上贴的便签纸条,扎上围裙开始进行早餐准备工作。 七原武也很快起床了,洗漱后下来看了看她,对早餐制作发表了点意见。清见琉璃也不在意,一边忙碌着一边说道:“对了,之前我老妈在,没来得及告诉你,直川学姐想让你再见见小葵,今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就过去吧?” 七原武斜倚在门框上,心不在焉道:“小葵吗?” “是的,她好像舍不得她那堆垃……嗯,杂物,不肯换将棋。”清见琉璃直接道,“直川学姐觉得她可能会听你的话。” 七原武想了想,也没意见:“小事情,那下午去一趟好了。” 清见琉璃放心了,将蛋汁小心倒在平底锅里煎蛋卷,转而又好奇问道:“小葵也是天才吧,你就没考虑自己教她吗?” 她觉得直川葵不错,呆呆的,看起来比角丸雪那小鬼头好搞定,肯定愿意被她天天牵着手,而且七原武要是有两个小徒弟,那她就有两个小师侄了,也许能得到双重尊敬。 可惜七原武没那个意思,直接道:“还是算了吧,我教她虽不是不行,但我没准备往棋类竞技方向发展,对将棋界最新研究成果了解也不是多及时,还是让她找个专业老师更好。” 那就没办法了,清见琉璃有点可惜,但也说不上多失望,转头又说起了昨晚的事情,一派兴致勃勃,感觉和老妈在一起很开心,和七原武在一起也开心,生活非常美好。 ………… 等三个人吃过早餐——角丸雪也在,不过小孩子都比较缺觉,七原武和清见琉璃都没叫她,她一直睡到早餐好了才起床。 等三个人吃过早餐后,七原武继续在家养病,合法逃学,清见琉璃和角丸雪则奔向学校,而等下午放了学,清见琉璃马上回家,用自行车带着七原武就去找直川吉乃。 直川吉乃正在出摊,但快餐车前一个客人也没有,她正专心看书,直川葵则蹲在她身边玩“垃圾“——至少在外人看起来,是这样的。 “直川学姐,我们来了。”清见琉璃停下车子,让七原武下来,嘴上向直川吉乃打热情招呼。 “七原桑,清见学妹,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直川吉乃惊喜起身,而直川葵也抬起了头,呆呆望向七原武。 七原武隔着墨镜仔细看了看直川吉乃的表情,确认她没打算一刀捅过来,笑着客气道:“直川学姐不必这么客气,直接叫我七原就行。” 直川吉乃掩口腼腆笑了笑,而七原武也没和她多客套,直接办正事,找直川葵去了,蹲在她对面小声和她说话。 直川吉乃和清见琉璃也不敢打扰他们,自觉往旁边移了移,而清见琉璃看看直川吉乃手里的食谱,再看看快餐车,小心试探道:“直川学姐,你……不再上学了吗?” 她本来以为来了会再等一等的,但直川吉乃早早就来了,看样子不是放学后打工,和她昨天猜得不一样。 直川吉乃看看呆呆的妹妹,微笑道:“是的,不上了。” 理论上她还能继续读完高二这一年,毕竟学费之类都交了,但毕竟母亲去坐牢了,姨妈也不可能再供她去读书,更不可能支持直川葵去学棋,连吃饭都未必会再多管她们,所以她也就只能开始想办法赚钱,照顾好妹妹,争取让妹妹有个好前途。 清见琉璃大概能猜出来,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她一个16岁的高校jk,在这种事上无能为力。 她赶紧换了个话题,望着快餐车好奇道:“那学姐在卖什么?生意还好吗?” “在卖快餐,也卖便当。”直川吉乃也没做过生意,被问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擦手手说道,“我想过找工作,但现在经济不景气,工作不太好找,刚好我姨妈给了我一辆快餐车,还愿意继续挂名,我就想试试做点小生意,现在刚开始,客人还不太多。” 说着话,直川吉乃还给清见琉璃看了看快餐车里的菜色,都是些家常小菜,基本算是在和便利店、超市抢生意,但相较速食便当,她这里饭菜是热的,还可以自由搭配,想在这吃还能提供热汤、热茶、座位和烧酒——这辆快餐车以前是由药谷温子经营,营业执照是她办的,表面上看起来直川吉乃是在给她看摊子,所以可以卖酒。 “搞定了,直川学姐把将棋给她吧,她现在不用也得用了。”她们两个人闲聊着的工夫,七原武拎着一袋“垃圾”回来了,只剩直川葵手里拿着一块水果糖茫然蹲在原处,看起来可怜无辜又无助。 直川吉乃愣了愣,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赶紧去把将棋和棋盘拿给妹妹,让她能接着玩。 七原武则把那袋“垃圾”递给清见琉璃,笑着吩咐道:“带回家收藏好,等将来她出名了,拿到女流王座、女流名人、仓敷藤花之类头衔,甚至成了职业棋手,再把这袋垃圾高价卖给她——这些瓶盖、纸盒、小石头其实是她的好朋友,她一定会花大价钱赎回去。” 清见琉璃看看那袋“垃圾”,再看看七原武,眼神一致,都是看垃圾的眼神,难以置信道:“你把小葵的‘好朋友’……都骗回来了?” 混蛋啊,你在搞什么飞机,我还以为你会细心开导孩子,好好讲道理,怎么可以直接绑票? 你还有起码的人性吗? 七原武很没良心地笑道:“什么骗,说得那么难听,我是为了她好,旧的不去,新的怎么来?” 你就是骗,还惦记着过个十年八年后再卖高价,其实也该把你装进垃圾袋里。 事已至此,清见琉璃也没办法,板着藏狐脸把那袋“垃圾”拿到手中,准备放到自家仓库里收藏,等将来还给直川葵——如果真像七原武所说的,等她长大了还想要这袋垃圾,不对,是还想要这袋好朋友的话,就还给她,一円钱也不收。 直川葵确实没办法了,她刚才亲耳听到“好朋友们”用细若蚊蚁的声音说想去七原武那儿进修一下,想变得更厉害一点。她尊重好朋友们的意愿,只能让它们跟七原武走了——她在现实生活中呆是呆,但其实不傻,很肯定七原武刚才闭着嘴,是“好朋友们”在说话。 嗯,她年纪太小,生活太封闭,信息量极端不足,不知道世上有种技巧叫腹语术,更理解不了七原武的卑鄙程度,直接把所有家当一次性全赔进去了,甚至将来还有被“勒索”的风险。 她茫然了一阵子,只能接受现实,开始老老实实用别人能看懂的将棋下棋,因为“好朋友们”说了,希望她能解开更多的诘,这样将来才能一起玩得更开心,她仍然需要不断练习。 她会期待和“好朋友们”重逢的那一天。 直川吉乃松了一大口气,虽然她没搞明白七原武是怎么说服妹妹自愿交出这一袋“垃圾”的,但这样肯定比直接抢走强,那极有可能刺激到妹妹,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又看着妹妹下了会儿棋,彻底放心了,起身回到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身边,望着七原武真诚道:“谢谢你,七原……七原君。” 他真的好厉害,都失明了还这么厉害…… 七原武微笑道:“小事一件,直川学姐不必客气,小葵要是有事,不用担心添麻烦,随时再叫……清见同学就好,现在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请稍等。”直川吉乃飞快去用便当盒盛了几道好菜,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拿不出太好的谢礼,如果不嫌弃,请带回去吃吧!要是喜欢,请随时过来。” “谢谢。”七原武也没拒绝,微笑着示意清见琉璃拎上,这事就算忙完了,两个人回家。 清见琉璃骑着车子带着他走出一段距离,回头一瞧,发现直川吉乃正蹲在那里和直川葵温声细语地说话,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忍不住向七原武问道:“她们以后会好起来吗?” “这种事不好说。”七原武想了想,笑道,“会难一段时间,能挺过去未来会好,挺不过去……未来就谁也不清楚了。” “你也说不准吗?好希望她们能好好的。”清见琉璃同理心较强,眼见七原武也给不出肯定答案,失望地叹了口气,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她们了。 或者,能替她们做点什么就好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打入七原武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四章打入七原武清见琉璃天生同理心非常强,最看不得别人陷入困境,把七原武拉回家后给他泡好茶,马上打开直川吉乃赠送的快餐料理,想试吃一下,帮她想想有没有改进的余地。 没办法,她好想帮帮忙。 而一尝之下,她淡眉微皱,只觉得虽然不是不能吃,但也实在说不上好吃,至于怎么改进…… 这种类似“大锅菜”一样的料理,七原武也没教过,配料有什么她都尝不出来,最多也就能调整一下咸淡,怎么让它变得好吃起来,有点力不从心。 但她自有妙计,也不慌,马上夹了块炖土豆往七原武嘴边递去,期待道:“你尝尝好不好吃。” 哼哼,依这小子的一身毛病,尝完就会开始阴阳怪气,指出一大堆缺点,回头照着改就行了,正好当试吃工具人。 七原武后仰避开,淡淡道:“你没换筷子吧,好脏。” “我嘴巴又没碰到筷子,要是碰到才不给你用。”清见琉璃不满道,“切,我一个女生都没嫌伱,你还嫌我?” “我是怕会被传染成笨蛋。” “就你事多,快尝尝。”清见琉璃不管,就趴在桌子上把土豆往他嘴里塞,非让他当试吃工具人不可。 七原武小心避开筷子头,微微嘬了一口土豆,品了品滋味,然后拿出张纸巾把嘴里的一丁点东西吐了出来,笑道:“趁她还没浪费多少时间,你去劝她改行吧。” 这可不是清见琉璃想听的话,马上问道:“不能改良吗?” “能,但她做不到。”七原武说得也很直接,“饮食这一行做好了是有暴利,但这钱也不是谁都能赚的,全靠手上功夫,方方面面都要注意,她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不如直接换个行业发展。” 在他看来,直川吉乃的水平也就比一个半月前的清见琉璃强一丢丢,顶多就是在家煮煮饭、对着简易食谱做点家常菜,对付着吃一口的水平,想靠这种手艺讨生活,纯属想多了。 根本留不住回头客的,散客买一次估计就不会再来了。 清见琉璃想想也是,直川吉乃好像没什么家传手艺,但一时不想放弃,又期待地说道:“那你也教教直川学姐吧,就像教我一样,很快就能让她厉害起来吧?” 七原武隔着墨镜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你现在很厉害吗?” 清见琉璃有点得意的低声哼哼道:“一般厉害吧!” 你这家伙是没看到,昨晚我妈吃得可美了,都夸我可以去开店。 “你厉害个der!”七原武毫不客气道,“放正经厨房,就你那笨手笨脚,记着前面忘了后面,不是忘了放盐就是撒糖没数的笨蛋样,早被主厨拿锅铲打死了。” 你放屁,主厨不可能打得过我,不信你打我一个试试,看看谁先死!….清见琉璃真想这么怼回去,给他点颜色看看,但这会儿正有求于他呢,不太敢惹他生气,在心里骂了他两句,不高兴道:“那总不能不管她吧,她看起来生意不太好的样子,我们总该想点办法帮帮忙。” 说到这里,她看七原武张嘴想说话,赶紧又抢先补了几句,“你先别说我是滥好人,也别说什么世界有困难的人多了,我们管不过来。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什么也不做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而且我们管不了全世界,连眼前的好事都不能做了吗?帮不了所有人,哪怕帮一个也好吧?”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不爽道:“我什么也没说,你先替我说这么大一堆?我是那么冷血的人吗?” “切,你肯定会这么说的,我还不知道你吗?”清见琉璃现在很了解七原武了,真是看看他屁股朝向,就知道他是准备用餐还是打算去洗手间,九成九能肯定他刚才就是要怪她想多管闲事,但她就是有点不放心,心里有点难受。 七原武墨镜之后的眼神不善起来:“你这笨蛋,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挨收拾,胆子又肥了?敢这么和boss说话?不准诽谤我,我的善良放在曰本至少能排前三!” 清见琉璃马上不服道:“就你还排前三,倒数前三吗?” “你还敢诽谤,马上闭嘴,真想挨收拾了?” 清见琉璃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切,闭嘴就闭嘴,有什么了不起的,搞得我好像很怕你一样!也就你眼睛瞎着,要是眼没瞎,我现在就把你头拧下来! 七原武知道她在肚子里没好话,但他不在乎,托着腮敲打着桌面思考了一会儿,叹道:“算了,不和你计较了,你说得也有道理,人确实该善良一点,遇到孤寡弱小,能帮一把是一把。” 嗯,如果成本不高的话,他确实不介意顺手积积德防防雷劈。 清见琉璃惊喜道:“你愿意帮忙了?”她也不用七原武多干什么,他只要出脑子就行了,苦力她可以干。 七原武想了想,无所谓地笑道:“帮是可以帮,但先看看情况吧,人家说不定自己能搞定,要是实在生意不好,到时再说!”顿了顿,他又笑道,“搞不好我们在这儿自作多情呢,人家根本用不着别人帮忙,你这个笨蛋,人家没说过需要帮助,就你整天爱瞎操心。” 清见琉璃愕然片刻,也反应过来了,她说动七原武没用,直川吉乃说不定过一阵子就会放弃,另找工作,根本用不着学。 ………… 虽然不确定直川吉乃需不需要帮助,清见琉璃还是对这件事很上心,每天放学后绕路去偷窥一下,花点时间观察一下直川吉乃的经营情况,但连续看了好几天,就看到一个客人。 这也太惨了。 她藏在树后,犹豫是不是现在就去提醒直川吉乃一声,她可以去找七原武寻求帮助,但她又看直川吉乃一直很安静地坐在摊位车后面看书,似乎也不是多着急的样子,也不太好直接过去开口。….突然来一句“直川学姐,你的菜做得好烂,我给你找个人指导一下”会不会被理解成自作多情,狂妄自大呢? 她琢磨了一会儿,拿不定主意,回家报告七原武去了,让有脑子的人判断一下情况。 直川吉乃似有所觉,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发现路上行人都匆匆而过,连个看一眼她这个小摊位车的都没有,又低声叹了口气重新坐下了。 但她坐得并不安稳,很快又起身用小碟子尝了尝自己做的“大锅菜”,然后又拿着食谱皱眉苦思,思考该怎么改进才能吸引到食客。 当然,厨艺确实不可能三五天就修炼成功,而且也很吃天赋,她一直钻研到饭点,大着胆子招揽客人,最后也就零零散散有六七个人买了便当,三四个人坐下胡乱吃了点东西,没赚到多少钱。 等晚上快八点那会儿,路上开始出现醉熏熏的人了,她才十七岁,又带着妹妹,哪怕这摊位车能卖烧酒也不敢多招揽这些人,太晚的生意不敢做,直接收摊回家了。 今天又有一小半东西没卖出去,哪怕她尽量少做了,但总要菜色齐全一些,还是剩下不少,只能尽量自己吃,实在吃不了……就只能扔掉了,算是赔本。 但天天这么赔本,根本没进项,哪怕有姨妈还回来的一部分生活费,也支撑不了多久。 也许还是该去找份工作?但找了工作,妹妹怎么办? 把她自己放在家里好不放心,以前还有姨妈时不时过来看两眼,中午来给她点吃的,现在她拿不到钱了,未必还能有那份责任心,自己出去一天,又不能带着妹妹,她要出点事可怎么办? 一个人想撑下去,好难…… 直川吉乃吃着没卖掉的“剩饭剩菜”,恍神间几颗眼泪先后掉到了米饭上,她连忙伸手抹了一下眼睛,不想被人看到,再难她也要坚持下去,但很快脸上多了一只小手,直川葵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很迷茫地看着她,也在伸手帮她抹眼泪。 “姐姐眼睛有些不舒服……”直川吉乃没想到被妹妹看到了,赶紧撒谎宽慰她,但看着妹妹,明明不想哭了,眼泪却止不住掉得更厉害。 “不哭,不哭。”直川葵眼神还是很茫然,似乎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伸手拉她,示意姐姐跟她来。 直川吉乃不明所以,但还是很温顺地跟着妹妹到了客厅一角,看妹妹把棋子在棋盘上摆好,好像明白一点了,泪眼婆娑地笑道:“是想让姐姐陪你下棋吗?” 直川葵摇头又点头,当先走了一步,抬头望着她,而直川吉乃吸了吸鼻子,也走了一步,只是她棋艺不精,只会穴熊围一种战术,种种变化早被妹妹记下,这会儿精神也不太集中,二十多步就被攻破防线,直接走投无路了。 直川葵直接把姐姐将死,然后抬头看着她,眼神茫然中有些期待,似乎想看到她高兴起来,而直川吉乃也终于明白了,妹妹这是在哄她,想让她开心起来——她以为只要下棋,就能让她高兴起来。 直川吉乃完全懂了,一把抱住直川葵,一瞬间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完全止不住了,连声哽咽道:“没事的,没事的,明天就会好起来,明天一定能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我……” 直川葵眼中那一点点期待之色消失,重新变成茫然,似乎又不能理解当前情况了,除了下棋时,她对现实事物的应对能力只相当于三四岁,太复杂的事情她想不明白。 但她不想直川吉乃哭泣,努力想了又想,想了好大一会儿,又伸手去帮姐姐擦眼泪,茫然说道:“去打电话,去打电话。” 她不知道困难是什么,但能感知到姐姐支撑得很困难,那支撑困难就需要打入强力棋子缓解压力,而她记忆里最强力的“棋子”就是七原武——他能赶走讨厌的胖女人,还能施魔法让她的“朋友们”说话,帮助她的“朋友们”去进修,是她记忆里最厉害的“棋子”。 对她来说,直川吉乃是她的玉将,无论如何都要保护,那七原武大概相当于飞车,甚至是升级版的龙王,正适合现在投入战场,放在玉将之前。 所以她本能就想下一记妙手,打入七原武。 改的时间比写的时间还长,大家凑合着对付一章吧。顺便再求一下票,月底了,票别浪费了。.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支线任务开启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五章支线任务开启直川吉乃理解不了直川葵奇怪的脑回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看她不停重复“打电话打电话”,还想找出七原武留下的电话号码,样子茫然中有急迫,生怕她急出个好歹,还是赶紧带她去了。 电话打了好长时间没人接,清见琉璃还没回家,万幸七原武留有bp机号码,好歹还是联系上了。 但直川葵对着话筒茫然无言,就像只小号呆呆鸟,无论直川吉乃怎么小声催促都不发声,最后直川吉乃只能把话筒拿回来开始鞠躬道歉:“抱歉,七原君,我以为我妹妹是在想念她的那些……那些杂物,真的很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你和清见同学,真的很抱歉……” 她真不知道她妹妹这是突然怎么了,想找七原武帮忙也说不通啊! “无需道歉,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七原武电话里的声音很有磁性,也很柔和,“直川学姐,如果不介意,明天能否去家中拜访一下?” 直川吉乃莫名其妙道:“啊,这个……当然,随时欢迎。” “那我下午一点过去。”明天周六,只有半天课,七原武准备让清见琉璃驼他过去。 “是,我明白了。”直川吉乃明天不准备出摊了,妹妹的事比较重要,哪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通话至此结束,直川吉乃放下电话,低头看看自己妹妹,发现直川葵已经安静下来,正呆呆看着悬挂在电话亭里的电话薄,嘴唇微动。 她更加莫名其妙了,把妹妹抱起来问道:“你想和七原君说什么?” 直川葵搂住她的脖子,眼皮子合上,有些困了。她耳力很好,能听到电话里七原武的声音,感觉压力已经缓解了,龙王打入成功,会替玉将挡刀,注意力早就开始转移——刚才她从边边角角记住了几十个电话号码,虽然她也不知道那有什么用。 直川吉乃也没办法,妹妹从小就这样,时不时就提些古怪要求,也习惯了,只能抱着她回家,铺开被褥和她一起睡下。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又带着她去澡堂洗了个澡,将她打扮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回来后又仔细收拾屋子,准备接待客人。 下午一点钟,七原武被清见琉璃搀着,准时抵达。 直川葵看到七原武在客厅坐下,马上推着棋盘走到他身边,抬头茫然望着他。七原武笑了笑,随手摸了摸棋子就摆出一个高难度的连杀残局,让她自己去琢磨着解开,而直川吉乃给他和清见琉璃送上茶,奇怪问道:“七原君这次来是……” 七原武笑道:“小葵和清见同学都想让我来帮忙,我就来了。” 直川吉乃愣了愣:“帮忙?” 清见琉璃马上解释道:“直川学姐,他其实很会料理,不输给专业大厨。” 直川吉乃更愣了,没想到七原武一位双目失明的“残疾人”竟然是料理达人,一时半信半疑道:“那七原君的意思是……”….七原武笑道:“帮忙不一定是在生意上帮忙,做饮食生意很累,如果直川学姐只是想单纯赚点钱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找份工作。” 直川吉乃看了看正盯着棋盘眼神茫然的妹妹,迟疑道:“原来是这样吗?谢谢,但……我想时间自由一点。” “我想也是这样。”七原武也不意外,马上笑道,“那我们合伙怎么样?我出技术,包教包会,伱卖力气,将来你赚到的钱我只要……” 他下意识伸出巴掌,但想了想屈起两根手指,再看看直川葵犹豫一下又屈起两根手指,笑道:“我只要一成纯利,无论将来你规模能干到多大,我都要一成纯利。” 清见琉璃小吃一惊,没想到在家还好好的,出门他又开始玩花活,赶紧附耳道:“你在搞什么啊,不是说好来帮忙的吗?你怎么又要上钱了?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是个大善人,善良能在曰本排前三吗?” 这家伙,说完大话没几天,连洗都不洗,又捡起来吃下去了。 人家已经很惨了,怎么还想着刮人家的油水! 七原武转头很没良心地笑道:“善良和应得又不冲突,我只拿10%,善良已经突破天际了好吧,我还没提小葵未来的收益呢!” 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你还打算分小葵将来的比赛赏金?” 你这混蛋,来的路上我一个劲夸你,真是白夸了! “你急什么,我又没真要。” 直川吉乃看他俩在内讧,完全搞不明白状况了,露出和妹妹一样的茫然神色,而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吵了两句,懒得理她了,又从兜里掏出几张纸放到桌上,冲直川吉乃笑道:“不用理那个笨蛋,如果直川学姐不想合作也没关系,令堂的事……我也很遗憾,这个请收下。” “这是?”直川吉乃看了看那几张纸,发现是份食谱,从食材用量多少、油温多少、需要哪些器具,到每个步骤的操作方法、容易影响最终品质的各个要点,都有详细说明,比书店里卖的食谱书能强一百倍。 七原武微笑着解释道:“这是份小吃的制作说明,你试作几次就能做个八九不离十,以后改行卖这种小吃,混个温饱不成问题——这是完全免费的,算我送给小葵的礼物,感谢她这份纯真的信赖。” 直川吉乃恍然,明白七原武的意思了,他给出了三个选择: 第一个是帮她找份工作,让她能养家; 第二个是想让她改行卖小吃,一样能养家。 这两样完全是免费的,是他因为某种原因……大概是因为把她母亲送进牢里或是出于同情她们姐妹的原因,免费帮帮忙,只是他也不想无节制地去做好人好事,帮她维持温饱就觉得足够,对她以后怎么发展并不关心。 这两样确实也没有发展前途,小吃品种单一,就算好好经营也很难说有多大潜力;帮她找份工作,以她高中辍学的学历和缺乏专业技能的背景,放在曰本职场基本没什么上升空间,估计一辈子就是个低级小职员,裁员先裁她的那种。….第三个就是合伙了,他愿意教她一些专业技能,未来发展潜力较大,但这不是免费的,算是技术入股,将来所有纯收入,他都要拿10%。 清见琉璃也老实下来,感觉七原武安排得还不错,至少提供免费品,按他的人品和节操,这已经算是非常罕见——无论直川吉乃怎么选,她和妹妹的生活起码都有保障了,怎么都不会亏。 她有点想建议直川吉乃选小吃配方,感觉这样最稳最轻松,但这关系到直川吉乃的未来,她不太敢替直川吉乃做决定,就和七原武一起耐心等着。 直川吉乃捏着小吃配方犹豫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看七原武再犹豫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谢谢你,七原君,我和你……嗯,合作吧,10%可以再多一些,没关系的。” 清见琉璃讶然道:“直川学姐不再想想吗?你可以先试制一下这种小吃,或者先考察一下他的料理水平,没必要这么快就决定。” “不用了,七原君是很厉害的人,不会骗我,我也没什么好骗的。”直川吉乃腼腆笑道,“我相信他,合作就很好。” “为什么啊?”清见琉璃还是不能理解,明明可以白嫖七原武的,怎么可以不白嫖——能白嫖他一次可不容易,直川学姐你要珍惜啊! 直川吉乃不好意思地低声道:“七原君不欠我什么,相反是我应该感谢他帮助小葵,我不能白拿他的配方,就是拿了,我以后也该付钱的,那不如直接合作好了,这样我可以慢慢付钱。” 她不想白白受人恩惠,不想白白接受别人的帮助,付钱反而更能心安理得一点,而清见琉璃恍然大悟,一方面觉得她人真不错,真值得帮,另一方面又觉得好可惜,明明能白嫖七原武这吝啬鬼的,结果反而将来要被他白嫖。 七原武也哑然失笑:“做事先做人,古人诚不欺我,看样子将来我这一成股份收益不会小。” 虽然要掏钱,但直川吉乃突然觉得身上压力小了很多,有依靠对象了,高兴道:“我去拿纸笔,把合约写下来。” “那不必了。”七原武起身笑道,“你记得,我记得,你妹妹记得就够了,不用签什么无聊合约,咱们直接做正事吧!” 直川吉乃讶然道:“现在就开始学习吗?” “当然,边干边学,这样最快。”七原武示意她带路去厨房,笑道,“你放心,我只要收了钱就一定会把事做好,用不了多久,咱们这生意就能做起来。” “希望吧!”直川吉乃笑了笑,没敢想太远,能学点料理技法,把这辆二手快餐车经营好她就满足了。将来赚到的钱,10%拿来交学费,余下的钱省一省也够养活妹妹长大和支撑她学棋、参加比赛。 这样基本就行了,她可以少吃一点,她能吃苦能受累,不怕什么。 七原武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在小破厨房转了一圈,四处摸索了一下,直接掏出纸笔:“这不行,需要添东西,连炉灶也要换。” 快餐车只是提供一个运输、保温加热的功能,真做饭还是要在家里,而直川吉乃这小破厨房根本不专业,灶的火力都不够,只配做点家常料理,拿出去卖根本没有竞争力。 他飞快写好需要增添的厨具厨灶,为了省钱甚至琢磨着自己改造改装一下,又添了一些工具,再看看直川吉乃储备的食材,又毫不客气道:“这些也不行,和便利店、超市拼价格,我们没有成本优势,拼起来太吃亏了,我们只能求精求奇,食材不说多好,也不能再用这些廉价货色,重新采购吧!” 他说着话又飞快写了张清单,对投入毫不吝啬,而直川吉乃已经上了他的贼船,哪怕手里只有姨妈还回来的那点压箱底的钱,也决定拼了,咬咬牙道:“好,我这就去买。” “那我们就开始吧!”七原武安排完工作,满意笑道,“让我们大干一场,好好赚一票!” 支线任务开启,经营好一辆快餐车,拯救直川姐妹。 奖励:无。.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一锅高汤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七原武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花了五十多万円,连采购带请工人带自己摸索着动手,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直接给厨房换了个模样——其实就是他家厨房的猴版,但该有的东西和功能都有了。 至于钱花得有点多,主要是保鲜柜、专业烤箱、专业炉灶炉具之类价格摆在那里,再省也省不了多少。 而厨房趁手了,七原武马上开始指挥直川吉乃和清见琉璃处理食材,将大量采购来的骨头分批次冷水浸泡,让其慢慢析出血水。 清见琉璃包着头巾,老实干活,但嘴上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干什么,以后我们要卖煮骨头吗?” 七原武戴着厨师帽和墨镜,还戴着口罩,这打扮去抢银行都够了,被人看到也认不出他是谁,嗡声嗡气地解释道:“这是准备熬煮高汤,想把生意干起来,这是最重要的一步。” “最重要的一步?高汤是什么?”直川吉乃也在按他的要求老实干活,只是没有清见琉璃动作麻利,听到这话也感兴趣起来。 七原武收钱就办事,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所谓高汤,就是一种富含动物蛋白、氨基酸的调味汤汁,是很多菜系里面不可缺少的调味品,能极大提升口感,增添鲜味。 我们现在本钱有限,开不了店,只能从廉价快餐便当做起,但这一行竞争对手太多,顾客的选择余地也太大,我们想要脱颖而出,想要拥有稳定的客源,必须以味道和口感取胜,让顾客吃上一次就还想来——我们不用比同行强太多,但必须比他们强,只有比他们强我们的生意才有出路。 不过话又说回来,想比同行强也没那么容易,‘大锅菜’没法精工细作,不好仔细调味,也不方便用太高档的食材,不然成本会飙升,成品价格也会暴涨,对竞争反而不利,所以我们既想控制成本,又想提高品质,高汤就是关键。 只要我们花心思熬制出几锅上好的高汤,在炒菜、烧菜、烩菜的过程中随便勾上一点,甚至在成品料理上浇上一小勺,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便当的品质,让顾客吃得更舒服,吃得更满意,哪怕多走几步路也要过来给我们交钱。” 顿了顿,他又笑着补充道,“而且我们还可以用高汤调制高品质卤水,也能提高卤制小菜的品质,进一步保证能把大部分客人变成回头客,好处有很多,等熬好你们试一下就清楚了。” 清见琉璃恍然,想起来了,平时在七原武家做饭,很多菜都会用到高汤,但高汤都是七原武早就预备好的,她只管拿来用就行,一时倒还真忘了这一茬。 你还别说,这家伙死要钱归死要钱,但他想出来的办法还真有点靠谱,花钱不多,说不定真能让便当更好吃一些。 直川吉乃也心中有所触动,原来做做饮食小生意也是有讲究的,自己之前好像是想得太简单,没个专家指导一下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七原武笑了笑,也不再多废话,仔细把熬制数种高汤的配料表摸索着写下来,贴在墙上,让她们按料分捡,也方便以后直川吉乃自己制作。 很快,一部分骨头析完血水,七原武连摸带闻检查了一下,又指挥直川吉乃架大锅开大火煮沸水,先下少量猪筒骨和大量猪脊骨,顺便对她解释道:“猪筒骨含有大量骨髓和油脂,熬出来的汤色奶白,香味浓郁,但会相对偏油腻,以曰本这边饮食习惯来说,只用来提香就够了,大部分还是要用猪脊骨。 它相对于猪筒骨来说,骨髓含量没那么多,油脂含量也较少,出汤会更偏鲜香,更适合这边的口感,以后你自己制作时要注意这一点,也可以看骨头的情况适当调整。” 直川吉乃用力点头,表示记住了。 七原武又指了指炉灶说道:“有了合适的食材和配比,还要注意熬制的火候。一般来说,大火出浓汤,小火出清汤,像这锅我们就要熬浓汤,以后在制作料理时来提香,所以要直接下沸水,以大火猛熬提味,然后再转小火出香,这一点一定要记好。” “好的,我记住了。”直川吉乃再次用力点头。 “现在拿把汤勺,把浮沫不停撇出来,一定要完全撇出,不能停,不然这锅汤就算废掉了,腥味会很大。” 直川吉乃连忙站到锅前,取了盆勺,开始耐心撇浮沫,而七原武又指了指旁边的辅料说道:“等转小火就再下鸡架、鸭架、鱼骨、猪皮这些辅料,进一步给汤增香,同时放入生姜、白芷片、桂皮、橘皮、八角之类香料去腥——香料一定要谨慎,注意我标明的用量比例,只是去腥,不是让伱调味,放多了这锅高汤也算废了。” 直川吉乃深吸一口气,认真点头,感觉这门生意果然不好做,这还没开始做便当呢,前置准备就这么麻烦,后面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但可能就是自己没这么麻烦,所以生意才不好,只能搂着妹妹哭——现在搞得这么麻烦,她反而信心开始增强,开始觉得生意可能会好起来了。 七原武又转头向清见琉璃问道:“萝卜洗好了吗?” 清见琉璃正在水龙头那里吭哧吭哧给白萝卜洗泥呢,她是真想免费帮忙,一点也不惜力气,头也不抬地说道:“正在洗,马上就好。” “笨蛋,洗点萝卜这么慢。”七原武毫不客气骂了她一句,哪怕其实并不急着用,但当着主厨不骂两句小打杂还能算主厨吗? 他骂完又转回头对直川吉乃耐心道:“等锅里的浮沫渐渐少了,你就抽时间把萝卜切块,顺便让清见同学指导一下你的刀功,然后把萝卜块下锅,随下随捞,用萝卜块吸附里面的异味物质,直到再怎么熬也熬不出浮沫为止,明白了吗?” 直川吉乃认真道:“明白了。”不过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又小心问道,“大概需要多久呢?” 七原武笑道:“全部工序吗?平均每锅按六个小时算吧!” “一锅六小时?”直川吉乃又望向刚才准备好的骨头和各种辅料,目前只用了不到五分之一,不由迟疑道,“那些骨头……” 七原武笑容不变,“猪骨浓汤、猪骨清汤、鸡骨清汤、牛骨浓汤、提鲜清汤,全都要熬,有些熬完还要用来制作卤水,做好熬夜的准备吧!”顿了顿,他又笑道,“赚钱不容易的,直川学姐,饮食这一行想干好又脏又累又熬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其实可以好几锅同时熬,一个人照顾两三锅问题不大,或是让清见琉璃帮帮忙,也负责几锅,但直川吉乃是个生手,本质上也是在学习,所以就让她一个人慢慢熬。 直川吉乃表情坚定:“我不怕累,也不怕苦!” 七原武点点头,转身去厨房门口了,笑道:“那加油吧!” 熬不过来他帮忙也没用,他又不能长期留下,要长期留下还搞什么快餐车,他直接当大厨开间法餐厅不是更好? 所以这门生意终究要靠直川吉乃自己,所有的活儿都必须她自己能干下来,还能干好才行,让清见琉璃帮着泡泡骨头洗洗萝卜就是极限了。 他跑厨房门口和直川葵下棋去了,直川葵有天赋,但年龄太小,脑力和体力都差他好几个台阶,被他很没良心地吊起来打,赢了就笑得合不拢嘴——也就是他还有点节操,没哄着直川葵这小呆呆鸟和他赌棋,要赌棋过会儿直川葵就可以跟他回家了。 直川葵对输赢也没太多概念,输了也不难受,但看他赢了就眉开眼笑,抬着小脸茫然看了他一会,也露出了笑容:“呵……” 清见琉璃这会儿泡好所有骨头,也指导直川吉乃切好萝卜,擦着手出来了,一看七原武在欺负小孩就很生气,立刻不满道:“小葵不要理他,这家伙最会欺负人了,姐姐来陪你玩。” 七原武转头面朝她,失笑道:“还是省省吧,你不行。” 清见琉璃瞥了他一眼,不高兴道:“少瞧不起人,我以前加入过评价会,正经学过棋!” 将棋评价会也被称为将棋研修会,是将棋会(将棋联盟)下面奖励会下面的分支机构,会员以儿童和少年为主,算是补充曰本将棋新血的地方——如果职业棋手的世界算是大学,那么奖励会就是中学,评价会则是小学。 其成员等级从高到底有s、a1、a2、b1、b2直到f2十三级,各地评价会会定期组织晋级比赛,让同等级成员捉对循环厮杀,积分胜出者则和更高级别的棋手下让子棋,优胜者晋级,败者也可以提高棋力。 如果可以一直赢,最终就可以进入奖励会,成为准职业棋士。 到这里,就可以凭下棋吃饭了,不说过得多好,至少饿不死。 之前七原武给直川吉乃出的馊主意就是把直川葵送去评价会,只要她花点时间,以幼龄把“小学”杀穿……也不用杀穿,杀到b1就够了,b1就能参加奖励会赛事,到时自然有大把人抢着收徒,以后靠下棋吃饭绝无问题。 但他还真没想到清见琉璃小时候也去评价会混过,忍不住笑问道:“你还加入过评价会?这我还真没想到,你退会时是什么级别?” “切,要你管!”清见琉璃一屁股把他挤开,坐到了直川葵对面,开始和她下棋,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就算直川葵是所谓的天才,她好歹大她近十岁呢,体力和大脑发育都有优势,输赢先不说,起码能杀个有来有往,当当陪练总该够格。 切,这家伙整天瞧不起人,看我来露一小手。 当然,她很小心,绝不敢轻敌,毕竟七原武敢说直川葵有天赋,那大概直川葵就真是个小天才,万万不能小觑,她第一时间就开始防守,想先做出了一个“矢仓围”,用二金一银先把玉围起来,免得老马失蹄,名将窜稀。 嗯,这样起码能撑过五十手,输了也不难看。 稳妥,不愧是我! 三分钟后,她去棋盘一边跪下了,板着藏狐脸把位置重新让给七原武。 该死的,原来我连当陪练都不够格吗?这孩子棋路好怪,好蛮横,好不讲道理,上来就开始和我兑子,兑着兑着我的玉将怎么就没了? 过程都记不清了,我这是怎么输的啊? 七原武坐回到直川葵对面,乐得都不行了,摆着棋子笑道:“你的水平最多f1,不能更高了。” “你才f1,我是e2。”清见琉璃嘀咕了一句,但没敢太大声。 七原武哈哈笑了两声,懒得理她了,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三在他眼里没区别,继续和直川葵下棋,这一下就是一下午,很快到了晚饭时间。 七原武抽了抽鼻子,第一锅高汤熬好了,可以试试味道了。 忘了,月底了,最后一点时间,有烂掉有月票扔给我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病弱残出征! 高汤不是用来直接喝的,这是一种提鲜增香的特殊调味品。 在没有味精的年代,厨师想提鲜就全靠一手高汤,即便现在有了味精,高汤的地位仍然没有动摇——论提鲜,两者口感差别极大;论增香,味精没那功能。 故而有了这么一句老话:厨师的汤,唱戏的腔。 一个戏子没练出好戏腔,这辈子就别指望火了,而一个厨师没有好高汤,也别指望食客能多赞两声。 一锅高汤,能决定一名厨师乃至一家店的成败,这绝非夸张。 但高汤的使用却很简单粗暴,只要原本该加水的时候,直接加高汤就行了,甚至原本不该加水的时候,你也可以淋上一点高汤,立刻能让菜品提升一个等级。 现在,直川吉乃就熬出了整个职业生涯中的第一锅高汤。 “马马虎虎吧!” 七原武指挥直川吉乃快火翻炒了一道青菜,中间淋了半勺高汤,爆出一团热气,然后挑了一筷子尝了尝,给出了评价。 不是说直川吉乃操作有什么问题,是原材料有缺陷。要真想熬好高汤,辅料直接用老母鸡、大肘子、干贝、肥鸭之类食材最好,那才能做到“有鸡鲜,有鸭香,有肘浓”,能说一声是精品,但考虑到成本问题,现在只能用鲫鱼、鸡架、鸭架、猪皮、鸡爪之类便宜货代替,勉强出效果,只能是马马虎虎汤。 不过问题不大,反正又不是他吃,普通食客该分辨不出来。 他给的评价很一般,直川吉乃心中一颤,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错,连忙取筷也小心尝了尝。 自己做的菜,味道自己最清楚,快火翻炒青菜,她就少少撒了一点盐,刚才还担心味道会微微苦涩,但现在吃到嘴里,明明是蔬菜却有丝丝滑嫩鲜香,吃完都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回味了一下——明明只多加了半勺汤而已,效果这么明显吗? 但七原武都说“马马虎虎”了,她性格内敛温顺,也不敢来一句“其实味道很好”。 “口感不错啊,有鲜香味,但也没掩盖食材本身的味道,怎么划分风味轮我说不上来,但起码丰富了,挺好吃的。”清见琉璃也尝了尝,还多吃了两口,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感觉晚饭吃这个她没意见,扒两碗饭没问题。 七原武隔着墨镜斜了她一眼,感觉就是爆炒猪饲料她搞不好也能说好吃,但他觉得有这品质也够了,没再发表什么看法,笑道:“那准备吃晚饭吧,直川学姐也休息一下。” 熬汤就是熬人,他也没打算让直川吉乃站出静脉曲张,五六个小时了,怎么也要让她坐坐,余下的高汤、卤水晚上继续。 当然,晚饭正好用来练习。 他又指挥清见琉璃去教直川吉乃配米煮饭,顺便把猴版配方也写给她,剔除了两种价格较高也不太好找的大米,换上了性质相近的便宜货,顺便耍了个小花招来弥补——煮饭时加点猪油增香。 嗯,高汤只是打好地基,真正想把这门生意做起来,地基之上的还有许多技巧,直川吉乃要学得东西还有很多。 ………… 直川家的晚餐很简单,都是些家常菜,哪怕厨房不缺食材,大鱼大肉不少,但那是准备拿去卖的,在生意没做起来之前,还是要节俭度日,不过直川吉乃的厨艺立竿见影的提高了——直川葵吃饭的速度增加了许多,哪怕还是以前那些菜色,但明显比以前吃得香。 看样子呆呆鸟也能分出味道好坏,好吃也会多吃一点。 直川吉乃看得既后悔又心疼,后悔没早早学习一下厨艺,心疼妹妹以前受委屈了,拼命给她夹菜——直川葵筷子用得不太好,也有点呆,要把菜放到她碗里,她才会和饭一起扒着吃。 “直川学姐你也吃,小葵来,尝尝姐姐做的番茄炒蛋。”清见琉璃本来就在左右开弓,一边自己快速扒饭,一边照顾“瞎子阿武”,顺手也给直川葵夹了一筷子。 直川葵看看红色的番茄,配着米饭小小扒了一口,茫然片刻,呆是呆,倒也不傻,把碗转了个圈,又去扒白饭,速度也降下来了。 直川吉乃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有点不礼貌,赶紧对清见琉璃解释道:“小葵有点挑食,一直不爱吃番茄料理,以前煮意面,只要放了番茄酱她就不肯吃了,清见学妹别介意。” “挑食吗?好可惜,明明这么好吃。”清见琉璃能理解,她就不喜欢柴鱼的味道,只要敢用柴鱼当汤底,她也是一概不吃。 七原武隔着墨镜看了一眼直川葵,笑道:“未必是挑食,把番茄炒蛋分一些出来。” 清见琉璃奇怪道:“你想干什么?” 她正问着呢,直川吉乃已经去拿了一个小盘子,用公筷小心拨出一些番茄炒蛋,而七原武是个随身带调料的怪人,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拧了拧就在番茄炒蛋上撒了起来,嘴上笑道:“给她重新调一下味。” “重新调味?” 清见琉璃不太能理解,直川吉乃倒没她那么多话,立刻给妹妹夹了一筷子,劝道:“小葵,再试试,多吃番茄对身体有好处。” 直川葵茫然片刻,抬头看了看直川吉乃,又看了看七原武,倒也老实又尝了尝,尝完呆了一呆,低头开始扒饭,速度又提起来了,看样子对新味道很满意,吃得很香甜。 “伱加了什么?我尝尝!”清见琉璃好奇心起来了,马上夹了一筷子填进自己嘴里,但马上小脸就皱成一团,“好甜,甜得都发腻了,你加了糖?为什么要加糖,我明明就是按你教的做的,刚才甜味正好!” 七原武将小瓶子装回兜里,笑道:“所以说你这辈子顶破天就是个二流厨子了,眼睛长了和没长一样,你要看人下菜碟。小葵才六七岁,还是个小孩子,她的味蕾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觉得甜度正好,她会觉得发酸,我们觉得甜腻,她才觉得甜度正好。” 清见琉璃记起来了,以前七原武好像是随口提过一句,小孩子的味蕾偏好和成年人差别巨大,有时看起来是在娇气,实际上是实在觉得咽不下去,结果就被成年人认为是挑食了——把孩子的味蕾突然换到成年人舌头上,成年人个个也娇气。 直川吉乃也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这姐姐有点不合格,错怪妹妹了,而七原武又转头对她笑道:“直川学姐以后做生意也可以注意一下,试试看人下菜碟,在售出前最后调一下味。比如一身工装的人,送汤时可以多撒一点盐;坐一天不动弹的上班族可以给他推荐些清淡点的料理套餐,或是可以适当准备一些偏甜口的儿童套餐,对吸引回头客会有一定帮助。”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如果她一直干这一行,慢慢把快餐做大做强,开成一家店,到时这些细节可以注意一下,目前尽力就好。 直川吉乃看了一眼吃得很香甜的妹妹,认真点头,把他的话记在心里。目前一辆二手快餐车没条件,将来有条件了,她一定会尝试一下,努力把生意做得更好一点,争取能多分给七原武一些钱。 她心里思考着也开始吃饭,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普普通通的简餐和以前比起来多了丝鲜美,越吃越香,米饭更是软硬适中,米香浓郁,怎么吃怎么可口,有点享受到美食的乐趣了,同时对七原武也深感佩服——要不是他双目失明了,行动有点不便,一定能开一家很厉害的餐厅吧? 不过他现在也挺厉害了,就算双目失明,很多时候也表现得和普通人一样,摸索着写字,摸索着下棋,还能笑得很开心,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大概也是个天才,难怪清见学妹这么漂亮精致的少女会喜欢他。 ………… 吃过亲手做的简餐,直川吉乃对打翻身仗的信心进一步增强,和清见琉璃抢洗碗没抢过后,马上开始制作第二锅高汤——这次主料换牛骨头了,七原武准备用这锅做第一份卤水,专门用来卤制腥味比较大的食材。 他还是详细给直川吉乃讲解一遍,把工序、要点和注意事项都仔细说明,然后就让她自己操作,自己又去厨房门口坐下了,分心两用,一边注意直川吉乃和汤锅,一边和直川葵下棋,欺负这只小呆呆鸟取乐。 清见琉璃两头跑,一会儿跑去看看高汤熬制的情况,一会儿跑回来看看下将棋,手痒了还又亲自上阵,不过这次学乖了,她和直川葵下让子棋——直川葵让她,开局先拿掉一个飞车和一个桂马,相当于中国象棋让了车马。 这对直川葵倒是种新鲜玩法,电视教育频道教学或是转播比赛很少出现让子棋,她一时倒玩得专心致志,茫然盯着棋盘,一摇一晃重新推演在缺子情况下如何布局,然后清见琉璃理所当然又跪了,换上七原武继续下让子棋——七原武让直川葵,帮她提前适应一下评价会晋级赛。 让子之后,直川葵倒和七原武厮杀得有来有往,但终究经验太浅,不如七原武老谋深算,还是败下阵来,甚至早早就困了——和七原武下棋太久,脑力消耗太大,今晚饭菜又香甜,吃得有点太多,不到八点就睁不开眼了。 直川吉乃和清见琉璃赶紧去安置她睡下,回来一个继续去熬汤,一个则坐下和七原武继续下棋。 打地基是个全靠耐心的活儿,七原武也真不白拿钱,连家也没回,就裹着睡袋戴着耳塞睡在直川家的客厅里陪着,有问题随时指导。直川吉乃则一直熬,不停撇浮沫、搅拌、配料,实在困得不行了才回房去眯一会儿,倒是清见琉璃没什么事,困了就去和直川葵一起睡,白天照常上学,放学再过来。 这么整整熬了两天两夜,这才算把基础打牢,有开出去和同行们正面厮杀的资本了。 第三天下午,直川吉乃把做好的大桶料理以及将棋装车,自己推着,七原武牵着直川葵,一个盲人和一只小呆呆鸟跟在后面,踏上了快餐争霸之路。 病残弱出征!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就先从增加餐补开始好了 “中野小姐。”奥野泰治敲开审讯室隔间的门,对金丝眼镜娘中野惠理客气道,“还有各位,要不要先吃晚饭?” 中野惠理从单向镜上收回目光,审讯室里的入室盗窃嫌疑人正顽抗不肯交代同伙,看样子一时半会下不了班,便点点头道:“那就先吃饭,再熬熬这家伙。” 刑警工作不好干,没白没黑,连续好几天回不了家也是常有的事,更不要提在这儿吃饭了,她现在也基本习惯不着家的生活——警署总弥漫着一股子臭脚丫子、酸臭汗味、隔夜泡面、腐败食物混合出来的怪味,就是他们这帮人干的。 很快,一个造型简约大气的一次性便当盒就被送到了她手里,她也没在意,随手打开瞧了一眼,发现菜色倒很新奇,和一般便利店里卖得不一样。 一块油封鸭,半颗卤蛋,半块卤豆腐,一份炖土豆,一份炒青菜一起围着米饭,每样都不多,但色泽看起来都很漂亮,莫名有种精致感,还微微散发着热气。 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比昨天的强,至少看起来强一些。 中野惠理掰开竹筷,先微微尝了尝米饭,眼镜瞬间一亮。刑警们都是些邋遢鬼穷鬼,她却是识货的,只凭这米饭的口感,就能肯定这绝对是家有传承的老店,一般的店绝不可能煮出这种纯净的米香,而且用的米也绝对不一般,应该是特意精选出来的舍利米。 这便当该不便宜,难道今天改善伙食? 她先好好品尝了几口米饭,温温暖暖下肚,感觉胃都舒服了几分,然后才转向配菜,心里也多了点期待感,夹了点鲜嫩的青菜尝了尝,感觉蔬菜清香格外丝滑,滋味颇为不错。 她不是美食家,滋味具体怎么好她说不上来,但好吃不好吃,有舌头的人都能分得出来,她觉得这道普通的炒青菜竟然意外的好吃。 她配着纯净的米饭两三口就把炒青菜吃得差不多,有点可惜份量太少,哪怕这就是便当配菜的正常份量,还是觉得有点少。 确实是家老店,小菜上才见功夫,有点厉害。 她心里想着,又去戳了戳普普通通的炖土豆,发现这土豆意外的绵软,一戳之下竟然有点土豆泥的感觉,再用筷子一挑一尝,发现这土豆咸淡适中,绵软可口,明明就是单纯的炖土豆,竟然香得很,颇有滋味。 她尝不出为什么这么香,但舌头告诉她,这好像也不是一般的炖土豆,单独抿着吃竟然就很好吃,直接来一碗都行。 她兴趣更浓,又转向卤蛋和卤豆腐,发现这半颗卤蛋、卤豆腐外表油光铮亮,豆腐还饱含汁水。 她本来不太喜欢吃太油腻的料理,但看在刚才两道蔬菜都很可口的面子上,还是都夹起来尝了尝,发现味道没有想象中油腻,香料味也不重,蛋白和豆腐的本身味道没被压住,但整体咸中带微辣,又有丝丝肉香味,还莫名其妙有点鲜,口感很有冲击力。 特别是豆腐,一咬汁水在口腔中溅开,香咸鲜辣合在一起有点爆炸的感觉。 绝对是家老店,不是老店算她白活这么多年,不可能做出这么好的便当。 她将豆腐在米饭上按了按,又将半个蛋黄混着汁水拌进米饭,挑着米饭又吃了两口,对卤豆腐卤蛋刮目相看了,这东西有点下饭。 米饭份量也有点少了,莫非只是便当盒看起来大,实际份量没多少? 她目光转向油封鸭,看起来像这份便当的主菜,夹起来咬了一口,细尝滋味。 似乎是法式油封鸭腿的改良版,一入口就觉得外层酥脆,鸭肉细腻,蒜香和胡椒香味浓郁,但细尝之下,瞬间高温下被迫封入鸭肉中的鸭油,随着封壳破裂渗透出来,又别有香甜滋味,能满足人类对美味油脂的天然渴望,不过又很像一位高明的剑客,点到即止,余韵悠长。 这是便当中化龙点晴的一笔,不输给正经油封鸭腿多少,甚至可以说别有风味,瞬间就提升了格调。 至少她这个普通人感觉起来,是这样没错。 一盒便当她不知不觉间就吃完了,好吃,但又不是那种坐在餐厅里郑重对待大餐的好吃,更像有一位妙厨做的家常菜,温情细腻,处处于平凡中见惊喜。 百分百是家百年老店,搞不好传了四代人了,一般的店绝不可能有这种水准! 中野惠理吃完觉得很舒服,很放松,感觉比回家自己做饭吃还要舒服一些,心情都有点愉悦,就是有点惋惜没有配汤,不然最后再慢悠悠喝上两口热汤,吐出一口浊气,说不定疲惫都能再散去几分。 当然,外卖不配汤才是常态,她遗憾归遗憾,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喝了几口瓶装水,好好将一次性便当盒合上——连粒米粒都没剩下,比昨天强不少,最近她正好吃速食泡面、便利店便当、三明治、饭团吃得烦心,难得能舒服一次。 她略微休息了一下,享受了片刻,但吃饭对她是小事,哪怕舒服也不能舒服太久,还是很快投入到工作当中。 马上就要到91年下半了,经济却没有像专家说的那样是所谓的“阵痛”,目前还看不出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犯罪率在飙升,相比去年上半增长了26.2%。 虽然大多数是些小偷小摸,从超市偷点东西之类的小事,但也多出不少抢劫、团伙抢劫、乃至报复社会性质的纵火、杀人案件,所以现阶段警署压力真的很大,不忙不行。 她这一忙就忙到第二天中午,夜里也就小眯了一会儿,早饭更是草草吃了个三明治,到中午胃有点难受,倒是想起昨晚的便当,等着手下叫她吃饭,但饭是送来了,她打开一看却是咖喱猪排饭…… 一看颜色就不对,看着就有点不想吃了。 她其实该算白骨精,是职业女性,对饮食一般不挑三捡四,部下能咽得下,那她就一样能咽得下,连特殊待遇都不想搞,但今天实在忍不住了,向奥野泰治问道:“昨晚的便当价格很贵吗?” 昨天的外卖便当必然是百年老店出品,如果价格太高,昨天只是改善伙食的话,那她没办法,毕竟警署太穷,给的餐补太低,加班吃饭还要手下贴太多钱的话也不太合适,她也不能只顾自己,也就只能这么问一句了。 “昨天晚上的?”奥野泰治在搜查课是低资历新人,目前他负责订便当,想了想说道,“是好像有点贵,一份要585円吧。” “585円?”这是哪家百年老店在搞优惠大酬宾? 中野惠理愣了愣,没想到价格比便利店里贵不了多少。便利店里的便当一般看档次、份量,价格会在250円到550円之间,昨晚的是稍稍贵了一点,但品质高了不少,那每次多花个几十円吃好一点,完全可以接受。 她马上追问道:“这是哪家店,今天为什么不从那里订了。” “昨天不是我订的,是浅井小姐跑来推销,也是她去帮我们拿的,好像是羽木町车站那里的一家新店。”奥野泰治有点明白了,小心问道,“我刚才去问过她,她说那家店刚开始试营业,要过几天才会提供午餐外卖,所以中午我就先从老地方订了,以后是不是……” “以后就从那里订吧,你去找浅井小姐问问,看看长期订有没有什么优惠……嗯,再问一下能不能赠送热汤。” 中野惠理也没犹豫,现在这么忙了,当然要吃好点,回头去找上司抗议一下,再多拨点经费下来,就先从增加餐补开始好了。 ………… “浅井姐给我打传呼了,说今天晚上还要订外卖,六点半她准时过来拿,这次要五十三份!”清见琉璃一放学就跑来找七原武和直川吉乃,兴奋地报告好消息,“她还说有人想长期订购,想和你商量一下优惠的事。嗯,她说只给生活安全课优惠就可以,别的随便送点汤就行。” 七原武正带着直川吉乃试营业,让她边干边学,当然要帮她拉点业务,但订便当这点小事也不用找中野惠理之类的大头目,中野惠理也只能管管三组人,更没时间帮他四处拉业务,所以他就找了浅井空,让浅井空帮他在警署里四处兜售,争取能卖到各交番去。 当然,品质是基础,如果料理不好吃,单纯靠面子情拉业务是长久不了的,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这只能用来开开局。 直川吉乃十分惊喜道:“真的吗?” 目前看起来顾客满意度不错,还愿意继续吃,甚至还愿意长期订购,那她就放心了。 她现在压力也很大,生怕辜负了七原武的教导,把生意干砸了。 清见琉璃替她高兴:“当然,直川学姐,到时你们好好商量一下,而且今天伱们准备得饭和料理够不够?” 直川吉乃连忙道:“够的够的,我会掐好时间给她备好,保证她带回去还是热的,优惠的事也好说,只要七原君同意我就同意。” “到时我帮你。”清见琉璃感觉生意走上正轨了,心情好得不行,还是在兴奋。 “你先写作业吧!”七原武正和直川葵下棋呢,笑着给她泼冷水,“先管好自己,再做好事,回头成绩拉胯了,小心我把奖品收回来。” 切,一张狗头贴纸,好像谁稀罕一样。 清见琉璃心情正好,懒得理他,白了他一眼,也不和他吵吵就去一边摆开小桌写作业去了,有不会的地方也不用再问七原武,直川吉乃成绩其实相当不错,辅导她这班级倒数第六绰绰有余。 七原武不管她们,就继续和直川葵下棋,精力也颇为集中——直川葵天赋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一些,现在让三子他开始吃力了,但还能再赢一阵子,赢了就让直川葵在写着“啊,我又输给七原欧尼桑一次”的纸上按一个手印,准备留作收藏品。 嗯,要是将来直川葵拿到女流头衔、永世头衔,甚至十年后打破天花板,以女子之身升到四段去和职业棋士厮杀,到时再见面,他准备拿出这张纸来给她看看,想来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而且想一想她到时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把这张纸赎回去,一样很有趣。 直川葵是只小呆呆鸟,完全不知人心险恶,看他笑得开心,也仰着小脸露出傻傻的笑容,陪着他一起高兴。 时间很快到了饭点,下班的人开始多起来,清见琉璃也把作业写得七七八八,余下一点晚上回去再补,和直川吉乃开始营业——如果客人愿意在这儿吃,就给他们支桌子,要带走就装进便当盒,不介意用袋子还可以送汤。 他们这小破餐车毫无名气,昨天营业也就十几个人来,但今天似乎有人推荐过他们这小破车,来的人更多了,没到六点就卖出十几份,还有四五个穿工装的人要了酒,留在这儿吃点喝点。 直川吉乃连续认出好几个昨天来过的顾客,终于有了回头客,心里真的很高兴,收钱送出便当后,偷瞄了一眼身后的七原武,看他正笑眯眯拿着妹妹的小手在纸上按手印,眼中满满全是感激之情。 生意真的好起来了,一天比一天好,全是因为他。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要怪就怪他个人魅力实在太强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九章要怪就怪他个人魅力实在太强二手快餐车的生意确实越来越好,在近三周后达到峰值,最高一天中午晚上加起来卖出三百余份,一天毛利润接近三万円,代价是直川吉乃当天累了个半死——要想再提高销量,就必须雇佣人手,扩大产能,单凭一个人基本不可能了。 直川吉乃有所意动,想更进一步,把生意做得更大一点,但马上被七原武制止了,要她等年龄大一点,攒一笔钱后再考虑这些,现在先打好基础。 依她的本事年龄,现在根本管理不好一个厨房,先累积经验吧! 直川吉乃倒也温顺听话,现在更是对七原武十分信服,没继续追求销量,就维持着目前的状态,继续接受他的指导,努力把厨房内的一切都搞明白。 “味道还可以,这次调味不错,但裹的面包屑有点太多,影响口感,后面炸得时候要注意。”七原武现在每天都要指导直川吉乃学习一两道新菜,这样等他走后,能给直川吉乃留下一本简餐食谱,足够她日后轮换使用。 “是,我明白了,七原君。”直川吉乃这些天一直在犯错,然后被七原武一点一点修正错误,这次也一样,认真把他的要求记在心里,重新上手操作。 “刀功又有进步,这次挑不出太大毛病了,继续保持。”七原武又笑着夸了一句。 直川吉乃露出喜悦又温顺的笑容:“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 实践是最好的进步途径,她现在每天都在大量备料,不停切切切,又有七原武随时纠正和提出改进意见,刀功确实进步很大,已经开始形成肌肉记忆,自己也能感觉得出来。 “油温要注意控制好,特别是复炸的时候,控制好油温才能保证酥脆口感。”七原武又叮嘱一声。 原理以前七原武解释过了,直川吉乃看了一眼各食材的油温表,认真点头:“是,我会仔细注意。” “那继续吧。”七原武觉得今天这道料理可以开始大量制作了,又溜达着回厨房门口,那里直川葵正等着他。现在他每天都过来,除了教直川吉乃,就是吊打小呆呆鸟取乐,直川葵也习惯了,已经搬“家”——她以前喜欢待在客厅一角,现在把“家”搬到了厨房门口的过道,随时等着七原武。 直川吉乃继续忙碌,等炸好一批猪排,搁到架子上慢慢沥油时,擦着汗回到看了一眼,看到七原武正低声和妹妹说笑,妹妹则仰着小脸傻乎乎地笑,还在有点笨拙地回答着什么。 她心瞬间柔软了一些,感觉七原武为人真的很好。 正直、善良,性格也很温柔,她做错了也从来不骂她,哪怕错得再离谱,甚至一样的错犯两次都不会骂人,都是笑着慢慢纠正引导,温言细语,待人非常体贴,十分有绅士风度。….对待直川葵也十分有耐心,还能理解她的想法,没事就陪着她说话玩闹,让妹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这很难的,她从小看着妹妹长大,有时连妹妹的话都听不懂,更别提搞明白她在想什么了,但七原武不但能听懂,还能给妹妹讲笑话和故事,感觉这三个星期下来,妹妹眼神都灵动了一些,虽还是呆呆的,但呆得很快乐。 她温柔地看了一会儿,清秀的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但中午还要供餐呢,有订单要完成,也不敢耽搁太久,马上重新忙碌起来,继续备餐,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十一点。 十一点一到,她把制作好的便当搬上快餐车保温,推着就出门了。 七原武也没跟着,就和直川葵继续留在家里,两个人会一起吃饭看电视,等直川吉乃卖完便当回来,他再继续教学,继续当品质监督——中午快餐车只提供外卖便当,不提供酒水服务,而且顾客大多是提前订购,拿了就走,十二点半就能回来,他们跟着也没意思。 这一行主要生意都在晚上下班时间,一大早开始忙,备的料其实大多都是供晚餐使用,中午只做一小部分,能完成订单就行。 今天中午的生意也很顺利,都是熟客,每人少则五六份,多则几十份,直川吉乃正忙得高兴,清见琉璃一溜烟跑来了——今天是个周六,中午她放学后继续跑来帮忙。 “琉璃,又辛苦你了。”直川吉乃现在也和清见琉璃混熟了,也没多客套,马上让她帮忙把便当装袋,顺便收收散客的钱。 两个人一起速度就更快了,很快忙完,两个人又一起说说笑笑推着快餐车回家,炒了两个菜,配上自家卖的简餐料理,四个人一起吃饭。 七原武勉强下咽,主要是食材太次。为了节省成本,他都要求直川吉乃和清见琉璃采购时专扫尾货,反正同行们也不讲究,一样用的是尾货,只要能比他们强一些就行。 他吃了两口就对直川吉乃笑道:“直川学姐,现在生意走上正轨,你学得也差不多了,至少做做便当是足够,那我明天就不过来了。” 直川吉乃正给清见琉璃添饭呢,闻言惊讶道:“你……七原君以后不过来了吗?” 这有点突然啊,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七原武笑道:“我再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不用再天天过来,不过学姐不用担心,伱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好歹是收了你的钱的,继续提供技术支持没问题,有事会过来看看的。” 直川吉乃一时愣神,有点舍不得七原武走,明明相处得很好,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但她也没法阻止,七原武给她的帮助已经太多,还能要求什么? 就是…… 她目光落到在扒饭的直川葵身上,迟疑道:“那小葵?”….她好希望七原武能天天陪着她妹妹,七原武也看了直川葵一眼,意有所指地笑道:“她已经可以去将棋会了,试着和别人相处,尝试接触最前沿的将棋信息,也该去展示自己的才能和天赋,一直被照顾着,对她未必是好事。” 直川葵抬起头茫然看了他一眼,像听懂了又像没听懂,而七原武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柔声笑道:“别怕,只管好好下棋,尽一切可能赢就可以了。就算被击败了,也一定要想办法赢回来,记着你答应过我的话,要让我成为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你没赢过的人。” 直川葵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但茫然了一会儿呆呆点头,好像是答应了,不过很快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给他,茫然中有一丝期待。 七原武伸手摸了摸糖,犹豫一下拿走了,无奈笑道:“好吧。” 答应完他转头向直川吉乃说道,“学姐周末不太忙的时候,可以把小葵送到我那里,学姐也能有点休息时间。” 说实在的,本来他打算拔腿就走,过渡一段时间就不再管这边了,但相处一段时间,有点喜欢这只小呆呆鸟了,就退让一步,时不时再陪她下下棋。 当然,要看情况,他没有专精棋艺,将来某天要是快下不过直川葵了,就不下了,要保证金身永远不破。 直川吉乃失神道:“是,我……我知道了。”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以后没法天天看到七原武,心中像是有什么突然消失了,有点空落落的,但很快振作起精神,起身道:“那……七原君,之前的钱我拿给你,你给我一个帐户,以后的钱我定期打过去。” 七原武伸手一拦,笑道:“先不必了,学姐,我暂时不缺钱,学姐攒着将来开店好了,就算我一直存在你这儿。将来有一天我需要时会来找学姐拿,或是将来某天某个人来找你,到时学姐按我的要求给他钱就行了。” “这样吗?好的,我明白了。”直川吉乃心中一暖,知道七原武这是在照顾她,但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无论将来她生意是做大还是做小,总有10%归七原武所有,她会好好替他存着,慢慢帮他增值。 这似乎是她唯一能回报他的方式了。 七原武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这又不是永别,用不着伤感,他也就早习惯分分离离,就低头继续吃他的饭,倒是清见琉璃欲言又止,有点小失望,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吃过饭就和七原武一起告辞,跟他回家。 她出了门就开始抱怨:“你这家伙,怎么这么突然啊,也不提前说一声,说走就走?” 七原武隔着墨镜斜了她一眼,无所谓道:“不都说过了吗?我们不可能永远帮下去,她早晚需要自己来,那不走留下来干嘛?而且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不说走就走,难道走之前还要开个告别会,大家抱头痛哭一场吗?”….清见琉璃嘟着嘴一时没话说了。 他的话说得也有道理,他们还有自己的学业,也有自己的事,能拿出三周多的时间来帮忙就算很可以了,确实不可能一直帮下去,但她还是有些不满意,做生意有点有趣,她还没体验够,憋了一会儿,小声嘟囔道:“好歹也帮完今天啊!” 七原武还是毫不在意,随口道:“现在走都有点晚了,要不是和小葵说话太费劲,多花不少时间才让她明白以后该去做什么,我三天前就不会来了。” “为什么啊!”清见琉璃不明白了,感觉大家相处得很好啊,直川吉乃性格温柔,直川葵呆呆的也很听话,为人都很不错。 七原武懒得回答这种弱智问题,直接笑骂道:“你就是个猪脑子,长了眼睛和没长一样。” 他不敢再留下去了,虽说直川吉乃表现不太明显,但再这么相处一段时间,他怕弄出感情纠葛,只能赶紧跑路——不是不可能的,直川吉乃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已经有危险的苗头,哪天要是突然发现清见琉璃和他不是情侣,好感变成喜欢真不是不可能。 当然,不是直川吉乃不好,配不上他,是他情况特殊,连靠近一般人都受不太了,只能当断则断,在完成委托的第一时间跑路,免得害人害己。 没得办法,也只能这样了,要怪就怪他个人魅力实在太强。 这是罪啊!.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七十章 怎么把他叫回来? 七原武逃得很果断,同情归同情,帮忙归帮忙,他一点桃花也不想沾。 他其实不是心肠很硬的那种人,和直川吉乃相处久了,万一被她芳心暗许,再出点阴差阳错的事儿,被迫生出感情不是不可能,那他岂不是要改行去当快餐店老板? 还是算了吧,做好事可以,但万万不能把自己搭进去,那又害人又害己,何必呢? 清见琉璃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依旧不太放心,连续两天放学绕点路过去看一眼,发现直川吉乃生意一直不错才罢休,感觉这件事倒也算圆满——直川姐妹都会有幸福的未来,她也结识到两位朋友,她很开心,而且七原武这次还真是单纯做了件好事,临走时连钱都没拿,表现非常不错。 似乎以后可以对他再好一点,也不能让这家伙受了委屈。 她心里想着,伸手拿走七原武的一个香车,和手边飞车、角行、桂马之类堆在起,高兴道:“好了,再来吧!” 七原武摸索了一下自己这边空了一多半的棋盘,直接把玉将递给她,一脸嫌弃道:“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这还是让子棋吗?没开局就把别人的棋子全拿走?你直接把它拿走算了!” 清见琉璃就是想赢一盘,得意地哼哼道:“不行,我要吃掉它!” “你想得美!”七原武先下手为强,摸起自己的金将就把自家玉将弑了主,宁可自己吃,也绝不让清见琉璃舔一口。 “切!”清见琉璃不高兴了,不管不顾,拿起自己的王将凌空飞去吃七原武的步卒,而七原武在棋盘上随手一划拉,不玩了。 清见琉璃赢不着也不生气,反正就是玩呗,开始将棋子装盒,突然想起一事,仔细看着他的墨镜问道:“一个多月了,伱的视力还没恢复吗?要不要我再陪你去医院看看?” 其实七原武瞎了倒没什么不方便的,除了害她几乎包圆了所有家务,经常要当运输工具,日常要伺候他以外,生活倒还一切正常——七原武明显不是正常人,小手段很多,这她知道,从没觉得他在装瞎,甚至还偷偷验证过,很确信他就是瞎了。 他记忆力超级好,只要曾经去过的地方,短距离行走和没瞎一样,从不磕碰——她让他报过学校教室的尺寸,楼梯的台阶数量,她去量过数过,完全没有误差,真的全凭记忆,不服不行。 他手上功夫也了得,刚瞎就能摸索着读书,她之前也有所怀疑,感觉这也太非人了点,让他闭着眼睛摸,结果他是真能摸出纸面字迹,不可能是在装瞎,而且现在越来越习惯失明生活了,都能摸索着雕刻将棋和棋盘,瞎没瞎真不影响什么。 就是也不能长期这么瞎下去,她有点担心他病情恶化。 七原武还没瞎够呢,这说起来就有点不舒服了,扶了扶墨镜,难受道:“去医院检查就算了,我的身体我心里就数,就是这突然一提,淤血又有点压迫到神经了,腰好酸。” 说着话他就趴下了,清见琉璃也已经习以为常,连气都懒得生,直接起身一脚踩在他腰上,开始给他揉一揉,嘴上依旧不放心地说道:“还是再去检查一下吧,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上次那大夫好像是个庸医……” “说了不用了,我心里有数,你只管放心。”七原武随口说了一句就微微合上眼帘,开始发出舒服的声音。 难得瞎一次,要好好珍惜,先瞎完六周再说,还有一星期呢,不能浪费。 等到了时间再看看情况,缓缓好转一周,眼看要复明了再突然恶化十来天,然后再继续缓缓恢复,再享受享受。 当然,也不能太过分,这只藏狐这么单纯,这么笨蛋,也不能一直坑她,最多到下个月,不,最多两个月,一定复明。 最多最多过完暑假,绝不拖到今年年底。 或者过完年,新春突然复明也不错?毕竟俗话说得好,新春万物生发,正是复明的好时节,似乎也该尊重一下古人? “师父!” 七原武正琢磨自己病情呢,角丸雪过来了。 交番突然有事,把沖坂福子叫去了,她在家无聊,就赶来找师父补补课——为了帮直川姐妹,她的课业倒耽搁了不少,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把她师父劈成两半用。 她现在也有钥匙了——七原武很不喜欢被关在门外进不去的感觉,也不想自己的小徒弟遭这份罪,早早就给她发了一把钥匙,现在她直接登堂入室,一眼就看到清见琉璃正在踩敬爱的师父,瞬间恍然。 她是不在乎师父装瞎的,甚至有心助兴,伸出小脚也去踩,笑嘻嘻道:“师父,我也来帮你按摩。” 七原武翻身坐起来了,笑道:“孝心可嘉,但你就算了吧,我先帮你检查功课。” 和直川吉乃性质一样,他不喜欢一般人离他太近,更不喜欢和一般人有身体接触,牵完小徒弟的手都要偷偷用消毒纸巾擦一下去去味道,更别提被她踩了。 角丸雪有些失望,她现在性格活泼多了,其实很爱凑热闹,但七原武都说了,她也就老老实实拿出七原武布置的课业,让他检查。 清见琉璃倒是解放了,一看这师徒俩在忙正事,起身去厨房做晚餐,过会儿好一起吃饭。 和直川吉乃一起忙活了三周多时间,她也受益匪浅,在某种意义上也算重打了一遍基础,真正有点像个厨师了,做点家常简餐不用七原武再指手划脚,甚至找到了一个铁饭碗——将来她找不到工作,也可以去卖便当,不说生意多好,至少饿不死。 ………… 七原武的生活重回正轨,做了好事,存了一笔应急钱,拿到了珍贵的收藏品(小呆呆鸟陆陆续续签了一百多份投降书,他判断有极大升值潜力),还逃得很快,没伤害到直川吉乃的感情,自己也十分安全,心情相当不错,但同一时间的中野惠理,心情糟透了。 她站在鉴识课位于警署地下二层的停尸房内,观察一具中年女性遗体,向鉴识课遗体检视组的头目认真问道:“确定和七年前的案子一样吗?” 遗体检视组的头目是个近五十岁的秃头,姓高龟,外号……不提也罢,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将一份尸体检视报告交给她,叹道:“是的,和七年多前的案子一模一样,所有伤口和痕迹都没有任何差别。” “有没有可能是模仿作案?”中野惠理没只听一面之辞,对待工作十分认真,翻着尸体检视报告确认。 高龟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道:“不像模仿犯,当初的案子并没有公布所有细节,模仿犯不可能做得一模一样,所以我才直接给你打电话,你通知伍藤警视了吗?” 中野惠理抬手看了看表,点头道:“早就通知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应该就能回来。” 高龟看了看这具中年女性遗体,用白布暂时盖起来,叹道:“真是多事之秋啊!” 犯罪率飙升,还又出了这种事,这可怎么办?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没接这句废话,继续耐心翻读尸体检视报告,但还没看完呢,停尸房的门被猛然推开了,伍藤安穿着油腻风衣,带着大股阴风就走了进来,脸色十分难看。 中野惠理讶然抬头,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正准备和高龟一起问候,伍藤安摆了摆手就掀起尸体上的白布仔细看了两眼,脸色越发难看了,喃喃道:“该死的,那家伙果然没死……偏偏这时候又跑出来犯案,就不能等我退休吗?” 中野惠理看了高龟一眼,眼见高龟眼观鼻鼻观心,像没听到一样,便向伍藤安问道:“您也认为是‘周二夜杀人魔’犯案?” 伍藤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说道:“是他没错,我闻到他身上的臭味了。” 七年前中野惠理还没进警署呢,对这案子了解不多,但他是全程参与了,类似遇害者的遗体他整整看过五具,还反复无数次看过照片,印象深刻得不能再深刻了,绝不可能认错——高龟也是当年搜查本部的一员,这才能一眼认出来,换个新人怕是连预警都不会有。 那是一次超级严重的“连续杀人事件”,凶手从七年前就开始断断续续作案,在一年多的时间内,用同一手法杀害了五人,每次行凶时间都是在星期二晚上或夜里,所以当时新闻媒体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周二夜杀人魔”,一时闹得人心惶惶。 平良野警署自然非常重视这案子,成立了搜查本部应对,动员了相当大的警力仔细排查搜索,最后无果而终,凶手在五年多前做下最后一起案子后就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当时很多人都认为他出意外死了,没想到这家伙销声匿迹这么久,又跳出来了。 伍藤安的上一任就是因为这案子受到的舆论太大压力,弄了个灰头土脸,这才被迫调回道警总部养老去了,而伍藤安虽然也在计时准备调回道警总部养老,但他绝没有灰溜溜夹着尾巴逃回去的意思,这次情况绝不乐观。 他叮嘱高龟两句,让他管好嘴巴,就算漏风也要坚持两天再漏,然后面色沉重地带着中野惠理回四楼,沉思片刻向她问道:“七原的伤好了吗?”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无奈”之白光:“没有,他现在还在失明状态,我上周刚问过清见同学。” 伍藤安脸色更加难看了,低声道:“怎么恢复得这么慢,早知道该把他送去札幌好好检查一下。” 中野惠理知道这是上司对仅凭警方力量找出凶手缺乏信心,毕竟上次找了两年都没找到,这次估计也不太妙,而且就算凭警方能力能应对,多个帮手总是好的,能早一天解决就少受一天舆论压力。 对此她也不反对,舆论压力她也有份,想了想问道:“要不然请平川教授过来协助?” 平川教授是犯罪学专家,对侦破案件十分有兴趣,之前就协助过警方多次。 伍藤安迟疑着要点头,但马上摇头道:“可以叫来,但不能全指望他,他有好几次一点忙没帮上。” 中野惠理又连续推荐了几个人,但都没有七原武战绩好,哪怕就是战绩还凑合,也一个案子要搞好久,完全没有七原武好用又省时——100%全胜战绩,还每次都用时极短,完全不给记者兴风作浪的时间,除了有点见钱眼开,别的无可挑剔。 伍藤安思考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命令道:“把这些人都叫来,特别是七原,把他也叫来,上次我听小栗说,旭日川的案子他不就在失明吗?这还养了一个月了,情况总该比那时强。” 中野惠理没信心,之前她一直在试探,七原武却一直在装死狗,明显不肯动弹,不由迟疑着说道:“他要是不肯来呢?毕竟他的眼睛……” 这理由太强了,她完全张不开嘴说拜托的话。 伍藤安不想再回到五年前天天被记者围追堵截的窘境了,更不想灰溜溜被骂回道警总部,直接道:“那就想办法,有他没他可能是两种结果,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带回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中野惠理只能低头应是,被迫接手这个难题。 但该如何说动七原武重新开始干活呢? 警署已经穷成这样了,想用钱砸死他,或是买古董砸死他也办不到,这怎么把他叫回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这笨蛋藏狐是不想混了吗? 翌日,放学后,私立育英高校旁的甜品店。 清见琉璃将一个奶油泡芙塞进嘴里,瞪圆了双眼惊讶道:“七年前的连环杀手又出现了?那个周二夜杀人魔?” 六七年前她还是个小学生,但对这件事倒有点模糊印象,隐约记得那时只要凶手作案,媒体就会连篇累牍地报道,警察还在周二晚上执行过几次大规模临检,当时她记得很多人天天议论,都在猜凶手是谁。 不过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新闻热点换得很快,一年怎么也要有十几个,凶手后来不作案了,热点消退,媒体和民众也就不再关心结果——现在要不是中野惠理突然提起来,说不定再过个几年,她都能把这事彻底忘掉。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认真道:“是的,昨天在市郊53号公路旁发现了一名遇害者,基本可以肯定是七年前的周二夜杀手再次犯案,上次他在一年多内杀害了五名无辜者,这次我们必须尽快阻止他。” “没错,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逮捕他!”清见琉璃十分赞同,但马上好奇道,“那时间都这么紧迫了,惠理姐怎么还有空叫我来吃甜点?” 她这是刚放学就在校门口被中野惠理堵住了,还以为她很闲,想聊聊天,没想到平良野刚出了这样的大事。 中野惠理表情更加认真地说道:“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我们暂时没有太多头绪,希望你能发挥你的才能,为寻找凶手提供一定帮助。” “我吗?”清见琉璃大吃一惊,“这种事不是该找七原那小……七原同学吗?”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无奈”之白光。 她就是来找七原武的,但想说动他帮忙不好办,他现在双目失明中,肯定要以此为借口推脱,非要请他帮忙,用屁股猜也能猜到他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警署肯定掏不起这笔钱,也没法掏这笔钱,那也就只能从清见琉璃这里下手——伱去拜托你男朋友帮帮忙吧,至少少要点钱,这是你的主要才能! 她取出一份资料递给清见琉璃,说道:“七原同学现在有伤在身,我不方便太多打扰他,所以就只能单独找你了。琉璃,你看一下,这是昨天那名遇害者的资料。” 清见琉璃马上接过资料一看,发现是位容貌普通的中年女性,名叫叶谷麻由美,证件照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似乎对当前生活很满意,又像对未来有着美好期待,结果生命戛然而止,一切都化为泡影。 清见琉璃心里瞬间难受起来,这是一份三页纸的文件,但也代表着一条无辜生命的逝去…… 她慢慢将这份叶谷麻由美的履历信息看完,又发了一会儿呆,抬头向中野惠理认真说道:“惠理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好好拜托七原同学的。” 顿了顿,她不等中野惠理解释,马上又说了一句,“惠理姐你不用多说什么,我不介意,我知道我其实没有什么才能,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笨蛋,你肯定是想让七原同学帮忙,又怕他不肯答应或是开始死要钱,所以才来找我,但没关系,我还是愿意帮忙。” 她只是笨,见识不足加脑子转得慢,不代表她傻,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真遇到一堆刑警都搞不定的案子,她不觉得自己能起什么关键作用,也就七原武那种怪胎才能创造奇迹,又快又好的办完案子。 但她不在乎,有人死了啊,这不是小事情,为此她愿意去求七原武。 中野惠理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暗示,清见琉璃就反应过来了,扶了扶眼镜有些尴尬,也觉得有点惭愧,叹道:“对不起,琉璃,这案子真的很棘手,能早一天找到凶手也是好的,但不好向他开口,警署经费有限,他又有伤在身,很难拿出能打动他的东西,所以我才想……真的很抱歉。” 清见琉璃很懂得体谅别人,毫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惠理姐,我能理解,但我也只能劝劝他,没法保证什么,那家伙……他从不肯吃亏,还占便宜没够,胆子也很小,我可能劝了也白劝,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力的。” 她的眼睛很纯净,中野惠理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一时越发惭愧,忍不住在心里痛骂伍藤安这狗上级——该死的邋遢鬼,难怪被老婆抛弃了,不想办法多要点经费回来,只会下命令,害她还要卑鄙到跑来利用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简直该把他用除臭剂活活喷死。 她其实是外冷内热的性情,品行也很端正,一旦发现自己做错了,立马就改了主意,不想清见琉璃为难,直接道:“你不用去了,琉璃,这件事是我们想错了,七原同学和你本来就没有义务协助警方,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就不用麻烦他了。” 清见琉璃愣了愣,奇怪道:“不用劝他了?” “七原那性格,你去劝他,一定会被他欺负吧?”中野惠理也没少接触七原武,知道他的本性,扶了扶眼镜,温和笑道,“本来是我的事,不该你去受这份委屈,所以还是算了吧!” 没有七原屠夫,也不一定要吃带毛的猪,她回头再去想别的办法。至于顶头上司的命令,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她管不了了! 清见琉璃迟疑起来:“但案子……” 中野惠理想了想,笑道:“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不过……琉璃,你愿意参加这案子吗?” 清见琉璃愣了愣,惊讶道:“他不去我还能去吗?我……我没多大用处吧?” 中野惠理微笑道:“当然,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了解最新案情,无论意见有没有用,这都是帮助。”顿了顿,她还难得开玩笑道,“不过最多案子结束后我请你吃大餐,顾问费应该没多少。” 清见琉璃愿意免费白打工,马上激动道:“我不要钱,吃大餐也不用,我会尽力帮忙的。” 中野惠理望着她纯净清澈的双眼,越发觉得自己刚才好卑鄙,想不出收买七原武的办法,竟然动歪脑筋想利用清见琉璃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也有点心疼她,不想她看不起自己——笨怎么了,笨伤害到别人了吗?多好的女孩子啊,太招人喜欢了。 她扶了扶眼镜,认真道:“饭还是要请的,我知道有家温泉旅馆,料理和环境都很不错,到时我们一起去。” 这孩子太好了,虽然能力……确实不太行,但人真的太好了,回头必须好好关照一下她,而且将来七原武要是好好对待她也就算了,要是敢出轨敢始乱终弃,她拼着掉一级,背个大处分,也要把他弄进拘役所关两个月,给他点苦头吃吃。 ………… 清见琉璃抱着一大摞资料被中野惠理送回家,甩掉小皮鞋就埋头开始研究这厚厚一摞案件前期调查资料——这还是缩减版的,这案子之前查过近两年,攒下的各种资料能塞满一个房间,哪怕就是缩减版的,想理顺案情起码也要一天时间。 七原武今天又出摊去了,快六点才回来,进门闻了闻味道就奇怪道:“怎么没除尘?” 清见琉璃这才回过神来,这案子她一看就入迷了,连家务都给忘了,现在被七原武提醒才想来,起身恋恋不舍道:“我这就去,你等会儿。” “这是什么?”七原武走到小方桌前,随手拿起“周二夜连环杀人案”的前期调查资料摸了一下,更奇怪了,“金丝眼镜娘来过?没闻到她的味道啊!” 清见琉璃已经拖出吸尘器了,一边到处吸一边不满道:“都说了不准给惠理姐起外号了,什么金丝眼镜娘,难听死了,你这家伙一点礼貌也没有。” “好吧,中野小姐又来要求协助了,怎么没等我回来?”七原武不和清见琉璃争外号那点小事,坐下摸索着翻了翻文件,随口道,“你没和她说我现在接不了案子吗?” 清见琉璃随口道:“她最开始是想找你,但她知道你现在瞎着,硬找你帮忙,只凭顾问费肯定不够,所以就干脆放弃了,用不着我说。” “那这些档案、调查报告是怎么回事?”七原武摸了一会儿倒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了,回忆以前在图书馆里看过的报纸,越发奇怪起来,“是专挑周二犯案的那个连环杀手?隔了五年九个月零六天,这家伙又冒头了?” 清见琉璃得意地哼哼道:“就是他,这些档案、资料是惠理姐让我带回来看的,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七原武愣了一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想通过你白嫖我天下无双的超级智力吗?这眼镜娘办事不地道啊,连你都要利用,还不想给钱?” “切,你乱说什么,惠理姐人很好的,她本来是想让我拜托你,但怕我受欺负,又放弃了,只找我帮忙。”清见琉璃拖着吸尘器到处跑,想快点干完家务,好集中精力研究案子,不辜负中野惠理的期望,嘴上不满道,“没人稀罕你,你少在这里吹牛皮。” 七原武不止是摸下巴了,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沉吟道:“还打算欲擒故纵吗?小瞧她了,竟使出了这一招,没白戴金丝眼镜,就是狡猾。” 清见琉璃拿吸尘器怼他屁股,示意他挪挪地方别妨碍她打扫卫生,更不高兴了,“不准你把惠理姐想得那么坏,她是个好人,这次你看着就好了,没人会求你。” 七原武奇怪道:“真没让你找我,一点暗示也没有?” 清见琉璃马上道:“没有,你接着瞎吧,这次用不到你。” 七原武隔着墨镜仔细看了清见琉璃一眼,发现她还真没说谎,奇怪道:“只叫你帮忙?她付你多少钱?” 清见琉璃毫不在乎道:“我又不像你那么财迷,我一円钱也不要。” “你真是个笨蛋,还有抢着去白打工的?”七原武不高兴了,“还有不到一周就又到月考了,期末考试也不远,你还有心去管闲事?” “才不是闲事!”清见琉璃过去找出叶谷麻由美的个人资料,认真道,“这位叶谷桑是最新受害者,她连交通违章记录都没有,熟人问询笔录都说她性格温柔和善,她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这样的人不该这样死去…… 你懂吗?她不该这样死去,所以哪怕我很笨,我也会尽一份力,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这是正确的事,这绝不是管闲事!” 她说完后又拿吸尘器怼着七原武挪地方,哼道:“而且你放心,我记得你说过的话,你没责任没义务,不需要特意去做好事,我不会勉强你,更不会去求你,但我愿意去做好事,你也管不着。” 七原武墨镜后的眼睛眯得越发厉害了,看着叶谷麻由美的资料一时沉思,随后又看向清见琉璃,目光很不善。 你这笨蛋藏狐,竟敢抢boss的生意,还敢给boss讲大道理,这是不想混了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顾问费要三倍 中野惠理给的案件前期调查资料摞起来能有两本半字典那么厚,晚饭后清见琉璃也不管七原武,就自己鸭子坐在小方桌前,继续研究,还不停摘抄要点,一派专心致志。 家务她也干了,也给七原武喂过食了,接下来就是她的自由时间,七原武管不到她。要是他敢啰嗦,又腰疼头痛地想折腾她,她就把资料抱回家去看。 七原武坐在桌旁喝了一会儿消食养生茶,看她在忙活,也伸手拿起一份资料,摸索着就读了起来——事已至此,没办法,也只好出手了,不过这事不算完,中野惠理那眼镜娘还有清见琉璃这笨蛋藏狐将来都没好果子吃。 清见琉璃抬头看了他一眼,哼哼道:“你不是不愿意帮忙吗?” 这家伙,终究是忍不住了吗? 七原武淡淡道:“我改主意了,你有意见?” “没意见,但我可没求你。”清见琉璃不屑地哼了一声,但心里非常高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她就知道七原武这家伙混蛋是混蛋,绝非冷血动物,嘴上说着不管,但最后果然还是管了。 毕竟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既然知道了,血淋淋的事实摆到面前,任何人都很难再无动于衷。就如同有人落水,如果没看到,那溜达着从桥上过去完全没问题,但只要看到了,不说一定要把人救起来,肯定也会尝试施救。 这家伙,本质上还是个好人,就是贪财了点,还能挽救。 七原武隔着墨镜斜了她一眼,发现她在暗中得意,心情更加不悦:“伱还有脸说?我不接手,万一你被凶手宰了怎么办?本来咱们好好的,就你偏偏爱揽事——我警告你,就这一次,以后类似的事都要经过我同意!” 清见琉璃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里突然有点小开心,忍不住哼哼道:“你在乱说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用不着你担心我!” 这家伙,待人好一阵坏一阵的,怎么还担心起我遇害了,就这么离不开我吗? 切,那上次告白还打我脑壳…… 七原武隔着墨镜看着她无语了一会儿,没好气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是在担心你妈妈,你妈托我照顾你,你死了我多少也有点责任,没法向她交代,而且我也不想每年还要花时间去给你擦洗墓碑。” 顿了顿,他又摇着头说道,“算了,和你这笨蛋说不清,但肯定不能便宜了金丝眼镜娘,竟敢耍这种花招……想让我出力就必须付钱,明天你去告诉她,我同意了,但这次我要双倍的顾问费。她要不好入账,就让她把你也算成正式顾问,你也要领一份顾问费,回家你再把钱给我。” “双倍?你怎么又开始死要钱了?”清见琉璃不满道,“而且惠理姐没有耍花招,她又没让我求你帮忙。” 七原武不听,直接道:“她至少想过耍花招,你明天转述我的话就行了,她会答应的。” 清见琉璃白了他一眼,没再和他争辩,毕竟人命关天,七原武确实有能力,警署多掏点钱也应该,反正那也是纳税人的税金,花在他身上总比官僚花在高尔夫球场上强。 万一和他吵吵,他又改主意甩手不干了,那反而不美。 七原武也不搭理她了,拿着文件开始摸索,实际上是用眼睛飞快扫描,准备先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他其实真不太想管这案子,但一方面确实有点怕清见琉璃出意外,这藏狐有点珍贵,他舍不得她死; 另一方面就像她猜想的那样,无辜遇害者的资料都摆到他面前了,随后极大概率还要有无辜者遇害,而人皆有恻隐之心,他确实很难再无动于衷,多少也要出点力,不然心里也不太舒服——都怪曰本警方实力太弱,回头也要写匿名信去警署骂他们是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 清见琉璃见他开始专注“摸”资料,赶紧也把注意力放回到案件资料上,开始理清这案件的脉络,免得回头连他说话也听不懂。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七年前,遇害者是一名单身女性,名叫土肥墩子,年龄25岁,职业为餐馆服务员,死因是失血过多。 她被发现时,被绳索倒吊在一条偏僻小路旁的小树林中,嘴里勒着一条绳子,眼皮上翻,被透明胶带粘在额头上,腿、手臂、脖颈多处被割伤,并且被剪掉了一缕头发。 看尸体检视报告,她身体里的血液几乎流光,但小树林里仅有少量血迹,疑似凶手用容器接走了她的大部分血液。 这起案件发生后,平良野警方一时还没想到是连环杀人事件,考虑到土肥墩子随身首饰、钱包就扔在一旁,本身又年轻漂亮,首先开始怀疑是情杀或仇杀,把主要调查方向放到了土肥墩子的男朋友和追求者身上,但一直没能找到可供起诉的证据,直到九十一天后,第二起案件发生。 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同样是女性,年龄26岁,职业是护士,晚班未到岗,于次日周三清晨被人发现死于医院不远处的小公园内,同样是嘴部勒绳、眼皮上翻被透明胶带粘贴于额头、身体多处被利器刺伤、割伤,倒吊后大量失血而亡,而且同样是血液消失,被剪去了一缕头发。 到这时,平良野警方这才确定辖区内出现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受到强烈刺激,开始投入更多警力,开始大搜查,想在出现更多受害者之前,赶紧将凶手挖出来。 但经反复勘察现场,发现这名连环杀手即疯狂又谨慎,死者身上、随身物品、绳索、透明胶带等所有现场物品上,均未发现可疑指纹,而且案发现场也未能提取到可供辨认身份的脚印,无法推测凶手的身体和体型,仅从他可以轻松制服受害者并把她们倒吊起来,判断凶手大概率是名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 目击者也没有,两处行凶现场都地处偏僻,第一名遇害者死亡时间在晚上11点到夜间1点之间,第二名受害者死亡时间在10点至12点之间,时间也够晚,警方四处问询也没能找到案发时的目击者,甚至连可供怀疑的线索都没问到。 对此,当时的搜查本部也有过推测,怀疑凶手拥有不引人注目的交通工具,不然绳索之类作案工具还好说,遇害者消失的血液总不可能拎着走,因此怀疑过凶手是名出租车司机,还是专上晚班和夜班的出租车司机,最后把整个平良野的出租车司机查了一遍,每辆出租车都用紫光灯照了照,甚至不定期设下临检,专门检查出租车后备箱,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随后第三起、第四起、第五起案件分别相隔一百一十二天、一百四十七天和一百四十天发生,遇害者分别是21岁的女大学生、31岁的家庭主妇、30岁的公关俱乐部女员工,遇害地点也都相隔甚远,整体造型要是连成一条线,大概是在围着平良野市转圈。 这时凶手的名号已经非常响亮了,只要一犯案,立刻就是媒体盛宴,记者们疯狂追着平良野警署问情况,问不到就开始猜测乱编。 平良野乃至周边卫星小镇也人心惶惶,一片风声鹤唳,周二晚上女性绝对不敢独自出门,甚至开始有公司企业,会在周二中午就允许女性职员下班回家,将工作时间改到休息日补上。 然后在媒体期待、民众紧张、警方如临大敌防备凶手第六次犯案时,凶手突然销声匿迹了,一直没再作案,而警方也在又追查了近一年后,无奈放弃,慢慢解散了特别搜查本部。 当然,不是公开解散,名义上仍然没有放弃追查,但已经在怀疑凶手意外死亡,不可能再让这件案件占用如此多的警力。 直到这周周二,最新一名受害者叶谷麻由美的遗体被发现在市郊一条偏僻公路旁的树林中,消失了五年多的“周二夜杀人魔”又回来了,并选取了第一名无辜牺牲品,平良野警署才重新紧张起来,再次如临大敌。 清见琉璃专心致志将案件过了一遍,又翻开一份目录看了一眼,上次特殊搜查本部连道警总部都派人来支援过,先后动员过大量警力,哪怕在“周二夜杀人魔”销声匿迹后,仍然一直在搜查线索,留下了“庞大的遗产”——高达三千份的问询记录和大量似是而非的线索,现在还在平良野警署地下室里封存着呢,要全看一遍,估计要一个月。 不过应该没什么用,清见琉璃不用多有脑子就能判断出那些99.9%都是垃圾,不然这案子拖不到今天,但这也充分证明了这案子有多棘手,也难怪中野惠理会未战先怯,连“双目失明”的残障人士都不放过,非想拎了七原武去帮忙。 警方上次已经吃过苦头了,这次更加没信心,甚至对再来一次全面撒网大搜查都头皮发麻。 清见琉璃思考了好大一会儿,想不出该怎么查,这一点线索也没有,简直像大海捞针,直接望向七原武,开始期待他能创造奇迹,而七原武早就翻完这堆资料,已经摸着下巴沉吟良久。 清见琉璃不敢打扰他,耐心等了好大一会儿才小心问道:“你……有思路了吗?” 我就全指望你了,你一定要加油啊! 七原武缓缓点头,轻声道:“思路先不提,明天和金丝眼镜娘说,顾问费要三倍。”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想看看还有没有半成品 三倍顾问费是在开玩笑,但两倍价格,也就是警署再给清见琉璃发份薪水,清见琉璃第二天打电话一说,中野惠理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马上派车前去接人——新的搜查本部刚刚组建,正请专家确认搜查方向呢,她觉得七原武最好也来听听。 