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要宰了我》 001重生的最佳时刻 “叮铃铃铃铃铃——” 急促的铃声，让趴在桌上的王衡惊醒过来。抬起头，他发觉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医院，而是教室。 王衡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自己倒在一地血泊之中，旁边是对他爱恨交织的她们……然而此刻，他摸了摸脖子，完好无损，伤口都消失无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监考老师走到了跟前，收走了桌上的试卷，头也不回地走向下一个人。 而就在试卷被收走的刹那间，王衡瞥见了上面的标题。 高考试卷，英语，七年前。 他扫视一圈，终于想起了这间教室究竟是哪里——就在他长大的那座小城市里，是他高考时的考场！ 周围的考生纷纷起身，一出教室就忍不住议论起来了。这小城市里的高中数量并不多，就算打乱安排考场，也难免碰到熟悉的同学。所以要找人对答案、交流考试心得，那还是相当容易的。 王衡也站起了身，双手扶着桌面，颇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老子再也不玩火了！” 他恶狠狠地说。 ———— 走出考场大门的时候，王衡不由得感叹，自己的重生时间点实在是太巧妙了。 25岁的王衡，就连大学课堂上的知识都忘了一半，更别提高中时期的那些东西。而且就算给他充足的复习时间，他也实在不想钻进题海炼狱里重来一遍。哪像现在这样，穿越过来就是高考完结的时刻，不仅能享受完整的假期，还能开着作弊视野填报志愿？ 慢悠悠回到家，一路上王衡都在看着沿途的街景，心情颇为轻松。不过回到家里，感受就有些复杂了。 他从小父母离异，是跟着父亲王健长大的。王健一个人的工资有限，好在父子俩都不怎么花钱，所以还算过得下去。跟其他同事们不太一样，这位父亲并没有抽烟喝酒之类的爱好，除了衣食住行，最大的开销就是游戏点卡。王衡还记得在重生之前，自己的经济情况已然好了许多，但对于父亲而言不过是打游戏的硬件升级了一下，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今天下午，王衡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父亲依旧坐在那略显拥挤的客厅里，为了联盟而奋战。 听到儿子吱了一声“回来了”，王健扭头瞥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头盯着屏幕，嘴里说道：“回来了啊，考得怎么样？” “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一本线？” “比一本线高个几十分吧。” 王健又瞧了儿子一眼：“哟呵，这么有自信啊？那你之前想去的那几所大学，帝都的那几所，岂不是都能选了？” 听到这个，王衡却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不不不，不去帝都！” “为什么？” 因为不想按照上一世的轨迹重来一遍，他要避开那些恐怖的桃花劫——但王衡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只能随便找个借口：“那边空气质量不太好，而且物价高，待着不爽。” “可是大城市对年轻人的发展更好啊。” “你先把手上的游戏停下来，再跟我谈发展行不行？” “不行啊，队友都靠我的奶……” “老爸你可真是奶量充足呢。”王衡吐槽了一句，摇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像这种父亲打游戏而自己在一旁看着的日常，在王衡的印象里似乎已经很遥远了。现在重新回味一遍，很有些奇妙的怀念感。 王健忽然又说：“那今晚你没事了对吧？晚饭交给你了。钱在柜子上，打包回来或自己买菜做都行。” 王衡：“……” 负责老爹的晚餐，这种事就不怎么令人怀念了。 ———— 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王衡将会在帝都度过四年大学时光，并且与多个妹子发生纠缠。而他在这漩涡之中难以抽身，越陷越深…… 但在一开始，王衡明明并没有开后宫的愿望。只是因为他的样貌气质比较受欢迎，加上那段时间看多了恋爱番于是学起了暖男作风，另外那还是个女生居多的师范学校，以及最关键的一点——不懂拒绝，所以最终酿成如此惨剧。 吸取教训，王衡决定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关掉了填报志愿的网页之后，王衡接到了同班死党的电话。这位同学名叫萧仁健，初中的时候与王衡就是同班，算得上朋友；升上高中凑巧又分到了同一个班里，加上兴趣爱好比较类似，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 “小衡子，你那边搞定了吗？” “搞定。” “你的第一志愿是哪个学校？” “蓉都，电信科技大学。” 萧仁健惊讶道：“你不是总说要去帝都吗？这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我改主意了。因为那边空气质量不好，而且物价高，待着不爽。” 王衡又搬出了之前给父亲说的借口，然而死党并不吃这一套。 “那你也不能报理工类的大学啊！那种男女比例n比一的地方是直男的地狱，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 “别告诉我你已经不是直男了啊！” “直是肯定的，”王衡叹了口气，“但我真的不想在大学期间谈恋爱。” 萧仁健笑了两声，说：“你丫这语气，跟情场浪子似的……差点忘了，我打电话本来是想跟你说正事的。班群里的在说要搞个谢师宴，你手机没有微信看不到，所以他们让我问你一下，你来不来？” “当然来啊。” “对啦，那个韩奕萱也要来，听别人说她好像对你有点想法。你呢，你有没有想法？” “什么想法？” 萧仁健怂恿道：“大学期间不谈恋爱，那上大学之前不抓紧时机谈一次？” 王衡：“……不谈。” 韩奕萱这个名字，王衡当然是印象极为深刻。他还记得，就是在谢师宴结束之后，这位可爱的女同学向自己表白，他同意了。那是王衡的初恋，开始大学生活之后两人就成了异地恋，并且在两年之后分手。 但在大学毕业之后，对当时他身边情况一无所知的韩奕萱却来到帝都，杀入修罗场之中。在那之后，就是让王衡毛骨悚然的展开方式了…… 所以王衡此时的态度相当坚决：“我现在完全没兴趣谈恋爱，就是这样。” ———— 002绝对不能接受的表白 谢师宴很热闹。 四十多个同学和六位老师，聚集在一间大号的包厢里，坐满了三张圆桌。一桌全是男生，一桌全是女生，还有一桌则是老师、班干部和某些喜欢在老师跟前活跃的学生。 总是板着脸的老师们放下了严肃，学生们也卸下了重担。虽然最后的录取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大家好歹是放松下来了。 然而在王衡看来，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虽然平时还算成绩不错却比较沉默，于是就安安静静地坐到了男生这一桌，身旁是死党萧仁健。这哥们长得很有特点，一双眉毛极其茂盛浓密，让人不由得想起火影里的小李。然而他的眼神总有些飘忽，挑眉的样子经常会显得猥琐，所以相比于那种热血青年，萧仁健更像是蜡笔小新长大之后的样子。 见今天的王衡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默，萧仁健夹了一口菜，扭头问道：“小衡子，想什么呐？” “没什么。” “我感觉你今天有点反常啊……” “哪里反常？” 萧仁健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道：“你以前见我都是叫我‘贱人’的，可今天居然只喊我名字。” 王衡：“……好吧，萧贱人。话说你报的是哪个学校？” 萧仁健呵呵一笑：“终于想起问我啦？不过我可说不准啊，第一志愿在花都，第二志愿在魔都，第三志愿是省城。究竟去哪儿，那就不一定了。对了，说起报志愿，电信科技大学的往年分数线可不低啊，你确定你能上得去？” “确定，”王衡毫不迟疑地道，“我接受调剂了，而且今年那边的分数线不会太高。” “咋就这么有信心……”萧仁健正要继续吐槽，眼神却忽然一动，“诶，那个谁在盯着你看啊。” “你说韩弈萱？” “对啊，你看看后面——” 萧仁健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衡干脆利落地打断：“不看，吃菜。” “哈？” 拒绝柴刀，从避免与女孩子的眼神接触开始。王衡当然清楚韩奕萱就坐在旁边那一桌，跟自己相隔只有几步之遥。但他干脆就不回头看，装作完全没注意到的样子。 桌上的菜还算丰盛，但滔滔不绝的同学终究还是少数。萧仁健就发现，自己只是多聊了几句，东张西望了一下，刚刚端上桌的一盘铁板牛柳就没了。尤其是转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最后两片都被王衡一筷子夹走。 “你能不能给我留点？”萧仁健一脸悲愤。 王衡咀嚼着道：“抱歉，不能。”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孩子轻柔的声音：“王衡同学，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这莫名的氛围又继续扩散，让整个包厢都安静了。 离得最近的同学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王衡和韩奕萱二人，其他没听到那句话的同学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从众地看向这两人。 萧仁健最先反应过来，“哦”的一声，意味深长地打破了寂静。 王衡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这下，他就算是想无视也做不到了。 周围的几个男生开始起哄： “韩奕萱，你叫他出去干什么啊？” “你们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没事，你俩要说就说，我们不会偷听的……” 一到可能有八卦的时候，这帮学生就兴奋起来了。起哄的有男生，也有女生。于是韩奕萱的脸色都红透了，可还是紧紧盯着面前的那个男生。 王衡站起身，也直视着少女，应道：“好，出去说。” 两人顶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走出了包厢。 王衡走在前面，韩奕萱低垂着小脸跟在身后。就这样，一直走到了餐厅外面的人行道上。 外面比包厢里面自然是要清静得多。王衡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虽然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不过连耳垂都红了，估计脸蛋只会更红。 他叹了口气，道：“我大概能猜到你想说什么。如果不是我的自我感觉过于良好……是表白么？” 韩奕萱的声音放得很轻：“你的感觉没错。” “明白了，”王衡咽了口唾沫，“但是很抱歉。” 少女抬起脸来，瞪大的双眸之中满是震惊：“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严格来说，其实还是很有好感的。”他清楚最近两年内对方看到的自己，肯定已经表露了相当多的暗恋迹象，所以，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 “那为什么要抱歉呢？” “因为我不打算谈恋爱。” 韩奕萱愣了一下，又不甘心地追问：“高考都已经结束了啊，为什么不愿意？” 王衡抛出了早已想好的理由，那个最合适的借口：“因为暑假结束以后，就要分开了。我不喜欢这样。而且要说谈恋爱这种事，我还没准备好……” “你一个大男生有什么需要准备的！”韩奕萱捏紧了拳头，“而且分开就分开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异地恋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对方比想象中的更加难缠，王衡只能临时再想别的借口。忽然，他灵机一动，有主意了。 “我想先问个问题，”王衡如此说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韩奕萱只犹豫了不到一秒，便立刻反问道：“喜欢什么的，还需要理由吗？” 王衡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任何情绪都是有理由的。一般来说，十几岁的喜欢都很浅薄，大都是因为脸长得好看。当然，二十岁以上乃至四十岁的人，喜欢异性的理由通常也一样浅薄。所谓的一见钟情，换个说法就是见色起意；还有所谓的日久生情，无非权衡利弊，那就更现实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爱情的内核就是本能的繁殖欲望，加上害怕寂寞，然后再裹一层文化的外壳。无非就是这样，所谓的爱情是很荒谬的东西，是人们幻想出来的美好假象。谈恋爱，就等于是把自己的生活重心放在假象上面，就像是在沼泽上面盖大楼一样，立不稳的。所以，就算两个月后不会分开，我跟你也肯定合不来。” 看着瞠目结舌的少女，王衡觉得，自己的即兴嘴炮大概是起到作用了……吧？ ———— 003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包厢里，又激起一群同学的哄闹，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韩奕萱低垂着脑袋，泛红的眼眶里还颇有些委屈。而王衡脸色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阴沉。见状，起哄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怎么样，她是给你表白的吗？” 萧仁健拉着王衡坐下，低声却急切地问道。 王衡点点头，瞥了一眼韩奕萱那边。只见两个女生围在她身边，似乎也在问东问西…… 萧仁健又问：“那到底什么情况？看样子你们俩好像不太对劲啊。” “嗯，因为我拒绝了。” 王衡的语气很淡然，可萧仁健就不一样了。他差点叫出声来。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王衡也不禁有些不耐烦了，“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就这么简单。” 萧仁健耸了一下眉毛，低头吃菜了。而其他的同学，也早就转移开了注意力。 少男少女们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王衡与韩奕萱的事情，没多久便被他们抛在脑后，大家三三两两地谈起各自的话题。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谢师宴结束了。 最活跃的几个同学嚷嚷着要去ktv，而王衡打算直接回家。然而他没想到，自己在饭店门口被拦住了。 拦路的是三个女生，韩奕萱和她的两个闺蜜。 从这三个女孩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韩奕萱并不想多事，但那两个闺蜜很有见义勇为的冲动。她俩一左一右，把失落的少女夹在中间，还牢牢挡住了王衡面前的路。 左边的那位质问道：“我们家小萱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你了？” 听到这样的问题，王衡不慌不忙地反问道：“她有没有告诉你们，我为什么拒绝？” 右边的那位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她说你在胡扯。” “胡扯么……先不说我那些，我想问问你们，所谓恋爱，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吧？当事人只有两个，对吧？” “是这样，但是——” 王衡摆了摆手，打断道：“感情中是没有谁对谁错的。不答应表白，有可能是因为认真，不想太过轻浮。而答应呢，很有可能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想玩玩而已。选择只有两项，但背后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种。所以你们不要想的太简单，我绝对不会觉得韩奕萱同学配不上我，相反，我倒是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她。” “你……” “总而言之，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能理解你们的好心，但好心不一定能带来好的结果。就比如说，假设我其实是个渣男，韩奕萱同学跟我开始一段关系之后，才发现我原来脚踩几条船，那你们推动我们俩在一起的这种行为，是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王衡不急不缓，无论咬字还是每一句话的条理都很是清晰。结果这样一番话，就让两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女生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韩奕萱却盯着他，低声问道：“你是那种人吗？脚踩几条船的渣男？” “实话实说，我不知道。王莽年轻的时候就一心要篡位吗？希元首上学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邪恶吧？事情没发生之前谁都说不好。你觉得我在胡扯也行，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因为你的魅力不够或者怎样，只是我单纯的不想脱单，仅此而已。” 毕竟跟这妹子做恋人的记忆还在脑子里，王衡实在难以狠下心，说些更伤人的话。 或者应该说，如果他真的能狠下心，上一世就不会陷入那种修罗场了…… 韩奕萱咬了咬下唇，凝视着他，问道：“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迎着少女的目光，王衡不由得有些头疼了。以前，对他来说最麻烦的就是这样，女孩子含着泪水的双眸凝视过来的眼神，带着哀怨，带着不甘，实在是再糟糕不过了。 王衡叹道：“这样吧，你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然后韩奕萱就跟着王衡走了。 那两个闺蜜不好再跟过去，就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 忽然，其中一个吐槽道：“我怎么觉得，王衡这家伙好像段位很高的感觉啊？” “什么段位？恋爱段位吗？” “对啊，你不觉得吗？他说话的那个感觉，就跟情感导师一样……这家伙真的没谈过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已经谈过很多个了？” “你想太多了啦，怎么可能？”另一个嘲笑道，“高中三年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个纯种的宅男啊！也就是长得还不错，除了颜值，跟萧仁健那样的死宅哪有什么区别？” “是吗……” “肯定的，别看他刚才那样，跟小萱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哼，嘴皮子肯定就利索不起来了！” ———— 默默地走了好一段路之后，韩奕萱终于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啊？” 王衡脚步没停，头都没回，答道：“带你去我家。” “什么？” “不开玩笑，真的。不过用不着到家里去，在家门口就可以了。” 少女一头雾水地跟着，又走了十几分钟，到了王衡家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片相当陈旧的居民小区，绿化带里看不到绿色，脚下的地砖几乎个个开裂，墙皮早已脱落，露出了砖块的原色。 王衡带着她，在一张长椅上坐下。还好，这长椅虽然掉了几根钉子，但至少还能坐人。 “诚实地说，这高中三年里我最关注的同学，就是你。你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你……应该说不只是喜欢，应该算是暗恋了。” 如此说着的同时，王衡回忆了一下关于高中的记忆。印象最深刻的当然是韩奕萱。他记得，自己有许多次故作淡定地偷瞧她，然后撞上了她的目光，两人微笑着对视两秒，点点头，再几乎同时移开视线。 课间、上课前、放学后，这样的场景重复过多少次，根本数不清。也正是因此，韩奕萱才会信心满满地表白。 少女颤声道：“那你为什么……” “但最糟糕的就是，在错误的年纪碰到对的人，”王衡指了指面前的陈旧居民楼，“看到了吧，四楼那个没防盗栏的，就是我家。我们家没必要安防盗栏，反正小偷也找不到啥值钱的。我爸只是个普通的职员，工资一般般，而且跟我妈早就离婚了。这房子是几年前买的，二手房，不算贵，但我爸一个人的工资又要养活我又要还房贷，很吃力的。” 韩奕萱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明白了。 王衡：“所以你明白了吧？无论我想不想，我都不能谈恋爱，也没那个心思。” ———— 004贵在稳健 把话说透之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沉默许久，眼看着天色越发昏暗，王衡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韩奕萱点点头。然后两人站起身来，朝着少女家的方向并肩走去。 在沉默中走了好一会，韩奕萱突然停住了。 迈出几步，王衡察觉到不对，停下脚步转过身。然后他就看到少女凝视着自己，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纠结了几秒，韩奕萱终于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谈恋爱不一定要花钱。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买什么都不玩，就散散步聊聊天，都不行吗？” “很遗憾，我这个暑假要打零工的。大学的学费是没办法，但至少生活费我可以自己想想办法。” “不去打零工，不行吗？” 王衡笑了：“不赚钱，你养我啊？” 韩奕萱咬牙道：“我养你啊！” 王衡的笑容顿时僵住。 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我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哪一点好，居然有这份荣幸……” 王衡记得上一周目自己和韩奕萱的交往经过，但印象中在高考刚刚结束的时候，也就是这段关系的开始阶段，韩奕萱应该没有这么一往情深非他不可才对。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执着？我自己都很难解释，这个原因真的……你听了肯定会笑话我。”说到这里，韩奕萱变得有些羞涩。 这就有点奇怪了，还有什么话是比表白更难说出口的？ 但下一刻王衡就明白了，还真的有。 韩奕萱继续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做梦。考完了英语的那天晚上就开始了，我梦到和你表白，聊得很开心，确定了关系。然后，我们俩在一起过完了整个暑假，你没有去打零工什么的，但我们也没花几个钱，每天就坐在公交车上约会。” “公交车上约会？”王衡惊愕万分，瞪大了双眼。 韩奕萱很笃定地说着梦里的内容：“对，随便搭上一辆公交车坐到终点站，再换一辆继续。我们俩就一起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车里的其他人，轻轻松松地聊着。饿了就下车到路边的面馆填饱肚子，渴了就买瓶水，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想……不，我们想了好多好多，一起想象未来是什么样的，想象大学生活。我们约定好了，上大学之后每两个月买一次往返火车票，面对面约会。其他时候就视频聊天。梦里的那种感觉，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么开心……” 然而王衡不仅能想象到，甚至真的经历过。上一周目，他与韩奕萱开始那段初恋的时候，就跟她刚才所说的梦境一模一样！ 所以他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本以为只有自己是重生的，难道韩奕萱也有上周目的记忆？ 少女还在继续诉说：“连着好几天，像是连续剧一样。那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得都不像是梦，仿佛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你明白吗？我真的特别期待跟你表白的那一刻，真的，特别期待。” 王衡觉得喉咙有些痒，下意识地咽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嘴巴里干燥得连一滴唾沫都没有。 过了一会，他勉强微笑着说：“这种近乎免费的浪漫真的很不错……如果我们俩在同一所大学的话，我一定不会拒绝你。走吧，我还是先送你回家。” 韩奕萱终于明白，自己是没办法撼动这家伙的心思了。她的表情顿时垮了下去，哭丧着小脸：“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家！” 王衡毫不客气：“那好，你路上小心点。” 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展现绅士风度的心情。 ———— 告别了失落的少女，王衡却并没有回家。他径直来到这座小城里最大的书店，寻到心理学专柜，仔细翻找起来。 他先找到一本弗洛伊德的名著，《梦的解析》。翻了一遍目录，他就足以确定这本书里没有自己想要的内容。可是在那一排心理学书籍里面，真正谈到梦的并不多，而且除了这本《梦的解析》以外，大多是《xxx教你如何解梦》、《在梦里找到生活的钥匙》之类莫名其妙的鸡汤著作，显然更不靠谱。 “不行，韩奕萱的梦实在太不科学了……看看哲学区？还是说，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王衡喃喃着，在书店里又逛了两圈。无奈之下，他走出书店，进了不远处的网吧。 查资料的最佳途径当然是搜索引擎，但他的手机是旧式按键机，网络浏览器都没有。至于家里唯一的电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被父亲霸占着。心急的王衡自然只能耗点所剩不多的零花钱，在网吧里开一台配置最低的机子。 不过网络上的信息虽然多，可无用的垃圾更多。王衡查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有价值的参考猜想。 “也是，重生这种事都能有，人家做个跨越世界线的梦，还更正常……”王衡叹了口气，便打算关掉电脑了。可就在这时，屏幕上弹出了一个窗口。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这句话下面，还有两个按钮，【yes】和【no】。 王衡顿时傻眼了——这好像是无限流的展开方式？ 他捉着鼠标，毫不犹豫地点了【no】。 弹窗一闪，换了这么一段话： 【比预想中的更稳健。我原本还以为，经过了重生这种事以后，你会觉得自己头顶主角光环，有了一路莽到底的勇气呢。】 王衡不由得琢磨起来。 既然能准确说出‘重生’这个词，看样子，自己是遇到了什么非同一般的存在？ 弹窗再一闪： 【不开玩笑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多元宇宙的时空管理员，主要负责维护各世界的正常因果律，清理不该有的bug。顺带一提，你不需要打字，只要说话就能和我交流。动动嘴皮子，悄悄话的音量就足够了，我听得到。】 王衡眯着眼，将这段文字看了两遍，低声道：“呃……你好？” 【不错，很有礼貌。】 【这段时间你应该已经适应了重生之后的生活。遗憾的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恐怕不太愿意听到的消息。】 ———— 005时空管理员 屏幕上，那个神秘的弹窗每隔十几秒就变换一次，更出新的文字。这‘翻页’的速度对于王衡来说略微有些慢了，不过倒也正好给了他理解和思索的时间。 【实际上，重生之前你会死得那么惨，就是因为一个时空bug，导致因果律出了大问题。换句话说，你本来不应该死的，至少不该死在25岁。为了修正bug，我们不得不对这段世界线进行回滚操作。而你的意识是回滚中的一个不动点标志，无法删改，就只能让你重生了。】 【对你来说，这应该也算是补偿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为了不产生新的bug，你的任何行动都不能太超出常规。你可以去投资七年后将要崛起的公司，比如抖乐，反正不管有没有你的投资，人家都是要崛起的。但你不能把抖乐的创业团体全给宰了，那样就会造成巨大的bug。】 【可以这样总结，那就是你的一切行动，必须合乎常理。因此，你现在已经陷入到麻烦之中了。按照常理，有好感的女孩子给你表白，十八岁的你是不该拒绝的，明白吗？】 【当然，目前还只是一点异常，没有达到bug的程度。但要是异常升级成了bug，那我就不得不采取比较严重的手段来抹平了。简单来说，就是给你安排一场车祸之类的，意外死。】 看完这么几段文字，王衡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我就知道，穿越、重生之类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王衡丢下鼠标，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必须按照上一世的活法，再跟那些妹子产生纠葛？” 【并不一定，而且这方面你也不用太纠结。世界线有自我纠正的机制，你只需要扮演好一个未经重生的正常男生就可以了。】 “世界线的自我纠正机制？” 【对，这个机制跟你的未来息息相关，但很难解释。其中涉及到的原理，我很确信以你现在的知识量和逻辑能力是难以理解的，所以你也没必要再追问。】 “……你这是，鄙视我的智商？” 【实话实说而已，时空的奥秘本就超乎了人类头脑的理解力水平。总而言之，现在能告诉你的，仅仅只有一个忠告，那就是保持你现在的稳健心态，并且努力更稳健一些，为了你自己的小命着想。但另一方面，不能怂过了头，以至于跟你原本的性格相背离。这中间的尺度，你只能自己拿捏。】 这段文字显示出来的时候，窗口就开始逐渐变淡。王衡看了三遍之后，就淡得难以从屏幕上分辨了。再眨了眨眼，他看到那窗口在屏幕上就此消失。 动一动鼠标和键盘，电脑给出的反馈都无比正常，仿佛刚才那个超自然的聊天窗口从未出现过。但王衡可以肯定那不是幻觉，就像自己多了七年的记忆一样真实。 “除了从心，还必须要和重生之前的性格贴合么？话说我十八岁的时候在想啥呢？” 王衡回忆了一下，立刻就想起来了。按照原有的世界线，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跟韩奕萱刚刚确立了关系，正处于激动万分的状态。 “还真是典型的菜鸟心态……” ———— 韩奕萱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家里，发觉自己正在换拖鞋。爸妈坐在沙发上，一个看电视，另一个在看杂志。 妈妈调低了电视音量，扭头望了过来，问道：“不是说只是吃一顿饭吗？怎么这么晚？” 韩奕萱站在门口，咬着下唇，无言以对。 妈妈看出女儿的状态有些不对，又问：“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没什么……” 韩奕萱躲避着父母的视线，匆匆进了自己的卧室。 关上门，她习惯性地坐在书桌前，看到放在桌上的记事本，不禁又愣住了。 用不着翻开，她记得本子里面有些什么——全都是这几天里她一笔一划写上去的，关于那些梦境的记录。 记不清在哪里看过，梦里的情节在人醒来之后会迅速遗忘，所以如果不想忘掉的话，就要抓紧时间记下来。但韩奕萱觉得，自己这情况绝对是例外。几天来梦里的那些美好，她记得一清二楚。哪怕是现在闭上眼，也能立刻浮现于眼前，甚至包括那家伙温暖的笑容…… 然而现实一点都不温暖。 少女忽然站起身，把记事本上写着梦境内容的纸全部撕了下来，再把它们撕碎，狠狠甩进了垃圾桶。 然后她拿手机拨出了闺蜜的电话。 “小霞，你明天有空吗？” 电话那头，是今天在餐厅门口拦王衡路的两个女同学之一，宋晓霞。在同班的同学之中，韩奕萱最要好的朋友就是她。 宋晓霞问道：“没安排，怎么啦？你该不会是搞定了那小子，想叫我出来撒狗粮的吧？” 韩奕萱低声道：“不，他还是不同意。” 宋晓霞沉默了一下，恶狠狠地道：“是那小子没眼光，脑子短路了才会拒绝我们家小萱！” 韩奕萱笑道：“好啦，不用安慰我，我没问题的。就是想问你一下，你明天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出来陪我逛逛街？” “逛街吗？当然没问题！”电话那头的女孩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却又有些担心地说，“你现在心情是不是很糟糕啊？我给你讲，没事的，现在不谈恋爱也好，进了大学有的是帅气体贴的学长，到那时候你就知道……” 韩奕萱笑着打断道：“行啦，我知道的。天底下那么多男孩子，我干嘛想不开啊？不用担心我，放心吧。” “嗯嗯，那明天……几点钟呢？” “十一点吧，正好一起去吃个午餐。” “不见不散。” “好啊，不见不散。” 约定了明天的安排，她笑着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客厅里的电视声音透过房门传进来一丝丝，让人听不分明。 韩奕萱的笑容迅速消失了。 她趴在书桌上，埋着脸，无声地哭了出来。 ———— 006世界线 这一天早上，王健依旧与往常一样，带着一脸的不情愿踏上了去工作的路。但出门的时候，他却看到儿子已经站在门口换鞋了。 王健不由问道：“这么早，你要干嘛去？” 王衡开了门，答道：“找工作。” 王健顿时愣住了。过了两秒，他有些诧异地道：“你之前不是说，等高考结束以后要好好玩两个月吗？” 王衡叹了口气：“没办法，上了大学还有很多事情想做呢，不提前开始攒钱可不行。” “你想做什么事情啊？再说了，钱不够问我要啊。” “你拿得出来？” “就这么看不起你爹？” “算了，我相信你拿得出来，”王衡瞥了他一眼，“但你还是给自己留点吧，免得点卡都买不起。” “呵……” 一边聊着，父子俩换好鞋子出了家门。 走到小区外的路口，王健忽然问道：“你打算去哪儿工作？” “商场，”王衡显然是早就想好了，不假思索地道，“金拱门之类的地方，应该会招兼职的服务员。” “对了，去那种正规商家做兼职，你可不能就这么傻乎乎地去——” 不等父亲说完，王衡就打断道：“知道，我带了身份证的。” “啊？”王健挠了挠头，“你小子，准备得倒还挺充分。” “当然。不用管我了，你自己上班去吧。” 王衡摆了摆手，就此告别了父亲。他要去的地方和父亲上班的路线不同，自然只能一个人去。不过对于实际心理年龄早已奔三的王衡而言，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商场，他的第一次尝试失败，那里的金拱门暂时不需要兼职。但第二次尝试就成功了，旁边的奶茶店正好需要短期员工，而且当天就可以上岗试试。 于是王衡穿上围裙，就开始了自己的店员生涯。 做奶茶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凡是找个学习能力过关的年轻学生，多教几遍也就差不多了。不过王衡的上手速度明显突破了常规水准。他只看了一遍，就操作得行云流水。 量奶，量糖，加冰，加水，摇雪克杯……整套动作找不到什么纰漏。甚至包括插吸管，手指不接触，隔着吸管的包装纸就插好，并且完整取掉包装纸。 “味道也没问题，”店长吸了一口，不禁问道，“你是不是以前干过？” 王衡当然不可能说自己上一世干过奶茶店兼职，只是简单答道：“老板，我高三刚毕业。” “哦？那你打算学什么专业啊？”店长有些好奇地问道，“跟饮食饮品这方面相关吗？” “不，我学编程。” “那也不错啊，你手这么灵活，敲键盘肯定没问题。” 如果真是十八岁的王衡，这时候肯定要说一句‘编程靠脑子不靠手指’，不过此时的他却只是微笑以对，并没有驳老板面子的冲动。 不过紧接着，王衡又想到了那个‘时空管理员’的忠告——不能跟原本的性格相背离，至少不能背离太过严重。 于是接下来在开始工作的同时，王衡就暗暗琢磨起来了。像是刚才那样的言行，应该还在正常范围内，远远达不到因果律bug的程度吧？ ———— 韩奕萱与宋晓霞碰面之后，就开启了逛街模式。要好的闺蜜之间，总是有无数聊不完的话题。从上午聊到中午，找个地方吃了一顿快餐，然后再找带座位的奶茶店，继续。 但走进奶茶店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柜台后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店长，见她俩进来笑着在问：“两位小美女，要喝点什么呀？” 店长是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陌生脸孔。面带微笑，声音里透着热情，很正常。但旁边那个负责制作奶茶的店员就不太正常了。 “王衡！”宋晓霞不由得叫出了声。 韩奕萱呆呆地盯着他，微张着嘴，似乎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店长两边瞧了瞧，笑道：“你们认识吗？” 宋晓霞点了点头：“同班的啊！” “这么巧？”店长拍了怕他的肩膀，“那这一单交给你，从点单到制作，可以吗？” 王衡点了点头，换了店长的位置。在上岗之前，店长也给他讲了如何使用点单系统。况且有曾经干这种兼职的经历，他并不担心在熟人面前出糗。 “两位，要喝点什么？” 宋晓霞有些不怀好意地眯着眼，问道：“你这儿，有什么推荐的？” “这边的菜单上主推的几款，我个人认为都不错。而且今天有活动，椰果奶青特价，您可以试试这个。” “那我就要椰果奶青，”宋晓霞碰了一下旁边的闺蜜，“小萱，你喝什么？” “我……”韩奕萱匆匆避开王衡的目光，低着头看菜单，却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等了一会，宋晓霞又看着他问：“你觉得她喜欢喝什么？不推荐一下？” “乌龙烤奶茶，少糖，少冰，我猜这个比较对她的胃口。” 听王衡这么说，韩奕萱不禁抬头看着他，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猜的。” 王衡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神却相当平静，让人瞧不出什么端倪。 韩奕萱与他对视了几秒，又低下了头：“那好吧，就这个。” 下单并且扫码收款之后，王衡转身去做奶茶。 不到一分钟，两杯奶茶都制作完毕，送到了俩女孩的面前。 “在这喝，还是打包？” 韩奕萱仍旧回避着与他的视线接触，于是又是宋晓霞在说：“在这喝吧。” 王衡插好吸管，将奶茶交给她。 韩奕萱接过了那杯少糖少冰的乌龙奶茶，只吸了一口，就闭上了眼睛。 “好喝吗？”宋晓霞瞥了王衡一眼，问道。 韩奕萱没有回答，扭头就往外走。只是迈步的同时，少女抹了一下眼角，而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其他人的注意。 见两个少女匆匆离开，而店里暂时没有其他顾客，店长揽着王衡的肩，笑道：“看你们这样子，好像是有故事啊！” 王衡笑了笑，正要随口应付过去，却突然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掏出手机，他看了一眼，感觉额角似乎又有一滴冷汗。 【这是来自时空管理员的紧急提示……】 ———— 007做不到袖手旁观 【这是来自时空管理员的紧急提示……】 看到那单色小屏幕上闪出的消息框，王衡立刻就明白可能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而一旁的店长，却还在说着： “……说老实话，我本来都准备好给你救场了。很多兼职的小孩在我这里都会遇到熟人，毕竟咱全城也没多大，碰到熟人的概率还挺高的。碰到熟人，以前那些小孩经常就不好意思，各种出错，各种尴尬。但没想到，你的表现这么稳！” 王衡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在瞥手机屏幕。于是，他看到了消息框的更新： 【因为你之前拒绝了韩奕萱的告白，导致她处于一种异常状态。世界线的纠正机制在发挥作用，导致了今天你们的巧遇。而这一次巧遇，更加重了异常状态。】 面对着店长，王衡还在微笑，但那笑容却愈发僵硬了。 店长见状便问：“怎么了？” “我能不能去一下洗手间？” “哦，可以啊。” 店长刚表示过同意，王衡便冲出奶茶店，看起了手机上的消息框。 下一段文字，已然更新出来： 【目前而言，这种异常还没有上升到bug的程度，但纠正机制已经给韩奕萱安排了意外。再过约四分钟，她就会遭遇车祸，重伤进医院。】 王衡压低了声音，语气却不由得焦急起来：“为什么！” 【这中间的因果律有太多环节，很难给你解释。但你可以这么理解，就是本来韩奕萱不应该是目前的状态。为了防止她影响其他人的因果，纠正机制就会选择一条影响最小的处理方式。】 “车祸的影响小？” 【车祸重伤，跟渣男谈恋爱，这两者很难说哪个更糟糕（笑）。】 时空管理员还有心思开玩笑，王衡实在没有。他站在路边迅速想了一下，又问：“那你现在告诉了我，我如果救了她呢？会不会再来一场车祸或者火灾之类的？” 【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定答案。三体问题都足够复杂了，而全世界几十亿人，要预测未来会有多么复杂？我只能告诉你一系列概率，而且还是随时会变动的。】 王衡望向了韩奕萱和宋晓霞刚才离去的方向。在这里，还能看到她们的背影。少女俩步行速度相当慢，或许还在一边走路一边聊天。预计三四分钟之后，才刚刚到下一个路口。 刚好到下一个路口。 他深呼吸了一下，问道：“还有多久？” 【三分钟多十几秒。你决定了？】 “我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 ———— “都说了啊，是那个混蛋有眼无珠，你逃什么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哭了吗，让你哭了，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他！” 宋晓霞振振有词，安慰着身旁的少女。 韩奕萱笑了笑：“我可没有不好意思，刚才也不是逃跑。我只是……不想跟他再见面了。” 宋晓霞连连点头，还加油打气：“对，就是这样！我们家小仙女怎么能困在一头凡间的猪身上呢？振作起来就对啦！” 韩奕萱抬起头，仰望蓝天，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仿佛要把胸中的烦闷一扫而空。但与此同时，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宋晓霞突然叫了起来：“小心！” 紧接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韩奕萱这才看到一辆车直冲自己而来。 这车本来是直行，而韩奕萱穿过马路的位置虽然距离斑马线不远，但毕竟不在斑马线上，而且还正好被另一辆车挡住了视野。于是当她迈出最后两步的时候，就从司机的视线死角里走了出来，正好来到了车头前面三四米的地方。 这个时候，再踩刹车就已经来不及了。 在那一瞬间，宋晓霞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把闺蜜拉回来。但她的动作慢了一步，只能绝望地看着……旁边窜出了另一个黑影。 冲过来的是王衡。 一直不确定意外究竟什么时候发生，于是王衡默默跟在两人的身后。才走了十几米，就正巧碰上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他抓住少女的手腕，猛一用力，把她拽了回来。同时，他的脚步刹得很稳，没有让自己冲过头。 于是，两人都恰好躲过了这一劫。 轿车擦着韩奕萱的衣角，堪堪错过。然后又过了一秒，往前冲出去一小段，才停了下来。 少女吓得双腿都软了，只是一抬头，看到更令她惊愕的那个熟悉脸孔。 “王衡！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出来上个厕所……行了，看样子是没问题了，你们小心点。” 说完，王衡把怀里的少女推给了闺蜜，便转身跑步离开。 “你等等！” 韩奕萱在喊，可是根本喊不住那个头都不回小步快跑的家伙。而她遭受惊吓之后感觉身体的力气都还没恢复，自然也没法追上去。 这时司机也过来了：“哎呀呀小姑娘，你刚才差点吓死我！” “对不起……” 这场风波，责任自然应当归于突然横穿马路的韩奕萱，不过既然没有真的出事，司机也就劝告了两句，便回到车上，一踩油门开走了。 而韩奕萱仍旧站在路边，神色恍惚。 宋晓霞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啦？你还没缓过神来吗？” 韩奕萱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啦？”宋晓霞又问，“你在想什么呢？” 韩奕萱看了一眼刚才王衡跑掉的方向，又看向闺蜜，眨了眨眼。少女轻声说道：“我觉得，有点不妙。” “哪里不妙了？” “我好像……更喜欢他了。” 宋晓霞顿时双手抱头：“玩的是英雄救美吗？你们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 王衡跑到奶茶店门口，却没有立刻进去。他掏出手机，盯着屏幕。 消息框早已消失，但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应该能让那个时空管理员听到。 “我觉得你在坑我……”王衡沉吟道，“什么纠正机制，该不会就是你在做手脚吧？” 过了几秒，消息框又出现了，就一句话：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 008重生者的明智之选 “什么纠正机制，该不会就是你在做手脚吧？”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王衡冷静分析：“你之前说了，要让世界尽可能按照原本的方式继续，或者说让每个人的生活轨迹不要变得太多。但放在韩奕萱身上，说不通。车祸进医院，和我谈恋爱，这两个方向差得太远了。” 【……】 王衡仔细思考：“但是，如果让我去救一下她，那么我和她的事情就没完。这样她的生活轨迹就真的回到原来那个方向上了。所以你刚才就是逼我去救她，如果戏没演好，你肯定还会再导演一场意外。” 【你脑子转得不慢，但事实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简单。世界线自我纠正机制太过复杂，很难解释清楚，所以我不会说太多。因为就算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 冷静分析，仔细思考之后，王衡已然识破：“什么听不懂，明明就是被说中了没法反驳啊！”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蝴蝶效应。在足够复杂的系统内，一点点微小的扰动就会导致巨大的变化。就比如说在你重生之后，与原来的细微不同都会导致世界线偏移，比如说晚餐吃外卖还是泡面，不同的选择可能就意味着不同的世界线。世界线自我纠正机制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这种偏移。所以，如果要我解释清楚这背后的具体因果链，那么你确实理解不了，就像是人脑不可能用0和1编程出一款刺客信条一样。】 “是么……可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见消息框消失，手机屏幕恢复正常，王衡也就暂时不再纠结这个。毕竟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店长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他回到奶茶店里，继续工作。 ———— 王衡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早已下班回家了。但反常的是，今晚王健并没有点开游戏，而是坐在沙发上，就等着儿子回来。 “你已经找到工作了吗？” 王衡瞥了一眼沙发上的父亲，一边换拖鞋一边说：“对，奶茶店兼职。” “感觉怎么样？” “还行。” “不累吗？” “有点累，不过这又不是正式工作，我干一天就可以休息一天。明天我就不出门，就待在家里休息。” 王健没干过类似的工作，但回忆一下经过奶茶店时看到的情景，又冒出了不少问题。 “你们店里，有坐的地方吗？” “有给顾客准备的座位。” “店员都站着？一整天？” “不只是店员，店长都要站一整天。” 王衡早已换好了拖鞋，但既然父亲都没有开电脑，表现出了很想交流一番的态度，他也就没有急着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正好，他也有想要跟父亲商量的事情。 王健又问道：“那你工资是多少？干一天活，给你算一天的工资是吧？” “嗯，我的本来是每小时15，店长看我做得不错，给我提到20了。我这一天下来，赚了两百。” “当天现结吗？” 王衡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百元大钞，晃了晃。 然而父亲一脸担忧：“是不是没签合同啊？没签合同可不行，完全没保障的……” 听他这么说，王衡不禁笑了：“老爸你想的挺周到，但我还真不怎么介意合同。因为我本来就是以最快速度攒攒小钱罢了。那奶茶店能支撑多久都是个问题呢，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父亲虽然还是有些隐忧，但也没再揪着合同之类的问题。更让他好奇的，是另一个方向。 “说老实话，你为啥这么急着赚钱啊？你老爹虽然又不是没工作，供你上学还是没问题的。我记得你今早上说要拿钱办事，办什么事？泡妞？” 王衡不屑道：“我泡妞不需要钱。” 父亲笑得一拍大腿：“你这个自信到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神韵！” “……反正我拿钱有别的用处，比如，买个电脑。” “玩游戏？” “性能要好一点，但不是用来打游戏的。我想学编程，所以当然需要电脑。” 在重生之前，王衡的职业就是写代码。虽然因为一些跟女孩子相关的原因，他在工作上摸的鱼有点多，但基本的代码水平还是过关的。所以他有这份自信，只要手里能拿到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立刻就可以在网上接外包的活，开始更高效率的赚钱。 但王健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儿子真要拿电脑工作学习，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道：“行，性能好一点的，我给你看看。别逞强，你那样卖苦力能赚几个钱？还不如陪我多玩两天，我给你算陪玩的钱，怎么样？” “别人家都是不让孩子玩游戏，你倒好，花钱让我玩游戏？” “这福利不错吧？” 王衡笑着摇了摇头：“福利不错，不过我之前答应了人家店长的，就先干几天吧。我以前跟你一起玩的那个账号，大概有两年没登了，你帮我升升级？” “好！” “对了……老爸你有没有关注一个东西，叫做比特币？” 尽管热爱游戏，但王健的本职工作并不是互联网圈子里的，听到‘比特币’这三个字的时候也就难免有些陌生。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好像看过一个新闻。 “好像，是种虚拟货币？” 王衡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你可以了解一下这东西，我感觉，挺有前景的。” 当然不仅仅是所谓的感觉，王衡更清楚，比特币将会在未来的七年中引起多么巨大的风浪。 很明显，王健并不怎么相信儿子的话。他稍微想了想，就说：“货币的本质是国家信用。你一个没人担保的虚拟货币，不值钱的。我以前看过那个新闻，比特币大概还买不了一顿饭吧？” 王衡摇头道：“不，那是两三年前。今年比特币已经涨起来了，一枚价格大概两百美元，你可以查查看。” “一两千块钱，才一枚比特币？”王健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满的难以置信。 “现在是这个价，而且已经是前些天跌过一次的结果了。我觉得，这东西以后还能涨。” ———— 009无法拒绝的同事 王衡认为比特币以后还能涨，但他父亲显然无法苟同。 “儿子，经济金融这块你没怎么学过，”王健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训道，“不要听别人吹就当真了，价格和价值是两码事。比特币这种东西，历史上有很多案例，就是泡沫。你知不知道，几百年前的荷兰……” 王衡打断道：“我知道郁金香泡沫，用不着给我科普。那要不然这样，既然你要帮我买电脑，那我就用自己攒的钱去买比特币。以后套利了再给你分一波，对你没有风险只有好处，怎么样？” 王健哈哈大笑：“还好处呢？行吧，年轻人吃点亏，也算是人生经历。” “我等着你说真香的那一天。” “真香是啥意思？” 王衡摇了摇头：“没什么，那就这样吧。老爹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买电脑呢？” 王健扭头看向窗外：“今天天气不错啊。可惜你回来太晚了，我们家这个窗户正好能看到晚霞，很好看的。” 王衡：“……” “开个玩笑，”王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电脑肯定给你买，等到月底吧。这个月到手的工资除了咱俩生活要用的，剩下都还了房贷，暂时拿不出来。” “……我还是继续做兼职吧。” ———— 在奶茶店里工作了几天之后，这一日早上，刚进门，他就碰到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新同事，”店长指着那个羞涩微笑着的女孩，对新来的王衡如此说道，“不过韩奕萱既然是你的同班同学，应该也用不着我来介绍吧？” 王衡的脸色已然僵硬了：“呃……用不着。” 而韩奕萱正盯着他，还捂着嘴偷笑。看到他这幅惊讶万分的样子，少女很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但又不好意思笑得太明显。 “好，那咱们就确定一下排班日程表吧。这是我昨晚做的，你们先看看，有什么问题跟我说。” 店长把两张a4打印纸递到两人的手里。纸上都是一样的表格，从周一到周日，规划了每个店员的工作时间。店长是每一天都守在店里，而王衡与韩奕萱是周一、周三、周五、周六和周日，还有另外一个店员，但来的时间更少，只有周二和周四。 “你们俩是熟人，我就安排你们一起干，可以吗？” 闻言，王衡看向店长，目光很是复杂。 韩奕萱乖巧地点头：“可以的，我没有问题。” “那就好。王衡，现在大清早的还没开门，你先教教小萱怎么做奶茶吧。你那么熟练，当一下老师也没问题吧？” “呃……好。” 王衡还能说什么呢？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而这套路的幕后黑手，就肆无忌惮地站在自己面前，看似羞涩，实则耀武扬威。 “王老师，还不快教教我吗？”韩奕萱笑着提醒道。 “……我们先从煮茶开始吧。” “好，老师~~” 王衡带着她到后厨，指着一个大号的金属桶状物，说：“这是煮茶用的锅。往里面加水，放电磁炉上面，煮到九十度，然后加茶叶进去，焖。你看这边，还有大量杯、温度计、电子秤、定时器。店里做奶茶跟家里随便做着玩不一样，是规范化的流程，茶叶和水的量都有明确的规定……” 这么介绍着，王衡面无表情地将煮茶叶的流程演示了一遍。这部分很简单，韩奕萱很快就有了把握，于是目光的重心悄然转移。 “……很简单吧？其实最重要的是时间。锅盖上以后，就要开始计时。这个计时器上默认的25分钟，时间一到它就会发声提醒你。然后么，把煮好的茶水倒在保温桶里就可以了，千万别忘了过滤网，滤出来的茶渣直接丢掉就好……你盯着我干嘛？”王衡终于注意到不对劲了。 韩奕萱吐了一下小舌头，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那句话，说得果然没错啊。” “哪句话？” “认真做事的男孩子，很帅。” 王衡：“……” 少女连忙摆了摆手：“好啦好啦，我明白怎么煮茶了，然后呢？” 王衡咳嗽了一下，道：“刚才我煮的是红茶，然后要做乌龙茶。这个交给你来，可以吧？” “嗯嗯，交给我吧。” 回忆着王衡刚才的操作，韩奕萱也煮了一大锅。虽然动作稍微慢了点，但并没有什么纰漏。毕竟这部分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嗯，等时间到了计时器会提醒我们的。然后现在，就趁着这点时间煮珍珠和西米。上午开门之前，这些东西就要提前备好。不过珍珠和西米的保质期都特别短，所以每一次不能煮太多，过四五个小时要是还没用完，就得丢了煮新的。” 韩奕萱有些好奇：“这么良心的吗？” “没办法，西米和珍珠这样的东西如果不及时换，口感会非常糟糕。那就是砸自家生意了。”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添加剂……” “用不着添加剂，木薯粉的成本很低。乱加其他东西，先不说安不安全，那可都是成本。与其加成本，还不如让员工稍微多干点活，你说是不是？” 王衡刚说完，就听见店长在嚷嚷：“你小子是不是又说我坏话！” “哪有坏话，都是掏心窝子的好话！”王衡回头喊道，“说您诚实守信呢！” 店长哼哼了两声，不吭声了。 韩奕萱不由笑了起来。 王衡继续道：“不用管他，我们继续。总之就是这样，煮好的茶水也是，过四五个小时就要换，而且如果客流量足够大，那一桶水都坚持不到五个小时。其实这家店的要求已经不算严格了，有些知名品牌的连锁店，茶水和珍珠的保质期只有四个小时，卡得特别严格，多一分钟都不行。人家都是统一的配方，有专家在实验室里调出来的口味，绝对不让店员乱搞。” 韩奕萱不禁感叹：“你懂的好多啊！” 王衡摸了一下鼻尖：“行了，等这些都煮好以后，我再教你怎么摇奶茶。” 少女那夹杂着崇拜的目光，让他略微有些沉重的感觉。于是，他只能没话找话，尽可能把话题转移开。 但可以预见，接下来与韩奕萱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 010催命的录取通知 “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奶茶不健康了……” 在奶茶店打工的第十天，韩奕萱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然而身旁的王衡并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地干着手里的活。 用电子秤，取了整整五公斤的糖，各两种，也就是加在一起足足十公斤，倒入锅内，大勺搅拌。锅在电磁炉上，里面的糖水早已烧得冒起了热气。 搅拌的这个工作，由于比较费力气，除了店长本人就只有王衡做。 韩奕萱就在一旁盯着，继续感叹道：“这样熬出来的糖，在奶茶里要加好多。热量简直爆表了啊！以后可不敢随便喝奶茶了，太容易长胖啦。” 王衡瞥了她一眼：“你又不胖。” “你觉得我身材还可以吗？”少女小声问了一句。 王衡收回了目光，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 恰当的称赞，是提升好感度的捷径。王衡很清楚这一点。但也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更不愿多说。 搅拌完毕，他放下勺子，稍稍调整了电磁炉的火力，设置好定时器。等四十分钟之后，定时器自然会提醒他关火。 “要不要我去打扫一下卫生？”韩奕萱忽然问道。 王衡摇了摇头：“你到之前，我已经清扫过了。” “你动作真快哦，好能干！” “还好。” 搞定这些准备工作之后，王衡在店里的空位上坐下，翻开了自己带来的书。 前些天刚开始兼职的时候，他并没有带书的习惯。但自从韩奕萱成了同事，他就发觉工作中的空闲时间变得愈发难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交谈，他必须找点自己的事情做。最合适的选择当然是手机，奈何他的是黑白按键机，整天玩贪吃蛇未免有些奇怪。于是，他干脆带了本书。 这本讲c语言的二手教科书非常便宜，又能帮他捡起一些忘了一半的知识，实在是极好的选择。 王衡坐的位置，桌对面就有另一把空着的椅子。韩奕萱盯着那椅子看了好一会，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坐在了另一张桌子旁边——毕竟，到人家面前步步紧逼之类的举动，对这个脸皮薄的女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韩奕萱用的是新款的智能手机。屏幕点亮了以后，她的目光却滑到了不远处的清秀少年上。 “c程序设计语言……” 少女收回了目光，点开手机浏览器，搜了一下。十秒钟之后，她放弃了通过这本书找共同话题的计划。 就在这时，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短信。她点开看了一眼，顿时明白，可以聊的话题来了。 于是，就在王衡温习着c语言指针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少女的声音： “你收到短信了吗？” 他抬起头，微微有些茫然：“什么短信？” “学校发的短信啊，通知我们去拿录取通知书。我都已经收到了，你还没有吗？” 听她这么说，王衡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也收到了，只是他之前为了不影响工作，设置了静音所以没注意到。 韩奕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到底上了哪个学校啊？” “电信科技大学。” 明明是国内一流高校，王衡的语气却格外平静。毕竟，在提前知道自己的分数和那所学校分数线的情况下，结果就没有惊喜可言了。 然而韩奕萱却意外的惊喜：“蓉都的那个吗？” “对。” 王衡望着面前的女孩，有些莫名其妙。他实在不太明白，这孩子到底有什么好激动的？ 然而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 “我也在蓉都！”韩奕萱晃着手机，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你看你看，蓉都的财经大学！” 此时此刻，王衡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不去帝都，随便找个陌生的城市就能避开那些桃花劫，逃离恐怖的修罗场。然而在世界线纠正机制的影响下，他似乎总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比原先的那个修罗场更加恐怖。 至少在第一周目，韩奕萱和他并不在同一座城里。而现在，韩奕萱这边还没躲过呢，其他的劫数会不会降临……他觉得，很有可能依然落在自己头上。 想着这些，王衡仿佛看到眼前闪过一片刀光。明明是夏天，可他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那么，要不要干脆跟韩奕萱确定关系，然后以此为理由拒绝其他的所有妹子呢？ 问题是，如果这样的话，对于世界线又是个改变，而且后果完全不可知。他还记得，在那几个妹子里，可是有着远比韩奕萱更符合‘病娇’这个词的女孩…… 王衡盯着面前的少女，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被这直勾勾的目光注视着，韩奕萱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得出来，王衡的目光里并没有暧昧的意味，反倒是隐含着一丝丝……恐惧？ 但很快，王衡的神色就恢复了平静。 他说：“还真是巧了。” 韩奕萱也笑了起来：“是啊，真的好巧哦！我的第一志愿其实是魔都的学校，可是分数好像还差一点……” ———— 趁着工作间隙上厕所的时候，王衡对着自己的手机质问道：“世界线纠正，应该只能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动手脚吧？韩奕萱本来应该去魔都的，为什么第一志愿没上，变成了第二志愿？已经做完的高考试卷，分数线应该不会变动才对啊！” 没等多久，手机上显示了那个神奇的消息框：【很遗憾，在这方面其实有很多余地的。比如说语文的阅读题和作文，批卷老师的一念之差就可能影响千万学生的分数。虽然影响范围有限，但确实有可能。你别忘了填报志愿这个环节，其他人的结果也可能反过来影响到韩奕萱。】 王衡无法反驳，想了想，又问：“那如果，我答应了韩奕萱，跟她谈恋爱的话……” 【你可以试试。但既然韩奕萱可能受到上一周目的世界线记忆影响，其他人也未必不可能。而且，要维持一段确定的关系，其实并不会更轻松。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王衡当然明白。当初那段维持了两年多的初恋，在开始的甜蜜与满足之后，很快就冒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正是因为那些问题，才让他明白，自己更适合一个人单着，而不是跟女孩子谈恋爱。 ———— 011咸鱼莫入锅 确定了自己的大学时光将会和王衡在同一座城市度过以后，韩奕萱就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了。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处于一种略显亢奋的状态。 当惯了乖乖女的韩奕萱，面对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居然有种大呼小叫的冲动——当然，她理智地压抑住了这种冲动，还算平稳地做着应做的工作。 尽管出了n个小纰漏。 “乒”的一声，本应加在奶茶里的冰块掉在了地上。韩奕萱手一抖，眼看着整杯奶茶都要倾覆了，幸好一旁的王衡眼疾手快，扶住了奶茶，从少女手中抢过了那杯奶茶，处理妥当，交到了顾客手里。 还好，顾客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小的波折。 送走了这位顾客，店里暂时空闲下来。王衡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冰块，丢到水槽里，然后对女孩说道：“想着要去上大学，所以兴奋过头了？” 韩奕萱双手捂着脸颊，发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声：“诶嘿嘿，有点分神。” “工作期间，专心点。下次我可不一定能救场。” “不，肯定能救！你动作那么快，那么可靠……” 王衡眉头一挑：“你对我的信心也太盲目了吧？” 少女使劲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盲目！你还记得上次，我差点被车撞了吧？那次，也是你救的。果不其然，这次又是你。” “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以后还是自己小心点比较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韩奕萱撇了撇嘴，拿出手机盯着小屏幕。 见状，王衡也转过身去，面对着店门口，双手放在柜台上。 店门外面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随时都可能有顾客进来。此时店长不在，店里只有少男少女两人，他俩不说话，店里就很安静了。 王衡是背对着韩奕萱的，但店门是玻璃，而且此刻日头已落，夜幕降临——室内比室外明亮，在室内就很容易看到玻璃上的倒影。 于是他注意到，背后的少女正盯着自己看。 王衡后背一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从考场重生那天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但重生前的临死一幕，依旧印象深刻…… “天都黑了。”韩奕萱忽然说道。 “是啊。”王衡低头看着柜台，点开了订单系统，貌似认真地翻看起了今日的营业状况。 “待会下班以后，你怎么回家啊？” 王衡正要说话，却忽然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在震。他掏出来一看，是来自父亲的电话。可是接通电话，听到的却不是父亲的声音。 “喂……刘叔叔？” ———— 王健觉得，自己大概是要吐了。 今晚的应酬虽然是以啤酒开场，但气氛热闹起来以后，领导果断开了两瓶陈年白酒，那味道，一滴入喉就能直冲脑门。而王健要负责给灌对面的领导，还要给自家领导挡酒，喝得自然是停不下来。 “五魁首啊，六六顺，七……” “喝！哈哈哈，喝！” 太久没有经过酒精考验的王健，在行酒令的环节上露了怯，手伸出去了嘴巴却没跟上。没办法，只能再来一杯。 又是一杯火辣辣的白酒下肚，王健眨了眨眼睛，有些睁不开。 这模样，他的领导终于看不下去了：“小王你去休息休息，醒醒酒？” “哎，好……” 王健含糊着答应了一声，起身要去洗手间。然而扶着墙走到门口，他手摸了个空，一脑门就撞在了地砖上，摔得结结实实。 “小王，小王你怎么了！” ———— 那辆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王衡早已在此处等着了。 后排车门打开，两个男人晃晃悠悠地从里面出来——确切地说，是其中一个人烂醉如泥，被另一个人搀扶出来的。 王衡赶忙迎上去，扶住那个脚底拌蒜走不动步的男人，对另一位说道：“麻烦刘叔叔了。” “没关系，顺手的事。就是回去你得稍微看着点啊，别再摔着了。” “再？”王衡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在饭店里摔了？几次？” “也没几次……你扶稳了啊，我先走啦！” 父亲的同事就这么打着哈哈，又坐回到出租车里，挥挥手，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很快就驶远了。 王衡叹了口气：“自己有多少酒量，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王健闭着眼，嘴里冒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别装，你已经醒了。” 王衡的口吻非常确定，简直不容置疑。 “你怎么知道？”王健有些尴尬地睁开眼。因为酒精的影响，他眼底里还微微有些发红。 “上次喝醉的时候也是我扶的你。要是真喝醉了，你绝对比现在更难扶。” 王衡太了解自己的老爹了——他的工作要闯出业绩，就需要在酒桌上应酬，可他的酒量实在不行。虽不至于一杯就倒，可是只要喝了白的，稍微过一会就必然上头。在单位里迟迟得不到提拔，跟酒桌生存能力太差绝对有着莫大的关系。 王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喷了一口酒气：“缺乏锻炼啊……” “别锻炼了。小心你升职加薪还没喝出来，先把酒精肝给喝出来了。” “不锻炼不行啊，你小子都开始搞兼职了。况且今天这一顿酒下去，提成就有着落了，你的电脑也不成问题！” “这样啊……”王衡瞥了父亲一眼，颇感无奈。 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有着重生者的优势，让父亲以后躺着混吃摸鱼都没问题。对一个只是稍微有些游戏瘾的正常中年男性而言，这种话未免太伤自尊。 于是王衡只说：“反正你医保额度不高，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而且，既然你这一次都喝倒了，下次你们领导也不会拉着你了吧？” 然而王健眉头一挑：“诶，这你可就天真了，我们领导就是需要能及时醉倒的人才！你要知道，我们一般都是乙方，要陪的都是甲方。怎么把甲方哄开心？让他们把人喝倒，那肯定有成就感啊！” 王衡咬了咬牙：“这样啊……” 酒劲还没完全消掉，王健侃侃而谈：“乙方做生意的重点，是要把甲方哄好，不是自己逞能。必要的时候，稍微演一演也是很重要的。我承认啊，刚才我在包厢里醉倒，也的确是有演的成分……” “那您还真是个好演员呢。” “开玩笑，不多长个心眼能在社会上跟人玩？你老子我是隐士，平时不动声色，但关键时刻，上来就能演一出好戏……” ———— 012套路 “这是您的珍珠奶青。” 说着，王衡将奶茶递到了顾客的手里，稍稍松了口气。 刚才的足足半个多小时，店里迎来了一波人流高峰。他和韩奕萱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应付了过去。 店里安静了下来，而背后……用不着回头，王衡隐隐感受到了某个女孩子的目光，因此也就不敢回头。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注意到有一条新短信。 点开，是来自父亲的：【我在电脑城，那个牌子的电脑我已经找到了。】 王衡脸色一变，把手机的塑胶壳捏得嘎吱作响。 输入了两个字，他又赶忙删掉，干脆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焦急地等了十几秒，终于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环境音，以及父亲的声音：“你看到短信啦？” 王衡急忙问道：“你去电脑城干什么！” “买电脑啊，”父亲回答得相当自然，“你都跟我说过要买哪个牌子的电脑了，我直接给你买上不就得了？” 然而王衡并没有惊喜的感觉，只有惊吓。 他昨天晚上确实跟父亲提起过，要买哪种电脑。但电脑的硬件配置，这里面的名堂可就多了。网上的品牌旗舰店还好，至于电脑城里的商家，信誉可就不好说了…… “别去！那地方纯坑人的，要买在网上买！” “为啥？网上又没法给你售后服务，这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还能找到店老板。” 给外行兼长辈科普是最麻烦的事情，事倍功半，很容易白费口舌。此时此刻，无疑就是这样。 不过幸好，王衡知道自家父亲的性格，算不上多么倔，应该能劝得住。 想了想，他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你真的别买。要哪种型号的电脑，我自己有计划的。万一你买的不符合我的要求，那就是白费钱了。” “你的要求这么严吗？”父亲有些诧异，“我给你选的是五千块的机子，总可以了吧？” “不一定！电脑城里五千块的机子，在网上可能只要三四千。那里的套路太多了，真别买。” “我可不是电子白痴，”父亲嗤笑道，“家里的电脑是我买的，上班的时候也天天用电脑的。他们还能骗我？” 王衡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你不是小白，但这次真的是你太天真了。电脑城里的套路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复杂。这么说吧，除非你对各种硬件了如指掌，能自己组装一台机子，否则在电脑城都有可能被坑。” “这么夸张吗？” “就是这么夸张，我绝对没跟你开玩笑。” 父亲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可我已经选了一台机子，都已经付款了……” 王衡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立刻追问道：“开箱了吗？” “还没……” “那就千万别让他开，千万别激活！我跟你讲，千万别激活，我现在立刻请假过来！” 说完，王衡挂断手机，冲进后厨，找到了正盯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店长。 “老板，我请假，急事。” 店长抬头看了一眼：“我听到你刚才说的了……家里人被骗了？” “嗯，我现在去看看能不能止损。” “去吧去吧。尽快回来就好，我待会也有事要出去的，店要交给你和小萱盯着。” “明白。”王衡点了点头，脱掉身上的围裙制服，转身就走。 出了店门，他立刻招了一辆出租车。 面对被坑掉四位数金钱的风险，一点小钱实在顾不上了。 ———— 关于电脑城里的勾当，王衡比周围的所有人都更清楚。因为当初做兼职的时候他就干过两个岗位，第一次是在奶茶店，第二次就是在电脑城里。 在网购的大潮冲击下，国内各地电脑城的利润率都是断崖式下跌，可偏偏地价一年比一年贵，房租不停地在涨。在盈利甚至生存的压力之下，许多店家只好选择不当人了。 王衡在电脑城里做兼职时，老板强调的最重要的一个技能，叫做转型。 因为网络上口碑最好的那几款电脑，大都是性价比不错的，换言之，就是如果按照网购价格去卖，实体店不仅没有赚头，反倒可能亏钱。而即使是去电脑城的顾客，往往也会提前在网上了解一下，提前有个目标。他们的目标，通常都是那些口碑比较好…… 所以身为店员，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转型。把顾客说服，一通套路下去，让原本想买性价比的顾客，把割韭菜的货买回去，交足智商税。 万幸的是，当王衡搭车来到电脑城，在里面找到那家店的时候，父亲与店老板正处于僵持的状态。 “朋友，你这样耍人不好吧？我喊人去库房提过来的货，大老远的费多大劲，你一个电话完就说不要了……” 店老板振振有词的时候，王衡却突然闯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装纸箱，再瞅一眼标价，就知道自己父亲妥妥的是被坑了。 于是王衡拦在父亲面前，微笑道：“老板，悠着点。你的库房应该就在楼上吧，装什么装呢？” 老板眉头一皱：“你是谁？” “这我爸，电脑是买来给我用的……”王衡留意着面前这人的表情变化，在对方开口之前就堵了回去，“咱们实话实说吧，我爸一开始要的绝对不是这款机子，肯定是你转型的套路。” 老板面色一变：“你乱说啥呢？” “真的，我给你留点面子，就不说出来了……你弄的这个冷门型号，利润大概有这么多，对不对？” 这么说着，王衡掏出手机，摁了个数，在老板的眼前晃了一下。 老板的神色更僵硬了。 王衡继续道：“所以，你确定要硬塞给我？机子还没激活，你现在拿回去，给我退款，咱们两清。要不然我报警消费欺诈，你觉得今天这事会怎么处理？” 老板硬着脖子驳道：“你报警来也没用！我可没欺诈，这机子是你爸同意了我才拿过来的。” 王衡笑了：“是啊，钱也交了，但你没开发票吧？” 老板：“……” 王衡：“怎么样，让警察来看看？” 老板咬着牙：“行，小子，算你狠！” ———— 013比谁跑得快 一个小时之后，王衡与父亲回到了家里。 那个标价五千配置却只值四千的坑货，当然是顺利退掉了。五千现金，安安稳稳地回到了父亲的银行卡上。 然后王衡打开电脑，在金东下了单。同样是标价五千的机子，实打实的配置。下单之后，王衡还指着电脑参数表，科普了一番显卡和cpu…… 听完，父亲不免有些疑惑：“这些东西，你是什么时候看的？你一个高三学生，不好好学习，整天惦记着电脑？” 王衡耸了耸肩：“高考之后看的啊，不影响学习。” “那，比特币呢？”父亲想起了前些天谈过的话题，“也是你高考以后才看的？” “对啊，既然决定了要学计算机嘛。而且我本来对这方面就比较感兴趣，现在又有时间了，自己了解一下也很正常。” 说着，王衡站起身来，顺手关掉购物网页，将电脑让了出来。 不过父亲却没有立刻像往常那样点开游戏客户端，而是皱眉沉思了一会。忽然，他说：“我去年存了一笔定期，大约两三万。本来是准备给你上大学交学费的……” 王衡听出了蹊跷：“本来？” “我了解了一下，你要去的那个大学，学费不高，一年也就五千的样子。两万就够你四年的学费了。当然还有住宿费，还有杂七杂八的……不过如果都交给你，本科前两年肯定是不需要我再支援了吧？” “两三万，你要一次性全给我？” 父亲挠了挠头：“你不是说，特别看好那个比特币么？既然看好你就投资呗，反正这钱是交给你。拿多少用来投资，怎么投，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衡不由得略感奇怪：“你就这么看好我？” 王健一本正经地道：“这是身为父亲的信心。” 然而，与其说这是‘父亲的信心’，王衡倒是更相信是自己在电脑城里怼奸商的表现，让父亲涨了信心。 王衡笑了起来：“那好啊，但不只是前两年，以后都不需要你再掏钱了。” “你小子少吹牛皮！” ———— 金东的物流果然迅速。 王衡很快就收到了那台笔记本电脑。开箱，装系统，再安一些必要的软件。搞定这些之后，他点开了比特币的交易平台。 因为是国外的平台，纯英文让他看得有些费力。但他瞧了一眼当前交易价位，顿时就放心了不少。 重生之前，他对比特币的火爆当然是有所了解，只可惜自己并没有投钱进去。当然，那几年最让他头疼的还是那个惨烈的修罗场，银行账户里没几个余钱，自然也没什么投资的需求。 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是重生，不利用一下未卜先知的优势，那还是人么？ 对于比特币的具体走势，他的印象不算多么清晰。但隐约记得，似乎就是在自己进入大学的第一个学期，这东西在国内突然火了起来。国人买啥啥涨的威力初露峥嵘，把比特币从一两百美元的国际价位，一路抬到了一千以上！ 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一千多块涨到七千块，而且是在短短的几十天里。这速度简直就跟磕了药似的，事情发生之前说出去也没人敢信。 这将是近几年里比特币的最高位，窗口期非常短，到了年底12月份，国内金融监管部门对比特币的态度就会明确——封禁。在那之前，就必须及时抛掉，因为紧跟着就是大跌，而且要过几年才能涨回来。 王衡要抓的，就是这短短的窗口期。 有些吃力地翻看着那些英文网页，王衡喃喃自语： “现在还是一枚币一百美元的样子……最近新闻，暹罗政府可能要禁止比特币交易，重大利空，所以又跌了一波？好事啊，赶在美联储看好它之前，最近这两三个月……应该来得及……” 两三个月，王衡能用的筹码除了父亲给的，就是自己打工赚的。在高峰来临之前，如果还是按照奶茶店兼职这样的赚钱速度来看，大概能攒几千块钱。去掉学校里的必要开销，最多也就三万元的程度。 “翻六倍，就是十八万……很不错啊，但还是有种不甘心的感觉……所以该干这行了！” 王衡关掉交易所页面，点开了两个程序员外包接单平台。这是国内最大的两个接单平台，王衡打算在这俩上面都注册账号，把自己挂上去。 相比于奶茶店兼职这种没什么门槛的工作，写代码的市场价自然要高得多。同样的时间里，多写些代码，他就能攒到更多的钱，然后当作筹码投入比特币交易。那样的话，三十万乃至五十万都不是天方夜谭…… 王衡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关于奶茶店的兼职，应该跟店长说说了。赚钱不多，还有个随时骚扰自己的妹子，这种麻烦的工作还不赶紧辞掉？ ———— “你不想干了？” 店长瞪着面前的少年，脸上写满了诧异。 王衡一本正经地说：“是啊，非常感谢店长你的照顾，但我家里有一些事情，所以……” “你还是学生吧，家里有啥事情还需要你处理啊？” “……出远门，旅游。” 想了想，王衡发现还是这个借口最寻常，最合理。 店长也有些犹豫。看表情，显然是不想就这么把员工放掉，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问题是奶茶店员工这种岗位确实没什么门槛，现在又是暑假，往门口贴个海报很容易就能招来新员工，还有什么好为难的呢？ 纠结了一会，店长终于说道：“说实话，其实你只需要再坚持一个星期，以后就算想干也没法干。我这几天在跟房东那边谈，下个月，这店面就要还给人家了。” 这下，轮到王衡惊讶了：“你不干了？” 店长两手一摊，很是无辜地道：“你在我这儿干了这么些天，应该能看出咱们店里是赚还是亏。” 王衡：“你的员工全是低价兼职，这么低的人力成本都不行？” 店长的脸色颇为惆怅：“不行啊……所以你先坚持这一个星期吧，来得少一点都没关系。都最后关头了，站好最后一班岗，帮我省点事，成不成？大不了我给你再多加点工资呗。” 王衡忽然有些好奇：“你开这个奶茶店，到底亏了多少？” 店长无语望天，伸出三根手指头。 王衡猜道：“三万？” “三十万！” ———— 014应该不是女主角 “我当初就不该做奶茶！就算奶茶，也不该加盟这种连锁店，交那大笔大笔的加盟费。就算开了连锁店，也不该选这个地址……” 这么说着，店长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仿佛要把当年进的水都拍出来似的。 看他这样子，王衡没好意思详细追问。 而店长还在叨叨着：“我光知道一杯奶茶的利润空间很足，却不知道这破店这么吃现金流，各种材料的保质期这么短！房租倒是不高，但之所以不高就是因为没多少人流量啊！而且当初招的第一批员工都是全职的，他们可没你和小萱这么老实，居然还偷我柜子里的钱你敢信……” 这话题就不该起头，说起来，简直一把辛酸泪。 王衡问道：“既然不开奶茶店了，那你以后干什么呢？” 店长双手捂脸，无比沮丧地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就不适合做生意，不适合创业，连个奶茶店都做不起来……” 王衡安慰道：“没事，先不创业，找个工作嘛。” “找工作？”店长的声音里依旧透着浓浓的沮丧，“这倒是用不着，我家里还有三套房呢。” 王衡：“……” 店长无奈地长叹道：“以后只能做个坐收房租的废物了。” 突然就一点同情感都没有了呢。 ———— 与此同时，几千公里之外，企鹅集团的总部大厦，依旧如往常那般忙碌。 以这里为核心崛起的网络帝国，席卷了全国的游戏和通讯领域，甚至在全球互联网都占领了不小的版图。但凡是能够在此处立足的职员，大都有着令人艳羡的薪资待遇。 而路琪，在这样的公司里，才二十多岁就成为游戏部门的核心骨干，放眼整个互联网圈子都堪称ssr了。身为一名程序员，她不仅代码基础扎实，而且精力充沛、智力过人，同时又对游戏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不算骨灰玩家但各种游戏类型都接触过，跟当下主流玩家还是同龄人，跟美术、策划都能有共同语言……这样的游戏程序员，实在太难得了。 当然，路琪的样貌也是清秀姣好，颜值颇有战斗力。但相比于工作上的杰出才能，这颜值在领导眼里就不怎么重要了。况且程序员的颜值，保质期往往都不太好说…… 路琪走进上司的单独办公室，敲了两下门：“老大，你找我？” 看着这位心腹爱将，领导满怀期待地问道：“你对手游感不感兴趣？” 路琪不由一愣：“什么？” “最近上面立了个手游的项目，要最强的人过去。我寻思半天，最合适的就是你了。” 相比于之前做的端游项目，手游无疑是简单多了。但路琪并没有掉以轻心，问道：“什么类型的手游？” “类似lol那种的。” “手游版的lol？” “对，但版权不能撞，所以模式虽然是那个模式，但具体的玩法和英雄角色，都需要原创。而且为了适配市面上的手机，适应手游玩家，肯定还有很多很多工作。” 领导说得并不详细，但就从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路琪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这个项目……有多重要？”她低声问道。 “非常、非常重要。” 路琪点了点头：“好，我去。” “你愿意就好……不过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室不在这边，在蓉都。” “蓉都？” 对于这座城市，路琪并没有什么印象。她从小就在帝都长大，后来去国外留学了几年，再回来时，就直接入职企鹅，住在深城了。而蓉都那样的内陆城市，她一次都没去过。 领导见她似乎有些犹豫，立刻补充道：“待遇会给你再提百分之30，而且这项目你是从头开始跟进的，以后能分到的奖金肯定最多！” 路琪还是有些犹豫：“但我手头还有一些没处理好的……” “这都不叫事儿，下个月才正式调动。你这个月可以抓紧时间，让下面的人加加班嘛。” 路琪的眼神里颇有些不忍：“老大，他们已经加班两个多月了。有三位同事连女朋友都顾不上，比如小刘，都已经变回单身狗了。” “那就找几个外包！” “……好吧。” 关于岗位调动的事情说完，路琪就离开了上司的独立办公室，往自己的工位走去。 刚刚坐下，路琪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托盘。 “路姐，下午茶的荔枝，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份。” 端着水果托盘守株待兔的，正是上个月才跟女朋友分了手的小刘。他虽然管路琪叫‘路姐’，但真实年龄其实比路琪更大的。但职位比人家低，姿态肯定就要稍微低一点了。 路琪接过托盘，随口道：“谢谢。哦对了，那个碰撞盒你调试得怎么样了？” 小刘面色一僵：“我……” 路琪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路姐，我这周不想加班……” “你有事？” 小刘一脸苦涩，压低了声音：“实话实说，我想找个女朋友。但现在这样加班，鬼才能脱单啊！” 路琪撇了撇嘴：“恋爱哪有游戏重要？哪有工作重要？别忘了，你可是男生。” 小刘很是不服气：“男生也可以想恋爱吧！” 路琪：“可以啊，而且我觉得加班不影响吧？” 小刘：“影不影响那要分人啊！比如您，只要您想找，分分钟能找来一支足球队。可我这种见光死的肥宅，那就……” 看着下属那咽苦瓜似的表情，路琪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她放缓了语气，道：“游戏马上就要更新了，大家的奖金都跟这挂钩，包括你自己的奖金。这周不加班当然也行，可是不加班你能搞定吗？” 小刘：“……能不能把我的奖金分出去，请个外包？” 路琪扶了一下眼镜，闭着眼叹了口气：“你们怎么都整天想着把活推出去？” 小刘：“因为活确实太多了啊。” 路琪：“但外包程序员的质量没法保证。” 小刘一拍大腿：“路姐，这就是你的偏见了！我刚刚还看到了一个外包的页面，年纪轻轻，但贴出来的代码很流畅啊！” 路琪却嗤之以鼻：“真要是厉害又年轻的程序员，能做外包？早就被大公司抢走了。” 小刘：“可他才18岁，还要上大学，所以不可能正式入职公司……” 路琪顿时瞪圆了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多少岁？” 小刘挠了挠后脑勺：“十八……” ———— 015警铃已然来不及了 这一天晚上，结束了又一天的奶茶店兼职之后，王衡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他长舒一口气。 总结得出，还是躺着当咸鱼舒服。 不过瘫了一会，王衡又觉得有些无聊，就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开了机。 挂上q号，屏幕的右下角立刻闪烁起了好友申请的小图标。点开一看，王衡微微有些发愣。 【你是终身全职大魔法师吧？】 一拍脑袋，王衡想起来了。‘终身全职大魔法师’是他挂在某个程序员外包平台上的昵称。除了昵称，他挂上去的还有前几天赶工码出来的小脚本，年龄和学历之类的基本信息，以及q号。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盯上自己了。 王衡通过了好友申请，看了一下对方的q号资料。 性别女，昵称是‘天才少女克里斯蒂娜’，头像是个红发动漫美少女角色。 “嗯，大概率是个死宅男。”根据丰富的网络经验，王衡下了个初步判断。 这时，对方发来了一个文档，紧跟着还有一句话： 【这是我们目前做的一个需求，你根据要求写一个脚本吧。我看看你的水平，如果可以，就给你一些私人外包的活。放心，报酬绝对比平均水平高得多。】 王衡回了一条：【能不能先说一下，您是……】 【忘了介绍，我是鹅厂的员工。只要你符合我们的要求，这个外包任务会放在平台上，指定你来接取。】 这句话下面，对方又发来一张照片，是鹅厂的员工证，上面有照片、姓名和工号，虽然这些都打了码，但看起来应该不会有假。 王衡搓了搓手，不禁有些兴奋。 众所周知国内互联网企业给钱最多的就是那几家顶级大厂，尤其是企鹅、阿里、千度，员工的薪酬待遇简直令人流口水。给他们做外包，虽然长期收入肯定离正式员工差得远，但短期可真不一定。要是做得好，投进比特币的筹码或许能多几倍，到时候的收益也就…… 想想真是令人心醉。 王衡很快就集中注意力，认真看起了那份需求文档。他明白，要拿下这个机会，接下来全靠自己的表现。 文档里写得很简洁，他看着看着，马上就有了思路。 ———— 路琪原本以为，要等两三天才能看到那个‘终身全职大魔法师’的代码。然而不到一天之后的上午，她就收到了这家伙写的代码。 “不是吧……” 盯着屏幕上那一行行的代码，路琪甚至忘了眨眼。 忽然，小刘凑了过来：“路姐，这就是那人交的代码？” 路琪木然点头。 小刘扫了两眼，试探着说：“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路琪却摇了摇头：“不能说还不错。” “啊？” “准确地说，他写得比你好。” “啊？” “你不用加班了。对了，你不是说一直找不到时间休年假吗？申请假期吧。” “啊？”小刘顿时就有点慌了，“路姐，休假归休假，不会等我回来岗位就没了吧？” “那倒不会，放心吧，公司还是需要你的。这个外包不是只有十八岁吗？如果他没乱填个人资料的话，近几年估计是不可能正式入职的，我们想招他都很难。” 小刘更凌乱了——听这意思，如果那家伙不是十八岁的学生，而是二十多岁可以马上入职的已毕业程序员，那就可以直接代替自己的岗位了？ 路琪点开q聊天窗口，又道：“说起来，我还是跟这人视频聊一下比较保险。他的代码实在不像是十几岁孩子能写出来的，视频聊聊，免得不小心踩坑了。” 小刘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是应该小心点……” 路琪给对面发了一条：【有没有空？能不能开视频聊一下？】 没过多久，对面回复：【没问题。】 于是路琪点了视频聊天，两三秒之后，对方接通了。 屏幕上出现了视频窗口，里面是一个面貌颇为清秀的年轻男生，让路琪微微眼前一亮。这个样貌，倒是挺符合她的口味。 视频里的少年面带从容的微笑，然而在一秒钟之内，他的脸色僵住了。 ———— 看到视频窗口里的那个年轻御姐，一瞬间，王衡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重生之前他在帝都当程序员，老板正是从鹅厂辞职独立创业的路琪。当然，如果仅仅是女老板那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在那个修罗场里，路琪也扮演了相当独特的角色。在莫名喜欢上王衡之后，她卡着王衡的经济来源，迫使他无法离开…… 那种深陷漩涡，越陷越深的感觉，瞬间在王衡的脑海里重演，让他不寒而栗。 不，不要慌，问题不大。王衡马上想起一个关键，那就是这两年路琪应该一直在深城的鹅厂总部，以后创业应该也在帝都，不会到蓉都，所以威胁度不大……吧？ 但考虑到‘世界线纠正机制’的尿性，王衡实在没法放心。 “你怎么了？”路琪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问道。 王衡咽了口唾沫，摇摇头：“没，没什么。” 路琪笑了一下，说道：“那就谈谈你的代码。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标准，但在我这儿，在我看来，你写代码的习惯是真不错。很流畅，很清晰，非常简洁，没有多少冗余。而且你的注释写得也很标准，让别人很容易看懂。所以我有点好奇，你真的是个高三学生吗？” 王衡很清楚，为什么路琪会对自己的代码如此满意。毕竟在第一周目，毕业后他就进了路琪的公司，写代码的习惯经过了路琪手把手的纠正，自然会符合她的心意。 他故作镇定地答道：“嗯，新学期上大一。” “哪个学校啊？” “电信科技大学。” “在蓉都？”路琪一脸惊喜，“好巧啊，我下个月也要调动到蓉都那边了！” 王衡眼前一黑。 不不不，路琪现在只是外包的甲方，除了q号以来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问题不大，就算都在蓉都也问题不大——他现在只能如此这般安慰自己了。 ———— 016令人安心的实验 挂断了视频，王衡立刻问道：“那个……时空监管者，你现在能听到吧！” 屏幕上渐渐浮现出一个不属于任何软件进程的文字窗口。 【有什么问题？】 “你说呢？”王衡咬着牙，“这个路琪……我接外包正好碰上也就罢了，她居然也要去蓉都。这都是你安排的戏码吧？” 【最后提醒你一遍，我只是时空监管者，不是神。我并不能直接插手世界线的发展，只能从旁观察，有限度地干涉。而且我的干涉行为就像现在和你对话一样，必然会暴露我的存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人们的命运走向，唯有世界线自我纠正机制才能做到这种事。而这个纠正机制并不具有自我意识，你也没法跟它对话，拜托它驱散你的桃花运。】 沉思片刻，王衡低声道：“那么继续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又是柴刀死？” 【这就不好说了。不过在第一周目，那几个女生的神智是受到了某些因素的影响，才会那么极端化。这次排除了那些影响，你面临的风险就小了很多。而且，现在你提前有了警惕心理，应该能够避开感情关系失控的结局才对。】 王衡点了点头，情绪已然平静了下来。 这时，他的q号又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来自路琪的：【银行卡号发来，订金给你打过去。】 “没有‘请’字，没有问句，直接上祈使句……”王衡喃喃道，“但给钱蛮大方，还真是她的风格。” 犹记得在路琪手下打工的时候，薪资水平就比行业平均要高一些。而且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的工作量越来越少，薪水和奖金却越来越多——听起来是好事，实则噩梦的开端。 王衡摇摇头，将那些恐怖的回忆抛诸脑后。然后，他把父亲交给自己的银行卡号发给了路琪。 反正现在还算安全，那就先挣上钱再说。 ———— 又是一个星期天，王衡大清早来到奶茶店，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的韩奕萱。 少女站起身，双手还撑着桌面：“你来了啊……” 王衡点点头：“嗯，店长已经到了？” “他今天来得比平时早，还跟我说了……”韩奕萱揪着耳旁的刘海边，颇有些苦恼的样子，“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兼职了。他说已经谈好了，明天开始这家店就要转让出去。” “嗯，我知道。” “你已经知道啦？”少女瞪大了双眼，“那怎么不告诉我！” “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忘了，抱歉。” “那你怎么办？再去别的地方找兼职工作吗？” 王衡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以后待在家里就行。新工作是在网上联系的。” “网络联系，待在家里干活？”少女歪了歪脑袋，“富婆上门吗？” “那怎么可能……就是写写代码而已。” “你还会写代码！” “正在自学。对了，既然是最后一天，你要不要给朋友说一下，请她们来喝奶茶？最后的这一批原材料用不完就要浪费了。” 韩奕萱想了一下，颔首道：“好啊，那我问问她们。” 好不容易转移了少女的注意力，王衡立刻转进后厨，去给店长帮忙了。就算不需要帮忙，他也要做出一副正在忙碌的样子。 过了今天，至少在这个暑假里，应该不会再被这个女孩子纠缠了吧……他默默想着。 ———— 韩奕萱的闺蜜们今天都没空，反倒是王衡的朋友很容易就被叫来了，虽然，只有一个来蹭免费奶茶的萧仁健。 “好热啊……诶，你们店里的空调能开大点吗？” 一进店里，萧仁健就嚷嚷起来。 王衡没理这茬，只瞥了一眼，问道：“喝点啥？” “你们这儿最贵的是啥？” “给你一杯原味奶青。” 萧仁健看了看菜单，一拍大腿：“这不是最便宜的吗！” “和你最搭。再贵一点的，给你喝都属于浪费。” 话音刚落，一旁的韩奕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聊天真有意思……” 王衡耸了耸肩，等她把奶茶做好，接过来，递到萧仁健手里。 这家伙是接到电话，听说自己能免费喝奶茶喝到饱才跑过来的，自然不需要掏一分钱。 萧仁健吸了两口，忽然探着身子拍了拍王衡的肩膀，凑过来悄声问道：“你和妹子在一块待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动心？” “对。” “说真的，你该不会是心理出问题了吧？” 王衡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萧仁健偷看了一样不远处的少女，嗓音压得更低了，“你最近撸过没有？” 王衡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你问这干嘛？” “我就是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施法？施法材料呢？你对女孩子还有生理上的需求吗？” “当然有啊！” 萧仁健脸上，那对几乎连在一起的浓眉又抖了起来：“是吗？我很怀疑……” 这时，韩奕萱也凑了过来，让两个男生顿时闭上了嘴巴。 “你们在聊什么呢？”少女好奇问道。 王衡与萧仁健异口同声：“没什么！” 韩奕萱眯了眯眼：“真的吗？我感觉你们俩在背后说我坏话。” 王衡在摇头，正要说什么，却被萧仁健抢答道：“他跟我说你特别可爱来着，怎么会是坏话呢？” 韩奕萱愣了一下，撇了撇嘴：“哼，我才不信呢！” ———— 王衡回到家的时候，父亲还没有下班。 他回想起下午时萧仁健的调侃，却忽然有些忐忑了。回想一下，自从重生以来，他确实没有做过发电运动……或许是因为忙着赚钱？还是说，柴刀带来的心理阴影？ 沉思了几秒钟，他迅速想到了办法。事实究竟如何，做个实验就好。 王衡打开电脑，娴熟地搜索资源，找到心仪的番号，拖磁力链，开始下载。 二十分钟之后，资源下载完毕，带着电脑和耳机进卧室。 又过二十分钟，搞定，卫生纸丢进马桶，冲水，销毁证据。 王衡就此确认：“嗯，心理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 017坐等暴富 最近这些天，待在自己卧室里写代码的时光，让王衡颇有种熟悉的安心感。刚毕业还没有被路琪盯上的时候，日子也是这么过的——只需要埋头工作，脑子里的每个念头都充满了理性的逻辑，没有令人心烦意乱的感情纠葛。 就这样，他找回了当初的效率，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全部任务。 将工作成果发给路琪之后，没等多久，对方回了一行问号，以及一行感叹号。 又过了几分钟，路琪发了一条消息：【你的动作这么快？加班了？】 王衡：【用不着加班，现在是我的暑假。】 路琪：【差点忘了你还是学生。厉害，真的厉害。】 王衡：【那大佬能不能提提价呢？】 路琪：【我们每个月给外包的预算有限额。】 看到这句话，王衡就打消了那点临时加价的期待。 然而区区十几秒之后，路琪又发来一条： 【不过我可以拿我个人的工资补贴你。】 王衡：【好慷慨，多谢啦！】 路琪：【不用谢，我只补你点零头。而且我还要先检查一下再说。】 之后的检查，王衡并不知道用了多久。但两个多小时之后，这次外包的酬劳就打到卡里了。原本应该是3.5万的数额，被路琪补到了整整4万，再加上卡里原有的2.3万，一共就是6.3万元。 这酬劳，就算是放在几年后都相当不错了。尽管王衡的工作完成得相当利索，但对方打钱更利索，路琪显然催过了给款流程——对于大多数接私活的程序员而言，这种待遇都堪称是梦幻级别了。 但王衡只是发了【谢谢】两个字作为最后的回复，没有再说更多的感谢或客套言语。然后，他点开比特币交易平台，经过了一系列的手续，将5万元的现金转进去，买了整整50枚比特币。 因为单枚比特币的价格稍稍超过了一千元人民币这条线，另外还要加上手续费，所以确切地说，他丢进去的钱略微高过5万，多了几百元的零头。 这样一来，银行卡里就只剩一万两千多元了。他计算过，这足以囊括路费、学费、住宿费和其他一些必要费用。 全部搞定之后，王衡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望向外面的夕阳。 “真是令人期待啊……” 他就站在那里，发了不知多久的呆，直到q号的消息提示音唤回了注意力。 王衡又坐回到电脑跟前，点开了与萧仁健的对话窗口。 【我给你讲，刚刚有前辈给我发了一批资源，绝赞！你要不要？】 下面还有几张图片，都是特种动作片的女演员剧照，看起来漂亮又清纯。 王衡漫不经心地回了一条：【哦，明日花的片子啊。】 萧仁健：【你认识她？！】 王衡正想反问‘你居然连她都不认识’，忽然反应过来这还是七年之前，而且此时的萧仁健也就刚刚成年，虽然已经见识过不少，却还没有找到稳定下载资源的办法，跟几年之后的老司机不可能相提并论。 于是他回：【如果你想要的话，我给你链接，她的高清全集。】 萧仁健秒回：【大哥！！】 王衡摇了摇头，感觉两人的定位似乎颠倒了过来，实在有些好笑。要知道，在这个暑假搜集了一大堆资源的萧仁健，才应该是老司机。直到大学毕业以前，王衡都只有坐他车的份，哪有给萧司机发资源的事情？ 当然，大学毕业之后，萧仁健一直都是单身宅男，而王衡却顾不上看什么特种动作片……那就是一连串很复杂的故事了。 只用了十分钟，王衡就找到了那些下载链接，传给了萧仁健，又换来了一句带着十几个感叹号的【大哥】。然后，王衡就不再管这事，点开了购买火车票的官网。 去蓉都的硬卧已然全部售空。在硬座和价格高昂的软卧之间，王衡几乎没有犹豫，选了前者。 ———— 晚上，当王健下班回到家的时候，王衡正在做菜。 “米饭已经煮好了，你自己盛饭吧。菜要下锅了，我没空。” 听到儿子这么说，王健略感欣慰。然而换好拖鞋进厨房一看，他的脸色就变了。 “又是番茄炒蛋？这都连着几天啦！” 王衡头也不回地道：“不想吃，那你自己做啊。” 王健无奈闭嘴，默默地盛了两碗饭。 没过几分钟，菜出锅，上桌。 父子俩对坐在餐桌旁，各自端了一碗饭。桌上两道菜，一个番茄炒蛋，另一个则是……凉拌黄瓜。 父亲苦着脸：“这也太素了吧？” 王衡：“鸡蛋算荤菜。” “我不是给你不少钱么，别吝啬啊。” “省着点吧，卡里只剩一万了。” 听到这话，父亲手猛地一抖，筷子都掉了。 “你干了什么啊！怎么就只剩一万了？” “买比特币。” “已经买啦？” 王衡点了点头，淡定地夹了一块黄瓜。 父亲颓然捡起筷子：“真不该给你那么多的，一次性……唉。” “别唉声叹气，等到年底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还能一夜暴富不成！” 王衡微笑道：“一夜暴富是不可能的，但一月暴富，并不是什么问题。” 父亲撇了撇嘴，夹菜就饭，不再争辩了。 只是吃了两口，他又忍不住问道：“那你入学的钱还够吗？” “足够了，我心里有数的。去蓉都的车票都买好了，你放心吧。” “哦？”父亲抬眼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出发？” 王衡答道：“今天刚买的车票，下星期就走。这几天我基本没事，打算待在家里打游戏。正好，现在我也有一台笔记本，咱们终于可以联机了。” 听到要和儿子联机玩游戏，王健的嘴角情不自禁笑开了。但他还是注意到一个细节，问道：“现在是旺季，你在网上提前一个星期也能买到票？” 王衡：“别的我不清楚，反正硬座票是很充足。” 王健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硬座……不坐飞机很正常，你好歹买个卧铺票吧？” “没有这个必要，我现在是怎么省钱怎么来。” ———— 018男人的惨败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体味，这是基因和身上的寄生菌群决定的。越是新陈代谢旺盛的时候，比如盛夏，体味自然就越重。那么，将上百个新陈代谢旺盛的人聚集在一个密闭车厢里，那是什么样的味道？ 王衡有过乘硬座远行的记忆，所以今天，当这辆绿皮火车开到半道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得住。 直到乘务员告诉大家，空调坏了。 然后车里的百人体味开始糅杂发酵，愈发浓烈。更为火上浇油的是有很多人耐不住闷热，脱掉鞋子，任凭那更有冲击性的脚味蒸腾扑鼻…… 王衡对面那位面色褐黄的大妈，甚至在脱了鞋之后，还扯了扯肉色的薄袜子，然后把脚搭在他身旁的空位上——就在半个小时以前，确定了自己旁边没有人坐，王衡还有些庆幸；而此时，这份庆幸已然被大妈的洒脱不羁碾得粉碎。 他闭上眼，试图催眠自己，但很快就绝望地放弃了这种尝试。 王衡无奈地找出笔记本电脑，玩起了扫雷——这电脑上只有自带的小游戏，他之前忙着写代码赚钱，没空下载。 忽然，从后方飘来了更加浓烈的泡面味。他嗅了嗅，喃喃道：“老坛酸菜啊……” ———— 王衡和韩奕萱都不知道，两人登上的其实是同一列火车。 但韩奕萱在软卧车厢，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巧遇。而且更关键的是，少女并不是独自一人。她的妈妈特意请了年假，打算把女儿送到学校，并且一定要亲眼看到学校是什么模样、住宿环境是什么条件才放心。 行程近半，夜也深了。母亲在下铺睡得安稳，上铺的少女却突然惊醒过来。 韩奕萱摸了一下额角，发现居然已经有了两滴冷汗。 “我怎么……这是怎么了？” 刚才的梦里，她又看到了王衡。但这次，梦境的主角不再是两人，而是三人。王衡的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孩。那女孩似乎比自己更娇小可爱，但脸庞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看不真切。 梦里的那个女孩搂着王衡的胳膊，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而王衡呢，似乎并没有抗拒如此亲昵的举动，看起来这两人的关系……那还用说吗？ 然后韩奕萱就醒了。 醒来以后，少女明白刚才看到的一幕只是梦境，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慌。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一条两个小时前收到的q消息，来自闺蜜宋晓霞。 【我已经到学校了。天啊，你绝对想象不到，师范大学是多么令人绝望。帅哥太少，美女太多啦！！！】 韩奕萱笑了一下，可是渐渐地，笑容变得稍稍有些苦涩。 她回了一条：【我还没到学校，但财经大学应该也差不多。没事，以后去理工学校里面找帅哥咯。】 发了消息，韩奕萱就打算继续睡了，谁知宋晓霞那边居然秒回：【你还没睡吗？】 【还没有。】 【那就聊聊嘛……】 看着闺蜜发来的这几个字，韩奕萱仿佛看到了她抱着自己胳膊撒娇的熟悉场景。她叹了口气，拿着手机迅速敲出一行：【假如你面对男孩子的时候脸皮不那么薄，你早就脱单了。】 宋晓霞：【你这小丫头片子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单身！】 韩奕萱顿时无言以对。捧着手机的双手，微微颤抖。 她又想起刚才的梦了。 过了一会，少女赌气回复：【不跟你聊了，睡觉！】 ———— 上午十点，路琪来到了机场安检通道的门口。机票是十一点半的，所以登机时间相当充足。 通过安检之后，她要独自一人上飞机。但在来机场的路上她可不是独自一人。就在身后，还跟着三个年纪不比她小的男人——他们都是路琪原先的下属。 按理说，被调走的上司并不会被旧下属欢送到机场。但路琪的情况算是例外。这三个旧下属显然有话想要跟她说，却憋了一路。 “就到这里吧，”路琪转过身看着他们，“多谢你们了，咱们以后有缘再见。” 三人中的小刘鬼使神差问了一句：“那要是没缘呢？” “那就不见呗，多大点事儿啊。况且你们要想找我就线上联系，不过先说好，我可不会给你们处理bug，那是你们自己的工作。” 这时，另一个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上前两步，低声道：“我有话想要跟您说，能不能往那边走两步？” “小赵，”路琪眯着眼微笑道，“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当着大家的面。别神神秘秘的。” 被称作小赵的男人回头看了一下那两个同事，咬了咬牙。 那些话语，想要当着旁人说出口，实在需要莫大的勇气。但再仔细想想，如果今天不说，那么以后恐怕也就没机会了…… 小赵低下头，说：“路姐，我喜欢你！” “卧槽？” “卧槽！” 身后，两个男同事不约而同惊叹起来。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 沉默了几秒，小赵没听到任何回应，不由得有些心慌。他抬起头，看到路琪正玩味地盯着自己，目光里除了惊讶，似乎还有戏谑之意。 于是小赵更心慌了。 路琪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很反对办公室恋情的。” 小赵试着挽救：“可您都不在总部这边了，完全不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啊！” “嗯哼，”路琪点了点头，眼里却并没有赞同的意思，“但我们都是企鹅的员工。这一点，你没法否认吧？” “我……” “咱们写程序的都不喜欢把事情搞得朦朦胧胧，所以这么说吧，你的策略从一开始就错了。” 小赵一脸愕然：“策略？” 路琪叹了口气：“直接表白，这种策略是最蠢的。除非你帅得逆天，否则女孩子基本不可能答应你。照照镜子，你觉得自己是冠希还是彦祖？” “都不是……” 小赵颓然垂下脑袋。毫无疑问，今天自己面临的又是一场惨败。 路琪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小赵的肩膀，道：“没事，人生就是这样，失败多了自然就会成功。以后你要是再有喜欢的女孩子，我跟你讲，一定要先确定有足够高的好感度再表白，明白了吗？” 小赵哭丧着脸答道：“明白了，路姐……” ———— 019地铁遭遇战 列车到了终点站，蓉都。 下车之前，王衡路过镜子的时候瞥了一眼，差点把自己吓一跳。他看到，自己的双眼一片通红。再凑近点仔细看，两眼的眼白布满了血丝，简直就像入了魔似的。 但想想这一趟的磨难，眼睛发红实在太正常了。要知道，昨晚他熬了个通宵，完全没睡着过。 坐硬座本来就难以入眠，更何况车厢里的空调还坏了。当然更可怕的，还是那些噪音…… 晚上十点开始，周围的人扯着嗓子打起了斗地主，一直到凌晨两点才停。与此同时，旁边的大妈用手机看剧，开着公放，那堆狗血台词不仅折磨王衡的耳朵，还荼毒他的理智。 而到了后半夜，王衡终于有些困意的时候，车厢里突然响起了孩子的哭声。而且一个孩子的哭声，又引起了另外两个孩子的哭声。他们的大概都在三到五岁之间，正是讲不通道理而又精力旺盛的年纪。这么一吵，全车人都没法睡了。 从镜子跟前走过，王衡扫视一圈。果然，周围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半以上都是精神萎靡，其中一部分甚至有了黑眼圈。 走出列车的刹那，王衡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只是再走几步，脑子还是有些犯迷糊，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跟随着人流，他走出火车站，又挤进了涌向地铁的人流。 要从火车站去学校，最省事的方式是乘坐地铁——他早已查过路线，又能看到路标，所以就算是顶着瞌睡也知道该怎么走。 但挤进地铁车厢的时候，王衡却猛然惊醒了。 他听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那种年轻女孩子略带一丝抱怨的嗓音：“妈，这种事你就别管了嘛……” 顺着声音看去，韩奕萱的脸庞出现在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 王衡不由得腹诽——这就是世界线纠正机制的威力？未免太可怕了吧！ 少女和她的母亲站在一起，也是被挤到了地铁车厢的角落里。母女俩中间，还夹着个大号的红色行李箱，被迫占了不少位置，于是更让人觉得拥挤。 此时，王衡不由得庆幸。还好是自己先看到了韩奕萱，而不是她先发现，要不然，又是天降的麻烦。 他缩着脖子，膝盖微微弯曲，尽可能让自己变得更矮一些。 可是没过多久，旁边就有一个中年男人问道：“小伙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像王衡现在这样缩着身子确实太奇怪了，很容易被人认为是某种突发疾病。他不敢挺直了身子，但更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于是王衡摇了摇头，摆出了个尽可能自然的微笑：“我……就是有点尿憋。” 中年男人立时一脸同情。 ———— 韩奕萱母女俩直到走出地铁车厢，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缩在角落里的王衡。 到这时，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王衡挺直腰杆，扭了扭脖子，脸上写满了轻松惬意。 然而他忘了，刚才那个热心肠的中年男人还没下车。 “小伙子，你这是……已经开闸啦？” 王衡脸色一僵，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男人低头看了看他的裤裆，一双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也没湿，你这怎么回事啊？还能憋回肾里去？” 王衡随口糊弄了一句：“这是自我暗示，心理学上的催眠手段。” 男人惊叹道：“催眠膀胱，你这手段也太厉害了！” 王衡实在没法再解释下去了，幸好，他要换乘的站点也到了。于是王衡不再跟那男人说话，一头冲出了车厢。 这个站台是两条地铁线路的交错点，按照事先看好的路线，他本来就是要在这里下车的。 然而，王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下车以后，他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而且这一次是目光相接，不可能再躲过去了。 她穿着中性化的黑色衬衣、水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球鞋，身高中等而身型略瘦，俨然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那长度刚过耳垂的短发，也同样内敛，并不张扬。可是她眼神里飞扬的自信，那种强势不容置疑的气场，却一点都不平庸。 当然，她精致的五官，以及淡得不着痕迹的妆容，也是恰到好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毫不出格。但只要注意到了她，就不可能忽视掉。 那是路琪。 目光相交接的刹那，路琪似乎还没认出他来。但王衡眼中的惊讶，立刻就让她反应了过来。 “嗨，很巧啊……你就是那个大魔法师？”路琪微笑着走过来，如此问道。 王衡咽了口唾沫，至少表面上还很镇定：“对，是我。” “叫你魔法师总觉得怪怪的……你姓王，对不对？那我叫你小王吧？” “我叫王衡，那个‘吧’字请去掉。” “对不起，无意，无意的，”她的微笑中略带歉意，“我叫路琪，很高兴认识你。” “路姐，久仰久仰。” “这么快就喊姐姐了吗？我看着那么显老？” 王衡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喊‘路姐’习惯了，只能解释道：“不是，您既然是企鹅的员工，那肯定是前辈啊。我还没开始上大一，肯定要喊姐。不过您看着可不显老，跟我高中里的同学一样年轻。” 路琪眨了眨眼：“你这口齿伶俐的，也不像是程序员啊，倒像是产品经理。” “哪能啊，产品经理那么笨的……” “也是，他们要是真的嘴皮子利索就好了。” 两人迅速在奇怪的话题上达成了一致。而这种微妙的一见如故，让路琪的嘴角不知不觉间翘起了一点点。 于是路琪说：“正好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新部门那边还没搭起来，闲得很。我去你学校转转吧，路上再聊聊？” 这是个疑问句，她的口吻是疑问语气。但王衡清楚，路姐提出的建议，其实并没有多少商量的余地。关键是，他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去拒绝。 就在不久前，人家还在谈好的任务报酬以外又多加了五千块钱，这面子实在没法拆。 王衡只能回答：“呃……好吧。” ———— 020历史的进程 从地铁站出来，再走一段路，就到了电信科技大学的正门口。这一路上王衡与路琪并肩而行，聊得很愉快——当然，是单方面的愉快。 王衡并不想讨路琪的欢心，只是顺着她随口提起的话题时不时附和几句。然而或许是相处模式的惯性使然，他的每一次回复，都让路琪感到格外的舒服。就好像无论自己的思路跳跃到哪里，这小子都能跟上。 路琪感觉，已经很久没人能与自己如此契合…… 到了距离校门口不远的人行道上，路琪放慢了脚步，忽然说道：“其实这次职位变动，我是有点不安的。” “不安？” “对，按照公司的意思，以后我的工作领域可能要集中在手游上。你觉得，手游有前途么？” 王衡很清楚正确答案，却回答得模棱两可：“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不过从趋势看，应该……还是蛮不错的吧。” “趋势？”路琪有些好奇地瞥了他一眼，“你从哪看的趋势？” “很明显啊，碎片化。” 路琪点了点头，微笑道：“不错，你抓住重点了。因为时间碎片化，手机更方便携带，所以有压倒性的优势。而且以后几年，手机的硬件性能肯定会有很大的进化，能带动的游戏功能会越来越强大……” 说到后面，她的目光已经不在王衡身上，似乎是看着远方自言自语。 于是王衡明白，路琪应该早就有了决心，只是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免不了有些忐忑心理，需要稍稍坚定一下信心而已。放下旧领域里干出的成果，跨入新的领域，总是需要更多的信心。 但他也明白，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未来的手游市场会翻倍扩张，但真正有前途的游戏终究只是少数。大多数的作品，或是由于质量平庸，或是由于运营失误，或者就是单纯的运气不好，还没翻出水花就沉到海底下去了。 王衡略微有些担心地问道：“路姐以后要做的手游，是个什么样的游戏啊？” 路琪只犹豫了两秒，便畅快答道：“告诉你也没关系。5v5对战类的，目前的项目代号叫荣耀王者。” 王衡：“……啥？” 路琪：“荣耀王者，有什么问题吗？” 王衡已然愣住了。荣耀王者、企鹅公司、手机游戏，这些关键词撞在一起，似乎…… 过了一会，路琪见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便问道：“你怎么啦，难道说我们公司内部的项目你还听说过？” 王衡只能摇头：“没有，但听起来非常的霸气，有种将会成为手游市场霸主的感觉。” “哈哈哈哈，哪有那么简单！”路琪笑道，“每一款游戏的背后，都是开发人员的血汗啊。想要做出爆款，那难度真的太大了。” 王衡：“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 告别了路琪，王衡独自走进校园。 八月末，路边的桂花树上已经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明黄颜色，只是花瓣还没完全绽放，桂花的清香尚未飘散出来。 如今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到达校园的时候又是下午。蓉都的阳光并不强烈，却也让人感到相当的闷热，甚至有点身处于蒸笼之中的错觉。当然，这里还远比不上那些著名的火炉城市，而且只要靠着行道树走，尽量找树荫，倒是还能忍。 但王衡的额角还是冒起了汗珠，而这并不全是因为闷热。 他一边走，一边时刻张望着四周。 在下了火车的两个小时以内，接连遇到了韩奕萱和路琪，这种逆天的运气，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犹记得重生之前的死亡现场，那可是有四个妹子的。目前为止已经现身了两位，那么另外两位呢？ 始终保持着警惕的王衡，终于来到了新生报到的地方。负责迎新的也是学生，大都是大二大三的前辈们。在这时，就能看出男生和女生的待遇区别了。 电信科技大学的男生占多数，尤其是王衡志愿的计算机系。迎新的前辈有五人，四男一女。而来报到的新生，一个个也几乎全是戴着眼镜的男生。再看看不远处经管学院的妹子们，学长们更是倍感乏味。 轮到王衡时，学长们依旧有气无力，但唯一的那位学姐却是眼前一亮。 学姐看了一眼名单，道：“你叫王衡，对吧？你的录取通知书……嗯，没有问题。要不要我先带你去宿舍？” 前辈领着不认路的新生找宿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让学姐主动开口要求带路，这就稍微不那么正常了。 旁边一个体型较宽、体重公斤数过百的男性新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有点牙痒痒。 王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脱口问出：“还是不用了吧。” 学姐诧异道：“你找得到路？除了去宿舍放行李，还有别的手续呢，你找得到那些办公的地方吗？” “确实需要带路，不过，能不能麻烦这位师兄？”王衡望向距离最近的某个陌生学长。 被盯中的学长，比学姐还要诧异：“你认真的？要我给你带路，不要师姐？” 王衡一脸诚恳：“当然啊，既然要到男生宿舍里面，那这位美女师姐进去肯定会有点不方便。” 师姐嘟囔了一声“老实孩子”，悻悻然坐下了。 学长招手道：“那好吧，你跟我来……诶，你没有行李箱吗？” 王衡耸了耸肩：“我的行李都在身上了。” 学长带路在前走着，边走边说：“你带的东西这么少，那待会肯定还要买很多新的生活用品。对了，买东西要小心点啊，去学校超市里买，别理那些上门推销的，他们都要赚好多差价，就指着你们这些啥都不懂的新生挖坑。” 王衡淡然答道：“受教了，多谢师兄。” 距离刚刚迎新的地方远了些，这位学长回头看了一眼，忽然问道：“你该不会是不喜欢女孩子吧？” “不，我喜欢女孩子，但只喜欢二次元的。” 学长顿时恍然，语气也热切友好了许多：“原来是这样！呐，你是双马尾党还是绝对领域党呢？” 说起二次元，就开始往外冒莫名其妙的语气助词了吗？ 王衡：“……都不错。” “原来是博爱党，”学长一下搂住他的肩膀，“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 021在那遥远的地方 裴宁乐站在帝都西火车站的大门跟前，于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像一小块孤立无援的礁石。 这个从小就喜欢音乐的女孩，在高考失利之后终于和家人彻底闹翻。她不想去某个野鸡大学或者大专院校度过普普通通的四年，拿着几年来积攒的压岁钱直奔帝都，成了个年轻的北漂。 然而在帝都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少女迅速体会到了现实的冰冷残酷。她发现，虽然对自己的歌喉与天赋很有信心，但别人根本不会给她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什么音乐梦想，放在酒吧驻唱歌手的身上实在太奢侈了，租住的地下室里酝酿不出灵感，只能让少女迅速见识到何谓现实。 而且，酒吧驻唱这样的岗位实在没有安全感可言。报酬随时会变，没有任何保障可言，工作环境是深夜的小酒吧，不得不应付某些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更糟糕的是，酒吧经理还总是暗示她“可以穿得再清凉一点”，让头一次闯社会的裴宁乐简直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最近，新学期又要开始了。看着一个个满脸朝气的同龄人走进各大校园，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就更是…… 但幸运的是，有时候天上也能掉馅饼。 她在网上发了不少几首写的原创歌曲，虽然没什么人气，却恰好引起了一个独立音乐制作人的注意。稍稍聊了几句，这位并不出名但算得上专业的制作人就发出了邀请，希望少女能加入他在蓉都的音乐工作室。 这个邀约的时机实在太棒了。在几个小时之后，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催她回家。如果没有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裴宁乐觉得，自己肯定要乖乖回去挨训了…… 不过此刻，站在人群之中，她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这个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蓉都……”少女盯着手里的火车票，忍不住有些忐忑。她并没有去过这个地方，除了火锅和小吃之类的特色名片，对那里几乎毫无概念。 不知不觉间，发车时刻愈来愈近了。终于，裴宁乐回过神来，拖着行李箱急急忙忙跑进火车站。 几乎是卡着最后的上车时间，她冲进车厢，找到了自己的床位。 因为工作室的宋哥承诺了报销路费，所以裴宁乐买的是卧铺票，而且还是奢侈的软卧，几乎用掉了最后的筹码。换句话说，如果到了蓉都再出什么差错，比如和宋哥失去联系或者发现那边其实是骗局的话，她是连宾馆都住不起的。兜里那几十块钱，也就够她在火车上买点饮料和泡面…… 坐到属于自己的下铺，裴宁乐把行李箱干脆放在了床上。少女身形本就娇小，全身躺平了也占不满。行李箱侧立起来，在床上占的空间也不会太多，对她来说正好足够。 然后裴宁乐从随身背包里拿出笔和本子，就开始写简谱了。 她写歌的第一步，从来都是作曲。而作曲的前提，是要找到某种情绪，某种感觉。 看了看周围，再望向窗外逐渐加速后退的郊景，少女写下了【迷途】这两个字。 她轻轻哼唱起来。 虽然裴宁乐的理科成绩相当糟糕，但初中的物理知识点当然不会有问题。她明白，声音来自空气的振动，音调的高低取决于振动频率。 因此理论上说，耳朵听到的每一个声音，都可以分出音调的高低。只是人耳并非机器，要直接分清哆瑞咪发嗦啦西，以及究竟是哪个八度，这难度实在有些过分了。 但裴宁乐可以做到，也就是所谓的绝对音感。 本次列车的软卧车厢里，每一个隔间有四张床位。裴宁乐所在的这一间，有一张是空着的，另外两张床上的旅客都早已就位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老年西装男人，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女人。跟这两位相比，一身简朴运动服的裴宁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少女并没有注意这些，她只醉心于自己的创作，时不时轻声哼唱，从无数差强人意的旋律中摘取最令自己满意的片段。 火车上的陌生人，有的能侃起大山，有的则始终是一言不发的陌生人。这个车厢里的三位，显然都是后者。不过那两位中年人偶尔看向少女的目光里，都不免有了些许好奇。 不知不觉间，太阳落至西边，距离地平线越来越近了。 裴宁乐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声，却被她置之不理。同隔间的两位乘客吃过了午餐，又吃了晚餐，可少女只喝了几口矿泉水，其他的什么都没吃…… ———— 王衡最近有些不安。 新生报到之后，搞定了入学手续，交了学费住宿费，办好了校园一卡通……他对这些流程早已驾轻就熟，虽然换了个学校，但大体上变化不大，自然也就不会有其他同学那样的新鲜感。 而且更让他困扰的，是另一个问题。 时空管理员，失联了。 在来到蓉都之前，王衡只要对着任何一部电子产品的屏幕说话，都可以得到时空管理员的回应。他甚至故意对着洗衣机试验了一下，然后在自家洗衣机那小小的屏幕上，看到了一个按理说绝不可能出现的汉字——【滚】。 但自从到了蓉都，时空管理员好像就消失了。不管他怎么说，都无法得到任何回应，对着电脑骂那家伙是废物都没用。 这就让王衡不由得略感心慌了。 如今连个提醒的都没有，万一又有捅刀子的女孩要出现了，他却连一点提示都看不到，那岂不是很糟糕？ “这简直就像是逼着心脏病患者去玩寂静岭……” 站在寝室的阳台上，望着下方校园里的一片生机勃勃，王衡如此感叹。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略有些尖锐的声音： “很抱歉，这寂静岭你还得继续玩下去，并且只有一条命，没有存档。” 王衡吓了一跳，循声一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有一只蹲在洗手池旁边凝视自己的仓鼠！ 果然，说话的是仓鼠。当着王衡的目光，它又说：“有段时间没见，你似乎对我分外想念啊……” “你是那个管理员？”王衡试探着问。 仓鼠拍了拍小小的胸脯：“放尊重点，把‘那个’去掉。在你面前的，正是本位面唯一的时空管理员。” 王衡：“……” ———— 022室友和仓鼠 这是一只还不到巴掌大的仓鼠，灰色皮毛上有几道深黑条纹，因为是蹲坐的姿势，露出了浅色近白的胸腹部。那憨态可掬的小巧模样，跟阴沟里令人厌恶的老鼠全然不同。 然而就是这么一只小仓鼠，口吻却是相当的霸气：“在你面前的，正是本位面唯一的时空管理员。” “你终于跳出屏幕了？” “不，这是一种更高级的时空监管方式。我的本体并不在你们这个位面，所以要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就有相当苛刻的条件，比如说只能通过操控运行原理足够复杂的电子屏幕，而且只能让你一个人看到，因为你是信标。但现在么，就不一样了。以后除了你以外，这个位面的其他人也能看到我的仓鼠分身，同时我还依旧能了解全局信息。这样说，你明白么？” 王衡点点头：“原来如此，管理员先生。” 仓鼠眨了眨绿豆大小的黑眼睛，似乎有一点诧异：“你一点怀疑都没有？” 王衡耸了耸肩：“能自称时空管理员的，没有其他人。当然最关键的是，仓鼠能够说人话这实在太超自然了，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仓鼠点了点头：“确实，你脑子反应还挺快。本来我还准备好了一些显灵的手段，就等着你大喊‘我不相信’呢。” “你也太小瞧我了……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打算怎么证明自己？” 仓鼠指了指寝室里面：“你那个叫做付翰文的室友，正在打游戏。再过不到五分钟，他就要迎来今天的三连败，你可以看看。” 付翰文是睡在王衡下铺的兄弟，是他在计算机系里的同班同学。这哥们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身材又高又瘦，皮肤很白，样貌不丑但有些不修边幅，标准的宅男形象。从三观和兴趣爱好上说，就更是满满的宅男风范了。付翰文的主要兴趣和特长，都是游戏。当然以他的话来说，他玩的不是游戏，是电子竞技。 王衡悄悄走进寝室，来到付翰文的背后，这哥们依然坐在电脑跟前，正在单排上分。 “上路撤一下撤一下……对，辅助就在那插个眼！” 付翰文玩的是打野英雄，此时正在对方野区里扫荡，来去自如，无人能挡。再看一眼战绩，15杀3死6助攻，优势相当明显。 他注意到了身后的王衡，还有余裕回头瞥一眼，然后说道：“老子今天跪了两把，这一把终于稳了。” 王衡挑了挑眉：“你这么有信心？” “信心？废话！”付翰文大笑道，“你看对面这群菜b，抱团都搞不死我……你看你看，他们高地塔都要掉了！” 王衡双手抱在胸前：“看来这局希望很大。” “什么叫希望很大？你告诉我，兵线都上高地了还怎么输！” 这么说着的同时，付翰文又在高地的边缘收了个人头，然后就要从容飘出高地塔的攻击范围……可就在刹那之间，一道魔法箭正好击中了这位打野英雄，把他定在了高地塔的攻击范围里面。 然后当场暴毙。 付翰文顿时愣住：“这个r是哪来的！” 王衡：“居然躲在那个地方埋伏你，这射手的思路很清奇啊。” 付翰文扶了一下眼镜，很有信心地道：“不慌，不慌。你看我们这边的射手和辅助，马上把大龙打掉，然后就胜……” 话还没完，就说不下去了。 只见那两位队友已经将大龙打到了最后一丝血，却中了对方的连环技能，当场爆炸。那只剩一丝血的大龙，自然就成了对方的大礼包。 王衡冷静分析道：“人家肯定是在草丛里埋伏好的，刚才那辅助插眼的位置不太对啊。” “我知道……” “你们团灭了。” “我知道……” “你看，对方在反推你们的高地塔了。” “我知道……” “哦，你们水晶爆了。” 付翰文已然是连‘我知道’这三个字都说不出口。捏着鼠标的右手，微微颤抖。 王衡看得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他拍了拍室友的肩膀，道：“没事，下一把肯定能赢。” 然后他又走到阳台上，关上了阳台与寝室内部之间的门。这样一来，寝室里面的人就很难听清他的声音了。不过付翰文崩溃痛骂队友的声音倒是相当有穿透力，王衡关上门在外面都能听到。 仓鼠仍旧待在原地，昂起小脑袋：“怎么样，一丝一毫的疑虑都不会再有了吧？” 王衡双手仍然抱在胸前：“我知道你的能耐，预测短时间内的未来，这种事肯定不在话下。但现在，我还是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仓鼠的两只小前爪往左右两侧平伸，做了个相当拟人化的摊手动作。 它说：“我需要你活着，才能准确定位这个世界。所以我当然要待在你身边，给你打辅助。” “你是打辅助还是给我找麻烦？” “你觉得呢？如果没有我的提醒，一个多月以前，韩奕萱就会车祸重伤进医院，而且你还对此一无所知。你愿意那样吗？人啊，不管在哪个位面都是这样，所谓恨屋及乌，总会讨厌带来坏消息的无辜信使。” 小仓鼠晃了晃脑袋，仿佛是在摇头叹息。 王衡想了想，说道：“那如果你以后都待在我身边的话，对外就伪装成我的宠物？” “应该不算伪装，”仓鼠指了指自己的浅白色的小肚子，“你以后要负责给我买吃的，所以事实上，你就是我这具分身的饲主。” 王衡回头看了一眼，室友们要么在玩游戏要么在看新番，并没有人注意到阳台上的异常。但如果以后要把这只时空管理员养在身边，就不可能不引起人家的注意了。 于是他问道：“那以后你能不能装作一只普通仓鼠？” 它又摊开了小爪子：“这还用你说？除了跟你独处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说话的。所以除了粮食，你还要买一整套仓鼠用品，包括带滚轮的笼子。趁着宠物市场还没关门，现在就出发吧。” ———— 023这辅助有毒 直到今天，王衡才知道养个小小的仓鼠究竟有哪些讲究。 笼子自然不用多说，水壶和食盆也是必需品，笼子里还要放置跑轮、小窝和磨牙石。为了让仓鼠待着舒服，还需要小棉花、木屑这样的消耗品。仓鼠洗澡不能见水，要用浴沙。在蓉都闷热的八九月份，笼子里还需要放一片大理石，用来给小家伙散热。 而仓鼠的食物也不能随随便便。