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布衣,开局捡个美娇妻》 第一章 哑巴新娘 祁州,金峰县山合村。 破旧泥房前,贴着红纸的窗户下。 三五个小孩窝着身子,掩嘴嘻嘻地笑着,有个子比较高的,正透过窗户上的小洞往里屋偷看。 “快看快看,周白脸被凳子绊倒了!” “咦周白脸没动了,不会死了吧” “瞎说,看,这不就坐起来了。” 屋内,趴在地上的周启直起身子,眼睛还没睁开,先是揉了揉吃痛的手,心想道:“没死就成,小车祸,不碍事。” 接着,睁眼的一霎,周启愣住了。 “这是哪” 呈现在周启眼前的是一间阴暗狭小的屋子,许是潮湿的缘故,空气中还散发出一股霉味。 正前方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床头系着两条红绸布。 旁边的小矮桌上面,一对红烛将要燃尽。 一名盖着红盖头的女子端坐在床前,以身形判断女子年龄不大。 这一幕,让周启不禁联想到多年前玩过的密室游戏,鬼新娘。 但又有些许不同,现下环境,简陋多了。 周启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女子,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就在这时,周启脑袋传来阵阵刺痛,一股又一股的记忆片段,如关不上的水龙头般,快速涌入脑海。 周启痛苦地双手抱头,却抑不住那疼痛越来越剧烈,让他瞬间就出现了耳鸣。 “滴……” 十分钟后。 周启瘫坐下来,不确定地小声呢喃:“穿越了虔朝” “咦周白脸奇奇怪怪的,咋还不去掀盖头” “就是!我还想看看新娘子啥样呢!” “听我爹说是个哑巴……”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屋子没什么隔音可言,所以周启听的很是清楚。 他无奈地往窗边看了眼。 “暂不管原主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得先把这群熊孩子打发走了才行。” 刚起身走到门口,只听得那群小子一哄而散的脚步声。 “就这点胆量……” 周启笑了笑,继而转身,迈步到新娘跟前。 作为活了三十多年,却依然是个黄金单身汉的他,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结婚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既来之则安之,新娘啥样总得看看。” “你好……” 周启有些不确定她是否能听到,试探着打招呼。 新娘没有反应。 周启沉沉地叹口气,看来是个聋哑人。 “郎君,何故迟迟不揭盖头” 婉转娇嗔的声音,甜美又不失迷离。 这正是从盖头下方传出来的。 周启一惊. “你会说话” 新娘点头,娇声道:“郎君莫不是嫌弃奴家”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 新娘一口一个郎君奴家的,周启这哪受得住,连忙将她盖头除去。 这一看,周启不禁地叹了一声:“极品!” 新娘一头乌黑的头发插着珠花绾在脑后,皮肤很白皙。 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两颊泛着红光,柳眉凤眼低垂,如桃花瓣似得小嘴抿着笑,透露着娇羞的表情。 周启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但看着眼前这原生态纯天然的美女,真是出奇的漂亮。 “美颜镜头下的当红主播也不过如此吧这成我老婆了!” 话说回来,像原主这样的家庭条件,是绝对不可能娶到这样的极品媳妇。 根据记忆,他虽不过十八,但他娘怕他科举无望又不会为人处世,得打一辈子光棍,就赶紧给他物色亲事。 但是附近村落的女人躲他都来不及,更别提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了。 大多嫌他本来就穷,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顶用。 整天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却连个童生都考不上,偏偏还自诩清高,经常在乡亲们面前甩面子。 嫁给他村里的人,一口一个唾沫,那都能淹死人的。 当然也有看上他相貌的个别女子,最终也被他的家境和在村里的名声给劝退了。 好不容易是有个城里员外家的二小姐,名唤苏灵,人虽漂亮却传闻是个哑巴,已年近十八还没有嫁出去。 按照虔朝规定,女子年满十八还未嫁出,家人坐之。 意思是这女孩要是再不嫁人,那员外府里上下几十口人全都得去蹲号子。 但是哑巴传闻在外,虔朝又是女多男少的一个状态,愣是一个求亲的也没有。 府上便也急了,见男方好歹是个书生,母亲又比较明事理,想着虽然穷,能待人好也成,自家多接济着些,总归是亏不了女儿。 就赶紧让媒婆做媒,将两人婚期定下。 也来不及等男方去凑彩礼,就连办喜事所需的费用,府上都一并出了。 结果,就在今晚,洞房花烛夜之时,原主正打算上前去揭新娘盖头。 由于娶到有钱人家的千金太过激动,脚上没个稳,咣当一声,就被桌边凳子绊了个狗吃屎。 按理说,这小小的一摔也不会怎么样,但不知为何,生活在21世纪的周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穿过来了。 …… “家里有点破,你别嫌弃。” 周启看着苏灵似乎有些忐忑,尴尬地道了一句。 苏灵摇了下头,轻声道:“奴家不嫌弃。” 但脸上的失望藏不住,刚好被周启看在眼里。 那也是了,这家庭条件确实是差了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千金突然嫁过来,难免对未来担忧。 看来日后要在这个世界生活,得好好改善下才行。 想自己前世好歹是个博士后,学生时代又是妥妥的学霸。 高考后就被保送到知名大学,本硕博连读,毕业后直接被某上市公司聘为高级打工人。 顺着原主的记忆,摸清这个朝代的规则,再结合一些现代知识,在这个年代存活,不是难事。 “我会赚钱养你的,别担心。” 苏灵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烛火摇曳,两人都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气氛突然就变得微妙起来。 正当周启犹豫着是不是要依照下面发展,干点啥的时候。 “周启!” “给劳资滚出来!” 怒气冲冲的吼声,伴着叮叮咣咣的踢门声冲进周启耳朵。 周启牙一咬,拳一握。 是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冒出来! 这不存心破坏我良宵一刻 第二章 二两银子的负债 门外的叫嚣不停,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邻里们听到骂喊声,心中甚是好奇。 没睡的果断放下手边事务,匆匆出了门。 睡了的也点燃夜烛,随便裹件长袄,从自家出来陆续向这泥房靠拢。 周启愤恨的去开了门。 迎面瞧见的是一男子,约莫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周启,你赶紧把欠我的二两银子还来!” “不然你休想洞房!” 周启闻言,快速在脑海里搜寻此男子的相关信息。 只记得这人名叫王有才,仗着自己是里长的儿子,在村子里嚣张跋扈惯了,又爱调戏小媳妇又经常殴打乡邻,名声跟他一样,都不太好听。 至于二两银子周启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欠你二两银子了” 新婚夜莫名被打扰,周启言语有些不爽。 “前几年你爹死的时候,你娘在我家借了钱来安葬你爹,后来给你打点几次县试,又朝我家借了钱,总共加起来就有二两,你别现在傍上员外了,就不认账!” 王有才手指着周启,恶狠狠地说,为了让其他乡亲听到特意还提高了几分音量。 “有这回事” 果然穿越没好事,家里两间小泥房,没田没地还负债,娶个媳妇要养活,上头还有个年迈的老母。 真是凄惨…… 而王有才则趁着周启走神的间隙,偷摸往里屋瞄了瞄。 早就听说苏员外家的二小姐是个美人胚子,今天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苏灵在周启开门时,便稍加整理了一番,此刻正坐在正堂桌边长板凳上。 听着外面的对话,她心中有些焦急,正探着头,担忧地往外头瞧着。 刚好就跟偷看她的王有才撞了个眼神,苏灵意识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眉头一皱,连忙把头垂下。 “你要实在没钱,不还也行……” 王有才笑的猥琐,那小美人,果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此刻他已经能想象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了。 “把你新娘子借给我睡一晚,这二两银子,便罢了。” “滚蛋!” 周启闻言,当场就怒了,上前一脚就踢到了王有才的肚子上。 王有才吃痛,往后退了点,捂着肚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启。 “你敢打我” “我不但敢打你,你再恶心我,我能给你废了!” 他是真的怒了,挑他事可以,打他媳妇的主意,绝对不行!虽然现在还只是名义上的媳妇,但也不行! “你们看啊,周启打人了啊!不还钱还打人了啊!” 乡亲们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同样震惊于平时文绉绉,连人都不敢骂的周启居然动手打了人。 打的还是里长家的儿子。 这可真是这些日子的一个大瓜了,说出去都没人敢信的那种。 “有才贵子消气……” 这时,从人群里冲出来一位老妇人。 连忙跑到王有才跟前,弯腰做揖,口中不断道:“贵子消消气,钱老身会还的,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此人正是周启的娘亲,赵翠花。 周启记得这个娘亲待他很好,他说要读书,她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嫁妆拿去卖了钱,供他上学堂。 之后也是凭着刺绣手艺,做点荷包,早起晚归的去到镇上换银子来维持生计。 与他不同,赵翠花在村里的人缘那是顶好的,这主要跟她的人品有关系。 谁家有点啥事了,要缝补衣服了,要办事缺厨娘了,只要喊上她,她都不图回报的去帮忙,所以大家也都愿意与她亲近。 “哼!” 王有才一脸不屑,一把将赵翠花推开。 赵翠花没站稳,踉跄着后退。 “这钱,要么现在给我还了,要么就拿别的东西来换!” 别的东西,王有才自然指的是新娘苏灵。 周启已经上前将赵翠花扶好,刚撸起袖子准备再去揍他一顿,有位乡亲就开口了。 “有才啊,周家好歹今天办喜事呢,有事改天再说吧!” “人赵婶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眼见着娶媳妇造娃娃了,你这不合适啊!” “再说,周家这次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又有钱的很,怎会赖你这二两银子” 听到人群里有长辈发言了,有看不惯王有才的小青年,也跟着张口道:“我看你是图人家媳妇,故意来找茬的吧” 那些村里长辈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王有才被人搓破心思,顿时无语。 总不能承认自己就是打的这主意吧万一这事传到老爹耳朵里,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今……今天放过你!明天你就给我还钱!” 王有才失了气势,支吾了好一会,放下狠话便气哼哼地走了。 群众见没戏看了,七嘴八舌的也纷纷散去。 “儿啊,这可怎么办” 赵翠花跟周启一并向屋里走着,皱纹深陷的脸上满是愁容。 周启看向头发已经斑驳的妇人,想到自己的母亲曾经也如她一般,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又累死累活的赚钱供他读书,都还没得及好好孝敬她,就患病去世了。 他心中有些酸涩,很不是滋味。 “娘……郎君……” 苏灵已经在里屋听了个大概,王有才走了才敢站到门口来,见赵翠花与周启过来,懂事的喊了人。 赵翠花一惊又喜,忙开口问道:“你可以说话啊” 苏灵抿着唇点了点头。 “那咋到处说你是哑巴呢你爹也说你是哑巴啊咋回事啊” “奴家嫁妆里,应该够二两银子的。” 苏灵像是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跑去了里屋拿出自己的包裹,把包裹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有抹额、珠花、步摇、手镯等等好几件,样式甚是精美。 “收回去。” 周启将这些东西全部丢回包裹里,沉声道:“我会有办法的,你的嫁妆自己留着。” 苏灵有些愣住,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把嫁妆悉数拿出的准备了。 她的父亲交代过,这户人家很穷,甚至自己还有可能要下地干活,这些首饰自然也戴不上,只需换了银钱补贴生活就行。 但现在穷是确实穷,可跟自己想象中的又不一样。 “儿啊,要不先拿了吧,等你赚了银两再还给你媳妇……” 赵翠花有些犹豫,其实她也不愿这新婚第一天就拿儿媳的嫁妆换钱,但是她儿子啥样她是清楚的,说有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三章 床板断了 二两银子对于村民们来说,不是个小数目,要换成粮食,能换半石大米够吃一年的了。 但是就连大米,那都是有钱人家的粮食,贫寒家庭也不过是吃些谷糠抱腹,偶有猎户会拿了山上打的野兔到镇上换点大米,但也是煮点稀粥,尝尝味,改善下伙食罢了。 “放心吧,明天我肯定能把那二两银子,丢回给那狗东西!” 周启说罢朝赵翠花打了个招呼,便拉着苏灵往里屋走了。 赵翠花这才想起,呀,今晚还有大事要办呢,这可耽误不得,便也不再纠缠。 …… 到了里屋,苏灵将包裹放进橱子,默默的站了一会才开口:“郎君可是觉得用奴家的嫁妆会失了面子” 周启进门就躺床上了,实在是他今天一下接受太多信息,有些累了。 听到苏灵这话,明白她的担忧,又坐起身来。 “不是面子的问题,你的嫁妆那是给你安身立命的,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还能赚不到那二两银子” 苏灵有些感动,心里生出一丝踏实,娇滴滴的问:“那郎君有何打算可需奴家帮忙” “说到帮忙的话还真有一个。”周启笑着说。 “你说话的时候,直接说我就可以了,别说奴家奴家的,听着怪别扭。” 这么一会他也看出来了,媳妇吧,是个好媳妇,就是这说话实在怪异,周启想说这点已经很久了。 “啊” 苏灵愣住,这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半响,她顺从的点了点头。 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小手揪着衣角绕来绕去,红晕悄悄地爬上两颊。 撵着步子一步三顿地走到周启跟前,咬着唇闭上双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然后将自己的长袄退了去。 坐在床上的周启顿时跳了起来。 “我去!” 刚才裹着袄子看不出来,现在苏灵身上就剩着里衣里裤,这逆天的身材,一览无遗。 看着瘦瘦小小的,实则该挺的挺,该细的细,该翘的翘,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材,用在她身上再好不过了。 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脱了衣服站跟前,周启这哪淡定的了,但是一想到这姑娘才十八而已,自己又刚穿越过来,啥情况都还没完全摸清呢,心中又有些犹豫…… 经过短暂的自我挣扎后,周启还是转过了身。 “你还太小了,我等你再长长。” 苏灵垂着头,用极轻的声音喃喃道:“奴家不小了,奴家已经十八了,我姐姐在我这般大的时候,都有两孩子了。” “你这还发育呢,咱不急……” “郎君可是有心仪之人,不愿与我同房” 苏灵打断周启的话,抬眸时已是泪眼汪汪。 “不是!” 周启回过身来解释,那极品的身材一下又映入眼前,好不容易打消的邪念此刻又重新燃起。 果然跟女人讲道理,是最没用的…… 况且人姑娘都到这步了,这年代里你情我愿的,还墨迹啥了 麻溜地将自身衣物退去,然后将俏脸通红的她抱下来放在床上。 正打算上下其手呢。 “啪!” 本来就紧张的苏灵,被这突忽其来的响声,惊得身体一颤。 “是什么声音” “……” 周启不想说话。 停了手边动作,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好一会,才起身下床,将苏灵的长袄抓过来,给她披上。 “床板断了。” 两人都有些尴尬,这情况,也是没想到的。 现在的周启,是感觉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像头牛一样,又不得不压下他身上的雄火,甚是无奈。 这只能道是天公不作美了…… “你睡那头吧。”周启指了下还能睡人的那一角,对苏灵说道。 苏灵抬头,问道:“那你呢” “我打个地铺对付一下今晚,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吧。” 周启说着便去橱子里找被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索性到堂屋将两张长板凳搬进来,拼上就躺着了。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上午他还开着他的玛莎拉蒂在车如流水的21世纪里徜徉,倒霉催的撞到一辆闯红绿灯的出租车,再睁眼,整个世界都变了……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次日,周启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醒了。 原因是他从这长板凳上掉下来了。 身上还裹着这屋里唯一的被子,许是苏灵在他睡着后,将她的被子给了他。 可床上却已不见那小小的身影,听着外头有走来走去的声音,便将被子丢在了一边,出了屋。 灶房下,赵翠花正在教苏灵熬粥。 “郎君。”苏灵先看见了周启,笑着打了招呼。 张翠花也回头,朝周启说道:“赶紧去洗把脸,就吃早食了。” 周启点头,到洗漱的地方,含了口清水,咕噜咕噜两下吐掉。 这古代就是不方便,清水漱口有个屁用要知道牙齿的健康,直接关系到晚年的幸福…… 周启在心里默默吐槽着,顺便清水抹了把脸。 其实在这里,也不全然是用清水漱口的,有钱人家能买得起食盐的,也会用盐水来漱口。 富人嘛,总是讲究生活品质,从古至今,无一例外。 这么一想,周启心中便有了盘算。 等周启洗好脸,早食也做好了。 一盆清汤寡水的白粥,一碟加了几颗粗盐的青菜。 说是粥,倒不如说是米汤,那屈指可数的米粒,怕是两岁娃娃都能数出来的数量…… 就连这,周启猜测都可能是因为新婚才有的福利。 周启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简陋的早餐,心中暗暗叫苦,盛了一碗,咕噜两下就喝光了。 苏灵也有些不习惯,但没表现出什么。 只有赵翠花,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早食,周启便依照平时习惯,去了茅坑,看到所谓的厕纸后,更是傻眼了。 这哪里是纸,这就是个竹片。 薄薄的一片,刮一下,得老疼! “这生活水平,简直太差劲了!” 经过一晚上的记忆融合,周启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里的语言、文化和前世基本没区别。 但是边境战争不断,前些年又先后经历了叛变、天灾,死了不少人,现下男丁越来越少,劳作力跟不上,朝廷又年年来征徭纳税,农户的生活越来越不好过。 大部分人饭都吃不饱,更不会去买那擦屁股的纸了。 就这样,刚有的便意又被周启收了回去。 “还是得搞钱!” 确定心中想法后,周启从屋里找了把柴刀,天才微微亮就出了门。 在山下河边,遇到几个起早洗衣的村妇,正拿着棒槌往衣服上敲打,见周启过来,很是新鲜。 “哟,新郎官昨晚没累着啊起这么早。” “再累我也得干活不是” 周启听出村妇言语中的戏谑,扯皮的答了一声。 天知道,昨晚他连媳妇的肉都没碰着。 村妇们皆哄笑起来,过后又问:“那你干啥去” 周启可是她们看着屁股蛋长大的,深知他秉性。 连桶水都没挑过,他能干啥活! “砍竹子去。” 周启如实回答。 “砍竹子做啥做活计你也不会啊……” 周启抿了下唇,懒得跟她们纠缠,进了山。 第四章 简易牙刷 进山不远处,就有一片小竹林,周启从竹林里边随便挑了根,便撸起袖子,挥起了柴刀。 约莫着砍了数十刀,竹子缓缓倒了下来。 将竹上的枝丫去掉,周启驮着竹竿准备下山,不经意的又撇到了不远处有几头刚出芽的新笋。 这下加餐了。 到山脚下,洗衣的村妇刚洗完衣服,见周启当真砍了根竹子下来,又嬉笑了一会。 有一眼尖的瞧着周启还用自己的衣服扎了个包裹,便开口问:“你这是啥” “竹笋,你吃不” 周启大方的将包裹展开,笑着回答。 “你咋弄这玩意”村妇有些惊讶。 “这玩意又涩又硬的,不好吃。” 周启愣住,她这说的是同一个东西 “不好吃是你们不会做。” 听到周启的答话,村妇们又笑了。 早年闹饥荒的时候,这竹笋她们也不是没煮过,自然是知道味道的,现下条件稍微好些了,也没人再吃这竹笋了。 再说周启这游手好闲的读书人,能做出个啥好吃食来 “你一会做了给我尝尝不” 一个叫王婶的凑过来,一脸贼笑的看着他。 这王婶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贪吃,家里是养猪的,经济自然活络些,有啥新鲜的吃食,她都愿意买来尝一尝。 还真是巧了,他正愁上哪去弄点猪鬃毛呢,下雨刚好有伞,马上就答应了。 “行,我一会做好给你拿家里去。” 到了家,赵翠花已经出门去挖野菜了,苏灵则在家里无聊的数着蚂蚁。 本来她也是想同着一块去的,但是赵翠花说没有新妇第一天就干活的道理,便让她呆在家中等着周启回来。 “郎君,你回来啦。” 苏灵见他进门,轻快的跑过来。 “饿不饿”周启将包裹和竹子卸下,抬头问。 反正他是饿了,那一碗稀粥不当饱,又走了会路,干了会活,现在肚子里空空的,难受的很。 苏灵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着头,很小声的答了句“嗯!” “等着,我给你弄个好吃的。”说完,周启便拿上两根竹笋去了灶房。 没过多久,一盘素炒笋片就做好了。 苏灵尝了一口,没啥调味品的竹笋算不得美味,但是依旧爽脆鲜嫩,便笑着说了声:“好吃。” 但是没吃几口,又哭了。 周启突然意识到,她本是一千金,啥好吃的没吃过,结果嫁到这穷的叮铛响的家庭,饭都吃不饱。 她也仅仅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而已。 想到这,心中不免一酸。 “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 苏灵连忙摇头,一双泪眼看着周启,努力解释着:“这笋是当真好吃,我没有吃过竹笋,不知它竟有如此口感……” 苏灵的解释,并没有让周启心中的酸涩得到缓解。 他像个老父亲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抚道:“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收拾好情绪,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周启便端着早先分出来的一小盘上王婶家去了。 到王婶家。 王婶正在猪棚里喂猪呢,见着周启手里端着的笋片,连忙放下猪食,手都没洗,便捻了一块吃到嘴里。 “咦你这咋弄的还真好吃。”说着,王婶便从周启手里端走了盘子,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塞。 “我教你做呗。”周启双手扶上院子的栅栏,一脸坏笑。 “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啥借钱可没有啊……”王婶早就已经听说昨晚发生的事了,想到周启今天得要凑上二两银子,顿时警惕起来,连笋片都不吃了。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要是真借钱的话,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上,为了一盘笋,可就亏大了。 “我想要你这猪上的毛。”周启指着猪棚里已经趴下的那只猪说道。 王婶听完舒了一口气,继续吃上笋片。 “你要这毛干啥” “这你就别管了,我要那猪背上的鬃毛。” “行,它刚吃饱睡觉呢,我这就去给你拔下来。”王婶也是个爽快人,只要不是借钱,几根毛算什么 “那你可得给我多拔一点啊。”周启见王婶答应,心情大好,笑呵呵的打着趣。 “多了可不行!拔多了伤到它的猪皮,它就吃不饱睡不香了。”王婶吃完了笋,放了盘子,向酣睡的那只猪靠近。 “你要多的话就多做点好吃的,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一跑,我这总共三头猪,我每头拔一点,等全部拔完的话也挺多的了。” “行,那你看随便给我拔点吧!” 要不说术业有专攻呢,没一会,王婶就将一小把的猪鬃毛交给了周启。 还千交代万交代周启,一定要回来教她炒这盘竹笋,日后要是再有啥新鲜吃食,就多带着点来给她。 周启答应了好些遍,才从王婶家出来。 猪鬃毛到手,这事就算是成了。 他之前就看到过记载,明孝宗皇帝将猪鬃毛插进一把骨制的手柄里制成牙刷,而后被世人仿制,好的牙刷在当时甚至市值一金。 现下虽没有动物骨,但是竹、木也行啊,刚好实践实践。 到家后他先是找了点石灰粉,用一小盆子淋上水,再将猪鬃毛放进石灰水里浸泡,软化去味,便捣鼓那竹竿去了。 要制作牙刷,其实很简单。 只需将竹子制成大约10cm长,1cm宽的厚竹片,再给竹片的顶端打上两排小洞,把浸泡后的猪鬃毛捋顺,再用针线将小撮鬃毛分别固定在小洞上,修剪整齐就成了。 幸好这原主父亲生前也会做点活计,该有的工具家里都有,做起来并不麻烦。 苏灵见他又是锯又是劈的,自知帮不上忙,便一直在旁边观望。 直到看周启笨手笨脚地穿着针,忙从他手上接了过去。 别的活不会干,但是针线活,她还是会的。 在周启的指导下,很快,一把简易牙刷便问世了。 除了鬃毛浸泡的时间不够长,还是有些硬有些味之外,周启对这把简易牙刷很满意,虽比不得后世,但凑合着用也够了。 “郎君,这小东西甚是新奇,是何物”苏灵对着那新做好的牙刷,有些好奇。 “这是牙刷,日后我们可以用它来清洁牙齿。” “真厉害,郎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苏灵眼里放着光,看向他的眼神,更亮了。 “小事小事……” 被她这么一夸,周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可不是他想出来的,这都是古人的智慧啊。 “我们再多做几把,晚些我带它们上城里换点银子去。” “这牙刷值钱吗能换多少银子”苏灵又问,看材料不多,难道几把牙刷能值二两银子 “看怎么操作了。” 第五章 上城卖货 “穷人饭都吃不饱,这东西,只能上城里去卖给富人,但是富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我们这牙刷做工简陋,什么样式花纹都没有,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富人也未必会买这账,就算有人买,价格也卖不了多少。” 苏灵听周启说完,觉得很有道理的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郎君,何不找我爹爹让他全买了去……” 周启听完就乐了,轻轻刮了下她鼻子,笑着说:“哪有女婿去找老丈人卖东西的,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而苏灵被他这么一刮,瞬时就羞得红了脸颊,不再跟周启说话,埋头继续缝制起来。 待到鬃毛用完,他们也才做了七把牙刷。 而周启却自信地道:“够了,我们留三把自己用,我带四把就够了。” 将牙刷装进布袋子里,两人又说了会话,周启便出了门。 山合村离县城不算近,如果走路的话,需得耗上大半日的时间。 好在他们村子里是有牛车进城的,只是要花点银子,也不贵,两文钱一个人头,等差不多坐满一车的时候,牛车就出发了。 两文钱,周启家里还是有的…… 现在是晌午的时间,进城的人不多,周启算是赶了个巧,虽然没有坐满一车人,但牛车要去城里接回村的人,便也出发了。 沿路的景色算不得好,刚到三月,田地都还没有插秧,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农户,挥舞着锄头在翻地。 周启忙活大半日,这一停下来就有些犯困。 他倒是想直接睡一觉,奈何这路不好走,牛车颠颠倒倒的,胃里早就已经排山倒海了。 好不容易捱到县城,周启忙跳了车,缩在树下干呕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这县城名叫金峰县,据说是因为叛乱时,皇帝老儿曾在县里的一座山峰逃过命,就在叛军要找到他时,一道金光护在他身前,这才撑到了援军的到来,皇帝得救,故而赐名。 …… 周启先是在县里小逛了会,最终在一个巷子口站住了脚步,望着对面酒阁进进出出的客人好一会。 县城和村里不同,城里大多是商户,经济自然好一些,有钱的人家为了躲徭役就会送自己儿子去读书考取功名。 对面酒阁,其实就是那些读书人的聚集之地。 说是读书人,那其实就是一群富家子弟。 今日碰巧有位柳秀才在那酒阁里举办诗会。 这柳秀才可是不得了,办诗会便办诗会吧,还需有名帖才能参加,而名帖,五两银子换一张,每次也只有五个名额。 就这样,参加诗会的人还越来越多,许多人挤破脑袋也想换到一张名帖,为此大打出手的也大有人在。 这全赖于柳秀才是这县城十年才出了一位的秀才,又是府衙县令的儿子,全县有钱的公子都趋之若鹜的来巴结。 “明明可以去抢劫,却非要办诗会,不当强盗真是可惜了……” 周启心里盘算着,确认心中想法后,便往酒阁旁一间名叫“奇货居”的铺面去了。 刚踏进铺子,就有一小厮迎了上来,看清来人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去去去,要饭去对面巷口蹲着,别耽误我做生意!” “谁说我要饭了”周启瞥了眼小厮,暗暗吐槽,就这态度还怎么开门做生意,趁早关门算了。 小厮闻言,又将周启上上下下看了遍,满身补丁的粗布棉衣,怎么看怎么像个要饭。 “你不要饭你干啥,你别说你来买东西,这里的东西最便宜的都得500文,你有吗”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有东西要卖。”周启面无表情地说。 “卖东西的” 小厮愣了一下,他们这铺子倒是也有人来卖东西,其中也有些穷人走了大运捡到宝贝,就会卖给他们铺子,再由他们铺子卖出。 但是这种几率太低了,又不是随处都有宝贝捡。 “什么东西你先拿来我看看,合适了再给你叫掌柜。” “我跟你说不上!”周启有些不耐烦,直接绕开小厮往里去了。 “诶诶诶,你这人……” 此时铺子里的客人不多,皆被小厮的声音吸引,回过头来对着周启指指点点。 周启也没理会那些目光,径直走到柜台,朝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开口道:“你是掌柜” “掌柜,这人说要卖东西,拦不住啊……” 后面小厮赶上来,怕一会搞不好要被掌柜责罚,忙开口解释。 那掌柜挥了挥手,将小厮打发开,眯着一双三角眼望向周启,问道:“你有什么东西要卖” “这东西,你收不”周启将布袋里的牙刷拿出来,放在了台面。 掌柜拿起牙刷,看了一会。 “竹片、猪毛,做工粗糙,不收。” “如果我能让它一根卖到四两银子呢” 话音落下,掌柜笑了出来,嘲讽道:“小子,你梦还没醒吧” “我阅货无数,这玩意,要是都能卖四两银子,我这名字都给你倒过来写!” 周启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淡定开口:“不需要,只是如果我卖了四两银子,你只能拿三成。” 掌柜简单思索了番,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开口道:“行,我倒看看你有什么花样。” “可有笔墨纸砚”周启问。 掌柜唤小厮将东西拿了过来,便站在一旁观望了。 他有信心这东西绝对卖不上价,但如果真被他给卖出去了,自己也有赢头,何乐而不为 只见周启将白纸展开,执起毛笔写下一排大字。 “一支牙刷,两排牙齿,三餐四季,五味俱全,求解。” 写完,周启将笔放下,对着掌柜开口道:“劳烦你家小厮将它挂在门口。” 掌柜的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周启自然的先找了张椅子坐下,顺手还给自己沏了壶茶,抿了口茶才说道:“我们等着就好了。” 半刻后,奇货居的门口就挤了些人。 门口一片嘈杂。 有人在问,牙刷为何物 也有人在六七八九的念着什么…… 而此时,本身处在酒阁谈天说地的柳秀才等人,也闻讯挤了过来。 第六章 赚钱了 “柳秀才,这题面你可能解” 人群中,有一人朝着前方手执折扇的男子问道。 只见那柳秀才收起折扇,悠悠然地道:“六合之内,七星高照,八面威风,九……” 说到这里,他就顿住了。 “九五至尊!” 周启此时走了出来,洪亮的一声震慑心扉。 霎时,门前就安静了下来。 毕竟九五之尊这可不是谁人都能议论的,一不小心就是砍头的大罪。 而看着说话的人一身破破烂烂的,居然敢妄议皇上,还是不要去接什么话的好。 只有柳秀才颇为欣赏的看了眼周启,接着鼓掌道:“妙啊!” “六合之内,天下也。七星高照,八面威风的还有谁” “自然是当今皇上,真是妙啊!” 说着,柳秀才便上前来,对着周启做揖问道:“敢问小兄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我是谁不重要,今日求解,不过是为了卖出一把牙刷来还债罢了,如若柳秀才有兴趣,我可带你瞧瞧。” 柳秀才闻言,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进了铺子。 其他在门前的众人,也好奇这牙刷是什么东西,纷纷跟了进来。 “小兄弟说的牙刷便是这”柳秀才看着台面上的牙刷,指了指问道。 “正是,此物可做刷牙之用,让我们的牙齿更为干净。” 周启顿了一下,用一种不明的眼神看向柳秀才,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贵,四两银子一把,且今日只有四把。” 话音刚出,顿时就有人哄笑起来。 “哈哈哈哈……” “你这什么东西,就一竹片还要四两银子……” 笑声中,一旁站着的柳秀才脸色有些奇怪。 刚才周启的话他是听明白了,不过是在暗指他办诗会收名帖之事罢了。 “有点意思。” 柳秀才想着,便从怀里拿出了四两银子,放在台面,看向周启笑着说:“我买。” 此言一出,围在一旁的众人都是一愣,特别是奇货居掌柜顿时瞪大了双眼。 只见柳秀才拿起牙刷,淡然笑道:“晨起刷,日暮刷,天上人间一牙刷,贝齿红唇九十八。” 周启恨不得翻个白眼过去,这人装的太大了,但又不得不扯出一幅笑脸:“好文采!” 接着,众人皆是鼓掌。 这柳秀才已经掏钱买下了,自然就会有其他的公子哥跟着,有钱人家的消费观念一向如此,特别是就在这屁点大的县城里,更是跟风跟的厉害。 “那我也来一把” 不久,人群里就有人挤了上来,同样将四两银子放在了台面。 “我也来……” “别抢,我来我来……” 一瞬间,四把牙刷就不见了踪影。 整整十六个银锭子,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了台面! 甚至还有人在后面抱怨自己手慢了一步。 也有人在问着周启,何时才会再卖牙刷。 而坐在台面后的掌柜和一旁的小厮,此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忙将银子收了起来。 好不容易人群散去,掌柜的才直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启,连连开口道:“厉害啊!厉害……” “你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周启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随口说道:“你不都看见了吗” “出题面,吸引柳秀才过来,但是你又怎么能确定他愿意买你这帐呢”掌柜的满是疑惑,这真的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 “因为他爱装呗!” 周启心想道,随后指了指台面。 “先把钱分了,我再告诉你。” 掌柜一听,正想要去端茶的手停了下来,眼睛微眯着开口:“你这牙刷,好歹是从我铺子里出去的,又是日用之物,万一后面出现什么变故,那柳秀才等人,岂不是来找我的麻烦” 周启当下明了,这掌柜是起了二心。 随后站起身来,行至柜台前,眼神凌厉看着掌柜道:“给你两成,已经是给你脸了。” “小伙子,别激动……” 掌柜的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你看我们五五分吧,八两银子够你吃上几年了,做人别太贪心嘛。” “我看贪心之人,是你吧” 周启还没说话,铺子里就有一熟悉的声音传来,周启回头看了眼,居然是柳秀才,又折而复返了。 “可需我请县令大人来主持一下公道”柳秀才挥着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掌柜见来人,忙换上笑脸:“柳秀才哪里话,我这不是商量着吗” “没得商量。”周启沉声道。 掌柜看了眼周启又看了眼柳秀才,看样子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啧了一声:“行行行,我这就给你拿。” 周启在掌柜算账的间隙,疑惑的看了眼柳秀才。 而柳秀才见他看过来,也笑着点头以示问好。 “这是十两的银票,一两的白银,400文的铜钱,你拿好。”掌柜算好帐,一脸沉痛的将银子交给周启。 周启将银钱都收了起来,抬头向掌柜冷声说道:“记住,这十一两余只是我的开始,而你的四两余就意味着你的结束。” “嘿,我这都给你了,你这人……” 掌柜话还没说完,周启和柳秀才就已经离开了铺子。 …… 出了铺子,周启对着柳秀才拱手道:“今日多谢你了。” “小兄弟不必言谢。” 柳秀才挥着折扇的手不停,也不知道这还未转暖的天,他冷不冷。 只见他又开口说道:“这徐掌柜,风评一向不太好,只是县城内,只有他一家铺子卖些稀奇宝贝,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这风评倒是好,却比这掌柜还黑心。” 周启心里想着,说他倒是没说出来,毕竟人家刚帮了自己一场,有些话不说也罢。 “小兄弟家住何方,可需我安排车马送你回去” “我还需置办点东西,就不麻烦柳秀才了。”周启边走边拒绝道。 柳秀才又追了上来,问道:“小兄弟何必拒人千里,难道是因为五两一名帖” 周启停了下来。 “你可知,贫寒家庭仍在为五斗米折腰” 倒不是周启有多悲天悯人,纯纯是看不惯柳秀才而已,这货太能装了。 柳秀才顿了顿:“你又怎知我收的是哪些人的银钱” 周启没理会他这句话,随口问了句:“你这秀才自己考的” “自然是,我朝秀才通过府试层层选拨,你以为我爹那小小县令能左右的了” 周启闻言,有些惊讶。 过会又想到一事,无头无脑地问道:“你可知附近哪里有床板卖” 第七章 王有才堵门 柳秀才愣了一下。 “工匠铺应当有的。” 周启向他道了声谢,便赶往工匠铺去了,不为别的,只是今天他可不想再睡那两长板凳了。 随后他又去市集买了些粮食、被褥。 而那柳秀才也并未离去,一直随行在周启身后,见周启买的东西多,还主动帮忙分担了几件。 周启心里有些犯憷,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开口问道:“我说,我也不是大闺女,你跟着我干啥” “哈哈哈……” 柳秀才笑了起来:“小兄弟说笑了,我家中妻妾都已经分五房了,只是难逢知音,结交罢了。” 得,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柳秀才高看我了,我只山野莽夫,我不配。” 周启对他没有好态度,连忙摆了摆手,满脸写着拒绝。 “过谦了,我看你文采斐然又心思活络,如来日参加科考,也定是榜中人物。” 周启愣了一下,科考他倒是还没去想过,现下情况,他只想搞钱。 两人说着,就已经走到了回村牛车等人的地方。 可是,空空如也,牛不在,赶牛大爷也不在…… 周启这才想起,他购置东西耽误了不少时间,现下已是日暮时分,回村的牛车,早就已经回去了。 “小兄弟,还是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柳秀才一眼就看出了情况,为了让周启不好再拒绝又补充道:“这一带的山匪大多是晚上出来行动,我安排县府的衙役送你回去,你也方便些。” 一听山匪,周启想着那倒还真是不安全,自己这身板弱得很,如果真遇上了,就只能是交命了。 不再多想,拱了拱手说道:“那就多谢了。” 随后,周启便跟着柳秀才去了府衙。 柳秀才进去跟衙役交代了一下,不久就见那衙役赶了个马车过来。 为了安全,还有三个随行的衙役跟在后面。 周启是有些疑惑,据他所知,衙役们的出行调动是需要县令手印的,不说现在县令没见着,就只柳秀才的三言片语衙役们就屁颠颠的办事 就算他是县令儿子,那衙役也不是他府里的小厮,再小的官那也是朝廷登记在册的公职人员,而他不过是个连官职都没有的秀才而已。 周启摇摇头,这些事与他何干 也没有多问,向柳秀才告了别,就出发了。 在路上,周启从衙役的口中得知柳秀才原名叫柳司辰,是前年刚考上的秀才。 在科考前,县令专门请了外地的先生到家里来讲学。 这柳秀才呢,学了还不到一年,就去参加科举了,先是县试后是府试皆是一次中榜。 “我去!” “我还九年义务教育呢,这比我还学霸啊!” 周启表示,说他没靠关系,这谁信啊。 马车比牛车快很多,一路又是风平浪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周启就进村了。 有些还在外面干活的村民,见到马车都是一惊。 “我们村里有马车吗” “快看,那几个人穿的好像是官府的衣服啊……” “官府的人咋来村里了” “你看那车舆前面的人是不是周家小子啊” …… “喂,周家小子!” 有一村民高声喊道。 马车后面是有车厢的,但是周启要给衙役指路,就坐在了前面,此时听到村民的喊声,回头就看了过去。 喊他的人是周大钱,就住在他家附近,论起辈分,他还要喊他一声叔叔,那日王有才来家里闹事时,就是他先带头说的公道话。 周启朝他应了一声:“周叔,还干活呢” “还真是周启那小子!” 周叔确认来人后,忙放下手里的锄头,跑了过来,大嗓门的训了声:“周启你这小子干啥去了!” 没等周启说话,又着急忙慌的喊道:“你赶紧回家去,里长今日病着,王有才那混小子没人管,现在就在你家门口堵着!吓得你娘和你那小媳妇都不敢出来!” 咯噔! 周启闻言,心脏猛跳了下,连忙跳下马车抄近道往家赶去。 到家门口,果然看见王有才带了三五个小青年把他家门堵得死死的。 同时,王有才也回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周启回来了,给我堵他!” 见四五个人气势汹汹的动起身来,周启并没有退缩,而是提起拳头跑了过去,直接冲到了王有才面前。 还反应过来,王有才就吃痛的捂了眼睛。 “嗷……你……” 周启揪着王有才,愤怒地道:“还敢来恶心我是吧不怕我把你给废了!” 王有才有些吃惊,眼前的周启完全超乎了他的认知,但是吃了一拳,早就怒气上头了,来不及多想连忙喊道:“揍他揍他快揍他!” 其他几个小青年也不是怕事的,提起袖子,朝着周启就是一顿猛揍。 但是周启这身板虽弱,在现代时闲着无聊,也是学过一些格斗术的。 对付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山匪不行,这几个二流子他还是不在怕的。 只见他反手抓上一人迅速转身,一招缠臂肘击过去,那人直接就飞了一颗牙出来。 周启提着手上那人的衣领,环顾一圈向周围几个小青年吼道:“来啊,再来啊!” 而其他人见状都不敢再上前。 他们也不是不认识周启,都是一个村的人,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泥巴,只是后来长大了,某些原因驱使他们更愿意跟里长的儿子王有才走近而已。 大家都有些惊讶周启的转变,印象里的周启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又穷又爱装,咋现在变这么厉害得了 不多时,周叔带着衙役们也赶了过来。 衙役们见这架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但周启毕竟是柳秀才招呼要顾上的人,就意思意思的问了几嘴。 周启不愿将事情闹大,只称是私人恩怨便搪塞了过去。 衙役们不爱管这闲事,警告了王有才等人几句,将周启的东西放下就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而王有才等人,此时是彻底傻眼了。 “周启这小子什么时候跟官府的人勾搭上了” 同样傻眼的还有来看热闹的村民。 忙将同着车马一块回来的周叔拉了过去,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见此时那几人是彻底消停了,周启从怀里拿出二两银子,朝王有才扔了过去,语气冷冽地说道:“拿上你的钱给我滚蛋!” 此言一出,那些叽叽喳喳的村民还有接过银子的王有才,瞬间眼睛瞪得老大,震惊! 别说二两银子,有些村民手上就没拿过完整的一锭银,就连王有才,也只是在他爹的钱匝子里见过,碰,他也是没碰到过的。 而一向贫困如洗的周启随身就拿出了二两,太震惊了! 等反应过来,王有才先将二锭银子收了起来,吊儿郎当的的呸了一句:“有个城里媳妇就是不一样,小白脸!” 有的村民瞬间一副了然的样子频频点头,皆在讨论周家这是走了大运,娶了个好媳妇。 还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嘻嘻哈哈笑着:“周白脸周白脸,娶了媳妇不要脸。” 但也有几个村民不太认同这说法,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看着马车进村的,总不能官府的人也会看那苏员外面子吧 要真有那么大面子,就也不会把女儿巴巴的嫁过来了…… “不是的!” 此时,泥房的门开了,听到外面动静的苏灵再也顾不得什么,冲了出来。 第八章 生命交响乐 “郎君没有用我的钱!那是我郎君自己做牙刷挣的!” 此言一出,村民们更是炸了锅。 “这新媳妇不是哑巴吗怎的开口说话了” “传闻不可信啊……” “传闻还是能信的,至少这新媳妇也真是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娘家有不待见!嫁到我们村来,还不是得下地干活!” 而王有才也是一惊,看向苏灵的眼神更加猥琐了。 周启深知他这媳妇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装成哑巴,从来未曾在其他人面前说过话的她,此时跑出来为他据理力争已是不易,心中不觉地涌起一股暖意。 又想到那对他媳妇虎视眈眈的王有才,立马将她护在怀里,低头轻声说:“没事,不用管他们怎么说,我不在乎这个。” “你可有受伤”苏灵抬眸问,眼里尽是担心。 周启朝她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说:“没有,他这样的货色,我一挑十都不是问题!” 随后抬头望向王有才。 “还不滚是想再练练!” 其实王有才现下是有点怕周启的,只是心中的不服气在作祟,加上对苏灵的觊觎,心虚地喊了句:“银子还了便罢了!下次我们再算今天的帐!” 说完,招呼上那几个小青年,揉上还痛着的眼睛溜走了。 待王有才走去,就有村民围上来,其中包括周大钱。 “周小子,别怪叔刚才没帮你啊,我可是被他们揍过一顿才不敢再过来的。” 周大钱指了指自己脑门上的包,说道:“下午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王有才堵你家呢,我就说了一句,那混小子就喊人把我给揍了!” “谢谢周叔。”周启自知王有才那嚣张跋扈的样,知道他并没有说谎,打心底的道了声谢。 “你小子跟我说句实话,官府的人怎么会送你回来还有你这钱哪来的啊” 其他村民也问了起来:“原来你媳妇会说话啊那她说的牙刷是啥东西挣钱吗” 一大堆的问题袭来,周启都不知该回答哪个好,只好拱了拱手跟村民们说道:“谢谢各位的关心,这些事说来话长,改天我再跟大家道明,放心吧,如果我好了,我一定会带着大家的。” “对了,娘呢” 周启其实现在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喊出这声娘的,但是这种时候,就该派长辈出马啊。 再说以赵翠花溺爱儿子那劲,早该出来的,可是怎么半天没见人影 只见苏灵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那王有才开始在门前拉了根麻绳,娘没注意到,绊了一跤,当下是没事的,过后就疼了起来,现在躺着起不来身了……” 听完,周启顿时火冒三丈。 要不是其他村民百般阻拦,他早就追上去再揍王有才一顿了。 …… 将购置的东西都搬进了屋,周启先去看望了赵翠花。 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的原因,看着那因常年劳累,才40多岁就已经苍老的赵翠花,周启心里很不是滋味,忙向赵翠花问道:“娘,你可好些了” 一直处在屋内的赵翠花也听到了外面的情况,知道周启已经将二两银子还清。 见他还拿了新的被褥,顿感欣慰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忧,盯着周启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你没去偷东西吧” 周启几斤几两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自是不信他能一天之内赚取二两银,不然他们的日子怎会过的如此 “当然没有。”周启随口应了声,不打算与之细说就转移了话题。 “那王有才简直混账,明日我就去找他算账!” 赵翠花一听,怕他要吃亏,连忙说道:“罢了,是娘自己眼神不好,没看见那根麻绳。” “你可千万别去找王有才,里长为人忠厚现在又在病着,咱们可别去添堵,过两日娘就会好的……” 周启略有气愤地说:“子不教父之过,王有才跋扈他爹跑不了责任!” 赵翠花瞧着眼前这名乌发束起的少年郎,浓密眉毛下双目坚毅,模样倒是没有改变,但是又好像有哪里变了 不知他是怎么赚取到的银钱不说,换做从前,他哪里敢管这等事 许是娶了媳妇的缘故吧…… 赵翠花心里如此想到。 两人又简单的说了两句,周启怕赵翠花追问银钱之事,很快就退出了房间。 看见正在堂屋收拾东西的苏灵,心里又有些微妙的感受。 从前的他事业有成却孑然一身,而现在,他有母亲有爱人,他想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郎君,你怎买了这么多” 苏灵已经瞧见周启出来,放下手上提着的东西走了过来。 周启调整好心情,笑呵呵的说道:“不多,今天赚钱了,下次我们一起去再买点。” 说着,周启掏出身上剩下的钱放在桌面,除去买物品的钱,现下还剩七八两。 苏灵顿时惊呼起来:“四把牙刷能挣这么多” 纵使她是苏家二小姐,但是能经手的也不过是些碎银,而这里是整整的七八两啊! “郎君,你太厉害了!” “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饿肚子。” 周启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继续说道:“这只是个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摸摸头对于周启来说,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但是在这男女有别的年代,对从未出过阁的苏灵来说,却是极其的暧昧。 此时苏灵心脏砰砰的都快要跳出来了,脸也已经红的不能再红,娇声地说:“嗯,郎君,我相信你。” 周启没意识到苏灵的不对,一天下来他早就已经乏了,想到床板问题,又开口说道:“我先去把床简单修一下,我们先对付对付,改明儿我再喊工匠给我们打个新床出来,这床还是太老旧了……” 这番话,周启说出来是无意的,但是苏灵听来却完全变了一层意思。 羞得连忙捂上脸,逃也般的躲进了里屋。 剩下周启一人满头问号。 “这咋了” 细细回想了一下,总算发现哪里出了问题,重重的往自己脑门拍了一把,抬上床板便屁颠颠的跑去房间了。 苏灵听见他的脚步声,红着脸低头不敢看他。 又想到他得修床,忙从这屋子里唯一能坐屁股的地站了起来给他让位置。 周启也知道她这反应是为啥了,有些尴尬的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得埋头将原先的床板卸下来。 没过一会,床就修好了。 这周启吧,虽然是个母胎单身,但是硬盘里的东西倒是没少看,该有的程序明明白白。 他先是走了过去,拉起苏灵的手,见她只是稍微有些颤动并没有反对,就更大胆了一步。 吧唧一口…… 有些紧张的苏灵彻底沦陷下来,全身化为一滩泥水,软绵绵的瘫在周启怀里,娇滴滴的喊了一声:“郎君……” 周启顿时感觉全身熊熊火焰燃起,再也顾不得其它,将苏灵拦腰一抱,往床上去了。 不久,床头系着的红绸带,伴随着生命交响乐在这美妙的夜里肆意起舞。 而周启徘徊在雪峨之间,往林间更深的沼泽探去,乐不思蜀。 …… 第九章 不要钱的粮食 赵翠花睡了一夜,腰上疼痛缓解许多,也能起身了,今日她算是起的晚的,公鸡都已经打过鸣了她才起来。 但是堂屋却空无一人,院子的灶房下也没有生火的痕迹。 正想去唤夫妻二人起床,还没走近,就听到里屋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连忙转身退了回去,嘴上直恼自己不懂事。 等到她真正走进灶房,准备煮早食时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大米足足有半大米缸!灶台脚下还有一只杀好了的鸡和一大块猪肉! “我的天爷嘞!”赵翠花手里提着猪肉惊叹一声。 周启这儿昨日到底赚了多少钱,这么挥霍不得一下就空了啊! “一会他起来,一定得问问!” 虽然大米有了,但是赵翠花保持着节俭持家的优良传统,依然只是往锅里丢了一小把大米。 想到儿子儿媳颇为辛苦,又割下了一小块猪肉加在粥里,这时候还是得要好好补补的。 等到粥都已经煮好了,里屋的夫妻二人还没有起身。 赵翠花将粥又热了一遍,这才看见苏灵姿势有些别扭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这些事情自然懂得,连忙过去扶住苏灵,谄着一脸笑容喊她赶紧坐下。 而后又手脚麻利的端来了粥放在矮桌上,笑呵呵道:“饿了吧来把粥喝了,一会要不再回里屋歇歇” 苏灵是不知道赵翠花心中想法的,看着婆婆这般她有些惶恐,想起身又耐不住身体不适,只得端起粥忙道:“娘,我自己来……” 此时,周启也走了出来,一边伸懒腰一边朝她们打着招呼。 “儿啊,你过来。” 赵翠花朝周启喊了一声,便往屋外去了。 周启有些茫然,但也跟了上去。 一到门口,赵翠花就将他拉了过去,瞧了一眼屋内的苏灵,小声的说道:“年轻人,要懂得体恤妻子,万万不可那啥过度,知道不” 周启一愣。 纵使他是一个成年男人,但这种事被长辈说了出来,他也顿觉尴尬,只好摸了摸鼻子。 赵翠花没想要他说什么,指着灶房那边的米缸又问道:“你说说,你昨天到底是赚了多少钱怎能如此败家,你这刚娶了媳妇,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周启嗨了一声:“这算什么!以后的日子,大米、盐、肉该有的咱都会有的!” 说着,赵翠花就一巴掌拍了上来。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这么铺张了!” 周启连连点头称是。 他知道赵翠花这也不是存心的怪他,只是为他担忧未来生活罢了,又不方便跟她说些什么,便只能先应着了。 而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应付完赵翠花,周启正打算去尝试下他的新牙刷呢,就听见门口有人在喊:“周家的,有人在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 周启回想了一下,是养猪那王婶 赵翠花已经应声跑去开了门,周启拿着牙刷在牙齿上比划,鬃毛不是很软,他还不太适应,胡乱的刷两口就放下往门口去了。 就算今日王婶不来找他,他也是要去登门的。 一到门口便瞧见来的可不止王婶一人,同行的还有七八个村妇。 见他们人手抱着一竹笋,周启当下心中明了。 现是当春的季节,满山的竹笋。 原先是因为村里人认为此物又涩又硬不好吃,但许是王婶跟其余人说了昨日那盘素炒竹笋的缘故,这在大部分人眼里,就变成了满山不要钱的粮食。 “周家小子啊,来教教婶怎么做这竹笋呗” 与赵翠花寒暄了一会的王婶等人挤进门来,一个个看着周启的眼神透着亮光。 昨日周启坐着官府马车回来又买了许多东西回家这事,一早就在村里传遍了。 现在有些人是真心来请教做笋的,也有些人是想来探探口风,看看周启是不是傍上了官老爷。 要真是的话,那她们可得与周家走得近些,日后要是遇上个啥事的,也能让周启帮忙转圜转圜。 “行啊,这有何难”周启随口答道。 在他知道这个时代大部分还是以蒸煮来烹饪食物时,他就已经想好要教授大家炒菜的技艺了。 赵翠花不知发生了何事,通过苏灵的讲诉后明白了个大概。 不知她这儿子又是起了什么幺蛾子,剁了一脚有些着急的道:“我这儿子灶房都没进过,哪里会做什么笋啊” “可好吃了,娘,你要相信周启。” 苏灵握住她手安抚了声,便招呼着大家进灶房。 灶房不大,一次只能待两人左右,但周启可不想挨个教,便干脆在院里架起了柴火,把锅也搬了出来。 用火折子取火把柴点上,锅里放一盆水便盖上了锅盖。 而后又在长板凳上放上菜板,当着众人的面将竹笋去壳切片,掀起锅盖把笋片抛进沸水里,一气呵成。 “这是焯水。”周启向大家解释道。 接着,周启又拿了一块猪肉出来。 院中的村妇们瞧见,瞬间就炸开了锅。 “这么大一块猪肉得多少钱啊” 养猪人王婶估摸着算了一下,开口道:“以我的经验,这里得有一斤多,现在猪肉是一贯钱一斤,这里至少要一两银子。” “天老爷诶,这周家是发财了啊” 伴随着村妇们叽叽喳喳的探讨声,周启已经将猪肉肥瘦切分好,将笋片捞出来,把沸水倒掉给锅壁抹了层猪油,便开炒了。 “周家小子真是了不得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做菜的。” “就是啊,这小子书果然没有白念……” “书里还讲这个” “我看肯定是,不然这只会读书的年轻人咋会灶房之事” 村妇们嘴上没停,在这小小的院里显得格外热闹。 周启顺手起盘,将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笋片炒肉摆在长板凳上。 “这是炒菜,竹笋里面加些猪肉更好吃。” 接着,村妇们纷纷围了过来,捻起一块放到嘴里,味道果然不错。 而赵翠花此时有些心痛,这么大一块猪肉,就剩这么点了…… 败家子啊败家子! 第十章 歉还是得道 “你们之前之所以把竹笋做老了,可能是因为你们取的部位不一样,其实它用来蒸或者煮也是可以的。” 周启也已经饿了,但是又不想跟村妇们同食一盘,便跑去堂屋端起了粥,一口干完后继续说着。 “不光是竹笋,还有各种肉类以及你们挖的那些野菜,都是可以用来炒的,就是比蒸煮要费些油,但是这样炒出来的菜更香更好吃,你们回头可以试试。” 村妇们听完恍然大悟,连忙赶着说:“走走,回家试试去。” 就连赵翠花,也拿上了昨日还剩的一袋子竹笋捣鼓去了。 周启见村妇们又匆匆的出门,忙拉住王婶悄声说:“王婶再坐坐呗,我还有点事想要拜托你。” 王婶吃到了想吃的东西,心情很好的笑着问道:“啥事啊又要拔毛吗” “不是不是,我想问问你那猪是从哪拿的货啊” 周启拉着她进了屋,在矮桌前坐下,苏灵则端出早先沏好的茶水给她倒上。 “啥拿货” 周启见她没听明白,又换了一种问法。 “就是,你这猪,从哪买来养的” “哦,你说这个啊,我嫂子娘家就是养猪的大户啊,你不知道吗”王婶喝了口茶,眼神奇怪的看着周启。 “你嫂子”周启有些摸不着头脑。 “里长家媳妇啊!” 周启闻言,心中一惊。 王婶是里长妹子 都是同一个村的,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原主记忆还带断片的 在周启的脑海中,这村子的人,和过往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说王婶是里长家妹子,这事他可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不光如此,他还发现,关于原主父亲的记忆,他也是有些模糊,只是隐约的有个样子。 看来,原主这记忆确实是出了什么差错才对。 “周白脸!里长喊你去一趟!” 就在周启思索之时,门口一小孩朝屋内喊了一句,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就两脚抹油般飞快溜走了。 “我刚好也得上我哥家去,周小子一块走不” 听到王婶的问话,周启笑着起身:“行啊,今日还真是奇了,想什么来什么。” “里长找你啥事啊”赵翠花也听到了外头的喊声,探出头来问向周启。 又想起昨晚他说要去找王有才算账的事,连忙放下锅铲小跑了过来,拉过周启悄声嘱咐道:“你一会到里长家,可别提昨儿的事,知道不”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周启安抚了赵翠花,不过多纠缠,和王婶一道出了门。 赵翠花看着周启的背影,心中沉思了一会。 “不行,我得跟过去看着点!” 要是换做以前,这事她是一定都不操心的,给周启十个胆也不敢提这事分毫。 但是现在…… 周启的变化她看在眼里,这小子,自从娶了媳妇就转了性,这两天不但一本书都没读,就连整天念叨着的之乎者也,也没听他提起过。 特别是,从前他哪里会管钱财这事又哪里敢动手打人 现在不但一天之内就弄出了这么多钱来,还打了王有才,最关键的是居然还毫发无损的赢了! 又整出这从来没见过的炒菜方法,这儿子,她都快要不认识了! 她的脚程不快,出门时又跟苏灵交代了几声,耽误不少时间,等她到里长家时,周启他们早就已经进去了。 …… 一进门,里长就拿出十二分热情迎了上来,对着周启一脸谄笑。 “周家小子你来了,我可等你许久了…” 他整个人精瘦精瘦的,脸色却红润的很,笑起来时眼睛挤成一条线,就像个吃上了香蕉的猴。 完全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同行在一旁的王婶见自家大哥如此做派,像是白日见了鬼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你这整啥嘞” 平日里,谁家见着周启不都得酸两句 这里长见着周启更是一手棍棒一手牛鞭的!现在这是弄哪样 里长这才注意到王婶,顿觉尴尬,马上收起了笑容,咳咳了两声。 “里长唤我过来何事” 说话间,周启就已经被带到了正堂。 这下也不用等里长来解释了,因为正堂中央此时就跪着了一人。 正是王有才。 周启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里长招呼着两人坐下,接着从一侧拿了一根木杖出来,指着王有才破口大骂道:“不孝子!给周家小子道歉!” 而王有才,此时正跪着打着瞌睡呢,听到里长的骂声顿时被吓了一跳,直接就站了起来。 等看清里长手上的木杖分分钟又跪了下去。 他爹可不同他娘,说要打那都是真上手的,在他老子面前,他是半个屁都不敢放! 他现在只能是指望着他娘快点过来救他…… 而里长见他这副德行,心下火气更是大了,抄起木杖就要上手。 一旁的王婶说话了。 “大哥,你这次打可就要打得重些,不然这小子改明儿又去犯浑了!” “妹子,你咋那么多事呢!” 里长媳妇张氏躲在里屋看着外头的情况已经有一会了,此时听到王婶说话甚是不满。 虽然说好了让王有才给周启道个歉,但要真因为这点小事就把她儿子给真打了,她可是不乐意的。 “行了,这跪也跪了,也算是道过歉了,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这么计较做什么” 说着,张氏就把里长的木杖抢了过来,丢在一旁,瞥了眼周启就往正堂主座上坐去。 里长有些无奈,皱着眉头好一会,良久没有吭声。 “还不起来”张氏见王有才没有反应,又说了句。 “起来可以,歉还是得道!” 一旁喝茶看戏的周启,此时不容置疑地开口。帐都还没有算清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王有才可懒得理会他,见救兵已经来了,风向已经变了,他拍两下屁股就站了起来,指着周启道:“别给脸不要脸,不就坐了趟官府的马车还真把自己当官老爷了” 他要是不说,周启还不知道,原来今天这出,仅仅是因为他坐了官府的马车 “怎么说话!” 里长沉声训斥了一句,转而看向周启,一脸歉意的道:“真是对不住…” 这出戏周启也算是看明白了,恐怕里长昨日称病,任由王有才在周家闹事,让里长称病在家,张氏功不可没。 第十一章 赚钱的事 在路上时,王婶就同他讲了个大概。 张氏娘家就是城里的养猪大户,靠养猪为生,家里大概养了有百来头猪,每年除开赋税,也能赚上万两白银,算得上是金峰县数一数二的富商。 因为早年婚约,才嫁给了里长。 并且本来这里长之位都不应该是王家的,是里长媳妇答应了村里几位族长,每年会给他们提三斤猪肉,这才让他坐上了这个位置。 幸好里长坐这个位置二十余年间算得上是称职,甚至在谁家困难时,还会略是帮助。 想来他是很珍惜这个位置了,但正因为如此,他这家庭地位,也就一般。 “话说,昨日官府为什么要送你回来” 里长的问话打断周启的思绪。 “买东西晚了,担心路上有山贼作乱就送我回来了。” 周启回答的风淡云轻,里长却瞪大了眼睛。 “你可知,官府的马车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就算是县令家眷,那也坐的是自家府邸马车!能坐上这马车的都得是为官之人!” 这事,周启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夸张吗还是村子里见识有限,小题大做了 “爹,你就可劲忽悠人吧!”王有才很不识趣的又喊了一声。 “逆子!跪下!” 里长怒喝一声,口水喷的老远。 “我娘让我不跪了,我偏不跪,想让我跟周启道歉,门都没有!”说着,王有才躲到了张氏后面。 “张婶子,如果我说我有一档子赚大钱的事告知于你,甚至比你娘家一年的收入还要高,你这逆子能不能跪” 张氏一听眼神就亮了,完全没听见周启后面那句。 “你快说说是什么赚钱的事” 看她表情,周启就知道自己料的不错,这张婶,现在可缺钱的很…… 不然背靠娘家,吃喝不愁,又怎么会突然由着王有才来催那二两的银子呢 “穷书生能有什么赚钱的事说大话也不怕脸疼!”王有才嘟囔了一嘴,声音不大不小的被现场的人听了个去。 顿时张氏撇了撇嘴,她也真是犯糊涂,居然穷到相信这周启的话 要是他真能有什么赚大钱的事,早就自己偷摸着去发达了,哪里还会告知与她 赵翠花又何至于日日缝补那荷包 周启把张氏的神态看在眼里,想自己当初那不成器的样子,也怪不得大家不信他。 但是不管信不信,他该说的还是要说。 “你娘家是养猪的大户吧” “你跟你娘家商量好,以最快的速度,帮我收全城的猪毛,要猪鬃毛,且只能供给我一个人,我按一斤猪毛五两银子给你算,至于你给你娘家多少,那就是你的事了,就这么简单。” “猪毛” “哈哈哈……” 张氏大笑了起来,她家养了百年的猪了,可以说她从小就在猪堆里打滚长大的,头一次听说猪毛还要收的!还能按一斤五两来算,这简直笑掉大牙了! 就连王婶也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问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货到钱清!”周启肯定的应声。 其实本来这事,他是想让王婶去干的,毕竟王婶为人爽快,若不是王婶,他也做不了那牙刷,更别提赚钱了。 但是,说到底王婶只是个养猪的散户,真的要赚大钱,还是得找上张氏娘家。 张氏沉思了一会,自从她嫁到这个村子,娘家就不断的在贴补她,俗话说救急不救穷,现在娘家见他们实在是百无一用,也不再救济好些时间了。 自家存银是一日比一日少,再不谋点出路,光靠着里长那几十文钱的月银,全家人都得等着饿死! 反正娘家那猪毛都是一把一把的丢掉,城里其他养猪的散户大部分也都是从她家买的,要说收点猪毛也是轻而易举。 一斤猪毛五两白银,一头猪一年最少能脱下五十斤鬃毛,而她家,百来头猪,一年,两万多白银! 两万多白银,多恐怖的数字! 这还没算其他养猪户的利润! 完全赶上了卖猪的收入! 不管她跟娘家要怎么分这钱,数额都已经相当恐怖了! 别说村里了,就连镇上的巨商,大多一年最多不过两万两,还得是行情好的时候。 “我怎么信你你别是在这里跟我吹牛!”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何况周启的往日作风摆在眼里,整个就是一书呆子,为人还不懂事。 怎么可能就因为他的一番大话就信了他…… “立契为证,如若货到,我拿不出钱,大可以把我驱逐出村子!我绝无二话!” 从村里被驱逐出去的村民,是会被官府登记成流民的。 在这个经济下滑的时代,除了商户人人自顾不暇,官府管辖区的民众都管不过来,哪里会去搭理流民。 准确来说,官府连辖区的民众,都懒得管。 所以一旦成了流民,就只能是自生自灭,每年饿死的流民不计其数。 周启此话一出,包括王有才在内,三人都愣住了。 他要是光嘴上说说也就罢了,居然敢立契为证!这契书可是拿到天皇老子那都能做的数的! 过了好一会,张氏铁定了心,有契书在,周启是绝对跑不了,当即就爽快拍板:“那我就应了你!但是如果到时候我拿到猪毛,你拿不出钱,我当真会把你一家子全赶出去!” “但我有一个要求!” 周启勾起嘴角,他从来就不是个软弱可欺的人! 人生宗旨:有仇报仇,十年太晚! “让你这逆子,上我家门口跟我娘跟我媳妇磕头道歉,我们的合作,正式开始!” 王有才一听,哪里肯依,指着周启骂道:“周启,你别太过分!” 要不是他老子还在这里,以他的脾气他现在早就动手了! “不可能!”张氏也作了声,要他儿子去给两妇道人家磕头道歉,她可丢不起这人! 里长从座椅上走了下来,给周启倒了茶。 “道歉可以,磕头就免了吧” 自古男尊女卑,周启让王有才一个七尺男儿去给女人磕头道歉,在他们眼里简直是反了天。 只有王婶没有说话,她看不惯王有才许久了,只碍于好歹是个侄儿的面,此时没有拍手叫好就已经不错了! “那就算了,我想我自己去金峰县走一趟,张婶你娘家应该不会拒绝。” 周启两手一摊,努着嘴,就要出门。 “你等一下!……” 第十二章 磕头认错 张氏心中是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为了钱,为了整个家的吃喝,只犹豫了片刻就指着王有才沉声开口:“你给我上周家道歉去!你要是敢不去我就把你逐出村子!” 开玩笑,这个逆子哪里比得上万两白银! 王有才顿时跌在地上,完全不知道一直溺爱他的娘,为何就信了周启的话,还真要让他去干如此丢脸的事! 而张氏,说到底,就是光脚不怕穿鞋。 昨日周启回村之事、今早周启传授村妇炒菜技艺之事,她早就摸了个门清。 今时不同往日,周启这小子,是真的变了…… 暂不论他是否跟官府真搭上了关系,就单从这两日的行为举止上面,她也看得出来。 她权当是赌一场了!赌赢了举家发财!赌输了,那猪毛本来就不值钱,又有何妨! 何况她这儿子也确实要好好收敛一下性子了! 几人商议完毕,立好契书,按好手印。 周启还特地交代张氏也要与娘家立契,具体细节也都大概讲了一遍,最关键的是,只能供给他一个人。 之后张氏就匆匆的赶往娘家了,她要在今天之内将全城的猪毛收来,这可得花些时间! 而周启唱着个小曲,领着脸红到脖子根的王有才也出了门。 “周启,你给我等着,今日耻辱来日定当奉还!” 王有才跟在后头,咬牙切齿说道。 “你还太嫩!” 周启心情大好,这事成了暴富脱贫指日可待啊! 顺手还收拾了王有才,现下别提多愉快了! 一出门,周启就看见赵翠花此时正焦急万分的等在门口,还以为家中又除了啥事,忙问道:“娘,你咋来了苏灵呢” “儿,你没事吧”赵翠花迎上来,将周启上上下下打量了遍,确认一根头发都没掉后终于是放下了心。 见着喘着粗气的王有才就在后头,完全摸不清什么状况。 “没事,走,我们回家,一会给你看出好戏!” 回家途中,他们遇到不少村民,看周启一脸得瑟的样子和王有才那吃瘪的样子都有些好奇,闲着的就一路跟了过来。 “开始吧!” 刚到家门口,还没进门,周启就停下脚步,回头冲着王有才道了一声。 王有才千万分不愿意,想他在村子里逍遥了二十年,最后竟然栽在了这只会读书的周启手里! 连着被打两顿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跪在这里磕头认错! 奈何他偏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子和老娘! 想到自家爹娘那决绝的模样,要不照做的话,没准真要被逐出村子! 他娘他不知道,他爹为了面子,是肯定会这么做的! 可他四处环顾了一圈,见到村民们那熟悉无比的脸孔,那一张张的笑脸写满了耻笑,他当真是丢不起这人! “劳资不跪!” “逐村就逐村!” 王有才不服气的朝周启吼道,他是下定了决心,男儿膝下有黄金,纵使他是个浪子,他也懂得跪天跪地跪父母的道理,决不可能跪到周启门前磕头认错! “还挺有骨气!”周启冷笑了一声。 “你调戏姑娘的时候,你殴打乡邻的时候,咋不觉得丢人!” “不过是仗着自己是里长儿子罢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村子里为非作歹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接二连三的几句话,让王有才瞪大了双眼,心中更是不服气了! “你自己什么货色,你有脸说我” “我们都是半斤八两,你要是真有种,能让你这半旬老娘天天为养活你……” 砰! 王有才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的两腿一软,分分钟就跪在了地上。 往他身后看去,只见里长收了收脚,完全没有半点不忍。 这里长也是个人物了,在家惧内,在外头还是很有里长风范的! 周启不得不朝他竖起大拇指。 “亲爹中的亲爹!” 其余村民见此震惊万分。 “什么情况” “里长怎么当众教训起了儿子” “还跪在周家门前了,这动静不小啊” “周家可不是以前的周家了,这周小子你看他,哪里还是读书人的样子……” “肯定是跟官府搭上了!不然怎么里长都要卖他面子!” “真跟官府搭上,也是周小子的本事了,咱啊,见都没见过官老爷嘞!” “没想到这书读着读着,还真能读出点名头来,可是他不是童生都落榜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各说各的,原本冷冷清清的门前,顿时就嘈杂了起来。 听到门外动静的苏灵,赶紧跑了出来,脚刚踏出堂屋,见着跪在地上的王有才就是一惊。 迈着碎步走到周启旁边,轻轻地拉了周启的衣裳。 “郎君,发生何事了” 里长见人也到齐了,咳了两声,沉声呵斥道:“逆子,还不跟赵氏和苏氏道歉” 而那王有才,刚才还在囔囔着,他老子一来,瞬间就老实了,红着脸咬着牙,羞愧不已! 迫于他爹的压力,想到如果自己真成了流民那哪里还能有这般潇洒 在地上愤恨了许久,最终咬着牙握拳,一张青稚的脸上憋得通红… “我认错!” 他扯着嗓门吼了一声,还真磕起了头。 这一头可一点都没带放水的,活生生的给他脑门磕起了红印,这让周启都有点佩服了,他也算得上是能屈能伸,逆子回头不是不可能啊! 但是赵翠花哪里见过这个 就连他儿子周启哪怕那般不争气她都没让他跪过,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转头就跑进了屋里。 反而是苏灵许是家中富裕,阁中小厮丫鬟也有数人的缘故,此时淡定多了。 但到底还是个没见过什么场面的姑娘,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想到王有才堵门那日,她与娘亲被困在屋子里水都没来得及打,足足渴了半日,心中委屈的很。 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有一滴,湿湿凉凉的落在周启手背。 “你哭了” “郎君,我……” 苏灵哽咽着,也不知该怎么说这种心情… 她已十八,除了她爹,从来没有人真正的把她的事记在心上! 可是哪怕他爹,也因为主母的关系让她忍受了十年的孤寂,日日闭口不言,装成哑巴! 还因此连个娶她的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有个登门的好亲事,也被主母暗中拒绝了,她爹甚至是毫不知情! 结果嫁到这村子穷得两袖清风的家里。 哪怕有父亲的接济,她也以为这辈子就只能是这样过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她的郎君如此的有能力! 不仅能日赚十两银,还下得厨房烧的一手好菜!更是能让村里欺辱她的人磕头认错! 她感动,欣喜…… 第十三章 哑巴的真相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打发他走。” 周启不知她为何,只当是被王有才给吓的,当即朝着那跪着的人就喊了一声。 “你起开!别磕了!” 说完,也懒得再管那王有才。 跟里长简单招呼了几声,搂着苏灵进了屋。 当即就立了起来的王有才,眼神愤恨地瞧着他那背影,心中暗暗升起一股想法… 不再顾他那老爹,也不再顾村民们的耻笑,飞快的就跑出了周家。 他是真的觉得没脸在村子里呆下去了! 见儿子跑了的里长,重重地叹口气,接着朝聚在门前的村民略显尴尬的说道:“让乡亲们见笑了!” 过后他又想了想,面向门前朝大家拱了拱手。 “之前是我教子无方,对不住各位,以后这逆子若还是敢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乡亲们大可以放心告诉我,我绝不惯着!” 一番话豪气万丈。 门前的乡邻一听就沸腾了起来,直夸里长大义灭亲,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里长。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经济分化相当明显,穷的穷死,富的富死,为官者为商者皆欺压百姓,里长是管这整个村的人,虽然称不上官,但也已经差不多了,哪里会这样放下身段来给村民说法 而里长,其实心底也有自己的成算,他本就是农户出身,能当上这里长已经是天大的好事,虽然例银才几十文钱,但是村子里哪个人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的 人活到这个岁数,活的就是一个面子,他是非常爱惜自己羽翼,绝不可能糊涂到去苛待村民。 …… 走近屋里的周启二人,一眼就看见那那赵翠花坐在堂屋的长板凳上,惊魂未定,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呼着长气…… 苏灵先缓过了神,与她打了招呼。 赵翠花当下就站起身来,满脸疑惑地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怎么去趟里长家,出来就好像变了个天呢! 周启是万万没想到苏灵和赵翠花反应都是这么大的,早知道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整这么一出。 只好如此这般的将事情给两人说了一遍,只是把立契的事情略过了。 要是他老娘知道他要立契为证,恐怕这天都得被她哭破! 提及收猪毛,赵翠花两眼瞪的老大! “你哪来银子收你又为何要收那猪毛” “娘亲,猪毛是郎君有用的,郎君能制牙刷,一把牙刷能卖四两银呢!”已经收回神的苏灵解释道。 而后又补充了一句。 “若是郎君没有银子收,还是可以将我那点首饰卖掉,大不了就上我娘家借,我相信郎君肯定能将这本钱赚回来的!” 而周启,却摆了摆手,往板凳上坐下,轻笑了一声:“瞧,又提上你那首饰了,不用多虑,钱会有的!而且,我并不打算自己再做牙刷!这吃力的事情,有人会去做!” 赵翠花是没从这两人的话中明白啥,只听到了周启能赚四两银,然而他还不打算再做! 心里简直是又激动又担忧! “我的儿,你要是真有了啥赚钱的行当,可千万别放弃!” “要是那牙刷实在难做,要不你靠着那炒菜的功夫上城里酒楼谋个差事也行。” “再不然,你等下回科举,再试试也好从了你爹的愿!” “你也是成家的人了,娘还指望着抱孙子,你可得争气,养活好家里人。” “咱媳妇是个城里人,你可千万不能苦了她……” “娘是不用你养的,娘可以缝点荷包赚钱……” 周启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连忙出声:“娘,你都说到哪里去了” 他怕他再不出声,这娘得絮叨一上午! 但是这些事情跟她又说不明白,干脆拿出了老套路,三十六计走为上! “反正这些事情,我自有打算的,我们先去收拾东西回门去了……” 说完,就拉着苏灵回了里屋。 现在还不到晌午时间,在这里,新婚第二日和第三日都是可以回门的,只要赶在正午前到娘家即可。 而且照这里的习俗,新婚夫妇还得在娘家住一晚才算圆满。 进了屋,苏灵一边往橱柜走去一边问:“郎君,我们今日回门” “嗯,时间比较紧,你有什么要带回娘家的吗” 周启从布袋子里将那七八两银拿出来瞧了眼,又将银钱塞回布袋揣进内衬。 一会还得先上街买点东西才能去拜见老丈人。 “东西倒没有。”苏灵顿了顿。 “郎君,我有一事想要与你说……” 周启回过头,心中猜测了个七八分,接着往床边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嗯,你说。” 苏灵也坐了过来,沉默了片刻,用极弱的声音开口。 “到了娘家,我就不再开口了,郎君你也别跟父亲提起我会说话这事可好” 周启点头答应,并没有问其原因。 他在等。 等苏灵完全相信他,自愿道出其中缘由。 “我是妾室所生,我的生母,是一名舞姬……” 苏灵垂着头,神色落寞,缓缓开口。 现下她早就已经全身心的交付给眼前这个男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爹钟情于她,不久就怀了我,为了给我娘脱籍纳我娘为妾,我爹不惜把主母的父亲得罪了,为此主母一直对我和娘亲恨之入骨,在我八岁那年,我娘就去世了,主母给我熬了一碗汤,幸好我的姐姐告知于我,我才没有喝下,不然,我终身恐怕都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周启听完愣住了,这咋那宅斗剧似的呢! 他在现代时,可听办公室的妇女们探讨过这些奇奇怪怪的戏码,但他终究是个大男人,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抚苏灵,只好静静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你受苦了。” 一说,苏灵就躲在周启怀里抽泣起来。 那感觉就好像宣泄一般,哭的很是伤心。 “我怕主母再次加害我,我只能装成哑巴,整整装了十年!” “嫁过来后,我实在是害怕郎君你会嫌弃我,才忍不住跟你说了话……” 周启一边轻抚她的发丝,一边皱眉咬了咬牙,心中酸涩万分。 他知她有难言之隐,但万万没想到居然受了这种苦! 想到八岁的一个小女孩,本是最为活泼的年纪,却要成日成夜的伪装成哑巴,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种孤寂,她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那你想回去吗” 第十四章 回门 “如果不想,我们便不回门了!” 苏灵擦干眼泪,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不,我们要回去,如若不回门,会遭人闲话的……” 周启心中明白,对于思想比较传统的苏灵来说,如果不让她回门,恐怕她这生都会耿耿于怀,但是既然已经知道苏灵这种经历,他又怎么可能会对她的娘家有半点好感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赶在正午前到达了金峰县。 金峰县内一如往昔,赶集之人卖货之人比比皆是,而那奇货居门口更是排起了一小长队。 “那奇货居,一把牙刷就卖四两银钱,还那么多人赶着过去,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你不知道吗是柳秀才昨日买了牙刷,还特意在酒阁处大肆宣扬,那上赶着的人可不就多了吗” “哎,这柳秀才也真是,考了个秀才尽干这种缺德事,名帖收人五两银子,买个牙刷还那么多人跟着!” 周启听着路人的对话,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这局面恰巧就是他想看到的。 他料准那奇货居掌柜会眼红这成本几乎为零的生意! 定是在他昨日离开后,连夜就找人赶制了出来! 而且不止奇货居,他相信很快,这小小的牙刷就会掀起满城风雨,到时恐怕全城的大小商贩都会卖起这牙刷。 牙刷易仿制,城里商户多民众也多,仅仅四把是绝对不够需求的。 不久后,这市面上怕是各种样式、各种价钱的都会被仿制出来。 甚至,流传到更繁华更广阔的天地! …… 城东苏家。 老丈人苏大丰已经从小厮口中得知苏灵回城的消息,此时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 周启二人的身影才刚从拐角处出现,他就忙不迭地从台阶上跑了下来。 一路小跑,跑到他们跟前。 见周启拉着他女儿苏灵的手,直接就给打了下去,那圆溜溜的眼睛甚至还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接着又将苏灵给转了好几个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给打量了番。 顿时他就揪起了眉,嘴巴好像是扁了起来,一个七尺大汉就这样委委屈屈的泛起了泪光,口中不断道:“瘦了,小灵你瘦了……” 但他也没指望苏灵能给他答话,马上又转头看向周启,脸色大变,指着他就破口大骂道:“你这小子!我真是便宜你了!” “你看你把我闺女给饿的!才一天!一天就给我饿瘦了!” 接着回头就拉着苏灵往前走,口中喃道:“走,我们回家,这婚结了就成了,还是回家过日子!” 周启听完整个人都懵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他竟不知该怎么答话好。 虽然家里是穷,第一顿早食就那几颗大米,但是一天就饿瘦,也不至于吧 反应过来,周启连忙跟上,将刚在集市买的东西拎了出来,交到苏大丰的手上,客客气气地道:“岳丈好,礼物有点寒酸,您别嫌弃……” 开玩笑,这才刚到手的媳妇,还没捂热就被领回去了,哪有这种道理 接过东西的苏大丰,瞅着手上的东西眨巴两下眼睛,等看到那礼物上方的精美盒子时,他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算了,走走,赶紧回家!” 说完,直接就拉过了苏灵走在前面,也不管周启有没有跟上来。 等到了正堂,苏大丰早就将那盒子打开,吃上了他最爱的一口绿豆糕。 等他吃完,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这才看向周启,摆了摆身体缓慢开口:“倒还懂事,回门还知道带礼……” 但是马上他的脸色又变了,像是反应过来什么。 “你把我给小灵塞的首饰卖了钱就买了这些” 要不就周启那家里,哪里能买的起 苏灵听到后连忙摆了摆手,用手势比划着给她老爹示意。 周启看在眼里,心中苦涩万分,这姑娘,从前那十年便是这样过来的 不管旁人待她好也罢,不好也罢,有口难言到底是有多憋屈 苏大丰是不信,还是很嫌弃的看着周启,说道:“你说你,读书又考不上!有手有脚的,家里还能穷成那样!反正我这女儿也嫁你了,要不然你就跟我去从商得了!” 完全不带思考,脸上又有些得意的吹起牛皮。 “我跟你说,想当年我闯南走北赚钱的时候,天皇老子要买我东西,那都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你别看我现在这家底不算太殷实,换十几年前,我也是当之无愧的巨商!” “你跟着我,做点简单的事,不说一年赚个多少吧,百两银子是肯定能到手的!” “呵……”一声冷笑不适时的从门外传来。 一名满身富态的中年妇人一摇一摆的进了门,倪了眼那对小新人,语气轻蔑地道:“要从商,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像我们姑爷这种书呆子,不怕把你家底都给亏没咯” 周启是一直在关注着苏灵的,见她闻言立马就垂下了头,眼里还划过一丝惊恐,当即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他权当是不知道一般,身都没起,只朝着苏大丰拱了拱手:“谢过岳丈好意,小婿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苏大丰同周启一样,压根没理那妇人。 “你还要去等那科考我说不行你就算了,还是真金白银来得实在,你看看我闺女这面容憔悴的,一看就是没吃饱饭!” 而那妇人见没人搭理她,也不恼火,还是往主座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轻飘飘地说道:“不是还有你拿的首饰吗哪里就能将你女儿饿瘦了” 不说还好,一说苏大丰就怒了,直接暴跳起来,嘴里骂道:“还不是你这婆娘干的好事!我苏家的女儿出嫁,半点嫁妆都没有,穿着身长袄就出了门,城里其他商户都笑我们,老子是一点脸面都没有!” 妇人被他说的有些无言以对,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像办宴席料理内宅事务都是由当家主母来操办,可她本就怨恨苏灵,她根本就不乐意办席,因此也确实给苏家丢了脸,她难以辨驳! 但她的丈夫当着小辈的面那是一点情面都没给她留,她心中也是有股怒气,转头就将话锋对准了周启。 “姑爷这穷酸样,不会就已经把钱花干净了,借着回门来要钱吧” 第十五章 稀罕宝贝 周启心里很是不爽,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不劳婶子操心,苏灵嫁给了我,吃饱穿暖少不了,也定当护她周全,不会让她受到半分欺辱!” 本来按道理,她是当家主母,周启还是得尊称一声丈母娘的,但他可懒得管这规矩,叫婶子已经是相当客气了! 听到此话的苏大丰稍稍有些满意的点头,刚想说话来着,那旁边座上的人又轻轻地笑了,捻着手帕捂起嘴来,一副作精做派。 “姑爷不嫌弃我家女儿是个哑巴便好……” 听着倒也像句人话,但是过后她又说了。 “也是,像姑爷这样的,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当然不会嫌弃了,还做了我们这富裕人家的女婿,心里怕是早就乐开了花!” “你这婆娘够了没有” 苏大丰对她是非常不耐烦,直接就摔了杯子,满脸的怒气冲着那妇人沉声:“够了就别杵这里碍眼,这没人想见着你!” 虽然他看不上这穷女婿,但到底女儿已经嫁过去了。 何况他更反感这结发妻子,要不是她,自家这宝贝女儿何至于嫁了个穷人怕是上赶着娶亲的都能排到城门去! 奈何自己那时刚刚经手官盐生意,又不能与她直接撕破了脸…… 这一忍,就是十年!…… 那妇人倒没发作什么,瞪了一眼还真出去了,只是路过苏灵面前时不屑地哼了一声。 待她走去,三人都总算清净。 苏大丰就当此事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跟周启探讨他曾经的辉煌事迹,整个院子时不时的都能听见他哈哈几声。 而周启,哪怕是活了两世,这也是第一次当女婿,在老丈人面前他还是毕恭毕敬的,听着苏大丰臭屁连连,他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两人说了好一会,老丈人总算放过了他。 从二人交谈中,他对这女婿也有了些改观,穷是穷,人品见识倒也还行。 这么想着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喊了小厮过来交代了几句。 不久,就见小厮捧着两盒子出来。 “贤婿,猜猜这是什么” 苏大丰脸上尽是自得,仿佛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朝着周启挤眉弄眼的,慢慢将那盒子打开。 周启一看,顿觉无语。 “贤婿!这东西可稀罕,虽然不贵,但是可难得,整个金峰县都不会超过五十把!别的地方更是没有!……” 接着又很大气的袖子一挥。 “我送你了,你们回去时带上!” 周启连忙摆了摆手,略显尴尬地说道:“这……就不用了。” 苏大丰只当他是没见过此物。 “哎,你们村里可能是不讲究这个!但这玩意刷起牙来是真的得劲,就是要小心点,可千万别刮伤了肉,伤不着也疼的!” 周启忍不住笑了。 就连苏灵也噗嗤了一声。 苏大丰瞧着两人反应,完全摸不着头脑。 要是知道他这稀罕的不得了的宝贝,就是他看不起的穷女婿做的,那多打脸啊。 所以周启也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 谢绝过后,苏大丰倒也没再坚持,刚好就到吃午食的时间了,他也懒得再磨叽。 苏家的午食相当丰富,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这还是没特意准备着的家常便饭,这让周启真正的感受到了一波贫富差距。 饭桌上,那主母倒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周启的吃相,时不时地翻着白眼。 只见周启大口大口的吃着,完全没在意任何形象。 那可不嘛,他这穿过来两三天了,是一顿都没吃饱,天天清汤寡水的,跟他在二十一世纪的大鱼大肉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这哪里受得了! 但是这种日子,他相信很快就要结束了。 吃过午食,周启二人在院子里转了转,随后便到了苏灵的房间。 房间布置很简单,没什么贵重物品,一眼看去,可能最值钱的就是那张床了,可见她在苏家,就算有爹的宠爱,也过的并不太好。 内宅都是由主母料理,他爹又是个大大咧咧的,那倒是真的不会管这门子事。 但是房间里有一辆纺车,却吸引了周启的注意。 “你会纺线”周启有些惊讶道。 房间里无旁人,但是苏灵还是担心被别人听去,就走了过来,踮起脚尖对着周启的耳朵轻声说:“平日闲着无聊,也没法说话,就自己找了点乐趣打发时间。”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环绕,隔着衣裳的柔软接触到周启手臂,软软呼呼的触感时有时无,血气方刚的他心里顿时就有了些躁动。 苏灵也意识到这姿势有些暧昧了,俏脸一红,连忙退了几步。 周启摸着鼻子也有些尴尬,但还是意犹未尽的瞅了眼苏灵前面,马上联想到昨夜伴着月色的那抹雪白,差点就挺起那高贵的头颅! 苏灵为缓尴尬,连忙在纺车前落座,一梭一线的摇了起来。 周启也收回自己那点想法了,蹲下来瞧着那纺车稍微研究了番,这纺织机还真是个老古董了,竟然还是靠手摇来驱动的! 可惜他不是读的工科,虽然也略通些原理吧,小学时还做过纺车的迷你模型,但这真要操作起实物来,他还真不敢保证能折腾出个啥。 不然给它改造改造,提高下产量,搞不好又小赚一笔! 想着,也不知道张氏那边进行的咋样了。 …… 金峰县,各大养猪散户,都齐聚在张家养猪场。 “说五百文收一斤,真的假的啊!” “昨日还有人找我收了鬃毛,给了五十文一斤,我都觉得顶了天了,早知道你们要收,我就不卖了!” “嘿嘿嘿,我家那猪刚脱毛,脱下来的毛我都搁猪棚外面了,鬃毛也有小一把,我估摸着肯定得有两斤多!” “张妹子,莫怪我多管闲事,你们收来这猪毛是用来作甚” 张氏和张家几位长辈站在一起,听到底下各位的发言,吵得头都疼了,连忙示意各位噤声。 “我张家百年养猪户还能骗你们说是五百文一斤就是五百文一斤,都是立契的买卖!” “但是也说好了,不管之后这猪毛是什么行情,都只能供给我们!” 她现在是异常后悔,没有让周启先把钱给了,搞的她跟娘家商议的时候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第十六章 大姨子苏月 这只能怪她当时被那巨额的收入给冲昏了头脑,又有了周启的契书,一激动就啥都忘了! 她还是到了娘家,张家长辈一问,她才想起来得先要钱这事。 不过幸好在她巧舌如簧说了半天之后,娘家最终是答应了下来,只是利润只能是二八分,她只能拿到两成。 不过光拿两成,她算了一下,一年下来也有五千多银子的收入了! 而且又不用她来养猪,不用她来弄那些猪毛,只需要每月找一天时间过来收就行,倒是也很合理。 人群里,很快就有人来了按手印,也有人在犹豫,毕竟昨日才五十文一斤的东西,今天就翻了十番,谁知道后面会是什么行情 但是思考这问题的人,很快也打消了疑虑。 张家养猪场,城里最大的养猪场,她家要收,哪里还敢卖给别人 别给断了养猪的生意,到时候连个谋生的路子都没有! 基本上所有的养猪散户,都轮流签了字按好了手印,有些大字不识的,也用自己行商的私章盖了印子。 弄好一切,张氏一屁股就坐在了凳子上,这一天她是真的累的够呛。 跟娘家嘴皮子都说破了,又挨家挨户的把全城的养猪散户给找来,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事情给办完了。 这一坐下来,张氏倒是有些担心了。 已经与这些人说好,家里现在有猪毛的今天晚饭前就可以拿到张家,张家的人也答应了会先垫出银子来收。 但周启却得明日清晨才会在过来收货,但是那穷小子,真的拿得出钱 “周家小子啊,我可是把啥都赔给你了,你要是拿不出银子,老娘把你宰了都不为过!” 恨恨的说完,张氏也不坐了,跟着几位张家长辈一起弄那猪毛去了。 她们家虽然是有畜工,但是百来头猪,挨个去弄那些猪毛,也相当的费功夫,人手能多一个便多一个吧! 到周启这边,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正悠哉悠哉的赖在苏灵床上躺平,不得不说这床是真不错,他家那破木板床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据苏灵说这是他爹特地找工匠定制的,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就单是这床就得要好几千两银子。 周启暗下决心,家里那破床还是先不换了,等赚了钱,上等紫檀木的,也给整一个! 不,两个! 给老母亲赵翠花也安排上! 毕竟人生苦短,能懒就懒,人的一生,三分之一时间在床上度过,床上再来个小美女,简直不要太快活! 现下美女也有了,就差个好床了! 周启这边还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呢,啥声也没有,门就突然被推开了。 直接就冲进来了一大一小两道倩影,那大的见着正在纺线的苏灵二话不说就抱了上去,那小的也搂住了她的大腿。 “二妹妹!” “小姨小姨!” 苏灵见着来人,别提多高兴了,脸上笑颜绽放,眼睛弯了起来,像朵花一样。 “那书生可会欺负你柴米油盐都够不够咱家给不给你拿” “我一听你回门了,赶紧就过来了!” 那大的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拿着手帕往脸上抹了把泪。 “娘连办喜事都没告诉我,等我听到消息赶来,你早就被接走了,我连你嫁人什么样子都没看到,说好的我给你梳头的,呜呜呜…” 小的见大的掉眼泪,也扁了嘴,奶声奶气的呜咽:“娘亲……” 苏灵慌得忙给这两人擦泪,完事后又拿了纸笔出来,一行娟秀的字写在纸上,回答了那所有的问题。 大的见字后也没哭了,反而是看向那小的。 “惜惜,你不是想找姥爷吃糖葫芦吗我带你先去找姥爷吧…” 说完就跟苏灵点了点头,又出门去了,完全没看见呆愣在一旁的周启。 他们走后,周启才动了动身。 得亏是没看见,早在她们闯门进来时,周启就腾的一下坐起来了。 哪怕周启一个新时代青年,这突然闯进个异性,他也吓了一跳! “你姐姐” 苏灵点头肯定,然后也不凑他耳旁说话了,还是用笔在纸上写道。 “苏月,还有如惜,都待我很好!” 周启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当初要不是她这姐姐,恐怕他娶的就得是个真哑巴媳妇了。 他倒是不介意,想那二十一世纪,他每年都会捐赠给聋哑学校大笔资金,给社会特殊人群提供他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是这年头,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神棍,说哑巴是为灾星,被神仙给夺了气运。 就这种可笑的话,在这古代还偏偏就有人信! 这才没人敢要娶苏灵,不然求娶的人,哪里轮得到他 而苏月虽是主母所出,却完全没有大小姐脾气,打小就跟苏灵要好,完全不顾外面的风言风语,对她的妹妹是百般呵护。 这主母因此是又气又恼,但又无可奈何,谁让她膝下无子,这人又是亲女儿呢 不一会儿,苏月就把如惜小娃娃给安顿好了,独自返回来。 这次倒规矩得多,见着周启先打了个招呼。 她与苏灵不同,苏灵这气质是古典美人型,一笑起来千娇百媚月貌花容,一哭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人。 但苏月长的却比较大方可人,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睫毛扑闪扑闪,大概率是遗传了苏大丰,只是这极为相似的眼睛长不同人脸上,呈现出来的效果不同罢了! “我这次带了两张银票,你先用着,等不够了,我再给你拿,千万别受委屈还不跟我说。” 苏月拉着苏灵坐下来,也没再管那周启。 而苏灵一听,顿时感动的稀里糊涂,美眸霎时就蒙上一层雾气,缓了缓后躲在苏月耳旁说话,不知说着什么。 可见两姐妹感情多深了,要不是极其信任,照她媳妇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与他人言 就连那如惜小娃娃,她也是避着的,想必是怕童言无忌,不小心给说出去… 瞧着那座上说句话都要躲着旁人的苏灵,周启顿觉心酸。 这媳妇,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第十七章 唯有暴富 苏灵只说了简短的一句,而苏月听完她的话,抬头却看向周启,眼色有些不明。 “妹夫,过来坐。”苏月指了指桌旁的凳子,示意道。 “妹夫,我知你是个书生,刚才我妹妹与我说你有本事,会疼人,那我想问问你可有参与科考” 周启犹豫了一下,说没参加吧,这原身都已经落榜好几次了,说参加过,这没考上他又觉得有些丢人。 “没考上县试童生都没考上” 那苏月一见他表情就已经明白过来了,瞥了下嘴叹了口气,转头又看向了苏灵,满脸的惆怅。 “妹妹,虽我朝科举制度严格,但是这童生都考不上的人,你说他有本事” 苏灵一听就急了,没再往人耳旁说话,只是压低了声音:“我说的有本事不是这个。” 周启转了下眼珠。 本事指的哪方面 闻言的苏月,是只理解到了字面意思,疑惑地哦了一声。 只见苏灵脸上顿时流露出些许自豪的神色,笑着悄咪咪地说:“我郎君能赚钱,现在城里风靡的牙刷,最开始就是我郎君做的!” 苏月一听,顿时睁大了眼。 “原来是你忽悠我郎君买你那破刷子的” 含着一口茶的周启,差点没喷出来。 他只忽悠过柳司辰,但就有这么巧,那柳司辰居然是自己大姨丈! 到底苏月是没有明说,周启还是不确定地开口:“柳司辰” “谁说是那黑心肝的秀才了” 苏月撇了一嘴,提及他时还翻了个白眼。 “我郎君家里是做纺织的,赚了点钱就送我郎君去了学堂,说要考科举。” “这不,就结识了这斯文败类柳秀才,日日从家里拿钱去参加那破诗会,昨天又花了四两银子买了个破刷子回来,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意识到自己当着制作者的面,这么说很不合适,苏月有些抱歉,噤了声。 然而这时候苏灵却小声说了:“姐姐,爹也买了…” “还买了两把…” 说时还伸出了两根指头。 这苏月一听,脑门直接划过三道黑线。 周启却并不在意什么,何况那本来也是个破刷子。 想到昨日确有另外三个男子与那柳司辰同行,也不知哪个是自己大姨丈 但不管是哪个,家里是做纺织的,他可就来了兴趣,这不刚巧就到点上了吗 “那这机器,是你郎君家的产业”周启指着一旁的纺车问。 “不是,我们家就只是纺线,机器是我郎君表哥家的。” 周启得到苏月的答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当下也不好即刻让大姨子带去找那表哥,此事只能再缓缓。 “妹夫你怎么又会做起买卖来学堂不上了吗”苏月将话题绕了回来。 她虽然看不惯那柳司辰,但是她还是支持她的郎君科考的。 士农工商,从古至今便是如此。 纵使商人再有钱,在别人眼里也是地位低下的。 幸好朝廷重文抑武,没有明确规定说商户子弟不能科考,甚至鼓励男子考学可免徭役。 他们家又只有她郎君一个男子,若是再不考学,被拉去做徭役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周启笑着答话。 阶级划分他不是不知道,为商大富,为官大富大贵!! 但是万物都以经济为基础,没钱,谈何科考恐怕还没考上,就已经饿死了! 被周启这么说,苏月噗嗤一声笑了,也很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眨巴着眼睛笑道:“生意场上可不是那么好做,你那牙刷虽然新奇,但说实话也就一阵风的事,妹夫有信心” “好不好做的,那得做了才知道。” 周启一脸自信,开玩笑,他学的便是经济管理,如果这点都玩不转,他还不如找个坑把自己埋了,搞不好还能穿回去!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媳妇,年纪轻轻就要守寡,这他哪里舍得… 苏月抿着唇,想到能将一把破刷子卖到四两银子也确实是个人才,便看向两人大方说道:“妹妹,那我不多说什么了,反正你们有任何困难,尽管来找我!还有妹夫,日后还是得要去科考的,这样才算走上正道!” 苏灵连连点头,周启也舒了口气,大姨子这关就算是过去了。 说了会话,苏月就告别了二人去找如惜小娃娃了。 还同苏灵说那小娃娃可想她了,来的路上还嚷着说要同小姨睡。 周启当下就不乐意了,苏灵却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启甚是无奈!… 这新婚蜜月的,来个小娃娃算怎么回事 走时她还特地将那两张银票留了下来,尽管苏灵再三推辞。 两张银票便是二十两银子,苏灵想着这也能收上四斤猪毛了,便朝周启说道:“郎君,给你拿着。” 周启没收下,笑呵呵地打着趣。 “娘子这是准备养我了” 他现下有些体会到娶个有钱人家的女儿是有多快乐了,这钱真的是张口就来,就算他躺平摆烂他也不愁此生啊! 而苏灵一听,却顿时红了脸。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娘子,入耳时,她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周启完全没意识到这个,见她不知怎的又羞了起来,心里直道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郎君有本事,自然是不用我来养活的。” 苏灵低着头一脸娇羞,而后又好像想到什么,抬头问道:“郎君可是有什么打算” 她其实想问这点已经很久了,周启与她说过,明日粗略估计至少要收上五十斤猪毛,五两一斤便是二百五十两白银。 而他们现在手上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多两,其中有二十两还是新鲜热乎的,这不免让她疑惑起来。 “打算是有一点的。” 周启本来也不打算瞒着苏灵,便如实回答道:“我打算找人合作。” 在后世,这是非常常见的融资手法。 先将一件产品做出来,再找人投资生产,只是要找人,就必须得找到能欣赏这件产品的人,并且那人还要有足够的实力与野心,不然最后也只能以失败告终。 “要不找我爹爹”苏灵眼睛雪亮,她是相信周启的,如果和她爹爹合作,定是能赚上大钱。 周启却连忙摆手。 “不,我们要找的人今日之内会自己找上门来。” 第十八章 谈判 周启是有这信心的,他本来确实有想过找老丈人合作,弄个家族企业不也挺香 但是来县城后他就改变主意了。 既然有人上赶着来摊这门生意,他又何乐而不为 果然不多时,就有小厮来了请人。 周启到了正堂,见着座上的人也并不意外,先与老丈人苏大丰打了招呼,然后才看向那人。 “柳兄,别来无恙!” 再踏进城门,听到路人说那柳司辰还在酒阁大肆宣扬时,他就知道这人怕是在等着他呢! “周兄,没想到你竟然是苏员外家的女婿,是我眼拙了!”柳司辰合起扇子,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你这不很快就知道了吗”周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嘴。 这柳司辰既是县令儿子,又日日办那诗会,耳目是相当的多,他要是有心留意一个人,恐怕早在他进城那刻起,就已经被盯上了。 “哈哈哈!”主座的苏大丰大笑起来,对这女婿是越来越欣赏。 众所周知,柳秀才为人是相当的高傲,能让他登门拜访的,他苏大丰算一个,再来城里恐怕也没有几家了。 “贤婿怎会认识柳大秀才” 周启还没答话,柳司辰就先开口了:“你这女婿,可了不得!我今日便是特地来找你这女婿合作生意的!” 此话一说,苏大丰有些疑惑。 商户可以考学,为官却不可以为商,这柳秀才虽说是县令的儿子,但是却没有半点官职,想要做点小生意倒是很正常,但是和自家这穷女婿,能有什么合作 “合作可以,我要绝对控股权!” 周启简单明了,让他改变主意的也正是如此,这柳司辰自己找上门,谈判的资本也就多了很多。 “绝对控股权” 柳司辰有些不明白,苏大丰也探着个脑袋出来。 “也就是,这之后怎么制作怎么卖,卖到哪里卖多少银子,都得我说了算。” 周启解释了番,柳司辰当即就不太乐意了。 “那我又何必找你大可以自己找人做了!” “那就算了!” 周启直接甩脸,然后看向苏大丰说道:“岳丈,小婿我有笔赚钱的买卖,你可有兴趣“ “能赚多少钱” 苏大丰此时听着二人的对话是一头雾水,但是能让柳秀才都想要合作的生意,想必是来头不小。 “一年最起码五万两白银。” 说着,周启便伸出了一个巴掌。 苏大丰眼睛瞪的更大了,指着周启颤抖着便道:“你这小生不知所谓,你可晓得五万两白银是啥数目!” 就连柳秀才也惊的愣住了。 自昨日后他就动了贩卖牙刷这想法,毕竟这成本低利润却高的吓人,这不正是顶上那位想要的吗 但是能高达五万,他是万万没有想到。 “你说的绝对控股权,我可以答应你。” 柳秀才在那边艰难开口:“但是我要拿七成。” 周启撇着眼看向柳秀才,这人胃口是真大,黑心是真的黑心,眯着眼拒绝道:“五成,不行就免谈。” “到底是什么生意啊,你们都把我说糊涂了!” 苏大丰在那边一拍案板,直接就站了起来。 周启见此时不说也不行了,便解释起来。 “我们以五两银子的价格收购猪鬃毛,一斤猪鬃毛能制十把牙刷,中间净赚你们算算吧。” 苏大丰和柳司辰当即在心里就算起帐来。 过了好久,两人总算算清楚。 按照现在牙刷的价格,抛开损耗和人工以及赋税,一斤猪毛居然至少有十多两的净利润! 但是过了会,柳秀才就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说:“你可知那奇货居的掌柜,只以五十文就收了两斤猪毛利润岂不是更可观” “咱能赚钱就别太黑心了,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周启手一摊,他倒也不是有意哄抬物价,而是他知道,之后猪鬃毛只会比这更贵,绝不可能更低。 “那你这牙刷现在是风头正盛,之后还是不是这个价钱也说不定了!”柳司辰继续说着,这也正是他担心的事情,不然早在昨日他便动手了。 这时苏大丰才听出来,这风靡全城的牙刷竟然是他这穷女婿的手笔,惊的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想到此前他还说要将那牙刷赠予他,当下就觉得羞愧万分! “当然不是这个价了,像现在奇货居卖的那样式,我们定价十文钱,让平民百姓也能用得上!” 周启咧着嘴,一想到奇货居那掌柜到时傻眼的样子,他心中就畅快的很。 “罢了,我当是我看错了人,小兄弟这合作我还是不参与了。”柳秀才挥了挥手站起身就打算要走。 他本以为这周启是肚子里有谋略之人,能将那牙刷卖上更好的价钱,这才想要和他一起合作,因此还特地找上了门。 没想到他居然说定价十文钱那还赚个毛啊… 这不得亏死他去 亏死他倒不要紧,但要是让那顶上的人亏了,他这脑袋都怕没了。 苏大丰嘴角隐隐有些抽搐,他花了四两银子买来的东西,他这穷女婿却说定价十文… 但是看周启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贤婿是有别的样式能卖上好价钱的” “样式多的去了,刷柄也可以不同材质做成,最高一把卖到一金也不是不可能。” 周启大话连连,苏大丰听的简直傻眼,在心里不断盘算着,最后才问。 “我们收来那么多猪毛,这也未必卖的出去啊,卖给平民我们得亏本,卖给富人,当今世道咱这城里,哪有那么多富人还一金一把,哪家这么傻” 周启却不以为然,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就卖到别的县别的郡,再卖不出去,那就别做牙刷了,将鬃毛卖给官府,它更值钱!” 刚到门口的柳司辰一听,返身又坐了下来。 “周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快说说这怎么又卖给官府了呢” 他自己就是官府的,他咋不知道这猪毛官府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心下当真是好奇极了… “这事,以后再说。” 周启瞄着柳司辰,他还没傻到将什么都卖给别人的地步,底牌该留还是要留的。 “先说说,现在能不能五五分了” “贤婿,我这…” 那柳司辰是听到了所有对话的,心里正在盘算,一看苏大丰要说话,就连忙打断道:“不愧是周兄,舌灿莲花有谋有略,五五分便五五分!” 周启对这结果很是满意,嘿嘿地笑了声:“那先把你的投资金交了吧!” 第十九章 牙膏配方 “投资金要多少” 柳司辰也很大方,既然选择了合作,第一步就是相信合伙人,这道理他比谁都懂,毕竟他跟顶上那位都已经合作一年有余了! “三百两,一个月后分账,多退少补。” 周启一点不拖泥带水,当下就说了,他可从来没想过出钱,他这入的那叫技术股! 柳司辰是不懂,以为他也是出三百两,这加起来就是六百两,顿时就开口问了:“周兄,你这得收多少斤猪毛” “我已经让人去收了,这你不用操心,到时也会分毫不差的记在账上,你可直接查看。”周启抱拳倚在凳子上,现下是异常的舒适。 他也根本不担心后面柳司辰再知道他没出钱这事,到时候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再来解释啥叫技术股,会比现在好上许多。 柳司辰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动作,不得不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来。 但是瞧着周启的上下打扮,再根据昨日衙役回禀的家庭情况,他心中有些疑惑了,这周兄哪来的钱去收猪毛 都知道,你去收你就得给钱,没钱,谁替你收 接着他又抬头看了看苏大丰。 这苏员外是位盐商,定当是他支给了周启一些钱吧! 柳司辰如此想到,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啊,这苏员外看起来,也并没有比他更早知道的样子。 最后想来想去他也没想通,只好放弃计较,抱拳就道:“我这便让人去银庄取过来送到府上!” “这么爽快柳兄不怕我拿着钱跑了”周启对此倒有些意外,歪着脑袋问。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能跑到何处” 柳司辰挥着折扇,说这话时脸上颇有得意,想到什么又说:“何况你既是苏员外的女婿,我自是不怕。” 但是那边的苏大丰就比较郁闷了。 见着两人谈妥他也没插上话,白白就将这顶好的生意让给了别人,顿时就撇了撇嘴。 周启一看,哪里不明白这意思 他是苏家的女婿,有了赚钱的生意却当着面的胳膊肘往外拐,任谁心里能舒坦 待柳司辰走后,周启才道:“岳丈不急,我还有其他赚钱的法门!” 闻言,苏大丰脸色马上就变了,眼里放着精光,迫不及待地问:“贤婿可与我合作” 周启摆着手,客客气气地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谈什么合作我直接告知于你,钱你一个人赚!” 苏大丰瞪大了眼,他现在是对这女婿彻底改观了,本以为这就是个穷书生,没想到这简直就是宝藏女婿啊! 没等他从惊喜中反应过来,周启就开口了。 “你看那牙刷,仅仅是用盐水搭配,感觉是很不舒适的,但是我们再搭配个牙膏那就不一样了!” 苏大丰一愣,纵使他经商多年,对这牙膏也是闻所未闻,连忙问道:“牙膏是啥玩意” “大概是用盐、皂角、薄荷、草珊瑚熬制而成,刷牙时用牙刷蘸取使用,能起到保护牙齿的作用!” 周启喝了口茶说道,虽然他不通药理,但皂角有清洁力,薄荷抑菌,草珊瑚对牙龈疼痛有奇效,这些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做不成现世模样,基本效果能达到也行! 可是这话刚说出,苏大丰那边却沉思了起来。 那些常见的药材也就罢,但是那盐,可就精贵了。 现在能用盐水漱口的少之又少,而且这盐的掌控权一直都在朝廷手中,对食盐的管控是相当严格。 想要贩盐,就必须得从盐官处买的盐引。 盐引也不是那么好买,盐官得考察商人资质,祖宗三代都会给你查的一清二楚,再结合资质给出定额的盐量,定好价格交由商人贩卖。 如果那牙膏要用到盐,这成本太高,能不能赚钱,他倒是有点怀疑了。 “岳丈在想什么” 周启见他许久没说话,一会摇头一会叹气的,大致就猜出了七八分。 “岳丈担心成本太高那用私盐便是!” 此话一出,苏大丰吓得是直接就站起身来! “贤婿不可乱说!” “你将那私盐掺入里面,又没人知道,别将方子泄露出去就好了!”周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苏大丰转着眼珠,沉思了很久,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不可!此事莫要再论!” 周启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倒是没想到这老丈人还真是个正经盐商,也真是难得了! “其实不用盐应当也是可以的,我这说的只是大概的一个配方。” 周启不打算再兜圈子,苏大丰是盐商,他是在他老丈人吹牛时才知道。 之所以配方第一个就提到盐,纯粹是为了试探,现在看苏大丰的反应,他这心也安定了下来,至少自己这脑袋是保住了! 现在这个朝代,贩卖私盐被抓住了,那可是诛九族的事情。 有很多盐商官盐私盐掺半卖,钱是赚了不少,但最终的结果也是走向灭亡。 只要这苏大丰别动了私盐的心思,保住大家伙的命,钱什么的,那都是会有的! 而苏大丰听完,当即就跳了起来,指着周启就囔囔,口水喷的老远。 “你这小子,你不早说!” “但是没有盐,这牙膏就不易储存,而且这方子极易被他人窃取,要想赚大钱,岳丈你还得琢磨琢磨!” 毕竟配方都是中药材,遇到个经验老道的药师,一下就能知道其中门道。 “这个简单,老子做生意这么多年了,这点事情我清楚的很!还敢偷我苏大丰的方子,不怕是活腻歪了!” 周启摇了摇头笑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老丈人爱吹牛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像他老丈人这样的盐商,只做官盐利润菲薄,在这金峰县能排的上名号,出到更大的外面,充其量也就是个普通商人。 不然哪里会看得上他这小生意 就在两人愉快交谈之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眼周启,眼色不明,随后朝苏大丰拱手说道:“老爷,门外有位姑娘说要找咱二姑爷!” “姑娘!” “什么姑娘” 第二十章 要不再纳个妾吧! “你从哪招惹来的姑娘!?” 苏大丰指着周启,怒目圆瞪,这新婚不过三天,这穷女婿就招了个姑娘出来,他这老丈人哪能不气? 周启更是一脸莫名,忙摇着头。 “我真不知道!” “你给我把她喊进来!” 苏大丰指了一把小厮,吓得小厮连忙溜了出去。 不久,就有一名长的格外清秀的女子跟在小厮身后走了进来。 见着人,大方的行了礼。 “你认识我吗?”周启指着自己的鼻子。 女子朝他看了过来,眼神清冷地问:“你就是周启?” 苏大丰当即又坐了起来,指着周启便骂道:“这女子连你的名字都说得出来,你给我在这装蒜?!” 看着苏大丰那要吃人的样子,周启忙说道:“姑娘有话说清楚,我不记得我们认识啊!” “三百两银票,柳秀才让我给你的!”女子将那银票扔了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接过银票的周启,顿时舒了口气。 “早说嘛!” 苏大丰也知道这是误会了,怪里怪气的瞥了一眼。 周启又问道:“那柳秀才呢?” “有事,没来。” 女子一贯清冷,眼皮都没抬一下。 周启点了点头,那柳司辰倒是说过让人送过银票来,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女人,他本以为会是小厮之类的…… 此后好久,正堂内没了声音,那女子却站着动也没动。 “你是柳秀才何人?我这让人送你回去吧!”苏大丰先打破了尴尬。 “不必了,柳秀才让我跟周启一道回家。” 女子话刚说完,苏大丰又瞪大了眼睛! 周启更是差点茶杯都没端住,抬头就问:“你为何要跟我一道回家?” “算账。” 两人顿时明白过来,这柳秀才说着不怕他跑了,却塞了个账房过来,真是精明得很。 周启想着,又想到一事忙说:“可是我家住不下啊……” 家里就两屋子,一间他和苏灵住,一间老母亲赵翠花住,难不成把她塞到赵翠花屋里? 女子瞥了眼他,没有说话,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股鄙夷… “贤婿,你跟我过来!” 苏大丰沉声说了一嘴,背着手就出去了。 到了外面,苏大丰转身就指着周启。 “你给我管好自己那家伙什,这姑娘跟你回去了,要纳妾也得等我闺女生了娃子才能纳妾!” “岳丈,你这说到哪去了?” 周启一脸无辜,这他带不带她回还说不定呢,咋就扯上纳妾了? “反正你小子给我记住了!不然老子饶不了你!”苏大丰恶狠狠地说了一声,转头又回去了。 “姑娘,嘿嘿,那我先安排你在我家中住下吧!” 苏大丰到了正堂,脸色就变了,他是个粗人但是对待这小姑娘还是很温柔的。 “那就谢过苏员外了。” 女子行礼道了声谢,之后便跟随小厮出了门,从周启身边路过时,甚至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周启也知道,眼下这柳司辰本人没来,这姑娘又是账房,这事也拒绝不了,甚是无奈。 “行了,你也别在这呆着了,赶紧陪我宝贝闺女去!好好跟我闺女解释清楚!” 苏大丰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直接赶人,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在跟这女婿愉快地探讨着生意。 周启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好灰溜溜的往苏灵房里走去了。 等到了门口,就听见有小孩嬉笑的声音,周启整个人更不好了。 这柳司辰来时,如惜小娃娃和苏月就过来了这房,今晚怕是这屋里没他的位置了…… 但是想到明日回去时得多个女人,这事还得跟媳妇解释解释,周启就推开了门。 见着苏灵在教那小娃娃纺织呢,苏月则是在旁边做着解说,两大一小无比的快乐。 先瞧见周启的是那小娃娃,嘻嘻哈哈地跑了过来,搂着周启大腿就抬头问道:“小姨夫,你可会给我买糖葫芦?” 就算周启对着小娃娃今晚留宿的事情很是不满,但还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行啊,我明天给你买。” “明天?”小娃娃圆润的脸蛋上嘟起了粉唇,将头摇得直打鼓。 “不行,娘亲说你跟小姨晚上要做大事,让我不能跟小姨睡,我一会要跟娘亲回家了……” 周启一听,心里直接乐开了花,朝着苏月一脸感激,没想到这大姨子还真是够懂事! 但是苏灵闻言却顿时羞红了脸,轻轻拍了一下苏月,扭过头气鼓鼓的好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好了,如惜,你也见着小姨夫了,我们回家吧,一会天黑了!” 苏月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一把抱起如惜,对周启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再坐坐啊?”周启憨笑着客气道。 苏月闻言,眨巴着大眼睛似有所思。 周启见状,忙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回去注意安全。” 苏月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扭着就出去了。 两人一走,苏灵就站起了身,朝着那背影眼色很是落寞,眼眸泪汪汪的,想必是很舍不得。 周启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温柔道:“以后想他们了,我们便去找她们。” 苏灵嗯了一声,抬头朝周启小声问道:“可谈妥了?” 周启点了点头,心中琢磨了好久,到底该怎么跟媳妇说那女子的事,说出来她可会生气? 开玩笑,就算他是个直男,他该有的求生欲还是有的。 但他还没琢磨完呢,苏灵就开口了:“郎君,要不你再纳个妾吧!” “啥!”周启直接愣住了。 “你看你做生意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话都不能说,不如我们去物色个家世清白的女子,帮你打理打理生意也是好的。” 苏灵说的一本正经,周启听的是一愣一愣。 “这谁跟你说的?” “姐姐啊,她说那些经商之人家中都有三五个妾室,到时候你做生意家中没有妾室,会被人瞧不起的…” 周启简直就笑了,这都什么狗屁逻辑? 不过在这个朝代,确实是以妾室多少来看人的身份,身份越高家中妻妾就越多。 毕竟家里多一口人就要多纳一份税,普通人是想多娶一个都是不敢。 “别听这些,我有你就够了。”周启义正言辞地说道。 他那老丈人还在前线把着阵呢,他要是真纳个妾,就怕是手起刀落头点地的事了。 第二十一章 收猪毛 “那怎么行?我已经让姐姐去帮忙物色了…” 苏灵睁着大眼睛,照她姐姐所说,那这妾室是肯定要纳的,她可不想她的郎君被人瞧不起。 “啥!?” 周启又一次愣住了,他这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原本吧,以为她也就这么一说,没想到还行动起来了! 苏灵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小声地问:“郎君不喜欢吗?” 周启咽了口口水,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这样,明日我们带个女子回去,但不是纳妾,你看这样行不行?” “真的吗?” 苏灵眼里顿时就亮了,连忙点头:“好啊,但为什么不是纳妾?” 周启扶着额头,这咋就绕在纳妾这出不来了呢? 吃过晚饭,两人又回到了房里。 在饭桌上时,苏灵便没再开口了,这让周启再一次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娘子,我跟你说个事。”周启靠在床上,朝着苏灵招手。 “你敢开口说话吗?” 周启小心翼翼地问着,他也怕又戳到苏灵的痛处。 苏灵低着头,其实她十年装哑不过是怕主母再加害她,现在她已经离开了苏家,完全不必再隐瞒。 但是这阴影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抹去的,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心里害怕是有的。 只见她摇了摇头,背过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在你身边。”周启从背后揽过她,轻声说道。 此后无语,只有那紫檀木大床发出来的轻微声音伴着院子里的虫鸣,异常和谐。 …… 一大早,周启就带那名女子赶往了张家。 此时已经有不少商贩支摊,店铺也拆着门板准备开张,街市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两人徒步走在街上,不言不语,跟此前场景有些格格不入。 “姑娘,你叫什么名?”周启问道。 昨日没来得及问,既然要带回家,总归要知道怎么称呼的。 “清冷。” “还真符合你这人设。”周启摸了摸鼻子,这清冷是真清冷,多一个字都不说。 清冷瞥了他一眼,又没理他。 周启也不再自讨没趣,就是一想到要带这么个人回家,心里就叫苦不迭… 以后的日子,难啊!… 到了张家,周启上前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满脸肥肉的男人。 “干啥的?”男人没有将门全部打开,只留了条缝,挤出脑袋来问道。 “收猪毛的。”周启直接回答。 那男人瞄了瞄他,又瞄了瞄后头的清冷,见她穿着得体,那衣裳还是绸缎的,就嘿了一声。 “这年头女人当家作主的还真不多。” 周启一听,就知道那男人误会了,他才是领导啊!他才是资本家啊! 没来得及解释,那男人就开门朝清冷走过去了。 “姑娘,收猪毛啊?” 那男子人身上有些猪膻味,清冷是不想理他,略有嫌弃的挪开了身,然后指了指周启:“他收。” “嗨,姑娘别担心,我们张家讲信用的很,不会因为你是个姑娘就坑你的!” 男人继续嘿嘿地笑着,完全不相信收猪毛的真的是周启。 “叔,真的是我…” 周启在后面说着,但是那叔完全不理他。 这时张氏才急急忙忙地从院里跑了出来。 “周家小子,你总算来了!” “钱呢?带来了吗?” 张氏开门见山,她现在是真怕周启拿不出钱,不然她跟娘家那就是彻底闹掰了! “收了多少斤?”周启也问道。 “你有多少钱?”张氏一脸迫切,过后说道:“散户的收了有小十斤。” 她已经跟娘家长辈说好,如果买家暂时拿不出钱,娘家的那些猪毛就先搁置搁置,娘家虽然不太高兴但也还是卖了她这个人情。 现下她也不指望周启能拿出多少钱了,能把这散户的给收了就行,毕竟散户的可都是娘家垫的钱啊! 然而周启一听,眉毛就皱了起来。 “有点少,你家的呢?” 张氏瞪大了眼,顿了一下说道:“有三十多斤。” 周启这才点了点头,虽然比他预算的要少了些,但是四十多斤暂时小规模生产也是够了。 这收得急,又不是每头猪都在脱毛,这点张氏早就跟他说过。 等上半个月再来收,那就是至少两百斤的数字了! “行,那抬出来吧。” 张氏听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定地问:“你……你有这么多钱?” “嗯,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得到周启这声肯定的答复,张氏当场就笑了,忙招呼着刚才那男人:“大哥大哥,快,把那猪毛搬出来,再拿把称!” 而张家大哥却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瞅了周启良久,还是不相信。 “妹子,真是他收猪毛?不是这姑娘?” 毕竟这咋看,这浑身补丁的小子也不像是一年能拿出二万两白银的人! 这时,张氏才注意到站在后面的清冷,直接就愣住了。 “周家小子,你不是回门来的吗?你媳妇呢?” 张氏问得很小声,好像是在避讳什么。 “在娘家呢!”周启笑呵呵地应道。 张氏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一看她这表情周启就知道,这张氏,保不准又是误会了什么! 很快,张家大哥就把猪毛抬出来了。 两人当着周启的面将那猪毛称了三遍,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然后才说道:“四十二斤,不多不少!我给你减个零头,给二百两银子就行!” 还有这等好事? 周启连忙向着张家大哥道谢,然后把二百两银子交清,这收猪毛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那张氏,见着钱心里也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她这次,赌对了! 这周小子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小伙子,你这要搬去哪?我给你搬过去!” 张家大哥这下是真相信周启了,收着钱心里也痛快,当即就说道。 这下轮到周启惆怅了,搬去哪他也还没想好呢! 本来他是打算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但是现下他也还没去具体了解。 他倒是把这点给遗漏了! 只好跟张家大哥说道:“那就劳烦叔先帮我搬到苏家吧!” 第二十二章 你是可怜人 几人到了苏家,张家大哥前脚刚走,苏大丰就屁颠颠地走了出来,见着清冷先打了招呼。 “姑娘昨夜睡得可还习惯?” 清冷还没来得及回话呢,后头又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 “什么味啊?” 只见主母扭着腰扇着手走了过来,瞧着那包乱糟糟的猪毛,满脸嫌弃。 “姑爷这是给我家弄的什么东西?” 她在老远就闻到了这味,不然她都不愿意见着这穷书生。 周启不爱搭理她,也不说话,这猪毛未经处理味道确实有点大,他心里直道最好能熏死她丫的! 主母见他不答话,转头就看向了苏大丰。 “老爷,这什么东西?怪臭的,找人丢了吧!” 周启倒没什么反应,但是清冷闻言,直接就站在了主母面前,眼神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从哪来的小蹄子?” 昨夜晚饭时,清冷说过午不食也没出来,现下这是两人第一次打照面。 主母捏着鼻子瞅着清冷,上上下下打量了番。 想到她原先是跟周启站一块的,苏大丰又不知道笑嘻嘻地跟她说了什么,顿时心里就咯噔一声! 脸色一变,指着清冷就怒了:“好啊!你们!……” 这时苏灵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但那主母一瞧见苏灵,眼里马上就泛起怒火,上前就把苏灵揪了过去。 苏灵一个踉跄没站稳,往前跌了几步。 周启见状,这哪里能忍? 也就是他不打女人,不然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一双大手连忙先拖住苏灵,没等他回头就听见后面传来清脆的一声。 只见那主母跌坐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苏大丰。 “你居然打我?”主母头上发髻被打得有些凌乱,现下这样子有些狼狈。 “你果然是又要纳妾!” 这时,周启才反应过来,这主母把那清冷当成苏大丰的新欢了…… 主母看了眼苏灵,眼里露着凶光,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贱蹄子,你娘祸害了你爹还不够,生出你来碍我眼!现在嫁出去了,又给你爹找新妾,你这个害人精!祸害!” “你这个死婆娘给我闭嘴!” 苏大丰看她不爽很久了,只是之前碍于主母家中有个远房叔叔是盐官,又是苏月的生母,这才一直忍了下来。 现在他早就已经将那官盐生意做稳,苏月也已经嫁人,见着她如此对待苏灵,当下就忍不了了! 周启这时也是真的见识到什么叫被害妄想症,难以相信地摇了摇头,瞅着那主母就问道:“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是我给岳丈找的新妾?” 清冷眸子里也有些怒气,但是依旧没有说话。 “难道不是吗?就是这哑巴怕自己嫁出去了,我又不给你们帮衬,所以才喊你找个新妾给苏大丰,好来占我苏家的便宜!” 主母竭斯底里地吼着,完完全全的像个泼妇,与昨日所见的富贵之态截然不同。 周启真的是忍无可忍,这女人怕是脑子有点毛病? 正想骂人,那主母又指着苏大丰喊了起来:“还有你,苏大丰!你敢打我,你休想再做官盐生意!” “不就那点盐量吗?!一年三万都没有!” 苏大丰两手插着腰,鼻孔放的老大!然后他又朝着那地上的猪毛一指。 “这是女婿一年能赚上五万两的东西,你给我看看清楚,女婿能为占我们苏家便宜来给我纳妾?” 闻言,主母更是震惊,完全不敢相信,嘴里直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哑巴明明嫁的就是个穷鬼!怎么可能赚五万两!一定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苏大丰气急败坏,跺着脚从屋子里又拿了那两柄牙刷,丢在主母的面前! 主母看着那现在风头正盛的牙刷,心中渐渐明白过来…… 要问现在这时候做什么最赚钱,绝对是这成本低利润高的牙刷,这点全城商贩都知道! 那牙刷的原材料,不就是那包乱糟糟的猪毛吗… 昨日还有几家商户想要收点猪毛来开个牙刷铺子,不成想,这全城的猪毛都被卖光了! 这点她还是和那几家商户的妇人聚茶时才知道的! 现在看来,原来都是被这周启收了去! 自己一直认为的穷书生,书呆子,一日之内将全城的猪毛收了来! 简直惊人!! 主母再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顿时觉得脸面尽失! 这时还有几个小厮丫头不怕死的躲在柱子后面看热闹,苏大丰脸上很挂不住,甩手转身就走了。 周启更是不愿在这呆着,现在他只想把猪毛的事给处理了,然后回村里去,至少村里没有神经病! 想着他就招呼了清冷过来,问道:“柳司辰现在何处?” “不知道。” 清冷脸色还是淡淡的,但是却从荷包里又拿了几张纸质的东西出来。 周启定睛一看! 好家伙! 一张店铺租契,几张匠人身契,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周启这下不说那柳司辰是个黑心的了,这简直就是大善人啊! 但是一想,周启就问:“咋不早点拿出来?” “忘了。” 又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整的周启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行吧,那我们就回吧!” 周启想着这铺子也解决了,干脆就告别苏家,拉起苏灵就准备去告别老丈人。 但是那苏灵,却顿住了脚步。 只听得她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不大不小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主母,妇德言,不可妒。” 此话一出,不光是那主母,还有那些小厮丫鬟瞬间都瞪大了眼! “你……你居然可以说话!” “当年您的那碗汤药,我并未喝下。” 苏灵的语气轻轻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被周启牵着的那只手,却不断地在颤抖着。 周启知道,她还是紧张的。 但是心中也是欣喜,他这媳妇,总算是迈出了这道坎! 而那主母,惊得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三道人影走了过去。 告别老丈人时,苏大丰对苏灵开口说话这事是高兴的直掉眼泪。 他一直都知道她为何突然哑了,心中对她早就愧疚了十年! 苏灵叩拜谢过养育之恩,这趟回门,总算结束。 几人走在街上,苏灵脚步轻盈,这是她活了十八年,最快畅快的一天! “郎君,清冷妹妹好漂亮,你为何不纳了?” 第二十三章 我带你们赚钱 出门时,周启就已经介绍过清冷,原本还以为他这正牌老婆多少要吃醋的,结果没想到很快就跟清冷打成了一片。 而那清冷,对着苏灵却一点都不清冷。 两人牵着手走在街上,有说有笑的,完全把周启忘了个干净。 这时候,苏灵才回过头来问。 周启楞了一下,睁大眼睛看了看苏灵又看了看清冷。 这是能当面说的?? 关键是那清冷听着,居然毫无反应! 周启有些无奈,没有回答这尴尬的问题,看向清冷道:“这铺子在城里,我说你就不用跟我们回村了吧?” “不行。”清冷直接拒绝。 “柳秀才让我要跟着你。” 周启大汉挠头,这柳司辰到底什么意思? …… 几人很快就走到了柳司辰定好的铺子,苏家的小厮把那袋子猪毛放下后,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铺子原先是个布行,位置就处在金峰县较为繁华的地段,与那奇货居就隔了几间。 正堂陈列架都是现成的,后头是一个小院子可以暂时作为制作牙刷的场地,里面还有可以住的内屋,周启对这店铺表示相当满意。 之后周启便拿出了现成的牙刷与匠人说起细节来,安排好人手处理猪毛又安排了两人上山砍竹。 等说到样式时,周启想了想,顺手拿了店铺里的纸笔,有模有样的画了起来。 但是你要他写字还好,画画他是真没这艺术细胞。 画了半天,众人也看不出那是个啥。 最后只好无奈放弃! 而苏灵却听懂了周启的意思,接过笔,一笔一划勾勒在纸上。 很快,一把刻着两条小鱼的牙刷制品图就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周启又交代了匠人除了制好牙刷还要打造专门装牙刷的盒子。 四五个匠人连连点头应声,没有一个敢多问什么。 这些匠人都是签过身契的,这时候一张身契就等于一个人的命,犯了错打死了官府都不会管,自然是少说话多做事。 四五个匠人,做好将近四百把牙刷最少也得要三天。 周启也不担心这些匠人会偷减猪毛,交代好一切事情后,买了些大米猪肉又添了点被褥,雇了辆车就回村了。 刚回到村里,还没走近泥房,周启便看到有许多村民围在了他家门前。 “这咋这么多人呢?” 苏灵也掀开帘子往外头瞧了瞧。 等到马车走近,几人下了车,村民马上就瞧见了他们。 “周家小子回来啦,哈哈哈……” 接着,一众村民挤了过来,以周启为中心围成一个圈,差点将那苏灵和清冷挤下沟里去…… “叔婶们,你们这什么情况啊?” 周启一脸茫然,虽然他穿过来后这些村民也还算友好吧,没怎么嫌过他,但是这么热情那还是头一遭。 “嗨,周家小子,里长媳妇回来就跟我们说了,你一下就拿出了二百两银子收她娘家的猪毛,这事我们都知道了!” “周小子,我这鸡毛,你看能不能收?一文钱就行!!” 其中有一个村民捏着小把鸡毛朝周启问道,马上又有另一个村妇跟了上来贼笑嘻嘻的。 “还有我这野菜,能吃!周小子,你看能收多少钱啊?” 周启闻言,顿时心里就嘀咕一声:“这张氏,咋这还往外说呢?……” 这时候村民一般不会去考虑太多,只会觉得那腌臜的猪毛都能收,那什么能吃的野菜,能做掸子的鸡毛也能收。 也不管周启是怎么就发达了,为什么突然就能拿出那么多钱来的了,这些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反正在他们的心里,现在的周启早就不是原先那穷书生了,那是财神爷!! 一时周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绝他们,想了想,直接就高喊了一声:“叔婶们,我带你们赚钱好不好?!” 声音马上扩散,原本叽叽喳喳的众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都在等着周启继续说下去。 周启往人群里看了一圈,然后拉过住他附近的周叔来问道:“周叔,我们村是不是有个荒地呢?” “有是有一片,但是那地方草都长了半截高了!你想做啥子?”周叔摸着胡茬,满脸的疑惑。 “叔婶们,这样,我们先在那个荒地搭一个屋子出来,不用隔小屋,就是一定要空旷,造房的钱来出,你们一起帮我搭咋样?” 此话一出,村民有些就愣住了。 “周小子,你这是要搬家?”周叔问道。 “不是,我要做一个厂房,厂房你们知道吗?”周启努力朝他们解释。 “屋子搭好后,你们过来帮我做点东西,我每个月给你们工钱,这样可行?” 其实他本来也是想带着村民们一块,这猪毛一个月就得有四百斤,要做牙刷少说那就是四千把,光靠店铺里的那几个匠人,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要加上这些村民,那就不一样了! 做牙刷这这事男女都行,找匠人过来教一下,男的砍竹片,女的处理猪毛,再将成品交给匠人专门刻制样式,村子里少说百来人,一套流水线走下去,这效率直接就提了上来。 村民们听到工钱,很快就有人探出头来,问道:“那你给多少工钱?” 这事乍一听是那么回事,但是这逢上开春,地里还要插秧,农户的事情多着呢,工钱太少,他们可不干! 周启也不知道现在这雇工是怎么算的,便也问道:“你说多少?” “八文钱?” “十文吧,不然这还不如插秧呢!” “要我说,就二十文!二百两周小子都能拿得出来,怕什么!” 人群里马上就讨论了起来,周启听在心里,虽然后面这话听得有些膈应,但还是莫名就觉得心酸。 农户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每年赋税就能压垮几个家庭,朝廷一年收两次税,说是按收成的比例收,其实都是定额收。 有人说过,这禾苗刚插下去,就已经没了。 也有不少年轻的小伙子,在城里找点事做,但是那些商户一看是村里来的,月钱给几个铜板就打发了,还不如回家种田! 本来农户靠着双手劳动,应该是最受人尊敬的人,但是却因为这个世道,过得那是比谁都艰难! 周启心里也很犹豫到底给多少工钱合适,这什么十文二十文他是肯定拿不出手的,但是一下给得太多,难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搞不好田都不种了跑来做工! 而这事,周启是不愿看到的! 农业乃民之根本,那是万万不可荒废! 想了很久,周启才道:“一个月五十个铜板,你们看行吗?” 第二十四章 搞事情 “你说真的?”村民们瞪大了眼,惊讶万分。 “那我做工的话,还有时间种田吗?”有个小伙子探出头来问道。 周启这是早就盘算好了的,五十个铜板不够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田是肯定不能荒废。 “当然能,你们忙活好农事再过来做工!” 见周启如此说,村民们心里直接乐开了花,直呼周启是大好人,而新媳妇就是他们村子里的福星! 因为周启的一切变化,都是从娶亲那晚开始的,也不之乎者也了,也不给村民甩脸子了,甚是还教了他们炒菜之法! 村里有个能干的小伙子,已经上县里酒楼去炒菜了,据说就连酒楼里的主厨都要拜他为师! 现在还给他们出工钱做活计,又不耽误种田,这解决了多少人的生存大事啊! 而这些,都是周启给他们带来的。 正说着呢,有个村妇就瞄见了一旁站着的女子,顿时就咦了一声:“那女娃长得好标致! 村民皆转头看去,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又响起了来。 “跟新媳妇一样漂亮啊!” “对了,里长媳妇不是说吗?说周小子在城里还有个相好嘞!” “这媳妇才娶进门,就把相好带回来啦?” “行了你们,这纳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少说两句吧!” “周小子现在是我们的工头,小心不给你算工钱!” 周启一阵无语。 …… 待众人挂着一脸笑容散去,周启才看见站在院门口的赵翠花。 只见赵翠花眼里泛着泪花,两只手紧紧相握,一脸的欣慰之情。 “儿,儿媳,你们跟我过来……” 一到堂屋,赵翠花就将一块木牌拿了出来,揭去黑布,抹着眼泪说:“儿,儿媳,给你们爹磕个头。” 还没从刚才那些村民那缓过劲来的周启,这下是直接傻眼了! 他这哪里磕过头啊! 瞬间心里就纠结了起来,他磕还是不磕呢!? 那人说是他爹,倒是他爹,说不是他爹,那也不是他爹啊!! 苏灵倒是先跪下了,周启心里叹了一声,也跟着跪下。 随后就听见赵翠花念念叨叨的说了起来。 “周郎啊,咱儿子有出息了,上城里去收猪毛,还真拿出钱来了!” “媳妇说他要用那猪毛做牙刷,一把能卖四两银子,我们家总算是熬出头了!” “对了,你也不用再操心他读书的事情了,现在咱儿想赚钱,咱就先让他去闯一闯!” “等以后赚了钱,我再督促他读书,一定能考上那状元的!” 周启听得是懵懵懂懂,心里也没有多想,在赵翠花的招呼下,周启和苏灵对着那木牌磕了三个响头之后站了起来。 “娘,那边那个是清冷,要在我们家住上一段日子。” 周启指了下清冷,这人已经跟着回来了,总归是要给她安排安排的。 清冷上前行了个礼。 “给周大哥和您添麻烦了。” 周启听到这声大哥,那是差点没站住脚! 虽然这清冷跟苏灵说笑了一路,但是一直对他都是冷冰冰的,就好像他欠了她几百万样的。 现在居然称他大哥!? 赵翠花一瞧,连忙将清冷拖了起来。 “不麻烦不麻烦,哎哟好姑娘…” 过后她好似又想到什么,脸上有些尴尬地朝着三人问道:“你们说好怎么睡了吗?” “是一起睡?还是来一个跟我睡一屋?” 闻言,周启直接就咳嗽了起来,他是真的被口水呛到了! 但是苏灵和清冷却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苏灵还说:“清冷妹妹愿意的话也可以啊!” 还转头问:“清冷妹妹我们一起睡吗?” 周启惊得是下巴都要掉下来,这三个女人这是在搞事情啊!? 玩这么刺激?? 而且就连那清冷居然是一个字都没解释! “不不不,娘,你误会了!” 周启缓过劲来,连忙摆着手,朝赵翠花问道:“清冷跟你睡一屋,成吗?” 就在几人还没商量好清冷的住处,屁股都还没坐下的时候,门外又有人喊了起来。 “这还能不能停了…” 周启无奈地扶着额头去了开门。 “周小子,你回的路上见着我儿子了吗!?” 一开门,张氏就着急忙慌地问。 “没有啊,咋了?” 周启一脸茫然,这回家路上他是坐在车箱前面的,路上行人少,要是见过王有才他肯定记得的! “我整个村子找遍了,也没见着人啊!”张氏急的眼眶通红,呜咽着道。 “里长呢?里长不是在家吗?” “说昨日回去就没见着人啊!还以为又去跟村里那些二流子玩去了呢,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 张氏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时王婶也跑了过来,喘着粗气:“没找到啊,那浑小子死哪去了?” 周启一想,这事不小,八成上次他玩的太过,把那小子给弄的离家出走了! 那山路到了晚上是有土匪的,这点上次柳司辰就说过! 心里顿觉不好,但是脸上他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安抚了张氏一声:“别急,我跟你们一块找找。” 之后周启跟屋里的三个女人打了声招呼,又去村里喊了力壮的村民出来一起找人。 “周哥,你说那王有才会不会是被山上的豺狼叼走了啊?”有个年轻小伙子问道。 他看不惯王有才很久了,但是周启说找人他还是跟了过来,毕竟现在周启已经算是他们的工头了,工头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但是现在这天已经接近傍晚,山上又有豺狼,他这心里实在有点憷得慌。 “这山上还有豺狼?” 周启有些愣住,他只知道进村的道上有土匪,豺狼他还真不知道! “可不是,上次我跟我爹上山打猎的时候,就碰到过,幸好那豺狼没发现我们,不然我们这命都没了!” 周启吞了下口水,这一下土匪一下豺狼的,没一个好对付! 他现在只希望能在天黑前找到王有才,毕竟他现在身板也弱得很,手上又没什么武器,不论遇到这两任何一个,他都没得办法。 寻人队伍沿着出村的路找着,走出了好几里路,愣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而这时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斗狼夜 周哥,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吧,这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啊!……”年轻小伙子擦了把脑门上的汗说道。 另外几个村民也探出头来附和。 “是啊,周小子,我看我们还是先别找了,夜里这山路可不安全。” “走,回家。” 周启也当机立断,招呼着大家就往回走。 这时候的山里是没有路灯的,他们也没带上照明的火把,天一黑下来,整条山路都陷入死寂。 周启心里明白到了晚上,这山路的危险系数那是直接飙升。 而这几个村民到底还是农户,他不可能为了找个王有才就将大家陷入危险之中。 几人借着微弱的月光返程,刚走出一段,有个村民就停住了脚步。 “什么声音?” 这声音周启也听见了,好像是从旁边的山里传出来的,他敢确定,这是人的脚步声,不止一个,而且距离不算远,可以说是很近!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还没做出反应,五六个大汉的人影直接从山上跳了下来! 霎时,脖子处就感到一阵寒光! 周启直接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有个村民更是尿都被吓得抖了出来! “二当家,这几个好像是那村子里的村民!”其中有一个跛脚朝前面那光头说道。 闻言的光头大汉直接踢了那人一脚,嘴里骂骂咧咧:“我管他村民!搜一下有钱没!没钱全给我绑了发卖!不听话的直接宰了!” 村民一听胆都吓破了,砰一声就跪了下来,眼泪直流:“好汉好汉!行行好!我家里还有老母!我明天给你们提两只鸡过来,放了我放了我!” 那光头闻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走了过来,一脚就踹在了村民身上! “两只鸡?够吃个掉啊!老子一个人塞牙缝都不够!全给我绑了!…” 而就在这时,周启却看见了那山里,一小片绿油油的绿光,正在朝他们这边靠近! “别说话!” 听到周启出声,那光头摸着脑袋走了过来,直接给他来上一脚。 “鬼小子,管天管地还管到你爷爷我说…” 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光头身后直接传来一声惨叫! 三四头冒着绿光的四脚黄色物体猛冲而来,向最近的那几个土匪掠去! 顿时就有人被咬了一块肉下来! 周启哪里见过这个? 心跳急速加快!直觉头皮发麻! 而村民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当下喊一嗓子撒腿就跑。 这边马上就吸引到了豺狼的注意,有一头直接就冲了过来! 一个扑窜就是四五米远,有个村民顿时就倒在了地上! 周启见状根本来不及思考,赤手空拳从后面勾住了豺狼的脖子! 这村民是他去喊来的,无论怎样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管他! 那豺狼体型比一般的豺狼健壮许多,直接发力甩开周启,接着转头猛扑朝下! 周启倒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狼的正面攻击,但是肩膀处也传来了一阵剧痛! 旁边已经有一个被咬断了腿的人影,狼是聪明的,闻到人影身上的血腥味当即就冲了过去! 周启顺手抄起地上的大刀,站起身就往豺狼身上劈去! 但是豺狼本就敏捷得很,一下就躲过了他的攻击,又朝着周启猛扑冲来! 人的反应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过豺狼? 周启直接被豺狼横扑在了地上! 血盆大口随之而来,腿上顿时就传来一阵剧痛! 人在求生面前,潜力是无限的! 只见周启艰难地挥起大刀,使出全身的力气,一下直击豺狼肚子! 硬生生的将那豺狼肚子捅出了一个大窟窿! 豺狼吃痛,马上松开嘴,猛抖了几下! 周启毫不犹豫,又往豺狼腹部连桶了几刀! 豺狼当场倒地,发出了一声哀嚎! 剩下三只正在作战的豺狼听见嚎叫,当下就停止了对其他人的进攻,阴冷的目光看向周启手中的大刀,急的在原地踱步,但却并没有再贸然进攻,似乎在考虑作战的胜率! “火!有火没!!?”周启推了一把地上的人影大吼! 死里逃生的那人影瘫在地上,一听就摸摸索索地从身上掏出一个火折子,给周启丢了过去。 周启马上扯下了一大片衣服,缠绕在刀尖上,点燃火折子,顿时刀尖就冒出熊熊火光。 “能站起来的,快点火!” 周启将火折子往众人身边丢去,其余人一听马上照做! 在这种危急时刻,但凡是有一点点办法,人都会想要试试! 五六把火刀直接燃了起来,照亮了这片夜! 周启这才看清,已经有些人受了重伤,瘫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喊上拿着火刀的几人,周启一步步的朝豺狼逼去,而那些豺狼看见火,也在缓缓的往后退步! 最后,嗷呜一声,逃也般的窜进了山里! 等过了好一会,周启才喘了把粗气,将那刀丢在地面,整个人也跌坐下来! 他一个新时代的青年,哪里有过这种经历? 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发自本能的反应! 现在豺狼离去,他的心却完全静不下来! 在地上缓了一会,才勉强撑起身体前去查看村民的伤势。 好在跟他一道来的村民都是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最惨的也不过是身上掉了几块肉! 这时候,土匪光头瘸着条腿走了过来,直接从后面就勾住了周启的脖子! 周启反应也很快,抓住那只手,返身就扭了过去! 那光头吃痛,嘴里哎哟了两声,挤着眉就说:“勇士勇士,放开……” “你救了我一条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啊!” 周启闻言,整个就愣住了! 什么时候救了他的命? 想了好一会,这才想起刚才的战局! 这天黑黑的,他只看到地上有个断了腿的人影,根本就没注意到时谁! 现在看到这光头腿部已经受了重伤,这才明白过来! 周启也没理会那个光头,但也松了手,借着火光往四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再来狼群后,当下就招呼着村民快走! 这狼都是群居动物,这三四头也就算了,山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此处肯定不是他们能够逗留之地! 但是他刚要走,那个光头又拉住了他。 “勇士,要不要来我山寨做二当家!?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周启这才站住了脚,有些疑惑地回头。 “你不就是二当家?” “等你来了,我就是大当家了嘛!”光头摸了把自己脸上的血渍,咧着嘴笑。 周启现在可没这心情跟他开些玩笑,但是想到一事,便开口问道:“你可有见过一个从村里出来的小青年,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纪?” 第二十六章 王有才死了 光头挠头想了一想,随后开口说道:“还真有个小子,穿的人模狗样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从你们村出来的了!” “人呢?”周启忙问。 这条山路通往几个村子,但是几个村子里都是农户,家里最有钱的也就是这王有才了,毕竟亲娘的娘家是养猪的,穿的人模狗样的八成说的就是他! “抓起来啦!明天就要卖了!” 周启闻言,拉过了村民里那个年轻的小青年:“你送村民回去,我去看看是不是那王有才!” “周哥,这些都是土匪,你怎么能信他们?”小青年抖索着腿,他还没从刚才的狼群里缓过神来。 “总不能不管了吧?”周启说了一声。 其实他倒是想直接撂挑子了,但是如果这王有才真因为磕头那事离家出走被土匪给卖了,他这跟张氏那边,就怕是很难继续了! 小青年朝他投来一个佩服的眼神,而后又低头瞧了瞧周启的腿。 “周哥,你的腿没事吧?” 周启这才感受到腿部传来的剧痛,当下看了一眼,那整一片血肉模糊。 简直是触目惊心! 这时光头又出声了:“勇士,咋样?要不要跟我上寨子里去看看?” “你要是不看,诶,那我明天可就卖了啊!” 周启很是郁闷的挠了头,烦躁的啧了一声。 领着几个村民先去沟里忍着剧痛清洗了下伤口,那几个土匪也有模有样的跟着洗了洗。 之后周启又跟村民稍微交代了下,跟着土匪光头就进了山。 这片山,不是豺狼群的那一座,是拐了几条小路后才进的山,进山不远,周启就能看见一片用木板搭着的寨子。 “勇士你瞧,这就是劳资的寨子,没给你蒙上眼罩是劳资真心把你当兄弟!” 光头一脸得瑟,后面还跟着几个受伤的土匪驮着那头被周启杀死了的雄狼。 今晚能够加餐所有人也都是有说有笑的,完全忘记了不久前才刚跟狼群搏斗完的事情! 想来,这种刀口舔血的事他们也经历的多。 “你们这山寨,只有你是当家?”周启想到这个,开口问道。 “前几年官兵来剿匪的时候,我们大当家的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当家!” 光头说起话来很直接。 他现在是真把这周启当成勇士看待,毕竟他亲眼看到周启一个人就制服了一头豺狼,心里是当真的佩服! 很快,几人就进了山寨。 等找到光头口中的那个青年时,周启一下就认出了他。 只见那王有才鼻青脸肿的瘫倒在地上,整个人昏迷在地上,狼狈不堪! 周启是看他很不爽的,见他这幅样子,心里竟然有些小开心! 既然确定了这人是王有才,周启当即便朝光头开口:“这人我能带走?” 光头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兄弟,不是我不给你,我们这整个寨子就指望拿他换钱嘞!” 周启有些意外:“你们这土匪窝还能缺这么个人头?” 提到这个,光头就很是生气,眼睛瞪了起来,又往地上吐了一口。 “那群杂碎官兵,把我这寨子里劫了个干净!一毛钱都没给剩下!还把大当家给杀了!劳资迟早跟他们算账!!” 周启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味道咋就不对了呢? “你们才是土匪吧?你们不烧杀抢掠官兵围剿你们做什么?” 那光头一听,马上头就摇了起来。 “你以为我们想当土匪啊!活不下去了!村里不给发田,城里看我们长得凶又不要我们做活!我们能干啥?” 周启一直认为山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特别是刚才还直言要宰了他们,现下是半点都不信他说的。 但是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就开口向光头问道:“这人我是肯定要带走,你要多少钱,你说说我看能不能给凑一凑?” 他是不敢直接在土匪面前露财的,所以讲话也保留了一份警惕。 “兄弟,这是你什么人?” 光头问了一嘴,之后又想了想说:“你要非带他走,也行,你救了我的命我不为难你,你做我的二当家,跟我一起宰那群官兵,我就放了他!” 光头的想法很简单,要知道那豺狼是真的凶猛,他们这寨子每年也有不少人死在了豺狼口中! 然而眼前这人几刀就给那豺狼毙了命,要是加入这寨子,以后管它是官兵还是豺狼,他们都多几分胜算! 但是周启听了,头上就一团乱麻。 这世道还有人逼着做土匪的? 现下情况也顾不得太多,他现在只想把王有才带出去寨子,然后之后的事情就之后再说了! 也没说话,点头就表示默认了。 那光头一看,顿时就裂开了嘴,连忙喊来人给那王有才解绑。 “我要带他先回村子。” 周启简单说了一声,那光头马上就同意了。 其实卖了也卖不了什么钱,还不够一斤猪肉的,但是如果寨子里有个勇士加入,以后还不是要绑多少人那就是多少人? 几人协商好,周启朝着王有才就走了过去,上去就给了一脚。 那王有才吃痛惊醒,连忙抱住了头,哆嗦道:“别打我!别打我了!我听话!” “你看清楚我是谁!”周启厉声喝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王有才慢慢把头抬了起来,一看清来人居然是周启。 直接就抱了上去! 他被抓来半天了,半天就被打的人样都没了!现在看到认识的人,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但是不出半分钟,他就松开了周启,苦笑了起来。 “你不是很能吗?咋也被抓来了?也好…” “跟我一起做个短命鬼,反正劳资也看你不爽,一起死好了!” 周启直接呼了他一脑瓜。 “要死你自己死,别扯上我!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王有才顿时瞪大了眼! 直到两人走出寨子,被蒙着眼的王有才还是不敢相信! 被安排跟着的两名土匪,把他们送到山路,恭恭敬敬的跟周启打了声招呼,迅速消失在了山林! 周启这才解开了王有才的眼罩,只见王有才一脸呆滞加震惊! “那两土匪喊你什么?!” “二当家!?” 第二十七章 逐村 一说到这个,周启又很是生气,上手就呼了他一脑瓜,连着又踹了几脚! 那王有才现在是浑身吃痛,根本就没有反手的余地,只能抱着头任由周启打骂,嘴里还喊着:“你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这样对我!等劳资好了一定要你好看!!” 周启也懒得跟他说道,腿上又还疼的很,索性也不打了!这山路不安全,拎着王有才就往村子里赶去! 两人还没靠近村子,只见山合村那进村的口子上,一片火光! 几十把火棒在这暗黑的夜里挥舞,给周启两人照亮了回村的路! 他们的身影才刚刚浮现,村子里的人顿时就高呼了起来。 “好像是周小子!还有王有才!回来了!” 接着,众村民集体往他们这边迎了过来。 “周小子,有没有事?” 打头的就是里长,见到两人,直接就先问了周启,等看清后面跟着的王有才后,也不心疼,一脚就踹了过去! “逆子!你知不知道你惹下什么天大的祸!?” 王有才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人群里,张氏很快就挤了出来,看着那身上没一块好地的王有才,两行泪水随之落下。 也没说话,拉着王有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周启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周小子,以后你就是我的恩人!回去我给你立长生牌!一辈子供着!你要多少猪毛,我就给你收多少猪毛!我不要你的银子!我纯给你当跑腿!” 周启相当不适应这个,连忙托起张氏。 “张婶子,您是长辈,这哪里使得?” 随后看向里长开口问道:“回来的村民都怎么样了?” “村医看过了,都伤的不轻,现在也都安顿好了,你怎么样?”说着,里长这才看清周启还在渗着血的大腿,顿时就惊呼了起来。 “我的天爷勒!” 接着连忙招呼村医过来,就地解开绑带查看了周启的伤势。 那王有才也是直到现在才看清周启腿上竟然血肉模糊,一整块皮都没了! 当场就吓得愣在了原地! 只见那村医洗也没洗,拿着块布给他擦了擦,一包草药样的东西直接就敷在了他的大腿上。 周启一看,这哪里能行!? 刚想说话,腿上又是剧痛难耐,整个人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直接就昏了过去,再没有任何知觉。 … 等周启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躺在周家了木板床上了。 他现在整个人都感觉虚弱的很,浑身冒着冷汗,额头又烫得吓人,抬手也是没有一点气力! 旁边正在扭着湿布的苏灵这时也注意到了他,连忙扑了过来,眼泪直流哭着哽咽道:“郎君,你终于醒了!” 周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艰难地安抚道:“我这不就好了吗?没事…” “郎君,你吓死我了,你都昏迷两天了!”苏灵窝在他身上,哭的稀里哗啦。 闻言的周启有些错愕,自己居然昏了两天? 刚想起身,腿上的疼痛感觉更剧烈了,周启抬眼往左腿看去,只见那里完全不成样子,甚是已经有一小片开始溃烂了! 苏灵瞧见周启的眼神,也望向了那腿,带着哭腔说:“村医说你这条腿怕是没了,以后可能都使不上劲了。” 周启一听,当下就觉得离谱! 这哪里是腿没了的事情,这简直是要命的事情啊!这时候也没个狂犬疫苗啥的,这伤口豺狼的口液浸下去,能不感染吗?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强装着镇定,对苏灵说道:“娘子,帮我把村医喊来一趟吧,还有看看村里谁家有陈年的老酒,带点过来!” 苏灵扁着嘴还在不断的掉眼泪,听完话,也不问他原因,连连点头而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外面的赵翠花和清冷两人见她跑了出去,也都走进屋来。 特别是那赵翠花,一见周启转醒当场就坐地上哭上了,呜咽呜咽地念叨了起来。 清冷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看了周启一眼没说话又出去了。 很快村医就背着个小方箱赶了过来。 周启先将地上的赵翠花之走这才说道:“娘子,帮我拿把小刀过来,还有针线,再烧盆热水。” 交代好苏灵,周启定定地看向村医指了一下自己那腿。 “村医,一会麻烦你拿把刀放到热水里面泡过之后浇上这老酒,把我这块肉割了!” 周启一脸平静,但是村医却瞪大了眼睛。 “这哪里敢!?这肉割下来人还能活命吗?” 周启也懒得解释太多,万分肯定地说道:“照我说得做,才能活命!” 这村医心里是惊恐万分,在原地杵了许久,还是不敢答应。 无奈的周启又补充了一句:“割下来我死了也不怪你!” 村医这才抖着手答应了下来。 不久后苏灵眼泪汪汪地端水进来,村医也按照周启的要求煮好了刀。 但是你要他杀鸡杀鸭这事他干得多,直接把生人的肉割下来,他这事是真没干过! 一边抖着手,一边靠近周启的腿! 就在他要下刀之时,周启拉住了他,连忙说道:“别抖,下刀要快狠准!千万别抖!” 这年头是没有麻药的,他可不想被这村医拿刀磨来磨去,村医下刀越快,他疼痛的时间也就越短! 但是任他嘴上说的有多轻松,村医下刀之时,他也硬是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完全靠着意念支撑到交代村医将伤口缝好,周启这才再次倒了下去。 那村医见状人都傻了,再三确定这人还活着,才抖着腿离开了周家。 周启这一倒又睡了一夜,醒过来时已经退了烧,苏灵就睡在他的身边,他翻了个身,将她搂进怀里又酣睡过去。 等彻底清醒,他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已经能瘸着条腿出门了,村医也来看过确定他是真的没事后,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也才得知和他一同找人的那几个村民,当天夜里都高烧了起来,连忙交代村医照他昨日的法子将那些烂肉全部挖去再缝起来。 村医有了一次经验,见这法子当真管用,也没再墨迹,挨个上门挖肉去了。 “周小子,早啊!” 周叔从他屋前经过,热情地打了招呼。 不管从前他如何,历经了这些天的事后,村民们早就已经对他彻底改观。 “早,周叔你这干啥去?” 周启见他驮着把草垛子,随口问道。 “你这不是要在那荒地搭屋子吗?那屋子已经动工了,要不了几天就做好了勒!” 第二十八章 数十亩荒地 周启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他昏着这事得耽误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动工了。 周叔大概猜到他的心思,探过头来说:“里长那家给你把啥都整好了,现在村民都在那搭棚子呢!” 闻言,周启这就笑了一声。 “成!我也过去看看。” “你这腿能行吗?那荒地离得可有些距离。”周叔往他腿上瞧了瞧说道。 “行啊,问题不大!” 这点伤算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这点都忍不了,要不是原主这身体弱鸡一样,根本就不会昏过去! “郎君!” 就在他准备出门之时,苏灵就从屋里跑了出来,清冷也跟在后面目光依旧平淡。 “你这伤都还没好,哪能乱跑呢?” 昨日的挖肉场景还历历在目,苏灵知道他有多痛,真的是心疼死了,现下听他说要去荒地,心里不免担心。 “我这真没事,我都能跑了。”周启边说还跑了两腿,顿时腿上就传来阵痛。 苏灵看他非去不可的样子非常无奈,便说道:“那你真要去的话,我们便扶你过去。” “你们?”周启抬眼看了下清冷。 只见那清冷走了过来,犹豫了半刻,略有嫌弃地勾上了周启的手臂。 周启瞬间感觉到一阵凉意,连忙将手抽了出来,讪笑道:“不用,不用麻烦。” 这清冷现在他还没明白咋回事呢,说是算账他这里也没啥帐要算,也不知道那柳司辰搞的啥名堂! 站外面的周叔见了,啧啧了两声,这周小子从前没姑娘嫁,现在一下就带了两,着实让人羡慕! 几人慢悠悠地走了好一大会,总算到了那片荒地。 之前那半截高的野草也在前两天就拔干净了,现在只用把这地都给翻一翻,就差不多可以动工了。 此时就有八九个村民在那边翻着土,见周启走过来,挨个脸上都很热情。 “周小子,你咋来啦?你那腿好点了吗?”里长也刚好在这边,小跑了过来。 周启这都要回答麻了,一路上碰到的村民没有一个是不问他腿的! 其实这腿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比起其他受伤的村民,他这都算是轻的,就是回村的那个小青年,把他说的可神了,也不知道是咋吹的牛,现在整个村里都觉得他是大勇士! 这边在说着,周启就看见了村民里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勤勤恳恳地在挥舞着锄头,不时还擦了把脑门上的汗! 与其他村民不同,这人身上穿的那都是较好的料子,然而现在也被黄土沾了一片! 此人不是王有才还能是谁? 那边的王有才也是已经注意到了来人,呆滞了片刻,连忙丢了手里的锄头背了过去。 “我这逆子,对不住你们!”里长哎了一声,满脸的惭愧。 “没事,人回来了就行!”周启拍了拍里长的肩膀,很是大方的回道。 他倒不是真的不气那王有才了,只是这逆子的爹实在难当,他对此表示非常同情。 “我那逆子说那土匪喊你二当家?”里长有些试探性地问。 村民回来时就已经说了个大概,他现在也不过是确定一下罢了。 见周启无奈地点了头,里长当下就急了起来:“那群土匪可都是饿了能吃人的玩意,你可千万不能跟他们混一块去!” 听里长这么说,周启就想到了那光头说的话,心里琢磨了一会而后笑道:“我那就是随口答应,不可能真跟着他们打家劫舍的,放心!” 