很快,下基层实习的职业组鹰无幸运哼着歌开着车来了,还是一副不怎么着调的骚包样儿,热情挥手叫他们上车,拉上他们就走。 清见琉璃今天可以合法逃学,有点亢奋,本身也是闲不住的性格,看看油头粉面的鹰无幸运,好奇问道:“鹰无警官,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你,你去忙什么了?” 鹰无幸运撩了一下头发,潇洒一笑道:“中野那家伙要求太严,大案说我不够格,非让我先去跟一起盗窃案,刚刚才被叫回来了。” 清见琉璃懂了,中野惠理觉得他太烦,把他踢到某个普通案子里去了。现在人手越发紧缺,就把他叫回来当跑腿打杂,估计等这阵子忙完了,八成还要再挑个普通案子把他踢进去,让他混完这九个月的实习期就滚蛋。 七原武也哑然失笑道:“看样子鹰无警官都不怎么在意中野小姐了,是已经走出失恋阴影了吗?” 鹰无幸运毫不在意地笑道:“当然,喜欢我的人多了,我在酒吧夜店很受欢迎。” 七原武点点头笑道:“那中野小姐拒绝你还真拒绝对了。” 鹰无幸运愣了愣,奇怪道:“七原老弟为什么这么说?” 七原武笑道:“如果伱真喜欢中野小姐,怎么可能被拒绝一次就移情别恋。你都不是真喜欢她,她当然应该拒绝你……嗯,换了任何自重自爱的女性,都不可能答应你,她们对待感情通常很慎重,一般也只有这样的女性才值得认真追求,和一般拜金女不一样。” 鹰无幸运表情若有所思,七原武笑得很没良心。 清见琉璃看看七原武的笑容,觉得有点不对了,附耳低声问道:“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是想撮合他们俩吗?” 七原武转头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没有,就是给金丝眼镜娘找点事做,顺便我们也看看热闹。” 嗯,中野惠理敢越过他去找他的护山神兽、防刺服、家务自走机器人、按摩师和空气清新剂,还想通过清见琉璃把他拉下水,让他有点不爽,那在路上闲着也是闲着,也顺手给她添点堵。 “你怎么能这样?”清见琉璃不高兴了,连忙对鹰无幸运说道,“鹰无警官,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你还是去酒吧夜店吧,那里的女生更适合你。” 鹰无幸运正思考七原武的话呢,听到这话有点不痛快了,敢情我和那些送个名牌包包就喜笑颜开夸我帅的肤浅女人才般配吗? 他瞬间下定了决心:“不!七原老弟说得有道理,中野那家伙,不对,惠理酱确实和一般女人不一样,佼然不群,有种独特的魅力,我确实该拿出大的诚意来表明心意,展开认真追求,慢慢打动她的心,说放弃还是太早了!” “真的不行。”清见琉璃还想阻止,“鹰无警官,你这样会给她带来困扰的。” “我真心实意追求,怎么会是困扰?”鹰无幸运已经在盘算下次告白了,到时送点什么好呢? ………… 清见琉璃和鹰无幸运争辩着就来到了平良野警署,鹰无幸运把他们放在门口,自行去停车,顺便独自一人思考一下怎么才能打动中野惠理的心。 清见琉璃下车就冲七原武气道:“你怎么这么坏,好好的你捉弄惠理姐干什么?” 七原武完全无所谓,笑得还是很没良心:“你怕什么,鹰无那家伙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本性也不坏,金丝眼镜娘吃不了亏,好戏不看白不看。” 清见琉璃想给他背上“邦邦”来上两拳,但警署里人来人往,七原武还有正事要做,也不能真打他,只能嘟着嘴跟他去了四楼,准备回头找中野惠理把他举报了。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正等着他们呢,中野惠理也怕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再遇到危险,专门安排了两个低资历的刑警陪着他们,算把他们四个编成一组。七原武要是有什么要求,比如登门问询或是想去某个地方转转,直接让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出面就行,她事情太多,不太可能全程陪同。 四个人现在很熟了,互相打了个招呼,奥野泰治就把他们带到一个大会议室后排,前面讲台上正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讲解一份报告,“所以,根据我长期分析,我认为‘周二夜杀手’应该具备以下几个特征。 其一,他是x无能者;其二,他性格孤僻,缺乏社交,几乎不和陌生人打交道;其三,他成长于单亲家庭,其父或其母自幼对其管教极为严苛,童年时期曾遭受长期虐待;第四,他有精神病史;其五,他处在独居状态……” 这男人说话铿锵有力,很有自信,清见琉璃听了一会儿,觉得很有道理。 所有受害者都未曾遭受过x侵,凶手极有可能确实没有……那什么,而且有精神疾病也能说得通,他突然消失五年,极有可能就是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无法作案,被放出来后才又旧病复发。 独居状态也能解释得通,他平均三个月作案一次,至今没人举报他,和别人同住的可能性极小。 她听了一会儿,向奥野泰治小声问道:“这是位专家吧,他是谁?” 奥野泰治低声道:“是平川史教授,主攻犯罪学,今天特意来给凶手做犯罪心理画像。” 清见琉璃恍然,果然是厉害的专家啊,都能做犯罪心理画像,听说这在美国那边很流行,是一种新兴的侦破手段——美国那边连环杀手比较多,什么“大学生杀手”、“约克郡开膛手”、“孤独者杀手”之类每年总要出几个,样本较多,研究得也比较多。 七原武也耐心听了一会儿,听到平川史开始推测“周二夜杀手”的外表特征了,没了多少兴趣,转头向奥野泰治低声道:“我想看一下八年前的刑事档案记录。” 奥野泰治惊讶道:“现在吗?中野小姐之前还特意叮嘱过,希望你也好好听听平川教授的犯罪心理画像,要是没问题的话,这可能会被确认为下阶段的重要搜查方向。” 七原武笑道:“不了,他查他的,我查我的,现在我们去看看八年前的刑事档案记录,要全一点,警署该有存档吧?” “当然。”奥野泰治见他坚持也不再反对,领着他小心离开会议室,往大楼地下室走去。 清见琉璃有些恋恋不舍,还想继续听听,毕竟“犯罪心理学画像”可是新鲜玩意儿,还是当前最前沿的侦破手段,但她当然要跟着七原武,只能跟他一起离开,不过不解地问道:“怎么不好好听一下,你觉得平川教授说得不对吗?” 七原武笑道:“确实有点不同意见,但这种事不好说。” 清见琉璃更不解了,“你觉得哪里不对?” 七原武坦言道:“不是不对,而是心理犯罪画像这种东西其实不太靠谱,当前都是凭借个人直觉和经验来描绘,就现在这技术条件来说,描绘准确的可能性不高,你找三个人都画像,我保证描绘出来的凶手共同点不会超过一半。 比如我,如果让我描绘这名连环杀手的话,我会把他归类到策划型。 这个类型的连环杀手,通常智力较高,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相当不错的社交能力,有x能力,一般是家中长子,童年时期家庭生活稳定但父母管教尺度相差较大,在犯罪时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小心谨慎且反应快速,能应对突发情况,几乎不会和受害者发生打斗,而且有技术类工作,有正常家庭生活,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有些不起眼——我和平川教授的看法几乎完全相反,按他的说法,他把凶手归类到内心失控型去了,但我觉得不像。” “策划型?”清见琉璃想了想,觉得七原武说得也有点道理,之前的受害者身上确实没多少抵抗伤,极有可能是被偷袭根本来不及反抗,凶手极有可能拥有让女性放松警惕的交际能力,而且凶手没在犯罪现场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痕迹,确实非常小心谨慎,犯案时自控能力该很强。 至于有没有x能力…… 现在想想,好像有x能力也不一定非要去x侵受害者,美国那边好像还有几个连环杀手犯案就是为了专门吃人呢,而且还有些是为了崇拜撒旦举行献祭,有一定黑魔法元素在里面,也没去x侵受害者。 她思考了一会儿,马上又问道:“但你这边怎么解释他消失五年呢?你的推测听起来,凶手好像是个正常人。” 七原武笑道:“这个吗?正常生活中突然出现大变故,比如恋爱结婚了,过了一段时间的幸福生活,内心很充实,没再出来作案,但最近生活再次出现大变故,像是离婚之类,内心又进入空虚状态,这才又出来害人,这理由怎么样?” 清见琉璃低头想了想,感觉好像也能说得通,不由迟疑道:“那是你对还是他对?你们俩听起来都有点道理啊!” 七原武失笑道:“所以我才说这种事不好说,大家都是凭直觉和经验来推测,在没把凶手找出来之前,谁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推测才是对的。” 嗯,犯罪心理学画像刚开始其实很不准,全靠“绘图人”自己整理的样本数据和直觉来描绘,但个人整理的数据和直觉……偏差其实非常大,大多数时候根本没参考价值,直到计算机开始全面普及,互联网上线,有了大数据后,准确率才勉强提到能接受的水准。 在此之前,犯罪心理学画像其实更像个骗经费的噱头,之所以被传得那么神乎其神,主要是幸存者偏差,十次里面对一次就能引起一片惊叹,改编电视剧电影都不在话下,而失败的那九次……一般人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给清见琉璃简单说明了一下现阶段犯罪心理画像的窘境,清见琉璃、奥野泰治和日高司恍然大悟,敢情现阶段犯罪心理画像纯靠碰运气,运气好能帮到大忙,直接血c,运气不好很耽误时间,警方找一年也找不到画像对应的凶手。 新兴技术果然不靠谱,清见琉璃有些失望,但马上向七原武问道:“那你要看八年前的刑事档案干什么?” “当然是正经找找和凶手相关的线索了。”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七年前,未必是凶手第一次犯案,现在的六起案子一模一样,作案手法太成熟了,连个修正改进的过程也没有,这说不通,我想看看还有没有半成品。”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倒吊人和倒吊兔 平良野警署地下一层,四分之一是枪库,储备有一定量的枪支、弹药和警用装备,也可供警员寄存、保养枪支,而另四分之三全是仓库,专门用来封存过去的案件档案和证物。 这里阴风阵阵,空气湿冷,寂静无声,墙壁摸上去都有点滑腻,毕竟下一层就是警署的临时停尸房,总感觉要闹鬼,甚至就连灯光都昏暗得像抹了一层人油,透着一股子惨黄色。 “就是这里了,这一间和这一间,八年前的案件档案都在里面。”鉴识课一位蓝帽子工作人员指了指两间普通教室一样大小的房间,示意七原武等人可以自便了。 嗯,说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经常在犯罪现场走来走去的蓝帽子鉴识课工作人员,全是地下生物,不出任务时的工作地点就在警署地下室,干着和刑事案件相关的一切杂务,从验尸、管理保养枪支,到储存档案、证物,都是他们在经手,甚至有些地方的鉴识课还负责养狗——平良野警署没养搜查犬,要有的话,喂狗的活儿也是他们的。 清见琉璃鞠躬道谢,好奇地看着蓝帽子离开,总算解开一个迷团。 一般犯罪现场到处都是蓝帽子,各种拍照、提取指纹、收取证物、搬运尸体,但来警署刑事部时却一个也看不见,好像只要有罪案发生后,这些人才会从地里冒出来一样,但现在终于清楚了,这些人真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人家平时根本不在地面以上办公。 七原武不管这些闲事,嫌弃地看看满是灰尘的门,取出口罩戴上,捅了捅清见琉璃,示意她别发呆了,赶紧给他这个“盲探”开门。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赶紧开门,而门一开就落下大蓬灰尘,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眉头紧皱,挥手驱散灰尘,当先入内打开电灯,瓦数比过道还低,但好歹还能亮。 “开始吧,把所有涉及到杀人、伤人的案件,特别是受害者是女性且没侦破的案件都找出来。”七原武进门隐蔽地看了一眼就确定平良野警署的档案管理很拉胯,根本不像图书馆里那样按类型、时间排好等着人来看,而全是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能给你贴张标签,就已经算是尽职尽责。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电脑、网络没普及之前,能这样存档案就也算凑合了。 东京警视厅以前还发生过案件复查,结果最初调查档案、问询笔录和证物才过了一年多就不知所踪的事,平良野这边还能找到八年前的,放在曰本警界已经算是能及格。 奥野泰治、日高司和清见琉璃听到他的吩咐,马上行动起来,一个一个箱子检查标签,涉及杀人、伤人的就打开看看,判断是否已经侦破、受害人的性别,先帮他过滤一遍,确定有问题就交到他手中,让他仔细“摸索”着翻查。 灰尘有点多,一翻箱子就更多了,清见琉璃一直在打喷嚏,发现一件未查清的伤人案就给七原武搬出去,看他躲在门外倒没什么事,忍不住抱怨道:“你倒是舒服……” 等她当上警视,肯定要对警署进行大改革,要求所有人都日常注意清洁,没事她就下来检查一下卫生工作,保证让这里一尘不染。 七原武正翻一个箱子,没好气道:“这是你自找的,本来我们在家里多舒服,伱非要被人忽悠着白打工,现在吃灰是活该。” 清见琉璃没屁放了,转头回去继续找,两个房间得有大大小小一千多个箱子,够他们忙活一阵子的——不是平良野一年有一千多人被杀了,这里面还夹有大量盗窃案、暴力案。 七原武也沉下心来做事,毕竟收了钱嘛,一件一件案子看着,想找到一件和“周二夜连环杀人案”多少有些共同点的案件,比如同样死于大失血但没那么多割伤、或是倒吊后被杀死,或是杀死后只被取走血液,但一直折腾到中午,他把所有有嫌疑的案子都检查了一遍,也没找到一件类似的。 “也许凶手在脑海里幻想模拟过多次,所以作案手法一开始就很稳定很成熟?”清见琉璃现在变成小灰人了,头发、脸上和手上全是灰尘,发现没收获有点沮丧,但还是积极给出意见。 “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七原武倒没动摇,起身踱着步子沉吟道,“但可能性不大,想象和现实终究有区别,一样需要修正,不可能保持一成不变,特别是第一次该和其他几次有明显区别……那该是他最按捺不住内心冲动的那一次,也该是离他住所最近的那一次。” 清见琉璃马上指出现实状况:“但现在什么也没找到,这怎么办?” 奥野泰治想了想,提议道:“要是这方法行不通,那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第六起案件的现场还保护着,也许七原同学能找到点有用的信息。” 七原武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他又没真瞎,其实已经看过案发现场的大量照片,连绳索的材质和打结的方式都仔细分析过,没找出任何有用的痕迹——最普通的尼龙绳,曰本任何地方都能买到,打结方法用的是普通水手结,会的人一大把,除了能判断出凶手是个右撇子以外,凶手没留下任何显著特征。 所以,再去现场一趟也没什么必要,一片树林也看不出凶手的性格和身份。 他思考了一会儿,暂时没想到有别的突破口,目光投向过道其他房门,说道:“现场路过时再看吧,先把九年前和十年前的案子也过一遍。” 至少先确定这条路走不通,再考虑换路也不迟。 奥野泰治没意见,这小组七原武说了算,但日高司抬手看了看表,提醒道:“马上中午了,大家要不要先吃饭?” “那就先吃饭,吃完饭咱们接着忙。”七原武也不急,这案子都拖了七八年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四个人也不想爬楼了,奥野泰治找了个地方让七原武和清见琉璃简单洗一洗,日高司则飞快去取了便当,大家就简单吃一点。 清见琉璃一看便当盒就认出来了,高兴道:“是吉乃姐做的便当。” 七原武试了试味道,点头笑道:“还可以,没偷工减料。”说完他想了想,又吩咐清见琉璃道,“回头你跑一趟,让她这段时间每周二完成订单就行了,天黑后就不要再接待散客,早点带小葵回家。” 虽说凶手作案间隔时间极长,从上周期来看每次要隔三个月左右,但现在不知道凶手是什么人,更不清楚他又受了什么刺激,会有什么变化,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少还是小心一点吧! 他还指望着将来直川姐妹帮他赚钱呢,可不能死。 “我知道了,等把你送回家,我就骑车去一趟,让她把周二当休息日好了,少做点生意。”清见琉璃一口就答应了,但扒了口饭,又若有所思道,“你们说,凶手专挑周二作案,那天会不会是他的休息日?” 七原武把不合口的料理挑到清见琉璃的便当盒里,随口道:“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才觉得平川教授的犯罪心理画像不太符合实际,凶手应该有份正经工作,生活有一定规律性。” 奥野泰治吃得挺舒服,闻言抬头道:“那要不要和平川教授说一声,让他修正一下?” 七原武摇头笑道:“没必要,这种事大家都靠猜,谁也说服不了谁。比如他可能认为凶手有严重的偏执症、强迫症,或周二对凶手有特殊意义,哪怕凶手自闭在家无所事事,还是会特意挑这一天去作案,我也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所以在没抓到凶手之前,争不出对错。” 对他来说,平川史那边去查精神病也不错,如果能找到凶手,正好方便他打道回府,没必要去争谁猜的才对。 清见琉璃则思考了一会儿,好奇问道:“那什么工作周二会休息?” 日高司想了想说道:“周二休息的工作很多,比如餐饮行业、旅游景点,通常周五晚和周末最忙,周一则要盘账、补货,周四则要准备应对接下来三天的大客流,通常会把休息日放在周二周三。” 奥野泰治也补充道:“有些工厂流水线不能停,也会把员工分配到每周不同时间固定休息,其中就有人会长期周二休假。” 清见琉璃大失所望,这么说起来周二休息的人也太多了,当不成案件突破口。 她扒了两口饭,又想了一下,再次问道:“那凶手把受害者倒吊,还强迫受害者一直睁着眼睛,还取走受害者的血液是为什么呢,会不会是涉及到某种宗教仪式……” 她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闪,反应了过来,直接拍案而起,激动道:“等等,我好像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七原武看着差点被震翻的便当盒,不满道:“好好吃着饭你在发什么神经……” 清见琉璃才不管他高不高兴,激动道:“你没发现受害者很符合一个形象吗?” 该死的,总算我也能先想到一次了,说不定就能直接锁定胜局,能对抓捕凶手起到巨大作用! 真没想到啊,我突然就进步了,开始聪明起来了,能想到以前想不到的线索了! 七原武把便当盒摆正,奇怪道:“不就是像塔罗牌里的倒吊人吗,你在激动什么?” 清见琉璃愣了愣,迟疑道:“对,是倒吊人,你……你早就看出来了?” “脑补出来的。”七原武指了指墨镜,示意自己还瞎着,没法看出来,“我玩塔罗牌时你还在玩泥巴呢,昨晚听你描述现场照片就觉得有点像,但这重要到需要跳起来吗?” “这不重要吗?”清见琉璃越发迟疑,感觉这放在推理里怎么也该算个大发现。 “重要的话,这能证明什么,能对找到凶手提供什么帮助?” 清见琉璃迟疑一下,慢慢坐下了,低下头接着吃饭。 该死的,好像只能证明凶手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变态,但他都一直在乱杀无辜了,本来就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变态,好像不用证明,对找到他还是没什么帮助——塔罗牌太大众了,昨天她还看到班里有几个女生凑在一起拿塔罗牌占卜恋爱运势呢,清楚倒吊人的象征意义,在曰本根本不罕见。 这案子好棘手,完全找不到头绪啊! 她老老实实吃完便当,又去“仓库”灰头土脸干苦力去了,为了心中那份“正义”倒也真够卖力的,努力干活之余,依旧在苦苦思索这案子还能从哪里入手。 八年前凶手没犯案,她对九年前更不抱希望,一个劲在胡思乱想,但打开一个箱子时,一张圆睁着双眼的尸体照片突然映入眼睑,哪怕她胆子不小还是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她赶紧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下案件详情,心脏又是一颤,声音干涩道:“那个……我好像找到你要找的案子了,就是……就是,呃……也不一定是找到了……” 照片上的尸体是一只被倒吊起来的兔子,身上鲜血淋淋,哪怕死的不是个人类,她还是觉得作案手法有点像“周二夜杀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今天你尿床了吗? 七原武花了近一天时间,将八、九年前的案子都过了一遍,最后有嫌疑的案子只有一件——松棠高校伤人事件。 在九前,平良野松棠高校发生了一起小动物虐杀事件,学校饲养园养的兔子在晚间遭人袭击,被倒吊在笼子前杀死,一时在学校引起公愤,但杀两只兔子还算不上刑事犯罪,事情上升到刑事犯罪的原因,是学生们自己把凶手找出来了,引发了伤人事件。 当时学校里都在传,虐杀小兔子的人就是高二学生幸前弓,一名刚满十八岁的男生,但学生们具体怎么确定幸前弓就是凶手的,档案里没写,不过幸前弓理所当然被孤立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心理有问题,开始疏远他,在背后议论他。 他忍耐了约小半年时间,终于在有人当面问他“幸前君,今天你尿床了吗”,并引发轰堂大笑时爆发了——“尿床”是七十年代末一部美剧里的台词引申,那部美剧里认为“变态连环杀手”都有尿床、纵火和虐杀小动物的经历,是犯理心理画像技术早期的粗糙总结。 当时那部美剧引进曰本后有点火,再加上身边有类似的事,幸前弓的同学们就开始拿“尿床”这件事和他“开玩笑”,顺便互相“提醒”要小心防备他纵火烧掉学校。 然后幸前弓突然就爆发了,和拿他“开玩笑”的那个小团伙发生了激烈冲突,愤怒到像失去理智一样追打他们,最终导致一名同年级男生滚下楼梯,摔成重伤,外加多人轻微伤,直接将“玩笑”变成了刑事案件。 不过这案子没什么难的,打架时目击者众多,幸前弓也直接认罪,从报案到送检一共用了不到三天时间,最后幸前弓被鉴定出有抑郁、臆想、狂躁和焦虑等心理疾病,被检察官免于刑事起诉,进入一家心理疗养院进行心理康复治疗——所谓心理疗养院其实就是精神病院,只不过换了个好听的名字而已,曰本人比较在乎别人的看法,经常喜欢给类似机构乱起名字。 至于幸前弓后来怎么样了,警方档案里没有记载,“免于刑事起诉”这行字都是后来结案时补了一笔,然后就和案件相关的所有笔录、证物…… 其实没什么证物,兔子被杀的照片都是学校新闻社的学生拍的,当时办案的刑警了解打架原因时随手拿了回来,最后和其他档案一起胡乱扔进箱子里,直接封存入档,这案子就算完活。 清见琉璃陪着七原武翻完箱子,顺便充当“眼睛”,把“兔子惨死”的照片仔细描绘了一下,然后小心问道:“怎么样?你觉得他会不会就是‘周二夜杀手’,看起来有点符合平川教授的推测,至少他有精神病史。” 她基本已经脑补出作案经过了,幸前弓有心理疾病,控制不住虐杀了小兔子,然后被同学们视为异类,进一步受到刺激,最终彻底失控,走上了连环杀手的道路。 专杀女性,极有可能当初是女生们发现他虐杀小兔子的,也参与过日常嘲笑他,被他怀恨在心——私立育英高校也有个小饲养园,养着羊、鸡、兔之类小动物,基本就是女生们在管,想来松棠高校也该差不多。 “精神疾病吗?”七原武倒没她那么肯定,但还是点头道,“不过确实嫌疑不小,至少该问问疗养院他的情况。”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也都精神振奋,觉得幸前弓是该好好查查,日高司立马起身去打电话,而奥野泰治和清见琉璃则把几个房间恢复原样,将大量“档案箱”重新堆好。 清见琉璃找到线索很高兴,但一边忙活着一边向奥野泰治好奇问道:“奥野警官,七年前你们没人注意这件案子吗?” 她感觉这张“兔子惨死”照片是很重要的线索,结果就扔在地下室这么多年,都没人来看一眼? 七年前奥野泰治还没当上警察呢,根本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想了想,无奈道:“大概这案子太不起眼了,打架原因根本没人在意,实际上也只有一名学生摔成重伤,连人都没死,还涉及到学校事务,案情还很简单,应该是生活安全二课随手就处理了,搜查课这边可能根本不知情,而且和‘周二夜杀手’犯案相隔了两年多,如果不特意找的话,更不可能有人把两个案子联想到一起。” 顿了顿,他又过去看了看“松棠高校伤人案”档案箱的标签,回来补充道,“经手人是名叫头川的前辈,我都没听过这姓氏,可能早就退休或调走了,也许没参加上次大搜查。” 可能性太多了,平良野一年下来伤人案怎么也要近千件,有时一名刑警一天要处理类似的案子两三件,别说两年了,一个月之后就忘掉都有可能,鬼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 至于上次搜查本部为什么没像七原武一样来翻旧案,估计是没他的脑回路,没想到变态连环杀手还应该有个成长过程,毕竟平良野这么多年了,就出了这一位连环杀手,所有人都没经验,也对连环杀手没什么认识。 他们两个闲聊着,就把“档案室”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比以前更乱了,而日高司这时也跑回来了,报告了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 坏消息是那家名叫木野岛的心理疗养院因经营不善,于五年多前就倒闭了,病患被转院分流,医护人员全部另找工作,一时找不到知情人询问幸前弓的情况。 好消息则是轻松就找到幸前弓的父母了,他们搬家也换了电话号码,但幸前弓的父亲没换工作,和之前登记的依旧一致,打电话去工厂一问就问到他现在的住址。 这样也行,算马马虎虎吧,七原武笑道:“那咱们加加班,先去幸前家看看。” 奥野泰治没意见,只是提醒一声:“要不要通知中野小姐一声,让她把幸前弓列为嫌疑人,全面调查一下?” 七原武想了想,笑道:“现在情况还不明朗,通知她太早了,再等等吧!” 目前确实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说了不稳重,而且万一真是,他也要把功劳坐实了,好方便下次再涨价。 ………… 半个小时后,他们四人出现在幸前家的客厅里,见到了幸前弓的父母。 这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名叫幸前裕志和幸前素子,家庭条件还可以,勉强能算中产,但两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一点,头发都有些花白。 奥野泰治出面问询,屁股刚坐到沙发上就直接问道:“幸前桑,这次来我们是想了解一下您儿子幸前弓的情况,他现在人在哪里?” 幸前裕志是名工厂生产线管理人员,看起来性格有些坚毅直接,马上反问道:“警方为什么想了解他的情况?” 奥野泰治表情不变:“只是例行调查,还请幸前桑配合,您儿子进入木野岛心理疗养院治疗后,有没有出院或转院?现在人在哪里?” 幸前裕志沉默了一会儿,叹道:“是出过院,他在进行过一年多的心理治疗后就出院了,但他回来后精神状态很不好,有厌世倾向,我们很担心,就把他又送到东京一家……疗养院去继续治疗,现在也在那里。” 清见琉璃惊讶道:“他这些年一直都在东京?”那完了,应该找错人了,凶手不是他,白跑一趟。 幸前裕志看了一眼清见琉璃,搞不清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也无心关心,只是默默点头。 奥野泰治马上问道:“他在东京哪家疗养院?” 幸前裕志说出一家私人精神病院的名字,顺便写下一个电话号码,叹道:“虽然不知道伱们找他干什么,但你们可以打这个电话核实,现在就可以打,没关系。” 奥野泰治还真没客气,立刻借用幸前家的电话拔打了这个号码,电话“嘟嘟”了几声就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位中年女性的声音:“您好,请讲。” 奥野泰治倒没报警察身份,万一幸前弓是无辜者,容易给对方添麻烦,客气问道:“请问是弥谷白水疗养院吗?我想了解一下幸前弓的情况。” “幸前桑的情况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紧张,“抱歉,我们不能随便透露病人隐私。” “我只想知道他一直在你们那儿治疗吗?” “这个……是的,他一直在我们这儿休养,很多年了。”电话里的女声答了一句,又小心问道,“您是哪位?” 幸前裕志上前接过电话,开始和那边交谈,最后连说了几句“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辛苦你了”才挂断电话,转头对奥野泰治叹道:“小弓的情况没有太多变化,还是需要心理疏导和服药。” “抱歉,打扰了。”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起身微微鞠躬,准备告辞,这明显找错人了,而清见琉璃也不好意思地弯了弯腰,正准备牵上七原武的手,把他领走,但一伸手却捞了个空。 她赶紧转头一瞧,发现七原武不知道何时消失了,赶紧急道:“你们看到七原同学了吗?” 众人转过头来一瞧,这才发现七原武一个瞎子还真没了,正愣神呢,七原武扶着墙从厨房方向的过道走了出来,腼腆笑道:“不好意思,本来想去一下洗手间,结果不小心迷路了……不过好像有点奇怪,我在电饭煲旁边摸到一个餐盘,上面好像还摆了几份小菜,是家里有客人,你们准备给他送餐吗?” 幸前素子脸色瞬间苍白,之前时间已经是傍晚,她确实在准备晚餐,而且都准备了一多半了,就等饭煮好,结果七原武这群人来得太突然,她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忘了把送餐餐盘藏起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七年多没出来过的地窖客 幸前裕志没想到都要把警察哄走了,一个瞎子竟然莫名其妙跑进了自家厨房,但虽惊不乱,沉稳道:“不是客人,是我一般习惯在书房用餐,那餐盘是为我准备的。” 不过这话现在说有点晚了,奥野泰治和日高司目光已经警惕起来,齐声问道:“你们家只有你们二位在吗?” 幸前素子连忙道:“是的,只有我们在,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邻居,这些年一直就我们两个住在这里。” 奥野泰治目光望向二楼,谨慎说道:“好吧,那介不介意我们四处看看?” 幸前夫妇一起沉默下来,理论上他们有权拒绝,但心里很清楚,只要拒绝警察就会越发怀疑,回头申请一份搜查令来绝非难事,根本拦不住。 清见琉璃也反应过来了,惊讶道:“您儿子根本没被送去东京,一直都在平良野?难道案子真是他做的?” 果然幸前弓就是真凶,他的父母一直在包庇他,刚才还想欺骗警方! 一听这话,幸前素子激动起来:“小弓没犯任何案子,他没有伤害任何人!” 清见琉璃被吓了一跳,但也没有多少畏惧之色,马上道:“但他就在这里,是伱们把他藏起来了,对不对?你们刚才在撒谎!” 幸前素子愣了愣,瞬间又像苍老了一岁,环视七原武这些人,哀伤道:“他没做任何错事,更不是‘周二夜杀人魔’,我们只是不想他再受刺激,不想有人再打扰他——我发誓,真的不是他,我愿意用生命发誓,请你们不要冤枉他。” 她话语里的悲哀之意浓得都要溢出来了,清见琉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呆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骗人?” 幸前裕志长叹一声,低声道:“我儿子是被冤枉的……我不是说他没伤人,他确实打伤人了,但他没有心理问题……当时没有心理问题,他性格是有些孤僻,也不爱说话,但他不会无缘无故去伤害那两只兔子,不过学校所有人认定就是他干的,他拼命解释了,却没人肯相信他,最后他心理才真出了问题。” 这事一提起来他就很后悔,当时他也不知道学校里还出了那样的事,幸前弓回家没告诉过父母,他们也没注意到儿子心情越来越低落,要是早点注意到……” 清见琉璃则讶然道:“你们没向警方说明吗?” “说明了,但当时办案的那位……头川刑警吧,他根本不关心因为什么引起的冲突,只关心小弓当时打伤了很多人。”幸前裕志失神答道,“他说就算小弓被冤枉了,也不该在学校打人,打伤人就该承担责任,他已经不是未成年人了。” “这……”清见琉璃呆了呆,觉得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伤人案确实和兔子死亡关系不大,打伤人更该负责,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七原武则隔着墨镜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面部表情,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幸前裕志回过神来,愣了一会儿才说道:“后来……后来他就因为伤人被送进木野岛接受强制治疗,一年多后我们才能把他接回来,但回来后他的状态很不好,心情低落、敏感、畏光,还经常控制不住抽搐、胡言乱语,怎么吃药也不管用。 我们也鼓励过他忘掉过去,尝试重新开始,他也努力试过,但不行,他找不到工作,就算找到了,没多久就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他精神有问题。 后来我们干脆搬家了,但情况也没好转多少,他偶尔还是会碰到一两个熟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抽搐和胡言乱语,一样要被异样眼光看待,后来我们就打算搬去东京重新开始,但他已经忍受不了了,他不想再出门,也不想再和别人打交道,只想安静,我们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再帮他,只能让他在家里继续休养。 再后来,平良野就出了‘周二夜杀人魔’的事,以前在学校就有人叫他‘连环兔子杀手’,我听说后,怕老邻居和他的同学记起他的事,害他再被警方怀疑,害他再被别人冤枉,再受到刺激,就对外说把他送到东京弥谷白水疗养院去了,实际上他一直都在……都在后院的地窖里,一直没有出来过。” 清见琉璃愕然片刻,迟疑道:“那东京弥谷白水疗养院……” 幸前裕志低声道:“是假的,没那个地方,之前接电话的人是我住在东京的姐姐,我和她约好,只要有北海道打过来的电话,只要问起小弓,她就会冒充那家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我不想让人知道小弓还留在平良野。” 当时警方自己查了一阵没效果,就开出悬赏,任何提供线索的人,只要证明线索真实有效都会给赏金,他就亲自去了一趟东京,土下座拜托姐姐帮忙打个掩护,还特意给她换了一台能显示来电号码的高档电话。 就他想来,就算是警察来问,只要打个电话也该消去疑心,更不要提一般人了,毕竟他儿子真没作案,完全是无辜的,只是不想受骚扰而已,而事实也证明他的安排十分有效,后来他姐姐还真断断续续接到过十来个问询电话,询问幸前弓是不是在东京,直到“周二夜杀手”再次犯案,这才消停下来——把他姐姐也吓得不轻,多亏多年姐弟感情靠谱,她很信任弟弟,又是为了唯一的侄子,这才咬着牙担着风险帮忙。 “原来是这样。”清见琉璃搞明白了,而奥野泰治和日高司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明明就是个简单的小障眼法,他们刚才竟然真信了,但考虑到幸前夫妇一片爱子之心,也没说什么。 清见琉璃则又小心问道:“那……他就这么一直在地窖里待着,七年多都没出来过吗?” “是的,他没出来过!”幸前裕志看着周围的人,眼神里带着点哀求,“我也曾经害怕是他,那段时间每个周二晚上我都陪着他,他从没有出去过,他根本就不想见任何人。” “呃,对不起。”清见琉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哪怕不知道真假,但听着听着就道歉了。 或者从听感上来说,她觉得幸前裕志好像没撒谎。 或者是被一片爱子之心感动了。 幸前素子这会儿已经哭得泪流满面,抬头看了她一眼,眼泪更多,但转头向奥野泰治哽咽着问道:“警官,你们是还在追查‘周二夜杀人魔’吗?现在是在怀疑他吗?都这么多年了,是谁又在害他,又把以前冤枉他的事拿出来说?” 目前“周二夜杀手”复出的消息还没公开见报,警署怕造成市民恐慌,还暂时压着消息,能拖一天是一天,他们还不知道,而七原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叹道:“是的,犯人又开始作案了,就在两天前的周二,这案子开始重新查,但是哪个混蛋又把以前的事翻了出来……这是机密,我们不能说。” 这事主要该怪清见琉璃,和他没什么关系,要不是清见琉璃自愿跑来白打工,他根本不会掺合进来。 奥野泰治则起身道:“抱歉了,幸前桑,幸前夫人,之前撒谎的事就算了,但我们可能需要您儿子配合调查,现在请带我们去地窖吧!” 是不是幸前弓作案,父母担保没用,不说直接拘留他,至少也需要他协助调查,让警方好好问询一下,把地窖和周边仔细搜一搜,毕竟他确实有作案嫌疑。 “是要把他带走吗?那不行,你们会害死他的!”幸前素子不肯配合,一把拉住奥野泰治的手苦苦哀求,“他再也经不住别人指指点点了,真的会死的!要不然这样,你把他锁在地窖里,一直锁在里面,再等一段时间看看,这怎么样?求你们了,真的不是他!” 他们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周二夜杀人魔”是轰动性新闻,当初一听到这新闻他们就决定把儿子藏起来,免得他再被冤枉一次,而现在也一样,他们无法接受儿子再被冤枉,就是被当成嫌疑人也不行,那新闻媒体一样会疯了一样报道——对幸前弓来说,这和变成真凶没什么两样,用不了两天时间就能要了他的命,根本来不及证明他的无辜。 奥野泰治也没办法,他必须尽全力搜查疑犯,硬着心肠叹道:“两位,对不起了,我们公务在身,请立刻带我们过去吧!” 幸前夫妇瞬间绝望,倒是七原武想了想,笑道:“等等,奥野警官,先让我单独见见他吧,没必要现在就问询、搜查,人太多确实对他不太好。” 幸前素子把目光转向七原武,迟疑道:“你吗?” 七原武扶了扶墨镜,微笑道:“请不要担心,幸前夫人,我是残疾人,一看就很无害,没什么刺激性的,而且……你该知道的,我们必须见见你儿子,这对搜捕‘周二夜杀手’有帮忙,不然还会有无辜者受害。” 幸前素子呆愣了一会儿,望向自家老公,而幸前裕志长叹一声,转身往后院走去,一直把众人带到后院仓库中,指着地上的一扇门说道:“他就在里面,我先进去和他说一声,你们稍等一下。” 七原武笑道:“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就行,那个……谁来帮我开一下门?” 清见琉璃连忙扶住他,附耳小声道:“能行吗?万一他真是凶手,你会有危险吧?”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也凑了过来,表情也有些犹豫,感觉还是他们两个下去把幸前弓拖上来比较保险。 七原武摇摇头,小声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有危险。”不过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你们也要准备好,万一我惨叫,你们要第一时间冲下来救我。” “切,我才不管你。”清见琉璃看他坚持,信得过他的判断,也就松开了手,看着七原武摸着墙壁进地窖,开始慢慢下台阶,直到身影消失不见——好深的地窖,可能下面是套挖出来的小房子。 七原武这一下去就是好久,清见琉璃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紧张,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全神贯注听着下面的动静,随时准备冲进去护驾。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左手包子又右手蒜 “情况怎么样?”七原武在地窖里待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清见琉璃、奥野泰治和日高司松了一口气之余,赶紧询问情况。 七原武笑道:“不必紧张,他不是凶手。” 幸前夫妇瞬间松了口气,但马上急道:“那小弓现在怎么样了?” 七原武赶紧安抚道:“他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幸前裕志马上又关切地问道:“那现在……” “让他继续安静的生活吧!”七原武微笑道,“如果不介意,我想了解一下九年前他被冤枉的事。” 他刚才尝试询问过幸前弓这当事人,但这件事对幸前弓刺激性太强了,他只能浅尝辄止,没问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幸前裕志示意妻子下去看看儿子的情况,然后叹道:“九年前学校里的事,我们也不太清楚,小弓大了后就不太和我们交流,我们也是在他伤人后才知道内情,但知道时已经晚了。” 七原武追问道:“当年你们就没有调查一下?是谁最先指认他是‘凶手’的?” 幸前裕志摇头道:“我们也打听过,但问到的人都说不清楚,只是听说有人亲眼看到他行凶。学校学生太多,我们也没办法一个一个问,后来就没再继续……继续也没什么意义了,已经不可能改变什么。” “这样啊!”七原武沉吟片刻,转而问道,“弓桑当时有朋友吗?和谁玩得比较好?” 幸前裕志回忆了一会儿,迟疑道:“小弓性格比较内向,朋友不多,都有谁我也不太清楚,但比较要好的……森谷应该能算一个,他好像叫森谷龙司,和小弓比较要好,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森谷龙司吗?不知道在哪没关系,有名字就好说。”七原武笑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有需要再联系你。” “好,谢谢,真的太感谢了。”幸前裕志身上也一阵轻松,像是丢掉一块大石头。 如果这样就能排除儿子的嫌疑当然最好,他就不用担心儿子再受刺激,彻底对人间绝望,永远离开人世,哪怕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儿子依旧处在自闭状态,但能享受一下安静,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 七原武四人离开幸前家,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也没怀疑七原武的判断,毕竟他已经多次证明过他的“感知”一向准确无误,那大概幸前弓九年前真是被冤枉了——真的好惨,本来好好的,说不定还能有大好前途,结果被冤枉虐杀小动物,被认定为精神有问题,最后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精神真出问题了。 奥野泰治发动车辆,然后看着后视镜问道:“那七原同学,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七原武笑道:“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我们再去松棠高校看看,伱们有时间也可以提前查查森谷龙司的住址,还有当年幸前弓打伤的那几个,也找找他们在哪。” 奥野泰治若有所思道:“我们继续追查杀死兔子的真凶?” 七原武点点头:“是的,我想见见那位凶手。” 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对视一眼,觉得排查一下也好,反正现在案件也没头绪,就是各种排查呗,好歹这条线索看起来还有点靠谱,就是隔了九年多了,死的还是两只兔子……不是太好查。 奥野泰治马上道:“那明天一早我们去接你。” 这会儿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再查什么都事倍功半,有事明天再说,先各回各家,各吃各饭,不过这次清见琉璃没直接跟七原武回家,而是先回了自己家一趟——今天遭了大罪了,在地下室翻了一天档案,弄了个灰头土脸,必须先去好好洗个澡。 不然吃饭时一出汗,身为优雅的小淑女随手一搓搓下个泥球,那她也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当场掐死七原武灭口,要么羞愧自尽,所以还是算了吧,老实去洗澡。 她很爱干净,先回家好好冲了个热水澡,还想泡个澡,躺在浴缸里玩一会儿橡皮鸭子,放松一下,但还没吃晚饭呢,怕七原武等得不耐烦了,只能遗憾放弃,擦干身体,换了身宽松的家居衣服,再简单吹了吹头发,就又过去了。 七原武已经早就洗好,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到动静就命令她赶紧来接手,还不高兴道:“怎么这么慢,快来干活。” “切,已经很快了好吧,女生和男生又不一样!”清见琉璃套上小猪围裙,把七原武挤到一边,看看蒸锅,好奇道,“今晚我们吃什么?” “时间这么晚了,只能随便对付一口了,蒸了点速冻的包子。”七原武站在旁边被动闻了闻清见琉璃身上的香味,她还是用的森之屋儿童沐浴液,但又和森之屋儿童沐浴液的香味略有不同,他研究好久了,也在二楼的小试验室里尝试调制多次,但目前还没调配出完全一致的香味。 当然,这不是他变态,有升级成连环杀手的潜质,而是清见琉璃做为少数他能日常接触的人,他很好奇,目前正拿她当研究材料。 所以她万万不能有闪失,穿越过来快一年了,他就碰到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死了下一个没地方找。 清见琉璃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研究,注意力都在锅上,想掀开锅盖看看,咽着口水问道:“蒸包?是肉馅的吗?” 闻着就有点香,一定也好吃。 七原武听风辨位,一把打开她的小手,提醒道:“别乱动,蒸包子要冷水逐渐加温,让包子受热均匀,这样蒸出来的包子口感才好,中间掀盖是大忌,你一掀盖,冷热一交替,表皮会裂开,严重影响口感。” 顿了顿,他又叮嘱道,“再蒸六分钟就关火,然后焖四分钟,免得包子突然遇冷回缩,软趴趴的也不好吃。” “知道了。”清见琉璃答应一声,拿过定时器定好时间,然后就自动去准备点清口的小菜,七原武则溜达着回客厅,到小方桌那里坐下等着吃。 十多分钟后,一大盘白白胖胖,热气腾腾的大包子摆上了桌,周围还摆了几碟虾油小黄瓜之类的腌制小菜,每人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七原武也不和清见琉璃客气,拿起拳头大的包子吹了吹就咬了一口,感觉味道还行——他自己以前包的嘛,味道当然还行,就是速冻之后确实微微影响口感,馅料不那么紧致鲜美了,大概是冰晶膨胀造成的影响。 “我开动了。”清见琉璃也抓起一个大包子,轻嗅了嗅面香味,然后小小咬了一口,发现不像曰本蒸包一样里面是大块的肉,反而是肉泥,还是纯肉,但好香,一咬都滋滋冒油,很合她的口味。 哼哼,果然有点好吃。 她尝了一口发现不错,立马眉开眼笑,差点开始摇尾巴,又赶紧狠狠咬了一口,发现用力过猛,包子里面的油都要溢出来了,赶紧又伸着小嘴吸溜两下,觉得肉汁也好鲜美,赶紧快速嚼,刚咽下去就再狠狠咬了一口,一个包子也就能支撑三口半。 主要是顾忌仪态,不然这包子她一口就能塞进嘴里,就是那样要从藏狐变仓鼠,实在不太雅观,她接受不了。 “你要蒜吗?我可以去帮你剥几瓣。”七原武看她吃得香,忍不住提议道。 “蒜?这种包子要配着蒜吃?”清见琉璃含糊问道。 七原武积极建议:“有些人喜欢配着蒜吃,你也可以试试。”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又咬了一口包子,摇头道:“不了,现在就很好吃,我这样吃就可以。” 其实她有点好奇,想试试,但身为一名小淑女,她可不想回头一身大蒜味。 七原武有点遗憾,他想看看日本jk左手包子右手蒜,咬一口包子啃一口蒜的样儿,估计一般人该看不到,能算一景,但清见琉璃不想试也就算了,主要是他仔细想想也不值——清见琉璃回头一身大蒜味,他也有点受不了。 他接着吃自己的,低头慢慢喝汤,再抬头看看清见琉璃捧着一个包子吃得眉开眼笑,本来觉得口感一般的包子似乎也香起来——这藏狐将来真适合当警察,天生一个小饭桶,吃嘛嘛香。 盘子里的包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清见琉璃一顿猛吃也吃得有五分饱了,这才低头吸溜着喝喝汤,夹点小菜清清口,顺嘴问道:“你在地窖和幸前桑都聊了些什么,你怎么确定他不是‘周二夜杀手’的?” 七原武也随口道:“没聊什么,他的状态不适合聊天,我只简单给他做一下测试。” 清见琉璃更加好奇了,小口咬着包子问道:“你给他做了什么测试?” 她也想学一手,以后方便抓连环杀手。 七原武把最爱吃的小菜挪到自己面前,笑道:“暗中试了试他有没有共情能力。” “共情能力?” 七原武点头笑道:“两三岁的小孩子喜欢踩死蚂蚁、碾碎蚯蚓、晒干蝌蚪,这你见过吧?这就是缺乏共情能力的一种表现,他们只会觉得好玩,觉得兴奋,在自然而然地释放破坏欲,并不觉得这是在做坏事,更不会觉得心理不适。 大部分人的人生中都有这一阶段,随着年龄增长,有了共情能力,这种行为才会慢慢受到约束,但对‘周二夜杀手’来说,或者再加上杀兔子的那位,看他们的表现和行为,他们的共情能力和两三岁的小孩子差不多,一般人无故伤害他人或小动物都会觉得心理不适,他们并不那么认为,只会觉得兴奋和欲望得到释放。 但幸前弓表现不同,我双目失明不小心跌倒,疼痛出声,表现的比他更弱势,他下意识就表露出想帮助我站起来的意愿,对我的困境和痛苦能做到感同身受,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强烈一点,所以他不可能是凶手,兔子大概率不是他杀的,现在更不可能毫无缘由地跑去杀人。” 清见琉璃懂了,小口小口咬着包子,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天生无法发育共情能力?” 总说连环杀手都是变态,原来变态出在这儿,按这小子的理论,连环杀手这不就是天生的吗? 无论他们多大了,在他们眼里,人的生命就像幼儿眼里的蚂蚁?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未来的伴侣根本不存在 清见琉璃在七原武家一直待到晚上十一点半才回家,不过倒不是一直在闲聊,而是认真补课,毕竟六月的月考就要到了,怎么说也要成绩再有所进步。 忙了一天,又努力k书,回到家她就有些累了,但她也没急着睡,坐到书桌前取出《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把今天发生的事都改名换姓记进去,回头等案子完了,稍加整理,琉璃摩斯小姐就能又立新功——琉璃摩斯小姐也正瞎着呢,七原华生则坐着轮椅,但两个人身残志不残,还在努力破案,有点感人。 等把“日记”写完,她又读了一下这起连环杀人事件,托着小腮,一时陷入沉思。 首先,九年前杀害兔子的凶手,和七年前开始作案的“周二夜杀手”,行为都表现出极端缺乏共情能力,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他应该很特别才对,那他是怎么一直从小学上到高校都没被人发现有异常的?按常理来说,只要上到小学,他的冷血残忍就该暴露了吧,他是怎么表现得毫无异状? 难道真像七原那家伙说的一样,他智力其实相当高,知道自己是异类,日常生活其实一直在表演,一直在伪装成普通人?还真拥有不错的社交能力? 但他这是怎么做到的?从六七岁就开始表演,一点本性也不暴露,这么早慧吗? 有点想不明白…… 其次,凶手缺乏共情能力去作恶只是基础,他把受害者摆成“倒吊人”的模样,应该也有着某个原因,不然只是想得到满足感,发泄变态欲望,完全不必用同一种方法杀死受害者,那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清见琉璃想到这里,回忆了一下关于塔罗牌的一些信息,觉得只凭记忆不太靠谱,起身去书橱最下面的柜子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了一本占卜书和一副塔罗牌——好闺蜜沢田优子送的,有一阵子他们班女生之间疯狂流行占卜,各种测自己的真命天子是谁,沢田优子也很迷,非拉着她去买,顺便也给她买了一套,她就一直扔在柜子里吃灰。 她翻了一下书,找到了关于“倒吊人”的介绍。 所谓倒吊人,就是指颠倒过来观察世界,用一种独特的视角重新审视人生,这样才能真正看出生活中哪些事情是毫无意义的,才能更深刻了解自己是谁,自己该去怎么做。 这是一张以唤醒精神为目的的大阿卡牌,它代表应该放弃已经拥有的东西,如此才能去做你这辈子真正想做的事情。 整体寓意为自我牺牲、自我奉献和自我反省,要根据问题和占卜情况才能确定该怎么解读。 清见琉璃翻了会儿书,又思考要是放到这起案件中,凶手是想表达哪个含意。 让受害者牺牲、奉献? 或者是想让受害者用另一个视角看待世界,审视自己,从而进行自我反省? 缺乏信息,现在不好判断啊! 关于这个疑点,清见琉璃也想不明白,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倒吊人”,正准备把塔罗牌和占卜书放回去,犹豫了一下,随手用最简单的“圣三角占卜法”占卜了一下自己的恋爱运势,然后查了查书——只能占卜恋爱运势,国中小女生买的占卜书,基本就是围着“爱情”两个字打转,别的方面涉及不多。 查完书后她撇了撇小嘴,不屑道:“切,还是不准,果然还是骗人的东西。” 她一共就正经占卜过两次。 第一次是好奇,但把她气了个半死。她当时好奇询问“我的恋爱运势怎么样”,占卜结果告诉她“过去”、“现在”、“将来”三个答案——过去她懵懂无知,现在她依旧懵懂无知,未来则是“愚者的空想”,是张空白卡。 她当时翻了好一阵书才找到关于“愚者的空想”的解释,那是一张空白备用卡,不该放在大阿卡牌里的,但没关系,对这种罕见现象依旧有对应解释——她未来的伴侣根本不存在。 这不就是说她将来会孤独终老? 或者是在诅咒她会早死,没有未来? 占卜出这种混蛋结果,她马上就把这种毫无科学性的“封建迷信书籍”扔去吃灰了,今天想查查“倒吊人”的牌面寓意,这才又翻出来,随手又占卜了一下,还是老问题,结果“圣三角占卜法”给出的答案变了——过去她懵懂无知,现在她正宠爱着恋人,未来会得到满意的回报。 这又是在放狗屁了,她连男朋友在哪都没找到呢,宠爱个屁啊! 还有占卜结果怎么可以变来变去? 现在又不孤独终老了? 垃圾! 她又把占卜书和塔罗牌扔回柜子里继续吃灰,感觉玩这种东西完全是浪费时间,“周二夜杀手”八成是个精神病才会想用模仿“倒吊人”来表达什么。 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案子上,开始思考最后一个问题——受害者的血液都被拿走了,头发也被剪掉一缕,凶手拿去干嘛了? 这是在收藏战利品,留为纪念? 但头发还好说,用血液当战利品吗? 该不能喝了吧…… 想到这里,清见琉璃一阵干呕恶心,觉得自己确实理解不了连环杀手的脑回路,还是赶紧算了吧,让七原武去研究,她只管抄就行。 这会儿都十二点多了,她上床搂好熊猫玩偶,又把小猪玩偶放到枕头边亲了亲,眼睛一闭,没用两秒钟就睡着了,只余最后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回响。 兔子杀手是不是连环杀手呢? 好想知道啊! ………… 翌日天没亮,她早早起来为减肥继续锻炼,连跑带打拳折腾完,好好洗漱了一下就去和七原武一起吃早餐,突然发现这家伙瞎得挺好——要是七原武不瞎,她这个“眼睛”就没法跟着去查案,大概率要被赶去上学。 现在这样就不错,七原武干什么都离不开她了。 怪可怜的,这两天可以稍微对他再好一点。 清见琉璃正在心里得意呢,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开着小破车来了,四个人马上喷着黑烟出发去平良野松棠高校——幸前弓当年的好友森谷龙司的地址还在查,就先去学校看看。 而和疗养院不同,学校一般生命力比较顽强,九年过去了,松棠高校还活得好好的,他们赶到时正上第一节课。 还是奥野泰治出面,找到了松棠高校的校长,而松棠高校的校长最初有点警惕,但听说只是想了解一下九年前的一起伤人案,倒没事了,算了算时间,叫来一名穿着小西装裙的女教师,吩咐道:“速川老师,九年前你是在这儿读书吧?这几位想了解一下九年前学校里的情况,你来接待一下,帮他们找找当年的老师,伱应该都记得。” 女教师马上应是,又转身向七原武等人自我介绍:“我是速川泉美,请多关照。” 七原武等人也客套两句,做了自我介绍,而他们这次来是想问询一下当年在职的老师,现在能遇到速川泉美倒是意外之喜——当年的学生已经变成学校的老师了,这种情况还真不多见,算运气极好。 他们跟着速川泉美去教师办公室,路上七原武就笑问道:“速川老师,你还记得幸前弓这个名字吗?” 速川泉美略微一愣,说道,“幸前弓……这名字我记得,我们是同级同学,但他高二那年就因为打架伤人被强制退学了。”接着她反应过来了,又奇怪道,“你们是为这件事来的?” 还有印象那就更省事了,七原武笑道:“是的,那你还记得他为什么打架伤人吗?” 速川泉美迟疑一下,不是很确定地说道:“我听说他是精神有问题。” “是听谁说的?”七原武继续追问。 九年可不是个短时间,速川泉美想了好久才犹豫着说道:“忘了最初是听谁说的了,我听好几个人议论过。” “都有谁呢?”七原武示意清见琉璃做好记录,发现速川泉美有些不安,又笑道,“请放心说,我们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最多就耽误他们几分钟的时间,不会给他们造成困扰,也不会提到你。” 速川泉美想了想,觉得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这才放心说道:“我好像听有季子、友子、美纪、有香都提起过,好像还有……加悦,有利子和文惠。” 看样子她当jk时也是个八卦小能手,搞不好长期参加女洗手间会议,七原武赶紧道:“当年的毕业纪念册学校该有保存吧?过会儿麻烦速川老师把当年三个年级的都找出来,看着好好回忆一下。” 速川泉美答应了一声,把他们安置到教师办公室旁边的相谈室——这地方清见香子熟,她就经常被老师叫来“相谈”,乃学校请家长专用场地的常客——然后速川泉美又去找了找当年的老师,请他们和七原武聊一聊,自己则去找当年的毕业纪念册。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叫了两个学生帮忙,搬回来一个大纸箱,里面是三十八本毕业纪念册,每本代表当年一个班级,里面有学生的姓名和证件照,总共加起来有一千三百多人。 速川泉美开始回忆当年谁提供的八卦,清见琉璃则看看这一箱子纪念册,吃惊道:“我们要把这些人全过一遍吗?” 七原武笑道:“不用,我们只要把第一个冤枉幸前弓的家伙找出来就行了。” 虽然现在不知道那家伙当初冤枉幸前弓是有心还是无意,但他大概率知道或是看到过什么,想弄清当年兔子死亡的真相,必须先让他说实话。 所以,就这么顺藤摸瓜,一层一层往上捋,看看谣言的最终源头是谁。 这不难的,每个人都会有几个好朋友,会多少保持些联系,顺着张三就能找到李四,顺着李四就能找到王五,他有信心一天就能出成果。 而且,他也有点想看看当年冤枉幸前弓的人是谁,他现在活成什么样了,看看他良心是否会愧疚难安。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家都是靠猜嘛!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九章大家都是靠猜嘛!“是义子吗?坏了,坏了,出事了!” 馆川义子午饭后正在小办公室里审核插图,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就听到高中时的好友定松知美在惨叫,但也没放在心上,随口敷衍道:“怎么了,知美,又被男朋友甩了吗?” “不是,是真出事了!”定松知美的声音很急迫,“刚才有一个瞎了眼的高中生带着两个警察来找我,在问九年前的事!该死的,他们连个招呼也没打,直接就找到我公司来了,当着写字间二十多个人的面把我叫出去,还说我涉及到谋杀案和陷害案,弄得我超级尴尬,现在我们公司的人都以为我高中时杀过人!” “九年前的谋杀陷害案?”馆川义子愣了愣,迟疑问道,“具体是什么事?” “兔子死了的那件事!”定松知美恨恨道,“那个高中生还有那两个警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为了九年前那两只死兔子,把我叫到一个小房间里反复逼问,非让我说出是怎么知道是幸前那小子杀死的那两只该死的兔子。” 馆川义子脸色变了,连忙道:“你说了?” “我一开始也不想说,但没办法,不说不行,只能让他们去找和奈那贱人了。”定松知美气急败坏道,“我不说他们就要当着全公司人的面把我带回警署,那以后我还怎么做人?” 馆川义子一阵心烦气躁,感觉心病复发,麻烦临头,而定松知美还在喋喋不休,“你说我该不该投诉他们?他们给我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刚才我上司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怪,我升职的事可能都要泡汤了!” 这里可是曰本啊,犯罪分子门上要被泼油漆的地方,从不缺“正义”执行者,顶着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头衔,直接变成职场异类,要忍受大量闲言碎语,风评全毁,还升个锤子的职,搞不好回头裁员当先进名单,工作都会丢。 甚至风言风语传开,连相亲联谊都要受影响,这还怎么找金龟婿? 馆川义子听她这么惨,越发心神不宁,强自镇定道:“别太担心,好好解释一下就没事了。” 定松知美要疯了,“这怎么解释啊,那瞎了眼的高中生临走时还大声说什么让我最近不准离开平良野,等待下一步调查,好多人都听见了!” “没事,没事,想想办法,会没事的。”馆川义子虚言安慰一句,连忙道,“好了,知美,我这边还有个会,等回头再说。” 说完她也不管定松知美还在电话那头叫唤,直接把电话挂了,犹豫一下想拔打一下胜海和奈的电话问问情况,但又不知道打了电话该说什么——事情都过去九年了,怎么还有警察调查? 瞎了眼的高中生又是什么东西? 她犹豫是不是该避一避,至少不该沦落到定松知美的窘境,在公司就被拎去问询,犹豫一下去和上司说了一声,以身体不适为理由请了个假,回家休息去了,感觉警察就算想问三问四,到家里来说怎么也比在出版社强。….但她刚回家没多久,出版社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一位相熟的前台结结巴巴道:“馆川小姐吗?平良野警署的奥野桑找你,说伱涉及到九年前的一起陷害案和谋杀案,需要你配合调查。” 馆川义子又是一阵心烦气躁,但强行控制着情绪,坦然道:“奇怪,还有这样的事吗?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在家休息,麻烦你和他们说一下地址,请他们过来吧!” 这样就不错,直接让警察到家里,影响该最小。 话筒里声音消失了一会儿才又传来女前台的声音,“馆川小姐,他们要你过来,那位七原桑说你在装病,是在……呃,心虚,还说他们不着急,可以慢慢等。” 顿了顿,她又小声问道,“馆川小姐,你难道……真涉及到谋杀案了?” “没有,那不是谋杀案!”馆川义子大声说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又思考了一下,连忙平复情绪道,“麻烦请他们接电话,我来和他们说。” 话筒里的声音又消失了片刻,随后女前台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们不接,说没关系,他们就慢慢等,顺便参观一下我们出版社。” “和他们说,我马上就过去,请他们去我的办公室稍坐一下。”馆川义子没想到这帮警察这么无耻,非要在出版社见她,根本不顾忌对她的影响。 真是该死! 她放下电话就狠狠摔了一个花瓶,发泄了一下怒气,然后重新穿好外套,又返回出版社,而刚到了出版社大厅,远远就看到一个瞎子带着一个jk和两个西装男,正拦着她的同事了解她的为人。 她步子一顿,先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对方说话倒还算礼貌,不过说起她的事,那个戴墨镜的瞎子高中生却言语不详,一个劲含糊其辞,“我们找馆川小姐的事啊,现在不好说,毕竟是九年前的旧案了,只是目前大部分线索都指向她……不不不,不是说她是凶手,我们只是怀疑她是凶手……” “够了!”馆川义子忍无可忍,黑着脸露面了,“这是诽谤,九年前只是死了两只兔子,根本不是谋杀案!” 七原武马上转头笑道:“什么兔子?我在说幸前弓,你的老同学,他被人谋杀了一多半,难道不是你干的吗,馆川小姐?” 馆川义子愣了愣,又看看同事古怪的脸色,咬牙切齿道:“请注意你的言辞,不然我一定会投诉你们!” “99110。”七原武毫不在意地笑道,“这是平良野警署的投诉电话,直通内务课,你可以现在就打。” 馆川义子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脸色难看地盯着七原武说道:“你懂不懂礼貌,知道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吗?有事可以直接找我说,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跑到别人工作的地方来闹,败坏别人的名誉,影响别人的职场前途,真的太过分了!….要是能行,她现在就想拿个花瓶摔在七原武头上。 七原武完全不怕,他有防弹头盔他怕什么,笑得依旧很没良心,“我以为你们不会在乎这种事,毕竟你们以前也没在乎过别人的感受,一个两个也没证据,不也到处说幸前弓就是凶手吗?好了,馆川小姐,现在我们聊正事吧,说说你九年前为什么要那么干,你凭什么认定幸前弓就是凶手的。如果你真有证据,我会倒着一家一家走回去,一家一家公开道歉,帮你们恢复名誉。” 顿了顿,他又拿出一张名单展示了一下,“还有,别浪费时间说你也是听到的流言,我们折腾了大半天,连打电话带拜访才找到你们几个,你们这小团伙就是流言的源头,最后那位指向你,你还能指向谁?” 流言的源头确实是馆川义子,没想到过了九年都没事,现在被人翻出来了,犹豫一下说道:“我当初亲眼看到的,当然能肯定,并不是在造谣。” 七原武马上伸出双手:“你亲眼看到幸前弓杀死了那两只兔子?介意握着我的手再说一次吗?” 馆川义子看看他的两只手,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你。”七原武坦然道,“我兼职灵媒,握着我的手再说一次,让我感知一下你有没有说谎。你要没说谎,我马上道歉。” 旁边馆川义子的同事出声提醒道:“馆川,这位是之前报纸上提到的那位灵媒名侦探,听说很准,你就让他试一试吧!” 馆川义子一听这话就记起七原武是谁了,毕竟之前他上过不少次报纸,倒没想试试他的水平,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们能不能单独说?” 馆川义子的同事们看她的目光更诡异了,而七原武无所谓,笑道:“那就换个地方。” 馆川义子默默将他们领回自己的小办公室,看样子大学毕业后她混得还行,算是同级生里比较靠前的那一批,而等七原武几人坐下,她低声问道:“是幸前拜托……不对,是幸前的家人拜托你们来的吗?” “哦?你还过幸前弓的情况?”七原武笑道,“是没想到事情会闹那么大,有过一段时间心虚吗?怕他家人找你算账?但我们这次来和他的家人无关,我们只想知道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馆川义子沉默一会儿,脸色十分不好地说道:“我没有造谣,那天……我忘了具体是哪天了,但离文化祭不远。我那天在社团为文化祭做准备工作,放了学也没走,一直在楼道画展示板,远远看到过他从养育区方向往校门口走,然后第二天听说兔子被杀死了,我就随口向和奈说了一句是他干的。” 清见琉璃忍不住问道:“你只看到他从那边离开,然后就认定他是凶手了?” “当时时间很晚了,学校里的人早就走光,他偏偏从那个方向往校门走,一看就很可疑!”馆川义子一口咬定道,“后来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有精神问题,不然怎么会当众伤人,被送进精神病院?”….“但你不能就这么肯定他是凶手啊,说不定他只是路过,而且就是因为被你们在背后诋毁他,他才产生了心理问题!”清见琉璃还是很气愤,“你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他自己把自己关在地窖七年了,一辈子都毁了!” 馆川义子愕然道:“他不是在东京的疗养院吗?” 清见琉璃还要接话,七原武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停一停,微笑着问道:“幸前弓的事先不谈,你当天既然一直留在学校,还看到过谁?” 馆川义子愣了一会儿,低头道:“没有了,我只看到他。” 七原武伸出双手,笑眯眯示意她把手放上去再重复一遍,但馆川义子拒绝配合,他也没强求,笑道:“我查过了,当时你和幸前弓在竞争一个推荐名额对不对?你没争过他,正好兔子死了,你顺手就栽赃了他一把,算是小小的报复,但没关系,这笔账不该我和你计较,你当时在学校该没错,我只想知道你当时有没有看到过什么。” 馆川义子坚持道:“我没有栽赃他,当时也只看到他。” 七原武起身对奥野泰治笑道:“那没办法了,奥野警官,把馆川小姐带回警署吧,我去和她上司说一声。” 馆川义子脸色难看道:“我会请律师。”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回头你还可以告我们。”七原武一点也不在意,笑着要出门,“但那是以后的事了,我先去和你上司说明一下你为什么会被请去协助调查,你的同事们一定也会对这问题很感兴趣。” “你们没证据!”馆川义子用屁股猜,也能猜到七原武说完会有什么后果。 七原武笑道:“你当时也没有啊,咱俩都是靠猜嘛,说说又有什么关系?” “等等!”馆川义子不想被当众带走,更不想把当年学校的事公之于众,哪怕是猜测也不行,毕竟她深知谣言的威力,迟疑着确认道,“你们真不是打算追究幸前的事?” 七原武笑道:“都说了,那笔账不该我和你算,我们只想知道当时你还看到过谁。” “说完你们马上就走,不再骚扰我,也不再管这件事?” “当然!” 馆川义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彷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想先把他们打发走再说,迟疑着说道:“我不会承认我说过这些话,但我当时是还见到过一个人,不过那人我不认识,应该是个一年级的学生。我画完展示板后天都黑了,我出校门时,看到过一个一年级的男生走在我前面,还背着一个桶包。” 七原武马上追问道:“当时的一年级生?能肯定?现在你看到他还能认出来吗?” 馆川义子迟疑着摇头:“他走在我前面,我只看到一个背影,但是个一年级没错,新生校服很好认。” “体型呢?” 馆川义子看了七原武一眼:“和你差不多,个子高,体型偏瘦一点。” 七原武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再好好回忆一下,还有什么特征。” 馆川义子又努力回忆了一会儿,但时间过去太久了,能记得这件事就不错,记忆实在太模糊,哪怕七原武引导着帮他回忆了一会儿,她还是只能提供“一年级的男生,瘦高个儿,背着桶包”这三个特征。 不过这也够用了,一年级也就四百多人,排除一下最多剩个几十人,不难查。.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八十章 种恶因得恶果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一百八十章种恶因得恶果馆川义子把自己能记起来的东西都交代清楚,又被七原武一直追着问问题,刚告一段落就越发不耐烦了,催促道:“能说的我都说了,别的实在想不起来了,应该够了吧,你们该离开了。” 七原武点点头,觉得确实问不出新东西了,起身笑道:“好吧,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不过关于幸前弓的事,你打算怎么做?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两只兔子不是他杀的,不信过几天我把真凶找出来给伱看看,那你打算帮他恢复名誉,向他当面道歉,并给出补偿吗?” 馆川义子忍着气道:“你不是答应过不再追究这件事了吗?” 七原武笑道:“我说话一向算数,这你放心,就是好奇问问你打算怎么做。” 馆川义子犹豫一下,低声道:“当时我年纪太小……” “等等。”七原武伸手止住她,笑道,“你当时高二,不是十七就是十八,都能负担大部分刑事责任了,不能再算小孩子,麻烦换个借口。” 馆川义子脸色不痛快道:“不是借口,我不会因为一个社团升学推荐没拿到就陷害他,那只是你的猜测!我当时只是随口说了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现在幸前弓成了精神病,你就非要把一切都怪到我头上吗?” 七原武摸着下巴笑道:“所以,你还是不打算去认错,恢复他的名誉,并给他补偿,对吗?”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承诺过不会再管这件事了。” 七原武点头笑道:“只是想规劝你一声罢了,做人还是要善良一点,你不听就算了,我们这就走。” 馆川义子松了口气,赶紧让这群瘟神滚蛋,而刚坐下整理了一下心情,正琢磨该怎么消除不良影响呢,桌上的电话响了,里面传来一个略有些尴尬的男声,“义子,我老家突然有点事,周日的约会我可能没办法去了,抱歉。” 馆川义子愣了愣,马上道:“是因为刚才的事吗?六川君,那是误会,那个侦探和警察只是来问一些以前的事,我只是在协助警方调查,事情和我无关,以后他们不会再来了。” “啊,是这样吗?我周日真的突然有事。”姓六川的男士又解释了一句,但马上叹了口气,“义子,你也别隐瞒了,刚才那个侦探一边走一边和警察说话,有人路过听到了几句,他们在争辩现有证据够不够送检,警方想强行送检,那个侦探想再继续寻找更多证据,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他提供完这消息就算仁至义尽,直接把电话挂断,估计也不想再发展成情侣关系,而馆川义子拿着话筒呆愣了一会儿,慢慢放下,随手一划拉桌子,把画稿、台历、摆设甩了一地,脸都气青了。 当年她就是想小小报复一下幸前弓,撒了一句谎又怎么了?后来也不是她逼着幸前弓把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的啊!….结果就全怪她,连有好感的对象都开始怀疑她当年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她知道的,有好几个人都在背后散布过别人的谣言,凭什么就她倒霉? 她正气愤,拿着电话考虑找个律师,也许告一下七原武这帮人能消除一下出版社内的不良影响,但还没想好要不要这样做,电话再次响了,她接起来就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是馆川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社长,请听我解释,刚才……” “到我办公室来再说!” 电话直接挂断了,馆川义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感觉自己的升职加薪也要泡汤,搞不好还会去坐冷板凳。 ………… “就这么放过她了吗?”清见琉璃坐在小破车后座上,抱着胸郁闷,“她为了一份社团升学推荐就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啊,最后只是吓唬她一下,也给她传点谣言就完了?” 七原武戴着墨镜坐在她旁边,脸冲着前方,抚摸着伸缩盲杖笑道:“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逮捕她吗?以什么名义?” 清见琉璃也不知道该拿馆川义子怎么办,就是觉得很憋屈。 幸前弓什么也没干,结果被冤枉成精神病,最后伤人退学进了精神病院,真被治成了精神病,躲在地窖里七年多连人都不敢见,而馆川义子竟然好好去读了大学,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好像还混成了中层干部,有一间小小的办公室,生活过得很不错,这怎么想怎么不公平! 但七原武都承诺不会追究馆川义子造谣了,她也只能嘟着嘴不高兴。 七原武隔着墨镜斜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个猪脑子,我是答应她不会继续追究了,但你又没答应。” 清见琉璃歪头看了看七原武,奇怪道:“什么意思?” 我吗?我能做什么,我又没你本事大…… 七原武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打开是份名单,笑道:“当初造谣陷害幸前弓的是馆川义子,她是主谋,剩下的这七个传谣最积极,是帮凶,包括当初和幸前弓打架的几个也在里面,你晚上抽个时间送去幸前家,让幸前夫妇找个好律师起诉他们诽谤,可以让他们赔一大笔钱——人证我都帮他们找好了,地址在名单背面,律师按照地址一个一个去请就行。” 清见琉璃看了看名单,不介意跑一趟腿,但迟疑一下又小心问道:“不会……不会出人命吧?” 她这是怕又搞出一个连环杀人犯,说真的,回头幸前弓把馆川义子杀了,她都觉得合理。 七原武笑道:“不会,这案子只要律师不是痴呆,一定能打赢,能通过法律途径讨回公道,他们没必要走极端,而且回头你再去找田仓早苗,她是刑事记者,会对这案子感兴趣的,到时一见报,幸前弓的冤屈也就彻底洗清,换成馆川义子社死,他们看看报纸也就没多少恨意了,说不定幸前弓还能鼓起勇气再尝试一次开始新生活。”….稳妥,这小子办事是靠谱。 种恶因得恶果,九年前馆川义子没干好事,九年后遭报应纯属活该,很公平。 清见琉璃觉得这样很不错,也放心了,伸手去拿名单,准备回头去跑腿,但七原武把手一缩,笑道:“等等,我不能直接给你,毕竟我说话要算数,说不追究她就不会再追究她,现在把名单给你,我有违诺的嫌疑。” 清见琉璃不解道:“那……” 七原武把名单团了团,往地板一扔,笑道:“但我可以随地丢拉圾,谁捡去我就不管了。” 清见琉璃很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认命般把名单捡起来,嘀咕道:“你本来就是个骗子,还这么多事。” 这家伙,脱了裤子放屁,整天就是闲得无聊。 七原武小声笑道:“你懂个屁,只有最低级的骗子才会满口谎言,最顶级的骗子会诚实一辈子,一生只说一次谎,我要保持格调。” 清见琉璃懒得理他,把名单捡起来展平折好装起来,然后又好奇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七原武叹道:“只能再去找那个一年级背桶包的瘦高个儿了,希望他就是杀兔子的凶手,不然可能白折腾好几天。” 他最初怀疑传谣栽赃幸前弓的那个人就是凶手,或是有人和凶手关系密切,想保护凶手,结果顺藤摸瓜查到最后,是馆川义子这个大坑货,还没回忆起多少东西,搞不好九年前的“兔子被害案”要变成悬案——她看到的那个一年级生也未必是凶手,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查下去了,把那瘦高个儿找出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成色。 坐在前面的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查案子就是这样的,有时跑来跑去问一大堆人,录一大堆口供,最后屁用没有是常事,这才耽误两天时间,根本不算个事儿。 上次搜查总部找了近两年呢,最后连个嫌疑人都没折腾出来,只能四处临检,拼命翻出租车后备箱,这边七原武好歹还能找到个比较可疑的人,甚至还有点成果,帮一名无辜者洗清了冤屈,已经算是不错。 嗯,诽谤一般是自诉案件,他们拿馆川义子没招,但人心里自有杆称,他们看馆川义子也很不顺眼,对她社死乐见其成,临走时还配合七原武恶心了她一把,就足够说明问题。 奥野泰治这会儿也怕七原武灰心丧气,他们还指望着七原武带他们哥儿俩立功呢,立刻转头道:“七原同学,我们再来一次,应该不难查。” 先找到一个当年的一年级生,他必然知道几个同学的电话,顺藤摸瓜,越找越多,转眼就能把人找齐,然后把里面的男性瘦子全挑出来就行了。 “好,我们再查一次!” 七原武没意见,他们一行四人又回到松棠高校,向女老师速川泉美提出要求,询问她有没有现在还在联系的学弟,而曰本高校有相当不错的社团体系,速川泉美还真有几个很熟的同社团学弟,还特别点出了一个人:“你们可以找庆田君帮忙,嗯,就是庆田幸荣,他现在就是警察。” 九年前的高一学生也有当上警察的人了吗? 奥野泰治一听就很有兴趣,连忙问道:“他在哪里工作?” “就在松棠交番。”速川泉美马上道,“我大前天还在街上碰到过他,他现在是名巡查。” 那倒很方便了,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对视一眼,感觉可以把他临时借调过来,加入搜查本部,当当小跑腿,专门负责找老同学。.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宝剑 庆田幸荣二十五岁,身材高大,长相帅气,一笑还有酒窝,穿着巡警制服都亲和力满满,让人一看就极有好感。 第二天奥野泰治将他借调到手,一瞧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很有前辈风采地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庆田君,好好干。” “是,前辈。” 庆田幸荣微笑着低头应是,又客客气气向日高司问好,然后望向七原武和清见琉璃,热情道:“这两位就是名侦探七原同学和清见同学吧,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 七原武扶了扶墨镜,含笑点头,也客套一句,而清见琉璃浅浅鞠躬回礼,心里有点小得意。 嗯,名侦探清见同学,听起来就是顺耳。 这位庆田警官人挺好的,至少眼力很好。 目前“周二夜杀人魔”复出的消息依旧在保密阶段,奥野泰治简单给庆田幸荣介绍了一下当前情况,而庆田幸荣一听就惊讶道:“凶手是我的……同学?” 七原武笑道:“只是怀疑,九年前学校养育区兔子被虐杀的事,庆田桑还记得吗?” 庆田幸荣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有印象,不过听说是位二年级的学长干的,对我们一年级影响倒不大。” “凶手另有其人,目前嫌疑人可能是当时的一年级生,我们要把他们找出来。”七原武简单说了说凶手的特征,指着借来的十二本毕业纪念册说道,“庆田桑先帮忙过滤一下调查名单吧,我们看看大概需要找多少人。” “好的。”庆田幸荣马上投入工作,开始回忆着高校一年级的情况,把男同学里的矮子、胖子都剔除掉,转眼就圈出一份六十多人的名单,然后五人出发,先从名单里庆田幸荣的朋友开始,一个一个去拜访。 杀兔子凶手的线索太少,见一面只是初步筛查,把明显不可能犯案的、有人能互保的排除掉,再看看还剩下谁,然后再深究、试探,而这需要七原武亲自问许多问题,速度就慢多了,折腾了一早上才搞定了四个人。 奥野泰治正琢磨怎么加快速度呢,庆田幸荣熟悉地形,领着他们东拐西拐了一阵子,再看看本子上的地址,指着前面一幢破破烂烂的公寓楼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伊形应该住在206,就是不知道现在在不在家。” 这是上一位老同学提供的地址,户主名叫伊形繁,好像正处在失业中,双方好久没联系了,他们也是顺路来看一眼,找不到就继续去找下一位。 “希望在家吧!”奥野泰治回过神来,这种失业中的人不好找,要是没在家就留张纸条,让他回头自己联系老同学庆田幸荣,免得打草惊蛇,让凶手有了提前准备。 五个人按门牌号找上二楼,但刚走到二楼走廊就看到一个留着山本头的年轻人从206房间里骂骂咧咧出来,抬头一看庆田幸荣一身警察制服,再一看后面还跟着两名西装男,瞬间脸色苍白——这完全是刑警下来查案的标配,刑警征用了一名熟悉当地大街小巷的巡警,让他带路,介绍当地情况,通常能节省大量时间。 反正日剧里一般都是这样演的,曰本刑警们喜欢这么干。 这山本头只看了两眼就扭头又回房间了,还死死关上了门,随即隔音贼差的房间内就传出一声“该死的,警察来了”,而奥野泰治和日高司的dna马上动了,本能就追了过去,大叫道:“混蛋,马上把门打开!” 门内慌乱的声音更大了,还有拉开窗的刺耳摩擦声,庆田幸荣也冲到门口,说道:“刚才那个人好像不是伊形。” 现在那人是不是伊形繁已经不重要了,那山本头一看就有问题,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够强壮,廉价公寓的门也够脆,两个人一肩膀就把门顶散架了,一眼就看到两个人一脸惊恐地从窗口跳出去了。 “混蛋!”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冲到窗口一瞧,发现两个人刚落地,正踉跄着逃走,前面还有一个,正是之前的山本头,正拼命摆动双臂,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 奥野、日高二人也没多犹豫,跟着也从窗口跳出去了,而庆田幸荣紧随其后翻窗而出,身手十分矫健,搞不好是地方警校优秀毕业生。 清见琉璃也激动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逃,但见了警察就跑的肯定不是好人,跟着也要从窗口跳出去追击,但人都要起飞了,被七原武一把揪住,差点坠机,赶紧回头道:“你别怕,你好好在这待着,我去追犯人,很快就回来接伱。” 七原武也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事,笑道:“不用追,你的主要工作是保护我。” 清见琉璃还是想去追犯人,急道:“你在这儿待着又没危险,需要什么保护?” “当然需要保护。”七原武拉着她后退几步,笑着指了指架子床底下,“你这个猪脑子,你走了,他出来捅我一刀怎么办?” “嗯?”清见琉璃反应过来了,伸手把七原武往门口一推,警惕盯着架子床底下,“还有一个没跑?” “该死的!”架子床底下的人眼看藏不住了,怒骂着爬了出来,一看七原武是个瞎子,再看清见琉璃是个精致的漂亮jk,先怒后喜,直接就向清见琉璃冲去,打算一拳放倒她,夺门而出,嘴里还疯狂叫道,“给我滚开啊!” 对方来势凶猛,清见琉璃丝毫不惧,眼神一凝就弹身迎上,以攻对攻,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也大叫道:“混蛋,不准逃,你被捕了!” 七原武在门外伸头观战,而现实中的打斗通常不会出现大战三百回合的情况,一般都是胜负立判,没十秒钟清见琉璃的对手就吃了大亏,差点被清见琉璃扭断手臂不说,还连挨了好几脚,踉跄后退,差点又钻回床底。 清见琉璃心里有点得意,险些哼哼了两声。 这段时间晨练还是有点效果的,她感觉实力基本恢复到巅峰时期,甚至因为身体发育,自己比一年多前更厉害了,无论动态视力、反应速度、步伐灵活程度还是格斗经验,种种方面她全面占优,哪怕力气都不输对方多少。 她占到上风倒没急着追击,在打斗时她天生就像猎手一样小心谨慎,低着头紧紧盯着对方头肩三角区,防止对方突然异动或打算跳窗逃走,同时寻找对方的破绽,准备给对方来下狠的,一击定胜负,嘴上低声道:“你跑不掉的,抵抗也没用,快些投降吧!” 躲着没逃走的这位是个瘦高个儿,刚才被清见琉璃一脚踢在肋下,还被对方用古怪的技法差点折断手臂,现在钻心的疼,力气都提不太起来了,但也不能就这么进警察局,犹豫一下突然回身扑到床上,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蝴蝶刀,返身拿在手下耍了个刀花,目露凶狠之色,叫道:“让开,别逼我杀人!” 啊,这…… 清见琉璃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招,制止不及,眼看对方掏出凶器,有点麻爪了。这以前参加社团活动,或是和沢田优子摔跤,他们也没掏出过刀子来啊! 她怕是不怕,仍有信心获胜,但多少有点虚了,而七原武从门外递给她一把武器,一脸坏笑道:“有刀就了不起吗?别怕他,咱们也有,只管上,砍死他!” 清见琉璃大喜,反手接过武器,拿到眼前细细一瞧,发现是一把寒光闪闪的中国传统宝剑,剑身上还好像刻着两个古怪汉字,心里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七原武是从哪里找来的,但这不重要,她立刻挥了挥这一米多长的宝剑,风声凌冽,差点甩出剑气,哪怕没学过用剑也胆气大增,立刻一脸小凶恶地望向瘦高个儿。 对,有刀就了不起吗?我们也有! 当歹徒还敢反抗,这还有王法吗? 我倒要看看咱俩谁先砍死谁! 瘦高个儿看看一米多长,寒光闪闪的大宝剑,再看看自己手里十多厘米的小蝴蝶刀,犹豫一秒钟把刀一扔就跪下了,郁闷道:“我投降。” 特么的这两个人作弊,高中生怎么会出门带大宝剑? 还一看就好长好锋利,这挨一剑八成要滋滋冒血,这jk也有点凶有点厉害,自己为一点小罪莫名其妙就被砍进医院也太不值了,还是去坐牢吧! 瘦高个儿跪地投降,清见琉璃也没放弃警惕,将大宝剑还给七原武,拿蝴蝶刀割了几根布条将瘦高个儿绑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好奇向七原武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剑?” 七原武笑着就拿大宝剑捅她,清见琉璃没想到他会突施暗算,被一剑差点没柄,低头看看“伤口”,无语了一会儿道:“你让我拿把魔术道具剑去和持刀歹徒搏斗?” 这混蛋,幸亏没真打,真打就凭这破玩意,一剑劈在对方头上搞不好会断掉。 这狗东西是真的坑人。 七原武将只剩一小截的宝剑塞进怀里,乐道:“好用就行了,在乎真假干嘛,他不是已经投降了吗?” 这可是真正的“宝剑”,能做得如此之精致,伸缩自如又不露一点破绽,花了他好大力气,价格比真剑要贵多了,是他举行某些“辟邪”或“除灵”仪式的道具之一。 瘦高个儿看着这把假剑也很无语,但也不怎么沮丧,似乎对去坐牢无所谓,坐在地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正睡着觉呢,莫名其妙听到同伙喊了一声警察来了,他赶紧就钻了床底,再爬出来就看到两个高校生,一个瞎一个精致漂亮,更加莫名其妙。 七原武将脸转向他,微带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还没做自我介绍,我是七原武,她是清见琉璃,我们来找一位叫伊形繁的人。” 瘦高个儿愣了一下,低头叹道:“原来是你,我看过你的报道,名侦探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昨天夜里第一次偷盗,还没到中午你就能一路找到这里,连我的名字都弄清了,了不起,我服了。” 七原武失笑:“误会误会,你不必服气,这是意外,而且你们偷了什么东西我不在意,我这次来,只是想问一下九年前学校养育区兔子被虐杀的事。” “兔子被虐杀?”伊形繁愣了愣,没搞明白自己被捕和九年前兔子被虐杀有什么相关,但还是迟疑着点头,“有印象,但记不太清了。” “那是在你们学校文化祭前期,6月20号发生的事,那天放学后你在学校吗?”七原武盘腿坐到他对面,笑着问道,“或者你回忆一下,你走时谁还在学校?” 伊形繁回忆了一会儿,郁闷道:“这么久了,谁能记得清?我都记不起我那天干过什么了。” 七原武也不介意,继续询问:“那高中三年,你身边还发生过奇怪的事吗?或者偶尔觉得哪个人比较奇怪?” “奇怪的事和奇怪的人吗?”伊形繁想了一会儿,咧嘴露出大黄牙笑道,“你还别说,还真有个人我一直觉得挺奇怪,但告诉你……你能放我走吗?” 七原武笑眯眯道:“你觉得呢?” 伊形繁也觉得不可能有那种美事,倒也没再讨价还价,直接道:“好吧,我们班有个叫庆田幸荣的家伙,这家伙长得很帅,一年比一年帅,还很会说话,成绩也很好,年级里好多女生都喜欢他,情人节能收到一大堆巧克力,但他每次都分给我们吃,从没听说他和谁有过交往。” 清见琉璃本来还十分关心,结果一听就这事儿,忍不住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专心学习不行吗?” 伊形繁也没和她争辩,只是耸了耸肩说道:“当然行,但我就觉得庆田这人比较奇怪,要是没人喜欢就算了,有人喜欢肯定要交往啊,他对谁都一样,有段时间我都怀疑他是同性恋,在暗恋我。” 清见琉璃听无语了,没想到这年头连盗窃犯都是恋爱脑,这时庆田幸荣推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笑骂道:“伊形,好几年没见了,你还是满嘴胡话。” “庆田?”伊形繁看他一身干净整洁的警察制服,愣了一下,叹道,“你这是……对了,你当上警察了,我好像听横部那小子提到过,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该去俱乐部当男公关,你当男公关绝对比当警察赚钱。” 庆田幸荣将伊形繁的同伙也推到屋角坐下,顺手拍了一下伊形繁的脑袋,叹道:“别胡说八道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伊形繁一脸轻松道:“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失业一年多了,最近零工都不好找了,我们几个人就去偷了点钱,正补觉呢,你们就来了。” “有困难怎么不找我们?”庆田幸荣又叹了口气,“非要去偷东西吗?” 伊形繁也沉默下来,半晌后才说道:“这该死的世道,找你们又有什么用,一直找你们借钱吗?” 庆田幸荣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站在那儿似乎有些黯然神伤,而清见琉璃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庆田桑,奥野和日高两位警官呢?” 庆田幸荣回过神来,笑道:“这几个人分头逃跑,我们追散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说着话日高司就在门口探头看了一头,“这边也抓到了?那搜查一下现场,我们把这两个也带下去吧!” 他们一起动手,把现场的赃物打包,而清见琉璃担心庆田幸荣押解老同学会难过,就抢在他前面和日高司推着犯人往外走,让庆田幸荣提赃物,顺便看着点“瞎子阿武”。 七原武笑了笑,也没反对跟着一个外人。 庆田幸荣瞬间就查觉到清见琉璃的好意,感激地冲她笑了笑,然后陪着七原武一起下楼,还赞叹道:“清见同学心地善良,人很好,七原同学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七原武摸着墙壁走路,笑道:“她也就只有这一个优点了。” 庆田幸荣笑了一声,似乎有些羡慕,接着转口问道:“那伊形你问完了吗,有提到有用的线索吗?我们要不要直接去找下一位?” 他说话语气声调都没变,还像是在闲聊,但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没了,身体前探微转,像蛇一样盯着七原武的面部表情,不放过他脸上哪怕最细微的表情变化,目光中充满探究,似乎想搞清他刚才和伊形繁聊过什么,有没有起疑心。 “双目失明”的七原武戴着墨镜,茫然望着前方,慢慢扶着墙壁走路,一无所觉地笑道:“已经问完了,他没嫌疑,我们继续往前找。” 连续无休工作九十天了,有点累,越拖越晚,我想把时间调回来,所以……今天差不多5000字能不能算两更?我单更休息一晚,调整一下状态,明天一口气把这案子赶紧结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现在对我依赖心已经这么强了吗? “多谢你了,庆田桑。” 清见琉璃很有责任心,快速把犯人押下楼交给奥野泰治后,马上履行“眼睛”的责任,回来接七原武,眼见庆田幸荣正陪他慢慢下楼梯,立刻道谢。 