有专门的鼠粮，其中有不同比例的杂粮、瓜子、水果干和面包虫……总之，作为一种典型的杂食性动物，它能吃的东西很多，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吃，更不能单独只吃一种食物。 坐地铁赶了不少路，王衡终于来到了一家专营小动物用品的宠物商店。这家小店的生意经比较独特，不卖猫猫狗狗的东西，只给仓鼠、豚鼠、龙猫之类的小家伙提供生活必需品。 或许是因为过于冷门，店铺的位置相当冷清，跟任何一个稍微热门点的商圈都不挨着，也不临街，找起来着实需要费一番力气。 王衡进店的时候，发现里面只有自己一个顾客。 “你好啊，买仓鼠吗？” 店老板从电脑跟前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问道。而那台老旧的电脑里，还冒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要不起！” 王衡一向善解人意：“要不然你先玩完这把斗地主？” “好啊，那麻烦你稍微等一下。我报双了，应该很快就能赢。” 店老板是个还算年轻的男人，看着可能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却略微有点油腻，浑身上下透露着单身多年的气息。过了半分钟，他搞定这一盘，终于喜笑颜开。 然后店老板走过来问道：“要买个小家伙吗？” 王衡从口袋里掏出了时空管理员：“已经有个小家伙了，我要给它买些东西。” “仓鼠啊。嗯，你需要什么？” “全套。” 店老板想了一下，问道：“别人给你这仓鼠的时候，没有别的东西吗？笼子都没有？” 王衡低头看了它一眼，有些无奈地道：“不是别人送的，这仓鼠是自己跑到我跟前来的。” 店老板不禁有些诧异：“那它和你有缘啊！” “唉，是啊……” ———— 幸亏提前在网上查了一下资料，对于需要买的东西有多少，王衡是有概念的。所以他今天出发时，专门背上了自己的旧书包。书包里什么都没装，全空的状态。 而从小动物用品专卖店里走出来的时候，书包几乎装满了。带转轮的笼子、两罐仓鼠粮、一袋木屑、一袋棉花、一瓶浴沙……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都塞到了书包里。 将这些全部买完之后，店老板还在推销一款仓鼠外带笼。这是跟饭盒差不多大的小笼子，上面有带子，能够像斜挎包一样挎在身上，很适合用来带着小仓鼠上街。 但王衡拒绝得颇为干脆，毕竟管理员先生跟普通仓鼠不一样，装在口袋里都可以，用不着担心它不懂事啃坏口袋。 王衡走出店门的时候，时间已然是傍晚。夕阳还没完全落下去，路灯又亮了起来，这小巷子里的光线倒是相当明亮。 他双手捧着仓鼠，叹道：“刚来就花掉我一百多块，你辅助得怎么样还不清楚，倒是挺会吃经济。” 仓鼠却振振有词：“我可以选择不同的动物分身。你想清楚，如果我选的不是仓鼠，而是猫猫狗狗，那你花的钱可绝对不止这个数字。几十块钱的鼠粮足够我吃很久，只要别受潮别发霉。可要是猫狗，那几十块钱才能吃多少天？” 王衡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问道：“仓鼠的寿命也比猫狗短得多，应该就一两年吧？” “差不多。” “那你过两年会死吗？” 仓鼠晃了晃小脑袋：“这个你可以放心，在我这具身体坚持不下去之前，我会再找个分身的。” “关于下一个分身的选择，我可以提个建议吗？” “什么建议？” “不成熟的小建议，你可以参考一下哈，”王衡咳嗽了两下，“不管是什么样的生物分身，对你的能力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对吧？仓鼠这样的东西，还需要我花钱来养，生活中可能也会有些麻烦。所以，为什么不整点适应性更强的呢？” 仓鼠歪了歪脑袋，发觉事情并不简单：“适应性更强的？” 王衡一脸真诚：“比如说苍蝇、小强、蚊子，它们都比仓鼠更自由，更不引人注目，不是么？” 仓鼠张着小嘴巴，愣了几秒才说道：“你连一百块都不愿意给我花吗？还想让你的金手指变成小强……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王衡反问道：“您可是时空管理员，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吗？” “真遗憾，我预测未来的能力，唯独在你身上是失效的。只要是跟你的意识相关的那部分未来，对我来说就是一片迷雾。所以我真没想到，你无耻的功力居然到了如此境界……” “过奖，过奖。” “你觉得这算夸奖吗？”仓鼠说完，一扭头就他的手掌上跳了出去。 此时，王衡刚刚走出小巷子，来到临街的人行道上。仓鼠这么一跳，正好落在人行道边的草坪里。松软的草坪起到了绝佳的缓冲作用，让它不仅没受伤，还借力一弹，朝着前方狂奔起来！ “我开个玩笑，你那么大反应……等等！” 王衡顾不上再说什么，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追出十几米，仓鼠从草坪里跳出来，停在了一双帆布鞋跟前。 那是一双廉价的帆布鞋，鞋口之上，是同样廉价的运动裤。这一身廉价衣物的主人，却是个娇小而颇有灵气的少女。 仓鼠扒着鞋尖，抬起头，眨了眨那双可怜巴巴的小眼睛。 少女的注意力也被仓鼠吸引了，不由得惊叹：“哇，好可爱啊！” 追着仓鼠跑来的王衡，也注意到了这位少女。霎时间，心凉了半截。 他的嘴唇动了动，默念对方的名字：“裴宁乐。” 没错，又是个本该在帝都却在世界线纠正机制的影响下来到蓉都的妹子，刺客四人团之一。 再看看那只抱着女孩子的鞋尖卖萌的时空管理员，王衡简直痛心疾首——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辅助？吃经济就算了，有你这么坑人的么！ ———— 024挺萌的 “裴宁乐。” 王衡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仿佛有一丝寒气从背后缓缓升起。 当然，在那四个妹子之中，裴宁乐恐怕是最没有心机的一个。饶是如此，她的出现还是昭示了某种难以躲避的危险命运，预示着修罗场的可能性。而这才是让王衡最为恐惧的。 而裴宁乐呢？在发现仓鼠的几乎同一时间，她也注意到了大步奔来的王衡。不止如此，这个耳聪目明的少女还注意到了他默念的口型，那似乎……是自己的名字？ 裴宁乐先是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的仓鼠吗？” 王衡颇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纠结了两秒，他叹道：“你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不不不，那怎么可以……”少女又忍不住问道，“话说，你认识我吗？” 王衡连忙摇头：“不认识，当然不认识。” “可你刚才念了我的名字，我看你的嘴型好像是……” “不，你想错了。你的名字叫什么？” “裴宁乐。” “我说的是……”王衡一本正经道，“挺萌的。” 少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如果对方默念的是‘挺萌的’这三个字，那看起来确实跟默念‘裴宁乐’很像。虽然貌似有一点细微的差别，但仔细想想，这一丝丝差别真的让人很难判断…… 王衡则是暗暗腹诽——这丫头，真的是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跟别人交谈的时候，经常会纠结于一些莫名其妙的细节，思路总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而且在日常生活中，时不时就会出现脱线的状况，仿佛总是自带一个犯迷糊的光环。但另一方面，这孩子的音乐天赋也是真的厉害，只是可惜开始玩音乐的时间有些晚了。 如果在初中时就展露出天赋，然后进专业的音乐学院进修，那么裴宁乐后来的音乐之路，也不会走得那么坎坷…… 忽然，少女冲着他笑了一下：“对啦，那你刚才说‘挺萌的’，是夸我的意思吗？” 赞美女孩子，是获取好感的小捷径之一。 王衡相当清楚这一点，所以果断摇头：“不，我说的是仓鼠。” 裴宁乐倒也没有在意，蹲下身，用双手捧起仓鼠。看着小家伙乖乖蹲坐在自己掌心的模样，那双大眼睛愈发明亮了。 她捧着小仓鼠，站起身，恋恋不舍地把它送到王衡手里。 王衡：“你要是真的喜欢，我真的不介意送给你。” 裴宁乐摆了摆手：“不要不要，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养不了仓鼠。” 连自己都养不活？ 王衡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个细节，发觉对方可能需要一些帮助。但仔细想想，既然仓鼠管理员没有提醒自己，那就说明裴宁乐目前的困顿应该只是一时，很快就会有所好转了吧？ 于是王衡保持了沉默。 但少女又开口了：“它叫什么名字呀？” 王衡：“管理员。” “什么？” “它是啮齿目天选者、果壳空间之王、磨牙石的守护者、嘴强辅助、因果律啃食者，以及最重要的那个身份——多元位面时空管理员。综上所述，简称管理员。” 王衡说得越是一本正经，裴宁乐就越是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少女拍掌大笑道，“你这人好有意思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一向没有社交常识的裴宁乐，居然问起了别人的名字。这个现象，让王衡顿时警觉起来。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半牢骚一半玩笑的话语，似乎对上了这丫头的电波？ 风险，悄然变大了一点点。 王衡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掌心里的仓鼠正瞪着自己，就好像在说：如果刻意表现得和正常男孩子不同，那就更糟糕了哦。 他低声道：“王衡。” “是伤痕的痕吗？” “那是前鼻音，我这个是后鼻音，况且谁家爹妈会起这么不吉利的名字……别猜了，是平衡的衡。” “你叫王衡，我叫裴宁乐，听上去还挺有缘的。” 王衡简直无力吐槽：“你这什么逻辑？” 裴宁乐搓着手笑了笑，终于显露出了真实目的：“总之，我是外地过来的，然后呢，今天刚下火车，就迷路了。我现在兜里只剩两块钱，但是很饿，所以……” “你想让我请客吃饭？” 少女连忙点头，丝毫没客气。 王衡：“我们刚刚才认识，不过几分钟而已。” 少女继续点头，显然是一点ac数都没有。 王衡长叹道：“行吧，你想吃什么？” 裴宁乐立刻举手抢答：“火锅！” 他愕然道：“你觉不觉得，你胃口有点太大了？” 或许是因为有段时间没有体会这丫头的风格，王衡居然有些不适应。当然更关键的是，在投资了比特币又交了学费住宿费之后，他的银行卡里只剩5千左右。而一顿火锅起码有一两百，自然不能那么奢侈。 裴宁乐摸了摸后颈，不好意思地道：“我也觉得有点过分……但是你问我想吃什么的啊。都来蓉都了，我想尝尝的东西，那肯定是火锅！” 王衡淡定了下来，问道：“那么在二十块钱的预算内，你想吃什么？” “呃……金拱门可以吗？刚才从那边路过的时候看到一家，被里面的炸鸡味馋到啦。抱歉抱歉，我明白这个好像还是有点超预算，要不然我再想想？” “算了，就这个吧。” 王衡不想再跟她纠缠了。而金拱门相比于其他餐厅，最好的一点就是取餐和吃东西的速度应该都会很快，能早点了结这段意料之外的碰面。 “嘻嘻，多谢你啦！”少女扬起脸，笑容比夕阳更明媚。 在上周目的记忆中，在最后的惨剧发生之前，王衡和她们当然也有过欢愉的时光。印象里，和裴宁乐的相处总是那么单纯。即使周围寂静无声，也像是伴随着牧童的短笛声，悠然而欢乐。就比如此刻少女的娇俏笑颜，略带一丝任性，却有种奇妙的治愈感。 但这点感觉，远远不足以动摇王衡的决心。 他默默挪开了视线，默念了三个字——“tmd”。 裴宁乐又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由问道：“你刚才又说了什么啊？” “哦，我说……挺萌的。” “这下总该是夸我的了吧？” “嗯。” “谢谢！” ———— 025危险的萌芽 走进金拱门餐厅的时候，裴宁乐很想表现得平淡冷静一些，可是脸上的笑容就是压抑不住。 “这个巨无霸套餐来一份，还有……”站在柜台跟前，少女忽然回头问道，“你吃什么啊？” 王衡摇了摇头：“你点你自己想吃的就好，我不饿。” 裴宁乐有些诧异：“你不吃？请客的是你诶，你一点都不吃？” “嗯，没什么胃口。” 王衡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没什么胃口，只觉得胃疼。 与裴宁乐的相遇，连巧合都说不上，很显然就是管理员搞的手脚。这一次也就罢了，下一次呢？ 王衡有种预感，不管再怎么费尽心思躲避，那个夺命的刺客女团都必然要集齐。既然逃不过，那么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坚决不让这些孽缘再升级。只要始终保持单身，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修罗场了吧？ 总之，未来自己应该怎么办，他已经想清楚了。但再低头看看掌心里的小仓鼠，他实在没法彻底安下心来。 但桌对面的少女正好相反。像仓鼠一样吃个不停的同时，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起，很是舒心的样子。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王衡问道：“你很高兴吗？” 刚刚啃完一个大汉堡的少女用力点了点头，咬住吸管，又吸了一口可乐。冰可乐入喉的刺激，让裴宁乐发出了“哈”的一声低吟，挤了挤眼眉。 然后她说：“因为今天真的超级超级倒霉的，幸好遇到你，不然真的要完蛋啦！” “哦，倒霉？” 又吸了一口可乐之后，裴宁乐解释道：“第一次来蓉都就迷路，迷路哇！宋哥本来都跟我说好，可是今天早上我手机没电了……然后就没办法……火车站人太多了……” 王衡对这丫头说话颠三倒四的风格早就有所预料，很快便总结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坐火车第一次来到蓉都，却因为手机没电，无法和别人联系。找不到那个来接她的宋哥，裴宁乐只能自己走出火车站，然后就在陌生的城市里迷了路。 至于迷路这种事，发生在裴宁乐身上，在王衡看来绝对是最不奇怪的。但这丫头为什么要来蓉都，倒是令他有些好奇。 于是他问道：“没有钱，不可能是旅游。所以你来蓉都干嘛？” 裴宁乐放下可乐杯，有些惆怅地说：“因为帝都实在太不好混了。那边没有机会啊，只能给酒吧唱歌。宋哥在网上找到我，他开的工作室又在蓉都，所以我就过来了。” 王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宋哥偶然间注意到了你，就请你来蓉都，加入他的音乐工作室？” 说到这里，裴宁乐才想起要炫耀一下：“对啊，我不只会唱歌，还会作词作曲呢，怎么样？”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可是厉害也没多大用啊，北漂真的太难了，就这一个月……唉，你都想象不到，真的。” 王衡耸了耸肩：“没办法，人生总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的。” 少女微笑道：“哈哈，说得好。不过最后好歹还是有个‘起’的啊，遇到你这个好心人了嘛！” “嗯哼……不过说起来，既然跟那位宋哥失联是因为手机没电，那你现在干嘛不充电呢？” 王衡这么一提醒，裴宁乐顿时恍然大悟。 “对哦！” 裴宁乐吸光最后一口可乐，从包里翻出了她的手机。跟王衡一样，也是个黑白按键机。 “这种手机都能耗没电了，你是有多久没充啊？” “诶，忘了……” 少女找出充电线和插头，弯腰到桌子下面找插座。 然而尴尬的是，她身上的运动服比较短，这么一弯腰，就把白皙的后腰部位露出来了。王衡瞥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裴宁乐当然不知道他的微妙心理活动。她只顾着庆幸，这桌子下的墙上，还真有个插座。她连上充电线，就拿着手机坐起身来。 “充上电了？” “嗯嗯！” 裴宁乐长按开机，等开机动画过后，就看到了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点开看了几眼，她的脸色顿时就有点慌了。 “我要打个电话！” 说完，裴宁乐就呼叫了一个号码，过了十几秒，电话接通。 “喂，是宋哥吗，对不起……我不在火车站啊，你还在那里吗？不是，和新交的朋友在一起……我现在的位置？可我也不知道啊。” 听到这，王衡随口提醒道：“这里是光华大道，二环附近。” 裴宁乐：“是吗？” 王衡：“当然。” 于是少女连忙改口：“我在光华大道，二环……嗯嗯，还和朋友一起呢！” 就这样，裴宁乐终于和那位音乐工作室的宋哥联系上了。 挂断电话之后，她高兴地道：“宋哥说他要开车来接我，让我去二环边上的一个大商场门口去等他，在那里碰面！先不说了，我去一趟厕所，待会就要出发过去。你要和我一起吗？” 王衡摇了摇头：“你们约的地方离这很近，应该不会再迷路了。所以我没必要跟你一起。” “那好吧，他说他开车很快就能到，我也得抓紧时间，不能再放人家鸽子啦！” 说着，裴宁乐匆忙起身，直奔金拱门店里的卫生间。 这时，王衡忽然听到了仓鼠的声音：“这是危险的萌芽啊……” 他冷笑道：“你也知道刚才是坑我了？” “不，我说的危险并不是针对你。想想韩奕萱的事情，你还不明白吗？” 王衡眉头一皱，发觉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复杂。 他连忙低声问道：“你什么意思？裴宁乐也要碰到危险？” 仓鼠：“我早就给你解释过了世界线纠正机制。因为你来到了蓉都而非帝都，她们的轨迹也必须有相应的改变。但如果没有我盯着，她们是躲不过天降厄运的。我主动促成你和裴宁乐的巧遇，并不是坑你，只是为了不让你后悔。” 王衡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意思。如果裴宁乐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而他事后才知道，那心态肯定要炸…… 他仰起头，望着明亮的天花板，一时间无话可说。 ———— 026一次性亲友团 从洗手间里出来，裴宁乐回去拿上了背包和手机——虽然充电时间只有短短十分钟，但足够这种黑白按键机在低功耗状态下运行好几个小时了。 但就在她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王衡却突然问道：“你以前认识那个宋哥吗？” 裴宁乐摇了摇头。 王衡：“见都没见过，光是网上聊了几句，你就从投奔到蓉都来了？” 裴宁乐：“因为……人家都说了可以给我报销车票的嘛！” 王衡：“那个工作室的资质呢？他有没有让你看到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少女想了想，竖起食指：“在q上，他给我发了工作室的照片，看起来蛮不错的啊！” 然而办公室照片不能说明任何事情——王衡本来想这么说，但看看少女那没有丝毫怀疑的神情，又觉得自己就算这么说她也不会信。 因为在帝都看不到出头的希望，碰到一个邀约立刻直奔蓉都，这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她不会纠结于其中是否暗藏着毒蛇。只要是没有砸在眼前的证据，摆明了宋哥其人就是不靠谱，裴宁乐肯定不会退缩的。 王衡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你父母呢？他们知不知道你来了蓉都？” 裴宁乐撇了撇嘴角：“别提他们了，根本就说不通的。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他们都是同一套台词，变都不带变一下的。” “行吧，那说回宋哥。他的音乐工作室，出过哪些作品呢？” “我忘了问诶……” 对此答案，王衡早已预料到了，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待会我还是跟你一起过去吧。你一个人，真要遇到什么事情，会很麻烦。不过等到跟那个宋哥见面的时候，你不要说我们俩是第一天认识。” 裴宁乐：“为什么啊？” “因为新朋友不好插手你的事情，但如果是亲友团，那就方便帮你说话了。” ———— 宋哥坐在他那辆马自达车的驾驶座上，看着外面繁华热闹的街景，感觉格外惬意。因为‘工作’的性质比较特殊，他还真没怎么在蓉都市区里逛过。 “等这几单搞定以后，绝对要好好潇洒潇洒。”他抚摸着老旧的方向盘，低声自言自语。 忽然，他看到一个娇小的女孩跑过来，拉开了后排车门。女孩的衣着很是朴素，让他微微皱眉；但再看女孩的样貌，他又心念一动。 “你就是裴宁乐吧？”他问道。 女孩连忙答道：“是啊，对不起宋哥，我手机停电而且又迷路了。” 宋哥摆了摆手：“没关系，这都是小事，你……诶，您是哪位？” 只见裴宁乐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看起来同样年轻的清秀男生，也坐在了后排，就在裴宁乐旁边。 男生答道：“宋哥你好，我是小乐的表哥。”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正好在蓉都上大学，这丫头手机没电就去我的学校，找到了我，然后才给您打的电话。” 宋哥微微皱眉，感觉原本十拿十稳的计划里多了个巨大的变数。 他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稳住。于是问道：“好吧，那你怎么称呼？” 清秀男生的脸上写满了诚恳：“我叫刘衡，宋哥你叫我小刘就行。” 裴宁乐看了他一眼，有点想笑，好在憋住了。 宋哥点点头：“行，小刘。你妹妹是要来我这儿工作，你呢？你还是个大学生，来干什么啊？” 男生答道：“小乐的爸妈听说她到了蓉都，专门嘱咐我要多照顾照顾她。所以我得去看看她的工作环境、生活环境什么的。” 宋哥捏着方向盘，借着车内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后排两个年轻人的脸色。嗯，很好，看起来并没有多少警惕，应该不难应付…… 于是宋哥启动了车子，放下手刹，道：“那就跟我去看看吧。地方稍微有点远，不过看完了以后我开车再送你回市区。” “好的，谢谢宋哥。” ———— 在裴宁乐的想象里，宋哥的音乐工作室应该在蓉都市区里。然而随着车子越开越远，周围的道路越发荒僻冷清，让她不由得略感忐忑。好在王衡就在身旁，给她稍稍增添了些安全感。 明明都是第一次见面，而且跟宋哥好歹还聊过几次，而王衡，在今天之前可是完全不认识这号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裴宁乐就是感觉王衡格外的可靠。 只是此刻王衡也有些心不在焉，总是默默地望着车窗外面。宋哥跟他搭话，他就简单敷衍几句，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裴宁乐也终于感到些许凝重。 过了好一会，就在宋哥侃着蓉都的环境多么多么宜居的时候，少女忽然问道：“宋哥，我还一直都不知道，您擅长什么样的风格呢……有没有已经完成的作品，可以让我听听啊？” 宋哥没有回头，只是语气里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哦？你要考我？” 裴宁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旁边的王衡给她解了围。 王衡说：“小乐不是考您，就是觉得聊聊音乐专业的东西，更能拉近你们的关系嘛。” 宋哥哈哈笑道：“不用这么心急，等到了地方，工作时间有的是，想怎么聊音乐都没问题。而且小乐啊，你没上过音乐学院，没有学过专业知识，我直接跟你讲恐怕有点讲不通啊。” 裴宁乐顿时不服气了：“我自学过乐理的！” 宋哥不以为然道：“自学的，肯定比不上我在省音乐学院有专业老师教课啊。不过没事，等咱们安顿下来，我可以慢慢教你，放心。” 裴宁乐赌气似地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七拐八拐地驶了许久，车子终于停住。 宋哥熄了火，下车，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咱们到了，走吧。” 裴宁乐下了车，东张西望一圈，违和感越来越强烈了。这地方看起来显然是居民区，而且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老式居民楼。要说里面藏了个音乐工作室，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 ———— 027形势急转直下 在上车的时候，王衡就有所预感了。 那辆马自达的外观尚可，但内饰却有些老旧，像是用了很多年的样子。当然，籍籍无名的音乐人收入有限，很正常，可这位宋哥的言行实在不太象是能够坚守困境的音乐人，反倒更像是个夸夸其谈的社会人。 眼看着车窗外的街道越来越荒凉，王衡记下了视野所及的每一块路牌，拿出手机，悄悄给路琪发了个短信： 【我和朋友可能遇到传销了，在一辆黑色车子上，刚过西绕城高速。如果到了晚上八点我没有发新短信，麻烦路姐帮忙报个警，可以吗？】 他把手机设置为静音模式，又把这辆黑色马自达的车牌号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手机收到了路琪回的短信：【没开玩笑？】 王衡又发了一条：【当然。路姐你别问了，也千万别再给我发消息，待会这手机可能会被别人收走。八点整，我如果没有给你发下一条短信，您直接报警就好。】 短信发出又过了一会，确定路琪那边绝对收到了这一条之后，王衡就把这几条短信全部删除了。 然后王衡发现，宋哥大概是在绕路。车子拐了很多道弯，有时走大路，但大多数时候都在连路牌都没有的小路上行驶。到了停车之前的那段时间，更是干脆连一块路牌都没有，让人根本摸不清这地方究竟在哪。 下车的时候，裴宁乐还是一头雾水，王衡却已然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哥带着这一对少男少女走进了破旧的居民楼，底层靠左的那间。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面积大概只有三四十平米，无论是装修还是家具的风格都相当老旧，木地板的边角连接处有许多翘起来的，墙面上还有裂纹。更惊人的是，除了一台笨重的电视以外，貌似就没有电器。 “东西放下先休息休息，我待会带你们去吃晚饭。” 说完，宋哥就走了，出门时不仅关上了门，还从外面锁上了这扇防盗门。 门外的脚步迅速消失。 裴宁乐拉着身旁青年的胳膊，不安地问道：“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王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没有信号。现在看来，宋哥没有收走两人的手机，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没有信号……他判断，应该是信号屏蔽器的作用。 少女又问：“手机居然也没信号？” 王衡竖起食指，在嘴巴前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他开始了对房间的搜查。 一眼看去，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电子设备，但在仔细搜索了一番之后，他就发现了摄像头和窃听器，都藏在电视、沙发的角落或者墙缝里面。如果不是提前有所猜测，根本不可能找到。 看着那些小小的高新器械，裴宁乐愣愣地问：“这些……是什么啊？” “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 “啊？”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看看。” 说着，王衡将那几个小东西都塞到裴宁乐手里。少女捧着一把微型电子器械，不知所措。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刚才已经检查得很仔细了，但还是很难说有没有漏网之鱼。说不定我们现在讨论的一切，还是能被别人听得一清二楚，这也是有可能的。” 裴宁乐的小脸煞白：“那怎么办……我们被囚禁了吗？” “那当然。” “可我家又不是富豪，为什么……” “这就不好说了，”王衡耸了耸肩，“来的路上我还以为是传销，结果想不到人家的图谋更直截了当。现在这状况显然不是传销，大概算是绑架。” “你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吗？” “嗯，反应比你还是要稍微快一点的。” 裴宁乐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衡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然而这并没有丝毫用处——窗户外面安着防盗栏，外面的人不可能翻窗进来，他也不可能翻窗出去。而且附近实在太过偏僻，路边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再仔细打量一下，对面的楼房外墙上还涂着一个大大的‘拆’字。想必这一栋也是如此，原有的住户肯定都搬出去了。 “位置非常偏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拆的老楼房，没有住户，没有行人，真是绝佳的绑架关押地点啊。”王衡不由得如此感叹。 裴宁乐来到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问道：“你肯定有办法吧？” 王衡转过身，反问道：“什么办法？” “你既然早就看出宋哥不对劲，那肯定有办法啊！” “呵，你想多了。我的办法就是见机行事。本来么，如果宋哥是搞传销的，那倒是好办。但现在看来很明显他玩的是风险更大的犯罪活动，那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少女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王衡两手一摊：“当然，现在我们就只能等着了。至少我感觉，那个宋哥应该不会撕票。” 听到‘撕票’这个词，裴宁乐终于崩溃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呜……我就不该相信他……对不起，害得你也被困住啦……” 王衡蹲下身，拍了拍她瘦小的肩，但并没有试图安慰她。真要安慰女孩子的话，王衡动动脑就能想出不止一种台词，但他实在不愿意在这种危机关头刷好感度。确切地说，他就不想刷好感度。 抽泣了一会，裴宁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抬起脸弱弱地说：“那个，我们的手机什么时候能恢复信号啊？如果有信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报警……” 王衡冷笑道：“想多了，不可能恢复的。很明显人家做了充足的准备，应该就包括手机信号屏蔽器。这种机器一般是持续发送垃圾信号，大功率覆盖手机用的频段，基本上不可能破解。而且只要放在隔壁或者楼上就可以，我们够不到它，还保证能断绝我们的信号。” 裴宁乐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的啊？” 王衡：“很简单，因为只有这一种合理的解释。” ———— 028相当糟糕的误判 宋哥坐在那栋楼二层的房间里，戴着耳机，颇有些烦躁。 虽然王衡把针孔摄像头全部找了出来，可是沙发坐垫里藏的窃听器他就很难找到了。所以楼下的房间里那对少男少女在谈论什么，对于宋哥而言仍旧能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信号屏蔽器，只会影响手机频段。而他安装的窃听器和摄像头的发送频段，正好在影响范围之外。 “这小子，果然是一直在跟我装蒜……还好还好，他就算是诸葛亮也不可能从笼子里跑出来。问题是后面的事也没法搞啊，这样子……” 宋哥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只能等天黑试试看了。” 宋哥撕开方便米饭的包装箱口，从中拿出一盒。这种米饭附带加热包，只要沾水就能迅速加热，在不通电的地方无疑相当方便。 等待米饭煮开的时间里，他摘下耳机，从屁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翻看，仔细看了起来。 “还剩二十万，就看这次能捞到多少……” ———— 夜色渐深。 大概是因为很快就要被拆了，这房子没有通电和自来水。天黑以后自然不可能开灯，只有窗外的吗，朦胧月光提供了些许照明。 沙发上，裴宁乐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说：“好饿啊……” 王衡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屋里没吃的，只有这个。” “他把我们关起来也就算了，怎么能连个方便面都不留呢！” “因为几天不吃饭饿不死人，但能把你渴死。宋哥肯定不想出人命，但也绝对不会让我们舒服。” 裴宁乐嘟起嘴巴：“你不饿吗……” 王衡耸了耸肩：“有点饿，但还能忍。所以我建议你像我一样多喝点水，欺骗一下肠胃，这样至少不会觉得太饿。” 少女犹豫了一下，接过矿泉水，扭了一下瓶盖，却并没有拧开。 裴宁乐小嘴一扁：“我都没力气开瓶子了……” 王衡拿过矿泉水瓶，拧开，再递回去。 看着少女小口小口喝着水，他问道：“你也看了，卧室里面一张小床，外面一个沙发，待会你睡哪里？” 裴宁乐捏着水瓶纠结了好一会：“不分开行不行？我害怕……” 王衡坚决摇头：“不行，必须分开。” “为什么啊？”少女弱弱地说，“我觉得你是好人……” “我确实是好人，但这是起码的姿态。而且你越是害怕，越是不要表现出来，要不然就会成为最好的突破口。假如，刚才我检查得还不够仔细，房子里面还有其他的摄像头，然后拍到了你痛哭流涕的样子，人家把视频给你爸妈一发，敲诈勒索，你猜你爸妈会不会乖乖给钱？” 裴宁乐很想任性说爸妈才不会管，但用理智想想，她也明白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于是王衡总结道：“所以淡定点吧，那个宋哥绝对不敢撕票，绝对不敢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你越是冷静，他就越是无计可施。” “我明白了。”裴宁乐面色变得坚定，点了点头。 明明缩成一团，却咬着牙故作坚强的少女，看起来很是可爱。王衡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顶。 裴宁乐微微晃了一下脑袋，仿佛被撸的小猫一般，带着一丝羞恼。 王衡猛然惊醒。 他触电般缩回手，背后隐约渗出了冷汗。他暗暗提醒自己，命只有一条，怎么可以随意作死呢？ ———— 深夜凌晨，王衡突然惊醒过来。他在沙发上坐起身，颇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好像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时，窗户外面飘进来了一个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撕票？” 王衡跳了起来，注视着窗户外的人影，没有轻举妄动。 他已经认出来了，那是宋哥。 月光在宋哥的身后，勾勒出这个男人略微发福的身形，却让王衡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又低声重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撕票？” 王衡谨慎地靠近两步，但和窗户还是保持了一点距离，然后说：“你这犯罪手法，很明显走的是科技流。为什么要走科技流，而不是叫两个同伙直接抢走我们的手机呢？没道理不那样干，毕竟简单得多。我能想到的，唯一符合逻辑的可能性就是……你压根没有同伙。” 宋哥：“……” “没有同伙，也没有沾血的胆量，所以你的绑票行动就是让人和外界失去联系，然后拿着视频音频勒索家属。我猜的没错吧？” 这么说着，王衡也压低了声音。 裴宁乐睡在卧室里面，而卧室的门没关。但此时侧耳细听，还能听到轻微的呼噜声。以王衡对裴宁乐的了解，这丫头如果醒了应该不会装睡，肯定早就跑过来了。 那么，现在要不要叫醒她呢？ 王衡还有些拿不准，稍微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跟这个绑架犯聊聊比较好。 宋哥苦笑道：“这么机智，你读的是警校吧？” 王衡摇了摇头：“不，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话说回来，你这次最严重的问题是，你选错目标了。” 宋哥：“呵呵，我选目标不会错。” 王衡：“你怎么知道她有钱？她浑身上下的行头大概不超过两百块钱。” 宋哥理所当然地道：“我干这个是专业的，小子，告诉你，看衣服不可靠，要看突发花钱的时候——她来蓉都买的是软卧票，而且合同待遇什么的问都没问一句，那肯定是不缺钱啊。” 王衡简直哭笑不得：“她只是因为缺心眼，所以看起来不缺钱！这么给你说吧，她午饭还是我请的，要不然连一碗面都吃不起。” 即使逆着光，还是能够看出宋哥此刻张大了嘴巴。用不着看清对方的表情，王衡也能猜到这家伙目瞪口呆的样子。 王衡叹了口气：“确实，掏空兜里所有钱，买个软卧过来，而且还不问你工资待遇什么的……看起来像是个不差钱的千金大小姐。但她真不是有钱，就是纯粹的不懂事而已。” 宋哥强自镇定道：“她没钱也无所谓，她爸妈呢？” 这话，就让王衡略感头疼了。 以女孩为人质，问她父母要钱——不得不承认，这招成功的概率并不小。 ———— 029别演，摊牌 “她没钱也无所谓，她爸妈呢？” 宋哥说完这话，还侧耳听了听，确定旁边卧室里的女孩没有醒。 就在王衡犹豫着要不要亮一张底牌的时候，对方先出牌了。 宋哥说：“二八分吧。” 王衡：“……你说啥？” 宋哥一手比二，一手比划了个八，郑重道：“从她爸妈那里要来的钱，你我二八分账。你觉得怎么样？不用演，我知道你不是她亲戚，肯定是她的朋友。我有她爸妈的联系方式，还专门问了，她家在蓉都没有亲戚。” 王衡揉了揉额角：“马甲这么快就掉了……不过，我想先问你一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作为一个绑匪，你好像不太专业？” 宋哥当即摇头道：“说什么绑匪呢，太不文雅了。而且就这种方式，我已经从好几个客户手里拿了到报酬。” “报酬……” “文雅点嘛，你也是大学生，是知识分子，别把话说得那么不好听。” “那敢问您的报酬拿到了多少？” 宋哥琢磨着，这小子估计是已经有点心动想要分钱了，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于是他诱惑道：“足足三十万，怎么样？” 王衡：“为了这几十万，您冒的风险不小啊。” 宋哥摇头道：“风险不大，要知道我只绑不撕，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把人关几天，等钱到账了，去国外的账户走一圈，洗干净再转回来。这房子不是我的，车也不是我的，我没有留下可以追查的线索。” “还不伤天害理……” “那当然啊，我连你们的手机钱包都没动。在国内的治安环境里，打得最严的是恶性刑事案件，就是谋杀之类的。可我根本就没碰你们一根手指头，哪里算恶性了？” 王衡若有所思道：“而且你选的目标，社会关系都不在本地吧……” 宋哥：“聪明，你说到重点了。所以那些父母就两个选择，要么报警，要么给我转钱。” 王衡：“但这两个选择并不冲突，完全可以又报警又打钱，让警方监控你的账户。” 宋哥：“这就要说到录像和录音的作用了。有了这些，把它们发给那些家长，告诉他们在我收到转账以前，他们家孩子一口饭都吃不到。如果报警那更厉害了，我就说我要直接撕票。你觉得，有几个家长会报警？有几个家长不交钱？” 听到这里，王衡不由得暗暗感叹，这家伙的犯罪计划还真是严密。把孩子骗到小黑屋里锁着，断绝外界联系，然后炮制那些无助的家长……关键是，勒索的证据非常有说服力，勒索金额也卡在家长的支付范围以内，成功的概率着实不低。而且不造成肉体伤害，警方的追索力度也不会太强。甚至于某些家长只要孩子平安，可能从头到尾都不会选择报警。 但下一刻，宋哥却话锋一转，痛心道：“可是你拔了我的窃听器和摄像头，这就麻烦了。我没法跟客户的父母交涉啊！” 王衡双手抱在胸前，反问道：“所以你希望我配合，把裴宁乐无助的样子都拍下来？” 宋哥轻轻一拍巴掌：“聪明，就是这样。小伙子你千万别急着说不，好好想一想，我干这事好歹还是有被抓的风险，你可一点风险都没有。你也是受害者，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你。” 王衡眯了眯眼：“呵，如果现在屋里还有剩余的窃听器，那就有罪证了。” 宋哥愣了下，又苦口婆心地劝道：“我没有理由坑你的啊，而且只要你不坑我，咱们谁都不会被抓。这一单生意平平安安搞完，你也能分到一笔天降横财，不好吗？” 王衡：“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宋哥补充道，“这样，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两千现金。等她爹妈的钱到了我的账上，我立刻给你转百分之二十。剩下的钱哪怕出了问题，那也是我的损失，你的报酬绝对没有问题。” 王衡沉默了。 宋哥暗暗窃喜，感觉这一单可能稳了。他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着。况且裴宁乐就睡在一墙之隔的卧室里，他也不敢得太多太急，要是不小心吵醒那女孩，事情又要更麻烦…… 可是突然间，王衡说道：“抱歉，我拒绝。” 宋哥两眼一瞪：“啥？” 王衡：“我不喜欢拿这种钱，所以还是免了吧。” 宋哥纠结了一下，肉痛道：“那这样，给你三成！不可能更高了，我也是有成本的！” 王衡还是摇头：“你跟我对半分都不行，我不干。” 宋哥的脸颊抽搐了一下，立刻威胁道：“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我也不会放你们出来的。等到你们快饿死的时候，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王衡：“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宋哥站在窗外盯着他看来好一会，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王衡留意听着，发觉脚步声并没有远去，而是拐了个弯就消失了。很显然，宋哥并没有走远，也在这栋旧楼里。 他走到卧室门口，停顿了几秒，悄悄推开了卧室门。但因为门轴老化得厉害，只是轻轻一动就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 床上的少女立刻醒了过来，叫道：“谁！” 王衡本来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睡着，却没想到自己把她吵醒了，无奈地敲了敲门，道：“是我，王衡。” “你……有话要跟我说吗？”少女下意识地想裹紧被子，可是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盖被子。 毕竟这地方有个带床垫的破床就很不错了，枕头和被子当然是没有的。 王衡叹道：“几个小时以前你那么不安，我还以为你会失眠呢。没想到，你睡得比我都好。” 少女摸了摸后脑勺：“嘿嘿，我一直都挺能睡的……我以前在班里还有个绰号呢，就叫睡美人。” “这么厉害？” “是啊。” “那你接着睡吧，不打扰你了。”说着，王衡就要退出去关上门。 可是直到这时裴宁乐才终于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捡起了睡梦里不会意识到的忧虑。 少女急忙问道：“你有办法逃出去了吗？” “没有，等天亮再说。” 王衡关上了卧室门。 ———— 030所谓大将之风 翌日清晨，裴宁乐醒来后的第一秒就感受到了腹中的饥饿。 少女揉着肚子，下意识地想要刷牙洗脸，可是走进洗手间，拧动水龙头才想起这里早已停了自来水。 她只能拿一瓶矿泉水，多漱几次口当做刷牙，再往脸上扑点水，就当做洗脸了。 至于早餐，更是只能多喝几口水，尽量灌个水饱。这样一来，至少饥饿感不会那么强烈。 然后裴宁乐来到客厅，看到王衡仍旧躺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窗户外面传来了鸟叫和虫鸣，生机勃勃，却令少女格外惆怅。她能隐约听到汽车驶过的声音，但那声音的来源地距离此处实在太远，远得没法指望。 她坐在沙发扶手上，低头看着王衡的睡脸，许久之后，少女跺了跺脚，下定了决心。 “总不能饿死在这里面，加油，多试试总不会更糟！” 裴宁乐来到窗边，用力推了一下窗口外面的防盗栏。那些拇指粗的铁条已然锈迹斑斑，却坚固得令人绝望。她又憋了一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外推，依然纹丝不动。 这房子里除了客厅的窗户，卧室、厨房和厕所也各有一扇窗。厕所的窗户太小，暂且不论，厨房和卧室的窗户也都安了防盗栏。 徒劳无功地用双手试探了一圈之后，裴宁乐在屋里找起了工具。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房子被清理得真是相当干净。别说撬棍之类的东西，连一把小刀甚至一根针都找不到。这里除了空的矿泉水瓶，就是一些塑料垃圾之类的东西，其他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在屋子里转悠了不知多久，少女忽然听到了王衡平静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呢？” 裴宁乐转过身盯着他，却没从他的脸上发现半分惊慌。看他这神情，少女的情绪也稍稍安稳了一些。 她说：“我想找东西，能砸开窗子的那种。” 王衡笑了笑：“宋哥之所以把我们锁在这里，就是确信我们不可能出去。就算这里原本有可用的工具，他又不是傻子，肯定会提前拿走。” 裴宁乐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王衡：“我昨天不是就说过了吗，等着呗，反正他不敢撕票的。” “就这么等着？”这个答案当然不可能让裴宁乐信服。原本已经稍稍平静了些许的少女不禁又瞪圆了眼睛，双手叉腰，一副想要生气又无处发泄怒火的样子。 她当然明白，落入这个无解的圈套里，完全是她自己的责任，王衡是被她拖累的，没冲着她发火已经是相当厚道了。但明白归明白，少女心中的一腔愤懑无处发泄，实在是憋得难受。 见状，王衡明白不安抚她一下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他拿出手机，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在手机里输入了几个字，再递到她面前。 裴宁乐一看手机屏幕，只见那没有发送的短信页面上写着这么一句话：【别出声，这屋子里还有窃听器，但没有摄像头了，我敢确定。】 迎着少女疑惑的目光，王衡相当坚决地点了点头。 昨晚宋哥的举动，事实上就说明了这一点。谈判最开始的那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撕票”就足够证明窃听器的存在。而如果还有摄像头，那家伙完全没必要试图谈判。 裴宁乐想了想，拿过手机，删了这句话，输入了几个字，又递了回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已经报警了。】 【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我给朋友说了，我没有主动联系就报警。】 看到这句话，少女终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但很快，她又有了新的担忧，趴在王衡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说起了悄悄话：“你确定警察能找到这里吗？这么偏的地方……” 王衡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躲开了。 然后他拿回手机，思考片刻，又输入一句：【我报警的时候，附带了那辆车的牌号。放心吧，警察用不了两天就能找过来。】 看到这句，裴宁乐简直热泪盈眶，几乎要咬到王衡的耳朵：“你没有骗我？” 王衡在手机上又输入了【当然】这两个字。可是还没把手机递过去，他就发觉裴宁乐已然抱住了自己。终于看到了得救的希望，这丫头眼泪都要溢出来了。 他找了个借口脱身，在少女耳边低声道：“我要去上厕所，放开我吧。” 裴宁乐乖乖松开，目视他进了厕所。 王衡不仅关上了厕所门，还从里面锁上了。不过他并没有真的解手，而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只灰色仓鼠，托到面前，沉默了几秒。 仓鼠用细细的声音说：“厕所里没有窃听器，放心吧。” 王衡低声问道：“你刚才在兜里挠我？” 管理员先生昂起小脑袋：“你陷入困境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找我求援呢？” “因为我觉得没有生命危险。那个宋哥根本就没有见血的觉悟。像是裴宁乐这样的小孩看不出来，但我看得出来，算上心理年龄四舍五入一下，我可都是三十的大叔了啊。” 王衡忽然觉得，可惜自己不会抽烟，要不然现在点上一根，吐出一口凝满了沧桑的雾，或许会很有熟男大叔的风范。 这时，管理员先生又说道：“不得不承认，你的判断没问题。今天之内，警察就能到。” 王衡嘴角的笑容更开了：“你都钦定了么？” “嗯，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以后没必要这么怂，我都说了我的时空权限跟你的性命有关，所以不可能坐视你丧命的。不管是像这次的业余绑匪，还是以后会碰到的女孩子们，如果真有生命危险，我肯定会提醒你的。” 管理员先生拍了拍它的小胸脯，模样很萌，至于这番话有多么可靠，那就无从得知了。 王衡也没跟它争辩，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把它揣回兜里，货真价实地用了一下马桶。 既然早已停水，马桶的按钮也就是个摆设。王衡拿了一瓶矿泉水冲了马桶，洗了手，一边甩干一边悠然走到客厅，坐下。 旁边的裴宁乐不禁感叹道：“你可真是一点都不紧张呢……” 王衡微笑道：“这就叫大将之风。” ———— 031警钟为谁而鸣 趁着裴宁乐上厕所的时候，宋哥又来到了一层的窗外，低声道：“这位同学，你的耐心不错嘛。” 王衡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这声音，便站起来走到窗边。 他戏谑道：“宋哥，你比我这个俘虏还心急，也是活久见了啊。” “活久见什么意思？” 王衡想起这个词开始流行的时间应该是一两年以后，随口给了个解释：“家乡方言，不用在意。” 宋哥盯着他，稍稍挤了一下眼眶，道：“小伙子，你和那姑娘到底什么关系？” “你问这个干嘛？” “你们不是亲戚，肯定也不是情侣。她长得挺好看的，你难道一点都不心动吗？” 王衡还是同一句堵了回去：“你问这个干嘛？” 宋哥搓了搓手指：“我只要钱，其他的什么都不要。但是我可以帮你创造机会，把这姑娘勾到手。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要时间足够，气氛到位了，能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讲真的，你不心动？我要是你我早就答应啦！” 王衡叹了口气：“我真没这想法，不用费心了，谢谢。” “……行，你个小太监，算你狠，等着瞧吧！” 宋哥已经听到厕所那边的声音，就离开这窗口，走进单元门打算上楼。可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这破楼的拆迁还处于停滞状态，他很确定，至少最近十天内不会有人过来。那么，是谁开车来了？ 宋哥站在楼梯上犹豫了一会，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往外张望。 他看到，一辆平平无奇的面包车停在了不远处，旁边紧挨着的就是自己借来的那辆马自达。然后，面包车上跳下来了五个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男性。 看样子……像是便衣警察？ 宋哥预感到不妙，两腿都开始发抖。他想赶紧逃跑，可是又意识到自己没法跑。那些犯罪证据，可全都在楼上的房子里。而且不开车用双腿肯定跑不远，开车的话……首先就要凑到人家跟前去。 他只能暗暗祈祷，但愿那些人不是警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祈祷对象也没空讲究了，从本土的玉帝到西方的上帝，诸天神佛被他求了个遍。 然而一切都抵不过王衡的一声喊： “这边！我们在这边！那个绑匪就在这栋楼里面！” 宋哥浑身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不到半分钟，就有三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拿出了手铐和警官证。 宋哥哭丧着脸说：“我戴，我戴，别摁我脑袋……” ———— 在那辆面包车之后，过了不到十分钟，又来了一辆鸣着警铃的警车。很显然，这辆警车也是早就来了，只是怕打草惊蛇所以藏在一边。 王衡与裴宁乐坐上了警车的后座，直奔警局，做笔录。 车里除了他俩，就只有一个开车的年轻警察。这位警察虽然身穿制服，但面相很是年轻，就像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聊了几句，才知道他果然刚从警校毕业，正式入职还不到两个月。 年轻警察笑道：“我看过那么多案例，你这个算是破案速度非常快的了。一般被绑架的受害人都不会像你这么机灵，早早托人报警，还把车牌号都带上。你提供的信息，给我们省了好多事啊！” “呵呵，那就好。” 王衡随口答应着。 如果是平时，他的警觉性也并没有比其他人高到哪里去。但既然有了时空管理员的提醒，一开始就知道裴宁乐必然要遭遇危机，再不警惕起来就真是智商捉急了。 年轻警察又说：“对了，你们没有东西落下的吧？” “我没带什么，”王衡看向身旁的少女，“她的东西，应该都带上了。” 少女的背包抱在腿上，身旁则是行李箱。她偷偷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王衡正在看着她，赶忙移开了视线。 王衡低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少女连忙摇头：“没有。” 王衡：“上车以后你就一直很沉默，怎么了？” 裴宁乐小声道：“我第一次坐警车……对啦，你的小仓鼠还在吗？” 年轻警察略感惊讶，不由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 “你们，被绑架的时候还带了仓鼠？” 王衡从口袋里把时空管理员掏出来，放在掌心，道：“而且被绑架的这段时间里，最轻松的应该就是这家伙了。” 年轻警察又瞥了一下后视镜，看到那悠然自得的灰毛小仓鼠，啧啧称奇：“你们真不像是被绑票的，倒像是出来郊游的啊！” 裴宁乐拉了拉王衡的衣角，小声问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王衡干脆把仓鼠放在她的手里。 少女双手捧着仓鼠，摸一摸那毛茸茸软乎乎的小东西，整个人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甚至轻轻哼唱起不知名的曲调。 年轻警察又试图搭话：“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吧？” 王衡：“嗯。” 话题冷掉，少女的哼唱也停了，车里终于安静下来。 王衡望向车窗外面，默默思索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最先在韩奕萱身边要发生的是车祸，之后降临在裴宁乐头上的又是绑架，那么下一次呢？好在这次的绑匪非常怂，可是下一次危机会不会更有挑战性？ 就在这时，王衡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路琪，他顿时浑身一激灵，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就好像，手里响着的不是手机铃声，而是下一次危机的警铃。 ———— 从警察那里得到消息，确定王衡和同被绑架的朋友都完好无损，之后路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 呼叫的当然是王衡的手机。 电话接通，她听到了王衡的声音：“路姐，这次多谢了。” 路琪沉声问道：“我听警察说，你碰到的不是传销，是绑架？” 王衡：“是啊……不过已经没事了。绑匪当场抓获，罪证确凿，可以去享受长期免费食宿了。” 路琪：“那就好。我这边还有外包的活要找你呢，你出事可不行。” 王衡：“还有外快么？没问题。” 路琪：“那就这样吧，我现在上班，有空再聊。” 说完，她挂断通话，放下手机。 面前的电脑屏幕是休眠状态，便成了一面黑镜，让人能够看清自己的脸。 路琪看到，自己的嘴角挂着微笑。跟职场里的礼仪笑容不同，这微笑似乎格外的真实…… “没事就好，”她喃喃自语，“那小子，应该也算我朋友了吧？” ———— 032我给你买 王衡与裴宁乐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低垂的傍晚。两人站在路边，开始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接下来，该怎么走。 “我要回学校，”王衡说道，“你呢？” 裴宁乐一脸茫然：“来的时候宋哥说包食宿，可现在……” 王衡：“嗯，现在宋哥自己享受免费食宿去了，你大概只能回家了吧？” 裴宁乐：“我不想回家。” 王衡：“别逗，你兜里都是空的，不回家怎么办？” 少女的肩垮了下来，一脸的沮丧：“现在回家，感觉就是认输了啊……不，不是感觉，事实就是认输。我什么都没闯出来呢，还把攒的压岁钱零花钱都花得精光！现在要回家的话，还得先问父母要钱，一点面子都没有啦。” 王衡双手插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还是太年轻啊，孩子，多经历几次社会的毒打，就知道面子这东西跟节操一样，早丢早轻松的。” “可是我……” 裴宁乐低垂着脑袋，说不出话来了。 看了看她的沮丧模样，王衡的手依旧在口袋里，但目光里还是多了一丝纠结。 然后他说：“要不然这样吧，我这边还有点零钱，可以借给你买票回家。” 裴宁乐扭头盯着他，那双大眼睛里的感动凝成了丝丝泪光。 “昨天才认识，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不是对你好，只是希望你赶紧走——王衡很想这么说，但面对少女充满感激的凝视，他还是选择了更委婉的说法，给自己发了张好人卡。 王衡：“因为我是个好人。” 裴宁乐突然眼前一亮，仿佛老彩民中了彩票似的。这个反应，让王衡有点费解，毕竟他刚才说的话应该很正常才对。 不过接下来少女就解释道：“我的脑子里刚才突然……想起了一段旋律！就刚才，感觉很不错的旋律！” 原来如此。 王衡回忆起来了，当年和她在一起相处的那段时间里，这丫头的思维确实很是难以捉摸。除了犯迷糊，时不时就会突然冒出音乐灵感。 此刻也是一样，裴宁乐慌忙卸下背包，丢在地上，从里面找出纸和笔，蹲在马路边就开始写简谱。一边写，她还一边轻轻哼着…… 王衡盯着那全神贯注的少女，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王衡？” 他抬起头，看到了路琪，不由得吓了一跳。 “路姐！你怎么来了？” 路琪走到他面前，微笑道：“我问过警察，他们说你已经做完了笔录。正好，我也下班了，坐地铁就可以过来，很方便。” 但问题并不是交通方便不方便，问题是您过来干嘛啊！ 王衡的嘴角微微抽搐：“路姐真是有心了……谢谢您，谢谢。” 路琪轻抚了一下耳旁的短发：“这么客套，我们不算朋友吗？” “呃，当然算，”王衡立刻换了个方向引导，“能一起讨论代码的朋友，那必须是铁哥们儿。” “哈哈，和我成了铁哥们，那等你毕业以后，找工作就完全不需要发愁了啊。” “路姐，我还是希望凭自己的本事，到市场上找工作……” “四年以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对了，这位女同学就是跟你一起冒险的朋友？” 路琪终于把话题的重心放在了裴宁乐身上，然而裴宁乐丝毫没有反应，依旧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王衡：“对，她叫裴宁乐。” 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女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了只有三步之遥的路琪。 “裴宁乐，这位是路琪姐姐，帮我们报警的人。” 少女连忙站起来，捏着笔和本子鞠了一躬：“你就是路琪姐姐吗？谢谢你，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不用谢，”路琪微微眯了一下眼，“问一下，你是王衡的大学同学吗？” 裴宁乐摸了一下后脑勺，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上大学，而且是昨天才认识他的……” 路琪颔首，已然暗暗有了判断。 她知道，王衡的编程水平根本不像是个大一新生，写出来的代码甚至在一些细节上让她自己都有些从未见过的惊喜，但是仔细一思考，又会发现那些代码其实非常合理且高效。这样的男生，对于‘朋友’的认知水平肯定会有着相当高的要求，就像路琪自己这样。 因为编写代码的时候习惯了思维的高速运转，对于反应迟钝、无法跟上自己逻辑的大多数人，她实在提不起兴趣。所以，前些天与王衡的那次偶遇、闲聊，就成了去年以来为数不多的让路琪感到畅快的交谈。 于是路琪可以确定，王衡和裴宁乐这种女孩肯定聊不来，最多也就能当两三天的朋友，不可能有更深的关系了。 但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自己干嘛下意识地分析王衡和裴宁乐的关系？闲得无聊吗？ 饶是王衡对路琪那么了解，也没想到在短短两秒内这位姐姐的脑子里已经转了几圈。他只能观察两个女生的表情，发现她们的情绪似乎都非常平静，跟一周目初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 他还记得，当时是路琪突然去了他住的出租房，在里面看到了裴宁乐，那一脸的杀气…… 而现在，路琪和裴宁乐的神色一点异常都没有，这让王衡终于彻底松了口气。看来，韩奕萱遭遇的所谓‘梦境’应该是没有发生在她俩身上，至少现在还没有。 路琪忽然说道：“哦对，王衡你真的该换手机了。我跟你说，如果你用的是智能机，报警的时候会简单得多。要是可以直接把gps定位发给警方，昨天晚上你们就安全了。” 王衡：“这样啊……” 路琪继续劝道：“而且大学生没什么花销，你的收入又不低，那么些钱放在银行里有什么用？花掉，买个新手机啊。” 王衡想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那些钱已经不在银行里了。我买了比特币。” 路琪顿时愣住了，目光上上下下将王衡打量了一番，仿佛是重新认识了他。 然后她惊叹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重的赌徒心理！” 王衡摸了一下鼻尖：“还好吧……” 路琪：“没事，那我给你买一部。就当做是下一个任务的预付款了。” 王衡：“？” ———— 033不能怂 “你也知道，对我来说一台手机根本算不上什么。再考虑到你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从我这拿到更多钱，这手机连礼物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小小的人情而已。” 路琪如此说完，王衡一时之间就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理由了。 而且他想到了另一种思路——如果表现得不知好歹，是不是就会引起路琪对自己的恶感？那么要做的事情就不只是收下她送的手机，干脆提出更多要求，得寸进尺？ 于是王衡说道：“那就多谢路姐……对了，裴宁乐要回家，可是她已经没钱了。路姐要不要赞助一张车票？” 旁边的裴宁乐都懵了。她觉得自己就属于情商有所欠缺的人，可就算如此，自己也做不出又要手机又要钱的事情。 然而路琪却答应得很爽快：“当然没问题，反正都是从你的报酬里抵扣，我记着账的。” 王衡：“？” 眼看着裴宁乐又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而路琪毫不在意地拦起了出租车，王衡感觉有些不对。不是说好了要用得寸进尺的行为扣好感度么？怎么变成了给自己拉欠账，还刷高了另一个妹子的好感度？ 然后他就只能跟着两个女生坐上出租车，直奔机场了。 ———— 裴宁乐站在人声喧嚷的航站楼里，看着不远处的安检通道，却迈不开脚步。 就在刚才，路琪给她买了最近一班回家的机票，便和王衡搭出租车又走了。这种不看计价器来去自如的潇洒范，让身无分文的少女很是羡慕。 “谢谢你们，可是我……真的不想就这么回去。” 裴宁乐喃喃自语。 越是思考，她越是觉得今晚如果自己乖乖坐上飞机回家，那么等待着自己的一定将会是无望的人生，无聊的未来。当然，一边上学一边用业余时间玩音乐也可以，但裴宁乐从小就不是勤奋的孩子。若是在学校里混日子，做音乐的动力肯定不如用生活的压力鞭策自己，她很清楚这一点。 “也许你们觉得我是傻瓜，但是……”少女忽然灵机一动，“等等，我可以把机票退了啊！” 裴宁乐意识到，只要拿到退票的钱，都足够她坐火车两个来回了。拿出一部分先应付几天，再找个类似于酒吧驻唱的临时工作，继续写自己的歌，这样不行么？ “就这样吧，要还是不行，就买最便宜的火车票回家！” 少女下定了决心，然后东张西望了一会，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拉住最近的一位机场工作人员：“我想问一下，那个……我要退机票的话，该去哪呢？” ———— 王衡被路琪带到了市中心的商场街。 这里是整个蓉都最繁华的商业区，各种大品牌扎堆聚集，自然也不会缺卖手机的商家。 “你想要买哪一家的，苹果还是三桑？” 在几家手机专卖店的门口，路琪如此问道。 王衡有些犹豫。 这个时间点上，国产机的势头还没有起来，市场主要是外来巨无霸的。人家的旗舰质量当然是不错，但价格略高，实在不太符合他现在的需求。要知道，比特币大涨那还要再过两个月，而这段时间内自己赚到的钱只要继续往里投，就能得到六七倍的回报。 如果为了买个好点的手机，少买哪怕一枚比特币，都着实让人心疼……这种时候，就让他不得不怀念某些性价比品牌了。 王衡在犹豫，路琪就看着他犹豫。 过了一会，路琪终于忍不住问道：“我都说了是我先垫着，你还有什么需要想的？你的工作报酬至少是以万为单位，这里哪一款手机你买不起？” 王衡：“我……” 路琪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等等，你该不会是还想着要买比特币吧？” 王衡点了点头。 路琪简直难以置信，质问道：“你真觉得，比特币还能大涨？你就这么有把握？” 王衡依旧点头。 路琪微微皱眉，说道：“我也知道比特币这东西，而且我还知道最近有很多人在质疑。它已经诞生有几年了，有什么好处和风险，投资者应该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我没看出来近期能涨的理由。所以，可以解释一下你看好比特币的原因吗？” 王衡略有些失神。印象里，在公司会议室里主导会议的时候，路琪就是现在的这副模样，自信、理智，并没有多么咄咄逼人，却也让人无法轻视。 “对不起，我很难解释，这是一种直觉。” 路琪有些错愕：“直觉？” 王衡：“嗯，我敢肯定它一定能涨，就在今年。而且在元旦之前，就必须抛掉。所以如果要换手机的话，我宁愿等到元旦的时候再说。” 路琪：“你就这么肯定？” 王衡：“就这么肯定。” 路琪盯着他，安静下来，似乎在沉思。片刻之后，这位御姐又开口了，语气里很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好，我也赌你一次。我账号里有些闲钱，放在银行里怕贬值，又没空搞投资，那就拿一部分出来赌一把。” 这次，轮到王衡愕然了：“你也要买比特币？” 路琪拍了拍他的脑袋：“可以买比特币，也可以不买，你来选。我专门开一个账号，放十万进去，然后交给你。等到了元旦，我再检查你的工作成果。怎么样？” 王衡的眼前仿佛闪过一个【危】字。明明相识不久，路琪却居然如此信任自己，这兆头实在太糟糕了！ 他赶忙摆了摆手，拒绝道：“我觉得不行！你想想，万一亏了怎么办？我可还不起。” 路琪微笑道：“十万块还不到我三个月的工资，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如果你亏了，那就记在账上，给我用代码偿还。反正我知道你的身份和学校，不担心你跑。” “狡猾啊，不论如何你都不会有损失。” “当然。不过，如果你赚了，去掉本金，三分之一的收益都是你的。” 路琪话音未落，王衡就咽了口唾沫。 十万块，全部用来买比特币，两三个月以后会变成……六七十万。盈利的五六十万，他可以取其三分之一。 换言之，将近二十万的收入，三个月以内到账。 王衡控制住情绪，尽可能镇定地说道：“既然你有这个胆量，我肯定不怂。” ———— 034男生寝室 在路琪的强烈建议下，王衡终究还是换了个苹果手机。 当然，这钱他未来终究是要还的，只不过要拖到元旦之后。王衡估计，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买手机的钱，在蓉都直接买套房子都没有问题了。当然，他不会这么急着买房。 今年的比特币之后，明年还有世界杯，以及国内股市的翻倍大涨行情，然后才套考虑房市，要抓住全国包括蓉都的房价猛涨……只要抓住这几波行情，他觉得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可以享受财务自由的美好人生了！ 没有妹子，没有桃花孽债，只有七位数乃至八位数的银行存款。这么一想，简直让人感动得近乎落泪。 就这样，他揣着新手机，满怀着对未来的期待，回到寝室，看见了新的室友。 现在还没开学，大一新生们陆陆续续地来学校报到，今晚王衡所在的四人寝才凑齐。除了他和电竞少年付翰文，剩下两位室友今天才到。 这两位，一个名叫唐和兴，身材瘦小的蓉都本地男生。脸色白白净净，再配上一副厚厚的眼镜，又是个教科书般的宅男形象。 而另一位，貌似就是标准的现充了——王柯，身高一米八五，是四人之中最高的，体型挺拔修长，五官也同样挑不出毛病，帅得鹤立鸡群。虽然穿的也是t恤运动裤的宅男套装，但效果和付翰文、唐和兴就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 当然，付翰文与唐和兴并不丑，只是一般路人。王衡也很清秀，只是没人家高，男性魅力自然就差了一筹。 “我们学校女孩子本来就少，”唐和兴不禁哀叹道，“又有王柯你这样的……不行，脱单太难了。” 此时已然将近午夜，过了强制熄灯时间，寝室里一片黑暗。四个男生早已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没办法，大家都是浪了一个暑假没人管，早就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作息习惯。于是在黑暗中，就自然而然地开起了一场卧谈会。 对于唐和兴的吐槽，付翰文不屑道：“要什么女孩子？游戏还不能满足你吗？” “当然不能啊！” “那我送你几个片子？” “那怎么可能比得上真人！”唐和兴争辩了一句，又试图找盟友，“你们俩觉得呢？” 这时，王衡发言了：“硬盘里的女神肯定比不上真人，我同意，但是恋爱这种事情，我觉得并不是必需品。” 唐和兴有些不甘心，又道：“王柯，你觉得怎么样？你上大学不想谈恋爱吗？” “不想。”王柯高冷地撂下两个字，又继续盯着手机。 唐和兴顿时哑然。 付翰文嘲弄道：“你看，真的只有你满脑子的女人吧？我们可没你那么低俗，沉迷于那种低级的欲望。” 王衡忽然觉得，小唐同学一开始就被怼到无言貌似有点不太好，便补充道：“其实我对女孩子也不是完全没兴趣，只是对三次元的不感兴趣。” 但就在王衡话音刚落之时，王柯猛然坐起来了。 “卧槽同道中人啊！三次元的女人太糟糕了，最棒的就是二次元萝莉，对吧？” 尽管室内没有灯，可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黯淡光线，王衡也能看到王柯脸上的神情。赞同与兴奋相糅杂，让那张高冷的帅气脸庞完全变了个模样，整个气质都完全不同了。 王衡：“呃……你冷静点。” 王柯举起手机，把屏幕往王衡那边凑：“你看这个，二次元萝莉，超棒的对吧？” 王衡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容我提醒，你这个都不能算是萝莉，应该说是幼女了。” “幼女怎么啦？”王柯振振有词，“喜欢幼女犯法吗？我又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一时间，王衡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下铺的付翰文与唐和兴更是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没有得到回应，王柯不由得有些落寞。 “我就知道，高中的时候我在班里说过这样的话，然后就被孤立了。你们要孤立我就孤立吧，早就习惯了。” “我倒是真没想孤立你，虽然你的口味确实有点……”王衡斟酌着说，“不过你都说了嘛，反正只是你自己喜欢而已，又没有害任何人。” 王柯又重燃了一丝希望：“你能理解我吗？果然，你也喜欢萝莉？” 王衡：“……不，我不是萝莉控，谢谢。” 就在四个男生聊得正嗨的时候，突然，王衡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路琪。 接通电话，就听到了那位御姐冷静而又清脆的嗓音： “喂，王衡你还没睡吧？钱我已经转到一个账户里了，等下我发给你账号和密码，ok？” “ok，ok。”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好好准备上课吧。” “路姐，我们要过一个星期多才会上课，要先军训的。” “毕业太久，我早就忘了……”路琪笑了笑，“那好吧，总之早点睡。” “好的路姐，晚安。” 说完，王衡挂断了电话。 不到两秒钟之后，寝室里就响起了一片起哄的声音。不只是付翰文与唐和兴，就连王柯都在起哄。 付翰文：“哇哦，王衡你跟女生打电话呢！” 唐和兴：“这么晚了，人家还主动给你打电话……” 王柯更是痛心疾首：“你叫人家路姐？怪不得你不喜欢萝莉，原来是御姐控！” 就在王衡哭笑不得想着怎么打发这三个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又响了。 这次的来电显示，是裴宁乐。 王衡有些疑惑——他记得，此时此刻裴宁乐应该在飞机上，怎么可能打电话？ 接通了来电，他就听到了少女略显无助的声音：“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在里面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衡坐起身，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裴宁乐：“我想找个旅店住下，可是你们学校周围的旅店都住满了……” 王衡：“等等，问题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现在应该在天上啊，跑我这儿来干嘛？” ———— 035措手不及的回马枪 经过了一分钟的倾听与梳理，王衡算是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了。 裴宁乐在机场改了主意，临时决定留在蓉都，继续为她的音乐梦想而奋斗，于是退掉了飞机票，坐最后一班机场大巴回到市区。又因为对蓉都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去哪里落脚，于是就来到了王衡的学校，想要在这里找个旅馆……然而新学期伊始，学校附近旅馆酒店的火爆程度，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无可奈何，少女选择了拨打场外电话求助。 而对于接到电话的王衡而言，如果裴宁乐真的只是个陌生人，他或许冷冷地扔下一句‘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就挂电话，可惜并不是。 要不然直接再买机票送她回去？问题是她既然能逃一次，那自然就可以再来无数次，难不成，硬撵回去？况且也没有她爸妈的联系方式…… 那女孩无助而又倔强的声音，让他想起了一周目经历过的许多事。犹记得那时候，裴宁乐最落魄的时候甚至交不起房租，只能暂住在他的出租屋里……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不主动回忆还好，可是听着她的声音，怎么可能不浮现在眼前呢？ “真的非常非常抱歉，”裴宁乐弱弱地说着，“我知道自己可能有点过分了，可是在蓉都，我能拜托的就只有你了……” 也不知是回应她的话还是自言自语，王衡低声道：“没关系，反正帮你想想办法，对我又不会有生命危险，对吧？” 裴宁乐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讲，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沉默。 王衡也沉默了几秒，终于说道：“那你在门口等着，我现在过去。” 然后他挂断电话，从床上下来。 寝室之中，短暂的寂静之后，三个室友更加激动了。 付翰文：“又是另一个女孩子吗？” 唐和兴：“你这个就有点过分了。” 王柯：“厉害……” 心情纠结之下，王衡也懒得构思什么借口。他下了床，穿好衣服，拿上手机钱包寝室钥匙，随便解释了一句： “别多想啊你们，就是普通朋友，我去做个好人好事而已。” 说完，他快步走出寝室，顺手关上了门。 寝室里依旧是一片黑暗，但三个人不约而同都坐起来了。 唐和兴有些疑惑：“他说啥……好人好事？” 付翰文嗤笑道：“你们信吗？” 王柯想了想，说：“我觉得，这要分情况。比如说，假设有个大龄女人找我求助，那么我肯定是不会有非分之想的，绝对只是单纯的做善事。王衡也是啊，到校门口找他求助的女生如果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那可能确实很单纯……” 付翰文打断道：“等等，你对于大龄女人的定义是啥样的？” 王柯：“十四岁以上。” 付翰文：“……” 唐和兴：“……” ———— 校门外的路灯下，橙黄的光芒之中，立着一个略显娇小瘦弱的身影。 看到王衡走出校门口，少女连忙小跑到他面前，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和歉意。 “行了，我已经帮你订好酒店了。”王衡扬了扬新手机。 裴宁乐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禁问道：“那位路姐姐给你买的吗？” 王衡没有多想，点了点头：“没错。” 少女的表情微变，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王衡发现不对劲，下意识地解释道：“不是，我们属于生意合作，业务伙伴的关系，你明白吧？这个钱以后我是要还给她的，现在给我用只是投资的一部分。” “投资的一部分，业务伙伴……我确实经常出糗，但你也不能拿我当傻子吧？你跟我一样才18岁，才上大一，能有什么生意啊？她给你买苹果手机，这是投资？啧啧啧……” 裴宁乐的语气里很有点鄙夷的感觉。 王衡正要解释，但转念一想，猛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完全不需要多嘴。如果被裴宁乐误会，被她当成被包养的小白脸，那不是更好么？她总不可能喜欢上一个软饭党吧？ 况且，他自认也没有说谎，只是不彻底解释清楚而已，她自己要误会那怪谁呢？ 于是王衡看了看周围，故作神秘道：“你小声点！我才刚上大一，还要在学校里待四年呢。” “放心，我不是大嘴巴。不过仔细想想也是的，那个路姐姐长得漂亮又有钱，那么厉害，你怎么会拒绝她呢？而且说到钱啊，我以前真的不在意金钱，我觉得整天想着什么富人穷人的事情特别无聊。可是现在我也算是学到了，钱真的很重要呐……” 这么说着，裴宁乐叹了口气，明明是花季少女却颇有种沧桑感。 当然，以王衡的了解，这丫头的沧桑也不过是一时的情绪而已。到了下一分钟，她该怎么犯迷糊还是怎么犯迷糊。 王衡：“那我们现在去酒店？” 裴宁乐点了点头，可是紧接着又想起一环，忍不住有些担心。 她问道：“你拿着路姐姐给你的钱，用在我身上，这样……” 王衡颇感好笑地望着她：“怎么了？” 少女轻咬了下唇：“总感觉，这样很不好啊……” “你放心，路琪只是给我买了台手机而已，给你订酒店用的当然是我自己的钱。” “哦……” 裴宁乐跟着他，朝着那家酒店走去。 走出几十米，她猛然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急忙道：“对了对了，你订的房间是多少钱的啊？” 王衡：“一晚两百二。” 裴宁乐歪着脑袋想了想：“比帝都那边便宜……但感觉还是好贵。还是说，可能我太穷了？” 王衡：“主要是更便宜的房间都被抢光了，而且你这只是今晚过渡一下而已。可以的话，你明天应该就能找个出租屋，安顿下来。” “出租屋……”少女的低着头，又默默琢磨起来。 王衡扭头瞥了她一眼，大概猜到了这丫头在想什么。 于是他补充道：“租房的钱，我也先给你垫着吧。你赚到钱了还给我就好。” 反正有了路琪的那十万，王衡觉得，区区一两枚比特币的钱就没必要太过计较了。况且这个时间点，蓉都的房价还没大涨起来，租房自然也不会有多贵。 话音刚落，裴宁乐不由得愣住。然后她两大步挡在王衡面前，郑重其事地又鞠了一躬。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 刹那间，王衡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 幸好，紧接着裴宁乐就说：“只能加班工作，最快的速度把钱还给你了！” 王衡镇定下来，面色复杂：“以后说话别断，一口气说完好不好？” 少女俏皮地吐了一下小舌头。 ———— 036祝室友军训快乐 将裴宁乐送到那家快捷酒店之后，王衡一分钟都没有停留，立刻就回了学校。而三位室友，已然全都睡熟。 他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床位上，然后，这一夜终于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第二天大清早，辅导员来到了他们的寝室。 辅导员是一位面貌质朴的年轻男人，姓刘，于是同班的新生们都叫他刘老师。 “学校环境适应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啊。给大家通知一下，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你们谁要是有特殊情况需要请假，就跟我说一声，好吧？哦还有，你们都有q号吧？这个是班群，以后有事也可以在那里面说。” 三个室友异口同声答应着： “明白了刘老师。” “没问题，老师！” “我们知道啦。” 刘老师点点头，转身出去，又往下一间寝室去了。 昨夜，王衡是最晚睡的，早上起得自然也是最晚。三个室友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玩电脑，唯独他还躺在床上，刚刚睁眼，就听到了辅导员的声音。 然后他坐起身，下床穿衣服，就引来了室友们的调侃。 付翰文：“哟，情圣没在外面过夜吗？” 唐和兴：“就是啊，我们都以为你昨晚不会回来呢。” “那怎么可能呢？”王衡应付了一下，试图换个话题，“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咱们的军训要多长时间啊？” 付翰文低头继续玩手机：“不知道。” 王柯淡递过去一张纸条：“我建议你问辅导员。这是他刚才放桌上的班级q群号码，加进去找他问。” 王衡觉得此话有理，于是拿起手机，输入纸条上的数字，搜索到班群，发送了加群申请。 不到两秒钟，申请通过，王衡就已经加进去了。此时进来的同学还不多，加上辅导员也就区区12个人。一眼扫过去，从头像和昵称判断，他估计这些人大概率都是男生。 理工男学校里的理工男专业，就是如此令王衡感到安心。 忽然，新的q消息提示音响起。他点开一看，是来自路琪的： 【你是不是要军训了？】 王衡：【明天就开始。】 路琪：【有点麻烦，我本来还想说这边的手游项目开始了，需要你来帮帮忙呢。】 王衡：【我也很惆怅啊……】 路琪：【你不想军训？】 王衡：【有几个人会喜欢军训？】 大一入学的军训体验，他当然记得。印象中，军训也并不是多么难受，甚至还有些乐趣——但这完全是建立在明白自己不会再经历一次的前提上。要是必须重来一次，那感想就完全不同了。 于是十几秒之后，路琪发来的消息就让王衡不由得愣住了。 【要不要我给你们打个申请，让你军训请个假，到企鹅大楼来干活？】 在蓉都闷热的九月里，在操场上站军姿走正步，还是去开着空调的写字楼办公室里写代码？这两个选择……不，在王衡看来这甚至都不能称之为选择。 他毫不犹豫地回了一条：【请给我发一条offer，正式的在校生兼职offer，非常感谢！】 路琪：【在校生兼职哪有offer啊？我用企鹅公司的正规格式给你写个申请信吧。】 王衡：【可以了，非常感谢！】 路琪：【看得出来你确实是不喜欢军训。好吧，这事交给我，你先看看unity3d的书，我们做游戏要用的。】 王衡：【没问题。】 关掉对话窗口，王衡相当洒脱地伸了个懒腰，感觉窗外的阳光似乎都更加明媚了。 ———— 下午五点多，同寝室的四个男生在食堂里吃完晚餐，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慢悠悠地聊了起来。 聊天内容让王衡有种非常微妙的感觉。毕竟论心理年龄，他和室友们毕竟是有点差距。而且那些在他印象里早已沉寂的流行语，被室友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时候，那感觉更是难以形容。 唐和兴：“咱们学校的女生是真的少啊……而且还都是集中在经管学院那边。我们学计算机的，班里能有几个女孩子？” 王柯：“咱们学院的男女比例，听说好像是十比一？” 于是付翰文不禁感叹：“这么夸张？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啊！” 旁边的王衡默默无言，很有种满满的槽点却吐不出来的感觉。而就在这时，王柯又给他来了一发暴击。 这位挺拔的帅哥用一种超然世外的语气说道：“神马都是浮云，反正大学里的女生对我来说都是老女人。” 付翰文当即吐槽：“我们都知道你是萝莉控，但还真不知道你居然用这么旧的流行语。” 唐和兴点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很旧了。” 王柯顿时有些迷茫：“不会吧？我感觉才流行起来没多久啊？” 付翰文看向王衡，问道：“你觉得呢？” 王衡：“……没事，看开点，再过十年这些词全都要变成古董。” 闲聊间，四人已经到了宿舍楼下。 这时，唐和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班群，瞬间呆愣，整个人站在原地不动了。 注意到这家伙的异状，付翰文扭头就问：“你怎么啦？” 唐和兴看看手机又看了看王衡，声音颤抖着：“你们看看班群……” 其他三人也拿出各自的手机，点开班群，看到了刘老师的通知： 【王衡同学收到了企鹅公司的邀请，要去那里兼职一段时间，所以无法参加军训。其他同学如果有同样合理的诉求，也可以跟我讲。我们学校不僵硬死板，不会为了规章制度妨碍同学们的发展，强人所难。另外，如果身体条件有问题的同学，也要及时跟我反映，但严禁弄虚作假，没事找事。军训很辛苦，但将会成为同学们一生中的宝贵财富，希望大家珍惜这个机会。】 付翰文和王柯也愣愣地看向了王衡。 他们正在用的q聊天就是企鹅公司的，在国内互联网界，这可是当之无愧的三巨头之一。毕业之后能到这种公司里混个位子，简直是他们这些计算机专业学生的职业梦想——然而王衡已然尝到梦想的滋味了？而且是大一刚入学，连一节课都没上过的时候？ 王衡微微笑了一下：“诶呀，这么宝贵的军训机会要错过了，真是遗憾呢……” ———— 037寝室之中的排位 王衡他们的宿舍在四楼，414号寝室。 付翰文、王柯与唐和兴爬楼梯上到四层，直到开门进寝室的时候，仍旧有些恍惚。 他们坐在各自的书桌前，习惯性打开电脑，却渐渐发觉……不知道为什么，这游戏突然就不好玩了。 付翰文取消了排位匹配，晃悠到王衡身后，偷偷瞧了一眼，顿时有种被闪瞎了的感觉。 “这是啥……unity3d？”付翰文震惊了，“还没开学，你居然就开始看书自习了？” 闻言，王柯与唐和兴都凑了过来。 王衡回头看了看三位室友，解释道：“很正常啊，你们也知道我马上要去给人干活，需要用到这方面的知识。” 付翰文：“马上就要去干活，你现在临阵磨枪，来不及吧？” 王衡：“没关系，这方面的知识我以前也看过一点，现在只是把它捡起来。” “以前也看过一点……”付翰文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王柯不禁有些好奇：“对了，人家为什么选中你啊？你在企鹅公司里面有认识的人吗？” “算是吧，我暑假的时候已经给他们干过活了，写了点代码，稍微赚了点钱。大概是因为觉得外包平台上找的不太靠谱吧，所以人家又要我过去干活。” 王衡说得云淡风轻，说得室友们面面相觑。 身为心理年龄奔三的人，他当然清楚自己这样很有装b的嫌疑，但在上楼梯的时候他也想过了，与其强行扮猪吃虎，还不如一开始就在周围的人眼中立个人设，让别人明白他有着远超大一新生的代码水平，算是个一石三鸟的战略。 一方面，这样可以在学校里有更大的自由度，在争取某些机会的时候更有利；另一方面来说，也可以用‘只懂代码不懂恋爱’的木讷形象拒绝可能遇到的桃花劫；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这样装b确实蛮爽的…… 唐和兴拿起了学校新发的c语言教材，翻开几页，指着某一行提出了问题： “能不能说一下，这里为啥必须要写这一行东西啊？” 王衡看了一眼，随口解释道：“哦，这是预处理命令。简单地说，这东西就是在c系统里声明，要插入其他文件的代码。你可以把它分开理解，#include就是个命令，后面的是命令要求的文件名。这个文件是个头文件，标准输入输出函数库……” 唐和兴微微张开嘴巴，听着听着，忽然就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而王柯与付翰文一脸懵逼，完全没明白这俩在讨论的是什么，只能看看唐和兴手里的教材封面，猜到话题是c语言里的东西。 半晌，王衡讲解完了，唐和兴捧着教材默默退到一边去。 付翰文又问道：“大哥，你是高考进来的吗？” 王衡点了点头。 付翰文简直要怀疑人生了：“这不对啊！高考那么累，光是语数英理综的那些东西就足够费脑子了，你还自学编程？” 王衡淡然道：“因为对我来说不算是自学，只是出于兴趣，玩一玩代码而已。” 付翰文与王柯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似的复杂感。 王柯叹道：“大哥，你可真是……牛逼！” 王衡呵呵一笑，回过头继续看书了。 很显然，用不着再说什么，极客的人设已然初步成立。 他打算继续看书，却听到了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点开，便看到了来自裴宁乐的新短信： 【找到工作啦！你今晚要不要来听我唱歌？】 不用猜也知道，又是酒吧驻唱之类的短期工作——王衡本想直接拒绝，可是短信写到一半，这丫头居然一个电话呼了过来。 他接通来电，就听到了少女元气满满的声音： “我跟酒吧的老板说好了，今天晚上就去试试。如果可以的话，当场就能给我一点钱，然后以后每天晚上都有工作啦！” “每天晚上都有工作……”王衡忍不住吐槽道，“你觉不觉得，这个说法稍微有点歧义？” “什么歧义？”少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你是说那个意思？啧啧，你思想真肮脏！” 王衡：“先别说我思想肮脏，你要去的地方环境很复杂，哪怕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你都不一定猜得到别人的下限。” 裴宁乐：“什么意思？酒吧里有那么多坏人？” 王衡想了想，解释道：“需要临时找驻唱歌手的酒吧，应该不会冷清。而只要是有点人气的酒吧，来消费的客户大都是不甘于寂寞的人。这些人也不能说就是坏，只是环境复杂，人心难测，林子大了自然什么样的鸟都有。况且人喝了酒，理性就比较弱，一冲动往往会惹出麻烦来，你明白么？” 电话那头的少女沉默了十几秒，低声道：“你说的也对，我以前在帝都的酒吧里也遇到过恶心的家伙……但就算害怕我也得去啊，要不然怎么工作赚钱呢？” 王衡：“嗯，反正你只是驻唱歌手，又不会负责陪酒，应该还好。那就加油吧，祝你好运。” 裴宁乐：“但是，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啊，那样就安全啦！” 王衡：“嗯？” 少女的声音里满怀着期待：“你想啊，我一个女孩子要去酒吧唱歌，一个人多危险啊？但有你就不一样了，跟你在一起感觉特别安心，碰到绑架犯都没问题！” 王衡：“……” 裴宁乐：“拜托拜托，求求您了，好不好？” 王衡艰难地答道：“好吧……” “耶！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我已经快到你们学校门口了，快出来吧！” 少女喜滋滋地挂断了电话。 王衡木然放下手机，又看到了付翰文比划的大拇指。 “大哥，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商量了一下。听说以前有很多寝室都是按年龄排行，弄个老大老二老三之类的称呼。我们觉得，用年龄划分老大老二实在太不客观了。” 王衡：“所以说？” 付翰文继续道：“我们三个怎么排都无所谓，但你必须是大哥。” 唐和兴：“对啊，勾搭女生这种事，大哥必须手把手地教一教我们才行！” 王柯：“我倒是不需要勾搭女生，但你可以教教我怎么编程。” 王衡：“……行，等我今晚回来就跟你们讲讲。” 付翰文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大哥不需要顾忌我们的感受，你今晚跟女孩子在外面过夜也完全没问题！” 唐和兴：“就是，我们刚才都听到了，你要去酒吧。给女孩子灌酒之后肯定有下一步行动的，大哥加油！” 走出寝室的时候，王衡只能无声地冷笑，已然无话可说。 ———— 038自信的少女 裴宁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王衡在与她会合之前，特意去了一趟校园超市，买了一把伞和一瓶啤酒。 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按理说压根用不着雨伞。而那瓶最低档的啤酒，他拿出超市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里面的劣质酒液统统倒掉。然后，王衡将雨伞和空酒瓶放在背后的双肩包里，拉链开了一小半，保证随时都能把这两样东西掏出来。 经历了两次意外状况以后，王衡觉得，自己要是还不知道提前做好防身的准备，那就太蠢了。 于是他来到校门口的时候，裴宁乐已经站在那里等待好一会了。 “抱歉，寝室里有点事情，来晚了点。” 随口吐出合理的谎言，是他曾经深陷修罗场磨炼出来的核心技能。 裴宁乐笑着摇了摇头：“你能来我就很开心啦，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什么急事。那边要再过半个多小时才开始，咱们慢慢过去也来得及。” 于是王衡没有再多说什么，便与她一起往那个酒吧走去。 电信科技大学作为全国一流高校之中的一员，地理位置也不错，就在蓉都的市区里面，周围有不止一个大型商圈。所以酒吧之类的场所，自然也不会缺。 两人走入那家酒吧的时候，里面已经有顾客了。只是气氛略微有点冷清。 王衡打量了一下酒吧内部的构造，颔首道：“应该说不愧是开在学校附近的酒吧吗，挺正经的。” 这酒吧的灯光很是柔和，没有供人扭动躯体的舞池，摆了整整一面柜墙的酒瓶也显得颇有档次，环绕在耳边的是钢琴和小提琴交织出的轻音乐。总体上的风格并不低俗，甚至有点高冷。 “那当然，我肯定是找清吧啊，要不然多危险？”裴宁乐一边拿出手机发短信，一边如此说道。 王衡耸了耸肩：“你还知道危险，不容易。” 这时，酒吧老板收到裴宁乐的短信，迎了过来。他是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的熟男——所谓熟男，跟‘中年男人’的主要区别就是魅力值的不同。这位老板留着一头略显凌乱的飘逸中长发，下颌处有梳理整齐的山羊胡，古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很有光泽，一身休闲西装更是营造出一种熟男特有的魅力。 “晚上好啊小裴，这位是？”酒吧老板看向少女身旁的王衡。 “我叫王衡，是裴宁乐的——” “他是我哥哥！” 王衡话说到一半，被裴宁乐就这么突然打断，顿时愕然。他扭头瞪她，用目光质问——事先你可没提过这一茬！ 裴宁乐却无视了他的目光，继续道：“他是我舅舅的儿子，所以姓不一样。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很熟哒！” 王衡都愣了。这丫头居然也会说谎？脸不红心不跳还编造得有头有尾，太神奇了。 酒吧老板笑道：“原来是小裴的哥哥啊，欢迎欢迎。待会小裴在那唱，我给你安排个吧台座，边喝边听。” 王衡：“我不太会喝酒……” 酒吧老板笑得更开心了：“我也没打算给你酒啊，我这儿的酒都贵，免费供应一晚上我得亏死。小哥，要可乐、雪碧、橙汁还是苏打水？” 王衡：“苏打水就行。” “好，来坐这边。小裴你喝点温水准备一下，十分钟以后开唱。那就这样，我等下叫你。” 说完，酒吧老板转身走开了。 在吧台旁边三四米，有一个圆形的小舞台。那个几乎只能站一两人的圆形舞台上，放着一把高脚凳和一根立式话筒。再过十分钟，那里就要成为供裴宁乐挥洒的主场了。 王衡觉得，如果是自己再过一会就要上台，那感觉肯定不会轻松。就算不说紧张得喝不下水，至少不可能像现在的裴宁乐这样谈笑风生。 少女跟他一起坐在吧台前，喝了口温水，道：“刚才那个人叫言子涛，大家都叫他涛哥。这酒吧就是他家的。” “看出来了，”王衡点了点头，“话说，你待会上台要唱什么？” “一首老歌，叶子，你听过没有？” “听过啊。” 裴宁乐放下水杯，略微有点无奈：“我其实挺想唱自己写的歌，但最好的那首还没写成。而且在酒吧大家也不想听原创，都想听老歌。要大多数人都听过，又不能太烂大街，还要跟酒吧的氛围搭……” 王衡：“听起来也不容易呢。” 少女拍了拍小胸脯，又嘚瑟了起来：“不过没关系，我会唱很多这样的歌。你知道么，流行歌我只要听一遍就能唱，多练两遍就可以保证绝对不跑调！” “这么厉害的吗？” 王衡违心地附和着——他当然清楚这丫头的本事，自然不会感到惊讶。 裴宁乐在生活中有很多槽点，或者换句话说，就是个行走的大麻烦。但唯独对于舞台上的她，王衡从来没有过吐槽或腹诽。当音乐响起，放声歌唱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让王衡失望过。 又过了几分钟，酒吧老板涛哥快步过来：“小裴，该上了。” 裴宁乐重重地一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上了那个小小的舞台。酒吧里的灯光也适时调整，几束追光灯照在少女身上，吸引了几个人的视线。 酒吧里总共不到二十位顾客，大多数人要么聊着天要么玩着手机，能分出注意力看看舞台的，也就那么五六个人。 没有介绍，没有人提醒顾客‘请看舞台上的表演’——能否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就全看驻唱歌手自己的实力了。如果效果不好，那么今晚之后，老板显然不会让她再来第二次。 但裴宁乐没有丝毫的退缩。她坐到高脚凳上，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等着前奏响起。 酒吧老板坐在她刚刚空出的座位上，拍了拍王衡的肩膀：“我叫你小王，可以吧？你觉得你妹妹唱歌怎么样？” 王衡：“她是实力派。” 涛哥咧嘴一笑：“你也这么有信心？” 王衡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音箱里飘出了舒缓的钢琴声，是《叶子》的前奏。这首歌的前奏很短，眼看着裴宁乐握住话筒，就要开始唱了。 王衡又低声说道：“我敢打赌，你待会绝对想留下她，但她以后未必会留在你这儿。” ———— 039初次闪光的少女 “我敢打赌，你待会绝对想留下她，但她以后未必会留在你这儿。” 王衡此言一出，言子涛顿时就有些好奇了。毕竟这话实在太值得琢磨了。就好像要不了几天，裴宁乐马上就要一夜爆红似的。 难道说，裴宁乐其实是某个大公司签约的潜力艺人，已经内定选秀节目的冠军了吗——言子涛正要吐槽，却听到了少女的歌声。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经遗忘，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言子涛愣住了。 在决定让裴宁乐试唱之前，他当然听了一下这丫头到底有没有唱功。但那是在办公室里，没有伴奏没有麦克风，让她随便唱了一小段。当时他能听得出来，裴宁乐绝对是有唱功的，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认认真真开始唱一首歌之后，这丫头的嗓音居然有着如此令人惊艳的感染力。 王衡暗暗捏紧了双拳。 他一直对裴宁乐的歌喉很有信心，尽管如此，他却没想到今天的裴宁乐居然是超水平发挥——即使在成名后的演唱会，印象里她都很少会唱得这么好。 或许，是这首歌格外适合她的嗓音？ 王衡又看了看周围，只见那几位被追光灯吸引了目光的顾客，此时已然彻底被抓住了注意力。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更多的顾客，也纷纷看向裴宁乐。没有掌声，没有起哄，他们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角落的散台，一个抹了红唇的年轻女人独自坐着，刚端起酒杯，听着歌声忽然愣住了。但她没有看向舞台，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墙纸，仿佛那是一面大屏幕，正回放着她曾经的经历……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寥寥四五分钟以后，一曲终了。 直到这时，裴宁乐才终于睁开双眼。刚才在唱的时候，她始终闭着眼睛，刻意回避了观众的反应。 注意到这，王衡暗暗偷笑。虽然表现得那么举重若轻，可就这个小小的细节终究还是暴露了少女内心的紧张。要是有了自己的忠实歌迷以后，她可不会这么全程闭眼唱歌。 裴宁乐眨了眨眼，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不禁有些羞怯。 她此时的穿着很简单，甚至显得过于简朴，依旧是那一身运动服、一双帆布鞋。她也没有化妆，脑后简简单单的马尾辫，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刚从校园里跑出来的中学生。 当然，考虑到两个月多前才经历过高考，她跟高中生也确实没多大区别。 这样的形象作为酒吧驻唱，按理说是不太符合要求的。但她的小脸上精巧可爱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无疑更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歌声止歇之后，安静了几秒，酒吧里突然响起一阵掌声，其中还夹杂了口哨。 “再来一首！”有人这么喊着。 裴宁乐浅笑着说：“我今晚要唱20首歌的，下一首马上就……” 这时，下一首歌的前奏已然响了起来。 这次不再是静谧的钢琴前奏了，而是颇有节奏的鼓点。 “接下来这首歌……”少女微微有些苦恼，抬手理了一缕耳边飘乱的发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今天唱的歌都是我自己选的，希望大家喜欢。” 很快，歌声再一次响起，但跟上一首歌已是全然不同。 “灰色的气压，扭曲的脸，好闷， 生活颜色比天黑， 不想负责的就无解， 爱情像潜水，氧气剩一些， 无法呼吸的瞬间……” 这首歌的节奏明显要快得多，于是少女唱出的几乎每一个音都短促而有力，除了句末不得不拖长的尾音。虽然这首也是好些年前就开始流行的老歌，但观众们的注意力还是被勾在那小小的舞台上，难以脱离。 主歌部分之后，副歌一到，少女飙起了高音。 “开始吧，狂奔的起跑线， 视觉像电影剪辑着从前， 心跳正在扑通天上飞， 拼命追， i-will-go-this-way……” 这一段的调门，甚至比原曲更高。当清亮的高音飙出来的瞬间，那就是华丽丽的炫技，而且因为这首歌前面的铺垫，又并不显得突兀，恰到好处。 王衡拍了拍身旁涛哥的肩膀，低声道：“实话实说吧，你希不希望她留在你这儿？” 此时，一段高音结束，歌曲到了中间的伴奏阶段。 酒吧老板回过神来，叹道：“我真没想到，你妹的……” 王衡：“诶，你怎么骂人呢？” 涛哥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妹妹的实力非常可怕。看不出来，真的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她是走可爱路线的呢！” 王衡笑了笑，问道：“她今晚要唱满20首是吧？” 涛哥答道：“对，唱两首就让她休息5分钟，喝口水再继续。可以吧？” “你是老板当然你说了算啊……” 很快，第二首歌也演唱完毕，酒吧里又响起了一阵掌声。 “再来一个！” “好听，再来！” 又有人开始嚷嚷了，而且不止一个。 裴宁乐对着话筒说：“我跟涛哥说好的，两首歌休息一下。大家不要急，过一会我再唱，过一会……” 此时，她不是站在舞台上，而是坐在高脚凳上。那凳子很高，而少女却比较娇小，于是她够了好几下，才终于踩到地板。 从舞台上跳下来，裴宁乐立刻跑到了王衡旁边。 酒吧老板相当识趣地让开了座位，道：“唱得很棒，非常棒！喝口水好好休息一下吧，待会听伴奏响就上台，可以吗？” “嗯！”裴宁乐点了点头。 酒吧老板默默走开了。 裴宁乐坐在那位子上，盯着王衡，问道：“你觉得，我唱的怎么样？” ———— 040重点是人设 “你觉得，我唱的怎么样？” 裴宁乐盯着他，小脸上写着满满的期待。 王衡淡然道：“很不错。” “哦……就这样？” “是啊，我都说了很不错的嘛，还要怎样？” 少女不由得有些扫兴。毕竟在唱歌的时候，她闭着眼睛暗暗幻想过王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瞠目结舌亦或赞不绝口？对于自己的嗓音她很有信心，然而此时王衡的表现实在太平常了，就好像在说——这种程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裴宁乐实话实说：“我还以为，你会很惊讶的呢。” 王衡：“你说过，在帝都当过一段时间的酒吧驻唱，而且在那之前，你是因为觉得自己能靠音乐为生才离家出走的。所以逻辑上讲，你的歌唱实力应该相当强才说得通。开唱前我就有很高的期待，所以确实没怎么惊讶。” “那你觉得怎么样？”少女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期待，“我能靠这个为生吗？” 王衡稍微思索了一下。 如果是以一周目的剧情发展来判断，那么裴宁乐的音乐前途自然是不可小觑。在柴刀惨案之前她已经闯入娱乐圈，算是个前景不错的二线新人歌手。在王衡认识的妹子之中，除了自己创业的路琪，裴宁乐就是身价最高的了。但仔细想想，她的闯荡路途坎坷不少，而且成功的偶然因素很多。 不过……如果有个重生者帮助，就完全不一样了。 王衡说道：“很难讲，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只是在酒吧里驻唱，没有营销推广策略，纯粹靠实力红起来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什么什么……”少女歪了歪脑袋，“策略？” “音效推广策略。你要知道，娱乐圈是一门生意，演唱实力只是一个影响因素罢了。想红起来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你该如何吸引别人的眼球，让那些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人注意到你。” “那该怎么办？” 王衡：“你不会上网吗？肯定是通过网络啊。” 裴宁乐：“可是我已经在网上发了歌……” 王衡摇了摇头：“没有宣传策略，肯定没人听。首先，你必须要给自己建立一个人设，然后围绕着这个人设制定宣传步骤，确定营销的重点。” “人设？” 裴宁乐眨了眨眼，一脸的懵懂。 王衡已经考虑清楚了。如果能够帮裴宁乐事业起步，那么她真正忙起来，自然也就不可能跟自己有什么暧昧关系。 于是他尽心尽力地讲解道：“比如说申丝雨，她属于年轻的偶像派歌手，走的是可爱少女路线。除了专辑选曲几乎全都是小清新情歌以外，她平时给粉丝也是这种感觉，不能闹绯闻，更不能抽烟喝酒之类的，因为粉丝会代入她在歌里唱的那个男友角色。而马英是中年实力派歌手，同样的性别，歌曲风格就完全不一样。所以马英可以在综艺节目里大呼小叫，经常直接怼她看不惯的人，但粉丝不会太在意，因为她的人设就是歌坛前辈，实力与人气兼备，而且还是个直性子。” 裴宁乐若有所思：“这就是人设吗？” “嗯，所谓的人物设定，是小说剧本里的术语，但放在娱乐圈也非常合适。因为每一个明星都是靠粉丝。可以说，别人看待明星的方式，明星留给别人的印象，就决定了他们的价值。所以一切娱乐圈活动，都必须考虑怎么立人设才行。” 少女指了指自己胸口：“可我现在根本没有名气啊。” 王衡：“船小好调头，人设这种事情越早考虑清楚越好。先想好你要立一个什么样的人设，然后再考虑怎么通过哪种渠道走红。比如说，正经的传统歌手，走歌唱家路线的，那就要去参加官方的青年歌手选拔赛，去考顶级音乐学院，向官方靠拢。如果要靠颜值，走卖萌路线……申丝雨当年是直接签了娱乐公司，但这年头更好的选择是参加选秀。只要脸蛋比较上镜，嗓音又好听，迅速红一波其实不算太难。” 就在裴宁乐陷入沉思的时候，下首歌的前奏响了起来。她连忙撂下一句“待会再说”便回到了舞台上。 王衡望着歌唱的少女，再扫了眼那些一脸沉醉的观众，默默打定了主意。 “一定要给她立个那样的……偶像派，国民女友，绝对不能谈恋爱的人设！” ———— 两个多小时以后，裴宁乐在这间酒吧的第一次兼职圆满结束了。 涛哥送裴宁乐和王衡出去的时候，表示相当满意：“咱们说好了啊，以后每天晚上你都过来，晚上八点到十一点，每次整整两百块。如果来不了，中午之前提前跟我说，没问题吧？” 裴宁乐笑得格外灿烂：“没问题！” “那你们回去吧，店里还有事，我就不送你们了。” 涛哥转身回去。 裴宁乐与王衡走出酒吧，耳边顿时安静了下来。临近午夜的时候，街道上自然比酒吧里清静许多。 少女伸出手，两张百元大钞递到王衡面前：“你看你看，今晚的劳动成果，不亏吧？” 王衡：“财不外露，收起来吧。” 裴宁乐摇了摇头：“我还欠着你的钱呢，现在还给你呀。” 王衡却拒绝道：“你还是自己收着吧。今天你光找到了工作，但没找到房子。等租到合适的房子，交了租金，到那时你再还钱还差不多。要是租金不够，你还得再问我借钱呢。” “也是哦……” 少女犹豫了一下，把钱塞回口袋。 两人顺着空旷的街道走了一会，王衡忽然问道：“人设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裴宁乐扭头盯着他，微微皱眉：“我不想要什么少女人设。” “啊？” “我不想变成一个纯粹的商品，每天穿什么样的衣服都要看别人的意见。我也不想扮可爱，我只想唱歌，而且是自己写的歌。” 王衡故意恐吓道：“你要想清楚，这个选择的代价很可能是一辈子都红不了，甚至连娱乐圈都进不去，只能在酒吧之类的地方……” “那我就在酒吧里唱一辈子！” 少女的目光在路灯下熠熠生辉，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 041咱们立字据 王衡很无奈。 裴宁乐在生活中其实很好劝说，耳根子相当软。就像是什么时候还钱、怎么租房这样的问题，别说坚持自己的意见了，甚至连有没有具体的意见都说不准，自然是王衡说什么她照做就行。 可是在涉及到音乐道路的问题上，关于未来的选择，裴宁乐却有着超出常规的决心。当然，一个刚满十八岁就敢跟家人决裂独自跑出来的女孩，肯定不可能跟常人一样。 王衡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想要写什么样的歌？”他这么问道，“或者说，按照音乐市场上的分类，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关于这个问题，裴宁乐显然是想过很多次了。于是此时回答的时候，她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民谣、摇滚、电子、普通流行风格都可以，甚至嘻哈说唱里面都有我喜欢的。我看的不是风格，是主题。我喜欢诚实表达自我的主题。” “诚实表达自我？” 裴宁乐微微颔首：“对，大多数的流行情歌我都不喜欢，什么我爱你你不爱我你爱他之类的主题，很狗血，很无聊。我喜欢有新意的歌，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举个例子，章国荣的《我》就是我最喜欢的之一。” 王衡：“……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裴宁乐：“对对对，就是这个！你听这首歌的原唱，好像就能看到一个敏感而犹豫的男孩子，深夜里对着镜子孤独地自言自语的样子……这首算是我喜欢的歌里最流行最大众的了。你可以看看我mp3里下载的，可能绝大多数都是你听都没听说过的。有中文、英文、日文、德语、法语，还有没歌词的后摇，有西海岸说唱，有钢琴或古筝的独奏，还有dubstep……” 王衡：“这样啊，知道了。” 裴宁乐回过神来，不由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王衡摊手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裴宁乐现在所说的，跟一周目的她自己几乎就没有区别。 裴宁乐：“那好，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设比较适合我？” 王衡想了想，道：“特立独行的音乐天才。” 少女眼前一亮：“这个我喜欢！” 王衡补充道：“对恋爱之类的庸俗东西不屑一顾，讨厌狗血情歌，对娱乐圈的风风雨雨也不感兴趣，只关心音乐。有绝对音感，对旋律特别敏锐，普通的流行歌听一遍就能唱，听两遍就保证不跑调。” 少女捏紧了小拳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王衡：“有天籁之音，掌握了许多不同的乐器。不止能自己作词作曲，就连编曲都能一手搞定。” 少女的神色里终于多了一丝犹疑：“太夸张了吧？乐器我就会电子琴和吉他，还都是自学，水平一般。编曲我就更不会了，那真的需要上过音乐学院，而且很有经验才行……” 王衡：“乐器什么的还在其次，最核心的是热爱。热爱音乐，但并没有出名当明星的打算，只想要随心所欲地玩音乐，用音符记录自己的每一个念头。” 裴宁乐终于忍不住反驳了：“我确实想玩音乐，但是……我也挺想红的啊，当明星多好！” 王衡微笑道：“这个是人设，跟你的真实想法是两回事。” 裴宁乐表示怀疑：“人设，和真实的样子，可以是两回事吗？” 王衡：“人设是展现给粉丝的样子，它不一定是你现在的状况，可以是你理想中的自己。然后，只要朝着这个理想去努力就可以。你要知道，做生意的老板都清楚怎么借钱，才能把买卖做大。做人设也是一样，只要你以后能把吹出去的牛圆回来，就不叫吹牛。” 说完，他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裴宁乐默默跟在后面，沉思了好一会。 终于，少女打定了主意：“你说的有道理！这个人设可以，那我应该怎么做呢？怎么把自己宣传出去？” 王衡头也不回地道：“围绕‘音乐疯子少女’这个人设想办法。比如说，翻唱你最喜欢的那些歌，拍成视频放在网上。发视频的平台我推荐b站，那里全是年轻人，而且很有发展壮大的前途。” “为什么是翻唱？” “很简单，因为你没有名气，所以原创音乐没人听。而且在翻唱的时候也一定要想个噱头，比如说‘喝了假酒唱的这首歌’、‘奶粉味翻唱’、‘搞笑填词魔改版’之类的。” 少女更显困惑：“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王衡回头瞥了她一眼：“还没明白吗？现在是娱乐至死的年代。你可以一本正经，但前提是必须先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有趣，否则别人不会点开你的标题。最好是你先要玩得起来，能玩得特别有趣，然后再抛出一个认真的原创作品，那样才会有粉丝看。” 这话说完以后，两人在沉默中走出好一段路，直到裴宁乐住的那家酒店门口。 王衡：“你回房间好好休息吧，明天先租好房子。那个酒吧挺安全的，以后应该也用不着我陪，你自己去赚钱就好。” 说完，他就转身打算离开了。可是刚刚迈出一步，他却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拉住了，下意识地回过头。 裴宁乐揪住了他的衣角，低声道：“那些，我都没问题。你可以帮我拍视频吗？” 王衡叹了口气：“你得学会自己去做啊。” 裴宁乐的语气更低落了：“可是我真的不太明白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说的都很对，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什么b站，也不知道怎么拍视频。” 王衡无言地望着她。 裴宁乐偷偷瞧了他一眼，又弱弱地说：“那要不然，你当我的经纪人，以后我赚到的钱都跟你平分？” 要说这个，那他可就不困了。 王衡顿时精神起来：“你能立字据？” ———— 042让人没法服气 在王衡看来，这或许是最强的保险措施。 让裴宁乐将他当成经纪人，而且是签订了苛刻条约的经纪人。这样一来，等到这丫头真的开始火起来之后，自然就会想要夺回应属于她自己的利益。到时两人反目成仇，什么暧昧，什么桃花劫，自然烟消云散。 就像那个故事里说的，老农愿意捐一个亿，却不愿意捐一头牛，因为他真的有一头牛。现在裴宁乐穷得一无所有，分出名义上的50%自然没有问题。但等到她真的能开演唱会赚个十万百万的时候，让‘经纪人’分掉一半，那还能没怨言？鬼都不会信的好吧？ 而在翻脸之前，以裴宁乐的实力……王衡觉得，自己绝对能吃掉一大笔。 于是他当场就在酒店里要来了纸和笔，又上网搜了一下经济合同的格式，赶制了一式两份的合同。当然，他也不好剥削得太过分，就跟裴宁乐约定，她当驻唱歌手的那点收入不需要给经纪人分润。 在酒店房间里，这份能让广大职业经纪人无语凝噎的50%分成合同，就此新鲜出炉。 两人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摁了指印。 “好，一式两份的合同，你拿一份我拿一份，咱们都保管好。” 王衡说完，就见少女伸出了右手。 裴宁乐：“要不要拉勾？” 王衡：“……” 裴宁乐：“不要吗？” 王衡：“行吧，你高兴就好。” 两人用小拇指拉了勾，裴宁乐还特意说了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王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住了没吐槽——50%的分成比例啊，要是真的一百年不变，这丫头得亏到死！ 但裴宁乐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笑嘻嘻地对折了合同，塞进书包里，然后就继续安心写歌了。 王衡默默离开她的房间，走出酒店，掏手机一看，才发现有一条来自路琪的新短信。 【明天上午十点，来企鹅大楼报到。】 在这句话的后面，附着一串详细地址。 王衡收起手机，自言自语：“先赚好这一波吧……” ———— 作为国内互联网业界的顶级巨头，企鹅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财富。光是供员工办公的写字楼，他们就拥有不止一处。从帝都到深市，包括蓉都，皆分布有企鹅公司的大楼。 不过在蓉都的这所大楼里办公的，并不一定都是企鹅公司内部的正式员工。其中将近一半，其实都是外包人员，也就是短期工。 比如此刻走进大楼的王衡。 他没有员工卡，连大楼门口的门禁都过不去，幸好路琪派了个人下来。 被派下来带王衡过门禁的，是个年纪尚且不到三十的程序员。除了一身深色短袖宅男套装，那略微有些稀疏的头顶，似乎也暗示了他的身份岗位。 “你就是王衡？”程序员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秀气的男生，微微有些皱眉，“跟我走吧，路姐要我接你上去。” 王衡笑了笑：“好啊，怎么称呼？” “我叫冯濯，你喊我冯哥就行了。” “好的，冯哥。” 领着王衡进电梯，等电梯升到楼层的这点时间里，冯濯一直在偷偷打量他。 终于，冯濯忍不住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王衡：“电信科技大。” 冯濯：“哦，那个啊，怪不得……” 王衡：“在校生，还没毕业。” 冯濯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王衡：“其实确切地说，我还是大一新生，刚入学还没参加过军训的那种。” 冯濯脱口而出：“那你知道怎么编程？你该不会连c语言的语法都不知道就跑过来了吧？” “这就要问路琪大佬了，不是她叫我过来兼职的吗？”王衡懒得给自己辩解，指了指缓缓张开的电梯门，“到了，咱们走吧？” “哦……” 冯濯带着一脑门的不可思议，将王衡领进了路琪的办公室里。 进门之前，王衡注意到这间独立办公室的门上有个标牌，上书‘一组技术总监’六个字。于是他就明白，从深市调过来以后，路琪大概是升了职，成了领导。这进度，比一周目的时候貌似更快。另外，企鹅游戏现在就启动了荣耀王者的研发项目，进度似乎也有些超前。 王衡不禁暗暗琢磨，如果这都是世界线纠正机制的影响……那么，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恐怕就真的不好下定论了。 “路姐，王衡同学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冯濯还暗暗感叹——之前路琪吩咐他下楼接人的时候，说了要接的是‘王衡同学’，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真是个学生，而且还是大一新生！ 路琪瞥了两人一眼，指了指外面：“你旁边不是有个空的工位吗？带他过去。王衡，我这边很忙，你要做的就是跟冯濯一起，把我们以后要用到的管线打磨好，明白么？” 冯濯和王衡先后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那就这样吧，你们快去干活，项目时间很紧的。对了，王衡，你虽然不是正式员工，但在我这儿也不是来打杂的。不要害怕，有什么想法都提出来。” 说完，路琪挥了挥手，不由分说地让他们出去了。 冯濯和王衡走出路琪的办公室，来到一处空置工位旁。冯濯的脸上还有些难以置信的神色，王衡却是相当平静淡然。 “这台电脑，你先用着吧。”冯濯指着那空置的工位说道。 王衡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坐下，摁了开机键。 冯濯站在一旁，犹豫了几秒，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路姐刚才说的‘管线’是什么意思吧？” 王衡不假思索地答道：“pipeline，就是用来制作游戏的所有工具，包括美术、动画、特效还有策划系统。” 冯濯：“哦，原来你知道啊……” 王衡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如果我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路姐怎么会让我来干活？” 冯濯挠了挠头，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电脑已然启动，显示屏里出现的是linux操作系统。 冯濯又问：“这个系统你会用吧？” 王衡扭过头来，没有言语，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注视着他。 冯濯忍不住又挠了挠头。他倒是没看出王衡目光中的深意，只是不知为何，感觉好像有点尴尬…… ———— 043不要重复造轮子 蓉都的企鹅大楼里有着数以千计的员工，其中只有大约一半是企鹅公司正式员工，另一半都是外包，也就是短期工，项目做完以后就可以结账走人的那种。不过这些外包，基本上都是美术、配音之类的工种。而策划和程序员，差不多全都是正式员工。 原因很简单，恐怖游戏和枪战游戏需要的画风完全不一样，配音风格迥然不同，始终开高价养着只擅长一个风格的人才太浪费公司资金，所以高价短期合同是最理性的选择，双方都能接受。而程序员属于核心工种，而且高水平人士都能适应不同种类的游戏，甚至在游戏以外的项目也能混得开，自然可以长期养着，始终有活干。 因此冯濯当然很困惑，为什么上司坚持要请一个外来的程序员。等这位外来客到了以后就困惑了，区区一个大一新生，比项目组里的骨干成员小了差不多十岁，这样的一个小屁孩能干什么？ 给王衡讲解项目管线设置思路的时候，冯濯就这么暗暗腹诽着。而旁边的同事虽然没说话，可时不时投来的视线，都表明他们也准备好了看热闹。 满口专业术语地讲了一番之后，冯濯总结道：“我们的思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路姐也说了要你别见外，有意见就提。怎么样，现在有想法了吗？” 王衡点了点头：“有。” 冯濯不由一愣，有些好笑地道：“你还真有啊？行，你有啥意见，说说看呗。” 王衡：“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做不要重复造轮子……” 话音未落，冯濯就笑了起来：“这谁不知道啊！” 不要重复造轮子，这是it界众所周知的格言。意思就是别人已经造好了的东西，你没必要重走一遍人家的路，甚至试图取代别人的地位。只要人家的轮子行之有效，那么把人家的成果拿过来用就可以了。 王衡解释道：“你刚才说的研发日程里面，有一项，是人家已经造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成果。人家的成果都开源了，咱们没必要重新弄一遍吧？” 冯濯嗤之以鼻：“我跟你讲，我们列这个日程的时候，把市面上所有的研发工具都看过一遍，绝对没有重复造轮子的事情！” 见对方实在不信，王衡只能点开github给他看了。 所谓github，是个著名的代码托管平台。世界各地的程序员都可以将自己的成果放在上面，供大家参考和讨论。 还不到一分钟，王衡就找到了一个免费开源项目。 “喏，你看看这个吧。” 冯濯盯着屏幕，看了一眼项目简介，顿时就愣住了。 这个好像和他们即将要做的某个工具……毫无区别？ 冯濯紧张起来，抢过鼠标，摁着滚轮往下翻。那一行行的代码，让他沉思了许久许久。 许久之后他终于确定，真的一模一样，至少这一大段代码的思路是跟他们项目组要做的一模一样。 “但是，这代码跑起来呢？” 冯濯只是自言自语，王衡却提醒了一声：“你可以复制下来试试。” github平台上的开源代码，都是可以直接拷贝而没有一分钱的成本。而任何一段代码，要判断它是否真的行得通，最有说服力的办法都是让它跑一下试试。 于是冯濯立刻复制粘贴了这个项目的代码，运行了一下。 “可以……已经这么成熟了？但怎么可能！” 见这位前辈的脸色都僵硬了，王衡善意地提醒道：“这个项目是两个多月前开始的，最后一段代码是上星期贴上去。或许，你们确实把市面上所有的研发工具都看过一遍，只是忘了更新？” 冯濯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应该就是这样……” ———— 王衡在暂属于他的工位上坐稳，点开路琪发在群组里的思维导图，默默思索起来。 冯濯坐在一旁，时不时偷看他一眼，目光里还是有些莫名的震惊——虽然刚才那段代码不是王衡自己写的，可是能够在github平台上浩如烟海的项目之中迅速找到最有用的那段，这体现出来的功力，冯濯已经很难想象了。 大一新生，十八岁的少年，居然就有如此水平，前途实在是难以限量！ 当然，冯濯怎么也不可能猜到，王衡之所以对这个轮子如此清楚，其实主要是多了七年的记忆。那些记忆里，还有更多将会被造出来而此时还没有出现的轮子…… 王衡看着那些项目研发要求，发觉其中有好几个都非常适合自己。换言之，就是非常适合让他走捷径。 就在默默思索的时候，王衡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给手机调静音，于是连忙摁掉铃声，快步向茶水间走去。 办公室里的茶水间，在工作时间通常是没有什么人的。发现这里确实只有自己，王衡便接通了来电。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某个少女俏皮的声音：“经纪人同学，你在哪儿啊？” “这称呼也太奇怪了……”王衡无奈道，“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今天要去企鹅大楼吗？” 裴宁乐：“我知道呀，就是问你在企鹅大楼的哪一层？” 王衡：“你问这个干嘛？” 裴宁乐：“因为我已经在楼下了啊。” 闻听此言，王衡吓了一跳。他连忙拉开窗帘往下看，果然，在大楼的正门口，真的有个熟悉的少女身影。虽然从高处俯瞰的视角比较陌生，但他还是能认得出来，那就是裴宁乐。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王衡的语气有些暴躁，少女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犹豫：“因为酒店里的房间，订的时间到了，我本来想续费，可是钱不够……而且你说了啊，要帮我找个出租房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找出租房了？” 王衡记得，自己说的是让她自己去找落脚点来着。 少女弱弱地问：“可你是经纪人啊，经纪人难道不该在这种事情上帮忙的吗？” 王衡捂着额头，叹道：“行吧，我明白了……” ———— 044不得不服 乘电梯下楼的时候，王衡暗暗反思了一下。 刚才一接到裴宁乐的电话，尤其是听她说已经在楼下了，他就习惯性地紧张起来。仔细想想，之所以会感到紧张，大概是一周目的习惯吧？ 在路琪身边，突然，裴宁乐来了——这个模式套上其他的名字，比如韩奕萱、叶寻她们似乎也都是一样的危险，反正就是有种带着柴刀来捉奸的感觉。 不过想清楚，他也就不会再有这种莫名的紧张感了。毕竟他如今不管和谁都是清清白白的，一点暧昧关系都没有，捉奸什么的，自然是不存在的事情。 于是出现在裴宁乐眼前的时候，王衡面带微笑，神态非常的淡定自然。 他看了一眼少女身旁的行李箱，说：“所有东西都带来了？” 裴宁乐点点头：“我还从酒店里拿了一整套的梳子、香皂和牙刷牙膏呢！” 王衡：“包括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吗？” 少女拍了拍行李箱：“也拿了一双！” “你还真是雁过拔毛啊……” 说着，王衡拖起行李箱，朝着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 裴宁乐跟在他旁边，不好意思空着手，也抓住了行李箱的拉杆。 忽然，她问道：“有没有吃的啊？我……你不饿吗？” “也是，午餐时间差不多了。那咱们在附近先吃点，吃完我再带你过去吧。” 王衡换了个方向，朝着地铁站旁边的必剩客走去——之所以选择这家，关键是因为王衡看到了门口‘今日特价工作餐优惠’的招牌。 随意找了个餐桌，两人面对面落座。服务员转眼间就到，而他们点餐也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等待上菜的时候，裴宁乐忽然问道：“你已经帮我找到房子了吗？” 王衡：“没错。” 裴宁乐不由得有些好奇：“你怎么找的啊？” “很简单，蓉都本地的论坛上有租售房的帖子。我刚才下楼之前用电脑查了一下，已经给那边的房东打过了电话。” 这么说着的时候，王衡不由得有些怀念几年之后便捷了无数倍的找房服务。当然世事总是利弊两端，几年后找房却是更加方便，但房租也不是现在这个堪称良心的价位能比的。毕竟如今的房价虽然已经大涨了几年，但还远远没有见顶。 裴宁乐不可能想那么多，只是单纯赞赏了一句：“你好厉害啊，动作真快！” 王衡反问道：“你难道不该问问我，找到的是什么样的房子吗？” 少女歪了歪脑袋：“房子，难道不是能住的就行吗？我在帝都睡的是地下室，你帮我找的总不可能比地下室还差吧？” 王衡：“那当然不可能。我看中的房子有两套，距离我们学校和地铁站都不远。一个是合租的单间，有独立卫生间不带厨房，面积十几平米。另一个是一室一厅的老旧小户型，不到四十平米，厨房卫生间都有。” “听起来都挺不错的啊，”少女有些犹豫，“房租不低吧？” 王衡：“合租单间一个月八百，独立小户型每个月一千五。” 裴宁乐瞪大了眼睛：“这么便宜？跟我在帝都租的地下室一个价诶！” 王衡：“那当然，要不然怎么叫帝都呢？哦，你的咖啡来了，待会吃完了再说，我下午请个假直接带你过去吧。” 少女捧着咖啡吸了一小口，顿时咳嗽起来。 “为什么……这么苦啊！” “咖啡能不苦吗？你的套餐附带的是美式黑咖啡，你没注意到么？” 说完，王衡的柠檬茶也到了。他正要喝，却发现面前的少女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吸管。 出于某种习惯，王衡下意识地问：“要跟我换吗？” 裴宁乐连忙点头：“好呀，好呀！” 王衡猛然惊觉，自己现在只是这丫头的朋友兼经纪人，又不是一周目的暧昧情侣，干嘛体贴到这种程度？但既然刚才已经说出口了，以他的脸皮实在做不出反悔这种事。 他只能提醒一声：“你刚才喝过的杯子，不介意给我？” 少女的大眼睛眨了眨：“你都不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呀？” “好吧……” 王衡默默与她交换了饮料，喝着苦涩的黑咖啡，无语凝噎。 他并没有注意到，透明的窗玻璃外面，一个微微有些秃顶的男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 ———— 冯濯回到办公室自己的工位上，有气无力往桌上一趴，想要睡午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对面工位的同事忽然问道：“今天时间还早，要不要开一把？” 如果是以往，冯濯八成会欣然同意，可是今天，这游戏突然就没意思了…… “不玩。”他闷闷地答道。 同事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对劲，不由得问道：“怎么回事？你生病了吗？” “没有。” “那你是怎么啦？”同事忽然有些不怀好意，“被那个新来的打击到了？” 冯濯：“……” 同事嘲笑道：“你还真是因为那孩子啊？确实，你没有教训成人家，反而被人家好好上了一课，很不爽，这个谁都能理解。但是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既然路姐能请人过来，听说开的工资也不低，那肯定是有过人之处。你就是太天真了，这都想不明白。” “我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那你还沮丧什么？” 冯濯猛然抬起头：“我刚才下去吃饭，看到那家伙在必剩客里，和一个女孩在一起！那女孩特别可爱，又清纯又漂亮！” 同事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回事，不由得有些惊讶。但过了几秒，他还是劝慰道：“有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啊……” 冯濯使劲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他俩互换了饮料，还是喝过的，我都亲眼看到啦！” 同事顿时无言以对。他明白，对于母胎单身的冯濯而言，如何跟女孩子交往就是最头疼的问题，更别提还是理想中的漂亮女孩…… 冯濯又趴在桌上，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算了，我不跟那小子比。编程就算了，连泡妞都那么强。” 同事叹了口气，绕到冯濯的工位旁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柔声道：“没关系嘛，没女孩子但我们可以玩游戏可以追剧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单身，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冯濯忽然感觉背后一阵恶寒。 ———— 045复杂的目光 跟裴宁乐吃完了午餐，王衡暂时和她分开了。 带着无关人士进办公室毕竟还是不太好，更何况他还不是企鹅公司的正式员工，就更不好随意操作了。所以他就点了一杯奶茶让裴宁乐在餐厅里多坐一段时间，而他自己，回到办公室里找路琪请假。 走进办公室，他直接敲开了一组技术总监的门。 “路姐，学校那边临时有点事，关于新生手续的，下午我得回去一趟。” 王衡撒谎的功力自然是毋庸置疑，这种没什么风险的小事情更是不在话下。 路琪当然没看出任何破绽，点了点头：“那你就去吧。其实以后你有事都不需要跟我说，因为你的工资是按照进度来算，不是按照工时。也就是说，看的是你干了多少活，不是你在办公室坐了多长时间。” “原来是这样啊。” 王衡恍然大悟，原来在这个地方撒谎完全没有必要……等等，真的没有必要么？短暂地思索了一下，他决定还是先别把裴宁乐卖掉机票留在蓉都的事情告诉路琪。反正只要以后别让裴宁乐过来，这两人怎么也碰不到一起去。 王衡：“话说既然我的工资是按照工作量来算的，那么假设我没有写代码，但提出了某个有用的意见，这算不算？” 路琪：“当然算！不过你今天才来，提出了什么意见啊？” 王衡：“你可以问问冯濯。” 路琪当即给那个微微谢顶的同龄下属打了个电话，不到一分钟，她就听明白了上午发生的事情。 挂断电话，路琪扬起眉毛注视着王衡，微笑着说：“厉害，你让我也是大开眼界啊……” 王衡摆了摆手：“过奖，过奖。” “一进来就给我个惊喜，把研发速度加快了至少好几天，”路琪脸上的笑容更盛，“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王衡：“现金就行。” “放心，奖金肯定不会少了你的。”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之后，王衡心满意足地从路琪办公室里出来，准备去找裴宁乐了。但在经过冯濯的工位时，他却注意到这家伙在偷瞄自己，而且目光里的情绪似乎颇为复杂。 不过他也没多想，就很正常地从冯濯旁边路过而已。 ———— 王衡找房子的效率让裴宁乐惊喜，而裴宁乐做决定的效率更让王衡惊讶。 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四十平米的一室一厅，她就决定是这个了。此时，十几平米的那间合租房，她只看了照片，还没实地观察过。 见少女态度实在坚决，王衡便帮她付了第一个月的房租和押金，搞定了租房合同。 送走了房东，裴宁乐往沙发上一靠，满足地嚷嚷道：“这里，以后就是我的窝啦！” 王衡站在一旁，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你为什么非要这个房子？” “因为真的很棒啊！”裴宁乐扳着指头数道，“第一，我不喜欢合租，我写歌的时候很容易被别人打扰，而且我喜欢唱歌，也容易打扰到别人。第二，我喜欢高层，从高处往下看的感觉很能激发灵感，所以我选楼层更高的。” “那好吧，你慢慢激发灵感，我就先走了。” 少女不禁一愣：“你现在就要走吗？” 王衡耸了耸肩：“要不然呢？事都办完了，我还不走干嘛？先说好啊，我现在是你的经纪人，但可不是生活助理。收拾屋子打扫卫生之类的事情，只能你自己干，明白么？” “我也没想让你干家务活，就是……” “就是怎么了？” 裴宁乐重重地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视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你先自己好好想一想，过两天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帮你参谋一下吧。” 说完，王衡赶忙撤退了。 他看得出来，裴宁乐此时的心情不错，为了避免她又心血来潮拉上自己做什么事，王衡不打算在这个房子里多留一分钟。 ———— 电信科技大学，本届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一班的班会，在军训的第一天晚上开始。 军训是六点多才结束，班会七点开始，晚餐去食堂打饭还要排队，所以时间紧张得同学们根本不可能换衣服。于是在辅导员安排的教室集合是，几乎所有同学都穿着军训服。 唯一的例外，就是王衡。 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吸引了大多数同学的目光。大家基本上都加了班群，自然也就知道王衡为什么不参加军训。于是大家投向他的目光，也就颇为复杂了。当然，这复杂程度比冯濯还是略微差一点。 但王衡在这阵仗的集体注目礼中，不仅没紧张，反而松了口气。 全班三四十个人，而女孩子只有五个。虽然都是军训服，但女生的头发明显长于男生，用不着猜测，王衡一眼就能看出来。 女孩越少，自然就意味着他的处境越安全。 毕竟，虽然刺客女团只有四人，但谁能保证二周目不会有新成员？考虑到世界线纠正机制的尿性，这可不好说。 在一众陌生的同学之中，王衡找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也就是室友唐和兴、王柯以及付翰文。 王柯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大家好像都在看你，王衡。” 付翰文撇了撇嘴：“那当然啊，现在大家互相都不太认识，可是大家都认识他了。而且现在咱们都穿得这么丑，就王衡穿得帅，不看他看谁？” 王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帅？不至于吧？” 付翰文：“凡事看对比。你这套衣服放大街上也就是稍稍有点潮流味，可是在我们这一群里面，那就很显眼啦。” 这时，辅导员刘老师捧着花名册进来了。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但唐和兴却又问道：“王衡，咱们班的女生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 王衡赶紧摇头：“我都说过了，只喜欢二次元的妹子，对现实中的不感兴趣。” 唐和兴：“那你可以帮忙指导一下吗？” “指导什么？” “泡妞。” 唐和兴的声音很低，但就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引来了室友们的错愕。 过了几秒，付翰文忍不住问道：“你喜欢的女生，就在我们班里？” 王衡吐槽道：“五选一，选择范围有点窄啊。” ———— 046脱离低级趣味 “同学们，我也是第一次。” 年轻的刘老师站在讲台上，很是诚恳地说道。 台下的同学们顿时安静下来，认真听他讲。能到这所学校，大家都是高中班级里的好学生，不管以后的四年会变成什么样，至少此刻还保持着对讲台的尊重。 “不瞒大家说，我今天夏天研究生毕业，好不容易才进了咱们学校当辅导员。所以将来我要是有什么疏忽，大家尽管提出来。我相信不管是我个人，还是我们学校，都会尽力满足大家的每一个合理要求，为大家的四年本科生活保驾护航。” 说到这里，刘老师稍微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同学们的表情，宣布了第一件事： “今天是我们的第一次班会，主要是先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再说几件事情。等到军训结束以后，我们就要选出第一年的班干部了，用投票的方式。所以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这几天的军训就要好好表现啦……” 王衡在底下默默掏出手机，点开企鹅公司游戏部一组的工作群，开始看路琪发在群里的文件。对于这么一个奔三的灵魂而言，学校里的这些东西还没工作事务更有吸引力。 一旁的付翰文受到了启发，也拿出手机开始看小说。 王柯低声问道：“你们不想当班干部吗？” 王衡：“完全不感兴趣。我大学期间会很忙，不挂科就可以了，没空弄那些。” 付翰文：“我也没兴趣。咱们班里妹子太少了，当班长也没啥意思。” 除了选班干部以外，刘老师还提醒了一下奖助学金的申请条件，以及选课和社团活动的一些注意事项。十几分钟后，他就讲完了本次班会的所有内容，宣布第一次班会结束。 刘老师一走，大多数同学也就各自散去了。 大家都有手机电脑，不可能没事可做。而且新鲜的环境新鲜的室友，可以逛的地方、可以聊的话都太多了。转眼间，教室里就变得空荡荡，可王衡还坐在原位。 室友们本想叫上他一起回寝室，但王衡看着工作相关的一个代码文件，正忙着专心思索，便挥挥手让他们先走。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男生不请自来的声音： “是王衡同学吧？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他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个高瘦的青年，眼睛有些眯，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 “代码，”王衡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兴思，就在你们隔壁寝室。” “哦，你好。” 说着，王衡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孙兴思在那里站了一会，有些尴尬。但他并没有这么轻易放弃，伸长了脖子瞧了一眼那手机屏幕。 “哇，王衡同学，你在看英文……不是，你在看代码！” 王衡的思路又被打断了，颇有些无奈地抬起头道：“孙兴思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孙兴思微笑道：“我就是看你这么厉害，所以想交个朋友——” 他还没说完，就被王衡干脆打断：“哥们儿，想竞选班长？” 孙兴思不由一愣，满脸被说破了图谋的错愕。 王衡继续道：“选票这东西，就是利益交换里的一个筹码。说说看吧，你能拿出什么来，换我手里的选票？” 错愕过后，孙心思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佩服。 他伸了个大拇指：“王衡同学真的是聪明啊，有那种天才的味道！不骗你，我确实想竞选班长，你不想吗？” 王衡：“没兴趣。” 孙兴思：“可是当了班干部，以后能在简历上多写一行啊。” 王衡：“理智上讲，我建议你别劝我参加。” “哈哈哈……”孙兴思笑得更开了，“放心放心，我不劝你。你那么聪明，而且全班都认识你了，劝你入场那不是我脑子秀逗了吗？” 王衡：“所以你用来换选票的筹码究竟是什么？” 孙兴思忽然收敛了笑容，意味深长地说：“我认识财经大学那边的学生会干部，而且是女的，所以如果我当了班长，就可以组织咱们班和财大女生的联谊。我提醒你啊，财大的女生，听说平均质量都特别高……” 王衡顿时警觉。 韩奕萱就在财大，距离电信科技大并不远。如果真让孙兴思弄了什么联谊，那风险恐怕就要多出额外的一大截。 于是王衡立即义正辞严地道：“大学不是谈恋爱的乐园，是知识的殿堂！大学比高中自由，但我们不能放任自己。身为班干部，应当起到带头作用，引导大家好好学习，全面发展。况且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什么叫女生的质量？我们看人不能只看脸，交朋友更重要的是心灵，是三观，你说对不对？” 这一番话下去，孙兴思简直石化了。 他颤抖着问：“你……你认真的？” ———— 王衡回到寝室，看到依旧对着电脑咸鱼的三位室友，顿时安下心来。 唐和兴、付翰文、王柯，像这样的宅男就不会到处惹事，不会引来莫名其妙的桃花劫，多好啊！ 这时，付翰文在龙坑里玩出了极限一换二的操作，心满意足地在泉水里等复活。扭头一看王衡回来了，就问道：“是不是被孙兴思缠住啦？” 王衡扬了扬眉毛：“你怎么知道？” “我们都看到了，班会解散的时候孙兴思没走，凑到你旁边，就你盯着手机没注意到。” 付翰文话音刚落，旁边刚刚看完一集新番的唐和兴又接了一句：“我们军训的时候就被孙兴思缠着拉票了，那时候你不在。” 王衡：“他怎么跟你们说的？” 付翰文回答道：“他说他有关系，人脉广，适合当班干部。而且他还认识财大的女生，可以介绍女孩子。” 唐和兴叹道：“听起来还挺诱人的，所以我们当时答应了……王衡你呢？他那一套诱惑不到你吧？” 王衡：“嗯，诱惑不到我这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要是直接给红包，那对我倒是有点说服力。” 一直保持沉默的王柯终于忍不住吐槽了：“女色是低级趣味，现金就不是啦？你这个分类法有点问题啊！” ———— 047肉眼可见的风险 王衡走掉之后，孙兴思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发呆许久。 他很想竞选班长，原因并不仅仅是将来在简历上多写一笔，而是可以借此影响全班的同学。从长辈那里他听说了一句话，深以为然，那就是大学的同学关系是最为宝贵的。 相比于高中里的同学，大学里的同学在认知层次和发展方向上都会和自己更贴近，未来也更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而且当了班干部，说不定接下来更方便进入校学生会，继而掌握更大的话语权呢？ 但这两天同学们的反应，让孙兴思意识到，自己竞选的策略有问题。 “单纯的画饼，不可取啊……” 孙兴思喃喃着，回想了一下刚才王衡的那段正义凛然的发言。 大学不是谈恋爱的乐园，是知识的殿堂？ 不能只看脸，交朋友更重要的是心灵，是三观？ 怎么可能！ 大家都是十八九岁的同龄男生，脑子里转的什么念头，谁不清楚？学习当然是要学习的，但除了学习之外的时间，如果有机会认识可爱的女孩子，谁不嗷嗷叫着往前冲？ 对于王衡这种虚伪至极的言论，孙兴思表示严重的鄙夷。但再转念一想，人家为什么会说那么虚伪的话？还不就是觉得他做不到，觉得他不会兑现承诺！ “你们看着吧，老子可不是那些在野党，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说话算话！” 孙兴思下定了决心，拿出手机拨打了堂姐的电话。 他的堂姐就在财经大学，而且是学生会的干部。要知道，财经大学那边也是男女比例失调，而且正好跟这边反过来，是女生数量压倒性的多过了男生。所以那里的女大学生们，也很发愁交不到男朋友的问题…… 电话接通了。 孙兴思讨好地说：“姐姐，最近忙不忙呀？” 对方毫不客气地道：“你小子有屁快放！” 不只是声音，孙兴思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下意识地多了一丝谄媚：“就是上次说的联谊嘛，我们下星期军训结束，然后休息一个周末，大家都挺有空闲的。所以我想问，姐你那边方不方便呀？” “不算太忙……但你班里男生的质量怎么样？别一个个全是歪瓜裂枣啊！” 孙兴思赶忙担保道：“那绝对不可能！姐，我们班里帅哥可多了，比我还帅的都有好几个呐！” “得了吧，比你还歪的就别拿出来了，我还不好意思给人介绍呢。对了，你拍照片了吧？” “那当然！姐你等一下。” 说完，孙兴思挂断电话，把自己偷拍的几张照片发了过去。这两天和同学们接触的时候，他专挑颜值最高的男生偷拍，得到不少成果。比如414寝室的王柯同学，有一张中近距离的侧面照，即使是同为男生的孙兴思都不得不叹服。 稍微犹豫了一下，孙兴思把王衡的照片也发过去了——刚才跟王衡搭话之前，他特意先找好角度偷拍了一张，当时王衡心无旁骛盯着手机，自然不可能察觉。 “你嘲讽我，我却给你介绍女孩，什么叫以德报怨呐？”孙兴思感叹着自己的大度，“啧啧，这要是还不把选票投给我，那像话么？” 很快，堂姐打来了电话：“你刚才发的照片，第一张和最后一张都很棒，其他几张也不错……你敢担保，他们全都是你的同班同学？” 孙兴思：“当然！第一张那个叫做王柯，最后一张的是王衡，其他的随便你挑，我也都能给你讲出名字。” “行，你没骗我就好。到时候你可以带其他男生凑数，但那几个一定要给我安排上！” 孙兴思：“得令！” ———— 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 王衡觉得，此刻不外如是。 他正在看比特币市场的消息，畅想着美好的单身贵族之未来，可是突然间，室友唐和兴提醒他，班群炸了。 点开一看，只见孙兴思同学发了一条： 【军训结束以后，下个周六的下午四点，与财大女孩的联谊在等着大家。暂定校门口那家咖啡馆，聊一会去吃晚餐，然后再去ktv。全程花费公开透明，所有人aa，包括女生，她们也不会占大家便宜。总之，感兴趣的同学找我报名。】 紧跟在下面的，就是付翰文自带欢呼表情包的：【思哥万岁！加我一个！】 接下去，是班里许多同学的发言，当然，都是男同学。 【请务必让她们占我的便宜。】 【有几个女生？漂亮不？】 【咖啡厅，吃饭，还有唱k，一套下来会不会太贵啊？】 【就是，能不能直接一点？】 【比如直接去宾馆？】 【那也太直接了……】 【你们别这样，群里有女同学的。】 终于，有了一条女孩子的发言，来自名为张慧的同班女生：【没关系，你们商量你们的，不用在意我们。要是泡妞成功了记得在群里发点图片视频，我们也好奇呢。】 再往后，又是男生们的亢奋讨论…… 看到这里，王衡忽然听到背后的声音，那是唐和兴在说话： “王老师，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王衡猛然扭头：“你决定要去？” 唐和兴点了点头。 一旁的付翰文说道：“不只是他，我们都决定要去。干嘛不去啊？” 王衡：“不是，小唐你不是说咱们班里有你喜欢的吗，为什么要看外校的女生？” 唐和兴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眼界不能太狭窄，要多见见世面嘛！” 王衡：“……”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生的本质就是见异思迁！看室友这样，王衡感到非常的痛心！ 付翰文说：“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王老师，这样你才能现场指导教学啊。” 王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倒是想跟你们一起，但我最近很忙啊……” 这时，王柯忽然出声了：“孙兴思刚才找我私聊，劝我一起。” 付翰文：“你本来就要跟我们一起的啊。” 王柯点了点头：“所以我答应他了。” 不知为何，王衡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的电脑桌面右下角闪起了新消息提醒。 点开一看，果然是孙兴思发来的：【下周六你会去的吧？】 面对着屏幕，王衡犹豫了——该怎么拒绝才显得比较合理呢？ ———— 048这很合理 面对孙兴思发来的那条【下周六你会去的吧？】王衡纠结了好一会，主要是在犹豫怎么拒绝。可是忽然间，一只灰色的小东西跳到了他的笔记本键盘上。 这只神奇的仓鼠在键盘上旋转、跳跃，像是抽搐了一般疯狂舞动，把王衡都看愣了。一连串的“啪啪啪”敲击键盘声之后，它居然就这样输入了一个完整的句子，最后那小脚在空格键上踩了一下，发送了出去。 【没问题，下周六不见不散。】 “你不能这样……”王衡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却得到了充满警告意味的小眼神。 于是他沉默了。 这两天，或许是因为它表现得跟普通仓鼠没什么两样，王衡都快忘了自己饲养的其实是一位时空管理员。而现在，管理员先生彰显了存在感，重点是明确表示了要他下周六参与联谊的要求，这就很值得琢磨了。 那场联谊，将会发生什么关乎世界线的大事吗？ 王衡抓起仓鼠，扣上了笔记本，走到阳台，顺手关上了阳台和寝室里面之间的门。 他小声抗议：“你不能替我做决定吧？” 仓鼠：“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能拒绝然后你再同意，和直接替你答应，这两者有什么实质性区别吗？” 王衡：“当然有区别，程序上就完全不一样好么！” 仓鼠把两只前爪抱在胸前：“那好，我告诉你如果这次再拒绝孙兴思的邀请，你的异常将会变得越来越明显。我告诉过你，在同龄正常男生中间，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 王衡想了想，感觉这个要求是在有些模糊，便试探着问道：“我的赚钱计划要是一切顺利，年底就能有七位数的资产，这个应该算是特别异常了吧？” 仓鼠晃了晃小脑袋：“不算，因为你可以解释得通。在投资以前，你向你的父亲讲过，后来还跟路琪说过对比特币的看好。以一个十八岁男生的新奇感，对比特币这种新兴事物抱有莫名的期待，这是很合理的。” 王衡据理力争：“那我下周末不去联谊，难道不是更合理嘛！” 仓鼠：“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衡：“没兴趣就是没兴趣，还需要什么解释？” 仓鼠叹了口气，掰着小爪子说道：“因为以你目前表现出来的性格，你并没有合适的借口去拒绝。孙兴思只是需要你到场，室友们只是需要你的指导。总之，没有人希望你当场勾搭上女孩子，所以你为什么要胆怯呢？” “这不是胆怯，只是合理的规避风险……”王衡也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都已经替我答应了，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但你至少应该先跟我说一下，到时候会不会出现熟人？” 仓鼠：“财大那边参加联谊的女孩子？” 王衡：“对，会不会有韩奕萱那样的……” 仓鼠抬头望天：“谁知道？不过反正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答案了。” 王衡咬了咬牙，忽然有种将手里这小东西从四楼丢出去的冲动。 然而时空管理员早已洞察了他的心思，嘲笑道：“早就告诉过你了，这只是我操控的一具分身。提醒你一下，最好不要自找麻烦，还白费力气。” 王衡：“呵呵。” 仓鼠的口吻忽然缓和下来：“你仔细想想，至今为止我坑过你吗？” 既然没有撕破脸的底气，王衡就只能顺着台阶下：“那好，既然仅仅是拒绝一次联谊都会造成异常，那么我明明只是大一新生，却能到企鹅公司里干活，这是不是更不正常？” 仓鼠信心满满地说：“这方面你可以放心，就像现在这样，如果真的造成了世界线异常，我一定会提前通知你的。” ————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大学新生们依旧整天忙于军训，班里唯一的例外王衡也依旧整天忙着自己的事情——除了编程，以及浏览科技金融新闻，就是偶尔指点一下裴宁乐的视频制作计划，远程教导她如何使用最简单的视频剪辑软件。 对于王衡来说，日子忙碌充实而又略显平淡枯燥。但对于企鹅游戏一组工作室的诸位而言，这段时间就有些惊悚了。 原本以为只是来打个酱油的短期外包工，居然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最开始除了路琪没有人重视王衡的意见，但随着他提出了一个又一个预言般的想法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轻视他。在新一轮的项目例会上，技术总监路琪便着重表扬了王衡，并且得到了其他同事的附和。 例会结束，同事们散去，路琪却把王衡留了下来。 “你真的……很让我惊讶。” 路琪看着站在面前的青年，不禁如此感叹。 加入项目组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小子虽然没写多少行代码，但解决的问题可不止一两个。如果说每一个问题就像是一座迷宫，那么王衡所做的事情就是闭着眼睛指引大家走出去，而且中间几乎没走过一次岔路。 王衡：“惊讶？” 路琪：“这星期的进度，原本是打算用一个月搞定的。” 王衡：“说明，路姐你指挥得当？” 路琪被逗笑了，摇摇头：“主要是你辅助得好，就像开了全图视野一样。这种功劳，我可不敢贪，否则会被下属当成sb的。所以我蛮想知道的，你为什么能做到？” 王衡不禁陷入了沉思。 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突出，一方面是他实在看不惯同事们在他明知道答案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但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试探底线。 浪了一个星期，那只仓鼠都没有半点预警的意思。这是不是就足以说明，在编程方面，他无论表现得多么超前，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路琪等了一会，却见他还在沉思，便调侃道：“问学霸为什么数学能考145分，学霸说只要错一道题都可以——你该不会是想说这种话吧？” 王衡耸了耸肩：“差不多吧，反正我只是把别人玩游戏、谈恋爱的时间，都用在写代码上了而已，很合理不是么？” ———— 049严防死守保安全 盼望着，盼望着，约定了联谊的周六下午终于到了。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一班的男同学们，超过一半都参加了这场联谊。剩下的那些要么是钱包太过羞涩，要么就是打了退堂鼓，或者不屑于这种庸俗的场合。王衡也很想像这些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同学看齐，奈何室友们积极过了头，让他难以拒绝。 为了今天，唐和兴、付翰文早早就在网上订了新衣服，就在掏宝商场的‘型男专区’里挑的。如今不仅换上了好看的崭新衣服，这两人还合资买了一罐发蜡，抹出自认为最好看的发型，简直骚包极了。 王柯的心态就比较正常了，毕竟从小到大遇到的女孩子表白都不止一两次。他只是简简单单收拾一下，很是清爽自然。 而王衡跟他们都不一样。 限于‘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的规定，他不能穿一身乞丐装过去，也不能故意五天不洗澡攒满一身的味道。于是他换上了高二时买的深色运动服，这是他行李箱里最旧的一套行头。另外，还特意买了一副粗笨的黑框眼镜。如此一来，就可以杜绝新认识的女孩喜欢上自己的可能性了吧？ 但王衡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在校门口看到那个小摊的时候，他眼前一亮。 此时，十几个男生刚刚走出校门口，在孙兴思的带领下朝着不远处的咖啡馆走去。大家的走路速度并不快，足够王衡跑到小摊上买个小东西，再回归大部队。 王衡买的是佛珠。 唐和兴眼睛最尖，看到出现在王衡手腕上的新佛珠，不由惊诧道：“开玩笑吧，联谊你戴这个？” 王衡：“我早说过，对三次元女生不感兴趣的。如果这次不是你们拉我，我肯定不会来。” 付翰文挤到两人中间，一手揽着唐和兴的肩膀，另一手揽着王衡的肩膀。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唐，你要理解王老师的苦心啊！你想想看，以王老师的段位，待会要是一不小心抢了你喜欢的妹子，那怎么办？所以戴上佛珠，就是告诉大家，他与世无争。” 王衡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佛珠是明志用的。说明的明，志愿的志，懂了吧？” “王老师真的是……”唐和兴一脸感动，“太讲义气了！” 付翰文忽然扭头看向旁边的王柯，问道：“那你今天打算跟我们抢妹子吗？” 王柯：“没这个想法……我不也跟你们说过吗，我对这些老女人没什么兴趣的。” “那好，等一下！” 付翰文转身大步狂奔，跑到那个小摊上，又买了串佛珠，再气喘吁吁地回来。 “乖，把它带上，你也明个志！”他把佛珠塞到王柯手里。 于是身高一米八多的英俊青年王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也戴上了一串佛珠。 然后，这十几个男生笑闹着走进了那家咖啡馆。 孙兴思早已提前跟店家预订过，让他们将十几张方桌摆在一起，组合成一排长桌。长桌一边坐男生，另一边坐女生，理论上，完美。 男生们纷纷落座，可是对面空无一人。 “不是说好的四点整吗？现在都三点五十了，我还以为我们算是来得比较晚了呢！”很快，就有性子比较急躁的男生发声抗议。 “稍等，稍等，我催一下。”孙兴思拿起手机，出去打电话了。 王柯小声感叹道：“这家伙为了当个班干部，也真的是不容易啊……” 付翰文撇了撇嘴：“这是他揽的事情，当然要他自己处理咯。诶，王衡，你现在看的又是什么？” 唐和兴也伸长脖子瞧了一眼：“这次不是代码了，是全英文的网页吗？” 王衡回过神来，答道：“是新闻，外网的一些新闻报道。” “bitcoin，”唐和兴念出来了标题加粗的那个单词，“你看的是比特币？” 王衡：“嗯，我对这个有点兴趣。” 付翰文：“是吗？我对比特币也挺有兴趣的……” 王衡低声说：“我上个月买了几枚。” 付翰文甘拜下风：“王老师果然厉害！几枚比特币，那得是好几千块钱吧？” 王衡颔首道：“所以我说，我很看好它。” 一旁的王柯满脸茫然：“你们俩说的是啥东西……几千块钱？” 唐和兴也没怎么听说过比特币，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就是付翰文给两位小白介绍比特币，而王衡在一旁继续看新闻。 将近十分钟之后，财大的女生们终于到了。 到场的女生包括孙兴思的堂姐在内，一共九人。在长桌的另一边坐下，跟对面18个男生一比对，顿时就显得奇货可居。更重要的是这些女生身材样貌也都不错，还化了妆，顿时就让不少男生感到自惭形愧了。 而王衡则松了口气——这九个女生里面，没有韩奕萱。 看来，世界线纠正机制的力量，并没有强到那种近似于剧情杀的恐怖程度。 心安了以后，王衡就低下头继续看手机了。他落座的时候专门挑了最角落的位置，此时又低着头，对面的女生自然就不太容易注意到他。旁边还有高又帅的王柯和活跃的付翰文吸引注意，所以王衡就更安全了。他的对面，那两张椅子都是空着的，很是冷清。 当然，自我介绍这个环节还是免不了的。 大家几乎都是头一次体验‘联谊’这种活动，介绍自己的时候也都有些紧张，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下名字和兴趣爱好。包括王柯，虽然样貌让女生们眼前一亮，但“喜欢二次元的宅男”这种自我介绍也实在是乏善可陈。 轮到付翰文，这家伙却突然来了灵感：“下午好啊各位美女，我叫付翰文，性别男，爱好女。我这个人从小就热心肠，喜欢给同学们排忧解难。大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包括但不限于修电脑、网上抢购、下载电影之类的。” 王衡捂着脸，简直不忍直视：“这是何等自觉的舔狗……而且还是云舔狗。” ———— 050躺下也中枪 付翰文的自我介绍，果然吸引了女生们的一致好评与掌声。 “你好可爱啊！” “那下周的电影我就不买票，等着你了哦？” “付翰文同学，你的名字听起来很有韵味呢。” 几个女生的回应，让付翰文的脸都红了起来。旁边唐和兴的反应则是眼红——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这种台词呢？ 接下来，自我介绍的环节轮到了王衡，而他毫不含糊地展现了全班男生中最高冷的一面，与付翰文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我叫王衡，喜欢编程，就这样。” 说完，坐下去，继续看手机。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现实并不是玛丽苏小说，所谓的高冷男神并不会那么受欢迎。或者说，那种令人尖叫的高冷男神如果换成暖男或者绅士风格，会更受欢迎。如果给别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难以接近，同时又没有展现出更强的加分项，那么被别人忽视就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王衡要的就是这个。 咖啡上桌，大家渐渐聊了起来。而他依旧在看手机，并且纠结于一个问题。 王衡发现，目前比特币的主要交易者里，有很多都是黑产人士。买凶、违禁药、走私军火之类的各种非法业务，因为不能使用常规银行渠道结算，就用了比特币。而且其中风头最盛的大卖场，则是一个名为‘丝绸之路’的网站。 印象里，丝绸之路应该蹦跶不了多久，而且在这个网站被美联邦端掉的时候，因为引来了外界的负面看法，比特币还会再跌一波。但很快，就会有新的网站代替丝绸之路，成为新的黑市交易所，而某些隐身于幕后的炒手也会趁着人们的眼球被吸引过来的时候，将比特币的价格迅速抬起来。 当然，那些幕后炒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天朝大妈的购买力居然恐怖如斯，最后涨幅超出任何人的控制，那就是后话了。 而王衡此刻考虑的，就是要不要赶在这一波跌幅之前，先把手里囤的比特币卖出去，等到价格见底的时候再买？ 若是操作得当，短期内就会有些收益，但他对这个判断的信心也不是很足。万一卖出去之后没来得及买回来，比特币就一路飙上去了呢？ “投机真不容易啊……”他不禁喃喃道。 这时，耳畔响起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你在考虑投机吗？” 王衡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面前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庞。他很快就想起来了，这个女生叫做孙睿敏，是财大那边的学生会干部，大二的金融系本科生。而且，她就是孙兴思的堂姐，本次联谊的女方组织者。 她留着一头颇有职场风范的披肩直发，样貌姣好，妆容更是令许多男生不由得眼前一亮。那漂亮脸蛋上的神情，更是带着强烈的自信。 孙睿敏看了眼王衡的手机，略微有一点惊讶：“全英文的网站，你能看懂？” 王衡反问道：“不能看懂的话我刚才在干嘛呢？” 孙睿敏：“而且还是比特币的新闻……你对这个感兴趣？” 这时，旁边的付翰文试图插话：“学姐，他可不仅仅是看新闻，还买了好几枚比特币呢！” 孙睿敏顿时眼前一亮：“这么有钱啊？” 对于大一大二的学生来说，能拿出几千块钱玩比特币，无疑是相当奢侈的行为。也还好王衡之前给付翰文说得比较保守，没有如实相告自己其实买了50枚，整整五万多元。可以想见这要是实话实说了，恐怕会吓到他们。 王衡简单地应付了一句：“既然都说了看好，那就用实际行动证明。” 孙睿敏赞道：“厉害，学弟你年纪轻轻，倒是很有魄力啊。” 付翰文：“他可不只是有魄力，我们寝室三个人，都叫他王老师来着。” 孙睿敏：“哦？为什么呢？” 付翰文实在很想参与话题，但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话术，只能继续谈论王衡。 于是他无视了王衡暗含着求饶的眼神，说道：“因为大一还没开学，我们王老师就收到了企鹅公司的聘请，成了他们的特别员工来着。我们一节专业课都还没上呢，他就已经是编程高手啦。” 孙睿敏只是短暂的看了眼付翰文，便又盯着王衡，微笑道：“原来你说你喜欢编程，是这种喜欢啊……我们说的都只是爱好，你说的却是特长。” 王衡：“过奖，过奖。” 孙睿敏又问道：“那你用来投资比特币的那些钱，都是编程赚到的吗？” “嗯。”王衡喝了一口咖啡，忽然有些迷茫。他发现，对面好像又有两个女生在盯着自己，大概是因为孙睿敏学姐带来的人气？ 另一个女生插嘴说：“才大一就自己赚钱了，好厉害啊！那你是不是可以自己负担生活费了呀？” “还行吧……”王衡实在不愿多说，想要将话题转到室友们的身上。可是扭头看看，王柯比自己更沉默，唐和兴与付翰文这两人的身上又找不到什么话题点。 而且付翰文这个猪队友在干嘛呢？你要泡妞就泡呗，扯别人干什么？ 孙睿敏突然有些好奇：“你平时也是像现在这样，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多说吗？” 付翰文替他答道：“平时他话也少，但比现在稍微多点。上课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跟我们讲话，寝室里也聊了不少的。” 孙睿敏点了点头，却还是盯着王衡。 王衡总结道：“是啊，男生其实还是和男生更有共同语言。” 孙睿敏旁边的女生不由吐槽道：“所以说，你今天是来跟男生联谊的吗？” 到这时，唐和兴终于找到时机，加入到谈话之中：“其实他本来不打算过来，是被我们硬拖着来的。王老师认识的女孩不少，那天晚上光是给他打电话的就有两个，我们都听到啦。” 王衡暗暗给唐和兴比划了个大拇指。 这才像样嘛，揭短就对了。想要跟女生搭话，那就踩着室友的肩膀，千万别学付翰文那个憨货！ ———— 051选对象的理性分析 王衡原本以为，在听到唐和兴的揭短发言之后，女生们就会对自己敬而远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孙睿敏似乎更有兴趣了。 “既然这么受欢迎，那你以前谈过恋爱吗？不是吧，没谈过？” 对于孙睿敏的追问，王衡只是简简单单地“嗯”了两声，试图继续看手机。但孙睿敏还在说话，他这时候低下头去就有点太没礼貌了。 王衡深切地感受到，脸皮太薄绝对是自己的致命弱点之一。 孙睿敏：“为什么拒绝恋爱呢？只对编程感兴趣吗？” 王衡：“没错。” 孙睿敏又问：“那如果有一个喜欢编程的女孩子，你会喜欢她吗？” 王衡：“不知道，没见过。” 孙睿敏：“为什么没见过呢？你们班里应该也有女同学的吧？” 王衡不禁吐槽道：“你是鲁玉吗？” 孙睿敏眨了眨眼，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她堂弟的声音打断了。 孙兴思拍了拍巴掌，大声道：“同学们聊得怎么样？精神交流也不能代替物质食粮啊。我已经订好了隔壁餐厅的位子，味道口碑挺不错的，咱们现在出发吧？” 王衡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响应道：“走！” ———— 隔壁的餐厅，桌子不像咖啡馆那样可以随意挪动，自然就只能分桌而坐。王衡毫不含糊地选了全是男生的一桌，并且还拉着王柯一起，没有给某些女生留任何位置。 而孙睿敏所在的那一桌，则是男生女生都有，她旁边就是堂弟孙兴思。 在等菜的时候，孙兴思见姐姐的视线还在往某个方向飘，便忍不住低声问道：“姐，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王衡了吧？” 孙睿敏小声回答道：“你们班的这群男生里面，最值得关注的就是他。” “为什么啊？”孙兴思有些不解，“要说长得最帅的，最高的，都不是他吧！” 孙睿敏瞪着堂弟，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找对象，最重要的是脸吗？还有身高，那能吃吗？” 孙兴思：“王衡能吃？” 孙睿敏：“编程能赚来吃的。” 孙兴思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看重的是money！” 孙睿敏掐了一下堂弟的胳膊：“你小声点，别让人家听到了。” 孙兴思摸着胳膊点了点头，然后捂着嘴说：“但是老姐，你只知道王衡能赚钱，可他的家境呢？如果家境不好，就算自己再能干，未来也会很辛苦吧？” 孙睿敏白了他一眼：“谈个恋爱而已，又不要男朋友买车买房，家境重要么？你要知道，上学期间就能赚钱，谈恋爱的这段日子里会很滋润的。” “用他的钱吗？”孙兴思吸了口冷气，“老姐，你可真现实。” 此时，第一道菜上桌，大家嬉笑着纷纷动筷。 孙睿敏夹了一块盘中牛腩，低声对身旁的堂弟说：“现实？谢谢你的夸奖。” 孙兴思看了看不远处的另一桌。王衡也正拿着筷子夹菜，只是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一边吃一边看手机。王柯正在跟他说些什么，他笑了下，不知道在聊什么…… “老姐，你这是欺负老实人啊！”孙兴思感叹道。 孙睿敏咽下了那块牛腩，撇了撇嘴：“像他那种死硬宅男，到三十岁都不一定能脱单吧？我愿意跟他试试，已经算是做慈善了好么？其实说到底，我也是受够了油嘴滑舌的渣男，想看看那种老实男孩究竟是什么样子而已。放心，我又不是诈骗犯，他吃不了多少亏。” 孙兴思点点头：“就是钱包瘦一点而已，是吧？” ———— 王衡吃第一口菜的时候，就听到了身旁的王柯在低声对自己说：“王老师，刚才那个女生是不是喜欢你啊？” “不是。” 见他回答得如此干脆，王柯不由一愣。可是稍微分析一下，就不得不提出异议了。 王柯：“我看她主动找你说话，刚才都差点抢了我现在这个位子啊。这还不叫喜欢你？” 王衡咽下了嘴里的牛腩，笑着反问道：“你觉得，什么叫喜欢？” 王柯挠了挠头：“呃……这个还需要下定义？” 王衡颔首道：“当然，可以从主观和客观的角度去划分。主观上，喜欢是一种感情，比如你喜欢萝莉，那么每次遇到可爱萝莉就像是感受到了春天的阳光，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王柯更是抓耳挠腮了：“王老师，你换个例子行不行……” 王衡：“你理解我的意思就行。总之，如果把‘喜欢’定义为主观上的感情，那么孙睿敏对我的态度绝对不是喜欢。” 王柯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王衡：“还是拿你举例。面前摆着一沓百元大钞，而且没有法律和道德风险，你肯定会伸手去拿。从客观行为上定义，这也算是‘喜欢’，但和你遇见萝莉的情绪肯定不一样吧？” “你怎么又用我举例子……”王柯猛然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她不喜欢你，只是盯着你的钱？” 王衡耸了耸肩：“明白就好，不用讲出来。” 王柯扭头看了一眼孙睿敏所在的那桌，声音压得更低了：“不会吧？这才第一次见面啊！” 王衡：“假设你认识了一个女孩，每个月的可支配现金比别人多出一大截，样貌还凑合，关键看起来很老实很容易掌控的样子，那么，你会不会想要跟这个女孩子谈一谈试试？” “你怎么老拿我举例子？”王柯义正辞严地抗议道，“而且我早就说过了，对老女人不感兴趣的！” 王衡：“好吧，假设条件如上，而且那个女孩正好是14岁呢？” 王柯正气凛然地使劲点头：“那当然可以！” 王衡放下筷子，摊手道：“算了，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拿你当例子没什么意义。总而言之，我绝对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一上来就让孙睿敏那样的精明女生倒追。她真正对我产生兴趣，是在谈到比特币，付翰文说我有钱投机之后。” 王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王衡总结道：“女孩子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男生，在大多数情况下，第一反应并不是立刻展开攻势。她们往往比男生更委婉，更迂回。越是喜欢，越是胆怯，这才是常态。” 王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懂这么多？你真的没跟女孩子谈过恋爱？” “因为……”这次轮到王衡挠头了，“嗯，我自学过心理学。” ———— 052不愧是你 晚饭过后，就是k歌时间。 学校附近的商圈档次不高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餐厅的楼上顶层就是ktv。二三十个少男少女吃完晚餐出来，分几批乘电梯就到了今晚活动的最后一站。 就跟之前两站一样，孙兴思早已订好了一个大包厢，足以容纳这么些人。 “好了，大家点歌吧！” 领着大家进入包厢之后，孙兴思指着点歌台大声道。 男生和女生们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冷场。 这些同学之中并不缺麦霸，但今天的场合毕竟有些特殊。包厢里的人太多了，只要拿起麦克风就要成为二十多人的目光聚集点，而且还有太多的异性…… 这时，孙睿敏站了出来。 她点了一首好几年前的老歌，戴艺龄的《说爱你》，然后拿起麦克风：“我先献丑啦，大家别害羞，别不好意思啊。” 令人耳熟的旋律从音箱里飘出，声量大小刚刚好。随着鼓点的节奏，孙睿敏轻轻晃着脑袋，貌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那边，王衡又低下头看手机了。 孙睿敏不禁有些沮丧，不过这时前奏刚完，她跟着字幕唱了起来： “我的世界，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 还以为，是从天而降的梦境， 直到确定，手的温度来自你心里， 这一刻，我终于勇敢说爱你……” 唱到这里，孙睿敏又瞟了一眼。这次，终于和王衡的目光对上了。 然而在那一闪而过的目光中，她并没有看到惊喜或者感动之类的意味，似乎只有……冷淡？ 但孙睿敏还是继续唱着： “一开始，我只顾着看你， 装做不经意，心却飘过去， 还窃喜你没发现我，躲在角落……” 就在这时，王衡拿着手机贴到耳旁，装作打电话的样子，直接从包厢里快步走出去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孙睿敏觉得他一定是装的，根本就没有通话。 “关于爱情，过去没有异想的结局， 那天起，却颠覆了自己逻辑， 我的怀疑，所有答案因你而明白， 转啊转，就真的遇见mr.right……” 浓浓的委屈感涌上心头，孙睿敏还在唱，视线却忽然有些模糊了。她眨了眨眼，仿佛唱得格外投入。 那个讨厌的身影已然在包厢里消失了，而她越想越气，可是嘴巴里的歌词却还是甜美少女风，更逼得人格外烦躁。到最后，她甚至拔高了八度，把好端端的一首《说爱你》唱出了《太委屈》的感觉。 一首歌结束，大家鼓起掌来。女生们都是出于礼节，男生里倒是有不少真的鼓得很用力。 孙睿敏已然调整好了表情，拿着麦克风微笑道：“献丑啦，下一首是谁的呢？” 另一个女生接过了话筒。 孙睿敏坐回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给堂弟发了条短信： 【滚他的王衡，老娘不奉陪了。】 孙兴思：【？？？】 孙睿敏又来一条：【那个王柯的手机号，给我发一下。】 孙兴思顾不上继续笼络人心，低头给堂姐发短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睿敏：【没什么，开个玩笑。】 孙兴思：【你要换目标啦？】 孙睿敏：【不要，懒得谈恋爱了，回去复习。】 孙兴思简直是一头雾水。不久前堂姐还信誓旦旦，分分钟要拿下那个王衡祭天的架势，结果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而且那个王衡也是奇怪，按理说堂姐都这么主动了，他玩什么矜持？ “真的是……”孙兴思暗暗慨叹，“人心多变呐！” ———— 王衡在洗手间等了几分钟，估计那首歌已经结束，就准备回包厢了。可偏偏在这时，真的来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裴宁乐打来的。 “经纪人同学，真的好麻烦啊！”电话里少女的声音明显有些焦躁，“你让我做的那个视频，我明明都已经录好了，可就是没法上传！” 王衡：“格式和文件大小没问题吗？” 裴宁乐：“没问题啊，不信你过来看看！而且还有呢，上次你给我说的那个音乐编辑软件，它是全英文的！我英语高考还不到60分，你是故意为难我吗？” “你可以一边查字典一边学，”说到一半，王衡也觉得实在太为难人家，“算了，还是等我过去帮你弄吧。不过你现在做的视频，应该不需要音乐编辑吧？” 裴宁乐：“暂时不需要，但等我的新歌写好以后，录制的时候就需要了呀！我现在不学会，等到录制的时候再找你？” 王衡：“话说你以前发在网上的那些歌，没用到软件，不也可以吗？” “所以效果很差啊！那么差的音质，一听就知道是纯业余的！而且让我去学那些东西的人，不就是你吗，我的经纪人同学？” 说到‘经纪人’三个字的时候，少女咬字颇重，就像是要把这三个摆在他眼前并且加黑加粗加大字体似的。 王衡叹了口气：“行吧，我现在过去，你等着。” 最近一个星期，他和裴宁乐的联系都是通过手机，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身为经纪人，而且还是在她求助的时候，跑过去见一面也是应该的吧？ 而且换个方式想想，现在的这点麻烦都属于初期投资，等到裴宁乐真的开始成名以后，那得赚回来多少？ 他回到包厢里，找到孙兴思，低声说：“刚才朋友打电话找我，有事先撤了。” “这么早就走？”孙兴思下意识地劝道，“别吧，这才刚开始呢。” 王衡扬了扬手机：“这么说吧，是个妹子找我，有正事。” “正事……好吧！”孙兴思恍然，一秒钟之内已然脑补出许多剧情。 王衡转身离去。 孙兴思看了看那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又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堂姐，叹了口气，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老姐，怪不得你要放弃，原来是三角恋啊！】 片刻之后，孙睿敏：【？？？】 孙兴思：【不愧是你，老姐，在投入过多的沉没成本以前抽身而走，还是那么理智！】 孙睿敏：【谢谢你的夸奖，可是三角恋是什么意思？】 孙兴思：【王衡和他的妹子啊。】 孙睿敏：【？？？】 ———— 053无心插柳柳扎心 那间出租屋距离校门口的商圈并不远。所以当孙睿敏和孙兴思还在发短信互相脑补的时候，王衡已经敲开了裴宁乐的门。 他的思路越过少女的头顶，看到房子里面的模样，顿时就有了吐槽的冲动。 跟正常的家具摆放思路完全不一样，书桌被挪到沙发跟前，挤占了本应属于茶几的位置。书桌上面，是一台堪称陈旧的白色笔记本电脑——从家里逃出来跑到帝都，又跑到蓉都，一直在她行李箱里躺着的电脑。旁边还摆着一个大小跟字典差不多的拇指琴，看琴身上的累累划痕，显然寿命也不短了。 王衡指着书桌问道：“看房子的时候，我记得这里放着茶几啊！被你挪到哪里去了？” 裴宁乐反问道：“这房子除了客厅，不就只有卧室了吗？” 王衡低着头看了看，问道：“拖鞋呢？” 裴宁乐：“没有拖鞋，我没买。你不用换鞋啦，直接进来吧，反正我也没有拖鞋。” 王衡看向少女的脚。她此时一身的t恤短裤下面，是双凉鞋。乍一看他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意识到，这明明就是在外面穿的鞋子。 犹记得一周目的同居期间，这丫头可没有这么不修边幅……不过王衡又想了想，那时候是这丫头跑到他的出租屋里来借住，自然就要顺着他的生活习惯。 面对着王衡默然无语的目光，裴宁乐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只是指着笔记本电脑说：“别愣在那里，过来帮我看看这个啊！” 王衡走到她身旁，坐下，看向屏幕。 捉住鼠标，二十秒，发现问题。 “果然是格式错了。” 调整视频的格式只需要到网上找个软件下载，然后稍微操作一下。这用不着键盘，鼠标操作就够了，但出于习惯，王衡还是把左手放在键盘上，时不时摁个快捷键。 裴宁乐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没过多久，王衡就转换好了视频格式，但在开始上传之前，他点开这个视频，看了一眼。 裴宁乐的脸庞出现在了画面中。只是分辨率有些低，而且色调被调成了黑白，便有了种复古的文艺感。但视频里的少女扎着双马尾，明亮的大眼睛中有些迷茫，看起来就像个初中生，于是这画风就很奇妙了…… 熟悉的吉他伴奏响起，王衡恍然大悟：“原来你第一个视频唱的是董小姐。” 裴宁乐点了点头，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看着屏幕肯定看不到自己点头：“是啊！” “你怎么想的？”王衡忍不住好奇，“双马尾？” 裴宁乐有些羞涩地捂着脸：“我录了好几次，试了不同的发型，然后就感觉双马尾比较适合我……而且你不是跟我说了吗，视频要有噱头。我想，董小姐这首歌的感觉很沧桑，那我的造型故意反着来，是不是会比较有意思？” 王衡竖起了大拇指，却没有说话。因为视频里的少女已经开始唱了。 “董小姐，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 就算你和我一样，渴望着衰老， 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 就像安和桥下，清澈的水……” 从笔记本电脑里流出来的歌声，自然不如现场的清亮，但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点赞。 “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董小姐， 你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这让我感到绝望，董小姐……” 裴宁乐唱的确实很棒，只是因为她年纪毕竟还小，实在很难唱出原版的那种沧桑无奈之意。但听着少女的歌声，王衡的思绪却不由得飘飞起来。 尤其是“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这一句，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一周目那几年里的事情，然后莫名地有了些……被批判的感觉？ 尽管王衡很清楚，这首歌原作者的创作跟他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他听着那一句句歌词，感受还是相当复杂。 就这样，王衡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一整首歌，差不多四分钟的时间。 然后他扭头盯着身旁的少女本人，问：“为什么要选这首？” 裴宁乐想了想，答道：“因为这首歌最近比较火啊，而且我觉得也不错。” 嗯，没毛病。 王衡只能暂时抛开这事，换了个问题：“那你打算给视频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裴宁乐：“女声版董小姐？” 王衡迅速回归到工作状态：“你选歌和凹造型都挑不出毛病，但起名就不太好了。既然已经有了噱头，那么如果不在视频标题里体现出来，岂不是很亏？” 裴宁乐：“那应该取什么名字？” 经过认真而审慎的思考，王衡在电脑上输入了一行标题： 【萝莉翻唱董小姐——作业写完可以唱歌啦！】 裴宁乐小脸蛋忽然就变红了：“什么叫萝莉啊？我都已经18岁啦！而且哪有作业啊？我都不上学了！” 王衡：“这属于商业营销文案。跟你上不上学没什么关系。重点是，你在这个视频里已经非常好地表现出了个人特色，就是漂亮可爱，所以文案里也一定要突出这一点才行。” “漂亮……可爱？”裴宁乐眨了眨眼，盯着王衡，似乎只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 王衡瞥了她一眼，假装没有注意到少女的表情细节，继续解释道：“而且你既然觉悟这么高，自己就把双马尾都准备好了，那人设不整得小一点岂不是太浪费了？这样吧，以后拍视频你来，上传的这个步骤交给我，回复留言什么的也交给我，好吧？” 裴宁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后王衡就把这个视频上传了。 此事搞定，时间已然是凌晨。可这时，裴宁乐的小肚子里响起了抗议的声音。 王衡：“你饿了？” 少女红着脸连忙摇头，可是犹豫了一小会，又悄悄点了点头。 王衡站起来朝着冰箱走去，可是迈出几步之后猛然站住，回头问道：“冰箱里没东西，对吧？” 裴宁乐继续点头。 王衡又问：“那你吃过晚饭没有？” 少女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没有……” ———— 054凌晨的泡面协定 在这个深夜里，裴宁乐感觉王衡好像并不是自己的同龄人，而是像个负责任却不善言辞的父亲一样，将关切包裹在一层貌似不耐烦的情绪里。 如果只是单纯的经纪人，会在深夜里问起她有没有吃晚餐，然后帮她跑腿吗？就算会帮忙，也不会做得如此自然吧？ 确定了冰箱里确实空无一物之后，王衡便下楼去买了些桶装泡面和果汁饮料。回到屋里，两人就有了泡面加果汁的一顿夜宵。 吸了一口自己老坛酸菜味的方便面，她看了看王衡的那桶，问道：“红烧牛肉味的怎么样？” 王衡：“还行。我给你讲啊，敬业也要有个度，一日三餐和正常的作息是不能弄乱的，明白么？” 少女拿着塑料叉子，戳了戳那些弯弯曲曲的面条：“可我不会做饭啊……” 王衡：“那就去外面吃。干净又便宜的面馆和餐厅，街上也有的是。” “可是一个人吃饭有点寂寞无聊啊，”裴宁乐略带一丝期待地望向他，“要不然，你下课以后出来陪我吃饭？” 王衡果断拒绝：“陪工作就可以了，陪吃饭有点过分，经纪人没这个业务。而且我们校园挺大的，每顿饭都要出来吃的话，我一天的时间不够用。” 不管是不是真的不够用，反正这时候摆出这个借口总没错。 裴宁乐戳了一下泡面，又问道：“你每天是在校园食堂里吃的对吧？那我可以进去，到你们的食堂里吃饭吗？” 王衡稍微想了一下，程序上讲，似乎并没有阻碍。非本校学生没法用饭卡，但王衡完全可以用自己的饭卡打两份饭菜。没错，客观上是没问题，那么主观上能不能找点推辞借口呢？ 他试探道：“我都说了，校园挺大的，你每天跑进来找我，时间……” 裴宁乐摇摇头，打断道：“没关系啊，我走路的时候就可以在脑海里创作。整天缩在家里，对写歌也没什么帮助，到学校里走一走也好。反正我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想想看，还有什么借口呢？ 王衡沮丧地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借口了…… “那就这样决定啦？”裴宁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王衡叹了口气，点点头：“那就这样吧。但提前说好，咱们每天都要结算伙食费，你吃了多少钱，要如数补给我的。” 他还指望用这一手稍微恶心一下裴宁乐，却不料少女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那当然啊！” 小小地失策了，她好像一直都没有占不成便宜就恼羞成怒的习惯。 王衡只能埋头吃面了。 忽然间，他又听到少女的声音：“我们俩能不能换一下呀？” 王衡抬起头，愕然反问：“换什么？面？” 少女点了点头。 王衡：“我可不是一口吸光面条的吃法，是把面条咬断了的，这里面有多少我的口水，你确定要换？” 裴宁乐撇了撇嘴，果然还是有些嫌弃。可她再看看自己的老坛酸菜面，又道：“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王衡：“那重新泡一桶啊，干嘛和我换？” “也是喔……”少女丢下叉子，又拿起了一桶方便面。这次，她选的是红烧牛肉口味了。 然后裴宁乐忙着开封、用热水泡方便面，并没有注意到王衡眼中一闪而过的后怕。 他还真怕这丫头不嫌弃，直接抢他的面来吃——那样无疑是某种不祥的征兆，象征着在她心目中两人的关系已经亲近到一定程度了。 热水倒完，等着方便面泡开的时间里，裴宁乐到电脑跟前，点开了刚刚自己上传的视频。让她惊喜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就已经有了两条评论。 定睛细看，第一条评论是【一楼】，第二条是【二楼】。 裴宁乐一拍桌子：“他们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王衡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泡面，过来看了眼，淡然道：“很正常啊，他们说不定还没看视频，就先发了评论。” 裴宁乐：“可这两条评论是十分钟前发的。都过去十分钟啦，还没有看完吗？” 王衡：“往好处想想，说不定是他们听得太入神，开启单曲循环，正在听第三遍所以没空发评论呢？” 裴宁乐撇了撇嘴：“那可能吗？别把我当傻瓜。” 说完，她又点点鼠标，刷新了一下页面。然后她就发现了第三条评论，这次终于是有意义的了： 【好好听！！！】 少女的小脸上顿时溢满了喜悦，嘴角也翘了起来。 一旁的王衡却泼冷水道：“别高兴得太早。第一个视频就起来的概率很小，能积攒几个粉丝就不错了。越往后，起来的概率才会越大，所以重要的是积累。而且你发的是翻唱视频，很可能会有原唱粉丝找茬。” “没关系呀，至少这条评论是好的嘛！” 说着，裴宁乐的手放在笔记本键盘上，正要回复评论，却又被王衡突然叫住了。 “慢着！” 裴宁乐歪着脑袋看向他：“怎么啦？” 王衡提醒道：“回复观众评论，也是你立人设的过程。这个最好先交给我，你看我怎么回，等以后明白怎么立人设了再让你自己回复。” “不是吧？”少女惊讶地眨了眨眼，“你说的立人设，究竟有多复杂啊！” “等着看就知道了。” 王衡已然吃完了自己的泡面，便挤开少女，代替他回复了那一条好评： 【谢谢啦！（//▽//）】 裴宁乐看了看他输入的颜文字，再看看他的侧脸，不由得感慨道：“还真看不出来，你有颗少女心呐！” 王衡耸了耸肩：“商业营销而已，跟我的性格喜好无关。如果不需要立人设，以我自己的名义和别人交流，我几乎从不发颜文字这种冗余信息的。” “商业营销……”少女显然有些无话可说。 王衡：“除了颜文字，还有标点符号和语气助词的用法，这些细节也值得注意。话说，你的方便面已经泡过头了，还不吃么？” “噢，我的红烧牛肉面！” ———— 055立功的小唐 在这次参加联谊的男生里面，瘦小的眼镜宅男唐和兴几乎是最不起眼的那种。 样貌上说，他当然比不上王柯那么能吸引女孩子的目光。言行上讲，他也没有孙兴思的那种圆滑。甚至像付翰文那般时不时活跃一下，他也抹不开面子。而且付翰文还有那么两首拿手的歌曲，在ktv里博得掌声，甚至借此和某个女生真的聊了起来。 唐和兴只能默默吃果盘。k他不喜欢爆米花，自然只能吃这个。问题是只有果盘也就罢了，果盘里的西瓜和甜瓜居然也被献殷勤的男生都拿光了，只剩下橘子和小番茄。嗯，一个比一个酸。 环顾四周，他不禁悲从中来，莫名的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蹚这趟浑水呢？宅在寝室里打游戏不好么？ 现在拿着麦克风的是孙兴思，正无比深情地唱着“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唐和兴听着，莫名就有了些共鸣和感触，尽管孙兴思跑调了…… 一曲终了，唐和兴不禁鼓掌叫好：“唱得好！” 孙兴思瞪着他，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说明当事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唐和兴收回手，略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而孙兴思看了看唐和兴所在的角落，目测了一下距离这位同学最近的女生有多远，顿时就明白了几分他的尴尬。 然后孙兴思在点歌台上按了暂停，对着麦克风说道：“要不要我叫点啤酒来，给大家再活跃活跃气氛？” 付翰文第一个表示赞同，大声嚷嚷道：“小二，上酒来！” 面前的妹子又被逗笑了，付翰文顿时满心的得意。 孙睿敏也叫道：“就是，快点上酒，我们都等不及了！” 孙睿敏周围有两个男生都在试图搭话，却始终没有逗笑她。他们也不知道，明明吃饭的时候还一脸笑意的孙学姐，此时为什么有种受到了某种打击的感觉…… 约莫十五分钟后，孙兴思领着服务员进来。而服务员的推车里面，就是两箱啤酒和将近三十个玻璃杯。 每一箱里有24瓶，两箱就是48，看起来不少，但其实每一瓶都比超市里常见的啤酒更小。选这两箱酒，着实让孙兴思费了不少心思。酒精度数不能高，否则容易出危险；啤酒价格不能高，否则事后aa的同学们肯定要抗议。所以他挑了足足十分钟，最终在ktv酒水的促销专区里面找到了这一款。 服务员走了，而大家人手一瓶啤酒。哪怕不想喝酒的同学也拿上一瓶开了盖，给自己倒上一杯，好歹装装样子。 “来来来，干杯！” 在孙兴思的带头下，同学们纷纷笑着举杯，喝酒。 人群的角落中，唐和兴也在笑，只是啤酒入喉的刹那间，那笑容就变得苦涩了——嗯，啤酒也不好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咽下去以后没过多久，就有了点飘飘然的感觉。 唐和兴没怎么喝过酒，毕竟以前是中学生，喝酒的机会太少了。就算偶尔同学聚会，他小小地抿一口也就不想再喝了。可是今天晚上，端着酒杯，他却突然有了种一饮而尽的冲动。 于是他真的干杯了，一整杯全倒进了肚子里。 放下酒杯，唐和兴看了看周围，好像还是没有人留意到自己。 于是他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 凌晨1：53，王衡感觉自己的境况愈发危急了。 裴宁乐关了电脑，打着呵欠，有些娇憨地问道：“你今晚睡哪儿啊？还回寝室吗？” 警觉！ 王衡立刻回答道：“那肯定是要回寝室的。” 裴宁乐看了一眼手机，又揉了揉眼角：“可是现在都快两点啦，你们学校还开着门吗？” 王衡：“可以，当然可以。宿舍楼也是，熄灯以后虽然关了门，但只要刷饭卡就可以进。况且如果我不回去的话睡哪儿？你这里只有一张床啊。” 裴宁乐一指沙发：“我可以睡这里，昨晚我实在太困，就睡在这的。” 王衡仍旧摇头：“算了吧，我一个男生在你屋里做客，把你挤到沙发上，这算怎么回事？” 裴宁乐拍了拍沙发坐垫，又问：“那你现在回去，不会吵到室友吗？” 这丫头今晚心思这么敏锐？怎么回事？ 带着强烈的警觉，王衡答道：“不会的。今晚原本有活动，我室友们应该都在ktv呢。ktv的营业时间要到凌晨，他们现在可能都还没结束。” “你的室友……” 裴宁乐话还没说完，王衡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付翰文打来的。 会是来自室友的外援吗？他暗暗期待着。 接通来电，就听到付翰文在说：“喂，王衡你回寝室了吗？快出来啊，小唐喝断片了，吐了一地！这醉鬼是真不好背啊，我和王柯背都背不动，王老师快来帮忙啊！” 干得漂亮，唐和兴，给你记上一功！ 王衡故意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以至于身旁的少女都能听到电话里付翰文的声音。 于是挂断电话以后，他装出了一脸无奈：“你看，室友真的在等我，而且是急需我帮忙。” 裴宁乐又打了个呵欠：“那你快点回去吧，夜路小心。” 就这样，王衡带着背上还未干透的冷汗，走出了那栋居民楼。 ———— 赶到ktv门口的时候，王衡没有看到那些妹子，只看到了一群同班的男生。 付翰文对他解释道：“女生都回去了，她们叫了两辆出租车。我们在这儿正商量怎么处理这家伙呢。” 顺着付翰文下巴指点的方向，王衡看到了正抱着树痛哭的唐和兴。 “小唐……”王衡斟酌着问道，“他怎么了？” 刚说完，就听到唐和兴口齿含糊地大声嚷嚷：“你活了五百岁肯定清楚……那些愚蠢的凡人……什么恋爱……” 王衡看了看小唐抱着的那棵树：“这小树能有五百岁？” 付翰文捂着脸说：“别提了，小唐在撒酒疯，他好像以为那棵树是丹生谷森夏。” 王衡：“……什么森夏？” 王柯：“别在意这些细节，就是一个二次元女角色。” 三个室友望着唐和兴，脸上写满了同情……以及尴尬。 ———— 056一夜的鸡飞狗跳 事实证明，撒酒疯的人确实很麻烦。 唐和兴抱着一棵桂花树，喊了五分钟的“森夏学姐”。大家好不容易把他拉开，往前刚走出去几步，他又抱住另一棵桂花树，喊起了“两仪式姐姐”。 王柯略带一丝忧伤地叹道：“我问过他喜欢什么类型，他还说他也喜欢萝莉。啧，骗人，你们看他酒后吐真言，喊的那些真爱没一个是萝莉……” 王衡此时正拽着唐和兴的胳膊，奈何没拽动。闻言，他扭头诧然道：“现在是吐槽这个的时候吗？咱们先把他弄回去啊！” 付翰文抓着唐和兴的另一条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拽动，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我还以为他对森夏学姐已经是真爱了呢，原来更喜欢两仪式啊？下一个是谁，炮姐吗？” 忽然，王衡灵机一动，挠唐和兴的腰侧。 唐和兴立刻痒痒起来，放开了紧抱着树干的双手。 付翰文连忙从背后抱住唐和兴，拖着他往校门口走去。这次，他们就注意着绝对不再让唐和兴靠近某棵树了。 “瘦是瘦，但这喝醉了的乱动，真不好抱啊！”付翰文一边使劲一边诉苦。 不过就在这时，援兵终于到了。 孙兴思推着一台手扶平板车，从校门里面一路小跑出来，来到了大家跟前。 “来了来了！把他放上去，咱们就不用那么费力了。” 付翰文终于松了口气，放开了怀里的室友，诚恳地感激道：“孙兴思，我那张选票，是你的了！” 王衡：“先不说选票的事，先把这货搞定……” 一边说着，他俩把唐和兴抬到了平板推车上，俨然搬运一具时不时就会诈尸的尸体。 孙兴思抹了把汗：“我反正是不管了。我老姐也喝醉了，那边的问题我还得多问问——他干嘛呀！” 话还没说完，孙兴思的眼神都瞪直了。其他人顺着他的眼神扭头一看，只见唐和兴居然抱住了一只刚刚路过的白猫！ 可怜的小猫咪简直是无妄之灾，平白无辜从推车旁边路过，却被人一把抄起，抱在了怀里。 唐和兴坐了起来，抱着猫咪，深情而又惆怅地说：“羽川翼，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旁边的一个男生忍不住问：“什么啊？又是二次元的角色吗？” 王衡：“……我想起来了，是化物语里面的妹子，会变成猫的那种。” 付翰文近乎抓狂：“那只猫感觉不到危险吗？为什么要接近一个丧心病狂的酒鬼！” 王柯举手道：“我觉得，错的不是猫。” 王衡走到推车旁，拍了拍唐和兴的肩膀：“哥们儿，放开它吧，它是无辜的。” 唐和兴把猫抱得更紧了：“你想对我的班长做什么！” 众人：“……” 孙兴思拍了拍手：“往好的方向看，至少他说话更清楚了，动作好像也更敏捷……是不是快醒啦？” 王衡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太乐观了。” 付翰文也附和道：“我也有种预感，今晚可能还没完呢……” 孙兴思：“先把他搬回你们寝室再说吧。” ———— 大家齐心协力，总算是把唐和兴弄到他自己的床上去了。 不属于414寝的同学们也就纷纷告辞，回各自的寝室。今晚大家虽然都喝了酒，可是男生里面就属唐和兴喝的最多，酒量也最差。其他人都很清醒，有的男生甚至还有精神回去再开一把排位。 孙兴思也回到了寝室，拿出手机，又仔细看了看财大女生发来的短信： 【你姐姐刚才在学生会招新群里@了所有人，说是明天要给人讲课。好多学弟学妹都信了。再不控制住你姐，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 这条短信，是将近半个小时之前发来的。那时他还在找保安借推车。 孙兴思默然半晌，终于发了一条：【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等了半分钟，对方回：【还好，你姐好像清醒了一点，但有几个学弟学妹都在回复她，所以明天上午她只能翘掉必修课，去给大一的讲课了。】 孙兴思：【她想讲什么课啊？】 【本来她说要讲恋爱观的，刚才好不容易劝她改成大学生职业规划。】 孙兴思终于松了口气，喃喃道：“总算是可以上床了……” ———— 韩奕萱不由得有些后悔，为什么在睡觉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枕头旁边，而且还忘了设静音。 凌晨两点，她被手机q的消息提示音吵醒。迷迷糊糊拿起手机一看，就看见了学生会群里一条@全体的发言，来自于学生会内的部门领导，名为孙睿敏的大二学姐。 “作为前辈，要讲述一下人生的道理……还是凌晨两点发，这人有毛病啊？” 韩奕萱嘟囔着，放下手机，闭上眼，却发现了很不妙的地方。 睡意消失了。 她在床上坐了起来，又拿起手机仔细看了一遍。 嗯，学姐要讲述关于人生的道理，这是部门正式活动，明天上午开课。考虑到现在已经过了零点，应该说是今天上午开课，大概九个小时以后。 “这人是真的有毛病……”韩奕萱悄然叹了口气。 从小到大，她的睡眠就不太安稳。一旦半夜被吵醒，接下来要入睡就会变得很困难。大概，今夜又是个睡眠质量糟糕的难眠之夜了。 韩奕萱又拿起手机看了看，群里总是不缺拍马屁的，这么快就有人发言要‘认真聆听前辈的人生经验’了，看得少女一阵无语。她退出群聊，下意识地往下划……突然，手指停顿了。眼前，出现了【王衡】这个联系人标注名。 韩奕萱点开与王衡的对话栏，又退出去，再点开，再退出。 原本，她以为已经忘掉了那个混蛋。踏入大学里的新生活，通过面试加入学生会，认识了那么多新朋友……她以为那些过去的记忆都已经塞到地下室最底层了，可是现在，居然还会翻出来吗？ 愣了好一会，少女终于放下手机，闭上眼自言自语：“失眠，真是让人矫情。” ———— 057小唐的解谜探索 中午，唐和兴醒来了。睁开眼的第一秒钟开始，他就陷入了茫然与懵逼之中。 他看到一只陌生的白猫趴在自己身上，睡的正香……等等，这猫哪来的？ 看了看周围，没错，是自己的寝室。可寝室里除了王衡养了只小仓鼠以外，哪还有人养宠物？不过仔细看看，这猫倒是挺可爱的，白色的皮毛也还算干净。 唐和兴没弄醒小猫，放在一边让它睡，坐起身来，然后更懵了。 他睡的是下铺，鞋子就放在床下，一伸脚就能够到。可是此时低头一看，拖鞋倒是两只都在，可外出要穿的运动鞋只有左脚的那一只。 右脚的运动鞋去哪儿了？ 唐和兴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来……昨天是星期六，大家一起去了联谊，玩到很晚，而自己好像喝了点酒。然后呢，然后发生什么了？ 再拍拍脑袋，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记忆缺失的感觉，让唐和兴不禁有些恐慌。 他穿上拖鞋，从床上下来。环目四顾，寝室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没有付翰文开黑的嚷嚷，也没有王柯看萝莉番的傻笑，更没有王衡敲键盘或翻书的声音，安静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室友去哪儿了？ 唐和兴忽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主角有人格分裂，白天是个正常人，晚上就变成了杀人狂魔，偏偏他白天的主人格对此一无所知，直到有一天挖开后院才发现累累尸骨……想到这里，唐和兴不禁打了个寒颤。 自己，应该是正常人吧？ 不过是喝点酒而已，应该不至于唤醒属于恶魔的那一面吧？ 越是胡思乱想，越是令人心慌。 唐和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从合理的角度去推断，室友们应该是有事出去了……再看看手机，嗯，正午十二点去食堂吃午饭，这很合理。 手机的电量要见底了，他走到自己的书桌跟前，找充电线。可是拿起充电线的一瞬间，他又懵了。 为什么，充电线的接口，插进了一块巧克力？ 那是个纵享丝滑牌的巧克力，包装纸已经被捅破了，躺在书桌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被那根充电线强行插入…… 唐和兴拔出充电线，看了看接口里面沾得满满的巧克力渣，嘴角抽搐了两下。 “这线还能用么？不能了吧？” 所以说，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那只小白猫终于醒了。它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踩着优雅的步伐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腿，然后往墙角一趴，团成一团。 唐和兴瞪着猫咪：“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我是你主人吗你就蹭我！” 猫咪瞥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 唐和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没有脱也没有换。再拎着领口闻闻，还能嗅到一股酒气。所以说，自己果然是喝多了吗？ 如果是自己喝多了的话，把巧克力当成手机，强行插上充电线，这倒是不难理解。但还有两个问题无法解释——这猫哪来的？自己的那只运动鞋呢？ 就在唐和兴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室友们回来了。 开门的是王衡，付翰文与王柯跟在后面。王柯的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饭菜。 “哦，你醒来了啊！”王衡微笑道，“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唐和兴茫然地摇了摇头。 付翰文挤眉弄眼道：“先确定一下，你真的清醒了吧？” 王柯伸出食指和中指：“这是几？” “这是二！”唐和兴赶忙迎了过去，“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彼此的眼神中都有两分同情，两分不忍，以及……百分百的幸灾乐祸。 王衡指着墙角的小白猫说：“你可以问问你的羽川翼，她几乎见证了全部过程。” 唐和兴看了一眼那只猫，依旧茫然：“羽川翼？” 付翰文拿出手机，清了清嗓子：“我觉得，言语是苍白无力的。我们很难描述你昨晚的行为，真的很难给你解释清楚。但是没关系，我们录了下来。” 王柯：“我们都拿手机录了，但是小付掏手机最快，所以录的版本最完整。你看看就知道了。” 唐和兴接过手机，点开了相册里那个时长将近三分钟的视频。 视频一开始，画面晃动了一下，就对准了唐和兴。此时应该是深夜，熄灯断电的时间早就到了。但好在有两盏台灯都充满了电，提供了充足的照明。 画面里，唐和兴坐在自己的床上，弯着腰一阵狂吐。 视频里响起了室友们交谈的声音。 王衡：“好重的酒味……” 付翰文：“开窗散风，不然我们今晚没法睡了！” 王柯：“他好像全吐在鞋子里……” 唐和兴仔细一看，果然，自己是对着那只运动鞋在吐！ 现实中的付翰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连夜把那鞋子丢了。讲真的，如果不是裹了三层塑料袋，我们是真的不敢去碰那只鞋子。” 唐和兴：“……” 王衡：“精彩的还没到呢，继续看。” 精彩的还没到？听他这么说，唐和兴简直头皮发麻。 不过下一刻，唐和兴就知道王衡为什么这样说了…… 画面里，唐和兴用右手举起吐得满满当当的运动鞋，另一只手抱起小白猫，满脸笑容大声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和羽川同学的婚礼！来，这杯我先干为敬！” 视频里，王衡、付翰文和王柯异口同声： “等等！” “快放下！” “靠，我也要吐了！” 只见视频里的王衡从桌上拿起塑料袋，套在唐和兴的右手上，硬生生抢下了这只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运动鞋。 “快快快，把它丢掉！” “丢哪儿啊？付翰文你的垃圾桶呢？” “出去啊，丢到外面去！别祸害我的垃圾桶！” “环卫大爷会杀了我们的……” “不管了不管了，先扔出去再说！我承受不住啦！” “把他吐的那些倒下水道，然后鞋子丢了，这样好一点。” “王柯，你来！谁提的建议谁执行！” 唐和兴看着手机，目光已然涣散。视频还在播放，他的‘那一杯’被王衡抢走以后，并没有就此躺下，而是抓着小白猫摆在自己跟前，然后冲着它深深地拜了下去…… 付翰文叹道：“你知道么？我们忙到了凌晨三点，又是处理垃圾又是拖地。” 唐和兴：“……” 王衡拍了拍小唐的肩膀：“下次别喝酒了，真的。” 王柯也补充道：“就是，酒后乱性啊，你看你以后要对羽川同学负责了对不对？你都跟她拜过天地啦……” ———— 058韩奕萱的意外收获 下午两点，孙睿敏走进一间小教室，开始了她的职业生涯规划讲座——心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羞耻感。 这个讲座实在太业余了，没有给学校提出任何申请，甚至没有跟学生会里的同僚说一句。而且大学生职业规划是大二开始就会有的选修课，强行要灌输给大一的学弟学妹，是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但也没办法，讲这个总比让她上台去讲‘师姐的恋爱观’这种狗屁东西要好得多。 关于自己喝醉的记忆，孙睿敏都还记得，而这是最尴尬的一点。醉酒状态她并没有彻底断片，只是失去了评估自己的行为后果的理性标尺。所以一觉醒来，再回忆起那些，那就是大写的尴尬了。 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孙睿敏开始讲：“我们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提前规划。把将要实现的事情在脑袋里先过一遍，是人类优于其他物种的最大优势。比如远古时代，我们的祖先在钻木取火之前，先预见了这个结果，准备好了干柴，准备好了需要用到的各种东西，然后才会成功，把火的优势运用得淋漓尽致。现代社会中也是一样，我们需要提前规划……” 讲起这些内容，对于孙睿敏其实并没有太多难度。克服了那点情绪上的障碍，她就讲得非常流利了。毕竟，前两天到手的《大学生职业生涯规划》教材里就有她讲的这些内容。 “……在座的诸位，你们都是本校学生会的新鲜血液，非常的宝贵。学生会很重视你们，也需要你们重视你自己。重视，首先你要剖析你自己的心理，考虑清楚你的需求，然后做好职业生涯规划。也就是现在应该就要开始想，在学生会工作的这段时间，未来对于你们走上社会的工作，有什么样的帮助……” 孙睿敏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因为讲的主要是启发性质的东西，所以她给自己准备的台词并不多。不到二十分钟就讲完了，然后是提问环节。 新来的学弟学妹们显然也有些怯场，只有寥寥几人举手提问。用万金油的话术解决了这几个问题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举手了。 于是孙睿敏宣布：“那今天的临时课程就到此为止。大家回去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未来究竟要干什么。今天就是这样，可以散了。” 说完，孙睿敏走下讲台，就看到自己的堂弟迎面跑了过来。 讲座的过程中，她早已发现了孙兴思，就在后排的角落里坐着，此时自然不会惊讶。 孙睿敏笑问道：“你翘课啦？” 孙兴思却反而嘲笑她：“老姐你忘啦，今天是星期天，除了你这样弄双学位的，谁会在星期天还有课啊？” 孙睿敏拍了一下他的脑瓜子，算是回答。 孙兴思又道：“对了，老姐你是不知道，昨天你回去以后，我和王衡他们还……” “别跟我提那家伙！”孙睿敏面色一寒，打断道。 孙兴思挠了挠后脑勺：“哦哦哦，好，不提就不提！” “嗯，我们走吧。”说完，孙睿敏朝着教室外走去，孙兴思急忙跟在后面。 然而，这姐弟俩都没注意到，一个女孩正站在讲台跟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那是韩奕萱。 刚才，她听到了某个名字，并且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会是重名的巧合吗？还是说，某种更大更有意义的巧合？ 周围的同学纷纷散场，韩奕萱突然叫住了一位大二的师姐，先表示了一下打扰的歉意，很有礼貌地问道：“刚才跟孙师姐一起走的那个，是她弟弟吗？” “是她表弟还是堂弟来着，反正不是我们学校的。孙睿敏她弟弟是电信科技大的，今天大概是找她有什么事吧……” 韩奕萱：“哦哦，明白了，谢谢师姐。” “哎，你该不会是看上她弟弟了吧？” 韩奕萱微微一笑，满脸的单纯：“呵呵，那怎么可能呢？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 跟其他金融系的同学们不同，孙睿敏今天是有必修课的，而且是法学必修课。因为她还报名了本校的法学学士课程，如果能顺利结业的话，就能拿到一个辅修的法学学位。 而这个课程是上午进行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得不将昨晚说要上午开的讲座拖延到下午的原因——就因为这个，学弟学妹们可没少吐槽她。 讲的东西只是泛泛而谈，还在群里说‘传授人生经验’什么的，可不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吗？还是凌晨两点打扰大家，而且第二天上午又变卦，这槽点简直满得要溢出来了。 所以，看到这个声称要来表示感谢的学妹时，孙睿敏是相当惊讶的。 她打量了一下这个样貌堪称清纯漂亮的学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学妹恬淡而不失礼貌地一笑：“师姐好，我叫韩奕萱。” 孙睿敏：“哦，你刚才私聊说要感谢我……为什么啊？” 韩奕萱貌似诚恳地道：“因为您讲的职业规划，对我很有意义，很有启发。在您讲那些之前，我其实真的没有考虑太多。面试学生会也是室友拉着我去的，入会了以后要干什么，还有以后毕业又要干什么，我也没怎么想过……很可笑吧，我从小就是听老师和爸妈的话，自己真的没想过太多。” 孙睿敏摇了摇头：“不只是你，我大一的时候也是一样。不怕你笑话，我是跟个渣男谈了恋爱，被恶心到了，然后突然决定要发奋的。” 韩奕萱：“师姐没有想过再谈一次恋爱？” 孙睿敏自嘲地笑了一下：“想过啊，怎么没想过。就前两天还想过谈恋爱呢，不过……啧，总之还是不太适合我，男孩子什么的。” 韩奕萱若有所思地问道：“师姐这么漂亮，怎么会不适合恋爱啊？” “是啊，有的男生就是搞笑，不知道脑袋怎么长的。” 孙睿敏倒是没想太多，没想过这位清纯师妹是在打探自己的可能性，随口吐了一句槽。她没有注意到，韩奕萱的目光变得愈加幽深，仿佛想到了许多许多…… ———— 059你变了，真的变了 下午两点，唐和兴吃完了室友打包给他的饭菜，然后对三个室友表达了由衷的感谢。 人家又是帮忙把自己从ktv弄回来，又是收拾被自己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寝室，刚才还帮忙打包午餐……虽说把最糗的那一幕拍了下来，但毕竟没有发到班群里扩散出去，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谢谢你们了，真的……”说到一半，唐和兴才发觉自己真是有点笨嘴笨舌，居然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 但室友们更是大大咧咧。 付翰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事啦，无所谓的嘛！” 王衡递过来一瓶冰镇的绿茶：“刚刚多买了一个，喝点醒醒酒？” 唐和兴：“呃，谢谢……” 王衡：“不用谢，你们慢慢玩，我有事先撤了。” 王柯暂停了电脑上放的番剧，摘了耳机问：“你有啥事？又是哪个妹子？” “跟妹子没关系，跟钱有关。工作上的事情。” 王衡觉得，自己应该不算是撒谎。毕竟裴宁乐是他的客户嘛，又不是什么暧昧关系，对吧？ 他就这么走了，顺手带上了门。 付翰文看了一眼刚刚关拢的寝室门，吐槽道：“周日不需要去公司，我觉得，他恐怕还是偷偷去见女孩子。” 王柯：“要不要跟踪一下看看？” 付翰文撇了撇嘴角：“得了吧，闲得蛋疼！” 唐和兴喝了一口绿茶，喃喃道：“女孩子啊……没什么意思，还是打游戏吧。” 付翰文：“要跟我一起开黑吗？” 唐和兴眼神一亮：“好啊，大佬带我，我给你打辅助！” ———— 与孙睿敏聊了半个小时的天，韩奕萱发现自己在‘打探’这个技能上居然还真有天赋。不仅大大拉近了与这位学姐的距离，她更是确定了三点事实。 第一，让孙学姐撞墙的就是王衡，就是那个家伙。 第二，就在昨晚，王衡与同学们一起参加了联谊，但全程都很低调。 第三，王衡疑似与某个女生有关系，但听孙睿敏学姐说，那很可能只是王衡离场的借口。 确定了这些事实以后，就没必要继续跟孙睿敏聊天了，但也不能结束得太过突兀。毕竟以后说不定还要从她这儿打探消息，况且这位学姐还是学生会里的小领导，能处好关系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韩奕萱有陪着孙睿敏聊了十分钟，终于盯准时机结束了这场闲谈，并且乖巧地与学姐告别。 然后，她走到教学楼外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韩奕萱拨通了宋晓霞的电话。 尽管上了大学以后分隔两地，但距离并没有阻断这对闺蜜的友情。生活中遇到了什么事，有了什么烦心的困扰，她们的第一选择往往还是找对方倾诉。 电话接通以后，韩奕萱坐在小路旁的长椅上：“小霞，我……” 宋晓霞听出了她话音里的纠结，开门见山就问：“你碰到什么麻烦啦？新室友为难你？” 韩奕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她们挺友善的。” 宋晓霞：“那你在烦什么？听声音，你好像不太开心啊。” 韩奕萱咬着下唇，犹豫了两秒钟，然后试着用更委婉的方式来倾诉。 她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虚伪了。” 宋晓霞有些懵：“啥？” 韩奕萱：“撒着谎打探别人，这种事，我原本以为自己永远都学不会的呢。” 宋晓霞：“你打探谁啦？” 韩奕萱：“学生会里面的一个学姐，从她那里，我又知道了……王衡的事情。”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叹息。 宋晓霞默然片刻，问道：“你还没忘记那家伙吗？” 韩奕萱忍不住站了起来，调门也不禁变高了：“我暗恋了他两年，两年多！从高一下学期就开始了，一直到如今，你让我怎么轻轻松松忘掉他？” 宋晓霞叹道：“我明白，你高二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了，所以我才跟你讲，让你移情别恋一下，别那么不见棺材不掉泪。不，你是已经见过棺材了，还不死心……” 韩奕萱捏着手机。她捏得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手机壳都开始嘎吱作响，而她的指节也有些泛白。 站在她此时所在的这个地方，放眼望去，校园里一片生机勃勃。绿草如茵，树冠如盖，陌生的同学们来来往往，有的是结伴而行有说有笑，有的则是独自走着低头看着手机，还有人拿着书低头看……每个人似乎都充实，只有她自己是如此迷茫。 忽然，她卸下了手掌上的力气，轻声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劝我自己，不要耗在一根木头上。但是我……也没法骗过自己。我还是不想放弃，至少不是现在。” 宋晓霞无奈道：“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我也拉不住你，对吧？那你现在想干什么呢？” 韩奕萱忽然笑了一下：“那位学姐讲了很多废话，但有一点真的没有说错。做事情之前，要有规划，这是人类天生的优势。” 宋晓霞：“……你要说啥？” 韩奕萱郑重其事地道：“我要先调查那家伙的情况，先看看有没有敌人。” 宋晓霞：“……敌人？！” 韩奕萱：“对的，然后在暗处观察他，再安排一次浪漫的巧遇。再然后，应该就手到擒来了吧？” 宋晓霞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她才感叹道：“小萱，你说得没错，你真的变了……咋这么心机呢？” 韩奕萱：“很心机吗？” “那当然，你以前是个多单纯的小姑娘啊！”宋晓霞痛心疾首道，“都怪那个怂货，把一个好端端的单纯姑娘逼成了这么个心机……” 话没说完，卡壳了。 韩奕萱：“你是不是想说心机女表？” 宋晓霞：“……没有，肯定没有！” 韩奕萱冷笑道：“哼，表就表吧，谁告诉你我单纯了？我们俩一起看过的言情小说也不少了，那些恶毒女配的套路，你觉得我不懂吗？” 宋晓霞不禁又长叹一口气：“小萱，你真的变啦……” ———— 060算好账，给我等着 周日自然不需要工作，又没有课，更没有修罗场的困扰。王衡双手揣兜在校园里闲逛，看看图书馆再看看教学楼，漫无目的，也不需要特意给自己安排任务。 多么美好的生活，当然如果再有点钱就更好了……看着停车场里，夹在一堆平价车里的保时捷，王衡不禁也有些向往。 他倒不是多么喜欢车，只是向往这种为了个代步工具也能豪掷百万的财力。 忽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 王衡掏出手机一看，是银行发来的通知，将近五千的工资到账。 “可以的，厚道！” 干了区区一个星期，就能拿到这么些工资，这显然不是学生兼职的常态。一方面，可能是有路琪照顾的原因；当然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自己。 如果没有王衡先知般的提示，项目组肯定要多花许多时间，在研发进度中绕远路。那样的话，他们项目的额外支出恐怕就是六位数的级别了……这样一想，得到好处最多的果然还是资本家。 “没事，快快积累，早点翻身当资本的主人就行了。” 他喃喃自语着，来到了操场角落里的免费健身区。双手抓住双杠，把自己缓缓地拉了起来。 码字、看书这样的事情做久了，总觉得还是需要运动运动。从这个意义上讲，他显然不是纯粹的死宅。 就这样晃荡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与裴宁乐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 王衡漫步到校门口，就看到了那个快步走来的少女。 在周围许多大学生的衬托下，裴宁乐就像个中学生，甚至还是初中部的。那一身的运动服，也实在很像是某中学的校服。她日常的单马尾发型虽然不像视频里的双马尾那样幼嫩，但也算是中学女生群体里的常见发型，所以尽管周围的大学生跟她其实是同龄人，但看起来实在不太像。 “还有多久吃饭？”一见面，裴宁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衡：“大概一个小时吧，怎么，你已经饿了吗？” 少女摸了摸腹部：“我中午只吃了两片面包。” “你……行吧，那我们待会就去。四点半多的时候，食堂应该就开始有饭菜了。从这儿慢悠悠走过去，买瓶饮料什么的，大概差不多。” 这么说着，王衡便带着裴宁乐沿着校园大道漫步，来到了校园超市的门口，拐了进去。 他从冰柜里拿起一瓶茉莉清茶，然后问道：“你想喝什么？” 裴宁乐看了看琳琅满目的冰柜和货架：“……是不是有点奢侈了？” 王衡：“喝饮料也算奢侈？” 少女慎重道：“比我的午餐贵……” 王衡拿出手机，给她看了一眼工资到账短信。 然后揣起手机，潇洒道：“一瓶饮料而已，还是请得起的。” 裴宁乐却摇了摇头：“不要你来掏。你想喝就自己喝，我不需要！” 王衡顿时想起来了——这四个把自己柴刀了的妹子，无一不是有着强烈的自尊。裴宁乐可能是这四位里最淡泊的，但只要有的选，也不喜欢占人便宜。前些天第一次去酒吧唱完，当晚赚到的那两百块钱她差点全部用来还债，已然足以说明问题。 直到今天，裴宁乐欠他的钱都还没还清呢，肯定是不愿意再让他掏钱了。 王衡想了想，把手里的茉莉清茶又放回到冰柜里。 然后他拍了拍手，说：“走吧，那我们去食堂。” 走进食堂，他们果然立刻就打好了饭菜。王衡注意到，裴宁乐的餐盘里全是素菜，连一条肉丝都没有。 王衡不由问道：“你这样，能吃饱吗？” “当然可以呀，豆芽、白菜、萝卜，这些东西很撑肚子的，”少女夹了一块白萝卜，一边咀嚼一边说，“反正比那两片面包管用。” “但光吃这些，对身体发育不太好吧？”王衡憋住了下句没有说，那就是——你这个初中生般的尺寸，怕不是因为从小营养不良？ 裴宁乐瞪了他一眼：“我都18岁了，怎么还会发育？18岁以后男生可能还会长高，但女生不会再长，这个我是上网查过的！” 因为真的在意，所以特意上网去查吗？ 王衡笑了笑，一时嘴快，居然脱口而出：“发育又不是只有身高。” 裴宁乐忽然停住了筷子：“那还能有什么？” “比如……”王衡摸了一下鼻尖，“智商。” 裴宁乐嘟了嘟嘴：“你是在说我智商低吗？” 王衡赶紧转移话题：“当然没有！话说，你那个视频现在怎么样了？” 谈到视频，少女有些惆怅地放下了筷子：“点击量涨到了几十个，然后就不涨了。评论都在说好听，但只有三条……真的是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呐，哪年哪月才能开始接广告呢？” 王衡安慰道：“没关系，别想着一步登天，慢慢来吧。” 裴宁乐：“我欠你的那两千块钱，也只能慢慢还了。酒吧给我的钱，我还要用来买吃的、交房租和水电……唉，不离家出走一趟，真的永远不知道钱有这么重要！” 感叹完毕，少女又拿起筷子，吃起了她的豆芽白菜萝卜套餐。餐盘里这些东西实在太素，再搭配她此时的表情，俨然有种‘众生皆苦’的佛家气质。 王衡默默从自己的餐盘里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的米饭上。 然后他说：“这个不用算钱，友情援助。” 裴宁乐咬了一口肉，简直热泪盈眶：“谢谢施主……” 王衡嘴角抽了一下：“用不着这么夸张。我说真的，我那两千块你不用这么急着还，而且请你多吃两顿也没什么关系。” 又咽下去一大口米饭，少女疑惑地眨了眨眼：“没关系吗？每天都要结算伙食费，一分钱都不能少，这可是你说的呀！” 王衡顿时被噎住了。 他还能说什么？总不可能说那是为了劝退她找的借口吧？ “也用不着那么计较，我的工资都下来了，不缺钱。” 少女却还是摇了摇头：“你缺不缺钱是你的事，等着，等我凑齐了下个月的房租，就开始还你的那部分！” ———— 061第二次试探 竞选班干部的班会，已经确定了要在周一晚上举行。所以对于孙兴思而言，时间就很紧张了。 周日晚上，孙兴思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敲响了414寝室的门。 门没关，他推门进去，看了一眼正在打游戏、看番剧的三人，问道：“王老师去哪儿啦？” 跟这几人相处得熟一些之后，大家都开始学着他们的口吻，把王衡叫做‘王老师’了，孙兴思自然也不例外。 王柯暂停了番剧，抬头答道：“他不在，好像又是出去见女孩子了。” 孙兴思笑了：“你们有证据吗，就整天说他见女孩子……” 王柯：“我们一致认为不需要证据，反正作有罪推断就对了。话说，你来我们寝室干嘛呀？” 孙兴思举了举手中的笔记本：“我们寝室那几个打篮球去了，我不太想动，找你们打游戏。本来我是想着你们寝室四个，再加我一个，就能直接五人开黑了……” 王柯摇了摇头：“别算上我，我不玩那个的。” 孙兴思：“为啥不玩？” 唐和兴玩的是辅助，而且是躲在队友身后的那种辅助，所以很有闲暇。 半是解释，半是吐槽，唐和兴说：“因为这游戏里没有萌萝莉。当然，有萝莉英雄，但游戏里的画风不够萌。” 孙兴思：“我好像明白了……” 终于，付翰文挑爆了敌方的水晶，一局圆满落幕。 唐和兴顿时欢呼起来：“小付哥干得漂亮！” 付翰文看了看自己14杀1死的战绩，再看看唐和兴0杀7死6助攻的战绩，忍住了没说话。 孙兴思笑道：“赢了就好，下一把要不要加我一起？” 付翰文警觉了起来：“你什么段位的？” 孙兴思大大方方地答道：“我铂金，中单法师。” “那还行——” 付翰文还没说完，被陌生的手机铃声所打断。 孙兴思掏出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通了来电。 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声音，清澈悦耳：“您好，是孙兴思同学吧？我是昨天跟你们一起参加了联谊的，我叫段燕。那个……我想知道一下，王衡同学的联系方式是什么呀？” 孙兴思如实报了王衡的手机和q号，然后又听电话里的女生说：“谢谢啊，请问您能不能稍微帮我一个小忙呢？” “哦，什么忙？”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知道关于王衡同学的事情，但不希望他知道……” 孙兴思顿时恍然，转身走出414寝室，小声答道：“理解理解，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包括他的室友也不会知道。” “嗯嗯，真的非常感谢。不过可不可以麻烦您加一下我的q号呢？那样交流比打电话更方便一些。” “哦，ok的。” 说着，孙兴思打开自己的电脑，当场加了女生的q好友。 “那以后有什么事就在q上联系，我马上要换手机号啦。” 听她这么说，孙兴思也没有多想：“没问题，q上联系。” 然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孙兴思下意识地点开这个女生的q账号，看了一眼。 “不到一年……新注册的吗？” ———— “段燕学姐，这是你的手机。” 韩奕萱微笑着，把那个新款苹果手机递了过去。 金融系大三的段燕接过自己的手机，拍了拍胸口：“幸亏有你，真的，要是这手机丢了那可真的麻烦……” 韩奕萱忽然有些好奇地问：“对啦，听说师姐昨天去参加了联谊，感觉怎么样？” 段燕撇了撇嘴：“没兴趣，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小男孩。孙睿敏或许喜欢那种老实学弟的感觉，可惜没一个对我的胃口。” 不对胃口？这就对了！ 韩奕萱早已问清楚了，这位丢三落四而又不甘寂寞的段燕学姐，更喜欢熟男风格，所以才抓准时机用学姐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刚才把手机还回去之前，韩奕萱不仅给孙兴思打了电话，还在这部手机里删掉了他的号码，并且拉黑。 反正段燕学姐对孙兴思不感兴趣，这样既还达成了目的又不会打扰任何人，何乐而不为？ 以后，只要和孙兴思通过q交流，就可以掌握王衡的动向，而且还不会暴露自己。 目送段燕师姐转身离开，韩奕萱终于卸下了乖巧学妹的表情面具，面无表情，低声自言自语：“要不然，还是亲眼去看一下吧，不然总觉得有点不安心……” 少女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q聊天界面，给孙兴思发了一条：【请问一下，王衡的寝室是哪一个啊？】 等了一会，孙兴思回复：【七号宿舍，414，不过他现在不在寝室里。】 韩奕萱：【明白，那你们的课程表能不能发给我一下呢？】 很快，孙兴思发来了一份图片文件。 有了这份课程表，就可以有的放矢，抓准时机去堵王衡了。当然，也可以不主动露面，从暗处监控一下…… 孙兴思又发来一条：【段燕学姐，你直接跟王衡说不行吗？财大离我们这儿也不近，来一趟也挺麻烦的。】 其实不算麻烦，乘地铁只要半个多小时就能到——韩奕萱早已上网查过地图。 少女犹豫片刻，咬咬牙，回了一条：【抱歉，其实我不是段燕。】 孙兴思：【？？？】 韩奕萱：【我想更多地了解王衡，但不想让他知道，所以撒了谎，抱歉。】 孙兴思：【我倒是没关系，就是有点……】 韩奕萱：【有点什么？】 孙兴思：【我想象了一下，假设我是王衡，被别人从暗中观察，自己却完全蒙在鼓里。这个，感觉有点恐怖啊。】 韩奕萱：【真的非常抱歉。】 孙兴思：【没有没有，我倒是没什么。反正你也没有恶意，如果你们能成那就最好。】 韩奕萱发了个表示感谢的表情包，然后孙兴思也发了个表示ok的表情包，然后就不再回复了。 “要是干脆撒谎到底，是不是更保险一点？”少女仰头望天，喃喃自语，“还是不够厚黑呢……” ———— 062给他一个惊喜 跟裴宁乐在食堂吃完了晚餐，王衡就陪着她来到校外的酒吧，然后溜之大吉。 距离开唱还有不少时间，但王衡并没有多待哪怕一分钟，溜得相当快。 于是裴宁乐就只能坐在酒吧里，喝着免费的温水，百无聊赖。 忽然，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凑了过来，搭讪道：“小妹妹，你多少岁了啊？不能喝酒吧？” 裴宁乐晃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对啊，所以这是白开水。” 那男人又笑着说：“都到酒吧了还喝水，多没劲啊？哥哥请你喝酒好不好？” 裴宁乐反问道：“你都说了我的岁数不能喝酒，还请我喝？” “一小杯嘛，放心，不碍事的。” 少女摇了摇头：“不好，我待会要上台，所以涛哥连可乐都不让我喝。” “上台？” 那男人正发懵的时候，又听到了一个来自背后的声音，那是酒吧老板言子涛。 “朋友，这场子里其他的美女随便你搭，但这位小妹妹例外，她是我们的专业驻唱歌手。” 驻唱歌手？他看了一眼言子涛，发现人家好像就是这个酒吧的老板，前两次来勾搭妹子的时候还看到这个涛哥在柜台里吩咐服务员……可是再看看这个面相稚嫩的女孩，实在是没法相信。 男人耸了耸肩：“小妹妹待会要唱什么？儿歌吗？” 裴宁乐并没有丝毫被激怒的迹象，只是淡然回答道：“你待会听听就知道咯。” “那我就等瞧着啦。”说完，那男人转身走开。 言子涛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女，说：“我给你找了个不错的活。” 经历了千里迢迢给绑匪送人头的事情之后，再加上王衡的一再强调，裴宁乐已然有了很强的警惕心。 她警觉道：“什么活？” 言子涛：“就附近的那个电信科大，他们学校九月底要办一个欢迎新生的晚会，会有歌舞表演。正好，我认识他们学校行政处的老师，顺便就把你在我这儿唱歌的视频给她看了。人家说了，希望你到时候上台去唱两首歌，可以给你两千块钱。” 裴宁乐顿时一愣：“两……两千块？” 言子涛点了点头：“你也觉得少了点是吧？我也觉得，就跟她说了，你们堂堂国内一流重点高校，别这么抠门。” 少女一拍桌子：“这算抠门吗！” 在她的脑袋里，唱两首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能拿两千块钱，这已经是大佬待遇了。 言子涛笑了起来：“晚会歌手，一次两千，算是很抠门的了。所以我帮你讲了讲价，谈到了三千块。你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裴宁乐迫不及待地打断道，“我接了，没问题！” 闻言，言子涛笑得更开心了，就像是被家里的小侄女逗乐了似的。 他又问道：“那你要不要跟你表哥说一声？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就是电信科大的学生吧？到时候，让他拉上一批人给你现场应援嘛。” 裴宁乐想了想，摇头道：“算了，给他个惊喜。晚会的时候我突然上台，吓他一跳，那样的话肯定更有意思吧？反正我也不需要应援。” 言子涛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赞赏：“说的也是，以你的实力，两首歌唱完那些学生肯定就有很多要变成你的粉丝了。我问了那个老师，在舞台上不好打广告，但我可以先印一批传单，等你唱完以后就派人在校门口发，估计还能给我招来不少新客人……”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的，无疑是自信的光芒。 她稍微想了想，又问道：“那，需不需要彩排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直接问她，”说着，言子涛拿出一张名片，“跟这位老师沟通一下吧，就说是我介绍的。她已经看过你的视频了，对你很期待……” ———— 王衡回到寝室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书桌被人占了。 孙兴思坐在王衡的书桌前玩游戏，不过用的是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而一同开黑的队友，正是唐和兴、付翰文这两人。 “稍微等一下哈，这把马上就完！”孙兴思看了一眼书桌的主人，手上的动作没停。 付翰文却无法表示同意：“什么马上就完？这一局还早着呢！” 唐和兴弱弱地说：“那个，我们高地塔都没了……” “还没完！”付翰文捏紧了鼠标。 然而两分钟之后，他们的水晶终究还是爆了。 孙兴思抱着电脑站起身，叹道：“小付哥，你带不动我们啊。” 唐和兴也有些惆怅：“今晚连跪三把了。” 付翰文盯着自己12杀3死的战绩，再看看唐和兴的0杀8死，以及孙兴思的2杀9死，一时间哑口无言。 见状，王衡深表同情。他按住孙兴思，把这哥们摁回到书桌前：“你们继续玩，今晚一定要打破连跪的诅咒。这桌子给你用。我上床去看书。” 孙兴思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一定要打破诅咒！” 唐和兴：“小付哥，你下一把要再给点力啊！” 付翰文：“……” 王衡幸灾乐祸地刷牙洗脸去了。 现在距离熄灯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他早早洗漱完毕，带着书上了床。上铺的光线相当充足，连台灯都用不着。 今天晚上，王衡看的是一本《python进阶与实战战例大全》。 上周目，从最开始的自学，到后来转专业成功，毕业后进了路琪的公司……他用的一直都是c语言。但现在想想七年后的潮流，他也觉得有必要学点新鲜的。 相比于当代码苦力，如果能玩转人工智能和大数据之类的领域，给自己弄个‘ai科学家’或者‘数据科学家’的名头，那岂不是更妙？ 关键是，这方面的努力他可以做在别人前面，而且一点都不会和大把赚钱相冲突。他完全可以一边钻研，一边玩比特币之类的投资机会。这样还没等到本科毕业，他就会同时成为学术天才和千万富翁……想着想着，王衡突然回过神来，赶忙刹住脑子里的yy，翻开了手里的书。 ———— 063直率的冯佳淼淼 这个周一，新生们终于开始上课了。 上午两节英语课，下午两节高数课，每节45分钟，中间有十分钟的休息，其余的时间都是自由的。这样的课程安排，相比于高三那自然是令人心旷神怡。 而且第一天的课程难度也不高，第一节的时间，两位老师都在讲课程安排和纪律，比如期末考试分数占最终成绩的60%，而平时表现分数占最终成绩的40%，偶尔抽查点名……诸如此类的事情。第二节的时间，英语老师讲的是很简单的语法，而高数老师讲的更是基本概念，例如导数这种，都是高中就学透了的知识。 下课之后付翰文伸了个懒腰，笑道：“这就是大学难度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和兴收起手机：“我刚才一边刷微博一边听课，都跟得很轻松。” 至于王柯，则是注意到了王衡已经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了三四页纸，不由问道：“王老师，你刚才在做笔记？” 王衡微微摇头：“我在自学后面的内容。” 高等数学的内容，他早已忘了大半。如今要从头开始捡起来，自然也要多下一番功夫。不过毕竟是曾经学过的东西，自学起来也不会有多费劲。 付翰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愧是王老师，根本用不着听其他老师的课嘛。” 王衡笑了笑，没说话。 大学跟高中可完全是两码事。第一堂课觉得太简单于是第二堂课没听，然后第三堂课往后就再也听不懂——这可是许多人都曾有过的惨痛经历。而且相比于那些真正高难度的课程，高数已经算是比较简单的了。等到开始学那些真正刁钻的专业课，他们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绝望了。 王衡随口提醒了一句：“你们要是觉得老师讲得太简单，也可以自学嘛。” “算了吧，先去吃晚饭，吃完还要开黑呢……” 这么说着，付翰文拿起书本站起身就准备走了，却看到孙兴思迎面过来。 “八点就是班会，”孙兴思搓着手，“你们都考虑清楚了吗？” 付翰文笑道：“放心吧，票肯定是你的。” 孙兴思又凑到了王衡跟前，小声说：“现在你应该信了吧，我是真的可以给大家搞联谊的。前天那场你也去了，感觉不错的，对不对？” 王衡：“……” 很好，你本来有一张选票，它现在失踪了。 但孙兴思并没有注意到王衡意味深长的目光，扭头又去跟其他同学说话。自信拿下了414寝室的全部选票，当然就该转攻其他同学了。 ———— 晚饭后，付翰文、唐和兴、王柯先回了寝室。距离班会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当然可以先开几局，王柯也可以多看两三集的萌萝番。 而王衡下载了个python的电子书，装在手机里，自然没必要多爬一趟楼梯。他就坐在宿舍楼下，看起了手机里的电子书。 过了好一会，他听见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王老师，在这里巡查呢？” 王衡抬起头，看到了本班里仅有的五位女生之一，而且大概是五人中最漂亮的那个。她有着与路琪类似的短发，样貌清秀，笑着的脸庞上仿佛自带阳光，有点假小子的感觉。 不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这女生的名字——冯佳淼淼，全班姓名最长的人。 印象里，在孙兴思拉着大家去联谊之前，吸引了唐和兴好感的，就是这位冯佳淼淼。 王衡笑了笑：“冯同学，你好。” 女生原本微笑着的脸顿时一僵：“我的名字是淼淼，复姓冯佳。” 王衡也愣住了：“……所以，冯佳是个姓？” 冯佳淼淼：“对，就跟欧阳、公孙、西门一样，是个姓。” 王衡：“我真的不知道，抱歉抱歉。” 女生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算啦，这个姓确实太罕见了，你不知道也正常。我就是想问一下，待会要开的班会，你打算给谁投选票？” 如此直接的吗？ 几乎是第一次对话，就开门见山提起这种话题……王衡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吐槽一下对方的交浅言深。 冯佳淼淼见他犹豫，还以为他是尚未决定把选票给谁，又说道：“其实我们女生本来都不打算参加。这个班里男生太多了，我们女生有点尴尬。但是说真的，孙兴思到处拉选票的样子真让我们觉得腻歪，所以一致决定捣个乱。反正孙兴思也不在这里，你可以实话实说，是不是跟他承诺了要给他投票？” 王衡：“他确实也找我拉票了，但我并不打算给他投。” 冯佳淼淼不由得有些好奇：“为什么？我听说他为了拉人气，前天还弄了个联谊，你没跟他们去吗？” 王衡叹了口气：“我去了，是被室友强拉着去的。我对联谊不感兴趣，对女孩子也不感兴趣，所以孙兴思到处拉选票……反正是不会拉到我的那张。” 冯佳淼淼眼神一亮：“不愧是王老师，果然和那些没长大的小男孩不一样！” 王衡嘴角抽了抽：“我们班的其他男生，都是没长大的小男孩么……” 冯佳淼淼摸了下后脑勺：“抱歉，我说话比较直接哈。其实只要跟我混熟了就能发现，那些舍友啥的也说我情商低。” 话音落下，王衡终于从她的口音里听出了一丝春晚小品里的流行口音。 于是他问道：“你东北的？” 冯佳淼淼点了点头：“是啊！你咋看出来的？”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反正到时候我投票给你，怎么样？” 王衡说不在意，冯佳淼淼就真的没有在意，竖了个大拇指：“好，爽快！” 沟通完毕，女生转身就走。虽然说不上龙行虎步，但她的步伐里也确实没什么女孩子的婉约可言。 王衡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里满是欣赏。 这样的女孩，相比于韩奕萱、路琪她们，可是太好了。至少在安全感上，就要高出一大截！ “女孩子要是都像她这样该多好？”王衡不禁喃喃自语，“普天之下皆老铁，人人都是哥们儿，多好！” ———— 064无力回天 辅导员刘老师站在讲台上，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三十多个学生的表情神态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大家收起了手机，也没有交头接耳，都等着他发言。 “班干部竞选，现在正式开始，要竞选的岗位有班长、学习委员、生活委员……”刘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捉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那几个要竞选的岗位，“最先要竞选的，是最重要的职位，班长。那么现在就请想要竞选这个岗位的同学举手，然后一个一个上来发表……” ‘竞选演讲’这最后的四个字还没讲出来，他就看到一只高高举起的胳膊。 于是刘老师点了这位同学：“孙兴思，那你先上来演讲吧。时间限制五分钟哦。” 孙兴思满怀着信心走上讲台。 刘老师让开了讲台中央的空间，让他独自一人站在那，而自己退下了讲台。 孙兴思看了看台下的同学们。三十多双目光聚焦过来，带来的压力不言而喻。但他只是稍稍紧张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自信的微笑。 他朗声道：“亲爱的同学们，我是孙兴思。经过了军训和平日里的相处，我相信大家对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没错，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优点，就是喜欢交朋友，喜欢倾听也喜欢诉说。如果能够为大家服务，给同学们帮上忙，那就非常非常开心了……” 孙兴思并没有讲满五分钟，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演讲完毕。因为他很清楚，时间太长，大家会感到不耐烦，那样就只会起到反作用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讲得尽可能清楚，才是正途。 在一片同学们的掌声中，孙兴思走下讲台，回到刚才的座位上，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此刻真有点想喊一声“还有谁”，但形象不能崩，只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下一位，冯佳淼淼同学！”刘老师点了第二个班长竞选者的名字，“上台来吧。” 孙兴思眉头一皱，发觉事情似乎有了点变化。 在竞选班会开始以前，他可从来没听到半点竞争者的风声。军训和周末联谊的一番操作之后，他甚至以为班长应该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可是现在，却突然被告知其实有竞争对手？ 冯佳淼淼，这个女同学让人很有印象。相貌清秀漂亮，性格大方豪爽，名字还很长，所以存在感就相当的高了…… 孙兴思捏紧了拳头，不由得忐忑起来。 “大家好，我是冯佳淼淼。自我介绍啥的，第一次班会就说过了，再重复一遍也没意义。反正大家应该明白我的性格，愿意给我投票就投，我要是能当班长，肯定认真负责。嗯，就这样吧。” 冯佳淼淼的演讲，短得几乎不能称之为‘演讲’，语速又快，不到半分钟就下台了。 教室里又响起了一片掌声，而且比孙兴思的那一波更加热烈。 孙兴思急得四处张望，忽然，正对上了斜后方王衡的目光。 “你会给我投票吧？”孙兴思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 王衡微微一笑：“区区一两票没什么意义的，现在再说，晚了。” 孙兴思拍了拍脑袋：“不应该啊！为什么那么多人好像更支持她……” 王衡耸了耸肩：“她是女孩，颜值更高，而且讲话还比你短。” 孙兴思：“就这么简单？” 王衡：“就这么简单。” 讲台上，眼看再没有同学举手加入角逐，刘老师便宣布道：“大家的桌子上都有几张纸条。现在，请大家在纸条上写你支持的班长人选，我一一来收。” 孙兴思急得有点坐不住了：“怎么办啊！” 看他这样，王衡也有些于心不忍，劝道：“没关系，大一不行还有大二的嘛。” 孙兴思闭上了嘴巴。他很想说，大二当班长再进入学生会，可就没有大一的效果了！但如此世故的话，怎么可能说出来？ 很快，同学们纷纷写好，而刘老师走了一圈，收齐了所有人的选票。 “现在我们需要一位同学在黑板上写‘正’字，有谁愿意上来义务劳动一下？那个……冯佳淼淼同学，你是竞选者，利益相关，把手放下去吧。” “哦。”冯佳淼淼摸了摸头，讪讪地放下了胳膊。 孙兴思忽然又扭头盯着王衡，低声道：“你上去吧，我相信你，王老师。” 王衡指了指自己：“相信我？” 孙兴思点点头：“对，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王衡看了看周围，见教室里确实没人举手，便站了起来：“老师，我上吧。” 刘老师点头同意：“好，上来拿粉笔。” 孙兴思和冯佳淼淼，两个竞选者同时微笑起来。虽然票数已经定了，不可能更改。但计票人是‘自己人’的感觉还是让人为之安心。 “我们还缺一个唱票人。谁来负责念选票上的名字呢……”刘老师又指了第一个举手的，一个平平无奇的男生，“姜浩南同学，你来吧。你们一个念一个写，我监督。” 就这样，决定班长人选的时刻到了。 “孙兴思”、“冯佳淼淼”、“冯佳淼淼”、“孙兴思”…… 随着姜浩南一次次念出这两个名字，两人的票数交替上升，始终纠缠在一起，分不出明显的胜负。 直到最后一票。 “孙兴思……然后就没了。” 王衡看了一眼自己用粉笔写下的那些‘正’字，暗暗叹了口气。 无力回天，终究还是孙兴思多了两票。 刘老师数了一下，便宣布道：“那么我们班第一学年的班长人选，就是孙兴思同学！冯佳淼淼同学是副班长，可以么？” 自然没人表示异议。 “恭喜孙兴思和冯佳淼淼同学！然后，是学习委员……” 选举还在继续。完成了任务的王衡走下讲台，刚回到座位就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感觉到，自己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韩奕萱的电话！ “好多天没联系了，突然……这丫头想干嘛？” 王衡顿时警觉起来。 ———— 065嗑瓜子的观众 在王衡的心目中，如果要给那四位送自己柴刀的女生按照危险程度排个名次，那么威胁度最低的无疑是裴宁乐，其次是路琪。韩奕萱和那个至今没有在二周目露面的叶寻，并列第一。 一周目的时候，在韩奕萱加入修罗场以前，王衡只是经常头疼，并没有性命危险。可是韩奕萱回到他身边，矛盾就开始激化了……这让他不能不警惕。 看到来电的这一刻，班会正在进行中，实在不方便接电话。于是王衡拒接了来电，发了条短信：【开会中。】 过了不到十秒，对方回复：【好的，等你哦。】 接下来，王衡就没有再上讲台去义务劳动，也不怎么关心谁选上班干部了。什么学习委员、生活委员，能比这事更重要么？ 几场投票表决结束以后，刘老师宣布道：“我们的第一届班干部已经确定，待会你们就可以开始工作了。月底，我们学校要举办一场迎新晚会，欢迎你们这些大一新生。同学们如果有拿手的项目，比如唱歌跳舞什么的，都可以报上去。组织同学们跟学生会对接，这些事情以后就交给我们的班干部负责了。” “明白！”在一众同学之中，孙兴思表的决心格外响亮。 “那么现在散会。” 王衡就等刘老师的‘散会’这一声了。 在其他同学起身之前，他就已经走出教室，拿出手机，拨了韩奕萱的号码。 电话接通，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好一会。 终于，王衡打破了沉默：“请问你有什么事？” 韩奕萱幽幽地问：“这么客套的吗？” 王衡：“抱歉，我也没想太多，就是随口问——”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吧？” 韩奕萱突然打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王衡想了想：“可以，做朋友。” “那就好呀，嘻嘻……”电话那头，传来少女清脆如银铃的轻笑声。 然后就挂断了。 王衡看了一眼不到半分钟的通话记录，一头雾水。 韩奕萱打这通电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就在不到五十米之外的凉亭里面，韩奕萱正盯着他。 少女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还举着望远镜，让人看不到脸。而且她特意选了个合适的位置，让茂盛的绿化带作为掩护，所以她能把王衡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而王衡根本发现不了她。再加上望远镜，少女甚至能看清那家伙脸上茫然的表情。 “这样真的好有意思啊……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变态跟踪狂似的。”韩奕萱喃喃着，忽然笑了起来。 ———— 414寝室里，仓鼠打开了笼子。 那笼子的小门可以关住一般的仓鼠，但关不住它。只要稍微用力，它就能使出远超一般仓鼠的力道，轻松把小门抬起来，然后敏捷地钻出去。 笼子一贯是放在王衡的书桌上。从桌面到地面有一定高度，但也难不住这位时空管理员。 它先跳到椅子上，再抱着椅子腿滑下来，操作行云流水，宛如跑酷。 踩在地面上，仓鼠先是站着走了几步，却感觉还是不太合适，就趴了下来，回归正常的四足触地行走姿态。然后，它听到了一声略带威胁的…… “喵！” 仓鼠扭头瞥了一眼那只猫，绿豆般的小眼睛里透着浓浓的轻蔑。 因为寝室里并没有人，它干脆直接说起了人话：“你这小猫咪想干什么？真要找死就痛快点，别对着我磨爪子。” 小白猫被唐和兴抱回来之前，早已见惯了人类，也听惯了人类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懂。一只比自己更小的动物居然也能发出人类般的声音，这就有点吓猫了。 眼看着小白猫被吓得愣住，仓鼠“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寝室的门是关着的，但这怎么可能难住一位时空管理员呢？ 它一跃而起，小小的身子正好扑到了门把手上，顺势一扭就开了门。落回到地面上，它灵巧地一钻，就从那条小小的缝隙里出来了。 可是，就在时空管理员准备前往目的地时，它听到身后传来了“吱呀”一声，回头看，就见小白猫紧跟在自己后面，从门里钻出来，还把门拱得更开了。 门这样敞开着实在太明显。仓鼠看了看周围，现在还没人注意到这边，但要是一直敞着门呢？它的脑海里已然闪过了几种未来的可能性，都是414寝室门一直没掩上而导致的异变。 “真是拿你这笨蛋没办法，居然还要我擦屁股！” 小仓鼠很不满，但还是只能回身把门关上，然后再走。 按理说，这样它自己也进不去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身为时空管理员，自然有的是办法绕过这区区一扇门。 至于那傻猫？嗯……回不去就回不去吧，跟管理员大人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它自己要跟出来的。而且看遍未来的各种可能性，这傻猫总要回到那个唐和兴身边的，没什么影响。 小仓鼠飞奔到楼梯口，以跑酷般的矫健身姿一级一级跳下去，速度飞快。不到一分钟，就下到了一层，又跑出了宿舍楼。 全程，没有人看到它。 之所以挑这个时间点越狱，就是因为它算准了此时恰好不会有目击者，就连宿管阿姨都在追剧。而跑出宿舍楼以后，因为外面天都黑了，就更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仓鼠跑出宿舍区，来到某栋教学楼跟前。一扭头，那只小白猫居然还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宛如新晋跟班小弟。 白猫的目光里，满是疑惑与好奇。 “……你好奇就好奇吧，不关我事。” 仓鼠找了个合适的角落，不再看身旁的小猫，津津有味地看起了不远处的两个人。它所在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刚刚结束通话一脸茫然的王衡，以及拿着望远镜宛若跟踪狂的韩奕萱。 它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地坐好，吐出了颊囊里储存的瓜子。 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好不容易赶到了这么个绝佳的第一排位置以后，该干什么呢？ 当然是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 仓鼠晃着两只小脚丫，一双前爪抱着瓜子啃，看着那俩少男少女，不由得感叹： “啧，这瓜子真香！” ———— 066等着，我会努力…… 裴宁乐今天很开心。 晚上，依旧是酒吧驻唱时间。而今晚的这一场唱完之后，她不仅拿到了言子涛的那两百块钱，还拿到了赵老师的一千块。 这位赵老师，是电信科技大学的行政老师，本次迎新晚会的组织者之一。她年过四十，样貌说不上漂亮，而且一张脸总有些冷冰冰的感觉，但对于裴宁乐的歌声却很是青睐。来到酒吧听少女现场演唱之后，她就给了一千块作为定金，催她下周去校园里参与彩排。 一次性，十张百元大钞，裴宁乐还是头一次拿到这么高的酬劳——况且这还只是定金，是总酬劳的一部分而已！ 从酒吧里出来，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回出租屋，而是给王衡打了个电话。 “喂，你在哪儿啊……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给你说！别等明天，待会你就知道了！我去哪儿找你……操场那边是吧？” 说完，她挂掉电话，朝着校园里面走去。 今晚因为赵老师来看的原因，开始演唱的时间比往常早，结束的时间也就更早，还远远没到熄灯时间。天色虽然已经黑透了，但校园里活动的学生还很多。灯光下，篮球场有人打篮球，足球场有人踢足球…… 裴宁乐来到体育场跟前的那个丁字路口，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等着她的王衡。 少女欢快地跑过去，到跟前二话没说，就把一个信封塞到了他手里。 王衡一头雾水地打开信封，然后，十张百元大钞落在手掌心上，把他吓了一跳。 “你哪来的这些钱？” 少女的双手背在身后，故作无奈道：“唉，本来想多保密几天的，可实在管不住嘴了……我收到你们学校的邀请，要在你们的迎新晚会上唱歌！所以这一千块钱，就是定金。那个赵老师硬要给，那我也不好意思不收，对不对呀？” 王衡：“……瞧瞧你这嘚瑟的样子。” “嘻嘻，”裴宁乐笑道，“反正欠你的两千块，这就还清一半了。等到晚会上唱完歌，我就把剩下的连本带利都还给你！” 王衡：“我没问你要利息。” 裴宁乐：“要不要是你的事情，给不给是我的事情。” 王衡淡然道：“行吧，你一定要给，我不拿也说不过去。除了这个，你来找我还有别的事情么？” 少女摇了摇头。 “那我送你回去，走吧。” 说完，王衡便与裴宁乐往校外走去。 ———— 九月的夜，蓉都还没有开始降温，但韩奕萱却是手脚冰凉。 来蓉都的火车上，那个夜里，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其他细节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看到了王衡和另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 那个女孩似乎……和此时望远镜的女孩一模一样！和梦里唯一的区别，就是那陌生女孩与王衡似乎没有那么亲昵，没有搂他胳膊。 但是刚才，这两人碰面的时候，女孩把一个信封塞到了王衡手里。信封里的东西，是钱！ 韩奕萱当然看不清究竟是多少钱，可目测绝对不少。 “所以那个梦，原来真的是预知吗……”韩奕萱喃喃着，“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她要给他钱？” 两人走出了学校。 韩奕萱默默跟在后面，看到他俩来到附近的小区里，在一栋居民楼门口停住。 然后那女孩伸手去拍王衡的脑袋，这动作真的有点亲昵的感觉了。不过王衡下意识地缩了脖子，躲了过去。 女孩似乎也没怎么计较，摆摆手，进了单元门。 王衡转身离开。 韩奕萱却没有跟上，她站在旁边那栋楼的阴影里，已然是热泪盈眶。 少女想起了那一天，自己向王衡表白——他是怎么拒绝的？ 他带着自己来到那老旧的家门口，然后说了些什么？ “诚实地说，这高中三年里我最关注的同学，就是你。你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你……应该说不只是喜欢，应该算是暗恋了。” “但最糟糕的就是，在错误的年纪碰到对的人……” “我爸只是个普通的职员，工资一般般，而且跟我妈早就离婚了。这房子是几年前买的，二手房，不算贵，但我爸一个人的工资又要养活我又要还房贷，很吃力的。” “所以你明白了吧？无论我想不想，我都不能谈恋爱，也没那个心思。” 回想着那一幕，回想着他的肺腑之言，再看看此时路灯下王衡那失落的背影，韩奕萱觉得，自己终于读懂了他。 成熟的男人，总要学着向现实低头。 向现实低头，所以不能跟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因为没有经济条件，连恋爱都不敢，更害怕耽误恋人的青春。 向现实低头，所以只能委身于不喜欢的人，以此换取酬劳。 那个女孩为什么给他钱，那还用问吗？爱情、尊严，乃至于身体，都不得不沦为交易的筹码！ “你到底承担了多少重量……”韩奕萱悲从中来，忍不住抽泣，“你承受了那么多屈辱，我却一点都不懂，只知道轻飘飘的表白……” 渐渐地，眼泪干了，但少女愈发感到心疼。 如果一个女人，为了养活自家的男人，被迫承受侮辱，是多么的悲哀？ 那么，性别颠倒一下呢？一个尚未毕业的男生为钱所困，甚至抛下了男性的尊严，为了讨好那些富萝莉而忍气吞声……这种生活是多么的悲惨？ 设身处地想想，她心都要碎了。 韩奕萱抹干了脸颊残留的泪痕，紧握成拳，将那泪痕捏在拳头里。 “你等着，我一定会努力的！总有一天我会拿出支票让你知道，她们给你的东西，我一样能给！” 少女转身离去。 相比于继续跟踪王衡，她觉得，尽快回去提升自己，然后挣到第一桶金，显然是更重要的事情。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只仓鼠和一只小白猫正盯着自己。 ———— 仓鼠拍了拍小前爪：“好啦，正好把瓜子都嗑完，可以回去啦。” 小白猫颇有些好奇地“喵”了一声。 仓鼠跳起来一拍猫头：“别愣着，走了！” 小白猫委屈而乖巧地“喵”了一声。 ———— 067全新的属性 关于韩奕萱那剧烈的心理活动，王衡当然无从得知，他甚至不知道这丫头刚才距离自己有那么近。他只是很正常地告别了裴宁乐，便朝着学校走去。 走入校门口，穿过校园，进入宿舍楼，上楼梯，掏出钥匙捅开了寝室的门。 然后他就看到三个室友正坐在下铺的床边，齐齐扭过头来，盯着自己。 王衡不禁略感诧异。毕竟现在还不是熄灯时间，而付翰文没有打游戏，王柯也没有看番，这状况实在有点罕见。 他问道：“怎么了？你们干什么呢？”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一眼，目光里都有些犹豫。但三人中最纠结的，还是唐和兴。 付翰文抢着说道：“这个事，主要怪小唐……但也不能太怪罪他，毕竟没人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衡：“什么事情？” 王柯拍了拍唐和兴的肩膀：“还是让小唐来说吧。” 王衡的目光看向唐和兴。 唐和兴咬牙道：“那只蠢猫好像逃了。” 王衡笑了笑：“放荡不羁爱自由啊……” 唐和兴：“猫逃跑的时候，还叼走了你的仓鼠。” 王衡：“？” 付翰文指着书桌上的仓鼠笼子，叹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案发现场已经是这样了。” 王衡走到自己书桌跟前一看，果然，笼子是空荡荡的，里面那只灰色带黑条纹的小东西已然消失无踪，而笼子的门，是向上开着的。 付翰文继续分析道：“这是个密室案件。仓鼠的力气，肯定不可能把这门抬起来，但是猫的力气就有可能了。” 王柯扶了一下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也分析道：“受害者是王老师的仓鼠。唯一可能的犯人，就是小唐的猫。但现在又有个问题，那就是寝室的门。门是关着的，很难相信一只畏罪潜逃的猫走时还会关上门。” “对，有的时候我都会忘了关门，”付翰文补充道，“所以，这就真的成了一个密室犯罪之谜。” 王衡：“侦探推理……好玩不？” 终于，唐和兴叹息着开口了：“所以我们觉得，那只猫应该是爬外墙跳下去了。刚才我们还找了一下，没找到猫，也没找到仓鼠。” 王柯：“但从逻辑上，根据严密的推理，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就是羽川同学。” 唐和兴揪着头发嚷道：“换个名字好不好，别叫它羽川啦！喝醉酒的那点事你们怎么还不放过我呢？” 付翰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办法呀，你酒后乱性的后果，不仅招惹了人家羽川同学，还葬送了王老师的仓鼠，这可真是……啧啧。” 王衡打断道：“你们先等一下，既然没找到尸体，那我的仓鼠不一定就死了啊。” 付翰文：“怎么可能还活着？它可是落在了猫的嘴里！” 王柯：“而且还是从四楼窗户出去的。猫的攀爬能力很强，仓鼠不行吧？大概是已经被羽川同学叼走当做夜宵了……” 王衡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很清楚，堂堂时空管理员肯定是不会这么轻易挂掉的。 就在这时，寝室的门被敲响了。 响声有点奇怪，不像是有人在敲门，倒更像是……猫爪子挠出来的声音？ 四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 唐和兴连忙冲了过去，打开门。 果然，小白猫就蹲在门口，左边前爪还扬在半空中。 灰色小仓鼠也在，就趴在小白猫身下，几乎团成一个小肉丸，瑟瑟发抖，可怜兮兮。 付翰文惊讶地叫出声来：“罪犯居然自首了！” 王柯也叫道：“而且受害人真的还活着！” 唐和兴捏住猫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 小白猫一脸无辜，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下一刻等待着它的，就是唐和兴的暴力调教。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猫咪的身上，唐和兴边揍边训斥：“跑，谁让你乱跑的！跑就跑吧，还把人家的仓鼠叼了，你长能耐了啊你！” 王衡捧起仓鼠，默默走出寝室，来到走廊尽头。此时周围没有人，而且414寝室里的动静还不小。只要别大声喊出声，基本不用担心被人听到。 他把仓鼠举到眼前，悄声问道：“刚才演技还真好，其实是你捣的鬼吧？” 仓鼠坐在掌心上，居然悠闲地跷起了二郎腿：“那还用问？” 王衡：“我猜，是你自己从寝室里跑出来，猫只是跟在你后面，它是无辜的。” 仓鼠拍了拍小前爪，算是鼓掌：“真聪明，你猜对了！” 王衡死死盯着它，又问道：“那你跑出去干了些什么？” 仓鼠：“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干，你信吗？” 王衡：“你觉得我会信你这种鬼话？” 仓鼠两只小前爪摊开，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实话告诉你你不信。我就是什么都没干，出去给自己放放风而已。在笼子里待了这么多天，你又不遛我……” 王衡忍不住打断道：“你是狗吗，还需要我遛你？” 这时，有脚步声靠近，仓鼠立马换了个姿势，乖乖趴在他掌心上，宛如一只刚刚被吓破了胆的平凡小仓鼠。 过来的是唐和兴，带着歉意道：“抱歉啊王老师，不过我刚才教训了我的猫，它以后应该不会再闹出这样的事情了。” 王衡笑了笑：“没关系，反正猫和仓鼠都回来了嘛，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见室友不打算计较，唐和兴也就松了口气。他转身回寝室，却看到那刚刚被打得喵喵叫的小白猫又贴了过来，黏着他的裤腿。唐和兴蹲下身，猫咪伸着脖子给他摸，乖巧得一塌糊涂。 王衡都看愣了：“刚刚才揍了一顿诶，这猫不记仇？” 仓鼠的目光顿时变得深邃无比：“它觉醒了全新的属性……在无数种未来中，成真的居然是这一条。你看到了吗，那人那猫的关系，向着最奇怪的方向发展去了。” 王衡嗤笑道：“不就一只猫么，未来还能怎么样？” 仓鼠幽幽地说：“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 ———— 068真的很复杂 王衡捧着仓鼠，来到宿舍的最顶层。 宿舍一共有六层楼，再往上的第七层就是天台。走出最顶层的楼梯间，面前一片空旷，除了寥寥几根杆子和晾衣绳以外别无他物。 王衡默默地走到了天台边缘，胳膊肘靠在栏杆上。 仓鼠：“你想把我丢下去吗？” 王衡低头看了它一眼，问道：“如果把你丢下去，你会死吗？” 仓鼠：“这具身体肯定会挂，但管理员是不灭的。” 王衡有些惆怅：“猜也知道，把你丢下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管理员是不灭的，但我这种凡人不一样。人被杀，就会死。” 仓鼠轻声笑道：“这不是废话吗？” 王衡左手捧着它，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是普通人，被刀子宰了就会死。现在跟我日常有联系的只有裴宁乐、路琪这俩。但如果你再把韩奕萱招来，甚至叶寻……那就完蛋了。我刻意不去刷好感度也不行，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仅会看戏，还会主动制造剧情！” 越说，王衡越是感到悲愤。 仓鼠摊了摊小手：“但我也告诉你了，如果你真的面临性命危险，我绝对会提醒你的。而且从头再来一次，你也有了防备，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翻车了啊。为什么不试试呢？” 王衡：“试试什么？” “主动去开后宫啊！”仓鼠轻声蛊惑道，“对她们，你也并不是真的没有感情，对不对？否则你为什么会伸出援手呢？既然如此，那就主动……” “不行！”王衡非常干脆地打断道，“开后宫是很糟糕的事情！” 仓鼠瞪着他，愣了几秒钟，感慨道：“这就是改过自新吗？但你一个被柴刀的渣男，说这话实在没有说服力啊……” 王衡下意识地捏住了手里的仓鼠，掷地有声道：“那是以前的我不懂事。现在的我，有了教训，也有了思考，有了完整的道德观。所以，我绝对不会开后宫的！” “你说话就说话，捏我干嘛！”仓鼠扭了扭身子。 王衡连忙松了手掌的力道。 仓鼠指了指他的背后：“你看到了吗？” 王衡回头看了一眼，但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仓鼠：“插在你背后的旗子，立得好高好高，你没看到吗？” 王衡反应过来，嗤笑道：“说我立g……算了，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是不会改主意的。而且你要明白，不仅仅是不想开后宫，对谈恋爱这种事我都没兴趣了！干什么不好，非要让自己陷进那种酸酸臭臭的泥沼里去？” 仓鼠：“人性可是很复杂的呐……” 王衡：“呵，别人再怎么复杂关我毛线事？只要你别硬逼我，那就肯定没事！” 仓鼠耸了耸肩，没再说话。但那绿豆般的小眼睛里，分明透着笑意。 ———— 翌日上午，财经大学的某间阶梯教室里，一堂给新生们的金融概论课程结束了。 随着下课铃响起，讲课的教授关掉电脑上的课间，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出教室。 但还没到电梯，他就被拦住了。 拦路的是一个大一女生，刚刚在课堂上坐第一排。教授有印象，这女生全程都在认真听讲，似乎还写了不少笔记，让他略感欣慰。当然，这女孩的样貌也挺漂亮，这也让教授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教授你好，我叫韩奕萱，”女生稍稍鞠了一躬，“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你说吧，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咱们金融专业的知识，对投资的帮助大不大？” 问题不在预料范围之内，教授不由一愣：“对投资的帮助？怎么，你想投资？” 韩奕萱点了点头。 教授又问：“你家里很有资产吗？有一大笔钱等着你来打理？” 韩奕萱摇了摇头：“不，我家没什么特别的，但我想要积累资产，靠我自己的力量。” 教授：“专业知识肯定是有帮助的，不过只是帮你明白门槛在哪儿。” 韩奕萱：“不能快速致富吗？” 教授打量这女孩，过了几秒，却叹了口气。 他翻开教材，找到某一页带插图的，然后指着插图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说：“巴弗特，这人不需要介绍吧？你说说看，他的投资策略是什么？” 韩奕萱早已预习过证券投资这一章，张口就答：“他的策略是价值投资。就是看准有潜力的好公司，长期持有股份，比如可口可——” 教授打断道：“嗯，但你知不知道他的家庭出身？” 韩奕萱茫然地摇了摇头。 教授笑了一下，道：“书上只会告诉你，巴弗特从小就有经商头脑，8岁就去参观证券交易所。但书上不会告诉你，带他去参观交易所的是他父亲，国会议员。而且接待他们父子的，是当时的高盛董事会成员。他们家族从19世纪就开始发迹了，从来就没穷过。” 韩奕萱忍不住问道：“所以说，他之所以能变成投资神话，是因为他家境好？” 教授：“世界上家境好的人很多，但有几个巴弗特？家境是起跑线，他能跑得比所有人都远，当然是他的本事。但你也要想想，为什么他在资本市场上消息那么灵通？他的启动资金究竟有多少？而且就算是这样，他一年也就20个点的年化率，普通人呢？” 韩奕萱不由问道：“那我们学金融的，究竟有什么优势呢？” “优势？你是说致富的优势？”教授皱了皱眉，“这只是一个本科专业，让你们来学知识的，不会直接给你们钱，或者告诉你们致富秘籍。要赚钱，必须到市场里摸爬滚打才有可能，而且这可能性并不大。” 少女还是有些不死心：“但总该有些特别的优势吧？” 教授想了想，决定用最直观的例子来说明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戴在左腕上的手表：“这块表，价格两千多。你猜它为什么不是几十万的劳利士？” 然后他又掏出裤兜里的车钥匙：“这车，三十多万。你猜它为什么不是玛莎拉蒂？” 韩奕萱明白了一切，目光顿时黯淡下来：“因为你也不会……”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印在教授的身上。 他摸了摸反光率略微有点高的头顶，一脸沧桑：“我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投资只是玩玩而已。懂了么？金融市场是很复杂的，真的很复杂。” ———— 069这才刚刚开始 自信地立下g以后，王衡保持着自己的步调，平平稳稳地享受起了第二次校园生活。 周一到周五，上课、看书、写代码，有条不紊，非常充实。 周六周日，去企鹅大楼把写好的代码拿出来，扮演编程先知，收获比自己年长平均十岁左右的同事们的赞叹与钦佩……不仅充实，而且非常爽。 又是一个周五，王衡坐在高数的教室里，在老师还在讲课的时候就已经写完了教材上本章节的课后习题。他扭了扭脖子，看看周围目光呆滞或低头看手机的同学们，无声地微笑了一下。 天真的孩子们啊，终于体会到了国内一流学府的课业难度了吗？ 旁边的王柯，如同梦呓一般地说着：“感觉不是才刚刚讲到求极限吗，怎么今天都跳到这儿来了……” “这老师的讲课速度，”付翰文手里的笔快要被捏断了，“坐火箭了吧！” 唐和兴的嗓音更是在颤抖：“我连前两次的课都没听啊……你们都清楚洛必达法则怎么用了吗？” 王衡本想说‘那不是最基础的基础吗’，但看看室友们的脸色，再听一下周围其他同学隐隐的叹息声，他觉得，自己真要这么讲，今天不一定能平安走出这间教室。 于是他说：“我都弄懂了，回去给你们讲讲。” “真的吗？”室友们投来希冀的目光。 王衡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展示了一下刚才写完的成果：“课后习题我都写完了，你们要不要看看？” 王柯赶忙抓住他的手，激动道：“老师，多亏有你啊！” 王衡看了看这位室友俊朗的面容，鸡皮疙瘩冒了起来：“好好说话，别动手！” 讲台上，老师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大了：“所以这里没法直接积分，就需要用到换元……” 他们注意到老师在大声讲话的同时还瞟过来了一眼，连忙闭上了嘴巴，装作认真听课的模样。 讲着讲着，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起了积分式。 王柯抓紧时机，小声说道：“王老师，你的笔记本借我看看！” 王衡点了点头，就看到自己手里的笔记本被抢走了。那速度，宛如恶狗抢食一般。然而抢走笔记本的并不是王柯，却是另一边的付翰文。 王柯不由控诉：“你怎么可以这样？是我先，明明是我先的！” “王柯你别这样说话，有点吓人……”王衡揉着刚才被他抓过的手腕，“反正下课以后有的是时间，我可以一道题一道题给你们讲，别急。” 王柯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有些茫然。他不太明白，自己说的话到底哪里吓人——此时虽然已经有了某相簿的游戏和动漫，但梗并没有火出圈，对普通恋爱剧情不感兴趣的王柯自然不可能知道。 课程仍在继续，距离下课时间还早。付翰文拿着笔记本开始看。本子上不仅有解题过程，还有知识点总结，让付翰文看得如获至宝。而唐和兴、王柯就只能先听着老师讲——虽然已经完全听不懂，也看不明白黑板上的式子了。 周围的同学们不管能不能跟上老师思路，至少都还在听着。而王衡悄悄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热点，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投机操作。 他把账户里的所有比特币一次性卖空。相比于买入时的价格，已经涨了20个百分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收益大约20%，就算是对于专业投资者而言，这也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换言之，就是路琪的十万元，差不多净赚两万。而他自己的五万也净赚了一万。 “好了，一个月之内应该会跌下来……要盯紧一点了。” ———— 这一天傍晚，到了下班时间，路琪手头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便下楼去吃晚饭了。 晚饭后还要加班，时间比较紧，所以她随便找了家面馆，点了一碗面。 在等面上桌的时候，路琪拿出手机浏览起最近的新闻。看了不到半分钟，一条新闻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 “丝绸之路的火爆，带动了比特币上涨……” 虽然是资深程序员，但对于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网站，她并没有多少了解。点开标题，看完这篇报道，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买凶杀人、违禁药物、假钞、伪造证件……全世界范围内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在丝绸之路上都可以找到，而且全都使用比特币结算，让各国的警方都难以调查。而这个网站的火爆，再加上它只允许用比特币做买卖的规定，更是让比特币的价格水涨船高。 但这样的行情，未免太危险了吧？ 路琪这么想着，便拨了王衡的手机号。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点的那碗面。她拿起筷子，挑了挑碗里的面，却并没有吃。 因为王衡接通了电话，并且问道：“路姐，有什么事？” 路琪犹豫了一下，说：“最近比特币涨得挺厉害，你知道吗？” 王衡：“知道啊，而且我昨天才抛掉。” 路琪惊讶道：“你不是说要等到年底的吗！怎么，这就抛啦？” 电话那头的王衡貌似也在吃饭，一边咀嚼一边解释道：“因为最近的价格上涨是黑产拉动的，风险太大，先稍微避一避。等那个丝绸之路被端掉以后，价格肯定要跌，那时候就是抄底的时机。” “丝绸之路被端掉……”路琪疑惑地问，“你就这么有把握？” 王衡：“你想啊，联邦的情报部门那么厉害，能坐视丝绸之路跳到他们头上打脸？黑产这种东西，越是火爆，就越是活不长。总之，路姐你就放心吧。我反正现在已经替你拿到10%的收益了。下次抄底的时候，可以多买几枚。” 一时间，路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打这一通电话本来是想提醒一下，可现在看来，人家好像根本不需要提醒。 想了想，路琪又说道：“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等到年底，我还打算在蓉都买个小房子呢。” 王衡立刻就说：“你要是能买，现在就赶紧买吧，别等年底。” 此时，路琪用筷子把面挑了起来，正要吃一口。可听他这话，不禁又好奇起来。 “你就这么确定，房价还能再涨？”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 070晚会之夜 “终于要开迎新晚会了啊……” 看着贴在宿舍一楼大厅公告栏上的海报，付翰文如此感叹。 他的身后，是刚刚摘下耳机的王柯。 王柯关掉了手机里的音乐播放器，拍了拍付翰文的肩膀，调侃道：“想趁着迎新晚会勾搭妹子吗？” 一旁的唐和兴插话道：“天都要黑了，到时候连周围的妹子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就这样也敢勾搭？” 这时，王衡放下手机，提醒道：“仔细看看辅导员和班长发的短信嘛，我们要按照班级和寝室分组坐在一起。所以很大概率，是根本不会有勾搭妹子的机会，周围估计全是男生。” 王柯故作深沉的感慨道：“看你们挖空心思勾搭老女人的样子，真是悲哀……” 唐和兴、付翰文和王衡齐齐看着他，不约而同地吐槽： “悲哀的是你吧？” “就是啊……” “萝莉控才更悲哀吧？” 这时，班长孙兴思也过来了。他数了数人头，大声道：“好，咱们班的男生都到齐了，出发！” 就这样，在班长的带领下，这群男生结成散乱的阵型，朝着足球场走去。 因为大一新生数量太多，礼堂都坐不下，迎新晚会就在宽阔的足球场举行。正对着足球场的主席台，正好是个绝佳的表演舞台。在主席台后面、看台下面的房间，也就成了演员们的临时化妆间。 孙兴思领着同学们，在学生会预先规划好的位置坐下。没有椅子板凳，大家就席地而坐。其他院系和专业的新生也是一样，各自有各自划分的位置，也都是直接坐在操场的人造草坪上。 同班的五个女生，也在副班长冯佳淼淼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不过女孩子们还是更讲究一点，都拿纸垫在了屁股下面。 新生们到场、忙着找位子坐下的时候，夕阳已经在地平线以下了。等大家基本上坐好，天色也就暗了下去。 但这里并不缺乏照明。 跑道外边的大灯，虽然不可能把足球场照得如同白昼，但至少看清周围人的脸是没什么问题的。然而就像王衡说的，他们几个周围全是男生，距离最近的女生是同班的冯佳淼淼，而且中间还隔了四五个人。 付翰文忍不住感叹：“勾搭个屁的妹子……” 王衡：“那就别勾搭了，安心看台上的妹子吧。” 他们坐的地方距离主席台并不远，演出开始以后，应该不难看清演员的脸。 付翰文：“王老师，你咋知道待会就一定有好看的妹子上台呢？” 王衡微笑道：“放心吧，肯定有的。” 他很有把握，因为下午时裴宁乐就告诉过他，自己上台独唱是迎新晚会的第三个节目。估算一下时间，应该就是在晚会开始后一刻钟。 王衡望向尚且空荡荡的主席台，不禁暗暗猜测——此刻的裴宁乐，在干什么呢？ ———— 裴宁乐站在镜子跟前，看着化上了精致妆容、身穿天蓝色长裙的自己，脑子里闪过了许多许多的念头。 关于过去的事情。 小学，她是家里的小公主，班里最可爱的小女孩，那个时候，脑子里净是莫名其妙的幻想，想象着自己是各种故事里的女主角，一天到晚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初中，因为几个男生的好感，她吸引了班里一部分女生的厌恶，又因为这些女生针对她说了许多闲话，全班所有女生都开始讨厌她，连带着还有许多男生…… 于是她明白，生活并不是童话，不是那些美好的言情故事。低落，压抑，似乎才是生活的常态。 到了高中，她刻意低调，尽量不去招惹别人的注意，于是人际关系终于轻松了。但与此同时，学业负担却越来越重。她发现，自己总是没法达成父母的期待，小公主好像变成了灰姑娘。 幸好，她终于有了自己的mp3播放器。 那个mp3是红色的，跟涂改液差不多大小，里面能放许多许多歌——但还是很容易就被填满。那些让同学们单曲循环的悦耳歌曲，在她的耳朵里最多只有几天的保质期，然后，不管多么经典都会让她觉得腻。腻了，再去找新的歌，然后mp3里出现的歌曲变得越来越冷门，她听过的歌也越来越多…… 然后是高二的那次同学聚会。 一个女同学的生日，她去了，依旧默默缩在角落。吃完饭，大家去了ktv。 她忍不住点了一首拿手的歌，唱了。 那是她第一次用麦克风，但并不是第一次开口唱。在自己家里，在放学路上，在归家的楼梯间，只要是周围没有人，她就会把脑海里浮现的旋律唱出来。所以，关于唱歌这件事，她很熟悉，只是从没有在别人面前唱过。 可是在那个廉价折扣的ktv包间里，她捧着话筒，一发不可收拾。唱了一首，同学们欢呼着鼓掌，催她再来一首，再来一首，然后再来一首……本来只想做个小透明的少女，居然被迫成为了当晚麦霸。 重新成为许多同学的目光焦点，这让她很惶恐。但很快，她发现事情和初中时候的霸凌不一样了。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对自己和颜悦色，态度越来越好。 原来，音乐就是童话里的魔法。 所以，就算父母反对，她也一定要守住自己的魔法。 “裴宁乐，裴宁乐在吗？你准备得怎么样？” 面对这位已然有些熟悉的行政老师，少女笑着点点头：“准备好了。对啦，老师你可以把麦克风给我吗？” 行政老师有些奇怪：“离你上台还早着呢，现在要麦克风干嘛？” “我想拿在手里，适应一下。” 这个理由虽然有点奇怪，但毕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行政老师便拿来了一个麦克风，然后就离开去看其他演员的情况了。 裴宁乐拿着麦克风，挥了挥，摆了个施展魔法的造型——就好像手中的东西并不是话筒，而是一根魔杖。 少女的信心更加踏实了。 她放下麦克风，拿起手机，给王衡发了一条短信。输入文字的时候，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能有今天，真的多谢你了。待会在舞台上我想谢谢你。】 然而不到十秒，王衡就回了一条：【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 裴宁乐的微笑僵住了：【为什么？】 ———— 071隐形的翅膀 王衡：【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 裴宁乐：【为什么？】 为什么不要提名字？因为王衡很清楚，许多时候男女之间的暧昧关系，是从别人以为这两人有暧昧而开始的。其他人动不动就喊着“你看他俩肯定有奸情”，结果时间一长，原本没什么关系的两人真的有了奸情，这种事情实在太常见了。 况且，让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在面对全校新生的舞台上着重提到自己的名字，这种事也实在太不稳健、太不低调。跟王衡一直以来闷声发大财的准则，偏差实在太远。 他在手机上输入【我怕别人误会】这六个字，考虑了一下，却又删掉了。 怕别人误会，误会什么？ 以裴宁乐的情商，至少现在，就算她已经对自己有了好感也不可能意识到，心里肯定还是当朋友一样。但‘我怕别人误会’这样的说法，是不是已经构成了某种暗示？ 于是王衡回复：【你是唱歌的，在舞台上说话不太好吧？】 然而，裴宁乐却表示：【我问过老师啦，她说可以讲两句，比如祝同学们入学快乐。】 王衡：【那就说些祝福的话吧，反正千万别提到我就好！】 过了一会，裴宁乐回了一条【好吧】然后就再没有短信了。 王衡收起手机，喃喃着：“应该没问题……” ———— 八点整，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登台，宣布了迎新晚会的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高考成绩最为优异的五位新生代表，合唱电信科技大学的校歌。新生代表们的学习能力毋庸置疑，但从台下学生的反应，尤其是唱完之后稀稀拉拉的掌声里不难看出，他们的歌喉似乎并不怎么样。 第二个节目，是法学院的三位同学演出的喜剧小品。短短六分钟内，从故事展开到剧情转折，以及最后的主题升华，逻辑相当严密，挑不出一点错来——然而表演功力不太够，精心创作的笑点没能成功表现出来。让台下的同学们笑得最开心的，并不是精心安排的桥段，而是丑角演员故意摔倒的那一刻。 于是同学们对于第三个节目自然就没什么期待感了。 “接下来请欣赏，裴宁乐带来的独唱曲目，隐形的翅膀。” 台下的人群中，付翰文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吐槽：“这都几年的老歌了，翻唱了那么多遍还拿出来唱呢？” 唐和兴：“也正常嘛，至少不会比刚才那个校歌难听。” 付翰文：“如果是原唱肯定好听，这又不知道是谁唱的，那可不一定……卧槽有点漂亮啊！” 吐槽的话还没说完，看到那位上台的蓝裙少女，付翰文那原本写满了无聊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前为之一亮。 王柯：“又是哪来的老女……卧槽这个可以啊！” 从样貌和身材来看，在王柯眼中，这位蓝裙少女似乎并不能归类为‘老女人’。 唐和兴也兴致勃勃地看着裴宁乐，但扭头一看，他却有些奇怪了。因为此刻王衡的神情似乎有一点点……意味深长的微笑？ “王老师，你想什么呢？”唐和兴不由问道。 王衡控制力一下表情，无比淡然地搪塞：“我在想昨天写的代码。” 唐和兴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王老师，这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样！” 王衡耸了耸肩：“没什么，还是听歌吧。” 此时前奏响起，台上的少女深吸一口气，唱了起来：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如同月光般澄澈的嗓音，通过主席台两边的音响，流入每一个人的耳畔。就像是清泉的滋润，带着微微的甘甜，令人霎时间平静下来。 原本操场上还有许多同学在聊天，立刻就安静了。那些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同学，也纷纷抬起头。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上。 裴宁乐唱到副歌部分，又闭上了双眼： “我终于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卧槽，”付翰文拍了一下大腿，“太好听了吧！” “安静！”冯佳淼淼投来了不满的目光，让付翰文立刻噤声。 唐和兴压低了声音断定：“这绝对是专业歌手！” “她到底多大岁数啊……”王柯眼都不眨，也不知道在问谁。 唐和兴扶了一下眼镜，猜测道：“大概，十五六？咱们学校晚会还能请未成年的歌手？” 王衡依旧笑而不语。 ———— 台下那些听得入神的新生们并不知道，台上的裴宁乐之所以闭上眼，主要原因是紧张。 那么多人，那么多注视的目光，让她手心冒汗，双腿也有些发软。幸好，这首歌对她而言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再紧张都不会唱错的程度。 毕竟，这是她当年存进mp3里的第一首。 不过闭上眼之后，那种压力顿时就消失了大半。卸下紧张，她越往后唱得越轻松，也更多地表现出了自己嗓音里那种空灵的特色。 “我终于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终于唱完了最后一句。 在伴奏的尾声，裴宁乐睁开眼，看着台下那些忍不住开始鼓掌的同龄人，笑了起来。 少女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泪光，对着麦克风说道：“谢谢，谢谢大家，新学期开始了，希望大家享受崭新的大学生活……” 在短暂的停顿时间里，裴宁乐犹豫了。 记得王衡的短信里明确表示，千万不要在舞台上提到他。但是以少女的本心来说，今天能够站在这样一个舞台上，得到这么多观众的掌声，怎么能不感谢他呢？ 如果不是他，从来到蓉都的第一天起，自己肯定不可能化险为夷，肯定不可能有住处，找到酒吧驻唱的工作。自然也就不可能有晚会组织者的赏识，得到机会在舞台上独唱自己最喜欢的歌…… 终于施展出大招的魔法师，怎么能不感谢背后默默付出、默默保护着的骑士呢？ 短暂的犹豫过后，裴宁乐想到某种办法，顿时下定了决心。 ———— 072谢谢你 “谢谢，谢谢大家，新学期开始了，希望大家享受崭新的大学生活……” 听到舞台上的少女这样说话，原本安安稳稳坐在人群里的王衡，忽然有了点不妙的预感。他的后背，似乎隐隐有些发麻。 果然，下一刻，预感似乎要成真了。 裴宁乐继续说道：“今天站在这个舞台上，我也想感谢一个人。如果没有他，没有他的支持，我肯定不可能在这里唱歌……” 眼前，仿佛飘来一个血红的【危】字。 他坐直了身子，就听到少女的下一句话：“所以……谢谢你，哥哥！” 说完，裴宁乐鞠了一躬，转身下台，提着裙边一溜小跑，消失在了观众的视线之中。只有那一声脆生生的‘哥哥’仿佛还留在大家的耳畔。 “天啊，这是哪来的小可爱！”王柯捂着心口，俨然心脏病要犯了。 付翰文显然冷静得多：“小柯啊，你又不是人家的哥哥，再可爱跟你有毛线关系？” 唐和兴又下意识地又看向一旁的王衡，就见这位室友的神态颇有些奇怪。 王衡的右手也在胸前，但跟王柯不同的是那只手正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唐和兴微微有些好奇：“王老师，你又在想什么呐？” 王衡：“我在想……昨天的代码有个地方好像写错了！果然，还是不能忘了检查。” 唐和兴：“代码有没有出错，让它跑一次不就知道啦？” 王衡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啊，就跟生活一样，真是处处都充满了意外。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真的是难以预料。” 裴宁乐的发言确实出乎他的预料，不过稍微想想，应该问题不大。反正没提到王衡这个名字，不会给他引来多余的关注。而且裴宁乐说的是‘哥哥’，正常的猜想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兄妹吧？ 忽然，王衡灵机一动。 既然裴宁乐都这么喊，那自己何不干脆给她发一张妹妹卡？以后就当作兄妹那样相处，不也是一种合理的避免暧昧的方式吗？只要她敢迈过警戒线，自己就可以提醒她——不要这样，我只是你的哥哥啊！ 嗯，此路貌似可行。 蓝裙少女跑了，掌声止歇。 两位主持人登场，女的那位笑道：“刚才的演唱真是太好听了，大家都很喜欢呢！相信接下来的节目，也能得到同学们的掌声。” 男主持人宣布道：“下一个节目，请欣赏由生命科技学院大二级，关鸿朗、谢宏博同学带来的相声表演——我是科学家！” 说完，两位主持人退场。 两个身穿相声式大褂的男生，拿着麦克风走了上来。一个关鸿朗，一个谢宏博，手脚都紧张得有些伸不直。 毕竟，在那么受欢迎的演唱之后登场，这压力有点大。要是演砸了，那跟上一个节目的对比可就太强烈了。 这时，谢宏博灵机一动，给搭档使了个眼色，便扭着头往后台望。 关鸿朗心领神会，对着麦克风说道：“喂，你脖子伸那么长干嘛？” 谢宏博扭头回来：“刚才那姑娘唱得可真好！” 关鸿朗：“那是，还用得着你说？” 谢宏博：“我可喜欢她的歌了！” 关鸿朗：“废话，我也喜欢。” 谢宏博转身迈出一步：“我去找她要个手机号去……” 关鸿朗一把拽住搭档：“你喜欢的是歌吗？你这是馋人家姑娘，你下贱！” 台下响起了一片笑声。 关鸿朗和谢宏博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看起来，观众的反应还不错？ 结束了这个临场包袱，两人讲起了预先背熟的相声…… 台下，王衡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旁边有些人并没有听相声。比如王柯，还在认真讨论：“她应该没有十六岁，最多十四！” 唐和兴扭头：“王老师，你觉得呢？” 王衡：“十八。” 王柯说什么都不能同意，急忙反驳道：“怎么可能是十八岁呢？你看看她的样子，最多最多上初三！” 王衡摆了摆手：“你觉得初三就初三，不争辩。安静听相声吧，这相声挺好玩的。” 这相声好玩，主要是刚才那个临场包袱，让他感觉非常亲切。 ———— 裴宁乐回到后台，在化妆间找到自己的手机，就给王衡发去一条短信： 【我刚才那样说，可以吗？】 王衡：【可以。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以后就喊我哥哥吧。】 裴宁乐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地回了一条：【好吧！】 放下手机，她来到镜子跟前。 镜子里的少女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嘴角忍不住翘起，有意压都压不下来。 “刚才唱的，应该还算可以吧？”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嗯嗯，应该没有丢人！”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开了。 酒吧老板言子涛闯了进来：“小乐，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个事？” 少女转过身，问道：“涛哥你怎么来啦？商量什么事情？” 言子涛颇有些兴奋地说：“我想到一个计划。就是用你打广告，吸引这学校的同学到我们店里。这个操作起来很简单，只要在校门口发传单，告诉他们每天晚上你在我们店里唱歌，就可以了。” 裴宁乐歪了歪脑袋：“需要我发传单吗？” 言子涛使劲摇头：“那怎么可能！我只要把你的照片印在传单上，再请几个兼职学生在校门口发就可以。只是传单上印你的照片，这个事肯定是需要先跟你打招呼……” 裴宁乐想了一下，道：“我觉得可以，但我想跟经纪人商量一下。” “经纪人？”言子涛愣了，“你现在连经纪人都有啦？” 裴宁乐：“就是我表哥嘛，涛哥你知道的。” “哦……”言子涛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刚才在台上说‘谢谢你’就是给这个表哥说的吧？” 裴宁乐：“对啊，是他帮我最多嘛。” 少女话音未落，言子涛突然使劲拍了一下脑袋。他想到了一个貌似很有趣的点子。 “我知道传单应该怎么印了……靠，我真是个营销鬼才！” ———— 073这个真没玩过 王衡又收到了来自裴宁乐的短信。 【酒吧的涛哥跟我说，有个营销计划咱们可以帮忙。我听他说感觉好像还不错，一起来商量一下吧？】 那个还算有趣的相声已经结束了，现在的节目是歌舞表演，经典的曲目平庸的表演，让同学们基本上都没什么兴趣。如果能抽身而走，那王衡当然是愿意的。但其他人都坐着，就自己一个人跑掉，这似乎有点不太好…… 但就在这时，冯佳淼淼站了起来。 孙兴思连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冯佳淼淼一脸的理所当然：“上厕所啊。” 孙兴思看了看周围：“演出还没结束呢！” 冯佳淼淼瞪圆了眼睛：“那我再憋俩小时？可别逗了好嘛，上课到一半都能上厕所，这晚会还不让啦？” 孙兴思：“可是周围没……” “你管周围干嘛？学生会有规定说不能上厕所么！” 虽然是副班长，然而冯佳淼淼还是把正班长怼得无话可说。 王衡很是欣慰地举起手道：“加我一个，我也去上厕所。” 冯佳淼淼点了点头，很是大气地道：“好，一起去吧。” 孙兴思的脸上写满了无奈：“那你们就赶紧去，别站这儿吸引别人注意了……” 王衡与冯佳淼淼就这样走了。然后孙兴思发现，周围的几个班级里也接连有人起身离开。 “大学是比高中自由点啊……”孙兴思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 站在厕所的门口，男厕和女厕中间，冯佳淼淼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是大的还是小的？” 王衡微微有些错愕：“这么直接？” 冯佳淼淼：“当然啊，如果你是大的，那我待会就不等你，自己回去了。如果是小的，那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上厕所本来就只是个借口而已，怎么可能再结伴回去？ 于是王衡毫不犹豫地说：“不用等我了，大的。” 冯佳淼淼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带纸了吗？” 王衡：“放心吧哥们儿，带了。” 眼看着这位‘哥们儿’走进女厕所，王衡转身就跑。 他刻意绕了一圈，从教学楼的另一边过去，然后才出校门口。这样，可以确保不会被人看到自己。虽然被人发现自己就是裴宁乐的那个‘哥哥’的概率实在很小，但王衡觉得，还是有必要稍微谨慎一点，以免麻烦。 出了校门口，走一小段路，就来到了言子涛的那家酒吧。 “哎呀，小哥你终于来了。快过来坐下，咱们喝个庆功酒，我请客！” 言子涛热情地招呼着，让王衡在一个座位上坐下。旁边，就是手捧可乐的裴宁乐。 王衡坐下，盯着少女手里的可乐看了两眼，问道：“庆功酒？” 言子涛摆摆手：“你妹妹不喜欢喝酒，就要可乐嘛。说说看，你想喝点啥？” 王衡：“算了，我也不喜欢喝酒，给我来杯雪碧吧。” 言子涛亲自跑到柜台后面，用装威士忌的酒杯倒了半杯雪碧，还加了个硕大的方形透明冰块。冰块与玻璃敲击的叮当声，非常有格调。 接过这杯雪碧，王衡就问：“涛哥，你是有什么计划啊？” 言子涛笑着，低声说道：“我想把你妹妹的照片印在传单上，挑个最漂亮的角度拍一张。然后呢，再编个故事。” 王衡：“什么故事？” 言子涛：“就说小乐的哥哥上大学跟家里闹翻，断了联系。小乐很伤心，来学校找她哥哥，但因为没有联系方式，实在找不到。所以就登上了迎新晚会的舞台，希望能引起大家注意，然后让哥哥主动来找自己。” 跟家里闹翻？断了联系？ 王衡愕然看向旁边的少女，眼神里分明是质问——这不是你的剧本吗？ 裴宁乐此时的表情，倒是有些纠结：“我也觉得这个故事不错，但是……这样骗人不太好吧？” 言子涛赶忙分辨道：“怎么能叫骗人呢？这是商业故事！扮演残疾人、假装自己是公益组织让人家捐款，那叫骗人。但我的酒吧只是正常营业，人家来酒吧也是正常消费，算是谁骗了谁呢？而且你都不需要演，每天晚上唱唱歌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我！” 王衡稍微思索了一下，问：“只要裴宁乐一直在这个酒吧驻唱，你拿她宣传，就可以拉动你们店里的人气，这是你的利益点，对吧？” 言子涛：“实话实说，没错。” 王衡：“既然要这么演，那我这个‘哥哥’肯定要保持隐身，让大家始终找不到才行。” 言子涛打了个响指：“聪明！你觉得怎么样？可以吗？” 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和裴宁乐的关系，王衡本来就是这个想法。如今有了商业思路能一石二鸟，当然再好不过。但既然是谈商业，肯定不能太轻易松口。 于是他皱着眉头，演出了一脸的纠结为难：“这个啊……” 言子涛当即亮出筹码，诱惑道：“要不然这样，只要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拿传单过来，在我店里消费都可以九折优惠。这部分的消费再分给你们百分之十，我这店只拿百分之八十。” 王衡还是皱着眉：“听起来不错，让我好好想想……” 言子涛迫不及待地劝道：“可千万别犹豫啊，大家都是健忘的。要是明天不开始，迎新晚会的热度很快就要落下去了。而且这个分成是驻唱工资之外的，对你们没有任何成本，纯赚！” 王衡：“但我们并不是那么缺钱……” 言子涛一咬牙：“那就给你们分15，不会再多了！” 王衡想了想，终于点头：“行，那就百分之15，我保证消失。” 言子涛松了口气，伸出手：“合作愉快。” 王衡微笑着跟他握手。 ———— 今晚，王衡与言子涛要敲定合作的细节，裴宁乐就在旁边陪着，没有再唱歌。 合同都当场打印、签好以后，王衡带着裴宁乐出了酒吧，朝着出租屋走去。 到楼下，要告别的时候，王衡忽然想要提醒她一下。一方面是之后的赚钱需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明确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杜绝以后发生暧昧的可能性。 于是他问道：“你以后应该叫我什么？” 裴宁乐歪了歪脑袋，脆生生地叫道：“哥哥！” 听着这一声“哥哥”，看着女孩清澈的双眸，刹那间，王衡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糟糕，是一周目没玩过的y！ ———— 074寻找大舅子 告别了裴宁乐以后，接下来的一整夜，他都在暗暗反思。 “王衡啊王衡，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还没有确定安全怎么就敢乱想？渣男之路害人害己，是不会带来快乐的！色字头上一把刀，难道非要刀真的落下来才能大彻大悟吗？重生到现在才几个月？清醒点，赶紧清醒点！” 从晚会结束，到熄灯时间大家上床睡觉，王衡一直都在反思自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睡着。也幸好第二天是周六，起床再晚都没关系。 王衡睡醒的时候，太阳早就升起来了。 他坐起身，发现寝室里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其他三人都不在。但看看时间，也就上午十点多，还没到午饭点，他们是干什么去了？ 下床，穿上衣服，然后就在王衡刷牙的时候，室友们回来了。 付翰文：“今晚你们到底去不去？” 王柯：“还行，但我不喜欢喝酒啊……” 唐和兴：“哟，王老师起床啦？” 王衡冲着室友们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讨论什么呢？” “我们在聊，今晚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说着，付翰文递来一张彩色印刷的传单，塞到王衡的手里。 传单正面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拿着麦克风深情演唱的少女照片。本来就相当可爱的脸庞，再加上滤镜的效果，简直有种不真实的偶像感。 照片的留白处，是少女的心声独白——然而全文都是言子涛一手炮制，所以王衡一边看一边暗暗腹诽。 没办法，在知情者眼中槽点实在太多了。 【我的龙凤胎哥哥消失了。】 孪生兄妹的设定？开头第一句挺抓眼球啊，看不出来，涛哥你写过小说吧？x之空的剧本该不会是你写的？ 【我们俩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父母在十年前就离婚了。哥哥跟着父亲，我跟着母亲，但每个月还是会来往一下。这是我们两个孩子的要求，因为我和哥哥的感情从小就很好。】 哦，改成离异家庭了？也是，这样更合理一些，要不然一个18岁男孩子跟家庭决裂去上学，家长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才对。 【大人们似乎总是冷冰冰的，一心只盯着钱。】 涛哥你狠起来连自己都吐槽？一心盯着钱的不就你自己吗？ 【上个月，父亲带着哥哥过来，却大吵了一架。因为不同意哥哥的志向，母亲指责父亲带坏了儿子。这次不仅是父母在吵，哥哥也加入了战场。吵到最后，哥哥愤怒地说，以后再也不跟母亲联系了，母亲也说了同样决绝无情的话。父亲和哥哥走后，母亲还抢了我的手机，删掉了哥哥的联系方式。她说，不允许我再和他们有联系。】 哇，这展开……涛哥你可真是个编剧鬼才。 【妈妈给我换了新的手机卡，连q号都给我换了新的。就算我想找哥哥，也找不到了。她的控制欲一直都很强，这一次，我再也无法忍受。我考的大学本来在帝都，但我瞒着母亲，办了临时休学，来到蓉都来找哥哥。】 再吐槽一次，涛哥你可真是个编剧鬼才。 【我有计划，我知道自己会唱歌，也知道哥哥就在这所学校。所以我在校门口附近的卡萨布兰卡酒吧，找到了驻唱的工作。多亏酒吧老板的帮助，我还登上了迎新晚会的舞台……】 商家的獠牙，露出来了！彻头彻尾的软文广告！ 【哥哥，我相信你一定看到了我，一定。你说过最喜欢听我唱歌，所以我才有勇气一直唱下去。求求你，能不能到那里见我？我想见你……】 这段故事的末尾下方，还有三行小字： 【持本传单到卡萨布兰卡酒吧，一切消费九折。】 【如果能帮她找到哥哥，全场免费！】 【卡萨布兰卡酒吧营业时间，每日19点整到次日凌晨2点整。】 王衡将传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保持着平静的面孔，问道：“所以你们要去那个酒吧？” 付翰文又拿起传单，翻到背面，指着部分商品价位表说：“你看你看，他们店里很多东西其实也不贵，也就几十块钱！” 一旁的王柯挠着头：“但说实话，我不太想去……” 付翰文恶狠狠地瞪了过去：“那个妹子太可爱了——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嘛！” 王柯垂下了胳膊，叹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她居然都已经是上大学的年纪了……” 王衡顿时了然：“明白了，对你来说还是太老。” 英俊的青年面孔上，写着满满的无奈。他或许可以欺骗自己，至少那女孩长得真像14岁。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事实，就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所以王柯也很无奈。 付翰文扭头看向小唐，又问：“你去不去？” 唐和兴往自己的书桌跟前一坐，脸色也很有些为难：“上次那个联谊，我……” 话还没说完，他们猛然意识到了让小唐接触酒精的危险。 付翰文立刻改口：“那你在寝室里陪小柯吧，别去了。” 王柯也点头：“嗯，千万别去！” 付翰文最后望着王衡，问：“你总该可以了吧？” 王衡稍微思考了一下。 跟室友一起去看看热闹，看看言子涛的这盘棋下得究竟如何，貌似也挺有趣的？反正最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单独一个裴宁乐不涉及修罗场的时候危险度还是很低……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咱俩去。” 付翰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我给你讲啊，就算勾搭不上那个妹子也没关系，酒吧里说不定还会有别的艳遇呢，你说是不是？” 忽然，王柯说道：“班群里也在讨论呢，已经有好几个人说要一起了。” 唐和兴此时也点开了班群。 看了一眼，小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名字，真是司马昭之心啊……” “什么名字？”王衡下意识地问了一声，同时掏出手机去看。 然而，在他点开班群之前，唐和兴的回答就让他手指动作停顿，嘴角抽搐了一下。 “去酒吧看妹子顺便帮人家找哥哥，大家给这个行动特意取的名字就是——寻找大舅子！” 王衡：“……” 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把我当大舅子？！ ———— 075奇怪的理由 王衡与付翰文走进那间名为卡萨布兰卡的酒吧时，裴宁乐正抱着吉他，边弹边唱，唱到了一首歌的副歌高潮段落。 “如果有一个怀抱， 勇敢不计代价， 别让我飞， 将我温柔豢养……” 酒吧里，回荡着少女的歌声与琴声，除此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这首歌的原版伴奏要复杂得多，但裴宁乐在网上找到了别人改编的吉他伴奏曲谱，然后自己拿着吉他自弹自唱。当然，吉他肯定不是买的，而是酒吧老板言子涛借给她。 一曲落幕，酒吧里的一方空间顿时充满了掌声，中间夹杂着吹口哨和叫好的声音。 跟服务员点了两杯入门级鸡尾酒，付翰文与王衡在一个比较靠边的位置坐下。在这里，能够看到舞台上那位少女的小脸，但她的目光很难穿过层层人群，看到暗处的王衡。 付翰文忍不住吐槽道：“这还是酒吧么？这都成演唱专场了吧？” 王衡目测了一下客流量，笑道：“对老板来说，无所谓的，反正你坐下就得掏钱买酒。喝完一杯，也不好意思在这儿继续呆着对不对？” 这时，服务生端来两杯鸡尾酒，放在两人面前，收起托盘转身离开。 付翰文看了看酒杯，还用自己的手掌去量了一下。 “这杯子是不是有点小？而且他们还没给我倒满！” 王衡端起杯子小啜一口，淡然道：“酒吧就是这个样子，还倒满，你怎么不对瓶吹呢？” 付翰文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还挺好喝……但这个卖法也太来钱了吧？这么一点点酒，不倒满，里面还有冰块，这一杯的利润得多大？” 利益相关的王衡，笑而不语。 唱完了一首《鱼》，裴宁乐稍微休息一会，喝了口温水，就继续下一首。 而王衡就这么坐着，小口啜饮杯中的鸡尾酒，听着少女的歌声以及周围时不时的掌声与欢呼，面带怡然自得的微笑。 忽然，付翰文问道：“我咋感觉，你笑得好像是个看着女儿长大的老父亲？” 王衡：“……错觉，欣赏音乐而已。” “我也在欣赏音乐，表情就没你那么奇怪，”付翰文终于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长出一口气，“多听一会就感觉，这酒钱还真是值。酒吧里的音效和氛围都不错，想想看一般艺人的演唱会，价格比这个高太多了，还没这好听！” 付翰文这么真心实意地感慨完，没过多久，酒吧的服务生就凑了过来。 “先生，您需要再来一杯吗？您是拿着那张传单来的，可以享受特别折扣，第二杯七折。” 付翰文愣了两秒，呆呆地道：“那就……再来一杯？” “好的先生，我这就把菜单拿过来。” 服务生点了点头，微笑着转身离去。 付翰文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缓缓转向王衡。 王衡忍不住笑了：“这酒钱还真是值，对吧？” 付翰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看口型，他分明是在说——卧、槽、踏、马！ 王衡：“没事啦，今晚喝酒的钱我请客，你放心喝吧，再来一杯都没关系。” 付翰文：“你请客？” 王衡：“我的工资下来了，这点还是请得起。” 付翰文立刻鼓起掌来：“厉害啊王老师！” 王衡摆了摆手，示意付翰文不用再夸了。其实就算工资下来了，王衡也不想乱花钱，比如这种几十块钱一杯的酒。但谁让这是言子涛的场子，而且他还参与了分成呢？室友们蒙在鼓里也就算了，要是在这让付翰文掏太多生活费的话，那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在这个位置坐了半个多小时，裴宁乐的演唱终于结束了。 付翰文的第二杯酒喝得非常小心，终于撑到现在，还剩最后几滴。他一扬脖，吞掉最后这几滴，放下杯子就说：“咱们走吧！” 王衡却摇了摇头：“你先走，我想在这多坐会儿。” 付翰文：“妹子都已经下台了，你还坐这干嘛呢？” 王衡摸着冰凉的酒杯：“反正明天不上课，我想喝点酒，多待点时间。账交给我付，你直接走就行了。我等下还要再点一杯呢。” 付翰文：“那行……你不会醉吧？像小唐那样？” 王衡有些哭笑不得：“我酒量没那么搞笑！” “那我走了……” 站起身走出两步，付翰文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他拉住旁边的服务生，留了自己的手机号，还告诉服务员自己室友要是喝醉了就给自己打电话，然后才走出酒吧。 等室友走了，再看看周围的顾客也少了许多，而且确定没有一张熟悉面孔。然后他叫来服务生，说：“买单。” 服务生笑了：“涛哥说了，您是咱们店的终身vip，所有消费一律七折，而且赊账上就行，不用现场买单。” 王衡也笑道：“他还吩咐这事了啊……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服务生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涛哥还说，千万不要在任何人跟前暴露您的vip身份。” 王衡竖了个大拇指：“可以！那带我去见小乐吧。” 这位资深服务生显然是个知情者。他领着王衡来到后厨旁边的休息室，打开门，便默默走开了。 休息室不大，不过有梳妆台和供人休息的沙发，也算是满足演出者的需要了。 裴宁乐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摊着本子，手里捏着笔，正在皱眉苦思。 王衡关上门，随口问道：“想什么呢？” 裴宁乐抬头瞥了他一眼，面色并没有轻松下来，依旧皱着眉：“在写歌。” “哦，估计又有大笔的收入要到账了，我还猜你正为这个开心呢。” 王衡说完，却见少女的脸色更加郑重。看这状况，他不由得有些忐忑。 一周目的时候，她表白那天，也是类似的表情吧？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危】字可以形容了…… 不过下一刻，少女说出口的话语顿时让他胸口的重担一松。 “我想，现在打电话给我爸妈。” 轻松是轻松了，可紧跟着就是纳闷。 王衡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 “我想证明给他们看，我已经可以靠唱歌赚钱了。而且，我想要完成这段旋律。” 少女的第一个理由不难理解，但第二个就颇有些令人费解。虽然让她爸妈带走她这事对王衡很有利，但此刻还是要多问一句的。 王衡：“写歌，给父母打电话，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 076意不意外 “写歌，给父母打电话，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对于王衡的这个问题，裴宁乐想了想，发觉很难用语言形容。于是她把本子递给了王衡。 本子上，是许许多多的数字，有的数字还在上面或下面标了黑点——很显然这是简谱，数字上面标点是高八度，下面标点就是低八度。这些数字，一大半都被重重的笔迹划掉，算是作废了。幸存下来的曲调，只有其中一小部分。 王衡本来就对旋律不太敏感，这样划得乱七八糟的谱子，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不过，他虽然看不懂谱子，却明白裴宁乐的创作方法。 这丫头不喜欢照着套路去写歌，不喜欢俗套情歌，有着强烈的自我表达欲望。她认真写的每一首歌，都在表达她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虽然后来功力越来越深厚，但她始终不能大红大紫，只是小众歌星。 而此时的裴宁乐，依旧只是个靠着嗓音吸引观众的酒吧驻唱。凝视着面前的青年，她有些紧张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王衡把本子还回去，采用了最保守的选项作为回答：“完全看不懂。反正你要打电话给爸妈对吧，那就现在打嘛，一直瞒着他们也不好。” 然而裴宁乐并不愿意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离家出走的这几十天时间里，她遇见了不少人，但让她觉得有可能懂自己想法的，却只有面前的青年。 “你忘了吗？我给你说过的啊……我喜欢诚实表达自我的音乐，所以……” 少女急着解释，但话到嘴边，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王衡看她这样，忍不住有些替她着急，就帮她总结：“你的意思是言行合一，是吧？” 裴宁乐眼前一亮：“对，言行合一！写歌就像写故事，我要完成那段旋律，就像故事需要一个结尾。故事的开头是我爸妈阻止我，所以故事的结尾也要他们……我要告诉他们我做了什么，然后他们的反应对我来说……” “他们的反应，给你带来的心情变化，就是这首歌最后的结尾？” “没错！” 王衡鼓着掌道：“不愧是你，这思路简直就是艺术家！那就别犹豫了，现在还不到十点，不算太晚，快点给他们打电话吧！” 听到‘现在’，裴宁乐不禁还是有些胆怯：“我本来想明天再打电话的……” “今日事今日毕，就现在吧！” 开玩笑，王衡哪能让她拖延？王衡要是有她爸妈的电话，两个星期前就打过去，让人把这丫头领回去！既然裴宁乐现在终于有了自投罗网的觉悟，那他当然要好好督促一下。 裴宁乐缩了缩脖子：“突然有点后悔了……” “不不不，勇敢一点，”王衡和颜悦色地给她加油打气，“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真实体验派的创作道路，那就勇敢走下去，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如果没有完整的结构和真情实感，那么你写出来的歌和市面上的普通货色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击中了少女的内心。 裴宁乐深吸一口气，稚嫩的面孔愈发坚定：“你说得对，我现在就打电话！” 王衡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话说，你爸妈知道你在蓉都吗？” 少女答道：“他们知道的。我给你说啊，离家出走的时候他们都报警了，我刚到帝都就进了警察局！后来警察确定我不是被拐卖的，就安排了车票要把我送回去，然后我在火车站就溜掉啦……” 王衡拍了下脑门，算是明白这丫头当时翘掉那次航班为何如此熟练了，原来是有前科的！要知道，一周目的王衡在帝都认识她以后，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黑历史。 裴宁乐继续说道：“所以后来，我还是每天都要跟他们联系，免得他们又要报警。但我不想跟他们打电话，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情况……” 王衡眉头一皱，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 他问道：“你一个18岁的女孩子，离家出走在外面，他们不管你？既然能发短信，能联系上，他们却不来找你，也不给你打钱？” 裴宁乐嘟着嘴巴：“我不让他们来找我，不告诉他们我在哪儿。他们劝我的短信我都删了，没回复。” 王衡：“那钱呢？他们不管你生活费？” 裴宁乐：“我说我在便利店打工，用不着他们的生活费。他们好像是觉得只要我在外面打工时间一长，吃的苦够多，自己就像回去了……” 王衡却觉得，事实大概跟少女想象的并不一样。但他也没再揣测什么，只是说道：“那就打电话吧。” 裴宁乐点了点头，拿出那个老旧的按键机，拨出了电话。 几秒钟之后，一个略暴躁的中年妇女音冒了出来。虽然裴宁乐没有开免提，但对方嗓门不小，而且这旧手机的听筒音量大，所以王衡也听得清。 “你居然还好意思打电话！臭丫头，你死哪里去了！” 这声音尖锐、刺耳，让王衡不由得微微皱眉。 裴宁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小声说：“妈，我在蓉都……” “我知道你在蓉都！”裴母打断道，“我和你爸也在这边，都盯着你好些天了！” 裴宁乐惊讶地瞪圆了双眼，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裴母继续训斥道：“你也不是小孩子，那种话骗得过我们？什么便利店打工，酒吧打工吧！” 裴宁乐：“你们……看到了？” 裴母：“我们还进去喝过酒呢！长能耐了啊你，还唱歌，还跟酒吧合伙骗人！我和你爸什么时候离婚啦？你什么时候还多了个哥哥？” 裴宁乐已然彻底无话可说。 这时，电话对面换了个人，大概是裴父把手机抢了过去。 “小乐啊，你现在想通啦？”裴父这么问道，“你还在酒吧是不是？要我们现在过去吗？” “好……吧……” 裴宁乐呆呆地挂断了电话。 王衡双手抱在胸前，微笑道：“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 077怎么会如此放心 王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裴宁乐的父母接电话时，距离酒吧居然这么近。 他原本的想法是，见证了少女给爸妈打电话，确定她马上就能离开蓉都，然后自己就可以放心离开了。当然，和酒吧老板谈妥的合作要半途而废了有点可惜，但这本来就是意外之财，他也不会太过在意。 然而刚刚挂断电话，就在王衡犹豫着要不要出于礼貌把裴宁乐送回出租屋的时候，少男少女就在休息室里被堵了个正着！ 来者，当然是裴宁乐的父亲和母亲。 裴父是个宽厚而温吞的男人，或许年轻时还算帅气，但如今也只剩下典型的发福中年模样。裴母则是个精瘦的中年女人，面色急躁，不过至少比电话里那个尖刻的嗓门要好一些。或许，是比几分钟前冷静了一些…… 这两位，王衡都没见过，哪怕是一周目的时候。因为那时裴宁乐虽然事业有成，可是跟家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那么，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裴父一进门就冲着王衡而来，抓住了他的手。就在王衡以为人家老爹要找自己算账的时候，裴父却摇着他的手，热情地说： “你好，我是裴宁乐的爸爸，这段时间，我们家姑娘多亏你的照顾了！” 王衡有些发懵：“我也没怎么……” “小伙子你可千万别谦虚，我们都问过房东啦！人家大姐告诉我们，小乐是什么都不懂，连房租水电怎么算的都不知道。多亏了有你照顾，不然就这丫头开根号都不懂的笨脑袋，把自己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呐。” 裴父话音刚落，女儿就忍不住抗议：“爸，开根号我懂啊！” 裴父看了女儿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 裴母一巴掌拍在女儿的脑袋上，怒道：“你还敢顶嘴！长能耐了你啊，多大的人了还离家出走，报警了还能溜！我们俩专门请长假来找你，就为了你这不省心的丫头！” 裴父拍了拍王衡的肩膀，低声道：“我和她妈妈都是老师，高中老师。这孩子高考分连本科线都上不去，以后咋办，我们很担心啊……” 王衡动了动嘴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裴宁乐并没有乖乖低头挨训，硬着脖子抗议道：“你们别把我当孩子啦！我现在的生活费，还有房租，全都是自己承担的！我在酒吧每天能赚两百块钱，而且最近还有更多……” 裴母又是一巴掌扇在她脑门上：“有社保么？有合同么？有保障么？在酒吧唱歌你能唱一辈子啊？我们花钱供你读书，你复读也行，上个专科也行，哪有什么学历都不要跑酒吧来唱歌的？没正经的学历，没正经工作，你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这两巴掌倒是不怎么疼，母亲还是不舍得下重手。 裴宁乐说不过母亲，但一点都不服气，低着头，气鼓鼓地嘟囔：“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能唱一辈子……” 裴母：“唱一辈子？那是人家出了名的歌星，不是在酒吧里。在酒吧里，一点名气都没有，哪能唱一辈子！” 少女抬起头，毫不气短：“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出名？” 裴母被噎住了。 裴父连忙说道：“小乐，全世界有多少孩子抱着明星梦，最后实现的有几个人？高中你也学过概率，你仔细想想，你有多大的可能性成名？” 裴宁乐：“我不知道有多大的可能性，但我知道，那些做着明星梦的人就是在做梦，我不一样，我写歌，我唱歌，都是脚踏实地在做，不是做梦！” 裴母扭头瞪着老公：“我给你说了吧，臭丫头油盐不进！就不该在这儿耗时间！” 裴父：“那你说怎么办？现在把她逮回去有用吗？过两天她还不是要跑！” 一家三口谁也不服谁，陷入了僵持。 王衡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试图从这个家庭战场撤出。然而他还没摸到门把手，战场上的三方就齐齐盯住了他。 裴宁乐先开口：“王衡，你肯定理解我，你帮我说说啊！” 王衡：“我……说什么？” 裴父叹道：“王同学，你是电信科技大的学生对不对？你成绩好，肯定能理解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苦心。学习有多重要，你不给小乐讲讲？” 王衡：“呃，我……” 裴母看着王衡，语气忽然温和了下来：“小王啊，看你这么认真负责，肯定能说得动我们家丫头。来帮我们说说，好不好？” 不，阿姨您想错了，我不认真不负责，一点都不！ 迎着一家三口的目光，王衡只能试着当个和事佬：“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家人之间的沟通。我劝是没用的，你们最好对彼此都诚实一点，或许能商量出个大家都满意的……” 他话还没说完，裴宁乐就抢着道：“先说好，我肯定不会现在回家的！酒吧这里正需要我，而且我在网上也发了三个视频，播放量越来越多，都有粉丝啦！还有，他们学校的迎新晚会，我也上台了！” 裴父和裴母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无奈。 就是因为看到了酒吧里的火爆，以及迎新晚会的盛况，他俩才感到格外为难。这种时候强逼回去，孩子肯定不会服气。 裴父试探着说：“那我给你一年时间，让你在这里闯一闯？” 在场的另外三人，面色各异。 裴母是一脸的无奈。 裴宁乐瞪圆双眼，目光里满是惊喜。 王衡愣住了——叔叔你怎么能这么不坚定？你女儿是离家出走的诶，还不赶紧把她带回去？绥靖政策要不得！ 裴宁乐扑到父亲身上，一把抱住，充满喜悦地叫道：“就知道，老爸最棒了！” 裴母冷哼道：“你以为这就自由啦？一年时间，你要是没法闯出事业，我们说什么也要把你押回去！” 裴宁乐松开父亲，抱住了母亲：“您放心吧，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现在的样子，不用你押我，我肯定乖乖跟你们回去！” 裴母拍了一下女儿的肩，让她松开自己，然后看着王衡，和颜悦色地说：“小王啊，我们都知道你认真负责，这孩子还是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谁认真负责啊？你们认错人了吧！ 王衡咽了口唾沫，说：“叔叔阿姨，你们对我就这么放心？” ———— 078惊不惊喜 如果是一个陌生的臭小子，拐走了自家宝贝女儿，那裴父裴母说什么也不能同意这两人继续混在一起。 但问题是，自家女儿实在是不听话，骂了甚至打了都没用，甚至闹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做父母的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送到羊教授电击中心去吧？ 到了蓉都，刚看到女儿身边出现了一个男生的时候，裴父裴母是很着急的。但从房东和邻居那里打听到的，以及亲自到酒吧里默默侦查的状况来看，这男生简直就是个绅士。提供帮助，帮女儿在蓉都立足，可能还借了不少钱，同时又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不趁人之危。 关键是，他还是电信科技大学的学生，正儿八经通过高考进去的。如此有分寸的优质男生，也太难得了吧？ 今晚近距离一看，裴父倒是没什么感觉，裴母却更觉得这孩子不仅优秀，而且样貌俊秀又温和…… 她试探着问道：“那我们要是不放心你，不放心小乐，一定要把她带回去呢？” 王衡坚决道：“我觉得，这是对她最好的。唱歌、发视频之类的事情，在家里也可以做。” 裴宁乐当即抗议：“喂，你说好了要当我经纪人的！” 王衡：“一样当你经纪人，隔着网线也可以给你帮忙的。” 从进门起，裴母的脸色就一直紧绷着。此时，终于松了下来，笑道：“实话实说，如果是别人那我肯定不放心，但小王你一看就知道是乖孩子。有你帮忙看着，总比她一个人闹要好得多。” 裴父倒是没有笑，依旧满脸的无奈：“知道你们在蓉都，而且地址也清楚，这还好点。要是这丫头又离家出走，那我们可真是……下次去哪儿找都不知道。” 有你们这样当父母的吗？太没有权威了！ 王衡痛心疾首：“叔叔阿姨，不是我说啊，你们好歹也是专业教师，该好好教育的时候不能手软……” 裴宁乐：“喂，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裴母瞪着女儿，面色一变：“要不是小王这么懂事，我能放心让他照顾你？等着吧，一年以后再让你去读书，我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借口！” ———— 王衡独自离开酒吧，走回校园。 而裴宁乐在父母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明天，父母就要离开这里，回去继续工作了。 “你一个人住这，还挺舒服的嘛……”进了门，裴父东张西望地打量起来，“蓉都的房租，比我想象的还便宜一点。” 裴母拉着女儿坐到沙发上，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现在和小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裴宁乐茫然道：“什么关系……他是我经纪人啊。” 裴母嗤笑道：“得了吧，经纪人都是冲着钱的。你仔细想想，他帮你这么多，得到什么报酬啦？” 少女继续嘴硬：“我借他的钱，还钱的时候给了利息的！而且以后如果我成名了，赚到的钱都要跟他对半分，百分之五十呢！” 裴母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一人一半？夫妻的共同财产，不就是这样分的嘛？” 听老妈这么说，裴宁乐顿时炸毛，站了起来：“我跟他就是普通关系，你想什么呢！” 母女俩互相瞪着，而此时裴父观察完了里面的卧室和卫生间，回到了客厅。 “你们别吵嘛，”裴父劝道，“小乐，你妈妈的意思不是不许你谈恋爱。高中都毕业了，不算早恋。而且你学得又那么差，恋不恋的都没啥区别……” “老爸！” 裴父摆了摆手：“别急，我就是这么一说。反正我们不阻拦你谈恋爱，只要对象合适。就说这个小王，我们观察了好些天，感觉还不错……” “老爸！”少女的脸颊都急红了，“都说啦，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裴父裴母看着女儿，笑而不语，一副‘你骗骗自己还行骗我们这种长辈就不可能了’的样子。 ———— 王衡回到寝室，第一件事就是拎起仓鼠笼子，再走出寝室，到走廊尽头的无人窗口。 然后低头问那位正忙着啃瓜子的时空管理员：“裴宁乐的父母在蓉都待多久了？” 小仓鼠咽下瓜子仁，抬起头想了想，答道：“大概半个月吧。” 王衡：“都开学了，他们不需要上班的吗！” 仓鼠：“你女儿要是离家出走，你还有心思上班？肯定要跑过来看看啊。顺便，如果女儿身边出现了一个男生，那肯定也要好好审查……” 王衡咬着牙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仓鼠耸了耸肩：“你也没问过我啊！” 王衡：“所以说，那俩人就在暗处盯着我和裴宁乐，还悄悄调查我？” 仓鼠：“没错，你可以问问孙兴思。” 问孙班长？为什么要问他？ 王衡拎着仓鼠笼子，快步来到隔壁寝室的门前，敲开了门。 然后，他盯着正在看书的孙兴思，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人找你打听过我？” 孙兴思想了想，一拍脑袋：“哦对，那应该是你家的长辈吧，找我问了你的情况。” 王衡：“还真有？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孙兴思：“因为就问了些基本状况，也不涉及隐私啥的啊。而且我说的全是好话，说你被企鹅公司看中，前途远大，平时表现也很优异来着……” 王衡瞪着孙班长，感到非常的痛心。 就说那对父母对自己印象咋会那么好，原来是你小子的背刺！ 孙兴思又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衡无力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请务必跟我说……” “哦，好的。” 孙兴思态度很好，甚至面带微笑，让王衡想挑衅打他一顿都找不到茬。 王衡关上了门，又来到走廊尽头的窗边。 他对着仓鼠郑重道：“以后再有人悄悄监视、调查我，一定跟我说，好不好？” 仓鼠：“哦，那我通知你一下吧，除了裴宁乐的父母，还有人跟踪你了一段时间呢。” 王衡悚然一惊：“还有谁！” 仓鼠：“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 王衡仔细想了想，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熟悉的少女面孔。 “是不是韩奕萱？” 仓鼠歪了一下小脑袋，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中了真实答案。 看它这样子，王衡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猜对了。 “卧槽，还真是她？” 小仓鼠又耸了耸肩：“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 079少女的梦境 为了消化这些冲击性的事实，王衡提着笼子登上了天台。这里依旧空旷无人，是个很好的散心场所。 他走到天台边缘，把笼子放在地上，打开了笼子门。 “出来吧，你不是喜欢放风吗？” 王衡说完，就见那小东西从笼子里钻出来，然后如同攀岩老手一般爬上栏杆，从他的脚边升到了胸口附近的高度。 仓鼠一屁股坐在栏杆上，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背后六七层楼的高度。 “需要放风不是我，是你。你们这些渣男是真有意思，总喜欢往天台上跑。” 王衡盯着它，说：“跟渣不渣没关系，我只是想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人跟踪我。” 仓鼠：“放心吧，现在没有。” 王衡：“那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能不能提前给我说一声？” 仓鼠摊手望天，吹起了口哨。 很显然，这家伙尽管口口声声说着要打辅助，但在该做的事情上是一点都不老实。 俯瞰下方的校园，在路灯无法照亮的暗处，有多少可以藏得住跟踪者的空间？在那三三两两边走边聊的学生之中，又能够暗藏多少危险？ 关键问题是，千日做贼容易，千日防贼可就太难了…… 王衡双手抓住栏杆，稍稍弯腰，与仓鼠的距离变得很近很近。 然后他认真道：“给我个机会。” 仓鼠反问：“怎么给你机会？” 王衡：“我当初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仓鼠：“好啊，跟韩奕萱说，看她让不让你做好人。” 王衡眼神一凝：“那你就是要我死？” 仓鼠摊开一双前爪：“对不起，我是管理员。” 王衡：“……” 仓鼠：“而且讲道理，我觉得你死不了。” 王衡冷笑：“谁知道？” 仓鼠叹了口气：“反正韩弈萱已经确定了心意，你又还没有和其他妹子擦出火花，那现在干嘛不跟她确定关系呢？我给你出个主意啊，你现在跟韩奕萱表白，让她成为你的唯一正牌女友。再遇到路琪、裴宁乐、叶寻她们，你就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有女朋友，这样不是最稳妥的保命办法吗？” 王衡思索半晌：“有道理……但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还瞒着我？” 仓鼠：“呵，那怎么可能呢？” ———— 父母回到了附近的酒店房间，裴宁乐独自脱衣上床，给自己裹上了被子。 本来放在这张床上的是夏季用的毛巾被，但裴母看了就嚷嚷“这都十月份了怎么还盖这个”，去超市给她买了一床新的被子回来，然后才和丈夫走的。 所以今晚，裴宁乐就不需要穿睡衣，只穿着内衣睡觉也不会着凉了。 虽然母亲买被子的时候还在嘴硬，但此刻裹在被子里，她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渐渐地，少女陷入沉睡。 全新的梦境，开始了。 在梦里，她已然成名，身为新时代独立音乐人的代表，吸引了许多对主流流行音乐不满的听众。可是不管网络上有多少粉丝，在最危急的关头，却还是起不到丝毫作用。反倒是成名音乐人的高昂收入，会引来意料之外的风险。 一天，录完综艺节目，回到只有自己的别墅门口时，她被绑架了。 绑匪是个戴着头套的陌生人，手法相当熟练。五花大绑，丢进后备厢，带到郊外的无人仓库。 接着，绑匪逼她把钱转到某个境外账户。她不敢反抗，只能照做。 大额跨境转账，要确认完成需要不少时间。绑匪就坐在她旁边，等着同伙发来确认的消息。而她更担心的则是，确认到账以后这罪犯要做的究竟是放了自己，还是杀人灭口？ 突然，仓库停电了。 训练精良的警察从天而降。 脱离险境之后，她特意问了警察，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警察告诉她，是一位程序员发现了绑匪的举动，迅速报警，而且还提供了非常详细的信息。所以他们才能反应这么快，而且行动得这么有针对性。 她找到了这位程序员，想要当场感谢。却发现，这位程序员是她的老熟人。当年，她房租断缴最为狼狈的时候，就遇到了萍水相逢的他。只是后来她事业有了起色，再没有理由赖在他的屋子里，也就只能告别。 安全感，从别人身上都无法感受到的安全感，让她终于主动表白。但他却显得非常犹豫，格外为难…… 就在那最纠结的时候，梦醒了。 裴宁乐睁开眼，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过了好一会，她拿出手机，给母亲拨去一通电话。 电话接头，裴母愤怒道：“凌晨三点啊臭丫头，你怎么回事！” “妈妈，谢谢你，你说的那些让我想清楚了。如果没有你提醒，我可能再过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发现……”少女的声音如同梦呓，轻飘飘的。 裴母疑惑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裴宁乐：“我果然喜欢他。” 裴母冷笑道：“哼，大半夜打电话，就说这个？我和你爸多少天前就看出来啦！” “是啊，我真的太笨了……” 挂断了电话，裴宁乐翻身下床，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上。然后她打开灯，拿起本子和笔，继续未完成的旋律。 一边写，一边喃喃着：“就说怎么总觉得不对，原来是这部分的心情一直没发现……” ———— 凌晨三点，王衡在睡梦中察觉到了异常，忽然醒了过来。 果然，一只仓鼠在脸上跳舞，这种突发状况让人实在没法继续睡。 他压低了声音，恨恨地说：“扰人清梦是犯罪啊，我提醒你……” 仓鼠趴在他的额头上，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你继续睡，下次别再怪我没给你预警。” “预警？” 刹那间，王衡彻底清醒，坐了起来。 仓鼠揪住他额前的刘海，吊在他眼前。 就这样，它一边慢悠悠地晃着，一边小声说道：“现在给你透露件事吧。一周目爱上你的那四个妹子，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当她们明确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你的时候，当天夜里就会做梦，梦到一周目是如何与你定情的。” 王衡一把薅住这只仓鼠，沉吟道：“如果这是一条规则，韩奕萱已经做过这样的梦了。你专门在这个时候叫醒我，就说明是……裴宁乐！” 仓鼠被他捏在手里，动弹不得，于是就眨了眨小眼睛：“真聪明，又猜对啦。” ———— 080正式成形的修罗场 “小王没来吗？” 翌日上午，裴宁乐送父母去火车站的路上，裴母终于忍不住问道。 裴父保持沉默，似乎依旧在低头看手机的样子。但那划着新闻页面的手指，却悄然停住了。 裴宁乐拿出手机，点开短信记录：“你看，他说了他今天要工作的，临时有事，必须去一趟企鹅大楼……” 裴母眉头一皱，相当敏锐地问道：“他每到周末都需要工作吗？昨天有没有去？” 裴宁乐不怎么确定：“应该……有吧。” 说着，她回想起这段日子王衡的举动，越想越是觉得没把握。只要他在身边，那份安全感是真真切切的，可问题是如果他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呢？ 想到这里，少女又问道：“要是他躲着我，那我该怎么办啊？妈，你帮我想想？” 经过一番审慎的思考之后，裴母摇摇头：“算了，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们不掺和。要是我们俩跟他说太多，说不定给太大的压力，反而把人家吓跑了。而且这年头谈恋爱的方式跟我们当年也不一样了，别刻舟求剑。” 一旁的裴父悠然道：“允许你现在谈恋爱就很开明了，还让我们给你当狗头军师？想得美。” 裴宁乐看着手机里那条短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裴母终究还是不忍心，给出了建议：“这样吧，小乐你听我讲。像你这样执拗的倔孩子，很多男生都会喜欢，但也不能钻牛角尖。不要逼迫人家，要吸引人家。年轻男孩受不了诱惑，所以你一定要明确表达自己的喜欢，但不能咄咄逼人，要给人一点空间。女孩子，矜持很重要，但也不能太过矜持。” 少女若有所思：“就是说，要表现出好感，但不急着表白？” “对喽！”裴母欣慰地颔首，继续指点道，“搞对象这种事，最耗功夫的是确定对象以前。不到十拿九稳，不能轻易挑明。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假如有竞争对手，那就和竞争对手搞好关系，先摸清敌情再决定怎么行动。记住，你要表现得很矜持，但这是演给男孩子看的，你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旁边的裴父突然放下了手机，盯着多年来把自己管得严严实实的老婆，问道：“你当年就这么干的？” 裴母顿时噎住了。 裴父的脸上，写满了多年后终于得知真相的恍然：“原来如此，我说当初咋那么多巧合呢！什么缘分，原来是你的心计！” 裴母：“……对啦，火车餐不好吃，我待会买点方便面吧！” ———— 王衡坐在企鹅大楼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摸鱼。 需要做的工作，上周末他就已经全部搞定，剩下的具体工作路琪没分配任务，他也不好插手。就连摸鱼，也不是那么快乐……什么新番、漫画、网络小说，感兴趣的大都早就看过了，他甚至能跑到作者面前指导人家剧情该怎么发展。 “也就是咱有点节操，要不然现在写个大王要命、闺蜜之主，那岂不是……算了，正文细节都记不太清，没用。” 关掉网页浏览器，他有些惆怅地打了个呵欠，又点开atom编辑器，写起了自己的代码。 经过了一夜的思索，他想到了一个确保不被女刺客们跟踪的好办法——自己写个app，找机会放在她们的手机里，实时监控地理位置。当对方与他自己的距离小于一公里时，触发报警，报警信息秘密发送到他自己的手机里。 但由于一夜没睡好，他今天实在没什么精神。人在电脑跟前，代码却有些写不动，也就只能先弄个框架摆在那，顺便摸摸鱼了…… 忽然，手机震动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裴宁乐。 王衡拿起手机，快步走到无人的休息间。就这短短十几米，已然让他下定了决心。 接通电话，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我有话要告诉你……” 顿了两秒，裴宁乐先问道：“你有什么事嘛？” 王衡：“不，还是你先说吧。” 于是少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宣布道：“我的那首歌，旋律终于写完啦！其实不只是作曲，我连编曲都想了很多，只要把词填好，就可以开始制作了！” 王衡：“哦，恭喜恭喜。” 裴宁乐笑着问道：“那你呢？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事情呢？” 王衡咽了口唾沫，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后他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我谈恋爱了。” 裴宁乐：“……什么？” 王衡：“我说，我有女朋友了。” 裴宁乐：“……”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王衡此时的感受颇为复杂，但他觉得，如果能够把危险掐灭在萌芽阶段，在火灾尚且只是小小的火苗时扑灭，那无疑是最好的。 沉默了漫长的几秒钟，电话那头的少女又说：“那好啊，恭喜你啦！方不方便说一下，女朋友是在哪认识的呢？大学同学吗？” 王衡：“不是大学同学，是高中时期的同学。” 裴宁乐笑道：“那下次我可以见见她吗？” “当然，当然没问题。” 就这样，挂了电话，王衡还在暗暗庆幸——显然，裴宁乐的段位远不如韩奕萱，强装的笑意之下，那种艰涩的感觉让他不难听出来。 虽然这样有点太狠了……不过，只要别给她锻炼成长的机会，就现在掐灭她的念头，总该万无一失了吧？ ———— 裴宁乐坐在自己屋子的沙发上，抱着膝盖，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团。 她没有拿纸巾，于是膝盖处的裤子都让泪水湿透了。刚才没有在打电话的时候当场哭出声来，对头一次有如此经历的少女而言，已然耗尽了力气…… “什么打探敌情！”裴宁乐使劲拍着坐垫，带着哭腔自言自语，“我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还怎么打探啊！” 又过了好一会，她终于稍稍平静下来，忽然感觉喉咙干渴得难受。她想找点水喝，可是一抬头，却看到有一只小仓鼠正翻窗进来。 等等，那不是王衡的仓鼠吗？ ———— 081天理循环 仓鼠翻窗进来了。 仓鼠盯着少女看了两眼，在窗台上丢了一片小小的纸条。 仓鼠翻窗跑了。 裴宁乐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直到仓鼠翻到窗外，她回过神来，连忙跑到窗边。低头一看，只见那小家伙扒着墙缝，矫健地滑了下去。 “它是来送信的吗？” 少女喃喃着，拿起了窗台上的小纸片，只见那上面用苍蝇般的微小字体写着：【他的挡箭牌叫做韩奕萱，但不用怕，我看好你，加油！】 “……这只仓鼠原来通人性吗！”裴宁乐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不不，关键是这个挡箭牌！韩奕萱，名字是知道了，然后呢？” 思索半晌，少女果断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从网。 这个网站如今在全国各地都很流行，记录了许多同学关系，而且大都是真实姓名。要查一个人，在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韩奕萱，韩奕……有了，就是这个吧！她设置的特别好友只有三个人，赵冉、宋晓霞……王衡！” 裴宁乐挥了一下拳头，小小地庆祝了一下。然后，她就开始翻看韩奕萱的相册和其他各种动态了。 少女不得不承认，这个疑似情敌的样貌让她很有危机感。很明显，这女孩的模样比她自己要更成熟一些，至少更像是王衡的同龄人，更般配。而且她还注意到，从某张夏天穿短袖的照片来看，这个韩奕萱的胸……有点料。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依旧如同初中小女孩一般，裴宁乐顿时就沮丧了。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跟最近这段时间她在b站上也算是恶补了不少动漫。从那些动漫女主角里可以看出，男孩子对于这方面的规模的喜好似乎是，越大越好？ 虽然也有名为“萝莉控”的奇怪群体，但仔细想想，王衡似乎并没有表现出那种喜好…… 裴宁乐扣上笔记本，跑到了卫生间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大而明亮的眼睛、纤秀精致的五官和白皙幼嫩的肌肤，少女总算是恢复了不少自信，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 突然间，她有了奇妙的思路。 “你可以的，你不比任何人差！风格不同而已，他不是萝莉控那就把他培养成萝莉控！” 至于那只仓鼠为什么通人性，为什么主动给自己打助攻……对于裴宁乐而言，这种暂时想不明白的问题当然是先放到一边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韩奕萱现在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真的已经是恋人了吗？” ———— 王衡点开了裴宁乐发在b站的第三个视频，默默地看了起来。 他此刻的感觉并不好。 裴宁乐是意识到了自己喜欢他以后，才梦到了一周目的记忆，可王衡不同，从始至终他都记得。 他记得，当初自己看到了那丫头的求助帖，让她来自己屋里落脚。后来亲眼目睹她渐渐有了点名气，约定以后再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再往后，就是那场意料之外的绑架，撞上了他预先布置的预警措施，然后他顺势报警救人……在那之后，则是裴宁乐主动发起进攻，让他一步步沦陷。 刚才亲口拒绝她的时候，王衡并不是没有犹豫过。只是想想韩奕萱的隐患，想想‘坚决不再当渣男’的誓言，他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挂断电话，他发呆许久，点开了裴宁乐发在b站上的视频。 第一个视频，已经有了将近两万的播放量。第二个视频和第三个视频的播放量更多，分别突破了三万和五万。再看看粉丝数，也突破了一千，说不上火爆但好歹也算是起步了。 “虽然还是很眼馋那百分之五十……”他叹了口气，“算了吧，跟她说一声，以后还是不要来往太密切了。” 做出这样的决定，总是难免让人有些忧伤。可就在他独自忧伤的时候，一条新的短信来了。 裴宁乐：【我刚才突然又有了灵感，没空搭理你。你就和女朋友慢慢玩去吧，拜拜。】 王衡松了口气。 他本来还在犹豫，如果裴宁乐坚决要看到女朋友真人才罢休，那他该怎么办？找韩奕萱当然可以度过这一关，但那无疑是饮鸩止渴。可除了她以外，又很难找到合适的挡箭牌人选。 而现在，既然这一关取消，那自然是最好了。 王衡点开编辑器，又写起了代码。 他明白，自己拒绝了裴宁乐，很可能会导致世界线纠正机制的再度干预。为了防止意外，就该尽快把那个预警app写出来，并且再加上监控报警的功能。 能跟女孩子保持距离当然是最好，但要是她们因此而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那就太糟糕了。 ———— 裴宁乐决定了。 仔细想想，妈妈说的没错，就应该先摸清敌情。现在的情况是，王衡说他有了女朋友，唯一的可疑目标就是韩奕萱。但他俩真的是情侣关系吗？王衡会不会是不想谈恋爱，所以找了个借口骗自己？ 为了确定真相，裴宁乐决定，扮演一次私家侦探，用自己的双眼去看清真相！ 为了更好地看清真相，少女首先来到附近的商场，买了一个便携的双筒望远镜。然后，她走进了地铁站。 在从网上，她早已查清了韩奕萱如今在哪个高校，也查清了去那里的路线。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根据那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找到韩奕萱的宿舍在哪里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裴宁乐对自己有信心。 而且真的踏上这条路以后，少女忽然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种扮演侦探去调查真相的感觉。 只是她没有发现，在身后不远处，那只仓鼠目送着自己走进地铁站。 仓鼠并没有跟进去，毕竟地铁并不方便它行动。况且用不着跟过去，它也能得知财大那里将会发生什么——只是限于权限，略微有些滞后而已。 这位时空管理员从颊囊里挤出一颗瓜子，边嗑边感叹：“杀人者，人恒杀之；跟踪别人的，终究也要被别人跟踪。这可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 082报应不爽 经过了一下午的徒劳寻找，到了夜幕降临之时，裴宁乐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先前所见的那一幕是不是幻觉。 她用的手机不是智能机，没法浏览网页，所以在从网上查到的那些韩奕萱信息，她都是记在本子上的。背上的书包里，就装着这个本子和望远镜。 仓鼠留下的纸片她并没有带上，本子上的那些字迹，都是她自己写下的内容。身边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先前那一幕的真实性。 走在财经大学的校园里，裴宁乐便不由得怀疑起来——仓鼠、韩奕萱什么的，该不会全都是自己的幻觉吧？ “仔细想想，仓鼠怎么可能通人性啊？太离谱了！” 少女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望着不远处的宿舍楼，喃喃自语着。 今天下午的努力成果，是把搜索范围缩小到了这一栋宿舍楼。通过不断地问遍路人，她已经确定，金融系大一女生所在的宿舍，应该就在这栋楼里。 但这些努力有用吗？ 会不会是这场初恋破灭太快，烧坏了自己的脑袋，弄出了幻觉？ 不管怎么想，大脑产生幻觉都比仓鼠通人性更合理吧…… 就在裴宁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的时候，突然间，她的目光落在了刚刚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的一个女生的脸上。 那张脸，她盯着好些不同的照片看了半个小时，绝对不会弄错。 “韩奕萱……” 裴宁乐轻声念出对方的名字，下意识地低下头拿出手机，尽量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而她的目光，从刘海的缝隙中顽强钻出去，紧紧盯着那个女生。 韩奕萱跟另一个女生并肩而行，走出了宿舍楼，不知要往哪个方向去。 等对方从自己身旁不远处路过，裴宁乐忽然站起身，继续装作低头看手机的样子，悄悄跟在后面。 在这样的近距离跟踪状态下，裴宁乐很快就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这也让她暗暗感叹，今天这一趟可真是没白来。 至于那只仓鼠，肯定不会是简单的通人性而已，恐怕就是神灵附体了吧？ ———— 以韩奕萱的性格和情商，开学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早已成为了寝室之中最受欢迎的那个。 就跟许多女生寝室一样，她所在的这一间也在表面的和睦之下暗流涌动。 今晚也是这样，身旁的这位室友不停吐槽着另外一位室友的不修边幅，而韩奕萱时不时地点头附和外加惊叹，但并不主动说别人的黑料。 不过少女们的话题总是像小鹿一样跳来跳去，转眼间，对室友生活习惯的吐槽就转到了对其择偶观的吐槽，然后又跳到了“你为什么不谈恋爱”的问题上。 韩奕萱微笑着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吼……”室友顿时兴奋起来，“你以前可从来没跟我们讲过呢。是谁啊，工商管理的那个大三师兄吗？” 韩奕萱摇了摇头。 室友又猜：“那，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吗？上次聚会以后，他还主动要送你回寝室……” 韩奕萱微笑道：“然后被我拒绝了。” “明白了，所以不是他。所以究竟是哪个幸运的男孩呢？” “这就没必要知……” “别嘛，我超好奇的！”室友捉住她的手，坚决不给她回避的余地，“说说看嘛，是哪个帅哥！” 韩奕萱拗不过，又感觉在这里透露点真相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说道：“是我的高中同学。” 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屏息凝神，一个字都不愿意漏掉。 室友依旧好奇：“是特别帅的那种吗？” “有点帅，但也没到‘特别帅’的程度吧……”韩奕萱回忆了一下那家伙的模样，“但感觉很温柔，很亲切。高一的时候就对他有印象了。他学习成绩比我好，好多次给我讲题，大扫除的时候还义务帮我倒垃圾呢。” “诶？我们家韩大美女原来这么吃小恩小惠的吗？” 韩奕萱摇摇头：“不是小恩小惠，我感觉得到，从高二开始就感觉得到……偶尔的聊天，借文具碰到手的时候，还有其他短暂的相处时间，我感觉得到他也喜欢我。而且是让人很安心的，细水长流的那种喜欢，不是其他男孩子那种毛毛躁躁的感觉。” “既然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那你们没在一起？” 韩奕萱又摇了摇头，只是这次，就惆怅了许多。 少女怅然道：“因为一些原因，他……总之就是没有在一起。” 或许是受到了她的情绪感染，室友也沉静了下来。 两个女生默默地走着，朝着校园超市——今晚她俩从寝室里出来，本就是为了一起去买些洗衣粉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可是过了不到十秒钟，室友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那个高中同学？” 韩奕萱点点头：“更喜欢了。” 室友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啊？按理说异地恋感情应该会越来越淡的，况且你们都没有在一起过。难道说，这就是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得不到的才最好？”韩奕萱自嘲一笑，“或许吧，但我和他也不算异地恋。他上的学校也在蓉都，坐地铁就能过去。” 室友不由一惊：“所以你还打算倒追他吗？” “呵呵呵，为什么不呢？”韩奕萱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 “你又不是没有人追……” “但追我的我不喜欢。” “可女孩子……” 韩奕萱伸出食指，缓缓地晃了晃，认真道：“我不觉得女孩子就一定要站在原地等着别人追，那样太被动了。大家都是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想法，为什么要当个静止不动的靶子呢？要说被别人追求才有面子的话，抱歉，我觉得坚持自己真正的喜爱，比无聊的面子更重要。” “看不出来，韩大美女还真有个性呢……”室友感慨道，“那，你的心上人，他叫什么名字呀？” 韩奕萱轻笑道：“他姓王，隔壁老王的王。” ———— 083仓鼠的工作 裴宁乐跟在韩奕萱身后偷听的时候，王衡也结束了一天的编程和摸鱼，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唐和兴与付翰文组队开黑，王柯在看萝莉番，今夜的寝室里也依旧是一派祥和与繁忙。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就要熄灯了，不得不抓紧今天最后的娱乐时间。 那只小白猫正在王衡的书桌上趴着，但并不是猫咪常见的慵懒姿势。确切地说，正相反，小白猫简直摆出了土下座一般的姿态，恭恭敬敬地给笼子行大礼。笼子里，仓鼠抱着一条尺寸赶上了二分之一个自己的小鱼干，似乎正琢磨着从哪开始啃。 王衡把小白猫从桌上抱下来，然后提着仓鼠笼子又走出了寝室。 目的地，依旧是楼顶的天台。 通常情况下那里晚上没人，只要说话声音别太大，就是最好的秘密交谈地点。 把笼子提到眼前，王衡调侃道：“越来越长能耐了啊，从猫嘴里夺食？” 仓鼠放下鱼干，小爪一摊：“我才没兴趣欺负一个抖m呢，这是它自愿进贡。” “自愿进贡小鱼干？”王衡不禁有些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给人家留下那么重的心理阴影？” “阿弥陀佛，”仓鼠小爪子合十，呼了一声佛号，叹道，“罪过，罪过，不可说。” 王衡：“行吧，不可说就不说了，我先问一下，今天你没从寝室里跑出去吧？” 仓鼠：“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今天裴宁乐跟我说的话，有点奇怪，”王衡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所以我合理怀疑，可能是受到了某些东西的影响。” 仓鼠一歪小脑袋：“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王衡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奈何实在没有看出蹊跷。当然，以这家伙的无耻程度，就算真的有蹊跷大概也不可能让自己看出来。 于是他把坐地铁时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我们以后定个规矩吧。你可以操纵我，不管是威胁恐吓还是诱惑什么的都好，但有一点，你绝对不能影响其他人。尤其是不能直接跟其他人交流，就像你最开始说的，要演好一只老实本分的仓鼠。” “不能影响其他人，比如裴宁乐和韩奕萱？” “对，你是时空管理员，能够预知未来可能成真的世界线。如果有异常，就告诉我，让我去解决。既然我是现在这条世界线的关键点，而且还是你这具身躯的饲主，那么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王衡说完，就见仓鼠趴在小鱼干上，小小的眼神游移着，似乎在思考。 半晌，仓鼠说：“那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衡：“什么条件？” 仓鼠抬起头盯着他，口吻变得很是严肃：“像今天那样直接拒绝裴宁乐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好！” 这个好字，王衡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仓鼠提到了今天拒绝裴宁乐的这件事，足以证明它确实接触了裴宁乐，否则压根没必要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而让它这么背后动手脚，王衡对于裴宁乐的动向就一点把握都没有了，比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更加危险。 对方在暗我在明，可是最危险的局面。 仓鼠直起身子，依然郑重地说道：“既然这个交易成立，你也认识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了，那么……” “等等！”王衡赶紧打断它，“我有啥本职工作？” 仓鼠：“纠正世界线的异常啊。” 王衡：“这不就是我现在的日常吗？” 仓鼠小嘴一咧，算是露出了微笑：“你以为就这么简单？你现在做的事情仅仅只是在苟啊！你知不知道，笼子里这个跑圈我从来用不到，为什么？” 王衡：“为什么？” 仓鼠：“因为我每天夜里都有事可做，运动量超大的！虽然你本人就是本世界线最大的异常，但除了你以外，也不完全是一潭死水。” “可你区区一只仓鼠，怎么能……”王衡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仓鼠一缩身子：“看来，你已经猜到我是怎么纠正世界线的了？” 王衡提着笼子跑下天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寝室里。他坐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笼子放一边，打开了电脑。 然后，仔细检查电脑的使用痕迹。 如果区区一只仓鼠也能搅动世界风云，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大概就是利用互联网了吧？ 果然，王衡很快就在尚未清空的痕迹里面，发现了很多不属于他自己的操作，而且电脑系统显示的操作时间全都在凌晨三点以后。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当寝室里的四个男生都睡熟，一只仓鼠就从笼子里钻出来，打开电脑。 深夜里，仓鼠在键盘上跳起了舞…… 王衡扣上笔记本电脑，提着笼子到阳台，关上了阳台与寝室内部之间的门。 然后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用我的电脑究竟干了些什么？” 仓鼠：“有很多事情。举例来讲，我昨晚给美联邦的情报部门提供了一些内幕信息。这样，再过几天，丝绸之路这个网站才会如你所愿的，被联邦抄老底。” 王衡：“可是按照世界线本来的进展，丝绸之路本来就该被灭了啊！” 仓鼠叹了口气：“够天真的，难道还没意识到吗？你这家伙就是蝴蝶效应的源泉！从你填了蓉都的志愿、拒绝了韩奕萱开始，就已经造成层出不穷的蝴蝶效应了。” “蝴蝶效应……” 王衡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当然不是需要得到解释。他很清楚所谓的蝴蝶效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一个足够复杂的系统里，任何微小的扰动都会引起巨大的变化，比如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会造成几十天后地球另一边的暴风雨。 还有更直观的案例，比如那个故事里讲的： 因为掉了一颗马掌钉，马蹄坏了；因为马蹄的意外，将军摔了；因为将军在战场上摔死，战争输了；因为一场战争的失败，国家灭了。谁能想到，一颗钉子也能灭亡一个国家呢？ 而现实世界更是复杂。无数的因素环环相扣，其复杂程度根本不是人脑可以理解的。极其微小的变化，在经过了无数环的影响后，就会产生影响世界线的变革…… 这时，仓鼠又说道：“既然咱们达成了协议，那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你来做？” ———— 084我知道你知道我 “既然咱们达成了协议，那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你来做？” 仓鼠话音刚落，王衡的脸色就僵硬了。 重生一次，他的人生规划就是利用未卜先知的优势占占便宜，保住自己的小命，开启快乐的单身生活。除此以外，就是凭兴趣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替天行道之类的任务，可从来都不在他的规划内。 关键问题是，光是看看自己电脑的那些操作痕迹，估算一下需要的工作量，就可以确定这所谓的‘本职工作’是真的需要每天耗费几个小时，而且很可能是高强度劳动…… 仓鼠显然猜到了他的想法，故作无奈地叹道：“你这样可不行啊，太没有觉悟了。” 王衡：“我们刚才讲好的条件里，可没有修正世界线这一条。” 仓鼠：“那我现在不要求你替我分担，但等你投资成功之后总可以吧？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你既然不愿意妻妾成群，那么麻烦你兼济天下，ok？” 王衡点了点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当然ok。” 仓鼠的小爪子伸出笼子：“那就这么定了，合作愉快？” 王衡也伸出了手，但相比于仓鼠的爪子，他的手实在太大，只能用食指的指尖跟它‘击掌’。 然后王衡面无表情地说：“合作愉快。” ———— 最近两天，裴宁乐早出晚归，原本写得差不多了的那首歌也放在一边不管不顾。 原因很简单，她在忙着跟踪监视韩奕萱。 近距离窃听的难度不小，所以这两天来，除了第一次晚上的大丰收以外，裴宁乐听到的东西并不多。但就算仅仅只是从远处观察韩奕萱，也足以让她明白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情敌。 与自己相似的年纪，但风格与身高不同。自信，却并不咄咄逼人，言行似乎很温和，不知道有没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生活很有规律，上课的时候都抢着坐第一排，而且貌似全程都在认真听讲做笔记。 幸好王衡给她讲过，大学教室里一般都可以旁听，哪怕不是本校学生也没关系。要不然，裴宁乐还真不敢就这么跟进教室里去。 这一天下午，下课铃停歇时，同学们纷纷散去。但韩奕萱仍坐在那里，盯着摊在面前的教材，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刚刚结束的课程，是微观经济学概论。裴宁乐坐在后排角落里，也跟着听了整整两节课，在没有教科书的情况下她试着听明白讲台上的教授到底在讲什么，然而十分钟后这种努力就彻底失败。没办法，她连供需曲线都没学过，更深入一些的内容当然更不可能跟上。 其他学生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裴宁乐和韩奕萱两人。 韩奕萱看着书，裴宁乐盯着韩奕萱，一时寂静无声。 终于，韩奕萱合上了教材，扣上笔帽。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忽然发觉身后居然还有人。不经意地扭头瞟了一眼，看到后面那个女孩的脸，伸到一半的懒腰霎时间僵住了。 与韩奕萱四目相对的刹那，裴宁乐隐约捕捉到了对方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惊讶。 为什么会惊讶呢？ 就在裴宁乐疑惑起来的时候，韩奕萱突然捂着腰叫道：“糟糕！闪了，闪了！” 哦，原来是因为腰闪了吗？ 只见韩奕萱扶着腰，趴在桌上，一副动都动不了的样子。看这模样，裴宁乐都不禁有些可怜她了。 “那边的同学，可以帮忙扶我一下吗？拜托了啊……”韩奕萱呻吟道。 教室里没有别人，她求助的是谁，显而易见。 裴宁乐暗暗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搀着韩奕萱的胳膊，扶着她直立起来。 “疼！疼疼疼疼疼……”韩奕萱皱紧了那对柳叶眉，表情很有些扭曲。 “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裴宁乐一手搀着她的胳膊，另一手托住了她的背。 韩奕萱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好多了，非常非常感谢！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同学你叫什么呀？” 裴宁乐的目光往旁边飘了一下：“我叫……王乐。” “忘了？” “不，我的名字就是王乐，三横一竖的王，快乐的乐！” 韩奕萱微笑道：“王乐同学啊，你……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裴宁乐瞪着她，反问：“你觉得不像吗？” 韩奕萱：“是有点不像，因为你长得太可爱了嘛，不像大学生。” 裴宁乐“哼”了一声，道：“我满十八岁了哦。” “好嘛好嘛，十八岁还这么显小，真让人嫉妒……”韩奕萱貌似惆怅地叹了口气，“那么王乐同学，能不能麻烦你稍微扶我一段路呢？我的宿舍离这里不远，等我好了一定请客吃饭作为报答！” 裴宁乐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扶你到宿舍吗？好吧。” ———— 裴宁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刚刚把韩奕萱扶到宿舍楼下，交换了手机号告辞离开，转过身，韩奕萱就开始跟踪她了。 从宿舍楼，一直跟到了校园外面的地铁站。 跟踪这种事情，韩奕萱的水平当然要高得多。而且到了这时，韩奕萱早已琢磨出真相——这个自称‘王乐’的女孩，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在自己身边不知道观察了有多久！ 于是少女不禁反思： “不行不行，就算决定了要用光明正大的钞票战术，也不能放松警惕！韩奕萱啊韩奕萱，你本来就没多少优势，再让别人把老底都摸清，那岂不是彻底完蛋了吗！” 然后韩奕萱再一次跟踪到了王衡的学校附近，那个暂时属于裴宁乐的出租屋。 看着娇小的情敌走进单元楼，韩奕萱仍旧站在上一次潸然落泪的位置。只是这一次，少女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熊熊燃烧的斗志。 “不过是暂时的胜利而已，你居然还敢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哼，想不到吧？我知道你知道我！” 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喃自言自语着，韩奕萱最后望了一眼那栋看似普通的居民楼，转身就走。她的步伐干脆利落，却像准备捕猎的小猫一般，轻巧无声。 ———— 085跌，必须跌 这是个普通的下午，罗伯茨坐在图书馆的座位上，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敲一下键盘。 今天的图书馆也是一如往常。人们看着不同的书籍，或者在忙着做笔记、摘抄以及像他这样用电脑。没有任何中心权力的管理却井井有条，这种自由的秩序，是罗伯茨最喜欢的环境。 这时，他注意到一个朋友发来了一条消息：【你可以帮我查看一条标记的邮件吗？】 罗伯茨没有多想，回复：【ok。】 要查看这个标记邮件，需要他登录账号——丝绸之路网站最高权限管理员的专用账号。 就在他刚刚登录，点开了邮件还没细看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女性呐喊声：“fxck！” 罗伯茨不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过身，就看到刚才那个大声咒骂的女人一大步跳过来，抢走了他放在桌上的电脑。 罗伯茨正要抢回电脑，却发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了。紧接着，身后的突然袭击者将他摔在地上，压住，拷上了手铐。 脸颊紧贴着地板的感觉，居然如此冰冷。 图书馆里去其他顾客，此时都盯着他和周围的几个便衣特工。有人义愤填膺地喊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他！” “那个孩子犯了什么错，值得你们这样做？” “你们连证件都没有出示！” 但特工们并不理会周围人的嚷嚷。 罗伯茨也终于回过神来，大喊道：“你们无权这样做！” 一个特工蹲在罗伯茨面前，俯视着他，微笑道：“我们有权。而且就凭你的电脑这个证据，七十岁以前你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了。不，或许是终生监禁呢。” 罗伯茨努力地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对方：“我需要一位律师。” “当然，尽管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 “路总监，要不要一起吃顿工作餐？” 路琪看着面前这个貌似彬彬有礼实则纠缠不休的男人，暗暗叹气，但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抱歉了，覃总监，我习惯在办公室里吃午饭，吃饭的同时还可以做些事情。” “路总监可真是工作繁忙啊，那要不要我帮你打包一份午餐上来？” 正在对着路琪大献殷勤的这个男人，名叫覃猛，比她大几岁。虽然也挂着‘总监’的头衔，可他和路琪从事的职业方向完全不一样，手中掌握的钱权，远非路琪这个项目组技术总监可以比拟。 因为覃猛是企鹅公司风险投资部门的高层人士，投资总监。 在风投部门内部，职级的设置由低到高主要有分析师、投资经理、高级投资经理、投资副总裁（vp）、高级副总裁（svp）、投资总监（d）和执行董事（ed）。投资副总裁（vp）以下的差不多都是基层员工，而投资副总裁（vp）和高级副总裁（svp）就算是混出头来了。 至于覃猛这样，三十岁出头混到比vp和svp更高的投资总监（d）级别的强人，不论依仗的是自身能力亦或交际人脉，无疑都当得起这个‘猛’字了。他的薪酬待遇，也不是此时的路琪能够比拟的，甚至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因此，覃猛觉得自己只要主动点，表现出诚意和魅力，这个在企鹅公司内部吸引不少男士暗恋的“代码之花”对于他应当是手到擒来才对。毕竟像他这样年入百万的优质年轻男士，用万里挑一来形容都不够。 然而这些天来，路琪的态度却让他大失所望。没有丝毫暧昧，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都没有拉近，依旧只是维持着表面友谊的同事关系，而且还是没有工作交流的那种冷淡同事。 刚才，邀请一起吃午餐不成，覃猛便自告奋勇帮她打包午餐回来。按理说，这样总该没有拒绝的借口了吧？总该乖乖让他拉近距离了吧？ 然而路琪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桶泡面：“谢谢，但不用了，我今天中午吃这个。” 覃猛看傻眼了——你堂堂技术总监，办公室里放老坛酸菜面？你的优雅女性精英风范呢？ 路琪又拿出一小包火腿肠，合上抽屉，盯着他，问道：“覃总监还有什么问题吗？” 覃猛想了想，只能摇头：“那我就一个人去吃了。” 说完，他转过身，抓住了门把手。可就在他拧开门把手之前的一刹那，覃猛又听到了背后响起的声音。 路琪在问：“覃总监，您最近关注过比特币吗？” 覃猛放开门把手，整理了一下领结，然后带着优雅的微笑转回身来。 这位投资领域的顶级精英说道：“一个危险的项目，非常非常危险，而且也没什么价值了。就在昨天爆出的新闻，丝绸之路被美联邦官方重拳出击打掉，人赃并获的那种，一点翻盘可能性都没有。” 路琪若有所思地道：“所以比特币要崩了？” 覃猛嘴角勾起，笑得更开了：“比特币的价值，几乎全靠着丝绸之路这样的暗网，是全球各路法外狂徒的专用货币。以前是各国政府不在意，如今大家既然注意到了他们，那么哪还有这些家伙的生存空间？哦不，准确地说，这种低级罪犯永远不会消失，但暴露在阳光下的老鼠窝就没救了。” 路琪：“那以你的判断，比特币接下来的价格会……” “一路向下，暴跌！” 这话，覃猛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不过路琪既没有质疑也没表示赞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明白了。我现在要泡面，覃总监不吃饭吗？” 人家下了逐客令，覃猛自然不能再厚着脸皮赖在这里。拉开办公室门的时候，他还在暗暗琢磨，为什么路琪会问那样的问题？她买比特币了吗？ 如果以后用投资作为话题，是不是能拉近自己和她的距离呢？ 这么想着，覃猛差点和迎面过来的人撞上。 这是一个俊秀的青年，年轻得有些过分，甚至看起来更像是个没有走出校园的学生。 青年说了一声“抱歉”，闪过覃猛，走进了路琪的办公室。 覃猛扭头盯着那扇门，不由得暗暗揣测——那青年，和路琪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是路琪的下属，难道不需要敲门就能直接进去？ ———— 086涨，必须涨 王衡走进路琪的办公室，关上门，第一句话就是：“我已经全仓买入了，210枚。” 路琪不由一惊：“这么多？” 王衡解释道：“因为我前些天在高点抛了，然后在低点买入，当然就可以拿到更多的筹码。不过我刚才说的210枚，是你的钱加上我的钱。三分之一是我的，三分之二是你的。” 路琪稍微心算了一下，沉吟道：“我有十二万，你是我的一半，就是六万……你的买入价不到九百块。” “没错，一枚比特币不到九百元，这就是最低点了。” “以后都不会更低？” 王衡斩钉截铁地说：“至少在2020年以前，绝对不会更低！” 路琪凝视着面前的青年——跟覃猛总监不同，他没有穿西服打领带，没有戴名牌手表，没有任何可以标榜精英身份的东西。简单的薄外套、t恤和牛仔裤，貌似超市平价货。除了面貌清秀以外，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大学生。 一个是这样的毛头小子，另一个是战绩彪炳的投资总监，应该相信谁，显然不言而喻。 路琪自嘲地摇了摇头。虽然她一向自诩理智，讲究逻辑，但就算是最理智的人，也总会有冲动的时候。路琪知道自己并没有信任王衡的理由，代码水平和投资功力完全是两回事。 可她还是说：“这笔钱，完全交给你了。” “谢谢您的信任。” 刚说完，王衡就要溜。 可惜路琪又叫住了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王衡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泡面：“您不是要吃泡面么？” 路琪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桶：“这个，可以给你。” 王衡本想拒绝，但想想前几天跟仓鼠的约定，犹豫两秒，终于还是屈服了。 这间办公室里有热水壶，于是用不着到外面接热水，两人就把面用热水泡着，又用键盘充当了一下泡面盖。 等待面泡好的时候，路琪指了指办公桌对面：“就坐这吧，自己拖椅子。” 王衡把这间办公室里唯一的空椅子拖到桌子跟前，坐下。这样一来，他和路琪就是隔着一张办公桌面对面的状态。 在这点时间里，王衡也想清楚了。 路琪跟韩奕萱不一样，跟裴宁乐也不一样。她并没有暗恋过自己，办公室里的相处也没什么暧昧可言。理论上讲，路琪对自己最多就是些微的好感，远远达不到喜欢的程度。 所以，完全没必要慌。 要是太过慌乱，主动拉开与路琪的距离，说不定反而又给那只仓鼠可钻的空子……这样想着，王衡的心跳稳了下来。 路琪忽然拿开了键盘，两桶泡面的纸盖立刻就被腾腾升起的热气推开。老坛酸菜的香味，迅速扩散到整个房间。 路琪拿起塑料小叉，撕掉纸盖：“真的是很久没吃泡面了，你呢？” 王衡：“我前两天才吃过。” “那还真是抱歉，这样让你陪我吃泡面好像是有点任性了，会吃腻的吧？要不然，我给你再点个外卖？” 说着，路琪理了一下耳边垂落的发丝，冲着他眨了眨眼。 这神态实在太有女人味了，放在几乎从不展露妩媚的路琪身上，罕见极了。 但王衡只是抿了抿嘴唇，并没有看呆。毕竟，不管是再罕见的妩媚模样，他当初都曾在路琪身上见识过。 路琪捞起泡面吃了一口，不急不缓地咀嚼、吞咽，又看了一眼对面保持着沉默的青年。 然后再吃一口面，再看了他一眼。 王衡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事吗？” 路琪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微笑道：“有没有女孩子告诉过你，你笨头笨脑的样子很可爱？” 王衡：“……蛤？” 路琪的口红颜色本就比较浅，吃了泡面又用纸巾擦过以后，几乎就是嘴唇的原色了。她的上下唇都比较薄，在那微笑的表情之中显得颇为淡雅。可是此时从那双唇中冒出来的言语，却一点都不淡雅。 “你认真工作的样子挺不错的，自信说服别人的时候也很棒。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发愣的样子更有趣。或许这就是反差吧，聪明人偶尔傻乎乎的样子，可爱。” 一个御姐微笑着对你说‘可爱’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王衡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可他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不是说好了没多高的好感度么？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王衡埋头吃面，吃了一大口，边嚼边说：“谢谢您的赞美……” 似乎是漫不经心，路琪又抛来一个问题：“你谈过恋爱吗？” 王衡顿时呛到了，有两根方便面从鼻孔里冒了出来。用不着看镜子他也清楚，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那么这种狼狈，会让面前的御姐反感吗？还是说，让她更觉得‘可爱’？ 就在这时，纤纤素手递来两张纸巾。 “谢谢。”王衡接过纸巾，好好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嘴巴。 闹了这么一出，他也实在没什么食欲了，就把方便面放在了桌上。 路琪一手撑着下巴，微笑着问道：“不吃啦？” 王衡正襟危坐，答道：“嗯，我吃得比较快，面都解决得差不多了。” 直视着路琪那玩味的目光，王衡想清楚了。 跟裴宁乐、韩奕萱她们不一样，路琪年纪比自己大，是姐姐类型的。她不会像少女们那样忐忑迂回，她更随性而为。用不着多高的好感度，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让她做出试探的举动。 那么，试探完了之后呢？ 设身处地想想，二十六七岁的御姐，至今单身，周围没一个让她感兴趣的男性。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又是比较听话好掌控的‘小弟弟’，这么有趣的存在……那肯定是继续试探，在一步步的试探中积累双方的好感，直到修成正果咯。 跟少女们不一样，御姐的肉食性强得多！遇到合适的目标，她会主动出击的！ 男生可以萝莉控，女生为什么不能正太控呢？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当个乖巧正太，不能任由她试探——王衡做出了决定。 然后他郑重其事地说：“路姐，我看得出来您在捉弄我，希望您以后不要这样了。” 表明正经的态度而已，这应该算不上仓鼠口中的‘直接拒绝’吧？ 路琪眯了眯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 087我让你装傻 “路姐，我看得出来您在捉弄我，希望您以后不要这样了。” 这话说完，王衡闭上嘴巴，坦然面对着路琪的目光。 路琪往后一仰，靠着椅背，微笑道：“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逗你了。聊聊别的吧，学校里的课程怎么样？” 王衡：“还可以吧。” 路琪：“需要我帮你辅导一下吗？高数、线代之类的，我现在都没忘掉……” 王衡赶忙摇头：“不用，真的不用。这些东西，只要掌握套路，及格就很简单了。” 路琪轻轻挑眉，戏谑道：“仅仅是及格你就满意了吗？我还以为你要拿奖学金的呢。” 王衡：“不用强求那个，路姐您给我开的工资就不是奖学金能比的了。” 路琪笑道：“你的水平和贡献，也不是那点工资能比的。” 王衡一本正经地说：“谢谢路姐的夸奖，过奖了。” 面对这样干巴巴的回复，路琪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王衡再次开口： “路姐也不吃了对吧？那我把这俩处理了，先去工作，有事您再叫我吧。” 说完，他就端着两桶吃得差不多的泡面出去了。 把泡面的汤倒掉，垃圾扔掉，然后他就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继续写代码，没有再回路琪的办公室。 而在那间办公室里，路琪将窗户打开到最大，让屋里的泡面味道尽快散去。 “你小子，我让你装傻！” 她靠坐着窗台，望向窗外的阴天，冷笑道。 瞟了一眼窗玻璃映出的自己的侧脸，路琪忽然有些遗憾——可惜自己不抽烟，要不然这种时候点一根，就更有女王风范了。 那么，要不要试试抽一根？ 短暂的思考之后，她放弃了尝试的念头。毕竟从理性的角度考虑，抽烟伤害身体，而且很大概率会减寿。如果不是烟瘾，只是为了所谓的风范，实在是得不偿失。 她坐回到椅子上，点开了王衡提交的代码。 因为是兼职临时工，工作时间又比别人都短得多，所以王衡提交的代码量自然也少得多。但相比于其他下属写出来的代码，王衡的工作成果始终是最让路琪满意的。 逻辑清晰，结构完整，连注释都写得清清楚楚。 “聪明，还会装傻，厉害啊。” 看完这段代码，又试着跑了一遍，确定没有bug，然后路琪就看起了另一个下属的代码。没过一会，眉头就皱了起来。 “前面还好，这段……什么玩意儿？” ———— 王衡下班了。 他的上班时间是周六周日，属于其他同事们的加班时间，而其他行业大多数还是有双休日的。所以下班之后的地铁，也并没有多么拥挤。 王衡走进地铁车厢，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高大帅气，戴着挂耳式的耳机，望向外面的广告牌，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那冷峻的侧脸，很有种女频男主角的气质。而他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仅仅是简单的休闲装，但比较修身，将他挺拔的身形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位帅哥正是王衡相处日久的室友，王柯。 周围，有好几个女生都在偷偷打量王柯。有的是大学生，有的是职场白领小姐姐，都带着欣赏甚至有些期待的目光，也不知道她们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但奇怪的是，距离王柯最近的两个女生，却用异样的目光注视这他。那目光中就没什么欣赏的意味，反倒有些……鄙夷？ 而且不只是女生，周围还有两个男生，也盯着王柯，而且一边交头接耳一边偷笑。 这是为什么呢？ 王衡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室友的肩膀。 王柯摘下左边的耳机，收回目光，顿时笑了起来：“喲，王老师！” 王衡盯着他的耳机，终于明白为什么离他最近的那两个女生为何是那种表情了。 “你听的是什么？”王衡指着耳机问。 “钉宫的辱骂合集啊，超棒的！”王柯愉快地笑着答道。 王衡：“……” 他当然知道钉宫。那是二次元番里的超级声优，特别擅长给萝莉角色配音，尤其是傲娇型萝莉。传说中的‘钉宫四萌’，也就是人气最高的四个傲娇萝莉角色，那可是能够让一大票宅男流尽鼻血的恐怖存在。 “才不是为你做的”、“我才不喜欢你呢”、“无路赛”、“变态变态大变态”之类的傲娇萝莉辱骂，更是令万千宅男为之中毒。 显然，王柯就是深度中毒者之一。 所以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当你看到一个高冷帅哥在地铁里戴着耳机，你永远都想象不到他正在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而王柯此刻的情况，却格外的尴尬。 王衡依旧指着他的耳机，说道：“你的耳机，漏音了。” 王柯：“……啥？” 王衡：“附近三米内，大家都能听到你的钉宫骂。” 王柯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暂停播放。又看了看周围，发觉真的有人投来了注目礼，他连忙摘掉耳机，跟手机一起塞进裤兜。 王衡叹了口气：“小柯啊，你应该知道，钉宫本人并不是萝莉吧？” 王柯：“我知道啊，十几年前就出道的声优，当然不可能是萝莉。” 王衡：“按照你的标准，这妥妥的就是个老女人，阿姨级别的。所以，你为什么还会这么沉迷呢？” 王柯争辩道：“但这个老女人可以演绎出萝莉的精髓啊！我又不关注人，我只是欣赏那份精髓而已！” 王衡看了看周围：“……你小声点。再嚷嚷，连我也要被别人当成变态了。” 王柯挠了挠后脑勺：“好吧，那我们回宿舍再聊这些。话说我还想问你呢，这么晚才下班？企鹅公司里面这么忙吗？” 王衡点点头：“我还算好的，只有周六周日过来。其他人，996的简直不要太多。” 同为计算机专业的王柯，天真地问道：“996是什么意思啊？” “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一周六天，”王衡意味深长地说，“等你毕业以后，就明白了。” 王柯不禁咂舌：“这么恐怖啊……” 王衡轻笑一下，换了个话题：“你这么晚坐地铁，是干什么去了啊？” 王柯答道：“帮亲戚的孩子辅导学习。那是我姑姑的孩子，刚上初中，学习不太好，所以拜托我周末过去辅导一下。” 王衡意识到了其中某种危险的可能性，立刻问道：“是男生还是女生？” “当然是男生……”王柯瞪着他，抗议道，“喂，你那松了口气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早就说过了我不会犯罪的！” ‘犯罪’两字话音刚落，半个车厢的人又投来了注目礼。坐在王柯旁边的女生倒吸一口冷气，默默地往远处挪了挪。 王衡也咳嗽了一下，面朝前方端正做好，俨然一副‘我不认识这个家伙’的模样。 ———— 088非完全信息博弈 周一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了，王衡把教材递给身旁的付翰文，道：“帮忙带回去，放我书桌上吧，谢了。” 付翰文点头答应。 一旁的王柯忽然问道：“你最近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到底什么情况啊？有女朋友啦？” 王衡笑着一语带过：“没有，就是最近喜欢在外面吃点新鲜的而已……” 唐和兴忽然问道：“是不是赚到了工资，所以去吃好吃的？” 王衡：“是啊，我先去试毒。找到好吃的店就带你们去，到时候我请客。” 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之所以在校外吃饭，完全是因为答应了要陪裴宁乐。迎新晚会之前两人还能在校内食堂吃，晚会上喊哥哥的那一幕之后，他们就只能到校外去吃了。有时王衡时间赶不及，也就只能让裴宁乐自己解决。这样一来，跟室友一起吃饭的时候，自然比刚开学那几天少得多。 笑着与室友告别，王衡走出教学楼，出了校园，又往前走了两个街口，才看到了那个戴着无度数眼镜的娇小少女。 王衡打量着她的神色，来到了她的面前。 嗯，看样子很正常，没有黑化迹象。而且话说回来，当初一周目的时候她的黑化程度也是最轻的，如今二周目没有了所谓的世界线干扰因素，正常发展，就算喜欢上自己也不会黑化了吧…… 裴宁乐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问道：“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这眼镜娘，好像有点萌的样子？ 不过王衡面色不变，宛如入定的老僧：“附近新开了一家素食斋，要去尝尝么？” 钱包已然鼓起来的少女，立刻摇头道：“能来点肉吗？我现在可以请客了啊！” “那你自己选，”王衡把吃什么这个难题抛了回去，“不过先说好啊，火锅和烧烤免谈，我下午还有课的，时间不够。” “好嘛……就那个吧，肯定不耽误你时间！” 裴宁乐选中的，是旁边的一家特色小吃店。 两人到店里，点了好几样不同的小吃。然后面对面坐着等菜上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就略微有点奇怪了。 裴宁乐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谈上恋爱的啊，我怎么没发现？” 果然，正题来了！ 王衡打起精神，却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高中的时候关系就很好，大学又是在同一座城市。前些天重逢以后，玩得很开心，干脆就在一起了。要不要我带她来跟你认识一下？” 裴宁乐赶忙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忙着做音乐呢！” 少女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情敌的面孔。 那个韩奕萱，应该只是个挡箭牌，而且还不知道自己吧？ 情敌与王衡是高中同学，而且也在上大学，肯定会更有共同语言——幸好自己还有优势，可以拿‘经纪人’这个借口。 想到这里，裴宁乐又说：“等我把词曲都搞定以后，还要麻烦你帮我找录音工作室呢……” ————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其他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去吃午饭，韩奕萱却和他们不一样。 少女在座位上坐着，沉思了许久。 刚才的金融概论课堂上，教授提到了纳什均衡，然后就顺着讲了一下博弈论。她以前听说过博弈论，只是没有任何具体的了解，可是刚才一听，她就深深地着迷了。或许，跟如今面临的困境有关？ “博弈论，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最大化的利益，在复杂的环境里做出决策……” 喃喃自语着，少女把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下五个大字：【王衡归属权】。 “首先，可以分为合作博弈和非合作博弈……” 在【王衡归属权】的下面，她又写了两个分隔很远的字，分别是【我】和【敌】。 然后，写上【非合作博弈】。想了想，后面再加上【零和博弈】。 残酷的零和博弈，有一方受益就必然有另一方受损。 少女继续自言自语：“然后还可以分为完全信息博弈，和不完全信息……嗯，我知道她，她知道我，但她不知道我知道她。我知道的信息比她多。” 韩奕萱又写下了【非完全信息博弈】这几个字。 “再考虑一下，敌方的优势有哪些呢？” 【距离更近】、【更有钱】、【没有表白被拒的尴尬】——这三行字写下来，韩奕萱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是对方更有优势？这还怎么玩？ “不对，我也有优势。” 笔尖往上，少女在【非完全信息博弈】这几个字上着重画了一个圈。 然后继续往下写： 【当前策略，应当是扩大信息优势。主动接近敌人，获取更多关于她的信息。在非完全信息博弈中，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大的优势，而是知己知彼。只要知道了敌人的全面情况，就能找到弱化对方优势的策略。】 套上笔帽，韩奕萱合上了笔记本，拿出手机。 然后她给裴宁乐写了一条短信： 【小乐，最近有空吗？昨天说好的，我要请你吃饭哦！】 发出短信之前，韩奕萱仔细看了一下这两句话，试着默念了一下。 “没问题，句尾用哦字可以的，显得很友好。” 分析完毕，发送。 ———— “什么抄手，原来就是馄饨吗？”裴宁乐看着面前的小碗，这么嘟囔着。 王衡夹起一块糍粑，嘲笑道：“来这里都一个多月了，你才知道啊？” 裴宁乐咬了口，眼前一亮：“嗯！味道不错呀！” 这时，少女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是短信提示音。 裴宁乐放下筷子和勺子，拿起手机一看，脸色当场就僵住了。 王衡注意到似乎有点不对劲，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什么，哈哈哈……” 裴宁乐收起手机，暗暗自责——演技实在太差了，只不过是收到了情敌的短信而已，怎么连表情都不一样了呢？幸亏王衡没有追问，不然恐怕会露出更多让他起疑的细节吧？ 少女又拿起筷子，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男生。 嗯，很好，他正在低头吃面，应该是没有想太多…… 然而少女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此时王衡正在思考的问题却是——那只仓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裴宁乐这丫头究竟什么情况？这么蹩脚的演技都冒出来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 089第一次任务和沉默的晚餐 王衡回到了寝室。 刚刚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他的余光就瞥见一只小东西从笼子里钻出来了。 仓鼠跑到他的键盘上，开了个空白文档，从容地跳起舞来。 【告诉你一件事情】七个字刚刚输入，正要踩出第八个字的刹那，王衡心血来潮，灵机一动。 他一巴掌扇在仓鼠身上，把它从键盘上扇了出去。 王衡：“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坐在他后面的王柯闻言问道：“王老师，你和谁说话呢？” “没什么，跟自己说的。” “哦，自言自语啊……”王柯又戴好了耳机，继续看屏幕了。 仓鼠爬了起来，一只小前爪叉着腰，另一只指着无良的饲主。那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因为愤懑。偏偏它此时还不能说话，因为室友们都在。 王衡说话还能用自言自语解释，它的声音要是被别人听到，那就完全没法解释了。而键盘上跳舞的打字动作随时可以中止，况且还有王衡的身躯挡着，很难被别人看到。 王衡压低了声音说道：“没事，你继续打字，这次不干扰你了。” 仓鼠回到键盘上，跳出一行：【我对你表示强烈的愤慨，以及谴责！】 王衡：“呵呵，这也是我最近的感受。” 仓鼠：【我是有正事要告诉你的！】 王衡摸了摸下巴：“敲感叹号的样子有点滑稽啊，要同时按住shift和数字1键，简直跟跳街舞一样……” 仓鼠：【闭嘴，安静看着！】 王衡耸了耸肩，闭上嘴巴，看着仓鼠在键盘上以极其灵动的姿态踩出一大段文字： 仓鼠：【刚刚观测到的世界线异常世界。一个发生在昆市的过桥贷款诈骗案件，主谋卷款潜逃，昨天到了蓉都。按照原本的世界线，这个犯人应该在蓉都机场被抓获的。但由于蝴蝶效应的影响，他临时决定不去机场了，在蓉都继续潜伏。他能够潜逃出境的概率很小，但让他在蓉都继续呆着，会引发更多的异常。】 王衡：“网络举报他，不行么？” 仓鼠：【不行，他现在警惕性非常高，网络举报需要一定的处理时间，警方不同部门沟通是需要走程序的。目前来看，这件事只有交给你。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当场制服他，带到警局去；二是劝他不要继续躲着，赶紧买机票，到机场去踩陷阱。】 王衡依旧压着音量，语气里却颇有些蛋疼的感觉：“这个人我不认识，我劝人家能听？还有当场制服什么的……你难不成以为我学过柔术？” 仓鼠：【要是有更简单的方法，我用你电脑就搞定了，还用得着给你安排任务？】 打完这一行字，它就踩着ctrl和a，全选了文档内容，然后跳到delete上删掉。 王衡默然思索着，忽然又低声问道：“这个任务，和她们有没有关系？只是个单纯的纠正异常，犯人看样子也是男的，跟女孩子没关系吧？” 仓鼠：【大概，或许，应该没有吧？】 王衡：“卧槽……你这个措辞，这问号，让人很难放心啊！” ———— 韩奕萱与裴宁乐约定的地点，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快餐店。 家境还算不错的韩奕萱，当然不是无法负担更高档次的餐厅。家里的生活费给的不少，所以就算是中高档的餐厅，她每个月也能去那么几次。但为了自己的斗争计划，她觉得，有必要从现在开始节省不必要的支出。而且在裴宁乐面前装穷，或许还有示弱的作用，能让她更轻视自己…… 傍晚六点半，抱着这样的想法，韩奕萱在快餐店的门口见到了裴宁乐，却并没有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丝毫轻视。 她还注意到，裴宁乐没有穿任何名牌服饰，只是简简单单的长袖、七分裤和运动鞋，显得自然而青春满满。 这就是富萝莉的从容淡然吗？韩奕萱暗暗思忖着。 这家快餐店里，没有服务员端菜，只能自己去柜台处点吃的，饭前就要付款。 点了各自想要的套餐，裴宁乐从背后的双肩包里拿出钱包。明明是娇小的女孩，却颇为豪气地道：“我请客吧！” 韩奕萱坚决道：“不不不，是我表示感谢，怎么能让你请？” “没关系，我……” “说好的我请，就我请！” 韩奕萱抢着把钱塞到服务员手里。但与此同时，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裴宁乐的钱包。 那钱包有些旧了，但鼓鼓囊囊的，而且从缝隙中隐约可见亮眼的红色——没有错，被百元大钞塞满了的钱包，是土豪的气息。 啧，该死的富人。 很快，服务员就配齐了菜，分别放在两个托盘上。两少女各自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找了一处空位坐下来。 全程，韩奕萱依然暗暗观察着裴宁乐的动作和神态。看起来，这个富萝莉好像并没有不适应的感觉？ 不仅有钱，而且还很接地气嘛…… 吃着吃着，裴宁乐夹起一块藕片，送到嘴边，筷子却没能夹稳，藕片掉在了裤子上。 “呀！”裴宁乐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找餐巾纸，用纸擦裤子上的油渍。 韩奕萱冷眼旁观，暗暗心寒——故意装作笨手笨脚，以此博得男生的爱怜，甚至激起其他女孩子的保护冲动——这套演技，居然玩得如此娴熟吗？ 真是个恐怖的对手呢……但韩奕萱很清楚，自己绝不会上当。 那种笨笨的呆萌女孩，怎么可能查到自己的学校，跑过去跟踪？要不是自己也跟踪过她和王衡，肯定也会被这种表面上的呆萌蒙在鼓里！ 一顿饭还没吃完，韩奕萱已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小乐，绝对是生平仅见的大敌，外表萝莉、钱包充实、心机深沉，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肯定也喜欢王衡，否则犯不上跟踪自己。 真是令人绝望的敌人啊……但没关系，才不会这么轻易投降呢！ 韩奕萱暗暗燃起了斗志。 这一刻，她又改变了主意。 要快速致富，实在太难，而这个自称小乐的敌人又太恐怖。要是自己专注于赚钱，等到富起来以后说不定王衡和她的孩子都有了。 所以说，必须要重回战场！而且还必须要讲究方法，最好是侧面迂回包抄，找个在小乐和王衡的意料之外的角度…… 韩奕萱狠狠地咬了一口胡萝卜，默默思考起来。 ———— 090这是你的主场 裴宁乐并不知道韩奕萱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个情敌沉默寡言，似乎是个很老实乖巧的女孩子。 也难怪，跟王衡当了三年高中同学都没能修成正果，如果不是学业压力，肯定是因为她太害羞了吧？裴宁乐这样揣测着…… 晚饭吃完，就到了告别的时候。 “下次我们再一起出来逛街吧？”韩奕萱发出了邀请，“下次就谁也别请客，aa，怎么样？” “好呀！” 