里长这才满意地点了头,两人又说了几声他就也回去帮忙锄地了。 周启也没跟里长墨迹这造房子钱的事,像里长这态度是摆明了要出钱的,他提了也是白提。 随后周启三人往荒地里头转了转。 虽然他记忆里对这片是有印象的,但是亲眼所见,他才真实感受到这地是有多大,要换成田地的话,少说有个数十亩! 现在这厂房就落在离村里较近的那头,周启对这片荒地很是满意,瞎溜了几圈见他们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又晃荡晃荡的回了周家。 “今天还是得去趟城里,你们收拾收拾。” 周启刚进屋,就招呼了苏灵和清冷两人一声,这现在已经三天了,城里那头估计也做的差不多了,就等着铺子开张了! 其实苏灵不去也是可以的,但主要是这清冷得跟着去做账,他还是觉得带上媳妇会好一些。 而这话刚说完,赵翠花就拿着根针线从里屋走了出来,眼里尽是担忧。 “儿,你这伤还没好,等好了再去不行吗?” 换做平时,她倒是不管这事,儿大不由娘这道理她也很清楚,但是这次又是匪又是狼,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们放心,我这身体我自己清楚,何况我也不是腿着去,那不还有牛车吗?” 周启回答的很肯定。 但是赵翠花那边还是不同意,直接又掉了眼泪,哽咽着就说:“儿啊,听娘的,你养好了再去!” 周启很是无奈,向苏灵和清冷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清冷扭过了头,表示爱莫能助。 此时苏灵便开口了:“娘,我们要相信周启。” 其实她心里也是不愿意周启现在去,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郎君决定的了事情这是任谁也无法更改的。 见赵翠花还是止不住的哭,苏灵拉过她的手又道:“我留下来陪您,郎君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周启一听就愣住了。 这媳妇,是真的大气! 真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和别的女人独处的? 只见那苏灵又抬起了头。 “清冷妹妹,你会照顾好他的对吗?” 清冷淡淡的目光看了眼周启,而后点了点头。 这才让赵翠花稍微的安下心来,又念叨了好一会,才抹着泪回了里屋。 周启给了苏灵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再多言,当即就同着清冷出了城。 清冷很不适应牛车的颠簸,路上哇哇的吐了好几口,脸色白的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更加冷了! 周启也不知道该怎么弄才好,只能加了钱喊牛车大爷能有多慢就多慢,以此来减轻颠簸的频率。 到了县里,就已经是大中午了,两人顾不上吃饭直达铺子,那些匠人果然已经将牙刷制好,接近四百把牙刷也已经铺上了陈列架。 周启翻看了其中一把,只见那竹制刷柄上两条小鱼活灵活现,而那刷毛更是修建的整整齐齐,样式甚是精美。 之后他又放在鼻子处闻了闻,那是一点味道都没有,这不得不说专业的人做事就是不一样! 比他之前做的那把,不知道好了有多少。 “最近这城里情况怎么样?” 第二十九章 定价四两银 临行前他就交代过匠人这几天除了做牙刷再稍微留意一下城里的动向。 此时有个名叫陈三的匠人,当即就说:“这两日城里各大商户都在收那猪毛,但是没有一家养猪户愿意卖的,有人都出到了三百文一斤那些养猪户还是直接关门,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周启直接就勾了嘴角,匠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清楚的很。 就算当时没有立契,现在也断不会有养猪户会再做这三百文的生意了! 这也是他一下就出到五两银子的原因,任谁能想到分文不值的猪毛竟然已经出价到了五两银子一斤呢? “奇货居呢?”周启又问。 “奇货居那的牙刷早就卖光了,就是那掌柜出到三百文的!”陈三答道。 “很好,我们这次,也定价四两银子。”周启一脸自信。 “那掌柜,咱们是现在开张吗?”另一个匠人问道。 周启一听就摇了摇头,这哪有大中午开张的道理,想了想便说:“明日开张吧,我一会去请个小厮回来。” 匠人一听,就愣住了。 几人对着看了看,随后开口:“要是掌柜不嫌弃,我们也是可以招呼客人的!” “你们可以?”周启有些不太确定。 “当然可以!我们都是家中落了难,急缺钱才卖了身契,掌柜您让我们干啥都行!”又有一个匠人说道。 “行,你们愿意那我也没什么说的!” 周启也懒得计较,他原本是觉得这些匠人好歹属于工匠,怕他们心气会有点高不肯招呼客人,这才打算另外请人。 但是既然人家都说了,他肯定是没啥意见。 大家伙都是爽快人,也都是干实事的,周启自然不能小气,当下就说请大家伙吃个开张饭!现在身上好歹是有些银两在的,五六个人吃个饭,完全不是问题! 匠人哪里有过这种待遇,一个个都高兴坏了,热热闹闹地就出了门。 在饭桌上,周启就跟他们说了些明日开张的细节,还让那陈三当了管事,他这不住在城里,店铺里总要有个管事的。 而那陈三短短时间内,就能将城里商户的动向摸个清楚,做个管事倒也还行。 其他匠人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们主要还是做活计为主,这铺子的管事谁来当对他们来说也都差不多,有口饭吃管饱就行! 商定完,周启就看了眼一直未有出声的清冷,她的脸色很不好,八成是坐那牛车给坐的,此时面前的饭菜都动也没动。 当下也不吃饭了,跟工匠们说了声结完帐,带着清冷又回了铺子。 铺子后面的里屋一共有三间,现在四名匠人占了两间,还有一间是当时周启特地留下来给他们偶尔过来住的。 带着清冷到了院子,周启便指着那屋说:“你先进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喊你。” 清冷难得的开了口:“今晚我住这里,你住哪?” 周启可算听见她说话了,她再不说话,他都怀疑这才是个哑巴,当场就忍不住打趣了起来:“我跟匠人挤挤,总不能跟你挤吧?” 清冷白了他一眼,直接就进了屋。 周启又尴尬在了原地…… 清冷这一进去,就一直到晚上都还没出来。 “掌柜,你说你那姑娘会不会是饿晕了啊?” “这中午也没吃,人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掌柜你真不去看看?” “现在这点,我们这街上那糕点铺子就还没关门,要不我给掌柜去买点?” 正跟匠人挤一屋的周启,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挠了挠头叹口气就出去了。 虽然他是知道这清冷一般都过午不食的,但确实一天都没吃饭,这怎么行? 他一走,两名匠人就笑了起来,直接就从屋内把门栓拉上了。 “你说咱掌柜,明日会不会给我们多赏点工钱?” ……… 出了屋的周启先去清冷房间敲了门。 但是他敲了许久还喊了几嘴里面也没人应话,心里咯噔一声,不会真晕了吧? 想着,就抬腿往门板上踹了过去…… 就在他踹了两脚之后,门突然被打开了。 “你干嘛?!”清冷站在门口,秀眉紧蹙没好气道。 见着清冷好端端的站在面前,周启这也放了心,便开口问:“你饿不饿?” 清冷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他就是来问这个的? 语气稍缓,但也依旧冷漠:“不饿!” 周启这心里也就纳闷了,这几日清冷在周家跟赵翠花苏灵都相处的还不错,怎么到他这里,就好像他欠了她五百万似的呢?… “行吧,那你休息。”周启也不是舔狗,转身就准备回屋。 “进来!” 就在他转身之际,背后的清冷又出了声。 “你的腿流血了!” 听到这话,周启才站定往腿上看了眼。 可能是刚才踹门时多用了点力,伤口有些崩开,此时渗了点血出来。 这时清冷也没矫情了,过来扶了周启就进了屋。 两人无话,这小小的屋子里就显得异常安静。 周启坐在椅子上,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双手就放在大腿上不停地搓着… 他这跟清冷虽然说已经认识几天了,但是基本是没什么交流,现在进了人家的屋子,还是有些尴尬的。 只见那清冷先将他的裤子撸了上去,解开缠绕在腿上的棉布,露出伤口,果然那伤口上崩开了几针。 “要重新缝了。”清冷语气还是淡淡的,然后便起身去准备热水了。 在周家时,这套流程她就看过,虽然当时没在屋里,但后来也都听村医说了几分。 很快,清冷便拿着被热水煮过的剪子过来,眼都没眨就准备拆线。 周启还以为她不怕呢,但是马上他就在她的针线中感觉到了她的恐惧…… 一针一线,小心翼翼,极为细心! 偏偏是这细心,导致周启一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要是手快一点也就算了,这慢吞吞的拉线,那线就从肉里面极慢的穿过,这种感觉,别提多受罪了! 等伤口缝好,周启掌心被指甲盖硬生生的扎出了极深的血印! 而那清冷在剪了线头后,也不自觉地舒了口气,此时她也是一脑门的汗,几缕秀发贴在上面,别有一番味道。 “你害怕了?”周启忍不住问。 “没有。”清冷不承认,倔强地别过了头。 “害怕是可以说出来的。”周启已经缓过了劲,站起来笑着说道。 随后又想到什么便问:“柳司辰为什么叫你跟着我,你别跟我说算账,做账房不在铺子里待着,总不能真给我做小妾吧?” 第三十章 铺子开张,满堂红! 毕竟最近这清冷的行为实在怪异,任由他人打趣也不解释。 这不免让周启怀疑起来。 而清冷听闻就回过了头,眸子里有份孤傲。 “你还不愿意?” 周启当场一愣,然后直接说道:“我当然不愿意了!” 不是谁都喜欢冰山美人的,像他就比较喜欢苏灵那样的,乖巧顺从又漂亮,想着,他就突然好想媳妇。 清冷将针线丢回包裹,没声好气地说:“我也是卖了身契的给柳秀才的,他叫我跟谁我便跟谁了。” “还真给我做小妾来的?”周启有些惊讶。 清冷眼里没抬,语气很是淡漠:“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什么叫我愿意的话?那不是得你愿意吗…” 说完,周启就后悔了。 既然已经卖了身契,这个世道他们哪有选择? 也难怪这清冷会对他冷冰冰,被押着去给一个村里人当小妾,搁谁心里能好受? 这么想着,周启就狠狠地鄙视了柳司辰一会,这人是买身契上瘾吧? 不过清冷到底是个漂亮的,又自有傲气,这柳司辰不自己纳了给他塞过来? 莫不是不行? 想着,他对柳司辰的鄙视就更深了…… 结果人清冷压根就没理他,也不知咋的心情就不似好了,推着周启就出了门。 可怜的周启根本就不知道匠人房里已经拴了门,这墨迹一会,匠人早就已经睡的呼噜满天了。 最后他只好无奈进了铺子,靠着个柜台就度过了此夜。 一大早,匠人们就走了出来。 “掌柜,你咋在这呢?” 陈三将周启喊了起来,一脸莫名。 此时昨晚那两个匠人也都傻眼了,相互看了看,偷偷摸摸地说:“今日也不晓得掌柜会不会扣咱工钱了…” 然而周启却伸了个懒腰,根本就不在意此事,直接就喊了一句:“开张!” 这时候的开张是没有什么仪式的,大部分将门打开就做生意了,当然也有些铺子会雇人吆喝来吸引路人进店,跟我们现世的超市促销员有些类似。 而周启这边就不一样了,昨日他就已经喊了匠人通知柳司辰,还特意为开张做了些特殊准备。 匠人将门板拆开,周家刷牙铺子,就此开张。 说到这铺名,还是苏灵给起的。 周启本来是想格局大些的,像那奇货居这名就还不错,不过最后他还是依了媳妇。 这边想着,柳司辰就已经到铺子了。 斯斯文文的折了扇子跟众人打了招呼,最后站定在周启身边,一脸揶揄的看向周启:“周兄,我这份大礼你可还满意?” 周启稍微有那么一愣,然后就想到了清冷,沉声道:“柳兄,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做了!” 他终是没提将清冷送回一事,像柳司辰这人,他到现在也还摸不准。 别清冷刚回去转手又被柳司辰这败类给送了人!到底是个可怜姑娘,还不如待在自己身边比较稳妥。 而柳司辰挥了挥扇子,笑而不语。 很快,苏大丰以及苏月还有她那郎君,也随之而来。 今日开张,这些苏灵的娘家人,他是肯定要请的,但让他意外的是,那主母居然也跟了过来。 “贤婿,生意兴隆!” 苏大丰一如往常,豪气万丈,见着那陈列架上的新奇牙刷,当场就看傻了眼。 “啧啧啧,你说我之前买的那是什么玩意!?” 就连开始说是破刷子的苏月,也惊叹了起来。 “精致!” 说完,又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当即不好发作,便也没出声。 这时主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周启有意识的往旁边撤了一步。 她这疯婆子,他是一点都不想接触。 “小灵今日没来?”主母富态的脸上似乎消瘦了许多,问到此句时已经没了往日风采。 周启不愿理会她,没答话就往苏大丰那头走去了。 “岳丈,之前教你的牙膏方子,可有研究出来了?” 一提到这个,苏大丰就变了脸色。 “你那是个什么方子?我这研究了三日,也没折腾出个啥玩意来!” 周启也不着急,这牙膏比牙刷可难做多了,何况他这也只是个大概的配方,具体怎么操作,这他也不清楚啊! “那配方肯定有这几味东西,慢慢来吧!” 现在距离开张已经有了半个时辰,这条街道也已经有了一点人气。 这时,有一抱着琵琶的女子就落在门口,匠人们是早已知晓此事,连忙搬了椅子给那女子坐下。 整条街道上,顿时响起悠悠琴声,委婉连绵。 “周兄,你这真是花了重金了!” 柳司辰一脸惬意地转着扇子,即使这琴声他日日都在听,他也依然没有听倦! “可不是,就光请她就花了一百两银子!” 周启略有得意的伸出一根手指头,然后伸出大手就拍在柳司辰的肩上。 “报得你的名号,记得去酒阁掌柜那结账啊!” 那柳司辰一听就傻眼了:“周兄你这……” 随后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向柜台前的清冷,连忙将这笔帐报了上去。 不多时,整条街道的人都被这琴声吸引了过来。 那平日里挤着去参加诗会的少公子们,也在收到各家小厮通知后赶了过来。 一时间,整个铺子人满为患,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贫穷富贵,什么人都有! 匠人们也都打起了精气神,忙忙碌碌地就招呼了起来。 “这可真是稀奇了,这牙刷竟然比那奇货居的好了那么多!” “而且这盒子,都如此精美!” “就是啊!早知道我前几日就不买了!” “不过,像奇货居的牙刷都卖四两银子,这铺子里的恐怕得是更贵了吧!” 周启听到几人的对话,满脸喜气地就走了过去。 “我们周家铺子的牙刷,也是四两,而且这不仅是样式精美,在使用的舒适度上也好了许多,兄台可要来上一把?” 那几人听完又各自议论了起来,周启没有再听他们的谈话,气定神闲地坐进了柜台。 而那些奔着柳司辰的少公子们,此时也都已经各拿着一两个盒子在柜台前排起了队。 清冷正在柜台前一笔一笔的记着帐,周启大致的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姑娘做账确实是把好手! 关于牙刷,早就已经有了先前的宣传,现在又借着柳司辰的名气,再加上那酒阁琵琶女子的演奏,周家刷牙铺子,在开张第一日,就赢了个满堂红! 而就在这一片热闹之中,铺子里就出现了第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就混在人群当中,周启是一眼就瞧见了他,只见他拿着那牙刷瞧了又瞧,一双三角眼放着精光,随后又阴郁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徐掌柜到店 “咦?这不是奇货居徐掌柜吗?” 人群里,也有人认出了他,指着那徐掌柜就喊出了声。 顿时,就吸引了一片目光! 毕竟全城的人都知道那牙刷最早就是从那奇货居卖出的,这里又新开一家刷牙铺子,价格相同品质却好了不知道多少! 众人都是爱看热闹的主,现在就等着好戏上场! 但那徐掌柜到底是久经商场的老道人,被人认出也只是尴尬了片刻,随后就摆出了一副笑脸,拱手走向柜台,朝着周启道贺:“哈哈哈,开张大吉,小伙子年轻有为啊!” “徐掌柜过奖,小本生意罢了!”周启装模作样拱了拱手。 “周掌柜谦逊了,这牙刷子制作精良,我等都没活路啊哈哈哈…” 徐掌柜还在打着哈哈,但周启是懒得打太极,两手一摊便说:“当日我不是与你说过了么?” 闻言,那徐掌柜有那么一瞬愣住,这才想起当日他反悔分成之事来。 这种事吧,平时干多了也不太记得。 但这周启他是印象格外深刻,要不是他那日携牙刷而来,又将那粗糙不堪的牙刷卖得了四两银子,恐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牙刷是为何物。 更不会趁着那势头,收了猪毛卖起牙刷来。 其实他铺子里的那些宝贝比这牙刷贵几番的也有,但是相应的成本也不低,还真就不如这小小的牙刷利润高! 只可惜自己那时猪毛收的少,做的那数量并不多,才赶制了数十把,短短两日就卖光了。 这边想着,周启那边又问了。 “徐掌柜今日是来买牙刷?” 那徐掌柜一听嘴角就抽动起来。 “你这人…” 这了半天,徐掌柜也不知接啥话好,也大抵是知道周启不愿与他好好说话了,当场拂袖离去! 他走后,铺子里的人唏嘘了一会,过后也只当是个小插曲便忘了。 这小小的一间铺子又恢复了热闹之景,有钱的富家子弟当场就掏钱买了下来! 当然也有贫苦的百姓对这价格望而却步只好摇头离去。? 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忙到了傍晚才收工打烊。 这可把匠人们给累坏了,一天下来就没停过,就连那午饭都只是简单的扒了几口。 幸好周启不是个小气的人,装上门板就带大家伙们上酒阁吃饭去了。 而另一边。 奇货居。 徐掌柜双手叉腰在那铺子里走来走去,心中并不安宁。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厮。 “四百文一斤也没有人卖!?” 小厮低着头,他这几日都已经将全城的养猪户给跑遍了,偏偏就是没有收到一斤猪毛! 此时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声说道:“掌柜,我们何必非要做那牙刷的生意,我们铺子里其他宝贝不也卖的挺好的么?” 这话一说,徐掌柜就摆了摆手, “你懂什么!你去,再加一百文!实在不行,你就问问他们到底要多少!” ………… 周启众人吃过了饭,此时也都已经回了铺子,就连那柳司辰也特地留了下来。 “今日一共卖出了二百一十把牙刷,共计八百四十两银。” 听到清冷报出的这个数字,匠人们都欢呼了起来,虽然这钱并不会进到他们口袋,但是就是有种莫名的喜悦。 坐在一侧的柳司辰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周启却皱了眉。 “这城中一共有多少商户?” 听到周启的问话,柳司辰便开口:“大小商户加起来的话,少说也有上百家,周兄是有何疑虑?” “无事,明日再看看吧!” 毕竟这才刚开张,周启并不想打击大家。 而后便从柜台里拿出了几个大红包给四位匠人发了下去。 说到这红包,还是他在吃饭时找那酒阁老板讨了几张红纸,然后又用白米饭给糊上去的,倒也像个样子。 匠人收到红包的一瞬,一个个的都傻了。 “掌柜,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那红包里放的可不是碎银,而是一张崭新的银票啊! 一张银票就是十两银子!他们这种匠人,做活计做半年也赚不到十两银子的! 就连他们的身契,也不过是二十两银子! “不多,开张嘛,大家都应得的!” 周启连忙摆了摆手,倒不是他有多大方,实在是那糊的红包不结实,用银两或者铜钱的话,他怕兜不住啊! 但是过后他又说了:“不过你们可得好好干活,不然我还是会扣工钱的!” 匠人们这时哪还有什么二话,一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活干好! 还不忘奉承一波,直道周启和柳秀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掌柜! 然而柳司辰,此时是一脸沉痛地捂着胸口,心痛万分! 但他还是没说什么,毕竟他已经答应周启所谓的绝对控股权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待到柳司辰离去,匠人也都一脸喜悦准备回屋之时,周启将陈三留了下来。 “咱这四位匠人里面,谁的手艺最好?”周启问道。 陈三有些不明所以,想了想便如实回答道:“手艺好的话,应当是李福。” “就是跟你一屋的对吧?”周启又问。 “是的掌柜。” 得到陈三肯定的答复,周启便说:“行,那你一会回去告诉他,明日跟我出去一趟。” 这天夜里,另外两名匠人没再栓门了,管他这掌柜今晚会在哪屋睡,总之是不能再让掌柜睡在铺子里了。 也就这掌柜心好,没怪罪,换做别的可能早就已经挨了一顿毒打! 门虽没栓,但直到他们困得眼皮都抬不起,周启也没回到房间。 此时周启就站在院中某屋的门口,摸摸索索地从衣裳内衬里摸出个红包。 “来,这是给你的!” 清冷有些嫌弃,撇撇嘴过后还是将那充满男人气息的红包接了过来,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见清冷拿了红包便准备关门,周启忙说:“拆开看看。” 清冷这才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周启,然后当着他的面,将那红纸拆了出去。 顿时,清清冷冷的眸子里写满震惊! 第三十二章 铺子里遭了贼 见着清冷这个反应,周启解释起来:“我知道你跟着我不情愿,这里是一百两的银票,你可以找柳司辰赎回你的身契,你就自由了!” “那这钱,是属于你的还是柳秀才的?”清冷歪了歪头,问道。 周启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羊毛出在羊身上,差不多吧,这个不重要!” 清冷又有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就将门给关了。 “嘿,这给人送钱还能吃闭门羹的!”周启忍不住嘀咕了一声,然后回到匠人屋子里挤了挤就沉沉睡去了。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将那牙刷铺子发扬光大出口国外,成为了虔朝第一纳税大户,过上了万恶的土豪生活,妻妾成群良田千亩,到处都有大豪宅,最关键的是,他还在这个世界开上了他前世的那辆玛莎拉蒂,闪瞎了这群古代人一脸!…… 翌日,他是在匠人的呼喊中清醒的。 “掌柜,咱铺子里遭贼了!” “啥?”周启顿时就惊坐起来,也来不及回味他的美梦了,穿上鞋就跑进铺子。 清冷坐在柜台前,将那些银两拿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分文未少。 匠人们也将陈列架上的牙刷一一翻出来查看,没有发现异常。 “那你们咋说遭贼了呢?”周启这就有些疑惑了。 “咱这门板,昨日关门时是这样放的,但是我今早开门之时,它就反过来了!”匠人李福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他做匠人已经有十余年了,对这些东西是极为敏感,别说这门板是正是反了,就连那做门板的木材是公是母他都一清二楚! 周启走过去,盯着那门板瞧了又瞧,反正他是看不出什么花来,便皱着眉问道:“那你们屋里可有少东西?” “没有啊……” 匠人一致回道,清冷也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陈三问了一嘴,那李福马上就说:“肯定没有!这门板肯定是被人拆下来过!” 说着还看向周启补充了句:“掌柜,咱报官吧!” “这啥也没少,咋报官?” 周启也是很纳闷,但是也没细究便说:“没事,照常做生意!” 随后又交代了匠人几声,领着李福就出了门。 走在路上李福还在说着那门板的事,周启甚是无奈,便也没搭话。 “掌柜你是不是不信我?”李福见周启这反应有些失落地问道。 “不是,昨晚我出去了趟,可能回来时将门板装反了。” 周启说的是一脸真诚,完全没有半分谎言的样子。 但是他也是有些奇怪,像李福这样憨实的人,大概率是不会说谎,最关键的是,他这慌说的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就真是这李福记错了,要不就是这铺子肯定有人来过。 而那李福虽然憨但也不傻,马上便问道:“那掌柜你刚才咋不说呢?” “不方便,不方便!” 周启拍了拍他的肩,继续向前走去。 跟在身后的李福,听到此言顿时就好像懂了啥,嘿嘿地笑了声马上跟了过去,再也没有纠缠那门板的事! 等他们到达目的地时,苏月和苏月的郎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妹夫,昨日赚了多少银子?可够娶上小妾了?” 苏月与苏灵不同,在性子上要活泼许多,现在见着周启又开始打趣了起来。 “咋说的呢!我这心里可只有你妹妹一人!” 周启马上为自己正身,然后也跟苏月的郎君相互拱手打了声招呼。 这苏月的郎君名叫杜文浩,家里的纺织行在这城里也有小有名气,第一次卖牙刷的十六两银子,就有他的一份! 他此时见着周启,也乐呵呵地想说话,但还没说成呢,苏月就怪里怪气地道:“店铺开张也不带我妹妹,原来是铺子里有位漂亮的账房姑娘呀!” 然后也不听周启解释了,指着前方屋子又说:“这就是我郎君表哥家的工坊,除了会做纺车还会做上许多活计!我们行的纺车便都是从这拿的!” 那李福一听眼神就亮了! “这就是杜家工匠坊!?” “你知道这个?”周启问道。 “杜家工匠坊,里面的工匠可都是好手艺的,我们这些匠人比不上,但是谁不想进去瞧上一番?” 李福眼里透露着痴迷,他是万万没想到今日还能有这等福气! 此时高兴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周启有些汗颜,扶了扶额头便跟着苏月和杜文浩进去了。 “今日我表哥家人办喜事呢,工匠们都去喝酒了,但是我已经打过了招呼,这里的东西你们随便看,别给弄坏了就行!” 杜文浩也很大方,将他们领进门来大手一挥活像这坊子主人。 周启道过了谢,便在院中转了起来。 他此前没有直接抬走苏灵房中的那架纺车,一是想看看这纺车的制作过程,二也是想来此摸摸门路。 但来了之后,他也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 门板桌椅板凳床,牛车马车车轮车厢,还有就是那手摇的纺车了。 与其他小的工匠铺子不同的就是他们这坊里做的东西在图纹样式制成方面,手艺要要好上一些。 再者,或许就是占地面积大了些… 周启盯着那纺车又研究了番,然后就将李福招呼了过来。 “你来瞧瞧,这纺车能改造吗?” “改造?咋改造?”李福也围着这纺车,还摇了一摇。 “这手摇驱动有没有可能变成脚踏驱动,将这单股线变成三股线?”周启问道。 这话一说,李福就愣住了。 想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说道:“掌柜,我不太明白。” 周启这时候好想苏灵在他身边,跟她说一说再画上一画,这不就啥都解决了? 毕竟这手摇驱动的纺车跟脚踏驱动的纺织机在样子上就有所区别,他也不指望这李福能明白了。 就朝李福问道:“你想不想成为跟杜家工匠坊的工匠一样,做个第一工匠?” “当然想!” 李福一听就将头点的跟个棒槌一般,但是过后又憨笑了起来,挠着头说:“我这种低等匠人,哪有这个命啊……” “万事皆有可能!” 周启拍了拍他的肩,也不再多言,跟杜文浩苏月两人打了声招呼,又领着李福回了铺子。 第三十三章 张氏疯了 两人还没走近铺子呢,只见那铺子门前,是一个人都没有! 与昨日的开张,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见到此情此景的周启,顿时心就凉了一半,看来还是高估这古代人的消费能力了! 这牙刷四两银子一把,对平民来说可能贵点,但是对于富贵人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就不去算城中那些普通民众吧,最能拿得出钱的城中商户,大小也有上百家,而他们昨日开张却只卖出了一百把,这其中还有很多是苏大丰与柳司辰的熟人! 看似火爆的开张之日,其实当日营业额根本就没达到周启心里的预期! 就连李福脸上也有些失望:“掌柜,这咋没人呢?” 周启没吭声,抬腿走了进去。 虽然铺子门前没人吧,店铺里倒也有那么五六个客人。 陈三和另外两名匠人各自在招呼着,清冷有些无聊地坐在柜台里面发呆。 “今日如何?”周启问道。 清冷没说话也没啥表情,将账册给周启推了过去。 就在这时,匠人就领着一小厮模样的人来柜台结账了。 一出手,就是六十两的银票! 整整十五个牙刷盒子,被那小厮打了个包抱了出去。 “掌柜,这人问买得多的话,可能少点?” 陈三这时也走了过来,指着铺子里一名满身富态的妇人问道。 周启大手一挥,想都没想便说:“你跟她说满一百银减十银!” 那名妇人不用等陈三来说就已经听见了,顿时眼里就放了精光,就像是占了什么小便宜一般,连忙喊着匠人帮她打包起来! 周启也腾出空来翻看那本账册,只见那账册上寥寥数人,却在短短两时辰内就已经卖出了七十多把! 这一看,他就明白了,今日定当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毕竟这牙刷不同其他物件,样式再好那也得好用才行,又是古代没有的物件,想要一下就走大量确实不太可能! 早前又有奇货居卖的那牙刷,因为不通猪毛软化去脂的过程,那刷毛质地并不是很好,昨日开张怕是大多人都是买个新鲜试试水,今日便是用过之后的大肆购买了! 只要是能买得起的人家,几乎上可以做到七大姨八大姑人手一把! 周启一脸胜券在握的往椅子上靠去,等到陈三忙完,才将他招呼了过来,然后看向清冷:“你教他做点简单的帐呗,反正你也要走了!” 清冷还没啥反应,陈三就瞪大了眼睛! “掌柜,做账这事我是真不会啊!” 周启拍了拍他的肩:“你学习一下,挺简单的!” “真不是我推脱,这真不行…” 陈三很是为难,一边说一边摆手,过后又错愕了一下:“清冷姑娘为何要离开?” 周启没有回答他后面这句,佯怒喝道:“不行也得行,再墨迹扣你工钱!” 那陈三也是一听扣工钱瞬间就老实了,虽有为难,但也很认真地学了起来。 而周启则趁着这时候,上马行挑选了一辆马车,一下又花费了数十两银子! 若是清冷在的话肯定又得鄙视他这公帐私用的行为!… 这么一想周启忙晃了一下头,想这干啥呢! 还不如接媳妇去! 用来驾车的马匹通常来说都比较温顺,他也很快就掌握了驾驭技巧,不多时,他就已经到了村口。 见到王有才和上次一起干过架的几人正在村口的路边踢着石子,他也没理会,马车不停直奔而去!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甚至路过一泥坑时,还溅起了一阵水花,打在那王有才几人身上,瞬间衣裳湿了一大块! “这是周启那小子吧?” “这还架上马车了,真能得瑟!” 王有才听着旁边伙伴的议论,往河道里丢了个石子,有些闷闷不乐地道:“少说两句,那小子现在不得了了,你们都悠着点!” 等周启到了周家,老母亲和苏灵早就听到了那马蹄声,此时都站到了门口,眼里尽是思念! 周启将马栓在院里,没有多言,直接就给了苏灵一个拥抱,就与那日他出发前时那个拥抱一样结实。 毕竟赵翠花还站在一边,苏灵那俏丽的小脸上,瞬间就红了起来! 似有娇羞地将周启推开,就往灶房去了。 赵翠花也是咳咳了两声,她这儿子真的是变化太多了,若是换做之前,岂能有这种行径? 只怕会直呼有辱斯文…… 这时赵翠花也注意到了后头没有来人,便开口问道:“清冷姑娘没有一起回来?” 周启一边往屋子里面走去,从矮桌上倒了一碗水喝,根本就没有多想什么便回道:“在铺子里,我这回来接上苏灵,一会还得回去趟!” 这话一出,赵翠花眼神就暗了,但只片刻眼里便激起泪花,抹了两把便说:“好,儿有出息了,娘高兴!” 这时,周启才反应了过来,走到赵翠花身边,颇有耐心地说道:“我这不是买马车了嘛,等晚些我们会回来的,之后我日日都能回来!” 说着,又不忘吹起牛皮:“等赚了大钱,咱直接上城里买上几个宅子!” 赵翠花一听,高兴得哈哈了两声,然后又故作生气的道:“谁要城里的宅子了,我就住这里,哪都不去!” “郎君,尝尝我做的新菜!”苏灵从灶房端出一盘非常类似于薯团的东西,巧笑道。 周启一看就愣住了,然后稀奇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顿时,久违的油炸之味在口中漫开。 又香!又酥!又脆! “这谁教你的?”周启忙问,他这只教了众人炒菜,可没教过油炸啊! 苏灵还没说话,赵翠花便笑了起来:“咱这媳妇,又漂亮又孝顺又能干,一点没有城里人架子,这两日跟我学了点做菜,她竟自己弄出了个这吃食来,现在村里人也都跟她学呢!” 周启真是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这是娶了个什么宝藏媳妇? 这天赋也太惊人了! 要知道苏灵再怎么不得那主母喜爱,到底也还是个二小姐,从小便衣食无忧,哪里下过灶房? 他也不过是离开了两日,这就把油炸给整出来了!? 第三十四章 读书有本事 周启这边还在惊叹中没回过神来呢,站在一旁的苏灵就说话了。 “娘,你可别取笑我了,我这就是闹着玩的。” “这哪里是闹着玩,你看看咱村里人哪个不夸你的好?”赵翠花连忙说道。 周启也抓住机会朝着自家媳妇就一顿臭屁:“娘子这是天赋异禀,厨神在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还有半句,周启当下没说出来,他怕要说的话,苏灵没准调头就跑了。 但光如此,苏灵还是经不住夸地红了脸,娇嗔道:“郎君你快些吃吧!” 周启哈哈地笑了两声,拿上两薯团又往嘴里塞去,自家媳妇这厨艺天赋极佳,那以后还不是想吃啥就吃啥?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就颇为舒适,这古代的吃食他是实在吃不下去了,要是可以的话,以后再开上几家酒楼培训出一批厨娘,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得先搞钱,大宅子大酒楼什么的,那后头都是会有的! 想到这里,周启便问:“咱那荒地咋样了?” “好着呢,现在春耕时节,乡亲们还要插秧,里长都安排好了,每日村子里的人轮流去干活,你放心吧!”赵翠花笑呵呵地回道。 “行,这天还早,我看看去。” 说着,周启收拾了点薯团便先往那片荒地去了。 那屋子已经动工,此时就有村民在那边垒着黄土,那墙面都到大腿高了! 照这个进度发展,大概不到半月就能建成! 周启自知他人辛苦,端上那薯团就挨个给村民送了过去,很是感激地朝着大家说道:“叔婶们辛苦了!” 村民见着周启也都热情如旧,见着那薯团更是双眼冒光,连忙停下手中活计,就地坐了下来。 “我们这哪辛苦,我们就指着这厂房赚钱了哩!” “是啊,等赚了钱,我也送儿子上学堂读书去,读书有本事!” 这话一出,其他人就都笑了:“就你那儿子啊?能行吗?别是童生都考不上吧!哈哈哈……” 但是刚笑完,大家都有点尴尬,这周小子不就是个童生都没考上的么? 一个个的也不说话了,拿着薯团狂吃了几口又埋头垒土去了。 只有刚才那个村民,愤愤地瞧了大家一眼,然后大喊道:“考不上童生也有本事,像咱周小子一样!” 周启有些无奈…… 说到这个,他就还真在屋里的某个角落见过那些书,就是一直被耽误了下来,根本就没得时间去看! 现在他早就忘记搁哪去了…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周启跟大家伙招呼了声又快步上了里长家。 现在铺子里只有四百把牙刷,但是看这情况,一个星期内就肯定得卖完! 原计划是半个月后再收上两百斤猪毛,现下显然是要提前了! 见着里长与张氏,周启说明了来意。 张氏当场就傻眼了。 “这十天都还没到,你就又要收那猪毛了?” 周启很是确定地点了点头,这谁架得住铺子里生意好呢! 其实他倒是可以直接上张家养猪场,但到底张氏是要拿分成的,他也不愿直接跨过。 毕竟这里长虽然不是官,但好歹掌握着全村的土地资源分配。 只有里长一家好起来,才有可能带动整个村的经济,光他一个人,那是远远不够的…… 然而张氏与里长却只认为是周启大方,愿意带着他们家发财,看向他的眼神就更是感激了,忙招呼着要留他下来吃晚饭… 最后周启是好不容易才从里长家脱身,一出门就遇见了从村口回来王有才。 只见那王有才嘴里吹着哨子,晃着个脑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朝这边走来。 然而在见着周启的那一刻,他就立马就停下了脚步,接着很是艰难地往旁边侧身,给周启让出了一条道来…… 周启并不想搭理他,只是对于他的这个行为就莫名想笑,嘴角勾起就从他身边过去了。 这让本就心有芥蒂的王有才突然燃起一股火气,当即就叫住了他! “周启!” 周启有些疑惑地回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下去! “我谢谢你救我!” 那王有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而后又很不服气地喊道:“但是我们的帐还没完,劳资迟早跟你算!” 闻言,周启忍不住地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也喊道:“爷爷我等着你!” 喊完,就后悔了… 这就在里长家门口呢,也不知里头的人有没有听见…… 接着也就不再管那王有才了,直接就回了周家。 刚回屋,他就想到了什么般,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终于在一块木板后头,找到了一摞子书。 这时候造纸术和印刷术已经普及,这书跟现世的倒差不多,周启从里头随便拿出了一本。 翻了两页,他头就大了,虽然他现世是个学霸,但这之乎者也的他也是实在看不下去。 然而赵翠花见着了,顿觉一喜,但还是担忧地问:“儿,你咋看上书了?可是那城里的生意不好做?” “没有,我就突然想起来随便翻翻。”周启将书丢回骡子,无所谓地说道。 “你要是还想考那科举,娘也是支持的,不过你就要抓点紧了,今年县试可离不远了…” 闻言,周启也根本就没多想什么,见苏灵已经收拾好行囊,便说道:“今日我们还得在那县城里住上一晚,您老照顾好自己,明日我们早些回来!” 毕竟那清冷现在还没有去赎身,就一个姑娘家,跟四个大老爷们住院子里,他也不是很放心。 赵翠花一听就也没再提那科举之事,虽有不舍,但此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也连连喊着他们今晚就别回村… 一路无阻,周启马车赶的又快,两人很快就到了县城,刚巧就碰上店铺打烊。 苏灵见着清冷格外亲热,两人头很快就凑到一块说悄悄话去了。 那陈三也已经学会了写简单的账册,此时就是他在清点账目,来来回回算了好几遍,越算眼里的喜悦就越深。 周启见到陈三这幅表情,就知今日生意应当不错,但也有些好奇地问道:“如何?” 陈三那边再三确认过后也就有了消息:“今日卖出了一百九十把牙刷,共计七百六十两,竟然比昨日开张卖的还要多!…” 对于这个结果周启也没有太过意外了,差不多就是预想之中的事情。 但是匠人们一个个的可都高兴得很。 高兴之余,有位匠人就站了出来然后指着那已经有些空落落的陈列架上问:“掌柜,那之后咱们卖啥?” 第三十五章 看热闹去 “明日会有人送材料过来,之后生意会逐步稳定也不会太火爆了,铺子里留陈三照看就行,另外两人赶制牙刷。” 周启迅速的安排好一切,脸上又扬起一股自信的笑容补充道:“但这次,咱们做的跟上次会有些不一样,卖的方式,也会不太一样。” 他是早就已经打好了算盘,这也是他得把苏灵接过来的原因! 他啊…… 是真的离不开她这宝藏媳妇了! 想着,周启便将苏灵招呼了过来,他一边说苏灵一边画。 没过多久,一把新的牙刷样式图就画好了。 之后周启又跟匠人们说了些细节,匠人们做过一次,大致也都明白。 “好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干活。” 在交代好一切后,周启大手一挥颇具领导风范,说完又将李福留了下来。 匠人们没有多想,笑着推推搡搡地就进了院子。 “三哥,你说咱今晚咋睡合适啊?”有一名匠人问道。 陈三有些不是很明白,一脸茫然地问:“啥咋睡?” “你看,这掌柜娘子都来了,咱总得给人空出间屋子吧?” 一说,其余二人也就都明白了,嘿嘿地又笑了两声,自觉地进了同一间房。 铺子里。 那李福今日起得早,现在眼皮已经开始有些耷拉了下来… 但是很快,他就在周启的话语中,苏灵的制图中,逐渐清醒! 楞在原地听了好一会,突然就好似开窍了般! 甚至见周启有些话表达的不明白,还添手添脚地就比划上了! 那苏灵也闲时纺织数年,多少能听懂他们的意思。 在浪费了数十张纸后,一张极其类似于宋末黄道婆纺织机的制样图就呈现在了三人面前。 只见那图上的纺织机已经跟那手摇纺车完全变了个样子,光是零件就已经多有了十几个! 李福拿着那张纺织机制样图眼睛睁的咕噜圆,不断惊叹道:“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这是足踏纺车,可以将棉布麻布的产量直接提上几倍!”周启向两人解释。 李福满脸痴迷连连点头,惊喜过望地问:“此工匠为何人?真是厉害!厉害!!” 周启也没回答他,这要是问起来他上哪说去?… 然后又将大概的操作方法与苏灵讲了一遍,不过具体的还得等纺车做好后她自行研究。 苏灵此时也是极为震撼,竟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郎君,你这是从哪知道这纺车的?” 周启没想到这边也这么问上了,摸了摸鼻子便回答道:“书里看过呵呵呵……” “郎君!你真厉害!” 说着,苏灵眼里的星星就藏不住了…… 周启看在眼里,不自觉地就揉了揉她的头,笑道:“那也得是媳妇机灵,一点就通!” 霎时,苏灵脸上又是一片通红…… 而那沉迷在那纺织机制样图中的李福,根本就没看见这小两口的浓情蜜意,当场就说要去研究研究! 周启这哪同意? 他又不是压榨员工的资本家,朝着那李福背影就喊道:“先休息好,明日再弄!” 但那李福却好似没听见,神魂出窍般地溜进了院子。 周启工作并未结束,当下也懒得管他了,转头就在铺子里找起清冷的身影来。 只见清冷一向平静的眸子里此时目光灼灼… 但在周启看过去的那一瞬间,眼神又恢复了清明! 周启顿时错愕了一下。 他刚那是眼花了? 也没想太多便走向柜台,跟清冷详细地说起明日的营销方案来… ……… 等彻底忙完,已是半夜。 等在一旁的苏灵早就已经趴在桌边睡着了! 周启看着那熟睡的人儿,心里有些内疚,他竟忙得忘了先带自家媳妇回屋休息! 想着便一把抱起苏灵往院内走去,清冷也跟着后头直打哈欠… 原本周启是打算苏灵跟清冷挤一间的,但等他路过原本是陈三和李福那间房时,见着大门敞开,当下就明白了这几个匠人的好意! 得员工如此懂事,周启心里直道月底一定要给各位加工钱!! 可他这突然站住,后头的清冷眯着个眼,没有任何防备的就撞在他的后背,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这一声,倒是把苏灵给惊醒了。 “郎君?” 苏灵朦胧的美眸睁开,见着此时自己竟是在周启怀里,小脸又染上些许红晕,连忙挣脱着要下来。 周启哪肯让她下? 加紧了手上的力道便低声说:“你继续睡,没事!” 后头的清冷这一撞也早就已经毫无睡意,朝着苏灵便说:“抱歉,把你吵醒了…” “啊…清冷妹妹…” 窝在周启怀里的苏灵很是尴尬,看了下周遭环境再想到这院子里只有三个房便问:“郎君,今晚我们是三人睡吗?” 周启整个人又愣住了! 向来不解释的清冷这次不知怎的也有些尴尬了。 “我的屋在前面,我先过去!” 说完,便跑了起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直视周启一眼。 周启也已经习惯,只当她不爱搭理自己,没多想就进了屋。 而刚落在床上的苏灵,突然就开口说:“郎君,清冷妹妹肯定是喜欢你的,她家世也清清白白的,要不你就纳了嘛,我还能多个姐妹呢!” 周启:…… 他倒不是在想那清冷,只是不习惯这正牌老婆老寻思这纳妾的事… 虽然古代大抵如此,不过苏大丰家那主母倒是个例外! 这么想着,周启的思绪就飘远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又是轻轻地刮了下苏灵鼻子,便说:“我有娘子喜欢足矣!” 闻言,苏灵又娇羞地低下了头。 两人又是小别未见,此时早就已经思念至极! 但是周启还是将这小别胜新婚的激动暗藏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便说:“睡吧,早点休息。” 他倒不是没有任何想法,只是这院里头还有四个老爷们还有一个大姑娘的,又不是自己家… 他可不想来点现场语音直播! 想着,他也困得极了,搂上怀里的苏灵便沉沉睡去… 周家刷牙铺子,在第二天,日晒三竿之时也没开门。 而那门口却已经排起了三五个人的小长队。 “这刷牙铺子咋还没开门呢?我这急着买上一把送人的呢!…” “谁知道呢?我这腿都等的酸了!可惜这城里又只有这一家,原先那奇货居又没再卖了…” 两个妇人在一旁相互讨论着,就在这时,有一位路过的好心人便说了。 “谁说那奇货居没卖了?就今日还卖着呢!而且才三两银子!跟周家刷牙铺子一摸一样的!” 第三十六章 剿匪了 周家刷牙铺子。 靠在门板内侧睡着的陈三,是被门板洞照进来的一缕阳台刺着眼睛才惊醒的,这时天已大亮,日晒三竿! 他心里咯噔一声! 糟了! 昨夜李福拿着那纺织机制图在屋里比划到了清晨!这下!闯祸了!! 看向身边三人,李福在对面桌边趴着,另外两个匠人也都横七竖八的在床上躺着,呼噜声在这小小的一间屋子里此起彼伏!… 陈三一把跳起,提上鞋边跑边穿,跌跌撞撞地跑进铺子,迅速拆下门板,这周家刷牙铺子终于是在晌午之时开了门! …… “掌柜!我们错了!” 这时,众人都已起身,苏灵想念姐姐,带着清冷早就已经出了门。 而四个匠人站在周启面前,整整齐齐地低着个头,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脖子里,就等着掌柜挨训。 特别是那李福,现在这头发乱糟糟的,衣裳对襟也扣错了几个,明明是个中年男人,但活像个邋遢老头! 周启看着都笑了:“没事,忙去吧!” 匠人们惊愕抬头,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彼此确定过后都舒了口气,脸色顿时大变,几人对着周启又好一阵奉承,这才各自散去,该买早食买早食,该扫地扫地… “掌柜,今日不知咋的到现在还没一个客人,怕是我们起得晚了耽误了生意!”陈三走到周启旁,很是抱歉地说道。 周启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心下也觉得有些纳闷。 城中大富大贵的人不多,但是能买得起这牙刷的也不会少!这生意刚稳定下来,倒也不至于说一个人都没有… 刚想着呢,出去买早食的匠人就拎着一袋包子跑了回来,一进铺子就喊:“掌柜,那奇货居又卖起了牙刷,跟咱一摸一样的,才三两银子!!” 陈三一听就激动了:“真的!?你确定一模一样!?” 李福和另一个匠人也听到了,都围了过来。 周启倒是没什么反应,只稍微地皱了皱眉,刚想说点什么,收好了猪毛的张氏就走了进来。 “来,周小子帮帮忙,一百三十斤猪毛都在前头!” 匠人暂时都在院子里做工,这猪毛都是抬进铺子的,昨日周启就已经给了地址,这张氏也就直接将猪毛用板车拉了过来。 “行,先帮忙,这事一会再说!”周启拍了拍那匠人的肩,招呼两人过去跟前帮忙就将张氏领至了柜台。 “张婶子这还挺早。”周启笑呵呵地说了声,边说边翻出几张银票给了银钱。 这些天盈利一千多两,去掉这八百银,加上这些天的吃吃喝喝账面上就只剩下数十银了,一下又回到解放前! 而张氏这是第一次来周家刷牙铺子,眼睛冒着光对着周启就连连称赞:“周小子,你这可以啊,这铺面得老些钱吧?” 周启嗨了一声也没回这话,然后才对着张婶问道:“今儿这一百多斤都多少家的?” “就我娘家一家呢!你这又要得急,散户还没来得及去收的,光弄这些我们都昨日弄到今日!” 张氏话一说完,周启就明白了,便沉声问:“你们跟那些养猪散户咋定的价钱?” 说到这个,张氏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讪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贯?” 张氏摇头。 “你不会是只给人五百文吧!?”周启也是惊呆了! 他本以为张氏娘家与那些养猪散户就算克扣也应当不会克扣太多,没想到这古代是一个比一个黑心啊! “我这娘家你知道的,之前好久也不待见我,我这也没啥说话的份啊!”张氏也有些无奈地说道。 周启很是无语,看来这散户里已经有人违背契约了,不然这奇货居掌柜哪来的猪毛? 不过他也没跟张氏提及,待她走后,周启就将匠人招呼了过来。 “清点一下剩余的货,跟账册对一下。” 匠人们一听马上照做,不久就得出了结论。 “你们看,我就说那日定当是遭过贼,你们还不信!”李福满脸得意地说,仿佛遭贼了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周启给他竖起一根大拇指,然后又支了三两银子喊一匠人从奇货居那买了把牙刷回来。 当看到奇货居那牙刷刷柄上的两条小鱼儿时,他当场就笑了一声! “关门,看热闹去!” 匠人们皆是一笑,嘻嘻哈哈地就出了门。 等到了奇货居,果然就见那门口排起了一小长队,还有些人拿着个牙刷走了出来。 周启抱着手不慌也不忙,四位匠人也一脸期待地盯着那奇货居铺面摩拳擦掌… 不久,就有府衙衙役赶来,见着周启马上就认出了人,这不就是柳秀才那招呼过的人吗? 几人简单的打了招呼,其中打头的那衙役问:“是你们铺子里遭了贼?” “可不,才四两银子一把的牙刷这都有人偷,你说可不可笑?”周启两手一摊装出一副很不解的样子说道。 衙役没理会这话,指着奇货居又问:“在这里面?” 周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李福又站了出来指着那奇货居说:“就是徐掌柜!偷了我们的货物仿制出来!” 周启也狠狠地点了两下头,开口说道:“你说他要做生意,便做吧,但连我们这商号都给仿了去,这就不合适了吧!” 闻言,衙役们顿时就揪住了眉。 为了方便管理赋税,每户商人都要在府衙登记,登记时会给商户记上商号! 不过这事也分三六九等,一般小摊小贩小铺什么的统一画个圈圈就过去了,但是大的铺子工坊那也是可以自己定一个。 这周启他们也是登记过的,还是柳秀才亲自领的人,也就让他们自己定了个商号。 那时他还看了一眼,好像两条鱼什么的… 正说着,奇货居铺子里又走出几人,打头那衙役也看见刷柄上的图案了,当场领着其他衙役闯了进去! “县衙办事!其余人速速离开!” 一句话,让原本热热闹闹的奇货居顿时没了人影! 只剩下奇货居徐掌柜与那小厮,腆着个脸哈哈地走过来:“公差这是?” 第三十七章 赊契 好戏上场,周启等人岂能放过? 早就趴在门口探着个头往里边看去了! 那眼尖的徐掌柜此时也已经看见了周启,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不过想到什么又无谓地挺了挺身板,看向衙役:“公差有事可要说清楚,不能耽误了我做生意的!” 闻言,那衙役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二话没说,直接就押了人! 徐掌柜顿时吃惊,连连喊道:“公差我犯了何事?” “冤枉啊……” 但是哪里有人理会他? 其余衙役也将那些没有卖出的牙刷一率打包,连人带货一起押走! 等路过周启身边时,那打头的衙役停下了脚步:“周小兄弟,麻烦也跟着衙门走一趟!” 到了县衙,一声“威武…” 吓得那徐掌柜与那小厮顿时就抖了腿,朝着案前县令就跪了下去! 周启也学着古人的样子,跪拜堂前。 “何事报官!?” 县令拍了一把惊堂木,很快便有衙役伏在他耳边说了情况,并且将那牙刷拿了出来呈到案前。 县令剑眉星目,与那柳司辰有些相似,一看就是亲父子! 此时听完衙役所说,瞅着那案下徐掌柜便问:“是你偷了周家刷牙铺子的牙刷出来仿制贩卖的?” 那徐掌柜一听怎么可能承认? 连忙喊着冤枉,一双三角眼眯了起来便说:“这牙刷本就简单的很,我不曾偷,只许他一人做生意不成?!” “我朝商法,仿制他人商号卖假者,罚一千银,严重者查收店铺罚万银,这你可了解?” 县令一席话,徐掌柜当场傻了眼。 “我是仿制了周家刷牙铺子的牙刷,但是绝不可能仿制了他的商号!” 周启低着头,笑而不语。 “人证物证皆在眼前!岂容得你狡辩!此案已结!无需再审!” 县令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根红签子丢下来直接结案,起身就拂袖而去! 那打头衙役拿着写好的供词,当场便让徐掌柜签字按印,徐掌柜这哪里肯? 直喊县令不公,草率结案,冤枉平民百姓! 在门口观望的众人也都在指指点点地议论。 “这咋就结案了?这徐掌柜还没来得及解释呢…” “就是啊,不会是周家铺子跟县令有什么关系吧?” “这哪说得准?前几日周家刷牙铺子开张那县令儿子柳秀才不也在场吗?我看这关系不浅…” 一同被拦在门口的匠人们也将这些话听了过去。 当即,陈三便拿着牙刷向众人解释起来:“我们周家刷牙铺子的商号便是这鱼的图案,这奇货居掌柜不就是仿了卖假吗?” 李福也跟着说道:“我们这商号可是府衙登记过的!”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再加上徐掌柜风评一向不好,刚才还在说着县令不公的百姓顿时话锋就变了! “这徐掌柜就知道干这种缺德的事!” 那徐掌柜这时脸都白了,满脸的不可置信,指着周启便问:“你家商号不是刷柄背面的周字吗!?” 周启勾起嘴角便道:“谁规定商号必须用字的?” 早在苏灵制图时,周启便交代了匠人在背面刻个周字,一般人见了都会认为那才是商号! 而周启哪里是个一般人?他没用保时捷,劳斯莱斯的标致就已经不错了! “罚银一千!签字画押吧!” 衙役此时已经有点不耐烦,面无表情地催促道。 那徐掌柜再怎么坑人,他也不敢在县衙得瑟,毕竟这个时候得罪官府可是捞不着任何好处的! 最后只好当着周启的面,狠下心来签了字摁好手印。 “呸!我就当一千两银喂了狗!” 那徐掌柜丢下笔,朝着周启就吐了口! 周启一下就愣住了,这徐掌柜虽然心黑,但是胆小的很,怎的敢当着官府的面就骂起来了呢!? “周小兄弟,过来签字。”那边衙役喊道。 周启这也起身,屁颠颠地跑了过去,拿起那供词一看,更是傻眼! 只见供词上写“奇货居徐掌柜罚银一千,今日内交由周家刷牙铺!” 周启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好事!? “这不得充个公什么的?”周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衙役对待周启还是好态度的,笑呵呵地便说:“早年这种事情确实要充公的,前几年不是叛乱了嘛,这皇上早就下令变法了!” 周启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个什么皇帝?这又是个什么县令? 按剧情的话,不得出现个贪官污吏啥的吗? 皇帝他是不知道,关键是柳司辰那丫的黑心程度居然有个这么清正的老爹!? 这也太假了!… 这边想着,衙役就已经收好了供词。 “还不回去等着收钱?” 周启一听便笑了,直言说要请衙役喝酒吃肉,那衙役却摇了摇头叹息。 “哪有这时间,你没看县令大人审都没审就结案了吗?我们这种下等衙役,每日都忙活的要命了!” “咋?城中有大事发生?”周启问道。 “就你们那村头的土匪,前几日屠了个村,现在剿匪呢,都杀到隔壁县了,官兵也都死了好几个了!” 衙役说完,也没再理会周启,自顾自地便离开了。 周启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个什么事情来,僵在了原地。 他们村头的土匪,不就是光头那寨子吗? 这时,门口的衙役也纷纷散去,匠人们冲了进来,一个个兴奋地都要跳起来! 周启收回思绪,摸了摸头和众匠人离开府衙。 不多时,周启就收到了那奇货居送过来的一千两银。 这也让他有些意外,何时这奇货居掌柜变得这么老实了? 不过,老不老实的又与他何干呢? 当下揣上一千两,去到苏月家接上媳妇二人大采大办,要什么买什么! 之后又招呼着匠人喝酒吃肉,这次还特地点的是十两银一盘的炒菜,足足就点了上十盘! 最后安排好匠人,驾上他的新马车一路疾驰就回了村! 这次回村,清冷也跟了上来。 临走前,周启趁着苏灵已经上车,在车旁笑呵呵地打趣:“你不去赎身真打算给我当小妾啊?” 闻言的清冷顿时呆滞了一秒,片刻过后还是没理他便上了车,但在上车前却有意无意地撞了他一下! 周启傻了眼,这姑娘有点得劲啊! 第三十八章 铁石营 他是没到过县城书院的,在原主的记忆中,他上的是隔壁村子的草学堂。 那草学堂也就是个早年读过点书的老头儿给办的,美名其曰给村里孩子传授知识,实则就是种田种不会又没个谋生的本事,蒙蒙村里人收点银两过生活… 至于这草学堂的先生到底多有知识呢? 也就那么多而已… 而在他们铺子的内院,是能听见县里书院里传出来的朗诵声的。 他突然心下猛生一计,当场便与那苏大丰说了。 而苏大丰一听,简直都惊呆了! “这能行?” 周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现在这是个女多男少的时代,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个好郎君?你看看咱县城,大多都是女低嫁男高娶,甚至做妾做婢的也不在少数,想要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简直太难,甚至很多富家女,最后也是嫁得了个穷小子!” 说到这里,周启摸了摸脑袋,略显尴尬起来。 “我在我那小院里打个凉亭,每次买了牙膏的富家女就可以在那门房小洞看到书院放学的书生,若是两厢情愿便交以信物,一来二去的,你这牙膏啊,不用限量,人家买来不用也会畅销无阻!” 在这朝代,女子大多是深处闺阁不会出来轻易见人的,婚事也都是父母之言,这也导致了很多女子到出嫁都还没见过男方长啥鬼样! 不过这点周启并不担心,那柳司辰能办诗会,他周启请个知名的绣娘明面上来办个女红班又有何妨? 苏大丰听完整个人都傻了,眼睛瞪的圆圆的,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你这小子,从哪知道这些邪门歪道的!!” 周启捂着自己的肩膀,憨笑道:“不过这样的话,我铺子里的四个大老爷们就不能再住铺子里了…” “这好办!” 苏大丰摆了下手,喊来小厮交代一嘴,立马一张房契就呈到了周启面前。 “这屋子本来我早就想给你的,嘿嘿嘿。” 苏大丰眨巴着个眼,看起来并不真诚。 不过周启也不去计较,拿着房契便溜走了。 走前跟苏大丰说了声苏灵已经去了苏月家中,苏大丰直恼火怎么不先回自家门。 但是马上就想到苏灵出嫁前在自家中的处境,当下也就没了脾气! 周启感觉今日有许多的事情要做,真的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想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先去找那柳司辰,把土匪的事情弄清楚再说,其他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着急。 那酒阁老板现在也已经认识他了,周启找了个招呼就直接进了去。 “开门复动竹,原是故人来…” 坐在雅间上座的柳司辰一柄折扇如往昔,在周启开门之时刚巧就念了句。 周启有稍微的愣神,这诗句好像有点熟悉?? 原文好像是疑是故人来才对,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这不就是唐代李益的诗句吗? 心下也没多想,朝着柳司辰与另外五个书生拱了拱手,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雅间就是我们现世的包厢,但是布局却大不相同,房中有上座两座,下面还有宾座几张,再左侧隔了一扇屏风,大概是进食之座。 里面还放了些许花荟芸竹,整一屋子,皆是文雅之气。 那柳司辰现在也已经瞧见他,收起扇子便朝他急切问道:“周兄,何到此处来?” 他与周启是早就说好,这铺子里的事他可以完全不管,但是这突然来访,他还以为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 “柳兄,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说完,周启也看了眼另外五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这几个人他倒是没什么印象,或许见过但他现在也认不出来,唯一能肯定就是这几个不是第一次卖牙刷见过的那几人。 柳司辰点了点头,正欲出门,那几个书生就说话了。 “柳秀才,我们这都是交了银子的,刚才的诗还没讲完,你怎可就此甩手走人?” “对啊,柳秀才,我们家中就小本生意,还比不得周掌柜那牙刷铺子利润多,五两银子还是我从家中偷拿的呢…” 柳司辰顿住了脚步,又是偏偏君子之风。 “如此,倒确实不太合适。” 然后又望向周启:“周兄文采不凡,要么与我等先在此处谈文论诗?其他事情而后再论…” 周启现在是只想捂脸,他不是很喜欢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也就摆了摆手。 “你们先谈吧,我这楼下等你。” 但那几个坐在宾座上的书生一听,马上就有人略显嘲讽地开口了。 “柳秀才何说一房掌柜文采不凡?不就是个卖那牙刷的吗?” 接着又有一人跟着说:“那是柳秀才谦逊,你还真的当了真?你没看这周掌柜自己都推辞了吗?能有什么文采?” “哦,那是我天真了,抱歉抱歉…” 刚想出门的周启,这腿都抬一半了,听到他们说的话,也是顿下了步子来,转身便往那主座上走去,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那几个书生皆是皱了皱眉,表情很是不满。 “尔等啊,都不知情,我们周兄虽是商贾,但也是读了书习了字之人,与你们倒是也差不多的。” 柳司辰见周启留了下来,心情颇为舒适的给他打了圆场。 “与我们差不多?我们好歹也是文竹书院的甲子班学子,怎可拿一房掌柜与我们并论?” “听闻周掌柜还是那村里之人,习得字怕是也不多吧?” “就连这座席之仪都不懂得,显然就是那粗鄙之人…” 闻得这不服之语的柳司辰脸上表情变了变,已是有些不爽,刚想再次为周启解释,有一双手便拉住了他。 只见周启淡然地摇了摇头,指了指另一旁的上座示意,随后便开口:“我周启确是出自山村,但是与你们并论?你们不配…” 那几个书生一听当下就坐不住了,叽叽喳喳的又吵了起来,嘴里已经是口不择言,完全没了书生之气。 “劳资看你是连诗都不会念,在这装什么犊子?!” 周启简直都要笑了,既然这几个书生自找难堪,而他也刚巧准备要继续走这原主的科举之路,就算他不去学院,那考举之时,跟这些个书生也是迟早要打照面,不妨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第三十九章 重要战略物资 “这另一波就是猫子寨的了,人数不多,核心人物好似才十几人,别看他们烧杀抢掠,其实胆小的很,官兵每次过去,他们就跟个耗子似的躲了起来,那山头又地形复杂,官兵根本找不到!” 猫子寨? 周启有点忍不住笑。 这是个啥名? 但是转念一想,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们是怎么提前知道的消息?” 刚问完,周启又后悔了。 土匪猖獗,这事恐怕跟县府是少不了关系,每次都能提前知道消息的话,肯定是县府里面有人! 据他所知,这每次剿匪还有军资,明面上做个样子,背后土匪还会送钱过来,单是这一点,涉及到的数额就不少。 而这柳司辰好歹是县令儿子,他这么问,简直是在撅人祖坟! 但是柳司辰却是没生气,反而看向周启的眼神更为欣赏了。 “周兄果然心思缜密,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不过这跟我爹可没什么关系,全是那师爷干的,师爷跟我爹相互制衡,我爹也是颇为无奈!” 周启有那么一瞬的惊诧。 没想到这小小芝麻官,水还挺深?! 关键这柳司辰,师爷跟土匪勾结,这也是能说的? 可是看那柳司辰完全毫无所谓,他便也不去想这问题,继而问道:“那现在清剿也是个戏?” 柳司辰摇了摇折扇,叹了口气才说:“非也,这次动真格了,那猫子寨不知怎的跟师爷翻了脸,联合了铁石营借了兵器把师爷老家给屠了,官兵到时整个村子男的无一生还,女的……” 说到这里柳秀才没忍心说下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听完的周启也陷入了沉思,没有再问。 世间万物,皆有法则。 猫子寨与铁石营。 村庄与官府。 县令跟师爷。 都是自然形成的一种利益关系链,但是这种关系最为不稳,一旦遭到破坏,无论哪方都会受到影响。 他这时也明白了当时王有才死的时候,没有一人提到过报官的,想必那里长和张氏早就清楚,所以才如此绝望…… 这是一个残忍的世界,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最为受苦! “周兄为何对土匪之事感兴趣?”柳司辰缓过了劲朝周启问道。 周启自知靠自己个人的力量是绝不可能斗得过土匪,正好能趁着这次机会,就将前因后果与他说了。 柳司辰听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启。 “周兄一介小生,怎可说那大话?” 在他心里,是觉得人家听到土匪两个字早就吓得跑了,这人倒好还上赶着去送命的? “周某一人当然不能,所以借着官府剿匪的时机,一起干倒那狗 的匪徒!” 柳司辰一听,刚想说有辱斯文,周启那头就又说话了。 “可还记得我曾说过将那猪鬃毛卖给官府更为值钱?” 周启现在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了,那猪鬃毛早在二战时期就是重要的战略军资,这点可能很少人知道。 但21世纪网络发达的年代,他便巧不巧的就看过这么一篇帖子! 既然已经到了剿匪关头,那牙刷不牙刷的也就无所谓了。 柳司辰已经站起身,折扇指着周启有辱两个字都说出来了,一听又坐了下来,望着周启一脸疑惑。 “你刚才说到官府的武器年久失修,可带我先去看看?”周启问道。 柳司辰很是好奇这猪鬃毛到底还有何用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行,你既如此说,那我就带你府衙兵器库走一遭!” 说着,便站起了身,大有现在就走的意思。 但是周启却丝毫未动,杵在那凳子上,眨了眨眼。 望向柳司辰的眼神,慢慢变得疑惑起来。 兵器库啊! 这柳司辰说去就去的?! 就算是县令儿子,不得拿个手书什么的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柳司辰也察觉到了异样,朝着周启便问:“周兄为何不走?” 听到问话的周启回过神来,到底是县令儿子,他管这么多做什么! 想着,晃巴了下脑袋,摆了摆手就起了身。 两人正欲出门,雅间门板就传来了敲门声。 三五个书生站在门口,脸色有些不满,但见着柳司辰还是恭敬的作揖。 柳司辰握着折扇一拍脑门,对着周启很是抱歉地道:“哎呀,周兄,我这倒是忘了,我已收了名帖,不好辜负这几人的求学之心啊!” 闻言,周启很是无语。 不得不说,这柳司辰的表面功夫做的是相当足,难怪一名贴收五银也没人能说! “那明日吧!明日我在铺子等你!” 周启朝柳司辰拱手道别,刚走不远,背后就传来了嘲讽之音。 “柳秀才刚才何说一房掌柜文采不凡?不就是个卖那牙刷的吗?” 接着又有一人跟着说:“那是柳秀才谦逊,你还真的当了真?你没看这周掌柜直接拉过柳秀才就走了吗?能有什么文采?” “哦,那是我天真了,抱歉抱歉……” “尔等啊,都不知情,我们周兄虽是商贾,但也是读了书习了字之人,与你们倒是也差不多的。”柳司辰边走边给周启解释。 很快,那几个书生就不服了。 “与我们差不多?我们好歹也是文竹书院的甲子班学子,怎可拿一房掌柜与我们并论?” 闻言的柳司辰脸上表情变了变,刚想再次为周启解释,有一双手便拉住了他。 只见周启已经返身折了回来,淡然地摇了摇头。 “文竹书院甲子班学子?” 毕竟这是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现行,现在那几个书生脸上都有逊色。 只有一人挺了挺胸膛,答道:“自然是!” 周启点了点头,努着嘴:“那我今日看看甲子班学子有何本事!” 说完,也不顾这几人了,直接进了那诗会的雅间,一屁股就落在了上座之上。 见此,那几个书生皆是皱了皱眉,表情很是不满。 但那柳司辰倒是乐了,这又有戏看了! 第四十章 天机不可泄露 往院中走去,只见苏灵和清冷都已经回来,现在就在院里架起柴火已经上锅煮上了。 而另一侧,李福和另外两个匠人在那锯木打磨,看这样子是已动工制作纺车。 本来好好的一片祥和之景…… 却被那漫天飞舞的木屑灰屑彻底破坏! 这时苏灵咳嗽了几声抬眼瞧见来人,放下围裙就轻快地跑了过来…… “郎君,今日我买了点肉和菜,我一会烧了给你吃呀!” 说着,还用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半张俏脸马上就沾染了灰,像个小花猫似得。 “咱出外面吃就好了,瞧你这弄得!” 周启伸手给她擦了擦,好歹这也是个苏家二小姐,这整得跟个厨娘似的,他还是有些心疼! “我喜欢做菜,第一次你做那竹笋时,我便喜欢上了!”苏灵不依,抬起脸来与周启争辩。 周启倒是难得见她倔强的样子,勾了下她的小鼻子也没多说什么。 其实他倒是想问,是喜欢上了什么? 但是这毕竟古代女子,娇羞得很,这匠人也都在此,他还是不去逗这媳妇了。 免得羞得转身就跑,这下午食又没了着落! 但尽管他再小心,那些匠人把这一幕看了过去,还是起哄:“掌柜和掌柜娘子豺狼虎豹,恩爱有加啊!” “豺狼虎豹!?” 周启当场就笑了,苏灵也噗嗤了一声,就连正往锅里加水的清冷,动作都停滞了半刻。 这些匠人都是手艺人,没怎么读书习字,周启知道估计这说的是郎才女貌,也就没当场揭穿,只是在心里对这些匠人又有了盘算…… “什么?!” “读书习字!?” 几个匠人面面相觑,他们这做活计做了一辈子了,哪里会什么读书习字啊? “陈三可以学账房,你们怎么就不能读书习字了?” 周启对他们的表现很是不满,这人没点上进心咋行呢? “掌柜,这,我们还得做纺车呢,哪有这时间读书习字啊!”其中一名匠人说道。 “我给你举个例子,如果有一天你被抢了钱,你去那官府报案,人让你写个自己的名字,你都写不出来,你这钱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不啊,我可以告诉衙役,我叫李显,李子的李显摆的显,那衙役就帮我给写了!” 周启有些无语,抿了下唇,不想再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下达命令:“我是掌柜,我说了算,日后每日清晨早醒半时辰,读书习字!” 几个匠人顿时没了脾气,想了一会,那李显又抬头来问:“那谁来教啊?” “在下周某人!” 周启这时挺了挺胸膛,一脸自信,他是当真和这些匠人相处的还不错,在他们面前也比较放松。 “可是掌柜你不是之后都要日日回村了吗?” 这一说周启倒是想起来了,自己还答应了老母亲赵翠花今日回村呢! 不久,苏灵和清冷也已经将饭菜烧好,呈上了桌,周启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见那几个匠人此时望着桌上的家常小炒口水直流,指着一盘油炸茄子就问:“掌柜娘子,这是什么?” 周启也有点惊讶这媳妇的厨艺,那桌上的菜式弄得是有模有样的,竟然还有一盘酸菜鱼! “这是沉鱼落雁、油炸落苏、锦上添花、漠漠水田飞白鹭……” 苏灵一道一道地介绍,几个匠人包括周启都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半响,匠人们拿上筷子争先恐后地就吃了起来,他们可不听不懂这些文雅的菜名,只管吃饱就行了! 而周启由衷地给苏灵竖起大拇指,见着清冷一直在那边站着也没过来,就招呼了一声:“咋不过来吃饭?” 被点到名的清冷有片刻愣神,想对周启说点什么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坐了下来。 几人饭饱,又开始忙碌上了,而周启带着苏灵和清冷,赶往张家。 其实早在得知张氏疯了之时,他就应该过来一趟,只是被那徐掌柜的事耽搁下来也没抽出个时间。 现在几人站在张家门前敲了又敲,许久也没见人来开门。 周启也没这耐心再等,甩了甩手直接走人,驾上他的马车,就回了村。 赵翠花这次见着人都回来齐了,高兴万分装了些许大米就进到小灶房就准备晚饭去了。 边走还边念叨着:“回来就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而苏灵对这下厨之事兴趣浓厚,喊了声娘后,也跟着去了帮忙。 现在周家的小院中就剩下周启和清冷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而坐。 二人无言,有些尴尬,周启还是忍不住问了:“今日午食你可是想跟我说什么?” 闻言的清冷抿了下唇,略微思考后从荷包里拿出那张一百两的银票丢给周启。 “我是自愿卖的身契,不会再赎的!” 说完,眼睛就看向了别处,像是在掩饰什么一般。 周启也注意到了她这个小神态,对她说的话深表怀疑,打着趣就道:“那也是自愿来给我当小妾的?” “不是!” 清冷扭过了头,眼神里又恢复以往的孤傲,语气也冷了半分:“我若嫁人,此生不做妾!” 周启有点想笑,卖了身契她还有什么选择? 也就得亏遇上的人是他,换做别人的话,清白早就保不住了! 不过他也不忍直言伤人心,将手中的银票塞回给她,便说:“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这个给出去了没有收回的道理。” 清冷不怎么矫情,收起后问:“你那台纺织机有点意思,此后你那铺子可是打算卖布匹了?” “卖布匹?” 周启有些意外清冷会这么问,摇了摇头很肯定地道:“不卖!” “那你打造那台纺织机为何?”清冷又问。 周启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他不知为何对这清冷就是有些防范,总感觉她有点奇奇怪怪的,所以并不打算与之细说。 幸好门外忽地就响起了敲门声,三位族长由几位村民搀扶进来… “周小子,我这一看到马路牙子上的车轮印就知道你回来了,咋样?城里还好哇?” 周启连忙将这几位老者请进了屋:“三位族长,你们这怎么来了?” 其实他不用问,他也已经猜到了为何。 村里评选里长这节骨眼上,三位族长齐聚而来,这么大阵仗,还能是啥? “最近村里评选里长,我这来就是问问你,可有合适的人选呐?”赵家族长边走边说,看向周启的眼神意味不明。 周启嗨了一声:“这事村里决定好了就行,我这有啥可说。” 等到几人坐下,清冷倒是没闲着,也给几人沏了壶茶。 周家族长见了眯着眼就笑:“周家小子有福气啊,娶的媳妇个个都这么水灵!” 周启刚想解释,周家族长一脸迫切地就说了:“村里人想要你来当这里长,你可愿意?” 第四十一章 不足为惧 闻言的周启当场就拒绝了,直言道:“我这年纪尚轻,不合适!但要非说有个什么人选,我觉得周叔还行!” 一旁没说话的周叔听闻,手直接抖了一下。 周家族长略微思考了番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另外两家族长表情就有些不太乐意了。 “周叔为人热情,又勤奋,是个种田的好手,我这年纪轻轻的除了做点生意啥都不会,而且我要是当这里长,我还咋赚钱…” 周启说完,另外两家族长也思考了起来,几位村民也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这么说周家小子倒确实不太合适!” “咱指着周小子赚点铜板还行,这当里长还是算了…” “不过我倒觉得王婶家那口子也还不错!” 听到村民议论的王家族长和赵家族长眼睛一下就亮了! 而周启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三位族长都想从自家姓氏里挑选一人来担任里长,但是村民们没这心思,只觉得周启能带着大家赚钱就推举了他,估计是三位族长各执己见,这才上门! “这么说,你就是不愿意了?”赵家族长眯着眼问道。 周启很光棍地摇了摇头,最后笑了声:“周叔这是我叔辈,你们要是问我,我肯定推荐我周叔的!” 周叔这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当一辈子农民了,里长还真没当过! 虽然这里长不是官吧,但是那可是掌握着村里各种大小事务还有田地分配,这要是当了里长,那再给自家多分一亩田,这家里头的吃喝完全不愁啊! 于是,周叔看向周启的眼神也变得感激起来,心道要是真当了这里长,一定要给周启提只野鸡! 几人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结果,轰轰荡荡地又走了… “你为何不想当这里长?”清冷拖着下巴,望向周启的眼神越来越困惑。 “这里长有什么好当的?”周启笑了一声。 “一村之长能受村民尊敬,你不想?”清冷继续问道。 “尊敬能当饭吃吗?” 这么一说,清冷倒是没再问了。 反而周启看着清冷越发觉得奇怪,从前是半句话都不与他多说,现在怎么问题一个接一个? …… 几人饭饱,各自回屋。 月色朦胧下,周启与苏灵心头那小别的冲动终于得到宣泄。 香温玉软,一番云雨过后,迎来新的一天。 这天周启先去了张家,开门的换了个畜工模样的人。 见着周启也不认得,但是得知是来找张家长辈议事之时,那畜工还是如实回答道:“我们张家长辈都去祈州城了,得三天才能回来呢,你到时候再来吧!” 这下,周启可就没耐心了…… 等三天? 黄花菜都得凉! 不再久留,周启直奔铺子而去。 那柳司辰早就已经在铺子处等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排衙役。 周启愣了一下。 还没张口,柳司辰就先解释了:“周兄,我们县府兵器库在去往榆青县方向,现在土匪也是往那边逃窜的,我们带上衙役安全一些。” 周启了然便也不多说什么,在路上时他才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 这柳司辰区区秀才只因出生的好,在这金峰县完全横着走路!县衙马车说拉走就拉走,衙役说带就带,兵器库也说去就去! 真是同人不同命! 想他一个现代人穿越也不穿越得好点,整了个贫寒书生,还得为全家生存努力拼搏,凄惨真是凄惨! 一路风平浪静,到兵器库时,守备见到柳司辰也是直接开了大门,衙役在门口并列排开,周启难得感觉威风,挺足胸膛便往里面去了。 只见兵器库两排放着各种各样的刀和戬,墙上挂着一些弓箭,地上箱子里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斧头锤子,最值得一说的恐怕就是正中央的一把长枪了! 但是那长枪红樱已然失色,枪柄上的枪头也已经有些许生锈! 可这周启到底是第一次真正的见到古代的兵器,当下不由地就想上前摆弄摆弄,结果他手刚碰了上去,那红缨枪上枪头,就掉了下来…… 柳司辰见此,也有些尴尬。 “这里留下来的都是些年久失修的兵器,能用上的兵器现在已经拿出去剿匪了。” 周启抿了下唇,腮帮子鼓了起来,点点头又拿起了一把弓箭,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把木弓,还是一箭一发的那种! 弓弦也已经断裂,周启直接就丢在了旁边。 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算这是古代,可是火炮火铳战车呢!? 这些他记得南宋时期就已经有了的东西,现下是一个都没有!! 莫非他来到的是一个冷兵器时代? 柳司辰见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便开口问:“周兄可是有何不对?” 周启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出了兵器库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周兄,你上次说到的鬃毛卖给官府可跟兵器相关?”柳司辰追了上来,其实他最想问的便是这事,他当下真的是好奇极了! 周启摇了摇头,非常无奈地道:“没有了,你就当我诓骗你的吧!” 这猪鬃毛对于战场上的用处,或许在火炮火铳上面用处极大,但是对于这些冷兵器,基本是没什么特别大作用。 柳司辰当即就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刚想追问,周启就嘀咕上了:“你们这就没个火炮什么的?” 那柳司辰一听,就忘了鬃毛之事,直呼不得了! “这火炮那都是军营所备之物,还得是位及二品的将军营出战时才能使用,我朝不过十架,我们这小小县衙怎么可能会有!?” “还真有?” 周启眼神亮了,刚泯灭的养猪热情又上了心头。 心情大好,想到土匪的事情连着就问道:“那铁石营打造的是什么兵器?” 说到这里,柳司辰也定了定心神,将他所知如实回答。 “那铁石营主要就是长枪大刀为主,弓箭也有,最关键是他们人数多兵器又多,而我们……” 柳司辰叹了口气:“有些官兵是拿着棍仗上去的!” 听完,周启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不就是武器不够县府官兵不多吗? 想着就拍了拍柳司辰的肩,脸上又扬起自信:“那就不足为惧!” 第四十二章 机弩图纸 周启他听完就想到了机弩,轻巧灵便,一连十发,对付山匪完全不在话下! 但是那机弩得由五个大部分构成,且不说那机架、弩弓和箭匣这种随便找个匠人就能搞定的事情,光是弩弦和弩箭就是个难题。 弩弦得用牛筋或者生牛皮制作,但是现在这个朝代,朝廷还指望着收农税呢,要是敢擅杀耕牛,那就是死罪!弩箭就更别说了,市场流通的生铁杂质太多,强度根本就达不到效果! 且制造机弩需要时间,他又不是木匠又不是铁匠的,自己在那捣鼓还不如交给官府! 想到,便当场与那柳司辰说了。 “你所说机弩我从未听过,不知周兄是从何处得知?”柳司辰眯了个眼,对他有所怀疑。 “这你就别管了,我设计的这个机弩取胜五十步开外,这不比那铁石营的短兵短枪强?” 周启有这个自信,身为现代人这玩意简直张口就来,只要官府能出面不出两天就最少能做出十把以上! 但是柳司辰听完却沉思起来,看向周启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头。 在他的心里,他欣赏周启的才华,也知他是一个聪敏之人,可是对于兵器,他又怎会懂得? 不过这土匪蛮横,现在官府里面已经死伤了好几个官兵,如若真的能有此等兵器,别说土匪了,就算是用于战场之上,此后还何惧外敌? 想着,柳司辰就紧皱眉头在门口踱步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绕着那兵器库走了几圈,最后才站定在周启面前。 “你说的机弩可有图纸?” 周启想都没想便说:“有!” 图纸这东西多好办,家里媳妇画图一把好手! “那你可将图纸交予我?”柳司辰脸色凝重,又朝着周启问道。 周启有点嫌弃柳司辰的墨迹了,很大方的就答:“这有何不可,回去就能给你!” 这本来就是要交给官府,图纸肯定是少不了的,交给柳司辰还省了他的麻烦事! 而能懂他意思来画图的苏灵今日也刚巧跟来了县城。 说到这个,还是昨夜与她大战时,从怀里摸出来的一张房契。 现在苏灵应当就在那边打点,虽然他们并没有打算在那边住下,但是日常所需物品还是该添置的就要添置。 两人说走就走,不一会就回到了县城,周启这也是第一次进这院子,四处瞧了两眼,并无特别,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院子,比村里那小泥坊要好上一些。 见着苏灵,周启忍不住地抱了一把,惹得柳司辰直用扇子挡眼。 几人忙忙碌碌,将那图纸给画了出来。 柳司辰见着图纸眼神一亮,过后又一脸严肃地朝着周启说:“此事你不可再向他人提及,也切莫私自打造,你可明白?” 周启连连点头,这兵器之事有多重要,他当然知晓!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柳司辰将此事看得那么重要,但是也没去细想,想到铺子的事情便跟他聊了一嘴。 “我们那铺子的牙刷应当要卖空了,可有兴趣铺子走一遭?” 闻言,柳司辰才恢复了以往神态,摇了摇扇子两人又直达铺子。 见着那空落落的陈列架上仅剩数十把牙刷,柳司辰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 “这怎能卖的如此快?!” 清冷将账册呈出,柳司辰大致翻了两下,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也不去纠结那鬃毛能不能卖给官府之事了,当场囔囔着说要做第二批。 周启却摇了摇头:“此事不急,急在养猪!” “养猪?”柳司辰很是疑惑。 周启肯定地点了点头:“现在牙刷已经流通市场,想要赚大钱,就得养猪!” 柳司辰听闻,扇子都不舞了,两只眼睛冒着金光,在等着周启继续说下去。 “此前我将鬃毛抬至五两一斤,为的就是现在,之后将会有其他想要做这门生意的商贩收购鬃毛,所以我们得养猪,不过张家养猪户那边不知跟散户是怎么签订的契约,现在已经有人低价售出了,这对我的计划很不利!” 柳司辰完全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见到账上的银钱,他选择相信! “这个好办!只要将那低价售出的散户找出来就成!” 周启拍了一把他的肩:“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还有一点,张家养猪户是从哪里收的猪,这你可知?” “这有何不知,祁州城的裴家,上万只猪,附近县邻都是从那收的!” …… 三天后,周启领着清冷赶往祁州城。 周家刷牙铺子的牙刷也彻底卖空,改头换面卖起了牙膏。 苏大丰不知从哪请了个知名绣娘过来,今日就是女红班开设的第一天。 此时已经有五六个富家小姐齐聚在周家刷牙铺子,人手一小罐牙膏,挤在那院中的某处,脸上似有娇羞又蠢蠢欲动地望向那文竹书院,不时发出一两声嬉笑,整个院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能有这个效果,还得多亏了苏月,这两天她可是腿都跑断了,将此事挨个与那些富家小姐言说,开始那些富家小姐还脸红了一把,说着不来不来,但是今日却人人戴着个帷帽一早就在那铺子门口排起了队。 这事柳司辰知道后,直呼不成体统有辱斯文,不过最后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毕竟他与苏大丰还是有些交情。 铺中的四位匠人,此时也都搬了住处,但是却并没有清闲下来,正在全力赶制纺织机。 不过在这几天里,第一台纺织机已经有了成品,被周启蒙上黑布偷偷摸摸地拉回了村,此时苏灵正在家中研究操作。 那赵翠花也是略懂纺织的,见到纺织机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大喊大叫这是什么怪东西,但是等她看见苏灵一踏一推的时候,两人头马上就凑到一块去了。 而周启,由于他的大手大脚,在第一批牙刷分红之时,他只分得了一千五百银。 但是很快,他又将柳司辰的两千多两收了过来。 去收猪是要钱的,柳司辰对此没有二话。 “你为何不上张家收猪?”清冷掀开车帘探出个小脑袋瓜来问。 周启驾着他的新马车,心情是非常愉快,便与清冷解释起来:“早先用五两银子收了张家的猪毛,你再收他的猪,都不知会是什么价钱了!” “何况,我们这次要收的是猪崽和成猪,他张家是不卖生成猪的,我们自然要找到他的上家。” 清冷对他这话没有质疑,不再说话又躲回了车厢。 金峰县距离祁州城有些距离,周启将马车停在一旁小憩,清冷也下了马车将带来的薯团分了分,两人蹲在那树下就吃着了。 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身后,就有一人影正在悄悄地朝着他们靠近!…… 第四十三章 可是先生所画 两人还在啃着那薯团呢,周启正打算与清冷找点什么话题来缓解缓解两人无语的尴尬。 马上脖子处就感到一阵寒光。 顿时,他的心里咯噔一声! 这感觉可太熟悉了,自从遇到土匪那日被刀架过一次脖子,他就记住了这感觉! 往下瞥了一眼,那森然的刀面折射出他半边脸,冷峻又深沉…… 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清冷,说时迟那时快,转身就将那大刀打落,接着凭空一腿将背后之人踹翻在地! 背后之人,瞬间吃痛发出闷哼一声! 周启整个人惊呆了! 手中的薯团直接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与清冷结识后的点点滴滴迅速在周启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不得不揉了揉眼睛,这清冷,还是清冷!? 在他印象里,这清冷就是个比较高冷的普通女子,会嫌弃猪毛味大,缝针也会害怕,在与苏灵嬉闹时,也是个小女孩模样…… 但是现在?? 这又是什么情况!? 震惊之余,周启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地上的人一身血迹,但都不是他自己的,而那头顶蹭亮,此时他撑起身子,大刀就指了过来,但看清周启时,顿时愣在了原地! “勇士!?” 周启往喉咙里吞了一把口水,口中还弥漫着薯香…… 这人不是土匪光头还能是谁!? 暂且不管这清冷是什么情况了,周启第一反应就是想先将她拉过来,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让女人来保护! 可是清冷却是动也没动,俏脸上秀眉紧蹙,眼神冰冷地看向光头尽是防备之色! 周启记得柳司辰说过土匪是往榆青县逃窜的,而祁州城与榆青县完全是相反的方向,他这才敢上前来收猪,这光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而且他不是已经将机弩图纸给了柳司辰吗?怎么还没有制造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同时开口。 周启的语气很不友善! 那日周启与豺狼搏斗的那股狠劲也在光头脑海里闪过,光头的语气略显防备! “你认识?”清冷语气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周启当然知道这问的是他,便凑了过去:“猫子寨的二当家!” “是杀还是留?” 清冷现在脸上是没有任何表情,脸不红心不跳的问了一句。 周启眼睛都瞪大了! 可是没等他说话,从光头背后就冒出了十几个身影,人手一把大刀,后面还有背着弓箭的,皆往这边跑来! 等到了光头身后,整整齐齐地喊了一声:“二当家!” 那光头现在才舒了口气,背脊挺直就走到了周启二人面前,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勇士原来还是商贾人家,身边这小美人不错啊!” 这个时候,能拥有马车的不是商贾就是官员,光头很自然的就猜到了商贾,在那村头当了几年土匪了,还没听说哪个村里出过官员! 既然不是官,那他就根本不在怕的! 闻言的清冷脸色变了一变,周启也甚是不悦! “勇士救过我一命,劳资说过认你当兄弟,劳资说到做到,但是你这美人,嘿嘿嘿,劳资就喜欢性子烈的!” 光头摩拳擦掌,眉头一高一低,满脸的猥琐! 周启直接挡在了清冷面前! 不管这清冷是何身份,他身为男人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而那光头瞧见,当场变了脸色! “给我绑了!” 一声令下,其余土匪直接就冲上前来! 周启当下顾不得什么,拉上清冷就跑。 “解缰绳!” 清冷语气急促,周启一听就照做,在土匪冲过来之前,两人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但是十几个土匪却并没罢休,此时就跑在后面,还有会射箭的土匪朝着他们就开始放箭! 到底是没有受过训练的土匪,准确度并不太好,几支箭镞从他们身边飞过,最后落在地上扎出深深的印子! 可是那驾车的马匹本就温顺马蹄速度不快,眼见着其中一个腿脚快的土匪就要追了上来! 清冷直接翻身下马,抓住那土匪就是一折,速度之快,周启看都没有看清! 不过他怎么可能会丢下清冷不管,也翻下马来,加入战局! 好歹他也是练过格斗术的人,不久就将一个土匪撂翻在地! 但到底是敌众我寡,两人很快就感觉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你是什么人?” 此刻周启和清冷挨在了一起,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这遇上这群土匪,王有才的死状还印在眼前,谁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来,要死也要先死个明白。 都已经看到这里,清冷的身手绝对不是什么卖身契的普通女子,他再认为这是柳司辰送来给他做小妾的那就是傻了! 现在他才想起铺子开张那日柳司辰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清冷现在哪里有时间来回他,朝着另外一个土匪就跑了过去! 两人是又躲箭镞又挡大刀的,在这还未转暖的天里大汗淋漓! 然而就在这时,十几道箭镞破空而来,准确命中土匪,直接洞穿心脏…… 一个两个土匪就在周启面前倒了下去,只剩下站在最后的光头,被射中了双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顿时直接趴下就开始求饶…… 此时马蹄声随风响起,一排士兵模样的人接踵而至,打头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人! 最关键的是,在那年轻人身边,还跟着金峰县县令儿子柳司辰,那个全县唯一的秀才…… 柳司辰当即下马,还不忘从身侧拿出折扇,慢悠悠地朝着周启走来,路过那地上死了的土匪时,还略有嫌弃地用扇挡了挡鼻子。 “周兄,可有受伤?” 周启这时候整个人都傻了,今天这信息量太大了,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听闻猫子寨土匪往这边来了,想到你们二人今日要去祁州城收猪,当下就觉得不妙,幸好我这来的不算太晚!” 柳司辰一脸浅笑,摇着的扇子不停,说完后看向了一旁的清冷。 而清冷此时满头大汗,几缕秀发贴在额上,直接单膝跪地拱手便道:“公子!” 这时,背后那青色长袍的年轻人踏马过来,到了周启面前先下了马,颇是礼貌地问:“机弩图纸,可是先生所画?” 第四十四章 文武双全 青色长袍年轻人点了点头,颇具欣赏地看向周启:“先生才人,即是你所想,今日起你便即刻打造此兵器,所涉及材料自会有人采购与你。” 周启当场愣在了原地,他哪里会打造这玩意? 要是会的话,早就动手了! 一旁的柳司辰见此,走上前来行了个书生礼,笑道:“韩都统有所不知,周兄乃是一介读书人,打造兵器之事怕是力不能及! 那韩都统明显愣了一下,读书人? 他刚才过来之时,明明看到这小生瘦瘦弱弱的但是面对十几敌人时脸上毫无惧色,竟也是读书人? 想到这,他饶有兴趣地朝着周启问道:“刚才见你身手不错,没有从军?” 周启还没有回答,背后那光头哀嚎告饶的的声音非常不合时宜地传了出来。 只见韩都统歪了歪头,手杖弓箭,一柄箭镞立于弓弦之上…… 咻的一声! 箭镞划过天际,准确落在趴在地上的光头手背正中! “再嚎就送你见阎王!” 光头痛得嗷了一声,听闻此言直接就闭了嘴,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周启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在他的记忆里,都统是个临时授命的官衔,他无法确认眼前这人身份,但能肯定这是个正儿八经的官员! 这人来此的意图也很明显了,但让他疑虑的是柳司辰…… 不是将图纸交予县府?怎么会到了这都统手上? 不过现在肯定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接上那都统刚才的话便回到:“小民刚娶妻不久,尚未生子!” 韩都统也就明白了,朝廷为了刺激人口增长早已下令未有子嗣者不得从军,他虽懊恼这规定,但也无可奈何! “那先生日后,可有从军的想法?” 这话刚问出,柳司辰便不乐意了。 “韩都统,周兄乃是有才华之人,日后中榜及第也并非不可能,你自己自降官职请命要厮杀战场,怎可拉着周小兄弟?” 周启眼睛咕噜转。 这请命上战场咋还能降官职的? 除非话里意思,这韩都统原本是个文官!? 这个朝代重文抑武,同品衔官员文官地位比武官高,这人竟然自降官职请命战场,这是何等的大义!? 周启心里顿时对他有些钦佩起来,想到刚才他拉箭放箭的刹那,那这简直就是文武双全了! 但是如此,周启看向柳司辰的眼神就更加疑惑了! 县令儿子,秀才? 他实在想象不到他跟这都统能有什么牵扯! 就哪怕是柳司辰他爹,也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而已…… 怎会如此熟稔? 同时,柳司辰也注意到了周启的目光,用扇子挡了挡似乎有些尴尬,接着就朝韩都统问道:“韩都统可进城,我们县府工部可来打造此兵器!” 韩都统略微思考了下,而后说道:“我若带兵进城,怕会引起百姓恐慌。” 接着他手指了指地上那光头。 “这就是金峰县的山匪?” 柳司辰看了过去,他是并不认识光头的,但是清冷从一旁回答:“回都统,这是猫子寨的山匪!” “几个土匪就把你们这县府给难住了,你爹不管事的?”韩都统脸上有些嫌弃。 “都统大人可就冤枉我爹了,我们县府去年就已经将兵器库失修的兵器上报到祁州知州府了,现在还没收到回音。” 韩都统没有再应此话,大手一挥,几个士兵上前将光头架了过来。 “我问你,你们寨子在哪?” 那光头是跟官兵交过手的,自然也就知道眼前这人不是普通官兵! 他现在抖着个身子,是害怕极了,结结巴巴地就说:“在,在县城通往山合村的山上……” 韩都统闻言点了点头,据他记忆里,山合村那条山路并没有进到城门,于是手势一下…… 其中一个打头的将士就踢了光头一腿,厉声怒喝道:“带路!” 那光头本来就双腿中箭,这被踹了一脚,更是痛的嗷嗷直叫,被三五个士兵驾着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一排士兵紧随而去,应当是先去打探情况来。 而那韩都统又朝着柳司辰:“告诉你爹一声,将你们县府工部的人全给我调过来!” 闻言,柳司辰眼神一亮:“你是想在那寨子打造此兵器?” 韩都统点了点头:“山匪寨子向来隐蔽,山形险峻易守难攻,用来制造兵器极为合适!” 被忽略在一旁的周启心里突突的,这是要在那土匪寨打一个兵工厂啊?? 那柳司辰又说道:“这山匪既是二当家,应当还有其他人,况且还有个铁石营……” “那就都杀了!”韩都统直接打断这话,脸上是毫无所谓。 周启闻言是半个字都不敢说,选择当个小透明。 但是那柳司辰却突然面向了他:“周兄不是还要上祁州城收猪吗?不如让韩都统一同前去,保你一路平安!” 这话说的,好似收猪这事,跟他毫无关系似得! 可是周启现在对他可是满头的问号,哪有这么轻易放过他。 “不如柳兄也一同前去?” 柳司辰还没回话,只听韩都统冷哼一声:“正好会会祈州知府!” 周启顿时就愣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都统是几品武官,但是他知道知府是正五品官员啊! 看韩都统这样子完全没将那知府放在眼里,他更是完全不敢想象此人来头有多大了! …… 不久后,韩都统换上了便服,几人踏马而行,很快便到了祁州城。 周启在记忆中是没有到过祁州城的,不得不说这祁州城比金峰县可大多了,街道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各大商铺旗帜下两三小厮皆在卖力吆喝,许时三五个人影从商铺走出,脸上笑容洋溢…… 整座城池全然一副热闹之景,金峰县没得比,跟村子里的贫苦之状更是形成了强烈反差! 这让周启再次感受到了一波贫富差距,这地级不同经济水平就不同,例如金峰县他再怎么做也是金峰县的生意,而祁州城可通往各地! 韩都统到达之后便携柳司辰前往祁州知府了,而周启和清冷赶往裴家。 “现在来展开说说吧,你是何人,柳司辰是何人,这都统又是何人?” 周启靠在一条巷道墙面,再走不久就能到裴家了,可他还是想要先问清楚,不然这心里实在是过不去! 第四十五章 光临寒舍 清冷目色平淡,看了眼周启后冷笑一声:“不是来给你当小妾?” “别别,我这受不起!” 周启直接就摆了手,这身手当个小妾屋顶都得掀翻! 清冷闻言美眸浅眯了一下,语气不善:“还走不走?” 说完也不顾周启了,转身就往前走去,只留下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周启见问她是问不出什么了,追问一个女人,也不是他的作风,也只能忍了心里的疑惑,跟了上去。 等到裴家,裴家的主事见是来收猪的,马上就领着两人上养猪场,上万只猪,周启老远就闻着了味,也是很不适的掩了掩鼻。 而那清冷就是更难受了,等到了养猪场,直接就哇哇地吐了出来。 一张清秀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这跟刚才那个敢徒手跟山匪干仗的人,又完全不一样了…… 周启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心里嘀咕:女人,多变啊! 可是那主事见着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等到谈好了几只猪怎么运送到村里之后,周启付了一半银钱刚准备走。 那主事就拉住他了。 “小兄弟,家里娘子有孕就不宜颠簸,还是要静养的好,大男子顶天立地的,不能苦了女人!” 周启又是一阵无语。 也懒得解释了,反正买了十只猪崽五只公猪五只母猪,明日就会拉到山合村,之后自繁自育的话,暂时跟裴家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不再多言,领着清冷坐上裴家小厮赶的马车就离开了养猪场。 他倒是也想叫清冷不用跟来,但是他知道叫了也是别叫,现在也只想快点结束这边的工作,先带她离开再说! 虽然她现在身份成谜,但到底是个女人! 在马车上坐着的时候,清冷也还没缓过劲来,捂着胸口靠在车厢内侧,很是虚弱的样子。 而这养猪场的山路崎岖,马车颠颠簸簸的,许是压到了石头,马车顿时倾斜,清冷毫无防备地正跌进了周启怀里。 软软呼呼的触感随之而来… 周启直接两手竖起做投降状,整个人都呆了! 清冷也是一惊,立马就端坐了起来,苍白的俏脸迅速恢复了绯红。 周启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作用,为缓尴尬起身就坐到车厢外头去了。 等到了祁州城城门,韩都统和柳司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周启见到这韩都统心里就怵得慌。 不过好在这人也没什么架子,在路上时一直对他也还算礼貌。 但是周启现在是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在这封建社会制度森严,最讲究上尊下卑,他要是不小心多说了什么将这韩都统惹怒,那人命说没就得没! 在绝对势力面前,他还是得低头的。 于是等到几人会面,周启很是谦逊地朝韩都统行了书生礼。 之后还撇了柳司辰一眼,这一直也没个单独相处的时间,他现在是有再多的问题也只能憋着! 而柳司辰却像是在故意闪躲一般,避开了他的眼神。 周启现在也不急了,我就看你这货还能躲哪去! 有能耐生意也别做了,一辈子别打照面! 几人说走就走,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金峰县城门口。 “听闻先生是山合村人士,不知可否有幸能在家中一坐?” 韩都统开口询问,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他很是好奇能想出这机弩的到底是什么人家! 这周启还能怎么说,只能是大大方方地道:“韩都统光临寒舍,是小民的荣幸!” “那就叨扰了!” 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一排士兵冒出人头来,又隐隐地往山合村的方向跟了上去…… 刚到村口,就有一七八岁小孩边跑就边高喊了起来:“周哥哥,周哥哥回来啦!” 不多时,一些在田里种地的乡邻就凑了过来,见着周启身边有个外人,村民就更是热情的不得了了! “周贵子,你这来客人了啊!” “来客人了好啊!村子里难得来客人啊!” “我家刚好有点自家酿的糠酒我一会给你拿上你家去啊!” “我去年晒的梅子晚些也给你拿点!” “还有我那家的前两天打到了一只兔子!我等会给你切上半拉过来哈…” 就在这时,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捧着把菜花一脸娇羞地站在了周启面前。 “周哥哥,这花给你……” 说完,就跑了,周启都还没看清是哪家的小孩。 乡邻们顿时就哄笑起来:“哈哈哈,老赵家的闺女愁着嫁人咯!……” 而已经被任命成里长的周叔不等村民来叫,老远看到周启这边的情况闹哄哄的,一猜就是周小子回来了! 赶紧从家里提了只山鸡就跑了过来。 “周小子,我昨天刚打的山鸡,你这来了朋友,今晚刚好给你炖了,我自己都还没舍得吃嘞!” 周启连忙推辞:“不用不用,周叔你留着自家吃就行!” 这家里现在什么山鸡麻雀都整一窝了,全是这些日子村民们自己打来的送到周家的! 这主要是因为此前几天,周启从城里带了几头耕牛和一群鸡崽鸭崽回来,耕牛让村民们轮番地用上一用,减轻劳作的辛苦又能提高效率,而鸡崽鸭崽则让大家分了一分,好好养活,以后就都不愁没肉吃! 现在村民对他的态度,那是相当相当的感激和尊敬! 此前或许是因为周启承诺让大家做工给点工钱,但现在村民一致认为,他不是工头那么简单了! 见过哪家工头会买这买那考虑大伙过活之事的! 不抽着鞭子做事就不错了! “你别嫌弃我这是山鸡啊,虽然没什么肉,但是煮汤鲜着嘞!” 周叔说着还将那鸡往上拎了拎,山鸡惊起,扑腾了几根鸡毛出来。 “你在村里人缘不错。”韩都统笑着说。 “见笑了!” 周启有些尴尬,这要是让村民知道,这是堂堂都统,村民们怕是胆都要吓破了! 之后周启便上前周叔悄悄交代了一声。 马上周叔就明白了过来,有些憨憨地挠了挠头,接着就将其他乡邻给堵住了。 之后还远远地跟周启喊道:“周小子,你放心谈生意,我给你把关!” 周启扶了扶额头,他当初为什么会推荐周叔呢!? 他有些后悔这个决定,周叔这人吧,热情是热情也肯干事,就是为人太过实诚!! 不过幸好这韩都统也没什么反应,周启这心里也就舒了口气! 第四十六章 当以赚钱为主 “你家是织户?” 韩都统不太确定,这里面明明听着是纺织的声音,但是却好像又有点不太一样! 周启这才想起屋里那台纺车和织机来…… 清冷已经上前开门,周启便先与他解释起来。 “并非织户,不过小民改造了台纺车,现在家中母亲和内人应当正在织布。” 韩都统点头,他一个大老爷们的也不懂这玩意,只觉得周启这机弩都能想得出来,将纺车改来玩玩也应当不是太大问题。 走进院子,韩都统也没被那些扑腾的鸡鸭吓到,没有半分嫌弃地就穿过了小院。 周启也自然的将他领至堂屋。 但是…… 现在小小的一间堂屋里面却围满了人! “新媳妇,你这棉布织得也太快了!周贵子是怎么想到的啊!” “这一个时辰就已经织出六尺布了,这一天下来,棉布产量得多少啊! “不仅如此,我郎君还改良了纺车,现在纺八个锭子的棉线也只要一个时辰!” 苏灵略带骄傲的声音从最里面传出,马上一群村妇又惊呼起来! “天呐!那这纺线到织布,也用不了多久,这都能顶上我做几天的工了!” “要是一天做个三十尺布,那就是三五件大男人的上衣啊!这拿到城里不得换老些钱!?” 刚在村口堵着一堆村民,然而这里还有一堆大婶子,这周启也是没想到的! 此时有些尴尬,就咳咳了两声。 几人马上回过头来,见到周启直接就围了上去,完全没有半分在意的将那韩都统给挤开了…… “周贵子啊,能不能帮我也打两台?” “还有我还有我,这要是家里有一架这样的织布机,哪里还要去挖什么野菜啊!” 周启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探过头来看那韩都统,幸好清冷已经将他招呼着坐下,脸上也没有什么不适。 此时清冷正在给他沏茶,而他则饶有兴趣地看向了那台织布机。 这个时候,织布是有织布机的,一手持木刀打紧纬线,一手还要投引纬线,不仅麻烦,速度还慢的要死! 但是周启的这个飞梭织布机,省时省力,效率直接比原本的织机提高了十倍! 就算是个完全不懂纺织的人见了,稍微算一算,都能明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此时赵翠花也已经瞧见来人了,连忙将那些村妇撵跑了。 苏灵则走到了周启身边,叫了声郎君后,大大方方地跟韩都统行了礼。 而后三个女人很默契的一道进了小灶房,这来了客人,晚饭可得弄得像样些! 韩都统指了一把织布机,笑道:“你这东西好像有点意思! 周启一听,脑子瞬间就闪过了无数念头! 堂堂一个都统应当是不会看上这种农妇摆弄的东西吧? 不会也问他要个图纸吧!? 如果他要个图纸,那是给还是不给啊!? 周启这心里直打鼓,但是面上还是笑着答:“就是给母亲和内人玩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刚才我可是听见了,这一天就能做出三五件男子的上衣,哪里算得上是小玩意!?” 韩都统抿了口茶,然后又接着说:“要是有十架或者数十架这玩意,怕是这个村子都要崛地而起!” 周启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被这韩都统给说了出来,心里就慌了…… 不过眼见着绕也绕不过去,周启还是笑着答道:“不瞒都统说,村中妇人都没什么谋生的本事,我打算建个两三台,让妇人轮番来家里做点零工。” 周启是没说实话,不过他这样说的话,但凡这韩都统有点底线,就不会再问他要图纸了。 然而韩都统早先身为文官,那些明争暗斗早就摸了个清,听出周启话里意思后就笑了一下。 “放心吧,我对这纺织机没什么兴趣。” 没兴趣,那敢情好! 周启也就没再拘谨,和韩都统随意聊了聊制造那机弩的事情。 “你是说那机弩还可以再升级!?” 周启肯定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这机弩只是个初步模型,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山匪,我也就简单的设计了一下,如若用到战场,恐怕威力就还差点意思!” 那韩都统眼睛都亮了,看向周启的眼神更是欣赏,但同时也有些疑惑。 这个家里就是一个小泥房,看他的母亲也是村里的普通农妇,他怎会懂得这兵器之事? 于是便问道:“先生父亲可有从过军?” 周启不知道他的想法,也就根据记忆里的印象,如实回道:“不曾。” 韩都统这就完全弄不懂了,他原本以为周启家中之人应当有从战场上退役回来的人士,本想借着也来问候问候,哪想到一屋子都是女人! “先生高才啊!” 韩都统赞叹了一句,而后便说:“即是如此,可否请先生一同上山,作为督工?” 周启有些为难,这要是进山了,生意还咋做? 他的猪明日就得来,现在他还啥都没安排下来呢! 不过韩都统却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便说:“是我心急了,先生还当以赚钱为主,这机弩先生每日抽个时间来查验一番便可!” 周启这心里又放了下来,连忙道谢:“那就谢过都统体谅了!” 不久,苏灵从小灶房就出来了,手中端了一盘红烧肉,清冷也将白切鸡摆上了桌。 最可怕的是,周启这一天没回来,苏灵已经做出炸鸡腿来了… 之后又端了焖鸭子、鱼汤,还有一些素菜和小食点心。 整张桌子,几乎各种烹饪方式样样俱全,还被三个女人做了精美的摆盘。 一直都比较淡定的韩都统,在见到桌上的菜式时彻底傻眼了! 那纺织机他不懂,但是日日要进口的东西他知道啊,现在就已经夹起了一块红烧肉来,仔细品尝过后,两眼瞬间就冒光了! 军中条件苛刻是没有什么好吃的吃食的,哪怕他是都统啃点又冷又硬的干粮也是常有的事,只有打了胜战缴获了敌人的粮草后,才能吃上一些好酒好肉! 原本他也不是个贪恋口腹之欲的人,但是架不住这红烧肉是真好吃啊! “这是怎么做的?”韩都统看向苏灵问道。 苏灵浅笑着将过程与他说了一遍。 韩都统连连点头,在尝过每道菜品之后还意犹未尽,许是察觉到周启那有点好笑的眼神了,脸上才恢复了以往神态! “失态了!” 周启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这菜式,怕是京城闻名的那醉仙居也比不上!” 韩都统由衷地说了一声,而后对看了眼苏灵,眼神也是颇为欣赏。 “先生是有才学之人,又精通兵器体谅民生,先生内人,也既能纺织亦可画图,还有如此好手艺,先生的前途,无可限量啊!” 周启正打算说话,门口却突然乱糟糟的喊了起来! “土匪来啦!土匪来啦!!” 第四十七章 皇帝亲授 两声高喊过后,马上又伴随了叮叮咣咣的打锣声! “周家的,土匪来啦!快把粮食交出来保命啊!” 周启皱了皱眉,这土匪怎么会来?听样子那是收粮为主的铁石营? 但是不是已经有士兵去清剿了吗? 然后他就看了眼韩都统,想在他眼中找到答案。 只见那韩都统也是眉头一拧,暗叫不好!翻身一跃,就出了门! 此时已是黑夜,村民都是点着火把的,整片村子火光闪烁,全在乱糟糟的跑着。 而苏灵和赵翠花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现在是一脸慌张之色,周启连忙将两人藏好,跟了上去! 就连清冷既已暴露身手,此时也冲了过来! 交粮? 那是不可能交的! 大不了就是搏命! 等到达村口的时候,刚升上里长的周叔还有几个村民提着从各村民处收的粮食站在那儿两腿发软。 这才刚坐上里长之位,还没两天呢,就遇到了土匪收粮!而交粮的事情又一向都由里长来做,他现在也很是后悔当上这里长了!同时更是对老里长敬佩起来! 心里直道等这波过去,马上就去找族长请辞!这里长还是谁爱当就谁当的好! 但是面前的土匪却是一脸茫然。 这些村民未免太过热情,这才刚刚露头,就提着大米鸡鸭在这等着了!? 关键是,他们还没见过哪家村子能一下拿出这么多粮食来的呢! 这群“土匪”大多也是农村出去,现在看到这些粮食,也都在议论着…… 但等到韩都统一脸怒色到达村口时,这群‘土匪’瞬间就以军人之资跪拜在地! “都统!” 震天的一声将村民们吓得跳了起来,眼见着面前的土匪们就这么跪了下去,胆都要吓没了! 周启跑过来的时候,韩都统已经跟周叔将误会解释开了。 地上还趴着几个被韩都统踹翻了的士兵。 韩都统现在正在大发雷霆:“谁让你们露头的!!” 但是周叔他们现在也还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这不解释的话,那面前就是收粮的土匪,只要老老实实将粮食交上去,就能保命! 但是现在这面前的却是官兵啊,眼前这周小子带回来的人还是个都统!! 周叔现在想起他提那山鸡时他就心慌,那时扑腾出来的鸡毛还扑在了这都统的脸上,所以现在他是跪在地上根本起都起不来! 等周启好不容易安抚好周叔和村民的情绪,韩都统也就很抱歉地跟周启说了声:“多有打扰!” 然后带着那乌压压的一片官兵消失在了黑夜里。 …… 这个夜晚,整个山合村没有一个人能睡着的,所有人都在想着这周家怎么会带一个都统回来。 从战场上退役回来的村民总是吹嘘军中之事,就算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也都知道,这都统可是军中掌兵过万的将领! 都统之职,皇帝亲授!! 而这消息在一个大早就在村子里传遍了,赵翠花此时呆坐在矮凳上,这个矮凳,是都统坐过的矮凳啊!! 他们周家,怕是祖坟冒了青烟,居然迎来了一位都统啊!刚想到这,赵翠花就将那木牌牌拿了出来祭告亡夫…… 不过苏灵听到这则消息时,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跟周启说道:“郎君,你与这都统结识,此后定当要小心谨慎。” 周启嗯了一声,御前之人,怎能不小心? 好在瓜葛也并不大,等那机弩制成他们应当就会离开,毕竟前方战事吃紧,军中人士还等着这机弩去打胜战呢! 不过,他现在对某个人的怀疑就更深了! 到了那金峰县,周启是压根就没管铺子,反正现在都是苏大丰在赚钱,这事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他只直奔酒阁而去,但是今日那酒阁却异常地关了大门! 而后他又直接上了府衙,敲响衙鼓! 但等到衙役见着他时,连大门都没给他开,直接就关了门! …… 他再次见到柳司辰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还是柳司辰亲自上的门,进这小泥房时,嫌弃地上的鸡鸭肮脏物一跳一跳的进了里屋。 周启抱着个手臂,冷眼看着柳司辰这搞笑的动作,如果换做以前,他兴许还会笑两声。 但是现在他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那柳司辰一进堂屋,盯着那纺车和织布机就开始双眼冒光! “周兄,你这东西堪称神物啊!” 周启懒得理他,直接了当地便问:“你可是又想投资了?” 柳司辰拍着个手:“知我者,周兄也!” “没戏!” 周启翻着眼皮,继而说道:“包括那牙刷生意,从现在起,我们也不必再合作了!” “周兄怎可如此小气?” 柳司辰满脸笑容,贴了上来。 “周兄可是疑虑清冷身份?我与你说便是……” 周启这才点了点头,但是面色却依然不好。 “这清冷姑娘,家里原本是商贾人家,没有亲娘,从小就跟着父亲做生意了,所以这做账是真得不能再真的!” 这点并不难猜测,所以周启并没有意外。 “不过在早年,犯了点事全家都流放了,清冷是从半道逃回来的,刚巧就被我给捡着了,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我也就请了武士教了她一点防身之术。” 说完,柳司辰没有再说话。 周启眼皮抬了一下:“没了?” 柳司辰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没了!” 周启只想说信了他的鬼!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粗暴只说了一句:“嗯,那你走吧,以后不必合作了!” 那柳司辰一听又不乐意了,想了半载便道:“周兄,你之前不是说猪鬃毛能卖给官府嘛,我就是让清冷姑娘来探探你这鬃毛到底有何用处……” 周启这才将信将疑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森然地看向柳司辰。 “你不过一介秀才又为何会认识韩都统?” “周兄,不是我不与你言说,只是说了,我这……” 柳司辰往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就保不住了!” 周启有些意外,看他们二人熟络的样子,就算柳司辰被抹脖子也不应当是韩都统抹的,恐怕是另有其人! 只见柳司辰又说道:“如若周兄还有疑虑,可参加今年科举,考中秀才,你便能知!” 周启完全一脸茫然,这? 他们咋认识的跟自己考不考秀才有何关系? 但是见着柳司辰满脸若有其事的样子,也不好再逼问什么,反正秀才而已,他这些日子看书都快看烂了,区区秀才不在话下,不过…… “那韩都统是什么人?” 这总是能说的吧?! 不能来了个人,还啥都不能问的吧!?不清楚对方来路,这还怎么做事,别哪天还没考上秀才,自己就先抹了脖子! 只见柳司辰抿了口茶,摇了摇扇子。 周启就知道这是要与他说道说道了,连忙就将那耳朵竖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惊天身份 “不瞒周兄说,韩都统此人那是真的大无畏人士!” 柳司辰脸上带着些向往之色:“韩都统十四岁高中状元,进入内阁奉为翰林学士,五年前叛乱之时还是他将圣上救出的重围,而后便成了圣上眼前的红人,任命二品中书之职,但此人厌倦官场争斗,请命要赴战场保江山,结果那位大发雷霆,韩都统在那金銮殿前跪了三天三夜,那位才如了他的愿,授命为都统领数万兵马!” “可惜第一场守卫战,就败了!而且败得相当惨烈,领去的五千将士只剩了两千不到,藩地失守还送出了大量的钱财战事才得以平息,言官纷纷向圣上弹劾,圣上却仍然不愿剥去他的官位,只让他速回京城,但是韩都统却自请降职也不愿回京,自称如战不胜此生不回!” 周启听到这里,对这韩都统有些敬佩,但同时也有些嗤之以鼻! “文官为何要去带兵打战?这不是闹着玩的吗?” 柳司辰叹了口气:“话不可如此说,韩都统真的尽力了,那一场守卫战他们被敌方五万铁骑围攻了三个多月都未失守,但是援军却迟迟未到,断了粮草的将士们都等着饿死,却还是死死抵住城门,再等援军到时韩都统也只剩一口气了……” “那援军为何迟迟未到?”周启问道。 柳司辰摊了摊手:“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周启陷入了沉思,韩都统这人他不甚了解,但从柳司辰所说上面看来,此人确实比较可以了! 以五千兵马对战敌方两万铁骑还能撑到三个多月,多少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况且堂堂二品中书,又是天子眼前的红人,荣华富贵这一辈子享之不尽,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厮杀战场,这是何等的忠勇! 而且,这两日他已经上那土匪寨子去看过了,机弩已由县府工部的人正在全力赶制,韩都统也在那里安营扎寨下来,选了块空旷的场地每日练兵布阵,并未松懈。 也是,数千英勇将士的人命都在这里,他怎么可能松懈? 但是一想到这里,周启就更加不确定这柳司辰背后的高人会是何等身份了! 顿时有个荒唐的猜测在他脑海里诞生,但是他又完全不敢相信! 周启压制住自己心里的困惑,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你对这都统之事倒是了解颇多。” 柳司辰一听,脸上扬起得意之色,对周启毫无防备便道:“那是,我与韩都统都已经相识五载有余了!” 五载? “岂不恰巧是叛乱那年?” 柳司辰顿时就察觉到不对,而后用扇子挡了挡嘴:“约莫是我记岔了,应当是三年。” 周启轻笑了一声,你丫的劳资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五年前的记忆周启是有的,只是对于叛乱之争,原主这个小小书生认知也非常有限,只知这虔朝曾经倒也不是个重文轻武的年代,只经叛乱之后,皇上便变法大力推崇科举处处打压武官了。 不过周启作为一个现代人,这倒也并不难猜,这万人之上的帝皇,别看日日听着众臣高呼万岁,其实心里都门清,日日提防这提防那的,就是为保这江山帝位和自己的项上人头! 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场叛乱百分之八十是由武官挑起的! 如今韩都统深得皇上信任授以军权也是与这场叛乱有关,这柳司辰又是叛乱之时与韩都统结识…… 柳司辰是这金峰县人士,再结合到关于金峰县县名的由来,周启脑海里的那丝荒唐想法就更是确定了! “所以柳兄与当今圣上也是相识?” 柳司辰完全没有想到这周启反应如此快,顿时就惊呼了出来:“周兄为何如此联想?” “该不会那道金光就是你吧?”…… 早先听说什么金峰县是因为叛乱之时皇帝老儿在那山里逃过命,被金光给护了下来才等到了援军他还觉得无语…… 现在看来,一切传言皆有依据! 柳司辰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头,这周启一看就知道还真让他给猜对了! 心里是万分震惊! 这一直跟自己合作刷牙铺子的人,居然跟当今天子有这层联系! 这可真是个惊天大消息! 但是震惊之余,周启又有点好笑,又问:“柳兄跟这金光有何关系?” “不瞒周兄说,我姓柳字金峰。” 周启点了点头,不得不给他竖起了根大拇指,敢情这县名就是他本人啊! 瞬间有种八卦的心思就上了心头。 “当年叛乱,展开说说呗?” 柳司辰见他已经猜到,对此也不再做隐瞒了。 “当年叛乱,天子还为太子,尚且年幼,是先皇拼尽姓名才保下来的,被叛军一路追杀至金峰县,那时我正与几位好友在山中游玩,恰巧就遇上了小太子,见他被人追杀,我便带他逃至了山里的一座密洞,我也是等韩都统斩灭叛军之后,才得知这五岁的娃娃居然是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新皇……” “那韩都统都封为二品中书了,你为何还是小小一名秀才!?” 闻言,柳司辰叹了口气:“我并不欲为那状元名,周兄,你可知我朝重文抑武的弊端何在?” 周启沉思了一会,还是很光棍地摇了摇头。 “武力衰竭,敌国入侵怎么办?新皇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钱摆平,致使国库亏空,所以我朝才如此重税,那税都到了敌国的口袋里!我与韩都统对此,并不认同,但也无可奈何啊!” 说完,柳司辰叹了口气。 “这也是能说的?” 周启连忙看了看外头,得亏外面现在也没人,而屋里三个女人也都已经赶往荒地给村民送水送吃食去了。 “无妨,新皇也知这并不可为,但是现在除此以外,当真是没有办法了!” “为何不将武学重视起来?” 周启这刚问完,就已然明白了。 想那小皇帝现在不过是个十岁的娃娃,既想练兵又害怕武官拥兵自重,这处于高位之人,心中应当也是纠结万分! 不过这就更验证了,新皇对这韩都统该是有何等的信任! 第四十九章 合作背后之人 “所以,你将那机弩图给了韩都统?” 既然如此,周启也就想通为什么这机弩图到了这韩都统手上了! “也不全然是,打造兵器需要层层上报,县府早已报备了失修的兵器迟迟未收到回音,私自打造兵器等同谋反,而这机弩如用到战场之上必将强大我军,所以我将机弩图呈给了圣上,圣上命韩都统前来赶制!” 闻言,周启这眉头就揪了起来。 “你既与圣上有这层联系,何不将兵器失修之事早先呈报给圣上?” 柳司辰摇了摇扇子,脸上倒是有些自傲起来:“如此小事都要呈报圣上,我们金峰县颜面何在!?” 周启冷眼瞥了眼他,最后还不是让那韩都统给你摆平的!? “话说,那祁州知府现在如何了?” “已经在发配的路上了。”柳司辰云淡风轻地说道。 对此周启并无意外,这二品中书,圣上眼前的红人,卸一个五品官员的职,简直跟杀只鸡一样。 只是今天他这信息量太大了,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难怪这柳秀才在这金峰县简直是畅行无阻,恐怕他爹这县令之职都跟他少不了关系! “周兄,此事事关重要,还请不可再向他人提及。” 柳司辰站起身来收起那把小扇子,向周启行了个大礼。 周启连忙将他拖了起来,开玩笑,这跟天子有这层关系的人给他行这大礼算怎么回事! “周兄,我并非无故向商户敛财,只是现在的赋税已经是如此的重,朝廷是万万不敢再增税,但是练兵之重又迫在眉睫,我自知不通经商之道,在考秀才前也多次经商失败,除了利用秀才之名向富贵人家收点钱财之外,我并无他法,这才想要与你合作,如有冒犯还请担待!” 一番话,说的是深情切意,但是周启确是一头乱麻! 他没有将这话给说出来,只疑惑问道:“这小小的一个牙刷生意,怎么就入了您的法眼?” 柳司辰这才恢复以往神态:“天下之大以奇为贵,不过你那牙刷确实不值四两银子……” “所以你那日也是故意哄抬市价来着?” 周启瞅着他,这是不通经商之道?这炒作之法运用的是杠杠的啊! 柳司辰也浅笑了一下,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 周启现在心里疑惑已结,对这柳司辰的看法也有了些变化,从前只认为这是个黑心秀才,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不然…… “柳兄可要去看看昨日收的小猪崽?”周启笑着言说。 但是柳司辰却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先来说说这纺织行业是如何做得吧!” “我在村子里匀得了数十亩荒地,那片荒地我看过了地属贫瘠,并不适合农户种田使用,所以我打算在那里办个工厂,原先是想要打造牙刷的,但是现在看来,用来做纺织倒也很是合适。” “工厂?”柳司辰有些不解。 “就是让村里农户来做工的地方,村里小工厂,解决就业大民生,听过没?”周启笑道。 柳司辰细细思考了番,虽半懂不懂,但还是退了几步朝周启拱了拱手。 “周兄是心怀天下之人。” 周启连忙摆了摆手,他是没想过什么心怀天下,他不过想要暴富罢了! 毕竟在那二十一世纪当了一辈子的有钱人,来到这破不拉几的地方还真是挺不适应的。 “具体细节我便不多问了,周兄有如此谋略,我柳某自知不如,不过我们的投入需要多少呢?”柳司辰问道。 “厂房村民已经在建了,还有几日便能建成,而纺车所涉及材料我也已经处理好交给那四位匠人了,再多的成本那便是之后的事情了,之后再说吧!” 周启拍了拍他的肩,他这可不是大方,只是用来建厂房和那纺车材料钱,本来就是从牙刷利润里面出来的,这点,他从未想要隐瞒。 但是柳司辰却一本正经地直起了身:“不可,既是合作,那便要公平些,说好的你出技术我出银两,怎可让周兄一人承担!?” 周启呆愣了片刻,他记得这柳司辰是看过账本的啊! 敢情这货只关注盈利去了! 周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还是架着柳司辰去看了他的小猪。 养猪大业他是交代了原先那养猪的王婶去办的,毕竟他又不懂得养猪,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一向是他的宗旨! 到了王婶家,只见那小小的猪棚里面现在是挤满了猪,幸好那荒地的厂房已经接近完成,现在也有三五个村民正在王婶家附近搭建猪棚,本来王婶是说就搭院里就行的,但是周启不同意。 就王婶那小院子,等大猪生小猪,小猪长成大猪,怕是将她家给拆了都不够放的! 而且这猪棚可不是随随便便搭建的,他将猪棚设计成了砖拱结构,与那现代的猪舍大为相同,只是不通水电,不过这也并不是太过要紧! 只要饲养得当,注意好猪棚卫生,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此时,王婶就刚好在喂猪,见着来人很是热情! “哎呀,周小子,你这又来客人啦!?” 王婶生怕这又是来了什么贵人,连忙就将那猪泔水放下,在衣裳侧边抹了抹便进屋给两人拿了点小食出来。 柳司辰满脸写着拒绝,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周兄,为何偏偏要养猪,其实我们那纺织生意做成的话,牙刷铺子不开了也成的!” 周启听闻这话,摆了摆手并没有与他解释,只说道:“你不懂!” 想他前世,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靠养猪发家致富,现在到了这古代,一切天时地利人和,岂不是正好!? “周小子,你那纺车可是要到那荒地里请大家做工?”王婶笑着问道,顺便还将那吃食往他们二人面前推了一推。 “是有这想法的,王婶若是得空,到时候也是可以来做工的!” 周启边说着边看了眼那吃食,他现在也是有些后悔来此,这王婶的卫生,可是得好好注意了啊! “我养养猪还成,我哪里会纺织啊!不过我小叔家的女儿倒是闲来在家里纺线,到时候肯定得到你那做工去的!” 王婶说了声,而后就一脸贼笑地挤了过来:“那小丫头可水灵着呢,这都已经十六了,就是前几日给你送花那个,你记得不?” 第五十章 最穷国库 周启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完全想不起来,这村子里每天都有很多小娃娃给他送点花送点吃食的,但是他是真的对她们没什么很深的印象。 “你这小子,人家可喜欢你了!”王婶嘿嘿地笑了一声,那眼神是相当的揶揄了…… 几人正说着,不远处就有一稚嫩的女声传来:“婶子,在家吗?” 王婶一拍大腿:“哎呀,这说来就来了,你们可得好好见见!长得那叫水灵,做个小妾不亏你的!” 闻言,周启当下便想溜之大吉,但柳司辰却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拉住了他:“看来周兄最近家有喜事啊!” 周启很是无语,根本就没答他这句话,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思虑了起来。 “周兄那小泥房是得找个时间修缮修缮了,这要是家中再添美妾,要住不下咯!” 这小泥房好像确实得改善改善,他倒是一直把这茬给忘了! 这人啊,最怕习惯,当住习惯之后,他再看那小泥房都顺眼了许多,要院子有院子要屋子有屋子的,能遮风避雨家里有母有妻,除了一到阴雨天气就有些霉味之外,倒没什么太大问题! 想着的时候那王婶就领着一小女孩站到了周启面前。 “周小子,看看,这就是赵小玉,村里啊就属她最水灵了,看看可瞧得上眼?” 周启无奈往那边看去,只见赵小玉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此时就是一脸绯红地站在了他地面前。 老才十五六岁的姑娘,但是那前面,已然是两座大山! “周哥哥……”赵小玉娇声喊。 周启顿时起了一声鸡皮疙瘩,连忙拉着柳司辰跑路了! 在路上时柳司辰直笑他不懂风趣,周启这也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来。 “清冷姑娘也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柳司辰站定了身,一脸疑惑:“周兄为何如此想法?我敢保证清冷姑娘身份就仅是如此,如若不是,我柳某人提头来见!” “别,我哪敢让柳兄提头来见,您别提我的头我就万分感激了!” 周启先是如此说道,而后这心里就惊恐起来,还是忍不住问道:“柳兄,如若我们的生意,赔了你又当如何?” 柳司辰一脸自信:“周兄才智过人,定当不会做那赔本买卖!” 周启听闻心里就直发慌,他这不知不觉中,招惹的都是些啥人啊! 得亏这柳司辰并无实权,不然这生意他当真是不想做了的!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他当然选择前者! …… 而后两人一同上了土匪寨,这土匪寨子倒不是原先有豺狼出现过的那片,而是七拐八绕了好一会后才隐隐若现的一个小寨子。 在韩都统的实力碾压下,土匪已经全数剿灭,没杀过人的现在已经发配充军,而手上沾过人命的也已经就地正法。 照韩都统的话来说,只要他在这山头一天,保管半个土匪都见不着! 但是周启第一天来时,他却真的看见了半个土匪! 就现在,那半个土匪也依然挂在那寨子墙头,风干! 柳司辰这是第一次来,还没走近就已经啧上了! “啧啧啧……” 周启听见他这怪叫声的时候,斜眼瞥了瞥他,想那日土匪死了一地的时候也不见他啧,现在这是又装起来了? “这韩都统还真是残暴啊!”柳司辰感叹了一句。 其实周启刚看见时心里也是这般想的,但是在了解了韩都统的这过往史时他却不是这么认为了。 韩都统这做法在军中很是常见,土匪人数众多,难保会不会还有遗留,为防土匪再生,杀一儆百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只是他作为现代人,第一次见到腰斩,心里也是极度不适罢了! 两人很快绕开了墙头外那半具干尸,直达内部,只见那土匪寨子可是要啥有啥,屋子盖的比村里的还好,现在在那大堂都还摆着一个大箱子! 那箱子里面的东西周启也曾看过,大半都是铜钱,还有一些银锭和乱七八糟的玉器瓷器等! 也不知道这土匪是杀了多少人才换得来这些金钱,所以周启更是对韩都统这做法没有半分意见! 土匪可不是什么好人,什么绿林好汉那都是话本上才有的东西,真正杀人劫财的土匪,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嘭!嘭!嘭! 就在此时,周启二人眼前便有十道箭镞从空中划过。 刹那,十道箭镞整整齐齐排列在树干之上! 所有箭头都没入树洞半分,箭尾还有余震,发出了细微的嗡嗡之声! 周启一看便知道这机弩怕是已经制成了! 而那端着机弩的人却还沉浸在这兵器的威力之中,正搅动轮盘准备再来一发,旁边的柳司辰就由衷地拍起手来:“此兵器当真罕见!” 闻言,韩都统这才注意到他们,见到来人眼里是欣喜万分! 依照习惯想将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扔,而后却还是当个宝贝般的轻轻放下,这才走了过来,鞠躬抱拳便道:“先生!……” 话还没说完,周启就连忙先将他拖起来:“韩都统折煞小民!” 但那韩都统却不认同,还是往后退了两步,眼里真诚万分又鞠一躬! “先生设计的这机弩,我站在三米开外都能入木三分,先生之才,我韩某人敬之佩之!这一拜,您受得起!” 周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两日来吧,他跟这韩都统也熟络了许多,但今日得知是个二品官员,完全是他惹不起的人物,行此大礼,他这小心脏哪里受得住!? 然而他还没说话呢,那柳司辰倒是毫不客气地得意上了:“韩都统,你看我看人的眼光何时错过?” 不过韩都统却并未理会他这句话,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又暗了下来。 “只可惜,这机弩并不适合大量制造。” 周启有些疑惑:“为何?” 照他来看,这机弩已经完善的很好,穿透力和准确度都已经达到了标准,大量生产完全没问题! 只见韩都统深感无奈:“这机弩所涉及的木材倒不甚重要,只是这弓弦得用牛皮,而这箭头上的铁质也要求极高,所涉及的成本实在太高了,奈何我军资不足,现在也不过只造成了五十把!” 周启有些无语了,这说来说去,还是没钱呗! 史上最穷国库,莫过于此了!!?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柳司辰就说了:“韩都统不必担心,钱财之事周兄有办法!” 瞧,什么叫赶鸭子上架? 这就叫赶鸭子上架! 要不是那韩都统眼神坚毅,他都要怀疑这两人是在这给他唱双簧了! 但是周启还能怎么说? 只得拱手便道:“承蒙二位赏识,我周某人定当竭尽全力!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第五十一章 求个免死金牌 那韩都统现已猜到他已然知晓真相,心中大喜过望,双眼冒着光便问:“先生有何要求,尽管提之,我韩某人能做到的必当满足!” 得到回应,周启咽了把口水,试探着问道:“我周启身微命贱但还是惜命的,二位是与天子谋天下事之人,不知可否帮我求个免死金牌?” 说完,周启这心就突突的! 毕竟光这一句话,那韩都统就可以直接将他就地正法! 那免死金牌是那么容易拿的吗? 他一无功绩二无地位的,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的勒索之举! 何况眼前的人也不是天子,他说这话,本就不合适! 但是说这说可能惹怒这韩都统而死,不说也可能做生意赔本的死,那他还是愿意为自己取得一线生机的! 闻言的两人也都是一愣! 不久,韩都统反应了过来:“免死金牌,恐是给不了你,不如先生换一个要求?” 周启有些失望…… 这天子宠臣也不过如此啊,一个免死金牌都拿不到! 只好摆了摆手,也是认命了! “如若先生要功名,科举之时,我倒是可以暗中操作一番。”见他脸色不好,那韩都统又补充了一句。 周启一下眼神又亮了:“这倒也行!” 这古代的科举可是很难的,科目众多规矩众多相当复杂,要是如此,倒免得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正当他高兴着的时候,柳秀才从一旁说话了:“以周兄的文采还需要韩都统来操作?你这是瞧不上周兄?” 闻言,韩都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向周启致歉:“倒是韩某孟浪了!” “不不不,我这草民真没什么文采,这功名要不还是给了吧!?”周启连忙说,他可不要什么面子,结果能达到就行! “周兄是你太过谦逊了,这县试在五月举行,现在还未到四月,你还有时间准备呢!”柳秀才在一旁说的是风淡云轻。 他的秀才都是学了一年才考上的,这周启居然还想走后门? 那他多不平衡。 “我也相信以先生的能力,定能榜上有名!”韩都统一本正经地说。 周启见二人如此,也知道这功名怕是无望了,扁了扁嘴很是不开心。 心里骂上柳司辰几百遍! 弄来弄去,金牌拿不到功名也拿不到呗!!? 正当想着的时候,韩都统再次开口:“免死金牌乃是圣上御赐,如若先生先帮我等办成此机弩之事,我再上前求赐也能好上一些。” 然而周启却没什么很大反应了,这不就是怕办不成得杀头嘛! 要是办成了,还用啥免死金牌? 不过要是真弄来个金牌,倒也为以后做了保障! 最后只好无奈地叹道:“行吧!但是我先与你们二人说好,这做生意可是有赚有赔的,如若赔本别砍我头就好!” 韩都统大笑起来:“柳秀才已经多次赔本了,你看他岂不是活的挺好?” 说到此话,柳司辰尴尬地用扇子挡住了脸。 周启扯了扯笑,这能一样吗? 柳司辰跟天子那是啥关系,他又算个什么? 不过是给他人打工,赚一辈子钱还是个商户! “不过我还是有一个疑惑啊……” “难道泱泱大国,朝中就没有懂得赚钱的人?” 还要他这等草民来操心国库的事情,这怎么说也是有些离谱了…… 韩都统脸上露出不悦神色,语气加重了几分:“新皇年幼宰相霸权,朝中已无可信之人!” 周启这一听心中就已明了,敢情他们这要练兵练得还是皇上的私兵,看来这国库亏空八成还是那宰相的主意! 搞不好韩都统那场守备战,援军姗姗来迟跟这宰相也少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周启的头都大了,自己想要科举可是奔着当官去的,这朝廷看起来就很乱的样子,他倒是有些纠结了…… 不过这官场纷争他这一辈子没当过官也不知道,就算中榜也可以讨个什么县令来做做,当下还是先搞钱的好! 毕竟这合不合作的,他的那份分红还是属于他的! 不再细想,查看了已经制造完成的机弩过后,便向二人告了别。 回到周家,屋里三个女人也已经回来了。 周启最先看见的是清冷,自打她暴露身手后现在也没再隐藏,此时就在院子里比划着。 既然这清冷的身份已经解释开来,身为一个大男人他也不是个计较的人,于是便主动走了过去…… 结果没想到那清冷见着他,直接一掌就劈了过来。 还好周启反应快,身子一侧就躲开了! 然而清冷却没有罢休,向前两步一条大长腿又随之而来! 周启这次有了防备,在清冷那腿就要靠近他时,被他用一只大手接了下来! “这是要跟我比划比划?”周启问道。 清冷没有说话,但是却点了头! “不,我不打女人!” 周启将她的腿丢下,但是那腿却再次抬高,直接就落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两人距离极近,姿势很是暧昧,清冷沉浸在练武之中也并没发觉。 但是周启,这心就提了上来,这院子是只有个篱笆的,这要是村民经过看见了,他又得解释好些遍! 虽然他解释也是白解释,村里人一致认为清冷就是他的妾室,有的甚至还会喊清冷为周家二娘子! 清冷吧,嘴里说着不当妾,但是也没跟村民去解释,许是懒得解释…… “你都知道了?”清冷开口打断周启飞扬的思绪。 “你要不先把腿放下再说?” 周启刚说完,清冷就察觉到不对,立马收回了长腿,而后红着脸便说:“公子和韩都统都是成大事之人,还望周大哥用心协助!” 周启这被人架着脖子做事的感觉不是很好,但是也无可奈何。 “放心吧,亏不了他们的!” 说完这话,他才反应过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周大哥!? 哎哟这称呼,真是难得一听! 清冷斜眼瞥了眼他:“难道叫郎君?” 周启吞了把口水,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这清冷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他这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你的美妾在屋里呢!瞧瞧去吧!” 说完,清冷就冷哼了声往旁边去了,看样子还有些生气! 但是周启就比较懵了! 先不管这清冷为啥生气吧,美妾? 啥美妾? 啥时候又有美妾了? 想着便往正堂走去,还没进屋就看见苏灵拉着个小姑娘在笑:“小玉妹妹生得秀丽,我见着就喜欢,嫁过来我又多个姐妹了!” “新媳妇是人好,我小侄女嫁过来我也放心,这是小玉的身籍和八字,我这就交给你了……” 第五十二章 睡左边还是右边 王婶一脸灿烂,说着还给苏灵塞了两张小纸片。 这时候赵翠花抱着一个被褥,满脸喜气的穿过正堂跑进了周启的房间。 周启站在原地看着那几个女人简直傻了! 这个时候纳妾是当家主母就可以直接操办的,而且也没什么特别仪式。 就是一手身籍一手彩礼这事就成了! 他们这小门小户的,说不上主母吧,但是苏灵现在可就是女主人啊! 敢情他这出去一会,正牌老婆这是给他纳了个妾回来!! 面向大门的赵小玉已经瞧见了他,一脸羞涩地就喊:“周哥哥!” 闻言,苏灵也转过头来… 却并没有如往常般跑过来,而是先跟赵小玉笑了一声:“怎么还叫周哥哥呢,叫郎君。” 赵小玉一听脸就红了几分:“郎君……” 一旁的王婶跑了过来,拍了拍周启的肩膀便说:“侄婿啊!我都跟我小叔说好了,从今天起小玉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对我家小玉好啊!我就先走了!” 说完,马上就溜了,就好像怕周家反悔似的。 周启这腿可就根本就迈不开了,连忙大喊…… “王婶,这使不得啊!” 但是王婶哪里管这,只回头瞧了眼,步子就更利索了! 这自打周小子带了个都统回来,村里有姑娘的人家都想将女儿嫁过来的,她这也就下手的早,那小玉还能做个老三,再来晚这名份就更小了,可不得跑快点! 周启见叫不住王婶,就回头看了眼屋里头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一脸惆怅。 …… 夜晚降临,周启躺在这木板床上发呆,一旁的苏灵转了过来:“郎君,今天是小玉进门的第一天,让她睡在娘房里不太好吧?” “那不然睡在哪?”周启气哼哼地说道。 自那王婶走后,周启便喊小玉回去了,但是苏灵居然跟他说已经给完彩礼钱了! 虽然这彩礼钱也没多少,大不了就是不要了! 但是苏灵又说这王婶是特地带着小玉上荒地找的她们,给彩礼钱的时候族长里长还有好多乡亲也都在场的! 这让周启还能怎么说? 要是将小玉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这小玉肯定得遭人闲话,但是留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啊!? 这小姑娘才多点大!? 十六啊! 他还不至于这么禽兽的! 苏灵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凑了过来呵气道:“郎君,要不然挤挤呗?” “怎么挤,挤怀孕了咋整?”周启没声好气。 “那不是更好?” 苏灵一脸天真:“到时候小玉生个胖娃娃出来,郎君肯定会喜欢的!” 周启满是无语,虽然有点气恼这媳妇没跟他商量就塞了个姑娘过来,但是谁让这媳妇他就是喜欢呢! “你先给我生个胖娃娃吧!” 说完,架身而上,正准备发动猛烈攻击,门板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周启一把就捂住了脸…… 苏灵稍加整理了番便去开了门:“小玉妹妹?” 赵小玉抱着被褥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姐姐,娘亲说让我在这屋里睡,把门给拴上了我进不去……” 苏灵掩嘴笑了几声…… “那进来吧!” 但是小玉却颤颤地站在门口没动,眼睛泪光闪闪。 “姐姐,郎君可是不喜欢小玉?” “不会!郎君怎么会不喜欢小玉呢,快进来,这天冷的别冻着了!”苏灵连忙解释,顺手将小玉带了进来。 周启此时已经坐了起来,看着这两女人一唱一和的深感无奈。 赵翠花为人一向和善,怎么可能会将小玉赶出来? 不用猜他就知道,有这一出,肯定是几个女人商量好了的戏码。 在他想着的时候,苏灵就已经爬上了床。 “小玉妹妹快上来!” 那赵小玉也就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两座大山随之颤动,边摊被子边看向周启:“郎君,我睡左边还是右边?” 周启是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往旁边走去:“你们睡,我看书。” “啊?”赵小玉发出一声惊呼。 苏灵也憋着笑说了一声:“郎君,虽然床是有点小,好在小玉跟我都比较瘦,脱了袄子的话可以睡下的,明日你还要进城呢,还是早点休息好。” 赵小玉猛地点头,为了验证苏灵说的有道理,手忙脚乱地就开始解长袄的绳子…… 周启简直看傻眼了! 在赵小玉脱下之前,连忙出声制止:“别,别脱!” 两女人都疑惑地看了过来,还是苏灵先反应过来:“郎君可是害羞了?” 那赵小玉也像是明白了的样子,略有羞涩地扭了扭身子。 “郎君,小玉会躲到被子里的……” 周启咽了把口水,到底该说着古代女人保守好还是开放好? 说开放吧,未出阁女子不得随意面见外男,说保守吧,就算是大户人家,妻妾跟男主人睡一间房的也很是常见。 这下真的把周启给整无奈了,但是这来都已经来了…… 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小玉咳咳……” “你以后管我叫周大哥吧!” 赵小玉听闻,马上便笑了! 猛地点了点头,她并不觉得周启这样说有什么不对,毕竟清冷姐姐也是喊周大哥的,没准这就是她郎君的一点小爱好呢? “周大哥,那快来睡吧!” 周启一脸黑线,摆了摆手:“你既已来此,我以后便当你是亲妹妹,但是我并没有纳妾的想法,今晚你们睡,我上周叔家睡去!” 说完,他就出了屋。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他怕再不走,那可真不知道要发生点啥事了。 “姐姐,你快把周大哥叫回来吧,我回娘屋里去。”赵小玉有些神伤。 苏灵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安抚了她一声:“郎君可能不太喜欢一起睡,等过几天我再劝劝他。” 两人说完,苏灵就跑出来将周启喊了回去。 周启当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收拾她!这小媳妇,真的是够了!! 风卷残云过后,苏灵累得睡下了。 睫毛倒影在她脸上弧度很是好看,周启忍不住地动了动,梦中的人有所察觉,很是不满地皱了皱小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但是周启却是睡不着,这还是他来到这个朝代的第一次失眠。 这一不小心,就知道了这么大个事情,他这心里是真的巨不踏实! 那韩都统又急得说四月中就要再次出征,看来得要加快速度搞钱,不然他这命,他这媳妇和老母亲的命,真的搞不好说没就没! 想着他也就计划上了…… 翌日大清早,就有一众村民聚集在周家门前。 个个领着个大姑娘! 赵翠花起得早,现在已经忙着招呼上了,而清冷在旁边却很是不满。 等周启出来一看时,简直都傻眼了,就连苏灵也是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周启问道。 “都是要来给你做小妾的。”清冷没声好气的答。 周启面色铁青,这一个小玉还不知道咋整呢! 来这么多,闹呢? 第五十三章 人要往前看 “叔婶们,真不是我推辞,不说我真没那纳妾想法,单说我这屋子也是真的住不下啊!”周启现在被众村民围在中间,颇是无奈! 但是村民们却不管:“周贵子你先看看我这姑娘,虽然长得不如小玉,但是好在屁股大啊,生起娃来要几个有几个!!” 在他们心里,哪里会住不下? 寻常百姓家里小又有妾室的不都是挤一屋? 这周启老才三个妻妾,再多两个也占不了多少地,最多再搭张床就是了! “叔婶们,我真没这想法,小玉昨日也是跟我娘睡的,清清白白的,我一会再给王婶送回去!”周启说道。 他认为,刚好现在乡亲们都在,把这事解释开了对小玉就没什么影响,以后她还是该嫁人嫁人,该咋地咋地! 而村民们一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后,有个村民表情怪异地笑了起来。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此话一出,众村民连连附和,护着自家闺女一溜烟地就跑了,那速度之快,不出十秒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周启倒是没想到这事情这么顺利,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 刚咧开嘴笑,赵翠花一巴掌就呼了上来:“你这小子,你这么说让小玉怎么做人!?” 赵小玉也杵在一旁,小手捏着衣角,脸色很是难堪,眼泪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掉,然后一捂脸就跑进了屋子。 “怎么了?”周启完全不懂。 但是赵翠花却没再理他,连忙安抚小玉去了…… 清冷也摇了摇头,撇了他一眼就回了屋。 只有苏灵走了过来,语气有些责怪:“郎君,你不该如此说的。” 周启一脸茫然,指着那屋里头就道:“咱总不能让小玉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嫁过来吧!?” “郎君,小玉已经在我们家住过一晚,女孩子名节尤其重要,不管小玉现在是否清白,她都已经不清白了……”苏灵细声跟他解释。 周启这才反应过来,敢情那些村民都认为他始乱终弃,睡了小玉又要给人送回去,所以才一个两个的跑得那么快? 想着周启就捂住了脸,这古代,男人咋就这么难!? “郎君,你还是跟小玉说说吧。”苏灵摇了摇他的手臂,小嘴巴扁了起来。 周启揪着个眉,不情不愿地进了屋…… “小玉,对不起。” 那赵小玉听闻抬起了头,大眼睛泪眼汪汪:“周大哥,可是真的要将小玉送回去?” 周启有些犹豫,留下吧添双筷子倒是没什么,但是这真就把小玉一辈子给耽搁了,送回去吧这小玉以后在村里也没法做人,一时间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如若周大哥实在不喜欢小玉,小玉就留下侍奉茶水也行,但是能不能别送小玉回?”小玉哀求道。 在她心里名节大于天,只要能留下,那做小妾还是做丫鬟她并不在意,何况这人还是周启…… 眼见她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启还能怎么办,点点头也就默认了。 今天得进城,不过出发前他还是先提了袋大米去看望了老里长。 现在土匪的事情也已经解决,虽然不是他所为,但是多少跟老里长说一声,也算是有个交代。 老里长还是在那张摇椅上坐着,也不知道是坐了多久,见着周启有片刻愣神,但是很快就起了身,扯出抹笑容道:“周小子来啦!” “里长最近还好吧?” 周启进屋后将大米放下,扶着老里长坐了下来。 老里长叹了口气:“还成吧,就是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 “张婶子呢?”周启问。 “不见了!”老里长摇了摇手。 “不知道哪天就跑不见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 说着,两行老泪就流了下来…… 老里长捂着脸,沙哑的声线哽咽:“跟我成亲二十年了,说不见就不见了!” 周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只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想来这老里长惧内应当是夫妻感情真的深厚,不然也不会如此伤心。 老里长哭了好一会,才抬头问:“周小子这是有什么事?” 周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开了口:“我们山头的那些土匪官府已经全部清剿,以后山中再无土匪……” 闻言,老里长顿住了,片刻后又捂上脸哭得泣不成声! 周启呆不下去了,拍了拍老里长的肩:“叔,人要往前看,保重!” 说完,就迈开步子准备走人。 “周小子,谢谢你!” 身后,老里长沧桑的声音响起…… 周启没有回头,关于这事,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歉意,如若知道那时的意气会导致老里长家破人亡,他或许…… 没有或许! 周启摇了摇头,赶上马车,进了城。 “哈哈哈,杂货铺的牙刷才500个铜板一把,还不是跟之前周家铺子和奇货居的一样,你们这些人之前都买贵了!” “谁知道这牙刷怎么降价这么快呢?真是不值钱的玩意啊!” “难怪那周家牙刷铺子没卖牙刷了,但是那奇货居的掌柜可就要气疯了,他店里可是足足做了五千把呢!” “他还死咬着三两银子不放,看看他怎么卖得出去!” 几个路人从周启身边经过,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周启一听就纳了闷,这咋才五百个铜板了?! 不是让那柳司辰去处理违背契约的人了吗? 想着,周启便直奔酒阁。 那柳司辰知道他今日进城,现在也在门口等着他呢,两人一见面周启便问了:“怎么回事?” “周兄,此事说来话长,那违背契约的人找是找到了,我也已经处理了,但是你许久没上张家收鬃毛,张家的人现在简直是给钱就卖,最便宜的200文一斤的他都卖了!” 柳司辰边走边说,将周启领至了雅间。 听完,周启也就明白了过来,看来此事多少还跟张氏有些关系,怎么签订的契约他不清楚,毕竟直接签订的人不是他。 而张氏一疯,契约也就断了!…… 那牙刷现在在金峰县已经算是饱和状态,张家担心没人再收鬃毛,可不就是给钱就卖!? 不过,幸好倒影响不了他什么,只是那奇货居的掌柜就比较惨了! 想到这里,周启就忍不住的笑,这人咋就这么惨呢? …… 第五十四章 有人闹事 “周兄是在笑什么?”柳司辰一脸疑惑。 这鬃毛价格低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他真是不太明白。 周启摆了摆手,而后就站到了雅间的窗边。 刚巧就能看见那奇货居。 只见徐掌柜两手叉腰站在数千把牙刷前,气的胡子都要冒烟了。 柳司辰见状也轻笑了声:“徐掌柜这货是砸手里了。” 周启看到这里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想到赊契之辱,当下就决定得去给徐掌柜添把火! “柳兄,韩都统这机弩迫在眉睫,这徐掌柜还欠铺子一千两银子呢,现在可去要回来?”“ 但是柳司辰却摇了摇头:“那赊契之事我已知晓,只是这徐掌柜赖皮的很,现在又赔了五千把牙刷,恐怕就算我去,也很难要回这笔账。” “这不难办!” 周启笑了一声,之后便跟柳司辰交代想法。 柳司辰听闻,眼睛都瞪大了,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这银钱都没收回来,还要先贴两千两银子!?” 周启往后一靠,双手环抱于胸,一脸自信。 “这波要是成了,奇货居这铺子都得给咱送来,柳兄可信我?” 闻言,柳司辰还是很不情愿的…… 但是心底的蠢蠢欲动又在引诱他想赌一把! 在纠结了许久之后,柳司辰终究还是摸光家底交出了一千银! “你这钱咋这么少?”周启揪着眉头问道。 这背靠天子之人,家底才一千银,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周兄,我这真没了,有的都给韩都统先打造机弩去了!……” 柳司辰说的很是无奈,那韩都统还能给他留一千银就已经不错了,还想着有多少? 周启摇了摇头,这真是穷疯了!! 得亏他身上还有些许,加起来凑了个一千五百银,差不多也是够了! 而后柳司辰便安排好人手,一个肥头大耳身着绸缎腰环玉佩之人,领着两个美娇娘便上了奇货居。 周启靠在窗台轻晃着茶杯,将奇货居里面的状况是尽收眼底! 在看到几人交谈些许时间过后,徐掌柜当下就下笔签了字,笑道:“徐掌柜此人就是太过贪财!” “周兄,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底……” ?柳司辰这心里很不安定,说收账,账还没收回来就先往里贴钱的,他还真没见过! “无妨,现在徐掌柜这五千把牙刷砸在手里肯定是慌了神,我们与他签下六千把牙刷的订单又交了些许定金,他不应生疑,签字之时也定不会仔细看契约,毕竟我那契约光纸张就有三四,正常人都不会看得太过细致!” “只要他签下这笔订单,三日后又交不上货,他的铺子就完了!” 周启满脸自信,但是柳司辰却还是心里没底。 “周兄,可是你又将城里的鬃毛收了来,我们还卖那牙刷?那牙刷可是不太值钱了啊……” “卖啊,为何不卖?全城鬃毛收来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不到,卖祁州城去呗!也就是现在这人手不够,不然将牙刷做一下升级,全国各地一个点位一个坑,这钱岂不是哗啦啦的来?”周启无所谓道。 柳司辰反应了一会后明白了过来,知道此事一定得要尽快,当下便说:“周兄,人手之事交予我,不说全国各地,附近县邻的人手还是够的!” 周启听闻后也就乐得自在,应了声又转头看向了窗外,此时便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朝这酒阁来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路过他们身边,卷起一阵狂风! “街市狂驾马车,成何体统!!” 有一书生被那马车碰到了些许,站起身来就破口骂道! 跟在马车后面狂奔的几个彪形大汉闻言回过头来,当下就撸了袖子。 那书生一见就怂了,摆了摆手往酒阁处狂奔而来。 周启想到一会这柳司辰就要开始之乎者也,交代几声也就溜之大吉! 那纺织的事情还没落实下来,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耗着! 到了匠人所住之处,那小院是大门紧闭,只有锯木打磨的声音叮铃哐啷的传出…… 周启进门就将几位匠人招呼了过来,又迅速安排好一切,便去查看了几架机器,大抵都没什么问题,当下便决定等天黑下来偷偷摸摸拉回村一波! 得亏他临走之时问柳司辰要了几架马车,不然现在这租车的钱他都没了。 想到这里他甚感无奈,这忙活了五十多章了咋还那么穷呢!? 正他想着的时候,匠人陈三又说道:“掌柜,您岳丈来过找您,让您得空往铺子去一趟……” 周启这才想起还有个苏大丰! 自打他将牙刷卖空后,那铺子就交给苏大丰去卖牙膏了,现在也都是苏月在打理着,这大姨子也当真是绝,为了方便富家小姐与文竹书院的书生相会,已经在后面打了一条相当隐蔽的通道! 这牙膏也如周启预期的一般,作为一个能俏女相郎君的敲门砖,在金峰县富家小姐当中相互流传,甚至已经流传到了祁州城…… 周启还没走近,远远的就能见到此时那门口就已经围成了一大圈,与那奇货居凄凉状态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哟呵,倒是我低估这金峰县了,看来这富贵人家还挺多啊!……” 周启嘀咕了一声,见到这么多人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来买牙膏的! 但是等走近后,马上就听见震耳的一声! “给劳资砸了!” 接着就有苏月气愤的声音传出:“谁敢砸我家铺子!我爹可是苏大丰!我郎君……啊!!” 话还没说完,苏月的惊呼声又从人群里传了出来,周启当下觉得这情况好像不对啊! 还生意好呢! 这敢情是有人来闹事啊!! 周启立马挤开人群,往里看去,只见大姨子苏月摊倒在地上,花容失色! 在苏月旁边,还放着一架马车,正是刚在街道驰骋的那辆! 马车之上的人并未下车,是个约莫二十左右的青年公子,此时就一脸怒色的站在车厢正前,指着苏月就骂:“贱货!裴檀儿贱!你们更贱!办这种不堪入目的女红班!不知羞耻!你们还楞着干什么?!全给劳资砸!!……” …… 第五十五章 你杀人了? 几个彪形大汉收到指令,扔下苏月就进了铺子! 铺子里头还有些富家小姐,见着外男一个个的都惊呼了出来。 周启这哪里还等得了,抛开和苏月的这层关系,这好歹还是自己的铺子,说砸就给砸的!? 想到这里,他便挤开人群,纵身一跃就上了马车,擒贼先擒王反手就将那青年公子给扣住了! 青年公子吃痛,骂了出来:“哪个鳖孙敢偷袭劳资!” “让你的人回来,敢砸我的铺子,劳资废了你!”周启沉声说道。 但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那青年公子一听根本不依,直接大骂:“q md!” 然后便招呼那几个彪形大汉:“家伙们给劳资回来,把这个鳖孙给我揍下去!” 彪形大汉回头一看,自家公子居然被一个弱鸡扣住了,直接就冲了上来。 周启心里咯噔一声,自己这小身板,还真是干不过这些个人! 罢了,铺子不要就不要了吧!…… 正当他准备松手之时,柳司辰带着一众衙役赶了过来! 衙役见此,居然敢在街道闹事? 一个棍杖就招呼到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身上! 但是…… 那彪形大汉体型实在太过粗壮,这个棍杖打在身上饶痒痒似得! 大汉怒吼一声,撸起袖子就往衙役去了,完全不惧官府之威! 周启立马反应过来,民不与官斗,显然这波搞不好不是民啊! 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趁着衙役与大汉混战没人管他,手上加重力道直接就将青年公子锁了喉! “你再不让你的人停手,我让你先断气!” 青年公子呼吸不畅,见手下分不开身,压着嗓子便喊:“停手停手!” 但是到底是被锁住了脖子,声音小的可怜,周启无奈只能松了点力道,那青年公子也不是吃素的,感觉到后立马就喊:“先救劳资啊!你们这群废……” 这下周启是没这个耐心了,在他话没说完之时,手上猛然用力,死死的锁住青年公子的喉咙,正中命门之位! 十秒! 五十秒! 一百秒! 直到约莫三分钟,周启也没放开,那憋得脑门青筋暴起的青年公子当场软了身体! 已经将苏月带至一旁的柳司辰见状,整个人都惊呆了! 就连周启本人,眸子里也闪过了惊恐之色! “妹夫,你杀人了!?” 苏月先惊呼了出来,那些彪形大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顿时就愣住了! 衙役们捂着痛处也回过头来,只见那青年公子已经摊倒在车前,没有半分生机! “啊……杀人啦!……” 瞬间,街道就混乱了起来,跑的跑散的散,还有些胆大的站在远处对着周启指指点点! 柳司辰见此眉头一皱,上前探查青年公子鼻息。 就算周启当真杀了人,他也已经做好准备将他捞出了! 只是这生意,在这金峰县内肯定就是做不下去了!…… 周启这时候也是有些懵的,刚才掐住青年公子的那只手现在也有些颤抖,但是在见到柳司辰摇了摇头之后,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三分钟窒息,哪里能死得这么快? 最多也就是脑缺氧窒息昏厥! 但是如果不及时抢救,那搞不好就真凉了! 想到此,周启立即趴下听了心跳,然后就对他进行心肺复苏,双手叠于胸前开始有节奏性的按压。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这奇奇怪怪的举动,那些彪形大汉更是冲上前来! “想救你们主子就站着别动!”周启边按边吼了一句。 那些彪形大汉现在也都慌了神,要是这公子真死了,他们回去也没命了! 正当想着的时候,青年公子猛喘了一口气,倏然睁开了泛着红的双眼。 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柳司辰见此,使了个眼色,几个衙役直接就押了人! 彪形大汉这时才反应过来,又有干架的姿势! 但是那青年公子却压着嗓子开了口:“去衙门!劳资要干死这群鳖孙!……” …… 到了县衙,周启以及苏月都跪拜在堂前,但是青年男子却摇摇晃晃地站着身子,衙役见状,一个棍杖就让他软下双腿! “堂下何人!?因何犯事!?”县令冷眼瞧着这边的情况开口问道。 他问得自然不是周启,他儿子可是跟他打过招呼了,现在也就做做样子! 就连供词都已经大体写好了,就等着结案将青年公子往牢里关上几天! “京城沈家大公子沈渊!” 青年男子趾高气昂的喊了一声,而后就又站起了身。 县令见此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耐烦地看向衙役,很快衙役又一棍杖将他打了下去。 青年男子再次吃痛,嗷呜一声,指着县令就瞪大了眼睛。 “你们居然敢如此对劳资,劳资定当让你这官都做不了!” 这种刁民县令见惯了,压根就没理他拍下惊堂木再次问道:“问你因何犯事!” 青年男子见这小小的县城当真是没有王法,也不站起来了,指着苏月便喊:“劳资状告周家刷牙铺子!逼良为娼草菅人命!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完又指向周启:“还有这人!当街想置我于死地!目无王法!罔顾法纪!” “我们刷牙铺子何时逼良为娼草菅人命了!?”苏月拧着秀眉很是不悦。 “那你死了没?”周启也抬头问。 县令咳咳了两声,继续问道:“可有证物证人!?” “我的未婚妻为祁州城裴家三小姐裴檀儿,在这刷牙铺子购买了牙膏,结果相中文竹书院的书生,居然在我迎亲前就与他私奔,被玷污后被弃之又嫁于我!被我发现不是清白之身,一死了之,你们说可是逼良为娼草菅人命!!” 青年男子当堂怒吼,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周启有些错愕,敢情这是个绿帽男啊!还有这词是这么用的? 正想着的时候,那青年公子指着县令再次开口:“还有我可是京城沈家的大公子,当朝宰相的亲表侄,你们这些草民胆敢如此对我,你这乌纱帽别想要了!!” …… 第五十六章 宰相亲表侄 此言一出,县令自是不信,这每天跟朝中官员攀亲附戚的刁民多了去了! 说自己是玉皇大帝儿子的都有! 但是此人一看倒也不是本县人士,这派头没准还真是京城哪家的公子哥! 为防止万一,县令拍下惊堂木便道:“县堂之上岂由得你胡编乱造!你一无证人二无证物,但是你当街打砸商铺,纵使手下殴打衙役却是铁证,念你事出有因,罚银千两速速离去!!” 他说这话还是有所保留的,管他到底是不是宰相表侄,就算是,也不过是个远房,这宰相日理万机的哪会管这等子闲事! 何况京城到金峰县快马最少一整天,难不成这宰相还能亲自登门!? 最多就是所谓的沈家找上门来,左不过是将千两银子归还,还当真能摘了他这背靠天子的乌纱帽!? 但是沈渊听到此话就不得了了,一脸不可置信地就指着县令喊:“你这九品芝麻官可是听不懂人话,劳资是宰相的亲表侄,你胆敢罚我银子,劳资让你这太师椅都别坐了!” 然而县令是理都没理他,惊堂木往大堂案上一拍,一根签子丢下来就此结案! 而沈渊这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在他认为,只要他报出这个名号,这县令不得下来请他往上坐一坐?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莫非是这小小县城当真是孤陋寡闻,京城沈家论谁人胆敢得罪,奈何自己出门的急身上也没带着个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真是屈辱!屈辱至极!这金峰县当真是让他受够了屈辱! 此时已有衙役拿着供词催促他按下手印,沈渊就在原地咬牙了好一会! 现在看来这县衙肯定跟那狗屁铺子有某种联系了,他当下就决定还是先走为上,此等屈辱日后也定当追究回来! “千两银是吧!?劳资给的起!但是给劳资记住了,劳资定当让你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给劳资吐出来!” 而后又气急败坏地看向了周启和苏月二人:“你们这种低贱商贾,劳资迟早一锅端了它!” 放下狠话,沈渊领着几个彪形大汉直接走了人,更像是气急了一般,抖落个身子就喊:“这小小县城当真是没有王法!!” 待他走后,县令就站起了身,一脸和善地将周启和苏月唤了起来,完全没将刚才之事放在心上! “民女谢过县令大人!” 苏月朝着县令行了礼,而后就将近来的事情与周启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有个从祁州城来的大户人家小姐,姓裴,生得倾国倾城,自小便与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定下婚约,但是奈何裴小姐并不钟情于他,于是每日都会来铺子买上几罐牙膏,只想寻个知心人。 后来苏月实在是对她没得办法了,便也让她进了院子。 不久,那裴小姐就相中了文竹书院的一名书生,两人一来二去的互生情愫,不过这些日子两人倒是没再来过铺子了…… 周启皱了皱眉,沉声道:“这有婚约之人还是莫要招揽的好!话说这人怎么找上铺子,咋不去找那书生?” 正说着此话,就有一衙役来报了:“城中有一男尸,经确认为文竹书院学子,现已自缢在家中!” 周启心中当下明了,这哪里会是自缢!?看来刚才那人所言,可能确有其实! 不然普通人家哪里敢这样嚣张行事?八成是先进城将那书生给杀了而后气不过又找上了铺子! 新皇年幼宰相霸权,这句话在周启脑海里闪了一遍,没想到这么快就对上了? 这时门外看戏的众人也已散去,柳司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脸色略微凝重。 但到底县堂之上,他也并没有与周启多说什么。 直到出了县衙,苏月走后,柳司辰才向周启说道:“此人确是宰相亲表侄!” 或许他爹不知道,但他还是有所耳闻,京城沈家背靠宰相,在京城简直是为所欲为! 周启挠了挠头:“你刚才咋不跟你爹说?” 柳司辰摊着手,很是无所谓地说道:“难不成将你押入大牢?”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周启无以辩驳,只是这回铺子招惹上了这事,那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了! “话说周兄你为何会懂得起死回生之术?” 柳司辰对此很是疑惑,他刚才明明探过鼻息,那人确实是已经没了呼吸啊! 周启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爹的乌纱帽吧!” “无妨,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此事我自有安排。”柳司辰挥了挥扇子,毫无所谓。 周启也管不了这些大人物的是是非非,在告别了柳司辰后,他便上铺子去了。 苏月此时正在收拾略有残败的铺子,虽然倒是没有打砸到什么,但是门板还是要换上一换的。 “岳丈大人找我何事?”周启笑呵呵地问道,这绕了半圈这事还没问! 苏月此时倒有些愁苦之态,叹了口气便先问了:“那人可当真是宰相亲戚?” 这要是宰相亲戚的话,她这回惹事可就惹大了! 今天能从县衙出来,她也知道这都得多亏了周启和柳司辰有着合作关系。 现在这个妹夫,早就不是当日所见的穷苦书生了!…… 周启不愿将此事告知于她,便只安慰道:“要真是宰相亲戚的话,哪里还会只砸铺子这么简单?” 大姨子苏月沉思一会,也是相信了他的话,微蹙的秀眉当即舒展。 “你来看看这些日子的盈利。” 说着,便从柜台拿出了小账本,在周启的面前下翻了几页。 “短短时间,我们竟然已经赚了八千银!” 周启倒也是吓了一跳,这才几天?? 八千银可是八百罐牙膏啊! 果然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这些女人为了追求自己的终生幸福,当真是疯了! 不过沈渊和裴檀儿的事也给他敲了警钟,虽然作为现代人,这分分合合的事也挺正常,但到底这是个古代,这一不小心就是两条人命,他还是觉得得随大流,当下便决定暂时先将女红班给关了! 苏月对此有些惋惜,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只道这事还得知会爹爹一声。 