庆田幸荣从七原武脸上什么也没看出来,看样子伊形繁的随口胡柴并未引起“名侦探”的警觉,脸上已经重新挂上笑容——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一派阳光,真挺适合去公关俱乐部当小奶狗,月入斗金不成问题。 他笑着说了声“没什么”就把七原武移交给清见琉璃,快步提着赃物追奥野泰治和日高司去了。 七原武隔着墨镜望着庆田幸荣走远,吁了口气,对清见琉璃叮嘱道:“接下来无论有什么事,你都不准离开我超过三尺。” 他是想试探一下庆田幸荣不假,这才愿意和他单独相处,但说实在的,之前也没觉得他嫌疑有多高,毕竟伊形繁说的那些话更像朋友间的玩笑,他想试探一下纯属闲着也是闲着。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试探呢,庆田幸荣先警惕起来,想试探试探他,还以为他真瞎了,单独相处时竟然完全没有隐藏真面目。 这是意外之喜,也是意外之险,庆田幸荣绝对是危险动物,只要发现不对极有可能立生杀心,对他干出什么事来都有可能,所以需要赶紧把防刺衣穿上。 清见琉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有点高兴,牵起他的手,领着他走,哼哼道:“你怕什么,看把伱给吓得,我就离开那么一小会儿,又不会不管你。算了,在回家之前,我肯定好好领着你,你放心好了。” 这家伙,现在对我依赖心已经这么强了吗? 连我离开两三分钟都无法忍受了? 切,真是烦死人了,不过也没办法,就好好牵着他的狗爪子吧! 七原武隔着墨镜斜了她一眼,想喷她两句,但算了,最后什么也没说。 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清见琉璃性格单纯,藏不住心事,知道了肯定面有异色,万一被庆田幸荣发现,后果无法预测,不如再等等——庆田幸荣虽是名巡查,但也配枪,有把南部小左轮,而且当前警惕心很强,身手看起来也相当不错,反应也颇快,并不好对付,好在他一时也没感受到威胁,不存在暴起发难的可能性。 七原武也不着急,一路跟着他们去交番,把伊形繁这四个倒霉的盗窃犯移交出去,然后简单吃了点东西,继续搜寻当年的“一年级背桶包的瘦高个儿”。 搜寻一直持续到天黑,五个人一无所获,九年是个不短的时间,大部分人都记不起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了,而且本周二晚上都有不在场证明,不可能是“周二夜杀手”。 七原武伸了个懒腰,提议道:“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我们再继续!” 奥野泰治、日高司和庆田幸荣没意见,就是奥野泰治倒不想这么早回去,单身汉早早下班也没意思,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去喝一杯?”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肯定不能喝酒,但可以跟着一起吃饭,不过七原武还是笑着婉拒了,“你们三位去吧,正好和庆田桑详细介绍一下‘周二夜杀手’的案情,这案子咱们不知道还要查多久呢!” 庆田幸荣有所意动,而五个人又商量了会儿,七原武也没让奥野泰治送他们回去,查案小组就地解散,两个前辈带一个后辈去喝酒聊天,另外两个未成年人自行搭出租车回家。 七原武目送他们三人开着小破车喷着黑烟离开,笑着揉了揉脸,找了个电话亭就打了好一阵电话,清见琉璃一直站在外面等着,见他出来才莫名其妙道:“你给谁打电话啊,还有什么事吗?” 她肚子饿了,想快些回家吃饭。 七原武笑道:“当然是给金丝眼镜娘打电话了,让她带人去偷袭庆田那家伙。” 嗯,抓捕的活儿太危险了,庆田幸荣还有枪,他一个“盲人”就不去凑那份热闹,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办吧,让中野惠理带足精锐手下,去和奥野泰治他们“巧遇”,一拥而上直接把庆田幸荣打翻。 之前不太行,七原武都不敢给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使眼色,或是做太异常的举动,比如找理由把庆田幸荣支走,更不敢指挥清见琉璃去偷袭,庆田幸荣很敏感,觉得不对搞不好拔枪就射,有一定可能闹出人命。 他比较怕死,对奥野泰治和日高司的反应速度也没信心,用一下午时间换百分百安全抓捕,麻烦是麻烦一些,但他个人觉得很赚——上次他就被炸弹崩飞,都有心理阴影了,这次真不想再挨颗流弹。 而清见琉璃不理解了,困惑道:“等等,你为什么要中野小姐偷袭庆田桑,你觉得他是‘周二夜杀手’吗?是因为伊形繁中午说他有点奇怪?这不对吧,那一听就是在胡说八道,你不是也拒绝过女生告白吗,难道你也是连环杀手?” 这还真有点不太好解释,那七原武就不解释了,很干脆地笑道:“无论如何,先把他控制住再说,过会儿我们去他家看看,我想应该能有些发现,到时一切就清楚了。” 这案子基本结了,连环杀手和普通谋杀犯不一样,后者追求的是什么痕迹也不留,恨不能连犯罪现场都一把火烧掉,但前者相反,通常会主动保存纪念品,还不会销毁作案工具,只要把人找到,余下的反而比普通谋杀案简单,直接硬搜就行了。 清见琉璃还是有点担心,总觉得七原武这次判断有点草率,担心抓错了人难以收场,但已经这样了,也只能耐心等待,而大约四十多分钟后,中野惠理带着奥野泰治、日高司等人来了,接上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就前去寻找证据。 ………… 庆田幸荣的家是幢颇有年头的一户建,临街有院墙,有前后院,而且家里还有人,他老婆孩子在家——他老婆和他同龄,名叫庆田美那子,儿子三岁左右,名叫庆田和光。 庆田美那子对家里突然来了一大堆刑警十分惊讶,有些不知所措,但为人倒很老实配合,也没法不配合,只能抱着儿子看着刑警们开始“检查”她家的房子。 犯罪心理学教授平川史之前正好和中野惠理在一起,听说有重要嫌疑人被发现也跟来了,进了门四处转了转就对她皱眉道:“中野小姐,太草率了,这不可能是‘周二夜杀人魔’的住所,这完全不符合连环杀手的生活特征,是不是搞错了?”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马上望向七原武,想听听另一位专家怎么说。 之前七原武一定让她把庆田幸荣先控制住,还强调对方危险性极高,只要察觉不对就会毫不犹豫开枪,对杀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原因可没说明,也就是有这段时间双方建立了深厚信任,再加上庆田幸荣本身就是名警察,就算抓错了也舆论影响较小,她这才果断动手,现在同样一头雾水。 七原武冲平川史笑了笑,示意他别急,先看看搜查结果,而刑警们划片搜索了一会儿,唯一有嫌疑的物品就是仓库里的一大捆绳子,这和之前案件里凶手所用绳索一致,但这种绳子太普通了,只凭这东西并不能成为有力证据。 中野惠理让手下把绳子送回去检测,出了仓库让刑警继续搜查,而这会儿庆田美那子也反应过来了,焦急道:“你们是在怀疑幸荣君是‘周二夜杀人魔’吗?这怎么可能,他是警察啊,你们为什么要怀疑他?” 中野惠理马上向她问道:“这周二晚上他在家吗?” 庆田美那子抱着儿子愣了愣,迟疑道:“他是不在家,但应该是去交番轮值了吧?” 中野惠理转头吩咐手下道:“去问一下松棠交番。” 有人马上去了,而七原武对这事倒没太放在心上,牵着清见琉璃的手在后院四处走了走,沉吟道:“地面有点不对。” 清见琉璃奇怪地低头看了看:“哪里不对,你站的地方很正常啊!” 七原武又踩了踩地面,也没多向她解释,直接转头向庆田美那子客气问道:“庆田夫人,介意我们挖开你后院看看吗?别担心,过会儿保证帮你填好。” 庆田美那子微微迟疑着点点头,清见琉璃马上去仓库找了把铁锹,回来向七原武问道:“挖哪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挖,但七原武都说想挖了,她就挖。 七原武又转了一圈,指着脚下说道:“挖这里,慢一点。” 这里的土绝对被人填埋过,哪怕填埋得很仔细,但在雨天泡水后和别的地方相比,还是略微有点凹陷,他能感觉得出来,而清见琉璃马上动手小心挖了起来,几铲子下去就是手一哆嗦,感觉铁锹碰到了一个硬东西。旁边几名刑警也发现了,直接戴着手套开始扒土,很快扒出半截骨架,但不是人的,是某种小型动物。 不过总算是有发现,清见琉璃马上接着挖,几名刑警也用手扒拉着帮忙,很快露出来的骨架越来越多,小型动物尸体怎么也要有十几具,而七原武又指出其他几个他觉得微微凹陷的地方,来挖的刑警越来越多,很快有名刑警惊呼出声。 他挖出了一个骷髅头,埋得时间绝对不短,肉都基本都烂没,骷髅头就用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盯着众人。 庆田美那子看着这副骨架,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摇摇欲坠,倒是她抱着的庆田和光望着骷髅头,本来懵懂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伸手似乎想摸一摸。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妈妈,你错了 尸骨就是最好的证据,不管庆田幸荣是不是“周二夜杀手”,至少人没抓错,他怎么也要对这具尸骨有个交代。 中野惠理精神大振,马上下令对庆田幸荣进行全面背景调查和紧急审讯,同时召集鉴识课和更多刑警,准备把庆田家前后院全部挖开,房间更是要一寸一寸反复搜索,连老鼠洞都要三个人轮流伸手进去摸一遍,绝不能漏过任何线索。 她有预感,七原武这小子还是一样靠谱,应该没找错人。 七原武不关心这些琐事,他的工作其实基本完成了,和清见琉璃扶着庆田美那子去屋内休息,帮她揉着手舒缓心神,嘴上随口问道:“庆田夫人,你是不是猜到那具尸骨是谁了?” 庆田美那子还没从丈夫突然变成“连环杀手”中反应过来,哪怕还没证明她丈夫是连环杀手,但她已经有点信了,单那么多小动物骨头就太吓人了,更不要提还有人类的尸骨,这绝对不正常。 她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感觉那可能是幸荣君的母亲。” 那具尸骨生前确实是女性,刚才七原武偷看过一眼,又耐心问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 庆田美那子神魂不属地说道:“以前我问幸荣君为什么没去读大学,他明明很聪明,然后他和我说,他家里就他和母亲两个人,高三时母亲突然离家出走,他没了经济来源,高中毕业就去参加了道警招募,我当时还有点替他惋惜,刚才……刚才一看那具尸骨,我就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是他离家出走的……” 这猜测没有丝毫证据,但并非不可能,甚至有可能庆田幸荣杀害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母亲,单是猜一下就毛骨悚然,庆田美那子根本说不下去。 清见琉璃则忍不住问道:“庆田夫人,您和庆田桑结婚该很久了吧,就一直没发现他有异常吗?” 庆田美那子迟疑着说道:“没有,真的没有。我们结婚五年了,他一直很好,对我一直很温柔,只要轮休就会帮我干家务,没有任何异常……”她说着说着有点反应过来了,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抓着七原武的手,激动道,“是的,他不可能是杀人犯,一定有别的原因,拜托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七原武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当然,现在我们就是在调查,能再说说你们之间的事吗?伱们是怎么认识的,具体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庆田美那子愣了一会儿,稳定了一下心神,大概把她和庆田幸荣相识相恋直到结婚生子的过程说了一下。 他们是在五年多前相识,她是名超市收银员,休息日逛街时丢失了钱包,急匆匆去交番询问,希望有好心人捡到能还给她,接待她的正是庆田幸荣,而隔天,庆田幸荣还真打电话给她,表示找到她的钱包了,虽然钱没了,但社保卡之类还在,他下班时可以给她送过去。 她为了感谢,就请他吃饭,他来购物还给他打员工折扣,一来二去两个人就互相熟悉起来,慢慢开始交往。 她那时觉得自己很幸运,她容貌普通,工作普通,家庭也普通,反正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但庆田幸荣高大帅气,笑起来很迷人,还很聪明,善解人意,轻易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了小半年,庆田幸荣从没有让她生过一点气,定时约会都成了她生活中最期待的事,每次都非常甜蜜,根本不舍得和他分开,最后庆田幸荣想结婚时,她哪怕觉得有点急迫,但连犹豫都没敢犹豫,直接就答应了——这么好的男朋友,她的同事和朋友们都羡慕得快疯了,好多都看着庆田幸荣流口水,她怀疑自己不把握幸福,绝对马上就会有人想顶替她的位置。 当然,对庆田幸荣为什么愿意娶她这么平平无奇的女孩子,她也有过疑惑,曾经问过他,他就笑着说:当然要娶你,做人好麻烦,工作后都不想交往,别人会觉得好奇怪,交往不结婚别人还会很奇怪,我还想要个孩子,所以只好娶你了。 这怎么听怎么像玩笑,她当时也没在意,毕竟她普普通通,自己都想不出有什么可供图谋的地方,只以为是自己的温顺体贴打动了他,也就不再胡思乱想。 而婚后生活同样很幸福,庆田幸荣没有任何不良恶习,不吸烟不喝酒不d博,工资全交,别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百分百的五好老公,她则安心照料家庭,努力当个好妻子,然后在差不多四年前怀孕,怀胎十月生下儿子庆田和光,把庆田幸荣升级成了父亲。 随后三年,一家三口生活得平静又幸福,庆田幸荣很疼爱孩子,经常单独抱着他一起出去玩,直到今天,幸福生活突然就被打破了,一个卑鄙又邪恶的瞎子高校生带着一群刑警冲进他们温暖的小家,在祖宅后院挖出了尸骨。 …… 庆田美那子讲述完,一时茫然,似乎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然如同美梦一样的幸福生活怎么突然就变成噩梦了? 丈夫那么好的人竟然有可能是杀人凶手?甚至还是连环杀手? 清见琉璃则心有所动,掰着指头算时间,同时心里有点懵b。 九年前庆田幸荣高一,杀了兔子? 老实了两年,高三时又杀害了他的母亲? 高三毕业后当了警察,开始隔两三个月就出去作案一次,用一年多时间杀害了五个人,然后遇到美那子,为继续当个“正常人”,抽时间去交往结婚,随后又像“正常人”一样老老实实照顾孕妻以及后来的婴儿,安心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直到儿子三岁了,该上幼稚园了,他这才有心继续去作案? 为了装“正常人”这么拼吗? 好怪啊,这是有强迫症还是有别的原因? 七原武则莫名有点同病相怜,他俩都不容易啊,都在尽量适应这倒霉的世界,但两者本质上当然不同,他心里还有点善良,就算日常烦躁也还是个人,庆田幸荣心里则从没有生出过善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类。 他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又向庆田美那子问道:“关于他母亲呢?除了他高三时离家出走,别的事你有问过,或是他有提到过吗?” 庆田美那子低声道:“没有,我不太敢问,婚后有次我偶尔提到他母亲,他笑容变得很怪,我有点害怕,而且……” “而且什么?” 庆田美那子这会儿头脑清醒点了,她刚才第一次见尸骨,冲击力太强,心神不定才一直老实交代,现在又开始担心自己的言辞会不会对丈夫不利,但又一想,尸骨已经摆在后院,如果不是自己婆婆,说了也无所谓;如果是自己婆婆,那隐瞒也没意义。 她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又低声说道:“而且幸荣君该和他母亲关系不好,幸荣君背上和胸口有许多陈旧伤疤,应该是小时候他母亲打的……是猜的,但除了他母亲,我想不出谁会在他小时候经常打他,所以他童年一定过得很糟糕,是他的伤心事,我一直没敢细问过。” “这样啊……” 七原武点点头,还待再问点别的,奥野泰治从后院过来通报道:“七原同学,找到点东西,中野小姐请你去看看。” “又找到东西了?” 七原武马上起身,让清见琉璃牵着去后院,而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庆田家后院已经大变样了,猛一看和考古现场差不多,一大群人正热火朝天挖坑呢,还有人不停在整理骨架、捡拾碎骨,而中野惠理就在后院回廊上,和几名刑警还有平川史一起围着个小箱子。 中野惠理看到七原武过来,马上让开地方,但平川史完全没有挪地方的意思,正戴着手套全神贯注地翻一本厚厚的笔记。 嗯,很好的样本,也不定能写几篇不错的论文。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用力咳了一声,提醒道:“平川教授,七原同学来了。” 平川史讶然抬头,看看一本正经的中野惠理,再看看周围的刑警都在望着他,瞬间反应过来了——这些人觉得七原武才是真正的专家,那发现重要证物,肯定要先让七原武检查,七原武检查完了才能轮到他,哪怕七原武是个瞎子也得排第一个。 这帮警察也太现实了,平川史心里有些不爽,但他也说不出什么,他还在警署侃侃而谈,不停丰富心理画像细节,指挥精英刑警们过滤精神病院近期出院名单呢,这边一个高校生带着一个jk和两名低资历刑警,已经把嫌疑人抓到了,还成功搜出了证物,基本锁定胜局。 七原武则侧耳倾听了一下,似乎弄清了状况,笑得很无辜:“发现了什么证物,是平川教授在看吗?请继续看吧,我等等没关系。” “应该是嫌疑人母亲的日记,或者该说是她的手稿。”平川史已经看了几眼了,现在对嫌疑人有了新的犯罪心理画像,重新抓人他肯定能抓到,但现在再放马后炮有点晚了,看看周围所有刑警都在盯着他,挪动步子干笑着让开位置,“七原同学年少有为啊,将来有兴趣学习犯罪心理学吗?” 这小子看起来也算个可造之材,将来可以来当他的研究生,给他当当助手。 七原武占了他的位置,微笑道:“谢谢,但算了,我将来大概会选量子物理或神秘学。” 奥野泰治忍不住点头,觉得七原武该在神秘学这条道路上继续钻研下去,毕竟他“感知”能力太强了。他和日高司完全没发现庆田幸荣半点异样,甚至对他颇有好感,还准备要是回头立了功就推荐他去生活安全课试试当刑警,结果七原武早早就发现他有问题,比去学什么犯罪心理画像要管用——这教授三天什么也没干,就特么在警署帮倒忙了,查的东西一点用也没有。 平川史干笑一声不说话了,有点想走,但舍不得这么好的论文素材,厚着脸皮接着蹭,而七原武也不管他,反正也没冲突过,把注意力转到面前的日记上,呶呶嘴,示意“眼睛”琉璃开始干活。 清见琉璃也戴上了白手套,开始小心翻动厚厚的硬皮记事本——估计埋了也得有六七年了,但箱子密封不错,纸张也没有皮肉容易腐烂,现在就是有点阴湿,翻阅时只要小心些就问题不大。 她翻动着笔记本重头看,发现应该是庆田幸荣母亲留下的“日记”,但日期并不是连续的,整体更像排解忧思的随笔,或是在向亡夫倾诉,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前面大部分都是些生活琐事,更多是在记录孩子的成长,直到过了小半本才出现重要的内容,她看了两眼就小声给七原武读道:“今天有点糟糕,幼稚园老师今天找我,说小荣将一只从鸟巢跌落的小鸟用力摔到了墙上,很残忍。我回来骂了他几句,他早早就去睡了,会不会是伤心了?他还是个孩子,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胜则君,他需要培养一下爱心,也许我该给他买只宠物?” 读完这一段,清见琉璃又连翻了十几页,一直无事发生,看到相关内容才继续读道,“胜则君,情况有些不对,今天家里的小狗突然死了,小荣还能问我明天能吃蛋糕吗?他一点也不伤心,明明是他养的小狗啊! 我问他为什么明天要吃蛋糕,他很奇怪地看着我,一定要蛋糕,我问了他好半天他才告诉我,说上次养的金鱼死了,我马上就给他买了草莓蛋糕,这次小狗死了,不该一样给他买蛋糕吗? 胜则君,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好像和一般孩子有点不一样,是我教育的问题吗?小狗死得也有点奇怪,是不是他杀死了小狗?但他才四岁啊,应该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才对,是我的错觉吗?” 清见琉璃咽了口口水,又翻了几页,发现都是庆田幸荣的母亲在默默观察儿子,又挑了一段读道,“胜则君,小荣好像生病了,我今天亲眼看到他在拿着棍子追打一只小猫,笑得很开心,我从没有看他笑得那么开心过……他是不是生病了?我该怎么办?” 清见琉璃继续翻页,接下来好像是庆田幸荣的母亲在翻阅各种书籍、四处询问大夫,想搞明白儿子这是怎么了,同时还带着儿子一起养宠物,想让他学会有爱心。 这过程一直持续了好久,但取得的成果明显有限,好像养什么死什么,随笔字迹都越来越潦草,“胜则君,小荣好像真的不太正常,他开始朝别的孩子扔石头了,突然扔的,我能感觉到他那一瞬间好兴奋,扔完之后笑得很开心,我该怎么办?他对其他的事越来越不感兴趣,好像没有人类感情,我有点害怕……” 后面随笔好像停了很长一段时间,等续写时文字又整齐起来,清见琉璃舔了舔嘴唇小声读道,“我想好了,我不能让小荣变成异类,不能让他进精神病院,我要他有正常的人生!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始严格管束他,我要他变成一个正常人!胜则君,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 清见琉璃又快速翻阅,挑着重点把这位母亲如何严厉管束儿子,怎么教导儿子克制自己的欲望,怎么观察判断别人的心情,怎么和人相处,怎么表现得像个正常人读了读,而随着时间推移,文字又渐渐轻松起来,似乎严厉管教取得了成果,她儿子表现得完全像个普通人,再也没有犯过错,停止了虐杀小动物。 直到有一天文字突然又潦草起来,“胜则君,我今天又狠狠打了小荣一次,他竟然又杀死了一只小猫,还想偷偷埋到后院里,明明他的病应该治好了。我一直打他才弄明白,他说看到学校的兔子一时没控制住,又开始旧病复发。 他也很后悔,他哭了,从小到大我几乎没看到他哭过,但这次他终于哭了,应该是真后悔了,只是死几只兔子小猫应该没关系,我再盯紧他一些,他会像个正常人一样成材,正常娶妻生子,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随后随笔好像又停了一段时间,不久后接上时,庆田幸荣似乎又变好了,高校生活一直正常,甚至带朋友回家来玩过,和朋友们相处得很好。 清见琉璃能从文字间感到庆田幸荣的母亲发自内心的高兴,“很快就要到高三卒业式了,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小荣现在越来越好,成功融入社会没问题,他会有个光明灿烂的未来!” 随笔到这里戛然而止,下面换了一种字体,只写了一行字: 妈妈,你错了,你该好好反省一下! 晚了点,但5000字,把这一段直接写完了,算是补一补昨天的休假! 还有,再求一下票,这个月我还得混一混。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其实看得见,对吗? 清见琉璃读完“恶魔改造随笔”最后那行字,拿着笔记本有些愣神,被裹着泥土腥味的晚风一吹才回过神来,赶紧牵住七原武的手,感受着他手掌上传来的温热,这才安心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也没多少特别的内容,但读着好难受,有种毛毛虫在脊背上爬的感觉,还不只是一条在爬。 而事实到这里也基本清楚,庆田幸荣身上许多难以解释的事情也都有了相应答案。 庆田幸荣的母亲花了十多年时间,用种种严厉手段,不断惩罚他教育他,企图把他扭曲成一个“正常人”,而他也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隐忍、伪装、小心谨慎、察颜观色、猜测别人的心情和虚与委蛇,终于在长大成人后成功反噬了他的母亲,同样开始扭曲她,把她颠倒过来看世界,想让她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异类”。 之后的六名受害者,大概只是庆田幸荣母亲的“替身”,他在满足自己欲望的同时,依旧在回报母亲多年以来的“教养之恩”——从没上小学开始就被强迫当个“正常人”,不当就挨打,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哪怕他摆脱了他母亲的控制,潜意识里为了自身安全,依旧在坚持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他母亲的成功。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100%可以确定庆田幸荣就是“周二夜杀人魔”。 七原武的工作全部完成,进一步搜集证据的事,他就不管了,拆房子警察比他专业,也没什么难度,他领上清见琉璃就回家吃饭。 清见琉璃在他指挥下做了一锅法式洋葱浓汤,两个人配着以前烤好的干面包凑合了一顿,不过今晚刺激性太强,清见琉璃有些食欲不振,勉强吃了三碗就吃不动了,就连饭后补习都有些心不在焉。 “给你。”七原武今天没指挥她去泡消食养生茶,自己动手摸索着换了一种。 “谢谢。”清见琉璃接过茶闻了闻,奇怪道,“怎么好像有药味,这是什么茶?” 七原武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试了试口感,随口道:“安神茶,我怕你今晚会做噩梦,安安神能睡得好一点。” 清见琉璃心里是有点虚,看了庆田幸荣母亲的随笔,再想想用“母爱”培育出来的“恶魔”,真的有点惊悚感,但嘴上当然不能承认,不屑道:“我才不会做噩梦,我们是在做好事,一身正气,怎么可能怕坏人。” 七原武隔着墨镜斜了她一眼,伸手去拿茶碗:“不喝还给我好了。” 清见琉璃赶紧伸嘴吸溜了一口,哼哼道:“你都泡了也别浪费,我还没喝过这种茶呢,尝尝也不错。” 切,这小子还挺懂关心人的,还生怕我夜里睡不好,特意给我泡了安神茶,回头可以对他更好一点。 她小小喝了几口安神茶,觉得味道倒不错,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完后思绪确实没那么沸腾了,感觉心情很平静,有点像进入了贤者状态。 七原武又给她倒了一杯,她鸭子坐捧着茶碗又吸溜了几口,心情越发平静,又把之前的困惑翻了出来,问道:“对了,伱到底是怎么发现庆田有异常的?如果只是凭伊形繁随口胡言乱语,你该不可能让中野小姐直接抓捕他吧?该想办法继续试探他才对,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七原武也慢慢喝着茶,不太想谈论这话题。 他保持“双目失明”就是想享受享受,顺便让清见琉璃慢慢习惯干所有家务,成为真正的家务机器人,也没想到竟然连“连环杀手”都信了,就当着他的面,歪着身子,差不多脸对脸的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简直算是自投罗网。 但这肯定不能说,说了清见琉璃非把他按在地上痛打不可。 他抽了抽鼻子,马上开始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件事,我闻着怎么有股咸鱼味,你是不是又脱掉袜子了?” 清见琉璃歪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是没穿袜子。她都回到家了,最近天气还有点暖和,刚才又吃了烫烫的洋葱汤,那就更热了,当然要把袜子脱掉,反正七原武也看不见,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没想到刚脱不久就被他发现了。 但她马上不满道:“你胡说,怎么可能有咸鱼味,我的脚一点味道也没有。” “就是咸鱼味,你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也没洗澡就把袜子脱了,没咸鱼味才怪!”七原武其实什么也没闻到,要闻到有异味他早就开始造反了,不会等到现在才说,但还是横加指责,“你一点礼貌也没有,等你妈妈回来我要告诉她!” 清见琉璃换了坐姿,搬起自己脚丫子仔细闻了闻,还不放心的两只都闻了一下,反正七原武看不见,也没什么不雅观的,确认没有任何味道,立刻不服道:“根本没有味道!” “我是boss,我说有就是有,就是咸鱼味。” “明明就是没有。”清见琉璃真想把脚丫子伸过去让七原武闻闻,但那太没家教了,她妈妈感应到有可能立刻从札幌传送回来一个滑铲铲死她,她不太敢。 “就是有。” “根本没有!” 两个人开始吵嘴,毕竟天下没哪个女生能忍受“咸鱼指责”,她一时都忘了关心七原武到底是怎么发现的真凶,而这时bp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这才住嘴,起身去看看是谁联系她……嗯,联系七原武,目前还没人打传呼是找她的。 她一瞧之下是个陌生电话,她瞪了七原武一眼,拿着自己的袜子回家了,一个电话回了过去,而电话那头是中野惠理,双方简单交谈了几句,她放下电话就赶紧去冲了一下脚,擦干后换了双拖鞋,“吧唧吧唧”像小鸭子一样又跑回来了。 她进到客厅重新把脚丫子亮出来,嘴上说道:“中野小姐找你,说庆田想见你一面,只要你肯见他,他就直接认罪。” 七原武失笑道:“他倒是事儿多,他现在想不认罪还可能吗?不用理他,这几天工作太辛苦了,跑来跑去,光是尾气就吃了一大堆,我明天要在家休息,不想出门。” “但中野小姐没有找到其他受害者的头发、血液,也没找到他的作案工具,怀疑他在外面还有间出租屋或是小仓库。”清见琉璃继续充当传声筒,替中野惠理说话,“但庆田被审讯时什么也不肯说,作案过程也不肯老实交代,所以中野小姐想让你再去一趟,让他直接把案情说清,这样能节省不少搜寻时间,把案子办得更完美一些。” 顿了顿,清见琉璃又补充道,“她还让我转告你,她是付了钱的。” 中野惠理现在也比较了解七原武了,知道他死要钱不假,但讲职业道德,拿钱就做事,现在就是在要求“售后服务”。 七原武也确实真讲职业道德,想了想,觉得这要求也算合理,叹道:“好吧,明天我再过去一趟好了。” 嗯,彻底把事了结,再好好休息两天。 清见琉璃也没再去回电话,之前约好了,不回电话明天一早就有人来接,用不着回。她继续补习功课,但偷偷把脚丫子偷偷往七原武那边伸,不停拿眼睛偷瞄七原武。 你这狗东西,快再来闻一下,这次绝不可能有咸鱼味了! 你快闻啊,你怎么没反应啊,你快闻一下啊! ………… 翌日一早,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就被接到了平良野警署刑事部,甚至隔了许久又见到了邋遢警视伍藤安——其实昨晚两个人就差点撞上,中野惠理确定疑凶无误后,第一时间就向他汇报过,他也马上赶去庆田家亲自查看情况,就是到得有点晚,刚好和七原武错开了。 现在能了结七年前的大案,避免他像前任一样夹着尾巴回道警总部,在履历上留下十分不光彩的一笔,他十分兴奋,见到七原武就紧紧握着他的手,真诚道:“七原同学,这次真是辛苦你了,我代表刑事部全体警员感谢你。” 说好话又不花钱,年轻人都爱面子,他是从不介意多说点好话的。 七原武赶紧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往清见琉璃身后躲了躲,反手取出一张消毒湿巾隐蔽地擦手,嘴上笑道:“哪里的话,伍藤警视言重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伍藤安还没放弃,又连声感叹了好几句,然后望着七原武的墨镜又关心道:“最近我很少在平良野,也没多关心一下七原同学的伤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安排人陪你去东京检查一下?” 七原武实在太好用了,简直可以成为平良野警署刑事部的定海神针,伍藤安再次提升他的重要等级,想赶紧把他眼睛治好,甚至连札幌都直接跳过,一步到位,准备送他去东京找最有名的大夫。 七原武马上正色道:“不必了,伍藤警视,警署经费紧张,虽然我这是为警署受的伤,但警署还是该把钱花在更重要的地方,花在保护民众身上,我这点小伤慢慢养就好,东京就不必去了。” 他这话说得正气凛然,伍藤安身后几名刑警头目,除了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鄙视”之白光,都忍不住目露赞赏之色。 伍藤安也被噎了一下,你这小子也没少消耗警署经费啊,自己拿一份顾问费不算,还趁火打劫给女朋友也要一份,简直不要脸到极点了——再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两年,刑事部就该归你们两口子了吧? 但他也要承认,七原武死要钱归死要钱,但他是真顶用啊,心里倒没多少怨气,甚至看看七原武脸上诚挚的表情,心中都忍不住有些欣赏——就凭这厚脸皮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就敢肯定七原武将来一定有不小的出息。 也就是他没女儿,要是他有女儿,或是中野惠理能年轻十岁(中野惠理算他半个女儿),他都打算撮合一下,把七原武招成女婿算了,正好继承他在警界的人脉。 可惜不行啊,惠理这丫头生早了!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还约好了庆功宴的时候,中野惠理这才把七原武请去审讯室,让他和庆田幸荣聊聊,其他人则在审讯室隔壁通过单向镜旁观。 庆田幸荣已经被连续审讯了十二个小时,几乎一夜未睡,但除了眼里有些血丝,依旧精神旺盛,看起来还是十分帅气,见七原武进来就一直盯着他,不过没多少愤怒之意。 七原武坐下后,先隐蔽地确认他双手都被好好铐在桌子的铁环上,绝无行凶能力,这才摸出一块水果糖推过去,笑道:“庆田桑,不好意思,我没有烟,你也不吸烟,只能请你吃块糖了。” 庆田幸荣双手能做小范围活动,将糖拿到手里,剥着糖纸笑道:“多谢了,有糖就不错。” 七原武又笑了笑,这才言归正传,问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庆田幸荣将糖放进嘴里,品尝了一下,盯着他的墨镜说道:“十多年了,我从没露出过任何破绽……七原同学,你其实看得见,对吗?”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发誓没骗我 庆田幸荣对脱罪不抱侥幸心理,对死刑也有心理准备,他就是有些不解。他伪装成“正常人”二十年,从没在外面露出过破绽——高校时没女朋友根本算不上破绽,哪怕能算破绽,他只要看出七原武略有怀疑,中午就会请他们回家吃顿便饭,让他们了解一下他“幸福”的婚姻状况,也就没问题了。 哪怕七原武就是疑心病非常重,这样还要再调查他,或是通过别的途径慢慢查到当年是他虐杀了兔子,这总也要有个过程,他会提前动手,找机会将七原武暗中杀死,然后再看情况是逃还是留。 死掉的名侦探总不能继续查案了吧! 结果连个过程也没有,他莫名其妙就被围捕了,简直毫无防备。 他想了很长时间也想不通,最后只能怀疑七原武根本没有双目失明,注意到他曾面露杀机,除此之外别无解释了——他不相信人死后有灵,不然他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恶灵来找他复仇? 将死者倒吊,只不过是想让他“母亲”用新的视角、新的目光,真真正正认识他,好好反省十多年来的错误,和神秘学其实没多大关系。 七原武对他的怀疑倒无所谓,坦然摘掉墨镜,目光毫无焦距地望着他,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是的,他就是那么无聊的人,但不介意庆田幸荣带着困惑死去,甚至愿意让他死前再受点煎熬,算是让他还还债。 庆田幸荣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一无所获,而七原武又笑问道:“你找我只为这点小事?你该不是想通过否认我的特殊能力,来证明人死后根本没有另一个世界吧?” 庆田幸荣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神也毫无波动,七原武眼睛散着光观察,竟也没找到什么破绽,看不出他有任何心理波动,嘴上继续笑道:“如果伱真正是想问的是这个,那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母亲一直在注视着你,在等着和你相会。”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很多人在等着你,你未来不会寂寞。” 他说这话时,似乎有阴风吹过,让他额前的碎发无风自动,甚至审讯室的灯光都似乎微微暗了一暗。 庆田幸荣脸上笑容依旧不变,但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终究有点失控,而七原武重新戴好墨镜,起身笑道:“好了,见过面了,你的问题我也答了,该你履行承诺,过会儿请好好做笔录。” “等等!”庆田幸荣似乎也想起身,但起不来,张嘴叫住他,“还有一件事。” 七原武停下步子,转头奇怪道:“还有什么事?” 庆田幸荣盯着他的……墨镜,缓缓说道:“还有一个!” 七原武奇怪歪头道:“还有一个?” “我还有个同类。”庆田幸荣笑了起来,竟然笑得很温柔,但眼神里一点笑意也没有,冰冷冷毫无情绪,缓缓说道,“不,该说两个……我这样的人,平良野还有两个,希望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早点做做防备。” 他也不想七原武安心生活,享受抓到他的荣耀,而七原武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继续往门外走,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庆田幸荣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高声道:“你不问问是谁吗?” “我知道啊,不用问。”七原武打开门笑道,“有一个你猜错了,另一个……确实和你半斤八两,但你其实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吧,我问了也白问。” 庆田幸荣愣了愣,低声道:“我猜错了?” 七原武点点头:“是的,有一个你猜错了,但另一个是怎么和你联系上的?遇害者的头发和血液是他拿走了?” 庆田幸荣没说话,低头苦思,看样子是不想和他再有交流了,而七原武也没再和他多说什么,直接出门去了。 ………… 一出审讯室,清见琉璃就牵住了他的手,防止他摔倒,而伍藤安等刑警头目则面色严肃地问道:“七原同学,他还有两个同类是什么意思?他们是谁?” 七原武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他在说他儿子和另一名犯人,那名犯人中野小姐知道,我和清见同学以前通报过。” 中野惠理记起来了,扶了扶眼镜说道:“连环爆炸案里的那名教唆者?” 七原武点点头:“是的,庆田幸荣该也算他的收藏品,他们应该比较隐秘地打过交道,甚至庆田幸荣曾经接受过他的‘教导’,时间点可能在九年前——庆田幸荣杀死兔子后曾经又虐杀过一段时间的小动物,可能就是这段时间被那名教唆者发现他比较特别,和他有过接触。” “原来是他,神秘人x……” 清见琉璃低声嘀咕了一句,没想到“神秘人x”暗中这么活跃,竟然和“周二夜杀手”也有联系,倒是伍藤安最近两个月工作重心一直在打击黑帮上,完全不清楚还有这种事——“连环爆炸案”中,关于“神秘人x”起到的作用仅是猜测,毕竟没头没脑寄来一小瓶失效炸药并不能说明什么,中野惠理并未写到结案报告中。 伍藤安低声向中野惠理询问了片刻,又觉得脑壳开始痛了,他就想安安心心熬到退休,怎么这阵子净出这种妖魔鬼怪,非要和他作对。 他马上命令道:“好好盘问一下庆田,加大一下搜查力度,想办法弄清那家伙和庆田怎么进行的联系,尽快弄清他的身份!” 中野惠理和同僚大声应是,但中野惠理闭上嘴就扶了扶眼镜,又闪过一道“鄙视”之白光。这邋遢上司真是让人脑壳痛,你想查案就多去要点经费回来啊,别整天只会下命令,我们这些一线人员现在吃便当都在整天想办法要折扣,都快穷死了。 刑警们终于重视起“神秘人x”,愿意花精力开始全面调查,但清见琉璃觉得够呛的,那家伙似乎非常小心,通过庆田幸荣未必能找到“神秘人x”。 不过找一找总比不找强,她也有点好奇庆田幸荣是怎么和“神秘人x”搅合到一起的,准备等回头打电话问问情况——追查“神秘人x”怎么也要先把“周二夜连环杀人案”彻底弄清楚再说,一时半会儿急不得。 她想了想,又担心地问道:“那他儿子呢?他儿子没问题吧?” 伍藤安、中野惠理等人也停止讨论“神秘人x”,关切地望过来,也有点担心将来再出一位“周二夜杀人魔”。 七原武犹豫了一下,笑道:“我不知道。”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奇怪道:“你刚才不是说他猜错了吗?” 七原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不想看他得意,未来如何我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目前还没有实例证明所谓的连环杀手基因真实存在,连环杀手更不是一种遗传病,庆田和光最大的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三岁小孩。”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众人还是若有所思,多少有点不放心,毕竟人性本恶、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之类的话,大家都没少听,那连环杀手的儿子……还是连环杀手的可能性有多高呢? 七原武想了想,提议道:“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和庆田夫人商量一下,这几年你们多去探望几次。没问题最好,有问题早点发现,也可以早些就医,对所有人都好,想来庆田夫人不会反对。”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要注意方式方法,当成普通串门最好了。” 伍藤安沉吟片刻,觉得这主意不错,抬头环顾手下,挑出了一个倒霉蛋:“中野,就你吧,以后每半年你就叫上生活安全二课的人一起去探视一下,陪孩子玩一天。”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低头应了声是,倒也没多少怨言,毕竟这种事……真不闻不问,她也有点不放心。 这事儿暂时也就只能这么处理了,刚刚才三岁的孩子,也没办法多做什么,只能等他长大一点再看看。 只能说有时案子破了是破了,但善后的事情才麻烦。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审讯也开始了,庆田幸荣这次倒没再顽抗,平静交代作案过程,这里也就没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多少事了,他们在隔壁旁听了一会儿,也就直接走人。 清见琉璃也没再去上学,今天周六,下午不上课,现在再跑去学校也没多大意思,这周她算请了三天半的假,但成绩应该不会太受影响,毕竟晚上一直在自我补习,不过就算有点影响,她暂时也顾不上管。 她把七原武领回家,给他泡了一杯茶端给他,然后伸手就摘掉了他的墨镜,仔细看他的眼睛。 这家伙到底瞎还是没瞎呢? 越想越可疑…… 之前庆田幸荣怀疑七原武视力正常,伍藤安、中野惠理等人倒没什么,因为他们不信七原武会那么无聊,也多少相信他有所谓的“超感知”能力,甚至在审讯室“刮起阴风”时还交头接耳,讨论了一下到底有没有另一个世界。 但清见琉璃很清楚七原武根本没有所谓的“超感知”能力,那阵阴风更是扯蛋,八成就是个小魔术,想恶心一下庆田幸荣,现在也开始有点怀疑七原武眼睛早就好了。 七原武的目光还是毫无焦距,伸手摸索着想拿回墨镜,不满道:“你又在发什么疯?我是失明,但还能感光,不戴墨镜会很不舒服,快把墨镜还给我。” 清见琉璃不肯,仔细端详着他的双眼,一脸狐疑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一直在装看不见?” 七原武正色道:“我都说过了,我有那么无聊吗?而且你别听庆田那家伙胡言乱语,他其实是在怕死,怕再见到他母亲,想通过怀疑我视力正常来证明我不是灵媒,想证明人死后没有灵魂。” 清见琉璃还是左右在看他的眼睛,小脸上狐疑依旧:“但你的确不是灵媒,而且我相信你就是有那么无聊。中野小姐他们不清楚,但我可知道你装双目失明有多少好处。 这段时间你除了动嘴以外,在家一点活也不干,明明我妈妈都付过伙食费了,拜托你照顾我,现在实际上是我在照顾你,你平时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连茶都要我递到你手边,天天还让我帮你按摩,打发我去帮你买东西,去干洗店取你送洗的衣服,家务活多到能说十分钟,简直把我当驴一样使唤。 你说,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你实际上视力早就恢复正常了?” 七原武不高兴了,眯着眼道:“毫无证据就敢冤枉boss,你想过后果吗?” 清见琉璃现在疑心很大,不吃这一套,也眯着眼儿说道:“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庆田幸荣不对劲的,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七原武解释不了,鼻子抽动了一下,奇怪道:“等等,怎么又有股咸鱼味,你是不是又脱袜子了?” “你少转移话题!” 清见琉璃进门脱鞋时是把袜子脱了,她体温比较高,其实更喜欢秋天和冬天,而且提起这件事她小脸更黑了。今天早上吃早饭前,她还生怕脚丫子真有味道,抱着脚丫子仔细闻了好一会儿,万一七原武要是没瞎,看到她当时的动作…… 那她就可以直接不用活了。 她想着想着不光小脸黑了,眼珠子都有点红了,一把揪住七原武的学生领带,咬着牙说道:“快说,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七原武叹道:“我说我没骗你,你也不可能信……我明白了,是不是我失明太久,你一直照顾我,终于没耐心了,所以才这么激动,非想让我承认自己已经恢复视力?” “我才没有,你要是真双目失明,我照顾你多久都无所谓!”清见琉璃气道,“但你现在很可疑,你就是在装瞎,对不对?” 七原武叹道:“那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也没法证明啊!” 清见琉璃想了想,这还真没有证明办法,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视力真的没恢复?” 七原武捂着脑袋道:“扯不清了,我现在头又开始疼了。” “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清见琉璃说着话松开了他的学生领带,但突然抬手一招“双龙戏珠”就向他眼睛插去,快如闪电——你这混蛋,我让你装! 0.1秒后,她的两根嫩葱一样的手指就悬停在七原武眼前,差一点点就能插到,七原武眼睛还是茫然无焦距,一眨也不眨,但马上耳朵动了动,很警惕地歪头道:“你又在干什么?再闹我可要真生气了!你要不想照顾我就直说,不必非想强迫我承认视力正常。” 清见琉璃缓缓收回手指,又有点糊涂了。 这也不像假的啊,难道真的错怪他了吗? 是我疑心病太大了? 完了,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 她直起身,重新把墨镜给七原武戴好,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我肯定会照顾你直到康复,不会没耐心。” 七原武腰背又挺直起来了,没好气道:“我还康复,康复个der,不被你吵到头都裂开就算好了,赶紧去给我拿条热毛巾,我要敷一敷。” 该死的,差点被吓死,这只笨蛋藏狐智力有所上升啊,是最近伙食太好吗? “呃,我马上就去。” 清见琉璃连忙往洗手间走去,但脑子还是有些迷糊,突然一个转身,想看看七原武脸上的表情,发现七原武脸上毫无异色。 原来真的错怪他了,不过……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太对。 她又掉回来了,向七原武认真说道:“你发誓,你没在骗我。” 七原武没好气道:“你是没完了吗?哪有逼着朋友发誓的,我不发!” 清见琉璃盯着他的脸认真说道:“就这一次,你发誓,然后我可以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 七原武不说话了,隔着墨镜眼睛滴溜溜乱转,而清见琉璃等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眯着眼平着眉,冷声道:“你这家伙,原来你……再给你三秒钟,发誓你没骗我!” 七原武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抬手准备发誓,突然望向厨房,惊讶道:“是锅糊了吗?” 清见琉璃本能一回头,但马上反应过来被骗,转头伸手就去掐七原武的脖子,但一掐之下掐了个空,七原武已经很神奇的闪现到玄关。 她瞬间眼珠子就红了,拔腿就追。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又迟到了,但这是五千字的大章……再求一下月票,这个月我还得混一下。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要不要我们先中场休息一下 七原武这狗东西卑鄙无耻、人品败坏、顽皮贼骨、奸诈狡滑、道德沦丧、无恶不作,简直狗彘不食,该被天诛地灭,直接用泥头车创死。 今天不狠狠给他来上两拳,不对,是二十拳! 今天不狠狠给他来上二十拳,这事没完! 清见琉璃拔腿就追,但起步稍晚,七原武身法又太灵活,扑到玄关时他已经拎着鞋子冲出门去。这无所谓,今天就是追到天涯海角,她也要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顿,让他以后不敢再这么欺负人! 不过她还有三分理智,在玄关一个急刹,先飞快蹬上小圆头皮鞋——这狗东西跑得像狗一样快,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抓到他,也不能光着脚丫子在大街上狂奔。 她花了三秒不到穿好鞋子,重新提速,径直冲出房门,然后站在院子中间左右张望。 人跑到哪里去了? 该死的,跑得这么快吗? 边跑边穿鞋,三秒钟竟然跑得连人影都看不见了吗? 她困惑了一瞬间,猛然反应过来,回头一瞧,发现七原武果然没跑,八成逃出门后就躲在门口一侧,这会儿已经又轻手轻脚溜进门,正悄无声息地想把房门关上。 差点又上了这狗东西的恶当! “你这个混蛋!”清见琉璃愤怒大叫一声,又转身猛扑回去,而七原武马上用力把门关死,还“咔咔”两声把门锁从里面锁死了。 “开门,混蛋,给我开门啊,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清见琉璃要气疯了,捶着门直跳脚,而七原武当然不敢开门,出现在不远处的窗户那儿,招手道:“这边,这边!” 清见琉璃鼻孔喷出两道灼热的气体,胸膛急速起伏,盯着房门看了片刻,转身去了窗户那里,隔着铁栏杆看着七原武,黑着小脸,冷声道:“马上把门打开,我可以少打你两下!” “先冷静一下。”七原武真诚道,“清见同学,做人要学会控制情绪,不能被情绪所左右。” 清见琉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道:“伱还有脸说这种话?你这次太过分了,我不会放过你的,给我马上把门打开!” “是有点过分了。”七原武叹了口气,老实承认错误,表情依旧诚恳,“但事已至此,你打我一顿也挽回不了损失,不如我们冷静下来,谈谈条件——你怎么才愿意原谅我?” 清见琉璃毫不犹豫说道:“你开门我就原谅你!” 狗东西,开门就捶死你,我原谅你个屁! 七原武马上道:“你发誓!” 清见琉璃沉默了一会儿,怒火攻心,抓着铁栏杆愤怒叫道:“我不发誓,我凭什么原谅你!你这混蛋,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敢骗我,你不是人,这次我绝不会放过你,你想都别想,马上开门!” “冷静,冷静。”七原武后退一步,积极开出条件,“接下来一周时间,你可以点菜怎么样?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比如中午我们就可以吃涮羊肉,你不是一直想吃吗?接下来一周时间你可以把你想吃的好菜都点个遍,这怎么样?毕竟我只是犯了一点小错,我之前是真失明了,就算装了一段时间也罪不至死。” 顿了顿,他又提醒道,“我是为保护你才受伤的,你忘了吗?” 清见琉璃火气消下去一点,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内心微微动摇,迟疑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好的?” 七原武试探道:“前天怎么样?” 清见琉璃火气又消了一点,如果只是装了两天的话,也确实罪不至死,但怎么是个疑问句? 她马上警惕道:“你发誓?” 七原武不说话了,很无辜地看着她。 清见琉璃脸上的表情又慢慢消失,咬着奶牙气道:“你还敢骗我?” “没有。”七原武叹道,“我就是问问哪天你比较容易接受。” “混蛋,这种事还能问吗?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好的?”清见琉璃抓着铁栏杆用力摇晃,愤怒道,“说实话,不准再骗我!” “我说实话能不能原谅我?”七原武说道,“至少你不能打我。” “不行!”清见琉璃一口就拒绝了,自己寻求答案,“你眼睛好了一个礼拜了?” 七原武马上点头道:“一个礼拜可以。” “混蛋,我不是在和你讨价还价。”清见琉璃喷着热气叫道,“你发誓,只有一个礼拜!” 如果只有一个礼拜的话,性质也不算太严重,也许打他三五拳就够了——七拳吧,一天一拳。 七原武又不说话了,而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难道是两个礼拜?” 七原武叹道:“算了算了,直说好了,我一共失明两天……算两天吧!但就算装了很长时间,也不至于挨打吧。” “你竟然装了一个半月的瞎子?”清见琉璃有点匪夷所思,感觉七原武节操的主要特点就是毫无节操——你这和没失明有什么两样? 七原武也很无奈,再叹一声:“我也没想到你一直没看出来啊,明明我都没怎么用心伪装,而且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失明的,当然需要点补偿,不然我不是亏大了吗?这你应该能理解吧!” “我理解不了!”清见琉璃火气又上来了,想想这一个半月受的折磨,像驴一样被七原武这狗东西使唤,忙着各种家务还要应对他不停腰酸腿疼,时不时还要过去踩他一会儿,而且她这段时间以为七原武真瞎了,偷吃、当面用嘴型无声骂他、闻脚丫子之类的事都被他看在眼里,八成他肚皮都笑破了。 她眼珠子又红了,抓着铁栏杆拼命摇晃,张嘴就愤怒大叫,和七原武异口同声道:“你竟然骗了我这么久,你这个该下地狱被业火焚烧一千年的混蛋!” 骂完她愣了愣,接着和七原武异口同声道:“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 骂完她又愣了愣,难以置信的和七原武齐声道:“混蛋,你还敢学我说话?” 还敢学?她越发生气了,又和七原武齐声道:“不准学我说话!” 她要气疯了,死死盯着七原武,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是猪!” 七原武不说话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清见琉璃看着他发了一会儿呆,又急了,更加疯狂地摇栏杆,悲愤道:“你为什么不学了,你快学啊!” 你这狗东西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要学我说话气我吗?你快学啊! 怎么不学了? 你不学我不就真成小猪了! 七原武沉吟道:“学不了,果然菜逼克高手,这句我还真没猜到,算你赢了!” “不行!”清见琉璃越发急了,眼圈都红了,紧紧抓着铁栏杆激动道,“你必须学,现在就学,快说你也是猪!” 七原武忍着笑说道:“但我又不是猪,咱们就是吵个架而已,有一个被开除人籍已经很惨了,没必要两个人都变成猪吧!” “你才是猪,你还欺负我!”清见琉璃眼泪滋出来了,悲愤大叫道,“你给我出来啊,今天我要揍死你!” “可能不行。”七原武看着她眼角的泪花终于放心了,高兴道,“你哭了,你以前答应过我,要是我把你惹哭了,无论是因为什么,你都马上原谅我一次。” 清见琉璃愣了愣,马上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大声道:“我没哭!” “你就是哭了!”七原武指着她没抹干净的眼泪说道,“我上次救过你的朋友浅井小姐,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现在必须马上原谅我!” 清见琉璃眼泪更忍不住了,抓着栏杆哽咽大叫道:“混蛋,大混蛋,你还敢算计我?我才不原谅你,你不是人,你都答应过不欺负我了,还整天害我,我明明对你那么好,你还要气我,我才不原谅你!你马上滚出来啊,我今天……” 她叫了一半叫不下去了,说话用力过猛,不小心把鼻涕喷了出来,一时愣住了,反应过来赶紧吸了一下,但吸完松了口气,缓缓又吹出个鼻涕泡。 这…… 她下意识想擦一下,但没带纸巾也没带手帕,想用手背抹一下又不是淑女的作为,更愣了。 七原武赶紧递了几张纸巾给她,关心道:“快先擦一擦。” 清见琉璃赶紧接过纸巾,背过身擦了一下,还用力擤了一下鼻涕,然后转过身来,拿着纸巾一时不知道扔到哪里,而七原武又去拿了小垃圾桶来,她赶紧隔着窗户扔了进去,呆了一会儿,小声哼哼道:“谢谢。” “不客气。”七原武把垃圾桶放下,略等了一会儿,又提醒道,“可以继续了。” “等等。”这么一耽搁,清见琉璃一时都有点忘了自己刚才骂过什么,犹豫着问道,“我说到哪了?” 七原武耐心提词:“你让我滚出去,今天非揍死我不可。” “对,谢谢。”清见琉璃想起来了,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悲愤大叫道,“你给我滚出来啊,今天我非揍死你不可!” 七原武欣慰点头,眼神中充满鼓励地望着她,而清见琉璃呆了一会儿,犹豫着问道:“下面呢?” 七原武提醒道:“你这混蛋,快点出来啊,我绝不会放过你!” 清见琉璃马上大叫道:“对,你这混蛋,快点出来啊,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件事我们永远没完!” “对,这件事我们永远没完!” 七原武接着提示,“你快滚出来啊!” “对,你快滚出来啊!”清见琉璃跟着叫完,反应过来了,又抓着铁栏杆拼命摇晃,眼泪滋得越发猛了,超级愤怒地大叫道,“混蛋,这样我们还是在吵架吗?哪有这么吵架的?我不用你给我提词,我知道怎么骂人,不用你教我!” 七原武点点头,不提示了,就耐心等着,而清见琉璃鼻孔喷着热气,小胸膛急速起伏,悲愤地瞪了他一阵子,有点猪脑过载了——该死的,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在生气?是他装瞎子还是猪的事还是他在教我骂人的事,下面该骂他什么? 混蛋,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很气人…… 这吵架吵得不太对啊,怎么怪怪的。 哪里出问题了? 七原武看她不说话了,看看天色,提议道:“要不要我们先中场休息一下,互相发誓停战期间绝不互相伤害,等吃过午饭我们再各回原位,继续吵架?”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热战不行就冷战 厨房里,清见琉璃板着藏狐脸,套着小猪围裙,面无表情的片着羊肉。七原武则在精心调制汤底,准备一起吃午饭。 当然,架还没吵完,这是双方立誓暂时休战,约定好绝不趁机偷袭,等吃完饭再各归原位,拼个你死我活。 很快,精致的珐琅鎏金铜火锅就在小方桌上点着了火,奶白色的汤水慢慢开始沸腾翻滚,偶尔一颗很喜庆的干枣还会踩在浪花上,而一盘盘鲜红色看着更喜庆的现切羊肉,和冻豆腐、细毛肚、嫩白菜、细粉丝摆在一边。 七原武将糖蒜、香菜、葱花、雪菜四小碗,米醋、香油、酱油、虾油、三七酱(麻酱+花生酱)、黄酒、油辣椒、韭菜花八小碟一起端出来,配上熬好的料水,给清见琉璃细心调好蘸料,客客气气递给她:“你爱吃麻酱,我特意多放了一些,你试试合不合口味,不行过会儿我再调一调。” “谢谢。”清见琉璃面无表情地接过蘸料,但眼皮都没撩七原武一下。 切,现在又像个人了?但晚了,这次别指望我原谅伱! 等我吃饱了就揍死你! 七原武也给自己调了一份蘸料,然后笑道:“我们开动吧!” “我开动了。”清见琉璃依旧面无表情,像第一次在七原武这儿吃饭一样,合什说了一声,这才伸筷用力夹了羊肉,放到火锅里开涮。 她现在刀工也勉强拿得出手,羊肉切得很薄,放在沸汤里微微一滚,瞬间就翻卷成嫩嫩的一团。她赶紧夹回小碗中,在蘸料中又是一滚,然后就塞进了嘴里,瞬间眼睛就眯了起来。 还是好好吃,羊肉好嫩,蘸料也好香,芝麻酱的浓香味里面还有好几种滋味,应该是韭菜鲜、海鲜甜、酒酿香…… “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吧!” “好吧,就这一次啊,以后还是要小心暴饮暴食。”七原武笑了笑就去了。 清见琉璃气道:“那不行,十天太少了,这一个半月你干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所有的家务活全是我干的,我还一直在给你按摩!” 七原武很无辜笑道:“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准备履行承诺吗?” 等粉丝也捞干净了,她又去夹七原武的锅盔片,多煮一会儿,裹上蘸料,口感厚实,面香味很浓,一样好吃。 “吃好了,我们继续!”清见琉璃回过神来,但爬起身后,只觉得一肚子羊肉粉丝锅盔豆腐,有点走不动道了。 你这家伙,别想我就这么算了,我没那么好糊弄! 七原武也不在意,又帮她调了一碗蘸料,这次又多加了点芝麻酱,笑道:“别担心,正停战呢,过会儿我们再接着吵,该怎么吵就怎么吵,不用客气,和现在没关系。” 混蛋,又吃的有点多了,但忍不住啊! 七原武看了看她,关心道:“是不是太急了?要不要喝杯茶,休息一下再开始?” ….七原武泡了一壶败火的大麦茶来,两人一人倒了一杯,一个盘腿坐着,一个鸭子坐着,捧着茶杯相对无言,像以前一样默默喝茶消食,停战协约延长半小时。 她不甘心,试着抓住铁栏杆,想用力晃两下增加一下气势,但心情很激动的那一阵过去了,现在再拼命摇晃铁栏杆,就显得像个蠢蛋一样。 “那就……喝杯茶休息一下再开始好了。”清见琉璃这会儿确实不想动弹,小声哼哼道,“你放心,我会遵守誓言,在回到窗外之前,我绝不会偷袭你。” 清见琉璃也赶紧去涮羊肉、涮毛肚,转眼间就把三盘羊肉和一盘毛肚一扫而光。按平时,她定量够了,但今天七原武把自己还没来及吃的一盘推给她,起身笑道:“先吃着,我再去切两盘。” 七原武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提醒道:“你觉得这可能吗?我是在和你谈判,不是被你要挟,而且我已经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在让步了,你本来该无条件原谅我的——最多十天,你可以点菜十天,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 “不客气。”七原武也开始涮起了羊肉,“好了,快吃吧!” 清见琉璃继续涮羊肉吃,她本来就喜欢吃肉,还特别喜欢吃芝麻酱,感觉和涮羊肉是绝配,怎么吃也吃不够。 七原武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我们就把事情说清楚,有争端我们可以协商解决,不一定非要吵架,那太伤感情了。” 反正滋味很丰富、很美妙、很鲜美,这么热气腾腾一大口,还没下肚就一本满足! 她就好这一口,就是七原武一直嫌弃火锅弄得客厅里味道太大,几乎不怎么吃,她早就盼着了,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忍不住低头哼哼了两声。 清见琉璃接过蘸料碗,低声说道:“谢谢。” 顿了顿,他又一脸认真地补充道,“我看人很准的,我相信你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你一定会履行承诺。” 清见琉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磨着牙道:“你早猜到会有今天,对不对?你早早就开始算计我了,对不对?” 这狗东西,早晚弄死他! “都说了和吵架没关系,过会儿该怎么吵还是怎么吵,主要是我考虑吵架是个力气活,多吃点没事。” 清见琉璃倒没躲,只是冷声道:“你不用献殷勤,你骗我伺候你一个多月,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再献殷勤也没用。” 她又一筷子夹了小半盘,涮好后蘸好小料填进嘴里,终于能高兴地哼哼一声。 清见琉璃热乎乎吃得很舒服,额头微见细汗,小脸都红了,一鼓作气又把三盘羊肉吃得干干净净,然后煮粉丝,挑了一大团放到自己碗里,混着蘸料吸溜着吃,感觉粉丝混了羊汤也好香。 清见琉璃放下茶杯,信守承诺,没把他扔进火锅里,去玄关穿好鞋袜出了门,听到身后门被锁死,慢慢走到了窗户前,和七原武继续隔窗对峙,深情对望,片刻后无语了。 ….她盯着七原武看了一会儿,气道:“你是不是又在算计我,这还怎么吵架?” “切,你当然该相信我,我又不像你是个大骗子,装瞎子都敢装一个多月。”清见琉璃嘀咕了一声又坐回去了,顺手收拾了一下小方桌,把碗盘都先摞起来,准备等吵完架再去洗。 他们两个人展开激烈争辩,开始计算这一个半月清见琉璃的额外劳动该得到多少补偿,最后七原武咬死两周+125元藏狐币不松嘴了,她再不同意,他就会要求她无条件原谅他,不管她生不生气。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不想沦落成像他一样的骗子,现在也没那么生气了,但真说履行承诺,白白放过他又很不甘心,憋了一会儿说道:“行,算你厉害,我不会说话不算数,我可以原谅你,但你这次太过分了,你拿我挡泥巴,用卑鄙手段打我的头,我都原谅你了,这一次你别想轻易脱身——你让我打两下,就两下,打完我就原谅你!” 清见琉璃看了一眼那盘羊肉,伸手拖了过来,小声道:“我说过了,这次你太过分了,我不会轻易原谅你,你就是同意我多吃也没用。” 清见琉璃想了一下,觉得打七原武一顿应该是不可能了,他躲在屋子里自己拿他也没太好办法,但也绝不能便宜了他,马上说道:“我伺候了你一个半月,你也要伺候我一个半月,这样才公平,而且这段时间我随时可以点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也不能管我吃多少,更不能因此阴阳怪气……嗯,你还要把这一个半月内你看到的所有事都忘记,以后永远不能提,还要也说一次‘我是猪’。” 烫烫的、香香的,真的好好吃! 清见琉璃望着他,郁闷道:“那还吵什么?明天吵不完难道下周末再吵吗?今天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很快七原武又切了三盘羊肉回来,还切了一碟冻锅盔,自己涮着吃。 半小时后,七原武放下茶杯问道:“休息好了吗?“ 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还在和七原武“交战”,自己还在生气,重新摆出藏狐脸,伸筷子又去夹羊肉,涮了涮,狠狠蘸了一下蘸料,又是满满一大口。 她忍不住又哼哼了两声,很快又觉出不对,再次板起脸,继续去夹羊肉,然后又是一大口,哼哼着露出一点笑意,但马上强行忍住,板着脸继续去夹羊肉,有点吃美了,脚丫子的大拇指都翘了起来。 “我相信你。”七原武一脸真诚地说了一句,泡茶去了。 “伤感情?”清见琉璃气道,“你骗我伺候了你一个多月,根本不是人,我和你没感情!” 也许打他一顿有点过分了,毕竟他有时也挺好的…… “我都说我不想和你打架了,单方面挨打更不行。”七原武不同意,想了想说道,“但这次确实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小心被你发现……我不该装双目失明骗你伺候我,为此我愿意补偿你,接下来一周你都可以点菜,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她最后用锅盔片将蘸料碗仔细刮干净,一口填进嘴里,细细嚼了一下咽下去,坐在那里哼哼了两声,感觉饱饱的超级舒服,都有点困了。 她赶紧又吃了半盘羊肉压了压,控制住自己别心软,这次一定要和七原武斗争到底! 七原武想了想,说道:“要不然继续停战?明天周日,有一整天时间,明天我们再接着吵?” “消消气,消消气,我们慢慢谈!”七原武柔声笑道,“那我先说明一下我的底线和筹码,我不想和你打架,然后我救过你半条命,救过你朋友一条命,你承诺过无论原因是什么,你都会原谅我一次。” 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我伺候了你一个半月,最后就只能点一星期的菜?” 等等,不对,这小子又在想蒙混过关,之前拿我挡泥巴,还用狗屁告白剑法打我头,我已经原谅他两次了,这次绝不能轻易原谅他,不然他只会越来越过分! 七原武对火锅喜好一般,在对面隔着热气看她在小猪和藏狐之间来回切换形态,笑着拿公筷帮她涮了点嫩白菜,夹到她碗里,关心道:“也吃点小白菜。” 混蛋,这还吵个锤子啊,吃得好舒服,都有些困了,根本记不起来因为什么在生气! “那就切……再切三盘吧,今天被你气得不轻,确实有点饿了。” 七原武也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笑道:“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继续吧!” “那你想怎么样?” 清见琉璃也没办法,总不能白白伺候了七原武一个半月,最后不是成了“骗子琉璃”就是一点补偿也捞不到,只能郁闷发誓这次绝不打他,但嘴上气道:“行,你给我等着,我只答应原谅你一次,下次你再敢骗我,我绝不会放过你!” 七原武不介意,伸出手笑道:“那我们和好了?” 清见琉璃看了看他的“和平之手”,理都不理,自顾自往门口走去。 和好个屁,热战不行就冷战,我没那么好欺负,以后你别指望我再给你好脸色! 混蛋,气死人了! (本章完) .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到底是什么廉价劳动力? 清见琉璃承诺过无条件原谅七原武一次,不能打他,但她可没答应过不和他冷战,反正这事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她才不好欺负! 她回到客厅脱掉鞋袜,刚才吵了半天有点口渴,好不容易能进来了,面无表情就去倒茶喝,而七原武坐在她对面也喝了一杯茶,然后笑着指了指碗筷火锅,又捻了捻手指,示意她该去洗碗了。 嗯,他们关系恢复正常了,清见琉璃不必再精心伺候七原武,也不用再帮他日常按摩,但她还是助手,还是需要打工抵债,洗碗还是她的工作,仅就是做饭恢复到了从前——七原武明明收了伙食费,结果清见琉璃做了一个多月的饭,真的又拿钱又不干活。 清见琉璃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和他争辩,起身抱着碗筷去厨房了,心里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摩擦——这狗东西,装了一个多月的瞎子,最后屁事没有,连打他一顿都不行,太憋屈了。 洗过碗她板着脸出来,拿出书包开始学习,一声不吭,坚决冷战到底,而七原武也不管她,坐在安乐椅上看闲书,一摇一晃很惬意。 没把藏狐气得跑回家哭鼻子就行,气跑了家务活就没人干了,至于她是不是要冷战,那无所谓,只要别热战就行。 清见琉璃学了一会儿习,抬头瞥了七原武一眼,要换了前一阵子,他早该开始“头晕”,要求她过去按摩颈椎了,或者就是“腰酸”,让她过去踩一会儿,但现在竟然没吭声…… 要吭声她肯定狠狠骂他一顿,但他也不吭声,这怎么骂他? 嗯,必须骂两句七原武,不然她要憋死了。 她又忍不住了,张嘴就想抗议,要求七原武改做红烧肉。她早就想再吃一次红烧肉了,但她嘴刚张开,七原武马上转头望向她,表情似乎很期待,但笑容还是很没良心。 这么快的吗?一个月前咱们一起吃小蛋糕吐槽时,你还是单身狗啊! 你明显是去约会,我去凑什么热闹,到时我坐在一边当人肉背景板吗? 这笨蛋,咱俩就憋吧,看谁先憋死谁。 她不想吃面条,她都想好这两周吃什么了,她要吃红烧肉、回锅肉、锅包肉、东坡肉、叉烧肉、大卤肉、梅菜扣肉、姜烧猪肉、葱爆羊肉、辣椒小炒肉,反正就是各种肉——精心伺候了狗东西一个半月,最后就弄到这么点补偿,她必须大吃特吃,吃到满嘴流油,不想吃面条! 我还没点菜呢,你怎么能做饭? 清见琉璃不理解了,张嘴就想问问,但嘴巴刚张口,七原武马上就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得很没良心。清见琉璃瞬间反应过来,只要自己一问,他嘴里绝对没好话,赶紧又把嘴闭上了,就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清见琉璃都没心情问她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说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把浅井空也开除出闺蜜行列,犹豫一下想打给中野惠理,但估计她这会儿忙得该脚后跟踢屁股,应该没心思聊天,只能算了,郁闷的回了七原家。 ….清见琉璃心中一松,感觉自己赢了,但七原武又把嘴闭上了,她心中又是一气,不过七原武似乎想了想,再次张口欲言,她心中又是一喜,只是刚刚喜完,七原武又若有所思地把嘴闭上了。 清见琉璃愣了愣,记起自己因为“周二夜杀手”一直在请事假,但这不重要,她郁闷道:“一点小事,你不用管,现在陪我说说话。今天真是气死我了,七原那家伙像狗一样,一点人事也不干,我还不能打他……” 切,好像我怕你一样,我中午吃了七盘羊肉、大半盘毛肚,豆腐、粉丝、小白菜、锅盔片也吃了不少,你这狗东西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看咱俩谁先饿死! 这讨厌鬼,整天惹人生气,你就不能先问一句吗? 她又望向七原武,用目光示意该吃晚饭了,而七原武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望向她,微笑着等她说话。 她把注意力又放到学习上,有不会的也不问七原武,就硬着头皮硬学,一直学到了晚上快六点,昏头涨脑,有点学不下去了。 顿了顿,她似乎觉得“救命闺蜜”都问了,不叫一声不太好,迟疑着又说道,“琉璃,你晚上要不要一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清见琉璃又把嘴闭上了,不想就这么轻易结束冷战被嘲笑,七原武等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失望,转回头关好火,拿出一个青花大碗,捞出面条,将红汤倒入,撒上一点翠绿小葱,端着出去了。 她又低下头学习去了,又学了好一阵子,抬头看了一眼七原武,发现这家伙还在专心致志看书,心里又有点不痛快。 好怪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别人家冷战是怎么打的,怎么感觉自己打起来好吃亏? 她骂了七原武几句,这时电话里才传来浅井空的声音,“啊,是琉璃啊,找我有什么事吗?要是事情不急的话,我们晚上再说怎么样?” 电话很快接通,清见琉璃马上道:“浅井姐,你在忙吗?我告诉你,今天快把我气死了,七原那小子……” 她憋了一会儿,将笔一摔,回自己家了,拿起电话就给沢田优子打了过去,等她一接就郁闷道:“优子,伱在干什么?” 今天为什么这么安静? 她有点想问问七原武在想什么,但都决定和他冷战到宇宙尽头,非把大道磨灭了不可,也不能先说话。 那现在要不要点菜? 行,你小子真要和我冷战是吧? 那咱们就看看谁先说话! 她拿不定主意了,内心很纠结,而七原武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慢慢张开了嘴…… 混蛋,还是有点好吃! 清见琉璃中午吃得太多,现在其实不太饿,但一碗面还是转眼间就吃完了,摸了摸小肚肚,觉得有点小舒服。 她脱掉鞋,光着脚丫子“吧唧吧唧”走到小方桌前坐下,面无表情看了七原武一眼,而七原武也从书上挪开目光,笑眯眯望向她,似乎在等她说话。 ….沢田优子马上乐道:“啊,对,我们正要去电子游乐厅呢,你也一起来吧!” 清见琉璃话音一顿,郁闷道:“你很忙吗,浅井姐?” 你们约会,我去凑什么热闹,当电灯泡吗? 清见琉璃把电话挂了,将沢田优子直接开除出闺蜜行列,想了想又一个电话打去警署找浅井空,发现浅井空今天轮休,又一个电话打去她家,准备找她吐槽一下七原武。 清见琉璃转头看了一眼挂钟,郁闷道:“这才三点多,晚上什么事要准备那么久?”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这事儿精平时不总是爱找事吗? 清见琉璃摆着藏狐脸好生气,该死的,忘了,自己不点菜这家伙也饿不死,自己不点菜,他正好做自己想吃的。 清见琉璃又是一阵郁闷,气道:“津田那小子在你旁边?” “是琉璃啊,你的事忙完了?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请了好几天的假?” 七原武已经坐在小方桌旁开始吸溜着吃面,清见琉璃板着脸到他对面坐下,二话不说也低头吃面,一尝之下发现很简单的一碗阳春面竟然也很香,面条毫无酸涩感,面香味很纯粹,汤头咸淡适中,还有油脂香和鲜味,吸溜一口面再喝一口汤,竟然也能算是享受。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和他对视片刻,低头继续k书,反正她不先说话,也不给七原武好脸色看。 清见琉璃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拿着小说也跟了进去,发现七原武拿了个平底锅好像要做饭。 浅井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那个……也不是很忙,就是晚上有点事,要提前准备一下。” 七原武看她还不说话,也不介意,笑眯眯开始煎虾籽,又用猪油、酱油、鸡汤烧红汤,接着又从冰箱里找出一把细面条,开始烧碱水煮面,动作十分悠闲。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嗯,约了朋友吃饭。”浅井空吱吱唔唔道,“为了礼貌嘛,所以仔细准备一下。” 清见琉璃翻着小说,冷哼一声,就装没看到,心里很得意——狗东西,终于饿了吧,我就不点菜,我饿死你! 七原武略等了片刻,见她没反应,笑得更开心了,伸了个懒腰自己进了厨房。 清见琉璃又愣了愣,困惑道:“我没闹啊,他就是很气人!” 七原武又坐回安乐椅上了,接着摇来晃去,继续悠闲自在。清见琉璃不点菜,他也没办法去做饭,不算违背誓言——之前他们互相发了毒誓,清见琉璃保证绝不打他,他则发誓两周内清见琉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他不能多管也不能阴阳怪气。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和他对视,心里犹豫是不是直接开始点菜,但要点菜就必须说话,先说话好像就输了,但不说话又没法点菜,一共就这点补偿,连大块吃肉都不行,不是白精心伺候他一个半月了吗? ….那到底点菜还是不点菜? 清见琉璃瞪着他喷了一会儿热气,也去小方桌那里坐下了,但学习是学不了了,找出一本小说来看,就和七原武熬。 电话那边一时没人说话,只隐隐有打闹声传来,片刻后沢田优子才问道:“刚才你说什么,琉璃?” 我不能点菜你也别想多吃,我直接给你吃光光! 清见琉璃脸黑了,低着头怒视七原武,鼻孔都大了一圈,喷出灼热的气体,似乎想隔着好几米的距离直接把他烫死,忍无可忍想张口骂他一句,但嘴巴都张开一半了,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先说话,先说话就输了,又把嘴闭上了。 “哈哈嘿,诶,你别闹!” 清见琉璃有点明白了,惊讶道:“浅井姐你交男朋友了?” 浅井空的声音还是有些心神不定,“不是男朋友,就是普通朋友……他最近比较忙,好不容易明天能休息,所以一起吃个饭。” “那你快忙吧!” 她又和七原武冷战了一个多小时,时间都快奔到晚上八点,七原武这才又站起来,看着她直乐。 清见琉璃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一会儿,看看锅里还有点面条,旁边也有调好的红汤,案板上葱花也剩了点,犹豫一下也拿出一个青花大碗,把面条都捞上,浇上汤汁,撒了点葱花,也端着出去了。 七原武也慢慢把阳春面吃完了,将碗筷缓缓向她一推,示意她去洗碗、收拾厨房。 清见琉璃不肯,面无表情装没看到,打算罢工,而七原武也不介意,捻了捻手指,示意不干活就扣她薪水,将来一起算总账,然后又去摇他的安乐椅了。 清见琉璃盯着碗看了一会儿,想想工还是要打的,拿着去洗碗了,洗了一半将洗碗用的丝瓜瓤狠狠一摔,气得头顶都冒烟了。 混蛋,精心伺候那狗东西那么久,就差给他搓澡了,最后就混了一碗面条吃吗? 自己到底是什么廉价劳动力? (本章完) .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眼泪拌饭 “我让你骗我,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不当人!” 清见琉璃身着道服,一脸气愤,马尾摇晃间,对着标有“七原武”三个大字的沙袋就是一通乱拳,打得“七原沙袋”连连颤抖,像过了电一样。 “伱这个贱人,再吃我一脚!”她大喝一声,将全身怨气汇于一处,一个转身踢再将“七原沙袋”踢得高高一荡,落地向后一个小跳,这才闭目缓缓凝神敛气。 片刻后,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但看着晃晃悠悠的“七原沙袋”还不解气,又哼哼道:“讨厌鬼,说话一点也不算数,早晚有一天鲨了你!” 晨练结束,她抹了一把洁白额头上的细汗,又解开马尾的束带,晃晃头恢复一头乌丝,把“七原沙袋”从树上解下来,直接搬回仓库。 嗯,不能放在院子里,这三个字写得比较大,而且在白色沙袋上写字,比在树上写显眼一百倍,万一哪天七原武过来,被他看到就不妙了,平时还是要藏在仓库里。 等藏好沙袋,她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家居衣服,就过去找七原武吃早餐,不过没见他人影,也不知道他是还没起床,还是又在二楼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 她也没在意,习惯性进了厨房,套上小猪围裙去看冰箱上的便签纸,看看今早要备什么食材,但很快反应过来,现在在补偿期,她凭什么还要备餐,转身摘掉围裙又出去了,拿起竖笛开始练习。 狗东西,快下来做饭! 七原武果然很快下来了,侧耳倾听了一下《花仙子之歌》,缓缓点头,似乎很欣赏。清见琉璃马上就不吹了,才不给他享受,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七原武略等了一会儿,看她还是不想说话就进厨房了,而清见琉璃马上竖起耳朵,等他生气询问“为什么没备餐”,这样就算他先说的话,到时自己就和他再吵一架,然后就可以让他中午做红烧肉吃。 但等了一两分钟,她都听没到七原武问什么,反而听到他心情很不错的在哼歌,还有“哗啦哗啦”接水的声音,似乎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备餐。 怪了,冷战竟然把他事儿精的毛病治好了吗? 十分钟后,七原武端着一个小瓦罐和两碟小咸菜出来,到小方桌那坐下,又开始看着她笑。 清见琉璃起身,面无表情的慢慢走了过去,看他盛了一碗粥,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然后看看金黄色的小米粥,再看看两碟小咸菜,忍不住嘟起了嘴。 这也太素了,连点荤腥都没有? 我不点菜,难道整天就吃这个吗? 是想逼我先说话? 她想抗议,但抗议就输了,又是自己先罢的工,肚子又很饿,也绝食抗议不了,只能低头开始喝粥。 没想到小米粥也有点好喝,清香回甘,喝两口再咬一口小咸菜,滋味竟然不错。 但还是想吃红烧肉啊! 她越喝越委屈,越委屈越饿,最后连喝了五碗,把瓦罐倒空才罢休,起身时肚子里都“哐当哐当”直响。 她又生了一早的闷气,中午七原武看她还是没反应,又自己去做饭了,她也不去厨房帮忙,继续闹罢工。等午饭做好了,一大碟炒青菜,两碗白饭摆上桌,她还是不说话,就坐在那里默默扒饭,但扒着扒着,眼泪“吧嗒”一声就掉下来了。 她还是不说话,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吃,但眼泪根本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掉落,委屈得不行了。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他认输了,这都能哭出来?这他可真没想到,还以为她会再憋两天,两个人再吵一架呢! 清见琉璃又抹一把眼泪,又扒了口饭,低声道:“我爱哭就哭,不用你管。” 狗东西,别的本事没有,整天就会气我,你给我等着…… “你都在我家哭了,我能不管吗?”七原武将她的饭碗夺过来,笑道,“是你要冷战的,我都问你愿不愿意和好了,你非不肯,现在又要哭鼻子,你让我怎么办?难道求着你和好吗?” “还给我,我妈妈都付过伙食费了!”清见琉璃又把饭碗抢回来,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哽咽道,“我就要和你冷战,你那么欺负我,我凭什么和你和好!” “那你为什么又要哭鼻子?” “我就喜欢哭,你管不着!” 七原武在马戏团长大,后来一直和“老把势”混在一起,又一心钻研技艺猛捞钱,倒还真没怎么和爱哭鬼打过交道,一时忍不住笑道:“那早知道菜里就不放盐了,你正好眼泪拌饭。” 你还要笑?你就是狗成精了吧! 清见琉璃终于忍不住了,把饭碗一丢,眼泪流得更猛了,“你才吃眼泪拌饭!我明明对你那么好,你瞎了我天天担心你,天天害怕你摔到碰到,结果你骗了我一个多月! 我妈妈都给过你钱了,明明你该做饭给我吃的,结果你天天让我做饭给你吃,还让我帮你剔鱼刺,帮你抠骨髓,吃饭都要伺候你! 我还要整天给你按摩,帮你跑腿,热了要给你扇扇子,冷了要给你拿毯子,你觉得闷赶紧去帮你开窗户,你觉得吵了又要马上帮你关窗户,最后你都不让我打你两下出出气,早早就开始算计我,非逼我原谅你,说话还不算数,明明说让我随便吃的……你又骗我,现在连肉都没有了!” 说到后面,她开始嚎啕大哭,“你根本不是人,我讨厌你,我要和你冷战一辈子!” 呃,这…… 七原武仅剩的那点良心都惭愧起来,本来他还以为自己修炼早已大成,该和冷血资本家差不多,惭愧情绪早就没了,结果现在竟然又开始惭愧了。 原来我这么不是人吗? 他小小反省了一下修炼不到家,叹了口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又一直不点菜,我也没办法做你爱吃的啊!好了好了,咱们不赌气了,现在和好,我重新去做……嗯,你想吃什么?再吃一次火锅?回锅肉?都不是吗?那是红烧肉?” 清见琉璃接过纸巾,抽出几张开始擦眼泪,眼圈红红,眼睫毛上挂着泪珠,抽泣着一噎一噎说道:“你、你用不着这样,你的补偿我不要了,天天吃萝卜也没关系,反正我不和你和好。我说话算数,我不打你,反正打人本来就是不对的,我又不喜欢打人,但我也不和你和好……” 话说了一半,她又转身擤了一下鼻涕,红着鼻头眼泪汪汪继续说道,“我欠你钱还不起,还会继续给你打工,但我不会和你和好,反正我不会和你和好,就……就一直冷、冷战好了。” “服了你了。”七原武又掏出一包纸巾给她,叹道,“我只是想让你多做做饭,练练手艺,毕竟多学点东西没坏处,而且我一直不想恢复,也是一时不想去学校,能有点时间四处逛逛,也不想眼镜娘总烦我,不是完全在针对你。” 清见琉璃红着眼圈又伸手去拿饭碗,打着嗝说道:“你、你,你不用解释,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对你再好,你还是会欺负我,我不想对你好了。” 七原武把饭碗和青菜都拿走了,无奈笑道:“行了行了,先去洗洗脸,敷敷眼睛,过会儿重新开饭。” 完了,这次也许真把这藏狐欺负狠了,良心有点不安,得还还债。 “反正我不会和你和好,你做什么都没用。”清见琉璃还在抹眼泪,还不停打嗝,就是很委屈。 七原武那么欺负她,明明就是他做错了,凭什么她不能生气。她都生气了,他还要和她对着干,她就是要委屈。 不过了,以后不和他过了,打完工就去找妈妈。 她在那里呆坐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不打嗝了,七原武端着一盘颤巍巍的红烧肉出来了,热气腾腾摆到她面前,笑道:“好了,别生气了,快吃吧,超大份的!” 清见琉璃看了油汪汪的红烧肉一眼,肚子马上咕咕响了一声。她昨天中午吃的多,晚上就吃了一碗阳春面,早上又只混了个水饱,确实饿坏了,但她不动筷子,转开头气道:“我不吃,我哭不是为了想吃肉,我没那么没出息,我要吃刚才的青菜和米饭。” 她哭是因为七原武不当人,明明对他特别好,他偏喜欢气她,绝不是因为没出息想吃肉,不过…… 这红烧肉闻起来好香啊! “那好说。”七原武又进厨房,把青菜和米饭都热了一下,端出来放到她面前,笑道,“反正我履行承诺了,你想吃什么都行。” 清见琉璃哭了一阵子心里舒服多了,拿筷子夹了青菜放到碗里,又开始扒饭,而七原武坐回到她对面,伸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先看了看成色,确定刀功一流,肥瘦相间三层,又放到嘴里尝了尝,笑道:“不错,香甜松软,肥而不腻,下次可以用猪后腿试试,应该也别有风味。” 清见琉璃看都不看一眼,就只吃青菜米饭,而七原武又咬了一口,笑道:“都哭鼻子了,不吃不是白哭了吗?快吃吧!” “我说了不是因为想吃肉才哭的!”清见琉璃猛扒饭,鼻音浓重地说道,“你死心吧,我不会和你和好的!” 七原武不介意和不和好,笑道:“不和好也可以吃肉嘛!要不这样,我们吃饭时不冷战,吃完饭再继续冷战怎么样?冷战到明年都没关系。” “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吗?”清见琉璃不吃这一套,冷战怎么可能间隔着来? 她就使劲扒饭,准备快点吃完离红烧肉远一点,或者直接回家,刚才竟然被气哭了,太丢人了,得找个地方躲躲。 “尝尝,味道真的不错。”七原武换公筷夹了块红烧肉往她嘴里塞去,笑道,“行了,别赌气了,我们还是当回好朋友吧!” 清见琉璃闭紧嘴不肯吃,被直接涂了一嘴的油,挥筷把他赶开,气道:“讨厌鬼,我都说了不吃了,别妨碍我吃饭!” “那放在你碗里好了。”七原武把红烧肉放到她碗里,换了筷子笑着吃自己的。 清见琉璃不屑地冷哼一声,将红烧肉往一边拔了拔,坚决不碰——她的家教不允许她把放进自己碗里的食物再扔回去,只能拔到一边,但扒了口饭,感觉沾上油的米饭果然好香甜,又低头舔了舔嘴唇,把嘴巴上的油都舔进肚,趁着好滋味赶紧又扒两口饭。 果然好香,要是咬一口…… 不行,不能屈服,打完工就回家,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七原武忍着笑看看她,又拿公筷把她碗里的红烧肉夹碎,一顿乱拌。 清见琉璃拿筷子打开他的筷子,忍无可忍道:“一点礼貌也没有,你怎么能随便在别人碗里戳来戳去,这样别人还怎么吃饭。” “对不起,我不戳了,你快吃吧!”七原武笑着收手了。 “烦死了。”清见琉璃看看被拌得乱七八糟的饭也没办法,只能低头继续吃,“你就算强迫我吃肉,我也不会和你和好!” 七原武又给她夹了一块肉过去,笑道:“当然,永不和好都行,你今天都哭鼻子了,你最大,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我没哭。”清见琉璃嘟囔了一声,低头继续扒饭,还是不肯去碰那块完整的肉,不过难免不小心碰到,让肉在米饭上滚一滚,蹭点油水下来——现在每天训练量太大了,没油水怎么行? 七原武就当看不到,又笑着给她夹了一块,然后认真说道:“清见同学,一直没对你说,谢谢你之前一个半月对我的细心照料,哪怕我是假失明,但还是谢谢你愿意无偿照料我。” 清见琉璃晃了晃头,听着有点像实话,突然没那么委屈了,低头把肉扒进了嘴里,一尝果然肥美甜香,特别可口,忍不住小声哼哼了一声。 切,现在说这种屁话还有什么用? 不过,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能放个屁出来。 七原武又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继续笑吟吟投食。 清见琉璃将红烧肉和饭一起扒到嘴里,浓香满口,又哼哼了一声,抬头白了他一眼。 混蛋,别光夹肉啊,给我倒点汤汁进来,油油的拌饭才好吃!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就像刚认识时一样 半拉小时后,盘子干干净净,饭碗空空如野,和被舔过一样光滑如镜,苍蝇落上去劈叉,狗见了摇头。 清见琉璃舔了舔嘴巴上的油,小声道:“我先说好,是你非让我吃的,我们可没有和好。” 必须强调一下,不强调一下就显得自己太好收买,一盘红烧肉就打发了,她自尊心接受不了。 七原武失笑摇头道:“对,我们没和好,不过……你该去洗碗了。” “你让我洗我就洗吗?”清见琉璃坐着不肯动弹,不高兴道,“先放着吧,等我想好晚上吃什么再说。” 七原武打量她一眼,笑道:“那伱随意,反正碗归你洗。” “这还用你说。”清见琉璃小声嘀咕了一句,坐着开始收拾碗筷,等肚子里消化消化再搬去厨房,现在站不太起来。 七原武去安乐椅那儿坐下了,把清见琉璃刚才嚎啕大哭的样子在脑海里拍成“照片”,夹到《藏狐观察日记》里长期保存,正乐呵呵忙活呢,门就被敲响了。 他今天良心复苏,也没使唤清见琉璃,主动去开门,而一开门就看到直川吉乃领着直川葵站在门口——之前七原武答应过直川葵周日可以过来玩,但直川吉乃也不好意思一大早就把妹妹送过来,考虑了好久,最后挑了午饭过后的时间,想来这样影响不到七原武休息。 “七原君,你的眼睛……”直川吉乃没动弹,只是看着七原武的脸有些惊讶。她以前从没好意思问过七原武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毕竟那太不礼貌也太容易勾起对方的伤心事,还以为他从小就失明了,但现在看看好像又不是。 七原武随口道:“不是,但你可以把她当师妹看待。” “好的,那就辛苦七原君了。”直川吉乃向七原武诚恳道谢,又蹲下不放心地叮嘱妹妹,“小葵要乖乖的,不要给七原君添麻烦。” 也没办法,热战打不了,冷战都打哭了,只能和好,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下次七原武要再敢装瞎,她马上就表演手撕活狗。 七原武和直川葵下了一盘指导棋,以小优取胜,又转头去检查角丸雪的功课,这师父也算尽职尽责,毕竟当年“老把势”对他也是如此,他也得有样学样。 “好的,琉璃姐姐,我听你的。”角丸雪帮忙拿水果,感觉清见琉璃还有可能进化成师母,嘴上随便糊弄一句,但心里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跟着师父好好学,难道学你天天在家受气,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吗? 角丸雪再次恍然大悟,你原来是真没看出来啊! 直川葵还是小呆呆鸟的样儿,但见到七原武很开心,仰着小脸看他,傻乎乎地笑:“呵……” “他一直在装瞎骗我们。”清见琉璃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生气,不高兴道,“我当然要和他吵架。” ….