裴宁乐欣然同意。她觉得，自己也没有抗拒的理由。如果能和情敌成为闺蜜好友，而闺蜜却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同一个男生……这样一想，感觉好像有点腹黑，但大概对自己更有利吧？ 在地铁站里告别了韩奕萱，上了与她方向相反的车厢，裴宁乐找了个空位坐下。 或许是因为今天想了太多，太过耗费心力，坐了没一会，她就倚着靠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悠然醒来，才发觉自己早已坐过了站点。 裴宁乐下意识站起身，而这时，地铁进站减速了。本就平衡感不好的少女没站稳，差点摔出去——还好她及时抓住了旁边的竖杆。 进站，停车，车厢门打开。 裴宁乐看了一眼站点名称，正好是企鹅大楼所在的软件园。她记得，王衡周末经常来这里工作，而且那个叫做路琪的姐姐也在这里上班…… “对了，还有路琪！” 裴宁乐猛然想起这个自己一度忽略了的御姐。现在回忆那天晚上的一面之缘，似乎，她和王衡的关系也有些非同一般？而且同在一个办公场所，相处的时间肯定不会少。 突然间，少女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冲动，就是找个时机跑到企鹅大楼里，看看路琪跟王衡究竟什么关系……但转念一想，这样又实在太过分了一点。况且当初那张机票就是路琪借钱给自己买的，后来这钱虽然自己还给了王衡，但在路琪眼中，自己应该是早就离开了蓉都的人。现在冒出来，似乎又有点不好解释。 “好烦啊！”少女忍不住嘟囔，“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呀？” 她没有在这里出站，而是走进了回程的地铁车厢。 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 王衡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角落里，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刘荣’这个名字，以及那个简短的通缉令，陷入了沉思。 通缉令里讲，嫌疑人刘荣涉及的案件是‘过桥贷款诈骗’，而且‘涉案金额非常巨大’——王衡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金额到底有多巨大？ 他先搜了一下‘过桥贷款’，看了看百科词条，大概明白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a问b借钱，将借到的钱转借给c，等到自己的其他资金到位，就把钱还给b，然后再等c还钱……这里的a、b、c通常都是商业银行、政策性银行以及企业，涉及到的金额上千万乃至过亿都很正常。 九点多的公交车里，乘客很少，而噪音不小。所以只要别太大音量，仓鼠就算说话也很难被别人听到。 王衡把裤兜里的那家伙掏出来，低声问道：“这个刘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仓鼠正在嗑瓜子，闻言门牙一停，抬起头望着他：“你是问诈骗手法吗？” 王衡：“对，有点好奇。” 仓鼠把没嗑完的瓜子往嘴里一丢，藏到颊囊里，然后讲解道：“刘荣是大型商业银行的中高层管理人员，长期占着分行营业部总经理的位置。有这样一层身份，犯法就会变得非常容易——如果不考虑后果的话。比如说，假设你是当地的企业家，找银行贷款时肯定要和刘荣这样的人打交道。然后有一天他跟你说，你可以给银行做过桥贷款，利率比银行里的所有理财产品到高，而且能够快速到账，你会不会上钩？” 王衡微微皱眉：“比所有理财产品都高，还能快速到账？这听起来就不太靠谱啊。” 仓鼠：“那是因为你没接触过高端金融市场。类似这样的机会不仅有，而且还要看交情，一般人想入局都入不了呢。除非你和银行内部的管理人员交情真的好，否则人家发现了这样的过桥贷款机会，也不会告诉你。这种事情在国内并不合规，但很常见。” 王衡：“也就是说，过桥贷款是经常有的项目，大多数都可以赚到钱，但这次刘荣玩的是骗局？” 仓鼠：“嗯，不过说起来，刘荣自己可能也要喊冤。他帮人做过桥贷款，可是贷款方遭了意外，直接破产，贷款就还不上了。为了补这个漏洞，刘荣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越骗越大。” 王衡不由得感慨：“玩金融，这一行风险确实是够大的啊……” 仓鼠却嗤笑道：“什么风险，银行经理只要老老实实照章办事，一点风险都没有。非要去赚职务之外的收入，那能怪谁呢？而且索性开始骗以后，他的收入可是按千万来算的，你还同情他？” “千万……”想起自己只剩一千多元的银行账户，王衡顿时大义凛然，“举报蛀虫，义不容辞。” 仓鼠提醒道：“下一站就到了，按照我之前给你说，先找到那家宾馆吧。” 王衡点了点头，把它塞回到裤子口袋里，站起身，来到车门跟前。 没过一分钟，公交车到站，王衡就下了车。 这里是蓉都北三环之外，相当的冷清僻静。放眼望去，视野里只有寥寥两三个人影，车也没几辆。而周围最高大的建筑，好像都没超过四层楼。 又走了一公里多，王衡总算是看到那家宾馆了。 宾馆所在的建筑，是一栋上世纪风格的老旧小楼，原本洁白的瓷砖早已变色，而且脱落了不少，露出里面的水泥质地。不过这都很正常，令人惊诧的是宾馆的招牌。 那招牌，用的是老式霓虹灯，勾勒出四个大字：【花心宾馆】 王衡：“这起名思路有点清奇……哦，缺了一半啊。” 走近些就不难看清，招牌上原本应该是【花沁宾馆】，然而【沁】字有一半没发光，看起来就有点神奇了。 仓鼠从口袋里冒出个小脑袋：“花心……这旅馆是你的主场呢！” ———— 091绝境中的安眠药 王衡并没有直接走进花沁宾馆，而是路过那门口，坐在了不远处的街边长椅上。 仓鼠从口袋里钻出来，蹲在他腿上，昂着小脑袋问：“想好怎么办了吗？” “有点难……”王衡不禁挠头，“要报警，拿不出任何证据。闯进去的话，我又不是特种兵，就算知道他在哪个房间也很难办啊。” 仓鼠：“开动你聪明的小脑瓜，仔细想想？” 王衡灵机一动：“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到了——你可以派上用场啊！” 仓鼠：“？” 王衡：“我去买安眠药，你爬到刘荣的房间里给他下药，然后把门打开。我假装无意间进去，发现通缉令上的在逃犯，顺势举报，这个剧本你觉得怎么样？” 仓鼠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最重要的潜入和下药都交给我来做？可我只是辅助啊。” 王衡一本正经：“对啊，所以最后收人头的工作交给我嘛，你负责把敌人控住。” 仓鼠：“你不觉得，我这个辅助的任务有点太重了吗？” 王衡：“不觉得。” 仓鼠：“……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神韵。” “多谢夸奖。”王衡说完，就站起身朝着稍远处的小区走去。居民小区附近，通常都会有药店。 ———— 叶康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颓然无语。 身为白手起家的传媒大亨，林城商圈的顶级玩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落到如此天地。 新兴的互联网巨头，让他的主力产业陷入困顿。偏偏在最紧要的时候，先前还合作愉快的银行，抽贷了。当然这还算不上穷途末路，毕竟他有的是积蓄。在老朋友刘荣那里，他就放了上亿的资金。 然而五天之前，当他试着问刘荣要钱的时候，刘荣连夜就跑了。 叶康察觉到不对，赶忙报警，冻结这位‘老朋友’的账户。可是警方告诉他，那个所谓的应解汇款户里，居然只有几万块。 钱，全被刘荣卷走了。 遭殃的当然不只是叶康一人，林城本地的商家有好几位都给刘荣借了钱。可问题是，叶康是这些商人里面手头最紧的。而且他的捉襟见肘，偏偏还让其他人也知道了。 风声一传出来，往日里谈笑风生的合作伙伴们纷纷收紧了钱袋子。短短几天时间，叶康愕然发觉，自己的资金链已经彻底断掉。 而那几个大的债权人更是反应神速，居然联手把他告上了法庭！ 什么叫绝境？如今就是。 叶康拿着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拨出一通电话。 片刻，那位前妻接通了：“喂，什么事？” 叶康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道：“你消息那么灵通，肯定知道我什么情况……你不帮我没关系，但小寻还没成年，你能照顾她一下吗？” 前妻嗤笑道：“她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为什么帮你照顾？” “可是她亲妈早就死了！”叶康暴躁地嚷了一句，马上又软化了语气，恳求道，“你当初不是和她相处挺好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还要开会呢，别烦我了。” 说完，前妻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叶康紧握着手机，沉默了许久。 手掌愈发用力，手机被捏得嘎吱作响，指关节也泛白了。 他很想把手机从28层的落地窗直接丢出去，但转念一想，外面是繁华市区，砸到人了怎么办？ 于是他很想笑。 都已经下定自杀的决心了，还在考虑路人的安危，大概这就是自己失败的原因吧？要是换成那些虎狼般的同行，临死前肯定只想多拖几个垫背的才对…… 胡思乱想着，叶康放下了手机，拿起了药瓶。 瓶子里，是足以让他再也醒不过来的几十粒安眠药，绰绰有余。 现在，该是最后一步了。 叶康拿起水杯。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叶康愣了愣，没有去管。他早就锁上了门，不管外面的人敲多久，他都不会去开门。 然而下一刻，这扇门却被钥匙打开了。 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女孩，穿着私立中学的裙装校服，有着瘦弱的身形，以及漂亮但苍白的面容。她的头发本来是黑长直，可脑袋后面却是烈焰般的橙色单马尾，美丽而张扬。 “你手里是什么啊！”女孩注意到了父亲手中的药瓶，尖叫着冲过来，抢走了药瓶。 叶康不由得苦笑。看样子，自己的计划又失败了。 这五天以来的挫败感，比过往几十年人生中体验到的都多。 而他的女儿，这个名为叶寻的少女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想一死了之？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叶康的脸上还挂着苦笑：“我死了，不会有人找你要债。他们会收走我的一切，但放在你名下的车子没人拿得走。你把车卖了，至少能撑很长时间，撑到你大学毕业，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 叶寻打断道：“你怎么这就认输啦？法院没开庭，公司没解散，那个刘荣也还没抓捕归案啊！” 叶康：“这么短时间，抓不住他的。” 叶寻：“谁告诉你抓不住？我刚刚从同学那里打探的消息，刘荣跑到蓉都去了，警方在那里准备好，就等他出现了！” 叶康仰望着面色焦急的女儿，忽然有些欣慰。自己都放弃希望了，女儿居然还没有放弃么？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至少这种精神是很好的。未来的人生，她应该也不会混得太差吧？ 可是下一秒，少女的坚强就装不下去了。 叶寻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哇啊……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债啊……” 本就打算寻死的男人，看到自己女儿趴在跟前哭得不成样子，那种沮丧和烦躁更是强烈得难以言表。 可是突然间，他的手机又响了。 叶康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之前跟他联系的警官。 接通电话，就听到那位警官在说：“喂，叶先生吧？蓉都那边刚刚收到线索，好像有人在小旅馆里发现刘荣了……” ———— 092深夜里作者要皮一下 花沁宾馆的格局，和别处是相同的。都是一个柜台，里面站着守店的服务员，可以随时招呼客人。住店的人，傍晚或晚上进来，每每花一两百元钱，开一间房。 或许是因为附近有些少儿不宜的场所，来开房的人通常都不会形单影只。一男一女，是常见的配置。倘肯多花十元，便可以买点宾馆常备的钢本，或者杜雷斯，做正事了。如果出到一百元，还能买到更多的玩具，但这些顾客大抵没有这样阔绰。 今晚进店里来的王衡，是没有女性相伴的孑然一人。一进来他就有些尴尬，似乎是听到了二楼房间里的高亢叫声，不太习惯。 “朋友，你一个人开房？我们这是情侣酒店。”年轻的男服务员打量着面色略微有些尴尬的王衡，打趣道。 他不回答，对柜里说：“开一间房，要楼上的单人间。” 说完，便排出两张百元大钞。 服务员戏谑道：“我们店里没有单人间，连标间都没有，只有大床房。” “大床房……” “是啊，一人睡大床房多寂寞，要不要我帮你叫个过来，陪你玩？” 王衡睁大了眼睛：“这是违法的事情……违法！这么糟糕的事，能随便玩吗？” 服务员顿时笑了起来，配合着从楼上传来的尖锐叫声，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王衡低声叹道：“大床房就大床房，给我开一间吧。” ———— 王衡并没有走进刘荣的房间。 仓鼠给刘荣的水里下了安眠药——虽然并不是药效最强的那种管制药品，但也足以让他迅速困倦了——然后，仓鼠开门出来，就爬到了门口那人的裤子口袋里。 王衡站在这个地方，也就等了两分钟，便等来了自己的辅助。 他把门缝稍稍推开了一点，望了一眼躺在床上鼾声正响的刘荣，蹑手蹑脚地走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然后打电话报警。 “喂您好，我在北三环这边看到了网上的通缉犯，叫做刘荣……嗯，嗯，没错，是经济类的……具体地点是花沁宾馆。对了，这边有空也可以扫黄打非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嗯，没事的，不用谢……您问我叫什么？哦，我就是个热心市民啊，做好事不留名的。” ———— 刘荣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他潜逃成功，在海外隐姓埋名，过上了自由而富裕的潇洒生活。投资移民之后，带泳池的大别墅里将会躺着金发碧眼的模特，每天给自己补习外语，从英语到法语再到俄语……真是积极向上的充实人生呢。 左边，是火辣的英语老师，抓着自己的左手。右边，是高挑冷艳的俄语老师，抓着自己的右手。面前则是浪漫的法语老师。她轻启朱唇，用最具磁性的香醇嗓音，说出那充满塞纳河畔风味的法语： “起来吧，你个瓜娃子。” ……？！ 等等，这好像不是法语！普通话，还带蓉都口音？ 刘荣终于睁开了眼睛，顿时大惊失色。 自己左手一个铁圈，右手一个铁圈，中间以铁链相连——这不是手铐么！ 面前，则是胡子拉碴的中年男性警察，正对着自己嘲讽：“睡得真香啊，通缉令都上去了，还敢睡觉不关门？心这么宽，你还逃个锤子哦？” 刘荣长大了嘴巴，愣了两秒，嚷嚷道：“我锁了门，而且门链子都挂上了！你们撬门了对不对！” 警察指了指身后的门：“锁和链子都是好好的，我撬个鬼哦？” 刘荣用被拷起的双手揉了揉眼睛：“等等等等，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警察：“这就不用告诉你了。来，跟我们走一趟吧。” ———— 某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热心市民，终究还是去了警察局。身为举报人，程序需要他去做笔录，实在没理由拒绝。 做笔录这种事，王衡也不是头一次了，毕竟前些天还当过绑架案的当事人。所谓一回生两回熟，他在笔录过程中表现出的成熟老练，让执勤的警察都有些诧异。 笔录完成以后，警察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私家侦探？” 王衡：“……？” 警察指了指已经完成的笔录材料，说：“这事儿在国内虽然不合法，不过放心吧，笔录都做完了，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就是好奇，是不是林城那边被骗的富翁花钱请你来的？” 王衡指着自己的脸，反问道：“有我这么年轻的私家侦探？你以为演工藤新一呢？” 警察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不过，我们警方都找不到的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王衡仰起脸，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管：“大概是天意吧，刚刚看过通缉令，就看到了嫌疑人。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有眼啊。” 警察：“可你一个学生，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干什么？” 王衡低下头思索。 警察继续追问：“而且你就一个人，为什么会进那种情侣酒店？” 王衡瞪着他：“我是犯人么？” 警察摆了摆手：“不用想太多，我就是好奇。你看，连录音都没开。” 王衡仔细看了看，果然，这位警察大哥的脸上简直写满了八卦，要满足人家的好奇心，看来就只能想办法编个故事了……好在，王衡的脑筋一向转得很快。 他靠着椅背，长叹道：“这事，说起来就很糟心。我跟一个女孩网恋了。” 警察眉头一挑：“网恋？” 王衡：“嗯，我在她身上花费了很多的时间精力，还有钱。前前后后，我给了她八千块。” 警察不由愕然：“网恋被骗了八千？那现在报案啊！” 王衡却摇了摇头，一脸的沧桑：“算了，爱过。” 警察动容了：“你……” 王衡继续道：“我和她约好的见面地点在那里，她没来，我就知道她给我的答案了。但我还是想在那里独自睡一夜，等到天亮以后，把我的天真和爱情一起埋葬。” 警察握住了他的手：“小伙子，不要对爱情绝望，世界上还有很多好女孩的！” ———— 093警察的高尚情操 搬出网恋被骗八千的故事，王衡好歹打发了那个好奇心旺盛的警察，就此告辞离开——玩玩川桑的梗，也算是重生者的固有恶趣味了。 走到警察局门口，他看到了一辆刚刚停稳的面包车。车上有警方的标志，还响着警笛，而车里似乎载了不少人。 车门打开，一串人从里面出来，其中大约一半是穿着暴露的女性，另一半则是衣冠不整的男性。在这些人里，还有个不久前才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 那是花沁宾馆的前台服务员。 他看到王衡，顿时恍然：“原来是你小子举报！” 王衡戏谑道：“想不到吧，我是秘密警察。”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我就不该今天晚上赚外快！”服务员一脸懊丧，悔不当初。 “赚外快？” 王衡正纳闷着呢，就见面包车的底盘稍微晃了晃，似乎抬高了一点。一个加大号的女性走了出来，那高跟鞋似乎早已被压弯了。 “原来如此……生活不易啊。”王衡顿时对这个赚外快的服务员肃然起敬。扪心自问，虽然很爱财，但王衡明白自己肯定做不到。 这世上，总有人背负着你难以想象的重担前行——而且还被抓了。 王衡有些同情，拍了拍那个服务员的肩膀，叹了口气。 “抱歉，你辛苦了。” ———— 对于叶寻而言，深夜坐飞机而且还是经济舱的体验，真是头一回。好在她并不是单独一人，父亲就在身旁，那种不安感也就淡了些…… 抵达蓉都的时候，天刚刚亮，朝阳还没升起。 但从城市西南方向的机场，赶到城北的警察局时，太阳就已然高悬在楼顶上面了。 父亲找警察打听刘荣的情况，试着问清那些赃款有没有办法追回来。而叶寻坐在警察局接待大厅的角落里，拿着手机翻来翻去，目光始终定不下来。 忽然，一阵喧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少女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女人拿着手提包，正一边用包追着打人一边叫嚷： “真让我恶心！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嘛，恶心！要不要我回去给你妈讲讲？找小姐找得挺欢啊，瞒着我找多少次了！” 而那个被揍得抱头逃窜的男人，抗议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就是逢场作戏，陪客户！你别打我啦……哎呀，我下次不去了嘛！” “你还想有下次？”女人揪着男人的耳朵，拽着他往外面走。 很快，这对夫妻的身影从警察局里消失了。但大门外面，还隐隐传来“丢死人了”之类的抱怨声。 “社会真是复杂……”少女正喃喃自语着，又注意到了一男一女从走廊里面出来。 跟刚才那对夫妻相比，这一对男女似乎有些奇怪。男的很年轻，穿着宾馆服务员的那种制服，而身旁搂着他的那个女人，至少比他大十岁以上，体重则至少多出三十公斤。 “就说警察搞错了嘛，咱们可不是那种关系，对吧？”女人笑着摇了摇头，于是腮帮子上的肉也跟着晃了晃。 服务员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谄笑道：“是啊姐，咱们是真心的！” 说话间，这一男一女也走出了招待大厅。 角落里的少女眨了眨眼，叹道：“社会真的好复杂啊……” 忽然，一个还算年轻的警察来到她面前，问道：“你是那个叶康先生的女儿吧？” 叶寻站起身，点了点头：“对，有什么事吗？” 警察：“没什么，就是给你说一下。你爸爸正在和我们领导谈，催我们赶紧把赃款追回来呢。你大概还要在这儿多等一会。” 叶寻顿时紧张起来：“那个赃款，能追回来吗？” 警察叹了口气：“有点难。嫌犯把钱全转到国外去了，转了好几次帐，光是洗钱的环节都不止一次，好像还用到了比特币。所以要追回来，真的很难。” 叶寻眼眉低垂，目光里满是失落。 不过很快，她又打起精神，问道：“我听说刘荣是被举报的，那个举报人是谁？我可以见见他吗？” 警察：“为什么要见他？” 叶寻认真地说：“我想对他说一声谢谢。” 闻听此言，警察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此案的关键举报人是王衡，这位警察很清楚，因为先前就是他给王衡做的笔录。 那个俊秀的青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做完笔录之后诉说的那个故事，那句‘把我的天真和爱情一起埋葬’更是让见多识广的警察都不禁为之恻隐，甚至有些心疼。 而此刻，这个一脸认真想要道谢的少女，对于那位王衡同学来说，似乎是个很好的对象——她比王衡小那么一两岁，模样又漂亮出众，还有种富家千金的气质。就算这次家里栽了跟头，守不住家产，再也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可至少女孩本人还是相当出色的。 王衡同学网恋被骗八千块，肯定不是缺钱的人。想来，他所需要的，必然是一个能够疗愈情伤的可爱女孩吧？ 这么想着，警察便开口说道：“按照规定其实不该告诉你，但既然你是想当面跟他说谢谢，那我给你们通融一下也无妨。他的名字叫王衡，是电信科技大的学生，这是他的手机号……” 看着少女把那串手机号存进手机，警察略感欣慰——王衡同学，如果你们俩真的有缘，未来的你一定会感谢我的吧？ 但是不用谢，为人民服务，就是这么体贴且不求回报。只要你们幸福，就是最好的结局。 警察先生简直要被自己的高尚情操感动坏了。 叶寻把王衡的手机号存好，然后鞠了一躬：“谢谢您！” 警察摆了摆手：“不用谢。但说一下啊，如果你要道谢的话，最有诚意的还是当面去说。电话里讲，还是不太……” 叶寻点了点头，脑后的那束烈焰马尾也随之晃了两下。她说：“谢谢您的提醒，我和我爸可能会在蓉都多待一段时间。我肯定会去那个学校找他，当面感谢他！” 警察竖起了大拇指。这个赞，既是给面前的少女，也是给自己。 公职人员的助攻，也可以如此的不漏痕迹、水到渠成呢。 ———— 094她来了，她来了 为了自己的第一次世界线纠正任务，王衡熬了通宵。 前半夜，是举报刘荣；后半夜，是在警察局里做笔录。一系列的事情搞定之后，他搭车去了最近的地铁站，然后坐上了几乎是最早的一班地铁，回到了学校。 进入宿舍楼，爬楼梯上去的时候，王衡正巧碰见了三个下楼吃早餐的室友。 “哟，王老师一夜未归啊！”付翰文挑眉弄眼，“这次肯定是跟女孩子玩了一夜吧？” “其实是……算了。” 王衡本想说‘跟老男人耗了一夜’，可是转念想想，这话好像更糟糕。 唐和兴怅然道：“下次把女孩子带来给咱们瞧瞧啊。能让经验丰富的王老师夜不归宿，那女孩一定很厉害。” “如果真有女孩子那我肯定带回来给你们瞧瞧，可我昨晚就是去网吧通宵打游戏而已……” 努力开动愈发困倦的脑袋，王衡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借口。 付翰文好奇地问：“你不是对游戏不感兴趣吗？原来你也玩啊？那以后一起开黑？” 王衡：“我对游戏很感兴趣，只是不太喜欢开黑。我喜欢单机游戏。” 付翰文：“什么单机游戏这么好玩，能让你通宵？” 王衡打了个哈欠，道：“文明。感觉就是玩了几个回合而已，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王柯附和道：“那游戏我也玩过，确实费时间……可是王老师啊，待会是必修课，你不去吗？” “你们去吧，我回去补觉。你们知道我现在有多困吗？” 就这样，王衡挥挥手告别了室友们，独自回到了寝室。 然后，脱掉外套和长裤，爬上铺，一头栽在枕头上。 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困倦中的王衡听到了手机的短信提示音，但他已经不想再看手机屏幕了。于是，他自然也就没能第一时间看到那条来自叶寻的短消息。 ———— 又是一节高数课，付翰文看了看周围埋头写笔记的同学，感觉自己大约的确是没救了。 开学至今不过一个多月，然而讲高数的这位教授，已然把授课进度推进到将近一半。付翰文发觉，如今教授在讲台上的每一句话，除了“下课”、“点名”、“布置作业”以外，自己基本上都听不懂。 扭头看看身旁的室友，只见王柯还在认真听讲，时不时点点头。唐和兴拿着王衡的笔记本，一边听课一边跟比照王衡写的内容，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付翰文不禁有些崩溃。 莫非，只有我一个是学渣？这不可能的吧？ 过了好一会，等到下课铃终于响起，付翰文就拉着身旁的两个室友问道：“你们还能跟上吗？” 王柯点了点头：“还行，讲得有点快，但不算难啊。” 唐和兴也颔首道：“王老师的笔记写得很清楚，就算老师没讲清楚的地方，看他写的也能搞懂。” 听室友们这么说，付翰文忍不住揪起了自己的头发。教授讲课他现在是听不懂了，王衡的笔记本他同样看不懂。仔细想想，大概唯有峡谷能够舒缓一下焦虑的心情了吧…… 就在这时，班长孙兴思凑过来，问道：“王老师不在吗？” 唐和兴：“他在寝室睡觉呢，怎么，找他有事？” “不是我找他，是门口有个女孩，说是在行政中心问到了我们班的王衡同学，要找他。”孙班长指了指教室门口，语气也颇有些意味深长。 “女孩？”三个室友顿时精神起来。 唐和兴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那女孩漂亮吗？” 孙班长已然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容：“跟我出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付翰文：“那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三个人立马站起来，跟着孙班长走出教室。 果然，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她看起来不是大学生，更像是中学生，但脑后那橙色火焰般的马尾，在中学校园里似乎根本不可能留存。而她的衬衣、及膝裙和黑色中筒袜，也更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三个男生顿时看愣了。 终究还是孙班长最冷静，不失礼貌地说道：“王衡同学这节课没来，在寝室里，可能是有些事情要忙吧。不过他跟其他人的翘课不太一样，他属于用不着听课的那种人。” 叶寻眨了眨眼：“用不着听课？” 直面这位少女，孙兴思不由得想起了前些天的那场联谊。 怪不得，王衡对联谊上的女孩子都不感兴趣；怪不得，刚到ktv他就急着走——原来他是真的认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 啧啧，人家为了找他，都追到学校里来了，而且不仅是所在班级，就连课程表都打听清楚，这需要耗多少时间精力？如此执着只为见他一面，这魅力，这手段，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所以说，王老师既然这么厉害，自己身为负责任的班干部，怎么也不能给同学帮倒忙，对不对？ 于是孙兴思继续助攻：“你不知道吗？王衡同学被企鹅公司看中，周末会去他们那里兼职写代码。他虽然是大一学生，可是代码水平是老师级别的，所以咱们平时都叫他王老师，特别特别厉害……” 对于王衡的代码水平，孙兴思并不清楚，毕竟入学没多久，他连c语言的语法都还没学通的，实在没法评估程序员的水平。但没关系，眼前的这个妹子肯定更不懂代码，所以帮同学使劲吹一吹自然无伤大雅。 毕竟，孙兴思是负责任的班干部，很有关键时刻为同学撑场子的觉悟。 听他这么说，叶寻也不禁有些好奇：“他原来还是个天才吗？” 孙兴思：“那当然，他没告诉过你吗？” 叶寻：“我还没见过王衡同学呢，怎么可能知道？” 孙兴思眉头一皱，发觉事情跟自己刚才想象的似乎并不一样。 没见过？这女孩来干嘛的？ 下一刻，付翰文就说出了堵在孙兴思嘴边的疑问：“你没见过他，那你找他干什么啊？” 叶寻清了清嗓子，郑重道：“他帮了我们家的大忙，所以我专门过来……” 女孩还没说完，孙兴思、付翰文、唐和兴、王柯这四个男生的脑海里，就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词。 大恩不言谢，所以应该以什么相什么来着？ ———— 095神通广大王老师 “他帮了我们家的大忙，所以我专门过来……”叶寻郑重地道，“想要跟他说一声谢谢。” 说完，少女发现面前的四个大男生齐齐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失望的样子。 他们在失望什么？ 付翰文说道：“那你跟我们来吧，他就在寝室里。” 一旁，王柯凑到唐和兴耳边，说起了悄悄话：“看到了吗，想脱单就好好学编程啊，有的是机会帮上别人的忙，勾搭女孩子呢。” 唐和兴看了一眼王柯的脸，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而叶寻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面带不失礼仪的微笑，说道：“谢谢各位学长，拜托啦。” ———— 孙兴思撤离战场去吃午饭，而414寝室的三个人，则带着叶寻来到了他们宿舍楼下。 刚进大门口，他们就被宿管阿姨拦住了。 “喂喂，那个女同学怎么回事？这是男生宿舍！” 三个男生交换了一下眼神，正要劝叶寻在楼下等待，却见少女朝着宿管阿姨鞠了一躬。 然后她说：“对不起，老师，我们班委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上去跟一位同学谈一下。您放心，我们很快很快就能下来！” 叶寻的表情很真诚，楚楚可怜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即使是脾气不怎么好的宿管阿姨，也不忍心再拦她。 当然，更关键的是这并非女生宿舍，而是男生宿舍。在‘禁止异性进入’的这一条上，管理没那么严。 宿管阿姨摆了摆手：“那你们快点啊。” 叶寻依然是很有礼貌地微微鞠躬，然后快步走上台阶。 三个男生对视一眼，彼此交流的是同一个意思——这女孩，好像不简单哦？ ———— “王老师，起床啦！” “有人来找你！” “漂亮妹子找你来啦！” 在睡梦中听到室友们这样的呼唤，王衡还以为自己是做噩梦了。可是当他终于睁开眼，从上铺下来的时候，终于发觉，噩梦居然照进了现实！ 那一瞬间，他抓着床梯往下，左脚正要踩到地面，就听到一个清稚的女孩嗓音在身后响起： “是王衡学长吧？” 他触电般扭头，看到身后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女孩，笑靥如花，正好奇地凝视着自己…… 很显然，虽然比印象里的那张脸略微幼一点，但这就是叶寻，尚未满十八岁的高中生叶寻。 那一瞬间，王衡的感受很难形容。就像是代码写到一半电脑突然崩溃，并且系统提示硬盘已清空全部数据的那种震惊与绝望。 在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中，他没抓稳床梯，落地的左脚也没站稳，整个人带着错愕的表情向后倒去。 刹那间，叶寻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他。那看似瘦弱的身躯，爆发出了超过大多数同龄女孩的力量。 于是下一刻，王衡就已然倒在了叶寻的怀里。 这画面相当有特点，王衡一身短袖和不到膝盖的短裤，下床的时候还没穿上拖鞋，光着脚，而且没站稳。而少女是一身漂亮的jk式裙装，双脚稍稍错开，稳住身形搂着他的后背。 王衡一脸惊慌，而少女脸上的笑意微微有点僵硬……看起来，就像是王衡要被叶寻非礼了似的。 旁观的三个室友都震惊到石化了。 叶寻微笑道：“王衡学长一定很累吧？听说您一整夜都没有睡，一直都在为我家的事情辛苦呢。” 王衡连忙从少女的怀里抽身而出：“不不不，不是为了你们家，只是替天行道。” 叶寻鞠了一躬：“不管怎么说，这次能及时抓到那个家伙，真的是多谢学长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说一声谢谢，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请您吃顿饭吗？” 王衡下意识地试图拒绝：“今天太累，算了吧。” “我上午发了一条短信，您太累了可能没有看到。总之，下次您有空的时候可以短信跟我联系，然后我请您吃饭，好么？” “呃……” 叶寻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您了！” “好吧……” “嗯嗯，那我就不打扰学长啦，您好好休息，明天或后天有空的时候我们再联系吧，学长再见！” 少女面带得体的微笑，还跟另外三位仍旧处于石化状态的室友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 付翰文猛地一拍大腿，叫嚷道：“哇！王老师，你可真的太牛掰了！” “刚才那个，算是公主抱吗？不，脚没离地应该不算……” 说着，唐和兴抬手扶眼镜，可是手指有些颤抖，眼镜片也就跟着抖了起来。 王柯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不愧是王老师，别人泡妞都要好好打扮收拾，哪像您啊，刚睡醒就投怀送抱这么骚。” 付翰文一手扶着小唐的肩膀，另一只手拍了拍王柯的胳膊，纠正道：“怎么跟王老师说话呢？这不叫骚，是技术！” 唐和兴终于扶稳了眼镜，发自内心地低下了头：“王老师神通广大！” 王柯也随之低头：“随意一摔都能撩妹，大师境界，大师境界！” 付翰文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请务必教会我们！” 王衡：“如果我说，刚才那个只是巧合，你们信不信？” 三个人齐齐摇头。 王衡颇感惆怅地叹了口气：“行吧，不就是谈恋爱追女孩子么，以后你们有啥不懂的都问我，这样可以了吧？” “多谢王老师指点！” 王衡不再理会这三个逗比室友，提起笼子就出了寝室，直奔天台。 天台上依旧无人，只晾着几条被褥。 王衡把仓鼠笼子提到眼前，跟里面的仓鼠大眼瞪小眼。 他的眼神好像在说——又是你。 仓鼠的小眼神好像在说——如果说不怪我，你信么？ 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突然，王衡抓紧了笼子，像是最疯狂的粉丝挥舞荧光棒给偶像打call一样，用尽全力摇晃起笼子。 摇，使劲摇！ 霎时间，笼子里的木屑、棉花团、小瓜子什么的全都混在一起，宛如洗衣机里丢进去了个仓鼠的窝，然后开最大功率…… 笼子里的仓鼠抓着小铁杆，边飘荡边尖叫：“呀啊啊啊啊啊——这次真的不是我！这次的锅都是你自己的！真的！！！” ———— 096真诚的建议 尽情发泄之后，王衡终于冷静下来。而现场一片狼藉，仓鼠也有气无力地瘫在地上，被折腾得直翻白眼。 小家伙一边喘气一边说：“谁让你乱说话……警察跟前，能乱编的吗？分分钟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甩锅就算了，还甩我……” 如果仅仅是这只坏仓鼠的一面之词，王衡当然不会相信，但看看手机里的那条短信，就由不得他怀疑了。 那是来自叶寻的短信：【王衡学长您好，我叫叶寻。您可能不知道，昨晚您举报抓获的那个在逃犯，骗了我家企业一大笔钱。幸亏有您，我们才终于看到了追回赃款挽救企业的希望。我希望能好好地表示一下谢意，所以李警官破例告诉了我您的手机号。我正在过来的路上，您现在方便吗？】 提到李警官，王衡终于想起了那个热情且好奇心有点过于旺盛的警察。 王衡咬着牙：“好啊，李警官，我记住你了……” 这时，仓鼠恢复了些力气，趴在那里问道：“刚才叶寻邀请你，你为什么不拒绝得更干脆一点呢？” 王衡白了它一眼：“原因很简单。第一，因为我耳根子软，脸皮薄！第二，因为你之前说过的，不能跟普通男生的行为逻辑偏差太远。如果没有合理的借口，硬要拒绝这个邀请就显得很奇怪。” 仓鼠的小耳朵抖了抖，眯着眼睛欣慰道：“哎呀，你可算是开窍了，既然不想再拒绝……” “呵呵，谁不想拒绝？”王衡冷笑道，“我只是答应一顿饭，后面的所有程序我可都不同意啊。” 仓鼠：“……呵呵。” 王衡坐在地上，想了想，忽然沉吟道：“说起来，叶寻这丫头还真有意思。我当初只知道她家境中落，但具体是怎么落下去的，她从来没跟我讲过。可是既然注定了要家境中落，那赃款肯定是追不回来了吧？” 仓鼠：“当然咯。怎么，因为对叶寻的恐惧，你开始分析敌情了吗？” “算不上敌情，”王衡摆了摆手，“况且，我也不会怕她。” 仓鼠冷眼嘲讽：“是吗？十分钟前你都快被吓瘫了。” 王衡：“……你想再和我一起摇摆么？” 小仓鼠往后一缩，几乎缩成一团。 好在王衡也没有真的再动手，只是继续说道：“我当时的反应只是因为惊讶，不是害怕她。除了从小练过自由搏击这一点以外，她还有什么比韩奕萱更危险的地方吗？” 仓鼠：“练过搏击还不够？” 王衡：“如果说裴宁乐和韩奕萱是外柔内刚，叶寻就恰恰相反，是外刚内柔。她是在外面给自己构筑了一层保护壳，而那里面是很柔软的……” 仓鼠见缝插针地吐槽道：“所以她才会容忍你的得寸进尺？” 王衡：“……” ———— 拖了足足两天，到了周三晚上，叶寻终于把王衡约出来了。 约定的地点，是学校附近的一家西餐厅。人均一百左右的消费水平，档次不算太高，不过对于学生党而言略微有些奢侈。 预订这家餐厅的时候，叶寻稍微费了点心思。考虑到这位王衡学长应该只是普通家境，她也就没有找那种过于昂贵的地方，以免让人家感到不自在。而且这餐厅的氛围也比较清幽淡雅，在少女想来，应该能够表现自己的谢意，同时又不会让男生想到莫名其妙的方向上去。 可是到了餐厅门口，父亲的一通电话却让她这两天来稍稍缓和的心情又跌了下去。 “小寻，情况很糟糕。那个钱是真的追不回来了，刘荣有同伙在国外，把钱全部转走了。刘荣自己想戴罪立功都做不到。林城那边好多人在催我回去，还有法院的事情……” 眼前似乎只有坏消息，不过好在父亲的精神似乎恢复过来，不再有自杀之类的念头。只要父亲还在，那么就算真的彻底破产，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叶寻走进西餐厅，看到了正坐着看手机的王衡。 少女在他对面坐下，打了个招呼：“晚上好，王衡学长，您已经等我很久了吗？” 王衡抬起头直视着她，有些冷淡地说：“我也只是刚刚到。那我们现在点菜？” “嗯，好的。” 让服务员过来，两人各自点了菜。然后，在等待上菜的时候，王衡继续看起了手机。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让叶寻不由得暗暗感叹——这位王衡师兄，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宅男呢。听说在编程方面特别强，大概是很沉默寡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那种人吧？ 对于从小就接受精英式教育，甚至还有过礼仪老师的叶寻而言，这类的男生，她还真是很少见。 忽然，王衡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向了她。 “叶小姐，我有一个问题。” 叶寻有些疑惑：“什么问题？” 王衡：“你父亲在给企业借款的时候，有没有连带责任保证？” 连带责任保证这样的说法，似乎并不是一个高中生应该了解到的。就算叶康有过让女儿接班的想法，也不会急着在高中就给她普及财务知识。于是乎，少女的目光中不免有些茫然。 她问道：“连带责任保证，那是什么啊？” 王衡想了想，解释道：“简单来说，公司是有限责任制，按理说公司破产不会牵连到公司管理者的个人财产。就是公司破产归破产，不妨碍老板继续享受豪宅豪车。但现实中情况往往比较复杂，个人财产和公司财产不会分得那么清楚。尤其是很多老板在借款的时候，会签连带责任保证，不出事还好，可一旦出事就麻烦大了。” 叶寻很快就明白了，不由得紧张起来：“会有多麻烦？他们会追着我爸爸要钱吗？” 王衡也不敢讲得太确定，毕竟没正经学过财务，就这些东西还是他刚刚用手机查的。 斟酌片刻，他说：“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和你爸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公司破产无法避免的话，就必须想办法切割了。” 叶寻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转移资产？” 王衡微微摇头：“先别说转移资产了，搞定债务吧。至少，就算要背负巨额债务，也不能压在你身上。” 听到这话，叶寻顿时有些气愤：“你什么意思！不能压在我身上，意思是全都压到我爸身上吗？” 王衡面色依旧沉重，心底却隐隐暗喜。 没错，就是这样，所谓忠言逆耳。好心提建议反而被厌恶，这个剧本就对了。 ———— 097失败的风险控制 叶寻并不是那种随意任性的女孩子，稍稍表现出了愤怒之后，她很快就道歉并且转移了话题。而且关于财产、家业之类的事情，叶寻统统避而不谈，让王衡想继续‘真诚提醒’都做不到。 之后，服务员端上了牛排与意面，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些关于蓉都和校园生活的闲话，这顿晚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到了结账的时候，叶寻爽快地拿出了信用卡。可就在她要刷卡付款的时候，却被王衡拦住了。 王衡指着收银台旁的一个公示牌，问道：“我刚刚才注意到，只要在网上发布带图的好评，就可以兑换优惠券是么？” 服务员：“是这样的，当场就可以用。” “好的，那么等我一下。” 王衡拿起手机，当场开始写好评——这家的环境和味道都还不错，在他看来，给个热情洋溢带感叹号的好评也不算昧良心。 过了几秒，叶寻忍不住道：“王衡学长，您用不着这样的，我来付款啊。” “就是因为你付款，所以才帮你省一点。” 王衡头也不抬地答道，依然忙着写评文。 叶寻不禁愣住。 刹那间，她已然明白了王衡的意思——父亲的公司既然无法拯救，她不再是那个家财万贯的千金大小姐，那么消费习惯就必须要改一改了。 在此之前，叶寻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自以为有了足够的觉悟，可是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觉悟有多么浅薄，以至于请客吃饭的时候居然还保持着以前的付钱习惯。 很快，王衡搞定了好评，把手机屏幕展示给服务员看。按照活动规则，服务员给他们打了九折。 付款的时候，叶寻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刷信用卡，用现金付了账。 王衡在一旁默然看着少女的神色变化，略微有些欣慰。 这样看来，这丫头大概能适应家境的变化了吧？ ———— 又到了新的周末，企鹅大楼里已然不缺忙着加班的员工。 而负责新手游研发的一组技术总监路琪，则遇到了一件相当出乎意料的事情。 “你要辞职？为什么？” 路琪坐在办公桌后，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衡，试图从那张清秀的脸上读出一丝痕迹。可是那张脸上分明是一片平静，宛若古井无波。 王衡：“因为我感觉，这个项目需要我做的工作，我基本上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要么是不适合交给我这样的临时工，要么就是不适合我……” 路琪戏谑道：“加班加点是程序员的基本功，划水摸鱼难道就不是了吗？你虽然不是正式员工，但只要在这办公室里多坐一天，就能多领一天的薪水。宁愿不要这份薪水，也不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你的觉悟这么高啊？” 王衡：“我毕竟是学生，还是学业为重嘛。” 路琪：“我拦着你把书带到办公室来看了吗？在学校自习，和在公司自习，能有什么区别？” 王衡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在公司最大的区别和危险，是你。 今天来公司之前，他总结了一番上周目的教训，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能让四人团中的某个姐姐捏住自己的经济命脉。所以接下来的赚钱活动，就要尽量避开路琪的项目。好在比特币的这一波收益很快就能入袋为安，这就给了王衡相当足的底气，以后大概用不着靠写代码这样的工作来积累财富了。 另外，因为路琪的情况和裴宁乐又不一样。仓鼠只说了不能无理由拒绝，可没说不能辞职吧？ 只是眼下这情况，该如何过关呢？ 用什么样的说法，能搪塞路琪的追问呢？ 王衡忽然叹了口气，沧桑而疲惫地说：“其实是因为……太累了。” 路琪：“？” 王衡：“周一到周五要上课赶作业，周六周日要跑公司来，这种生活够了。我现在不那么缺钱了，也就用不着再逼自己努力。我的室友周末都在睡懒觉啊，我也想睡懒觉。” 路琪撇了撇嘴：“原来是睡懒觉，我还以为你是想找女朋友才不想上班呢。” 王衡当机立断道：“其实确切来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什么？”路琪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好像有点出乎意料，“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就前些天的事情，是以前就认识的女孩。很早就有好感，后来发现她也在蓉都，就在一起了……” 以韩奕萱为蓝本，王衡故意说得含糊其辞，免得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露馅。 路琪：“谈恋爱可是要花不少钱呢，就这你还敢辞？” “没关系，都说了现在不缺钱嘛……” 可到了这时，他却发觉，面前这位姐姐的神色终于变了。 路琪皱起眉头，微微眯着眼，眉间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檀口轻张，依旧清雅的嗓音却透着一丝阴沉： “想走，可以。但必须等到比特币的投资回笼以后再说。在把钱还给我之前，每个周末来我这儿报到。” 王衡挠了挠头：“您是不放心我？可我就算不在这里工作，您也知道我的学校在哪，不用担心我卷钱跑掉吧？” 路琪轻轻摇了摇头：“还是让你留在这更让我放心。” 见对方的态度坚决，王衡叹了口气：“好吧……既然您坚决要我留在这摸鱼，行，我也不是不会摸。” 交涉失败，王衡有些惆怅地离开了办公室。而就在他开门的瞬间，有一个衣冠楚楚的西装男人闪身走了进来，正是风投部门的投资总监，覃猛。 覃猛关上门，来到办公桌跟前，摆出了自认为无懈可击的微笑：“路总监，我想打听一件事情。” 路琪：“什么事？” “关于你前些天说的那个比特币……”覃猛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你投了吗？” 路琪站起身，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覃猛摇了摇头：“如果你投了的话，那我必须表达一下敬佩。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次，我大概是真的看走眼了。” “哦？”路琪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你的意思是，比特币要涨了？” “它不是要涨了，是已经涨了！最低点不到九百元一枚，现在都升到一千多快两千了！” “那就好，我确实买了一点点，这样可能会赚一点小钱吧。” 覃猛当即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不愧是路总监，有的时候嗅觉比我们这种专业投资人都敏锐！” 路琪淡然道：“当不起你的敬佩，嗅觉敏锐的不是我，是刚才出门的那孩子。” 覃猛不由一愣：“你说啥？” 路琪：“买比特币这事，我是完全交给他的。他就坐在我门外靠左的工位上，待会你可以找他聊聊投资心得。” 覃猛已然彻底愣住了——本以为能借着比特币这个话题撩妹的，现在是怎么回事？妹子建议去撩汉？ ———— 098预料之中的发展 王衡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刚刚点开b站开始摸鱼，就看到那个高管模样的男人从路琪的办公室里出来，直奔自己而来。 同时摁住alt和tab，刹那间，屏幕上的b站页面就变成了代码编辑器——身为有经验的程序员，真要说划水摸鱼并且不被发现的功力，王衡从来没虚过。 这个男人走到跟前，开口就问：“你叫王衡对吧？是你给路琪说要买比特币的？” 王衡对男性向来没什么耐心，更何况他不是这里的正式员工，自然不会顾忌这人的面子。 他直接反问：“您哪位？” “呃，我叫覃猛，你可以看看这个……”说着，金丝眼镜男从胸前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王衡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黑色的名片，摸起来貌似很高档的质感。尤其是那【投资总监】的头衔，还特意做了烫金处理，秀人一脸的精英味道。 王衡把名片放在桌上，问道：“没错，是我给路姐提了一点小建议，有问题么？” 覃猛的脸上浮现出得体的微笑：“你是怎么判断，比特币一定会涨的呢？” 王衡：“很简单，因为有需求。而且这个需求不仅仅是对一种秘密货币的需求，还是人们对于自由、隐私和去中心化的需求。另外，你对区块链有没有了解？” 覃猛摇了摇头：“我以前的投资案例很少涉及到……” “那我建议你稍微了解一下，这里面可做的文章非常多。不管是长期投资，还是短期投机，甚至于割韭菜，都能用到。” 说完，王衡敲了几下键盘，开始写代码了。 其实确切来说，他是真的在写代码。不过并不是公司的任务，而是自己的那个预警app。 覃猛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见王衡似乎不打算理会自己了，试探着问道：“你要说的……就刚才这些？” 王衡稍稍瞪大了眼睛：“这些还不够么？” 那种语气，那种神态，就好像学霸觉得自己已经把一道题掰开揉碎讲了一遍，可是接受辅导的学渣仍旧没有理解似的。 身经百战的投资精英自然有着自己的高傲。覃猛笑了笑，摇摇头，转身走了。 “跟这么个毛头小子讨教，我也真是犯蠢了……”投资总监喃喃自语着。 眼角余光瞥见覃猛走远，王衡也笑了笑。 一定要把比特币的来龙去脉讲一遍，他倒不是做不到，问题是他怎么解释自己的未卜先知？既然不好解释，那干脆随口几句话把人打发走就好了。 ———— 在一间普通的住宅房间里，叶康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犹豫。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但如何解释给孩子，这就是个问题了。 “爸，那些钱回不来了，是不是？”终于，还是叶寻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父亲点了点头，略微有些艰难地说：“我必须要回林城，清理公司资产，准备应诉了。” 叶寻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订了今天晚上的机票，”说到这里，父亲顿了顿，“但只有我的，没有你的。” 少女不禁一惊：“你让我留在蓉都？” “因为这边比较安全。之前为了维持公司，借的钱里不只有银行的，还有两家民间借贷机构。本来是想着很快就能过桥的，呵呵，没想到桥被刘荣炸了……所以林城的情况可能有点复杂，我想让你转学到蓉都这边来。正好，我前两年在全国的几个城市都买了点房产，都放在你名下了。蓉都这所房子，就是你的。” 父亲这么说着，看了看这套不到九十平米的房子，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这么小的房子，周围环境也不怎么好，这孩子住得惯么？而且自己一走，孩子孤身一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叶寻盯着他，视线却忽然有些模糊了。 “怎么啦？”父亲皱眉问道，“你怎么又哭了？” 少女擦掉眼泪，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你放心去处理正事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父亲略微有些欣慰：“你能坚强起来就好。咱们家现在是特殊情况，只能咬牙扛着。我会尽快给你办好转学手续，让你在蓉都这边继续念书。出国留学的计划暂时……” 叶寻打断道：“不用你操心，我会好好高考的！” ———— 回到寝室，王衡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今天在办公室的那点工作成果保存在自己的硬盘里，作为备份。 “框架也差不多了，进度大概有一半吧……到时候放她们手机上也不难，嗯，除了路琪应该都不难。”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叶寻。 【王衡学长，因为林城的那些麻烦，我爸爸让我转学到蓉都这边。还有，您上次说的那些关于债务的事情，现在想想，确实有道理，总之感谢您的关照了。】 王衡皱着眉头看了两遍，就回了个：【好的。】 放下手机，他看到仓鼠从笼子里钻出来，跑到键盘上跳出一段文字： 【叶寻留在蓉都了，你的感觉怎么样啊？】 王衡耸了耸肩，低声道：“还能怎么样？早就猜到了。” 世界线纠正机制的尿性他早就见识够了，关于女孩子们的这件事上，基本上可以说是花式秀操作的墨菲定律——只要有着往最糟糕方向演变的可能性，那么就一定会拐到最糟糕的方向上去。 仓鼠继续跳舞，可是刚刚输入【你已经放弃抵抗】，还差‘了吗’两个字结尾的时候，又被王衡一巴掌扇飞了。 “滚一边去，别烦我。” 仓鼠默默爬起来，找了张小纸条，又从窝里抽出一支小小的铅笔头，写了一句话。 然后，它双爪高举起，俨然拉横幅抗议： 【拒绝暴力从你做起，保护小动物人人有责！】 王衡拿起手机，给举着纸条的仓鼠拍了一张照。 “突然想起来一个玩法，我可以当宠物区up主，用你营业诶……” 这么说着，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想想后来那些花样百出的宠物饲主，脑海里已然冒出了很多别出心裁的玩法。 仓鼠打了个寒颤，在纸条的背面写上：【提醒你，我可是时空管理员！】 王衡微笑道：“当然，放心吧，肯定不会对你造成肉体伤害的。” ———— 099新闺蜜 周日的下午，裴宁乐与韩奕萱约好了一起逛街。 这几天以来，两人都在有意打探对方对方的情况和想法，于是聊得格外多。q号上的聊天记录，满满当当一长串。 以至于室友偶然瞥见聊天记录，都忍不住问道：“好像不是男生啊，我们还以为你网恋了呢……” 正在对着镜子梳头发的韩奕萱走了过来，扣上笔记本电脑，笑吟吟地说：“我才没兴趣网恋呢，这是个女孩子。” “刚才那一连串的q消息，都是这个女孩发的？” 韩奕萱点了点头：“对啊。” 室友忍不住又问：“那你待会去见的也是这个女孩？” 少女依旧点头：“没错。” 室友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与韩奕萱拉开了距离。 另一个室友问道：“这是你的老同学吗？” 韩奕萱轻轻摇头：“不，是新认识的闺蜜。” “闺蜜啊……” 说话间，韩奕萱梳好了头发。而且其他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妥当了。于是少女拿起小包，检查了一下里面手机、钥匙、钱包等物，便打开了寝室门。 “再见咯，晚饭我可能不回来了，不过熄灯时间以前肯定会回来。” 话音刚落，韩奕萱就在外面关上了寝室门。 两个室友对视一眼，嘀咕了两句： “她和那个新闺蜜的感情，真好啊。” “专门约了一起活动，也不知道她们要玩什么……” ———— 在韩奕萱的建议下，两人的逛街地点选在了蓉都市中心的某个商场。这里不属于最热闹的商圈，不过人气也不算低，从吃喝玩乐到衣服美妆，各种商家都有。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此地的消费档次不高，比较适合不想花钱的韩奕萱。 在商场大门口，韩奕萱看到了那个自称‘王乐’的娇小情敌。 裴宁乐穿的是很简单的长袖运动服和七分裤，搭配上浅色的短袜和运动鞋，满满的青春感。她没有提包，只是背了个小号的双肩包。再瞧瞧那可爱的脸蛋，怎么看都有种天真稚嫩的感觉，整个人好像一点心机都没有。 最有城府的人，是不让别人知道她有城府。 韩奕萱暗暗捏紧了小拳头，带着满心的警惕，脸上却挂着微笑：“小乐，我来啦！” 裴宁乐笑着挥了挥手：“下午好呀，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不知道诶，先走一走看看嘛……” 两个少女肩并着肩，在商场里闲逛起来。 韩奕萱没有买东西的打算，只是想借此机会继续侦查敌情。而裴宁乐似乎也没打算买东西——这让韩奕萱暗暗猜测，商场里的衣服和饰品店不少，不过大概都入不了富萝莉的眼？ 忽然，裴宁乐在一家店跟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家ktv。 韩奕萱试探着问道：“小乐，你想唱歌吗？” 裴宁乐点了点头：“我最大的爱好就是音乐呀。” 这一点，在之前用q聊天的时候她也说过，不过韩奕萱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自称喜欢音乐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了，其中也不乏嗓音好听的。 所以说，这是要秀一下才艺？ 抱着这样的猜测，韩奕萱跟着裴宁乐走进ktv。 她俩点了一间最便宜的迷你包厢，只有两个小时，价格也就只有几十元钱。抢在韩奕萱拿出钱包之前，裴宁乐就先把钱付了。 “我肯定唱得比你多，所以这次我请啦。” 什么意思？抢麦这种行为是不是预示着某种深意？问题是包厢里的麦克风有两根啊……韩奕萱思索着，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想歪了。 进了包厢，裴宁乐先点了好几首歌，然后扭头道：“小萱你也来点歌啊。” 韩奕萱来到点歌台跟前，看了一眼裴宁乐选中的歌。第一首，是无数同龄人的童年回忆——《我们的爱》。 点这首歌有什么深意？ 韩奕萱拍了拍脑袋，控制住自己的思绪。毕竟这是在k歌，真要是每一首情歌都分析深意，这两个小时不知要耗死多少脑细胞。 “我以前，其实一直都不喜欢情歌……”前奏响起的同时，裴宁乐轻声说道，“但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了。” 嗯？ 这话，就由不得韩奕萱不多想了。但还没等她仔细思索一番，思绪就又被打断。 因为裴宁乐拿起麦克风，开口唱： “回忆里想起模糊的小时候……” 刚开始的低音，就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不仅仅是嗓音好听，而且每一个吐字都有种扣人心弦的美感。 曲调渐渐向上，到了副歌部分，这种美感更是淋漓尽致。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 跟原唱不同发嗓音，少了些成熟的情感，却更多了一丝少女的空灵。仔细回忆一下原唱的感觉，韩奕萱觉得自己更喜欢菲儿的原唱，但不得不承认‘王乐’的版本也不错。 忽然，韩奕萱反应过来——她明明只是在ktv里唱，自己为什么会拿她和原唱那种专业歌星去比？ 一曲结束。 韩奕萱摁下暂停键，鼓起掌来：“小乐，你唱的是真好听啊……” 裴宁乐吐了一下小舌头：“还可以吧，我都说了我就这一个爱好，也就这一个特长嘛。而且靠这个吃饭的，那肯定不能太差。” 韩奕萱眉头一皱，发觉事情有些不对：“靠这个吃饭？” 裴宁乐：“对啊，我在酒吧驻唱的。” 韩奕萱讶然道：“你之前都没跟我说啊！” 裴宁乐：“唔，忘了说……” 韩奕萱盯着面前的情敌，不由沉思起来。 这个‘王乐’真的是富萝莉吗？是原本家境很好，然后到酒吧驻唱体验生活？还是说，自己先前理解错了，她包养王衡靠的是自己赚的钱？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更可怕了。酒吧驻唱这份工作并不稳定，赚的也不会太多，即使如此也要掏钱包养……要知道，富人花点钱买个东西，和穷人掏空钱包去买，那意义可是截然不同的。 这个‘王乐’对王衡究竟有多执着？ 韩奕萱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 100脑补的希望 ktv的迷你小包间里，两只少女都拿着麦克风，却没有唱歌。点歌台被点了暂停，包间里一片安静。 沉默半晌，韩奕萱试探着问道：“你不是学生吗？” 按理说，在敌人面前不能透露太多的真实信息，但裴宁乐对于自己的撒谎功力实在没什么信心。 于是她回答道：“现在不是啦，我没有上大学。” 韩奕萱：“那你是专业歌手吗？” 裴宁乐：“应该算是专业歌手吧，除了酒吧驻唱我也没有其他的……” 听到这里，韩奕萱终于彻底确定，先前自己对敌情的预估可能错到离谱——当然，前提是这个‘小乐’并没有撒谎。但仔细想想，她似乎也没有装穷的理由吧？ 其实韩奕萱还有更多需要解答的疑问，但她明白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否则引起敌方的警惕，那就糟糕了。 于是等裴宁乐又唱了一首歌之后，韩奕萱貌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在哪个酒吧唱歌啊？我能不能去看看？” 裴宁乐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就在王……呃不是，电信科技大旁边……” 韩奕萱表情不变，心底却是冷笑——毫无疑问，‘小乐’刚才想说的话一定是‘就在王衡的学校旁边’之类的，只是话到嘴边才想起，不该提起王衡的名字。至少明面上，她俩是因为财大教室里的偶遇而结成的‘友谊’，应该与某个男生毫无关系才对。 停顿了片刻，裴宁乐继续道：“但是今天可能没办法，下周末你有空吗？下周末应该可以……” 韩奕萱欣然答道：“好啊，我可是很期待小乐的表演呢！” 在‘表演’二字上，她咬字下意识地稍微重了那么一点点。 裴宁乐摸了摸后脑勺，指着点歌台说：“小萱，下一首歌该你来唱啦。” “好啊……可是我唱得比你差远啦。” 韩奕萱点的歌，是一首经典的《新不了情》。而当她开口唱起来之后，裴宁乐终于确定，她说的‘差远啦’真的不是谦虚。 开头的低音低不下去，副歌的高音又高不上去，几乎全程都在跑调，跑出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一首歌唱完，裴宁乐忍不住道：“小萱，唱歌不能硬用嗓子的，要用丹田。” “丹田？”韩奕萱摁下暂停，回过头望着她，有些疑惑，“丹田到底在哪里啊？” 裴宁乐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就是这里……诶呀，说也说不清，反正气息是很重要的基本功啊。如果气息不对，发声方式不对，很伤嗓子的。” 韩奕萱好奇问道：“小乐，你是不是学过啊？” 裴宁乐想了一下，解释道：“我没有条件报声乐班，但是以前家隔壁就有一位声乐老师。她人很好的，没有收学费就教了我一些基本功……” 包厢里的音乐声又停了，两个少女聊了起来。 ———— 傍晚时分，一顿晚餐之后，‘闺蜜’之间的愉快逛街结束了。两个少女在商场门口分开，一个回了财大的宿舍，另一个则回到了酒吧。 裴宁乐的工作时间，差不多到了。 少女在后厨旁的休息室里找到了酒吧老板，开口就说：“涛哥，我们那个骗人的计划能不能结束了？” 言子涛愣了一下，苦笑道：“都说了多少遍啦，这不叫骗人，只是正常的商业营销策略……” 裴宁乐摇摇头：“不管是什么都好，这些天已经招来不少学校里的学生了吧？我觉得，差不多够了。” 言子涛观察了一下少女的神情，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裴宁乐：“这样赚钱我有点不安，而且很快我的朋友会来，我不想让她看到……” 言子涛顿时明白了，原来问题是出在女孩的‘朋友’上。他思索了一下，试图摆明利益来说服： “就这些天，你和你哥得到的分成，已经是你驻唱工资的三四倍了。如果结束这个营销方案，这笔钱可就没有啦。” 裴宁乐毫不犹豫地点头：“没关系，驻唱工资就够了。” 见她如此坚决，言子涛不禁有些纠结。 仔细想想，这几天带着那张传单来的学生似乎比之前要少了，而且那些大学生里，也有几十个人办了会员卡，从开脱客源的角度上来说，效果似乎也差不多了…… 于是言子涛无奈道：“那就按你说的，这个活动结束掉吧。明天开始就不发那个传单了。不过今晚的客人还在等你呢，准备一下登台吧。” 裴宁乐微笑道：“好啊，谢谢涛哥。” 走出休息室，少女恍然发觉，自己似乎比想象中的更有主见——结束‘寻找哥哥’的营销企划这件事，她没有跟王衡商量，自己就决定了。不过这样想来，似乎又有点过于鲁莽了？ 毕竟，这笔酬劳也有王衡的一半，结束的时候却没有征求他的意见。 裴宁乐忽然有点忐忑，走到角落里，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喂，那个……我刚才跟酒吧的涛哥说了一下，以后就不弄那个骗人的促销了，所以我们的收入……唔，没关系吗？” 半晌，电话挂断，而少女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的王衡一点都没责怪她，只表示“一点小钱而已，没关系”。不过了松了口气以后，裴宁乐又不由得有些奇怪。 听王衡的语气，几千块钱都是小钱，只要在网上闯出名头，有的是钱。可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呢？他怎么就如此笃定，自己以后一定会成名呢？ 还是说，这并不是信心，而是因为……他喜欢我？ 想到这里，裴宁乐莫名地有些开心。 这些天来对韩奕萱的打探，以及对王衡的观察，让她很确定王衡口中的‘女朋友’只是个挡箭牌。虽然不太明白王衡为什么要用这个借口挡桃花运，但只要他对自己有好感，那就说明前方的道路是光明的，自己是有胜算的。 少女喜滋滋地想着，来到柜台后面，对负责放伴奏的服务员说：“我想改一下今天的歌单。换上……honey、睫毛弯弯、当你、欧若拉、大城小爱。” 服务员：“都是甜歌啊，你不是不喜欢这种的吗？” 少女展颜一笑：“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嘛。” ———— 101转学生叶寻 周一上午，叶寻站在高中部教学楼的二层，教师办公室里。面对着班主任的严厉目光，少女忍不住忐忑起来。 这是一所普通的公立中学，在蓉都排名中上。上周父亲回到林城以后，很快就托人办好了转学手续——相比于一团乱麻的公司和债务，这事实在简单太多了。 只是今天来到新的学校，叶寻只能独自一人。而且可以预见，今后的高中生活，大概也不会有谁陪伴，少女只能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面前，是高二七班的班主任，戴着厚厚眼镜的余老师。 她盯着叶寻，从镜片里射出的目光像是抽动陀螺的鞭子，让人不敢放松。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叶寻，也知道这位老师肯定不会太亲切，而且……老师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似乎并不好？ 沉默半晌，余老师终于开口了，语速很快，语调更是严厉：“你这个头发是要干啥？小太妹吗！你以前在什么地方上学，还让你染发？” “对不起，我以前在……” 叶寻慌忙解释，然而余老师并没有让她解释的打算，直接吩咐道：“我不管你以前上的是什么贵族学校，来我的班里就要遵守规矩，我们学校是有校规的，校规！不论男生女生，一律不许染发，不许烫发，前面那个刘海不许到眉毛。还有，绝对不许化妆，听明白了没有？” 少女呆愣了片刻。 余老师皱眉道：“你听明白了没有！” 叶寻慌忙道：“明白，明白啦。” 余老师扶了一下眼镜：“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理发店，要么在这里拿剪刀自己剪掉。还好你就辫子染了色，要不然还得染回去，麻烦。” 叶寻犹豫两秒，弱弱地道：“老师，我的刘海没问题吧？如果刘海不需要剪，那我就在这……” “有点长，”余老师又皱了一下眉毛，“算了，就先这样吧。你先剪染了的那部分，刘海下次有空再剪。” 叶寻乖乖点头：“我明白，老师。” 然后，余老师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指着柜子门上的镜子说道：“剪吧。” 叶寻：“就在这？” 余老师毫不客气地反问：“要不然你还想在哪？” 叶寻不敢多说，默默地接过剪刀。她看了一眼，发现剪刀中间还夹着两根长发——这把剪刀一定很习惯去剪断女孩子的青丝。 少女转过身面对着镜子，抓着自己的烈焰马尾，放在剪刀中间。 犹豫片刻，她还是剪了下去。 脑袋后面的马尾辫，顿时就只剩下手指长度的一小截了。 余老师又问道：“你没有化妆吧？” 叶寻顿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今天连粉底都没抹，于是就可以毫不心虚地回答：“没有啊。” “行，下节课跟我走。” ———— 上午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已经响过，这节课就是余老师的英语课。 面色严厉不苟言笑的中年女老师推开门，吵吵嚷嚷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她走上讲台，回头招了招手。 叶寻硬着头皮跟进教室，来到讲台旁。 同学们中间，隐隐有一阵吸气的声音——是惊讶？赞叹？此时的叶寻无暇仔细分辨。 余老师拿黑板擦使劲一拍讲桌：“我们班新转来一位同学，大家要团结努力，共同学习。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叶寻低声问道：“老师，要不要把名字写在黑板上？” 余老师瞥了她一眼：“写吧。” 叶寻乖巧地点了点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认认真真地写上‘叶寻’这两个。虽然以前练书法都是用钢笔，但她的粉笔字也让人眼前一亮，工整的结构中透着一股灵气。 写完，她转过身，面对着一个班五十多位同学，大声道：“同学们好，我的名字是叶寻，以前在林城上学……” 然后要说什么呢？ 看老师的样子，兴趣爱好什么的肯定没学习重要，甚至有可能是老师心目中的减分项。但关于学习，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以前上的私立学校，课程设置和这里都不一样，对于自己能不能适应，叶寻也不敢肯定。她甚至不知道在下一次考试里，自己究竟会在平均分以上还是以下。 就在这时，余老师打断道：“好，叶寻你坐这里吧。” 顺着余老师手指的方向，叶寻看到了……讲台左边的空位。 其他同学再怎么靠前，也就是第一排。而这个位置在讲台左边，是唯一一个跟讲台平齐的座位，全班独一份的第零排。 叶寻没敢问老师为什么把自己安排到这里，就乖乖地坐在那里了。 老师擦掉了黑板上的‘叶寻’两字，开始讲课，从总结上个单元的语法知识点开始。 在以前的那所高档私立中学里，学生们的目标并不是高考，而是国外留学，所以对英语的要求相当高。在刷多了雅思题的叶寻看来，余老师讲的知识点就没有什么难度。相比之下，下节课的数学更让她担忧。 不过随着课程继续，叶寻愈发不自在了。 或许是因为坐在教室的第零排，她隐约感觉到……后方，似乎有不少同学盯着自己看？ 趁着余老师写板书的时候，叶寻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真的有好些人盯着自己！这些目光里，有男生也有女生，充满了好奇。 碰触到少女的目光，盯着她的同学连忙避开视线。而叶寻害怕被老师发现，也连忙扭回头来。 就这样，过了约莫半个小时，这节课终于结束了。 余老师只拖堂了两分钟，讲完定语从句中某些细分种类的差别，说了声“下课”就走了。 这位古板严厉的班主任一走，叶寻顿时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围过来的同学们就又让她略微紧张起来。 围过来的都是女同学，男同学们有不少都在好奇地张望着这边，但并没有凑到跟前来。 “叶寻同学，你以前在林城上学呀？”最先靠近的那个女生试图搭话。 叶寻少女冲着同学微笑了一下，道：“是啊。” 另一个女生问道：“你看起来好漂亮啊，没有化妆吗？” “谢谢夸奖啦，”叶寻维持着笑脸，“没有化妆，学校也不许的嘛……” “那你的皮肤好好哦！” 看起来，同学们好像都挺友善的。自己的新高中生活，应该不会太糟糕吧？ ———— 102抱歉，我选择拒绝 叶寻的担忧成真了。 等到数学课开始以后，她发觉，自己是真的跟不上老师讲课的进度。尽管已经在很努力地听讲，试图理解老师的每一句话，然而效果很令她心慌。 “那么这道题的解法，就跟我们昨天讲过的那道题一样，这个椭圆方程……” 圆锥曲线，叶寻在原来的学校里当然也学过，基本概念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老师写在黑板上的题目却相当奇怪。云里雾里地听了好一会，叶寻算是明白了，原来要解开这道题就必须绕好几个弯。可是，这弯到底是怎么绕过来的？这逻辑关系到底怎么一回事？ 再往后的题目，对于少女来说也是同理——她看得出来这道题在考什么，但究竟怎样才能做出来，那就无能为力了。 下课之后，又有三个女同学围了过来。看到叶寻对着数学练习册发呆，其中一个开口赞道：“叶寻同学真的好认真啊……” 少女抬起头，勉强微笑一下：“笨鸟先飞嘛。” “怎么可能！”另一个女生立刻就说，“太谦虚了啊，看你的样子就不是成绩差的那种人。” 叶寻没有再吭声。她觉得不太好解释，因为自己以前上的学校并不以高考为目标，所以学习的方向都不太一样，做的题目并没有这么多令人头疼的变形。幸亏选的是文科班，要是理科班，物理化学什么的恐怕更要抓狂吧？ 而且现在看来，光是靠着学校里的课堂，在数学上要取得好成绩难度实在有点大。其他的科目要好一些，但需要背的东西也很多…… 这样想着，叶寻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找个家教了。 可是如今家庭深陷困境，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不计性价比，直接找最好也是最贵的辅导老师。那么，有没有更物美价廉的选择呢？ 比如……几个月前才度过了高考，如今正在重点大学上大一的某位学长？ ———— 晚餐时间，王衡与裴宁乐在校外的小餐馆里，点了不少东西。一边吃，一边闲聊，悠然且保持着距离的晚餐时间。 “第五个视频已经上传了，我觉得，应该会比前面几个的播放量更多……”说到这里，裴宁乐偷偷看了他一眼，“我觉得要把更多精力放在视频上，而且需要更多时间给自己充电，所以就跟涛哥说了，以后只做驻唱，那个营销计划就结束了。” 听完，王衡却有些疑惑：“就算那个营销计划继续，你也只需要唱歌吧？会占用更多时间吗？” 少女眨了眨眼：“会有点不安嘛。我总觉得，看到我视频的人越多，就越有可能在现实中被认出来。要是那个骗人的营销计划继续下去，说不定会有麻烦吧？” 王衡思索半晌，点了点头：“嗯，确实是个风险，而且就算去掉那一块分账，你现在的收入也够了。” “哦，对啦！说到分账，这是上个星期的份，涛哥昨天给我的。” 说着，裴宁乐把一沓百元大钞塞到王衡手里。但过了两秒，她又把这些钱抢了回来，数了数，均分成两半，然后将其中的一半再塞回去。 王衡看着手上那薄了一半的百元钞，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先分清楚再给我？” 裴宁乐摸了下后脑勺：“无所谓嘛，小细节，小细节而已。” 就在这时，王衡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显示是叶寻的来电。 在一个‘前女友’的面前，接到另一个‘前女友’的电话，是怎样刺激的体验？如果是个单纯的少年，此刻面色大概难免会有些不自然。可是王衡并不单纯，一点都不。 他接通来电，对着手机问道：“有什么事吗？” 面色如常，语气平静，毫无波澜。 电话那头的叶寻有些纠结，说：“王衡学长，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当一下兼职家教……您是学计算机的，数学一定很好吧？我有个朋友，需要辅导一下数学……” 王衡：“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叶寻卡壳了几秒，弱弱地道：“是啊……您放心，我会给您工资的，跟市面上的其他家教差不多的……” 这丫头，现在敢动的资金肯定不多——有了这样的判断，那么该如何选择说还用得着说么？就算以世界线纠正机制的标准，钱不够所以谈不拢，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 于是王衡说道：“抱歉，我现在不是很缺钱，也没有当家教的打算。” “这样啊……”叶寻的语气里显然充满了失望，不过依旧礼貌，“抱歉，打扰学长了。” 王衡：“没关系，还有别的事情么？” 叶寻：“应该没有了……那，学长再见？” 王衡：“再见。”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裴宁乐忽然问道：“是比你年纪小的朋友打来的电话吗？” 王衡眉毛一挑：“哟，推理能力有进步啊。” 裴宁乐微微嘟起嘴：“这么明显，还推理能力呢？都说了别把我当傻瓜嘛……” 然后，少女就低头吃菜了。 王衡没有动筷，只是盯着她的面孔，不禁幻想——假如坐在这里的是韩奕萱，肯定还要试探着问那个年纪小的朋友是男孩还是女孩吧？ ———— 叶寻转入的这所学校设有宿舍，但她是走读生。毕竟新家距离学校很近，而且要是住不惯宿舍那又是个不小的麻烦。 独自回到家里，叶寻打开电脑，点开千度搜索页面，输入了‘蓉都’和‘家教’这两个关键词。 霎时间，千度就搜出来了上百万条网页链接。 鼠标挪到第一个链接上，叶寻却忽然间发现了小小的字体，淡淡的颜色，标记了‘广告’俩字。 在千度上打广告的机构，可靠么？一时间，对于网络广告行业几乎一无所知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能够在重要的地方打广告让别人看见，应该是商家很有实力的体现了。但换一个角度，打广告的成本，说到底都需要让消费者分摊吧？这样的机构会不会收费更高呢？ 犹豫片刻，她点开了贴吧。 在本地贴吧里找大学生来给自己做家教，应该更好吧？ ———— 103梦境预警 今夜，王衡做梦了。 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栋高楼的楼梯通道里。往上看，往下看，都是台阶。眼前充斥着白色的光，虽然不是很明亮，却也将楼梯间里照得纤毫毕现。 目光顺着楼梯拐角处的缝隙往下看，一层又一层，叠了多少层几乎数不清。 再抬头，就能看到墙上贴着标有【27】的牌子。 所以说，这是第27楼？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到这个问题的瞬间，王衡领悟过来——这里，应该是梦境吧？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双脚动了起来。意识没有发出指令，而梦里的身体自行其是，拾阶而上。 往上又登了两层，面前出现一扇门，是楼梯间的出口。 王衡停住了脚步。 他已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控制权恢复了。 如果这个有些异常的梦境是世界线纠正机制在发挥作用的话，那么刚才不受控制的爬楼行动就是提示吧？到了门前，意思就是要自己推门出去？ 不管门后有什么，大概都是自己必须去面对的吧……这样想着，他干脆推开了门。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天台的边缘。 略显瘦弱的背影，裹在宽松的校服里，被天台上的风吹得膨了起来。那短短的马尾辫，也随之摇晃不定。 忽然，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了精致而柔弱的脸庞。两行泪痕从眼眸眼神至下颌，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绝望的光。 王衡不禁问道：“叶寻，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来这里又是干什么呢？” 少女的反问很倔强，只是嗓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 王衡往前迈出一步。 叶寻往后退了一步。 她本来就站在天台边缘，这一后退，脚后跟和后背就碰到了围墙。而天台边缘的围墙只到人腰部那么高，这样一来，只要用力往后倒，就能从天台上掉下去。 从三十层楼的高处掉下去。 王衡顿时慌了：“你别动！” 叶寻冷笑一声：“现在关心我，有用么？” “呃……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谈一谈的？” 这么说着，王衡又往前挪了两小步。幸好，叶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而距离更近了一些之后，他发现，少女的脸上不仅有泪痕，还有淤青。 这是什么情况？她被揍了？可这丫头明明是练过自由搏击的高手，怎么可能！ 王衡的视线往下移，注意到异样不只是出现在她的脸上，校服袖口处的手腕上，好像也有伤。原本白皙的肌肤，有了一圈圈红线，貌似是擦伤…… 下意识地，他又往前挪了一小步。 然而就在这时，叶寻往后仰倒，整个人翻落下去。 王衡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到天台边缘，他低头往下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因为梦醒了。 ———— 室友们还在熟睡，而王衡翻身下床，提起仓鼠笼子就出了寝室。 深夜凌晨时分，宿舍楼的走廊里也是一片漆黑，安静得落针可闻。 王衡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但走路速度还是很快。他本想按照惯例上楼顶天台问仓鼠话，可是到了楼梯口，却下意识地停住了。 犹豫两秒，他还是顺着楼梯往上，来到了楼顶的天台。 夜里的风，有点大。深秋时节已到，冷冷的风让只穿了单薄衣服的王衡浑身冰凉。但这种冰凉，根本比不上刚才梦境最后的彻骨寒意。 他把仓鼠笼子提到眼前，问道：“刚才的梦是什么意思？” 然而没有回答，因为仓鼠趴在铺满棉花团的小窝里，睡得正香。从笼子外面往里看，只能瞧见一个尖尖的小嘴巴。 王衡摇了摇笼子。 仓鼠还是没有醒。 王衡使劲摇起了笼子。 仓鼠总算是睡不下去了，大叫起来：“扰人清梦是犯罪！别忘啦，这是你自己说的！” 王衡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咬牙道：“你在享受美梦吗？很遗憾，我刚才做的是噩梦。” 仓鼠揉了揉小眼睛，从窝里爬出来。 清醒一些之后，它问：“你做的是什么梦嘛？被柴刀啦？” 王衡：“亲密度不高，她们怎么也不可能有柴刀我的理由。我看到的是自杀。” 仓鼠：“自杀？叶寻吗？” 王衡眉头一挑：“你果然知道叶寻有可能自杀啊？” 仓鼠仰头望天，似乎在看星星。但蓉都的夜里，一贯都很难看到多少星星，只有寥寥几点星光。偶尔划过夜空，让人注意到的，基本上都是飞机发出的光。 它缩回脑袋，摊开一双前爪：“嗯，没错，世界线的发展有些异常。如果没有干涉，本周末就会发生意外。” 王衡连忙追问道：“什么意外？” 仓鼠：“问题出在叶寻在网上找的家教。他是个大一的学生，学习不错，但是性格非常冲动。叶寻的美貌让他垂涎，所以他要下迷药……” 王衡咬牙道：“不用往下说，我已经知道了。” 仓鼠却摇了摇头：“不，你不知道。那家伙从岛国小电影里学到的灵感，还拍了……” 话没说完，就被王衡打断了。他直接伸手进去，捏住了仓鼠的嘴巴。 “就是个人渣嘛，不用继续说，我真的彻底明白了，”王衡此时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叶寻知道自己父亲还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分不开身。她一直都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 仓鼠没有挣扎，就那么静静地任他捏着。好在没有用力，它也不会疼。 过了好一会，王衡终于松开手，问道：“那个人渣叫什么名字，在哪，可以告诉我么？” 仓鼠罕见地犹豫了：“你想干什么？” 王衡：“那换个问题，人渣现在已经和叶寻联系上了吗？” 仓鼠：“当然，约好了周六见面，在她自己家里辅导。” 王衡摇头叹道：“太天真了，对陌生人都忘了设防……她现在要是能有韩奕萱的功力，哪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仓鼠又问：“所以，你究竟要怎么办呢？” 王衡冷笑道：“你不用告诉我他的名字了。既然他已经和叶寻联系上，那我只要入侵叶寻的手机或电脑就够。看着吧，我有的是办法整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104已经无法拒绝了 萧文斌走进那栋楼房的时间，手心都在冒汗，整个人处于一种又恐慌又期待的奇怪状态。 当初在网上跟人约好家教辅导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多想。可看到那个女生照片的一瞬间，他的心里有升起了一股冲动。很快，在另一个贴吧的小角落里看到的迷药广告，又让这种冲动更加强烈，难以遏制了。 类似的迷药小广告，在网上到处都有，他以前并没有当一回事。可是真的前两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订购以后，他才明白，原来有些广告是真的。 他买了三个商家的药，用自己做实验确认，其中两个卖的都是毫无作用的假药。但有一家很诚实，说是什么药效就什么药效，简直童叟无欺。 于是今天来赴约，除了家教必需的辅导资料以外，他就带上了真的迷药。 进单元楼，上楼梯，他敲了门。 门一开，露出的那张脸让萧文斌最大的期待瞬间落实——这个女孩，真的相当漂亮。 接下来，就是找机会下药了。而这个机会来得，让萧文斌大呼老天保佑。 女孩在茶几上放了两杯水，然后进屋去拿学习资料。趁着这个机会，萧文斌赶忙在两杯水里都下了药。来不及找什么筷子、勺子来拌匀，他干脆伸手到水杯里搅了两下。 下好了药，可是又过了一会，女孩在里间迟迟没有出来。 满怀着期待感的萧文斌坐在沙发上，终于发觉不对。他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开了。 然后他傻眼了。 只见有四位警察站在门口，穿着整整齐齐的制服。其中一位还掏出了手铐，毫不含糊地给他拷上了。 “刚才你的行动，我们都拍下来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萧文斌反应过来，大叫道：“不对，你们这是钓鱼执法！” 拿手铐的那位警察冷笑道：“没有犯罪意图被引诱犯罪的才叫钓鱼执法，你呢？你没有犯罪意图吗？” 另一个警察悠然道：“刑诉法第151条，为查明案情，在必要的时候，经公安机关负责人决定，可以由有关人员隐匿其身份实施侦查。我们这个都不叫隐匿，只是待在屋里没出来而已。” 四位警察中唯一的那位女警察嘲讽道：“叶寻同学申请的保护，经过她的同意，在她家里安装了摄像头，你觉得这侵犯到你的权利了？” 此时，萧文斌早已是满头大汗，但并不愿意就此放弃。刚才的期待感把他的心情提得越高，他此刻就越无法接受现实。 突然间，萧文斌一头撞在最近的警察身上，转身就跑。 然而因为动作太急，加上双手拷在一起难以保持平衡，他跑出两步就摔了。 然后就有两个警察压在他身上，摁住了他。 女警察没有动手，也不再掩饰手里的东西。于是萧文斌终于看清了，人家手里拿着的，分明也是个摄像头！ “很好，加一条袭警，你要吃多久的牢饭呢？”女警冷笑道。 ———— 王衡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看着萧文斌被押上了警车，终于松了口气。 当然，揪出那个迷药产业链的证据，以及萧文斌与卖家的联系记录以后，他就可以肯定警方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上午看到两辆警车开进来，他也明白叶寻不会再受到伤害。可直到此时，终于确认那个人渣被抓住，对他来说才算是大功告成…… 不，等等，还没有完。 三年起步的刑罚，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都不够。 王衡点开了萧文斌的学校贴吧和官方论坛，把这个人渣意图犯罪被警方逮个正着的新闻，一股脑贴了上去。 这样一来，想必等到警察去他的学校里调查取证时，流言自然就会传播开。不过出了这档子事，萧文斌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念书了，这种社会性死亡究竟有多大的意义？ 但没关系，还有更多的后续玩法在监狱里等着他……想到自己计划的后手，王衡不禁有些期待。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个少女的声音：“真的是你！” 王衡抬起头，就看到叶寻站在面前不远处，正一脸惊喜地盯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他愕然问道。 “我要去和警察做笔录啊！” “原来如此……” 这时，叶寻蹦了过来，抓住他的手，好像生怕他跑掉似的。 少女激动道：“我听警察说这次又是有人举报，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可能是你。刚才我在楼上看了好久，终于发现你坐在这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王衡咽了口唾沫：“你都不觉得奇怪吗？不觉得害怕吗？我有可能是在跟踪你哦，是会偷拍你的那种变态哦……” 叶寻凝视着他，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要发生危险的呢？” 不能透露世界线纠正机制的存在，不能在人前表现得太过异常——有这样的限定，王衡的可选项就不多了。 于是他只能说：“我在网上追查一个犯罪产业链，然后正好发现了那个想对你下手的人渣。” 叶寻笑了起来，高兴道：“我就说嘛，你上一次举报肯定也不是巧合！对吧，你一定是那种在网络上寻找线索，惩罚一切犯罪分子的正义黑客，对吧！” 王衡也不知道这丫头脑补到了什么程度，可实在不好否认，只能默默点头。 “哇，真的好厉害，”叶寻不禁感叹道，“而且好浪漫啊！” 王衡一额头的黑线：“哪里浪漫？” “孤身一人，不要任何酬劳，为了正义不断地行动……简直就是网络上的超级英雄嘛！” 这么说着，叶寻双手捧在心口前，眼里泛着某种名为中二的光芒。这让王衡很想问问，你究竟脑补到什么程度了啊？ 可是下一刻，叶寻又把话题拉到了另一个猝不及防的地方。 “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家教，结果是罪犯，”少女满怀期待地凝视着他，“那你可以当我的家教吗？我实在没法相信别的……你要是觉得麻烦，我去你的学校找你辅导也没问题！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好不好嘛？” 这事，还有拒绝的理由么？ 在不引起异常的前提下，还有拒绝的理由么？ 再退一步讲，这次要是再拒绝，不会担心发生些别的意外么？ 王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纠结半天，最后只能憋出俩字： “好吧……” ———— 105这可怪不了别人 王衡浑浑噩噩地回到寝室时，才发现室友们都去上课了，只剩下仓鼠，光明正大地展开了嘲讽： “让你拒绝，这下好了吧？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圈子，还是要答应，而且叶寻的好感度一开始就被你刷了起来，这手段厉害啊！” 王衡坐在椅子上，盯着笼子里的小家伙，道：“如果我还是拒绝呢？” 仓鼠反问道：“你敢吗？” 王衡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错，他不敢。这一次要是仍旧拒绝，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叶寻死了心不再找家教，然后呢？家庭的压力加上课业的压力，或许，学校里又会发生点什么？ 他问道：“那我既然答应了她，以后就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仓鼠沉吟道：“看你表现……既不想被柴刀，又要保护人家，这就很考验你的技术了。” 王衡：“那我如果让其他人代替我去辅导呢？这样行不行得通？” 仓鼠：“你要谁去？韩奕萱？” 想象一下那个场景，王衡摇摇头：“可能有点危险。那，如果让冯佳淼淼去呢？” 仓鼠悠然道：“姑且不说副班长乐不乐意，就算她去了，叶寻会乐意吗？人家可是说了，家教这种事非你不可的哟。” “是我的错，我当时拒绝她以后，就该立刻给她介绍个靠谱的家教……”深刻反思到一半，王衡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了另一种潜在的风险，“等一下，韩奕萱的车祸，裴宁乐的绑架，还有叶寻的这事。那下一个，是不是要轮到路琪了？” 仓鼠：“你现在有没有拒绝路琪，强行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呢？” 王衡：“我试过，失败了啊……等等，要是我那天真的辞职成功，然后会发生什么？路琪是高级程序员，妥妥的精英中产，她身上能发生什么意外？” 仓鼠颇有深意地说：“谁知道呢？你要不然试试看？” 王衡立刻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试图抽身的行为，基本上必然会引起意料之外的麻烦。坐视不管当然不可能，但只要自己管了，后果就是被迫刷好感度。 “算了，既然都已经这样，那我索性就把想做的事情做完吧。管理员先生，麻烦你透露一下，那个叫做萧文斌的人渣，他会被关在哪个看守所？” 仓鼠立刻问道：“你又想干嘛？” “都说了，三年起步不太够，警方又不可能引诱他继续犯罪。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他搞搞事呗……” “我提醒你，这是法治社会。” 王衡微笑道：“对啊，我不会违法的，从头到尾，我可都是老老实实的守法公民。如果萧文斌突然发现眼前有了逃出看守所，从此浪迹天涯的机会，然后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就怪不得我了，对吧？” 仓鼠经过了冷静的分析，突然警觉：“你该不会又要我去跑腿吧！” 王衡：“反正你既不会死又不会被抓住，不是么？” 仓鼠：“……” ———— 萧文斌坐在看守所的监舍里，看着周围那几个社会大哥般的男人，瑟瑟发抖。 “听说你小子，是买了迷药，犯案未遂进来的？”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问道。 萧文斌抖了一下，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警察不是保证过不会给这些临时狱友透露的吗？ 另一个男人问道：“你那小道消息靠谱吗？” “你看他那怂样，肯定是！玛德，老子最恶心的就是这种人！” “但你们瞧瞧，这小子真是细皮嫩肉的啊。我就喜欢这样的小伙子，有想法，脸长得也不错。”又一个男人这么说着，逼近过来。 萧文斌缩到墙角，大叫道：“救命啊！这里……唔……” 刚喊出声来，两个男人就冲过去合力堵住了他的嘴巴。 “本来还不想干啥的，这小子，腰扭得可是真带劲！” “你这个口味……” “别废话，给我摁住咯！” ———— 凌晨三点，萧文斌躺在最靠近蹲坑的铺位上，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凄凉，清冷。 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了轻微的声响。萧文斌下意识地扭头，就看到一只还不到巴掌大小的矫捷身影在墙角边闪过，却在原地留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好像是……钥匙？ 萧文斌一个激灵，但没有轻举妄动。同监舍里那些大哥们的‘淫威’，让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侧耳听了好一会，确定周围只有大哥们打呼噜的声音，没人醒来更没人注意到自己，萧文斌终于坐起身，悄悄地伸出手去，拿起了墙角处的东西。 那果然是钥匙，而且不止一把，是三把。 一个钥匙上标有【21】这个数字，令他心头巨震——这间监舍，不就是21号吗！ 而另外两把钥匙，并没有标记，但看得出来规格不同。似乎……是用来开金属栅栏门的？ 他立刻躺回原位，把钥匙全都藏在自己的内裤里。可是仔细想想，内裤好像尤其不保险，于是干脆捏在手里，紧紧地捏着。 萧文斌冥思苦想了好半天，终于对这些钥匙的出现想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大概，是监舍里某个大哥弄来的钥匙，藏在某个角落，然后被耗子翻出来的吧？ 那么，要越狱吗？ 想象一下越狱的后果，他胆怯了。但再转念一想，在法庭判决下来之前，自己都只能待在这个充斥着淫威的监舍里，似乎更是生不如死……不行，必须要勇敢一回了！ 萧文斌再也睡不着觉，睁着眼躺了一两个小时，终于再次坐起身来。 他走到门前，把钥匙往里一捅，再试着扭了扭。下一刻，这门居然真的开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拉开门，跑出去，朝着自由的方向，满脑子热血的青年无所畏惧！ 走廊尽头的第二扇门，他也用钥匙试了试，果然，也开了。 这看守所的规模不大，除了各监舍的门以及这道大铁门，再往外就只剩下看守所的大门。只是在这过程中要小心值班的武警，人家是配枪的，可不能大意。 萧文斌使劲把大铁门拉开一条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钻了过去。 自由，自由就在前方！ 出了楼门，萧文斌小心翼翼地避开值班武警的注意，终于来到了看守所的大门口。可这时，面对着最后一扇门，他傻眼了。 这个大门，好像……钥匙孔形状不对？ 那第三把钥匙是干嘛的？ 就在这时，一束刺眼的灯光照在他脑袋上。 “举起手！” 武警的怒吼，让萧文斌顿时僵住了。 此时，萧文斌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墙头上，有一只小小的仓鼠正盯着他，跷起二郎腿，瓜子嗑得正香。 ———— 前文已修改，顺便借着这个单章说两句 首先，关于一部分朋友表示有毒点的103章梦境预警，已经做了另一个方向的修改。在我看来，这样大概会好很多。关于叶寻的剧情，会展现出不一样的感觉。 至于有些从前十章就开始喊毒的人……建议安静退出，换其他的书看。起点书库这么大，在别人的小说里发泄什么负面情绪？ 我自己就是读者，而且比在座的各位挑剔得多。从文笔、剧情、世界观到人物塑造，稍微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我就看不下去。但有一件事始终不变，就是我从来不喷作者。因为我自己就是作者，我很清楚，在每天都要工作的情况下还要维持保质保量的更新，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在漫长的创作途中，作者们情绪崩溃了多少次，还要尽力去写…… 所以哪怕是最让我讨厌的书，我也从来不会开喷。在我看来，这是基本的同理心。 另外，本书的整个设定，无论是时空管理局，还是世界线纠正机制，可能都和各位读者想象的不一样。说的太多就涉及剧透了，但请各位想想，所谓的时空管理员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那只仓鼠说它是时空管理员，这个身份就是真的吗？ 反正我开脑洞的时候，习惯于给所有东西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并不喜欢机械降神那样的设定。当然，作者的能力有限，而且每个人的世界观不同，对“合理”的理解也有所不同。所谓众口难调，不尽如人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我至少会尽力去尝试。 至于主角的心理……嗯，我举个例子稍微解释一下吧，摘自编剧教科书《故事》： 【在伍迪·艾伦的爱情喜剧片《安妮·霍尔》里，当阿尔维直接对观众说话，‘坦白’他的恐惧和无能时，他也是在撒谎、掩饰、文过饰非，自欺欺人地企图博取观众同情，并说服自己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这是潜文本，不直接展现在画面或文字里，而是隐含在人物言行逻辑的背后，成为塑造人物的隐含结构。而如果没有潜文本，那故事的张力就显得薄弱了。 本书的主角，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旧情未了，但他真的有可能做到杀伐果决吗？所以为什么没法狠下心，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最后要说…… 身为作者，我经历过的事情不少。我有过ip改编的作品，也有被某些叫嚷着有大动作的平台戏耍的经历，还有过动漫项目做到一半书被封了的情况。如果没有足够强烈的创作欲望，我早就不写小说了。 毕竟，写小说死路一条嘛，对吧？（笑） 本书明天开始，上首页六频推荐位，在此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以及，继续求推荐票，谢谢。 106王老师的数学小课堂 王衡一向不喜欢无准备之仗。 这个星期六，在叶寻过来之前，他已经买来了全套的高中文科数学教辅资料，还有两套模拟题。在这些题目里，他甄选出了十二道题，难度适中而囊括的知识点不少。 先摸底，再因材施教。虽然以前没真正当过家教，但他可以上网查查这一行前辈们的策略。 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以后，在校门口的咖啡馆里，王衡见到了坐地铁过来的叶寻。两人坐下的座位，正是上次联谊的位置旁边，靠窗的二人桌位。 叶寻并没有穿校服，而是跟第一次见面类似的衬衣、小裙子和中筒袜。而被剪短了许多的头发也做了改变，刘海向两侧分开，露出光洁的额头；顶上扎了个小辫，显得格外俏皮可爱。 不过王衡只是瞥了一眼，打过招呼，就不再多看了。不管少女的模样带来怎样的心绪波动，至少表面上他不可能如此轻易就露出破绽。 他把自己选好的题目摊在少女面前，道：“先做这些，我看看你的基础。” “是这些画了圈的题目吗？” “对，就这些。” “明白。”叶寻点了点头，捉起笔，如临大敌。 然后她默默地做题，王衡在对面默默地看着。 过了半个多小时，十二道题被做出来了七道，剩下的五道只开了个头就推不下去了。见状，王衡摁住了她手里的笔，把那几张试卷拿了过来。 “嗯，错了一半，”王衡点评道，“看得出来这些知识点你不是没见过，但放在题目里，你绕不过去。” 少女无奈道：“是啊，我以前没怎么做过这样的题目。” 王衡：“数学，最重要的是逻辑思维。不过既然不是要钻研数学专业，只是考试拿个高分，倒用不着那么麻烦，只需要把那些套路全部练熟就好了。简单来说，就是刷题。” “刷题？”叶寻嗓音一颤，脸色白了一分。 王衡解释道：“熟练度高了，遇见类似的套路自然就知道怎么办，做题的正确率和速度都能提上去。而且只要挑合适的题目，需要刷的题也不会太多。” 叶寻试探着问：“你说的不太多，到底是多少啊？” 王衡：“大致上，每天两张卷子就差不多了。关键不是题目的数量，关键是每一道题都要吃透，最好弄个错题本，把自己写错的题目抄上去，包括自己是怎么错的，还有正确思路是怎么样的……越是重要的题目，越是要尽量详细一些。” 叶寻想了想，有些犯愁：“可我要学的不只是数学，还有其他科目啊。” 王衡扳着手指头数道：“除了数学，你要考的就是语文、英语、文综。这三门里，你的语文基础肯定不差，再加上文综，需要的就是背。只要理解教科书上的思路，把各种知识点背下来就好，这个，我相信你的记忆力。然后英语，对你来说应该更没难度……” 叶寻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英语水平还可以的啊？” 因为一周目你大学上的就是英文专业——王衡当然不会这么说，他有的是理由。 “因为你以前上的是私立学校，应该是那种以国外留学为目标的吧？在这样的学校里，你的英语水平肯定不会差。” 少女点点头：“没错诶……” “好了，闲话少说，我先把知识点尽量串起来给你讲一遍。高中数学一百多个知识点，而且人家出题的时候，会把多个知识点连起来出题，所以对它们必须做到烂熟于心才行。” 这么说着，王衡站起身来，翻开了教辅资料。为了指出重点，他需要和叶寻看同一份资料。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与少女的距离。 经过一周目的实践，他对于男女关系中的很多小手段算是相当精通了。以实际经验来看，女生与男生相处的时候，通常会有一个安全距离的自保意识。如果男生距离自己太近，会让女生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但如果男生有了合适的借口，非常‘合情合理’地拉近了距离，那么时间一长，女生往往会习惯。结果，就是两人之间不仅是安全距离缩短了，亲密度也升高了。 王衡此刻要做的，就是有意识地避免这一点。所以他在讲知识点的时候，落脚点与叶寻足足隔开了将近一米。他是伸直了胳膊，又拿着笔，才指到了教辅资料上的内容。 就这样讲了几分钟，叶寻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困惑地问：“我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王衡：“什么？” 叶寻问得更清晰了：“你为什么要离那么远呢？” 王衡：“我有社交恐惧症。” 叶寻眼前一亮，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连连点头：“我明白了，电影里的天才黑客都是你这样的！” 王衡：“……你说是就是吧。总之我刚才讲的那些，你消化一下，做完这些习题。然后……呃，我接个电话，你先做题。” 感觉到自己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王衡下意识地走进不远处的洗手间。 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路琪。 他接通了来电，“喂”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御姐戏谑道：“今天的懒觉睡得怎么样啊？” “还可以。话说路姐啊，我昨天应该给您说过，今天我不去公司……” 路琪打断道：“是啊，你说了你不去公司，那明天呢？你应该会过来的吧？”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王衡小心翼翼地问道，“路姐，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吗？” 路琪沉吟半晌，道：“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过跟工作没关系。” 王衡：“那么，是跟什么有关系呢？” 路琪深吸一口气：“钱。我刚刚看到，比特币涨到将近三千元一枚了，我们还不卖吗？” “哦，您说这个啊，”王衡顿时松了口气，笑道，“相信我吧，现在还不到时候。” 路琪：“我刚才算了一下，如果现在卖的话，我一开始投给你的10万就会变成36万……” 这次，就轮到王衡打断她的话了。 “路姐，放宽心，交给我来，好么？” ———— 107你的声音 “路姐，放宽心，交给我来，好么？” 说这话的时候，王衡也隐隐有些激动。没办法，想想看只要再过一个月，比特币就会涨到八千元一枚的最高价，到时候他和路琪一共投进去的十多万，就会变成一百多万……这种暴富机会唾手可得的感觉，实在很难让人冷静下来。 电话那头的路琪显然也有点激动，连呼吸声都稍稍粗重了一点。 不过毕竟是月收入五位数的程序员，很快，路琪的声音就冷静了下来：“好，这个机会是你发现的，什么时候变现也你来决定，但是……喂喂喂，我刚才看到，比特币的价格又跌了百分之三！” 王衡：“没关系，正常波动。” 路琪咽了口唾沫，道：“好吧好吧，听你的。对了，你知不知道投资部门的总监，覃猛？” 王衡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那天跟自己说过两句话的投资精英。 “是戴金丝眼镜的吗？” 路琪：“对，就是他。覃猛昨天也买了比特币，花的钱比我们还多，但入场晚了，买到的币比我们少多了。” 王衡：“现在入场倒也不算太晚，也能赚不少呢。” 路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当然确定！路姐你还有事吗？” “没有……” “那好，再见啊。” 挂断电话，他收起手机，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洗脸。随手抽张纸，擦干脸上残留的水滴，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嗯，依旧那样的冷静，毫无破绽。 然后王衡走出洗手间，回到了叶寻对面的座位上。 “怎么样，这些习题消化完了吗？” 少女揉了揉额角，有些为难：“你刚才讲的思路，我好像有点忘了……” 王衡叹了口气：“那我再讲一次。从哪里开始，这一页的第五道题吗？” 叶寻忽然灵机一动：“等一下，我把你讲的录下来吧？这样等我回去以后也方便复习。” “好啊。”答应的话刚出口，王衡就隐隐有点不妙的预感。可是，不过是讲题录音而已，这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 补习结束了。 告别王衡，叶寻独自在外面吃了晚餐，然后回到家，先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吹干了头发以后，她坐在书桌前，面对着刚刚拿出来的空白笔记本陷入了沉思。本子旁边，还有今天做的那几张试卷——这些试卷的总题量不少，但王衡只是给她挑选了其中的一部分，所以真正做的题目并不多。 可是要弄错题本，把题目全部誊抄上去，那工作量就有点大了。 稍稍思索之后，叶寻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又拿来一个剪刀，将试卷上的题目和自己做错了的部分全都剪了下来，贴在笔记本上。然后，再自己独立解一次题，跟正确答案比对，确定是对的就抄在本子上。 这样工作量也不小，但效率显然高了不少。 忙完了这些，夜色早已颇为深沉。往窗外看去，许许多多的灯火点缀了对面的楼房，隐隐有饭菜的香味飘了进来。少女此时并不饿，但难免感觉有些寂寞。 这时，她忍不住回想起下午帮自己辅导学习的那位王衡学长。他比自己只大了一两岁，仅仅是个大一的学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学长总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感…… 是因为他救过自己两次吗？总感觉，在他身边好像格外的安心？ 叶寻这样想着，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录音。 “这道题的关键是辅助线，而且不止一条，首先……” 手机播放起了下午录的王衡讲题声音，但叶寻却并没有仔细分辨具体的内容。 她在听声音。 “唔……嗓音也很好听呢，很平静的样子。” 听着听着，叶寻打了个呵欠。 少女拿着手机，往床上一倒。脑袋陷入蓬松柔软的枕头，让她很快就有了睡意。 就这样，听着王衡的声音，她渐渐睡着了。 但睡眠并不安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陷入了一个奇妙的梦境。 梦里，她是个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就跟现在一样，只是处境更加凄惨，甚至上不了大学，只能高中毕业就到武馆里打工。在生活最为艰难的时候，遇到了王衡。 与现实中的地点和时间都不一样，但她还是遇到了王衡。而且这一次，也是他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帮自己还清了那笔要命的债务，还介绍了一份更好的工作。 相比于搏击能力，她对自己的英语和交流能力更有信心，只是苦于没有学历，始终无法得到一个机会。而有着这样的机会以后，她很快就牢牢把握住，从此开始了逆袭的人生……只是关于王衡的感情线，她却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曲折。 梦境至此，彻底中断。 叶寻突然惊醒，坐起身。扭头往右是仍旧亮着的台灯，往左，则只有自己的影子。 低头一看，手机静静地躺着，那些讲题录音早已播放完了。 “好奇怪啊，这个梦……”少女喃喃低语，双手捂脸，“我这是喜欢上他了吗？” ———— 414男生寝室里，熄灯时间早就过了。王衡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寝室里的小白猫听到了一丝动静，睁开眼，就看到那个诡异的笼子里，一个小小的黑影似乎有所动作。 野兽的本能告诉它，那种小不点很弱；可是前段时间的经历让它甚至，至少这个小不点，不一样。 小白猫闭上眼，趴好，装作睡熟了的样子。 寝室里，四个男生的鼾声此起彼伏。王衡和付翰文的最为微弱，而王柯在磨牙，唐和兴说梦话，都颇有些热闹。只是那些夹杂了“炮姐”、“saber”、“夏娜”等各种名字的梦话，小白猫一点都听不懂。它只是觉得，这个主人的声音让它很安心。 忽然，那诡秘的笼子里也飘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后出现的先入场啊……路琪你能不能给点力……” 小白猫动了动耳朵，依旧不懂这句话象征着什么含义。只是那个小不点还会模仿人类的声音，这件事让它感到格外的惊悚，san值又掉了一小截。 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继续睡！ ———— 108必要的防身措施 “你说的没错，果然又涨回来了，而且还涨得更高！” 周日上午，王衡刚刚来到企鹅大楼里的办公室，就被路琪叫进了她的办公室。紧接着，就听到她如此说道。 王衡耸了耸肩：“别急着激动，还早着呢。” 路琪站在办公桌后面，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在王衡的目光里，仍旧只能找到冷静与坦然，并没有一丝丝的忐忑不安。 “好，不说这个了，”路琪很快就平静下来，换了个话题，“你最近用公司的电脑，在写什么呢？” 话音未落，王衡顿时打起精神——这个问题，可算是碰触到了关键地带，就看自己怎么发挥了。 那个防柴刀预警app，放在韩奕萱、叶寻、裴宁乐她们的手机上，王衡能想到许多种办法做到且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但要放在路琪的手机上还不暴露，怎么想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 既然如此，那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正大光明地表示自己要让她帮忙测试一下呢？ 他斟酌着说道：“我最近试着写了个手机app，主要功能是……能够实时传送位置，快速联系。” 路琪想了想，反问：“微信不好用吗？” 王衡解释道：“不，我想做的这个app不是社交通讯，是紧急情况下的预警。比如说上次我和裴宁乐碰到了绑匪的时候，如果手机里有个这样的app，那很快就能脱险。当然这个也要提前设置，比如说我把你设为紧急联系人，超时联系不上就给你发警报之类的。” “定位手机的位置，随时发给紧急联系人？”路琪沉吟道，“那就是个安全类的app嘛。但你有没有考虑过隐私问题？” 王衡：“当然考虑过，所以我就没打算放到市场上去赚钱或者拉投资。写出来，在自己身边用一下，防止意外情况，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听他这么说，路琪不禁有些困惑：“只是为了自用，需要写个app？我们都不是政要、特工那样的角色，平时生活中也遇不到什么危险吧？” “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王衡的语气里，隐隐有些沧桑感。 他觉得，自己要面对的风险并不比那些政要和特工小，至少人家不需要担心一句拒绝就能引发命案。 路琪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实现定位？用gps还是基站？” 王衡：“当然是gps，基站的误差太大了。不过我以前没写过这方面的东西，不太熟悉，还在一边查资料一边尝试……” 路琪：“那就没办法了，我也没写过定位类的东西，帮不上忙。” 王衡：“不，用不着您帮我写代码，只要等我写好以后，您帮我测试一下，就非常棒了。” “那当然没问题。”路琪没有犹豫，大大方方地表示同意。 王衡忍不住想给自己点赞——什么叫兵不血刃？什么叫堂堂正正的阳谋？真是教科书般的明智操作。 ———— 依旧是坐地铁回学校，晚上走出地铁站的时候，王衡收到了一张传单。 发传单的人看起来也很年轻，大概只比王衡年长了一点点，不过从气质上看并不像是本校的学生，显得似乎有点过于精神了。 “同学，我们是新开业的店，对搏击感不感兴趣？来看看吧！” 王衡低头看了一眼传单。 【武波格斗开业了！】 【无论您是有格斗基础的练家子，还是从未接触过的新人，这里都有适合您的教练，全心全意帮助您变得更强！】 【新店开业，诚招会员，充两百送两百！没有下定决心也没关系，体验课程五十元三节！】 王衡沉吟片刻，问道：“体验课程是什么意思？” 传单小伙顿时更加精神了，连忙答道：“就是您花五十元，可以买到三节课的体验。这三节课的难度您自己选，想学什么领域的技术都可以。我们的老师很专业的，是职业拳手出身，不管是地面规则还是站立规则都可以。” 王衡：“地面规则就是柔术锁喉的那种吗？” “对对对！裸绞、十字固、断头台，这些都包括在内。另外我们还教站立规则的格斗术，主要是散打和拳击。我们武馆的王牌老师，是职业mma选手退下来的，技术绝对专业！” 听人家这么说，王衡有些心动了。 如果一周目的时候自己练过搏击，想必不会那么轻易挂掉吧？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于是王衡果断道：“我买你们的体验课，看效果再决定要不要办卡。” 传单小伙高兴道：“好嘞！那您留一下联系方式，看什么时候有空，您就过来，我就在武馆门口接您！” 说完，他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店面。那是临街的二楼，大片的落地窗上挂着【武波格斗】的招牌。 与传单小伙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之后，王衡便朝着不远处的校门口走去。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去问问那只神通广大的仓鼠——自己要是练武，大概能练到什么程度？ ———— 王衡回到寝室，又提起了仓鼠笼子，走出了寝室。 门刚刚关上，付翰文就摘掉了脑袋上的耳机，走到唐和兴身旁，拍了拍人家的肩膀。 “小唐，你有没有注意到，王衡最近总是把仓鼠带出去？” “好像是这样吗，怎么啦？” 付翰文一脸神秘：“你猜，他是不是拿仓鼠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唐和兴想象了一下，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不可能吧？仓鼠那么小一只！” 付翰文：“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王衡拿着仓鼠出去讨女孩子的欢心！” 唐和兴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我就说嘛，王老师怎么可能变态到那种程度……” 付翰文眉头一皱，发觉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他敏锐地问道：“小唐，你的思想是不是有点变态了？你想对你的小猫做什么？” 唐和兴：“没有，绝对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到，什么都不想做！” ———— 109这可真是太巧了呢 今晚的楼顶天台上，有人。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初说过，明明说过，我们可以走下去……” 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对着电话哭诉声嘶力竭，那种悲恸感对王衡形成了有效的震慑，让他不敢往那个男生的身边靠近一步。 于是王衡来到了天台另一边的角落，提起仓鼠笼子，干起了自己的正事。 他低声问道：“我练武可不可以？” 小东西蹲在跑轮里，却并没有跑，只是静静地蹲着。 闻言，它扬起脑袋望过去，道：“当然可以啊，想练就去练呗，问我干嘛？” 王衡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想知道，作为重生者，作为时空信标，我有没有点不一样的待遇？比如一学就会的金手指之类的？” 仓鼠冷笑道：“领先别人七年的知识，这还不算金手指？你究竟想作弊到什么程度啊混蛋？” 王衡：“也不算作弊吧，就是想问问。因为我以前也没有学过武术，不知道在这方面有没有天赋……” 仓鼠伸出右边前爪，立起两根小指头：“第一，我早就说过，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我有预言未来的能力，可唯独在你身上是失效的，所以你有没有学武的天赋，我也不清楚。第二，就算你没有搏击的天赋，但稍微学一点，防身的时候至少更安全。考虑到你以后也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应该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王衡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建议我去学武？” 仓鼠悠然道：“至少面对叶寻的时候，你就不用怕被锁在身下无法反抗了吧？” 这句话，顿时坚定了王衡的决心。 可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响起了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兄弟，你也在伤心吗？” 王衡连忙转过身，就看到那个刚才还在声嘶力竭打电话的男生，此时已经收起了手机，来到自己跟前。 “我为什么要伤心？” 男生看着他的面色，叹了口气：“不用假装平静，我懂你。如果不是被那种冷漠的女人伤透了心，谁会和宠物说话呢？” 王衡：“不，你想错了，我倒是希望那些女人再冷漠些……” 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憋着，不用掩饰。我跟你一样，现在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要不然我买点啤酒，咱们坐这儿喝？” 王衡算是看出来了，这哥们就是想找个人喝酒加诉苦。对此，王衡实在没有奉陪的兴趣。 “抱歉，我还有事，拜拜！” 撂下这句话，王衡提着笼子就跑了。 ———— 今晚的驻唱工作，裴宁乐依旧圆满完成。 可就在全场的欢呼声里，少女注意到了人群中似乎有个熟悉的女孩面孔一闪而过。她微笑着等观众们欢呼完，便走向了那里。 果然，是韩奕萱，就坐在酒吧的散座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演唱。 裴宁乐在韩奕萱的对面坐下，长舒一口气，轻声道：“真是累死我了……小萱，你怎么来了呀？” 韩奕萱微笑道：“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对小乐的工作很好奇呢。刚才我看了好一会，真的，小乐你太适合舞台了。” “谢谢夸奖啦，”裴宁乐看了看对方面前那近乎空了的酒杯，“我请你喝一杯吧？” 韩奕萱摇了摇头：“谢谢，但是真的不用，我喝一杯就足够了。” 实际上，如果不是打探敌情需要，连这一杯酒韩奕萱都不想点。从小到大她压根没有喝酒的习惯，酒精带来的感觉她也不喜欢，而且酒吧里的消费在她看来也有点高了……只不过这既然是情敌的主场，那自然要表现得游刃有余一些才行。 “那我就给自己点一杯吧。” 说完，裴宁乐就去了柜台，然后拿来了一杯冰可乐。 看着那深色冒气泡的冰镇饮料，韩奕萱咽了下唾沫：“还能喝可乐吗？” 裴宁乐：“酒吧为什么不能喝可乐？真的不要吗？” 韩奕萱：“我自己去点一杯吧，不用请客。” 很快，两个少女的面前各放了一杯冰可乐，而交锋也正式开始了。 韩奕萱先抛出了那个直指核心的问题：“小乐，我刚才听到有些人在议论，什么哥哥，什么大舅子……那是什么意思啊？” 裴宁乐看了看周围。 距离演唱结束有几分钟了，酒吧里热闹的气氛稍稍冷却了些。而周围的客人，似乎也没刚才那么多了。但如果说话声音大了点的话，还是可能被人听到吧？ 于是裴宁乐压低了声音道：“就是我哥哥啊，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原来是干哥哥啊！”韩奕萱饶有兴致地追问，“那是个怎样的男孩子呢？” “他……名字叫王衡。”终于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裴宁乐的目光有些闪烁。 而韩奕萱的神色也终于有所变化，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奇：“是吗？我有个高中同学，是跟我关系还可以的男生，他的名字也叫王衡诶！” 看着面前的同龄女生，裴宁乐忽然有了一丝负罪感。 但紧接着，她咬了咬牙，将负罪感抛在脑后，问道：“你的那个高中同学是什么样子啊？让我看看可以吗？” 韩奕萱暗暗冷笑，已然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她依旧没有露出破绽，只是点开手机相册，找到了与同学们的合照，把屏幕亮给裴宁乐看。 “就是他。” 裴宁乐一脸惊讶：“这个就是我哥哥啊！” “天啊，怎么会这么巧！” 韩奕萱配合着表演，实则暗暗腹诽——这个小乐的演技好像不太过关啊，那浮夸的表情，实在有些假。 感叹了一番巧合之后，裴宁乐说出了那番早已想好的说辞：“我来蓉都就是为了找他，而且也找到了他。哥哥就在马路对面的学校里上学，你知道吧？” 韩奕萱微笑着点点头：“是啊，我知道的……不过真想不到原来你的哥哥就是他啊，真巧呢！” 图穷匕见，那么接下来，匕首会被谁握在手里呢？ 韩奕萱期待地深吸了一口气。 ———— 110裴韩相争 感叹了一番巧合之后，两个女孩看着彼此，沉默了。 裴宁乐在观察韩奕萱的表情。从说出‘王衡’这个名字以后，韩奕萱的反应就很正常，但让她有些困惑的是，这个小萱难道不是很喜欢王衡吗？为什么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感觉就只是在聊一个普通的高中同学？ 与此同时，韩奕萱也发觉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演技虽然无可挑剔，但是策略似乎出了点问题——在那天的教室碰面之前，小乐跟踪了自己多长时间？对于自己喜欢王衡这一点，她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越是沉默，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越是诡异，很有种‘我觉得你在演’和‘我知道你猜到了我在演’的尴尬。 这些天来，她俩默契营造的‘友谊’终于破开，出现了一条无法忽视的裂缝。 沉默，在沉默中两位少女的面色也越发紧绷。裴宁乐脸上的微笑消失了，韩奕萱虽然嘴角依然翘起，眼里却没了笑意。 似乎……摊牌的时候到了？ 裴宁乐端起杯子灌了一口可乐。冰凉的饮料进了喉咙，散发出的仿佛不只是二氧化碳，还有催人奋进的勇气。 放下杯子，她正面出击：“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韩奕萱紧紧盯着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选择了开辟第二战场：“我跟王衡当了三年的高中同学，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妹妹。” 战场陷入了僵持。 裴宁乐觉得，自己的谎已经撒不下去了。 韩奕萱觉得，既然对方这么莽，那么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两人对视的目光里，终于冒出一丝硝烟味道，有了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裴宁乐盯着情敌，继续直攻：“对，他以前不是我哥哥，但现在是了。他前几天才说过，以后都会把我当做妹妹。” 韩奕萱冷笑道：“妹妹吗？真是有意思，不过我可没兴趣当他的妹妹。” 裴宁乐追问道：“想要直接当女朋友的话，那你表白过吗？” 韩奕萱顿时就被噎住了。 裴宁乐观察着敌人的表情，恍然道：“哦，看样子你表白过啊……表白失败可是最尴尬了，你是不是以后都没有理由跟他正常相处啦？” 韩奕萱的怒气刚刚冒起，就被压住了。少女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被激怒，不能失去冷静。 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呢？不是进一步打探敌情么？ 于是韩奕萱决定抛出那个最具决定性的问题：“那你跟他算是正常相处吗？你们之间，难道没有经济上的关系？” 裴宁乐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他还是我的经纪人？” 韩奕萱眼前一亮，但并没有就此止步，继续道：“所以这就是你绑住他的办法吧，用金钱？” 裴宁乐忍不住打断道：“胡说，才不是为了钱呢！王衡刚刚认识我的时候，他是不计报酬地救了我，帮了我的大忙。后来当经纪人什么的，是我想报答他……” 因为想要报恩，所以让王衡当经纪人，给他分钱？ 韩奕萱心中暗喜——果然，打探到了更多的消息。原来小乐与他并不是那种包养的关系，这可就太好啦。 此时，维和部队终于入场。 酒吧老板言子涛来到桌边，低声道：“小乐，你们在谈什么呢？旁边的顾客好像都听到经纪人之类的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去，”裴宁乐站起身，“去我家聊聊，可以么？” 韩奕萱也随之站了起来，微笑道：“当然没问题。” ———— 离开了维和部队所在的第一战场，在那间出租屋里，第二战场被开辟出来了。到现在为止，两人都明白了彼此的立场，也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进度。接下来，就是第一阶段的会战…… 餐桌旁，两人面对面而坐，依旧炯炯有神地盯着彼此。 “我彻底明白了，”裴宁乐如此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 韩奕萱：“我也明白了，原来你和王衡是附带金钱的伪兄妹关系。” 裴宁乐不禁皱眉：“你这话太难听了吧……” “既然已经确定咱们俩是情敌，那就不需要再装了。实话实说吧，我反正是不会放弃的。”韩奕萱依旧微笑着，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一丝锋芒。 一方的坚决，立刻勾起了另一方的倔强。 裴宁乐寸步不让：“我也不会放弃！” 韩奕萱补充道：“我这周六就会约王衡见面，到时候，会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裴宁乐不由一愣：“你……你不是表白被拒了吗，怎么还有理由找他啊？” “那就是不关你的事情了。” 这么说着，韩奕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精明的少女默默想着，自己这样稍微逼一下，对方是否会情不自禁加速对王衡的攻势呢？从现在的状况来看，王衡肯定还是不想谈恋爱，那么小乐一旦加速攻势，王衡最需要的将会是什么？ 没错，一个挡箭牌。 到时候，只要自告奋勇去当那个挡箭牌，并且向王衡承诺绝对恪守冒牌女友的职业道德，不骚扰他，只在必要的时候出现，事不就成了？ 设想一下，假如这个策略能够成功…… 第一，高考后那次表白失败的尴尬，用这个理由可以迎刃而解；第二，只要能够和他重新有了密切的联系，自然会有很多暧昧的机会；第三，就算无法拉近距离，但至少能够排除掉其他竞争者的机会，让小乐无机可乘！ 什么叫一石三鸟？什么叫战略大师？韩奕萱简直要忍不住对自己的滔滔敬佩之情了。 裴宁乐当然猜不到韩奕萱的所思所想，只是看着情敌意味深长的微笑，少女不禁有点发慌。 她忍不住道：“那好啊，周六我也会找他的，到时候看看他更愿意见谁！” 韩奕萱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他发短信。” 裴宁乐也急忙拿出手机：“那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眼看着对方的电话真的拨了出去，韩奕萱笑得更开心了。 ———— 111叶寻得利 在寝室里写线代作业的时候，王衡接到了裴宁乐打来的电话。 “喂，经纪人先生，星期六下午可以到我家里一趟吗？我那首歌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就是填词的环节上，需要一点点参考。” 少女的语调有些雀跃，却让王衡暗暗警惕——这种刻意的开心语气，在他关于一周目的印象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王衡干脆地说：“写词需要参考别找我，找辞典。” 裴宁乐：“……” 王衡：“还有什么事吗？” 裴宁乐：“那你可以帮我联系录音室吗？虽然词还没完全写好，可是编曲已经要抓紧了。这事很重要的，你不过来一趟吗？” 王衡：“哦，这个很简单，在网上帮你联系一下就行了。” 被拒绝了两次的裴宁乐，弱弱地问：“你星期六有事吗？” “当然，我要兼职的。” 开玩笑，没有充足而合理的借口，王衡哪敢随意拒绝她？ 挂了电话之后，王衡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向其他的室友。 付翰文在独自打排位，唐和兴在喂猫，王柯对着平板傻笑……嗯，今天的寝室也依旧平静呢。 再看看旁边的小仓鼠，王衡眉头一皱。 这无良的小东西，好像在笑？ ———— 裴宁乐挂掉电话，原本的自信表情迅速垮了下去。 而坐在对面的韩奕萱，已然写好短信，点了发送。 【这周六我要去你们学校附近的地方见一个朋友，王衡同学要是有空的话，不妨出来喝杯奶茶？】 轻描淡写的语气，适当拉开距离的称呼，这样的邀请在韩奕萱看来成功率显然会更高。相比于裴宁乐那那种火急火燎而又不够充足的理由，她觉得，自己无疑明智得多。 在等待回信的时候，韩奕萱看着失落的情敌，笑着问道：“他拒绝你的原因是什么？” 裴宁乐小声道：“他说他要兼职……应该是真的，我以前还去企鹅大楼看过，他真的在那里兼职。” 这时，王衡的回信到了。 【抱歉，我明天有兼职。】 韩奕萱想了想，抬起头盯着面前的女孩，问道：“你到他的办公室里去看过吗？” 裴宁乐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诶，我只在楼下等过他。” 韩奕萱敏锐地指出了盲点：“在他兼职的办公室里，有没有可能，存在某个对他感兴趣的大姐姐？” 裴宁乐愣了：“不可能吧……” 韩奕萱：“他是不是经常用兼职加班之类的理由，推脱和你见面的事情？” 裴宁乐回忆了一下，不禁点了点头。 韩奕萱分析道：“你或许会觉得我有点神经过敏，但说真的，我认为有可能。想想看，如果有一个年龄比我们都大一些但并不老的姐姐，而且还有很多钱……这样的人，对王衡会有多大吸引力？” 裴宁乐表示怀疑：“不可能吧，哪会这么巧？” 韩奕萱摇了摇手指：“别急着下定论。你先想想，如果有一个不缺钱的职场大姐姐，你有自信比得过人家吗？” 裴宁乐想象了一下，然后越想越没信心。毕竟以王衡表现出来的财迷性格，一个富有的大姐姐对他肯定会非常有吸引力吧？ 但少女还是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可能，没那么巧。王衡做的事情是编程诶，那不都是男孩子干的活吗？” “谁说的，王衡他们班里难道没女生吗？”韩奕萱质问了一句，忽然又皱起眉头，“等等，如果有样貌过关性格也比较可爱的同班女生，好像也很危险……” 裴宁乐吐槽道：“你是妄想症吧！他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子，难道都是竞争对手了？” 韩奕萱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敏了，但她并不嘴软：“你迟钝没关系，我可不会。周六的时候，我要去看看王衡究竟到哪里上班……” 裴宁乐惊讶地打断道：“等等，你要跟踪他！” 韩奕萱冷笑着反问：“你不是都跟踪到我学校去了吗？怎么说起跟踪这种事，你好像还很惊讶的样子？” 裴宁乐顿时哑然无言。 “那就这样吧。现在看来，你的进度并没有比我强多少，可能还走了‘妹妹’的歪路。所以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再见吧。” 这么说着，韩奕萱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可就在这时，裴宁乐急急忙忙跳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别以为就你会跟踪，我也会的！” 