周启点了点头,此时天色已接近傍晚,他也还有事情要做,正想与大姨子告别,苏月便开口了。 “爹爹说,虽然你说这钱让他一个人赚,但这配方是你所出,还是与你五五分,问你可成?” 第五十七章 满门抄斩 “成啊!当然成!” 一听到这个,周启心里就乐开了花!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何况自己现在这么穷,这五五分一下那可是足足的四千银啊! 而且还是不用跟柳司辰那货分账的那种! 没想到这老丈人苏大丰居然如此慷慨,不仅给房还给钱,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岳丈! 苏月见他这副样子,就捂嘴笑了一声:“看你这财迷的样,你当初说要经商我还怀疑过你,现在看来,我妹妹嫁于你倒是嫁得对了!” “是你妹妹有旺夫之相!” 周启不忘臭屁一波,当下决定回村前给苏灵买点上好的首饰! 还得去拜谢一下老丈人,好歹这拿了钱,至少那绿豆糕还是要买上一些的! 但是苏月却说:“今日爹爹往盐场去了,你还是改日再上门拜访吧!” 周启了然,也没多问,同着苏月便去银庄分了这笔账! 为此,他还在这虔朝的银庄开上了户! 毕竟这四千两不算小数目,揣在身上还挺不安全的!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周启与大姨子告别过后,便将那几台纺车与织机蒙上黑布拉回了村! 匠人们以为终于是可以歇息几天了,但是周启却又拉来了两袋子的鬃毛! 不过他倒也不是个黑心资本家,为了感念匠人这几日的辛苦,也是让他们先休息上两天! 进村的时候,整整十台马车在泥土路上压出深深的痕迹,还在地里干活的村民们都看傻了! 一个两个的全跟了上来,直到跟到了荒地!…… 此时那厂房已经建成,如他要求一般,就是一个没有隔间的大屋子,恰好容纳得了这八台纺车与八台织机! 但是周启对此却还不算太过满意,怎么说也还是小了点,不过暂时用用倒也是够了! 于是当场就揭下了黑布,村民们见着争先恐后的就来帮忙,将所有的机器全部归置进了厂房! “周贵子,此后我们便是做这活计?”有个村民开口问道。 “对,明日招工,到时候家里有女人的都过来报名!” “这倒不错,这样女人织布,男人耕田,倒是啥也不耽误了!” “那屋里头没女人的咋办啊!?”也有单身汉发表了不满的意见! “娶个女人呗!” 村民里立马就有人回答了他,顿时皆哄笑起来! 不过周启哪里会让村民闲着? 当下便说来几个村民帮忙修缮屋子,照样发工钱! 于是第二个清早,周家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村民! 周启把家中的矮凳矮桌搬了出来,清冷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面挨个给村妇记上名字,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留下了最前面的三十二人。 这也是周启交代过的,十六个人纺线十六个人织布,白班夜班都得有,半个月换一次班! 棉花和锦缎也已经有柳司辰安排的人现在拉过村里来了,白班的十六人当场就上厂房干活去了! 没被选上和排到夜班的妇人也纷纷跟上去了围观。 赵翠花和赵小玉早就在那边等候,现在就在挨个教着妇人如何使用新纺车和织机! 而此时周家,周启正在与苏灵说着一个叫什么——服装设计的东西。 清冷也已经从院子里进来了,听到她们的对话也好奇地坐了下来。 “郎君,清冷妹妹说的对,城中的布行都是量体裁衣,我们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这叫款式,这叫潮流,这是工艺美术!”周启与二人解释道。 “可是我朝服装制度森严,贵贱有别,衣裳各有等差,这事我看不靠谱。” 清冷双手抱于胸前,对周启说的计划很不认同。 最终周启还是暂时放弃了这想法,抿了抿唇赶去了土匪寨。 他让匠人们休息倒也不是真的就是单纯的休息了,只是,那升级的牙刷还差了个物件! 狼骨…… 让他去对抗那些豺狼他是不敢的,但这不是已经有了韩都统吗? 自己不行,他可以啊! 而韩都统听闻当下便也同意了,几头狼而已,比那达汗铁骑算不得什么! 可正在操练的将士们听闻要去宰狼却是一头雾水,莫非这是个新的操练法子? 三天后,周启带着几根从狼身上剥下来的骨头就进了城,交给匠人便去全力赶制牙刷了。 为了能赢在时间上,还特地又去买了几个匠人身契回来,好在苏大丰给的这房子倒是有个四五间,大家也都是糙老爷们的,挤挤也都能住得下! 至于奇货居,也已经如他所料,被那肥头大耳之人告上了县衙,结果可想而知,此时奇货居的店契就已经在周启手上了。 “周兄,你这契约都是怎么想的?”柳司辰拿着那三四张契约就惊叹了出来! “甲方?乙方?……” “收购方式?交付方式?相关费用?甲乙方权利与义务?合同解除与违约?……” 条理之清晰,格式之新颖,这样的契约柳司辰还是第一次见! 周启笑了笑,这算什么? 想那时在二十一世纪时,这种东西每天都得看上数十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写一份合同出来根本不是难事!… “话说,那徐掌柜当真就这么容易交了铺子?” 这点周启有些意外,那徐掌柜这种小人,哪里会有这么老实? “本是不愿的,但是我爹都出马了,这不就只能交上来了吗?” 柳司辰还沉浸在那些合同当中,觉得很不可思议,此时拿起了纸笔开始记下要点来,当真是个好学的好孩子! 而就在这时,一队马车在他们不知不觉下却进了城! 不久,有一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秀才公子!不好了!苏员外涉及私盐买卖,京城里面来了人,说要让县衙秉公执法,将苏家满门缉拿归案,满门抄斩!” 咯噔! 闻言,周启看了柳司辰一眼,他当下便联想到了那宰相的亲表侄! 显然柳司辰也是如此认为,毕竟认识那苏大丰也有数载,他要是想要贩卖私盐,早就干了! 何至于等到现在!? 但是周启脑海里猛然又闪过了一个念头…… …… 第五十八章 沈家大公子 周启他不由得想到牙膏这上面来,他提供的这些草本配方熬制成膏的话,保质期都太短了! 要是天气寒冷倒也没事,少则能放上半个月,但是现在这天已经渐渐回暖,一小罐牙膏最多只能存放七天…… 这老丈人不会当真信了他的话,在膏体里面掺杂盐能延缓牙膏的储存期吧!?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倒吸了口冷气! 毕竟这朝代对待食盐的管控是相当相当的严格,涉及私盐,无论所涉数量,都是极为严重的罪行! 当然,也并不是说随便一点点就能判到满门抄斩了,贩私盐者不足一石刑杖五十,一石以上处于死刑,三石以上祸及家人,五石以上株连九族! 而一石等同于现代的一百斤! 一百斤就能处以死刑,可想而知,虔朝对于私盐贩子的刑罚有多重了! 可这苏大丰他再怎么做牙膏,也用不了一百斤啊! 更别说这还不是直接贩卖,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私盐买方!…… 然而这安的还是个满门抄斩的罪名,涉及数量至少三百斤以上! 看来应当还是那宰相亲表侄干的好事! “周兄,我先去看看情况,你在此等候我的消息!” 柳司辰与周启说了一嘴,同着衙役急匆匆地就出了门。 可周启哪里坐得住? 在他们走后不久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只见那小小的县衙门前并排放了几辆马车,门口还有衙役驻守,正堂内县令此时跪迎在地,而柳司辰作为秀才是可以不行跪拜之礼的,但也在朝前面头戴官帽的几人拱手作揖…… 不过这些人当中他倒是没有看到那个所谓的宰相亲表侄。 但仅如此,这些官员来头也定当不小! 周启扶了扶额,简直头痛! 之后又快步赶往了铺子,只见那铺子已然装上门板,而苏家此时也是大门紧闭! 莫非是苏大丰也已经得到消息? 还是已经被衙门给抓走了? 刚才情况来看,那些官员不过才到而已,何况还有柳司辰和县令在从中斡旋,要来抓人也应当不会如此之快的!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苏家大门开了一条缝。 “贤婿,过来过来!……” 苏大丰探出了个脑袋,看到大门前面站着的身影着急忙慌地就喊,之后那圆溜溜的眼睛往四周环视了一圈,领了周启进来后又迅速关上了大门! “贤婿,那衙门来的是何人?” 周启闻言,眉头微微地皱起,这情况怎么好像不太对?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这苏大丰得知了消息,也不应该如此慌张才对! 照他老丈人这性子,被人构陷不得气得直囔囔啊!? 哪里还会这般鬼鬼祟祟? “岳丈难道当真是经手了那私盐生意?” 此话一出,苏大丰直接就楞了一下,而后才摆着手气急败坏地道:“我怎么可能会去做私盐生意!没有!当真没有!劳资又不缺钱,做那生意干什么!贤婿难不成不信我!?” 周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细想之下这老丈人确实不缺钱,至少在这金峰县来说是不缺的,儿女也都已经成家,他完全没有理由铤而走险去干这私盐的买卖,大抵是听到了消息一下慌了神,倒也是有这可能。 这边在想着,很快门口就闯进了一排衙役,打头的那个衙役是位老熟人。 毕竟知根知底的,倒也没太过为难他们,只对着苏大丰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苏员外,劳烦往衙门走一趟!” 说着,大手一挥,其他衙役纷纷上前将宅子里的仆从尽数扣押,就连还在房中描眉的主母也被抓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我这里可是苏府苏员外家中,你们闯进来还有没有天理了!” 主母两手胡乱地挠着,疯狂地在喊,对于衙役的缉捕极为不满! 但是衙役哪里会理会她的话,大手一抓就将她反手扣了起来! 苏大丰倒是没反抗,就任由着衙役抓人,但是脸上的惊慌显露无遗,圆溜溜的眼睛瞪大,脑门不断有汗水滴落,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整个苏家,上至官家下至仆从没有漏网一人,阵阵惊恐叫声,在这院中此起彼伏,惊惧万分!…… “周掌柜还是莫要久留!” 打头衙役给周启示意了一声,而后就给他塞了一张小纸条。 周启哪里会不懂这个意思,严格来说的话满门抄斩祸及三族,他作为苏大丰的女婿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可现在衙役却直接略过了他,肯定是柳司辰已经暗中操控将他给摘出来了! 而后衙役在苏家门口贴上封条,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县衙。 这时,周启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道:“速请韩都统!” 得到此话,周启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要请上韩都统的还能是什么人!? 柳司辰毕竟是个没有官职的秀才,而县令也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就算背靠天子,那也不是明面上的! 现在能解决此事的,可能只有身为二品中书令的韩都统了! 当下不久留,快马就赶去了土匪寨! 将事情与之细说过后,韩都统眉毛直接拧成了川字形! “先生怎么就得罪了沈家那纨绔?” 周启现在也是有些发慌:“怎么?难不成还是宰相登门来了?” “那倒不然,沈家想要整你,何必出动宰相?” 韩都统将机弩放了下来,而后便说:“那就县衙走一遭吧!” 在路上时,韩都统才开口说道:“沈家,京城闻名酒楼醉仙居就是他家的产业,作为宰相的亲戚,有不少达官贵显常聚于醉仙居,正因为如此,沈家是常年都与官员打交道,官员也都看在宰相的面上会卖沈家几分人情,而沈家大公子虽然嚣张跋扈,却偏得宰相宠爱,未来登朝为官也不是不可能,那沈家自然也就对他器重万分,你们得罪了他,不用宰相出面,他也能置你们于死地!……” 周启咽了把口水,这苏大丰好歹是自己老丈人,能保还是得保的,当下便朝着韩都统拱手道:”劳烦韩都统了!“ “不过……” 第五十九章 当有宰相授意 说到这里,韩都统拧了拧眉,略有沉思。 不久,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一双深邃的黑瞳即时眯了起来。 周启见状,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可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 韩都统只摆了摆手,不愿再谈此事。 周启这好歹是求人办事,也就只好忍了心中疑惑,直到马车进城! 柳司辰此时就在城门等候,见到两人的马车,当即就跳了上去。 “此事不对!” 韩都统点了点头,对他的说法很是认可。 但是周启就比较茫然了,看向柳司辰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什么情况? 既不是宰相登门,怎么这两背靠天子的人,一脸凝重的样子? 柳司辰见此,并没有弯弯绕绕,直言道:“来人未审便给苏员外安了罪名,幸好苏员外现在并未认罪,不然我爹和地方盐运使都得因失察而罢黜职位!此事定当有宰相的授意!” 闻言,周启还没反应过来,韩都统也不再沉默,语气很是不善。 “先生岳丈认不认罪并不重要,只要拿出早先准备好的证据坐实罪名,那么不久后就该有宰相安排之人,坐上盐运使的官位,他又占据一处盐田,沈家那浪荡子这次倒聪明了一回!” 周启脑子极速运转,敢情这沈家大公子看起来不着调的,却顺水推舟给了宰相一个霸占盐田的由头啊! 要知道身为一方盐运使这可是个肥差,中饱私囊以权谋私,这里面涉及到的数额,是压根想都想不到的! 如果宰相将这地方盐运使换成自己的人,简直就是掌握了一个地方的经济命脉! 难怪这宰相能对他那亲表侄刮目相看了,这沈渊简直就是扮猪吃虎第一人! 他深刻认识到这个世界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但是这神仙打架的到底跟他没啥关系,便开口问道:“那这事发展到了这个层面,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只见韩都统脸色沉重道:“我等关系不便挑明,天子与宰相表面还是和里关系,若是先生岳丈不能自证清白,就算是天子也无可奈何,不过我韩某人尽力为之,绝不可能让他再得此处盐田!” 周启挠了挠头,深感无奈,这韩都统话都说到这份上,显然这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不过倒也是了,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要是苏大丰的罪名坐实,哪怕贵为天子也不能徇私枉法! 现如今是只能先拖延时间想办法洗清罪名,拿出确凿证据,再将这构陷罪随便往谁身上安一安,铺好台阶,就算是宰相也没得办法! 最多就是这笔恩怨,就此结下罢了! 不过看那韩都统也并不怕与之结仇,这明里暗里的,谁还不知道谁呢!? 周启在心里想着,几人很快就到了县衙! 果然,此时苏大丰等人已被押往大牢!… 县衙正堂放着几摞麻袋,县令和另一官员跪拜在地,旁边放着两顶乌纱帽! 不用猜都知道,那麻袋里的便是所谓证据——私盐!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韩都统甩了把袖子直接上前,县衙正堂之上并排坐着的三位官员见到他都有些愣神! 而后就像是白日见了鬼一般,连忙从上走下,直接就朝韩都统行揖拜礼! 而周启定当是不能出现在此的,就连柳司辰都未再上前,两人挤在了门口的一众人群里。 只见韩都统连看都没看那三人,大步流星往上走去,衣炔掀起直接落座在大堂案后的太师椅上。 “三位大人无需多礼!” 韩都统先与他们客气了番,而后便装模作样地道:“我韩某人在此休整,听闻县中有人贩卖私盐,特此前来,不知那贩卖私盐之人现在何处?” 三人对着看了看,其中有一人回道:“回韩大人,那人现已押入大牢,择日行刑!” “哦?” 韩都统随意翻着堂案之上的供词,不过寥寥数笔,便又说道:“涉及私盐,此事事关重要,三位大人审都没审就判了刑?” 此言一出,三位官员都暗自吞了把口水,他们不过是按照上面的命令形事,按理说这韩大人身为朝中重臣,应当明白他们都是宰相的人,怎么就偏偏好似不知情似得呢? 但是在这二品中书令面前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更是不敢把事情言明,一个个都噤声不语各有想法! 韩都统瞟了一眼他们,未曾等到回应,轻抬了下眼皮便问道:“金峰县县令何在?” 柳司辰他爹柳县令此时也知自己这官位大概是保住了,恭恭敬敬便回:“正是在下。” “彻查!” 韩都统字正腔圆落地有声,两个字下来那三位官员没有一人敢再多言。 而周启在人群里,却仿佛是见到了另一个韩都统。 在他印象里,韩都统是个武将,射得一手好箭,军中命令无人不从,可现在这韩都统也没多少气势!? 他不得不向柳司辰问道:“这几个什么来头?” 柳司辰给他竖起了四根手指,而后叹了口气:“宰相心腹!” 周启心中明了,这韩都统看似压住了几人,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看来那宰相当真是在朝中无法无天了就,韩都统身为天子宠臣,在宰相面前,处境应当也不好过!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韩都统此人是有多么无畏,简直就是忠臣之典范了,能得天子如此信任,果然不是没有原因! 这边,县令得到此令,当下就将乌纱帽给戴了回来,连着那地方盐运使也连忙去拾回帽子! “近来我便住在县衙,还劳县令安排好住所,三位大人可需在此久留?” 韩都统笑着向三人问话,三人脸上都不太好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无奈应道:“劳烦县令!” 话音刚落,县令当即就安排好一切。 随后便迎着几位官员消失在了县衙正堂,门口的众人散去,柳司辰也带着周启进了大牢! 作为女婿,苏家人满堂下狱他还当是要去看一眼的。 但是当他走进牢房的那一刻,他就有些许后悔..... 只见大牢内暗无天日,仅靠着几盏微弱的烛火照明,屋顶留有缝隙,此时一阵风吹来,又灭几盏,整个环境显得更加昏暗! 周启很不适应,便想摸着那牢房的木头栅栏行走,但是下手却是滑腻湿黏之感,他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加上越往里走空气里弥漫着霉味、馊味和人血味就越浓,他当下便忍不住地有些犯恶心! 牢间里还有其他的犯人,大多都是些偷子混子,见到来人个个都伸出个手来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周启是一边躲着这些犯人的手,一边向前行走,可谓艰难! 等到了苏家人关押的牢间之时,惊动的几只老鼠从他脚下疾步溜过,钻进角落脏乱稻草堆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彼时,就有惊叫声传出,除了苏大丰及苏家主母外,其中还有苏月与苏月的郎君杜文浩,以及苏月所生的三个子女! 最小的便是那粉团子杜如惜,此时呜呜咽咽地掉着眼泪,不断地在说:“娘亲,如惜害怕……” 第六十章 牢里的姑娘 除此以外,周启也见到了那从未谋面的大舅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全都塞在了一个大牢间! 苏家因为身为盐商,也都是过惯了富裕日子的,此时个个都惊慌失措,就连苏大丰本人在见到周启时,当即就慌张地凑了过来。 正想说点什么,可是在看清来人还有柳司辰后,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周启肯定是不会将这事情与之细说的,便只安抚道:“县衙现在已经下了彻查令,等洗清罪名岳丈等人就能出去了!” 此话说出,同为一间的苏家人脸上都流露出了希望,就连一向看不惯周启的主母,都大笑了起来:“当真是好女婿啊!……” 所有人都明白周启现在这货还能在外面溜达,当真是与县衙关系不浅,所以能彻查重审,大家都将这功劳归到了他身上。 整间牢房惶惶恐恐的苏家人此刻都得到了片刻的舒缓,但是苏大丰却并没有如释重负,似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落下一字:“好!” 并没有任何二话,周启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什么。 看了看牢房的环境便跟柳司辰说道:“你们这县衙牢房环境是真的差!就不能修缮修缮!?” 柳司辰很是无奈地捂了捂脸,现在什么情况? 都要满门抄斩了还嫌弃环境差? 难不成要将整座苏家搬过来!? 但是话他还是没说的,只跟周启应道:“周兄放心,已经交代过牢班捕头,苏家人也都关在了一处,这环境就暂且忍耐几天吧,吃食我也会命人专门送过来!” 周启知道这柳司辰只作为合作关系,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便只好朝他道了声谢。 稍稍安抚了苏家人后,这县衙大牢他也不愿多待,刚准备离开,另一侧牢房就传来惊恐的叫声… “啊!……不要!……” 往另一侧牢房看去,只见几个衣裳残破的犯人围成了一小圈,个个脸上都流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 而在内里的人,阵阵惊呼:“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不要!……” 周启皱了皱眉,刚想问问,苏月就抱着如惜小娃娃走了过来,脸色很是难堪:“妹夫,那个牢间好似有个刚进来的姑娘,跟几个男人关在了一起,清白……” 主母对她的行为很是不悦,朝着苏月就翻了个白眼:“能进牢里的能是什么好姑娘!自身难保还多管闲事!” 周启当下明白,这古代的大牢可比不得现代,犯了事的人不论男女,哪里有坑哪里蹲,而分在了男人堆里的姑娘结局可想而知! 但是你要他不管这闲事,他还真就做不到,就连对此心知肚明的柳司辰,让他就这样看在眼里也不可能。 他当即就喊了狱卒过来,狱卒领命便拿着棍杖走了过去,怒喝一声:“你们几个!干什么!” 那牢间的人回头看见狱卒也就老实了,很是扫兴地散开,往地上呸了口:“都是一路子,装什么孙子!” 狱卒听闻后,一个棍杖就打在了那人身上,凶神恶煞指着那人便道:“给我老实点!再嘴碎劳资打烂你的骨头!” 周启将几人对话都听了个清楚,就连柳司辰也很是不满。 但是这种事情在牢里简直每日都有发生,他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就算当即下令将这几个狱卒给下了,也还会有新的狱卒出现,这种风气一时半会是根本就改变不了! “周兄,走吧。”柳司辰对着周启做出了请的手势。 但是周启现在哪里走得动,只怕他们一走,狱卒囚犯挨个表演现场直播。 而处在那牢里的姑缩在角落,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身上的锦缎已经被撕开一点,露出大片雪白,她抱着身子瑟瑟发抖,脸上既有难堪,又有绝望。 周启当场便抓过一名狱卒问了:“这姑娘犯了何事?” “偷东西被当场给抓了!” 身着锦缎,怎还会偷东西? 周启沉声便说:“这人我要带走。” 柳司辰听闻露出了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大手一挥,那姑娘就从牢里给放了出来。 还是周启亲自进去扶的人,此时周启已经脱下外衣披在了那姑娘的身上。 那姑娘现在的精神状态很是不好,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直到出了衙门嘴里也一直在喊着不要不要! 这人是带出来了,但是周启也不知道就她这精神状态该安排去哪,于是将她扶进马车,直接给带回了村! 到村里的时候,车里的姑娘已经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而周家的四个女人见到周启带回个姑娘嘴巴都长大了! 特别是注意到那姑娘身上残破的衣裳时,赵翠花眼睛都亮了,没想到他这儿子还有这癖好!? 清冷就更是没有好脸色,而赵小玉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原来周大哥喜欢这样的…… 只有苏灵一眼就看出了不对,脸上焦急地便问:“郎君,这姑娘怎么了?” 周启不可能将苏家现在的情况告诉媳妇,这古代消息闭塞,只要苏灵近日不进城,就压根不会知道什么! 说在牢房里救出来的姑娘? 那肯定接着就得问郎君为何去牢房? 所以他完全没有思考便答道:“路上捡的!” 他相信就算这姑娘醒来也定当不愿再提及此事了,再者考虑到这姑娘的清誉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后四个女人就给她擦了身子换了衣裳。 周启这屋子还没有修缮完成,这时候家里还是只有两个屋两张床的,他很是无奈的借宿到了周家。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苏家的情况,他当真是不知该怎么面对这媳妇,说多错多,他并不愿意对她多有欺骗。 但是在临走前,他还是将苏灵抱了过来,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发丝,逗得苏灵又好一阵娇羞。 新进门的赵小玉看见了,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态。 而清冷眼里也有些闪烁。 …… 第二日大早,周启只回家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出发进城了,就连那纺织工厂他都没什么心思去看,反正所有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纺织工厂白天由新进门的赵小玉负责,晚上由身体比较好的清冷负责,而赵翠花和苏灵负责烧饭,这是早就商量好的结果。 昨日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也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转醒,周启也没心思去管她。 现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苏家满门的事情。 这里面关乎到的可是几十条人命,这要是真的给凉了,他想象不到苏灵该是有多伤心! 虽然这媳妇因主母的迫害装哑了十年,这十年里她当是不好过。 但是毕竟这里面还有疼爱她的父亲和姐姐,更甚的是还有个七岁的小娃娃杜如惜! 他,不愿看到苏灵伤心。 于是等到了城中,他翻身下马就赶去了酒阁,这是早先与柳司辰约定的见面地点。 但得到的第一句话便是。 “周兄,韩都统亲自查明苏员外涉及私盐确有其实,苏员外对此供认不讳!” 第六十一章 瞎猫撞上死耗子 周启听到这个消息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 柳司辰这便与他细说起来。 “县衙昨日查清苏员外将私盐掺在官盐里真假混卖,所涉数额不少于三石确是实事,为此韩都统连夜亲自查探,结果在苏府院中,还发现了大量银钱,最关键的是苏员外当场就认了罪行!” wa t? 搞什么飞机! 周启这时候才细想到苏大丰那不可言喻的表情,难不成还真给卖了私盐!? 只见柳司辰继续说道:“那几个宰相心腹当场就乐开了花,直言瞎猫真碰上了死耗子!……” 说完,他将手中折扇重重地拍在了手心! 周启顿时语塞,这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带我再去趟大牢!” 他是真不敢相信,他必须亲自问问苏大丰! …… 牢房内。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颓废至极,也没有往日之神采了,见到来人便笑道:“贤婿来了啊……” 不等周启问话,他就喃喃自语道:“是我利欲熏心,没控制住,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贤婿我对不住你!” 接着整个牢间的人都哭喊起来,对着苏大丰是又锤又打,只有苏月抱着哭兮兮的小娃娃坐在稻草堆里,大眼睛噙着泪水,脸色惨白未有吭声。 “不是,你为啥啊?” 周启完全搞不明白这苏大丰的动机何在,难不成还真是那牙膏? 加不了那么多就掺去卖了? 所以就接二连三的干起了这买卖? 但是苏大丰却没再应话,周启往自己脑门抹了一把,一头乱麻! 他索性也往地上坐下来,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想法。 这老丈人苏大丰自己作死! 不管了!? 苏灵那梨花带雨的泪颜浮现在脑海当中! 可是管? 咋管? 自己不过一介草民,在这古代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要不是柳司辰卖了这份薄面将他摘出来,现在他也是这牢中人! 他在牢里坐了有一会,还是柳司辰将他拉了起来,直接给架了出去! 等两人出了大牢,只见苏灵已然等在门口,娇小的面庞上带着一片薄纱…… 柳司辰自觉地站到了一边,给二人独处时间。 周启扯了扯笑,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娘子怎么来了?” 苏灵倒比周启想象中的镇定的多,咬了咬唇先回应道:“昨日郎君带回来的那位姑娘方才醒了,她要离开我便乘了牛车将她带出来,走时她还留下东西让我交于你。” 说着,苏灵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碎布和一张字条。 周启接过后先将字条展开,只见上面一行娟秀字体。 “公子救命之恩,我吴之桃来日定当报答!” 看完,周启随手就将字条和碎布一道丢了,他也就没想过什么报答,不过是看不下去罢了! 但是苏灵却又将那碎布给拾了回来,虽然很想先问苏家的事情,但还是先低声说:“郎君,这个挺贵重的,你还是收起来吧。” 周启皱了皱眉,一块碎布有什么贵重? 然后就将那片碎布给仔细端倪起来,这什么东西? 鸳鸯? 还有个桃字。。 周启当场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了,这东西他在自家媳妇身上是见过的啊! 想来是那姑娘入狱前身上值钱的东西,要么早被狱卒给收走了,要么本来就穷的叮当响,没啥东西可拿了,所以剪下一片肚兜?? 将肚兜给一个男人,当真是奇葩! “郎君,我爹爹当真贩了私盐?” 周启沉默不语,只将她拉过来抱在怀中。 他对苏灵知道此事也并不意外,现在苏家满门抄斩的事情在这小小的金峰县中简直就是人尽皆知,只要苏灵进城,知道这个消息并不难! 而靠在周启怀里的苏灵心中就有了答案。 她在进城听到消息时,早就已经哭过一场,现在倒挺安静。 只是不一会儿后,那两行清泪终究是没忍住,似断了线的滚珠密密麻麻! “周兄,此处不宜久留……” 柳司辰见两人磨磨唧唧,便上前提醒。 城中知道周启是苏家女婿的人不多,但是见过苏家二小姐的人可不少! 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告个密状,现在他爹又再次被卸了职,他可不敢保证这两人还能在外面溜达,得亏是现在这牢班捕头还没换人,不然这牢房他们都是进不去! 周启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当场便轻抚着苏灵的后背道:“不哭了,没事,郎君有办法!” 苏灵惊诧抬头,泪眼朦胧便问:“郎君,不会想要劫狱吧!?” 周启一下没忍住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便问:“劫狱?..你这从哪知道的?” “话本上…” 说完,苏灵连忙抱紧了周启:“郎君,不可以,劫狱是大罪,我失去了家人我不能再失去郎君!” 周启觉得她简直太可爱了,给她擦了泪痕,笑着道:“你郎君我哪有这劫狱的本事,放心吧!” 说完,交代柳司辰喊上韩都统在酒阁等他,拉起苏灵驾上马车直接回了村。 安抚好苏灵,他又从家中拿了点东西后匆忙赶到酒阁。 韩都统和柳司辰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苏大丰当真是做了私盐的买卖! 特别是那韩都统,他连苏大丰是谁都不知道,现在还把自己掉进了泥坑! 但是那盐运使的官位难道就这样拱手让给宰相的人? 他也是万万做不到! 气得他当场就怒摔了一茶杯,顿时碎片在地上绽开了花! “韩都统莫要生气!” 周启踏进雅间,此时脸上已经是风轻云淡! 作为男人,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妻子变成被人戳脊梁骨的罪人之女,既然决定要救,他现在也就确定了心思! 两人对他这神态都有些奇怪,刚才还着急上火的人,现在怎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莫不是受得刺激太大?.... 傻了!? 不等二人问话,周启就坐了下来,先给自己沏上壶茶,而后便说:“韩都统可是曾言若我帮你先办成机弩之事,便能向天子求得一免死金牌?” 这一说两人就都明白了过来。 免死金牌倒是能免除满门的死罪,但是这并不妨碍宰相得到盐田! 于是韩都统现在也还是没有好颜色,剑眉拧起便道:“先生,话虽如此说,但是圣意不可测……” 周启没等他说完,又再次开口:“我还能保住地方盐运使的官位!” “先生岂敢大言不惭!?” “此事事关重要,周兄不可妄言!” 两人都直接跳了起来,同时开口! 在他们看来现在证据坐实,要救苏家简单,大不了找人给顶了,但是这盐运使之职面对宰相,他们都没有办法,周启能做什么? 第六十二章 圣旨到 只见周启从怀里掏出了个小布袋,将里面的白色晶体倒入茶杯里。 韩都统与柳司辰两人脸上有些困惑。 这是什么? “你们尝尝。”周启示意道。 两人疑惑地走上前来,伸出手指蘸取了些许放进口中。 “盐?” 他们不太确定,他们所见之盐都是大颗粒的粗盐,呈暗黄之色,并且尝起来还略带苦涩之味! 但是现在这白色晶体细小如粉末,在口感上也好上许多,弥漫在舌尖的除了咸味再无其他! 这天下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这叫精盐!” 说到这个,还是周启实在吃不惯这古代的粗盐,闲时在家里提炼出来的,现在倒刚好派上用场! 两人稍有愣神,而后韩都统似有迫切。 “先生何处得此精盐?” 周启便与他解释起来:“现在我们所食用的都是粗盐,里面杂质太多味道并不是太好,这精盐就是将粗盐提纯而已,但是香咸味美且易溶解于食物当中,相信不用我说,二位也应当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话音刚落,韩都统眼里早就已经大放异彩,而柳司辰却还有些茫然。 “提纯,这盐还能提纯?” 周启瞟了一眼他,对这问题并未搭理,而是继续说道:“虽然现在来不及给每位将士都配上机弩了,但是盐一直都是我朝的硬通货,我相信每年赋税,盐业就应当占了三四分,不知若我将此法献于朝廷,可否换来一个免死金牌?” 韩都统此时是满脸的震惊! 还未说话,那柳司辰也反应过来了,问道:“周兄真是博学之人,不知此法是从何处得知?” 周启不带任何思索,很是大方。 “虽不知他姓名,不过大抵是此处地方盐运使吧!” 两此话一出,两人瞬间明白! 这盐运使是他们自己的人,几斤几两当然清楚,要说能懂这提炼之法,他们是万万不信,显然这就是周启的信口胡诌! 要知道现在这苏大丰的罪名坐实,不论最后能不能得到赦免,这地方盐运使的官位都是保不住的! 而精盐流通于世,必然掀起虔朝盐业经济的一阵狂潮,身为盐场官员自然也就获利颇丰,宰相对此处盐田就更是势在必得! 不过万事讲究师出有名,若是这盐运使立了大功呢? 就算是宰相暂时也无可奈何!… 除非要将此事挑上明面,不过显然他也还不想撕破脸皮! 但是周启能够想到这一层,这让韩都统很是意外,也不去管他是怎么得知这提炼之法了,朝着他拱手便道:“先生深明大义,我韩某人敬之!” 周启最是受不了这个,摆了摆手并未答话。 他不用猜也知道这盐运使是他们的人,他们的人也就是小皇帝的人,他这么做也不是真就大方,卖小皇帝一个情面,这不香吗? 不过他倒是有一疑惑不解,便问道:“宰相何以霸权?” 韩都统没想到他会如此问! 但是现在他完完全全的被周启折服,也就如实相告:“宰相乃三朝重臣,朝中心腹众多,且我朝大部分盐铁业都有他安插的人!” 周启扶了扶额,难怪这宰相无法无天了! 这简直是又掌握了朝廷又掌握了整个国家的经济的ceo! 这能不霸权吗!?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这宰相想反随时都可以反啊! 他当下就有个问题想问,但终究他还是忍了下来,不然他怕问出口,当场就得人头落地! 也难怪韩都统会对此盐田如此重视,如若拱手让了出去,只怕这宰相更是嚣张了! 虔朝盐田本就不算多…… 哦,不对,本是多的! 虔朝最盛时期两面临海,盐业成了支撑整个国家的重要经济支柱,可惜打战打不过别人,短短五年不断割据藩地,导致临海地区不断受到进攻,领土面积逐渐缩小… 他们现在所说的盐田,便是离祁州城约莫300里外的海滩区域,不过据说海滩面积不算太大,每年盐的产量也并不高! 就此,这韩都统还为这小小的盐田忧虑,可见虔朝的盐田有多紧缺! 想到这里周启便忍不住问了:“难道没有盐井盐湖?” “有的,周兄何有此问?”柳司辰答。 周启哦了一声,那有的话,就没事了! 之后不再多言,借助柳司辰与小皇帝独有的联系方式将提炼精盐之法呈了上去! 许是那小皇帝还得亲自试试,直到第三天,苏家正押往行刑台之时,周启才终于等到那块免死金牌,以及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祁州盐运使吴畅与苏家女婿周启献策有功,特升盐运使吴畅为盐总运使从三品,责两洋盐田地区转运总使,提两洋精盐!” “另免苏家满门抄斩之刑,钦此!” … 周启有些无语,明明自己提供的法子,竟然是没一点赏赐,反而那躺赢的盐运使吴畅升官又发财? 他记得之前看过某些剧来着,同是穿越者,人提供精盐提炼方法那是加官晋爵,咋到自己这…… 悲惨! 不过,圣旨直接赦免了苏家,那求赐过来的免死金牌倒没派上用场,这也不错了! 跪在法场上的苏家众人集体欢呼了起来! 苏大丰感激涕零! 主母叩首不已! 苏月笑颜如花! 如惜小娃娃跑来找小姨丈周启要糖葫芦…… 苏家众人在地上跪了一排,皆在感念周启的救命之恩! 而苏灵紧紧抱住周启的硕腰,激动又感激,仰慕之情由心而发,当众朝周启的唇上亲了过去! 这时候她完全将那古代女子的矜持忘了个干净,过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分了开来,脸红到了脖子根! 可周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对着那张樱桃小嘴,又啃了上去!… 群众里发出呼声,但是没有一人敢数落这两人! 这可是给朝廷立了大功的人啊,大家可都是亲眼看着钦察大人将一块免死金牌交到周启手中的! 这从前周家铺子的掌柜,苏府的女婿,现在可是个拥有免死金牌的人啊! 要知道这免死金牌非功勋大臣不可得,恐怕这周掌柜周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拥有免死金牌的平民! 这是多大的荣耀!? 这简直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这简直是比中了那状元郎还光荣的事情! 整个法场,一片熙攘,所有人表情各异,这其中宰相那三位心腹现在是直接傻眼了! 什么情况? 这都要问刑了,怎么天子还插手了呢? 这可如何向宰相交代? 不过他们显然是不用交代了,第二天他们的乌纱帽就被卸了下去! 苏家免了死刑,本是活罪难逃,但是柳司辰他爹也莫名恢复了县令之位,只没收了苏家所有财产另言明苏家此后不得从商便就此揭过! 不过非本族之亲属和已成家之子女免于责罚,也就是说现在只有苏大丰和主母瞬间变成了穷光蛋! 周启很是无奈,只好去了银庄将此前的牙膏分红四千银取了些许出来,当即给两位买了个小院! 可苏大丰却说:“贤婿!经此一事劳资想明白了!这生意劳资以后也做不得了!劳资要参军!” 周启愣住了,指着主母便问:“那你这媳妇怎么办?” 最后,苏大丰将那主母安置到了儿子家中,在周启的指引下,一道上了土匪寨! 然而到达土匪寨之时,周启却在山寨之中看到了一道格格不入的倩影…… 第六十三章 情投意合 那道倩影身着锦缎,乌发有一半被玉钗盘起,一半披散在肩头,纤细腰身下罗裙飘然,整个人亭亭玉立之姿… 她的前方站着的是地方盐运使吴畅,此时正与韩都统作揖拜礼! 而那身着锦缎之人听闻脚步声回过头来,桃花大眼湛湛有神,见到周启那刻稍有一愣。 周启一下就将此人认了出来,这不就是…… 那位牢里的姑娘? 送肚兜的奇葩!? 他再想起那张字条,吴之桃? 吴畅? 从年龄面貌判断,他当场就明白了其中关系! 只是,堂堂盐运使之女,怎么会跑到牢里去? 周启想不明白,也干脆不再去想,关于到这姑娘的清誉,他也自当不识,只与韩都统拱手作揖。 不过那躺赢的盐运使见到他,情绪很为激动! 他现在已经知道他自己为何突然就成了献策之人,朝着周启便道:“谢过先生之恩,只是那精盐到底如何提炼?我不知啊!……” 这也是他上这土匪寨的理由,莫名其妙就被升了官,还主掌两洋的提盐事务,可他不会啊!! 周启这边也早有准备,将写好的提炼方法从怀里掏了出来交予盐运使,略带恭敬地道:“这是提炼方法,大人按这个操作就行!” 那盐运使接过来看了一眼后,却还是不明所以。 “先生,你这个我实在是看不懂……” “石灰石加热?溶解?过滤?蒸馏?” 看了半天,盐运使还是不明白,于是说道:“不如请先生现在赶往盐场,就地传授?” 周启看了看这天,此时已经接近傍晚。 “我明日再赶往盐场,不知可行?” 盐运使一听当即就乐得直点头,完全没有半分官员的架子,刚想告辞,那盐运使之女吴之桃就拉着他坐了下来。 韩都统对此没有在意,周启也就说起此来之目的。 “先生岳丈要参军?” 韩都统打量着苏大丰,眼里薄有怒气。 军中并非儿戏之地,这种贪财之人他并不欲招揽,今日为了钱财贩卖私盐,明日可会为了钱财叛出军营!? 而军中之事实属机密,稍有不慎就是几千将士的性命! 周启心里也明白,刚想说话…… 只见苏大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右手握拳往自己胸膛锤了一把,行了军中之礼! 周启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而韩都统剑眉凝起就问:“苏员外从过军?” “回都统!小人早年入过伍,这事之后我当真后悔,都统如果可以不计前嫌,我自愿只做低等士卒,让我刷桶都行!” 苏大丰腰板挺直,语气铿锵有力地回道。 而韩都统闻言,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漆黑的眸子半眯而后问道:“何处军营?” 苏大丰吞了把口水,此时语气倒是小了些:“左营卫……” 此话一出,韩都统眼底的怒气就更甚,连着那盐运使都蹭的一下坐直起来,而门口的将士似乎也听到了对话,叮叮咣咣就举起了长矛! 周启不用猜都知道,那左营卫大概就是早年的叛军了,不然怎会如此戒备? 苏大丰也连忙解释,摆着手便道:“我是十二岁征的民兵,服期五年退伍,现在我都三十有余了,绝对不曾参与那件事!” 韩都统剑眉紧锁。 先皇在世时征兵制度倒与现在不同,未有子嗣男子也能从军,不过期满就可退伍,按照苏大丰的年龄来算,确应不曾参与谋逆之事! 韩都统沉默了半响,之后才问:“那你在军之时,可曾立功?” “不曾,小人服役炊事兵,主掌炊事班备粮事务……” 苏大丰弱弱地回了句,但是马上又昂起了头颅,坚定地道:“但是敌军压境之时只要将领一声令下,扛把菜刀我也能上战场!” 此话一出,坐落在一旁的吴之桃噗嗤就笑了! 盐运使怒喝一声:“没有规矩!” 吴之桃朝他做了个鬼脸:“在表哥处何须讲究规矩?” 周启眼睛咕噜转,表哥? 韩都统是这姑娘表哥?… 那盐运使,是韩都统亲戚? 难怪韩都统对这两人没有避讳,不然他还挺奇怪的,有啥事得带这盐运使上寨子里来,到县衙谈不成? 要知道现在这个土匪寨已经成了军事要地,不论你是几品官非请勿入! 甚至在这寨子外围,每日都会有士兵驻守,一旦发现外人靠近,分分钟就判个窥探军中机密之罪行! 想着,他便无意地往那边看了眼…… 而那吴之桃也朝他看了过来,头一歪,眼神恶狠狠地盯了他一把,大有警告之味! 与那日牢中所见,极为不同! 不过也是了,好歹是个姑娘,又是官家小姐,被抓紧牢里差点失了清白,任啥性子也得被恐惧取代! 两人就这样眉来眼去的好一会,盐运使已经发现异样,咳咳了两声。 但是这不咳还好,一咳韩都统也朝两人瞟了过去,发现两人眼神竟然给对上了! 莫不是表妹看上先生了? 还是先生看上表妹了? 但表妹这眼神,怎么有些奇奇怪怪的? 过了好一会,韩都统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言辞凌厉地朝苏大丰道:“罢了!既入军营,你当知军中规矩,若有不从,我不会看在先生情面对你留情!” 苏大丰一听连忙叩谢:“谢韩都统!” “那就从低等兵卒刷桶吧!” 苏大丰这时也是心甘情愿,对此没有二话。 韩都统摆了摆手,两个将士大步走来,对他上上下下摸索了个遍后将他带了出去! 人一走,吴之桃就囔了起来:“表哥在军中好生威武!我也要从军!” 盐运使一听直接大骂:“你个姑娘家的,从什么军!要不是我从街上抓到了你,你还要在这金峰县逃到几时!?” 吴之桃扁着嘴,很是不服气:“我能不逃吗!?我再不逃就要被你嫁给那祁州知府!!再说谁说女子就不能从军?我也要像表哥这样威风!” “祁州知府有什么不好?又是你表哥亲自选上的人,就是年龄大了点,但是这样的人懂得体恤,你要是嫁给祁州知府,于公于私那知府都不敢亏待于你!” 两父女就这样当场吵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还在一旁的周启和韩都统。 最后还是韩都统厉声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我军营不收女子!自古军营就不收女子!你听你爹的话,回去!” 周启看着热闹,一时不知是走还是留,想了半天,这人的家务事还是少知道些的妙,于是便朝韩都统作揖告别。 但是那吴之桃却突然跑了过来,往他的手上一勾,小嘴巴扁起委委屈屈地就道:“其实我不愿嫁祁州知府完全是因为我已失清白,我与周公子情投意合,但是周公子却无情抛弃了我,我心已死,这才想要从军……” 第六十四章 盐商?不干! 周启眼睛都瞪大了!连忙将手抽了出来! “姑娘,你有事好好说,不可妄言!” 不仅仅是他,那盐运使吴畅当场就跳了出来,就连一贯正经的韩都统也大惊失色! 指着周启便问:“先生,我表妹所言是否属实?” 盐运书这时候上前打人的心思都有了,自家的闺女啊!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毫不知情!? 周启慌慌张张地摆着手! 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吴之桃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呜咽道:“事关桃儿清白,我怎会胡诌?你们若是不信,他身上应当还有我的……贴身之物!” 说完,瞟了周启一眼。 “没有!绝对没有!” 周启直截了当地说,他记得他当场就将那肚兜碎布给丢了的! 但是,这话刚说完,他又想起好似那肚兜被媳妇苏灵塞进了他怀里,于是来不及细想便往身上摸了过去,果然在那衣裳内衬摸到了刺绣之感! 最关键的是,他这几天是换过衣裳的,怎那碎布还在这里?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拿出来,这古代女孩子的这玩意尤其重要,就算是亲爹都是不能看的! 可是他这行为,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你!……” 那盐运使指着他支支吾吾了个半天。 韩都统还算淡定,既然如此就把这好事结下也行,毕竟周启的为人他也看在眼里,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周启现在是有口难辨,朝地上那吴之桃看去,只见她噼里啪啦的掉着眼泪…… 那眼泪水真真的,说来就来! 这水平,不给颁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这演技! 但是没有女子会无故自毁清白…… 想到此,周启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开口便问:“那你是想何时过门?” 吴之桃一听就急了,站起身瞪着他就道:“我何时说要嫁于你了!” 说完,大眼睛转动了一下,又委委屈屈地说了起来:“你这个薄情寡义之人,见我当场拆穿你才想将我纳入家门,我看透你了!我已无心贪恋凡尘,我只想跟着表哥行军打战,若是不可,那我便入了那尼姑庵,了此一生!” 周启当场就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姑娘就是铁了心的要从军! 他是个现代人,倒没有古人迂腐,但是莫名其妙被冠了一个薄情寡义的名义,他哪里不气? “你想从军!门都没有!” 盐运使更是气得直发抖,又是气这女儿不知天高地厚异想天开,又是气周启对自己女儿始乱终弃! 但是事已至此,一个女儿家的清白尤其重要,就算他打死眼前这个负心汉他女儿这辈子也毁了,何况他还不敢打…… 他就这样忍痛沉思了好一会,只好朝着周启略带恳求地道:“先生,虽然我家小女顽劣,但绝对不是什么轻浮的姑娘,还望先生纳了小女,我可以万两白银做嫁妆,先生千万千万不要嫌弃小女…” 一个父亲,从三品官,为了自家闺女出嫁后不受委屈,以高额嫁妆做聘! 父爱如山,周启现在是啥气都没了,但他真的没有对这姑娘咋样啊!… 这让他怎么解释? 好在那吴之桃听到这里已经傻眼,她原本以为她爹会担心这负心汉对她不好,只能依她的从军请求! 她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要倒贴万两白银! 急得就抖着腿直跺脚,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地道:“爹爹!我也不嫁他!我刚才,刚才骗你们的!” 盐运使听闻后稍有一愣,但是一旁看戏的韩都统笑着摇了摇头:“那表妹是从何处得知先生姓周的?”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愣了! “你给我闭嘴!” 盐运使又生气了,指着吴之桃就喊道:“你这嘴里有一句实话没有!” 而后又朝周启鞠礼:“先生如果嫌不够,我每月再给上千银!” 周启腿有一软,每月千银一年又是万银… 他当真不是为了银钱! 当真不是当真不是…… 就这样心里默念了好些遍,于是不似确定地开口道:“那…也行?” 反正家里都有个有名无实的赵小玉了,再多一个也没事吧? 而盐运使见他一同意,高兴的眼泪就挤了出来,一旁的韩都统直接就上前贺喜了! “恭喜表舅!恭喜先生!恭喜表妹!” 只有吴之桃瞪着个大眼睛,完全说不出话来,想了好一会突然急中生智! “爹爹,他家里已经有三房妻妾了!我是官家女儿,做小妾你不怕被人笑话吗!?” 那盐运使听闻,就更是确定他们关系,不然怎么人家里几口妾室都知道!? 气得他又甩了把袖子! “我更怕别人笑话你不知廉耻!” 吴之桃听闻顿时跌坐在地上,彻底放弃了挣扎! 周启这就要笑了,这姑娘报恩的方式,当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万两白银啊! 就是家里添双筷子的事,这笔买卖绝对划算,他现在想想就美滋滋! 于是,当下朝着盐运使就鞠礼道:“不知何时相迎?” 盐运使简单思索了番,语气柔和下来。 “虽然是纳为妾室,不过桃儿也是我捧在手心长大的,我还是想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说着他就抹起了眼泪:“恳请先生八抬大轿过来迎亲,经费我全包了!” 闻言,周启皱了皱眉,这正牌老婆成亲时都没这待遇,要是他莫名其妙八抬大轿去把吴之桃接过来,还不知道村里怎么说呢! 钱财重要,但不如媳妇重要啊! “这恐有为难!” “罢了罢了!我就豁出这张老脸了!明日!明日你就来接去吧!” 盐运使沉痛万分地摆了手,往椅子上一坐就抹起了泪! “好的。” 周启应道,而后就朝呆滞在原地的吴之桃眯眼笑了笑,颇具风度! 而韩都统见几人终于谈妥,也总算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表舅何来万银?” 要是有这钱,借来造兵器补粮草征民兵也未尝不可啊!? 在韩都统面前,盐运使虽然身为表舅,但还是比较恭敬,抹干净脸上的泪就应道:“当然没有现银,有的都交予天子了,不过我有盐啊!” 韩都统撇了撇嘴,白高兴一场! 盐运使继续说道:“官盐我去收来只要200铜板一斤,但先生可以卖800个铜板一斤!我今年给你运上20吨盐,先生再自己卖了就成!” 这敢情拿货抵钱啊…… 周启也有些无语了,白高兴一场! 官盐,别一听是盐就觉得得赚大发了,能赚大发的那都是私盐! 现在虔朝的盐制是部分专卖制,采取官制辅以民制,不过民制也被官府收纳,官府再运往各地,再由商人购买盐引! 盐引上也明明白白的写着定价多少运往何地,都是明确规定! 之后盐商再拿着盐引到指定地区销售,而且路过都城县郡时,朝廷还要向盐商收取过路税,高达百分之五十! 20吨,800铜板一斤一年就是两万白银,纳税就去掉一半,一年才一万两!! 劳心又伤神的! 这,他可不干!…… 第六十五章 身体有问题? 可是他看了眼吴之桃,又看了看盐运使,这事他该咋说? 既已经答应了下来,他现在是再怎么解释都不行,何况这还根本没法解释,这吴之桃现在他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而官盐的事他也是不想干也得干!…… 总不能逼迫人家必须得拿出真金白银来吧? 何况这盐运使和韩都统一个两个的官级无比高,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最后,周启也只能是颇具无奈的给认了! 幸好在这几日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家里的小泥房已经修缮得差不多,并且已经在院子里搭了间小屋出来,这吴之桃再过来后也能住得下! 就是不知道这官家小姐可能住习惯,要是住不习惯那就回她自家去,这事就以后再论了! 于是他没有再细想,拱手便朝几位告辞回村! 临走前,那吴之桃委屈的扁着嘴巴,朝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周启只当没看见,谁让她自个挖坑呢! 而村里消息再闭塞也有人进城,现在他成了第一个拥有免死金牌的平民,这事在村里又被传开了,村民们就更是热情! 他还没到达村口,就见着族长和里长周叔聚集了所有不用到纺织厂里做工的村民,提好了各种好吃食在村口等候!…… 周启与他们打过招呼后,是好不容易从村民的手中溜了出来,直奔周家! 屋子里的四个女人听说明日又有个姑娘进门,倒是高兴得很! 最欢喜的就是赵翠花,从前担心这儿子得打一辈子光棍,可这短短时间就已经纳了几房,她哪能不高兴!? 此时就已经拿出了那块木牌牌念念叨叨:“周郎啊!我们的儿子是真的有出息嘞!照这样下去,明年屋里要添几个胖娃娃了!哈哈哈……” 周启很是汗颜:“就是再添个人口,小妹妹一个!咱拿她当自家人就成!跟小玉一样的!” 这么一说,赵翠花脸上有些不高兴了,满脸狐疑地向周启问道:“儿子,你这身体是不是有点问题?” 说着,就往苏灵看了眼。 这种事情当然是正牌媳妇最为知道! 苏灵注意到目光,连忙摇头,为他解释道:“没有没有,郎君身体挺好的,一晚上……” 说到这里,苏灵噤了声,然后脸一红转头就钻到屋里去了。 这一幕让新进门的赵小玉看见,嘻嘻地就笑了起来,清冷目光撇向别处,但脸也红了几分…… 周启擦了擦汗,这几个女人,他当真是没办法了! “周大哥,这是今日回门我爹娘让我带给你的,你收着!” 赵小玉满脸绯红,从怀里掏出个用碎布包裹的东西,递给周启。 周启这才想起今日是赵小玉的回门之日! 这时候妾室回门,丈夫是可以不同着前往的,赵小玉也没什么意见,甚至是回门之时还跟家里人说得可好了,完全没有提到半分委屈。 周启对她有些过意不去,甚至是人家爹娘都没见过,白白的就耽误了这姑娘的一生! 他哪里还会再收人家什么东西,连忙将那东西推回去后说道:“你爹娘拿的你就收着吧,周大哥也不缺啥,就是委屈你了!” “小玉不委屈,能跟着周大哥,就算是侍奉茶水,我……” 赵小玉羞答答的,抿着笑脸上就陷出两个小酒窝:“我也欢喜。” 周启一下又起了身鸡皮疙瘩,憨憨地笑了两声就去洗漱了,这一天下来累得挺惨,可得好好搓搓。 而赵小玉也很自然的给他拿了换洗衣裳,还是将那碎布包着的东西,塞进了衣裳内衬…… 等周启洗好回屋时,只见苏灵已经盖好被褥在床上等待,一旁是脱下来的衣裳罗裙,就连发簪发饰都已经卸了下来! 又是一夜春风梨花开,瓣儿颤颤,蕊儿绵绵…… “郎君,清冷妹妹说那纺织工厂的纺车和织机效率太快了,现在棉花已经用完,供不上了,你回来时再从城里带些回来。”苏灵窝在他怀里,绕着头发丝轻轻地说道。 “知道了!”周启笑呵呵地回应。 这几日他倒是忙着没顾上纺织的事情,而清冷却主动扛起了大梁,不仅晚上去监工,甚至在白天睡醒后还将织好的布匹运到城内,找起了销路!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周启主动与刚上夜班回来的清冷主动打了招呼。 但是清冷却没有理他,摇晃着身子就准备回屋休息。 不知道是疲累的原因还是什么,此时清冷的脸色泛白,看起来很是无力的样子。 “你怎么了?”周启注意到不对,问了一嘴。 话刚问出,清冷身子一软,看似就要倒下来! 周启说时迟那时快,大步迈去连忙将她接住,手上瞬间阵阵温热袭来…… 顿时,清冷脸上红得不能再红,咻得一下就站起了身! 房门一关,留下周启一人看着手上绽放的那朵嫣红,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候生理期的女子,用的是草木灰,非常非常的不卫生而且还不经用! 周启心里顿时又萌生了一个想法! 不过他今日还挺忙的,那盐田距离金峰县好长一段路程,他必须尽早出门,所以此事也只能再缓缓。 马车疾驰而去,穿过金峰县,穿过祁州城,最后到达盐田时,已过申时! 从日出到日落,周启都在不断的驱赶马车,鞭子都抽麻了,可算赶在了天黑之前! 可想而知这片盐田离他们是有多远了! 而制盐之地被官府列为禁地,眼前这片海滩被官兵层层围起,周启也进不去! 甚至是在离得老远,就已经有官兵过来驱逐! 幸好盐运使早就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喝斥了官兵一声后,将他恭恭敬敬地领了进去! 之后又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是到达了制盐之处! …… 海风呼啸,潮起潮落! 他们立于一方凉亭之中,在凉亭不远处,四五个石槽立于海滩之上! 这是官府征召盐民晒盐的地方…… 说是晒盐,其实也还有部分是卤制的,也就是将海水煮卤,最后得到粗盐! 周启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古盐田,心里别提多震撼了! 震撼之余,他也是疑惑万分! 要知道,盐在古代的地位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甚至关系到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 而占据海滩能够制盐的帝国,完完全全可以称霸一方!…… 想来这虔朝以前应当也是强盛之国,可惜现在竟然衰败至此,就连小皇帝想练个私兵,都拨不出银两,这简直太离谱了! 想到此,周启便问:“就这盐田?一年生产多少盐?” 第六十六章 奇葩这事带遗传 盐运使现在也不当他是外人,便如实与他说道:“嘿嘿,你别看这盐田面积不大,但是现在正值四月,是晒盐的好时机,量产最高的时候能达到四百吨,最低的时候也能有个百八吨!” 周启被这个数字惊住了,难怪这面积不算太大的盐田也被宰相盯上,作为盐运使,这里面的获利可不小啊! 虔朝没有设置盐政,在地方上,盐运使就是管理整区盐务最大的官! 这明里暗里的收入,官员还享受朝廷的俸禄,再加上有些想要经手盐业的商人送来的小礼品,随随便便不得年入几十万银!? “盐运使大人这万两现银都拿不出?” 周启一下没忍住问了出来,对此很是怀疑! 但是盐运使却没再回答这问题了,权当是没听见一般,哈哈地笑了两声:“先生还是早些教授盐民提炼之法吧,我东西都准备好了!” 周启一听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涉及隐私的事情,人会回答才怪了! 接着也不再耽误工夫,在盐运使召集了众多盐民过来后,当场做起了示范! 无非也就是加热溶解过滤蒸馏那一套,没多久,一小把精盐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盐民们看着这细盐都惊呆了! 他们大多都是临海地区的村民,世世代代都被官府征来制盐,代代相传下来他们竟也不知这粗盐竟然还能变成细盐! 只见小把细盐如雪,不掺一丝杂质! 一个个得都称呼周启为天下奇才!…… “大家都看见了!之后会有人来给你们安排新的活,就是把这粗盐提炼成细盐!现在!全给我干活去!” 盐运使吼了一句,盐民们立马应声后就散开了,但是议论声还在满天飞起,周启完成任务后被盐运使接回了府宅! 吴府在祁州城内,距离盐田也有好一段距离,等到达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但是宅院内,却还是灯火通明! 假山流水些许座,名花异草数十株,许时几位身材婀娜的妙龄侍女经过,朝着两人低头躬身行礼,像极了周启现代时电视剧里看到的官府别院! 此时已过晚膳时间,女眷们已经各回各屋,周启也没见着外人。 盐运使大手一挥,很快就有下人端来了精美的膳食。 鸡鸭鱼肉,地方小产应有尽有! 奢侈!真是奢侈!…… 就这条件,盐运使还说了一声:“寒舍简陋,先生莫要见怪!” 之后又唤来一下人问道:“小姐今天吃了没?” “回大人,小姐今日并未用膳!” 这么一听,盐运使就沉沉地叹了口气,而后瞟了周启一眼,眼神里有几分责怪,又有几分无奈! 周启扶了扶额,该怎么说这事真不怪他? 没得解释! 那吴之桃恩将仇报,给他冠了个薄情寡义的名义,这事他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用过晚膳后,就有女侍带周启到了一厢房门前,恭敬地朝他说道:“天色已晚,先生早些歇息!” 今天显然是回不去的,周启赶了一天的马,现在也早就已经困的不行! 点头应好后就进了屋子,一阵清香袭来,待他看清里面熟睡的人后马上又退了出去! “小姐姐!没别的房了吗?” 女侍对这称呼感觉有些奇怪,对他问的这句话更是奇怪,这不是小姐的夫婿吗? 大人特地交代过的,明日就要办喜事迎走的! 为此他们这些下人可都闹翻天了,原本都以为小姐要嫁给现任知府的,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书生模样的人! 也不知这书生模样的人是哪家的贵公子,大人竟然让自家女儿作为妾室进门! 大家纷纷以为,小姐禁食一天的原因肯定在此,不过大人也当真是心狠,也不知为了什么,竟然还未过门就迫不及待的安排新郎君到小姐房中歇息! 能让大人这样牺牲女儿巴结的人,他们是万万不敢招惹的,于是回过身来,便朝周启弯腰行礼道:“先生,大人吩咐今晚你在此处歇息。” “不行不行,劳烦小姐姐再帮我安排间别的房!” 周启说着,就迈开步子准备跟随侍女去了,但是侍女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唯唯诺诺地道:“先生莫要为难奴婢,大人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 话音落地,盐运使就从远处走了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先生,当真是嫌弃小女?” 周启捂了把脸,而后朝盐运使恭敬说道:“大人,这还没过门呢!此事,是不是急了些……” 盐运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眉头紧锁好半响! 他会如此安排完全是担心女儿过门后再受冷落,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当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玷污了小女清白又弃之不顾! 可是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今晚再不能促进下两人感情,就怕是日后小女嫁过去要饱受委屈!! 幸好他早有安排,于是两眼往旁边一看,顿时几个大汉从旁边草丛堆里冒了出来,架起周启二话不说就给他扔了进去! 接着就有落锁的声音传出,一顿操作说时迟那时快! 这给周启彻底整懵了!!!…… “先生好生歇息,明日我家小女就交给你了!” 盐运使沉痛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周启连忙拍门:“大人,此事不急!此事当真不急!……” 但是,外面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想必人早已走远! 周启又无奈地捂了把脸!…… 这当真是亲爹!? 而后再往床上看去,只见那吴之桃没有半分转醒,姣好的面容上双目紧闭,前腔伴随着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 不得不说,这姑娘睡得还真是熟,他们这闹得动静也不小,亲爹都要把她送入虎口了,还能睡得这么香! 果然是奇葩!爹也奇葩!女儿也奇葩! 搞不好奇葩这事还带遗传!! 但是现在他还能怎么弄,总不能真跟人家合寝而眠吧! 想着,他便去查看了几扇窗,只见窗前全部落了锁,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橱子里头也都是些衣裳罗裙,还有些,鸳鸯刺绣之物…… 一眼望去,没有半床被褥!! 想打个地铺都没门! 又是凳子拼起的一夜,与他刚来此处的场景,似曾相识! 与之不同的是,这间房里倒是豪华许多,现在桌上还摆放着几盘吃食和一壶凉茶!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睡那紫檀木大床睡得给习惯了,现在这凳子木板膈应得很,他困到极致却是一点都睡不着! 索性便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轱辘两口就给下肚了,接着又往凳子上躺去,就在他要睡着之际,浑身却不知怎得燥热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愿以身相许 燥热之感从身体的某处一阵阵袭来,凶猛至极!! 周启顿时就清醒了过来,随着身体的异常,他有些暴躁的起身,再抬眼往那壶凉茶看去,他身为男人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再想到此前动静闹得这么大,这吴之桃也没转醒,他瞬间就开始怀疑这盐运使是不是亲爹了!! 我了个去!玩这么大的!!? 但是来不及细想,身体的燥热之感使他越来越烦躁,脑海里根本就不再有其他,只有处在前世时那些硬盘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呈出,又有自家媳妇苏灵美妙动听的声音就似环绕在耳边! 周启强忍着心中怒火,快步往门口走去,一脚就踢到了门上,许是官家的门板更为结实,他愣生生的踢了好几脚,那门板也是动也没动!! 但是床上的吴之桃却在此刻醒了过来,看清踢门之人时瞬间就喊了出来! “啊!!……” “啊!!……” 前面一声是吴之桃喊的,后面一声是周启喊得! “你不要过来!” “你不要过来!”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前面那声惊慌失措,后面那声隐忍万分! 周启大把大把的流着汗,喘着粗气就朝吴之桃说道:“虎女无犬父,你爹我真的是服了!!” 见到周启的异常,吴之桃也突地想了起来,此前屋子里袭来一阵清香,她不久后就感觉到了困意,她还当是饿得,盖上被子就睡去了,这一觉竟然睡到屋子里来了个男人都不知道! “怎么办?”吴之桃揪着被子角,缩在床侧的一边。 周启坐在地上很是暴躁地吼了一句:“你鬼点子那么多,你说怎么办!” 他不后悔在牢中救出此女,但他后悔之前将此女子带回了家,瞬间无数想法在他脑海里闪过! 这个时候三妻四妾很正常,大不了完事后对她好就成了! 搞不好媳妇知道后还能高兴个两三天都说不定! 想着他便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朦胧灯光下,这吴之桃皮肤白皙青丝如瀑,一双桃花大眼此时有惊恐之色,粉糯的小鼻子微微上翘,特别是那张扁起来的小嘴巴,此时显得特别迷人…… 再想到此前牢中见到她的那抹雪白,还有土匪寨中相见的那婀娜身影,男儿本性使他再也顾不得其它,他不由地就向前走去! 吴之桃一见他过来,吓得胆都没了! 牢中的场景再次侵袭她的脑海,顿时她就惊恐地跳了起来,身着里衣里裤的她就这样暴露在周启眼前! 但是她哪里还有什么其他想法,转身就从枕头下来拿出了把利器,指向周启呜咽道:“你再过来,我就,我就杀了你!” 匕首在这夜里发出寒光,周启瞬间顿住了脚步,他倒不是怕了,只是他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不说这时候多娶个老婆有没有大碍吧,也不说这苏灵会不会高兴吧,只是如果他这样做了,那跟牢里的那些犯人有什么区别!? 他接受现代文明教育数十年,这行为拿到现世里,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就要的! 暴躁得他又退了回去,使出全身的劲往门板上足足的又踹了数十脚,终于房门大开,他一下就跑了出去,在门前那座假山的流水之处停了下来,直接把自己的头浸了下去! 后来还嫌不够,周启又将自己的衣裳脱了下来,沾湿之后就往身上抹去,阵阵晚风吹到他身上,加上这死水的冰凉,他的心里终于是静了下来! 他不由地口吐芬芳骂了句脏话,而后就在假山旁边坐了下来,他现在算是清楚了,这奇葩性质肯定带了点遗传! 两父女,没一个正常的! 房间里有不断的啜泣之声传出,周启烦躁的扯了把头发,再次进到屋里。 吴之桃见他一进来,瞬间就喊了出来:“你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不要过来!……” 周启一下就看了出来,这姑娘怕是又受到刺激了!这要怪就得怪她那老爹,没事瞎整什么幺蛾子! “没事了!” 周启没声好气的落下一话,吴之桃却根本没听见般,还在呜呜咽咽。 “够了!没事了!”周启不得不提高嗓音,又重复了一遍。 此时吴之桃怯懦地抬起头来,看清周启已经恢复正常后,哇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不知她哭了多久,终于是慢慢安静下来。 “我问你,你之前为什么出现在牢里?” 周启坐在凳子上,此时还是没什么好态度。 吴之桃又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半响之后才说:“我没银两了,我饿……” “没钱了你不会回家?”周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吴之桃扁着嘴没有吭声,突然张嘴便开口道:“公子救命之恩,我知道公子不是歹人,我若嫁于你,你能不能就当没见过我般,放我离开?这样你还不用供我的吃食,我爹爹还是会把相应的盐量给你的!” “不能!”周启回答得毫不犹豫! 开玩笑,这官家小姐不论是不是名义上的,嫁了过来,要是莫名其妙出点啥事,他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要么你自己跟你爹把这事说清楚,要么你也可以常住娘家,我没意见!” “可是我也不想在这里!”吴之桃吼了一句。 而后委委屈屈地说道:“我已失去清白,我没脸再府中待下去了!我想过了结此生可是我又不敢,我想要跟着表哥去行军打战,这样我就有防身的能力,以后别人就再也欺负不到我了!” 闻言,周启冷哼了一声,到底说这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呢! “你当打战这么好玩的?不说军营都是男子,你能借着韩都统的威名在军营里存活,但是一旦战事起韩都统也顾不了你,你一个弱女子若到敌方手上,等待你的只有生不如死!” 吴之桃听闻后沉默了,忽然又抽泣起来…… 周启实在是对这女人哭哭啼啼的没有办法,便开口道:“你那事也不算失去清白,人也没真的碰到你……” 但是到底这吴之桃是个古代女子,对清白的理解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改变的,周启无奈地说道:“明日去县衙大牢把那几人就地正法!” 吴之桃抬起了头:“真的?” 她也不是没这样想过,但是如果她告诉表哥告诉爹爹的话,那所有人都知道她被玷污了,她又不识得那县衙的人,所以只能忍着这口恶气,直到那日县衙法场见到了接领圣旨的周启,她一下就认了出来。 当然,同时还有她的爹爹。 而后她才被带到了表哥行军之处,为了不让爹爹看出异常,她忍耐至极,再看到那些将士个个都威猛无比时,她顿时像是找到了活路! 可惜爹爹却不同意,还让她嫁给那祁州知府,要是当真嫁过去了,再被人发现不是清白之身,只怕是吴家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 这才临时起意,将救命恩人拉下了水!…… “如若公子当真能帮我手刃那几个杀千刀的,只要公子不嫌弃,我吴之桃愿以身相许!” 第六十八章 眼界小了 “以身相许,大可不必!” 周启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说实话,在此前那一刻,他对这吴之桃确实有些许心动了,但那都是生理上的,他的心里还是只有媳妇苏灵一人的! “能不能就地正法,主要还得看那几个囚犯判的什么刑,我不过是与县令家公子相识,到底能不能帮你报仇我这也说不准。” 吴之桃听闻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而后便起身朝周启躬身道:“谢过公子,我吴之桃无以报答!” 周启摆了摆手,之后才对这吴之桃上下打量了起来。 这姑娘,三次相见,次次给人的感觉不同。 第一次是惊惶无措的绝望,第二次是谎话连篇的娇柔造作,这一次是诚恳万分之态。 怕不会是有什么人格分裂吧? 特别是这盐运使的处事风格也令人汗颜,搞不好还真是的! 而吴之桃注意到他的目光,却红了脸。 刚才在那样的情况下,周公子能克制己欲足以说明他的为人,长相又颇为俊朗,不输那些王公贵子…… 若是周公子能不嫌她已遭人玷污,她当真是愿此生相随今生无悔! 周启自然是不知她心中想法,在看了她好一会后,终于是眼皮打起了架,与她说过后就靠在床边睡了。 而吴之桃已经睡得够久,此时清醒得很,就坐落在他的身边,盯着他的俊颜直到天明。 “我去,你这盯着我做什么?” 周启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就是吴之桃的一双大眼,愣生生的把他吓了一跳! “公子长得好看!”吴之桃嘻嘻地笑了一声。 周启从侧面起身,心里直嘀咕这姑娘指不定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 “你考虑清楚了没?是跟你爹说清楚还是跟我走?” “嗯?” 吴之桃疑惑了声,接而说道:“周公子昨夜与我共度良宵,莫非今日又要弃我不顾?” 得,那啥人格又回来了!! 周启不再与她说话,穿上昨日打湿了的外衣就准备出门。 但是吴之桃马上就勾了上来,抬起小脸说道:“周公子,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若是出门被人瞧见感情不好,只怕你今晚又回不了家了。” 周启顿住了脚步,看了看手臂上环勾的小手,再想到昨日的事情,惊得直吸冷气! 罢了罢了!要勾就勾着吧! 待两人到达正堂时,盐运使以及他的五六房妻妾还有各大小姐公子都在候着了! 见到两人欢欢喜喜的进来,脸上表情各异。 有翻着白眼的,有喜形于色的,还有规规矩矩看热闹的,也有想着快些送人出门收工完事的! 不过到底是官家的亲眷,仪态举止都好得很,不论心中作何想法,也是没吭声失了自家的脸面! “哈哈哈哈!好!” 最高兴的便是盐运使了,可见昨日两人当真是冰释前嫌,日后他倒也不用担心女儿受到委屈了! 只是周启看着这盐运使,韩都统的表舅心里就怵得慌! 然而这事他还不能当着面的说,毕竟女眷里头还有用团扇遮面的未出阁女子。 “爹爹,女儿今日便去了,您在家注意好身子,少与些不三不四的人喝酒!” 吴之桃扁着嘴,看起来还是有些舍不得。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比你娘还唠叨!赶紧回吧!” 盐运使这时候眼眶有些泛红,他原本以为能看到自家闺女风风光光出嫁的,可惜…… 作为妾室也只能办个家宴,吹吹打打都不行! 想着他就瞪了周启一眼,过了半响才忍痛说道:“小女就托付给先生了,嫁妆三日后送至府中!” 嫁妆,周启是明白的,不过就是那盐嘛! 但是府中?? 他哪里有府? 金峰县他名下的两处住宅也不过是个小院子! 一处是苏大丰给的,还有是昨日为苏大丰刚添置的!…… 敢情这盐运使还不知道他就是个乡下泥腿子?? 正当他想说明的时候,吴之桃就抢先开口:“爹爹,不如送至金峰县县衙?许时我们到县衙等候?” 盐运使和周启都楞了一下。 “也行!” 接着便是两人叩拜长辈,出门时,有吴之桃的贴身侍女跟了上来。 但是吴之桃却将她打发回去了,大抵是清楚就那小泥房,再来当真就是住不下了!! 关于住宅这事,周启其实也曾打算过在金峰县安置下来,但是老母亲赵翠花却舍不得家里那泥房…… 丢赵翠花一人在村里,他也是不放心的,自那后他便再没有提过此事! 不久,两人在众人的贺喜声中,驾马而去…… 但是他也并没有直抵县衙,近段时间下来,那是压着一堆事情都没做,左右都是要找那柳司辰的,找他? 上哪? 当然是酒阁! 这货天天不待府宅内,日日都到酒阁来,也不知他那四五房妻妾是怎么受得了的! 不懂得享受! 这是周启给他打得标签! 此时也刚好已到饭点,正巧就遇见了柳司辰与几位书生模样的人下楼来。 但是很快,柳司辰又回到了雅间。 “周兄,这姑娘不是?……” 显然,他已经将吴之桃认了出来,但是在他的记忆里,这是牢中的那位姑娘。 “嗯,盐运使之女吴之桃。”周启简单地做了介绍。 柳司辰顿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吴之桃也向他礼貌地行了一礼。 柳司辰又一屁股坐了下来,惊得眼睛瞪老大,这他完全没想到啊!…… 这下不用周启开口,他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置牢里那几个犯人了,不仅如此,就连那几个巡捕衙役也免不了责罚! “姑娘,此前巡捕衙役多有得罪!只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金峰县呢?” 柳司辰对此表示疑惑。 但是没等吴之桃回答,周启就先开口问了近来县内情况。 “周兄说那奇货居啊,依照你先前说的,将货物尽数清空,那五千把牙刷卖至十文钱,不到两日就全卖出去了,至于刷牙铺子原先就是个布行,现在是将纺织厂里织来的布匹摆了上去,还是清冷姑娘将货物拉出来的,但是苦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掌柜,现在还没开门呢!而匠人们狼骨牙刷做了大概有七千把,我也已经安排好人手前往各个县邻了!……” 一番话下来,周启颇感意外! 这敢情也没他啥事啊! 只是与他原本的安排有些出入罢了,不过也并没有影响什么。 想着,周启便说了:“其实掌柜倒是可以让匠人陈三试试,不过那牙刷铺子还是得照样卖牙刷。” “为何?”柳司辰问道。 那牙刷现在的价格低廉到十文了,就算再将牙刷刷柄升级,在这本就人口不多的金峰县卖牙刷,还有何意义!? 但是周启却并不在意,在他的计划里,不光这金峰县还得卖,其他县邻也是继续卖的,他势必将这牙刷牙膏推行到底! 其实主要是他的心里早就有了盘算,只是一个事情接一个事情下来就给耽搁了! 想到此,周启便眯眼道:“柳兄便放心吧,此事我自有筹划,之后我将计划写好于你,你传出给各县邻的掌柜就行!” 有了周启这句话,柳司辰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反而脸上还有些许期待的表情! 但是没一会他又突然说道:“周兄,你设计的那纺织机实在是太厉害了,现在那些布匹堆一屋子了,而每个县郡本身的纺织行布行也不少,此后只怕是供大于求啊!” 周启听闻,连忙就摆了摆手:“柳兄,你这眼界可就小了,谁说我们就必须开起铺子卖布匹的?” 第六十九章 杀了又如何 按照周启的计划,他压根就没想过将布匹抬上铺子,要抬也是抬上私人定制的成衣! 只是清冷和苏灵一致认为这服装设计的事情行不通,他也就没再多考虑。 毕竟这个朝代对于服装的制度严格超乎他的想象! 比如说平民只能着灰黑色的粗布麻衣,称之为布衣! 商人亦同此颜色,不过料子倒没有太过限制…… 至于书生才子就已经可以穿白色的长裳了,而那些官员胥吏按照阶级划分,不同颜色的服装也分得清清楚楚! 还有一些对配饰腰带图案等等乱七八糟的要求,别说服装设计了,就是做个服装厂,都难如登天! 官吏的服装自然由官府的成衣局提供,至于平头百姓的服装那又卖不了几个钱,还不如老老实实弄布匹! 但是光靠开铺子,那是显然走不动量的! 所以他打算找布行合作做成供应商,至于锦缎织物他还想找上官府的成衣局。 周启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柳司辰听后恍然大悟,但是马上又反应了过来:“若我记得不错,周兄大姨子家中便是做的纺织行,你这岂不是抢了人的生意?” 周启当然知道苏月经手的便是纺织行,但是布行都能合作,纺织行为何不行!? 不过这和大姨子谈合作的事情还是得他亲自去,所以他也并没有向柳司辰解释,只是一想到这堆积了那么多事情,他就一头乱麻! 最关键的是,他的心中还有一事并不明朗,只是碍于吴之桃此时就坐在一旁,他此时也不便多问。 在看到吴之桃此时耷拉着个眼皮打着哈欠时,他还是决定先将这人的事情处理了再说! 而吴之桃听闻要去大牢里面走一趟时,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刚进大牢,柳司辰就已经向狱卒了解到那几人犯的何事,无非就是混子偷子这样的货色! 个个都罪不至死,这让吴之桃好一阵恨意! “姑娘且放心,有些事情在牢里办起来,轻而易举。”柳司辰挥着折扇说道,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 周启朝他瞥了一眼,到底说这个世界残酷呢!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有能力有背景或者有相应的实力,你就可以随随便便捏死一个人! 就如同那沈家大公子,只因为未婚妻给他戴了绿帽,就暗杀了那书生,之后又伪造出自缢的现场…… 更是向宰相献计,想要来个一举多得! 若不是他与柳司辰、韩都统二人结识,这两人又背靠天子,只怕是现在坟头草都半截高了!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吴之桃眼睛就亮了:“公子可许我亲自手刃仇人!?” 此言一出,周启和柳司辰两人都愣了愣。 这要人命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前他锁住那沈家大公子的命门致使他脑缺氧窒息时,他就慌过了神。 要不是心中存有半分惊恐,他哪能又将那人给救了起来! 杀了人,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但是周启也大概是明白她心中所想,点头后柳司辰便答应了下来。 得到回应,吴之桃嘴角扬起了抹瘆人的笑容。 在她的梦里,早就已经将那些人千刀万剐,光是听闻死讯有什么意思!? 而那牢间她也是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就已经站到了跟前。 毕竟她是个弱女子,柳司辰还是安排了狱卒将这些人先给打了顿,现在个个都是鼻青脸肿,还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吴之桃手持利器颤抖着双手,一步步向前走去,脚上的缎鞋踩在杂乱的稻草堆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那几个囚犯见到此景,再傻也知道这是得罪到不该得罪的人了,跪在地上就开始连连告饶。 但是吴之桃却眼露凶光。 “啊!……” 从她嘴里发出怒吼,闭着眼就朝其中一人冲了过去! 但是等她到达那人跟前时,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手里的匕首不自觉地掉落,而后她又慌张地捡了起来,但是颤抖的双手无力,不久那匕首再次瞬间淹没在了稻草堆里…… 吴之桃瞬间就哭了起来:“我真没用!哇!呜……” 周启早就料到她绝对下不了手,正准备上前接她出来。 而此时,其中一名囚犯却不知怎么解开了绳索,突然捡过草堆里的匕首,直接就将吓傻了的吴之桃虏了过去! 粗糙且肮脏的大手捏在吴之桃那白皙的脸上,匕首就抵在那修长的脖颈之间,接着朝几人吼道:“劳资要出去!劳资没碰过她!放劳资出去!!” 周启当下心叫不好,柳司辰也急忙唤来狱卒。 不等狱卒到场,周启就已经冲上前。 但是他的这个行动更是刺激了这名囚犯,连忙拉着吴之桃后退,手中又加深了几分力度。 献血涌出,刺痛之感从吴之桃脖颈间传来,她不断地用拳头砸向锁住她的那只手…… 这时,那些五花大绑的囚犯笑了出来。 “哈哈哈!还是老李猛啊!” “明明那天就你带的头,现在说什么没碰过!” “老李快跟官府的人说,叫他们全把自己关起来!然后兄弟们享受一波,再一起出去啊!!” 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囚犯就更是暴躁,匕首从吴之桃脖颈间擦过。 而那柳司辰也惊慌了,这要是盐运使之女死在了这县衙大牢,他是怎么交代也交代不了啊! “你放手,我安排人送你出去!” 但是那囚犯却摇了摇头:“不行!你们现在还有狱卒全去对面牢间,把自己锁上钥匙丢来后我就放人!我保证不再碰她!” 周启瞳孔微微一缩! 傻子才信这个保证! 只怕是他们后退一步,这吴之桃都得被吃干抹净! 之后他便朝地上看了起来,他在计算与这囚犯之间的距离! 一步!…… 两步!…… 只需五步他就有把握将吴之桃救出,且制服此人! 为什么他能如此自信,那是因为他发现,那名囚犯的左腿,此时鲜血淋漓! 染在裤腿上的鲜血新旧各异,想必此人的长期都受到虐打,这样的腿,能站得起来就不错了! 想着他便不再犹豫,趁着他与柳司辰谈判之际,猛地一冲直接将囚犯拿着匕首的手折了过去!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地一脚就踹到了囚犯的左腿之上! 那囚犯吃痛,拽着吴之桃的手不自主地松开了些力度! 周启趁此间隙,猛然地又将吴之桃拽了出来! 那名囚犯吃痛,惨叫了一声,这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那吴之桃,只捂着自己的腿动也不能再动! 而这时狱卒也已经到了,皆惊讶于周启这敏捷的身手! 一个个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 柳司辰也顿时舒了口气! 但是周启却并没有罢休,捡起了那囚犯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噗通! 匕首直接扎进了囚犯胸膛…… 但是这时候还没有停止,周启又将匕首拔出,连着数刀! 那名眼睛瞪得老大的囚犯顿时没了生机…… 前后不到十几秒的时间,周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的手上,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那匕首刺进胸膛的手感和声音还在他脑海里回响,但是不知为何,他现在这心里却没有任何波澜! 异常平静,好似这一切,都很自然! 而其他那些五花大绑的囚犯此时惊惧不已,就连囔囔着要手刃仇人的吴之桃都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你叫什么!不是你说要手刃仇人!” 周启眼里泛着红,很是不悦地扔了了匕首,重重地合了下眼皮后将手上的鲜血擦了个干净! 是的,他杀人了!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动过杀人的念头,但是在看到不自量力的吴之桃又惹下祸事后,他当真是气急了! 这些囚犯既然不知好歹,他就算杀了,又如何!? 第七十章 贴身之物 杀人,确实不好受! 直到现在,他手上也还是瘫软无力的感觉! 但也许是因为此前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经历,他现在心中最多只觉得有些不适罢了! 他的心态,早就不知在何时有了改变。 吴之桃从一旁怯懦的起身,眼泪汪汪地就从后面抱了过来。 “谢谢公子。” 周启现在心里说平静也不是特别平静,有些烦躁地将她手拨开,径直地就走了出去。 他根本就不考虑后面的人会怎么处理,照他看来,那柳司辰手里也不知是有多少人命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人能够不沾鲜血!…… 显然他猜得并不错,在他走后不久,柳司辰大手一挥,其他几个犯人纷纷倒地,鲜血染红了整间牢房,显得既诡异又凄惨。 见到外面的太阳,周启喘了口粗气,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在这个世界存活,就当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 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杀个囚犯就心惊胆战了? 若是那沈家公子,并没有就此罢休,再安排个人来要他们命,他可咋办!? 他就在县衙大牢的门前闭着眼,享受那刺眼光芒隔着眼皮透过来的红晕,许久…… 他终是稳定了心神,再次睁眼时,已经恢复清明! 但是你再让他以这个状态去谈什么合作,他是万万做不到的,等那吴之桃脸色惨白的上了马车,甚至未曾跟柳司辰打招呼,他就怒扬了一鞭子! 马车木轮飞快地转动了起来,伴着迅猛的风势,此事被周启强制性地从脑海里清退了出去!…… 不久,抵达了山合村。 他早先就已经将房间分配好了,老母亲赵翠花与新进门的赵小玉一间,而清冷和这吴之桃,住在外面院子搭的小棚里。 清冷是没什么意见,吴之桃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红,更是进屋就钻进了被窝。 屋子里的几个女人热热闹闹地凑了过来,周启又感受到了一波温暖,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抱了把苏灵,就往屋里去了! 苏灵见这接回新妾,两人却好似并不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多问,拉着赵翠花清冷几人,忙忙活活地就准备了吃食。 等到饭菜做好,苏灵脱下灶裳也就进了屋。 但是看到桌边的人后,她的眼神就疑惑了起来…… “郎君,你在做什么?” 只见周启面前放了一堆纸啊布啊棉花啥的,裁裁剪剪,弄了个长条的小棉布出来,这时候桌上已经有好几个长棉布了! 但是这缝线缝得并不好,每个小棉布里头都透了些棉花出来! “来得正好,还是娘子来缝吧!” 周启抬头就朝苏灵招呼道,而后又轻笑了声:“你们这女人的针线活是真的难,恐怕我此生,哦不对,此后生生世世都学不会这玩意……” 苏灵笑着走了过来:“郎君要做针线活,喊我就好了,怎得还自己动起手来了呢?” 周启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要是这媳妇知道这玩意干啥用的,只怕是羞得打地洞钻进去,哪里还会给他缝! 他想到这个,主要还是因为今天见了血,回来见到清冷时,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此前沾到手上的那朵嫣红! 那场血腥也再次唤醒,他是强忍了心神才缝缝补补起来。 按照日期推算,那清冷十之八九还没过去,这东西也不算太难,将棉布与纸缝起来,里面包点棉花,能顶用就成了! 没一会,苏灵就将几个长棉布缝得密密实实,这时才抬头问道:“郎君,你这是做什么的?” 见到东西已经全部缝好,周启这才非常非常尴尬地与她说道:“这东西,能吸水!” “嗯?” 苏灵还是不太明白,做这种吸水的东西为何? 周启又咳咳了两声:“就不会漏出来了……” 他这说的不清不楚的,任谁能明白,索性他便说道:“这东西,娘子也可以用的,算作是贴身之物。” 苏灵反应了好半响,突然脸上就红了起来! “郎君,你怎么……” 周启也捂了把脸,你说他没事操这心做什么呢!! 交代苏灵将此物交给清冷后,周启不再多言,拿起那些破旧不堪的书就看了起来,一脸正经! 苏灵羞答答的,芊芊玉手从后面环抱了上去,轻声呵气道:“郎君为我们如此想,我哪里会取笑郎君,还有,你的书好像拿反了……” 周启定睛一看,很是无语。 这媳妇,跟他待得久了,现在这给调皮的!! 想着便略带气恼地转身就将她抱了下来,温柔又有些粗暴地施以惩戒…… 再到桌上时,清冷已经用上了这新奇的东西,但是周启早已交代过苏灵,千万千万不能说是他做的! 苏灵自然不会将此事戳破,所以清冷也并没有太过尴尬,只面无表情问道:“周大哥,可将棉花带来了?” 这一问,周启倒是想起来了! 他把这事给忘了…… “还有那姑娘,睡到现在还没起身,咱要不去喊喊她?”老母亲赵翠花也在询问。 周启摇了摇头。 这姑娘今天受的刺激够大了,爱睡就睡去吧! 但是吴之桃,这时候哪里能睡得着? 现在就躲在被窝里面不断抽泣,她恨自己的任性出逃,她也恨那些囚犯对她做过的事情,她更恨自己连亲手报仇都做不到! 周启手刃囚犯的场景在她脑海里呈现,那些囚犯纷纷倒地的样子也不断映入眼前,她的心里既有懊恼又有恐惧! 这些很不愉快的感觉将她整个人包围,她不知哭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 现在棉花没供应上,村里的纺织厂迎来了第一次休息! 清冷也难得睡了个夜觉,由于那贴身之物比之前的更为顶用,她一夜里只起身了三次,翌日大早还完全没任何负担的在院子里比划上了! 周启现在也已经有了晨练的习惯,两人索性就在院子里过了过招,但对待女人,他还是保留了几分。 就这,还惹得屋子里的几个女人又是阵阵尖叫! “周大哥好厉害!清冷姐姐也好厉害!” 特别是那新进门的赵小玉,在村子里待了十几年了,村子里都是农户,从来没见过有身手的人,这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别提有多稀奇了! 而苏灵心里也颇为激动,这清冷妹妹简直与自家郎君绝配啊!看来定要找个时间好好撮合!…… 赵翠花是从来想到自家的儿子还有这本事,不断地在心中猜测这人还是不是她儿子…… 至于吴之桃,这时候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院中比划的两人时,眼睛都瞪大了!…… 第七十一章 两拨势力 好一会儿后,周启与清冷两人满身大汗地走了下来,吴之桃连忙就凑上前去。 “周公子与这位姐姐可能教我一些防身之术?” 她会如此问,周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但终究男女有别,何况他也没这时间,他可忙着呢! 这事情也自然地落到清冷身上。 不过周启认为,教一个也是教,教几个也是教。 于是就把苏灵、赵小玉,连同年迈四十多的老母亲赵翠花都一道喊了过来。 他的想法还是比较简单的,万一将来出什么意外,至少这几个女人还能有些自保能力! 就算没有意外,当做强身健体对她们也没什么坏处! 几个女人听到自己也要学的时候,连忙就摆着手说不行,特别是赵翠花,她这一把年纪了哪经得起这折腾!? 周启也明白,这个时代,没有几个女人喜欢舞刀弄枪,清冷或许也是不喜欢的…… 不过不论这几个女人怎么说,他都坚定不移,这事也就敲定了下来。 甚至是为了此,那纺织厂督工的事情他还打算找村里其他村妇去做,这清冷既然要教大家防身之术,天天上这夜班可不行! 而村里他能信得过的,除了养猪的王婶,就是里长周叔了! 但是周叔家里是死了老婆的,就跟儿子周良相依为命,在没当上里长前,两父子就靠着种田打猎为生! 不过这周良吧,年纪不大,但是自家爹成了里长后,现在也已经娶了两房媳妇了! 周良的两媳妇刚好也在纺织厂里做织娘,一个白班一个夜班,半个月一倒班,那就挺合适! 在他说了督工100个铜板一个月的时候,周良那两媳妇眼睛都亮了,就连周叔和周良都高兴得直打哆嗦! 他最后是在周叔一家人的各种感谢声中走出来的,马不停蹄便赶进了城! 纺织厂的事情耽误不得,所以他还是先找了那柳司辰。 将棉花和锦缎的事情说定之后,柳司辰也就饶有兴趣地问了:“周兄,你这等身手是从何处习之?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好不容易忘却的事情又上心头,周启想刀了他的心都有,也终究是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你当真认为那私盐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柳司辰当场就听出了话里意思,便说道:“宰相当是暂时不会再动这盐运使的官位,毕竟你那精盐,他也能从此中获利不少,至于那沈大公子,据我后来了解,是个心胸狭隘之人,我这边他当是碰不了的,周兄和你那大姨子最近就要提防些了!” 事实证明,他们料想的不错。 而且除此以外,还有一人,他们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 此时京城。 赫赫有名的醉仙居足足高达四层,几个楼台亭阈相互连接,飞檐雕花好不气派,那镶着金边的招牌更是显眼,在主楼最高之处,此时坐落一人,还有一人卑躬屈膝跪在跟前…… “沈家大公子就这样算了?” “那周启可是差点要了您的命啊!还有那苏家弄得那劳什子牙膏,你未婚妻可是……” 跪在地上的人,一双三角眼微眯,满脸小人之相! 沈家大公子听闻此事后就脾气暴躁,一脚就踹在了他身上! “你再提这事,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而跪着的人,倒地后又爬了起来,冒着丢命的风险也要说:“我这小命当是不值钱,沈家公子要拿便可拿去,但是公子您英勇无双,怎能忍了这份气?” 说话的人可是恨透了这周启,自从他招惹上这人,他就像是扫把星惹上了身,喝口水都能咬破嘴! 不仅是亏了银钱,就连铺子都亏了出去!…… 好在是沈大公子打砸周家刷牙铺子那日,他亲眼瞧见那周启杀了人,而后又不知道怎么的被救了起来。 再跟到县衙,听到沈家公子说自己是宰相亲表侄时,他当场就有了想法!…… 想要扳倒跟金峰县县令儿子交好的周启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过那苏大丰贩卖私盐之事,他早就清清楚楚! 就连他家的盐,那都是买的苏大丰经手的私盐!毕竟私盐可比官盐便宜了许多,像他这种惜财之人,当然选择私盐! 他认为,如果能将此事告知宰相的亲表侄,不仅能置周启于死地,更是能讨个赏头! 说不定,他那金峰县的铺子直接开到京城也有可能! 于是他便到处打听,而后又赔了好些银两日日来这醉仙居吃饭后,终于是得见了一回身为宰相亲表侄的沈渊! 他当场就拦在了面前,声称有置苏家于死地的法子!…… 沈家大公子当然是瞧不上他! 但是当他拿出几张贩盐票根时,那沈渊也就反应了过来…… 此时,沈渊听到此人的一番话,眼睛也眯了眯! 那金峰县可真是不得了! 一个平头贱民,竟然让他受到了这莫大的屈辱! 不仅是被未婚妻辱了名声,还被人差点活活掐死,那县衙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他签了供词! 原本他的计划就是直接喊几个官员去给县衙打压打压,再找个人将那泥腿子给杀了就算了,但是却偏偏遇见了此人! 身为宰相的姑父想要那块盐田已经很久了,这岂不是一个难得的好时机!!?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事居然还能以失败告终!! 为此,姑父可是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还令他近来不得出城,全因那五月的科举在即,要他日日装也要装出看书的模样! 孰轻孰重他自是明白,但是他不出城,不代表手下不能出城,相信不久后,就能得到那泥腿子周启的死讯了! 不过他并没有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于是那原先是奇货居掌柜的徐氏,在没有得到回应后,眼里也露了把凶光! “呸!还宰相亲表侄!屁都不如!连个乡村野夫都收拾不了!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当然,他这句话自然是已经离开京城后说的,不然他现在的人头早就落地了! 想他在金峰县苦苦经营了十多年,没有什么大权势,认识的地方势力也不少,这奇货居,他定当是要拿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要那周启付出相应的代价! …… 而这边的周启,虽然心里有了些准备,但也全然不知之后会有两拨势力同时向他袭来! 在他得到柳司辰的回应后,他便屁颠颠去找大姨子苏月了! 一是作为提醒,再来织好的布匹耽搁在铺子里也不是回事,在见到人后,他当场便说了自己的想法。 “妹夫还会做纺织机!?” 苏月对他不甚了解,这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只觉得这妹夫可是稀奇极了,他的见识好像深不见底,比自家郎君简直好了不知有多少! 奈何她这早就已经嫁了多年…… 不过自家妹妹嫁了这么个好郎婿,她心中也是欢喜得很的! 可是要说让纺织行日后都用妹夫所制的纺织机,她还是略显为难地说道:“妹夫也知,我家中现在的织机都是从我郎君表哥家拿的,这事恐怕不好做啊!” 这忙来忙去的,周启当真是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在他心里,布行纺织行都合作得了,这工匠坊或许也行?! 毕竟他那纺织机可是这个朝代没有的东西,这些工匠搞不好还是会有兴趣的! 于是在苏月的陪同下,他们前往了杜家工匠坊,在说明了来意后,杜家工匠坊的主人直接就撸起了袖子。 “要我的工匠做你设计的织机?没问题!但是每售出一台机器就要给你七成利!?” 杜月娘插着个腰秀眉拧起:“不可能!” 第七十二章 这得要发啊! 有这结果,其实周启大概也能猜到。 毕竟人家这工匠坊开的好好的,他说的这利确实太过高了些,但是他将这纺织机的图纸要是给了出去,再不从纺织机这里获取大头利,那些布匹就赚不了什么钱的! 所以他还是争取了下:“我设计的这纺车与织机能顶上好几天的工时,你若是匠坊做这织机的话,一台就能顶上你最少三台的价钱,这织机之后必定也会成为主流,我说这七分都是保守的了……” 而杜月娘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就跟苏月说道:“侄媳妇,我这匠坊开来是要挣钱的,那些个工匠可都是要养活的,现在给你家那些纺车已经低于市场价格了,你要是不想拿了你就直说,怎么还带个人来恶心我?” 苏月也是没想到妹夫一张口就要了七分利,所以此时被这么说了一通,脸上也很是难堪…… 而周启听到这话后就颇为不爽,便冷声开口道:“合作不成便罢了,何必口出恶言!”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他并不愿意跟这女人多费口舌,只是这匠坊的主人是个女人,这他也万万没想到。 在他的认知里,这个时代女人做工匠是很难得一见的! 而这杜月娘,就是苏月郎君杜文浩的姑姑,年方三十岁却是个寡妇! 人家都说她是八字太硬,才刚成亲几天,就把郎婿给克死了,之后又不知从哪弄来个孩子抚养长大,现在还送到文竹书院读起了书来,可见那宝贝程度! 城中百姓纷纷认为,这杜月娘开了个匠人工坊,天天与这些男人打交道,那孩子怕是滴血认亲都找不到家门!…… 但是尽管如此,还是不影响这杜月娘将工匠坊做大,甚至已经成了金峰县乃至祁州城最大的作坊! 他们家也不单单就是造这纺车的,不过最大的收入就是这纺车了,毕竟这是个能让人赚钱的东西,除了各村邻的农户需要纺车外,还有些纺织行也会大量购上纺车! 比如苏月家便是这纺织行,金峰县布行的成布基本是她这里供应的,虽然不达祁州城,但是也做成了县里面能排得上号的行户!…… “妹夫,你别介意,我郎君这姑姑就是这秉性,从来便生性要强,你说你那纺织机比她家的纺织机好上几倍,她定当是不高兴的!……” 苏月从后面追了出来,连忙与周启解释。 周启也只摇了摇头,这谈合作本来就有成有败,只是可惜这本来是个双赢的局面,却偏偏有人不识货! “不过妹夫,你刚才说你那纺织机一天能抵几天的工是真的吗?这世界上哪有这种纺织机?还有你此前说的并购是什么意思?” 苏月迈着小碎步紧跟步伐,喘着粗气问道。 周启也就停下了脚步,先是问道:“如我们合作,那你跟你郎君这姑姑家可就闹翻了,你不顾及你家郎君?” “此事我可以做主,我那郎君哪里会管这等事情!?” 苏月昂起了头,说到这里时颇为骄傲! 她此前还顾念三分,但是刚刚杜月娘那话说的,好似他们家欠了她多少似得,她哪里受得了!? 要不是这纺车只有杜家工匠坊的属于上等,她早就翻脸了,也就只有她家郎君,傻呵呵地还认为他姑姑多稀罕他呢! 周启听闻,就笑了笑,这折腾一趟还是和大姨子合作较为靠谱,于是便将苏月带至了周家刷牙铺子。 当拆了门板,看到那满屋子布匹的时候,苏月整个人都惊呆了!…… 只见除了那陈列架上摆放着的布匹外,还堆了整整两面墙高! 苏月从中拿过了一匹,却发现这布匹竟然足足有五尺宽!而且手感上竟然是又绵又软! 她又从另一侧拿过锦缎,那面料细腻如丝,手感爽滑就连光泽都鲜亮了几分! 这些布匹实在是太让人惊叹了! “妹夫,你这是从哪里请来这么熟练的织娘啊!?” “织娘是村里的村妇,这布匹宽度和质量跟织娘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那织布机不需要人工穿梭,布匹的幅宽也就增进了不少,再来我那纺车纺出来的线质量优等韧性十足,织出来的布匹自然就好上许多!”周启朝她解释道。 但是苏月听完又眼睛瞪大惊叹道:“这么多布匹,得要……” “不出七天!” 周启直接就打断了她。 但是苏月却笑了一声:“我是问得要多少纺车和织娘……” 周启扶了扶额,有些尴尬。 “现在纺车已经被我增添到三股线,纺八个锭子也只需要一个时辰,早晚两班的话一台机器一天就能纺出七八十斤的线!” 周启还没说完,苏月的嘴巴就已经长大了,感觉到失态后连忙用手帕挡住了嘴。 “至于织布机,大大缩减了人工,只需要一个织娘就能操作一台机器,效率也很喜人,平均一台织布机,一天大概就能有七八十尺布!” 终于是将纺车和织布机介绍完,苏月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到底是什么样的纺车和织布机,这效率竟然比之前的产量,足足翻了十倍!! 十倍啊!那是什么概念!? 她的纺织行里面,总有数十台纺车,就算是一个纺纱女将手摇断,一天也纺不出七八十斤线啊!! 更别说那织布机了,为了提高效率,一台机器就要两个织娘前来操作,八个时辰下来勉强最多也只能织出五六尺! 但是周启却说一天能做出七八十尺布!! 她严重怀疑她产生了幻觉,于是她不自觉地就捏了捏自己的脸! 痛的啊! 真的是痛的啊! 难道这妹夫,是真的? 难道这妹夫说的话,也是真的?! 她的脑海里直接就闪了白,呼吸是久久都不能平静,差点就要给她整晕过去了,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而周启看到她这惊讶的状态,也并不意外,只开口问道:“可需听听我的合作计划?” 苏月完全反应不过来,但是听到合作的时候,连忙掐了把自己的手,强制自己清醒过来,这要是合作,这得要发啊!! 别说这金峰县了,就是祁州城还有各大县邻,这布行生意全都能吃下来啊!!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周启说道。 要是没去那杜家工匠坊他还没想到这事,但是既然想到了,那就该明说的就得明说! 甚至是村里,还有那些个匠人,回头他也得上去给大家伙签上这份协议!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个赚大钱的事啊,有了之前收购鬃毛那协议作废的经验,这次他可要亲力亲为了! …… 第七十三章 造钱机! 不过他还没说出口,苏月就已经将头点得如棒槌。 “妹夫,这个我懂我懂!” 这产量如此惊人的纺车和织布机,哪里还是织布的机器,这简直是造钱机啊! 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懂得其中利弊! “我坊里的织娘和纺纱女都是签了身契的,绝对一个字都不敢乱说!之后我还要她们签上这所谓的保密协议,再拿到县衙去做个公证,只要谁敢泄露半分,就举家蹲大牢去,这可成?” 周启就欣赏大姨子这机灵劲,于是之后便与她说起合作的细节来。 无非就是他向大姨子这边免费提供机器,大姨子负责经营管理,而之后所有布匹的利润也是对半分,村里的布匹也是由大姨子负责销路,不过她只能拿到两成。 这事情,很快就敲定下来。 接着便是拟定各种条款,不久两人便签字按下了手印! “对了,之后我们的布匹,给到布行的时候每匹比原先让利三成!”周启突然说道。 话刚说出,苏月就又明白了过来。 现在这个朝代的布料贵,贵在哪? 是棉!是人工! 但是现在这人工成本大大节省,纺的线也更为结实又缩减了材料成本,这效率还直接提升了十倍! 这布匹价格就算比原先低上一半,那利润都是个算不清的数目,这妹夫说三成,那都还是保守的! 见到苏月聪慧,周启也就放心了,现在只需要喊上匠人再多打些纺车与织布机出来,这事也就成功得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等他到达匠人所住之处,却发现那门口围了好一圈人! 幸好那院门还是关着的,而围墙被他用了碎瓦和瓷片竖插在墙头,他也不担心这纺织机会有所泄露。 于是便自然地走过去朝一人问道:“婶子,这干啥呢?” 那被问话之人,回过头来看见周启。 这人得了个免死金牌的事情是举城皆知,所以也就朝他客气地说了起来:“周掌柜啊,你说这家子是什么人啊?神神秘秘的!我就住这附近就没见这里开过大门!有人进出也是开个小门缝偷偷摸摸的,这里面不会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这话说出,旁边又有一人持不同意见。 “这估计不能,你没听这里面天天还念书呢吗?真是吵死了,每天清晨觉还没睡醒呢,这边就开始念了,这念书还好一些,还一边念一边叮叮咣咣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都快受不了了!再不行!我就去报官!到时候看看这里头到底在做什么玩意!” 周启听完后恍然大悟,匠人所住之处是处于西城的,这边平头百姓特别多! 这匠人每日打造牙刷打造纺车,没一样是能静悄悄的! 而他们又个个都干劲十足,肯定是从白天到黑夜半刻都不欲停歇! 当然这可能要归功于他对待手底下这些匠人的大方,动不动就十两的红包,这能不勤快些吗!? 不过这样好像确实太影响居民日常生活了,而且他做的这纺车,保密性太高,看来是时候迁个地址了! 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先打发走这些百姓,于是很是抱歉地朝大家伙说道:“真是对不住各位邻里了,这院子是我的,里头就是些匠人做点牙刷,到时候我牙刷铺子再开,各位要是过来购买,我直接买一把送一把,以此致歉,各位看看这样可行?” 这话是周启顺着嘴就说的,但是这话一说出,他是非但没有打发走这些邻里,还接收到了一大波的问题! “周掌柜那铺子还开啊?” “还是卖四两一把吗?” “这天价牙刷,这我可是买不起的啊!” 周启很是无奈,不过都说到这里了,当然要给自己宣传一波! “过几日铺子开张,各位邻里过来凑凑热闹便成,不论买不买,凡进店者,都有精美的小食礼品伺候!” 百姓一听到这个,眼睛就亮了! 纷纷在说到时候可得过去瞧瞧,买不起看看也总是行的,最关键的是,看看就能吃到好吃食,还能带走点小礼品,这可不要太划算!! 终于是在好一阵热闹下,百姓们散了开来,周启也就偷偷摸摸地溜进了院子! 只见原先那四位匠人现在正光着个膀子锤锤打打,口中还振振有词,之前他签的几个新的匠人,也是跟在后面念念叨叨…… 八九个粗汉,就这样文绉绉的挥着柴刀拿着锤头,这场景多少是有些怪异! 不过对此,他还是比较欣慰的,俗话说知识改变命运…… 所以这时候,他就给其中两位匠人直接提了出来,这两人分别是陈三和李显。 这两人都是比较机灵的,特别是那陈三,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是心思细腻又懂得察言观色,为人也是积极主动待人热情,现在也已经学会了算账,做个掌柜,极为合适! 那李显稍微逊色了些,但也不算是个蠢笨之人,只要陈三稍微带带他,不出几日也能学得个七八分。 一个做为周家刷牙铺子掌柜,负责专营牙刷牙膏。 一个做为奇货居掌柜,至于做什么他心里也早就已经想好。 他并不打算将那店铺改头换面,只不过之前那奇货居里的物品对他来说都太过常见了,虽然贵,但达不到他心中的标准,可是你要他去找些奇货出来,这遍天下的,他也难找。 所以他还是打算自己制造! 这奇货,什么是奇货? 玉石?翡翠? 他不这么认为,所谓奇,那就得是这个朝代没有的东西啊! 现在有了纺织布行又有棉花,所以他打算做些玩偶,再让工人造两台娃娃机出来摆在门口! 之后什么木制玩具车、木制飞机模型、木制坦克,还有些积木、串珠、字板各种木质的东西…… 只要材质用得好,那些富贵人家妻妾多的,生个崽子,一生生一窝,这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卖?! 又简单又好玩,这可都是他童年的乐趣啊,这个时代怎能少得了!? 只不过,怕是这八九个匠人就不够用了! 但这也并不难,反正是要迁址,弄个大点的院子再签上几个匠人就成了! 匠人李福专门负责纺织机制造工头,另一个匠人李昂负责牙刷和这些奇奇怪怪的玩具制造工头,两人再安排好下面的匠人。 堪称完美! 至于这买院子的钱还能拉上柳司辰那货一道出,苏大丰这院子转手又能卖个好价钱……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那奇货居此前清空的东西,好似还没分账呢!…… 这段时间他忙得很,这些事情都是柳司辰那货在处理! 于是与匠人说过收拾好东西准备换地之后,他就又回头找上柳司辰了! 但是,柳司辰却告诉了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第七十四章 都是穷光蛋 “全给韩都统了!?” 这简直是惊天大噩耗! 奇货居的那些货物低价清空,足足卖了有两千银,这对半分账又是一千银,别看数量好像不多,放在这古代可是一笔巨款! 又够他买两处大院子的! 这说给就给出去了!? 一点都不带商量的!? “韩都统出征在即,除了机弩制造外还有粮草储备,样样都得用钱,我便先给他挪用了些,周兄可会怪我?” 柳司辰有些抱歉,毕竟这亲兄弟还明算账,他私自挪用公款本就不甚合理! 周启挠了挠头,国之大业,他还能怎么说? 他虽是一介小民,这国家大事轮不到他来操心,但他也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 何况这公帐私用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干过! 所以他也没有太过介意了,就只问道:“那柳兄可还有银钱?” 这买房契、买身契、两家店铺还得招些小厮伙计,更别说还得买上木材,这纺织机的木材倒还好说,他想要做的那些模型,木材可不能随便,这零零散散加起来,要用的钱可不少! 柳司辰摇晃个脑袋摊着手!…… 结果很明显,周启简直无奈了! 敢情还得自己先给垫了,幸好之前苏大丰那牙膏分了他点,现在还剩个3500银存在银庄,用是肯定够用! 只是,他突然觉得最开始与这柳司辰合作大概就是一个错误之举!?…… 这看起来的翩翩公子,实则是个穷得不能再穷的穷光蛋! 这说出去,谁能信!? 正当他无语着的时候,柳司辰突然说道:“不过,县邻的刷牙铺子应当卖的差不多了,最多五日就有银两汇入银庄,从周兄莫要着急……” 周启愣了一下。 “看来县邻的狼骨牙刷卖的还不错?” 那狼骨牙刷不同于以往,他的计划是限量销售! 也不知道柳司辰这货怎么就一根筋没转过来,居然没在这金峰县贩卖,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本县的富贵人家也差不多霍霍够了! 只见柳司辰满脸皆是欣赏之色。 “周兄的这奇思妙想,各县邻的富贵人家可都抢疯了,毕竟这狼骨牙刷卖一把就少一把,早先又有我们金峰县人士买来送礼,多多少少也有抵达外县的,这礼尚往来,可不就卖得好吗?” 这么说倒也是,这些营销方案在这古代玩起来,简直是一套一个准,周启也就不担心这银钱的事情了,不过等上五日他还是不愿意再等! 于是便交代柳司辰物色院子去了! 别什么特别要求,就是一定要大,最好比杜家工匠坊还要大,再来就是要有住的屋子,还得远离百姓居民多的地方! 这么说起来,倒真是没什么特别要求!…… 不过这事对于柳司辰而言,并不难! 城中买卖房屋地契,县府也有不少,特别是这种要求的大院子,基本都是由卖方交给官府代为出售! 柳司辰也就当场应了下来。 还有关于那牙刷铺子的事情,周启写了份计划书出来交给柳司辰。 他的计划很简单,现在全城的鬃毛价格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这个时候继续收购,再加上自家养的小猪猪,继续制作就行。 至于狼骨,就用牛骨代替! 也就是韩都统制作机弩时,不知从哪买来一批死牛和病牛,那机弩的弩弦要用牛皮制作,牛骨自然就囤了下来,用来制作牙刷极为合适! 不过为了长期发展,在销售方案和定价上,也有些许变动! 牛骨牙刷还是以限量购买的方式,每人仅限购买一把! 定价为十两银子一把牛骨牙刷加一小罐牙膏,凡购买者即可成为店铺会员,此后每三个月都能免费更换一次普通牙刷,当然也可以选择免费更换刷毛! 不仅如此,店铺会员还享受店铺内所有货品的五折优惠! 其中便包含了那牙膏。 牙膏之后是按需购买的,定价也仍是十两银。 但是如果成了店铺会员,仅需五两银子就能买到一罐! 会员的福利也不仅仅只有这些,什么逢年过节的礼品自然也是少不了,另外每月还赠送一张柳司辰那狗屁诗会的名帖一张! 当然,这会员制有效期仅限一年,一年过后,则需要重新办理! 柳司辰看完这个计划都惊呆了! 没有任何二话,当场便吩咐小厮通过传书发往各县了! 但是细细想来,他又有了些忧虑! 毕竟现在金峰县的牙刷卖得太低了,十两银子够买三十把的了! 最重要的是这县里面,不比城里,富裕人家也不算多,现在他还真不保准能卖得动!…… 但是周启对这件事情却是自信满满! “如果只是牙刷的话,难说!但是加上这牙膏,还有这会员制加持,柳兄尽管放心!” 其实别说牙膏牙刷,光是柳司辰那诗会名帖就已经足够让人心动,但到底是不能本末倒置,主要的卖点还是得回到这牙刷牙膏上来。 早先那牙膏,被那些千金小姐抢疯了,自用短时间内是用不了这么多的,肯定是七大姨八大姑的人手都给送了出去! 而那些富人,这段时间这牙膏也定当是用得习惯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让他们再用回盐水,人家还不愿意!…… 他也根本不担心这牙膏的配方泄露出去! 除了现有的这个配方,他准备将苏大丰原先的那些药师成立个牙膏研究所,专门对这牙膏的配方进行优化升级,若是以后发展好了,再开上几家牙科诊所出来,这也未尝不可! 当然,柳司辰对他心中的计划一无所知。 只是这牛骨在这古代也是极为难得的东西,所以他还是有些不明:“若是之后没有这牛骨了呢?” 周启捂了把脸:“那就用上等木材,良玉翡翠,白银黄金!” 闻言,柳司辰直接两眼瞪大就站了起来:“这成本可不低啊!你可知道这些都是何等价钱!?” “不同材质当然价格不同,这实属奢侈品了,等说到这的时候,就已经远了!” 周启对此不以为然,不过除了这天价牙刷之外,他还打算再制作些普通牙刷,各种样式的都来上一些,比如刷柄的弧度、形状,再比如刷头也做出大小划分! 这些普通牙刷价格低廉,只要不亏本各有定价! 富贵人家的生意要做,老百姓们也少不了,只是这计划太大了,要制作起来需要点时间! 而且估计光是金峰县的这鬃毛估计都不够用,所以当下他又决定前往祁州城收购一批鬃毛! 最好再多收上点小猪猪来,扩大自家的猪圈是最好的! 说到这个,他又想到了银钱的问题,钱呢!? ……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切的根源都回到了银钱上面! 像他们现在这样分账实在是弄得太乱了,这样下去可是不行! 合作想要稳定长久,利益方面要尤其注重,人心欲壑难填,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所以他还是准备事无巨细,给列份具体章程出来。 第七十五章 啥时候添娃娃 首先,关于员工的薪资待遇。 原先那四位匠人属于是元老级员工,待遇自然是要优于他人! 而现在也已经给分好了工,新进来的那批匠人和之后要请来的小厮伙计就归各自管理! 基于匠人所做的都是保密性工作,所以实行半封闭模式,薪资比现在市场上的工费高出两倍,衣食住行全包,签署三年协议! 至于村里纺织厂的农妇,他倒不是特别担心! 毕竟纺织机在村里,这些村妇进城,就算是往外说也没人会信,你要她们真说出个三四五,她们也说不出! 而村里的纺织厂现在又由周良的媳妇管理,这里长儿子的媳妇在其他村妇面前说话分量也高,只需要将事情交代到她们手上就行! 再给每位村妇的工钱稍微的涨上一涨,这样问题应当不大! 其次,就是账房的事情,这个事情还得让清冷来做! 原先就周家刷牙铺子这一间铺子,每日都是一目了然的帐,随便记两笔就成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光是牙刷铺子,加上各县邻的分店就已经有了五家铺面,村里还有个养猪的王婶,这养猪的开销也得登记在册,至于要不要卖猪肉,那当然是要的! 不过这只是附带,他还是比较惦记着那鬃毛! 现在又多了奇货居这间铺面,还有大姨子苏月那边负责的布匹,特别是这些布匹,可真是小瞧不得! 所以他决定,每日由清冷到各家铺子去查账,至于外县的铺子都是柳司辰安排的可靠之人,每个月汇报一次账册,半年查一次账即可。 不过这外县查账这事,就算清冷有些身手,也到底是个姑娘家,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太不安全,所以前往县邻查账的工作由总店掌柜陈三负责! 再到分账,这个事情就涉及到股东协议! 跟柳司辰这边,到底背后还有没有合伙人他说不太准! 就当他是个股东代表吧,这样也成! 基于纺织行业本就有柳司辰的参股,所以苏月现在是正式加入了股东行列,之后的每次议事最好还是得有个会议纪要! 再到股权分配及利益分配,这些事情早就已经商定清楚,绝对控股权无论在哪边,他都是要的,现在就只需要将明细陈列出来! 最重要的是这分账,不能是像现在这样随时想分就分! 暂时还是定为每月一分账,由清冷统计好之后再进行分红,至于未来会不会更改,就未来再说! 最后这账册,也必须得规范起来,不能是拿个小本子,每天写点开支收入的就完事了,为了给以后更好的发展打基础,必须得要按照基础会计的借贷原理,建立日帐、月帐和年帐! 笔笔在册,笔笔了然!…… 等他想完这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山合村了。 现在资金不到位,再大的计划也只是空想,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临走前他已经将城里的事情落实清楚。 细细想来,这赚钱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可是现在他却日日忙成狗! 他打算,在那官盐没到之前,就窝村子里不出城了! 说到那官盐,他也是头痛! 还没来得及细想,背后一双玉手环抱了上来。 “郎君!……” 他开始以为是苏灵的,但是这声音,明显不像啊! 吓得他顿时就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居然是吴之桃这姑娘! “你怎得如此叫我?” 吴之桃也被吓了一跳。 “周公子怎么如此惊慌,我既已嫁于你,不叫你郎君叫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已是不悦,嫁到这小泥房里来,还睡得是棚子,她当真是很不习惯,再加上那些囚犯处理了之后,她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现在这小心灵都还没平复过来! 好不容易想要开展新生活,结果居然被问怎得如此叫!? 周启倒是忘了,她嫁过来后还没跟她说清楚,于是便把早先对赵小玉说过的话也对她说了一遍。 吴之桃听后,眨巴了下眼睛,对此将信将疑。 “随你吧,周公子有恩于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 说完,便不再搭理周启了,她现在可是找到了新的乐趣! 只见她走到了院子正中,拿起来训练的短棍,一左一右开始比划! “哈!嚯!嘿!……” 时不时的还发出一两句怪叫声…… 周启有些无语,照她这样练,怕是练一年也还是这水平! 没眼看,当真是没眼看! 想着便走进屋里去了! 结果屋里面的几个女人也不知干啥去了,不见半个身影! 于是他又不得不冲门口问了句:“其他人呢?” “清冷姐姐在屋睡觉呢,其他人说是村里有人办喜事,都上去帮忙了!”吴之桃在外院应了声。 周启也知道这老母亲和苏灵的性子,没多想还是回屋躺平! 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快要黑了。 赵翠花把兜里的喜饼拿出来,笼统装了一大兜子的喜饼,边放就边笑道:“这老里长家里续了弦,娶了个十八岁的邻村小姑娘,这新媳妇可真水灵,屁股又大看来不久后王家又要添子添孙咯!” 周启眼睛瞪得老大,这老里长都快要五十岁的人了,还能娶着十八岁的小姑娘…… 不过倒也是了,这个朝代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遍地都是,何况老里长这么多年下来,身上也多少有些积蓄,家里条件不好的姑娘嫁过来,还算是享福了! “儿啊,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添个胖胖孙啊?” 赵翠花放了好久,总算把这小桌子也铺满,现在就抬起头来问道。 “娘亲,你说什么呢!……” 苏灵很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娇嗔了一声。 周启也颇是无奈,果然到了哪里都躲不过催婚催育的命运! 他这老才来到这个这里一个月不到,这老母亲就惦记上胖娃娃了,牛马也没这么快啊! “我们这不急……” “怎么不急!你看看那周良家的媳妇,说是今年内必须生上两个,也就你,娶了人家过门又不同房,我这老心肝啊,可都愁坏了!” 赵翠花直接打断了他抱怨起来,说着说着又露出期待的神色。 “要我说,咱今年就生四个!” “咱家四房每人生一个,一下添上四个娃娃,这家里可就热闹了!” 此话一出,周启差点把口中的茶给喷出来。 但是几个女人,却各怀心思。 特别是赵小玉,她又何尝不想呢? 现在就拖着下巴睁着个大眼睛看向这屋子里唯一的男主人,脸上梨涡浅现,脑子里已经不知道想啥去了! 吴之桃没想到这刚进门,就被婆婆催着要孙子,于是便问到了清冷:“清冷姐姐,这怀孕能练功吗?” “注意点分寸,大概是没问题!” 清冷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好似想到了什么,就进屋子拿了张皱巴巴的纸出来,一下给拍到了桌上,朝着周启冷冰冰说道:“我的身契,八字都在这里!” 周启还没做出反应呢,苏灵连忙就将那身契给收了上来。 “清冷妹妹,那这个我就代郎君收下了!” 说着,还朝清冷使了个眼色。 其他几个女人见了,都露出了一丝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只有清冷,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这天气渐渐回暖给热的! 但是这才刚到四月不久,也不至于热成这样。 顿时,周启心中升起了股不好的预感! …… 第七十六章 苏灵的想法 周启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这几个女人定是背着他商量了些什么! 只是让他搞不懂的是,清冷这么高冷的姑娘,居然也参与到这里面来,看来定当是个个都闲得慌! 一天天的净瞎琢磨些啥玩意!? 他当下便将清冷招呼了过来,把他之前的构思说了个大概,顺便还稍微教了教她如何调整做账! 可这一幕被其他人瞧见,眼里的笑意就更深了! 周启就只当是没看见般,继续说道:“其他人也是有活干的!” 说后,便去拿了纸笔过来,自己就画上了。 结果也不知画了个啥玩意,还惹得屋里头几个女人嘻嘻地笑了几声。 周启无奈,最后还是交到宝贝媳妇苏灵手上。 苏灵按照他的要求,将娃娃画好,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就是简单的动物、花草、大头娃娃的图案。 之后便交代屋里的几个女人缝制了! 但是吴之桃瞅着这画良久,扁了扁小嘴巴:“我自小便不擅女红,这也太难了,我还是给你生孩子吧!” 周启的瞳孔又逐步放大,赵小玉的眼神也有了色彩。 “我会女红,我也会生孩子!” 得,要不这几个姑娘还不懂得生孩子到底咋生,要不就是真当他的话是耳旁风了! 周启一脸黑线。 要知道这个时代妾室能不能跟自己的夫君亲近,都得是正妻的授意! 这几个女人说好了只是名义上的,甚至清冷他压根就没答应下来,却突然变成这样,他那宝贝媳妇肯定占了不少功劳。 他不自觉地就看向了苏灵。 只见她注意到目光后,心虚地躲了开来,周启一把就将她抱进了屋。 “娘子,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周启说的很严肃,苏灵听后便点了点头等他问下去。 “你……” 他其实是想问问,身为正牌老婆天天琢磨着把其他女人给送到床上来,当真是不吃醋的吗? 但是话刚到了嘴边,他却有些问不出口。 他从来不是个擅长谈情之人! “郎君是想要问什么?” 见着苏灵已经开始催促,周启还是艰难地问了:“我是你的郎君,你见我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你当真不生气?” 苏灵听闻后,明显的愣了一下。 半响之后神色略有暗淡,才低声说道:“郎君以后定当是要做大事的人,没几房妻妾会遭人笑话,小灵也会被说成是妒妇,我不想做主母那样的妒妇!” “而且我不似清冷妹妹般能在生意上帮衬到你,也没有小玉妹妹那般可爱活泼的性子,更是没有之桃妹妹那样的身世,我自知我无趣的很,比起郎君纳妾,我更害怕你会腻烦于我……” 话毕,周启抱住了苏灵,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傻瓜,我怎会腻烦于你?” 明明在掀开盖头的那一霎,他就已经认定了她是他的妻子。 而且她哪里无趣? 在他心里,她可爱的很! 长得可爱,声音可爱,性子可爱,那啥更是可爱! 身上的发光点简直是一处又一处! 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他也有些心疼。 这个封建社会,到底是把女人磨练成啥性子了? 苏灵这行为,放在这个时代是尤其常见的! 特别是些大户人家,一些正妻怕自己年老色衰不得夫君喜爱,就热衷于给丈夫寻找新欢,以此来巩固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 但是她还没到那步呢,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说到底还是那十年装哑,外界对她的评判太不友好,这完全是内心深处的自卑和缺乏安全感在作祟! 想他来此以后对她的关心,也是甚少,甚至是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他都不甚清楚! 她原本是个千金啊,却逐渐适应了村里的生活,他进城她便在村里苦等,他回村她便围上灶裙做羹汤! 对,他喜欢温顺些的女孩! 但是现在,他更想要看到些她自己的意愿! 有些话,终究是要说清楚。 “娘子,日后不必为我再寻新妾了,也无需故意讨好我,你想做什么你便做,你不想做什么便不做,在我这里,你只管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可以生气,可以无理取闹,只要别太过火就都可以,明白吗?” 他很少如此认真的谈论夫妻之事,特别是这很长的一大段话。 但是苏灵很明显还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郎君,可是嫌小灵做的不够好?” 周启最终还是无奈! 这些封建思想,在她脑海里是根深蒂固的,一时很难改变!他也不指望改变了,有些事情用行动证明更为有效!! 一夜安宁。 周启第二日睡了个大懒觉! 还是在院中几个女人的抱怨声中清醒的。 “打到啥时候啊,我这老腰真的是受不住受不住了,要了老命了啊!” “清冷姐姐,这木棍怎么越来越沉啊?” “不行,我可以,我还能拿得住,我一定要坚持下来!……” “清冷妹妹,要不然让大家歇会吧?” 周启洗漱好后,就看着院中几个女人了。 她们已经商定好每日卯时开始训练,大约练两个时辰,之后干活! 只见此刻她们头束棉带系在额间,几根发丝被汗珠沾染搭落在棉带之上,一个个的都撸起了袖子,白皙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人手拿着一根小木棍,照着前面的稻草人上卯足了劲的敲打。 一棍下去,也发出些沉闷的声音,连着院中鸡窝里的鸡啊鸭啊,目光都被这边吸引过来…… 整得倒是有木有样的,只是这练习方式对她们而言,很不适用! “你们这法子,练三年都没啥用!” 周启往门板上一坐,还是忍不住说了:“女子学防身术,最重要的就是反应速度,你们这敲敲打打的闹着玩似得……” 大家也就趁此间隙停了下来。 清冷语气很是不悦:“我刚开始便是这么学的,我便是练了三年!” 她想反驳周启的话,虽然她现在身手不是顶好的,但是她好歹也是受过训练的,现在说什么练三年都不管用,那她算什么? 周启其实也没说这个训练方式不行的意思,重复的击打动作确实能够形成肌肉记忆,但是这对于毫无基础的她们来说,只在于形不在于内,花拳绣腿不堪一击,遇到个力量悬殊的男子,屁用都没有! …… 第七十七章 科学训练表 当然,他也不是想要这几个女子如何了。 他只觉得在这个女性社会地位过于低下的时代,让大家学点防身术自保,不至于落得此前吴之桃那样的境地! 但其实对于她们而言,训练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脱离险境! 可假设遇到吴之桃此前那跑不了的情况,要么等死,要么找准敌方要害,趁其不备,一招制敌以此博得生机! 如果敌方在人数上面就占据优势,那么除了这技巧之外,也要有两招真把式,不说以少制多,至少威慑到对面,也能暂时拖延时间给自己求救的机会…… 无论是哪种情况,沉着冷静的性子,强壮的体魄,和敏捷的反应能力都是最佳选择。 鉴于男女生理上的差异,强壮的体魄是不用想的,不过加以训练至少比手无缚鸡之力要好得多,但是这些你要让他与清冷解释清楚,那是太难! 所以他压根就不打算解释,只进了屋,制定了一张针对于女子的科学训练表交到她手上。 但是清冷看过后,脸色就更是难看了。 “要不你教?要不我教?” 周启抿了抿唇,还是有些许尴尬的。 毕竟这确实是他多管闲事了,既然这事已经落到清冷身上,他本不应该插嘴。 但是其他几个女人看出这氛围不对,纷纷上前打着哈哈。 最终落定吴之桃和赵小玉按照清冷的方法继续训练,赵翠花和苏灵按照他的计划表训练。 在正式训练之前,周启还手把手的教了苏灵几招基本的防身要领。 但是苏灵却上课不认真! 那小脸总是红扑扑的,还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他! 无奈,周启只好先带着苏灵以及赵翠花开始绕着山合村跑圈…… 但是,这一行为却惹得村民们好生奇怪,还以为周家是出了啥事! 结果周启还笑呵呵地跟村民打上了招呼! 在一圈还没跑完的时候,老母亲赵翠花就受不住了,一屁股坐了下来,气喘吁吁道:“儿子,娘真跑不动了……” 她都这把年纪了,腿脚早就不利索了! 从前也最多就是帮着村里的农户插插秧收收谷子,哪成想现在这跑圈比插秧还累! 这儿子也是,从前是要钱读书,现在是要命跑圈啊! 苏灵也喘着粗气,话梗在喉咙口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郎君,我……” 她现在在认真思考昨日周启说过的话,喜欢做什么便做,不喜欢做什么便不做,她可以申请,不参与吗?…… 但是最终她还是没说出口,扶着老母亲赵翠花起身,两人跑的比走得还慢! 周启也不着急,放慢速度下来只朝她们喊道:“坚持一下,再跑半圈,就到家了!” 他看着这两人还是有些心疼的,一个是自家媳妇,一个是年迈四十的老母亲! 他定当是会保护好这两女人,完全可以放弃对她们训练…… 但是总有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必须狠下心来当这教官! 好不容易等到训练结束,女人们换过衣裳后便开始缝制娃娃,周启也难得享受了一天在村里的时光。 但是这忙得久了,突然停下来他还是很不习惯…… 于是便前往王婶家看了看那些猪,大抵是没什么异样,与王婶寒暄几句后,他又到纺织厂里转悠了一圈。 距离村妇们上工还不算太久,现在个个都还比较积极,大家都有条不紊的忙着纺线织布!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姑娘,看起来只有十岁,可能以前没怎么织过布,动作有些生疏,速度很慢。 本来就着急,看到周启走过来,更是急出了满头大汗。 其中有个村妇还忍不住调侃了起来:“周贵子啊,这小花不会纺线,要不换我妹子来得了,保证比她快!” 那小花一听就急哭了:“婶子,小花可以学的,小花又不笨,周哥哥你不要赶我走,小花要赚钱给娘亲抓药的,不行的话我的工钱可以减半,也可以不吃饭……” 周启完全一脸茫然,他不记得他还招了童工啊?! 这时周良的大媳妇出来说了:“这小花是娘亲病了,我见她怪可怜的就让她过来代工了。” 周启就差不多明白了,这小花家里的情况他也大抵是知道些的。 亲爹前几年就死在战场上了,母亲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体弱多病,家里就娘两相依为命,早先那老里长还是里长的时候,就对她们家照顾有加,现在换到周叔当了里长,自然也不会把她们落下! 不过这主要还是这小花争气,小小的身板,经常跟着村妇们挖野菜捆柴火,还时不时的也帮着别人家挖点野菜啥的,所以村民们也都挺喜欢这小姑娘,帮衬都是有的。 要不说这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换做现世,十岁的年纪还不知道在哪挖泥巴呢,偶尔能做次家务那都是勤快孩子了! 他哪里还会赶这小花走,只与她说道:“你婶子逗你的,你慢慢学就是了,该吃饭吃饭,该下工下工。” 小花听闻这话,马上就擦干眼泪开始工作,但是眼眶里蒙上的雾气却没有丝毫减少,终于是憋不住那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周启到底是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临走前喊周良家媳妇晚点上周家一趟,找苏灵支五十个铜板先给这小花偷摸拿出来,这病是耽误不得! 但是一定得偷摸的,不然村妇们知道这事,还指不定咋闹呢! 周良媳妇也就应下了。 ……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黑幕下,一轮弯月高悬,外出做工的,田里种地的都各自忙完回家。 小小的村子彻底变得安静。 周家的几个姑娘忙活了一天,今天晚饭也煮得早,也没人嚷嚷着要生孩子了,个个倒头就睡! 周启也不列外,此刻就已经躺在了床上。 朝着一旁熟睡的俏颜吧唧一口…… 他终究是没舍得折腾辛苦了一天的她! 今日见她缝制娃娃时,就已经困得抬不起眼皮了,因此还扎了好几次手指头,他倒也不是那么急不可耐的人,将手轻轻从她脖颈下穿过后,搂着美人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距离四合村不远处,两道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后山,借着微弱的月光,偷偷摸摸进到村子来。 两个人身上都怀揣着匕首,一个叫老樊,一个叫大疤! 老樊大概四十岁年纪,长的倒是五官端正但却是个跛脚。 大疤人如其名,左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确定是这个村子吗?”老樊指着村口的石碑说道。 大疤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城里打听过的,就是山合村,但是具体哪户就不清楚了!” 老樊瞥了一眼:“你傻啊!这都不问清楚!总不能屠了这个村子!那事可就闹大了!” 大疤很是无奈,他可是问了好几处商户,好不容易得知周家铺子掌柜的住处,结果又因不识得路,跑了好几个村子,终于到了这山合村,但是要说哪户,那城里谁能知道!? 但他也明白,屠村必然会引来官府,他们主子可是交代过,这事得要悄悄的办,本来现在夜黑风高,是最佳的时机,但是不知道哪户人家,这可怎么下手!? “要不我们抓个人问问?” “你傻啊!就你脸上那大疤,看起来就不像好人,这要是抓个人问了,就打草惊蛇了!” 大疤往自己脸上摸了把,已经很不耐烦:“那你说咋办!” “明儿白天,我自个来探探!” 说后,两人影又消失在了山林间。 翌日清晨,周启带着吴之桃前往县城,算下时日来,今天便是盐运使将那官盐运来之时。 …… 第七十八章 莫淌浑水 但是进城前,他还是得上趟土匪寨,这销盐之事他不甚清楚,当然还是得请教请教老丈人苏大丰。 苏大丰现在在韩都统手下,果真是干起了刷桶的活。 说起来,这就是后勤兵,而且还是最低级的那种,这刷桶可不是刷点水桶啥的,刷的都是夜桶…… 苏大丰也没嫌弃,撸起袖子就是干! 不过等周启走到面前时,多少还是尴尬了起来。 在原地傻站了好一会后,他才连忙将自己的手冲洗干净,而后问道:“贤婿咋来啦?” 周启还是能看出他的窘态的,扯着嘴角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 两人就沉默着走出了好长段距离,他才寒暄道:“岳丈这几日可还行?” “行啊!咋的不行!” 苏大丰呼啦了下脑袋,继续说道:“韩都统治军有方军纪严明,别看我这是个刷桶的活,但是军营里没人敢挑事,谁敢挑事就是军法伺候,比我那会好多了!” 周启听闻后就偷瞄了眼苏大丰手上的几处淤青,这话的可信度几乎等于零。 新兵蛋子入营后的规矩,那都是老兵教的! 这点他清楚的很,治军再严也不存在没点矛盾,像他老丈人这性子,整天劳资劳资的,指不定是挨过几顿毒打了! 但是这就是必须要有的经历,所以他也并未气恼更是不会主动提及,直截了当地问了官盐之事! “贤婿咋要做这官盐生意?” 周启总不能说这是纳了个妾来的,他可是记得这老丈人说要刀了他的事情,于是就哈哈地笑道:“子承父业,我亲爹走得早,岳丈就是我亲爹!…” 苏大丰听闻后突然觉得有些感动怎么回事? 但还是直接就摆了手:“这生意做不得,贤婿莫淌这浑水!” “此话怎讲?” 周启有些愣了,他到现在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苏大丰会涉足私盐,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苏大丰顿了一下,而后暴躁起来! “还能怎讲!” “劳资这金峰县第一盐商,每年提盐不到50吨也有3、40吨了,算下来每年银钱五万两,到我手上先削去一半!”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 这点周启是知道的,但每年想要经手盐业的商人也只增不少。 怎么就成浑水了? “总之这门子生意不好做,贤婿莫要经手!” 苏大丰又说了一声。 等周启还想追问时,他就囔囔着军中繁忙就跑没影了,甚至连告别的话都不曾言说。 结果就是啥也没问到。 可是这盐商不比得其他小生意,何况他本来就对这利薄事多的官盐生意兴致缺缺,苏大丰这又说的没头没尾的,搞得他还有点七上八下…… 此时吴之桃与韩都统待在一处。 等周启到时,吴之桃噼里啪啦掉着眼泪呢! 韩都统也难得展现了一番铁血柔情,对这个表妹还真是没一点脾气! “表哥,此次出征你定当要平安归来,可惜表妹也不会刺绣女红,不然就给你绣个平安符,带着身边也行!……” “韩都统就要出征了?” 周启有些意外,这说好的四月中,现在咋得还提前了!? 韩都统闻言也就回过头来,朝周启拱了手。 “这说起来还有先生岳丈的功劳,早先上缴的私盐脏银,天子拨了部分于我,再加上以先生才能赚取的银钱,现在粮草武器都已备齐,计划于三日后再次出征!” 这苏大丰贩卖私盐倒还填充国库造福国家了?…… 当然,要是没被抓获那就还是他自个的! 这可算不得什么功劳,这谁敢居功啊! 韩都统现在也真是会开玩笑了! 周启讪笑了声,还是由衷贺道:“那就祝韩都统出师大捷,凯旋而归!” “此次,我定要拿回城池……” 韩都统说此话时,目光飘远但是眉心紧拧不带丝毫松懈! 他哪里松懈得下来,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只是这次他来金峰县只带了小队兵马,大抵明天就先偷摸出城与他手下副将汇合了。 之后再整军待发,距离达海城也还有半月距离,但是距离再远,他也定要将死在战场上数千将士的英魂带回!…… 想到此,他的内心沉重起来。 一时间,在场三人无言无语。 过了许久,韩都统才又向周启说道:“我表妹就劳烦先生照顾了。” 被突然提及,吴之桃也回过了神。 “郎君待我可好了,姐姐们也待我好,昨日还说着我们今年要生孩子的,你就放心吧,表妹等你凯旋而归!” 韩都统一听可就高兴坏了,将刚才的情绪一扫而光。 “这么说我也快当上表舅了?” 周启一脸黑线。 他还偏偏不能说啥,只得点头随口敷衍了两声…… 两人告别后,便前往县府了。 由于距离原因,盐运使也还没将官盐送过来。 而此时的山合村,一道人影拄着木棍,路过一村民时,就开口问了:“乡亲,这周掌柜住在何处啊?” 被问之人,正是准备上山打猎的周叔。 “周掌柜?你是说周启吧?” 周叔看这人长得端端正正的,而且腿脚也不方便,就没啥防备,他们这村里当上掌柜的也就周小子。 “对对,就是他。” 来人露出了一脸和善的笑容,而后问道:“我找周掌柜有笔大买卖,乡亲能不能带我过去?” 一听大买卖,周叔想着这可耽误不得,又朝那人打量了番,穿得也是有模有样的,约莫四十岁的年纪,当场就应了下来。 “行,我这就带你过去,就是不知道今天周小子有没有出城,这要是出城了,你就到城里找他也行!” …… 周启对村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在城中等到了日落,先后处理过城中铺子的事情,终于是见到了由官府押运着的一大列板车进城! 盐运使骑马打在前头,后面跟着少说就有数十辆板车。 每台板车的左右两边都跟有两名官兵,官兵腰间还配有大刀,这架势城中百姓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 “这是盐运使吧?这城里谁又做了官盐生意啊?” “这谁知道呢!” “这些盐商贩子都是缺心肝的,完全不顾我们百姓死活!” “早先那苏大丰还是个有良心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发了……” “你小点声,这官兵听见了可不得了的!” 此言一出百姓纷纷噤声,皆往两边站定让出一条道来。 一列人马,很快抵达县衙门前。 吴之桃见到来人,一下就跳上前去了。 “爹爹!……” 盐运使已经三日未曾见到女儿,也思念的紧,下马后脸上露出了舐犊之情,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但到底这趟是办公差,这时候还有这么多手下在看着,身为官员不可丢失威信! 便只抬眼瞧了她,连话都不曾与她言说,径直走到县令与周启身边。 几人打过招呼,周启指着外头便问道:“这有20吨盐?” 盐运使大手一挥,官兵将板车上的麻袋卸下来抬进县衙正堂。 “怎么可能!这是五吨精盐,过于金峰县县衙的!” 周启舒了口气,不然他说呢,这20吨可是四万斤,就这么十几辆板车,哪里拉得过来!? 这板车又不同于现世的重型货车,就是由马匹拉着的木板车,每辆板车能拉个五六百斤都顶天了! 盐运使说完,先是跟柳司辰他爹,也就是柳县令先去办了交付楔子,而后才回到周启这儿,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票。 “你的二十吨,在这里!” 第七十九章 票盐官發 周启接过后,将那张盐引仔细端倪了番。 只见上面顶端清清楚楚地印着一行大字:票盐官發! 盐引用现代话来说,那就是运销许可证,也是这时候贩盐的唯一凭证,有盐引的盐商可以在城里开盐号,供城中百姓购买,也可以根据盐引指定的销售区域,对外进行售卖! 盐引还分长引和短引,长引时间长达一年,短引时间短则一季,上面的盐量各不相同,长引盐量高,短引盐量少。 周启手中这张则是长引,一年可经售20吨盐! 现在这张盐引上面也已经标注好了售卖地点:金峰县与沛县。 沛县倒离他们不算远,就在邻县,骑马的话不到半日距离。 估计是这盐运使也是想给他省点麻烦,稍加照拂了番,不然现在大部分的盐商,往外地销盐时,少则百里多则千里…… 价格现也已经写在了上面:粗盐800铜板一斤,细盐1500铜板一斤。 “此后先生要取盐时,到这县衙来就成了,这县衙先生也熟悉,我也无需多加介绍!” 盐运使赶路了一天,说话时有些疲惫。 刚往县衙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县令就已经安排妥当,走过来招呼着盐运使、周启以及吴之桃往县衙后院走。 盐运使也就起了身,跟了上去。 吴之桃此时见到亲爹也高兴,一道往里走了。 只有周启还盯着这盐引发呆…… 他白得了这20吨盐,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早些时间,他就听村里乡亲们说过这官盐大多百姓是买不起的,只有城中富裕人家能买上些。 不过倒也是了,别看他之前一把牙刷就能卖四两,好像很不值钱的样子,但其实这已经是天价了,也只有富裕人家能消费得起! 八百个铜板在这个朝代能买三十斤大米,够一个成年男人吃上两个月,节省开支的话,搞不好还能吃上半年。 换做盐,要是人口多的家庭的话,一斤半个月不到就没了! 他好像突然能理解到了什么,但是心中又不太明朗。 左右是不欲做这官盐生意的,便快步赶了上去,朝盐运使问道:“此盐引我可否转卖于他人?” “自是不可!”盐运使直接站定否了他。 他还从来没听过,盐商贩子还想卖盐引的! 这盐引得来可是不易,都是要用银钱买的,就连他身为盐运使也走的是正常流程,花了数千银才将此盐引办下来! 关键是一张盐引对应一位盐商,这要是将盐引卖了出去,别人再利用盐引之便干点什么,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那我可否只在城中开盐号,不前往沛县?” 盐运使感觉他奇奇怪怪的,不得不打量起他来。 周启注意到目光倒显得有些不太自在了,挠了挠头还是满脸迷惑。 “这个随先生吧,先生这盐引是已经纳过盐税的,二十吨盐则是两万多白银,越早卖空于先生越是有利!” wa t? 这是纳过税的!! 本来还兴致索然的周启,一下眼睛就亮了! 对了,这朝代交通不便利,各方面发展落后,收税哪有现世方便,当然是买这盐引的时候就相当于赋税了! 但是想到此,他又想到了那过路税的问题。 不会是,这官盐买盐引的时候收取一半盐税,销往外地时再收取一半过路税吧!? 我了个去! 这坑大了啊!! 周启果断决定只在城中开上盐号,绝不可能前往沛县! 此时几人已经到达县衙后院的正堂,没了外人,盐运使也就不再搭理他,只拉过了吴之桃,两父女叙起旧来。 县令也已经从柳司辰处得知这周启与自家儿子的关系,便与他客气说道:“周掌柜,就算是前往沛县,这过路税也收不了多少,不然你这二十吨盐得卖到何年何月!?” 周启楞了一下,问道:“金峰县人口几何?” 县令自然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便如实应答:“加上村落农户,金峰县足有七万人!” 得此回应,周启也就不在怕的了。 盐是身体不可缺的物质,这个时代又没什么物品能够将盐取代! 百姓的需求也高,七万人口,这二十吨盐,也不过是沧海一栗少得可怜! 就算是只做金峰县的生意,只卖富裕人家,一年售空也足矣了! “什么?生孩子!?” 盐运使那边传来了惊呼声。 吴之桃连忙跳了上去,想要捂住他的嘴。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盐运使直接走了过来,满脸的喜气:“承蒙先生对小女的喜爱,若是今年我家桃儿能生下贵子,我可再加10吨精盐于你!” 闻言,周启又是一愣。 这爹是真的大气啊,动不动就十吨精盐!! 真是可惜他是绝不可能跟这吴之桃生出孩子的,碰都没碰过,哪来的孩子!…… 不然又白得十吨精盐,还是纳过税的那种!! 但是这事肯定不能与盐运使言明,最后也只得摆着手说道:“多些盐运使大人,我就这20吨挺好的,哪能让您再次破费!……” 话毕,周启就往吴之桃看了眼,这姑娘到底懂不懂生孩子是啥? 反正女人的心思他猜不着,小女孩的心思他更是摸不透,也就不纠结此事了,将韩都统三日后要出征之事与他说了番,而后又寒暄了好一会,总算是出发回村。 而吴之桃本来今日应当回门的,盐运使也有意将她带回。 但是她却称不回去了。 这给盐运使气得够呛,直言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果然就像是泼出去的水! 真是头都不带回的! “你爹还挺虎的!” 周启在前面赶着马,与车厢里头探出个脑袋的吴之桃说着笑。 “你怎知我爹属虎的?” 吴之桃歪着个脑袋稀奇极了,她不记得与周启说过啊! 莫非这周公子还会算卦不成? 周启摇了摇头,但还是有些好奇地问:“你这官家小姐,当真是住得惯我那小泥房,不如与你爹回去,反正我们也是有名无实,还说什么生孩子,你自知我们之间不会有孩子的……” “我才不回!那家子没一个好人!” 吴之桃气哼哼地说了声,之后才问道:“为何我们不会有孩子?” 周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干脆保持沉默。 但是吴之桃却还在追问:“不是男女共处一室就能有孩子了吗?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为何不会有孩子?” 周启抿了抿唇,倒是想问问她,不然你当牢里那些个囚犯是做什么? 还有什么时候就有夫妻之实了,敢情这姑娘还挺单纯? 还认为共处一室就是有了夫妻之实? 那他算是明白,为啥这姑娘总认为她已经失去清白了!…… 但是他还是没能开口,这事过去了便过去了,何必揭人伤疤,但是想到那日盐运使那药,他就怵得慌。 正想着呢,吴之桃又在后面开口了:“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我大姐姐,不然可就真的生不了孩子了!” “嗯?”周启楞了下。 “不是你爹?” 吴之桃从里面钻了出来,与他坐在一处,小腿悬在马车下面欢快地踢着,桃花大眼眯着笑,道:“当然不是,我此前也以为是的,但是刚才我问过爹爹了,他才没有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得,这种事情,还能问的! 还是亲闺女问自家亲爹! 这家子,果然虎! 不过周启到底是对这官家深宅大院里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想着这官盐的事怎么说也是因为她的关系,于是便直接将这话题略了过去,只朝她开口:“你既不回去,那之后贩盐所得,我拿一半,其他交予你,如何?” 其实这本来应该全交给吴之桃的,但他可不是个大善人,没有给人白打工的道理,这才抽走了一半! 然而吴之桃根本就不在乎,毫无所谓地说道:“不必,我吴之桃已经嫁于你,此生就是你的人了,银两我又不缺,哪能稀罕你这两万银?” “还不缺呢,此前都没了银钱,被抓进……” 周启还是没管住嘴,一不小心就又提了起来。 之后吴之桃就落寞了,也没再吭声,只抬头看着天边已经露出来的弯月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很快就到了周家,但是此时周家却空无一人…… 赵翠花、苏灵、清冷、赵小玉,四个女人这个时辰本应在煮好了晚饭在家等候的,但是现在却是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 第八十章 村子的蜕变(上) “这人都上哪去了?” 周启很是疑惑,心里隐隐不安。 吴之桃也往各屋里面到处钻了钻,摊着手回到院中。 “难道又是哪家办喜事,姐姐们与母亲都去了?” 话刚说出,周启就否定了她,开口道:“哪来这么多喜事办?” 村子不大,他当下就决定找找去! 还没出院门,昨日纺织厂里刚见过的小花就背着竹篓从门前经过。 见到周启,想到提前支出来的五十个铜板,噗通就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周哥哥,谢谢周哥哥,周哥哥是村子里的大好人!” 这时候周启哪管什么好不好人了,扶起小花就问起来:“见过苏灵姐姐她们吗?” “见过啊!在山下河边呢!里长、赵婶婶、清冷姐姐、小玉姐姐,还有好多叔叔婶婶都在河边!” 小姑娘伸出个巴掌,一根一根手指头数着,最后许是数不清了,两手臂张开,做了个好多好多的手势…… 周启听完后,当场就跑了起来,这天都黑了,全聚在河边做什么? 吴之桃也跟了上去…… 留下小姑娘一脸迷惑,这河边难道是有宝贝捡? 怎么一下子全去了? 可惜自己还要给娘亲煎药,再大的宝贝,也不如娘亲重要! …… 山合村,北面山下河边。 此时众多村民举着火把,围成了一个小圈。 清冷面无表情地踩着一个男人背部,火把的火光将她的脸映成暖色,但是语气却冰冷彻骨。 “说,谁派你来的!” 被踩着的男人大约四十岁年纪,五官端正,不过这时候脸上已经全是血痕。 他刚从冰冷的河水里被提起来,喘了口粗气嗓子嘶哑有气无力道:“没有人,没有人啊,我就是来找周掌柜做买卖的!” “还不老实!”清冷沉声后,直接将此人的脑袋往河里浸了下去! 男人奋力反抗,但这时候他的手脚早已经是筋疲力尽,一双糙手扑腾在水面,只溅起了微弱的水花。 这时候苏灵扶着赵翠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有些不忍道:“清冷姑娘,这都问了一天了,要不然就算了吧……” “不行!”清冷直言。 村民们也都纷纷点头,对清冷此话表示极力赞同。 就连苏灵也撅着小嘴开口道:“娘亲,不能心软……” 一旁,和王婶一起捣鼓着各种竹片的赵小玉,突然高呼起来:“清冷姐姐,猪笼做好了!” 村民里,里长周叔闻言颤颤巍巍地就走了出来,组织道:“来,来几个年轻小伙子,大家伙抬一下!” 许时,人群里就涌出几个青年男子,撸起袖子就喊道:“浸猪笼!把这歹人浸猪笼!……” 周启刚到,还没走近就只听见了这一声。 浸猪笼? 什么浸猪笼!? 这个时代,有男女不贞,村里登高望众的族长或者里长,就会组织村民一道围在河边,观看男女浸猪笼。 村子里,有什么新鲜事了? 想着,便挤开村民往里面前去。 而那名被清冷踩在脚下的男子,听闻后直接就愣了! 只听过奸夫x妇浸猪笼的,还没听过杀手浸猪笼的啊!… 还有,明明是来杀泥腿子周启的,怎么这家里女人还这么厉害的!? 另外,这又是个什么村子? 换做别的村子,哪家要遭到暗杀不得躲得远远的,怎么这村子异常团结一致对外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村里个个都在指着周家赚取银钱活命,你敢动周家,那不得是断了村里人的财路? 俗话说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拿你浸猪笼都算是轻的了!…… 而周启看到这场景也是一下傻眼了,朝着旁边就问道:“什么情况啊?” “呀!周贵子回来啦!” 这话一说出,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苏灵更是提起罗裙一路小跑过来,完全不带一点羞涩,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抱住了他。 “郎君,你可算回来了……” 不久后,周启得知了所有的情况。 原来周叔将此人带往周家后,刚巧遇上几个女人在训练呢,然而这货一把就打晕了周叔,再之后就冲向屋里的女人们了,老母亲赵翠花离得近,又被来人吓慌了神,首先就被其打了两闷棍,伤到了背部与手脚。 这时清冷瞧见,二话不说就动了手,然而此人还是个练家子又持有匕首,清冷到底没能敌过,被这男人划伤了胳膊摁在了地上,眼见着处于劣势,此时苏灵想起了周启教过的防身要领,找准要害!…… 对,他的要害就是那腿脚! 但是要苏灵下手她是万万不敢的,还是赵小玉拉过训练的短棍趁清冷与他搏斗之间,俯身朝下一棍子就打了下去! 两人给清冷争取到了一瞬间的时机…… 清冷也就一把将那匕首夺了过来,翻身一跃,冰冷刺骨的匕首抵在了男人胸前! 之后村子里就有村民围过来了,纷纷上前帮忙将此人五花大绑,接着就提来了河边!…… 光是说,想象不出她们战斗的场面。 但是周启还没听完脸上的担忧早就已经藏不住,连忙将苏灵转了好几个圈,确认了几遍之后还是不甚放心…… 不过到底还是先去看了其他人,特别是老母亲赵翠花,这把年纪了被打两闷棍那哪受得住? 别给打伤了内腑,这时候的医疗水平可是落后得不行! 幸好是没伤着要害,但当时也是身子都起不来,现在是好不容易缓过了劲,才强撑着到这里来! “不用问了!” 周启已经走到了前头,就站在清冷跟前,朝着那人猛地踹了几脚,才开口说道:“我兴许能猜到此人背后是谁!” 清冷抬眸看向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而周启却并没有打算将此事与众人详说,只一把提起了那人的脑袋,凌厉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再来招惹劳资,下次就不是锁喉那般简单了!” 说完,将那人狠狠地往河边石头上一撞! 那男人筋疲力尽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当场就晕了过去! “周小子,你可不能心善,这人明显就是要你们命来的啊,就这么放走了,下次难保还会不会再来!”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高喊了声,村民们议论纷纷,整片山下河边伴着潺潺流水声,显得异常嘈杂。 此时,紧随其后的吴之桃挤过来,厉声道:“要不然挑断他的手筋,量他下次也不敢再来!” 话刚说出,清冷脸色不变当场照做! 那昏厥在此的男人顿时疼的清醒,凄厉的嘶叫声划破长空,但是还没等他缓过劲,就已经被周叔安排的几个年轻小伙抬着丢出了山合村! “周小子,这事怪我,要不是我把他带进来……” 没等他说完,周启就指着他的脑袋,问了嘴:“周叔,你这头上还这么大一包呢!?赶紧回让村医瞧瞧去吧!……” 周叔一听,跺了一脚:“哎哟!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去!” 走时,还不忘遣散了村民,周启等人也跟着一道回屋。 在路上时,村民们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大抵就是议论今日之事,还不忘吹捧自己围过来后给了多少帮衬,虽然是有些市侩吧,但这就是常态! 而周启也明白,村子里的这些农户大多都是比较怯懦的,遇到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不躲起来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于是当场就决定明日到王婶家杀一头猪,挨个给大家伙分上一分! 几人好不容易是回到了周家,安顿好老母亲赵翠花后,周启就将几个女人都喊了过来,一道围在了矮桌前。 他虽然惊讶于这几个女人的蜕变,但是说完全不担心那是假的。 特别是苏灵和赵小玉这种没怎么见过血腥的人,现在到了家就开始后怕,两人也都是沉默不语,面色惨白! 清冷倒是毫无所谓,而吴之桃看起来也没多大触动,在周启刚想说话之时,肚子轱辘了两声,委委屈屈道:“我饿了……” …… 第八十一章 村子的蜕变(下) 这一声,将周启哽在喉咙口的话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无奈道:“你们歇着,我去煮点吃食,大家伙先填饱肚子!” 苏灵和赵小玉也当场反应过来,拉着周启就往下一坐。 “进灶房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男子来做呢,周大哥好生歇着,小玉去就好了!……” 就连苏灵也跟着说了一声:“郎君,君子远庖厨……” 周启直接站了起来,勾了下她的小鼻子就笑:“还君子远庖厨呢,忘记那盘炒竹笋了?” 当然,他现在也是没心思煮什么上好的吃食,这个时候能填饱肚子就行,还瞎讲究什么。 所以灶房里现在是豇豆腊肉一锅炖,不过这种焖饭香得很,香味蔓延,这使得村子里离得近的几户村民,又举着火把往这边来了…… 在山合村村口的前方山林,一道身影往这边瞧了又瞧。 “这一天了,咋没影呢?” 说着,还往脸上的疤痕之处摸了摸。 正琢磨着呢,村口闪烁着几道火光,眼见着一个浑身湿淋淋的血人被扔了出来。 待到村民散去,大疤上前一瞧,顿时失色:“老樊,你这咋还被挑断手筋了!等着!劳资屠了这个村!现在就给你报仇去!” …… 这边,周家小泥房又是一片热闹。 七八个村民聚在周家小院之中,周启也不是小气的人,又往锅里加了些腊肉大米,还捡了两柴火干脆就在院里架起篝火。 想着今晚大家估计都是睡不着了,简简单单地支起了架子,几个女人也按照他的要求将家里有的吃食用竹签串了起来。 周启一小把一小把的烤着,细盐往上一撒香油往上一淋,火苗顿时窜得有半人高! 围在一块的村民自然是没见过,个个都惊呼不已! 然而这时,在周家门口却站着一道格格不入的人影,他是被这香味和火光吸引过来的,在山上啃了一天的干粮野果子,这时候哪里受得了这种香味? 什么屠村不屠村的,先填饱肚子再把这一院子的人杀干净也不迟! 周启隔着院中篱笆,也已经瞧见了此人。 只是离得较远,这天乌漆抹黑的也看不太清,朝着那人就热情地打了招呼:“叔,进来啊,杵外面干啥,进来一块吃!” 他还以为是村子里哪家村民呢! 结果等那人屁颠颠地跑进来,他当场就认出了这不是山合村的村民! 他来到此处也已经快有一个月了,这村里的村民基本上他都是见过的,什么时候多了个左脸有刀疤的人了!? 大疤也当场察觉到了不对,顾不得填肚子了,顿时从怀里掏出匕首,直接往旁边的一个村民刺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启一脚踹翻篝火朝前一扑,那人的匕首刺偏了几分,并未伤到村民! 村民们惊恐得就立马散了开来,大疤也懒得再管他们,反手又将匕首往周启身上刺了过去! 周启反应迅速,身子往旁边一侧躲了开来,接着又使出凌空一腿,却踢了个空! 大疤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脚上凌风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周启,匕首从他脸上擦过,顿时呈现一道血痕! 就在这时,灶房里的清冷直接加入战局! 本稍稍处于劣势的周启,因为清冷的加入,两人很快就将此人制得服服帖帖,现在就被村民们五花大绑丢在了鸡圈! 几个女人从灶房走出,苏灵给周启轻轻擦拭了脸上血痕,担忧地问道:“郎君,疼不疼?你这脸上都破相了……” 周启摇了摇头,将她手拽紧,轻声道:“没事,过两日就好了!” “周贵子,这人咋弄啊?”有个村民问道。 周启搓了把鼻子,看都没看那人,只瞧着地上踹翻了的火架,颇是遗憾地说:“这架子也没得了,大家伙上灶房装两碗饭,吃完就先散了吧!” 一听这还有饭吃,村民也懒得再管那人了,挨个打了两碗饭,蹲在一旁叽里咕噜就吃了起来。 这时周启才走向那人。 “大疤?” 在刚才,他已经问过这人话了,这人倒是懂事的很,没问几句就交代了详情,就是沈家大公子花钱雇他们来的! 不过他严重怀疑,这沈家大公子怕是被人坑了,就这水平做个棍夫都有人嫌,还杀手呢,闹着玩似得! 但是这已经放走了一个,要不要再放走一个他现在也是有些犹豫。 那名叫大疤的男人嘴里塞着一大块破布,还被周启用棉带绑了起来,现在就呜呜咽咽地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周启将他破布抽出,他才立马喊了出来:“好汉饶命!我可以去杀了雇我的人!” “就你这水平?”周启冷哼了一声。 “我还有兄弟!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叫上兄弟一道去杀了那沈家的人!” 大疤求生欲望极强,这话简直张嘴就来。 周启可没这么傻,沈家那是什么背景,他又是什么背景,只要长点脑子也能知道到底是得罪哪边,只怕是把这人一放,明天他们村子就得遭殃! 想明白这层后,周启也懒得再听他说了,拖着那人就出了院门。 …… 等他回来之时,村民已经尽数散去,只有几个女人还在收拾院子里的残局,今日给她们带来的冲击性不小,刚处理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这杀手好像是没完没了,几人都不免地担忧起来…… 周启也知道,这大概或许不会是最后一次,这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倒不甚要紧,但是这屋子的女人咋整? 这个村子咋整? 这次来的是两个水军,下次呢? 下下次呢? 城里的事情他也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有这官盐的事情还没能入手,他当场就决定最近这段时间暂时先不进城了! 把这想法与几个女人说了一番后,大家也没什么意见,折腾一天也都已经累了,收好院子就各自回屋睡了过去。 在后来的几天,整个村子都变得奇奇怪怪,纺织厂里的村妇们正常上工,而男人们忙完田里的事情都往里长周叔家挤去! 周家也变得不同往常,屋子里唯一的男子汉每日捧着两本书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而屋子里的几个女人,每日清晨起就开始绕着山合村跑圈,回到院中又是一顿敲敲打打! 村子里的奇怪,是因为周启与里长周叔说了一番,周叔当场就组织了村民每日到他家里报道,按照周启提供的训练表,每日由周叔监督练习,大家都练个两招,不至于遇到危险时保不住命! 村民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昨日周启这家子制服歹人的身手还历历在目,身为男人,就算是个农夫又怎能没点血性!? 现在个个一听训练都积极得很,关键是,在忙活了一天的农事后,再训练一番出一身子的汗,那种感觉老爽了,就连十岁的孩童都不甘示弱,一道加入了训练队伍!…… 而周家的几个女人,现在也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在清冷主动提及后,周启又与她共同商讨了一份结合版的女子训练表出来! 不过女人里面已经剔除了赵翠花,她那腿脚伤得不轻,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最近是不能有什么大动作了!…… “郎君,这几日也没什么动静,要不你还是进城吧,这里还有清冷妹妹呢!” 苏灵赖在周启怀里轻声地说着,她虽然很是享受这几日一家人窝在一块的时光,但是她也担心这会耽误自家郎君在城里的生意。 “无妨,韩都统已经出征,这说明离县试之日也不远了,我不得看看书,给娘子挣个状元郎回来?” …… 第八十二章 损失五千银 闻言的苏灵先是一愣,好些日子没有瞧见郎君读书,现在突然提及,她倒有些自责起来。 身为妻子,自当是要加以辅助,可是她却没有做到己责,不仅没有提醒她家郎君,更是连自己都忘了个干净! 照她郎君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读法,别说状元了,要是今年童生还考不过去,定当是她这个当妻子的过错! 想着她也就慌了,满脸歉意抬头道:“郎君,是小灵不好,小灵都忘了过阵子便是童生县试了……” 周启闻言也就放下了手中的书,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这怎能怪你?放心吧,你家郎君才华横溢,区区县试难不倒我!” 他说这话还真不是夸大!…… 虔朝重文轻武,大量提拔文人,每年都不定时在各县州举行一次县试,通过者即为童生,成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县城里的童生试,相对于府试院试那是宽松许多的! 考场就设立在县城,主考官也是当地县令,金峰县县令那就是柳司辰他爹,但是到时具体工作估计还是由他手下县官完成,比如说县丞、主簿、礼房经承之类的…… 不过,不论最后是谁监考,这对周启的影响都不太大,他可从来没想过区区县试还得走后门! 毕竟县试的考题大多都出自四书五经,没有杂学,只要平日里将书中内容背个滚瓜烂熟,基本就不会出错! 周启脑海里有原主读书的记忆,那原主也就是脑子笨了些,理解不到书中精髓,背起书来自然就困难得多! 但是换成周启这个学霸后,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别的没什么优势,独这记忆力超强,不说过目不忘,熟读下来也能做到谨记于心! 这些天他又挑灯夜烛,过个这种类似于扫盲班的童生县试,完全不在话下! 不过,他也不是就这么点追求…… 他这次,是奔着秀才去的,只由于这大虔朝的科举制,需得先过这县试考中童生,才能获取参加祁州城府试的资格,府试考过去,那才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秀才功名! 