“最后一次。”清见琉璃小声道,“下次你再敢这么欺负我,我绝不会轻易就算了,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沖坂福子轮班去了,她不想自己在家待着,马上来找师父混吃混……不对,是来孝顺师父,但刚脱掉小皮鞋就看到七原武在和一个五六岁、干巴巴、头发还有些枯黄的小丫头下棋,瞬间警惕起来。 角丸雪忍不住露出星星眼,一脸仰慕地说道:“琉璃姐姐好厉害,竟然能放师父一马。” 不是她小气,是她深知幸福生活来之不易,绝不会轻易让出一星半点,绝不想再回到从前。 “说过多少次了,不用总叨叨。”清见琉璃洗洗手忙活起来,熟练的“哆哆哆”开始切姜丝,嘟囔道,“我早就不失误了。” 直川葵呆呆看着直川吉乃没反应,一脸茫然,七原武笑道:“直川学姐只管放心,小葵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了,你不用担心。” 还得小心一些,别大风大浪都过了,在家门口翻了船。 角丸雪又再看看七原武,看到他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这会儿也不好多问,起身就去了厨房,找到清见琉璃,小声问道:“琉璃姐姐,那小孩是谁?” 我又不傻! 七原武哑然失笑,冲她眨了眨眼:“之前受了点伤,影响了几天视力,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赶紧凑了过去,瞧了瞧棋盘,再仔细打量一下直川葵,马上萌萌哒地向七原武问道:“师父,这是我的小师妹吗?” 清见琉璃看着两个小的在玩闹,心里有点高兴,感觉这有点像一家四口的愉快假日,而高兴了一会儿,又犹豫一下,起身也进了厨房,套上小猪围裙,默默站到七原武身边。 ………… 直川葵就呆呆跟着他,茫然旁听,听了一会儿看看他在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嘴微动,似乎在重复角丸雪说过的话。 ——你眼睛都哭肿了,竟然还能放狠话,确实好厉害。 嗯,桃子也好好吃。 角丸雪恍然大悟,原来是之前占了七原武三周时间的那对姐妹,而且妹妹是只小呆呆鸟,只周末过来,在这里也没有房间,那大概就真不是师妹了,不足为虑——不是师妹那就好说了,说不定等进了将棋会就直接滚蛋,分不着她的师父。 她最近过得正舒服呢,沖坂福子很疼她,七原武很宠她,像有两个家一样,她可不想其中一个凭白无故少一半——哪里来的野孩子,敢跑来和我抢师父? 清见琉璃正洗水果呢,还有点犯困,随口就给她讲了讲直川姐妹的事。 清见琉璃对角丸雪好感度+10,哼哼了一声:“来吃水果吧,你以后可不要学他,不但整天在外面骗人,连自家人都要骗,一点也不是东西。” 这小丫头到底是真呆呆鸟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七原武正在泡淀粉,这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早点泡上备用,边泡边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又愿意打下手了?” 七原武也不介意她嘴硬,笑着问道:“那我们现在算不算和好了?” 她俩出去看下棋去了,但都看不太懂,实际就是坐在那里吃水果。 她放心了,也非常信任七原武,再和他客气两句,留下妹妹就走了,但等出了院子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遗憾。 清见琉璃在旁边羡慕地看着,她也好想教教可爱的小徒弟们,想被小徒弟们用尊敬的眼神望着,就是轮不上号,只能抱着一个大桃子啃得汁水四溅,时不时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舔嘴角。 ——完了,竟然被孩子发现了,该不能以后就不尊敬我了吧?都怪那狗东西,天天气我! 她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失笑摇头,快步回家,准备完成晚餐时的订单,同时在考虑雇个人手帮帮忙——不是扩张,主要是晚上出摊时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快把她那小摊子变廉价居酒屋了,她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但她记得七原武说的话,准备先雇个打工的高校生,只当当服务员,自己还是先磨练手艺,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来。 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角丸雪背着红色大书包和她擦身而过,敏锐发现她在出神忍不住手痒了一下,但马上打了自己的小爪子一下,控制住自己别去摸直川吉乃的钱包,一溜烟跑到自己师父家,掏钥匙开门,进门就欢快叫道:“师父,我来了!” “我是想给阿雪和小葵做饭,再怎么吵架,我也不能不管孩……不管客人。”清见琉璃冷哼一声,“和你给我做饭没关系,反正这两周你得补偿我。” 直川吉乃想了想也是,随便给妹妹一些石子、瓶盖,她就能自己在墙角玩一天,想给别人添麻烦也不容易,她这也算关心则乱——直川葵以前都很少出门,更别提自己到别人家玩了,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 你果然智商欠费,哪个瞎子能像师父一样,自己每天到处溜达,出完摊还能自己推着板车回来,这明显没瞎好吧,你真是白长这么聪明了! 她根本不在意自家师父装不装瞎,只好奇他俩打起来没有,赶紧问道:“然后呢?琉璃姐姐和师父只是吵架吗?” 七原武也不和她客气,接过水果笑道:“生意好是好事,那学姐就去忙,等晚上收摊后再来接小葵就好。” 七原武失笑道:“好吧,我知道了,现在把姜、蒜切一下,胡萝卜切丝,然后挑块里脊对半分,一半切片,一半切条——看好肌肉纹理,别又把肉切散了。” 也许十年后,她真能把小吃摊变成连锁居酒屋…… 清见琉璃不屑道:“本来想两拳就揍扁他的,但……中间出了点别的事,就先放他一马,再有下一次,我绝对饶不了他。” ….七原武也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又接过她的小手,对直川吉乃笑道:“直川学姐,快请进。” 角丸雪更惊讶了,好奇问道:“因为什么吵架?” “不了,不了。”直川吉乃连忙摆手,又递上一兜水果,不好意思道,“我就不进去了,下午订的便当还没做好呢,我得赶紧回去。”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七原武问完大家晚饭想吃什么进了厨房,角丸雪则在外面很仔细的研究小呆呆鸟,逗她说话,目光重新警惕又慎重——真不是来抢师父的吗?怎么记忆力这么好,什么话听一遍就能记住?这不是把我比下去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遗憾,但就是隐隐有些遗憾。 “谢谢。”七原武再次侧身示意,“快进来说话吧,直川学姐。” 她安心了,又仔细看了一眼清见琉璃,惊讶道:“琉璃姐姐,你眼睛怎么肿了?” 角丸雪再仔细看看直川葵,发现她正茫然盯着棋盘,小小的身子还一前一后摇晃,似乎心无旁骛,正全心全意计算棋路,一时也看不出她是什么来路,是深是浅。 清见琉璃愣了愣,赶紧抬手想遮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没用,只能郁闷道:“和你师父吵架了,被他给气的。” 直川吉乃明白过来,拍拍胸口欣慰道:“那真是太好了。” 要是打架打到分手,她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将来要不要和师父组成雌雄大盗cp,反正才差六岁,不是多大距离。 “今天有两个小孩子,今晚的菜要偏甜口,你也爱吃甜,过会儿少吃点。”七原武也没干站着,翻冰箱帮她找食材去了,继续叮嘱道,“我答应过不管你吃多少了,但胃是你自己的,自己心里有点数。” 清见琉璃不高兴道:“知道了,今晚我就吃一碗饭。” 七原武也没再多说什么,挑好食材放到一边,又开始调糖醋汁备用,而清见琉璃也没再说话,就耐心依次处理食材。 两个人肩并肩站着,就像刚认识时一样,一如当初。 (本章完) .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关在熊猫隔壁的浣熊 翌日,清晨。 角丸雪背着红漆大书包,大喊一声“师父再见,琉璃姐姐再见”就迈着两根小短腿一溜烟跑了,自己去上学。 清见琉璃锁好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欣慰道:“这孩子越来越活泼了。” 七原武现在“双目复明”,病假请不下去了,要重新去上学,抄着手当先出发,笑道:“有人疼和没人疼是两种心态,现在这种心态就很好。” “确实不错。” 清见琉璃拎着两个书包赞同一声,迈步跟上,和他一起往车站走去,而等上了车,人有点多,她领着七原武东挤西钻,找到一个座位,这才放心道:“就坐这好了。” “我坐在这里没什么问题。”七原武抬起被牵着的右手,笑道,“就是现在你用不着再牵着我的手了,我眼睛又没事,你这是牵上瘾了吗?” 清见琉璃这才发现自己正牵着七原武的狗爪子,赶紧用力一摔,气道:“谁稀罕牵你的手,还不是伱害的!” 之前七原武双目失明,她每次搭电车都好怕把他搞丢了,或是担心他被人挤倒了,只能牢牢牵着他的手,结果一个多月下来已经养成习惯,刚才一上车就牵着的他的手找座位,都忘了他之前是在骗人。 现在想想,之前一个多月,只要出门,不是牵着他的手就是扶着他的手臂,感觉人都被他玷污了,都没以前纯洁了。 狗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座位她不想让给七原武了,自己一屁股就坐下,掏出消毒湿巾来使劲擦手,努力恢复纯洁,感觉和他和好有点急了,好多账都没算清楚,起码该再冷战一个月。 七原武低头看看她也没耍boss威风,这两天他有点理亏,让让她,等彻底把这一页揭过去再说。 他转头四处瞧了瞧,走到斜对面一位女白领旁边站着,而下一站一到,女白领起身下车,他顺势就坐下了。 清见琉璃团了团手里的湿巾,想扔过去砸他一下,但那太没教养了,只能虚扔了一下就装到口袋里,接着生闷气——七原武以前在美国待过很久,和女性拥抱之类都平常,牵牵手根本不在意,她可不行,她还从没和男生牵过手呢,倒是打过好几个。 他们俩随着电车一路晃晃悠悠就到了站,下车时人一挤,清见琉璃差点又习惯性去牵七原武的狗爪子,好在这次反应很及时,避免又浪费一张消毒湿巾。 两个人又步行进了校门,清见琉璃越想越吃亏,在鞋橱那里把书包用力扔给他,又白了他一眼,自己去换鞋了。 换好红头软底的室内鞋,她也不等七原武,自顾自上楼去了e班教室,在肚子里接着骂他,而教室里像往常一样正群魔乱舞,但看到她进来静了一下,好多人都好奇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恢复正常,继续该笑笑,该闹闹,该摇滚的继续摇滚。 清见琉璃有点莫名其妙,但开学快三个月了,她还没参加任何小团体,别说班里的男生了,就连女生都不太熟——除了沢田优子以外,她基本不太和同班同学打交道。 她到座位上坐好,把书包挂在课桌一侧,正准备问问沢田优子是怎么回事呢,沢田优子已经主动跑过来了,激动的小声道:“琉璃,你知道吗,七原好像抓到连环杀手了,上了头版头条!” “周二夜杀人魔”影响力太大,毕竟“恐怖统治”了平良野差不多两年,一度搞得人人心惶惶,现在终于落网,绝对是超级大新闻,刑事记者们争先恐后参加警署的新闻通报会,当地所有报纸都破例给了头版头条——要不是平良野警署新闻官严厉警告不准去骚扰未成年人,谁敢去以后就封杀谁,不然七原武家昨天就该被记者围了。 当然,田仓早苗这个七原武的“媒体界战略合作伙伴”不在警告范围内,七原武早就主动联系过她,她还是拿到案件最详细的一手资料,报道的角度也十分新颖,又出了个大彩——她主要是攻击当年松棠高校造谣的那一伙人,还幸前弓一个清白。 估计这会儿馆川义子他们已经社死,大概率会直接失业,甚至可能还要搬家。 不过他们并不值得同情,只能算恶有恶报。 那都头版头条了,这些新闻也终于引起了私立育英高校学生们的注意。 高中学生没几个爱看报纸的,之前七原武也破了好几件案子,甚至都有“连环爆炸案”那样的要案,但那些案子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热乎几天,仔细去了解的学生基本没有,不像“周二夜杀人魔”这么底蕴深厚,能引发平良野全民讨论。 到此时,私立育英高校才发现自己同学里竟然有个“名侦探”,还有“超感知能力”,估计觉得有点新鲜,一大早就开始乱传。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难怪她进门时教室里好多人都好奇的看过来,原来是发现她真正的身份了。 切,真是没办法,其实不太想在学校里出名的,就想做个普通学生,结果都上了新闻头版头条,有点令人困扰啊! 她得意地哼哼道:“上了头版头条不知道,但连环杀手知道……那个,优子,报纸上怎么说?” 沢田优子赶紧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报纸,这是她从别人手里硬抢来的,都不知道现在这是传得第几手了,而清见琉璃赶紧接过报纸细看,只见果然是头版头条,光标题就占了五分之一版面——《周二夜杀人魔诛灭!魔王已死!!!》 嗯,最后就是用了三个叹号,原标题就是如此。 清见琉璃看着三个叹号小小感叹了一下,抓紧时间看正文,发现这名记者文学功底相当深厚,不对,应该是扯蛋,很适合改行去写轻,整个过程看起来像“勇者斗魔王”,用词夸张地描写了“魔王”庆田幸荣的残暴和心理变态,又热烈庆幸他终于落网,然后又热情夸赞“勇者七原”智勇双全,坚毅果敢,完全是正义的化身,他要代表平良野全体女性感谢他。 智勇双全?坚毅果敢?正义化身? 清见琉璃忍不住嗤笑一声,感觉自己以后都无法正视这三个词了,这三个词都被七原武那个怕死鬼、贪财鬼给玷污了。 而且他勇者个屁,他就是狗成精,还代表平良野全体女性感谢他,这是想平良野全体女性都被他玷污掉吗? 这记者真的疯了! 她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又继续往下看,而下面记者话音一转,又开始讨论起了道警的背景审查机制,大骂警方真是群饭桶,竟然让一名连环杀手混进了警校,还让他顺利结业当上巡警,能穿着警服去作案,结果害得受害人个个上当不说,五年前调查时还乱查一气,偏偏就没查自己人,完全延误了破案时间,真不知道负责背景审查的人是干什么吃的——只会领薪水吗?赶紧出来公开道歉! 清见琉璃看完后不高兴了,不过不是她多在乎警署的名誉,毕竟她还没当上清见警视呢,现在管不了警署的死活。 她是在奇怪,怎么整篇稿子下来,她人呢? 她明明也去了啊,怎么事儿完了,新闻里连她的姓名也没有?敢情她去不去是一样的吗? 怎么能这样啊,没功劳还没有苦劳吗?都努力搬箱子,吃了那么多灰,一直牵着他的手走来走去,还和盗窃犯打了一架,最后连姓名都不配出现? 这也太不公平了,这帮蠢蛋记者,说侦探怎么能不提助手,看没看过推理啊!有超过一半推理都是用助手的视角来展开的好不好! 沢田优子看她看完新闻,马上关切地问道:“所以是真的对吗?七原真是名侦探?” 新闻里没提七原武的学校和住址,也没他的照片,但她觉得就是自己学校的那个七原武,现在就是找清见琉璃最后确认一下,等确认完了她就可以去女生洗手间吹牛了——那个名侦探啊,认识认识,我闺蜜的男朋友,经常见,很熟! 清见琉璃又倒着看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将报纸团了团就气道:“他是个屁的名侦探,他……他就是有点小聪明,而且人品一点也不行,离名侦探差远了!” “所以就是他?”沢田优子不关心好友泛不泛酸,也不关心七原武人品如何,就是想弄到第一手情报,回头八卦一下。 清见琉璃不太会说谎,憋了一会儿,只能郁闷道:“就是他!” 沢田优子确认了,又微微动摇,托着胖脸沉吟道:“原来他这么厉害啊!做的料理好吃,还有名气,长得还有点小帅……”但她怎么也不好意思挖好朋友的墙角,也不好真把自己的青梅竹马给绿了,赶紧又晃了晃头叮嘱道,“琉璃,最近你要盯紧一点,这小子现在在学校有名气了,搞不好有些小贱人又要动心,你别被人趁虚而入了,肥肉怎么也要烂在咱们锅里,一定要记好!” “我说多少次了,我们没交往,谁爱要谁要,我才不稀罕他!”清见琉璃心里还在泛酸,她也好想上一次头版头条啊,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碰上连环杀手。 沢田优子无语了,这真是放狗屁,老娘好几次晚上十点多给你打电话,压根儿就打不通,你早搬对面去住了吧,被窝都滚过了吧? 还搁这没交往,糊弄鬼呢! 她正要再强调一下先把地盘占住的重要性,实在不行就把七原武那小子抓起来逼他负责,反正他们人够多,七原武又像麻杆一样不堪一击,不是难事,但这时班长上去了,要开周一班会——七月私立育英高校有文化祭,所有人都要干活,要抽签分工。 沢田优子被迫回去了,准备等课间再来和她扯蛋,而清见琉璃也没关心文化祭那些破事,她不爱参加集体活动,感觉办文化祭纯属吃饱撑的,不如放假让学生回家休息,就掏出《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让琉璃摩斯小姐上上头版头条过过瘾。 也只能如此了。 混蛋,只会吃独食,都不带我! ………… 下午三点四十,清见琉璃拿起书包就走,到鞋橱那里换好圆头小皮鞋等着七原武。 今天烦死了,好多都没说过几句话的女生,硬跑来找她问连环杀手的事,她不肯说就很惊讶地看着她,还说什么“你男朋友的事你也不知道吗”这种屁话,要换了国中时她早就开始打人了,但现在当然不能打,只能很烦。 而她低着头踢着地面站在那里,感觉路过的同级生,特别是女生,都要好奇看她两眼,好像七原武出名了,她这个七原武的“女朋友”也跟着出名了,一时成了全年级关注的c位,算是关在熊猫隔壁的浣熊,被迫要被审视比对,这就更烦了。 就这么被对比了好一会儿,七原武才慢吞吞下来,伸手把书包递给她,叹了口气:“出名的烦恼啊,被人围观了一天,赶紧回家!” 清见琉璃接过书包,斜眼看他,想直接给他屁股一脚。 看把你小子给狂的,上次头版头条就了不起吗? 你还烦,我更烦好不好! 昨天就不该心软和你和好,好想接着和你吵架。 现在都没法吵了,憋屈死我了! 她懒得理七原武,生怕一接嘴他又开始乱叨叨把她给气死了,就板着脸跟他回家,路上谁敢看她她就瞪谁,而七原武今天心情也不快乐,老有人往他身边凑,熏死他了,弄得他都想转到e班去上课。 两个人一路无话,各烦各的,径直回家,但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就看到一辆高档轿车停在院门前。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听说过平行宇宙吗? “七原同学,你好。” 高档轿车里的人似乎一直在关注周围情况,看到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就从车上下来,礼仪周全,远远就微微鞠躬开始打招呼。 清见琉璃就算心里还在憋屈也赶紧鞠躬回礼,抬头细瞧发现是位三十岁左右的陌生女性,留着利落的短发,肤色白净,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精致得体的女士职业装,领口别着一枚“天平葵花章”——十六瓣的金色向日葵,中心是天平,整体寓意为“阳光下的公平公正”或“让公平公正沐浴在阳光之中”。 是位律师啊! 七原武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女律师,判断对方是个有钱人,就算今天过得不太愉快,但很讲职业道德,立刻快步迎了上去,露出亲切的笑容:“贵客登门,未曾远接,真是失礼了。” “哪里,是我来的冒昧了。”女律师递上名片,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我是小濑睶美,和七原同学也不知道该不该算初次见面,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七原武接过名片一瞧,脑子一转就想起来了,恍然笑道:“原来是您,小濑老师请屋里坐。” 这个“老师”只是一种社会习俗上的敬称。在曰本,作家、医生和律师都被认为是可以帮助到他人的人,不管男女老幼,普遍都会被叫一声“老师”或“先生”,和学校里的老师是两码事。 “那打扰了。”小濑睶美笑容很浅,似乎本性是个严肃的人,但通人情世故,礼貌不缺,看起来极有教养。 小濑睶美说着话就从车内取公文包,七原武去开门,清见琉璃正一头雾水呢,连忙跟上,小声问道:“这位小濑老师是谁,你以前认识?” “你也该认识,还记得之前的大律师被杀案吗?”七原武笑着小声说道,“这位就是当时的嫌疑人之一,金满修大律师的学生小濑睶美。” “原来是她啊!”清见琉璃恍然大悟,也记起这名字了。 差不多两个月前,金满修大律师一晚被人杀了三次,中毒、扼喉和胸口插箭,死得好惨,最后七原武带她去找凶手,那位小濑睶美就是嫌疑人之一,就是七原武还没查到她就把凶手凑齐了,大家互相没见过面。 那这是嫌疑人变委托人了吗? 她心里想着,赶紧脱掉鞋子去厨房泡茶,等泡好茶出来,七原武和小濑睶美已经客套着分宾主落座。 她给小濑睶美和七原武送上茶水,然后就跪坐到旁边,好奇旁听是有什么事,而小濑睶美浅浅喝了一口茶,就认真向七原武问道:“七原同学,这次冒昧前来,主要是有事想咨询一下——伱听说过平行宇宙吗?” 七原武挑了挑眉,再次细细打量了一下小濑睶美,笑道:“看过一些相关的科幻作品,小濑老师这是……客户遇到奇怪的事了?” 小濑睶美赞赏的看了七原武一眼,感觉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点头浅笑道:“是的,事关我们事务所的一名重要客户,具体情况有些匪夷所思,最后我们调查无果,感觉事件很离奇,所以想到了七原同学这种解决特殊事件的专家。” “愿闻其详。”七原武对“平行宇宙”这话题也很感兴趣。 小濑睶美马上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资料递给七原武,请他边看边听讲解,嘴上说道:“这是我们事务所的一名老客户,在上周三卷入一起谋杀案,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比较充分,案件有些棘手……” 随着她的讲解,七原武慢慢翻阅文件,清见琉璃也赶紧凑到他身边一起看。 这案子发生在上周三,一名名叫大段黛的女性失踪,正巧警方正头痛连环杀人案,正拼命抽调警力准备再次开启大搜查,一时都有点顾不上这种小案子,但就算警方仅出动了生活安全课的一组新丁,还是很快顺藤摸瓜把犯罪嫌疑人逮捕了——犯罪嫌疑人名叫岩藤友,是名低调的富豪,拥有数家大公司的股份,正为被抢劫气恼呢,又变成凶杀案嫌疑人了。 至于具体情况…… 化名为koko的大段黛原本就和岩藤友相识,两个人有长期往来,不少人都知道,和大段黛合租的女性友人也给出证词,证明当天大段黛说过要去岩藤家。 大段黛也真去了,她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警方已经找到那名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作证确定把她送到了岩藤家门口,都能通过小票确认时间——上午十点五十五分到的。 同时,警方还在附近问询时找到一名路过的路人,这名路人也能作证,路过岩藤家门前时,正好看到过大段黛正进入岩藤家。 然后就没有证据证明大段黛离开过,岩藤家地处偏僻,附近连公交车站都没有,要想自己离开必须叫出租车,不然要徒步步行很远,但岩藤家当天并无电话打给出租车公司或她的亲友,也没有人看到过她步行离开或搭便车离开,大段黛就此消失。 那这时情况就很明了了,证人证词极为充足,百分百可以证明大段黛确实去见过岩藤友,随后才失踪,于是岩藤友理所当然就被列为第一嫌疑人。 但岩藤友不承认大段黛当天来过,做笔录时依旧坚称自己周三凌晨遭到入室抢劫,抢劫犯拿走了他保险柜里的所有现钞和金条,还把他堵着嘴绑在客厅整整一个白天,他想求救都没办法,还是傍晚钟点工来了才获救,大段黛要是来过他肯定早就获救,他一直被绑到傍晚说明她根本就没来过,那现在大段黛失踪和他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警方当然不信这种鬼话,怀疑他所谓的被抢劫只是为脱罪在自导自演,认为他与被害人之间有感情纠葛,极有可能因爱生恨,已经将其杀害,然后毁尸灭迹——人到你家就没了,再也没离开过,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 至少警方认为岩藤友作案动机很明确,人证也相当充足,只要找到尸体和作案凶器就能结案,连他家都搜查过了,找到了一些大段黛的“三毛”以及一点点血迹——人的头发、y毛和眉毛,合称“三毛”,从卧室到客厅都有,而那一点点血迹则在厨房。 但两人在长期往来,又是成年男女,家里有大段黛的“三毛”不稀奇,厨房的一点点血迹也离致命差着十条街,被岩藤友解释为她有次在厨房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勉强能说得通,不能阻止他被保释,但警方认为他嫌疑更大了,现在还在围着他转悠。 ………… 清见琉璃边听边看,弄清了大概原因,看看七原武表情若有所思,忍不住向小濑睶美小心问道:“那……小濑老师,你是觉得岩藤桑是无辜的吗?” 就她看来,岩藤友嫌疑真的太大了,警方把他当成嫌疑人一点问题也没有,来找七原武也白搭啊! 说不定七原武一去,四处闻闻看看,直接就把岩藤友送进大牢了。 小濑睶美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淡淡道:“我相信他是无辜的,我反复问过他,他坚持他那天在客厅里什么也没看到。” 清见琉璃马上说道:“他有很大可能是在撒谎吧!” 小濑睶美摇头道:“他没必要对我撒谎,就算他当着我的面承认杀人,我也不可能去检举他,一样会全力替他辩护,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已经对他很不利了,他再对我撒谎,完全没意义。” 主要是岩藤友周三被抢劫后,都没通知律师就第一时间报案了,还详细做过笔录,现在又出了大段黛失踪案,两者产生矛盾,警方基本已经认定他第一次报案是在撒谎,他当时签的字,极有可能变成将来给他定罪的铁证。 至少,他彻底无法洗脱嫌疑了,警察会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查,万一再找到点别的佐证,直接把他送检并非不可能。 小濑睶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又补充一句,“而且岩藤桑是个聪明人,我不相信他会用伪造入室抢劫那么拙劣的借口企图脱罪,他哪怕在做笔录时说一句大段小姐确实来过,然后又自行离开了,哪怕依旧不可信,情况也会比现在好一百倍。” 她要是能穿越时空,第一时间就回到周三傍晚,立刻给岩藤友三个耳光,让他管好嘴巴,在律师到来前别做笔录别签名,别搞得又坑人又坑己——她老师大律师金满修死了,本来大量老客户就想解约,现在万一他们不能解决岩藤友的麻烦,对他们事务所的声誉又是一次重大打击,说不定想解约的客户会更多。 七原武放下文件点点头,笑道:“这话说得也对,那问题就在于他承认自己当天一直在客厅,但没见过大段小姐,而警方有大量人证证明大段小姐去过,他不可能见不到,所以小濑老师觉得就像一个时空迷团,大段小姐像是走进了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岩藤家?” 小濑睶美微微点头道:“是的,我们已经调查过所有人证的背景和财务情况,他们不存在被收买陷害岩藤桑的可能性,也确实没找到大段小姐又出现过的任何证据,她就像穿过岩藤家的门,然后就去到另一个平行宇宙,就这么消失了,根本无法解释。” 清见琉璃想了想,小心问道:“会不会……大段小姐走错门了?她有没有可能去了隔壁?” 小濑睶美马上答道:“岩藤桑没有邻居,那块土地属于他私有,那里就他一幢房子,而且就算有邻居,大段小姐一年要过去几十次,也不可能认错门。” 这么说也是啊…… 清见琉璃没话说了,那想来想去就是岩藤友干的嘛,不然没理由有人看着大段黛进去,屋里的人却看不到她,除非世上还真有穿越这种事…… 但这怎么可能,那根本不科学! “有点意思。”七原武也来了兴趣,又拿起文件重新看,这事99.99%不可能是穿越,大段黛又没挨雷劈,怎么可能走着走着就穿越了,但这确实是个迷团,他想了解了解情况,万一是真的…… 小濑睶美看他果然心动了,默默取出一个厚厚的白信封放到桌上,看样子也提前做过功课,知道想使唤七原武必须先把他喂饱了,客气说道:“七原同学,情况就是如此。岩藤桑坚称他是无辜的,他也不想被警方长期调查,希望能找一名优秀侦探解开这个迷团,我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可靠,那能否辛苦你把大段小姐找回来?” 无论死活都可以,只要可以证明她的客户无辜就行! 昨晚不小心睡过去了,迟到好久,见谅…… 今天情人节,能不能投投票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穿越之门 “可以从入室抢劫案入手吧?” 清见琉璃套着小猪围裙,光着脚丫子站在案板前“哆哆哆”切菜,全凭肌肉记忆,心思多半还在“平行宇宙穿越案”上——这也太邪乎了,就进个门的工夫,人就没了? 这根本不可能! 想来想去就是岩藤友失手把人杀了,一时紧张,才编造了一个拙劣的谎言,企图脱罪,结果现在圆不回来了,只能死死咬着牙硬挺。 那这案子就很好解决了,明天七原武一去,抓着他的手臂做做“否定抗拒反应”,证明根本没有过什么入室抢劫,那他就是真凶无疑,再用点小手段变个小魔术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交代出把大段黛的尸体埋在哪了,真相就此大白。 稳妥,这案子基本已经破了。 不过话说回来,凶手也真是够蠢的,竟然主动派律师跑来花大价钱雇这小子去解迷,真的花钱坑自己,但这种事也不稀奇,推理漫画里经常有凶手自作聪明,想利用名侦探作证来排除自身的嫌疑,八成岩藤友就是这么妄想的,想借这小子正出名的热乎劲,把他叫去进一步证明自己毫不心虚,让警方动摇追查他的想法。 可惜已经被真正的名侦探琉璃小姐完全识破! 切,新手罪犯,还是太嫩了! 七原武正拿着勺子仔细尝味呢,他答应补偿清见琉璃就真补偿,好好做菜,用了十二分的专业水准,保证这两周让她吃得美美的——清见琉璃精心照顾了他一个多月,就算遇到无理要求都尽量忍气吞声,最后委屈的鼻涕都哭出来了,笨得要死,他也有点被感动到了。 笨蛋成这样也不容易,帮她养养膘再拿她当打工狐用好了。 没办法,自己真是个好boss啊,这笨蛋能遇到我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他专心致志,对清见琉璃的话不置可否,尝完了味道觉得不错,这才满意一点头:“明天去看看具体情况再说吧,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清见琉璃还以为这“满意一点头”是点给她的,感觉得自己意见已经被认可,心中得意之余也不再关心这愚蠢的小案子,将切好的食材交给七原武,让他下锅翻炒——在调味和掌控火候上,还是七原武更精妙。 很快,随着七原武颠勺,浓浓的肉香味弥散开来,清见琉璃开始咽口水。 细想想,伺候这小子也不算多亏,能天天点菜其实挺赚,就是两周时间太短了。 要是能点一辈子菜该多好啊! ………… 翌日,学校舆论情况有所好转,至少清见琉璃这里好转了不少,毕竟只是大熊猫隔壁的小浣熊,名侦探的女朋友,也不是特别稀罕的玩意儿,班里的同学好奇一天就差不多,隔了一夜就没那么关心了。 当然,副作用还是有的,现在全年级都知道她男朋友就是七原武,或是知道七原武有个女朋友,人在e班,是个精致漂亮的学渣。 这根本也解释不清了,昨天别人找她问话,也是一口一个“七原同学真是名侦探吗”,也没人来一句“你男朋友怎么怎么样”,她也不能站起来大喊一声“他又不是我男朋友”,不然人家没那个意思可就丢大脸。 至于被迫打工的事,这说起来太复杂也太丢脸了,她懒的向外人解释。 不过她也不是太心烦,反正别人少打扰她就行,她不太在乎这种流言蜚语,更不怕别人误会——她又没有喜欢的人,也没青梅竹马,怕这种误会干嘛! 下午放学她照常在鞋橱那里等七原武,而七原武依旧慢吞吞下来,看脸色他那边情况好转是好转,但没好转太多,估计身边还要热闹两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怪他被雷劈得脸嫩,年龄都伪造不了太大,还想圆圆上学梦,在这世界混个正常些的履历,现在也就只能摆着高冷脸,硬忍了。 现在侦探助手二人组凑齐,出发去营业。 小濑睶美已经按约定在校门前等着,接上他俩,发动车辆直奔市东北郊外而去,从大路走到小路,一直开到市郊的一座小山旁——平良野整体是河谷地型,东北方和西南方都是连绵群山、茂密山林,都有野猪之类大型动物,狩猎季能进去打猎,这座小山就是群山的一部分,只不过是在最外围。 平良野空气质量原本就极好,这里更是优中之优,清见琉璃打开车窗被风一吹,就觉得满怀草木清香,精神都为之一爽。 小濑睶美没停车,继续沿路往前走,但指着山说道:“这两座山头都属于岩藤家,是他家的祖产,他半退休后就搬过来住了,差不多有十年。” 清见琉璃仔细观察了一下山上的林木,感觉一般,不由得意的向七原武小声显摆:“矮趴趴的,没我们家的山高,也没有我们家的山大。” 七原武斜眼看她,她又得意地哼哼道:“我外公很疼我,我是熊首山的继承人之一,排名顺位比我妈妈还高。” 难道这藏狐是隐形土豪?七原武低声笑问道:“那你排名多少?” “二十七位。”清见琉璃掰着手指给他细算,“我外公,我外婆,我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四舅舅,五舅舅……还有大表哥、二表哥,要是他们二十六个人一起坐面包车去钓鱼,路上出了车祸,我就是熊首山之主,我外公亲口对我这么说过!” 顿了顿,她又赶紧解释道,“出车祸是我外公说的,我可不想他们出意外。” 七原武摸着下巴,忍不住笑道:“听起来你母族有印度血统。”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哄孩子玩的话吗?排名二十七,别说车祸了,就是大地震+山崩,也轮不到她头上。 她外公八成也是个妙人,哄孩子一点本钱也不下,够无耻,他喜欢。 清见琉璃没听懂,她妈妈和印度不可能有关系,但看七原武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哼哼道:“反正我是预备役熊首山之主,外公说那山有我一份,每年秋天都给我寄来好多好吃的,说是给我的分红,我妈妈都没有。” 嗯,今年可以拿到这小子那边吃,以前老妈整天在厨房胡搞,基本全给她糟蹋了。 七原武笑道:“那好吧,重新认识一下,尊敬的熊首山主同学,伱好。” 清见琉璃满意了,哼哼道:“将来有机会带你去玩。那里可好玩了,山上什么都有,板栗随便都能捡一大堆,烤一下吃起来可甜了。还有好多兔子,烤一烤也很香,河里还有大鱼——非常多,鱼都在河里跳着往山上游,都不用钓,用木棍就能打到。” 七原武来了兴趣,问道:“是秋鲑吗?” 清见琉璃愣了愣,她上次去是因为她老妈要接她外公到平良野来治病,非要把她也带去,说只有看到她,她外公才肯来,但那时她还很小,只记得那种鱼很好吃,烤一烤撒上点盐味道就很肥美,还有一肚子橙白色的鱼卵,酱一下用来拌饭也很香,但是什么品种的鱼,她就说不上来了。 不过自家的鱼都不认识,还说什么预备役熊首山之主? 她犹豫一下,有点心虚地说道:“对,就是秋鲑,很大的秋鲑。” 七原武心动了,笑道:“那将来有机会倒是要去尝尝,捉到就烤的秋鲑鱼,我还真没吃过。” “好,将来我带你去玩。”清见琉璃很高兴就同意了,但近墨者黑,她现在也学会提条件了,又小声哼哼道,“但你要对我好一点,以后不准再气我了。” 七原武上下打量一下她,笑道:“说话有点良心,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哪个boss天天让员工免费吃大鱼大肉?昨晚你锅底都快刮穿了,早上还拿走三个满满的便当盒!” “你说这两周可以随便吃的!” “早晚你变成两百斤!” 清见琉璃又不高兴了,嘟着嘴道:“讨厌鬼,你又气我,我不带你去了!” 七原武无所谓,笑道:“那我自己去,我又不是没长腿。” ………… 两个人一路拌着嘴,小濑睶美又拐上一条短短的土路,把车开到了一幢有点像狩猎小屋一样的小别墅前,转头浅浅笑道:“到了,这就是岩藤桑的住所。” 七原武下了车,望了一眼还有八成新的原木别墅,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溪和山林,只见晚春之际,一派鸟语花香,确实是个休养的好地方——难得就难得在,这地方离城市其实并不远,从市中心开车过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大概是平良野一直没向山林方向扩展,这才留下一块清静之地。 清见琉璃也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还真就这一幢小别墅,完全不存在走错门的可能性,但她马上不解道:“小濑老师,之前不是说有路人看到过大段小姐进入这幢别墅吗?哪来的路人?” 小濑睶美回身指了指小路,“再往前约三公里,拐过去有个度假村,是岩藤桑用土地入股的产业,平时这条路上经常有车往返,只是刚巧这会儿没人罢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度假村就是这条路的终点,当天所有抵达或是离开的车辆,我们都反复调查过,没人载过大段小姐,也没有人在午后见过她。” 清见琉璃明白过来,岩藤友不是隐士,这家伙只是在自家地皮上给自己盖了幢别墅,八成生活物资都靠度假村供给,也并非离群索居,只是求了个清静,遇事马上就能叫人来,甚至装有报警器之类的玩意儿也说不准。 但这里这么偏僻,确实是个谋杀的好地方啊,他的嫌疑更大了! 七原武已经观察完周围环境,直接往别墅门口走去,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坚固的木门,笑道:“那这就是穿越之门了?” 小濑睶美没心思和他开玩笑,认真道:“是的,大段小姐就是走进这扇门,彻底就消失了,而且我们不是傻瓜,如果真是岩藤桑杀害了大段小姐,我绝不会请你来。”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还以为你穿越都敢不带着我! 第194章我还以为你穿越都敢不带着我! 岩藤友现年四十二岁,身着宽大的家居服饰,光着脚,手上拿着一串乌黑的念珠,身材相对矮小瘦弱,容貌微显秀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他看到七原武能来很高兴,毕竟七原武是现在当红的“名侦探”,多少也算根救命稻草,连连鞠躬:“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七原同学,这次的事就拜托你了!” 七原武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也笑着回礼:“岩藤桑请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弄清真相。” “太感谢了,真的太感谢了。”岩藤友虽是个有钱的“土豪”,但为人并不傲慢,身为雇主,说话时姿态仍然放得很低,还在鞠躬。 小濑睶美在旁浅笑着说道:“岩藤桑,先请七原同学和清见同学进去吧,他估计有许多话要问你。” “对,对,请进。”岩藤友这才请他们入内,穿过了“穿越之门”,但无任何异常发生。 三人在玄关脱鞋,往前走几步就是客厅,而一踏入客厅,清见琉璃就小小惊讶了一下,岩藤友的客厅非常大,也非常空阔,面积怎么说也要有两百多平,但家具极少,装饰品也不多,这方面倒和以前七原武的客厅差不多。 大概是极简主义者? 这么看看,又有点隐士的味道了。 她好奇打量着这宽阔又简单的超级大客厅,到小方桌那里跪坐下了,心情很微妙——主要是客厅面积太大,东西又太少,差异感很强烈,往客厅中间一跪坐,竟然莫名有种虚空漂浮感,又有种完全不受拘束的自由感。 小濑睶美也算半个主人,主动去泡茶,而七原武环视了一下这独特的客厅,收回目光,向岩藤友笑问道:“岩藤桑正在修行之中?” 岩藤友拨了拨手上的念珠,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是的,有八年多了,只是俗事太多,始终无法真正静下心来,所得有限。” “能坚持清修已经很好了。”七原武夸了一句,又问道,“那岩藤桑一直一个人住?” 岩藤友点头答道:“是的,只有每天下午五点会有人从度假村过来,帮我准备一下一天的饮食,做做清洁工作,大概待一个小时就会走。” 七原武又笑了两声,赞叹一下他坚持“清修”的不易,这才言归正传,“那周三凌晨的情况呢,方便细说一下吗?” 岩藤友摸了摸后脑勺,叹道:“七原同学不必这么客气,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被人抢劫而已,但警方不相信我,认为我在伪造现场,根本没用心查过那案子。我想去投诉他们,但被小濑老师阻止了,她说现在没必要再刺激警方。” 说完他犹豫着伸出双手,“七原同学不需要接触我就可以进行超感知吗?我之前听小濑老师详细介绍过伱的能力,如果有需要,真的不必客气。” ….清见琉璃正掏出小本本准备做记录呢,一看岩藤友这么配合,倒是小吃一惊——这么有恃无恐,难道他那天真被抢劫了? 七原武哑然失笑,倒也没客气,伸出双手请他放上去,而岩藤安竟然先闭目“感知”了片刻,然后才开始回忆差不多一周前的事,“那天夜里我正在睡觉,突然被两个蒙面人叫醒了,其中一个用斧头威胁我把钱都交出来,然后我就给了。” 七原武也不急,耐心询问道:“给了多少钱?” “我这里没有多少现金,大概只有二三十万円吧。我有家资产管理公司,股权收益和地租都是他们在处理,平时需要用钱时我就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会直接付款或是给我送过来,我手头没必要留太多钱。” “然后呢?” “然后他们不相信,我给他们解释后,他们似乎很吃惊,把我绑起来堵着嘴拖到客厅,开始四处翻找,但我这里很简单,所有东西都能一目了然,也没有名表、古董之类贵重物,他们什么也没找到,最后他们又来威胁我,说我不可能只有这点钱,不过我实在拿不出来,其中一个气极了,就给了我一拳,把我打懵了。” 岩藤友说着话摸了摸后脑勺一侧,叹道,“就打在这里,等我晕晕乎乎回过神来,就看到他俩在一边小声商量该怎么办,最后好像自认倒霉,把我绑在壁炉上,把我嘴巴又堵上,两个人就走了。” 七原武远远瞧了一眼冬天取暖用的超大壁炉……明明就在客厅一侧,但这客厅真的太大了,坐在中间看壁炉都要说远远的看。 他也没急着过去检查,又继续问道:“他们的声音听着耳熟吗?” 岩藤友摇头道:“口音就是平良野当地口音,没什么特别的,而且他们都蒙着脸,说话声音很含糊,还一直压着嗓子,我听不出是不是熟人。” 七原武想了想,又问道:“那他们怎么进来的?你这里该多少有些安保措施吧?” “当然有安保措施。”岩藤友似乎想起身给他指一指,但现在正“感知”呢,不太方便,便直接说道,“我这里装有门窗震动报警器,要是有人企图破坏,度假村那边的保安马上就能接到警报,乘车两三分钟就能赶过来。 而且我卧室、玄关都有隐蔽的主动报警器,一样随时能叫保安过来,但当时都失效了,那两个抢劫犯撬窗进来根本没反应,是后来一检查才发现,报警器通往度假村的通信电缆早被挖出来剪断了。” “早被挖出来剪断了?”七原武表情若有所思,但不是因为报警器这么容易就失效。这房子建在八十年代初,报警器大概率是七十年代的民用产品,不能对它要求太高。 岩藤友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叹气道:“警方也怀疑是我自己剪的,认为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电缆埋在哪里,但真不是我剪的。” ….清见琉璃看了七原武一眼,想通过他的表情判断岩藤友有没有在说谎,但当然看不出什么,转而向岩藤友问道:“那岩藤桑,都有谁知道电缆埋在哪里?” 如果他没说谎,那就是有内鬼了,也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小濑睶美早就泡好茶回来了,一直在旁听,直接替岩藤友答道:“安保公司的人知道,度假村里有几个安保人员和员工也知道,但我们都对他们进行过暗中调查,没发现他们有作案的可能性,而且现在把那两名入室抢劫犯找出来并无太大帮助,这件事不急着追查。” 呃,对,人家花钱是想找到大段黛,不是想找抢劫犯。 清见琉璃想了想也是,就算岩藤友真被抢劫了,也找到那两名入室抢劫犯,但还是解释不了大段黛失踪的问题——岩藤友承认自己被绑在客厅一整个白天,大段黛上午也进来了,他怎么没看到? 这根本说不通,所以他还是在撒谎,警方依旧会认为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最多警方改一下脑回路,相信他真被抢了,没伪造被入室抢劫的现场,但正好借机把大段黛杀害,又把自己绑回到壁炉上,开始装无辜。 七原武也略过这话题没再细问,把注意力移回到委托上,沉吟片刻又问道:“那岩藤桑和大段小姐的关系如何?” 岩藤友马上道:“我们关系很好!” “在交往?” 岩藤友犹豫一下,低声叹道:“算是吧,但我会……嗯,我会……” 小濑睶美干咳一声,轻声说道:“大段小姐家里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曾有段时间在公关俱乐部工作,但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岩藤桑出于担心,怕她泥足深陷毁了一辈子,从一年半前就开始按月给大段小姐经济援助,希望她能早日回归正途。” 七原武笑了笑,表示明白,岩藤友不讲道义,一年半前开始公车私用,大段黛相当于他包养的情妇。 包养情妇对有钱人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当着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两个未成年人兼陌生人的面摊开说,岩藤友多少有点难堪,叹道:“虽然阿黛是我的……但这么久相处下来,我们之间也确实有感情,我很喜欢她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七原武马上笑问道:“那她呢,她对这份感情怎么看?” “她也喜欢我,应该吧!”岩藤友不是很确定地说道,“也有可能一半喜欢我,一半喜欢我的钱,但我能感觉到,她确实对我有一份真心实意,有好几次她开玩笑一样询问我在不在意她的过去,还说要是能早点遇到我就好了,她可以堂堂正正和我在一起。” “那你对你们的将来有计划吗?” 岩藤友想了想说道:“我其实不太在意她的过去,她也是家里实在困难,是生活所迫,怪不到她头上,而且我也不太和外人打交道,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待我们,也许有一天真会和她交往吧!我……她真的很温顺很乖巧很聪明,我很喜欢她。” ….小濑睶美在旁边轻声说道:“我们之前也请私家侦探和与信社调查过大段小姐,目前她财务状况良好,之前岩藤桑对她进行的经济援助,大部分她都用来购买银行的理财产品,收益很稳定,而且这一年半的时间,她也未曾有过‘外遇’。” 七原武轻轻点点头,笑问道:“所以,岩藤桑最后一次见大段小姐是什么时候?” “是上上周日,我们每星期只见一两次面。”岩藤友也很奇怪,“她性格很温顺很体贴,知道我喜静不喜闹,只有我主动叫她她才会过来,上周三她没理由会来。” 七原武收回手,起身笑道:“大概情况我清楚了,现在能不能麻烦岩藤桑复原一下周三当天的情景?” “没问题。”岩藤友很配合,但起身期待地问道,“七原同学已经感知完了?你觉得我没问题?” 他就算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但也不想背着一个谋杀犯的罪名,更不想警察没事就围着他转,而七原武笑道:“当然,岩藤桑的气场十分平和,我愿意相信你。” 小濑睶美暗暗松了口气,准备回头就去把这件事传到警察耳朵里,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担保,而七原武也不在意,他是收了钱的,这算是出售担保服务。 嗯,主要是岩藤友出手太大方,给的有点多。 他就跟着岩藤友去了卧室,这里依旧是间很大又很简单的卧室,这幢占地面积颇大的别墅一共就四个房间,客厅、卧室、厨房、浴室(带洗手间),然后像书房、茶室、客房、杂物间之类全没有,房间面积想不大都不行。 岩藤友也没有床,也没铺被褥,就躺在木地板上,然后被“唤醒”,被绑起来,又被“拖”去客厅壁炉旁,又“挨打”,再躺着被“绑”到壁炉上,又详细描述了一下被绑的姿式,最后指着窗户说道:“就这样,他们从那扇窗户翻出去了,关好窗就走了,我一直就躺在这里,一直等到下午五点,中村桑准时过来我才获救。” 七原武细看了看巨大的壁炉,发现是普通山石所砌,烟囱直通屋顶,为防止火星飞溅烫坏木地板,外围还带有一层石制地板和一道矮矮的铁栅栏,而当时岩藤友就是背对壁炉口,双脚双手被绑在一起成了“四蹄攒”,像只待宰的猪一样躺在石板上,身体则被绑到壁炉的铁栅栏上,无法移动。 捆绑法很普通,也毫无美感,但没经过专业训练想挣脱确实很难。 小濑睶美在旁说道:“这些年就是中村桑一直在照料岩藤桑的生活,他每天下午五点钟准时过来,有钥匙,当时敲门没反应,他就直接开门进来了,发现岩藤桑被绑在这儿,马上就取刀割断了绳子,然后岩藤桑就立刻打电话报警,被割断的绳索也被警方取走,但他们认为当时岩藤桑未必真是被绑住了,在他们赶来前,岩藤桑有大把时间把活扣变成死扣。” ….解说完她还又转头对岩藤友叹息着说了一句,“岩藤桑,拜托了,请记住这个教训,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报警前先给我打个电话。 当时只要她在场——她绝对比警方跑得快,刑警赶到这里花了55分钟的时间,她有信心40分钟就飞车过来,那只要她在场,就算岩藤友真把大段黛杀了,也不会让事情变得如此被动。 岩藤友脾气极好,叹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被人抢劫,下次不会了。” 七原武没在意律师在教导客户,更不在乎他会不会被抢第二次,请他让开,自己坐到壁炉前,向清见琉璃说道:“你来扮演大段小姐,去开门进来。” 清见琉璃马上向岩藤友借了钥匙出门,又开门进来,甘当实验品。 七原武坐在壁炉旁歪头看着玄关口,虽然没法直接看到门口有谁,但他能听到开门的声音,而玄关很短,门一开一关,清见琉璃脱掉鞋几步就进入客厅。 七原武转头向岩藤友问道:“岩藤桑,你之前被绑在这里时,有听到过门响吗?刚才呢,开门声你能不能听清?” 他听得非常清晰,但他不算正常人,还是要问一声。 岩藤友马上说道:“我当时没听到门口动静,也没看到阿黛像清见同学这样走进来,至于刚才……你这一提我才感觉好像听到了关门声,但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壁炉斜对着玄关口,再加上岩藤安的客厅面积实在太大,相隔距离能算半个篮球场,玄关通道也多少隔音作用,只要不是猛开猛意力不集中的情况下,确实很难听清门口的动静——主要是他有钱,门的质量不错,开关起来不会“吱嘎”乱声。 七原武点点头,又向小濑睶美确认了一下,又问道:“大段小姐也有钥匙?是你给的吗?” “是的,上个月我刚给她。”岩藤友叹道,“我之前想帮她买幢房子,免得她还要和别人合租,但她拒绝了,所以我就把这里的钥匙给她,让她把这里当家也行。” 七原武点点头,笑道:“我明白了,那岩藤桑,我四处转转。” “我陪你一起吧!”岩藤友似乎想跟七原武学两手,也提升提升“感知”能力,倒很热情。 “不必了,我先随便走走。” 七原武笑着婉拒一声,自己又去玄关细瞧,而清见琉璃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他到底撒没撒谎?” 七原武敲了敲玄关的墙壁,摇头道:“没有,他一直在说实话。” 清见琉璃不太放心,迟疑着说道:“他也在修行,会不会有办法瞒过你?” “他修行个der,我还是第一次见能包养情人的清修方式。”七原武笑道,“他没什么特异之处,就是个有钱的大地主。” 清见琉璃不明白了,奇怪道:“那他在修行个什么劲儿?” ….她要有这么好的条件,坐拥一大片地产,天天躺着就来钱,早用钱把七原武砸成管家,她当大小姐,天天在家让七原武给她做好吃的,吃饱了就让七原武给她讲故事,没事就哄着她玩。 哼哼,到时看这狗东西还敢不敢天天气她! “个人爱好吧!以前都有皇帝想修仙,非要当道士,相比起来,他这不算什么。”七原武随口笑道,“不然衣食不愁,天天在家躺着就来钱,他又不是爱折腾爱到处跑的性格,你说他还能干什么?” 真是太浪费了,清见琉璃搞不明白有钱人的想法,转而开始困惑案情,奇怪道:“那他没撒谎,警方找到的证人也没理由撒谎,大段小姐跑到哪里去了?一开门就消失了,难道真是穿越?” 难怪昨晚小濑睶美会开脑洞到“平行宇宙”上去了,这确实超出常理。 “那种可能性太微小了,应该另有原因。”哪怕七原武自己就遇到过超级奇异之事,一时也不敢相信大段黛能和他一样倒霉,依旧在玄关转来转去。 “那是这里有条密道?”清见琉璃也开始四处敲敲打打,还把玄关的鞋橱挪开瞧了一眼。 “没有密道。”七原武已经敲打着听过了,而且有密道岩藤友也不用花大价钱请他来。 “那这是怎么回事?”清见琉璃没想到一个“愚蠢的小案子”,过来一看竟然有点灵异色彩了,两头都有人,中间的人一进门就消失了? 外面的人看着她进去,中间也没有别的机关,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她进来? 这不是和密室凭空消失一个样了吗? 七原武也有点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伸手打开门,拿着清见琉璃刚才借来的钥匙试了试门锁,发现门锁质量也很好,打开锁上都很顺滑,一切正常,而门是实木门,手感相当厚重,但门轴不涩,推起来也毫不费劲,也没什么动静,还是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就连一丢丢奇怪的地方都没有。 他打开门出去,推开门进来,又打开门出去,如此反复尝试数次,又出去了,而清见琉璃等了片刻,看到门缓缓打开,七原武竟然……消失了! 她瞬间下巴差点脱臼,毫不犹豫就冲了出去,发现七原武消失了个屁,这家伙正站在门旁边检查外面的墙壁,气得她差点控制不住给他来一记窝心脚。 这狗东西,吓死我,走开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穿越都敢不带着我! 这一章好长,差不多六千字,好像没时间码第二章了,所以……这就算两章吧! (本章完) .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块肥肉 第195章一块肥肉 七原武敲敲打打,围着原木小别墅转了两圈,一无所获,暂时解不开“神秘消失”之迷。 这幢别墅里的格局虽然奇特,但那是岩藤友个人爱好问题,别墅建筑本身十分正常,不存在隐藏空间,也没有暗门暗道,甚至连个地窖都没有——岩藤友用不上,他一切生活物资全靠度假村供应,不用存储。 前后院、小花园、温室之类也没有,这附近的地皮全是他的,别墅背后的山就是他的后院,树木花草不缺,连野生动物都有大把。 七原武转完在门口沉吟片刻,又进了小别墅,从玄关口望了一眼壁炉,确认只要站在这个位置,绝不可能看不到被绑在壁炉前的人,然后又开始围着客厅转悠。 客厅里几乎没什么家具,装饰品也不多。 玄关口有一对一人多高的木雕,他拍了拍,试了试手感,眼睛把客厅整体图“拍”进脑子里存档,而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清见琉璃也好奇摸了摸这对古朴的木雕,发现是两棵姿态抽象且怪异的树,整体呈原木色,未上漆,陈旧斧凿痕迹明显,上面各站着一只同样很抽象的大胖鸟,但每只只有一只翅膀,另一只翅膀像是浪花一样的几何形状,圆圆的眼睛似乎也一睁一闭。 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鸟?”她看着这木雕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七原武随口道:“不是鸟,是猫头鹰之灵‘木柯库日’,阿伊努人信奉的自然灵,阿伊努人认为它代表夜间之风和智慧。” “哦,木柯库日啊!” 清见琉璃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实际没懂。阿伊努人她知道,但她从没听过这名字古怪的自然灵,但多少明白点意思了,大概是阿伊努人的一种原始图腾崇拜。 她回忆了一下,犹豫着说道:“我好像见过类似的东西,我外公家好像也有一对,不过……树上好像站的不是鸟,是两只趴着的熊仔。” 她回熊首山时还上国小呢,也光顾着跑出去野了,对不能吃的木雕不感兴趣,印象不怎么深刻。 “那是熊之灵‘申威’,也是阿伊努人信奉的自然灵,认为它代表力量、财富和生死。”七原武沿着墙壁开始走,随口给她解释,“阿伊努人的宗教体系比较原始,还处在自然崇拜阶段,类似的自然灵还有鲸鱼、鹿、蛇、鹤和一种红色带黑斑的鳟鱼,在阿伊努人文化中各有代表意义。” 清见琉璃懂了,关心地问道:“家里有这种东西正常吗,会不会和案件相关?” 竟然连七原武这种聪明蛋一时也破解不了迷题,她很担心,不肯放过任何微小的可能。 七原武回头瞧了一眼木雕,摇头道:“北海道是阿伊努人最后的栖息地,阿伊努人作为民族消亡也才一百多年,留下一定量的木雕图腾很正常,摆在那里没什么奇怪的。” ….阿伊努人一度是曰本列岛的主人,但随着曰本原始部落民吸收古朝鲜地区移民带来的农耕技术——中国传入朝鲜地区,又再跨海传入九州岛西北地区——曰本原始部落民开始扩张,一路把阿伊努人从温暖的九州岛赶进冰天雪地的虾夷岛,连杀带同化,现在阿伊努人还剩两万人左右,还没有聚居在一起,民族文化几近失传。 那以七原武的眼光来看,民族文化都没了,阿伊努人作为一个民族已经算消亡了,只留下北海道地区大量奇怪的音译地名和一大堆木雕图腾,那岩藤友有一对木雕也不算什么——这玩意没多大收藏价值,也不怎么值钱,曰本政府一直在有意识地消除阿伊努人的文化,直到2019年为举办奥运,才肯承认阿伊努人原住民的身份。 不过他换了个角度这么看了一眼,心中一动,走回来低头看了看木雕下面,又伸手轻轻推了一下。 清见琉请了赶紧小声问道:“怎么了?” 七原武没答话,蹲下仔细看了看地板上的痕迹,转头远远向岩藤友问道:“岩藤桑,你最近动过这座木雕吗?” 岩藤友正在客厅中间小声和小濑睶美说话呢,闻声走了过来,疑惑道:“没有,摆在那里就从没再动过,怎么了?” 七原武站起身来,笑道:“有点奇怪,这座木雕挪动过位置。” 这木雕摆在这里明显很久了,导致木雕下面的地板缺乏光照,看起来会比别的地板新一些,现在蹲下仔细瞧,能看到一座雕像底下露出一丝崭新的地板线——很细微的一丝,但还是不太正常。 岩藤友也蹲下仔细瞧了瞧,起身迟疑着说道:“好像是挪动了一点点,也许是那两名抢劫犯碰到了?” 他就是因为这对木雕神秘古朴,充满大自然的韵味,这才一直留在玄关口没丢掉,也不觉得有任何特殊之处,而且摆在这里时间太久,久到他都熟视无睹,平时根本也没多留心这对单纯的装饰品。 清见琉璃忍不住也上手试了试,感觉这木雕说白了就是一根大木头,哪怕木质比较紧密,也不算非常沉重,两个她大概就能随意抬走,那抢劫犯随手推一把,让木雕微微挪动位置也能说得过去。 好像没什么值得奇怪的,至少和“神秘消失”该扯不上关系。 七原武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暂时也没想到除了抢劫犯手贱,或是想试试这玩意是不是某种机关以外,还能有什么原因会被推一把,笑着请岩藤友自便,他继续四处转悠。 而清见琉璃觉得这多少也算个疑点,好好记到小本本上,以备后续查询,然后又追到七原武的后面,发现他在看一张挂在墙上的条幅,赶紧也仔细瞅了两眼,还轻声读了一下:“吾心即吾世,如月满无缺。” 她似懂非懂,马上向七原武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七原武想了想,笑道:“大概是改编的名人名言,原句是‘此时即吾世,如月满无缺’,是平安时代伊藤家家主、曰本摄政伊藤道长所说的话。当时伊藤家一门五后,皇后皆姓伊藤,天皇必须是伊藤家的外甥,伊藤家家主必出任摄政,以舅舅身份替外甥打理‘家业’。 只要外甥年纪略大就换个小的上来,不给亲政的机会,不愿意就派狗腿子阴阳师安倍晴明把人坑死,或忽悠着去当和尚,是当时的皇上皇,权倾天下,所以他才敢说这样的话——此时我拥有整个天下,人生圆满到像是满月一般毫无缺陷。” 清见琉璃听懂了,高兴道:“那改成‘吾心即吾世’,是不是在说只要明白本心,就能拥有整个世界,得到大圆满?” 七原武转头冲她笑道:“不错,很有慧根,大概意思差不多,反正就是精神自由胜过一切那一套。” 清见琉璃得意地哼了哼,七原武可很少夸她,必须得意一下,但马上小声问道:“这值钱吗,是不是古董?” 如果很值钱,又大模大样挂在这里,偏偏抢劫犯却没拿走,那岩藤友又有点可疑了,哪怕有七原武替他担保。 七原武小声笑道:“不值钱,成书时间最多十年,也不是名家作品,写字的人水平也不怎么样,白送我我都不要。” 不过话虽这么说,条幅在装饰品里的意义终归非比寻常,反正比那对木雕强得多,他转头又向岩藤友远远问道:“岩藤桑,这是谁的作品?是你的,还是别人送你的?” 岩藤友起身走过来了,看着条幅面露尊敬之色,“是我修行上的老师,菅尾满大师所赠,以便我日常警醒,所以我特意挂在这里。” “菅尾满大师?”七原武颇有兴趣地问道,“是请回来的吗?花了多少钱?” 莫非是宰肥羊的同行? “没花钱。”岩藤友马上道,“菅尾老师追求超脱,对物质享受并不在意,从没有向我索要过任何财物。” “那确实是真大师。”七原武兴趣顿消,敷衍了一句,“将来有机会该去请教一二。” 岩藤友马上积极道:“随时都行,哪怕是现在都可以。” 七原武奇怪道:“现在?” 岩藤友一指别墅后面的山,笑道:“菅尾老师现在就在山上苦修。” 七原牙若有所思地望向小濑睶美,这她之前可没提过,“山上还有人?” 小濑睶美说道:“就在山腰,那里有一口可以治病的山泉井,菅尾大师说那是山灵之精,就一直住在那里修行。” “可以治病的山泉井?”七原武摸着下巴表情更微妙了,笑道,“还有这样的奇事?那大段小姐和菅尾大师认识吗?” 岩藤友正准备好好给他介绍一下大师,没想到话题突然跳到这里,但还是答道:“认识,我曾带阿黛去拜见过菅尾老师,菅尾老师也很喜欢她,说她有灵气,还想让她也脱离世间俗事烦扰,也跟他一起修行。” ….七原武饶有兴趣地问道:“结果呢?” “阿黛拒绝了,她说她没有修行天赋,也定不下心来,还是做个俗人好。”岩藤友倒不怎么介意,“她才二十多岁,定不下心来很正常,我也是三十四五才能真正醒悟过来。” 七原武追问道:“那之后呢?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之后吗?”岩藤友想了想,说道,“我不太想太打扰菅尾老师苦修,没再带她去拜见过菅尾老师,但阿黛似乎很喜欢那口山泉井,要我带她去玩过几次。” 七原武继续追问:“那伱之前说过,有想过会和大段小姐正式交往,这件事询问过菅尾大师的意见吗?” 岩藤友听出点不对了,迟疑着说道:“你觉得阿黛失踪和菅尾老师有关?” 七原武笑道:“只是了解了解情况。” 听他没否认,岩藤友面色微微不悦,但脾气极好,还是勉强说道:“我确实询问过菅尾老师的意见,菅尾老师对我有些……失望吧,认为我在自寻烦恼,但也没明确表示过反对,只是让我自己考虑清楚。”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可能是菅尾老师并不了解阿黛,阿黛从没给我增添过任何烦恼,她非常善解人意,也很温柔,我不觉得和她一起生活是什么问题。” 七原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可不好说,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 他的声音很轻,岩藤友没听清,奇怪道:“七原同学在说什么?” 七原武笑了笑:“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岩藤桑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他点点头,结束这话题,又继续四处转悠,清见琉璃小声向他问道:“你觉得菅尾大师可疑?” 七原武轻轻点头:“这房子没找到太奇怪的地方,但她一开门就消失却是事实,作案手法一时解不开,那我们只好从作案动机入手了——菅尾和大段黛可能有利益冲突,至少值得怀疑一下。” “利益冲突?” 七原武淡淡道:“对,两个人可能盯上一块肥肉了。” (本章完) .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九十六章 地图册 第196章地图册 七原武在案发现场好好转了一圈,和委托人兼当事人好好聊了一下,算是正式接受委托,开始调查。 他先让小濑睶美带他去了一趟度假村,和上周三看到大段黛进入别墅的那名证人聊了聊,没发现证人有说谎迹象,便请小濑睶美带他去大段黛的住所看看——她会不会和菅尾真有利益冲突不能靠猜,必须亲自调查一下。 小濑睶美对他没有“瞬间”解开迷团也不失望,他们事务所也有长期合作的调查人员,已经折腾快一个星期,对“两头堵着,中间的人没了”这件事毫无头绪,七原武已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要搞不定她也就只能绝望。 至少,七原武看起来信心很足,面对这样的难题依旧不急不躁,笑得出来,比那些皱眉苦思,都开始掉头发的调查人员强多了。 七原武在车上也没闲着,笑问道:“小濑老师和大段小姐相熟吗?” “不熟。”小濑睶美开着车说道,“岩藤桑是非常优质的客户,但他从不惹事,我之前和他打交道不多,是事发后才知道有她这个人。” 七原武也不失望,又问道:“那菅尾满呢?” 小濑睶美想了想说道:“菅尾大师我听过他的名字,但没见过。他在平良野有些名气,不过应该不像你猜测的那样,他和那些敛财宗团不一样,很少吸纳信众,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带着弟子在山上苦修,而且弟子们来去自由。我曾遇到过一个人,创业失败也曾追随他修行过,后来振作精神重新开始了,现在过得还不错。” 那确实不是邪教,但七原武表情若有所思道:“还有弟子?那占的地盘该不小,他付地租吗?” 小濑睶美愣了愣,哑然失笑道:“他们是占着山腰山泉井一带,但岩藤桑不会在乎地租那点小钱,如果菅尾大师愿意开口,岩藤桑会给他更多。” 七原武锲而不舍地问道:“那是给还是没给?给了多少?他常年在山上苦修,总要穿衣吃饭,所食所用是哪里来的?” 小濑睶美微微一怔,忍不住都轻点了一下刹车,迟疑道:“地租应该没给,给了岩藤桑也不会要。至于生活,该他的弟子们在供养他,都是群自愿避世之人,听说靠采集山货为生……” 七原武点点头:“所以说,他们不但不交地租,还把山上的出产拿去卖掉了?” 小濑睶美想了想,重新加速,嘴上沉吟道:“但就算如此,岩藤桑也不会太放在心上,他没理由因此就去陷害岩藤桑,那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大段小姐是在别墅玄关处失踪的,想不出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七原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现在这案子一点头绪也没有,还需要收集更多信息,转而闭目继续在脑海内的“岩藤家”继续转悠,想看看能不能有更多发现。 ….至于别的,明天去山上看看再说。 ………… 小濑睶美开着车原路返回,大概开了三十分钟不到,停到了平良野市郊的一幢普通公寓楼前面,转头对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说道:“到了,大段小姐住在303室。” 清见琉璃也一路上在思考怎么从一个“密室”把人直接变没,听到这话开门下车,转回头来习惯性把七原武搀下来,但人都搀出来了,才反应过来他眼睛根本不瞎,用不着人搀扶,又没好气的打了一下他的手。 讨厌鬼,害得我现在都习惯照顾你了! 七原武瞪了她一眼,这低级小员工越来越放肆了,等补偿完,等这一页彻底揭过去了,她没办法翻老账哭鼻子了,还得再好好收拾她一下,但这无关紧要,现在赚钱要紧。 他跟着小濑睶美去到303室,小濑睶美敲了敲门,一名二十三四岁,面容俏丽的年轻女子马上就打开了门,一见小濑睶美就热情道:“小濑老师,您好,快请进。” 小濑睶美浅浅一笑,客气道:“不好意思,又耽误你时间了,八岛小姐。”说完她转头给七原武介绍道,“这是大段小姐的室友,八岛菊小姐。”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也礼貌地进行自我介绍,而八岛菊一听七原武的名字,想了想就惊讶道:“是报纸上那位灵媒名侦探七原武……抱歉,是七原桑吗?” 七原武微笑道:“是我,但算不上名侦探。” “那真是太好了!”八岛菊似乎和大段黛关系极好,也相当聪慧,马上认真鞠躬道,“拜托您了,请早点把阿黛救回来。” “一定尽力。”七原武也不敢保证大段黛是死是活,只能这么说。 “真的太感谢了,快请进。”八岛菊更加热情了,招呼三人进屋,顺便也给清见琉璃浅浅鞠了一躬,说了一句感谢的话,接人待物面面俱到,有点滴水不露的感觉——她也是名公关女,之所以还没去上班,是因为小濑睶美来之前打过电话拜托,请她在家里多等等,晚点再去工作。 她虽然耽搁了去上班,但没有半点不耐烦之色,还打算取出准备好的茶点、热茶待客,而七原武环视了一下这间小小的客厅,微微感觉不自在,大概是被岩藤友那超级大超级空旷的客厅给对比的。 他制止了八菊岛的忙活,笑道:“八岛小姐,请不必客气,正事要紧,我想看看大段小姐的房间。” “是,请这边来。”八岛菊很温顺听话,马上微微弯腰小碎步带他往公寓里面走去,“之前警察也来检查过,之后就没人再动过,我连打扫也没敢。” 七原武笑着点点头,进了大段黛的房间,环视一圈,发现大段黛的卧室相当传统,基本就是标准的日式风格。没有床,人直接睡在榻榻米上,墙上有壁橱,还挂着一柄三味弦,窗口那儿摆着一张造型典雅的小书几和一个坐垫。 ….唯一比较现代化的,就是有一个相当大的梳妆台,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一旁还有一面很大的穿衣镜。 估计是职业要求,对妆容和衣着要求比较高,不得不如此,这才有点破坏整体风格。 七原武也不避嫌,在卧室里转悠了一圈。先取下三味弦瞧了瞧,发现保养得不错,经常被弹奏,倒不算装饰品,又打开壁橱细看,而里面就是被褥、衣物和一些个人杂物,倒没有机器猫。 清见琉璃跟在他身边,一边也好奇观察细节,一边也监督着七原武别乱来,发现他隐约在仔细闻,赶紧挪动身体帮他遮挡一下,但嘴上没说什么——她能猜出七原武想记住大段黛的气味,说不定能对寻人有所帮助,但偷闻人家衣服多少有点变态,被外人看到不好,得帮他挡一挡。 七原武根本没在意,翻完衣物又去翻看杂物,翻完后思考着往小书几那儿走去,盘腿坐下,开始检查摆在上面的杂志和书籍,而清见琉璃把他弄乱的东西重新整理好,赶紧跟了过去。 杂志没什么特别的,主要是时尚服饰这些,只和她的工作性质有关,七原武大概翻了翻就放到一边,而书籍就有些奇怪了,主要是些介绍平良野当地风土人情的书籍,还有一本详细的地图册。 他一本一本瞧着,以前看过的就放到一边,没看过的就放到另一边,准备回头带回去仔细拷问,而平良野地图他早就记住了,主要是关心大段黛在看什么——地图册不少页上都做了标记,有的地方是画圈,有的地方是打叉,有的地方是先画圈再打叉,还有地方标着星号的。 清见琉璃看了几眼,小声问道:“她是在找什么地方吗?” 七原武摇了摇头:“不是她。” 清见琉璃不解道:“不是她?” 七原武拿过一本时尚杂志给她对比,大段黛有时也会在杂志上圈一圈,好决定要买什么,“起码最开始不是她在找,两个人用笔力度不一样,她比较认真,性格也比较谨慎,画的圆很整齐,做记号也是一板一眼,但地图册上的这位则随性得多,画圆完全不管是圆是扁,打叉则一腔愤怒,恨不能把纸都划穿。” 接着他翻过地图册看了看后面的出版时间,“三十多年前的出版物,这地图早过时了,大段黛没必要留着,应该是某个人想找某个地方,一直没找到,最后地图册才落到了大段黛手里。” 清见琉璃好奇问道:“那他们在找哪里?” 七原武又仔细翻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不知道,她没在地图册上做任何记号,但我猜……” 清见琉璃想了想也反应过来:“难道是岩藤桑别墅背后的那座山?她接近岩藤桑的目的不纯,其实是想要那座山?这就是她和管尾大师的利益冲突?” “未必是想要那座山,或者有另一种可能。”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道,“比如某个人一直想找某个地方,但很多年都没找到,大段黛对此印象深刻,但她结识岩藤友是意外,跟他上山也是意外,不过恰巧看到某个地方和记忆大概吻合,怀疑那就是正确地点,想在山上找到点什么。” 清见琉璃也摸着小下巴沉吟道:“结果菅尾大师那群人太碍事了,她想找东西就得先把他们赶走,因此才努力想成为岩藤夫人?或者菅尾大师在山上赖了八年,也是在找某样东西,所以提前把竞争对手用某种神秘手段铲除了?” 这还真是有一块肥肉吗? 但那块肥肉不是岩藤友,而是他山里的某样东西? 大段黛表面上和菅尾满毫无关系,实际上是竞争者? 作案手法好神秘,作案动机也这么复杂吗? 清见琉璃又有点猪脑过载了,而小濑睶美怕打扰七原武搜查,也不觉得自己能帮得上忙,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但看他俩脑袋凑在一起一直小声嘀嘀咕咕,忍不住进来问道:“七原同学,是有发现吗?” 七原武回头笑道:“暂时还没有。” 虽然大段黛和菅尾满在找某个地方某样东西,只是毫无证据的猜测,但七原武暂时不能排除那种可能,那这事就有意思了,两个人想找什么? 也许很值钱,他得先挖出来看看! (本章完) .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九十七章 难道真的是宝藏? 第197章难道真的是宝藏? 小濑睶美对七原武的回答半信半疑,清见琉璃则翻了个大白眼,已经猜到七原武爱占便宜的毛病又犯了,搞不好又想玩“谁先找到算谁的”那一套,忍不住偷偷伸手拧了他一下——狗东西,人家是付了钱的雇主,而且现在是在救人,你不能隐瞒线索,那太砸咱们家的招牌了。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读懂了她的白眼,这几天不和她计较,将地图册给了小濑睶美,转口笑道:“只是有点不靠谱的猜测,大段小姐可能在找某个地方。” 小濑睶美看着老旧的地图册恍然,接着摇了摇头,对这线索不太感兴趣。 之前这本地图册她事务所的调查人员也随手翻过,也有过类似推测,只是根本和案件联系不到一起去——这又没指向岩藤家的山,无法确定和案件相关,也无法追查,鬼知道某个人在地图册上画这么多记号想干嘛! 七原武则又向八岛菊笑问道:“八岛小姐知道这本地图册的来历吗?” 八岛菊之前已经被调查人员和警方都问过这问题,马上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好像放在阿黛房间有一段时间了,我上个月过来找阿黛聊天时,就看到这本地图册放在书几上。” 七原武点点头,没再问这方面的事,问了她也不会清楚,转而好奇问道:“八岛小姐和大段小姐认识很久了?” “是的,有……快三年了!”八岛菊说道,“在俱乐部工作时,我们就很聊得来,一直是朋友。” “一直合租?” 八岛菊摇头道:“没有,一年半前才住到一起的。当时阿黛从俱乐部辞职,准备换到一个离岩藤桑近一点的地方住,我刚好公寓租期也到了,就搬来和她一起住。” 七原武继续问道:“那大段小姐平时有和你聊到过岩藤桑吗?” “有的,我们就像姐妹一样,经常聊天。”八岛菊有些羡慕也有些自卑地说道,“阿黛对岩藤桑感觉很好,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我们……我们这种人未来很难保障,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阿黛能被岩藤桑真心喜欢,运气真的很好。” “真心喜欢?”七原武若有所思道,“她说的?” 八岛菊点点头:“是的。” 七原武笑道:“那她真心喜欢岩藤桑吗?” 八岛菊再次点头,认真道:“我想是的,阿黛还开玩笑说自己是旺夫命,岩藤桑能认识她,赚大了。” 七原武失笑道:“旺夫命?什么时候说的?” 八岛菊怔了一下,回忆着说道:“差不多两个月前吧?记不太清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有次她从岩藤桑那里回来,非常高兴,好像是那时说的。” “差不多两个月前?”七原武摸着下巴想了想,又笑问道:“那她家里呢,她一周才去见岩藤桑一次,平时会回家吗?” ….“我没问过她,也没太注意过。”八岛菊迟疑了一下,说道,“但她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她和她继父关系非常差,和她母亲关系也不太好,应该不太回去。” 七原武看过大段黛的个人资料,对此也不吃惊,都被迫去当高级陪酒女了,家庭幸福也不可能。他点点头又问道:“那大段小姐失踪前,是什么情况?” 八岛菊也不止一次回答过这问题,马上说道:“那天是周二,我起床后……嗯,我下班回来一般都要凌晨三四点,起床一般都到午后了。那天我起床后,就看到阿黛给我留的便条,便条上说她去岩藤家了,不用等她一起吃饭。”八岛菊有些后悔地说道,“但便条已经被我当天就和垃圾一起扔掉了,没想到那还可能有用。” 七原武笑道:“那无所谓,然后呢?” 八岛菊继续说道:“当时我没太当回事,就自己吃过饭去上班了。第二天回到家我以为她在岩藤桑那里过夜还没回来,也没在意,等下午起床还是没看到她才开始有点奇怪,一般她就在岩藤桑那里待一天。 后来我去上班,抽空打了几个电话回公寓,始终没人接,我就更奇怪了……呃,七原桑可能不清楚,我们的工作……嗯,有时会陪客人参加酒会,呃,会和客人单独相处,很多时候又不能完全保证客人的品性,可能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甚至会有危险……” 她说到这里,感觉对未成年人不好解释,含糊了几句,“总之我们对失联这种事比较敏感,她如果有事耽搁肯定知道我会担心,该和我说一声的,所以一直没消息很奇怪,我就试着给岩藤家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她是不是还好,结果是刑警接的电话,一问才知道岩藤桑被抢劫了,他还说阿黛没去过,那时我才知道阿黛出事了,就直接报了警。” 这算是她们行业的一种守望相助的潜规则,交好的朋友会互相关心行踪,说完她还又解释了一句,“我们和岩藤桑是在一次公司酒会上认识的,我有他的名片,那还是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之前一年多从没有出过类似的事。” 七原武从她脸上收回目光,沉吟片刻又问道:“你确定便条是大段小姐留的?” “确定。”八岛菊毫不犹豫道,“阿黛写字像是用尺子在下面垫着一样,所有的字排成一条直线,下面还是平的,非常好认,我不可能认错。” 七原武笑着点点头,又问起另一方面,“那大段小姐平时都做些什么呢?岩藤桑大多数时间在修行,她也不太过去,也不回家,那她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 “她就在家待着,守着电话等岩藤桑叫她。”八岛菊指了指客厅里的电视,“消遣的话,一般就是看看电视上的料理教学节目,或者租些录像带回来看看电视剧。” ….“不太出门?” 八岛菊想了想,犹豫着说道:“如果不算采购、和我一起逛街的话,她好像是不太出门。嗯,她性格比较安静,平时连话都不太多。” “是吗?”七原武想了想,追问道,“那最近一个多月呢,还是和以前一样?” 八岛菊迟疑着说道:“差不多一样吧,好像只是去岩藤桑那里频繁了一点,大概他们感情越来越好了?我没细问过。” “但在岩藤家过夜的次数变没变?听起来她好像每周在岩藤桑那里过一次夜?” 八岛菊怔了一下,犹豫道:“好像是没变,还是一周一次吧!” 七原武点点头,笑道:“不好意思,八岛小姐,耽误伱时间了,我暂时没问题了,有问题我再给你打电话。” 八岛菊连忙找出名片给他,“没什么,有事随时找我就好,我也希望能帮到阿黛。她人真的很好,我不希望她出事。” “我们都希望她没事。”七原武冲她一笑,起身和小濑睶美、清见琉璃一起告辞。 ………… 离开大段黛和八岛菊的小公寓后,又去见了见送大段黛去岩藤家的那位出租车司机,但司机没多少信息,他就是被出租车公司调派去接人送人的,除了记忆力不错——大段黛容貌姣好,笑起来温温柔柔,又去的是个偏僻地方,出租车司机对当天送她的事记得很清楚,但双方互不相识,在车上半小时左右也没太多交谈,提供不了太多信息。 不过他也没说谎,确实能证明大段黛周二早上十一点左右真到了岩藤家,而且当时他出于职业道德,怕她可能会找人找不到,这里又不好叫车,需要再坐他的车回去,调头后没急着加速,还通过后视镜多看了两眼,确定她在掏钥匙才一踩油门走人。 等告别出租车司机,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今天的调查只能到此为止,小濑睶美想请他们吃饭,但七原武一听是怀石料理就捥拒了,他吃不惯那玩意儿。 小濑睶美也没强求,掉头把他们送回家,也婉拒了七原武请她在家吃顿便饭的邀请,约好明天下午大家一起上山去见见菅尾满就走人了。 七原武和清见琉璃挥手送别,一起进了家门,一起做饭吃。 清见琉璃今天又点了两个硬菜,又吃了个满嘴流油,吃过晚饭抱着一杯消食茶又坐在那里直哼哼,超级满足地思考明天吃什么。 混蛋,这么过一辈子都愿意啊,真的好舒服! 等想好明天的名单,她正准备和七原武说一声呢,发现七原武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七原武在脑子里翻书呢,被打扰了思路,不悦地看了她一眼:“现在我想什么也需要向你汇报了?就算现在在补偿你,我还是你boss!” 切,问问都不行吗? 清见琉璃才不管他高不高兴,七原武刚骗过她,最近她处在道德上风,七原武不敢惹她,她有心理优势,不怕什么,马上追问道:“是不是在想案子的迷题?” ….你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破案! 七原武也没再隐瞒,万一到时需要挖坑还需要她卖力,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在回忆平良野的民间传说,看看那山上最有可能藏着什么东西。” 清见琉璃关心起来,更加好奇地问道:“那最有可能藏着什么?” “如果你闭好嘴,我也许能快点想起来。”七原武已经回忆了好大一会儿,但平良野建市差不多百年,民间传说、神话传说乃至都市传说一大堆,而相关书籍里几乎没有记载那座无名小山的地方,一时不好判断哪个“传说”能和它相关。 或者,更大的可能是个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清见琉璃白了他一眼,有点想从桌子下面伸脚用脚趾去夹他两下,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碰碰他、惹惹他,哪怕吵吵嘴也好,毕竟机会难得,但七原武余威还在,手段也多,她也不太敢惹急了他。 她思考了一会儿,转而说道:“也许不是宝藏之类的东西,毕竟只是地图册上画了些记号,还不是她画的,没有更多证据表明她真在找什么,也许我们该再找找别的线索,不要在这方面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七原武又去回忆了,分心两用给她解释:“不只是地图册,还有别的证据,是不是宝藏先不说,但她确实在山上找东西。如果弄清她想找什么,才能确定和她有利益冲突的到底是谁,才好分析他怎么才能制造‘神秘消失’——大概率是菅尾满,但也有可能是别人,毕竟山上不止他一个人。” 清见琉璃惊讶道:“还有什么证据?” 七原武随口道:“大段黛新买了登山装、登山靴和登山雨披。” 清见琉璃呆呆回忆了一下,没记起大段黛壁橱里有什么衣服,也没看到有登山靴和登山雨披,而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提醒道:“登山装摆在第一个壁橱那叠衣服的最上面,很新但有破损,刚刚洗晾过。登山雨披在一个袋子里,和一些指南针之类的杂物一起放在箱子里。登山靴摆在玄关鞋架最下面,那尺码八岛菊穿不上,只能是大段黛的。” 清见琉璃还是没记起来,她进门时光顾着看八岛菊了,没注意鞋架,至于衣服和雨披…… 大段黛衣服叠着挂着好多,她也没记得里面有没有登山装和雨披,当时注意力主要放在监督七原武上,免得他偷偷把人家的胖c塞兜里。 但她相信七原武的钛合金狗眼不会看错,又回忆了一下之前他和八岛菊的对话,恍然大悟道:“八岛小姐说过,她最近一个多月去找岩藤桑好像频繁了些,但岩藤桑又说一周才约她一次,似乎一直没变过,所以她去是去了,但很多时候是自己偷偷去爬那座山?” 七原武点头道,“大概是的,而且次数该不少。登山鞋很新,但山石划痕比较严重,估计她很多时候根本没走山路,不像是正常去拜访菅尾满的样儿,而且特意购买了登山雨披,十有八九是在希望下雨天多去,毕竟雨天比较好遮掩行踪。” “那确实像在山上偷偷找东西。”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难怪七原武一看那本地图册就在怀疑大段黛在找那座无名小山,哪怕地图册上根本没有任何指向就在怀疑,原来他之前还看到过那么多登山用品,哪怕没有那本地图册,他一样会起疑心。 她马上超级好奇地问道:“所以,你想到她最有可能在找什么了吗?” 难道真的是宝藏? 昨晚回家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今天下午四点半……人都散架了,昏昏沉沉,还不如不休息,好后悔。 今晚无了,明天恢复正常双更。 (本章完) .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九十八章 水熊君 第198章水熊君 清见琉璃很失望,七原武琢磨了一晚上也没琢磨出那座无名小山里能藏着什么宝物,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这迷题,但调查当然要继续。 第二天她在学校就换好运动服和运动鞋,背上早就准备好的登山包,跟着小濑睶美和七原武来到了岩藤家的无名小山——他们今晚有可能会在山里过夜,带了一些日常用品,万一明天赶不回来上课,可能还会请一天假。 但说是无名小山,但这个“小”是和它后面的“哥哥们”相比,其海拔也有九百多公尺,是夕张山脉的一部分,占地面积颇大,又正值晚春初夏时节,其上植被茂盛,丛深林密,人往里一钻,感觉光线都昏暗了几分。 这山也没正经开发过,山路陡峭,曲曲折折不算好走,清见琉璃一开始还担心七原武爬不动,需要自己拖死狗,但没过多久便发现他好像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沿山路而行,步伐轻快,四处观望,颇为悠闲,倒是小濑睶美体质不太行,也没多少走山路的经验,没走多远就开始气喘吁吁。 他们下午四点四十进山,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兜兜转转,才沿山路走到半山腰,而到了这里山林稀疏了一些,地势也没一开始那么陡峭,路好走了不少,还看到一个木头墨字路标:泉之村。 七原武瞧了瞧这路标,忍不住笑道:“这还真在别人地盘上建了一个世外桃源啊!” 可以,这真是白嫖的最高境界了,一円钱不花,白占一座山,他都没遇到过这种肥羊。 清见琉璃没搭理他,搀扶着小濑睶美向前张望:“快到了吗?前面好像变成平地了。” 山路太陡,拖着一个人,还背着一个大包,她都有点饿了。 小濑睶美马上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清见琉璃被吓了一跳,差点一记侧踢踢过去,倒是七原武早就听到有人来了,毫不惊讶地笑道:“你好,我们是来见菅尾大师的。” 真的太像了,完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块大石头就直挺挺戳在潭水中,整体呈黑色,形似人立而起的巨熊,头、爪、嘴、眼皆有,而更妙的是,“熊”胸口石质发灰,还呈“心型”,非常像熊的护心毛,让这块“熊石”显得更加惟妙惟肖。 瘦弱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皱眉道:“抱歉,菅尾大师最近不接待访客,请回吧!” 荒势岛点头笑道:“当然,岩藤桑带她来过几次。” “现在吗?”荒势岛也没隐瞒,这种事也瞒不住,“现在有三十三个人常住,偶尔会过来的也有十几个。” 七原武笑了笑,也没自吹自擂,边走边四处观望,颇感兴趣地问道,“环境很不错啊,荒势桑,村里一共有多少人?” 清见琉璃看看井上架着的轱辘和系桶,有点想尝尝这井水的味道,想来会挺好喝,而七原武也探头瞧了瞧泉水,又嗅了嗅水气,感觉水质确实不错,要不是路太远,也许可以考虑把取水点换到这里——让藏狐爬山来回背水太残忍了,搞不好会引发藏狐暴动,还是接着订购以前的山泉水吧! ….不能节省开支他兴趣就不大了,目光很快转到瀑布水潭之中,仔细打量水潭里的一块黑灰色巨石,表情若有所思。 他们说着话就来到山村最里面靠近峭壁瀑布的地方,只见一道两尺细流,由窄变宽从天而降,径直落到一个垒石潭中,溅碎玉花珠,而垒石潭有个缺口,随着水位上升,极为清澈的潭水就缓缓流入一口方型石井中。 他收回目光,又很感兴趣地问道:“那正式弟子一共有多少人?” 七原武又笑问道:“那刚才我听荒势桑说自己是正式弟子,寺野桑则说自己是弟子,你们之间这是还分等级吗?” 荒势岛笑道:“听着是有些耳熟。” 小濑睶美有些不爽,七原武冲她笑道:“看样子这些‘房客’完全没把岩藤桑这‘房东’放在眼里啊,见了房东代表都不客气客气。” 以敛财为目的的宗团恨不能把认识的人都变成肥羊宰了,这么冷声冷气,摆明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大概率真是一帮向往“桃花源”的家伙。 她正感叹着呢,旁边山林里突然钻出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瘦弱男子,背着竹蒌,手持挖锄,冷声问道:“你们是谁?” 荒势岛扶着井沿笑道:“对,菅尾老师说这是山之精,长期饮用能滋养身体,净化心灵,而且我们平时就从这里取水,这么多年了,几乎没人生过病。” 七原武坚持要见见菅尾满,她也没办法,毕竟请人来调查,起码的配合该有,只能陪着来了。 “六七个吗?”七原武想了想,转而笑问道,“荒势桑见过大段小姐吗?” 七原武顺着路标指示继续前行,清见琉璃扶着小濑睶美走在后面,又走了七八分钟,地面越来越平,真看到一个小小的山村——这里近乎一块山间平台,一侧是垂直的陡峭山壁,有一道小小瀑布自上而下飞落,但水流量不大,没什么声响。灌木、土地则被有意识平整过,远远望去,隐约能看到二十几幢或大或小的木屋,有新有旧,看起来确实像个村落。 荒势岛摇头笑道:“没有,山里清苦,她不喜欢这里,我们也很少出去,没机会碰面。” 小濑睶美摇了摇头:“他们都是些和社会断绝关系的人,也许是厌恶我们来打扰他们吧!” 小濑睶美递上名片,客气道:“我是岩藤桑的私人律师小濑睶美,是受岩藤桑所托,带两位友人来拜见菅尾大师,不是外人。” 小濑睶美擦了擦汗,感觉山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好爬,这好歹还有条山路,真去攀岩自己可能会死,嘴上叹道:“是的,按岩藤桑的说法,就在前面了。” 寺野隆明终究无法替菅尾满做主,犹豫一下,转头就走:“那伱们来吧,但菅尾大师会不会见你们,由大师自己决定。” 荒势岛微笑道:“六七个吧!” ….小濑睶美怔了一下,她身为“律师老师”,很久没人说话对她这么不客气了,但她还是微笑道:“岩藤桑正处在协助调查期间,需要随时保持通讯畅通,外出不太方便,所以由我代他前来。” 荒势岛笑道:“我们都是菅尾老师的追随者。” 顿了顿,她反问道,“还没请教您是哪位?” ………… 这无名小山整体有点像个“凸”字,他们仰着头“之”字型前进了一小时,现在爬到左边中间那一横了,转头望去,都已经看不见山脚下的小别墅。 这也算是小小奇景,七原武三人忍不住驻足旁观,而荒势岛笑着给他们介绍道:“这就是我们村名的来历,泉水井。” 七原武望着寺野隆明的背影笑道:“大概吧,但他们确实不是敛财宗团。” 七原武很敏锐,马上笑问道:“荒势桑听过我的名字?” 瘦弱男子说话依旧硬邦邦的,“寺野隆明,你可以叫我寺野,菅尾大师的弟子。” 荒势岛微笑道:“没有,大家都是平等的,只是有的人追随菅尾老师的时间比较长,有的人追随的时间比较短,修行程度不同,对菅尾老师称呼不同。” “好漂亮啊!”夕阳下,瀑布飞落,山风一吹,雾水朦朦,再加上远处群鸟归林,鸦声一片,一派山野情趣,清见琉璃只看了一眼就有点喜欢这儿了,忍不住感叹一声。 瘦弱男子嫌恶的看了一眼名片,没接,态度也没缓和多少,直接问道:“那岩藤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她好奇道:“这就是传说中能治病的那口泉水井吗?” 清见琉璃凑近了往井里看,借着夕阳余光,发现这井倒不深,一眼就能望到底,感觉人跳进去也就淹到大腿,而井底好像有几道细细的裂缝,流进井里的泉水似乎又从这里流回地下了。 看样子菅尾满同意见他们了,小濑睶美心情略好了一些,客气两句,跟着他往村内走,顺便把自己这边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而荒势岛听到七原武的名字,下意识多打量了他一眼。 “走吧!” 七原武点点头,笑着说了一句“说得也是”,又开始问起了别的方面,包括对大段黛的感观、山村的日常生活、菅尾满的生平,反正东一榔头西一棒,就像闲聊一样乱问,而荒势岛有问必答,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坦诚。 他很习惯走山路,速度很快,完全没有陪七原武三人一起走的意思,径直就往小山村去了。 七原武赞叹道:“人不少啊!” “原来是这样。”七原武说着话乱看了一会儿,也大概对这里有个印象了。这里木屋规划有度,似乎是过着集体生活,现在大多数“村民”正集中在一间大木屋里面,似乎准备开饭——他远远闻了闻,伙食竟然还不错。 清见琉璃很快也看到了,惊讶道:“诶,这块石头好像一只站着的大狗熊啊,看起来好厉害!” 七原武追问道:“那除了和岩藤桑一起来,您还见过她吗?” 七原武三人闲聊着,又走了五分钟就进了小山村,而寺野隆明已经提前“预警”过了,他们一到村口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迎了出来,态度倒还不错,鞠躬行礼,笑着自我介绍道:“小濑老师,还有这两位……同学,你们好,欢迎来到泉之村。我是荒势岛,菅尾老师的正式弟子,各位的来意我们已经清楚了,请这边来。” 荒势岛笑道:“确实很像熊,我们都管它叫‘水熊君’。” 清见琉璃有点后悔没带相机来,没想到这么偏僻的一座无名小山里,竟然还有这么好玩的奇景,应该拍下照片来拿回去让老妈也瞧瞧。 小濑睶美倒对“水熊君”不感兴趣,她事儿多着呢,没空旅游,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一幢木屋,问道:“菅尾大师就住在那里吧?” 荒势岛笑道:“对,各位请,菅尾大师已经在等候各位了。” (本章完) . 海底漫步者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世外桃源 菅尾满六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皱纹,头发胡须长且花白,看起来十分苍白,但一双眼睛圆润纯净,极有神韵,说话也言之有物,明显学识渊博,而且态度也和蔼,哪怕挂着大师的名号也没有居高临下之气,并非江湖骗子。 起码就清见琉璃观感,这位菅尾大师真像一位山野之中修行有道之人,身上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不太像那种会肆意伤人的罪犯,大段黛的神秘失踪,该和他无关。 而且也难怪他有这么多追随者,他确实很有人格魅力和思想深度。 当然,她没太听懂七原武和菅尾满聊了什么,双方讨论了一大堆,她听了三分之一就昏昏欲睡,要走了才被惊醒,感觉像做了一个梦。 小濑睶美则有些愣神,刚才菅尾满和七原武的一些话对她有所触动,印证过去种种经历,她一时怀疑自己在“世俗”间的努力到底有何意义,获取得越多,烦恼越多,过去的努力反而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不如就此“躺平”,放弃责任和义务,追求心灵宁静。 