韩奕萱扭头盯着她，挑衅似的微微一笑：“那好啊，周六中午的午饭，要一起吗？” “一起就一起！” ———— 平静的时间一晃而过，周六下午的悠闲时光终于到来了。 只是对于叶寻而言，星期六并不悠闲。在她转进的这所高中里，高一学生还能享受双休日，高二就只有一天半。周六的上午她要跟同学们一起上课，下午又是一对一的辅导，不管怎么看，都是格外的忙碌充实。 但对于下午的一对一辅导，少女却有种不可与人言的期待。越是临近，心跳就越是忍不住加速……上午放学之后，她三两口匆匆赶完了午餐，就回到家里换了一身好看的jk小裙子，甚至给自己化了一点淡淡的妆，才坐公交车过来。 到了那家咖啡馆门口，等了不到半分钟，她就等来了守时的王衡。 少女的期待终于落实，可是那心跳并没有减速，反倒更快了。 王衡来到她面前，随意打了个招呼：“下午好啊。” 叶寻本是提着书包站在店门口的，此时下意识地把书包抱在怀里，有些紧张地鞠了一躬：“下午好！” 王衡苦笑道：“你在樱岛上过学么？用不着这么礼貌，太夸张了。” 叶寻乖乖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咖啡馆。 跟上次一样，两人还是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的光照更明亮，同时又不会被阳光直晒，很便于看书做题。 “我上次说的错题本，你整理好了么？”点完饮料，王衡便如此问道。 叶寻连忙从书包里拿出本子，递了过去。 王衡翻开本子，看了两眼，点点头：“可以，不错。我今天讲详细一些，把知识点串起来给你好好讲一讲吧。” 叶寻连忙点头：“嗯嗯！” 而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在斜对面的一家奶茶店里，正有两个人紧紧地盯着这边…… ———— 112联盟协议 韩奕萱与裴宁乐各捧了一杯奶茶，坐在窗边。两人的目光透过玻璃，紧紧盯着斜对面的那家咖啡馆。 韩奕萱吸了一口却忘了嚼，奶茶和西米囫囵咽了下去，低声问道：“小乐，你怎么看？” 裴宁乐咬着吸管说：“这个女的肯定喜欢他。” 韩奕萱点了点头：“那当然，傻子都看得出来。” 裴宁乐愣了一下，松开嘴里的习惯，扭头盯着她：“你说什么？” 韩奕萱淡定道：“我只是说，谁都看得出来，那个女孩绝对喜欢他。” 看着小萱盯着咖啡馆方向全神贯注的样子，裴宁乐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少女看向咖啡馆，看着王衡与那个陌生女孩的互动，忽然说：“你猜错了，这个竞争对手并不是有钱的大姐姐，而是比我们还小的小妹妹。” 韩奕萱瞥了她一眼：“你确定她比你小？” 裴宁乐拍了拍胸口：“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满18了哦！” 韩奕萱沉吟道：“确实，看王衡的样子，应该是在辅导那女孩学习，所以她肯定是高中生。所以说，王衡难道更喜欢妹妹型的吗？” 裴宁乐得意道：“那我领一张妹妹卡就不是歪路啦。” 韩奕萱：“你高兴得太早了，他又没说只能有你一个妹妹。反正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妹妹，他认多少个都行。” 裴宁乐颇不服气地道：“但他还是我的经纪人呢！” 韩奕萱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兴趣跟她争辩。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无疑是那个咖啡馆里发生的事情。 好在，经过了一番审慎的观察以后，韩奕萱终于可以作出明确判断：“那女孩喜欢王衡，但王衡还在跟她保持距离。” 裴宁乐忍不住疑惑道：“我感觉那女孩挺漂亮的呀，为什么王衡不喜欢她呢？” 韩奕萱冷笑道：“漂亮？呵，她有什么地方比我们俩强吗？” 裴宁乐：“比我们更幼？” “……除此以外呢？”韩奕萱拍了拍桌子，“不能妄自菲薄啊，我们俩有哪里不如人家的吗？不管怎么看，她最多也就是和你打个平手。而且现在的情况是，她是一个人，我们是两个人。” 裴宁乐察觉到了这话里的蹊跷：“不对啊，我们俩什么成一个阵营的了？” 韩奕萱正色道：“我觉得，咱俩可以搁置一下争议。先排除掉其他的竞争者，然后我们再决战，你觉得怎么样？” “搁置争议？” “对啊，我觉得只要我们俩联手肯定能胜！” 听她这么说，裴宁乐不禁有些意动。相比于那个陌生的女孩，这个已经和自己有些交情的小萱显然更亲切。而且先排除其他竞争对手的策略，看起来也很正确。 “如果我们联手……” 韩奕萱摆出了一副相当诚恳的表情：“王衡现在身边的女孩，我不认识其他人，只认识你。而且我觉得，就算以后输给了你，我也不会太难过。像你这么善良又可爱的女孩子，以后也肯定会让王衡很开心的吧？” 裴宁乐顿时有些感动：“小萱，我……” 韩奕萱拉起她的手，轻声道：“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明白你。” 裴宁乐重重地一点头：“好，我们先解决外敌，然后再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好！” 韩奕萱好不容易才压住了想要上翘的嘴角，以免自己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微笑——只要能够把其他的竞争对手解决掉，区区一个小乐岂会是自己的对手？到了那时，就是十拿九稳的必胜局面了啊。 ———— 在王衡看来，今天下午的辅导课程依旧很顺利。 叶寻的天赋并不在数学这一块。数理逻辑、空间想象能力、对数字的敏感性，都不是她的长项。相比之下，背单词、理解语法、揣摩词句之类的她更为擅长。或者换句话说，她是个典型的文科人才。 但尽管如此，只要认认真真去学，总还是能有所收获的。经过了两个小时的辅导，王衡对于少女的认真努力就很是欣慰。 看完了叶寻刚刚做完的题目，他预测道：“保持这样的状态，补习到你高三开学的时候，数学应该就不会是弱项了。” 但叶寻还是有些忐忑：“可是下星期我们要月考……” 王衡：“那就没办法了，短时间抢救的效果有限。” 叶寻：“真的没有吗？” “不作弊的话，没有，”王衡耸了耸肩，“作弊的话，不推荐。” 叶寻也不想作弊，但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给同学们留下的印象，假如月考出现了离及格线还差一截的数学成绩，那伪学霸的形象可就保不住了。 少女有些失落：“那就只能这段时间抓紧刷题……” 王衡忽然又问道：“对了，你爸爸那边的情况还好吗？” 话题跳到这个方向，让叶寻顿时有些失措。她想了一下，答道：“我也不知道，因为他一直都不给我说具体的东西。其实我也是直到几个月前，才知道我们家企业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好，开始有亏损了。” 王衡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叶寻的家道中落是既定事件，一周目也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更改。只是落到什么程度还不太清楚而已。如果要像一周目那样，叶寻甚至没法上大学，高中毕业就不得不去工作的话，王衡觉得，自己袖手旁观似乎实在不太好。 但如果要管，似乎也很难插手……自己资助她当然也可以，但那样的话，柴刀的风险是不是就有点大了？ 叶寻盯着他看了一会，忍不住问道：“学长，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王衡摇了摇头。 只要自己抓住重生的机遇，让银行账户充实起来，那么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麻烦，应该都会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吧？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现在送你去地铁站。你自己回家好好休息。” 叶寻仰着小脸盯着他，小声问道：“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晚饭呀？” “晚饭？” “对，我请客！” 王衡戏谑道：“你现在还这么大手大脚可不行。” 叶寻轻轻摇头：“不会吃太贵的，我最近找到一家喝粥的小店，口味比较清淡，挺不错的呢。” 要答应这个邀约吗？王衡略微有些犹豫。 ———— 113恐惧与贪婪 面对着翘首以盼的少女，究竟是拒绝还是同意呢？ 身为男性的本能引向一个答案，但对危险的抗拒却导向另一个选择。一向自诩理智的王衡，自然不会被低俗的本能驱使，因此他更趋向于拒绝。 那么如果拒绝，这次该用什么样的理由？不喜欢喝粥吗？ 就在王衡犹豫的时候，拯救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路琪。 “抱歉，我接个电话。”说完，王衡便快步走进了洗手间。 然后他接通了来电，听到那位御姐的声音。只是跟以往的冷静理性不同，此时，路琪的语调很急促，透着浓浓的不安。 “你今天有没有看比特币的走势？它又跌了，而且一天就跌掉了五分之一还多！” 王衡却依旧淡然：“很正常，它又不是国内的股票，没有涨跌停的限制。一天之内涨多少、跌多少，都有可能。” “我知道有可能啊，可是这么一个大跳水，是不是很糟糕啊？我们真的不需要跑吗？你看啊，比特币前几天涨得太狠了，前天从三千五一口气涨到将近五千，昨天又涨到了五千五，然后今天一下子就跌到四千！这个曲线太恐怖了，你不觉得很像是崩盘前的疯狂吗？” 路琪的声音就像是连珠炮一样，慌慌张张的一大串冲进他的耳膜。 王衡把手机稍稍拿开了一点，等她说完，然后无奈道：“路姐，不是说了要相信我的吗？” 路琪咬牙道：“我本来也不想跟你说这个，可是那个覃猛，他昨天在五千四的位置上抛了，然后今天又跑我办公室来嘚瑟，说什么落袋为安之类的。我以前没有玩过风险这么大的投资项目，所以……” “所以你有点慌也是很正常的，”王衡接道，“想想看，现在是差不多四千一枚的价位，我们手里有210枚，其中属于您的有三分之二，140枚，也就是差不多五六十万的现金了。路姐您也不是什么资本家，五六十万块钱放在眼前，肯定不可能心如止水。” 王衡话音未落，路琪的呼吸却已然平稳了下来，因为她猜到了这小子究竟想说什么。 果然，短短两三秒的停顿之后，王衡继续道：“但还有三分之一是我的钱，也就是三十万。我家境不怎么好，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您猜猜看，我为什么还能保持冷静？” 路琪：“因为你很有把握。” 王衡笑了起来：“对啊，因为我很有把握。投资这种事是非常非常反人性的。身为凡人，我们的天性告诉我们要从众，要听别人的话。但搞投资，要是没有自己的主见那趁早别玩了，钱存银行里最保险。” 路琪喃喃道：“所以覃总监怎么想的，跟我们无关么……” 王衡：“对，他怎么想、怎么说、怎么做，跟我们都完全没有关系。既然一开始您选择相信我，那就请务必相信到底。而且退一步讲，您一开始的投资只有十万，为什么现在能有五六十万呢？” 路琪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许笑意：“因为我相信你。” 王衡：“没错，就是这样。” 路琪自嘲道：“覃猛给我说过，真正心理强大的人，需要到投资市场里找。我以前还不相信，现在真的有点这感觉了。一天跌掉几十万还能眼都不眨一下，这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我以为自己心理很强大，现在看来……也就是个凡人。” 王衡恭维道：“您能选择相信我，这就已经很强大了。”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路琪略带戏谑地问，“选择相信你，我很强大；那始终相信着自己，这样的你又有多强大呢？” 王衡：“也就一般般吧。” 路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真是谦虚得过分了啊……不打扰你，我也该收拾东西回家了。再见。” 说完，路琪挂断了电话。 王衡走出洗手间，回到叶寻面前，这时，他已经找到了充分的拒绝理由。 面带诚恳的歉意，他说：“刚才领导打电话给我，要我加班弄个东西，对不起啊，没办法跟你吃饭了。” 叶寻有些惊讶：“你只是学生兼职，这么晚了还要去公司？” “用不着到办公室，只需要回寝室操作一下电脑就可以了。我给你说过了嘛，我的另一份兼职工作就是写代码，偶尔远程办公一下其实也没问题的。” 王衡这一番解释跟真的一样，叫叶寻不得不信。 少女遗憾道：“那就只能下星期了呢……” “是啊。” 王衡也是一脸遗憾，只是暗暗琢磨，下星期要拒绝晚餐的时候，该拿出什么样的理由会显得更有诚意呢？ ———— 周一上午，覃猛坐在自己的大间独立办公室里，看了看手腕上的劳力士，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 整整50万的存款，丢进比特币市场，不到半个月，变成了90万。而且就在他提现离场之后的一天，比特币骤然大跌，他等于是正好赶上了最高点。 “这个时机把握，啧啧啧，简直就是教科书案例！” 覃猛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看了看——嗯，今天的覃总监也依旧是一表人才，风度非凡呢。 那么问题来了，等到午休的时候，要不要再去路总监那里联络联络感情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覃猛忽然看到了电脑屏幕里一个【比特币再度大涨】的新闻标题，眉头皱了起来。 他点开网页，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 短短两天时间，比特币居然又涨了回来，看那势头，似乎还更猛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覃猛对着电脑屏幕，盯着那不断跳动的价位和关于比特币的各路消息，犹豫了很久……终于，他咬咬牙，抢到了一个大笔的卖单。 在五千三百多元的价位上，他用整整八十万元抢到了150枚比特币。 而就在两天前，五千五百元的价位上收了九十万元，这还是他的骄人战绩呢。 覃猛也顾不上找路琪去联络感情了，盯着屏幕喃喃道：“这不是追高，不是追高，肯定还没到顶……” ———— 114收获的时候到了 这一天，金融学概论的课堂上，教授讲完了预计的课程以后，讲起了最近的热门话题。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关注比特币啊？上个月的课上我跟大家聊过这个东西。” 教室里，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有啊”、“关注了”之类的附和。 在最靠近讲台的第一排正中间，韩奕萱看着教授，思绪却有些飘。 每次到了教授对金融领域的热点新闻发表看法的时候，韩奕萱就开始走神了。因为她很清楚，这些嘴炮期末肯定不会考，也算不上什么正经的知识点，实在没必要仔细听。 但其他的许多同学，却反倒是在这种时候来精神了。毕竟，听教授讲课，怎么可能比听嘴炮有趣呢？ “上次我们说的时候，它是一千多一枚，今天它涨到了七八千一枚的价格。不过我在这里要强调一下啊，它是虚拟货币。大家回忆一下之前我讲的，货币要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它需要什么呀？对了，需要政府信用或实物担保。也就是说，比特币没有这些，它现在的所有价格都是人为炒起来的，这种投资项目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听着对投资一道颇有心得的教授在讲人生经验，韩奕萱撇撇嘴角，暗暗腹诽——七八千元一枚的东西，就算大家想当赌徒，可是赌得起么？一枚筹码都买不起吧？ ———— “还在涨，真的还在涨……” 覃猛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突然站了起来。 自从那天二次入场以来，差不多一个星期过去了。而比特币的价格，从五千四，涨到了八千——这就意味着他投进去的八十万，在短短一周之内就变成了一百二十万！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再搏一搏，路虎变兰博！ 只要保持住这个趋势，再涨两天，覃猛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提前开上跑车了。当然兰博基尼那种的还是不太现实，可是保时捷真的可以…… 他转身面对窗户，朝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狠狠地挥出好几拳，而且每一拳都喊了声“耶”，以此好好地发泄了一下那充满胸腔的兴奋感。要知道，他以前虽然操控的资金比这要多得多，可那些都是拿着公司的钱投给其他小公司，换取人家的股份。那种投资的刺激感，怎么能比得过比特币这种一天一变的过山车？ 而且最重要是，这次过百万的投资，全都是他自己的存款！ “耶耶耶耶耶耶！” 左右拳轮流出击，没有丝毫停歇，宛如咏春拳大师。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年轻小伙慌张无措的声音：“覃总监？” 覃猛触电般转过身来，愣了一下，怒道：“你怎么不敲门呢！” 年轻的下属不敢出声，默默委屈——您怎么不关门呢？ ———— 英语课结束了。 其他同学纷纷收拾东西站起来的时候，王衡却仍旧坐在那里，看着放在自己腿上的笔记本电脑。通过手机热点，这电脑正连着网络。 “嘿，你看那哥们还玩呢……老师也不管啊？”这是不认识他的其他班的学生。 “看的是英文界面啊？厉害，都用不着上英语课了。”这是认识他、又看到了他笔记本屏幕的同班同学。 而坐在他身旁的三个室友，已然知道了他此刻在做什么，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去了，付翰文才压低了声音问道：“王老师，刚才在操作比特币吗？” 王衡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即使是他，也要靠深呼吸来平复此时激动的心情。 王柯好奇地问道：“赚了多少啊？” 王衡笑而不语。 唐和兴猜测道：“王老师买的时候也就一千块吧？今天的价格是八千，所以赚了八倍？” 王衡笑着点了点头。 付翰文倒吸一口冷气：“投一千块，那就是八千了啊！王老师投的有好几千，那得是几万块！” 王衡笑道：“差不多吧，所以我请你们吃大餐。” 三个室友面面相觑，然后欢呼起来。 “卧槽牛哔！” “王老师万岁！” “王老师威武霸气！” “小声点，别这么张扬，闷声才能发大财。”说着，王衡合上了笔记本，和教科书一起塞进书包。 从重生之初谋划至今的这一波比特币行情，他终于抓住了。印象里，八千元一枚的价格就已经接近最高位了。以后比特币还会有更惊人的行情，但那大概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当然，在此期间还会有许多小的上涨行情，但王衡一周目时毕竟不是专业炒币的，记不太清，自然没必要冒那个风险。 【路姐，我刚刚落袋为安了。幸不辱命，去掉手续费，140枚比特币入账106万。从10万开始来算，今天盈利96万。给我的那三分之一分成差不多是32万，去掉这部分，属于您的一共是74万。我刚才已经发起了转账，您有空可以确认一下。】 发完了短信，王衡背上书包站起来，对室友们笑道：“走吧，今天的晚餐就是海鲜自助，我们出发。” “王老师牛哔！” ———— 路琪看着转账通知信息，坐在办公室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在写代码的时候，她经常会戴上防蓝光眼镜——虽然有没有效果值得商榷，但至少有种‘我保护眼睛了’的心理安慰。 而此时，看着那条到账通知，她用微微颤抖的手摘下了眼镜。 短短几十天，从10万，到74万，这收益都快赶上她一年的辛苦工作了——当然，是去掉年终奖只算工资。 关键是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把钱丢出去，坐等收钱就可以。 “这就是投机的滋味吗？”路琪自嘲道，“还真是让人很难冷静下来啊……如果我不是给他十万，而是二十万、三十万呢？” 很快，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象那些未曾发生的事情，以免贪婪侵蚀自己的理智。而她的理智，已然确定了一件事情。 “不能把这小子放跑了，绝对不能！” 路琪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然后关掉电脑，站起身。 往常她都要加班到更晚的，但今天，她决定准时下班，去忙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 115来自室友的暴击 414寝室的海鲜自助之旅开始以前，他们先回了一趟寝室。大家都放下了刚才上课用的教材，至于王衡，则对着电脑又是一番操作。 付翰文忽然问道：“王老师，又在干嘛呢？” 王衡：“稍微等我一下，先给家里转点钱。” 付翰文不禁感叹道：“王老师才大一，就开始回馈父母了啊？” 王柯也颇有些感慨：“单纯一个‘敬佩’已经很难表达我的心情了……” 唐和兴：“没事，我们等着。” 王衡笑了笑，确认了转账。 这一次，他自己的那份比特币，是从6万变成了53万。再加上路琪的三分之一盈利，就是85万。相比于路琪的74万，王衡自己才是更大的赢家。 转给父亲的，是15万。 这样一来，他用来投资的钱还有70万。考虑到接下来一年内的世界杯和股市行情，这70万妥妥够了。 转账完成以后，王衡又给父亲发了一条短信：【老爸，给你转了些钱，我最近投资比特币赚来的，你先拿着还房贷吧。】 然后他站起身，招呼道：“走吧，吃饭去！” ———— 又是一天的杂乱工作后，下班时间到了。但对于王健而言，这并不意味着休息时间的到来，而是另一份工作任务的开始。 领导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小王，今天的酒局靠你的演技啦！” 比领导小不了几岁的王健陪笑道：“报告领导，我肯定没问题。”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王健掏出手机一看，顿时愣住。 领导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不禁失声叫道：“十五万！你这是干啥生意了？” 王健呆呆地说：“我儿子转来的……” 领导的神色更怪异了：“你儿子？他干的啥生意？” ———— 还没和室友们走到校门口，王衡就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 “喂，你怎么赚了那么多！”电话刚一接通，父亲劈头盖脸地就问，“我知道比特币涨得厉害，可是你这个也太夸张了吧！” 王衡笑道：“还好吧……你拿着就是了。之前不是老说房贷特别烦人吗？这下好了，高枕无忧了吧？” 父亲：“都给我了，那你自己呢？” 王衡：“你就别担心我啦，我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而且比特币以后，我还会找些其他的投资机会，估计还有得赚。” 父亲：“那你投资不需要本金吗？” 王衡：“我给自己留了啊，给你的只是一部分而已。” 电话那头的父亲愣了一下，不由得失声道：“你究竟赚了多少啊！” 王衡看了看周围，确定室友们正在聊天，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不算多，也就不到一百万吧。” 父亲：“……” 王衡：“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小子还想让我说什么？”父亲呻吟道，“不算多？一百万？你在羞辱你老子么！” 王衡：“怎么会是羞辱呢？我转钱，当然是孝敬您啊。好啦，不说了，我现在出去吃饭。” 父亲：“吃大餐吗？” 王衡：“恭喜您，猜对了。话说拿到这钱，你也可以自己吃点好的嘛。” 父亲冷哼一声：“开源节流，光知道开源不知道节流可不行。这钱我收着了，除了还房贷，剩下的都给你小子存着，免得你以后投资投得血本无归了没饭吃！” “哈哈，那好啊……” 挂断了与父亲的通话之后，王衡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什么叫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周目曾长期经历过的困顿，钱包里的捉襟见肘，那名为‘贫穷’的阴影，如今终于烟消云散。而且脑袋里装着未来的许许多多个投资机会，可以预见，今天的收获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王衡觉得，自己一言不发只默默微笑，没有丝毫的炫耀之举，这已经是宠辱不惊的典范了。 四个男生已经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口，然而就在这一刻，他们几乎同时注意到——就在前方出校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位披着风衣的短发御姐，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王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而唐和兴、付翰文、王柯三人很快就发现，这位漂亮御姐注视的目标，似乎是……王衡？ 男生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只见那位短发御姐挂着灿烂的微笑，大步走了过来。 路琪一贯不穿裙子，而她走路的步伐，也有种英姿飒爽的帅气。如果不是那面孔实在太过精致，恐怕真的会有不少人误会她是帅气小哥哥。只不过如果当成帅哥，路琪的身高就不太够了。不到一米七的个头，放在414寝室里也就跟最矮的小唐差不多。 她来到男生们面前，招了招手，视线在四个男孩子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王衡的身上。 “不介绍一下？” 王衡叹了口气，无奈道：“路姐，这三位是我的室友，唐和兴、付翰文、王柯。同学们，这位是路姐，我兼职的上司。” 路琪微笑着提醒道：“除了上司以外呢？” 王衡：“投资伙伴。” 付翰文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问道：“路姐，您跟他一起投的比特币？” 路琪点了点头：“是啊，他没告诉你们吗？” “没有啊……”王柯好奇道，“所以你们究竟赚了多少钱？” 王衡没有说话，只是瞪着路琪。 在室友们面前，适当的装逼有益身心健康，但过头就不太妙了。上百万的数字若是真的透露出来，以后交朋友的氛围恐怕都不太对劲…… 路琪眨了眨眼：“我赚了不少，有几十万呢。但王衡只是负责提建议，他自己就没赚多少了。” 室友们齐齐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王衡也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路琪不是裴宁乐，知道看脸色的。 这时，唐和兴忽然说：“我们待会要去吃海鲜自助，路姐姐要跟我们一起吗？” “海鲜自助？”路琪眼前一亮，“当然没问题啊！” 王衡摁住胸口，感受到了来自室友的暴击——小唐，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在关键时候推我入火坑？ ———— 116路琪的杀手锏 他们去的那家海鲜自助餐厅，距离学校并不远，在附近的商圈里，这算是消费最高的场所之一了。人均一百五的价位，对于大多数学生党而言都有些过于昂贵。只不过一行人里有了王衡与路琪，也就无所谓了。 一进店里，浓郁的香味就让大家忍不住流口水了。炭烤生蚝、三文鱼刺身、粉丝扇贝、煎牛排、椒盐爬爬虾……太多的美食可以随意拿取。 于是，四个男生赶忙行动起来。而等到他们带着各种收获回到桌边的时候，路琪也回来了。可她没有拿任何食物，只是端了一个托盘，拖着五杯啤酒。 “光吃东西没有饮料可不行。”这么说着，路琪将啤酒分给了每一个人。 王衡、王柯与付翰文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由王衡动手，将唐和兴面前的酒杯拿走，放到一边。 “路姐，小唐不能喝酒。”付翰文非常认真地提醒道。 路琪有些困惑：“一杯都不行吗？而且这只是啤酒。” “他上次喝了一杯啤酒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拍了下来……” 付翰文这么说着，拿出了手机。然而还没等他点开存在里面某个视频，手机就被唐和兴抢走了。 “好好吃饭，别揭短啊！” 在美丽大方的御姐面前，唐和兴并不想自毁形象。 路琪猜到手机里录下的大概是这个小男生出糗的样子，便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不喝酒也没关系，那边还有饮料和哈根达斯，可以解腻。” 唐和兴松了口气：“好的，好的，谢谢姐姐！” 一旁，王衡拿起筷子，夹了块生蚝，默默地吃了起来。 其他室友也很快安静下来，埋头投入战斗。 原本在男生们中间有很多话题可以讨论，但有路琪这么一个漂亮姐姐坐在面前，他们就有些紧张了。好不容易聊几句，话题也都是围绕着王衡展开。 过了好一会，唐和兴、付翰文与王柯结伴去拿新的菜，在排队去拿哈根达斯的时候才终于畅快地聊了起来。 付翰文忽然问道：“你们觉得，那个路姐姐和王老师，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唐和兴点头附和：“我也觉得。” 王柯一脸懵逼：“你们在说啥？到底是哪种关系？” 付翰文：“你傻啊，当然是奸夫**！” 唐和兴提醒道：“小付，文雅点，这里可是高档餐厅。” 付翰文咳嗽了两声：“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说奸夫**，应该说，他们是你情我愿的男女关系。” 王柯感慨道：“亏我还跟他一见如故，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这样的老女人……” 这话唐和兴就不爱听了，他立刻反驳：“路姐姐一点都不老啊，看起来就像我们学校里的学姐一样！”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小唐，”付翰文提醒道，“在小柯眼里，哪怕是冯佳淼淼那样的同班女生，都是老女人。” 唐和兴：“……倒也是。” 付翰文又道：“其实老不老什么的都不重要，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吗，那位姐姐看起来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唐和兴：“……我说我不羡慕，你们信吗？” 付翰文：“呵呵，羡慕有什么用，赶紧跟王老师学着点啊！” ———— 那三人聊着天的同时，餐桌旁的两人也开始了言语交流。只是，相比于室友之间的悠然闲聊，这一男一女的话语里，就充满了机锋…… 王衡首先忍不住问道：“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路琪：“我在你们校门口本来还在犹豫，是找人问清你的寝室在哪，还是直接打电话找你。不过在我犹豫的时候，恰好碰到你们了，很巧……” 王衡的感觉颇有些复杂。显然，今天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路琪的上门袭击，区别只在于袭击出现的地点而已。 路琪盯着他，继续低声说道：“钱已经收到了。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你随时都可以辞职离开。” 王衡夹了一块三文鱼，一边咀嚼一边说：“那就好。” 可是沉默了几秒，路琪又道：“但我不希望你走。” 王衡咽下嘴里的三文鱼，问道：“为什么呢？” 路琪一脸认真：“因为我相信，你身上的奇迹肯定不止这些。除了写代码、炒比特币以外，你肯定还能给我带来更多惊喜。” 王衡：“……您要相信科学，远离迷信啊。” 路琪摇摇头：“不，一点都不迷信，这是信任。就像我们之前说的，我相信你，你以后一定可以给我带来更多的收益。” 王衡小心提醒道：“我们说的信任，单指比特币投资，没别的。” 路琪：“但我以后也想找你投资。还是老规矩，钱交给你，收益分给你三分之一。我赚得越多，你赚得也就越多，不会亏待你。” 王衡挣扎道：“路姐，您用不着让我来帮忙，投资的办法很简单。买房，地段好配套全的新房，您使劲买，不管是帝都、魔都、深城还是蓉都这里，只要是大城市的房子都可以。趁着现在买得起，赶紧买，投资就这么简单。” 路琪却反问道：“你现在也有八十多万，在蓉都可以买个小户型了，那么，你会买吗？” “我……”王衡顿时噎住了。 他当然不会买。虽说这两年买房绝对稳赚，但比这更能赚的投资方式，他知道的可不止一种。 观察着王衡的表情，路琪悠然道：“你有更好的项目，却不想带我玩，这可不行。” 王衡咬了咬牙：“路姐，只要我辞职，您就没法命令我了。行不行，可不是您说了算。” 他话音刚落，路琪的脸色就僵住了。半晌，她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红。 王衡顿时就慌了。 这位一贯冷静的御姐，罕见地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她的嘴唇颤抖着，轻轻软软地说：“求求你了，好么……” 从小到大，从一周目到现在，王衡最受不了的就是女生楚楚可怜掉眼泪的样子，这简直比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还更有威慑力。尤其是漂亮女生，尽管他已经体验过不止一次，可还是培养不起抵抗力。 路琪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力度很小，只是轻轻地捏着，可是在他的脑袋里却无异于舰炮轰击。 王衡彻底慌了。 ———— 117吊桥效应的自我分析 当一个人突然露出与以往全然不同的一面，表现出新的属性，而且还很有魅力或美感，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摘自《某王姓渣男的小百科》。 王衡当然明白，路琪并不是只有理性的一面，或者应该说，绝对理性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存在。路琪也只是比大多数人更加冷静，更懂得运用逻辑，有条理地思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永远都能保持冷静的状态。 否则，当年的柴刀是怎么回事？ 但此时此刻的路琪，即使在王衡的印象里，也是极其罕见。 两颊泛红，眼眉低垂，一闪而过的眼神里透着羞涩，似乎为自己偶然间情不自禁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 忽然，她的手缩了回去，用双手捧着半满的啤酒杯，啜饮一小口，仿佛是在掩饰自己动摇的情绪。只是那纤细秀气的手指微微用力，于是杯中的啤酒也在轻轻摇晃。 当一个精明成熟理智的御姐露出了这样的一面，那感觉简直是…… 王衡连忙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啤酒，让冰冷的液体入喉，试着让自己的胸膛冷却下来。可是过了几秒，他却忽然反应过来，痛恨起了自己的一时愚蠢。 酒精不会让人冷静，反而会乱性！ 这时，路琪剥了一只白灼虾，放在王衡的调料蘸碟里，柔声道：“你看，要辞职是没问题的，你也不是正式员工，不过呢，我真的很希望长期聘请你来当我的个人投资总监，钱交给你，我不闻不问，只需要每个项目完成之后跟我说一下，按照说好的约定分账就可以了。” 王衡反问道：“那我要是亏了钱呢？” 路琪笑了笑：“投资有风险嘛，我明白，也不会强行要求你的收益率。要是亏了也没办法啊，我当然不可能要你还钱的。” 王衡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些犹豫。 如果能帮路琪理财，他预计自己积累筹码的速度肯定会快得多，但这样一来会增添多少风险呢？ 但换个角度想想，在身边已经有了裴宁乐和叶寻的情况下，再多个路琪，是不是反而会形成更加稳定的三角形结构？ 关键是，与一周目的老板与员工关系不同，如今是类似于理财顾问的关系，王衡的自由度要大得多。自然也就不会像当初那样被捏着经济命脉，一步步深陷进去无法挣扎。 思索着，他下意识地拿筷子夹起蘸碟里的虾肉，塞进自己嘴里。 嗯，好吃。 但再看看面前的路琪，她眉目含笑，正盯着自己咀嚼虾肉的嘴巴。 王衡咽了下去，然后说：“那好吧，反正辞职是肯定要辞职的，不过以后我还是可以帮您投资。” 路琪：“没问题。” 王衡：“但我就没必要去您的办公室，咱们线上联系，可以吧？” 路琪温柔地微笑道：“当然可以。要我每天请你吃饭，这也不现实呀。” 王衡定下心来，不再担忧了。 路琪、叶寻、裴宁乐，越聪明越敏锐的离自己就越远，越迷糊越天然呆的离自己越近，这样的三角构造，非常稳！ ———— 将近两个小时以后，这顿晚餐终于结束了。 人均一百五，五个人就是七百五十元。结账的时候，王衡刚刚拿出钱包，路琪却已经把信用卡递给了服务员。 “我来付吧，下次再让你请我。”路琪微笑看着他，如此说道。 王衡收起钱包，暗暗腹诽——肯定不会有下次！ 他说：“那就谢谢您了。我们现在回学校，路姐你坐地铁回吗？” 路琪点了点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巴掌，道：“对了，我打算周末去买个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王衡立刻摇头：“不了不了，我对车一点了解都没有，而且不感兴趣。” 路琪又问：“你也是成年人了，不考虑拿个驾照吗？” 王衡：“可以啊，以后有空去考……” 路琪适时道：“你可以用我的车练练手哦，怎么样？” 王衡立刻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在驾校里就够了，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蛮有信心的。” 一旁，付翰文拍了拍唐和兴的肩膀，凑到耳边悄声道：“学着点，看人家这欲拒还迎的功力！” 唐和兴冷笑：“呵呵，我学这个有屁用？” 王柯也听到了两人的悄悄话，突然加入：“所以，你们觉得我要怎样才能找到拒绝一个小萝莉的机会呢？” 付翰文：“……” 唐和兴：“……” ———— 告别了王衡和他的室友们，路琪坐上了回程的地铁。 下班高峰期已过，车厢里有了些许空位，于是她坐下来，拿出手机。 “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吊桥效应？” 路琪的印象里，自己似乎在哪里看过这个术语。用手机一搜，果然，就是吊桥效应。 【当一个人走过看似危险的吊桥，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时碰巧遇见一个不错的异性，就会把由环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反应。这种对自我生理反应的错误解读，反而会滋生出情愫。】 百科词条里，是这样的解释。 路琪捂着左胸口，感觉心跳确实比以往要快，这不仅仅是酒精的影响，更多的，是王衡带来的影响。 “因为他帮我赚钱，大笔收益带来的惊喜，转嫁到了他的身上，所以会让我有类似于恋爱的错觉吗？” 喃喃自语着，她仔细分析起来。 毕竟，要说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毛头小子，路琪怎么也不能相信，她可是向来秉持着单身主义，对恋爱这种蠢事嗤之以鼻的。 于是，吊桥效应就成了刚才之前那些异常情绪的最佳解释。 不过紧接着，路琪的思考重点就转移到了王衡表现出的异常上。 “为什么，他好像有点害怕我的样子？是上司的威严吗？可是不对啊，我已经很注意了，至少今天晚上应该是一点威严都没有才对。他怕我吃了他吗？” 暂时想不清楚的问题，路琪也不会简单地抛诸脑后。她稍微设想了几种可能性，准备以后再慢慢验证。 越是让人困惑的问题，才越有探究的价值，不是么？ 路琪开始好奇了…… ———— 118技术性调整 离开了路琪的视线之后，男生们顿时就有些撑不住了。 王衡还好，因为心怀顾虑影响了食欲，而其他三位室友真的是把胃都塞得满满当当。毕竟是150一位的海鲜自助，要是不吃到撑不下就走，那岂不是太亏了？ 付翰文忽然感叹道：“一个瓶子能装多少东西，不仅取决于容量，还要看怎么装。先装石头，然后装碎石，再是沙子，最后往里面加水，这样才能装进最多的东西还不溢出来。” 王柯捂着肚皮：“是啊，都是先吃肉再喝饮料嘛，最后那半杯真的撑到我了……小付你扶我一下，拜托了。” 唐和兴忽然转而看向沉默着的王衡，问道：“你好像没吃饱？” 王衡笑了笑：“怎么可能？只是没像你们这么撑而已。” 唐和兴有些好奇地问：“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们呢，那个路姐姐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王衡：“我不是说过吗，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王柯也问：“除此以外呢？” 王衡断然道：“除此以外就是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付翰文若有所思地飘出来一句：“那个橙色辫子的女孩呢？她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想起了叶寻，王衡立刻极其干脆地答道：“没有关系！” 三个室友的眼神，顿时意味深长了起来：“你觉得我们信吗？” 就这样，笑着闹着互相搀扶着，四个男生回到了寝室。 很快，熄灯时间就到了，大家纷纷上床睡觉。 但王衡并没有睡着，而是偷偷从床上下来，提着仓鼠笼子到阳台上，又关上了门。 然后他低声问道：“路琪今晚会不会做梦？” 仓鼠揉着惺忪的小睡眼，含糊道：“你又扰人清梦……” 王衡：“别跟我演，仓鼠是夜行动物，你白天睡那么多觉现在还睡？” 仓鼠：“好吧，好吧……你刚才问的什么来着？” “路琪今晚会不会做梦？”王衡重复了一下，又补充道，“你给我讲过，只要她们确认了好感度，当天晚上就会梦到一周目的事情，对吧？” 仓鼠扬起小脑袋看了看天，然后收回目光，道：“放心吧，路琪今晚不会梦到一周目的，最近这些天都不会。” 王衡：“以后呢？” “以后？”仓鼠的小爪子一摊，“那就要看你干什么了啊。” 王衡托着下巴沉思了一番，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漏掉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他连忙问道：“那叶寻呢，她有没有做过梦？” 仓鼠顿时鼓起了掌：“恭喜你，你终于发现了盲点。” 王衡的目光顿时就直了：“你的意思是……她真的做过？” 仓鼠戏谑道：“那可不，梦里不只有表番，还有**内容呢。你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梦境对一个还算单纯的小姑娘来说，是多大的刺激？” 王衡双手捂脸：“卧槽，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仓鼠：“我提醒你有用么？人家梦都已经做过了，这是无法更改的现实。面对现实吧，骚年。” 没错，已经发生，无法更改，那就只能勇敢面对。往好里想想，如今自己的境遇和一周目时的无能为力，已然不同了。没有那连续几次的脑袋一热，更没有管不住下半身，危险性已经没那么大了。 况且，叶寻、裴宁乐、路琪正好形成了稳定三角形。只要远离韩奕萱，那就不可能出现那种无法回避的惨烈局面，不是么？ 王衡放下了双手，眼里透着坚定的希望。 他自信地说：“好吧，没关系，没问题。我只要继续赚钱大业就好，用不着管她们怎么想。” 仓鼠有些好奇地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赚钱呢？” 王衡沉吟道：“有点麻烦，我本来想说从比特币赚来的钱直接投股市的，可是仔细想想，好像要再过半年，股市的行情才会真正开始。世界杯也要再过半年。这段时间，貌似没什么好的机会啊……” 仓鼠：“继续玩比特币？” 王衡立刻摇头：“我只记得再过两年比特币还有一波，这中间的走势是一点都不记得。没有先知优势的话，这风险太大了，不能玩。” 仓鼠：“那你打算玩什么呢？” 王衡：“这两天好好考虑一下吧。可惜啊，筹码还是太少了，要不然现在去投资一下b站、智乎之类的，岂不美哉……” ———— 这一天中午，那位投资总监覃猛又来到了路琪的办公室。一进门，他就火急火燎地问：“路总监，你这两天关注比特币了吗？” 路琪悠然道：“没有，我的钱都提出来了。” 覃猛愣了一下，连忙追问：“等等，是什么时候离场的？” “八千，”路琪反问道，“现在是多少？” “刚才是六千一，现在……”覃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腕一颤，差点把手机丢出去，“现在是五千九！” 路琪好心提醒道：“其实你跟我说这个也没用，比特币的投资我从头到尾没怎么过问，都是交给王衡打理的。他在八千元的时候已经跑了，一枚币都没剩，所以我建议，你其实也可以早点抽身。” “不，我是专业投资人，”覃猛给自己加油鼓劲，声音却怎么听怎么虚，“比特币会涨回来的，肯定会！” 路琪：“你就这么确定？” “不要怕，是技术性调整，不要怕……”穿西装打领带的覃猛望向窗外的阳光，金丝框的眼镜隐隐闪光，只是镜框里的眼睛有些呆滞无神。 路琪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的冲动。压住了隐隐上翘的嘴角，她说：“我觉得，你其实可以去请教一下王衡。他这一轮入场的时候，比特币价格不到一千，离场的时候卡准了八千，这个时机判断很厉害吧？” 覃猛犹豫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近乎逆天了……好吧，我现在去问问他的心得。” 说完，他就要出门去找王衡。 可这时路琪又提醒道：“他已经辞职了，你在这找不到他。” “辞职啦？为什么？” “换成是你，一波比特币的行情赚了几十万，你还会继续兼职打工吗？他还是学生，不缺钱以后自然就要专注学业了。” “还是学生……”覃猛咬着牙想了想，突然道，“那我去他们学校找他！路总监，麻烦您把他的手机号给我。” ———— 119无法拒绝的男人 “路总监，麻烦您把他的手机号给我。” 覃猛话音刚落，就看到路琪撇了撇嘴，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人家都离职了，你还骚扰他，这不太好吧？” “骚扰？”覃猛傻眼了，“刚才不是你说的，建议我找他取经吗？” 路琪：“对啊，但这只是对你有好处，对我，对王衡，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覃猛：“……好处？” 路琪戏谑道：“你该不会觉得人家是志愿者，义务给你补课吧？补课也是要收好处费的啊。” 确实，如果拿不出任何好处，就找人家问投资秘诀求指点，这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可是，什么样的好处才说得过去呢？ 思索了一番，覃猛咬牙道：“我这边缺一个投资顾问的职位，希望路总监帮我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路琪：“我确实有个合适的人选，可惜，他还是个大学生，要专注于学业的。” 覃猛继续道：“我不需要全职员工，只需要一位兼职的顾问，不需要坐班，只需要随时交流提点意见，就能拿到初级经理的工资。” 路琪扬了扬眉毛，有些惊讶：“这种级别的待遇都可以独自决定，你的职权这么大？” 覃猛不禁苦笑：“人事那边，我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路琪则是一脸悠然的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内推一个合适的人选吧。他是我们的前兼职员工，能力非常值得期待。” “那当然……” 亲自经历了比特币投资，还目睹了许多曾经的大佬被套在里面之后，对于能够在谷底入场且在最高点全身而退的王衡，覃猛简直好奇极了。 ———— 王衡收到了覃猛的短信邀约，本来是想拒绝的，但一看人家居然提出了‘无需坐班无需干活只要回答问题就能拿工资’这样的条件，他就同意了。 毕竟覃猛是个男人，没有丝毫柴刀的风险，何苦跟钱过不去呢？ 当然，在出发之前，他特意问过了仓鼠——只要自己不逆天改势，那么稍稍表现出先知般的玄乎，套取一点个人利益，并无大碍。 还是那家咖啡馆，还是那个靠窗的作为，之前是用来给叶寻补习，而今天，对面换成了一个求知若渴的男人。 “关于比特币的投资秘诀啊……”王衡听完了对方请教的问题，挠了挠后脑勺，“我之前给您说过，就是我看好区块链，看好这个市场。” 覃猛连忙问道：“那么您的意思是，它一定会涨回来，涨得更高，对吗？” 王衡想了想，说：“会，但时间会有点久。如果你现在套在里面的话，我建议尽快出来，先拿着钱干点别的。对了，你是多少钱入场的？” 覃猛：“这次是五千三。” 王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五千五啊……那你没亏，反而有点小赚嘛。” 覃猛扶着桌子：“这让人怎么甘心？” 王衡立即提醒道：“恕我直言，您这个心态有问题。投资最重要的是理性，冷静思考、分析，用理性的头脑做决定。‘甘心’这种词，绝对不该出现在投资人的嘴里。” 覃猛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苦笑：“您是说中了，我的投资和比特币这种其实不是一个专业。我擅长的是看财报，看商业前景，分析某个公司的经营状况和财务风险。在我们那里，我做的事情是找有前途的创业公司，然后投资给跟他们。直接在开放市场里玩这么大，我还真是很少有。” 王衡恍然：“怪不得，原来您也不是专业玩投机的。” 覃猛继续求教道：“所以您如果有什么心得的话，请务必跟我讲讲，我自己的钱还套在里面呢。” 王衡斟酌了一下，问道：“可是您提供给我的兼职岗位，是你们公司的。我给您的建议，是私人的，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覃猛立刻答道：“没关系，这还在我的权限以内，初级经理在公司内不算很高。而且我相信您既然看比特币看得这么准，那么在其他的商业领域也一定能提出有价值的建议，所以不算公器私用。” 王衡不禁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半晌，覃猛又说：“而且除了工资以外，我个人还可以提供一些私人咨询费，您看怎么样？” 这下，就轮到王衡苦笑了。 “我也不是骗你，实话实说，比特币近期的走势我真的……”他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自己忘了，只能用个更合理的说法，“真的看不太清。我可以判断，八千元一定是近两年内的顶，但接下来会不会回到七千，确实不太清楚。” 覃猛又问：“那么，六千五呢？” 为了所谓的私人咨询费用，王衡绞尽脑汁，仔细回忆了一番。 然后，模糊不清的记忆，让他试着答道：“应该可以……” 覃猛顿时来了精神：“您有多大把握呢？” 王衡：“不是很有把握。如果要我提建议，如果您实在舍不得现在离场，那也行，但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在两个月内全部抛出。” 关于一周目的印象，在二月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听到的比特币走势就只有坏消息了。 现在是年底的12月，于是覃猛立刻接道：“您的意思是，要在明年二月份之前？” “必须的……”王衡点了点头，忽然话题一转，“对了，覃总监您现在有没有考察中的投资项目？” “创业公司？当然有。” “可以给我看看吗？不需要商业机密资料，我只要看看您的部门正在考察哪些可投资的公司。” 覃猛有些疑惑：“只要公司的名字？” 王衡：“对，关于互联网创业的情况，我其实也有些了解。” “好吧，光看名字确实无所谓，而且只要入职也就谈不上泄密……”这么说着，覃猛点了点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串名单列表，然后把手机递了过去。 名单很长，足足七八十行，而且确实只有公司的名字和创业方向。但对于王衡而言，这些就够了。 用文档编辑功能，他在其中的几家公司名上打了勾，就把手机递了回去。 覃猛看了看：“b站、智乎、嘀嘀搭车、大众评点、金东……你看好这些公司？为什么？” 王衡微笑着说：“确定入职以后，我就好好解释一下。” 覃猛不禁疑惑地问：“你对这些公司也有了解？” 王衡耸了耸肩：“你猜，我当初为什么会看好比特币？” ———— 120嘴炮以及决心 b站、智乎、嘀嘀搭车、大众评点、金东——王衡勾出这些公司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印象里，一周目的企鹅集团确确实实投资了它们，而且后来的发展都相当喜人。要么是成了新的巨头，要么就是股值翻倍上涨。 也就是说，不管他是否提出建议，都不会改变未来，而且还能体现一下自己的预判能力，简直妙极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覃猛拜托人事火速搞定了入职手续，前两天才刚刚从企鹅公司离职的王衡就又加回来了——依旧是兼职员工的身份，只是这一次从游戏部门改换到投资部门，而且待遇也更高。 然后，王衡就给覃猛总监好好解释了一下自己看好这些公司的理由。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样的预判就像是射箭，而且还是移动靶。但对于王衡而言，这就是随便射几箭，然后在箭头的落点画靶子，再轻松惬意不过了。怀着未来的知识，他纵论移动互联网的发展趋势与经济浪潮，将这几个公司的前景分析得头头是道： b站的弹幕文化与活跃气氛，本身就有着独特的差异化定位，相当于占据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随着新生代年轻人的话语权强化，二次元生态的扩张，自然可以大踏步前进…… 智乎同样有独特的切入点，独特的氛围，可以俘获一大批内容创作能力极强的用户，把自己抬上鄙视链的高处，输出大量内容，向外扩张…… 嘀嘀搭车更厉害，它瞄准了市民的日常出行，直接抢传统出租车的饭碗，而且是用更高效的运营手段，所以只要能保证安全性，它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大众评点解决的也是日常生活必备需求，随着美食、购物等城市消费业态的发展，人们必然需要一个比较有公信力的平台，帮助自己做出选择，而商家也需要移动互联网的运营…… 至于金东那更不用说了，企鹅想要反攻阿里的阵地，目前来看不投它还能投谁？毕竟现在这个时间点，并夕夕还没出来呢…… 到最后，王衡总结道：“所以我看好这几个公司的原因，说到底就一个，那就是他们掐准了现在和未来人们的需求，而且目前的运营状况也很不错，都是新行业的领头者或者二号玩家。就算暂时无法盈利，也可以对社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对于企鹅集团来说，哪怕不能带来盈利，也能成为护城河。” 覃猛盯着他，注视了好一会，终于长出一口气，鼓了几下掌。 “太精彩了，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些分析写成文字报告的形式呢？” 王衡犹豫了一下。 覃猛补充道：“署名是你的，我绝对不会窃为己有。关键是，我要说服其他同事，需要一套完整的论点和论据。而且有了这样一份报告，我再给你申请奖励或补助的时候，就容易得多了。” 嗯，有钱就好说。 王衡笑道：“当然没问题。” 覃猛伸出手去跟他握了一下，也笑了起来：“哈哈哈，爽快！” ———— 这天下午的课程结束以后，韩奕萱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在楼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她看到一张贴在公告栏上的海报。 “开放本科生参与的社会调研项目……与电信科技大学合作……手游市场调研……” 少女的目光，捕捉到了其中最为重要的那几个关键词。 身旁，响起了室友好奇的声音：“小萱你看什么呢？你喜欢游戏吗？” 韩奕萱：“有点兴趣。” 室友：“可是这上面都说了，人家要的是大二大三学生，咱们才大一诶。” 韩奕萱指着海报：“但你看，负责招人的是教我们课的那位教授，找他去问问总可以吧？” 室友不禁有些纳闷：“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平时也看不出来你喜欢游戏，还是手游……” 韩奕萱笑而不语。 执着的原因当然很简单，就是找个合理的借口，方便自己经常去王衡所在的学校。然后，或许就可以从别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包抄敌后，直达战场中心地带！ 室友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小萱，该不会……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就在电信科大吧？” 少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室友：“我的天呐……” 韩奕萱连忙摆手：“不是的，没那么复杂，我就是想参加一下调研而已！学习，重要的是学习你明白吗！” ———— “教授，我想参加那个调研。” 敲开了办公室的门以后，韩奕萱单刀直入，如此说道。 “什么调研？” “今天在4号教学楼门口，我看到的海报上……” “哦，你说的是那个啊！”教授一拍脑门，“但人家只要大二大三的学生，你才大一，不符合要求的。” 韩奕萱据理力争：“但我仔细看过了那上面的要求，不仅需要金融系的学生，而且高数和数理统计的绩点要四点零。这是我们大一的课程，那些大二大三的学长就算考得再好，现在可能都已经忘掉不少了。所以我觉得，我这样的大一学生反而更合适。” 教授：“可是你们的期末考试还没开始，你就觉得你能拿九十多分啦？” 本校课程4.0的绩点，在百分制里就是90至100分，近乎完美的成绩。 韩奕萱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可以做到。只是，这个调研的报名期限是一个月，到那时我们的期末已经考完了，但成绩可能还没下来。能不能拜托教授，稍微宽限几天？” 教授盯着她打量了三秒，终于松了口风：“那好吧，反正调研寒假才开始，多加你一个，多等你几天也没关系。但参加的前提是，你那几门课的绩点必须达到四点零！” 少女信心满满：“没问题！” 教授颔首道：“行，你还有什么事吗？” “不打扰教授了，您好好工作，我走了哦。” 韩奕萱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教授坐在那里，摸了摸稀疏的头顶，不禁低声喃喃道：“唉，这么有志气有动力，年轻真好啊……” ———— 121少女的突击奋斗 吃过晚餐之后，韩奕萱的突击复习时间就要开始了。 平时的每一堂课，她都没有缺席。每一次作业，她也都是自己独立完成。但不得不承认，如果以近乎满分为目标的话，这样还不够。 回到寝室，她看到室友们都在忙。一个在和男朋友煲电话粥，一个对着电脑看综艺节目，还有一个与自己关系最好的室友，则是津津有味地看着丽高剧。剧情中，是高大帅气的男主角，正跪在医院病床跟前，捧着女主角无力垂下的手臂，痛哭流涕。 “又是车祸进医院？”韩奕萱在室友背后瞟了一眼，忍不住吐槽道，“你不觉得狗血吗？” 室友暂停了播放，扭头反驳：“有什么狗血的，车祸很常见呀！你知不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死于车祸？” 韩奕萱本想说自己就没见过，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自己真的没见过吗？高考后的那次惊险体验是怎么回事？ 室友：“你在想什么啊？” 韩奕萱的眼前仿佛又闪过了他的面孔，闪过了他矫健果断救了自己的那一幕。 少女摇了摇头，道：“我在想，今天就开始突击复习。” 室友不由为之诧异：“你平时已经学的很认真了，还需要突击？” 韩奕萱点了点头，坐到自己那干净整洁的书桌前，拿出了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的教材——这门课是最让她感到吃力的。最难的关卡，当然要最先攻克。 埋头于书本和练习题之中，渐渐的，熄灯时间到了。 韩奕萱总结了一下今晚的学习成果，便洗漱上床睡觉。其他室友们还在聊着娱乐圈的八卦，而她戴上耳机，听着轻柔的八音盒音乐，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忽然，一个室友问道：“小萱今天没说话呀？” “她好像睡着了。” “咋这么沉默啊……” 关系最好的那个室友忍不住道：“人家现在是有了目标，发奋图强呢。” “不是吧，她平时那样还不叫发奋？要奋到什么程度呀？” “80分和60分有什么区别吗？不挂科就可以了啊，何必呢……” ———— 翌日早晨，韩奕萱又是第一个起床。 为了不吵醒室友，她蹑手蹑脚地下床穿衣服、刷牙洗脸，然后把今天需要用到的学习资料统统装进书包，背着包出了寝室。 来到食堂，她点了一份蒸饺和豆浆作为早餐。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给裴宁乐发去一条短信：【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最近在干什么？】 用不着提名字，韩奕萱知道对方肯定明白‘他’指的是谁。 早餐吃到一半，少女收到了回信。 【昨天他说，他要去练武术。】 “武术？” 韩奕萱咬着吸管，一时间愣住了。 王衡为什么要学武？难道说，他得罪了什么人吗？ 韩奕萱匆匆解决了早餐，登录手机掏宝，好好挑选了一番。几分钟后，便下单买了一罐辣椒喷雾，以及一把防身电击器。 “只能以防万一了，”少女喃喃道，“但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好好考，那个调研必须参加！” 然后她背起书包直奔图书馆。此刻还是早上八点多，图书馆里应该有供人自习的空位。而韩奕萱的打算是今天除了上课时间以外，都泡在图书馆里。 要在并不怎么擅长的科目上拿高分，不加倍努力可不行。 ———— 这周日下午，王衡终于走进了那家武馆。 在门口接他进去的，就是那天给他发了传单的精神小伙，名为曹战。 体验课开始，而一对一授课的，就是曹战——此人并不是兼职店员，而是在武馆里专门练习搏击的。经他自己介绍，虽然还没真正成为职业拳手，但已经打好了基础，也在几次高水平的业余比赛中得到了不错的成绩，就等着踏上职业赛场。 于是，体验课的老师就从退役职业拳手，换成了这么一位武馆练习生。不过王衡倒是没什么怨言，反正买得便宜，而且自己也没什么基础，练习生的水平大概也足够指点了。 体验课的第一个内容，是骑单车、俯卧撑和平板支撑。 “任何的搏击技术，要使出来都有个前提，就是力量。力量不够，打得再好都没用。” 脱掉鞋袜之后，照着曹战的指点，王衡先进行了一番体质测试和锻炼。 一圈下来，王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时候，就听到曹战又说：“不错，我看你样子有点瘦，还以为你力量不够呢。现在看，在你们大学生里算不错的了。” 王衡：“只要正常作息一日三餐，平时稍微多走走路，锻炼一下，身体不会太差。” 曹战却又道：“但你的核心力量还是不太够，刚才平板支撑都有点撑不住了。搏击，核心力量特别重要，是发力的根本。所以你以后没事可以自己练练，也不需要器械，自己在家做做深蹲、平板支撑就好。而且，练这个在有些时候其实特别有用。” 王衡：“什么意思？” 曹战露出了男人都懂的那种笑容，小声道：“床上功夫，也是功夫嘛！” 王衡：“……” 曹战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着眉毛，贱兮兮地笑道：“你们大学生，肯定有很多机会泡女同学。把身体锻炼好，核心力量练好，以后开房的时候用处可就大了！” 王衡撇了撇嘴角：“你不知道旁边这是个什么学校吗？” “电信科技……” “对，宅男集中营，男女比例惨烈的那种。所以核心力量我肯定是要练，但床上功夫什么的，我就用不着了。” “原来是这样啊，”曹战叹了口气，“那我们现在体验一下拳击吧。” “拳击？” “稍等一下，我给你缠上绷带，然后先不打靶，我教你怎么发力。拳击的发力是很讲究的，从腰腹开始……” 照着曹战的指点，王衡摆好了架势。可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愣住了，因为目光无意间瞥见了一个走进武馆的少女。 那不是叶寻吗？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 122他竟无语凝噎 王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有练武的天赋，因为反应速度和身形步法。 在看到叶寻走进来的一刹那，他就默不作声地往侧后方挪了两步，躲在了立式沙袋后面。而正在讲解拳击动作要领的曹战，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随之稍稍转身，对着王衡继续讲。 这样一来，从门口那边就看不到这里了，而王衡的目光却能够从曹战和沙袋的缝隙间穿过去，看见叶寻的动向。 如此这般对空间和角度的把握能力，很有种无师自通的精妙。 “两脚分开，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你是右撇子没错吧？对，再收一点……胳膊夹紧一点，再紧一点，胳膊要用来挡别人拳头的，越稳越好，一定要挡住要害部位，对，就这样……拳头不用捏那么紧，稍微放松点。” 曹战一边说着，伸手纠正他的动作。而王衡在听着的同时，始终留神注意着那个少女。 转眼间，叶寻的身影消失在更衣室的门后。 半晌，她再出来时，已然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运动背心和短裤，初次以外再无其他。展现出来的身躯虽然确实很瘦，但一点都不柔弱。腹部的马甲线即使没有用力也是清晰可见，无一丝赘肉。 叶寻拿起绷带，仔细缠在手腕和拳头上。用不着别人帮忙，她对这个环节太熟悉了，每一圈都缠得足够紧实。 绷带缠好之后，少女给自己戴上拳套，走向一个立式沙袋。 稍作准备，她拉开架势，一记刺拳击中了沙袋，让它晃了晃。紧接着，她又踢出一记低位横扫，“嘭”的一声闷响，沙袋摇晃的幅度更大了。 幸好，她选择的沙袋，与王衡身旁的沙袋并不是同一个，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王衡又往侧后方挪了两步，让身旁的沙袋挡在自己和裴宁乐中间。然而他的动作，终于引起了曹战的注意。 “你在干什么啊？刚才你好像就在走神……”曹战扭头瞥了一眼，顿时恍然，“原来是看上那个姑娘了，对不对？” 王衡压低了声音，急切道：“不不不，真的没有！” 曹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啥不好意思的啊，你们学校本来就没多少女孩子，你脸皮还这么薄，哪辈子能谈上对象啊？” 王衡：“我不需要对象！” 曹战嗤之以鼻：“切，哪有男人不喜欢漂亮姑娘的？我算是明白你刚才为什么一直在走神了原来是魂被人家吸走了。” 王衡恳切道：“你误会了，真的……” “等着，我来教教你，泡妞这种事就是要大胆一点才行！” 一边说着，曹战转过身，就朝着叶寻走了过去。王衡试图拉住他，然而力量实在比不过人家， 于是，王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战走了过去，跟叶寻说了两句话，指了指这边。叶寻停下了对沙袋的虐待，扭头一看，眼里顿时放出了惊喜的光。 “王衡！”少女叫了一声，连忙跑了过来。 曹战跟在后面，摸了摸后脑勺：“原来你们认识啊？” “是的，我们认识……”王衡望着面前的少女，一瞬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跑回寝室，摇着仓鼠的笼子好好质问一番。 但此刻，为了不表现得太过异常，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一逃了之。 冷静，冷静下来，这点小场面不算什么。 王衡压住了自己的情绪波动，用正常平淡的语气问道：“你上学不忙么？怎么还来练搏击？” 少女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微笑：“忙，所以我只能星期天来嘛。光是死读书，不知道劳逸结合，那可不行。辛辛苦苦学了六天，肯定要发泄一下呀。” “你的发泄方式就是打沙袋？” “也不一定，有时候也会和别人切磋一下，”叶寻热情地邀请道，“学长要不要跟我打一场？” 王衡瞥了一眼刚才那个被打得摇摆不休的大沙袋，礼貌地摇了摇头：“算了吧，我现在还是新手。” “新手……所以学长你是今天第一次来的吗？” “对。” 叶寻又问：“那你以前练过搏击吗？” 王衡摇了摇头。 这时，旁边的曹战恰到好处地解释道：“他买了我们的体验课，三节，今天是第一次。” 叶寻灵机一动，盯着曹战说：“要不然这样吧，反正我现在也算是武馆的学徒，我来负责教他，可以么？” 曹战摸了摸脑袋，有些犹豫：“这个啊……” “就这么决定了，我去跟老板说一声！” 撂下这句话，叶寻转身就跑，直接闯进了不远处的办公室。 王衡终于拉住了曹战，略有些紧张地问：“她也是你们武馆的学徒？你们还招未成年人？” 曹战挠着头道：“我们不招童工的，但这姑娘是例外，她家里好像有不小的背景……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她认识我们老板，而且很能说得上话。最近每个星期天她都会过来，也不需要别人教，自己一个人就开练。” “她家离这儿不近啊，为什么会选这个武馆？”王衡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是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曹战：“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应该算不上我们武馆的学徒，但也不是那种需要交学费的学员。大概就是老板朋友的孩子，能随时用我们场子自己练的那种……怎么说呢，关系户？” 王衡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考虑到叶家的人脉关系，认识个职业拳手、武馆老板什么的当然是小菜一碟。不涉及利害关系的小忙，人家随手能帮的自然会帮。用用武馆的场子，肯定没问题。 貌似并不是仓鼠的锅，只能怪自己不够谨慎了。 几分钟后，叶寻从那间办公室里，跑回到了王衡面前。 少女伸出双手，递来一张卡片。 王衡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能接过来，然后谨慎地问道：“这是什么？” 叶寻笑道：“会员卡呀！我帮你办了会员卡，而且是免费搞定的。” 王衡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曹战先惊了：“会员卡怎么可能免费！” 叶寻解释道：“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免费，垫了办卡的工本费。这卡是个人限定的，不能转让，仅此一张，可以在武馆里自己练习，但不能包含任何课程。” 王衡算是明白了，这是个关系户专用的免费会员卡。 曹战还是有些不太疑惑，指着王衡问：“只能在场子里自己练……可他是纯新人，没人教他怎么行？” 叶寻拍了拍胸口，笑道：“我来教他呀！” 曹战顿时无话可说了。 而王衡看着那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少女脸庞，一时竟无语凝噎。 ———— 123这算是家暴预演吗 在武馆的第一节体验课进程尚未过半，王衡的教练就换了个人。还没等王衡想出个拒绝免费会员卡的理由，曹战已经默默地走开，把这个新学员交给了叶寻。 叶寻活动着肩颈和手腕，兴致盎然地说：“学长，数学是你辅导我，搏击就换成我来辅导你啦！” 王衡：“……你打算怎么辅导？” “要提高数学成绩，光是看书根本不行的，必须要做题，”叶寻一本正经地模仿着他当初的话，“而且关键不是题目的数量，关键是每一道题都要吃透，最好弄个错题本，总结自己是怎么错的。” 王衡抽了抽嘴角：“所以你的辅导方式，就是直接跟我打？” “怎么会呢？那样也太粗暴了……” 说着，少女脱下了拳击手套，换上了一双手靶。从外观上看，这东西就像是被压扁了的拳击手套。 叶寻举起手靶挡在面前，道：“来吧，往我脸上打。” “脸上？” “没错，用力。” 王衡还是有些犹豫：“可你是女孩子……” “不要那么小看我嘛。而且，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先别用全力，随便出两拳试试。” 叶寻双脚一前一后站稳，招了招手，俨然在挑衅。 见她这样，王衡也就不再多说。 遵循这曹战不久前讲解的要点，他一拳打了出去。拳头在距离少女脸庞还有半米不到的时候，被手靶挡住，打出一声闷响。 王衡正要收拳，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往下一压，紧接着，一阵轻风迎面扑来，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但在闭上眼睛的同时，他并没有等着挨打，而是急忙往后一退，退出了叶寻的攻击范围。 站定之后，睁眼仔细看看，他发觉叶寻并没有完全发力——换言之，就算刚才自己傻站着不躲开，她也打不到自己。 叶寻收回手，微笑道：“确实有天赋诶，你反应真的很快。” 王衡发出了久经考验般的叹息：“我的反应速度，一向很快。” “但光是反应快可不够，”少女耐心地指点道，“你发力太僵硬啦，而且出拳的时候另一只手别放下去。你右手用来打人，左手要随时准备用来防守啊！” 王衡有些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做题吗？不是对着空气练动作，而是用这种方式……让我把动作都做出来以后，再纠正？” 叶寻点了点头：“没错，因为我不喜欢打空气。” 王衡：“我还以为你说的做题，就是实战呢。” 叶寻：“那不可能的，因为你没有基础，必须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练。先练会一种，确定在发力的时候动作也不会变形，然后再练下一个。现在要是直接实战的话，那就太欺负你了。对啦，你要是不信的话，要不要咱们现在试试？” “我倒没有不信……” 王衡话还没说完，就被迫不及待的少女打断道：“来试试嘛！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你的眼神都告诉我了！” 确实，因为一周目并没有与叶寻切磋过，王衡很难相信这丫头真的能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毕竟看到她在擂台上跟别人打的时候，总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试试吧。” 王衡也很好奇，搏击尚未入门的自己，在叶寻跟前究竟能不能自保。或者说，趁着现在还没有被柴刀的迹象，先试探一下对方的杀伤力？ 于是两人登上了另一边的擂台。 此时，武馆里已经有不少顾客，还有许多像曹战这样的学徒或者更高级的教练在忙着指点。见有人上了擂台，他们纷纷暂停下来，看了过去。 异性之间的对决，其中一方还是漂亮女孩，这场面可不多见。 叶寻大声道：“我就是和朋友切磋一下，他没练过，所以我们就是玩一玩，大家不用看啦……” 这么解释一番，果然，武馆的学徒和教练们就不再盯着这边了。只是还有几位客人忍不住好奇，目光往这边飘。 “好啦，不要有负担，”叶寻戴上拳击手套，双拳拍了拍，“新手输得再惨都不丢人。” 王衡忽然举起手：“问一下，用什么规则啊？” 叶寻反问：“你想玩什么规则？拳击？散打？还是mma？” 王衡想了想：“拳击只能用拳头，散打都可以用，mma可以抱摔，是这样吗？” 叶寻微微摇头：“散打也可以摔啊，只是对方倒在地上就不能攻击，所以很多柔术里的招式用不出来。还有，散打不能用膝盖和肘击，mma就没有限制了。” 经过短暂却审慎的思考，王衡觉得，身为新手菜鸟，自己应该选个限制最多的规则。否则，要是被她抱着一通骚操作，自己岂不是要被压在下面起不来？ “拳击，我选择拳击。”他果断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开始吧，”少女笑着抖了抖双手，举起双拳，“用不着裁判了，就现在！” 王衡也学着她的样子，摆好了架势。 两人都是右撇子，所以都半侧着身子，左边在前右边在后。不过叶寻的动作，显然要更放松一些。而她的步伐，也更加灵动。 少女的双脚以极快的频率踩着小碎步，时而往前，时而往后，时而左右挪移，让人很难锁定她下一刻的位置。 突然，叶寻发起了进攻。 连续几步，少女迅速地冲了过来。王衡下意识往后退，但后退的速度显然比不过人家前冲之势，眨眼间就被欺近到了面前。 尽管稍微有点慌，不过王衡仍旧牢记着拳击的格挡要点——双手紧紧护着脸，胳膊贴着躯干，护住了胸腹部。 然而，菜鸟的防御力是非常有限的。 叶寻距离他最近的左手先出拳，一记前摆拳，正中王衡的额头。力道不是很大，却也足以打得他一个踉跄，出现破绽。 紧接着，少女一记后手直拳，正中王衡的右肩。 叶寻是瞄准了这个部位的，没有脏器，算不上什么要害，疼一点也没什么关系。总之，就是确保他不会受伤。 少女收拳的同时，王衡已经仰面摔在擂台上。 他捂着右肩，脑袋里就一个念头…… 一周目的时候，叶寻绝对是最后黑化的。要是稍微早点，别说自己，其他三个哪还有存活的可能性？ ———— 124裸绞什么的太糟糕了 两拳打倒了王衡，在短暂的兴奋之后，叶寻突然有些忐忑。 想要跟他实战，本来是出于很简单的炫耀心理，就像普通的小女生要展示一下自己某个科目学得有多么优秀。只是展示出来之后，兴奋的劲头一过，叶寻才发觉自己的策略可能有些问题，反而惹了祸…… 把男生就这么打翻在地，会不会让他恼羞成怒？ 他会不会更喜欢那种娇柔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叶寻连忙摘掉拳套，跪在他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学长，你没事吧？” 王衡此刻的感受同样复杂。 一个刚刚把自己轻松撂倒的女孩子，此刻又跪在自己身旁，那温柔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耳朵，带着浓浓的关心……这实在有点错乱。 他揉着肩膀站了起来，看了看楚楚可怜的少女，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打的明明是肩膀，用力也不太重，怎么都不可能受伤的。那么，她为什么表现得如此担忧？她在担忧什么？ 久经考验的脑袋一转，便分析出了正确答案。 然后，他不禁有些感慨。 幸亏自己不玩pua，要不然，以叶寻的这种弱势心态，岂不是要被拿捏得死死的？肉搏能力再强，也比不过心机和套路啊…… 两人下了擂台，又回到刚才练习的那个角落。这点时间里，叶寻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小脑袋里不知道转了多少犹豫的念头。 终于，王衡开口道：“果然很厉害啊，叶师傅。” 叶寻：“……” 王衡：“不过没关系，咱们继续。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练习，挨打是必需的，抗击打能力也是必备素质嘛。” 叶寻还是颇为纠结，轻声问道：“学长，你会不会喜欢女孩子更柔弱一点？” 王衡故意误解：“好的功夫不分男女老少。” 叶寻却直盯着他，追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学长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子比较好呢？是小鸟依人可爱型，还是……不那么柔弱的？” 王衡瞥了一眼少女匀称而流畅的肌肉线条，回忆了下一周目的手感，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各有千秋。” 虽然不是最期待的答案，但这个回答也足以让叶寻稍稍松一口气。不过，经验匮乏的少女并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又问：“学长不会讨厌肌肉发达的女孩子吗？” 这个意图，未免有点太明显了吧？ 王衡暗暗叹息着，看了看少女希冀而不安的目光，实在不好意思说讨厌。一方面，是良心上过不去，毕竟刚才还在偷偷咽口水；另一方面，是不好意思这么直接打女孩子的脸。 但如果说喜欢呢？问题似乎就更大了。除非现在开始攻略叶寻，否则就是自找麻烦。但攻略叶寻……对这个选项，他还是下意识地有些排斥。 大概，类似于坚持禁烟的人，看到万宝路和熊猫烟摆在面前随便抽时的那种复杂心态？ 短暂的思考之后，王衡果断换了个话题：“其实我有点好奇……因为我看过一些ufc的比赛，里面的专业选手好像都不瘦。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是脂肪其实能起到抗击打的作用，所以练搏击的其实不能太瘦，对不对？” “那要看是什么量级了，”叶寻指了指自己，“像我这种，就是最轻的草量级，不到五十公斤。体重越轻，抗击打和力量就越弱，跟重量级的肯定没法打，但欺负没练过的普通人还当然没问题呀。” 王衡忽然有些好奇：“你会不会那种……可以杀人的招数？” “杀人？” “嗯，就是一击毙命的那种。我稍微有点好奇，如果要收拾掉一个没练过的普通人，你能有多快？” 王衡很想知道，在手中无刀的情况下，黑化的叶寻究竟有多大杀伤力。就算没法防御，自己要跑来不来得及。 而观察着他的表情，又听他这么说，叶寻终于放下心来。果然，王衡学长并不是那种口味庸俗的男生，对战斗力强悍的女孩子也并不讨厌呢。不过想想也是，主动来武馆练搏击的男生，怎么会讨厌同样喜欢搏击的女孩呢？ 少女振作起精神，准备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要说一击毙命，用站立技是很难的，不管拳击、散打还是其他流派，除非用很大的力量打中最危险的要害。但我的力量没那么大，所以要立刻收拾掉别人，就只能用柔术啦。” “柔术？” “嗯嗯，我其实不太喜欢柔术，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太不好看了。但以前跟那个女教练学习的时候，当然是学过……” 说到这里，叶寻突然动了。她做了个下潜似的动作，一闪身就趴到了王衡的背后。 被美少女从背后紧紧抱住的滋味，王衡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就发觉她的左臂挽住了自己的下巴，而右臂抵着自己的后颈。 然后，一点一点收紧。 “给你介绍一下哦，这就是裸绞。” 少女的声音依旧那么甜美，但王衡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可是下一秒，叶寻忽然松了力道，小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在旁人眼中，她就是双手抱着王衡的脖子，脸挨着他的肩膀，前胸也紧贴着他的后背，整个人几乎都要缠在他的身上。 只要是懂一点柔术的人都能看出，这就是个标准的裸绞动作，而且是已经成型、换谁来都不可能挣脱的那种。哪怕是在专业的mma擂台上，被人做出了这样的动作，都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干脆点认输，要么几秒钟后失去意识。 然而王衡很清楚，叶寻现在并没有发力。看似在绞，其实只是抱得很紧。 “学长，我不仅可以教你搏击，而且未来我都可以保护你，一直保护你哦……” 少女的嘴巴就在他的耳畔，于是那声音虽然无比轻柔，却格外清晰，带着温热的吐息钻进他的耳膜。而背后紧贴着的触感，更是让他心旌摇曳。 此时此刻，王衡就一个念头——裸绞什么的，实在太糟糕了！ ———— 125一起跳舞（感谢青姐章推！） “学长，我不仅可以教你搏击，而且未来我都可以保护你，一直保护你哦……” 用标准的裸绞姿势，叶寻缠在王衡身上，轻声说着让他胆战心惊的话语。 然后，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王衡终于出声：“那什么，我已经知道裸绞是什么了，能放开我了吗？” 见他还是不正面回答，少女的焦急化作了沮丧，默默地放开双臂，往后退去。 王衡转过身面对着叶寻，看到了她眼里的懊恼与惆怅，不禁也有些心疼。但刚才的那个问题实在没法回答，否则总有种答应她表白的感觉，太糟糕了。 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这次，要吸取教训，绝对不能再引出危险的发展。 “我还没问呢，你这次月考的成绩怎么样啊？” 问学习，问考试成绩，这样总不会再有风险了吧？ 叶寻低着头，小声说道：“英语是年级第一，语文第十，其他的都很一般。还有数学，果然没有及格。” 王衡：“看起来，补习的效果不是很好啊。” 叶寻突然抬起脸来，强调道：“不，非常好！如果没有你补习的话，我数学肯定比现在要低得多，离及格线肯定更远！所以我觉得补习还要更多一点才行。” “更多一点？” “对啊，光是周六还不够，周日也该补习。” 王衡问道：“那你的打沙袋发泄时间呢？” 叶寻急忙说：“可以上午补习数学，下午来武馆。或者下午补习，晚上去武馆，都可以！” 王衡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再说个‘不’字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又补充道：“那就这样吧，周日的补习时间你来定。不过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个补习费，你不用给我了。” 叶寻眨了眨眼：“你不要钱啦？” “你都开始教我搏击了，我没给你学费，所以你也不用给我了。” 听王衡这么说，叶寻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情绪似乎好转了一些。 她微笑道：“那我们继续训练吧，你想练什么？” 王衡立刻说：“拳击，还是拳击比较好！” ———— 叶寻独自回到家里，放下了背包，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站在沐浴花洒下面，听着单调重复的水声，少女却又不禁回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裸绞王衡时的那一幕。 第一次，对男孩子使出了地面技；第一次，跟喜欢的男生如此近距离接触。可是两份快乐叠加在一起，为什么……却跟自己想象之中的发展不一样呢？ 王衡似乎在逃避，在躲闪，难道说有什么危险在追逐着他吗？ 回忆着搂紧他脖子时的感觉，叶寻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悟。 “他肯定不讨厌我，但是……好像在恐惧着什么事情？” 这时，澡也洗完了。叶寻关了热水，拿起浴巾裹在自己身上，走到了卧室里面。 然后，就在穿上睡衣的刹那间，她突然有了个非常合理的猜想。 少女连忙坐到书桌前，摊开日记本，拿起钢笔。 她已经很久没有写日记了，上一页的记录就是好些天前，梦到王衡并且明白了自己心意的那个凌晨。 翻到新的一页，少女酝酿片刻，落笔： 【他不讨厌我，但又对我有些躲避的感觉，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不能和我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呢？】 看了看这两个问句，叶寻脑海里的答案愈发清晰。而且越想，越是觉得真切。 她继续写： 【他在网络上行侠仗义，做的是惩奸除恶行侠仗义的事情。两次，光是救了我就有两次，那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还做了多少类似的事情？隔着互联网，他的身份很难暴露，但万一呢？万一他身份暴露，那些丧心病狂的坏人会对他做什么？】 将这两段结合起来，叶寻便可以肯定，自己推导出了真相。 【所以他其实也喜欢我，只是为了不给我带来危险，为了不让我身陷险境，所以才会拒绝。】 写下这一句的时候，少女脸颊微微有些发热，毕竟这似乎有点自我感觉过于良好，有种一厢情愿的嫌疑。但再回忆一下白天在武馆里的相处，回忆一下王衡看着自己时那总是显得犹豫不决的眼神，叶寻的信心便愈发充足了。 可是在不讨厌和喜欢之间，还隔着不短的距离——少女故意无视了王衡并不喜欢自己的可能性。毕竟，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里，父亲身陷破产官司，自己不仅帮不上忙，还必须面临沉重的学业压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再想象王衡并不喜欢自己的那种可能性，心理上怎么承受得住呢？ 所以王衡必须喜欢自己，必须！ 【他以为我会怎么做呢？知难而退吗？可笑，我的字典里怎么会有‘放弃’这样的字眼！】 今天的日记并不长，区区两三百字写完，叶寻就盖上了笔帽。 轻轻吹了一下尚未干透的墨迹，等了一小会，她缓缓合上了笔记本，将钢笔放在一旁的卡通小狗笔筒里。 那个笔筒，是妈妈还活着时，送给她的最后一个小礼物。 凝视着笔筒，叶寻喃喃地说着：“妈妈，你也一定会祝福我的，对不对？” ———— 王衡回到寝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着笼子上天台。 天台上无人，于是仓鼠出声：“你怎么总来这一套啊？能不能有点新意？” “别跟我说没用的，”王衡冷笑道，“先解释清楚，为什么叶寻也跑到那个武馆去了？” 仓鼠望天：“很正常啊，蓉都的搏击行业现在还不怎么发达，稍微专业一点的武馆本来就不多……” 王衡：“你信不信我拿着这个笼子跳新宝岛？就猛鬼拍门的那一段？” 仓鼠顿时抓住了笼子：“我求求你了，做个人吧！别碰到什么巧合就往我头上甩锅啊！” “呵，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那也不能乱甩锅啊，这明明是世界线纠正机制的作用。” 王衡冷笑道：“但你明明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却不提醒我？” 仓鼠：“……” 王衡：“这个锅总归是你的了吧？” 仓鼠小声道：“万一给你讲了，你改主意不去武馆了怎么办？” 王衡：“果然，还是跳个新宝岛吧。” “不要！” 仓鼠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慌，红红的小鼻孔下面，门牙都露了出来。 然后下一刻，它整只鼠就被晃成了虚影…… ———— 126善良厚道韩奕萱 这一天晚上，裴宁乐在酒吧里唱歌的时候，第一次出现了高音没上去的尴尬情况。 酒吧里，那些经常来的老顾客都颇有些惊讶。毕竟在大家的印象里，裴宁乐虽然样貌和嗓音都比较稚嫩，但演唱技术一向没法挑剔，连轻微的跑调都几乎没有，何曾出现过如此明显的失误？ 好在，之后的几首歌，她都平平稳稳唱下来了，没有再出问题。 演唱完毕，裴宁乐鞠躬下台，朝着后厨旁边的休息室走去。 酒吧老板言子涛站在那门口，等她来到面前，便问道：“今天心情不太好吗？” “对不起，我……”裴宁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含糊一句话带过，“今天有一点不舒服。” 言子涛：“我就不多问了，反正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和朋友多聊聊，开导一下自己。” 裴宁乐：“嗯，我明白的。” 言子涛指了指背后的门：“正好，你的闺蜜都已经到了，想聊现在就可以。” 裴宁乐：“？” 言子涛走了，裴宁乐怀着疑惑推开休息室的门，果然，说不好算不算闺蜜，但肯定是熟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成熟一些的少女，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抬起头笑了笑，打招呼道：“唱完了？” 那是韩奕萱。 裴宁乐关上门，来到她面前，指着沙发：“能不能让我坐一会？” 休息室里只有一张单人沙发，椅子不知道被谁搬走，于是唯一能坐的地方就被韩奕萱抢占了。而裴宁乐刚才唱了那么久，再加上本来心情就不太妙，自然更需要坐下来好好休息。更何况，这个时间段的休息室，在这间酒吧里本就默认是给驻唱歌手的。 韩奕萱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这里啊。” 裴宁乐瞪着她，一言不发。 “好吧好吧，给你让位置嘛……”韩奕萱合上书本，站起身来。 在沙发上坐下的同时，裴宁乐看了一眼韩奕萱手里的书。嗯，概率统计什么的，跟王衡的那些书一样，都让人看不懂。 韩奕萱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是聊聊正事吧。你下午发给我的短信里说，王衡今天去学武，碰到了那个女的？” 裴宁乐点了点头，小脸上的神色颇为沉重：“我今天带上了你上次给我的望远镜，隔得很远，看到王衡自己一个人走进那家武馆，过了两个多小时，和那个女的一起出来……” “等一下，”韩奕萱打断道，“你一直在那里等着？两个多小时？” 裴宁乐：“我在听音乐啊，找找灵感。所以眼睛可以一直看着那边。” 韩奕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感叹道：“你还真是适合去当侦探啊，别人听歌听多了会觉得无聊，你倒好，两个多小时都能等下来，耐心是真不错……” 裴宁乐焦虑道：“别说我了，问你正事呐！要是改天王衡突然带着那个女的，跟我们介绍那是他女朋友，我们怎么办啊？” 韩奕萱却一点不慌，反问道：“你觉得那个女的有可能真成他女朋友吗？” “不可能吗？” “被王衡当做挡箭牌是有可能的，但真的开始谈恋爱，呵，绝不可能！” 如此下定论的同时，韩奕萱的脑海里闪过了高考前后与王衡相处的细节。许多场景她都已经忘了，但他那少年羞涩的眼神，还有后来自曝家境时无可奈何的语气，却还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切。 如果他没有答应我的表白，那么也就绝不可能轻易跟别的女生确定关系——对此，韩奕萱非常肯定。只不过这就没必要给裴宁乐这个表面盟友说了，免得刺激到人家。 于是，韩奕萱进一步推断道：“我们俩都能看出来，那个女的很可能喜欢王衡，可是我们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我们当然不能任她放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裴宁乐歪了歪脑袋：“跟踪那个女的？” “用不着跟踪啊，你明明有更好更高效的选择，”韩奕萱竖起食指，举例道，“你可以直接问王衡，问他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裴宁乐皱眉道：“要是这样直接问，他岂不是就知道我跟踪他了吗？” 韩奕萱立刻出谋划策：“你可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就说你出门买个东西，路过那家武馆旁边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他和那个女的嘛！这样就很简单了，如果他回答说是辅导学习的，那正好又可以顺着问一下他的这个新工作。” 裴宁乐晃了晃小脑袋，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还是有些发愁：“问他的新工作？怎么问呀？” “很简单，你可以这么说……”韩奕萱的包放在茶几上，她把教科书塞进去，拿出了笔和草稿本，趴在茶几上写了起来。 王衡可能作出的不同回答，她划分了三种情况，并且为这三种可能性配上了三种应对方式。每一种选项，她都写上了比较自然的台词。 “这样你就知道该怎么说了吧？”韩奕萱把这一页撕下来，递到裴宁乐手里。 裴宁乐看了一会，忽然放下纸页，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情敌，问道：“你难道不怕我比你先拿下王衡吗？” 韩奕萱微笑道：“我也给你说过的嘛，如果是小乐，我觉得可以。虽然也会很难过啦，但总比其他莫名其妙的女生要好……” 话音未落，大受感动的裴宁乐已然扑过去，抱住了韩奕萱。 “你好善良啊，小萱！” 虽然这个角度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但韩奕萱微笑依旧：“你也很棒呀。” “不，我其实骗了你……我的真名不叫王乐，我叫裴宁乐……”如此愧疚地小声说着，裴宁乐抱着她，脸在她肩上埋得更深了。 韩奕萱也抱住了裴宁乐，因为略微高一些，看起来就像是小姐姐抱着妹妹似的，俨然姊妹情深。 “没关系，没关系的。”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抚怀中女孩的背，韩奕萱忽然有了一丝愧疚感。自己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太算计老实人了？ 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拥抱着别人了。虽然抱的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男生，反倒是个表面盟友实际情敌，但那娇小柔弱的身躯揽在怀里，还是不免让她有些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 ———— 127深思熟虑裴宁乐 这个周一，按照几个月来的惯例，王衡到校外去与裴宁乐吃午餐。 相比于几个月前，如今的裴宁乐就没那么捉襟见肘了。在她的强烈建议下，两人去了一家火锅店。 而且刚刚点完单，裴宁乐就强调道：“今天我请客！” 王衡：“你才赚多少钱，就急着请客？” “去掉房租，应该跟你兼职差不多吧……”说到这里，少女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好像在背阅读题答案似的。 王衡倒是没多想，只是笑道：“你可能误解我的赚钱能力。前段时间写代码的兼职，就跟你酒吧驻唱差不多了，现在又有了新的工作。” 裴宁乐顺势问道：“是什么兼职呢？” “给企鹅公司的投资部门做顾问。这个兼职更棒，不需要坐班，没事跟人打电话聊一会就行，最多偶尔开个视频。但是拿到手的钱，却不比写代码少。” 王衡的这个回答显然出乎了裴宁乐的预料。少女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卡壳。 接下来该怎么问呀？这题超纲了！ 愣了几秒钟，裴宁乐干脆跳过中间步骤，说道：“我昨天去超市买东西，路过校门口那边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王衡顿时警觉起来。 这么生硬的话题转折，是不是昭示了什么？这丫头是故意这么问的？ 他不动声色地反问：“你在哪看到的？” 裴宁乐眨了眨眼睛：“就在学校旁边的武馆旁边，好像是新开业的那家……” 王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于是很快，裴宁乐的语气就有些虚了，眼神也稍稍有点躲闪。 观察着少女的神色，王衡判断，这丫头看到自己和叶寻一起离开武馆的那一幕，应该不是巧合。不是巧合，那就说明……她跟踪自己？ 整个一周目期间，裴宁乐应该从来都没有跟踪过自己，可这是什么情况？她现在学会了跟踪？ 这是和谁学的？ 是因为一周目梦境的启发，还是没有受到启发自己开窍了？ 如果是梦境的启发，那还好，可如果是自己开窍，那就需要谨慎对待了。 王衡并没有认真考虑过裴宁乐是跟韩奕萱学的这种可能性，毕竟一周目期间这俩妹子可是死敌，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他至今还记得，在韩奕萱加入战场以后，跟踪了裴宁乐被她偶然发现，然后裴宁乐干脆报警，把韩奕萱弄得多么狼狈……在那之后直到最后的柴刀死局，王衡根本不敢让这俩人碰面，否则一碰面就有出事故的风险，互相“碧池”、“小三”的对骂，别提多激烈了。 这两个姑娘，从性格、三观、教育背景到兴趣爱好，是全方位的不对路。再想想她们当初争执得多狠，所以照常理想，最不可能勾结的就是裴宁乐和韩奕萱了。 短暂的思考之后，王衡决定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已知裴宁乐的好感度超过了安全线，都开始做一周目的梦了，那么就假设她如今开了窍，不能把她当做一周目期间的那个天然呆对待。 也就是说，要稍稍提高警惕，不能想着用容易被戳穿的谎言去敷衍。 于是他解释道：“那是做辅导的时候认识的，算是客户吧。昨天在武馆碰巧遇上之后，她帮我办了会员卡，成了我的搏击教练。” 实话，全都是实话，这样风险是最小的。 回忆着韩奕萱给出的攻略，裴宁乐继续问道：“那你们的关系，是不是挺好的呀？” 对于这个问题，王衡稍微思索了一下。 同样是说实话，但这中间也存在不同的策略。事实可能有很多面，而熟练的渣男，会挑选其中最有利于自己的那一面去陈述。 那么对他来说，最有利的策略是什么呢？ 是撇清与叶寻的关系，还是干脆添油加醋一番？ 如果故意让裴宁乐误解，让她以为自己和叶寻有暧昧的话，或许能让她知难而退……可是等等，不久前已经对她说过有女朋友这回事了！ 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渣男，这样会造成什么效果？有可能劝退，但会不会，反而让她觉得有机可乘？既然渣都渣了也不介意多添一个？回想一周目时关系互相暴露的场面，王衡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直接说叶寻就是那个挡箭牌，似乎也不太合适——毕竟，当时对她说有女朋友的时候，是照着韩奕萱的模板弄了个虚拟挡箭牌。所以只要稍微查查叶寻，马上就露馅了。以裴宁乐今天的表现，自然不能搬出这么蹩脚的谎言。 于是他果断道：“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就是正常的互利互惠而已。” 裴宁乐回忆着攻略，继续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的女朋友呢……”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王衡敏锐地注意到，刚才从裴宁乐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应该放在韩奕萱身上才比较合适。这种轻描淡写的试探，实在不像裴宁乐的台词。 他决定也试探一下。 “你要是对我女朋友好奇的话，要不要我带她来见见你？” 按照背好的答案，裴宁乐立刻点头：“好呀，我真的挺好奇呢。” 很显然，现在需要一个挡箭牌了。 这时，一旁的服务员早已把所有的菜品都端了过来。两人暂停了各怀心思的对话，开始往滚热的红油锅里放东西。 倒进去一盘豆腐皮之后，王衡悄然拿出手机，给韩奕萱发了一条短信： 【有一件事，可能要稍微麻烦你一下。你知道的，我不想谈恋爱，所以给别人说已经有女朋友了。但现在有个可能对我有好感的女生，她说想见见我的女朋友，所以这周末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抱歉，非常冒昧的打扰，不过到时候见面的所有开销都交给我，你也可以享受一下大餐和下午茶之类的，怎么样？】 短信发了出去，王衡想了想——韩奕萱应该会同意吧？ 关键是，反正自己和韩奕萱不在一个学校，平时距离也足够远，偶尔让她当一次挡箭牌，应该也不会让她有得寸进尺的机会。 嗯，如果韩奕萱的学校就在隔壁的话，那王衡就只能无奈拉下脸皮，拜托冯佳淼淼充当一下挡箭牌了…… ———— 王衡与裴宁乐吃火锅的时候，韩奕萱早已匆匆解决了午餐，走到图书馆门口，准备到自己抢占的座位上继续自习。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王衡的短信。 扫了一眼，少女顿时喜笑颜开。 “ok，第一次作战大成功！” 稍微想了想，她立刻回了短信： 【没问题呀，不过大餐就用不着了，给你省点钱嘛。】 ———— 128来自辅导员的邀请 吃完了中午的那一顿火锅之后，王衡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寝室找仓鼠。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他提起笼子上天台，辅导员就先来了。 按照学校的规定，寝室里是不能养宠物的，尽管几乎没人较真地来检查，但当着辅导员的面秀出寝室里的猫和老鼠显然不太好。 为了避免两只小宠物暴露，在开门之前，唐和兴连忙抱着他的小白猫缩到床上，用被子盖住了猫咪和他的下半身，装作正在专心玩手机的样子。而王衡则把仓鼠笼子藏到了桌子下面，用椅子挡住。 于是辅导员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付翰文在玩电脑，唐和兴在玩手机，王柯在看漫画，至于王衡……门是王衡开的，此刻便站在门前欢迎辅导员的到来。 “刘老师好，有什么事吗？”王衡笑着问道。 刘老师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扫了一圈，停在面前的学生身上：“就是找你有点事。最近我们学校和网域公司会有一个调研活动，期末考试完了以后就开始。这个调研的主力应该是研究生，不过为了更贴近年轻学生，还会招一些本科生参与。” 王衡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去参加？” 刘老师颔首道：“对你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其实原则上来说，他们招的本科生主要是大二大三的，大一的同学在能力上可能达不到标准。但王衡同学你不一样。你是在企鹅公司实习过的，这一点我提了之后，他们就很有兴趣，希望能参与进去。所以我就来问问，看你有没有兴趣……” 网域公司也是国内互联网界的顶级巨头，虽然没企鹅公司那么庞大，但也是不可小觑。参与这种公司主持的调研，似乎还挺有趣的？ 而且网域的人也很有意思，听说有个学生在企鹅实习过，立刻通过辅导员发出邀请——这操作，意识还挺敏锐的。 稍稍思索之后，王衡点头同意：“没问题，不过我有个问题，就是这个调研它要耗多长时间？会占用春节吗？” 刘老师答道：“那倒不会。咱们学校的期末考试比较早嘛，考完调研就开始，到正式放寒假的时候应该就进行到一半了。他们的说法是春节之前应该能结束，反正肯定不会耽误大家回家过年。” “好的，那我没问题了。” 得到令人满意的答复以后，刘老师又扫视一圈。只是在看到唐和兴的时候，微微皱眉。 然后刘老师走了。 等寝室门关上以后，付翰文忽然站起身，两步窜到唐和兴的床边，掀开了他的被子。 于是，唐和兴与他的小猫此刻的姿势，便展现在室友们的眼前——小白猫蜷缩在他的两腿中间，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而唐和兴右手拿着手机，左手还在撸猫。 付翰文忍不住吐槽道：“刚才老刘走之前我就在看你了，我勒个去！你右手拿手机，左手在被子里前后滑动，你知不知道……那个姿势有多让人误解！老刘肯定以为你在自娱自乐！” “自娱自乐？”唐和兴一脸无辜，“可我明明是在撸猫啊。” “行了小唐，我们理解你，”王衡叹了口气，“你撸的不是猫，是寂寞。” 唐和兴：“……” 王衡从桌子下面拿出仓鼠笼，朝着寝室外面走去。 付翰文忍不住问道：“你又遛仓鼠啦？” “是啊，这小东西需要经常放风，不然会得抑郁症的。” 如此说完，王衡提着笼子出了寝室。 付翰文又看向唐和兴，只见那只小猫扭了扭身子，蹭着他的大腿，好像是在……撒娇？而唐和兴低头看着猫咪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温柔。 付翰文又看向王柯。只见这个帅气的室友捧着一本纸质漫画书，发出了“嘿嘿嘿”的猥琐笑容。而漫画书的封面是个非常萌的二次元小女孩形象，书名三个大字——萝球社。 “哎呀呀，小学生真是太棒了……”王柯叹了口气，在满满的萌点中感受到了世界的和谐。 付翰文抱着脑袋趴在键盘：“卧槽这一屋子都是些什么人啊？就我一个正常的吗！” ———— 来到天台之上，王衡把笼子放在地上。不等他打开笼子门，那小门就被仓鼠迫不及待地抬了起来。 然后，仓鼠从笼子里窜出来，在天台上撒着欢跑了一圈，才回到王衡面前，攀到栏杆上坐好。在这个过程中，王衡双手插兜，默默看着它发**力。 等到仓鼠终于停下来之后，他说：“我突然觉得，刚才应该拿手机把你拍下来，放在网上说不定能火。” “胡乱甩锅就算了，你终于要开始无理由的迫害了吗？”小仓鼠顿时警觉了起来。 王衡摆了摆手：“好啦，不开玩笑，说正事。今天这两个应该都没有什么危险吧？” 仓鼠：“两个？你在说什么？” 王衡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是周末用韩奕萱当挡箭牌，应付裴宁乐。第二，是网域公司的那个调研活动。” 仓鼠反问道：“你觉得能有什么危险？” 王衡想了想，试探道：“韩奕萱应该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吧？” 仓鼠抬头望天想了想，然后看着他，用非常肯定的口吻说道：“韩奕萱很有分寸，她不会缠着你不放的。” 王衡又问：“那么，网域公司呢？” 仓鼠反问道：“不过就是一个调研活动而已，你觉得能有什么危险？” 这样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还是要打个预防针。 王衡：“先说好啊，如果让我发现这两件事有什么不对劲的话，我就给你买小裙子。到时候，女装仓鼠在网上一定能红。” 仓鼠顿时惊了：“你怎能如此恶毒！” 王衡：“一具分身而已，管理员先生居然如此在意吗？” 仓鼠：“现在是我的意识住在这里面啊，管理员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那就好，”王衡冷笑道，“你只需要知道，如果饲主不好受，小宠物肯定也不会舒服的。” 仓鼠怒拍栏杆，义愤填膺：“恶魔啊！” ———— 129好久不见 王衡与裴宁乐、韩奕萱约定的时间，是星期六晚上，正好在叶寻的数学辅导之后。 傍晚时分，辅导终于结束。王衡把叶寻送到了地铁站。 “明天中午你想吃什么？”告别之前，叶寻忍不住又说，“下午要练搏击，要吃得好一点，但也不能太饱……” 王衡：“明天上午我先给你辅导数学，到时候再决定吧。” “好吧……那，再见？” “嗯，再见，回家路上小心。” 叶寻挥挥手，微笑着转身走进地铁站。 她站在向下的电动扶梯上，戴好耳机。耳机里播放的，正是王衡刚才讲题的录音。 这可是为了学习——少女默默想着。 这时，叶寻注意到有人正盯着自己看。 那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看年纪似乎比自己略微大一点，像是跟王衡同龄的那种大学生。这女生似乎没有化妆，几乎素颜朝天，却精致漂亮，而且发亮的眼神也很有活力的样子……等等，她在盯着自己？为什么会眼神发亮？ 那女生站在扶梯下端，似乎正要上去，却在扶梯口停下了脚步。于是几秒钟之后，顺着扶梯下来的叶寻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的身高相差仿佛，但光是发型的不同，就划分出了明显的气质区别。一个是长发披肩，在地铁口吹进来的微风中微微飘起；另一个的头发就短得多，脑后那短短的单马尾显得有点朴素，显然还是个中学生。 两人的服饰，同样有着明显差别。下半身都是小裙子和打底裤的配置，保暖又能显出好看的腿型，可叶寻上半身搭配的是水手服jk外套，而对方则是精致的卡其色小西装外套，将少女的青春与御姐似的优雅集于一身。 那女生微笑道：“我可以认识你一下吗？” 叶寻：“？” 陌生的小姐姐：“我看你有点眼熟的感觉，很像是我以前的闺蜜。所以，能不能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叶寻：“？？” 这不是男生搭讪女孩子时常用的套路吗？ 叶寻以前倒也被搭讪过，在学校里或大街上都有那么寥寥几次，而她都保持着礼貌干脆拒绝了。但今天这次有些不同，搭讪者变成了一个好看的小姐姐，这怎么办？ 少女手足无措的时候，陌生小姐姐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在财大上学，学校里没什么朋友，看你可爱所以想要交个朋友而已，好不好嘛？” 什么意思？她觉得我可爱？ 话说，这小姐姐笑起来温柔妩媚的样子，真好看呢…… 叶寻愣了好一会，才拿出手机，讷讷地说：“你是说手机号吗？” “对呀！” 交换手机号的同时，小姐姐还标注了自己的姓名，于是叶寻就看到了她的名字，而她也看到了叶寻的名字。 “韩奕萱，”少女念了出来。 “没错，”韩奕萱的微笑依然温柔亲切，“原来你叫叶寻啊，真是个好名字呢。” “哪里好啦……”叶寻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脸色稍稍有些泛红。 “那就这样吧，我今天还有些事情，改天约你出来玩哦！” 说完，韩奕萱挥挥手，踏上扶梯。 叶寻站在原地，目送这个温柔漂亮小姐姐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地铁口外。 突然，少女回过神来，使劲一拍自己的腿。 “想什么呢？她是陌生人！随便相信别人的教训，从老爸身上吸取的还不够吗？” ———— 在地铁站门口，韩奕萱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只等了半分钟，就看到了面色淡然平稳走来的王衡。 “这么快就到啦？”韩奕萱貌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刚才，在这附近吗？” 王衡点了点头：“是啊，猜到了你马上就要到嘛。” 韩奕萱微笑着说：“那就谢谢你来接我咯。” “应该的，毕竟这次是我麻烦你，”短暂的尴尬停顿之后，他问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韩奕萱微笑道：“是啊，好久不见，最近在用功学习。你呢？” “我也是。” 王衡话音落下，便是短暂的沉默，因为两人都有些无话可说。 刚才在叶寻面前游刃有余的韩奕萱，此时却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双手藏在外套口袋里紧紧捏成拳头，手心里渗出一丝冷汗。 年末，时节已入冬，裹挟着寒意的风卷起脚边的落叶，响起一阵“沙沙”的声音。 韩奕萱忽然开口，而王衡也在同一时间打破沉默。 王衡：“冷吗？要不要去坐……” 韩奕萱：“我们去哪里呢？” 说话的时刻撞在了一起，不过没关系，两人都听清了对方的话语。不仅如此，王衡还听出了韩奕萱嗓音里的动摇与忐忑。不过他自己倒是压住了莫名的情绪，语气里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王衡笑了笑，平静地邀请道：“我在那边的咖啡馆里办了会员卡，他们家口味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好啊。”韩奕萱抬手挽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微笑着，凝视面前的男生。 跟半年前表白的那天不同，今天韩奕萱的目光里并没有咄咄逼人的紧迫，只是带着淡淡的喜悦。少女淡红的嘴唇微微翘起，挂着暖暖的笑意。 她那闪闪发亮的眸子里，好像藏着一只过了好久好久终于回到主人身边的猫咪。乖巧？俏皮？狡猾？小猫的性情还真是难以捉摸…… 忽然，韩奕萱问道：“待会就要见那个女生了吗？确定一下，要我扮演你的女朋友，没错吧？” 王衡：“对，拜托你了。” 韩奕萱忽然凑到他身边，轻轻捏住他的手腕，笑嘻嘻地说：“那我们过去喝咖啡吧。” 不算牵手，只是抓着手腕，而且身体也没有贴上来，分寸把握得无可挑剔。既不会过于亲近引起王衡的强烈警惕，又不会过于生疏而引起别人的怀疑。 王衡默默咽了口唾沫，给裴宁乐发去一条短信，然后带着韩奕萱往不远处的咖啡馆走去。 两人沉默着，没有说话。但王衡隐隐感觉到，身旁的少女似乎……有些兴奋？ 嗯，不用怀疑，韩奕萱就是在兴奋。 王衡暗暗叹息——很显然，单纯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于韩奕萱而言起不到任何作用，好感度一点都没降。所以王衡才觉得有必要找个理由和韩奕萱见一面，否则就算压制住了和她的亲密度，也压制不了她的黑化度。 老祖宗的治水要诀是什么来着？堵不如疏。 ———— 130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裴宁乐不太开心。 那天吃完火锅，她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后来听韩奕萱承认，王衡找的挡箭牌确实是她，裴宁乐就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圈套。 但韩奕萱的态度还是那么诚恳。 “小乐，我也不知道王衡会找我冒充女朋友啊，我都半年没和他见过面啦！” 意外，韩奕萱坚定地表示这是个意外，而裴宁乐实在找不到什么证据，就只能半信半疑着了。 在此之前，韩奕萱早已跟她约定好，她俩要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在王衡眼前演一场戏。但裴宁乐对于自己的演技向来没什么信心。会不会被王衡瞧出端倪，她也实在说不准。 事到如今，走进那家咖啡馆，看到王衡与韩奕萱面对面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裴宁乐的小脸上不禁浮现出相当复杂的表情。 见裴宁乐过来，王衡站起身，给两个女孩子介绍道：“小萱，这位是我的朋友，裴宁乐。小乐，这是我的女朋友，韩奕萱。” 裴宁乐盯着韩奕萱，目光很是复杂。 韩奕萱却单纯地微笑着，往里面挪了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坐这里吧，小乐……我可以叫你小乐吗？” “当然可以……” 裴宁乐低声说着，在她身旁坐下。 这时，咖啡馆的服务员过来，问道：“需要加点什么吗？” 王衡指着裴宁乐说：“菜单给她看一下吧。” 裴宁乐拿到菜单，扫了眼，指着其中一项：“我要这个，拿铁咖啡。”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 这时，韩奕萱忽然说道：“拿铁咖啡的奶味比较重，香甜可口。果然是什么风格的人喜欢什么风格的饮料呢！” 裴宁乐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香甜可口？” 韩奕萱笑着眨了眨眼。 裴宁乐问道：“那你点的是什么咖啡呢？” 韩奕萱指了指面前那杯已经端上来的热咖啡：“玛奇朵。” 裴宁乐看着那带有细腻白色奶泡纹路的咖啡，若有所思地说：“带花纹的啊，意思是不是优雅又漂亮？” “谢谢小乐的夸奖呢……” 说话还没说完，韩奕萱注意到裴宁乐盯着自己的眼神里有些委屈。稍稍一想，韩奕萱就明白了她为什么感到委屈——说好的帮她抗衡第三方敌人，可是自己却趁机入场，就算用合理的借口解释过了，也很难让人释怀。 但在过来之前，两人就商量好了今天在王衡面前的剧本。就算心里有点不满，但裴宁乐还是明白自己要照着演。 况且此时韩奕萱悄悄牵起了她的手，目光也格外的温柔友善。很多时候，不需要多余的话语，只是这样的眼神和动作，就足以让人心情好转许多。 于是裴宁乐说起了之前计划好的台词：“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啊？” 韩奕萱跟王衡交换了一下眼神，答道：“开学之后，大概九月份吧。” 裴宁乐：“那时候我也认识王衡了，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们……” 韩奕萱：“因为我和王衡的相处时间很少啊。他要忙着做兼职，我要忙着学习，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很多。话说，我也听王衡说过你啦，他是你的经纪人对吗？” 裴宁乐点了点头：“虽然我还没出名，但这可不是过家家。” 韩奕萱笑道：“我明白啊。他跟我说过，很看好小乐未来的发展呢！” 裴宁乐微微噘着嘴说：“那是当然啊……” 坐在她俩对面的王衡一直没说话，正在怀疑自己今天的打开方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有仓鼠的提示，王衡可以确定裴宁乐和韩奕萱都喜欢自己。那么她俩的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聊得这么其乐融融？要知道，这俩一个是挡箭牌，一个是需要被挡的兵刃，怎么矛碰到了盾却软绵绵的连一点冲突都没有？ 他本来还琢磨着要怎么化解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用不着了。 韩奕萱直视着他，说：“光听你说小乐唱歌好听，可我还没见识过有多好听呢。待会我们去ktv唱一会，怎么样？” 王衡：“我没问题，你问她吧。” 裴宁乐：“没问题，而且我也很期待小萱唱歌呢。” 韩奕萱笑着摇摇头：“我可是五音不全的那种，完全不会唱的。” 王衡喝掉了自己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沉默不语地看着两位言笑晏晏的少女，已然有所猜测——这两人，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在这里演自己？ 但一周目的时候她俩明明没机会认识啊，这是什么情况？ ———— 玩了一下午，又一起吃了一顿晚餐之后，裴宁乐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那间出租屋离附近的商圈很近，于是先把她送回去，也就是很方便的事。 然后王衡与韩奕萱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没有了伪装男女朋友的需要，两人虽然肩并肩同行，却隔开了将近半米的距离。 韩奕萱忽然说道：“我能感觉到，那个姑娘确实有点喜欢你。” 王衡点了点头。 韩奕萱稍稍侧过脸，看着他，又道：“其实直到现在，我也还是有点喜欢你。” 王衡：“……是么？” 韩奕萱抬起左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个大约一厘米的长度：“还剩下这么一点点。” 王衡勉强笑了笑：“都过去半年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得差不多了才对。” 少女缓缓摇头：“我不是那么善变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过你说的也不算错，相比于高考之后的那段时间，那种强烈的喜欢，现在我确实忘掉了大半。所以我说，对你的喜欢只剩下一点点。如果你现在跟我表白，我还要犹豫犹豫，不一定答应呢！” 王衡瞥了她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刚才那话听起来没毛病，但自己对她实在太了解，所以毫无疑问，这就是欲擒故纵。 而且，韩奕萱现在还不到19岁，可是这心机城府眼看着都要赶上一周目她二十多岁时的水准……不过也幸好，她的战略是欲擒故纵，所以只要自己稳住阵脚，那就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了！ 王衡调整了心态，坚定了信心。 ———— 131挂了吧，告辞 送走了韩奕萱，王衡回到寝室，便迅速洗漱妥当，爬上了自己的上铺。 付翰文问了一声：“你这么早就睡吗？” 王衡：“是啊。” “那我给你把灯关了。” 付翰文关掉了寝室的顶灯，又回到书桌前打开了自己的台灯，继续排位。而唐和兴、王柯两人也不声不响地打开台灯，继续自己的娱乐活动。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王衡上床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只小小的仓鼠。 毕竟天气凉了，总往天台上跑又浪费时间又要吹冷风。在被窝里说悄悄话，一样不会被室友们发现异常，方便快捷得多。 用被子盖上自己的脑袋，王衡把仓鼠拿到脸跟前。在黑暗的被窝里，看不到它的动作和表情，但声音格外清晰。 “你该不会又想甩锅了吧？” 王衡清了清嗓子，悄声道：“没打算甩锅，就是问个问题。在今天之前，裴宁乐与韩奕萱是不是见过面？” 仓鼠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行为？玩过星际和红警吧？你现在的行为就像是游戏刚刚开始就要用作弊器，而且是直接开全地图视野的作弊。这样搞，一点游戏乐趣都没有了啊……” 王衡冷笑道：“但我是一对四，已经是地狱级的难度了，用不着再给我加难度。你就直说吧，她俩有没有见过？” 仓鼠：“好吧，有。” 王衡：“你确定？” 仓鼠：“当然，还见过不止一次，都快成闺蜜了呢。” 王衡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今天她俩果然在演我……可能不止今天，上一次吃火锅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了。诶，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仓鼠有些诧异地反问：“这还需要提醒？人家妹子自己交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衡：“呵呵，能没关系么？我都猜得到韩奕萱想干什么，肯定会拿裴宁乐当借口过来找我。裴宁乐那傻丫头也真是一根筋，这种塑料闺蜜能交么？不，还不是一般的塑料，毒塑料！” 仓鼠悠然道：“但对你来说无所谓的嘛，反正你现在和裴宁乐相处的时间都变少了，要回避韩奕萱就更简单了。而且实话告诉你，韩奕萱确确实实在忙学习，她的目标可是专业第一呢，最近肯定没空来骚扰你。” “那就好……”王衡松开手，“回笼子里去吧，自己爬，我懒得下床一趟了。” 仓鼠抗议道：“喂，你这个单程车票可不厚道喔！” 王衡：“别啰嗦，给爷爬！” 仓鼠：“你信不信我给你留几粒屎在枕头上？” 王衡：“你信不信以后每天都能跳舞？” “……行，算你狠。”仓鼠嘟嘟囔囔着跑掉。 从上铺顺着楼梯往下，再跳到椅子上，然后跳上桌子，回到笼里，一路行云流水。寝室里只有台灯，背景光足够黯淡，而且那三个室友都盯着手机和电脑屏幕，自然也就看不到仓鼠跑酷的这一幕了。 躺在床上的王衡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日历和考试日期。 大学里的期末考试跟高中不一样，不会把所有的科目凑到一起，都是错开的。最早的一门考试就在不到十天之后，而最晚的一门要再过将近一个月。但不管怎么说，期末确确实实近在眼前了。 听着付翰文敲键盘摁鼠标的声音，还有王柯不时发出的傻笑声，王衡稍微有点担心了。韩奕萱还没显示出什么危险性，但挂科的风险似乎已然悬在这三个室友的头颅之上。 忽然，他大声说道：“下周末就要考计算机概论了，后面几天还有电子基础和大物，你们都复习了吗？” 寝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傻笑声、键盘和鼠标的声音都消失了。 但只过了两秒钟，付翰文就继续操纵着屏幕里的英雄，一边打野一边说：“我们复习了。” 王衡：“真的吗？” 唐和兴说：“今天你不是往外跑，不在学校里吗？其实我们已经复习了。” 王衡：“一天时间够用？” 王柯深沉地道：“当然不够，我们只是试了一下，然后就觉得……” 付翰文：“任务量有点艰巨。” 唐和兴：“所以想放松放松再继续。” 王衡嗤笑道：“得了吧，我提醒你们啊，平时有点拖延症的习惯也就罢了，期末可不行。咱们学校的要求算是比较严的，说挂你就挂你，没商量。” 付翰文：“我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学文科了……” 王衡：“文科也不教电子竞技，该挂还是一样要挂！” 这时，唐和兴灵机一动：“对了王老师，你最近的兼职不是给高中生辅导学习吗？要不然给我们也帮帮忙，辅导一下？” 王衡：“义务劳动偶尔一次可以，次次可就过分了啊。” 唐和兴：“我们也可以给你报酬啊！” 王衡：“什么报酬？” 唐和兴思索了一下，摆出了一个自认为相当优厚的条件：“我们可以给你当僚机，帮你泡妞啊！” 王衡：“……告辞，你们还是挂了吧。” ———— 夜渐渐深了。 叶寻完成今天的学习计划，合上错题本，准备上床。 但正要站起来的时候，想到明天的约定，忽然又有点兴奋。 “糟糕，这样万一睡不着，明天不就没精神了吗？” 想了想，少女又拿出日记本，摊开。多写几句话，或许能发泄一下多余的亢奋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吧？ 【还有一个月就是期末考试。问过了老爸，他说他肯定抽不开身，也不让我回林城。这是我中学时期的倒数第二个寒假，可能也是最后一个自由时间比较多的长假。到了高三，学校肯定不会给多少假期。所以除了写作业之外，这个寒假要干什么呢？】 “嘻嘻……”少女想了想，轻笑一声，继续写。 【那还用说？当然是继续学习呀！有辅导老师在，数学必须变成强项才行！除了学习以外就是搏击，上次只给他用了裸绞，还有十字固、木村锁、三角锁呢。哦对了，还有断头台！】 想象着柔术里那些身体紧密接触的画面，少女羞涩地脸红了。 ———— 132一错再错的回答 周日上午，依旧是那家咖啡馆里，王衡开始了对裴宁乐的数学辅导。两个小时后，两人收起学习资料，在附近的小吃店里解决了午餐问题，然后就来到了不远处的武馆。 王衡今天出门穿的就是t恤和运动裤，只要脱掉鞋袜和外套就可以开练。而叶寻的准备就专业多了。她换上运动背心和短裤，露出了那白皙、纤细却矫健的身躯。很显然，叶寻的纤细和其他女生追求的那种纤细有很大区别，至少在肌肉密度这一项上是天差地别。 “除了在室内的搏击，你是不是很少做室外的运动？”王衡忽然问道。 叶寻点了点头：“对啊，室内运动量就够了，没必要出去晒太阳。” 怪不得一点都不黑…… 这时，少女又颇有些期待地问：“今天你想练什么呀？还要试试裸绞吗？” 王衡打了个寒战，连忙摇头：“不不不，今天练拳击就可以了。” 叶寻略失望：“只练拳击？” 王衡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搏击这事我还没入门，但我知道，不管学什么东西，最忌讳的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重要的是先学会一项，至少掌握要点以后再尝试其他的。” 叶寻：“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般是指做事没恒心，动不动就中断。这跟多学点技巧，可是两码事哦。” 王衡：“明白了，咱们开始练拳击吧。” 叶寻拿来拳击手套，帮他戴上，然后又拿来两根软塑料棒。 “招架，躲闪，是拳击的基本功。打倒对手之前，要先确保自己不会被ko。我们先练一下基本的躲闪，待会再练出拳吧。现在我用它们打你，你先试着躲一下。友情提醒，我会一个劲地打你的头，一定要躲开哦。” 王衡笑了笑：“没事，来吧叶师傅。” 叶寻白了他一眼：“等一下，我还没讲完呢。躲闪的动作主要分为四种，侧闪、下潜、后撤、闪摇。每一种的动作都有讲究，遇到不同的情况，就要选择不同的动作……” 用了几分钟讲完一遍之后，叶寻就开始打他了。 那两根软塑料棒击打在人身上带来的痛感，远不如拳头，但用的力道重了，被打的次数多了，还是不免会有些疼。更关键的是拳击里的躲闪动作，要点在于避免头部被击打，而脑袋闪开之后，肩膀就免不了要多挨几下。 可是很快，叶寻挥棒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落在王衡身上的时候自然轻了不少。而且几乎每一下，他都能躲过去。 “这样没意思，再快点！”王衡提醒道。 然而这时，叶寻却忽然停了下来。 王衡不由问道：“我刚才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吗？” 少女摇摇头：“挺标准的，你进步非常快，在新手里肯定算是学得非常快的，至少比我当初要快。可是，我想……” 王衡眉头微挑：“你想干什么？” 叶寻：“我想带你练直拳，先不练躲闪。” 王衡有些不解：“为什么？刚才不是你说的，防守是拳击里的基础吗？” 叶寻挪开视线，看着旁边的沙袋，说道：“但出拳也是基础，可以先练练……” 王衡忽然有些猜到了少女的念头。因为练躲闪要不停打他，所以不忍心了么？ 于是他说：“其实我都可以，出拳也行，躲闪也行。而且刚才打到我的时候，说实话，一点都不疼。” 叶寻瞪着他，略微有些惊讶：“一点都不疼吗？那你的抗击打能力很不错啊！” “是啊，所以继续吧。” 听王衡这么说，叶寻终于放下心来。于是接下来等待着王衡的，又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锤炼。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鬓角微微有些汗湿的少女忽然放下了两根棒子，指着脚下的垫子，说道：“坐这儿休息一下吧。” 此时，王衡已然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胳膊抹了一下额角的汗水。 叶寻又道：“闪躲很费体力，甚至比出拳还更消耗体力，所以闪躲之后一定要反击。如果不打算立刻反击的话，就不要躲，挡一下就够了。” 王衡喘匀了气息，答道：“明白了，多谢。” 叶寻盯着他，半天都没有说话。 而王衡忍不住暗暗琢磨——这丫头现在想什么呢？ 半晌，叶寻终于轻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奇怪，我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会练搏击？” 不奇怪，王衡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毕竟一周目两人聊过这个话题，他早就知道叶寻练习搏击的原因。但只思考了不到半秒钟，他就决定保持沉默。 猜中女孩子的念头，类似于心有灵犀的表现，这种细节里蕴含的风险，不可不察啊。 叶寻继续说道：“最开始是我老爸让我练的，还给我找了退役的mma格斗女选手，量身定做训练计划。他说，因为我从小性格软弱，身体也比较弱，所以要好好培养一下，让我变得更强。哪怕是女孩子，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也需要变得更强，无论身体还是心理。” 王衡点头附和：“你爸说的有道理啊。” 叶寻：“一开始我其实有点恨他，因为这个决定，我吃了好多好多苦头。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他的决定真的有道理。跟其他女同学相比，我的性格会更坚强，更有毅力，更不容易情绪崩溃……” 听到这里，王衡暗暗叹息。 正是从来没有漏过一滴水的堤坝，在崩溃的时候才格外强烈。 叶寻紧盯着他，低声说：“你能不能一直练下去，练到有一天比我强，能轻轻松松把我击败的那个程度？” 王衡没多想，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少女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其他男生也就罢了，但对于喜欢的男孩子，我是希望他能比我强，比我强很多很多才行。” 王衡顿时一惊。 自己刚才是不是没考虑到问题背后的深意，给出错误答案了？ 他连忙试图补救：“不对啊，我只是为了自己而练武，跟女孩子什么的没有半点关系！” 叶寻笑得更开心了：“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心态，为了泡妞去做某件事，那才糟糕呢。” 见势不妙，王衡只能用出大招：“你喜欢什么心态也没用啊，我有女朋友了！” ———— 133你们就别添乱了 叶寻本以为自己的进攻能取得成效，却没料到带来的反而是失利的噩耗。 “你喜欢什么心态也没用啊，我有女朋友了！” 王衡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到这句话，叶寻却感觉耳朵里一阵嗡嗡地响，脑袋里简直是一团乱麻。 但紧接着，在这乱麻之中，她揪准了一根线头，用最直接的方式找到了往前的方向。 少女立刻问道：“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她是你的大学同学吗？”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 王衡又摆出了那套老说辞，然而这一次还没等他说完，就被面前的少女打断了。 “那就没关系了。世界那么大，人生很漫长。” 王衡：“？” 叶寻微笑起来：“如今大家谈一次恋爱，能坚持一两年就挺不容易的了。我现在才高二，要过一两年才满18岁，才会去上大学。我有非常非常多的时间……” 王衡目瞪口呆。 不得不承认，四个女生中叶寻确实是年龄最小的，所以‘论持久战’之类的策略，确实也对她最为合适。 叶寻忽然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但是，谁告诉你我喜欢的就是你啊？不要太自恋哦，我只是拿你举个例子而已。” 王衡：“？？” 好吧，这丫头非要掩耳盗铃那也没办法，反正这样大家面子上还算过得去，也不会那么尴尬，而且搞得自己多么冷酷无情似的。 “举例子还行，”王衡恢复了淡定的表情，“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 叶寻站起身，拿起两根塑料棒，斗志昂然：“继续吧！” 莫名的，王衡有了种自己要被暴揍一顿的预感…… ———— 结束了训练，告别了叶寻，回到寝室，王衡就看到三个室友居然在埋头苦读。 他不禁感叹道：“啧，破天荒头一回啊！” “王老师，你回来得正好！”唐和兴当即站了起来，“计算机概论这一门有几个难点，我们正想找你问呐！” 王衡却摆了摆手：“明天吧，我现在只想洗个澡睡觉。” 付翰文不禁吐槽道：“还没吃晚饭呢，你就睡觉？这是养老院里的作息时间吗？” “别提了，我现在累得要死，就像睡一觉。” 这么说着，王衡拿出自己的桶，收拾了一下洗澡要用的沐浴液、洗发液、毛巾和干净衣服，便抬脚往外走。 三个室友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稍微用点手段。 付翰文立刻挡在了寝室门前：“等等，不许走！” 然而王衡灵活得如同一条泥鳅，从付翰文身旁的那一丝丝缝隙中钻了过去，眨眼间就冲出了寝室，还顺手给他们关上了门。 付翰文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柯：“那是传说中的体术吗？他动作好快！” 唐和兴：“这步伐，啧啧，练家子啊！” 付翰文终于回过神来，吐槽道：“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累得要死？等他回来再堵他！” 唐和兴忽然有些惆怅：“他肯定是要回寝室的，可是咱们怎么办呢？他要是坚持不帮忙，咱们有什么办法？” 