他这次就是奔着这秀才去的! 考中秀才,虽然并不具备做官资格,但是在身份上已经可以做到见官不拜,并且不纳税粮了! 要知道,你只要没有做官,那就依然可以经商,成为秀才既不纳税粮,那你经商所得,可就是分分毫毫都能揣自己兜里的!! 他别的暂时没什么想法了,只要不纳税,嘿,他就能乐得合不拢嘴! 毕竟现在他已得知这纳的税,填充国库搞不好还得被那宰相巴巴的送往敌国,他可不做这冤大头! 估计柳司辰那货也是如此想的,不然这县令儿子做的好端端的,他考什么秀才呢!…… 正想着这事,院门就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周启开门一看,这货果然经不住念,也不知因为何事竟然找上了门来! “周兄,你这日子倒是安逸的很,你可知城中发生了大事!” 柳司辰走进门来,这回有了鸡圈,院子里也已经干净得很,他倒是没有半分嫌弃的就跟着周启进屋了,只是满脸的着急痛心之色。 “你早前定下的奇货居铺面货品,匠人李福刚通知我已经全部制成,正准备今日铺货呢,但是昨夜里不知怎得匠人新住处起了一把大火,将那些货品烧了个一干二净,幸好那纺织机昨日就已经交予苏月,而牙刷也已经铺上了铺面,剩下的都运往各县……” 周启闻言,脚步就是一顿,直接打断就问:“人都没事吧?” “人是没事!” 柳司辰继续边走边说:“可那都是榉木制成,我瞧都未曾瞧过,就足足损失了五千银!五千银啊!!……” 听到人没事,周启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心痛起来! 五千银,放到这时代可真是笔巨款,还是他特地交代柳司辰邻县牙刷铺面的第一笔分红先作为制造这模型的成本! 榉木价格如此高昂,全因他们地区不产大叶榉树! 这木材的都是从偏远地区走官道运输而来,又有应试中举神树之称,价格仅次于他大床板上的紫檀木! 他本来是想着这榉木制造模型合适,又刚好能趁着这科举考试在即,在城中大捞一笔! 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捞着,还说烧就给烧了!? 恐怕不光是损失这五千银,匠人新址也不知有没有损毁,这要修缮起来,又是一笔费用! “可查明失火原因?” “我已询问过匠人,昨夜里的大火是在匠人们还未曾入睡时起的,起火时匠人都在一处,等赶过去时,火光已然连成一片!此事定当是他人为之,奈何这都烧成一团灰了,哪里能查到是哪个孙子?” 柳司辰更是万分痛心,一不小心,就已经有辱斯文。 周启也明白这个时候的勘查手段比较落后,这种失火只要是没当场抓住贼人,任你查个天翻地覆也查不明白! 虽然他也是想去揪出那孙子,可是这烧都已经烧了,任他再痛心也已经于事无补,现在他们手上也已经没多少银钱,想要再次制造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不过幸好这些日子,屋里几个女人做的娃娃已经有了一堆,便暂且只做那娃娃机生意,也不是不行…… “柳兄也莫要太过心痛了,银钱再可以赚回来便罢了!……” 想着便将想法与柳司辰说了,两人也很快达成了一致。 但是这娃娃机还得周启亲自前去做验收工作,不然说到这个,那柳司辰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哪里知道制造的对不对头! 周启想着,村子里也确实几日都没什么动静了,当场就决定出发。 很快,两人便携着两车的玩偶娃娃到达了金峰县。 索性这匠人新住处损毁不算太严重,那娃娃机被摆在了角落里也躲了一劫,周启便查验起来…… 他这个娃娃机,不同于现世的娃娃机,只能称得上是个简易版的。 不过大致的操作方法还是与现世一致,将铜板丢进投币口,而后就可以获得抓娃娃的次数,不多不少,两个铜板一次。 本来只是用来吸引顾客,但是现在要只做这娃娃机的生意的话,周启认为光是这些玩偶娃娃,大概是不够的! 于是,当场又想出了个主意。 他准备将娃娃机分为三类,一类用来抓取玩偶娃娃,一类用来抓取富人喜爱的物品,一类用来抓取对平民百姓实用的物件! 每类娃娃机里的商品不同,定价也就不同,不过都将要比里面的商品便宜,利用人们以小搏大的心理,生意应当是不错的! 而匠人们制造的娃娃机,也大抵是没有什么出入,只是还要再多造几台,这样才能摆上铺面,这多多少少又是钱…… 不过光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台,就已经是惊呆了那柳司辰,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有趣的物件,现在是呆在那匠人工坊里,围着娃娃机便走不动道了! 以至于周启问他什么,他都是没有听见。 “什么?周兄问的何事?” …… 第八十三章 五人联保 周启也很无奈,只好大声地朝他喊道:“柳兄可否向我举荐四位应试考生!?” 他此趟来城里,当然不光光是为了这娃娃机! 最重要的便是参加县试,全县的考生都得先在县衙礼房报名,取得浮票后,才算是具备了应试资格! 而报名信息也复杂的很,姓名、籍贯、体格容貌特征、三代履历这些就都算了,这时代为了防止考生舞弊,推行五人联保政策。 担保的便是这考生家世清白、证明其身等等,最重要的是如若考试当中有一人作弊,则五人都将受到处罚! 周启很厌烦这个,但又不得不从。 柳司辰这才回过头来,疑惑问道:“周兄要应考,却还未曾报名?” 他对周启参加科举并不意外,但这距离考试已经只剩十天不到,没想到这么迟了他竟然是还未曾报名!? 想到此,他就频频摇头,叹道:“周兄,你这真是贵人多忘事,现在早就已经过了报名期限了!” “啥!?” 周启眼睛瞪大,他咋不知道这县试还有报名期限的? “不过也不甚重要,我与那礼房经承说上一声,将你名字加上去便是,但是应试的考生早就已经互相作保,我柳某人也只能同你看看这考生联保中可还有空缺,这可成?” 柳司辰一本正经地说道,但是周启听闻却很不放心。 他是想着柳司辰与那些世家书生比较相熟,想着他推荐的人应当是风险不大,但是这随即匹配,那就不是这么说了! 别来两个猪队友,这简直得被坑死! “罢了!” 周启拒绝了,细想了会过后又探过个脑袋问:“我可否买个童生?” 此话一出,柳司辰先是左右瞧了瞧,而后用折扇挡住嘴便道:“童生当是可以买的,不过你现在可有银钱?” 周启一听眼睛就亮了,眯着眼便笑:“瞧你这话说的,咱们谈钱岂不是伤感情?” 但是柳司辰很快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你当主考官只有我爹一人?还有巡考大人,巡考大人在未开考前,谁也不知会是何人,这要是我们自己人便也就罢了,要不是自己人那可不就得花上点银钱?” 周启听闻后,被这古代的科举制给惊到了,没想到区区个扫盲考试还这么严格的?! 可惜现在所有的银钱都已经投入到制造纺织机还有各家铺子里面,还因为一场大火,直接损失了五千银,剩余的钱也要再次投资和修缮这住处,说银钱,那现在可真是没有!…… 要不去借? 算了,他还真是丢不起这现代人的脸! “那便将四位匠人也报上名去吧,我与他们联保,这可行?” 周启又想了个主意,但是柳司辰又说道:“匠人此刻哪有空闲?这屋子可要修缮了?你这有趣的娃娃机可还要造了?你那铺子可还要开了?” 最后实在是嫌他墨迹了,便接而说道:“周兄且放心吧,届时我亲自查验其余四人身份,再给你作保就成!” 这联保制度,除了考生五人作保外,还需一名有正式考试资格的人作保人,柳司辰是完全符合条件的,但是如果这五人里面谁出了差池,那连着作保人也要一道遭殃。 这柳司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以他的精明程度,倒也不至于坑害自己…… 周启再墨迹,倒显得矫情。 时间很快过去,城中的事情大致都落实下来! 该开张的铺子也都已经营业,掌柜就是早就定好的人选! 苏月那边的纺织行也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运行! 而且在这段时间,城中布行都已经拿上了新货,这价格比之前的布匹便宜,关键是布料的质量还提了上去,再加上百姓对布料的需求甚高,现在光是布料就已经赚到了接近万两白银,这还仅仅是十天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了苏月经营一年的收入! 但是按照周启的要求,现在并不对三位股东进行分红! 所以现在钱都压在查账的清冷手上,但是清冷却拿着烫手,直接将这笔巨款交给了苏灵! 苏灵拿着更是烫手,又将这笔银钱交给了周启!…… 周启现在也已经打消了买童生的想法,自然是不收的,放在娘子那里,他很是放心! 不过在这几日里,村子里倒是又来过两杀手,但是结局也可想而知! 整个村子早已经不同以往,里长周叔按照周启的要求,将村里的青壮分成了两拨早晚巡逻,只要有生人靠近,还没到村口,全村村民都能得到消息!…… 没等到周启出面,村子里的村民就已经将那些水货收拾的服服帖帖,也不知到底是这时代杀手的水平不行还是沈家大公子没空搭理他,老是随便弄两人来,这让他很是惆怅!……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倒是安安心心的又看了几天书! 考试前,周家满屋子女人都还挺紧张的,特别是赵翠花,时不时拿着那木牌牌就开始念念叨叨,更是日日都杀大公鸡,就指着讨个好兆头! 但是这大公鸡除了能做状元鸡以外,温补作用也比较强,导致周启这几天总是睡到日晒三竿,苏灵也不知为何日日喊腰酸腿软,这让赵翠花听了,又杀了几只…… 只有这鸡到死都不明白,到底这是得罪谁了?!…… 直到考试当天,周启还是被赵翠花拍着门板叫醒的,出门一看这天才三更刚过,嘟囔了声又回了屋,接着屋里就传来了吱扭吱扭的声音…… 同时被赵翠花喊着起身了的清冷、赵小玉、吴之桃一听,连忙捂着发红的脸飞也般得逃回了屋! 总算挨到几人都正常起身,周启吃过早食,提上收拾好的考蓝和苏灵准备好的吃食后,带着满屋子女人的激动与期待,驾马前行! 但是临近县城时,路上熙熙攘攘的考生就多了起来,周启只好弃了马车,与众人一道往考棚赶去!…… 他们县城的考棚设立在文竹书院,柳司辰早就已经等在了前方,将手中的保书交予他后,还未来得及说话。 “咣!” 锣鼓一敲,进场时间开始了! 衙役一喊排队,候在门外的考生精神一震如临大敌,个个表情严肃,自觉排成两行! 接着就是搜身、搜考蓝、核对浮票。 流程挨个走一遍,考生依次进场。 轮到周启,搜身的衙役一看都认识啊,意思意思的看了两眼,就只笑道:“周掌柜,你这前些年还没考够啊?我还以为你弃文从商呢!” 周启有些汗颜。 这前几年是这具身体的芯片不行,刚想说话,巡查人员见这边聊上了,忍不住就说了一嘴:“无关的话少说,查验身份,赶紧进去!” 得,这还整的像模像样的。 他不知道的是,不光如此,进了考场后还有考官亲自验明身份,再次搜查,脱衣服是避免不了的! 直到再三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开始唱保,唱保过后便是分考场。 周启的保单应是被压在了很后面,直到考生都已经走得稀稀拉拉,考官才开始唱道:“金峰县柳司辰,保周启、徐丁盛、王……五人,若有舞弊者吾愿取消作保资格,且责杖七十……” 第八十四章 县试开始 唱保过后,周启被领至考场。 此次县试考场共分了五个,因为之前经历叛乱又遭过天灾,这次考试的人比几年前少了许多,每个考场大约是两百人,与周启联保的四人,有三个与他分得了一个考场,还有一个落了单,不知去往何处…… 考场里面的考间统一为坐北朝南方位,都是单一隔间,用两米高的障碍物隔开,这样的设计能有效防止作弊。 不仅如此,每三十考间,对面就坐着一名考官,不过这些考官也不是正儿八经的考官,基本就是从县衙六部里抽出来的县官。 主考官还是柳县令的,外加一名府学派下来的巡考大人,这巡考大人倒并不是祁州城来的官员,而是从其他州郡调派而来…… 一是巡检考生舞弊,二是防止考生贿买当地主考,三是防止当地县级官员与州级官员互相包庇! 周启万万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县试竟然就已经如此复杂且严苛!…… 不得不说,这古人对待科举真是极其重视了,就这情况看来,他倒没那么担心与他联保的其余四人能有什么作弊机会! 待考生全部入场,锣声响过三遍,考官带着卷宗进入考场,当着众人的面去掉封口油蜡,下发试卷,考试正式开始。 从考题上来看,与以往都是差不多的,大多是一些经贴题,相当于后世的填空题,其次就是墨义,最后则是一首试贴诗。 前面两卷都还差不多,最关键的是这诗! 照周启记忆里,柳司辰曾念过一首极有可能是某代的诗句,这说明某诗三百首是不管用的,要么往后拉,要么自己作。 周启选择自己作,往后拉不是不行,只是他认为几乎是没什么必要,这县试对待文采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诗的格律正确,平仄不乱几乎就能蒙混过关。 考试共考四个时辰,从早到晚,几乎上是一整天都呆在考场内,哪怕你已经做完试题,也得老老实实呆在考间里内不得擅自走动! 周启在第三个时辰的时候就已经答完所有题目,幸好苏灵提前准备好了吃食,他也带了进来。 现在就已经将卷子收好放在一侧,开始吃上了。 这次苏灵准备的是能够饱腹的汉堡,只不过这汉堡由于还没有烘焙技术,用的是煎馒头,一分为二里面夹杂着鸡肉和青菜。 这些食物是门前衙役检查过没有问题才让带进来的,比如说他的汉堡现在就已经被拆了开来,样子已经不甚好看,他也不是讲究的人,先啃了馒头再吃了鸡! 在此期间,柳县令和那位巡考大人也都四处溜达了会,他虽然是与柳县令相熟,但是这时候也只能装作不认识,不然就是自寻死路。 好不容易等到考官前来收卷糊名,再签下自己的名字以供日后查证,第一场考试总算结束! 出了文竹书院,柳司辰还在门口等候,这让周启感动了番! 但是他还没过去,就已经有不少书生将柳司辰围了起来,柳司辰顾不得他们,径直走向周启。 “周兄,如何?” 周启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笑呵呵地答了声:“差不多吧!” 意思就是还行。 闻言,柳司辰稍稍放心了些,这才与其他书生开始人模狗样地说起话来。 此时便有一书生模样的人朝他拱手道:“咳咳,谢过柳秀才与我作保,不然此番怕是连此县试都参加不了!……” “无妨,你乃文竹书院甲子生,若不是因身疾,你也不会耽误报名,与你作保,我柳某人也颇为放心,望你接下来的复试好生发挥,鱼跃龙门榜上有名……” 柳司辰长篇大话了一番。 周启听得头疼,扶了扶额正准备离去,结果又被拉住做起介绍来。 “此人便是与你联保的五人之一,徐丁盛!” 接着就是互相拱手拘礼,待到那人远去,柳司辰才告知于周启,此人竟是早先那奇货居徐掌柜的一名远房亲戚! 徐掌柜自从将铺子交出来后,就好似消失了般,现在突然冒出个远房亲戚来,周启有些忧虑。 “徐掌柜的亲戚,你也敢与他作保?” “此人家中与那徐掌柜早就已经闹翻,何况又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只是前阵子患了病在家中躺了数月,现在病情好转这才前来参加县试,左右都是为了功名而来,周兄且放心。”柳司辰说道。 周启不得不说,这柳司辰当真是心大。 但是这保单已经结下,现在也已经不可更改了,只求一切顺利,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复试在第二日,进考场的规矩依如既往,这次周启的保单应是在前面,没多久考官就唱过了保。 “我,周启……” “我,徐丁盛……” “我,王……” 周启转头向其余四人看去,与昨日并无区别,只是那徐丁盛看起来身体状态倒是比昨日好了许多。 不等他细想,就已经被带至了考场。 今日只有一道考卷,考的是法令,考试时间只有半日。 主要是考察考生对律法的认知,形式与昨日并无二致,大多都是填空题,只要将熟读的内容填上去就行。 但是周启今日却有些发挥失常,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将这一张试卷答满。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依稀记得昨日见到那徐丁盛时,脸色苍白,举手投足都是虚浮无力的样子,今日话中却已然中气十足,整个人面色红润神采奕奕,这病好得倒是挺快的? 不过总归是顺顺利利的考完了试,也并无波澜。 有些夹带小抄被发现的,都直接被衙役架了出去,连着联保的五人都取消考试资格,受到杖刑五十,且三年内不得再考! 这里面没有与他联保的人。 考试过后就是考官审卷,这事跟考生无关,只需要在家中坐等放榜就好了!…… 不过周启可没这么空闲,来了趟城里怎么说也得做点事才行,现在就先到达了离文竹书院最近的周家刷牙铺子。 现在这牙刷热潮已经稳定,铺子里头只有两三个人。 这给已经做上了掌柜的匠人陈三清闲的,此时就坐在柜台前方拿着本书摇晃着脑袋…… 但是看见周启后,眼神里马上就闪了光。 “掌柜!考的如何?” 所有人都知道周启参加了今年县试,所以见到的第一句话,自然是问及此事。 周启笑呵呵地点了头,便开口问了铺中情况,特别是铺中会员,这事情他极为关心,要知道他这个会员制度,还会登记到各家住址,掌握这点,几乎可以打通全县人脉!…… 结果当然并不出他意外,这城中能拿得出银钱的富贵人家,基本都已经登记在册,他对此很是满意,与陈三寒暄两句过后,前往奇货居。 …… 第八十五章 李显受伤 只见每台娃娃机面前都围了三五个人头,有正在尝试抓取的也有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群里时不时两声惊呼也偶尔传出几阵唏嘘…… 这娃娃机已经营业三天,但在城中的热度不减,只因这里面的货品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富家妻妾架不住自家熊孩子的闹腾,想要买这架子里的玩偶娃娃却被告知不做出售,全凭个人技巧获得,不得不掏出两枚铜板前来尝试。 不巧又看见另一侧还有些金银首饰,这可正中女子下怀! 平民百姓想着两个铜板能给自家孩子买个乐,也并不吝啬,偏偏发现居然还有大米粮油以及家常日用,那还买啥乐了?! 掌柜是匠人李显,此人有些憨憨的,但是好在热情。 现在就完全没有一点架子的,与铺中小厮一道,招呼着众人! 因为他这个娃娃机没有通电,现在还得是人工辅助,也就是每台娃娃机前方都配有一名小厮,在顾客投币后,才会给上能抓取货品的抓杆,之后还要辅助顾客将抓取到的货品取出…… 大致都是没什么问题,周启翻看了眼账册,正欲离去,人群里却传来暴躁的一声…… “这就是个骗钱的勾当!劳资抓了不下百次了!一次都没抓上来!” 闻声,匠人李显立马就走上前去,客客气气地说道:“这位公子,看您貌比潘安温文尔雅,岂能如此急躁?此娃娃机我早先便与你说过,全凭个人技巧,您瞧这抓竿也是您检查过的,小铺不过小本生意,诚信经营,您若是这么说,可就是侮蔑我家铺子了,如您实在不信,可问问他人,他们可都在我铺中抓取过许多物品了!” 一番话下来,周启眼睛都瞪大了,这还是李显!? 他可是记得,之前这李显憨到了极致,让读书还能跟他顶嘴来着,现在这简直出口成章啊,关键这话说的是极为内涵,先夸了对方两句,又再说明情况卖一番惨,最后也不卑不亢,将这话题引到其他人身上。 许时,人群里就有人议论了起来…… “这娃娃机吧,倒也是真的,我昨日在此抓到了一个价值三两银子的白玉手镯呢!才花了三个铜板,一次就中了!” “我昨日也是,花了十个铜板中了半斤香油,就连我婶儿家的三岁孩童,都抓了一只大公鸡玩偶上来,只不过花得铜板多了些,这定当不是骗钱的,只是要些技巧罢了……” 周启没再听人群议论,他也相信这李显应当是能处理好此事。 反正这娃娃机不就这样么? 你明知这里面定当有些门道,但却还是忍不住手痒。 人们是很难抵挡住这赌博心理的,毕竟你不试试,你怎知下次不行? 再加上这虔朝的生活节奏很慢,严重缺少娱乐活动,这铺子又就开在酒阁对面,人流量巨大,这生意根本就不需要发愁! 最主要是现在这县试也已经考过,官盐的事情耽误不得。 趁着天色尚早,他在城中到处溜达了圈,好不容易是盘下了一间铺面,刚拿到店契准备回村之时,街道突然就乱了起来! “啊!杀人啦!有人杀人啊!……” “新开的娃娃机铺子里头杀人啦!……” 咯噔! 什么情况!? 刚才他走时还好好的! 想着,他便立马跑了过去。 等周启到时,只见铺子外头围着许多百姓,朝着里头就指指点点。 周启挤开人群,铺子里的娃娃机都已经被砸的粉粹,少许的金器玉饰早就已经不见影子,零零散散的大米粮油撒了一地,匠人李显异常痛苦地捂着肚子,身下是一片血红!…… “周掌柜,刚才有人冲进来就是一顿砸!李掌柜上前制止,被那人捅了一刀!现在人早就跑了!……” 店中小厮立马上前汇报情况。 周启眼眶通红,狂吼了声:“等什么,先送李掌柜上医馆!” 他自然是顾不得铺子,同着李显小厮一道上了医馆,还有两个小厮留下来清理铺子。 李显现在整个人还比较清醒,只是腹中疼痛难忍,又失血过多,脸色极为惨白,这时艰难地说道:“掌柜,那人我认识,是五岭村张家的儿子,是个恶霸赖皮……” “好了,别说话,等会止住血就没事了!” 周启这时候还哪里管什么恶霸!? 这匠人李显好歹也跟着他有段时间了! 早先都还住在周家刷牙铺子时,陈三与李福一间,李显和李昂一间,他借宿在铺子里的时候,还跟这李显有过室友之交! 他早就已经将这四个匠人当做是兄弟,兄弟莫名其妙被捅了一刀,这笔帐他要算,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李显送去医馆! 这出血量可是不小,现在是没事,别因耽误救治,失血过多,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好在金峰县内也有不少医馆,不远处就有一家,等医馆大夫给他止住了血,这时候就有衙役走了进来。 一道而来的,当然还有柳司辰。 这奇货居铺面他是有分成的,自家铺子被砸,自家掌柜被桶,他哪里坐得住? “周兄,可知是何人?” 周启将刚才李显的话重复了一遍,柳司辰大手一挥,衙役得令就跑了出去,兴许是前往那五岭村抓捕贼人了! 但是周启却隐隐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先是那模型被烧,后又是这新开的铺子被砸,这很明显就是有人蓄意为之! 沈家大公子? 不对! 这人估计是想要他命来的,而且这两次失事他都不在现场,沈家大公子肯定没这闲情搞这种见不得台面的事情! 难道是巧合?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柳司辰当然也已经有所怀疑,见到周启忧心忡忡,便开口道:“周兄莫急,待衙役将那人抓获,询问一番我们便能得知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 周启点了头。 现在天色已晚,就算是衙役将那人抓了过来,也得是明日再审。 在安顿好李显后,与柳司辰告了别,他就回了村。 回村后,几个女人自然的围了上来,今日他可是参加了复试,现在考完大家也都松了口气,但是又都在期待过几日的放榜消息。 周启今日有些累了,加上有些心事,未曾与她们过多嬉笑就回了房。 这让屋子里头的女人见了,都以为这复试应当是考砸了,个个都有些失落。 苏灵走进屋来,朝着周启安抚道:“郎君,这次考砸了没关系,明年我们接着考便是了!……” “怎么会?你家郎君这次定当是榜上有名!只是……” 周启还是没将心中疑惑给说出来,他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情他并不希望自家女人过多操心。 不将工作情绪带入家庭,是他的一贯作风。 想到此,他便笑了。 翌日一个早,就有衙役主动寻来了家里。 村子里的村民都知道周家小子今年依旧参加了县试。 之前考完不见衙役到此,他们大多也都不懂这考场之事。 现在巡逻的村民见了,还以为是放榜有消息了,眼色一亮,连忙将衙役领到周家。 而周启也以为是昨日抓捕的贼人有了消息,然而却听到衙役一声。 “周掌柜,劳烦您要跟我们到府衙走一趟,县试与您联保的四人中,恐怕有人舞弊!” …… 第八十六章 舞弊迷局 “舞弊?” 周启疑惑了声,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代,要是舞弊没有当场被抓住,而是后来发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复试那日他下心中感觉到的不对劲,在此一刻终于确定下来! 等他到了县衙,其余四位联保之人早就已经在场,其中徐丁盛站在一侧满面红光,整个人精神抖擞,完全没有一点带病的样子。 “徐丁盛,第一场考试与复试笔记不一致,此事你有何话说?” 柳县令在案堂后侧,厉声问道。 其实要不是因为这保人就是他自家儿子,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让考生再来对峙! 毕竟这县试放榜就在第三日,审卷人员有限,时间紧任务重通常都是连夜批卷,哪还有这闲情管那些作弊考生? 试卷中,但凡发现一点问题,当场就会当作舞弊处理! 只是审卷人员揭名时,发现保人竟然是县令儿子柳司辰,这才将此卷呈了上去! 也是柳县令卖了老脸,与巡考大人称此事还可再查验一番,而后才上了公堂! 柳司辰也是要在现场的,此时看着那徐丁盛,满脸的怒色! 要知道一个保人只能为五人作保! 他作为县令儿子为避人口舌,本不愿掺到这其中来,因此前面就已有不下百位书生想要请他作保人,都被他给拒绝了! 完全是因为周启,他才主动担这保人。 但是城中考生只有三人还未联保,加上周启便是四人,他还是特意询问了这徐丁盛可有县试意图,这才凑齐了五人! 可见他对这徐丁盛,有多信任,现在竟然成了舞弊之人!? 但是照他对徐丁盛的了解,为何舞弊!? 他的记忆中,此人向来成绩优良,在文竹书院甲子班中一直名列前茅,且品行端正,从无不良喜好,区区童生试,完全没有任何找人代考的必要! 莫非是受人指使? 那这简直就是自毁前程之举,他并不认为有人会拿自己的仕途来开玩笑! 想着,柳司辰的脸色就从怒色变成了疑惑。 只见那边的徐丁盛,闻言就哈哈笑了几声,颇为粗犷! “县令大人,府上官吏可是抓错人了啊!我是徐丁茂,徐丁盛是我弟弟!我们是双生兄弟!不过这也无妨,复试那日确实是我来代考的!没成想竟然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大胆!” 柳县令拍了惊堂木,被这番话气得眼睛都瞪大了! 还有人当场承认作弊的,这简直荒唐,搞得他想捞都没法捞! 周启早有猜测,故也并无意外。 联想到这什么茂盛的身份,再结合到此前接二连三的事情,不用等审问昨日那铺中伤人的歹徒,他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说到底,还是这柳司辰大意了啊! 徐掌柜的亲戚,这哪能保?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如果说沈家大公子是伪君子的话,这徐掌柜可是个真小人! 被他用合同陷阱坑了一波,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不论这茂还是盛当中有何曲折,反正这舞弊的事情肯定是坐实了! 又白忙活一场…… 周启倒是还好,与他联保的其他人都恨极了,莫名其妙被受了牵连,哪里能忍得了这气? 顿时就想上前揍那徐丁茂一顿! 衙役纷纷上前制止,与柳县令坐在一处的巡考大人也就当场判决。 “既如此,联保五人自领责罚,取消考试资格故试卷作废,且三年内不得再考!作保人领杖七十,剥削秀才功名……” “且慢!……” 话还没说完,门口群众里突然传来一声。 周启往那边看去,只见病秧子徐丁盛挤了出来,咳咳地喘着粗气:“我乃徐丁盛,复试那日我并未找人代考!……” 什么情况? 这还有友军!?…… 可是这证人证物都摆在眼前了,这友军来此也不过是狡辩罢了! 他并不抱什么希望。 不过这正主到了衙门,怎么说也得是要放进来的。 柳县令是巴不得这事别牵扯到他儿子,抢在巡考大人开口前便问:“那你哥哥徐丁茂所言为何?” “回禀大人,家中长兄与我向来不和,此事我是被陷害的!”徐丁盛强撑着身体,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自称徐丁茂的人听闻后便不依了,囔囔着:“贤弟,不是你说身体不适让我代你考试吗?别现在发现了,就不承认了啊!” 徐丁盛气急,狠狠地剁了一脚,而后也不搭理他只朝县令说道:“大人,我能证明考试我并未假手于人!劳烦大人赐下笔墨!” 这事情到了这里,不仅周启迷惑,可以说是现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巡考大人刚想说话,又被柳县令着急忙慌地大手一挥,笔墨赐下。 这徐丁盛镇定自若,当着众人的面铺纸磨墨。 不久,两张完全不一样的字迹,呈现在众人眼前。 巡考大人仔细对照试卷中的字迹,而后又喊来徐丁茂写下大字,两人字迹无比相似…… 不过,要证明这徐丁盛到底有没有舞弊也并不难,遂当场便让二人默写考试内容! 闻言的徐丁盛也并不惊慌,提笔就开始书写,反而那徐丁茂挠了挠头,之后也装模作样地写了起来。 这在周启看来,简直就像一人分饰两角,这两人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不得不说,这基因的强大性! 孪生兄弟,这要是不熟悉的人见了,还真是一时认不出来。 不久,两人交上卷子。 只见徐丁盛那卷密密麻麻写满了大字! 而徐丁盛那卷却只有寥寥数笔。 “大人,小人只能默写至此,多的,也是有些忘了。”徐丁盛不卑不亢说道。 他的卷中并未写下复试内容,但是他也料准,就他那个哥哥,更是啥都写不出来! 一时间,巡考大人也是茫然。 柳县令可不管这两人到底有没有舞弊,只要别牵扯到他儿子就成,于是当场判定是一场乌龙,就此揭过! 巡检大人还想说些什么,却也没了由头。 何况这柳县令也是自己相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罢了! 最后只言此考生不以舞弊论处,但是试卷作废,可来年再考! 闻言的徐丁盛,顿时舒了口长气! 可那徐丁茂就傻眼了,这也能翻案的!? 于是当场囔囔起来:“就是我考的试啊!咋你们都不信呢!?” 柳县令皱着眉头瞧着此人,满脸怒气开口道:“故造迷局扰乱公堂,责五十大板!” 衙役得令,直接就将这徐丁茂拉走! 其余考生见没自己啥事了纷纷散去…… 县衙内只留下周启、柳司辰与那徐丁盛三人。 周启很识趣,没有提及这复试百分之九十九是代考的事情,只是让他惊诧的是这徐丁盛。 还是有点意思的啊!…… “柳秀才,辜负您一番好意了。” 徐丁盛满脸歉意,朝着柳司辰拱手道。 此时迷局揭开,但又好似没有完全揭开,柳司辰是好奇极了,直接就开口问了:“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丁盛往周遭左右看了看,还是不甚放心,便朝柳司辰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启一道跟了上去。 不久,他心中的猜测得到验证。 原是昨日复试之时,这徐丁盛被莫名关在家中了,至于是谁关的,他并不知情,等得知自己考试舞弊之时,整个人都茫然了!…… 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博一把! 如若成功,明年依然可以考试,如若不成,那可又得等上三年! 这还不甚重要,最要紧的是,怎能辜负金峰县才子柳司辰的一番信任!? “我那哥哥徐丁茂,向来不学无术!虽与我不和,但也没到要以我仕途来开玩笑的地步,此番定是收人钱财被人指使!” 周启已经全整明白,遂开口:“柳兄,全城查找徐掌柜身在何处!” …… 第八十七章 周家盐号 “你是说,是我叔伯指使的?” 那徐丁盛满脸的困惑,他与那叔伯都已经有五六年不曾联系了,即使见面都不曾打过招呼,为何要如此来陷害他? 周启当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说到底,这事还跟自己有些关系。 这徐丁盛就是被人当了枪使,白白的又耽误了一年。 所以他还是有些歉意的。 “徐兄,此事说来话长,有此结果还是由我所致,周某实感抱歉。” 徐丁盛不懂其中原因,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怪不得周兄,我叔伯徐掌柜向来小肚鸡肠又极为贪财,可是周兄与他有何纠纷?” 周启没有向他解释,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能躲过这沈家大公子的坑害,却没躲过一个小人物的阴谋。 果然是小人难防呢!…… 要不是这徐丁盛,只怕他这童生又是考不过去了! 虽然对他来说,也没有太过重要,大不了三年后再考就是了,但是这被人暗地里坑害的感觉,当真是很不爽! 还不如像那沈家大公子,来波明白的!…… 柳司辰此时也心痛他的银钱,不仅是货品被烧损失了五千银,昨日铺中被砸又损失了几千银! 这些钱可是巨款,能抵得过金峰县某些富商一年的收入! 这时候是想要杀了那徐掌柜的心思都有了! 当场便决定等找到那徐掌柜,利用身份之便,直接将他驱逐流放! 周启摇晃的茶杯稍有一顿:“整这么狠的?” 这时候的流放,残酷指数仅次于死刑! 死刑倒也还好了,手起刀落头点地! 但是流放不仅是发配到极寒之地做苦役,更是要佩戴脚镣跋涉千里,期间衙役不给吃喝缏打脚踢更是常事,可以说犯人是身心都受挫,有犯人受不了的,当场便想自行了断! 不过了断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被衙役发现的话,又是一顿暴揍! 柳司辰毫无所谓,摇着扇子便眯眼道:“周兄莫不是要发善心?留此人下来,后患无穷啊……” 周启倒也不是不知。 罢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这样处理挺好。 而那徐掌柜,刚才就混在县衙门口的人群当中。 见到事情反转,心中是恨极了! 可是想到昨日他派的五岭村张家儿子已经被抓,只怕马上就要供出他来,再想到这柳司辰的身份,他不得不先行离去! 等衙役找到他时,这人正偷偷摸摸收拾好包袱准备出城呢! 得亏是柳司辰下令得快,不然搞不好还真让他给跑了…… 这边的周启三人,还在酒阁处谈天说地,那徐丁盛听着两人商量对自己叔伯的处罚,竟然也是毫不动容。 只能说,这当真是一个比一个狠,个个都不是心善的主。 这让周启见了,对这徐丁盛又有些另眼相看。 这人既是文竹书院甲子班的优等生,那定当是才华卓越了,又能改变自身字迹,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俗话说字如其人。 每个大字虽然都一样,但是每个人的书写习惯都不大相同,这种习惯一时间是很难改变的! 想要完全临摹一个人的字迹,这里面牵扯到字体的笔顺、笔画、结构以及心理等等特征,极其复杂! 从古至今,书法鉴定的例子都很是常见。 只怕这徐丁盛,来日定当是不简单啊!…… 但他向来不擅与人交际,不久后,他便先行告辞。 这些日子,天天赔钱,这不得赶紧赚回来!? 不过他还是先行去查看了匠人李显的伤势,便先前往了匠人新址。 这时候作坊内,已经有不下二十个匠人,个个都在卖力干活! 除了那纺织机还要继续造之外,牙刷也是供不应求,特别是那普通牙刷,在各大县里卖的是相当好,因为价位不同,上至富贵人家下至贫寒百姓,几乎上是人手一把,他们天天可都是忙坏了! 见到周启,也都挨个打了招呼。 周启到达李显房中,见到李福正在朝他喂食呢,两个大男人,怎么看都怎么怪异! “你这可没伤着手,咋还使唤上李福了?” 李显憨憨地笑了几声:“好不容易歇两天,掌柜莫要取笑!” 李福也说道:“掌柜,我等都是糙汉子没那命娶上媳妇,这李显受伤无人照拂,可不得由我这当大哥的格外关照吗?” 周启简直惊呆了,这一个两个的,说话怎么变得文绉绉起来了? 不过,他们说的倒也是实话! 他们是匠人身籍,匠人不比工匠,身份上有所差别,工匠在这个世道想讨几个老婆并不难,但是匠人身份低微又整天忙活差事,跟姑娘接触的不多,更别说娶媳妇了! 要不,给他们每人发个老婆? 这倒也不是不行,这时候女多男少,发老婆这事,还是很容易的! “咳咳,明年你们若是县试通过,媳妇这事,我包了!” 匠人一听此话,眼睛都亮了!! 这只听说过掌柜发工钱的,还没听说过掌柜发媳妇的啊! 又是好一顿奉承…… 周启直喊打住,安排好那奇货居之后的事情,而后便前往了昨日他盘下的铺子。 这要开个盐号,并不难。 只要拿着盐引去官府取出少许的盐,摆在铺面即可,只是因为这事不能假手于人,又不能搞什么花样,还只能是他自己蹲守这盐号,这点让他很不乐意。 不过,早日卖完早日收工吧! 二十吨盐,按照每人每年三斤盐来估算,金峰县七万人口,不到半年这盐就能销完! 说干就干,在第二日,周家盐号正式开张! “周掌柜,你这细盐咋卖的啊?” 这价格都是官府定好的,周启也就如实答。 “1500个铜板一斤!” 惊! “这一斤就要一两银子!?” “这也太贵了!……” 百姓听闻后纷纷摇了摇头。 果然这盐商都是黑心的,特别是这周掌柜! 铺中的牙刷卖得六两一把,现在好不容易周家刷牙铺子出了普通牙刷,最便宜的低至十文! 还以为这周掌柜是善心大发了,没想到,在这等着百姓! 商人,果然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要不是看在他是个拥有免死金牌的平民,只怕这些百姓都要朝他扔大白菜、臭鸡蛋外加吐口水了! 周启不知百姓心中想法,他只认为这盐价确实是高得离谱。 他的牙刷能卖到六两,那完全做得是富贵人家生意! 但是换做盐,每家每户都不可或缺,就这盐价,普通百姓如何接受得了?! 在他记忆里,普通百姓要不就是暗地里买私盐,要不就是跟随动物到岩石峭壁里面自己偷摸练盐了。 一般只要不是大规模炼制,官府倒也不怎么会管。 比如村子里很多居民,之前都是这么做的! 其中也包括了老母亲赵翠花!…… 只是现在他也算是小有资产,之前又时不时的往家里面买盐,也会分发给村里的农户,他们村,倒是很久没有再自行炼制! 周家盐号,在开张第一天,只收到了城中一户富贵人家定制的五斤细盐,这还是大姨子苏月,之后就空闲了一天!…… 嗯? 也算是开门红吧! 第二日,依然如此! 只不过这次买盐的换做了柳司辰。 周启有些茫然了,这城里也不止就这两户富贵人家吧!? 咋都不买盐的!? “周兄有所不知,其实这城中倒也不是苏员外一人贩卖私盐,这事情人尽皆知,但是既无人说破,又都是些小贩,官府也不愿多管。” 周启对此,倒也不是没有过猜测! 古往今来,私盐贩子数不甚数,这老丈人说到底就是被那沈家大公子给点了,歪打正着。 但是说只有他老丈人这一个私盐贩子,他肯定是不信的! 两人这边正聊着,街道突然躁动了起来,城中百姓,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同时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 第八十八章 榜上有名 人群里,所有人都在高喊:“县衙放榜了!快瞧瞧去!……” 今日便是县试放榜的日子。 那周启自然还是要过去看看的,暂先不管这官盐之事,关了大门,与柳司辰两人往县衙挤去。 县衙门口一侧就是榜谕处,此时早就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昂着脑袋的人头。 “我可在榜?”周启问道。 这柳司辰是县令儿子,提前知道点消息不过分吧?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柳司辰却摇了摇头。 “我对周兄登榜之事颇有信心,此前我并未过问。” 周启有些无奈,这好歹问问,也不至于跑过来挤人头啊…… 信心,他当然是有的。 但是此时他不禁联想到了现世高考之时…… 那心情倒与现下情绪有些相似,就有些复杂。 这种复杂的情绪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只好跟随人流往前靠近…… “柳兄、周兄!” 那徐丁盛也来看榜了,虽然他的试卷已经作废,但是还是想来看看张榜的情况,这就是一个考生对科举基本的尊重! 几人互相鞠礼,但是还没作完揖,就已经被人群给冲散。 耳边开始断断续续有不同的声音传来,各有不同。 这时候有当场坐在地上嚎哭的会比较多,当然也有兴奋的一把抱住身边陌生人的,也很常见。 除了考生,也还有家属前来看榜。 此时就有一名近六十岁的老人,照着旁边那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就是一顿敲:“你这逆子!考十年了!连个童生都考不过去!明年别再来给我丢人!……” 周启笑了笑,这十年还考不过一个童生,在他看来,那确实是…… 说到这里,他家几个女人本来也是要来的,不过被他给制止了,他早就猜到会是这种局面,这家里几个女人,哪受得了这种拥挤? 还不如自己看过后,将结果告知于她们! 正他想着的时候,人群里突然几道高分贝的声音传出。 “中了,中了!我家郎君中了!……” “第二名!哈哈哈!金峰县周启,第二名啊!周郎啊!你在天有灵看见了吗?……” “周贵子第二名啊!天嘞!这真是不得了!周家祖坟都要冒青烟啊!” 周启有些愕然,这说的是他? 金峰县周启,那就是他啊! 第二名? 完全超出他心理的预期范围。 他原本以为榜上有名就不错了,毕竟他在现代时可没有专修文科或者古汉语,不过更让他诧异的,是那声音。 那声音,怎么那么像他媳妇? 还有老母亲赵翠花? 接着又有几道声音传出,都是极为熟悉的声音,其中好像还有一两声村民的声音呢?…… 再往声音发源地看去…… 只见在榜前侧边,挤满了人头! 他家几个女人首当其冲,后边就是周叔、周良、王婶,等等等,族长年纪较大,此时未见人影,但是村里但凡能走得动道的,此时都聚在了这里! 我了个去,这特喵来了一个村啊!!! 周启顿时感觉脑海中白光一闪,呼吸停滞! 这县试中榜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冲击,以至于听到消息后,他连榜都没有再看,反而是这些人…… “周兄?周兄!?” “周兄快看,你的名字当真是顺列第二!” 柳司辰一直与他待在一处,自然也听见了那些呼声,不过他是往榜上看过了的,此时也颇为激动。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当年县试都只考得了第六名,这货居然一次就考了个第二,这简直太让人惊喜了! 他不得不再次赞许了次他的眼光,这宝真是押大了啊! 周启也顿时清醒。 他先是深呼吸两口气,而后还是没忍住,喜悦之情由心而发,捂着脸便笑了。 想他开个牙刷铺子,第一次分红得了两千银都没有如此高兴,这大概就是考试的魅力?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 现下人多,也挤不过媳妇那里,他索性仰头朝榜上看去。 案首不知何人,但是他的名字,确实就排在了第二个。 那红墨勾勒出来的字体,格外显眼。 徐丁盛此时大概也是看见或者听见了这消息,满脸羡慕的挤着过来。 “恭喜周兄,第二名实属难得,不知在何处学堂就读?” 周启朝他笑了一声,并没有告诉他这纯属自学,谦逊地说道:“徐兄若不是因我,大概也能位列前茅,说到底还是我耽误徐兄了……” “不怪周兄,是我叔伯小人之心,不过一年,我徐某还是等得起!”徐丁盛说道。 他的脸色泰然自若,信心十足!眼色除了有些许羡慕外,并无怪罪之意,就连常人极易犯的嫉妒之心都未曾有! 这让周启再次对他另眼相看,朝他深深地鞠了一礼。 这一礼,有歉意也有对他的敬意! 但是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朝着二人开口道:“家眷在此,我便不在此逗留了,改日请二位喝酒!” 柳司辰和徐丁盛表示理解,并未强留。 而周启,在差点被挤成肉饼后,终于挤到了苏灵等人面前。 但是还没跟几个女人说上话,他就被村民给丢了起来,忽高忽低的,这让他猝不及防…… 这些个村民,可比他还要激动。 毕竟这周小子从前考了不下五次了,次次落榜! 都以为他不再读书做起商人了,没想到这货还没死心要参加县试! 本来吧,村里也不抱什么希望的,可是偏偏衙役到过周家,这村里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定是中榜了,也有人听到了消息说好像是舞弊了? 但是不管怎样,趁着周家女人都要上城里看榜的时机,干脆便一道前来看个热闹!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周家小子这次居然能名列第二啊!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周家的祖宗庇佑,这周启的改变定然是哪天梦中祖宗给了他两耳光,彻底将这人给打醒了! 所以当周启决定请大家伙一道上酒阁吃顿大餐时,被村民统一口径的给拒绝了!…… 这给他整了个懵圈,村民居然能有大餐还不吃的? “周小子啊,族长发过话了,你要是这次中榜了,周家族长就贴出银两来重修周家祖祠,我们这都得要赶回去祭拜的嘞!” 周叔兴高采烈地说道。 此前,这周家小子经商挣了钱多少能帮着点村里人,倚靠他赚钱的村民也不少,但到底还是沾满铜臭气的商人,明面上没人敢说什么,但是暗地里也还有其他声音传出。 可这次他考试又挣了个头名,这下任谁还能说出个三四五? 村子里,三大姓氏可从来没有出过文人! 这周小子,这次当真是给周家彻彻底底的长了回脸!… 说到这里,周启也就明白了,对于村民来说祖祠是相当重要的,可谓是村里的头等大事! 要修祖祠就要选吉日先行祭拜,今天刚逢吉日,可不得马上赶回去吗? 难怪这村民连大餐都不吃了! 那也行吧,周启也懒得顾那盐号了,左右都是没得生意。 提了点细盐,给村民们分过后,又从马行租了几辆马车,这腿着回去可不行! 村民们没人吃过这细盐,更是没坐过这马车,个个昂首挺胸,好不威风! 整得好像是自家孩子中榜了似得! 周启和周家几个女人坐在一块,也终于是得出空闲来了,可却还是没有与媳妇说话的机会…… 全因那赵翠花高兴的直掉眼泪,几个女人都围在一旁连忙安抚。 “娘亲,这中榜大喜事,可不能哭坏了眼睛……”苏灵心疼地说道。 赵小玉也赶紧附和:“对啊,赵婶婶,咱都高兴点,一会回家小玉给你做好吃的!” 清冷在一旁递过了手帕,吴之桃有些茫然地眨着大眼睛。 赵翠花抹了把泪,终于是看向了周启,颤颤巍巍道:“儿啊,可还记得你爹曾与你说过什么?” 第八十九章 祭拜祖祠 周启有些茫然,他对这父亲没多少印象,哪知道说过什么? 赵翠花见着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定当是忘了,心中又是喜又是气,嘟嘟囔囔地怪罪了声:“你这小子,咋不长记性!” 说完后,才慢慢悠悠地念了起来。 “你爹啊,就盼着你来日考取功名,要是以后当了官,可不能忘了咱山合村百姓,当官后能不能给村里减点赋税啊?……” 周启听完简直汗颜。 这老才过了个童生县试,当不当官的这可就扯远了啊…… 就连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 “娘亲,这事还早呢,要是郎君有朝一日真的当了官,肯定是不会忘记百姓的!”苏灵说着,朝周启投向崇拜又肯定的目光。 她再次庆幸嫁到这个人家!…… 要知道,这童生县试虽然说不难,但是每年落榜的也不在少数。 就连文竹书院的学子,也不一定能考上这童生! 可她家郎君,却只断断续续地看了几天书,就考中了这第二名! 这不是天资卓越是什么!? 可一想到自家郎君如此优秀,自己却…… 她的眼神就划过一丝黯淡,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喜悦的神色! 那一幕,刚好被周启捕捉,他心中生疑,这媳妇指不定又开始在想什么了! 别看她出生在富贵人家,但是那心里自卑自怜的很,这点他一直清楚。 几人摇摇晃晃回了村…… 由于祭拜先祖,只有男子才能进入,所以周家女人先行回屋,而周启跟随里长一行人,前往祖祠。 他们周家的祖祠离那数十亩荒地倒是不远,建的也是比较寒酸。 只因他们周姓在数百年前是外迁过来的,在村子里本属外来姓,至于怎么在这村里立住了脚跟,这事还要扯到另外两位已故的老族长身上…… 不过,这种都已经埋到土里的事情,他并未细究。 此时周姓族长就已经等在祠堂前方,见到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不用问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这给他高兴的,拐棍都差点没拿稳,含着口老痰便喷起口水来。 “祖宗保佑,我周姓总算又出了个文人!” 周启朝族长鞠了躬,应承了两声,对于他说的话也懒得多想。 接着族长就组织着周姓男子,按照辈分和长幼依次排好了长队,族长在中,里长在左…… 本来周启是小辈,真要说起来那都不知该排到哪里去,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地位在这时代来说,就是高。 所以他站在了族长的右侧…… 族长先是咳咳了两声,接着就严肃且庄重地念念叨叨起来:“恭敬,周……等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于列祖列宗灵前,护我周氏脉承得以高中,周家子孙奋志诗书、效法圣贤,不负……” “跪!……” “拜!……“” 伴随着族长两句异常洪亮的敬声,周启同着众人磕头作揖。 而后就是按照排队顺序,依次上供焚香…… 总算是祭祀结束,族长喊了几个年轻小伙子聚在了一块,商量重建事宜,其中也包含了周启还有里长周叔。 毕竟重建祖祠可不是刷刷漆这么简单,扩大面积是肯定的,里面涉及到的泥土、木材以及人工,搞不好还有风水吉日等等,极其复杂! 不过这族长家中也并不富裕,他早先说这银钱他一个人来贴,现下也不好再喊其他人分摊,最终决定他出银钱,年轻人出力,修个屋顶就差不多了。 周启站在一侧,安安静静听着几人的商讨,等讨论的差不多,也没多吭声,埋着脑袋回了屋,之后才从屋里拿了几张银钱,直奔周叔家中。 “你说你来出这重修祖祠的银钱?” 周叔拿着那三百两银票的手抖了抖,这里可不光能修个屋顶了,这要修下来,都能建两座祖祠了!…… “得祖宗庇佑,榜上有名,这是我应该的。” 周启呵呵地笑了声,在他印象里那族长家里人口多,虽然田地多两亩但是日子也并没有很好过,说这贴银钱修祖祠的事情肯定是打肿脸充了胖子…… 而族长早先,多少又帮衬过他们家。 特别是今日,放榜时村民们带给他的情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感动。 既然要修祖祠,那就不如一次到位,修波大的! 何况三百两,现在于他而言也不多,这点钱,他还是出的起的!… 不过他当场没有声明,也是顾及到族长的脸面,也不想过去再叨扰到老人家,这才将银钱直接给了周叔。 反正周叔的为人他也清楚的很,是个可信之人。 但是这可把周叔激动坏了,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就开口问道:“周小子,不知道你那些铺子里可还缺伙计啊?” “嗯?” “我家周良啊,天天跟着我种地打猎,也没个谋生的本事,我就想着你现在好了,能不能带带他?”周叔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周启就沉默了。 而周叔见他没有回应,就有些着急了,继续说道:“其实不止我儿嘞,还有村里的好多个小伙,都想要跟着你到城里做工去!” “你还就带带他们,眼见着村里这纺织厂开起来了,各家里的这婆娘工钱刚发下来,一个两个的尾巴都翘上了天,天天数落男人,现在可是有些村民有意见了!……” 周叔一番话下来,周启倒是想起来了。 本来按照他的原本计划,那厂子里就是做牙刷,男人女人都不耽误,但是现在好像确实违背了初衷。 朝廷重赋税,城里和村里俨然两个世界。 同样的定额,你让商人交上去,他还能剩个千八两银,可是落到农户手上,每年交上定额的粮食后,就仅存一点点供自家度日。 不难理解村里的人看他从商好起来了,就想弃农从商,可是这都从商去了,田里的庄稼谁来种? 可是这话要说吧,他也说不明白,说多说少都得遭人误会。 最后,只好无奈应道:“行,我过两日看看,有的话就先喊上周良。” 得到回应,周叔就更是高兴了,直呼周启是个不忘本的人! 夜晚将至,俗话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周启肯定是不会错过这良辰美景的,在与自家媳妇恩恩爱爱了一番之后,想到苏灵此前眼神里的异色,这才问道:“娘子,你可有什么心事?” 苏灵窝在他的怀里,跟一只温顺的小猫似得,听到这话才坐起身来。 “郎君,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周启愣住了,这天仙似的媳妇,说配不上自己?…… “我感觉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怎么办啊?嘤嘤嘤……” 苏灵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泪水打在她脸上显得无比的娇柔,但是一察觉到自己落了泪,她就马上擦拭了过去。 而后异常坚定地说道:“郎君,我决定了,今年我必须给你生个娃娃,不然……不然郎君日后要是嫌弃我可怎么办啊!……” “我怎么会嫌弃……” 周启还没说完话,嘴巴就一阵柔软给封上了! 平时总是害羞的苏灵,今晚异常主动,又来了一次! 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 周启感觉精疲力尽后,屋子总算安静了下来! …… 第九十章 摇钱树 翌日清晨时。 周启还没睁开眼,身子某处就感觉到了异常,苏灵好似不知疲倦…… 照这个情况看,没准今年还真能抱上娃儿! 好不容易折腾完…… 苏灵扭着腰先出了屋子,跟赵翠花忙活早食去了,而赵小玉也将全家人的洗漱用品准备好,清冷则是在监督吴之桃训练…… 这还是吴之桃死乞白赖好不容易磨到清冷给她开小灶的,不然按照他们的训练时间,一般会在早饭过后。 对于吴之桃这番行为,周启表示理解。 昨日县试放榜之事终是归于平静,按照惯例来说,接下来的是府试,也就是人所周知的秋闱了,时间定在八月份。 对于周启来说时间略长。 但是对于屋子里的女人来说,却是时间紧凑。 “儿子,要不把城里的生意放一放?” 士农工商,等级划分很明显。 之前周启经商,那是赚了银钱。 再加上赵翠花基本对他儿子科举之事无望了,只要没人提及她也不再过问。 可是现下情况又不一样,她是宁愿再回去啃那野菜梗,也要让自家儿子考上功名,可不能让城里的生意耽误了仕途! 在末了,她又加上一句:“这段时间要不就在家里用功读书好了,或者上隔壁村子草学堂再念念?……” 周启被老母亲给逗笑了,就那草学堂,怕是念个十年也不顶用! 不过他是没有将话给说出来的,将碗里的肉粥喝了个干净才开口道:“且放心吧,此事我会安排妥当的。” 要说府试,那将会比县试难上许多。 在周启的记忆中,古有多少名人才子,到了七老八十也没考上个秀才! 他这次也不敢再托大,光靠看原主这堆破书那肯定是不行了,可是让他放了城里的事情,因为那盐号,他现在也是放不了! 何况昨日那周叔的话还言犹在耳…… 有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做不到兼济天下,但是这村里村民一直待他还算不错…… 特别是周叔,给他家找条活路他还是愿意的! 这样的话,就更不能窝在村里了。 可不得好好看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早食过后,就是动身。 但是今日盐号却还是惨惨淡淡,甚至连进门的客官,都没一个。 他索性也就关了门板,上城里闲逛起来。 最后是从集市买了点果树苗,在正午之时就回了村。 这让周叔见了,又是一脸迷惑。 但是不等他问,周启就先解释了。 “最近这城里倒是没缺什么伙计,要是周良不嫌弃,帮我在后山种点果树,只要好好种,我每月也给五十个铜板,成不?” “你这是桃树苗吧?你种这玩意干啥啊?”周叔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这种树也不耽误种田,周良这小伙子也拿手,可比城里做伙计好得多!” 周叔听得没了脾气,反正这活给钱,倒是也没多想。 但是好歹这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又这么帮衬着他家,他还是不得不问道:“你莫不是要种这山桃树结果子来卖?” 这点,周启倒是没想过。 照他的想法,这老母亲赵翠花也不肯搬去城里,左右是要在这村子里常待的,那倒不如搞点立体化养殖…… 比如现在家里已经有了一堆鸡鸭,王婶那边也已经有了猪棚,现在加点果树,改天空闲了再把周家小泥房再给好好设计一番,等年老了,楼上媳妇就是尽享田园风光! 而周叔见他没应,就当真了,脸上顿时失色。 “周小子我看这事不行!” “这山桃又小皮又厚的,就后山现在那几颗七零八落的桃子树,早年闹饥荒的时候大家倒是摘着果子来吃过,就是个野果子,就算征粮,官府都不带收的,也就是些富贵人家买点苗种栽到院子里头看看,这果子可是不值钱的啊!” 嗯? 官府不收这桃子? 那敢情好啊! 周启笑而不语,于是应道:“那咱也学学富贵人家,栽到山头来看看!” 周叔这么一听,心里突然就不知什么滋味了! 还不如说要拿果子去卖钱来得好受些,这整的好像是白拿了人家工钱! 这边在想着,周启那边又开口了:“对了,之后要是村里谁还想到城里做工的,就让他们过来找我,我给大家伙安排活计!” 周叔搞半天也没搞懂周小子这是要干嘛! 这是不光要给他家白发工钱,甚至是要给全村人白发工钱啊! 果然,这有钱就是不一样! 不过周启,回自家屋子的时候就开始有想法了…… 这朝廷赋税重,他这小民可是改变不了,就算是有柳司辰这层关系,也没啥屁用,要是向朝廷死谏的话,也不知道到底这是天子主事还是宰相主事,一个没弄对,那搞不好就真的死了! 他可不想淌这浑水,还是老老实实抱着他这逃税漏税的美梦来得真实些! 这桃子,既然官府不收,那就算他秀才落榜,那也是个可以来活的事啊! 于是第二天,在盐号又凄凄惨惨了大半日后,他又买了二三十颗桃树苗,交给了周叔!…… 这给周叔都整蒙了,但是到底也没再多说。 人家花钱想买个高兴,那有啥好说的! 这事,在村里也传开了,果然就有几个村民也上了周家大门! 周启也就挨个问一遍,这官府不纳啥啊? 那他就种啥!…… 山里的品种还涉及到了山梨树,枣树以及杏树。 由于气候影响和土壤原因,这几个品种的果子在这南部都生长的不好,被誉为野果子,就算拿到市场上卖都卖不了几个钱的那种! 但是周启却乐此不彼,这村民来得也是越来越多。 他干脆就每人发个二十头,种二十头果树,就得五十铜板一个月! 周叔家因为种的比较多,工钱直接翻了一倍! 这让赵翠花见了,心给痛的哟…… 她是实在看不过去了,终于是忍不住,就开口说了:“儿啊,你这赚了钱,也不能这么败的啊!” 就连家里几个女人也表情各异…… 清冷那目光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作为账房,她对钱财的事情极为敏感,就看着周启这几日大把大把的往外面贴钱,不用心想,也知道这事是肯定回不了本的! 但是在村子里面呆习惯了的赵小玉却没这计较心思,只觉得这周大哥简直太心善了,见村里乡亲们过的苦,这简直就是随便找个由头在往外撒钱啊! 而吴之桃没心思管这事,关键这事她也不太懂,扁了扁嘴又去舞刀弄棒! 只有苏灵,一如既往的选择无条件相信! “郎君,你种那些果子,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吧?” 身为自家媳妇,又对他如此的信任,周启倒是愿意与她说上一说。 “咱们现在种的这叫果树,等长成后,那就叫摇钱树了!” …… 第九十一章 三个臭皮匠 照周启的想法,还是挺简单的。 来的这些日子,他也差不多摸清他们这里大概是处于大陆东部沿海北地区,以淮河为界偏属南方,本来这里的气候宜人,在种植业方面就有极大优势。 但是兴许这古代的气候变化不同,又或许是因为早年天灾影响,这里的植物生长的却并不是很好。 具体原因,他还没细究。 俗话说南来北往,这南方的果子长不好,不代表北方的果子长不好啊! 比如之前他在盐运使家中,就看见过黄桃这种东西…… 这玩意弄来这边卖老贵了,一个黄桃就能抵上一把狼骨牙刷的价格,最关键是这玩意稀缺,要不是在官员家中,恐怕是见都见不到的! 而且照常说这黄桃的成熟期是在八九月份,可是他四月份就看见了这玩意! 不排除这里面是不是有催熟、促早熟的栽培技术,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受到气候的影响! 他打算寻思点北方的树种,再到这边给嫁接一下! 这果树可不就是摇钱树了吗? 不过具体要培育这黄桃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而且到底能不能培育的出来也还说不准! 但这反正官府不征纳这些果子,到时候仔细研究下这土壤以及培育方法,就算不做嫁接,说不准也是能长成好果子的! 不过这些话,他倒是不方便与苏灵详说了,这说了他还得解释半天。 于是便只说道:“这些果树,定当是不会亏的,娘子且放心!” 苏灵又朝他投向了炙热的眼神,这周启看了不禁耳根一红,这媳妇最近,用如狼似虎来形容,都不为过了! …… 村里的事情落定,他倒是要好好寻思下这府试的事,这可谓是大事。 不管这些果树最后如何,已经开起了的铺子还是摆在这的,而且照现在这发展趋势,没多久搞不好就要上祁州城发展,特别是那纺织行,城里村里两个厂,在这金峰县已经是供大于求了…… 这里面涉及到的收入可不少,别给纳份税就去了一半,那他也是会心痛的! 这府试的事,他也有想法。 早先听说那柳县令,请了个外地先生来教导柳司辰,使他学了一年就中榜秀才,这也不知这里面是真是假,但是问问总归是好的! 此时,他就已经站在了柳司辰面前! “周兄有所不知,这先生……” 柳司辰朝着上方拱了拱手,颇具敬意地说道:“是瀚学院学士,我这……” 得,他说呢,啥先生能这么六啊! 敢情这是小皇帝给人派来的…… 那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柳司辰啥身份,他啥身份啊! 他跟柳司辰有交情,跟小皇帝可没交情…… “不过,如若周兄需要,我倒是可以传授点府试的经验。” 周启瞥了眼他,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口就有了敲门声。 “我今日约了徐兄,他来得倒也正好,早先你曾说请我二人喝酒,今日可不能错过!……”柳司辰边笑着一边就去开了门。 周启对这徐丁盛,印象也是颇为深刻。 在他进门之时,便朝他拱手作揖互相打了招呼。 而后三人便坐了下来。 两人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柳司辰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周兄若是信得过,徐兄对这府试倒也有些许经验,早年其实他也是参加过府试的,并且以他当时的成绩,已经通过了秀才。” “嗯?” 周启有些疑惑了,这人不是还在考童生吗? 只见徐丁盛摇了摇头,浅笑道:“此事莫提,真是笑话……” “哈哈哈哈!” 柳司辰笑了起来,这给周启整了个迷糊。 不过那徐丁盛倒是自叹起来:“去年之时,我便考过了童生,可惜参加府试时,我因失误,将带去的稀粥撒在了试卷上,得了污卷这便折戟了!……” 周启摸了摸鼻子,忍住了笑意。 这徐丁盛,说到底还真是个倒霉蛋啊!…… 考试过程中,只要有一点污渍沾了试卷都会被判定为污卷,虽然不至于一棍子打死,但是要是污渍太多,那也只能成为废卷。 而虔朝的科举制度就是如此,若是府试未过,那么上一科,还得重来! 还不如不去参加,这样还能保留原有的身份…… 然而这徐丁盛不仅是得重来,更是又得再等一年,这大概是好事多磨? 毕竟在他心里,这徐丁盛,要是正常发展的话,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我徐某人才疏学浅,若周兄信得过我,我大抵也能指导一二。” 之后这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这府试大概也是出自四书五经,有默写部分,考的还是记忆力! 但是杂学和策论不同,必须要摆明立场,论点鲜明! 最关键的是,这策论很有可能会涉及到盐铁引论,让考生写出自己对盐铁律法的见解…… 要是写的不对,很有可能秀才没考上,脑袋先给掉了! 再来就是主考官的评判理念也很重要,祁州城的主考官便是之前韩都统安排上位的人,那是自己人的话,理念肯定就是偏向天子一方了。 可现在这徐丁盛在此,他倒是不方便向柳司辰再多打听。 一番话听下来,这也能称得上三个臭皮匠顶个…… 至少,他现在是有了学习目标! 在告别两人之前,又朝两位借了大量书籍,此时他便坐在那盐号里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两真正系统学习过的人就是不一样。 书本的每页上面都写好了批注,这让周启看起来,倒是方便了很多。 毕竟这时候的书籍,还是文言文居多,这要让他理解起来也很是费尽,有了这批注,倒是事半功倍了! 此后半个月,依然如此,这盐号生意惨淡,基本上连个人都没有。 倒是方便了他安安静静地看书…… 好在这官盐也不用他的本钱,就是这盐号铺子的租契贵了些。 不过这对周启来说已经是九牛一毛了! 就当是自个租了个自习室了! 毕竟现在三人,在清冷的计算下,已经分了红! 除开所有人工物料以及吃吃喝喝的成本,纺织行周启分得了八千两白银,而几家牙刷铺子也进账了五千银,那奇货居的娃娃机还未曾分账,又遭遇了两次横祸,现在是将那些娃娃机给重新制造了番,前几日才开始重新营业!…… 再由于之前他先行垫出了本钱,现在又给讨了回来! 零零散散加起来,他的手中已经有了一万六千五百银!! 不过三个月,他已经成了金峰县的位列前十的富商! 当然,柳司辰和苏月如是! 此时他便是处在盐号,一边斟着小酒,一边吃着苏灵给他带上的炸花生米,翘着个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翻着书本! 以至于,盐号铺子里走进一人,他都没有察觉。 “掌柜,我要三石精盐!” 猝不及防的一声,给周启吓了个机灵! 酒杯没端稳洒在了书本上,顿时密密麻麻的黑字糊了一片…… 抬头看去,只见跟前的人身着锦缎,金缕腰带环佩白玉,肥头大耳满面红光,一看就是个暴发户的样子! 这盐号这么久没动静,一下就走三百斤,那这可是笔大买卖了! 暂时也顾不得这书本了,刚想应承,那人再次开口:“规矩你懂吧?” 第九十二章 合作愉快 规矩? 什么规矩? 周启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到这人如此茫然,那来人也就明白了。 “新掌柜啊!那行,我大虎这就跟你说道说道!” “这经盐的生意,向来都是我祁州裴家说了算,你这刚入行不懂规矩就算了,但是之后,你都要顺着我裴家来,不然你这盐号,啧啧啧……” 说着,这大虎摇了摇脑瓜子,顺手还将他盘中的花生米给吃了两颗…… 但是周启的思维好像还没跟着这人走。 “裴家?哪个裴家?” 据他所知祁州城有户裴家,那是养猪的。 他前些日子还找了王婶,让她前往祁州城裴家又收了十只小猪崽上来…… 貌似还有一家,也就是之前那沈家大公子出了轨的未婚妻!…… 不过具体那未婚妻是哪一家,他就不知道了! 这话问出,让这名叫大虎的人听着就很不爽了! 他祁州城裴家,大户! 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的!? 想着,他就语气不善地道:“你小子给我装傻充愣是吧?” 周启反应过来,眯着眼就开始沉思。 之前苏大丰说的浑水,还有柳司辰说的私盐贩子,莫非就是这个? 可是他这官盐,跟私盐有什么关系? 现在这什么情况都还没摸清,他也不敢太过张扬,便谦逊地开口:“请问,我这怎么顺着裴家来?” 他这态度放的还挺低的。 这大虎看着这人上道了也就抬了抬眉,张嘴道:“你看你这盐号是开了有大半个月了吧?是不是还没卖出几斤呢!?” 周启没有说话,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大虎在这光天化日下完全没有半点避讳,便开口道:“你这三石的精盐,我们裴家就要了,你只要把你手中的盐引暂时借出就行!” 这么说的话,周启就明白了。 在他的记忆里,自古就有私盐贩子与盐商或者盐官相互勾结,为了蒙蔽过境,把私盐当做官盐销往外地,便会借用盐商手中盐引,更有甚者还会伪造盐引! 当然,对于私盐贩子来说,没有盐引也无关重要,不然咋叫私盐呢? 但是这样的话,私盐的价格就会大打折扣,而且只能偷偷摸摸地贩卖,卖给城中百姓还行,但是要扯到过境,那风险就大了,要是没什么背景的私盐小贩,当场就能被守卡官吏就地正法!…… 而这大半个月,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这官盐滞销,肯定是私盐猖行。 具体百姓是怎么做的交易他不知道,不过之前老丈人苏大丰恐怕就是掺合到了这里面!但是盐运使应当没有什么关系,不然的话这私盐贩子直接找官府狼狈为奸就成,何必还来找他这么个小小盐商? 周启迟迟没有说话,那大虎已经等的不耐烦,但还是忍住了性子,将该说的话先说了个清楚。 “你把你手中这盐引借于我们,你也是有好处的!我们可以帮你把盐号里的这些盐给处理了,而且赚的银钱绝对比你盐引上要来的多,这是两全的事情,掌柜还是快些决定的好!” 哟呵,这还是拉入伙啊…… 周启心里嘀咕了声。 不过这大虎吧,看着虎头虎脑的,却还算是比较有礼貌的了! 要是换做普通的盐商花了大把的钱买了盐引,结果又遇到了这官盐还卖不出去,肯定是抵不住这诱惑的,他不难理解他老丈人苏大丰之前的选择。 说认真的,他都有点动心。 虽然说他这官盐不用本钱,但是天天被这盐号给绑在这,他还当真有些闲不住。 而且众所周知,在古代搞私盐可是分分钟暴富的事情,就是风险有点大! 别看现在他还有个免死金牌放在家中,但是这免死金牌说到底不过就是个牌牌,具体能不能免死,那还得看上面的心情! 现在局势并不明朗,他还是决定先拖延再说,便开口道:“这位虎兄弟,你看这样成不成,我这盐引吧,今日没带身上,明日再交予你可行?” 那大虎一听,也就当他是应了。 往嘴里又塞了几颗花生米,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吃食倒是不错,怎么做的?” “家中娘子随便折腾的玩意,虎兄弟要是喜欢,你就尽管拿去!” 周启很是客气。 这最主要的是,他可是知道这要借用盐引运往外地的私盐贩子怕不是个小贩这么简单。 虽然他未曾听说过那祁州裴家,但是现在心里已经渐渐明朗。 之前那沈家大公子,宰相的亲表侄,跑祁州城来娶妻,是京城没女人了吗? 都是姓裴,恐怕这里面是另有玄机…… 现在他倒是不敢轻易得罪眼前的人,一切,还是等他走后打听个清楚再说! 那大虎果然是抓了一小把花生米,乐呵呵地就离开了。 而周启在他走后不久,也关了门板,现在就已经身处酒阁。 这县试已过,许多考上童生的才子,现在都围着柳司辰走不动道! 周启是好不容易将这人给拉出来,马上便直奔主题。 柳司辰听闻后,眉头就拧了起来,沉思道:“这便是祁州城的裴家,是个盐枭,官府暂时拿他们没办法,不过这大虎我未曾听过,应当是个为裴家办事的小贩!” “这么说,倒还真是得罪不起的了?”周启问道。 柳司辰摇了摇头,开口道:“也不是如此说,只是时机未到!” “我们祁州这边的盐业由盐运使严格把控,这裴家从盐场提不到盐,都是走的市井收盐,数量并没有太多,不过现在倒是动不得……” “为何动不得?”周启表示不明白。 “总之,若是裴家找上了你,你可以自行决定是合作还是不合作。” 柳司辰没有将话挑明,继续补充道:“早先您岳丈苏员外,是不愿淌这浑水的,也将此事与我说过,我还当他真不会贩卖私盐了,不过最后应当还是选择了与裴家合作,只是后来被那沈家大公子歪打正着,这才着了道!” 这话说出,周启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好似所有事情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他已经大概是缕明白了这其中关系。 于是在第二日,他果断将盐引交到了那大虎的手上,并且说了声:“合作愉快!” 第九十三章 明目张胆 现在这局势,就还是挺明显的,周启要猜想,并不算太难。 这柳司辰虽然没有将话挑明,但其实已经算是金玉良言。 这其中的关系,都给他顺得明明白白…… 首先得知的是盐运使并没有与这些私盐贩子勾结,其次官府还管不了这些人,最后县令儿子也就是柳司辰直接默许!…… 虽然看上去矛盾,但其实这立场已经很是明显! 盐税是朝廷经济的命脉,这私盐直接就影响国库的收入。 但是现在这国库,谁说了算? 那是宰相啊! 就现在这情况来看,祁州私盐这门子,宰相应当还没有干涉,是在极力打压还是想揽入自己门下,这个暂时无从知晓…… 不光是宰相没有干涉到,跟天子估计也没啥关系! 结合柳司辰那句时机未到,那他还管那么多干啥,先把钱给赚了再说! 他本来还打算直接上祁州城找上裴家的,奈何他这盐引不过就两个小县,他并不认为直接上去能捞到什么好处,还不如先与这大虎打打交道! 可是大虎瞅着这盐引就犯难了,皱着眉头说道:“你这盐引,范围也太小了!……” “苍蝇腿儿也是肉,虎兄弟莫要嫌弃!” 周启笑呵呵的,解决了这盐号里的事情,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大虎对这盐引很是无奈也只得张口道:“算了算了,你这盐引对我们用处不大,但也勉勉强强吧,只是这销盐的事情,就要你自己处理了!” “啥?” 周启就是不想管这门子事,才应下来的。 结果闹半天,还得他自己处理? 大虎摇着脑瓜子与他解释道:“我们要的是海运,就你这盐票,啧啧啧……” 周启眼睛瞪大了! 海运!…… 这走海运的私盐贩子可是不小,祁州城居然还有这种头目的存在? 在他的记忆里,历史中可是有不少盐枭富可敌国,联合农民起义举兵造反的不在少数!他这也就理解为何盐运使在把控着盐场盐量,但同时官府暂时却是半默许态度!…… 这大概就是相互牵制,相互制衡的关系! 不过现在他最想要做的便是将这官盐给处理了,早处理完早点收工,于是便开口道:“虎兄弟,你看我这一个新掌柜,对这销盐的事一窍不通……” 话还没说完,那大虎早就已经明白过来,眯了眯眼珠就说道。 “我帮你也不是不行,你这里面我拿个两成!” 周启完全没意见,当场就应了。 之后他便了解到这大虎说的帮他处理,也就是借着盐引将这官盐和私盐掺半卖,这种一般都是运往偏远地区,专坑富贵人家的。 这是私盐贩子赚钱的手段之一! 其次就是将市井里面收来的私盐偷摸贩给城中百姓,由于这私盐物美价廉,百姓也买得高兴,又是刚性需求,这里面涉及到的利润也是相当庞大的! 而这大虎刚巧不巧,之前也是苏大丰的接头人!…… 从他口中周启了解到,这苏大丰的盐引也是没有海运资格的!他先是与大虎合作了番,而后也还自己经手了私盐,但是数量不多,只在这金峰县够用! 周启暂时是没这想法! 时机未到而已,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将此事撇的一干二净,顺手先赚个盆满钵满,所以当大虎问他要不要也拿点私盐时,他拒绝了! 这让大虎听了很不高兴,不过到底是没说什么。 虽说现在是有了大虎帮着销盐,官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所以这盐,还是分了十二个月来提,总之大概会在一年左右将这盐处理干净! 但是周启却并不想等上太久,未来局势谁也说不好,这到底是个动不动就砍脑袋的事,便将心中想法与大虎说了。 “你说尽管帮你卖?” 大虎还第一次见着有盐商敢这么明目张胆,有些震惊。 周启自是无所谓。 说白了,那盐运使现在算得上他岳丈,而柳司辰这县令儿子又是自己好友。 甚至还背靠天子。 只要这边放话暂时不管,那他还忌惮个屁! 趁着最近不知怎的那沈家大公子没了动静,也不用担心满门抄斩再来一次,那可不得抓紧!…… 见到周启肯定的眼神,大虎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便先行离开…… 盐号的事情给丢了出去,周启也乐得自在,关上门板就上城闲逛起来。 先后买了点小东西,驾上马车回了村。 几个女人都在屋子里头做活,只有赵小玉刚巧从屋里走出。 “周大哥,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小玉接过他手上提的各种吃食,放在了一边。 这些日子家中的食物都是由周启负责采买,主要都是些村子里难得一见的肉禽,还有些富贵人家稀奇古怪的吃食,样样都不少,他每日都带回些。 而这赵小玉也从开始的震惊慢慢习以为常,她既已说留下伺候茶水,不论同没同房,现在这事她干的也很是利落。 刚放好,转头就看见一支簪子晃在了眼前…… “来,这些日子辛苦小玉了,这支簪子送你!” 只见簪子上面镶着金边的牡丹花瓣栩栩如生,中间还有一颗宝石点缀,一眼就能看出这支簪子定当价值不菲! 赵小玉惊住了,也没吭声,更是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屋里听到动静的几个女人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听到周启送簪子给小玉,苏灵不知怎的眼光暗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小玉妹妹,郎君给你簪子是喜事,你快拿着吧。” 有了苏灵的话,赵小玉才连忙擦了擦手,脸上梨涡深陷,眼里光芒顿时闪烁起来,这周大哥突然送簪子,不会是?…… 想着,她的俏脸就红了几分。 “周大哥,我也要!”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首饰,即使最近沉迷训练的吴之桃也不例外。 “都有!” 周启从怀里又拿出几个簪子,价值上都差不了多少,摊开手便道:“你自己选一个吧。” 吴之桃也没多选,随便从中拿了一支,就给自己戴头上了,眯着桃花大眼很是高兴,朝着周启便问:“好看吗?” “簪子好看!” 一句话下来,吴之桃怪嗔地哼了一声。 周启往屋里探了探脑袋,问道:“娘亲和清冷呢?” “娘亲帮着乡亲们插秧去了,清冷上城里查账呢,郎君没带她一起回来吗?” 第九十四章 奇怪的清冷 一般来说,清冷查账的时间都比较自由。 她想什么时候上城里就什么时候上城里,这点周启从来没有干涉过。 之前还说过早上他上城里时,让清冷一道去了。 但是奈何每日早晨都是女人们的训练之时,清冷现在也已经习惯了那牛车,跟那赶牛大爷更是混了个脸熟,简直将那牛车当成了自家的在使。 清冷没有提及过,周启自然也就没管过,现在说到这个,他倒是觉得找空给清冷也安排个马车才行! 不过这都是后话…… 既然她们不在,那这两个女人有了礼物,正牌老婆自然少不了! 此时,周启将那两簪子放在了一边,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个环形物体来,拉起了苏灵的小手,往无名指上套了过去。 “娘子,这是戒指!” 周启朝她解释,但又没有完全解释。 毕竟那肉麻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可这戒指他却是早有准备,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上金峰县的金银铺子专门定制,今日也才拿到手! 而苏灵本来是有些失落,在看到戒指这一刻,心里不禁就甜蜜起来。 虽然这戒指平平无奇只是素银制作,可是她看见了周启那修长的手指上,也戴了个一模一样的…… 她不知道这样是为何,但大抵是如同定情信物那般吧!…… 想到此,她突然就慌了,连忙伸手想要将那戒指取下。 “郎君,这个珍贵我得收好,不能给掉了!” 但是取了半天,却愣是没取下来,这戒指生生地套在了上面,这让周启看了无奈地就叹了口气:“这还是小了!……” 照他的想法,他还想琢磨琢磨钻戒来着的。 可是这个时代的切割技术落后,金峰县连个像样的玉石戒指都没,他在黄金和白银之间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低调些的白银! 不过这取不下来,苏灵倒不担心了,笑盈盈地就回:“不小!刚刚好!” 说完,便仔细地端倪起手中的戒指来。 只见那小小的银面上刻着一排歪歪扭扭的字,也看不懂是什么,便指着上面问道:“郎君,这是什么?” 周启也就绕着舌头将上面字母念了一遍。 但是三个女人没一个能懂,完全一脸茫然。 不过倒也没再追究,拿上各自的簪子就嬉笑起来…… “小玉妹妹,你这个牡丹好漂亮……” “桃儿姐姐,你的这金蝶也好好看呢!” “我们换着戴戴……” 苏灵倒是没有参与其中,看了看天色便说道:“郎君,这天都快晚了,也不知清冷妹妹怎的还没有回来?” 现在这山中已经没有匪徒,但是韩都统走后,那土匪寨子就荒了下来,也说不准还有没有流民什么的再次霸占山头。 清冷怎么说还是个姑娘家的,周启也不是特别放心。 “我上城里接她去!” 说完,周启又赶上马车到金峰县去了。 照常说,清冷这姑娘做事很有分寸,即使时间再自由也不会这么晚还不回村,别是铺子里又有点啥事!…… 可周启上了城中各大铺子。 铺子倒是都在正常营业,却也没瞧见清冷身影。 还是最后上到大姨子苏月的纺织行,才有了一点下落。 “妹夫,你这小妾你可得注意着点,我看你还是换个人来做这账房合适。” 苏月挑着眉,语气很是不善道:“你那小妾我可不止一次看见她跟一个男人勾勾搭搭了,你让她做账房,这银钱可算不太清!……” “男人?可是柳司辰?” 周启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说到底,清冷原先都是柳司辰的人。 偶尔向他汇报点铺子里头的信息,实属正常。 可苏月是识得柳司辰的,瞥了瞥嘴便道:“不是!那男人穿得奇奇怪怪,看起来都不是金峰县人士,就今日你那小妾查完账册后,我还特地找人跟了上去,她果然偷偷摸摸地去了城西……” 城西? 周启并不清楚清冷在城西有什么熟人,或许是清冷遇到什么心仪的男子了? 但是这穿得奇奇怪怪的? 那他还是给这姑娘把把关的合适,听罢他便准备前去。 可就在他刚刚转身之际,苏月的小手就拉了上来…… 细腻光滑的触感停留在周启手中! 苏月一下慌了神,连忙将手松开,用手帕挡了挡嘴,之后才道:“妹夫可还记得杜家工匠坊?” 周启也有一丝丝的尴尬,咳咳了两声:“自是记得!” 苏月脸上有些许红晕,但却还是正儿八经道:“我郎君的姑姑,杜月娘,她想与你会一面。” “知道了,改日吧!” 周启应了声,迅速消失在纺织行。 在他走后,苏月小心脏还噗通噗通的,不自觉地呢喃:“这妹夫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鼻梁也是又高又挺,妹妹真是有福……” 话毕,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张地朝周围看去,幸好此时纺织行里的织女们都在做工,也没人注意到此。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里也平静不下来。 扑闪的睫毛倒映在眼睑上,想了片刻后,跟女工们打了声招呼,扭着腰身便回了杜家,家中的儿女围上来她也只简单的哄逗了番,径直回房落下了锁。 …… 周启到达城西,但是说要去找人他还是不愿意找的。 这多尴尬啊! 所以他也就在城西通往山合村的路口上等候,要是这清冷当真来了城西,那这是必经之路!………… 此时已接近酉时,街道上已经没有太多的人影,小摊小贩已经在忙活着收摊,街道上的商铺也正在装着门板。 周启淡然地坐在马车前方,不久他就见着清冷从一个拐角处走了出来。 清冷瞧见周启,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 “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出,周启突然就不知该如何接话好了,这搞的好像捉奸似得!…… 但其实,倒也不是。 讪笑了几声过后,周启说道:“这天晚了,担心你不安全。” 闻言的清冷心里微微地触动了下。 他担心我? 想到此,看向周启的眼神就变得柔和…… 但她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清冷作风,没吭一声,翻身一跃上了马车。 马鞭扬起,车轮滚动,直到驶出县里好几里,周启才将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便钻进了车厢…… 第九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 两人无话,在这小小的车厢里都显得有些拘谨,最终还是周启先开了口。 “对方多大年纪?” 此话问出,毫无波澜。 周启的内心还是有些许郁闷的,这清冷跟自己的时间也长了,说不上想法,也是将她看待个小妹妹一般。 自家妹妹不知被哪个男人拱了,照常说也是该过问过问。 但是他面对这向来寡言的清冷,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里,以他的脾气,要真换做自家妹妹的话,分分钟就给她提溜出门了! 而清冷在城西看到他的那刻,就已经知道有些事情再拖延大抵是藏不住。 在两人沉默了半响后。 她突然说道:“周大哥,我要离开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周启呆愣了片刻,这么草率决定的吗? 罢了,他终究不过是个外人! 便笑道:“嗯!挺好!回头让你苏灵姐姐给你置办点嫁妆,这要嫁人了没点嫁妆可不行!……” “谁说我要嫁人的?” 清冷眼眸里薄有怒气,她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怎的此人还未明白? “嗯?” 周启还没未曾反应,顿时脸颊上就有温温热热的气息扑来,微凉的柔软在脸颊上轻触过后,即刻分开。 咕咚! 周启吞咽了一下唾沫。 清冷清秀的脸庞红晕乍现,摆正身子后,目光瞥向了别处。 这周启对这女人的事天生就反应迟钝了些,但是此时也明白过来了。 只是,何时? 他完全没有察觉…… “周大哥,你是我此生见过最优秀的男人!” 清冷的声音变得无比温柔,一幕幕与之结识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 或许是在周家刷牙铺子? 亦或者是在前往祁州城的路上? 更或者是在看到他被其他女人追求之时? …… 情不知所起。 但总归她的心,早就已经属于他了。 周启定是不知她想法,听到此言后就干咳了几声。 这古代女子见识浅,没见过几个男人,他们这朝夕相处的,就这样莫名其妙生了情愫也有这可能! 可那跟清冷会面的男人,不是她情郎? 没等他说话,清冷就往外面去了,短促地高喊了声:“驾!……” 十日后,清晨。 清冷留下一纸书信。 大抵就是感念周家上下对她的照拂,现找得亲人便前往故土。 不过,却给周启单独留下一话:“若有缘相见,希望你能记得我。” 村子里,对于清冷的离开各说纷纭。 有人说这清冷是被周家给休了,有人说是在城里有了相好逃了…… 而周家几个女人,对于清冷的离开都略显失落,特别是吴之桃,清冷走后谁来教她呀!?…… 她还缠着周启闹腾了几天。 不过周启却没这闲工夫,现在每日都得他亲自上城里查看账册。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照着各大铺子的发展速度,恐怕是零散加起来的三十多个匠人也不够用了,纺织行的生意已经做到了祁州城,关键是由于这生产速度太过猛烈,祁州城也已经吃不下了!…… 大姨子苏月果断地将生意发展到了其他州郡。 好在村里还有数十亩荒地,那村民们种树种田的也还有闲暇,于是周启又拨下了银钱给周叔,让他安排村民再建两座工厂。 此时,周启便会面了那杜家工匠坊的女主人——寡妇杜月娘。 那女人现在已经有三十的年纪,不过岁月却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许是没生过孩子的缘故,身材上面她也是保持得玲珑有致,只是在举止上多了些这年龄段该有的风韵。 她现在看起来有些窘迫,因常年做工有些茧子的手不断地搓着,看向周启开口道:“周掌柜,上次是我不识货,你上次说的七成我便应下,如何?” 自那日她拒绝合作后,她完全就没放在心上,哪成想这人说得竟然是真的? 这世上,当真是有这种能顶上好几日工时的纺织机!…… 眼见着苏月将纺织行业越做越大,她是又气又急! 由于苏家的布料实在畅销,价格又卖的便宜,现在各大村子纺织的农妇以及其他想要经手纺织业的商户都打起了退堂鼓,基本已经没人从她那儿定制纺车! 若是这种纺车势必成为主流,那可不得好好抓住机会!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 何况周启本身就没想过和杜家工匠坊合作。 之前只不过是看在苏月的面上罢了,所以在她开口时,周启就拒绝了。 不过…… “若是你能将那工匠坊完全交给我掌管,倒不是不能考虑,允诺你的三成自然也就少不了!……” 此言一出,那杜月娘的脸上就挂不住了,刚才的好脾气瞬间消失。 “怎么可能!我杜家工匠坊由我苦苦经营十多年,已然成了祁州最大的工匠坊,你说交给你就交给你!?” 周启淡然一笑,抬了抬眉便道:“反正你那儿子也非你所生,交给他没准给你败了,还不如交给我,你做个甩手掌柜,岂不妙哉?” 他的想法还是很简单的。 匠人李福痴迷匠技已久,到时把这李福给提过去做个管事,再由匠人李昂从中协助,要是有不服的直接裁员,把这杜家工匠坊大换血一遭,再将李福和李昂的身籍到官府提到工匠,也算对得起这几个匠人的赤诚相待! 可现在杜月娘的脸上却是青一阵红一阵,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提及这儿子非她血脉之事! 这人偏偏哪壶不用开提哪壶?想要她忍气吞声,那便罢了! 于是,完全没有好脸色地说道:“不过就是纺车而已!大不了老娘就不做了!” 洽谈再次不欢而散。 周启也没有太过在意,能合则合,不合则分。 然而一直坐于旁边的苏月却叹了口气,道:“妹夫怕是与我郎君这姑姑八字不合,怎的总是见面没两句就能吵起来呢?” “这不叫吵。” 周启纠正了她,而后说道:“何况,你不是本身就不待见这姑姑吗?” 苏月有些惊讶:“此事我并未提过,妹夫如何得知?” 周启并未解释,这点傻子都能看出来,要是她当真跟这杜月娘情分深厚,怎会选择与他合作? 当然,这对于苏月来说,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苏月,却以为妹夫是看在这点上才将话说到此的,内心更不知是何滋味。 就如同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泛起涟漪。 她眼神不自然地就瞟向了周启端着茶杯的手,裙摆下的双腿也不自觉地合拢几分…… 第九十六章 改善生活 周启已经注意到她的目光,便放下茶杯将手掌翻转地看了看,并没有沾到污渍,便问道:“怎么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像个小偷被当场捉住了般…… 苏月顿时就慌张了起来,连忙用手帕掩了掩红唇。 “没……没什么。” 周启感觉她奇奇怪怪的,心中也没多想,事情谈完他便先行离去。 今日便是与大虎约定提盐之时…… 金峰县没有设置盐官,盐商提盐的全部过程都是在县衙礼部进行。 他先是从县衙提了十石盐出来,而后便用板车拉到了周家盐号。 在他走后,县衙礼部县官将此事上报给了柳县令,柳县令当场就已经明白了什么,但却并未吭声,大手挥了挥后县官退了下去…… 周启将周家盐号的门板拆了开,这开张一天关门三两天的盐号在大虎未到之时,竟然有城中百姓走了进来。 “周掌柜,你最近忙呢?” 眼前的人一席粗布棉衣,身上还打了好几个补丁。 周启定是不会轻视于人的,便笑呵呵应道:“这盐号没什么生意,就关着几天,叔是要买盐?” “周掌柜可有卤水了?” 百姓口中的卤水,就是私盐。 其实在百姓见着这盐号开张没多久就频频关门之时,就已经有了猜测。 早先那苏大丰也是如此做的。 这周家盐号,并不是第一人…… 而周启也听明白了这话,咳咳了两声后便道:“等一会的吧。” 他是没有经手私盐的,这生意倒是可以让大虎给做了,不过令他奇怪的是,难道金峰县没有其他私盐贩子了? “那些都是缺良心的,虽然这卤水卖得便宜,但是小贩们都凶恶的很!昨日我去买卤水,他们就想掳走我家闺女去做妾室,我家闺女才八岁啊!” 那人叹了口气,半驼的后背也跟着上下起伏,看起来很是无奈,卡着浓痰的嗓音再次响起。 “您岳丈苏员外是个好心人!见着我们百姓苦,经常把卤水低至十文卖给我们,我们都知道他根本就是在贴钱救济我们!可惜……” 话毕,周启愣住了,这点他未曾想到…… 他顿时就不知该接什么话好,便只招呼了铺中这人坐在了一侧。 不久后,又有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了过来,打头的便是大虎。 就这样明目张胆把十石官盐挨个抬上马车后,大虎将八百两的银票交给了周启,而后说道:“周掌柜,我们裴老爷请你明日午时上府中一叙!” “找我?” 周启茫然了。 他这盐引不过是个两县之地,这大盐枭找他做什么? 但是大虎却并不打算与他细说,只将写好的地址交给他,并说道:“我们裴家老爷可从来没有请过哪个盐商到过府中的,周掌柜莫要多问,还是如期赴约的好!” 说完,大虎就拍了拍他的肩,带着几个粗汉转身就走。 周启连忙拉住了他,而后便将那百姓要买盐的事情与他说了遍。 “十文?不可能!我们私盐最少的也是卖400文,还是粗盐。”大虎说道。 那百姓也听了过去,从怀里摸出十几个铜板,哆哆嗦嗦地走过来乞求道:“这位客商行行好,我实在是没那么多银钱,您就卖我一点点就成,家里实在是一点盐都没了啊!……” 周启看在眼里,正欲说话。 那大虎很是不耐烦地就摇了摇脑袋,啧了两声:“算了算了,我身上还有半斤,你先拿去,下次可就不行了!” 说完,就从怀里摸了一小布袋子出来。 那百姓接过去后,顿时噗通地就跪了下来,口中不断感激道:“谢谢!谢谢!……” 大虎没再搭理他,也没收那十几个铜板,招呼了大汉一声,马车扬长而去! 周启将这人扶了起来,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开口:“叔且回吧,此事还是别跟人提及的好!” 这大虎的行为,他并没有太过诧异。 虽然在他印象里,这种私盐贩子就跟大du枭一样,做这私盐也不过是一个利字所驱,这么好心的白给盐,搞不好也就是像随便打发要饭一样了。 但是下次,可说不定! 为了这人的安全,还是提醒下合适。 那百姓也不知记没记在心里,只点了点头,捧着那小袋子的盐,当个宝贝般的便溜走了! 周启关了门板,回了村。 照村民这个速度,厂房建成大概又要等上半个月,不过他倒也不着急,那纺织行现在两个厂子加起来,也差不多能供应上! 这些日子忙下来,现在除了上城里查账,也并无别的事情要做。 这赚钱就是为了改善生活质量,他准备这些日子呆在家里看看书,顺便将这屋子给修整修整!…… 首先就是屋子里的家具,桌椅板凳橱子什么的是时候得换换了,这一次他用的木材还是紫檀木,这些东西要做起来都不复杂。 在他忙活了两三日后,周家小泥房的正堂内就多了一张紫檀木圆桌和几张宽敞舒适的靠背椅…… 不过,他总觉得还缺点啥。 于是又上城里,将那手艺好的匠人李福带了回来,想着往上面再刻点花纹! 这花纹他也不敢随便刻,龙啊凤啊什么的是不用想的。 在好一番思索过后,他最终只让李福往上面刻点福字就算了! 虽然他曾经认为这玩意很土!…… 但是现在还讲究什么? 就当求个寓意吧! 在桌椅橱子什么的都造好了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五日。 周启还打算再先行修缮一下这茅坑,最好再弄个浴室,但是这工程比较大,他还是又找了几个村里闲着的村民。 “什么化粪池?蹲便器?” “周贵子,你说的这个我们完全听不懂啊!” “而且这茅坑你还说要用石头凿,洗澡的地方还要用青砖铺地?还要在洗澡的地方打个灶?……” 村民们个个都极度无语。 他们这茅坑就是地上挖个深坑,架上两木板就成了!田地里要施肥时再挑上两桶粪,庄稼长得老好了! 这弄什么化粪池啊? 特别是还讲究洗澡的地方,洗澡的地方不就在院里搭个棚吗? 有些家里没院子的,就搁河边洗澡呢! 当然也有不检点的,家里有院子也搁河边洗澡,像他们村里就有个五十多岁的寡妇,天天夜里上河里洗澡…… 开始吧,还有些年轻小伙去偷看,日子久了,这干巴巴的没啥看头,现在也没那劲了!…… 周启见村民个个犯难,连忙就说道:“这个不难的,我让我家娘子给你们画个图出来,你们按照那个帮我造就成了,干完了每人给80个铜板,成不成?” 在他的设想里,蹲便器的排污口通向化粪池,旁边放桶清水除除味,也大抵跟现世差不多。 浴室里面砌上青砖,不至于一桶水下来还溅自个一身泥巴! 打个灶吧,也就是省得这热水提来提去了,其实要不是现在这没那个淋浴条件,他还想着弄个淋浴头啥的整整…… 而村民,此时听到这八十个铜板,个个也就没话了,拍着胸脯就保证:“成!周贵子放心!这活给你整得妥妥的!……” 反正这有钱人家的,也不用他们操心银两,还有铜板挣,这有啥可说的?! 时间又过去三日,村民们白天来周家泥房帮忙修缮,而周启也乐得自在看书。 周家的几个女人自清冷走后,也都不再训练,只有吴之桃还每日绕着山合村跑圈。 周启对此没有多言,现在她们也都有了个防身的概念,不爱这舞刀弄棒的事就罢了吧,他也并不愿意强人所难,何况里面还有他的宝贝媳妇! 所以现在她们是闲时就绣绣花,嘻嘻闹闹的到了饭点就操持着大家伙食! 周启这几日胖了许多…… 恰逢今日无风,在这七月的天,脂肪的燃烧下,周启就耐不住了,刚准备脱了衣裳,院门口就出现一人。 这人还算熟悉,是大虎。 第九十七章 裴府赴约 周启这几日,未曾上城里查账。 为的就是暂时躲躲这人,没准那大盐枭过几日就把他给忘了呢! 没想到这还是找上了门来…… 主要吧,现在村民们训练的成果还算不错,都不带怕什么的了,这大虎看着又是实在的有钱,被放了进村并不奇怪。 “周掌柜!你可让我好找!” 大虎完全没有半点生分的就进了院子,瞅了眼院里忙活的村民又看了看周启旁边放着的[诗经],道:“周掌柜的生活还当真是惬意啊!……” 这人都来到了跟前,周启还能咋整,呵呵地笑了几声:“家中事务繁忙,不小心忘了,真是对不住!” 说完,便对这大虎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但是大虎却并没有走的意思,歪着个脑袋往里屋探了探:“之前你家娘子做的那花生仁,还有没有?” 额…… 周启脑门三条黑线划过。 也不吝啬,从灶房里装了点花生米交到了他手上。 大虎就站在灶房门外,收了花生米还不够,眼神还又灶房看去,指着那边便道:“还有那个,那个是啥?也给我拿点……” 周启鼓着腮帮子又装了点薯条、薯片,最后索性将苏灵新研究出来的辣片、无骨鸡爪还有等等等也给带上了!…… 这大虎收获满满,总算放过了他家的灶房。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急速飞奔,在正午刚过,到达祁州城。 他们这次果然去到的不是那养猪的裴家,而是立于城郊之处更大更气派的宅院,光是眼前的红漆大门就足有四面宽,鎏金的顶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有雕花! 就这,大虎对他说了句:“这是裴府的北门,正门除了老爷,是不用来进出的!” 周启跟随脚步走了进去。 说是宅子,不如说是园林。 从他踏进这门槛起,到现在已经不知走了有多久,一路上是又穿过小林又跨过小桥的,见过的名花异草已有无数,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见着了一方凉亭。 凉亭下方便是碧湖,一位约莫五十岁的男人正在垂钓。 在他的左右侧还有几位妙龄女子,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 这男人伸手,其中一名女子就将剥好的葡萄递了过去…… 伸腿,其中一名女子就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捏揉起来…… 什么叫享受? 这大概就是享受了…… 就是进出这宅院,还挺不方便的! 大虎走了过去,在那男人耳边说了一声,那男人才将手中的镶金钓竿给收了起来,转头看向周启,指了指地面。 什么意思? 周启脑海中浮现了某些剧中看过的画面,难道要我跪着爬过去? q md! 怎么可能? 周启直接抬腿迈了过去,走到男人面前大方的拱手作揖道:“不知裴老爷唤我过来何事?” 裴老爷倒是没有发怒,眼皮微抬便道:“金峰县山合村周启,一介童生,跟金峰县府衙颇有交情,又是盐总运使吴大人的女婿,还捏着块免死金牌,果然不同凡响!” 此声音,浑厚庄严,不带一丝玩笑色彩。 但是周启却完全没有听出夸他的意思,定了定心神道:“机缘巧合罢了!” 自那日大虎走后,他就琢磨了过来,他在金峰县这样大胆行事,保不准就能惹上猜忌。 果然是被调查了…… 那么这人喊他过来的目的也就很明确了。 然而这裴老爷却没有直入正题,只是指了指旁边几个女子,道:“你看我这几个女子如何,看上哪个?带回去……” 周启抬头看了眼,高矮胖瘦各具特色,明眸红唇各有千秋。 不过他还是不卑不亢的胡诌道:“小生打小身子不好,恐是无福消受。” 裴老爷犀利的眼眸眯了眯,接着又打发了大虎一声。 不久,大虎领着几个大汉抬了两大箱子走过来。 “打开看看。” 周启没有动作,这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什么。 果然,在大汉将那箱子打开后,里面呈现出了白晃晃的一箱子白银。 粗略估计,以万计数。 裴老爷见着他还是脸色不变,又皱了皱眉。 “祁州府衙跟我稍稍有些交情,八月府试我保准你中榜及第!” 周启这些日子饱读诗书,府试早已不在话下,用这个来诱惑他,还不如前面两样,便道:“裴老爷不妨直言。” 那裴老爷见他油盐不进,心下已是不悦,但却并没有发作,反而笑道:“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 说完,他便挥手先将无关人等打发离开。 不过那几个大汉,却只是到了距离凉亭不算太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朝这边看着。 周启有些无奈,就他这小身板,能怎么着呢? 这有钱人家是当真的惜命! 这下裴老爷也没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吴大人即是后生岳丈,弄两张盐引和提点精盐出来,不成问题吧?” 周启就知道是这个! 盐运使在把控着盐场,没有跟他官匪勾结,对他的影响巨大,这人肯定是七拐八绕的不知道找多少路子了!…… 他肯定不是第一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不瞒裴老爷说,小生只是一介晚辈,此事恐怕……” “哼!” 裴老爷冷哼了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眯着眼就道:“这吴大人将掌上明珠给你做妾,你这晚辈可不简单!” “盐运使千金八九……” “此女不一样。” 裴老爷再次打断:“二品中书令母族嫡亲之女,怎能和其他贱女相提并论?” 周启没话了。 “莫不是后生不愿帮老夫这点小忙?” 周启当然不愿意,现在这种平衡关系一旦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既如此,便罢了!” 裴老爷面色铁青,起身拿上钓竿也不再作何搭理。 周启长舒了口气…… 刚准备拱手告别,那几个大汉就随之前来,二话不说就给他架了起来。 “那后生便在我府中小住几日,待你考虑清楚我们再叙也成,你那村子里上百户的村民还有你家中妻妾,后生也不必忧心,老夫自会安排妥当!……” 话刚说完,大汉拖着他就走。 周启也不是被吓大的,趁着几个大汉没有防备,直接就将来人给甩开了,但是很快他又重新被架了回去。 这小身板,跟几个壮实的粗汉比起来,毫无抵抗之力! 第九十八章 被困裴府 周启被带至一处偏房。 这里没有半个人影,三五间门房紧闭,上面都落了锁。 嘭的一声,他就被推进了其中一间。 这是周启第二次被锁在房内,上一次是在盐运使家中,还有个小美女相伴,这次可没这么好运! 别看这园林挺大,但这房间却小的很。 屋子里门窗都被封的严严实实,连对蜡烛都没有,在这白日里也显得暗沉无比。 桌椅上面也空空如也,别提什么吃食了,就连水壶都没一盏。 “周掌柜,你说你咋不识趣呢!” 大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就算不搭这线也还会有别人,何必为难自己!……” 周启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但是等他喊人时,门外也就没了回音。 确实,就算自己先应下来,又有何妨? 他怕是脑子进了水! 想着他就往门板上踹了一脚!…… 村子里,其实他倒是没有太过担心。 这老头说是这么说,但最终目的也不过是盐而已,大概率是不会对村子怎样。 更别说家中妻妾了,他既想跟盐运使做这交易,哪里还会动他女儿半根毫毛? 就是不免要让家中担心一番! 不过应当过个两日,这老头还得喊他出去! 就是不知现在村里情况咋样?…… 他定当是不会知道的,又往门外喊了几声,没有回音后干脆就往床板躺下了,好在被褥什么的都挺齐全…… 根据房中明亮度猜测,大概是过了一夜。 房门终于是开了一条小缝,一杯水外加一个馒头。 他哪里受过这种气? “烦请通报,我要跟裴老爷见面!……” 门外却没有半点声音。 周启这给整无奈了,直接就爆了粗口! 说好的考虑清楚再叙呢? 这老头,太不地道! 又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一道倩影被扔了进来。 女子摘下眼前的黑布,跺着脚就囔囔道:“这里是哪!你们是什么人!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 周启坐起了身,眼神往那道倩影看了过去,熟悉无比。 “吴之桃?” 倩影回过身来,桃花大眼眨了眨,眼神充满疑惑。 “周大哥?” 之后,吴之桃便向他叙述了整个事情经过。 大概就是今日一早就有两人进了村,其中一人就是大虎。 说是周掌柜上了盐运使家中,让他带个话请吴大小姐也回个门,开始还好好的,但是等她上了马车,不久后,就被一掌劈晕了过去。 现在她脖子后方还有红印呢…… 说着,吴之桃还把衣裳往下拉了拉,脖颈处露出大片雪白…… 周启目光瞥向了别处,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女人,真是太单纯了! 就这智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不过也是了,昨日他跟大虎离开之时,家中几个女人也是在的。 他又给这大虎拿了不少吃食,看起来熟稔得很,这吴之桃没有防备也是情理之中! “家中其他人都无事吧?” 吴之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我走时隔着马车车帘好像还看见几个男子进了村,不等我细想我就被那名叫大虎的劈了过去!” 她脸上还有愤恨,咬着牙又说了:“等我出去,我吴之桃定不让这小人好过!” “你看看,这像是能出去的样么?” 周启往屋子里指了指,他昨日就已经试过了各种方法,要是能出去的话,他哪里还会呆在这? 而吴之桃不死心,往到处溜达了一圈,最后也泄气般地坐了下来,而后才向周启问了情况。 当得知是这裴家时,她眼里的怒火更甚了! “这可恶的私盐贩子,还想拉上我爹爹!” 但是,过后突然她就想到了什么,往身上腰间摸索了番。 “糟了!我爹爹给我的玉佩被他们拿走了!” 周启心里隐隐感觉不好,这老头明显是想威胁盐运使就范!果然,这现世的大du枭跟这古代的大盐枭套路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问题就来到了他们该怎么出去? 现世里密室逃脱玩了个够,但现在这可不是游戏! 想着,他便问了吴之桃:“带匕首了没?” 吴之桃自从经历牢间一事之后,每日舞刀弄棒,基本上随身都会带着匕首,今日应当也不例外。 果然,吴之桃从锦鞋侧方摸出了一把利器。 这就好办了! 他是习惯了赤手空拳,现在有了匕首,搞不好还真能出去!…… 周启站起身,往窗户方向过去,之后就在那边细细地磨了起来。 “对了!周大哥!我有一喜事告知于你!” 吴之桃在后方突然说道:“昨日傍晚,村医说苏灵姐姐有喜了!……” 周启磨窗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惊天大消息!! 暂时也顾不上磨窗户了,回过头就问:“什么时候?” 吴之桃大眼睛眨了眨。 你们什么时候,我怎么知道? 想到此,她就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问道:“周大哥,怎么我还没有?” 周启又汗颜了,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也不再搭理她,匕首在窗户上磨得更起劲了!…… 这村民,他是不担心的。 照吴之桃的话来说,不过是几个男人的话,在人数上面村民就占据了优势。 而现在村民也都训练有素,对付几个粗汉完全不在话下。 关键是现在娘子有孕! 没想到,他才来到这个世界短短几个月,就要当爹了!? 脑海里浮现出苏灵的笑颜,他顿时就想到了之后一大一小的场面! 最好来个闺女! 跟大姨子苏月女儿如惜那样的奶娃娃,可招人喜爱! 但是此时,许是门外的大汉注意到了动静,拍了两下窗户就怒喝道:“干什么呢!” 周启磨窗户的手顿住了。 他没想过门外有人,本来是想着撬开窗户偷偷逃的,毕竟这时候的建筑,窗户大多都是木头制成,要想撬开并不太难。 但既然有人的话,与其撬窗户,还不如来个干脆利落的。 虽然他并没有把握出去后情况如何,但至少,还是得拼一拼。 好歹是个现代人,怎么可能来这古代丢人? 想着,他深邃的眼眸就沉了几分,朝屋外喊了句:“门外的,我有急事求见裴老爷,此事关乎到两洋盐场!……” 门外的人听到后却只回了句:“知道了!等着吧!” 周启心中更加确定了,这老头现在压根就没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要是不来点硬的,不定得关到什么时候!…… 之后,他便向吴之桃使了个眼神。 但是吴之桃却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周启无奈了,不是奥斯卡小金人?发挥的时候到了啊! 怎么着也得先让人给开条门缝吧!? …… 第九十九章 逃出生天 虽然这事吧,他也不是做不到,但是男人跟女人到底还是有区别。 男人干活,都是粗活。 女人可就不一样了,能智取何必硬拼? 总算,吴之桃是反应了过来。 但是却往脸颊上点了一点,道:“周大哥,我也想要有喜。” 周启无语了,这啥脑回路啊? “好啦,逗你的!” 吴之桃嘻嘻地笑了声,但是内心却失落了起来,她说的以身相许从来就不是玩笑话…… 调整好情绪,吴之桃挤着眉就哎哟了起来:“好痛!好痛!…我的肚子!……快来人啊!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啊……” 周启都看傻了,鼓了鼓腮班给她竖起大拇指,而后就奋力朝门上踹去,砰砰砰的连连踹了几下。 刚想喊人,吴之桃哎哟得更大声了:“我是盐运使之女…要是我腹中胎儿不保,你们都别想活命!要是再一尸两命,你们全家都陪葬!……啊!好痛!” 门外的人自然都听到了喊声,也给他们整懵了。 相互对了对眼后,其中一人道:“还是跟老爷说一声!” 另一人缩了缩脖子,说道:“先通知虎爷吧,这弄不好是什么花样!别老爷先给我们抹了脖子!” 两人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不久大虎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 屋内的哎哟声不断,大虎皱着眉头就啧了几声,简单思索过后,指挥着其中一人道:“你!去请个大夫过来!” “还有你!上小厨房端点热乎的!” 大虎又指挥了一人,说完还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腿:“赶紧着!这女人可是盐运使的掌上明珠,出什么问题老爷削了你!” 两人听完,屁滚尿流地就跑了。 偌大的院中就只剩下大虎一人,他抬腿就走近了屋,拍了拍门板。 “周掌柜,吴大小姐别喊了!” 周启在屋内已经听到他的声音,示意吴之桃噤声后便道:“虎兄弟,家中妾室孕有月余,恐是路上颠簸……” “别装了!” 大虎翻了个白眼,打断道:“我家媳妇肚子疼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哪还能这么大喊大叫!……” 周启扶了扶额,那他这倒还真是没啥经验,不过如此说的话…… “虎兄弟,能否劳烦递杯水?” 大虎结合此前动静,一下就明白这其中意思,但却直接拒绝了:“劳资还没嫌命长!周掌柜还是安下心在里面待上两天!过两日自会放你们出去!……” “你们这群小人!我爹爹不可能跟你们同流合污的!” 吴之桃怒喝了一声,门外大虎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接着就有其他人的声音传来:“大夫来了!……” “没事了!滚蛋!”大虎喊了一声。 外面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院子恢复了寂静。 “怎么办?”吴之桃问道。 周启还未答话,房门又有开锁的声音,一碗热汤递了进来。 有丝异样从他心中闪过…… 未曾细想,迅速迈步到房门前,左手一沉将热汤打落,右手卯力将门外大汉一拉,未等门前的大汉反应,匕首就已经抵达了来人项前。 门外大汉本能的反抗,但是还没来得及动作,顿感脖颈一凉,鲜血喷洒。 他的最后一眼,便是吴之桃瞪大的眼睛…… “周大哥,你这速度也太快了!……” 周启将抽搐的大汉松开,手背往他身上抹了抹,挑了挑眉问:“帅不帅?” 外面还有余人听到动静,骂骂咧咧地往屋子这边冲来。 周启反握匕首也冲上前去…… 眼见着匕首从大汉眼前划过,大汉刚准备抬手抵挡,却觉胸口一凉! 周启的匕首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眼前大汉满脸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眼,而后就没了动静…… 对付两人还是轮番上的,周启不费一丝力气。 手起刀落,两条人命不过一瞬。 再往院内看去,此时已是空无一人…… 不再墨迹,拉上眼犯花痴的吴之桃,快步消失在这偏房…… 根据记忆里的路线,周启摸摸索索地沿着小路向前,但是这园中奴仆众多守备众多,远远地,他就见着三五个大汉交头接耳地往这边走着…… 周启拉过吴之桃,闪身躲进假山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三五个一起的话他是没办法的! 幸好这些脚步声渐行渐远未做停留。 正当他舒了口气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谁在那儿!” 周启右手握着匕首再次加紧力道,吴之桃也忍不住地手抖了起来。 两人是牵着的,周启感受到手中的颤抖,左手不自觉地沉了几分。 吴之桃抖动的动静小了…… “囔囔什么!你劳资我!尿都给缩了回去!” 周启的眼眸眯了眯,心中的防备稍缓,这声音他也是熟悉的。 “哦哦,虎爷啊,对不住,没看清哈哈哈!” “滚蛋!” 伴随着大虎的咒骂声,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不久,假山内直接溜进一肥壮的人影,吴之桃还是有所防备的,在他进来那一刻顿时一脚就踹了上去,差一点点直中裆部! 大虎顾不得腿间疼痛,连忙捂裆,憋着声音说了声:“嘶!……真烈!” 吴之桃刚想大骂,周启大手就往她嘴上捂去了。 手心里的柔软唇瓣张了张,到底是没吭声。 大虎缓过劲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招呼着两人跟上…… 三人一同侧身出了假山,偷偷摸摸地穿过一片小丛林,眼前的路越来越狭小隐蔽,直到通往一扇小门。 “为何帮我?” 在大虎没有拆穿这两人把戏时,周启就已经看出这是个友军。 特别是在那碗热汤递进来后,他更是确定了心中想法。 只怕这人早就已经识破他的计划,但却并没有制止守门大汉将热汤送来,这不是在帮着他逃,是在做什么? 当然,关键能不能逃出来,就得看他自己了! 不过因何,他也是看不明白!…… 而大虎也没有解释,只脸色紧张地道了声:“祁州府,危!” 这吴之桃还是比较茫然的,但是闻得此言后脑中也只有嗡的一声。 “我爹爹呢?” 大虎没有答话,把小门打开后,直接将两人推了出去! 出了小门,便是一片山林。 周启也不愿细想,拉着吴之桃随便往一个方向快步奔去,直到走了离裴府有段距离,两人才喘着粗气停下脚步。 …… 第一百章 狗胆包天 “周大哥,我们现在往哪?” 此时,已接近傍晚,苍穹处悬着一颗明星。 周启抬头看了眼,他顿时确定方位,接着便拉上吴之桃往西南方向走去。 不久,抵达祁州城。 祁州城内,一如往常,只是夜幕降临,此时宽敞的道路上只有零星人影…… 两人在正准备打烊的茶摊处坐了下来,总算是喝上了口水! “周大哥,我爹爹是不是有危险了?” 吴之桃脸色焦急,一路上她脑海里都是大虎的那四个字! “十有八九!”周启应道。 他虽然现在不知是什么情况,但是根据大虎这话猜测,这大盐枭搞不好是要叛啊!…… 依照套路,先是把他抓来威逼利诱不成,干脆将吴之桃也给抓过来威胁盐运使就范,通常这种情况下,敌人都会做两手准备。 一种,就是谈判愉快,风平浪静!那另一种,就是来硬的了! “我要去救我爹爹!……” 吴之桃直接就站起了身,咬着牙说道。 周启一下就拉住了她,也不说话,直奔马行砰砰地敲门要了匹快马。 马行的人本来很是不悦,这都关门了有啥事非得晚上买马? 但是在见到周启手上的百两银票时,他的眼神就亮了,直接给拉了匹骏马过来! 周启马鞭一挥,赶往金峰县…… “周大哥,我要救我爹爹,你放我下来!” 一路上,吴之桃都在不断囔囔,身子不安分的扭来扭去。 肥硕又富有弹性的蹭来蹭去,蹭的周启心中一把怒火燃起,怒喝一声:“你怎么救,给我老实点!” 说出这话,周启罪恶感一下就起来了,搞的他跟个土匪似得。 吴之桃被吓到了,呜呜了几声不再扭动。 在她心里的周大哥,是心有仁义的,怎的现在也是怕了吗? 马匹速度很快,伴着月光,不到两个时辰就抵达金峰县。 金峰县城门守备见着周启,也并没有查问,直接就开了大门,两人直奔府衙,在道路上掀起一阵狂风…… 幸好此时金峰县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影,不然指不定又要被臭骂一顿! 周启敲响衙鼓,接着衙役就打开了大门。 “周掌柜?你这又是咋啦?”衙役问道。 这大晚上的,这人当县衙是他家了不成? “柳县令何在?” 周启快步上前,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后面的吴之桃。 而吴之桃此刻也反应过来,光靠他们两人怎么救? 当然是先搬救兵了! 她眼神中又闪起了光芒,心里直懊悔刚才对周启的误解,想着立马跟上前去。 “还有柳司辰,都给我喊来!” 周启面色不好,衙役见着后嘟囔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的去找了人。 柳县令从县衙后院走出…… 还未问话,就听到周启口齿清晰地吐出几字。 “祁州城,危!” 此言一出,柳县令脚跟歪了一下,眼睛瞪大便问:“什么?” 不久,柳司辰也到达府衙,周启这才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裴老头子在祁州府应当是有人的,且此人官级不低,八成是跟裴老头里应外合了!只要将祁州知府控制起来,再威胁盐运使交出官印,掌握两洋盐场,之后他还不是想怎么运输出海就怎么运输出海?……” 联想到这裴老头保管他中榜及弟的事,周启一下就能推测出了他的计划,柳司辰和柳县令面色都颇为凝重。 还是柳司辰先反应了过来:“县衙兵部先去两人打探情况。” “快马!”周启交代了一声。 柳县令也不甘示弱,又追加道:“速速回报!” 衙役领状也知此事耽误不得了,飞奔而去。 “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的选在这时候?” 柳司辰皱着眉头,心里隐隐觉得不好,继续说道:“此时正值秋闱,金科状元提名时,此事怕不简单!” 周启可管不得这事,要不是这涉及到盐运使,而吴之桃又不断地囔囔,他管都不带管的!…… 于是便只张嘴道:“有吃的没?给我来点。” 饿了接近两天两夜,中间就只给过一杯水加一个馒头,他整个人完全在靠意念支撑好吧! 神仙打架,凡人还是得先填饱肚子的! 而柳司辰整个都无奈了:“周兄,这都什么时候了?……” 话刚说出,吴之桃的肚子也咕噜了一声,她脸上顿时绯红,异常尴尬! 好吧,柳司辰算是明白这两人有多饿了! 饱餐一顿过后,几人都面色凝重地等候着消息。 周启更甚,他此刻是很想飞奔回村见自家媳妇的,这要不了多久就得当爹了,这种情绪,谁能明白!?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裴老头子整这出,他简直想刀了他的心都有! 夜色愈深,县衙兵部过去的两人还未回报,吴之桃急得在屋子里直跺脚,周启也坐不住了。 “等不了了!” 话刚说出,门外有一衙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回柳大人,祁州府衙整个宅院灯火通明,未曾瞧见知府和盐运使身影,但是祁州府牢狱门口守了有十来个粗汉,不知里面关了何人。” “看来这裴老头已经把祁州府衙给劫了!”周启说道。 一听粗汉不用想那就是裴老头的人,而牢狱还能关着谁?要不就是祁州知府的那批衙役官兵,要不就是祁州知府和盐运使咯! 柳县令也反应过来了,站起身就道:“速速领兵支援!” “是!” 衙兵应声正欲出门,一旁沉思的柳司辰突然喊道:“等等!” 此话一出,已经走到门口的衙兵就顿住了脚步,片刻后回头,拱手道:“县令公子还有何吩咐?” 柳司辰眯了眯眼,问道:“你是哪个衙头的?跟你一道前去的人呢?” 眼前的官兵心里咯噔一声,但却还是不死心道:“回县令公子,我跟张头的!……” 柳司辰脸色变了,他们县衙确实有一个姓张的衙头。 但是今日,张头家中老母病逝,回家办丧了!…… 周启也就明白了过来,不等门前那人反应,他就已经到达跟前,三下五除二将那人制得服服帖帖,匕首抵在他的脖颈。 “说!” 那衙兵见着事情败露,顿时眼里寒光闪过,而后脖子往前一凑,鲜血涌了出来,翻着个白眼就死了个彻彻底底! 周启心中的预感更是不好了! 这特么是死士啊! 不过,死得倒挺不值当,其实他说不说好像并没有太过要紧! 要不是柳司辰识破此人,只怕县府的人一到就得被包饺子! 果然,这能做成大盐枭的头头,个个都不简单! 另外三人有两人反应过来,其中吴之桃一脸茫然。 柳县令往桌上拍了一把,暴跳如雷,口水喷的几米远。 “这些人简直狗胆包天!” …… 第一百零一章 幸福时刻 “官府已是仁至义尽!这群刁民竟胆敢如此妄为!真是狗蛋包天!狗胆包天!” 柳县令骂完就围着桌子转了几圈,脸色是无比的焦急。 也不知转了几圈过后,停住脚步看向自家儿子柳司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柳司辰手握折扇面色也颇为凝重。 县衙的衙兵本就不多,且大部分都还是民壮,这裴家如此嚣张诱骗他们过去,只怕人数定不会比县府的少! 现在他们明显又是做好了埋伏,这时若再让衙兵上前,无异于是送死! 但是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祁州府沦陷? 那他也是做不到! 而吴之桃此刻也反应过来,见这县衙两人都犯了难,俏颜顿时失色。 “难道就这样不管爹爹了吗?……” “容我再想想!” 柳司辰拧着眉沉思片刻,好似突然想到什么,眸子即刻亮了起来:“盐场都有官兵把手,再不行往北走三十里便是宣海关,我们可以去求援!” “行了!” 周启听不下去了,直言道:“等官兵过来,保不准那祁州知府都凉透了!” 他没有说盐运使,是顾及到吴之桃。 但是吴之桃哪里不明白意思,顿时就跌坐了下来…… “咱们县衙有多少衙兵?”周启问道。 “不到百人!” 此言一出,周启就瞟了眼县令,差一点点脱口而出。 就这还敢喊领兵支援? 是县令做够了,想过回将军的瘾不成!? 根据他在裴府的观察,这裴老头子有钱的很,光是府上的大汉就至少有数十个,更别说他没看见的了! 而且在他的印象里,可是有不少盐枭暗中招兵买马,时机一到就起兵造反! 这次突然占据祁州府,恐怕还真没那么简单! 没准天一亮,满城兵马都说不准! 但是再怎么说,现在也都是猜测,具体情况还得上前才能知晓,总不能四个人就杵在这,等着那盐运使的死讯传来吧? 到时候这吴之桃不定又得哭成什么鬼样,想到这里他不禁就瞥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只见她此时已是梨花带雨,桃花大眼上面满满的都是无助和绝望。 跟他初见这姑娘时,倒有些相似。 牢里的场景再次突袭他的脑海,也正因为如此,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便问道:“牢狱里有多少囚犯?” 柳司辰好似也突然明白了过来,牢中不乏有杀人犯火的穷凶极恶之徒,在牢里关了数年,此时早就已经耐不住! 如果这个时候你说给他们个机会就能出狱,他们干不干? 还当真是省了牢饭了! 每年供这些人,县衙都得使出不少银子! 只要将这些人换上衙兵的服饰往祁州城那么一站,埋伏不攻自破! 县衙的衙兵再紧随其后,这岂不是妙哉!? 想通这里,柳司辰折扇往手上一拍立马安排了下去! 当然,发号施令的还是柳县令! “周兄当真是好计策!” 到底是他想的太过简单,只见周启面色凝重道:“如此还不够,为防万一,柳兄还是尽快去请求支援得好!” 闻言,柳司辰先是一愣,而后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再次安排下来。 事情布置妥当,周启也就放下了心。 这时候他也只想回村去搂媳妇了,于是便跟两人拱手告别。 吴之桃称要在此等候盐运使的消息,柳司辰将她安排在了县衙后院住下。 周启本来是有些担心的,但是想到村子里的苏灵,还是挥起了马鞭,赶往山合村…… 这时已是夜深,山合村内悄无声息。 等他开了周家院门时,屋子里几个女人早就已经睡下,从赵翠花房里传来的震天呼噜声,异常妖娆。 周启蹑手蹑脚地往自己房里走去,见着苏灵此时也睡得正酣。 想到她的腹中现在就有一个鲜活的生命,那是他的孩子,幸福感油然而生。 此刻,他便往床上躺了过去。 鼻尖是她的发香,手中是她柔软的小腹。 怀中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往他的方向转了个身,瞬间惊醒。 但是看清眼前的人后,美眸里顿时蒙上雾气,白皙的小手楼了上来,毛茸茸的脑袋瓜就钻进了周启胸膛。 “郎君…你可算回来了……” 周启大手往她脑袋上揉了揉,应声过后往她额间轻轻凑去,蔓延到她的脸颊脖颈…… 怀中的人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娇美的脸颊上红晕绯绕。 周启停了动作…… 这种基础的生理常识他还是懂得,这活了两世第一次当爹,他当然是珍惜的很!这种时候,是万万不可出现什么差错! “郎君!” 苏灵怪嗔了一声,似乎在责怪什么。 周启不由地笑了,怀中加紧力道将她搂得更深。 在他的心里,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大抵如此,只愿祁州城内风平浪静! 他是个普通人,在猜测到裴老头子计划时他也曾犹豫过,其实本来他是可以直接前往祁州府衙先偷偷打探情况的,也不至于让县府衙兵前后折腾。 但是他却还是这么做了…… 如若换他孑然一人,倒不是太过要紧,但是现在,他要当爹了啊! 万一弄不好,小命交代在祁州府,那可咋整!?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就浮现苏灵孤儿寡母,辛辛苦苦把他的娃子拉扯大的画面,等他娃子长大了,搞不好就跟村里的小花似得了…… 那可不行! 折腾了一天,周启早就已经累得不行,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而苏灵红唇张了张,刚想说什么,见着他紧锁的眉间下双目紧闭,鼾声随之而起,她终是没有吭声。 夜幕逐渐被白昼取代,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祁州府内,几个大汉扛着两具尸体从宅院中走过,像丢麻袋似得,将手中没有半点动静的重物,丢去了角落那几米高的小坡堆里,许时几个衙役从旁边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见着大汉打了声招呼…… 正堂内太师椅上,裴老爷伸了个懒腰,扭动了两下脖子。 “天亮了!” “也不知宣海关,破了没有?” …… 第一百零二章 危机 祁州府衙正堂另一侧的太师椅上,年轻官员揪了揪八字胡须,嘴角的笑容异常邪魅。 “裴老爷尽管放心,达旱兵马早就已经埋伏多时,此举必成!只要拿下这祁州,举兵南上何愁大事不成!到时就我们朝廷那小皇帝,怕是要吓得尿裤子!哈哈哈哈……” 裴老爷眼神淡漠地瞥了眼,对此毫无反应,只说到:“此事我可是出了不少银钱!就连当朝宰相的拉拢我都拒绝了!皆时允诺我的事情……” “你且放心!达旱大王向来最讲信用!” …… 山合村,周启是在梦中惊醒的,毕竟这些日子手上沾得鲜血是越来越多,而他表面看着是淡定,实则天知道他做了多少噩梦! 周启抹了把虚汗,调整好情绪就出了屋。 “郎君,起床啦!” 苏灵从小灶房出来,手里端了一碗热粥。 而赵翠花闻言,拿着锅铲的手就顿住了,回头一看,忍不住嘀咕了声:“啥时候回来的?” 就连赵小玉也搓了搓眼睛,满脸的迷惑。 周启大概是猜测到了她们心中所想,便如实应了声:“昨日夜里太晚了,便没有惊动你们!” 两人恍然,而后才问:“桃儿呢?” 周启肯定是不会将实话说出来,不然指不定这几个女人得多担心,便道:“还在娘家呢!” “可是说的什么吴大人?” 赵翠花直接就将锅铲丢一边,揪着眉头就走了过来。 那日她可是听得一个叫大虎的人说的清清楚楚,就是说这姑娘是什么运盐的吴大人家小姐来着!…… 周启没有与她们提过这吴之桃的家世,此事只有捏着身籍的苏灵知道。 但是为了避免家中几个女人太过讲究尊卑等级,吴之桃与苏灵两人早就已经达成了一致暂先隐瞒。 此事赵翠花才知晓,并不奇怪。 但是下一句话,听得周启当场就愣住了。 “后头又来了几个官兵说吴大人谋反,见咱们村的村民善战男的就都被征了兵去了,说参与平叛的每人能给三两黄金呢,这事真的假的?!” 周启一下愣了神,嘴角抽搐了两下。 什么玩意!? 还没等他细想,苏灵就开口道:“郎君,昨夜我便想与你说的,但瞧你太累了,便以为平叛结束了,也没忍心吵醒你……” “官兵还说周大哥也在平叛队伍里呢!小玉还在想那吴大人谋反了,桃儿姐姐怎么办?现在就已经平叛结束了吗?桃儿姐姐呢?……”赵小玉也补充了句。 三言两语,周启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 脑海中急速运转…… 还没等想明白呢,他直接就拉起了马,小小的院子中只留下了一句话。 “照顾好自己!” 他不用心想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大抵就是村子里裴老头来的几个大汉被村民给收拾了过去,但是应当没有涉及人命,搞不好就是大汉回禀了给裴老头,结果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个损招!…… 照这个情况看来,这裴老头造反是没跑的了! 搞不好就是拉村民去当马前卒! 特么的! 劳资练出来的人,被拉去造反了是什么鬼东西!? 这么损的招,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 一路上风卷尘起,伴着周启的骂骂咧咧,又到了金峰县衙。 柳司辰一夜没睡,现在眼睑下方还有两道浓重的黑眼圈,此时坐在县衙后院面如土色,手中折扇搭落在腿上,显得有气无力。 柳县令也耷拉着个眼皮,大概是年纪大了,就这么坐着都已经响起了鼾声。 “一个都没回来!……” 周启拍了把脑门,到底是他轻敌了! “去求援的人呢?” 柳司辰同样摇了摇头,周启直接就爆了粗口! 吓得一旁的酣睡的柳县令顿时清醒,一下没坐住身子直接就摔了下去…… 这边的动静,被屋内说是休息,但也没睡的吴之桃听了个清楚,双腿发软地走了出来,眼泪噼里啪啦的就往下掉,想喊都喊不出声…… 而此时,一道肥壮的身影就在县衙门口的衙鼓上敲了又敲,终于见人开门后走了进来,直接就囔道:“金峰县县令何在!?” 这声音,周启一下就听了出来。 三人一道出了后院,大虎瞧见柳县令根本就顾不得拜礼,直接说道:“裴老爷还有祁州府同知跟达旱勾结,现在达旱铁骑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wc m! 周启又爆了句粗口! 柳司辰听闻后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折扇往手中一拍:“糟了!这是个计!韩都统前往海城中了调虎离山!达汗人实则要攻掠的地方!是祁州!!” 同样被吓得站不住腿的还有柳县令,完全不可置信地指着大虎便道:“你……你是何人!?你说的话我们怎么信你!” 大虎先是瞧了眼周启,这才说道:“山合村人士大虎!” “你是山合村的人?”周启懵了懵。 大虎摇晃了下脑袋,而后说道:“我早先是被村里驱逐出来的!我爹娘死的早!我活不下去就总是在村子里偷东西!我五岁就被赶出来了!你不识得我很正常!……” 周启更茫然了:“那你为何帮我们?” “现在祁州那个知府,早先还只是个通判的时候,于我有过薄饼之恩,我这才活到了现在!我想着你跟这金峰县府衙熟悉!就将你带出来了!但是我也是今早才听闻,这裴老爷竟然跟达旱有了勾结!现在极可能已经到了宣海关!……” 为了让面前几人相信,大虎说得尽可能详细,解释完了后才说道:“周掌柜,能不能别墨迹了?再说下去,达旱人真打来了!” 面前四人都懵了懵,柳司辰最早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拿过了案堂上的纸笔写下几个大字:“达旱来袭,目标祁州,有兵十万,速速支援!……” 写完,纸笔一扔,吹了把口哨一只信鸽飞向了后院,将纸条塞进小竹筒里后两手张开,信鸽扑腾着翅膀不知飞往何地! “真有兵十万?” 周启现在直感头皮发麻,他一个现代人,生长在海晏河清的大好河山,哪里有过这种经历,想到看剧时那铁骑马踏人头的画面,尽管现在他手上也不少人命,但还是不寒而栗! “周兄,说十万可能就是一两万,但这谁能知道到底有多少万?” 柳司辰头都痛了,这才与周启解释起来:“祁州本就是军事要地,北有宣海关,南临京城,东方有海,再往西南就是西莒国,这国小的可怜且大多都是女子,不过极其擅长用毒!与我朝有百年盟约!只怕这达旱胃口是当真不小!” 周启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这古代消息闭塞,信鸽已经是了不起的东西,可是不论这柳司辰信鸽飞哪了,现在他们都是手无寸兵啊! 等人前来支援,怕是满城百姓尸体都凉透了! ………… 第一百零三章 备战 柳司辰自然也是明白的,不光他明白,柳县令也不是愚钝的人,祁州府衙已经被占据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此时他就已经召集了县衙里所有的衙役站在了正堂前。 县衙六部所有的人加起来,不过六十有余,柳县令头都大了! 不过好在他为官多年,不说沉着冷静,但好歹该有的措施还是有的,立马兵分几路,两人一队的前往其他临县求援,另外分十人上街去拍门征兵拉人头! 其余所有人等,即刻前往祁州城! “等等!”大虎忍不住地插了句话:“县令大人就这么点人去守城?” 柳县令跺了一脚,又喷出几米远的口水。 “守不住!也得守啊!!” 几十人的小队伍就这样稀稀拉拉的出了县衙…… 而柳司辰却好似想到什么,突然就将柳县令临走时丢下来的官印交给了周启,随后飞身就出了大门。 他倒不是随行县衙的这小队伍,此时正值文竹书院早课时,文竹书院大概有百人,且都是年轻男子,以他的影响力,召集起来并不难! 可是周启看着手中的官印就无语了,这县衙空荡荡,要这印子有何用!? 大虎也正欲出门,周启连忙拉住了他:“你可见过山合村村民?” “你且放心,昨日他们被带出来的时候正好交到了我手里,现在我已经安顿好了!”大虎说完,又挠了挠脑袋:“昨夜里,金峰县还有数十号百姓往祁州城方向前去,被我拦截下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周启一愣,昨夜里,数十号…… 这哪里是百姓!?这特么是便装的衙兵啊! “把他们全部带出来,速速支援柳县令!” 大虎对此没意见,现在这时候,多一个人头算一个人头吧就! 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此时吴之桃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周大哥,我们可怎么办!?” “你就在这儿,哪也别去!” 周启交代完也打算出门,吴之桃追了出来。 “周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周启也懒得墨迹了,爱跟就跟吧,这要是达旱铁骑真打进来,谁也活不了! 好在宣海关离祁州城离金峰县都有段距离,但愿现在布置还来得及! 想着他便翻身上马,直赶匠人新址。 对付铁骑没有武器怎么行?这时候他就将机弩的事情往匠人这边说了,但是匠人见都没见过,哪里听得明白! 而吴之桃就发挥作用了,脸色慌张地说道:“我见过!” 依照图纸,周启又稍稍改良了番,将那一连十发的机弩直接改进到了五十发,这火力堪比现世步枪,但是这还不够,他还是鬼画符似得给画了张床子弩结构图出来,也不知这匠人能不能懂,反正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了!…… 不光如此,他还又前往了杜家工匠坊,那寡妇杜月娘见着他刚想大骂,周启直接亮出了柳县令那九品芝麻官的官印。 “即刻!制造武器!不从者以杀头罪论处!” 杜月娘完全一脸茫然,吞咽了把口水接过图纸,当看到这还得宰牛时,脸又吓白了:“我哪里敢杀牛啊!……” 周启可管不了这么多,让匠人现在制造武器本身就来不及,他这么做也完全是为了保障后备力量的供应,好在这机弩要造起来并不算太难,现城内所有工匠合力赶制,明日最少也能有数十把! 可别嫌弃,现在有一把算一把,能弄死一个达子是一个! 马头一转,周启风尘仆仆又上了给原先那制作牙膏的药师安排好的秘密基地,连忙号召药师前往城中各大医馆,组建批医疗队出来。 这大敌压境指不定得有多少伤亡,柳县令说走就走了,可不得他来安排好后勤! 就在他忙前忙后的时候,街道上出现了三道人影,周启的大马差点压了上去,幸好这些日子他已经有足够的经验驾驭马匹!…… “你们怎么来了?” 苏灵的眸子里有些失色,不等她说话,周启已经翻身下马来到她的面前。 “乖,回去,回村子里去。” 他说这话的同时,吴之桃已经向另外两人说了现下的情况。 “不是吴大人造反,是达子进城了啊!!” 赵翠花年纪大,早就从战场退伍回来的村民处听得过达旱兵马的威力,这时候脸都吓白了,拉着周启便道:“儿,走,咱们一起回村!” “不,郎君,我要留下来!” 苏灵异常坚定,垂下来的小手已经将拳头握紧。 “我爹爹曾与我说过,他早先在军营里的炊事班待过,我可以做饭,男人打战,也不能饿着肚子……” 她在极力争取,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嘴里就开始呢喃:“都怪我,怪我昨夜里没有将郎君唤醒……” 周启一把就抱住了她,轻言道:“不是你的错。” 就算昨夜里得知村民的消息又能如何,在不知道达子来袭前,充其量就是先往祁州府走一趟,弄不好还得先交代在祁州府衙,至少现在,他还有时间去做准备,哪怕可能这只是杯水车薪!…… 要不然躺平摆烂吧? 他的脑海里瞬间划过这想法,但在看了眼苏灵的肚子后,就收了回去。 达子如若进城,就算暂先危及不到村里,之后也得被拉去做俘虏,而女人,最为遭殃…… 时间已经不能再耽搁,他也来不及再犹豫下去,烦躁的薅了把头发后,将柳县令的官印放在了苏灵的手心,一字一句地把事情交代清楚。 “娘子,你先上刷牙铺子,让陈三把会员账册带上,而后便去找苏月,你们一道去城中富贵人家的家里收粮,如果有不从的,就把官印拿出来,实在不行,就先用咱的银钱向他们买,但你万万要注意好安全,明白吗?” 苏灵点头如捣蒜,将官印收起来后便问:“郎君呢?” 此时柳司辰已经集结了一大批的文弱书生,远远地在往城门方向赶来…… 周启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也不再与多言,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道:“上前线。” 苏灵忍住了泪水,往他的硕腰上抱了一把,吸了口气后便道:“嗯!郎君,我等你平安归来……” 此时,赵翠花人都已经吓傻了,但是在看到这两人已经商议好,也跺了一脚:“死就死吧!小灵小玉,走,咱们走!……” 三道瘦弱的身影往大批书生的方向奔去,在这金峰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街道上,显得异常无畏且勇敢。 …… 第一百零四章 潜入 柳司辰带着书生已经跟周启会合,暂先不管那些征兵的衙役,两人一致决定先上祁州府把知府和盐运使先救出来。 不然达旱跟那狗屁同知还有裴老头里应外合,他们简直是腹背受敌! 刚回头,才发现吴之桃还杵在这呢。 “我要去救我爹爹!” 周启没话了,将吴之桃拖上马背,与柳司辰两人先行而去。 金峰县内是没有太多马匹的,所以那群书生都是徒步而行,领头的是徐丁盛,由于他在文竹书院向来都是名列前茅,组织起来也有一定的能力! 但是在哪都不乏有挑事的出现,周启三人刚走,就有书生开始摇头晃脑地囔囔上了。 “徐兄,依我看,祁州本就是军事要塞,那宣海关更是常年有朝廷的兵马驻扎,柳秀才是否居安思危大题小做了?” “话不可如此说,我朝兵力向来不足,如若达旱兵马当真袭城,这宣海关也未必能抵挡得住,柳秀才组织大家前往祁州守城……” 徐丁盛话还没说完,那名书生直接就给打断了。 “可如果只是空穴来风,可耽误我等读书习文,八月府试近在眼前,我等还需温习功课,想来日应试中举,登榜秀才,给家族带来莫大的荣耀……” 此话一出,就有不少书生频频点头,眼见着都打起了退堂鼓,徐丁盛忍无可忍爆了句粗口:“放屁!命都要没了!你还在想着科考中举呢!” 可是效果微乎其微,甚至还有书生直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徐兄!你怎可如此污言秽语!且不说达旱兵马是否来袭,我等不足百人又有何用……” “柳秀才走时交代,事关守城,参与平乱者皆有功名!” 说着此话时徐丁盛面色不变,但是心里已经将这些人骂了个上千遍! 至于他说的功名…… 到时爱找谁要便找谁要吧!…… 说到这招,还是临行前那周掌柜偷偷给他出的主意,不过效果显而易见,现在这群书生已经朝着城门方向快步奔去,他倒是落在了后面…… 祁州城,祁州府衙。 周启三人到的时候,已是午时。 此时府衙前方就有十多个衙兵驻守,里面情况暂时不明,但是这十多个衙兵将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有百姓路过时稍稍靠近,衙兵就提刀开始赶人。 三人猫在小巷里并未上前,柳司辰面露难色,当即说道:“周兄,我先前去与我爹会合,他们手里有机弩……” “嗯?韩都统还留下机弩来了?” “怎么可能!当初给每位将士配上机弩后早就已经没了银钱,这是后续县衙兵部造的,但是数量不多,只有百来把!” “你不早说!” 周启骂了一声。 早知有机弩,昨夜里就能用上! 但是刚骂完,来不及细想便脱口而出:“柳县令带着兵器为何不先来府衙?” 只见柳司辰挠了挠头,很是尴尬地说道:“我爹……” 周启制止了他,不用听就知道,敢情那货只想着抗敌去了! “可是他们带着兵器怎么进的城?” 他们进城的时候,在祁州城通往金峰县的南边城门,可是有不少彪形的衙役驻守,他不用心想那就是裴老头儿的人…… 毕竟那几个大汉可是对他们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后,才将他们给放了进来。 如若柳县令没有进城,那他们应当会在南边城门外碰见,可是一路上并未瞧见县令身影……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大虎! 显然柳司辰也已经反应过来,脸上稍稍放松便道:“周兄,达汗如若从宣海关方向打进来途径北门,我现在先找他们,如若那名虎兄在场,我便将他喊过来,我们也来一招里应外合。” 周启应了声,探出脑袋继续盯住府衙那边的动静…… 吴之桃此时躲在后面也是异常紧张,身体不自觉地朝着身边唯一的男人靠近。 两人紧贴着身体,绵绵的呼吸在周启耳后缠绕。 周启全神贯注,突然感觉耳后一痒,背部也有软乎乎的触感传来,皱了皱眉头后将后方的女人给拉到了前面,大手往墙上一拍,两人对换了位置。 此时,吴之桃就在周启的怀里,男人强壮有力的心跳使她莫名心安,在这紧张的时刻下,她的嘴角稍稍扬起。 哪怕下一刻,就会命结于此,她也觉得此生无悔。 等了还没过一会,几个衙役推着个板车,上面蒙了块黑布从府衙后门走出来。 也不知是什么…… 但是路过周启这边的小巷时,伴随着一股恶臭,衙役的议论声响起。 “天太热了,这才一夜就发臭了!……” “可不是,赶紧扔出去,饭菜马上就要送来了,一会哪吃得下?” “嘿!这盐帮的裴老爷当真是有钱的很!还叫了百香楼的酒菜过来!我可从来没吃过!想想都要流口水……” “我就不同了!我家媳妇是经商人家,百香楼我也吃上过一回,味道吧也就一般般,还不如城西客来居,别看那是个客栈,味道……” 议论声越来越远,搂着吴之桃的周启眯了眯眼,心下猛然生计! 不等柳司辰找人过来,他就已经到了百香楼,搂着吴之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片刻后又从里头出来,而后便蹲守在了府衙通往百香楼的必经小巷里。 “周大哥,我可算找着师傅了!”吴之桃崇拜地看了周启一眼。 周启脸色不变,这府衙现在进不去,而柳司辰找人过来也还需要时间,断了他们的酒菜就不信没一个衙役单独出来! 至于断他们酒菜这就非常简单,没准那百香楼掌柜已经去找城西客来居的麻烦了…… 果然,此刻就有一名衙役骂骂咧咧地往这边过来,不等他骂完,周启从后面袭去,左手臂往他项前一扣,右手反握匕首噗嗤一声,正中心脏!…… “我先进里面去看看情况,你在此处等候柳司辰。” 周启就在现场换起衣服来,吴之桃脸色微红嗯了一声,可算是没再囔囔。 进入府衙时,周启是穿着衙役的衙服快步进去的,门前的衙兵并未栏人。 往里面看去,前堂院中至少有三十个大汉,零零散散的还有衙兵些许,正堂内两道人影正坐中央,在裴老爷的一侧,还站着大虎一人。 显然大虎已经看见了他,但是目光并未久留也没吭一声,见他进来时还动身给那裴老头斟了茶水,视线刚好挡在了前侧。 周启心里暗道了声,得亏没在外头傻等! “回禀大人,那天香楼的掌柜说……” 周启模仿衙役的模样跪拜在地,说到此的时候故意拖延了声…… 那名八字胡须的同知见他磨磨唧唧,声音异常洪亮。 “说什么!?” “说我是你爷爷!……” 第一百零五章 袭来 话还没说完,周启就已经站起了身。 右手往下一沉,匕首从袖子里掉了出来,等那八字胡须的同知反应过来大喊着来人时,他就已经疾步到了跟前,手腕处稍稍发力,对准他的大动脉就往下刺去,顿时热流涌出,而周启手上也红了一片…… 府衙同知断气前,耳边还是周启浓厚低沉地嗓音:“第六个。” 在太师椅上端坐的裴老头,茶杯直接摔落在地,惊得顿时站起,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两手往后一拉,将身后的大虎推在了前面。 县衙前堂瞬间炸了毛,衙役们一时间忘了反应,只能瞪着个眼睛! 而门外的大汉已经直接上前,被推在了前方的大虎深吸了口气,大声喝道:“盐帮兄弟,祁州府衙同知丧尽天良,欲与达旱勾结,被我盐帮识破裴老爷将此人就地斩杀!……” 一句话下来,那些个持刀的大汉都站住了脚步。 什么? 跟达旱勾结? 大虎话才说到一半,身后的裴老爷脸色就已经变了,直接往大虎屁股上踹了一脚,但是话哽在喉咙却说不出来,就这么过了片刻后,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 “我盐帮兄弟忠肝义胆!将此贼子斩杀!想活命的衙役现在放下手中武器!与我等共同抗敌!你能不能活!你的家眷能不能活!就看你们自己了!……” 裴老头话已说完,全身无力地往凳子上跌坐下去,内心不知是何滋味。 而门前的大汉此刻茫然了,反应过来后,大刀直接对准了衙役,那些个衙役也懵了,如无头苍蝇般的乱了起来,片刻后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把两把的短刀纷纷往地上丢去…… “周启!很好!你很好!大虎!你也很好!相当好!” 裴老爷瘫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深邃地看向周启,不由地竖了个大拇指,而大虎此时跪在堂前,身子摆的直直的,脸上已经有了淤青。 周启面色淡定地在脸盆架上洗了手,顺便还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盆里的水瞬时被染得鲜红,水中倒影出他的脸,轮廓清晰剑眉星目,与他前世明明顶着的是一张脸,但是此刻他也分不清这到底是谁。 “你就不怕你命丧于此!” 周启已经洗完了手,回过身来朝着裴老爷云淡风轻地说道:“想必你也刚刚得知达旱进城不久吧?” 在赶往祁州城的路上,他就在心里不断的在假设不断的在推翻。 最后总算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如若这裴老爷早先就与达旱勾结,哪里还有请他过门一叙这出?直接跟着狗屁同知一道叛了就成,何必又是关他又是关盐运使的? 但是令他想不通的是,这裴老头完全可以自己叛了,因为涉及的是私盐,搞不好还能拉上百姓一道起义,成功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跟敌军联合,这点他是怎么也想不通…… “朝廷不仁!当百姓为刍狗!我裴成义十岁起家!做这私盐行当已有数十年!我只为财但也心有仁义!民脂民膏不刮!百姓油水不刮!” “我不欲称雄只想安守在这一方盐地!但这狗朝廷年年赋税如此重!百姓怨声载道!朝廷充耳不闻!这样的天子要来何用!?不如换个人称王!届时天下安乐!百姓……” “放屁!” 周启听不下去了,往地上的尸体踹了一脚直问道:“这狗东西允了你什么?” “达旱称王,轻徭赋税,开放盐政!” 裴老爷字字铿锵有力,眼里似乎有些许向往,他可是听说达旱民风相当豪放,男女不论等级皆可穿长袍,常食牛奶、稷子、米饭和荞麦面饼,对于盐更是开放政策,商人皆可贩盐,谁挖到就属于谁的…… 周启对着裴老头有些意外,但还是轻摇了下头嗤笑了声。 也不再说话,往案堂前走去找出知府的官印,头也回的走了,门前大汉见他也不再阻拦,甚至还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在他走后,裴老爷一脚揣在了大虎的肩膀上,把大虎踢了个跟头。 大虎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身上的土都不曾拍去,又跪在了裴老爷面前。 “你好得很!是什么时候!?” 裴老爷又踹了大虎一脚,卡着口浓痰的声音响起。 大虎还是跟刚才一样,直直地又跪了起来,昂着头说道:“裴老爷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裴老爷,我大虎活不到现在,也做不到这二把手的位置上!” “但是裴老爷,你看看咱们的兄弟,有多少是幼时就爹娘丧去,不得已才干起这砍头的事情来的,这里面又有多少人的爹娘是死在达旱铁骑手上的,要我要兄弟们向达旱人俯首,绝无可能!” 裴老爷不再说话,端起了桌旁的茶水轻抿一口过后,还是当场就发了怒,茶杯刚想往大虎头上一砸,最终还是没了脾气! 现在这狗同知已死,许诺也不可能再有兑现! 好歹这大虎还算机灵,将斩贼的功名落在了他的头上,现在是要么死要么守住城门,待平乱后看能不能再与宰相联合,求得个盐政开放的恩赐!…… 这边的周启出了府衙,砰砰乱跳的心却还是止不住,他刚才是冲动了,只计算着怎么将那狗奸贼弄死,却忘记了已经身陷囹圄,这要不是大虎在场,他只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周大哥!” 吴之桃从旁边轻快地跑过来,在看到守门的衙兵全都进去了时,她的担心就已经止不住了,这会儿正想偷摸溜进去呢,刚巧就看见周启的身影。 周启扶了扶额头,只觉得头昏脑涨,心里还是后怕的很。 就在此时,柳司辰带这两道人影赶来,分别是盐运使和一位身穿官服的老头…… 看来应当是柳县令等人先赶去府牢救人了…… 周启缓过了神,突然想起一事就朝吴之桃问道:“那是知府?” 只见吴之桃短促地应了一声,眼眶泛起热泪,提起罗裙就往那边跑了过去。 而周启就楞在了原地。 我去!…… 就这年岁,盐运使还想把自家闺女嫁过去,咋想的啊!? 然而盐运使只是暂时的停了下脚步,根本来不及与吴之桃说些什么,还是往这边飞快赶来。 柳司辰脸上着急忙慌,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打结了。 “周……周兄……城门探子来报,达旱铁骑距离祁州北门已经不足十里!……” 第一百零六章 城楼 周启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十里,换做现世不过四五公里,要是快马的话最多十分钟就跑完了! 这特么是已经来了啊!! 周启顾不得说话,那名知府更是跑的是鞋都掉了一只! 直接冲进了府衙,朝着众多衙役就喊:“城门!北城门!所有衙役速拿起兵器与我抗敌!留二十余人速度征兵,14岁以上,60岁以下的男丁全给我到城门去!……” 此话一出,也别管是大汉还是衙役了,提起刀就冲了出来! 就连坐在正堂的裴老爷也袖子一甩,直命大虎道:“带着手下,守城去吧!” 柳司辰一边跑一边还在跟周启说着…… 大抵就是此刻城门上大约只有三百余人! 其中有山合村村民百人,金峰县县府衙役百人,还有的就是文竹书院那些书生此时也已经赶了过来,另外还有大虎早先安排好的城门守卫大约是八十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闷厚的一声,声音巨大,如雷贯耳!整个祁州城都为之一震!瞬间街道上的人也都乱了起来!四处奔走之人比比皆是!…… “糟了!已达城门!” “冲啊!守住城门!死守!死守!” 上百个人影往城门北方向跑去,其中裴府大汉跑的最快! 不论是家中有亲眷死在过达旱兵马之下的也好,还是由于朝廷赋税严重早先活不下去了的也好,他们心中都恨透了达旱人! 这些年,达旱索要的岁贡是越来越重,朝廷拿不出钱就全压在了老百姓身上,把他们逼上绝路的不光是朝廷,更是这群达旱人!…… 周启也在其中,但他没有忘记吴之桃,此时就牵着她往城门方向狂奔。 这个时候,说不准会不会有趁乱裹事的。 比如说,有些府衙的衙役就在刚才,提刀冲出来后就开始双腿发软的走不动道,有些人跑着跑着就不见了人影,东奔西走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战事起,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最为可怕!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趁乱对女子为非作歹的不再少数!特别是这富贵人家或者官宦人家的小姐!对于那些有歹心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案板上的肥肉!…… 周启是宁愿将这吴之桃送到城门,大不了就是与那些达旱战死,也不可能把她留下来无端受辱再来丢命!…… 说现在他心里有何感受?那就是无端的想骂人!…… 要不是知道这达旱人进城他们就是一个死,他甚至是现在也想直接开溜! 你说朝廷年年供着的官吏衙役在此刻吓得临阵脱逃,反而是这些平头百姓大盐枭的人往前冲阵,可不可笑? 当然,金峰县是个例外。 此刻城门上面,百名衙役拿着机弩,搅动轮盘扣动扳机就在往底下放箭,但是大多都没经过训练,这个时候也就是一通乱射! 好在这机弩本身就是威力十分强大的远程武器,大部分达旱人还没爬上墙头就倒了下去! 而有些躲过弩箭攀上城墙的士兵,也被一群身着粗布麻衣,甚至衣裳处还打了几个补丁的青壮男子给抡了下去!…… 城墙外十里之处,达旱兵马千人有余,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 不过,却并未全然进攻,就好似逗着小猫玩似得,只派了几百的步兵准备先攻破城门!但是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此时本应城门大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冲进这祁州城大开杀戒! “大帅,不是说里面已经有内应了吗?怎么这城楼上面满满的守备?” 听到副手的问话,大帅伍迟不慌不忙,反而大笑了两声,异常猖狂。 “哈哈哈!那狗腿子怕是事情败露已经断气了!但是这祁州城一个将士都没,只有些守城的士兵!跟他们玩玩就玩玩,到时候攻破城门,再抓几个女人过来,这中原女人的滋味,水灵灵的,可是好得很!……” 听得此言的副手觉得颇有道理,不屑地歪了歪嘴:“也是,那宣海关,上千将士不是照样被我们打得爹妈不认!” 再往城门方向看去,伍迟嚣张地笑的更大声了! “这城门上方看起来老弱病残,区区蝼蚁竟也敢负隅顽抗!?到时候攻破城门,把他们全给我吊在城墙!想守城?到阎王殿去守吧!”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约莫三百号的步兵居然接连倒下,而那撞击城门的攻城车,竟然撞不开这破旧不堪的城门!?…… 他们看不见的是,在城门的后方,已经有了接近百个粗汉在抵挡着城门!而此时更是有大批的粗汉往这边奔来,一道加入守城的队伍! “再攻!” 本来还扯着笑的伍迟怒喝一声,大批的兵马从黑压压的队伍里再次冲来! 周启到城门之时,还未上到城楼,只见城墙角落处蹲着数十个白衣长袍男子,个个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一团怒火从他心里面不自觉地燃起,直接就爆了句粗口! “周贵子,你也来了!?” 周启只闻得这么一声,还没看清是何人…… 这时也有些许白衣长袍的书生扶着受伤的衙役从城楼上方走下,立马喊他的村民几十就往城楼处顶了上去! 说着慢,实则极快,周启顾不得此时情绪了,甩手就往城楼处奔走! 而吴之桃感受到手心里的温度消失,大叫了一声紧随其后…… 说不怕那是假的,就连周启也怕。 在他看到城墙下方黑压压的士兵时,就犹如看到阿鼻地狱的一幕! 有活着的达旱人就如同修罗般持着大刀就砍上来,而死了的也已经在城墙下躺了个七零八落…… 就连城墙垛口处的衙役们此时也已经有了伤亡,从山合村出来的村民扒开受伤的衙役就顶了过去! 村民们脸上也全是惧色,但是他们都明白,这一整座城的人,死是一起死,活是一起活了!想明白这里的村民,手上有兵器的借助兵器,手上没有兵器的赤手空拳也在跟高大的达旱人决一死战! 周启此时都看楞了,亲眼所见,才知道古代战事有多震撼! 以至于,此时就有个攀上城楼的达旱人靠近他也未曾发现,还是吴之桃从后面大叫一声,往那达旱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那人的大刀才偏了过去! 顿时清醒的周启来不及再思考,马上就加入战局! 就连吴之桃也凭借着早先的练习,左闪右避地朝达旱人身上攻去! 此时,祁州知府也带着大队的人头赶过来了,里面有衙役,有守在城内的士兵,还有的就是临时征集的百姓,大概也就最多百人…… 守城士兵已经带来了投石车和各种防守的兵器,数量不过数十,所以有的百姓是用上了泼粪的法子!…… “泼死你们这些狗贼!劳资打不死你劳资恶心死你!” “来了……恭桶来了!” 百姓们个个义愤填膺,嘴里骂骂咧咧,粗话脱口而出,而城墙下的达旱人还没想着躲弩箭躲沙石呢,就光是躲着这粪水了…… 被淋了一身的达旱人,暴怒而起,噼里啪啦边骂就边提着大刀砍上来,就连推着攻城车的士兵也忍受不了,拎起地上的大刀爬起了云梯! 天色渐晚。 周启也不知道这场颇有味道的战,他打了有多久,达旱人一个个倒下,他身上也已经有了不少血痕! 见着提着恭桶的百姓一桶接一桶,手上脸上到处都是污秽,而守在城墙垛口处的村民还有守城士兵身上也伤痕累累。 更别提那些衙役和裴府大汉了,最先倒下去的就是他们!…… 周启的体力也在下降,可城墙下方的达旱人却仍有四百有余,一个接一个的爬上云梯,这些人好像没完没了!…… 机弩早就已经没了弩箭,守城士兵带来的防守兵器也被破坏的稀稀拉拉,他深知再这样下去,城池必破! …… 第一百零七章 退兵 周启脑海中急速运转…… 未等想明白,忍着身上的剧痛就飞身下了城墙。 在见着那些抱头鼠窜的白衣书生实在是忍无可忍,暴怒出声:“废物!” 也顾不得他们了,周启拾起地上的柴火就搭上了架子,而后又从离城墙较近的商铺中拉过大锅,即刻生火! 那群白衣书生都看傻了,这人打着打着战咋跑下来搭灶生火了? “愣着干什么!城楼已危!赶紧帮忙!” 此话一出,这群书生更是吓得裤裆湿了一片,但也有反应过来的书生哆嗦着牙齿开口:“周掌柜此言有理,城楼已危,要死也不做饿死鬼!” 周启楞了一下,还未解释,见着百姓拎着恭桶跑来,他一把将人拦下! …… 城外的敌军,大帅伍迟还在跟副手看着好戏,笑得好不快活! “哈哈哈!这群残废抵抗不了多久了!破了这祁州城!南临金峰县!我们以此为据点!这里的物资丰饶,到时候能抢多少东西就抢多少东西!再上京城把那小皇帝的头砍下来挂在城墙!对了!西边好像还有个西莒国,那里的女人……” “大帅说的是!哈哈哈!这中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无论是祁州城还是那西莒国,这里的女人都是水做的!到时候抓几个嫩的!我们享受一番,等大王到的时候献给大王暖被窝!” 一匹战马飞奔过来…… 回报的达旱士兵顶着几支弩箭,捂着血淋淋的手臂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 “报告大帅!围攻的八百士兵被这群中原人堵在了城门!死伤惨重!” “你说什么!?死伤惨重!?” 伍迟和副手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明明见着这城墙上的都是老弱妇孺,连守城兵器也没几架,而他们铁甲焊刀,怎么可能死伤惨重!? 还是副手仍算清醒,着急问道:“怎么回事?!” “回大帅,这群中原人不知道从哪弄了一种武器,那箭镞十连十连的发,朝着我们就是一顿乱扫!” “这还没什么!这群人完全不按套路!熬煮金汁往下泼!吗的吗的!受伤的士兵沾到这个金汁立马就痛的起不来身!” “金汁?” 伍迟捏着鼻子,很是嫌弃的瞅了眼将士,见他身上也有沾了些许,恶心得差点吐出来,大声喝道:“滚滚滚!” 再往己方看去,带来的千余人马已经折损大半有余,现在赶着回来的士兵也都缺了点部件,躺在地上哀嚎漫天!…… 伍迟怒发冲冠暴跳而起,急得揪着战马直直打转。 “大帅不急!祁州城这些残废也只能抵挡这千人兵马了,等宣海关休整的三万兵马到齐,任他们有什么花招也使不出来……” 城外的敌军,在发动了三轮进攻后,总算是停下。 城墙下方许久没了动静,趴在垛口处的村民也好,士兵也好,这一场战他们打的是异常艰辛且味道浓厚,这时候终于是忍不住地哇哇吐了起来! 扯了身上的布条条堵住了鼻子的周启倒是还好,他是真的没法了,这达旱来的急,他完全就没有准备,只能是就地取材!…… 虽然恶心是恶心了些,但是好歹,这第一轮的守卫战,就靠着这三四百的人头,抵挡下来了!…… 战争过后,就是休整。 此时已是黑夜。 街道上有些商铺,直接被一群自主救人的城中大夫给占了过去。 但是伤亡过半,此时能自觉站出来的大夫有限,大部分人都是关好了自家的门窗,躲得比谁都快! 幸好金峰县的大夫郎中药师赶了过来…… 周启也在伤民的行列里,此时他的肩膀背部早就已经不成人样,横着的竖着的满满的刀伤,在他的身侧就是山合村的村民。 他们的衣裳被染得血红,个个摊倒在地上有气无力。 “周贵子,清点过了,我们的村民都还活着!” 一瘸一拐的周叔走过来,说完这话就往地上跌坐下去。 而周启也算是放了心。 目光往前撇去,正好看到大夫从水桶里拿出一块棉布给伤民清理伤口。 这样肯定是不行,特别是那些伤口上沾到了金汁的,细菌感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好好处理,不用多久就得丧命!这还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别弄不好成了瘟疫…… “这伤口不能用水清洗。” 周启开了口,城中大夫都茫然地看了过来:“不用清水用什么?” “用酒!用烈酒!沾到了金汁的还要挖去伤口表面的腐肉!” 周启此话一出,大夫都惊呆了,还有其他受伤的衙役粗汉等,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烈酒清洗伤口?还要挖肉?” “不等达旱人打进来,我们都要先活活疼死!” 但是山合村的村民好似想到了什么。 其中有几个青壮男子往腿上一拍,直说道:“对了!早先我们被豺狼咬了腿!幸好是用了烈酒还有挖去腐肉这才了下来!” “我说你们,别墨迹了,听周贵子的!” 但是大夫就只摇了摇头,嗤笑了声继续干起手中的活,甚至还有不知哪来的人不屑地道:“乡下狗腿子!懂个屁!大夫快!来帮我这里看看!” 村民一听就不乐意了,要不是大家伙身上都带着点伤,只怕要当场打起来。 周启也咬着牙,就连金峰县来的几个制作牙膏的药师,听到这话心里都不爽的很,连忙招呼道:“烈酒清理伤口的往这边站!” “周掌柜,可是现在也没有烈酒啊?”有位药师说道。 周启无奈的扶起了身子,这还得找上官员们,但是此刻他才发现,柳县令、柳司辰、盐运使以及吴之桃甚至那名知府都不在此处! 大批人头从城楼上下来各自找坑,不知怎的也没个组织的人! 他们早就已经走散了…… 周启心里咯噔了声! 其他几人就算了,吴之桃! 一介女流在战场前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幸好等他拖着残败的身躯到达祁州府衙时,满身是血的吴之桃就跪在府衙门前大哭大闹…… “我要去找周大哥!爹爹你放开我!……” “我要去找我的郎君啊!他肯定不会死的!柳公子肯定是骗人的!……” 浑身痛的不行的周启在看到这幕时,还是忍不住地扯了抹笑容,往前走去。 “放心吧!我还活着!” 不等吴之桃过来,周启就骂了一声:“柳司辰那货说我死了?” 院中的柳司辰听到门外的喊声,拖着条受伤的腿一跳一跳地蹦了出来,在看到周启的那刻,顿时眼眶泛红呜呼道:“周兄!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一个七尺男儿,就在周启的面前流下热泪,与他平时的作风完全不一。 来不及触动,府衙院中就有名大夫跑了出来,着急忙慌地说道:“柳公子!知府大人情况很不好!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几人连忙往院中奔走。 但是不知在何时吴之桃的小手就拉了上来。 周启将她的手握紧,再往正堂看去…… 只见一具面目全非的人躺在地上,手也断了脚也断了,要不是身穿官服,只怕是没人能认得出来! 周启大手往吴之桃眼睛上一蒙,自己也撇过了头,这八成是没救了…… 难怪没人组织战后的事宜,这祁州城内最高的官员都这样了,谁还能顾着别人?…… 府衙后院。 衙役粗汉倒了一片,其中也还有不少书生。 满满的人头,都挤在这小小的府衙院子里,伤亡惨重! 也是,几百个没经过丝毫训练的人头,而且还是在基本上没有兵器的情况下,抵御这上千的兵马,还死守住了这座城,没点伤亡,怎么可能? 还不知前方达旱敌军到底人数几何,他并不觉得能攻破宣海关的达旱兵马,就只有这千人! 只怕下次的进攻不会太远,甚至是更为凶猛! …… 第一百零八章 分歧 想到此,周启头都大了! 尽管现在他对这个时代、对这座城池有些犯恶,但是却仍然想要活下来。 人一旦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牵绊,就难以抽身了。 不论是刚才跪在门前哭的昏天暗地的吴之桃也好,还是见到他还活着就热泪盈眶的柳司辰也好,金峰县里爱子情深的老母亲赵翠花也好,还是已经有了身孕的苏灵也好,这些是他的牵绊!…… 这座城,他要守住!这场战,他要胜出! 但是想到受伤的民众,他还是先开口道:“城中需要征集烈酒,受伤的伤民都要用烈酒清理伤口!……” 这话才刚刚说出,一名身着甲胄的男子就站了过来。 “你是何人!?” 此时,瘫坐在地上的柳县令咳咳了两声:“赵守备,此人是我金峰县人士。” “是大夫?”那名赵守备问道。 周启可是没时间跟他墨迹,直言道:“想让百姓活就听我的!不然达旱还没再打来!城中先死一半!” 不等他再次反对,柳司辰从身上摸出了个官印。 “知府官印在此,此事听周兄的!” 就连盐运使想了想后也说道:“这是我家女婿,精盐提炼法子为他所出,此人胆大心细,他说的或许有些道理。” 那张守备瞥了一眼也就不吭声了。 论官职他跟知府和盐运使是完全没法比的,特别是他还只是个小小的武官,对这伤员救治的事情,更是插不上话…… 本来这知府大人一死,应有其他府官顶上,可是现在是通判不见了人影,同知是个逆贼早就一命呜呼,现在是谁持有官印谁就是暂代知府! 何况还再加个从三品盐运总使…… 好在他身上是没什么伤,反正烈酒浇的不是他,随他们折腾便罢了!…… 在安排好上街征酒的衙役后,柳司辰又将官印交到了他的手上。 “周兄,这是从你身上捡到的!” 周启这才想起来貌似这玩意确实本该在他身上才对,再往柳司辰处瞥了一眼,这货打战还想着捡东西? 看来是这条腿伤得太轻了! 想到后面的事情,没准这官印还能管用,周启将它放回了身上后便让柳司辰拿了张地形图过来,在看了一会后,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胡闹!” 那名在场的张守备大喝一声,完全不相信他的耳朵。 这人在说什么? 以进为退!? 这岂不是去送死!? 周启又从怀里摸出官印来,但是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用官印解决。 此时那张守备就异常愤怒地道:“这是军事!岂能容你们如此儿戏!?且不说暂不知敌方几人,你们这比划得完全是纸上谈兵!……” 盐运使和柳县令也都不敢再发话,身后的吴之桃更是不敢多言。 而周启脸色就变了,这人就还挺碍事的!能不能给退退退? 柳司辰定是看出了周启心中所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此人以前是韩都统手下的一名参将,但不知为何被韩都统留在了这祁州城!” 周启点了点头,目光往那张守备身上看去…… 柳司辰还在耳边继续说着:“想来此人作战经验丰富,今日泼金汁退敌的法子便是他想出的计策!” 得,周启算是知道为啥韩都统出征不带他了!…… 不过如此也好,要是他这金汁泼敌的法子被城中传得人尽皆知的话,他还挺嫌丢人的!…… 既然这人是韩都统的参将,那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不知张守备可曾听说过陷马坑?” “没有!”张守备没声好气。 这什么陷马坑,名字倒取得有模有样,但是听上去就跟闹着玩似得。 “铁蒺藜、钩镰枪还有十大阵法呢?” 张守备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见识浅薄了些,怎么这人说的自己是一样都不知道!? 而吴之桃则眼里泛起了光,满脸崇拜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周启并未察觉,只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怪不得这虔朝会被达旱打的这么惨! 这完全不讲战术,光是拿着些冷兵器跟骑兵肉搏,能不受欺负吗?…… 不过倒也是了,这个朝代重文轻武,军事上能动脑子的人才紧缺得很! 虽然他还搞不明白这个朝代到底是时空中哪个历史的分岔,但是很明显,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前世并不一样。 他所说的这些,在他的记忆里,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的东西,现在是一样都没有……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他们不知道,达旱人应当也就不知道咯? 想到此,他心里的计划就更明确了!…… “不可能!我绝不可能让我手底下的士兵跟着你们去送死!” 张守备态度坚决。 周启很是无奈,无论是什么计划有人手才是前提,但是现在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只有村民和这些后来的守城士兵还算健全!…… 光是村民的话,肯定是不够的…… 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于是周启再次说道:“那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他今日已经看过城门,就那破旧的城门,能抵挡住今天,挡不住明天! 且照着现在摊在案堂桌上的地形图来看,祁州城外十里的地方,左边就是大山,右边就是小河,山道宽仅一百五十米左右,这种地形用来防守简直比这不足十米高的城墙要合适得多!…… 如若不在那里设下埋伏,与达旱来一场硬战,不用等到支援,他们就得成为达旱的刀下亡魂!…… “守!死守!不行就再给他们泼金汁!烫不死这群鳖孙!”张守备愣了半响之后说道。 周启真是服了,这人抢功倒是挺机灵的,但怎么在这上面就转不过弯来? “任何武器,都是第一次的时候最为有用,今日达旱人领教了金汁的威力,下一次他们就不会做好防备?” 张守备又沉思了片刻,虽然觉得这人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不服气地道:“大不了,就集结城中钱财,给这达旱人送去,换个平安就是了!总比丢了命强!” 周启直接就爆了粗口,这种人,是怎么成为韩都统手下参将的!? 最后是在盐运使和柳县令的阻止下,两人停止了口水大战…… 周启很是无奈,城中守城的士兵不听知府的调动,只认这守备一人,现在他是无兵也无马,更谈不上兵器。 只愿金峰县的机弩,能造得快一些。 也但愿金峰县的民兵能尽快赶到…… 在他的心里,只要我方人数有个五百,他就能给这达旱一击重创! 于是在安顿好受了伤的吴之桃后,他还是领着已经包扎过的山合村村民,前往了祁州城外的十里地段…… 只是那吴之桃有点磨磨唧唧,搂着他打死都不肯放手。 最后是在他好说歹说万分保证之后,他才从这这女人手上逃了出来…… 在出城门时,仍是大虎带着几位没有受伤的粗汉在守门,在听到周启要往外出时,忍不住地说了声:“周掌柜,这达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袭来,你们还是待在城内的较好……” 周启当然明白这点,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至少今晚达旱人不会再贸然上前,今日的千人现在指不定在军医那怎么哭呢! 何况他们还刚刚经历过宣海关这道门槛,就算还有兵马,也是需要休整!…… 不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便朝大虎问道:“你们府上多少人手?” …… 第一百零九章 大胜 现在也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虎并未隐瞒。 “除去伤亡,仍有三百有余!” “可有兵器?”周启又问。 问到这里,大虎就为难了,但现在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就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有一些。” 周启眼神亮了…… 不久后,大虎安排了一批的人前往裴府搬东搬西,而周启则出了城门。 外面是成片的血迹和达旱人的尸体,不少战马也是浑身金汁,和达旱人一样被烫的血肉模糊,此时还有些被征集过来的百姓口带棉布在打扫战场! 