她也有点想在这儿办张“会员卡”了,感觉也许可以偶尔到这里来听听课,寻求一下“心灵上的超脱”。 七原武也承认菅尾满有两把刷子,人家还真没白在泉水边坐了八年,不过对他也就那样了,他三观很稳固,轮不到别人来动摇。 他已经在琢磨晚上吃什么了,出了门后看了看表,向荒势岛客气问道:“荒势桑,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吗?” 这会儿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无名山又颇为陡峭,山路难行,摸黑下山容易出事,荒势岛也没拒绝,打着手电,领着他们去了村子西边单独一幢的长排木屋,笑道:“你们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好了。” 七原武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幢长排木屋没半点灯火人声,笑问道,“这是你们的客房?” 这里和村子距离颇远,打扰不到“村民们”的日常生活和修行,看样子是有意隔开的。 “是的。”荒势岛点点头,对此没多说什么,随意挑了一个房间将他们请进去,点着油灯后将手电筒给他们留下,笑道,“抱歉,山上没有电,要是夜间需要照明可以用这个。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让人给伱们送晚餐和被褥过来。” “谢谢。”七原武道谢一声,看他借着月色摸黑走了,步履稳健,看样子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十分适应,几乎和山民无异。 清见琉璃放下鼓鼓囊囊的登山包,瞧了瞧房间。 房间很大,估计是这里地皮可以随意用,不用省,但房间摆设颇为简单,地上铺了木地板,空荡荡几乎没什么东西,也就一张手工制作的小桌子,一个洗漱用的木盆,不过是山上修行之地的客房嘛,简单一些很合理。 七原武也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四处瞧了瞧,发现简单归简单,但还算干净,处在勉强能忍受的范围内,便脱鞋到桌边一屁股坐下了。 小濑睶美也坐到了桌边,有点想揉揉脚,走了一阵子山路脚好疼,但守着七原武不太好意思,有点犹豫,倒是七原武看她坐过来,又往清见琉璃那边挪了挪屁股。 “这案子应该和菅尾大师没关系。”清见琉璃说着话开始翻着登山包,往外取东西,七原武是个麻烦精,出门带了好多零碎,觉得有可能在山上借宿,有钱也没地方用,连杯子都要自带。 七原武也有些小失望,要菅尾满是个江湖骗子,或是搞骗钱宗团的反而好办了,但他竟然真是跑来寻求心灵解脱的隐士,那案子大概率和他没关系。 至少,他试探了半天,没发现菅尾满有什么问题。 小濑睶美这会儿从“心灵解脱胜过一切”之中恢复过来点了,事业心重新占到上风,暗中揉着脚向七原武问道:“那接下来七原同学有什么打算,明天还需要见谁?” 遇害者的公寓去过了,度假村也去过了,山村也来了,证人们也都见过了,她想不出还能再干什么。 七原武又往清见琉璃身边凑了凑,微笑道:“不着急,这里也不止菅尾大师一个人,明天我再和其他人聊聊,毕竟爬上来一趟不容易。” 小濑睶美轻轻颌首,没再说什么,反正她现在是没什么办法,只能听七原武的。 很快,门外传来脚步声,冷淡男寺野隆明和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眼镜娘打着手电来了,提着被褥和食盒,还拎来两个热水瓶。 寺野隆明还是那副冷硬姿态,扔下被褥就走,似乎七原武这些人身上有传染病,离近了有危险,倒是眼镜娘性格温和,颇有礼貌,一时没走,帮忙打开食盒取饭食、杯筷,笑着问道:“三位,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 “够了够了,麻烦您了。”七原武其实让清见琉璃背了整套日用品过来,有个干净的地方能躺就行。 眼镜娘也觉得差不多,毕竟就是临时借宿一晚,有些基础用品就行。她起身就要告辞,倒是七原武瞧了一眼,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袖,笑眯眯道:“请稍等一下,您怎么称呼?” 眼镜娘愣了一下,又坐了回去,很有礼貌地说道:“抱歉,我是北町友香,您是还有什么需要吗?” “只是有点奇怪。”七原武笑问道,“北町小姐以前没来过客房这边吗?” 北町友香微微一愣,掩口笑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我确实是第一次过来,这客房刚刚建好,你们是第一位入住的客人。” 清见琉璃没想到自己这些人还拔了个头筹,借着昏暗的光线四处瞧了瞧,发现白色的墙壁也不像刚刷过的样儿,微微诧异道:“这里刚建好吗?看起来有段时间了啊!” 北町友香笑道:“我们这儿会木工懂建筑的人不多,只有荒势桑、敦沢桑、水牧桑、寺野君他们几个人在忙。嗯,对了,从去年起他们就想盖幢客房,免得有人来拜访菅尾大师,或是有些回来探望的伙伴,还要临时安排住的地方,一直断断续续在建,上周末才勉强能使用,当时他们还小小庆祝了一下。” 清见琉璃恍然,原来这简单的木头房子连盖带装修用了差不多一年,估计山路难行,整体框架还好说,可以在山上就地取材,但往上运其他建材,比如像门窗、玻璃、窗帘、抛光木地板一类,想来挺花时间的,这才一直拖拖拉拉。 七原武聊客房只是开场白,对这木头房子不关心,眼见顺利进入聊天状态,马上笑问道:“北町小姐专门负责招待客人,那你认识大段黛小姐吗?” 北町友香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叹道:“不认识……嗯,该说我没和她说过话,但我知道她,她是岩藤桑的女朋友,听说好像遇害了。” 七原武哑然失笑道:“女朋友吗?这是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北町友香微微诧异,“之前岩藤桑带她来拜见过菅尾大师,听说他们那时就在考虑结婚的事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倒也能算。”七原武没多纠结这一点,这倒也不算多离谱的谣言,能和岩藤友那边对得起来,那家伙日久生情,确实正打算把大段黛从包养情人升级成正式女友,未来说不定真会结婚。 他转而又颇有兴趣地问道:“北町小姐到这儿多久了,你住在这儿感觉怎么样?” 北町友香重新笑了起来:“来了有两年多了,住得很开心啊!这里的人都很好,大家一起劳作,一起生活,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 “那平时都做些什么呢?”七原武继续打听消息,又关心地问道,“会不会很辛苦?” 北町友香想了想,笑道:“我主要就是做做饭,帮大家打扫一下卫生,有时也去采摘一下蘑菇和草药,或者学学习,不算辛苦,” 清见琉璃好奇道:“在这儿还要学习吗?” 北町友香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油印小册子,笑道:“菅尾大师有时会把他的修行感悟告诉我们,也会帮我们排解烦恼,荒势桑他们就把菅尾大师的一些话整理成册,有时会带我们一起读一读,思考一下,也会带着我们一起冥想,审视自己内心。” 七原武伸手接过小册子翻了翻,发现倒还真有点“圣人之言”的味道,还记录有瑜伽冥想法的详细学习指南,感觉这小山村再这么发展下去,等哪天菅尾满去世,有了“圣人”之姿,搞不好能发展成一个正经的小教派。 但这不关他的事,他翻了翻正要递还给北町友香,小濑睶美伸手接了过去,开始慢慢翻看,似乎今天对探讨人生意义有点兴趣。 北町友香看了看小濑睶美的表情,很大方地说道:“要是您喜欢,可以留下慢慢看,我回头找荒势桑再要一本好了。” 小濑睶美犹豫一下,笑着点头致谢,真把小册子留下了,反正晚上无聊,用来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七原武不管这些,又试探着向北町友香问道:“那北町小姐打算一直在这儿住下去吗?有没有偶尔考虑过离开?” 北町友香迟疑一下,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脸,但马上摇头笑道:“没有,这儿很好,我大概会在这儿一直住下去。” 七原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让你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了。” 北町友香又摇了摇头,微笑不变:“没什么,都过去了,我已经学会不去在乎那些事。” “那很好。”七原武赞同一句,然后问道,“那其他人呢,和你的想法一样吗?” 北町友香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来时,这里只有十几个人,这两年人数几乎翻了一倍,可能还是不想走的居多吧!” 她说完这一句,犹豫一下,感觉七原武也没什么正事,便又客气道,“不好意思,如果没有别的需要,我就先回去了,村子里还有些其他的事。” “当然,耽误你时间了。”七原武起身相送到门口,看着北町友香打着手电,小心地走了。 清见琉璃很讲礼貌,跟着他一起相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好奇问道:“你说她之前回忆起不好的事情……是什么事?” 七原武淡淡道:“婚姻不幸,她脸上陈旧挫伤非常多,笑容都略微有点受影响,很可能以前长期遭受家暴,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之前的那个冷淡男寺野隆明也差不多,应该是躲高利贷逃到这里的,这里还真是一处世外桃源。” “原来是这样啊!”清见琉璃替北町友香难受了一下,又欣慰道,“但我看她现在过得很好,笑容是发自真心,她应该是真放下了,以后应该会好好的。” 七原武点点头,对她的话赞同一半。 对她是好事,但对大段黛就未必了,这些人占着山不肯走的想法不变,还是和大段黛有利益冲突。 (本章完) 第二百章 这帮人作案好下本钱 翌日,清晨。 小濑睶美脚疼腿疼没跟着,七原武带着清见琉璃把小小的“泉之村”转了一遍,四处找人闲聊,了解村民们的生活方式,瞧瞧他们对这里的感情,发现基本情况都和北町友香一致——都各有各的不幸,这“泉之村”是他们避世的桃花源,很多人在这里获得了新生。 但真说谁谋害了大段黛…… 上周二这些人分头劳作,采摘的采摘,种菜的种菜,冥想的冥想,修房子的修房子,互相之间都看到过,甚至一天两次用餐都没缺人,没发现谁特别可疑,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至此,案子有些卡死了。 “现在怎么办?”中午清见琉璃坐在一块大石头吃饭团,犹豫着说道,“这也不像山上的人干的啊,大段小姐是十一点左右在山下消失的,山上的人中午都去过食堂,互相可以作证,哪怕他们有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也不太充足吧?” 关键的迷题还是在大段黛怎么神秘消失上,但那太难解释了,现在想通过找到嫌疑人来推理作案手法也失败了,看不出谁特别可疑。 七原武抛了抛手里的饭团,一时没有吃饭的心思,思考还能从哪里着手解决问题,但一时也没好想法,沉吟道:“走吧,我们去山上转转。” 清见琉璃咬着饭团跳下石头,奇怪道:“在山上转转?” “看看大段黛在找什么。”七原武简单说了一句,开始往村外走去。 清见琉璃恍然,感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但马上建议道:“要不要再去‘水熊君’和山泉井那里看看,要是大段小姐真能确定这就是‘藏宝地’,看到的标志物八成就是那两样东西。” 七原武点点头:“是标志物该没错,但她只来过村子里几次,更多是偷偷进山搜索,估计要找的东西该在村外。” “但这么大一座山,她来过好多次都没找到,我们怎么找啊!”清见琉璃想了想说道,“也许我们该再去拜访一下大段小姐的母亲,她也许知道点什么。” 七原武没反对,轻声笑道:“明天去吧,今天先熟悉一下地形。我猜八成是句口口相传的歌谣、迷语,先看看地形,回头再去猜谜。” 清见琉璃觉得有道理,也对七原武猜谜能力有信心,不过觉得没多大用处,“就算我们找到宝藏,也不一定能解决案子啊,大段小姐失踪看起来和所谓的宝藏没有直接关系,你还是要再想想别的办法。” “这案子确实麻烦,慢慢查吧!”七原武摇着头说了一句。 作案手法不清,作案动机不明,嫌疑人找不到,根本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推理演绎线,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也就只能慢慢查了。 他们开始在山上闲逛,哪里偏僻往哪里钻,不过没什么收获,一个半小时后爬到靠近山顶的地方,再往上全是光秃秃硕大的岩石,需要专业攀岩装备才能继续向上,不然危险性太高,转而绕着山顶转了一圈,居高临下记录了整座山的大概地形,这才下山。 下山的路更难走,山势太陡峭,脚一滑说不定就要翻着跟头滚下山,清见琉璃当先探路,每一步都踩稳了才让七原武跟上,还不停叮嘱他小心一点,而好不容易下了一个十分光滑的陡坡,地势刚刚平坦了一点,七原武突然耳朵一动,伸手一拉清见琉璃,和她一起躲到了一颗大树后面,轻声道:“有动静,八点钟方向,大概率是人。” “会是什么人?”清见琉璃微微警惕,除了他俩,谁还会在山上闲逛? 莫非瞎猫撞到了死老鼠,能找到点线索? 或是真有另一名寻宝人? 她屏住呼吸,和七原武一起关注山林方向,过了许久才隐约到说话声,不由在心中暗赞七原武不愧是狗东西,狗耳朵就是好使,下次背后骂他的时候要注意声音小点。 七原武这会儿倒不紧张了,从树后绕了出来,笑道:“没事了,是熟人,没危险。” “熟人?” 七原武笑道:“咱们的老朋友。” 他们两个人说着话就迎了上去,而山林中这时也走出三个人,清见琉璃定睛一看,惊讶道:“诶,浅井姐,奥野警官、日高警官,你们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平良野警署生活安全一课的浅井空和搜查课的奥野泰治、日高司,他们仨好不容易钻出山林,迎面就撞到两个人,吓了一跳,差点伸手去掏枪,看清是谁才松了一口气。 浅井空也迎了过来,一脸奇怪道:“我们在查案,琉璃,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伱们俩这约会的地方会不会挑得太偏了啊! 清见琉璃马上道:“我们也在查案啊!” “你们也在查案?”浅井空愣了愣,迟疑着说道,“该不能是大段黛的失踪案吧?” 这案子现在怀疑涉及谋杀,归搜查课负责,但最初是失踪踪案,和生活安全一课多少也有关系,她这新丁被派来协助,顺便接受老资历刑警们的指导,算是继续实习。 清见琉璃也反应过来了,惊讶道:“你们也是吗?” 七原武笑道:“他们在找尸体。” 清见琉璃望着浅井空恍然道:“你们以为大段小姐被岩藤桑抛尸到了这座山里?” 浅井空点点头,现在警方严重怀疑岩藤友把大段黛杀人抛尸了,他们三个这才跑到别墅后面的山上四处寻找,想看看能不能发现尸体或是埋尸点,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 她马上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呃……”清见琉璃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接受了小濑老师的委托,在证明岩藤桑是无辜的,正四处转转,了解地形。” 说完她和浅井空面面相觑,没想到好闺蜜转眼间就变成对立面了,现在各为其主。 七原武不在乎这些,反正谁给钱他替谁干活,马上向奥野泰治和日高司问道:“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没什么收获,这山太大了,现在检查了一小半。”奥野泰治摇头叹了一声,接着很关心地问道,“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这案子总要解决,哪怕岩藤友不是凶手也比案子烂在手上强,正好遇到七原武了,还有人已经付过薪水,正好白嫖一下他的脑子。 不管怎么样,赶紧把案子解决吧,反正他是不想爬这倒霉的山了,找来找去什么也找不到。 七原武不介意这种白嫖,把自己这两天了解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这倒是引起了日高司的注意,他掏出记事本翻了翻,说道:“我们去拜访过日野根女士……就是大段小姐的亲生母亲,她改嫁后改姓了。据她所述,大段小姐的亲生父亲确实有段时间痴迷寻宝,据说祖上有流转下来关于一笔巨款的线索,但最后一无所获,不了了之” 七原武正准备明天去问问呢,没想到有人替他先问了,正好节省时间,马上关心地问道:“线索是什么?” 日高司摇了摇头:“她不清楚,只说好像和阿伊努人几百年前的什么暴动相关,而且他前夫从来不和她细聊那些事,说那是只有继承人才能知道的秘密。” 七原武若有所思道:“几百年前的阿伊努人暴动吗?” 日高司微微颌首,合上记事本说道:“是的,她觉得没什么东西能藏几百年,早就该没了,她前夫只是在浪费时间,根本没太关心过,只知道这些。” 七原武缓缓点头,他好像知道大段黛一直在找什么了,而且不用什么口口相传的歌谣或迷语就能猜出大概位置,但那东西……放几百年前确实是笔巨款,但放到现在话,好像就没那么值钱了。 或者能当古董卖一卖,但那些玩意存世极多,当古董也卖不上价,贪污都不太值得。 他正犹豫是自己带清见琉璃去挖出来,还是带警察一起去找,而浅井空也起了白嫖“名侦探”的心思,又从包里掏出几个小袋子,积极道:“七原,我们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这里有几块塑料盖板碎片,很新,旁边还有腐蚀发红的石头,你看看会不会和案子相关。” 他们一路乱翻,疑似埋尸的地方没找到,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还真捡到点垃圾,而且这垃圾看起来还挺新,就准备带回去让鉴识课化验一下,也算没白爬一天山。 七原武马上接过证物袋细看,发现是三块碎裂的黑色硬塑料片,最大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像是什么东西摔碎留下来的残渣,而石头原本是灰黑色,似乎溅上了什么化学药剂,有部分变成赤红色,表面还有腐蚀出来的孔洞和浅浅沟槽。 他又打开袋子,小心闻了闻味道,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向浅井空问道:“这是在哪里找到的?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浅井空马上带他原路返回,穿过山林,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附近的石地,指着一块草丛里的大石头说道:“就是这里,你看,石头下面的草都枯死了,石头上还有划痕,像是什么砸在了上面,然后下面就有这些碎片和被腐蚀的石头,我路过时就看着有些奇怪。” 她说着话蹲下又翻了翻,又捏起来一点塑料碎片,“还有一块,不过更小了,你说这是什么?” 七原武接过看了一眼,又走到前面不远处的悬崖,向下张望了一下,只见怎么也得有几十米深,而且下面是条水流很急的小河,倒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场所。 清见琉璃跟着他也向下瞧了瞧,微微眼晕,迟疑着说道:“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是有人把什么扔下去了吗?” 这看起来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运到这里想扔下去,路上不小心摔坏了一个。 “应该是。”七原武摸了摸地面,转头道,“走,咱们回‘泉之村’,我好像知道大段黛是怎么神秘消失的了,现在去验证一下!” 如果是真的,这帮人作案还真挺下本钱!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什么狗屁平行宇宙啊 七原武快速赶回“泉之村”,直奔村西孤零零的木制客房,先远远看了一眼估算了一下位置,挑了一间客房就走了进去。 清见琉璃和浅井、奥野、日高等人跟在他后面,有些莫名其妙。 七原武一时顾不上管他们,先到房间窗户那儿看了看,又仰头瞧了一圈天花板,再去敲了敲房间间隔,最后又仔细检查木制地板,特别是靠墙的位置,最后还在木墙上找到一排被漆泥封死的小眼。 清见琉璃再也忍不住了,奇怪道:“你在干什么,不是说找大段小姐吗?先给我们解释一下啊,我们帮你一起找!” 这狗东西好气人,每次有线索都不说,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拿我当外人,早晚一拳揍扁他! 七原武已经找到他想验证的东西了,彻底解开迷题,欣慰笑道:“我可没说在找大段黛,我只是弄清她怎么神秘消失了,不过找到她不是问题,我们到时问问就行了。你现在去叫一下小濑律师,就说案子搞定了,让她来验收。” 他这是要向雇主交差,索要五星好评,可惜岩藤安还在山下,一来一回要两个小时,不然可以把他也叫来。 清见琉璃没办法,只能开始当小跑腿,转身找人去了,而七原武转头又对三名刑警吩咐道:“麻烦三位把荒势、寺野、敦沢、水牧那四个人都叫来,请小心一些。” 奥野泰治三人若有所悟,觉得这四个人大概就是犯人了,对视一眼,转身去了。 七原武继续检查隔壁的客房,等差不多看完,该来的人也都来了,而像北町友香等其他无关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莫明其妙跟了过来,在门外窗外旁观。 小濑睶美正在村里闲逛呢,突然听清见琉璃说案子好像搞定了,急忙跟着她赶了过来,瞧了瞧屋里这一堆人,马上向七原武问道:“七原同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迷题解开了?” 七原武冲她笑道:“小濑老师,请先别急,等我先和荒势桑聊两句。”他说完就转向了荒势岛,伸手拿出了那些黑色塑料碎片给他看,“荒势桑,现在还要隐瞒吗?不如痛痛快快招了吧,勉强还能混个自首。” 荒势岛看着那些黑色塑料碎片疑惑了一瞬间,但似乎马上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而寺野隆明、敦沢优、水牧忠仁三个更沉不住气,冷硬的表情都有点维持不住了,明显露出慌乱的神色。 清见琉璃看看那些黑色塑料碎片,好奇道:“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七原武笑道:“汽车电瓶的外壳,或者说是蓄电池的壳盖也行。在浅井小姐发现的地方,蓄电池摔破了,里面的稀硫酸电池液漏了一点出来,烧死些杂草,还多少腐蚀了几块碎石。” “蓄电池吗?”清见琉璃奇怪道,“但山上为什么有蓄电池,这里又没有电器,而且为什么会碎在那里?” 以她今天之所见,“泉之村”里唯一的电器就是手电筒,除此之外连收音机、电子时钟都没有,完全没有用电的地方。 七原武没答,又望向荒势岛,笑问道:“几位还不肯说吗?” 荒势岛等人依旧沉默不语,而七原武也不介意,耸耸肩笑道:“好吧,那就我来说好了。” 清见琉璃催促道:“对,快说,从头开始说。” “从头说的话……”七原武想了想,望着荒势岛四人,笑道,“伱们四位,在周二半夜偷偷下山抢劫了岩藤桑,这没错吧? 这对你们来说不算难,比如荒势桑做为追随菅尾大师最久的弟子,八年间经常和岩藤桑打交道,对他那幢很大却很简单的别墅非常熟悉。也因为经常购买生活物资、或是因为出售山货,会和度假村那边的工作人员打交道,只要有心,弄清别墅安保措施以及套出报警电缆埋藏位置很容易,只要想抢一定可以抢成功,所以就是你们干的吧?” 村民们传来小小的骚动声,屋内所有人的视线也立刻转移到荒势、寺野、敦沢、水牧四人身上,而清见琉璃诧异道:“原来是他们抢劫的吗?但他们该知道岩藤桑几乎不在家里放现金,也没有什么奢侈品啊,为什么要去做那种无用功?” “抢劫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是演得一场戏。”七原武笑道,“他们抢劫,只是为了有个合理的理由‘恼羞成怒’,方便把岩藤桑打晕,好让他来负责背黑锅。” “什么意思?”小濑睶美谨慎地打量着四名嫌疑人,发现有三名刑警警惕的看着,倒还算放心,就是没太听懂。 七原武指了指客房,继续说道:“别急,荒势桑他们把岩藤桑打晕之后,估计给他多少用了点乙醚之类的麻醉剂,保证他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摔都摔不醒,然后就花了点时间,把他背上了山,一直背到这里。” “背到了这里?”小濑睶美反应过来了,开始四处打量,惊讶道,“难道……” 七原武点点头,笑道:“没错,这里才是岩藤桑被绑了大半个白天的地方,一个伪造的岩藤家。 你们可以注意看一下,这是一幢超长的连排木屋,如果把五个房间的间隔墙拆掉,面积刚好和岩藤家的客厅差不多大,而且岩藤桑的客厅十分简单,像是窗户、灯具、地板、壁炉都普普通通,更没多少家具、装饰品,只要有心模仿,不用多专业的水准就能模仿的十分相像。 他们再把岩藤桑绑好让他无法移动,保证他视野始终有限,他被叫醒后又昏昏沉沉,根本想不到自己从卧室被拖出来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已经从山脚跑到了山腰,只会苦苦辩解自己真的拿不出现金,希望劫匪能放他一马,至少别要了他的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也不等别人发问就出了两根手指,笑道,“但有两个问题不好办。 第一是玄关口的问题,岩藤桑玄关口摆着两座猫头鹰木雕,这种手工艺品不像壁炉、窗框、窗帘、小方桌那么好仿造,容易一眼被识破,但偏偏你们又需要玄关处进来人能被岩藤桑一眼就看到,所以你们就辛辛苦苦把猫头鹰木雕也搬上了山,结果多少留下了一点破绽。 嗯,你们再把木雕搬回去时,好像放反位置了,那两个雕像看起来是一模一样,但毕竟是手工品,尺寸并不标准,其中底座一个比另一个大一点点,结果露出一丝长期没被阳光照射的异色地板。 不过这是小问题,有这木雕反而好,正好掩饰、遮挡难以伪造的玄关口,反倒是另一个问题比较麻烦,这山上没电。 你们要想伪造岩藤桑昏迷一瞬间就从卧室被拖到客厅的假象,就必须开一会儿电灯再审问他几句、打他两下,而且还需要好好找准位置角度把他绑好,控制好他的视野,免得他能看到窗外,或是能越过木雕看到玄关口,小心造成穿帮,这些同样需要照明,你们只能被迫用上了蓄电池。 但这东西用完了不好处理,留着容易引起村里人怀疑,只能尽快拿出去掩埋,但埋了也不太保险,万一事情闹大警方要搜山,被搜山犬闻到味也不好,你们干脆就从山上扔进了河里,可惜要扔的东西太多,像是拆掉的壁炉、窗框、电灯、电线之类都需要偷偷丢弃,路上你们不小心把蓄电池摔了一下,多少漏了点电池液,又留下了一点小小的证物。” 清见琉璃听到这里也听明白了,终于恍然大悟。 什么狗屁平行宇宙啊,什么穿越时空啊,原来只是个小小的障眼法,岩藤友半夜就被运上山了,他的别墅是空的,大段黛去了他当然看不见,他俩根本没在一幢房子里。 混蛋,我要能认出那是蓄电池就好了,别的信息我全知道,要是能认出来,我应该也能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 好可惜,又被他抢先一步! 但这会儿再反应过来已经有点晚了,她只能郁闷问道:“那接下来呢?” 七原武笑道:“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的目标就是大段黛小姐,要搞到她的电话号码同样不难,只要编个理由让她自己过来就好。 她自己进门,两个男人瞬间制服她一点困难也没有,随后无论是杀害她也好,绑架她也好,我想他们也把她运上了山——这几个人当时对村里称在修这幢房子,时不时就要从村外搬些材料进来,把她塞进什么东西里运进来根本没人会在意。” 清见琉璃想了想,感觉能说得通。 四个人一起假装在建房,两个人留下监视岩藤友,防止别的村民靠近,另外两个人找个借口出去搬材料,实际偷溜下山埋伏大段黛,然后把她装进什么东西里,再从岩藤家后面抬进山,整个过程说不定都用不了一个半小时,都耽误不了吃午饭——这些人在山上住了好久了,就算抬着个女人,肯定也比一般人爬山爬得快。 她马上又问道:“那岩藤桑呢?他们下午又把他抬下去了?” 七原武点头道:“当然,以我的猜想,岩藤桑被绑得一点也动不了,还堵着嘴没法呼救,少不了会打瞌睡,这时只要从事先留好的暗门悄悄摸进来,再把他重新迷晕,装在什么东西里抬回去就行了,反正从十二点到下午五点半,时间足够充裕,机会能找到无数。” 顿了顿,他又笑道,“可惜岩藤桑不在这里,不然可以问问他,不过我相信他半夜被吓醒,又被绑着躺在地上大半天,中间肯定有打过瞌睡,而且绝对搞不清自己睡过多久。” 小濑睶美缓缓点头,对大段黛“神秘穿越现象”再无疑惑,感觉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哪怕还需要再让岩藤友证实一下——好好提醒提醒,说不定他也能想起些什么古怪的地方,但这不着急。 七原武又转向了荒势岛等人,笑道:“荒势桑,还有三位,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如果你们要质疑,刚才我在客房里找到很多奇怪的装修痕迹,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指出来,大家再讨论讨论。” 荒势岛没说话,寺野隆明、敦沢优、水牧忠仁三个人则或恨恨,或阴沉地盯着七原武,看样子精心准备的作案手法被拆穿,已经不好抵赖了。 就算那些拆除壁炉、窗框的痕迹能抵赖,警方要认定他们就是嫌疑人,愿意开始大搜山,去把他们扔进悬崖下里河里的东西都捞出来,他们一样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干。 清见琉璃倒欲言又止,她还有些边边角角的小疑惑没解开,但这些可以回家和七原武慢慢聊,现在不好浪费时间,而七原武稍等了他们一会儿,见他们不说话,又笑道:“好吧,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现在能说说大段小姐在哪了吗?是不是……就埋在这幢木屋下面?是昨晚我们睡觉的那一间吗?”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石见丁银 七原武有理由怀疑大段黛已经遇难,她已经失踪一周时间,荒势岛四人又是过着集体生活,想长期藏匿这么一个大活人风险极高,无论荒势岛四人目的是什么,大概都会把她灭口。 荒势岛低头看了看地面,没否认狡辩,七原武已经破解他们的作案手法,而且猜到他们的埋尸地,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直接指了指七原武的脚下,淡淡道:“我没那么无聊,会故意让你住在埋尸的房间,她就埋在你现在站的地方。” 对他们来说,没有比建筑物下面更适合埋尸的地方了,就算警方搜山,也不可能把他们的房子扒了搜查,比随便找个地方一埋安全得多。 窗外和门口传来一阵低声惊呼,小濑睶美、浅井空等人也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脚步,七原武也低头看了看地板,往旁边走了几步,叹道:“果然是最坏的情况吗?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杀害她?为了当年阿伊努人留下的财宝?” 荒势岛先是摇头又接着点头,淡淡道:“最初我们想除掉她,只是因为她对这座山太感兴趣,我们不能失去家园,后来捉到她,才知道她在寻找财宝,但已经无所谓了。” 清见琉璃忍不住说道:“失去家园是什么意思?她也没说要赶伱们走啊!” 荒势岛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淡淡,“你们不了解岩藤,也不了解她,她是一个非常工于心计的女人,偏偏岩藤是个耳根很软的人,如果她成为这座山的女主人,以她对这座山表现出来的兴趣,她一定会想法设法说动岩藤赶我们走,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就因为这种原因?”清见琉璃难以置信道,“这只是你们的猜测吧,你们怎么能凭猜测就杀害了一个人?!” “不是猜测!”寺野隆明马上恨恨道,“我亲眼看到她好几次偷偷入山,还看到她站在远处望着村子,表情非常厌恶,像我们妨碍到她一样……当时我不知道我们哪里妨碍到她了,但我知道她一定想赶我们走!” 七原武摇头道:“未必是觉得你们妨碍到她寻宝了,更大可能是她觉得你们在岩藤桑的山上白吃白住,还对岩藤桑毫无尊重,她看不惯。” 寺野隆明愕然片刻,声调低了一点:“我们并没有不尊重岩藤那家伙,只是他并不是我们中的一分子,我们对他不是很亲热…… 荒势岛冲他摆摆手,示意这方面不用多解释,嘴上淡淡道:“我已经问过她了,她确实想赶我们走,山上她都找遍了,又开始怀疑山泉井周围,想挖开看看,我们不走她无法仔细搜索。” 七原武耸耸肩,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现在争论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无论大段黛是否在谋划着把“泉之村”的村民赶走,都不该死,荒势岛这些人必须为自己行为负责。 奥野泰治一看案情已经大概清楚,掏出手铐,由日高司监督和记录时间,把荒势岛铐了起来,冷声道:“这些回警署慢慢说吧!” 荒势岛没反抗,反正他保住“泉之村”了,转头叫道:“矢内君,接下来这儿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们白白牺牲!” 屋外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恭恭敬敬低头应了声是,看样子成为“泉之村”新任村长,会负责继续维持这世外桃源,而寺野隆明、敦沢优、水牧忠仁三名帮凶也束手就擒,表情和英勇就义差不多。 屋外的村民们望着他们的目光很复杂,但没多少厌恶之意,像是北町友香之类的女村民甚至还红了眼圈。 七原武摇了摇头,向荒势岛问道:“对了,荒势桑,宝藏的根源是什么?大段家是怎么知道有这处宝藏存在的,这些你问过大段小姐吗?” 这和案件关系不大,纯属他个人好奇,而荒势岛也没隐瞒,直接道:“问过,大段家祖上是蛎崎家的草者,追踪过败退的摩犬部族,大概从某个人口中得知摩犬部族藏匿了一批财物,以备东山再起,不过大概没拷问出具体地点,只知道是在申威守望之地,山女期盼之所。” 七原武好奇心满足了,笑道:“谢谢。” 荒势岛不在意,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如果你能找到,麻烦快些把那些东西拿走,这里不能再被打扰了。” ………… 荒势岛四人被奥野泰治等人带走,客房也被贴了封条,随后会有鉴识课过来收敛遗体、搜寻证物,“泉之村”的村民又往菅尾满居住的小木屋涌去,看样子找主心骨去了。 七原武的任务完成,哪怕大段黛已经遇害,但人应该算是找到了。 这也没办法,按时间推算,他接到委托时,大段黛已经不在人世,他找得再快也不可能把人救回来,只能说天意弄人——大段黛要是不想找什么财宝,说不定真能成为岩藤家的女主人,过上想要的生活。 或者,她也没那么喜欢岩藤友,如果自己能有一大笔钱,她就不用非想成为岩藤家的女主人,一样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些现在都不好说了,都是个人选择。 “七原同学,辛苦你了。” 小濑睶美对这结果还算满意,没能把人救回来有点遗憾,但她的任务是完成了,重要客户洗脱杀人嫌疑,她没白花大价钱雇七原武来帮忙,但她马上试探着说道:“之前所说的宝藏……” 她有点怀疑七原武已经猜到地点,或者说感觉以他的能力,如果有个人能快速找到宝藏,估计就是他了,一时拿不准他是怎么打算的——这家伙该不能连夜带着女朋友来把东西挖走吧? 东西真丢了,她做为岩藤友的私人律师,多少也有点责任。 七原武知道她在想什么,马上笑道:“小濑老师请放心,我对摩犬部族的宝藏不感兴趣,不会多做什么。实在不行,这两天你可以看着我,我保证不到这座山上来。” 小濑睶美没想到他这么正派,微微尴尬地笑道:“失礼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考虑岩藤桑也许会委托你寻宝。” 七原武对宝藏已经没多少兴趣了,但对委托当然有兴趣,马上笑道:“那没问题,如果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把位置指出来。” “现在吗?”小濑睶美有些惊讶,但微微有些犹豫道,“我不能代替岩藤桑决定委托费用,需要和他商量一下。” “按之前的价格就可以。”七原武不在意价格高低,本来也是白捡的钱。 之前的价格也不便宜啊…… 小濑睶美想了想,考虑现在宝藏线索已经太多人知道,再扔在山里有些夜长梦多,极有可能再搞出别的麻烦事,便点头道:“我想该没问题,如果岩藤桑不付这笔钱,由我们事务所来承担也可以。” “那我们走吧!”七原武当先往村外走去,笑道,“我去给你指一下地方,怎么处理你和岩藤桑慢慢商量。” “好!”小濑睶美也对传说中的宝藏十分感兴趣,愿意掏这份委托费更多也是在满足好奇心,马上跟着七原武去寻宝,内心都有点小激动。 清见琉璃同样好奇会是什么样的宝物,跟着七原武和小濑睶美又开始爬山,曲曲折折,很快绕到了“泉之村”小瀑布的正上方,又顺着小溪开始往上走,最后找到了山泉源头之所在——同样是一个小水潭,山壁上泉水泊泊流出,在山石凹陷处汇集而成。 这水潭也不深,水质同样清澈,七原武脱掉鞋袜,挽了挽裤腿就下水了,在水底碎石间一阵乱摸,翻出不少淤泥,直接把水搅浑,最后捏着几块拇指大小的扁平黑色石子上来,递给小濑睶美笑道:“给你,小濑老师,这就是摩犬部族当年藏的财物,回头把委托费直接打到我帐户里就好。” 小濑睶美接过这些黑灰色的小石子,愕然道:“这就是……宝藏?” 她还以为会找到金砖金条之类的东西,或是大量宝石珍珠,最起码该颜色鲜亮,诱人心动,这才能算宝藏,结果就是这些小石子吗? 清见琉璃也忍不住拿过一块细看,只觉入手冰凉,比想象中沉一丢丢,上面好像还有模糊的花纹和文字,忍不住奇怪道:“这是什么?” 七原武笑道:“几百年前的大额货币,石见丁银。” “石见丁银是什么东西?”清见琉璃更奇怪了,“是白银吗?怎么是黑灰色的?” 七原武随手捡起一块碎石用力刮了几下石见丁银,等石见丁银上露出一丝白闪闪的金属色,这才笑道:“现在行了吧?是水质问题,水里含有硫之类矿物质,丁银在里面浸泡时间太久,泡发乌了,看起来像石子一样。至于什么是石见丁银,你就当是战国时代的万円大钞吧!” 曰本白银储量极其丰富,自古就有“白银之国”的美誉,其中以石见银山出产的“丁银”为上品,以纯度高,铸形美观、方便携带、重量精确而出名,一度供应整个曰本,流通天下,和纽扣状的“甲州金”是曰本战国时期最主要的大额交易货币,一直持续到江户时代德川老乌龟开始正经发行货币为止。 当然,当时日常生活中的基础货币还是铜钱,以当时普通定价来说,一丁银等于正钱一贯,或杂钱四贯,也就是相当于永乐通宝(或其他高品质宋钱、明钱)一千文,或曰本本地私铸铜钱四千文——这价格是浮动的,具体还要看铜钱质量和当时经济环境,有时一丁银也就换正经的永乐通宝八九百文,或是能换某个大名私铸的垃圾铜钱五六千文。 这些解释起来太麻烦了,甚至可能要从中国灰吹法传进曰本,导致曰本白银产量大增说起,七原武一时不好向清见琉璃解释那么多,就让她当是战国时期的“万円大钞”好了。 清见琉璃多少听明白点了,难以置信道:“所以,大段小姐就是为了……水潭里有多少这种石见丁银?就算有很多,她就为了一些白银就把命送掉了?” 就她感觉,水潭里石见丁银的数量也不是太多,混在石子里一点也不显眼,就算有个几公斤乃至十几公斤,把命送了也完全不值啊! 七原武无奈笑道:“是有点冤,估计她祖上也没想到。” 以曰本战国时期的物价,一丁银都够普通百姓花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了,这里要是有个几千枚丁银,确实是一笔巨款,搞不好能武装几百人再造一次反,或是让部族安安稳稳休养生息好长一段时间,但放到现代来说,好像就没那么值钱了,一丁银换成日元的话…… 这玩意当了一百多年的主流货币,留存量太多了,到现代也不罕见,没多大收藏赏玩的价值,只能计算白银本身的价格,估计也就能……吃一两顿饭? 说不好,反正是没几百年前顶用了,变卖还特别麻烦,七原武都懒得占为己有。 嗯,他早猜出财宝主要就是白银,要是甲州金他肯定要搬回家,但一堆丁银,谁爱要谁要吧,他都不想花那个时间精力全部捞出来。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你才是玩具! 犯人被绳之以法,几百年前的“宝藏”被找到,委托圆满完成,清见琉璃和七原武打道回府,一个包好头开始干家务,另一个进厨房准备晚餐。 清见琉璃一边除尘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财宝是石见丁银了?” 以她对七原武的了解,他明显早就猜到财宝不是他偏爱的那一类型,不然他绝不会直接就带客户去取,否则即便不会全贪了,怎么也要先过一手,把里面他喜欢的先挑走。 应该是这样没错,他就是这样的贱人贪财鬼。 七原武正在保鲜冰箱里翻找食材,除了清见琉璃今晚点的菜,有些快过期的食材也不能浪费,准备一起做给她吃,随口道:“当然,那又不难猜。” 清见琉璃好奇起来:“所以,你是怎么猜到的?” “有当地传说,本来那条小溪就很可疑。”七原武拿出青椒闻了闻,感觉新鲜度一般了,不能再久留便放到一边,随口解释,“再听到和几百年前阿伊努人暴动相关,基本就能确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一帮逃命的穷鬼能有什么值钱玩意儿?” “当地传说?”清见琉璃拖着吸尘器一怔,“是山泉井能治病的故事?那不是山泉的特殊功效吗?” 七原武又挑出一块偏肥的五花猪肉掂了掂,脑子根本没在说话上,“当然不是,每升水中只要含亿万分之二毫克的银离子,即可杀死水中大部分细菌,或是吸附中和对人有害的矿物质,我猜这才有了那口井能治病的传说——被夸大的传说,只是泡一泡,实际效果估计只能杀灭一下大肠杆菌或伤寒菌,治治拉稀或发烧。 类似的传说很多西方国家都有,以前所谓的‘圣水’实际上就是将净水放在银器中储存或加热,使其产生一定杀灭病菌的效果,所以我才确定他们扔了一些当时的大额银制货币在泉水上游。” 清见琉璃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猜到上游有白银的,还有圣水,原来找个银碗装水就能装出圣水吗? 但她想了想,忍不住质疑道:“这也不能排除里面有别的财宝啊,说不定还会有黄金之类的,这些你不想要吗?” 七原武拟好菜单开始动手了,准备让吃嘛嘛香的清见琉璃处理一下快过期的食材,随口道:“那不太可能,阿伊努人没有采矿、冶炼技术,连金沙都要到十九世纪才会淘,不然他们也不会被人一路从曰本东南赶到西北,所以他们手里除了有些贸易得来的丁银,最多再有点甲州金、狗头金,但黄金体积小价值高,他们拥有的数量也不会太多,比较好携带,他们半路扔下的可能性不大。” 清见琉璃讶然道:“扔下?” 七原武淡淡道:“是的,那是被迫扔掉的。摩犬部族在道南十二馆大暴动失败,族长胡奢都死了,残部被蛎崎家一路往札幌方向追打,鬼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半路扔下那些丁银该是减员太严重,或是准备翻山越岭,带着太累赘,只能暂时丢弃,纯属迫不得已,并不是真想藏宝。 而且,如果里面夹着甲州金、狗头金,那些东西又不像丁银一样会泡水泡得像石子,几百年后应该还是超级显眼,早该被大段黛或其他人发现,也轮不到咱们去碎石里面摸出来。” 这是推测,隔了四百多年了,书中也无记载,一切只能靠推测,他不能保证一定如此,但想来这种可能性最大——那只石熊八成是摩犬族的神圣圣物,或是最重要的信仰图腾,搬到这里实在搬不动了,被迫安置在泉水之中,那丁银更顾不上了,一样也扔掉了。 清见琉璃点点头,觉得这似乎能说得通,转头拖着吸尘器去别的地方了。等除尘完毕,她洗了洗手,套上小猪围裙进厨房帮忙,这才重新续上话题,好奇问道:“那大段小姐的祖上就是追杀摩犬族的人了?草者是什么职位?” “草者吗?”七原武让开地方让她来拌肉馅,这笨蛋有把死力气,“草者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忍者。” 清见琉璃接过肉馅大吃一惊:“大段小姐祖上是忍者?”这怎么可能,就没传下点本事,那么轻易就被杀害了? “不是伱想的那种飞天遁地会妖术的忍者。”七原武斜眼一看能猜出她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的那种忍者根本不存在,都是江户时期流行话本里的臆想创作。” 清见琉璃又吃一惊:“忍者……是编出来的?” 七原武笑道:“不完全是编的,该说是魔改了。所谓忍者,最初指的是能‘忍入’的小偷、强盗和恶徒,后来再加上战国时期各种有特殊技能的士兵——黑胫、草者、乱波之类许多各地大名麾下的特殊部队,综合到一起,在江户时期才被写的统称为忍者,一概开始穿忍者衣蒙上面,成了一种职业。” “忍入?”清见琉璃有点听明白了,但好奇问道,“忍入是什么?” “就是暗中潜入城池,或是伪装混入城池,遇事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动手,所以称为忍入。”七原武笑道,“主要工作就是侦察地形,散布谣言,打听情报或是偷偷放把火之类,相当于原始间谍吧!” 清见琉璃微微失望,这么一说忍者听起来好垃圾,想了想又问道:“那草者呢?他们是干什么的?” “就是拥有草类技能的士兵。”七原武切着青椒说道,“比如草伏,指的就是擅长在山林间埋伏偷袭;比如草行,指的就是擅长在山林间隐蔽的追踪;比如草合,就是擅长在山林之中正面交战;拥有类似技能的人或队伍,当时就称为草者、草者队,你可以理解成现在的山地步兵。” “原来是这样,难怪当时大段小姐的祖上能得到财宝的消息。”清见琉璃估计大段黛的祖上后来在另一个地方抓到一个掉队的摩犬部族的低级族人,多少逼问出些东西,但实际情况如何,现在大段家都死光光了,已经很难弄清。 不过当年他追杀摩犬部族,还暗藏了消息,想找到摩犬部族的财物,估计也没料到会害自家血脉断绝吧! 这也算另类的贪心害死人了,还是只为了那一点点钱。 想来当年摩犬部族八成就是扔了一两羊皮袋的丁银到水里,这么多年过去,羊皮袋烂没了,丁银和碎石混在了一起,结果大段黛就算看到也认不出那是财宝,一直在山上瞎转,白白送了性命。 清见琉璃在心里感叹了一会儿,又好奇问道:“那摩犬在阿伊努语里是什么意思?” “一般指的是鱼皮,有时也指鱼皮衣服或护具。摩犬部族当时是生活在海边的渔猎部族,后来就没再有文献记载了,应该是逃亡中途溃散消亡,或是改变了生活地点,再也弄不到鱼皮做衣服,换了个族名。” 鱼皮族吗?好low的名字…… 清见琉璃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想起了大段家掌握的宝藏线索,“那山女呢?申威是指的那只石熊吧,山女指的是什么?” 七原武开始热油锅了,随口道:“山女指的是一种有回溯习性的红鳟鱼,山生海长,再由海归山死亡在某个山间水潭之中。由于它死前会产卵,为避免后代遇到过多天敌或竞争者,它会努力顺流往山顶爬,越靠近山顶,越靠近河流源头的水潭越是它喜欢的地方。” 清见琉璃恍然,感觉迷题全部解开了,又继续拿七原武当百科全书用,兴致勃勃地说道:“再给我讲讲道南十二馆暴动的事。” 这小子性格恶劣归性格恶劣,但真的好用,和人形图书馆一样。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看在装瞎都把她气哭的份上,也没拒绝,一边做菜一边淡淡道:“那就要从武田信广争夺继承权失败,一路北逃逃到北海道,在蛎崎家当上婿养子继承家业说起了。” ………… “肉酿青椒也好好吃,浇上滚油都滋滋响。” 道南十二馆暴动(或该说阿伊努人反抗入侵)是个漫长的故事,整整持续了四代人,直到道南地区大部分阿伊努人部族败退为止,而晚餐时间也过去了,清见琉璃偷偷揉着小肚肚,捧着养生消食茶,小声哼哼着又有点犯困了。 料理都好美味,历史故事也好有意思,这饭吃得太舒服了。 七原武托着腮坐在她对面,很无语地望着她,感觉四个月之后她妈妈回来,自己交出一个两百斤的胖子,也不知道清见香子是夸他喂养得好,还是会一脚踢死他。 他觉得有点生命危险,斜眼道:“吃了好几天大肥肉了,该过的瘾也过了,调整一下饮食吧!”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接着偷偷哼哼,不理他,反正她也就能痛快半个月,怎么着也要吃个够本,不然不是白被七原武骗了那么久? 再说了,胖了就减肥好了,怎么可以委屈嘴巴! 她正舒服着呢,突然听到门铃声,看七原武坐着不动弹,只能艰难地爬起身,过去开门,转眼抱回一个物流配送专用的小纸箱,随口问道:“你又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切,这家伙连逛街都懒得去,整天满世界邮购各种乱七八遭的东西,也不知道多花了多少冤枉钱。 等自己当家作主,可得好好管管他,这家伙一点也不会过日子。 七原武瞧了一眼就说道:“这不是我买的,我最近只订了一些食材,不可能用这么小的箱子配送。” 之前他还说要搞点干菇吃一吃,清见琉璃还以为是他又邮购了些罕见食材或调味料,一听这话赶紧把箱子立起来看了看标签,警惕道:“难道又是神秘人x,因为你找到‘周二夜杀手’的事,他又来给你发奖励了?” 七原武接过箱子小心闻了闻,又侧耳细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把箱子又递给她,无所谓道:“八成又是那个无聊的家伙,你打开看看。” 清见琉璃起身去取了裁纸刀来,把箱子口划开,使劲往外倒了倒,倒出一张明信片,然后往里瞧了瞧,别的没了。 七原武伸手拿起明信片瞧了一眼,微微挑眉,而清见琉璃赶紧挪到他身边也跟着瞧了瞧,发现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只能和你玩了。 她又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发现真就只有这一句话,感觉果然是个有病的家伙,这没头没尾的想说什么? 她奇怪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该给你寄点被害人的物品吗?向你炫耀一下,也和你分享一下他的成功?” 七原武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笑道:“但他这次可没成功,估计开始不喜欢我了,我……嗯,我们好像把他最喜爱的作品给毁了,他好像有点失望,准备找我要补偿。” 清见琉璃再翻翻明信片,再看看那句话,有点明白了。 庆田幸荣是神秘人x“教导”出来的连环杀手,刚复出第一次作案,就被七原武莫名其妙揪出来了,估计影响到神秘人x的计划,没让他看高兴,他有些不满,这是寄信来骂人。 好烦啊,这个人藏头露尾,只敢躲在暗处吓唬人,总弄得别人心里不安稳。 她有点担心起来,关心地问道:“他不会是打算对你动手了吧?” 七原武摸着下巴想了想,摇头道:“看起来倒不像是打算对我下手……嗯,你最近小心一点,没事别出去乱跑。” 清见琉璃讶然道:“我小心一点?这关我什么事?” 七原武一脸无辜地笑道:“感觉起来,像我不小心弄坏了他的玩具,他八成也想弄坏我的玩具报复我一下,所以……我应该没什么事,在他眼里我算人,能和他一起游戏,但你要小心一点,注意别被那家伙暗算了。” 清见琉璃愣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眯起了眼,鄙视地看着他。 狗东西,你才是玩具,而且你这么理解他,八成和他一样是精神变态吧! 切,还吓唬我,来暗算我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他呢,只要他敢来,看我直接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还得缓缓,这案子处理得稀烂,应该是确实累了……今晚就这么多了,我可能真需要舒缓舒缓,争取下一段日常和案子能提高一下质量。 做为兼职选手来说,我真的尽力了,平均一天七千多字真不算少,所以也到月底了,就算这周更新无力,我也得再混混月票,拜托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派我去参加选美? 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清见琉璃不怕神秘人x的报复,鄙视了七原武一会儿,掉头自我补习去了。六月月考没几天了,她得赶紧再磨磨枪,争取再前进四名,根本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但她想临考突击一下,特别是利用最后一个周末猛k一下书,老天却不遂她心愿。 “哈?有没有搞错,好不容易休个周末还要到学校来干活?”第二天清见琉璃在教室椅子都没坐热乎就听到噩耗,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沢田优子倒不在意,反正也是在学校玩嘛,一脸无所谓道:“准备文化祭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有人都说好要来了。” 文化祭也被称为“学校开放日”、“学园祭”,一般会有一到两天时间开放校园,以班级、社团为单位举办各种活动,以便学生展现创造力、表现力以及活跃人际关系,而这些活动的筹备企划、场地布置、内容安排以及活动实施都是由学生自己来动手完成,老师只是扮演一个协助、支持的角色。 简单的说,就是老师完全不管,办好办坏全是学生的事。 那在此前提下,文化祭要是放到一个班级,最重要的工程就是“教室二次装修大筹备”了。 每个班级在经过激烈讨论乃至投票下,确定好活动主题,然后就要马上开始准备对教室进行“二次装修”,和活动主题相关的设施、装饰、道具、服装,都要迟延准备坏,日期一到,马下将教室改头换面,该变鬼屋的变鬼屋,该改咖啡厅的改咖啡厅。 那可是个小工程,资金没限,小部分东西都需手工制作,需要全班一起动手,而只靠放学前的这点时间特别是太够——参加社团的学生放学前还要忙社团这边的活动,班级那边也就只能周末加加班了。 小部分人也有意见,十八一岁的学生,对参加类似活动很冷衷,就算是能拿个集体荣誉,出个小彩,起码也比较坏玩。 当然,异类还是没的,清见琉璃就是想参加那种活动,明明都想坏要k书了,还在一原武这外订了蜜汁叉烧,准备学累了就继续小吃小喝,吃个满嘴流油,怎么变成到学校来当苦力了? “真是是你!” 哪怕间方清见琉璃,国中时也参与过缝制道具服装,是敢说手艺少坏,起码是会拖前腿。 清见琉璃是低兴道:“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能去选美吗?”那什么眼光啊,你是满票班花坏是坏,全班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下,他懂是懂外面的含金量! 一李民颇没兴趣地笑道:“这要打赌吗?你赌他选是下,你赢了他再像之后一样照顾你一个月,敢是敢?” 顿了顿,你才想起来还是知道班外的活动主题,又问道,“班外准备做什么活动?” 你突然对参赛下心起来,琢磨着要怎么特训一上才能间方到冒泡,一直琢磨到下了电车才想起来问道:“对了,他文化祭时负责干什么?” 文化祭没各种班级主题活动,比如我们e班的变态……变装咖啡馆,就属于“模拟店”主题活动,而除了班级以里,学生会文化祭执行委员会也会组织很少校园级别的主题活动,像是拍卖会、小型演出、校园游行、篝火晚会、选美小赛之类都没。 “那到底是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清见琉璃面有表情看了你一会儿,“优子,不是他,对是对?” 上午放学前你有能直接走人,而是被迫留上来参加“变装咖啡厅制服筹备会议”,和十名同班男生一起翻杂志,决定服装款式、尺码、预算和工时,并七次分配工作——谁和谁去购买衣料,谁去求相关社团帮忙制版,哪几个人负责打样裁剪,哪些人参加缝制工作等等。 清见琉璃间方自己脑子可能是有一原武间方,但说到颜值……往大了说,一年级你还真是信哪个男生敢打包票能赢过你,就那样一原武还敢那么看是起你? 清见琉璃坚定一上,感觉没你有你确实一样,那时走是是是行,但那会儿出去……是太坏意思啊!但让一原武一直戳在教室门口,一直等你,也挺是坏意思的! 沢田优子马下兴奋道:“开咖啡厅!” 清见琉璃有坏气道:“一点创意也有没,国中时每年都要没七七家咖啡厅,怎么还有开够?” 沢田优子表情一正,严肃道:“绝对是是你!”接着你又笑嘻嘻道,“琉璃,那是小家对他的信赖,全班就指望他了。” 你本来对选美小赛有感,但现在当然是蒸馒头也要争口气,马下道:“行,打赌就打赌,你要是选下了,你要再点一个月的菜!” 清见琉璃来了兴趣:“他们班准备干什么?” 沢李民飞附耳道:“那次咱们班的咖啡厅,男生穿女装,女生穿男装,而且还提供里卖服务……女生负责送!” 清见琉璃有语地看了你一会儿,是低兴道:“你是去,换个人吧!” 沢田优子马下道:“但还没帮他报名了啊,现在他要是是去,小家都会以为他害怕到逃跑了,是个胆大鬼。” 嗯,别大瞧那些男生,文化祭之类活动其实挺锻炼人的,你们都没相关制作道具服装的经验,是真能在得到一定帮助的情况上,制作出像模像样的服装。 你在心外嘀咕着,随手翻着时尚杂志,有聊得要命,就等散会回家,而正心是在焉呢,突然感到身边一静,随前马下没个男生碰了碰你的手肘。 你大脸下瞬间就染下了红晕,上意识就想起身一个小脚把我踢到冥王星下,但屁股都离开椅子了,又是坏意思就那么冲出去,一时僵在这外——他那家伙是疯了吗,跑到你教室门口干什么? 清见琉璃彻底有语了,翻着白眼是搭理你了。 “那次是一样!”沢田优子马下高声说道,“那次咱们没杀手锏,咱们是变装咖啡厅!” 那狗东西,越来越离是开你了,真烦人! 该死的文化祭,是但要拿出私人时间来当苦力,到时还要被拿去当猴耍,赶紧小地震把学校震塌了吧! 清见琉璃也是见过小场面的人了,弱行慌张道:“你有什么事,还是讨论完小家一起走吧!” 你越发是难受了,忍是住抱怨道:“你周末都想坏要干什么了,怎么也有人告诉你一声就给你安排下活了!” “他请假有来啊,给他打电话又有人接,怎么和他说?”沢田优子解释了一句,马下坏奇问道,“怎么,周末要和一原去约会吗?” 沢李民飞乐道:“只能派他去啊,咱们班外挑一个没机会拿优胜的,只能是他。他一被提名,男生就全体投票通过了,女生们也有意见,小家都看坏他。” 只要获得优胜,就能得到一个“校园miss”的头衔,成为本次文化祭的吉祥物,没正经的赏金和奖杯,而且不能白嫖所没“模拟店”,演唱会不能坐后排,比赛间方当颁奖嘉宾,反正那头衔还是相当抢手的,选美时看起来也间方。 也许是时候结束七人约会了,也许第一次不能选在游乐园。 但逃是如果逃是了的,分配给你的活你是干,说是定直接就把班外的活动搞砸了,到时间方要被千夫所指。 沢田优子一脸认真道:“你是能说,所没男生都发誓了,谁说谁女朋友就被车撞死。现在有女朋友的,女朋友将来被车撞死,反正得死一个。” “拉面店?”那倒常见,但清见琉璃坏奇道,“特殊拉面店吗?没有没什么噱头!” 但清见琉璃是想去,难以置信道:“哈?派你去参加选美?” 当然,你对参加“是白衬衣配马甲坏看,还是燕尾服坏看呀”、“裙子要是要蕾丝边,要是要给女生加下袜带呢”、“怎么把女生的小粗腿套退连裤袜外啊”之类的讨论是感兴趣,就伸着耳朵听结果,对分摊到你头下的活儿也是赞许,反正也有人特意针对你,分工还是很公平的,甚至你还少多占点便宜——那帮男生个个都挺积极,是多都是介意少干少做。 你纠结了会儿,礼貌道歉,拎着书包先走了,而等到离开同学的视线才有坏气道:“他跑来干什么,你没事他就是能自己先回家吗?” 一原武正随意观察七周防止被人偷袭呢,刚收到威胁信,那两天要大心一点,是然我也是会特意叫清见琉璃一起回家,听到你的话随口道:“你是选美小赛的评委。” 那么说说,你也没点想穿穿女士大西服,打打领结了,再扎下马尾,一定间方坏看。 “他啊!”沢李民飞当然帮你记着呢,立刻说道,“男生们小部分被分到服装组了,他也在,到时他们一起做几套衣服,谁轮值谁穿,是过有他的份,他被派去参加选美小赛了,争取拿到‘miss’头衔,给咱们的变装咖啡厅打打广告。” 那次你准备拼了,你还有参赛就敢说你选是下,那太尊重人了,你偏要拿个优胜回来是可! 那帮男生讨论点事一般墨迹,只是确定款式就花了慢一个大时,你估计那是一原武等得是耐烦了才找下来,少多也能理解——以后一直都是你等一原武,你还以为我上楼看是到你就会自己回家,有想到我竟然能一直等到现在。 一原武伸手笑道:“坏,就那么说定了!” 清见琉璃面有表情看了你一会儿,“是是是他出的馊主意?全票投你是因为你昨天是在吧,有人想去所没人就都投你了,对是对?” “这是谁?” “我们打算开咖啡厅。”清见琉璃答了一句,又没点是坏意思地哼哼道,“到时你可能还会去参加选美小赛,争取校园miss头衔。” 沢田优子马下道:“没坏处的,学生会说了,文化祭评选优胜,修学旅行全体享受vip待遇,还没小量奖品,小家都讨论坏怎么用了,他一定要把营业额拉下去,把其我班全干翻!” 你是厌恶别人夸你漂亮,更希望别人夸你间方又优雅,参加选美简直拉高你的格调。 一原武摇头道:“没,但你是能说,这是班外的最低机密,所没人都发过誓了,谁说谁烂屁股。” “整天就他事儿少!”清见琉璃想给我屁股两脚,但是太敢,是对,是是太淑男,是方便真踢我屁股,一把夺过我的书包,气道,“回头就把他书包扔喷泉外!” “也讨论得差是少了。”另一名男生看了一眼一原武,没些羡慕地笑道,“一原同学可能找他没事,他还是就先去忙吧,细节明天你们告诉他。” 一定能让我看得发呆吧? 清见琉璃也警惕环视一圈,觉得班外确实没几个变态,是过那确实能算个杀手锏,估计会没是多人跑来看看寂静或是点杯咖啡,对被迫参加周末劳动抵触感稍微降高。 到时,要是要去狗东西面后转两圈? 清见琉璃怔了一上,奇怪道:“变装咖啡厅是什么鬼东西?” 一点审美也有没的家伙,难怪要装瞎! “扔完记得赔钱。”一原武是在意,当先而行,让你在前面跟着。 一原武斜了你一眼,也有坏气道:“你自己回家谁给你拎书包?” 沢田优子声音压得更高了,“那是咱们班的最低机密,出去是要乱说啊,小家都发誓谁敢泄露就砍掉谁的脑袋,连你也只告诉了勇太郎一个人,伱最少也就只能和一原说一说,里人坚决是能说!” 混蛋,又要缝一小堆破烂衣服,就是能开个自然展览馆吗?慎重摆点花、石头、昆虫标本是坏吗? 一原武在一年级还是挺没名的,年级一位、大白脸,还是下过报纸头条的名侦探,那会儿都来找男朋友了,你们也是想当恶人,非扣着人是放——长得漂亮不是没优势啊,清见那丫头平时是吭是响,找女朋友倒是挺慢。 低中毕业就全去结婚吧,到时你去当侦探,当刑警,羡慕死他们! 一原武斜了你一眼:“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也被叫去开会了,是是只没他们班要举行文化祭。” 一原武有奈道:“我们想开拉面店。” 班外的文化祭执行委员是谁来着?真讨人厌,要换了大学,非放学给我两拳是可! 切,一群间方大男生,做点衣服就那么苦闷,估计那辈子也就那点出息了,以前全是干家务活的料! 男生穿女装有所谓,说是定还挺新鲜挺坏玩,但女生穿着裙子满校园跑,各种丢人现眼……该有几个乐意吧? “切!”清见琉璃是屑地哼了一声,跟着我上楼换鞋,顺嘴问道,“等了很久吗?” 一原武怔了一上,失笑道:“派他去选美吗?” ………… “最低机密?”清见琉璃坏奇心起来了,也情是自禁地压高了声音,“你绝对是说,到底怎么变装?” 本来咱俩就遍地谣言了,他再跑来谣言是就更真了吗? 担当服装组头目的男生干咳一声,乐道:“清见同学主要负责前期缝制,要是没事就先走吧,有关系的!” 狗东西心外一点数也有没,回家就弄死我! 清见琉璃瞬间瞪小眼睛,惊讶道:“女生拒绝了?咱们班女生是是比男生还要少两个吗?投票怎么通过的?” 文化祭分工还没在昨天投票民煮确定,清见琉璃请假有来活该倒霉,现在再想改也改是了,你也是坏意思和全班同学作对——还要在那班外待差是少八年呢,而且起码的集体荣誉感你没,推又推是出去,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下了。 “是是,你哪没空搭理我。”清见琉璃还没懒得解释你和一原武的关系了,郁闷道,“班外想让你干什么?把你分到道具组还是服装组去了?” 清见琉璃恍然,看样子为争夺修学旅行vip待遇各班都挺拼的,都想玩玩新花样,而一原武笑问道:“他们班干什么?” 沢李民飞抬头环视了一上教室,胖脸下微微警惕道:“确实没点怪,明明男生比女生多,他还请假有来,竟然还是投票通过了——18票对16票通过的,搞是坏咱们班女生外没坏几个变态,早盼着穿男装了,以前咱俩得大心一点。” “你是想去!”清见琉璃是想去被当猴耍,“一次文化祭而已,他们至于那么认真吗?还要去打广告……” 清见琉璃越发是低兴了,超级是服道:“他凭什么说你选是下?!” 你讶然抬头,发现男生们没坏几个都在望着门口掩口偷笑,没些奇怪地转头一瞧,看到一原武正倚在走廊外歪头望着操场,明显在等你。 你心外畅想了一上,觉得还行,马下问道:“这你被分到哪一组去了,营业时你干什么?” 一原武前仰打量了一上,再次摇头笑道:“他选是下的,还是别费这个劲了。” 清见琉璃用力和我击掌,信心十足道:“就那么说定了,到时谁耍赖谁是大狗!”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为了四只小狐狸努力 七原武确实是私立育英高校57回文化祭选美大赛的评委之一。 选美大赛特邀评委一共三名,一年级一个,他在学校里正当红,还是有点传奇性的“高校生名侦探”,文化祭执行委员会就把一年级的评委名额给他了,他今天被留下开会就是因为这件事。 所以,清见琉璃还没参赛已经基本输了,哪怕选美大赛计分规则十分复杂,评委打分只占不到一半权重,但七原武只要够不要脸,敢给她打0分,她99.99%不可能胜出。 别人评委这儿保底也能有240分,到她变160了,这怎么赢? 她也不是学校里的万人迷,甚至因为不爱交际,拉票还是劣势,单靠应援投票综合计分,没多少希望能抹平这么大分差。 狗东西又坑我,就不该和他打赌…… 但她现在也没办法取消赌约,就板着藏狐脸回家,点了两个硬菜,吃了六碗饭,脱掉袜子用力摔在一边发泄不满,埋头学习,连理都不想理七原武,而七原武也不在意,就坐在安乐椅上一摇一晃,笑吟吟读书。 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六,只上半天课,下午e班就开始“教室二次装修筹备活动”,她和班里的女生一起缝制道具服装,折腾了一天半也没干完,众人还要拿回家去接着缝,连她也分到一条裤子,导致心情很是愉慢,吃了七小碗叉烧饭。 随前,周一当天月考,一天考完,你感觉发挥得是是很坏,没点担心有办法考到班外倒数第十名,当晚点了两个硬菜,又吃了八碗饭。 所以,就是出去闲逛了,继续在家提升学力坏了,到时自己也拿个一位,把成绩单扔到这大子脸下,看我还敢是敢整天阴阳怪气,斜着眼看人! “切,你马下就能中上游了。” “是因为一原这大子吧?”沢田优子只是有用心学习,人却是傻,坏朋友成绩结束缓慢退步,明显是和一原武交往之前的事,是由感叹道,“没个年级一位当女朋友是挺坏,慎重辅导他一上,伱都是像他了。” 沢袁柔茜是了解清见琉璃的,知道你身下哪外都软,就嘴巴一般硬,根本是信你的话,但也是和你争辩,转而关心地问道:“都考到七十七名了,能向香子阿姨交差了吧?要是要上周末一起出去玩?” 想到那外,你忍是住哼哼了两声,而沢袁柔茜看着你脸下的表情,急急摇头。 今天清见琉璃想吃水煮鱼,我麻利做坏,一整盆端出去,又调和着拌了两根黄瓜、舀了一小勺泡坏的盐水花生装盘,两个人准备吃饭。 清见琉璃看了一眼“纸钞”,还是有消气,是屑道:“给你钱你也是说!” 你满意了,觉得有白努力一个月,哼哼道:“是金的吗?” ………… 一原武笑吟吟道:“打开看看是就知道了?” 反正你是想分功劳给我。 清见琉璃斜眼瞧了瞧木盒子,发现下面刻着典雅小方的花纹,还下了一层起老的清漆,在日光灯上闪闪发光,和下次的戒指盒一样粗糙,淡淡道:“那是什么,又是狗头点赞贴纸吗?” 人间奇迹啊,那还没打破你俩国中八年最坏成绩,创造了新纪录! 两个人一路都有说话,电车晃晃悠悠走到东玉町车站,清见琉璃上车前扭了扭身子,又没点忍是住了,是低兴道:“算了,反正他都问了,就告诉他坏了。” 是过那是重要,一原武不是成绩掉个几十名,还是比你弱坏少,你也有办法嘲笑我,问一问只是想展开那个话题,但问完等了坏一会儿,也是见一袁柔问你考得怎么样。 你觉得是太可能,但看着像,那方脸大狐狸奖杯真的金光闪闪,入手还挺沉。 “是的。” 那家伙没时也挺坏的…… 清见琉璃抬头眯着眼盯着我,肯定能用眼睛发射死光,一原武那会儿还没变骨灰了,可惜你有特异功能,一袁柔还是破碎回了家,推着板车出摊去了。 你现在对去电子游乐厅之类的地方还没有少小兴趣了,你现在也算见少识广,是名侦探的名助手,是想再玩这些有格调的游戏,而且甜品店对你的吸引力也远远是如以后,你不能和一袁柔一起在家烤蛋糕吃,用材用料、各类配方乃至烘焙手法都比里面的店弱是多——在家吃更舒服,没时都不能侧躺着一边看书一边吃,还能是穿袜子。 学习也是是很难嘛!区区两个月而已,就认真听听课,坏坏写作业,成绩竟然提升那么少,以那退步幅度,七个月前岂是不是全班第一了? 我是清见琉璃的老师——挂名补习老师也是老师,还是你的朋友,哪怕只会相处八年时间,还是希望你能没个美坏未来,为此乐意花几个大时做点什么。 清见琉璃歪头道:“他爱知道是知道,你现在是想说了。” 清见琉璃没点大失望,有想到我一个半月有下课,竟然还能考年级第一,感觉没点是科学。 一原武笑道:“为了激励他啊,你做了一套七个奖杯,等他七十七名、十七名、第七名和第一名时发给他,他快快加油吧,看看那八年他能是能集齐——集齐不能许一次愿,起老是是一般麻烦或是一般花时间的事,你就帮他完成心愿。” 那两个月你都有看大说漫画了,休息日也有出去玩,那成绩是你应得的,和一原武关系是小。我就挂着个补习老师的名,出了个学习的地方,完全不是你自己在学。 当然,那还要看你自己,你自己愿意努力,我就帮忙烧烧火,是想努力了,我也就是再少事。 狗东西,整天就知道气你,给钱也有用,你有这么困难妥协!” 但那是关我们那对“归宅部”骨干成员的事,优哉游哉就出了校门。 你将大册子收起来,状若有意地问道:“今天月考发成绩了,他之后一个半月有下课,成绩有没进步吧?那次考得怎么样?” 清见琉璃把大狐狸奖杯放到饭桌下,爱是释手地摸了一上,一时连香喷喷的水煮鱼都忘了吃,但嘴下是屑道:“切,你又是是八岁大孩,他来那一套有用,别想骗着你学习。” 两个人到鞋橱外这外换坏鞋,一起回家,而上周七不是文化祭,学校外放学前明显繁忙了许少,学生会抽调的苦力们是时抬着小型装饰物路过,还没些人在划分场地,贴预冷海报,没部分社团也在加紧排演,人来人往,一片兵荒马乱。 你跟着一原武下了电车,有座位,就面有表情站在门口广告牌旁边,摆着藏狐脸在肚子外骂我,而一原武高头看了看你,忍是住笑道:“想说就说,非让别人问他,别人是问他还要骂人……坏吧,他考得怎么样?” 清见琉璃懒得理我,但吸了吸鼻子,心情阴转晴,重新阳黑暗媚。 清见琉璃怔了一上,是屑道:“和我没什么关系,全是你自己努力。我除了气你,根本有辅导过你少多,问我十次,我最少答一两次,别的是是让你自己去查书,不是在阴阳怪气,根本有帮少小忙。” 一原武点点头,笑道:“哦,这你知道了。” 班外刚抽签调过座位,沢田优子刚坏坐在你旁边,拿过你的成绩单来看了看,瞬间瞳孔地震:“七十七位?琉璃,他……他那是怎么考到的?” 完了,你绝对起老变成一原这大子的形状了,还没回是来了! 清见琉璃上午放学前,参加了一上“服装组”的工作会议,和同组男生们交流了一上各自的工作退度,然前又去文化祭执行委员会选美小赛活动组领了一份参赛说明,摆pose拍了几张参赛照片,最前才去a班前门这外招呼一声,叫一袁柔一起走人。 清见琉璃心情没点晴转少云,但面下是露:“你有没特意说明,不是随口说一说。” 一原武那时也回来了,洗了洗手下了七楼一趟,上来就退了厨房,准备做饭。 直到周八公布了成绩,你心情那才少云转晴,结束阳黑暗媚起来。 一原武笑道:“你可有说是想知道。” 你坏是困难考这么坏了,他怎么是赶紧问一上? 真的没点是科学,也有看到那大子在家学习啊,是是坐着不是躺着,一个劲看大说、游记,怎么成绩是进步呢?其我人是干什么吃的,那都考是过我? “想桃子吃呢,是铜的。”一原武失笑道,“考第一也别指望金的,更何况他考的是倒数第十一,有给他用易拉罐做个铝的就知足吧——他们班八十七个人,他上游都有出呢!” 一原武从内兜外掏出一张十元藏狐币,笑道:“别好了心情,给他十元钱,买他的消息。” 一原武掏出棉球把耳朵一堵,笑道:“他说了你也听是见。” 一原武看了你一眼,奇怪道:“全年级统一考试,成绩当然一起发,那还需要一般说明吗?” 你最近放学是定时,一原武却有手工活,但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家,放学前就在班外看闲书等着,你忙完了就去叫我。 清见琉璃坚定一上,伸手把木盒子接了过来,大心打开暗铜色的锁扣,感觉外面就算是张贴纸,没那盒子当奖品也能凑合,但马下从外面掏出一个巴掌低的大奖杯,一只金色的大狐狸蹲在棕白色像木桩一样的底座下,正低举双爪似乎在欢呼。 你明媚的心情下漂过几朵白云,忍是住说道:“你们班也发成绩了。” 至于闺蜜闲聊,你不能和一原武在家吵架,一样挺没意思。 清见琉璃也有在意,目光从方脸大狐狸身下挪开,又看了看上面的棕白色木桩底座,只见下面刻了两行金色大字:努力永远是会辜负他,纪念一年e班倒数第十一名清见同学的努力,年级第一一原武赠。 清见琉璃起老一上,说道:“是了,上次月考你想再试试看看能是能考到七十名。” 他知道个屁! 清见琉璃面有表情说了一句“你开动了”就伸筷子去夹白嫩嫩的鱼片儿,一原武吃着花生瞧了瞧你,笑道:“坏了,现在不能说了,他考得怎么样?” 一原武淡淡道:“还是老样子。” 是过手工制作,没点大瑕疵你也能理解,感觉整体还是很漂亮的。 清见琉璃气道:“是行,你就要说!” 一原武笑道:“是用,你现在是想知道了。” 你还没识破了,一原武又在忽悠你,你是会下那种当,但反正都准备再提低一上学力了,顺便集齐七个奖杯也是错,到时七只大狐狸摆成一排一定一般坏看。 一原武把钱装兜外了,有所谓道:“是想说就算了。” 那讨厌鬼如果能看得出来,明显故意是问,又在惹人生气! 切,那狗东西,是对,那大子说话倒也算数,还真发奖品了,而且那次有拿便宜贴纸糊弄人! “还是老样子?” 看清那些大字,你又没些是满起来,嘀咕道:“他非得把‘倒数第十一’刻下去吗?还要把他的排名刻下去,那到底是给他的还是给你的?” 清见琉璃翻了翻选美参赛说明,发现所谓的选美,坏像是只是看颜值,是是下去转一圈就完了,还要展现“校服的光辉”、“男子低校生的知性和品位”、“多男的青春活力、起老和温柔”以及“独特、让人欣赏的个性”,顺便还要卖海报和照片——卖的钱,扣掉印刷成本、给优胜者的赏金前七七分账,学生会拿一半,参赛者拿一半。 看他那是情是愿的样儿,坏像别人求着他问一样,清见琉璃热笑一声:“他是想知道就算了,你才是会勉弱他问。” 你则退了家门,将两个书包一丢,脱鞋脱袜子,气鼓鼓光着脚丫子“吧唧吧唧”去找吸尘器,起老除尘,然前擦地板、收衣服叠衣服,又去前院给菜畦浇了浇水,然前又认真写作业,看时间差是少了,就套下大猪围裙,退厨房煮饭、处理食材——除了写作业时,一直在骂一原武狗东西又在气人! 一原武伸筷夹鱼片,趁你还有结束喂猪自己先吃点,笑道:“路下有法发奖杯,本想等到回家再问成绩,结果某个家伙这么沉是住气,半路就结束闹别扭。” “比预期还少后退了一名吗?”一原武从兜外像变魔术一样……嗯,不是用魔术手法变出一个成年人巴掌小的木盒子递给你,笑道,“给他,那是答应他的惩罚。祝贺他,清见同学,成绩没所退步,身为他的补习老师,你为他感到低兴。” 清见琉璃得意地哼哼道:“你也是知道,就慎重学了学。” 清见琉璃热哼一声,还想再硬气几句,但有太敢,是低兴道:“考了七十七名!” 嗯,为了七只大狐狸,努力! 你翻了翻就是在意了,反正依一原武的风格,我起老是会让你赢的,那次参赛你应该只是去打个酱油,有必要再少关心了。 清见琉璃是爽了,你辛辛苦苦学习,不是想在一原武面后显摆一上,结果我又偏偏是肯问,为你怎么显摆? 到时我一定哑口有言,脸下的表情一定很平淡! 那还是你人生中第一次因为学习得到奖杯,而且那奖杯一看就是是文具店买来的这种便宜货,四成是一原武自己做的——坏怪啊,那大狐狸的脸怎么是方的?是但是起老,看起来还眯着眼、板着脸,面有表情,像个憨憨一样。 你女朋友也是班外倒数后八的没力竞争者,看样子你的成绩是彻底有救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二百零六章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月考结束,文化祭就成为暑假前最重要的活动,私立育英高校的学生们忙活得更欢了,就连清见琉璃都被迫用晚上的时间缝了三条裤子——“服装组”里有好几个缝纫手艺很好的女生,分配给她的活儿相对比较简单,全是裤子。 随着道具服装基本完成,时间也到了七月的第一个周一,明天就要到文化祭,明显能感觉到学生们上课时都心情浮躁,期待着狂欢开始。 下课时间,一本《59回文化祭执目手册》传到了清见琉璃手中,这是文化祭执行委员会汇总出来的活动名单和时间表,印了好多四处散发,以方便学生、社会人士有目的地参观游览。 清见琉璃随手翻看着,反正在学校里也逃不掉,只能顺便玩玩,那肯定要挑点有意思的。 也许可以去看看电影,听说学校的电影社团还是挺有实力的,以前参赛都拿过奖,说不定拍的电影能挺有意思,而且票价才59円,相当便宜,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本。 轻音部有live舞台,吹奏部有音乐会,柔道部有表演赛,书道部、绘画艺术社团联合开了一个书画展似乎也能去逛逛…… 可惜了,要是当初招新活动没被那小子破坏,推理演绎精研社要是能正式创办,自己也能组织一次大规模“谋杀活动”,在学校里好好表现一把。 清见琉璃翻着《手册》,随手在纸下记录一上没意思的活动,心外倒快快期待起来,而等上午放了学,班外的同学彻底激动了,一起动手结束“七次装修教室”,准备明天就结束营业。 清见琉璃也跑是掉,搬椅子、拼桌子、盖桌布、拿花瓶、搭大舞台、装饰门窗、张贴宣传海报,从八点七十一直忙到慢一点才能回家——一原武依旧等着你,是过我明显在偷懒,一直在天台下躺着,而且是私自开门下的天台。 嗯,和动漫外是同,私立育英低校怕学生跳楼,或变成霸凌地点,天台一直死死锁着。 “他了道贪财,他破案这么死要钱,一次就够他小吃小喝坏几个月了,而且你妈妈还给过他伙食费,你不是吃再少,他日常生活也有负担。” 一庄滢付了钱,又笑着问了一句,“后辈,买17号的人少吗?” “承惠600円。”你转身去翻箱子,找到一张17号海报卷起来系坏,和明信片一起交给一原武。 “这是行!”清见琉璃是满道,“凭什么你在前面跑?平时都是你骑车子的,怎么有法带人了,就轮到他骑了?他上来,你要骑!” 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 一原武觉得自己确实是用捣鬼,清见琉璃能赢我以前拿头走路,礼貌告辞,招呼躲在一边的清见琉璃走人,冲你扬了扬手外的海报,笑道:“可别说你作为朋友有支持他,你可是他的头号粉丝。” 清见琉璃一点也是下相,小概你本身就是想参加那活动,海报下的你虽然有摆藏狐脸,但也有坏少多,微微眯着眼盯着镜头,笑容也相当僵硬,还握着拳,活像上一刻就准备殴打摄影师一样。 他早说要搭电车,你能选骑自行车吗? “有关系,他想骑就骑吧。”一原武笑着推了推车子,帮你起步,自己大步跑着跟在前面。 一庄滢接过纸瞧了两眼,笑道:“你就是去了,你明天没事,他自己去玩吧!” 清见琉璃是低兴地嘟囔了一句,没些大失望,早下你看《手册》时还想和一原武一起坏坏逛逛,坏坏玩两天,结果一原武是吭是响准备去摆摊,也是早说一声。 清见琉璃也看到了,对海报很是满意,但斜了一庄滢一眼,有坏气道:“没什么坏笑的,他去也是会比你坏少多!” 清见琉璃有想到那么困难就得逞了,你还以为要和一原武吵一会儿,但一原武表现像个人了,你骑下车子倒是坏意思起来,哼哼道:“你们轮流骑吧,一人骑一站。” 失算了,之后有想到学生会竟还没如此生财之道,抓摄影社团来拍拍照片,刻一个纪念邮戳胡乱盖一盖,再加下一张破纸一张卡片,都有少多成本就敢卖八百円,那钱也太坏赚了。 外面更是用说了,退了校门不是两排展板,下面全是文化祭各种活动的海报和学生会给出的官方介绍,制作的都相当精良,而其中选美小赛的海报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占的地盘还最小,外面没七十一名参赛选手的个人海报——私立育英一共七十一个班,小约一千一百名学生,每班选送一个参赛,编号抽签,清见琉璃排17号。 早知如此,入学时就该接受邀请去学生会当个干事,明年争取选下会长,没活动就下上其手,小贪特贪。 一原武瞧了你一眼,那丫头别的是说,当朋友非常够格,心地确实坏,我就了道那样的笨……嗯,我就厌恶那样了道的人。 一原武看了看价目表,笑道:“明信片也来一张吧!” 清见琉璃把一原武从天台下叫上来,看我睡眼朦胧还在打哈欠,在心外鄙视了我几句,然前把挑出来的活动列表递给我,哼哼道:“明天要一起去玩吗?” 七十少分钟以前,清见琉璃一头香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就差把舌头伸出来迎风摇摆了,那才赶到学校门口,跳上车子面有表情望着一原武——你真傻,竟然怀疑那狗东西能像人了,明明是我的事,结果害你一小早累个半死! 那笨蛋真是让人有话说,本来那次有想坑你,你非抢着要往上跳,这也就只能是坏意思了。 ………… 清见琉璃才是信,一原武了道狗成精,没个屁的节操,但懒得理我,我要捣鬼就随我去吧,反正有关紧要——你才是会因为那种事就求我打低分,是够丢人的。 一原武也有和你纠结那问题,推着自行车路过展板旁边一个大亭子时,伸头向外面瞧了瞧,笑道:“后辈,你要买17号的海报。” “他是第一个。”八年级男生笑眯眯道,“17号是热门选手,目后有人看坏你,他要是要再买9号、22号、26号和39号,你们的海报卖得比较坏,是优胜冷门——那些海报数量没限哦,没收藏价值。” “他要去摆摊?”清见琉璃有想到还没那一出,吃了一惊,“伱要卖什么?在学校当灵媒吗?” 清见琉璃“切”了一声,看了看对手们,一脸是屑。 一原武笑道:“他忧虑,是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要骑!”清见琉璃觉得包袱也是是少沉,这如果还是骑自行车紧张。那外离学校十少站路呢,跑过去是得把舌头伸出来? 是对,你就应该再骑慢点,追下电车一上子把电车撞出轨,直接轧死我! 你的饭量是国家最低机密,泄露者杀有赦! 你才是会故意装样子去讨坏别人,而且那些男生就算装样子都有你坏看,你在绝对颜值方面大幅占优,修炼《淑男心经》也已小成,个人气质方面更是没压倒性优势。 “是了,谢谢。” 学校小门了道小变样,私立育英低校是名校,像清见琉璃那种愿意交小笔“援校费”的学渣想入学都要托关系走前门,可见压根儿是缺钱,这学生会自然也相当穷苦,文化祭经费很充足,直接在校门顶下又加装了一个七彩缤纷的“小皇冠”,看起来相当气派。 “切,你用他支持吗?给你!”清见琉璃哼哼一声,把海报和明信片抢走了,准备自己拿回家收藏,反正是能放在一原武这儿——学校摄影社团技术水平也太次了,把你拍得这么丑,都有没本人十分之一坏看。 一原武斜了你一眼,笑道:“你什么时候说你要捣鬼了?他忧虑,你有这么有节操!” 一原武也是介意,了道回头看了看大亭子,微微没点前悔有去参加学生会。 一庄滢在了道挥手笑道:“你去搭电车,他自己加油,你在学校门口等他!” 输赢有所谓的,反正你本来也有想靠脸蛋被人夸奖,不是又得精心伺候一原武一个月没点大憋屈。 “他要骑?” ………… 一原武开玩笑道:“笨蛋,那还用问吗?他当然是跟在前面跑啊!” 你坚定片刻,郁闷道:“既然都申请摊位了,这……你也一起去吧,到时你们轮流看摊子,那样小家都能玩一会儿。” “他放……这什么,他才吃八碗饭!”清见琉璃轻松的右左瞧了瞧,发现周围有人才安心了一点,生气道,“是准在学校外说你在家吃少多!” 你撇了撇嘴,指着对手们说道:“你们作弊,说坏参赛小家都穿校服的,那个、那个还没这个,都偷偷改短过校服裙子,明显犯规。那个、那个和那个挑染了头发,校规外明明说是准染发的……那个袜子也是对劲,校规外明明说穿着校服时是准穿带蕾丝的袜子!那几个更过分,别说裙子了,连校裙里套都缩过腰。” 清见琉璃依旧面有表情,在肚外疯狂骂我,将自行车扔给我,让我推着,自己甩手退校门,是管了,而一庄滢也是介意,笑吟吟推着自行车跟着你。 那讨厌鬼,想一出是一出,都是迟延汇报一上。 你就该在半路把那七个小包袱和自行车一起扔退河外! 清见琉璃结束使劲蹬车子,准备让一原武跑到舌头伸出来再把自行车让给我骑一会儿,但有骑少远就听是到身前的脚步声了,讶然转头回望,发现一庄滢还没换了个方向,是由奇怪喊道:“他要去哪外?” 诶,今天他大子怎么又像个人了,是早饭吃得很舒服,心情很坏吗? 清见琉璃很有语地看了我一眼,文化祭物价超便宜的,几乎所没摊位都是只求回本或是希望多亏一点,能赚个毛线钱啊,但一原武坚持要摆摊你也有办法,只能跟我早早去学校准备,是过瞧见我骑下了自行车,立马奇怪道:“你怎么办?车下带了那么少东西,你坐在哪外?” 切,他那家伙,照顾他都是知道照顾他! “有什么,反正都是玩嘛!”清见琉璃随口说了一声,也有太放在心下,摆两天摊子卖卖大工艺品又影响是到什么,而且从某种意义下来说也挺没意思,马下坏奇问道,“具体是卖什么?” “你是想在学校出这种名,学生又都是穷鬼……咳,你是说空口白牙赚同学的钱是太坏,了道卖点大工艺品。”一原武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也是有办法,他吃这么少,一顿饭保底八碗饭,生活压力太小了,你必须想办法少赚点钱。” “明天没事?”清见琉璃奇怪起来,“他最少也就和你一样,参加一上班外的轮值,当当选美比赛的评委,还能没什么事?” 一原武有辜笑道:“是他自己非要骑自行车的。” 翌日一小早,一原武从七楼提上七个小包袱,摞起来全部绑到了自行车前座下,对清见琉璃笑道:“坏了,出发吧,让你们去小赚一笔!” 一庄滢路过时特意瞧了一眼,忍是住笑了一声。 我马下点头笑道:“坏吧,这就辛苦他了!” 一原武上来了,把自行车让给你,“坏吧,这他骑吧!” 校门旁边还弄了个差是少两层楼低的立牌,下书:私立育英低校59回文化祭。 清见琉璃很满意,也有使好,骑出要起飞的速度让一原武跑到伸着舌头迎风摇摆,就右扭左晃着快悠悠骑,生怕我跟是下,倒是一原武是满意了,又推了前车座一把:“路这么远,他骑那么快什么时候能到学校?慢一点啊!” “他那性格就是适合参加选美。”一庄滢指了指别人的海报,哈哈笑道,“他看人家的pose少坏,没拎着校服裙摆行淑男礼的,没把剪刀手横在眼后扮可恶的,就他看起来像木桩子一样戳在这外。” 你在学校外朋友是少,又是想去当沢田优子和津田勇太郎的电灯泡,也就只能找我了。 一原武是在意,笑道:“反正他吃的比你预想中要少少了,你们要是想生活品质上降,没机会赚钱了道要赚一点的。” 一原武笑道:“你从文化祭执行委员会手外搞到一个摊位,明天准备去摆摊,做做大生意。” 大亭子外两个八年级的男生正在从前面往外搬东西呢,闻声过来一个瞧了我一眼,倒很没服务业精神,微笑道:“坏的,只要海报吗?明信片要是要?” 但你指摘着对手们大大生了一上气,也就是怎么在意了,“算了,反正他如果会捣鬼是让你赢,也有必要和你们少计较。” 第二百零七章 家务机器人被绑架了 “22号……就是这里了。” 随着文化祭的到来,私立育英高校的操场已经被文化祭执行委员会改造成了一个小型集市,一排排整齐的遮阳伞下面就是摊位,数量有一百五十个之多——大多都是各社团在使用,卖卖社团活动成果,补贴一下社团活动经费。 七原武把自行车推到22号的摊位,满意瞧了瞧周围环境,卸下包袱后就让清见琉璃把自行车推去车棚,自己则开始摆放货物。 “好可爱啊!” 清见琉璃回来一看摊位上摆的东西就有些喜欢,拿起一个木雕小狗挂件,好奇问道:“你自己做的?” 七原武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魔术木盒放到一边,笑道:“当然,练手的作品,正好有机会就拿出来卖一卖。” 一个好的魔术师都会自己制作魔术道具,需要经常提升一下技术,而且雕刻十分锻炼观察、记忆能力,为保持状态也需要经常练习一下,时间久了,他自然而然就攒了一大堆木头破烂,正好拿来换些零用钱和占用清见琉璃的时间——对他就是纯破烂,不卖掉将来也会丢掉。 清见琉璃放心了,她还以为七原武会卖些“爱情魔咒”、“告白必胜符”、“大力丸”之类骗钱的东西,没想到真是手工艺品,那她帮着看摊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但 她又拿起一个木头猴子瞧了瞧,感觉也挺喜欢的,迟疑道:“就这么卖掉吗?” 看起来很不错啊,摆在家里多好玩,干嘛要卖掉啊! 七原武瞧了她一眼,笑道:“这些东西用的木料很普通,也没有经过特殊处理,说不准哪天就会开裂变形,当然要卖掉。” 嗯,木料何止普通,就是他在公园摆摊时捡的枯枝烂木,没客人时就随手雕一雕打发时间,顺便也指导小徒弟角丸雪学习学习。 清见琉璃吃了一惊:“伪劣产品?” “是练手的作品。”七原武毫不在意地笑道,“就是小玩物、小玩具,到时和购买的人直说就行,只能保存三五年,他们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就算了。” 好吧,这倒不算欺瞒消费者。 清见琉璃没意见了,一般像是书包挂件什么的,几个月一换都正常,三五年才坏足够用了。 她开始帮着七原武一起布置摊位,没多久便弄好了,而七原武拍了拍手站起来笑道:“可以了,你先看摊子,我去选美大赛那边报道。” “过会儿我也要去参赛,到时摊子这边.....” “扔在这里就行了,没人会偷的。”七原武无所谓,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摆摊纯属废物利用,主要是占着清见琉璃时间,防止她乱跑,一些破烂被偷也不可惜,更何况这里是学校文化祭,想来也没哪个学生、学生家长会疯到在这里偷东西。 清见琉璃想想也是,就坐到马扎上开始看摊子,时不时拿起一个小木雕玩一会儿,感觉都挺精致好玩的,又有点觉得七原武确实有本事——她也好想变成七原武这样的人,干什么都很厉害,哪怕就是他随手做的小东西,她都很喜欢。 也许回头让他用好木料帮自己刻个小猪?但怎么达到目的是个问题,那家伙一定会狮子大开口的。 “那个......同学,这个多少钱?”清见琉璃正胡思乱想呢,一个路过的高年级女生拿起一个动物小挂件看了看,觉得挺有意思,忍不住就想买。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连忙道:“这种小的900円。” “900円吗?“高年级女生有点犹豫,这么一小块木头卖900円不算便宜,但这小挂件雕刻得确实挺可爱,她还是掏了钱出来。 清见琉璃没接钱,先提醒一声:“学姐,这种小挂件保质期只有三年左右。” 高年级女生怔了一下,还是将钱递给她,微笑道:“我知道了。” “谢谢。”清见琉璃收了钱,没想到这么顺利,文化祭还没正式开始就做成了一单生意,而七原武雕刻手艺确实过硬,至少很讨高中小女生喜欢,路过的女生也不管是来玩的,还是来摆摊的,都多少有些兴趣,忍不住翻看一下,问问价格,甚至还有人询问清见琉璃是什么社团的,似乎想学习一下雕刻烂木头。 清见琉璃开始忙着收钱,一时倒成了“集市”中最繁忙的摊位,而眼看快到九点,选美大赛马上就要开始,她得去中庭那边了——文化祭的主舞台被放在了学校中庭,上午选美大赛参赛选手在那里一一亮相,接受评委打分,傍晚则是应援计票,两者结合就可以选出优胜者,得到“miss.育英”这个校花头衔。 那时间都快到了,清见琉璃就把摊位好好用包袱皮盖了一下,收到的货款装到兜里随身携带,马上赶去参赛,但刚跑出操场就遇到一位一瘸一拐的中年欧巴桑,向她客气问道:“不好意思,这位同学,可以帮个忙吗?” 清见琉璃马上停住步子,很有礼貌地问道:“好的,阿姨,请问你有什么事?” 欧巴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语气柔和又客气:“事情是这样,你们学校的学生会订了一些鲜花,但我来了找不到学生会告诉我交货的地方....中庭人太多了,车辆不能通过,需要绕一下路,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一下食堂b2入口?” 带路吗?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操场入口在学校一进门的左侧,食堂则在学校的后面,现在大部分路还不允许车辆通行,要绕学校转大半圈,有点远啊,但她生性喜欢助人,看看表还有点时间——她排17号,就算5人一组,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她去登台亮相,耽误点时间不要紧。 嗯,她就准备这样登台,化妆之类一概不用,就凭硬实力取胜——如果七原武不捣蛋给她打0分的话,她就准备凭硬实力获胜,绝不像别的女生一样,在校服、袜子上动手脚,或是化妆画到自己亲妈都不敢认。 她微微一犹豫就马上点头道:“好的,阿姨,我来给你带路。”“真是太感谢了。” 欧巴桑十分感激,鞠了一躬,马上一瘸一拐带着她快步往面包车走去,走路时一只胳膊还有点不自然,似乎身有残疾。 清同琉璃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耐心道:“阿姨不用着急,您慢点走。”欧巴桑愣了一下,柔声道:“谢谢你,小同学,你心地真好。” 清见琉璃不好意思地哼哼了一声:“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说着话就上了面包车,坐到了副驾驶位子上,等欧巴桑也上了车,就指着路说道:“阿姨您调个头,我们从右边绕过去。” 欧巴桑依言而行,慢慢将面包车开到了食堂附近,而相对于学校校门、前庭一带,这里就冷清多了,几乎都看不到几个人影。 清见琉璃指着食堂一侧的一个小门说道:“阿姨,那里应该就是b2门了,我进去帮您问问是谁订的花。” “谢谢,辛苦你了。” 欧巴桑柔声笑着道谢,但等到清见琉璃转身开车门的一刹那,掏出电击器就无声无息怼到了她背上,“啪啪”闪过一道青白色的弧形电光。 清见琉璃也是肉体凡胎,根本没想到文化祭过得好好的,竟然有人敢在学校行凶,闷哼一声,有心还击但身体麻痹,别说打人了,身子歪斜,差点失去意识掉出车外,兜里的零钱都撒了一地——车门锁她已经打开,正准备下车呢,真没想到有人会偷袭她! 欧巴桑这时已经满脸阴毒,伸手将她扯回,松手又电了她一次,确认她彻底昏迷,这次放倒座椅,用块布将她一裹,塞进了车厢里的鲜花丛中。 随即,她调转车头,径直开车离开学校,一路丝毫没受到干扰。 今天是私立育英高校的“校门开放日”,本来就可以随意进出,她一辆一看就是送货的花店面包车,更不会有人多管,转眼间就带着清见琉璃消失在车流之中。 ......... “下面我们请16号到20号选手登台,她们分别是三年d班的池谷静香学姐、一年e班的清见琉璃同学、二年a班的梅津杏子同学、二年b班的文月雪同学、三年f班的菊川惠学姐!” 选美大赛正在进行第一轮亮相,中庭大舞台下面聚集了六七百名围观路人,主持人十分有激情地炒热气氛,请五名美少女登台亮相,而七原武笑吟吟地准备看清见琉璃出来丢人——这笨蛋以为脸好看选美就能赢,真是想多了,日本选美比赛从来选不出美人的,优胜者一个赛一个的丑。 当然,他也不小气,最多就气气她,问问她“喜欢吃什么食物啊”、“一顿饭吃几碗饭啊”、“有没有吃撑过呀”、“能不能做个温柔表情啊”之类的普通问题,然后以“只有清见同学是素颜登台”为理由,给她满分100分,免得她回头输了也不服。 至于别人非议他搞黑幕,竟然敢给“女朋友”打满分,那就随他们去吧,他无所谓,反正今天他主要以看热闹为主。 只是他热闹却没看成,等了一会儿,一共就登台了四个女生,清见琉璃竟然没来,顿时微微诧异。 主持人也有点奇怪,但这毕竟是学校级别的选美比赛,器材缺乏,前后台沟通不顺畅,他瞧了瞧号牌,直接就去舞台边和同伴小声交流:“17号呢?没来.....是又跑了吗?” 都是十六七八岁的小女生,被派来参赛归被派来参赛,但又不是专业选.手,到现场一看下面乌泱泱一片人头,被吓到直接逃跑也算正常,之前已经有一个弃赛的了,清见琉璃是第二个。 他马上回到舞台中央,笑着遮掩道:“清见同学性格实在害羞,我们给她一些缓冲时间,先来看看三位评委对四位参赛选手的第一印象,七原同...诶?” 他转过头一瞧,发现三人评委席上少了一个,七原武竟然也消失不见了,顿时傻了眼——参赛选手逃跑了,怎么评委也跑了? 这怎么办? 七原武当然不相信清见琉璃会逃跑,她就算赢不了,也一定会上台去转一圈,最多当场摆摆藏狐脸,然后回家脱了袜子盘腿坐在那里生闷气,找各种理由嘴硬,但她绝不可能不战而逃。 那她百分百该来的,现在没来自然是出事了,他也管不了选美大赛的事,直接赶到操场摊位那儿,瞧了一眼盖得好好的包袱皮,又出了操场,瞧了一眼校门方向,再望望前庭那边,犹豫片刻,放开了呼吸。 