这时，王柯却灵机一动：“我好像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王柯看向唐和兴，问道：“小唐你实话实说，现在你还喜欢冯佳吗？” 冯佳淼淼，班里仅有的五位女生之一。她是副班长，也是五个女生里人缘最好的。在女生中间人缘好是因为她的性格大气，开朗大方足以服众。而在男生中人缘好的原因就更简单了，相貌清秀，笑容阳光，这就足够了。 唐和兴叹了口气：“我试过很多次，可以确定，她对我没兴趣，而且是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有。” 王柯：“为什么？” 唐和兴的神色愈发惆怅：“我试探出来了，她对个头比她矮的男生没兴趣。” 付翰文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唐啊……默哀。” 唐和兴继续道：“所以我现在也看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对不对？没必要困死在她身上啊。” 付翰文：“你看得这么开，为父很欣慰啊。” 唐和兴瞪了一眼这个乱占便宜的家伙：“滚！” 王柯来到他们面前，拍了拍巴掌吸引了两人的注意，然后有些亢奋地说：“既然小唐你也不追冯佳淼淼了，那这个事就很好办。给王老师牵线搭桥一下，他难道还能不领情？” 付翰文摸着下巴：“可王老师身边不缺女孩子吧……上次那个橘色马尾辫的女孩，多漂亮！” 唐和兴补充道：“就是，而且你别忘了还有路姐呢！” 王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哦，在那天之后，你们谁还见过王老师和她们一起吗？” 付翰文、唐和兴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王柯笑道：“别看王老师平时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说不定，他在女生面前还是个不知所措的菜鸟呢！那个马尾辫女孩，还有路姐，虽然好像都对他有点好感，但他一个宅男抓不住机会，也很正常啊。” 唐和兴若有所思道：“但如果是一个同样学计算机专业的女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这个机会就非常充足了。” 付翰文猛地一拍大腿：“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给他整一个啊！” 王柯：“我建议，咱们可以问问女生那边的复习进度，然后提出让王老师去帮忙辅导她们。这样就算王老师跟冯佳淼淼不对路，可那边还有四个妹子呢！” 唐和兴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极了，连连点头：“除了一个据说是交了男朋友的，还有三个……是王老师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宿舍的门又开了。 王衡拿钥匙捅开了门，把桶往地上一放，震出“砰”的一声闷响。 唐和兴、王柯、付翰文，三个人呆呆地看着他。 王衡叹了口气：“忘了拿吹风机，回来一趟，就听到你们在商量怎么暗算我……啧，有点过分。” 王柯据理力争：“这怎么能是暗算？王老师，我们是为你着想啊！” “得了吧，不就是想让我给你们辅导学习么？等我洗完澡回来，好好给你们辅导。前提是，别跟我捣乱找什么女同学！” 说完，王衡拿上吹风机，又走了。 这次不只是寝室门关上，听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以后，三个室友才结束了缄默。 王柯：“我觉得，一定是我们的诚意感动到他了。” 唐和兴：“我也觉得。” 付翰文：“那还要不要找冯佳淼淼？” 王柯：“我觉得……暂时算了吧？” ———— 134你怎么比我还熟练 “王老师，这道题我这样画对不对？” 付翰文琢磨了半天，终于觉得自己搞定了一个问题，便这么嚷嚷起来。 王衡凑过去看了一压，那乱七八糟的电路图就让他忍不住皱眉。仔细梳理了一会，他注意到一个问题。 “思路没问题，但你把异或门画错了。” 付翰文：“不是吧？” 王衡：“另外提醒你一下，别傻乎乎地画一堆逻辑门，考试的时候是让你简化的。又是与门又是异或门，你直接标个半加器不就可以了？” 付翰文：“我忘了……” 王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来吧，反正还有几天才考试呢，有时间。” 付翰文顿时哭丧着脸：“可我的数学还没复习完呢……” 王衡：“呵呵，让你平时忙着开黑？” 一旁的唐和兴忽然举手：“王老师，我也有个问题。” 可是王衡刚刚走到小唐身旁，手机铃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裴宁乐的电话。 唐和兴抬头盯着他，问道：“是女孩子的电话吗？” 王衡只是愣神了一下，还在考虑要不要实话实说的时候，室友们已然懂了许多。 付翰文：“果然是女孩子啊……王老师还是接电话吧。” 王柯：“是啊，泡妞大业要紧。” 唐和兴：“喂喂喂，王老师给你们讲题的时候不说这种话，轮到我就开始啦？” 付翰文：“谁让你倒霉呢？” 王衡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出寝室，接通了来电。 “我的经纪人先生，词曲都已经全部搞定，就连编曲我都有了大概的思路。下一步就是找录音棚，所以现在就靠你啦！” 裴宁乐话音落时，王衡也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无人角落。 他回答道：“当然没问题，我现在帮你联系。” 裴宁乐沉默了一下，问：“你最近，是不是要准备期末考试啊？” 王衡：“没错，怎么了？” 裴宁乐很小声地说：“我查过好多资料，弄明白了……制作歌曲有好多步骤，词曲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编曲、录音、混音和母带。这些都超复杂的。” 少女的言外之意，王衡都不需要思考就能猜出来。很显然，面对未曾踏足过的专业领域，她需要更多的帮助与陪伴。 然而王衡却说：“我只是经纪人啊，做音乐什么的我一窍不通。我能做的，就是等你把歌搞定以后，在网上帮你推广。至于怎么做歌，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裴宁乐喃喃道：“靠我自己么……” 王衡：“对啊，仔细想想，我当初为什么会看好你？因为你的灵性，你的天赋，哪怕是外行都能一眼看出来。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想法但还没把想法落实，所以没有标签。” 裴宁乐：“标签？” 王衡：“既然想要做原创音乐人，那么你的标签就应该是你自己的作品。最开始的原创作品用不着多么专业，多么精巧，但一定要凸显出你的优势，就是灵性、天赋。” 裴宁乐：“灵性和天赋吗……” 王衡：“所以我觉得你第一首原创其实不需要太复杂的编曲，不需要太多的伴奏，甚至只要吉他或钢琴都可以，尽量简单，突出你的音色和唱功。” 听他这么说，裴宁乐一时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多谢！” 王衡：“那就好。另外，我之前在网上已经帮你挑了一家蓉都的录音棚，已经问过了他们，如果是比较简单的录音加后期，可以控制在一千块左右。” 裴宁乐：“这么便宜吗？我在网上看的都要贵好多……” 王衡笑了笑：“当然便宜，我找的也不是那种特别专业或高档的录音棚，可能稍微业余一点。不过录出来的效果，肯定比在家里自己录要好得多。待会，我就把录音棚老板的联系电话给你，还有地址也发给你。” 裴宁乐：“然后呢，我自己过去？” “要不然呢？”王衡语重心长地道，“你可是独立音乐人，心理要足够强大，要独立啊！” 少女弱弱地说：“好吧，我试试……” 挂了电话，王衡就把录音棚的联系方式和地址都发了过去。 短信发出之后，他忍不住自嘲：“做这点事就拿百分之五十的提成是不是太过分了？啧，算了，反正期末考试要复习嘛，理由那么充分。” 但仔细想想，这样是不是有点风险？ 于是王衡快步回到寝室，从笼子里把正在睡午觉的仓鼠捉出来，到阳台上，关好门。 “裴宁乐自己一个人去录音棚，会不会又碰到什么意外危险？” 仓鼠揉了揉小眼睛，过了几秒钟，可算是清醒过来。 然后它反问道：“你是担心，录音棚里有坏人？” 王衡：“差不多吧。就类似的风险，有没有？” 仓鼠望天想了想，然后盯着他，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没有。” 王衡：“所以我用不着管裴宁乐，她也不会遭遇什么意外吧？” 仓鼠：“不会，她的歌曲录制会很顺利，很安全。” “那就好。” 王衡松了口气，开门到寝室里面，把仓鼠又塞回了笼子。 仓鼠欲言又止——我只说不会遭遇意外，可没说裴宁乐一定是独自一人过去的啊。 不过转念想想，何必透露得那么清楚呢？反正又没问这个。 ———— “都要准备期末考试了，你还过来陪我……” 裴宁乐望着面前的‘闺蜜’，颇有些感动。 韩奕萱笑了笑：“这是应该的嘛，小乐这么可爱，我还怕被坏人拐跑呢！” 裴宁乐轻轻叹气，略显惆怅。 韩奕萱顿时意识到——自己和王衡都要准备考试，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既然如此，能不能抓住这一点，打击裴宁乐对王衡的好感度？ 然而还没等韩奕萱说点挑拨离间的话，裴宁乐却非常有觉悟地道：“他告诉我，以后要独立，现在想想真的挺有道理。本来，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不能依赖其他人，要靠自己闯出一席之地。但遇到他以后，心态却……这样不行，他肯定也不会喜欢一个动不动就依赖别人的女孩子。” 韩奕萱都愣住了。 喂喂喂，他就是怕麻烦拒绝了你而已，你这是怎么脑补的？你怎么比我还熟练？ ———— 135令人安心的台词 一进录音棚，韩奕萱就感觉身旁的少女换了个人。 据裴宁乐所说，她也没进过这种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都不怯场。跟编曲师、录音师的交流，更是自信非常。 这间录音棚藏在一栋普普通通的写字楼里，面积很小，只有控制室和声场这两个房间，要上厕所都只能出去找写字楼的公厕。但这里面的装修和设备，却显得很专业。墙上覆盖着吸音海绵，声场里架设了十几支麦克风。 不过对于裴宁乐来说，只需要用到其中的一支。 首先，要把歌曲的伴奏录下来，而且不同的乐器要用不同的音轨，分别录制。好在裴宁乐已经决定了要做得尽量简单，伴奏只有最基本的钢琴。这样一来，录制起来就简单了很多。 不过虽说简单，但在录音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尝试不同方案，还是需要不少时间。韩奕萱便找了个椅子，搬到光线最明亮的地方，拿出自己的复习资料看了起来。 过了几个小时，韩奕萱感觉自己都快复习完这一门的时候，裴宁乐终于从声场里走了出来。 娇小的少女使劲伸了个懒腰，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韩奕萱放下笔记本和书，迎了过去，问道：“已经录完了吗？” 裴宁乐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今天搞定的只是个demo，我拿回去琢磨琢磨，可能还是要再调整一下。而且就算不需要调整，那也还要做后期呢。” 韩奕萱忽然有些好奇：“那你的demo可以给我听听吗？” 裴宁乐：“当然可以啊。” 这时，旁边的录音师说：“这边来吧，听这个耳机。” 韩奕萱来到控制台前，戴上了耳机。 耳机里，一段钢琴前奏之后，响起了少女空灵的声音。 “我踏上一条沙漠中的路， 看镜中风尘仆仆， 在每一个黄昏默默踌躇， 给自己点根蜡烛……” 霎时间，韩奕萱沉浸其中。那空灵的嗓音，与忧郁彷徨的曲调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而纯粹的钢琴伴奏，又将歌曲的氛围变得如同朦胧诗一般，娓娓道来。 三分半钟后，音乐结束。 韩奕萱摘下耳机，盯着不到两米远的那个娇小女孩，面色颇有些复杂：“这是你自己写的？” 裴宁乐歪了歪脑袋：“有什么问题吗？” “我本来以为，你写的歌应该是那种比较少女，比较清新，比较青春的……”韩奕萱试图描绘出自己心目中的印象，“可是没想到，你写的歌居然……怎么说呢？” 一旁的录音师笑着接道：“这么文艺范儿？” 韩奕萱揪着耳边的发丝，斟酌道：“也不能说文艺，我身边的同学里就有很多文艺范的女生，但她们给我的感觉和小乐完全不一样。” 录音师：“因为那是装出来的文艺范儿吧？这歌可是骨子里透出的诗意，像顾晨的诗一样。” 韩奕萱提醒道：“那位大诗人的结局是把老婆杀了再自杀，你这么说可不太好哦。” 录音顿时大笑起来：“开个小玩笑嘛，哈哈哈哈……” “喂，一首歌而已，你们越说越离谱啦！”裴宁乐抗议道。 ———— 期末考试，终于开始了。 对于其他几位室友来说，这是令人心惊胆战的时刻。但对于早就有了基础而且平时也没落下学习的王衡而言，就很轻松了。 他写完了整张试卷，还有空看看周围。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坐了许多陌生的同学。室友们都被分到了不同的角落，而王衡周围的熟人，只有斜后方的副班长冯佳淼淼。 无聊之下，王衡在演算纸上写了韩、裴、路、叶这四个字，推算起了自己的处境安危。 横排，是那四个女生的姓，而竖排则是三个衡量标准——好感度、亲密度、黑化度。 根据一周目的实践经验，再辅以二周目的实践和思索，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找到了一些诀窍。四位女刺客对自己的态度，或许可以用这三个标准分析一下。 好感度高一点，没关系。 亲密度高一点，可能会造成隐患。 黑化度高……那就不用说了，必须警惕起来。 但眼下的问题是，仓鼠只是仓鼠，不是万能的系统，并没有一个galgame里的那种游戏面板，告诉他每个女生的三项数值是多少。 他在每一处空位上填了数字，但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又一个个划掉。斟酌半天，还是没法得出确切的答案。 “世界上最叵测的东西，就是人心啊……”王衡喃喃道。 就这样磨蹭了好一会，交卷的时刻终于到了。 王衡坐在座位上，等监考老师将试卷收走，然后就听到了班长孙兴思的声音：“王老师啊，要不要跟我对个答案？” “为什么要对答案？” 孙兴思捏着写了许多题目答案的演算纸，刚刚走到他跟前。听到这话，孙兴思不由一愣。 “对答案不是很正常的吗？” 王衡耸了耸肩：“试卷已经交上去了，一个字都不可能改，既然如此，对答案还有什么意义？” 孙兴思：“让自己更安心一点啊……” 王衡：“那我也没办法，我的草稿纸上一个答案都没写，具体的答案也忘得差不多了，抱歉。” 开玩笑，演算纸上那些东西怎么能给人看？ 孙兴思无奈之下，转向旁边的冯佳淼淼。 冯佳淼淼：“你瞅啥？” 这话虽然有点直，但语气里并没有恶意。只是那一点点微妙的口音，配合着‘你瞅啥’这三个字，让孙兴思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没事，没事。”孙兴思败退了。 见状，王衡不禁腹诽——喂喂喂，你可是班长，这么从心真的没问题吗？ 看了看孙兴思的背影，王衡又扭头望向冯佳淼淼。 冯佳淼淼瞪了回来：“你瞅啥？” “……没什么。” 王衡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韩奕萱、叶寻、裴宁乐你们学着点，看看人家！对一个没有亲密接触的普通异性，这才是令人安心的正确态度好么！ ———— 136惊喜出现了 第一学期的最后一门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 王衡刚刚走出教室，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又是女孩子？”付翰文习惯性地调侃道。 王衡没有辩解，而是直接开了免提。手机里放出的，是一个男人略微颤抖着的声音，那是覃猛在说话：“我离场了，六千八的价位。而且你说对了，窜回到七千价位才过两天，它又一路往下……” “所以我给你说，”王衡丝毫不惊讶，淡然道，“赶紧离场，别再回去作死了。至少两年内，别再碰比特币。” 覃猛：“我肯定不会再碰！这一次也赚了不少，心满意足了。王同学啊，你这个月的工资收到了吗？” 王衡：“收到了，谢谢。” 覃猛：“哈哈，不用谢我，发工资是应该的嘛……那我不打扰你啦，再见！” 挂断了电话，王衡看向身旁的室友，质问道：“你们自己听，是女孩子么？” 付翰文却说：“比女孩子更厉害！” 唐和兴也附和道：“是啊，又赚钱了，厉害。” 王柯：“上次才吃过大餐，我们就不要你请客了。” 付翰文：“小柯，你这就把我们都代表啦？” 几个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很快就到了教学楼门口。而这时，他们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辅导员刘老师。 “可算是考完了，”刘老师立刻迎了过来，“王衡，那边就等你了！” 王衡还没说话呢，三个室友已经好奇了起来，纷纷发问。 唐和兴：“哪边啊？” 王柯：“这是要干什么？” 付翰文：“援吗？” “上次说过的，一个调研项目而已……”王衡无奈地跟调皮的室友们解释了一句，然后对辅导员说，“我没问题，现在就过去？” 刘老师：“对，跟我来吧。” ———— “师姐，我们要去电信科大的校园里面吗？” 地铁车厢里，韩奕萱和同行的师兄师姐们都没有抢到座位，只能站着。而少女面前，就是此次调研财大小组的负责人，一位正在念研究生的师姐。 韩奕萱摆出了礼貌的微笑，问道：“师姐啊，我们现在是要去电信科大吗？” 研究生师姐答道：“不是，我们去网域的分部办公室。” “呃……我们这段时间都要在那里吗？” “当然，这个调研的组织方就是网域公司啊。” “明白了，师姐。”韩奕萱点了点头，面色没有变化。只是看向别处时，目光里不禁有些失落。 原本还以为能在那所学校做调研，任务之余在校园里找一下那个人的踪影，说不定还能遇见惊喜……可是现在尘埃落定，调研全程都没有理由去那所学校，这让她怎能不失望呢？ 韩奕萱抓着车厢里的扶手，抓得紧紧的，低头默然无语。 ———— 网域公司的会议室里，此时坐了八个来自电科大的学生，以及一个戴圆框眼镜浑身技术宅气质的四十岁大叔。 “大家好，我叫吴宇信，是网域的游戏主策。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废话，咱们就开门见山吧。这个调研项目的目的，就是评估年轻人群的游戏需求，限定方向在手机游戏上。各位，对于手游行业有什么想法呢？” 策划大叔说完，扫视一圈，只见八个男生端坐不动，直直地望着自己。 “咱们今天第一次开会，就是头脑风暴的阶段，随便说，不用计较对错……对了，你们里面是不是有人在企鹅公司实习过？能不能分享一下想法？” 见这群学生还是有些羞涩，吴宇信干脆点名了，只是他忘了这个‘在企鹅有过实习经历的学生’究竟叫什么名字。 王衡站了起来，稍稍思忖，便很有把握地答道：“手游是未来的大趋势，这个市场非常有前景。因为大家的时间越来越碎片化，坐在电脑前用大段时间打游戏变得越来越奢侈，大家需要更加便携的游戏终端。而且在日常生活中特意再多带一个游戏机，和在手机上玩游戏，这两者的对比也非常明显，手机游戏有着最大的优势。” 吴宇信点头表示赞同，但又继续追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手游以后会更吃香？” 王衡：“兼顾游戏性和社交需求，比现有的那些小游戏更加复杂的产品。” 吴宇信：“为什么呢？” 王衡：“一方面是大家有这个需要，另一方面，是技术水平的允许。接下来的几年，手机性能会大幅提升，能够带动越来越庞大的游戏。而且很快4g也要彻底铺开，手机联网会变得越来越简单，流量费用也会不断降低，所以这个市场会爆发性地增长。” 吴宇信眼前一亮，颇有种捡到宝了的惊喜感。 这些结论听起来并不复杂，但预判未来总归是最难的，更何况说得这么言之凿凿？最关键的是，这些论点与网域公司内部专业人士做出来的行业前瞻报告，相当贴近。那份前瞻报告是公司内部机密文件，这个学生肯定不可能看过。那么，凭借自己的头脑做出这样的判断，就很不一般了。 吴宇信笑眯眯地问道：“抱歉啊，我还没问过呢，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王衡。” 吴宇信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 “吴主策，财大的同学我带到了。”秘书小姐说着，侧身让身后的那五位同学进来。 吴宇信：“好，辛苦你了。” 秘书笑了笑，转身离开。 此时，会议室的长桌周围并没有坐满。电科大的男生们全都坐在桌子的左侧，而右侧的椅子全是空着的。 策划大叔指着那一排空椅子，说道：“同学们都坐下吧。我叫吴宇信，是这个调研项目的总负责人。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让大家头脑风暴提提想法，顺便也互相熟悉一下，以后才好相互配合。现在发言的是王衡同学，他讲得非常不错。财大的同学们也可以听听。” 财大的这五个学生，是四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财大的妹子比较多，这个男女比例有点失衡，但也算正常。对此，王衡不会感到诧异。 但那四个女生之中的某位熟人，却让他愣住了。 吴宇信：“王衡同学，能不能把你刚才讲的再复述一遍？” 王衡看了看策划大叔，又看了看满脸惊喜的韩奕萱，目光无比复杂。 半晌，他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好的。” ———— 137你是真的狗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此刻，韩奕萱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人生的大起大落，什么是所谓的塞翁失马。 她原本还以为，这段时间的辛苦复习终究是白费功夫，可是没想到进了这间会议室，却是如此巨大的惊喜在等待着自己！ 幸好，自己没有放弃；幸好，他也参加了这个调研；幸好，财大的期末考试足够早，成绩出炉得也足够快…… 少女跟着师姐们在桌边坐下，而她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着正对面那个熟悉的男生。进门至今，她还没注意到策划吴宇信长什么样子，但大叔的那句话却让她更加深了一丝期待感。 “王衡同学，能不能把你刚才讲的再复述一遍？” “好的……我刚才说的是手游市场趋势，这里面有很大的潜力，很快就会迎来一波爆发……” 王衡的长篇大论，韩奕萱并没有完全听进去。她只是捕捉到了“时间碎片化”、“便携性”、“手机性能”、“4g”之类的关键词。更主要的注意力，并不在王衡的发言上，而是在他本人的身上。 韩奕萱紧紧盯着他，忍不住嘴角翘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可是她又很快意识到这个表情不太对劲，让人家看到了实在没法解释，于是只能全力压住脸上的笑意，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压抑，喜悦的情绪越是难以禁锢。她干脆双手捂脸，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这样就可以尽情地笑，也不担心被别人看到了。 王衡讲完之后，吴宇信率先鼓掌。而其他的十多个同学，也纷纷鼓起掌来。 韩奕萱看了看周围，发觉有那么几位学长的目光里透出了赞赏之意，并不完全是客套的掌声。于是，少女与有荣焉，感觉更开心了。 忽然，身旁的研究生师姐悄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啊？” 韩奕萱慌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啊……” 师姐意味深长地说：“我可是过来人，你那个样子也太明显了，能骗得过我？直说吧，你一见钟情啦？” 韩奕萱犹豫了一下：“不是一见钟情……我和他早就认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师姐顿时恍然：“原来是破镜重圆啊。” 韩奕萱低垂下脸庞。她总觉得师姐这话不太对，但一时之间，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又有一个电信科大的男生站起来抛出自己的想法，但韩奕萱就丝毫不关心了。 而身旁的师姐还在问：“那你现在想怎么办？主动接近那个王衡吗？” 韩奕萱：“您有办法？” 师姐：“这个啊，简单得很。” ———— 将近半小时后，头脑风暴会议结束了。而策划吴宇信又组织这13位同学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就是分小组布置任务的环节。 调查市面上现有的手游产品，这部分当然要交给科大的技术宅。调查手游市场的总体规模，以及大部分公司的经营状况，这部分自然是财大学生的任务。除了这些，还有一项更加复杂的任务。 吴宇信看向那个值得期待的年轻男生，问道：“王衡同学，抽样调查年轻人对游戏的喜好和期待方向，主要是网上问卷，这个可以交给你吗？” “当然可以。” 王衡答应得相当快，几乎没有犹豫，仿佛生怕这位策划大叔给自己安排帮手。 然而就在这时，财大的一位研究生师姐说道：“这任务有点重啊，王同学一个人恐怕会很吃力。至少，应该有人帮他处理一下数据吧？” 吴宇信随口问道：“你们财大的再出两个？” 那位师姐指着身旁的大一女孩，笑道：“用不着两个，她一个就够了。我们的韩奕萱虽然是本科，但才考了全专业第一，统计学得比我都好，绝对能帮上忙！” 吴宇信看向那女孩：“你有信心吗？” 韩奕萱顿时站了起来：“肯定没有问题！” 吴宇信点了点头：“好，那协助王衡同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们的这部分不会太复杂，也不涉及太多专业知识，就是要细心点，你们没问题吧？” 韩奕萱捏紧了拳头：“没有问题！” 对少女的信心满满，吴宇信很欣慰，他转而看向旁边那陷入了沉默的男生，道：“你一个人都没问题，再给你加个帮手，肯定更有信心吧？” 王衡：“……” 原本以为今天只是在一群陌生人中间秀一波，用超前的思路赚点无害的优越感，可现在什么情况？居然要被贴脸输出？ 窗外的寒风多么萧瑟，他此刻就有多么惆怅。 ———— 下午时分，仓鼠在笼子里睡得正香。 木屑和小棉花，让它的小窝保持着干燥与柔软，非常舒服。虽然付翰文他们打游戏嚷嚷的声音有点吵，但只要钻到一堆小棉花团里，音量就小了很多，不至于打扰它的睡眠。 整只鼠，在柔软的小窝里缩成一团睡午觉，这滋味，简直舒爽得难以形容…… 可是突然间，寝室的门开了。 杀意，它感受到了一阵杀意。 刚睁开眼，就见一只手伸了进来，粗暴地捏住自己，把自己从安逸的笼子里捉了出去。 仓鼠预感到不妙，正要全力反抗，却忽然又发觉……好像不太对劲？ 捉它出来的当然是王衡，那张脸上的冰冷怒气也是清晰可见。但王衡此时并没有强迫它跳舞，也没有把它扔来扔去，只是拿着一把直尺，比对着它的身子测量了一下。 这是在干什么？ 王衡并没有沟通的意愿。用直尺量完，就把仓鼠丢回笼子里，打开电脑。 仓鼠晃了晃脑袋，犹豫一会，又钻出笼子。 然后它就看到，电脑屏幕上是掏宝网的页面。而王衡刚刚输入了几个数据，点击按钮，下单购买。 那个购物页面是……‘定制款仓鼠小衣服’？ 仓鼠连忙跑了过去，跳到键盘上，打开文档就是一阵狂舞：【你在干什么？！】 王衡冷笑着，低声道：“给你买小裙子，量身定做，这待遇不错吧？” 仓鼠：【为什么？！！】 王衡：“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那个调研项目，韩奕萱也在？为什么你不事先提醒？” 仓鼠：【所以你就给我买女装？】 王衡：“这理由还不够么？” 仓鼠：【……逼别人女装的，自己也终将女装！】 王衡嗤笑道：“可你不是人。” 仓鼠踩着键盘，无声地控诉：【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 138捉襟见肘路琪琪 对于王衡来说，设计一份针对学生党的电子问卷，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用了一个晚上，他就把后来流行过的那些手游类型都概括出来，放在问卷上作为选项。当然除了期待的游戏类型，还有游戏时间、手机硬件、社交需求之类，囊括了那位吴主策在会议室里提到的各种问题。 第二天大清早，他就将这份问卷发给韩奕萱，顺便在聊天窗口里提到：【你可以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的话，咱们可以线上商量一下，看需不需要再改改。】 然后过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等到韩奕萱的回复，这让王衡不禁有些奇怪。 临近午餐的时候，韩奕萱终于回了一条：【对不起啊，早上没看到你发的消息，我都到你们学校门口了！】 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看着跟韩奕萱对话的窗口，王衡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会过了两个小时才回复？ 起床、梳洗、化妆，再从她的学校坐地铁过来，大概也就需要两个小时吧？ 沉思半晌，王衡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在键盘上敲出两个字和一长串省略号： 【好吧…………】 ———— 王衡并没有想到，这次与韩奕萱的单独见面居然如蜻蜓点水一般，毫无波澜。 韩奕萱仔细看了他设置的问题和答案选项，提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小建议，然后就表示剩下的都交给他来，而少女自己要逛街去玩了。 “投放电子问卷什么的，这些事我也不懂怎么做，只能帮你统计、处理数据。没其他事我就撤啦，来蓉都半年，我连大熊猫都没看过呢！” 撂下这样的话，背着双肩包的韩奕萱便告辞了。就好像，她今天来的目的完全不是王衡，见他一面只是捎带的事情而已。 这让王衡稍稍放下心来，但他并不知道，韩奕萱走进了地铁站却没有乘车。 少女走进地铁站里的洗手间，挽起长发，戴上帽子，又添了一副墨镜。而且她还从书包里拿出另一件外套，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换掉。这样一来，就算是回到王衡面前，也不一定能立刻认出她来。 然后韩奕萱快步走出地铁站，在那家名为武波格斗的武馆对面找了个奶茶店，坐下来，点了一杯微糖奶茶。 如今期末考试结束，没了学业的压力，她终于可以尽情地挥霍时间，做些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稍微跟踪一下。 刚才与王衡见面的时候，少女就注意到他接了个电话，话语里提到了很快要去武馆训练。所以该在哪里守株待兔，这就是个送分题了。 韩奕萱戴上耳机，放起喜欢的音乐，又给手机连上充电宝，做好了长时间驻守的准备。 当初裴宁乐能这样盯上两个小时，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输给那个迷糊丫头。 “爱情三十六计，就像一场游戏， 我要自己掌握遥控器， 爱情三十六计，要随时保持美丽， 才能得分不被判出局……” 跟着耳机里的音乐，韩奕萱随之轻轻哼唱，时不时吸一口杯中的奶茶。相比于紧张的复习和考试，如今的时光实在是轻松惬意。 然而，只过了不到一小时，王衡就从武馆里走了出来，而且面色似乎有些凝重。 他站在路边，很快就等来了一辆崭新的亮蓝色轿车。他拉开副驾驶位的门，然后就被这辆车带出了韩奕萱的视线。 韩奕萱对车子的了解很少，但那个蓝白色的车标实在太过知名，她当然知道。 “宝马……”少女悠然的心境顿时破碎，不禁失神喃喃着，“开车的到底是什么人？” 片刻之后，韩奕萱猛然反应过来，点开手机里自带的记事簿，将刚才那辆宝马的车牌号记录下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可以查到……就算查不到也没关系，先记好！” ———— 王衡坐在路琪的新车副座上，打量着车里的内饰，貌似不经意地问：“路姐，这车你花了多少？” 路琪双手握着方向盘：“不多，也就三四十万吧。” 王衡：“宝马的车子这么便宜？” 路琪：“3系的价格不高。” 王衡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道：“我说实话啊路姐，车子这东西保值都够呛，更别说升值了。相比起来，还是买房子更划算一点。” 路琪嘴角微微翘起：“房子我也买了啊，离这里不远。” 王衡顿时一惊：“离这里不远？那岂不是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远？” “也算不上很远吧，”路琪瞥了他一眼，微笑道，“况且重点大学附近的地段，升值空间也比较大，不是么？” 王衡：“……” 路琪又补充道：“上次不是跟你说，让你继续给我当投资理财的顾问么？抱歉，现在是暂时没法让你投资了，我的钱都花在车和房子上，有点捉襟见肘。” 王衡：“车和房是全款买的吗？” 路琪：“我不喜欢借债。” 王衡：“恕我直言，路姐，捉襟见肘这个词不是您这样用的……” 路琪微笑道：“总之就是短时间内没有筹码交给你打理了，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失望？” “还好，”王衡斟酌着说，“最近半年，我也没发现什么太好的投资机会，所以您就算给我筹码，我也不好办。对了，您今天找我就是炫耀新车的吗？” 路琪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主要是问问你对樱岛感不感兴趣。最近我们项目组有个机会，要去樱岛出差，可以把你也带上。” 王衡：“樱岛？” 路琪：“嗯，主要是和sn公司谈谈版权之类的。说不定等我们的游戏项目上线，玩家还能用上橘右京、八神庵之类的著名角色呢。” 王衡顿时恍然。他记得，那款后来风靡全国的爆款手游里，确实有来自樱岛国的角色。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开始谈版权了。 那么问题来了，要不要去一趟樱岛国呢？ 去谈判角色版权，身为技术总监的路琪肯定不是谈判主力，想必会有很多的空闲时间…… “去樱岛的话，”路琪轻声诱惑道，“说不定可以泡泡温泉、看看富士山什么的哦。” 预感到了危险王衡连忙道：“不泡不泡，不太感兴趣，我就不去了。” ———— 139身娇体柔叶小寻 “也还好嘛，大概四十万的价格……” 韩奕萱坐在奶茶店里，用手机查了半天，算是查出了那辆带走王衡的车大概处于什么价位。为此，她把宝马旗下的各种车型都看过了一遍。 可她的心情还是没法恢复晴朗。毕竟，就算这车的价格比预想中低了许多，也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够得着的。 在那里又坐了几分钟，忽然间，韩奕萱注意到有一个略熟悉的身影从街对面的武馆里走了出来。 那是叶寻，有着跟自己差不多的身高，看起来却更加青涩和瘦弱，在‘武波格斗’这四个大字的招牌下，显得格格不入。 韩奕萱盯着她，直到叶寻穿过马路，走到了地铁站门口。然后她丢下几乎喝光的奶茶，追了上去。 保持距离的跟踪模式，对于韩奕萱而言已然是轻车熟路。 进入地铁，刷卡过闸机，下扶梯，走进车厢……全程，韩奕萱都借助周围路人们的遮挡，让自己不会被叶寻发现。而她自己的目光，却透过层层遮挡的缝隙，始终锁定着叶寻。 就像是正在捕猎的野猫。 王衡被陌生的车接走了，对此，韩奕萱很想知道叶寻是否了解内情。而且更重要的是，万一又涉及到了新的竞争者，或许能够把叶寻拉拢到自己身边，像利用裴宁乐一样好好利用一下？ 就这样，韩奕萱跟着叶寻，一直跟到下了车又出了地铁站。 忽然，韩奕萱加快脚步，走到叶寻背后，正要说话，却见叶寻猛然转过身来，一个拳头直冲着面门而来！ 拳头带起的风吹在脸上，可拳头就在距离脸庞还剩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韩奕萱本来是戴着墨镜、拿着手机的，而拳头停下之时，墨镜掉了，手机也被她不小心甩到路边的草坪里去。 “呃……原来是韩奕萱姐姐啊，对不起啊，我刚才感觉有人跟踪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呢。”叶寻收回右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韩奕萱捡起墨镜，讶然道：“你真的会武术啊？” 叶寻：“算是会一点吧，还可以。对啦，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奕萱拍拍胸脯，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顺便也在脑海里找回了不久前刚刚想好的借口。 “我本来是坐地铁去逛街玩的，刚才正好看到你，就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叶寻：“那你怎么不早点喊我呢？不声不响地跟过来，我还以为碰到坏人了，差点就打到你了诶！” 因为跟踪人已经快成习惯了——韩奕萱当然不可能这样说实话，只能搪塞道：“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抱歉啊，我才练完搏击，好像还有点条件反射，下意识就想出拳头……” 看着叶寻略显羞涩的解释，韩奕萱的感觉愈发复杂了。 她很想告诉面前的女孩，刚刚和你一起练搏击的男生，可是被人用宝马车接走的你知不知道！但再转念一想，自己并不是通过王衡认识的叶寻，所以现在提起王衡，就会显得非常奇怪，几乎无法解释。 纠结片刻，韩奕萱决定还是先把手机捡回来。刚才被叶寻的一拳吓到，她下意识地把手机丢到了草坪里。要知道，这手机可是高考之后父母给的礼物，要是丢了或者磕坏了，那麻烦可不小。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男人路过，弯了下腰，随手就把她的手机捡了起来。 见状，韩奕萱有些不妙的预感，但还是保持着礼貌：“谢谢，请把它还给我。” 男人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的机子？” 韩奕萱：“我刚刚才把它掉在这里，不到一分钟之前！” 男人嗤笑道：“呵呵，那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是我捡的，我先看看里面有什么。” 韩奕萱也冷笑道：“那你看吧，开机密码只有我知道，我看你怎么开屏幕。” 男人白了她一眼，掂量了一下手机，把它揣进自己怀里。然后，转身就走。 韩奕萱愤然嚷道：“喂，你在干什么！给我站住！” 男人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叶寻冲了过去，一脚踢在那男人的膝盖后面，立刻就让他跪下了。 紧接着，叶寻用自己的左手抓着男人的左小臂，往后一扳，右手则摁住了男人的后背，让他根本动弹不得。被扳到后面的左臂只要稍一用力，就疼得钻心。 “啊啊啊啊……断了断了，要断了！”男人大叫起来。 叶寻冷冷地说：“把手机拿出来。” 男人连忙用空着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一旁的地上。 但叶寻并没有就此放松力度，只是说道：“姐姐，过来看一下对不对。” 韩奕萱慌忙过来，捡起手机，亮屏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对的，没问题。” 叶寻这才放开那男人。 男人在趴在地上缓了两口气，忽然又站了起来。刚才的那一下是背后被袭击，他可不觉得这个瘦弱小女生真的能有多强。 “我*，*你娘！” 男人破口大骂话音未落，就感到小腿处一阵剧痛。简简单单一个低位横扫，少女就把他踢得承受不住了。尤其是少女的鞋面碰到他小腿骨的瞬间，那清晰的闷响，光是听着都令人胆寒，当事者更是摔在地上，抱着腿打起了滚。 面对那个打滚呻吟着的男人，叶寻面色冷酷，说出了无数男主角的台词：“骂我可以，但你敢骂我妈妈？不服气就再来，我打到你服气为止！” 过了一会，那男人好不容易再站起来，不敢再吭声，一瘸一拐地溜了。 叶寻转向韩奕萱，面色缓和了许多。 但韩奕萱却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人家才合适了。 联合对方，把对方拉进自己的阵营？ 像利用裴宁乐那样利用叶寻？ 回想一下刚才干脆利落的擒拿，还有踢在腿上的闷响，以及那个男人的惨叫……韩奕萱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太天真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复杂与危险没有足够正确的认识。 叶寻：“韩奕萱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韩奕萱无辜地眨了眨眼：“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下午好呀！” ———— 140求求你做个人吧 裴宁乐的第一首原创歌曲终于完成了，名为《迷途》。录音棚那边发来了后期处理完毕的成品，而质量，让第一次进棚录音的裴宁乐很是满意。 当然，在此之前她也写过几首歌，而且都已经发在网上。但如今回过头仔细听听，少女却愈发感到羞耻——那都是些什么啊，音效差也就算了，词曲也都是黑历史！快删掉，快删掉！ 把那几首黑历史删掉，好了，从今以后这首《迷途》就是自己的第一首原创。 少女美滋滋地想着，把新歌的音频上传在网域音乐平台上，视频上传到b站。这次的视频也跟之前的那些翻唱视频一样，是裴宁乐自己对着镜头在唱。只不过视频里的声音，整个替换成了录音棚出品的音频。 而且在视频的开头，她终于可以在词曲原作者的那一栏，标上‘裴宁乐’这三个字了——王衡倒是跟她提过意见，要不要弄个艺名什么的。但稍微思考一番之后，少女还是执拗地选择用自己的真名。 视频刚一上传，没过几分钟，就有了播放量，下面的评论区也有人留言。 【这首歌没听过啊，是新出的吗？】 【词曲都是up主自己！】 【小乐乐越来越厉害啦！】 在b站上，裴宁乐已经积累了几万的粉丝，不知道接下来能翻出多大的水花。而网域音乐平台那边，因为没有粉丝积累，半天都没播放量。 下一步，就是看经纪人先生要如何操作，如何推广了。 想到王衡，裴宁乐正要给他打个电话，却先接到了他的来电。 “我新买的东西到了，填的是你的地址。大概有两个包裹，要在你那里用的，你可以帮我先收一下，我待会就过去。” “哦哦，好呀。” 裴宁乐答应完，王衡就挂了。 少女不禁有些好奇——王衡究竟买了什么东西？还要跑到自己的家里用？ 等了一会，快递送货员敲响了房门。裴宁乐开门，收到两个包裹，签了字。 紧接着，快递员一走，少女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包裹。 第一个包裹里，装的是摄像头。 “用来拍视频的吗？好棒啊，这下我录像的画质肯定能提升很多……这个又是什么？” 裴宁乐拆开了第二个包裹，一时间，却没弄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这是一条粉粉嫩嫩的公主裙，但尺寸未免太小了一点吧？摊平都不能完全铺满少女的手掌，就算是小奶猫都穿不上的尺寸，可以用来干什么？ “对了，那只仓鼠！”裴宁乐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见到王衡的第一面，正是通过那只仓鼠结的缘。更神奇的是后来仓鼠后来那传递情报的操作，简直无法用常理解释。 所以说，这个小裙子是给仓鼠买的吗？要用全新的摄像头给它拍视频吗？ 裴宁乐顿时期待了起来。 ———— 王衡正要带着仓鼠去裴宁乐的屋子里，但此刻，有一个问题摆在他的眼前。 仓鼠不见了。 笼子里空荡荡的，仓鼠在哪里？ 桌子上，地上，床上，甚至包括室友的床上，王衡找遍了，都没有。 期末考试已然结束，寒假虽然没正式开始，但继续留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三个室友里，有两个都已经买票回家，仅剩的唐和兴今天又忙着去参加本学期最后一次社团活动，大概要等到吃过晚餐以后才能回来。 于是王衡独自一人站在寝室里，想要找仓鼠，没人帮忙。 “跑哪儿去了呢……”他站在寝室中央，皱眉沉思。 忽然间，王衡注意到了趴在唐和兴床上的小白猫。猫咪昂着脑袋，似乎正在往寝室的天花板上看。那双竖瞳里充满了敬畏，相当拟人，就好像凡人看到了超级英雄降临一般的目光。 顺着小猫的视线，王衡抬起头，顿时眼前一亮。 他看到了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小家伙。 寝室里有风扇，天热时可以从头顶上给大家送来凉风。不过如今是一月初，寝室里的风扇已经沉寂很多天了。 谁也想不到，仓鼠居然就趴在风扇上。要知道，风扇是孤零零挂在天花板上的，距离其最近的落脚点就是王衡和王柯的床铺，可床铺与电风扇之间还隔了一米多远，这仓鼠是怎么过去的？ 这思路，这行动，让王衡简直叹为观止。 突然，仓鼠指着小白猫怒吼道：“蠢材！庸臣误我！” 小白猫身子一缩，不太懂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只能装可怜。 王衡戏谑道：“你现在骂猫也没用，下来吧。” 仓鼠：“不，我不下去！” 王衡：“搞快点，你的新时装已经到了。” 仓鼠：“我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粉色裙子，而且你还买了高清摄像头！” 王衡笑得更开心了：“这样才能更清晰地录下你可爱的样子啊，别抗拒了，来吧。或者应该说，你抗拒也没用。” 仓鼠：“我就在这上面，看你怎么办！” 王衡走到寝室门边，手摁在了风扇的旋钮上。 仓鼠继续叫嚣：“开啊，你倒是开啊！” 风扇的扇叶，被金属保护罩裹得严严实实，这当然是对寝室里学生们的保护，而仓鼠此刻就趴在这保护罩上。所以就算把风扇开到最高档，仓鼠恐怕也掉不下来。 “你知不知道，人类是凭什么在激烈的生存竞争中发展壮大的？”王衡忽然说道，“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就是擅于使用工具。” 说完，他抄起扫把，爬到自己的上铺上面，将扫把轻轻搭在电风扇上。 仓鼠：“……” 王衡：“我现在是给你台阶下，你要是不下来，我就用扫帚把你扫下来了。” 仓鼠不禁悲鸣：“求求你做个人吧！” 王衡：“别废话，搞快点。” 仓鼠不情不愿地挪动身子，顺着扫帚爬了过来，跳到了王衡的床上。然后它一扭身正要跑，却被眼疾手快的王衡一把抓住。 “我不该让你练武的，”仓鼠哀叹道，“你动作快了好多。” 王衡：“呵呵，说晚了。” 仓鼠抬眼盯着他，又道：“能不能不女装？” 王衡：“不能。” 仓鼠：“那如果我提前给你一点预告呢？” 王衡顿时警惕起来：“什么预告？” 仓鼠的小眼珠子一转：“先说好，你不许急眼！” ———— 141两通电话 “先说好，你不许急眼！” 仓鼠此言一出，王衡心中的不详预感就愈发浓厚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预告，只是说说就可能让自己无法保持平静？ 王衡丢下扫帚，双手捏住了仓鼠，问道：“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仓鼠扭了扭身子，小声说：“你前两天不是才拒绝了路琪吗？她跟着一群同事，去樱岛……” “然后呢？在那里又要出意外？” 当时拒绝路琪同去樱岛的邀请时，王衡并不是没考虑过意外危险的可能性。但想想她是跟企鹅公司内的同事们一起行动，按理说，风险应该非常小才对。 仓鼠：“准确地说，在樱岛不会出任何问题。但等到他们把业务谈完，从樱岛回来的时候，那架飞机要出问题。” 王衡：“被劫了？” 仓鼠摇了摇小脑袋：“说实话，我现在也没法告诉你确切的原因。你只需要知道，这架飞机原本应该向西，从江户飞向帝都。但一个星期以后将会发生的事情，它向东飞，最后坠落在太平洋里，一部分残骸过了两年才被发现。” “所以这飞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王衡追问道，“你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能告诉我？” 仓鼠：“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无论如何你都要行动。” 王衡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我不行动，路琪会死？” 仓鼠：“准确地说，是整架飞机都没有幸存者。” 王衡默然半晌，放开了手里的仓鼠。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路琪拨去了一通电话。 过了十多秒，电话被接通了。 “喂，找我有什么事啊？” 此刻路琪的嗓音与平日里的冷静相比，多了一分兴致盎然的感觉。很显然，这一趟樱岛国之行她是蛮期待的。 王衡咽了口唾沫，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尽量平静地问道：“你已经在江户了吗？” 路琪：“对啊，我们都已经出机场了。” 王衡：“回程的机票，也确定了吗？” “那当然，公司是有规划的，不过……”路琪轻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给我接机吗？” 王衡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关于那个定位用的app，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路琪：“那个app你还没做出来啊？” 王衡：“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东西要做到可靠真的很难啊，我又没有研发团队，只有自己一个人。” 路琪叹了口气：“很遗憾，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组里的人，不归我管。你想做的东西，我也很难给你帮助。况且我们组是搞游戏的，跟你的方向离得太远。” 王衡：“我明白的，也没打算麻烦您太多，就是想咨询一下而已。您没时间就算了……” 路琪：“谁告诉你我没时间的？下周五，晚上七点我就回蓉都了。你要是有空可以来接机，没空的话第二天再找我也可以。” “好的路姐，打扰您了，祝您在樱岛玩得愉快。” 说完，王衡挂断了电话，从上铺跳了下去，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就开始查。 很快他就查到，下周五晚上七点，从江户回蓉都的航班，只有一个，而且还是途径魔都中转的。 “ku451航班，就是这个吧？”王衡扭头问道。 仓鼠也跑到了书桌上，点了点头：“没错，就这个。” 王衡又看向笔记本的屏幕，盯着航班的信息，沉默了许久。 下周五中午十二点半起飞，晚上十九点多到蓉都，中间在魔都经停几个小时。在网页上能看到的信息不多，所以他只能盯着航班的起降时间，脑袋里转过许多念头。 忽然，王衡问道：“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提醒我？” 仓鼠：“明天。其实你今天知道还是明天知道都没什么区别的，不是么？” 王衡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告诉我了这件事，就可以避免女装了？” 仓鼠：“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要改写世界线的未来，你需要我的帮助。你一个人做不到的。” 王衡盯着仓鼠，而仓鼠也站直了小身板，回瞪着他。 良久，王衡面无表情地说：“先把路琪这事处理了，然后再跟你算账。” 仓鼠趴了下来，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让路琪不要上那架飞机吗？” “仅仅如此那怎么可能！”王衡一拍桌子，“除了路琪以外，那飞机上还有多少人？两百，还是三百？我明知道他们要死，见死不救？” 仓鼠歪了歪小脑袋，没发表意见。 可是过了几秒，王衡还是忍不住道：“改变了几百人的命运，这会引起多大的蝴蝶效应？” 仓鼠想了想，答道：“其实还好，考虑到宏观上类似于退相干的机制，很多蝴蝶效应都会相互抵消。救了一架飞机，当然不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大势……诶，你在干什么呢？” 只见，王衡已然点开了订机票的网站。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樱岛。” ———— 在屋里等了好一会，裴宁乐终于又等来了王衡的电话。但电话里说的内容，就和上一通电话完全不同了。 “抱歉，小乐，我临时有事，没法过去了。那两个包裹就放在你那里吧。其中有一个是摄像头，你拍视频能用上，就自己先用吧。” 裴宁乐下意识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的王衡沉默了几秒，低声说：“要出一趟远门，是关于投资方面的一些事情。所以最近这些天，你肯定见不到我了。” 少女嘟起嘴吧，眼眸里忽然泛起了委屈的泪光。 明明身为经纪人，说跑就跑，而且还是在自己要发第一首原创歌曲的里程碑时刻，这怎么能行？ 但想起不久前他说的‘独立音乐人心理要足够强大’，少女憋住了满腹的委屈，勉强压住情绪，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王衡叹道：“不知道，大概下周末或下下周吧……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推广新歌的。” ‘我会想办法帮你’这几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刚钻进耳朵就让她不再那么委屈，嘴角也翘了起来。 裴宁乐轻笑道：“那就交给你啦！” ———— 142好辅助的标准 去樱岛的机票并不便宜，但如今王衡手头宽裕，机票钱算不上什么问题。他甚至都不需要动准备用来投资的七十万，用覃猛的投资部门给自己发的工资就足够了。 机票买的是明天上午出发，而今天的太阳还没落下。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个航班事故发生的时间是下周五，而现在才是周四，还有一个多星期的行动窗口，时间还算充足。所以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王衡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收拾好了去樱岛需要带的东西——换洗衣物、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便携电子设备，连一个书包都没装满，行李箱之类的东西也就更用不上了。 一旁，蹲在桌上的仓鼠忽然问道：“就一双袜子，一条内裤，够吗？” 王衡：“上飞机我不喜欢带太多东西，而且这一次本来就是……最重要的是行动快速，背个包随时都能走。要是带太多东西，万一再碰到什么突发意外状况，反而麻烦。至于袜子内裤什么的，到了那里再买都可以。” 仓鼠：“牙刷呢？” 王衡：“酒店里肯定有。” 仓鼠悠然道：“我觉得，这一趟樱岛之行下来，你的账户怕是要缩水不少啊。你应该也知道，樱岛那边的物价比这边要高……” 王衡稍稍思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那小东西，问道：“你真的想避免女装的命运吗？” 仓鼠跺了跺脚：“这还用问吗！” 王衡：“那做个交易吧。你肯定知道最近有什么投资机会，告诉我，我就不逼着你女装。” 仓鼠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它感慨道：“你当程序员还真不如去当个投机商人，这空手套白狼的思路，很不错啊。而且刚刚还在讨论怎么救人，现在就开始聊赚钱，你太有天赋了。” 王衡耸了耸肩：“没办法，我救了再多的人都没有奖励，中间花的钱也没地方报销，自然只能麻烦你了。” “有求于我所以就不逼我女装了吗？你还真是现实呢……”仓鼠故作沧桑地叹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给你当一次金手指。华通世纪，这个股票你关注一下。” 它话音未落，王衡已经把笔记本从书包里重新拿了出来，打开，迅速搜到了这支股票的相关信息。 “正在停牌中？没法买？” 仓鼠伸长脖子瞥了一眼屏幕，又道：“开盘后的第一天，它就会一字涨停。我的建议是，你有多少钱就买多少，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国内股市有规则，一只股票当日内的涨跌幅不能超过10%，所以如果开盘价格直接飙升了10%，当天就没法再涨了。只要是交易日当天价格一直没跌下来，始终在最高位上待着，那表现在k线图上就是一条平直的横线，所谓‘一字涨停’。 王衡仔细看了一下这家公司出的公告，喃喃道：“恢复交易的时间，是半个月之后。如果一切顺利，我完全可以在恢复交易之前搞定飞机的事情，回国，再买股票。” 仓鼠肯定道：“没错，你完全可以。” 将股票恢复交易的日期牢记于心，王衡关掉了股市页面，开始下载一个特殊的网页浏览器。 这时，仓鼠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呢，要怎么处理那架飞机？” 王衡：“如果飞机上突然发现了危险的违禁品，比如微型炸弹之类的，那肯定就没法起飞了吧？” “你打算怎么把……”说到一半，仓鼠忽然愣了一下，“等等，又是让我跑腿？” 王衡微笑道：“我现在上暗网去买，直接定在江户交货。然后呢，从提货到带上飞机，就是你的工作了。” 仓鼠当场就惊了：“这不是全都交给我了嘛！” 王衡：“并不是，我还要负责举报，这可是最后的关键一环，确保大家的安全。” 仓鼠连忙抗议：“你不能这样压榨小动物！救女孩子明明是你自己的事情，而且要暴涨的股票我都告诉你了，结果你自己最轻松，这不合适啊！” 王衡微笑道：“好的辅助，不就是这样吗？” ———— 与sn公司的谈判开始了，地点是人家的主场。 会议室里，那些樱岛人显得非常客气且热情，让人难以分辨他们究竟是一贯如此，亦或是因为如今的企鹅公司已然成了互联网行业里的顶级玩家？ 但无论如何，这跟路琪的关系并不大。 会议室里安排了翻译，但路琪并没有仔细听翻译说，而是低头看着手机。紧扣着那些无聊的条款细节来回讨论，在她看来，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但这毕竟是商业活动中的必要环节。 扫了一眼最近的新闻，路琪退出浏览器，仔细听了听翻译正在说的话。 “关于后续的开发方案，我们不得不说，贵方的诚意非常难得，我们也相当重视与贵方的友谊……我们会努力推进这个方案的传达，向本公司的更上层清晰地表明……我们非常理解贵方的意愿，并且也非常尊重……在初期谈判中，过于明确而不留余地的答复，并不是负责任的态度……” 只听了一会，路琪就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这事我们暂时没法做主，要请示上级’。 至于为什么会说得这么绕，非要用上这么多语句来表达——樱岛的商务谈判人员，不都是这副样子的么？ 她有点想要吐槽，但或许是因为整间会议室里包括翻译在内最年轻的就是路琪自己，所以哪怕吐槽都不知道找谁比较好。周围那几个三四十岁的商务人士，她跟他们也不熟，虽说是同事，但也就是点头之交，很难开口谈点真正有意思的话题。唯一算是比较熟的那位游戏主策，又在忙着和对方扯皮，自然不可能闲聊。 路琪低头看着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与王衡的短消息。 想象一下，如果坚持把这小子带过来的话，现在也不会那么无聊吧？ 而且从明天开始，路琪就可以不来谈判现场，只需要随时看看谈判进度，提供一下身为技术总监的专业意见。所以，应该可以抽空去泡泡温泉、逛逛景点。 仔细想来，似乎更需要一个玩伴了…… ———— 143树欲静而风不止 翌日早晨，王衡背着双肩包，独自走出寝室，到校门口搭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他的包里除了先前收拾好的东西以外，还藏了一只小仓鼠。坐车的时候这当然不成问题，但上飞机就有点麻烦了。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王衡走进航站楼，便找了一处最偏的洗手间，在左右无人的隔间里把双肩包拉开一道缝隙，让那只小脑袋探了出来。 然后王衡说：“去吧，皮卡丘。” 仓鼠昂起小脑袋瞪着他：“我确实说了能自己过安检，但你把我放下的这个位置，离安检口也太远了吧？” 王衡给它加油打气：“我相信你的行动能力。你可是全世界唯一的时空管理员，这对你来说根本不构成难度！” 沉默片刻，仓鼠从书包里跳出来，无奈道：“好吧，我就知道全要靠我，摊上个不负责任的饲主就是这样的下场，啧啧……” 说完，它一扭身子，从隔间门下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王衡拉好书包拉链，推开隔间，那小东西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凭这种灵活矫健的身手，再加上未卜先知的能力，对它来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跑到一架飞机里，确实没有多高的难度。 而对于王衡来说，仓鼠这种小东西是没法带上飞机的，根本过不了安检。但如果在航站楼里不小心‘丢失’了仓鼠，然后上了飞机，在自己的座位上再‘巧遇’，那显然就不存在问题了。 王衡走出洗手间，取了机票，然后在安检通道跟前开始排队。 这时，他收到了一通电话。来电显示，叶寻。 接通了电话，就听到少女略带羞涩的嗓音：“学长，明天还要继续辅导和训练吗？” 王衡右手拿着手机，左手不禁捂在脸上。 昨天被路琪的航班意外预警牵扯了注意力，他几乎忘了，自己答应过叶寻要给她继续辅导数学，直到自己回家过年为止。 那么现在该找什么借口呢？提前被老爸召唤回去了？ 考虑到叶寻并不认识自己的同学和其他朋友，这个借口显然可行…… 于是王衡说道：“我爸有点事叫我回去，今天就要走，抱歉了。” “今天就走？”叶寻的声音里满是惊讶。 “对啊，家里有些事情，很急。” 然后电话那头就沉默了。 过了十多秒，叶寻忽然问道：“要不要我送你一下呀？” 王衡：“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到到了机场，就不用麻烦你了。” 少女的嗓音忽然变得很轻：“那，学长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的吗？” 王衡：“当然啊。” “嗯嗯，那你一路小心哦，拜拜……” 叶寻轻笑着挂断了。 王衡拿着手机，暗暗琢磨。 他听得出来，刚才的谈话进程中，在得知自己要离开之后，叶寻的语气就越来越落寞。但在挂断之前，却忽然变得晴朗了许多。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确定了自己是一个人走的，并没有其他女孩子陪着吗？ 可问题是，她也不可能亲眼看到，没办法确证自己身旁到底有没有别人，所以她难道对自己所说的话这么深信不疑？ 她就这么相信自己？ 那么以后，岂不是怎么瞒骗她都没问题了？ 想到这里，王衡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感受到了一丝道德上的压力。 ———— 王衡通过安检的时刻，距离登机时间还早，有一个多小时。找到登机口，他便瞅了个附近的空位坐下，拿出手机。 这时他才发现，就在刚才，韩奕萱发来了一条短信。 【小乐告诉我，你要出一趟远门？要去哪里啊？】 王衡坐在那里，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好一会。 昨天是裴宁乐，今天是叶寻和韩奕萱，之后还要为路琪的安危奔忙……你们这些讨厌的女人，一个个的就不能清静点吗！ 做个快乐的单身宅男就那么难吗？这世界，对于一心单身的好人也太不友善了！ 默默地哀叹了好一会，没办法，短信终究是要回复的。 王衡低头输入：【抱歉，我已经买好了机票，在机场准备登机。】 短信发出之后，过了不到十秒，少女的下一条短信就到了。 韩奕萱：【是要回家吗？】 王衡：【不，是有些别的事情，不直接回家。】 韩奕萱：【怪不得没叫上我呢，我就说，如果是回家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呀！】 王衡：【对啊对啊，可以一起的……】 一起个鬼啊！ 这四个女孩里面，只有韩奕萱和自己是同一座小城里出来的，所以越是到了回家过年的时候，越是不得不小心慎重。就算没出路琪这档子事，他也肯定是要避开韩奕萱的。 反正这一次的寒假避开她肯定没问题，至于以后？那就只能以后再说了。 等了两分钟，见韩奕萱没有再发新短信过来，王衡稍稍松了口气。可就在他把手机塞进口袋的一瞬间，却又听到了q的提示音。 霎时间，他又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倍感悲凉的王衡拿出手机，亮起屏幕一看，果然，是路琪发来的聊天信息。 路琪：【真的不来樱岛玩玩吗？我现在需要一个玩伴，全程费用交给我，怎么样？】 这条信息的后面，她还发了一张秋叶原的街拍照片。 想必，如果是唐和兴或者王柯那样的深度宅，看到这照片一定会两眼放光吧？ 可是王衡，却萧索地看了看周围。 附近的座位上坐了许多旅客，其中大多数都是低头看手机，或者抬头看航班信息。还有些人三三两两地聊天，亦或是默默低头读书。 看着这些悠闲的路人，王衡是多么羡慕，羡慕他们可以享受孤独而不被打扰的时光。 收拾了一下心情，王衡回复：【抱歉，我老爸有事找我，已经回家过年了。】 跟叶寻一样，路琪也不认识自己的亲朋好友，跟另外几个妹子也没什么接触，这样一个合理的借口想必是足够应付她了。 可是紧接着，路琪又回：【所以接机也落空了，我回蓉都也只能一个人？】 王衡：【抱歉……】 路琪：【没事，开玩笑的，不用跟我说抱歉。没必要那么认真嘛。】 在这一条信息后面，她还加了个戳脸的小表情。 王衡用表情包回复，那表情图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微笑。至于理解为友好还是嘲讽，就不关他的事了。 收起手机，王衡看着外面的许多架飞机，不由慨叹：“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想想即将踏上的樱岛之行，他觉得，生活对自己未免也太严酷了一点。 ———— 上架感言 感谢一直支持本书的读者同学们，感谢起点，感谢可爱的责编小圆。没错，本书终于上架了。正式的上架时间是明天中午，所以下一章会在明天下午更新。 听说上架感言主要是用来卖惨……可惜这本书属于喜剧，卖得太惨也不太合适，就克制些，稍微说点感想吧。 来起点之前，我的笔名是‘北圭’，这也是一些老读者会喊我‘北姬’或者‘二土’的原因。当然，我的性别是男，喊‘北姬’只是大家恶趣味想看女装罢了。 我在另一个不知名的小网站里，写过全站订阅第一的书。可惜那个小网站的规则是完本之后才开订阅，所以就算是全站第一，订阅收入也就是忽略不计的零头。而且后来还因为某些原因，整个书被封掉，进行到一半的ip改编也泡汤了。 写书几年，类似的挫折经历过不少，比如被另一个宣称要拿出“大动作”的网站给耍了之类的，太多了。要说我从中学到了什么，就是永远不要对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把期望值定得低一点，总归没有坏处，而且也更有益于心理健康。 总之，来起点之前，我拿到的稿费大部分是买断稿费，从千字30到千字80。所以之前一直不太敢来起点，因为要靠读者的正版订阅……光是想想就觉得忐忑。 写得真的有足够好吗？能让人心甘情愿掏钱吗？ 这本《大家都要宰了我》，在开书之初没有抱任何期望，甚至没有像上一本扑街书那样先去投编辑的邮箱，而是直接发书。在发书之初，甚至做好了没法签约然后一分钱拿不到的准备。后来能签约、上推荐，必须感谢起点平台和责编小圆的青睐。 “先抛掉所有多余的杂念，然后才能创作出更有趣的东西。”——这是我刚开始的想法，或许，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 现在看来，虽然这本小说只是刚刚开始，连修罗场的形态都没完全展开，不过个人觉得，大概勉强能算得上有趣了。当然，它有很多缺陷，不过以网文的创作模式和更新要求，尽善尽美本来就很不现实，作者只能保证尽力而为。 然后稍微解释一下，这本书的定位是轻喜剧。 如果我们画一个靶子，将靶心的十环定义为现实，那么几乎所有的虚构作品，都会在不同程度上有所偏离，只是偏离的方向不同。 比如，同样是开一扇门，恐怖电影里的角色会一开门就撞鬼，功夫片里的主角会一脚把门踢开和敌人大打出手，喜剧角色则有可能是刚开门就被绊倒，爬起来的时候裤带子又掉了，身为猛男却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三角蓝白条纹小裤裤。 总之，不同类型的作品，人物言行逻辑是不一样的，网文也是如此。莫欺少年穷的主角和沙雕搞笑文的主角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同样是与现实偏差，但偏的方向不同。 而且就算同样是喜剧，同样是搞笑作品，偏离的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老友记》、《家有儿女》，它可能位于八环到九环的位置，里面的人物言行不会偏离现实太多，就是说，你在现实中也能遇到类似的真实人物，以及类似的事件。而《猫和老鼠》，就跑到了两环到三环，观众会看到杰瑞怎么样都死不掉，汤姆裆劈大树。按照现实来看，这些显然不合理，但很有趣。 喜剧，有趣是最重要的。 我的本意，是希望写出一个位于六环到七环的日常喜剧，这也是很多轻小说所在的位置。因为偏离现实太多的会很难驾驭，而且缺乏代入感；过于靠近现实的，写起来又太累，而且笑点容易变成哑炮。但开始写之后，以往的创作习惯不断拉扯着我，作品的落脚点可能时而不由自主地靠近靶心，时而又在我的有意纠正下稍稍偏开一点…… 不过说到底，在我看来，只要在一定范围内能达到自洽，作品的架构就算是立住了。 这本书也不会存在机械降神。换言之，所谓的时空管理局，仓鼠（管理员）的本质，这些伏笔都会在结局之前得到一个完整的解释。当然在那之前，王衡的“悲惨”生活是本书的主线，希望大家能看个开心，这就够了。 说到这里，我也讲讲这本书的加更规则吧。因为不是全职写手，再加上这书写起来没什么可以无脑借鉴的套路，写作速度肯定不会太快。 但上架的爆更肯定是要有的，五章。 然后呢，本书现在是四万多的收藏，假设十几位之中有一位订阅，也就是三千的均订。均订达到三千就加更，每多五百就加一更，打赏的话，每多一位掌门或宗师加一更，盟主加两更。 此规则长期有效，短时间内完不成就欠着，将来周末或假期有空再加。 本来，其实想把加更规则定得再低一点，但想想公司的任务，嗯……还是稍微谨慎些吧，免得欠账还不上，最后又像当年一样女装还债，那就太可怕了。 总之就是这样，希望看到这里且还能往后看得下去的读者，有条件的都尽量订阅正版吧，拜托了。 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 作者的老群是这个【181013959】，没有入群条件，答对书名就ok。 vip读者群是【946761615】，入群之后需展示粉丝值截图，以证明是正版读者。 正版读者会有些独特福利，比如无法在起点发表的番外，以及……话说，当初开书的时候跟老读者们有过约定，本书入精就拍女装照，如今上架前夕，作者的心情愈发复杂。 嗯，就立个g吧，只要首订破三千，莲华装女仆装二选一，作者当场下单。 要么是成绩低点而保留节操，要么是丢节操换成绩，这大概算是……对冲投资？ ———— 144是你想太多（第一更求首订） 在飞机上找到自己靠窗的座位，王衡坐了下去。他没有把双肩包放在行李架上，而是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过了一会，飞机准备起飞的时候，空姐过来提醒道：“先生，请把行李放在前排乘客的座椅下面，谢谢配合。” 王衡照做了，而且包放下去之后，还乖乖地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没过几分钟，他就看到一个灰色的小小身影窜到了前排的座椅下面，不声不响地钻进了背包侧袋——尽管早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问题，但亲眼看到以后，他还是不禁松了口气。 又等待了好一会，飞机终于开始滑行，在跑道上转悠了好几圈，起飞。 王衡如今的这具身体是第一次坐飞机，但在一周目的记忆里，他对此实在太熟悉了。起飞时的加速，身体随着机身的震颤，那种推背感，以及突然离地冲上高空的失重感，都是轻车熟路。 等到飞机平稳爬升到一定高度以后，王衡捡起自己的背包，放在腿上。 他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自己这边，然后把背包侧袋里的小东西掏出来，拉开拉链，放到包里面。 这样一来，就比较方便交流了。他只需要把脸埋到背包里面，就可以听到仓鼠的小声说话的声音。这声音被背包的帆布材质所阻挡，周围的其他乘客也就听不到了。 仓鼠：“落地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你去哪儿买东西？” 王衡：“这个就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仓鼠：“用暗网吗？” 王衡：“对啊，江户可是个国际化大都市，聚集了很多暗网的用户。我要的那点东西，一枚比特币就可以解决。” 说完，他没听到仓鼠的回应，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仓鼠正在翻东西？ 片刻之后，仓鼠幽幽地说：“你没带小瓜子。” 王衡：“你也没提醒我啊。” 仓鼠：“这台词咋这么熟悉？” 王衡：“跟你学的。” 仓鼠：“……” “这样吧，只要你圆满完成任务，我立刻给你买小瓜子，要多少都行！” 刚说完，王衡就听到了空姐那略带疑惑的声音： “先生，您在干什么呢？” 王衡抬起头来，看了看空姐，再看看身旁一脸嫌弃默默远离自己的中年妇女——她们这是什么表情？ 空姐又道：“先生，你觉得不舒服吗？您前面的小桌板下面，有清洁袋……” 看着她们异样的眼神，王衡终于明白人家误会在哪里了。 “呃，我没想吐，也不可能吐在背包里，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一个人静静，所以把脑袋塞到包里？ 空姐和旁边的中年妇女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愈加怪异。 而王衡暗暗下决心，接下来的旅途就看看窗外的云也好，反正是不能再和仓鼠对话了。 ———— 傍晚时分，飞机在江户国际机场落地。 王衡背着书包，波澜不惊地下了飞机，顺着通道走进航站楼。兑换了不少现金之后，他走出航站楼，搭上了一辆出租车。 如果是经常啃原版樱岛漫画的王柯，或许能用半生不熟的樱岛语和司机对话，而王衡除了“k莫几”、“雅蠛蝶”之外就没几个能听懂的词了。好在科技的进步，让沟通变得愈发简单。 王衡拿出智能翻译器，说了一下自己要去的地方，然后就转换成樱岛语放给司机听。 司机也不含糊，答应了一句，便踩下油门。而司机的这句话，王衡能听懂的只有最前面那句“嗨依”。 窗外，是错落有致的街景，以及蔚蓝的晴天。虽然同样是现代化大都市，但不得不说，不同国家的市貌还是有些区别的。 然而王衡并没有欣赏异国风光的兴致。想到待会要做的事情，他的胸腔里萦绕着隐隐约约的焦躁感。 就这样沉默了半个多小时，王衡终于到了目的地。付钱，下车。 这里是一间看似平平无奇的杂货店，位于冷清的街角。王衡拿出手机辨别了一下，确定目的地就在这里，就是那家杂货店。 但他并没有走进去，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了仓鼠。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去吧，皮卡丘。” 王衡一把将它丢了出去。 仓鼠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回身想要给他比划个中指。然而仓鼠的爪子上只有四根指头，也就是说，不可能将某一根定义为‘中指’。 于是仓鼠只能对他恶狠狠地吐了一下舌头，拍拍屁股，表示鄙夷。然后一扭身窜进那家杂货店。 王衡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观察了一下周围。 很好，没有行人，也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所以待会要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多余的目击者。 片刻之后，仓鼠叼着一个文具袋跑了出来，回到他脚边。 这一幕如果拍下来放在油管网上，显然能成为热门，可惜并没有人注意到。 王衡把仓鼠捞起来，将它连同文具袋一起放进背包里。然后正要起身，就听到了仓鼠的抗议： “先买小瓜子！” “整个任务还没完成呢。”王衡提醒道。 仓鼠扒着背包的拉链不肯进去，嚷嚷道：“完成一半了，预付款，先把预付款拿出来！” 王衡低头沉吟：“预付款么……” 仓鼠往他的背上踢了一脚，痛心疾首道：“诚意，你得把你的诚意拿出来啊！哪有求人办事还这么小气的？” 王衡叹了口气：“行吧，先给你几颗。” “苍天啊！”仓鼠哀叹道，“才几颗而已吗？” 王衡：“给你买一袋，可以了吧？问题是，这附近哪里有小瓜子卖呢？” 仓鼠：“还记得坐车过来时路过的那个地铁站吧？去坐地铁，沿着东西线往东坐两站，再出站，就可以看到一家小宠物用品店。” 王衡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却又突然停下了。 他疑心道：“往那里走，会不会碰到路琪？” 仓鼠：“你想太多了吧……” 王衡：“对你，要多想。不许回避我的问题，不许顾左右而言他，直接告诉我，往你说的方向走有没有可能碰到路琪？” 仓鼠沉默了。 王衡把它捏在手里，直勾勾地盯着它。 半晌，仓鼠终于叹了口气：“行吧，往西走三百米，就有另一家小宠物用品店。” 王衡冷笑：“是我想太多？” ———— 145吾乃仓鼠之神 ， 如果要让路琪总结这次樱岛之行，大概就一个词，无聊。 因为职责所需，她就算不在谈判的现场也不能离开太远，而且要随时盯着手机或电脑屏幕，确保能给负责谈判的同事解答技术细节上的问题。这些问题不多，不难，但很琐碎，让她就算逛街的时候也不得不分心。 而且她也不懂樱岛语，一个人逛街没法吐槽、交流、分享的感觉，实在太寂寞了。 终于，谈判告一段落，到了计划中坐飞机回国的那一天。 路琪与同事们一起来到机场，在安检通道排队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机场的紧急广播。她听不懂樱岛语，但广播里还有英语。 注意到路琪脸上的诧异，身旁那位英语也不怎么好的主策问道：“有啥大事发生了吗？” “有人举报，说是一架飞机上出现危险物品……”路琪又侧耳听了听，面色愈发惊异，“而且就是我们的航班！” 主策愣住了。而旁边几个也比较精通英语的同事，早就已经愣住了。 “那我们怎么办？” “是劫机的kb分子吗？” “航班肯定要延迟了。” “废话，问题是航空公司怎么安排？”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而路琪说了声“我找人问问”就朝着值机台走去。 虽然不懂樱岛语，但国际机场航站楼里的服务人员自然是懂英语的，交流起来没什么障碍。很快，路琪问清了航空公司的处理方式。 她回到同事们中间，说道：“这一次航班延误，他们可能会给所有乘客安排新的航班，确保安全的另一架飞机。” 主策开玩笑道：“换一架飞机，总不能还出问题了吧？” 路琪笑了笑：“那怎么可能？” ———— 王衡坐在地铁站旁边的长椅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 等待的滋味是最难熬的，尤其是等着的那个结果非常重要，而自己偏偏无处使力的时候。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事情——不久前的十几封举报邮件，都是他投的。 当然，是通过网络投给江户机场和警方的匿名举报邮件，还设置了层层跳板，小心翼翼地抹掉所有痕迹，以确保不会被人追踪到。 自己的计划会顺利吗？到现在，他也不禁有些忐忑了。 忽然，身旁响起了一个早已熟悉的小孩似的声音：“你在看路过的女高中生吗？” 王衡扭头一看，仓鼠就蹲在座椅上，在自己身旁。 他叹道：“有什么好看的？” 仓鼠：“你对樱岛的女高中生难道没有点特别的期待么？” 王衡瞥了一眼不远处路过的两位女生。她们穿着jk校服，可是样貌平平无奇也就罢了，那制服也是松松垮垮的，跟动漫里的美少女jk们全然不同。 于是他说：“没什么好期待的。说正事吧，计划完成得怎么样了？” 仓鼠抬起脑袋望着天，仿佛在接收电波的样子。 过了几秒，它喃喃道：“已经成功，今天的航班取消。” “那就好。”王衡拍了拍胸口，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又过了一会，仓鼠却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呆住了。 王衡盯着它，刚刚放下的心又不禁提了起来…… 突然，仓鼠沉重地道：“后天路琪还是要上飞机，而第二架飞机，还是要坠毁。” 王衡：“？” 仓鼠补充道：“不过这下可以确定了，飞机失事的原因出在飞行员身上。这个叫坂田勇翔的家伙被戴了绿帽子，父母又出了医疗事故，决定报复社会。” 王衡：“……要报复就冲着那对奸夫银妇去啊，干嘛牵连无辜的旁人！” 仓鼠：“总之情况就是这样，搭出租车吧。” 王衡：“搭车？” 仓鼠罕见地露出了郑重其事的神色，认真道：“处理这种程度的异常，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见它这样，王衡忍不住问道：“所以说就算没有我，身为时空管理员，你也一样要处理路琪遭遇的这个航班意外？” 仓鼠：“……如果你老老实实开后宫，哪会有现在的麻烦？” 王衡：“呵呵。” ———— 坂田勇翔回到只剩自己一人的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自己花钱组装的专业级飞行模拟器，把今天本该飞的那条航路重新飞了一遍。 往东，再拐向东南，深入太平洋深处，避开所有的已知航线，尽可能避免雷达。为此，需要时而降低高度，时而又拔升高度，还要仔细规划航路，中间不能出差错。即使是坂田勇翔这样熟练的飞行员，也需要提前练习才行。 他已经练得很熟了，今天本该是赴死的日子。 机长自杀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出现的次数并不少，人们吸取教训，设置了不少预防措施。但坂田勇翔全都一一考虑清楚了。毕竟，再多的措施也很难拉住一个满脑子报复社会的人。 “所以你会下地狱的。” 听到这句略微有些生硬的樱岛语，坂田勇翔吓了一跳。转过身，循声望去，惊讶感更加强烈了。 站在窗台上说话的，似乎是只……仓鼠？ 仓鼠用充满审判意味的小眼神瞪着他，继续道：“坂田勇翔，你的灵魂将会在地狱之中受到永世煎熬。你知道什么叫阿鼻地狱吗？胜于烈火和严寒，身处于阿鼻地狱，你感受到的将会是最纯粹的痛苦，直到永远……” 坂田勇翔从来都不是唯物主义者。当会说话的仓鼠出现在面前，而且吐出的还是最为可怕的诅咒时，长时间以来的压力让他本就崩溃的心境愈发破碎。 他愤然冲了过去，试图抓住那只仓鼠，却扑了个空。 下一刻，后颈处一阵强烈的电击，让他翻着白眼昏了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听到那个神秘的声音在自己耳旁飘忽： “吾乃神明，尔等胆敢冒犯神明？” 这是什么？真正的神力吗？ 在强烈的惊恐中，坂田勇翔很快就昏了过去。 当然，他是不可能看到站在自己背上那只仓鼠，两只小爪子其实捧着个强力电击器。而那电击器，刚才就放在窗台的花盆后面，在他视线的死角处。 仓鼠放下电击器，拍了拍小爪子，悠然道：“我简直可以去拍武打片了……” ———— 146叫爸爸 夜幕降临之时，仓鼠终于从坂田勇翔的家里溜了出来，而这时，警车已经停在了坂田勇翔的家门口。 两百米外的长椅上，王衡看到了闪着警灯的警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果然，不到一分钟后，仓鼠就回到了他的脚边。 王衡弯腰捡起仓鼠，问道：“电击器呢？” 仓鼠：“当然是处理掉了。我办事，你放心。” 王衡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想报复社会的家伙，在你的淫威下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吗？” 仓鼠晃了晃小脑袋：“其实电他两次就够了，只不过电击的威力有点大，等他醒过来，耗了不少时间。不过总之结果是好的嘛，他自首了。不过未遂加自首，樱岛现行的法律肯定不可能给他重判。” “没关系，只要让他没法再牵连无辜的人就行，其他的我没什么要求，也懒得管。” 说完，王衡朝着地铁站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暗暗琢磨着。这次仓鼠的行动，还有‘未卜先知’这个能力体现出来的局限性，让他不禁有了许多猜想。而这些猜想中的某一个，他越是思索，越是觉得合理。 仓鼠蹲在他的掌心上，本来是眯着眼享受人肉轿子的。可是忽然间，它听到了王衡抛出的一个问题，顿时一惊，直立起来。 “你真的是时空管理员吗？” 仓鼠抬头瞪着他：“怎么，你怀疑我？” 王衡想了想，说道：“无理由的相信是很愚蠢的。其实从最开始，我就开始怀疑了。只不过这半年来你的表现……虽然经常坑我，但总体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仓鼠双手叉腰：“那当然！” 王衡：“但最近你的表现，又让我开始怀疑了。如果真的是时空管理员，你应该类似于这个世界的神。可是现在看来，你的能力也相当有限，除了预知未来以外，也就是比普通的动物行动能力更强一些，但也没有什么超自然能力。” 仓鼠嘲讽道：“你想要什么超能力？难道真想让我**发电，给你演一回皮卡丘？” 王衡微微摇头：“好吧，我们退一步说，只讨论你的预知未来能力。非常明显，你这个能力也不是完美的。比如这一次，要等到阻止了第一次航班意外，然后你才知道真凶是谁。就像是等河流改道以后，你才知道河底有什么东西。时空管理员不该是这样，你的目光应该能穿透一切，把所有事件都看得清清楚楚才对。” 仓鼠没再辩解，只是斜睨着他：“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王衡斟酌了一下，道：“所以你的本体应该是站在未来的人。你随时能观测到的历史，对我来说是未来。这就可以解释很多问题了，比如这次你一开始不知道航班意外的真凶是飞行员，但我们阻止了一次之后，未来肯定发生了变化，于是这个真凶终于在事后的观测中暴露出来，所以你才知道。” 仓鼠摇了摇头：“想象力可真丰富。” 王衡：“那么，从逻辑上讲，你为什么要找我呢？一个渣男和四个女孩会影响全世界？这我可不相信。更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这个渣男和四个女孩的未来，直接影响到了你。” 仓鼠：“……” 王衡打了个响指，颇有把握地推断道：“为什么我和她们能影响到你呢？除非你和我们之间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所以说，你其实是我儿子吧？” 仓鼠顿时炸了毛：“你哪根脑筋搭错了啊！再说一遍，你的推理全都是胡扯，老子就是时空管理员！” 王衡用手指逗弄着掌中的仓鼠，笑道：“乖，叫爸爸。” 仓鼠一脚踢开他的手指，怒吼道：“滚啊！” 王衡：“实话实说吧，你妈妈到底是谁？” 仓鼠背过身去，冲着他拍了拍屁股，表示不想理他。 仿佛在与仓鼠的交锋中扳回一城似的，王衡悠然而得意地笑了起来，朝着自己暂居的那家旅馆走去。 王衡：“乖儿子，你以后还会坑爹么？” 仓鼠：“滚！” ———— 航班推延之后，路琪又独自一人在江户的街头逛了起来。 那几个男同事说要去歌舞伎町“见识见识”，而她对此没什么兴趣，跟着过去还会扫他们的兴，自然就只能一个人逛了。 漫步到一处不知名的公园门口时，路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同事，那位游戏项目主策。电话一通他就火急火燎地说：“路总监，你看了新闻没有？又是咱们要坐的航班，又出问题了！” “好，我这就看看。” 挂断电话，路琪用手机浏览器很快就找到了最新的社会新闻报道，并且开启翻译app，把页面翻译成中文。 【36岁机长试图自杀，以整个飞机作为祭品！】 这骇人听闻的标题，让路琪的心跳顿时加快了。再往后看，虽然新闻里没有明确提到航班名，但那个时间点从江户飞往国内的飞机，并不多。况且新闻里还提到，这位机长要驾驶的飞机已经出过了一次问题，警方在上面搜到过可疑的爆炸物，所以推延了。 毫无疑问，说的就是自己和同事们将要乘坐的飞机。 收起手机，路琪失神地望着前方幽静的公园，目光闪烁。 如此异常的小概率事件落在自己头上，而且两次意外危险都提前暴露出来，这让她有种感觉——冥冥中，似乎有某种意志在阻止自己离开樱岛？ 但再转念一想，路琪又自嘲道：“想得太多了，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有这么夸张……应该只是意外巧合吧？” 她摇摇头，走进了公园。 忽然间，路琪注意到公园的秋千上，似乎放着个什么东西。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她走到秋千跟前，拿起了那个微型手电筒似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电击器？这个最高电压，樱岛的法律允许吗？” 忽然，路琪想起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又点开了那篇机器翻译后的新闻。 “嫌疑人机长供述，他目睹了神明显灵，是仓鼠的模样。神明用雷击之术惩罚了他，让他领悟到自身的罪孽，愿意虔诚忏悔，所以自首。警方也在他身上发现了电击的痕迹，推断电压……这么巧的吗？” 路琪坐在秋千上，安静不动，沉思良久。 ———— 147下个拐角遇见你 路琪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 站在这狭窄的小巷里，路琪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电击器，再抬头看看店家的招牌。没错，电击器上那个不起眼的小商标，和店家的招牌对上了。 在网络上查了好半天，借助翻译软件的帮忙，她锁定了这家防身用品专卖店。然后，就直接打车过来——万幸的是，这家仅此一间，别无分店，所以不用担心找错。 路琪走进其中，用樱岛语说：“你好。” 店老板回应道：“您好，请问这位小姐需要什么呢？” 路琪当然是听不懂的，只能把捡到的那个电击器放在柜台上，又递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她用中文写好，又让机器翻译成樱岛语的一段话： 【打扰了，请问我能不能知道是谁买的这个电击器？有人用它救了我一命，但我不知道是谁。如果可以，请务必告诉我，这对我非常重要，谢谢。如果您愿意告诉我的话，请使用这部手机，用文字翻译的方式交流。】 店老板看完，不仅明白了她的来意，更明白了她是外国人，没法用樱岛语交流。 当然，更让店老板为难的是……透露之前顾客的信息，似乎不太符合规则。 路琪看出了店老板眼里的犹豫，忽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双手合十，用无比恳求的目光望着他。 这么诚恳的目光，再加上身为外国人还能找到这个小店里来的决心和毅力，顿时就把店老板感动了。 当然，更令他感动的，是那双手递来的两张万元大钞。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有诚意了。 于是店老板在那手机上输入：【这个电击器，本月我只卖出了三件。看编号，是我昨天卖出去的。我不知道购买者是谁，因为是用网络联系的，他只提供了一个地址。我让店员把电击器送过去的，好像也没有见到人，只是把包裹放在了约定的地方。】 【可以把那个地址告诉我吗？】 输入这行文字的同时，路琪又递过去一张万元大钞。 店老板：【既然您的意愿是道谢，抱着善意而去，那么当然没有问题。】 ———— 王衡坐在旅店的房间里，用电脑浏览着最近的新闻页面。 原本要报复社会的人去自首了，原本要面临灾难的人得救了，看到这些，王衡颇感欣慰。 “这下，路琪的身上总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王衡看着床上的仓鼠，如此问道。 这小东西仰面朝天躺着，露出了白白的腹部皮毛，正百无聊赖地晃着小爪子。闻言，它忽然翻身过来蹲好，答道：“当然安全了。” “那就好……” 仓鼠眯着小眼睛思索了一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下一刻，它突然跳了起来：“对啦，你答应好的小瓜子呢！” “什么？”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这一趟任务完成就给我买小瓜子，多少都行！” 这么嚷嚷着，仓鼠蹦到了王衡的腿上。 王衡低着头摸了摸它软乎乎的背，摆出了老父亲般慈爱的表情：“好，这就带你去买。” 仓鼠：“……你别这样看我，正常点。” “我很正常啊，哈哈哈……” 王衡笑着将仓鼠揣进裤兜，走出了旅馆。 上次买小瓜子的地方离他住的旅馆并不远，不到一公里，所以他走着就过去了。 走在路上，王衡悠然地思考起来——正事已经办完，那么接下来呢？头一次来到樱岛，该去哪里转转？到秋叶原买点货真价实的本子？ 他早已决定了，回国就不回蓉都，而是直接回老家。到时候，除了父亲，还能见到阔别半年的死党萧仁健。到时候，把秋叶原买来的小本子拿出来，他岂不是要跪下喊爹的节奏？ 不过也要考虑一个问题，这样买的本子能不能过海关…… 走过一个拐角，眼看着就要到那家小宠物用品商店了，王衡却猛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什么？ 前方十几米外，那位身穿森系长裙，身姿妩媚而面容高冷的御姐，不就是路琪么！ 眨眼间，路琪也注意到了这边，高冷的神色顿时融化，化为难以言喻的惊喜。这并不是单纯的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而是两份惊喜叠加在一起，酝酿成的更加剧烈的快乐。 路琪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他面前，拿出那个电击器，笑道：“这个东西是你落下的，对不对！” 王衡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这时，小仓鼠从他的裤子口袋里钻出来，露出了个小脑袋。 路琪看到那只仓鼠，便等于是看到了无可辩驳的铁证。那个自首的机长是怎么说的来着？他见到了神明显灵，是仓鼠的模样！ 御姐的漂亮脸庞上，浮现出小女孩一般纯粹的开心：“你就是用这个小东西吓唬那个飞行员的吧？肯定是，毫无疑问！” 王衡低头看着仓鼠，不禁喃喃道：“坑爹啊……”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买电击器的时候自己是在网上联系卖家，随便指定了一个地点，让仓鼠去提货。这个环节现在想来没什么大问题，问题是，就不该让仓鼠处理罪证！ 这混蛋把罪证丢哪儿去了？怕不是直接送到路琪眼前！ 王衡还在纠结着怎么回应，可是路琪，她却又往前踏出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几乎是一步之遥了，路琪再这么一靠近，两人的脸都快贴上了。 于是王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路琪再逼近一步。 王衡再往后退……糟糕，后背碰到墙了。 御姐白净的手掌摁在他脑袋旁边的墙上——虽然身高比他矮一些，但路琪穿着厚底的鞋子，又刻意踮起脚，于是这个壁咚的姿势就显得相当自然。 姿态虽然如此具有侵略性，可是此时她的声音，却无比温柔。 路琪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能够预知未来？” 王衡：“？” 路琪继续道：“我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了好久，可算是等到了。就在一分钟之前，我还根本不知道幕后的英雄究竟是哪位，只知道他提货的地址，猜他还留在这附近。我其实都没抱什么期望，近乎徒劳的尝试……可是，你出现了。这根本不是能够用巧合解释的，别把我当傻子哦。” 王衡隔着裤子口袋，恨恨地捏住了里面的仓鼠。 千防万防，防不胜防啊！ ———— 148你以为是打麻将吗（第五更） 路琪觉得，今天可能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奇妙的一天。而面前这个刚刚成年的清秀男生，毫无疑问是自己见过最奇妙的人。 能够预知未来，还主动保护自己，默默不求回报的……这样的男人，路琪在14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幻想过了。可是如今，在社会之中奋斗了三年以后，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遇到这种童话男主角一般的人。 仅仅是‘缘分’两个字，恐怕都无法形容了吧？ 迎着路琪发亮的目光，王衡咽了口唾沫，解释道：“你搞错了，路姐……” “你该不会是想说，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我确确实实是阻止了那个想要报复社会的机长，但这并不是因为我能预知未来，只是他在暗网发表预告，正好被我看到了而已。要说我和其他人的区别，就是其他人没在意，而我稍微追查了一下。” 王衡如此解释道。 ‘能够预知未来’这种标签，就像是‘来自星星的你’一样，自带浪漫光环。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女生都是嗤之以鼻的，尤其是路琪这样理智而又冷静的。但如果，无可辩驳的证据摆在她眼前，让她不得不信了呢？想必在她眼中，他就会立刻变得格外与众不同了吧？ 所以这个光环，王衡无论如何也不能往自己头上戴。 然而路琪是最不好忽悠的。 御姐眯了眯眼，又问：“你投资比特币，把时机抓得那么精准，也是碰巧吗？” 完了，洗不清了。 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王衡硬着头皮答道：“那不是碰巧，是我的投资眼光。” 路琪静静地盯着他。 王衡面无表情地瞪回去。 半晌，路琪忽然轻轻鼓起了掌，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抱歉，我误解你了。” 王衡：“？” 什么情况？她放过自己了？ 短暂停顿了两秒，路琪凝视着他，继续轻声说：“你的投资眼光特别好，还能提前打击犯罪这种事，我绝对不会给其他人讲的，放心。我口风一向很紧。” 听到这王衡就明白了，刚才那蹩脚的解释，路琪是半点没放在眼里，只是表面上放过自己，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但无论如何，有个台阶下总归是好事。 然而还没等王衡的这口气松下来，路琪就又说道：“我决定跟公司请个假，春节的假期提前过了。他们大概过两天就要回国，而我……跟你在江户多玩几天，应该也没问题。你好歹也算是救了我，我花钱请你旅游作为报答，怎么样？” 王衡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盯着她。 路琪忽然后撤一步，让开些许空间，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着——那姿态和笑容，一点都不像是曾经的女上司，反倒更像是心怀憧憬的学姐。 王衡想了想，咬牙道：“路姐，我觉得有必要先提醒你一件事情。” 路琪：“什么事？” 王衡：“我给你讲过，我有女朋友了。” 路琪眨了眨眼，非常淡定地说道：“我们只是交个朋友而已，跟你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这话好有道理，王衡一时无言以对。 紧接着，路琪又补充道：“而且你是我的投资顾问啊。商务旅行，顺便放松一下精神，为了之后更好的工作，这有什么问题吗？雇主和顾问在江户碰巧遇到了，抽几天时间转转，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听起来似乎很合理，让王衡找个拒绝的借口都费劲。而且，如果这次再拒绝，会不会又冒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意外？ 面对美丽御姐的诚挚邀请，他是如此的苦恼…… 终于，王衡叹了口气，又狠狠地捏了一下裤子口袋里的小仓鼠，低声道：“好吧，在江户玩两天也行。” 路琪微笑道：“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吧。你住在这附近吗？” 王衡点了点头，却说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我练过搏击，走夜路更安全。” “江户治安很好的。” “小心意外。” 见他态度坚决，路琪也就不再坚持，说了自己住的那家酒店的方位。然后，两人便朝着那里走去。 沉默了不到半分钟，路琪忽然又问道：“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app，进度怎么样啦？” 王衡摇了摇头：“我决定放弃。” “放弃？”路琪有些诧异。 王衡却很是肯定地道：“嗯，那个app暂时不做了。” 以前是路琪的好感度还比较低，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所以不管那个app还做不做，反正是不能往路琪的手机上放。要不然，她反过来借此追踪自己，那岂不是个升级加倍版的韩奕萱？ ———— 一个多小时后，王衡与路琪来到了那家酒店的楼下。 “我就不进去了，你……”王衡叹道，“你好好休息吧。” “好啊，你回去路上也小心点哦。”这么说着，路琪打了个呵欠，浑身透着平日里在公司根本见不到的慵懒气息。 王衡却还保持着公司下属般的礼貌，点头答应道：“好的路姐，那我这就走了。” “嗯嗯，晚安哦。” “晚安。” 王衡微微鞠躬，挥挥手，转过身。走出一段路之后，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小仓鼠。 仓鼠一脸无辜：“你捏得我有点疼啊……” 王衡：“别装，我知道你丫故意的。” 仓鼠摊了摊手：“何必这么苦大仇深呢？你懂我的，我想让你干什么，你都明白，不是么？” 盯着掌心里的小家伙，王衡不禁有怀疑起自己先前的推测——这玩意儿真是自己的儿子吗？身为人子，会乐意看到自己的父亲开后宫，给自己的母亲戴绿帽？怕是有点说不通吧？ 可这时，王衡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连忙问道：“路琪今晚会不会做梦？” 仓鼠眼前一亮：“华生，你又发现了盲点！” 王衡：“……也就是说，真的会？” 仓鼠点了点头：“第四位觉醒者，这下终于凑齐了。” 王衡把这无良的小东西往路边草坪上一摔，怒道：“别逗了好么，你以为打麻将呢！” 仓鼠有着灵巧的身法，卸力道的翻滚相当娴熟，再加上草坪松软，而且王衡没用太大力，自然摔不疼它。 它翻身起来，又劝道：“何必躲着她们呢？你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又有了一周目的经验优势，还能让她们吃了你不成？既然身为渣男就要有渣男的觉悟和本事啊！” 王衡冷笑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 仓鼠小爪子捏成拳，给他加油鼓劲：“对，我相信你！” ———— 149第四个梦境 ， 躺在松软的酒店大床上，路琪回忆着这两天来经历的一切。闭上眼睛，那个男孩的面孔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尤其是走过拐角刚刚碰见时的惊愕，以及之后一脸为难的表情。 “那小子，大概是喜欢我的吧……” 路琪喃喃自语着，忽然把被子往上一拉，盖在自己的脸上。 这样过了一会，她就渐渐地睡着了。 然后，一个全新的梦境就此展开。 梦里是几年以后，她从企鹅公司离职，独立创业。但曾经在游戏行业里的优异战绩，帮她拉来了不少投资和人脉资源，于是做出的第一款游戏就收回了成本，还略有盈利。接下来，就是继续稳扎稳打，扩大公司规模。 这时，公司里进来了一个新人，悟性和资质都令人颇为满意，就连颜值都称得上不错。身为公司老板的路琪对这样的潜力员工有所关注，显然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可越是关注，她却发觉，这小子就给自己带来了越多的惊喜。 跟他聊天，他总能说出让自己眼前一亮的话来，两人的交谈思路意外的契合。喜欢的音乐，喜欢的电影，喜欢的书籍，甚至对于很多问题的观点，居然都颇有相似之处。 给他安排任务，在初期的笨拙之后很快就能上手，几乎从来都不需要自己教他第二遍。 带他出去玩，他的兴趣和自己也颇有点像，很喜欢尝试新鲜的东西，从蹦极到跳伞来者不拒，总能跟自己玩到一起去。 相处时间愈久，她就愈不把他当做麾下的员工，而成了亲密的朋友，甚至……暧昧对象。 可是后来，她却发觉这小子似乎很有桃花运，身边聚拢了不止一个的女孩子。不过，从小就不甘落后，在日复一日的竞争中长大的路琪，怎么可能因为这点阻碍就退缩？ 更何况，她手里捏着的可还有那小子的经济收入来源，这就更是得天独厚的巨大优势了。 直到有一天，那个名叫‘韩奕萱’的黄毛丫头终于激起了自己的危机意识，于是在某个星期天，她给那小子发了加班通知，而其他员工都没有收到，甚至原本就在加班的员工，也被她赶回家里去了。 然后，在孤男寡女的办公室里…… 那小子一开始还想拒绝，可后来就忍不住了。 梦境的结尾，就是王衡坐在办公桌上给她整理弄乱的头发，开玩笑似的说着：“路姐，我有点不想再努力了……” 路琪忽然睁开眼，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看看周围，回溯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她终于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虽然很漫长，很逼真，但的的确确只是梦境。 是梦境，却也足以让她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盯着落地窗外依旧明亮的江户夜景，路琪发呆许久，忽然长出一口气。 “你，不需要努力了哦……” ———— 一夜过去，天亮了，王衡坐起身，穿衣下床。 到卫生间里，拿起一次性牙刷，挤上牙膏。开始刷牙的同时，他抬头看向镜子，只见镜子里的这张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眼睛周围有明显的黑眼圈。 一整夜，他几乎一分钟都没睡，脑子里来来回回地想着一周目的记忆，以及二周目至今的经历。一边想，一边反思，以及思索未来的方向…… 刷完了牙，双手掬冷水扑在脸上，让自己更清醒了一点。 走出洗手间，随手抽了几张面巾纸擦了擦脸，拿起手机，就看到了来自路琪的短消息。 王衡很诚实地思考了一下。 或许算不上深度死宅，不过他对那个所谓的宅男圣地还是挺有兴趣的。 但如果是加上路琪这个决定性因素呢？ 不，也没什么可怕的！ 想清楚以后，王衡看向桌上那个默默装死的小仓鼠，说道：“我今天跟路琪出去玩，就不带你了。” 仓鼠连忙蹦了起来，惊喜道：“你开窍啦？” “开窍？”王衡冷笑道，“我只是发现，有一些徒劳的事情，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处。故意跟她们拉开距离，这种事，似乎总是功亏一篑。” “嗯嗯，功亏一篑！”仓鼠点着头重复道。 王衡指着它：“还好意思接话？你以为功亏一篑是因为谁啊！” 仓鼠拍了拍桌子：“好吧，这次是我的锅，怪我怪我。那么你现在想通了，以后就不做徒劳的事情了吗？” 王衡：“我只是说，以后没必要刻意避着她们，但可没说要主动开后宫。” 仓鼠不由一愣：“不开后宫？” 王衡很有自信地说道：“这就是吸取一周目的教训。一周目，我是先和她们分别有了比较深的关系，然后才让她们知道其他人的存在。知道情敌的存在时，她们已经投入了过多的沉没成本，这就很麻烦。” 仓鼠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你现在要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王衡笑着打了个响指：“没错，现代社会又不是古代，很多女孩子都很有主见，她们四个更是性格鲜明。只要知道了有竞争对手在，而且还不止一个，那肯定就不会傻乎乎地投入了！” 理论上讲，这个说法显然说得通。但是…… 考虑到那四个女孩如今的情况，考虑到她们已有的好感度，以及未来可能发生的某些事件，仓鼠默然不语，只是对王衡投去了怜悯的目光。它已然看到，这位饲主的背后再一次插满了无形的旗帜，宛如戏台上的老将军。 不过王衡并没有注意到仓鼠的目光，因为此刻他正拿着手机，给路琪回复短信。 过了不到半分钟，路琪就回复了一条： 王衡正要回复‘好的’，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删掉那两个字。 几秒钟之后，他发的短信是： 很快，路琪就回复： 王衡稍稍松了口气。 虽说决定了不再消极应对，但如果路琪让他到酒店房间里去等，那未免也太危险了。一周目的办公室事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来着…… ———— 150好看吗 ， 许多男性在陪女孩子的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经验，即等待。 梳洗打扮，换衣化妆，女孩子在出门之前往往要磨蹭很长时间。而路琪今天虽然也需要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但她对于时间的把控非常精准。 那几条短信约好了之后，王衡便出发去她所在的酒店，路上用了一个多小时。这些时间，对于路琪来说已然完全足够。 到了酒店楼下，王衡发了条短信，告诉她： 然后只过了不到两分钟，那个俏丽的身影便出现在酒店门口。 如今的路琪虽然依旧是短发，但与几个月前初见的时候相比略微留长了一些，还经过了细心的收拾，显得冷艳又帅气。 她今天穿了一身银色的连衣裙，腰部以黑色皮带收紧，勾勒出匀称有致的身形。而裙底之下，黑色的连裤袜则在起到保暖作用的同时，让那两条长腿显得更加修长。当然，那一双高跟靴，也起到了类似的作用。 路琪款款走来，提着一个小巧的包包。包的样式，与平时在公司里的那个有着明显的区别，女性化的意味浓厚得多。 来到面前，看得更加清楚，于是王衡也就发现今天的路琪真是从头到尾都跟平日里不同。比如说，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她虽然也会化妆，但都是最为简单的底妆。而今天，有了眼影。这眼影并没有多浓，不过相当能够凸显气质。 从衣着到妆容，今天的路琪都透着一种高岭之花般的冷艳。可是来到王衡面前时，她嘴角轻轻翘起，却流露出了邻家姐姐般的微笑。 “我预约了出租车，在这里稍等一下吧？” 说完，路琪就发觉，面前的男生似乎也有了些变化。 昨天晚上王衡那手足无措的慌张样子，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那状态，俨然是个没跟女孩子牵过手的纯情小男生。 可是现在，王衡镇定自若，眼神清明，丝毫没有局促之意。 “没问题，今天可是路姐请客，都交给您了。”他也微笑着说道。 跟昨晚迥然不同的表现，让路琪不禁略感困惑。不过，先前想好的台词，她还是说了出来。 “你觉得……好看吗？” 王衡比了个大拇指：“当然，路姐漂亮！” ———— 王衡与路琪来到秋叶原的时候，是阳光明媚的上午。或许是因为此时并非周末节假日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并没有照片里那么多，这样倒是更适合步行逛街。 走入其中，首先能看到的是各种卖电器的牌子，再往里多走一段，二次元相关的招牌就密集了起来。 忽然，路琪问道：“你平时看动漫吗？” 对这个问题，王衡事先有过准备。讨论动漫、音乐、电影、游戏这类娱乐作品的时候，他知道只要把自己喜欢的那些讲出来，大概就能在路琪这里得到加分。虽然不打算消极逃避，但主动刷高好感度……还是有些过了。 于是他淡然答道：“看过很多，但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路琪又问：“那你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吗？” 王衡想了想，果断道：“钱。” 路琪：“……” 这话题，似乎有点聊不下去了。 往前又走了一段之后，看到路边的一家商店，路琪忽然眼前一亮，摁住了身旁男生的肩膀。 “sap，这里的游戏不知道有多少。3ds的卡带，在这可是相当齐全。” 说完，路琪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王衡：“有什么问题吗？” 路琪：“你知道3ds是什么吧？” 王衡：“掌上游戏机啊，号称裸眼3d，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路琪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又问道：“你对女生玩游戏有什么看法？” “需要有什么看法吗？”王衡耸了耸肩，“玩游戏是一种娱乐行为，任何人都可以。不是只有男生才喜欢游戏，别说女生了，老奶奶沉迷游戏都是有可能的啊。” 路琪笑了笑：“你倒是对什么都不惊讶。” 王衡：“是啊，因为没什么好惊讶的。而且路姐你本职工作就是做游戏，对这些感兴趣实在太正常了。” 路琪：“那就陪我进去逛逛？” 王衡：“您请客，您做主。” 于是两人走进店里，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虽说进来之前路琪提到了那款游戏机，不过能勾起她兴趣的，显然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逛了好一会，路琪忽然问道：“你好像一直都只是跟着我，这里，没有你感兴趣的么？就算兴趣是赚钱，你平时总会玩游戏吧？” 王衡：“但最近玩的很少。话说，路姐你光看不买？” “回国还要坐飞机，带太多东西不方便，所以我的策略是先广泛看一遍，再做选择……”说到一半，路琪注意到旁边的一个宅物周边小摊位，顺手拿起了一对狐耳发饰。 御姐把狐耳戴在自己头上，转向王衡，指了指自己：“好看吗？” 王衡咽了口唾沫。 那是一对黑色的狐耳，做工相当精细，黑色的外耳廓里面还有洁白的绒毛。恰好，路琪今天的穿搭也是黑色与银白搭配，就更适合这个狐耳发饰了。 优雅而又狡黠，美丽而又聪慧，御姐的外表还透着一丝少女的清甜，这种气质在狐耳的加成下格外引人注意……以前怎么没发现，狐耳这种东西这么适合她！ 王衡强自镇定道：“可以的，很好看。” 路琪嫣然一笑：“那么，这个我就拿下了。” ———— 将近一个小时后，路琪与王衡从那家占了好几层楼的大店里出来，多了两个大号纸袋。这些东西全都是路琪采购的，不过拿的时候，王衡帮她分担了一个纸袋的重量。 站在街边，路琪忽然问道：“你中午想吃什么？” 王衡：“随便。” “最麻烦的答案就是随便……”路琪轻叹道，“而且，逛街买东西是你陪我，吃的选择当然该交给你。” 于是王衡随手一指：“就那家拉面，看着还不错。” 路琪微微皱眉。 不管口味好不好吃，但拉面馆可不太适合男女约会啊……但说好了让他做选择，出尔反尔显然不行。 路琪暗暗思索着，决定对下午的活动内容做出调整。 比如……温泉？ ———— 151温泉关战役 ， 午餐的拉面味道不错，但在那之后的发展，就相当出乎王衡的意料了。 走出拉面馆的门口，路琪便问道：“秋叶原也就是这样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玩玩吧？” 王衡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去哪里玩呢？” 路琪很干脆地答道：“温泉。” 泡温泉，听起来似乎略微有一点危险…… 王衡试探着问道：“该不会是混浴吧？” “你是说，男女一起泡的混浴？抱歉，那个我不太喜欢，而且现代的樱岛国也很难找到混浴的地方，”说到一半，路琪微微挑眉，戏谑地道，“还是说，你很想体验一下混浴？” 王衡义正辞严道：“不用，正常的温泉就很好了。” 他记得很清楚，在樱岛动画里看过许多类似的场面。男生泡一个池子，女生泡另一个池子，中间有墙隔着，相互之间可以交谈，但墙遮挡了目光，看不到彼此。 想必，路琪所说的就是这种温泉吧？ 没问题，危险性很小。 见王衡已然同意，路琪便叫来了出租车，直奔江户郊区。 许久之后，下车的时候，看着面前的温泉旅馆，王衡有了一丝丝不妙的预感。 “在门口愣着干什么呢？”路琪走了几步，回头催促道，“跟我进来啊！” 王衡默默地跟进去，跟着路琪一起，被服务员带进了一处套间。 即使是以挑剔的眼光来看，这地方的环境都相当不错。在套间的门口脱了鞋，走入其中，便是整洁的榻榻米风格的房间，而且有两间卧室。 卧室里没有床，而墙柜里有洁白的床铺，要睡觉的时候随手一铺即可。两间卧室，正好路琪一间，王衡一间。 将一个纸袋递到路琪手里以后，服务员恭敬地鞠了一躬，便关门离开了。 纸袋里，是一条男性泳裤，和一套比基尼式的女性泳衣。 王衡问道：“不是说泡温泉的时候都要光着吗？还需要穿泳衣？” 路琪微微挑眉：“你这么开放啊？” 那一丝不妙的预感，在王衡的脑海里愈发清晰。 “路姐，这个温泉……该不会是我们俩一起泡吧？” 王衡终于如此直白地问道。 而路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走到客厅的窗边，拉开了窗帘。 落地窗外并不是庭院，而是温泉池。 王衡目瞪口呆。 路琪悠然解释道：“我订的这个是私汤温泉，就是旅馆房间里自带一个温泉池子的形式。没办法，我从小就不太喜欢澡堂之类的地方，就算周围都是同性我也会稍微有点不舒服。所以要泡温泉，当然就是这种私人房间里自带的小池子最好了。” 王衡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然后说道：“路姐，那你应该订两个房间啊。” 路琪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惊愕：“这套间可是很贵的，订两个房间，那也太奢侈了吧？” 太奢侈……这个理由从您嘴里说出来，可信度似乎不是很高的样子。 路琪把泳裤塞到他手里，又说道：“我订的是一泊二日套餐，就是两天一夜。今天晚上在这住，明天退房之前都可以随便泡温泉，怎么样，时不时很划算？” 王衡不禁陷入了沉思。 一泊二日，没记错的话，这个词好像在哪里见过？ ———— 王衡先脱掉衣服换上泳裤，然后拉开客厅的窗门，体验了一下温泉。 往外面望去，是寒冬的皑皑白雪，覆盖了庭院，覆盖了原野，在下午的阳光中泛着碎金光芒。而包裹着身体的，却是冒着腾腾热气的温泉热水，那股暖意从皮肤表面渗透入骨，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慵懒得不想再动弹了。 没过多久，路琪也从里面缓缓走出来，迈入温泉池里。 她穿着淡蓝色的比基尼泳衣，精致的妆容依旧，而头顶上，居然又戴上了那个狐耳发饰！ 王衡盯着她，直到她坐下来，全身浸没在温泉水里……然后默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嗯，还好，刚才落下去的那一滴是凝结的水蒸气，不是鼻血。 路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忽然微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放空大脑，什么都没想。” “你可以期待一下待会的晚餐。泡完温泉以后，我们可是要去大吃一顿的。” 说完，路琪眯着眼，宛如一只老谋深算却慵懒放松的狐狸，静静凝视着他。 一时间，王衡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孤立无援的战士，在狭小的战场上独自抗衡敌方肆无忌惮的大军。 要说决心和行动力，路琪和其他三方果然是天壤之别。昨晚才做了梦，今天就开始正面进攻，轻描淡写之间威力却如此惊人，恐怖如斯。 可以预见，继续孤守下去的话，时间一长，防线迟早要崩。 但王衡始终记着自己前不久拟定的战略，那就是引入多方势力，让她明白竞争对手的存在。渣得明明白白，自然而然就可以达到劝退的战略目的。 或者至少，优化一下修罗场的透明度，也能让自己更安全…… 于是他感叹道：“路姐的安排真不错，可惜，要是我能带着女朋友一起来，那就太好了。” 路琪面色丝毫不变，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依旧微笑道：“当然可以啊，团建带家属是很正常的。而且你老早就给我说了有女朋友，可是我一次都没见过，这让人没法不好奇呢。” 王衡：“那我待会给她打个电话？” 路琪：“没问题呀。” 又泡了一会，王衡站起身，说了句“我上个厕所”便回到了客厅里面。 然后，他找出自己的手机，走到卫生间里，给韩奕萱发了一条短信： 等了几分钟，韩奕萱便发来回信： 王衡： 韩奕萱： 看到这样明确的同意答复，王衡稍稍松了口气，顺便删掉了这几条短信记录。 删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不由苦笑： “还没确定关系呢，路琪怎么着也不可能翻我手机，何必呢……啧啧，当年的习惯成自然了啊。” ———— 152奇袭包抄 平静地泡完了温泉之后，就该穿上衣服去吃晚餐了。 旅馆里有浴衣和木屐，按理说为了更纯正的异乡体验，可以穿上浴衣去吃樱岛式晚餐。但稍微想了想，王衡就放弃了。 没穿过这玩意，腰带都不会系，就不强求了。 于是路琪也没穿浴衣，只是换上了自己先前的衣服，摘了狐耳，便和他一起来到了旅馆中的餐厅。 两人面对面分坐于矮桌两边，等了十多分钟，装在盘碟中的小份菜式一道道地端了上来。 路琪拿起筷子，而王衡拿起手机，拨打了韩奕萱的电话……并且开公放。 “喂，衡衡是你吗？” 少女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那语气里似乎含着一丝迫不及待的喜悦。但听到‘衡衡’这个奇怪的称呼时，王衡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路琪也忍不住笑了，只是没笑出声，用一种瞧好戏似的目光看着他。 王衡咳嗽了一下，淡然问道：“小萱，你在干什么呢？” 韩奕萱：“吃晚饭呀！你呢，已经吃过了吗？” 王衡：“还没有，正要开始吃。话说，你什么时候回家过年啊？” 韩奕萱：“我已经订了几天以后的机票了，你呢？” 王衡：“我应该也很快就会回去，那就到时候见？” 韩奕萱：“嗯嗯，到时候见！” “好啊，拜拜。”说完，王衡挂断了电话。 路琪看着他，笑问道：“你和女朋友真有点相敬如宾的感觉呢，不错不错。” 王衡也笑了起来：“是啊，我们感情很好的。” 这时，服务员小姐姐端上了两人的清酒。身为樱岛人，她当然听不懂这两位外国游客的谈话内容，但她听得出来，刚才那通电话，是打给另一个年轻女孩子的。 一个年轻俊秀的男生和一个漂亮女生吃晚饭，中途却给另一个女孩子打电话，而且听起来很亲切的样子……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服务员小姐姐默默退远，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那一男一女。 要是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就好了，总感觉，很有故事的样子呢…… ———— 晚餐过后，王衡和路琪回到房间，在各自的房间里铺好床铺，准备睡觉。 现在就睡觉似乎有些太早，但不久前泡温泉的那股温热劲还留在体内，刚刚的晚餐中又喝了点酒，免不了就让人脑袋有点发晕。以这种感觉入睡，正合适。 王衡关掉卧室的灯，躺在铺上，又习惯性地拿起了手机。 睡觉之前，不玩一会手机，似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突然间，他看到了一条来自路琪的短信。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两个字，却让他顿时心跳加速，整个人蹦了起来。 【救命！】 王衡拉开卧室门，快步来到客厅，张望了一下，看到了透明门窗外的那个身影。 他赶忙走到温泉池旁，低头观察了一下，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见路琪又换上了那套淡蓝色的比基尼，只是没戴狐耳。她的下半身还泡在温泉里，上半身挣扎着探出来，手里拿着手机。 见王衡赶来，路琪颇有些费劲地抬起头，满脸潮红：“我好像泡得有点晕了……拜托能不能帮个忙，扶我起来？” “泡晕了？” “是啊，我现在浑身没力气，站都站不起来了。” 王衡叹了口气，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浴巾，披在她身上，然后扶她起来。这样一来，把路琪扶起来的同时，他也把浴巾裹在了她身上。 或许应该感谢前段日子在武馆里的锻炼，王衡扶得非常平稳有力。 扶着路琪到了她的卧室门口，路琪却忽然轻轻撑住门框，道：“不行，刚刚泡完温泉不能直接睡觉，要先冲个澡。” 王衡：“你这样能行吗？” 路琪：“应该没问题……拜托了。” “没事，路姐您花钱请客，我帮个小忙也是应该的。” 这么说着，王衡又扶着她进了浴室，然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等浴室门关好以后，扶着墙俨然弱不禁风的路琪一下子就站直了。虽然脸上的红晕依旧，可是眼神立刻变得清明，毫无那种将要昏倒的感觉。 她把浴巾丢在一旁，扭开水龙头，让热水冲刷自己的躯体。 “可以确认，这小子身体没问题……而且性格很老实，很可靠呢。自制力这么强的男生，就算是三四十岁的熟男都不多见呢。” 回忆着刚才搀扶自己的有力臂膀，以及不经意间瞥见的小帐篷，路琪很是满意。 “至于那个小女朋友……呵呵，十**岁的单纯小女生，也太好解决了吧？” 已然过了26岁的御姐，对本次战争的前景感到相当乐观。 ———— 王衡在浴室外面等了几分钟，就见路琪又出来了。 她换上了浴室里面的干净浴袍，扶着门框，似乎还没有从温泉泡晕的劲里缓过来。 王衡一言不发，把她扶到卧室里面，看她钻进被窝，惬意地躺好。 然后，他刚要转身离开，却又听到路琪略显慌张的声音：“糟糕，忘记刷牙了！” “一晚上不刷牙没事的……” “不行，”路琪又挣扎着要起来，“牙是必须要刷的，不然我睡不着。” 挣扎了两下，御姐的身子一软，又躺了下去。 王衡：“……您都已经起不来了，刷牙什么的，算了吧。” 路琪盯着他，轻声恳求道：“你可以帮我把牙刷和杯子拿过来吗？” 王衡：“？” 路琪：“如果可以的话，把牙膏也帮我挤上，然后帮我刷牙，可以么？” 王衡：“？” 拿着牙刷，挤上牙膏，放进她的小嘴里，来回上下摩擦……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似乎很正常，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个场景，在哪部后宫番里见过来着？ 路琪凝视着他，柔声问道：“可以吗？” 呵呵，不就是玩吗，自己行得端坐得正，有什么可怕的？ 王衡拿起她的牙刷，挤上一点牙膏，杯子里接了大半杯清水，回到卧室里，路琪的身边。 然后他蹲了下来，伸手过去。 “开始咯？” 路琪缓缓点了点头，轻轻闭上双眼，张开嘴巴。 ———— 153山路危险，安全刹车（盟主加更1/2） 按理来说，刷牙这种日常事务，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前提是，自己给自己刷牙。 如果是给别人刷牙，那么无论是被刷的还是动手刷的，感觉难免会略微有些异样。而当路琪躺在那里，轻闭着双眼，面色潮红的时候，这种异样感便格外的强烈。 王衡的动作很轻，因为刷头在别人嘴里，生怕力道重了让她感到不舒服。可是力道太轻了，又起不到刷牙的作用。而且每一下都像是挠痒痒似的，更是难受。 于是过了一会，路琪便忍不住睁开眼，含含糊糊地说：“用力一点啊……” 王衡愣了一下，稍稍加大了力度。 “唔……嗯……”路琪轻轻地哼了两声，似乎舒服了许多。 至于王衡，他额角都要冒汗了。 好在，刷牙这种事并不会持续太久。 不到一分钟后，王衡果断拔出牙刷，将水杯递到路琪嘴边，另一只手扶着她起来。用杯中的水漱口，漱口之后的水吐在另一个空杯子里，这个步骤就不再有飙车的嫌疑了。 帮她漱完了口，王衡拿着牙刷和两个杯子，立刻走出了卧室。 没过几秒，卧室的门也被关上了。 躺在被窝里的路琪忽然间翻身起来，从不远处的矮柜上拿起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 拔掉充电线，她给王衡发了一条短信：【抱歉，我很好奇，你和你的女朋友关系是不是特别好？】 然后路琪拿着手机钻回到被窝里，静静地等着——如果是普通女孩，此时或许会在一连串的挫折下委屈落泪，但路琪并不是。 她开始思考了。 今天晚上，自己给出的信号已经足够多、足够明确。而且观察王衡的反应，很显然他并不是毫无感觉，只是在压抑。那么，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坐怀不乱得如此坚决？ 是因为喜欢那个女朋友吗？可是从晚餐中途的那一通电话来看，王衡在与那女生交谈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浓厚的爱意，甚至隐隐有一丝生疏的感觉。要说这是热恋中的情侣，路琪实在没法相信。 那么，是因为道德感吗？虽然感情上没有多么热烈，可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所以对其他的女生，哪怕已经非常心动了，却也不愿意逾越规矩？ 越是思索，路琪就觉得，因为道德感而压制冲动的这种猜测，有相当大的概率就是真相。 一个这么有道德感、懂进退的好男生……这么想着，路琪的决心愈发坚定了。 ———— 王衡清洗了牙刷和杯子之后，便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面扭开了水龙头。但他并没有放热水，而是故意扭到冷水的那一边。 他觉得，有必要用凉水澡的方式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压制住身体的躁动，以及脑海里多余的杂念。 冲了两分钟之后，他关掉冷水，用浴巾把自己擦干，再穿上衣服。 回到属于自己的卧室里，王衡躺进被窝，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就发现路琪给自己发来了一条新短信。 【抱歉，我很好奇，你和你的女朋友关系是不是特别好？】 看着这个问题，王衡沉思半晌，回了一条：【是啊。】 很快，路琪又发来：【我可以认识她一下吗？】 王衡对此求之不得，当然立刻同意：【没问题。】 路琪：【那好，回国的机票我们一起订。这样也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事故了吧？】 王衡：【从概率上讲，飞机出意外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比坐车安全多了。】 路琪：【那就好，你想什么时候回呢？】 王衡思索了片刻：【就后天吧，明天我们回市区收拾一下东西，后天上午出发。】 路琪：【ok，那么晚安吧，今天多谢你了。】 王衡放下手机，苦笑着自言自语：“明明就在隔壁，还发什么短信啊……” ———— 王衡先前订的旅店没有到期，而且走之前他还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自然也就不会有人闯进来。 因此，也就不可能有人看到这堪称神奇的景象——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亮着，而仓鼠在键盘上来回跳跃，每一次踩踏按键，都精准而迅速。 它正在做的事情，是将王衡先前拟定的调研问卷发给网域公司的那位吴主策，拜托人家用网域的渠道将问卷投放出去。而投放的方式、数量和时间等具体问题，仓鼠也都给出了详细的建议。 然后，它将自己发给吴主策的那封邮件截图，又注册了一个新的q号，给王衡发去了好友申请。 王衡那边通过申请之后，它就把就把邮件的截图发了过去，顺便还有三个字：【不用谢。】 片刻之后，王衡回复：【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事……多谢。】 仓鼠：【说过了不用谢。但我提醒你，之前说好的小瓜子，你至今还没有买。】 王衡：【我明天回来立刻给你买。】 仓鼠看着屏幕，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跳着舞输入一句：【别忘了跟韩奕萱联络，说到底，这个调研任务是你和她的。】 王衡：【放心，我记得。话说你现在总算是有点辅助的样子了，不容易啊。】 仓鼠：【只要你别消极避战，我自然会当好辅助的角色。】 王衡：【那就好，晚安吧。】 仓鼠：【晚安？别忘了仓鼠可是夜行动物。】 过了几秒，王衡的回复里虽然没有表情包更听不到声音，但光是看文字也能琢磨出其中的警惕之意。 【你想干什么？？】 【用你的电脑处理一下世界线的小小异常罢了，例行任务。安心吧，睡你的觉。】 发完了这一条，仓鼠便关掉对话窗口，开始给自己整ip跳板。它知道，只要自己把跳板叠得足够多，别人就抓不住它。 可就在这时，王衡又发来一条q聊天消息。 【辅助同学能不能帮我探一下草丛？】 仓鼠：【什么意思？】 王衡：【预测一下，今晚路琪会不会夜袭我？】 仓鼠：【……你想什么呢？路琪很骄傲的，做不出这种事情。】 王衡：【正面回答我，会不会？】 仓鼠：【当然不会！滚去睡！】 ———— 154家长与死党（盟主加更完成） 去樱岛的飞机上，王衡是独自一人，只有背包里的仓鼠相伴。而离开樱岛的飞机上，就变成了与路琪两人的相处。 至于仓鼠？这种单挑的时候，辅助就待在背包里，不能冒头了。 王衡把背包放在前排座椅下面，拉链拉开一条缝隙，让溜过安检措施的仓鼠钻进去，然后就不再管它。王衡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路琪的身上。 从这次的樱岛之行，到春节的安排，还有对未来的期望……在路琪的主动打探之下，两人聊了很多很多。 而以前路琪与王衡聊得最多的编程与投资，今天却是几乎一点都没涉及。路琪的用意很简单，就是避免这种过于理性冷静的话题。 况且，打探清除家庭情况，可以选择更有针对性的策略，比如…… 飞机渐渐爬升，穿过云层的时候，路琪忽然问道：“你和父亲一起生活，那你们的关系怎么样呢？” 王衡：“还可以，有点没大没小的，甚至近似于朋友了。” 近似于朋友？ 这种父子关系属于重要情报，路琪立刻就记住了。紧接着，她又顺势问道：“那你的朋友多吗？” 王衡想了想，自嘲道：“实话实说，我的朋友很少。” 路琪继续问道：“所以你有几个朋友呢？” 王衡：“以前有两三个，现在么，去掉学校里的室友的话，那就剩一个死党了。” 路琪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你可以把我算上。” 王衡笑道：“那好啊路姐，以后咱们就是铁哥们儿，怎么样？” 这下就轮到路琪发愣了。 刚刚攻下一座城池，对方就用出了坚壁清野的绝招，让己方的进展顿时就丧失了意义。 路琪呆了两秒，展颜一笑：“好啊……” ———— 王健坐在客运站门口的长椅上，目光从那些出站的人们脸上扫过，试图从中找到自家儿子。 他知道，儿子是坐飞机回来的。这座小城没有机场，只能在省城下飞机，然后坐车回来。省城到这里是有列车的，但回来得太急没买到，自然就只能坐大巴车了。 王衡给他发过车子到站的时间，所以他知道，那辆大巴此刻应该就在车站里面。 又等了几分钟，果然，他看到了王衡的身影。可是紧接着，这位父亲就愣住了，因为他注意到王衡身旁居然还有一个相当漂亮的年轻女生！ 她气质冷艳，看起来比王衡大不了多少，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她与王衡并肩朝着这边走，有说有笑的，似乎……关系有点非同一般？ 王健就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两人来到自己面前。 然后王衡说：“爸，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路琪，是我上一份兼职工作的上司，现在算是我的朋友。路姐，这位呢，从法律和遗传学的意义上讲，他是我的父亲。” “不管怎么讲都是父亲！” 这时，路琪微微鞠躬，淡淡地笑着说道：“叔叔好，您可以叫我琪琪，我家里的长辈都是这么喊我的。” “呃，琪琪……”王健挠了挠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前上司？朋友？这种关系会在过年的时候跟到家吗？ 不过紧接着，路琪就解释道：“对了，差点忘了跟您讲，王衡还是我的投资顾问呢。我这次过来，其实只是想跟他在投资方面多聊一聊，不会待太久。除夕之前，我肯定也要回老家过年的。” 王健顿时了然：“原来是这样啊……” 对儿子的投资战绩，他也是印象深刻。虽然只有一回，但这一回实在是足够的辉煌，这个路琪也因此盯上了王衡，显然说得通。 王健又问道：“琪琪你家不在这边的吧？这几天，你住哪儿啊？” 路琪：“我订个酒店就好。” 闻言，王衡稍稍松了口气。反正只要路琪别凑到自己家里去就行，这就避免了不少额外的风险。 ———— 虽说订了酒店，但路琪并没有直接去酒店。因为随身携带的行李也很少，她便和父子俩一起到他们的家里去了。 “也没收拾打扫一下，你别见怪啊。”进门之后，王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路琪微笑道：“没关系的，叔叔，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有时候比这还乱。” 就在这时，王衡的手机响了。 这一通电话，是萧仁健打来的： “喂喂喂，你回家了吗？” 王衡：“已经到了。” 萧仁健：“那正好，我爸妈跑出去玩了，没管我。我现在饿得都要去你们家蹭饭，没问题吧？” 王衡：“……我不信你爸妈没给你留生活费。” 萧仁健叹了口气：“没办法，我花太猛了。” 王衡：“……行了，那你过来吧。” 萧仁健：“好嘞！” 挂断了电话之后只过了不到三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了。王衡开门一看，果然是隔了半年没见的死党，萧仁健。 王衡叹道：“你就在我家门口等着呢，是吧？” 萧仁健笑着点了点头：“反正离你家是不远，话说啊，你……” 话还没说完，萧仁健的嗓子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了似的，顿时安静下来。因为他发现了那位坐在沙发上的漂亮小姐姐，正冲着自己摆了摆手，一脸亲切的微笑。 萧仁健立刻架着王衡的脖子，转过身去，低声问道：“喂，那美女谁啊？” 王衡：“路琪，我的朋友。” 萧仁健：“除了朋友以外呢？” 王衡：“除了朋友还是朋友，单纯的朋友关系。对了，待会去吃饭她也会跟我们一起，你的任务就是埋头吃，不要说任何多余的话。” 萧仁健挠了挠头：“多余的话？” 王衡强调道：“没错，像是起哄之类的习惯，你给我压住。” 萧仁健试探着问：“我可以帮你打助攻啊，那个路琪姐姐，你对她不感兴趣吗？