倒不是这些百姓懂得这细菌滋生的道理,实在是这整片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周启忍住了心理和身体上的不适,刚从一道尸体上路过时…… 一只大手朝他脚脖子处袭来! “救我!……” 周启定睛一看,这人身上的白色衣裳被染成了红色,脸上更是血肉横飞! 不过他还是认出了此人,连忙把他扶起后问道:“你怎会在此处?” “那群达旱人太张狂……” 周启等不及他说完了,连忙喊着其中一个村民将他扛回去疗伤。 而他则带着村民在城外十里地段布置好之后,迅速回城。 “周贵子,你说的这个法子当真管用吗?” “不论他们是三万大军,还是十万大军,想要攻过来半道上先折损大半!” 村民对此半信半疑,但周启却自信满满。 刚进城门,眼前就是三个女人。 苏灵眼角含泪,在看到周启一身的伤势时,终于是忍不住了。 泪水决堤落下……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周启抱着怀里娇小的一团,轻声说道。 赵小玉也啜泣出声,不管不顾地就从后面搂了上来,两座大山贴在周启的后背…… 要是平时没伤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周启身上只有痛感…… 在倒吸了口冷气后,两女人总算是松了手,赵小玉连忙惊呼道:“周大哥,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 周启怎么可能承认,大男子汉顶天立地,这点痛算什么!? 一直在旁边未曾出声的赵翠花,此时早就已经热泪盈眶,跌坐在地上就拍起了大腿,又开始念念叨叨:“上天保佑!上天保佑!我的儿!没事就好!……” 周启将她扶了起来,四道人影连着山合村的百名农夫,在这哀声遍野的街道上越行越远…… 达旱再次进攻之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在这两天里,金峰县衙役们征的民壮已经到位,带着上百把的机弩赶到了祁州城中,而周启也借着祁州知府的官印又从祁州百姓中征了些民兵,以紧急处理的方式,指挥着他们排兵布阵!…… 至于兵器? 裴府老爷现在是回到了裴府宅院躲了起来,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大虎处理。 甚至是在看到大虎将府中兵器一件一件往外搬时,也没有任何反应,其中包含了些长矛,短刀,以及大量的盾牌! 周启对裴老头原先说的话表示怀疑…… 怕不是没有造反的心思,只是不知因何时机未到吧?… 在此期间,那名赵守备也曾偷偷带着士兵来瞧过,周启并未搭理他。 “你们是想做什么!?” “就这点人去突袭达旱?简直就是送死!” 赵守备两句话夹杂着口水飞溅,周启只挡了挡脸,最后嫌这人实在太过碍事,喊人直接给他架了出去!…… 此时,达旱人就已经领军而来。 人数不出周启所料,这次,至少上达万人! 当城门上的探子来报时,周启早就已经偷偷领人在城门外的十里地段埋伏了半天,远远地就看见脸上涂得乱七八糟的达旱人,带着精锐骑兵往祁州城方向冲来…… 而赵守备完全就当他们已经死了,此时就在张罗着士兵上到城楼。 “准备好投石车!准备好金汁!准备好弓箭手!” 士兵们纷纷照做,但是士气明显不高,甚至还有人道:“张守备不是已经准备好了珠宝就放在城门后方吗?还要我们来送死做什么?” “别说了,做做样子吧!” “这张守备不知从哪里还绑了群漂亮姑娘,不做样子的话,就算活下来他也得被百姓的唾沫给淹死……” 议论声虽然小的可怜,但却还是传进了张守备的耳中。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好拍了把老脸,异常自责! 韩都统曾与他说过,宁做刀下鬼,不做卖国贼! 但是此刻他有什么办法!? 城中都是百姓,如若不牺牲钱财和女人,所有人都得死! …… 只是很久,他们都未看见敌军,只有战马奔腾卷起的灰尘扬在半空,以及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不断袭来! 突然,轰隆一声!…… 整座祁州城地面动荡,甚至是那堪称坚固的城墙都震得掉下了几块砖石,士兵们连着张守备脸色皆是惊慌,前头发生什么了?…… 祁州城,十里外,山道左侧的悬崖峭壁之处。 周启和柳司辰两人负手而立,眼见着达旱领队的第一排战马突然向下倒去,马背上的人瞬间被甩出了几十米远!方向出奇的一致!但是受伤程度却各有不同! 手折了的、腿折了的、甚至是头脖子折了的各色各样。 而战马奔腾起来,可不带刹车片的。 只见后方的战马还没来得及反应,马蹄就往前踏了过去,马匹接连不断地倒下,达旱人一列一列地飞出,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道完美的弧线,落到地面后又往前滚了好几十米!…… 这还只是个开端。 此时这陷马坑上已经有了大量马匹跌倒在地,面积巨大!后面就算有骑术高超的士兵想要从上面跳过去,结果也只是陷进了马匹的坑里! 特别是后来的骑兵,在大部队已经付出这惨痛的代价后,骤然停下…… 然而更后面的千军万马根本不知前方如何,猛地往前冲去,又是大批的人马倒下,这次更惨,有些倒霉的当场就被后方的战马压在了身下,血溅而亡! 山道处的达旱兵马显然已经折损大半! 就在此刻,从山谷处前端冲出约莫上百的山合村村民。 人手一把大刀一字排开,婉若游龙之势冲来,朝着地上那些已经伤残的达旱士兵就是一刀,敌人甚至是还没反应,就已经断了气! 同时,以陷马坑为界的山谷后端,又是三百的粗汉冲了出来人手一个盾牌。 以方字形排开,将这仅宽一百六十米的山道包围了起来,盾牌翻转瞬间金光闪烁,停下来的马匹顿时嘶鸣,马蹄向上翻去,而马背上的达旱士兵眼睛也直接眯了起来,有不少士兵抬手就往眼睛上挡去…… 然而,山谷半山腰之处埋伏好的上百县府衙役,趁此时机,架上机弩朝着底下就是放箭,由于达旱兵马此时被金光刺眼根本就走不动道,行走的靶子不好打,不动的靶子根本就逃不过这连着五十发的机弩!…… 说着慢,实则极快。 仅仅五分钟不到,在这山道上已经尸横遍野,还有些活着的达旱士兵,蒙着眼刚想调转方向,就被粗汉从盾牌中穿插出来的长矛给刺了过去…… 有侥幸脱逃的,也被从半山腰处落下的箭雨刺穿胸膛!…… 整片山道,战马的悲鸣声,达旱士兵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从头到尾,周启都没有吭过一声。 这仅有的五百个人头,完完全全是在各自配合的情况下默契行事! 倒不是周启不想吭,实在是战场之处,响声贯绝于耳。 他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喊破喉咙下面也是听不见的,他也曾想弄个战鼓过来,但是那张守备实在是臭得很,别说战鼓了,就连半把兵器半个人头都未曾给他! 但是此时,山道之处早就已经没了一个活人,一匹好马。 不论是村民还是衙役亦或者是粗汉,就连立于山谷之处的柳司辰,没有一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但是现在死在面前的是谁!? 是高大威猛的达旱人!是达旱的精锐部队! 他们仅靠五百人,斩杀了上万兵马!! 甚至是无一伤亡! …… 第一百一十章 虏获 等反应过来,五百号的人头当场就高呼了起来! “赢了!我们居然赢了!!” 有相互抱拥而泣的,有举着手中武器高声欢呼的,也有顿时跌坐在地上抹着脸哭得昏天暗地的!…… 立于周启身侧的柳司辰,更是当场就跳了起来,完全忽略了那条受着重伤的左腿! “周兄!此计策甚妙!甚妙啊!!” 周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当他看见达旱上万铁骑踏过来时,他心里是有多紧张! 这看似轻松的战场,其实暗涛汹涌,阵法就用了有三个! 先是陷马坑让这达旱人折损过半,再配合山合村村民的一字长蛇阵以及裴府粗汉的回光阵再加上简易版的方字阵法,再来这达旱人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出城门,在这半道上将他们截杀! 打了个出其不备又用光了他能记住的所有阵法,这才将这群达旱人一举歼灭! “周兄!达旱士兵无一生还!这还等什么援军!我们现在往前杀去!将这些达旱人送进阎王殿!……” 柳司辰激动的手舞足蹈,平时清醒的脑袋早就已经被胜利的喜悦冲击取代。 周启摇了摇头,背着手往山下走去。 从头到尾,他脸色都没有变过半分,还愣在身后的柳司辰眼睛直直的发亮,这份气度,这份从容不迫,这份谋略!…… 试问当今,有谁能做到!? 再想到当初那个衣裳破旧卖牙刷的少年,他真觉得那时他应是被天神开了眼! 而就在这时,刚走了没几步的周启,这份表面的淡定终究是没撑住。 腿上一软顿时就跌坐了下去,扶着山上的石头,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准备下山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 但是现在他再往下一看,那山道上面到处都是尸体,密密麻麻,红的白的什么颜色都有,有些被战马踩在身下的达旱士兵,内脏都暴露了出来…… 山道右侧的河流上,早就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 数万具毫无生息的达旱士兵,数万匹倒在地上颤抖着的战马…… 周启他本以为他已经够适应这个世界了,但现在看到这场景还是异常的不适! “周兄,想吐就吐吧!” 柳司辰从后面走来,与他坐在了一起。 接着就是一片哇哇的声音,可惜在这几日里他不眠不休的排兵布阵,根本就没有吃下多少食物,哇哇几口过后,也不过都是些苦水。 好不容易缓过来劲,周启不得不看向了旁边一脸看戏的柳司辰。 “你怎么受得了的?” 即使他早就已经知道这柳司辰不是个简单的人,但是在他的印象里他也还只是一介秀才,这种血腥场面绝对不是个常人能够忍受的!…… 柳司辰此刻也静下了心,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淡淡地道:“早年叛乱的时候,满街都是尸体,好不容易韩都统平定了叛乱,又遇到了灾荒之年,饿死的人不计其数,有些人为了填饱肚子,吃身边的死人,我早就习惯了。” 话毕,周启又哇哇地吐了几口。 而后两人很久都没有吭声,在坐了好一会后,周启拍了拍屁股,下山去了。 现在这山道上面还有不少活着的马匹,和散落的兵器,可不得好好清点清点,拉回自家! …… 与此同时,在祁州城外的达汗大营中,几个领头将领还在啃着从草原带来的羊腿。 “这天天啃这腿儿,真是腻得很!这宣海关破地方,竟然美酒也没一杯!” “大帅,今日派出了破万的兵马,祁州城那堆残废绝对不可能守住,到时候进了城,美酒肥肉婆娘,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伍迟对这副手说的话很是满意,哈哈哈的点了点头:“来来来!吃肉吃肉!” 时间缓缓过去,不知为何竟然一个回报军情的士兵都没… 照常说,数以万计的精锐铁骑,往祁州城进攻会碾碎一切!现在早该破了那城门才对! 想到此的伍迟暴跳而起,嘴里骂骂咧咧。 “这群杂粹!肯定是自己先进城偷偷享乐去了!” 反而是副手的脸上不慌不忙,把羊腿放下后,喊了一人过来。 “你去!上前看看!” …… 不仅仅是他们一直没等到回报的士兵。 祁州城内,已经做了充足准备的张守备等人也迟迟没等到敌军的到来…… 城墙垛口处的士兵等得都快要睡着了,终于是模模糊糊地又听到了渐起的马蹄声,但是与前面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非常不同。 此刻的马蹄声较为平缓…… 但不论如何,他们都打起了精神,将手中的弓箭架了起来,准备等人一出现,就直接放箭!…… 就在此刻,三千战马来袭。 士兵刚准备放箭,其中就有一人高喊道:“停停停!……” 喊人的是张守备,此时他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后又爬到城墙最高处往下方看去,他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个大言不惭的金峰县人士,还有金峰县县令家那废物秀才,还有个贩卖私盐的彪形大汉骑着达旱战马打在前头,后面跟随着数百兵不像兵、民不像民的人影…… 再后面,则是由牵马绳拉着的数千马匹以及马背上驮着的成千上万把兵器! 战马越走越近…… 看清来人后的守城士兵也都是惊呆了的一副表情! 众所周知,达旱骑兵向来勇猛,他们身处草原,拥有最威猛的战士,最矫健的骏马,就连他们的装备武器都是最精良的铁甲焊刀!…… 而他们这区区五百个人,还是胡乱组成的百姓,所有人都觉得这绝对有去无回了! 可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莫不是他们胜了!? 还俘获了数千的战马和兵器!? 怎么可能?! 可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这几百个人进城后在喊这什么?! 达旱数万兵马,全部歼灭,无一生还!? 张守备以为自己绝对是听错了,连滚带爬地赶下城楼,拦在他们面前便问:“你们说什么!?” 高大战马上的周启,往下睥睨了过去,并未答话,只有柳司辰和大虎还有数百的人头在不断高呼…… 伴随着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周启等人将这三千的战马和数万的兵器直接拉去了金峰县外的土匪寨,安顿下来派了衙役驻守后才又折返祁州城。 说真的,三千战马说着不多。 但是在进城的那刻,城里街道都要被挤爆了,一大长条的战马蜿蜒,从城墙北到了城墙南,远远看不见边!…… 城中的百姓被这些战马也惊得掉了眼睛,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兴奋的高呼声连绵不止,直到周启他们重新现身在城中,全城的百姓都还跪拜在地! 所有人都在大喊:“周家有子,智勇无双,敌达旱,赢战马!” 而城外的达旱大帐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当探子回报,精锐部队还没达到祁州城门就已经全军覆没之时,无疑是给了帐中将领心中一记重锤! 大帅伍迟和副手还有其他将领脸色全都变得铁青! 上次还有个回报的士兵来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何事,可这次,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良将,是怎么被全数歼灭了在那半道上!! 人对未知的东西最为恐惧,哪怕他们是悍不畏战的达旱将领,此时心里也莫名升起了一丝惧意! “是不是那姓韩的回来了!?” 伍迟面色凝重,自言自语了一声。 但是很快他就推翻了内心的猜测,虔朝最为稳健的韩家军,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可是吃过他们不少亏,除非他们有了强大的武器,且人数多过一倍! 可就算如此,战场上却一具中原人的尸体都没,这怎么可能!? “回报大帅,从落在战场上的武器来看,不过是一些短箭!没有其他!就连我们的兵器都不见一把!不过前面有个马坑,挖的很大很大!……” 士兵的话刚刚落下,大帅伍迟还来不及细问,从大帐外面又冲进一人。 “报大帅!前几日受伤的百名士兵情况很不好!” 伍迟怒火中烧,一脚直接踹向帐中军医,大声喝道:“这种小事报什么报!死了就死了!滚!……” 还想说些什么的军医不敢再说话了,咳咳了两声爬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来无回 这边还在惊心胆颤,周启那边情绪调整过来后却自在的很…… 张守备一改前态,腆着个老脸,对着周启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周……周先生,我已叫了百香楼的酒菜等候多时,我想与你共同商讨日后对敌之策……” 这可是个以五百人歼灭数万达旱人的奇才…… 他哪里还敢怠慢!? 但是此时,从一旁商铺中出现了几个女人,见着周启立马就奔了过来。 “郎君,我做好了饭菜,就等着你回来!……” 周启果断进了铺子…… 这间铺子本来是个布行,不过里面的灶火俱全,苏灵等人直接在这边就开灶生了火…… 这时候,也没人在意自己的粮食了,得知这几个女人竟然是周家亲眷时,好酒好肉有什么就招呼上了什么…… 张守备尴尬了片刻,还是抬腿跟了进去。 “那个什么,百香楼的酒菜别浪费,给今日参战的五百个人头送去吧。” 周启心想到这事,回过头来说道。 这张守备吞咽了把口水,还没来得及拒绝,跟随周启一道而来的几百个人就高喊了起来:“张守备请大家伙吃百香楼!大家别客气!……” 与百姓一道跪拜在地的百香楼掌柜一听,这简直是天大的生意! 连忙从人群里找起了自家厨子,还嫌不够,又拉了几个城西客来居的厨子一道往酒楼去了! 此时两个掌柜就在商讨着日后怎么分了这笔账!…… 在祁州城这间布行里头,只有周启和张守备,柳司辰是先去府衙招呼其他人了,而大虎,当然是带着几百号的人头前往百香楼! “周先生,这达旱的兵马每次进攻至少三万以上,恐怕后面还有良将啊!” 张守备这时候对周启很是客气,完全忘记了当初不给人一兵一卒的事情。 不过周启倒没有太过在意,反正有没有的,现在都是赢了!而且赢得非常漂亮! 刚准备说话,苏灵还有赵翠花以及赵小玉端着几盘菜式出来…… “先吃饭!” 周启现在可是饿得急了,招呼了声后,连忙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往嘴里送去,这味道明明熟悉得很,但现在入口却好似隔了一个世纪。 那张守备也吞了把口水,但却未曾动筷,而是说道:“虽然周先生大斩敌军,但也不可骄躁……” “急什么,此次过后,任他达旱还有十万兵马,也不会再发动进攻!” 听闻此言的张守备满脸的不可置信,一下又犯起了老毛病,急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无知小儿!这达旱怎么可能就因为你这一次的胜利就此作罢!只怕你这次伤了他们的兵他们更是连夜就要发动攻击!” 周启眼里眯了眯,又往嘴里送了块红烧肉。 “这次,达旱人怕是有来无回了!” 事实上他猜得很对,在那达旱第一次攻城时,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甚至是他在金峰县的那些准备,都还有大半部分没能用上,但这达旱人在他心里已经跟死了没区别! 想那场城楼战中,达旱士兵当中至少有百人从战场中落荒而逃! 只要达旱将领把他们安顿在军帐之处,这古代的医疗条件极差,被金汁烫了的伤口细菌滋生,简直就是瘟疫之源! 特别是给受伤士兵清理过伤口的污水,一般来说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倒了,还有军医手中的刀阿针阿,不经消毒扎了这个又扎那个,这简直就是加速传播!…… 而周启做的埋伏,不过是为了应对短时间内达旱的再次进攻! 只要这一战胜利了,至少在一两日内达旱人不敢再贸然上前! 而传播速度之快,就在第五日,达旱军营就已经倒了一大片,一个个的都咳成了肺痨,就连达旱大帅伍迟,此时脑门上也尽是虚汗。 “怎么来到这中原,水土不服了?” 副手每日贴在伍迟身边,现在也没好到哪去,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帅不急,军医会治好我们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军医病的起不来身了?” …… 时间过去十天。 在此期间周启也未曾松懈。 依然是让张守备安排好守城士兵不断巡逻,另外他还借着知府的官印下令全城戒严,城中百姓不得离开城门半步!…… 怕就怕那群达旱好死不死的疯跑过来,再给他们感染上了! 不过此后,那群达旱确实没了半分动静…… 当周启带着大虎深夜查探达旱营帐时,发现里面早就是凯凯白骨。 他不由地心里发了阵毛…… 就算这瘟疫传播速度惊人,但这致死率是不是太可怕了点? 照他的设想,这达旱人感染瘟疫至少拖上个半载,到那时援军早就已经到了! 可现在,死得倒是挺快的? 就在他沉思着的时候,不知何人高喊了句:“周掌柜,这群鳖孙心黑的很,连这骨头都是黑的!……” 周启往那边走去,只见那句尸骨上肋骨三寸之地,焦黑无比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一般…… 不仅是这具尸骨,大部分尸骨都在同一个位置上面呈现焦色。 异样感再次袭来…… 但他也想不了太多,涉及到这专业性问题,他是真不明白。 只能当做是大概瘟疫就是如此?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达旱人是死了个彻彻底底! 在安排好人来清点兵器后,周启携带家中美眷和数百的村民回到山合村。 临行前,私盐贩子裴老爷又邀他过门一叙,被他果断拒绝了。 这前面叙一下,叙出这种事情来,谁知道再叙一次还发生点啥!? 山合村,村口山谷。 周启携带百来村民往村中前去,而在那半山坡上,却站了几道倩丽身影。 在她们其中还有一名着装怪异的男子,朝着最前面那道窈窕身影做了个双手交叉的手势,恭敬道:“皇女,此战已胜数日,达旱人用过我们的药后,无一生还,我们也该启程了……” 前方女子淡淡地点头,眼神瞥向下方,那数十辆疾驰的马车上,打头那辆里面应当就有他吧? 想到此,她的眼角落下一粒凝珠。 “皇女,往事已矣。” 闻言,带着薄纱的清秀脸庞上看不清是何情绪,只有那双清澈的美眸含杂着浓浓的不舍。 就这么沉默半响后,女子嗯了一声,几人背影越行越远……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姗姗来迟 山合村。 当他们进村时,村里农妇都还在做工。 远远地听到马蹄渐起的声音和马车轮子轱辘的声音后,飞奔而出。 有些在田地里面干活的,丢了手中的锄头就跑了出来。 见到自家男人时,个个都哭的稀里哗啦!… 周启也就发了回善心,大声喊道:“今日工厂放假!明日再来做工!” 听到此言的村民也好,村妇也好,眼里一亮相互搂着回了屋! 这动不动就差点丢命的,可不得留好子嗣!…… 周启也不例外。 与自家这小泥房阔别了数日,一股亲切感与之而来,但是这村民走得急,现在他的茅坑计划,都还没实现下来! 与他们一道在祁州城待了数日的赵翠花,更是想家想得紧,刚进屋就拿起扫帚开始到处清扫了。 “娘亲,我来帮你!”苏灵脚步轻盈,招呼了声就跑了过去。 这让赵翠花看见了,连忙喊道:“不行不行,你这有了身孕,哪能干活!好好养着,这事娘来做就好了!” 赵小玉不乐意了,这清扫的活,怎么能是长辈做呢? 而吴之桃,受了点伤,也就没掺和到这热闹里。 周启笑了。 …… 时间又过了五日。 援军姗姗来迟,等韩都统领着十万大军到的时候,城中早就已经恢复如常…… “你说是金峰县周启带领了五百的民壮抵御了达旱三万铁骑!?” 穿着战甲的韩都统一路风尘仆仆,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 张守备在这件事情上不敢抢功,只能将事情如实汇报。 他知道,这一战定将会载入史册。 如果这时候他还贪功近利,恐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而韩都统整个人都震惊了,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青年的身影。 在他心里,这座城能守下来就已经是奇迹! 但是不仅如此,还让达旱三万铁骑无一人生还!甚至是我方伤亡不足以百!?…… 这多么的惊人骇闻!? 他韩某自问做不到,可放眼整片天下又有何人能够做到!? 想到此,他脸色越发欣喜! 但在欣喜之余,突然想到什么便问:“他们抵御外敌之时,你在何处!?” 此言一出,张守备直接就跪了下来。 韩都统也就懂了。 虽然他是刚刚得知,但这一则消息早就已经上达到了京城。 其实在早先达旱进攻祁州时,皇宫内就已经收到了传信,但是却并未有所动作,倒不是他们不想,实在是对这达旱无计可施! 只有小皇帝在收到消息的当天深夜,从乾龙殿处飞出了一只信鸽。 而此时的皇宫内部,得到消息的朝廷大臣们纷纷齐聚在紫宸殿中,共同商讨此次祁州大战达旱的赏赐以及与达旱的谈判! 有一人坐不住了。 退了早朝,直奔他亲表侄沈家醉仙居…… “你说你上次想弄死谁来着?” 沈家大公子沈渊听闻,眼里亮起了光,莫非舅父还当真管起了这等闲事!? “周!金峰县里面一个姓周的!周启!” “我派了好多杀手前去,竟然都没将他弄死!回来的杀手还都不是缺了胳膊就少了腿!舅父是否……” “混账!” 宰相一个飞脚就踹了上去,也不再多言,袖子一甩拂袖离去! 只有沈渊捂着吃痛的屁股就一脸莫名,什么情况? 而远有万里之遥的草原…… 达旱大王更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派去攻城的三万兵马,就好像在那中原无故消失了般,完全没有任何音讯!? 那三万兵马里,还有他的爱将,跟随他一起打天下足足十年有余的爱将——伍迟! 和这大虔打了这么多年,他们从来就没有败过,更是没有这种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的战事出现过! 毕竟那大虔简直就是弱鸡焉鸡,总之就是不堪一击! 只要他们进攻,这大虔就得乖乖献出城池和无数的珠宝美女! 可是现在,竟然渺无音讯!? 这让他如何不慌!…… 不过这些,身处在山合村小泥房院中摆烂的周启,并不知道。 大家伙回村已有五日,屋子里面他想改造的东西都已经全部修缮完成,此时他就正在享用他的蹲便器茅房!…… 在他手上,还有从祁州城张守备处虏来的宝贝。 真是蹲坑都没在闲着!…… 而韩都统和柳司辰进到院中来时,也正是周启从茅坑里出来之时。 周启连忙就收起了手上捣鼓的玩意,往后面一藏,在角落处丢了下去! “周兄,你刚丢的是什么呢?” 韩都统往那边看了过去,周启连忙说道:“没什么!” 幸好此时,里屋的吴之桃刚好就走了出来,见着韩都统立马就高兴的蹦了上去,裂开嘴便笑道:“表哥回来了!?” 里屋里还有腹部微微隆起的苏灵,听闻此声也赶出了屋,先是与来人大方行了礼,而后开口:“见过韩都统,不知我爹爹苏大丰可曾归来?” 院中并不是个方便说话的地。 周启朝着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边走边笑地进了屋。 “苏大丰?嗯!回来了!” 韩都统先回答了苏灵的问题,之后才看向周启,刚想开口,吴之桃又搭上了话。 “表哥,我们苏灵姐姐有了身孕,不知可否让他们父女俩见上一面?” 军中规矩,无功勋者不得归乡探亲。 照常说韩都统应该拒绝的,但是看了眼周启后就笑了:“周兄添了子嗣,实乃大喜,择日我将苏大丰带过来!” 说完,两女人自觉离去。 而韩都统深邃的瞳孔却半眯,对着周启重新审视了番。 既懂兵器又懂兵法的奇才,怎能拘泥于此!?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说了:“周兄,可否入我军营?或者你重组一支……” 话还没说完,柳司辰折扇往下一挥就此打断。 “府试就在明日,韩都统这是要半道将周兄的仕途截断不成?” 韩都统现在有些后悔邀这柳司辰前来了,不耐烦地说道:“周兄有大将之才,那狗屁文官有什么好当的?不如随我一起征战沙场,以先生之才定能名扬千古……” “韩都统,此话不可如此说,战场之事动不动就得丢命,前几日大战我的腿还伤了半截,那祁州知府更是因此丧了命,这几日可都是我爹在把持着,周兄还是继续科考,早日登榜状元才是!……” “柳兄,你这话有失偏颇……” 周启一句话还没说呢,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最后是以柳司辰拿出的一封信笺,两人停止口水战争。 “朝廷的旨意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是今早我收到的书信。”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祁州男爵 “荒唐!太过荒唐!!” 韩都统看完信笺后直接暴怒而起,因为太过生气,脸都憋红了几分! 而就在此时,宣旨的钦差大臣已经到达祁州府衙,领旨的是柳县令以及已经领过军罚的张守备。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祁州百姓对抗达旱有功,择即日起,城中所有百姓减轻今年夏收赋税一成,另外柳文柳县令领金峰县支援有功,着今日起封为祁州知府一职,官正五品!” “张员张守备在大战中智勇无双,特在祁州设立千户所,封千户一职,承世袭罔替!望尔等齐心协力,共保祁州永昌!……” 至始至终,宣旨的钦差大臣没有提到周启一句。 两人接旨后,柳县令连忙问道:“不知金峰县人士周启有何赏赐?” 就连沾了这光的张守备也忍不住地问了声,这钦差大臣才拍了把脑袋,往左右看去,喝道:“金峰县人士,周启何在?” 在得知这人现在已经在村子里时,钦差大臣也就无所谓地说了句:“罢了!” 将圣旨交到柳县令手上后,拍了两屁股就此离去…… 这圣旨未宣之前,柳县令和张守备是不敢看,喊上两匹快马急速赶往山合村! 他们都认为,经此一战,周启定能谋得个顶好的前程! 但让他们疑惑的是,这圣旨可不能随意转交给别人,可这钦差大臣却连进村都懒得进,这又是为何!? 定是这钦差懈怠公职!…… 山合村里的周启,为曾等到圣旨,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封赏。 当柳县令怀抱着激动的心情开始宣旨时,周启则是一脸淡定。 没几句后,念着念着的柳县令语气就开始变了…… 圣旨里大力称赞了周启在此战中发挥的作用,特此封为祁州男爵食邑七百户,承世袭罔替,另赏赐公爵府邸外加五百两白银!…… “这,这怎么可能!?” 张守备怀疑这圣旨写错了,也顾不得礼仪了,拉过圣旨就看了起来。 周启已经知道这男爵是个啥,心平气和地接过了旨,不过柳家两父子和韩都统以及张守备脸色都不太好看…… 但是屋子里的女人,以及围观在院外的村民们高兴的都快要蹦起来了,这可是个爵位,有了爵位就意味着是公孙贵族了!! 而且还赏赐了府邸,这是多大的荣耀!? 不过,这都是周家小子应得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是亲临过战场的,知道里面的凶险,就更是知道周家这小子是当真的不得了!! 在完全不知道达旱兵马到底有多少的时候,就带着五百个人赢得了胜利! 这简直就是妖孽般的存在!! …… 已经了解情况的周启,不忍心打击她们,在其余四人刚想说话的时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叔,让王婶杀只猪,今晚大家伙吃顿好的!” 得到此话的村民兴高采烈地散去,只有周家族长一步三回头的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几个官员都在此,也只好先跟大家伙一道去了。 就连几个女人,都高兴得直进灶房忙活,吴之桃满脸气愤的走过来。 “周大哥辛辛苦苦打了这场战,才册封了个男爵!” 她爹是盐运使,对于官职她多少知道些…… 别看男爵是个爵位,还是世袭罔替的那种,但不过就是个虚位,甚至连个官都称不上…… 又别看什么食邑七百户,这也是个虚的!…… 食邑每年朝廷随便给点钱就好了,说这是七百户就是七百户!只有食实者每年才能获得实数的税收赏赐…… 要是这男爵之后再没什么功勋,没准朝廷说忘了就忘了,这贵族也就此没落! 也就是说,那一道圣旨里面,只有个府邸是实打实的! 就这,柳司辰还言,这是小皇帝在朝堂之上极力争取而来!! 待周启好不容易安抚好吴之桃,将她推进灶房后,柳司辰和韩都统也将柳县令和张守备打发离开…… 特别是这个张守备,现在韩都统看到他就没有好脸色! 明明他早晨才刚刚卸了他的职!转眼,就变成了千户!现在他倒不好再置气于他了,只能在他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已解心头之恨!…… “行了行了!这男爵挺好!” 周启与这二人再次坐了下来,对于有这种封赏,他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就算小皇帝有心想要重赏,但是宰相在朝中的派系根深蒂固,也不会让他有此决定!这一战他实在太过亮眼了,现在朝中已经出了个韩都统,重权之人不可能再让朝堂之上再多出个妖孽!…… “先生!我这就回京!给你讨得你该有的封赏!” 韩都统怒喝了声,站起身来就想出门,他以为周启说的那挺好是句气话! 柳司辰连忙拉住了他,摇头道:“那张守备本是你军中之人,如若赏赐理应还有韩都统您的一份,栽培之功也是功,您看您现在有吗?” 韩都统愣了一下,沉思过后也明白了其中深意,这定又是那宰相搞的鬼,提拔张守备却不给他任何封赏,明显就是想要挑拨军心!…… 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周启完全不参政事,有此封赏他觉得很不公平! “难道就这样让先生无端受辱!?” “周兄若想在这上面赢得风光,定要往后继续科举,这次天子是顶了很大的压力才将此爵位赐了下来,但是如果周兄在科举之路上堂堂正正入仕,就算是宰相也无话可说!……” 柳司辰握紧了拳头,对此他也是非常的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或者还是与我从军,立了功勋回来也未尝不可!” “不可!”柳司辰直接又打断了! “我朝重文轻武之策才刚实行不到五年,这时候若是周兄参军,就算赢得了功勋,也不会太过风光,要想堵住悠悠众口,只有入仕!” 此言出,韩都统也没话说了。 现在这时代就是这样,即使你在战场上杀敌一万,也抵不过文官在朝堂上轻飘飘的一句话!…… “请问,您二人可有问过我的想法?”周启不得不插了句话。 这两人从午时过来,到现在已经吵了一下午了,给他是安排得明明白白,就是没询问过本人意愿…… 两人看过来后,他笑着说道:“我不愿参军,也不愿入仕,多谢二位好意了!有此爵位真的挺好,小生内人现已有了身孕,现在我已博得了个世袭罔替,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意已决 “什么!?”韩都统和柳司辰一道惊了! “那周兄此前为何科考?” 周启笑了笑说:“原本就是想要谋个清闲的官职来做做,还有就是不想纳税,现在看来这男爵倒是还不错的样子,这不就够了吗?那我为何还要继续科考?” “可是先生,你不该埋没在这一方天地!”韩都统表情很是沉痛。 照他认为,军事上面有功勋者,至少可以封个军官做做,像周启这样的将才更是能处于高位,就算重新打造一支军队也不是不可能! 而他也完全相信周启能够胜任,到那时名扬四方,纵横天下根本就不是难事! 可是却只落得了个这男爵的称号,甚至是钦差念都懒得念的一个封赐!…… 就连柳司辰也觉得甚是可惜,他原本以为这周启会不断科考,让自己登朝入仕的,到那时他也定当往上走去!…… 几人联手,不畏权贵不沾诡计,以民为本皆为社稷,共创太平盛世,岂不妙哉? 周启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摇了摇头,笑着往院中灶房看去…… 或许在这之前,他确实有过野心,让自己在这古代有个一席之地,让自己的家眷不会再受到任何欺辱。 不过经此一战,他厌了。 战场上狼烟四起,数万性命不过一瞬。 人活着是干什么? 他突然沉思起这个问题来…… 前世的他,拥有亿万财产。 可惜父亲早亡母亲病逝,甚至是连他的博士证书都没等到就撒手人寰…… 现在有了赵翠花,虽然是有些唠唠叨叨的,但是却待他真心,他还是愿意以儿子的身份孝敬她的。 苏灵是他的妻子,思想有些封建,完完全全遵循了古代的三从四德,但是一心一意地为他,甚至在她的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延续…… 吴之桃和赵小玉两人,他也是会想办法送出去的。 之后就跟良母美妻共度一生,他觉得挺好。 特别是现在,他对这个朝代是真正的感到了厌恶,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战争起,那些饱读诗书之人抱头鼠窜时,拿着朝廷俸禄的人临阵脱逃时,就连军中人士也准备好了钱财给敌军送去时…… 他还是忍不住地恶心了把!…… 还有就是在他开始接受这朝代的黑暗规则后,他就再没感觉到过轻松,总觉得自己身上背负了很多,日日噩梦从没断过…… 大概或许就当他没那壮志雄心吧!…… 现在他偏偏就想守在这一亩三分地了! 来日搬到府邸,住腻了就回村里来,村里呆腻了就携带家眷出去走走,这多逍遥!?…… 至于钱,他可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 现在周启这个名字在祁州城内名声大噪,就光是现有的铺子这几日就进账不少,而各家掌柜也准备趁热打铁将生意发展到祁州城,这还不够,像大姨子苏月的纺织行业,现在已经将祁州地界给吃满了,正准备往其他州郡走一走。 就连村里的村民们,只要上城里提及山合村人士,那都是风风光光的去,收获满满的回。 所有人都知道,这哪里是村民,哪里是农夫? 这是整座城的救命恩人…… “先生,男儿志在四方,你要不再考虑考虑?”韩都统还是不死心。 周启回答的很果断:“我意已决,二位莫须再劝!” 两人都是一脸惋惜的样子…… 柳司辰倒是还好,在确定周启还愿意继续经商后也就没再墨迹了…… 几人用过晚餐后又大大赞赏了苏灵的厨艺,直道周启是个有福之人,取得了这么贤惠淑良的美娇妻,要知道,虽然这个朝代并不以女子为尊,但是千金小姐愿意下厨的可是少之又少! 只是柳司辰一脸揶揄地看了过来。 “周兄,恐怕你得要当好长一段时间的和尚了!” 末了,还加了句阿弥陀佛…… 周启朝他瞪了过去,还未说话,吴之桃一把就搂了上来。 “不是还有我和小玉妹妹吗?柳公子此言差矣!……” 周启呵呵地笑了声,连连点头,有些尴尬。 这吴之桃是官家小姐,韩都统又是她的表亲,她倒是不忌惮外人,性子也格外跳脱…… 偏偏他在韩都统面前还不敢表现出什么,只能暂时先认了! 在两人临走之时,周启朝着两位拱手告别,突然想到什么便朝韩都统问:“韩都统若行军万里,不知可否帮我带点东西?” “先生请讲。” “听闻北方果树向来有名,不知可否帮我带上点树种?” 周启这几日在村子里闲得慌,已经上山去看过他的树苗们了,虽然小树苗现在还是小树苗,看起来也还没什么很大变化,但是这树种那可是越早到就越好!…… 韩都统对于此事肯定是不会拒绝,大笑道:“这有何难!来日寻得树种,连带果子一道运给你!……” “那就谢过韩都统了!” 柳司辰一脸好奇地往周启瞅了瞅,不过天色已晚他倒是没有多问。 两人一走,全家也都泄了口气。 特别是赵翠花和赵小玉…… 这一个县令公子,哦不,现在已经是知府公子了。 还有一个是皇帝亲授领军过万的都统。 在他们家一坐就坐了一天,可都憋坏他们了,就怕一不小心说话给人惹怒了,再卸了这好不容易拼来的爵位!…… 不过这府邸赐了下来,就意味着要搬离山合村。 赵翠花还是很舍不得…… 但是皇命难违,要是赐了府邸又不过去住的话,这是对天子大大的不敬! 她还不至于这般老糊涂,既然要过去住,那她也还是蛮期待的。 “听说这爵爷的府邸院子都大得很,有花有草的比县老爷的院子还大呢!” “是啊,婶子,我还从来没住过那么大的院子呢!” 赵小玉眼里也是泛着光,又回头对周启称赞了句:“周大哥可真厉害!” 苏灵也欢喜得很,抿着笑意小手轻轻抚上小腹。 她倒不在乎这府邸不府邸的,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份赏赐,自家郎君就不用那么拼命的赚钱了,也可以好好的歇一歇了…… 只有吴之桃提到这事就很不高兴,撇了撇嘴就往外面去了。 她的想法跟韩都统的是一样的,从裴府开始到战争结束,她从头看到了尾。 她知道,如若不是周启的杀伐果断和他的才智谋略,这祁州城根本就挡不住达旱的进攻,可是现在却只落得了个虚而巴脑的封赐…… 她很是郁闷,照着院里角落的石头就踢来踢去…… “哟,周家三娘子在呢!” 院门外有一老者已经在村口观察多时,见到那几个官员走过,早就忍不住了,撑着把拐棍伴着月光就慢慢悠悠走了过来,见到吴之桃含着口老痰招呼了声。 “我吗?”吴之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可不是,那清冷姑娘走了后,你不就是三娘子了吗?” 吴之桃对这个称呼还算满意,嘻嘻地笑了声,领着老者进屋,喊道:“周大哥,族长来了!……” “哟!周族长咋这么晚来啦?可是村子里有啥事?”赵翠花问道。 “嗨!没事!就这周小子被封了男爵,我过来看看,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搬呐!?” 周启客气地将他领上了桌,道:“过几日吧,这屋子刚修缮好,还没住够呢!过几日再搬不迟!……” “也好!” 周族长点了头。 之后就从怀里摸出了本非常老旧的册子来,一双斑驳的枯手对那册子拍了又拍,将灰尘拍去后递给了周启……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周家族谱 递册子的时候,周族长异常恭敬,颤颤巍巍地说道:“这是咱周家的族谱,我这就给你拿着了,你可得收好了!……” “这使不得!” 周启根本就没接下来,直接给推了回去。 族谱记载着同为一脉的九族嫡系,是整个家族的历史传承,向来都是族中最有威望的族长把持,给他算怎么回事? “咋就使不得,你现在是男爵了有爵位在身,这族谱应当给你!” 周启还想拒绝,周族长就先行发话了:“好了别推诿了,这推来推去的怪碍事的,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站起了身,过后又想到什么便说:“周小子,你现在是男爵了,你还打算参加明日的科考吗?” 虽然村民对男爵不是太过明白,但是也不是没听说过男爵科考的例子存在,他这么问并不奇怪,但是周启摇了摇头,没有发话。 “行,那我去挨家挨户敲门,让大家伙明日丑时就别起身了!……” “丑时?”周启愣住了。 “大家伙惦记这你明日得要参加府试,昨两日就说好了丑时起身给你送送,像里长还有王婶他们家,可都杀好了大公鸡,就盼着你科举高中嘞!” 族长边往外出走,还在继续说着:“不过现在你也是男爵了,这考不考的也不妨事,行了行了,回屋吧,我自个慢慢往回走……” “哪能啊!我送你回!” 最后周启将族长送回了家,等他再赶回家中的时候,屋子女人也都还没睡。 一个个围在矮桌前,面面相觑。 “咋了?” 此话一出,几个女人像是晃过了神。 苏灵站起身来,笑着道:“没事,郎君该歇息了……” 周启感觉她们有些奇奇怪怪的,心里也没多想,跟着媳妇进了屋,而后便翻看起这族谱来。 说到这族谱那是相当古老了,还是用竹简刻制而成的,看起来像个小册子打开后才发现里面记载的内容相当丰富,谱序、谱例、家规、传记样样不少,上到姓氏起源,下至当辈小生,一个人头都没落下…… 不过应该是已经经过了修撰,毕竟上面的字体还略显清晰。 他这时才知道他们周姓原本应是以淮河为界的北方人士,在三百年前战乱的情况下迁徙而来,途中应当还走失过亲眷,在其中几页的人物传记里尚有缺失。 他就这么一页一页的翻着,当看到其中一页时,他停了下来。 周二蛋? 还真有取这名的?! 再看去,这周二蛋可了不得,在三百年前就中了进士,还娶了八房妻妾,大抵上次族长说的文人应当就是他了…… 往下追溯,内容不断缺失,只有一脉得以记载。 不久后,周启吞咽了把口水,念道:“祖爷爷在上,刚才鄙人不是有意取笑,莫见怪莫见怪……” “郎君,你在说什么呢?” 苏灵在外面洗了个澡刚进来,身上还有皂角淡淡的香味。 “没啥,就看到祖爷爷了。”周启笑着打趣。 “啊?”苏灵水灵灵的大眼睛睁大了,连忙往身边各处看了看,有些胆怯地问:“在哪?” 周启被逗笑了,将苏灵拉进怀里。 两人都是食髓知味的年纪,这尝到味道才短短几个月,一不小心就怀了崽崽。 周启又有些心痒难耐,但是为了安全还是忍了下来…… 苏灵却全然不知,小手在他胸口画圈,一边画还一边偷笑,抬起眼眸便道:“郎君是喜欢小玉还是桃儿?要不还是抓紧圆房吧,你也不用……” “瞧,你又说到这里去了。”周启有些无奈。 “郎君,我仔细想过了,就算不为了别的,为了咱们家的子嗣传承,郎君也还是要多纳几房妾室的好,但是郎君迟迟不跟妾室圆房,就当真是我这个正妻的过错了……” 苏灵说得异常肯定,小嘴巴还有些责怪的撅了起来。 周启就更无奈了,看来上次跟她说的话还是白说了一顿。 不过他倒也不见怪了,毕竟他这一个现代人的想法怎么能强行灌输进她的脑袋? “先睡吧。” 周启刚准备吹了蜡烛,苏灵的小手就从后面抱了上来,用极轻的声音唤了声。 “郎君……” 周启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大概猜到是发生何事了,应当是吴之桃没管住嘴,将那男爵的事情与她们说了? 不过他还是假装不知的问了声:“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 周启揉了揉她的脑袋,吹了灯往下躺去,心里有些茫然。 身边的人呼吸声渐渐平缓,他留下一纸书信,随便拿了点吃食,偷偷出了门。 伴着月光赶了夜路,等到祁州城时,刚巧是童生进场时期,这次的考生与县试相比已经少了许多,只有两条长队往前缓缓前进,脸色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当他们看到周启时,现在也没几个不认识的,挨个还与他打了招呼,更有甚者,直接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周启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态度,只沉默着将流程走了个遍,而后就直奔考间。 主考官还是那柳县令现在的柳知府,不过巡考大人倒是换了个人。 府试总共分为三场,分做了两天,在这两天里面考生甚至考官,都不得随意离开考棚,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本来他觉得他还是能接受的,但是进了考棚后发现这恭桶就在自己考间内,还是揉了揉鼻子,略显嫌弃。 考题与县试时候有些相似,都是以经贴为主,还包含着一些杂学。 都是默写题,不过在书写时要比县试注意些,每个字的间距都有考究,而且还不能超出填空部分,更是不能写错一个字,只要有所涂改,就会被判定为污卷。 好不容易捱过第一天…… 周启为了少尿几泡,考场里面免费提供的白开水都未曾喝两口,毕竟这恭桶的味道还是蛮大的,他是当真直犯恶心! 到第二天的时候,考场里面就开始有大把的考生接连被架出去了,有紧张到两天晚上没睡晕厥了的,也有开始作弊被发现了的,更有不小心将恭桶踹翻污了试卷的…… 果然,这第三场的考试为策论,题目还真被柳司辰和徐天盛两人给押对了! “盐铁引论!” 周启停住了笔,在这上面沉思了起来。 百姓疾苦,即使这场战争让祁州地界的所有人,都免下了夏收的一成税赋,但也基本等于没免,这说是按收成比例纳税实际就是定额收取,这谁不知道? 交了税大多数人自己过活就难了,对于高价的盐根本就买不起,例如祁州城,估计还是得由裴府的私盐来供给民需,官盐滞销再高价又有何用? 让官盐的价格降下来?这基本不可能…… 这里面涉及到的根本太过复杂了,完全就不像现世的食盐买卖自由。 再想到裴老头子说过的话:“轻徭赋税,开放盐政!” 他也根本就不敢往上面写,别是这爵位还没坐稳,先等来了弑杀令,到时候搞不好全村都得遭殃…… 不过这盐确实是个隐患,特别是他这个临海不远的地区。 昨日是达旱铁骑,没准明日又是什么,盐的争夺战在古代屡见不鲜,为了争夺盐的控制权,历朝历代的战争可不会少,因此亡国的也不是没有。 这打战的场,面见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不久后,他终于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将想法一笔一划地写进了考卷里,整个过程他都有些提心吊胆,握着笔的手心也不由地发汗。 直到封卷,他才舒了口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苏灵的执念 出了考场,他没有先回村,而是去了祁州府衙,先将自己的府邸契书给领了。 这事主要是上府衙的户部,他倒是没有去找那柳县令…… 现在柳县令是忙得很,又得主持这府试事宜,又得跟金峰县原先的县丞做好交接,最关键的是这祁州知府死得痛快,通判同知一个没有,祁州府衙的所有事务都得他自己摸索,更别提之前那同知留下来的暗桩,还得他一个个的揪出来,可把他头都给愁大了!…… 别人升官是好事,这柳县令升官实际上就是收拾烂摊子。 不过府衙户部的府官现在也认识周启,非常痛快地就交了契书,还言称要请周启上百香楼喝酒…… 周启果断的给拒绝了,他记得那日最先腿软的就是这府官…… 匆匆的拿了契书就先行告辞,他本来是想先上前看看的,但是现在他是当真困的很,本来赶来府试的那夜就熬了个通宵,后来在考间的那夜…… 那众多考生的呼噜声真是此起彼伏,异常响亮,他根本就没睡着觉!…… 趁着现在还有点精神,马不停蹄的就回了村。 “周贵子,你不是说不考了吗?咋又偷摸的去了?” “还叫贵子呢!咱要称祁周男了!可不能没大没小!……” “叫不惯,叫我说还是周贵子合适!周贵子,你这回考的咋样啊?” “来,我这是前日杀好的大公鸡,我都用盐腌好了,就算这天热也不会坏的!……” 周家小院子里围了满满的人头,男的女的都有,一张张黝黑的脸上无比淳朴赤诚,大概也是因此,周启才临时起意还是将府试给考了的,要知道丑时不过是凌晨一两点,换做现世的话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是换这,那可是睡得正香之时。 然而村民却给他惦记着考试的事,他还真就不好辜负了大家这一番好意! 反正为了这府试他也准备了许久,考了就考了,要真能中个秀才,这屋里头几个女人也不用担心他这男爵太过低等了…… “郎君,考试累坏了吧。” 苏灵在灶里熬了绿豆粥,现在村民们也都分得了一碗,这会就从灶房里端了个小碗出来给周启拿上。 然而周启现在是困到了极致,咕噜两口喝完了后,也没心思跟村民们扯闲篇,糊里糊涂地招呼了声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进屋倒头就睡…… 这下,院子里的人茫然了。 “反正也是个男爵了,这考不上的也没事,回头你安慰安慰他……” 王婶一脸揶揄地看了眼苏灵,还不忘给赵翠花使了个眼色。 赵翠花也听出话里面的意思了,两手一哄把男人们给哄了出去…… 大妈老婶子留了下来,纷纷给支上了招。 苏灵越听脸色就愈发红润了,但还是怯生生地问了句:“三个月后就可以?” “就是头三月后三月小心着些,不过你这肚子看起来也不大,还没三个月吧?” 苏灵听着几人说的话,低头娇笑了下。 一道在旁听取经验的赵小玉和吴之桃心都砰砰的乱跳,脸色早就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但吴之桃还是说了句:“苏灵姐姐是不显怀,但是按月红推算,现在早就过了头三月了!” 她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老婶子们就把话锋对准了俩旁听人士。 “别光说大媳妇了,我说你俩也抓点紧,到时候你们搬了府邸院子可就大了,就这点人冷冷清清的那怎么行!?” “到时候你们热一人生几个胖娃娃出来,这不就热闹了吗?” 好不容易是打发走了村妇…… 苏灵觉得虽然现在是已经过了头三月,但还是太早了些,再想到村妇说的话,眼色无比暧昧地往另外两女人瞟去…… 赵翠水花看见后也就懂了,忙不迭地跑到浴室去烧了桶两桶洗澡! …… 周启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习惯性的往旁边一搂,也没感觉出什么异样来。 直到往上抚去,感觉越发微妙…… 突然,他就瞪大了眼睛,顺带松开了手。 眼前的人也被惊醒,眼还没睁开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桃儿姐姐,我先去煮早食……” 周启脑袋唰的一下直接空白,看着眼前的女人完全说不出话来!…… 确认这是自己房中后,顿时暴跳而起,直问道:“小玉,你怎么在我屋啊?我媳妇呢!?” 这一觉醒来旁边不是自家媳妇,而是自己一向当作妹妹的小女孩,这是什么刺激感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在琢磨,这事他咋跟媳妇解释!…… 好在他迅速回想过后,百分百确定他这觉睡的特别沉,绝对绝对不可能有什么越轨之举!当然,除了刚才抓的那两下…… 赵小玉这才反应过来,抬起眼皮后同样惊呼了声,回想起来后说道:“苏灵姐姐昨日说身体不适,让我过来伺候呢,不过我太困了,就眯着睡着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越发小了,道:“对不起周大哥,我下次绝对不贪睡了!” 还下次呢?! 周启捂了把脸,拉过自己的衣服就手忙脚乱地穿了起来。 “周大哥,我来帮你吧……” “别,你站着别动,我自己穿。” 周启摆手拒绝了,这时候赵小玉身上也不过两块碎布,他没忍住往那边瞥了眼,那是真的有料!…… 被小玉发现后,他的脸倏然的红了起来。 小玉笑的更娇羞了,脸上的梨涡越笑越深,而后还是跑了过来,将缎子上衣给周启递了过去…… 两人出门的时候,赵翠花已经在灶房忙活了,而吴之桃则还是刻苦训练,反而苏灵,躺在周启做的摇椅上无比惬意地晒着太阳…… 周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直往房里走去。 “娘子,你咋想的啊!?” 周启不得不问了,就算她的思想难以改变,也没必要把别的女人给他送到屋吧?…… 他现在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的亲老公了…… 苏灵好看的双眸还含着笑意,完全没看出周启已经有些气急,巧笑着道:“郎君昨夜睡得可好?” 周启非常非常严肃地说道:“我保证,我昨晚什么都没做!” “啊?”听到这话,苏灵反而略显失望,道:“郎君莫不是不喜欢小玉?” “我就是拿小玉当妹妹看待……” “可是小玉妹妹早就已经当你是她的郎君了,而且也已经入了族谱……” “这个问题,我日后会解决的……” 周启也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了还是咋的,直感觉一阵阵的头疼,也不愿在这上面跟自家媳妇争吵了,最后只扶着额头无奈地道:“下次,不能这样了。” “可是桃儿妹妹还没……” 苏灵这时候感觉到周启的异常了,把还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冰凉凉的小手贴上了周启的额,惊呼道:“呀,郎君你怎么这么烫啊?” 周启往额头摸了把,确实是有些烫的吓人,要换现世的话,搞不好就是吊水的程度,但他没这习惯,就笑着道:“没事,大概是昨夜里受了凉,过两日就好。” 端着漱口水进屋来的小玉刚巧听到了这句话,心里就更自责了,在两人没回头之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两人又说了会话,周启想要出门的时候被苏灵强制性地摁在了床上。 在这八月的天还抱了两被褥过来,也不管他热不热,反正就得给捂得严严实实…… 赵翠花已经从小玉那得知周启病了的事情,她早就听说考试里面的条件不好,被褥都没一床,回来大病一场的不在少数,匆匆忙忙地就去熬煮了姜汤,外加了些温补的药材,好去一去寒气。 就连吴之桃都放下了手边的事,打了盆热水过来。 只有赵小玉蹲坐在角落里,很是神伤。 她觉得她真是太没用了,说是要进屋伺候的结果她直接就给睡了过去,还定是她睡相不好,将被褥给抢了周大哥才会高烧的…… 越往上面想她就越自责。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玉去哪了? 而周启现在也没什么脾气了,喝过姜汤后就不顾几个女人的反对起了身,在院子里面打了拳,发过一身汗后也就好了许多。 之后又从院子角落里拿出了前日丢下的东西,顶着太阳继续研究。 “郎君,你病了就该好好歇息。” 苏灵看着他很是无奈,又给他拿了件过冬的长袄,之后也蹲了下来,饶有兴趣地问道:“郎君,你这是何物?” 自从战争过后回了村,除了昨两日去了府试,自家郎君都没有进过城,偶尔上荒地看看,偶尔上山头转转,闲了就在院里摆弄这铜铜铁铁的,也不知是做什么,她倒是想问很久了…… 周启笑了笑,这事他还真就不能往外说,于是就只笑道:“保密。” 苏灵撅了撅嘴,反正她也不太懂的,听闻此言后倒是就没有再问了,只安静的蹲守在一旁,用手帕给他擦着汗。 “这天挺热的,你进屋歇着吧。” 周启停下了手边的活,大手抚上了她的小腹。 “不了,我就在这陪着郎君。”苏灵也将手搭了上来,很是温柔。 周启已经联想到以后她成为母亲的样子了,见她头上也有些许汗珠,拉过手帕给她也擦了把。 “对了,之前郎君让我在县里收的粮可要给那些富商还回去?” 周启这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来,便问道:“用银钱买的还是收的?” “有部分是收的有部分是买的,不过都比往日给我们便宜了些,总共约莫收了有三十石呢!现在都放在我姐姐家中了……” “那不还了。”周启很果断。 这还啥还啊,三十石也不过才三百斤,对于金峰县那些富商来说根本就九牛一毛。 想到这里,周启觉得还得上县里看看才行,之前他还交代过匠人制作床子弩,要是真的给造了出来,就往宣海关运过去…… 现在宣海关都是韩都统的人,也不知这韩都统这两日怎么没了动静,说好的将苏大丰给带来也没见着,自家媳妇又想亲爹想得紧,正巧还能过去看看苏大丰! “周大哥,苏灵姐姐,见着小玉了没?”吴之桃从草屋里面冒了出来。 苏灵站起了身,回想了下,摇了摇头。 周启就更是茫然。 还是赵翠花刚好从屋里走出,想了会后说道:“上厂房送水去了吧?要不然就上了王婶子家,这小玉跟王婶子感情好的嘞!” “不对啊!”吴之桃大眼眨了眨,指着草屋说道:“小玉妹妹的日常衣物都不见了!就连上次周大哥送的簪子都不在呢!……” 这下,屋子里的人慌了。 周启不方便进这两女人的屋子,苏灵和赵翠花都往里面瞧了眼。 几人分道上村子里找了找,周启也在行列里,上了王婶家中找人。 “你这小子,是不是小玉哪里有过错,你给人赶回娘家去了?” “那倒没有。” 周启解释了下,而后问道:“要不上她娘家找找去?” 说到这个,他还从来没到过小玉的娘家。 听王婶说这小玉家是在隔壁村子,也就是王婶男人弟弟的女儿,因为家里的儿女太多了养不过来,小时候就抱过来在她家长大的,大了后又认了回去。 不过小玉还是基本生活在山合村里,很少回到自己家中。 “那你们吵架了?”王婶没回答,先问了嘴。 周启想到早晨的事情,难道是因为这个?那他也没干啥啊…… 王婶见他没回答,就只当他是默认了,才说道:“拌嘴挺正常的,这样,你就让她在娘家待待吧,过两日就回来了。” 周启还想说点什么,还未开口王婶就将他拉去了看猪…… “看看,咱已经有百头猪了,都长得白白胖胖的,等明年各猪生下崽子来,不得上千头啊!” 周启捏着鼻子往猪圈里头看了眼,只见白花花的猪你挤我来我挤你,整整圈满了整个猪棚…… “回头你上我娘子那去支点银钱,再盖两猪棚吧!” 王婶也没客气,只开口问道:“三百两可成?” 倒不是她狮子大开口,主要是现在养猪的开销就还挺大的,原先猪只有二十头,倒没什么花钱的地。 但是后来又收了些猪,还有些本身就有了孕的母猪生了小猪下来,现在村里原本有的猪草谷糠早就不够用了,还得日日上城里的大小食铺酒楼去收泔水。 泔水倒也不贵,但是问题是要的量大啊,一头猪一天就得吃上四五斤,何况这还是上百头猪。 再加上她也是走不开,还是让村里的赶牛大爷喊了点别村的牛车,一起去拉得,这还得给人发点工钱。 还有些猪有点发病了的,还得拿猪药,这可就贵了! 这三百两再盖两猪棚,完全是她的保守估计。 周启对于这个当然是完全不在意,想到什么便向王婶说道:“对了,这养猪沤的肥留着,给我种的那些果树弄去。” “你小子放心吧,这事我早就给你安排妥了!” 王婶爽快地很也利落得很,这养猪种树的事他们村里的农户可都是门清…… 不过倒是周启,这小子咋啥都懂呢? 在她印象里,这人也没种过啥养过猪啊…… “书里看的,书里看的。” 周启呵呵地笑了声,往自家走回去了。 将王婶说的话与屋里几个女人说了遍,大家也都稍稍的放下了心。 而周启,还是抡起马鞭赶去了金峰县。 …… 直达匠人工坊后,他们还真是按照他原先的图纸给造了个类似于床子弩的东西出来,只是大概他是真没那画图技巧,这床子弩并不具备射击效果…… 无奈他又给匠人详细地讲了一番,这下匠人李福算是懂了。 “掌柜,你说咱战也打完了,再造这玩意合不合适啊?” 私造兵器,可是要杀头的。 匠人这几天造的那叫一个提心吊胆,生怕被别人给看见,再给他们揭发了。 特别是这掌柜还占了个男爵的名头,要是被人知道私造兵器的话,分分钟当造反论处啊,这人又与县府和州府熟识,别是全城连坐,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怕什么,没事。” 现在这造来也是要给韩都统的,那就算不得私造。 话说下来,匠人也就安了心,掌柜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 继续卖力干活…… 而周启则上了县府给匠人的作坊直接登记成了工匠坊,顺带将几个技艺好的匠人,挨个上了工匠身籍,一不小心又花了三百两…… 在这个朝代,匠人跟工匠是有区别的,匠人只能做些简单的板凳桌子腿木工活计,而工匠涉及到的就广了。 木艺、铁艺、玉器、陶瓷皆可涉猎,全拼个人技艺选择。 还可以自由发展,自己开上铺子。 但是匠人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办好事之后,周启刚回头,就遇上了拿着本小册子的大姨子苏月…… “妹夫,你在这正好呢!” 苏月已经好长段时间没见着周启了,这下正好跟他说说纺织行的事情。 “你是说,要走海运?”周启有些惊讶。 “可不是吗?光是你村子里生产的布匹数量就已经大到不行了,我也又招了点织娘来,也已经找你那几个匠人要了十架纺车,这样下去周边都是吃不下的啊……” 不愧是苏大丰的女儿,这经商手段是杠杠的啊! 周启不信她将纺织行业发展到其他州郡甚至那祁州城时,就没遇上点商业纠纷,但是苏月愣是没与他说过,都给直接摆平了,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更甚,居然要走上海运了!? 那…… 估计那纺车还得往下造啊! 他不得不给苏月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厉害!” 苏月娇羞地捂嘴笑了声,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这不就是来县府办文书吗?还得上祁州市舶司那开海商文书呢,妹夫可与我同去?”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分红了 《一品布衣,开局捡个美娇妻》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分红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惊人的策论 《一品布衣,开局捡个美娇妻》第一百一十九章 惊人的策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 新宅里的流民 车上都是女人,周启马车赶得慢,到祁州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过后了。 几人早就已经商量好,先把榜给看了再去府邸不迟。 现在挨个昂着脑袋挤在人群里,与那日县试放榜时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祁州道路比那金峰县的要宽敞许多,府衙放榜处也是一大片的空地,再来这府试已经过了县试这层筛选,现如今看榜的考生也没有太过拥挤。 虽说如此,但是在地上掩面而泣的、骂骂咧咧的、手舞足蹈的、热泪盈眶的还是不少…… 苏灵双手握着小拳头放在胸前,双脚不断地踱着小碎步,道:“郎君,别紧张,你一定榜上有名的!” 说完,就抬头看榜去了…… 周启将她看在眼里,可真是可爱极了。 至于榜,他没多大兴趣,照他考试时的发挥,混个秀才问题应当不大。 鉴于上次县试的经验,这次女人们就从榜首开始往下看了。 从开始的满怀期待,越往后看,心就越凉,直到六十位秀才名额全部看完,也没见着自家男人的名字…… 而周启早就已经一目十行的扫完了榜单,说失落是有一点。 这特么古代科举当真这么难的!? 这六十个都是什么天选之子? 苏灵心里也很难受,但还是没忘记安慰自家郎君,小手勾在周启的手肘处,强颜欢笑道:“郎君,没事,这次没考好我们下次再接再厉就好了!” 同在看榜的吴之桃也扁着小嘴巴,而赵翠花还抹了把泪。 “好了,咱看新宅子去。”周启扯了抹笑容。 这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因为考试心情不佳,他突然就能理解到前世上学时,那些差生为何每次考后都向他投来刀子般的眼神了。 要知道这榜上的六十个秀才是何人,他没准现在也能恨得牙痒痒。 幸好是本来也无心科举了,没考上便没考上吧…… “对对,看宅子去,到了新宅还得收拾可忙着嘞!” 赵翠花拉上吴之桃钻进了马车,苏灵和周启紧随其后,来的时候几个女人嘻嘻闹闹,现在车厢里头安静的很,没一人出声。 就算偶尔闲聊,也都是些无关要紧鸡毛蒜皮的事,没一人再提科举。 紫恒街,处于祁州城西市。 这里虽然是个市集,却基本没有商铺也没有摊贩更是没有行人。 祁州城的人们更习惯在主街道上做买卖,而越往南走也就越繁华,至于东西两侧基本可以定位于郊区。 周启的男爵府邸则处于西边的紫恒街道,快临近尽头的位置。 好歹是个府邸,只见门前立着两头威武无比的雌雄石狮,左边那只头上缺了个角,右边那只也缺了个脚,向地面呈现倾斜状…… 门口有三两台阶,这便是古人常说的门槛,台阶越多门槛越高。 两扇红漆大门上面已经掉了些许漆皮,上面的铜环也早就已经锈迹斑斑,雕了花的顶沿门边更是没有半分好样…… 但尽管如此,老母亲赵翠花还是两眼发光的叹了声:“真大啊!” 再往里面走去,空旷的院落里长满了杂乱的荒草,但应该是有人走动,在路面上被踩出了一条道来。 这时周启才想起柳司辰说过的,这常有流民盗寇。 但是已经迟了…… 此刻在正堂外的角落里,就有些许看不出人样的身影。 在他们开门的瞬间,一双双如饥似渴的眼睛,齐刷刷的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女人们也都注意到了那几道身影,瞬间发出一声惊呼。 “啊!……” 这下,流民全冲上来了…… 周启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她们护在了身后,而后以极快的速度从袖子处颠出了一把匕首,吴之桃也慌慌张张的往锦鞋处摸去…… 流民已到跟前,粗略估计,有十多个。 周启正在盘算是挨个击破还是先走为上。 对付这些饭都吃不饱的流民盗寇他还是有一点点信心,但毕竟身后三个女人,一个老的一个孕妇还有一个黄花大闺女,要是真打起来,他只会顾左不顾右!…… 眼见着这群人就要一拥而上…… 就在此时,身后的苏灵突然出声:“等等!……” 说完后,她快速将背上的包裹卸了下来,奋力往前面丢去,瞬间流民全围过去了,对着地上的包裹呈现争夺之状,拿起里面的吃食就狂塞了起来。 反而是包裹里面的金银珠饰,遗落在了一旁。 这时周启反应过来,这里面应该都是流民没有盗寇。 而流民之所以称之为流民,实则就是一群四处奔走生活没有着落的农民。 这种群体一般是由于战争或者灾害产生,大多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面对十多个人,与其跟他们打架不如将手中富足的吃食丢过去。 “娘子真聪明。” “以前我爹爹也救济过金峰县的流民,他们不坏的,郎君你看……” 苏灵说着,往院子左侧指了过去。 只见那里隔了一小块土地出来,上面还长了几株绿油油的野菜。 然而两人话还没说完,包裹里的吃食就已经被一抢而空,没抢着的流民回过头对着他们眼神就更是炽烈…… 这时候几人也不在乎钱财了,赵翠花和吴之桃纷纷都将包裹丢了过去…… 半时辰后,周启已经坐在了正堂,身后是几个女人们,底下是已经吃饱喝足了的流民,此时就跪在地上挨个做着自我介绍。 “我是沛县黄云村的住户,里长是个缺心肝的,抢了我媳妇还把我赶了出来,我好不容易来了祁州城,想谋个差事做做,结果根本没人要我……” “我从北方沿路过来的,前几年天灾,家里遭了大水……” “我……” 他们早就听说这宅子要有个男爵过来住了,大家伙都在商量等那男爵过来了,就合力把他们赶出去!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男爵居然给吃的,还说如实说来的话可以再给一些。 是住的地方重要还是吃的重要? 他们选择后者,到大街上睡也行,到桥底下睡也行。 反正是不能没有食物,不然真的会死人! 至于那几株野菜,根本就填不饱肚子,再说,只要领上能填饱肚子的粮食,野菜到哪里种不是种? 但还是有个稚嫩的声音开口了:“大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赶我们走,你来了我们就没地方住了。” 角落里,一个女人抱着个小女孩,大概也就六七岁的模样,脏兮兮的脸上压根就没两块肉,用皮包骨头来形容差不多,头发也甚是稀少,一看就很营养不良。 跪在前方的一个老人家往她们那边看了眼,说道:“这是我家老三的媳妇,老三早饿死了,就剩这娘两。” 周启听完后,心里有点酸酸的,但他也不是善心泛滥之人,有一个疑惑在他心里很是不解,就只问道:“你们是怎么占据这宅院的?” 据他所知,因为早年的叛乱和天灾可是产生了不少的流民盗寇。 这些人,向来都有占据地盘来发展的习惯。 虽然这府邸老旧是老旧了些,但是耐不住它大啊! 按他们所描述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民,那是怎么抵过其他不要命的盗寇和四处抓捕流民的官兵,在这里安家落户的呢? 此话问出,很久都没人说话了。 不久后,还是跪在前面的老人家开口,说道:“我们见这院子没人住,就住进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 在周启问出那个问题时,他们都愣了下。 不就是个宅院吗? 还有占据不占据这么一说? 而周启现在是有些敏感多疑,还是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表示并不相信。 “要换以前的话,我们肯定是住不了这么好的地,但是后来有了个新的知府,只要我们不犯事,就不会管我们!”跪在后面的一人好似已经想明白,解释了起来。 “那盗寇呢?”周启问道。 几人又大眼瞪小眼了,最后还是前面的老人家说道:“你是说松子他们一伙吧?他们都不在城里,都聚在西山那边的山头了,那里有很多西莒国到祁州来做买卖的商人,他们在那里拦路打劫……” “商人要多的话,往南边山头不是更多?” “那哪敢啊,南边通往京城了,官兵可多着嘞!何况前阵子不是打战吗?哪敢往那边走……”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花钱小圣手 春风楼,位于祁州城主街较为繁华的位置,还没靠得太近就已经闻到了浓浓的脂粉味,三五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摇着手帕,扭动着腰肢在招呼来往的客人。 “客官老爷们,新来的碧芙姑娘水灵得很,老爷公子们快进来掌掌眼,看看当不当得选花魁呐!……” “江北重峦积翠浓,绮霞遥映碧芙蓉。” “碧芙,一听这名字就好得很,走上前瞧瞧去!” 一行手拿折扇的贵家公子哥,三五结伴的往前去了,没有半分羞涩。 “碧芙?比不比得南街凝香阁的凝香姑娘啊!?” “比得!比得!这姑娘一来啊!就是当之无愧的花魁!老爷快进来!……” 穿金戴银的富商老爷也不输于人,拍着个肚子大脚一迈,勾上门口的女子就往里边走去…… 而杵在春风楼门口的周启几人,有些尴尬的愣在了原地。 赵翠花老脸一红,马上跺了一脚:“哎呀!咋到这了!赶紧回去回去!” 苏灵也用手帕掩了掩红唇,只有吴之桃,垫着小脚往里面瞟了一眼,还夸赞道:“真漂亮!……” 周启大手将她眼睛一蒙,带着家眷美妻前往祁州府衙…… “周大哥,你看到那些女子就不动心?”吴之桃悄悄地问道。 周启只白了她一眼,压根就没回答,自顾自的进府衙找人去了! 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好歹前世也有不少莺莺燕燕围绕他身边的,虽然他是有些招架不住,但也一直洁身自好。 这古代又没什么措施可言,卫生问题他是注重的很,所以即便穿越来此,他也从来没对青楼有过什么想法…… 真的没有。 …… 见到柳知府,他直说来意后将流民的名单递了过去。 而柳知府只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这祁州城的事儿怎么一桩接一桩? 但这是周启所托的事,他也就应了下来,说道:“这流民不知根不知底的,要查起来可要费点时间……” 周启心有预料。 这不比得现世,只要在公安系统里输入姓名籍贯就能出现一大列的信息,在这通讯靠喊的古代,想要查清这些流民的底细,那是相当的困难。 何况还有北方人士,这柳知府卖了情面答应帮忙,其实都不一定能有结果。 “劳烦柳大人!” 周启朝着柳知府恭敬的拱手道谢,顺便问了嘴那新宅的匾额啥时候送来。 “这两日事忙,过两日便送至府上!” 柳知府回应完,又有些尴尬地说:“只是那家私什么的,就劳烦周男子自行添置了,上面未曾拨下饷银……” 周启满脑黑线,那还能咋整? 那府邸荒凉的很,不添置是肯定不行! 于是也只好又朝柳知府道了谢,过后便准备离开。 然而柳知府却好似心里有事,但碍于府衙内部还有旁人在,只得挥了挥手。 出了府衙,苏灵她们等在门口,便问道:“郎君,我们现在回吗?” “娘子可是累了?”周启笑呵呵地问。 苏灵摇了摇头,但还是说:“新宅还有不少地方要收拾,我们商量着还是先回的好。” “行,不过得再等等。” 周启将苏灵扶上马车,直接奔了城内最好的工匠坊,要了三张紫檀木大床!…… 万两银子说飘出去就飘出去了。 赵翠花直喊败家子,他们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也没用上万两的银子啊!万两的银子要换成粮食,村里都不定得吃几年! 然而这还没够,周启又喊了人定制些上好的家具送往新府,还让人将新宅的府门给修缮修缮,最后甚至还想将那对石狮子给换了!…… 工匠坊里的掌柜现在也是识得周启的,见着这么大的生意,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手指飞快的在算盘上敲打,激动得语无伦次。 “得嘞!得嘞!我都给算了,我零头我都给抹了,一共是十万三千七百……” “啥!?” 赵翠花没等听完就已经恨不得晕过去了,眉毛一拧就问:“啥东西这么贵啊!?你们咋比我们山头的土匪还要土匪呢!?” “哎哟!周家母亲怎得这样说话!?周男公子是战达旱的大英雄,这门房修缮的人工我都给你们免了,就出点漆钱材料钱嘞!哪里就跟土匪比得哦!?” 这下就连周启也有些疑惑了,就材料费而已,他家具又没要紫檀木的,不过都是些普通木材,这祁州城消费这么高的? 想着便拿过了掌柜的清算册子,这不看不知道,看一眼,就光是那石狮子一只就要三万两银子!…… 但谁家石狮要一只的呢? 而那红漆也是贵的吓人,铜环兽面铺首就更是天价! 光是这门房,就要了八万多两的白银!…… 家具倒是还好了,但是比金峰县那价格高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这也正常,好歹这么大个州郡,在现世里相当是省会般的存在,南上京城东边临海,那消费自然是更高的。 “这样吧,门房先不弄了,把这些家私明日送我府上,可成?” 周启果断放弃,这钱他现在是当真的没有,全身上下加起来五万两白银,去掉家私也才剩下三万两不到了!…… 那掌柜的笑也就僵在了脸上,要换做别人他早就得下脸子了,只是来人是这周启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是假笑着将几人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 “到底还是乡下来的!啧啧啧!” 在他们走后,掌柜略显鄙夷的啧了几口,还摇晃着脑袋叹道:“你说这朝廷奇怪不奇怪,只赏了个男爵却赐的是旧侯爷府邸,还不管家私门房的,真是……” 小厮见他嘀嘀咕咕,忍不住就问了嘴:“掌柜,您在说什么呢?” “打听那么多作甚!干活去!……” 周启等人出了门,想到那院子里残败的景象,他又赶去市场购置了些花卉瓷器,虽然算不得珍贵但是又要了不少钱!…… 加上先前女人们购置的金银首饰罗裙衣炔,他们现在存银仅剩万两不到! “郎君,天色已晚,我们赶快回吧……” 为了不让周启继续购置物品,苏灵已经开始提醒了。 就连盐运使之女吴之桃都咽了把口水。 未出阁时,他爹总是给她支些零花碎银,她以为她已经是花钱小圣手了,没想到这周大哥花起钱来,比她还狠!…… 而赵翠花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全身无力的瘫在马车里头,满脸生无可恋,要不是心里明白这赐宅是不住不行,恐怕她现在分分钟喊着回村! 这城里,就不是人待得地!!…… 周启心里也盘算过这银钱,反正日子还长着,这府宅修缮的事情倒也不用太过着急,不过他也是纳闷了,想之前看电影时,皇帝赐官宅那都是拎包入住,结果到他这还得自行软装? 一行人,摇着马车慢悠悠地回了府宅。 远远地就看见了另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苏月从车厢里面抱出如惜小娃娃,摸了摸她的头道:“惜惜,一会见到小姨夫要喊人知道不?……” 如惜很是乖巧,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 “姐姐?!……” 苏灵从马车里面刚出来就奔过去了,赵翠花连忙在后头喊道:“哎哟!小灵慢点慢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 路有冻死骨 周启看了看天,现在太阳都已经下山了,这市舶司现在也关了大门了啊! 不等他拴好马车,苏灵和赵翠花就已经带着苏月以及如惜小娃娃往大门去了。 但是一进府门,几个女人顿时就站住了脚步。 周启也跟在后头。 “我们,没走错吧?”吴之桃呆呆的出声。 赵翠花也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只见原本杂草丛生的宅院现在焕然一新,虽然有些空荡荡但是也能算上整洁干净,就连院子左侧隔出来的那小片土地和野菜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正堂里面各桌椅板凳现在更是擦的蹭亮,几个流民卷着袖子端着水盆从正堂门前经过,见着几人马上就跪了下来。 “老爷娘子回来了!” 这下,正堂里面正在干活的流民也回过头来了,噼里啪啦的又跪了一地。 周启有点目瞪口呆,咳咳了两声招呼大家伙起来。 “老爷娘子累了吧,快来歇歇……” 那老人家说着话,领着周启和几个女人就坐了下来,就连如惜小娃娃都没放过,被抱上了椅子,之后就有人打了水过来,挨个给她们开始脱鞋…… 赵翠花一下就跳了起来,连忙喊着使不得! 吴之桃倒很习以为常,现在就已经泡上了,而苏灵愣愣的没有反应。 周启也不太适应,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就已经下了水盆,他突然有种带着自家女人们上了洗浴中心的既视感!…… 只不过,这面前的不是身材妖娆的女技师,而是衣裳破烂连饭都没得吃的流民,他这心里,突然对之前的做法就有点罪恶感了! “妹夫,这官宅到底是不一样,连下人都如此懂事呢!” 苏月嘻嘻的笑了一嘴,完全没有感觉到眼前的“下人”有什么不对。 而苏月的旁边就是如惜小娃娃,在她的面前的是那黄毛小丫头。 小丫头认认真真的往如惜小胖脚上面浇着水花,还很是胆怯的抬起头来问:“小小姐,这个水会不会烫?” 如惜眨着大眼睛摇了摇头,已经七八岁的她,懵懵懂懂的问:“你这头发怎么是黄色的?你是外族人吗?真好看!……” 话刚问完,正堂中突然响起了怪异的叫声。 轱辘…… 这声音是从那黄毛小丫头这边传出来的。 “你饿了吗?”如惜小娃娃中指着她肚子问道。 黄毛小丫头点了点头,双眼无神地看向了如惜,可怜兮兮的。 这时候,那小丫头的娘亲就在一边伺候着吴之桃,有些怪嗔的拍了小丫头一把,说道:“不是吃了野菜了吗?” 周启将那边的动静看在了眼里,拉过桌边放的帕子,刚想将脚上的水渍擦擦,却发现这帕子好像也很不对的样子。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粗布,很像是其中一个流民身上穿的衣裳碎布,只不过这碎布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跟她们身上脏乱的衣裳,已经完全不同。 “老爷,我来……” 周启面前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面黄肌瘦的她脸上颧骨凸显出来,眼神也很是空洞,一双布满茧子的手更是没有半分好样,在这八月的天全是裂痕,就跟冬日里发了冻疮的手一模一样。 “你们起来,一边站好。”周启发了话。 大家也都泡了个够,拉过帕子自顾自的擦干脚,而流民们则站在了一旁。 “你叫什么名字?”周启蹲在那黄毛小丫头面前问道。 小丫头对他很是胆怯,又往后面退了两步,回答道:“回老爷,我叫冬草。” “这孩子是冬天在草地上出生的,就取了冬草这名……”她的娘亲解释起来。 “草地上出生?” 苏灵惊呼了下,捂着小腹完全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在草地上生孩子? “我们赶来南方的时候,走了有一年,冬草就是在那年出生的,生下来后又冷又没有小孩的褥子,我就只能把她塞在我衣服里,好在这孩子争气,在衣服里喝足了奶,又啃了我的肉,这就活下来了,我都以为她要饿死了……” 说着说着,冬草的娘亲就抹了泪。 这时候,苏月慢慢的已经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的下人了,抱着如惜满脸的痛惜之情,而赵翠花也已经掉了眼泪,就连苏灵脸色都很是不好。 周启长长的呼了口气,这流民的生活他想象不到,但是听到这里心里也怪压抑,这样下去怎么行,就算收留这些流民,以后也不能再让他们提及这些事情了。 刚想说话,苏灵就小跑了圈,从包裹里拿出了下午买的两烧饼递给了她们,说道:“你们等等,我们买了些米面,我现在上灶房给你们做点……” “哪能娘子做活啊!”一众流民受宠若惊。 苏灵也站住了脚步,问道:“灶房在哪?” 最后还是几个流民提上米面往灶房去了,而苏灵则摇着周启的手臂道:“郎君,她们真可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周启忍不住地说了声。 他来到这个世界,以为村子里的农户为了半斗米折腰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这还有更惨的,果然这个世界,不堪的很。 “所以妹夫是打算留下他们吗?” 苏月也接触过流民,现在也已经猜到她们的身份。 周启点了点头,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呢?真将他们给赶出去,他也做不到,反正说好了男人先到外头睡,他近来也无事准备呆在这宅院里休养几天,也不用担心谁来使坏心眼。 何况现在他将这些人看在眼里,干活倒是利落的,这么大个宅子也确实得要些人来做事,留下也挺好。 “真要留下的话,还是得教教规矩。” 吴之桃插了一嘴,说道:“哪有主人家刚进门就洗脚的,最多也就洗洗手,这要是让外人见了,得说我们没有管教了。” 她到底是官家出身,对这些事情倒很是清楚。 周启也觉得这说的在理,好歹现在这里是官宅,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于是并没有反对。 不多一会,流民就将晚饭给做好了,挨个端着摆上了桌。 “老爷娘子们请用……” 说这话的是老人家,说完他还吞咽了两下口水,一看就是刚做好就给他们端过来了,自己反而还饿着肚子的样子。 “你们吃吧。” 周启招呼了声,但却没有一人过来,站在一侧面面相觑,这哪有主人不上桌下人先吃的道理? 即使他们出身低微,但这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主人家叫你们吃你们就吃。” 吴之桃说道,还打了一碗的米饭端到了那黄毛丫头面前。 “今日没买什么肉食,你先吃着,明天姐姐去给你买点鸡腿回来!” “还有鸡腿吗?”黄毛小丫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着…… 周启笑了笑,说要教规矩,结果自己反而先不守规矩的也没谁了…… 有了一个先破例吃了,其他人也不再别扭,在几个女人的热情招呼下,每人端了碗米饭,狂啃起来。 赵翠花心善的很,几碗米饭自然是不会吝啬的。 但是想到他们现在手上的存银,再计算到十多个人的粮食,还有衣物被褥等等日常用品都需要添办,心里不免的就担忧起来。 “儿啊,之后要养活这么多人,咱手上的银钱够不够啊?” 周启还没说话,苏月也没听太清楚,只听到了后面这话,回过了身来就问道:“妹夫要做什么银钱不够吗?我出来的时候带了,先给你们拿着啊!……” 苏灵闻言也探了个脑袋,问道:“对了,姐姐你今日怎会这么晚来到此处?”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和离 问到此处,苏月突然就没了笑容,拉起苏灵的手满面愁容地道:“妹妹,爹爹现在从了军,我娘亲又在大哥家中,大哥向来就与我不合,我可否在你府中小住几日?” “当然可以!” 苏灵轻快地说了声,她巴不得姐姐日日住在这里呢!但是很快也反应了过来,问道:“姐姐可是与姐夫吵架了?” 苏月得到答复,很是满意,愁容一冲而散,甚至还有些笑意。 “我已决定,我要与杜文浩,和离!” 赵翠花经过人事,属于长辈,听到这里两眼都瞪大了,说道:“哎哟!大姑娘,这和离可不是小事!你与你家男人和离了!你头都要抬不起来嘞!” 在这个封建时代,女子一旦被休哪怕是和离,以后也必定会遭世人诟病! “我已经想清楚了,各位莫要再劝。” 苏月很是决绝,目光还瞥向了周启,说道:“妹夫,就是近日要给你添麻烦了,但是过几日我找到住处,我便带如惜离开……” “姐姐,你说的哪里话?” 苏灵小嘴巴撅着,反握住苏月的手也很是担忧:“可是姐夫对你不好?我记得姐夫性子很是温和,姐姐这怎么突然就要和离?” “妹妹也莫要问了,你们也无需担心我,现在我已经有了自己谋生的能力,他姑姑杜月娘一个寡妇都能支起杜家工匠坊,我也能的……” “娘亲,和离是以后都不跟爹爹住了吗?” 虽然大人说话,小孩子是不能插嘴的,但是如惜小娃娃还是拉着苏月的袖子问了句。 在来的路上,娘亲就同她说以后都到小姨夫家住了,她还没明白呢! 苏月看到如惜也就叹了口气,道:“就是可怜小如惜了,不过我以后也定不会让她吃苦的,现在妹夫造的那纺织机,养活我们定不是问题!” 几人见着苏月目光坚定,也都不再置喙了。 就是苏灵说道:“姐姐若是和离了,就与我们住在一处吧,这院子大得很,光是屋子就有十多间呢!……” 听闻,苏月反而像是为难了起来,一双眸子如水看向了周启。 “妹夫,可以吗?” 周启耸了耸肩,他是无所谓,多两个人不多,少两个人不少,何况这还是大姨子,此前又与自家媳妇要好,现在过来陪伴下媳妇也是不错的…… 见此,苏月也就放心的笑了。 流民都已经吃过了晚饭,收拾干净后,男人自觉出了院子,女人孩子在给他们摊好被褥后也前往了府宅西侧的耳室。 周启简单的分配了下房间。 赵翠花住主屋,这儿宽敞明亮,很适合爱做针线活的老母亲居住。 苏月和如惜小娃娃的屋子则在主屋左边的书房,隔得并不算太远。 而吴之桃…… 虽然还有很多空房,但是周启打算让她这几日还是先跟赵翠花挤挤。 主屋跟书房相邻,这样有点什么事,互相也能听得清楚!…… 至于他和苏灵则打算去住侧房,与主屋稍稍有些距离,隔了一条小游廊,他这么打算,当然是自有用意…… 想在小泥房的时候,夜里苏灵总是哼唧的很压抑,现在这宅大院深的,可不就能好好发挥了吗?…… 赵翠花第一个反对,在泥房的时候她都睡得是小屋,这到了官家宅邸睡上主屋算怎么回事!? 也顾不得周启的左右分说,拉上吴之桃就前往侧房了…… 苏月也朝他笑了下,抱着困得迷迷糊糊的如惜,进了书房。 周启抿了抿唇,心想到书房虽然临近但也不是就在隔壁,他也就不矫情了。 看着水灵灵的自家媳妇,又得知这月份竟然已经有了四个月,想到昨夜里的欢爱旖旎,早就已经等不及。 将苏灵拦腰一抱,进了屋。 但因为这雕了花的木床实在是太过老旧,嘎吱嘎吱的,两人并不尽兴! 可是这嘎吱的声音又确实过大,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传进了不远处的书房。 苏月脸都红了,心里砰砰的直跳,被褥下方的小手很是不安分,但看到一旁熟睡的如惜,也只吹了蜡烛,合上了双眼。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宁。 赵翠花那边倒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村子里的人都有入夜就寝的习惯,现在对于她来说,天色已经很晚,沾到床板没过一会就打起了呼…… 而吴之桃,此前刚到周家,便是住在了泥房院子里的草屋,并没有和赵翠花挤着睡的经历,她的睡眠又浅得很,听着这很是妖娆的呼噜声,愣是精神!…… 祁州城,是没有宵禁的。 这跟朝廷对于商户没有太多管制有关,也跟朝廷穷得很想要多收份税额有关。 吴之桃听着耳边的呼噜声,左右翻转,越翻也就越精神。 已到戌时,还是睡不着…… 晚饭他们又吃的早,现在倒是把自己的肚子给滚饿了。 想着她也就起身,点上蜡烛摸摸索索的出了房门…… “周大哥?” 吴之桃到主屋门前的时候,屋里的两人刚结束战斗。 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的苏灵,一把就拉过了被褥,而周启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匆忙地穿上内衫后,就将房门开了条缝出来。 “何事?” “我想出去走走,这夜里有些害怕,周大哥能陪我去吗?” 吴之桃撅着小嘴巴,表情很是委屈,怕他不答应又补充道:“有些饿了。” 周启是不想答应的,现在这流民的底细都还没查清楚,他完全不敢贸然离开。 虽然就今日这些流民的表现来看,应当都不是什么恶人,能看出来她们是很想留在府邸,给自己个谋生的路。 不然也不会如此利落的做事,更是不会不管自己饿得发扁的肚子,先将餐食给他们端了上来。 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是吃饱一顿重要还是此后长长久久的吃饱重要。 要是偷吃惹得这主人家不高兴,被赶出去了的话以后又是饱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郎君,我也有些饿了,听说祁州城夜里的酥团好吃的很……” 苏灵已经听到两人的对话,也说了一嘴,自从有孕后她胃口就大了许多,好在是吃了不长肉的体质,她完全不担心发了胖会遭到自家郎君的嫌弃。 周启有些无奈,果然媳妇有孕的话,到了哪都逃不过半夜去买零食的命运!…… 但让他离开,他也是实在放心不下,便朝着吴之桃问道:“灶房里没吃食了吗?” 吴之桃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人太饿了,今日买的米面全都吃完了。” 周启咽了把口水,照这个情况发展的话,祁州城的消费又高,这不到万两的银子等不了下次分红就得挥霍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穷得很! “郎君,你若是担心的话,可以从后门离开的,这样前院的人只当你还在府里,也不敢有什么不轨之举……” 苏灵又出声,嘻嘻地又说道:“可不是我贪吃,是它……” 说着,她还朝被褥里面的小腹指了指,甚是俏皮! 其实她这么说也是有想法的,这郎君纳了妾却从来不跟她们亲近,前几日好不容易将小玉送进屋了,结果不知怎的还被气回了娘家。 若是能让郎君跟桃儿妹妹先发展下感情,那也是极好的!…… 周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想着若是快去快回的话,问题也不是很大,于是将房门一关,穿好衣裳后,跟吴之桃偷摸出了门。 这古代的夜市,他还未曾见过。 金峰县几乎上没开夜市,只有些铺子稍稍的关门的晚些,而祁州城到处都是红灯笼,在这夜里也是灯火通明。 铺子摊贩更是应有尽有,皆在卖力吆喝,路上行人也熙熙攘攘,比白日里还要热闹…… 然而周启惦记着宅院里的女人,也无心闲逛,两人买好酥团又买了些别的吃食后,就急匆匆地准备回府。 又路过那春风楼,里面仍然是喧嚣一片。 吴之桃往里面看了眼,突然就站住了脚步,指着那边道:“周大哥!我好像看见小玉了!……” 周启也顿时停住脚步,目光往春风楼方向瞧去。 虽然春风楼大门敞开,但也隔了层淡红色的纱幔,里面来往的客人很多,门口又站着几个衣着鲜少的女子,根本就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状况。 周启狐疑地看了吴之桃一眼。 “你没看错?” 在他心里小玉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反而是吴之桃,相当可疑! 白日里就像是对这春风楼饶有兴趣,这货不会是?…… 吴之桃又垫着脚尖,探出脖子往里面瞄了眼,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俏脸一红,就低下了眉。 “大抵是我看错了吧,就是有个女子身形很是相似,但是小玉是不会穿那样的衣裳的,那衣裳……” 周启咳咳了两声,将她连拖带拽,远离这红尘之地。 回到宅院时,依然是一片宁静,府宅后门在院子的西侧,那儿现在都是些女人小孩在住着,此时也是静谧,只有夏日的虫鸣声很是和谐。 两人蹑手蹑脚的往东侧前去,很快就到了主屋门前。 这自家屋子还得偷摸进出的,周启也是相当无奈。 好在是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刚才喊着要吃酥团的自家媳妇,现在美目紧闭,胸口伴着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很显然已经进入梦乡…… 周启没有叫醒她,将酥团放在桌上后,也躺了下去。 翌日,大清早。 家中的米面都已经用完,周启喊了那冬草还有她的亲娘上街买食。 金峰县的包子两个铜板能买一个,而祁州城的包子就得五个铜板。 府中一共是二十六口人,女人至少得要三个包子,男人就得要七八个包子,有些胃口大的,十个包子也不在话下,除了包子还有些混沌粥面之类的,笼统算下来,一顿早食就要了四两的银子。 另外,昨日他们购置物品时,并没有买到西侧屋子的被褥。 既然要将这些个流民安顿下来,这也不能少。 再加上现在这些流民身上的衣着实在是太过破旧,还得专门去给他们添置些衣裳,粗布麻衣虽然不贵,但是每人两三套的换洗,这里也得五六十套。 最后,这些流民多多少少带了些病在身上。 周启打算请个大夫,先给他们都瞧瞧先,顺便再给自家媳妇请个脉。 这一个早,还什么都没干呢,就已经去掉了二十两的白银,而现在这宅院里头也还有好些物品需要添置,小到烛火蜡台,大到器皿用具,样样都还得买。 这下不光是赵翠花担心了,跟清冷学过了点账册的苏灵,此刻都在敲打着算盘,尽管她是金峰县富商之女,她也从来不知养活这么多人,竟然要花上这么多的银钱…… “郎君,要不我们去金银铺子问问,昨日买的翠玉簪花可否退了?” 周启心里也惆怅的很,他倒是没有计算着自家的花销,只是在想像裴府那样的,供着的人比他可只多不少,再加上庭院里面的各种开销,家私装饰这些,这月收得是多少?…… 他这月收五六万白银的人,在金峰县算得上是首富了,但来到这祁州城,搞不好不过尔尔!还穷得很呐!…… “郎君?”苏灵见他没应又唤了声。 周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勾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道:“退啥退,娘子且放心,你郎君我有的是办法!……” 两人正在说着,苏月就在敲门了。 “妹妹,妹夫可在?” 周启开了房门,将她邀了进来,两小姐妹又说了会话后,苏月也就将来意说明。 “妹夫今日同我去市舶司可好?我想将那海运文书早日办下来。” 周启也正有此意,这纺织生意一旦走上海运,还能愁银钱不成? 两人说走就走,刚出房门,冬草娘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老爷,门口有人找您!来人说是老爷您的大姨夫!特别特别的凶!” 周启心里有些不妙,将目光看向了大姨子苏月,只见她脸色不变,非常淡定的说了声:“既来了,我今日便定要将这和离书让他给签了!” 屋里的苏灵也听到了门口的对话,走出房门,脸色担忧地问道:“姐姐还未曾与姐夫和离?” “杜文浩不愿签下和离书。” 苏月简单的一笔带过而后说道:“妹妹与妹夫且在此处稍等吧,一会走时我再唤你。” 周启点了点头,这大姨子的家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但是苏灵却摇了摇周启的手臂,撅着小嘴巴撒娇:“郎君,我们也前去瞧瞧吧,若是能劝得姐姐与姐夫和好……” 周启果断的拒绝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姐姐会处理好的。” 苏灵也就没再吭声,但是眼里的担忧就更甚了。 周启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两人出了屋,很快就到了正堂。 正堂里面杜文浩甚至是杜家的长辈都已经坐了进来。 苏月也已经到了此处,而如惜则是和冬草在院子里玩树叶,好似还抓了知了,两人倒是亲密的很,这如惜一点也没嫌弃冬草是个流民。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吃瓜 周启先是唤了冬草娘前去沏茶,自己则带着苏灵坐在了主座上。 “妹夫。” 杜文浩很有礼貌的朝他行了个书生礼,而后便说了起来:“昨日我与内人有些争执,内人负气出走到您府上叨扰了一日,我今日便是来接她回的。” “杜文浩,我与你说的可是很清楚,我要与你和离,谁愿跟你回去?” 苏月不等周启回话就直说了起来,很是不满地道:“何况,这是我两之间的事,何至于就请上您二舅娘!?还上妹夫这里来大吵大闹,真是丢人!” 她过来的时候,就听冬草娘说过了,这二舅娘坐在府宅的门前就大哭大闹,等有人开门的时候,更是一把就揪了某个流民的头发,愣是说她偷了人。 得亏这流民里面也有两个体壮的,将人给拉开了,不然现在当真是不好看。 “月月,二舅娘听说我们有些小争执,又刚好在这祁州,也是好心来帮衬劝和,咱不和离好不好……” 然而没等杜文浩说完,那劝和的二舅娘就暴跳而起,指着苏月就骂。 “你这不贤不孝的贱妇,还嫌我丢人!?我要是不囔起来,怕是你面都见不着!我们家文浩是哪里对你不好?娶了你这么多年,妾室都没纳,你还有脸提和离?……” 苏月不慌不忙将手中的帕子掀了掀,眼皮微微抬起。 “是没纳妾,就是拿着家里头的银钱供着祁州城那凝香阁的凝香姑娘。” 这话一说,原本还有些好脾气的杜文浩,就有些气愤了,支支吾吾地道:“你你你,你怎得知道……” 那二舅娘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这找姑娘被自家娘子发现了,那人能不气吗? 但是还是挺直了腰杆道:“男人找姑娘怎么了,谁家男人不找姑娘!” 还把目光看向了周启,眼神很是揶揄:“这位周男子,就没找过姑娘?” 周启摇了摇头,他这还真就没有,他对自家媳妇的心那是苍天可鉴!…… “姐夫,若是想纳妾便纳了就是,姐姐也定不会责怪……” 苏灵也插了句嘴,让自家男人纳妾本就是姐姐教她的道理,肯定是不会介意的,何况她的自家娘亲也是舞姬出生,这姐姐也没嫌弃过她,想必也是能容忍那凝香姑娘的…… “妹妹有所不知,要是能博得那凝香姑娘青睐也就罢了,关键是人家姑娘压根就没正眼瞧过他!……” 杜文浩听闻,脸上羞愧难当,又你你你了几声,居然是说不出话来。 而那二舅娘这儿没占理,直接就给翻了篇。 “好,就此事不论!” “那纺织行本来就是杜家的,你要主张管事,文浩更是一点都没说,全都听了你的!找个姑娘你就受不了了!?你就是妒妇!你就犯了七出!和离不可能!要不然就一纸休书!你滚出杜家大门!这纺织行你也得给我们吐回来!” 不光是苏月明白了,周启也差不多已经看了出来,这应该才是主场。 苏月笑了笑,红唇轻启道:“我就算将纺织行给你们让回去,你们又能做得了什么生意?” 说着,她便围着杜文浩转起了圈,眼神很是鄙夷,现在她铁了心的要和离,已经不在乎是休书还是和离书了,更是不会在乎杜文浩的面子。 “前年,有村里恶霸找上纺织行,说我们的布匹成色不均,要索赔偿,人家花了八十个铜板买了两尺的粗布,你可是赔了人家八十两银子,还跪在人家面前求人家别打你?” “去年,还是同一个恶霸,又拿了前年的那匹粗布过来,你可是又赔了人家八十两银子?这也就罢了,当时我们大儿就在一旁,人家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你还缩在大儿后面,让人家要打就打你儿?” “我们家的老二,今年上了学堂,在学堂里面受了欺辱,我让你上去找人家要个说法,你可是吓得腿都不能动了,最后竟然还拿了三百两的银子,跑人家家里求着人家……” “啪!” 苏月话还没说完,气急了的杜文浩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但好似也很震惊,看着自己的手,抖抖颤颤的…… 苏月捂着脸惊呼了声,袖子一摆,果断朝着杜文浩的脸上招呼过去。 那二舅娘眼见着此,当然是帮着自家亲外侄,直接上手就薅了苏月绾起的发髻…… 而院子里玩得正高兴的如惜,见着自家的爹娘打了起来,顿时就哇哇的哭上了,冬草娘将她一抱,远离这是非之地。 其他流民见此,懂事的给正堂关上了大门。 而主座上的周启和苏灵两人也是坐不住了。 苏灵连忙去拉开苏月,而周启则反手折住了杜文浩和那二舅娘的手腕…… “要不然就好好谈,要不然就给我滚!” 周启放了话,本来这事他还不想掺和,毕竟女人最是墨迹! 可现在吃瓜吃了半天,给打上了! 打的还是自家这大姨子,那他肯定是不能忍的!…… 闻言的杜文浩长长的呼了口气,对他刚才的行为也很懊恼,想到什么也顾不得面子了,拉起了苏月的袖子,摇摇摆摆的道歉…… “月月,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打你!你跟我回去吧!” 苏月现在很是气愤,姣好的脸上还有五个发红的指印,只冷声说道:“是休书还是和离书!我都可以!你要那纺织行你也可以拿去!纺织机器纺织的女工们我全要带走!不光如此,还有老大老二、如惜也不能跟你过!” 杜文浩一听就更是急了,没有半分脾气,砰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娘子,月月,不可如此啊!是郎君我窝囊!日后我一定会改的!” 说着,他还往苏月的脚边蹭了起来。 “前阵子表哥参了民壮,在祁州那战里头殁了,姑姑伤心欲绝,已经将工匠坊交给了我,这匠坊又在祁州开上了分号,经商之事我向来不明,没你我可如何是好!……” 二舅娘感觉丢人真的是丢到家了,更是觉得没了这苏月把持,这杜家还不就能分她一杯羹?单说这工匠坊,就赚钱的很,特别是那纺织行,也不知道这小妮子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将布匹做到如此,据说现在还要走上海运…… 想到此的二舅娘眼里就眯了眯,突然囔囔道:“你求她做什么!给她休书!纺织行照样是我们的!……” 还嫌不够,更是甩开周启的手,一个猛的就往苏月那边冲了过去!…… 眼见着,人就要到跟前。 跪在地上的杜文浩第一反应就是拦住自家舅娘,但是手上无力,非但没拦住,反而是将那二舅娘给绊了一跤。 而那二舅娘一下没站稳,两只手臂往空中胡乱的挥舞了两下…… 整个人往前倒去,正朝着扶着苏月的苏灵…… 周启见状,一个快步赶去,但却没来得及! 那二舅娘不偏不倚,将头撞在了苏灵的小腹中央!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西莒皇室 苏灵往后倒去。 苏月见此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自家妹妹。 而周启,此时已到跟前,二话不说往倒在地上的二舅娘飞了一脚,顿时将那二舅娘踢了个鼻孔朝天!…… 地上的杜文浩也惊住了,连滚带爬的爬了过来。 周启大手扶在苏灵腰侧,着急的问道:“娘子,可有事?” 苏灵脸色煞白,感觉到一股热流往身下涌出,艰难地道:“好痛!郎君,我好痛!……” 闻言,周启心里咯噔一声。 迅速将她拦腰抱起,顾不得苏月几人,脚上一踹将房门踹开,飞奔而去!…… 苏月现在也惊慌了,今早大夫诊脉时就说妹妹的胎像不稳,特意叮嘱过要卧床静养,吃过早食,自家妹夫就同妹妹回了房。 这要是被二舅娘给撞没了,她这一辈子都赎不起罪!…… 毕竟如若不是她来到此处,杜文浩也不会找上门来,更不会带上这泼妇般的二舅娘!…… 几人飞快的出了门,地上已经被滴了一路的血迹。 院子里的流民见此也都慌了神,连忙去喊了侧房里的赵翠花和吴之桃二人。 周启将苏灵抱上马车,根本就不管这祁州城内能不能驾快马,不到一刻就已经到了城内最好的医馆。 医馆里的大夫是认识他的,见着他进来,手里又抱了个女子,再往地上看去,此时已是一片血迹,经验老道的他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连忙招呼着药童将床褥铺好,帷幔拉好,又唤了个医婆进去。 而周启被赶了出来,他心里现在很是着急,完全就听不进大夫在说什么。 这古代的医术他是真的信不过,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寄托于此。 他突然就很是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报考个医学,特别是妇科的那种!…… 不到半刻钟,医婆就已经端出了三四盆的血水,而帷幔后面的苏灵一阵阵的喊疼,周启听着心都揪起来了,再也顾不得其它,掀开帷幔就闯了进去! 医婆现在也管不了他,叹了一声,倒是没赶人。 而苏灵此时应是痛得很,根本就哼不出声,冷汗打在她的额头密密麻麻,甚至是脖颈之处也被汗水打湿了,沾在她乌黑的秀发上,凌乱不堪。 周启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紧。 跟在后面的苏月还有赵翠花等人,也挤了过来,在路上就已经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此刻都围在这医馆门前,急得团团转。 又过了半个时辰,苏灵已经痛得昏了过去。 医婆将手洗净后,叹了一声:“周男子,孩子日后还会有的。” 周启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猛的揪了一下。 这是他活了两世的第一个孩子!…… 他很期待! 战事起,苏灵收粮前后奔赴,这孩子没问题。 现在被一个什么二舅娘,给弄没了!? 他心里怎能不气!? 想着他便直接冲出了医馆,最好那什么杜文浩还有二舅娘现在还在宅院! 就算不在,无论他们跑去了哪里,虽远必诛!! 门口的几人也都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医婆的话,见着周启怒冲了出去,心里就更是确定…… 赵翠花脸上完全没了血色,这可是他们周家第一个孙儿,怎么说没就没了,但还是抓过医婆就问道:“那大人可有事?” “放心吧,好好调养,以后还是没有问题的。” 吴之桃还是满脸的不相信,追着医婆问道:“没有其他法子吗?我们家有钱的很,你救救我姐姐腹中的胎儿,多少银钱都可以的!” 那医婆被问的有些急躁,甩了一把就说:“保不住了!我还得给她煎下胎药,姑娘莫要再闹!………” 医馆的大夫见此,也说道:“为医者救死扶伤,这医婆可是城里最好的医婆,她说保不住了就定是保不住了,日后还是好好调理吧!……” 听到这里的苏月,呼吸已经不由控制了,双手捂脸蹲下就痛哭起来。 她真的该死!……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种局面呢!? 就在此时,医馆门口的一辆马车上,一名脸戴薄纱的女子掀开了车帘。 见着医馆门口的几人,秀美稍稍的拧起了几分。 “停车。” 驾驭马车的马夫将缰绳收紧,而后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马车上的女子却并未回答此话,只是与同在车厢内的另一名女子说道:“上前打听。” 很快,车厢里面就出来了个衣着怪异的女子,走到医馆门前便问:“你们这里发生了何事?” 赵翠花几人没有心情回答,个个脸上都很是不好看。 还是药童口无遮拦的说了嘴:“城里刚封的祁州男,他家夫人小产了!”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就往马车奔去,钻进车厢后没过一会,又重新回到医馆。 这次她全然不顾药童的阻拦,掀开帷幔就往里面闯了进去。 医婆以为还是亲眷之类的,这次就开始赶人了。 然而那女子眼皮抬也没抬,根本就没看那医婆,只拉过了苏灵的手,静静的号脉…… 不过一会,女子从帷幔内侧走出,从怀里拿出了个小瓶子,将它交到了赵翠花的手上,道:“老夫人可将此药给那位姐姐服下,胎儿可保!” 闻言的赵翠花眼里一下就亮了。 就连痛哭流涕的苏月都抬起了眸子,看向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站起了身,双手在胸口做了个交叉的手势,道:“我乃西莒国人士,今日与小姐路过祁州通商,若是老夫人信得过,便可将此药给姐姐服下。” 说完,她又从怀里掏了个东西出来,放在了赵翠花的手心。 “这是我家小姐交予你家公子的,烦请转交。” 再之后,她就告别了几人,匆匆的往马车去了。 车轮滚动,没再做任何停留…… 微风将车帘掀起,车厢里面带薄纱的女子往这边瞧过,一双淡如水的美眸眼波流转,看着门前的几个熟悉的女人很是动情。 更是想在门前几人里面,找寻一个七丈身影…… 医馆里的赵翠花还傻愣在原地。 吴之桃定定的朝着她手上看了眼,瞳孔瞬间放大! “这是?……” “西莒国皇家之物!?” 素来,西莒国的运盐事宜就是她的爹爹盐运使负责,这看似普通的玉炔,分明就是西莒国皇室才有的东西!想她小时调皮得很,将这玉炔给偷出来卖了,可是被他爹给打了五下手心!…… 可听闻西莒国的女人最擅制毒,特别是皇室宗亲,那毒药更是随手就来! 这小药瓶里面到底是何物,她们现在倒是不敢决断了…… 想着,吴之桃便飞也般的往紫恒街道奔去,还是得赶紧找上周大哥才好啊! 而已经到了自家门前的周启是怒发冲冠,抬腿一脚就踹开了大门。 但是此时,那杜文浩还有二舅娘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在桌上留下了一纸休书,就等着苏月往上面签上大名。 休书内容周启未曾细看,只是里面明摆摆的写着纺织行将与苏月再无干系! 本来这也影响不到他什么,最多就是将纺织机器收回罢了,但是现在…… “想要纺织行?先看你们有没有这命!……” 门外三五辆板车往这边走来,几个工匠从上面把桌椅板凳给搬了下来。 周启现在没有心思管这闲事,连招呼都不曾打,直直的出门。 而那工匠坊的掌柜却跟了过来,问道:“周男子这是有急事?要不先将这帐给结了吧,我也好跟大掌柜的交差!……” 被拦下来的周启从怀里随便摸出了几张银票,然而却也不够付下这银钱,忍不住的脱口问出:“你不是大掌柜?” “哎哟!我们都是金峰县里杜家工匠坊的分号!前几日工坊换了新掌柜!对这银钱可紧着嘞!!……”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雷厉风行 闻言,周启停住了脚步,他是记得这杜家工匠坊将生意已经做到了祁州城。但他找的是城内最好的工匠坊,没想到居然还是杜家的产业? 脑海里不禁出现那寡妇杜月娘的身影,一个女子,倒是有点本事…… 但这都不重要了。 远处,吴之桃奔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周大哥,苏灵姐姐的孩子,还能保……” 又是不到一刻,周启赶往了医馆。 当赵翠花将手中的玉炔交给他时,他看也没看,只抬手将那小药瓶倒了些许出来,张嘴就给喝完了!…… “周大哥,这个可能有毒……” 周启心里也膈应得很,这给妇人喝的东西,他咽肚子里了,他是打死都没想到,但现在他也别无他法!…… 过了半刻。 他身体里没感觉到任何异常,甚至是感觉全身经络都松快了许多。 也就不再犹豫,扶起苏灵就给她灌了下去。 医婆见着了唧唧歪歪的,甚至已经开始赶人,这谁知道给人吃的什么? 要是死在了医馆,那他们还得闹上衙门! 特别是这周男子打了胜战的,这衙门肯定得偏向于他,那怎么行?…… 好在吴之桃带了些干净衣物过来,给苏灵换上了,周启将她抱上了马车,而后又返回医馆,将那名医婆直接给扛了出来。 “得罪了!” 这妇人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懂,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不管这孩子能不能保了,要是没保住,胎死腹中不及时弄出来的话,在这医疗水平有限的古代,这搞不好得丢命! 他不想自家媳妇因为孩子丢命! 这才扛也要把这年迈四五十的医婆给扛回去…… 房门外,苏月跪在地上拼了命的道歉,脸上已经全是泪痕。 周启将苏灵安顿好后,就出了房门。 见着苏月,也就将杜文浩留下的休书摸了出来,冷声道:“签字吧。” 苏月见着休书上面的内容,摇了摇头:“这纺织行可是我们的,怎么能这样便宜了他?……” “不出三日,我让他给拿回来!” 周启现在整个人都森然的很,语气完全没有一丝温度。 苏月也是相信周启的,飞快的执笔写下自己的大名,而后又拉住了周启的袖摆,怯懦似得开口:“妹夫,若是妹妹因此丢了胎儿,我……” 周启叹了口气,要说责怪,他其实倒没有太过怪罪苏月。 “照顾好她。” 淡淡的说了声后,周启带着苏月的休书就出了大门,驾上快马直奔金峰县府衙,将此事给落定了下来后便上了酒阁。 柳司辰又不知是收了多少银子,此时还在跟那群书生谈天说地。 周启没有耐心等他,只将他拖了出来,而后便在他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样……那样……” 柳司辰听闻后,脸上很是震惊,挥着折扇的手停了下来:“周兄怎的还要将杜家工匠坊弄来?咱不是已经有了匠坊了吗?” 周启不想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往外处说,便只歪了歪头。 “那御赐的府宅真是不地道,门前的石狮子都是歪的,还得我自行修缮。” 这么说的话,柳司辰就是懂了。 通常来说,官宅的修缮事宜都会由官府负责,御赐的府宅更是由朝廷拨下饷银,可朝中很明显是有人不愿待见这周启…… 而门前的石狮除了辟邪之意,则是代表了宅院主人家的门户地位。 例如,普通农户是不能大门口摆石狮的。 而官宅门前就是定要摆放石狮,好以此来彰显地位,毕竟还有些大户的商贾人家门前也爱摆放雌雄双狮,要是官宅府邸未曾摆放,岂不是让百姓贻笑大方? 这倒是虔朝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这点,周启是从原主那堆破旧的书籍里面曾经看到过,觉得甚是无语。 所以当时看到府宅那对石狮时,他第一想法就是把它给换了…… 既然现在这杜家作死般的惹上了他,那当真就别怪他不客气! 正好自家这匠坊的工匠们都只是木工,最多也就还有几个打铁匠。 而这杜家工匠坊涉猎到的可就广了,金玉瓷器那可是样样都有!放他手里发展定是比那怂包杜文浩强!…… “周兄且放心吧,此事我定给你办妥。” 得到此话,周启又匆匆离开,半刻都未曾停留。 柳司辰在后面还想说点什么的,一回头已经不见了人影,也只得笑着摇头道:“这周兄真是雷厉风行的很!……” 过了三日,柳司辰将杜家工匠坊和纺织行的店契已经握在了手里。 更是在府衙的商户登记册中也更了名,换了姓。 此时,他便坐着马车赶往祁州城。 不得不说周启这经商手段确实让他折服,只简简单单的用了一招,甚至连半分银钱都没花,就让那杜文浩老老实实的将店契给供了上来…… 这种奇才,他到底该拿他如何是好?…… 想着,他倒是很好奇京城那边的动静,按理说瀚学院应当已经收到了考生考卷,怎得还没有消息?…… 他不知道,周启更不知道。 周启这几日,半步都没有离开宅院。 好在苏灵已经清醒过来,而腹中的胎儿,竟然真是奇迹般的保了下来,只是医婆叮嘱万万不可再动胎气,再来一次的话,搞不好妇人都得是有危险的! 周启直接将这医婆给雇了过来,每日来看看苏灵的情况。 这时候医婆就没推辞了,谁能拒绝这千两的银票呢!? 赵翠花早就已经将那女子留下来的玉炔给了周启,吴之桃也已经跟他说过了这玉炔的出处。 然而周启对此却没有在意。 管它皇室不皇室的,报恩什么的戏码,他没兴趣!…… 柳司辰还摇摇晃晃的未曾到这新宅,然而此时门口就已经站着了两人。 “是这儿没错吧?” 王婶拿着手里写好的住址反复看了看,可惜她不识字也看不出来啥。 她可是打听了许多人,才寻到了这偏得不能再偏的宅院。 在路上更是耽误了足足有一整天,好不容易寻到了这儿,可是门口却只有些比她穿的还破烂的男人。 她带着个小姑娘,也不敢上前去问,只好在门口踱步转圈。 不过一会,柳司辰也就到了。 “你是?”柳司辰一眼就认出了她。 将她上下打量后,问道:“你可是山合村的王婶?” 他是到过那山合村里的猪棚的,还记得王婶并不奇怪。 王婶见着此人,也觉得很是熟悉,想了半会裂开嘴就笑了:“是我是我!” 一行三人,可算是往里走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男儿本性 周启这几日,在新宅里面也闲得很。 除了照顾自家媳妇,就是观察新宅里面的流民。 现在他已经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了个七七八八…… 最年老的那位男人名叫老刘,从北方过来的,是冬草娘的父亲,还有些许流民与他同支,因为在迁徙之前,他是村里的族长,院子里很多流民都听命于他。 倒是正好,周启便直接给他任命成了管家,负责宅院外的各种大小事宜。 但是关于府中各项的采买,则是由沛县里面出来的一个叫罗娘的女子负责,也就是那日给他沐足时,那名手上满是裂痕的女子。 他这么安排,当然是自有道理。 柳知府这几日,只查清了这罗娘确实是沛县里面的一个寡妇。 他也不指望能将北方那些人的底细给查清了,反正根据他这几日的观察,大抵是没什么问题!…… 而府中各项事情,则是先到吴之桃处汇报,没啥大事就别喊他了。 这吴之桃是官家出身,对于内宅的管家理事、账册清算多多少少就是学过了些,毕竟这盐运使,从开始就抱着让她嫁给原知府的打算,做正妻的。 “学是学了,女先生也教过,可惜我……” 周启直接抬手给打断了,现在自家媳妇有孕,那是肯定不能操劳。 这事情,就只能让她给暂代管理了。 吴之桃也知道现在这情况,抿了嘴,很是不高兴。 她还得按照训练表练习防身技艺呢!…… 这宅院的事情可是费神的很,何况她爹爹请是请了个女先生,但是她大多都是逃课为主,她也只是学了些皮毛,真是瞎耽误时间…… 不多时,老刘将柳司辰和王婶还有个小姑娘带了进来,坐在了正堂。 “公子,门外有人找您!” 宅院里的流民,开始是不懂事的,直呼周启老爷。 但是周启这几日将这事给纠正了过来,老爷这称呼是需得有官身才能唤之,他这男爵算不得官身,充其量喊个公子也就差不多得了!…… 老刘没有直接闯进来,只是在门外敲了敲门。 而周启此时是在吴之桃房中的,经那一夜,她就囔囔着要自个睡了。 周启也没再执拗,让她自己选了个房间。 老刘喊人时,周启手中还在把玩着近日里琢磨出来的玩意,虽然还没制作成功,但也已经有了个模型。 然而听到此言,他立马就将东西丢给了吴之桃。 吴之桃也很懂事的,将它往怀里一藏,前去开门。 “哎哟!真好!这院子真大!” 王婶坐在正堂对着到处打量,心里是打心底的高兴,她是万万没想到以前的穷酸小子,摇身一变,住进了这么大的宅子!…… 柳司辰也四处瞧了瞧,对这府邸甚是满意。 他完全不知道,这里面周启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银钱,各种置办东西才有了这番景象!…… 周启到了正堂。 先是与柳司辰打了招呼,而后便问道了王婶。 “小花怎得来了?” 这小花,他记得是村里纺织厂的一小姑娘,家里就剩个亲娘,还多病的那种,才十岁就到工厂里面去做工了,为了赚取铜板给她娘亲抓药…… 王婶这就与他说了起来:“小花娘亲病逝了,她在村里也没个亲人,见我要出来找你,囔囔着就跟过来了。” 一旁的柳司辰,见现在情况他在这很不合适,自觉的溜出了正堂,到院中闲逛去了。 而柳司辰刚走,一直没吭声的小花眼里顿时就蒙上了雾气,哭哇哇的道:“周哥哥,我没有娘了。” 周启完全一脸懵,这安慰小朋友的事,他也不会啊!…… “周哥哥,我可不可以跟着你啊?” 小花哭了一会,擦干眼泪说道:“周哥哥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拜你为师傅好不好?……” 啥?! 周启就更懵了!…… “这小花觉得你打了胜战很威风,又觉得你能赚钱,还考了童生,可崇拜你了!” 王婶在旁边解释着,其实这小花过来倒是她出的主意,现在周小子住到了这祁州城,让小花到这儿来见见世面总是可以的! 不像她们,村子里的人一辈子都没怎么出过城! 这祁州城她都还是第一次来呢! 听到这里,周启挠了挠头,这咋还有小迷妹呢? 不过来就来吧,宅子里已经不多这一个了,何况这小花也怪可怜的,刚好还能跟如惜、冬草做个伴! 说完这事,周启则喊了冬草娘过来,给小花安排个房间,顺便带王婶去找老母亲赵翠花唠会磕…… 可王婶却没走,表情很是担忧。 “周小子啊,我上了小玉娘家,人家说她没回呢!” “我刚才像是见着个女人长得可像她,但又不是,那女人穿得花枝招展的肯定不是小玉,你说小玉到底上哪了啊?不会是被人给骗跑了吧?……” 此言一出,周启就突然想起了什么。 但是怕王婶担心,他也不方便在脸上表现出来,就只跟王婶说道:“没事,过后我再找找!……” “行!” 周启已经放话了,王婶也定下了心,这才跟着冬草娘找赵翠花去了。 然而周启,却隐隐的有些担忧…… 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抬起步子便往院中去了。 找到柳司辰时,他正在院中西侧跟一些女人说笑呢,这些女人都是流民,但现在已经给她们添了新衣,有一两个年轻的,稍稍打扮倒也有几分俊俏…… 周启擦了把汗,在他心里,这柳司辰可以用不近女色形容。 反正他是没见过此人跟女子有什么瓜葛,想到他那五六房妻妾,曾经他还腹诽过他不懂得享受…… 现在看来,男儿本性暴露无遗!…… “周兄,这是杜家工匠坊和杜家纺织行的店契,我都交给你了。” 周启将这两张薄薄的纸给收了起来,不等他问,柳司辰便再次开口。 “官府里面登记的是你的商号,我亦交代了匠人,将这两间作坊更换成周家,我办事可还利落?” “好兄弟!” 周启脱口而出,他这心里算是早就认了这人,不得不说自他来到这个世界,柳司辰帮他的事,可真不是一件两件能算得清!…… 柳司辰听闻后愣了一下,而后便笑了:“不如我与周兄结拜为异性兄弟,这可好?” “歃血为盟?滴血为誓的那种?” 柳司辰又反应了会,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周启摆了摆手,笑着打趣:“好兄弟不讲究这个,不过好兄弟倒是能帮我打打掩护……” 柳司辰疑惑了下。 周启勾了下他的肩,悄悄地说了声:“青楼瞧瞧去?” 顿时,柳司辰就露出很是揶揄的笑容,但还是咳咳了两声。 “有辱斯文!” “那你去不去?” 柳司辰抬腿就往门口去了,大步流星,是以雷霆之速! …… 第一百三十章 青楼花魁 两人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前往青楼。 “听说那凝香阁的凝香姑娘,绝代风华,我倒是还未曾见识过……” 此刻,柳司辰倒是没再装了,眼里还有向往之色。 而周启却指挥着马夫赶往春风楼,对他口中说的凝香姑娘半点兴趣没有。 柳司辰啧啧了声:“这春风楼,里面的姿色不过尔尔,还是凝香阁的好!” 周启瞥了眼他,有些无语地道:“听说出了个新花魁,比得那凝香姑娘。” 听闻此言,柳司辰就更是揶揄了,看着周启一脸笑意。 “周兄才来到这祁州城不过数日,此事倒是清楚的很!不过没想到周兄竟也是惧内之人,可是怕找姑娘被你家娘子发现?” 周启懒得理他,这打掩护的事情他也就是随口而出,照自家媳妇这性子的话,别说逛青楼了,把青楼姑娘全带回来,没准也不介意。 但是想到她现在这身子,他还是觉得打打掩护的合适,不然这媳妇搞不好还让他带两回去,总不能真当了和尚的!…… 然而他这趟办的可是正事! 据他了解,这小玉也没啥亲人,到处都不见人影,肯定是有问题。 小玉在他心里又跟邻家小妹妹似得,再想到之前吴之桃所言,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良家少女被拐青楼的画面…… 两人很快就到了春风楼门前。 还是一样的景象,门口衣着鲜少的女子摇着手帕,周启两人脚还没踏到门边,就被挽了进去…… 春风楼外面看起来占地不大,但进来后却别有一番天地。 最前面的高台上,琵琶乐曲,柳腰弄舞。 而下方则摆放了些矮桌与圆蒲,已经有不少男人坐在了此处,人手怀里搂着个姑娘,还有一对二的也不在少数…… 时不时的还有男人挽着一到两个女子,前往后院。 那里便是用来给客人留宿的地方…… 周启两人被门口的女子领在了高台侧旁的座位上。 很快又有面带薄纱的小丫鬟端了几个托盘出来,给他们摆上了两盘点心,一壶茶。 柳司辰很是熟稔的从怀里摸出了个银锭子,交到了小丫鬟的手上…… 带着他们进来的女子一瞧,心里就乐开了花。 毕竟客人打发这不陪吃不陪喝的小丫鬟,通常也就是些碎银,然而这人出手就是一锭银子,能如此阔气的,她们可得好好抓牢!…… 想到此,两女子就给他们快速斟好了茶。 其中一女子很是主动坐到了柳司辰的腿上,笑着道:“公子可是第一次来?” 周启这边也没落下,贴上来的女子还主动的往他手臂上蹭了蹭。 软软乎乎的触感在他手臂上感受得非常真实,他直接就给起了身鸡皮疙瘩。 特别是这女子脸上的脂粉擦的特别厚,一靠过来,满满的脂粉气味,他是相当的不适应。 将手抽出后便直问道:“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小玉的姑娘?” 此言一出,女子脸上明显失落了,将帕子往他面前一挥,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小玉的相好啊!我不比那小玉好看吗?……” 周启心里咯噔了声,小玉还真跑这来了?…… “劳烦姑娘帮我喊小玉过来吧。” 周启也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银锭,交到了这女子手上。 她见着银钱,眼睛一下就亮了! 连忙将银子收了起来,但是却未曾离开,反而又将整个身体贴的更近了,温热的气息在他耳后环绕。 “小玉姑娘正在接客呢,让我先陪陪公子吧……” 周启瞬间呼吸一滞,顿时有种自家养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眼睛已经微微眯起,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人揪出来!…… 然而一旁的柳司辰见着他面色不好,还以为他是心急,哈哈的笑了半天,而后才问道:“周兄说的这小玉可是花魁?” “我们春风楼的花魁啊,那是碧芙姑娘!” 坐他腿上的女子笑了声,继续说道:“今日碧芙姑娘刚好要上台表演呢,表演过后就是茶围,两位公子来得真是巧得很!……” “哦?”柳司辰饶有兴趣地勾了勾那女子的下巴,问道:“可是比得凝香姑娘的那位?” “那是自然,那凝香姐年纪都多大了,我们家的碧芙姑娘初夜都还在呢!” 青楼捧花魁,一般会将花魁的初夜留好,以此来吸引更多的客人,等到时机成熟,出阁当日,豪掷千金以求一亲芳泽的就不会少! 包括这茶围,也是为花魁的出阁日打好基础。 当红的姑娘花魁之类的,时不时的举办一场表演秀,表演过后,就会跟自己的粉丝们聊聊天,喝喝茶,彼此熟悉增进感情。 不过光是这个茶围,想要近距离跟姑娘聊天的话就得三百两银子。 柳司辰自然是懂这规矩,从怀里摸了六张大银票,就说道:“我倒是要看看这新花魁长什么样!……” 女子乐呵呵的收下银钱,笑的是脸上的粉都要掉下来了。 这青楼里面捧花魁,她们要是拉了客为花魁买单的话,她们也是有赏钱的! 而且赏钱比她们自己接客还要高,那能不乐呵吗? 然而周启是没什么兴趣,想到小玉的事,还是问道那女子:“小玉是何时来的你们春风楼?” “哎哟!公子怎么老惦记小玉啊?” 在他旁边的女人怪嗔了声,很是不满意的说:“这小玉姐都四十大几了,公子你英俊潇洒,怎么喜欢年纪大的?” 闻言,周启差点把喝的茶水给喷出来,就连柳司辰都惊讶的瞥了他一眼。 周启只好摆了摆手,继续问道:“那你们这可还有别的小玉?” 女子一听就脸红了,将帕子扬起,很是打趣:“公子若是喜欢,我也可以是小玉,她也可以是小玉,我们都可以是小玉!……” 周启直接就彪了汗,稍稍的往女子身上打量了眼。 实在是姿色平平,连小玉的半分都比不上,他也就挥了挥手,自顾自的喝茶吃点心了…… 没过一会,楼台之上的奏乐突然停下,几个女子收拾好乐器,退了下去。 又有几个粗壮大汉从后院走出,将那高台围了个密密实实。 一道青色长裙的姑娘,由两个小丫鬟引领,抱着琵琶从台子上走了出来。 见着底下的客人,微微的欠身,顿时沟渠乍现。 “多谢各位公子捧场,碧芙给大家请安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销金窟 《一品布衣,开局捡个美娇妻》第一百三十一章 销金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青楼小玉 公子富商们纷纷将目光看去…… 只见碧芙身后那面戴薄纱的小丫鬟,身子往下面蹲了蹲,将原本就垂下的头埋得是更低了,连忙去收拾她脚下的残破碎片。 “是小丫鬟不懂事,惊扰了各位公子。” 碧芙也开口表达了歉意,富商们对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丫鬟没什么兴趣,也就收回了目光。 但是周启却盯着那姑娘,甚感熟悉。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美人肩、高挺巍峨、细柳腰身、大长腿。 就这身段,不是小玉还能是谁?…… 除了他也还有细心的公子哥发现端倪,笑着开口道:“这小丫鬟身段倒也不错,还与碧芙姑娘颇有几分相似,不知可否摘下面纱?” “二丫丑陋,还是莫要惊扰了公子。” 碧芙嘴角勾着笑,给那位公子斟了茶,还故意将身子往前面躬了躬,让中间那道风景更加显眼…… 几人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 周启也咽了咽口水,但还是站起身道:“失陪。” 说罢,他便直接拉起地上的小丫鬟,往凉亭外走了。 碧芙见状脸色有些许惊慌,刚想追上来又被其他公子哥拦住了去路,就连柳司辰都在其中。 这周兄没想到眼光这么独特,放着花魁不要,居然急不可耐的带走了丑陋的小丫鬟,他真是…… 自当成全! 有周兄在他还担心不能博得这花魁的青眼呢!!…… 小玉就这样任由周启牵着,并没有反抗。 到了距离凉亭有些距离的小竹林中,周启才将大手松开…… “周大哥。” 不等周启说话,小玉就已经出声:“你怎么到这来啦?” “这话我问你才对,你怎么……” 周启说着的时候,已经抬走揭开她的面纱,但是看到她左脸上一大块的褐斑时,声音嘎然而止! 只见她原先白净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上,足足有半张脸的褐斑,褐斑覆盖了她的梨涡,一直蔓延到她圆润的下巴!… “你脸怎么了?!” 周启脑袋嗡的下就空白了。 但是小玉却满不在乎,俏皮的指了指自己的脸蛋道:“你说这个呀……” 而后便凑到了周启的耳边,细声细语的说了起来。 “这是碧芙姐姐给我的良药,有它就没有客人看上我了……” 周启二话不说就要拉小玉去找碧芙,什么玩意?给人整毁容什么意思!? “哎呀,周大哥,我话还没说完呢!” 小玉从后面娇声娇气的说了声,连忙拉住周启袖摆,见他停下脚步才从腰侧中摸出了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出来又往脸上抹了抹,不出片刻,褐斑消失。 “都是碧芙姐姐给的,嘻嘻。” 周启舒了口气,见她脸上仍然干干净净,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后,又拉着她转了几个圈,确认毫发无损,问道:“你怎么在这?” 说到这里,小玉就有些歉疚了,粉嫩的嘴唇扁着还将脑瓜慢慢的垂了下来。 “是小玉笨,都不知道怎么伺候周大哥,还害周大哥起了高烧生了病,小玉没脸在家里呆下去了,就慢慢的坐了牛车又坐了赶货的马车,来了祁州城………” “后来见着春风楼里的姑娘,在门口就很会伺候……男人,我就进来了。” 小玉说完了,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周启,祈求他的原谅。 但是周启是满脑的问号,反应过来后发现直接就给了她一脑瓜,虽然力道不大,但是也让小玉有些猝不及防。 “周大哥?“ “你四不四傻!?” 周启没骂人是因为不是自家姑娘,虽然说是说自己的妾室吧,但也有名无实而已。 何况他已经想到了很好的解决方法,能让小玉自由又不耽误她二嫁…… 和离不就是吗? 虽然和离在这个世界上依旧影响些名声,但是只要给上小玉安身立命的本钱,再给她一个可供经营的作坊铺子啥的,以后求娶之人也少不了!… 这,还是苏月和杜文浩那档子事给他的启发,他当下就想到了怎么安顿小玉。 然而现在这小玉跑到青楼来了,那以后可还怎么嫁人?就算是嫁,也只能与人做妾了! 给别人做妾,还不如…… “周大哥,我跟妈妈说好的了,我将你平时给我的零花都攒起来了,来的时候我便给了妈妈,她答应了我不会将我卖给客人的。 而且青楼不问出身哦,这样也就不会影响到周大哥的清誉了……” 知道影响清誉还跑来?? 周启只觉得这已经不是傻而是…… 但能怎么办,这十五六的小姑娘又是在村里长大的,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有这种愚蠢的想法实属正常! 好在是那碧芙算是懂事的,给她脸上弄了那块褐斑,不过要真遇到色心大起的歹人,那烛一灭,大多都一样!… 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反正现在人找回来了,给王婶也算有个交代! “你把面纱戴起来吧,我带你走。” 赵小玉嗯了两声:“不过还得跟碧芙姐姐打声招呼,她待我不错,就这样走了的话,碧芙姐姐会担心我的!” “行。” 周启也还得回去跟柳司辰说一声。 好歹人家今日花了这么些银钱,招呼都不打就走的话也不太合适。 赵小玉将面纱重新带起,两人准备动身,她就挽上了周启的手臂,她的身体靠的极近,有意无意的就试探着…… “咳咳……” 周启不知道为何,在那些风尘女子贴上来时他内心是极其反感,但是小玉贴上来时,他却突然紧张了起来。 “小玉,你这,不用这样。” 小玉歪了歪头,满脸笑意:“周大哥喜不喜欢?” 这可是她这些日子在青楼里摸爬滚打,学习而来,不知道周大哥喜不喜欢,反正她见着那些姐姐这样做时,其他那些男人都很喜欢。 周启没有回答,也没有抽出手臂来。 这怎么回答,不喜欢的话还算个男人吗?…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别扭的姿势往前走着,又走得很慢,过了好一会后才走回凉亭。 柳司辰还在与各位公子和碧芙姑娘吟诗作对,喝茶作乐。 这种茶围大概就是如此。 来的客人要么就是拼彩头,要么就是拼文采。 彩头自然就是真金白银,然而今日很明显拼的是文采。 那也就是作诗作赋了,要是谁作的诗好了,就能博得姑娘青睐,自荐枕席的也不是没有。 “瑶碧倾国色,玉芙步生莲,笑时百花开,只觉千金少!……” 周启到的时候,柳司辰刚吟完一首。 很快就收获了一波掌声,碧芙瞧着柳司辰的目光就更是暧昧了。 “千金少,这词用的甚妙啊,这样碧芙姑娘的身价明日怕就是要翻几番咯!” “就是啊,恐怕光是这茶围明日就得三千白银了哈哈哈哈!……” 碧芙肯定也是听出这里面的意思的,柳司辰这是借着诗词故意在捧她呢,让她心里怎能不欢喜? 周启带着小玉走进来,碧芙这才回过了神。 “柳公子谬赞了,柳公子才华无双,小女子承情谢之…” 说着,便也斟好了茶水,请了柳司辰顺带端了杯给回来的周启,示意着他也来一首。 真是左右逢迎,谁也不曾落下。 然而周启是没这心思,就只说到:“碧芙姑娘,我与你这小丫鬟一见如故,准备带她离开,为感念你的照拂之恩,故前来辞行。” 碧芙美眸里稍有疑惑,小玉便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原来是周公子,您请便。” 碧芙像是明白了后,笑盈盈地对周启做了个请的手势。 通常来说这里的小丫鬟要带走的话,也是要跟老鸨交点赎银赎身的,但是照小玉所说的话,那还交个鬼的赎银?…… 周启不让老鸨将收的银钱吐出来就不错了! 平时给大家的零花,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七八千银呢!! 也不知这小玉给了多少…… 周启也跟柳司辰说了声:“柳兄,我便先行告辞了,柳兄是?” “我留下呵呵呵……” 柳司辰傻呵呵的笑了声,周启只感这人怕是ji g虫上脑。 周启带着小玉两人正欲离去,突然七八个男人中就有一书生就站了起来。 “且慢。” 不等周启疑惑,在那说话的书生旁边又有一人站起,猛的冲到了小玉旁边,面纱就此揭下。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针对 顿失面纱的小玉,有片刻的惊恐,而后就往周启怀里躲了过去。 但却来不及,她的容貌已经被在场的所有人给看了个清楚。 因为脸上没了褐斑,此时的她又穿着青楼特制的丫鬟服饰,粉色的衣裙将她衬得是更加妍姿俏丽!…… “碧芙姑娘,这小丫鬟生得如此水灵,怎可说是丑陋呢?哈哈哈哈……” “确实有些意思,虽比不上碧芙姑娘,但是也俊俏的很!难怪这周公子如此急躁……” “花魁身边的小丫鬟都是佳丽,这老鸨怎么可能会留丑姑娘在花魁身边?哈哈哈……” 几个相识的书生消遣作乐般的先后开口。 在周启带小玉离开凉亭时,他们心里就已经奇怪的很,早就暗自协商好等他们回来要一探究竟…… 果真,如他们所测,这小丫鬟容貌身姿也是上等!… 而碧芙见着小玉脸上已经将褐斑除去,有些尴尬,又有些为小玉担心,顿时语塞! 柳司辰也有一瞬的惊讶,总觉得那小丫鬟是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周兄,这姑娘我可是在哪见过?” 这两书生太过无礼,此刻的周启已经有些恼怒,根本就没有回答柳司辰,而是往拦在面前的公子哥身上踹了一脚。 “滚开!” 这不踹还好,踹了后那书生就不依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人怎得这般无礼?” 正好,周启可以让他看看到底什么是无礼,想着他便将小玉面纱给她重新戴上,而后走向了那书生,揉搓的双手,关节已经嘎嘎作响。 柳司辰将他拦了下来,轻摇了下头。 周启也不是存心想要惹事,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也懒得废话,继续带小玉离开。 但是人群里的富商却明显不想放过他。 “这碧芙姑娘出阁还早得很,先讨个小丫鬟也不错,周公子还是有眼光,不知道花了几个银钱?” “小丫鬟,要不跟跟大爷我?我出一百两!” “我!五百两!”…… “怎么我要的人你就跟我争?我一千两!” 好好的一场花魁茶围,就这样变成了小玉的竞价现场,主角碧芙总算是出声了。 “诸位公子,碧芙还在这呢!莫不是碧芙生得竟没有小丫鬟好看?……” 这话说完,几个公子哥才收回了对小玉的日光。颇是歉意地道:“碧芙姑娘。是小生们无礼了,来来来,喝茶哈哈哈哈!” 富商也眯着笑。掐了碧芙的脸蛋一把,很暖味地说道:“当然还是我仰碧芙好看,罢了罢了!?” 这种调戏小丫鬟的场面,在青楼里实在是常见的很,但是周启早就已经说过要带人走,这几个人却一而再的取闹,完全就是没给他好脸。 然而周启不想将事情闹大,不再废话,拉上小玉就先行离去!…… 毕竟现在小玉脸上没了褐斑,定是不能在青楼久留,纵使他现在心里是有些脾气,也只能暂时忍耐。 而柳司辰现在也兴致索然了,匆匆的就跟碧芙告了辞,留下人姑娘满脸不舍。 周启两人很快出了后院,马上就遇到了四处张罗的老鸨。 “哟!公子哥这是要带我们小丫鬟去哪啊?” 挽着周启的小玉,见着老鸨还亲呢的跑了过去,颇有礼貌的行了礼。 “妈妈,这些日子多些您对我的教导,现在我要走了哦!” 老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地道:“走?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走了?” 她可是将这算盘打得好好的,等这碧芙出了阁,下一个就是这小妮子。 现在说走就走?哪有这么简单!…… “妈妈,我可是给了你三千银子,你答应过我的?” 周启心中早有预料,古代青楼的老鸨,没将姑娘给榨干怎么可能放人走!? 他正淮备说话呢,没想到追过来的柳司辰,又从怀里摸出了五张大银秒! “五百两,赎个小丫鬟,够吗??” 周启一把就将银票给抢了过去,冷声开口:“那三千两,我也就不问你要了,但是人,我一定要带走。” 老鹁子见着到手的五白两银票,又从她面前飞走,有些脾气了。 “你是何人?你说带走就带走??” 周启和柳司辰两人还没答话,老鸨身边的龟公就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啊!原来是周男子还有柳公子啊!是老身有眼无珠!瞧我这眼神!竟然没认出来哈哈哈哈?” 老鸨倒是识趣得多,说完还对着他们三人做出了请的手势,达旱都被他给弄死了,她们哪里敢得罪?…… 总算是出了青楼,周启顿时感觉心旷神怡,这大街上的味道倒是比那春风楼里的脂粉味好闻许多! “柳兄,我之前都不知你竟是如此大方之人。” 马车上,周启跟柳司辰打起趣来,将刚才的小插曲忘了个一干二净。 柳司辰倒是一直盯着小玉,很是暖味地说道:“周兄,我也不知你竟是贪图美色之人啊!竟为了这小丫鬟……” “柳公子,忘記小玉了?” 赵小玉这时候已经摘下了面纱,眼晴吃巴眨巴便问。 柳司辰又想了一会,总算是想起来,这不就是周启的那妾室吗?! 刚才在青楼里面,他倒是没往这上面想。 现在到了外面,才越想越熟悉! “你为何?……” 话问到一半,他就噤了声。 这事情实在不太光彩,还是少问为妙! “对了,周兄,刚才那几人像是故意针对你!” 周启也感觉出来了,但是他来到这祁州城还没得罪过谁呢,这么团结一致的针对他,他哪里知道为什么!…… 倒是柳司辰叹了口气:“还是这男爵……” 这么说的话,周启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男爵的封号,一般都是朝廷打发些落寞的世家子弟,虽然是个爵位,但是基本上是个任谁都能踩两脚的名头。 尽管他打了胜战,救下了这座城,但人心,不就是这样? 有人感恩,就有人嗤之以鼻。 甚至可能有人会觉得他能将那场战事打赢,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无事,反正日后也没什么交集。” 周启经历了那些生死,现在已经把这种小恩小怨给看谈了许多,摆了摆手,毫不在乎。 但是想到这个,他倒是有个事情忘记交代下来。 “柳兄,有一事,还需劳烦你帮我处理处理...” 柳司辰稍有疑感,片刻后也就明白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后道:“周兄且放心吧。” 周启没话了。 他交代柳司辰的事情,是让他前往杜家,将原先收的粮给搬出来,分别发放给那些曾在他手里丢过命的人家中亲眷。 这件事,他想做很久了。 除此以外,又交代了些工坊的事情,主要是将金峰县里的两家匠坊合并,让工匠李福前去管理,顺便看看那床子弩有没有造好。 也不知,这韩都统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说来来来,到现在也没见着个影!… 马车摇摇晃晃,柳司辰在半道下了车回金峰县。 人一走,赵小玉就贴了上来。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铜质圆筒 “周大哥,这天气很热,你都流汗了呢!” 赵小玉贴心的将帕子在他额头上擦了擦,不得不说,青楼一趟才短短几天,她的改变非常的大!…… 原先还是个清纯的姑娘,现在…… 周启有些受不住,尴尬的道:“小玉,你不用这样的。” 赵小玉却不以为然,她本来就是为了周大哥而改变,现在见到了人,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 “周大哥,你的衣裳也乱了。” 说着,她便细细的给周启整理起衣裳来,小手还不经意的划过几次他的大腿根…… 周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忙将她的手抓住,忍不住地问道:“你……” 他有些支支吾吾:“你…你身子还在吧?” 照以前的小玉,问到这里她就得羞红脸了,然而此时她却笑眯眯地在他耳边轻轻呵气,手也不安分的往他身上游走…… “周大哥,试试不就知道啦?” 得亏是马夫吁了一声,马车停止向前,显然是已经到达府宅。 周启逃也般的钻出了马车,他怕再待下去,真的会受不住的啊!! 赵小玉在后面嘻笑了声,跟着进了宅院。 “哇,周大哥,真气派!” 院子很大,周启带着小玉弯弯绕绕的先回了主屋,而后又让冬草娘去喊了其他人过来。 小玉给找回来了,怎么都还得告知家里人的,大家也都能安心些。 苏灵现在是一天12个时辰就得有7个时辰躺在床上养胎,闲时也只能稍微走动,还不能太过频繁。 好在她本身就耐得住性子,倒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此时她便在房中缝制着些小孩的玩意,见着小玉很是高兴。 “小玉妹妹!你总算回来了!…” 赵翠花等人也赶了过来。特别是王婶,激动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给卖了呢!” 这些女人唠家常,周启也就没再待下去。 特别是这小玉有些变化,弄得他在自家媳妇面前还有些尴尬,简单的招呼了声,就出门。 在院中的某处角落,还有他存放的好东西,之前让吴之桃收起来的那玩意,也就差最后一个步聚了!? 想着,他便捣鼓去。 只见他拿着几个圆筒状的小物体,往一个更大的园筒里面塞了塞,而后举起那铜质圆筒就朝院中的某个角落瞄去,扳机一扣! 砰! 周启脑袋上的头发,竖了起来。 无奈,他只好摇了摇头:“炸膛了!……” 好在他用的火药剂量不大,不然现在没准他已经一命呜呼!… 那场战役过后,他就在张守备那边发现了个极似火铳的这种东西,准确来说就是个很相像的火铳形状的铜质圆筒…… 关键张守备还不知这是什么玩意,他也就轻易的给讨了过来…… 村里那土泥房的茅坑里,在墙面又有层日积月累的白霜。 周启盲猜这里面可能含有硝石的主要成分,硝酸盐! 在经过萃取提纯后,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之后他又找了几个铁匠,买了个炉子,自己做了个弹丸的模型,又买了堆铜质物品,经过他反复的熔炼,总算是将大园筒和小园筒都给做了出來。 火铳的原理简单,枪身主要由前膛、药室和尾銎组成,再将火药填装进去,利用火药点燃后产生的气体爆炸里射出弹丸。 他一个现代人钻研起来,并不太难。 不过他想要将这东西做出来,却仅仅只为防身,现在他可不想再让其他人给看了过去。 所以家里的人对外也都是一致保密,最主要的是她们也不知道这是何物! 不过,这么大个响声,早就已经惊动了屋里的人。 “郎君,你的头发还有你的脸?” 几个女人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她们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一个不明物体,飞一般的速度炸了出去!? 然后他头发就被炸了起来,脸也乌漆嘛黑的??… 周启往脸上抹了把,傻呵呵的笑了声:“没事。” 几个女人打水的打水,拿帕子的拿帕子,给他一顿收拾。 “郎君,你这奇奇怪怪的是何东西?” “看着还挺危险的,儿啊,可不能再玩了啊!。 周启没法跟她们解释,干脆就将东西拿给了吴之桃。 而吴之桃,这时候哪里还敢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接了来后的手都颤颤抖抖的! “没事了,不会炸的。” 听闻此言,吴之桃才舒了口气。 但也不敢大意,双手捧着的将它给安置了起来? “公子,用晚饭了!” 冬草娘在房门外敲了敲,几人刚好结束话题。 这顿晚饭可算是热闹,一家子全都聚在了一起,包括王婶今日也在宅院住下,再加上院中吃饭的流民们,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三个小孩也摆了个小桌子,所有人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三十多口人! 周启本就不是小气的人,开了两坛从百香楼买的好酒,挨个给倒了一碗。 流民里的男人,也都不桥情,但却有些感动。 原本想要有口饭吃也就罢了,结果现在哪里有主人家给他们倒酒的? 一个个的面面相觑,也不敢动手。 周启却毫不在意,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喝酒,特别是这种团圆的景象,他已经很久没再见着了,心里很是高兴。 “没事,都喝起来。” 苏灵有孕是不能喝酒的,但是吴之桃也想要讨个两碗。 “女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苏月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扬起眉道:“女子也能从商,女子当然也能喝酒!” 此言一出,吴之桃极力附和。 周启无奈还是给她分了半碗,笑着道:“喝醉不许哭鼻子哦!” 他可是怕了她的奥斯卡小金人,别喝醉了扒在身上不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果然她酒量却并不大好,虽然没扒在身上,但此时也迷迷糊糊地道:“要是清冷姐姐在的话,就好了!” 自清冷走后,说最想念她的人是谁? 绝对是这吴之桃,现在屋子里的女人们都自觉放弃了训练,只有她每日还是在房门前比划比划,论毅力她还是略胜一筹! 不过,其她几人也是有些想念清冷的,此时都不说话了。 酒过三巡,气氛有些压抑,周启两手一轰。 “睡觉去!” 说罢,便准备扶着自家媳妇回房,但是却被赵小玉给抢了先。 “周大哥,小玉回来了,照顾姐姐这种事情我来就好啦!” 周启倒也没跟她争辯,有些时日没喝酒,现在他倒是有些晕乎乎的,可别没扶好媳妇,又整出点啥事来。 苏灵也笑着说道:“小玉妹妹刚回来,正巧我也有好多话想与你说呢!” 两女人就这样慢悠悠的往前走了,完全没顾后面的周启。 还是苏月见周启有些茫然,浅笑了声道:“妹夫,可需我扶你回房?” 周启摆了摆手,大男子汉,这点酒算什么?! 结果,他脚还没踏出正堂门呢,就倒了下去。 还是几个流民给他扶了起来。 苏灵见状很是无奈,刚想靠近结果被他身上的酒味给熏的孕吐了!…… “让他今晚自个睡去!” 赵翠花很果断,醉成这样,可别半夜起来折腾人,这大媳妇现在可经不住他折腾!… 苏灵也想到了这层,脸颊有些红红的,而且这酒味她实在是受不了,不如?…… 夜黑风高,八月的月亮是又大又圆。 周启被院里的几个男人扶进了空房,一道倩影跟随在后也摸进了房间。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后 周启酒意未散,枕边上的人又实在是香软的很,他半眯着眼睛,人还没看清就搂了上去…… 但是说醉到不醒人事,那也是不存在的! 感受到异样后,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怀中人巴掌般的小脸抬起,不等他反应,就亲了上来。 “唔!……” 周启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嘴唇被堵着他没办法说话,只能趁着间隙开口:“小玉,你怎么……” “周大哥,你醉了,苏灵姐姐让我照顾你。” 赵小玉俏皮的说了声,而后就将小手伸进了被窝。 周启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此时他只感觉到口干舌燥! 想到自家媳妇一直打的这个主意,怀中的人又异常的主动,这次他是怎么也没再推开小玉了!…… 但是老婆辛辛苦苦的怀着娃儿,自己搞三搞四这种事情,他也是做不出来。 在小玉擦了擦手,准备退去衣裙时,他还是制止了下来!…… “周大哥,还是不肯接受小玉吗?” 赵小玉愣住了,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她已经放弃了所有自尊进了青楼,就是为了能够伺候好自家男人,成为他真正的妾室,都已经到了这步,怎么还是不行?…… 想到这里,她就已经哭了。 “小玉本就是周大哥的妾室,但是周大哥却迟迟不肯要我,呜呜……” “小玉到底是哪里不够好?” “周大哥你这样,明日我都不知该怎么跟苏灵姐姐交代了,她定会觉得我没有伺候好你的,万一将我休了怎么办?……” 小姑娘越说越委屈,周启两眼都要冒火了。 再看到现在委屈巴巴的小玉,衣裳都已经退去了一半。 他也知道,这小玉他怕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但脑海里的理智却还在提醒着他,只能沙哑地说道:“小玉,现在不是很合适,我们再等等,下次一定!” 这么一听,赵小玉就知道有戏,再次上手趴了上去。 半个多时辰后,屋内暧昧的氛围逐渐清明。 赵小玉气喘吁吁的趴在周启怀里,伸手摸出一块沾染了红花的白色方巾。 “周大哥,小玉没骗你吧,那个妈妈从来没让男人碰过我!” 周启这时候酒意早就清醒了,对刚才的行为是后悔莫及。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现在也只能坦然接受,便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我并没有很在意这个。” “骗人!” 赵小玉勾起嘴角,笑着说:“不然为何妈妈要留着碧芙姐姐的初夜,你们男人分明就很喜欢!……” 周启语塞了,他还真就不知道怎么解释!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夜里的虫鸣。 赵小玉突然说道:“周大哥,碧芙姐姐很可怜的,你可不可以帮帮她?” 然而周启却已经沉沉睡去,赵小玉心满意足,也钻进了他的怀里。 …… 翌日等他醒来的时候,赵小玉已经不见了人影。 但是在桌上却放着一碗温热的醒酒汤。 赵小玉青楼这趟下来,确实变得贴心很多,也主动了很多。 此时她就在苏灵房中,汇报昨夜的任务进展。 “总算是成了!” 苏灵简直要谢天谢地。 昨夜她再让赵小玉过去的时候,心里可担心的很,就怕再来一出,小玉又不见了人影! 本来她是想让吴之桃过去的,但是奈何这妹妹实在是醉的很。 她可不确定两个不清醒的人会不会直接睡了过去,毕竟这事她也没经验啊,于是便只能再喊没有沾酒的小玉了…… 不过这次,她算是将心给放了下来。 赵翠花也在房中,瞧着这大媳妇就是越来越满意,不仅是不到半年就给添了香火,还完全继承了大家闺秀的贤良淑德。 这让她这老母亲见了,怎能不欢喜? 然而已经走到房门前的周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见着苏灵的日渐隆起的肚子,再想到昨夜他干的这混事,心里是直发虚。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 抱着如惜来看望自家妹妹的苏月,见着他便开了口。 “妹夫,怎得不进去?” “没……” 周启摆了摆手,只好准备进门,然而见着苏月眼睑下方的黑眼圈还是问道:“昨夜没睡好?” 此言一出,苏月就咳咳了两声,没有回话。 昨夜里,她见着周启实在是醉的厉害,就端了醒酒汤过去。 没想到刚到那院中,就听到了些嘎吱嘎吱的声音,羞得她是俏脸一红,两脚抹油般的逃进自家屋子…… 可惜那屋子离她的房也并不算远,该听到的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让她如何安睡?…… 周启见她没回答倒也不追问,脚刚踏进房门,结果老刘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又有人找您,说是您的旧友!” 正巧,周启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一屋子女人,也就跟她们打了声招呼,跟随老刘一道去了正堂。 来人是念叨了许久的韩都统,那确实是旧友了! 而在他旁边,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男人。 这下,周启心里是更发虚了!…… 不仅是要面对这些个女人,更是要面对曾说纳了妾就要嘎了他的老岳丈啊! 得亏韩都统在此,苏大丰也收敛的很,并没有问及这方面的事情。 几人打过招呼后,周启就让人喊了苏月和苏灵过来。 两女人见着苏大丰,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 “爹爹,你瘦了!” 三父女就这样说上了家常话。 而韩都统担心他在的话苏大丰放不开,也就自觉溜出了门。 总不能怠慢了这么大个都统的,周启也跟了出去。 两人到了院里的凉亭,韩都统看着院中景色随意地说了声:“先生,你这侯爷旧址倒是别致的很,也被你打理的很是雅致啊!” 周启才刚刚得知这里竟然是侯爷住过的宅院,怪不得占地面积这么大呢! 不过,正因为够大,花的银钱也就够多! 于是他便也没应声,只喊院中丫鬟端来茶水后,才闲聊起来。 “韩都统,近日是事忙?” 说了这么久带苏大丰过来,结果距离那日见韩都统都已经足足过了七八日。 周启也就这么猜测着…… 果然,韩都统点了点头,解释道:“那宣海关被达旱打了个全军覆没,倒塌了整整一面城墙,近日我便是在那儿驻军修缮城墙,又要加强巡防,这不就耽误了下来……” 周启了然道:“韩都统行军辛苦,我正巧有一物要赠予你。” 韩都统一听又来了兴趣。 两人茶还没喝就出了大门,而大门口却跪着一人。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女人不好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月那前夫杜文浩,见到他们一出来,就连滚带爬的抱上了周启的大腿。 “妹夫,您手下留情啊!我们杜家就靠着这纺织行跟工匠坊活呢!你这样收走了,就是要了我们的命啊!……” “此人是?” 韩都统奇怪的很,刚才他来的时候这儿还没人呢,怎么这会还跪在门前了? 周启摆了摆手,并未解释,而是蹲下身来道:“谁是你妹夫?” 说完,他就将脚下衣炔给抽了回来。 韩都统见他脸色不好,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问道:“可需我请人将他打发离开?” “罢了,随他吧。” 这韩都统出手,周启可不能保证这杜文浩的生命安全。 何况他跟这杜文浩本来也没什么大仇,现在苏灵也已经逐渐好转,不如就让他爱跪就跪着,反正丢的也不是他的人!…… 只要那什么二舅娘不在,谅这杜文浩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来! 而正想着呢,远处那二舅娘就挥着帕子跑了过来,连忙将杜文浩给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你跪他做什么,那匠坊我们抢回来就是了!你等着!我大姑姥姥的亲戚就是郡守,还弄不倒这小小的男爵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韩都统犀利的眼眸就眯了眯,问道:“可是常太守?” “那是,你又是谁?” 二舅娘两手插着腰,面对韩都统毫无惧色。 而旁边的杜文浩拉了拉二舅娘的袖子,示意了声:“舅娘,你可别再闹了!……” “我哪里是闹了,我这为你抱不平呢!” 二舅娘又昂起脑袋来盯住了周启,满脸的不善。 “我说你,上次的事情是我没轻重,但是你对待自己家人也太冷血了,把人家的生意说抢走就抢走!既然如此,我可就要去请太守来主持公道!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周启还没应声呢,韩都统就叹了口气:“先生,这是从哪里来的野妇?根本就没有什么常太守,这野妇在唬你呢!我还是喊人来将他们打发走吧!” 周启深感无语,见过不要脸的,是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考虑到苏月,他还是决定给他们留点脸面。 “韩都统,此等小事无关要紧,就是我便留在家中先处理此事了,那韩都统?” “我自行前去吧。” 韩都统也知道周启大概是抽不开身了,笑着挥了挥手,坐上马车先行离去!…… 照周启所说,金峰县的匠坊里面在制作什么床子弩,那威力可达连弩的数倍,虽然不如连弩轻巧灵便但用来守城最为合适,那他可不得前去瞧瞧? 而留下来的周启,双手抱着拳,对这两人态度很是不好。 “妹夫,你帮我喊月月出来好不好?” 杜文浩见二舅娘的把戏已经拆穿,干脆就将话锋给变了变。 他对苏月还是有一定情谊的,只求能再见苏月一面了!…… 或许好好说道的话,事情还能有一线转机。 周启歪了歪头,稍稍沉思便说了声:“等着。” 说完,他就进了屋,还让门口的流民给关上了大门。 这杜文浩自己找不痛快,要作死的话,他当然是选择成全。 待到正堂,苏月刚巧就跟苏大丰说完和离的事呢,两眼睛泪汪汪的,很明显是哭过了。 而苏大丰,也不知是听了什么,当场就气愤了起来。 “这杜文浩竟敢如此对你,他现在在哪!?” 周启往门口一指,道:“岳丈大人,您的好女婿在大门口都跪一清早了!” 苏大丰一听,这不就巧了吗?! 卷起袖子骂骂咧咧地就出了门,苏月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这次周启没有跟着,主要还是陪着了媳妇,这种大姨子的婚事,当然是让大姨子的父亲去处理较为合适!…… “郎君,你知道吗?那杜文浩竟然之前就对姐姐动过手呢!” 苏灵也怕了上次的事情,不想再掺和了,就八卦起来。 这点周启倒是没想到,看那杜文浩怂的一批,竟然还有家暴倾向? 那就怪不得苏月如此决绝的要和离了…… “真是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还是郎君好!” 苏灵将头靠在了周启的肩膀,她是多么庆幸嫁给了周启这样的好男人啊,不仅有本事,而且性子也温柔的很,对待她从来都是体贴温和…… 周启也揽住了她的肩,心里却对昨夜的事还心有余悸。 但是见苏灵完全没有半分生气,他也慢慢的安下心来。 他又是何德何能娶到了这么贤惠的美娇妻,简直可以说是史诗级三从四德的代表人物了,他突然就对未来在这古代的日子很是期待,当然他的心里绝对还是媳妇第一的!…… 不久,门口守着的流民来报。 苏大丰将那杜文浩打的满地找牙,灰溜溜的逃走了,那二舅娘见着苏月娘家父亲在这,竟然也不敢再胡闹。 而苏大丰也累了个够呛,此时已经在房中歇了下来。 解决了这心头大事,苏月颇是满意,笑意盈盈地回了正堂。 “妹夫且放心吧,日后这杜文浩都不敢再来了!” 周启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刚才完全是顾及到苏月的面子,才没有直接动手。 要换做个别人,他早就收拾完了! 而苏月又给他们好一顿形容杜文浩的惨状,逗得苏灵是直发笑。 只有周启起了一身汗毛,果然这女人是不好惹的啊!好歹也是前夫不是?…… “姐姐现在已经和离,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 苏月沉思了会,将目光看向了周启,开口道:“妹夫,现在纺织行也已经拿回来了,不如我们今日就去市舶司如何?” 这事情已经耽误的够久,周启现在也正好无事。 安顿好苏灵后,两人说走就走。 市舶司,也就是虔朝设立在祁州的一个海运部门,但凡要走海运的商人,都要到这里行章程,拿了文书后才能进行海上通货。 照理说这里是鲜少有人,毕竟在这个朝代海上通货的商人还比较少。 但此时,那府衙内部却传出了阵阵的琵琶声。 往里面看去,还能看到几个头戴官帽的人,满脸通红的贪欢逐乐。 一个个眼神如狼似虎地盯着正堂内抚琴的女子。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共乘一车 作为春风楼新捧的头牌,被官员和富商请到家中表演很是常见。 但是这市舶司好歹是个公干部门,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请了青楼女子,几个官员聚在一起饮酒作乐,也着实是胆大包天…… 这搞的周启和苏月两人,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就在门口犯起难来。 “妹夫,这市舶司怎么这样呢?” 特别是苏月,见着正堂里,衣裳不好好穿的碧芙,脸都红了! 周启倒是还好,更香艳的他昨天就已经领教过,想着这些个官员也没行越矩之事,便抬腿走了进去。 而他的事迹在市舶司也是传了个遍的,几个官员见他进来就示意碧芙离开。 碧芙也没有作声,将肩上的衣裳拉了拉,行礼后抱着琵琶出去了。 “周男子,到我这市舶司来有何贵干啊?” 主事官员曾在府衙跟周启打过照面,但是具体姓甚名谁,他倒是记不太清,就只拱手说明了来意。 这官员也没怎么为难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近日都不办文书了,周男子还是回吧!” 跟着一道进来的苏月,以为是银钱带的不够,从怀里又摸出了好些个大银钞,偷偷摸摸地塞到了那主事官员手中…… “不是银钱的问题,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得海禁了呢!” 那官员连那银票看都没看,认认真真地跟说道:“周男子,我可是看你的面上,才将此消息如实告知,真不是我不给办!……” “为何要海禁?” 周启疑惑了,现在朝廷穷的一批,关了海禁不是就更穷了吗? “这不是怕战事再起吗?近来那张千户都在海关处加强守备呢,今日我喊了这碧芙姑娘过来演绎乐曲,也是邀请了张千户的,可惜那老儿没这福气哦!” 这官员,是一点没拿周启当外人,就连这事都跟他说得清清楚楚。 张千户也就是张守备,自祁州那战过后,周启倒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没想到竟然是在海关处忙活上了? 周启朝几人拱手告辞,苏月还想做做努力的,被他给制止了。 “妹夫,这官员明显就是不想给咱办文书,还拿战事做幌子!” 想要在市舶司办理海上通商文书,本就不是那么简单,苏月第一反应就是贿赂的还不够,毕竟这官家办事收人礼钱,在虔朝来说也是见惯不怪了…… 而周启,心思却有些飘飘然,对苏月说的话也没多大反应。 文书没办下来,两人不紧不慢的上到马车…… 后方又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他们身旁。 “周公子,和家中娘子来办事吗?” 碧芙掀开了车帘,探出了个小脑袋。 苏月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望着周启满脸的疑惑。 他昨日去过春风楼的事情,是没人知道的,包括那小玉,他也是先让她换了衣裳才带回家中…… 现在碧芙直呼了他的姓名,苏月当然很是震惊。 但是震惊之余,她心里也不知为何有些窃喜起来。 “碧芙姑娘误会了,这是我家内人的姐姐。” 一句话,又让苏月的心从云霄跌到了地底。 既然不是夫人,碧芙倒是将心给放了下来,巧笑着道:“不知可否请周公子上前一叙?” “这,可能不太好吧?” 周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他跟这碧芙又没什么交集,有啥好叙的? 碧芙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再难堪的场面她也经历过,便低下了头,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 “是碧芙考虑不周,和公子共乘一车,确实有损公子名誉了,只是我却有事想要求助于公子,这才邀之!” 说完,她还眨巴了两下大眼睛,道:“周公子,可也是瞧不起我们青楼姑娘?” 周启见她都快要哭出来了,这还能怎么办? 何况人说的是有事相求,那他也只好登上青楼马车了。 苏月瞥了眼那碧芙,脸上没有半分好态度,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回去她可得好好在自家妹妹面前说道说道,这男人纳多少妾都不要紧,但就是不能跟青楼的女子不清不楚,可不干净呢!…… 两辆马车并排着缓缓行驶,这碧芙姑娘的马车是有些不同的。 毕竟是花魁,就连马车内部布置的都是非常温馨,红罗帐幔鲜花朵朵,车内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与那些艳俗的脂粉味很不相同,倒是像某种花香。 马车上面还摆放了小桌子,上头还搁着些茶水点心,本来是挺好的,但却让本就没多少空间的马车,显得就更紧凑了!…… 周启刚坐进来,就跟碧芙贴在了一起。 碧芙也从他上车开始,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这让周启就更不自在了,立马问道:“碧芙姑娘有何事相求?” 碧芙也没有着急应话,笑意盈盈地捧了个食盒。 “周公子莫急,先吃点心如何?” 周启摆了摆手拒绝,碧芙又倒了茶水。 “碧芙姑娘还是直说吧。” 这下,碧芙也没拐弯抹角了,细声细语问道:“公子可是与柳公子相熟?” 周启恍然大悟,闹半天原来这碧芙是看上了柳司辰这货啊!…… “柳公子昨日作诗一首,将我的身价抬了数倍,我们春风楼里还有别个姑娘也想要求诗一首,但是却不敢找上府衙,不知周公子可否为碧芙引荐?” 这种小事,周启倒是能答应下来,而且他相信,柳司辰也非常乐意。 在看到周启微微点头后,碧芙一下就笑了,像是心中轻松了许多。 “那就多谢周公子了!” 两人议定,周启也就准备下车,但是碧芙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周公子,小玉姑娘是良家人,为了公子卖身青楼很是不妥,还望公子日后善待于她,可不能再让她进到这烟花之地了!” “我自明白,前阵子还多谢你的照拂。” 现在小玉已经算是他的人,也没必要再去青楼。 可碧芙却还是不禁啰嗦起来:“我们青楼女子,身如浮萍命如草芥,今生飘零本就凄苦,幸得小玉这样的好姐妹与我作伴,才让我熬了下来!” “小玉妹妹有良人,此生定会美满幸福,我却……” 说着,碧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颇有美人叹息的味道。 周启本就不会安慰人,便说道:“以碧芙姑娘的姿色,觅得良人不难。” 碧芙嗯了声,沉默了,姣好的脸上,像是有万重心事。 周启也意识到他说的这话,不太合适。 青楼女子哪里有什么良人,现在这碧芙的初夜还在呢,就得搔首弄姿的取悦客人,完全没有半分自尊。 更别说到时候初夜过后,这青楼女子就只能沦为玩物。 若得人疼惜倒也还好,可大多数人进了青楼也不过都是发泄,哪来那么多怜香惜玉…… 再等到人老珠黄,老鸨在姑娘们身上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就更是凄惨了! 看着这么妖娆的一个美女独自神伤,以后还得落得这么个下场…… 周启不自觉地说道:“为感念你对小玉的照拂之恩,要不我给你赎身吧,此后天高海阔随你去,觅得良人就真的不难了!” 此话一出,碧芙捂着嘴笑了一下,她竟然觉得周启有些可爱。 “周公子说笑了,碧芙还不想赎身呢!” 哪有青楼女子不想赎身的? 周启顿感疑惑。 “小玉妹妹没有与你说过我的身世吗?碧芙还需结实更多的权贵,才能报身上的血海之仇呀!……”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亡国之兆 她是自然而然的以为小玉已经跟周启说过她的身世,毕竟赵小玉也是八卦的很,所以对周启应该也并没有隐瞒。 而她又将赵小玉当做知心姐妹,早就已经将身世和盘托出,所以也没拿周启当外人。 事实上,小玉原本也是想说的,但这不是睡了过去吗? 周启有些茫然,这青楼女子有什么血海深仇? 这碧芙见到他的表情也就懂了,意识到自己先说漏了,抿唇一笑并未解释,她又不指望小玉的男人能为她报仇,她有什么好说的? 周启也不管这闲事,摸了摸脑袋,回了自家马车。 在他走后,碧芙眼角落下了一滴泪,这天下究竟谁人能帮自己? 恐怕,她身上的仇无人能报!…… 刚回到自家马车的周启,就接受了苏月的一顿盘问。 他发誓绝对没有什么,结果苏月还是半信半疑。 被花魁邀请去坐了马车,马车上空间本来就小,又去了那么长时间,孤男寡女的说没点事谁信? 反正她是不信!…… 马车慢慢悠悠回了府宅,还没到门前,周启就见着几个女人全站了出来。 住了几日的王婶,背了个大包小包,准备回村了。 “王婶不多留几天?”周启问道。 这村里离祁州城可是不少距离,山路崎岖马车赶得又慢,现在这时候王婶回去,都得半夜才能到达村子了…… “不了,我留下的话,家里的猪谁来伺候啊?” 王婶笑嘻嘻地看着周启,现在赵小玉成了真正的妾室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心里可别提多高兴了。 既然心中惦记的事情都已经落实下来,她也差不多要启程回村。 周启也就不多留,只是这夜里行车不太安全,他还是回了屋子找了纸笔写了几个大字,将字条塞到了王婶的手中。 “王婶到金峰县后,将这个拿去酒阁,找柳司辰,见信后他自会明白。” 信中,周启交代了柳司辰安排两县府的衙役送王婶回家,再来就是将碧芙的相求之事给提了一嘴。 王婶也不识字,将字条塞了起来,就拉过了周启。 “周小子啊,问你个事啊!” “王婶请说。” “这朝廷不是说减免夏收的一成赋税吗?怎么今年县府来人还是收的这么多?田里的庄稼好不容易见到苗了!一下子又全收上去了!比去年收的还多呢!……” 周启愣住了。 由于他最近都没有管商铺,甚至是那盐号都将手中钥匙直接丢给了搞私盐的大虎,账房的事情他又没再管过,这赋税的事情,他还真就不知道。 算起时日来,现在确实正值夏收。 但是说好的减免赋税,那可是圣旨下达的旨意!按道理来说,君子一言九鼎,不可能朝令夕改!…… “王婶确定?” “那还有假!去年每家每户才收三十石粮食,今年足足收了有三十二石,去年大家伙还有点余粮撑到秋收,今年是一点都没剩了!好在是你在村里留下了活,大家伙手头都有闲钱,到官府粮仓那里再买粮食,倒是也饿不着!” 王婶将事情尽可能说的详细,这下周启就疑惑了。 而苏大丰在旁边咳咳了两声,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送走了王婶后,周启跟着老丈人到了院中凉亭。 “贤婿啊,我跟你说道说道啊!” 苏大丰在军中磨了磨性子,现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牛气冲天了,反而显得有些老实巴交,简单来说,有点憨厚!…… “据说是前阵子,达旱有使者来跟朝廷谈判了,今年给达旱的岁贡又增加了,还增加了三成,这不就全压在老百姓头上了吗?……” “啥?!” 周启顿时就愣住了,又问道:“岳丈大人咋知道?” “我有次路过韩都统营帐,听说的!