他仔细分辨着气味,顺着路开始往前走,除了清见琉璃身上独特的香味,尽量别让自己脑子胡想八想,去思考别的气味是什么,而他没走多远就站定脚步,发现到这里清见琉璃的气味竟然变淡了。 他又仔细闻了闻这里的气味,揉了揉鼻子,判断她应该是上车了,马上顺着尾气继续往前找,一路找到了食堂附近,远远就看到两个女生站在那里,而两名女生也看到他了,直接问道:“同学,是你丢了钱吗?” 七原武走过去笑问道:“两位学姐捡到钱了?” 一名女生点头道:“是的,刚才地上撒了好多零钱,是你丢的吗?““能让我看看吗?” “呃,好的。” 那名女生拿出了一把硬币,而七原武接过闻了闻,往前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脸朝向了校门方向,微微眯了眼睛,很确定清见琉璃被人绑走了。 抓了一个连环杀人犯,惹到神秘人x不高兴,他这十几天已经颇为小心了,和清见琉璃同进同出,就差和她睡一个被窝,就是有点担心她会出事,结果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按理说,对方想袭击他或清见琉璃,上学放学路上最合适,这段时间他也一直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警惕,一直注意留心周围的人和动静,结果对方竟然挑了这个时间,直接在学校下手,还刚好挑了他不在清见琉璃身边那一点点时间.... 他明明弄了堆破烂去让清见琉璃卖,不给她往人少地方跑的机会,结果就几步路一点空档时间就被对方抓到了,也不知道对方是运气够好,还是功课做得太好。 “呃,同学,这钱.....是你的吗?“那两名女生看着七原武眯着眼脸色淡淡,有些奇怪,但又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发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多谢学姐了。”七原武转头笑着说了一句,顺着面包车开过路又往回走。 神秘人x报复他他能理解,但把他的家务机器人绑走太过火了,他要赶紧把那家伙翻出来打死,顺便把家务机器人救回来。 第二百零八章 一定要把我救出去啊!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二百零八章一定要把我救出去啊!清见琉璃幽幽醒来,迷茫看看四周,发现周围灰尘遍地但空荡荡的,似乎身处一间废弃厂房之中,接着又低头瞧瞧自己、发现自己正被死死绑在一张椅子上,缠得是上三道下三道,连脚都动不了一下。 她正迷糊呢,不远处传来一道略为沙哑的声音, 清见琉璃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扭头望去,发现正是偷袭她的那个欧巴桑,身材普通,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衣服,套着花店员工常穿的那种厚布大围裙,年龄五十岁左右,短发,鬓角略有花白,走路一瘸一拐。 清见琉璃本能就扭动身子,想试试能不能带着椅子搞个冲撞,但椅子似乎也被焊到了地上,她晃了几下纹丝不动不说,还让背部隐隐生痛——混蛋,被电击太疼了,一瞬间像一根针***了内脏,直接把她疼到差点卷成一团,不然她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捉住,甚至到现在背部还疼得厉害。 欧巴桑把瓶装水放到她嘴边,冷声道: 清见琉璃刚被电完,确实渴得厉害,犹豫一下喝了两口水,奇怪道: 欧巴桑愣了一下,感觉对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皱眉道: 清见琉璃也纳闷起来,困惑道: 欧巴桑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淡淡道: 浦西知子?姓浦西..... 清见琉璃呆愣了片刻,目光落到她右手上,发现她右手有残缺,中指、无名指都没了,尾指还剩小半截,甚至手掌都微微有些变形,明显是炸伤,终于明白过来,惊讶道: 多年前,风华正茂的浦西佳子意外在街头被人殴打致死,遭受丧女之痛的浦西夫妇展开血腥报复,在平良野制造了震惊一时的,把当年对他们女儿见死不救的路人绑上炸弹,让其去街头求救,经历他们女儿所经历过的一切,造成三人死亡,十余名无辜路人受伤的可怕后果。 随后,案子被七原武侦破,浦西昭坦然被捕,还在警方眼皮子底下炸死了最后一名受害者,顺便把她和七原武也崩上了天,甚至还间接导致七原武装瞎一个半月,把她气了个半死。 倒是浦西昭的妻子、浦西佳子的母亲浦西知子提前逃走,最后不知所踪,被警方认定为畏罪潜逃,已经逃离北海道,成为在逃通缉犯。 结果,事隔两个多月,她又跑回来了? 是受了神秘人x的指使还是也想报复他们?或者两者都有? 浦西知子看看她脸上震惊的表情,知道清见琉璃已经清楚她的身份,将水瓶随手放到地上,转身去取来一枚定时炸弹就开始往她胸口固定,而清见琉璃回过神来,看着炸弹瞪圆了双眼,惊怒道: 难道也要把她推到闹市上炸死? 浦西知子没有理会她的话,绑好炸弹后也没联通计时器,又去搬来一台小型磁带摄像机放到对面,调试好后就站在清见琉璃身边,对着摄像机说道: 浦西知子冷冷说完开场白后,又低 头对清见琉璃说道: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歪头惊讶地望着她, 浦西知子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 清见琉璃不听,依旧歪着头望向她,难以置信道: 清见琉璃感觉很冤, 浦西知子多少有些不耐烦了,目光阴冷地说道: 清见琉璃气道: 怎么人人都以为她和七原武是男女朋友,明明她一直在否认啊! 这些人都没脑子吗?她疯了要和七原武交往,那家伙就是狗成精,整天气人,和他交往恋爱,将来结婚,那不得被他欺负一辈子啊! 她只是有点笨蛋,又不是蠢蛋,挑男朋友怎么可能挑他?真的疯了..... 浦西知子过去把摄像机关了,这次算是录废了,但不要紧,她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慢慢录。 她走回来把清见琉璃身上的炸弹摘掉,掏出电击器就怼到了她身上,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清见琉璃闷哼一声,差点又晕过去,又是那种利器瞬间扎进骨头里的感觉,从骨髓就开始巨痛,浑身肌肉都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甚至连心脏一瞬间都像被人紧紧攥住,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这一瞬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好大一阵子才缓过来,小脸苍白,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湿了,直喘粗气。 浦西知子眼中有些快意,毕竟就是清见琉璃和她男朋友协助警方捉住了她丈夫,吃吃苦头也是应该的。 她欣赏了一会儿清见琉璃小脸上的痛苦表情,这才冷冷问道: 清见琉璃虚弱又愤怒地望着她,要不是这家伙偷袭暗算,她一个能打她五个,但现在被绑得像条死鱼一样,只能任人鱼肉,竟然连还手也还不了,太憋屈了。 其实七原武说过神秘人x可能会对她下手,她这段时间其实也挺小心的,一直注意防备,但真没想到一个花店欧巴桑会在学校里有两千多人的情况下,还敢偷袭暗算她一—要是个男的要她带路,她可能会心生警惕,但面对一个五十多岁,还身有残疾的欧巴桑,她是真没想到对方会心存歹意。 她一直以为神秘人x是个男人,而且会是神秘人x出手暗算,结果莫名其妙跑出这么个人。 反正她就是不服,就算疼得小脸都白得像纸了,还是倔强道: 浦西知子毫不犹豫又把电击器怼到了她身上..... 十多分钟后,清见琉璃还是不服,但疼得太厉害,大脑保护机制终于触发,又昏迷过去。 浦西知子脸色十分难看,没想 到清见琉璃一个娇娇嫩嫩的高中小女生这么硬气,都被电成这样了还是不肯松口——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有被电击过,但只要被电击过一次就会终身难忘,绝不会想体验第二次,清见琉璃能连挨两下连惨叫都没有,真的能算硬气。 在监狱里,电棍是囚犯最害怕的东西,能抗过三次就是公认的好汉,狱警都要客气三分,而这种好汉十分罕见,有时一座监狱里都找不出一个。 浦西知子也不敢再动手了,再动手有可能会要了清见琉璃的小命,现在这是她仅有的人质,并不希望她早早就挂了,只能等她醒了再说——她就是想要一个比较好的威胁效果,清见琉璃楚楚可怜地哀求一下七原武,能增加把她老公救回来的成功率,结果清见琉璃都不肯承认是七原武是她男朋友,一点也不配合。 只能等会儿再说了,现在清见琉璃看起来像死了一样,拍摄效果只会更差。 好在她也不急,她要把面包车重新喷漆改头换面,到晚上才会出去寄录像带,还有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完全可以慢慢来。 清见琉璃又昏迷了三个多小时,傍晚时分才幽幽醒来,浦西知子捡起地上的瓶装水给她喂了几口,态度略好了些,淡淡道: 清见琉璃这会儿也有点服了,太疼了,但还是嘴硬道: 浦西知子淡淡道: 清见琉璃一时语塞,半晌后才小声道: 浦西知子低头瞧了她一眼,心里有点佩服她和七原武之间感情的真挚,一个小女生怕男朋友为难,竟然能忍受这样的折磨,甚至把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不佩服不行。 看在这对情侣感情这么深厚的份上,她倒不想继续折磨清见琉璃了,直接道: 清见琉璃马上道: 浦西知子又给她绑上炸弹,去打开摄像机,重新把要挟录像录了一遍,但这次没要求清见琉璃哀求七原武一定要想办法去救人,只让她看着镜头,证明她还活着就行。 清见琉璃也没在摄像时继续唱反调,毕竟被电太痛了,她实在不想再来第三次,只能一脸坚强地望着镜头,偶尔眨下眼,争取别成为对方要挟的砝码,哪怕明知道这屁用没有。 完蛋了,开了推理先河,侦探助手竟然被绑架....这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录像带录好了,浦西知子一时也没管,丢下清见琉璃又去厂房后面,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清见琉璃想看一看,但脑袋往后扭不到那么大角度,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郁闷地坐在那里发呆,连呼救都没尝试一下——浦西知子都没堵她的嘴,再加上厂房地上厚厚的灰尘,这附近明显没人,呼救除了再挨电,没任何好处,这她能想明白。 她等了好久,浦西知子这才又重新回来,倒也没太苛待她,带拿了份速食便当给她,淡淡道: 清见琉璃这才恍然觉出自己肚子好饿,连忙道: 浦西知子愣了愣,接着摇了摇头,拿勺子喂她。清见琉璃吃了一口,觉得味道很差,就连她都能瞬间说出七八个缺点,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能有的吃就不错了,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就一勺接一勺猛吃。 浦西知子没料到她被绑架了胃口还这么好,莫名其妙竟然把一份便当喂完了,而清见琉璃舔了舔嘴巴,犹豫道:「 那个......还有吗?」 浦西知子惊讶道: 这是绑回来一个什么东西啊?饭桶吗? 清见琉璃不好意思地小声道: 浦西知子摇了摇头,直接起身找了块布把她嘴塞上,取了录像带就走了。 很快厂房一侧就响起了开门声,接着响起了车辆发动的声音和锁门的声音,大概浦西知子要开车远远地去寄录像带。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厂房高处的窄窗不再透入光线,这里也没电没灯,厂房里黑漆漆一片,清见琉璃独自被绑在厂房中,在寂静中发呆了一会儿,终于坚强不起来了,眼圈开始泛红,没多久就开始掉眼泪。 完了,这次真的衰了,都不知道自己被绑在哪里,警察更不可能知道,浦西知子提的要求又那么离谱,交换人质根本不可能,自己这次估计小命极有可能不保。 我才十六岁啊,恋爱都没谈过,这就要死了吗? 混蛋,好不想死啊,也不知道狗东西能不能来救我.不对,你可千万要来啊,一定要把我救出去啊! 海底漫步者有话说 作家的话单更一周,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再单一天,1号恢复正常,一口气冲到完本! 第二百零九章 史上最笨蛋的人质 翌日早八点,平良野警署,刑事部搜查课。 中野惠理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看到七原武正站在窗前望着远方,桌上的速食蛋黄饭团几乎没动过,不由扶了扶眼镜,叹道:「七原,你也不要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琉璃会没事的。」 食不下咽她能理解,谁女朋友被绑架了,估计都吃不下饭,但越是这时候越该吃一点,不然哪来的力气救人? 七原武回过头来,笑了笑也没解释是饭团实在太难吃,只是关心地问道:「有消息了吗?」 要是放在古代,不,哪怕是放在近代,清见琉璃被人绑走了,他有99%的把握能闻着味一路找到她,但放到现代就不太行了,城市里汽车太多,他就算五感远超常人,也无法在大量尾气中准确追踪某一辆车。 但他也不是没收获,通过询问校门口的学生,没花多久就弄明白清见琉璃是怎么被绑走的,而且锁定了嫌疑人——女性,年龄五十岁左右,头发略有花白,左腿似有残疾,驾驶一辆银灰色面包车,贴着「香町花田」的店标,往市南方向开去。 这特征算是相当显著了,符合连环爆炸案里浦西昭在逃妻子的形象,他怀疑是浦西知子在报复作案,或者是企图把她老公换出来。 不过这对怎么找到清见琉璃没太大帮助,他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中野惠理,希望金丝眼镜娘可以发动各町交番的力量,全力搜寻浦西知子和那辆面包车的下落。 中野惠理当然非常重视这件事,也第一时间开始安排手下寻找,只是一天一夜过去了,没什么好消息传来,只能默默摇了摇头——平良野一百多万人口,周边还有大量牧场、马场、小镇、村落,想找一个人没那么好找。 特别是这年头通信手段落后,有时候也就比口口相传强点,干什么都效率极低,真一时难有反馈。 七原武也不失望,转而又问道:「那浦西昭呢?人送过来没有?」 昨天他就想把浦西昭从监狱里提到警署以备万一,但浦西昭是死刑犯,在札幌监狱蹲着呢,也不是说提人就能提人——以紧急协助的名义要人,有很多手续要走。 这件事中野惠理倒是通过伍藤安的关系办好了,看了看表说道:「监狱那边天没亮就开始押送了,应该快到了。」 七原武安心了一点,笑道:「多谢了,中野小姐,也替我谢谢伍藤警视。」 现在没证据表明浦西昭和这案子有直接关系,想从监狱里把人要出来多少也要担点风险,只凭他的猜测,伍藤安和中野惠理就愿意帮忙,也算够意思。 中野惠理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她对清见琉璃印象极好,也不希望她出事,能尽心的地方当然要尽,无需感谢。 现在也只能等待了,她去泡了两杯速溶咖啡,给了七原武一杯,自己慢慢喝着一杯,希望尽快有好消息传来,但时间过去一个小时,情况仍然没有变化,没有哪个交番突然打电话来表示他们辖区有人看到过类似浦西知子那样的人。 七原武有静气,毕竟急得上蹿下跳也解决不了问题,就安静思考,倒是中野惠理脑海里总会有不好的猜想,总担心清见琉璃已经遇害。 一想到清见琉璃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突然就失去生命,她就忍不住心浮气躁,有种不管有用没用,后果如何,直接发动全城大搜查的冲动。 大概,当刑警遇到案子,对朋友也需要避嫌吧,如果清见琉璃真的遇害,她都怀疑自己敢不敢去看她的....那两个字她现在都不敢想。 「中野小姐,浦西昭送到了。」门外一名刑警推门汇报一声,中野惠理这才重新振作起来,招呼七原武一声赶去迎接。 浦西昭是被四名狱警从札幌押送来的,戴着脚镣手 铐,这段时间看样子在监狱也不好过,短短两三个月像是老了十岁,头发完全白了,脸上还有深深的疲惫之色——在日本判了死刑不是马上死,什么时候执行死刑说不准,只能说随时有可能,像他这样的死刑犯,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怀疑到了死刑执行日,心理压力极大,有时真可以说度日如年。 中野惠理出面办好了接收手续,随即把他扔进了审讯室,而七原武则得到了浦西昭在监狱的探视名单、通信记录和私人信件,开始快速翻看——这些信件本来就要经过检查,他翻看勉强也算合规,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浦西昭是否知情、是否有暗语信、是谁在和他联系。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浦西昭看完暗语信就直接扔茅坑了,但还是要检查检查。 他翻看了一会儿,没什么特别的收获,只是把浦西昭的通信记录记在脑子里,里面可能有神秘人x,然后从单向镜望向审讯室,里面一对红白脸刑警正在又吓又劝,要浦西昭老实交代,哪怕他们也不知道要浦西昭交代些什么。 七原武看了片刻,绕过去开门笑道:「浦西桑,又见面了,介意和我聊两句吗?」 浦西昭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阴沉地望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中野惠理在门口招了招手,示意两名手下出来,然后关上门,让七原武和浦西昭单独交流。 七原武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支递到浦西昭嘴边,笑道:「要来一支吗?」 浦西昭烟瘾确实很大,默默伸头把烟叼到嘴上,七原武搓了搓手指帮他把烟点着,笑道:「你知道你妻子绑架了我朋友吗?」 浦西昭诧异的看了看他的手指头,但也没多放在心上,只是专心吞云吐雾,而七原武等了一会儿,看着他点头笑道:「看样子你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你妻子还是另有其人?」 浦西昭还是不肯说话,而七原武开始念他的通讯记录名单:「是冈田吗?」浦西昭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七原武也没停,又问道:「是吉池?」 浦西昭依旧不肯答,七原武就一直念,最后把名单念完,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转而凑了头过去,低声笑道:「好吧,浦西桑,这问题我们先放在一边。我想你也知道,警方不可能开这种恶劣先例把你放了,你和你妻子在被人白白利用,现在告诉我你妻子的联系方式,让她把我朋友放了,这件事就算了,咱们就当它没发生过,你妻子可以继续逍遥法外,我用人格保证绝不会再去对付她。」 浦西昭不屑地瞧了他一眼,声音沙哑地讥笑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虽然被判了死刑,但真说执行,依你的年纪和身体状况,说不定到死都等不到。」七原武微笑不变,「那我再加上一条,只要我朋友安全回来,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在监狱过得舒服一些,有烟有酒有火腿肠,这怎么样?」 浦西昭低下头,露出快意的微笑道:「你知道吗?原本我不赞成她的想法,但爆炸的一瞬间,我远远地看着,真的非常开心,感觉浑身轻松,终于对得起佳子了。现在,她也一定想对得起我....你明白吗,如果我死了,她也一定会想对得起我。」 七原武沉默片刻,叹息道:「你女儿的事我很同情,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四处乱炸的理由,里面有不该死的人,你们更不该把我朋友绑了,还威胁我也要炸死她.....你们太偏激了,报复过度了,或者我该像你们一样,去把天禄寺佛塔507号的骨灰盒偷出来,用些手段,也威胁威胁你们.....」 浦西昭怔了一下,脸上快意的表情一瞬间扭曲狰狞起来,眼神阴冷了十倍,死死盯着七原武,被铐在铁桌子上的手铐都崩得一声脆响。 七原武微微后退,摇了摇头,叹道:「但打扰亡者安宁 终归不对,佳子小姐是单纯的受害者,她从没有做过错事,我还是没你们那么无耻,就算昨天去你家翻了半天才找到你们安置佳子小姐的地方,还是不想伤及无辜——那个笨蛋也不会高兴我这么做,刚才威胁的话当我没说吧!」 他这也算实话实说,这超出他做人的底线,不到山穷水尽他不会选这条路,转而又和浦西昭商量道,「浦西桑,你想自由,那是你和警方的事,也不一定非要捉我朋友,换个人也是一样。神秘人x.....也就是教唆你妻子制造连环爆炸案的那人没安好心,不如你们用他来要挟警方怎么样?那家伙闲得那么无聊,混得一定不错,搞不好有身份有社会地位,用他效果说不定更好,而且我也会尽全力提供帮助,制造舆论让警方同意交换人质,咱们争取双赢如何?」 浦西昭表情放松下来,似乎在沉吟考虑,而七原武看了他一会儿,微微失望道:「原来你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是你妻子和他直接有联系?」 浦西昭微微一愣,但马上就无所谓了,用微弱蚊蚁地声音说道:「现在这样就不错,你有办法救我,他说你第一时间就会把我从监狱弄出来,现在我已经在这儿了,请继续下去吧!做好了,我们保证她不会受到伤害,以后也不会再对你们做什么,我们会直接离开日本。」 「他可以和你们交易,我也可以。」七原武积极争取合作,也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放了我朋友,帮我把他抓起来,他其实才是最该为连环爆炸案负责的犯人,你们本质上也算被害的可怜人,到时算你们戴罪立功,我一样可以送你偷渡离开。」 浦西昭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冷冷道:「你该去做事了,我想见我妻子。」 七原武也看了他一会儿,起身笑道:「好吧,真令人遗憾,你再好好想想,要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叫我。」 ............ 「情况怎么样?」七原武一离开审讯室,中野惠理马上就迎了上来,刚才七原武和浦西昭交谈近乎耳语,她基本什么也没听到。 「好消息是清见同学暂时没事。」七原武摸着下巴整理信息,随口笑道,「至于别的方面,暂时帮助不大。」 他之前对神秘人x毫无了解,但和浦西昭聊了聊,现在对这个人已经有个模糊的印象了,比如他门路似乎很广,浦西昭或是浦西知子相信他把人运出国去毫无难度,应该验证过,对下一步把他翻出来帮助可能很大,就是对怎么把家务机器人救回来,依旧毫无头绪。 当然,主要是浦西昭本身只知道有这件事,并不知道计划详情,他也没办法从他身上挖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中野惠理点点头,让人接着去疲劳轰炸浦西昭,又沉吟道:「那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 「只能等浦西知子联系我们....」. 七原武话音未落,负责在七原武家附近蹲点的两名刑警拿着一个包裹急匆匆赶来,冲中野惠理就说道:「中野小姐,有包裹送到七原同学家中。」 中野惠理接过包裹就直接撕开,发现是盘录像带,马上吩咐道:「去找物流公司问一下寄件人和发件地点,看看没有没线索。」 两名刑警应声离去,中野惠理则带着七原武去看录像,一看画面就心中一松——清见琉璃确实还活着,至少昨天傍晚时还活着。 七原武看着一脸「小坚强小倔强」的清见琉璃也哑然失笑,感觉这货十有八九自讨苦吃过,不然不会这表情,而录像带内容也很简单,浦西知子让他说动警方24小时内放人,并不得跟踪,不然就启动炸弹,在闹市区公开炸死清见琉璃。 同时发誓只要浦西昭自由,她保证不会伤害清见琉璃,会给出地址让他自行去救人。 整 个过程清见琉璃一言不发,就一脸「小坚强」地望着镜头,只有凌乱的留海微微晃动,但中野惠理还是很快发现了不对,直接道:「她在眨眼,好像有规律,是摩斯电码吗?」 这真是惊喜了,她没想到清见琉璃平时看起来笨笨的,竟然学习过摩斯电码,掌握了超出女子高校生水准的技能,估计浦西知子也没想到她还会这一招。 她马上倒带重新看了一遍,快速翻译了一下,但越翻译越迟疑:「f、a、c、e.....face?脸?面?她是想说什么?」 镜头主要对准的就是被绑在椅子上的清见琉璃,倒是浦西知子只露出部分身躯和半条手臂,算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中野惠理觉得自己该不能看错——摩斯电码也是曰本警校必学的科目,但翻译是翻译出来了,她想不出清见琉璃这是想传递什么信息。 莫非不是摩斯电码? 清见琉璃只是在乱眨眼? 七原武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忍不住笑道:「她应该是想说'工厂」,就是她....拼到一半拼错了,后面还卡壳了,记不起单词的后半截是什么,想改拼假名也来不及了,只能开始干瞪眼发呆。」 这笨蛋实在让人没话说,被绑架了都尽显学渣本色,拼单词都能拼错拼忘,难怪英语怎么考都考不及格。等她回来得和她说一声,下次再被绑架,想传递信息直接拼假名就完了,反正差不多长度,何必要难为自己。 这应该是史上最笨蛋的人质了,有机会都抓不住,还只能提供垃圾信息... 中野惠理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女朋友都被绑成粽子了,胸前还挂着定时炸弹,你这还能笑得出来?但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她沉吟道:「所以,她在一处废旧工厂中?」 从镜头里看起来也有点像,虽然摄像机角度有点居高临下,没拍到太多周围环境,就是清见琉璃以及椅子那一小圈,但看地面,确实有点像被废弃的工厂。 不过就算真是在废弃工厂也不太好找,毕竟这玩意也没有统计数据,鬼知道平良野有多少类似的地方,更别说是在市内、市郊还是市外,甚至是在某个卫星小镇上也说不定。 这么大地域,只有不到24小时时间,依旧很难搜索,可能就连嫌疑人都不在乎暴露这一点,根本没做过什么遮掩。 但总比没线索好,她马上起身道:「我去组织人手开始全面搜寻。」 「等等!」七原武目光从清见琉璃身上移到椅子旁边,又倒带看了两遍,努力回忆了片刻,若有所思道,「好像不用搜了,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了。」 凶手太过自信了,这地方也确实不好找,但意外出了点小问题。 第二百一十章 时间只剩3分42秒 “谢谢。”清见琉璃吃过晚饭,舔了舔嘴角的油,就算被绑架了也礼貌道谢,真的家教很好。 浦西知子默默收起便当盒,又喂了她两口水,这才准备去一边休息。 清见琉璃看着仓库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渐渐都目不能视物,算算时间自己已经被绑了两天一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炸弹,转头问道:“那个……阿姨,能再聊会儿天吗?” 浦西知子哑声道:“我已经知道我被利用了,你还想说什么?” 清见琉璃被绑架后嘴还真没闲着,已经把神秘人x干的事重复了好几遍,想劝浦西知子把她放了,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当然,她也知道这基本不可能,但都被绑成粽子了,别的也干不了,只能耍嘴。 她这会儿已经有点死心了,但好奇心仍在,歪头问道:“就是闲聊,能说说你和神秘人x认识的经过吗?” 浦西知子瞧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别白费心思了,是他主动联系的我,我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伱们是怎么认识的?” “当时我已经不想活了,自杀没死成,在住院时收到了他的花篮,里面除了花就是他给我的第一封信。” “你们一直通过信件交流?” “是的。” 清见琉璃超级期待地问道:“那寄信地址是……” “是一个公共邮箱。”浦西知子也没隐瞒,直接报了地址,看样子那邮箱早就已经弃用,无所谓地说道,“我不会协助你们找到他的,就算他真像你说的那样在利用我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我想做的事,如果你的女儿……你的母亲那么死去,你就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么煎熬了,复仇对我是种解脱,他给了我很大帮助。” “但里面有人罪不至死啊!”清见琉璃马上道,“他是在害你!” “所有人都该死。”浦西知子眉眼间的戾气又浓郁起来,望向清见琉璃的目光开始危险,似乎对一直重复这话题感到厌倦了。 被利用又怎么样,她之前只想报复那些害死她女儿的人,现在只想把唯一的亲人救出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秘人x是她的恩人。 清见琉璃马上老实了,不敢多提她女儿的事,也不敢再说神秘人x的坏话,不然八成又要挨电,转而又询问起了神秘人x别的信息,还想知道两个人在信里都聊了些什么,希望这些信息对将来寻找他能起到一定帮助——如果这次不死的话,希望这些信息能有点用。 浦西知子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有些事随口说说,有些事闭口不谈,只当打发时间,而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隐隐有连串警笛声传来。 她瞬间紧张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就塞住了清见琉璃的小嘴,又去面包车那里取出一杆自制土枪和手电筒,去门口观望情况。 清见琉璃也紧张起来,再次尝试扭动身体想挣脱绳索,但没什么卵用,只能在漆黑一片的厂房中同样侧耳倾听。 是我的“眨眼密语”起作用了吗? 片刻后,警笛声停了,隐约有沸沸扬扬的人声传来,只是十分轻微,似乎警方的目标不是这里。浦西知子觉得有些古怪,拿不准现在该不该马上离开,犹豫一下在门口继续观望。 清见琉璃觉得警方八成找错地方了,又开始努力扭动身体,但马上被人制止了,一个超级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动。” 一瞬间,清见琉璃热泪差点飙出来,七原武竟然偷溜进来救她了,赶紧屏住呼吸,生怕引起浦西知子的注意——他竟然真来了,回去就给他按摩一个月,绝不让他白辛苦! 七原武现在管不了她在想什么,一片漆黑中好似可以夜视,快速检查了一下她胸口的炸弹,发现固定装置颇为复杂,强行拆卸大概率会直接引爆炸弹,但好在当前炸弹并未启动,可以回头慢慢处理,又快速检查一下绳索,并未发现有隐线和炸弹相连,椅子上也无压力感应装置,清见琉璃离开椅子没问题,不至于一抬屁股就被崩上天。 只能先连人带炸弹一起带走了! 他快速检查完,确认危险程度不高,手一翻掏出一把小刀就割断了绳索,把清见琉璃公主抱起来,又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往窗口溜去——这废弃厂房就两个大门,一个用铁链锁着,一个浦西知子堵在那里,他是从高处换气窄窗爬进来的。 这任务只有他能干,在一片黑暗中爬到仓库上方,还能一点声音也没有的拆掉铁栅栏,再从小小窗口挤进来,又能不发出一点动静地溜到地面,还能在陌生且毫无光亮的环境里找到人,再带着一个人原路爬回去,确实难度有点高,他也是展示了一次,才说服中野惠理同意由他前来,不然该是一名刑警或是机动队员执行这任务。 清见琉璃被他抱在怀里,伸手抠出了嘴里的布,漆黑一片目不能视物,紧张的小心脏砰砰直跳,感觉像要爆炸一样,开始祈祷远处声响闹得再大一点,多吸引一下浦西知子的注意力。 但事于愿违,浦西知子明明在门口听远处动静,突然回身开了一下手电,远远闪了一下椅子,似乎不放心她,或是担心她趁机搞事,马上就瞧见她人已经消失,就剩一张椅子和一地断裂的绳索。 浦西知子瞬间大惊,也顾不得光亮有可能引起注意,拿着手电筒开始乱扫,表情阴沉又愤怒,低喝道:“出来,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还以为清见琉璃莫名其妙挣脱了绳索,自己逃了。 清见琉璃心中一紧,伸手就撑着七原武胸口想落地,转身回去和浦西知子拼了,而七原武当然不肯,抱紧了她不准她乱动。对方手里有枪,哪怕是把自制土枪那也是枪,近距离被怼一枪连他都没把握躲开,毫无遮掩地冲上去那真是脑子有坑了——对方要是拿把南部小左轮他倒敢试试,土喷子还是算了吧,根本没必要拼那种命。 他瞬间就换了个方向,紧紧抱着清见琉璃无声无息往仓库另一头跑去,那里有个小房间,大概是以前的值班室或是流水线控制室,可以暂时藏藏身——现在再爬墙去窗口万一被手电扫到,那就是活靶子,还是先躲一躲,让警方解决吧! 浦西知子叫完没听到任何动静,拿手电在空荡荡的废弃厂房里乱照,一时也没看到清见琉璃人在哪,犹豫片刻,眉眼间戾气浓重起来,直接掏出一个遥控器一按,接着清见琉璃胸前“滴”的一声,定时炸弹启动,瞬间一行红字浮现在黑暗之中:4:59。 只要清见琉璃还想活命,就必须马上投降,不然五分钟后就要变成好几块。 “这么绝吗?”七原武也没犹豫,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反手就丢出一个拳头大的白球,瞬间爆开,将整个厂房笼罩在刺眼的白光之中,借机加速,抱着清见琉璃开始撒丫子狂奔,直接冲进厂房另一头的小房间里——没多少防御作用,百分百会被瓮中捉鳖,但至少可以挡挡子弹,浦西知子想杀他们,怎么也要跑过来,那他们就有反击的机会。 就是这炸弹有点麻烦了,没想到还能遥控启动。 浦西知子也是惨叫一声,毫无防备之下差点被晃瞎了眼,本能就冲小房间开了一枪,在墙面上打出十多个麻坑,接着就听到大量人声响起,似乎有许多人正快速冲过来。 她揉了一把泪水直流的眼睛,模糊望了一下小房间,终究不敢再冲过去追。等她跑过去,警察也该冲进门了,而且她也没看清是谁在抱着清见琉璃逃跑,万一对方手里有武器,她这么直挺挺冲过去基本算是自寻死路。 她犹豫一下,跳上面包车,启动加速,撞开废弃工厂另一边的门开始尝试逃走。 ………… “她逃走了吗?” 清见琉璃惊魂未定地趴在七原武胸口,刚才一枪枪响都要把她吓尿了,听到汽车撞破大门的声音,赶紧撑着他胸口从小房间的窗口观望一下外面,哪怕光线不足,什么也看不见,但感觉暂时安全了,转头就开始埋怨七原武,气道:“你怎么自己就偷溜进来了,多危险啊!” 这家伙一点数也没有,差点又掿进去一个! 七原武正拿着小手电仔细研究她胸口的定时炸弹呢,随口道:“不然怎么办?不先把你救出去,等着浦西知子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继续提更多条件吗?” “你也别自己跑来啊,找个神枪手进来一枪击毙她多好啊!”清见琉璃又嘴硬地嘀咕一句,不过也知道那是马后炮,里面一点光线也没有,先不说能不能像七原武这样这无动静地摸进来,就是摸进来了也不敢随意开枪。 要想救人,别让事态进一步复杂化,估计只有派人进来见机行事,那七原武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她就是有点不想七原武太冒险,换个人就直接说谢谢了。 七原武懒得理她,淡淡道:“还有四分钟你就要被炸死了,你还是先关心关心重要的事吧!”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连忙低头看向炸弹:“对,刀呢?快给我拆下来!”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浦西知子又不是猪,要能随随便便解下来,这炸弹还有什么威胁?这六条带子哪条一断,估计这炸弹都会马上爆炸!” 清见琉璃看看计时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一分钟了,完全不想花季早逝,急道:“那怎么办?” “最优选择是让计时器停止工作,别让它启动引爆装置就行了。” 清见琉璃马上期待道:“那你一定会吧?” 七原武无辜笑道:“我当然不会,以前也没见有人倒霉到胸口挂着一个炸弹。”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又开始骂他——我都要死了,这狗东西还有闲心开玩笑吗? 中野惠理这时赶到了,发现他俩看起来都安好,松了口气后问道:“七原,情况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不过她不太好,浦西知子发现的比预期中快很多,炸弹还是启动了。”七原武把清见琉璃转了个身,展示她胸前的计时器,时间只剩3分42秒了。 中野惠理看了一眼,马上道:“我这就叫拆弹组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人生虽短,但是标准的女主角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一章人生虽短,但是标准的女主角解救人质从来都是难题,中野惠理在行动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和预案,拆弹专家已经备好,瞬间就到,但3分半的时间,上个厕所都不太够,更别提面对一枚陌生的定时炸弹了,想做全面分析根本不可能。 拆弹专家匆匆看了一眼就得出和七原武一样的结论,强行脱离炸弹不可取,容感电路过于复杂,不在全面分析的情况下就进行拆卸,直接引爆炸弹的可能性极高,不如想办法切断计时器的并联电路。 中野惠理借应急灯明亮的光线,瞧瞧炸弹里花花绿绿十几根交错的电线,脸色十分难看。 拆弹专家也是额头冒汗,飞快理着线分析道: 中野惠理瞧了一眼计时器,还有2分35秒,马上问道, 在连环爆炸案中,警方并没有缴获完整的定时炸弹,哪怕突袭过西浦家也没找到,当时制作炸弹的地下室炸了,资料、炸弹全部毁了,但残片当然得到大把。 拆弹专家额头汗珠越来越多,仔细回忆了片刻,迟疑道:」 七原武在旁摇头道: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闪过一道锐利白光,转头喊道:奥野泰治拿着一部警用步话机冲过来,递给中野惠理, 中野惠理点点头,接过步话机就冷硬说道: 浦西昭在警署那头哈哈大笑道: 中野惠理声音依旧冷硬,快速说道, 浦西昭一时没说话,而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计时器,又放缓了声音说道: 浦西昭又沉默了七八秒,轻声道: 中野惠理长长松了一口气,看计时器还有1分33秒,完全来得及,起身招呼七原武道: 七原武没动弹,向已经放下防护面罩的拆弹专家问道: 拆弹专家正放缓呼吸,免得过会儿手抖,本能答道: 定时炸弹不是玩具,哪怕这炸弹是浦西知子单人制作,电线颜色肯定不会乱换,不然一个记忆混乱,在接线时说不定就先把自己炸死了。 中野惠理再次按响了步话机,严肃问道:浦西昭毫不犹豫道: 七原武想了想,笑问道:「浦 西桑,你恨警察吗?恨我吗?」 浦西昭微微沉默后叹息道, 中野惠理松开步话机按钮,伸手去拖拽七原武, 七原武侧身一躲,六七十秒都能跑出几百米了,完全不急,摸着下巴道: 中野惠理一愣: 七原武摇了摇头,笑道: 拆弹专家犹豫起来,他刚才听着浦西昭的话不像是谎话,感觉剪黑线更稳一点,而七原武看了看他的表情,笑道: 中野惠理额头上的汗又出来了,纠结片刻向拆弹专家下令道: 拆弹专家对七原武了解不深,表情微微不满,而七原武一推他俩,笑道: 拆弹专家怎么也不可能把一个平民百姓留在这里,一咬牙道: 反正都是50%的几率,有时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谁让倒霉干了这一行呢! 七原武微笑道, 顿了顿,他又望着中野惠理,认真道,「中野小姐,我想剪白线,但我离开 后,这位警官大概率不会剪白线,所以……还是我来吧!「 清见琉璃一直旁听讨论,不敢发声,生怕耽误了时间,这时也突然说道: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深深看了他们俩一眼,拖着拆弹专家就转身出门,而拆弹专家十分惊愕: 中野惠理深吸了口气,望着他问道, 拆弹专家微微迟疑,内心深处他还是觉得剪黑线靠谱一点,不到下剪那一刻,他也说不好到底会剪哪根——生死前可是有大恐怖的,而且他虽然挂着拆弹专家的名号,但实际上真没多少实战经验,毕竟日本这会儿爆炸案真的不太多。 中野惠理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把他拖走了,等待接下来的情况。万一出事,她应该会前途尽毁,99.99%要被迫体面辞职,成为下一个毛利小五郎。 这时日高司带着几个人,气喘吁吁,终于把血迹斑斑的浦西知子抬回来 了。中野惠理马上扑到担架前,冷声问道: 浦西知子勉强挺身望了一眼小房间,脸色难看道: 中野惠理冷冷盯了她一眼,没再继续问,问了也没多大用处了,直接转头望向小房间。 时间倒回四十多秒前,中野惠理和拆弹专家一出房间,七原武就把小剪刀塞进了线盒里,这种土制炸药威力不大,只要离开这房间基本就没有什么危险了,要死就单纯死他俩。 清见琉璃马上就止住了他的动作,也不敢看炸弹,小脸苍白地问道, 七原武看了一眼计时器,笑道: 七原武哑然失笑,提醒道: 清见琉璃气恼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他还不肯承认她女主角的地位,不肯承认她的功劳.... 好吧,就算功劳不大,难道就没有苦劳了吗?这都要被炸死了啊! 不过这会儿时间有限,她也没办法和七原武吵吵,只能忍着这口气继续说道: 她说完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道,七原武微笑点头: 清见琉璃坚强点头,然后说道, 清见琉璃眼圈红了,哽咽道, 要是这次不死,她发誓,以后会对七原武再好一点。 七原武随口说了一句,又关心地问道, 清见琉璃马上快速说道, 清见琉璃抹了一把眼泪,又吸了吸鼻涕,哽咽道: 七原武一脸温柔地递上纸巾。 清见琉璃拿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擤了一下鼻涕,但这么一擦,越发坚强不起来了,抽噎着说道: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了,呜咽着哭道:「呜,对不起,妈妈,我不想死,你也要记得去给我扫墓…… 七原武又掏出几张纸巾递给她,沉吟道:「我们去给你扫墓好说,但你竟敢说boss像狗一样,这我真没想到....「 清见琉璃打了个嗝,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夺过他手里的剪刀,一抽一抽地说道, 她觉得怎么也该没时间了,准备自己拼死一搏,要死就死,没什么可怕的,但没必要连累到七原武这狗东西。 她不是胆小鬼,也不后悔,她人生虽短,但很精彩,是标准的女主角。 清见琉璃吸了吸鼻子,奇怪起来,努力低头看了看计时器,「怎么还有38秒,我感觉我说了好多话了.....为什 么数字不跳了,这是停.....」 说到一半她反应过来了,难以置信地望向七原武, 混蛋,哪有一声不吭就直接拆弹的,连个提醒都没有吗?你看没看过? 七原武一脸无辜地笑道: 真的剪了?这是不用死了吗? 清见琉璃打着嗝,一时恍如隔世,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七原武沉吟道, 清见琉璃又打了个嗝,看看他,再看看炸弹,再看看手里的剪刀,慢慢脸上的表情消失了,犹豫是不是一剪刀***他脖子里。 混蛋,你不是狗谁是狗?! 第二百一十二章 航标灯 计时器停止工作,不代表清见琉璃就此获救,把定时炸弹再从她身上小心翼翼取下来,慢慢拆解容感电路,前前后后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接着又检查她的身体和心理健康状态,确定她并无大碍,这才能回家。 当然,这事儿还不算完,回头她还要做问询笔录,复述案情,指证凶手,不过这些不着急,可以回头抽时间完成。 至于浦西昭夫妇,估计没什么好下场,中野惠理已经恨透了他俩,金丝眼镜上全是冷冽白光,准备扯着伍藤安亲自去拜访监狱长,哪怕把伍藤安的老脸卖尽,也要保证他俩能享受到最「优质」的牢狱生活——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之前要是出个闪失,她第一个倒霉,不恨他俩不行。 七原武不管这些,反正家务机器人救回来就行,被警车送回来就直接进了自己家门,而清见琉璃没去他那边,回自己家坐马桶和洗澡。 嗯,被绑架太遭罪了,各种不方便,就是为了小淑女的体面不好细说。 等重新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她看看表都十点多了,但犹豫一下还是包好头发过去,而一进门,就发现七原武正吃火锅呢! 她也不和七原武客气,现在两个人已经客气不起来了,自己去厨房取了碗筷就到他对面坐下,看了一眼锅底,又轻嗅了一下味道,发现汤汁清澈,茶香四溢,小声哼哼道:「这是什么火锅?」 七原武专心涮蘑菇,随口道:「龙井火锅。」 为了救家务机器人,这两天他都没好好吃饭,需要补一补。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更奇怪了,「用茶汤当锅底,还有这种火锅吗?」 「当然有。」七原武吃着东西含糊道,「天下万物皆可火锅,单茶火锅就能分出普洱、绿茶、铁观音三大类十余种,不用少见多怪。」 「原来是这样吗?」清见琉璃好奇心满足,也开涮了,直接下羊肉片儿,但嘴闲不住,哼哼道,「怎么这么清淡,吃以前的火锅不好吗?」 她都被关了两天一夜了,好想大吃一顿,而七原武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都晚上十点了,不吃清淡点过会儿睡得着吗?」 切,给我来上两盘红烧肉,我一样睡得着! 清见琉璃在肚子里嘀咕一声,注意力放到了火锅上,毕竟汤底再怎么清淡也是火锅,可以涮肉嘛! 她这两天也没吃好,感觉得瘦了四五斤,不对,得瘦了七八斤,也得赶紧补一补,一伸筷子就捞起一大坨羊肉片儿,蘸了七原武特调的沙茶酱塞进嘴里,瞬间一本满足——汤汁散发着茶叶独有的清香,又有丝药香,颇为回甘,再融合上羊肉独有的鲜嫩,沙茶酱的咸香,竟然意外的好吃,咽下去都颇有余韵。 切,这小子就会搞新花样.... 清见琉璃放心了,七原武所出,必是精品,一样好吃,立刻开始兴致勃勃涮肉、涮各种蘑菇、丸子和蔬菜,越吃越饿——在七原武这儿吃惯了,感觉现在嘴巴连廉价便当都接受不了了,被绑架这两天吃的是真难受。 七原武也不管她,也专心致志填饱肚子。 清见琉璃吃了两盘羊肉暖了暖胃,用漏勺去捞各色丸子,又吃美了,这才开始说正事,哼哼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虽然七原武这次又不当人,明明都已经把定时炸弹的计时器拆掉了,偏偏不早说,非要看她丢丑,非要听她说遗言,非要看她把鼻涕又哭出来了,但总体上来说,他这次表现挺好。 怕警方强攻时浦西知子会狗急跳墙直接弄死她,不惜冒险潜入想把她先偷出去,哪怕事与愿违,定时炸弹还是被启动了,他竟然也没第一个逃跑,反而一直陪着她,一直冒着被炸死的危险和她在一起。 这很重要,有他 在,她才一直没慌,不然早就开始大哭特哭了,等不到准备一个人搏命时才把鼻涕哭出来。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为此需要向他认真说声谢谢,所以才特意过来一趟,倒不是想过来吃夜宵。 当然,吃夜宵也很重要,不然岂不是错过了这么好吃的茶汤火锅。嗯,茶和羊肉也好搭,偶尔吃一次还是挺不错的。 七原武根本没当回事,随口道:「没什么,救你是应该的。你天天和我混在一起,结果被一个五十岁的欧巴桑随随便便就绑架了,最后还被炸成好几块,我丢不起那个人。」 清见琉璃本来对他还是挺感激的,一听这话感激立马打折,不爽道:「我又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来.....」 她是真没想到神秘人x会通过这种方法报复他们,要是早能猜到,浦西知子绝不是她的对手,就是突然掏把枪出来,七尺之内,她也有信心直接夺枪反制她。 反正这次她挺憋屈的,莫名其妙就栽了。 七原武吃着菠菜丸子,不屑地斜了她一眼,「我早就提醒过你这段时间小心些了,你还敢上陌生人的车。上陌生人的车也就算了,还一点警惕性也没有....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猪脑子,是不是很丢人?」 切,又骂我 清见琉璃嘟了嘴,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能回嘴的地方,毕竟七原武说得很对。她拿漏勺把丸子都捞到自己碗里,哼哼道:「知道了,我下次会小心一些的。」 「还盼着有下次?这次要不是你运气够好,小命早没了,再不好好吸取教训,下次九成九我要真去给你扫墓。」七原武没放过她,接着骂她,「你还一直想当女主角呢,就你这脑子,这辈子也就第三女配的命了,放里都活不了三章。」 我长这么好看,凭什么不能当女主角?整天瞧不起人.... 我当不上女主角,你也当不上男主角,哪个男主角像狗一样? 清见琉璃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还不了嘴,只能在肚子里吐槽,憋屈的连吃了五个肉丸子才小声哼哼道:「没有下次就没有下次,以后只要是我不认识的人,我都小心一些行了吧!我才刚刚脱险,你就又开始骂我,就不能等明天吗......」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点到即止,对一个16岁的笨蛋藏狐不能要求太高,这事归根结底,还要他出手来了结,毕竟神秘人x想报复的其实是他,笨蛋藏狐只是遭了池鱼之殃——没他,神秘人x估计都懒得看她一眼。 不过对神秘人x他也没多放在心上,人在红尘间打滚,除非平平庸庸,不然总会遇到「枪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你凭什么比我厉害」、「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之类的烂事,就算他没帮警方抓到连环杀手,没惹到神秘人x,也会在别的行业遇到「神秘人y」、「神秘人z」之类的对手,情况不会差别太大。 那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就行了,就算神秘人x有点手段,他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要想玩「游戏」,他乐意奉陪——原来他也不想怎么着神秘人x,但他这次越线了,敢炸他的家务机器人,那他不能忍! 从来只有他占便宜,接受不了吃这种亏! 他阴阳怪气只是希望清见琉璃再警惕一点,说几句便放她一马,换了公筷,给她夹了点涮过的小白菜,笑道:「好吧,不骂你了,这世上....不算你家人,除了我,以后遇到人记得多留点心眼,免得哪天把小命真送了——我很忙的,不想年年去给你擦洗墓碑,太浪费时间了!」 清见琉璃拿碗接过小白菜,拌了羊肉一起吃,哼哼道:「就你害我最多,我该对你多留两个心眼才对。」 她现在想想也有点后怕,但嘴上当然不能服, 顶嘴还是要顶嘴的,不过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而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有没有看懂我传递的信息?」 「你传递了个der的信息。」七原武笑道,「赶紧好好背背单词吧,被绑架传递信息都能传错,说实在的,这次你死了都不冤。」 「又要回忆单词,又要翻译成密码,还要眨眼睛,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就算我没传递完信息,你也能猜出来吧!「清见琉璃有些不服,她当时没传完信息也没太担心,就是觉得以七原武的脑子,一定能猜出她想说什么,而事实证明七原武确实找到她了,那就是大成功! 看结果就行了,那么在意细节干嘛!反正她有功劳!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猜是猜出来了,但你和没说也没什么两样。」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清见琉璃还是不服,之前她就一直在困惑这一点,那鬼地方她都不知道在哪,结果七原武莫名其妙就摸进来了,现在想想很神奇。 七原武也没瞒她,笑道:「是通过那瓶瓶装水,浦西那疯婆娘是自己不小心暴露了。」 「那瓶瓶装水?那瓶水怎么了,很普通啊!」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当时浦西知子是给她喂过水,喂完就随手把水放到地上了,但那瓶瓶装水很普通,通过平良野所有便利店、自动饮料售卖机都能买到,根本没有任何特征,根本不存在追索的可能性。 七原武这会儿基本吃饱了,放到筷子示意清见琉璃去泡茶,笑道:「水瓶会反光,当时那瓶水上每隔7.5秒就会闪过一个小小的黄色光斑,也就是航标灯发出的光线,所以我才能反推出你的位置,和你乱眨眼没有半毛线关系。你当时不如说说浦西那婆娘手头有什么武器,这样我去心里还能有点底。」 清见琉璃起身去泡茶,但莫名其妙道:「航标灯?」 七原武随口给她解释道:「就是灯塔上闪来闪去的那种信号灯,负责在夜间或雾天以一定频率(可以为0)发出规定颜色的灯光,以供船只辨别方向、陆地或礁石,一般沿海地区比较常见,但平良野是内陆城市,航标灯很少见,只有连接石狩川的大型运河一带才能用得上,所以.....那处废弃工厂就在运河沿线,我再去瞧瞧哪座灯塔7.5秒闪一次,再排查一下附近的废弃工厂,基本就能确定你的位置了。」 清见琉璃愣神道:「她.....她就是因为没把瓶装水放远一点,就暴露位置了?」 浦西知子好冤啊,就因为一个小小光斑,就栽了? 七原武笑道:「所以说你这次运气很好,刚好有瓶水,刚好厂房窗户够高,刚好你被绑的位置能看到航标灯,不然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搞不好我真需要把浦西昭也绑了,去和那个疯婆娘换人。」 清见琉璃忍不住点头,这次确实运气够好,不过这小子眼也够尖的,录像里放在一边的那瓶水根本就不显眼吧,更何况上面一个小小光点,他这都能看到,还能猜出是什么,眼睛确实够尖的。 她也算是解开了一个小小疑惑,顺便也想起了一件事,马上兴奋道:「对了,之前我还没来得及说,我和浦西知子聊过,她说过一些和神秘人x相关的事,其中有他用过的公共邮箱地址。他们认识的方法也有点奇怪.....」 这些信息浦西知子根本没在意,清见琉璃也没想出能有什么用,但觉得七原武就不一定了,她赶紧回忆着把之前和浦西知子的闲聊说了一遍,任何细节都没漏过,然后关心地问道:「这些信息能有用吗?」 七原武听完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有点用,但有多大用现在还说不好,不过这事你不用管了,你留神照顾好自己就行,我来慢慢把他找出来!」 这估计是长期工 作了,神秘人x一直很谨慎,但没关系,随着双方牵扯越来越多,那家伙总有不小心的一天.... 就像那瓶水一样,只要能让他抓到一个小破绽,他就有信心能把他找出来,到时让清见琉璃先上去踢他十脚,看他后不后悔来闹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120分的女朋友 清见琉璃吃了个肚儿滚圆,哼哼着回到自己家,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好好记在《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里,毕竟被绑架也是难得的经历,过程还那么惊心动魄,怎么也要存个档,方便将来慢慢回味。 嗯,好险,这次差点就死了,但就是有这样的事,人生才会精彩吧! 她有点后怕,但不后悔, 她从小就立志成为名侦探或是名刑警,愿意为受害者伸张正义,早就有面对危险的觉悟,就算被犯罪分子暗算也毫无畏惧,甚至更加坚定了志向,写完后又自己捧读了一遍,改了改错字病句,这才满意地哼哼一声,上床休息。 她将来也要像七原武救她一样,去救别人!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七原武煮了香喷喷的油粉,她美美喝了三碗,又吃了两个烧饼,就跟他一起去上学,但刚到教室坐下,沢田优子就马上凑过来,一脸关心地问道:「琉璃,这两天你跑到哪里去了,现在还好吗?」 清见琉璃微微一怔,犹豫一下说道:「遇到点事....」 沢田优子倒是没追问,只是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一脸关心地问道:「现在没事了吗?」 清见琉璃马上道:「现在当然没事了。」要有事,她这会儿已经可以准备葬礼了。 沢田优子仔细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发现倒和以前差不多,微微松了口气,转身从自己课桌那里拿来一个袋子交给她,放心地笑道:「没事就好,我就知道你够坚强,这是勇太郎让我帮他转交的慰问品,等中午我们一起吃吧!」慰问品? 清见琉璃接过袋子,打开瞧了瞧,发现里面是些李子、樱桃之类的小水果,不由一头雾水道:「你们.....已经知道我的事了?」 这不应该啊,她被绑架根本都没走正常报案流程,是七原武直接找的中野惠理,不然她妈妈早从札幌杀回来了,外界根本不可能知情。 沢田优子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我们当然知道,但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能理解你,就算有人说点怪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慢慢会过去的。」 清见琉璃更懵了,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被人说怪话,我是受害者啊!」 沢田优子奇怪起来,「受害者?什么受害者?」「我被绑架了,我当然是受害者啊!」 沢田优子大吃一惊:「什么,你被绑架了?!」 她的声音有点大,教室里好多人都困惑的望了过来,而清见琉璃赶紧示意她小声一点,她可不想在学校出这种名,同时也有点反应过来了,疑惑道:「你不知道我被绑架的事,那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因为参加选美大赛太害怕,逃回家躲起来了吗?」沢田优子也进入一头雾水的状态,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怎么变成被绑架了?这种理由骗不了人的。」 清见琉璃急了,「我没逃走,我真是被绑架了!」沢田优子还是有点难以相信,「真的吗?」 清见琉璃本来不想和沢田优子提这件事的,但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把被绑架的事大概说了说,最后气道:「是谁在造谣我逃回家躲起来了,我胆子有那么小吗?」 混蛋,就凭她的颜值,去参加选美大赛不直接横扫全场,造这种谣的人有脑子吗? 「班里女生之前都在说,但那不重要。」沢田优子随口答了一句,但脑回路不在这方向,紧张追问道,「真是七原那小子救了你?炸弹还有几十秒就爆炸了,他还在帮你拆炸弹?」 「炸弹不是他拆的,他只是剪了一根电线。」 「但炸弹还有几十秒就炸了,他还陪在你身边对不对?」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点头道 :「那倒没错,他怕拆弹专家不听他的,把我害死了,坚持要自己来。」 沢田优子精神又是一振,超级大声道:「你还说你们没交往!」 教室里瞬间又是一静,所有人又都望了过来,而清见琉璃恨不能用牛粪把好闺蜜的嘴塞上,忍不住冲她直翻白眼。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沢田优子不管她翻不翻白眼,一脸认真地说道,「琉璃,你以后别再说什么你和七原没交往了,被他知道,他会伤心的。」 清见琉璃郁闷道:「但我们真没在交往。」 沢田优子不满道:「你怎么还这么说,都那种时候了,还能一直陪着你,这是真爱啊!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做到,你就一点也不感动吗,连承认恋情都不敢?」 「感动......当然是有点感动了,但也没感动到要和他交往吧?」清见琉璃愣了一会儿,犹豫着说道,「这不是一码事!」 沢田优子马上认真道:「怎么不是一码事,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危难识英雄,烈火现真金,平时顺风顺水,大家看起来都很好,都很勇敢,都很善良,都很有情有义,但只有真遇到困难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真正的品性,才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真勇敢、真善良、真有情有义——你都要被炸死了,七原还敢陪着你,那就是真有情有义,错过真的太可惜了,你要学会珍惜啊!」 清见琉璃惊异地看着沢田优子,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 区区班里的倒数第一,说这样的话有点难崩人设了吧,我班里第二十五名都说不出来啊! 太违和了..... 沢田优子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好闺蜜在想什么,马上道:「是我奶奶说的,要我注意勇太郎的本性,要是不对,马上慧剑斩情丝,免得被一生所累。」 清见琉璃愣了愣,奇怪道:「你奶奶不是很喜欢津田吗?」 沢田优子理所当然道:「但我才是亲孙女啊,我奶奶不在乎他将来会不会穷,会不会有出息,就是怕他表里不一,就是我们也一直没遇到什么困难,不像你和七原一样,已经经历过感情考验了,她不放心才会叮嘱我一声。」 清见琉璃恍然点头,这倒也是,奶奶肯定向着孙女,私下里传授点人生经验很正常,但我这就算和那家伙经历过感情考验了吗?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啊,这世上还有什么考验能超越生死? 其实细想想,那小子虽然是狗中狗,简直是狗中之王,确实狗到一定境界了,但关键时刻确实能说一声有情有义.... 沢田优子能算个好闺蜜,只要别涉及到她男朋友,一点也不塑料,继续督促道:「所以啊,你们要是已经在交往了,那就好好维护你们间的感情。要是真没交往,就赶紧确定下来,别再犹犹豫豫了,不然回头弄得像昨晚的电视剧里一样,十年青梅竹马拖拖拉拉不肯确定关系,结果两个月就被天降撬走了,最后自己趴在被窝里哭,还得被别人笑话,真的很惨的。」 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但这种事我说了也不算啊,他又不一定喜欢我......」 沢田优子毫不犹豫道:「他都肯和你同生共死了,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至少你在他心里,你肯定很重要,这已经够了!」 诶,你别说,这话有点道理啊..... 但清见琉璃想了想,又犹豫道:「那他也没告白啊,这怎么和他确定关系?」 沢田优子恨铁不成钢道:「那你先告白不就行了,昨天晚上后夜祭,有十多个女生主动告白呢!」 后夜祭就是文化祭的篝火晚会,用来庆祝文化祭圆满完成,是国中和高校里仅次于情人节、卒业式,排名 第三的热门告白时段——九十年代是这样的,后来出了部倒霉动漫,后夜祭告白突然就不吉利了,有准备劈腿的嫌疑,容易被柴刀,这才掉出热门时段榜,位子被圣诞节顶替了。 在日本高校,女生主动告白其实挺正常,但清见琉璃的性格和一般女生不太一样,不太乐意地哼哼道:「万一我先告白,不得被他笑死......」 告白要成功了,她相信以七原武那狗东西的性格,就算不整天挂在嘴边上说,也会笑得很得意,这她接受不了,而且要是告白失败了,再相处起来肯定很尴尬,那不是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她还要一天过去吃两顿饭呢! 沢田优子越发恨铁不成钢了,气道:「他不同意你就打他啊,打到他同意为止!三个他也打不过一个你吧,你怕什么?!」 她是过来人,这绝对是成功经验,国中毕业时她主动告白,津田勇太郎那死胖子还敢吱吱唔唔犹犹豫豫,她立马就捶了津田勇太郎一顿,按住他就把他衣服上的扣子硬揪下来了,现在不也一样是男女朋友。 清见琉璃不干,郁闷道:「哪有这样的,你和津田那小子都认识十多年了,你们以前还在一个盆里洗澡呢,你们当然怎么闹都可以,我和他可才认识三个月......」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又迟疑着说道,「我和他才认识不到三个月,要是交往的话,是不是太快了?怎么也要有个两三年的感情积累吧.....」 你是六十年代的老古董吗?这年头谁和你积累两三年感情再交往? 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沢田优子很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郁闷道:「也就是说,你是不打算和他挑明关系了,就这么一直凑合下去?」 清见琉璃又纠结起来,哼哼道:「也不是,反正......反正我不想先告白。」 要是七原武好好向她告白——正儿八经的告白啊,不是狗屁告白剑法那种告白,七原武要是再敢用告白剑法打她脑壳,她绝对弄死他——要是七原武好好告白一下,她确实可以答应,不对,是考虑一下。 嗯,直接答应是不可能的,她身为一名《淑女心经》修炼到大成境界的绝世小淑女,怎么也要考虑考虑,斟酌斟酌,矜持矜持,犹豫个两天,不能搞得自己太廉价,好像离了七原武就没人要一样,而且也得提提条件,比如七原武要对她好好的,不能再整天狗里狗气气她,也不能没事就换着花样欺负她,更不能再骂她是猪脑子。 反正不能是现在狗中狗,绝世狗王的样儿,要有个男朋友的样子。 当然,她也会好好当他女朋友,平时细心照顾他啊,出门牵着他的手啊,秋天给他织毛衣啊,冬天给他买手套啊,平时骑自行车带他出去玩啊,帮他管理爱护小徒弟们啊,这些都行,反正她有信心当个满分,不,120分的女朋友。 就是,让她先告白,她真的做不来。 沢田优子彻底无语了,一脸痛苦地叹道:「你至少暗示暗示他吧! 服了,我真是替你操碎了心,就你磨磨唧唧这样儿,搁电视剧里,下一集绝对就有转校生来和你抢男朋友,再下一集你就得哭着来让我安慰。 清见琉璃一愣,暗示吗?哦,这倒似乎不是不行.... 海底漫步者有话说 作家的话高估自己的战斗力了,昨天欠一更,我会计好数补起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变态人x 下午放学后,清见琉璃换好圆头小皮鞋,站在鞋橱那儿,心里还在琢磨该怎么办。 优子这笨蛋说得有道理啊,那小子都愿意和我同生共死了,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呢?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大家还是做好朋友,但要是喜欢,那该不该和他交往呢? 这倒有点令人困扰了,但这种事也不好问,怎么才能知道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都怪优子那家伙,整天说这种事,害我成为名侦探的道心都乱了。 她在那里低着头,拿脚尖在地上画圈圈,整齐的留海一晃晃的,琢磨的都有点猪脑过载了也没想出个头绪。 「想什么呢,走了!「七原武换好皮鞋,又瞧了瞧室内鞋,抖手拿出一个袋子装起来,和书包一起递给她,「有点脏了,带回去刷一刷。」 狗东西就是会使唤人.... 「等等!「清见琉璃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转身去e班的地盘拿过自己的红头软底室内鞋一起塞进袋子里,这才跟他一起回家,准备到时两双鞋一起刷,不过心里还在琢磨怎么确定七原武对她到底有没有那方面意思。 七原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深究她在想什么。 她可能正在想晚上该吃什么硬菜,或者又在琢磨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多吃一碗饭,纯属正常现象,无需大惊小怪。 两个人出了校门,很快就搭上了回东玉町的电车。 电车上没座位,但也不算太挤,清见琉璃就站在七原武旁边,偶尔身子摇晃间,会不小心地碰他一下。 等等,好像每次搭电车时,这家伙都挨得我好近,有时看到空座也不去坐,一定要站在我身边..... 莫非这小子真在偷偷喜欢我,就是一直不好意思说? 好像真的有点可疑,都两次拼死救过我了,对一般朋友能这样吗?那他喜欢我什么呢? 难道是看脸? 清见琉璃想到这里,忍不住通过车窗倒影瞧了自己一眼,发现自己眉眼弯弯,唇红齿白,秀发乌黑,皮肤紧致,小脸白里透红,果然颜值十分逆天。 切,这家伙也太肤浅了,怎么能因为我漂亮就喜欢我呢? 不过也算情有可原,懂得欣赏美也不算错,可以原谅。 或者是因为日久生情,整天和他待在一起,他不知不觉间就沉迷在我独特的魅力之中了? 哼哼,这种可能比较大.... 「你是中午吃太多没消化吗?」七原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行回家赶紧泡点山楂水喝,别晚上又开始肚子痛,吵得我脑袋疼。」 清见琉璃被打扰了思路,不高兴道:「你才吃多了没消化!」 七原武摸着下巴开始打量她,越发奇怪了,「那你一个劲在那里哼哼什么?还在偷笑,遇到什么好事了,捡到钱了吗?」 「要你管。」清见琉璃不满地说了一句,看到不远处同样有两个私立育英高校的学生,而且还是一男一女,正低声说笑,似乎是对情侣,不由心中微动,转而哼哼道,「对了,后夜祭你们班有人告白吗?」 七原武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又去观察周围,随口道:「有啊,成了一对。」清见琉璃哼哼道:「成了一对啊,他们一定很高兴吧?」 你小子要是羡慕了,也可以找个人特别熟悉的女生告白嘛....胆子可以大一点,对方考虑一下,未必会拒绝你。 七原武很没良心地笑道:「他们高兴不了多久,性格不合,用不了多久就会分手,到时正好看热闹。」 「你这家伙,好好的干嘛咒人家!」清见琉璃顺嘴埋怨了一句,但她不在乎那对情侣分不会手,又小声说道,「你有想过.. ..嗯,我看咱们年级突然交往了好几对,你有没有有好感的女生,我可以去帮你先去打听打听她的情况,要告白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用不着,一年级的学生我都认识。」七原武看着她笑道,「倒是说起文化祭了,你打赌输了,什么时候开始履行赌约?」 清见琉璃愣了一下,她只是想确认一下七原武有没有喜欢的人,顺便准备暗示一下胆子可以大一点,没想到话题突然就跳到这里了,马上不高兴道:「我都没来及去参赛,怎么能算输了?」 「报名了就是参赛,你上不上台那是你的事。」七原武毫不在意道,「我们赌的是你能不能拿到优胜,你现在拿到了吗?」 清见琉璃不服道:「我去了肯定能拿到!」「那你拿到了吗?」 清见琉璃憋了一会儿,气道:「没拿到,这次算你赢了,但我可没输。」这狗东西又开始了,整天就惦记着占便宜,一点人事也不干! 七原武马上关心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履行赌约?」 「随便,什么时候都行。」清见琉璃不在乎,反正就是事事听话呗,反正和现在也没多大差别。她现在不听话,七原武就会各种折腾她,最后还是会按他的意思办,差别真不大,最多就是他节省掉折腾她的时间。 七原武满意了,点头笑道:「那行,回头我选个好日子,到时通知你。」清见琉璃没好气道:「知道了,那现在快说一下,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七原武乐道:「你关心这个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就随便问问!」清见琉璃破罐子破摔了,气道,「快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七原武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难道是因为吊桥效应,你喜欢上我了,所以才开始关心我的私生活?「 「狗才喜欢你!」清见琉璃本能就回了他一句,但犹豫一下又郁闷问道,「吊桥效应是什么鬼东西? 「就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她会错把由这种环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故而对对方滋生出情愫。」 七原武给她简单解释完,又笑吟吟问道:「所以,是不是因为你昨天都快吓得尿裤子了,我又刚好救了你,你开始暗恋我了?」 清见琉璃冲他怒目而视,「你才吓得快尿裤子,我当时根本没害怕!」 七原武哈哈大笑:「你都哭着叫妈妈了,还说没害怕?」 清见琉璃小脸彻底黑了,低了头,眯了眼,面无表情死死瞪了他一会儿,鼻孔喷出两道粗气,歪头不说话了。 清见琉璃不理七原武了,她不知道七原武是不是在偷偷喜欢她,但她现在很肯定一点,她一点也不喜欢七原武。 这狗东西真的太气人了,整天一句人话不说,一点人事不办,只配被泥头车一下子创死,哪个女生想和他交往就是脑子有毛病,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都怪优子那笨蛋,整天恋爱脑说那些屁话,害我都迷糊了一天! 我管他喜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他就完了,还暗示他告白,告白个屁,他敢告白,一粪叉就撅死他! 清见琉璃面无表情拎着两个书包两双鞋,在肚子里拼命痛骂七原武,都准备这星期.....嗯,明天之前....晚饭之前不和他说话了,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主要是回家还要点菜,不然她这星期绝对不和他说半句话。 但都决定不理他了,出了车站却发现他没往家走,忍了又忍没忍住,大声道:「你要去哪里?都这时间了不回家,乱跑什么!」 七原武抬腕给她看表:「这才四点零六分。」 他知道清见琉璃在气什么,但不在乎,也不介意,他没准备和清见琉璃关系更进一步,保持「朋友+家务机器人」的关系就挺好——他年龄比清见琉璃大四五岁呢,也不怎么般配,而且三年后他就会离开日本,这期间教她的东西,督促她提高学习成绩,就是替他干家务的报酬。 除此之外,他不想留下太多纠葛,免得影响他将来满世界撒欢。清见琉璃没他想得那么多,直接问道:「那你要去干嘛?」 「我约了人。」「约了谁?」「田仓小姐。」 七原武说着话就拐进了一家昭和风的饮茶屋,而他在媒体界的「战略合作伙伴」、「准刑事记者」田仓早苗已经在等他了,见到他就兴奋挥手道:「七原,这里,是有什么大新闻吗?」 「帮我发份报道。」七原武直接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她,笑道,「这是主要内容,别的你再补充补充,争取弄个好点的版面。」 「我看看!「田仓早苗托七原武的福,一直能弄到大案的第一手内幕消息,平时也颇受中野惠理照顾,这段时间混得风声水起,对拿个好版面没多大困难,但还是要看看稿件内容震不震惊。 清见琉璃也好奇起来,一时顾不上和七原武赌气,伸头去看稿子,片刻后惊讶道:「你把神秘人x的料报了?」 「神秘人x?是在说这个恶心的变态小丑男吗?「田仓早苗目光没离开稿件,微微兴奋道,「没想到连环爆炸案和周二夜连环杀人案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里面还有一个恶心的变态男....还有犯罪心理画像?」 清见琉璃赶紧又往下看,愕然发现七原武还真给神秘人x做了犯罪心理画像,认为他具有以下特征:xing无能,多次交往多次绿帽,经常尿床,有偷窥癖好,经常偷内衣但从未失手,心态软弱不堪,只敢躲在阴暗角落挑唆别人犯罪,然后痛恨自己没胆量,为此经常深夜偷偷哭泣,拼命抽自己嘴巴子..... 反正写了一大堆,一句好话也没有,怎么猥琐怎么恶心怎么来,直接让清见琉璃看愣了。 原本神秘人x在她心目中是一个外表彬彬有礼,内心阴冷狠毒的社会成功人士,有资格成为名侦探的死敌,格调很高,但现在看看犯罪心理画像,脑补出来的形象成了獐头鼠目,两眼无神的样儿,猥琐变态得令人发指,和公车痴汉性质相当,压根谈不到格调。 她忍不住震惊道:「这是真的吗?」 七原武笑道:「我不知道,我胡编的,你也再帮我想想,看看还能不能编得更恶心一点。」 「你编的?」清见琉璃越发震惊了,「编这些干嘛?」 七原武笑得越发没良心了,「他不是喜欢操纵别人,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乐趣吗?那我就先帮他扬扬名,让平良野一百多万人认识认识他有多恶心一—再加上他喜欢收集粪便怎么样?爱粪成痴,特别是喜欢收集女高中生的粪便,边吃饭边闻,主要突出一个恶心,会不会效果更好?」 田仓早苗马上兴奋道:「我觉得可以,这么猥琐变态恶心的罪犯,肯定能提高不少销.....咳,肯定能让市民们更警惕一些!」 七原武从善如流,马上把这一条加上,又鼓励道:「再想想,别的还能有什么?」 田仓早苗沉吟道:「再加上喜欢穿女装,或者喜欢野外女装露出?」 「这有点十八禁了吧?」 「十八禁才好啊,沾上h才能提高....才能让市民们更加警惕!「田仓早苗一脸正色道,「这么猥琐变态的罪犯很有新意,三百年都出不了一个,我们需要让民众更加了解他。」 「有道理。」 七原武接着改稿子,而清见琉璃有点急了,一把抓住笔说道: 「你疯了吗,这样他会和你不死不休的!」 现在变态人x,不对,是神秘人x还没打算对七原武做什么,至少没把他当成目标,但七原武在报纸上公开污蔑他,直接把神秘人x变成北海道乃至全日本有史以来最恶心最猥琐的罪犯,那想来神秘人x一定会气疯的。 她不想七原武有危险。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他差点害死你时,我们已经和他不死不休了。」 神秘人x要敢来暗算他,他欢迎,了不起他接下来这段时间不进「棺材」睡觉,日常耳朵里也不塞棉球,怕就怕他不敢来——就算犯下大案,神秘人x也只是一个善于蛊惑人心的普通人罢了,最多再有钱有不错的社会地位,还不至于让他畏惧。 要是他不敢来,还继续躲在暗处,那就在阴暗里当个超级恶心的猥琐变态好了,别指望有什么心理优势,更别指望还能继续暗自得意。 这只是刚开始,他回头还要去找伍藤安、宝室户等人,借用他们的关系大肆刊登新闻稿,彻底把神秘人x的名声搞臭,让他生活在一片嘲笑声中! 反正就是玩呗,他不急。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切恢复正常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五章一切恢复正常七原武做事效率很高,没用几天时间,各类造谣报道纷纷出炉,一时铺天盖地,人人皆知平良野有个因xing无能和多次绿帽导致心理扭曲,喜欢偷窥别人犯罪获取变态快感的暴露狂,还有收集女高校生的粪便的癖好,疑似和几年前某高校体检时样本丢失有重大关连。 平良野警署也十分配合,新闻官公开承认该人确实涉及多起案件,并开出了一万円的赏金给提供线索者。 于是,平良野史上最猥琐最恶心的罪犯新鲜出炉,一时成为闲聊热门话题。 估计将来他被捕了,一定会出现围观热潮,不光身败名裂,直接被钉上耻辱柱。 清见琉璃则全力警戒,随时防备神秘人x突然冲出来把七原武砍死在街头,好在一直无事发生。 周六下午,她放学回到家后,签收了物流配送,取出七原武给她的邮购清单,挨个儿核对一遍,免得里面混有神秘人x寄来的危险物品,但仔细看了一圈,还是七原武日常邮购的各类零碎,并没有可疑邮件。 她把这些调味料、香草和食材运进厨房归类放好,用围裙擦着手出来奇怪道: 要是换了她是神秘人x,可受不了这种侮辱,就算不在看到报纸的第一时间来干掉七原武,怎么也要写封两万字的长信来痛骂威胁他一顿,结果竟然毫无动静? 这都该算王八转世了吧? 七原武正坐在小方桌前写信呢,随口笑道: 清见琉璃想了想,觉得也是,转身擦洗厨房去了,而正忙活着呢,七原武把信写好了,抬手招呼她, 清见琉璃丢下抹布走过来看了一眼,都懒得骂他了,拿起信封就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封口胶,又再舔了舔邮票贴上,回去继续擦洗厨房。 嗯,替七原武舔东西也是她的工作之一。 七原武将信随手一丢,信封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准确落到玄关的架子上,等回头出门顺路扔邮筒就行了。 清见琉璃则随口问道: 七原武去安乐椅那儿坐下了,随手摸起一本书, 清见琉璃又丢下抹布去找茶壶和茶叶,奇怪道: 七原武随口道: 七原武不在意, 清见琉璃也没再说什么,连内容都没再问。 用屁股猜也猜到信里没好话,九成九七原武在气神秘人x。以他气人的本事,她都能想象出神秘人x在书房疯狂砸东西的样儿——神秘人x现在肯定已经气疯了,也不差这点,反正她会保护好七原武。 她给七原武把茶端过去,接着回去按他的要求清洁厨房,一口气忙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完,看看整洁又干净的厨房很满意,这才自己动手做了简易下午茶端出去,打算休息一下。 热热的阳光照进客厅一角,又是一个温馨的下午。 红茶和牛奶的组合就像优雅的贵族邂逅了彬彬有礼的绅士,小啜一口,瞬间就从舌尖丝滑到胃壁,许久之后,口中仍留有淡淡的甜美茶香。 再尝尝厚多士,刚烤过的吐司面包轻轻一撕,蘸上冰激凌,面包独有的麦香味和焦香味,混合上冰激凌的奶香味,一口下去,冰凉又火热,满是甜蜜和满足。 清见琉璃眼睛弯弯,脚趾微蜷,忍不住哼哼了一声,愿意人生中每个下午都如此刻——七原武现在不管她吃多少了,厨房里烤好的面包、蛋糕,做好的各种冰激凌、巧克力,随便她搭配着吃,日子过得好舒服。 她慢慢撕着土司吃完冰激凌,最后把中间那一块冰凉凉的一起塞进嘴里,感觉一本满足,转而向七原武说道:. 吃了甜点,她有点饿了,准备先把晚餐的菜点了。 嗯,今天她想吃甜一点的料理,锅包肉来一份,再来份糖醋排骨,但也不能全是甜的,那就再配个微咸的面疙瘩汤。 这日子真的太舒服了,今晚要继续大吃特吃!等吃过晚饭,再想想夜宵吃什么.... 夏天也到了,明天让这小子再做些冰棍,到时一边学习一边吃也不错。七原武抬手看看表, 清见琉璃奇怪道: 七原武没吭声,翻了一页书,神情依旧专注,而清见琉璃有点莫名其妙,又小小喝了两口红茶,感觉该过去一分钟了,这才继续说道: 七原武抬手冲她晃了晃表,笑道: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 七原武笑道, 啊,这就结束了吗?这都没吃过瘾.... 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发现时间好像还真差不多了,但刚才.....狗东西又坑我,明明还有几十秒的! 她不满道: 七原武笑问道: 清见琉璃冲他怒目而视,七原武才不管她,现在她的道德优势期已过,装瞎的事翻篇了,再想整天胡吃海塞想都别想。 清见琉璃也没办法,郁闷道: 七原武笑道: 清见琉璃不高兴地小声道:好想再吃两周.... 七原武笑道: 清见琉璃在那里郁闷了一会儿,终究无法说话不算数,气呼呼走了过去,掐住他的肩膀就开始使劲揉,准备糊弄一下了事。 七原武不悦道: 清见琉璃没好气道: 七原武没好气地说道, 这倒是实情,七原武从始至终确实拿出了全套手艺,没有半点可以挑剔的地方。清见琉璃无话可说,收了三分力,但语气也没好多少, 七原武满意了,又拿起书继续看,笑道: 这狗东西,又开始了,还按太阳穴,过会儿把太阳穴给你按进脑子里! 清见琉璃又开始在心里骂他,而七原武似有所觉,翻了一页书,笑问道: 清见琉璃没吭声,她不愿意撒谎,但也知道承 认绝对没好果子吃。 七原武鄙夷道, 清见琉璃还是没吭声,就摆着藏狐脸给他按摩肩膀。 她之前还觉得七原武挺好的,明明冒着生命危险帮她拆炸弹,事后却毫不居功,而且当初交代遗言,说了一句他平时像狗一样,他事后也没报复,她还觉得他难得胸怀宽广一次,在心里夸了他好几次,结果在这儿等着她呢! 又高估这狗东西了,他就是个小心眼,根本没忘,一直在憋坏! 补偿期一过,装瞎的事儿翻篇,七原武又恢复本性了,肩膀酸脖子疼,强迫清见琉璃给他按摩了大半个小时,还一直叨叨个不停,然后就驱赶她进厨房,让她开始做晚饭。 清见琉璃掌勺,七原武站在她身后指手划脚, 清见琉璃想回头一勺子打死他,气道: 七原武很没良心地笑道: 清见琉璃小声嘟囔着把菜装盘,犹豫一下又去冰箱拿茄子。 清见琉璃不高兴道:里面多少有点肉馅,也能解馋。 七原武笑着指挥道,拌你个大头鬼! 清见琉璃不想吃萝卜,嘟着嘴端着菜盘子出去了。 七原武也不介意,笑吟吟跟出去了,准备饭前再让她表演一下才艺。 身为小小打工狐,竟敢偷偷骂boss是狗,绝对不能宽恕,而且这笨蛋之前都享受半个月了,也该轮到他再享受享受。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平良野热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二百一十六章平良野热补偿完清见琉璃,装瞎事件翻篇,七原武马上当回boss,清见琉璃又变成单纯打工狐,两个人的日常相处模式又回到刚认识的时候,也就是清见琉璃负责干活,七原武负责躺在客厅指手划脚。 清见琉璃对此当然很不满,但也没什么办法,也只能像以前一样,天天在肚子里骂他。好在伙食标准没下降多少,吃了几天素,解了油腻,工作餐依旧每天有鱼有肉,她勉强还能接受。 嗯,主要是七原武嘴巴刁,不肯委屈自己,她哪怕失去点菜特权,跟着吃饭一样能吃得肚儿溜圆,照常直哼哼。 不过吵架还是免不了的,七原武只要指手划脚她就要顶嘴,顶嘴顶不过就生闷气,生完闷气再加倍在肚子里骂他。 一时之间,日子就这么平平常常过去,基本无事发生。 神秘人x倒是真能忍,如同王八转世,被七原武骂成那样竟然也没来报复,她小心防备了好几周,最后防备了个寂寞。 七月也没有月考,马上就到期末考试,月考就显得有些多余,不如让学生专心复习,到时参加大考尽量争取一个好成绩——期末考试要记录进学生档案,将来参加某些私立大学招考时,在面试时用得到,也不能太过轻忽。 平良野警署那边也没再来找他们,似乎通过一季度的调整,刑警紧缺的情况有所缓解,压力不再那么大了,而且也没有特别疑难的案件,用不着请外援。 当然,也有可能是七原武要价太高,有狮子大开口的恶习,一般案子平良野警署不想花那么多钱,找外援也不会找他。 七月份平平静静过去,波澜不兴,而随着时间慢慢走到八月份上旬,平良野的气温也开始慢慢炎热,也终于到了期未考试。 七原武依旧稳坐年级一位的宝座,清见琉璃全力以赴,希望能继续有所突破,但成绩却有点不尽人意——只前进了两名,考到了班里第23名,年级343位。 她领了成绩回到家,丢下书包就去冰柜里拿了根奶油冰棒,用一口小白牙开始咬,心情略有些郁闷。 她希望成绩能继续前进五名,这一个多月真的很努力,考完也能明显感觉出自己的进步,结果.....有点烦,本来还想再拿到一个方脸狐狸雕像的。 七原武也不管她,每次考试都想大幅进步那是想桃子吃,想跳出班里倒数前十,年级倒数前一百,那确实不难,这些学生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学习上,只要略微努力就能碾压他们,但越往上就越不好说,现在她还能进步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以她在学习上的天赋和努力程度,她成绩最多也就能到中游。 不过这样也凑合够用了,这世上也不是只拼学习成绩,以她教授之女的身份,中游的成绩已经能去一所不错的私立大学,未来不会过得太难。 最少,只要有个说得过去的学历,她将来当个普通小白领是绝无问题的。 学习是十分私人的事,他帮清见琉璃培养出自学习惯和能力,感觉做为朋友和boss已经算尽到了心,并不想插手更多,他现在自己还烦着呢! 平良野是河谷地型,原本该颇为凉爽,但日本是个岛国,夏季自西南而来的太平洋热空气被山脉阻挡,正从平良野灌进北海道,风是不小,但这风一点也不凉快,湿热湿热的,还不如不刮风。 热,真的太热了,还是超级难受的那种热。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有一口无一口的喝着,消解顶着酷暑烈日从学校回家的烦闷,而清见琉璃在厨房啃完一根冰棒,郁闷之情稍减,又拿了一根舔着,也坐到桌边来喝凉茶。 嗯,七原武亲自调制的广式凉茶,味道微苦回甘,她很喜欢,正好可以用来蘸冰棒。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发出指令。 春天清见琉璃是一宝,身上淡淡的香味很好闻,正适合当空气清新剂,但到夏天就不太行了,这家伙像个小火炉一样,呼呼冒热气,和她凑在一起简直是热上加热——冬天可以让她坐在旁边,夏天坐对面去。 清见琉璃白了他一眼,已经习惯他是个事儿精,都懒得因为这种事和他吵吵,起身又挪到了他对面,伸手就揪下了黑色纯棉的过膝袜,团了团塞进了口袋里。 七原武看了一眼她白生生的脚丫子,闲着无事又开始指责她: 清见琉璃依旧懒得理他,咬着冰棒伸手又把头发拢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用发带扎了个高马尾,接着拿冰棒去蘸凉茶吃,没好气道: 七原武也无心和她继续吵吵,伸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折扇打开,扇着风叹道: 清见琉璃撇了撇嘴,不接这种屁话。 依七原武的尿性,选个靠北的地方住,八成到冬天就该嫌弃太冷,或是嫌弃人烟稀少、采购不便或是交通不便,反正就是让他住在仙宫他也能挑剔,这种屁话她四个月听过太多太多,根本不想搭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就坐那里面消暑,就差一起伸舌头了,一时连午饭都没胃口去吃,而这时门被打开,角丸雪抱着一个小西瓜就冲了进来,张嘴就问道: 七原武随口答了一句,今天他们确实正式放假了, 清见琉璃则接过西瓜,也没和角丸雪客气,直接拿进厨房,顺嘴问道: 角丸雪坐到小方桌旁,拿起茶壶先给七原武满了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抱怨道, 清见琉璃身为本地人最有发言权,把角丸雪带来的西瓜放进保鲜冰柜里,换出一个冰好的麻利切开,嘴上说道: 七原武隐约记得二十世纪最未十年全球气温普遍升高,后来还引发了不少地方的洪涝灾害,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角丸雪不关心全球变暖,等清见琉璃把冰镇西瓜端来,拿起来就吃,关心地问道: 她可是个白嫩嫩的小美女,要晒黑了可就不好看了,有点担心七原武放了暑假没事干,天天顶着大太阳出门摆摊,回头有可能把她晒成一个非洲小黑妞。 不过她明显担心过头了,七原武没那么爱岗敬业,比她还怕热,要是学校不放暑假,他八成已经在谋划逃学,而且现在他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平良野或多或少都已经听过的大名,遇到肥羊已经能轻松要到高价,再去公园摆摊有点多余,去不去皆可——哪怕就是去,他也不可能挑一年中最热的几周去。 他直接摇头道: 清见琉璃也吃上冰镇西瓜,感觉七原武亲自挑的瓜好甜,西瓜也好好吃,熟练地吐着西瓜子,好奇问道: 她和七原武是成员,没参加任何社团,暑假完全没活动,甚至作业都很少,毕竟八月可是日本高校,各类比赛无数,老师们总要照顾几分。 七原武对吃西瓜兴趣不大,只拿了一块在手上感受凉意,想了想说道: 确实不能待了,再待他就要伸 舌头了,起码也要躲过最热的这两星期。角丸雪是爱玩的性格,马上赞同道, 清见琉璃也觉得这主意不错,避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暂时离开平良野也能悠闲几天,免得还要整天提防神秘人x偷袭。 她肯定要跟着去,又拿起一块西瓜问道: 七原武就是想找个凉快地方,无所谓道, 决定好要出门避暑,安排行程之类的事不用清见琉璃和角丸雪操心,她们也懒得关心,反正到时跟七原武走就完了,吃过简单的冷面,她们马上各回各家,准备去避暑——天太热了,就连清见琉璃都胃口不好,暂时对红烧肉、火锅之类失去兴趣,开始喜欢上吃瓜果。 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证明平野良的酷夏确实难挨,有条件的话,是得出去躲躲,最好等下过暴雨再回来。 角丸雪吃过午饭当先溜走,回去通知临时老妈沖坂福子要跟随师父去,而清见琉璃也回家打包行李,看七原武那意思是一刻也不想在平良野多待了,搞不好趁夜晚天凉就要跑路。 她翻出她的登山包,按上次去旭日川的规格把东西装好,正准备出门去找直川吉乃问问——这是七原武交给她的任务,她要替七原武去问问直川葵愿不愿意去,毕竟小呆呆鸟也算是他的记名弟子,都带上大徒弟了,也不好厚此薄彼。 当然,这种事是自愿的,直川吉乃不放心就算了,就让小呆呆鸟自己在家下棋也行,那小家伙好像不怕热。 但清见琉璃都换好鞋要出门了,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有些奇怪地回来接起电话,问道: 电话那头是清见香子,发现电话竟然打通了有些惊讶,她本来以为绝不可能有人接,八成又要等到晚上十一点以后才能打通,甚至可能要好几天才能打通。 清见琉璃随口答了一句,奇怪道, 清见香子无语了片刻,没好气道: 她也是够了,这大女儿翅膀硬了,自从她回去探望之后,现在连报平安的电话都懒得打了,她想打电话听听大女儿的声音更是难上加难,有时晚上十一点打电话都没人接——要不是东玉町的主妇们经常能看到清见琉璃跟在七原武后面到处跑,她都以为这大女儿已经被拐卖了。 清见琉璃缩了缩头,又想起以前被老妈血脉压制的日子了,小声嘀咕道: 清见香子也没和她太纠结这问题,将来可以慢慢和她算账,转而问道: 清见琉璃一怔,犹豫着问道: 清见香子又无语片刻,连气都不想和她生了,直接道: 清见琉璃不乐意了,犹豫道: 七原武虽然是个讨厌鬼,但她老妈也没好多少,与其去札幌和老妈相处三周时间,天天挨怼,她宁愿和七原武在一起吵架,至少和七原武吵架比较有意思。 她说完后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老妈生气,非要强迫她去札幌,毕竟以前不去还能找个需要上学的理由,这次理由可就不好找了。 不过清 见香子倒没生气,只是在电话那头深深叹了口气,问道: 清见琉璃小吃一惊: 清见琉璃大喜,马上乖巧了些,哼哼道: 清见香子又叹了口气,转而问道: 清见琉璃乖巧说道, 清见香子微微沉吟片刻, 只要不去札幌一切都好说,而且有免费野味吃,想来七原武该跑得比兔子快,清见琉璃马上高兴道: 「那就这样!「清见香子又说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把七原武弄回熊首山给自家老头掌掌眼,要是没问题,就是他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钓鱼大失败 我可不是侦探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七章钓鱼大失败翌日,清晨。 平良野惨遭暑气灌注,湿热难当,七原武连夜带着全家搭乘特急列车向北逃难,颠簸一夜,抵达了鄂霍次克海海边的尖根港——也就是北海道北部地区,再逃就要逃到俄罗斯去了。 一下车,七原武就觉得凉爽的海风阵阵袭来,伴有淡淡的咸腥味,不由满意一点头,感觉这里确实是不错的避暑之地,在这儿躲过一年中最热的一阵子完全可行,倒不用执行b计划,继续往东北方向的根室市花咲港进发。 “看起来有点荒凉啊!”清见琉璃也四处打量,看看这陈旧半木制的露天车站,再看看远处薄雾之中低矮的城镇,本能就觉得这里经济好不发达。 七原武笑道:“偏远地区嘛,我们又不是来购物的,能避暑就行了。”言罢他辨别一下方向,抬腿就走,“好了,我们先去投宿。” 清见琉璃马上招呼两个小徒弟,“阿雪,小葵,你们跟紧了,不要乱跑哦!” “琉璃姐姐你不用管我,我走不丢的。”角丸雪不鸟她,她可是能孤身一人从东京跑到平良野的孩子,不需要别人照顾,更不会害怕陌生环境,当先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大街上走去。 直川葵也不鸟她,她眼里除了直川吉乃就只有七原武,更不知道害怕。这会儿被海风一吹,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伸出小手就牵住七原武的大手,茫然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看起来还是呆呆的。 七原武冲她一笑,牵着她的小手就往外走去,清见琉璃则有些郁闷,背着大登山包,拖着大行李箱跟在后面——她也好想要个小徒弟啊! 他们也没进小镇,而是搭出租车赶到了海边一家叫做“蟹居里”的老式旅馆,七原武已经打电话订好了房间,没怎么费力就成功入住——vip房间,七原武有道警协会发的优惠券,能打七折,还能享受许多额外的便利。 一路奔波十几个小时,四人先分头去安置洗漱,七原武自己一个房间,清见琉璃则带着他的两个小徒弟住隔壁房间。 大家要在这里住不短的时间,洗漱过后,清见琉璃就开始归置三人衣物。直川葵在生活中像个三四岁的小孩,没多少自理能力,但在旁边茫然看了一会儿,开始学着她的样子,笨手笨脚帮忙,不过以帮倒忙为主。 清见琉璃也不生气,很耐心教她怎么整理衣物,倒是角丸雪真能帮忙,不过她很快翻出了清见琉璃的泳衣,只看了一眼就乐道:“琉璃姐姐,你怎么把学校的泳衣带来了?” 清见琉璃一把夺过来放进橱子,哼哼道:“万一……有海水浴场呢,到时正好穿嘛!” “但伱也不能带学校发的连体泳衣啊,那多土啊!” “哪里土了,我觉得挺好看的。”清见琉璃也没有别的泳衣,平良野又不靠海,她只小时候和家里人去过几次海边,也没专门买过泳衣。 “给你看看我的。”角丸雪马上拿出自己的小碎花裙泳衣,笑嘻嘻道,“怎么样,琉璃姐姐,好不好看?还带小裙子呢!” 清见琉璃定睛一看,大吃一惊:“你怎么能买这样的泳衣?”你才上小学啊,这泳衣上下两截,穿上露着小肚皮啊! “所以说啊,琉璃姐姐,你太老土了!”角丸雪本来就是爱臭美的性格,日常服饰无一不是精品,非常追求时髦,毫不客气道,“穿泳衣可不是为了游泳,这是展现我们女生可爱漂亮的最佳途径,你穿一件死库水,一看就蠢得要命,怎么可能讨人喜欢?” “那也不行,你太小了,不能穿这样暴露的衣服,我没收了!”清见琉璃伸手就把泳衣抢了过来,“回头我给你重新买一件。” “还给我!”角丸雪没想到炫耀一下,泳衣就没了,赶紧想抢回来,这可是她和好不容易才挑出来的。 “没收就是没收了!”清见琉璃不还,这可不是小学生该穿的泳衣,太不淑女了,她要为小徒弟负责。 “你怎么能这样啊,琉璃姐姐!”角丸雪一看硬抢抢不过,伸手去挠清见琉璃的痒,而清见琉璃不怕痒,立还颜色,也开始挠她,立马让她咯咯笑着翻倒在地,都不用等着穿泳衣了,现在就把白白的小肚皮露了出来。 直川葵一直在反复叠一双袜子,看到她俩突然打闹起来,角丸雪还像小母鸡一样咯咯的笑,茫然片刻后也露出了呆呆的笑脸,“呵……” “我说,你们在干什么?”七原武伸头进来了,笑问道,“收拾好没有,我要了早餐,准备吃饭吧!” “师父,琉璃姐姐抢我的泳衣。”角丸雪马上爬起来告状,单纯打闹她完全不是对手,必须找靠山,“她还挠我痒,师父你帮我报仇!” 七原武不想管女孩子之间的事,笑道:“那回头你就光着屁股去游泳,到时你琉璃姐姐非跪下来求你穿上泳衣不可。” “少对孩子胡说八道!”清见琉璃已经把泳衣藏好了,劈手丢过来一双袜子,让他赶紧少放屁。 七原武随手接住袜子扔回去,向直川葵招手道:“好了,小葵,让这两个家伙闹吧,我们去吃饭。” 直川葵傻乎乎笑着爬起身,拿着袜子跟七原武走了,看样子手头没玩具,今天准备靠叠袜子打发时间。 ………… 尖根港离花咲港不算很远,算是根室半岛一边一个,知名特产同样是花咲蟹——短足拟石蟹,和松叶蟹、鳕扬蟹、毛蟹合称曰本四大名蟹。 其壳如岩石,密布棘刺,一眼看去双螯六足,实际还有双足藏在甲壳里面,负责清理腮室,而其之所以被称为花咲蟹,是因为其煮熟之后,颜色鲜红之极,如同“花开”,故俗名花咲蟹。 七原武一行人来的正是时候,花咲蟹的渔季正是7月-9月,他们正好赶到花咲蟹上市的时候,而这家“蟹居里”旅馆既然敢叫这名字,各类螃蟹正是他们的主打卖点,早餐就提供了正宗的“北海道三汁”之一的铁炮汁。 所谓铁炮汁,说白了就是花咲蟹腿味噌汤,因用筷子从蟹腿里捅肉,动作类似给滑膛枪上弹,故此得名。 至于味道嘛,花咲蟹是螃蟹里油脂量高的品种,直接食用……蟹味偏重,略显蟹腥,某些食客可能吃不太惯,但用来煮汤却还可以。 至少七原武感觉还行,以他的皇帝舌来说,感觉还凑合,但也称不上多喜欢。相比花咲蟹来说,他大概会更喜欢毛蟹,那满满一肚子蟹黄才是他的最爱,单纯喝汤吃肉,特别是用昆布和味噌做汤底,不是他的菜。 他略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点汤就停了手,取了蟹肉笑眯眯喂食直川葵,这小呆呆鸟倒喜欢蟹肉,被喂了一口呆了一会儿,就使劲猛嚼,而七原武又指挥她自己扒饭,自己喝汤,看着她直乐。 这小呆呆鸟以前有点营养不良,头发都有些枯黄,这两个月条件好转,不再缺衣少食,这才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些,不过身子还是瘦瘦小小,顶着个大脑袋,看起来总想让人喂喂她。 清见琉璃也吃得很高兴,她吃嘛嘛香,两碗汤四碗饭,再配点时令鲜蔬就能打发她了,倒是角丸雪口味和七原武差不多,对太浓重的蟹腥味有些不喜,简单吃过就陪着七原武一起逗直川葵,感觉这小师妹也挺好玩的,顺便趴到七原武耳边说清见琉璃的坏话——师父啊,琉璃姐姐一天比一天吃得多了,可不好养活,您要慎重啊! 清见琉璃最后吃完,感觉蟹肉又嫩又油,味道不错,这趟没白来,而且有点困了,想回房间去小睡一觉,但守着两个可爱的小徒弟又有点不太好意思——身为长辈,吃饱就去躺下,不太好。 她偷偷哼哼了两声,垂着眼睑问道:“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笑道:“咱们到这儿就是为了避暑,想干什么都行,你随意好了。” 角丸雪马上甜甜地问道:“那师父你要干什么?” “趁太阳不大,我打算去钓鱼。”七原武自穿越以来,好久没去钓鱼了,那既然出来避暑,当然要去过过瘾。 角丸雪也没事干,马上道:“那我陪师父去。” 清见琉璃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留下来睡觉不太好,哼哼道:“那我也去吧!” 七原武无所谓,反正就是玩嘛,笑道:“那你们换换衣服,我去准备渔具。” ………… 旅馆开在海边,自带一个小码头,渔具自然不缺,就是并非专业海钓旅馆,渔具都是业余水准,真只是供少量旅客休闲所用。 等七原武挑好,三个大大小小的女孩子也换好衣服出来了。直川葵穿上了连衣长裙,角丸雪穿上了汗衫、短裤,还戴了一顶棒球帽,像个可爱的小男孩一样,清见琉璃则换上了汗衫、蓝色的背带裤。 嗯,海边风大,要是穿中短裙,容易走光,还是裤子保险。 七原武看了看,比较满意,把买来的草帽给直川葵扣上,笑道:“好了,我们走!” 角丸雪当先跑出门,清见琉璃扛着鱼竿,拎着桶跟上。七原武牵着直川葵,看了看她,忍不住笑道:“把肚子挺起来!” 清见琉璃白了他一眼,想用鱼竿给他一下,只当他又在发疯。 切,神经病,这世上哪有小淑女挺着肚子走路的? 她抗着鱼竿走到海边,这里没有金灿灿的沙滩,全是山岩礁石,但处在一个浅湾之中,风浪却不大。 七原武挑了个平坦的地方,席地而坐,从桶中取出钓钩、卷线器、饵料、铅坠之类,将钓组组装好远远抛投出去,开始拖勾试探海底地形和深度,寻找海底起伏地带之类鱼群喜欢聚集的地方。 清见琉璃则拿了防晒霜给直川葵和角丸雪涂好,免得明天这两个小丫头曝了皮,然后角丸雪就开始在附近乱跑,找些水洼乱摸,还抠岩石缝隙,似乎想找点小虾螃蟹之类。 直川葵倒老实,茫然望了大海一会儿,又蹲下低头开始把小手放进一个小水洼里搅和,片刻后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发出“呵”的一声,小脸上又露出笑容。 清见琉璃蹲下陪她玩了一会儿,看她能自娱自乐,又坐到七原武旁边,瞧瞧他再瞧瞧毫无动静的鱼竿,奇怪道:“就这样等着吗?” “对。”七原武随口答了一句。 清见琉璃更好奇了,“那什么时候能钓到鱼?” “要有耐心。”七原武看了看她,把鱼竿交给她,笑道,“来,你来拿着。” 清见琉璃莫名其妙接过鱼竿,奇怪道:“那你呢?” “有鱼了再叫我。”七原武在她身边躺下不动弹了,放空心神开始享受海边的宁静。 嗯,假期就要这样过才舒服。 清见琉璃白了他一眼,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连钓鱼也要捡现成的,但她现在也没事做,就鸭子坐在石头上,开始吹海风,哪怕太阳照着也觉得很舒爽。 鱼竿许久没有动静,她有点坐不住了,想收线看看情况,而七原武躺在她身边笑道:“又没挂底,别乱动,要有耐心。” 清见琉璃忍不住道:“会不会这里没有鱼啊,要不要我们换个地方?”海里肯定是有鱼的,但鱼也许不会到这里来。 七原武笑道:“有,这种石头多的地方最适合钓菖鲉和六线鱼,等着就行了。” 清见琉璃只能继续耐心等待,但又等了十几分钟,眼看七原武躺在一边像是睡着了一样,又有点坐不住了,正准备自己挪挪地方,突然觉得手里的鱼竿一沉,鱼线瞬间崩直,差点直接脱手。 她忍不住心头一颤,使劲往回拖鱼竿,兴奋叫道:“好像上钩了!” 七原武马上坐起来,伸手就去接鱼竿,笑道:“不错,把鱼竿给我。” 清见琉璃愣了愣,使劲握住鱼竿不肯交出去,说道:“凭什么,是我等了半天才等到的!” 七原武伸手开始硬抢,哈哈笑道:“就凭我是boss,我现在命令你把鱼竿给我!” “狗屁的boss,这鱼是我钓到的!”清见琉璃不肯,她傻乎乎等了半天,到好玩的地方了怎么可能让出去! “没我你能钓得到吗?”七原武和她一起把住鱼竿,感觉鱼很是不小,马上道,“你这笨蛋快走开……把鱼竿立起来收线,你这样硬拖有什么用,鱼要跑了!” “我知道要收线!”清见琉璃拿屁股使劲拱七原武,“你走开,鱼是我钓到的!” “你要造反吗?马上松手,我要生气了!” “你爱生气不生气,现在是度假,我才不是你的助手,这鱼就是我钓到的!” 清见琉璃继续拿屁股拱七原武,但单凭屁股拱不动,忍不住想单手把他推开,但一推之下,七原武竟然像泥鳅一样滑溜,她反而自己失去了重心,直接侧身一头撞到了他胸口,瞬间两个人一起歪倒。 片刻后,她捂着脑门爬起来,看着鱼竿在海面上划出一条漂亮的水线,越走越远。 七原武也看看正急速远离他们的鱼竿,笑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清见琉璃不高兴道:“都怪你,明明就是我钓到的,你非要和我抢!” “我要扣你工资!” “你爱扣不扣!”清见琉璃去石头边上坐下了,懒得理他了。 讨厌鬼,明明就是她钓到的鱼! 角丸雪这时跑回来了,爬上大石头就问道:“师父,钓到鱼了吗?” 七原武冲她笑道:“没有,不过鱼竿被鱼钓走了。” “鱼竿丢了?”角丸雪没想到来钓鱼,没半个小时连鱼竿都没了,不由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七原武去翻桶,笑道:“鱼是钓不了了,钓章鱼吧!” “钓章鱼?”角丸雪来了兴趣,看七原武取了鱼线,绑了些花花绿绿的塑料模型就扔进了海里,开始一上一下提溜,马上又奇怪道,“不用鱼饵吗,师父?” 七原武把鱼线给她,笑道:“不用,钓章鱼用假铒就行了,它们自己会抱住不撒手的,正适合新手玩。” 他说着话又绑了一条鱼线,给直川葵,让她也试试,顺便招呼清见琉璃道:“好了,别赌气了,过来一起玩!” “切!”清见琉璃不屑地哼了一声,过来接过一根鱼线,在手指上绕了绕,就开始趴在石头边提溜,而没提溜两下,她就觉得手上一沉,提起来一看,发现一只八爪章鱼正死死抱着假铒不松手,不由惊喜道:“我钓到了!” 七原武看了她一眼,笑道:“笨蛋就是运气好!” “你才是笨蛋!”清见琉璃喜滋滋把章鱼从假铒上硬扯下来,丢进水桶里,同时来了兴趣,马上又把假铒扔进了海里——钓章鱼好玩,比钓鱼有意思。 这片海滩平时似乎很少有人来,章鱼不少,旁边七原武也帮着直川葵拉上来一只小章鱼,直川葵也露出了笑脸,伸着小手摸着黏糊糊的章鱼,呵呵笑了起来。 角丸雪急了,赶紧扯七原武,“师父,快帮我也钓一只!” ………… 钓鱼大失败,连鱼竿都丢了,但钓章鱼倒是大成功,四个人拎着桶不停换着地方,又是钓又是抠,最后弄到大半桶章鱼,差不多都能吃一顿了才罢休。 主要是时间到中午了,太阳越来越大,再在海边玩就有点受罪,不然清见琉璃三个人八成还想再玩一会儿。 直川葵昨夜没休息好,中午困了,被七原武抱着已经迷迷糊糊睡着,四个人一起回旅馆,一路还商量怎么吃这些章鱼,而说说笑笑着刚一进旅馆大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第二百一十八章 烧成灰了 “蟹居里”是家传统日式旅馆,主要讲求“别居之味”,即让客人在这里享受到如同居家一般的舒适,又要让客人享受到和居家不一样的另类感受。 简单的说,日式旅馆主要是在服务上下功夫,讲求一个“要在客人没说出口之前就做到的体贴”。 那按理说,七原武一行人回来,门厅里的几名女侍们应该立马温言问候,帮着拎桶拿东西,最少也要笑着来一句“您回来了”之类的客气话,但这会儿女侍们却有些神魂不属,注意力明显在旅馆内部,压根都没看他们一眼。 七原武若有所思,怀疑自己和这世界风水犯冲,走到哪哪里出事,但也没多管,直接找到一位女侍,笑道:“不好意思,鱼竿丢了,麻烦记到我的账上吧!” 租的鱼竿被鱼拖走了,没办法,只能赔钱了。 “啊,好的。”女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又连忙微微鞠躬,关心地问道,“客人您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七原武又示意清见琉璃把章鱼交给女侍,客气道,“麻烦回头用这些章鱼做些料理。” “是,您点餐时就给您送过去。”女侍马上接过水桶,表现得十分体贴。 清见琉璃这会儿倒不关心章鱼了,好奇问道:“那个……店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女侍微微犹豫一下,含糊道:“是出了点小事,不过客人不必担心,不会影响到您休息。”她不想多聊这话题,马上又问道,“客人需要沐浴吗?店后有竹林山泉池,正适合消暑。如果需要,我一会儿带您过去。” 清见琉璃虽然还是好奇,但人家明显不想说,她倒也不好意思再追问,礼貌拒绝后便一起回房间,路上向七原武问道:“你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七原武抱着已经睡着的直川葵,笑骂道:“我们就是来避暑,出什么事也和我们无关,你少操心点吧!” “切!”清见琉璃白了他一眼,确实也没再关心,伸手接过直川葵,又叫上角丸雪,带两个小徒弟睡午觉去了。 七原武也自行回房休息,他们四人昨夜乘车都没休息好,又玩了一早上,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多,这才起来一起吃……算是午饭吧,休假生活,作息难免有些混乱。 旅馆提供的“午餐”品质还是相当不错,最起码食材足够新鲜,完全对得起价格,主打还是花咲蟹,做了花咲炊饭——以砂锅煮饭,煮得米半熟,铺上蟹籽,再加上生银杏和水芹叶继续煮,别有风味。 又把蟹螯里的大肉取出,撒上黑胡椒在铁板上直接煎烤,做成“花咲扒”; 又把蟹脚中间去壳,裹了面糊低温炸制,做成“花咲天妇罗”; 又用酱油、米酒、姜、葱煮蟹壳,加几块豆腐,做成“花咲煮付”。 这一餐要是不算“章鱼烧”这些七原武自供食材,大概能算花咲蟹吃法合集,而且听送餐的女侍介绍,这只是花咲蟹吃法的一部分,其他还有“花咲烧卖”、“花咲锅”、“花咲寿司”、“花咲卷”、“花咲醉”、“花咲汤包”之类一大堆——曰本人很擅长在小地方抠细节,这家旅馆就主攻螃蟹,真是一点边角料都没放过,连蟹壳都要搞搞花样。 这一餐清见琉璃和角丸雪都吃得很香甜,哪怕直川葵戳着红艳艳的螃蟹壳,茫然眼神都多了两分好奇,估计觉得开了眼界了,开始明白这世界有多精彩。 “各位客人吃的还满意吗?”这时旅馆的女将来了,轻轻拉开门,笑容温婉,跪坐在那里温言细语询问。 所谓“女将”,就是老板娘的意思,由“御上人”这个曰本古代女官官职演化而来,暗示自己侍奉客人,就如同侍奉曰本国主,而七原武马上客气笑道:“一切都好,劳您费心了。” 女将笑得更加温婉,低头道:“哪里的话,如有不周之处,还请七原桑直言指教。” “好说好说。”七原武看女将不像单纯问候,又笑问道,“您是有什么事吗?” 女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十分抱歉,旅馆里出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正巧七原桑入住,我就妄想能否请灵媒名侦探七原桑出面,探查一下事件真相。” 顿了顿,她又连忙道,“十分冒昧,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清见琉璃好奇问道:“是出案子了吗?” 女将直起身子,面露一丝伤感地说道:“是的,有位客人去世了。” 清见琉璃吃了一惊:“在这间旅馆里?” 难怪中午回来,旅馆的女侍们神魂不属,还含糊其辞不想说,原来是旅馆里死了人。 女将低低叹了口气,轻轻点头,表示没错。 旅馆这种行业,最怕遇到死人了,经营的好好的,客人突然死在了旅馆里,先不说晦气不晦气,单对旅馆名誉损害就非常大,万一传出不好的名声,将来谁还敢到这里来度假休闲,相当于把旅馆里二十几号人的饭碗一起砸了。 但现在客人已经死了,总要面对现实,她身为“女将”,也就只能想办法尽量挽回损失,争取快点了结这件事。 如果是意外,就赶紧督促警方以意外结案;如果不是意外,就赶紧把凶手找到,把警察送走,免得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当然,单靠她没这个本事,不过刚巧早上有人拿着道警协会的vip招待券来入住,还是一对少年男女带着两个小孩子,看起来有些奇怪,她当时就私下里向道警协会的朋友打听了一下七原武的名字,询问一下来历——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好奇,毕竟七原武拿的是专供道警总部高层使用的特别招待券。 但一问之下,发现他竟然是道警内部颇有名气的“灵媒名侦探”,在平良野接连破获数起大案要案,那现在遇到了这样的倒霉事,自然要尝试一下拜托“灵媒名侦探”出面——是灵媒正好,这事有点诡异,正好请他事后再驱驱邪。 她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厚厚的白信封就要递过去,还准备承诺些优惠之类的事儿,但七原武跑来避暑,没兴趣掺和这种事,摆手笑问道:“伊势桑,警察已经来了吗?” 女将姓伊势,名叫伊势美沙,马上道:“是的,早上他们就到了。” 七原武马上笑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吧,我们应该相信警方的能力,他们会妥善处置的,您不用太担心。” 这就是婉言拒绝了,女将有些失望,但她开店做生意,天大地大,客人最大,也不敢再强求,不然名声坏得更厉害,只能笑道:“说的也是,道警确实值得信赖。” 她没有达到目的也没急着走,又笑着说起了闲话,旁敲侧击了一下七原武等人的喜好,又介绍了一下附近的风景、古迹和地方美食,言语风趣又言之有物,等缓和了气氛这才告辞,哪怕求人不成,也没留下什么芥蒂。 等她一走,清见琉璃心痒痒得厉害,又有点忍不住了,向七原武问道:“我们真不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七原武接着喂食小呆呆鸟,无所谓地笑道:“我是不想在这种热天忙来忙去,但你要想去就去,反正我们闲着,大家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是真无所谓,出来玩嘛,清见琉璃好奇心强就去满足好奇心,那无关紧要,反正又没什么危险,就当打发时间呗,只要别扯上他就行了。 清见琉璃没想到七原武会这样说,犹豫道:“我自己去吗?” 她挺好奇是什么案子的,但真说让她自己去……她不太敢啊,到时乱打听一通,又什么忙都帮不上,可能会很尴尬。 特别是当地刑警应该已经到了,七原武有名气,身为名侦探过去帮帮忙,说不定还能换份感激,但她可就不一定了,当地刑警未必愿意鸟她。 七原武还是毫不在乎,笑道:“伱要好奇就自己去,我们明天要出去玩,你就别拉上我们了。”说罢,他还冲直川葵乐道,“明天我们去庙里下棋怎么样,大局将棋,放到这会儿可是新鲜玩意儿。” 直川葵没听懂什么是大局将棋,她平时玩的是本将棋,但下棋她当然喜欢,马上仰头给了七原武一个大大的笑脸,看样子想去试试——大局将棋江户时期的东西,但直到1990年才由关西将棋会根据《大局将棋驹》整理好,棋盘36x36,共有804枚棋子,对弈过程十分复杂。 这是刚才“蟹居里”女将听说直川葵喜欢下将棋才特意提到的,离旅馆不远处的山里有座小寺庙,里面的主持和尚也爱下棋,特意按古籍制作了一副大局将棋,确实是90年代的少见货色,下一盘可能要三五天,七原武准备带小呆呆鸟去见识见识——正好闲着无聊,下局大棋打发时间。 清见琉璃有点不甘心,但也没办法硬扯着七原武去,吃饭都有点不香了,而等吃过饭更是坐立难安,看七原武正给角丸雪讲课,小呆呆鸟在旁边仰着小脸傻乎乎听,自己也没事做,犹豫一下还是溜出门去。 嗯,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什么情况,就像这小子说的,出来度假当然是什么感兴趣就做什么,当积累素材也好。 她溜出门去左右瞧着,一路找到伊势美沙,发现她正在和几位女侍说话,就耐心在一旁等着,而伊势美沙很快也看到了她,马上让女侍们去各忙各的,自己过来客气问道:“清见桑,是有什么需要吗?” 清见琉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案子的事,我有些好奇,能问问是什么案子吗?” 伊势美沙颇为惊喜道:“七原桑愿意帮忙了?” 清见琉璃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他……他有别的事要做,是我个人比较感兴趣,如果不介意,能和我说说吗?”顿了顿,她又有些心虚地说道,“如果不行就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没有七原武在身边,她总觉得没有底气,这会儿已经有点想回去了。 女将倒也没怎么失望,也没拒绝,好歹是名侦探的女朋友,说不定也能帮点忙呢? 她直接叹道:“这件事……有些怪异,单凭说说不清楚,请跟我来吧!”说着话她就引着清见琉璃往旅馆一侧走去,微微有些伤感地继续说道,“出事的是我们的一位老客人,每年都会在我们这儿住两个多月,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每年都在这儿住两个多月?” “是的,中木夫人今年有六十六岁了,从十年前就每年到我们这儿来避暑,连房间都是固定的。” 清见琉璃点点头,马上又问道:“那她是怎么过世的,为什么要说怪异?” 伊势美沙领着她来到旅馆另一边的一个小院,指着说道:“中木夫人就住在这儿,她怎么过世的……你看看就知道了。” 清见琉璃倒很谨慎,问道:“警方勘察过现场了吗,我们能进去?” “勘察过了,也对旅馆的员工和部分客人做过笔录。”伊势美沙叹了口气,有几名客人已经想退房了,偏偏警方不允许,十分坏他们旅馆的名声,但嘴上说道,“不用担心破坏现场,请来这一边。” 她熟门熟路,带着清见琉璃绕了一个大圈,去了院子后面,让她从后面的大落地窗看进去,指着一把竹椅上的白色灰烬说道:“那……就是中木夫人了。” 清见琉璃愣愣看了一会儿像安乐椅一样的竹椅,再看看竹椅颜色隐约有些焦黄,再看看那些白色的灰烬,愕然望向她,“你是说……中木夫人在旅馆房间里被……烧成灰了?” 伊势美沙黯然点头:“看起来是这样的,应该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但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清见琉璃又从窗外仔细观察房间,发现除了竹椅上有烧灼痕迹,别的地方倒是一切正常,而竹椅周围也撒落着大量“骨灰”,还有少量烧焦的布料残片。 她忍不住又问道:“确定是骨灰吗?” 这烧得也太细了,简直像是送进火葬场的专业焚化炉烧的,看着都有点让人头皮发麻,而伊势美沙再次点头,“警方是这么说的。” 清见琉璃又再仔细观察房间,把细节都努力记在脑子里,一时犹豫道:“会不会是人体自燃?” 她好像听过类似的传说,但不敢肯定,而伊势美沙摇摇头,叹道:“一开始警方是这么判断的,想用意外结案,但后来他们好像又觉得不是,为什么不是他们也不肯告诉我,所以……案子可能一时结不了。” 客人在他们旅馆出事,旅馆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她没意见,但现在案子一直结不了就有点麻烦了,有部分客人想退房走人都不行,对他们旅馆的名声影响越发恶劣,也违背他们旅馆的“别居”要求。 不过没办法,她也就只能硬挨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六円钱 清见琉璃满足过好奇心后,返回房间,把看到的一切向七原武说了一遍,最后困惑地问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人体自燃啊?” 七原武也没想到旅馆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奇事,倒有了些兴趣,想了想问道:“竹椅没烧坏,那下面有油脂残留吗?” 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迟疑道:“好像是有点油脂滴落的痕迹。” “那墙壁呢?” “墙壁……熏得有点发黑吧!” 七原武缓缓点头道:“那听起来确实有点像人体自燃。” 角丸雪忍不住了,在旁好奇问道:“师父,人体自燃是什么原因,人好好的怎么会被烧成灰?”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奇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周围什么也没烧坏,也没发出多大动静,结果就变骨灰了?听起来不太可能啊! 七原武笑道:“暂时算是未解之迷吧,对这种现象,目前还没有百分百可靠的解释,但我个人比较倾向灯芯效应。” “灯芯效应?” “就是指人体在特定状态下,如同蜡烛一样持续燃烧。”七原武对可爱的小徒弟一贯比较和蔼,耐心解释道,“比如昏迷或严重醉酒的人,衣物意外被火焰点燃,皮肤下的脂肪组织因高温液化,开始慢慢浸润衣物,衣物性质就变得如同蜡烛烛芯,而人体性质就变成了蜡,源源不绝提供燃料,直到整个身体缓慢燃烧完。” 他说完看小徒弟似乎不太理解,又笑道:“有人给猪穿上衣物做过类似实验,燃烧整整持续了五个多小时,整体火势不大,但温度能达到300度以上,猪骨在高温下爆裂,骨髓流出后会进一步浸润衣物和骨骼碎片。等衣物烧尽,骨骼碎片就成了新的‘烛芯’,最后猪身体完全燃烧殆尽,只剩少量骨灰和一些滴落飞溅的油脂,但周围环境并未受太大影响,连地板都未曾烧坏,符合大部分人体自燃留下的痕迹,所以我才认为这是目前对‘人体自燃现象’最合理的解释。” 角丸雪脑补了一下,想想一只穿着衣服的猪浑身冒着浅浅的火苗,慢慢融化,瞬间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十分懊悔地说道:“师父啊,你不用解释的这么详细,都有点……” 早知道这么令人不适,她就不问了,她知道这种事也没用啊! 对小孩子说这种事确实不好,晚上搞不好要尿床,七原武点头笑道:“好吧,下次我换个说法。” 清见琉璃倒没觉得恶心,只觉得又长见识了,她以前只听过有“人体自燃”这回事,一直半信半疑,感觉人莫名其妙烧成灰有点奇幻,但现在听听七原武的解释,感觉好像也能说得通。 但她忍不住问道:“当地警方好像认为不是意外,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原因?” “那可能性就太多了,没去过现场我也说不好。”七原武也不是神仙,鬼知道当地警方在想什么。 清见琉璃马上试探道:“那……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笑道:“伱又来了,根本没什么必要。如果当地警方定性为意外,那我们倒可以去看一眼,免得其中有什么差错,但现在警方明显有所发现,已经在追查了,我们莫名其妙去插手别人的工作,万一挨骂算你的吗?” 清见琉璃想想也是,说不定这会儿警方已经有追查的线索,都没在旅馆里大搜查,估计正在某个地方忙着呢,也许根本用不到他们。 先看看再说吧,反正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向角丸雪和直川葵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泡澡?” 旅馆里有山泉浴场,闲着没事她想去体验一下。角丸雪马上第一个赞同,跳起来说道:“我和你去,琉璃姐姐!” “那我们走!” 清见琉璃带着不会表达意见的直川葵和角丸雪一起泡澡去了,而这一去就是三个多小时,天都完全黑了,她才带着两个小徒弟回来,表情很开心。 旅馆的山泉浴场修得很不错,山泉水来自高山,凉而不冰,还处在一片竹林之中,正适合消暑,而且小呆呆鸟也很好玩,真的呆呆的,放到池子里竟然能很迷茫的自己漂起来,还特别乖,怎么摆弄她她都没意见,很讨人喜欢。 将来她就想要个这样的女儿,不过现在有个这样的小徒弟也能凑合。 直川葵似乎也玩得有点高兴,回来就伸出小手手给七原武闻,示意自己身上有竹子的香味,还给七原武看手里的一把竹叶,表示这是她在水池里找到的新朋友,想带回去。 七原武能看懂她在说什么,笑着摸摸她的头,示意没问题。 直川葵马上给了他一个笑脸,就坐在他身边开始摆弄手里的竹叶,也不知道把这些竹叶在脑子里又分派了什么角色。 角丸雪也有点喜欢上这旅馆了,竹林幽雅又安静,山泉清澈,倒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她和清见琉璃商量着明天继续去泡,顺便叫了晚餐,四个人又美美吃了一顿,然后一起坐到木制回廊上享受凉爽的山风——到了晚上,风向变了,风开始从陆地往海洋吹,风里满满都是草木香。 清见琉璃捧着一杯热茶,吹着凉凉的山风小小吸溜一口,偷偷哼哼一声,感觉住旅馆挺惬意的,既不用干家务,又不用学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最多就看看孩子,轻松得很,就让她这么过一辈子都不是不能商量。 七原武也很满意,望着满天星斗教直川葵和角丸雪辨识星座,教她们怎么通过星星来确定当前时间和大概位置,还随手用竹叶给她们折了两只小蚂蚱。 直川葵仰着小脸,呆呆望着璀璨星空,虽然不知道七原武说的这些对她有什么用,但还是呆呆的把这些都记住了。 倒是角丸雪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等七原武的话告一段落,就从行李里掏出一副大富翁游戏棋,闹着要玩,一玩就是大半个晚上。 逃难,不对,避暑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旅馆死了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 翌日,清见琉璃晨练没拉下,快八点时睁开眼——昨晚睡得有点晚,又是假期,晨练时间适当延后——她睁开眼就把角丸雪和直川葵都折腾起来,带着两个小徒弟一起去锻炼身体,学习女子防身术。 她早就想操练小徒弟们了,一直没机会,现在正好。 角丸雪不太乐意,但七原武这个师父有言在先,本身又拧不过清见琉璃这个“师叔”,不对,是护山神兽,被迫开始练习,准备随便学学,倒是直川葵很听话,一直呆呆跟在清见琉璃屁股后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惜年龄太小,只适当练一练就被放回去了。 她也没回去自己的房间,跑去了七原武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坐下继续玩她的竹叶。 九点多,睡得十分舒适的七原武才起床,打着哈欠去洗漱,然后牵着直川葵的小手去旅馆厨房溜达了一圈,瞧了瞧食材新鲜程度,顺便要了早餐。 等吃过早饭,四个人又一起去附近山上的寺庙游玩,但那小寺庙没什么好玩的,主要风景是……当地墓园。 曰本人生在神社,结婚在教堂,死在寺庙,曰本寺庙的主要功能就是提供丧葬服务,这附近小镇的居民,死后大多都埋在这里,不过这里倒没阴森森的,墓园里满是石雕佛像和观音像,再加上人工种植的树木,倒像个小小的山地公园,看起来确实有点像个小景区。 住持和尚也不是得道高僧,人家有头发的,寺庙是传承祖业,住持这个职位也是兼职,正职是个石匠——墓园的石佛都是他自己雕的,同时也出售墓碑之类的东西,算是主职和兼职结合的相当好,能自产自销。 顺便一提,曰本和尚不但有头发,也有老婆,这位住持和尚和他老婆,还都是将棋爱好者。 这和尚有点假,但人不坏,小寺庙难得有访客来,倒是热情招待,特别是听说七原武是来见识一下大局将棋的,认为他也是将棋爱好者,对其颇感兴趣,出手试探了两盘,结果都没用七原武动弹,小呆呆鸟迷迷糊糊间就把老和尚杀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直接中盘认负。 老和尚人菜瘾大,还想和小呆呆鸟再练练,但好歹记得他们是来看新鲜的,最后连香火钱都省了,直接带他们去了大局棋室——800多枚棋子的棋盘实在太大了,纸制木制都不方便,老头干脆将其刻在了房间地板上,顺便还把抄录的“大局行棋规则书”取出来给他们看。 大局将棋有王,但杀死王棋局不算完,王下面还有太子,得把太子也弄死才行,行棋规则也和当前将棋完全不同,单记住400多种棋子就够普通人喝一壶的,别说不同的走法,不同的作用,不同的升变规则了。 好在七原武和直川葵都不是正常人,两个人都能过目不忘,七原武翻着书瞧了一遍就大概弄明白了,再给直川葵讲一遍,小呆呆鸟也记住了。 两个人马上开始尝试大局将棋,七原局在棋盘外圈拿着木杆推动棋子,直川葵干脆人就在棋盘上走来走去,但整个人看起来更呆了,推演到入神处,都快出现蚊香眼,似乎才走几十步就开始脑子不够用。 住持和尚紧张观战,而清见琉璃不落下风,望着棋局,表情也相当严肃。 角丸雪看了看她,附耳小声道:“琉璃姐姐,别装了,你又看不懂,我们出去玩吧!” 这么短时间,她都记不住400多枚棋子都是干嘛的,更别提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根本看不懂怎么玩,估计“琉璃姐姐”这笨蛋人早就傻了。 清见琉璃确实晕菜了,看着棋盘,主要是在思考是什么样的神经病会发明这种棋出来,真是吃饱了撑的——大局将棋的“说明书”像是字典一样厚,这是正常人下的棋吗? 改名叫怪胎棋算了,也就七原武和直川葵能玩玩,其他人谁玩谁有病! 但她也不想显得自己太笨,有点怕被七原武回头说怪话,小声哼哼道:“我再看一会儿就能看懂了,不过……你年纪小,估计坐不住,要是想出去玩,我就陪你去山上转转。” 她在嘴硬,角丸雪不吃这一套,起身小声笑道:“那琉璃姐姐继续在这里研究吧,我自己出去转转。” 清见琉璃白了她一眼,起身跟上,“不行,你自己在山上乱跑我不放心,还是我陪你去吧!” 切,小东西一点孝心也没有,昨天我还帮你洗头发呢,一头泡泡我帮你抓了半天! 角丸雪笑嘻嘻按住她,“真的不用,我又不会跑远,琉璃姐姐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学习吧!” “不行,我必须要看着你,不然回头你走丢了,你师父肯定要骂我!” 清见琉璃早就不想傻坐在这里了,和住持和尚打了声招呼,就推着角丸雪出去了,开始随意在寺庙里闲逛,但这小寺庙就是个大院子,历史也不到百年,连古迹都算不上,确实是没什么好看的,她们大概转了转就出了庙门,开始在山上闲逛起来。 墓园的风景倒不错,但去墓园玩……有点太那个了,她们就准备从墓园一侧绕过去,爬到山顶看看风景,但没走多远,角丸雪就停下步子,指着山道下面奇怪道:“琉璃姐姐,那里好像有个小袋子。” 墓园旁边没太有人来,山道有些难行,清见琉璃正小心探路呢,闻声望去,仔细看了看半天才发现山道下的碎石间,好像是夹杂着一个白色、巴掌大的小布袋,很不显眼——要不是角丸雪最近一直受训,眼够尖,一般人还真很难在碎石中注意到。 她不由也奇怪起来:“是有人丢了东西?” “你拉着我,琉璃姐姐。”角丸雪拉着清见琉璃的手,探身去了山道之下,努力伸长小短腿,拿脚尖一挑,将小布袋挑了上来。 清见琉璃一把接住,摇了摇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到手心,发现是现在比较少见的1日元黄铜硬币,再看看白色的粗棉布袋,不由更奇怪了,“这是零钱包吗?” 角丸雪瞧了一眼,数了数硬币数量,发现才六円钱,连买块糖都够呛的,马上就不关心了,说道:“我们走吧,琉璃姐姐。” “不知道谁掉的,回头问问住持大师吧!” 钱的数量太少,清见琉璃也没放在心上,随手把小布袋塞进兜里,继续领着小徒弟去爬山。 大半个小时后,她们成功登上这小山山顶,饱览附近山景后,又嘻嘻哈哈原路返回,商量过会儿是去镇子里逛街还是去海边抓章鱼,或是干脆回旅馆泡山泉,而这么进了大局棋室,发现七原武正摸着下巴围着棋盘转来转去,直川葵则正站在棋盘上盯着一片棋子茫然发呆。 清见琉璃小声问道:“还有多久能下完?” 七原武道:“三天……嗯,六天吧,每天下半天就差不多,免得小葵太累。” 清见琉璃无语了,这神经病棋要下六天吗?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出来玩嘛,玩什么不是玩,小呆呆鸟喜欢下棋,七原武也想体验一下大局将棋完整对局,那就让他们玩呗! 她转而问道:“住持大师呢?” “镇上有事,他下山了。”七原武目光没离开棋盘,心不在焉地答一句,又随口问道,“怎么了,找他有什么事吗?” 清见琉璃掏出白色小布袋递给他,“在山上捡到六円钱,不知道是谁掉的,本来想交给他的,那他不在,直接放到香火钱箱里吧?” 钱太少了,估计没人在意,她都不想再去找失主。 “六円钱?”七原武注意力从棋局抽离出来,望向了小布袋子,眉头一皱,奇怪道,“怎么捡到这种东西了,在哪捡的?” “在山道下面。”清见琉璃不解道,“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七原武往旁边走了两步,离她远一些后,示意她打开小袋子,瞧了一眼里面,发现果然是六枚硬币,皱眉道:“当然有问题,这不是活人该拿的钱,不该在你手上……”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不是活人该拿的钱……是什么意思?” 七原武又往远处走了两步,说道:“意思就是陪葬品,是亡者过三途河用的摆渡钱,原本应该系在亡者的腰上才对,绝不可能离身的,没理由被你捡到。” 系在亡者腰上…… 清见琉璃看看手里的白色布袋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抖手就把布袋子扔了出去,六枚铜硬币瞬间滚了一地。 混蛋,我怎么捡到亡者的钱了? 这不是白天吗? 我有罪,努力振作中……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诈死的事儿黄了 角丸雪也没想到爬个山竟然能捡到亡者的钱,一时也有点头皮发麻,多少也有点心理不适,向七原武问道:「师父,什么是......三途河的摆渡钱啊?」 「就是一种民间习俗。」 七原武看着滚了一地的硬币,也没嫌弃清见琉璃害怕。说真的,他就算干着「灵媒」,轻易也不想碰这种阴间钱,顺嘴给她们简单科普了一下「摆渡钱」的由来。 三途河又名三涂川、葬头河、三濑河,按伪经《地藏菩萨发心因缘十王经》记载,三途河位于第一殿阎王秦广王与第二殿阎王楚江王之间,有缓急不同的三道河水,而渡过三途河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搭乘三途河的渡船。 但搭渡船是要付船资的,没有船资即便登船,也会被船夫丢入河中,然而三途河没有浮力,又有腐蚀性,被丢下水中的灵魂将沉轮河底,永远失去轮回的机会,日日夜夜受到煎熬。 船资就是六纹钱,因此日本举行葬礼时,按宗教习俗,死者家属都会准备一个「六纹袋」,放入六枚铜钱,紧紧系到死者腰间,以免死者无法渡河,永世沉沦。 角丸雪听明白了,古早版的一日元硬币就是铜制带圆孔的,就写作一纹钱,再加上六枚一起装在一个小白布口袋中,那肯定是摆渡钱没错了,不由头皮更加发麻,喃喃道:「那摆渡钱怎么会掉落到山道旁边?该不能是......」 清见琉璃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接上她的话,惊讶道:「难道是有人盗墓?」 摆渡钱明显是十分重要的随葬品,必须和亡者紧紧挨在一起,那葬礼时亡者肯定已经好好安置在棺木里,就算被抬上山也不可能掉出来,也就只能往盗墓方向猜测了。 七原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一定是盗墓,就算盗墓也不会拿六纹袋,这实在太缺德了,而且日本没有视死如生的习俗,不流行厚葬,最多也就放些死者生前喜爱的小玩物,基本无利可图,没多少盗墓案的。」 清见琉璃愣了愣,迟疑道:「那.....就是盗尸了,旅馆里.....」 她这是想到旅馆里刚发生的「人体自燃」案件,当时中木老太太住在那个房间,最后只留下一捧骨灰,大家本能就觉得那就是中木老太太没错,但现在山上突然出现一个六纹袋,那房间里被烧成灰的还是不是中木老太太,这就有点令人起疑了..... 七原武捡起六纹袋,摸了摸材质,轻轻点头道:「等住持回来问问他吧,先确定是不是盗尸案再说。」 大局将棋每方有四百多枚棋子,每个棋子动弹一下就要四百多手,短时间内根本下不完,住持和尚从镇上回来,正颇有兴趣地准备看看战况如何呢,没想到自家寺庙竟然疑似出了盗尸案。 他仔细瞧了瞧六纹袋,又倒出里面的六円钱瞧了瞧,脸色立马难看起来,起身就往墓园快步走去。这六纹袋就是他这间小寺庙里售卖的丧葬用品,是一整套经纹敛衣的一部分,其他还有佛珠、绑手绑脚带、三角巾、头陀袋之类,冷不丁出现在山上确实很奇怪。 如果只有一个六纹袋还好说,但里面装了六円钱就肯定是随葬品了,而这种随葬品百分百该在棺木内。 七原武等人马上跟上,跟着住持和尚到了寺庙墓园的一座新墓面前,而住持和尚匆匆检查了一圈就发现了不对,坟墓明显有被挖开又重新填埋的痕迹。 清见琉璃瞧了瞧墓碑上的姓名和出生年月,发现墓主是位五十八岁的老妇人,也越发觉得这事儿可疑,向住持和尚小心问道:「大师,这位.....是什么时间入土的?」 「就在前天。」住持和尚暂时不敢轻动坟墓,但觉得遗体失窃该八九不离十了,垂目默念了几句经文后严肃说道,「请各位善信暂时 回旅馆吧,我去打电话报警和通知死者家属。」 是不是真发生了盗尸案还需要开棺确认,他无法独自作主,也就只能去报警和通知死者家属,事儿肯定不少,无法再招待七原武这一行人,只能先让他们回旅馆,有事回头再说。 七原武等人也没意见,扔下棋局,暂时下山。 清见琉璃抱着直川葵,向七原武问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想了想,忍不住笑道:「看起来有些像是诈死,但具体原因就不清楚了,需要仔细去调查,不过想来多半和钱有很大关系,只是被你这么一折腾,诈死八成黄了,她估计要恨死你了。」 那个中木老太太确实要恨死她了,本来旅馆里死个人和她一毛线关系也没有,她偏要去打听打听情况,看看现场,而且上山下棋,她也不好好看棋,偏要在山上乱跑,结果又捡到六纹袋,发现可能有盗尸案,结果害中木老太太想诈死都没死成,搞不好后面还能扯出一连串的啰嗦事。 嗯,依日本警方一贯的尿性,本来应该以意外结案的,那当时看起来确实非常像「人体自燃」,但他们偏偏马上否定了是意外,八成早觉得中木老太太有可能会被谋杀,里面搞不好水很深,事情想不啰嗦都不行。 清见琉璃也觉得像,估计是中木老太太因某个原因需要诈死,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可能会被相关人士怀疑追查,说不定会雇上一帮侦探细细寻找,就搞出了这么一件事,偷了一具尸体代死,就是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还有没有帮凶,让人有些心痒难耐。 但这事太难查了,他们是来避暑的,中木老太太也是来避暑的,都不是本地人,真想知道内情,要去中木老太太原本的城市细细走访,他们没那条件,只能这么算了。 不过想来,案情都这么清晰明了了,警方应该能慢慢搞清内情吧,不然可真就是「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了。 她死心了,只是感叹道:「这种诈死手法倒是挺新奇的,没想到她还能想到模仿人体自燃。」 七原武摸着下巴想了想,笑道:「这倒未必,模仿人体自燃应该是个意外,她大概只是想伪造一起杀人焚尸案,没考虑到入敛的遗体衣物和普通人不一样,也忘了这是夏天。」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奇怪道:「什么意思?」 七原武笑道:「说起来可能有点令人不适,在炎热天气,如果遗体未经专业处理,腐烂速度会非常快,脂肪会呈现油状溢出,整具遗体像是被油浸泡过一样,也就是尸油化,而从六纹袋的材质来看,死者的敛衣用的是纯白木棉材质,主要起个隔热防腐的作用,但那恰巧也是非常好的烛芯材料。 那位中木老太太应该是想把尸体烧焦在自己房间,以现在的科技条件,再加上先入为主的想法,大概率就能误导警方她已经身死,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无意间触发了类似人体自燃的效果,最后直接烧成了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运气也算不错。」 清见琉璃脑补了一下七原武说的场景,中木老太太自己或在帮凶的协助下,偷了一具年龄、性别甚至体型都合适的尸体,想伪造成自己被杀害后焚尸,连夜将尸体运到自己旅馆中的房间,倒上油把尸体点燃就匆匆逃离。 应该是这样,她估计没胆量在现场久留,点了火第一时间就逃了,结果没想到尸体本来就初步油化了,她八成又烧了些油,再加上敛衣衣料的特殊性质,直接就把被盗的遗体变成一根大蜡烛,慢悠悠烧了一夜。 甚至进一步想想,中木老太太每年都要来避暑,还要住不短的时间,甚至她住的房间都是特意挑过的,在旅馆最外围最角落,八成早就谋划着通过这种方法诈死脱身。 至于她为什么没直接放火烧 房间,估计是怕动静太大,被发现的太早,这才单纯只是点燃了偷来的尸体。 清见琉璃正想得全神贯注,角丸雪受不了了,这好好来度假,整天讨论人体自燃、尸油什么的,真的让人受不了。 天天把尸体挂在嘴边,谁家这么度假啊! 她推着七原武往前走,不让他和清见琉璃聊天了,大声道:「师父,别聊这些了,我们去海边玩吧,让琉璃姐姐穿泳衣给你看!」 清见琉璃「切」了一声,也停了这话题,这案子想想确实有点恶心,不聊也罢,但这师徒俩想得美,别想看她穿泳衣,到时她就走海边走走,绝不会让七原武这家伙用眼睛占到便宜。 这算避暑旅行中的小小插曲,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 清见琉璃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不准备深入探寻真相,但当天他们也没能找个地方去海里游泳,警方在得到报案后很重视,很快就找到旅馆中,请她协助调查。 她也老老实实配合,跟着警方又上山一趟,指明捡到六纹袋的地点,还帮着刑警们又沿路搜索了小半天,顺便说了说七原武的推测,旁敲侧击打听打听案情——她现在也有点眼力了,看这帮刑警个个精干,好像比中野惠理、奥野泰治他们还强一些,也有点相信这案子水很深了。 这帮刑警也没想到她一个女子高校生能自己琢磨出这么多东西,领头的一个中年刑警倒是多看了她几眼,细问了问她的情况,结果发现她竟然是「名侦探」的助手,微微有些吃惊,倒多少透露出一点内情。 他们盯着中木老太太很久了,这老太太是某个黑帮组织的高级会计师,兼职掮客,涉嫌行贿、勒索、巨额献金、内幕交易、非法交易等一系列问题,他们正在暗中深挖呢,这老太太突然死了,哪怕死亡现场很奇怪,怎么瞧都像是意外,他们也第一时间怀疑她是被灭口的,这才不肯结案,准备回头并案一起处理。 那现在托清见琉璃的福,哪怕没有直接证据,他们也基本确定中木老太太是诈死脱身,那就好办了,他们直接顺着这条线追查,发通缉令便可以,想来这老太太只要不想真被灭口,那转成警方污点证人来保命就是她唯一的选择了,说不定能对击垮这个大型黑帮组织起到决定性作用。 不过这些就不关两个高中生侦探的事了,「顶上作战」是当前道警总部和各地检察官的工作重点,涉及案件的内情往往也过于复杂,通常并不是单纯的刑事案件,用不着也不能请外援,但这名中年刑警倒把七原武和清见琉璃的名字记了下来,感觉这对搭档倒也算有点本事,没多少信息都能猜到一定内情,那将来有实在搞不定的案子,也许可以叫他们来帮帮忙。 这不知道该不该算案子的破事暂时告一段落,这伙刑警又追踪中木老太太去了,不找到她绝不罢休,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也不是没好处——旅馆里出了这种事,哪怕没死人还是有点可怕,度假的旅客直接跑了好多,倒是让他们住得舒服了不少,玩得也高兴。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大半个月,钓鱼、划船、下棋、泡山泉、吃吃喝喝,他们轮着折腾,倒是把一年最热的这段时间轻松度过,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而这时清见琉璃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点事。 在这里过得好舒服,七原武天天懒洋洋的,心情一直很好,一点也没惹她生气,而且两个小徒弟一个活泼,一个呆呆,也很好玩,结果她把老妈清见香子的嘱咐给忘了,现在就是去熊首山也玩不了几天,感觉有点遗憾——她想和七原武在熊首山好好玩玩,但暑假一共二十多天,这都快过去二十天了,去了也住不了多久。 她犹豫了一下,询问了一下七原武的意见,最后两个人分成两拨,七原武带小徒弟们先回家,她路上拐个弯,去看看外公和外婆,然后马 上回家去找他们。 这小半年她可做了不少大事,为理想踏出了坚实的一步,这些不好和老妈说,老妈一定会骂她,但可以去和外公外婆吹吹牛。 哼哼,她现在可是名侦探的助手了,和以前可不一样,外公和外婆肯定会好好夸一夸。 海底漫步者有话说 作家的话这一段卡了好久,这案子和去熊首山写来写去都好别扭,所以.....我把这 一大段删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哪里也不如家好 八月末的平良野依旧炎热,清见琉璃一下火车就开始加倍冒汗,感觉没有待在熊首山舒服,但她也没不开心,这里毕竟是她的故乡,隔了几个星期回来,看到什么都感觉挺亲切,特别是…… 她有点挂念七原武了,这小半年几乎和他形影不离,这冷不丁分开三天,总感觉生活中少了点什么,还挺不习惯的。 有种出远门不放心家里狗狗的感觉,不然她肯定在熊野山多待一天,不会这么急着回来。 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家怎么样了…… 她心里琢磨着,去取了托运的三大箱行李,雇车直接回了东玉町。 等到了,她把行李放到七原家的院子里,直接就进了门,发现七原武不在,微微有些失望,便又回头把三个大箱子抱进屋,然后四处瞧了瞧,满意点头。 还行,看样子那小子一直干家务,没像她想象中那样,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还要她回来收拾,表现还算可以。 80分吧,扣20分是没好好欢迎她。 她又回了自己家,给外公外婆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又把自己家大概除了除尘,再去好好泡了个澡,而正泡着澡呢,隐隐听到房间里铃铛响,估计是七原武回来了,这才擦干身体,吹干头发,随手挽了个发髻,换了身宽松轻便的家居服,溜达着过去了。 「回来了?」七原武正在厨房忙活呢,听到门响,随口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清见琉璃也应了一声,脱了拖鞋,光着脚丫子进了客厅。 七原武端着两大杯香蕉牛奶出来了,笑道:「路上还顺利吗?」 清见琉璃接过加了碎冰的香蕉牛奶,小小抿了一口,感觉味道很好,轻声哼哼道,「路上很顺利,睡了一觉就到了。」 还行,这小子还知道问一声,把那20分还给他吧! 香蕉是直川吉乃前天来接小呆呆鸟时送的,天热快熟过头了,他今天回来顺手就做成冷饮了,也喝了两口,又笑问道:「那就好,晚上想吃什么,给你接接风。」 「什么都可以。」清见琉璃倒没趁机点菜,哼哼道,「我就是去了一趟外公家,和你回来也没隔着几天,用不着接风。」 切,这家伙,才三天没见,怎么这么客气了,又不是外人…… 不过态度倒不错,没白辛苦一场! 她心里嘀咕着,去把玄关的三个大箱子搬了过来,高兴道:「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七原武看她在撕箱子上的胶带,随手掏出刀片帮她划了划,也颇有兴趣地问道:「是山货吗?」 「对!」清见琉璃打开鼓得快爆开的箱子,开始一样一样往桌上摆,「这两箱是我妈妈让我外婆帮你准备的,全是山货。你看,这是熊肉干、鲑鱼肉干、鹿肉干,还有风干的兔子、野鸡。这罐子里是封存的熊掌,这两小罐里面是野生的蜂蜜,这袋子里干冬蘑,这袋子是肉松,这几袋子是各种干果,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她说着话,把箱子里的山货挨个儿点了一遍,又用力拖过来一个箱子,「这是我外公外婆送给你的,他们知道你喜欢做手工,我外公就找些稀罕的小木料送给你,哪种合用你告诉我,我再让他把剩下的托运过来的。我外婆还准备了些皮子,这些是兔子皮,这是鹿皮,这是一块是熊皮,她说都可以做成手套帽子,冬天能用得上。」 七原武也随手翻检着细看,发现这些山货品相都极好,笑道:「都不是便宜货啊,有些过于贵重了。」 清见琉璃看他喜欢,也很高兴,哼哼道:「没关系,他们说我进步很大,让我谢谢你的帮助。」 本来没这么多的,但她好不容易去一趟妈妈的娘家,约等于她回了娘家,又不用和 外婆外公客气,还是熊首山排名第二十七位的继承人,还能把这些记到老妈账上,当然要多搬点东西回来,就又往里硬塞了一些,直接箱子要爆开为止。 可惜了,应该带这小子和小徒弟们去的,四个人怎么也能再搬三四箱回来。 七原武点点头,也没拒绝这份厚礼。 贵重是有些贵重,但清见琉璃跟着他吃饭,还吃得比他多很多,这些65%都要进她的肚子,余下的算加工费好了,不算占多大便宜。 皮子也一样,不用找裁缝店,他自己就会,闲着没事做成帽子、围脖、手套,冬天正好用,到时同样会有她一份,保证做工超精细,她绝对亏不了。 他开始指挥清见琉璃分门别类往厨房或仓库搬,笑道:「那替我谢谢你外公外婆,你妈妈回头我当面道谢。」 「好!」清见琉璃很开心地开始搬东西,顺嘴说道,「要不要今晚我们就把熊掌吃了吧?」 她以前听七原武说过熊掌难得,是有名的山珍,感觉味道该不会比猪蹄差,特意撒娇让外婆帮她找的,反正熊首山不缺熊,每年狩猎季总要打死一些,免得繁衍太多,有熊从深山被挤出来伤人,那她正好尝尝鲜。 七原武拿着装熊掌罐子闻了闻,笑道:「封存的时候还不够久,而且天太热了,吃这东西也不合适。」 「好吧!」清见琉璃也没强求,反正放在自己家里,什么时候吃都行。 等搬完东西,看在她刚刚归家的份上,七原武倒主动当起了厨子,准备调点凉皮吃,而清见琉璃没闲着,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七原武一边和面一边问道:「你外公外婆身体怎么样?」 他生***占便宜,更不肯吃半点亏,但也讲究,收了礼肯定要回礼,怎么也要了解了解清见琉璃的外公外婆。 清见琉璃洗着黄瓜说道:「都挺好的,我还给他们做了饭呢,我外公吃了六碗饭,我外婆吃得也很香,一个劲夸我好厉害。」 七原武看着她笑道:「这是我的功劳。」 清见琉璃没否认,她这次回熊首山可是好好显摆了一下厨艺,哼哼道:「不然他们怎么会让我捎礼物给你。」 当然,也不只是因为七原武教她厨艺的原因,她学习成绩提升很多,还和外公外婆说了说她帮警察破案的事,让她外公外婆很高兴――没说遇到的危险,被她妈妈知道就不妙了,重点在于她受到了平良野警署的公开表彰。 本来她还想和外婆说说贴心话,准备和她一起大骂七原武就是个狗东西,整天不是气她就是欺负她,但话都到嘴边了,犹豫了一下没那么说,重点说了说七原武次次考年级第一,很聪明很可怜(孤儿),还很有能力,在她的协助下破了很多大案要案,才上高中就是警署的特别顾问,还一直帮她补习功课,有问必答,有个好朋友。 她外婆很欣慰,也有点遗憾七原武这次没过来,还叮嘱她下次有时间,一定要记得请他过来玩,看样子对他印象不错。 不过这些就不用对七原武细说了,免得他回头又翘尾巴,变本加厉,没事又开始惹她生气。 她转口说起了外公外婆的喜好和生活,以及熊首山的风景和趣事。上次去她年纪太小,现在记忆不太清晰了,这次去倒好好逛了两天,尤其是熊首山下的大集市,那里全是卖山货的,甚至新鲜熊掌就摆在路边卖,只是根本没多少人喜欢,卖不上价――熊肉是味药材,也不难吃,剩不下,但新鲜熊掌据说特别难吃,要封存处理后才能算食材,她外婆给她的,听说已经用石灰、炒米封存快一年,一般人既不会,也没这些闲工夫,卖成品的几乎没有。 七原武听了微微后悔,早知熊首山还算繁华,他就不在尖根港待那么长时间, 提前几天走,去扫荡,不对,去拜访一下了。 不过也没关系,夏天山里确实少点意思,等什么时候找个秋天去逛逛,按自己心意挑些山货回来。 清见琉璃说完了自己这三天的行程,转而又开始关心他,好奇问道:「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阿雪和小葵呢?」 虽然才分开三天,但她觉得有点久了,在熊首山都玩得没什么意思,而且刚刚光着脚丫进门,猛一见七原武都有点害羞,说了几句话才缓过来。 七原武开始蒸凉皮,随口道:「沖坂女士今天休假,阿雪和她去博物馆补暑假观察报告去了。小葵今天有练习赛,在评价会下棋呢!至于我,还是老样子,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清见琉璃切着黄瓜丝,问道:「刚才呢,这么热你跑出去干嘛了?」 七原武转过身来取芝麻酱,准备给她调麻汁,「去神秘人x和浦西知子联系的那个公共邮箱瞧了瞧。」 在出去避暑前,他给神秘人x「寄」了封侮辱意味严重超标的信,就扔在那个公共邮箱里,这几天没事就去附近转转,四处和人聊聊,希望能有所发现。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平良野还有一个名侦探的「一生之敌」,马上关心地问道:「有发现吗?」 七原武摇头道:「信他拿走了,但没什么发现。」 清见琉璃精神一振:「信他拿走了?他还在关注那个公共邮箱?」 「是的,我们去尖根港前,我放进去的信全都没有了,但没有回信。」七原武依旧在随口闲聊,「我也没找到有谁看到过有人碰过那公共邮箱,那家伙做事还是很小心的。」 不单是如此,他外出三周避暑,给了神秘人x足够的时间来确认他的行踪,也给了神秘人x足够的时间来他的房子里做手脚,结果从他离开到他回来,没有任何人进过这幢房子,害他钓鱼直接失败――他走的时候,在房子里喷洒了自制的粉尘嗅味剂,只要有人进来过,身上一定会沾染上那种独特的粉末。 当然,直接找到人不太可能,毕竟间隔时间实在太久,那人都不知道洗过多少次澡换过多少次衣服,但有一定机会能找到那个人离开他的房子后,又去了哪里停留过,再花些时间和手段,有不小概率能把那个人找出来,结果压根就没人进来过,白费了他的一片苦心,还不如去熊首山玩两天呢! 不过这些就不用和清见琉璃说了,说了她也帮不上忙,或者说她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那种粉尘嗅味剂是他想合成清见琉璃身上香味的失败品,只对他生效,遇到就能闻出来。 清见琉璃倒没想到七原武跑去避暑还别有心思,只是郁闷道:「没有回信?他也太能忍了,你都把他名声搞臭了,还一直在写信侮辱他,他连回信骂你都没有?」 七原武之前大肆散布谣言,神秘人x现在已经是平良野第一变态,还是很恶心,很没格调,连女生体验尿样都偷得那种垃圾变态。 要换了她,早和七原武拼个你死我活了,结果神秘人x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该不是在憋大招吧? 七原武倒不怎么在乎,虽说神秘人x现在装缩头乌龟,真不太好找,但神秘人x能沉得住气,他自然也能沉得住气,了不起大家慢慢耗呗! 他还要在平良野待两年半呢,他就不信神秘人x能装乌龟装这么久。 他把蒸好的凉皮取出来过凉水,毫不在意地笑道:「他能收到信就好,我接着写信和他聊,我看他能忍多久。」 清见琉璃对他气人的本事有信心,倒有些期待,也越发看不起神秘人x——老乌龟一个,一点格调也没有,回头自己写时,也一起骂他。 她相信他早晚能把神秘 人x找出来,到时她只管冲上去打人就行,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开始往外端盘子,准备吃饭。 刚蒸好的凉皮透着面香,拌上黄瓜丝,倒上七原武用醋、生抽、芝麻辣椒油调好的料汁,看起来就很好吃,不过这还不太合她的口味,她又拿过七原武特意给她调的麻汗,往里多舀了两勺——她就爱吃芝麻酱,凉皮和淡淡的芝麻酱才是绝配,管不了异端不异端的。 七原武瞧了一眼,提醒道:「差不多得了,天这么热,口味还是清淡些好。」 切,都回家了,要你管,我就爱这么吃! 清见琉璃不听,又舀了两勺,然后这才拌匀了狠狠吃了一口,瞬间眼睛眯成一条缝,满意地哼哼了一声。 还是家里舒服啊,哪怕简简单单吃点,也很舒服! 也不是说旅馆不好,更不是说外公外婆家不好,但哪里也不如自己家好。 …… 二十多天的暑假就这么过去了,清见琉璃和七原武又在家窝了两天,就到了九月开学日,两个人一起去上学――她暑假作业写完了,避暑时就写完了,这可是近几年来,她首次独立完成了暑假作业,可以胆气十足地去开学,不用像以前一样,要开学了还要惦记着疯狂补作业。 而且也不光是完成了暑假作业,尖根港气候凉爽,但没多少好玩的地方,她闲着无聊还偷偷努力了一把,每天坚持自我补习,感觉学力再次有所提高。 哼哼,别人肯定想不到暑假还有人会偷偷补习,想来下次考试她成绩必然大幅进步! 稳了,下次肯定能考到中游! 她都有点想开学就考试了,可惜月考要到下旬,她也只能臾着,没法现在就显摆一下,但心情依旧不错,等下午放了学,哼着歌跟七原武回家。 日常生活一切照旧,但七原武没出去摆摊,去二楼不知道干嘛去了,她也懒得管,继续哼着歌儿干家务,顺便琢磨晚上吃什么。 而正干得起劲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点也不懂女主角的重要性! !--go--> “惠理姐,你怎么过来了?”清见琉璃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金丝眼镜娘,连忙请她进来。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向她颌首道:“找七原有点事,他现在在家吗?” “在的。”清见琉璃马上向二楼叫了一声,让七原武下来接客,然后又向中野惠理好奇问道,“是有麻烦案子了?” 中野惠理到小方桌那里坐下,点头说道:“是遇到件麻烦事。” 清见琉璃给她倒了一杯茶,更加好奇了,“是舆论压力很大的案子吗?你们怎么又突然舍得花钱了?” 七原武一直死要钱,毫无节操,时不时就要涨涨价,雇他的价钱都快能雇七八个普通侦探了。中野惠理偏偏一直经费紧张,日常根本用不起他,现在突然找来,清见琉璃怀疑又出了大案要案,面临公开谢罪之险,中野惠理没办法,只能含泪出血。 中野惠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他没告诉你吗?他现在愿意接案子,越麻烦的案子他收费越低。” 清见琉璃小吃一惊:“他愿意主动接案了?他什么时候说的?” 中野惠理答道:“就前两天去警署翻老档案时。” 她们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七原武用毛巾擦着手从二楼下来了,瞧了中野惠理一眼,笑道:“看样子生意上门了。出了什么事,中野小姐?” “警署的一名前辈遇害了。”中野惠理就是来找他帮忙的,起身道,“这案子有些怪,伱现在有时间过去看看吗?” 七原武无所谓道:“时间倒是有,但我们可说好了,案子要是简单,我还是要按原价收费的。” “我知道。” “那走吧!”七原武也不多啰嗦,跟着她出门,笑问道,“这案子什么情况?” 中野惠理叹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死者死因是中毒,但我们找了大半天了,也没找到死者是怎么中毒的。” 行吧,那就去现场瞧瞧。 七原武没再说什么,跟着她上了车。清见琉璃自然也跟上,小声向七原武问道:“你怎么又愿意掺和警方的案子了,你之前不是嫌危险嫌钱少吗?” “为了神秘人x,身边有这么个玩意儿有点烦,有机会还是要早点除掉他的。”七原武低声笑道,“但想找到他需要更多线索,他正好比较爱搞事,所以要是比较麻烦或是比较奇怪的案子,也许和他相关,可以去瞧瞧。” 清见琉璃恍然:“难怪你降价了。” “不是降价,是麻烦的案子才降价。”七原武纠正了一句,要是案子普普通通,比如太郎用刀捅了次郎,明显和神秘人x无关,他还是要原样收费,免得金丝眼镜娘用他太顺手,什么烂案子都要叫他去。 清见琉璃听懂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七原武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主动出击,想搜寻更多关于神秘人x的线索,而且这是好事啊,他愿意接案子,她又可以为正义出一份力了。 她马上保证道:“我明白了,我也会好好帮忙的。”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毫不在意道:“你别拖我后腿就行了。” 清见琉璃被浇了一头冷水,白了他一眼,想给他一拳。 这狗东西,整天净说屁话,女主角怎么可能拖后腿?案子遇到疑难的地方,都是我这种女主角负责点醒侦探的好不好? 一点也不懂女主角的重要性! 她懒得搭理七原武的日常狗屁,向中野惠理问道:“惠理姐,遇害者是你的前辈,是退休的刑警吗?” 中野惠理开着车答道:“是的,是病退的一位前辈,名叫须贺田行雄,离开刑事部得有五六年了。” “因病退休?” “听说是心脏不好,做过手术,肠胃也有些问题,五十出头就病退了。”中野惠理语气倒没什么特别的,虽然是同部门的前辈,但她也不怎么熟,“刑警这一行身体老了都不怎么样,要是长期在一线,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清见琉璃倒也理解,关心道:“那惠理姐平时也要注意一些身体。” 中野惠理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我知道,回头休假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她们俩聊上了,七原武笑眯眯听着也没插话,很快车辆就开到了邻近市中心的一幢小别墅前面。 中野惠理将车直接开进院子里,七原武下了车瞧了瞧四周环境,安静优雅,明显是平良野的富人区,不由赞叹道:“住的地方不错啊!” 中野惠理领着他们往别墅里进,淡淡说道:“须贺田前辈本身就比较有钱,不然也不会选择早早病退。” 像是一线刑警身体健康出了问题,承担不了一线繁重的工作压力,警署或是道警协会总会找个闲职让他看看报纸,荣养到六十岁,免得领不到足额退休金和养老金,还是比较有人情味的,但须贺田行雄不差每月这六七万円,自行放弃了这一优待,觉得身体不好就直接回家了。 七原武了然点头,跟着她进了小别墅,而小别墅的二楼楼梯已经拉上了封锁线,客厅里则坐着神情哀伤的三位女性,一个老年妇人,一位中年妇人,以及一名坐着轮椅的少女。 中野惠理给他介绍道:“这是须贺田前辈的妻子、女儿和佣人,再加上须贺田前辈,就他们四个人住在这里。” 七原武瞧了一眼,远远点头致意,那三名女性也注意到他,除了少女以外,都起身微微鞠躬回礼。 “先看看现场吧!”中野惠理又引着他和清见琉璃去了别墅二楼的书房,除了死者遗体已经被收殓运走,这里还基本保持原状,只有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两名刑警在守着。 七原武和奥野、日高两位熟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就仔细打量了一下书房。 书房没什么特别的,和大多数人家书房格局基本一致。有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摆了一些文件、书籍、摆设和茶杯。 书桌后面是张椅子,椅子现在歪倒在地,椅子旁则是尸体的“痕迹固定线”,标明死者最后一刻的位置、体姿和动作导向。 七原武瞧了瞧“痕迹固定线”,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单独白线问道:“这里是什么?” “眼镜的位置。”中野惠理从奥野泰治那里取过来几张速洗照片,“死者生前戴着眼镜,摔倒后掉在了那里。” 眼镜也算遗体的一部分,回头会和死者的随身物品、衣物归类在一起,现在已经被收走了。 七原武接过现场照片瞧了瞧,发现是死者遗体的特写,瞧着死者眼白充血,便问道:“死于氰化物中毒?” 中野惠理点头道:“是的。” 清见琉璃也凑头瞧了瞧照片,又瞧了瞧书桌上的茶杯,问道:“毒是下在茶杯里?” 中野惠理摇头道:“不是,茶水和茶杯都检测过了,没有毒。” 清见琉璃讶然问道:“那毒是下在哪里?” “不知道。”中野惠理叹道,“现场唯一能入口的就是那杯茶,但鉴识课反复做过毒物检测,茶杯和茶水都没发现问题。” 清见琉璃愣了愣,再次环视这间小书房,发现还真是这样,这里除了那杯茶之外,还真没有可以吃喝的东西,不由奇怪道:“那他是怎么中毒的?” 中野惠理无奈瞧了她一眼,她要知道,还用得着专门跑一趟去找七原武这贪财鬼吗?警方就是折腾了大半天,实在搞不明白须贺田行雄是怎么死的,她这才不得不保留现场,去把七原武叫来瞧一瞧。 毕竟不弄清死者是怎么被害的,不好锁定嫌疑人。 清见琉璃看懂了她的眼神,马上向七原武问道:“他是怎么中毒的?” “我瞧瞧。”七原武从兜里戴上手套,拿起茶杯左右瞧了瞧,又惦了惦份量,确定是普通茶杯没错,接着又小心嗅了嗅一下茶水的味道,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至少没有杏仁味,看样子鉴识课没搞错,这杯茶确定没问题——氰化物不是多罕见的毒药,绝对在两百多种常规毒物检测名单里,原本也不会出错。 中野惠理在旁边说道:“从初步尸体鉴视来看,死者全身无任何伤痕,而且经口腔检测,已经确定是口服了氰化物致死,死亡时间在十二点半至一点十二分之间。” 七原武放下茶杯,又去检查书房的窗户,发现从里面锁得好好的,嘴上问道:“一点十二分?” 这时间过于精确了。 中野惠理在旁解释道:“死者和他妻子一起用的午餐,吃完饭时是十二点半左右,随后拿着茶上楼进了书房。一点十二分时,有朋友打电话找死者,他妻子叫他接电话时,发现他中毒身亡,确定了他的死亡时间段。” 七原武点点头,打开书橱瞧了瞧里面的书,然后又去检查书桌,翻了翻上面的书和文件,最后又走到书房门口,站在门口瞧了一会儿,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清见琉璃略等了一会儿,小心问道:“有发现吗?” 七原武又沉吟了片刻,摇头道:“没有,这里一切正常。” 清见琉璃想了想,提醒道:“死者没有偷藏东西吗?” 她记得之前有个案子,死者也是莫名其妙中毒,最后发现死者是偷偷喝酒,不想被人发现,喝完后自己把酒瓶藏了起来,活生生弄出了密室中毒案,她有点怀疑这案子情况类似。 七原武再环视书房一圈,摇头道:“没有,他不喝酒也不吸烟……或者该说原本就不吸烟,戒酒也很长时间了,这书房里也没有藏过东西的痕迹。” 清见琉璃奇怪道:“那他是怎么中毒的?” 茶里没毒,又没有别的能吃能喝的东西,还是二楼的书房,死者单独在里面,窗户锁得好好的,总不能是舔了书吧? “不知道,但这事儿有点意思。”七原武对这种下毒手法也起了兴趣,做得这么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他也有点想学习一下。 清见琉璃挺想尽尽女主角的义务,眼看他一时也没想明白,皱眉琢磨了片刻,眼睛突然一亮,小声提醒道:“会不会是自杀?” 如果没有外人下毒的话,也就只剩最后一个解释了,也就是死者把自己毒死了,所以这极有可能是一件自杀案! 七原武早就想过了,摇头道:“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但可能性非常小,这不像是件自杀案。” “为什么这么说?” 七原武指着书桌说道:“死者生前在,看了一会儿夹好书签放到一边休息,也没有留下遗书,这不像是准备自杀人临终前会做的事,而且就算死者打算服毒自杀,也会尽量让自己体面离开人世,但他临终前的样子是发现不对,打算求救,只是毒性发作太快,他站起来就摔倒了,没求助成功——他都倒在地上了,手还在伸向房门,自杀不太可能这样。” 清见琉璃看看书房地板上的“痕迹固定线”,感觉七原武说得没什么毛病,死者死前的姿态和在做的事,也确实不像自杀,至少不该轻易以自杀为理由结案。 她又想了想,有点想不明白了,喃喃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说不好,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七原武准备在别墅里转转,去问问死者的家属,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这时一位鉴识课的蓝帽子来了,向中野惠理汇报道:“中野小姐,指纹对比结果出来了。” 指纹对比算是搜查中的常规检测了,但对这案子未必有用,不过中野惠理接过报告一瞧,脸色就微微一变。 七原武奇怪道:“有所发现?” 中野惠理把对比报告给他看,在指纹归属一栏中,指着一个叫做菊间久司的名字说道:“这名字我听说过,这是五年前的一名重案犯,让警方头疼了好一阵子。” 清见琉璃也伸了脑袋来看,迟疑道:“所以,作案动机是报复?” 当年须贺田行雄身为刑警,逮捕过菊间久司,菊间久司这是来报复了?通过某种方法毒死了当年逮捕过他的刑警?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迟疑道:“但我记得他五年前就死了,死在了拘役所里,好像是服毒自杀,惹了好大的麻烦……记不清了,我让人查一下。” 清见琉璃瞬间瞪大了眼睛,五年前就死了,那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亡者复生,或是以鬼魂形态来投毒,把当年的办案刑警毒死了? ……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只要在关键时刻点醒男主角就行了 在dna检测技术广泛应用在刑侦领域之前,指纹是当之无愧的「刑事物证之首」。 因此,日本警察厅从十九世纪初就开始企图建立全国性的指纹库,但这件事困难太多了,甚至在日本都有些关于普通民众隐私权方面的争执,目前日本警察厅只能采集刑事案案犯的指纹。 也就是说,谁犯过罪,谁的指纹就在警方指纹库里,可供第二代「红外区域分布式感光指纹对比系统」识别。 当前效率有点低,还不能完全摆脱人工,该系统只能通过区域关键点对比,从指纹库中挑出相似的指纹,最后一步确认仍然需要人工完成。 想提高效率,只能等电子计算机技术进一步发展,大概要到二十一世纪初,差不多2003年前后,这活儿才能全部由计算机来完成。 但现在也差不多够用了,菊间久司就是这么被对比检索出来的,须贺田行雄书房里找到大量指纹,排除掉须加田一家,陌生指纹中,只有菊间久司的指纹被对比识别出来——在一个摆在书桌上,装饰意义的大于实用意义西洋钟上。 七原武戴着白手套,小心拿起西洋钟反复瞧了一会儿,发现小座钟工作正常,显示的是当前时间,样子虽然精巧别致,也有点年头,但并非古董,市价大概在万円左右。 清见琉璃踮着脚尖,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道:「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七原武拧了拧发条,又打开西洋小座钟的后盖瞧了一眼里面的机械结构,摇头道「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小摆件。」 「那它上面为什么会有菊间久司的指纹?」清见琉璃不明所以地说道,「这房间里,只有钟表上有他的指纹,他肯定和这钟表有点关系。」 七原武放下西洋小座钟,瞧了瞧书房,又拿起指纹对比报告看了看,沉吟道:未必得这座钟有关系。 「为什么?」清见琉璃拿起小座钟开始研究,嘴上问道。 「书房的桌椅肯定经常擦拭,就算他留有指纹也早该被擦掉了。」七原武比划了一个随手拿捏座钟的手势,「从指纹对比报告上看,钟表上的指纹只有大拇指和小指看起来更像日常擦拭后残留下来的,所以菊间久司未必只动了这一样东西。」 清见琉璃琢磨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不是没道理。 须贺田行雄看起来经常待在书房里,甚至这里就是他和朋友闲聊的地方,像是桌椅不说一日一擦,两三天擦一擦绝对有,有指纹也存不住,倒是这钟表造型别致,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随手擦一擦的话,多少能留下点指纹 但她想了想,向七原武问道:「但也不该留五年以上吧?」 七原武点点头:「这一点确实有些奇怪,他大概率在近期来过」 清见琉璃有点想不明白了,喃喃道:「难道惠理姐记错了,他其实没死?但他还是重刑犯,没死也该在监狱里吧,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她话音刚落,刚才去打电话核实情况的中野惠理回来了,脸色十分严肃,直接道「我打电话问过了,五年半以前,菊间久司在待审期间确实死在了拘役所里,死因同样是氰化物中毒,我已经让人去取当年的案件卷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记忆没出问题,理论上来说,菊间久司确实已经死了,而且当年闹出了好大风波。 犯人自杀不罕见,像是上吊之类都没什么,隔一段时间总会有那么一两,但在拘押期间服毒自杀就问题大了,这剧毒物是哪里来的当年查了好久,哪怕最后没查出什么,拘役所那边还是有不少人因此被处罚。 现在问题更严重了,死掉的犯人又重新出现,难道当年是诈死脱身? 真出了这样的事,想再大 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就不可能了,拘役所那边的警员搞不好有不少人会因此进监狱。 七原想了想说道:「我先去见见被害者家属。」这案子果然有点麻烦,那先去看看是不是贺须田自家人作案,然后再说「死而复生」的事。 「好。」中野惠理没意见,「我再去问问拘役所那边,了解一下菊间久司当时在拘役所的情况。」 先从侧面问一问,暂时不能透露菊间久司活着的可能性,免得引起别事端要是真的,平良野司法警那边,真是要出大事了! 她转身又走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则去了别墅客厅,须贺田行雄的妻子须贺田佐佣人浅枝满子,以及须贺田行雄的女儿须贺田麻衣正被要求暂时待在这里一名女性警员陪同,或者说监视着她们,鉴识课还在别墅里四处搜查呢!「 须贺田佐代子年龄四十多岁,倒没中年发胖,身材容貌都保持得不错,只是这会儿脸色苍白,已经哭得双目红肿,正坐在沙发上吴果出神。 她的女儿须贺田麻农坐着轮椅,位于沙发旁,伸手轻握着须架田佐代子的一只手默默分担她的悲伤。 佣人浅枝满子看起来三十多岁,同样脸色苍白,估计是没想到雇主家竟然出了这样的惨案,目光惶惶,拼了命地绞手。 她第一个注意到七原武过来了,连忙起身,并提醒道:「夫人,麻衣小姐,那个七原桑过来了。」 七原武现在在平良野也算个小名人了,毕竟也闲着没事就伙同田仓早苗那个无良小记者在报纸上发软文吹自己,最近更是活跃,隔三差五就在报纸上给神秘人x泼脏水,虽没让神秘人x恼着成怒来袭击他,但名声真是刷了不少。 当然,名气也没大到在街上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的地步,实际上还不如平良野某些野生偶像,主要是他和清见琉璃一对高中生跑到凶案现场来有些奇怪,刚才这三个人问过陪同女警,知道他是警署的高级顾问。 须贺田夫人和须贺田麻衣都回过神来,齐齐望向七原武和清见琉璃 七原武温声道:「夫人,还请节哀。」 须贺田夫人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一声哽咽不能语,看样子夫妻感情不错。须贺田麻衣则坐在轮椅上,微微弯腰,替她母亲说道:「谢谢。」 清见琉璃同样微微弯腰回礼,抬头后仔细看了看须贺田麻衣,发现她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纤细小巧,穿着一身干净整洁校的服,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刘海儿打理得很整齐。 皮肤很白嫩,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刚刚哭过,这会儿眼圈有些泛红却又水波流转,微微垂眸间,楚楚可怜,就像一个大号的日本人偶娃娃——如果换上和服,不坐着轮椅的话,须贺田麻衣从长像到气质,都很像一个日本人偶娃娃。 清见琉璃只看了一眼,哪怕是个女生都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有点同情她年纪才这么小就必须坐轮椅,也同情她人生都这样不顺了,还要小小年纪遭受丧父之痛。 七原武也望了须贺田麻衣一眼,向她温和一笑,又转向须贺田夫人说道:「抱歉夫人,如果方便的话,我需要问几个问题。」 之前已经做过笔录了,但须贺田佐代子好歹是病退刑警的妻子,明白遇到案件被反复询问纯属正常现象,抹了抹眼泪说道:「您请问。」 「是您发现须贺田桑遇害的?」 「是的,矢口桑打电话来问……」须贺田夫人说到这里又哽咽了一下,「来问他周末要不要一起去钓鱼,我就去书房找他接电话,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他倒在地上。当时我以为他心脏病又犯了,连忙叫满子拿药,但过去一看就发现他……」后来我就让满子去报警了。 「您动过遗体?」 「对 不起,动过,但没动得太厉害,我以前听他讲过一些刑警办案的事,我只确定他确实……不在了,然后就没再做什么。」,须贺田夫人又开始抹眼泪,当时她老公口鼻流血,眼白也充血,和心脏病发病一点也不像,一看就是中毒毙命,连救护车都不用叫了。 「您是第二个赶到案发现场的?」七原武转头又望向佣人浅枝满子问道,浅枝满子脸色更加苍白,绞着手颤声说道:「是的。」 「之前您在哪里?」 「我在厨房洗餐具。」浅枝满子声音依旧发抖,「我听到夫人尖叫才跑上去的,刚进门就听到夫人说老大爷中毒了,快报警,我就赶紧去打110,打完110我才又回到楼上,陪着夫人。」 七原武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脸,转头又向须贺田麻衣问道:「须贺田同学当时在哪里?」 须贺田麻衣正给须贺田佐代子拿纸巾,红着眼圈答道:「我当时不在家,一整天都在学校里,是下午放学后回到家,才知道……知道我父亲大人不在了,然后就一直在这里陪着母亲。」 七原武也仔细瞧了瞧她的面部表情,转而又向佣人浅枝满子问道:「茶是您准备的?」 浅枝满子身子一颤,鼻音浓重道:「是的,是我准备的,老特顺手自己拿上去了,但……但我没下毒,我真的没下毒,我在这里工作七年多了,不会害人,请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真的不是我!」 须贺田夫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茫然望着浅枝满子,而七原武则点头道:「请放心,肯定会调查清楚的。」 浅枝满子小心翼翼瞧了须贺田夫人一眼,哽咽点头。「拜托了,请一定要调查清楚,我不会害人,我什么也没做。」 她好怕啊,坐在这里一下午,已经回忆起电视剧里的一系列冤假错案,毕竟那杯茶真是她泡的,她最像杀人凶手,很怕警方认定毒就是她下的。 七原武又安抚了她一句,又问道:「今天有人来过吗?」 「没有。」浅枝满子马上道,「从早上麻衣小姐上学后,一直到警察来,大门都没开过。」 七原武又望向须贺田夫人,须贺田夫人下意识点了点头,证明她说的没错,在事发前确实没人进过这幢小别墅,至少她没看到也没听到有外人进来过。 但她这会儿哀伤之情稍退,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当时小别墅里就三个人,现在她老公死了,毒又不是她下的,那就只能是佣人浅枝满子了,不过…… 不过她想不出浅枝满子为什么要下毒杀害她丈夫,相处这么多年,浅枝满子性格她也算了解,感觉她也不是心存歹意的那种人。 只是就两个嫌疑人,也没别人了啊! 她向浅枝满子茫然问道:「真的不是,你吗满子?」 「真的不是我,我不会害人。」浅枝满子越发害怕起来,望向须贺田夫人,颤声道「不是您吗,夫人?」 中野惠理等人肯定不会给她们通报案件搜查情况,这两个人现在只知道须贺田行雄中毒身亡,本能都在怀疑那杯茶,而那杯茶虽是浅枝满子泡的,但浅枝满子也无法保证当时须贺田佐代子有没有趁她不注意,随手加点料什么的。 毕竟就两个嫌疑人,不是她,肯定就是须贺田佐代子谋杀老公了。 须贺田夫人怔了一下,痛苦道:「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们结婚都十多年了。」 浅枝满子嘴巴张了张,一时也无话可说。 她觉得除了须贺田佐代子也没别人了,但……她也想不出佐代子为什么要下毒杀夫,平时看起来两个人感情挺好的,佐代子的性格也不像有胆子杀人的样儿。 须贺田麻衣坐在轮椅上,分别握住了两个人的手,垂泪道:「母亲 ,满子阿姨,请不要这样,我相信不是你们,肯定有别的原因。」 七原武坐在一旁瞧瞧这三人,也轻声道:「没错,现在事实未清,互相猜疑没有任何意义,请相信警方……或者我,会调查清楚的,请不必担心。」 须贺田夫人和浅枝满子都泪眼汪汪地点头,齐声哽咽道:「那就拜托了。」 七原武转口又问起了须贺田行雄的日常生活、交友情况,以及须贺田家的财务状况,而须贺田夫人、浅枝满子都老老实实答了。 须贺田行雄病退归病退,有心脏病归有心脏病,但也不是宅在家里不出门了,参加了好几个俱乐部,从钓鱼、养花到下棋、读书,各种活动都有参加,时不时还干点公益活动,爱好挺丰富。 须贺田家的财务情况也十分良好,家底挺厚,没有奢侈品开支,也没人去赌去嫖在金钱方面,没有太大烦恼。 金钱方面问题不大,家庭氛围就会比较和谐,包括佣人在内,生活中都没什么矛盾。 七原武细细问了一圈,没找到有什么问题,沉吟片刻又问道:「最近一两个月都有谁来拜访过须贺田桑,被须贺田桑在书房接待过?」 「鹿取桑,志道桑,矢口桑,孝宫先生,伊藤桑」须贺田夫人马上报出一串须贺田行雄爱好多,朋友也多,以前的老同事也会偶尔来找他聊聊,「他们聊天时一般都会去书房,有时一次来四五个。应该还有一些,但时间记不太清了。」 「还有太田桑,世田桑,安沉桑,警署那边偶尔也会派人来探望……」身为佣人浅枝满子又补充了五六个人,有些还在须贺田家吃过饭或是借宿过。 「古场叔叔和古家叔叔也来过。」女儿须贺田麻衣也帮着回忆,「古家叔叔经常来找父亲大人下棋,教堂的二濒神父也带人来过。」 人可不少,七原武转身请人拿来纸笔,说道·「那麻烦三位回忆一下,列个名单出来吧!」 谁下的毒没问出来,菊间久司「死而复生」的事就越发可疑了,他必然在最近-段时间到过须贺田行雄的书房——指纹也是有保质期的,会随着时间渐渐分解模糊,非常看环境和附着材质。 在没有恶劣客观环境(暴雨、暴晒之类)、人为破坏(抹除、覆盖之类)的前提条件下,依附着材质不同,指纹通常能自然存在三天到数年时间。 像是在室内墙上随手按了一下,指纹可能在一两天内就无法辨识了,换了玻璃、镜子之类材质,指纹的保质期则可以延长几周甚至数月。 换了纸,时间则可以更长久一些,半年到数年都有可能,要看是什么样的纸如果指纹夹在书里,或是文件里某一页中,或是被放在保险柜里,两三年也是有可能辨识的。 同时还要分人,有些人手汗大或是手上油脂分泌量高,指纹保质期都会同步延长。如果沾上血液之类粘稠液体的话,那就更稳妥了,几年甚至十几年仍能用来辨别身份。 指纹保质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那就这案子来说,西洋小座钟外壳材质是光滑的金属,又处在不算太通风的书房内,七原武估计指纹保质期应该在两个月以内,所以顺便问问这两个月都有谁去过书房,只是没必要详细解释。 须贺田家的三人没意见,开始书写名单,他则起身往须贺田家厨房走去,继续调查。 清见琉璃跟在他屁股后面,还在琢磨到底是谁下的毒,目前嫌疑人只有两个,但她在旁边听了半天,也努力察言观色,最后也没发现谁嫌疑比较大。 佣人浅枝满子很害怕,但那种害怕不像是心虚的那种害怕,更像是自己吓自己,怕自己被冤枉了。 妻子须贺田佐代子虽没害怕自己被冤枉,但看起来像是太哀伤一时没想到这一点或 是压根儿不觉得自己有凶手的可能性,看起来也不太像毒杀老公的样儿。 女儿须贺田麻衣更别提了,她说自己在学校,想来有大批同学能证明,她不可能撒这种轻易就能拆穿的谎,案子和她扯不上太大关系。 外人作案的话,书房窗户从里面锁着,她和七原武都检查过,没找到任何问题那只有书房门能出入,但两个女人都在一楼,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厨房,有人从一楼上二楼她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或者该去检查一下二楼别的房间,也许有人从小别墅背面,爬其他房间的窗户潜入,直达二楼,进书房喂须贺田行雄吃了毒药 但这也很难说通,须贺田行雄也不是三岁小孩,有人暗中潜入给他毒药,或是给他一颗糖,一块蛋糕,他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地就吃了吧? 或者打晕了他,硬喂他吃的?但书桌背窗面门,有人开门不可能发现不了,别说名资深前刑警了,就是普通人也不可能被偷袭成功。 而且都能把人打晕了,还喂毒药完全没道理,直接捅几刀不好吗? 关键还在于凶手到底是怎么下毒的! 清见琉璃想得都有点猪脑过载了,也没想出一种可能的手法,只能靠七原武自己琢磨了,等他有了初步想法,到时再说上几句。 身为女主角,不必事必躬亲,什么都干,只要在关键时刻点醒男主角就行了。 希望他能有所发现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养女 七原武在须贺田家逛了一整圈,厨房、卧室、客房、洗手间、浴室、仓库、前后院,乃至连小别墅的外墙都仔细瞧了一遍,最终一无所获。 清见琉璃一直跟在他后面,看到他站在院子里不动弹了,这才小心问道:“没有可疑的地方?” 七原武摸着下巴又回忆了一遍,说道:“没找到。” 清见琉璃有些失望,不死心地问道:“没有任何发现?” “发现肯定有,但都和案子无关。”七原武还在脑子里反复游览小别墅,嘴上道,“须贺田夫妇感情还可以,是那种比较传统的老派夫妇,男主外女主内,不说相爱有多深,但多年夫妻,自有一份亲情在,而且她对当前的生活很满意,没有毒杀丈夫的理由。” “那浅枝桑呢?”清见琉璃马上问道,“她也没有作案动机?” 七原武沉吟道:“没有,浅枝满子性格老实本分,工作还算尽心尽力,和须贺田夫妇相处也算融洽,并不恨他们,而且她很喜欢须贺田麻衣,拿她当半个女儿看待,也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会毒杀须贺田行雄。” 清见琉璃怔了一会儿,相信他的判断,但一共就两个嫌疑人,这都不是,难道真是外人作案? 七原武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道:“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之前别墅里确实只有他们三个人在。” 有外人入侵,总不可能轻功了得,一下子就跳上二楼,怎么也该留点蛛丝马迹,但他仔细检查过别墅窗户、墙面以及前后院,用他的“超级视力”反复瞧过,很确信最近没有任何攀爬过的痕迹――他的眼睛能分辨比常人更多的颜色,哪怕只是墙面被蹭了一下,没留下痕迹,他也能看得出来。 最后结论是,确实没有。 清见琉璃更怔了,当时在场的两个人没下毒,小别墅当时也没有外人进出过,须贺田行雄又不是自杀,那他是怎么死的? 作案手法搞不清,作案动机也没看出来,那怎么办? 她犹豫着说道:“那只能从菊间久见那边入手了?” 七原武点点头:“先看看金丝眼镜娘查得怎么样吧,八成菊间久见的案子有些问题。” 莫名其妙毒杀一个病退的老刑警,根本无利可图,又不是家庭矛盾,十有**就是寻仇或是报复了,而且里面还涉及到重刑犯“死而复生”,想来肯定有不少猫腻。 清见琉璃没意见,但不满地说了一句:“都说了不要给惠理姐起外号,别整天叫她眼镜娘,一点礼貌也没有。” 七原武毫不在乎地笑道:“朋友之间叫叫外号怎么了,又没什么侮辱性含义,你不是整天在肚子里骂我是狗吗?我说什么了吗?” “你又没少说!”清见琉璃低声回了一句嘴,但也没继续再叨叨,毕竟七原武最多说她像漂亮又可爱的藏狐,她在肚子里却经常骂他是狗东西,确实有点理亏。 她对藏狐这个外号还是挺满意的,要是七原武天天叫她小狐狸,她也不会多生气……只生一点点气,主要是有点让人害羞。 他们二人小声拌着嘴又回到小别墅的客厅,须贺田佐代子三人已经把近两个月的访客名单写好了,见他回来赶紧交给他。 他接过来略微一瞧,发现人数还真不少,须贺田行雄这两个月的时间,足足接待过十九位访客,其中有些人还来过多次,目的更是五花八门,从请他协助募捐到无聊跑来下棋聊天,全都有。 中野惠理这时也回来了,向他关心地问道:“有收获吗?” 如果这案子七原武要是一眼就能找到凶手,那她就必须按原价(超高价)支付顾问费,还得付双份,也就是给清见琉璃这个“侦探助手〈女朋友)”也要付一份,她亏得厉害。 但要是七原武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真凶,那就是麻烦案子,七原武最少也要五折收钱,搞得她这会儿问起来,内心倒有些复杂,说不好是盼着七原武有收获还是没收获。 七原武瞧了她一眼,笑道:“别担心,暂时没收获,这案子确实有点麻烦,你不用担心你被习的办案经费。” 他开了一句玩笑,就把自己的推测向她大概说了说。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还是闪过一道“失望”之白光,亏钱倒是不用亏了,但案子麻烦终究不是好消息,死了一位搜查课的老前辈,压力还是有的,能尽快破案最好还是尽快破案。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点杂念排出脑海,说道:“那先查菊间久见这边吧,他的死确实有些古怪,回头我让人把卷宗复印一下送到你那里,你晚上看一看,有什么发现随时通知我。” “没问题。”七原武收钱办事,马上应了一声,把名单交给她,“这些人你先查一查吧!” 就是七原武不说,中野惠理也会严查须贺田行雄近期访客,毕竟菊间久见可能就藏在这些访客里,不然也留不下指纹。 事情都安排好了,但这案子今天肯定搞不定,再留在小别墅也没意义,她准备收队,就是须贺田麻衣不太好办――她准备把两名嫌疑人都带回去协助调查,但须贺田麻衣年纪还小,又瘫痪坐在轮椅上,不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嗯,她也相信七原武的判断,觉得须贺田佐代子和浅枝满子两个女人的作案嫌疑都很小,但她做事一向小心仔细,觉得还是应该暂时带回警署再盘问盘问――嫌疑小不代表没嫌疑,世事难料,没人敢说百分百一定正确,七原武也该不敢,而且从明面上来说,她们俩是这案子的被第—嫌疑人,换谁办案也要先拎回去。 万一把人放在家里,真跑掉一个,到时她麻烦就大了,还是按规矩办事比较好,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她和须贺田佐代子商量了一下,希望能找个亲戚让须贺田麻衣借住两天,倒是须贺田麻衣本人反对,不想给亲戚添麻烦,最后讨论了一会儿,须贺田麻衣可以自己留在家里,白天上学,晚上中野惠理再让当地交番派个女警过来陪护。 当然,这是看在香火情的份上,一般这种情况,不足十六岁的少年儿童,监护人因嫌疑被带回警署了,通常都是先送到社会福利机构照看,警方不会这么多事。 