不过你可不能告诉他我与你说了这事,我记得当时他还说千万不能让你知道呢!……” “为何不能让我知道?”周启脱口而出。 “那还不是怕你生气吗?!” 苏大丰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带领百姓打了胜战,结果朝廷反手又给达旱了进了岁贡,这简直……” 后面的话,苏大丰不敢再说。 就这段话他都是犹豫了老半天才敢说出来的,要不是王婶刚好提起,他绝对不会多这个嘴! 不过到底这里面无关军机,何况过几日这府衙也得张贴税收告示,只要别说是他说的,他也就肆无忌惮了。 周启心中,慢慢明白了过来…… 正常情况下,朝廷打了胜战就可以不用给达旱进税了。 特别是他这场战打得是非常漂亮,甚至达旱至今连他是怎么赢的都不知道,要是朝廷强硬点,没准还能捞着点达旱的好处才是,结果现在反而是增了岁贡?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难怪这韩都统要瞒着他了,这确实够让人生气的!…… 也怪不得这韩都统和张千户都要加强巡防,怪不得这还要海禁!…… 他当时还纳闷呢! 现在韩都统已经驻军在宣海关,完全不怕达旱再打过来,好好的海禁做什么!? 现在他倒是全都懂了!…… 虔朝处于中原地界地大物博,两江临海本就是各国眼中的香饽饽,现在打了胜战还给达旱增了岁贡,那可不就吸引着别国再来进犯吗? 而且它本来武力就不强盛,新皇又是个奶娃娃。 这一场胜战并不代表什么,难保别国不会再起心思,没准攻略了城池还能捞着别的好处,特别是东海之外的东寇,早就已经对他们虎视眈眈。 那可不就得禁海?…… 说怒火中烧,分分钟要暴跳如雷的那种程度,周启是没有的。 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他非常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知道朝廷那些大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策,但是这摆明了就是灭国之兆!就光是一个韩都统能抵御几波外敌?…… 周启望着屋里正在聊天嬉闹的一屋子女人,又见着院中正在挖泥巴的几个娃娃,他心里有些担忧了,这国家可不能再待下去!…… 他又不是吃饱了闲得,没什么事要上战场上卖命,何况他也没学过多少军事,上次用的法子已经尽他毕生所学了都!…… 多的他管不了,现在他只想带着家中亲眷,收拾东西跑路!…… “周大哥!周大哥!”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出门闲逛的吴之桃冲了进来,完全不顾苏大丰的面儿喊了起来:“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端谣言 “啥事啊?” 周启心里咯噔一声,这怎么没日没夜的没个消停呢! 吴之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清了,指着南面支支吾吾了个半天。 周启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眼见着吴之桃又冲上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喘着粗气说道:“那个春风楼的头牌,被打了!” 平静,出奇的平静。 周启内心真的完全没有半分涟漪,最多也就是随口问问。 “哦,被谁打了?” 吴之桃见他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眼睛都瞪大了。 “周大哥,你怎么不着急呢?” “我为何要着急?” 周启感觉一脸莫名。 虽然他见过这碧芙两次,但是貌似也还算不上朋友,而且以碧芙姑娘这样的姿色,那肯定不是男人给打的,很显然就是女人堆里的那些事情了,那他着急个毛线?…… 但是吴之桃就气急了,说道:“周大哥,你下午才从人家马车里出来,怎么提起裤子不认账?……” 这下周启就坐不住了,身为岳丈的苏大丰更是坐不住,两眼一瞪拍桌而起。 “你小子什么时候还学会喝花酒了啊!?” “不是,岳丈大人我没有!” 他是真没有,也不知道这吴之桃从哪给听说这无端的谣言。 他这老才回来没多久,吴之桃面都还没见着呢!怎么坐了碧芙马车的事,她就给知道了?! “周大哥,就是凝香阁的凝香姑娘,非说那个碧芙姑娘跟新封的周男子在马车里面行了苟且之事,说两眼看得真真的,我刚巧路过呢,寻思着这不就是你吗?” “我就想回来跟你说道呢,结果那碧芙姑娘说她没有,然后那凝香姑娘就说要找男人给她验身,不然就不配为花魁!” “那春风楼的老鸨一听哪里乐意,就给那凝香姑娘打了,那凝香姑娘气不过,又喊了一堆的姑娘把春风楼给打了!” 吴之桃缓过了劲,将她所见所闻一口气全给说了出来。 这时候屋子里的女人们听到动静就全跑出来了。 特别是刚回来的苏月,两眼瞧着周启,心里的怀疑就更加确定,已经拉过了自家妹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而跟碧芙有过交情的赵小玉,听到这里就提起裙摆跑了过来,满脸的担忧。 “那碧芙姐姐可有事?” “脸都抓花了呢!” 吴之桃很快就回答了句,但是也歪了歪头很是奇怪。 “小玉妹妹也知道那头牌?” 赵小玉从青楼里面出来的事,为了她的名誉着想,周启交代过别往外处说,此事只有身为媳妇的苏灵大概知道些,毕竟瞒着谁也不能瞒着媳妇。 此刻苏灵听完了苏月的话,淡然的笑了一声。 “姐姐,此事我并不怪郎君,现在我有孕在身,郎君在青楼里面有了红颜知己,我心里是高兴的。” 而后又看向了赵小玉,明白她心里的担忧,贴心地说道:“小玉妹妹,若是担心就跟郎君一块去看看吧!” 说完,还给周启使了个眼色。 周启两手一摊,他说他跟那碧芙真的没什么,怎么就没人信呢? 他看起来,像是玩那么花的人吗?! 不过前去把误会解释清楚,倒也未尝不可…… 不等他反应,赵小玉已经勾上他的手臂,拉着他一道往门口去了。 吴之桃也想要去看戏,被周启大手一挡给拍了回去。 这小妮子,自从来到这祁州城,就对这青楼颇感兴趣,可不能让她学小玉的,没啥事往青楼里面钻,那地方确实不是个姑娘家能随便进去的! 两人坐上马车,很快就到了春风楼。 大概这些个女人都已经打完了,只见着春风楼门口的纱幔都已经残破不堪,十几个姑娘在东,十几个姑娘在西,一个个脸上都挂了点彩。 而门口围着的公子富商们,趁此机会对着姑娘们评头论足…… 祁州城,共有两家青楼。 春风楼是一家,另外就是凝香阁。 凝香阁属于是后起之秀,但却不妨碍它稳坐祁州第一青楼的位置。 主要是因为祁州没有设置教坊司,而凝香阁的凝香姑娘不仅生得美貌,还颇有本事,跟祁州府衙里的某些官员交情颇深。 甚至这里面的姑娘,有很多都是犯官或者官府查封的大户人家的妻妾女儿! 再加上老鸨,也就是妈妈,就是这凝香姑娘本人,这就导致大部分城里人都愿意往凝香阁里头钻,探其究竟也好贪图美色也好,这便让本就美貌的凝香姑娘,迅速成为了祁州城内当红不让的花魁! 可偏偏在前不久,已经落寞了许久的春风阁,突然就来了个新姑娘。 俗话说男儿至死是少年…… 纵使那凝香姑娘再美貌,客人们也已经对她形成了视觉疲劳,何况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上过的车了,男人们自然而然的选择初夜还在身上的碧芙。 花魁之名就此易主,那凝香姑娘蝉联了这么多年的花魁,心里当然是不平衡! 无论春风楼里的这新花魁去哪儿,她都了如指掌。 好不容易今日手下来报,见着周男子从碧芙马车上下来,那不管两人在马车里面干了什么,她都得拿着此事大做文章!…… 在她心里,毁了这碧芙的初夜的名头,看这春风楼还能留住几人! 春风楼里的老鸨也是精明过头的,既然要闹那就把事情闹大,把那周男子给闹出来,把误会解释清那仍然影响不到碧芙姑娘的名誉,甚至还能让碧芙姑娘的名声更加响亮! 毕竟她们春风楼本就跟没什么后台,要是拉着周男子,那么黑红也是红!…… 周启到的时候,马车刚刚停稳,赵小玉就奔下去了。 二话不说就拉过了挂彩的碧芙,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马车。 在青楼待了这么些天,这种事情她自然是懂得。 虽然给碧芙姑娘做出解释未尝不可,但是这样的话,周大哥就得沦为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茶谈饭资,她自是不愿!…… 只有周启,对她们这些女人的想法是摸不清猜不透,见着碧芙姑娘上来,主动的就让开了一点点的座位。 “周大哥,我们走吧!” 赵小玉已经招呼了马夫,不等周启说话,车轮就已经滚动了起来。 “我们,不解释解释?” 周启他过来的主要目的,也是这个。 毕竟关乎到人姑娘的清白,做个澄清什么的,他觉得还是可以的。 然而碧芙也是懂事的,朝他稍稍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周公子的美意了,此事你出面反而不方便!……” 周启无话了,人姑娘说不用,他不可能腆着脸上去。 赵小玉见碧芙脸上被抓成了小花猫,可心疼了,很是怜惜。 想到她的身世就说道:“碧芙姐姐,要不然我们就不到青楼了,你的事情我家郎君可以帮你的!” …… 第一百四十章 碧芙的身世 碧芙一听,眼里就放了光。 “周公子可以吗?” 周启一个脑袋完全转不过弯来,他啥事都还不清楚呢,哪知道能不能帮? “碧芙姑娘,还请展开说说。” 但是碧芙眼里的光却又淡了下去,道:“还是算了吧,此事还是莫要牵连到周公子的为好……” 赵小玉见两人磨磨唧唧,已经忍不住了。 “周大哥,我们碧芙姐姐原先不长这样的,你信吗?” 周启挠了挠头,这个时代难道也有国际四大邪术?? 十分钟后,赵小玉向周启说清了碧芙的故事…… 大概就是这女人,原先长得也是倾国倾城之姿,但是不知经历了什么,被毁了容貌还被暗杀过,丢在了乱葬岗里。 奄奄一息的她,幸好遇到了西莒国的人士,这才得救。 那西莒国的女人见她可怜,便给她进行了医治,加上她本来底子就好,绷带绑了半个多月,生的就更加妩媚了。 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她,辞行了西莒国,回到祁州城。 “这么说,碧芙姑娘本也是祁州人士?” 赵小玉将这些说出来的之时,碧芙眼里已经散发出了隐忍,紧蹙的秀美凝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很痛苦的事情。 听到周启问话,才回过了神。 “不瞒周公子,我确是祁州城人士,我的本名叫檀儿,周公子和小玉妹妹日后也可以唤我檀儿……” 周启点了点头:“那不知檀儿姑娘,有何深仇大恨在身上?” 他现在是有些尴尬在身上的,纯当听戏似得在听她的故事,偏偏在这马车上,他还不能离开,尴尬的他是想用脚趾扣地了…… 也不知这府宅还有多久才能到? 碧芙小手拽紧了拳头,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 “我想让我的夫君,死无葬身之地!” “周大哥,说起来此时跟咱们也有点关系呢!” 赵小玉又凑上了热闹,很是认真的跟周启说道:“你可还记得村里来的那几次杀手?……” 话说到这里,马车就停了。 但是车上几人,却没有半点要动身的意思。 村里的杀手,周启后来有跟屋子里几个女人说过前因后果,大家都知道是招惹上京城里的贵族了,而且具体原因也都已经清楚。 “早先咱们周家刷牙铺子不是做过牙膏生意吗?还在那铺子后头打了个凉亭,专门供富家小姐幽会书生用的,碧芙姐姐也来光顾过咱们家生意的,还相中了一个书生呢!” “是吧!碧芙姐姐?” 碧芙回忆起这段事情,脸上的紧张倒是缓和许多,轻轻点头后说道:“那位书生,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而周启,此时是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脑海里不断回想此前的事情,慢慢的竟然觉得檀儿这名,好像是有点耳熟。 再往后想到那些杀手,那沈家大公子,他瞳孔顿时瞪大了! “你是裴家小姐?!” 祁州裴家有女三小姐,生得倾国倾城,自小便与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定下婚约,奈何裴家小姐并不钟情于他,日日上金峰县里买牙膏只为求得一个知心人。 天,周启只觉得事情有点太过巧了!…… 但是碧芙却亲口告诉他:“祁州裴家,裴老爷是我爹爹。” “那是哪个裴家?” 碧芙好像有口难言,两个字说的无比艰难。 “私盐。” 周启不知该说什么了,他的内心是极度的震撼,但心中却还有疑惑未解:“那你为何不回家呢?” “爹爹为了跟沈家攀上亲戚,对我的生死毫不过问,我为何要回家?” “再说,我现在的样貌已经于之前判若两人,即使我到我爹爹跟前,他也未必认识我了,更不会为了我得罪沈家,我现在便是要认识权贵,我定要到京城,手刃那沈家浪荡子!” 周启缓了很久才缓过来,不得不说这碧芙的身世比他想像中,更为震惊,这简直都九转十八弯了都!…… 最关键的是,这事他都快忘了,突然这么提起来他也已经不记得细节。 他就这样坐在马车里,将之前的事给捋了一遍才发现端倪。 “这么说,你不是被人玷污清白不在,一死了之的?” “我是被沈家公子毁了容貌丢弃在乱葬岗的,被人玷污?我裴檀儿最看重清白,怎会在婚前行那越举之事?!我到现在……” 碧芙噤了声,跟一个男子说自己是黄花大闺女,总有点怪怪的。 周启扶了扶额,只感觉一阵头疼。 他虽然跟那京城沈家,有一段瓜葛吧,但是这么久那沈家也没动静了,他也不是吃饱了撑得要去招惹,现在这样说起来,那这忙他也帮不上啊!…… “周公子,碧芙已将身世全部告知,不求公子能为我得罪沈家,只求公子替我保密,可好?” 碧芙本就不对周启抱有希望,只是她与赵小玉一见如故,也相信小玉的郎君是个正人君子,这才和盘托出。 但其实说完身世后的她,此时就已经后悔了。 而周启半响都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点了点头,扶着脑袋就钻出了马车。 这事,他是真不会管的。 他还琢磨着怎么远离这虔朝呢,哪里会管这档子闲事? 既然这碧芙已经到了府宅,他也只让吴之桃给她安排了个房间,一股脑的就钻进了苏灵的房里…… 而吴之桃对此,那是相当的乐意。 还饶有兴趣的贴近了碧芙,向她打听青楼里的趣事。 作为一个官家小姐,从小就被严加管教,可奈何她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主,离家出逃这事她干过很多遍,哪她都游玩过,偏偏没有进过这青楼。 现在可不就打听打听吗?…… “郎君,可安顿好那春风楼的头牌了?” 苏灵扶着腰还不忘给周启倒了杯水,心里对他带回个青楼姑娘的事,也没有半分介意。 周启是个直男,但是让辛苦怀孕的老婆伺候他,那也是不存在的。 也就上前扶过了苏灵,点了点头。 而他也不准备将此事跟媳妇八卦,心里只想到苏大丰前面所说,就只问道:“娘子,如若我想离开此地,娘子可愿与我同去?” 听闻此言,苏灵有半刻的惊讶。 但却还是绯唇含笑道:“郎君在哪,哪就是小灵的家,别说离开此地了,就算是天上地下,小灵也愿跟随。” 周启被感动了一把,活了两世,听过的情话也不少。 但是这话从自家媳妇嘴里说出来,他心里还是泛起了股暖流。 跟自家媳妇说自己的计划,他还是相当乐意的,便问道:“西莒国如何?” 他对这个朝代,本就没什么感情。 穿越至此,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全国百姓就得等着他来拯救这腐败王朝,他不过一介小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与娇妻美眷携手一生,再生一大堆的胖仔仔,安享天伦之乐岂不是美哉? 而那西莒国,听起来医术高明,仅仅是个小国却安安稳稳的存活至今,用来颐养天年不失为是个风水宝地! 苏灵略微沉思后,也点了点头。 “但听郎君安排。” 周启将心放了下来,从橱子里拿过一张地图,此时就研究起跑路的路线来。 见他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苏灵也凑了过来,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泛起了疑惑。 “郎君,如若我们去了西莒国,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回了!”周启很果断。 “啊?” 苏灵忍不住发出了声惊呼:“那岂不是也不回村了,娘亲会答应吗?”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计划 周启倒是忘了这茬。 这赵翠花对村子是有感情的。 自打来了这祁州城,开始日子还挺新鲜,但是一天天过去,她就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了,现在也就每日都在房中做些针线活打发时间,还日日念叨着要回村。 但这也并不是没有法子,大不了就带着愿意远去的村民一道前往。 据他记忆里的记载,这西莒国与虔朝有着不可切分的经济往来,特别是在药材方面,虔朝三分之二的名贵药材都是由它提供而来。 可是在其他方面,西莒国就落后了很多。 这也使得它不得不依附这地大物博的虔朝,商队的互相往来使得两国达成友好的商贸合作,虔朝百姓能促进西莒的文化建设与商业建设,西莒百姓能给虔朝带来稀缺的物资。 这也就导致了西莒国很容易接纳虔朝的百姓,就算要定居下来也并不是难事,何况他手中还有一块西莒皇室的玉炔,先带着家眷上前探明情况,再帮助村里的百姓举村迁徙,这计划应该是可行的! 至少,他心里是这么认为。 他也并不觉得此行径有什么不妥,想那历史名人,也有很多是在发现王朝腐败后投奔别国的,做出丰功伟绩的人物更是数不甚数! 吴起、项羽、赵云、孙膑、商鞅…… 哪个不是在本国受不到重用而投奔别国的? 这些个人物,多得他数都数不过来。 他倒是不指望自己能有什么本事和这些大佬比肩做谈,只求一世安乐便也就罢了,籍籍无名什么的,倒也挺好。 而苏灵听说他的想法后,就有些震惊了。 “郎君,你可是遇上不可解决的麻烦了?” 在她的心里,周启一直是个沉稳的人,遇到事情也都是淡然自若的,现在却想要举村迁徙,这无疑是放弃了他之前的所有安排。 村子里养的猪,村子里种的树,在金峰县内的几家铺子。 甚至是与姐姐合作的纺织行…… 这些都要放弃了? 那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呀! 然而周启却摇了摇头,这事他也不方便与媳妇解释,怎么说这王朝太过腐败,咱换个地图发展? 这话自己心里明白也就罢了,可不能牵扯上媳妇。 可他的沉默,在苏灵的心里就更加确定,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为了鼓励自家郎君,苏灵浅笑了一声:“郎君,小灵相信,无论遇上什么郎君都会有办法的,我们别轻易放弃好吗?” 周启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夜晚将至,大家伙用过晚饭后,周启悻悻然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而在南上的京城,此时几个翰林学士也愁白了头。 “这是祁州城交上来的秀才考卷,可这一份是什么?” “祁州城的秀才名单上,有此人吗?” “此人字体工整,字形间可看出是个有真才实学之人,会不会是秀才名单上出了错?” “那这就要问祁州知府了……” “这篇策论实在是惊世骇俗,可能那祁州知府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才交了上来,前往祁州城监考的巡考大人是何人来着?” 几个翰林学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份考卷完全摸不清头绪。 就在此时,一位宦官手执拂尘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掐着一把细嗓道:“皇上旨意,夜晚寂寥无心睡眠,将今年秀才、举人等考卷呈上过目,几位大人赶紧着吧!……” 此话一出,翰林学士几人着急忙慌的开始收拾考卷。 其中为首的学士俞大人上前问道:“皇上怎突然想看考卷?” 宦官朝他瞥了一眼,冷哼了声:“圣意岂是你我可以随意妄测的?俞大人还是抓紧收拾考卷,皇上可是今晚就要呢!……” 得令的俞大人也就噤声了。 这天子前几日才刚殿试了中榜的状元、榜眼等人,现在又要看秀才、举人的考卷,可看出朝中确实人才匮乏,天子对科举之事上心得很啊! 而那名等待的宦官,却翻了个白眼。 这皇上刚才还在摆弄着花花草草,逗玩着鹦鹉白鸽,也不知又是想到了哪出,大半夜的将他唤了过去,说要看考卷?…… 就咱们这皇上,大字都还认不太全!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久,翰林学士将考卷装了十几个大箱子,跟随宦官的脚步前往皇宫。 皇宫内院,乾龙殿。 一位身着黄色龙袍的少年,端坐在沉木长椅之上。 在他的背后,则是龙凤黄腾图案,气势磅礴与他瘦小的身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最关键的是此时他的手中还提着个鸟笼…… “说,皇上万岁!” 鸟笼里的鹦鹉吧嗒两下尖嘴:“皇上万岁,皇上万万岁!……” “说,宰相英明!” “宰相英明,宰相英明!……” “说,刘公公吉祥!” “刘公公吉祥……” 刚到门口的宦官听到鹦鹉的叫声,心中一喜。 连忙整理了两下衣裳,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将箱子搬了进去。 踏入乾龙殿后恭恭敬敬半躬着身,笑着道:“皇上,瀚学院收纳的考卷都在此处了,皇上是想看哪个地区的考卷?奴才给您找来……” 少年听闻后,瞧着几个大箱子顿时就皱了眉,语气很是不满。 “怎么这么多?” 说完后,又不耐烦的挥了挥小手:“罢了!罢了!朕现在不想看了!朕要就寝了!这些放这吧!别让他们搬来搬去了!吵人!……” 闻得此言的刘公公,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但却还是恭敬地告了退,将步子走得极轻,又轻轻地关上了乾龙殿的内门,而后便候在了门边。 “刘公公!去就寝吧!朕有事再喊你!” 乾龙殿内,少年爽朗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身为宦官之首的刘公公打了个哈欠,半躬身道:“是!那奴才就告退了,皇上有事唤奴才便好!……” 应完声,刘公公慢悠悠地走出了内房,经过大门时,又交代了门口侍卫几声,这才放心的往偏殿去了…… 少年在黄色龙纹的被褥之中,又等了片刻。 确定内房门外再无一人后,眼里的顽劣才收了起来,沉稳的步子走向几个大箱子,随意翻看了几个签牌后,将目光锁定在了祁州城的秀才考卷上! 这柳司辰传信来说,金峰县得一良才,能解决官盐滞销之事,方法就在秀才的考卷当中,那他可不得瞧瞧? 少年将箱子打开,很快便找到了一宗考卷。 在看到上面所写后,眼睛顿时瞪大了,无奈他身在囚笼并不能将此事张扬…… 不久,他的心里生出计划,于是便从桌案上拿过了纸笔,落笔成书字体苍劲有力。 将写好的字条塞进信鸽的小竹筒里,两手张开,信鸽飞往翰林院!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玉有办法 祁州城,紫恒街道,祁周男府。 周启躺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还是睡不着。 一旁困得眼都睁不开的苏灵最终忍不了了,略显嫌弃地道:“郎君,你可别再动了,我都睡不好了……” “抱歉。” 周启倒也不是故意翻来翻去的,实在是心里忧心得很,这虔朝风雨飘摇,待到敌军真的打来,西莒难道能幸免于难? 想到这里的周启,过了三更他也愣是精神!…… “郎君,要不你去跟小玉睡吧!” 苏灵坐起了身,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可偏偏周启就赖在这房里不肯离开,任凭她怎么劝说都不管用…… 莫非,昨夜两人并不愉快? 可看今日小玉的神色,分明很是满足啊!…… 周启也坐起了身,见着苏灵姣好的脸蛋上都已经有黑眼圈了,他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孕有四个多月的媳妇肯定得陪他通宵不可! 但是昨夜跟小玉,完全是酒后行为。 他可以保证对她负责,给她名分给她良好的生活,要是再来一次,他心里还是有些小纠结的。 特别是看着肚子日渐隆起的苏灵,深受现代知识影响的他,心里总是发虚! 然而苏灵是真熬不住了,就差将翻来滚去的他赶出房门。 身为妻子,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于是便喊了还未入睡的流民,也就是现在的家奴,将小玉给唤了过来。 “周大哥睡不好?” 夜里有些凉,赵小玉披了件薄纱进了屋,像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样子,此时说话时还有些气息不稳。 周启不由的瞟了一眼…… 不久,吴之桃也揉着惺忪的眼皮,扁着小嘴巴跟了过来。 “三更半夜的,何事啊?” 周启脑门划过了三条黑线,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苏灵的亲老公!…… 而苏灵对此全然不知,在他脸颊上亲了口后,就开始赶人。 “郎君,快去歇息吧,我也乏得很了!” 周启只好扶了扶额,灰溜溜的跟小玉前往偏房。 上一次,是意识不清醒,这一次,他不由的尴尬起来。 两手就在大腿上不由的揉搓…… 赵小玉瞧他如此,噗嗤一声的就笑了:“周大哥,很害羞哦!” “咳咳!……” 周启非常尴尬,不自觉的拉过了被褥,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而赵小玉,捂着嘴偷笑了声:“周大哥,定是精力太过旺盛才无心睡眠,小玉有办法!” “什么办法?” 赵小玉笑意盈盈,将被褥一掀,脑袋钻进了被窝。 良久过后,周启总算耗光了所有精力,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他睡得异常踏实。 一直到第二天日晒三竿,他才起身。 怀里的赵小玉也难得没有起早,给他穿好衣裳后,两人才出了偏房。 苏灵已经用过早食了,现在就在院子里面溜达消食,见到他们一出来就主动打了招呼:“郎君,小玉妹妹起身啦,桌上留了早食哦!” 周启擦了擦脑门的汗,嗯了一声。 桌上还有温热的馄饨和豆腐花,赵小玉喜欢吃豆腐花,将馄饨推给了周启。 这个时代,豆腐花是没有什么配料的。 乳白乳白的一碗,被赵小玉轱辘轱辘喝了个干净。 周启忍不住的看了眼,不看倒也还好,看了后,还是忍不住用大拇指给她擦了擦嘴角。 他到底是被这封建的时代给腐蚀了啊,至少从前他是真没想过纳妾的。 但现在,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吃过早食,几人就在院里闲聊了。 苏月在给如惜扎毽子,想到纺织行的事,还是忍不住跟周启说道:“妹夫,现在海运文书办不下来,要不我们将布料销往京城吧?” “也行。” 这种事情,他向来也不过问,但说到这里他还是多了句嘴。 “京城那边可有熟人?” 苏月摇了摇头,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动身的原因。 走海运,只需要将文书办下来后,官府自然会提供需要布料的商人,可如若去往京城,还需要自己去摸摸门路。 可惜她在京城并无亲人更无亲友…… 想当初她将布料销往祁州城时,就得罪了祁州最大的纺织行涂家。 她可是废了很大的劲,才将此事平息。 其实最主要的是,她与杜家工匠坊打了招呼,不再给他们纺织行更换老旧的纺车,也因此招上了涂家的记恨,直到现在涂家还时不时的找杜家麻烦! 然而现在,杜家工匠坊已经被妹夫收了下来。 那么此事她觉得也需要稍做提醒。 “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周启对此不以为然,但却提醒了他是时候上祁州的各大铺子瞧瞧去了。 现在祁州城内已经有了个大规模的牙刷铺子,里面专门卖至牙刷牙膏,里面的掌柜是柳司辰千挑万选过的人,他也比较放心。 而纺织行,一直都是由苏月把控。 与祁州的各大布行都已经有了合作,还有少数的布行没有拿下来。 不过他相信,那些没有跟他们合作的布行不久就得关门大吉,毕竟他们的布料物美价廉,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知道如何选择!…… 而杜家工匠坊,则是他之前找去的祁州最好的工匠坊。 里面除了木匠还有铁匠与石匠,匠坊并没有写明杜家,而是取名能工坊。 此时里面的匠人小厮和聘用的掌柜,也都已经收到大掌柜再次易主的消息,并且这大掌柜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来定制过石狮的周男子!…… 周启在门口转悠了会,倒是没有进去。 反正他相信不久后,这匠坊的掌柜也能懂事的送来石狮,还有他那府宅的门房修缮事宜,应该也能尽快落实下来。 就是金峰县那娃娃机的铺子,现在应该发展的也差不多,在祁州城该提上日程了!…… 想着,周启便开始在祁州主街道上面瞎转,物色合适的空铺。 走着走着,又再次路过春风楼。 昨日的事情平息后,凝香阁的姑娘也没再来闹腾。 现在春风楼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只是在门前的姑娘们无论怎么喊,进去里面的客人也少了很多…… 而身为花魁的碧芙,今日大清早就已经离开府宅,回到了春风楼。 此时,她便在春风楼的高台上对着底下鲜少的几个客人抚琴卖笑,为了应老鸨的要求,今日她穿了个非常不得体的衣裳…… 底下的客人见了,笑得就更是猥琐了。 “这碧芙姑娘身子肯定不在了,跟老鸨问问过个夜多少钱?……” “别说过个夜了,就碧芙这样的姿色,来一个时辰也不错啊!” “兄台说的对,虽然没吃到鲜肉,但现在也还嫩着,问问老鸨能不能咱兄弟一块啊!”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凝香姑娘 “谁跟你兄弟,劳资是裴府的五公子,你算哪根葱?” 春风楼内,高台下的客人坐不住了,议论声越来越大,已经惊扰了台上抚琴的碧芙,特别是后面那句话,使她的心猛然颤动了一下。 但她却仍然没有停下手中动作,手指在琵琶琴弦上轻轻拨弄,静观底下。 “原来是裴府公子!” 刚才在喊着兄台的男子拱手作礼,也自我介绍起来:“我乃涂家儿郎,即是如此,那裴兄先,我随其后也行,哈哈哈哈哈!” 裴家五公子得意地扬了扬眉,区区一个落魄的商贾子弟怎能跟他这祁州首富相提并论!? 对这结果很是满意的他很快就喊来了老鸨,望着台上的美人儿心里是痒痒得很,显然已经是等不及了!…… “哎哟,我的公子们,我们碧芙绝对还是个黄花闺女,跟那周男子绝对清清白白的很,可不能听信那凝香姑娘一面之词的!” 老鸨听完几个公子哥的诉求,气得脸都白了。 可偏偏这几个公子哥都是祁州城里的富贵人家,没一个她能得罪的起,只能尽量的去给碧芙作出解释,尽管说着这话时,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那能有底气吗?…… 原本昨日,那凝香姑娘来大闹春风楼时,她本着相信碧芙的态度,想着将事情闹大,等那周男子现身解释清楚,又能给碧芙收获一波好名声。 然而,那周男子非但没出来澄清,还将人直接给带到了家中。 那任凭她现在说破了天,这事也如同板上钉钉了! 很显然,这几个公子哥自是不信的,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后各自发笑。 “昨日分明便有人瞧见这碧芙姑娘夜宿男子府了,劳资就不信那周男子能忍住不动这么般的美人!?” “就是,就碧芙此等绝色,怕是共乘一车就没哪个男人抵挡得住!” “周男子要是没碰过此女,除非他不是个男人哈哈哈哈哈!” 碧芙听闻几人此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昨日不让周公子出来澄清也是因此…… 若是说他们是清白的关系,别说其他人不信了,更是会让小玉的男人失了脸面,小玉待她情同姐妹,她定是不会为己损人的!…… 可现在,没有人相信她是清白之身。 早先捧着她的几人也都失了踪影,只剩下这几个浪荡子弟,特别是那五公子,简直就是酒囊饭袋不堪重用!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老鸨会应了这些人的要求,毕竟老鸨是不可能放任她就此陨落的,只怕现在已经在想着各种法子为她拉拢人气了! 事实上,也却是如此。 不然老鸨也不会让她穿着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在此弹奏乐曲吸引客人。 现在能证明碧芙还是清白的,只有将初夜卖出。 但是若是价格太低,那她也是不答应的。 作为老鸨她心中早就已经有了计划,只要这几日碧芙能吸引有钱的公子哥过来,那她就还有信心能够给碧芙的初夜赋上高价! 此刻她便挤着眉头笑道:“公子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再等三日,三日后我们碧芙就会开场茶围,到时候碧芙姑娘也会将初夜献出!……” 她话刚说完,春风楼内一位端着茶水的小丫鬟便借着给姑娘购买点心的由头,从后门溜了出去…… …… 而门外的周启,不知里面是何状况。 只在门外稍稍转悠,也准备离开,毕竟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进去的必要,还是找个能办娃娃机的铺子更为要紧。 在这祁州城,可不能光办娃娃机,到时候让工匠们再做点别的,打造个动漫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现世里面的动漫城,哪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在这娱乐匮乏的古代,此商机更是可行! 而动漫城的选址是非常重要,依照祁州百姓的生活习惯,这铺子还是得在主街道寻找,要是能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就更是可观! 可惜,祁州的商人比金峰县多得许多,一路走来,他竟然没有见着一家空铺! 就在他往主街道转悠到头的时候,总算是见着了一家空铺。 而空铺的对面,也就是凝香阁。 昨日碧芙上了周男子马车的事情,早就已经在祁州城里面传开了。 凝香阁里的凝香姑娘为了抓碧芙和周启的把柄,也耗费了一番心力,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见到他一出现,就抓紧进去汇报。 凝香姑娘绯唇一勾,扭着腰身便出了门。 “周男子,是想要租赁铺子?” 周启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红色纱裙的姑娘亭亭玉立,身材高挑腰上扎着一根丝带,腰身显得极为纤细。 就这姿色他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来人,但他跟碧芙的谣言就是从此女嘴里传出,便也没有好态度,回道:“无心租铺,随便看看。” “哦?” 凝香姑娘完全不信,不租铺子在门前瞎溜达什么? “祁州不比金峰县,若是周公子想要租铺,此地段的可不好找!” 说着,她便拿出钥匙拆了门板,站在里侧朝已经走远的周启喊了出声。 “周男子,若是想租铺可以进来瞧瞧,此间铺子包您满意,而且价格很是公道哦,可别因昨日之事伤了和气嘛……” 周启站住了脚步,主要他一路走下来确实没有见到空的铺子,好不容易有了家,瞧瞧倒也不妨事,而且如果铺子合适,他也不是非得拒绝…… 毕竟也不是他跟这凝香有什么仇怨,最多也就是有些许的反感罢了! 之后将铺子店契一交,再挑选个掌柜来看管铺子,以后他跟这姑娘也没什么来往!…… 然而他一进门,凝香就将门板给关上了。 铺子里面没有点灯,只有几束阳光通过门洞照了进来…… 虽然昏暗,但也能看清碧芙此刻脸上笑意盈盈。 “周男子,凝香有一事相求,如若此事成了,这间铺子我送给您。” 作为混迹青楼多年的前任花魁,凝香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来达到自己心中的目的,男人在她手上也不过就是达成目标的工具。 在她的心中,那碧芙被破了身子的谣言虽然被传得漫天,但就是缺了男主人公的一句肯定。 而且据她的观察,尽管昨日那碧芙进了祁州男府,却并未失身。 不然作为春风楼的老鸨,又怎会自信满满地说三日后再办茶围!? 若是她将碧芙姑娘再好好包装一番,初夜真的卖出,谣言就不攻自破。 到时候她反而要成为众矢之的,那她可不得找上此人,将假戏真做!? 周启听完她的话,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 “对不住了,凝香姑娘。” 说完,周启就想要拆开门板离开,而这间铺子他不要也罢! “周男子何须着急拒绝,想当初我凝香也是绝色的美人,若是周男子答应我的请求,好处是自然少不了周男子的!” 凝香嫣然一笑,从后面搂住了周启的腰身,为了目的誓不罢休的她,可以使出任何手段,也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想到此,她就顺手将周启长袍下的裤子给拉了下来。 速度之快,周启防不胜防! 他心里又对此女是极其的反感,顿时他就迅速的提上了裤子,但是已经顺势蹲下的凝香却拉紧了他的裤头,小手也覆了上来。 周启顿感一阵温热。 活了两世,这种莫名其妙被拉下裤子的事情,他也是没经历过啊!…… 瞬间,他就呆愣住了。 再往下一瞧,也只能见着凝香姑娘插着珠花的头顶。 非常有节奏性的,前后伸展。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赎身风波 半个多时辰后,周启总算出了铺子,手中还多了张铺子店契。 而凝香擦了擦嘴角,向他挥手道:“周男子可别忘了应我之事哦!” 周启往后面瞥了一眼,这条街道,他可是真的不敢再来了! 何况,他答应什么了!? 答应个鬼! 周启随意的摆了摆手,溜之大吉! 不过这凝香姑娘的手段,确实让人叹为观止,如若这谣言里面的男主人公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而且照她这个行为,很明显若是他没答应,分分钟就能换成别的男人…… 此事,他觉得还是得提醒碧芙一声。 而金峰县收到了他字条的柳司辰,此刻也坐在马车里赶往祁周男府,见着他竟然在春风楼门口,正巧就将马车停了下来。 自从得知这春风楼里的碧芙姑娘请求,他可谓是心急如焚。 在安排好将匠坊里的床子弩给宣海关运过去后,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与他一道的,还有被他硬拉过来的韩都统。 当然韩都统是来将苏大丰带回的,可不是为了目睹什么倾国倾城之姿。 “周兄,你在此处正好!” 柳司辰下了马车,说完一句就带着周启进门。 而韩都统心里念及床子弩,无奈也只好跟随两人,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几个女子的热情相迎下,他还有些架不住的面色尴尬…… 春风楼内,公子哥们还在就着得到碧芙姑娘之事,争论不休。 听到老鸨说的三日后将初夜献出,大部分客人都议论纷纷,有人猜测这碧芙姑娘初夜应当还在,有人猜测这不过是老鸨在做垂死挣扎。 可是那将话题挑起的几个公子哥,是非常的心急。 “三日?真是笑话!” “这碧芙姑娘既已经破了身子,还装什么犊子了!?” “劳资现在就想要了她,妈妈你就开个价,劳资裴府有得是银钱,要真是初夜还在,劳资大不了加价,总不会亏了妈妈的!” 刚走到底下的周启,听到此言,忍不住的往那边瞟了眼。 只见着几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在跟老鸨你言我语的互相说道,也不知哪个是裴府的公子…… 他心里琢磨着,这岂不是乱套了吗? 而后他就将目光看向了台上的碧芙…… 不过碧芙倒还是没什么反应,看见几人进来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琵琶,领着小丫鬟迈着轻盈步伐走了下来。 “不知柳公子,周男子到此,碧芙失礼了。” 那边的老鸨总算见到了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心中一喜,拉着几个公子哥忙不迭的跑来,道:“哎哟!周男子!你可得为我们碧芙说句话!” “现在到处都在说我们碧芙姑娘跟你不清不白,这不是毁人清白呢吗!?” 柳司辰一脸懵,顿时将目光看向了周启。 就连韩都统,在见到碧芙的容貌又听到此言后,也朝他投来了一丝丝羡慕的目光…… 周启不是个喜欢故弄玄虚的人。 尽管此前经过了凝香这事,他还是想要为碧芙做出解释…… 刚想说话,那几个公子哥就很是猥琐的问话了。 大抵都是些关乎碧芙那方面的事。 就这样当着碧芙的面,一个个问题问得是越来越露骨。 纵使碧芙是个青楼女子,什么样的场面都曾见过,可现在听到那些污言秽语,她心中也越来越难堪。 特别是里面还有裴府公子,她觉得羞死的心都有了。 周启现在对她来说又算是熟人,此时她内心防线一下被攻破,在亲近的人面前也忍不住的眼眶泛了红…… 照常说,奴婢伶妓律比畜产,青楼女子的地位非常卑贱。 这种事情在青楼里面甚是常见,但也确实是让周启忍不住的心中作呕。 “周兄,你当真与碧芙姑娘有了那种事情?” 柳司辰也朝他悄悄的问了一声。 韩都统倒是没想到这刚来就吃上了瓜,抱着个手臂在旁边满脸看戏的态度。 周启心里有些火气了,往正在抹泪的碧芙瞧了眼,叹了口气。 “确是如此。” 或许别人不知道这裴府公子对碧芙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周启心里是门清。 本来这事情与他不甚相关,可现在明显这姑娘定是不能在青楼在待下去!…… 那就算承认,又能如何!? 还能不枉凝香姑娘的一番辛苦。 一句话下来,全场都呆愣住了! 本来关于碧芙初夜的事情,在城中就被吹嘘的越来越离谱,这春风楼的老鸨又咬死她的初夜还在,更是弄得一个青楼女子的清白迷雾重重! 可是现在这周男子,竟然是承认了!? 老鸨顿时变了脸色,直接就揪住了碧芙。 “你不是说还是清白的吗!?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单单给你做衣服买首饰,我就花了不少银钱,你说你是清白的我便信了,还为你找了不少资源,你怎么能说把身子给人,就给人了!?还骗我,还敢骗我!……” 碧芙也完全没想到周启竟然认了下来,支支吾吾的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求助周启。 “不知给碧芙赎身,要多少银钱?” 周启已经准备好人做到底,心中对碧芙的事也有了些巧妙的计划。 特别是韩都统在场的情况,他更是想出了这道门后,就将事情推给身边的大佬,能与沈家抗衡的,没准就只有他了…… 然而老鸨还没答话,碧芙就朝他摇了摇头,她还不想被赎身啊,她还有复仇大计呢!…… 而周启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无事,我有办法。” 本来这青楼里面结实权贵来报仇的事,就蠢得可怜。 但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确实是生活的太难,可能除了此途径碧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他之前未插手是因为事不关己,可现在,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再不给她赎身,当真是收不了场,总不能真被裴家五公子给玷污了去吧? 这事,可不带这么玩的啊! 让他袖手旁观,他也真就做不到了!…… 此时,又有一公子哥站了出来,瞧着他两眉来眼去的,心里很是不悦。 “周男子想要给碧芙姑娘赎身?恕涂某冒昧,此等绝色我们还未尝之,哪能轻易的给你赎走了?呵呵呵……” 这话一说,顿时就有公子哥点头附和。 裴府的五公子,提到银钱又挺直了腰杆站了出来。 “既是如此,这碧芙姑娘劳资来赎,长得这么水灵就算是二等货色我也不嫌弃哈哈哈!反正劳资有的是银钱!跟了我碧芙姑娘也吃不了亏!……” 见着裴府五公子如此,涂家儿郎笑而不语。 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自从知道原来那纺织行和工匠坊现在都跟这周启有关系,他是想找上门却又不敢!…… 毕竟周男子这爵位即使再低等,也是个爵位,还跟祁州知府交情匪浅。 他便也只能行这种让他不痛快之事,能恶心他一把就是一把! 例如,前几日茶围之时,也是他带的头掀了那小丫鬟的面纱。 虽然这对周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他要的就是这效果,让这人想找他的错处,又无话可说!…… 周启也觉得此人甚是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还是柳司辰在他耳边说了一声,他才模模糊糊的想起来好像确实见过。 但他这种恶心人的想法,周启是不知的。 就事论事而言,他便看向了裴家的五公子,冷声道:“此女,你怕是不能赎!……” 裴家五公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笑话,道:“怎么?你周男子赎得,我赎不得?青楼女子而已,不就是钱吗!?” 老鸨完全没想到事态发展成了这样,这碧芙初夜都已经被周男子给认了下来,竟然还有公子为了此事争论?! 她本来还只打算将这碧芙,卖个初夜也就罢了,可现在初夜没了,那为她找个好人家,也未尝不可! 她那刚跌入地底的心,此刻又燃起了希望…… “哎哟!公子们!碧芙姑娘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能得到各位的垂青实在是她的福气!” 老鸨将脸上的粉都要笑下来了,继续说道:“公子们想要赎身,我也不漫天要价,一万两银子起,谁出的银钱多,谁就可以将碧芙姑娘带回去!……” “一万两!?” 周启一惊:“赎身竟然要一万两?” 裴府五公子倒是没有太过惊诧,瞧了眼梨花带雨的碧芙,那妩媚之姿实在是很讨他的欢心,大手一挥道:“劳资出一万五千两!”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坐地还钱 周启白了他一眼,根本就没有接话。 他又不是土豪,而且现在府中存银是越来越少,他哪里还会当这冤大头? 要是这老鸨说个几千两,那他找身边两人凑凑也就给了,可现在张嘴就是一万两,还搞竞拍!?这分明就是宰人!…… 不过他瞧了眼对面的碧芙,心中倒是生出一计。 “我出两万两!” 那裴家公子一听,根本不依,抬了抬鼻孔道:“那我就出两万五千两!” 周启笑了一声:“三万两!” “三万五千两!” “四万两!” “四万五千两!” …… 一直到两人已经抬价抬到了十万两,裴家五公子才思虑起来。 他不是不知道周启的名号,充其量就是个男爵,家里做了点小生意,也就是个官盐盐商,他那盐号里的盐,还是交由他们裴府在代为售卖,哪里能有十万两的闲银? 最关键的是就算有,为了一个已经破了身子的青楼女子,当真值得? 他在考虑要不跟继续跟价。 然而不由得他考虑清楚,周围几个公子哥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了。 “裴家公子怎么不跟了?” 特别是那涂家的儿郎,更是在他耳边撺掇着道:“裴公子,你若是不跟,那我涂某可要跟价了……” “不是!” 裴家五公子不得不疑惑的看了眼周边的人,他总有种这些人在联合坑他的感觉,可惜他找不到证据!…… 然现在到了这节骨眼,已经跟赎身没有太大关系。 现在比得就是他裴府的脸面,他裴府财大气粗的,哪能就这样认了输?! “我跟!十万五千两!……” 同在青楼里的其他人,都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除了各位客人,其中老鸨高兴得直搓手,而碧芙则一脸茫然。 同茫然的还有柳司辰和韩都统两人,全都不知道周启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其实周启也在赌,但很显然他再次赌赢了…… 就在此时,青楼门口已经传来了一阵躁动。 一个水桶般的中年妇女扬着马鞭闯了进来,张嘴就是一顿骂。 “哪个贱皮子!竟然勾引我家男人!?……” 传闻裴府五公子娶妻如夜叉,家教甚严。 这点周启很早就知道,毕竟来到这祁州城也有段时间了,对于裴府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不过他在赌的,是凝香姑娘…… 这凝香姑娘为了诋毁碧芙,不折手段。 他与碧芙共乘一车之事,他前脚才刚到家后脚凝香就带人大闹春风楼,很显然在是有暗哨,现在碧芙被他领了下来,结果还有人花这么大的价钱给她赎身,凝香不可能不知情…… 作为一个女子,嫉妒心尤其可怕。 抛开这个层面不讲,凝香阁与春风楼两家青楼对立了这么多年。 要是春风楼里面出了个值十万两的女子,以后她凝香阁还要不要混了? 就算她不去通知这裴五公子的正妻,也会通知裴府的其他人,比如说,裴府老爷亦或者五公子的亲娘。 不论来者是何人,周启都有把握裴家这点脸面还是会给他的,毕竟前面祁州一战,也算是达成了共识,他的手段裴府也不是没有领教过…… 这裴五公子的正妻一进来,裴五公子立即就认了怂。 不过一会,他就被提着个耳朵溜出去了。 本来那女人还想对碧芙动手的,但看周启护在了前面,她也不敢惹事。 “还有人跟价吗?” 周启环视了圈,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涂家儿郎。 “这位兄台,跟价吗?” 涂家儿郎摇了摇头,朝他拘了一礼就往别处去了。 他不过就是为了给周启找不痛快,但让他真的拿出十万多银钱来赎一个姑娘,他脑袋还没进水!…… 但是他在位置上坐下来后,目光也还在盯着这边的动静。 尽管裴五公子中途离场,但现在价格也已经喊上了十万银。 一想到简简单单的闹了一出,就让周启损失了十万,涂家儿郎心情就不由的痛快起来,端着酒杯还朝这边微微一笑…… 老鸨见现在就剩周启了,也腆着脸问:“那周男子?” “办手续吧。” 周启淡然的说了声。 老鸨一听可激动坏了,连忙将人领上了楼。 青楼女子赎身,需要将银子交清而后老鸨才会拿出身契。 还需要到官府办理脱籍,这脱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当初老丈人苏大丰为了纳舞姬为妾,因为脱籍就得罪了亲家和主母,而后才有了苏灵十年装哑之事…… 不过,周启倒是不需要担心。 以他跟柳司辰和柳知府的交情,脱籍轻而易举。 周启跟老鸨上楼了,柳司辰被大堆的青楼女子围了起来,缠着他作诗。 在她们心里,这碧芙身价至此,跟柳司辰做的那首诗,绝对有关联! 一个初夜,就已经被炒到了千金。 千金可抵万银,你说这碧芙的身价能跟这没关系吗? 同被围了起来的还有韩都统,两人是没一个分得开身。 而跟着一道上楼的碧芙,完全不明所以。 她心里有千万个疑惑想问,但是碍于旁人,也一直没有出声。 现在她的清白已经被莫名其妙给认了下来,想要认识权贵是不太可能了,毕竟作为花魁一旦失了初夜,跟其他娼妓没有区别。 她现在也只能将希望,放在前面那并不壮硕的青年男子身上。 到了房间,老鸨一下子就回过头来。 “周男子是给现银吗?” 现在没了那堆起哄的旁人,周启也不拐弯抹角了。 “我没那么多钱。” “什么!?” 老鸨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刚刚可是喊的十万两!” “我只有一千两,但是碧芙我一定要赎。” 周启说的万分肯定,老鸨一下子都气笑了。 “周男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就连碧芙心里都有些无语,刚才见他喊价时一脸风淡云清,现在到了房中这又是玩哪一出?! 周启将头摇得拨浪鼓似得,一脸认真。 那老鸨现在是只想喊人将周启给打出去,在青楼的后院里面,老鸨养了很多大汉,就是为了对付这种赖皮!…… 但是碍于他的身份,她还是忍了下来,白了一眼说道:“那周男子没有银钱,可就别怪妈妈我不将碧芙赎身给你,刚刚她的身价已经被你们炒了上来,我想后面也有许多人等着与碧芙共度良宵!……” “妈妈莫要着急。” 周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笑着说道:“春风楼跟凝香阁竞争多年,我若是给碧芙赎了身,以后你拿什么跟凝香阁竞争?” “什么意思?” 老鸨被他给说懵了。 周启也不再跟她绕弯子,将刚才裴五公子的正妻为何会在此出现给解释了一遍,气得老鸨当即就撸起了袖子。 “这贱蹄子还真盯上我春风楼了!?” “现在碧芙姑娘与我已经是情投意合,只要妈妈将碧芙姑娘赎身于我,我即刻便可给她办理脱籍,而且对外亦可宣称是碧芙姑娘价值十万,我保证半个字都不往外透露!……” 气头上的老鸨听到这番话,更气了。 什么意思? 不仅她没收到十万银钱,还要对外宣称她收了十万!? 虽然这样可以让她春风楼一时声名大噪,即使碧芙不在也有了跟凝香阁抗衡的资本,但她亦可以将碧芙赎给他人。 比如那裴府五公子…… 哪怕将碧芙赎过去,搞不好碧芙会被他的正妻活活打死。 可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一介商人,以利为先,是谁赎走的她根本就不在意,更不会在意出了青楼的女子下场会是如何! 她只觉得周启这男儿是在痴人说梦,莫非是脑子不好使? 周启却不以为然。 正想说话,楼下的柳司辰急急忙忙的喊了一句:“周兄,好了没有?”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又有圣旨到 楼上的周启听到柳司辰的喊声,暂时放下了与老鸨的交谈。 开门往下看去,只见几个官府的衙役也在高台之下,而青楼里的其他女子纷纷避行,柳司辰与韩都统站在前侧,脸色都颇为凝重。 “何事?” 柳司辰抬腿跑了上来,说道:“我爹派人上府宅找你去了,见你人不在可找了你许久,据说是京城里面来了人,请你过府衙接旨!……” “又有圣旨到?”周启茫然了。 他最近可老实的很,没闯祸也没立功,甚至还动过离开虔朝的念头,要不是自家媳妇的劝阻,没准他现在都拎包走人了,哪里还会管那些铺子? 可现在圣旨找他干什么?…… 柳司辰是心里有数的,想前几日迟迟没收到京城那边的消息,他就已经飞鸽传书,但想到朝堂局面,圣旨到底是何内容他现在心里也没底,所以也就将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只说道:“周兄还是快些吧,接旨可耽误不得!” “知道了,稍等。” 说完周启又进了屋,还将门给关了起来。 而柳司辰心里着急,当下决定拉上韩都统,先去会会京城里的人。 周启现在也没心思逗老鸨了,直言道:“我有一桩生意,想要与妈妈详谈,里面价值绝对超过十万,只要做上这档生意,春风楼从此不惧凝香阁,不知妈妈可有兴趣?” 对于赖皮,没钱就说谈生意,这种手段老鸨见得多了。 要换做旁人,她绝对现在就将周启赶出门。 可刚才门口的动静她听得清楚,这周男子打了胜战,朝廷只给他封了个男爵,没准现在是觉得不太公平了,又要给他封什么贵人? 这事,哪说得准? “是何生意?” 老鸨脸上依旧没有好态度,翻了个白眼问道。 “依据天气,八月到十月是祁州最为炎热的时候,不知道妈妈可曾听过冰饮?” 青楼里面,除了以色示人,还会做酒水生意。 不过里面用的茶点酒水,都是从酒楼买来招待客人的,因为这样一倒一卖,青楼里面的酒水通常都比酒楼里的卖得要贵上一些。 可是能到青楼里面叫的起姑娘的,通常都是商贾之家较多。 姑娘都请了,哪里还会在意酒水几钱? 周启从来没想过将此事与青楼合作,刚才与老鸨的交谈他也是有所保留,要是这妈妈能够轻易放人是为最好,若实在不行,他就将此法供之。 可墨迹了半天,这妈妈明显就不愿意将碧芙给他。 那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跟青楼合作了。 这老鸨瞅着个眉头,细细思索后说道:“冰饮倒是听闻过,素闻北方寒冬天气,有人将河里结了的冰捣碎,等到冰块化开,用冰水制作茶饮,那茶饮清爽可口,周男子莫非说的是这?” 周启愣了一下,这是虔朝的冰饮? 不过好像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他摇了摇头,说道:“此冰饮非彼冰饮,若是妈妈有兴趣,则申时到我府宅上来,到时妈妈自会知晓!” “这八月的天,周男子哪来的冰?” 老鸨虽然不知他说的是何物,但也提起了一点点的兴趣。 “这你就别管了,此生意做成妈妈你可富甲一方!” 周启懒得跟她详说,想这冰饮还是他萃取硝石制作火铳时,突然来的一点小兴趣,硝石溶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的热,可使水降温到结冰。 这实验他在前世没有做过,毕竟前世的冰块一年四季常有之,但到了这古代,他也刚巧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要知道,虔朝是没有冰块的,现在正值夏季,这生意岂不是又是商机? 他将此法给这妈妈,简直是在助她暴富!…… 至少他心里是这么认为,便很自信地问道:“现在可以交出碧芙身契吗?我正好要过府衙,将她脱籍之事一道办了!” 可惜,老鸨心中对这冰饮还是仅限于她的认知的。 若是青楼里面当真出现了冰饮,倒确实能在祁州掀起一阵小小的浪潮,也能稍稍的赚取些银钱,但这并不值十万白银。 “不能!” 周启无奈了。 看着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碧芙,他甚至有一点点想要放弃的念头,但是想到她这凄苦的身世,他还是想要做出最后的努力。 “那现在先过府宅给妈妈看看冰饮吧!” 说着,周启就站起了身,大有现在就走的意思。 老鸨见他这是铁了心的要给碧芙赎身啊,为了碧芙又是竞价又是谈生意的,甚至是要将圣旨晾在一边? “那岂不是会耽误周男子接旨?” 周启两手一摊,满脸的无所谓。 “是咯!耽误了接旨这是多大的罪名?我周男子是担当不起的!到时我便跟钦差大人说明缘由,不知道妈妈可承担的起?” 老鸨一愣,没过多久,她跺了一脚。 “哎哟!周男子!此事跟妈妈我有何干系?你要给碧芙赎身,我也应了,现在是你拿不出银钱,怎可怪到我头上来?” 周启干脆就耍起了赖皮,很不要脸地道:“反正碧芙我要定了,你不给身契,我就在此不走,或者现在前去谈好此生意,等着钦差大人来找我便是!” 见过不要脸的,老鸨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想到她要是再墨迹下去,没准钦差真的能治罪于她,可让她就这样信了周启她也实在是做不到,权衡利弊过后,她立马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周男子如此诚心,碧芙与我母女一场也是缘分,难得她遇到周男子这样痴心的良人,我也不棒打鸳鸯,只要周男子与我签下赊契,我就将碧芙给你就是!” “生意不做了?” 周启倒是忘了赊契这茬,这好像也是可以。 “周男子与我签下赊契,生意我还是要做的,若是当真能值得十万,到时自然划空便是,可好?” 不得不说,这老鸨是个精明人,简直是商人之典范。 周启很理解,也并不在意,直接就提笔将赊契写了下来,顺手还写了一张与春风楼合作的相关事宜,特别是涉及到股份分红等,他写的是相当详细。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老鸨也不敢再耽误下去,看都没看清,就签下了大字。 而后便急匆匆的从橱柜里头拿出一个小箱子,将碧芙的身契给拿了出来,还不忘说说道:“那周男子此前说的一千两?” 一千两的银票,周启还是带了的。 但现在这交谈使他很不愉快,他也不打算给了。 “没带!” 老鸨简直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脸拉得老长。 偏偏圣旨在前,她是一点点办法都没有,要是真耽误了这货接旨,可别将这春风楼都给做不下去。 好在赊契也在手上了,最后,她只好异常痛心的对周启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这一波操作,在碧芙眼中看来,简直傻眼。 甚至是青楼里的姐妹跟她各种告别时,她也心不在焉! 直到跟周启出了春风楼,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分文不值的被赎了出来。 特别是在她的身价已经被喊道了十万的时候,竟然就这样一分钱没花的被人给带出来了? 关键是还让妈妈吃下了这哑巴亏!? 明明没有收到一分银钱,还要装出一幅笑脸,对外宣称她价值十万!? 此时,她已经忘记自己为何要来青楼了,只能傻愣愣的跟着周启前往府衙。 而周启,心情也愉快的很。 这种不要脸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干,竟然觉得有一丝丝的爽快!? 虽然,他这次是真的没坑这老鸨。 相信不用多久,这老鸨搞不好青楼的生意都不做,而做起冰饮的买卖来! 可偏偏,他还没到府衙,圣旨的边还没见到呢,路上就急匆匆的跑来了几人,正好撞上了他的马车!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请君入朝 撞上马车的不是别人,正巧是那已经离开了青楼的涂家儿郎,还有几个涂家的家奴,一行人也不知急匆匆的赶往何地…… 但几人见到是周启的马车,还是选择了避让。 涂家的那儿郎还对他拘了一礼,道:“抱歉。” 周启没有怪罪,同给他作了礼后,继续赶往府衙…… 在他走后,涂家家奴看不过去了,满脸的愤恨。 “公子,现在抢了咱生意的纺织行就是这周家的,刚刚又有几家布行囔囔要跟我们解除合作,你就这样放了他走?” 涂家儿郎抬手就给了他一脑瓜,道:“人家要去接旨,你敢拦?” 家奴没话了,但还是打心底的觉得窝囊,往地上呸了一口。 “这周男子到底是那阵风刮来的?真这么厉害的!?” 涂家儿郎望着缓缓而去的马车,眼里露出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在虔朝,面接圣旨这种事情并不常见,特别是在这小小的祁州城。 当钦差大人进城之时,这则消息就传了个遍,后又有柳司辰在青楼里的直言,顿时让周启前去府衙接旨的消息,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通往府衙那条街道,许多商铺铺门打开,人们都把脑袋探了出来。 前阵子打了战有圣旨到也就罢了,现在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又有圣旨到了? 人们都在揣测…… 有人说,这场战役打得漂亮,朝廷本就缺乏军事型的人才,应该给周启封个什么大将军的,结果只封了这低等的男爵,觉得甚是不公…… 也有人说要是立功就能封上大将军,那以后还有谁去科举? 不都去打战了吗?! 搞不好一个运气使然,一步登天都不是梦啊! 但到底这次圣旨为何意,没有人能够答得出来…… 周启到了府衙门前,就见着已经围了很多百姓,纷纷都想看戏。 而韩都统坐在正堂之上,柳知府与柳司辰都坐在了侧方,同在另一侧的,还有头戴管帽的几个官员在与他稍作寒暄,等了这么久,这几人看起来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 周启带着碧芙两人挤开人群,很快就被人给喊了出来! “周男子到啦!……” 几个官员眼神朝这边看来,很快他就到了正堂中央。 照常说,地方男爵见官不拜。 但这是领旨还是要下跪磕头的,与此同时圣旨出,百姓皆跪拜在地,包括柳司辰柳知府等人,就连韩都统这个二品大员,也跪在了五品钦差脚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有金峰县周启,供盐运之策视为良才,为天下生民计,为百姓安康业,朕思之,请君入朝共议商法,不得有违!” 伴随着钦差大人的宣读,跪在地上的周启内心极为震惊。 同震惊的还有跪在门口的百姓们,一瞬间交头接耳声如开闸的洪水,格外喧哗。 “惊了个天!” “连官身都没有的周男子,被请入朝堂!” “这是什么待遇啊!?” “等等,还没说封周男子什么官呢!” 众所周知,能够在朝堂议事的非五品大员不得入,然,有很多五品以上的官员终生也得不到一次上朝的机会,特别是地方官员非诏不入朝。 比如柳知府,他虽然官正五品但是他却是不用上朝的,就连盐运使这三品官员无大事可议也不需要上朝,就算有事也只是呈上奏疏即可,待天子批阅后,再说上朝的事。 能上朝议事的基本都是些一品二品的大佬,还有便是翰林院的三大学士,接着就是朝廷六部官员,六部尚书、六部侍郎、六部给事中等等,再来便是御史台官员…… 周启这个官身都没有的男爵,没有资格上朝。 可是,钦差大人却迟迟没有下文,瞥了眼下方,道:“钦此!” 周启迟迟没有缓过神来,他不过一介布衣啊!充其量也就是个低等男爵!莫名其妙被架到朝堂上跟大佬们共议商法!? 我了个去! 这跟一个平头百姓闯进了中央大堂什么区别? “周男子,何故不接旨?” 钦差大臣将脸上的威仪敛去,一脸笑意地说道。 同时也仔细地瞧了瞧下方这个瘦瘦弱弱的男子,他心里也奇怪着这人什么来头呢,竟然被天子用请君入朝这四个字来下达圣意!…… “草民……微臣……” “草臣接旨!” 周启一时间不知怎么说这话合适,说臣他没有官身,说草民他又有个爵位,他看剧的时候,接旨的不是草民就是微臣,然而他都不是! 最后也只能自称草臣了!…… 钦差大人笑了一声,将圣旨递了过去。 周启接过圣旨,心里依然茫然,小声问道:“何时启程啊?” “今日启程。” 钦差大人答了一声,忽又说道:“周男子可先前往家中收拾妥当,再跟随本官的马车速速进京,只是进京需得一天一夜,舟车劳顿,还请周男子尽快为好!……” 周启一愣,他没想到这么突然,他感觉好像有五千万砸在了他的头上! 圣旨宣读完了,柳司辰等人已经站起了身。 他非常懂事的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银票给钦差大臣塞了过去,一脸笑容是满面春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享了这无上的殊荣!…… 周启见此有点懂了。 照圣旨上的旨意来看,说的是盐运之策后又说共议商法,这不就是府试时,他那考卷上的盐引策论吗?! 他府试落榜了,他没有考中秀才,那考卷,是怎么到了天子手上呢?!…… 当然是,与天子有着某种特殊关系的柳司辰为之。 柳司辰也眯着个眼睛给他使了个眼色,周启抿了抿唇,对此有些无奈。 朝堂局势,他之前已经在柳司辰和韩都统两人口中听了个七七八八,他被天子以这种身份邀去了朝堂,这是福还是祸还真不好说!…… 而韩都统在此之前,对此事是不知情的,现如今听得周启竟要上朝,也有些忧心,奈何圣意不可违,他现在还是顾好眼前的事为好。 “先生,我有一事欲与你议之。”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竟有此神器? 钦差大人被柳知府安顿了下来,被请到百香楼去喝酒了。 韩都统并未跟随,现与周启柳司辰二人,待在了府衙后院。 碧芙是周启带来的人,虽然此前为青楼名妓,但是就在韩都统说完那句话后,周启还是先给她办好了脱籍,此刻她就安安分分的待在了几人的身侧…… 她心中也极为震惊。 在此之前,她只知小玉的男人是祁州城的男爵,甚至是为何而封她都不明,毕竟她才刚刚回到祁州城里不久,虽然之后也慢慢道听途说了些,但到底是男爵,这种低等爵位甚至是知府的儿子都比不上,哪怕知府的儿子不过是个秀才。 可是攀交知府的有很多,攀交一个男爵的几乎没有。 她当时,很自然的想要结识柳司辰而非周启,只有结识了知府儿子,她才有可能结识更多的权贵,慢慢的再通往京城,这是她心中的想法。 可是现在,小玉的男人即将奉旨入京,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机会。 此时她也就表现的非常乖巧懂事,几人论事,她就在侧给各位斟上茶水,而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周启身边,距离极近。 周启对她也不介意,但是韩都统不太习惯议事时有女子在场。 虽然这姑娘长得尤其妩人,但他还是咳咳了两声:“不知可否先请姑娘在园中小憩?” 碧芙有些尴尬。 刚想起身,被周启拉了下来。 “韩都统,我也有一事想要与你商议。” 周启还是之前的想法,把这姑娘的事扔给大佬。 “那先生先说。” 得到此话,周启先看了眼碧芙,问道:“碧芙姑娘,可否将你身世告知?” 碧芙虽然不明所以,但其实周启给她赎了身,她就已经是他的人了,此刻主人想把她的身份说出来,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她也相信,周启不是个没有缘由就八卦的人,也就点了点头应了声。 时间过去半个时辰,碧芙又将身世和盘托出。 周启如释重负,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柳司辰和韩都统两人一脸莫名,这货脑子有坑,为了个女子要去得罪沈家? 虽然惊叹这女子的凄惨身世,但韩都统并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白了一眼周启脸上有些生气…… 他想跟周启议论床子弩,这货跟他说这婆婆妈妈的事,让他怎能不气? 但是柳司辰,听闻后就一脸怜惜的看向了碧芙,说道:“竟不知姑娘有此等身世,真是陌上花一开,但闻几人怜啊!” 碧芙啜泣了,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但此时,她又不巧的得知了坐在对面的人,也就是那个都统,竟然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她不自觉的将求助的目光看了过去…… 周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心中没有介意,更是打算好事做到底。 “韩都统意下如何?” 毫不意外,韩都统拒绝了。 他没说出红颜祸水就罢了,还让他帮忙? 不存在的!他又不是闲得慌!…… 周启也无奈了,这大佬不管,他可如何是好? 他给人碧芙赎了出来,总不能弃之不顾的。 可是他总不能跑到京城,顺便去给那沈家公子一刀抹了脖子吧? 那他还要不要命了!? “即是如此,不知周男子可否带我入京?” 碧芙乞求道:“只要周男子带我入京,此后的事我自有手段!” 她曾为娼妓,底下又是私盐家族之女。 她是这个时代最为低等的女人,也是被发现则要被株连九族的女人。 她没有通关文书无法踏足京城,但就算是求得了通关文书,她也还需要一重身份来掩人耳目,不然只要京城守卫对进城人士稍稍一查,她就会暴露无遗。 这也是她先回到祁州的原因。 周启也不知道他这随着钦差大臣的马车能不能带上她啊,也就没给她明确的答复。 见此,韩都统和柳司辰两人脸色有些异常。 等碧芙出去后,柳司辰道:“周兄,此事我劝你还是勿要多管的好,但你若是非要管,我亦可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周启还没应话,韩都统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两货迟早死在女人手里! 他也根本就没准备再议论此事,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打断了两人。 “先生制造的那床子弩,是何威力?” 因在金峰县内,他还没有试验过这床子弩,但是据周启所说,这床子弩的威力巨大,用来攻城和守城都极为有效,那他可不得问问吗? 周启虽然忧心碧芙的事,但问到此处他也就收回了心思。 朝着韩都统微微一笑道:“我给韩都统讲个故事。” “我曾做了场梦,梦里不知是何朝代,朝中人士制作此床弩安设与城墙之上,敌国攻城,守城士兵匆忙发弩箭矢雷动而出,正中千里之外的敌军主将,登时毙命,大胜!” 周启讲的这个故事,乃是北宋时期的澶渊之战。 但他以梦境讲之,这也就避免了韩都统之后又问东问西,不然又该问他怎会制作这床子弩了,大不了就讲做梦嘛!…… 韩都统听完心中震撼万分,喃喃自语道:“竟有此神器?” 说完,他根本就懒得管他是梦还是什么,也不再细问,匆匆赶往宣海关。 那床子弩现在已经制作完成,而周启又将使用方法都已经记在了图册里。 虽然只有一架,但这对他来说,能千里之外取敌方性命的武器,就是神器! 要知道,虔朝这个时代,还没有任何武器射程能达千里,他现在心里已经想好,如若真是如此的话,恐怕金峰县通往山合村那条道上的土匪寨,又有的忙了! 要是之后敌国再次进犯,战事顺利的话,他还得将此事往上面参上一本! 让那些朝廷老儿好好瞧瞧,这天下到底是文官还是武官的江山!…… 算算时辰,那钦差大人饭也差不多该吃完了。 周启也不多留,既然圣旨以下,不论他现在有没有跑路的心思,他都得去! 哪怕前面等着他的,搞不好是豺狼虎豹,就等着他羊入虎口!…… “周兄,留步留步!” 周启已经向柳司辰告辞,毕竟他还得回家交代交代,所以走得也比较匆忙。 此时听到柳司辰喊声回头不禁有些疑惑:“咋了?” “那碧芙姑娘当真是被西莒国救治,就变了个容貌?” 周启两手一摊,说道:“反正她是这么说的。” “素闻西莒女人最擅制毒,未曾听闻她们还懂得医术!”柳司辰道。 周启想了一想,摇了摇头:“应是医术高明才是!” 毕竟前阵子自家媳妇的胎儿,就是西莒皇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给保了下来,还留了块玉炔下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懒得细想…… 柳司辰听完后,也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那我便前往西莒国一趟好了!” “柳兄家中有人生病?”周启随意的问了一嘴。 “非也!” 柳司辰摇了摇扇子,接着说道:“还不是那徐丁盛,你给人救回来后就不管了,他现在绷带已经绑了许久,我也给他换了好几个大夫,可惜效果甚微!此人还未娶妻却容貌尽毁,我与他交情颇深,既然西莒国有这种医女,我不就得带他上前瞧瞧去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交代 周启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这徐丁盛本就是文竹书院的一学子,当时要打战的时候,是柳司辰上前组织,现在他受了伤,弄得了个毁容的下场。 这柳司辰心里过不去,也是常理。 不过,这足矣说明柳司辰的为人,与他相识周启很幸运! 他也不吝啬,淡然说道:“柳兄与我过一趟家中吧,有一物我可交给你,对你前往西莒大抵是有帮助的。” 柳司辰不明所以,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碧芙在院子里,招惹了许多衙役的目光,但因她现在名义上也是周启的人了,无人搭讪。 衙役们还没这个胆量,别弄不好被这人给抹了脖子,毕竟前任府衙同知的命可就是在这人手上的…… 也因前任同知与达旱勾结,被抄了家! 而周启本应也能从中捞取功劳,但朝廷并无旨意。 这点倒是不奇怪,一个平民动不动就抹了官员的脖子,朝廷哪里会助涨这种风气!?…… 但也足以说明,周启此人是个狠角,官员他都敢抹脖子,到至今,谁还敢招惹他?他赎出来的女人,谁又敢搭讪? 几人很快到了紫恒街道的祁周男府。 进门,周启就交代吴之桃去取玉炔了,而后便将家中的所有女人都召集到了一起,将奉旨上京的事给说了。 几个女人都好像是听到了惊天的大消息!…… 赵翠花只恨没将她的周郎排位给带出来,此时也念念叨叨地说道:“儿要上京,我要回村!我得去告诉我家周郎啊!我们的儿啊!出息太大了!!” 周启也觉得他要离开,屋子的女人还是回村的合适。 毕竟这祁州城他还人生地不熟的,特别是媳妇苏灵现在还挺着肚子,他不在的情况下别给出啥意外的才是!…… 苏灵对此没有意见,只忧心地问道:“郎君,可知何时归来?” 周启摇头,这点钦差大人并未细说。 估计钦差大人也不知道啊,这事谁说得准? 但只是商议盐法的话,应该不用多久吧,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算上路程,应是三五日足矣!” 时间不算长,但苏灵听闻后,还是不舍,眼角有些湿润却不忘提醒道:“郎君进京上朝,可千万要小心谨慎,我与腹中孩儿都等你归来!” 周启听到这里一下笑了,很是宠溺的勾了下她的小鼻子。 “只是上朝,又不是打战,没事的!” 坐在一侧的其他女人,见到他两恩爱,嘻嘻地也笑了。 赵小玉冒了出来,道:“周大哥也放心吧,你去京城小玉会照顾好姐姐的,我们都等你回来哦!” 一笑,梨涡深陷。 周启忍不住掐了把她的小脸蛋,心里对她也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小玉不是端茶送水的丫鬟。” 他差点说出,是我的女人,这句话来。 但他觉得肉麻了点。 细想过后问道:“小玉可想自己做番事业?” 赵小玉茫然了。 不久后,周启快速的将与春风楼的合作事宜讲给了她听。 最主要的是,那老鸨实在是太过精明。 他不是特别放心将冰饮这事,刚开始就完全的交在老鸨手上,而小玉跟老鸨也算是相识,沟通起来会容易许多…… 赵小玉眨巴着眼睛,对此雀雀欲试。 可惜虔朝女子经商者甚少,而冰块这东西她们大家现在都会制作,墙头积攒的白霜也甚多,如若合作,明日就可以卖起冰饮。 时间紧张,她并没什么底气。 “我可以吗?” 周启把这点给忽略了。 赵小玉从小生在村里,虽然去了趟青楼,但见识各方面都浅了些。 要是跟这老鸨合作,就算是合作前期,没点手段怕是也镇不住,便将目光看向了大姨子苏月。 苏月很是懂得,宛然一笑道:“妹夫放心吧,保管教导好小玉!” “行了行了,这说的好像我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似得!” 然而苏月歪了歪头,说道:“妹夫,恐怕你确实得在京城多待些时日!” 此言一出,周启就反应了过来,看来这纺织行的事,得他亲自去办了啊! 但是苏灵就更不舍了,可她也不愿耽误她家郎君的正事,硬生生的把到了眼眶的眼泪给收了回去。 周启见状,将她抱紧。 “最多就再耽误一两日,绝对不超过十日。” 尽管有了周启的保证,但苏灵心里还是很不安。 她并未因自家郎君得到天子青睐而高兴,反而忧心忡忡! 她总觉得这趟,要许久见不着自家郎君了!…… 周启知她所想,也真心觉得他这媳妇不随世俗,只是一心一意对他而已,他想无论他以后是富贵还是贱民,这媳妇应当都不会离他而去! 这点看人的眼光,他还是有的。 夫妻两人依依不舍,赵小玉受到了些感染。拿着帕子过来给苏灵擦拭眼泪了,说道:“姐姐,见你这样小玉也跟着难受了!” 这一幕,让拿到了玉炔的柳司辰彻底傻眼了。 这家子妻妾相处的也太愉快了吧? 想他家那五六房妻妾成天都是鸡飞狗跳,搞的他宁愿在酒阁论诗也压根不愿意回去,他好想问问,周兄这是怎么做到的!? 周启:大概因为我是主角,不服? 柳司辰没话说。 在路上,吴之桃已经向柳司辰说明玉炔的来历。 柳司辰进来道谢了,周启摆了摆手,对于他的出现很不满意。 时辰差不多,打点他们日常的冬草娘,已经将他的衣物收拾了出来,他随意的翻看了一眼,顿时想到一物,又将刚回来的吴之桃给带了出去。 “火铳呢?” 吴之桃眨巴了两下大眼,笑眯眯说道:“周大哥别带为好,京城守卫甚严,查起来你怎么说啊?不如借我玩两天!……” “想得美你!” 周启在她的额头点了一把,笑道:“我这玩意我扔给守卫,人家也不知这是个啥东西,赶紧拿来吧你!” 吴之桃无奈,撅着个小嘴,很是痛心。 “我就要上京了,你可有什么话要跟我交代?” 周启已经将火铳放进了包袱,也就准备启程,临了他还是问了一声。 吴之桃白了一眼,摇了摇头:“走吧你!” 这下,轮到周启疑惑了,这女人对他没一点点的不舍? 明明她还曾多次想要献身于他,尽管可能是这姑娘还不懂得啥是献身,但是对他的喜欢,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毕竟那场战役后,这女人在府衙门口哭的稀里哗啦的,要不是真情流露也不会如此,可到这,好像还巴不得他走似得!? 他还没问呢,吴之桃已经甩甩屁股跑远了,对着几个木桩吼吼哈嘿! 周启叹了口气,没心没肺的人啊! 他竟然比不得几个木桩…… 第一百五十章 拦路 出到门口,屋子里的几个女人都来相送了。 最终议定的是赵翠花想村里想的紧,苏灵伴随老母亲一道回村,苏月和赵小玉留下办好城中事宜,吴之桃要管理府中事务,也待在城里。 其实她在的话,周启还是比较放心。 别看这姑娘挺不靠谱的,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恐怕拿三个高大的达旱人过来,吴之桃也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但到底一屋子都是女人,这些流民成了家奴,还有些他不知根底的。 于是在出城之前,他还是交代了柳司辰,安排几个暗哨过来盯岗,顺便再请官府的人,送自家老母亲和自家媳妇回村…… 除此之外,柳司辰也与他说了些关于沈家之事。 这碧芙,他打算,带入京城。 至于身份,照常说这碧芙是他赎出来的,也就是他的女人,但到底他没玷污过人家,他并不打算莫名其妙把人变成妾室,所以在办理脱籍那刻,他就已经在官府给她转成了奴籍,也就是他的侍女。 倒不是他非得贬低这裴府的三小姐,实在是她现在的身份隶属娼籍,还是当初老鸨带着她亲自办的,而脱籍本就不易,要么姬妾,要么侍女。 作为一个男爵,带个小丫鬟在身边伺候也很正常。 等待已久的钦差大人见惯不怪,喊上护卫,中间跟随两辆马车,后面还有随行的差人,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当即出发。 祁州通往京城,一路南上即可。 走的是官道,也不需要担心有什么匪徒拦路。 然而就在他们出城不久,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就能听见领头护卫的喊声。 “何人拦路!?” 周启探出了个脑袋瓜,只见算不得大的官道上面,赫然摆放了一台华丽的轿子,而轿子的前方是一把凉椅。 凉椅上面坐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在他的身侧,除了两三妙龄美女,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几人身材魁梧,肌肉结实,脸上或多或少都划了点刀疤,脸色皆是森然,看起来并不好惹的样子。 见人来者不善,护卫当场就拔了身侧的大刀,指向前方。 就等钦差大人的一句令下! 周启连忙出声:“且慢!熟人熟人!……” 与此同时,跟周启同一辆马车的碧芙,早就已经掀开了车帘。 当看到前方的人时,她的瞳孔瞬间收紧。 周启也缩回身子来问:“碧芙姑娘你下去吗?” 碧芙没有应声,半响之后才摇了摇头。 面对她的亲生父亲,她的心里是艰难的,至少现在她还并不想相认。 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周启也不强求,往前方马车上的钦差大人那边说了一声,就在护卫的陪同下走了过去。 裴老头满目庄严,不苟一笑地发声:“后生前往京城,乃因盐策?” 周启对他,内心还是有些渗得慌,这人给他的感觉猜不透,而且在这官道上他就敢拦截官差的马车,实在胆大,便老实答道:“确为盐策。” “后生可畏,不知是何内容?” 周启内心凉了个凉,他的这个盐策如果实行起来,这裴府的私盐生意以后都可以不用在做,俗话说挡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他选择沉默。 裴老爷眯了眯眼,忽地笑了:“民生大计,后生不与我详说情有可原!” 周启刚舒口气,还没缓过神呢。 裴老爷继续说道:“但老夫不得不提醒后生,如若对百姓有碍,你回祁州之时,便是你丧命之时!到时我可不管你鸿运当头被封了个几品官!” 在他心里,周启能被天子邀入朝堂,那所谓盐策就定是对朝廷有利。 而官盐向来价比天高,才有了滞销难题,可让朝廷将官盐的价格降下来,绝不可能!他很好奇周启的盐策到底为何,才能解决朝廷销盐一事! 盐是百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虽然祁州有他坐镇,市井里面收上来的卤水也并不多。 只能供部分祁州百姓所需,还是有百姓不得不买上价格昂贵的官盐,但若是新策出来,谁知道要掀起怎样的风雨!? 这让他如何不慌?! 也不得不在此处,将周启给拦了下来!…… 听闻此话,周启抬头瞧了他一眼。 只觉得这个曾把他关进小黑屋的老头,顺眼了许多。 莫非他之前所说,不为称雄只为百姓,这句话竟然是真的? 开什么玩笑,私盐贩子心系天下? 他当时还只觉得这是裴老头叛变的一个借口而已,后面达成一致也不过是事情败露才不得不为,可现在看来好像有些可信? “周男子,进京不得耽误!” 钦差大人等不及了,在后方的马车上面喊了一声,护卫也没什么好脸。 裴老头话已至此,也不需等周启应声,拂袖上了轿子,几个大汉将凉椅连同轿子移至一侧,让出了一条道来。 周启恭恭敬敬地朝着轿子方向拘了个礼,这一礼,他心服之。 之后便回了马车,两辆车轮滚动,一行人继续向前行去…… “你爹,还是个好人?” 碧芙的眼神还在往后张望,听到周启的话才收回了眼中的不舍,轻飘飘地道:“周男子何有此问?此世间本不是非黑即白!” “有道理。” 马车空间狭小,周启跟这么个美女待在里面,显得有些局促。 碧芙心思沉沉,两人又无话了。 过了很久,她悠然动听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他将我嫁入沈家之时,曾许下万两黄金为聘,为的就是巴结上沈家这颗大树,好实现他的心中抱负,我虽不知他有何雄心,但我知道他不是个坏人。” “我们府中大部分人都是流离失所的孤儿,他供养他们,教他们做人的道理,给他们谋生的本事,可是他却对家中儿女从不过问,甚至是在收到我的死讯时也毫无作为,还又送了沈家一大笔银钱,挺可笑的吧?” 听完这么一大段话,周启对裴府老爷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形容,无奈说道:“他不是个好父亲。” “可是他仍然是我的父亲,待我归来,我便与他相认。” 碧芙莞尔一笑。 周启心里有些沉闷,也微笑嗯了一声。 而后便掀开车帘看风景去了,正值八月,官道旁的树林郁郁葱葱,但还是能瞧见途径的村庄里袅袅炊烟升起…… 马车并未停下,直到夜色降临,才到达了官道上的一方驿站。 ……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进京 作为驿站,便是给路过的办差官员们休息住宿使用。 这里面的茶水吃食,都是不需要自己掏钱的,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是米饭酒水应有尽有,填饱肚子喝点小酒不是问题。 跟这钦差,一路上分为两辆马车,周启也一直没有跟他相处的机会。 此时饭桌上伴随着两杯酒水下肚,他也已经得知这钦差大人姓田,是一个五品官员,隶属翰林院,但是身份比较低微,经常用来作为跑腿,到处宣旨,杂事较少但也需要上朝,虽然也就是站在后头听听而已。 周启也就想趁机,与他拉近些关系,毕竟对朝堂上的人员多了解了解,总不是坏事,于是便从怀里摸了几张银票,偷偷的给塞了过去…… “田大人可否提点……” 可惜,他话还没问完,田大人就倒了下去。 周启无奈了。 这田大人跟柳知府在百香楼里面喝了酒,直到他们启程还有一身的酒味,人却依然清醒,到了这儿,他们也还不过两杯,就醉的不省人事?…… 很明显,田大人并不想与他多说。 果然朝廷之上,没有人是简单的,人人谨言慎行,不敢随意妄论。 不过他倒也不强求,既来之则安之。 他不过是去商议盐策,也不需在朝堂之上逗留多日,大抵说完详细步骤就可以立马滚蛋,只要少说无关的话,问题不大。 住宿条件不算太好,也分得了一人一间屋子。 护卫官差们有专门住宿的地方,而田大人自然住的是上间,周启虽然只是男爵,也分得了一房雅间。 可女眷只有碧芙一个,她今夜不得不和周启共挤一间。 周启觉得,如此挺好。 至少不用担心这长得祸国殃民的美人单独住宿的话,会不会又出现什么意外,待在自己房里总比外面安全。 “今夜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伴随着周启的一句话,碧芙已经将床铺打理好。 她还是有些拘束的,虽然在青楼待了有些时日,但这也是第一次和男人同房,她一直在担心小玉的男人会不会也如同他人一样,觊觎她的美色。 然而周启是真没这个心思。 这一趟下来,在马车上窝了一个下午,马车上面空间又太过狭小,连他腿都伸不直,他现在也只想好好躺下来,睡个大觉。 任凭对面是什么姿色,他都没什么想法。 “还是周男子睡床上吧。” 柔和的月光从木窗上照进来洒落在屋内,地上的周启裹着个被子,已经合上了双眼…… 没人回应,屋内就是一片静谧。 碧芙无奈的往床上躺去,听着周启清浅的呼吸声,小手不自觉地攥着被褥,敏感的神经时刻紧绷,生怕地上的人儿会突然跳起来,她也就真的失了清白。 别看她身为娼妓之时,行为放荡不堪。 但这都是她不得已才如此作为,可现在她出了青楼,她就感觉像是回到了当初自己还是裴府三小姐的模样,大家闺秀、知书达理。 经历过黑暗的人,向往光明。 她曾觉得自己是漂浮在阴冷黑暗中的一叶浮萍,没有任何可以攀附依靠的东西,只有靠自己的美色才能找到一丝的光亮。 然而现在,她即将上京,而周启无疑就是她能伸手抓住的那根浮木。 可尽管如此,她却还是不想将身子给出去。 毕竟,她早就已经心有所属,哪怕那个人,已经故去。 一夜安宁。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就有官差过来敲门。 一行人吃过早食后再次启程…… 马车一动,就是到了晚上才停下来,就连午饭都是在啃点干粮喝点水给度过的,护卫官差们腿都快跑断了,终于在戌时三刻,到达京城。 不得不说,这跟着官员的马车进京就是爽快。 城门守卫也只是看了眼令牌就给放行了,对周启他们甚至是查都没查。 这倒是避免了先前吴之桃说过的那个问题!…… 京城和祁州城一样,没有宵禁。 不过他们并未下马,进城后周启也只能透过车帘,看着这千灯照碧云的京城街道,夜市人声鼎沸完全没有半刻静谧,高楼红袖客纷纷,一路下来都是热闹的场景…… 马车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周启下了马车,顿时就伸了个懒腰。 “区区五百里地,竟然走了一天一夜,真是绝了!” “我们不休不止的赶路,这还算快的了,好在是祁州距离京城不算太远。” 田大人也忍不住的伸展了四肢,但还是比较耐心地说道:“舟车劳顿,今夜周男子便在我家中稍作休息,明日则可上朝。” 周启没有意见,其实是有意见也没法说,就见着随行的官差护卫,把他们送到地方后,赶回了京城府衙…… 田大人的家中并不算太过富裕,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头有几个丫鬟仆从,还有个七十岁的老母亲和三房妻妾,不过此时也已经睡下。 又是一夜,这次换成了周启睡床,碧芙是怎么也不肯让他睡在地上了。 可惜,周启还没在床上赖多久,又有了敲门声。 “周男子,早朝的时间到了。” “啥?!” 周启惺忪着个眼,抬头一瞧,月亮都还挂在空中。 “我们一会要走到皇宫,这路上大概就要一个时辰,进了皇宫以后也还有段路程才能到达紫宸殿,这里又是半个时辰。” 按照规定,三品以下官员上朝是不能乘坐马车或者轿子的,必须要步行到达皇宫,所以赶路就成了官员们上朝的最大难题。 田大人还给他递了件衣服,说道:“上朝人员的穿衣有些要求,周男子将这身衣服换好,我们便出发。” 周启也就不再墨迹,屋内碧芙还在睡着,他便在屏风后面换起了衣裳,然而这朝服制式特别复杂,他是怎么穿都感觉不对劲。 “周男子,我来帮你吧。” 碧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动听的声音在屏风那侧传了过来。 这两人也不矫情了,按照虔朝的规定,卯时就得到达宫门,而现在已经是寅时三刻,时间特别紧张。 但碧芙也是第一次给男子更衣,并且也从来没见过朝服,同样是不知该怎么穿它为好,她手忙脚乱的,一排的扣子扣上来,额头都已经冒汗了。 “周男子,怎得还没好?” 田大人还在门口催促,这使得碧芙就更是慌乱,一不小心,衣裳被扯了个大口子,显然是已经不能再穿!…… 周启无奈了,又换回了自己的衣裳。 “周男子,你这不合规矩!” 田大人一见他没换上朝服,就很是为难。 毕竟他奉了旨意要带周启入宫,就自然是要管好他的一切言行。 如果上朝的时候穿戴不宜,被有心人以此作为话柄的话,没准就得招上杀头大罪,他作为带领人,也难逃其责!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上朝 “坏啦!” 周启两手一摊朝他解释了下,田大人急得在门口直打转。 眼见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他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只好擦了把头上的细汗道:“罢了罢了,一会到了宫门,你跟我分开走!” 周启:…… 两人简单洗漱后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最后一个,到达宫门。 此时天已亮起,宫门早已打开。 田大人还是跟守卫解释了番,而守卫见着手执圣旨的周启,对他的穿着也没太过讲究,反正要死的话,死的不会是他!…… 接着便对他们摸摸索索了一番,周启还没傻到将火铳带在身上。 守卫见他们并未携带什么武器,便说道:“赶紧进去吧,就差一口茶,你们就进不去了!” 进了宫门,田大人就不再管他,和着几个相熟的官员往前方赶去了。 第一次参加这朝廷会议的周启,拖拖拉拉的跟在了上朝队伍的最后,忍不住的打量起这虔朝的皇宫来。 刚才进门之时,他还未曾细看。 但是恢弘之气在宫门外侧就能感受的出来。 宫门外侧两旁的灯火通明,正前方就是一堵白墙,约有三米之高,而宫门则是朱漆大门,向两边敞开,进门之后就是琉璃瓦的重檐围墙,穿过角楼才到达皇宫外侧…… 周启就跟着群臣往里面走着,也不跟人说话。 但是大多数人都朝他投来了诧异的目光,这莫非就是前几日俞大人上奏的那位奇才?!…… 但这灰色的长袍,这棉布鞋履,连顶朝帽都没戴?…… 这可是藐视皇威的重罪! 一会也不知道这人是死是活了!…… 见着群臣的目光,周启心里也有些忐忑,刚想找找田大人的身影,却发现那货早就已经走的不知有多远,要跑过去的话,只怕会吸引更多人的侧目。 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忽然,他就见着群臣往两边散开,接着便是一架华丽的轿子从宫门处,慢悠悠的被人抬了进来。 不是还差一盏茶就进不来了吗? 周启心里想着,但是见着群臣持着玉杖往轿子处拘礼,他也就知道了轿子里面的人是何身份!…… 能有这待遇的,应属当朝宰相无疑。 轿子并未在此处停留,越过众臣就往里面去了。 周启继续跟在群臣的屁股后面。 “咚、咚、咚!” 随着三声鼓鸣,大部分人都已经到达了紫宸殿门前。 紫宸殿,金顶红门,门前还有上千台阶,周启已经行至一半。 “卯时已到,上朝!” 有一个小太监在紫宸殿门口高喊了一声,接着就是几个小太监将紫宸殿门给推了开来,群臣依照顺序在执事处做好登记,而后便按照自己的品级高低进行站位,满打满算的站了整整一个大殿。 周启这个没人管的孩子,在进门的时候,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何人!?” 侍卫一脸严肃。 周启将手中的圣旨递了过去,说道:“小民金峰县周启,奉旨入京商议盐法……” 侍卫不敢接手,也仔细的瞧了瞧圣旨上的内容,说道:“可有带证明身份的物件?” 周启亏得田大人之前有过提点,从怀里摸出族谱和自己的牙牌交了上去。 其实在虔朝,牙牌就可以证明一个人的身份。 但是朝中议事面见天子,那自然是要将祖宗十八代给查看清楚,可别是什么逆臣反臣的后代,这就闹大了! 周启来得匆忙,接到圣旨就赶了过来,昨夜刚到,也没走什么流程,所以田大人早就已经说过,让他将族谱也一并带上。 这次侍卫倒是一把拉了过去,在看完牙牌和族谱后,又对着他上下打量了番,确认身份无误后,还给他上下摸索了番。 再三确定这人没有任何威胁,便领他站在了大殿的最后一个位置上。 清一色的蓝色朝服黑色官帽,哪怕周启站在后头,还被殿内的柱子给挡了过去,也还是格外显眼,但是大殿之上规矩森严,自然不好大声喧哗,也没人与他多言。 只有站在他前侧的一个官员,回过头来朝他露出一个营业性笑容。 这一笑,周启感觉异常瘆人。 因为此人是鼻孔朝天,还露出了个斗鸡眼来笑的…… 周启擦了把汗,还是回以一笑。 不管这前面的官员是啥意思,至少这是第一个与他打招呼的人,他也很是习惯这阶级之分的鄙视链,根本没放在心上。 刚想说话,忽闻外头又有几声鼓鸣,乐起!…… 紫宸殿上方的镶金龙椅后侧,先是走出了几名妙龄侍女,撑着伞盖蒲团拥簇着一名黄袍少年走了进来。 这名少年自然就是当朝天子,大约一米六几的小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 在他的左侧还站着一名宦官,巴着个脑袋拿着个拂尘,将他领至了龙椅之上…… 少年两袖一甩,当即坐下。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龙椅,场面竟然显得有些可爱。 特别是这天子细皮嫩肉,稚嫩的童颜上还泛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绯红,面色红润看起来软软糯糯,果然还是个小娃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朝拜,声音震耳欲聋,大殿威仪才开始铺面而来。 周启也跟随群臣跪下来,趴在了地上。 他的余光还能瞟见,在群臣的最前方,有一人并未跪拜,而是端坐在左侧的一张太师椅上,那人大约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双眼微闭好似根本就没有将这朝会放在心上,更是没有理会天子移驾紫宸殿的威仪。 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威仪?! “众卿平身!” 爽朗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宦官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片肃静,没有任何响声。 半响后,田大人从群臣里面钻了出来,执着玉牌牌恭敬说道:“禀皇上,金峰县周启已到大殿。” 在此之前,他是异常纠结。 他是真不想提及这人姓名,毕竟这人穿戴不宜,可是该来的逃不过,他不得不将此事往上回禀。 “哦?周启何在,快出来给朕瞧瞧!” 天子两眼一亮,对此人早就已经兴趣饶饶,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人是什么模样。 闻言,周启也只好从位置上往中间移步,不卑不亢地拘礼道:“小民金峰县周启,奉旨入朝。” 瞬间,群臣的目光皆被吸引。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盐法 群臣看是看了过来,但是却没有人吭声,只是原本诧异的眼神,都换成了一副看戏的样子,都在等着接下来这穿戴不雅的人,会不会先被杖毙。 不过,就算要杖毙,应该也会等此人将所论盐法说完吧? 群臣都是这么认为…… 前几日朝会之上,身为翰林大学士的俞大人,突然上了个奏本。 奏本上,说祁州城有一秀才考卷被塞了进来,考卷之上有关盐法,但是那人姓名,却并未在今年的秀才名单上有所记录。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为好。 于是乎,便将考卷给天子呈了过去…… 然而天子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看都没看一眼,就将考卷拿给了当朝宰相审阅。 宰相看过之后,也并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也不知后来又看到了些什么,突然瞳孔一缩,上奏道:“金峰县得此奇才,何不请上朝堂?” 当即,天子就乖乖地拟了圣旨。 接着群臣得知,原来此人竟然是前阵子带领百姓打了胜战的那名男爵? 瞬间群臣对这盐法也没什么期待了…… 毕竟一个打战的粗汉,怎么可能有什么才略? 可是,现在站在大家跟前的,看起来却并不像是一个糙汉,反而文弱的像是一名书生。 但是书生哪怕没有什么功名,也会由夫子讲诉朝堂规矩,多多少少对上朝面圣之事,还是会有所了解的。 然而这人,行为举止和穿着打扮,看起来又不像是个书生,特别是那狡猾的眼神,尽管不卑不亢,也像是个低贱的商人?…… 一时间,群臣也不知该怎么定义周启为好。 坐在太师椅上的宰相,听到周启的话后,也将微闭的双目睁开,瞧了眼他之后,又将目光敛了过去,继续闭目养神,而手上却不自觉地搓起了玉杖。 天子目若朗星,满脸笑意看起来尤其稚嫩,对他的穿着并未在意。 “金峰县周启的盐法,给大家讲诉讲诉?” 这大殿上异常的目光,使得周启浑身有些不自在,他也想要尽快完事,趁着天子发了话,便将盐法娓娓道来。 “禀皇上,我朝盐制乃是部分专卖制度,采取官制辅以民制,再由官府运往各地销给商人盐引,此法已是完善,但是价格过高,所以导致官盐滞销。” “那周男子的意思,是要将官盐价格往下降?” 不知哪边的朝臣冒出来问了一声,从声音来判断,话语有些不屑。 周启没有在意,大声应道:“是也。” 两个字下来,群臣眼睛都睁大了。 众所周知,现在朝廷基本上是靠盐税来填充国库,官府将盐引卖给商人,商人凭借盐引提盐,再指定地区销售。 那商人想要贩盐就必须走上官道来进行纳税,朝廷也就从中再次获利。 要是官盐价格降下来,商人根本赚不到钱,哪里还会争先恐后的成为盐商?而没有盐商,朝廷则无法卖出盐引更是无法收到过路税,这怎么行得通? 周启当然不会让朝廷做赔本的生意,但也不会让这官盐的价格居高不下。 “我们可以采取民制、官收、商销之法,民制减轻官府的制造成本,而官收则将盐务还掌握在朝廷手中,这里大抵是与原先盐制没有太大出路,只是将官制改成民制而已。” “周男子未免想的太过天真,若是采取民制,那么岂不是助涨了私盐贩子的气焰?” 那名朝臣又持了反对意见打断了他。 现在本就有些不服朝廷管制的民众,偷偷摸摸的自己制盐,再将盐卖给私盐贩子,要是采取民制,这岂不是天下大乱? 两次被打断,周启有些忍不住想要发火,但是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便还是选择了忍耐。 “再以竞标的模式,选择商人来进行代理贩盐,商人需要向朝廷缴纳一定押金,三年后可退,而中标者还能以最低的价格从官府处购买精盐,但是需要按照官府定制的价格进行售卖,白纸黑字朝廷与商人签订契约。” 这段话,周启说的并不详细,而且速度也快了几分。 他是真不想再被打断了!…… 于是在他说完后,群臣都安静了下来,对着此话细细思索。 龙椅之上刚才饶有兴致的小皇帝,看起来不明所以,挠了挠头,用一副不解的眼神望向太师椅上的宰相。 可惜宰相依然半闭双目,似乎现在所议之事,与他毫无干系。 群臣慢慢反应过来,有人问道:“你的意思,只要给得起押金,则以低价从官府处购盐,再对百姓进行销售,其中也包括私盐商贩?” 周启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此人位居殿内右侧前方第二人,双目有神,整个人看起来刚正不阿的样子。 想来身份也不会太低,但他的心中毫无惧意。 “盐利分散,天下再无私盐。” “如何定价?”那人又问。 “据我所知,现在从民间收盐是两百文,那么我们收取押金后则以一百八十文的价格向中标者售卖……”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这小子疯了不成,让朝廷做亏本生意!? 怕是喝大了吧!? 但是却无人敢吭声,所以周启的话并未被打断。 “商人以四百文的价格售给百姓,如此一来,盐价虽降但是商人得以获利,收取了押金又还在官府管控范围,也阻断了商人私自收盐……” 众臣摇头叹息,对他后面的话都懒得细听…… 原本八百文的官盐价格直接被砍去了一半,甚至比市面上的私盐还要便宜一百文,这家伙怕是命没了!…… 而那名田大人躲在群臣里面,一头冷汗已经是密密麻麻。 早知他的盐法如此,他是万万不敢带他回至家中,这人要是被治罪下来,自己不会连坐吧?…… 他已经想到七十岁老母还有三房妻妾乃至他自己,跪在断头台上面的景象了! “亏本的盐价,还要退还押金,朝廷何处获利?” “自然是拿着收拢的资金,做其他投资。” “投资?” 周启这点倒是没再回答,而是说道:“三年时间,够回本了!” 众臣真是忍无可忍,直接炸了!…… “你这小儿好大的口气,盐乃我国之根本,你让朝廷亏钱,还将盐利分散,简直是至国本于不顾,还回本?从何处回本!?” 听到此处,周启余光往上面瞟了瞟。 天子抿着唇用食指扣了下脑门,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而宰相也是表情都未曾变过,还是完全置身事外。 他也就给自己壮了壮胆,大声说道:“用作投资未见得亏损,不过就是将盐利转换而已,此法上足以利国,下足以利民,天下共利何不可为!?……” “可你这商法根本就行不通,何人运盐,运盐成本又以何计!?” 这下周启有点慌了…… 他不是不知道宰相掌握了些许盐田,大部分盐运使都已经换成了他的人,盐运使通过收取商人贿赂亦或者与私盐贩子官匪勾结来谋取暴利! 要是此话一说,必定再次得罪宰相,但他还是选择有一说一,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自是商人运盐,但不可再收盐税。”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形势 轰!…… 众臣再次炸了! 整个殿内瞬间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大部分都将目光看向了前方太师椅上的那人…… 就连刚才右侧前方问话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气,而田大人腿都已经发麻了,抖抖索索的就差当场跪地! 周启已经将所涉盐法说完,心里也是有些摸不准的七上八下。 他所说的这个盐法,并未涉及盐政开放。 那是因为他知道,在这封建时代讲开放无异于白日说梦,所以才采取民制、官收、商运、商销之法。 再结合前世某些机构的盈利方式,将盐利转换,这哪里不可行? 只是,他这就得动到某些人的蛋糕了!…… 然而那人却还是没有发声,只是闭着眼睛搓着手中的玉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睁开双目,犀利的眼神如同鹰犬,对着朝臣环顾了一圈。 “大殿之上,众臣喧哗视皇威何在?……” 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浑厚庄严,声似洪钟! 一种无形的威压迎面而来…… 瞬间,众臣就安静了! 只有那人从椅背上坐直了身体,话语响起,听不出里面的语气。 “周男子所论盐法仍需再度完善!” 一句话下来不喜亦不怒,周启茫然了。 嗯? 这人,不弄他? 这不清不楚的什么意思? 接着,那人就勾了勾手背示意,马上就有人从殿侧抬来了一张案堂和文房四宝。 小太监颤抖着双手给他研磨,将笔递过来时,还差点将砚台打翻,可见他的紧张程度…… 周启虽然搞不清现下状况,但提笔后依然不慌不忙地将细节给写了下来。 很快,一张白纸就已经被写的密密麻麻。 接着小太监将他所写的东西给呈了上去,天子拿着远远的瞧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样子,又过给了宰相。 宰相将细节看过后,眼神稍稍有些变动,但却很快隐匿了下去。 再来,就是没有说话了。 众臣现在心里直打鼓,完全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局面,但是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他们现在也选择沉默。 “还有何事要奏?” 小皇帝探出脑袋来问了句,眼睛还眨巴眨巴,一脸天真。 这事,算是过了? 周启也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朝会之时任何人是不得擅自离开的,必须得等退朝才能走人,哪怕他只是一介男爵并非朝官,也得遵守朝堂制度。 众臣现在都没人再敢说话,都在心里猜测,不会真的要实行此法吧? 且不说此盐法到底能不能给朝廷谋利,一旦实行,这搞不好还要引来盐枭头目群起攻之,宰相老糊涂了?! 自砸饭碗就罢了,还要弃朝堂不顾?! 所有人都不明白宰相心里在想什么…… 而宰相也已经坐回了太师椅,又闭上了双眼,心中自有度量。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气氛再度诡异。 直到良久,那大太监见没人吭声,挥了挥手中的拂尘,高喊:“无事退!……” “且慢!臣有事启奏!” 此时,从右侧前方冲出个朝臣。 正是之前对周启问话之人,这人恭恭敬敬,对着天子方向行朝堂之礼。 “既然盐法是周男子所设,如若后续实行,可是需请周男子担任盐务一职?那是否要让周男子暂留京城?” 天子心中狂喜,却还是将懵懵懂懂的目光望向了宰相,笑着道:“朕觉得都行啊!” 宰相闭着眼,闻得此话,嗓子不适地咳嗽了两声。 很快,就又有一人从左侧冲了出来,道:“盐务一职所涉根本,此盐法还未可行,俞大人就如此急不可耐?” 那俞大人两眼一瞪,立马解释。 “我急什么?我与周男子不过第一次见面,此前从不相识,只是涉及盐法自然是所论之人较为合适,我不过问问罢了!……” “周男子今日穿戴不雅藐视皇威还未处置,哪有升官又免罪的道理?” “不过一介小民,不懂朝中之事也可体谅。” “俞大人,为何处处帮着周男子说话?” 这两身着朝服的朝官,突然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周启一愣,对着左右两侧朝官,心中开始揣度。 但他还没揣摩明白呢,只见着宰相忽然起身,甚至是看都没看那两朝臣一眼,就拂袖离去。 大殿外侧,轿子已经等候多时,他一出来,就落轿将他接了过去。 一行人,晃晃悠悠地走了…… 天子也挥了挥小手,带着太监宫女一并离开,只是在行走之时,对周启这个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然而周启并未接收到此信号…… 眼见着大佬们都已经走人,说明已经退朝。 尽管那两朝臣还在争吵,周启也不再多待,抬腿退出大殿…… 他本来也不指望掌管什么盐务,他还得多谢宰相不提之恩,不然就今日朝堂这个形式,他要是当个什么朝官的话,没准分分钟都得压抑死! 哦,也可能是直接暴毙而亡!…… 不过今日宰相态度实在是不明不白,他都已经动他蛋糕了,居然没有生气?…… 或许是他身份低微,还不够格使得宰相动他? 那也是说不准的!…… 他就这样顺着原路,往宫门处走去。 身边也还有百官纷纷散去,皆在对着今日朝堂之事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一个人过来与他多言…… 周启突然想到了点什么,往后一看,见着田大人挥着手往他这边赶来。 “周男子,一会回去,劳烦你找个客栈住下!” 田大人匆匆地说了一句,还给他手上塞了两张银票,然后就跑没影了! 好似他是个瘟神似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不过倒也怪不得此人,能塞钱过来让他住客栈,已经是给他脸了! 尽管周启前世没有当过官,但也做过高级领导人。 先不说盐策的问题,单说这朝堂形势。 宰相号令百官、权倾朝野这定是无疑的了! 尽管今日他言语寥寥,但也看得出来,殿内左侧的官员皆听命与他,还不排除右侧还有没有他的暗臣…… 而小皇帝,看起来就是个不堪重用的傀儡皇帝,不过,他心中了然,怕是那俞大人就是朝上的一枝独秀了! 这些个高层,一个个说话虽然没有阴阳怪气。 但是某些人,明明想要说a,还非得找个嘴替,关键替了还不一定有回音,这朝堂上的人就是喜欢故弄玄虚! 幸好之后此事,与他再无干系,就算后面再论盐法,那也是朝臣们的事!他也不用跟这些人勾心斗角,还是尽快处理完京城事宜,回祁州抱媳妇去! 可就在他想着的时候…… 突然宫门处一阵躁动,叮叮咣咣的响声在这浩大的平地上如雷贯耳! 一排守卫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他架了过去! 周启,始料未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地牢 算算日子,周启已经在皇宫地牢内被关了三天有余。 又是熟悉的感觉,上次进入大牢还是苏家差点满门抄斩之时,再来就是陪吴之桃前往县衙大牢,处置那几个混子偷子的时候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锒铛入狱,而且还是皇家地牢! 不过,这地牢倒是比县衙大牢干净许多,没有那些肮脏东西,甚至还烛火通明,地上铺了有些稻草,但还是有床铺的,只不过没有被褥罢了! 也不甚要紧,这大夏天的,冻不死人! 夜里躺在床铺上,还能透过牢顶的天窗看见夜晚的星星…… 旁边几处牢房也都是空着,整个地牢就只关押了他一人,每日三餐还有小太监送吃食过来,并不寒酸,鸡鸭鱼肉样样都有,甚是新鲜。 三日内还送过两次酒水,虽然周启都没有喝,而是分发给了牢中守卫,倒不是怕有毒,而是他需要保持清醒。 他相信不久后,某人也该找来了! 果然,在第四天的上午,地牢走道上面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从牢房拐角处走进一道七尺身影,阳光透过天窗照进来,又有烛火加持,地牢并不昏暗。 周启已经看清,此人正是当朝宰相。 “周男子,这几日可还好?” “单间住宿,皇家公粮,还算不错。” 周启一笑,面对此人他毫无惧意,尽管那人面无表情,全身渗出寒意。 这几日他也算是想明白了,素来古代的盐法改革都是一场漫长的持久战,而且他还胆大包天,得罪了这位权臣,他哪里还能全身而退?! 但是照这几日牢里的待遇来看,面前这人,也并不打算现在弄死他。 两人一问一答,牢中守卫已经将牢门打开。 周启并未有所动作,宰相便走了进来。 守卫又搬来一张椅子,往上面擦了擦灰尘后,退了出去。 “你所论盐法将利益转换,所谓投资,可有想法?” 守卫走远,宰相也不再像朝堂上面的卖弄玄虚,直接发问。 周启在写盐法之时,并未写明投资,只是将各区盐务给写的明明白白,里面涉及总代理、地区代理等,以此来减轻官府的运转成本…… 这也是他进了大牢,却并不慌张的原因。 他就不信没人来问他,不论是小皇帝,还是眼前此人,总会来一个人的,而这,就是他谈判的资本,也是保命的手段! 所以,周启还是并未回答,而是说道:“地牢内暗无天日,暂无想法。” 但是宰相是何人? 辅佐了三朝君王的他,一下就看出了周启的这点小心思。 “想出去?” 周启点头如捣蒜,笑着道:“和气才能生财。” 听到此话,表情未曾变动的宰相终于勾了勾嘴角,但是却显得异常不屑。 “你可能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本。” 周启摇了摇手指头,相当放松,说道:“不妨让我猜猜?” “你已经懂得了此法能带来的巨大收益,不然不会过来找我,但是你害怕我掌握盐务……” “我堂堂宰相,害怕你?”宰相抬了抬眉。 周启马上纠正,继续说道:“不想,不想让我掌握盐务!” “想来你已经知晓我与韩都统有所交情,若是我掌握了盐务,那对你必将没有半分好处,甚至是要瓦解你在各处盐田的势力,盐是我国之根本,只有将盐务掌握在手上,才能使你掌握众臣,这点没错吧?” 听到此处,宰相觉得有点意思了,但依然是冷哼了一声,并未回答。 周启也就继续往下说:“可惜,盐法如此你也不敢贸然进行投资,万一亏得血本无归,你将背负天下骂名,你想杀我却又不能杀我,所以你,想拉拢我?或许是,打算等我将投资之法说出来后,再一刀宰了我?” 这几日,他在牢里面没人唠嗑,已经将事情给捋的明明白白,只怕,前阵子又给达旱多进了三分岁贡,国库再度空虚! 这盐法不论是对于宰相来说还是天子来说,都相当于是救命稻草,这也就是为何他会突然被请上朝堂的原因,也是为何宰相能完全不顾天子脸面,直接号令皇宫守卫将他关押的原因。 毕竟就昨日朝堂之上看来,这宰相在人前,还是对那小皇帝有所顾忌的,不然要关押为何不在朝廷之上? 以周启的智商,将这些推测出来,并不算难。 宰相眯了眯眼,不忍的打量了此人一番。 周启这几日在牢里虽然待遇不错,但是也几日没有漱洗。 原本干干净净的脸上,已经生出了些许胡渣,刚毅的眼神毫无畏惧,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糙汉,只是这糙汉,有了不该有的精明。 但是即使被他猜出来,那又如何? 眸子一沉,宰相说道:“你既已知,我亦不与你废话,将投资之法说出,我免你一死。” 周启笑了,好熟悉的情节,于是便抿了抿笑,没有再吭声。 见周启是撬不开嘴,宰相已经面露不悦,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忤逆他!… 但他还是将怒色隐了过去,直起身子后说道:“那周男子就在牢中多待几日吧。” 说完,他就已经退出牢房。 还跟守卫交代道:“这几日,就别让人再送饭菜了,矬矬他的锐气!” “周男子也别指望还有人会来看望你,那十岁的孩子,他,不敢!” 诺大的地牢留下一话,宰相浓厚的嗓音过了很久还犹如在耳。 周启傻了! 莫非他的猜测有误? 宰相顾及的,不是十岁的天子? 但是他也来不及细想,他现在该想的是怎么从牢里出去,在这里虽然死不了,但是关下去,那也是生不如死! 何况,祁州城内,还有人在等他回家! 但是和宰相合作? 他好像是没这个命………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跟宰相的亲表侄有过瓜葛,而那沈家公子据说宰相还格外看重!其次碧芙名义上已经是他的侍女,不论那边有什么动作,他都是跑不了的。 这梁子是早就已经结下。 最后,他这命,对于宰相来说,完全不值钱,现在他是被人架着脖子搞事情! 而他也异常不喜这种感觉,合作也是看眼缘的,这宰相很显然不对他的胃口。 想到此处,他就不该在那考卷上写什么狗屁盐论。 关他屌事,反正这虔朝,亡国之兆。 也非子罪也!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反击 又是两日,这两日果然是没有人来过牢房。 只有牢中守卫已经跟他混了个七八分熟悉,说是说断了他的饭菜,但是其中有一个守卫还是会偷摸地塞进一个馒头。 周启已经很久没有啃过馒头了。 毕竟现在祁州城的各家生意已经做的是风生水起,他来到此处除了开始的那一碗稀粥外,顿顿他都吃的是自家媳妇弄得各种美食。 想到此处,他就有些想媳妇了,当然还有那绝对d+的小玉。 那温柔体贴,那香软如玉,可惜现在眼前只有牢中落败之景…… 这样下去,断断不行! 一个现代人,穿越到这里蹲号子来的? 周启想到此处,就开始喊了。 “老张,过来一下。” 门前守卫听到唤声,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眯着眼问:“周男子有何吩啊?” “你去通知宰相,让他过来一趟。” 周启这话说的,跟让自家秘书去喊个公司小职员似得。 而就在此时,地牢顶上一只白鸽飞过,从天窗处钻了进来,好巧不巧地停在了矮桌之上…… “哟!这不是咱皇上那只小白吗?” 那守卫没应周启的话,而是说道:“咋飞这来啦?这皇上要是找不到小白得哭鼻子的啊!” 周启也往后头矮桌上瞧了眼,只觉得这只白鸽,异常熟悉。 好似在哪儿见过…… 那白鸽爪子上绑着一缕红丝带,像极了金峰县内柳司辰早先放飞过的一只,当然或许也可能不是这只。 不论哪只吧,既有白鸽来,定是有他意。 “等等,先不喊宰相了!” 周启说了一声,那名守卫耸了耸肩,又眯着个眼溜走了。 矮桌上那只白鸽,左脚之处除了红丝带,还有一个小竹筒,那体积可以用迷你来形容,但三米之外,还是能看得清的。 周启回头看了眼那守卫的背影,只见他摸摸索索,步履极慢…… 莫不是个近视眼? 得亏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眼神清明,暂时还没这个烦恼! 拆下竹筒后,一张字条随即掉落,而那只白鸽又从天窗之处给飞了出去。 周启将字条展开,只见上面笔迹清晰,短短八个字苍劲有力! “稳住别崩,择日出狱!” 看完,周启将字条拿到烛火处烧了过去,而后就两腿一伸到床铺上睡下了。 既然已经有了这几个字,说明他虽是小民,但还是有人不愿意放弃他,而他也刚巧不想看见宰相那副好似高深莫测的嘴脸…… 待都待了这么多天,再等几日,倒也无妨。 可惜,牢内守卫已经将刚才他想见宰相之事,传达了出去。 就在他躺下还不过半个时辰,宰相再次出现在了地牢,一张老脸毫无表情。 “想通了?” 周启没有吭声,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我乃当朝宰相,说了放你归去,定不会失信于你。” 他眼里有些亮光,一口保证道。 当有人来报牢里的周启要见他之时,他就已经迫不及待。 毕竟虔朝的盐田,早就已经被敌国割据的七七八八,就连他手上所掌握的,也不过万亩而已,再来便是那祁州盐运使了。 可惜,那人并不归属于他。 若是能将盐利转换,这对他来说,定是桩美事!只要得知这投资之法,天下尽在掌控! 然而,周启听到他的保证后,还是没有吭声,甚至是翻了个身,往墙上靠了一靠。 倒不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实在是这宰相的话,完全信不过。 不然祁州那战过后,就不该是又给达旱多纳三分岁贡,毕竟现在朝堂之上,他还是能看出来,基本上话事人是这宰相无疑。 亡国之臣他实在是无意投靠。 当然若是那信鸽未曾飞来的话,他还是打算假意周旋一番,谁会跟自己过不去? 这次,宰相有些发怒了。 那双鹰眼当即就眯了起来,手背一勾,他的随行侍卫则拿了烙铁过来。 那烙铁是地牢中的刑具之一,有些酷吏审讯犯人时最爱使的把戏,此时应是刚从火坑里面拿起来,嗞拉嗞拉的声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周启猛然睁眼! 他能如此配合待在牢内,完全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在这个朝代权威能压死一个人,他不愿意将自己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但是现在,这人明显已经等不下去了。 那他,怎能坐以待毙!? 环顾四周,此时除了宰相也就那名侍卫伴随在侧,牢中守卫早就已经被打发离开,虽然不知外有几人,但现在他也只能奋力一搏! 就在那名侍卫脚刚踏进牢门之时,周启已经双腿卯力冲了过去,速度之快不足三秒,他就已经现身到了侍卫前侧! 那名侍卫显然是没想过他会突然冲过来,甚至是他还未动手,侍卫手中的烙铁就当即掉落,刚巧就砸在脚上,鞋履之处,瞬间血肉模糊! 侍卫痛得喊了起来:“啊!……” 他的脸上瞬间五官扭曲,满目狰狞,痛不欲生! 身处在旁的宰相脸色突变,指着周启便喊:“竖子!岂敢!” 周启不止敢冲出来,趁着现在无人,他反手就把气得老脸通红的宰相抓住,一招缠腕,直接将他反扣了下去! 这老儿年纪上来了,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半苟着身嘴里也不消停。 “粗夫也!我乃当朝宰相!贼子岂敢如此作为!” “又如何?” 周启冷笑了声:“实话说,没什么我不敢的!” “哈哈哈哈哈!” 苟着的老头笑了起来:“匹夫之勇,你确定你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此时,门口的守卫已经听到异常了,纷纷冲了进来,见到眼下场面,尽管他们这几日与周启相处良好,腰中配刀也顿时拔了出来! 而那名被烫伤了的侍卫,脚上疼痛难忍,却依然扑了过来! 扑过来是残废,不扑过来是死人! 他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当朝宰相权倾朝野,势力之大就连当今天子也要听命与他,没有人敢动他分毫,宰相一旦被贼子所俘,那整个虔朝都将要天翻地覆! 现地牢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周男子,当真是疯了!! 周启也不是傻子,还没蠢到要把这宰相杀了的地步,这老头在朝堂上的势力根深蒂固,要是丧命于此,哪怕他跑路又能跑到哪? 何况还跑不出去! 然,要谈判他就要占据主动,不做反击,被动接招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将那名扑过来的侍卫一脚踹了出去后,周启便道:“小老儿,我可以将投资的法子告知,但是……” 话音未落。 就在此时牢门大开,牢中过道处一人身穿重甲背领披风,踏着沉着稳健的步子直冲而来…… ……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面圣 听到脚步声,牢中守卫纷纷回头看去…… 周启目光也盯着牢中过道之处,将刚到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 不是说没人敢来地牢吗? 他还当这皇家地牢是这老头的私产呢!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只见那人风尘仆仆,像是从五百里地快马加鞭疾驰而来,头上的束发被风吹得凌乱,灰土挂在脸上,与他那常年被阳光暴晒而黝黑的脸上,融为一体。 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凛凛威风。 他的身影一出现,牢中守卫瞳孔都是一惊,他怎么回来了? 周启也万万没想到能在地牢中见到此人,不过转念一想,也并不奇怪。 只怕信鸽上的那张字条,也是在等候这人消息。 韩都统已经越过数守卫,见到现下局面时,剑眉稍稍凝聚。 但还是颇有礼节的拘了一礼,道:“先生。” 牢中守卫更是一惊,周男子怎配得上朝中二品大员的拘礼,还称先生? 周启一笑:“祁州没你坐镇,怕是不行吧?” “都已安排妥当,暂无要紧。” 韩都统应完,便瞥了一眼弯着半身的宰相,嘴角稍稍有些抽动,道:“先生不可如此为之,放人吧。” 字面虽是如此,但语气毫无责怪,细细听闻,还能听出些许笑意。 周启也就将手松开,这大佬来了,大约也是不用他来跟宰相谈判了。 而宰相顿时暴起,朝着守卫就喊:“给我拿下!” 守卫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听闻此言,顿时就冲了过来。 还没到周启这边呢,韩都统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他的目光炯炯如炬,一言掷下落地有声。 “谁敢?” 顿时,守卫两难了。 一个是一品宰相,一个是二品大员。 别看这官级上好像后者低了一级,但是奈何后者是天子宠臣。 尽管宰相势力再大,但这虔朝依然姓钱,天子纵使年幼,也依然还是天子!皇家威仪不可侵犯,他们身份低微,别得罪了宠臣惹得龙颜大怒,他们还咋混下去? 周启不知,就在旁边看着,顿时觉得韩都统这威风,真不错。 而宰相见此,冷哼了一声:“韩大人,是要与我作对到底?”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宰相大人何不移步?” 韩都统面色平淡,但是在面对这宰相之时,看起来还是有些隐忍。 宰相往周启身上瞧了一眼,甩了甩袖子,一言不发的领先而去。 “先生,也请随我来吧。” 韩都统说道,还倍感歉意地说:“牢中数日,委屈先生了。” “还行。” 周启说的是实话,这几日地牢内,他确实也没受到什么委屈。 终于出了地牢,只留下一众守卫满脸茫然。 不过好歹此事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去了,与他们毫无干系,剩下的都是大佬们的较量…… 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广阔的天地,周启一出来就伸了个懒腰。 此时阳光正好,也刚好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先生,我先安排人带你去用膳,过后再来找你。” 韩都统回过头来对周启说了一声,随即招手喊来了他的随行侍卫。 周启也没意见,朝韩都统拱手拘礼便跟随侍卫,往御道而去。 他一走,宰相就已经回过了身,冷笑道:“韩大人归来,可是拿回达海城了?此战不胜,永不归朝是何人说议?” 说到此处,韩都统摸了摸鼻子,但也就片刻,他的目色就清明了起来。 “达海城我迟早可攻下,但若此时我不归来,宰相大人岂不是没有对手,多寂寞?” 宰相负手站定,老脸一笑,有些不屑:“你还不配。” “配不配的,议后可知。” 韩都统身形板正,脸上无惧色,且自信万分。 …… 跟着侍卫前去的周启,弯弯绕绕的也不知走了多久。 分别穿过了奉先殿、保和殿又路过了紫宸门,一路上见过的太监宫女、侍卫无数,终于到达皇家内院的御花园。 御花园内,建设精巧,琉璃金瓦的亭台楼阁分布四周,园内花木扶疏,奇石假山无数,但他们却并未停足,又是往里面弯弯绕绕的去了。 周启走得腿都已经酸了,终于是在一处恢弘无比的宫殿门口停了下来。 “周男子进去吧,皇上在等你!” 周启并不意外…… 见着这侍卫一路过来手执令牌时,他心里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而这座宫殿名叫清凉殿,有外殿与正殿及内殿,外面有侍卫把手,但见到令牌时,也直接给周启放了行。 领路的侍卫并未跟随,周启一人进了大殿。 但马上又有宫女将他接了过去,又是一阵好走后,终于到达了内殿。 殿内金碧辉煌雕龙画凤,金盏琉璃青玉台,此时身着黄袍的少年已经在桌前等候多时,旁边还有小太监宫女几人,皆侍奉在侧。 小皇帝见他一进来,稚嫩的脸上笑颜绽放。 “金峰县周启,快来与朕用膳。” 说完,招了招手就有布菜的宫女往殿侧走出,将各种山珍海味置于桌前。 周启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正琢磨着要不要学古人先来个跪拜礼呢…… 小皇帝就跳了过来,将他伸手一拉,当即坐下。 周启受宠若惊,还是恭恭敬敬地拘了一礼,道:“皇上万岁!” 这小皇帝完全没有在意,笑意爽朗地望着他,眼神充满好奇,但碍于旁人,还是没有过于细问,而是说道:“周启看起来年纪比朕大不了多少,但却有如此才略乃是我朝之福,前几日亏待你了,现在补回来,可还行?” “得天子青睐,才是小民之荣幸。” 周启很是谦虚,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这小皇帝果真是个奶娃娃? 此时,已经有试毒太监将桌上的菜肴一一验检,接着布菜的宫女就给他盛了一碗鱼翅粥,又往他的小碟子里放了一根海参,两根紫菜薹…… 小皇帝那边自然没有落下,布菜宫女一样将这些往那银碟上放置了些许。 周启皱了皱眉,奢靡确实奢靡,但是皇家用膳,都是这么一点点吃的? 完全不爽快不说,那哪能填饱肚子? “皇上正值长身体的时候,还是要多吃些的为好。” 说完,周启就拿起银筷,往那十岁的天子碗里面夹了块红烧肉。 侍奉在册的众宫女太监,瞬间惊呆了! 天子用膳过程繁琐,别的不说最讲究的便是安全,这周男子完全不顾礼仪,竟敢如此胡为?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交谈 小皇帝也有刹那的惊讶,打他出生起,他的菜食就是由试毒太监及布菜宫女安排,从来还没有个常人敢这样给他夹菜! 就连他的父皇他的母妃,都不曾有如此举动! 周启也一愣,他的这行为,完全是下意识而为之! 十岁的年纪啊,一顿午餐吃这么几根一小口的,难怪瘦弱了…… 但是他,好像忘记了皇家用膳自有皇家的排面,也自有皇家的规矩。 整个内殿,所有人心思各异。 现场安静得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是小皇帝先笑了起来,道:“红烧肉,我爱吃!” 这话一说出,众宫女太监都舒了口气,也默不作声继续呆在身侧。 纵是如此,小皇帝脸上还是有些稍稍的尴尬,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朕与周男子一见如故,想单独聊聊。” 闻言,身边的宦官就低下了身子来,说道:“皇上,不可!” “刘公公,我就是觉得周男子似朕兄长般,怎不可了?”小皇帝说道。 “呸呸呸!皇上不可妄言啊!” 那刘公公一听顿时急得跳脚,连忙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周启也吞咽了把口水,这特么也能说的? 然而那小皇帝毫不在乎,真像个孩子般的耍起性子来,囔囔道:“朕是天子,朕就要跟周男子好好吃顿饭,你们这群人是要忤逆朕吗?” 刘公公沉默了,眼里有不耐闪过。 只有一瞬,但周启还是将此瞬间给捕捉了下来,眼眸当即一凝。 但最终,这刘公公还是招了招手,让众宫女太监往外殿去了,就连他自己也往门口退了过去,但却站定在门前。 “皇上,奴才在此候着,您有何吩咐随时唤奴才!” 见此,小皇帝面露不悦,两手一叉很是生气,吼道:“滚滚滚!朕说的话听不明白吗!?” 一直没有吭声的周启,现在心里大概已经有所猜测。 于是便站了起来,两手张开道:“刘公公放心吧,小民进来时御前侍卫就已经搜过身了,小民并未携带任何物件。” 天子已经下令,这话又说的明白,刘公公终是没有理由再待下去。 “那奴才便告退了,奴才到前殿候着!” 小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小手,立马转身朝着周启道:“金峰县周启,你快吃啊,是不是御膳不合胃口?” 得令,周启也就动筷,笑着道:“皇家御膳,自是美味。” 刚退了出去还未走远的刘公公,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瞎聊,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慢慢走远…… 闲杂人等已经退下,小皇帝却依然还在跟周启扯着闲篇…… 一会聊到鲍鱼海参是如何长成的,一会聊到他的鹦鹉有多少年岁,直到两人开始谈文论诗…… 小皇帝兴致一来,道:“金峰县周启,我有一诗可赠予你!” “御笔亲赐,小民荣幸。”周启淡然谢礼。 从头到尾他都在耐心应声,这让小皇帝,有些侧目了。 说是作诗,天子却并未前往御台,反而是往殿门处跑了过去,小脑袋往外头张望了片刻,回过身来时,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顽劣,而是目色清明。 黄袍之袖往后一甩,边走边道:“金峰县周启,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朕说视你为兄,你居然没有吓得尿裤子!?” 话语之凌厉,完全不似能从十岁孩童口中说出! 听闻此言的周启首先一愣,而后对当朝天子的心中疑惑也慢慢明朗起来。 早先在韩都统和柳司辰口中得知,天子年幼宰相霸权,他曾想过宰相为何不反,目前看来,这小皇帝怕还真是有点东西! 这也说明,他心中的猜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一个十岁的孩童,先皇遗孤,是怎么登基的? 莫不是靠着那点皇家血统? 开什么玩笑? 在这乱世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皇家血统算个屁! 且不说那宰相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只怕后面还有宦官在旁掣肘,还有那些贵族宗室,当真没一人有反心? 这怎么可能?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天子能稳坐龙位,必定还有其他原因! 然朝堂之上此人又是顽童模样,最关键的是,他还瞒过了所有人,小小年纪善于隐忍,已经懂得蓄积力量,后发制人! 这种人,哪是他能招惹的? 周启虽然不知他怎么突然摊牌,但现在也不敢再造次,将身子站了起来,恭敬道:“小民身份低微,不敢与皇上称兄。” “哦?” 天子也没管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抬了抬:“我看你还是挺敢的,我朝盐法也敢妄论?” “民间疾苦,不得不论。” 听闻此言,天子直接拍手,而后说道:“很好!早闻柳司辰说已遇良才,朕还不信!现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意思!” “是柳兄过誉了。” “好了,朕也不与你废话!” 天子没等周启谦虚,直言道:“韩爱卿归来也拖不了那老贼太久,朕只问你,投资之法是为何?” 面对这样的天子,周启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没有将心中所想直接说出,倒不是不识趣,只是他心中有太多疑惑未解…… “民有三个问题想问皇上,不知可否?” “但说无妨。” 天子挥了挥小手,示意他往下说。 周启也就壮了壮胆,问道:“给达旱再纳三分税,是何人所议?” “自然不是朕,朕深知如此下去定不可为,练兵便是为了对抗敌国,不然你以为韩爱卿是为何?” 这点确定下来,周启也就稍稍放心,只要不是个昏君他也没什么说的。 “此法后,皇上打算如何安置我?” “你想要什么?” 周启略微思考,而后说道:“功成身退。” 天子一怔,疑惑道:“你不想做官?” “你这朝堂实在乱的很,小民没什么兴趣。” 他是当真没兴趣,目前看来这虔朝的官员不好做,说一句话搞不好都得惹来腥风血雨,跟这些朝臣勾心斗角,哪怕是稳坐龙位之人,不也是装疯卖傻?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脑仁疼! “最后一个问题。” “皇上您到底参了我几分股?” 当得知柳司辰与他合作是为了供给军需时,他就有所猜测,现在见到本人,当然还是得确定一下。 “嗯?不就是那什么牙刷?” 天子微微一愣,也并不隐瞒,道:“我与柳司辰早先说好,在民间所得他一半我一半,仅如此。” 周启释然了,这小皇帝看上去还真挺好说话的哈? 于是他便当即一笑,道:“小民当真是有幸。” 问题已经问完,他也不再墨迹,迅速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半响后,天子眼里亮光更甚,抓着周启的胳膊无比激动,仿佛是得知了什么惊天大论一般,大笑道:“竟还可如此!?” 然就在此时,殿外躁动声起。 宰相与韩大人在官宦的带领下,相继而来。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宫 韩都统首先行了参拜之礼…… 而宰相见到殿中景象,则是面色肃然,立马训斥刘公公道:“怎么当差的!?怎可让天子与这等庶民单独用膳!?” 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权臣…… 现在看到殿中只有周启与天子二人时,他心里当即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这韩大人将他拉了过去,却都是说了一番废话,原来这都是调虎离山,只怕现在尘埃落定,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刘公公冤啊,但也不辩解。 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立马就跪下身来:“是老奴的错,老奴该死!” 天子又恢复到了孩童模样,脸上稚嫩乍现,笑着道:“朕觉得金峰县周启有些意思,便留下他用膳了,宰相大人管控前朝也就罢了,这也要干涉朕?” 周启忍住了笑意,天子你做的如此明显,这老贼能不管吗? 不过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他心里对这朝政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天子,很明显在偏袒太监。 而小小年纪却如此的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宦官对他亦是虎视眈眈,应是宰相与宦官都想挟天子以令众臣,这傀儡小皇帝让人格外觊觎。 然,这分明就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果然那刘公公听到此处后,也就直起了身子来,抗辩道:“宰相大人,皇上乃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老奴当是遵旨。” 说着这话,便是在提醒宰相。 纵使你朝上有多威武,但也得看看,现如今是谁安坐在龙椅上! 宰相内心虽毫无畏惧,但他心里对这局势也不是不明,说让他忌惮的是何人,当属这刘公公无疑,便也拂了拂子没有吭声! 刘公公得瑟的哼了一声,勾了勾嘴角,往天子后方站了过去。 此时,身处在侧的韩都统便道:“皇上,臣有一事奏之。” “韩爱卿当说无妨。” “金峰县周启实乃良将,不仅献上盐法另还制造床子弩一件,此兵器威力极盛,现如今已经安置于祁州城墙之上!” 此话一出,天子还没什么反应…… 刚才明里暗里争锋敌对的宰相与刘公公就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感不妙。 “哦,朕知道了。” 天子脸上也确实毫无波澜,简单的应声后,便地指着菜肴道:“你们都来了,不如用膳后再走!” 韩都统叹了口气:“臣不敢。” “朕让你吃你就吃,金峰县周启都敢,你有何不敢?” 天子很是生气,已经站起身来叉着小腰了,指着韩都统就骂:“你这人太没意思了,滚吧!” “是!” 韩都统应声,随后拉了把一旁看戏的周启,道:“臣得知好友奉旨上京,却不想竟然被关牢狱,臣现可否带好友归去?” 小皇帝立马挥了挥手,把话赶在了也想要发言的两人前头。 “滚,都滚!” 韩都统连忙谢旨:“叩谢皇上,臣告退!” 说完,韩都统拉起周启就走,不再做任何停留! 背后还能传来宰相的议声:“金峰县周启年少有奇才,皇上怎可让他轻易离京?” “有什么才?” 天子仗着身边有刘公公在此,泼皮的怒声隐隐约约传来:“不过就是市井小民,借着那盐法就想要再朝中谋个一官半职,太让朕生气了!” 周启擦了把汗,这饭局他都没弄明白,谁稀罕这官职? 个个说话云里雾里的,得把他绕死! 好不容易是出了清凉殿,韩都统当即就舒了口气,对着周启凝重道:“先生,我们速速离京!” 周启也不愿意在这墨迹啊,但是离京,他还有大事要办! 很快,他就已经与韩都统说明。 韩都统也甚是无奈,只好说道:“既如此,这几日我便与你驻足京城,为了安全起见,先生还是住我府上为好!” 周启觉得可行,两人即刻动身。 一路上,宫中侍卫见到韩都统皆是放行,不久就赶到了宫门。 宫门外早就已经有马车等候,两人迅速钻了进去。 迟则生变,这点周启很明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把盐法弄上朝廷,还能这样光明正大的离开皇宫,不知道韩都统和天子这两人,暗地里做了多少努力! 实际上,确实如此。 韩都统进了马车后,就颇是隐忍地握拳砸了下坐垫,心中还在介意他被关牢狱之事,倍感歉意地道:“让先生受辱了,这老贼,劳资迟早弄死他!” 周启笑着摇了摇头,但说到这里,他也就来了点兴趣。 “话说那刘公公是何人,怎刚才看起来宰相似乎有些忌惮?” 韩都统对他毫无隐瞒,不久后,便将现在宫中形势给他分析的明明白白。 原来那刘公公与宰相一样,都是辅佐了三代君王的老臣。 前朝武官谋逆,天子身为太子在刘公公的帮助下逃离皇宫,而又在宰相的护送下到达金峰县,然而武官势力极深,一路追杀。 幸好前朝皇帝早就有所预料,知道自己怕是命不久矣,在叛军还未到达紫禁城时,就扯下黄袍拟出血诏,而后将密旨送至翰林院,也就落到了当时还身为新科状元的韩都统手上。 并且临时托终,将兵符一并交之,旨意则是:若有反,保太子! 那名武官势力极大,但是却依然还有宗室贵族的军队并未归从,这才给了韩都统领兵平叛的机会,他也终是不辱使命,将年幼的天子救了下来。 叛党平却惹得了众皇亲对帝位的觊觎,各方势力群起攻之,幸好朝中宰相鼎力扶持,这才将天子给送上了帝位。 天子上位后江山安定,只是状元的韩都统便将兵符交由天子。 然而宰相却也是狼子野心,借着武官谋逆的由头打击武官,鼎力扶持科举,目的则是培养文官势力,不让手握兵符的天子掌握实权! 然,天子虽然年幼,却从小就被先皇严加管教。 身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一家独大,机智的他当即就做出决策,称自己年幼体弱,将朝中公务慢慢地转交给内宫刘公公决断! 尽管朝中众臣对此事极为不满,但刘公公辅佐三朝君王劳苦功高,这点无可置疑,众臣对此竟也无可奈何! 三朝俯首一朝飞跃,刘公公马上便利用职权,在朝中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短短五年时间发展迅速,已经足以打压宰相! “隔山观虎斗,妙!” 周启忍不住鼓掌,这小皇帝还真是有点意思。 朝中装疯卖傻,却提拔宦官制约宰相,看样子可能还有翰林院学士在暗中和稀泥,另外兵符从未交出,只让韩都统领兵在外发展军事,待到兵力鼎盛,任朝中那两人有什么幺蛾子,年幼的他都可不再畏惧!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此三点,这小皇帝,占尽了! 关键是那前朝君王也还行,好送不送的将密旨送给新科状元,新科状元刚入朝政毫无根基,想要立功当然是拼死保太子。 保下来飞黄腾达,保不下来王朝覆灭他本就难逃一死。 “那韩都统就愿安于现状?” 周启歪着头,眼色很是不明。 …… 第一百六十章 沈渊亡 “先生,慎言!” 韩都统脸都吓白了,还将车帘掀开往外面看了看,生怕此言被旁人听了去,并且他早已决心,赶马的马夫到地方后,也活不过去了。 见他如此,周启也就淡然一笑。 这韩都统显然是对这小皇帝效忠…… 并且他曾认为,韩都统待他还算亲厚,但现在看来,却非也。 他也不是傻子,既然有人在旁掣肘宰相,他还能顺顺利利的被押进皇家地牢,里面那小皇帝暗地里又出了几分力气,那谁知道? 宰相认为小皇帝不敢来,但是当真不敢来吗? 未然。 自古帝王多猜忌,一切不过都是试探! 这小皇帝早知晓他与韩都统相识,此人能将朝中所有事情坦然告知,里面必定是有许授意,而如果他在知道宰相权势滔天时,拜于臣下,那么他现在早就已经是尸体一具! 所以,他在牢中悠哉地度过了五日,直到今日才有信鸽飞来。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周启试探问道:“韩都统将小民制造床子弩一事,在那二人面前奏明,不怕那两人合力打压吗?” 韩都统显然没有多想,笑了一笑:“如此,那两人才能收敛收敛。” 现在天子已得盐法,完全可以任命自己信任的人去掌管盐务,兵事上再稍稍透露,也能给现如今的天子缓口气,不然天子就算得以盐务,执掌起来也可谓艰难! 闻言,周启嗯了一声,便往窗外看去。 当真是没人管他的死活,都是帝王家阴谋阳谋的牺牲品罢了,只怕韩都统那话一说,他现在已经惹上杀身之祸。 不过也还算可以了,至少韩都统知晓要驻留京城,保护他的安全。 只是,这京城他再也不想来了。 光是短短几日,他的脑细胞就已经死了一片,cpu都要烧了。 韩府,在京城较为偏僻的街道。 里面没有什么假山,没有什么花园,偌大的院子都是空荡荡的,旁边只有几排兵器架,上面摆放了些长枪短剑。 院子里的家奴也都是男性,女人也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婶子。 见到韩都统归来时,热泪盈眶,像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亲人。 “韩子,你终于回来了!” 韩都统对这婶子也格外亲切,寒暄了一顿之后才道:“此人是我的好友,婶婶将前院收拾一下,这几日他便住在府中。” 那婶子得令,抹着把老泪赶紧去收拾。 “韩都统可知晓朝中田大人家住何处?” 周启心中还记挂着碧芙一事,便开口问道。 韩都统喊了两个家奴过来,马上就吩咐了下去。 两人在前堂坐了下来,不久,家奴则来回禀,田大人称那小丫鬟,早就已经离开家中,不知所去,顺手还将他留在田大人家中的包袱,递了过来。 周启接过包袱后,两眼一眯,这姑娘还真自己去解决了? 中午的御膳他跟小皇帝两人边聊边吃,实际上根本没有吃上几口,牢中他又啃了两天的馒头,不太顶饱。 现如今,刚好可以前往京城赫赫有名的醉仙居! 虽然现在已经接近夜晚,但是醉仙居内却依然人声鼎沸,足足四层高的金顶楼台上面挂满了红灯笼,一片亮堂之景。 而在灯火阑珊的顶楼处,沈家大公子瞧着怀里的美人甚是欢喜,毕竟这细长的眼眸,这绯红的唇瓣,还有那傲人的双峰以及盈盈一握的腰肢! 这种祸国殃民的姿色,简直哪哪都对他的胃口!…… 他的身上早就已经燥热无比,脑海里面也已经想到了各种姿势,恨不得当场就来上一发,是坐莲亦或是盘根,他非常期待! 那美人也勾唇一笑:“公子当真要娶奴家为妻?” “我可是宰相的亲表侄,说要娶你为妻就娶你为妻,保管你做大的!” 沈渊当场拍着胸脯保证,说话间便已经抬手拿上酒壶,只等这美人饮下烈汤,毕竟饮了汤药的女子水当当的,这才玩的爽快! 美人却将酒盅给夺了过去,移在他怀里,甚是娇柔。 “公子,奴家不喜饮酒,但奴家特别喜欢稍有醉意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 沈渊当即大笑毫不在意,反正最后谁饮了酒,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然而,就在他将杯中烈酒给喝下去后的不久,他的心口却突然一紧,黑色的血液顿时从口中喷洒而出,他两眼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指着美人艰难地道:“你……你竟敢……” 怀里的美人这才起身,将肩上的衣裳往上拉起,眼里不寒而栗。 “沈公子,我裴檀儿等了你四天,你可终于现身。” “你……你……” 沈渊摊倒在地,不断有黑血往嘴里涌出…… 他万万没想到本是万马奔腾之夜,却突然丧命于此! 在这虔朝,在这京城,身为宰相亲表侄的他,就这样死在一个女人手上? 他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女人,也定要给他陪葬! 确如他所想,当醉仙居里的小厮,将茶点端上来看到这场面时,顿时就惊恐的大喊了起来:“啊!杀人啦!大公子死啦!!……” 裴檀儿却并不慌张,反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被沈渊打发在厢房外的彪形大汉也已经冲了进来,见到地上摊倒的人和这形似癫狂的女人后,面色皆是一惊! 不仅是这女人,现在,他们也完了! 大公子死了,他们都有失察之责,命是保不住了! 但尽管如此,彪形大汉还是冲了过去,将那疯疯癫癫的女人,直接扣下! 他们都有家人,没得跑…… 只能将临死前的怒气,发泄到了罪魁祸首身上! 于是他们的手上并不留情,完全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一腿踹去,还在大笑的裴檀儿声音突然一滞,瞬间吃痛地倒吸了口冷气,双腿也发软地跪了下来!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当沈家家主赶到酒楼时,收获的只有儿子的尸体。 沈家家主怒发冲冠,指着地上的女人暴躁狂吼:“把这贱人,给劳资五马分尸!五马分尸!!” 与他一道来的,还有沈渊的亲生母亲,亦是宰相的远房表姐——芳梅娘。 芳梅娘抱着沈渊的尸首,脸上早就满是泪痕。 沈渊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前不久刚考上秀才,来年乡试、会试连考,马上就能问鼎状元!再由她的表哥操纵一番,自家儿子本是前途无量! 结果就这样年纪轻轻命丧于此,杀了这女人,她哪能泄恨!? 她将后板牙咬得嘎吱作响,眼里满满的皆是恨意,同为女人,她最知道比起五马分尸,还有什么法子能让女子生不如死! 想到此处,她就阴冷无比地道:“五马分尸怎能足矣?扒了她的衣服,再找一群乞丐流民到闹市中轮番折磨,直到她死!!”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香消殒 此言一出,被彪形大汉架着的裴檀儿顿时腿软,要不是她的身子被人架着,她恐怕当场就要跌落下去! 面对沈渊尸首时,她心中只有快意,甚至是说将她五马分尸时,她都可以不以为然,只有此刻,她的心里才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她来之时就已经想好,大仇得报如若逃不出去,那就只有一死! 但是如果真的被脱了衣服,让所有百姓看着她被那肮脏不堪的乞丐折磨,这比杀了她残忍百倍! “杀了我!杀了我啊!” 裴檀儿顿时挣扎了起来,但她怎么说都是弱女子,哪里敌得过彪形大汉? 已经得到命令的彪形大汉对视一眼,立马便将她拉了出去,这么好的货色,自己不在死前享受番,怎么能行!? 醉仙居内外,来到此处的客人也都已经得到消息,走得走散的散,四处逃窜的比比皆是,整个酒楼,现在乱成一片! 很快,沈家便来了数百家奴,将酒楼层层包围了起来。 一看就出了大事的样子! 韩都统久别未归,被府中婶子缠下并未跟随,当周启左右问路赶到醉仙居时,还没靠近,就已经听到了百姓口中的议论,顿时脸色突变! 不用细想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怕是碧芙已经得手,却未能逃出! 想到此处,他当即便拔腿往酒楼处跑去…… 然而他刚到门口,就被沈家家奴一言不发地给拦了下来! 他正准备杀进去呢,就在此时,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扭头看去,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驰而来,围观在外的百姓立马分开了一条道,却还是有人没来得及,活生生地被马车直接撞飞! 马车在醉仙居门前停下,还因速度过快,拉车的马匹滑行了半米远! 一名身穿紫袍的老头,在马车还未停稳之时,就已经钻了出来,顾不上自己年迈的身躯,当即一跳,正巧落在周启身前,踉跄地抖了抖身体,可谓心急。 两人相互一视,却没有一人说话。 紫袍老头袖子一甩,急匆匆地往酒楼里面跑去,门口的家奴见他不敢再拦,周启也就趁机,直接跟了进去…… 两人到酒楼顶层之时。 映入周启眼前的,就是已经被沈家家奴收拾好的沈渊尸体,那张还算俊朗的脸上已经泛白,毫无生气,显然是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一位与紫袍老头同等年纪的男人,一脸沉痛地坐在地上,还有一名中年妇女,跌坐在沈渊尸体侧方,面如死灰。 紫袍男人也站定在门前,顿时心凉! 而在远处的另一个房间,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长空! 应是有些距离,传到周启耳里时减弱许多,但虽如此,那喊叫声,让人听闻后却依然毛骨悚然…… 声音是从酒楼走道尽头传出的,周启当场就飞奔过去! 女子的嘶喊声越来越清晰…… 周启的心里越来越凉,同时也越来越愤怒! 到门前时,他直接就踹了过去,一脚将这雕花木门给踹了开来! 里面四五个彪形大汉光裸着身体,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家主来了,顿时拉起衣服跪在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在他们身侧还有衣裙凌乱一片,一具雪白玉体已然残败不堪。 “畜生!” 见此场景的周启,直接怒了。 从怀中掏出一把圆形铜制品,对着眼前这几个刚抬起头来的彪形大汉,就是砰砰五声! 彪形大汉甚至是还没看清,就已经倒地,只留下一脸的诧异! 还有看清的,最后一眼就是来人手中那从未见过的圆形铜制品,这是什么怪东西?怎么火光一闪,就没命了呢!? 解决完这五人后,周启迅速捡起地上衣裙,盖在了她的身上,也拍打着她的后背,痛心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女子头发已经乱成一片,苍白颓废的脸上凤眼垂下还有依稀泪痕,润唇没了血色,甚至在嘴角处还挂着一抹腥红,她形似疯癫,但她听到周启的声音也终于是停止哭喊,脸色终归平静,只是那细长的眸子已然失了往日光彩,幽幽一片暗色深不见底。 “周男子,你来了。” 碧芙轻飘飘的开口,语气里全是寒意。 周启心头一紧,连忙说道:“嗯,我来了,我带你走。” 她摇了摇头,满脸的生无可恋。 “周男子,你杀了我吧。” 这次,周启没有应声,他的心头似有千万刀子在剐! 若不是他提出牙膏销售之法,怀中女人,应是大家闺秀才对,沈家公子根本找不到由头来羞辱她,最多就是嫁入沈家而不受宠罢了! “周男子,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我的知心人早已丧命,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也无牵无挂。”碧芙无力道。 周启鼻子一酸,心中很不是滋味。 碧芙将衣裳拉了拉,而后坐了起来,往他的怀里指着道:“碧芙刚才见你那武器甚是厉害,就用那个吧。” 见她一心求死,周启是百般不忍,试图劝解:“这不是你的错。” 碧芙笑了,此笑容风情犹存,但却无比决绝! 她知道,眼前男子是不会答应她的求死了,于是便猛地一撞,将那把武器,直接抢了过去,操作方法,她刚才已经看明,学习起来并不困难。 “砰!” 她毫不犹豫,甚至是周启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倒了下去。 “爹爹,檀儿回不来了。” 这是她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 周启顿时就捂住了脸,心头猛然一酸。 说到底他跟这碧芙相处不深,但是她刚从鬼门关爬出却又落得了这凄惨下场,他哪里能做到铁石心肠!? 但只一瞬,他就清明了过来…… 将尚有余温的女子放下,侧目将她的衣裳穿好,而后便抱了起来…… 然而回头之时,只见紫袍男人,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门前。 “周男子,兵器不错。” 周启见着这男人就是火大,当即说道:“宰相大人,莫不是要拦住小民去路?” 宰相并未吭声,只是冷冷地站在门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半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木楼板层处接踵而至,守在各处的沈家家奴纷纷赶来,迅速排列在了楼道两侧! 这时,宰相才勾了勾嘴角,冷冷说道:“倒不是我非要为难你这低等男爵,实在是你府中丫鬟,把我这最疼爱的表侄给杀了,虽然已是香消玉殒,但是我们好像还不算完……” 周启也是无语,他好像跟这宰相天生就不对付,刚从皇宫出来,还没两个时辰,又见面了! 但是,他亦无所畏惧,面色当即一凝。 “宰相大人,想要如何?”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层层包围 宰相负手站定,一句话下来威风凛凛。 “为我所用,若不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在此之前,他还只是想派人前去祁州,看那城墙之上的床子弩到底是何东西,若是威力确如所说,他既不能破坏,何不效仿? 但是刚才他瞧得分明,那圆形的铜制武器分明就是神器! 那是一把能喷射出不明物体的神器,速度、准度、穿透力,比弓箭强了不知道多少!若将此人绑来大力制造,就算失了盐法,又能如何? 这朝堂依然是他的朝堂,这天下也依然还是他的天下! 那狗阉人,可以直接去见阎王! 周启倒是嗤笑出声,摇了摇头,说了句不可置信的话。 “小老儿,想得倒是挺美!” 倒不是他太有原则,只是如果妥协,不是这人杀他就是另一人杀他,考虑到自己的站位,他当然选择拒绝! 这种兄弟间的生死选择题,他还不想交给韩都统! 说完,他就已经将怀里的女子放下,从怀里掏出的东西,当即对准了宰相! 已经见识过这武器威力的宰相面色一变,直接从旁边拉了个沈家家奴过来挡在身前,继续说道:“周男子,我劝你不要不识相!只要你……” “砰!” 话还没说完,一声过去,宰相面前那满脸迷惑的家奴顿时血溅当场! 他至死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穿过了他的胸膛? 感受到手里的人软了身体,尽管是权倾朝野的宰相也顿时慌了,话锋突变当机立断地招呼了声:“把他拿下!” 沈家家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怪物,踌躇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沈家家主和芳梅娘也走了过来,一脚就踹上家奴的屁股! “上啊,怂你娘!” 顿时,离门边较近的数十家奴冲了进来! 但是屋内立即又响起砰砰两声,还活着的家奴胆寒了! 真不是他们怂,家主你要不要进来看看,这人根本近不了身啊! “宰相大人,实不相瞒,就算你现在百名家奴过来也是这个下场,你可要想好了!?” 周启冷声,一番话下来脸不红心不跳! 当然,他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实际上,他的武器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说到这个,还是他在制造火铳时炸了膛,而后才又改造了一番。 将火药填塞进枪管,引燃火药就能使得气体急速膨胀,继而推动子弹飞速射击,原理大多都一样,不过是缺少了设计精妙的击锤! 但是经过他又跟祁州城里善于炼铁的工匠秘密学习,这点根本就难不倒他! 现在他手上的,准确来说已经不叫火铳,而叫半自动式的手枪! 门口听到此声的宰相犹豫了,他对周启的胆色不是不清楚,皇宫地牢内他都敢直接动手,更别说现在区区一个酒楼! 然而,痛失爱子的芳梅娘刚才就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现在完全不指望自家表哥! 对于身处高位的人来说,只要眼前的人有利用价值,再深的仇怨都能一笔勾销,可她仅仅是个女人,仅仅是个母亲,她不能! 她也绝不相信她儿子是如此简单的死在了一个女人手上,何况听闻还只是个丫鬟?背后定是此人指使,目的就是要打击沈家! 想到此的她,当即命令:“你们这群怂货给我上,谁能拿下他的命,沈家酒楼所有盈利分一半,就算你死了,你家人也永享荣华!” 闻言,本来还有点怕死的沈家家奴,顿时换了模样! 夫人你要早这么说,命算什么!? 更多的家奴往里面冲了过来,木质的楼板顿时震颤,甚至是那小小的房门都被挤得不成样子,门边上的木框掉下来,直接又被家奴给扔了出去! 还在屋子里面的周启脸色一变,糟了! 层层包围,身处四层高的顶楼,他插翅难逃! 但是,蝼蚁尚且求生,他不可能就这样坐着等死! 来不及细想,已经有五六个家奴冲在了眼前,他只能使出吃奶的劲来奋力反抗,利用屋内一切可以击打的物品,专门袭击人体最为薄弱的地方! 抓腕击喉、砍肋拧颈、推腕掏臂、扣手贯耳…… 一招接着一招,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成了虔朝菲罗,那是他的神话啊! 他不知自己打倒了多少家奴,也不知道多少家奴倒了又起再来一批,他已经筋疲力竭,执着花瓶碎片的手上,整个半臂也已经是伤痕累累! 眼见着现在围着他的还有一大群家奴,他觉得大概也许他是活不过去了! 史上最短命的穿越者,也就是他了! 不过好在他还留下了血脉,要死也不算断了根! 但是想到此,他哪里还舍得死? 透过人群缝隙,见着满脸惊愕的宰相还站定在门前,他当即就打倒了两名家奴,瞬间闪身而出! 一招缠腕再次将宰相扣下,花瓶碎片横于他的脖颈,他已经下定决心,他今天活不过去,要死也拉上这个垫背! 而就在他闪身而出的间隙,一本竹简掉落,又再次淹没在人群脚下! 宰相现在心里更慌了,他没想到这满脸书生气息的少年,竟然真的是个糙汉,就算没了那把神器,却还是杀了出来! “周男子,我们有话好好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周启一抹笑容扯出,在这鼻青脸肿的脸上显得异常邪魅,声音发笑地道:“为我所用,你可以吗?宰相大人?” 与此同时,醉仙居街道上一群士兵急速赶来,韩都统一马当先飞奔而至! 他手执连弩,还未跳下战马,就已经瞬间打倒守在门外的数十家奴,冲进来后,活着的家奴也直接被士兵拿下! 而他,也刚好赶在周启的话音落下之前! 见着此人,宰相当场笑了,两手张开,毫无所谓大声喊道:“可以!” “没机会了!” 周启不傻,这老贼分明就想坑他! 在韩都统面前,一句可以足够让他惹上猜忌,就算他今天不死,明天也活不下去! 想到此,他心一横,手腕直接发力…… “不可!” 韩都统顿时惊慌,飞身过来大手一挥,精准地将那花瓶碎片打落在地! 随后一把又将宰相扯出,那老身子哪里受得住这种力,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被一侧的沈家家主给接了下来! “先生,不可!” 韩都统又重复了一句。 周启现在已经没了所谓,扯出笑只问一句:“信我不?” “信!” 韩都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回答的更是毫不犹豫! 得到此言,周启明显的错愕了一下。 而他还没发话,宰相可懒得看这兄弟情深,大笑问道:“韩大人,带这么多兵力来,是要杀了老夫吗?” “小老儿,要杀你刚才你已经死了!” 既然韩都统信,周启认这个兄弟,当场朝着宰相吼了一声,目光还往那边瞪去,眼神却撇到了摊在窗边的碧芙身上。 她精致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眼睛闭下来,微润的唇上也已经渐渐泛白…… 第一百六十三章 血脉传承 “滚开!” 周启暴怒踹了过去,却还有家奴想要继续冲来。 被噎得说不出话的宰相,已然知晓今晚只能让他离开,便挥手制止道:“让他进去!” “表哥!” 芳梅娘刚想说什么,看了自家表哥一眼,终是没有出声。 沈家酒楼背靠宰相,这么多年的风雨平静富贵荣华,都是依附于他,现在他已经发话,还能如何? 只是拿了她儿命的人,她绝不可能放过!! 而沈家家主,本就从无话语权,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忤逆宰相! 已经抱起碧芙的周启顾不得现场这些人,飞身冲出,到了醉仙居门口时,见着等候在侧的华丽马车就钻了进去! 随后驾上马匹往田大人家中,急速赶去! 倒不是他不回韩府,只是距离最近的,据他所知,就是那田大人的院子! 田大人早就已经睡下,家门紧闭却被周启一脚踹开。 他的家中没有什么家奴,只有一个守门的大爷,见着满是血痕的来人闯进来时,吓得胆都没了,屁滚尿流地赶紧通知自家大人! 轻门熟路的周启,不足两分钟就已经到了一间空房!这是他刚到京城时住的屋子,一直都被田大人当做客房使用! 他不需等人过来,将碧芙往床褥上放好后,直达灶房烧上热水,而别看客房里面空落落的,但是橱柜里面应有尽有,女红针线这些备的是齐齐的! 在那次朝服被扯烂时,碧芙就曾说过:“周男子,要不然补补吧?” 周启还笑这姑娘挺傻的,这朝服哪里还能补上的? 臣子上朝,朝服上面不能有一丝褶皱,穿个打补丁的朝服,还不如不穿! 他心头有些酸了,但是现在显然不是煽情的时候,碧芙中弹的位置在心口,那是因为他射击那几个畜生的时候,枪枪瞄准。 碧芙很聪明,她知道这个地方,才能丧命。 她是如此的决绝…… 周启持着小刀,有些犹豫了,他知道碧芙没有瞄准,真正而言,她的中弹之处偏离了心口三分…… 或许,他就这样放弃吧? 人死百事消,对她而言,未尝不是种解脱! “何人!?何人闯进!?” 田大人已经从睡梦中被唤醒,一脸怒色的冲了进来。 当他看见屋内的两人时,脸上怒气直接被惊恐取代,他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瘟神,咋又来了?! 他简直是造了孽哦,当时为什么要带回家呢!? 这几日朝堂上没有朝臣再次议论盐法,但是大家当时可是看得明明的,这人是被皇宫守卫押了过去的,这里面谁知道涉及了个啥哦!? 现在又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家中,他只觉得他这小命,算是到头了! 可不等他挥手赶人,周启反而将他关在了门外。 “田大人,借屋子一用。” 他还是没法看着这人命,就这样丧去,见着她胸口的微弱起伏,他知道这姑娘还有未来! 她的衣裳被扯下,露出冰肌玉肤,但是周启根本没有心思多看,顺着伤口一刀下去,噗嗤一声,鲜血缓缓溢出…… 而在不算太远的醉仙居,韩都统已经携兵离去。 所有人都知道今晚这事只能息事宁人,沈家大公子死了是小事,一旦两方挑明对立,将会引起多大的朝政动荡? 宰相不傻。 韩都统亦是不能赌! 只有芳梅娘,携着沈家家主默不作声的走了,她眼里的恨意也完全没办法隐藏,同时也对她那身为宰相的自家表哥,失望至极! 想当初他对自家儿子,是多么宠爱? 甚至扬言在他身故后将沈家扶上相位,不就因为他妻妾成群却未有一子? 堂堂宰相无兄无弟,偏偏他还患有隐疾,就连相府里的公子都是暗地里抱来的,他没有任何血脉传承,说出去可会贻笑大方? 然而就算如此,现如今仅剩下这一点沾亲带故的血脉,也没了。 身为号令朝野的宰相,却连个小民都不敢杀之,这令她如何不失望? 她不知道,他亦是痛心啊! 直到芳梅娘已经离开很久,宰相也依然负手立在楼道上,望着这空落落的酒楼,心中万千思绪,一张老脸上惆怅万分! 家奴们被留下收拾残败的战场,裸着身体的壮汉被光溜溜的拖了出去,地上碎花瓶破桌椅,一件一件的被拾起…… 忽有一人眼色一亮,眼神顿时被一本竹简吸引,只见上面赫然写了几个大字:周氏族谱。 显然,这本族谱不属于酒楼。 沈家家主和夫人已经离去,那家奴只好将竹简往宰相递去。 但是跟宰相说话,他这奴才是不敢的,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颤抖地说道:“宰……宰相大人,这个,应该是刚才那人掉下来的。” 宰相大人现在倒是没有什么威仪,伸手将那本竹简接了过去。 “周氏族谱。” 宰相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倒不是非要为难周启,实在是这人太过亮眼,既有文韬,又有武略,还善造兵器,这样的人,若不能臣于他,只能杀之! “周男子,呵呵呵……” 宰相心中已有计量,冷笑道:“待我将你族人尽数抓来,你还能抵抗到何时?” 想到此,他就将族谱展开。 从五百年前的记载一页一页的往下翻去,还没翻到一半,他的呼吸顿时一滞! “周……周二蛋!” 宰相结结巴巴的,顿时揉了揉眼睛。 再次看去漆黑的字体也毫无变化,竹简上的小字密密麻麻! “周二蛋,年十八进士及第,妻妾七八诞有五子七女,子周震、周林、周鹏、周波、周……” 宰相瞳孔已经睁大了,满脸的不可置信,越往下看去,他越感觉全身热血翻涌…… 激动的情绪已经言溢于表,完全不顾任何脸面,激动的挥舞起来:“周二蛋!周二蛋!” 他的老太爷,不就特么的是这周二蛋吗!? 周林,周林是他爷爷啊!! “苍天在上啊!!” 宰相热泪盈眶,一身老骨头顿时坐在了地上,疯狂的又将族谱翻了几页! “二子周林,诞于启承年间八月十五,妻妾两人,诞有三子二女,子周向北、周川、周……” “启承年间,举族迁徙,故走失。” “大子周向北,妻妾两人……” “幼子周郎,妻一人赵氏,诞有一子,择名周启……” 看到这里,宰相沉默了。 一把老骨头就这样坐在地上,他傻了。 他的父亲,名周川。 周启竟然,竟然是他一脉同支的堂侄子!! “宰……宰相大人?” 递过族谱的家奴,见着这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沉默的宰相,迷惑了。 什么事情能疯癫成这样啊? 莫不是大公子死了,宰相失心疯了? 这可要不得啊!…… 宰相这才回过神来,犀利的眼神顿时往家奴身上看了过去,目闪寒光! 家奴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两步! 然而没到半刻钟,宰相突然大笑,伸出老手直拍他的肩头,力量之重,将家奴压下了半分! “哈哈哈哈哈!赏!赏五百两!黄金!!”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宰相的心思 家奴哪里得到过这种赏赐? 宰相这一声,可把他吓了个半死! 黄金五百两! 这是他这种低等下人可能拥有的?! 虽不明所以,但他瞬间就跪到了地上,连连的磕了几个响头! “谢宰相大人!谢宰相大人!!” 宰相把那本族谱当宝贝般的往怀里塞去,满面春风又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到相府去领赏赐吧!” 这家奴觉得自己简直是飞黄腾达了啊! 激动的无以言表,只能各种磕头,疯狂的谢恩! 这一幕很快就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众人见着都羡慕疯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博了宰相的青眼? 等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候着的随从屁滚尿流地滚了过来。 “宰相大人,我们的马车被人抢走了!” 宰相当即发怒,抬腿就往随从身上踹了一脚,怒铮道:“我相府的马车,何人敢抢?” 随从被踢得两米远,又从地上爬了过来,带着哭腔。 “唔知啊!那人从酒楼里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女人,看样子……” 话还没说完,宰相心中已明,嘴角上面稍稍勾起笑容,但只一瞬,又踢了那人一腿,怒道:“马车没了,再去马行买!我相府是缺钱吗!?” “可是……” 随从还想说什么。 抬头往上面看了眼,对上宰相那如鹰犀利的眼神,不敢吭声了! 这马车,分明就是宰相大人荣登相位时先帝的赏赐,华丽程度可抵万两黄金,那车厢木材是黄花梨,那顶边流苏都是精密锦缎,更别提那顶盖上的琉璃玉石了,光是玛瑙就有上百颗,就连缰绳都是牛皮造的! 不不不,最关键的不是价值,这马车象征的是地位! 是宰相大人,至高无上的地位!! 要换做平时,宰相大人对这马车可宝贝的紧了,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碰的,就连他都得再三洗漱,才能御马! 现在竟然,毫不在意? 最关键的是,现在已然夜深,就算是京城,马行也早关了啊! 宰相也不为难他,心思莫测地道:“罢了,腿着走走就是!” 这话一说,随从更是惊得差点倒地! 宰相大人身份尊贵,今日因沈家公子身亡,匆匆出行没带随行侍卫已经是反了天,现在居然又说腿着回,这太特么反常了! 但不管反不反常的,宰相依然是宰相。 随从立马躬身朝后,说道:“宰相大人,小人背您回去!” …… 而在田大人的小院。 周启已经将那颗深陷在碧芙胸口的子弹,给取了出来,再往她看去,现在依然双目紧闭,但苍白的脸上总算是稍稍有一点点浅色了。 韩都统潜退了士兵,一时不知该上哪找他,还是跟百姓打听后才得知方向,此时也已经到达田大人家中。 一直在门口囔囔的田大人,这下没话说了。 天子宠臣韩大人来了,他这五品官员只能小心伺候,哪怕两眼都已经眯瞪了起来,也不敢怠慢! 周启从房中走出时,两人也是在前厅喝茶等待。 他自然知道,这个时辰已经没有医馆开门,但是给碧芙请个大夫来瞧的事刻不容缓,他依然问了一句。 韩都统刚才瞧的分明,那女子只怕早就已经没了气息。 