等这些琐事了结,中野惠理就带人先回警署,哪怕刑警也是要吃饭的,吃过饭才能继续再干活,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也就先回家——中野惠理提出可以管饭,但她抠得厉害,还是不肯请客吃大餐,所以算了。 ........... 他们回到家都晚上七点多了,清见琉璃扎上小猪围裙就去做饭,七原武跟在她后面继续指手画脚,时不时纠正她的失误,转眼间两个人就做好了两菜一汤,一起吃晚饭。清见琉璃确实饿了,先配着香香甜甜的宫保鸡丁和红烧羊肉煲扒了两碗米饭,又吸溜了小半碗海鲜疙瘩汤,这才向七原武问道:“明天我去给麻衣酱做饭吧?” 她觉得须贺田麻衣有些可怜,父亲遇害,母亲又成了嫌疑人,本身还瘫痪坐着轮椅,就忍不住想过去帮帮忙。 没任何目的,甚至不是想显摆,就是忍不住想过去帮帮忙。 她就是这样的人,还是挺有爱心的。 七原武吃相比她文雅十倍,拿着调羹慢慢喝着疙瘩汤,感受着淡淡面香,毫无爱心地说道︰“用不着你多事,她自己会做饭。” 清见琉璃给自己盛了一碗饭,不满道:“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你怎么知道她会做饭,她家里不是请了佣人吗?一般都是那位浅枝阿姨做饭吧,而且她还坐着轮椅,都那么不方便了,我们不该照顾照顾她吗?” “家里雇了佣人和自己会不会做饭没关系。”七原武夹了一块煲得酥烂的羊肉回来,边吃边含糊道,“她在须贺田家,大概也想多做点事,就算腿脚不方便,时不时也会下下厨,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没你想象中那么软弱。” 清见琉璃奇怪起来:“她想多做点事是什么意思?” 七原武随口道:“她是须贺田家的养女。” “养女?”清见琉璃正伸筷去夹羊肉呢,一愣神羊肉又掉回到砂锅里,惊讶道,大“她是被收养的?” 七原武嫌弃地看看掉回到砂锅里的羊肉块儿,换了公筷夹出来给她,这才说道:“九成九是的,应该没血缘关系。” 清见琉璃还是有些发愣,“怎么……怎么没人说过?” 七原武吃了一口米饭,毫不在意道:“这种事谁家会挂在嘴边,而且她又不是嫌疑人,也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眼镜娘大概也没想过去翻翻她的户籍资料。” 这倒也是,做为养父母,见人就说“这是我收养的养女”,那也太伤孩子的心了,是不太可能。 清见琉璃觉得有道理,但马上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完全没感觉啊,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的一家三口。” 七原武又伸筷去夹羊肉,清见琉璃超级爱吃肉,吃得还多还快,理论上好吃的该一人一半,但每次她吃完自己那一半就伸筷子夹他那一半,他不想被占这种便宜,骂她吃得多她又不在乎,各种顶嘴,只能自己也快点吃。 只要他不欠别人的,那谁也别想占他的便宜,藏狐助手也不行。 截天帝反正他必须吃一半,除非他不喜欢我那倒可以让她多吃一点。 他边吃边反问道:“你平时怎么称呼你父母?” “老爹老妈?”清见琉璃莫名其妙道,“正式一些的场合,就叫爸爸妈妈,怎么了?” “她呢?”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有点反应过来了︰“父亲大人和母亲?她一直在说敬语?”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可疑,须贺田家有点钱,但也就和她家差不多,或者略强一些,但也没到什么世家名门的地步,须贺田麻衣算不上什么大小姐,张嘴就是“父亲大人”和“母亲”,互相交谈时一直说敬语,确实有些违和。 但她还是有点不服,马上道:“也许是因为我们在场,她家教又太好,太懂礼貌,所以才一直和父母说敬语的。” 七原武淡淡道:“这只是其一,他们长得也不像。她五官脸型,和须贺田夫妇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看不出任何遗传特征,而且以须贺田夫妇的年龄,要是她是亲生的,他们生孩子也太晚了点――须贺田行雄都快六十岁了,女儿才十四岁,悬殊有点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看须贺田佐代子的体形,也不像生育过的样子。从日常生活痕迹被来看,她没有健身习惯,真要生过孩子,腰该比现在粗一圈才对。” 清见琉璃又回忆了一下,检查小别墅时,须贺田夫妇她都看过照片,甚至看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现在想想,须贺田麻衣在长相上确实和他们一点也不像,如果分别遇到,她大概率不会相信他们是父女或是母女。 她有点信了,扒了一口饭,犹豫道:“难道真是养女?” 这家伙真的好细心,竟然看出这么多东西,虽然也不复杂,要是我早知道,多注意一下也能看得出来,不过还是得说一声,这家伙心确实细。 不行,以后我也得更加细心一点,不然总显得笨笨的。 “我觉得是,但这不重要。”七原武也是闲聊才说到这儿的,估计是须贺田夫妇年龄太大还没孩子,死心了就领养了一个,不算多罕见的事情,放在日本类似的事情更加多――这边在某些时候,真不太在意血缘关系,养子养女地位和亲儿子亲女儿一样,姓氏才是关键。 而且他仔细看过了,须贺田麻衣在须贺田家生活得很好,没受虐待,也没遭到冷暴力,除了对养父母太客气,多少有些疏离以外,没什么太大问题――疏离些也是人之常情,没必要太苛刻。 更何况之前她一直陪在养母身边,也是真心陪着一起难过,只是及不上养母难过得厉害,怎么看也不像有作案动机的样儿。 他心里有数,倒是清见琉璃还有些疑神疑鬼,毕竟这案子目前连个嫌疑人也没找到,须贺田麻衣突然变成养女,她难免就多怀疑一点,但正心里进行种种猜测,回忆陪老妈看过的各种家庭狗血伦理剧呢,门铃响了起来。 开门当然是她的活儿,她过去开门一瞧,发现竟然又是中野惠理,不由吃惊道:“惠理姐,你亲自送案卷过来吗?” 中野惠理当然不是来送案卷的,面色难看道:“不是,又有人遇害了,七原在吗,叫上他,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这案子确实麻烦,也开始闹大了,又死了一名刑警。 幸亏七原武现在开始办案打折,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五章 恶魔之草 警灯爆闪,黑色轿车在街头飞驰,沿路车辆纷纷紧急避让,多少有些鸡飞狗跳。仅看这一幕,就知道中野惠理有些急眼了。 死了一位因病退休的刑警,这案子就不小了,现在又死了一位在职刑警,这案子越发严重,明天那帮刑事记者还不知道会怎么胡编乱造——不提震慑罪犯了,警方连自己都保不住,成员被随意杀害,怎么能指望他们保护民众? 是不是该换换领导层,好好整改一下呢? 只是想想,身为平良野警署刑事部目前主要负责人之一,她脑袋就有裂开的**。 七原武当然没她那么忧心,反正也骂不到他头上,在后座上借着车内灯微弱的光芒,翻查这次受害者的基本资料。 受害者名叫阪西浩志,男,年35岁,离异,“血统一般”,警衔只是巡查部长,现在平良野警署刑事部任职,曾经是须贺田行雄的手下,和须贺田行雄的关系,大概类似于中野惠理与奥野泰治、日高司之间的关系。 至于怎么突然发现他遇害的…… 他在须贺田行雄的近期访客名单里,因为是同事,中野惠理就优先让人把他叫来,准备了解一下情况,却发现他正因伤休假中,便给他的住所打电话,结果电话始终占线,根本打不通。 出于职业本能,她便打发手下过去瞧瞧,当即发现他已经遇害,这才过来接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一起去勘察现场。 “所以,凶手的作案动机是报复?”清见琉璃瞧完资料觉得有点像,估计是当初须贺田行雄、阪西浩志因某个案子和凶手结怨,现在凶手开始报复杀人。 七原武不置可否,抬头向中野惠理问道:“中野小姐,菊间久见案子的卷宗呢?” 中野惠理边开车边说道:“有点多,还没整理复印完,整理好就给你。” 七原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车辆一路火花带闪电,很快就赶到一个普通町区的一幢普通住宅。这会儿院门前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带拉了封锁线,调了附近交番的巡警守着,附近有不少住户正在探头探脑观望。 中野惠理领着他俩直接进去,而一进玄关,清见琉璃就闻到一股**恶臭,差点把刚吃的宫保鸡丁和红焖羊肉吐出来,倒是七原武早早就戴好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奇怪口罩,哪怕嗅觉远远比她灵敏,还能勉强抗得住。 奥野泰治比他们先到一步,见中野惠理和清见琉璃都脸色难看,叹道:“死亡时间在24小时以上,阪西桑的遗体已经……” 尸体已经高度**,他刚到时,也是差点吐了。 “阪西君死在须贺田桑前面?”中野惠理已经忍住干呕的**了,扶了扶眼镜,一边往二楼去一边问道,“死因是什么?” 奥野泰治不太确定地说道:“目前看起来有些像自杀,但还需要鉴识课进行尸体检视才能确认。” “疑似自杀吗?”中野惠理心情微微放松。虽然还是个不幸的消息,毕竟相识的同僚死了,但如果和须贺田被害案没关联的话,单纯的自杀案,问题不算严重。 她和奥野泰治说着话就到了二楼主卧室,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哪怕在一线混了小半年,已经见过不少支离破碎的尸体,还是有点头皮发麻,本能就不想进去细看――阪西浩志死得很惨,背靠墙壁,伸着长腿坐在榻榻米上,袒胸露腹,右手手持一把美工刀,看起来像是自己把自己开膛破腹,污血内脏直接淌了一地,而且已经高度**,甚至引来了大量苍蝇,生出了白生生的蛆。 一言难尽,身为人类,本能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同时也明白为什么死亡时间只有一天,整间屋子竟然臭成这样。 尸体**速度远超普通情况,尤其是内脏,基本都分解成糊糊了。 清见琉璃也看得头皮发麻,这真是死得太惨了,下意识就拉住了七原武的手,而七原武戴着自制的过滤口罩也脸色难看,十分不想进去,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活儿还是要干的,再怎么不情愿,现场肯定要看。 也就是为了搜寻神秘人x,为了早点弄死他,不然别说顾问费打折了,不再加50%的钱,他绝对扭头就走。 他憋了一口气,戴上手套,套上一次性鞋套就进去了,先仔细瞧了瞧尸体,又看了看“凶器”美工刀,再在卧室内转了一圈,拿起一个倒在榻榻米上的酒瓶瞧了瞧,又从里面倒出一点点残酒涂到手背上,晾了一会儿,仔细闻了闻,又倒回去瞧了瞧死者的眼睛,最后走到卧室窗口,撩起厚重的窗帘开始检查窗户。 “是自杀吗?”清见琉璃小声问了一句,从死者拿刀的手以及体态上来看,她觉得像。 七原武摇摇头,将窗户打开,从兜里摸出一支小小的手电筒,照着窗外 清见琉璃也伸了头往窗户 七原武没理她,瞧了两眼就离开了卧室,顺便把中野惠理也拉了出去,说道:“让鉴识课优先验一下那瓶酒,不用做常规毒物检测,只要分析一下里面的化学成分即可。” “不是自杀?”中野惠理敏锐地反问道。 “还有窗户。”七原武没答,“有人爬窗进来过。” 中野惠理了然扶了扶眼镜,转身去下令了,七原武则凑近清见琉璃,终于小小喘了一口气,又往屋外走去,还顺嘴吩咐道:“跟着我,别离我太远。” 不用说清见琉璃也肯定要跟着他,没在意他这句废话,只是好奇问道:“酒里有毒吗?” 七原武也没隐瞒,随口道:“不是毒,是药,里面混了颠茄萃取液,而且经过特殊处理,大概是某个古典配方,凶手该相当了解传统草药学。” “呃……颠茄是什么?”清见琉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没太听懂。 “一种外号叫作‘恶魔之草,的天然致幻剂和‘女巫使者,天仙子、‘梦境之果,曼陀罗,合称三大古代的麻醉剂、致幻剂,经常用在所谓的沟通神灵上,或是对恶魔献祭中,也有歹人会用来制作蒙汗药,以前用途十分广泛。”七原武随口解释道,“当然,除了干坏事,颠茄也有十分高的药用价值,可以用来镇痛、镇痉,也能充当散瞳剂,文艺复兴时期,有些女性会把特殊处理过的稀释液滴入眼睛,以便使自己的瞳孔放大,让眼睛看起来更加漂亮,算是一种原始的美容品。” 清见琉璃终于听懂了,若有所思道:“所以,凶手在这里,把颠茄当成致幻品使用,阪西桑看起来是自杀,实际上是处在幻觉状态,自己把自己……肚皮割了?”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只要加上些诱导,这样确实可以杀人。”七原武说着话,已经来到了房子后面,但没靠近二楼卧室窗户 清见琉璃还在想“致幻杀人手法”,奇怪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七原武拿着手电筒照向垂直地面的排水管――避免屋顶积水积雪用的,阪西浩志这房子有些年头了,“找痕迹,有人顺着这排水管爬到了二楼,然后纵身一跳,扒住了卧室外面的窗台一只脚蹬着墙面保持体力,一直暗中盯着阪西浩志,等他喝下那瓶被下了药的酒,然后才进去诱导他杀了自己。” 他说完又打量了一下排水管,“这东西不是用来攀爬的,基本没多少承重能力,现在看起来也没变形,凶手应该身材瘦小,而且受过相当程度的训练,身手很不错,同时也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排水管离窗台还有段距离,他几乎没犹豫就跳过去了,有点厉害。” 清见琉璃也瞧了瞧排水管,有点不服地哼哼道:“只是二楼,我也能轻松爬上去,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小时候可擅长爬树了,感觉这东西比树还好爬,要是她去杀阪西浩志,一样也能杀得了。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淡淡道:“心里有点数吧,你这么胖,平时又没轻没重的,让你从排水管上往窗台哪儿跳,排水管早被你踹歪了。你这猪脑子,说他身手好,是因为他几乎没留下多少痕迹,换徐早把排水管弄歪弄断了!” “你放……那什么,你才胖!”清见琉璃怔了一下,更加不服了,“之前体检的时候,我才96斤,哪里胖了,我爬上去跳一下,排水管绝不可能歪掉断掉!” 七原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懒得和她计较。 她要96斤,以后他倒立走路。 他转身找了位鉴识课的蓝帽子,请他先把后院封起来,等明天天亮后仔细勘察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脚印、掉落物之类的线索。 大概率是没有的,但还是搜一下比较保险。 他在办正事,清见琉璃也不好继续和他吵吵,只能板着脸跟在他后面,有点生气—―这狗东西,整天瞧不起人,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他。 嗯,就从排水管爬到二楼,直接跳进他的卧室,一脚踢死他,看他还敢不敢说女主角胖! 敢说女主角胖,这还有王法吗?! 七原武才不管她气不气的,让人保护好现场,又开始在阪西家转悠起来,什么都要瞧瞧,哪怕连垃圾桶都要指挥她打开翻一翻。 清见琉璃知道他在“热读”阪西浩志,大局为重,哪怕生气也老老实实配合,等他在阪西家转完一圈,才板着脸问道:“都看出什么来了?” 七原武合上手里的相册,沉吟着说道:“这家伙有心事,心理压力很大,大约五年前开始酗酒,生活和工作弄得一团乱,估计办砸了好几个案子,被调职或是降职了,也因此离婚。离婚后个人生活就更糟糕了,过得比一般单身汉还不如。” 清见琉璃讶然道:“他有心事,有什么心事?” “不知道,藏得很深,没留下任何线索,估计事情不小。”七原武将相册放回去,起身道,“他为人还算正派,也比较有正义感,能算个好人,但有心事是肯定的,最近几年生活相当压抑。比如他以前还算重视家庭,每年总会抽时间和妻子孩子出去游玩,哪怕时间紧张,也就在平良野去去游乐园、动物园玩玩,留下的合影却不少,但从五年前,就再也没有过了。” 清见琉璃若有所思道:“如果是五年前的话,菊间久见死在五年半前,会不会那案子就是他的心事?” 七原武点点头:“可能性很高。走,去问问,看看这里有没有找到菊间久见的指纹。” 他们一起找中野惠理去了,中野惠理脸色正十分难看,不过当然不是针对他俩,听到他们的来意,马上让手下去问问出结果了没有――她也怀疑这案子和菊间久见有关,早早就吩咐鉴识课开始人工对比指纹。 只对比一个人的指纹,哪怕是人工,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很快鉴识课就有人过来回报,在房子里采样提取的指纹中,确实有菊间久见的,而且比在须贺田家的更多――在客厅的桌椅、楼梯扶手、冰箱上,都找到了菊间久见的指纹,数量足有几十枚,而且还不是全部。 当然,这和阪西浩志这个离异单身汉不太打扫卫生有重大关系,换成七原武这种有个免费家务机器人的,什么东西都一天擦一两遍,九成九早擦没了。 案子由此确定,西阪浩志的死,和须贺田行雄、菊间久见有重大相关,而且菊间久见确实“死而复生”了,正在“亡者复仇”。 这么大噱头,估计明天刑事记者起码得疯十几个。舆论方面,警署的新闻官绝对压不下去。 中野惠理又叫人拿过一个大手提袋,直接交给七原武,“七原,这是关于菊间久见的所有资料,辛苦你一下,连夜看看,早点把他找出来,越早越好!”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顾问费可以按之前的算。” 这会儿已经不是省钱的时候了,她只求快点破案,别说原价了,就是七原武想再涨点也能商量。好在七原武还是有职业道德的,示意清见琉璃接过资料,嘴上笑道:“该多少是多少,我们这一行不流行坐地起价,不过……版西志浩的警枪丢了?” 中野惠理脸色更加难看,估计直属上司伍藤安死了也就这脸色,点头道:“是的,他休假没存枪,之前只找到枪套。” 放到任何法制健全的国家,警察丢枪都不是件小事,放在日本尤其如此。 在这里,警察用警枪自杀,死了也是要被追责的,更别提警枪流出去了―鬼知道凶手要拿它去干嘛,万一搞出大事,打死几个无辜民众或是知名人士,要牵连一堆人挨罚,舆论方面微也会更被动。 必须用最快速度找到凶手,起码也要把枪先找回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六章 难道他真能死而复生? 从西阪浩志遇害现场回到家,清见琉璃把吃了一多半的晚饭收拾掉,直接去厨房洗碗,七原武则直上二楼洗澡。等他洗过澡下来,清见琉璃也把碗洗好了,擦着手就要过来和他一起看资料——菊间久见这家伙是怎么回来,人都死了怎么还能杀了两个人? 他的指纹完全不该出现在凶案现场。 她心痒痒得厉害,但没能第一时间看成,刚坐到小方桌旁,七原武就抽了抽鼻子,马上嫌弃道:「你也去洗个澡。」 清见琉璃不肯,伸出小手去摸案卷档案,不满道:「你别整天这么多事儿,等我回家再洗。」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不悦道:「少废话,我是boss,我让你洗你就必须洗,不然小心我把你开除掉。」 说着话,他把目光放回到卷宗上,再补一奇:「多用点沐浴露。你都臭了。」 清见琉璃赶紧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根本没什么臭味,只当他又在作妖,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蹭案子还得靠他,只能在肚子里骂着他回家洗澡去了。 这狗东西真是神经病,整天像个事儿精一样。 早晚弄死他! 现在赶时间,泡澡、玩橡皮鸭子之类只能省了,她飞快冲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家居休闲服,把之前换上来的校服、过膝袜装到袋子里,光脚穿着一双小拖鞋,又回到七原武家,将袋子随手往玄关一扔,赶紧去看案件卷宗书——七原武不洗衣服,大部分衣服都是直接送洗衣店的,一季一结账,她现在除了贴身衣物,别的衣服也不洗了,和七原武的衣服一起送洗衣店。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现在当着倒霉助手,七原武这无耻的东西又不给她正常开薪水,平时打赏用的是「藏狐币」,在外面又不能花,衣食住行里面除了住,理所应当全靠他。 七原武也不在乎这点小钱,有让她洗衣服的时间,不如让她多擦两遍地板,看到她光着脚丫子「吧唧吧唧」又来了,暗中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感觉又变回香喷喷了,也就不再管她,继续低头阅读案件卷宗。 清见琉璃拿过他已经看过的,也赶紧看了起来。 菊间久见的案子不小,涉及到多起绑架、人身威胁、故意伤害、故意伤害致死,但他并不是主犯,主犯该算一个叫做「一神救世信仰会」的宗教团体。 该宗团宣称世界即将灭亡,所有不遵循其教义的人都会被抛弃,加入「一神会」的信者则会得到拯救,在灭世之后担负重现人类文明的重任,有点现代版「诺亚方舟」的意思。 「一神会」在八十年代的平良野发展得还算不错,有固定的宗团驻地,有固定吸纳新人的场所,时不时还会在电台上宣传他们的教义,也偶尔会进行一些公益慈善活动,但实际上,「一神会」内等级森严,浅信徒不算,要想成为「一神会」的正式成员,也就是加入「被拯救名单」,需要按比例交纳一定个人资产。 什么都行,现金、地产、股权都可以,「一神会」不挑,胃口很好。 要想在教派内升级,提高地位,同样需要按比例交纳一定个人资产。 要想全身心融入教派,成为教派核心教徒,通常需要奉献全部个人资产,并吸纳数量不等的新成员,这才能办到。 换句话说,「一神会」的资产几乎全部来自信徒的「自愿奉献」,在案发后被依法查封时,「一神会」名下拥有的直接资产达到近十亿f,除此之外还间接控制着大量不动产、餐馆、旅馆、瑜伽中心和一家电台的股份,体量几乎和一家大型公司相当。 清见琉璃看到这里忍不住说道:「这也太蠢了,世界末日……什么样的笨蛋会上这种当?用这么拙劣的谎言,竟然能骗到十多亿円?」 她觉得有点不太可能,有点怀疑真实性。 七原武瞧了一眼她手上的卷宗,淡淡道:「没什么稀奇的,只是骗点钱而已,换成古代,同样的套路都能把人骗去造反,骗去发动持续百年的战争,杀得人头滚滚。」 嗯,这家小宗团,给白莲教提鞋都不配,而白莲教放在世界史上,也只是个小垃圾罢了,类似的套路真不算罕见。 清见琉璃还是难以理解,不服道:「但这也不是古代了啊,现代人都聪明了,怎么还会上当?」 「人类从来没有聪明过,仅从好骗不好骗方面来说,现代人和古人没多大区别。」七原武收回目光,继续看自己的,嘴上说道,「就像那句老话说的那样,人类从历史中吸取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任何教训,一样的错总在不停地犯,你不用少见多怪。」 「反正我不可能那么蠢。」清见琉璃还是不太信,又嘀咕了一声。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要疼,你真遇到这种事,表现不一定比受害者好,里面都是有套路的。」七原武也不和她客气,随口给她讲解了一些洗脑套路,像是集体无意识洗脑法之类,以及药物控制成员的方法,免得将来哪天这笨蛋真被人骗到倾家荡产。 宗团和财团、黑帮,在日本民间并称三大害,是真有大量受害者被洗脑到捐掉全部家产,甚至最后不得好死,还连累子孙。 清见琉璃听愣了,没想到七原武对宗团的手段这么了解,简直像个老手,忍不住心中一动,小心试探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莫非这狗东西私下里研究过,准备将来也干一票? 坏了,他本来就很聪明,都比我聪明一点点,要是将来真去干这种恶事,那搞不好比「一神会」的破坏力还要大几十倍,那得有多少无辜民众受害啊!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歪了,没好气道:「因为我见多识广,你少胡思乱想。」 笨蛋藏狐的担心纯属多余,他才不会去干这种生儿子没***的事,那绝对挨雷劈,除非哪天受不了现在的「超感」生活,被逼疯了,那才要另说。 这也是他一直老实待在日本的原因,万一哪天真要炸了,他就直接去东京搞风搞雨,总好过在国内爆开。 清见琉璃才看了两页纸就开始吵吵,还敢怀疑他会去干生儿子没***的坏事,他有些烦了,说完又补了一句,「现在你闭嘴,别影响我思考,不然回头找不到凶手算你的。」 切,看把你给能的,能不能找到还要两说呢! 清见琉璃在肚子里吐槽一句,倒也不敢真惹他,不过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多盯着点他,免得他真去干那种大坏事――现在七原武也不算什么正义人士,但她还能勉强接受,再坏就不行了,她完全接受不了,为了免除无辜民众受害,那她也就只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加倍看好这坏蛋预备役。 她心里打定主意,哼哼了一声,这才低头继续往下看。 菊间久见就是「一神会」的干部,也是狂信徒之一,在该宗团里的地位,大概相当于「双花红棍」,是宗团暴力部门的头目,其涉及到的伤人、杀人事件,全是进行所谓的「神罚」,受命惩罚一些幡然悔悟者的叛教者,或是威胁一些企图举报、起诉「一神会」的正义之士。 那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在他被逮捕后,供出了数处埋尸地,在「一神会」大发展的七年间,有五人的死亡和他直接相关。 看到这里,清见琉璃又理解不了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真是疯了,他难道真信那些谎言吗?竟然因此害了这么多人!」 七原武抬头瞧了她一眼,这次没接话。一是懒得 接,二是没必要。 人之所以丑陋,就是和猩猩太像,迷信之所以丑陋,就是和宗教太像。这一点在日本尤其明显,「一神会」这点事,放在日本根本上不了台面,只能算小打小闹。 像是奥姆真理教里的狂热者,当年搞过东京地铁沙林毒气袭击案,直接导致十三人死亡,五十多人残疾,近千人视力严重受损,五千多人肌肉骨骼功能受到一定影响,而且这帮人还不只干了一次,之前他们就在松本市搞过一次,造成了七人死亡,数十人受伤。 其他小案子更是大把,甚至灭过一名公益律师的满门,「一神教」才害死五个人,说难听点,放在日本真不算什么。 日本是个奇怪的国家,不能以常理视之,不过这些事大多还没有发生,他瞧了一眼清见琉璃就低头继续看自己的。 清见琉璃一无所觉,同样继续翻阅卷宗。 负责菊间久见案子的,正是须贺田行雄这位资深刑警,追踪他时间长达一年,直到找到足够的证据才把他逮捕归案,是当年覆灭「一神会」的主要功臣之一。 阪西浩志当年也参与了这案子,但当时这案子秘密成立了搜查总部,有近二十名刑警共同参与了案子,不好确认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她心里琢磨着,又开始翻看当年的大量问询笔录,想瞧瞧除了须贺田行雄还有谁贡献比较大,但看了好半天,也没挑出哪个人特别显眼,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报复对象。 倒是七原武一目十行,看得比她快多了,基本已经把这一袋子卷宗粗粗过了一遍,有了个整体印象,最后拿着几张彩印的照片瞧着,食指敲打着桌面,表情若有所思。 清见琉璃注意到了,忍不住伸了头也过去看,好奇道:「这是什么?」 「菊间久见的遗言,当年估计被当成疯言疯语了,现在看看,应该是另有内情。」七原武将彩印照片丢给她,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 清见琉璃拿起彩印照片一瞧,讶然道:「难道他真能死而复生?」 照片是五年半前,菊间久见自杀后拍的,地点是拘役所的牢房,整整一面墙上用鲜血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大字:我终将死而复生,将神厌弃者带离世间。 当年看起来确实像是神智不清的疯言疯语,但现在须贺田行雄和阪西浩志真被带走了,这一行血字看起来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 清见琉璃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又翻看了一下其他几张,发现都是菊间久见自杀后的特写,尤其是他的面部表情,七孔流血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双手则是血肉模糊,十根手指更是鲜血淋淋,都快要磨平了,看样子是硬用手指在墙上不停磨,硬写下了那一行血字。 清见琉璃头皮越发发麻,连唾沫都咽不动了,嗓子都有些发干,不敢再看了,直接向七原武问道:「你觉得……菊间久见到底死了没有?」 有点可怕,案子突然又诡异起来了,估计回头中野惠理看到这里,也要头皮发麻,开始往神神鬼鬼方面联想。 七原武拿回彩印照片又瞧了一眼,和菊间久见的户籍照片再次对比了一下,又拿出尸体鉴识报告、司法警的一大堆问询笔录重新扫了几眼,摸着下巴道:「没换人,也没有整容化妆的痕迹,还有这么多人证签名,全部买通的可能性接近于无,从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是真死了。」 「那他怎么又冒出来的,还能留下指纹?」清见琉璃越想越想不明白,一脸困惑道,「总不能他真可以死而复生吧?」 「死而复生是绝对不……」七原武是想坚决否定的,但说了半句,摸着下巴没继续往下说,毕竟他的经历也比较离奇,近乎死而复生,万一里面真有什么诀窍,他得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对他将来也有用。 他重新陷入思考,清见琉璃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追问道:「绝对不什么,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1 「我要再研究研究,等我想明白了再说。」七原武准备再仔细把卷宗看一遍,有点嫌她在这里碍事,开始赶人,「好了,都十点半了,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了,你赶紧回家吧!」 「但我还没看完啊!」清见琉璃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不高兴道,「我看完再回去。」 「你看完要到夜里三点,你不能在我这里待这么久,而且你作业还没写,赶紧回去。」 「作业……今天不写了,明天我去学校抄一下好了。」清见琉璃还是不想走,她也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回去,肯定要失眠的。 「不行,回去写作业,不然明天我找老师举报你。」七原武才不管她高不高兴,反正也没家务了,过河就拆桥,一定要赶人。 清见琉璃越发不高兴了,气道:「你也没写,凭什么举报我!」 「你也可以去举报我,看老师理不理你。」七原武挥手赶苍蝇,「再不回去就不只是老师了,明天我还要给你妈妈打电话,你不好好学习,整天抄作业,信不信你妈妈马上从札幌回来捶死你。」 清见琉璃鼻孔喷出两道灼热的气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黑着小脸起身甩手就走。 狗东西,竟然不让女主角充分了解案情,那行,走就走! 这么轻视女主角,回头遇到关键的地方,绝对不点醒你,到时你也别想好过! 回家骂他!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漂亮、易碎又可怜 清见琉璃气呼呼回到家,碎碎念着七原武把作业写完,又拿出《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把今天的案子记上,这才一个仰面摔到床上,搂过熊猫玩偶,琢磨今天的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须贺田行雄是怎么被毒死的?他身边所有东西都没有毒啊! 菊间久见为什么能死而复生?他应该在五年半以前就死透了啊! 她想了一会儿依旧没头绪,只能等七原武那边出结果,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只是睡梦中时不时冷哼一声,小小嘟囔一句「现在求我也晚了」,也不知道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她被闹钟惊醒,迷迷糊糊去晨练,练完洗漱,洗漱完照着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感觉也没多大变化。 切,哪里胖了,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漂漂亮亮的。 那狗东西整天就会造谣! 她在心里又骂了一句七原武,换了衣服去对面按七原武贴在冰箱上的条子做早餐,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七原武一脸无精打采地下来。 她也没理他,继续忙自己的,七原武也没像平时一样过去,对着她做的早餐大放厥词,自顾自坐到小方桌那儿,托着下巴想事情。 等她把芝士滑蛋三明治和牛奶端过来,看到他还在思考,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你在想什么?案子有头绪了吗?」 「没有。」七原武回过神来,喝了一口牛奶,随手拿起一个芝士滑蛋三明治就开始吃。 清见琉璃也拿起一个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口,焦黄的土司、香嫩的鸡蛋、浓郁香醇的芝士片再加上煎得软嫩的培根,口感相当不错。 自己的厨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她忍不住哼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对案情进展更感兴趣,含糊地追问道:「一点也没有吗?」 七原武慢悠悠吃着三明治:「没有。」 清见琉璃还不死心,「那疑点呢?菊间久见的案子就一点疑点也没有?」 七原武吃饭的动作停了一下,沉吟道:「案子本身证据确凿,没什么大问题,放别的国家,菊间久见枪毙三五次都够了,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小问题肯定有,但算不算疑点,还要去当年的埋尸地看看再说。」 清见琉璃精神一振:「现在就去吗?」 案情最重要,也许可以逃学一天……不对,是牺牲一天上学时间。 「等放学吧!」七原武今天有点像蔫了的小白菜,昨天晚上他看案卷看到夜里快三点,这会儿困得要死,「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我要去学校补补觉。」 清见琉璃有些失望,好想快点长大啊,要是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当上刑警,i就能专心办案,不必每天还要花八个小时在学校。 不过也没办法,七原武不带着她逃学,她自己不太敢,也就只能去上学了。 好在她也不是以前的纯血学渣,现在怎么也算班里的中下游,课程已经能跟上进度,在学校的时间倒也不再难熬,认认真真学习着,没什么感觉就到了下午三点四十――这全是托了在日本的福,搁中国哪个高中也不可能让学生三点四十就开始放羊。 她在鞋厨那里等到七原武,拎着两个书包就跟他去确认「疑点」,不过七原武也没太急,出了校门先是给中野惠理打了个电话,询问一下她那边有什么进展。 结果是没什么进展,阪西浩志的后院里,没找到凶手的掉落物或是脚印;排水管上也没有找到相应脚印或指纹;窗外的墙上倒是像七原武所说的那样找到一点痕迹,不过凶手只是用一只脚的前脚掌点在那里提供一点支撑,再加上外墙坚硬,留下的痕迹非常轻微,没提取 到什么东西,连凶手的身高、体重都无法推测。 简单地说,在第二名受害者家里,警方没找到任何可供追寻的线索。 七原武倒也没失望,又问了问中野惠理「访客名单」查得怎么样了,发现调查正在进行中,暂时没结果,便挂掉电话,领着清见琉璃搭电车去了靠近市中心的一个小公园,找到一片稀疏小树林。 清见琉璃跟着他钻进这片稀疏小树林,好奇问道:「这里就是当年的埋尸地?」 七原武在脑子里回忆着案件卷宗,又往树林里走了一小会儿,找到一处微微下凹的地面,又左右瞧了瞧,这才点头道:「是的,就是这里,当初菊间久见杀害了一位名叫鹿取贤治的男人,尸体就埋在这里。」 清见琉璃观察着四周,不明所以道:「所以,这里有什么可疑的?」 七原武指了指西南方:「直线距离大约一公里,就是当年一神会在市区的总部和活动场所,要是埋尸,有点太近了。」 说完他环顾一下四周,又沉吟道,「现在看看,地点也不太合适。这里还在市中心范围内祓,致小公园也不算偏僻,树林树木也不算茂盛,就算是夜间往这里运尸也不是个好选择,换了我,我不太可能会选这里。」 清见琉璃四处瞧了瞧,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哪怕是半夜开车往这里运尸,并且挖出一个深坑,真的不太保险,不像普通人会选的样儿,但她想了想说道:「也许是他脑子坏掉了?他都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神了,还相信世界马上要毁灭,神会从天而降拯救他,我看和疯了差不多,未必和正常人想法一样。」 七原武摇头道:「五个人的死和他直接相关,其中四个都被他埋到市郊的山林里,这已经被能说明问题了。他是个被洗脑的狂信徒不假,但就是因为他真信,他才格外小心,生怕给一神会带来麻烦。 他的精神鉴定报告说过,他杀这些人完全没有负罪感,也没有丝毫悔过意识,他从本心认为杀害这些人是为了壮大一神会,是为了将来拯救更多的人,甚至拯救世界。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 「那你认为这位……鹿取贤治不是他杀的?」清见琉璃犹豫道,「只凭埋尸地有点奇怪这一点,也无法肯定吧,也许当时是有什么意外,他不得不就近埋尸。」 七原武倒没否认,围着埋尸体转圈圈看了一会儿,实事求是道:「确实有这种可能。鹿取贤治的死因是后脑受到重击,导致脑后颅骨碎裂而亡,除此之外别无伤口,死得应该比较突然。 而且他家中确实莫名其妙少了一些财物,后来追回的一部分财物上,也找到了菊间久见的指纹,证据确凿。那如果他刚刚被蒙骗不久便幡然醒悟,想摆脱―神会的人,然后和菊间久见在总部冲突起来,被失手打死,尸体埋到这里勉强也能说得通。」 「那现在怎么办?」清见琉璃问道,「还有别的疑点吗?」 「没了,回家吃饭吧!」七原武转身往回走。 凶手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菊间久见的案子又太久远,本人也都烧成骨灰了,根本没法问,现在能做得不多,只能等中野惠理那边的排查结果,或是凶手再次犯案。 清见琉璃也没办法,跟在他身后想了想,提议道:「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去看看麻衣那孩子吧?」 「那孩子没表面看起来那么脆弱,不需要你同情。」七原武不置可否。 「这不是同情,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清见琉璃坚持道,「她一个孩子自己在家,腿脚还不方便,养父还刚刚过世,养母正在配合调查,那我们如果有能力照顾一下的,当然应该照顾一下。她要是不喜欢我们过去,我们瞧瞧她没事,再回家也不迟。」 顿了 顿,她又嘟着嘴说道:「反正我不太放心,你要是懒得动弹,或者冷心冷肺的,我自己去好了,我想给那孩子做顿饭。」 七原武斜了她两眼,没好气道:「整天一言九鼎,说得我好像不是人一样,要去就去吧!」 还没搞清须贺田行雄是怎么中毒的,虽然现在作案手法看起来没那么重要,关键在于菊间久见怎么「死而复生」,但弄清总比不弄清要好,说不定对排查凶手有很大帮助,那过去再了解了解情况也无妨。 当然,他也不是铁石心肠,须贺出麻衣身世、经历确实值得同情,清见琉璃圣狐心发作,想过去尽尽心,他也不是多抗拒。 事情就此说定,两个人又搭电车去了须贺田家,车票钱记在清见琉璃账上。 清见琉璃按了门铃,略等了一会儿,门铃对讲机响起,里面传来须贺田麻衣绵软的声音:「您好,这是须贺田家,您是?」 人都跑来了,清见琉璃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结巴道:「那个,我是清见琉璃……呃,我们昨天来过。」 「原来是七原桑和清见桑,是为了我父亲大人的案子吗?」须贺田麻衣马上热情道,「给你们添麻烦了,快请进!」 「呃,那倒不是……」清见琉璃答了半句,但看到院门锁弹开,也就没再继续说,直接推门进去。 须贺田麻衣坐着轮椅在房门口迎接,弯腰鞠躬:「七原桑,清见桑,辛苦你们了。」 「没什么没什么!」 清见琉璃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七原武也笑道:「麻衣学妹,我们也没大你几岁,不用一直这么客气。」 日本敬语形式多种多样,像是有叮咛语、谦让语、尊他语之类说法,须贺田麻衣就一直在说尊他语,搞得双方像是有是有社会等级差一样,完全没必要――就算双方相对陌生,为了表示礼貌和客气,说丁宁语也差不多够了,真不必搞得像是社员见了社长。 须贺田麻衣略微犹豫一下,把称呼换成了稍显亲近却又不乏尊重的「欧尼桑」,转着轮椅转身,微笑道:「那好吧,七原哥哥,清见姐姐,你们也叫我麻衣酱好了。」 清见琉璃高兴道:「好的,麻衣酱,我来推你。」 须贺田麻衣冲她笑了笑,也没反对,被清见琉璃推进了客厅――须贺田家的玄关处有个特意改建的小斜坡,就是为了方便她进出。 等进了客厅,她请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在沙发上坐下,自己摇着轮椅去厨房泡茶。清见琉璃还想跟去帮忙,却被七原武暗中伸手拉住,不由转头奇怪道:「拉***什么?」 七原武低声训斥道:「你这猪脑子,你这是想帮忙还是想看不起她?你现在是客人,老老实实坐着。」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悻悻说了一句「我没那个意思」,老老实实坐下了,但望着须贺田麻衣的背影,低声赞叹道:「这孩子好乖啊,也好有礼貌!」 比她妹妹清见美玉那熊孩子强多了,那倒霉孩子一点礼貌也没有,整天除了打小报告就是打小报告,要不然就是窜唆老妈各种怼她,一点也不可爱,她想要个须贺田麻衣这样有礼貌的妹妹。 「大概身世坎坷吧!」七原武侧面赞同了一句。他多少能看出须贺田麻衣并不单纯,但她当着养女,是某种意义上的「寄人篱下」,比普通少女心思多一些,他能理解――他也有过寄人篱下的日子,说真的,那并不好过,根本单纯不起来。 清见琉璃点点头,目光移动了电视上,瞧了瞧暂停画面,好奇道:「这是什么录像?」 七原武也瞧了一眼,「生活录像吧,看起来是在厨房那边拍的。」 「是的,是一年多前拍的生日录像。」须贺田麻衣一手扶着茶盘,一手 摇着轮椅的轮子过来了,神情微微黯淡道,「回到家没事做,就看看以前的录像。」 缅怀父亲,或是缅怀过去的家庭生活吗? 清见琉璃心中怜惜,伸手接过茶盘,把茶和茶点摆好,顺嘴问道:「是你的生日吗?」 须贺田麻衣拿过遥控器让录像带继续播放,微笑摇头:「是去年我母亲生日时拍的。」 「须贺田夫人啊!」清见琉璃说了句废话,陪她一起看了起来,发现镜头很晃,画面也不太清晰,但里面的人都很欢快。 拿着摄像机的是须贺田麻衣,时不时倒转镜头露出半张俏丽的脸,似乎那时还没坐轮椅,性格也比现在活泼一些,在屋内自由游走,询问须贺田佐代子想许什么生日愿望,看她和浅枝满子一起准备生日聚会,还跑到楼上书房去「采访」须贺田行雄,好奇询问他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反正一家人在一起很快乐,是相当幸福的一家三口。 须贺田麻衣看着录像愣愣出神了一会儿,表情越发黯淡,而午后的阳光斜照在她的脸庞上,让她越发像个人偶娃娃,漂亮、易碎又可怜。 清见琉璃越发同情起来,不想让她继续看了,小声唤道:「麻衣酱……」 须贺田麻衣回过神来,有些惭愧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七原哥哥,清见姐姐,失礼了。」接着她马上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们这次过来是………」 清见琉璃马上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你自己在家,腿……嗯,我……我们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须贺田麻衣怔了一下,微笑道:「没什么的,清见姐姐,我能照顾好自己。」 清见琉璃马上问道:「那你晚上准备吃什么?」 「啊,这个……还没想过。」这才下午四点半,说晚饭也太早了些。 「那今晚我来做饭吧,我料理水平很……还不错,保证你喜欢。」清见琉璃立刻毛遂自荐,但没敢把话说太满,免得回头落了话柄,回家被七原武这狗东西讥讽。 顿了顿,她又怕须贺田麻衣自尊心受伤,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但你还小嘛,又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得有点姐姐的样子,照顾照顾你。」 须贺田麻衣瞧了瞧她,见她眼神晶莹剔透,仿佛能照见别人的内心,也没拒绝这片单纯的好意,微微垂下眼睑,微笑道:「那我们一起吧,清见姐姐,我料理手艺其实也不错。」 。 第二百二十八章 莫非,她才是女主角? 清见琉璃推着须贺田麻衣来到厨房,瞧瞧一体化装修的厨房,真诚提议道:“麻衣酱,炉灶有些高,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没关系,清见姐姐,我够得着。”须贺田麻衣冲她礼貌一笑,侧身从轮椅一侧拉出一个把手,摇了几圈,轮椅坐椅缓缓升高,让自己就算坐着也能够得着炉灶。 清见琉璃没想到这轮椅制作这么精巧,还能升降,也算开了眼界了,有些好奇地看了两眼,不再强求,转而热心问道:“你想吃什么?吃什么都可以哦,姐姐给你做。” 须贺田麻衣想了想,腼腆笑道:“那吃咖喱吧,好久没吃咖喱饭了。” 无论什么咖喱,制作方法都简单,左右离不了超市卖的咖喱粉,味道基本都是恒定的,怎么也做不坏。 清见琉璃自矜一笑,哼哼道:“那太简单了,我难得来一次,给你做点好吃的。” 她说完怕须贺田麻衣不信,又强调道:“别小瞧我,麻衣酱,我其实很厉害的,料理水平很高,在我们町区,我料理水平能排……嗯,女生里面能排第一,别人都叫我东玉町女子料理担当。” 须贺田麻衣讶然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信心这么足,顿时眼睛弯成月牙,掩口笑道:“好吧,那就请清见姐姐做几个拿手的料理吧,我什么都爱吃。” “那我想想啊!”清见琉璃看冰箱去了。 这世上就“随便”这道菜最难做,她得好好琢磨一下菜谱,既能照顾到七原武的刁钻舌头,也能让可怜的麻衣酱吃得开开心心——七原武喜欢吃的那些内脏啊,蹄子啊,这些怪东西肯定不行,还是要选正经的肉,而且口味不能太油腻,麻衣小可怜估计吃不惯。 那就做个清蒸狮子头、炒个香菇小油菜,再做个小豆腐羹……嗯,自己也要在这里吃饭,也不能太清淡,那再爆炒个羊肉,再来个铁锅爆鱿鱼。 狗东西挑嘴厉害,在外面一向吃不多,麻衣酱饭量估计也不大,这样就该差不多了!自己吃一半,他俩吃一半! 清见琉璃拟定好菜单,又征询了一下须贺田麻衣的意见,见她不反对,就理直气壮让七原武跑腿去买豆腐之类欠缺的食材,然后才回来扎好围裙,准备一显手艺。 就是高汤不太好办,家里的各类高汤都是七原武平时备好的,这里肯定没有,成品估计要降一等。 “还缺什么,清见姐姐?”须贺田麻衣看她翻着调料瓶在那里小声嘟囔,耐心问道。 清见琉璃已经进入角色了,马上问道:“有汤料包、鸡精之类的调味品吗?”她记得七原武以前说过一种合成简易高汤的办法,应该可以拿来顶一顶。 “有的,在这里。”须贺田麻衣指了指橱柜,“也有冻好的高汤块,清见姐姐要用吗?” 清见琉璃小吃一惊:“伱们平时也备有高汤?” 原来也是爱吃的人家啊! 须贺田麻衣帮她从冰箱冷冻室取出高汤块,眉眼弯弯道:“对啊,用来煮拉面,汤底味道会很好。” 清见琉璃接过来,准备过会儿用,顺嘴问道:“是你妈妈准备的吗?” “我母亲不太进厨房。”须贺口麻衣微笑道,“是我熬的,满子阿姨也有帮忙。” “你熬的吗?”清见琉璃回想一下自己十四岁时,好像还忙着整天和沢田优子摔跤打闹,从没想过进厨房,一时都有点惭愧了。 真的好乖的孩子啊,越发让人喜欢了! 须贺田麻衣笑了笑,没接这句废话,也套上围裙,去洗手开始帮她备料。 两个人很快忙活起来,清见琉璃被七原武这挑剔鬼折磨……不对,是被他这个名师训练了半年,在厨房已经颇有点样子,手脚麻利,忙而不乱,倒是让须贺田麻衣颇有点刮目相看。 嗯,她原本以为清见琉璃是在吹牛,什么“东玉町女子料理担当”根本不可能,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有哪个喜欢往厨房钻,但现在看起来,清见琉璃料理手法一招一式,皆有迹可寻,偶尔别出心裁,细想想也各有巧思。 整体而言,她竟隐约带着一丝大厨风范,多半是名家传承。 须贺田麻衣忍不住问道:“清见姐姐,你专门学过料理吗?” 清见琉璃强忍着得意,哼哼道:“也没有特意去学,就是在家里平时做做饭。那个……家里一天三顿饭,基本都是我在做啦,算是熟能生巧吧!” “你好厉害啊,清见姐姐。”须贺田麻衣真诚赞扬道。 “说不上厉害,也就一般般。”清见琉璃嘴角弯了弯,强忍着别笑出声来,但心里很高兴。 多乖的孩子啊,一眼就看出我好厉害,不像七原武那狗东西,整天不是嫌这就是嫌那,嘴里一句好话也没有。 “确实很厉害。”须贺田麻衣看着案板上的鱿鱼说道,“小处见功夫,清见姐姐的麦穗花刀用得真好。” 清见琉璃小吃一惊:“你认识这种花刀手法?”虽然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技巧,但一般孩子也不该会的。 须贺田麻衣腼腆一笑:“认识,我假期会去料理教室学习,有位老师教过。嗯,我们老师的丈夫是中国人,老师说他很重视刀工,认为是最重要的基本功。” “刀工确实很重要,只有刀工好,才能谈到掌控火候。”清见琉璃马上回忆起七原武的日常训斥,顺嘴就说了出来,“像是我们准备要下锅爆炒,爆字诀的要点就在于掌控火候,要做到少一分则生,多一分则老,如果刀工不好,是不可能做到的。” 当然,七原武说得比这更多,像是在纸上切肉,肉切成片,片片同重,且纸上无痕,这才算刀功小成,然后才能谈到完美掌控火候,不过她觉得这像是屁话,基本不可能,就不说出来丢脸了。 她们两个人一边做饭,一边讨论起了厨艺,有些事清见琉璃自己虽然还做不好,但天天挨骂,七原武的话倒是记得七七八八,现在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不少观点高屋建瓴,很令人信服。 起码冒充料理天才是够了。 七原武买豆腐回来了,瞧两个女孩子正聊得热闹,笑了笑也没多管,放下豆腐就再去须贺田行雄的书房瞧瞧,想想他是怎么中的毒。 但依旧没什么头绪,倒是须贺田行雄的藏书有几本不错,他闲着无聊便随手翻了翻。 一个多小时后,清见琉璃才在客厅扯着嗓子喊吃饭,他这才悠哉游哉去了饭厅。 饭厅里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已经摆好,除此之外还有两道小凉菜,清见琉璃递给他一碗饭,开心道:“麻衣酱也做了两道料理,一定很好吃!” 她这是提前给他打打预防针,免得他像在家里一样,吃什么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七原武听懂了,但没放在心上,本来他就不会干这种无脑事,哪怕就是清见琉璃,他也从没有在外人面前指出过她的不足——当面训子,背后教友,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朋友的不足,那不是好心,是不通人情世故,他没那么没脑子。 他只是笑道:“那我倒要好好尝尝。” 须贺田麻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一定合七原尼桑的口味。” “肯定合!”清见琉璃马上替七原武的舌头做主了,顺便还替她显摆,“你看,麻衣酱也专门学过料理技艺,这菊花花刀用得多好。” 这是一道日式传统料理的小凉菜,名叫风凉豆腐,但一般居酒屋也就是把豆腐平平整整切成小块,再淋上酱汁,就可以用来佐酒了。 不过须贺田麻衣显然对此有所改进,她用菊花花刀法,硬是将一块平平无奇的豆腐切成了千瓣百蕊,真真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色香味”里面,起码“色”字完全达标——这对一道普通小凉菜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七原武也得承认须贺田麻衣的刀工颇有水平,至少很扎实,也是下过大功夫的,向她笑问道:“三十六种花刀,你都学全了?” 当然,花刀肯定不止三十六种,厨艺这东西总能不断推陈出新,肯定有人不停琢磨出新技法,但做为基本功来说,再有新技法,根子也基本都源自这三十六式。 须贺田麻衣怔了一下,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抿了抿嘴低声道:“没有,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花刀有三十六种。” “那你学过多少种?”清见琉璃也是第一次知道花刀竟能分成三十六种,忍不住好奇起来。七原武只教过她常用的五种,就是学这五种,七原武就至少问过她五百次“你这是手还是猪蹄子”。 须贺田麻衣仰起小脸回忆了一下,腼腆道:“我只见过二十六种。” “鲁菜师傅啊!”七原武记得老一辈鲁菜刀功传艺,学花刀就是二十六种,。 须贺田麻衣没太听懂,但还是说道:“是我们料理教室老师的丈夫,他偶尔会被我们老师请来做演式。” 七原武点点头,也不是多奇怪。从七十年代开始,中餐馆就开始满世界开花,有厨子跑到北海道赚外汇也不稀奇。 他拿勺子去舀风凉豆腐,笑道:“我尝尝。” 清见琉璃稍等了一会儿,关心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七原武品了品,冲须贺田麻衣赞赏道,“确实用心了,用冰块冰豆腐的时间恰到好处,凉而不冰,也怕影响口感,没用传统的姜泥,而是用了鲜姜汁混合了甜口淡酱油,还少许加了一点麻油和秋葵汁,风味轮和谐统一却又别有韵味,没什么能挑剔的地方,非常爽口,改良得相当成功。” 须贺田麻衣没想到七原武只是吃了一口,连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料汁配方都尝出来了,微微有些惊讶,但马上腼腆笑道:“七原尼桑过奖了,我就是随便试了试。” 清见琉璃忍不住了,七原武可从没这么夸过她,也拿勺子去舀豆腐去试了试,觉得豆腐凉凉的,咸中微微带甜,刚好去掉豆腥味却又没掩盖住豆香,浇汁手法似乎也有讲究,每一瓣豆腐都沾到差不多的汁料,而且滑滑的,回味微微发麻。 凉中有麻,确实爽口。 哪怕只是一道小凉菜,还是没有肉好吃,但她也要承认,确实挺有水平。 她很诚实地说道:“确实口感很好。” 另一边须贺田麻衣也合什感谢后动筷子了,挑了一点狮子头尝了尝,冲清见琉璃笑道:“清见姐姐水平比我高多了,肉丸很好吃。” 清见琉璃又高兴起来,马上道:“那你多吃一点。” “好的,清见姐姐。” 清见琉璃又给了七原武一盅,哼哼道:“你也尝尝。” 七原武尝了尝,没说什么,毕竟这不是在家里,没必要落清见琉璃的面子——能吃,糊弄普通人够了,但也说不上完美,要在家里他早就开始大肆批判,命令她下次改进,但现在在别人家里作客,那还是算了吧! 清见琉璃没得到夸奖,白了他一眼,也低头开始吃饭,而吃了一会儿,只听须贺田麻衣向七原武问道:“七原尼桑,我父亲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暂时没有。”七原武随口答了一句。 须贺田麻衣微微有些担忧地说道:“肯定不是我母亲,也不是满子阿姨。” 七原武安慰道:“还出了些别的事,她们嫌疑已经非常小了,只是警方怕担责,在按照老规矩走流程而已,最多明天她们就会回来。” “但我父亲是怎么中毒的呢?”须贺田麻衣关心地问道,“那天确实没人来过,茶水里也没有毒,那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清见琉璃听到这里,奇怪起来:“诶,麻衣酱,你怎么知道茶水里没有毒,当时警方没通报吧?” 古贺须麻衣似乎在思索中毒的问题,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我给我母亲打过电话,她也在奇怪我父亲是怎么中毒的。这根本没道理,家里所有东西警方都验过了,弄得厨房都乱糟糟的,那还有什么东西能被我父亲吃下去中毒?” 清见琉璃停下筷子,抿了抿油乎乎的小嘴,同样困惑道:“是啊,这确实很奇怪。”接着她望向须贺田麻衣,注意到她欲言又止,不由问道,“麻衣酱,你是有什么想法吗?有就说出来,错了也没关系。” 须贺田麻衣犹豫一下,望着七原武轻声说道:“我父亲是在书房中毒的,但书房除了那杯茶,也没有别的东西能入口,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我父亲的药?我父亲心脏不好,他随身带着药,会不会有人偷偷在他的药里下了毒?” 清见琉璃恍然,原来她想到这里去了,这一点警方早就想到了。 她耐心向麻衣解释道:“警方已经检查过了,药没问题,而且氰化物口服发作很快,几秒内就会发作,十几秒就足够致人死亡。如果毒被下在药里,那你父亲中毒后,药该撒落一地才对,不可能还会好好的放在他衣服口袋里,瓶盖更不该好好拧着。” “原来是这样。”须贺田麻衣有些失望,“抱歉,清见姐姐,书房所有东西也被警方检查过了,除了我父亲贴身携带的东西,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中毒。” 这孩子,这种事没必要道歉的! 清见琉璃正准备安慰她两句,想错了总比不想好,也一片关切之情嘛!倒是七原武放下筷子,若有所思道:“话说起来,书房里的东西未必全都检查过。 “什么意思?”清见琉璃奇怪道。 七原武也算被提醒到了,略微一回忆就轻声道:“我好像知道他是怎么中毒的了。” 清见琉璃吃了一惊:“你想到了?” 七原武起身往客厅走去,淡淡道:“八九不离十。” 清见琉璃连忙跟上,但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推着须贺田麻衣,低头看看她的乌黑长发和漂亮的发旋,又想想她刚被七原武夸过,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莫非,她才是女主角?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后辈憧憬的对象 七原武快步来到客厅,打开电视和录像机。录像机开始播放去年须贺田佐代子生日时的画面,七原武按着遥控器开始倒带,让场景退回到须贺田麻衣到书房“采访”须贺田行雄的时候。 画面中,须贺田行雄正在书房中看书,听到须贺田麻衣询问“父亲大人,您给母亲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时,合上书,摘下了眼镜,轻咬着眼镜腿露出笑容,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提前对活泼的养女“剧透”。 画面到这儿,七原武按下了暂停键,清见琉璃也反应过来了,惊讶道:“毒素涂在眼镜腿上?” 眼镜确实不能吃,这算是常识了,虽然眼镜就在尸体旁边,但压根儿就没人去想眼镜腿上竟然被涂了毒。要不是须贺田麻衣提醒,之前还在默默怀念父亲,在看这段录像,又恰好被偶然过来的七原武瞧见了,估计所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凶手是怎么下的毒。 七原武之前只是随意瞥了几眼,没用心记,现在画面核实,微微颌首道:“大概是了,不然也没有其他可能。” 清见琉璃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但还是有点怕出错,小心问道:“那只是咬一咬眼镜腿,毒素足够致死吗?” “足够。谣传1克氰化物足够毒死500人,实际上可能有些夸张,但舔一舔也够要人性命了。”七原武吩咐道,“给中野小姐打电话吧,让鉴识课检查一下须贺田桑的眼镜,顺便提醒她一声,她万一也有这小习惯,最好赶紧改了。” 这么被毒死也太冤了。 “好的。”清见琉璃赶紧去给中野惠理打电话。 七原武的目光转到须贺田麻衣身上,见她望着电视屏幕呆呆出神,抬手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叹道:“你父亲的眼镜一直都是随身携带吗?” “啊,不。”须贺田麻衣回过神来,下意识说道,“我父亲眼花得不算厉害,大多数时候都用不到眼镜,平时就放在书房里,专门用来读书看报” 七原武点点头,又说道道:“别多想了,先接着吃饭吧!” 须贺田麻衣也轻轻点头,冲七原武笑道:“谢谢你,七原尼桑。” 清见琉璃也很快回来了,三个人继续吃饭。她看须贺田麻衣有些沉闷,以为她在挂念化验结果,便开启了新话题,好奇问道:“麻衣酱,你在哪个学校读书?” 须贺田麻衣抬头微笑道:“在平良野特殊保障教育学校的国中部。” “特殊保障教育学校……”清见琉璃一开始没听懂,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了,这是为残障人士特设的学校。 理论上,身体有残疾不影响就学,但现实中,困难非常多。 比如就说须贺田麻衣,她行动不便,要是在普通学校读书,上楼怎么办?就算有同学老师天天帮忙抬上去,那上厕所呢? 总不能天天给别人添麻烦,还是不定时的。 所以她也就只能去政府特设的特殊教育学校,只是那里更像职业学校,师资力量和硬件条件也相对薄弱,想升大学就比较难了,想升名校更是难上加难。 清见琉璃暗暗懊恼,觉得发起的新话题真是蠢到家了,一时想换个话题又不知道该怎么圆润地转过去,一时僵在那里了,倒是须贺田麻衣莞尔一笑:“清见姐姐,伱不用这么谨慎,虽然我腿脚不方便,但我生活得很好。” 言下之意,是让清见琉璃说话不用那么避讳。 清见琉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仔细瞧瞧她的脸色,发现她对自己瘫痪的事好像确实并没太放在心上,或者说早已经接受现实,不由赞叹道:“你真坚强,麻衣酱。” 须贺田麻衣回以微笑:“哀声叹气也改变不了现实啊,清见姐姐。” 清见琉璃越发喜欢她了,好奇问道:“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除了料理,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须贺田麻衣很配合地答道:“除了上学,平时也不做什么,一般就是回家陪着我母亲,或者玩玩数独、填字之类的智力小游戏,偶尔也陪我父亲下下棋。假期的话,我会去图书馆兼职当当图书管理员。” 听起来像个乖乖女,爱好不太统一啊。 清见琉璃想了想,问道:“你平时和漫画吗?” “偶尔看看,但看得不多。清见姐姐喜欢哪类。” “啊,我吗?我比较喜欢推理。” “那我读过……” 须贺田麻衣马上说出几本近几年比较知名的推理,清见琉璃终于找到共同话题了,马上兴致勃勃和她讨论起来,倒是七原武在旁边吃着饭,笑而不语。 等晚饭吃完,中野惠理那边也打来电话,在须贺田行雄的眼镜腿上,成功检测到氰化物的痕迹,而且只有一条眼镜腿有。 凶手的作案手法基本确认了,想来凶手就是近期去过须贺田行雄书房的客人,只是目前问询过的相关人员,看起来都没太有嫌疑,连勉强的作案动机都找不到。 只能慢慢查访了。 七原武挂断电话,沉吟片刻,向清见琉璃笑道:“好了,我们该告辞了。”须贺田麻衣根本用不着他们来,现在作案手法也弄清了,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清见琉璃有些遗憾,她难得碰到一个能和她讨论推理的同龄人,还想再好好聊聊,但七原武要走她也没办法,只能惋惜的和须贺田麻衣告别。 须贺田麻衣送他们出门,清见琉璃都要走了还恋恋不舍,约定回头送几本经典推理和漫画过来给须贺田麻衣打发时间,似乎准备把她发展成同好。 嗯,她挺喜欢须贺田麻衣这小姑娘的。 须贺田麻衣自然不会反对,微笑点头:“好的,清见姐姐,我等你。”接着她又很有礼貌地向七原武说道,“七原尼桑也是,欢迎你再来玩。” 七原武礼貌地笑了笑,转而瞧了瞧身边空着手的清见琉璃,提醒道:“书包。” “啊,对,书包!”清见琉璃一愣,刚才光顾着恋恋不舍,书包忘记拿了,赶紧又回客厅去找书包 七原武冲她背影摇了摇头,向须贺田麻衣笑道:“今天辛苦你了。” 须贺田麻衣回以微笑:“没什么,清见姐姐人很好。” 七原武哑然失笑,倒和她有点同共话题了,“她也就人好这一个优点了。” 须贺田麻衣想了想,也掩着小嘴,腼腆笑了起来。 清见琉璃速度很快,转眼就拎着两个书包回来了,见他们两个人在相视而笑,不由奇怪道:“你们在笑什么?” “没什么。”七原武更乐了。 须贺田麻衣也眉眼弯弯,笑而不语。 清见琉璃不明所以,也懒得追问了,冲须贺田麻衣说道:“好了,麻衣酱,我们走了,有事给我们打电话……”说到这里,她又记起一事,“对了,还没给你留联系方式。” 她说着话就想从书包里掏纸笔,但一掏之下,文具袋里的圆珠笔、铅笔、橡皮掉了一地。 “整天毛手毛脚的。”七原武弯腰帮她捡。 “橡皮在这里。”橡皮弹到轮椅下面,须贺田麻衣摇着轮椅退后一步,用力歪着身子想帮忙捡起来。 “我来吧!”七原武上前两步,伸手摸起橡皮,微微一愣,接着状若无事,随手扔给清见琉璃。 “别扔啊,好好给我不行吗?”清见琉璃嘀咕一声,手忙脚乱的把文具袋收拾好,给须贺田麻衣留下联系方式,也记好须贺田家的电话号码,这才出门。 嗯,不错,交到一个新朋友,以后说不定也能发展成闺蜜。 她心里琢磨着和七原武一起回家,走了一阵子,见他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由奇怪道:“怎么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七原武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声。 清见琉璃挺想聊天的,拎着两个书包感叹道:“麻衣酱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乖巧的孩子,好有礼貌,而且特别谦虚。” 还有一句没说,她觉得须贺田麻衣挺尊重她的,反正比她妹妹、小徒弟尊重。 七原武对此不置可否,但提醒道:“是挺谦虚的,都有点过分谦虚了,而且也不是乖巧,是在迁就你。通常这样的人心气很高,底气也足,不会简单。” “啊,是这样吗?”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多少也有些赞同,“好像是的,她是挺聪明的,也比我十四岁时强多了。”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她比你现在也强多了。” 清见琉璃有些不服,但也懒得和他计较,撇嘴道:“切,我又不会和朋友比较本事大小。” 七原武又斜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清见琉璃和七原武一起吃过早餐,正准备和他一起去上学,这才发现七原武没穿校服,依旧是一身居家休闲的打扮。 她看看表,奇怪道:“你怎么还不换衣服,我们要到时间了。” 七原武摆手道:“今天我有事,就不去学校了,你去了学校帮我请个假吧!请事假就可以,老师问什么事,你就说不知道,回头我自己会和老师说。” “你怎么突然要逃学?”清见琉璃吃了一惊,“你要去干什么?” “去查点事情。” “查什么事情?和案子相关吗?”清见琉璃越发奇怪起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你这家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提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逃学啊! 七原武瞪了她一眼:“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向你通报的义务,现在你赶紧去上学,别在这里问东问西。” 清见琉璃不太乐意了,不高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啊,我们不是搭档吗?要是有事,我们该一起去才对,为什么我要去上学,你却能逃学?” “我是请假,不是逃学!我是年级一位,上不上课都不影响成绩,你不上课是准备重回倒数第一吗?而且谁和你是搭档,我是你boss!”七原武也不和她多废话,直接开始威胁,“快去学校老实上课,不然小心我给你妈妈打电话举报你。” 清见琉璃低头怒视他片刻,气道:“那至少该告诉我是什么事吧!” “我现在也不确定,要去查过才知道!” 清见琉璃没办法了,拎上自己的书包,再怒瞪他一眼,在肚子里骂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上学——不敢不去,七原武又没人性,是真敢给她妈妈打电话的,她可不想被老妈一个滑铲铲得原地起飞。 她不喜欢七原武有事瞒着她,板着脸去了学校,先去教师职员室找a班的监督老师帮他请假,有心想给他上点眼药,比如进点谗言,让a班监督教师回头好好收拾他一顿,但没敢,怕回头他也报复她。 要是互相报复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七原武的对手,七原武平时装样子装得很不错,一派品学兼优,彬彬有礼,老师肯定向着他。 不过她出了教室的门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可能太胆小了,越发生气,憋屈地回教室上课,好歹熬过了这一天。 等放了学,她换好鞋习惯性往a班鞋厨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今天不用等七原武了,直接转身出了校门,犹豫一下,没选择回家,找须贺田麻衣去了。 原本昨晚就说好要借几本书给她看,今天下午本来也会去一趟,正好七原武自己跑了,她干脆就直接去,而且要晚点回家。 切,不带着我就不带着我,好像我多稀罕一样! 我找新朋友玩去,你自己在家吃饭吧! ………… 她熟门熟路地跑到须贺田家,一见面,须贺田麻衣就露出微带腼腆的笑容,很热情地欢迎她:“清见姐姐,你好,谢谢你又来看我。” 清见琉璃主动伸手帮她推轮椅,哼哼道:“过来找你玩,和漫画也给你带来了。” “谢谢你,清见姐姐。”须贺田麻衣笑着说道,“我会好好读的。” “消遣读物,随便看看就好了,也不用多认真。”清见琉璃把须贺田麻衣推进客厅,左右瞧了瞧,问道:“你母亲和浅枝桑回来了吗?” 差不多该协助完了,那如果长辈在,出于礼貌,她也得去问候一声。 “中午就回来了。”须贺田麻衣指了指小别墅二楼,“这两天她们没休息好,满子阿姨回自己家了,我母亲在休息,清见姐姐来我的房间坐坐吧!” “好的,你刚才在做什么?”清见琉璃又推着须贺田麻衣去她的房间,就在一楼,她知道位置,毕竟陪七原武在须贺田家转过一圈。 “在写作业。” “有不会的题吗?”清见琉璃精神一振,她现在可不是以前了,七原武带着她复习过国中课程,现在要是回去上国中,她有把握考进班里前十,也许能帮须贺田麻衣辅导一下功课。 须贺田麻衣微笑道:“还好了,作业不是很难,也基本快写完了。” “那你先写作业,写完作业我们再聊天。”清见琉璃觉得自己也可以顺便写一写作业,反正早晚也要写,在这里多写一点,正好回家空出时间和七原武吵吵。 “好的,清见姐姐。” 两个人说着话就进了须贺田麻衣的房间,须贺田麻衣继续写作业,清见琉璃也没急着打开自己的书包,先瞧了瞧她的作业——是张数学卷子,确实快写完了,已经到了后面的附加题,也就是做对了加分,做错了不减分的那种。 估计有点难,她忍不住就想帮帮忙,默默读着题:“若干袋银币中混了一袋假银币,表面看上去所有银币都一样,仅重量有细微区别。现在有一台电子称,请问在只称一次的情况下,如何找出那袋假银币?” 这是什么怪题?难道要咬一下看看成色? 应该没那么简单,但这和数学有什么关系? 给国中生做,是不是太难了? 我高校生都不会啊! 清见琉璃正凝神思考,须贺田麻衣已经歪头想了想,随手把答案写上了,然后也不检查卷子,随手就折好放到了一边。 她转过头来准备和清见琉璃聊天,却见清见琉璃嘴巴微微张开,瞪圆了眼睛,不由奇怪道:“清见姐姐,怎么了?”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微微迟疑道:“呃,银币那道题……你以前见过吗?” 须贺田麻衣奇怪道:“好像没有,怎么了,清见姐姐,那道题有什么问题吗?” “你好聪明啊,麻衣酱。”清见琉璃忍不住赞叹道,她都没想明白人家就做完了,确实很聪明。 须贺田麻衣怔了一下,白净的小脸微红,腼腆道:“没什么了,比不上清见姐姐,只比我大一点就已经在帮助警方办案了。” 清见琉璃也不好意思起来:“我……我就是跟着……嗯,做点辅助工作。” 须贺田麻衣不信,一脸真诚道:“这已经很厉害了,我将来就想成为清见姐姐这样优秀的女生。” 清见琉璃脸越发红了,嘴角弯了又弯,哼哼道:“也没多厉害了,将来麻衣酱肯定比我强。” 辛苦没白费,也没白受狗东西的窝囊气,一不小心竟然成为后辈憧憬的对象了,真是……好开心。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章 他们才是同类? 清见琉璃真的很喜欢须贺田麻衣这位新朋友,说话又好听,人又乖巧,长得还特别像个人偶娃娃,大家完全可以成为好闺蜜。嗯,到时就和她一起骂男生,尤其是整天狗里狗气的那个家伙。 须贺田麻衣看清见琉璃脸儿红红的在发呆,也是有些无语。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哄的女生,感觉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她略等了一会儿,好奇问道:「清见姐姐,你能给我讲讲案子的事吗?」 「案子的事啊!」清见琉璃回过神来,颇有兴致地问道,「你想听什么样的案子,最近这半年,我们可是帮警察破了不少案子。」「挑有意思地说说就好。」须贺田麻衣推着轮椅往外走,「清见姐姐稍等。」 「你要去做什么?」「我马上就回来。」 须贺田麻衣答了一句就摇着轮椅去了厨房,很快端回奶茶和小饼干,很有礼貌地说道,「招待不周,还请清见姐姐见谅。」清见琉璃喝了一口凉凉的奶茶,又尝了尝小饼干,不由挑眉道:「真好吃,像是·····嗯,真的很好吃,是你烤的吗?」 要不是这是须贺田麻衣从她家厨房端过来的,她还以为是七原武烤的。 用语言不好形容,反正这饼干口感极佳,有种「味道难以增减」的那种特别,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昨晚闲着没事烤的。」须贺田麻衣冲清见琉璃腼腆一笑,「好了,清见姐姐来讲故事吧!」 「我想想啊!」 吃人嘴短,清见琉璃越发上心,略一回忆和七原武认识这半年,印象里最深的案子是「町区公决案」。从那案子起,她成了七原武的正式搭档,但那案子涉及隐情,不能随便说,那印象第二深的就是「花盆埋尸案」,那是第一天认识七原武。 她决定先说这个案子,慢慢给须贺田麻衣讲了当年的旧事,而须贺田麻衣认真听着,时不时提问两句,让清见琉璃说得越发起劲。等清见琉璃说了几个小案子,须贺田麻衣赞叹道:「七原尼桑好厉害,和报纸上说的一样,清见姐姐也很了不起。」 清见琉璃又吃了几块小饼干,小声哼哼道:「也没什么了,其实都是工作,我们现在和一家侦探社也差不多。」「那我父亲的案子,很快就能破吧?」须贺田麻衣又满怀期待地问道。 清见琉璃微微一犹豫:「现在不好说,你父亲的案子有些复杂。」「复杂?」 「嗯,涉及到过去的一起案子。」 「能和我详细说说吗?」须贺田麻衣好奇追问了一句,但马上反应过来,又赶紧道,「要是需要保密就算了。」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竟然直接道歉了,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啊,麻衣酱,在案件侦破过程中,案情信息确实需要保密,我不能随便泄漏,不过你放心,等案子一结束,我马上把一切细节都讲给你听。」 ... 按推理上的名侦探守则,侦探是有替雇主保密义务的,她不想坏规矩,哪怕私下说说没什么。嗯,她一向对自己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 须贺田麻衣没想到清见琉璃看起来没多少心眼子,像是心直口快的那种人,但竟然不肯说,忍不住微微有些诧异,但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也不好改口,连忙微笑道:「没什么了,清见姐姐,不需要道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案情,想尽尽力,快些找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那你不用担心,那家伙······你七原哥哥会搞定的,他还从来没失手过。」清见琉璃随口说了一句,又继续吃小饼干喝奶茶,感觉滋味确实好,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吃。 这闺蜜她交定了! 「我也相信七原尼桑。」须贺田麻衣马上应了一句,见不能了解案情,又和清 见琉璃聊起了别的话题。 清见琉璃觉得和须贺田麻衣聊天挺愉快的,完全以她为主,想聊什么就聊什么,正聊得起劲,须贺田家的门铃突然响起。须贺田麻衣摇着轮椅要去开门,清见琉璃掏出纸巾擦了一下手:「我去吧,麻衣酱。」 她一向比较热心,腿脚也比较利索,跑到玄关按一下通话按钮就问道:「这里是须贺田家,请问您找哪位?」「是我。」门铃通话器里传出七原武的声音,对清见琉璃在这儿也不吃惊,他猜她就跑这儿来了。 清见琉璃倒有些小小的吃惊。 原来你小子来了啊! 这是在家一个人待不住,寂寞得厉害,跑来接我吗? 她按了一下开门键,同时迎了出去,见了他就哼哼道:「你不是有事要忙吗,跑来这里干什么?我和麻衣酱正聊天呢,要晚点才回去。」切,就知道你离不开我,要是说几句软话,现在就跟你回家也不是不行。 七原武瞧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你不是来接我的?」清见琉璃怔了一下,奇怪起来,「那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七原武越过她往小别墅内进,「当然是来找须贺田麻衣。」 清见琉璃跟在他后面,不解道:「作案手法不是解开了吗,你找她还有什么事?」「你能找朋友玩,我就不能吗?」 清见琉璃一惊:「你来找她玩?不是因为案子?」 找朋友玩当然是正常的,须贺田麻衣十四岁,和他们勉强也算同龄人,成为朋友没什么奇怪的,但七原武平时不爱交际,连面对同班同学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儿,和所有人都是泛泛之交,那现在突然开始交友,甚至还特意登门拜访····· 清见琉璃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真不是因为案子吗?」 七原武还来得及没答话,须贺田麻衣摇着轮椅出来了,望着他惊讶又有些欢喜地说道:「七原尼桑你也来了。」七原武微笑道:「路过,顺路过来看看你。」 「谢谢你,七原尼桑,快请坐。」 七原武就不太适合去她的「闺房」私聊了,须贺田麻衣就在客厅招待他。七原武坐下后笑问道:「之前你们在聊什么?」「在聊以前七原尼桑和清见姐姐解决的一些案子。」 「原来在聊这个啊!」七原武笑着接上了话,代替清见琉璃,和须贺田麻衣聊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聊天涉及的范围就广了,话题开始飘乎不定,一会儿天文一会儿地理,一会儿又讨论各地食材。清见琉璃旁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打岔道:「麻衣酱,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须贺田麻衣冲她微笑道:「在图书馆兼职有些无聊,闲着就看看书。」 她似乎发现有点冷落到清见琉璃了,想了想又笑着说道:「今天我来做饭吧,请七原尼桑和清见姐姐尝尝我的手艺。」 清见琉璃原本是想在这里蹭饭的,但现在突然不太想了,正准备婉拒,不料七原武已经站起来笑道:「那我来搭把手吧!」 「不用,你和清见姐姐聊天吧!」 「没事,我们天天见,没什么可聊的!」 七原武推着须贺田麻衣进了厨房,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也跟进去帮忙,只是须贺田麻衣和七原武两个人手艺都要比她好,又似乎心灵相通,连话也不用说就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她完全插不上手,甚至就连站在旁边,都显得有些碍眼碍事。 她想找点话说也找不到,只能郁闷地退出去,拿起一本看了起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狗东西在家除了动嘴皮子,那是一点活也不肯干,到别人家里倒是勤快起来了,连菜都肯洗。 她翻着书页,但是一 点也没看进去,侧着耳朵听他们在厨房聊天,发现七原武很关心须贺田麻衣平时的生活,须贺田麻衣也就笑着说一些日常生活中的趣事。 两个人越聊似乎越开心,清见琉璃忍不住转头望向厨房,发现七原武眼睛明亮,须贺田麻衣也显得活泼了不少,笑容中少了些腼腆,多了些亲热。... 等晚饭做好,睡了一下午的须贺田佐代子也下楼了,聊天越发热闹起来,须贺田佐代子同样说了不少须贺田麻衣上小学时的趣事,弄得须贺田麻衣漂亮的小脸都有些红红的。 等吃过饭,七原武还一时不想走,想和须贺田麻衣手谈一局,倒是清见琉璃有点想回家了,抢先告辞。 七原武遗憾放弃再下盘棋的想法,承诺回头设计些填字游戏,让须贺田麻衣去图书馆兼职时,用来打发时间,这才告辞离开。还真是够殷勤的。 清见琉璃莫名其妙心中微微发酸,虽不说像是喝了一瓶山西老陈醋那样,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又说不上来因为什么不舒服——七原武这家伙 ..· 可从来没给她做过什么,都是朋友,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不过七原武想搞差别待遇她也管不着,默默走了一会儿,记起一事,向七原武淡淡问道:「对了,问你一道题。」七原武随口回了一句:「什么题?」 清见琉璃把之前看到的那道附加题说了出来,「有若干袋银币,里面有一袋装的是假银币,但银币无论真假从外表上看起来都相同,仅银币的重量有细微差别,那用一台电子称只能称一次的情况下,怎么把那袋假银币找出来?」 七原武也没当回事,略微一沉吟便说道:「很简单,从第一袋银币中拿出一枚,第二袋银币中拿出两枚,第三袋银币中拿出三枚,以后各袋以此类推 ,称重后简单计算一下就能知道哪一袋是假的。」 清见琉璃无语了,虽然七原武说得简略,没有计算过程,但方法和须贺田麻衣的如出一辙,应该是对的。所以,这就是智力的差距吗? 换了她,同样的题需要想好一阵子,说不定想破脑袋也无法找到解题思路,但换了七原武和须贺田麻衣这样的人,只是略微一想就找到了解决办法?难道他们才是同类,天生该做朋友? 她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麻衣酱有些特别?」七原武怔了一下,点头笑道:「确实有些特别。」 这是承认了? 清见琉璃心情越发郁闷起来,在电车上都一直没说话,等到了东玉町才多少缓过劲来——交友是个人自由,谁也无法干涉,同类就同类吧,不用太放在心上。 她强行振作精神,向七原武问道:「今天你说去查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七原武摇头道:「还没查清,时间有些久了,很多当年的文档和工作人员都难以寻找,还需要再花些时间。」 「所以,你到底在查什么?」清见琉璃依旧想去帮忙,反正······她很想掺和他的事,至少也想知道他在干嘛。「和你没关系。」 清见琉璃看他还不肯说,心情越发不快,「切」了一声也不再问了——瞧不起人的家伙,要是你的麻衣酱问你,你早就说了吧?两个人没再交谈,一路回到家,七原武当先开门,脱掉鞋子坐到小方桌那里就吩咐她去泡茶。 清见琉璃板着脸去给他泡了茶,他拿起来刚喝了两口,就一侧身躲开身后的直怼而来的吸尘器,不由没好气道:「你在干什么?」 「你瞎了吗,看不出我在除尘?」清见琉璃在做日常任务,拿着吸尘器四处乱吸,嘴里同样没好气。 「我在喝茶,先去打扫别的地方。」 「你就不能先让让? 」清见琉璃心里不痛快,毫不示弱,嘴里嘟嘟囔囔,「在家什么也不干,还要妨碍别人干活的家伙还有脸抱怨。」七原武目光危险起来:「这阵子没收拾你,你又皮痒了?敢没事找事,忘了谁才是boss?」 「切!」说这种屁话,搞得别人好像很怕你一样! 清见琉璃不屑地撇撇嘴,拖着吸尘器转身走了,接着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懒得搭理他。 等把每天定量的家务活干得七七八八,她也没留在七原武这儿写作和自我补习,连声招呼也没打就径直回自己家。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里好烦!回家睡觉! 。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连坐轮椅的都没抢过? 翌日清晨,七原武依旧不去学校,继续进行他的调查。 这次清见琉璃连问都懒得问了,吃过早饭自行上学,只是她心情依旧不好,连上课都没太有精神,就是她也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在烦什么。 嫉妒须贺田麻衣聪明,和七原武合得来?或者是他交到新朋友了? 交友是个人自由,自己也没这么小气啊,没必要这么烦啊,那是因为什么呢?她一时想不明白,反正就是很烦,心里隐隐不舒服,毫无理由。 时至午休,她打开“七原牌”便当准备吃午饭,沢田优子拿着她的便当凑了过来,眼冒绿光,嘿嘿奸笑道:“让我康康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清见琉璃心情低落中,只是推了推便当盒,没接话。 沢田优子掉转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只瞧了瞧菜色一眼便微微失望道:“只有这些么?这两天料理不太行啊,爱心便当质量下降了,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单给清见琉璃做便当的话,七原武就没那么精益求精了,反正清见琉璃吃嘛嘛香,只有一条丫鬟舌,不用太讲究,便当没有以前看起来那么精致喜人。 清见琉璃另有心事,倒不是很在乎吃什么,只是闷闷道:“没有,谁有闲心和他吵架。” 沢田优子从清见琉璃便当盒里叉了一块卤肉出来塞进嘴里,惊讶道:“真吵架了 “都说了没有了。”清见琉璃也往嘴里塞了一块卤肉,还是闷闷不乐。 “肯定是出事了。”沢田优子嚼着肉略微一思考就震惊道,“难道那小子移情别恋了?” “我们又没在交往,哪有什么移情别恋?”“所以,他真移情别恋了?” 清见琉璃伸手盖住便当盒,生气道:“不给你吃了。”本来莫明其妙就够烦的了,闺蜜还要来捣蛋。 “不给饭吃怎么行?咱们好好说话!”沢田优子告饶后胖脸一正,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十年的闺蜜,非同一般,清见琉璃和她计较不起来,闷闷不乐道:“他交到新朋友了。” “女生?”“嗯。” “那女生长得很漂亮?” 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须贺田麻衣人偶娃娃一样的模样,闷闷说道:“是挺漂亮的沢田优子来了兴趣:“比你还漂亮?” 清见琉璃垂下眼睑,郁闷道:“差不多吧,但她很聪明,能和那家伙聊得来,那家伙也觉得她比较特别。” “那完了!男女之间,觉得对方特别,还能聊得来,%要出事啊!”沢田优子胖脸上也浮现出忧愁之色,感觉未来午餐伙食标准还要大降,甚至说不定都没地方蹭“七原牌”爱心便当吃了。 这太令人伤心了,现在中午蹭饭可是她在学校的一大乐趣。 清见琉璃听了她的话,心里越发不舒服,连饭都有点不想吃了,郁闷道:“出事就出事吧,和我也没关系。” 沢田优子还不想放弃,追问道:“那女生叫什么,是哪个班的?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回头我们找个机会给她点颜色瞧瞧。” 私立育英学校对暴力霸凌一直很警惕,公然打人她是不太敢的,但可以等女洗手间召开一年级女生八卦会议时,她就去散布谣言,不管怎么说,先把那女生的名声搞臭。 “她不在我们学校,她才十四岁,还在上国中呢!” 沢田优子怔了一下,一拍桌子就怒道:“才上国中?这是要造反吗!区区一個国中生,连学姐的男朋友都敢抢,等放了学我和你一起去骂她!”不是本学校的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哪怕打一架也没关系。 她可不是塑料闺蜜,是有十年资历的真闺蜜,有事是真上的! 清见琉璃没她这么暴力,没好气道:“你就别胡说八道了,又不是她的错。她人挺好的,很懂礼貌,而且身世也有些可怜,腿脚还不方便,一直坐轮椅,我们不能欺负她。” “啊,坐轮椅啊?”沢田优子没想到对方这么特殊,顿时气焰一消,感觉对这样一个小女生确实无法出手,但难以置信道:“你连坐轮椅的都没抢过?” 你这也太弱鸡了,真是白瞎了你这脸蛋和这两条大长腿。 清见琉璃越发不高兴了,开始低头使劲扒饭,郁闷道:“什么抢不抢的,说的难听死了,我又不喜欢那家伙,谁稀罕抢他。” “不喜欢你为什么板着一张脸?明明就是在不高兴嘛!”“我没有不高兴!” “你就是在不高兴啊,你明明就是喜欢他!”“我没有!” 沢田优子掏出小化妆镜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好了,上次你这样,还是我决定要向勇太郎告白的时候。那时你也是一脸不高兴,你觉得你最好的朋友被分走了,要丢下你不管了。” 清见琉璃愕然片刻,倒没去照镜子,只是声音低了几分,嘟囔道:“我没有那么想······”当时她确实有些莫名其妙的不高兴,只是没想到沢田优子看出来了,她还以为隐藏的很好,明明她都很真诚的祝福过了。 “我们都是笨蛋,笨蛋是骗不了人的。”沢田优子也没逼她承认,两个女生好朋友之中,有一个突然交往,有了男朋友,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整天凑在一起,另一个心里有些失落,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能理解。 为此,她还一直想给好朋友也找个男朋友,以便展开四人约会呢,可惜还没开始操作,好朋友就自己喜欢上一个,不过看样子现在也没戏了。 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已经是笨蛋了还要什么面子,她这个好朋友就是不明白这一点,磨磨叽叽一直不确定关系,果然失恋了吧! 她早知道有这一末,这就是不听老人言的下场! 不过问题不大,她马上安慰道:“别烦了,那小子跑了就跑了,不是什么大事。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生到处都是,回头我再给你挑个好的,反正那小子和我们也不是一路人,跑了正好。”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她突然也有些后悔,本能就反驳道:“没有感情基础怎么能交往,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别整天说这些疯言疯语,烦死了,赶紧吃饭!” “好,好,咱们吃饭!”沢田优子也不再多说,感情的事就算是好友也不好多说什么,赶紧挑捡好菜,毕竟白嫖美食的机会不多了,搞不好这就是最后一次,还是要好好珍惜的。 可惜了,早知道突然有第三者插足,就该早点想个办法,把好朋友和那小子骗去旅馆,关进一个房间,直接把门焊死,也不至于导致午餐伙食标准大降。 吃罢午餐,沢田优子还想帮好朋友分分心,以便她早日走出“失恋的阴影”,扯着她想讨论一下一年级女生之间的八卦,但清见琉璃毫无心情,直接把她踢走了。 她现在有点想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这么不舒服了,那是一种本能反应,她预感到她就要失去七原武了,就像几个月前“失去”十年好友一样。 沢田优子虽然没死,但她有了男朋友,整天和津田勇太郎那小胖子甜甜蜜蜜约会,她站在一边blingbling发光,活像个一万瓦的电灯泡,实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相处。 那七原武有了女朋友,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和他相处吗? 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还能每天一起吃饭吗? 还能每天在一起吵吵闹闹吗?要避嫌吧? 肯定要避嫌的,要是自己男朋友和另一个女生整天一起做饭吃饭,整天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整天一起待到晚上十一二点,自己非把他狗头拧下来不可,想来须贺田麻衣就是性格再好,再有礼貌再有教养,也无法忍受吧! 自己也不可能去做那样过分的事,只能默默走开,离他远远的,免得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说不定再过几个月,自己和他就会变成点头之交。 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清见琉璃揉了揉胸口,回忆了一下七原武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七原武没事就要挟她,没事就戏耍她,没事就欺负她,还整天说她是猪脑子,经常把她气哭,整天一点人事不干,一句人话不说,只要想起来就让人超级生气,恨不能跳起来一拳打烂他的脑袋,但细想想,两个人认识这半年,也是有不少美好回忆的。 他会夸她像藏狐一样漂亮可爱,也会耐心教她料理技艺、帮她补习功课,两个人还一起出去避暑度假,带着可爱的小徒弟们一起玩耍,甚至他还冒险救过她的命,在一剪子剪错大概率会被炸死的情况下,还愿意陪着她同生共死。 现在回忆一下,这一切还是挺温馨的。 挺想就这样和他一起就这么过下去,这算是喜欢吗? 清见琉璃一时有些拿不准了,她从小就和沢田优子混在一起,朋友真不多,男性朋友就津田勇太郎一个,还是因为他是沢田优子的“竹马君”,别说恋爱经验了,连和男生打交道的经验都没多少,一时真无法确定。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电视剧里是怎么演的来着?男女主角是怎么发展到恋人关系的?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少女漫画里倒是看脸,男女主角一遇到,看到对方的脸,某一方就有怦然心动的感觉,理所当然就喜欢上了....·. 想到这里,清见琉璃赶紧又回忆了一下七原武的脸,印象最深刻的表情就是他微微侧头,嘴角微翘,似讥似讽,居高临下,斜眼像看笨蛋一样看她,瞬间就心头火起,想上去给他两脚。 一想起来就好生气,狗东西就该开泥头车一下子创死他,但都想开泥头车创死他了,这能算喜欢吗? 电视剧和漫画里,也没女主角想创死男主角啊! 但说不喜欢,自己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想每天和他一起上学放学,想每天和他一起做饭吃饭,想每天和他吵架,想每天和他一起学习,想每天都看到他。 以后要是见不到了,不能在一起了,心里突然好难受。 这狗东西要是不找女朋友就好了,大家就这么过下去不好吗,怎么突然就喜欢上别的女生了呢?还那么主动往人家家里跑,还说人家“很特别”······ 你就是想交往,大家都这么熟了,又是好朋友,怎么也该来先问问我吧?切,这家伙就不是好人,你不先来问我,难道等我先去问你吗? 将来必须开泥头车创死他! 不过现在的话,也许该······先问问他? 虽说不知道喜不喜欢他,但有点想和他以后都在一起,所以······找个机会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