但却还是不疑有他,当场说道:“韩府有府医,先生若是信得过……” “走!” 两人换了阵地,赶到韩府时,天色已经微亮。 韩都统既已回京,按照虔朝制度,回京便要上朝,将他两人送至府中安排下来后,又顶着个黑眼圈往皇宫行去。 而田大人被折腾了一夜,同样也是两眼迷瞪。 但是上朝之时,如有瞌睡之举,分分钟惹得众朝臣的指责,宰相更是会当场发怒,要不是臣之于他的官员,直接丢帽子也不是不可能。 然,今日却稀奇的很。 宰相并未上朝。 天子对朝政懈怠,只让众臣将折子递上后就匆匆退朝了。 “刘公公,这些折子看的朕很烦,你自行处理了吧!” 小皇帝小手一挥,说完后提着个鸟笼前往御花园,还在树上抓了两只知了,蹲在一旁就逗玩了起来。 刘公公自然是喜上眉梢,屁股往御座上一坐,执起毛笔有模有样。 “韩大人昨日调遣了士兵前往沈家酒楼?” “呵呵!斗吧!斗个你死我活!” 想到此处,他的眼色就阴冷了起来,这小皇帝分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却对宰相听之任之,虽然是给了他一些权力,但这远远不够! 他迟早,要权倾朝野!让这废物天子,唯他是从!! 这相位那老贼也坐的够久了! 相府。 位于京城中街,占地之大光是房间就有数百,更别提楼台亭榭府中花园,这还仅仅是外层,内层上下更是富丽堂皇,名画珍品数不甚数,在京城百姓口中素有小皇宫之称! 被领进了内层的沈家家奴,抱着那小木箱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箱子的金光闪闪,他从来没有见过! 现在抱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哪怕他体形壮实,他都得费点力气! 光是捡到了个竹简,就有了这天大的赏赐! 果然,宰相府里金玉满堂,他可总算开了眼,以后要是在相府里打杂,随便护好哪个公子小姐,他这简直要发啊! 不,他现在已经发了! 可惜,就在他谢恩后的三秒不到,他却突然被一支箭矢穿过了胸膛! “宰相大人……” 宰相冷眼瞧着家奴倒下,撇了撇眼朝着随行侍卫道:“处理了吧。” “是!” 侍卫得令,面无表情将沈家家奴拉了出去。 宰相往沉木椅上一坐,又道:“黄金一分不少给他家里人送去,这是他的功劳!” 侍卫不敢违令,心中更是不敢多想。 回了房,宰相才将那本竹简再次拿出,眼里的激动已经恢复平静,剩下的只有惆怅! 不久后他终是起了火炉,竹简被烧成灰烬! 寻得这支血脉与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他周家后继有人,这后人还是个睿智有谋的少年,他本应高兴! 然,他不能…… 一旦这层关系被捅破,以现如今天子对他的猜忌,他这堂侄,活不下去! 天子表面顽劣,背地里的小动作,哪能逃过他的眼睛? 但谁知晓,他从无反心!?他无嫡系血脉,反了又能如何? 何况这天下,他治理得不够好吗!? 百姓安居乐业,士农工商阶层分明! 前朝差点覆灭,朝廷人才虚空,他更是提出更完善的科举制度,为朝廷选拔人才,就连寒门仕子、商贾子弟,只要有真实才学,就能问鼎天下! 不立田制、不抑兼并! 田地自由买卖,短短五年时间,农商更是迅速发展! 全国文化、政治、经济早就已经遥遥领先! 天子年幼,即使执掌兵权也未有人听从。 为防武治,他联合众臣,顶着极大压力将武官大部分调离京城,就是为了保住年幼天子的皇位! 但是他从不曾提出松懈兵力啊!奈何那些武官过于放松,这岂能怪他!? 要不是兵事频起,这本就是空前绝后的繁华盛世! 可就算是战败,以虔朝的经济能力保个永世昌盛也问题不大,若不是那些武官只拿俸禄却未行其事,他怎么会在战胜时,又多纳进三分税!? 还不是兵力早已懈怠,他只能出此下策!? 本来,天子若是安居帝位也就罢了,可惜现在竟然猜忌他? 竟然表面让韩大人出外征战,实则豢养私兵,就是为了对抗他? 这让他,如何不心寒!? 好在现如今他已经寻得传承,这天下,也该换个姓氏了!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分你三成 “周男子,此女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不出三日当以醒来!” 韩府的府医全身都是药香,还留着大把白胡须,那双老手也有常年被草药浸染的踪迹,一看就是个经验老道的大夫。 周启就算是再怀疑这古代的医疗水平,但对传统中医,绝对没有半分亵渎的意思,便朝着府医恭敬道:“有劳大夫了!” 府医刚离开不久,韩都统就已经下朝归来。 他是个正经人,自然是不好出入女子闺房,只叫了府中婶婶来喊人。 周启也就不闲着,这韩都统下朝后没好好歇着,反而是来找他,定是有事要议,无论是何,他自当上前。 “先生,可计算好何时离京?” 韩都统倒是没过问碧芙的事,迫不及待问道。 周启瞧着他脸上的疲惫,有些疑惑了,这人还挺心急的? “此女杀了沈家公子,定会惹来宰相与沈家的报复,再加上盐法实施迫在眉睫,为了先生安全,还是莫要在京城久留为好!”韩都统解释道。 “先不急,我还有事要做,何况……” 周启往碧芙房间那个方向看去,再急也得等人醒来吧? 已经知晓此事大概经过的韩都统,这才想到此女的身世,叹了口气:“青楼出烈女,可叹可敬!” 两人一阵沉默,这么好的姑娘,结果…… 周启心里有些沉闷,过后则道:“这几日就要在府中叨扰了。” “无妨!” 韩都统当场挥了挥手,似乎想到什么,眼色一亮。 “先生曾让我在北方寻的树种,我的副将在达海城境外,找得了!” “啥!?” 周启当场就坐得笔直! 要不是韩都统提起来,他都快要忘记村里种的果树了! 那一株株的,可都是摇钱树啊!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能忘呢!? 想着,他就狂拍了两下脑门,直接发问:“是桃树和梨树?” 韩都统点头:“据留守达海的副将来报,有黄桃树二十,贡梨树五十支,苹果树三十,杏枣树有十五,另外还寻得了三株金桂!” 周启喜出望外,两手一拍,这下发财了! “金桂就算了,你自己留着吧,那些树种……” “先生放心,我已让人从北而运,算算日子,应是这几日就能抵达祁州地界!” 周启完全没想到,这韩都统能如此上心啊,毕竟你说你让一个行军打战的都统,去搞点树苗,这多荒谬? 但是这人确实问也没问,直接就给他弄了过来! 他承认,之前是他狭隘了! 他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想也是,他就这等小民,在这尊卑有度的封建时代,人二品大员不计身份尊卑,对他以先生之称,这是多大的荣幸? 想到此,他狂拍了下韩都统的肩:“三日,三日内咱启程!” 韩都统没弄明白搞点树种就能高兴成这样,讪笑了声:“先生弄这些树种是何故?那金桂当真不要?我朝金桂稀少,一株可值五千银!” 都已至此,再隐瞒可就不道德了。 周启压根没理会那金桂,直言道:“不知我们南方的土地是不是出了点啥问题,这边呢的果子都长得歪瓜裂枣,不脆也不甜,干巴巴的还没啥味道,但是现在有了这些,我就可以给他做移植嫁接,现在刚到九月,时间也好的很,成活率能达九成!要是再晚,到了冬天,就又要等明年开春!” “嫁接?” 韩都统不明所以。 周启也懒得给他解释,抬了抬眉:“韩都统想不想入份股?” 这话一说,韩都统左右望去,一脸正经。 “为官者,不可从商!” 周启白眼一翻,笑道:“我不欲为官,在我周氏名下跟你有何干系?这树种是你寻来的,我也大方,分你三成?” 其实他倒不是真的大方。 只是这韩府,实在是寂寥的很,跟他看见的那些达官贵人的院里都不一样,空落落的,啥值钱的都没有。 想到之前柳司辰所言,国库不曾拨银给军队,只有基础的开支,大概率这人的俸禄家底啥的,都被天子所挟拿出来供养军队了…… 既然韩都统有心,王者带带青铜也不是不行! 韩都统还是神色慌张,挥了挥手没应下也没拒绝,逃也似得回房歇息。 周启笑了。 既然这树苗已经有了着落,他现在还是得抓紧时间,把纺织行的事情给办下来,尽早离京,免得在这,明天是生是死都还是个谜! 韩都统早就已经跟府中仆从说过,尽可听他调遣。 周启也不客气,从里面挑了个机灵的,直接出门。 这京城可谓是繁华,道路足有祁州的三倍宽,街上也看不见什么小贩,都是在铺子里面做的买卖,而每家商铺里面都算是生意火爆,挤满了人头。 周启带着人,脚步落在了一家稍大的布行面前。 “陈家布庄!就它了!” “周男子,这布庄是京城陈家所开,这还只是个分行,商行总行在京城西街,有自己开设的纺织行供给所需,也有自己的绣娘制作成衣,他家的布匹成色均匀,成衣尺寸精准,京城里面许多达官贵人都从他家买,算得上京城里面数一数二的布庄。” 这名说话的仆从名叫韩立,年方二十。 之所以他姓韩,不是因为他跟韩都统有什么亲戚关系,而是他原本个孤儿,被韩都统从战场里面带回来的,但是自有残疾,故被留下打理府宅。 长得是一副机灵模样,但就是左臂有所缺失,垂下来的袖子随风飘扬。 周启带他出来,也主要是对这京城不太了解,方便打听个情况。 这不,就用上了。 “数一数二?” 周启歪着头,问:“那还有别家更大的?” “没了,数一数二只是个形容词。” 韩立跟韩都统一样正经,说起话来脸色不变,但是就还挺闹人。 周启也不在意,笑道:“既然没有,那就还是它吧!” 不过他却并未进门,这只是个分号,没啥好进的,要找当然是找boss,只要跟这京城最牛的布庄达成合作,销路自然是不用愁! 他就可以甩甩屁股,直接离京…… “这陈家,背后可有什么靠着什么官员?” 京城里面不比得祁州,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的,背后没点人是不可能的。 “大概可能也许是有。” 闻言,周启忍不住地回头看了眼,韩立依然面无表情。 他觉得,大概也许可能他是带错人了。 他还是不能以貌取人,瞧着这浓眉大眼亮晶晶的,但是这个,并不机灵…… 两人已经达到陈宅。 依旧是雕花大门,门前两三台阶,外加一对石狮子。 跟祁州裴府的门房,跟他那祁周男府,非常相像…… 这也说明了这陈家生意做得不错,士农工商,商贾之家能住上这么好的地段,那必须必的得有钱,还得有点关系! 这时候,韩立已经上前敲门,开门的是陈家家丁。 周启稍稍整理了两番衣袖,把自己弄得仪表堂堂。 尽管他在现世里跟人谈判都是占着主动权,说一不二,但现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也就摆出谦卑的态度,上前拱手道:“不知陈家老爷可在家中?”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陈氏布庄 家丁却没瞧他,而是探出脑袋,先看了看停在宅院门前的马车。 周启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扶了扶额。 甭管几千年,座驾与身份的关系,都极为密切! 可惜,宰相那华丽的马车,一早就被韩都统给送回相府了,他也开不着现世的那玛莎拉蒂,不然闪瞎这家丁的眼去…… 他今日出行的,就是从马行雇的马车,至于韩都统,人不需要马车。 别问为啥他没买,自上次分红后整来整去的,他家底所剩无几。 来这京城只带了三千银票,大多数留给吴之桃打理府宅去了,可京城里的马车,随便一台就得五千银…… 不过他倒也不慌,京城里面有钱庄。 要是钱不够,大不了去做点抵押,问题不大。 “可有名帖?” 家丁瞧完后,虽没看低于人,但是也不敢怠慢,本本分分地问道。 周启可没想到商贾之家,拜访竟然也要名帖? 但是他转念一想,便说道:“小生乃是韩大人府中门生,今日登门是有笔大买卖想要与陈家合作,还望通传!” 家丁一听,韩大人? 是那二品中书令,后边请命带兵打战那个? 此人在京城无根无凭,但到底是个二品大人,他也就恭恭敬敬地说道:“原来是韩大人门生,不过我家老爷正在与人议事,还请公子前厅稍等。” 说着,便已经打开宅院大门,将周启二人给领了进去。 一进门,周启就被震慑住了。 这院子里小桥流水,家奴各处的,很豪啊! 比起田大人这五品官员的家中,都豪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还是比他祁州那旧侯爷府邸稍差了点,面积上…… 但是在这个封建时代,商贾人家在京城地界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够可以的了! 有小丫鬟给他上了茶水点心,为防他闲得慌,还将成衣制式图给拿了过来。 按照阶级之分都做了分类,什么样的人能穿什么样的衣服,款式、颜色等等……都给列的明明白白。 不过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很大区别,只是在花纹配饰上面,稍作区分。 周启有些耐不住,便起身瞧起前厅里摆放的鱼缸来,那小金鱼一条条的,灵动的很!现在可不是什么人家都能养得起金鱼,这陈家,看来是有点来头!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门外有了脚步声。 “哈哈哈!韩大人门生来访,是小民招待不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周启回头看去,只见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算是硬朗,就是比较违和的,有着一口黄牙…… 不过…… 这特么太好办了啊! 两人拱手作了礼,便在一旁坐落下来。 陈老爷先行发问:“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这路子,周启很熟。 做完自我介绍后也不墨迹,从怀里拿出一缕锦缎碎布,交到了陈老爷手中。 “这是何意?” 陈老爷瞧着手中锦缎,不禁问道。 他原本以为,是有人要下大单子,但这特么是个同行? “是这样的,陈老爷,我这里有上好锦缎布匹,想要借陈老爷的手找找销路,此布匹……” “找销路?” 陈老爷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打断了,眉头稍稍皱起。 “你是要进我陈氏商会?” 京城里,不少布行挤破脑袋想要跟陈家商会挂上关系,送礼送钱送美女的数不甚数,可是撇头往那边瞧去,这周男子,并未带任何物件。 “非也,我是想要与你陈家布行合作。” 如此,这般…… 周启简单的说明了下,大抵意思跟之前大姨子苏月交谈的差不多,并且也已经说明他做的不过是纺织行,对布行未有涉及。 “可是我陈家,自有纺织行,织女数达千人,我为何要舍近求远,与你合作啊?”陈老爷听明白后,已经有赶人的想法了。 周启还是放下了耐心,说道:“陈老爷不妨先看过布料,再说?” 这时候,陈老爷才拿起布料仔细端详起来,眼见着这色彩均匀,并且织锦稠密,就这水平,绣工不达数十年,绝对没有这等好手艺! “此布料,倒是尚可。” 陈老爷是介商人,一眼瞧出这布料绝称上品,此时心里已经开始衡量利弊了…… 周启也就趁热打铁,将供货价格给说了遍。 “两百文,一尺?!” 陈老爷惊呆了,这价格简直闻所未闻! 刚把那锦缎拿到手时,他还以为至少得五六百文,没想到居然成本这么低!? 一个织女月钱五两银,锦缎技艺难费时费力,月生产百尺有余,但是再加上织机成本,伙食住宿等开销,平均下来成本都需将近四百文! 但这锦缎,成本仅要两百文!? 现在市面上的锦缎为六十两银子一匹,九十尺布为一匹。 而如果要直接制作成衣的话,那价格就更不是这样算了,一件成衣满打满算仅需七尺布,但是一件普通的成衣,至少百两银子起! 若是制作精良,千两银子也实属正常! 这生意!做得! “不知周男子,有多少囤货?” “不多,五万有余。” 闻言,陈老爷又迅速计算起来。 一尺两百文,不过是将近七千两的银子,还真不多。 “不对!” 周启捏了捏下巴,也就大概估算道:“是接近六万匹,若是月供的话,就看陈老爷吃得下多少了。” 具体囤货有多少,他还是进京时听大姨子说了一声,但是现在进京足有六日了,照纺织机和三个工厂的速度话,早就有了六万。 还是粗略计算…… 陈老爷当场就惊掉了下巴:“这,这足有七十二万两白银了啊!” 周启努着嘴点了点头,应该或许是吧? 这个朝代,1500个铜板为一两银子,算下来确实有七十二万左右。 没办法,纺织机速度太快,百姓求大于供,累计积压下来就有这么多。 “等等……” 陈老爷抬手了,就这样坐在椅子上计算起来,良久这个姿势都未曾变过。 七十二万白银,不是个小数目。 万两白银可抵十金,这里已经是黄金七百余两了,更别提刚才此人口气大得很,好像锦缎布匹在他手上就跟织个荷包那么简单。 虽然他陈家能拿出来,但是这布匹要是进过来,别给压在了自己手里,这也是说不准的,何况现在不过是一缕碎布,实地纺织行他甚至完全不曾见过,谁知道是不是来坑他钱的? 接着,陈老爷又往韩立方向瞥了眼。 这断臂随从的样子,倒确实像是韩府里面的一个家奴…… “那不知道周男子纺织行在何地?” “祁州金峰县。” “金峰县?未曾听过有什么大的纺织作坊啊?” “小作坊,不足挂齿。” 两人一问一答,接着陈老爷又沉默了。 俗话说,文好可破一切,布料亦是如此,特别是在这机器落后,皆靠人工的古代。 再以陈老爷的反应来看,他对这次谈判,相当有信心。 傻子也能知道到底如何抉择…… 果然,那陈老爷细细斟酌过后,还是拍板:“那就请周男子将布匹运过来后,我们再做计量,如何?” 周启对这货到钱清没有意见,当场伸出右手。 “行,祝我们合作愉快。” 陈老爷还没习惯这种方式,愣了愣也把手递了过去,还笑着道:“周男子可要吃过饭再走?” “不了,只是我带了一张契书,还劳烦陈老爷签下。” 契书内容,不是别的。 主要就是货到后的一些事宜,最关键的是,不接受赊契。 陈老爷瞧了瞧后,倒是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又加了几笔,必须要保证每匹布料的质量,不然还是会压价的。 这谈判愉快得出乎周启的意料,心情也是好上许多,大方说道:“质量问题,请陈老爷放心,届时我再送你个好东西。” 陈老爷有些许疑惑。 周启也没解释,笑着拱了拱手,收起契书后也就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 两道身影从偏厅走出……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围魏救赵 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携同另一位妇女出来。 “哎,这大公子去得突然,姐姐还是莫要太难过了,好在二公子现也已经到了及冠之年,定是能撑起家业的。” “那有什么用,老二非我所出,再有能力也……” 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芳梅娘瞧着刚出到大门的背影,顿时眼露凶光。 是他,是要了他儿命的人! 别提仅仅是个背影了,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认识! “那人是来干什么?” 闻言,另一名中年妇女也往门口瞧去,未曾见过。 “大抵是来和老爷谈生意的吧,姐姐识得?” “怎会不识?” 芳梅娘眯了眯眼,本来已经谈完丧礼所需用布后,她都准备离开了。 但是现在…… 想到此,她便扭着腰肢,往前厅里的陈老爷走去。 不久后,一张崭新的契书,就已经被她轻轻地捏在了手里。 “陈老爷,我沈家你是知道的,这笔生意你若是与他做了,以后你这陈家布庄,可得掂量掂量!” 陈老爷也是面色不佳,眼见着到手的好生意,被这女人中途打断。 但还是说道:“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这就让人把契书给送回去!” 芳梅娘这才满意,说道:“改日我定在表哥面前,提提七公主,到时候让七公主回京,也不是不可能。” …… 刚到韩府门口的周启,心情还颇是愉快。 结果还没进门,陈家就有下人过来,匆匆的给了张契书后,甚至话都没说,拔腿就溜走了。 周启懵了,见那陈老爷是个讲商业道德的生意人,怎么后脚就反悔了? “陈老爷在京城,品行颇佳尚有美誉,陈家商会更是联合不少慈善的商贾,每年都会给战乱地区,捐赠布匹与粮食。” 这是韩立对陈老爷的评价。 周启就更懵了,那是不应该啊,除非…… 他现在心里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要不沈家要不宰相,这手伸得真是特么够长的!管天管地还管起人做生意来了! 可他亦是已经猜出,这陈家跟宰相应是没有关联的。 不然的话,当他说出是韩府门生的时候,那陈家就得一口拒绝了,哪里还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再去找别家? 他可没这闲工夫! 要是陈家布庄都不敢与他合作,更别提其他小布庄了。 自己开个布行? 恐怕是布料再好,前有虎豹背后无人,这生意也难以维持,到时候除了沈家和宰相,还得再得罪陈家。 他倒也没那么傻,在这水深无比的京城,四处树敌。 就此作罢? 也不是他的风格! 就在他左思右想之时,韩都统睡醒了。 “先生怎么不进门?” 周启这才回过了神,摆了摆手,踏进门槛。 可还没走一步,他就灵光一闪,停足问道:“韩都统可知京城何处有空闲的铺子?可做酒楼的?” 韩都统侧过身子,满脸不明:“先生怎要做酒楼?你又不是不知……” “我就是知矣!” 周启勾着嘴角打断,而后负手:“教你一招,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 “魏,是何人?赵又是?……” 韩都统满脑子的疑惑,想不通也干脆不想了,只问道:“先生可要想好了?” “自然。” 听着周启肯定的答复,韩都统甚至有些期待,这人在京城开上酒楼的话,那可真是有好戏瞧! 在他们二人初相识时,他就拜访过山合村的小泥房,自然是知道周启的妻子,有着一身逆天的厨艺!那炒菜炖菜还有炸鸡,现在京城里面都还没有! 最多,也就是御膳里面可能出现! 但是手艺并不精通,就那日御膳,那红烧肉光是看起来,就一股柴气! 然而周启摇了摇头:“内人现在还在孕中,不宜操劳,这事我来就行,就是到时你可得记得派点亲兵保护我,我可不想开张当日,被人砸了酒楼。” “先生也懂这灶房之事?” 周启脸上云淡风轻,论炒菜,呵呵…… 他是这个朝代的始祖。 只不过,他太懒了而已,不然的话酒楼早就开上了! 现在为了纺织行业,开上酒楼也是迫不得已,不就是搞针对吗? 趁他就在京城,撸起袖子就是干呗! 先把这沈家酒楼给干了,就算给宰相造不成太大的损失,也够沈家肉痛好一阵! 自身难保,自然是没空来管这布庄的生意! 现在这个时辰,碧芙依旧没有醒来,还是韩府的婶子在照顾她,不过幸好是能喝得下去药,周启看过以后,就出了门。 韩都统今日闲着,也一并前去。 “韩某离京太久,对空的酒楼不知,但是可以前去京城府衙问问看,韩某与你一同前去,也不怕官府的人坑了先生。” 可惜他们到了京城府衙后,也得知现在京城各个街道都是热闹非常,经商之人是尤其的多,根本就没有在府衙代为出租的铺子。 不过,却碰巧在府衙,碰上了另一人。 “田大人?” 那田大人抬眼一瞧,咋又是这瘟神? 但是韩都统在侧,这话他也不敢说啊,擦了把冷汗。 “二位怎么上府衙来了?” 周启瞧着这田大人,就欢喜的很。 田大人家的小院子,并非御赐。 里面有空房几间,可以用来作为包厢,外面再摆上桌椅作为堂食,也不是非要开成这中规中矩的酒楼。 再来,他家的院子里面有一口水井,这样下来,厨房用水就方便很多。 最后,关键是离醉仙居近啊! 通往醉仙居那条街道一路相连,田大人的院子刚巧就在中间! 半道截胡嘛,反将一军! “不行啊!不行!” 田大人两眼睁大,步步后退,哪怕是韩大人在此,他也坚决不从! “这院子可是我家的祖传!乃是我太老爷留下来的!想都别想!” 周启满脸笑意往前走去,韩都统也好似学坏了般,双手揉拳,手指关节嘎吱响起! 半个时辰后…… 几人到了田大人家中小院。 没有什么是用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加点钱。 当然,现银周启没有。 只不过,允下来的四成利,是没得跑了。 威逼利诱下,田大人家眷全部暂居韩府,尽管他思虑颇多,但现在他也没得选了。 好在是韩府离皇宫近,这些日子上朝,他倒是可以多睡一个时辰! 韩都统安排了点家奴过来,按照周启的要求打理院子,这里面有很多布局还得稍稍改变,例如桌椅屏风以及院子里的花草摆放,都得稍稍再加添置。 而周启,则去了京城银庄,做了抵押。 抵押的物品里面自然就有田大人家的那个小院子,本来他还想用祁州城的铺子来做抵押的,但是如此,那钱庄还要派人前去核实真实情况,时间长效率低,最关键的是,据韩都统所说,这钱庄,背后也有宰相暗中助力。 亮出他二品大员的身份牌来做信用抵押,是不存在了。 好在是这田大人的院子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是年代久远值不少钱,现在周启手里已经有足足二十多万的银票。 在一个下午内,周启又从牙行买了一大堆身契回来。 有男有女,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四十岁。 别看那小的年纪小,可要了周启不少银两,现下虔朝缺男丁,特别是这幼小的男丁和青年男丁,都是现在牙行里最为抢手的。 周启大手一挥:“全都要了。”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赛仙居 另外,既然已经买了这些人的身契,就得给人安排食宿。 韩府院大宅深人口不足,难免显得寂寥,但现在却是人满为患,原本空落落的院子里,如今热闹了不少。 看在韩都统这出钱又出力的份上,周启决定这酒楼,也匀他点。 之后他又安排好田大人小院子里的各种事宜,也不闲着,立马挑了几个略通厨艺的,亲自教学。 只是原本定的三日回京,现在看来,必得延后。 不过倒也无妨,他已经传书回了祁州,若是树种到来,先随便捧点黄土,给他养着就行,只要在十日内,解决纺织这事,问题不大。 他是不急,就怕小皇帝等不住,那盐法之论,必得他先回祁州。 与此同时,京城除了皇宫最为华丽的相府。 宰相大人立于窗前,夜色中也不知向何人发问:“今日,他都去哪了?” “回宰相,先是去了陈家布庄,后又上了府衙以及田大人家,还上牙行买走了不少青壮丫鬟,好像是要开酒楼。” “酒楼?” 宰相不禁发问,过后笑了两声:“有意思,不愧是我周家的后人!” “那他去陈家布庄,所谓何事?” “小人不知,但在他离开后不久,沈家夫人也从陈家出来。” 夜色剩下一轮明月,宰相晦暗莫深的眼神里,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呵呵,他倒是要瞧瞧,他这周家的后人,还有何能耐?! …… 三日后,碧芙开始转醒。 当她发现自己还活着又曾几度寻死,都被拦了下来。 终于,她大哭了一场,还用小拳拳怒锤了几下周启的胸口,颇是责怪。 这小拳头砸在周启胸膛,跟挠痒痒似得。 但他不太会安慰人,沉默着走远。 韩府的婶子留了下来,说道:“姑娘啊,虽然不知你发生了何事,但是命是自己的,那周男子这几日,日日来看你喝药,好不容易将你救活了,你又如此可是寒了人的心啊!” 碧芙还不太肯接受自己活着的事实,很是委屈:“可是我,我又不曾喊他救我,他为什么要救我啊!就让我这般死去,不好吗?!” “哎!” 婶子叹了口气:“姑娘就当自己死过一次了,活下来,亦是新生。” 碧芙摇了摇头,对于她而言,已经没有新生了。 困住她的,是重重不堪的往事,是两次的噩梦般的阎王修罗,她无论如何,都没法做到忘记,在这个女子低贱的世道上,她清白不在,有何未来? “姑娘,老身来跟你讲个我自己的故事吧。” 半个时辰后,碧芙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院子里面深夜将至却依然忙忙碌碌,还有一缕肉香,闻鼻而来…… “想吃吗?” 周启早就已经注意到她,碧芙身形修长玲珑有致,白皙的皮肤在这淡淡的月光下,像是笼着一层白雾。 倾国倾城不是盖的,就这抹惊艳,没办法。 就是,可惜了…… 然而碧芙摇了摇头:“大病初愈,不喜油腻。” “呵。” 周启笑了一声。 倒是有些好奇这婶子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还爱惜起自己身体来了。 不过,女人家这点事,他还是没啥兴趣。 转身从灶房里面端了一碗小米粥,说道:“吃点吧。” 碧芙将粥接了过去,坐在台阶上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伴着点眼泪,一碗粥被喝的一干二净。 “周男子,从此世上再无裴檀儿。” “嗯。” 两人望着月色,心思各异。 跟前院正在努力练习炒菜技术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每个人都在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活着,哪怕前路艰难人世不堪,但是活下去,就是希望。 过后两天,碧芙深居简出,经历了两次生死,多少她是有些变了。 “一笔,寒冬去。” “一画,踏春归。” 原本周启认为她多少都得消沉个十天半个月的,但是在前院见着她落下的字后…… 他知道,这姑娘不愧是打不死的小强,阎王不收是有道理的。 与此同时,在五日的紧密安排后,终于迎来了酒楼的开张之日。 田大人家的小院子,也被挂上了匾额——赛仙居。 不过在开业前,门头还是用红布盖着,并没有人瞧见。 内院被打理的雅致大方,以兰花名竹为主,摆满了庭院,屏风也都换成了沉檀木,桌椅摆放也甚是讲究,整个内院古色古香。 而厢房,就更是高大上。 里面所有物具,虽然称不上豪贵,但却别具一格。 总共四间,以兰、竹、梅、菊为特色进行装修,非常雅致。 最豪华的一间,为无名天字房,为何无名,是因为周启想不到,而里面有一首诗,被他誉为神作。 开业当天,锣鼓喧天。 在韩都统的威慑下,京城府衙并未干涉。 周启又花了重金,租了一辆花车,给众人举着牌牌,游街去了。 花车上,碧芙一缕青衣面戴薄纱,弯弯的峨眉略施粉黛,沿着街道表演了一支清丽脱俗的舞蹈,与之前周启在春风楼所见,甚是不同。 不得不说,花魁是得多才多艺,在风尘之地演绎得极具风尘,在现在开业之时,演绎的则是一种不可亵渎之美,非常有窈窕佳人的感觉。 为何是她? 周启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来作为开业嘉宾,他本来是找了京城教坊司的花魁,奈何花魁一舞千金,他甚至是人家的面都没见到。 无奈,只好请碧芙出山。 但也仅仅是想让她帮忙,教导教导那日买回来的小丫鬟,差不多表演表演,看得过去就行了,毕竟他的想法,可从来不是为了招揽客人。 而碧芙说道:“周男子若是需要,最合适的人,不就近在眼前?” 周启其实还有些担心,但没想到今日一早,她就戴着面纱,与他一道出门了。 花车之上,还有丫鬟几人,沿路洒着花瓣。 几个小屁孩跟在后头,乐滋滋的捡,其中一五岁男孩还一边喊道:“赛仙居开业咯!赛仙居开业咯!里面菜式酒品,都赛仙居咯!” 街道上面不少百姓驻足观望,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交头接耳。 “赛仙居啊?这分明是搞事情啊?” “你们不知道吧?这赛仙居,还就开在了醉仙居的前头!” “这谁啊?沈家这么大来头也敢这样玩?不怕还没开张就被砸掉吗?” “那就不知道了,这几日里面神神秘秘的,都是关起来装饰的,完全看不到谁是掌柜,也不清楚里面是啥样子!不过地方是小的可怜,连醉仙居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就这还赛仙居呢!?” “但是好像那原来是一个五品官员的院子,不会是那官员弄得吧?” “兄台这话说不得,官员不可经商,你这明摆着的说出来,你也不怕得罪官人,暗地里给你嘎咯!” “嗨,那有啥怕的!谁先被嘎还不一定的,这都敢得罪沈家了!” “这戏可有得看,走,咱瞧瞧去?” 几个手头稍微有点闲钱的公子哥,结伴往赛仙居去了。 但是刚走到酒楼,门口小厮却将人给拦了下来,说道:“不好意思客官,今天咱赛仙居刚开业,已经被贵人给包了场,暂不接待外客。” 小厮训练有素,不同于其他酒楼腆脸哈腰,甚至是在穿着上,都用的是较好的绸缎,看起来贵气十足。 脸上干干净净的,目不斜视一句话下来,虽然是歉语,却不卑不亢。 几个公子哥愣住了。 这特么都被包场了,还游街个啥啊? 这不是逗人玩呢吗? ……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釜底抽薪 “还请公子们,明日再来。” 小厮脸上刚毅得很,又稍稍拘礼说道。 其中有个公子哥反应过来,朝着小厮悄悄问:“是何处贵人包了场?” “不好意思,客人信息是小店的隐私,暂不透露。” 说完后,小厮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几个公子哥们,悻悻然的走了。 后来又断断续续的有商贾、百姓前来观望,但都被小厮以同样的理由,将人给拒在了门外。 杵在门口的众人,都傻了…… “你们说,是什么贵人包了这赛仙居的场啊?” “那谁知道?但是敢如此行为的,只怕身份了不起!” “懂得都懂吧!有些话,咱这小百姓,不可明说!” …… 而在不远处的醉仙居,沈家酒楼里的小厮见着游街队伍,再傻也是明白过来,甭管这赛仙居什么来头,这特么存心挑事啊!? 赶紧通知自家老爷夫人…… 然而不需要等他去到沈宅,游街队伍已经浩浩荡荡的赶了过去。 到达沈家门口时,甚至是将锣鼓敲得更加响亮。 花车上的碧芙,也停止了舞蹈,静静地坐在花车里,看不出情绪,只有那细长的美眸,露出了渗人的寒意。 她的一生,都是这沈家毁干净的。 当她放弃了意中人,带着数万嫁妆嫁来之时,就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尽管她已经放下过往,但是她也定要这沈家,付出代价! 游街队伍,故意在沈家门口停了下来。 有一打头的,上前敲响了沈家的门…… 其实不等他敲门,沈家家主和芳梅娘老远就已经听到了锣鼓声,也刚巧赶在了门边,命令家奴将大门打开。 映入他们眼前的就是举着红牌牌的游街队伍,而红牌牌上面,赫然写了几个大字——赛仙居。 游街队伍的所有人,在见着大门打开的那刻,还腾出了一只手来,做了个周启教过的手势,只见那大拇指竖立,又忽然朝下……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啥意思…… 就在此时,碧芙将面纱揭开,嘴角稍稍勾起笑容,邪魅非常。 在确定那两人看清后,又重新戴上,毫无情绪地道:“走吧。” 得令的小丫鬟顿时撒起鲜花,游街队伍继续出发。 “他们,他们什么意思!?” 沈家家主脸都气红了,虽然不懂那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预感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夸赞之意! 再结合到那赛仙居的名字,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啊!! 芳梅娘脸色却是一阵赤橙黄绿青蓝紫,震惊!太震惊了!! 那小丫鬟,那贱蹄子怎么又活过来了!? 半响后,她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声嘶力竭奋力嘶吼:“贱蹄子!贱蹄子!!给我来人!跟老娘去砸了这赛仙居!” 赛仙居,以竹为名的厢房里。 周启与韩都统、田大人正在品鉴各厨子准备好的茶点佳肴。 茶为青山雪芙茶,其实就是白茶,白毫银针。 这个是周启偶然在茶行里发现的,可要了他不少银子,但是入口清甜,回味留甘,用来配上这雅致的小院,相当合适。 而茶点,则有水晶凉果、芙蓉酥子、翡翠汤圆、莲叶羹、梅花香饼…… 当然,这些名字可都不是周启取得,他没这么文雅。 都是韩都统,发挥了他饱读诗书的优势,依照各茶点样式,随机取名。 例如,水晶凉果其实就是桂花糕,芙蓉酥子实则是炸花生米。 另外,既是酒楼,定是少不了酒,但是虔朝酿造酒水是需要榷酒权的,他并不具备自己酿造的资格,再来,这时间上也不够啊! 好在是田大人在京城有个相识的酒家,他果断的是抬了几桶回来。 酒水抬回来,首先要做的就是与众不同。 周启偷偷的在酒里面加了点料,此料加上去,本就酒香甘醇的酿酒,更是入口爽滑不涩,还有点酸甜香辣的甜味。 “这是什么酒?” 田大人吧唧两下嘴巴,感觉是好喝极了。 “葡萄酒。” 周启笑着应声:“不过这只是葡萄汁与酿酒的混合,不算香醇,真正来说的话,要是能弄上个葡萄庄园,再自行酿造,那口味才是真的纯正!” 田大人似懂非懂的懂了,一杯下去又吧唧了两下。 “先生,话说你让门前小厮称有贵人包场,现在贵人在何处?” 韩都统望着空落落的酒楼,没有一个客人就算了,除了灶房里忙活的活计,前后就他们三人,他懵了。 周启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并未答话,心中自有计量。 不久,游街回来的碧芙进了院子,门口的小厮也退了回来,大门直接关起,按照周启的安排,从暗处突然冒出了一排身着重甲的士兵,一言不发将整个赛仙居围了起来。 还有停留在赛仙居门口的百姓,见着士兵突然就慌了。 “这什么排场啊?” “谁这么大来头,吃个饭还用上士兵把守了?” “那谁知道,咱等着看看呗!” 等沈家家主与芳梅娘携着众家奴赶到之时,眼见着不同于其他酒楼的热闹,赛仙居反而是关门闭户,士兵层层包围。 “这……这怎么会有士兵?” 芳梅娘脸色不好,民不与官斗,她再大背景她的身份也是民,可别落下话柄,落不着好! “你们在这盯着!” 她当场发话甩身就走,既然扯到了官兵,她立即决定:“请表哥!” 相府。 宰相微闭双目,正在享受左右美女的揉肩捶背,甚至是未看那沈家一眼,道:“这点小事都要跟我说,这么多年你沈家吃闲饭的吗?” “表哥,那赛仙居被士兵围起来了,听说是贵人包场,定是那姓韩的在里头,这不就得请您出马吗?” 芳梅娘决定暂时放弃抵抗,失望归失望,该依附的权势还得依附。 “哼……” 宰相冷哼出声,心中盘算起来。 不久,他终于是耐不住心中对赛仙居的好奇,大手一抬,几个美女停止服务,装模作样道:“那便瞧瞧去!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 芳梅娘喜上心头,表哥出手,倒是要看那赛仙居还能嚣张到几时!?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远处赶来,不偏不倚落在赛仙居门前,还在议论纷纷的百姓好像懂了。 但是,这太让人震惊了!? 堂堂宰相不去醉仙居反而来了这赛仙居? “没准是来下马威的,瞧着吧!” 然而,宰相刚下马车,门外士兵突然整齐划一的俯首拜礼,气势如虹! 宰相习惯了这场面,倒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这韩大人的亲兵怎不拦他? 但他倒也没多想,见着士兵开了大门,抬腿就往里去了。 百姓纷纷往里看去,结果还没撇到一眼,大门再次关上! “你们让开!” 芳梅娘一肚子的火气,对待士兵毫不客气。 士兵却懒得理她,一言不发拦住了门,除了宰相,一只蚊子都放不进去! 而进了内院的宰相,见着眼前景致,毫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稍有满意的眼神,未曾瞧见掌柜何人,面戴薄纱的碧芙就已经走上前来。 “贵人请随我来,我们掌柜已经准备好美食,恭候许久。” “他知道我要来?”宰相皱了皱眉。 碧芙莞尔一笑,并未回答,将他带至一处包厢。 “贵人请。” 宰相饶有兴趣地往里面走了走,刚到包厢,发现竟是空无一人!? 包厢大门随即关上,门外的碧芙按照周启的交代,直接就给他落上了锁! 宰相懵了,这小子竟然敢关我? 他甚至有点想笑,好不容易是忍了下来,镇定自若地拿起包房间早点准备好的字条,只见上面写道:“宰相大人光临小店,小店招待不周,仅以此酒供上,还望笑纳!” “呵,小子。” 宰相晦暗莫深地冷哼出声,眼眸稍稍凝聚,似乎明白了什么。 竹字间,小厮已经将事情汇报完毕。 这时候韩都统缓缓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先生所说贵客,是他?” 周启负手而立,脸色波澜不惊:“是他亦不是他。” “何意?” “若是他来,贵客是他,明日京城将会传遍宰相光临赛仙居的消息!就算不来,门口士兵层层把守,不出今夜,赛仙居被贵人包场的消息,也会传遍京城,而贵客是何人,并不重要。” “他不来,叫作混乱视听,他来,叫做釜底抽薪!” …… 第一百七十章 尘埃落定 一阵悠扬动听的琵琶琴音,在周启话音刚落,缓缓响起,给这雅致的赛仙居,更是添了些韵味。 围在醉仙居门外的百姓也好,沈家人也好,都有些发愣,议论漫天。 “什么情况?” “宰相大人真是来吃饭的?” “不能吧,你看那沈家带着这么多人,存心是闹事啊!” “但是现在这琴都弹上了啊!” “咱等着看看!” 议论声音不算小,即使有琴音覆盖,沈家人也都听了过去。 沈家家主只感觉一阵怒火直冲心头,醉仙居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他也不是傻子,此刻已经反应过来,他们这是中计了! 只怕赛仙居里面,并无贵客! 但是宰相一进门,他自然就成了贵客! 只有芳梅娘,对这些议论就像没听见般,心中肯定的不行! 这肯定就是赛仙居的把戏,只要等自家表哥一会出来,就能真相大白! 他们沈家还是背靠宰相的沈家,而这赛仙居不过是跳梁小丑,只要他家表哥拿出自身的权势来威压,赛仙居今日开张,明日关门! 对门外情况浑然不知的周启,一杯美酒下肚,脸色淡然。 他是算准了这沈家,就算背后势力再大,也不敢公然与士兵对抗。 如此的话,不出意外宰相必定前来,但是他是真不想看见那张老脸,把他恭恭敬敬的请到包厢就行了,至于落锁? 既然是光临本店,岂能招待不周? 此时,宰相在以菊命名的包厢里,瞧着这样样精致的菜式,有些懵了。 竟然看起来,都还不错的样子? 蒸、炸、炒、煎、炖、烤、焖,菜式非常齐全,比御膳还好上一些。 最关键的是,这好好的桌子上面,竟然还挖了个大洞,上面摆了一个铁锅,却并没什么吃食,只是单纯的一口铁锅,怪突兀的。 桌旁还放着一罐子红色琼浆,拿近一闻,酒香扑鼻。 除此以外,一杯茶水都没有。 宰相已经是不知该喜还是怒了,冷冷说道:“这小子,竟然敢利用老夫,真是……” 但他岂能就这样如了他的意? 他还偏偏要瞧瞧,他要是不按这路子走,看他这好大侄又能如何!? 想到此,他就抬动老腿,一脚踹上了房门! 可惜,这房门竟然是最为坚硬的紫檀木打造,他非但没将门房踹开,还活生生的给他踢疼了脚趾头! 而周启这边,压根就不管他。 他已经铁了心的要跟这老贼作对,说关他就关他呗! 天大的能耐,把他杀了咯? 反正这几日一直以来,他都有韩都统的亲兵暗中跟随。 这大腿该抱就得抱的! 想到此,他就又将手中美酒给韩都统斟了过去,大笑道:“等着就行了,咱一会招呼伙计出来吃顿开张饭,明日咱就真的开业了!” 韩都统对他的做法,持着保留意见。 “如此行为,可有失君子风度。” “对啊!” 田大人也抬头说道:“况且,宰相大人哪里肯吃这闷亏?” “那要不,你们二人前去相陪?” 此言一出,两人都将头摇得拨浪鼓般,事已至此,早就已经得罪了。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 赛仙居里面的所有人,都吃了个酒足饭饱,而门口围观的百姓等得也已经换了一批,沈家却依然驻足于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沈家家主与芳梅娘商议道:“我说要不咱们直接冲进去!” 芳梅娘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但她依然不能相信,自家表哥难不成还真吃上了?怎么两个时辰了,还不见出来? “好!” 芳梅娘落下一字。 反正里面有自家表哥,就称担心表哥安全,闹出再大动静也有人兜底! 顿时,百无聊赖的家奴们就打起了精神,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门外的士兵却训练有素,见到他们有想动手的念头,手中连弩顿时举起。 沈家家奴们,怂了。 这玩意,他们也见过。 沈家家主真是觉得这闷亏算是吃定了,最关键的是,这宰相大人,怎么会在里面待那么长时间呢? 尘埃落定,他们竟然无计可施!? 就在这个时候,赛仙居的大门,开了。 只见几个穿着得体的小厮,将醉醺醺的宰相,给抬了出来。 沈家家主和芳梅娘顿时就迎上前去,不需靠得太近,就已经闻到了宰相大人浑身散发出来的酒气! 马车缓缓启程,而韩都统的一排亲兵紧紧跟随,亲自护送! 留在原地的两人,心里咯噔一声,不知是何情绪。 芳梅娘虽然不知事态怎么发展成这样,但现在这心里已经是吧嗒凉了。 自家表哥当真是完全不顾亲情,在这赛仙居里面喝成了这样? 这让他们醉仙居,脸面何存!? 活生生的是打沈家的脸啊!! 围观百姓见此,也不需要议论,心里都已经确定了个七八分。 原来,这赛仙居包场的贵人,还真是宰相啊!? 难怪是这么大排场了! 只不过这宰相竟然完全不顾自身威仪,光天化日下的,将自己给喝得了个烂醉?这传出去,不得笑死人了啊? 竹字厢房里的周启等人,在宰相离去时,就已经走到了院中。 “先生,你又是怎么确定,宰相会喝下那酒的?” “包房无茶亦无水,里面的菜我也是交代过口味偏重,就算他气得跟自己过不去,不吃咱的菜,时间一长也难免口干!” “再来,那酒我用的是陈年烈酒,一般人都是顶不住的,如此一来,这宰相包场赛仙居的消息,就坐实了。” 这次,韩都统是真心实意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一波操作下来,是真真的给他涨见识了!! “再来!……” 两人这边聊的正欢,竹字包间里面响起震天吼声…… 周启摇了摇头,看来这田大人,酒量还真的不太行,便吩咐小厮道:“将田大人,也送回韩府吧。” 小厮点头应好,突想起一事,问道:“那邀请函,可是今日发放?” “不必了,明日正常开张。” “邀请函?” 韩都统又不明了。 周启笑了一声,并未回答。 他这次为了搞针对,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要不就是借着宰相来造势,之后达官贵人必定是前来攀附,那沈家? 呵呵,只怕这时候,已经跟宰相心生嫌隙了! 再加上他这菜式品种美味新颖,如此,不信干不倒他醉仙居! 至于邀请函? 贵人不知何人,又有他的神秘邀请函,虚张声势。 这京城的达官贵显们,不得疯啊? 不过,这次倒不需要用上了。 相信明日,这赛仙居的生意,就能直接做起来。 当然,这最大的功劳,全归宰相!! 一夜过去…… 宰相这一醉,直接就给醉到了第二日的晌午,连早朝都没有去上。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怒了。 崩管什么血脉相承,这小子竟然胆敢如此对他!! 他活半载,就还没吃过这种亏!! 愤怒的他当场就掀了桌子,零零碎碎的碎片落到地上发出巨响,就在此时,相府里的家奴畏畏缩缩地进来,见到他如此,有些不敢说话。 “说!” 得令,家奴才颤抖地道:“宰相大人,沈家夫人来了。” 不用见人,宰相也知道这芳梅娘找上门来是因何事,让他说自己一进去就被关起来了?还口干舌燥了一个多时辰?迫于无奈喝下酒水? 他这把老脸,往哪里搁!? 区区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竟然能这般戏弄于他!? 这胆子,真是逆了天!! 要换做旁人,他绝对绝对,要诛他九族!! 一阵火气涌上心头,宰相历经五十多栽的老脸上,气得是红一阵白一阵,当即嘶吼:“让她滚!!”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全都送你了 当芳梅娘,得到此答复时,顿时跌坐在了地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家表哥,怎能如此对她呢? 果然,儿子没了,她连个屁都不是?……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放弃,要真跟自家表哥生了嫌隙,岂不是就如了那赛仙居的愿? 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别说以后了,光是今日,他们醉仙居,就流失了大半的顾客! 甚至是来的客人,都是因为那赛仙居坐不下了,才光临他们醉仙居!! 想到此,她还是不顾下人的阻拦,往相府更深处走去。 “表哥……” 宰相已经好不容易缓好了情绪,见到来人顿时又怒上心头。 要不是这沈家这点小事都得喊他,他哪里能受到这种屈辱!? 但是有因必有果,想到此他就怒目圆睁,直接发问:“你到底对那小子做了什么?” “啊?” 芳梅娘在宰相面前,四十多岁还跟个处世未深的小姑娘似得,无辜的很,说道:“我没有做什么啊!” 宰相当场就怒了,大手在桌上一拍,茶具震颤起来。 “我就问你,陈家布庄那日,你怎会跟在那小子后头出来?” “我……我……” 芳梅娘有些语塞,还是挺了挺腰板,说道:“我不过是去让陈家制点丧服成衣罢了,我不知啊!周男子也在陈家??” 宰相失望极了,本来这事他还不想插手,毕竟两边都是他的血缘,再来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到底是有几分本事! 但是现在,这人确是毫无悔意,到现在竟然还在跟他撒谎!? “我会问你,还看在你是我表妹的份上!” 一语落下,这时芳梅娘才有些慌了,心中已知表哥定是已经将事情查明,只好将事情经过如实讲了一遍。 “不过就是个布庄的生意嘛……” “老夫早就教导过你,这商贾之家的纷争你莫要插手,特别是陈家背后还有七公主,你如此行为,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不成!?” 宰相沉痛的扶了扶额,这时候才意识到把自己说成了鸡毛…… 半响,他还是缓和了情绪,说道:“人要做布庄的生意,你让他做就是了,碍着你事了?” 芳梅娘这就不依了,连忙争辩:“可他,是要了我儿命的人啊!我怎会让他好过?!” “要了你儿命的人,是那女人!” “对了!那女人……” 话还没说完,宰相已经不想跟她废话。 挥了挥手,马上就有相府家奴走出,将芳梅娘给拉了起来! “你今日上赛仙居,去给那小子道歉!” “什么!?” 芳梅娘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已经顾不上那什么女人。 她没让那人跪她面前磕头偿命就罢了,竟然让她去道歉? 可惜,她还没将心中的话给说出,就被家奴给拖了出去,还直接押至了门口,顿时就关上了相府大门! 相府门前,本就热闹非常。 她被相府家奴扔了出来的片刻,顿时就吸引了很多目光。 芳梅娘,觉得这张老脸,简直是丢尽了!! 她又怎么可能去道歉?! 绝不!! 而她离开后,相府里面的宰相却还是惋惜不已。 他怎会有如此愚蠢的表妹?! 就那人的手段,环环相扣,连环计策下来把他都给算了进去! 这样的人,这芳梅怎么可能玩的过? 若是偷偷上前示好,没准还能捞着半分好处,若是死死针对,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到时候那醉仙居可就真的做不下去了! 想到此,他终于是缓了缓神,眼神顿时变得犀利非常。 这小子仅仅几天时间把所有人都给玩的团团转,尽管他心中有气,但这不是正说明了这周家后人有胆有谋?! 倒是不枉他一番苦心,等他身故,这泱泱大国,也算是后继有人! 想到此,宰相心情大变,立马喊了几个美人过来伺候…… 而赛仙居,此时是人声鼎沸。 满打满算的,院子里的桌椅都坐满了,四间包房也被不知哪来的官员给包了下来。 不过那无名天子房,周启还不打算开放。 因此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但是现在赛仙居刚刚开业,比起那看不见的神作,还是眼前的菜式美酒更吸引目光…… “这也太好吃了!” “难怪宰相开张当日就要包场,这美酒佳肴,简直是人间难得啊!” 不知从何处吆喝了几声,顿时人们纷纷吃饭喝酒,嘴里根本停不下来! 而包房里的官员,则是围着一张桌子有些不明。 只见桌子中间那口铁锅下面燃起了烈火,铁锅里面的汤汁沸气腾腾,旁边还摆放着生肉生菜,蔬菜、肉类、鲜类,菌菇类,应有竟有! “这是何物?” “回大人,此乃火锅,是本店的特色之一,采取煮制将食物唰熟,再配上本店精心调制的汤底调料,可以根据各自口味,自行选择。” 说着,小丫鬟还亲手示范了遍。 后又转了一圈,有礼有节的将各位官员的碗中添满,就差喂到人的嘴里。 几个官员坐了下来,将碗中的食物送入口里,倒是与他们平时煮的吃食,相差不大,最多就是带了点这汤底的味,稍稍有些变化,好吃了不少,却也算不得太过惊艳。 “请大人自行选择配料,再试试?” 小丫鬟将小手伸了出来,桌上摆着的各种配料,尽现眼前。 几个大人从里面挑了些许,筷子夹着一片羊肉,蘸了蘸,再放入口中之时,顿时眼里一亮! “这火锅,真是不错!” “这样人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口味,真是甚妙啊!” “不仅如此,如果是大人们亲自涮锅,乐趣无穷。”小丫鬟又笑着道。 “亲自涮锅?” 他们这些大人,都是有身份的官员,平时都是由丫鬟布菜,夹至碗中。 这亲力亲为,倒是很久没再试过了,不得不让他们想起自己寒窗苦读之时…… “大男子汉有手有脚,亲自涮锅有何不可?” 几个大人也不含糊,对这涮锅,雀雀欲试。 眼见着这酒楼生意就已经做了起来…… 周启也没闲着,已经邀请了一位贵宾前来,此时便在竹字房内与之相谈。 美酒一杯杯下肚,周启这才开口:“小生理解陈老爷的难处,但是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咱们这生意还是做得的。” “是是是!” 陈老爷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将头点的如鼓槌,但却依然保持清醒道:“之前是我多有得罪,周男子不怪罪,实乃是有大气度!” “嗨!说这话,客气了!” 周启笑了笑,挥了挥手并不在意:“谁不知陈老爷品行颇佳,只是迫于无奈罢了,小生都明白!” “周男子爽快人!” 陈老爷又举起了酒杯,咕噜两口喝下了肚。 待到他醉的话都开始说不清了,摸摸索索从怀里摸出一沓纸契,眯着眼,一张张的数落起来…… “来,周男子,这是清寂山庄!” “这是阳图茶园,阳图茶庄!……” “这是西街商铺!哦,四间,四间西街商铺!……这是东街柳巷商铺,有五间,额……还有顺远镖局!……” “另外,还有……还有这个,成兴粮行!” 周启早就酒换成了水,此时毫无醉意。 眼见着这人一张张的显摆,就算他知道陈家挺豪的,也没想到竟然还涉及这么多产业。 最关键的是,居然还特意拿出来炫富,考虑过他的心理感受吗?? 然而陈老爷嘴里还在不停的念,直到数到最后一张,糊里糊涂说道:“加上虔德银庄……” “全都……全都送你了!!”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家书至 此言一出,周启差点整个人都给跌下来!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无功不受禄,一定是这陈老爷给醉糊涂了! 虽然,他现在确实很想直接伸手接过,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内心。 但这手,习惯性的撑了撑口袋…… 结果他发现这古代的衣服,并无口袋…… “这……这哪里使得?” 陈老爷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抬了抬眉,还伸出个食指点了点。 “哪里使不得!?说送给你就送给你,来之前我就在官府给你登记好了!而且不光如此,以后我陈家布庄的所有盈利,都将分你一成!” “你确定?” 周启吞咽了把口水,再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直到陈老爷整个身体直接摊下,他也还是完全不敢相信。 这好端端的,仅仅一面之缘的合作商家,突然说要送他产业,这太反常了! 要是为表歉意,送点美女送点钱财的也就罢了,这特么送的是产业啊!! 而且至少有数十家产业!! 本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则,周启还是没有接下,忍痛的又把这一沓纸契给人塞了回去,谁知道这陈老爷说的可是糊涂话?? 这陈氏布庄背后不知是何高人,可别自己这生意刚做稳,又闹出点幺蛾子来! 自己还得速速赶回祁州,?等把树种接上去,能发点小财! 想到此,他心情就愉快很多,而后便喊了小厮过来,吩咐将这烂醉如泥的陈老爷给送回去! 小厮扶着陈老爷,才走没多久,转头又跑了回来,找上周启。 “掌柜,那陈老爷把小人给赶走了,让我务必要将这个交到你手上……”小厮说道。 周启从小厮手里将那沓子纸契接过,愣了! 第二日,他还特地找上了陈家。 陈老爷却以宿醉头疼为由,让家奴把他给拒在了门外。 周启更懵了,拿着那沓子纸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天上掉馅饼,他本应高兴,可他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无奈,他只好上了京城府衙。 “周男子?这炫富,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京城府衙的府官,揪着把白胡须,脸色很不好。 “我??” 周启指着自己的鼻子,竟然是话都讲不出来。 因为那府官将京城商铺登记册子给拿到了他面前,前前后后给翻了遍,他这沓子纸契上面所涉及产业,竟然真的昨日就已经登记在他的名下!! 他知道心里这不对劲是什么了。 这特么,是一种不真实感! 巨大的不真实感!! 但是再不真实,事实也摆在眼前了,这陈老爷就这样无缘无故的,将这数十家产业以及自己陈氏布庄的一分利,都送给了他? 直到出了府衙,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天还是一样的天,这云还是一样的云,这虔朝的九月,还是一样的炎热。 只是他,突然就暴富了!? 而此时的陈宅,陈老爷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喃喃自语:“如此,应是成了吧?” 陈家夫人给他斟上了茶水,听到他这莫名的一句,忍不住问:“老爷,您说什么呢?” 陈老爷立马回过神,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 在昨日,他突然收到神秘邀请前往清寂山庄,到了山庄后却未见主人,只有一个侍卫般的人,递给了他这一沓的纸契…… 之后的事情,也就如此了。 他虽然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但他又不得不为。 这清寂山庄,乃是京城凌云山里的一处名盛,里面奇山异水,却从来不对外开放,而且背后的主人极为神秘! 但是以他在京城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他多半是能猜出这山庄背后是何人…… 特别是那侍卫,提到了只要他将此事办成,七公主的归期则指日可待,这让他如何不为? 有些茫然的周启,就这样不知是喜是忧的走在京城街道,直到回了韩府都还有些懵里懵懂,这事情,他觉得还是得找个人问问。 “清寂山庄?阳图茶园?顺远镖局?成兴粮行?虔德银庄?乃至东西街道的十五家商铺?” 田大人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分明…… “怎么样?这些玩意,我能收下不?”周启问道。 田大人吞了口唾沫,有些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地说道:“这,这,可能是沈家送来的……” “沈家?” 周启歪了歪头,心中更难以言喻了。 这虔德银庄,好似是他做了抵押的那银庄?当时还听韩都统给提过,那银庄背后还有宰相的暗中支持,挂的就是沈家的名头! 那要是沈家见他酒楼干起,偷偷摸摸以此示好,求得共同发展,如此说来,说得过去吗? 说不过去! 这大大小小的产业加起来能抵三四家沈家酒楼了,沈家又不是脑子瓦特了! 但总不能是宰相送来的吧?没道理啊…… 堂堂宰相,被他坑了个精光,不找他麻烦反而送产业过来,这更不可能! “罢了罢了!” ?周启实在是想不通,则打算不再多想,拱手说道:“此事劳烦田大人为我保密!” 田大人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这他可不敢到处乱说,小命还是要的要的! 只是他心中也是疑惑,但…… 与他何干? 浑水摸鱼嘛,他的惯用伎俩! 就在此时,韩府的家奴过来喊了两声,周启也就从田大人房里退了出来。 韩都统将一张信封给递上,说道:“先生,有你的家书。” 信封上的的封蜡还完好无损,周启当场拆了开,将信纸抽出后,只见两个大字写的是寥寥草草,不仔细看还真有点看不出来。 “速回。” 除此以外,就没了。 周启心里微微不妙,这是吴之桃那张牙舞爪的字迹,这么着急,莫非是祁州出啥事了? 这也顾不上那些什么产业了,立马将碧芙给喊了过来,说道:“收拾收拾东西吧,今日准备启程回祁州。” 碧芙还未答话,韩都统说道:“赛仙居刚刚开始营业,先生这就回去?” “前几日你不是还在说着早些回的好,怎么现在还让我留?”周启笑着道。 韩都统戳了戳额头,不吭声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这赛仙居的盈利竟然如此喜人啊,仅仅一天就收入了十多万白银,一个月下来,这不得发啊? 他这里面也有一份的,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富裕过!最关键的是,如此的话他就可以等着这笔钱来大力制造床子弩了!另外那些与他出生入死已经战死疆场的兄弟们,抚恤金也都有了! 这头在暗自窃喜,碧芙那头却不似开心。 “周男子,我可以留在京城吗?” “你,不回祁州?”周启问道。 碧芙摇了摇头:“碧芙无牵无挂,不回了。” 周启知道她的意思,也不好再多干涉,便道:“那行,你留在京城也挺好,那这赛仙居……” “赛仙居之事,我已经让韩立从府中出来亲自盯守,再来田大人的妻子林氏原本就是商贾之女,对经商之事略有相通,先生尽管放心!” 周启本来想说把这赛仙居交给碧芙打理的,但韩立倒也行…… 虽然这一板一眼的,可那些身契买回来的时候,就是韩立在统管一些规矩之类的。 再来田大人的妻子,对这厨艺兴致也颇高,这两家分别出了个人,倒确实比碧芙合适…… 再想到这些天上掉下来的产业,他就莫名心疼,管他三七二十一,送都送来了,哪有还的道理?只是这才刚拿到手,都还没好好瞧过…… 最后,周启决定暂时放下前嫌,拉过桌椅找出笔墨写了点东西出来,交到韩立手上。 “若是改日沈家找上门,你就把这个给他,若是不找上来,咱们这生意照常做就行。” “加盟书??”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归期 周启这加盟书,写得很是规范。 毕竟那些产业不论是谁借着陈家的手送来,收都已经收下,再来就是他不在这京城,担心其他人招架不住这沈家。 考虑到各方面,他还是决定暂时使用缓兵之计合适! 可碧芙见此有些生气,微嗔道:“周男子!” 她跟沈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行为,她哪里肯依?! 但是转念一想,这赛仙居也好,醉仙居也好,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她又怎好干涉? 就连韩都统都认为不妥,毕竟他们赛仙居这宰相包场是假,但醉仙楼背靠宰相是真,他怎能跟这老贼有什么利益纠葛? 周启也不好跟他们解释,想了一想,又把那张加盟书给收了回来。 “抱歉。” 碧芙叹了口气:“是碧芙逾越了,周男子爱跟谁合盟就与谁合盟,但是我与沈家的仇绝不可能如此罢休!” 周启嗯了一声,转头就将那纸加盟书给撕了个粉碎,拍了拍韩立的肩道:“若是沈家找上门,尽管给他打出去,有种让他们上祁州找劳资!” 见此,韩都统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明白他心中的顾虑,说道:“先生不必忧心赛仙居之事,我留下十个亲兵下来,这沈家也蹦不出什么花来!” 周启确实显得有些多虑了,主要这莫名其妙收了大礼,他总有个不好的预感,但既然已经放话,现在也不墨迹。 趁着韩都统转身布置安排,他又回到了田大人房中,从那沓子纸契里面随便抽出了两张,交了过去。 “田大人,早先用您的家宅来作为酒楼,让您与家人借住在韩府是小民安排不妥,现如今我即将离京,这里你随便处置,再买个宅子也行!” 田大人定睛瞧了眼手中纸契,又吞了把唾沫。 他可再也不说这周男子是瘟神了,这简直是财神爷啊!管他这是何人所赠,现在在周男子名下,那给了就能收! 就连田大人的妻子,也站了出来,连忙行礼道:“那就太谢谢周男子了,你且放心吧,我定会把这赛仙居给打理好的!” “有劳田夫人!” 周启说完后便回房收拾包袱,准备启程。 但发现碧芙早就已经在他的房中忙碌,该带的一件不落的都给他打点好了。 她莞尔一笑,轻飘飘说道:“若是周男子回了祁州,不知可否帮碧芙一个小忙?” “碧芙姑娘请说。” “身为子女,再无法侍奉父母,是不孝也,但我亦无可奈何,实在是无颜归家,劳烦周男子代我上前问好,仅此而已。” 周启将这事给应下来了,他也是没想到这裴府私盐贩子,竟然把女儿教导的如此有礼有节,虽然这里面可能跟那裴老头,没什么关系。 “之后姑娘在京城,可有什么打算?” 碧芙摇了摇头,前途迷茫,但她下定决心在没看到沈家的下场前,她绝不离京! 周启又从怀里摸出一沓的纸契,挑来选去,挑了一张交到碧芙手上。 “这清寂山庄据说是个不错的地,你可以选择到那儿放松下心情,另外,这个就交给你了,定居也好度假也罢,你自己看着办。” 碧芙拿着手里的契书,有些震惊。 这清寂山庄在虔朝可是名震四方,就连她这闺阁女子都有所耳闻,传闻那山主是个神秘人,从不招待外客,简直就是生人勿近的地段! 她万万没想到这契书,竟然在周启手上? “周男子,这个万万不可!” 碧芙将那纸契书给他推了回去,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清清白白,哪里能收下这么大的礼? 周启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也是白捡的! 但考虑到女子家的小心思,他要是不放话,只怕碧芙不会收下,便说道:“这山庄,我有事亦想请你帮忙。” 碧芙满脸迷惑,周启也就快速将心中想法交代了遍。 “可还记得邀请函?” 在那日醉仙居开业之时,所有的计划,碧芙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邀请函,就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幌子,但是却不少达官贵族颇为看重。 特别这清寂山庄本就有所名声,如果碧芙将邀请函发到一些文人墨客的手上,这必将掀起一阵狂潮! 而他要做的事情,则是将那山庄,发展成一个情报之地,免得他来这京城的时候,心里完全不明,还得四处打听! 碧芙原本就出身于裴府的大家小姐,知书达理、识文断句、琴棋书画统统都在行,再加上这美貌惊人,又有过青楼的经历,相信那清寂山庄,马上就能不清寂,而情报也能随手拈来…… 碧芙了解后,对此没有意见,朝着周启拘礼道:“周男子放心,你是碧芙的知遇之人,此事,我定能办妥。” 韩都统已经交待完府中之事,从前厅赶了过来。 周启也就暂时不墨迹这事了,毕竟里面还真说不清涉及个什么,他打算对韩都统暂时保密,一切,等他下次来京城再说! 这些产业,还是得弄个明白的!…… 两人即刻启程,不同于上京之时,他们这次没有赶马车,而是骑着战马,后方跟随几千士兵,往祁州方向直奔而去! 战马比马车快上许多,加上他心里着急,韩都统也并未多作休息,风卷尘起,只用了半天一夜,他们就已经到达了祁州地界! 而在五百里之外的京城。 此刻也还有一人并未入睡,负着手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无比修长,暗处中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些,他收下了吗?” “回大人,收下了。” 宰相的脸上稍有疑惑,他怎么会如此轻易收下? 他虽然对这好大侄不算太过了解,但是以他的心智,不弄个一清二楚怎会罢休? 暗处之人好似明白他心中所想,解释道:“今日他已经随韩大人往祁州而去,好像是家中有急事,对那些东西并未细究。” “如此,甚好!” 宰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既然周家后人已经离京,他也是时候开始着手准备了,卡着浓痰的声音又说道:“招募兵马之事,可以前去安排了。” 周启等人到达祁州之时,刚好是晨起之时。 韩都统在城门外就先行告辞,只留下周启一人骑着战马,进了城。 此时祁州的街道上,已经有商铺接连的拆下门板,百姓两两三三的结伴出行,这小小的郡城不比京城繁华,只有青砖瓦房,最多就是两三处高楼矗立,此时还有些袅袅炊烟弥漫城中…… 见此,周启有些恍惚,哪怕只离开了半月不到,他竟也觉得时隔许久。 因为这里,有人在等他回家。 顾不得自身疲惫,也顾不上祁州城内禁驭快马,他立马喝出一声,战马随即奔起! 几个百姓纷纷避让,瞧着那战马奔驰的身影,有些迷茫。 “那好像是周男子回来了?” “周男子,奉旨上京那个?” “你傻了啊!?” “咱祁州除了紫恒街道那周男子,还有哪个周男子啊!”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等周启到达紫恒街道的祁州男府时,他归来之事已经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裴府那边…… 裴老爷当即起身,招呼了几个壮汉道:“随我前往祁周男府!” 而祁州府衙的柳知府,也已经得到消息,喊了几个衙役直奔紫恒街道而去。 就连近来在三百里外的盐场忙碌的盐运使吴畅,也驾上快马,入了城。 他倒是要好好问问,这盐法为何!? 他好歹是身为岳丈,作为女婿竟然提出商人运盐,若是此法实施,那他岂不是就丢了官? 这哪行!?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尽听你调遣 而已经到了门外的周启,此时也刚好有家奴将大门打开,冬草娘正巧准备出门去采买一天的食材…… 几人见到周启,都是两眼一瞪。 冬草娘更是立马就将手上的提篮甩了出去,大喊道:“公子回来啦!” 守门的家奴又想去通知府宅里的人,又还要给周启拜礼,一时间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高兴得跳起来,一块大喊:“公子回来啦!!” 宁静的府宅顿时喧嚣一片,不管男女老幼,家奴们纷纷跑了出来。 还在睡着懒觉的吴之桃,以及早就已经起身,正在准备今日冰饮的赵小玉和苏月,就连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几个小姑娘,都听到了门外的喊声! 起床的起床,忙跑的忙跑,瞬间整个院子里就沸腾起来! 最先跑到门口的,是离得较近的小姑娘。 冬草有些唯唯诺诺地站在了后头,自从周启收留了他们这波流民,她原本干枯泛黄的头发上,此时也开始变得稍稍浓密,还有几根黑色的乌发从鬓角处长了出来…… 而前面的如惜则是歪着个小脑袋,头上扎了两个啾还别了两朵小粉花,小脸圆嘟嘟的,非常蠢萌。 三个小姑娘里面少了一人,周启揉了揉如惜的脸蛋,问:“小花呢?” “小花姐姐跟娘亲和姨姨,在做冰冰冰!” “冰冰冰?” 周启有些无语,这是个什么名? 不得叫个什么冰棒、冰棍、冰茶什么的也好区分些…… 这边在说着,她们就已经赶了过来,吴之桃首当其冲,立马说道:“周大哥,你可舍得回来了!?” 苏月眼里倒有些泛光,但很快就被遮掩了下去,红唇抿起笑意。 “妹夫,布匹的事情可解决了?” 没等着两人问完,赵小玉手里拿着的东西已经随即落地,二话不说就抱了上来,一头就撞进了周启的胸膛,那温软如玉立马就贴了个满怀。 在京城里面,周启洁身自好,一个正常男人,时隔半个月未碰荤腥,当场就有了冲动。 只是可惜围着这么多的人,他也就咳咳了两声,跟小玉稍稍的拉开了些距离,边走边向吴之桃问道:“家中可有发生啥事?” 几人已经走到前厅,吴之桃摊着手说道:“无事啊!” “前几日我们还集体回村去看过姐姐了,赵婶婶和苏灵姐姐都还挺好的,而且村里面有自家养的鸡鸭,姐姐这不过半月肚子就可大了呢!” 自从他上京,苏灵和赵翠花就回到了村子里。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正牌老婆的笑靥如花,还有那弯弯的峨眉,水汪汪的大眼睛以及那如桃花瓣不点而红的唇…… 想到此,他恨不得现在就想当场飞回村里去!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说道:“无事,你紧赶慢赶的喊我速回?” “不如此,你怎会速归?嘻嘻!” 吴之桃嬉皮一笑,完全没认为有什么不妥。 周启有些无奈,索性是无事最好,便将目光看向了苏月,将与陈老爷合作的事情给说了遍,当然隐瞒了此后陈氏布庄要分得他的那一分利。 苏月得到消息,也就紧赶慢赶的去布置安排,越早将布匹运往京城,于他们而言,就越有利! 只是这京城足有五百里,她一介女子不可能亲自押运,而商户运输商品,要么是自己亲自押运,要么就是找上镖局,她一时间不知该找哪个镖局合适。 “祁州有两家镖局,一家是祁连镖局,老字号,祁州的商行要运送东西大多都是找上他们,而且信用高,但就是速度慢了点……因为我朝本就男丁不足,武士更为稀少,他们镖局只有五人负责运输,货物量庞大,我们若是这个时候找上门,估计得排到三个月以后了!” “另一家则是前几天新开的顺远镖局,这新开的镖局也说不准如何,到现在还没什么生意,但是他们却招纳了有十多个……” “等等。” 耐心听讲的周启突然抬手打断,脑袋一歪道:“这顺远镖局,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妹夫何处听过?”苏月也问道。 周启细细的回想起来,这顺远镖局,不就在他那沓子纸契里面吗!? “这顺远镖局,掌柜是何人?” “说到这个也实属笑话,那顺远镖局里面只有一个掌事人,问及掌柜,就连他们也说不知情,只说是京城那边开过来的分号,就这,你说我们能把货物放心交给他们吗?” 苏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周启沉思了会,说道:“明日我过去看看。” 他现在心里对那沓子产业,就更疑惑了,这分明就像是有人安排好的一样,提前将镖局开过来,而后又送给了他,生怕他穷得吃不起饭? 亦或者说,是何人想引他入局? 只是什么局? 他无从得知…… “还有与那春风楼的合作,进展的如何?” 周启收回了心神,问向了小玉。 赵小玉对他的归来满怀期待,结果这人不懂风情张口就提这事,她怪嗔了声:“周大哥怎不问问我近来如何?” 这话落到心坎上,软软绵绵的。 周启只感觉一阵燥热,瞧着她前凸后翘的身材,真恨不得当场把她给办了! 就在此时,门外的家奴又匆匆的赶来,说道:“公子,你这一回来就有客人找上门了,是裴府的老爷……” 周启微微颔首,说道:“那请他进来吧!” 几个姑娘很懂事的准备避开,又有一人跑进来,说道:“公子!知府大人也驾着仪仗来了!” 裴家老爷来此他并不意外,毕竟盐法之论会牵扯到他的利益,但柳知府也来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周启倒没多想,只是这私盐贩子和五品官员坐一起实在不太方便,便道:“将知府大人先请到偏厅,让他稍稍等会我!” 家奴将此事照办,周启则坐在正堂等着人进门!之所以他先见这裴老头主要还是因为碧芙,再来就是柳知府嘛,自己人! 人很快就往前厅赶来…… 这裴家在祁州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出行都是几个大汉抬着轿子,后面还跟着几个丫鬟拥簇着来的,但到了门口,他还是下了轿,稍稍整理衣袖,步行而入…… 两人在前厅坐下,不等寒暄,裴老爷就愤怒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 周启心里蹬的一声。 说到底这盐价下降,甚至比私盐还要低上一百文,作为私盐贩子哪里肯依? 那什么心怀天下,搞不好还是表面功夫! 然而裴老爷瞳孔深邃,见到正堂内没有外人,缓了口气,开口道:“后生,此盐策老夫已经略有耳闻,不得不说后生你是个心有大怀之人!” 闻言,周启也就稍稍心安,摆手道:“裴老爷过奖了……” “可那狗朝廷怎可以如此对你!?” 不等周启客套,裴老爷又砸了一下桌子,语气皆是愤怒:“祁州那战也就罢了!这分明是个利于民众的绝妙盐策,却让你无端受了牢狱之灾!?” 周启愣了。 这裴老爷消息还挺灵通?…… 他刚想解释呢,裴老爷又是满脸怒色,直言道:“老夫已经联合了众商,就等着后生归来,只要你一句话下,尽听你调遣!!”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事相求 三言两语,裴老爷将意思说的很明白。 其实令他生气的不仅仅是周启被关牢狱,而是他既然已经对这个盐法策论有所耳闻,自然知道里面百姓的受益颇大,然而却迟迟不见朝廷实施新策,甚至到了现在一点风声都没了…… 在他心里,定是那狗朝廷见无法获利,才如此作为! 可将他们这些百姓,置于何地?作为他而言,又怎能不怒!? 然而周启现在整个就是满头的问号,不敢细想更是连忙往外边瞧了一圈,得亏是柳知府在偏厅,稍稍有些距离,应该是听不见这边的谈话…… 不然就裴老爷这话,柳知府要是不仁义点,分分钟可以将他俩连着九族给押入大牢,然后择日处斩,一点都不带商量! “裴老爷,莫要激动!” “后生脾气性子好的很,老夫我可是没这个耐心!” 裴老爷怒哼了声,将头瞥向了一处,又是完全没半点忌讳,说道:“我们已经招募兵马足有五千,加上我裴府早就准备好的兵器,只要后生说话,我们即刻南上!” 周启是真听不下去了啊,连忙说道:“裴老爷,你误会了!” 他本来不愿将这盐法的事情往外头说,毕竟这是他与小天子的秘密约定,但是现如今,也只能稍稍透露了…… “你是说,盐利转换?” 裴老爷已经听完大概意思,深邃的瞳孔有些发亮,接着问道:“只要能见到成效,朝廷就会实施新策?” “是也!” 周启点头。 裴老爷这才将下巴抬了起来,浑厚地嗓音即刻响起。 “原来如此,那老夫明白了!” 闻言,周启才端起桌上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他这心啊,真的是被裴老头给整的一会上一会下的,幸好他身强体壮,不至于当场被吓得直接送医馆! “后生乃是有才之人,知民生疾苦知天下不安,后生若是之后有何需要,尽管发话,老夫随时候着!” 裴老爷声似洪钟,完全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若是说祁州那战他仅仅是观望态度,但是这次的盐策,他对周启是心服口服!这样一来,不仅仅是能解决百姓用盐,他们也还能继续获利,并且可以将生意直接做到明面上来,这刀口舔血偷偷摸摸的日子,他们也是过够了! “那就谢过裴老爷了!” 周启拘礼作揖道,对他所说也没放在心上,想到碧芙的事情,他还是开口:“裴老爷是难得一见的仁者,据说裴家的家奴都是流离失所的孤儿,裴老爷更是耐心教导,晚辈敬之!不过,家宅安宁亦是重要,家中儿女……” 裴老爷听到这里,一下就莫名的起了火,直接打断:“是不是我那几个逆子又做了什么得罪后生的事!?” “倒……” 周启摆了摆手。 然而裴老爷却听也没听,宽大的袖袍卷起,负手而出! 光那火急火燎的背影,都散发着一股怒火! 他能不火大吗? 早先那春风楼之事他就稍稍听到消息,他家这个老五,不知天高地厚在外面显摆家财,更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各种抬价,他没揍死那丫就不错了! 周启无奈了,喃喃了句:“不是……” 过后他还是摇摇头,笑了一声,就这中气十足的,碧芙怕是多虑了。 哪需要她来伺候爹娘啊?有的是人!! 这头刚走,周启正打算上偏厅去找柳知府,盐运使吴畅又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这两都是老相识了,周启将他们聚在了一处。 好说歹说,又安抚了老丈人吴畅几句。 他这盐法虽然是商人运盐,但是朝廷依然在各地设置盐政,专门用来管理各地的代理商,这老丈人盐运使的从三品管,是不会丢的。 反而,还能升上正三品,俸禄每年也多个二十两银子。 吴畅略微颔首,说道:“这还差不多!” 看他的样子,对这官衔是很在意,反而没有太过在意盐场。 周启心中有些疑惑了。 毕竟他记得去这盐运使家中的时候,那家宅看起来挺豪的,就连昂贵的黄桃家里都有,但他又不曾与他人勾结,这利何处而来呢? 不过,这涉及人家私产,这倒是不便多问。 总不能张口就问,老丈人啊,你家里有多少银钱啊? 他又不是不懂礼数的人! 盐运使既然已经来到了家中,作为女儿的吴之桃,当然是不能闲着。 此时就将她的爹爹带着去逛园子了,还好一顿炫耀自己现在也能打理家宅,就跟个向父母讨糖吃的小朋友一样…… 柳知府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直到人都走了个干净,他才神色慌张的开口:“周男子,不瞒你说,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 “知府大人请说。” “我儿司辰在你上京之时,就假扮商贾上了西莒国,原本是定的十日归期,但现在足有半月,渺无音讯啊!” “信鸽呢?”周启问道。 “本来迟个几日我也倒不必忧心,只是前几日我将他的信鸽放了出去,结果连信鸽都不曾归来,你说我这如何不愁?” 柳知府这脸色是不甚好看,哪怕是戴着官帽,鬓角处也能见到少许银白,眼睑下方更是浓重的黑眼圈,看样子这些日子都不曾歇息好。 这柳司辰要上西莒国的事情,周启是知道的。 但是这仅有的通讯方式,都直接断了,信鸽不归,意思不详。 他视柳司辰为兄,别是被西莒的女人给毒死了吧? “这样,过几日我安排好事情,若是柳兄还未归来,我便上西莒寻人,知府大人看看可行?” 其实柳知府的意思大抵也是如此,只是周启直接说明罢了,这两国相近,官府的人不便前去,商贾反而能借着通商的名义,随便前往。 再加上,那玉炔还是他给的,他去寻人也是应该。 柳知府没想到周启这么痛快,抱了下拳:“那就谢过周男子了!” 送走柳知府,周启才伸了个懒腰。 天知道,他为了赶回祁州,快马加鞭到现在都不曾入睡,之前都是强打着精神来应承各人,现在人一走,正堂内安静下来,他实在是困乏得很。 他完全没想到,他这来了古代,非但是没好好享受,反而天天忙碌成狗! 想着想着,他便靠在桌上,眯了过去。 赵小玉放弃了今日的生意,见到人刚走就迫不及待的奔了过来。 在周启上京前,交代了她做好冰饮的生意,她也对自己满怀信心,她很想等他归来之时,能对她另眼相看。 可是…… 她错了。 家里的主心骨走了,她心里空落落的,哪里还有心思顾什么生意? 直到现在,见着周启在前厅靠着睡着,她心里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才彻底消散,这个男人是她的爱人,是村里最与众不同的男人。 从她见到的第一眼,她就爱上了他。 她可以为了伺候好他进青楼学习,但是她再也不想他离开那么久了! 想到此,她就轻轻的走了过去。 吧唧一口! 在他脸上落下一抹红印。 俊俏的郎君,即便脸上落了花,也依然好看。 她满足的笑了,脸上那浅浅梨涡陷了进去,可爱又俏皮! 殊不知,周启还未进入深度睡眠,此时就已经将眼眸张开,见到面前的小玉,一把就将她搂了过来…… “哎呀!周大哥!等会人瞧见多不好!” 赵小玉嘴里说的是娇羞话,但是手却不自觉的勾上了他的脖子。 硕大又软乎的触感在周启的腿上摩擦,他一下就有点想入非非,但是这光天化日之下,他当然得克制…… 于是往她脸上戳了一把,说道:“逗你的。” 这赵小玉就在祁州能早些见面,但是他心里却依然浮现另一道倩丽的身影,在他离京之时,她眼角泛起的泪花还历历在目。 这下也顾不得困意了,当场决定:“回村去一趟!”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村 “我也去!” 赵小玉当场说道,自家男人刚回来,她哪里舍得再分开一分一秒? 周启也没什么意见,于是便将苏月和吴之桃喊了过来,说了一声。 结果大姨子苏月也囔囔着要去,周启自然不好阻拦这姐妹情深。 只有吴之桃,因为盐运使的到来,分不开身,嘟着小嘴很是委屈。 但因为他实在是心急,他还是想放弃慢慢悠悠的马车,可是战马就一匹,总不能坐下三个人。 “有何不可?” 苏月浅笑着说道:“早就听闻一匹战马能负载千斤,我们三人加起来还不超过四百斤呢,而且回村路途不算远,一阵风就到了!” “就是!” 赵小玉也在一旁附和:“我还没有骑过大马呢,想试试嘛!” 两个女人你言我语…… 周启只好抱着试试的态度,先将赵小玉扶了上去,自己则坐在了中间,随即苏月也坐了上来,小小的战马被三人给挤得不像样子。 但好在是他们三人都不胖,挤挤确实能坐得下。 可是刚走没多久,他就后悔了! 他不应该这样答应下来,他实在是太后悔了! 赵小玉这姑娘家的不会骑马,第一次难免有些害怕。 又因为战马马鞍不像马车般舒适,她还总是不安分的乱动,夏天的衣裳本来就比较薄,周启整个难受的膨胀! 赵小玉已经有所感觉,哪怕她现在接受过新的教育,她的俏脸也难免一红,心里就跟有头小鹿样的胡乱冲撞,她乱动得更厉害了…… 而后面的苏月,为了不让自己掉下战马,也只能紧紧的贴着周启的后背,山路颠簸,她本来还只是抓着周启的衣裳,可早就不知在何时,小手搂住了他的腰…… 前后触感都很明显,周启这生龙活虎的年纪,这让他怎能控制得住? 得亏前面是自家的女人,没被后面的大姨子发现,不然…… 这笑话真的是闹大了!! 好不容易,总算捱到了山合村村口,周启早就已经全身热血喷涌,一张脸憋得老红! “妹夫,你脸怎么了?” 苏月是第一个下马的,在城里他们一起骑马,百姓都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她早就已经在祁周男府住了许久,现在外头说什么的都有,她也不太在乎。 可是村里,就不一样了。 这要是让村里的人见了,非得说上好些闲话。 虽然这亲姐妹共侍一夫的很是常见,但现在自家妹妹有孕在身,她还是决定在村口就先下来。 可是刚下来,她就见到了周启的脸色,难免疑惑。 “咳咳……天热,太热了!” 周启无比尴尬的应了一声,然后把前头的赵小玉也赶了下去。 赵小玉倒是心知肚明的很,捂着红脸,飞也似得跑进村子。 这下,早经人事的苏月,全明白了。 周启简直就是社死现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苏月却只是巧笑了一声,捏着手帕一扭一扭的往前走去。 正值九月,村里面经历了一次夏收,现在也已经播好了晚稻。 经历了酷暑的晚稻,不宜断水太早,田地里干活的村民,大多都是以引水为主,见到从城里回来的赵小玉,也都打了个招呼。 不打招呼还没什么,这一打招呼,所有人都知道,原来是周启回来了! 那这还能得了?! 村民手上的铁揪、簸箕该扔的就扔,马上就跑出了田埂。 而蹲在一旁抓蚯蚓的小孩们,也顿时疯跑起来,边跑就便喊:“周哥哥回来啦!……” 周家小泥房里忙着绣小衣裳的苏灵,老远就听到了喊声,手中的绣花针当即落下,立马拖着肚子走出院门,抓了个小屁孩就问:“你说什么?” “周哥哥回来啦,这会都到村口啦!” 小屁孩说完一嘴,又跑跑跳跳的溜走了。 但是苏灵却已经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立马浮现笑颜,朝中院中就喊:“娘亲,郎君回来啦!……” 赵翠花正在准备午饭呢,不用等苏灵喊话,她早就已经扔下了锅铲,忙忙叨叨的走了出来,扶着苏灵慢悠悠的往村口走去。 周启早就已经缓过了心神,刚进村子,就见到空地上站了一大排的人头。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周小子,你可算是知道回来了!” 周叔立马就跑了出来,被烈日晒得黝黑的脸上,无比真诚! 他的儿子周良也乐呵呵地跳了出来,当下拍了把周启的肩:“哥,听说你还上京城了,真是太有出息了,为咱们山合村,争了光!” 周良一直都有些胆小自卑,哪怕现在当了里长的儿子,也还是没什么变化,说到这里的时候,话语间可羡慕了。 “行了,你们看,咱大媳妇来啦!” 不等周启答话,有个婶子就冒出来打断了两人,往后头一指,果然见着苏灵挺着个大肚子,脚步加快地往这边赶来…… 时隔半月,周启竟然觉得如隔数载。 虽然那娇小的俏脸上还是一如往昔,但是那肚子看起来确实是大了不少。 周启连忙往那边赶去,有些责怪道:“娘子,你怎么跑出来了?到家里等着我就好了,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郎君,知你归来,我心似箭。” 一句话落下,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跟自家郎君言说了,但是一下子见面,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就汇聚成了这简短的八个字,她知晓,他是懂得。 周启伸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懒得顾村民的起哄,直接抱了过去。 “回来了!” 这一幕,马上就惹得村民们哄笑起来。 本来就脸皮薄的苏灵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半推半就的推开了周启,娇嗔道:“好多人呢!” 周启也知道他这媳妇,传统思想,就是容易羞。 即使再想好好抱一会也忍了下来,只牵住了她的手,便往小泥房走去。 走了好一会,才发现赵翠花也跟在后头,偷偷的抹着眼泪,而小玉和苏月则在旁边好一顿安抚,还有不少没有散去的村民,也嘻嘻闹闹的往这边走来。 等到了家中,这群村民更是跑过来询问京城的趣事。 于他们来说,山里的人去过了城里还上了京城,简直就跟村里出了个国家领导人似得,简直是脸上太有光了!最关键的是,这高层人物还不忘村里,给了他们谋生的银钱,不至于让他们纳了税供,就活不下去! 如此一来,不少婶子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推销自家姑娘。 “我说,周男子你这媳妇也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三四个,你看我家姑娘怎么样,再过半年就十六了,我可给你留着呢!” “瞎说,你家那姑娘分明就是心气太高,隔壁村子的老王家里有钱又嫌弃太老,咱村的小伙她又嫌弃太穷!活该到现在还没嫁人嘞!” “三婶,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你就是怕周男子一会看上我家姑娘,你家那小的就得排后头了!” “我家那小的可标致了,人又勤快能帮着干活,周小子要是再纳妾,肯定得先来瞧瞧我家姑娘!” “哎哟,三婶子你可拉倒吧!你家那小的才十二嘞!” “十二怎么啦!?看看我们村那小花多聪明,才十岁就让王婶带着进城,先养着不也行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久别重逢 一群妇人,在这小泥房突然就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格外喧哗。 如果换做平时,身为正妻的苏灵肯定得应下来,但现在她目光一直都在周启身上,对这些话也都充耳不闻。 还是赵翠花从后头挤上前来,两手一哄:“你们说的,我儿晓得嘞,晚些我给他说说,你们赶紧着先走吧,走吧!” 这时,妇人们才反应过来,手拍一下大腿:“哎呀,我们真是!” 她们终于意识到现在这时候说这些不合适了,刚才还吵着的两人勾着手臂,结伴走了出去,结果还没一会,又因为谁家姑娘好看,给吵了起来…… 其他村民也很识趣的离开,将这小泥房,留给了周启一家子。 “妹夫,你可真是抢手!” 苏月现在庆幸自己在村口就下了马,不然这会肯定会被沦为村妇们的炮击对象,她可是受不了这吵囔…… 赵小玉本来就是村里长大的,对这些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要是谁家婶子哪天不推销自家姑娘了,那才是奇怪得很! 特别是她家男人如此优秀,那能不抢手吗? 此时,她见着周启与苏灵手拉着手,也知晓他们定是有许多悄悄话要说,虽然心里有些羡慕,但还是勾着赵翠花的手臂,前往灶房继续忙活。 顺手,还将苏月一块带进了灶房。 周启扶着苏灵进了堂屋,往熟悉的那间房里走去,笑着就关上了房门。 “郎君……”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再害羞的苏灵,此时也不管不顾的抱了上来。 周启轻轻抚着她的背,笑着问:“娘子,可是想我了?” “嗯!” 苏灵躲在他的怀里,狠狠地点了点头。 她很想很想…… 自从回了村里,这里的生活她就很喜欢,所有人都是满怀赤诚,有什么说什么,相比她之前寂寥的十年,现在的生活才是她所期盼的! 但是,好些日子见不到自家郎君,又担心京城水深无比,怕他在京城会受到贵族的欺辱,她简直是夜不能寐! 白日里,除了做些娃娃的小衣裳,她就是在村口站着。 村里的人都快笑她望夫石了! 她有多想? 天知道…… 周启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她娇小的脸蛋上,扑闪的大眼睛下方有些疲惫,将怀中的人一抱,就往大床走去…… “郎君,你快放我下来,我重!” 说话间,周启就已经将她放在了床上,勾了下她的小鼻子道:“哪里重了?一点都不重,看你这段时间就是没有好好吃饭!” “胡说,这月份大了,哪能不重的!?” 周启鼻尖已经抵到了她的鼻子,呢喃了句:“真不重。” “唔……” 苏灵有再多的话,现在也说不出来了,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可惜,她的身子不争气,那医婆早就交代过,万万不可行男女之事。 即使她现在早就已经瘫软一片,也伸手将周启给推了开来,说道:“郎君,不行……” 周启自然是知道自家媳妇现在可经不起折腾,哪怕有千番火气,也只能压制下来,不过光是这般搂着,他心里也美滋滋的很。 “睡一会。” 两人在这大白天的,就相拥睡去,就连午饭都懒得起来吃。 赵翠花知晓她这大媳妇已经许久没睡过好觉,在苏月想要来敲门喊人时,就制止了下来。 赵小玉这会也不来吵他,她知道,他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他累了。 两人一觉睡到了日落,又是袅袅炊烟升起之时…… 周启望着这村里的小院,出了神。 “郎君,想什么呢?” “在想我们这里,是不是很久没下过雨了?” 反正自他穿越过来,从不到三月到现在九月了,他就愣是没见过一滴雨水,要不是今日进村的时候,看到那田埂略显干巴,他都没注意到这事。 这么一说,苏灵也惊呼了一声,说道:“好像还真是!往年夏季的时候,多有暴风雨,但是今年,到现在还没有下雨呢!” 两人的讨论,引起了另外两个女人的注意,都探出脑袋来想要听个清楚。 赵小玉大大方方的走过来,说:“我爹爹以前说过,咱们这里偶尔半年不下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呢!” 这么说着,周启就疑惑了。 “咱们这里地处于南方,按理说雨水多才是啊,怎么老是不下雨?” “妹夫,你怕是多虑了。” 苏月也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前几年刚经历了大旱,现在这天不得慢慢调整过来吗?雨水少,也是有的。” 咯噔! 周启突然就呼吸一滞! 这是什么屁话?这雨水还带调整的? 他刚想拿出他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来跟她们解释解释,赵翠花就从灶房里面钻了出来,扯着嗓子一喊:“吃饭啦!” 这一打断,周启也就不多想了。 家人好久没聚在一块吃饭,可别让他扰了这团圆的气氛。 这家里做的菜比外面的好吃不少,甚至是比他在京城开的那赛仙居,味道都绰绰有余…… 一顿饭饱,赵翠花洗漱后自觉的进了房间。 苏月也分配到了院中草棚歇息,现在已经过去开始铺床了。 而周启稍稍歇息后,也就往浴室走去。 这小泥房里早先就改造过了,这浴室,他还没好好享受。 当然,也没什么好享受的,毕竟还能实现淋浴。 最多就是在浴室里面,添了一个硕大的洗澡桶,泡泡澡倒是可行。 浴室里面有现成的灶炉,这水都是早就已经烧好的,周启一瓢一瓢的往里面倒去,将这浴桶添满,花了些时间。 结果刚脱完衣服,跳进桶里还没坐下呢,苏灵就进来了。 “嗯?” 周启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只见苏灵俏红着个脸,拿了个小毛巾,就开始给他搓背。 “要不一起洗?” 周启搭上了她的手,笑着打趣。 闻言,苏灵的动作突然停住,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小毛巾往洗澡桶里面一丢,连话都不曾与他说,就扶着腰快步走出去…… 她倒是想,但是不行啊!早知晓如此,她就不进来了! 周启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媳妇,真是可爱的很! 结果他还没缓过神呢,赵小玉又掀开帘子,溜了进来…… “我去?当动物园呢?” 周启忍不住地说了一声。 这浴室的安全问题,可得好好注意下了! “什么动物园?” 赵小玉可没苏灵娇羞,一边往里走着,一边将身上的衣服退了下去,修长的大腿往浴桶里面伸了进来…… 这一天,本来周启就被撩拨的一身熊熊烈火,这时候可再也忍不住了! 食髓知味又是久别重逢,两人一折腾,就到了半夜…… 出来的时候,苏灵早就已经沉沉睡去,而院中草棚里的苏月,因为离浴室离得较近,又是难眠。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果树嫁接 翌日,周启起了一个大早。 主要是他这现在简直是忙得停不下来,除了要上村里的两个纺织厂瞧瞧外,还得上山去弄他的果树…… 这些果树,确实是在三天前就已经到了祁州。 而吴之桃也是二话不说,早就已经雇了牛车将树种都给拉回了村里,具体她怎么跟村民们说的不知道,反正现在也都是栽到了山头。 周启估摸着,这里有百来颗小树苗,不过原先他栽种的本地果树,早就已经达到了两百多颗,但是他对这嫁接之法,还是有点摸不准,毕竟上辈子他也没干过农民啊,怎么种、怎么才能种的好,他一窍不通! 之前光是脑袋想想,觉得可简单了!可现在摆在了眼前,他还是犯了难! 只能是照记忆里的现世知识,照葫芦画瓢,先将这一百多颗给嫁接上去,再看成效! “周小子,你说的这是什么接?这接了能活吗?” 里长周叔和一众村民都是一早被周启给喊上山的,现在这么听着他说的啥接,他们就打心底的觉得不靠谱! 你说从城里买回来的树种,好不容易现在刚长到半人高,还发了点嫩芽了都,现在又说要啥接?这不是瞎折腾吗? “对,就大概在这个位置,切个口子,这个形状。” 周启先在毛桃树距离地面10厘米的地方比划了下,又用木枝在泥土地上画了个大写的t出来,继续抬头说道:“这个切口要稍稍注意,能剥开树皮就差不多了,千万别伤到了里层的木质部分。” “那这接来啥用啊?这能长到一起吗?” 从旁边冒出一波村民,早就已经按照周启所说,挑选了些新到树种上充实饱满的枝芽出来,现在捧在手里问道。 “按理说,是可以的。” 周启应着说:“现在咱这果子长得不好卖不了钱,但把这个接上去要是成了,保管明年日进斗金!” 轰!…… 此话一出,村民炸了! “真的假的?” “日进斗金!?” “那这岂不是要发啊!?” 这下也不管靠不靠谱了,反正大家心里面周启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谁知道这又是哪本书里的记载?他们这也不知道啊!反正照着办事就行! 只有周叔种地几十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这词,兴趣一来就问道:“周小子,你这真的靠谱?我咋以前没听说过嘞?是不是从哪看过?” “这法子肯定是靠谱的,据氾胜之书记载,下瓠子十颗,既生,长二尺余,便总聚十茎一处……” “但到底能不能活,我也说不准,反正就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周启没说现世的嫁接理论,只根据记忆里的历史名著稍稍提了一嘴。 但按他的设想,应该八成是能活的。 现在这九月非常适时,既没有过早也没有过晚,砧木既不是处于旺长阶段也容易离皮,再来选择了这t型芽接法本来成活率就高,最后能确定的是三天内应该是没有雨水,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状态! 唯一让他忧虑的就是,他不会种树,说的一切不过都是纸上谈兵…… 这么一说,周叔稀里糊涂的还是没听懂,啥书? 不过既然是书里的知识,应该是错不了,就只两眼放光地说道:“不愧是周小子啊,这读书还真是管用!行,你这么说我明白了,不就是种树吗?别的我不会,最拿手的就是干农活!哈哈哈哈……” 村民们撸起袖子就是干,现在个个都是满怀期待,卖力得很! 毕竟就在今日上山的时候,周启就发下了话,要是这树种嫁接成了,以后也不发那五十文的工钱了,所有参与种树的村民,全部分得两成!! 日进斗金啊!这两成下来,得是多少个数? 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斗着个手指都算不过来,反正在他们的印象里,那是笔巨款,这要是真能行,在村里种树不得比去城里经商好得多啊?! 但前提是,这嫁接的树种能活…… 所以村民们个个都不敢懈怠,做切口和扦插的时候格外小心,严格按照周启的指挥谨慎行事,生怕弄伤了这砧木、接芽一分一毫! 在大家心里,这树现在可就是他们村里的宝贝了! 一顿忙活下来就到了中午,赵翠花和赵小玉送来了大锅的午饭。 村民们虽然干完活都累了个满头大汗,但是却开心得很,大家有说有笑的吃完饭,也就到了最后一步…… 便是将新接的枝丫用细绳绑住,再包上棉布而后培土10公分。 这比前面做扦插要简单的多,不到半下午,百来颗的树苗全部嫁接完成! 周启对这个事情极为看重,也一直待在山头里面帮忙没有离开,等到日头都晒到西边树干了,才想起来好像是忘记了什么…… “艾玛!我还得去镖局!” “我早说这事我们来就行,你非得在这掺和,看吧,这都耽误事了都!” 周叔笑了一嘴,自从他在周启的推荐下当上里长后,现在也是拿他当亲儿子看待,说起话来都打趣了许多。 “罢了罢了!” 周启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进城也太晚了,正巧我还有事想跟周叔说说!明日再去也耽误不了什么!”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和众村民们一起下了山。 山脚下是一条小河,虽然已经半年不经雨水,但是却依然是水流潺潺,过了小河就是村里面大面积的田埂。 这时候看去绿油油的一片,但是远处却还是光秃秃的尤其突兀…… 几人走上小路,不到一会,就到了周家小泥房。 村民们都已经散去,只有周叔和周良跟了进来,现在几人坐在正堂上面,泡上茶叶,周启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话说这果树咱们这里结的不好,但我看咱们的稻子还不错的样子,颗颗粒粒都饱满分明,然而村里的荒地却还剩下许多,没想过把荒地开发一下吗?” 说话间,几人也都斟上了茶。 周叔抿了一口也就答道:“想啊,你说这年年的纳税都重,我们想要有余粮只能拼命的耕,咋能不想?恨不得每家每户都分上十亩田嘞!” “哥,你是想你那荒地那边也种上稻子吗?”周良插着话问了嘴。 周启摇了摇头,他对他那三百亩荒地,还有得是想法,关键是他那荒地不适合种稻子,他也不是没有勘查过,现在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而是进村确实有大片的田埂,但是种上稻子的却是少了点,村里的大部分土地都荒置了,现在杂草丛生,村妇们早先挖的野菜就是从那边挖的,这说明那土质是非常适合种植。 “那为什么没有大力发展一下?” 周叔叹了一口,说道:“关键是咱们这村里面你也看到了,青壮劳动力就这么点,每年播种插秧的时候家家户户帮忙,累死累活的都耕不过来,这稻子又不是啥时候想种就种,还不是得照着季节来的啊!” 这么说着,倒确实是这么个理。 虔朝男丁稀少,这耕田的事情,虽然农妇也能一起干,但是大部分出力的还是男人,不过,劳动力嘛…… 这多简单?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全身是宝 现在这个时代,农民犁田还是用最为古老的方式耕种,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农具,但是大多还是依靠人力、畜力,比如春耕的时候,要么就是人拿着锄头一寸一寸的翻地,要么就是用山上砍来的树制成木犁,但也好不了多少。 牛在前面拉,人在后面走,一天下来,地没翻多少,人和牛都累了个半死。 地翻好了,就得播种…… 播种又是一门辛苦活,人拿着个簸箕,一点点的将种子洒进土里。 而后还要施肥、插秧、年年四季都还要除草。 农活可谓繁忙,好不容易等到秋收了,转眼又缴纳到了朝廷上面,自己剩下来的,还不够过年…… 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点能难得倒他? 周启拍了拍周叔的肩膀,笑着说道:“周叔放心吧,明年春耕我给你个惊喜,这事成了以后劳动力不是问题,家家户户种上十亩田都有余,而且……” 而且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这可是他跟小天子的秘密约定,暂且不提也罢…… “周小子,可在家啊?” 就在此时,王婶那大嗓门从院外面传了进来。 在灶房里面忙活的赵翠花,嘟囔了嘴:“王婶咋又在这饭点赶来?绝对是来蹭饭来了!” “嘻嘻!赵婶婶,你对我婶可真了解!” 赵小玉捂着嘴就笑了,擦擦手连忙赶去开门,将她迎进正堂。 “哟!?开会呢?” 王婶一进来就瞧见里长和里长儿子都坐着呢,忍不住就吆喝道。 自从那纺织厂子办起来,依照周启的交代,周良媳妇每个月都得给厂子里的村妇们开个小会,现在村里面人们对开会这词,都可新鲜了。 “没,随便聊聊,王婶咋来了?” 周启笑着起身,同样给她斟上茶,伸出手让她坐下来。 “能咋啊?我来给你卖猪的钱!” 王婶腆着个笑脸,嘴角都拉到了耳朵根,忙着就从衣衫内衬里边拿出一沓的银票,说道:“今年这猪仔长得好,母猪又可能生了,我瞧着猪圈都装不下了,就卖了点猪崽,给你回回本!” 这一拿出来,周叔和周良两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一小沓,不少吧?” “没,也就五千多两,但是咱养猪也花的不少啊,算不得什么!” 王婶应着,顺手就将银票放在了桌上,而后便双眼发亮地瞧着对面的人。 周启自然是知道啥意思,自从他离开村子,上了祁州城里后,就还没给王婶结过养猪的工钱,现在这时,可不就得算算帐了吗? 于是周启只从这五千两里面抽了一张,剩下的都给推了回去,说道:“这些就当做是王婶的分红和工钱吧,这些日子,王婶也是辛苦了!” 王婶当然是不会客气,转手又将银票给收回兜里。 这下,周叔和周良直接就吞了口唾沫。 这养猪? 好像比他们种田打猎都好得多啊!? 不过,好在现在有了果树,等来年要是真的结了好果子,谁的分红多还说不定呢!就是得稍微等等罢了! “对了,王婶子,现在那鬃毛有多少了?”周启也没避讳,直接问道。 王婶一听,很快答了上来:“除去每月给城里供上去做牙刷的,现在还堆积了一大片呢!周小子是又有想法了?” 周启认真的点了点头,稍稍思考后又问向了周叔:“咱村里的村妇,还有多少是没有再纺织厂做工的?” 这么一听,就是又要搞事情啊! 周叔连忙应声:“你要说男丁咱村里头没多少,但是村妇们可就多了,加上姑娘们,现在还有近百吃闲饭的呢!” “诶,话不能这么说,女子能顶半边天。” 周启笑着说了句,而后便将心中想法给三人说了出来。 第一,则是在荒地那边再办两工厂。 第二,就是招些女工,越多越好,村里不够就从邻村招。 就连管理人员,周启都想好了,再让身为里长儿子的周良娶两媳妇就是了!要是不行,黄金单身汉周叔续个弦也不是不可以! “周小子,你这说到哪里去了?” 周叔老脸一红,当下心里就浮现了隔壁村里某年轻寡妇的身影。 这时候恐怕给人多少彩礼都想好了…… 周启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笑着继续说道:“另外,就是这个活计的事情了,还是做刷子,只不过这个刷子,不同于牙刷……” 金峰县他那工匠坊,现在是分不开身来给他做其他刷子了,每个月打造的牙刷,工艺要求是越来越高!那牙刷的价格也越来越贵! 从最开始的四两银子,现在足足涨到五百两! 要是用上好玉石打造的,价值一金的都已经很常见。 得亏县里面还有其他铺子打造些普通牙刷,价格参差不齐,最低的有五文钱的,最普遍的还是五百文一把的,那都是老百姓能消费的起的。 而周家牙刷铺子,已经是形成了一定的品牌,沿用之前定下来的会员制,使得富贵人家为了成为周家铺子的会员,争先抢后,谁也不肯放过谁! 这样一来,工匠们忙得像个陀螺般的转,他现在,只能是将目标放到村里。 等招好工,请过工匠李福来稍稍教教村妇就行。 其实不教也问题不大,毕竟这个刷子不需要华丽的外表,最重要的就是实用,只要有图纸,村民们自己也能倒腾出来。 说到图纸,周启就不得不把在里屋绣花的苏灵,给请了出来。 “娘子,辛苦了!” 周启给她递上纸笔,便屁颠颠的站在一旁磨墨。 苏灵挺着肚子不太方便,就坐了下来,执起毛笔蘸了点墨水,根据周启所描述,几张纸上顿时画了些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刷子出来。 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场面…… 身为苏灵亲姐姐的苏月,满心的欣慰,但眼里流露出来的,更多是羡慕。 图纸画完,周启把事情交给了周叔和王婶去落实了。 吃货王婶瞧着又能赚钱,竟然忘记了吃蹭饭! “郎君,这刷子,又是做什么用的?” 人走后,苏灵巧笑着问,她真是稀奇极了,越来越觉得自己嫁的这个郎君博学多才,怎么脑子里面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呢? “那可多了!” 周启笑着解释:“里面有灶房里能用的清洁刷,还有洗衣刷、鞋刷,都是咱老百姓日常能用得上的!” “其次还有今日我上纺织厂,看那织布机有些嘎吱嘎吱的老旧,较大的那个就是机毛刷,另外还有些小的用来清理梭机的,最关键的是……” 没等他说完,苏灵听着就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她万万没想到,就这随处可见的猪鬃毛,竟然可以做那么多不同用处的刷子,这养猪,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啊!不仅能卖猪肉,还能变废为宝! 就算除开这鬃毛,她这些日子待在村里面也知道,猪下来的沤肥,能养活庄稼,能种果树!她作为城里人,以前只知道猪是能吃的,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猪上面,全身都是宝! 她不禁满心欢喜的夸赞:“郎君,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顺嘴还往周启脸上亲了一口,虽然亲完后,她脸上就浮现了半边的红晕…… 见此场面,大姨子苏月拉起手帕捂着嘴就笑了! 与此同时,她也有些惊讶! 她这都听见了什么? 猪鬃毛,小到生活日常,大到纺织商业,皆有可用之地。 要知道就在半年前,这鬃毛还一文不值啊!? 得亏是这两没听周启说完,不然都不知道要把他夸上哪边天去! 其实不光这些,还有工匠们的工具清洁刷、漆刷,都可以用猪鬃毛来制作,最关键的…… 当然是他的火铳刷! 不过这个暂时不需要大量制造,只让村妇们顺手给他造点管道刷、击锤刷就行,这半自动手枪出来了,可不得好好保养吗? 可别蒙了尘灰堵了管道,那要是擦枪走火的再炸个膛,这老命可就没了! …… 第一百八十章 农具新发展 村里面的事情,都安置下来,周启在天刚大亮,就准备回程。 之前苏灵他们回村的时候,是由金峰县衙门的衙役送过来的,柳司辰这事办的还算地道,马车给留了下来。 出村的时候,村民们都来相送了,其中包括老族长。 “周小子,你这趟出城,又不知道啥时候回了……” 族长是有些落寞的,满是皱纹的脸上拉塌下来,浑浊的眼珠子充满浓愁。 这周启是他们族里几百年又出去的一位才人,他自然是看中的很,早就已经是当亲孙子般看待,现在好不容易回村两天,又临要走了,很是不舍。 “还整那么煽情呢?” 周启笑着,往回看这村落里的处处矮房缕缕炊烟升起,远处群山如黛近处绿油油的田埂正正方方,内心突然平静下来。 穿越至此半年载,多少对村子里也有了一定的感情。 “嗨,说着说着,我倒是把正事给忘了。” 族长还抹了一把泪,然后才从怀里摸出个红纸,笑着递了过去:“我家那小侄子,前些日子家里添了个男娃娃,这生辰八字和择字都写好了,你回头记得给添族谱里头啊……” “我看我改日,还是把这族谱送回来,放我那多不方便……” 族长连忙挥了挥手打断:“你现在是族里地位最高的人,说这干啥,赶紧走吧,再墨迹下去,天黑到不了城……” 在族长的催促下,周启等人出发,马车沿着山路晃晃悠悠的愈行愈远。 马车车厢里,有三个女人,分别是苏月、苏灵、赵小玉。 而赵翠花,还是不愿意回城,在村里呆一辈子了,她很不适应祁州城里的生活,随便买个绿豆糕都得十个铜板,她那小心脏,当真是受不住,不如待在村里头帮帮忙,看看厂子也是好的! 周启开始还是不太放心,毕竟这老母亲的身子骨一向不好,家里头又没个啥人,砍柴挑水都得自己来,这哪能行? 再加上现世里不少年轻人出去打拼事业,他看过太多留守老人的孤独,新闻上的事情,那是一茬接一茬…… 这赵翠花,他早就当自家母亲般看待,心里头自是不愿。 好在是周叔家里头离得近,那小子周良也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当自家娘亲般的伺候着,再加上村里的人现在对他们也尊敬的很,他也就不再啰嗦…… 几人走后,村民们该忙活的就去忙活了。 还剩下几个婶子和老族长,怕这赵翠花心里头落寞,连连安慰。 前头走着的赵翠花对他们也没咋理睬,步子就往前挪着,不久后大腿一拍,好似是想起了点什么,连忙说道:“哎哟!我这鸡圈里的母鸡怕是下蛋了,我赶紧瞅瞅去……” 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留下来的村妇也拍拍脑门,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我家那鸭,也得从河里赶回来了,不说了不说了……” “嗨,我还得上工去呢,你们聊着啊!” “谁聊啊,我得上隔壁村给我闺女找对象去嘞!” 几人说着说着,四处散去,有一婶子就急匆匆往山里跑,大家忙喊:“三婶子,干啥去啊?” “找鹅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豺狼叼走了,今早起来少了一只!” 这时,有一个抱着兔子的小女孩往河边一指:“三婶子别找了,我在河边瞧着你那鹅跟赵叔家的狗打起来了……” 三婶愣了一下,片刻后忙跑起来,这狗跟鹅打起来,鹅不得残啊!? 村民们四处奔走,很快散了个干净,老族长望着这片村子,嘴皮都给笑裂了,半年前,这个村里还是一片落败,而现在俨然一片生机勃勃! 这些,都是他周家小辈的周启带来的。 纵使他周姓在这村里之前是个小姓,但现在不也做到了老大头的位置?! 祖祠都修的老大块了! 另外两姓的族长,现在都不敢说什么! 真是,光宗耀祖啊!! …… 山合村去祁州城,是不需要进到金峰县的。 但是周启还是赶着马车绕了进去,先后查看了几家铺子,顺手还从铺子里头支了些银钱,等着柳司辰回来再进行分红…… 铺子里头的生意已经是非常稳定,最开始的四个匠人,其中陈三和李显两个掌柜是落得清闲,现在已经能背诵整本【诗经】了。 只有李福和李昂两人得照看工匠坊,忙得根本就没空念书。 这李昂还好些,只是照看小匠坊也不做生意,主要就是给自家生产牙刷,匠人也都是自己招的工人服从度高,杂事较少。 李福就惨了…… 自从把杜家匠坊给接手后,小到匠人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到连着祁州城的生意,都得他来操心,好在他本来就技术过硬,对匠事痴迷,很快就收获了一众迷弟,但尽管如此,现在也还是忍不住跟周启碎碎念起来…… 但是没一会,他就更是觉得要老命了,这忙都忙不过来了,咋又来新活了? 周启将两张图纸递了过去,笑着道:“行了,真不是我压榨你,谁让你手艺好呢?这事我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那掌柜你这是个啥啊?” 李福挠着脑袋,完全看不懂图上的是什么。 只见图纸上面就一头牛,而牛的前方是类似于犁耙的东西,只不过这玩意较大,这样的话至少得用上三头牛,后方又有一个硕大的耕斗,这玩意是没见过。 另一张图纸上就有点意思了。 一架看不明白什么东西的上方,有个巨大漏斗,下面还有个小口子,看起来是用来出东西的,另外在右侧还有个转轮以及一根细细的把手。 周启也懒得解释,只说道:“这个分别叫犁播机还有打谷机,这都挺简单的,原理也写在上面了,你照着试试看吧。” 李福拿着图纸细细的看了起来…… 一会揪着眉头,一会又喜上眉梢的,短短几分钟,脸上是出现了各种表情,过好一会,他终于是明白了什么。 “掌柜,你这也太厉害了吧?你这咋想出来的?” 他自认为,自己的手艺算不上顶好,但那也是祖传下来的了,但是现在他才觉得,自己的见识远远不够!这犁播机,能通过牛的拉动,实现耕地施肥播种三个方面,这简直就是虔朝农具的新发展啊…… 周启总不能说那犁播机是1830年俄国人发明的吧? 也只能挠挠头,随便敷衍了几声:“瞎琢磨瞎琢磨的!” 这点,他还是上学时听他一个农业大学的好友提过,简单来说就是在牛的上面添加了耕地播种的装置,现在也完全是凭着印象让苏灵画出来的图纸…… 为此可是折腾了一夜,图纸浪费了满满一屋子,才有了这大概相似的轮廓。 打谷机倒是好说,在上初中之前,他的童年都跟自己母亲在村里度过的,这玩意都是见过的,收稻子的时候,人们抱着成片的稻子,一茬茬的放进打谷机里面,人们靠着脚踩或者手摇,将收割来的稻谷从稻穗里面分离出来…… 这两玩意,也不需要靠着什么动力驱动,还是以人力畜力为主,但是却能减轻农户很大一部分的体力劳动及时间成本,这解决村里的劳动力,岂不是挺香? 只不过这个时代有太多的东西都没被发明出来,比如说钢铁比如说柴油石油、发动机,不然弄个什么播种机、耕地机啥的出来,就更完美了。 可惜他也并不是这个专业,暂时只能力尽于此…… 农户耕田种地,除了耕地播种和打稻谷外,还得经过插秧、收割,但是这两,他现在还没能琢磨出来…… 得亏是时间上充足,距离明年春耕,还早着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污名 交代完县里的事情,周启几人还在金峰县的酒阁里面吃了个午饭,那酒阁的掌柜娘子,他也是很久没见过了,稍稍寒暄后送了满桌的席面,还都不要钱。 一顿酒足饭饱,几人继续前往祁州,马车很慢,马车里的几个女人,嘻嘻闹闹的,时不时的赵小玉还钻出马车,朝他脸上亲上一口。 周启在前面赶着马车,心里是美滋滋的很。 跟前几日在京城,完全是不同的状态,毕竟这才是生活…… 这边忙中偷闲,京城那边却稍显紧张。 沈家在刚得知周启离京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气炸了! 帐还没算完,这就走了? 不过走了倒也好,看这小子走了,那赛仙居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好歹也是在京城打下数十年根基的老酒楼了,很快他们就想出了对策,不仅是挨个给京城达官贵人们挨个送上礼品,更是开设了一个茶会。 而且所有的茶点菜式,全都跟赛仙居一模一样。 留下来的韩立,本来就不通经商之事,要是这沈家打上门来还好说,带领韩府十位亲兵给他们打出去就是了,可现在整这阴的,他实在是没法弄。 得亏是田夫人,第一反应就是酒楼里面的小厮,被沈家给买了。 为了肃清这种现象,田夫人铁血手腕将所有小厮都给审查了个遍,最后总算抓出一个灶房伙计来,当场就给赶了出去,另外留下来的每个月涨二两银钱。 这一波杀鸡儆猴和收买人心合情合理,这下就算之前有心思的也安定下来。 可是,到底怎么让生意再次超过醉仙居,她也是头大…… 一天操心下来,她忍不住跟田大人抱怨道:“你说那周男子,怎么留下个烂摊子就走了?” “许是家中有急事吧。” 田大人掖着一壶酒,神态是颇为放松,根本就不担心酒楼生意上的事。 只有他知道,这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宰相被坑惨了后,还给人送了许多自家私产,关键那人还稀里糊涂的不知晓啥事呢,但是既然如此,那醉仙居,差不多也就到头了。 田大人不愧是朝中那浑水摸鱼的老员,心中所想,很快就得到证实。 宰相府里的宰相,在得知他家那小表妹非但没有去道歉,反而还在扑腾的时候,满腔怒火终于是忍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通知下京城府衙,把醉仙居给抄了!” 侍卫得令,马上就前去安排,片刻都不敢耽误。 在他转身之际,宰相又道:“亲族一场,也别太难看了,给沈家两箱黄金颐养天年吧……” 沈家完全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醉仙居就人去楼空。 芳梅娘忍不住了,她非得问问清楚,那乡下小子到底给自家表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的丫鬟杀死了自家儿子,自家表哥也不计较,甚至是莫名其妙风向就变了,这是为什么? 然而,宰相却是闭府不见,他哪有空再搭理这门子的事? 在暗处人影汇报完招募动向后,宰相斜靠在满是绫罗绸缎的椅榻上,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好不自在。 他的心中所想,无人得知…… 也只能趁着现下无人,小声呢喃道:“此计若是成,你就是我虔朝的天子,此计若是不成,老夫身死,我周家依然富可敌国!” 周启当然是不知情的,要这时候知道有人费劲心思,想送他个皇位还完全不带牵连他的,他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金峰县到祁州城,就能走上官道了,官道会大很多也平滑很多,前面走山路时是考虑到车上有个不经折腾的自家媳妇,现在他倒是能稍稍放开,速度稍微上来一点点,当赶到祁州的时候,还不到半下午。 耽误了两天的生意,赵小玉也回了心思,家奴们现在也都会制造冰饮,于是她便拉了两车的冰,准备前往春风楼。 而周启自然是停不下来,在安顿好自家媳妇后,便带着大姨子苏月,赶去城里新开的顺远镖局,他倒是要好好瞧瞧,那一沓子产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顺远镖局和春风楼是顺路的,几人又是坐上马车,后面跟着两车的冰以及几个家奴,忙忙叨叨的去了。 “那是春风楼的冰吧?” “你看那车上滴滴答答的落水,肯定是了!” “这玩意好喝是挺好喝的,但是你们知道吗?” “这做生意的啊,是周男子的那小妾,那小妾以前就是春风楼的一个名妓嘞,浪荡得很,都不知道被几多男人……” “嗨,你别说了,咱这周男子回来了,可小心着点。” 祁州城里,人口众多,特别是嘴碎的婶子,也不算少。 这个时候娱乐项目少,人们最爱的事情就是八卦,捕风捉影的事情,那是没个停,就像是他不过跟那碧芙坐了个马车,就能传出人已经清白不在。 周启自然将这些话给听了过去,掀开车帘有些不明所以。 赵小玉在马车里头,更是羞愧难当。 这些话也不知道是哪些龟孙子给传出来的,明明她不过是春风楼里头的一个小丫鬟,整天带着面纱就罢了,她还在脸上用了药水呢,哪里跟男人有过什么? 周启握了握她的手,说道:“别在意这些,你啥样,我还能不清楚吗?” 那抹落红,他是看在眼里的,再说,就算没有落红,啥感觉他也有所体会啊,这时候,可不带掺着什么假的,说到这个,他又有点悸动了。 “哪能不在意啊?” 大姨子苏月也在马车里头,叹了口气:“这些嘴碎的婶子,把这事传的满城皆知,前几日孙家的那母老虎,还差点把小玉给打了,得亏是柳知府出面才平息下来,但是像冰饮这生意,柳知府就管不了了,那母老虎发了话,谁要是做春风楼这冰的生意,她就打谁……” “孙家母老虎?” 周启万万没想到,他离开的这些日子,竟然就有人欺负到她们头上来。 “那孙家的母老虎是个弃妇,就是因为他相公收了个青楼女子,所以是恨透了青楼里面出来的人,偏偏她哥哥就是咱祁州的郡守,也就是除了柳知府,最大的官,嚣张跋扈的呢!”苏月解释道。 “周大哥,我不是故意不好好做生意的,这冰饮因为我的关系都卖不动了,就算来买的,都是春风楼妈妈的老主顾,还有裴家几个儿郎稍稍关照些。” 赵小玉嘟着嘴,大眼睛闪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之相。 周启瞧一眼,感觉心就要化了,连忙给她拭去泪珠,道:“没事,冰饮卖不动就卖不动吧,咱现在也不缺这几个钱了,但是……” 但是这好好的一个女孩子,非被百姓传成这副模样,他也是实在不能忍! 赵小玉多单纯一小姑娘啊? 从村里就跟着他了,为人又体贴又勤劳,最多也就是傻了些。 竟然因为他着凉烧了一顿,就自责不休,甚至为此误入青楼,好在是因为遇见了碧芙这样的好姐姐,不然…… 说到底,这事根源还是他,这事他得负责。 虽然他并不算太过在意,但是不能让小玉白白的担了这份污名不是? 他依稀记得,知晓赵小玉在青楼待过的,是祁州城里的几家公子哥,当时就是有人恶作剧掀开了小玉的面纱才露了面貌,那几家公子哥里面,原先经营纺织行的涂家儿郎,就在其中。 要想知道这事,是谁给传出去的,或许找他打听打听,合适。 “这事不着急,周大哥还是先办正事吧,这都耽误两天了。” 赵小玉很是体贴,心里更是欢喜的很。 只因为如此,她的男人就能为了她出头,她觉得进青楼这一趟,虽然落得了这个名声,但是却捞着了这个男人,不亏! “行,我先看看镖局,晚上约那涂家儿郎出来吃个饭。” 周启现在性子也比较耐得住,主要还是这纺织厂的布匹一天囤一天的,确实也比较着急,小玉这事并不复杂,只要找出谣言的始作俑者,再去会会那母老虎,解决起来简单的很,完全不费时间。 几人商量好,在春风楼门前赵小玉就跳下了马车,带着家奴们往里面运冰。 而马车上,现在还剩下他跟大姨子苏月两人,继续前往…… 第一百八十二章 顺远镖局 马车并不是像现世车子那样有宽敞的座位,原本赵小玉在里头的时候,周启和她挨着坐,现在突然下去个人,他顿时就稍稍舒展了一下。 “妹夫可是累了?” 苏月是坐在对面位置的,见此也就问了一声。 周启嗯了声,老实说道:“有点吧,这赶车过来祁州还挺远的,手酸。” 话刚说完,苏月挽起袖子就拉了他的手臂,相当自然。 刚准备捏揉,周启顿时给抽了出来:“这多不合适。” “没关系的。” 苏月说着又伸出了小手,歪着头等周启递过手臂来。 周启哪能让大姨子干这事啊? 还是笑着摆手拒绝了,顺带就转了话题:“话说这顺远镖局,里头招的镖师,是咱祁州城里头的吗?” 苏月伸手伸了个寂寞,脸上划过一丝失望的表情,也没什么好脾气了。 “那就不知了,这些镖师都五大三粗的,我哪里关注得他们?” 周启从这话里面,好像是听出了点生气的味道,但他也没做啥啊,这咋就气上了?反正他也搞不懂这大姨子的心思,还想着一会到了镖局,怎么弄下才好。 两人不再交流,马车也很快到了顺远镖局。 在周启的印象里,古代的镖局和现世的安保公司差不多,再掺杂点物流业务,既会保护某些大人物出行,也会做运输货物的生意。 这顺远镖局,开在祁州城里的南边,算的上是比较繁华的位置。 不同于其他商铺,这镖局是个院子,门牌也已经装了上去,四个角挂着一幡旗帜,都有个大写的镖字,大门是黑色的漆门,现在也往两边敞开。 周启进去后,映入眼前的就是一个硕大的圆牌,还是写着镖这么个字。 此时,有几个大老汉横七竖八坐在院子的躺椅里,百无聊赖。 “咳咳,你们这,掌事人在何处?” 周启进去,也没人搭理,只能咳咳了两声,朝着他们问道。 这时才有一个老汉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鼻孔朝天地向下睨着道:“我就是掌事人,贵客是有生意要做?” 这态度,牛了吧唧的,说着贵客也没听出敬意。 周启有些不爽,但还是耐下了性子。 “有批货物,想要运往京城。” 那掌事人点了个头,随便往哪个方向指了把,喊道:“去去去,你带他到那边签个单!” 被指着的那大老汉啧了口,懒洋洋的起了身,人都没过来自顾自的往前走。 周启都要笑了,这啥服务态度啊这是? 他便动也没动,耗尽最后的耐心问了嘴:“你不问问是何货物?” 那掌事人又往躺椅上坐了下去,闭上双目说着:“我们顺远镖局,从来不打探客人隐私,管你啥货,交到我们手上,尽管放心!” 总算,有那么一点点能让周启满意的了,就那么一点点。 “你们掌柜姓什么,掌事人知道不?” 闻言,掌事人又睁开了眼,很不耐烦地道:“哎,我说你这人做不做生意?问东问西的,我们掌柜姓啥跟你有啥关系?总不能跟你姓的!” 嘿,还就巧了。 在那日柳知府到家临走时他就问过此事,现在已经能百分百确定,这顺远镖局,不仅仅跟他姓,连名还是他的! 刚想说话…… 那掌事人又往旁边的苏月指了把,说道:“你这小妾前几日不就来打听过了,说了我们顺远镖局就是京城开过来的分号,都老字号了,你爱信不信!” 这下,苏月好似又不气了,满脸的笑意。 “掌事人莫要生气,这做生意嘛诚心为主,我们也是想要多了解些你们镖局,知根知底不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然而掌事人却还是没有好气,站起身子来瞪了眼。 “我说你们要做生意就做,不做生意趁早滚蛋,天天问天天问,招不招人烦!?” 这下,周启是真的炸了……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后,他自认为脾气都被这时代给磨圆了,但现在还是忍不住的暴了怒,语气不善地道:“你们顺远镖局,就这么做生意的?” 几个大老汉听出有吵起来的苗头了,顿时站了起来。 那掌事人揪着眉头望了会,挥挥手招呼其他人坐下来,走到周启面前,依然趾高气昂说道:“我们顺远镖局,在京城是一等一的镖局,也就你们这些乡下人睁着眼睛不识货,你要上京城打听打听,我们……” “不巧,前几日刚从京城归来,未曾听说。” 周启懒得听他吹牛逼,直接打断,心里对这镖局,完全没有好感。 这特么到底哪个孙子送来的产业? 这些镖师都这副德行的? 而且很显然是从京城过来的,并非祁州本地镖师。 不论如何,他都还得琢磨换人,又得忙活! 掌事人这么一听,也不肯依了,恨不得把他扛到京城里头,好好瞧瞧他们顺远镖局在京城的风采,那生意每天都是不停转的,除了运输货物外,不少达官贵显都让他们跟镖来着…… 但他到底是懒得稀罕这门子生意,招呼了几个老汉直接赶人。 “这顺远镖局怎么这样啊!?” 苏月又被气到了,在门口就跺了一脚,现在心中已经决定哪怕等上三个月,也宁可选择老字号的祁连镖局了! 然而周启却笑了一声:“不急。” “现在咱们囤积在手里的布匹实在太多了,既然京城里面有那布商想要收我们的货,还是得尽早运过去的为好!” “没事。” 周启又说了声,而后便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他并不打算现在就给这些镖师暴露身份,反正心里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换人,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他准备先招募,再给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毕竟,这是谁送来的他都还没整明白,谁知道这些镖师又是怎么回事? 时间尚早,不到天黑。 周启将这苏月送回府里后,就找上了涂家。 涂家自从纺织生意做不下去后,现在都在坐吃老本,好在是经商多年,他有这个资本来挥霍,很可惜的是,涂家儿郎今日不在家中。 据涂家的家奴所说,是上街打逛去了…… 周启这一时的也不知上哪找人,干脆就去春风楼里,把小玉接回。 可他还没到春风楼门前,又遇上了一位老熟人。 “周男子,这是往何处去?” 说话的人,一席红衣肌肤似雪,正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极好。 周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想他在祁州亲自盘下的第一间商铺,就是出自她的手笔,后来那铺子也都是请人打理,现在也不知道是啥样了。 “凝香姑娘。” 凝香巧笑,红唇如勾,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道:“亏得周男子还记得我,你这真是负心汉,回了祁州也不找人通知我,还害得我一番好找……” 碧芙被赎身后,她现在又是祁州城里的头牌,真正的名妓。 那是万不可能上家里找人的,她想要见到某个男人,只能靠着眼线汇报行踪,趁着无女眷在旁,才敢上前。 周启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他是真的尴尬,凝香那头顶的珠花,他还记得啥样呢…… “凝香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小人 凝香没有说话,只从马车上面跳了下来,伸出小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周启哪里还敢跟青楼女子再坐同一辆马车了,别又传出点什么流言蜚语,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净惹一身骚。 可是在这大街上杵着,他心里也难免发虚。 “周男子,不敢与我共乘马车?” 凝香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也不介意,用芊芊细指有意无意的撩了他一把,说道:“那凝香便在凝香阁等周男子,可千万要来哦……” 说完,扭着腰肢又上了马车,带着一股清香的马车缓缓前去。 她走后,周启浑身都打了个冷颤。 他们之间,又不算熟,他自然不打算过去凝香阁。 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这点他是后来才意识到的。 还是去春风楼接上小玉,靠谱些。 自从碧芙被赎身还办了脱籍,以及赵小玉突然成了周家的女人,春风楼里的姑娘都羡慕得紧!因为没有几个人是愿意待在青楼的,就算是有人被赎了出去,也不可能办脱籍,更别说给上名分了,这种几率实在是小得很! 而周启做到了,所以他刚进去就被认了出来,一大堆的姑娘马上就围了来。 这点他还不是很适应,推来推去的,最后也没推开几个姑娘,反正是也不知道碰到了些什么,软软的,到处都软软的…… 只有春风楼里头的老鸨,见着他就来气。 说好的这冰饮生意,做成了可抵十万白银,现在倒好,三千白银都还没赚着,还白给了他两个姑娘!她能不气吗? 这哑巴亏,真是谁吃谁生气! 赵小玉是不可能出现在春风楼的前厅的,现在都是带着家奴们在后院忙碌,本来把冰拉过来就罢了,但是这老鸨为了节省人工,自然是不肯放过小玉。 小玉也实诚,不敢跟着老鸨谈什么条件,好在这冰饮是简单易做,只需要往熬好的茶水里头加些冰块,再加些各种各样的水果或者酥酪,就能熬成。 材料是春风楼提供,冰块是周家提供,方子早就已经写好,照着办就行。 当然后来也有她们自主研发的果茶、饮水,在这夏日里喝上一口,简直是神清气爽,可惜就因为母老虎发了话,生意一直不见起色。 然而那老鸨又不敢得罪孙家母老虎,只能将气撒在了小玉身上。 “我来接小玉回的。”周启直说了来意。 那老鸨将姑娘们驱散后,也还是没有好气,要不是当时这周男子赶着去接圣旨,她绝对没那么容易松口,结果现在真就成了亏本生意! “小玉还在后厨忙着呢,周男子还是等等吧!” 她也偏偏又不敢得罪这有爵位的人,说了一声,对他不理不睬的就走了。 既然没人管他,他肯定不能那么实在的干等,直接就往春风楼里的后厨走去,在门口就见着了小玉和几个家奴忙碌的身影。 他也不进去打扰,就在后院里的椅子上坐下,时不时的还有几个姑娘过来搭讪,他都敷衍般的打发走了,姑娘们见他实在是没情趣,也就消停下来。 而他之所以要来接人,也是怕小玉再受欺负。 不过,得亏是他来了…… 此时就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提着壶酒前往后厨,嘴里还不清醒的在喊:“小玉妹妹啊,哥哥我来啦,昨儿个你不搭理我,今儿个我带了二十两银子!” 后厨的人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音,家奴们纷纷把小玉围了起来,还有人冲到门口就是一副干架的样子,这时候才瞧见自家主子就坐在门口,跟个守卫似得。 周启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干活,自己则站在了那汉子门前。 那汉子显然是认识他的,周男子,打达旱的那男爵,前阵子奉旨上京那个,谁不认识?于是便只吸溜两下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人走后,赵小玉也已经忙完。 走出后厨瞧着周启有些委屈,扁着嘴喊了句:“周大哥……” 周启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才得知,原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赵小玉的日子真的不太好过。 那些流言蜚语对她的影响很大,不少男人都对她进行骚扰,说她是出来卖的还自诩清高,好在是府里的这些家奴们,都对小玉保护的紧,再顾及到周启的身份,暂时还没有人愿意把事情闹大,当然孙家那母老虎除外。 “没事了,我会解决的。” 得到此话,赵小玉整个心都安定下来,对于自家男人来接她这事,也感到了满心的欢喜,她顿时有种被爱护的感觉。 祁州城里未设宵禁,这春风楼到了晚上,来往的客人也就多了。 两人刚走到前院,周启就见到了逛大街去了的涂家儿郎,怀里搂着两个姑娘,颠颠倒倒的往小屋里走去,看起来已经喝了个大醉…… 这也不好去打扰人家办正事啊? 周启暂时放弃了找他的想法,出了春风楼,便带小玉回家。 可刚走到半路,一辆马车却又疾驰而来,正落在他们前方。 “周男子,凝香在阁中等你许久,你怎得就是不来?” 这周启今天算是扎进女人堆里了,他现在简直是满身的脂粉味。 但是身为青楼女子向来懂进退,凝香姑娘一会找来一会找来的,实在不是那么回事,何况这旁边,还有小玉在场! “周大哥,凝香阁也想做我们的冰饮生意。” 赵小玉倒确实是没介意,只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句。 周启这下是懂了,原本还以为这凝香…… 罢了,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想想倒也是,这冰饮目前属于虔朝南方的头一份,凝香阁跟春风楼竞争多年,就算是冰饮生意不算太好,但又怎能不眼红? 他与春风楼的合同上并未写明只提供一家,赵小玉之前不敢应下来,完全是因为害怕春风楼的老鸨再过压榨,但现在他回来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周启本来看那春风楼的老鸨就不是特别顺眼,现在断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几人很快就上了凝香阁…… 那凝香在赵小玉面前倒是矜持的很,并未有过分的举动,毕竟再怎么说,小玉现在是他的妾室,在妾室面前公然做些什么,那是不敢的。 与之前跟春风楼谈合作不同,这次跟凝香阁,很愉快就达成了一致。 青楼提供材料,周家提供冰水及制作,获利五五开。 事情谈完,凝香姑娘还邀请他们喝了会茶水,也招呼道小玉。 “小玉妹妹,你别听城里头说的那些,就算在青楼待过,那也没什么的,那孙家的母老虎也是,自己相公管不住,就只会欺负咱们这些姑娘。” “谢谢凝香姐姐,我不在意他们说的,但是……” 赵小玉也很快跟她打成了一片,两人手拉着手可谓亲昵,继续说道:“只是他们这样说我,对我家周大哥影响不好,而且那些男人……” 凝香姑娘听着这话就笑了,打断道:“那有什么的!你看那母老虎的相公,原先就是从我们楼里赎的姑娘,现在都扶上正妻了,谁敢说他什么?” 总是提到母老虎,赵小与就忍不住问了:“对了,凝香姐姐你不怕那母老虎吗?” 这些日子她混迹青楼,她只听说这母老虎从春风楼里找事,但却从未听说凝香阁受到牵连。 特别是原来导致那母老虎婚姻不幸的,还是出自凝香阁的姑娘。 “我怕她做什么?” 凝香挥了挥手帕,还给周启斟了杯茶:“她那哥哥孙郡守,可是我的老主顾,她要是敢找我麻烦,她哥哥能把她抽死,所以你们开始就应该跟我做这笔生意,我可不像春风楼里的妈妈,就只会认怂……” 周启一直在旁边未曾说话,就听着两人你言我语。 他对那母老虎没啥兴趣,但说到了这儿,他也问道:“话说,是哪个龟孙把小玉传成这样的?” “嗯?你们还不知道吗?” 凝香姑娘稍稍露了惊讶之色,继续说道:“不就是涂家那公子?家里生意被你弄得做不下去了又不敢招惹你本人,而且你以为那孙家母老虎怎么抓着小玉不放?这些可都是他干的好事,那人啊,心里龌龊着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教你做人 闻言,周启才反应过来,直直地拍了下脑门! 还真是他大意了!主要这段时间忙下来,倒真是把这祁州的事情给忽略了。 而他也知道,赵小玉嘴里说着不在乎,心里其实很在意。 在这虔朝来说,一个女子的名节大于天,那碧芙哪怕早就做好了失身的准备,但最后还是得寻死,甚至是活了后也再无颜面回到裴家…… 另外家中的吴之桃,也是自己拿清白作妖,才嫁了过来的。 她又哪里会不在意? 周启也真的是烦透了这种戏码,人们当真是闲得慌,通讯不咋发达,但是各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传的是相当快!这种风气,是该好好肃清一下了! 两人从凝香阁里出来,也刚巧先瞧了眼开在对面的铺子。 他动漫城的目标还是没能实现,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例如说互动模拟项目类,这种不需要通电可以辅助人工的,机子倒是做了个五六台出来,有些怪异,但也能接受,这些娱乐项目给这祁州增添了不少趣味,现在已经接近戌时,也还有人在里面玩乐。 可他现在没心思进去,直接将小玉送回府宅,再往苏灵房中走去,见她早就已经睡下。 他也懒得耽搁,喊了府中的家奴过来,向管家老刘问了句。 “咱府里有没有青壮男子?” “青壮是没有的,年轻的都上山当盗寇了,也就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还在这头,公子是要做什么?”老刘实话实说。 他们这些流民,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办法,都会去试试。 也只有他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原来只能靠着乞讨过日子,不过现在都好了,被周家给收了下来,哪怕是奴籍,他们大家也都心存感激。 “这样,那你把男的都喊出来一下。” 周启没有说明意思,不过老刘还是麻溜的去西侧喊了所有的家奴过来。 一排男子穿着清一色的服装站在面前,个个都精神迥异,哪怕现在月亮当头,脸上都没有一丝困意,不过大多都上了年纪,最年轻的也都已经四十大几。 在虔朝,四十大几就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了,不属于青壮行列。 但是在现世,那可是黄金年龄的正当时,原本他们身上都带了点病的,但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调理,现在看起来都还挺精神,完全可以当半个壮汉使用…… 周启不太记得这些流民的名字,因为接触的也不算多,基本上家奴都是打杂事,而与他亲近的,要么就是冬草娘,要么就是老刘。 他环视了一圈,才从里面挑了两个有模有样的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刘。” “我叫诸方。” 两人各自回答,大刘是老刘的儿子,诸方则是冬草娘村里的人,今日跟赵小玉一块上春风楼弄冰的,就有这两人,算得上是年轻力壮了而且看起来也不怕事。 “行,就你们两了,跟我走一趟。” 大刘、诸方不疑有他,两人问也没问就跟着出了门。 周启自然不是闲得慌大半夜的出去晒月亮,此时他就已经到了春风楼门前。 这个时辰,或许已经很多商铺关了门,但是青楼却正是生意当头的时候,现在也还是一片热闹,门前的姑娘们,见到周启去而复返,而且还没带女眷,心里一下都乐开了花,赶忙就上前伺候,就连大刘和诸方两人都没落下,浑身被摸了个精光!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家主子是带着自己来逛青楼啊?! 可惜,周启完全没有任何驻足的意思,推开姑娘们后就往后院走去。 现在他与春风楼有合作关系,就连老鸨都懒得管他,春风楼里的大汉又岂会阻拦? 原本都以为他下午过来时怕是相中了哪个姑娘,但是碍于小玉在场,只等到这个时辰再来罢了,然而他却直接到了某个翻了牌的小屋门前。 他亲眼见着涂家儿郎就是进了这间屋子,此时里面还有些暧昧的声音传来…… “嗯……公子……” “别说话,到了!” “公子,啊,你答应奴家……可千万别让孙家姐姐找我麻烦……” “不会的,这事就针对周家,要不是你们妈妈非做这门生意,我哪里舍得你们这些宝贝?” 对话传出来,周启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已经能百分百确定,就是这货在作死了。 他虽然不知道涂家跟那郡守的妹子有什么牵连,但是关他何事? 于是便直接发话:“闯进去。” 这时候大刘和小凡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搞事情,不是要泡姑娘! 两人也没有一丝犹豫,飞地一脚就踹开屋门。 屋内的涂家儿郎正是厚积薄发的重要关头,门啪的一声打开,差点就给他泄了气! 而那名脸上涂了厚厚脂粉的姑娘,也顿时拉起了被褥,惊慌失措的啊了一声。 “你……周男子……” 涂家儿郎吞咽了把口水,光裸的身体颤抖起来,他早知道,当他把小玉说成这样的时,这周启回来定是会找他麻烦,但是他没想到这么快,更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顾礼仪的闯了进来…… 周启懒得跟他废话,只招呼了大刘和诸方一声:“拉走!” 两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给涂家儿郎给架了起来,衣服都不给他穿就准备拉着出门! 那涂家儿郎是断不能依,拧着手臂就开始反抗! 大刘首先反应过来,一招擒拿就给他扣了过去,诸方更是二话没说,往他的腿上就踢了一腿,顿时闲日只会诗书的涂家儿郎吃痛,完全没了力气! 两人的配合相当默契,速度也快到连周启都有些吃惊。 “你们?” 大刘擒着涂家儿郎抬头笑了一声:“学了一点点。” 周启点头,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两人怎么有点真把式在身上的时候,便看向涂家儿郎,冷声道:“大男子汉这种卑鄙伎俩也使得出来?有事往我身上招呼,动劳资女人可就是你的不对!” 那涂家儿郎苟着身子,往地上呸了一口,眼里露着凶光。 “原本当你周男子是个人物,但是上京一趟还不是什么都没捞着?怕是不受天子待见吧?打了胜战才封了低等男爵,现在又灰溜溜的跑回来?还真给你脸了?” 一番话下来,周启根本就懒得搭理。 他对这涂家儿郎有些印象,原本也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哪成想是使这阴招的小人? 但他倒也不与他苟同,往诸方那边说道:“给他穿上衣服,拉到城门。” “城门!?” 涂家儿郎不是傻的,脸色突然大变:“你想做什么?” 周启抬了抬眉,冷笑一声:“教你做人!” “你敢!” 涂家儿郎一边被诸方拎了条裤子,一边破口大骂:“我,我和郡守交情匪浅,别以为你是个男爵就能胡作非为,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郡守大人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柳知府都保不了你!” “嗯?” 周启嘴角轻轻勾起,背着手就往他面前走去,往下方瞥过去,摇着头就啧了声,脸上尽显鄙夷,接着又抬腿给他踹了过去…… 涂家儿郎顿时吃痛,刚想捂住肚子。 周启就将他头给拎了起来,然后用力往桌子上磕了一把。 这一把,他使出了十分的力气,青楼的桌子又由檀木制成,相当坚硬! 涂家儿郎顿时被撞得眼冒金星,额头上马上肿起了一个大包,还有一丝血迹流了下来。 “汗毛实在没兴趣,但是现在,你可以去通知你的郡守大人了,劳资等着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吊在城墙 话已经放下,周启当然是言而有信,他也根本不担心这涂家儿郎就此不回,要真能怂成这样的话,可就真的太没意思了。 涂家儿郎见此,自然是屁滚尿流的跑路! 但是他哪里是跟郡守大人有什么交情,最多就是跟郡守妹子有点牵扯罢了! 可要是郡守妹子得知他在春风楼里玩乐,那…… “你,你给我等着,到城门!!” 涂家儿郎跑了老远,又回过头来骂了一句。 周启简直是笑了,这种小儿科的约架场面,真是喜闻乐见! 不过,城门就城门,还刚好就符合了他的意思。 涂家儿郎走后,他也就准备离开,床上的姑娘顿时拉住了他的袖子,露出风光一片。 “周男子,这涂家公子可是孙家姐姐的……” 姑娘没明说,但是周启心里大概已经是猜了出来,小白脸? 我去!这得少奋斗个几年?怪不得生意不干了,坐吃老本! “孙家姐姐可是郡守大人的亲妹妹,郡守大人可是咱祁州最大的官……” “我知道。”周启应声。 为感谢这姑娘的善意提醒顺手给她扯了扯被褥,接着便招呼诸方和大刘往门外走去。 那涂家儿郎穿着个裤衩骂骂咧咧的跑了一路,这时候春风楼的老鸨、大汉、姑娘们才知晓怎么回事,这人是来闹事啊?! 老鸨马上带着大汉火急火燎赶来,脸色不善:“周男子,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做你的生意。”周启懒得跟她墨迹。 但是青楼里面,要是来的客人办着事都被人打了,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以后生意还怎么做?老鸨也顾不得冰饮合作了,喊了大汉就堵在了前面。 “周男子,咱们生意做的好好的,你这是要砸我春风楼的场子!?” “砸场子的可不是我。” 周启应了一声,往后头指了指说道:“回屋里头问问你家姑娘,这人都做了什么。” 老鸨眼睛圆溜溜地转,现在涂家儿郎跑了个没影,她再拦着周启也于事无补,不如弄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再说…… 很快出了春风楼,夏日夜里的凉风很清爽,坐在城门等人周启也稍稍平静下来。 之所以他让涂家儿郎去喊人,是正巧一次性的给解决了,还免得墨迹,而现在柳司辰在西莒国不知所踪,他也必须去寻人,要是他走后还有人欺负到自家女眷头上来,这哪里行? 所以他这次,必须拿出雷霆手段,万不可心慈手软。 再来,对付这种卑鄙小人,也不需要仁慈。 于是等那涂家儿郎坐着孙家母老虎的马车再赶来之时,那母老虎挥着个鞭子就骂:“自家贱胚子不管好出来勾引男人,还打我的男人,真当你周男子在城里无法无天了!?” 周启并未理会这骂声,而是往马车后方看了眼。 只见除了母老虎外,还有十七八个孙家家奴一道赶来,只不过马车在前他们在后,此时也还有些距离,除此以外,所谓郡守是没见着身影。 终究还是失望了,这涂家儿郎,果然是没点屁用! 于是他便斜靠在城墙之上,淡定地挥了挥手。 大刘和诸方得令,马上就冲了过去,趁着家奴们未到,一个扒拉就把那孙家母老虎给扣住,然后就绑了起来,还在马车上瑟瑟发抖的涂家儿郎也没好到哪里去,诸方往他鼻子上一个招呼,还打出了两鼻孔的鼻血,最后依然是落得了个五花大绑的命运。 “吊上去!” 周启发话,两人二话不说就给他们吊上了墙头。 这是他原本的计划,也是在等人的时候就做好的准备,就算是郡守来也是一样的下场。 “周启!你这个鳖孙竟敢如此对我!!” “啊!!周家的!你给我等着!我哥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别以为你去了趟京城就了不起,等我哥哥来了看见我被吊起来,一定会宰了你!!” 那母老虎一副肥相,扭扭动动的使得绳子都差点裂开,嘴里还不断的在喷。 这时候十几个孙家家奴才赶到前面,眼见着自家主子刚到就被吊了起来,这哪里得了? 原本得到消息,说是要在城门这边收拾祁州那新封的男爵,他们也都不带怕的,现在更是不可能罢休,纷纷抽出腰间的武器,对准了周启。 而周启本来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靠在城墙上,从怀里摸出火铳就指了过去。 火光飞闪,一枚子弹喷射而出,砰的一声,打在前头的那家奴的肩膀上…… 这一枪,给十几个家奴打懵了。 就连墙头上的母老虎都擦了擦眼睛,这是个什么玩意? 城墙上是有巡防兵的,早就已经将这场景看在了眼里,但是一边是郡守妹子一边是带着大家打了胜战的周男子,他们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立马就去请示张守备。 张守备经历达旱那战,心中自然是向着周启这边。 他原本是不想多管,但这事情真能闹大的话,可是谁都收不了场。 于是只能喊了几个士兵过来暂时阻止,样子总是得做做…… 而春风楼里的老鸨,从姑娘口中得知消息后,也终于明白过来这母老虎怎么发话不让人做她家的冰饮生意,可是孙家母老虎啊,那谁敢得罪? 她也只能是个观望的态度,从周启出了门,就喊人跟了过来。 跟到了城门的人见此场景,立马就往春风楼里狂奔,一边奔一边喊:“妈妈,妈妈,那母老虎被周男子给吊起来了!” “真的?” 老鸨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周男子当真是敢动郡守妹子? 就连春风楼里并未散去的客人,都停下了手边的事情,顿时叽叽喳喳的就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啊?周男子刚回来怎么就把郡守妹子给绑了?” “肯定是前阵子郡守妹子差点打了他家那小妾呗,那小妾也真是,本来是从春风楼里出去的现在又被宠得紧,可不得等周男子回来吹吹耳边风吗?” “说到这个,我瞧见过他家那小妾,赵小玉是吧?” “哎哟,那水灵灵的,跟前阵子的碧芙都有的一拼,长得就骚里骚气玩起来肯定爽快!” “那怪不得周男子一怒冲冠为红颜了,走,咱瞧瞧去?” 春风楼里,顿时就涌出了大批的人影,男的女的全往城墙赶去,有喝得有些上头的还在街道上喊了起来:“出来瞧瞧咯,周男子在城门打郡守妹子咯!!” 瞬间,已经睡下的百姓就被这份嘈杂给惊醒,纷纷掌起了灯。 “周男子打郡守妹子?” “这可有的瞧!” 原本已经有些暗下去的祁州城,在这夜里又是灯火一片,不少人影皆往城门处奔驰而来,这一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官府,柳知府从被窝里起来两眼一瞪,这周启又在整哪一出? 消息扩散之快,就连偏远的紫恒街道都有人得知了消息。 外面吵吵囔囔的,周家里的家奴们睡得轻,仔细一听,自家主子在城门搞事情! 这还不得赶紧通知其他人啊? 已经睡下的苏灵、吴之桃、赵小玉就连怀里搂着如惜小娃娃的苏月,都被喊了起来。 当得到消息时,大家伙们火急火燎地就赶去城门,但他们倒不是去看戏的…… 赵小玉是万万没想到周启竟然为她做到如此地步,满心欢喜的同时不免生出个苏灵一样的担心,自家男人公然挑衅郡守,这要是真给得罪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郡守在祁州城里是最大的官,就算要调动官兵,只要郡守发话,柳知府都不敢违抗。 更别说张守备这种低阶武管了,可别真闹出点啥事来才好! 只有吴之桃满脸喜色,大手一挥,招呼道众多家奴。 “上城门,保护公子!” 此话一出,苏灵和赵小玉也只有无奈对视了眼,罢了,不就是郡守吗? 瞬间,整个祁周男府,倾巢出动。 而周启,现在是耐心得很,顶着那母老虎的各种谩骂,也不理睬。 只闭着双目斜靠在城墙上,脚跟还有意无意地往地上随意地踢着石子,直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才突然睁开双眼,从诸方手上接过那母老虎的鞭子,一鞭子就抽了上去!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深夜混战 这一鞭子,落在了涂家儿郎的身上…… 涂家儿郎腿上顿时火辣辣的一片,血水从他已经穿好的裤子里渗出来,他嚎叫一声还不忘朝着郡守妹喊:“宝宝,你救我啊,你救我啊!” 周启顿时就被恶心到了,做男人做到这种地步,真是没谁。 那孙家肥婆果然是满脸疼惜之色,竟然敢打她的心肝? 这要是让她的其他人知道了,她不要面子的? “姓周的!你再敢动他一下!老娘一定不会放过你!” 周启嗤笑了一声,之所以没打母老虎是因为不想动手打女人,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只说道:“你俩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给我家女人公开道歉,我就放过他。” “我呸!你家那浪蹄子就是个狐狸精,从青楼里出来还不忘勾引男人!” “你哪只眼睛瞧见了?” 周启把玩着鞭子,就往她那边逼近,大有连她一起打的意思。 这时她的话也传到了其他人耳中,周围看戏的却是纷纷点头,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得。 “那赵小玉本来就是春风楼里出来的,能正经到哪里去?” “涂家儿郎这也是遭了大罪了,怎么说个实话就得罪周男子?” “关键是,这周男子也真是糊涂,竟然为了个娼妓,招惹郡守大人的妹子!” “要不说红颜祸水呢!昨几天周男子还没回来的时候,我还瞧见那妮子在青楼门口就跟人卿卿我我嘞!这周男子再英勇也犯糊涂啊!” “英雄难过美人……” 就在此时,赵小玉从人群里了挤了出来:“才不是!你们胡说!我没有!” 喊完,她的脸上就已经满是泪水了。 即是感动刚才周启所说的公开道歉,也是听到这些污言秽语的极度难堪。 苏灵一直待在村子里,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 但是赵小玉是什么样的为人她也是清楚的,不然就不会让自家郎君纳她为妾了。 这会,也拖着肚子走了出来,说道:“恶语伤人可要讲证据,一个好好的女子被你们说得如此难听,换做你们的女儿,你们心里何堪?” 吴之桃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些日子小玉的动向她可是清清楚楚,前往青楼运冰都是家奴一道随行,从来就没有任何不轨的迹象,又哪有勾搭什么男人? 便带着家奴扒开人群,喊道:“你们再胡说,撕烂你们的嘴!” 可惜因为她们的出现,人群里的议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说就越离谱! 已经说到周家这几个女人,没一个正经,大概都是贱人的货色了。 特别是其中苏月的前夫还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指着苏月就喊:“就是这个贱人,她早就已经相中了自家妹夫才嫌我没本事,对我始乱终弃,简直就是水性杨花!……” 这句话好似给百姓心里下了实锤,顿时人们都对着几个女人指指点点,说的话没一句好听! 其实,他们会这么说也是不带怕的,一个是祁州城里最高长官的妹子,一个是祁州城里最低等的男爵,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傻子都知道风向该往哪边…… 吴之桃已经是万万不能忍,招呼了家奴们一声,就差动手…… 然而就在城墙不远处,涂家的人也带着众多家奴冲了过来,张守备那几个士兵拦都拦不住! 涂家长辈卷起袖子就往周启方向指了把:“竟然绑我大儿,抄家伙上!” 顿时,一众人群往城墙处奔来…… 周家的家奴们现在可管不了那群碎嘴的人,老刘喊了一声:“保护公子!保护公子!” 两拨家奴不由分说,当着士兵的面直接就干了起来! 孙家、涂家、周家的家奴,还有数不清的百姓,以及张守备派来屈指可数的士兵,人影瞬间占满整条街道,场面一度混乱…… 但是令人诧异的是,战局竟然一边倒的倾向了周家! 只见混乱中老刘一把年纪,抡起木棍就砸向了涂家家奴的脑袋,还有几个看不清是谁的家奴,折腕擒拿反手锁喉,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风卷尘起,涂家的人瞬间就倒了一大片…… 周启眼里闪过了刹那间的诧异,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吊在墙上的母老虎突然就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周男子,你也就会栽在这种女人手里!你瞧瞧,你那正妻,肚子里也不知道怀的谁的孽种呢,哈哈哈哈哈哈……” 周启本就已经忍到了极限,也终于明白这风言风语到底是怎么传播的。 而这母老虎竟敢扯到苏灵身上? 这能忍吗? 这不能! 纵使他不打女人,也面露狠色直接回身,抬手就就往她身上抽了两鞭子,力气大到那母老虎顿时就被抽得转了两圈,惨叫声如雷贯耳…… 这下吃瓜的百姓顿时安静下来了,人们纷纷倒吸了口冷气,这可是郡守的妹子啊!说打就打的?然而让他们震惊的是,这还不仅是周启自个打! 抽了两鞭子后,他就心理不适了。 于是直接冲向了混乱的人群,直达赵小玉面前,毕竟她才是这事的当事人。 “你说,想怎么弄?” 赵小玉被那些人说得浑身颤抖,说她也就罢了,怎么可以牵扯到姐姐们呢? 眼见着苏灵已经气得有些不适,正被苏月扶着喘着大气,她心里自然是一团怒火,绝对不比周启的轻,但是这些谣言全都是由那涂家儿郎所出,她自然是要找他算账。 “我可以,打他吗?” 很合周启的心意,他也就将手中鞭子交了过去,说道:“还有那女的,也别放过。” 闻此一言,一直躲在暗处的柳知府终究是看不过去,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周男子,有事可都好好说,这闹大了,可都不好看!” 周启自然知道柳知府和张守备的为难,都是当官的,那郡守还是他们的领导。 可那张守备喊了士兵阻止孙家的家奴冲过来,他却未曾出面,这意思已经很明显,就连柳知府来时也未带府兵,只身一人躲到现在才出来,完全不管家奴们干起群架,已经是相当的够意思。 他现在见好就收,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惜目的还没达到,他绝不可能放过那两人。 “柳知府,得罪了。” 说完,他就招呼了大刘过来,将柳知府装模作样的给绑成了花! 柳知府感激地朝他瞧了眼,闭着眼睛就往地上躺了下去,又起来说道:“别闹出人命。” 这一波操作,其他人都看傻了。 可愣是没有人敢多说什么,这种官员的事情还是要少议论的,这点他们不是不知道…… 只有那母老虎见此,顿时脸色大变:“你们,你们竟然如此!等我哥哥……”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接过鞭子的赵小玉,早就已经到了城墙前,她不知道自家男人为何敢这样公然挑衅郡守,但是她知道,周启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想到此,在母老虎还没说完前,她就使出蛮劲,一人两鞭就抽了上去! 第一鞭子的时候,她还有些手软,但是第二次的时候就彻底放开了,越打就越起劲,像是要把这些日子里的憋屈全部释放出来…… 周启心情也不大好,扶着苏灵坐下来,关切问道:“娘子,可有事?” 苏灵很委屈,只摇了摇头,便靠在了他的怀里,纵使她一向善良,但此时她也满腔愤怒。 而吴之桃,这种打人的事情,她怎么能错过? 说着慢,实则快,此时她已经冲到城墙处加入了赵小玉,两人面无惧色,合力下来将那涂家儿郎和母老虎打的眼冒金星! 墙头之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声音之大已经完全盖过了百姓的议论声…… 不到半刻,母老虎和涂家儿郎就受不住了,从小养尊处优的郡守妹子早就已经直接昏了过去。 涂家儿郎也已经开始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不该散播谣言,我不该说你是娼妓,你是,你就是个丫鬟,我错了……” 赵小玉听到此处,终于停了鞭子,指着他就问:“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诋毁我?!” “是我犯浑,我不敢招惹周男子,只能趁着他上京时……” 涂家儿郎鼻青脸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街头处就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一群手持长矛的府兵整整齐齐地踏步而来,粗略估计,大有上百人影!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祁州郡守 在他们中间,还有一顶华丽的轿子被八个人抬着,几个人健步如飞,气势汹汹往这边走来。 已经被混战挤到角落里的百姓脸上皆是惧色,交头接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郡守大人来了,这周男子完了!” “我看刚才那个柳知府……” “这话别说,咱们瞧着,搞不好这祁州都要变天了!!” 轿子停稳在城墙处,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从里面钻了出来,当得到自家妹子求助的消息时,他是心急如焚,可是奈何他府宅并不在祁州城内,现在才赶来,终究是迟了! 一看到自己妹子现在耷拉着脑袋被挂在墙头,他顿时就红了眼,急忙喊人上前去把人给放下来,然而周启却挪步拦在了面前…… 那郡守大人两眼一眯,在路上他就已经听完了事情的全过程。 “周男子,老夫跟你从无瓜葛,你却让动手绑我妹子,当真以为这祁州是由得你了?” 周启笑了一声:“那要怪就怪你妹子识人不清了。” 郡守大人也不急躁,咬了咬牙问道:“周男子想要如何?” “挂上一夜,明早我自会放人。” “笑话!不可能!” 郡守大人顿时暴怒,口水喷了几米远,已经完全不顾及周启这男爵身份……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一众府兵得令马上冲过来,周启却两手张开,神情放松地道:“郡守大人可要想好,我周男子再怎么说也是爵位加身,你让人动我一下试试?” 在虔朝,但凡一个人有了爵位,哪怕再低等都是宗亲贵族,地方的官员没有抓捕审判贵族的权利,要想定罪只能上报朝廷或者交给爵位之上的人处置! 可惜,那郡守却嗤笑出声,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 只见那玉牌之上,一个大写的公字被白鹤花纹缭绕,非常大气。 不仅周启,百姓也围了过来,皆是一惊,这郡守竟然是个公爵? 要知道公爵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要么是开国大臣要么就得是皇亲国戚。 例如说开国公,开国郡公、国公等等…… 周启来虔朝已久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国公,要说郡守的话,他倒是之前听大姨子前夫那二舅娘提过一嘴,显然就连百姓也不知这郡守背后的爵位,所以那二舅娘才当场就被韩都统给揭穿! 可他从来没想过这郡守竟然是爵位加身…… 在他的记忆里,郡守不过是地方上最高长官统领一州一郡,以他的知识来说,宋朝以后郡守跟知府同义,但是虔朝显然并不如此,不然就不会又有郡守又有知府了。 这虔朝的官制相当繁杂,那以他的猜想,这郡守最多比柳知府官高个几阶…… 可惜这郡守倒是个公爵,是爵位体系的最顶端,他一个小小男爵根本就没得比。 那郡守嘴角上扬,很是得意:“现在我可以让人动你了吗?” 可就算如此,周启依旧是脸不慌心不跳,眼见着那百号的府兵就要上来押人,他顿时往怀里摸去,可还没来得及呢,周家的家奴们就直接围了过来,以他为中心往外做着防御之姿。 老刘回过头来,恭敬说道:“公子,我们这些流民本来命就不值钱,幸得公子收留我们苟活了段时间,现在我们该回报公子了!” 一句话下来,周启有些不是滋味,想当初他还怀疑过这些流民,而此时他们却以自己的身躯顶住府兵的冲撞,眼见着不到一刻,打在前头的家奴已经有些顶不住了,口里吐了几口鲜血。 就在此时,吴之桃迅速冲来,往郡守面前鞭子一丢,落下两字。 “放人!” 身为盐运使之女,在这封建的虔朝平时鲜少出门,就算出门她也是偷偷溜出去,从来没暴露身份,甚至祁州百姓都无一人能识。 但是郡守是见过她的,脸色稍稍缓了缓,道:“贵千金还是莫要管这闲事为好。” “怎能不管?周男子可是我的夫婿,是我的郎君,你要是想拿下我夫君,你就先把我押了!” 这话一出,郡守脸色就变了。 素闻周男子有妻一人,妾三人有余。 但若是盐运使大人嫁女,定会大张旗鼓明媒正娶,可惜并没有,这只能说明此女仅仅为一妾,这才神不知鬼不觉成了周家的人。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从三品盐运使之女,二品中书令母族嫡系之女,竟然委身做妾? 换做他的女儿,他绝不可能答应! 但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不过是从三品盐运使之女而已,他能和和气气地与她说话,那是给天子宠臣韩大人脸面! 放人是绝不可能,不仅不可能,他还大手一挥:“你们愣着做甚?把这谋逆贼子给我拿下!” 被围了起来的周启脸色一变,这郡守竟然给他扣了个诛杀九族的谋逆罪名?! 真是歹毒至极,不过就是打了他家妹子,至于吗? 顿时百号府兵更是张狂,顶着长矛大有将周家家奴直接毙命于此的打算,反正罪名已经扣下,就算当街处决这群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这下,百姓脸上有些惊慌了,围了过来的立马就跳的半米远。 瞧那郡守与这女人说话的神情好似有三分忌惮,有人在想祁州男府的这小妾有何来历,刚才他们可是连着此女一道骂了,可别惹祸上身…… 但是更多的,还是倾向了郡守一方。 今夜过后恐怕祁州再无周男子,至于小妾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谋逆的罪名以下,那小妾的家人都得受到牵连! 真是悲催!好好的千金不做,嫁给了这胆大包天的周启,得罪了公爵身份的郡守!完了!都完了! 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就在此时,周启手里举起一物…… “郡守大人,好好看过这个再说话!” 只见周启手上,一块金闪闪的令牌在这月色里散发着金光,而上面的龙纹是尤其显眼。 金色龙纹,象征着什么不用说明,所有人也都明白。 “这是什么?免死金牌?!” “对了,之前那周男子在金峰县时,提供了提炼精盐之法求得了个免死金牌!” “我去!你不说我都忘了,竟然还有这么回事!?” “不对啊,那提供精盐之法的不是盐运使吴大人吗?” “反正这事说不清楚,但是这免死金牌是真的,钦差大臣亲自给他的呢!” 可惜郡守对他手上有块免死金牌的事情是一清二楚,只不过时日已久有些淡忘罢了,现在想起来,脸色也只是稍稍变化,笑道:“周男子不会如此天真,以为一块免死金牌就能免你谋逆死罪吧?” 闻言,周启才抬头往自己手上看了眼,铜色的…… 卧槽错了! 这免死金牌现在顶个屁用!要想免罪就算有免死金牌也得看上面心情! 这玩意出来,郡守最多是暂时不敢动他罢了,但是押扣,那还是能行的。 不过正巧是这个不敢动,府兵这会都停下了攻击,周启也就趁此从里面走了出来,又从怀中掏出一物,还特意往下瞧了眼,羊脂白玉,这下没错了。 接着就拿在手里扬了扬,冷冷笑道:“这个呢?” 郡守眯着眼睛,顺着月色往他手里看去,当看清这玉佩上面的花纹时,瞳孔猛然一缩!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子玉佩 作为郡守又是公爵,他有大把的机会面见天子,自然是识得周启手中那物。 眼见着这小小的羊脂白玉之上,刻着龙凤飞舞几朵祥云环绕,正中央还有个大写的钱字,以繁体字刻画出来,尽管经历了数百年,却依旧崭新如故! 这不仅仅只是天子的玉佩,这是开国数朝以来,开国皇帝的玉佩!! 代代相传,传到现在天子手上的! 是当今天子在重大节日、筵席、祭祀等隆重场合才会环佩之物! 见此玉佩,如见天子! 纵使他什么爵位,现在也只能双腿发软地跪了下来,竟然是话都忘了说! 他不知道这玉佩会何会出现在周启手上,但是细想也知道,前阵子这小子被圣旨接去京城,回来时却毫无动静,不仅是没加官进爵,甚至是连护卫都没有一个。 他们原本都在想,这周男子怕是不知在朝廷说了个什么歪门邪理,这才没有受到重用。 虽说心里奇怪怎么没有当朝斩杀,但是这都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一个男爵好不容易有了次面见天子的机会,却没有珍惜,这个男爵之位就算没被下掉,也算是做到头了。 本来就是个低等男爵,门庭败落的贵族又数不甚数,这周启定是要沦为其中一个! 可惜现在,天子玉佩在前,这郡守已经逐渐反应过来!这里面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天子才将这玉佩赐予了他!! 可惜他懂了,不代表百姓也明白,在他们眼中这白玉还不如刚才那免死金牌! 但是郡守竟然见到玉佩后就跪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人们交头接耳,脸上竟是惊愕之色。 就在这时,郡守又暴怒一把:“尔等庶民,还不跪下!是要视天子不敬吗!?” 轰隆! 这罪名谁敢担下啊!? 别管是谁家的家奴也好,不明所以的百姓也好,就连大肚子的苏灵,都顿时吓了一跳。 数千人影瞬间跪了一地,抬眼望去,一片密密麻麻。 周启还真没想到这玉佩竟然能弄出这么大动静,这是他跟天子达成约定时,那小娃娃一口塞着红烧肉,一边从身上取下来随便赠予他的,说是让他之后办事会比较方便,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转头就忘了。 现在想起来,那最多也就是个随行玉佩罢了,竟然吓得这五十多岁的郡守屁滚尿流!? 这威风,这待遇,他在前世可没享受过…… 倒是也好,还免得与这郡守多舌,但他还是先去扶起了苏灵:“娘子有孕,不可跪拜。” 苏灵眼中也竟是诧异,这些日子周启回来对京城之事只字未提,人回来了她也没有多问,竟不知现在自家郎君手持天子玉佩!? 那怪不得敢挑衅郡守了,以她郎君的性格,没把这祁州城给翻了都是他的仁慈。 周启更是没想到自己的形象,竟然在老婆心中如此腹黑,招呼了周家的人起来后便走向郡守,笑着道:“我还是谋逆贼子吗?” 一句话,郡守吓得脸色铁青:“不不不,周男子,这是误会。” 周启也懒得跟他计较,又问道:“那我可以把你妹妹挂在城墙一晚上吗?” “是我妹子识人不清听信小人谗言,也是时候长长记性收收性子了!” 周启对这番话表示满意,点了点头,这才装模作样地将郡守给扶了起来。 “郡守大人识大体,我也不是非要为难你妹子,主要还是那涂家儿郎到处散播谣言,一男的跟个长舌妇似得,简直是败坏我们男儿本性……” “罚!” 郡守当场下令:“罚他牢狱三年,周男子你看如何?” “三年之期太短了,不如罚这涂家儿郎再也说不了话,如何?” 嘶! 百姓一片哗然,郡守都倒吸了口冷气。 这周男子,心肠未免歹毒了些,不过是议论他家女人是非,竟然就要人家割舌作哑。 可是郡守哪里还能说什么? 现在天子玉佩都出来了,纵使他心里有万千疑惑与不甘,也只能赔着笑脸,反正割得又不是他妹子的舌头,不过就算周启要割,他也没权利违抗。 “周男子决定就好。” 周启实在没兴趣跟他继续掰扯了,直接往那母老虎的马车上走去。 随即又一个飞身跳上马车,对着数千百姓喊道:“我周男子不愿以仗势欺人,这次涂家儿郎到处说人是非也就罢了,但要是以后,你们谁再敢对着我周家风言风语,下场绝对比他更惨!” 一番话下来,百姓都是沉默,暗自吞口水的也不少,还说没有仗势欺人?这不就是吗? 你这周男子手持天子玉佩令郡守大人俯首的消息,今晚过后全城皆知,以后谁还敢得罪你家女人? 周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倒懒得去与他们解释,只要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他家亲眷,百姓对他怎么评论的,并不重要! 但是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实据,这时,他便抬眼往人群里面看去,找了许久,总算在人堆里找到了春风楼老鸨的身影。 “你过来,把赵小玉在春风楼里是何面目,说给大家听听。” 那老鸨缩着脖子,抬头看了眼郡守又把目光看向了周启,才从人群里畏畏缩缩地站起来。 “赵小玉来我春风楼之时,给了我四千银子,说只在楼里待一阵子,一不卖艺二不卖身,我就让她做了碧芙姑娘的贴身丫鬟,可我敢发誓,赵小玉在我青楼从来没接触过任何一个男人,因为……因为她脸上不知怎么是生了黑斑的,那模样格外吓人,哪有男人愿意瞧?” 声音不大,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瞬间大悟,但也有细心的顿时发现端倪。 “可现在此女脸上并无黑斑啊,这又怎么回事?” “就是,现在她这姿色都可以当你春风楼新花魁了,天天往你那运冰,你敢说她没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这话一说,老鸨马上就摇起头。 “黑斑怎么回事我就不知了,但是赵小玉往我青楼运冰,每次都有周家家奴守着,有男人想要亲近她,就会被周家家奴赶出去,我也不敢得罪周男子,一直都是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的,赵小玉清清白白,没跟哪个男人纠缠不清!” 说到这里,百姓都不作声了,结合前面涂家儿郎的道歉,这事情已经真相大白。 可想到他们之前所言,他们还是羞愧难当,纷纷低下了头。 虽然不明白赵小玉为何自己花四千两银子挤身青楼,这里面也说不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哪有女子无缘无故的自坏名声? 搞不好怕会是什么苦命之人啊…… 周启完全不知他们心中所想,但也稍稍心安,他还真怕自己上京一趟,突然多顶绿帽子,虽然他有自信,这种情况大抵不可能…… 而赵小玉,虽然一直嘴上说着不在乎,此时见着百姓对她的误会解开,心里是感动的很。 其实这是一桩小事,最多就是背负着些不好听的骂名,可对于她们女子来说,沦为百姓口中的浪荡0女子,就像是被人扒了层皮一样难受,走在街上脸都是火辣辣的疼,人的唾沫是能淹死人的,要是说得过分的话,女子甚至还会被家主休弃成为一个弃妇! 可周启并没有,而是选择了相信她,甚至为她正名不惜得罪郡守大人,关键是他还办到了! 全城百姓,都向她道歉了!此时,她看向周启的眼神,更是充满爱意了! 周启自然是接收到了这个信号,脸上不由的红了把,咳咳了两声便走向郡守大人。 毕竟他非要把这人给逼出来,倒不仅仅为了这桩小事。 “郡守大人可借一步说话?” 第一百八十九章 心有慈悲 郡守哪有不依?连忙伸出手来恭敬道:“不如请周男子上我国公府,我亲自设宴……” “不了,今晚太晚了,我还要送家眷回家,就这儿说吧。” 两人到了城墙处,背着众人,周启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征地?” 郡守完全不明所以,这土地自由买卖,你想要你去收就是了,这种事情竟然还要与他商量? “不完全征地,只是我见祁州百姓大多从商,耕田种地的少之又少,想要鼓动大家多参与农事,至于地?祁州城外到处都是地,却无人耕种,这还需要征吗?” “所以周男子意欲何为?” 郡守懵了,虽然士农工商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在虔朝商业发达又重文轻武的影响下,农户早就随之分散,现如今确实是越来越少,世家子弟皆读书考学,没那条件的也慢慢去了从商,毕竟从商发家致富,可种田连自己都养不活。 “设悬赏令,耕田种地者有什么优待咯,这种事情你是当官的你比我清楚。” 周启想的轻松,说的更是轻松。 只有郡守一脸为难:“那此事,可需上报朝廷?” “不必了!天子已知晓此事,玉佩不足以说明吗?你照着办就行,出了问题我担着。” 郡守满脸愁容,这屯粮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就真被扣上谋反的罪名,不过现在这天子玉佩在此,此话应是有几分可信,他作为开国功臣的后代,对鼓励农桑的好处也知晓几分,反正左右不是坏事,要是发展得好的话,搞不好还能立功,仔细琢磨过后,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周男子你这也不获利啊,你为何?” 世人都知,周启非官更不为农,仅仅是一介商人而已。 商人趋势附利乃为本性,可这说到底鼓励农桑好了朝廷,好了百姓,又关他屁事? 周启没有说话,只用手,在城墙上比划了两个大字——民生。 无笔亦无墨,两个大字不见踪影。 可郡守却早已瞧的清楚,心中敬佩之情随即升起,立马对着周启恭恭敬敬做了一礼。 “周男子是心有慈悲之人。” 周启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这心有慈悲他可担不起,不过是顺势就这么办下来了,而且谁说他这里面没有获利?呵呵,太小瞧他了…… “不过周男子,莫怪我多言,此事涉及根本,你随随便便就将此事与我论之,不怕?” 郡守现在姿态已经放得很低,完全没有前面的那种狠厉,反而像是个慈祥的老人。 “第一,你是国公却不与人知,底子里应是不愿仗势欺人。” “第二,此前见盐运使之女时,你对她稍有退让,应是敬重韩大人。” “第三,天子玉佩即出你当即跪拜,甚至对我恭敬有礼不敢半分违逆,想必是忠君之人。” “对忠君之人,不如结个好友,你看如何?” 周启当然是没说实话,这郡守妹子在祁州耀武扬威,郡守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把国公身份随便拿出来,怕是不敢拿。 虔朝朝政是由宰相把持,他又不是不清楚,这国公没在京城呆着,被发落到这祁州当个小小的郡守,里面少不了宰相的手段,那这郡守,可不得小心行事?再张扬点,就不是祁州了,被发落到更偏远的地区也没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反正就是把这郡守给夸一顿罢了,这又不是不能干,干成了他省事得多啊! 不然跟天子的约定,多难为人? 然而这郡守闻言顿时心里就乐开了花啊,瞧着周启就是一脸看好的样子,这小子有点意思! 他好歹是个郡守,混迹官场怎能没点小心思? 这周启分明就是睁着眼睛在说瞎话,可偏偏就说到了他点心坎里! 而且以他的智商,心中也不是没有计较。 这周启持着玉佩说鼓励农桑里面跟盐法之论少不了关系,可这人却只字未提,哪里是对他公开说明的样子? 好友? 不过都是利用罢了!可就算利用,他也没话说! 就算他不知盐法为何但结合这扩大耕种面积他也能猜测几分,能想出这种法子的人,不动一兵一卒就能化解朝廷的经济危机,甚至对各方面都有助益,这种人不是他能比较的! 想到此,他看向周启的目光就更是欣赏,那目光如炬,就差把他看穿个窟窿出来。 周启感受到异样目光,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忙朝郡守作了一礼,就准备告辞。 可这时,郡守突然大喊,几个大字下来,声音洪亮如钟! “送周男子,回府!” 远处的郡守府兵顿时就打起了精神,拾起长矛马上列了阵仗,迅速往两边排开。 而数千百姓见此也纷纷避让,将道路给让了出来…… 一时间,整条街道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各有所思。 只有挂在城墙上的两人,迷迷糊糊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手都挂出血痕了,也愣是没人将他们取下来…… 周启定睛往城墙上瞧了一眼,只见那母老虎裙子上全是血痕,涂家儿郎就更是没好到哪里,甚至脸上都被抽开了几道口子,但他依旧没有心软,踏着步子就往自家亲眷处走去。 走了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哦,对了,我这受伤的家奴?” 郡守顿时停下脚步,往额头上抹了把汗,心中忍痛万千。 “我立马回府,请我府上府医诊治,为表歉意,家奴们各赔偿五十两银子,如何?” 五十两银子,这才多少? “一百两?” 罢了,这祁州城郡守也就水平,被宰相打压多年哪有什么老本? 三十个家奴动则就是三千两,而且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周启有礼有节:“那就多谢郡守了!” 郡守将嘴角拉到耳朵根,但是那笑得甚至是比哭还难看,要多牵强就有多牵强! 他对天子玉佩,很无奈!心中对周启虽说是有敬意,但是自家妹子被挂在城墙是事实,现在又赔上三千银两给家奴,以后在祁州,他这把老脸怕是没地搁了,可惜,他还偏偏要如此做!因为他现在铁了心的,一定要跟有这种才学的人攀附关系!为此,可以牺牲任何! 周启懒得管他如何想的,带着家眷们随即起身,往紫恒街道走去,数百的府兵紧随其后,还有数千百姓驻留在原地有些傻眼。 人们瞧着那一众威武霸气的背影,再瞧瞧伫立在城墙下望着自家妹子却半点不敢动的郡守,纷纷摇头叹息! 这周男子以后怕是在祁州要横着走了! 柳知府、张守备、乃至现在的郡守都对周男子礼让有加,就算打了郡守妹子还要挂城墙一夜,郡守都半句不吭,甚至还跪拜在地,而后又列阵送周启回府。 至于两个前者,态度本就明显,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那柳知府,直接…… 诶,说到柳知府,这时候人们才纷纷往角落的地上看去。 只见他毫无威仪,躺在地上竟然打起了呼,显然是已经睡熟过去…… 有一胆大的,走过去挪了挪他。 柳知府瞬间跳起,左右环视一圈下来,只见散去的百姓,还有城墙上依然挂着的两人。 “周启呢?周男子呢?郡守大人来过没有?” “早来过了,现在郡守大人的府兵送周家的人回去呢!” “什么?!” 柳知府两眼一瞪,什么情况? 见他不明所以,百姓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马上就炸开了锅,倒是有些官民同乐的景象…… 第一百九十章 一个字,服! 围着柳知府的百姓们,一时间说啥的都有。 虽然说是不能再议论周家是非,但往好了说,总没问题吧? 于是几个百姓,就蹲柳知府旁边讲诉起刚发生的事,一个个眉飞色舞,口吐星沫…… 而柳知府听着是一愣一愣的,听到最后,也没明白周启到底是拿了个啥玩意? “白玉的?” “胡说,明明周男子就是拿了免死金牌出来,郡守大人态度就变了!” “你才胡说,那白玉的玉佩我看得老清楚了,我站得近!” 瞧着两人一言一语,柳知府还有些茫然:“你们别吵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郡守大人当真就这样送他回府,然后也没管自家妹子就走了?” “那可不吗?” “您瞧瞧,那郡守妹子还挂在那呢!” 柳知府刚醒来时,早就瞧见挂那的两人了,他还以为郡守没来过呢! 可惜,现在百姓们说的经过,都让他吃惊不已,但仔细琢磨过后,倒很正常,在金峰县时,他就听自家儿子提到此人处处惊人,那盐法他也看过一二,要是手持天子玉佩的话,这就能解释得通,他上京城一趟为何不声不响的回来了,原来里面竟是有重大隐情! “行了行了,经此一夜此事不可再论,听懂了吗你们?” 柳知府这话一出,百姓当然知晓,立马就闭上了嘴巴,还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然,他们所想,却与柳知府不同。 这毕竟事关郡守大人威仪嘛,他们这些百姓哪好议论? 只有柳知府知晓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事关朝堂斗争,要是从祁州城走漏风声的话,那岂了得?! 这周男子也真是,竟让他干这些擦屁股的事!! 想到此,他便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往祁州府衙而去。 而就在此时,一个彪形老汉满脸震惊,飞一般的往南街道奔走。 “什么?” “今日来咱镖局的,就是祁州的周男子!?” 顺远镖局掌事人老脸铁青,又抓着出回来的老汉问道:“那周男子是何姓名!?” 老汉摇了摇头,从头到尾他只听说了爵称,并没有听到百姓直呼其名。 但尽管不知其名,他们两人心里已经可以大概确定了,祁州没有第二个周男子…… 这下,掌事人慌了! 今夜他怕是不好入睡了! 他万万没想到,今日来的一男一女,竟然就是自家掌柜啊!! 然而祁州城紫恒街道的祁周男府,却不是那么回事,这时候周启正在挨个查看家奴伤势呢! 果然是与他预想的一样,那些府兵并没有用长矛的刀尖对人,而是用的后端,最严重的就是打头的一人口吐了献血,但却未能伤及肺腑,不过是之前就带着的病罢了! “公子,我们真的没事的,夜深了早点歇息吧!”老刘说道。 周启见他们确实没事,心里也算是安定下来,但想到他们以身躯保护自己之时,还是坦诚地道:“实话说,我之前想过你们莫名出现在这府宅有蹊跷,现在我正式向你们道歉!” 说完,他就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是作为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担当。 家奴们都看傻了,他们哪里受得起这个礼啊? 在这个时代里,他们能有个活路就不错了,现在成了奴籍也得处处小心行事,万万不可得罪主子,不然刚到手的热乎饭,又没了。 还哪里有主子向他们道歉的道理? 众家奴们,连忙又噼里啪啦的跪了一地,还是诸方说道:“公子你这是折煞我们这些小的!” “就是啊!公子收留我们,给我们吃给我们穿,我们感激都还来不及啊!”大刘也是如此说。 周启对他们有些侧目,心里更是决定以后对他们要像家人一样对待,便连忙扶着他们起了身。 而此时,冬草娘也带着一众的丫鬟们做了点宵夜,挤身进来说道:“忙活一夜了,要不吃点东西吧?” 说到吃东西,几个大老爷们就不矫情了,马上往灶房走去,又是一顿胡吃海塞。 周启自然也在里头,一顿下来跟这些人都亲近了不少,这时才问道:“你们之前是练家子?” “哪能啊?” “我们这些流民有时候三五天吃不上一顿饭,饿得力气都没了,哪有空练这些?” “有那精力不如想想怎么讨生活,怎么活下去!” 诸方好似看出周启的疑惑,捧着碗粥走过来,说道:“公子不如问问三娘子?” 三娘子? 谁啊…… 周启瞬间就懵了。 想来想去,总算想起来,这可不就是吴之桃吗? 说到吴之桃,也真是个奇葩。 回府后话没说一声就钻进了南边后院,也不知这三更半夜的,在干啥…… 在这座宅子里,是分东南西北几个角的,东家住宅自然是在东边,而家奴们则是住在西边,南边是一个小花园,最北面则是灶房,平时苏灵、赵小玉最常来的地方。 吴之桃就不一样,她非常喜欢那小花园,更喜欢的是小花园后面的院子。 自从她管家后,就在那院子里立了个牌子,写着生人勿进几个大字,平时们家奴都甚少过去,就算过去了,也只能在院外喊人,那儿已然成了这座祁周男府的禁地,神神秘秘的让人有点胆寒! 周启提着烛火越往那边走,花园小径上旁边的烛火就越是稀松,两边还有茂盛的灌木丛,遮挡了此时的月色,在这深夜里,得亏他是个男人才没有心里发虚。 但是吴之桃,那胆小的样儿,这也能过来? 穿过花园总算到了后院,后院有一小屋,那边亮着烛火。 吴之桃窈窕的影子映在窗前,举着个不知是什么玩意的长条东西正在查看。 将手一放,里面发出些细小又清脆的声音…… 周启顿时呼吸一滞,这像是金属的碰撞声,这家伙,不会是? 想到此处,他便直接推开了房门,里面的吴之桃听到开门声,顿时回过身来,脸上表情也从惊慌恢复到淡然。 “周大哥,你怎么来了?” 周启没有回话,他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不由地暗咽了口。 这小屋里面陈设跟其他房间没有二至,不过是简单的桌椅板凳,但是在那木桌之上,却摆放了最少十把火铳,还有一些铜质的零件,就这么散乱的摆着…… “你这什么情况!?”周启懵了。 吴之桃反而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往上面指了把说道:“我造的,厉害不?” 牛逼! 这是周启的第一反应,但是立马问道:“你怎么会?” “之前见周大哥造过呀,你又没有瞒着我!” 吴之桃很理所当然,并且委屈说道:“说了让你把火铳留给我玩两天,你又不肯,那我只有自己造了!” 周启简直笑了,她这什么宝藏女孩? 但他还是想逗她一下,便沉下脸说道:“私造兵器,等同造反。” “周大哥不也造了?” 吴之桃满脸无所谓:“而且这东西又没有登记在武器库里,不算吧?” 一个字,服! 周启不得不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要是盐运使吴大人,知道他生了个这女儿,作何感想? 他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与这吴之桃初相识的场面,牢狱弱女子? 亦或者是在猫子山上土匪寨里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诉他毁她清白的那奥斯卡影后? 或者,是在盐运使家中那个抵着匕首让他不要过来的女人? 再来就是一心想要练防身之术的那个她? 第一百九十一章 静待花开 她的性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周启不知。 但是现在这女人,很明显已经完全不是原来那个盐运使之女了。 不会是?又穿来一个吧? “天王盖地虎!?” 此话一出,吴之桃就愣住了,扑闪的桃花大眼眨了眨,满脸疑惑…… “周大哥,你说什么呢?” 周启扶了扶额,看来是他想多了,这穿越挺讲缘分,这缘分好似没落到吴之桃身上。 而吴之桃,看着他就懵了,什么是天王?盖老虎? 想来想去,干脆她也不琢磨了,拉过周启就道:“周大哥,今日城墙上我要是能带上这个就好了,你也不需要亮出天子玉佩,这样我们还能有个底牌呢!” 周启刚想说,得亏你没拿出来,他那一把现于世,人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要是有人追问,他大不了说是改造的箭弩,只要不是亲眼所见,总能蒙混过关的。 但若是这十几把一起出来,那影响就不一样了,牢底坐穿不是不可能。 而这时吴之桃显然没有多想,只是满脸惋惜,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小脚随意踢着。 “可惜,我终究是不通这火铳制造之术,到现在这些不过是些废铜烂铁,没有任何作用可言。” 闻言,周启便也来了兴趣,拿起了桌上的一把火铳瞧了瞧,只见那火铳已经有了九分成型,但是拆开后,里面的火门设计却出了错,膛线和滑膛结构装置有误,怪不得一堆废铜烂铁。 “你已经很厉害了。” 周启这句话是真心的,要知道一个女孩子制作这些,不是件容易的事。 首先熔铜就是个问题,生炉子打造台刻模型,没有一样是不吃体力的,虽然说现在这火铳里面设计还比较简单,但是零件也不算少,这活是真的不好干,一不小心被烫伤是常有的事。 而且一个女孩子力气上面,打练也是难得很,对于零件的精准度,就更是难以掌控,想当初他自己琢磨时,都耗费了不少力气,可是这女娃子,竟然就办到了,就是组装上面有点强差人意…… 吴之桃也不谦虚,还颇是得意的扬了扬眉,嘴角不忍地挂上一抹笑。 她觉得周启,傻的可爱。 现在在他们名下,共有三家工匠坊,涉及到铸铜的也不是没有。 难道不知道将零件管筒画出图纸分别交给工匠做? 人又不晓得这是何物,等做好了,再统计拿回来自己组装,那多省事? 不然就这仅仅半个月,她一个人,如何制成? 想到此,她觉得自己可聪明了。 周启是真没往这上面想,完全疏忽了这一点,只笑着说道:“行了,这事交给我吧,早点睡去。” 那吴之桃却不肯走,留了下来,道:“我瞧瞧你怎么弄的。” 咔嚓! 两人说话间,周启已经快速将手里把玩着的火铳组装完成,这速度他还是有的。 快到吴之桃根本就看都没看清,依然一脸懵,还有些瞠目口呆。 不等她惊诧,周启就已经将火铳递了过去,说道:“现在就差填塞火药了,这把你就留着防身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可不保准将这十把全部组装留下这姑娘能干出点啥事,这姑娘给他出乎意料的事迹太多了。 他完全,看不清也摸不透。 不过,人人都有自己的转变,他也一样,特别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吴之桃本就不是个不拘一格的性子,跟这个世界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不然也就不会好好的千金不做,偏偏偷跑出家门了,更是不会奇葩到,救她一次,就留下个肚兜碎布下来,甚至拿着自己清白作妖。 现在如此胆大行径,真的一点都不奇怪,他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而接过火铳的吴之桃,眼睛里放着光,倒是没得寸进尺,只用细白的手抚着组装好的那把火铳,跟个宝贝似得。 “周大哥,你真的厉害。” 又是一顿夸,周启挠了挠头,有些忘记他到底是过来干啥的了。 烛火摇曳昏黄的灯火下,他只觉得这姑娘现在长得是越发水灵,夜黑风高孤男寡女,他哪还有心思记挂别的事? 可惜,他从来没想过要占有她,现在生出这个想法,反而顿觉尴尬。 “那个,时候不早了,回去睡了。” 吴之桃抱着火铳点了点头,抿着笑的眼睛弯弯的,看得出来对于拥有了件宝贝,她很是开心。 吹了烛火关上房门,两人行走在路径上,也是一路无声。 这古代的夏夜还有些萤火虫扑闪在草丛间,伴着各种虫鸣,非常和谐。 两人很快到了吴之桃房门前,距离主屋还有些条廊坊,剩下的路周启要一人回去。 “周大哥,那我去睡了。”吴之桃推开门说道。 “嗯。” 周启点了头,脚步却不知为何驻留在原地没动,倒不是他不想动,是这脚不听使唤。 见他没走的意思,吴之桃脸上微红:“要不?” 这些日子她已经从苏灵处得知生孩子到底是何故,而且为了她能顺利圆房,周启上京时,身为女主人的苏灵就不知从哪弄了本画册专门给她递了过来,她现在已经十六了,已经什么都懂了。 “要不什么?”周启有些玩味地问道。 话问出,他心狂跳,他也不知为啥啊,反正这心就是狂跳了。 脑子里已经闪过万千画面,他很确定,这姑娘是在约他,只要他点头,接下来的事情无需言喻。 而吴之桃此刻也感觉整个心都已经要跳出来了,却话锋一转:“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 怎么是这种戏码? 想他工作的时候,公司里恋爱的小情侣,送个家门你送我来我送你,最后送进酒店里。 周启扶了扶额,心里略微叹了一把,还是挥了挥手:“去睡吧,我回了。” 说完,脚步加快,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现在吴之桃早就已经名义上是他的人,他想要占有她,可以说是随时的事情。 可惜他有点摸不准这姑娘的心意…… 等周启回了主屋,这才想起自己到底是找吴之桃干啥玩意来着,再过去? 罢了,以后再说吧!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不用再问,就已经明白了事情蹊跷。 只见吴之桃素衣简装将头发束起,纤细的腰身上被腰带绑得扎扎实实,更突显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但是与初见时不同的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倒有些英姿飒爽,非常适合她的模样。 在她的面前,则是家奴,男的女的都有,十岁的冬草都在行列里,五十大几的老刘也没放过。 男的都扛着一大沙袋在做负重练习,而女的则是两手端着装满了水的大碗,立着平衡姿势,吴之桃将他制定的科学计划表以及清冷的那套方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并且贯彻到底。 “厉害!” 周启给她竖了大拇指,吴之桃也得意地朝他眨了眨眼。 见到两人的互动,苏灵捂着嘴又笑了,看来这两人已经不需要她来撮合了,只需静待花开。 “桃儿妹妹,练得差不多了,先让大家吃早食吧。”苏灵说道。 吴之桃也看了看时辰,清晨的阳光已经晒进院里,辰时已到。 “训练结束!” 一句话下来,紧绷着口气的家奴们顿时泄下气来,纷纷将沙袋往旁边挪好。 跟周启等人打了声招呼后,连忙往灶房赶去,狂奔,早就饿了!! 这也是吴之桃定的规矩,不需伺候主人用餐,不需布菜丫鬟,她想,这应该也是周启的意思。 很明显,她猜对了。 早食已经有豆浆油条,这对于周启这个纯地道的某方人,非常喜爱。 几人正吃着呢,已经准备出门采买的冬草娘就赶了回来,慌忙说道:“公子,门外又有人找您,看样子来者不善!” 第一百九十二章 郡守之女 近来,苏灵闲着无事便会教家中女眷们读书识字,冬草娘会说四字成语并不奇怪。 但是等周启出门瞧见来人时,只觉得冬草娘怕是对‘来者不善’这几个字有什么误解? 来人分明满脸谄笑热情得很,只不过体型上比较高大,肌肉较为结实罢了。 “哟!这不是顺远镖局掌事吗?” 周启冷笑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回身往院子走去,他听着来者不善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人呢,没想到是顺远镖局的那大老汉们,竟然还需他来亲自迎人? 顺远镖局那掌事,一下子就抬腿跟进来,却被门外的家奴拦下。 他也不怒,连忙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苟着背道:“是是是,掌柜,是小人我昨日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亲掌柜到跟前都不认识,小人我该死!小人我该死啊!” 周启瞧着这人就笑了,挥了挥手让人把他给放了进来,但却并没有直达正堂。 偏厅处,他正坐在主位上,也不说话抿了口茶。 那掌事也不敢贸然坐下,就站在旁边还堆着满脸笑容,与他前几日那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相当违和! 见来了却不说话,周启抬了抬眼:“掌事人,找我何事呢?” “这不是昨日小人不会说话,惹得掌柜生气了吗?我,我这来道歉的……” 掌事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两张大银钞就往上递去,还是一副讨好的样子。 周启没伸手接过,嘴角勾了勾,这下他更是确定得换人了,并且人员他已经完全想好。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里,一般商铺里面用的是自家亲眷作为帮手,但是也可以买下身契亦或者雇工,可以说虔朝对这方面很是开放,虽说商人身份低贱,但是由于朝廷还想收那份商税,对商贾也并没有过多打压。 而他对于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产业本就一头雾水,更是不知这掌事和背后的人什么关系,但无论是哪种,都不可能主动献上银两。 别看这两百两好像不多,但是放这个时代,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依然是笔巨款。 镖局里面都是镖师,重文抑制下他们本就身份低微,这掌事月钱需不需要五十两都不好说,却主动给他献上两百两? 笑话。 但在换人前,他倒是可以先探探。 “银两就不必了,我亦不是什么压榨雇工的掌柜。” 周启伸手让他坐了下来,心中自有计较地问道:“你们是京城人士?” 掌事见这掌柜挺好说话啊,想着他的掌事位置大概是保下来了,连忙应声:“是是是!我们都是从京城调派过来的,京城那边的掌事说得在祁州开个分号。” 周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祁州临海不远,海边都是小县城,那这镖局开在这儿倒是合适,日后若是海商运货,你们也能做起水上生意。” “掌柜说的是,可能京城的掌事也是这般计较。” 周启没理会他,又问:“咱们镖局前掌柜何人可知?” “那不知啊,我们一直都是做镖师的,在京城时也就听掌事安排。” 掌事觉得这人很奇怪,你自己是掌柜,你怎么盘下这镖局的,前掌柜是谁,你问我?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们在京城做了那么多年镖师,愣是没见过掌柜,只有一个掌事人,再下面就是镖头、镖师、还有些内务打杂的小厮。 这掌柜姓甚名谁,他们还是出发祁州前,京城掌事告知的。 从这一问一答里面,周启也没听出真假,食指扣了扣脑门,说道:“如此,那你就回吧,上京城也好自己再找行门生也好,无需再这呆着了。” 此言一出,掌事人眼睛就瞪大了,这说啥了? 怎么说着说着,就赶人走啊? “掌柜,我昨日也不是有意赶你的啊!” 为了自己谋生的活计,掌事人决定再努力一把。 “你想想,我们开来祁州有段时日了,偏偏就没生意上门,反而问东问西的人来了一茬又一茬,你说我们能不烦吗?掌柜昨日来的时候,前脚刚走一个来问的,我们这大老爷们的都办利落事,对这种问来问去的实在是火大。” 周启没说话,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狡辩,反正不论怎么说,也是换人。 掌事人仔细琢磨了会昨日的情形,态度恶劣、消极怠工。 马上又补充道:“而且,咱镖师掌柜你也是知道的,要是我们见人来了跟别的铺子似得点头哈腰,人商贾反而不愿意将货物交给咱,咱镖师嘛,要的就是威武霸气,满身雄风,这样才能让人惧怕!” 很合理,周启倒是一时间说不出点啥来。 掌事人见他没说话,胆子就大些了,鼻孔稍稍抬高,说道:“再来,咱虔朝的男丁太少了,我们要是走了,掌柜你何处招工啊?” “还有吗?”周启问道。 掌事人眼珠子转了转,哪里还需要补充吗? 想了好一会,他摇了摇头:“没了。” “你可以走了。” 周启伸手,已经下了逐客令。 掌事人简直一脸懵,他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啊,怎么还是赶人? “掌柜,我在京城可是做了十几年的镖头,你……” “走。” 周启微笑,他的耐心已经耗尽,没必要再墨迹了。 不论这掌事到底什么情况,他的原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金峰县的铺子他能如此安心,就是信得过那四个匠人品行,其他的铺子目前也没生出事端,大概都是柳司辰安排好的人,这点,他们两人意见都很一致。 然而这掌事很明显不符合他的原则,要怪就得怪他是前员工。 既然有人愿意送他这些产业,这就等于送了大量的财产,在金钱面前,他无法拒绝。 不如,揣进自己兜里。 掌事人在原地杵了好一会,看着周启这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终于是火大了! “呸!走就走!我堂堂大汉,有手有脚还怕找不到谋生,要不是稀得你那月钱三百两,谁愿意搁你这干!!”说完,骂骂咧咧地就走了出去。 周启有瞬时的诧异,这镖师月钱这么高的?! 但他没空细想,紫恒街道距离南街有一定距离,他前脚刚走,周启就将老刘招呼了过来。 “刘叔,找几个人跟着他,莫要打砸了铺子。” 老刘得令立马安排下去,并且因为身体差异,足足找了十个稍壮的家奴赶过去。 其中大刘本也在队伍当中,但是周启却将他留了下来,将一纸信封递给他,说道:“将此信,送去裴府。” 一众家奴各忙各的,不久郡守大人的轿子又落在门前,不过今日这轿子,又多了一台。 府医现在才赶来,显然是迟了…… 周启也没想到这郡守的府邸竟然这般远,他原本以为昨夜就该来的,可惜并没有。 好在是家奴们确实没收到什么伤,不然等这郡守的府医赶来,啥都白搭了。 但是城墙上的两人,他倒是没管,反正郡守知晓他必得挂上一夜,也只能照办。 今日一早天才蒙蒙亮,郡守就让人把他们给放下来了,涂家的人自然是没得话说,只能在城墙那处等上一夜,涂家儿郎一下来,就赶紧接去医馆进行诊治。 这吊了一夜,不是明面上看着那么轻松的。 光说那鞭子的抽打,就够那两货休养一阵子的了。 郡守对自家妹子心痛万分,却也不好发作,反而是将那母老虎给训斥了顿,但却口嫌体直的连忙让府医清理了伤口,之后这才急匆匆的赶到周家。 “周男子,这是我家小女,名叫丹儿……” 郡守大人已经坐进了正堂,指着身旁端坐在侧椅上的富贵姑娘,满脸笑容。 第一百九十三章 委婉拒绝 “不是,郡守大人,你这是何意?” 周启瞧着那郡守女儿就惊呆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只见那姑娘一米五几的个,明明一副清秀稚嫩的脸上,下方确是体态丰盈,见家中丫鬟一端上茶点,她就吞咽了把口水,怕是顾及到大家闺秀的脸面,没有动手。 郡守大人已经将一小盒子放在了桌面,里面有赔偿给家奴的三千两银票。 然后瞧着周启就是两眼放光,说道:“我家小女,明年就满十六,我这个做父亲的,非常不舍,但我瞧周男子家中妻妾不多,为人正直爽朗,满身才学又……” “打住打住。” 没听完夸,周启就连忙摆手,这啥意思啊? 这郡守老糊涂了,做起媒来了? 周启又抬眼瞧了下那丹儿,比郡守妹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非常确定,他吃不消。 郡守的话被突然打断,稍稍有些不悦,说道:“丹儿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小女也非常乖巧懂事,我看与周男子,很是般配呐!” “郡守大人您也瞧见了,我已经有妻子了,再过几个月我都当爹了!” 当真人闺女的面,周启不太方便直言拒绝,只能委婉说辞,这话外意思便是你这国公之女啊,来了只能做小的,你这国公可安心?? 郡守当然知晓,但这他不在乎,天子玉佩都在此人手上,日后能有多大成就?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就连丹儿,从进门后两只眼睛就挂周启身上了,充满爱意。 出门时,他爹爹曾说要与她说一媒亲事,还说那人器宇轩昂英俊潇洒,她开始还不信呢,谁知进门来,真如爹爹所说,这白面郎君果然俊俏! “周男子,丹儿不怕做妾。” 说完,丹儿脸上就红了,非常非常的娇羞。 周启这下是跑不掉了,只能侧目朝着丹儿拘礼道:“郡守之女,富贵非常,我不过一介低等男爵,实在与汝不配,小生相信你自会相中更好的如意郎君。” 可正是这个侧目,丹儿就更是满心欢喜。 虔朝闺阁女子都是不能以面目示人的,这周男子却礼节有加,并未正眼。 多好的如意郎君呐? 郡守大人当然是见着了自家闺女的心意,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还担心自个闺女眼界高不愿与人为妾,他这做父亲的还得老一番说辞。 现在倒好,郎有情妾有意,天作之合。 “郡守大人,实不相瞒,我实在是暂无纳妾想法了,而且我家娘子管得紧,不让啊!我家那两小妾在我娘子底下讨生活,还得干活呢,你瞧!……” 周启说着,就指向了出门运冰的赵小玉,正巧吴之桃也搬了一麻袋往花园里去。 而苏灵在院子里面,距离较近,早就已经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噗嗤一声就笑了。 并未介意自家郎君拿她做挡箭牌,毕竟婚姻之事,讲究姻缘命定更讲究两人对眼。 如他们的婚事同样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只新婚夜的那一眼,他们便早已经互相命定,此一生携手作伴不离不弃,可那姑娘进门时,她便知道这不是自家郎君喜欢的类型。 并不说这姑娘不好,只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罢了。 姑娘是个好姑娘,自家郎君不是她的好夫婿,强扭的姻缘终是落不了圆满。 例如,她的姐姐,苏月。 想到此处,苏灵便抚上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 昨夜里,前姐夫所言,可属实呢?难道姐姐真的早对郎君心生爱慕? 不行,得去探探姐姐口风,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呀! 自家郎君还能白捡个如惜做女儿呢!! 周启是好不容易送走了郡守大人和丹儿姑娘,总算是落得了个清静。 虽然他们离开时,郡守大人脸色很不好看,而丹儿姑娘也是负气离开,抹着泪跑出去的,地面差点震了三颤。 趁着这么点闲暇,他也还有正事要办。 从村里出来时,老族长那给的红纸还塞在怀里头,还是昨晚歇息时脱了衣服,他才想起这么回事,但是他从京城回来的包袱,进门就交给冬草娘了,这会也不知道搁去哪了。 “不曾见到族谱?” 周启有些惊讶,明明他就是塞包袱里头的啊。 可冬草娘表情不像是说谎,而且族谱这么大个事,向来本份老实的冬草娘也不敢啊。 “公子将包袱交由奴时,里面就只有日常的衣物,并未瞧见族谱。” 冬草娘这时候心里已经很慌了,从前在村里干活的时候,经常听说大户人家少了些什么东西,就会说是下人偷窃,然后杖责至死再丢到乱葬岗里随意埋至。 她们这些人因为是流民,没有个身份凭件,要转奴籍,就得与家主先签上奴契,一旦签上这种契约,那命就是家主的,就算家主把他们杀了,官府都不会再管。 这下,可如何是好!? 然而下一句话,冬草娘就释然了。 “好吧,大抵是在哪丢了吧,我这也记不太清了,劳烦你了。”周启挠着脑瓜子说道。 他真忘了,这玩意去哪了? 虔朝的族谱已经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从官修改为私修了,都是由族里德高望重之人修葺,关键这时代也没个备份,这下麻烦大了,族长要是知道族谱丢失,可难交代。 周启拍着脑门,相当头疼,竟然忘记了一旁已经看傻的冬草娘。 冬草娘这时才想着,他们的家主确实不像是其他家主,从来就没有对他们打骂,更是非常开明的让他们自由吃饭,不需等主人吃完再吃,并且餐餐有肉顿顿管饱,她们能被周家收下来,是天赐的福气。 她真是误会自家主子了,想到此,她就说道:“公子,我再去找找!” 说完,便忙里忙活的安排了十多个小丫头,一块找族谱去了。 显然他们是找不到的…… 此时大刘已经带着裴家的人赶了过来,也不知自家主子信笺是何内容,反正裴老爷看过之后,二话不说就安排了十个壮汉跟了过来。 其中有一名虎头虎脑的壮汉,名叫大虎,其他人都称他为虎爷。 与其他壮汉不同的是,这个人稍显富有,全身用的缎子都是上等的材料,腰上环戴的玉佩看起来也价值不菲,不得不说裴府是真有钱,连下人都是这副模样。 周启也没想到裴老爷子竟然这么大方,直接将裴府的二把手给调了过来。 “虎兄弟!竟然是你!” “哈哈!周掌柜!好久不见呐!” 大虎也是满面春风,而且并没有称呼周男子还是称其周掌柜,显得较为亲热。 两人稍作寒暄,大虎从身上拿出了一叠打的身份牌,并指着门前的十个壮汉说道:“这些都是裴府得力的干将,裴老爷想着你要开镖局,特意挑选的,你看看可合适?” 从这些人进门,那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周启就已经相当满意了。 本来那镖局,他见着家里这些个流民,也是合适的,但是刚刚那个掌事人的话提醒了他,这个时代的镖局不比得现世,可谓是乱的很,确实得找些壮实的来撑场子。 他这才想到了裴府,搞私盐的,个个都是道上人啊!! 对应他那镖局,非常完美!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裴老爷竟然将身份牌,直接给了他,看来这人情是欠下了。 事不宜迟,周启当下便与大虎说了之后的安排。 也就是带人接管祁州的顺远镖局,另外则是运输自家那些布匹入京。 其他的事,倒是以后再说。 大虎做惯了生意,很快就答应下来,并且保证道:“保管让你这顺远镖局干倒祁连镖局,以后这祁州你这顺远镖局横着走!” 周启是相信大虎有这手段的,连忙向他道谢:“那我就多谢虎兄弟了!” 大虎也没客气,张头四处打量着,啥话也没说反而迫切问道:“你那灶房在哪?” 第一百九十四章 娘子的新衣 周启扶了扶额,他倒是把这吃货给忘了,想当初这人在山合村,还薅走他不少小食,这次也是一样,直到给大虎装了几袋子,人才满意地带着裴家壮汉再次出门。 按理说他也是要过去顺远镖局亲自瞧瞧的的,可惜出门运冰的赵小玉没一会就回来了。 “今日还挺早?”周启打着趣问。 其他家奴离开,赵小玉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道:“昨日周大哥太过厉害,今日春风楼的妈妈不敢为难我,我们刚过去,放下就回来了。” “哦,还先去了凝香阁,将冰饮的制作配方都交给了她,她还……” 说到这里,赵小玉停了一下,往四处瞧了眼,才悄咪咪说道:“凝香姐姐让你什么时候过去品尝,让人从京城带来的葡萄酒呢!” “葡萄酒……” 周启呢喃了声,也不知留在京城的碧芙,现在处境如何? 他自然是无从得知,转头就跟赵小玉说道:“现在两家青楼同时贩卖冰饮,若是春风楼妈妈闹事,你就直接与她终止合约,跟凝香阁合作就行。” 赵小玉点头说好,周启继续说道:“这春风楼的妈妈见风使舵,早将你这误会解释开来,也不至于让你蒙受委屈,另外竟然还敢压榨你,这人不合作也罢!” 此言一出,赵小玉就更是感动万分,勾着周启的手臂,便往房中走去,异常主动。 …… 时间又过了三天,在这三天里面,周启非常安分,主要是以到处铺子收上银钱和帮着顺远镖局装运布匹为主,这不到手不知道啊,一到手,苏灵手上竟然多了二十二万两白银!! 还是除开柳司辰和苏月的那份利润,纯纯的属于周家的那份!! 他本来是想要等那货回来再进行分红的,但是他这马上便要去瞧瞧他是生是死了,家里没点存银怎么行?自家媳妇的补品都不能断!还有安胎药的药材也是珍贵的很!宅子里头还有老老少少三十多口人,都等着他养活,餐餐有肉顿顿有酒!不分红,是不行的了! 其中,纺织行是占了大头,距离上次分红到现在不过月余,又收上了十多万两。 按照合同分红下来,周启和柳司辰各得三万,大姨子苏月获得了五万多两。 这还不算囤积下来的布匹,要运往京城的陈氏布庄后,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并且只多不少,数量非常可喜! 除开纺织业,就是工匠坊的收入最大。 原先那杜家工匠坊所涉及的项目众多,李福的技术又精进了不少,找杜家工匠坊合作的商户、百姓已经数不甚数…… 其次便是那小小的盐号,官盐早就已经被大虎快速地清了出去,而银钱裴府也已经送上门来,由于涉及盐量较少,里面裴家又拿了一份,到手只有一万五千两。 出乎意外的,反而是娱乐项目。 那几台娃娃机加上篮球框体机、台球等互动模拟项目,仅仅金峰县和祁州城两家铺子,这段时间下来,到手竟然就接近十万两! 果然还是得咱现代知识! 娱乐项目匮乏的年代,出了这么个新鲜玩法,自然颇受有钱人家的喜爱。 现在最不温不火的就是牙刷铺子,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牙刷还仅仅在附近县邻与祁州城有售卖,但由于山合村里的养猪项目没有停歇,现在已经有了三千头猪,再加上制造团队也是自己的,完全属于自产自销。 除开成本估计,加上牙膏的捆绑销售和会员制度,盈利也还算稳定。 依旧保持在月收两万至三万之间…… 此时,苏灵对着一叠的账本和几个大箱子,数了又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仅仅半年多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依稀记得她刚嫁过来那天,周家还在为了二两银子发愁…… “纺织行我们这里有三万余两,工匠坊我们亦有三万余两,牙刷铺子的两万两,加上另外两家的收入,碎银铜板零散加起来,我们竟然真的有白银二十二万余!” 苏灵惊呼了,小脸涨得通红,哪怕她素来不计较钱财之事,此时也心有欢喜! 要知道这二十二万两,仅仅是月余的收入啊!! 上次分红下来,才七八万两呢,这月余下来竟然就翻了三倍!? “不止呢!” 周启笑了:“还有春风楼与凝香阁,这两边的冰饮打算过完这炎热的天气再进行分红,另外,你看看这个……” 说着,他便走向了橱柜。 接着一沓拉的纸张放在了苏灵面前。 “这是?” 周启这段时间下来,都没有跟自家媳妇谈论京城之事,现在既然说到这个时候,自然是从实交代,啥事也不能瞒着媳妇呀! 谈论间,苏灵才知道原来京城一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她也顾不上这些纸契了,只瞧着自家郎君那是满脸的心疼,只恨自己身在孕期,没有处处陪伴,都不知道他受伤后,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她只看见,现在周启的背部与手臂满是伤痕,已经分不清是在祁州那战留下来的,还是京城醉仙居留下来的了,新伤叠旧伤,圆房夜那并不算结实的背部,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 当然,好似还健壮了不少,摸起来倒是比那时候,更有男人味了。 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小手往他背上轻轻地抚着,犹如春日细雨,极轻极温柔。 “我没事的。” 周启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然而苏灵还是红了眼眶,将头往他怀里钻去,又是不舍。 因为今夜过后,自家郎君就又要离开了,此行更加遥远,也更加危险! 好在现在还是下午时分,距离明早启程还有些许时分,只是一想到这里她就更舍不得。 “郎君,一定要去吗?” 周启点了点头:“柳兄待我不算薄,而且又是合作伙伴,于公于私我都得去找找看,这家伙脑子有点不灵光,别被人卖了……” “噗嗤。”苏灵笑了。 知道自家郎君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她也就不再矫情,也往另一侧橱柜走去,从里面拿了件蓝色的新衣过来。 “自我进门来没为郎君做什么,这个是我很早就想做的事了,趁着你上京那段时间,在村里闲着无聊,自己赶制的,你瞧瞧合身不?” 周启看着那件衣服,有片刻的愣神。 来了这个时代半年多,他的衣服都是直接去有绣娘的布坊买现成的,活了两世,这还是第一次穿自家女人做的衣裳,心里别提啥滋味了! “怎么了?不喜欢吗?”苏灵又问。 周启哪里会不喜欢啊?连忙将自己的衣服给扒了个干净!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京城来信 两人你一手我一手的给穿了起来,不大不小刚刚好,完美贴合他现在的身材! 不得不说这手艺还是厉害,那针脚整洁干净密密实实,完全比得那些绣娘,自家媳妇简直是宝藏!多才多艺真不是吹的!…… “娘子,来我问问你。” 穿着新衣,周启将她扶在椅子上,然后问道:“娘子心中可有什么理想?” 这一句话就给苏灵问懵了,嫩红的小嘴稍稍撅了起来表示疑惑,过了很久,她总算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刚想说话门外就有家奴来喊。 “公子,府衙来人了,说是有封你的信。” 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书信往来是门学问。 总共有四个途径,一个是找官府办差的大人,途径路过某地的话可以稍稍帮带。 但是起码得五十两银子,要是路途遥远,远在边关,那就更是贵的吓人,黄金百两也不是不可能,送信不是一般人能送得起的,除了有钱外,还得有关系。 这算是官员之间的一点小兼职,灰色产业,懂的都懂。 另外就是找四处通商的商人,可是商人唯利是图,收的银钱只会比官差收的高绝对不会更低,再来就是赶考的书生,还能替不认字的百姓代写书信。 这个便宜,然而现在并不在赶考之时…… 平民百姓想要寄些家书,可谓艰难,基本上家人一旦分开就是一辈子。 想到此处,周启他又心生一计,不过眼下他倒是有些疑惑,谁能给他送信? “周男子,展信安好!” “自京城一别已有数日,碧芙已至清寂山庄,山庄无人有湖有景雅致万分,来此处后心境变化非常,心中忧思周男子交代之事,此时已有打算。” “今日我下山庄请韩立小哥帮忙,在教坊司赎了几个女子,都是犯官之女但家底还算清白,琴棋书画各有所长,除此以外还有丫鬟小厮些许,打理杂事。” “另外亦是让韩立小哥帮忙,请了韩大人的亲兵保护山庄以及我等女子的的安全,韩立小哥无一不应,在此多谢周男子的照拂,他们都是看在你的份上。” “明日我将开始往京城几位有名公子及世家子弟发放邀请函,相信不日就有成效。” “最后,沈家醉仙居已倒,日日关门闭户,曾经的闹市楼阁,现如今荒凉一片。” “沈家家主与妻两人,心有不甘在京城大肆宣扬宰相无子的消息,一时间京城被传得沸沸扬扬,宰相勃然大怒不顾亲情已将沈家二人打入大牢,被扣了个诽谤当朝官员的罪名,据说不日流放,也算自食其果,我心却不痛快,他们应千刀万剐!” “但不论如何,此后京城再无沈家,碧芙之仇便到此吧,我亦是会往前看。” “最后,感谢周男子那段时间的照顾,你于碧芙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清寂山庄我会好好打理的,每月将至书信来,请周男子放心。” “虔,宣五年,九月十九,碧芙字。” 书信是从京城来的,周启看完,就随意放在了桌上。 苏灵自然是拿起查看,而后说道:“碧芙姑娘之事我亦听过些许,她是个贞烈之人。” 周启认可地点了点头,想到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娘子刚才是想说什么?” 可惜这一被打岔,苏灵也没再多言的想法,摇了摇头,抿着笑不再说话。 她没话说,但是周启想到刚才的主意就问道:“娘子,你说我在祁州办个邮局咋样?” “邮局?” 显然苏灵是不明白的。 周启便向她解释:“这个时代通讯太落后了,有很多百姓,家里有人去从商的,一辈子都难得见个几面,咱现在有镖局了,开设个普惠利民的寄信服务,也就顺带的事。” 解释清楚后,苏灵眼里就放了光,看自家郎君的眼神,更是耐人寻味。 她虽然还不是很懂邮局为何,但是普惠利民她是听懂了,自家郎君真心是个大善人! 天色未晚,周启就亲自前往了顺远镖局,那些布匹已经押送上路,但是大虎现在成为掌事人,自然是待在镖局里面,他也很快跟大虎交流了想法。 主要就是发售邮票,然后在门口设置个邮箱。 之后寄信则是人们通过邮票的方式,投递到邮箱里面,每隔七天镖师打开邮箱将信件分类,再按照由近至远的原则,四处发放…… “不是我说,周掌柜,你这个得贴钱!” 大虎听完就感觉不是那么回事,邮票竟然最低的只需要八个铜板? 两个包子的价钱就能寄信? 计算到镖师的月薪,来回路途的成本,这生意可咋做? 周启却不以为然,笑着道:“暂时不挣钱的,你就先试着办吧,太远的单子除非镖局顺路,不然咱也不接,慢慢来,日后自有成效。” 大虎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这周掌柜可别赔得卖裤衩才好! 回途的时候,周启琢磨着得去府衙把路引给办了,好歹是通商名义,没有路引是过不了关卡的,去往西莒国还得途径些小县城,路引是尤其重要,中间还得缴纳各种过路费,想想他就心痛!回头还非得跟柳司辰算好这笔账才可! 就在此时,临近祁州府衙不远处的街道上,则停留了一辆马车,旁边还围着一堆的人。 周启是无心管这闲事,可奈何人群涌来的越来越多,将道路给堵了起来,他现在想走也是没法走,无奈只能往前凑去,还没凑到跟前,就听到苍老哀嚎的声音。 “啊!我的腿!痛啊!我的腿断了!” “我们根本就没有撞到你,你这老人家怎么纠缠不清?” 这是个非常稚嫩的女声,过后又有浑厚的男人声音传来:“我劝你速速离去!惊扰贵人!你可担待不起!!” 周启往前一看,躺在地上的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妇人,捂着大腿无比痛苦,此时马上又有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贵人啊!你瞧瞧我们这一把年纪了!你撞了人又不负责我们药钱都买不起啊!” 此时从马车车帘中伸出一只纤白细手,将一袋装满银钱的荷包交给了旁边的小丫鬟,并且细细地说了几声,之后那小丫鬟就往地上那人走去,将荷包往地上扔了下来。 “好在我们贵人心好!你拿着这钱过日子吧!下次不许出来讹人了!!” 老妇人和老头眼见着鼓鼓囊囊的一袋子荷包,眼神立马亮了,特别是地上那老妇人,直接就站了起来,腿也不疼了,脸色也不痛苦了。 周启无语的扶了扶额,碰瓷果然搁哪都能出现,关键这当冤大头的也不少…… 就连人群里,都窸窣了起来。 “这老癞子专门挑着外地的马车下手,这回赚大发了!” “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谁说不是呢!?” 这些声音显然马车里的人也是听见了的,却并未有所动作,只有前头两个男人吼道:“拿了银钱还不速速散去?耽误贵人办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那两老人却不依不挠:“贵人是菩萨心肠,可是这点银子,不够啊!!” …………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夜鱼龙舞 两老人还想敲诈一把,好不容易遇见个能宰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见人贪得无厌,小丫鬟脸上薄有怒色,马车前头那两男人更是想直接暴走,已经呈现了要打人的姿势,却不知因何并未上前。 周启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主要是天色将晚,自个还得拿了路引回去搂媳妇呢! 哪有空搁这儿墨迹? 老癞子敢拦截外地马车,但是本地贵族却不敢招惹,特别是近日来大名鼎鼎的周男子。 他一上前,那两老癞子就暗自吞咽了把口水…… 见着他越是往近,他们心里更是慌张,跌跌撞撞地撒腿就跑,但却被百姓给堵上了道路…… “交出来。”周启冷声。 那两老癞子好不容易宰了把,哪里肯依?连忙哭诉道:“周男子,你不能这样做事啊,我们被她马车撞了,索要个赔偿合情合理!!” 周启很是无语,再次说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时那老妇人就走过来了,小声说道:“周男子我们上有八十老娘下有三岁婴童,你行行好放我们一马?反正……” 话还没说完,周启已经从他手里直接将那荷包给抢了过去,稍稍一掂量,至少七八十两银子,那两老人也不敢再吭声,但是他们的心里像是在滴血…… “里面何人?这两人是老癞子!这银钱里面的人还是收好吧!!” 周启将那荷包交到了丫鬟手上,那丫鬟对他道了谢。 马车里面却传出别样的声音:“多管闲事!” 声音像是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口中传出,声线动听犹如银铃,但是…… 周启满脸莫名,他? 得,还真是他多管闲事了,他无话可说。 没了阻拦,马车就往前行去,人群纷纷散开…… 周启也不再耽搁,往府衙走去,方向还和前头马车出奇的一致。 这时才遇到几个衙役往这边赶来,见事情已经解决,又巡街去了。 而前面马车到了府衙门前就突然停下,两个丫鬟首先跳下马车,其中一名丫鬟抱着脚踏放在旁边后,里面才出来一人。 只见那女子一身鹅黄色衣裙,挽着发髻上面插了两对白玉珠花,能看出价值不菲。 可惜此女脸上蒙着薄纱,也看不清面貌。 不过单从身材上判断应该不差,就那一米七几的个,小蛮腰大长腿,一看就赏心悦目,也不知从哪来的小富婆?只是这小富婆好心当做驴肝肺的那语气,实在令人不爽! 许是注意到周启的目光,女子侧头将目光扫了过来,只一眼,脸上顿时羞怒。 “登徒子!” 周启满脸问号,他咋了又? 不过就是多看了几眼罢了,谁走到街上不看美女? 今日是出门没看黄历,遇到这种普信女?! 但他也懒得计较,府衙的人见他到来,已经将他迎了进去,反而那女子被拦在了外面。 很快他就见到了柳知府,可惜屁股还没来得及坐下,门口的官差就冲了进来。 周男子与知府大人交情匪浅,谁人不知? 既不是外人,官差也没避讳,慌慌张张地指着门口说道:“知……知府大人!门……门口有一女的,自称……自称公主!” “公主?”柳知府愣了。 瞬时,他就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道:“又是什么刁民尽冒充皇亲国戚!!” 说完,他就朝着周启落下一话。 “周男子稍等会,本官去把门口刁民给处理了,一会回来!” 周启耸了耸肩,自顾自的抿茶,心里在琢磨着刁民别是刚才那小富婆吧? 府衙门外,柳知府刚到,就被一面皇家令牌给怼上了。 只见令牌之上,祥云环绕,一个乐字尤其明显,柳知府原本一愣,顿时就跪了下来! 众衙役官差见此,瞬间噼里啪啦跪了一地。 “不知……不知公主驾到!小人有失远迎!” 柳知府心里那叫一个慌啊,这好端端的怎么来了个公主啊!? 虔朝七公主,封号明乐,当今天子的嫡亲姐姐。 不知因何未居京城,而是长居胤州,不同于其他王爷公主,明乐公主常假扮商人混迹各处,但是胤州距离祁州千里之遥,也不知道这公主微服前来,所因何事? 可柳知府也不敢问,在皇权面前,哪有他问的地? 而明乐公主自然就是那位穿着鹅黄色衣裙少女,她冷冷地扫了地上一眼,许是有什么急事,见官差将她拦下才不得不亮出令牌…… 现在她对此也并未计较,说道:“柳知府起吧,本宫来此,是有一事!” …… 周启在前厅等了许久,也没见着柳知府归来。 天色都已经暗了,他也没耐心在等,随便找了个衙官讨了个路引,就此离开。 他心中已经确定,搞不好所谓公主确有其事了,不然府衙门口不会突然加强了官差守备,更不会这么久不见柳知府归来。 但是与他无关,还是回家搂媳妇要紧,眼一闭一睁,明天就得上路。 夜色降至,祁州男府所有人酒足饭饱后,都开始准备明日周启的行程,冬草娘已经将包袱给收拾好,小厮也在马厩喂好了马匹,还给马儿洗了个澡,而大刘和诸方两人被选中一道随行,此时也在收拾自己的包袱,相反,他们心中对此次西莒之行,相当期待。 西莒国满地都是女人,换谁,谁不激动!? 而正堂里的周启,自然是被几个女人给围着,又是一顿好说歹说,她们才各自散去。 临走时赵小玉依依不舍地拉了拉他的手,还挠了挠他的手心,最终满脸落寞地离开…… 就连吴之桃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也不知是生了哪门子气,直接就跑了。 而自从有了身孕后,就老是将他推到别的房间的苏灵,今夜非常主动地挽起他的手臂,两人一块往主屋走去…… 可惜烛火一吹灭,苏灵就后悔了。 “娘子怎么了?” 苏灵呼吸急促,夜色里小脸通红,说道:“要不郎君还是去小玉妹妹或者桃儿……” “怎么又赶我走?”周启有些生气了。 这事情已经三番五次了,天天被自家媳妇赶出房门,他不要面子的? 苏灵浑身烫了起来,语气娇柔又有些隐忍:“郎君一躺我旁边,我就难受……” 周启首先一愣,刚想起身却摸到被塌处略显湿黏,心中当下明了。 不然,光听这话的话,他差点要怀疑人生! “你背过去吧,我不动你。”周启忍着笑。 何止苏灵难受呢? 他也难啊!! 眼见着自家媳妇越来越成熟,却碰不得! 他多难?天知道! 等肚子里那家伙出来,他非得…… 罢了,亲生的! 两人都已经不是纯情少时,食髓知味又是时搁已久,此时早胜新婚,这一夜度过的可谓艰难,已至三更,不论是苏灵还是周启,都还是无法入睡,最终谁也没忍住。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启程前往 翌日,周启吃过早饭,便要踏上前往西莒的路途。 本来他是想着单独骑马前往,但是路途遥远,他要是一个人赶马的话真的得累残,最终选择带上大刘和诸方两人,三人轮换赶一辆马车。 西莒国处于祁州的最西面,需要路过五个县城,才能到达临界点,过了临界点还有两个小村落才到西莒皇城。 与其说它是个小国,不如说是个部落,至少依照地图显示,是如此的。 虔朝的县州郡,分配土地面积都大得很,较大的县的话可能还比得上现世的二线城市。 可如果真换做现世的话,自驾走上高速,最多也就一两天的事情,然而这里是古代,交通出行,只能靠着这仅有的交通工具,马儿…… 来来回回的话,最快得走上个把月。 刚出门,柳知府就已经赶了过来,毕竟是找他儿子,他上心得很。 “周男子,有劳你了!” 周启朝他拘了一礼,说道:“无碍,等找到人,我定将他带回来。” “西莒国虽小,但人海茫茫,周男子心中是否有衡量?”柳知府问道。 周启点了点头,他当然是有线索,不然的话这上哪找人? 柳司辰前往西莒,定是拿出那块西莒皇室玉炔的,以他的智慧找起人来,不算太难。 见他肯定,柳知府心中安定不少,忽然又拉着周启往旁边走了走,说道:“西莒女皇前段时间崩逝,新任皇女即位,现在西莒应该乱成了一片,周男子前去定要小心行事。” 闻言,周启眉头微皱。 自古以来,朝代更迭权利斗争都相当激烈,西莒这趟怕是不好过。 但是既然已经应了下来,他自然不可能临阵脱逃,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了方案,找起柳司辰来,只要没死,问题不大。 “那此时,可能前去?”周启问道。 柳知府点了点头:“听说是秘而不昭,通商的商人依旧可以前往,只是要进城的话可能得要严格检查,但是你只带两人,没啥问题。” “秘而不昭?那柳知府从何得知?” “当然是……” 说到这里,柳知府没再继续回答,而是又压低了声音。 “此路行中,我朝七公主也会以商人的名义前往西莒,你可能途中会遇到她,千万不可与她过多接触,莫被牵连到西莒皇室当中……” 此话一出,周启就疑惑了,不得不问道:“我朝七公主跟西莒什么关系?” 柳知府也毫不隐瞒,毕竟自家儿子对周启的信任,他是知晓的。 “我朝天子与七公主一母同胞,也就是前朝已逝皇太妃,原先是西莒的皇女前来和亲与我国缔结百年姻缘,不然你以为西莒这么个小国,我虔朝为何能容纳并且提供庇佑?” 周启懂了,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和家中几人告别后,就此出发。 “郎君,平安归来,别忘了我和腹中孩儿都在这等你。” “周大哥……” “妹夫,一路顺风。” 赵小玉和苏月同时出声,而吴之桃则斜靠在门旁并未上前,桃花大眼眨着看不出情绪。 苏灵见此就开口了:“郎君,等你回来早点和桃儿妹妹圆房吧,不可厚此薄彼……” 听到此言,周启整个就汗颜了。 往吴之桃方向看去,只见她咬着唇瓣,颇是有几分俏皮…… 周启莫名心慌一下,就此离开。 …… 时间一下过去八九日,周启并未遇见所谓七公主,跟大刘诸方几人轮流驾车,一直走的是官道也相对平静,就连悍匪盗寇都未曾碰到! 按照虔朝地图显示,目前他们已经快到临界边缘。 越往西走,这边的景色就越是与祁州不同。 在当朝来说,祁州算是商业比较发达的地段了,可这里略显落后。 但是不一样的是,在临界处,就已经能见到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地,路面上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大大小小的遍布满地,五彩斑斓的原生态石头在阳光下放射光芒,美轮美奂。 狂风呼啸下,这里已经有些许寒意,不过与祁州临隔五县,周启就已经添了件长袄。 好在是出行的家伙都带的比较全,就连马车,他都特意在之前让工匠坊给做了辆大的,好歹是能伸直腿了,不然长途跋涉下来,他得残!…… 此时,他们停了下来。 往草地上看去,侧方有一凉亭,此刻凉亭前方还停放了一辆马车。 周启一眼就将那马车给认了出来,这不就是那小富婆的马车? 哦,不,人家是当朝公主! 想到柳知府所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并不打算上前…… “公子,我们这连赶三天了,要不歇歇脚?”大刘在前面问道。 诸方在马车里也是稍稍地伸了伸懒腰,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家公子。 “不了,再往前走走,过了城就到西莒了,到时再找家客栈好好喝一顿!” 周启这话一出,诸方当下就垂了脑袋,大刘在前方也颇是无奈,他们从满怀期待的出发,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激动了,耐心逐渐消失…… 可是他们心里都有些奇怪,这七八日下来他们跟周启都混得熟悉了很多,通常来说一提到歇息的话,自家公子那是比谁都积极,现在怎么如此反常? 大概是寻人心切? 亦或者是,想要快点到西莒,瞧瞧不一样的女人? 不论如何,他们也是不知周启的想法,实际上他只是不想徒增麻烦。 可惜事与愿违…… 他们马车往前走了不久,一匹快马就急速追了上来,分分钟就拦在了他们跟前! 马背上的是七公主的便服护卫,此时就骑在马上大声问道:“不知可是虔朝人士?” 大刘是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于是在前面应声:“是,你是何人?” 一听是虔朝的,护卫心中暗乐了把,直言道:“我们也是虔朝人士,前往西莒通商,不料马车于此木轮损毁,不知你们可否愿意帮忙?” “怎么帮?” 大刘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嘴。 那名护卫立马从身上掏了几张大银票出来,大声喊道:“我们五千两买下你们的马车,是否可行?” 大刘不需问及自家公子,就直接摇头给拒绝了。 “不是钱的问题,我们要是将马车卖给你们,我们咋去?” 得到回应,护卫也没啥脾气,又赶回凉亭跟七公主汇报去了。 周启在里面将对话听得清楚,不由地嗤笑出声,朝着大刘招呼道:“走吧!” 他真懒得管这闲事,别又好赖不分摊上麻烦,他还真没闲得慌!当然要是换做昨日未曾碰见,那顺道载美女一程,这种事情他在前世经常干! 偏偏,他已经得知对面身份,又是个不好相处的性子,普信女一枚。 他耸耸肩表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然而马车又还没走两步,这次身穿貂绒的女子亲自驾马前来……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偷盗马车 “里面的人可否行个方便?” 银铃般清脆的女声响起,夹杂着呼啸的寒风显得尤其动听,狂风掀起她鬓角的发丝,落在面纱上,有种不落世俗之美。 前面赶车的大刘一下子就给看傻了,这女人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尤其明亮,皮肤更是细腻光滑,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这时口水都差点给滴溜下来! 诸方听着声音也掀开了车帘,眼底稍稍一亮,说道:“公子,是个女人!” 周启当然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拍了一把诸方脑门。 “早听见了!” 诸方尴尬地挠了挠头,周启见这也藏不住了,于是便钻了出去。 抬头就对上了马背上女人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姑娘,又见面了?” 七公主先是一愣,好似已经将他给忘了的样子,半响过后才想到了什么,脸色微怒。 “登徒子,怎么是你!?” 周启无奈地摊了摊手,对这称呼也没否认。 见此,心高气傲的七公主自然是调转马头,再不做任何停留。 “公子,你认识啊?”大刘咧着嘴笑问道。 “见过一次。” 周启回答时,已经坐进了马车里,顺腿踢了脚诸方,乐呵道:“换人了。” 诸方磨磨蹭蹭地钻出去,大刘兴高采烈地钻进来。 “公子就是英俊潇洒,桃花运简直一茬接一茬!” 这七八日里,他们总共路过了四个县城,每个县城都会停下来稍稍驻足,而自家公子总是盘下点铺子,也没啥动作,就是雇人然后设置邮局,这简直就是在做赔本生意!不过倒也不重要,公子总是带着他们下馆子,逛青楼,每到一处就带着一沓的纸契回来,公子称之为:合同。 在此期间,更是以几首诗名动了几个县城,引来不少闺阁女子带着面纱惟帽前来相看。 可惜自家公子那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每当这个时候,就只留下两袖清风拂袖而去,那是伤了不少十五六岁的姑娘心!再加上长得又非常俊朗,就连八十老太见了都眼波流转! 姑娘们太过热情,自家公子招架不住,最终下达连赶三日不停歇的命令。 不成想,到了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还是能遇见这么漂亮的女人…… 周启却嗤笑出声,问了一嘴:“你管这也叫桃花运?” “当然是了!也就是那女人不知道公子你这么有才华!不然肯定不叫你登徒子!” 大刘满脸肯定,说得是相当实诚。 周启摇了摇头,得亏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女人的公主身份,不然也不敢拿此消遣。 但他也懒得去揭露,笑着道:“歇着吧你!这人我们招惹不起的!” “不过公子,这荒郊野岭的,咱真放着这么大个姑娘在这不管啊?”大刘问道。 闻言,周启便掀开了后车帘,往那处凉亭看去。 见着他们一行六七人,有护卫有丫鬟的,安全问题应该不大。 再按照地图来看,百里之外就是一处关隘,关隘前方设有驿站,那公主屈尊降贵的,腿着走走,走个一天的也能到,那又何必搭理? 要再过了地势险要的关隘,就能到达两国临界的界碑处。 过了界碑也就是西莒的第一座县城,他们这路上要是不耽搁的话,在驿站换上马匹搞不好能在天黑前进城,还是赶路要紧,不然可就要露宿野外了…… 可惜直到快入夜,马儿都已经跑不动了,他们也还没进见到地图上所显示的驿站。 “显示的是这里没错啊?” 周启拉着地图,再瞧着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广阔天地,陷入了茫然。 诸方和大刘也是一头雾水,但是他们好歹经历过长久的迁徙,对这长途稍稍有些经验。 诸方说道:“虔朝的地图已经有百年没有变更了,可能是此处驿站撤了?” 有点道理,周启没法反驳。 此时几人肚子都饿得咕噜叫,马儿也累得喘着大气。 无奈他们只有在一条小河旁边停了下来,借着月光,拾了点干柴搭上火炉。 诸方把马匹和车舆分了出来,牵着马儿去河边喝水,大刘则从车舆上把圆锅拿下来,先是扣了几个鸡蛋下去,而后又取了点水放上两片干制的面,搓着手等待…… 周启斜靠在马车上,眯着眼睛看月亮,今夜显然是进不了城了。 “公子,干制面好了,快来!” 此话一出,周启就溜了过去,得亏是自家媳妇倒腾了这玩意出来啊,还能吃上热乎的。 远处的诸方也快步跑了回来,但还是先把马缰往车舆上套好,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几个大男人捞起面条就开吃,相当豪放,根本就没注意到此时就有两道黑影悄然靠近…… 等他们察觉到不对时,两道黑影早就已经迅速地跳上他们的马车,大喝一声,往回的方向扬长而去!连句话都不曾留下!…… “我去!有人偷马车!!” 大刘端着面条,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拿着筷子的右手还往那边指着。 诸方更是二话不说,碗筷一丢,迈腿就追了上去…… 而周启也没料到这官道上还能遇到盗匪,下意识地从怀里摸出火铳,当即就瞄了过去。 “砰砰!” 两声下来,第一枪打偏了三分,但第二枪精准地打中了马匹的后腿! 直接洞穿! 马匹顿时发出哀嚎,由于失去了平衡,整个马车都倾斜而下! 见此,两黑影不需商量也迅速跳马,整齐有素,完全不带一丝拖延。 周启当然不会放过他们,火铳再次引燃,扳机一扣,又是砰砰两声,也不知打到了何处,落在后面的男人当场中枪,双腿直接软了下来,打头的男人一见,拉起那人就走。 而周启三人,已经赶了过去。 只见两人一身黑衣,蒙着个面,也看不清面貌,此时都是一副干仗的姿态。 不需问话,诸方和大刘就已经冲了上去,两人敌对那名没受伤的黑影,而周启自然就到了受伤男子面前,三两过招,腿部中枪之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面罩随即被揭开。 “竟然是你?” 周启对他是有印象的,这不就是白日里骑着马来追赶他们的护卫吗? 笑死,堂堂公主,竟然让自己的护卫干这偷盗之事? 这护卫冷哼了声,也不开口。 他自然是不会多言的,偷盗马车这事他们也是第一次干,关键还被抓了个正着,别提多丢人了! 大刘那边也停了下来,骂骂咧咧:“你说你们,看着也都是有身份的人,竟然偷我们的马车!” “我们这马车上有银钱,还有替换衣物和些许干粮,你们要是偷走了,可真不顾我们死活的!” 可由于这些人跟自家公子相识,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处理好,说着就将目光看向了周启。 周启知道对面身份颇感无奈,这要是平民也就罢了,打一顿完事!但是这可都是皇家护卫,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罢了,放他们回去吧!” 两护卫却是没动,那名受伤的护卫主要是动不了,眼见这脚踝处骨头都打碎了,异常痛苦。 另一名护卫才一言不发的搀扶起他,往远处的自家马匹处走去。 显然他们为了能避免被发现,是做了充足准备的,不料这人却有如此强大的武器和精准的手法,想到此处,那名护卫意味深长地往后面看了一眼。 那名白面书生一副好相貌,但却定不是常人,回头一定要将此事汇报给公主! 就在两人愈行愈远时,浑厚的嗓音随即响起! “站住!”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有马我有车 此言一出,两护卫当场就停了下来,两人皆是紧皱剑眉,颇是防备。 周启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前走去,行至跟前,说道:“不如这样,现在我的马车也跑不了,前方关隘应是还有段距离,你们有马我有车,合作如何?” 两护卫当场对视了眼,他们主子只命令务必要把马车抢回来,可没说要带上这三个男人! 而周启他也是后知后觉,现在马匹腿部受伤,显然是已经跑不动了,还能咋办? 他当时只认为他们是盗匪,根本就没想那么多,遇到盗匪当然是不能让他们就此跑了,这才瞄准了马腿,可现在也反应过来,如此,他们也走不了了! 目前他们的所在地已经临近关隘,就是两国临界之处,交界重地荒无人烟,还能上哪弄马? 尽管对面的人,他是万般不想招惹,可也没了其他办法。 这公主能让护卫过来偷盗马车,显然是不想放弃随行人士,如此,合作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见他们两人一声不吭,周启也知晓他们的为难,公主的安危事关重要,护卫又哪敢轻易决定? “这样,这名小兄弟腿部受了伤,我这里有些包扎的东西可以先给他简单处理,你回去禀报你家主子,如何?” 两人又稍稍发愣,最终受伤那名护卫朝另一人点了点头,“切不可耽误主子大事。” 另一人像是得到命令般,不再多言往远处马匹奔了过去,看样子是先去回禀了,等他回禀完还得回来接上马车,再一同去接上那所谓公主,可谓是相当麻烦,贵人嘛,就是矫情。 “慢着!”周启又喊了一声,随即指了指自己的马车:“把这车舆装上去。” 显然两人是没想到他能如此大方且信任,眸子里闪过诧异,又半生不响地回来装了马。 他们的马匹休息了够长时间,此时精力充沛,马车疾驰而去,而那名受伤的护卫,留了下来。 该拿的东西大刘都已经拿了下来,小声朝周启问道:“公子,他们要是自己跑了咋办?” 周启拍了他一把,“你瞧瞧,这还有别的路吗?” 这时,大刘才摸了摸脑袋,还真是他想多了…… 关隘前方只有一条大道,越往前走道路就越是狭小,她们如果要继续往前,这里是必经之路。 “兄弟,你这腿,保不住了。” 周启持着小刀,有些不忍下手,主要是枪弹正中骨头,他又不懂医术。 一听,那名护卫眼里就有隐忍之色,这还不是你给打的?现在他已经想好等公主到来,定要将这人碎尸万段了!不过说到这里,他终于是吭了声:“这位公子,用的是什么武器?” “嗯,箭弩。” 周启敷衍地答了一声,刀尖当即对准脚踝,刺了下去! “哼!” 瞬间吃痛,护卫满额青筋暴起,双拳握得颤抖,却紧咬着牙只发出了轻哼一声。 周启倒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这骨缝里面取枪弹可不比肉里,所谓疼到骨子里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三次相见,原本他还以为这些护卫是普通的随从,但现在看来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中人士。 子弹取出,周启就让诸方过来给他包扎,摸男人臭脚的事,他可不乐意干。 大概是感觉到怪异,那名护卫也阻止了诸方的动作,只将棉布接了过去后,自行包扎。 而周启,则往河道旁走去,满是鲜血的手洗净,顿时抬头看了眼天色。 广阔的天地间,繁星点点。 此时已是接近子夜时分,这里的天气已经寒凉下来,河风吹过,他顿时打了个冷颤。 而就在此时,一条体型硕大短粗足有十五的蚰蜒,从灌木树丛出盘行而出,在它的后方还有密密麻麻的一群紧随其后,周启却浑然不觉,还在抬头数着小星星。 “公子,小心!!” 大刘本来是来找自家公子唠嗑的,见到此景当场就给吓坏了,两只瞳孔瞪得老大。 周启也立马转过了身,映入眼前的就是这成群成片的蚰蜒,哪怕他活了两世,也瞬感头皮发麻! 这特么? 都是什么东西!? 他当然知道这蚰蜒,但是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大量的蚰蜒,密集地铺满了他面前的整条小道。 而且还特么这么大个的,这特么好像是变异了的,一只足有手背宽,前后长脚又细又长,古代的纯自然生态,果然是营养丰富,养虫啊…… 要不是大刘还在前方,眼前的场景及气温也未有变化,他还以为他又穿越到哪去了,可事实告诉他,他还在这古代,他现在还处于临界西莒国之处! “卧槽……” 周启瞬间发懵,瞧着河道里面的一块石头,当即跳了上去。 在他的记忆里蚰蜒最喜湿冷,但不会主动攻击人,而且毒素也就一般,不能至死最多感染上皮肤疾病,但是这成群结队的而且还像是变异了的,他哪知道咋回事? 好在是这些蚰蜒还属正常,依然怕水,这会他跳上了河道,它们也不敢过来。 大量的蚰蜒在距离河边不远的石头处爬行,有钻进去的也有钻出来的,上层的蚰蜒倒下,下层的蚰蜒又立即翻到上方,聚集在一起的蚰蜒不断翻滚,画面非常恶心。 “公子!等我烧死这些玩意!” 大刘的声音,也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诸方飞快奔过来,那名护卫也瘸着腿站了起来。 三人看见这密集的蚰蜒时,都浑身不太得劲,但是好歹是个大男人也不带怂,拉过火炉上的烈柴就赶了过来,就连那名受伤的护卫也同样是举着火把,往蚰蜒处丢了过来…… 周启倒是不急,只要这些还是正常的蚰蜒,那还是好对付的。 这动物是即怕水又怕火,最爱晚上活动,这么大群的出现搞不好是进入了它们的繁殖期,正在交配,但很不幸的是,这群蚰蜒不到片刻就被对面三人给烧了个一干二净,只剩残躯。 “我算是理解到西莒国为何擅长制毒了,这么大批的毒虫最好入药!” 周启一边说着,一边绕过蚰蜒的尸体,往坡上行去,大刘几人也已经清理完现场的火迹。 那名护卫冷哼声:“没见过世面!这还只是蚰蜒,进了西莒后还有不少毒草毒虫,没个熟人带路,你根本没办法到达县城!” “哦?这么说来,你们常去?”周启随口问道。 未等到回答,就在此时,一道马蹄声响起。 …… 第二百章 讨价还价 “吁!……” 赶马的是那名护卫,喝了一声,将马车停稳在他们脚边。 周启背着手,稍稍满意地点头,看样子那所谓公主是同意他的合作提议了…… 可是赶马的人却没有跳下马车,反而是向受伤的护卫使了眼色,护卫立刻反应过来,手臂往上一搭,卯力就往上跳去,屁股还没落下,马车木轮随即滚动! “卧槽!缺德!” 周启见此,直接骂了一句。 大刘和诸方也是一愣,顿时口吐芬芳,拔腿就追了上去。 停留在原地的周启则再次掏出火铳,往前瞄着却根本无从下手,这要是再打了马匹,那可就谁都跑不掉了…… 但是她无情,那就别怪他无义。 周启还是决定开枪,砰的一声,枪弹喷射而出,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飞行。 而就在此时,赶马的人却好似早有准备,从枪响时刻就将马车调转了方向,枪弹擦着车舆侧方飞过,落在前方不远处,掉了下来。 打空了…… 周启刚想再次扣下扳机,马车却瞬时停了下来。 夜静中,马匹嘶鸣声极为嘹亮,短促的响鼻随即响起,显然是一匹绝品千里马。 马车上的人走了下来,这次丫鬟倒是没有搬下脚踏,身穿貂绒的七公主长腿往下一跳,回头静静地扫了过来,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周启。 赶马的护卫当下举着火把往前探去,摸索一番,从地上捡起一枚枪弹。 七公主收回目光,接过枪弹端倪片刻,往回走来。 而周启这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狭长的眼眸微眯,这七公主果然不太好惹。 受伤的护卫还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她浅勾唇瓣,迈着清浅的步伐,已到跟前。 “这就是你所说的箭弩?” 银铃般的声线夹杂着一抹寒意,清亮的眸子睨向周启,柔白的小手中摊开一枚枪弹。 周启对她可没有畏惧,最重要的是这公主隐藏身份,也定是不想让人察觉。 “嗯,不然呢?” 闻言,七公主眼里就有些玩味,揉了揉枪弹而后丢下,略不计较道:“如此,我便向你买了这箭弩,如何?” 周启果断摇头:“不卖。” “那你开个价吧。” 七公主薄唇轻启,轻声呵气间面纱稍稍掀起:“我不计较你之前的行为,看你身法卓越,我便请你做我的护卫,如何?” 周启往自己身上一打量,笑了:“你看我像是给人当护卫的样子吗?” 这时候七公主才仔细地瞧起他来,只见此男子身穿丝绸长袄,同样围了条貂绒围领,看起来倒是不缺钱的样子,但依旧冷哼出声。 “我看你也是从商之人,商人为利所趋,我开价百两黄金,也是不行?” 百两黄金,要是换做以前,周启早心动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区区黄金百两,他还真就看不上。 而面前的人虽是当朝公主,但身上貂绒却毛面凌乱色泽暗沉,略显老旧。 他依旧没有拆穿她的身份,而是不屑道:“听闻你亦是前往西莒行商的商人,我们谁比谁富裕还说不定哦!” “呵,纨绔!” 七公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落下一话就往马车方向行去。 经历前面一事,此时大刘和诸方已经牢牢地把守住了车门,见到她到跟前也不让开。 七公主有些发怒,而两名护卫也拔了腰间佩剑,气氛又是紧张…… 周启也已经行至马车旁边,笑道:“姑娘实在不讲武德,说好的你有马我有车,结果竟是失信之人,要不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马归你,车归我。” 说完,就跟大刘、诸方使了眼色。 诸方先反应过来,当下往马车里头钻去,就要开始扔她们的东西。 再次被挑衅,七公主有些气急,喊道:“那我有扔下你们不管吗?没有吧?而且,你们有车有什么用?还不如我有马!” 话还没说完,诸方已经拎了个包袱走了出来。 七公主话锋一转:“喂!我警告你!你敢扔我东西!我……” 周启嗤笑出声,打了个停的手势,诸方没了动作。 而七公主则是往上一跳,趁着没了阻拦立马钻进马车,两个小丫鬟也快速地爬了上去。 周启自然也是往里面钻的,但是抬头一看,他的行李本来就多了,可这七公主的行李比他还多!此时车厢里面,大大小小的包袱箱子满满当当,已经占了小半个车厢!…… 再加上七公主坐在正方往下斜靠,尽管他这个已经是加大的马车,可哪还有他的位置? “不带这么玩的吧?” 七公主却不以为然,抬了抬眸:“谁先进来,谁先坐咯!” 很好! 周启点了点头,扯出抹笑:“可以!” “赶马的前室也只能坐下两人,我家兄弟先上来的,我看这样好了,让我家小兄弟留下一人和你的护卫等候别的商队,我来给你赶马,我们五人一道出发咯?” 此话一出,七公主就懵了懵。 不等她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的护卫和马车里面的丫鬟异口同声:“不行!” 开玩笑,三个女人和两个陌生男人,天知道要发生什么? 失去了护卫的她们完全没有安全保障,特别是其中还有她们的主子,公主的安危和清誉至关重要,怎么可能和两个陌生男人共乘一车? 周启摊了摊手:“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 显然七公主也已经反应过来,却还是没有让开,说道:“那这马车最多只能容纳六人,可我们总共加起来却有八人,这可如何是好?” “大小姐,你不会把你那些没啥用的东西,丢一丢?” 周启很无奈,指着地上一口烂锅说道,说完还指了把占地较大的梳妆铜镜。 七公主目光向他所指方向扫去,顿时摇头:“不行!这些可都是我的必要之物!我看如此就好,你可以上来,你那两个兄弟留下!” 周启又哪里肯依,明明是他的马车,让他的人下去,天方夜谭。 “那要么你把你的东西丢下去,大不了我们吃什么带上你们三人就好了,本姑娘也不差这点干粮!”七公主又开始讨价还价。 周启已经懒得理她,拾起烂锅直接就给丢了出去,砸在石头上顿时开花! “你!……” 七公主恶狠狠咬牙,指向他刚想大骂,眼见着他又搬起铜镜…… 嘭的一声,碎片撒了一地! 周启还没停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没用玩意,毫不客气,说丢就丢! 两护卫都看傻了,而门前的大刘则是乐呵。 七公主当即发飙:“你竟然敢丢我的东西,你的也别想留下!” 说完,当即命令丫鬟在行李里面翻找。 她也不曾落下,柔白小手胡乱抓起一个包裹,二话不说便往车帘外头丢撒! 可东西还没抛下,一双有力大手已经覆了上来! …… 第二百零一章 你得赔我 七公主明显一愣,瞬间整个人就像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半响后才反应过来,奋力将手一抽,纤纤玉手指向周启,两眸怒目:“你竟……你竟然敢……” 周启倒是没感觉到什么,无谓地努了努嘴,侧身将自己的包袱又接了过来,往车榻处放好。 两丫鬟还在不停翻找,听到公主的发言,立马回头:“小姐,怎么了?” 门外的两护卫也突然警备,刚想掀开车帘,公主就已经咬牙出声。 “无事!” 而就在此时,几只还未死绝的蚰蜒趁着月光悄然爬上车舆…… 一只又肥又粗的蚰蜒正巧从木窗处落下,不偏不倚落在了七公主那貂绒之上,伴随着上下起伏,那只蚰蜒也拱动着身体往上爬去…… 她还并未看见,但是回过身来的小丫鬟却顿时惊慌。 “啊!……小……小姐!!” 其中一名小丫鬟已经拾起小木棍,就说往她身上探去,这时七公主才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清澈的瞳孔瞬时放大,姣好的花颜已然失色,顿时狂吼:“啊!!……” 面纱被吹起,精巧的下颚以及贝齿红唇已经显现无遗,整张脸孔精致万分,是个美人。 而周启又见着这蚰蜒落的位置实在尴尬,虽然垂下来的双手早就蠢蠢欲动,却还是被他强行的给制止下来,将手臂一抱,靠在车厢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最终那只蚰蜒当然是没逃过悲惨的命运,小丫鬟挑起往外一丢后,就被护卫踩了个稀碎。 几人将车舆前前后后每个缝隙检查了个遍,抓出不少还存活着的蚰蜒,最终都被解决,地上模糊一片…… 这时,受伤的护卫才说道:“小姐,此地应有大量的毒虫,不宜久留!” 七公主还心有余悸,这会也不再搭理那些被砸碎的行李以及周启等人, 捂着胸口往后一坐,开口:“启程!” 两名护卫随即跳了上来,顾及到里面的人身份,却没一人敢坐进车厢。 大刘和诸方倒是不明,眼瞧着这两人都是想要赶马的样子,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于是大刘掀开车帘就准备往里钻,却被护卫持刀拦下,诸方也加入其中,伸手将他的大刀一挡,脸上毫无惧怕:“烦请让让。” 护卫刚想再次阻拦,大刘已经趁机钻进车厢,诸方也随之进来。 小小的车厢里面,瞬间就挤满了人,两个小丫鬟见此也只能坐在同侧,而大刘和诸方则在对面挤了下来,最终几人目光都落在周启身上…… 正位上方就七公主一人,周启很自然地钻了过去,脚尖还往地上踢了踢。 “让一让咯。” 瞧着大刘和诸方两个汉子已经挤成了竖条,而小丫鬟那侧也是她们的大小行李,她也知道除此以外毫无他法了,干脆不情不愿地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拉了拉披肩缩成一团。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赶着月光往关隘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里气氛相当尴尬,大刘和诸方两人毫不避讳地盯着对面小丫鬟,满脸贼笑,小丫鬟也是一副严守以待的样子,生怕几个男人要行出不轨之事…… 几人大眼瞪小眼,只有周启斜靠下来,睡了个正香。 七公主往他的方向瞥了眼,满脸嫌弃地从地上抓了个包裹,隔在了两人中间。 西风关。 两国交界处一道重要关隘。 地势险峻林木茂盛,山体上巍峨耸立大小峡谷遍布四周,悬崖棱蹭峭立处,一道铺着石子的小道蜿蜒群山之中,这是来往通商的商人必经之处,过了山林则可以到达边防之地。 此时天已大亮,马车行至山间路不好走也只能放慢速度,木轮磕在石子上造成颠簸,车厢里的几人并不好过,七公主脸色煞白,小手已经握着了拳状,强忍着胃部不适。 周启也没好到哪去,觉还没睡醒,额头都给他磕痛了几次。 车厢里面又异常拥挤,他的四肢早就已经麻痹,想稍微动一动都无处伸展,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这些不相干的人,扔出去…… 好在马车终于在平坦处停下来,护卫在前面刚问:“小姐可要在此处歇息?” 周启就已经挤了出去,大刘和诸方也随之下来,三人异常一致地伸了个懒腰。 “下来吧!总得活动活动筋骨的!” 周启一边展着四肢活动脖颈一边朝里面喊道。 却未有回应…… 他也懒得管她们,见着这里有其他人留下的火架便吩咐到大刘。 “弄点东西吃。” 大刘自然照办,刚走进马车就听见腿瘸的护卫说道:“小姐在此处稍等,我去找点野果子!” 只见里面的人拂了拂手,表示同意。 瘸腿护卫又与另一名护卫对视了眼,悄声说了点什么,这才安心的去了。 大刘摇了摇头,晃着个脑袋开始搬东西,而诸方也已经得令,从地上支起了火架。 “公子,要不要叫里头的人来吃点?” 又是一样的操作,这会大刘已经将面条给丢了下去,沸水滚滚飘散着香气。 周启捡着木棍在地上画着圈圈,闻言就往后头瞧去,见着她已经被小丫鬟扶着走了下来,护卫紧随其后半步不离,这会又有小丫鬟朝她递了个干饼…… “人有干粮,管这闲事作甚?” 周启摇了摇头,果断否决。 根据他的猜测,搞不好自己大发善心,没准还得倒打一耙。。 别自个吃了点野果子身体不适,说他这面里面下了毒,这可跳进黄河洗不清。 见着自家公子已经发话,大刘诸方也不再多言,又递过碗筷,几人捞起面条下了两包调料就开吃,除此以外,他们还带了些密封好的果饮,面条下肚再喝上一口,那叫一个酸爽…… 而公主那边就不一样了,瘸腿的护卫捧了几个青涩的果子回来,却顿时酸的某人嘶了一声。 但这会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将那干硬的果子往嘴里塞去,一双亮闪闪的眼睛还盯着地上那口锅灶,锅灶里面的沸水越盛,香味就越是蔓延! 她不自觉地咽了把唾沫…… 却依然生气! 要不是这人将自己的锅给砸了,她何至于在此啃这硬邦邦的干饼!? 她们也是带了些许粮食的,要是支上火架,这会她已经吃上热乎的了米粥了!! 想到此,她抬腿就往几人走来,眼眸往下一扫,说道:“喂,你把我的锅砸坏了,你得赔我吧?” “怎么陪?” 周启嗦啰口面条,满脸漫不经心:“按时算的还是包夜?……” 第二百零二章 了无望 话刚说出,周启也顿感不对。 主要是近日来各县城的青楼逛得多了,口不择言。 七公主各地行商对此也略有了解,虽然言语不同但意思并无二至,向来尊贵的她顿时羞愤,骂了句登徒子后还嫌不够,全然不顾仪态拾起地上木棍就朝他敲来…… 却被周启反手一握:“姑娘家家的,注意点形象。” 闻言,七公主脸上被气得是通红又煞白,还卯力抽了抽木棍却终是不敌。 “登徒子,我告诉你,你给我记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听得她放下狠话,周启依旧无谓耸肩,面也已经吃完,交代大刘诸方将锅炉收拾好后,就钻进了车厢,这得先占位置不是? 七公主果子还没啃完,但这会也没心思了。 将果子丢下又狠狠地踢了两脚石子,撇着嘴一道钻进车厢,丫鬟护卫们马上跟了上来。 大刘和诸方收拾好现场,见着那护卫还是坐在前室,忍不住问了句。 “兄弟,你们不用休息的?” 这可是连着赶了一夜的路了啊,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吧? 两护卫却是对视一眼,说道:“不需要!” 得,大刘和诸方便不再搭理又挤了进来,可惜屁股还没坐下又被周启赶了出去。 眼见着这山林间都是悬崖峭壁的,山路难行,他身为个现代人,当然知道疲劳驾驶的危害,可别西莒没到,先丧命于此…… 一路以来,虽然车厢内是挤得慌。 但好歹车厢里的人都是休息过的,大家轮换下岗的话,比那两护卫赶马安全。 两护卫这会却顿时为难,躇踌在原地有些发愣。 直到七公主哼哼两声,说道:“进来吧。” 两人这才将前室让给了大刘和诸方,钻进来时,他们倒是见着里头那不明男子顺眼多了。 而其中那名瘸腿护卫还留在前室,指着地图交代道:“此地图已经多年未曾更换,所指的这条路前几年遇到过石流走不通了,这边还有个小道但是多有毒虫,我们得绕路而行。” 诸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大刘则乐呵地说了声:“还真是!那就多谢兄弟了!” 几人的对话在车厢内听得清清楚楚…… 七公主抬着下颚得意地扬了扬眉,说道:“登徒子,看你们便是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没有我们带路,你们恐怕只能去喂虫子!” “是是是!” 周启抿唇点了点头,满脸真诚:“您说的都对。” 得到此话,本来想换来一阵感激的七公主,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顿时又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哼了声,将头瞥了过去。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护卫又坚持了阵后终于是抱着双臂眯了过去,而小丫鬟却还在服侍某人。 只见两小丫鬟用水囊倒出了点清水,又有一人从小箱子里面翻找出洗漱用品,将一抹青色膏体挤上后,便恭敬递了过来:“小姐,请用漱。” 七公主抬了抬眉,将某物接了过去。 两小丫鬟又是快速拉出一块五尺绸缎对折,将她遮了起来,很快里面便传来了洗漱的声音。 片刻后一只芊芊玉手伸出来,小丫鬟又将水盅递了过去。 周启环抱双臂靠在车侧,冷眼瞧着这一番操作,有些玩味地扯了扯嘴角,却未曾发言。 布帘掀开,七公主朝他的方向扫了一眼,稍稍红了红脸却依然趾高气昂。 “看什么看?是没见过?” 周启低眸瞧着小丫鬟将那玉柄牙刷洗净接着用帕子擦干,而后便当宝贝似得收了起来,这才掀开车帘将水盅里的水往外泼去…… 他耸了耸肩,不发表任何言论。 见人又是沉默,七公主闲不住了,刚收进去的玉柄牙刷又拿了出来,得意洋洋。 “看你虽是祁州人士,但这东西你没有吧?” “这可是我特意绕去金峰县总铺子购买的最新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想要购买此物,需得两个高等会员作保才能购买到,而且还是限量的,全天下只有这三柄……” 说完,七公主往他这边扫了眼,有些不屑:“不过你也无需多想,这会见到了是你的福分。” 一番话下来,周启依然冷眼,脸上那是毫无表情,甚至是直接撇头将双目闭了过去。 倒不是他不想与她交流一番,实在是谨记柳知府教诲,少招惹干正事要紧。 七公主也只当他是没了话,心满意足地呵了声,便又开始拿起随身的小铜镜抚了抚秀发。 而这时,门前的大刘、诸方听到里面的谈话就笑了,身为周家的人他们自然知道自家公子都经手了哪些产业,像祁州城里的铺子,他们还得时不时过去帮忙的。 但是自家公子不提,他们也不多嘴,只满脸贼笑地赶着马车,往边界处赶去。 一路安宁。 不到半下午,他们便已经过了山林,再往前行去就是两国交界。 虽然西莒国是虔朝的友国,但边防之地依然设有重兵。 可对于虔朝来说,本就武力不足,自然是将重要军事力量放在了东部与北部。 例如祁州往东边的盐场方向过去再有几百里便是宣海关,主要是为了对抗海岸对面的东寇国以及东北部的达旱部落。 虽然…… 也并没有什么用。 不然就不会出现三万铁骑就能直达祁州内部的情况。 所以驻扎在西边的虔朝士兵多为老弱军士,从前线退役下来再回到家中时候,发现妻眷已然另外成家,自己又落了个身体残障没了再婚可能亦是没有谋生要领,无奈只能再次奔赴军营。 可让他们再上前线,那也是断断不能,则被发配到这种友国交界处,苟以度日。 周启将车帘掀开,此时还能看见不少老兵三两结队互相搀扶往桥楼上去,心中也不免升起悲凉。 “虽是清闲地,但却了无望。” 闻言,七公主瞥过了眼,大眼眨了眨问道:“何以见得?” 如果是旁的女子问问也就罢了,但是周启想到她的身份,倒是愿意与她探讨一番。 “他们奔赴沙场虽未有功勋却实实在在地为守护疆土付出,不说从军后家庭没有保障便罢了,退役后也没有任何补贴措施,虽捡回贱命一条却失去了亲眷与未来,身有残缺甚至再找个谋生活计都难,便只能被发配到这种荒凉之地,虽说安稳,但没有期盼没有欲望,一眼望到了头,临了埋进土里,这天下他们可曾来过?无人记得……” 第二百零三章 各占一半 难得煽情,当他说完这段话时,两名护卫也睁开了眼睛。 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意味不明,他们亦是军中人士,虽说没有奔赴过战场,但是他们心中都有个信念,那是守护疆土的信念,那是为国抛洒热血的信念,然…… 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好不容易被公主挑中随行在侧,又怎还会挂着头颅去战场? 若是博得个功勋也就罢了,虽说轻视武将但至少该拿的俸禄官爵都还能拿到,可若是像这些人一样落得残缺,那恐怕是后半辈子过日子都难…… 他们或许是幸运的,尽管这份幸运当中,也有一丝不甘。 就连七公主也略有沉思,却又莞尔一笑:“没想到你这登徒子竟然心有怜悯?” “这并不是怜悯,不过是略感苍凉罢了。” 周启反驳了她,他认为这些将士不需要怜悯,需要的是被铭记。 可是,这些人显然并没有,若是战死沙场也就罢了,可他们是被世人遗忘的人。 风一吹他们好似从未来过,谁又记得他们也曾满怀热血,谁又能记得他们也曾驻守过江山? 想到此处,他不禁地叹了口气:“罢了。” 这不是他能左右的。 “可是我朝却依然给他们提供了安稳之所,他们可以在这里生活,没有战事便是白拿粮饷,又有什么问题?”七公主又抛出一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姑娘自己体会。” 周启见这人好似对他的话并未在意,就如对牛弹琴,甚是乏味。 七公主又是一笑,也不再说话,只是掀开车帘往前看去,虽然她觉得好像此人说的有些道理,但这并不是她所能干涉的,就连她的天子弟弟都没有法子,她,一介公主,也只能力尽于此。 马车在边防处停下来,这里便要开始检查路引了。 过了此处再到界碑,界碑过后进城还要再次出示路引和相关凭证,才能进城。 守卡的士兵对他们一车人进行了检查,看过路引后戳了章子,没有过多为难就给放了行。 往前行去,已经是宽敞的大道。 马车速度又快了起来,不到半时辰就临到界碑,而这里就已经有了人迹。 七公主又将车帘掀开,见到眼中场景,用手肘往旁边碰了碰,说道:“不妨瞧瞧?” 周启也就睁眼。 只见前方宽敞道路的侧方有零散的数十间草屋,此时里面升起袅袅炊烟,远处群山如黛,一具硕大石像写着界碑二字,而草屋以石像为界,各占一半。 “这是?” 周启不禁有些疑惑。 不需得人解释…… 他又瞧见有两名身穿红甲的虔朝士兵斜靠在界碑处,而界碑的另一侧,亦是两名身着怪异的女子,她们头戴篾帽银铃环脸上含笑,将收到的鲜花往后方藏了藏,又从地上提起早先准备好的三层食盒,侧头递了过去。 红甲士兵接过后,打开食盒拿起鲜饼就往嘴里送去,好似还说了些什么,女子又是一阵娇羞。 “现在,你还觉得了无望吗?”七公主发问。 周启这倒是乐呵了,倒是他多愁善感了,好家伙,人在这儿谈起恋爱来了。 但他对前面的发言依然保持意见,说道:“郎情妾意人之本性,但我朝苛待军士乃是事实。” “大胆!” 七公主直呼一声,小手重重地拍了下软榻。 周启被这突然的尖锐叫声惊得浑身一震,想到她的身份,又摇了摇头。 她也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挪了挪身子,咳咳两声说道:“你这登徒子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妄议朝政,若不是我心善,我只需朝这些士兵说一声,你马上就能身首异处。” “嗯,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周启应道。 她可是当朝公主,想要他的命,那岂不是随时? 只是,他的命,那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而这话一出,七公主又被噎回了声,对此事不再做议论,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小姐,再往前百里,就能进城了。”护卫说道。 她点了点头,半响后突然发声:“登徒子,你叫什么名字?” 周启侧目往她看去,眼神略显轻佻。 “怎么?爱上我了?” 七公主顿时被气笑了,轻呵口气满是嘲讽。 “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周启努了努嘴,还拱了拱手,说道:“承蒙夸奖。” 七公主非常无语地摇了摇头,再也不发一言,反正进城过后便有车行,她再也不想跟这人挤在此处了,只是萍水相逢,进城立马分道扬镳!! 几人无话,心思各异。 进城处的关卡就严格多了,守城的西莒女兵将他们挨个唤了下来。 不但是路引凭证女兵间轮流查验,更是对每个人都打着圈圈的摸索,女兵们毫不客气,没有半分羞涩,不管男的女的浑身给摸了个遍,甚至是…… 要是摸到满意的,女兵还得另眼瞧瞧。 周启接受到女兵的目光后,浑身就是一抖索,好不容易领过路引,立马便回了马车。 七公主等人还在接受查验,大抵是常来的缘故,脸色很是自然。 而大刘和诸方尽管是个二三十的大小伙,接受检查时,黝黑的脸庞上也浮现了红晕。 下面是一片怪异,马车上是空无一人。 周启前脚刚抬上去,却见着意外的一幕。 只见正位的软榻处,一抹红梅相当显眼。 周启:…… 上次遇到这情况,还是在清冷姑娘身上发生过。 他有些无语,莫非他是有这命? 咋老是碰见这尴尬的情况? 不等他反应过来,眼见着下面的七公主已经慌张地提着裙子小跑回来,而小丫鬟们紧随其后,遮遮掩掩的跟在后头,极力遮挡。 周启当机立断。 从地上胡乱抓了个包袱便往软榻处丢去,刚好遮住那抹红梅,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了下来,靠在车厢内侧闭上双眼,好似无事发生…… 以七公主这心高气傲的性子,要是知道他见着了这尴尬的一幕,那可得要命。 怪不得,这七公主脾气老大,原来是到了这阶段…… 女人那几天啊,啧啧啧!…… 七公主回来见到周启没有异样,心思放了放,便在软榻处坐了下来,但神色却依然慌张。 想了半天,碰了碰侧边,问道:"你没看见什么吧?" 第二百零四章 高价热水 周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满脸莫名,演技可比那吴之桃好得多。 七公主信了,见他好像确实没看见,总算长舒了口气,捂着小腹处就靠下来,脸色略显苍白。 过了关卡就算是进了城,可距离城中却还有些距离,虽然不远但大抵也还要个把时辰,而七公主这会没心思再跟周启打闹,只靠着车侧紧皱秀眉,半声不吭。 两个小丫鬟都急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城郊处什么都没有,现如今她们连口锅都没,要不烧上点热水,还能做个暖水袋暖暖身子! 自家公主体质寒凉,每当这个时候就会疼痛难耐,眼见着七公主额头已经有密密麻麻的冷汗,两小丫鬟再也忍不住了,主动向周启询问:“这位公子……”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七公主用眼神瞪了回去。 小丫鬟只好把撂到嘴边的话咽了下来,满脸焦色。 就在此时,周启伸了伸四肢,懒洋洋地开口:“停车。” 大刘和诸方还在前面赶马,听到命令当即吁了一声,将马车挺稳后,掀开帘子问:“公子,有何吩咐?” “饿了,想吃点。”周启无意地说着。 门外的大刘眉头揪了起来,挠了挠头,表示看不懂自家公子的操作。 “公子,再有一会,我们便到城中了。”诸方也委婉地提醒。 进了城想吃啥吃啥,何至于在这生炉搭灶? 周启却不以为然,提着口锅就钻出了马车,两护卫对视一眼,也是满脸疑惑。 大刘和诸方颇感无奈,可是自家公子已经放话,他们自然还是照办,这会就已经找了点干柴,在一处平坦之地支起火架…… 只有马车里的七公主对他的行为异常恼怒,这人好似生来跟她作对的!? 明明她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明明进城就能各走各路了,还非得在城郊处给她整这出? 小丫鬟却是眼眸一亮,悄声地问:“小姐,他要生炉子,我去向他讨点热水?” 听得此话,七公主才是一愣。 虽然她很不想多此一举,但是想到自己身体的状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便看在这热水的份上,饶他一次! 周启在外面搭上了锅,将他们水囊中仅有的半打山泉倒了进去,好在是一会能进城,这水也用不上,不然他也是不乐意的。 大刘从车里拿了干制面过来,说着就要放下。 周启却制止了他,说道:“不吃这个,熬点米粥……” “米粥有啥好吃的,这个香。” 大刘瞪着眼,反而诸方往他踢了一腿:“公子想吃米粥就米粥,你搁这墨迹个啥劲?” 就在此时,小丫鬟提着水囊跳了下来,迈着小步走到了几人之间。 “这位公子,可以向你讨点热水吗?” 周启回过头,心思一转,满脸笑嘻嘻。 “当然可以,20两银子一壶水。” 此言一出,小丫鬟顿时语塞。 抽了抽嘴角从腰间摸出碎银,数了数还是不够,又让另一个丫鬟凑了点。 这幕落在正在烧着柴火的诸方眼里,却是皱了皱眉。 完全看不懂自家公子在玩什么花,以他的资本,缺这20两银子? 就在小丫鬟把水囊装好后,大刘已经将米袋拿了过来。 周启又开口:“我们还有米粥,你家主子想要的话,也可以来买。” 小丫鬟朝他投来不明的目光,快步地往马车赶去。 而马车上一动不动的七公主,总算捂上了肚子,这会小丫鬟也将讨水的经过讲给她听。 七公主气得简直跳脚,掀开帘子却瞧见那锅热腾腾的米粥,咬牙说道:“真是见利忘义的小人!给他100两银子来五碗米粥!” 小丫鬟得令又跑下马车,周启很愉快地将银子接过,还特地加了点干肉。 等米粥熬好便让大刘送了过去。 一小锅的米粥很快见了底,三人忙活一顿意外收获了120两,这生意,做得。 大刘这会乐呵了,啧啧几声:“你说说,公子明明可以抢劫,却偏偏给了人几碗米粥……” 周启笑而不语,拍了拍屁股就准备起身,却又被拉了下来。 “公子,你还饿吗?” “不饿了。” 周启嘴角勾起,道:“你们要是饿了,自己整点。” 说完,便向马车行去。 只有诸方摇了摇头,默默灭了火迹提上了锅,顺手拍了把大刘的肩头。 “你看咱公子像是缺这120两的人吗?” 大刘不明:“那你说公子这啥意思?” 可是他却没等到回答,诸方已经跟上自家公子的脚步。 “不是赚钱?” 大刘还在原地,寻思了半天,最终也没明白这顿操作是为了什么。 而回到马车的周启,刚进门便看见几人放下碗勺。 他也没话,扯了扯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袖袍一放便坐下。 这得瑟样子,又换来七公主冷哼一声:“小人得志!” 见她这会又生龙活虎了,周启略显聒噪地挡了挡耳朵,心情却莫名好上些许。 马车再次向前,不到一会就抵达城中。 城中景色与祁州相当不同,这边多为脚楼建筑分上下两层,楼上住人楼下架空,用来作为商铺的还比较少大多都是民宿,两者之间用一面彩旗作为标志,而街道也并不宽敞,大抵只能通过一辆马车,要是遇到对流还得琢磨琢磨怎么后退,再到分岔路口进行退让…… 所以这边的人多为步行,要不就是单独骑马,并没有直赶马车之人。 在城门口就有马行以及客栈,用作外来人寄宿马匹以及置放行李之所。 周启自然是入乡随俗,到了马行便钻下了马车,大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诸方则拿着银票去要客房,就连车上的护卫都已经跳了下来,但是七公主却仍是坐在车厢里头,动也没动。 他自然是知晓原因的,也不揭穿但却还是忍不住嘴贱。 “姑娘这是舍不得下马?” 七公主想刀了他的心都有,拽紧的拳头指甲盖都掐到了肉里,却还是坐的板直。 明明脸上带笑,但却把话说的咬牙切齿:“本姑娘,要更衣!” “更衣不到客栈里,在马车上?” 周启还在打趣,满脸贼笑好不爽快。 但说完后还是主动避让了过去,拿着新收得的120两银子摇头晃脑地往客栈上去。 踩着木梯叫道小二:“来点好酒好菜!” 当七公主换了身衣裳出来的时候,刚好见着他付下银钱,那鼓囊囊的钱袋子瞬间空落落。 她那双澄亮的眸子,如同想要爆发的火山,最终还是无话,使劲往地上跺了脚,往自己的客房中去,毕竟她现在不宜在外面多做停留。 不一会儿,小丫鬟便从外面回来了,偷偷摸摸的藏着点什么,也溜进了客房。 …… 第二百零五章 入乡随俗 客栈小二已经上了酒菜,大刘和诸方收拾完,也坐了下来。 护卫还在往里面搬着七公主的东西,大大小小的箱子搬完,都已是临近入夜。 坐下的几人,都是一副看傻了的模样,真是没想到那小小的车厢竟然能塞下这么多的物件,但这都与他们无关,瞧着桌上的好酒好菜就动起了筷子,又是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这边的主食也与祁州差别不大,依旧主打大米稻子的。 要非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大概是那一小碗面不像面的东西,倒是像极了米线。 除此以外,还有些各种口味的鲜花饼以及牛羊肉食,注意,牛肉。 周启来到这古代后,从来从来没有吃过牛肉,这会见到,别提有多馋了,提上筷子根本就不犹豫,大块的牛肉入口即滑,不硬不柴毫无腥膻,非常美味。 大刘和诸方却是恐慌,眼睁睁地瞧着自家公子往嘴里塞着牛肉,也只咽巴两唾沫。 “这,要换做我朝,那是要……” 大刘往脖子上比划了个手势,小声说道。 周启当然知晓,牛乃耕农之本被百姓所仰所依,耕牛在古代的地位那简直堪比国宝,但虽说这牛极其珍贵,可对于这牛羊不算少的西莒来说就没有这么多的禁令。 另外,现在是还上了些鱼肉,菌子、乳腐这些本地都有的特产。 一桌子满满当当,最后小二还提着几个竹筒的酿酒过来,并未掀盖就已经是酒香扑鼻。 一百二十两的银子,四五个荤菜,三两个小吃,三筒酒水。 消费大概处于在祁州与金峰县之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然,除开牛肉来说的话。 “入乡随俗,现在不吃,等回了可就吃不上了。” 周启见那两人想尝试又不敢尝试的样子,终是提醒。 这会他们瞧着其他客人桌上好似都有盘牛肉,而且吃的是真没事的样子,也安下了心。 夹上一块,入口…… “太好吃了!” 大刘当场惊讶,连忙又塞了两块进嘴。 就连一向不怎么言语的诸方,也非常认同地咂巴了下嘴。 一顿晚饭过后,客房里的七公主也没再下来,只让护卫找小二传了菜。 周启自然就不再管她,西莒依然是没有宵禁,酒足饭饱后他就带着大刘诸方出了门,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小县城里面入了夜,恐怕还得有篝火晚会?! 而房里的七公主,此时用过餐就缩回了被窝,两名护卫在外面把守,小丫鬟仍在房中。 “公主,我们洗漱吧,抱着炉子睡一觉,明日就会好上许多。” 没了外人,小丫鬟已经改了称呼,见她首肯后,立马开始翻箱倒柜。 可是尽管她们怎么找,也没找到原本那个箱子,两个小丫鬟索性将所有的包袱箱子都打开查看,最终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箱子里面发现了端倪。 “这?是我们的吗?” 两个小丫鬟小声议论,眼里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七公主闻言,也就问道:“何事?” “回禀公主,我们的洗漱品不见了,只有这个……” 小丫鬟将小箱子呈了上去,七公主淡淡地扫了一眼,呼吸瞬间一滞! 只见那刷柄竟然是虎骨制成,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上面竟然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猛虎?! 别说其他的了,就在这小小的刷柄上面,要刻制出这样的图案,想想都知晓得有多困难,这是何等的匠心工艺!?无需比较,她那把刻着空谷幽兰的玉石牙刷瞬间就不香了…… 再往箱子看去,那牙膏倒是与她的并无二致,另外还有一些牙线棒也并不稀奇,这些随便在哪个周家牙刷铺子都能买到,但是…… 里面却还摆放着些小型的水囊,上面贴有封条:漱口水。 这…… 漱口用盐水、用茶汤不就好了? 还特意分装?! 七公主不明,将那小型水囊打开,却闻一阵橘香。 她也不敢轻易尝试,将水囊又给放了回去,脸上表情莫名怪异了起来…… 这小箱子不用问她也知晓是何人所物,但是那日她去金峰县总铺时,分明在铺中瞧见预先告示,周家牙刷铺子下一轮主打产品:橘色添香…… 当时她不明白是什么,但现在她好像懂了。 “绿莺、红柳,你们去探探,那登徒子到底是何人!” “是。” 小丫鬟们得令,转身出了房间。 客房中,七公主坐直了身子,眼里美目流转,突然对这萍水相逢之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不久,她却得到回禀。 “公主,他们出门了。” …… 西莒国这座小城,名叫祥云县。 果然不出周启所料,在县城里某个空旷的平地上,此时一群头戴银铃环的女子手拉着手在欢声高歌,其中还有一两男子脸上涂着彩绘被拥簇在中间。 “这阿鹏哥好福气啊,入了金花家的门,金花家里可是养了上千头牛羊,这辈子不愁吃穿啦!” “可不是吗?金花家儿的明日办喜,她阿爹阿娘给她打了条三尺长的银腰带呢!” 人们喜颜悦色,满脸都是笑容,议论纷纷。 周启也就明白,原来是有个叫金花的姑娘招了婿。 看来这名叫金花的姑娘得是当地首富女子,不然在这女多男少的时代,有三条腿的那都是稀缺动物,何来招婿一说? 这篝火,周启在前世也是见过的,虽然并不新奇,但很快也被这热情的氛围感染,一道加入。 围着他们三的,周围全是姑娘,大刘和诸方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相当激动。 三圈跳下来,所有人席地而坐,又有姑娘抬了几根竹竿来,跳上了当地舞蹈。 大刘也雀雀欲试,可惜一抬脚却被绊了个狗吃屎,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周启盘腿坐着也笑了几声,耳边尽是噼啪噼啪的声音,不觉又想起苏轼所作的一首名诗。 “蛮舞与黎歌,余音犹沓沓。” 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就被淹没进这喧嚷的夜中,但是在他旁边坐的是一个当地女子,听闻后就鼓起了掌,接着便交头接耳地传颂起来,很快围着的一群人开始异口同声。 蛮舞与黎歌,余音犹沓沓! 蛮舞与黎歌,余音犹沓沓! 七公主刚到此地,就听到这整整齐齐的颂歌,不自觉地带人走了进来。 不需仔细寻找,她一眼便瞧见此时有几个姑娘,将头上的鲜花摘了下来,满脸娇羞往周启那边递去…… 而那人,来者不拒,全都给接了下来。 …… 第二百零六章 我们相熟吗 “登徒子!” 七公主站在一侧,并未上前,只冷眼地往他那边看着。 “小姐,可需上前提醒?”小丫鬟问。 她自然懒得管这闲事,就站在一侧饶有兴趣地等候着. 要知道西莒女子赠予鲜花就是定姻缘的意思,他把鲜花全都收下,看看他是要将这些女子都给娶回? 那? 明日就能见着他犹如干尸吧? 想到此,七公主掩着唇就讥笑了几声,倒是有些风味。 周启并未瞧见,他还乐在其中,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便打算起身,然而却被那群女子直接堵住了去路…… “这个阿哥,你收了我们的花,就是我们的人了,可不能跑啊!” “阿哥那个俏,阿妹那个娇……” “看我阿妹水蛇腰啊,嘿哟嘿哟把床摇……” 一阵民风奔放的山歌传入周启耳里,他都已经这么大个人了,也是稍愣。 这些个姑娘们前赴后继,还有纤柔白嫩的小手往这边递过花来。 按道理说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但他却不忘来此的目的,收这些花便是如此打算,祥云县是西莒的第一座县城,柳司辰那货来到这里肯定是得驻足的,不趁着这热闹的篝火晚会召集姑娘们来问,又待何时? 于是他又将花儿尽数接过后,大笑。 “不跑不跑,阿哥我初来乍到,还有几个问题想跟阿妹讨教。” “阿哥说说阿妹答,答出问题入闺房!” 姑娘们又是一阵笑。 周启扶了扶额,直问道:“阿妹们可曾见过一个手持折扇,与我一般大的郎君,姓柳。” “阿哥问的好奇怪,这种郎君可多了,俊不俊俏阿哥说?” “眉清目秀,俊俏?” 周启又回答:“当然没阿哥我俊俏。” 又是一阵子的嬉笑… 但却没一个人能答得出来,有人说见过往南边去了,有人说是赘到某某家去了,更离谱的还有人说中了情花,力竭而亡了…… 但是根据她们所描述,没一个是柳司辰的模样。 周启只好放弃,可惜姑娘们却还是不放过他,甚至还有姑娘们的亲眷,直接就过来绑人。 大刘和诸方知道自家公子是不愿的,丢了两朵鲜花,分分钟就给挡在了跟前。 却没敌众人,直接就被扒拉了出去…… 周启是好不容易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趁着拥挤从里面挤了出来,回头一看,热情的姑娘们也不知围着个谁还在摸索? 倒不是他不心痒,实在是人数太多,太多! 十个手指是数不过来的。 想到这里,他当下便准备赶紧回客栈,刚抬腿就迎上了七公主的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哟?瞧瞧是哪个流浪子如此狼狈?” 周启是没想到这身体不适的人,还有心情出来闲逛,也打着趣,笑道:“这可不,一百两余银子花完了,没银钱了自然狼狈。” 不提那120两银子倒是还好,提起来七公主就气的慌,几碗米粥换来这几人的大鱼大肉,她一想到就气得不行,恶狠狠地说道:“你信不信我一喊,那群姑娘们,定不会放过你?” “嘘!” 周启这可是怕了。 毕竟他还年纪轻轻的,这事情得慢慢来,十几个一起那是不行的…… 最多最多,七个,也就罢了…… 见此,七公主总算是满意地哼了声,亮晶晶的小眼神极为得瑟。 周启不想被那些热情的姑娘们发现,往前溜着就逃之夭夭。 七公主也紧紧跟随,前方的人一抬步子她也抬步,步子一停她也停。 “你跟着我作甚?” 七公主却不承认:“我自然是回客栈,这条大道又不是你家的。” 说得对,周启懒得反驳,继续往前行去。 “你是来找人的?” 过了半响,七公主边走边问。 此事周启没必要瞒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七公主却笑,觉得他甚是愚蠢。 “真是可笑,人海茫茫你怎么找?每年有多少走失的亲眷,哪里能找得回的?” 对此周启不否认,特别是在这各方面都落后于现世的古代…… 但是对于找柳司辰他还是有那么点信心。 只要知道一个人的动机,大概就能猜测他的行为途径,只要没死的话。 并且,谁说他光是为了来找人? 不过都是顺带之事罢了…… “你怎的不说话?” 七公主见他没回答,又问道。 “我们相熟吗?” 两人说着已经回到客栈,周启向她摊开了手:“客栈到了,姑娘还是早些休息。” 一阵风吹开两人的距离…… 七公主又被噎得说不出话了,玉手将凌乱的鬓发撩开,小脸不知是被夜风吹的还是气的,有些发红。 周启已经先行抬腿往木梯上行去,底下的人再次出声:“你有东西落我这里了!” 他才停住脚步…… 就见她往小丫鬟方向看了眼,小丫鬟得令从他身边挤了过去,不久从房里提出了个小木盒。 “多谢姑娘。” 这回周启是实意道谢。 七公主没在意的样子,又问:“你与金峰县的刷牙铺子是何关系?” 说到这个,周启就背着手了。 神秘一笑:“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 七公主懒得搭理他,往他身上推了把便挤上木梯,心浮气躁地进了客房。 周启干笑几声,这会才发现大刘和诸方没跟上来,想想他也知道,大概今晚难逃厄运了…… 果然,翌日两人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跑了回来,嘴唇干裂泛白,举手抬足都了无气力,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什么吸了精血。 这西莒国,果然是不同凡响! 而七公主一行人,在今日天还未亮就已经出门,不用猜想定是往皇城去了。 周启也还有大事要办。 大刘和诸方两人是指望不上了,便自顾自地从行李中拿上东西,出了门。 城中,今日办喜的是本地巨商金花家族。 办喜的习俗不同于祁州,在这儿,无需请柬,只向主人家道声贺,带上礼品,就能讨得一杯喜酒。 此时周启就已经带上该带的东西,进门随意找了个角落处的喜桌坐下来。 之所以选择角落是不想再遇到昨夜里的情景,可惜等人来得差不多,周边大多还是未成婚的姑娘家…… 本是无人问津的偏角喜桌,这时却围满了人,人们七嘴八舌的拿他打趣,相当奔放。 突然,唢呐一响,一对新人携手走了出来。 …… 第二百零七章 双向合作 他们身边还围绕着两方的亲人长辈,有人出来致词接着又有人站出来唱歌,所有人欢天喜地的载歌载舞,新娘子喝完了摆在面前的一大缸子酒,新郎又跨过了火炉,就算礼成。 新人进入洞房,长辈出来敬酒,接受来宾的祝福。 到了周启这桌时,见到生人,也没有驱赶的意思,反而是热情相迎。 “这位小哥,我家中还有二女,可有留下来的意思?” 周启还没来得及婉拒,新娘的母亲又说道:“我家中有良田千亩,牛羊千头,到我家来不亏的!” 两地主双眼放光,还招呼了自家的二女过来,确实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胚子。 这要换做之前,周启绝对一口答应下来,只要他一点头,那金山银山啥都有了,这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可是,他现在…… 已有良人。 “不如,将你这二女,跟我回祁州?” 周启弱弱地问了句,但却马上收到了那位老母亲的白眼。 每年来这里通商的虔朝人士,多少人梦寐以求地想要带走几个姑娘,要是想外嫁早就嫁了! 议定不成,老母亲也只好摆了摆手:“看来你与我家二女,缘分尚浅。” “但是,小生我倒是有一门生意,与你甚有缘分。” 周启开始发挥他巧舌如簧的推销技能,向两长辈安利自己的刷牙产品,最后非常大方,拿出礼盒。 “此牙刷是小生铺子自家产的,我便送于新人,当做新婚贺礼。” 此言一出,喜桌上的人都探过了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牙刷?” “哟,这不是祁州有的东西吗?” “听说我们新任女皇也有一柄这牙刷,相当宝贝。” “你见过吗?” “那当然没有,听说嘛,做不得真!” 周启微微发愣,这西莒皇室,竟然也有牙刷了? 他这生意,何时做到这里来了? 不过微微细想,他现在对于牙刷铺子哪些人来购买过,也并不清楚。 既然两国有商业往来,这西莒皇室当中的人能有他的产品应不奇怪,还是把牙刷在这西莒的第一座城发扬光大要紧,只要柳司辰那货没死,见此自然会找上门来。 只是他还没主动询问,淳朴又热情的主家就已经主动开口。 “早就听说祁州城奇物颇多,这刷子我们西莒皇室中也有一柄,虽然我们没有见过,但是听说好似是从祁州一个小县城里买的,周家还是邹家,我也记不清了……” 主家摇了摇头,笑的满面吹风,喊了家人接过礼盒,安置下来。 又问:“这个贵重我也就收下,另外小哥你说的这个生意,是怎么做?” 周启就欣赏这种慧眼识珠的商人,既然这牙刷在西莒国已经有了皇室这个噱头,他根本就不需要多费口舌,很快就将合作事项交涉清楚。 为了找柳司辰那货,保险起见,还说道:“我们还可以有个宣传语。” 说着便让主家拿过了纸笔,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写了下来。 “一把牙刷,两排牙齿,三餐四季,五味俱全。” 写完,交到了主家手中,让他开铺子的时候,用彩旗挂在门口。 这够明显了吧?柳司辰那货能看见的吧? 现在他也已经得知这个主家姓禾,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大家都叫他禾老四。 让禾老四现在前去祁州进货时间是不够的,但是他带了十把精品牙刷可以先用来打造市场。 至于合作方式,他一直知晓除了猪鬃外,马鬃也能制作刷毛,并且马鬃毛和山羊毛混合制作的刷毛比猪鬃柔软,此前没有实施,那是没有好的机会,毕竟虔朝属于中原,不产牛马羊,成本太高。 那现在,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之时。 后续,他提供牙刷的营销方案以及货源供应,包括口腔健康的其他的产品。 而禾老四提供马、羊的鬃毛,以及祥云县的商铺管理,属于是双向合作,互惠互利。 禾老四毕竟是这土财主,要换做之前他也看不上这点小生意,但是自从新任女皇即位,这生意就做得。 并且,他现在也已经得知与他谈此生意的,就是金峰县里周家刷牙铺子的掌柜周启,于是他决定发挥品牌效应,要开的铺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仍然择名周家刷牙铺子,这样能把利益发挥到最大化…… 周启真没想到能这么愉快的达成协议,心情非常愉快,连连的敬了禾老四几杯酒。 禾老四对这送上门的生意还很是感谢,毕竟谁也不嫌钱多不是? 于是两老拉着他的手都不放开。 “周小哥,我改变主意了,我家二女,可以跟你回去!” 落下一话来,周启愣住了,再往那姑娘身上一瞧,此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这……” 他顿时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抿了抿唇,有些尴尬,难不成还真带回去? “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我们可以亲上加亲啊!” 禾老四还在鼓动着,见着他犹豫不决,偷偷向旁边的亲人使了个眼色。 那老妇人见着一下就明白了,生米煮成熟饭嘛?这套路,祥云县的百姓们,谁人不熟? 周启亲眼见着他们从家里拿出一纸包,打开是微红的细腻粉状物品,接着又当着他的面往酒里倒了下去! 虽然不明白那粉状的是什么,但是预感告诉他,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会喜桌上的人那双眼睛都亮晶晶的,充满了渴望与期待,有些姑娘眼里甚至还有些暧昧的神色。 他大概是已经猜出来了,但不自觉的眼睛就瞪大了,这么明目张胆? 人已经将那碗酒端了过来,笑着说:“周小哥,你们那的人就是内敛,不像我们这奔放的很,你也别害羞,这碗酒喝下,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话毕,其他姑娘们也异口同声:“阿哥你快喝啊,阿妹都等着你呢!” 周启正纳闷他就算喝下,那也跟这些姑娘们无关啊,这会就见到那禾家二女开始张罗着其他姑娘在房门前排队,还悄声说道:“这个小哥比阿鹏姐夫长得俊俏,到时候借了苗子,得要加钱哦!” 恍然大悟,周启浑身一颤,连忙拱手,拔腿就走! “告辞。” 喜桌上的人哄笑一片,禾老四一家人和等候排队的姑娘们,异常惋惜。 但是并不重要,里面还有个阿鹏哥不是? 周启直到回了客栈,都还惊魂未定。 他大概明白这西莒国怎么多为女人了,十个肾的男人也活不过三十五啊!! 而他前脚刚踏上客栈木梯,下面在客桌上的小二就喊了起来。 “小哥且留下,你家阿妹落下东西来了!” …… 第二百零八章 出发皇城 “什么阿妹?” 周启现在对阿妹这词,有点后怕,满脸都是防备状态。 小二瞧他这脸色也明白过来,但却并未打趣,正经说道:“与你一道来的那个姑娘啊,今早退了客房,东西都没收齐,你不是她家阿哥吗?” 他嘴里说的阿妹阿哥,是正儿八经的兄妹,当地人也是这么叫的。 周启明白过来,敢情他口中说的是早晨刚走的七公主…… 他犹豫了会,他并不想跟七公主扯上什么关系,但这会小二却坚定认为他们是相熟之人。 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昨夜里又是一块回来的,说不识得那谁信? 小二已经从柜子里面拿了一个包袱出来,说道:“我们小店诚信经营,有客人落下东西从来都不会自己昧下,小哥你还是收好吧!” 周启也只好拎过包袱,顺嘴又打听道:“兄弟,问你个事,咱这祥云县可有医术高明的医士?” “医士!?” 小二一听就懵了,笑道:“你要是说买点药咱这到处都是,但是医士可是没有的……” 周启皱了皱眉头,没医士,鬼信啊? “那你们这平时有点头疼脑热的,都是自己治的?” 小二非常理所当然:“嗯呐!” 周启略感无语,琢磨了会,便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银锭子,放在了台面。 “小生我这初来乍到的,水土不服又不通药理,还请兄弟指条明路。” 见着那两银锭子,小二眼睛发亮了,眉头舒展将头凑了过来。 “水土不服你这样,用苍术、香附、川芎、神曲、栀子混合成沫,保管你药到病除!” 周启:…… 他们还真是人人通药理的? 就连客栈小二也如是? 这些他懒得多管,想到柳司辰此行目的。 再次开口:“那我若是有位好友容颜尽毁,可有法子?” 闻言,小二笑容逐渐消失,反而神色有些慌张,最终摊了摊手表示无法。 周启又摸了二两银子放了上去:“小兄弟,我这诚心求医,还烦请告知。” 小二却是没收下,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周启干脆做起了牛皮糖,又拉过了小二,这次足足拿了两张大银票,一脸诚恳。 小二见这人甩不掉,而且给的诱惑又实在太大,这才悄声说道:“能有此术的,只有皇室。” 说完,拉过两张银票忙里忙慌地就跑了。 周启看着他的背影呆愣在原地,半响才瞧了眼手上的包袱,转身就上了楼。 将那包袱随意丢弃在一旁,就静静地坐了下来。 大刘和诸方两人还睡得正香,昨夜里是真的累坏了,伴随着他两震耳的呼噜声,他沉思起来,莫非柳司辰那货,跑皇城去了? 这可就麻烦了…… 就在此时,大刘一个翻身将诸方挤到了地上,砰的一声,诸方顿时清醒! “谁!?” 一看,竟然是大刘这货。 诸方抬腿就踹了上去:“睡没睡相!” 这一打断,周启也没了思考的意思。 瞧着大刘被拍了两把都是浑身一颤,看清眼前场景后总算长舒了口气。 “公子,这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呜呜呜!” 大刘声泪俱下…… 周启一阵好笑:“姑娘没给你伺候好?” “公子你不知道啊,那些姑娘简直不是人!………”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诸方已经先行去换衣裳了,胡乱的抓起了个包袱,就说打开。 周启无意刚好瞥见,立马说道:“拿错了!” 诸方也是没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皮,撇着嘴角又去翻找。 而大刘眼尖,瞧着包袱里那鹅黄鹅黄的一角,瞳孔一缩,当场发问:“诶,公子,这怎么有女人的衣服?” “那姑娘落下的。” 周启自然的答了句,无奈便走过去重新给她打包,只是衣裳的话估计人堂堂公主也不稀罕,心下正琢磨着搁哪丢了它,眼角却无意凝住。 只见那衣裳的上方,一小布包方方正正,表层丝绵内有隔边旁有尾翼。 这特么?…… 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玩意,他认识。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这玩意一见着就顿感尴尬。 朝着大刘和诸方看了眼,见他们正在各忙各活也没看过来,立马将包袱重新打包! 虽然,他两可能并不明白这是什么。 想当初,他也是给人做过这贴身玩意的,为了避免尴尬还特意让媳妇给人拿了过去,之后他们周家一家的女人每逢这几天就都是用此了。 但是,你要让她们拿出去做生意,她们都嫌臊的慌,这会他想起来刚到客栈时,小丫鬟偷偷摸摸在外面买了点啥进门…… 难不成这玩意西莒国有售? 这怎么可能?? “谁这么超前思维?这玩意利用好不得发财啊?”周启呢喃了声。 转头就将那包袱随便丢一旁了,就在此时,心里一个念头猛的一闪,当场坐正。 瞧着大刘和诸方忙里忙活的样子,半响,他喊来了人:“大刘大刘,过来一趟。” “咋了公子?” “那个,你一会出去溜溜……” 半个时辰后,大刘红着个脸将找来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他完全没想到,自家公子竟然让他去找女人用的这玩意! 他觉得这会,他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诸方也是满脸惊呆的样子,又开始不懂自家公子的操作了! 而周启,捏着个下巴就问:“打听清楚了吗?” “公子,人说这个,不卖的,每家商铺都有就连我们客栈也有,一般会放在茅厕旁,有女子想要直接拿走就成。” 大刘直到现在还很尴尬,要知道,他为了找这玩意连跑了五家铺子,那些商铺掌柜别提用什么眼神看他了…… “不卖的?”周启略有惊讶。 “说是她们女皇体恤,早就下令这玩意不准贩卖,都是免费发放。” 此话一出,周启就愣了下,又是皇城? 他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她话少冷清,不动声色的将账册整理明白,最后对他说下情不知所起这几个大字。 莫非,她也来此了? 是她将这东西带到西莒的? 还没想清楚,他心里又不自觉地算起了经济帐,别看西莒这么个小部落,但是女性占比可大得多…… 如此体恤,这皇室,得啥经济? 想到此,周启突然就对这小小的西莒国,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结合之前想要定居于此的项想法,事不宜迟当下决定。 “收拾东西,出发皇城。” …… 第二百零九章 庙堂大火 这一路上,又是途径两个县城,但是周启除了正常的吃喝外,都没再停下驻足。 出了祥云县道路又宽敞起来,快马加鞭不到三日,已达西莒国最为繁华的都城——皇城。 城中天气宜人,跟前面的祥云县完全不一样的气候,到了这儿,只需穿件长袍就倍感舒适了。 各种各样的商铺也多了起来,已经不再是吊脚建筑,而是通白的灰墙瓦房,大概是来往的商人多了些,同化过后,建筑风格跟祁州已经有些相似,但是在某些方面又有区分。 当晚,周启三人,找了家客栈准备先住下来,可是就连住宿都得先去报官登记。 这全因在这几日内,西莒已经发布了女皇崩逝的消息,举国同丧不接外宾,看来权利的斗争已成定局,他来的时间还算得上巧。 但是城中的防备却并没松懈下来。 对于他们这些已经进了城的外来者,必须报官验明正身,才能在城中驻足,不然就算你饿死在大街上都绝对不会有人施舍一粒米,不过也没机会停留了,分分钟就得给你逐出城外…… 而进城的时候,那些女兵随手都是一瓶毒药,只要有人不从亦或者是寻滋闹事,手一挥一撒,睁眼就已经到了八百里之外。 好在周启本就身家清白…… 但尽管如此,那些女官也对他查验的紧,除了问及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这些基本问题,更是将他们所有行李全部打开查验,好不容易领了个牌牌,这才算在城里面安顿下来。 但是,鉴于他并没有带过多的货品,两日后,他就得离城,不得逗留。 “公子,就两日时间,你能找到人吗?” 大刘和诸方两人对此行目的清楚的很,这会挠着头问。 “找不到就当他死了呗,发展下生意。” 周启双手垫后,头靠在侧,又说道:“至少是来过了,跟柳知府也好交差。” 两人觉得甚有道理又各忙各活。 而周启狭长的眼眸微眯,心中略有思量。 近日看来这里地理位置优越,商业虽然不比祁州发达但风景宜人气候温和,守卫算得上严格也不懈怠,再加上历年来外人只知它毒物甚多,却不知晓城中人人皆可自医,多年无战事百姓都热情友好,相当适合定居。 到时,接上自家亲眷,到此来开个小酒铺生两个胖崽崽,日子美滋滋。 不过就算要来此,还得先把虔朝那盐法的事情解决了才行。 否则那小皇帝得驮着十八米大刀来砍他,或者也迟早被敌国越过祁州这道防线,西上攻来! 就在他想的入神的时候,几人从门前经过,嬉笑声随即传来…… “听说我们新任女皇不通医术,全是因得贵人相助,才登上皇位,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那谁知道,还有人说新任女皇是从外面捡回来的,血统不纯呢……” “总之这些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啊,管她谁是女皇,对咱百姓好就成!” “说得是,女皇即位第一个命令就是为了我们女子考虑,当是明君!” “嘻嘻,别说了,明日新任女皇要亲临神庙,所有百姓都可以去叩谢恩泽,我们早些歇息吧!” 议论声越行越远,但是一个字都不落的落在了屋内三人的耳里。 “神庙?” 周启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 翌日,天还未亮,客栈里就嘈杂了起来。 不论是当地的百姓还是通商的商人,都想要去目睹新任女皇的风采。 屋内的周启早就已经被吵醒,这会也没了睡得意思,去了另一间客房将大刘和诸方也给喊了起来。 拥挤的街道上,前往神庙的人很多,周启刚出客栈,就被人头挤着向前,现在他是想回头都来不及了,出了客栈人挤人,就得往前挤着走,哪怕他本来只是想出来透口气,那也不行。 神庙处,女皇穿金戴银发束王冠,早就已经到达现场。 而现场此时也已经有了不少人头叩拜在地,人们双手交叉立于胸前,虔诚无比。 女皇旁边有两男子,其中一名大约三十岁出头,将手中的焚香给前面的尊位递过去。 女皇接过后双目微闭,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最终将香蜡往香炉上插去。 在她的面前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那名男子又每种每样的拔下了点,照样递给了她。 女皇接过后,面无表情绯唇轻启,将每种草药都尝试了个遍。 以此寓意尝百草,毒不侵,医百病。 这是西莒高位之上的人必须要有的技能,不然在这人人皆通药理的王朝下,难以服众。 果然,在那名男子又在这新任女皇头上播撒了点圣水后,仪式举行完毕。 接着跪在地上的西莒百姓就欢呼了起来…… “新月女皇万安,护我西莒永世昌荣!” “新月女皇万安,护我西莒永世昌荣!” 他们亲眼瞧见女皇大人尝百草,谁再说她的血统不正?谁再说她不通药术? 他们第一个不答应! 周启才到此处,就只远远的见着女皇的一个背影,还被众多女兵拥簇着,看得并不真切。 而这时候百姓则是拥着上前,小手挥着鲜花撒着,人挤人往前赶去,现场留为数不多的女兵们瞬间防守,但却挡都挡不住…… 这在周启这个现代人眼里,活脱的像个追星现场,哪里是什么叩谢恩泽? 只能说他们西莒国民风太淳朴了,连个女皇亲临都没啥架子? 人群开始拥挤推搡,周启也在其中,而此时大刘和诸方早就已经不知道被挤去了何处。 他被挤得感觉快要窒息了,但却毫无他法,神庙前的道路狭小而长,人却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往前行去…… 突然。 走在前面的人惊呼一声:“啊!着火啦!!” 就在此时,神庙正前方的炉鼎不知是被谁给推翻,落在地上瞬间熊熊大火出现! 后面的人还浑然不觉,依旧高举双手欢歌载舞,前面的人却开始往回跑,一下子被撞到在地的越来越多,人的脚步已经动也动不了,围绕在他们旁边的只有燎原烈火!! 火势蔓延极快,不到半刻,整座神庙以及周边的树木都开始燃烧起来! 人们恐慌不已抱头鼠窜的无比多,整座神庙瞬间乱糟糟的一片! 有人倒地又有人站起,有人被踩踏又去踩踏别人,本是来叩谢女皇恩泽的人们哀嚎声、呼救声从不间断,连绵遍野! 倒在周启面前的就有一人,他连忙将那人拉起,却又有人接着倒下。 这会,他也是慌了,往周围垫着脚尖找寻大刘和诸方的身影,一时间也完全看不到。 就连火势如何他都瞧不清楚,人实在是太多了,天气宜人的皇城他这会确是燥热无比,汗流浃背! …… 第二百一十章 处处回音 将死之局,周启身在里面竟然是毫无办法,哪怕他有千万种想法,现在也施展不得。 片刻后他已经不知被挤到了何处,而在他的侧方,是庙堂前的一座石像。 此时上面已经挤满了人,求生欲告诉他必须得攀登上去,也不知是拉了个谁下来,三下五除二借着那人的肩头直接跳了上去。 往下一瞧,人们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尽管现场的女兵已经开始在控制火势,人们却依旧恐慌。 周围一片乱糟糟的,地上的火势已经不足畏惧,但是就现场情况看来,就算不被火烧死,也得先被人踩死! 底下还有人想要往神像上爬,拉了把他的大腿,却被他一脚踹开。 他现在只想骂句脏话,你说他好端端的出客栈干啥!? “所有人不可乱跑,原地等候命令,不可推搡不可推搡!” 西莒女兵们这会一边提着水桶过来灭火,一边嗓子都喊破了,也半点用没有。 还有城门外的女兵们急忙往这边赶来维持现场,却连挤都挤不进来。 无奈,现场女兵们来不及通报女皇就准备使用漫天的灰粉,只要人吸进去,就会双腿无力! 但是副作用也是有的,把这种剧毒用在自己的百姓上面,她们有些犹豫。 而石像上,再看去,又哪还有周启的身影? “咚咚咚!” 巨大的洪钟被敲响,发出震耳欲聋的撞钟声,声音之大,五里外的城门都能听见。 周启满头大汗,捂着口鼻的湿布都全是汗味,浑身湿透的他还在一顿乱敲! 但是效果却相当明显。 钟声之大贯绝天地,此时在场的众人都停了下来,驻足观望。 西莒女兵们手上的灰粉还来不及撒,也都抬头,只见那火势极大的庙塔洪钟旁,站有一人。 “那是何人,怎敢敲响神钟?” 但是人们却不是这么议论,而是指向洪钟。 “天呐,那人是不要命了吗!?” 石像旁边那高有四五层的庙塔下方,火势最为明显,火燎漫野焮天铄地,甚至可能是被烧断了横梁,整座庙塔都有些摇摇欲坠! 可在庙宇之处,那人却好似毫不惧怕! 见他们都看了过来,还在往上奔去! 众所周知,如遇大火身处高处应往下撤离,从来没见过还故意往上跑的! 女兵们立刻分作了两队,一队现场灭火一队往庙塔这边赶来…… 而周启到达最顶层,见着人群已经安静下来,总算是舒了口气,见着火势已经开始往上步步紧逼,再摸回塔下是不可能了。 其实他在石像上好好呆着,必能保全一命,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置于绝境。 但是就在刚才…… 他亲眼见着石像旁一个八十老人被人压在身下!见着孕肚足有八月余的女人被人推倒一片血迹!也见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呼吸急促,喉咙发出吼吼的声音却没人理睬! 踩踏的人们无休无止,为了能够活命,根本就不去看地上何人。 画面太过残忍,简直犹如人间炼狱。 这些人万万没想到过来叩谢女皇恩泽,却命丧于此。 周启也没想到出个客栈,结果见着这样的人间惨剧,在那一刻,他根本就来不及考虑。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维持现场秩序,让大家有序撤离,迅速组织医疗团队,救治伤者! 但是这么个古代,连个喊话的扬声器都没有,怎么组织!?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凝向了半山腰处那火势燎原的庙塔…… 只见庙塔建于陡坡的高处,前方还有个巨大洪钟! 更让他惊喜的是,这是一座方形空筒式的庙塔,整座塔身和塔檐均由涂釉青砖建成,塔檐各层砌砖所成曲线相当巧妙! 脑子里的知识告诉他,这是一座回音塔! 学过这类知识的都知道,青砖是声音的良反射体,塔的空筒式结构对声波起着谐振腔作用,砖瓦巧妙曲线的使人耳接收到的声波能量大增,这就是个天然的巨大扩音器! 但就在他庆幸的时候…… 城中未曾赶到此处的百姓听见了钟声,有好奇不已的又往这边挤来,而现场也有不少怕死的人们又往城中而去! 顿时那条狭小而长的道路上瞬间又乱了起来,女兵们已经撤出一队,人群再次不可控制! “草泥马,有完没完了!” 见此,周启忍不住先爆了句粗话。 结果这句话就像被无限回放般,处处回音,传遍了整座皇城! “草泥马……” “有完没完了……” “草……” 整座皇城的人们,全都听到了这句带着暴躁的发言,还未来得及反应,巨大的回音再次传来。 “城中的百姓们!” “庙堂失火!……” “不想死的迅速向后转!别再过来!” “现场的百姓们!” “不可惊慌!听从士兵指挥!有序离场!” 末了,周启又加了一句:“想死的就给我乱跑!踩死还是撞死你自己选!” 缩在角落的大刘和诸方顿时一愣,这怎么听那么像自家公子的声音? 就连在庙塔底下扑火的女兵都顿时停了动作,但想到顶楼上那胆大妄为的人,还是选择救人要紧! 火势逐渐变小,周启已经钻了出来。 但是在上面被漫天的火焰薰得久了,他刚冲出来,顿时就像缺氧般昏厥了过去。 人已经倒下,回音却还在持续播放,远处的人们听见了此声,议论纷纷。 “这是谁的声音,怎么那么大声!?” “他说庙堂失火,真的假的?” 前方也有从城外赶来的女兵,压根懒得回答他们,立刻组织撤离! 现场的人们当然知道其中厉害,躺在地上哀嚎的躯体早就已经映入他们眼帘,这时候他们也意识到必须得乖乖听命,不然真得犹如那人所说,不是被踩死就是被撞死! 留在现场仅有的女兵们,顿时行动起来! 有人指挥着离场,有人继续扑灭大火,也有人组织起了百姓处理伤者! 而未被火势牵连的神庙后堂,所有宗亲皇室都在那侧,他们也早就已经得知前方火势。 新任女皇在刚开始就想要出来帮忙协助现场,甚至带着自己的心腹,两人脚都踏出了房门。 但却被那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给拦了下来,还语重心长地说道:“女皇陛下刚刚即位,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为保女皇陛下的安全,请女皇陛下万万不可离开此安全之地!” 就在此时,钟响,接着就是这句听起来并不友好的话。 女皇心中猛然一惊,还未有所动作,又听到他镇定自若的高声指挥,他的声音尤其响亮,低沉又富有磁性!却掩不住那话语里面的急切与暴躁,还有那颗救人于水火的心! 她的瞳孔一缩:是他? 在她身侧的那名心腹也是折扇一收:他怎么来了? 就连并未在现场,而是在皇城里面的宫殿里的七公主,听到这巨大的声音后,一双秀眉都紧紧蹙起。 登徒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月女皇 庙堂的大火,最终被扑灭。 慌乱的人们,最终离场. 那座神庙被烧成了乌漆麻黑,庙旁的树丛光秃秃的一片,已经没了往日风采。 而据西莒女兵们的不完全统计,现场足足万人有余,其中四百余人死亡,七百余人受伤! 他们大多都是本土百姓,还有些外来者也交代在了这座神庙! 不是毙了命就是落得了个伤残!…… 这是西莒国近百年历史里,唯一一次重大伤亡事故! 此时,西莒国皇城内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百官群集,皆在对此事作着议论。 “女皇陛下,这次神庙失火实在太过蹊跷,臣以为应当细查!” 不少女官皆是点头,道:“臣附议!此次伤亡太过惨重,必要揪出背后行事之人!” 但是很快里面又有臣子冒出来,表达了反对意见。 “女皇陛下亲临引起了百姓躁动,不小心碰倒了香鼎,引发大火也是有的。” 此话一出,那些附议的女官就不依了。 “依你所言,意思是女皇陛下不该亲临神庙?是女皇陛下的过错咯?” 那人冷哼一声:“我可没说。” “但是现在城中不少百姓开始议论女皇血统不纯,即位登基有悖天理,这才引发了这等惨剧,百姓虽是胡口乱言但……” 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站出来打断,七嘴八舌地争锋相对。 “荒谬,女皇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尝百草已经自证血统,即是先皇遗孤又怎么可能有悖天理!?” “这是何人所言,定是那挑事之人,我看不会是二皇女吧?” “先皇早就立下了遗旨,二皇女却挑拨事端,弃城中百姓不顾,争权夺位,其心可诛!” “细查!细查!细查!!” 不知为何,女官们还是一边倒的倾向了女皇。 而此时端坐在玉椅上的新任女皇,却好似没听见般这些百官议论般,心思飘远。 突然,百官跪拜下来,双手交叉于胸前道:“还望女皇陛下颁发降旨,细查二皇女!” 思绪被拉回,新任女皇眼色清明起来,抬了抬手,留下一话。 “依卿所言,查!” 说完,抬了抬袖子,转身就走。 …… 宫殿内侧,南阳殿。 一名手执折扇的青年男子正坐在棋盘前,他的对面还有一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的声线犹如银铃,眼神尤其明亮,俏皮一笑。 “原来这登徒子竟然就是周家刷牙铺子的掌柜!?那你们合作后来呢?” 青年男子手撵着黑子,落下,整个人有礼有节,眉头一挑。 “七公主欲知后事如何,赢我再说。” “扫兴!” 七公主有些发怒,但又耐不住心中好奇,威胁道:“柳司辰,我劝你从实招来,此人用了什么法子,博了我九弟的青眼,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柳司辰一笑:“七公主莫要为难在下,他为何落得天子青眼我亦不知,不妨你等他醒来再亲自审问?” 话刚落下,就在此时,门外女守卫的声音高声嘹亮。 “女皇亲临!” 一道身穿华服的身影在侍女的伴随下,抬步走了进来。 柳司辰先行向她行礼,而七公主却是冷眼盯住她,并不高兴。 女皇抬眉,眉眼皆是冷色。 接着朝着侍女说道:“你们先下去。” 侍女不敢违逆,双手交叉行礼过后,躬身退了出去。 而女皇,待到人刚出去,她的脸色顿时大变。 心中急切却依旧保持了她一贯的风格,冷声开口:“柳公子,他还未醒?” 柳司辰摇了摇头,说道:“医女说他的背上被横梁砸了个大口子,现如今是受伤严重,昏个两三天极为正常,但女皇陛下无需担心,过几天他便能痊愈。” 女皇闻言,稍稍心安。 掀开帘子只见那古色古香的檀木大床上躺有一健硕身影,他的呼吸平稳只不过双目紧闭。 “我说,要不还是唤我表姐姐过来,就你身边的医女那医术可信吗?” 七公主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侧边,眉头挑起说道。 闻言,女皇侧身美眸敛起盯住了她,半响也没说出一话,只是目光之寒冷,如同冰窖。 七公主顿时打了个冷颤,却仍然不服。 “好端端的非要拜什么神庙,百姓死伤无数,女皇陛下是好大的威风,却平白连累无辜!” 此言一出,向来少言寡语的女皇终是没忍住,一步一步朝她逼去,满腔愤怒! “若不是你表姐姐争权夺利,无端生火,我西莒百姓何来伤亡!? “此人,他,又怎会受到重伤!?” 七公主完全不输气势,以同样的语气对女皇说道:“此皇位,本就不是你的,若不是你的出现,我表姐姐才是正统!” 眼见着两人剑拔弩张互相掐架,柳司辰折扇一挥,连忙出来打圆场。 “二位,屋内还有受伤人士,不可喧哗。” 两人闻言,这才放下帘子往外走去,但言语上却依然在争论不休。 女皇说道:“不过就是个皇位罢了,若不是柳公子极力相助,你当我稀罕?” 七公主一听,眼里就尽显疑惑,指着柳司辰问:“你明知二皇女是我母妃亲侄,为何帮助一个外人,难道不怕有碍于我九弟吗!?” “冤枉啊!” 柳司辰满脸苦涩,立马解释:“此计正是天子命令,我只不过是个行令之人罢了!” “我九弟?”七公主疑惑了。 柳司辰点了点头:“我朝与西莒国有不可切分的密切联系,这才维持了两国的百年安定,但是天子早就发现二皇女与蕃国联系甚密,已是不可靠之人。” “怎么?怎么会?”七公主傻眼了。 这时,柳司辰又缓缓道:“柳某来西莒本是为了寻得医女为好友治病,就在此时西莒国的先皇崩逝,各大皇女开始争权,而我又发现西莒皇室早时寻回的遗孤长皇女,竟是我相熟之人。” 说道此处,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真是造化弄人!此时我便得到天子命令,在皇女当中择一人扶其即位!新月女皇未被寻回皇室时,曾流落民间与我相熟甚深,我对她的品行了解颇清早便上报天子!” “现在女皇陛下已与我朝达下协议,将会在虔朝众多公孙中,择一人与其联姻,皆时又是百年之谊啊!” 恍然大悟,七公主彻底傻眼。 同时傻眼的,还有内阁处,床上躺着的男子。 此时他双眼犀利,耳目聪明。 他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得清清楚楚,更是将外面几人的身影瞧得格外鲜明! 柳司辰说的那些他并不稀奇,虔朝那朝政乱的一塌糊涂,那十岁的小皇帝扮猪吃虎也不是一两天了。 而据他所知天子与七公主一母同胞,想必他们所言的二皇女便是小皇帝的亲表姐。 那么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他的背后就必须有所势力,本就孤寡的他一旦失去仅有的母族势力,他将面临的极有可能是灭国之灾! 在西莒先皇崩逝意味着权利更替之时,在得知自己亲表姐有了外心时,他便不计一切代价重新培植属于他的那方,实属正常! 只是不知道此中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的计划尘埃落定。 这恐怕已经不得而知…… 只是细想下来,这小皇帝果然是个极为可怕之人。 但大抵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此时他亦是已经看清那女皇的样貌,心中猛然一惊。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好久不见 但是周启却未有所动作,心中琢磨了片刻,闭着眼又睡了个好觉,直到有侍女的声音传来。 “女皇陛下,与这位公子一道来的两位祁州男子,现在也已经苏醒。” “让他们进来。” 女皇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情绪。 周启有那么一丝的错愕,人还没走呢? 趁着无人在内阁,他又悄悄地把眼睛睁开,只见殿中除女皇一人外,柳司辰和七公主都已经离去。 很快,他又见着大刘和诸方被人给带了进来,两人毫发无伤生龙活虎,只不过初次见到如此华丽的宫殿,而且还要面对西莒国的女皇,他们有些战战兢兢…… “女皇,女皇陛下,万福!” 两人异口同声,在进来时,已经有人教过他们礼仪。 新月女皇抬了抬眼,那双清明的美眸里面布着血丝,看起来稍显疲惫。 “赐坐。” 两个字落下,立马就有侍女搬了椅子过来。 大刘和诸方两人从没享受这种待遇啊,谢过恩后刚坐下去的屁股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去。 最后干脆将屁股悬在了半空,格外拘束。 新月女皇却是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脸上毫无情绪。 最后还是大刘忍不住了,弱弱地问道:“我家公子?” “他没事。” 新月女皇言辞简练,过后就是一片静谧。 她实在是不善言辞就如当初一样,尽管当初已经活跃不少,但现在却又是那副清冷模样。 周启已经将身子靠了起来,眼见着大刘和诸方被这皇威给吓得满头冷汗,再让他们这么待下去,别吓得给尿裤子…… “咳咳……” 并不虚弱的咳嗽声在这静谧的殿宇中,让人听得格外真切。 只见新月女皇一楞,立马回过身来,她看着他。 他浓密眉毛下双目坚毅,沉稳中蕴含一丝狡洁,他好似有哪里变了,又好似没有变化。 周启也看着她。 她的变化很大,原先清秀的脸庞上现在施以厚妆,峨眉如黛红唇饱满,宽大华服下一根腰带束起,身线也是越发窈窕紧致,杨柳细腰,傲人的峰峦高高耸立,让人看一眼就赏心悦目。 但她周身气势还算得上凌厉,原先如是清水佳人,那么现在就是又美有飒。 有点女皇的那意思。 大刘和诸方两人也是听见他的声音了,瞬间忘了自己身处之境,跑了过来。 “公子,你说说你,怎么跑那塔上去了!?” “你要是有点啥事,我可怎么向夫人和娘子们交代?” 大刘一把鼻涕一把泪,本算冷静的诸方也慌张了一下。 “行了行了,又没死!” 周启脑门划过三条黑线,总感觉他这被弄得弱不吧唧的。 但其实他在被抬回来的途中,早就已经醒过了! 原主家庭贫寒,缺衣少食的身体较弱,但是经过他这半年多的锻炼,现在好了不知有多少。 不过那火灾产生的一氧化碳以及各种有毒气体…… 那是真的没法子…… 至于被横梁砸? 不过就是个小木棍罢了,半点事都碍不着! 还不如跟百名家奴来干一场! 听他中气十足,大刘也就笑了:“我就说,这点小问题,公子绝对没问题!” 还是一旁的诸方拉了他一把,提醒他瞧瞧目前啥环境,现在是能在这扯皮的时候吗? 只见新月女皇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就瞧着床上男子。 往事一重重的袭来,美眸里有层雾气,瞥着嘴角半响最终将头侧了过去,楚楚可怜。 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启欺负过她似得…… 诸方眼色好些,朝着大刘哼了两声,两人在侍女的带领下,退了出去。 “方哥,你说这公子什么时候跟西莒国的女皇还有一腿的?”大刘问道。 诸方没做搭理,问他,他哪知道? 他只知道昨日自家公子被抬回来时,那女皇眼眶红的样子,情绪爆发起来非常吓人。 现在恐怕全城的人都知道西莒国的新任女皇,为了一个男人亲自怒赶马车,火速回宫的事情了,回宫后更是半步不出南阳殿不眠不休亲自照料,此事整座宫殿无人不知! 啧啧啧…… 而此时的南阳殿,所有人都已经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一男一女。 新月女皇迟迟不曾开口,周启长舒了口气,笑着打招呼:“新月女皇,你好。” 总算她回过了头,抬眼道:“你还是叫我清冷吧。” 周启也不矫情,但是却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头。 “清冷,你好,好久不见。” “嗯。” 久别重逢,她也有些拘束,嗯了声,又没了后话。 但是身子却已经坐了下来,她的美眸稍转,而后开口:“你最近,还好吗?” 周启有点想笑,这画面,这氛围,搞的还挺怪异,便干脆没回答,反而笑了笑。 “我还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层马甲。” “马甲?” 她略显疑惑地问。 周启摆了摆手,纠正道:“身份。” 知晓他定是心中疑虑甚多,新月女皇并不隐瞒,缓缓道出。 原来她本就是西莒国流落在外的皇女,小时候被商贾人家抱养了过去,但是在她的养父因为些莫须有的罪名而被流放时,他的养父母就已经告知她的身世。 可因她当时尚且年幼,从流放队伍里逃出来后,就被柳司辰那货捡了去给柳知府的夫人当丫鬟。 后面的一切,都如柳司辰所说,没有作假。 只是当她决定放弃回归故土,而是在周家小泥房呆一辈子的时候,西莒国的国师找了过来。 周启听得一愣愣的,有点狗血,但是也没发话,脑海里飞速回想之前可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好在大抵是没有的。 得亏他当时坚守底线,没想过纳妾这回事,不然…… 堂堂一介女皇,这算什么??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新月女皇突然开口:“对了,苏灵姐姐,快孕有六月了吧?” 说道这个,快当爹的周启就笑了,点了点头。 却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问:“你从何得知?” 但是不需要等到回答,他便已经猜到,原来那块西莒的皇室玉牌,从这而来。 两人又没了话题,稍显尴尬。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女走了进来,双手交叉恭敬说道:“女皇陛下,阳诚公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 新月女皇显得有些不屑一顾。 侍女抬眼偷偷地瞧了下周启,有些不敢发话,但却还是心里一横如实说道:“陛下生辰,阳城公子带来许多珍珠玉石,现在已经在大殿等候了……” “让他拿回去。” 话刚说完,又有一侍女跑进来通报:“女皇陛下,文渊公子前来求见。” 新月女皇皱了皱眉:“不见。” 两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到女皇的答复都甚是为难,但却还是退了下去。 哪知,刚出门,便遇见了国师。 国师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那日神庙内举行仪式之人,亦是接她回归故土之人。 此时听到两个侍女的回禀,老脸一拉,甚是不悦。 “阳城公子不见也就罢了,文渊公子乃是虔朝宰相的嫡子,未来不可限量,女皇陛下若是要在虔朝择一名公孙与之联姻,此子甚好,岂能不见!?”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新鲜产物 可惜等国师到达南阳殿之时,里面却已是空无一人。 早在侍女刚刚出门时,周启就已经起身,什么文渊公子阳城公子的,他没啥兴趣。 好歹是来这西莒皇宫一趟,总得四处瞧瞧。 至于新月女皇? 那是她自己要跟来的。 此时,他们两便在宫殿里的花园处。 新月女皇还屏退了其他人等,尽管那些人开始都有些不太愿意,但又不得不从。 西莒国盛产花草。 什么金叶菊、毛地黄、蛇缠藤、铃兰茉莉曼陀罗等…… 应有尽有。 周启前世不爱摆弄花草,钓鱼他有点兴趣,可这些他基本毫无研究,此时园中花草虽然是认得几个,但是也没放在心上,眼见着他就要误入一片园林…… 新月女皇连忙阻止:“不可前去。” 周启绕了绕头,又往另一块区域走去,却再次被阻止下来。 “都是剧毒之物。”新月女皇解释道。 他有些无奈了,明明他所去的前者是土豆园子后者是西红柿园子,无奈问道:“这也有毒?” 可是新月女皇却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 周启扶了扶额,也不跟她多言,直接就跨步走了过去,顺手摘下一个红彤彤的西红柿,吧唧一口就啃了下去。 有点酸,得加糖,弄个凉拌西红柿应该不错。 再制点番茄酱出来,在这古代,又是个新鲜产物。 土豆用处就更大了,要是遇上灾荒,还能果腹。 而新月女皇确是一脸惊诧的样子,红唇张了张,到底是没说话。 又仔仔细细地瞧了周启好一会,见他完全没有半点事情,眼里有些疑惑。 周启又从园子里摘下一个,递到她的面前:“试试?” 她伸手接过,充满好奇的浅尝了一口,酸甜可口清清爽爽,味道不错。 而此时却有侍女再上前来,禀告道:“女皇陛下,纵火之人已经找到了。” “知道了。” 新月女皇应了声,却并没有走的意思。 她是觉得把周启一个人丢在这,有些未尽地主之谊。 而周启当真是无所谓,“要不,你先去忙?” 闻言,新月女皇才点了点头,准备前去。 却又被周启喊住:“话说,我带两种子回去,不介意吧?” 新月女皇有些语塞,落下两字:“随你。” 人一走,周启就蹲了下来,瞧着这高产农作物,眼神亮了。 虔朝是没有土豆和番茄的,带回去种上又能发笔小财,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钱。 而就在此时,听说周启一人在后花园里闲逛的柳司辰,总算前来。 与他一道的还有那心高气傲的七公主。 但是这会七公主见着他却是双眼发亮,往前一迈,从后面拍了他一把。 “喂,你干什么呢?” 周启被这突忽其来的一拍,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竟然是她,却没好气。 “挖种子。” 闻言,七公主有些不可思议地歪了歪头,又是呵了一声:“这西莒国的种子你也敢挖,不怕毒死你?” 周启懒得搭理她,反而是凝住了柳司辰:“柳兄当真是快活的很,你老爹找你头发都白了。” 柳司辰折扇一拍,好似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满脸愧疚:“周兄,我……” 不用说话,周启也大概能猜到估计这货是把他那冤种老爹给忘了。 瞧着他还杵在原地,就打断他的墨迹:“瞅着干啥?来帮忙!” 不久,后花园中则有了三道身影,皆是撸起袖子刨土的状态…… 其中两男子满身淤泥,而七公主也没好到哪去,这会那张精致的小脸,弄得跟花猫似得。 在他们的闲聊中,周启得知原这七公主常住胤州是因从商之便利,名下所涉陈氏布庄,分布在各个州郡,京城的陈氏布庄乃是总行,并且她其实当真是个小富婆,衣裳陈旧并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将银两都用陈氏布庄之名捐赠给了边境等战乱地区,他再与她计较,现在也心生敬意。 而此时,七公主也才知周启竟然与她的布庄也有合作,这会眼神就更是发亮。 从她得知周启乃是周家刷牙铺子掌柜时,她便对此人充满了好奇,是什么人竟然能把小小的一支牙刷,卖到如此高昂的价格?甚至是其他人就算仿制了出来,百姓也只认这一家? 就连她的九皇弟,也有涉及,她本就惊讶不已! 结果却不曾想,他竟然还是前阵子那奉旨上京献上盐法之人! 她与她的九皇弟尚有联系,自然已经得知此中利弊,惊呼此乃大才…… 现在,更是与她陈氏布庄的源头厂家,她心里别提多欣喜,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登徒子呢? 两人一笑泯恩仇,但她却依然还是不懂:“盐易开采,但粮食却因劳动力不足收成甚微,你仅一人之力,如何能扩大种植?……” 周启刚想说话,几个侍女从园中走过,对他们几人都投来了不明的目光。 “他们怎么在刨土啊?” “此树植都有剧毒,他们三人不怕吗?” 几个侍女议论纷纷,其中有一心善的说道:“此三人都是女皇的好友,要不还是去提醒一下吧?” 可惜,其他几人却纷纷摇头,甚至还将她拉下。 “别去,女皇带回来的那个男人不知是何人,女皇为了他甚至拒绝了文渊公子求见,刚才国师还在大发脾气呢,我可不敢得罪国师……” “说的对,听闻此人毫无官职,而且看起来一清二白,要真是女皇相熟之人,为何今日女皇生辰连生辰礼都没有?还是阳城公子出手阔绰,那珍珠玛瑙摆满了整个大殿呢!……” “别说了,看过来了,赶紧走吧,被人瞧见免不了责罚!……” 几个侍女匆匆离去,只留下三人一脸茫然,再往那处看去,也只见着几道倩丽的背影。 七公主原先巧笑倩兮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冷眼一横:“登徒子,真是到哪都够招蜂引蝶的!” 周启满脸莫名,他老才从南阳殿里刚出来,他说他啥都没干,谁能信? 而柳司辰却是拍了拍他的肩头,与他说道:“周兄不知,她在南阳殿中已是三日不曾合眼了,为此本来要举办的生辰宴,都下令不再操办,啧啧啧……” 周启心里微微诧异,但是眉眼却顿时沉了下来。 “这不是闹呢吗?” 就在此时,有几个侍女过来,喊他们前去大殿用膳。 原是女皇的生辰宴虽然取消,但是宫中百官还是上前贺礼,国师已经操办上了流水席。 但是这跟周启无关,表示不去。 他跟清冷有过相识,而且他早就已经不是纯情少年,这清冷对他的心意他尚且知晓,但现在这是新月女皇,而他确实也毫无别意,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如此最好。 想到这里,他当下决定,明日启程回祁州。 再耽误下去,可不得了。 可惜正当他回到南阳殿准备收拾包袱,不久就听得一阵清浅的脚步声。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山石流 身在人家的地盘,周启毫无他法。 此刻,新月女皇就抬腿走了进来,后又让侍女丫鬟们,前去布菜。 瞧着她甚是热情,周启无奈了。 “你变化还挺大的。” 要知道,从前她那是对他不屑一顾,甚至连话都懒得与他多说。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突然跟他说什么‘情不知所起’,现在更是这一出出的,闹哪样? 新月女皇面色虽然还是清冷,但是红唇却抿起一丝笑意。 “难得相见,叙叙旧罢了。” 周启鼓起腮帮子看着她,叹了口气。 既然她推脱了前堂大殿的生辰宴,反而出现在此处,到底是何心思,已经不言而喻。 身为三好男人,他虽然在感情方面算的上是个怂货,但此时他也打心底觉得,有些话该说明还是得说明,他并不喜欢将情感之事,拉拉扯扯的没个消停,人姑娘一片芳心,趁早断了于谁都好,她还有大好前程。 眼见这她也正巧将其他人再次屏退下去…… 刚想说话,岂料新月女皇突然眸色一沉,抬手就攻上前来。 周启触不及防,但却灵敏地躲过一招,身子往旁边侧去,这时她又抬腿朝上。 他倒是忘了,清冷到底通不通医术他并不知晓,但是打架当属一流,在面对那些山匪时,那一招招的狠厉,是做不得假的,此刻莫是兴致来了,要与他过上几招? 然而他却没这兴趣,大手将她手臂一握,制止她继续向前。 “你还是如以往一样。”她说道。 周启笑笑,也懒得回答,两人坐下用膳,又是无话。 “我来西莒欲行之事已成,明日我便将折返祁州。” 周启将话说得委婉,但是意思却很明显,这是在向她告辞呢。 她心中也不是不晓,此时她已是女皇肩负重任,他亦是不能为她停留,心里虽有酸楚最终也只点头应好。 一顿饭吃的甚是苦闷,周启想到今日毕竟是人的生辰,便高举酒杯。 “今朝无所有,便赠一壶酒,祝你生辰快乐。” 新月女皇此时早有醉意,却还是端起酒杯,一杯饮尽。 喝完,她又拿起桌上的酒盅,满上再来一杯。 见她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这女人喝醉可是得演到你心碎…… 周启觉得得赶紧制止,但手刚伸过去,她便接了下来。 “周大哥。” 她呢喃细语,将他的大手贴上她的悄颜。 温热的湿润感随即而来…… 她哭了。 周启心中一顿。 讲真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姑娘到底看上他哪儿。 山合村小泥房内,他不过是个穷不拉几的商人罢了,整日倒腾他那牙刷铺子,这也能看上? 还不如柳司辰于她的收留之恩来得好上一些,那人又是秀才又是县令之子,就算不然,放眼望去富家子弟也如此多,特别是现在她已然身处高位,听闻现在虔朝已经来了不少前来求婚之公孙子弟,例如那文渊公子和阳城公子都是京城上流人士,自己这家世也实在是没啥可比性,这姑娘脑子怕是不太好? 大抵她也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将他的手往下一松,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而周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给自己满上一杯,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一夜无事。 周启独自在南阳殿内睡了一晚,由于这床与他家大床极其相似,这一觉他睡得很熟。 这天蒙蒙亮他就起身,让门外的侍女喊了大刘和诸方过来,顺便又让侍女去通知了柳司辰。 柳司辰应是还要在西莒驻留几日的,女皇刚刚上位政权不稳,他还不能走。 七公主到底为何前来,与他关系不大。 而在昨日他也已经与清冷道过别,此时不走,更待合适? 岂料,大刘和诸方已经到场,通知柳司辰的侍女却并未离开。 “周公子,昨夜里大雨,城外南山惨遭石流堵了去路还死伤了些许百姓,现在柳公子已经同女皇陛下亲自前去查看了。”侍女恭敬说道。 “大雨!?石流!?” 周启微微诧异,来这古代半年多他一滴雨水都没看见,这会下雨了!? 想着他连忙往殿外瞧去,果然那些花草树木上面滴滴答答的,铺着大理石的小道上也尽是泥泞的脚印。 西莒国地形崎岖,坡度甚大,若是遇到降雨,石流频发。 而侍女所说的城外南山,还偏巧是他返回祁州的必行之路,他到这皇城中来时无需上山,但他也知晓那儿泥沙石块等堆积物较多,大大小小的石块有了充足的水分,顺着滑坡掉下来…… 担忧的是,此时外面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他是个现代人,根据这儿的地质他不难推断,再遇降水,地质灾害非常有可能再次发生! 危险,不言而喻。 “这不是闹呢吗?” “你们这儿,女皇安危不管的?” 周启莫名生了一顿火气,放下包袱就出了南阳殿。 侍女也跟上前来,略有不服:“灾难发生,女皇前去现场诊治伤者才能安抚民心,这会我们国师以及百官都已经赶过去了,就连文渊公子,都在其中呢!” 周启懒得跟她争论,只喊她派人来带他前往。 城外南山,石流导致道路受阻,下段部分水田被淹,但是好在是定居在此的百姓不多。 此时,现场不少女兵顶着细雨在疏散附近百姓,也有人在对道路进行清障,另外也在安全区域搭设了医棚,救援工作有序进行,想来是这边石流常有发生,那经验还是有的。 再往南山看去,半山腰处有个堤坝拦截了大半的滚石,石流暂且是控制住了。 此时西莒国那些朝上女官们,也没偷懒,个个都扶着伤民往医棚前去。 新任女皇即位,可不得好好表现? 见此周启稍稍心安,往医棚而去,却并未瞧见女皇身影。 柳司辰倒是在此,另外还有些他初次谋面之人,也在此处围着几个伤员望闻问切。 他刚掀开帘子,柳司辰便瞧见了来人,立马走上前来。 “周兄,你怎来了?” 周启没回答他,反而问道:“新月女皇人呢?” 只见柳司辰往南山方向指了把,说道:“西莒国素有传统,灾难发生当任女皇便要在灾地祈福,这会同着国师们上山呢。” 周启:??? 他简直是满头问号。 瞪了柳司辰一眼,怒道:“这胡闹吗?你不拦着?” 说完,便立马朝南山而去,大刘和诸方本也想跟来,却被他给打发了下来:“在这呆着!” 南山之上,有一条小路还可通往。 只是刚下了大雨,道路皆是泥泞,非常难行。 周启也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大刘和诸方这次怎么都不听他的话,而柳司辰也意识到不对,都跟了过来,另外还有一队的女兵护送他们上前,耗尽了半天的时间,总算能看见山顶上祈福的那些人了。 山顶处地势稍稍平坦,设置了祭坛神台。 新月女皇被他们西莒的一些高等女官围在中间,进行祭祀祈福。 她跪拜在地双手交叉,非常虔诚。 那位三十多岁的国师在嘴里念叨着什么,往她身上撒了些凉白开。 周启顿感无语,这简直就是在拿人命闹着玩! 而且还是在拿他们女皇的命闹着玩! 作为一个现代人,哪里会信什么祈福之说? 他二话不说便想过去把人带走,却被面前一男子给拦了下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不久前京城赫赫有名的周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