泡妞的话，我可以辅助啊……” “什么辅助，我不需要！” 如此强调着的同时，王衡拿出手机，略微有些犹豫。 韩奕萱好像也回来了，那么，要不要今晚就求援呢？ ———— 155援军还有24小时到达战场 ， 接到王衡打来的电话时，韩奕萱正在裴宁乐的家里。 两个女孩子，聊着生活中的护肤小技巧，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韩奕萱拿起手机一看，目光不禁为之一凝。抬起头，她看到面前的裴宁乐忽闪着眼睛，正盯着自己。 “很重要的电话吗？”裴宁乐问道。 韩奕萱全速开动脑筋，立刻思考起来——肯定是不能让小乐知道，这个电话是王衡打过来的，否则自己和她的联盟必然会被敲出严重的裂纹。 那么，避开裴宁乐，到别的房间里去接电话？ 也不行，小乐只是因为经常放任思绪，想着音乐和创作之类的事情。时不时犯迷糊，并不等于真的傻。而此时小乐正盯着自己，表明她的注意力就在自己身上，并不是掉线状态。 为了接个电话，刻意跑到其他房间里去，这种行为简直是把‘我有不能说的秘密，我很可疑’这一行大字写在自己脸上让她看…… 短短一两秒内，韩奕萱已然思考出了一个结果。 她就坐在裴宁乐面前，接通了王衡的来电。只是在接通之前，她悄悄调低了通话的音量，确保电话里王衡的声音不会漏出来。 耳朵紧贴着手机，韩奕萱听到了王衡的声音： “喂，是韩奕萱同学吧？我想问一下，你现在已经回家了吗？” 还好还好，这种常规问题，当着裴宁乐的面大大方方说出来也没关系。 仿佛只是在跟普通朋友对话似的，少女平静地答道：“没有哦，我还在蓉都呢。我是明天上午的机票，到了省城再换车，大概……晚餐时间才能到呢。” 王衡叹了口气：“这样啊。” 韩奕萱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王衡似乎斟酌了一下，低声说道：“说实话，我需要你的支援。” 韩奕萱的脸色不由一僵，无声的警铃在脑海里敲起来了。她意识到，这次的敌人显然不是裴宁乐这种量级的选手。虽然还没见过面，没打过交道，但从王衡那疲惫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守得有点辛苦。 霎时间，韩奕萱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跨越千里之遥，回到那座小城里去。 否则要是自己回去晚了，王衡真的失守，那么……最糟糕的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但很快，韩奕萱就回过神来。她注意到裴宁乐正盯着自己，目光中有些好奇。 把敌情告诉小乐会有帮助吗？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过几天裴宁乐也要回老家过年，机票都订好了，肯定不可能跟自己一同去抗敌吧？而且若是裴宁乐入场，那局势的复杂程度……未免也太难掌控了。 于是韩奕萱对着手机说道：“放心，24小时以后我肯定到！” “那就多谢了。这次的事情完了之后，我肯定要好好感谢你，除了吃大餐以外，你还可以想想其他的报酬形式，反正不谈感情的都没问题。” 然后王衡挂断了电话，而韩奕萱又愣了两秒。 虽然这家伙刚才强调了‘不谈感情’，可是‘其他的报酬形式’这种话，还是忍不住让少女浮想联翩。关键是，相比于王衡之前的态度，如今他似乎有了点冰山融化的感觉……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吧？ 裴宁乐忍不住问道：“小萱，刚才是你的闺蜜吗？” 韩奕萱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是啊，关系很要好的闺蜜……” ———— 跟韩奕萱的这一通电话，王衡是在卫生间里打的。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的理由，则是上厕所。 电话打完，他走出卫生间，说道：“我们出去吃饭吧。” 萧仁健的小眼睛顿时就亮了：“吃什么吃什么？” 王衡忽略了这个蹭饭的，看向父亲和路琪，问道：“你们想吃什么？” 路琪微笑道：“我都可以，听你的吧。” 父亲：“这附近新开了一家菜馆，我吃了一次，还不错……” 王衡点头道：“好，那就去吧。” 父亲本想提醒一下那家菜馆的消费水平并不低，自己之所以能尝到那里的菜，完全是因为公司业务应酬不需要自己掏钱，否则，他自己肯定是舍不得。 但再转念一想，想想儿子的账户额度，以及这位路琪小姐在闲聊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实力，似乎……自己也没必要多嘴？ 于是四人就出了家门，步行十分钟，来到了那家档次不错的餐厅。 因为没有提前预定，他们只能坐大厅的散座。但这个时候，就有一个问题出现了。 散座是长方形的餐桌，四张椅子，两两拜访在桌子的两边。那么，王衡、父亲、萧仁健和路琪，这四个人该怎么坐呢？ 父亲扫了一眼，将三个年轻人神色各异的反应收入眼底——尤其是王衡与路琪的表情，让他不由得为之深思。 从车站接到了人的那一幕开始，他就觉得，自家儿子和这个样貌气质颇为不凡的小姐姐，关系似乎很不寻常。要说只是普通朋友，可看路琪的言行和态度，又有种微妙的感觉…… 王健不禁暗暗感慨，不愧是自己的儿子，这欲拒还迎的手法，实在是精妙。那么自己身为父亲，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帮儿子少奋斗二十年啊！ 这个机智的中年人忽然挽住萧仁健的肩膀，带着这小子在餐桌的一边坐下，同时嘴里还在说着：“小萧啊，上次见你还是一年前吧，你好久没过来啦……” 萧仁健笑着回应：“是啊，叔叔，今天我这不就来了嘛……” 这俩人坐稳聊了起来。于是餐桌的另一边，自然就属于王衡与路琪了。 王衡当场就愣住了——父亲，你在干什么？ 从遗传学和法律意义上讲，您真的是亲生父亲么？ 路琪欣然落座。然后，她扭头看着仍旧站在那里的王衡，无声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短暂的愣神之后，王衡冷笑了一下。 给她刷牙这种事都干过了，坐旁边吃个晚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这样，王衡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御姐身旁。 ———— 156挡箭牌火速入场 韩奕萱刚下飞机，就拨了王衡的手机号。 电话接通时，她已然平复下心情，用冷静的语气问道：“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情况？”王衡沉吟了一下，“怎么说呢……还是蛮需要你帮忙挡一下的。” 韩奕萱：“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直接说你有女朋友，还是被纠缠着吗？” 王衡：“不，她并不是纠缠我，或者说，并不是那种很没品的死缠烂打。她是打着交朋友的名义，跟我还有我的家人朋友拉近关系，而且全程都没有露出破绽，最多只能让别人稍微感觉到有一点暧昧的那种情况。所以我连拒绝都不好拒绝，你明白吗？人家压根也没表白啊。” 韩奕萱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这次的对手相当麻烦。 少女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那，她长得漂亮吗？” 王衡叹了口气：“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她呢？” 韩奕萱确实有些好奇，毕竟，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避免柴刀’、‘提升修罗场透明度’这样的神奇理由。 而王衡给出的回答，倒是正常得多：“因为我现在不想谈恋爱，而且我不喜欢过于主动的女孩子，不喜欢在恋爱关系里丧失掌控权。她太强势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何止是明白，少女心中暗呼侥幸。还好自己在第一次表白之后没有更多动作，还好前段时间重逢以后也保持着矜持的姿态，否则，岂不是反而坏了大事？ 王衡：“总之就是这样，我已经跟她说了，今晚拉上你一起吃饭，大家见个面。” 韩奕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我还不知道呢，这位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路琪。” ———— 走出客运站之前，韩奕萱先给闺蜜宋晓霞打了个电话。 “喂，小霞呀，待会可以帮我打个掩护吗？” 宋晓霞有些纳闷：“掩护你干什么啊？” 韩奕萱：“非常简单的事情，就是假如我爸妈打电话问你，你就说我跟你在一起。” 宋晓霞：“所以，你不打算找我，只是要我帮你打掩护？” 韩奕萱：“对，没错。” 宋晓霞不禁问道：“那你究竟是要干什么啊？该不会是找男人吧？” 韩奕萱：“什么找男人，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实话实说吧，我想去网吧打游戏。” 宋晓霞更惊讶了：“你还打游戏？” 韩奕萱：“对啊，我假期做游戏市场的调研，接触了不少。我给你讲，有些游戏真的很好玩！” 宋晓霞：“废话，还用你给我讲？我玩过的游戏比你考过的试都多！我就是觉得奇怪，你以前不是从来不碰游戏的吗……” “所以我长大了嘛。好啦，不说了，反正今晚帮我掩护一下哦，有空我请客带你出去吃香喝辣！” 就这样，跟闺蜜谈妥了之后，她才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然后就看到了在门口等着自己的父母。 坐上父亲开的车，微笑应付着母亲的问东问西，韩奕萱的表现依旧跟以往一样，是个听话的乖女儿。 只是回到家里，放下行李之后，韩奕萱到卫生间里收拾打扮了一番，换了身衣服。 然后她走到家门口：“爸，妈，你们别管我的晚餐了，我跟小霞约好了的。” 母亲指着桌上的饭菜：“你这孩子，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 “老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安排很正常呀。好啦好啦，十点之前我肯定回来，放心吧！” 说完，韩奕萱开门就跑。 父母在身后又说了几句什么，但她没听清，也没太在意。毕竟听他俩的语气，也不是多紧急多重要的话，只是随口唠叨几句。 来到马路边，在公交车站等了不到半分钟，韩奕萱就迫不及待地搭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王衡的家而去。 在车上，她掏出手机，看着两个小时以前的通话记录，又回想起了当时与王衡的通话内容。 “路琪……” 她念着这个名字，看向窗外相对自己而后退的街道，暗暗捏紧了双拳。 出租车司机悄悄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后背一凉，感觉到了一丝杀气。是因为后座的那个女生吗？可是，这女孩子看起来又乖巧又文静的，不应该啊…… ———— 王健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眼前的屏幕上。毕竟播的是洗脑广告，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牵扯他注意力的，是电视后面的那堵墙——墙壁后面，就是儿子的卧室，而此刻那卧室里不只有王衡，还有路琪。 刚才，两人聊天的时候，谈到了某本书里的内容，稍微起了点争执。正好王衡的卧室里有那本书，于是两人就进去找书了。 对于这一幕，王健喜闻乐见，很是欣慰。 卧室的门没有关，他坐在沙发上，还能听到两人的交谈声——尽管听不太清具体在说什么，但总之是相谈甚欢的样子，显然很有共同语言。 “臭小子，要懂得把握机会啊……”王健喃喃自语。 可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王健扭头盯着房门，有些纳闷。他记得昨晚吃完了饭以后，自己是专门把萧仁健拉到一旁叮嘱了一番，还悄悄给他塞了几十块钱，就是不要让那小子来妨碍自家的猪拱白菜。按理说，萧仁健今天应该不会再上门来打扰了吧？ 王健走到门前，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不由一惊。 她长发披肩，面容甜美而略带一丝羞涩，说起话来又很有礼貌：“叔叔您好，抱歉打扰了。我找王衡同学，他在里面吗？” “你找王衡……” 王健转过身，就看到自家儿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而他的身后，是路琪。 路琪与韩奕萱的目光，立刻就对上了。 关于这次碰面，两位女生都想过很多种可能，也想过许多不同的应对方式，但此刻，当这一幕真的成真之时，她俩的脸上却都只有善意的微笑，没有展现出丝毫敌意。 王衡从鞋柜里拿了双一次性拖鞋，放在门口，对少女说：“进来吧，我们到里屋说话。” 韩奕萱点了点头，换上拖鞋，跟着王衡走进了他的卧室。当然，还有路琪也跟着一起。 这次，王衡把门关上了。 王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有些发懵。 他实在没看懂，自家儿子这究竟是什么操作。别人给自己创造机会，都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可是……两个漂亮女孩子，这臭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 157不简单 关上卧室的门，王衡转过身来，看了看房间里的两位女生。她俩面对面站着，相隔只有两步远，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王衡介绍道“小萱，这位是路姐，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路姐，这是我女朋友，韩奕萱。” 听到‘韩奕萱’这三个字的时候，路琪垂下目光，默默消化了一下内心里暴风般的惊愕。 在那夜的梦里出现的情场大敌，不就是这个名字吗？ 梦境里的面孔，醒来以后就记不太清了，但对于这个名字，路琪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而且现在越是仔细端详，她越是觉得，眼前的少女实在有些脸熟……既然现实里未曾见过，那就是梦里见过？ 问题是，梦境真的能预知现实吗？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同时，路琪不禁又联想起了王衡——这小子说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是碰巧。现在看来，他是不是也做过类似的预知梦？而自己的特殊梦境似乎也跟王衡有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思索着这些问题，路琪不禁有些失神。直到韩奕萱的声音响起，把她的注意力又拉回到眼前的现实。 “路姐您好，我听衡衡说提起过您好几次，非常感谢您对他的照顾。” 韩奕萱的语气相当自然，并且很有礼貌。但路琪眉头轻挑，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瞥了一眼王衡的脸色，那声‘衡衡’似乎让他有些不自在——如果是热恋中的情侣，会对彼此间的称呼感到不习惯吗？ 再回想一下之前自己与王衡相处中的细节，路琪愈发觉得，这个韩奕萱更有可能只是个挡箭牌，而非真正的女友。 但现在的问题是，韩奕萱对王衡是个什么态度呢？这个挡箭牌有多大的意愿？ “不用客气，”路琪悠然说道，“虽然王衡在我那里不是正式员工，但在我心中，比正式员工更重要。” 韩奕萱眨了眨眼。 而路琪注意到，这个女孩的表情虽然没变，瞳孔却缩了一下。 表情是可以伪装，可以强行控制的。但强烈情绪下瞳孔的变化，却很难用意念控制。由此，路琪可以判断，自己刚才的那句话，确实对韩奕萱的心境造成了冲击。 不过韩奕萱的语气依旧平平无奇“为什么呢？” 路琪“当然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非常强，表现得比其他程序员更好啊。而且考虑到他的年龄，考虑到他才上大一，潜力简直太强了。所以我等到三年以后，他毕业准备找实习单位的时候，我肯定要招他。不止是招，而且还要开翻倍的价格呢！” 韩奕萱浅笑着说“好事呀，路姐这么青睐他，看来我男朋友以后不需要担心工作机会了。” 路琪“就算以后我没权限招人，他也不需要担心工作啊。” 韩奕萱“诶，为什么呢？” “你不知道吗？”路琪的神色里有些难辨真伪的惊讶，“这次比特币投资，王衡赚的可不少啊。” 比特币？投资？王衡？ 韩奕萱顿时就愣住了。 学的专业就是金融，教授在课堂上还讨论过不止一次，所以对于去年年末的那个热点，韩奕萱当然不陌生。但她从未想过，王衡居然也在这一波行情里赚到钱了！ 他哪来的钱去投资？ “咳咳，”王衡解释道，“我主要是帮路姐投资，然后她给我分了许多利润。小萱，这事没告诉你，主要是我之前还在犹豫……” 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就是忘了跟韩奕萱讲这事。毕竟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并不密切，所谓财不外露，他没有实话告诉室友们，自然也不会透露给韩奕萱。 于是到了此刻，这个小小的疏忽变得异常致命。 韩奕萱不由问道“所以你到底赚了多少……” 王衡“几十万。” 一个大学新生，几十万？ 韩奕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魔幻，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他赚钱了而开心？似乎有一点点；因为他始终瞒着自己而难过？似乎也有一点点。少女此刻的心情，复杂得难以用一个词来概括。 片刻之后，她回过神来，扭头瞪着王衡“你居然没告诉我，为什么？怕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花你的钱吗！” 在嗔怪的同时，少女还暗暗给他递了一个眼神。 王衡心领神会，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抱歉啊小萱，我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看着这一幕，路琪简直忍不住要为韩奕萱鼓掌了。 揭破了比特币的这个关键点之后，按理说，装女朋友就装不下去了，毕竟男友赚了几十万女友却丝毫不知情，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但韩奕萱却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硬生生地圆了过去。 这份机智，这份城府，还有这种坚持不放弃的厚脸皮，在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里面，实在是凤毛麟角。 从动机上看，韩奕萱愿意如此努力地演下去，就已经足以说明她对王衡的心意了。而动机之外的能力，更是不容小觑。 路琪终于可以确定了——这女孩，不简单！ 而韩奕萱迎着路琪那仿佛蕴含了不少深意的目光，更是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少女丝毫不敢放松，暗暗提醒自己——这个路姐，很不简单！ 一旁的王衡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但内心之中却一点不慌。 路琪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韩奕萱的身上，韩奕萱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他自己反倒是轻松了许多。就像是红方与蓝方僵持的战场上，突然闯进来了第三方，那就是绿方的军队。然后绿方与红方大战起来，而蓝方就可以抽身而出，只需要随时监视战场情况，确保战况不要升级得太厉害就好。 他不禁暗暗感慨——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王衡忽然说道“饭点也到了，咱们去吃晚餐吧。有一家烧烤餐厅味道不错，我以前和朋友去过，要不然现在出发？” 路琪“小萱同学，你觉得呢？” 韩奕萱“路姐您是客人，您说吧。” “在这客套什么啊？听我的，走吧！” 王衡暗暗得意——看，这就是引入第三方后重夺主导权。 ———— 158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王衡定的餐厅，是一家纸上烧烤。 菜品一盘盘端上来，调料碟摆在各人面前，电烤炉上铺一层专用的白纸，往纸上刷油，放肉。 嫩牛肉、五花肉、鸡翅、虾……除了这些肉菜，还有金针菇、土豆、藕片、香菇之类的素菜。以王衡的意愿来说，在这种店里当然是多吃肉少吃素，但在点菜的时候路琪和韩奕萱达成了一致，于是最后上桌的素菜跟肉一样多。 服务员开了烤炉的开关，又提示了一下开关所在的位置，便转身走了。 王衡拿起小刷子，将油抹在已然发热的纸上，接着抄起公筷，把肉片和素菜一样样地放在纸上。 “嗞啦嗞啦”的声音顿时密集地响了起来，很快，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让王衡不禁咽了口唾沫。 忽然，路琪说道：“美拉德反应的诱惑，真是让人难以抗拒啊。” 王衡不由点头：“没错！” 韩奕萱默默掏出手机，用千度搜索‘美拉德反应’究竟是什么意思——王衡与其他女人有更多的共同话题而自己却没法参与，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千度搜索出来的页面告诉她，所谓的美拉德反应，好像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化学过程。比如肉被烤熟，颜色变深的时候……然而还没等韩奕萱彻底搞明白，就听到路琪在跟自己说话。 “小萱同学，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少女抬起头：“金融。” “在财大学金融吗？”路琪轻轻鼓掌，“那还真是前途远大呢。毕业以后呢，有没有想要从事的行业？” 想要赚钱，赚到足够包养某人的钱——韩奕萱这么腹诽着，说出口的则是：“还没有完全考虑清楚。” 路琪稍微思索了一下，淡然道：“再过几年，我可能会从企鹅离职，自己出去创业。到时候肯定会需要学财经的人才，小萱你要是感兴趣，未来或许可以到我的公司就职哦。” “辞职创业？”韩奕萱不禁问道，“路姐，你现在的工作不开心吗？” 路琪嘴角微微翘起，笑了一下：“如果只是为了开心，那用不着辞职，也用不着加班。混日子最开心，但我不太甘心。我更希望能从棋盘上的棋子，变成下棋的那个。否则，就算是年薪百万，也不过是给别人打工的。” 韩奕萱：“您现在，已经年薪百万了吗？” 路琪：“算上年终奖的话，可以超过这个数。” 看着桌对面这位御姐一脸的云淡风轻，韩奕萱暗暗磨牙。 怪不得王衡光是帮她做投资都能赚几十万，原来她这么有钱，能拿出这么多的本金……等等，那天在武馆门口看到的宝马车，该不会就是她的吧？ 韩奕萱试探着问道：“路姐这么有钱，那你开的是不是那种百万豪车啊？” 路琪摇摇头：“我对车子兴趣不大，能代步就可以了。” 韩奕萱：“代步的车也有区别呀，路姐开的是大奔还是宝马？” 路琪倒是没多想，随口答道：“宝马。” 果然，蓝色宝马就是她的——韩奕萱基本确定了。 那辆车的车牌号，她手机里还记着呢。 韩奕萱低头看了看已经烤熟的牛肉，危机感愈发强烈。好在王衡已经赚到了不少钱，应该不至于因为金钱而丧失节操。但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富婆，威胁度未免也太大了…… 就在这时，路琪接到了一通来电，是下属打来请示工作的。烧烤店里略微有点吵，不太适合通电话，于是她走到店门口，跟下属讨论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而在烤炉之上，牛肉的火候已是正好。 王衡第一批烤了六片牛肉，正好每人分两片，夹到各自的调料碟里。 清空了烤炉上的牛肉，他正要往上放土豆片和香菇，就听到身旁的少女低声说着：“你以前说过，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很不好，所以不敢谈恋爱。那……现在呢？” 王衡停下筷子，与少女对视了几秒。 很显然，‘因为穷所以不能谈恋爱’这种理由已经很难成立了。在真实原因不能暴露的情况下，还可以找什么借口呢？ 等等，真实原因真的不能暴露吗？ 就算重生、世界线、柴刀之类的没法透露，可是换一种角度呢？ 有一件事，是他从一周目开始就已经了解到的。且不说二周目的种种巧合与无奈，一周目的修罗场之所以会发展成那样，不就是因为…… “因为我是个渣男。” 这么说着，王衡深沉地叹了口气。 韩奕萱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还有人把这种脏水往自己脸上泼的？ 王衡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打电话的御姐，又盯着面前的少女，说道：“或许是因为单亲家庭长大吧，对于和女孩子谈恋爱这种事，我有向往的，但也有点……胆怯。想想未来要跟一个女孩度过很长时间，我会觉得担心，甚至焦虑。” 韩奕萱连忙说道：“那就先谈一次恋爱，哪怕谈两个月就分的也可以啊！” 那就更危险了！ 王衡头脑很清楚，只要开始了正常的恋爱关系，就意味着和某个女孩的亲密度要大幅升高，而与其他女孩的亲密度则要降低。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三个女生的黑化度都有可能大幅增长！ “但我并不知道，应该和谁谈恋爱啊。你肯定想象不到，除了路琪和裴宁乐，我还认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如果和路琪或裴宁乐真的确定了关系，那就意味着……” 说到一半，王衡注意到韩奕萱的双手抱在胸前，缓缓地摇着头，似乎很有些感慨的样子。 少女感慨道：“你这话，可真是渣啊……” 王衡立刻点头：“对吧？所以我就说嘛，半年前我和你没有开始，这对你真的是一件好事。” 然而韩奕萱只是戏谑地一笑。 她当然知道还有个女孩，甚至现在就能告诉他，自己早就认识那个名叫叶寻的女孩了。而此时王衡如此坦然地告诉自己，反倒是让她颇有些意外。 韩奕萱摇了摇头：“没事，你只是说话有点像渣男，做事可不像。如果真的是渣男的话，你应该已经脚踏好几条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只脚都不敢迈出去。没有伸脚，这就说明你不是渣，只是没看清自己的心意，还在犹豫而已。” 王衡瞪着她，很想大声喊出来——真的是渣男，没有行动只是怕死而已！少女你千万别误会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 159真的吃不下了 王衡、路琪与韩奕萱在吃饭的时候，叶寻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拿起了手机。 寒假还没过半，作业却已经搞定了大半。她觉得，相比于几个月前刚刚转学时的学业进度，如今的自己可真是进步巨大。 不管怎么想，也该放松放松，好好娱乐一下了吧？问题是，用什么方式娱乐呢？ 如果是以前，父亲会带她去南太平洋看海景，去枫叶国看雪，去江户购物……但现在，蓉都周围的小镇她都没法去。 “还好听歌不用花钱……”少女喃喃自语着，点开了网域音乐a。 这个a推出的时间并不长，现在来看，还算是比较小众的音乐平台。不过叶寻喜欢的两位歌手都跟这个平台深度合作，所以她也就随之成了网域音乐的忠实用户。 点开今日推荐，播放第一首。 简单的钢琴前奏过后，空灵清澈的女声响起。 叶寻不禁眼前一亮，这个曲风，正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少女连忙看了一眼这首歌的相关信息。 “作词、作曲都是她吗？这个裴宁乐，好厉害啊……” ———— 打完了电话，路琪回到餐桌旁坐下，忽然发觉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路琪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放在调味碟里的牛肉，点点头“虽然有点凉了，不过味道确实还不错。” 王衡把鸡翅、虾和几样素菜放在烤纸上，拿着公筷，不停翻动着…… 路琪把两块牛肉都吃完掉之后，忽然说“你翻面太急了，一点都没熟呢。” “好吧，我稍微心急了一点，”王衡放下公筷，又问道，“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饮料？” 韩奕萱“我都可以。” 路琪“随便吧。” 王衡走到柜台跟前，拿了一大瓶可乐和三个杯子，再回到座位上。而这时，他却发觉自己的碟子里多了一块香菇。 路琪正在看手机，而韩奕萱拿着公筷，忙着烧烤——所以，应该是韩奕萱给自己夹的？ 王衡倒了三杯可乐，放在自己和两位女生的面前。路琪说了声“谢谢”，而韩奕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一块火候正好的土豆片放在他的碟子里。 “谢谢，不过用不着给我夹了。” 听他这么说，韩奕萱歪了歪脑袋“以前我们吃饭的时候你都挺乐意的啊，今天怎么啦？” 哦对，差点忘了，在路琪面前继续装恋人来着。 王衡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也就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该对少女轻易说‘不’。 而一旁的路琪，看似是盯着手机，余光却关注着两人的互动，暗暗冷笑——装，继续装？演技倒是真不错，一副贤淑小女人的样子，居然演得这么逼真。 不只是素菜，虾也烤熟了。韩奕萱戴上一次性手套，细心剥好了两只虾，放在王衡的碟子里。 然后少女抬头望向路琪，问道“路姐要不要吃虾，我帮你剥两个？” 路琪“……不用了，我自己会剥。” 韩奕萱点了点头，又继续往烤纸上放别的食材。 五花肉，很快就烤熟了，韩奕萱把它蘸了酱又用青菜包好，递到王衡嘴边。 “张嘴吧。”少女柔声说道。 王衡刚刚咽下最后一只虾，给自己灌了一口可乐，犹豫了两秒。他盯着韩奕萱，没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什么异样，似乎现在的所有举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帮忙夹菜也就算了，直接喂到嘴里就过分了吧？ “谢谢。”王衡说着，用手接过青菜裹着的五花肉，两大口吃掉。 韩奕萱又拿起筷子，翻动了一下烤纸上的几只鸡翅。看两面的色泽，火候似乎也差不多了，于是她用筷子戳了一下，估计确实是熟了，便夹起来，放在王衡的小碟子里。 路琪放下手机，问道“你们平时吃饭都是这样的吗？” 王衡刚刚咽下嘴里的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韩奕萱抢着说“因为我食量比他小得多嘛，就偶尔给他夹夹菜。不过这其实应该算是互帮互助，比如我们一起吃面，我吃不完的就给他解决。” 虽然明知道大概率只是对方在扯谎，但路琪还是有些牙痒痒的感觉。 王衡则默默不说话，只是往纸上放了一束金针菇和几片青笋。清空了碟子里的肉之后，这些素菜也烤得差不多了，他便把这些分到韩奕萱和路琪的碟子里。 光吃不动手，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女孩子照顾的巨婴。可要是只给韩奕萱夹菜，那似乎又有点自找麻烦的感觉。于是同时给两位女生服务，显然就是比较明智的选择了。 “所以说，我们是互帮互助啊。”韩奕萱一边吃金针菇，一边笑着说道。 路琪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她的目光在这对少男少女的脸上扫了一圈，深吸一口气，忽然夹起了盘子里仅剩的几片嫩牛肉，放在纸上，再刷上一点油。 半晌，牛肉烤熟之后，她将这些肉全都夹到了王衡的碟子里。 “我食量也不大，给你服务一下吧。”路琪笑吟吟地说道。 而在路琪给他烤牛肉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韩奕萱已经往他的碟子里夹了三只鸡翅，还有些别的素菜。再加上牛肉，他的碟子已然堆满，俨然成了个小山包。 王衡嘴角抽搐“你们自己倒是吃啊……” 路琪“我有点饱了。” 韩奕萱“我也是哦……” 他忽然有些怀念裴宁乐——如果那个贪吃的丫头在这里的话，肯定不会凑这份热闹给他夹菜，而且还能帮着解决不少。 但现在就没办法了，他只能埋头吃。 刚刚把碟子里的小山包清掉一半，更多的肉和菜从天而降。路琪和韩奕萱就像是在比拼手速和操作熟练度似的，争着给他把小山包的高度堆得更夸张了。 王衡傻眼了“你们……烤熟了没有啊？” 韩奕萱微笑道“放心，肯定熟了的，没看到我先尝了一块吗？” 路琪也是一脸关切的微笑“要吃饱哦，千万别饿着了。” 而王衡摸了摸已然有些鼓胀的腹部，不禁陷入了绝望。 “我真的，一块都吃不下了……” ———— 160你这逆子 吃完了烧烤，王衡搭了一辆出租车，先把韩奕萱送回到家里，又把路琪送到酒店，然后独自回家。 他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熟悉的小城街景，默默将车窗摁下一小半。靠在椅背上，任由冷风吹在脸上，感觉终于轻松惬意了许多。 身旁的司机忽然问道：“小伙子，你好厉害啊。” 王衡：“？” 司机回想着先前两次停车，那两个女孩下车时的表现，赞叹道：“我是过来人，看得出来……她们两个，好像都跟你关系不错啊。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女朋友，是不是？” 王衡：“……算是吧。” 司机一拍方向盘，回过味来：“不对啊，你妹妹怎么跟你不住一起？该不会都是你女朋友吧？” 王衡：“……表妹。” 司机笑着挤了挤眼睛：“林妹妹的那种吗？” 王衡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好在路途不远，留给司机的骚话时间很快就没了。 到了目的地，王衡付钱开门下车，扶着被撑得满满当当的肚子，往家里走去。 好不容易爬上楼梯，来到家门前，他拿出钥匙，捅开了那扇老旧的防盗门，然后就对上了父亲的视线。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电视也开着。父亲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在看电视。 不过此时，他盯着自己的儿子，呵斥道：“你这逆子，还好意思回来！” 王衡：“？” “我本来还在想你和那个路姐的未来，结果今天你就又弄回来一个女孩？你怎么想的！” 面对着父亲的质问，王衡扶着肚子叹道：“只能说你想多了……” 这时，父亲打量他的目光，也定格在他的腹部。 “你和女孩子一起出门，怎么回来的时候……”中年男人历经沧桑的腔调里多了一丝费解，“把自己的肚子搞大了？” 王衡：“吃撑了而已。” 父亲更诧异了：“你跟两个漂亮女孩出门，结果什么都顾不上，就顾着吃？” 王衡反问道：“要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干什么？” 父亲盯着他，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颇为复杂：“没干什么，那就好……” “行吧，我反正洗个澡准备睡觉了，你明天还要上班，也早点睡吧。” 这么说着，王衡脱了衣服进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他没什么别的想法，只希望赶紧躺在床上，不想再多站哪怕一分钟。 在重力的牵扯下，肠胃的负担实在有点重。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王衡躺在床上，正要入睡的时候，父亲却又进来了。 “咱们聊聊。”他坐在了床边。 王衡：“您想聊什么？” 父亲苦口婆心道：“我是不反对你谈恋爱的。大学生谈恋爱太正常了，而且你现在自己就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花着自己的钱谈恋爱，谁都不能说你什么。但你不能一次谈两个啊，再有钱也不能干这种事啊！” 王衡躺着不想动，嘴里解释道：“路琪和韩奕萱都是我朋友，绝对不是女朋友，麻烦老爸你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我压根就没谈恋爱，也不想谈。” 父亲一脸诧异：“不想谈恋爱？为什么？” 王衡：“这有什么好说的……不想谈就是不想谈呗。” 父亲：“可我看那两个女孩，好像都挺中意你的啊？” 王衡：“然而我没兴趣。” 父亲：“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王衡断然道：“赚钱，我只对赚钱感兴趣。” 父亲低头看着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半晌，终于长叹道：“你这逆子……” ———— 翌日上午，王衡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卫生间里痛痛快快地清空了昨晚的存货。 然后刷牙洗脸，神清气爽地从卫生间里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解放了。 父亲已经上班走了，家里只剩自己一人。那么，干点什么好呢？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王衡沉思片刻，终于想起自己忘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在客厅里找到自己的背包，拉开了拉链，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在沙发上。除了笔记本电脑、换洗衣物和两本书，还有只愤怒的仓鼠。 它缩在一个透明的小塑料盒里，那盒子本来装满了小瓜子，如今只剩下了一堆嗑剩的瓜子壳。 “你是不是想把我弄死？”仓鼠从盒子里跳出来，义愤填膺地指着他，“从前天下午一直到刚才，整整四十二个小时！四十二个小时啊！” 王衡挠了挠头：“抱歉，不过你自己没法出来吗？” 仓鼠指着背包咆哮：“你为什么要把拉链全拉上，一点缝隙都不留！这还是个帆布包，厚厚的帆布，超耐磨！超耐磨！” 王衡回想了一下。前天下午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他就顺手把背包的拉链拉到头了。这样一来，被关在包里的仓鼠自然是不可能出来，毕竟拉链从里面是拉不开的。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说到一半，王衡就意识到问题所在，“哦对，有人在旁边，你没法提醒我。”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包放在客厅？怕你爸听到，我喊都不敢喊！而且我还试着开你的电脑你知道么，可是它没电，没电啊……你能不能想象到一个人被关在小黑屋里，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那种绝望！” 仓鼠摊开两只小爪子，委屈得都要落泪了。 “我的错我的错，唉，是不是饿着了？来吃点？”王衡从身旁的茶几上拿了个小零食，递到仓鼠面前。 然而下一秒，仓鼠一爪子把那东西拍飞。 “我啃不动板栗！” 王衡：“那你现在想要什么？” 仓鼠：“水，给我点水，我不饿，就是有点渴。” 于是王衡找了一瓶农妇山泉，扭开，往瓶盖里倒了点水，然后把瓶盖放在仓鼠跟前。 小东西扒着瓶盖一顿吸。 这时，王衡说道：“我觉得有必要给你弄个通讯器，微型的那种，随时都可以和我联系，以后就不会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况了。而且，这样也方便以后的行动……” 仓鼠擦了擦嘴，抬起头，不屑地望着他：“方便行动？是方便剥削吧？” 王衡：“你怎么血口喷人呢？” 仓鼠：“呵呵，随时都能找到我，然后‘叮’一声催我干活？这还不叫剥削？” 王衡抬头望天：“又不是为了我奋斗，你也是为了自己的待遇嘛……” 仓鼠：“我干活拿的是小瓜子，你拿的是钱，还说不是剥削？才七十万就要给我弄叮叮，太可怕了，等你真有钱了以后还有没有人性啊？” ———— 161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 王衡坐在自己卧室的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先回复了一下网域那位吴主策的邮件。 关于调查问卷的投放建议，吴主策表示很满意，并且已经安排好了。三天之后，收集到的回馈数据会再发过来，交给王衡来处理。 当然，这部分的工作他就要交给韩奕萱了。 王衡点开少女的q号，把邮件的截图发过去，然后再加一行字： 两分钟后，韩奕萱有了回复： 王衡点了点头，关掉q聊天窗口，点开先前下载好的证券交易软件。 算算日子，距离仓鼠说好的那支股票重新开盘，只剩最后两天了。而他上次操作股票交易还是一周目的事情，在主观记忆里，已经是两三年前的回忆。如今再次点开交易软件，便不由得有种陌生感。 “对了，我好像忘了开户……现在还需要现场办理啊？” 王衡看了一遍开户须知，发觉自己果然是需要出一趟门。好在这家券商在本市内也有分支机构，坐公交车就可以过去，倒也没多麻烦。 他带上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便出了门，来到公交车站。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裴宁乐打来的。 王衡接通了来电，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到了少女雀跃的声音： “喂喂喂，我发在网域音乐的那首歌，播放量一下子多了起来！而且，下面的评论区也多了好几十条评论呢！” “几十条评论……” 少女立刻强调道：“而且你知道吗，基本上都是好评，没一条差评！” 王衡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有人把你的歌发到歌单里了？” 裴宁乐：“歌单？” 王衡：“对于没有名气的歌手，歌单是最好的推广方式之一。而且现在网域音乐的用户还很少，做歌单的人也很少，某种意义上算是个蓝海吧……” 裴宁乐：“蓝海？” “小朋友，你怎么这么多问号？”王衡吐槽了一下，解释道，“所谓蓝海，就是参与的人很少的市场，没什么竞争。相对应的就是红海，竞争激烈。现在通过千度打广告已经算是红海了，但网域音乐的歌单，应该还是蓝海。” 裴宁乐长长地“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紧接着却又问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要乘的公交车已经到站。王衡上了车，掏出一元纸币塞进投币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继续讲： “当然有关系。你平时也用网域音乐听歌的，对吧？你自己也可以创建歌单，把你喜欢的音乐推荐给口味相似的人，积攒粉丝。如果你的歌单能够有几千几万人收藏，到时候把你自己的歌放在第一位，你说是什么推广效果？” 这下，少女是真的恍然大悟了：“有道理！确实可以这么干，我现在就琢磨琢磨去！” 裴宁乐匆忙挂断了电话，甚至忘了说一声‘再见’。 王衡收起手机，扫了一眼车厢。虽然没有空座位，但也没有熟悉的面孔，这让他略感轻松。 不到半小时后，王衡下了车，又走了几十米，便来到那家券商的营业网点。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是来开户的吗？” 柜台后面，一位身穿ol套装的年轻女性柜员站了起来，摆出了营业性的微笑，如此问道。 王衡走到柜台跟前：“对，开户。” “好的，那么请坐吧，这些表格和问卷需要您先填写一下。” 王衡在柜台前坐下，接过几张纸，拿起笔，先扫了一眼。 表格有不止一份，需要填的基本都是个人信息。很快，他就把这些全都填写完毕，然后拿起那张问卷。 “这是风险评估的问卷，希望您尽量如实回答。”女柜员提醒道。 王衡点了点头，开始在那些单选题上打勾。 主要收入来源？比特币一波赚到七十万，当然要选金融资产收入。 是否有尚未偿清的债务？不算桃花债，一分钱的债务都没有。 可用于投资的资产数额？整整七十万，所以选50-100万元的这一项。 投资经验的丰富与否？不开玩笑，丰富极了。 用于证券投资的时间？考虑到今年年底开始的牛市行情，以及明年夏天的股灾，当然是选两年。 曾有过的最大投资交易额？算上帮路琪投资的那一波，当然选一百万以上…… 然后是风险偏好部分： 进行投资时的首要目标？风险最大的那一项，追求资产大幅增长。 能承受的最大投资损失？不觉得自己会损失，所以把本金亏掉都没关系。 他回答这些问题的宗旨很简单，投资策略就是一波流，所有筹码押上，全梭哈！ 这份评估问卷做完，王衡递了过去。 年轻的女柜员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她又仔细看了看那些被勾中的选项，再打量了一下面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青年，忍不住问道：“您确定，是如实填写的吗？” 王衡拿出银行卡：“我有将近七十万的筹码，已经饥渴难耐了。” 女柜员：“……” 在这瞬间，她感受到了世界的奇妙。明明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小男生，说起‘筹码’这种词，居然真的露出了有些迫不及待的表情，那神色中的信心与渴望，是如此真切。 她指着墙上的一行标语，提醒道：“看到那是什么了没有？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王衡点了点头，深呼吸几下。眨眼间，他的表情回归平静，淡然道：“不必为我担心，开户吧，我刚才填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你真有七十万用来投资？” “没错。” 女柜员一时间默然无语。她打量着王衡的样貌，再看看他手中的银行卡，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今天，怎么就忘了化妆呢？ 趁着柜员帮自己办手续的时候，王衡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路琪发去一条短信： 既然不再主动回避她们，那么遵从自己的本心，王衡当然是更愿意帮到她们的。 ———— 162再信你一回 “投资机会……” 正在酒店里看书的路琪收到了那条短信，不禁为之低头沉吟。 如果是一般人发来这样的短信，她大概只会付之一笑。但换成了王衡，她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见面聊聊吧。】 等了一会，她看到王衡发来一行地址。点开地图一看，那地方距离酒店并不远，搭车很快就能到。 路琪把书放在一边，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 “现在问题的是，”路琪喃喃自语，“素颜还是化妆呢？” 她对自己的素颜很有自信，但不可否认，稍微化一点妆会更吸引眼球。可今天见面是去聊投资方面的事情，为此化妆会不会显得太过刻意了？ 这么想着，路琪简单上了一层防晒霜和裸妆粉底，再画了一下眼线，到此为止。 “好了，口红和眼影就算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大概和她平时去公司上班时的妆容差不多，跟素颜差别不大，更多的还是防晒保湿的作用。只有那对眼线稍稍跟平时不太一样，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柔媚。 穿上风衣，路琪大步走了出去。 在酒店楼下招了一辆出租车，很快，便来到了那家券商的营业网点。 路琪走入其中，看到王衡正坐在柜台前办手续。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好了，银行的票据已经给您录入完毕，账号密码您也设置好了，”年轻的女柜员热情笑道，“需不需要参加我们的新用户交易课程呢？不只是股票市场，还有期货和其他衍生品市场，您都可以接触到……” 王衡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 女柜员正要再说什么，却见一位漂亮而高冷的御姐走了过来，在男生的身旁坐下，微笑道：“开户的手续办完了？” 王衡看了她一眼：“对，应该是。” “那我们现在找个地方聊聊？” “好吧。” 王衡拿起那些开户的资料，站了起来。 这时，柜员提醒道：“您可以用我们这里的文件袋。” 于是王衡拿了个文件袋，将那些纸质资料塞进去，说了声“谢谢”便和路琪并肩走了出去。 柜员从桌下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忽然有些难以言喻的惆怅…… ———— 王衡带着路琪，来到了一家奶茶店。 半年多以前，他就是在这家店里，与韩奕萱一起打工了许多天。如今虽然老板换了人，但奶茶店除了招牌店名有所更改以外，其他的几乎都没变。 点了两杯奶茶，王衡拿着自己的那杯吸了一口，发觉味道似乎也跟自己做的没什么区别。再看看周围，店里的冷清程度，也是一如既往。 “亏钱，这是一种循环啊……”他不禁低声感叹道。 路琪问道：“你在说什么？” 王衡笑了笑：“高考刚结束的时候，我连买个低端笔记本的钱都没有，就在这里做了一段时间的兼职。” “这里？”路琪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做奶茶？” 王衡点了点头。 路琪：“你可真是多才多艺啊……会做饭吗？” 王衡仍旧点头：“如果只是填饱自己肚子的话，会一点点。” 路琪笑道：“那下次有空做给我尝尝？” 王衡耸了耸肩：“有机会的话，当然没问题。” 当然，就算是做饭也要尽量再拉个一起去的，韩奕萱或者裴宁乐，以避免亲密度单方面上涨。 路琪吸了一口奶茶，又说道：“做饭的机会以后再说吧，先聊聊你之前那条短信讲的，投资的机会。” 王衡：“嗯，先说正事。你知不知道一家叫做华通科技的公司？” 路琪当即拿起手机查了一下。从千度给出的资料来看，这家公司和互联网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做汽车配件的？” “对，但他们要收购游戏公司，进军网游行业。你也知道，这种现金流很强的大企业进军游戏这种热门领域，在股票市场上，就等于是给自己打鸡血。” 在开户之前，王衡问过了仓鼠，所以这些信息也就很清楚了。 但路琪当然会有些疑惑：“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衡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在网上我得知了一些内幕消息，当然，不是千度上能看到的那种……” 路琪试探着问：“暗网？” 王衡：“不，只是我有个朋友在要被收购的公司里工作。虽然是在网上认识的朋友，不过我们关系还不错，他给我透露了这个消息。” 路琪想了想，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等到收购的消息公布之后再入场，是不是更保险一些？” 王衡立即摇头：“路姐你是没怎么炒过股，不清楚他们的套路。像是这种重大利好消息在公布之前，几乎一定有人操盘，而且很多都是大股东。利用涨停板的制度，他们会先拉出几个一字封停，只需要很少的成交量就可以做到，而没有准备的路人在这种时候根本买不到。连续几天涨停以后，吸引来很多人的关注，这时候再突然放出利好消息，让这几天的涨停变得非常合理。” 路琪若有所思道：“然后就会有很多人追高？” 王衡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们的机会只有第一天。这支股票恢复交易后的第一天我们没买到，那么再往后要想买到，就非常困难了。一字涨停的股票，大概要在开盘之前挂个上千万的高价买单，才能抢到一部分。” 路琪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确定，它一定会连续涨停？” “没错，我就这么确定。从逻辑上推断，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路琪捧着奶茶思索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我那个全款买下的房子，可以向银行抵押借款。” 这下，就轮到王衡微微吃惊了：“这么孤注一掷吗？我本来只是想建议您用点闲钱而已。” 路琪凝视着他，缓缓道：“如果是别人跟我说，我肯定不会信。但考虑到你的光辉业绩……” 王衡提醒道：“路姐，至今为止我也只光辉了一次而已。” 路琪银牙紧咬：“所以我就信你这一回。要是亏了，害得老娘丢了房子，你就要好好考虑该怎么补偿我了！” 王衡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说：“补偿什么的，不可能，因为不可能亏！” ———— 163你能做到吗 ， 路琪以前确实没有碰过股票，同样需要开个新的账户。所以喝完了奶茶之后，她和王衡就回到了那家券商营业网点。 走入其中，路琪往柜台旁一坐，说：“你好，开户。” 王衡坐在旁边，拿出手机，随手刷起了最近的新闻。 办理手续的柜员依旧是不久前给王衡办的那位。她盯着路琪，不由得有些失神——刚才没仔细看，现在瞧瞧，感觉真的很特别啊…… “你好，现在可以办开户吗？”见对方似乎有些愣神，路琪提醒道。 “喔，好的，这些资料和问卷麻烦您填写一下。另外您还需要选择一家托管银行，这条街上有三家常见的商业银行……” 柜员把开户的手续介绍了一番，瞟了一眼路琪正在勾选的那张问卷。忽然，她不由得愣住了。 “您的预计投资额度，是两百万？” 路琪抬起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两百万的投资额度算不上什么，但放在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身上，就很难让人不羡慕了。女柜员当然见过上百万乃至上千万的投资者，但那些人的年龄和样貌，通常都没什么吸引力。 所以说，为什么有人年轻漂亮还有钱啊？她和这个男生，都是哪来的富二代啊？ 女柜员默默办着手续，感觉已然有些麻木了。 ———— 办好了开户手续，走出那家营业网点的时候，王衡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路姐，我是不太清楚……房产抵押贷款，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月吧，”话说到此，看着王衡的脸色，路琪也意识到了不妙，“是不是来不及了？” 王衡：“当然来不及了啊！这股票最多三天内就要涨起来，一个月以后，黄花菜都凉了！” 路琪陷入了沉思。 几秒钟后，她拿出手机，问道：“你估计，这一波行情能赚几倍？” 王衡两手一摊：“开口就是几倍，您把我当成什么了……” 路琪直直地盯着他，丝毫不改口：“到底几倍？” 王衡：“……好吧，大概三倍。” 路琪：“多长时间？” 王衡：“我又不能预测未来，怎么可能说个明确的时间？” 路琪：“多长时间？” 王衡叹了口气：“大概一到两个月吧。” 路琪点了点头，拨打了投资部门那位财务总监覃猛的手机。 半晌，电话接通之后，路琪开门见山道：“我最近遇到个不错的投资机会，但是刚刚买了车和房，抽不出资金。覃总监，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借一笔钱？我两个月内就会还给你，而且按月算利息。” 电话那头的覃猛冷静分析，发现问题：“路总监，您搞投资……不是跟王衡一起的吗？” 路琪：“呃……” 覃猛顿时明白了：“又是王衡的意见对不对？你们又发现了好机会，瞒着我还问我借钱！” 路琪叹了口气：“那你想怎样？” 覃猛：“我可以不要利息，前提是带我一起。而且关键是，偷了我的人你还不跟我说一声，过分了吧路总监！” 路琪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什么叫偷了你的人……” “难道不是吗？”覃猛振振有词，“王衡现在不是你的人，是我的下属啊！” 路琪：“行了覃总监，咱们别绕圈子了，你就说想怎么样吧。” 覃猛想了想，先问道：“这个投资机会，很急吗？” 路琪：“对，是一支国内的股票，就这两天必须得进了。” 身为金融行业的专业人士，覃猛转眼间就猜到了这是什么情况。他顿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有股市的内幕消息？” 路琪干脆地承认了：“对，所以你能拿出来多少钱？” 上次的比特币投资，覃猛虽然赚的没有路琪和王衡那么多，但也着实赚了不少。不过他也买了不动产，能够在两天之内抽出来的，似乎也不多…… 思索一番，覃猛郑重道：“我能拿出来五十万。” 路琪：“这么点？” 覃猛：“五十万你还嫌少？你能拿多少出来？” 路琪：“五万。” 覃猛：“……那我们加起来就只有五十五万了。” 一旁的王衡将两人的对话大概听了个清楚，此时便说道：“你们就拿五十五万出来，也能赚不少了。” 路琪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能投入多少？” 王衡：“七十万。” 路琪：“覃总监你听到了吗？” 覃猛：“我感觉我身为上司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了。” 路琪：“行吧，那待会我让王衡把银行账户发给你，然后……” “等等，这不对劲啊！”覃猛忽然回过神来，“操盘的是王衡，出钱的是我，那你呢？你凭什么分蛋糕啊！” 路琪咳嗽了两声，遮掩了一下手机里的声音。她又往旁边走远几步，刻意避开了王衡。 然后，路琪压低了嗓音，寒声道：“就凭我在他的老家，见了他父亲，前两天还能跟他一起泡温泉！怎么样，这事你能做到吗？” 覃猛：“……” 直到这时，覃总监才猛然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似乎是追路琪来着——为什么现在发展成了这样？为什么会有种和路琪抢男人的感觉？ 默然半晌，覃猛长叹道：“好吧，你赢了。你想分多少？” 路琪：“五十五万的本金，我要三分之一的盈利，王衡也要三分之一。” 覃猛顿时打起了精神：“你想得美！我告诉你啊，空手套白狼也是有限度的。” 路琪：“但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投资机会。” 覃猛：“可他是我的下属！” 路琪冷笑道：“呵呵，全凭我的介绍。而且还是那句话，我陪他吃饭陪他玩，陪他回家见家长……” “我知道你厉害了！”覃猛当然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见王衡的家长，那太奇怪了，不过他可不愿意轻易松口，“但你们分得也太多了，这个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谈判陷入了僵持。 沉默半晌，路琪似乎有些不甘心地道：“这样吧，我和王衡加起来，一半的盈利。你总得让我赚点吧？” 覃猛：“你那还有五万呢？” 路琪：“那点蚊子腿当然是我自己留着！提醒你啊，之前带他在江户泡温泉的花销……” “行行行，我知道你陪他泡温泉了，一半就一半吧！” 覃猛终于决定就此妥协。 没办法，谁让路总监就在王衡身边，而且还有性别和颜值的独特优势呢？ 挂断了电话，路琪回到王衡的面前，微笑道：“覃猛能拿出来五十万，他的盈利部分我们俩吃掉一半。” 王衡：“那我们俩之间呢？怎么分？” 路琪歪着脑袋想了想，微笑道：“当然是全都给你，毕竟是你操盘嘛。” 王衡有些疑惑：“那你忙活这一圈是为了什么？你赚不了多少啊。” 路琪：“其实我能拿出来的现金不是五万，是三十万。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覃猛了。” “三十万的本金加利润全都归你的账，我操盘的报酬覃猛来出？”王衡当即竖起大拇指，“玩得可以啊，路姐！” ———— 164哪来的猪队友 ， 又是一个宁静的午后，王衡再次来到了那家奶茶店，而对面坐着的女生，换成了韩奕萱。两人面前，各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王衡的是黑色，韩奕萱的则是红色，电脑旁边还有两杯温热的奶茶。 网域吴主策发来的那堆数据，王衡要交给韩奕萱去统计。这事原本不需要见面的，但韩奕萱表示自己需要一些指导，于是就顺理成章地约在了这里。 在这半年前两人曾一起打工兼职的奶茶店。 “这个文件，你能打开吧？”发送之后，王衡这么问道。 韩奕萱点开一看，只见一大片表格数据，虽然排列得整整齐齐，但密密麻麻的，着实让人看得眼晕。 “这些东西，我好像有点看不懂……”韩奕萱斟酌了一下，比较委婉地说道。 如果直说自己完全看不懂，似乎在他面前显得太无能了一点。 王衡：“都是原始统计数据，没关系，就是发给你备份。我现在处理一下，重新拉个excel表格再发给你。对了，你会操作excel表格吗？” 韩奕萱盯着他，眨了眨眼睛：“好像不是很熟悉……” 王衡瞥了她一眼，笑道：“没关系，现在学也不迟。你们专业以后肯定要用到这些小技巧。” 韩奕萱忽然有些期待：“你现在教我吗？” 王衡：“算是吧。” 少女不禁暗暗幻想起来——待会他要怎么教导自己呢？是站在背后指点吗？会不会用他的手捏着自己的手和鼠标，真正‘手把手’地教导？当他站在自己背后，弯下腰指点的时候，下巴会放在自己的肩上吗？ 韩奕萱不动声色地用手理了一下头发，把披散在肩上的发丝理顺。 可是下一刻，她就看到王衡又发来一个文档，名字是‘excel表格操作技巧大全’。 王衡微笑道：“早就猜到了你不会，所以我在网上找了个很棒的教程，你照着试试，很快就能学会的。加油哦，我先把数据的格式处理一下，待会发给你。” “好吧……” 韩奕萱深呼吸几下，调整了心情，开始努力。从各种快捷键到函数公式，她需要迅速掌握的东西有很多。幸好，王衡找来的教程确实很棒，几乎一句废话都没有，讲得非常简明易懂。 接下来的几分钟，少男少女面对面坐着，始终保持着沉默。除了周围其他人的声音，就只有鼠标和键盘的清脆响声。 终于，王衡伸了个懒腰，说道：“都处理完了，我现在发给你。” 韩奕萱不禁有些慌张：“这么快吗？我还没看完……” “没事，现在发给你，你回家再看再学也可以。” 王衡把表格文件发给她，然后就关了机，合上了笔记本。 韩奕萱点开那个表格文件，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 她明白，这次见面的理由已经到头了。王衡不仅设计了电子问卷，还和网域的主策交流了问卷投放的事情，又帮忙把数据表格的格式都处理得整整齐齐。这样一来，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赖着呢？厚着脸皮求帮助吗？那简直等于全程工作都是王衡在做…… 就在少女犹豫彷徨的时候，却又听到王衡的声音：“听说你的专业成绩很不错，那以后你打算专业研究金融学吗？” 韩奕萱顿时松了口气。 他主动挑起里话题，这就好，太好了。 少女也扣上了笔记本，直视着他：“你想听实话吗？” 王衡：“你想说实话吗？” 韩奕萱嫣然一笑：“那就说实话吧。我从小一直听爸妈的话，也没什么主见。他们劝我学金融，就是看金融专业的分数线比较高，听起来也光彩，觉得我学这个以后好找工作。” 王衡：“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韩奕萱吸了一口奶茶，叹道，“我其实是个蛮庸俗的人，不想研究什么，就想赚钱。我愿意努力学习，其实就是为了以后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点，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王衡点了点头：“可以说是庸俗，也可以说是务实，挺好的。只不过，学金融也不一定就能赚很多钱。” 韩奕萱不由问道：“金融系毕业生的出路，这个你也了解吗？” 王衡：“算不上很了解，但我在网上听人吐槽过。如果不是家里有背景有关系，那么毕业之后的平均待遇也没有什么优势。” 回想一下入学以来的所见所闻，以及偶尔听到那些学长学姐们的吐槽，韩奕萱的面色不禁稍稍有些凝重。 “我听说，很多金融系学生毕业之后就是卖保险、在证券网点拉人开户、在银行办卡卖理财……这些是真的吗？成绩再好都很难找到好工作吗？” 对于少女的疑问，王衡思索了一番，答道：“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如果你真的成绩特别好，有非常亮眼的成绩，那可能确实能够找到一个高端的岗位。而且考虑到你的外貌优势，应该会比别人更容易一些。” “外貌优势？”韩奕有些愕然，“找工作还看脸？” “那当然，”王衡随口解释道，“好岗位都是狼多肉少，人家的挑选余地很大。几个名校高材生面试同一个岗位，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那人家挑一个最好看的也很正常。” 韩奕萱捧着奶茶，却没有喝，只是蹙眉沉思。 就在这时，萧仁健的声音骤然响起：“好啊，让我捉到你们俩的奸情了！” 王衡与韩奕萱扭头一看，就见萧仁健站在门口，指着他俩，一脸得意。 “你怎么来了？”王衡不禁问道。 萧仁健：“我本来想找个兼职赚点钱的，就到这边来看看……想不到啊想不到，王衡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啦！” 王衡一本正经地道：“怎么说话的？我和韩奕萱同学非常清白，只是来讨论一下调研项目的数据处理问题，谈的可都是正事。” 萧仁健抖了抖眉毛，指着自己的脸：“看我表情，你猜我信不信？” 王衡：“……” 萧仁健又指了一下王衡对面的女孩：“你再看她表情，你猜我信不信？” 王衡看向韩奕萱，只见少女低垂着脸庞，双颊羞红。 “我们没什么的……”韩奕萱强调道，只是弱弱的声音毫无说服力。 王衡再看向萧仁健，不禁感慨——这都哪来的猪队友啊？ ———— 165未曾设想的道路 对于韩奕萱而言，萧仁健的起哄当然是求之不得。但王衡可不会任由这种微妙的氛围继续，而是立刻把萧仁健扭送到旁边的金拱门店里，催这小子赶紧去求兼职了。 然后王衡回到奶茶店里，在韩奕萱面前坐下，道：“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来着？” 此时，韩奕萱似乎也想清楚了很多，面色严肃地说：“你说我以后找工作可能有外貌优势，但我不想利用这种优势。” 王衡：“为什么？” 韩奕萱瞪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因为我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搔首弄姿’这种话，现在要是直接说出来，是不是又有点表白的感觉？ 好在尴尬的沉默只持续了几秒钟，王衡便快进了话题：“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工作呢？” 韩奕萱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 “只是什么？” 问出口的同时，王衡与面前少女的目光再次碰上了。从她的眼神里，王衡发觉，这丫头似乎早就有些想法了。 韩奕萱试探着道：“你不是赚了七十万吗，要不要一个专业的金融投资助理啊？” 个人助理？韩奕萱？这个选项的危险度会不会略高了一些？ 王衡斟酌了一下，答道：“我现在还不是专业投资者，只是偶尔找到机会了，捞一波就跑。所以大多数时候，我要做的事情都不多，也不需要助理。” 韩奕萱不禁有些好奇：“那你是怎么找到投资机会的啊？我们教金融的那位教授，学术研究水平很高的，可就是找不到什么投资机会……你又没有学过，以前也没怎么研究过吧？你是怎么能发现机会的？” 王衡微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深沉：“靠头脑。你要知道，华尔街和诺贝尔领奖台完全是两个地方，真正做投资和做学术研究的人也完全不同。我不需要建立一个完善的数学模型，我只需要知道怎么嗅到机会的味道，这就够了。” “机会的味道？” “对，就像狼对肉的味道特别敏感一样，我有时候也会对投资的机会非常敏感。这种敏感很难形容，很难几句话讲明白。而且我也不需要解释给任何人，只需要抓住机会就够了。” 如此说着的同时，王衡忽然想起了当初仓鼠还没有变成仓鼠的时候，那时它是怎么说世界线纠正机制的？‘以你现在的知识量和逻辑能力是难以理解的’——而如今的自己，居然也学会了这一套故弄玄虚糊弄人。 应该说，人们经常会变成曾经的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么？ 而韩奕萱的双手搁在桌上，撑着秀气的下巴，脸上的崇敬简直溢于言表：“然后你就一次赚了几十万吗？好厉害啊……” 王衡冷静道：“当然，嗅觉什么的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一次成功不代表下次还能成功。” 韩奕萱：“但你如果真的以后也能成功呢？拜托，如果你以后要自己创业，或者专业投资的话，就让我来当你的助理好不好？就算是帮老朋友解决一下就业问题了嘛！” 看着少女殷殷期盼的目光，王衡犹豫了。 犹豫之后，他没有把话说死，而是习惯性地选择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方式：“如果以后真的需要助理，我肯定先找你。” “嗯嗯！”韩奕萱甜甜地笑着，使劲点了点头，“我会继续好好学习金融的！” ———— 将韩奕萱送到了公交车站，王衡摆手告辞，转身离开。 他默默走在街上，开始思索一个问题——以后要不要真的考虑一下，让韩奕萱来当自己的助理或者副手？ 这种职位，最需要考虑的主要就两点，一个是头脑，一个是忠心。 论头脑，在他见过的女孩子里，除了路琪，韩奕萱恐怕就是独一份了。在一周目期间，金融系毕业之后，她在风险控制领域可是混得风生水起…… 论忠心，那就更不用说了。但问题在于，如果跟韩奕萱保持一种稳定且密切的联系，对自己的安全，会不会构成某种威胁？ 忽然，一只小仓鼠从背包里面跳出来，跑到他肩膀上，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王衡灵机一动：“你能不能告诉我，在寒假的调研开始之前，韩奕萱跟踪了我几次？” 仓鼠眨了眨小眼睛：“你问这干啥？” “回答我就好，拜托了。” “唉……”仓鼠叹了口气，“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好说啊。” 王衡：“是不好说，还是数不清？” 仓鼠挠了挠脑袋：“好吧，有点数不清了。” 如果是普通人，听到这个回答或许会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但重生半年多之后，事到如今，王衡已经颇有些习惯了。 他冷静地分析道：“敌在暗我在明是最糟糕的情况，与其千日防贼，不如把贼放在眼前随时都能看到的地方，还更好控制一些。” 仓鼠：“你在说什么啊？” 王衡：“我再考察一下看看吧。如果韩奕萱的风险可控的话，可以让她给我当个助理。” 仓鼠愣了一下，顿时雀跃起来：“你可算是开窍啦！” 王衡揪着它的后颈皮，把它从肩上提起来，拿到眼前。 “既然你对这种情况也是喜闻乐见，那么答应我，以后关于韩奕萱的所有异常动向，都随时给我汇报，可以么？” 仓鼠的小脑袋上下点得跟装了马达似的：“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 ———— 韩奕萱坐在公交车上，胸前抱着书包，看着车窗外悠然的街景。 相比于蓉都，这座小城的繁华度当然是远远不如，但她还是更喜欢这里的公交车——或许是因为那些跟他一起坐车的梦境？ 少女至今还是搞不明白，那些梦究竟算什么。预知？妄想？但无论如何，梦里的那些快乐是如此真切，让她无法忘怀…… 忽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 韩奕萱连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惊得倒吸一口气。 这是来自王衡的短信：【关注一下证券投资，尤其是国内的股票市场。接下来的一两年内，我可能会在国内股市里找机会。如果韩奕萱同学愿意当我的个人助理的话，可以提前做些了解。】 文字里的客套感很明显，但相比于不久前他那模棱两可的态度，这条短信显然是个巨大的进步，更让她心情振奋。 韩奕萱不由得高高举起双手，压抑地欢呼了一声。 “耶……” ———— 166大哥，这事可以的 萧仁健从那家金拱门的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他揉着脖子，可是僵硬感并没有消减丝毫。 忽然，一个人的手掌拍在自己肩膀上，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贱人，第一天打工的感觉怎么样啊？” 萧仁健转过身：“你没干过是不知道……” “谁说我没干过？”王衡立即打断道，“别忘了去年暑假你玩得开心的时候，我可是在奶茶店里做兼职。” 萧仁健：“你在奶茶店里干的都是什么活，就制作奶茶嘛，还有妹子陪着。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都在干什么？拖地、收拾垃圾，闻着炸鸡的味道，连偷吃一口都做不到啊！” “你以为负责炸鸡的人就能偷吃了？”王衡摁着这家伙的肩膀，“等等，你上次跟我说想来金拱门兼职，该不会就惦记着偷吃了吧？” 萧仁健：“……偷吃不是关键，关键是赚钱。” 王衡：“对嘛，既然关键是赚钱，那赚到钱不就得了？” “但这钱确实不好赚啊，”萧仁健哭丧着脸，“花钱轻松，赚起来太累啦。” 王衡看着死党的这副样子，不禁有些踌躇。 今天上午，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自己和覃猛、路琪的钱进股市，全仓买入仓鼠提示的那只股票。足足一百五十万现金，以平均8.1元的价格买入，也就是十八万五千股。只要未来的盈利部分能给萧仁健分一点，就远超过他在金拱门的那点工资了。 但这样好么？ 直接把钱分给死党，是帮他还是害他？ 可另一方面，等到以后自己赚的更多，要是还不拉人一把，作为朋友来讲也说不过去吧……那么，要到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拉他，会比较合适呢？ 忽然，萧仁健的声音打断了他飘忽的思绪：“你想什么呢？” 王衡问道：“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萧仁健不由一愣：“你吃错药啦？” 王衡：“不，我只是在想，现在咱们还是学生，兼职打工挣钱肯定难。那么毕业之后呢？” 萧仁健：“毕业之后就找工作呗，还能咋样？才大一就开始想这个，太杞人忧天了吧？” 王衡摇了摇头：“考虑早了总比晚了要好，话说，你学的是什么专业来着？” 萧仁健：“生物技术。” 王衡：“……所以早点开始考虑比较好。” 听他这语气，萧仁健也琢磨出不对劲了，连忙问道：“怎么啦？生物技术这个专业有什么问题？很坑吗？” 王衡：“它不是坑不坑的问题……总之，你可以查查历年就业率。” 萧仁健：“我查过啊，学校显示的就业率接近百分之百啊！” 王衡看着尚且未曾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年轻死党，叹了口气：“学校的统计口径，当然是怎么高怎么来。我给你说啊，学校统计就业率的时候，会把考研的学生也算进去。然后那些到社会上找工作的，是只要你找到了一个岗位，无论什么样的岗位，他都会把你统计进去。至于具体待遇，薪酬怎样，五险一金有没有，那可就不好说了。” 萧仁健听得有些发愣：“所以就业形势其实非常险峻吗？” “要不然你以为呢？”王衡反问道，“你自己平时都不看社会新闻的吗？” 萧仁健抱着脑袋想了想：“可是我现在转专业的话……转专业很难的啊！” 王衡：“不是要你现在转专业，只是建议你多看多了解，提前想清楚，仅此而已。不过，如果你以后找不到工作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萧仁健嗤笑道：“找你？我找不到工作你能干嘛？给我介绍富婆吗？” 王衡正要再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是路琪的来电。 “喂，路姐啊……” 刚接通打了个招呼，身旁的萧仁健就忍不住问道：“路姐？是那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漂亮姐姐吧？喂喂喂，找你的是她吧？” 王衡把这货推开，稍稍调小了手机音量，确保他听不到路琪的声音。 与此同时，电话里的御姐音也隐隐有些激动：“你又说中了，那只股票真的涨停了！” 王衡：“几个小时之前不久已经停了吗？” 路琪：“所以我几个小时之前就想找你，但你那时候没接电话。” “是吗……” 王衡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大概是跟韩奕萱在一起，习惯性地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好在路琪也没有计较这个细节，继续说道：“我刚才算了一下，按照你说的连续涨停，也就是每天涨10%来算，等到下个月的今天，就已经三倍多了。这还是因为春节假期股市停止交易，要不然涨得比这要更多！” 王衡：“没错，您算的当然没问题。” 路琪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那除了这只股票以外，你还发现了其他的吗？我问过了银行那边，两个月之内，抵押贷款就能批给我。” 王衡：“路姐您小心慎重点，这个风险很大，一般的股我根本不会进。说实在的，散户几乎都是韭菜，从长远来看就没多少人是赚的。所以这次的机会呢，也就仅此一次而已。” 路琪叹了口气：“我知道风险大，所以一直没炒股啊……那行，说另一件事吧。我订了明天的机票，你要不要来送我？” 王衡：“送到机场吗？” 路琪：“机场离这太远了，你如果送我到车站就很棒了。” 王衡答应道：“那好，我明天去送您。” 路琪轻轻地“嗯”了一声，可是紧接着，她又说：“就你一个吧，不用叫上你女朋友了。” 王衡：“……呃，好。” 满意地说了声“再见”之后，路琪挂断了电话。 王衡收起手机，看着不远处耸动着浓眉的死党。 萧仁健：“大哥，咱们商量个事……” 王衡：“你直说！” 萧仁健：“如果我以后找不到工作，你可以帮我介绍富婆吗？不用像路姐那么年轻漂亮的，稍微再成熟一点，也行……” 王衡叹了口气：“我没法帮你介绍富婆，因为我和路姐的关系就跟你想象的不一样。我是她的顾问，顾问，你明白吗？用脑子办事的那种。” 萧仁健搓了搓手，脸上写满了猥琐：“那当然用脑，可是除了脑子干活以外呢？肾也要干活吧？” 王衡：“……” 萧仁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反正我身体好，经受得住的。大哥，以后有这样的机会拉小弟一把啊！这行当，我觉得可以！” ———— 167两个人的年夜饭 ， 这一天，王衡起得很早，因为路琪的电话来得就很早。 洗漱收拾完毕之后，在父亲出门上班之前，他就走出了家门。 来到马路边，他看到了一辆等候在此的出租车。站在车旁，一身飒爽风衣的高冷御姐，不就是路琪吗？ 见他走近，高冷的冰霜顿时融化了些许。路琪拉开后排车门，微笑道：“我们走吧。” 王衡点了点头，看着她先坐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后排。 司机打了个哈欠，踩下油门，默默往前开。 王衡扭头看向路琪，才发现她也正盯着自己，眼神之中似乎有些……不舍的意思？ “我也要回老家过年了，”路琪低声说道，“然后回蓉都上班，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大概两个星期以后。我又不需要补考什么的，没必要回得太早。”王衡这么说着的同时，不禁想起了室友付翰文。那位老哥挂了线代，必须补考，回校的时间就不得不提前一些了。 路琪又问道：“那你下个学期有什么安排吗？继续在覃猛那里挂个闲职拿点小钱，同时在学校里正常上课？” 王衡点了点头：“差不多，这就是我的安排。” 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即使以路琪的聪慧，她此刻也很难找到更好的理由——在江户已经一起玩过了两天，这次还跟到人家的老家来探访了一番，还有什么增加相处机会的理由吗？ 这座城规模不大，只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出租车便已然驶到了目的地。 路琪给司机付钱的时候，王衡已经拿起行李箱，下了车，站在路边。 等她从车门里出来，王衡便问道：“需要我送到哪里？” 路琪看了看周围：“就到这里吧。” 王衡：“那您早点说啊，我刚才坐那辆车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话音未落，路琪却伸出了食指，竖在他眼前缓缓地摇了摇。 “以后，别对我用敬称了，”她精致的脸庞上挂起浅浅的笑容，“我们是好朋友，不对么？” 王衡也笑道：“是啊，您……呃，你说得对。” 路琪：“而且也可以不叫我路姐。总听你喊我姐，感觉我都要变老了。” 王衡：“那应该喊什么呢？” 路琪的手收了回去，食指支着秀气的下颌，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 半晌之后，她说：“就跟我的亲人好友一样，喊我琪琪吧。” “琪琪？”王衡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记得，在一周目的时候，自己开始称呼她为琪琪，是在办公室的那次埋伏战以后。而如今，这个略微有点危险的迹象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路琪：“你觉得不好吗？” 王衡斟酌了一下，郑重道：“我觉得朋友归朋友，哥们就哥们，但你要知道，我是很尊敬你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年纪比我大了那么一点点，更重要的是，我之所以能有今天，还是必须要感谢你当初的赏识和信任。喊路姐就是表现这种信任，也意味着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可靠最值得尊敬的姐姐。” 继裴宁乐的妹妹卡之后，他又果断给路琪发了一张姐姐卡。 按照这个思路，他觉得，以后面对韩奕萱和叶寻的时候也不用慌。自己算是叶寻的辅导老师，所以给的叶寻是学生卡。至于韩奕萱，等到她真的成为自己的个人投资助理以后，就有一张严格的下属卡准备给她。 嗯，四位女刺客，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路琪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释然道：“你既然愿意叫我路姐，那你就这么叫吧。不说了，我该上车了。” 王衡：“好的路姐，一路顺风！” ———— 送走路琪之后又过了两天，除夕之夜就到了。 这一天，父亲的公司终于放了假，可以待在家里好好休闲娱乐…… “打那个德鲁伊，打他！你们倒是控他啊！战士定住他！” 王衡刚刚看完书从卧室里出来，就听到父亲的吼声。他默默走到父亲背后，看了一眼屏幕。 看起来，形势好像不太妙的样子。 于是王衡在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刷起了股市新闻。 许久之后，父亲长叹一口气，摘下耳机，一转身才发现了沙发上的儿子。 “我们今晚吃什么？” 王衡抬起头：“你问我？今晚可是年夜饭诶。” 父亲挠了挠头：“确实没安排啊……” 王衡耸了耸肩：“那就跟去年一样，出去找个馆子解决吧。” 父亲看了看儿子，又叹了口气，点点头。 跟别的许多家庭不同，王衡从小亲戚就很少。尤其是年幼时父母离异，与母亲那边断了联络，‘亲戚’这个词在他的生活中就几乎绝迹了。 父亲王健本就是三代单传，而且老一辈死得又早，所以王健就没什么亲戚。到了如今，那些隔代的远方亲戚们也都相隔几百上千里，很难再见一面，自然就非常淡了。对于王衡来说，便没什么亲戚可言。 父子俩走出小区，顺着街道慢悠悠地逛着。 忽然，父亲低声问道：“你觉不觉得，我有时候挺失败的？” 王衡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略感纠结——诚实点说，应该建议父亲把‘有时候’这三个字去掉。想想看，打个团战被干成那样，游戏里玩得比现实还凄惨。 父亲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有数。当初你妈妈……” 王衡打断道：“不是早就说过别提了吗？” 父亲苦笑了一下：“也是，大年夜还是聊点开心的。你赚了那么多，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投资比特币吗？” 王衡：“不，我会投股市。” 闻言，父亲不禁一愣，连忙劝道：“股市的风险也不小啊，而且你不知道，我当年尝试过，结果五万块变成三万块，被狗庄都快坑死了！” “你放心，我炒股跟你肯定不一样，我有把握才会动手……”王衡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火锅店，“对了，你想吃火锅吗？” 火锅店里飘出的香味，马路对面也能闻到。这家店离他们家不远，开了一年多，可父子俩还从没进去吃过。今晚进去尝尝，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父亲：“我都可以。你想吃的话我们就进去嘛。” 王衡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到兜里手机的提示音。拿出手机，就看到了来自仓鼠的一条q信息。 世界线纠正机制，竟恐怖如斯…… 王衡收起手机，对父亲说道：“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吧。我才从蓉都回来，这边的火锅大概率没那边好吃。” 就算改了战略，不再徒劳地逃避，但王衡可不想去认识认识韩奕萱的家人。万一又是跟裴宁乐的父母那样，岂不是给自己平添麻烦？ ———— 168少女们的春节 ， 裴宁乐坐在自己卧室的床边，腿上搁着那个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她的原创歌曲《迷途》在网域音乐平台上的听众评论。 上一条评论还是好几天之前的，看得出来，这首歌的播放量似乎已经停滞了…… 裴宁乐又点开b站，看起了视频下面的评论。 这首歌的视频，跟之前的那些翻唱视频一样，是她对着镜头唱歌。只是这个视频里的她没有再扎双马尾之类的发型，视频的题目也没有什么花哨，就是简简单单的这六个字。 视频下面的评论也基本上都是好评，但它的播放量，却比之前那些翻唱视频低了许多。 那么，这首歌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从商业营销的角度上说，似乎是失败了；但从听众评论来看，反响似乎又蛮不错的。可是既然听众喜欢，为什么没法流传起来呢？ 忽然，卧室门开了，母亲走进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问道：“你干嘛呢？吃饭吃一半就跑，刚才你奶奶还问我……” 裴宁乐摆了摆手：“你们先吃嘛。” 母亲眉毛一竖：“这可是年夜饭！上厕所也就算了，结果你居然玩电脑？” 裴宁乐抗议道：“我可不是玩，是正事！” “正事……”母亲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把卧室门关好，然后在女儿身旁坐下，“和小王聊天吗？” 少女羞愤道：“你想什么呢？我都说了是正事，是音乐上的事情！” 母亲却撇了撇嘴：“谈恋爱不是正事吗？你这孩子，怎么比其他家的姑娘开窍还晚？” 裴宁乐：“我怎么没开窍！” 母亲：“那你和小王进展到哪一步啦？” “我……”少女顿时有些无话可说。 母亲双手叉腰，静静地看着自己女儿。 噎了好一会，裴宁乐咬着牙道：“他说，他把我当妹妹。” 霎时间，母亲的眼神都直了。 “你说说你，不会学习也就罢了，怎么连谈恋爱都这么笨？” “我不笨，聪明得很！” “行了行了，人家愿意那样帮助你，就说明是对你很有好感。就算是救助路边的小动物，大家也是挑可爱的，谁会帮自己不喜欢的啊？而且将近半年的时间，你就住在人家学校旁边，居然都能被人家用妹妹这种借口搪塞，你啊……”母亲毫不留情地数落道。 裴宁乐：“那你说我怎么办嘛？” 母亲也有些犹豫：“要不然，你也别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少女合上了笔记本，放在一旁，望向窗外。 外面是明亮的万家灯火，而在那些灯光之上，是黑天鹅绒一般的夜幕。 自己的未来，似乎比夜幕更让她难以看清。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很多事情没法确定，但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 裴宁乐忽然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母亲，认真道：“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现在，我还不想这么早放弃。” 母亲叹了口气：“你是真的喜欢他。”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因为这丫头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了。 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办呢？ 母亲思索一番，忽然有了主意：“他不是把你当妹妹吗？正好，那你就当个妹妹，在他面前表现好自己。乖巧、可爱、聪明、懂事、会关心人，这样的妹妹没人不喜欢。” 裴宁乐有些犹疑：“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太黏人了啊？” 母亲：“什么事情都要看一个度，把握好这个度啊！你要有一点点的黏人，但不能多。而且黏人的时候不能光是让他给你帮忙，你也要经常给他帮帮忙才行。” 给他帮忙？ 裴宁乐思考了一下自己能做的事情，感觉好像更麻烦了。做饭，自己只会泡面；学习，自己更帮不上忙；至于工作……他是经纪人，按理说就是帮助自己的，这怎么办？ 想了半天，少女有些丧气地道：“除了给他钱，我好像也没什么能给他的了。” “等等，给他钱？”母亲立刻追问道，“你现在有多少钱啊，就惦记着拿钱收买别人啦？” 裴宁乐拿出手机，点开银行的短信通知看了一眼，答道：“之前在酒吧赚的，大多数都不需要和他分，所以有一万四千多。” 母亲：“一万块钱，对学生来说肯定很多了，但你不能直接给他钱，那样不叫谈恋爱。你得委婉一点，比如给他买个礼物什么的，不过……” 裴宁乐：“不过什么？” 母亲挑了挑眉毛：“给外面的男生买礼物之前，你是不是该给家人，尤其是养育你的妈妈买点东西呀？” “有道理……”裴宁乐话锋一转，“但是，回家的时候我带了礼物啊。” 母亲一拍大腿：“你带的是什么？哪有过年回家带牛肉干的！” 裴宁乐：“那可是牦牛肉，真的好吃呀！” ———— 挂断了与父亲的电话之后，叶寻稍稍松了口气。 听父亲所说，因为警方的追查和公示足够及时，总算帮他洗清了与人勾结卷钱的嫌疑，在打官司的时候也更有底气了。而且最近又撑到一位生意上的老朋友打款，资金缺口缓了不少。或许，公司能避免破产的命运也说不定…… 电话里，父亲还感叹幸亏有那位见义勇为的好心人，要不是人家及时举报刘荣，现在这会儿的情况肯定要糟糕得多。 然而直到通话挂断，叶寻也没敢告诉父亲，自己其实已经找到了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叶寻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猛然想起，今晚就是除夕夜。或许是因为忘了开空调的热风吧，少女忽然觉得有些寒冷，赶忙回到卧室里，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拨了那个人的电话。 半晌，电话接通，叶寻清了清嗓子，刻意地笑道：“王衡学长，你在干什么呀？”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依旧清雅而温和：“和我爸吃饭。” “和爸妈一起吃年夜饭吗，真不错啊。” “不，我是单亲家庭，只有我爸。” 叶寻愣了一下，连忙道：“抱歉抱歉，不过，我家的情况跟学长一样诶！” 王衡：“是么……” 叶寻：“对，我也是和我爸一起。不过我爸最近特别忙，也不在蓉都……” 王衡：“那还真是辛苦你了，除夕夜一个人过。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多聊一会？” 叶寻惊喜地坐了起来：“可以吗，学长？” 王衡：“当然可以。” ———— 与叶寻聊完之后，点的菜都已经上桌了。 父亲已然吃了不少，瞥了他一眼，问道：“和谁聊天聊这么开心呢？” 王衡淡然道：“在蓉都兼职家教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学生。” 父亲：“男的女的啊？” 王衡：“人家练搏击的，分分钟把你打趴下，你说男的女的？” 父亲：“哦，原来是个小伙子啊……” 王衡耸了耸肩，没再说话，只是拿筷子夹菜。 有仓鼠言传身教，他当然懂怎么样不撒谎又不露馅。 ———— 169越来越有长进了 ， 除夕过后的第一个早晨，王衡起床洗漱之后便坐在了电脑前，点开了自己先前在学校里下载好的论文。 大学生活里有个相当重要的优势，就是通过学校的ip地址可以免费下载许多论文。所以在回家之前，王衡便特意下载了一大批ai和大数据方面的最新论文。以他领先别人好几年的视野，当然清楚哪些领域最有前途。 投资赚钱这种事已经是手到擒来，王衡觉得，自己接下来就该做点更有档次更有追求的事情了。 比如搞搞科研，朝着图灵奖奋斗一下？ 点开一篇论文，王衡全神贯注地开始啃。 十分钟之后，忍不住有些头疼，但他还在咬牙坚持。 半个小时之后，关掉这篇，点开另一篇。 “不该一上来挑战这么高的难度……” 又过了十分钟，他干脆合上了电脑。 前沿的科研论文，跟学校里的教材完全是两码事。公司里常见的那些编程任务，其难度，也没法和这个相比。王衡本来以为自己早就理解了这些论文所需的前置知识，但真正啃起来才发现，自己的道行还是浅了点。 这时旁边的仓鼠吐槽道：“大脑跟不上雄心壮志啦？我就说嘛，你不适合整那些，老老实实赚钱开后宫，不香吗？” 王衡：“赚钱是肯定要赚的，股票和世界杯多赚几波以后要做什么，我都想好了。” 仓鼠：“是么？你想干什么？” 王衡胸有成竹道：“当然是投资啊！光是给覃猛做嫁衣怎么行，我还记得好些成功的创业项目，都可以冲进去分一杯羹。” 仓鼠：“分到一杯羹之后呢？开后宫？” 王衡：“那个就算了，我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仓鼠冷笑道：“把你硬盘里的隐藏文件夹清了再说这话。” 王衡伸手去抓仓鼠，然而小东西一跃而起，从他的手边逃掉，跑到了书架上面。 王衡站起身，揉了揉肩膀。枯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身体感觉有些僵硬，似乎可以用逮耗子这种事情来活动一下。 可就在这时，仓鼠忽然愣了一下，急忙道：“等等，有正事！” 王衡：“什么正事？你要女装吗？” 仓鼠：“不，待会韩奕萱要来。” 王衡不由一惊：“她过来干什么？” 仓鼠：“如果你这么问她，她肯定会说是因为调研数据的事情。但真正的驱动力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思索一番，王衡坐回到书桌前：“算了，她来任她来，明月照大江。” 说完，他试图继续啃论文，可或许是因为已经努力了将近一个小时，现在他发觉自己有点静不下心…… 纠结了一会，防盗门被敲响了。那响声并不大，也不急切，但足够清晰，卧室里的王衡都能听到。 他走出卧室，看了一眼在客厅戴着耳机打游戏的父亲，走到家门前，开了门。 俏生生的少女站在面前，浅笑道：“老板，新年好啊！” 王衡：“老板？” 韩奕萱：“以后要给你当助理的嘛，先提前适应一下。” 王衡：“……进来吧。” 韩奕萱进了门，换上王衡给她准备的拖鞋，然后就看到那位缩在客厅一角打游戏的叔叔。少女一时有些愣神，在她的印象里，这种游戏不都是同龄男生喜欢的吗？ “不用管他，他戴耳机听不到我们说话，跟我来吧。” 听王衡这么说，韩奕萱也就不再纠结要不要说声‘叔叔好’打个招呼，而是乖乖跟着他到卧室里面。 当卧室门关上的时候，韩奕萱不禁心跳加速，感觉胸口有只小鹿欢快地蹦蹦跳跳起来。可是紧接着，王衡拉开书桌前的椅子让她坐下，同时说道：“电脑在你包里吧？拿出来，我们看看。” 果然是谈正事啊……胸口的小鹿，忽然镇定了下来。 韩奕萱卸下背后的书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打开。 而王衡拿鼠标连在电脑上，点开少女整理完毕的excel表格，看了一会，满意地点点头。 “很整齐啊，而且每一项都弄得很清楚。” “因为你设置的问卷就很……”韩奕萱笑着转过头，笑容却突然僵住，说到一半的话语也骤然停了。 没办法，因为王衡此时是站在她侧后方，弯腰拿着鼠标。所以她一扭头，就发现他的侧脸近在眼前，似乎只要自己稍稍凑过去一点，就能亲上了。 王衡不慌不忙地往旁边让开些许距离：“我设置的问卷怎么了？” “呃……”少女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只能支支吾吾地道，“很好，很好呀！” ———— 今天的团战，总算是赢了。 王健摘下耳机，站起来，整个身子摆成了‘大’字型，好好的伸展了一下。 就在这时，儿子的卧室门开了，只见一对少男少女从里面走出来，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 那个名为韩奕萱的女孩顿时愣住。 而王衡笑了起来：“老爸你这姿势挺别致啊，要抱抱吗？” 王健连忙缩回胳膊站直了。紧接着，他意识到了异常之处——这个女孩，为什么会跟自家儿子一起从卧室里出来？ 自己在峡谷里忙着奶队友的时候，这小子干了些什么？ 奶女友吗？ 看父亲的表情，王衡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便解释道：“我刚才和韩奕萱同学在讨论调研项目的事情呢，刚刚事情都处理完了，我现在送她回去。你不用管我，继续玩你的吧。” 说完，王衡就和韩奕萱走到门口，换了鞋，一起出了门。 王健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跑到门边喊道：“你小子中午还回不回来吃饭啊？” “我一会就回来！” 少男少女的脚步声，很快就在楼道里消失了。 王健关上门，喃喃自语：“这小子，越来越有长进了啊……” ———— “叔叔好有意思啊……” 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韩奕萱忽然如此感叹道。 王衡笑了笑：“是啊，有时候确实挺有意思的。” 韩奕萱偷看了他一眼，恰在这时，王衡也扭头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 少女正要装作不经意地移开视线，就听到他说：“调研项目的事情，应该没什么了。你有空的话，可以看看证券投资和商务管理方面的书。” 证券投资可以理解，毕竟王衡之前说过了要让她当投资助理。可是…… “为什么还有商务管理啊？”少女不禁问道。 王衡：“因为我以后可能会开公司。” “开公司？”韩奕萱好奇地问道，“你要创业吗？做什么啊？” “不做具体的业务，就是投资。天使投资人，你明白吧？” 这么说着，王衡想起了那些目前还是幼苗的创业项目，不禁隐隐有些期待。fof共享单车、陌拜单车、快爪短视频、头鱼直播、peek健身……太多可以投的项目，而且其中不少在天使轮阶段都是几百万投资额就可以入局，等到它们发展壮大之后再出手，投资回报率无疑会相当恐怖。 而要做到这些，自创个天使投资公司似乎会更方便一些。 面对这个在沉默中酝酿着宏图大业的男生，韩奕萱也沉默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目光里满是欣赏之意。 看，才大一就想着开公司了，其他的男孩子做得到吗？ ———— 170人类的本质之一 ， 一个多星期之后的这个周末下午，王健并没有开游戏，因为今天是王衡离开家的日子。 王健和儿子一起来到车站，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你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又要上班。”王衡拉了拉背包的带子，转身说道。 “路上小心点……” “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王衡调侃道，“怎么，难不成要我站这儿，你去买个橘子吗?” “你想吃橘子吗？” “算了吧，懒得洗手。” 可王健还是略显犹豫，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似的。纠结了一会，他问道：“坐车、上飞机这些事你都熟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 “但是怎么了？” “你不会在路上又勾搭女孩子吧？” 对于父亲的担忧，王衡简直哭笑不得：“那怎么可能！像我这么洁身自好又孤僻的人……” “可你已经勾搭两个啦，”王健搭着儿子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怎么想的？那两个女孩都挺漂亮，而且看样子都挺喜欢你的，你到底钟意谁啊？” 王衡无奈道：“老爸，你别八卦了好不好？” “行行行，我不八卦。但是儿子啊，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是个成年人了。很多事情爸爸管不着，但有一点，那就是你不能只图自己开心，要负起责任才行！” 这么说着，王健从兜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塞到了儿子手里。 王衡低头一看，是杜雷斯超薄款…… “你在想什么啊！” 王衡一脑门黑线，然而父亲却依旧面色严肃。 “我告诉你，男女关系里女孩子是最容易吃亏的，你不能光顾着自己爽，明白吗？你身为男孩子，这点责任都不承担，那能行吗？” 看着板起脸郑重说教的父亲，王衡叹了口气，把这盒杜雷斯塞到书包里。 然后，他无奈道：“不是负不负责的问题，关键是，我和她们压根也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啊！” 王健顿时痛心疾首：“你说说，什么叫‘她们’？不止一个，你还真敢想啊！” 王衡：“……您能别脑补了吗？” ———— 下午坐车到省城，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一夜之后，翌日早上，王衡便来到了省城的机场，坐上前往蓉都的飞机。 跟之前两次坐飞机时的流程一样，依旧是把背包放在前排座椅下面，等到起飞之前，那只小仓鼠便乖乖地钻到包里。 今天是周一，股市早已开盘了。 两个小时之后，等到飞机落地，王衡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股票的信息。 不出意外，那只股票依旧是涨停板，持有的股票价格已然翻倍还多。虽然是意料之中，但看看这进展，终究还是让人心情愉悦。 于是直到走出航站楼，搭上出租车的时候，王衡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开出租车的司机大叔显然有些健谈，踩下油门之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嘴巴就没怎么闲过。而王衡也不多说，只是时不时地附和…… 出租车经过一道大幅广告牌时，王衡的目光短暂地被那上面的内容吸引了。那是信号运营巨头打的广告—— 司机忽然说道：“说得天花乱坠，能有啥用喔？” 王衡：“你是说4g吗？” 司机：“那肯定啊，现在的手机还不够用吗？打电话，发短信，还能上网，这还不够啊？我给你讲，那个什么4g套餐又要贵一大截，网速也不见得有多快，肯定是运营商骗钱的手段……” 王衡没有打断司机大叔的侃侃而谈，只是笑而不语。 人类的本质之一是什么？真香。 等到4g彻底铺开，从手游到短视频再到直播平台，总有一款会适合这位司机大叔的。 ———— 下了出租车，走进校园的时候，王衡忽然收到了一条来自叶寻的短信。 王衡想了想，回复： 然后他走入宿舍楼，登上楼梯，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寝室。拿出钥匙开门，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桌前苦读的付翰文。除了他以外，寝室里并没有其他人。 “哟，终于开始努力学习啦？”王衡戏谑道。 付翰文回头看了一眼，略微有些诧异：“你又不用补考，咋这么早就回学校了？” 王衡：“我要用学校的数据库和图书馆。” 付翰文：“你用它们干嘛？” 王衡解释道：“查些资料，关于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的。我之前下的那些论文都太艰深了，需要从简单浅显一些的开始看。” 虽然仓鼠总是冷嘲热讽，但他并没有轻易放弃。毕竟有着领先别人几年的视野，如果只是在投资上利用起来，而学业上依旧循规蹈矩，那未免有些浪费。 但这种思虑，在付翰文看来就太过分了。 “再过一星期就要补考了，可线代真的好难啊……”付翰文抱头呻吟道，“王老师，你可以再辅导辅导我吗？” “行啊，不过稍微等一下。” 王衡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放下书包，把里面的仓鼠拿了出来，塞到笼子里。然后他转过身，走到付翰文身旁，准备指点一番。 可就在这时，他的书包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显然，它刚才并没有被放稳。 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书包里掉落出来。 付翰文的目光顿时凝固了：“杜雷斯！” 王衡赶忙把那个小盒子塞进自己的抽屉最深处，可是转过身，还是能看到付翰文意味深长的目光。 付翰文：“我没看错，绝对是……” 王衡：“不，你看错了！” 付翰文：“那你别藏啊，拿出来让我看看？” 王衡：“小付啊，乱看别人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 付翰文：“这又不能怪我，是它自己掉出来的……” 就在两个男生争执不休的时候，寝室门被敲响了。 付翰文站起身，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个面色略微有些羞涩的漂亮女孩。 来者，是叶寻。 付翰文打量了一下亭亭玉立的少女，再扭头看了看王衡的抽屉，“哦”的一声恍然大悟。 王衡：“你丫还想不想我给你补习了！” ———— 171难以形容的礼物 王衡与叶寻走出寝室，目的地是校门外的那家咖啡馆。 走着走着，王衡忽然说：“我刚才那话，是跟舍友说的。” 叶寻回想了一下，捂着嘴偷笑道：“你的室友也要你补习啊？” “孩子学习总不好，多半是浪的，为父也是很惆怅……”王衡吐槽了一下，话锋一转，“对了，你这次的春节是一个人过的吗？” 少女沉默地点了点头。 “可惜我要是在蓉都就好了，还能给你带点礼物。” “礼物？” 王衡忽然灵机一动：“说起礼物，现在给你送也不晚啊。” 听到他这话，叶寻顿时期待起来。 两人走出校门，王衡便找找了家书店，迈步而入，让叶寻在店门外稍等片刻。 书店里买的自然是书。这种礼物的价格低廉，但见惯了名牌奢侈品的叶寻却一点都不在意价格。毕竟，相比于别的很多礼物，书能承载的意义显然更为醇厚。 两分钟后，只见王衡从书店里出来，拿了几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交到她手里，郑重其事地道：“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能帮到你。” 叶寻：“……” 感觉，好像有点奇怪？ 这似乎一点都不浪漫，只有满满的实用。 但仔细想想，教辅资料不正是自己最需要的吗？尤其是王衡挑的都是她需要恶补的科目，也就是数学和文综。如果能把手里的这些东西吃透，想必一年多以后的高考，也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少女想通了，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谢谢，学长真的很关心我呢。” 王衡：“？” 他知道这丫头比较浪漫，按理说，这种一点都不浪漫的‘礼物’，应该不会让她开心吧？可现在什么情况？她眼神里的喜悦，似乎并没有演的成分？ “学长，我也要给你送个礼物。可我不知道你最需要什么，所以就按照我自己的喜好来了，希望你别嫌弃……或者就算嫌弃，别当面跟我说哦！” 说完，叶寻把《五三》塞回到他手里，快步进了书店。 王衡捧着那些教辅资料，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丫头想干嘛？ 她要挑啥？ 一头雾水地等了几分钟之后，叶寻出来了，双手递来一本精装书籍。封面上三个颇有艺术感的大字——【鲁拜集】。 因为王衡此时双手捧着《五三》，所以少女把《鲁拜集》放在《五三》的上面，然后接过《五三》，让王衡拿上那本《鲁拜集》。 王衡先看了一下腰封和封面上的介绍语。 很显然，这是一本诗集。 叶寻在旁解释道：“诗人作者叫海亚姆，是将近千年前的波斯诗人。他的生平事迹很有意思。他是那个年代最杰出的数学家之一，却过着淡泊的生活。他有两个同学，后来一个成为了宰相，另一个创立了阿萨辛教派，好像是西方刺客的祖师爷呢。” 王衡：“阿萨辛，这个我知道，还有圣殿骑士……” 叶寻：“什么？” 王衡：“没什么，你继续说。” 叶寻：“总之就是，他那个时代浓厚的信徒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不追求信仰，却追求科学，还歌颂美酒和俗世，非常的有意思呢。” 书里自带一片书签。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当王衡翻开这本诗集的时候，书签让他翻开的那页，便是这样的一首诗： 【追求幸福的意识告诉我们， 抓住当前的快乐，放下眼前的忧心； 她说，我们不会像牧场上的草， 割去了，还会重生。】 看着这首诗，王衡不由得百感交集，却无一字能对人言。 再看看面前双颊泛红的美丽少女，他默然半晌，终于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叶寻甜甜地微笑道：“你喜欢就好呀。” ———— 在咖啡馆里的老座位上，王衡渐渐发觉，叶寻的数学基础确确实实比以前扎实了许多。错题本里的内容，也从最开始的新手级，升到了中高难度的级别。 一个多小时的辅导之后，王衡不由问道：“这个寒假，你一直在刷题吗？” 叶寻扣上笔帽，点了点头：“是啊，你给我说过要提高数学成绩，最重要的就是带着脑子刷题嘛。学校布置的数学作业我都做完了，正在想去哪儿找些题来刷呢，你就给我送五三了。” 王衡：“……” 想想勤奋的少女，再想想自己啃了两口就放弃的论文，他不禁有些惭愧。 沉默片刻之后，他说：“刷题是好，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叶寻微笑道：“寒假我也是隔几天就要去打沙袋的啊。而且，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可以再去武馆，好好练一练呢！” 王衡：“……” 这次，他沉默的时间稍稍长了一些。 忽然，叶寻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其实说真的，刷题确实挺累的，背文综的那些东西也很累。但这次的事情告诉我，不能把一辈子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那个人是父亲。世界上的事情我们很难预料，只能用力做好自己该做的。” 王衡微笑了一下：“你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去地铁站。” 叶寻点了点头，站起身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两人肩并肩走出咖啡馆。地铁站就在不远处，因此很快，分别的时刻又到了。 叶寻忽然停下脚步，笑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练搏击啊？” 王衡：“过两天吧。” “那好，等你电话哦，拜拜。” “拜拜。” 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以后，王衡站在原地，下意识地又翻开了手里的诗集。 这一页，又是另一首诗： 【不要为天上人间的事陷入迷惘， 明日的麻烦最好是让它随风飘扬； 且把你的手指插入她的卷发， 莫辜负那苗条女郎的劝酒持觞。】 忽然，王衡听到身后响起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诶，你怎么在这儿看书啊？” 合上诗集，转过身，就看到了那个又高又帅但口味比较过分的室友，王柯。这哥们拖着行李箱，显然是刚刚回到蓉都。 王衡：“对了，有个礼物可以送给你。” 王柯：“啥礼物？萝莉抱枕吗？” “……好吧，绝对是你需要的。” 说完，王衡再次走进了那家书店，让王柯在门口稍等一下。 过了不到三分钟，王衡从书店里走出来，将一本书塞到室友手里。 王柯：“刑法……你送我这个干嘛？” 王衡：“第二百三十六条，你最好背熟。” 闻言，王柯翻到那一条，看了一眼，顿时大叫道：“我可是纯情好男人，你不能这么恶意揣测我吧！” 王衡冷笑道：“呵呵，反正只要记住这一条法律，尤其是十四岁的那个部分，对你总没有坏处。” ———— 172裴宁乐的礼物 ， 在去武馆与叶寻对练之前，先把王衡约出去的，是裴宁乐。 没办法，毕竟还担着经纪人的职责，新歌的人气增长已然陷入停滞，他自然是要跟少女见面，好好出谋划策一番才行。 于是这一天的下午，王衡来到了裴宁乐的出租房里，敲了敲那扇房门，等门打开，他就看到了那个穿着毛绒绒灰色睡衣的娇小少女。 稍微观察了一下睡衣的样式，王衡忽然发觉有些不对。 整体的浅灰色调，让他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既视感，而腹部是白色的，似乎有种动物拟人化打感觉…… “你这衣服，是什么款式？” 裴宁乐戴上睡衣的兜帽，笑道：“我新买的仓鼠睡衣，怎么样？” 王衡：“……挺萌的。” 裴宁乐：“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很好看，前两天才送到，我洗了一下昨天就穿上了。” 王衡往沙发上一坐，面无表情地道：“是啊，不过我们还是说正事吧。b站和网域音乐的数据，先给我看一下。” “好啊，不过等等啊，我想先让你看看另一个东西。” 这么说完，裴宁乐转身到卧室里面，几秒钟之后，拿着一个头戴式耳机走出来。 她将耳机递到了王衡手里。 这耳机的外形跟网吧里常见的头戴式耳机差不多，但耳罩部分显然是木质，做工似乎也更加精致。王衡稍微观察一下，发现了三角形的商标，顿时一惊。 “铜三角的耳机吗？”他不由问道。 娇小的少女双手叉腰，小脸上满是得意：“对，两千多的耳机，这样才好让你欣赏我的声音啊。” 王衡：“……送我的？” 裴宁乐：“那当然啊！包装我已经拆了，因为要先替你听一听，感受一下音质嘛。我的感觉是用这个耳机听我自己的歌，会很不错哦！” 对于耳机音质的细微变化，王衡一向没什么感觉。但当着少女的面，当然不可能落她的面子。尤其是考虑到这个礼物，是人家花了两千多买给自己的…… 他只能说：“谢谢，我很喜欢。” 裴宁乐笑得更开心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的！” 把耳机随手挂在脖子上，王衡与少女坐在沙发上，用了几分钟看了一下新歌在b站和网域音乐的数据，顺便扫了一下那些评论。 “怎么样，几乎全都是好评吧？”少女邀功似的说。 王衡却微微摇头：“但播放量太少了，收藏的比例虽然还不错，但基数这么小，没多大意义。” 裴宁乐：“那怎么办呢？” 问题很简单，但要圆满地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一点都不简单。 王衡默然思索起来。 片刻后，他说：“要推广一首原创新歌，而且还是没有名气的原创歌手，我现在能想到的办法，有两条。第一，是刷榜。用钱去砸，或者用更取巧的方式，写个脚本给你刷。” 裴宁乐眉头一皱：“这样不好吧？” 王衡耸了耸肩：“当然，容易被发现。不过好在b站和网域音乐现在都还很小，流量比较少，刷起来也不会太难。总之如果愿意冒些风险的话，刷榜是个选择。” 裴宁乐想了想，又问：“那第二个办法呢？” 王衡：“在b站，找目前人气最高的up主，打钱。让他们在视频里提到你，或者干脆给你做推荐视频，推荐他们的粉丝来关注你。” 裴宁乐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需要花很多钱吧？” 王衡：“还是那句话，现在b站只是个小平台，人气最高的up主也没多少粉丝，买他们几个视频广告位，花不了太多钱。初步预算，可能十几万就足以推广一波了。” “十几万？”裴宁乐不由得看向那个耳机。 原本在她眼中堪称奢侈的耳机，十几万元，都足够买几十个了…… 王衡：“网域音乐也是一样的原理，花钱去砸最热门的歌单主。比如现在收录了迷途这首歌的歌单，最热门关注量也不过几千。那如果我们买通关注量几万、几十万的歌单呢？” 裴宁乐思索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办法，太花钱了。现在我们还没赚多少钱呢，要是花得太快，我的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谁说要花你的钱？”王衡戏谑道，“既然我是经纪人，那在你事业的起步阶段，肯定是我来花钱啊。要不然你以为经纪人是干嘛的，吃干饭的吗？” 裴宁乐不由皱眉：“你有这么多钱？” 王衡悠然道：“这你倒是可以放心，只不过要等一些天。我的钱还在股市里，过段时间才能提出来，到时候就可以砸点小钱给你推广了。” 裴宁乐：“等等，你在股市有多少钱啊？” 王衡：“保守估计，七位数吧。” “个，十，百，千，万……”少女扳着手指头数道，“十万，百万？你有一百万？” 王衡微笑道：“差不多吧，不过能拿出来给你推广的，肯定只有其中一小部分。大部分，我另有别的用途。” 裴宁乐却一点都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你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王衡：“我上次给你说过，我玩比特币赚了一点钱……” “一百万诶，一百万那叫‘一点钱’吗？”裴宁乐瞪圆了双眼，“我才不信呢，吹牛吹得太夸张啦！” 王衡拿出手机，点开先前的银行通知短信，给她看了一下。 看到短信里的数额，少女愣愣地说：“七十万……” “没错，不过等到这一波赚到手，就过百万了。”王衡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实际上，光是现在的股票市值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万，再过些天，等到抛掉股票离场提现的时候，肯定在两百万以上。 用了足足半分钟的时间，少女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堪称惊世骇俗的情况。 “去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没这么多钱吧？”裴宁乐小声问道。 王衡点了点头：“对，那时候还没有，但现在有了。” 裴宁乐看着屏幕里那首歌的惨淡播放量，不禁愈发惆怅。本来还想着用经济诱惑呢，现在可好，这家伙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那自己不管送多贵的礼物，岂不是都失去了意义？ 看着情绪骤然低落下来的少女，王衡大致上猜到了一点她的想法。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建议道：“那你继续写歌，争取再多写两首，都录出来。这样等到我花钱给你打广告的时候，效果也会更好一些。” 裴宁乐有气无力地答道：“我知道啦……” ———— 173你认识她 ， 新的一天，又是新的磨砺。 这天上午，王衡来到那家熟悉的武馆，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跳绳热身的叶寻。 见他来了，少女迎过来，说道：“擂台空着没人用，要不然我们上去玩玩？感觉，好久没有在擂台上打了，你想不想上去？” 王衡稍微思索了一下。 相比于一两个月前，他觉得如今的自己应该是大有长进，不至于像当初那样连两个回合都撑不过去。 再看看周围……因为还是上午，武馆并没有正式开门，压根就没有顾客。那些驻在武馆里的学徒们大都也出去跑步了，周围空荡荡的，人影寥寥无几。 也就是说，就算被虐了，也不至于太过丢人，反正没几个人看得到。 于是他点头道：“好啊，没问题。要mma规则么？” 叶寻：“你喜欢什么规则都行。” “那就mma规则。” 说完，王衡脱了外套和鞋袜，开始给自己缠绷带——练过那么多次，他早已熟悉了绷带的缠法。 绷带搞定之后，就该戴拳击手套了。按理说，mma规则应该用分指手套，但两人只是切磋着玩，自然用不着太过较真。 叶寻拿来了一副普通的拳击手套，帮他戴上。这个步骤王衡本来也想自己搞定的，但叶寻给他戴手套的动作相当自然且熟练，还没等他开口拒绝，就已经差不多戴好了。 然后，少女给自己也戴上了拳击手套，拉开擂台的绳子，钻了进去。 王衡跟在她后面也上了擂台。两人面对面站着，相距几步之遥。 看了看周围的冷清，叶寻说：“不需要观众也不需要裁判，挺好的，现在开始吗？” “开始吧。” 王衡摆好架势，小碎步来回移动着，缓缓朝着少女接近…… 如今的他已经知道了，搏击的时候，需要用这种小碎步不断变换位置，让对手难以判断距离感。但在这个过程中，不能跳，双脚不要同时离地，至少新手阶段是不行的。要保持着随时都能发力，随时都能自如地向前向后或向侧方闪躲，也就是一种灵活的平衡状态。 叶寻也是一样，只是她的步伐更加细微…… 突然，她右脚发力，一记低位横扫，正中王衡的小腿侧面。 王衡咬紧了牙关，没有喊出疼来——虽然确实挺疼，但如今的他对这种疼痛感已经比较适应了。也正是因为适应，所以他明白只要做好准备，叶寻的低位横扫根本不可能ko自己。 只是，就在他忍着疼痛准备反击的时候，叶寻却及时收回右脚，又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样就不好反击了。 王衡舔了舔嘴唇，继续耐心地寻找机会。 对峙了几秒钟，叶寻突然故技重施，又是一记低位横扫。与此同时，王衡却往前踏出一大步，让叶寻的这一踢还没完全施展出来就碰到了他的腿。于是，威力也就大打折扣了。 拉近了距离，正好方便出拳。 王衡一记下勾拳，眼看着就要打中少女的腹部，下意识地卸掉了不少力道。 虽然叶寻的腹肌马甲线很漂亮，但对于这个部位的抗击打能力，他还是不禁有些担心。 然而这一拳根本没有命中。 在拳头距离自己的腹部还有几十厘米的时候，叶寻已经抱住了他出拳的右臂，使劲一拽，浑身发力往他的身上缠了过去。 下一秒，叶寻把王衡拉到了地上，并且两人的身体横竖交错，呈十字形躺倒，叶寻在上，王衡在下——经典的飞身十字固。 柔术成形之时，少女的一条腿压着王衡的胸口，另一条腿压着他的脖子，两手抱着他的右胳膊，锁在自己的两腿之间。 然后，抱着他被锁住的那条胳膊，缓缓往后躺倒，绷紧了腹部，挺胯。 这样一来，王衡的右臂就等于是被叶寻全身锁死，并且以反关节的方向施力。当然叶寻并没有真正发力，否则别说韧带受伤，甚至能有断臂的危险。 “又输了。”王衡叹了口气，用空着的左手拍了拍她的腿，表示认输。 这腿看起来又白又细，可是王衡拍了拍，发觉当她使劲的时候肌肉便绷得相当坚韧。那手感，跟其他女孩子全然不同，简直像牛蹄筋一样。 叶寻放开了他，站起身，笑道：“但是进步很明显啊。你要是出拳再快一点，我就来不及十字固了。” 这种时候再说‘我就是没忍心出重拳’之类的话，未免太没品了。 王衡只是说：“没事，慢慢练吧。而且你这十字固也算是让我开眼界了，从站立姿势被拉到地面上锁死，实战中还真是第一次。” 叶寻伸出手，伸到他面前：“起来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再开始练？” “行。” 王衡握住她的手，站起身来。 两人下了擂台，来到平时最习惯的那片区域。 然后，叶寻从包里拿出手机，忽然说道：“对啦，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棒的原创歌手，要不要一起听听。” “好啊。” 点头同意的时候，王衡并没有多想。但当那熟悉的钢琴前奏响起时，他愣住了。 “我踏上一条沙漠中的路， 看镜中风尘仆仆， 在每一个黄昏默默踌躇， 给自己点根蜡烛， 有时回忆起当初， 才发现早已断了来路， 所有的青春总被辜负， 一片片，撒入大海的拼图……” 空灵的少女嗓音，在空荡荡的武馆里回荡着。 叶寻坐在墙边，跟着手机播放出的歌声，随之轻轻哼唱。 “前方有多少荆棘我很清楚， 蝼蚁般忙碌， 未来有多少希望我不清楚， 学不会成熟……” 到这里，副歌部分告一段落，歌曲进入钢琴间奏。 叶寻看向身旁的男生，轻声道：“无论歌词还是曲调，我都很喜欢，刷题的时候我可以单曲循环。你觉得呢？” 面对少女的目光，王衡在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现在透露？ 既然已经让韩奕萱和路琪碰面了，那么让叶寻和裴宁乐认识一下，应该也能起到让修罗场透明化的作用吧？ 关键是，跟那两位演员不同，叶寻和裴宁乐的城府都比较浅，尤其是裴宁乐……那么在介绍她俩认识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直接吵起来，还是维持一种比较和谐的友谊关系？ 这就要靠自己的操作了——想到这，王衡暗暗下定了决心。 两分钟之后，《迷途》一曲播放至尾声。 叶寻笑着问道：“怎么样，很好听吧？” 王衡郑重道：“裴宁乐的歌，当然好听。” 叶寻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你认识她？” ———— 174这怎么可以怂 “你认识她？” 话问出口的同时，叶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歌手名。没错，正是‘裴宁乐’这三个字，自己明明没有提起过，可是王衡怎么会知道？ 大概，也是跟自己一样，碰巧听过她的歌吧？ 既然这样的话，用‘认识’这个词就有点不合适了，感觉像是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面似的。 于是，少女改口道：“你也知道她，是听过她的歌吗？” 王衡：“不，我是她的经纪人。” “经纪人？”叶寻不禁愕然。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是现实意义上的认识…… 在她提出更多疑问之前，王衡先解释道：“我去年认识了她，稍微帮了一点小忙，然后就开始帮她做一些审合同、租房子、联系录音室之类的杂事，算是经纪人。话说，你要是想见见她的话，或许现在我就可以把她叫来。” 叶寻顿时眼前一亮：“可以吗？可是把她叫来什么的，是不是不够尊重啊……” “没事，她很随和的，”王衡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怎么样，要跟她认识一下吗？” 叶寻想了想，开心地点点头。 于是王衡给裴宁乐发了一条短信： 【我在武馆的教练是你的粉丝，很巧，要不要来认识一下？】 ———— 裴宁乐开始写自己的第二首歌了。 《迷途》的灵感来源于从帝都来蓉都的火车上，而第二首歌的灵感她也酝酿了许多天，却始终很难用一个词来概括。 在她的设想里，这首歌应该更加轻快。因为在来到蓉都之后，她就感觉很多事情都在逐渐转好，眼前的道路越来越通畅。虽然距离理想中的目标还有很远很远，但至少能够看到曙光…… “对了，曙光！” 少女灵机一动，把这个词写在笔记本上。 然后，她放下本子，拿起吉他，随手拨出一小段旋律。 “这个好像还可以……” 裴宁乐又拿起本子和笔，铺在吉他上，把这段旋律以简谱的形式记录下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手机的短信提示音。 拿起手机一看，是来自王衡的短信，这就让她立刻提起了精神。可是看完这条短信以后，她却有种……怎么说呢，微妙的不适感？ 【我在武馆的教练是你的粉丝，很巧，要不要来认识一下？】 武馆教练？那种满身大汗的肌肉男吗？ 而且武馆是什么地方？一群人练武对打、来回摔跤的场所吧？ 裴宁乐想了想，回复：【还是算了吧，我不太敢进武馆，而且正忙着写歌呢。】 这条短信发出以后，少女忽然有些后悔。 想想看，为什么王衡会叫自己过去？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现实中的歌迷，他应该是想要借此给自己加油鼓劲吧？就这样拒绝，是不是显得有点任性了？ 可是武馆什么的，真的不太敢进去啊…… 忽然，王衡又发来一条短信：【那我和她待会来找你？】 裴宁乐盯着手机，不禁蹙眉。 ‘她’？ 少女连忙又发一条：【你说的那个教练，是个女生吗？】 王衡：【对，而且年龄比我们还小一点呢。其实她本来是我辅导的学生，恰好在这个武馆有些关系，而且她也练过。所以她帮我办了卡，顺便给我当教练。】 原来是她！ 裴宁乐顿时就想起了当初和韩奕萱一起跟踪的所见景象，那个在咖啡馆里和王衡待了好久的女孩子。一时间，心头的危机感高涨起来，催促她回复了一条跟之前全然不同的短信： 【我现在就过去，等着我！】 王衡：【你刚才不是还说不敢进武馆吗？】 裴宁乐：【既然比我小的女孩子都敢进，我为什么不敢？】 ———— 当武馆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是，叶寻站起身望过去，便看到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 同样是扎着马尾、穿着普通的外套、打底裤和运动鞋，可是放在其他大学女生身上的搭配，放在她身上，却总有种中学生的感觉……因此叶寻只瞧了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看起来比自己还小。 但王衡刚刚才告诉自己，裴宁乐，去年就已经成年了。再过些天更是要迎来19岁的生日，比自己大了足足两岁。 叶寻紧盯着她，微微有些激动——毕竟，去掉以前看演唱会的vip席位，今天无疑是自己距离喜欢的歌手最近的一次。 然而她不知道，这位歌手，此刻却并不是见粉丝的心态。 裴宁乐怀着忐忑的心情推门进来，先观察了一下。嗯，很空旷的环境，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肌肉壮汉，反倒是压根没几个人。 紧接着，她就发现了坐在地上看手机的王衡，以及站在王衡身旁的那个女孩子。 运动背心和短裤，让叶寻露出了比裴宁乐更修长的身材线条，而且因为此刻是放松状态没有用力的缘故，肌肉的轮廓并不明显，看起来就是个又瘦又白的漂亮女孩。面对着裴宁乐，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显得格外有亲和力。 裴宁乐顿时警惕起来——这个敌人，好像比韩奕萱更有威胁？ 叶寻一把拉起王衡，朝着武馆门口迎了过去。 两人来到裴宁乐面前之后，王衡随口介绍道：“裴宁乐，叶寻。嗯，两位慢慢聊吧，你们还挺有缘的。” 裴宁乐：“有缘？” 王衡耸了耸肩：“你现在歌迷那么少，结果就有一个在蓉都，而且还是我认识的，这个概率有多小？” 叶寻连连点头：“是呀，真的太巧了！” 裴宁乐直视着叶寻的目光，并没有发现丝毫的敌意。这让她不禁有些困惑——这个叫叶寻的女孩子，难道并不喜欢王衡吗？还是说，觉得自己不构成威胁？ 然后就在下一刻，叶寻微笑着抛出了一个问题：“王衡学长，你给裴宁乐姐姐当经纪人的事情，你女朋友知道吗？” 女朋友？裴宁乐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他可能又在拿韩奕萱当挡箭牌了。 而王衡此时的心跳只是略微有些加速，面色则波澜不惊，一丝一毫的异状都没有。 他淡然答道：“当然知道，她俩都见过面的。” 叶寻深吸一口气，盯着王衡——对于这家伙所谓的‘女朋友’，她是越来越好奇了。可是现在完全没理由约见，怎么办？ 而裴宁乐默默地往后缩了一步。她发觉，在王衡提到了‘女朋友’之后，此处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 175菜鸟互啄的第一回合 ， 十分钟之后，三人之间的气氛早已恢复正常。尤其是两个女孩子，更是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果然是你的第一首歌啊？第一首就这么好听，真厉害呀！” “小寻，你说得也太夸张了……” “那除了原创歌曲以外呢？小乐姐姐有没有翻唱过？” “有啊，你看这是我的b站账户……” 不远处的王衡默默打着沙袋，只是用余光看着那两个一起坐在墙边看手机的女孩，略感欣慰。 目前看来，她俩相处的还不错。叶寻积极而又友好，裴宁乐也没有什么敌意，仅仅是第一次见面就俨然要结下好闺蜜一般的友谊了。而且关键是她俩都知道自己有女朋友，已然是名草有主的状态。 但再一细细琢磨，王衡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韩奕萱其实是挡箭牌这一点，貌似，裴宁乐之前已经知道了。 回忆一下当初仓鼠说的话，如果那小东西没撒谎，那么裴宁乐和韩奕萱确实是认识…… 还没等他想清楚对策，叶寻忽然说道：“王衡学长，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快到午餐时间了，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去吃啊。” 裴宁乐饶有兴致地问：“我们吃什么呀？” “我要先换一下衣服，慢慢讨论嘛……” 叶寻拉着裴宁乐，朝着女更衣室而去。 而王衡站在原地，扶着颤抖不已的沙包，陷入了沉思。 只要裴宁乐说漏了嘴，那么，挡箭牌在叶寻那里就要失效了？ ———— 叶寻的动作相当麻利，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但她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拉着裴宁乐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低声问道：“小乐姐姐，你真的见过王衡学长的女朋友吗？” 裴宁乐有些茫然：“对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寻的小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就是好奇嘛，他女朋友是什么样的呀？” 裴宁乐回忆了一下韩奕萱的形象，比划道：“是他的高中同学，很漂亮的女生。岁数跟我差不多，个头跟你差不多，黑长直，挺优雅的感觉……” 叶寻点点头，又好奇地问：“既然小乐姐姐见过她，那你觉得，她和王衡关系好吗？感情是不是很亲密？” 裴宁乐顿时有些警惕了：“你怎么问得这么细？” 叶寻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因为真的挺好奇啊。我跟王衡学长认识好些天了，从来没听他说过还有个女朋友。而且我这个人本来就八卦，娱乐圈的那些恋情我都知道不少呢，身边有人谈恋爱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呢？” 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合理，不过裴宁乐正要开口，却突然停住了。 韩奕萱第一次扮演挡箭牌的角色，就是在裴宁乐面前，而且开演之前还相互串通过。所以她当然知道王衡其实是单身。但这种事情，能够给叶寻透露吗？ 或者说，能够给叶寻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迹象吗？ 此时的裴宁乐，已然意识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如果叶寻确实喜欢王衡，那么，韩奕萱这个挡箭牌的存在，应该非常重要。只要以为王衡有女朋友而且感情很好，自然就不可能厚着脸皮缠着王衡不放了。 虽然被妈妈嫌弃是情感白痴，但她当然清楚，情敌这种存在绝对是越少越好。 想到这里，裴宁乐便说道：“王衡和韩奕萱的感情当然很好，特别好！我亲眼见过他俩一起吃饭，还会互相喂菜呢。” 叶寻虽然仍旧微笑，嘴角却僵硬了许多：“是这样的吗……” 裴宁乐继续强调道：“那当然，小萱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也很为她高兴呢。不过这俩人有一点很讨厌，就是当着我的面秀恩爱，真的烦！” “这样啊……” 叶寻的微笑愈发僵硬，就连裴宁乐都能瞧出一丝不对劲了。 这让裴宁乐不禁暗暗思忖，自己会不会形容得有点过分？ 但叶寻只是低下头沉默了两秒，再扬起脸庞时，表情就恢复了正常，说道：“那我们出去吃饭吧，也别让他等太久了。” 裴宁乐：“那我们吃什么呢？” 叶寻：“我都行……你们决定就好。” 两位少女走出更衣室，便看到王衡已经穿好了外套和鞋袜，就站在武馆门口等着。 等她俩走到跟前时，王衡提议道：“反正待会回去也要洗澡，我们去吃火锅吧？” 裴宁乐欣然同意：“好啊好啊！” 叶寻默默跟在后面，走出武馆，只是嘴唇微动，近乎无声地自言自语着： “没关系，那家伙更老，熬也能熬死她！” ———— 虽然来到蓉都不过半年多，但附近的这家火锅店，对于裴宁乐俨然已经是主场了。即使在没有王衡陪伴的时候，她有时也会来这里自己吃。 于是进门一坐下，裴宁乐就轻车熟路地点了个鸳鸯锅，又在那张一次性的菜单纸上勾了好几道菜，然后把菜单递给身旁的女孩，说：“想吃什么直接画钩！” 叶寻瞟了一眼，就把菜单递到对面：“我都可以，王衡学长看看吧？” 这三人的入座形势，自然是两个女孩坐一边，王衡坐她们对面。 他接过菜单纸扫了一眼，又点了两道菜，便递给一旁的服务员。 服务员转身走了，裴宁乐却有些不满：“你没点什么东西吧？够吗？” 王衡淡定吐槽道：“别忘了上次我们俩来吃，最后你是怎么出门的？胃口不大还非要吃那么多，撑到扶墙的教训还不够强烈？” 裴宁乐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叶寻问道：“小乐姐姐的胃口不大吗？我还以为吃东西很厉害呢……” 王衡撇了撇嘴：“你看她的样子，像大胃王么？她就是嘴馋，胃口一点不大，点的菜经常吃不完。对于我们这种经常玩游戏的宅男来说，有一句话很能形容她，就是人菜瘾还大。” 叶寻打量了一下身旁这位比自己袖珍一圈的小姐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到了这时，叶寻的心情已然晴朗了许多。她已然看出来了，虽然王衡有了女朋友，但并不会过于抗拒和其他女孩子做朋友。既然能当朋友，以后大概会有很多机会吧？ 毕竟，像是‘拒绝必然导致危险意外’之类的规则，叶寻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猜到的。 没等太久，香喷喷的锅底和那些菜都上了桌。三个人调好各自的油碟，等锅中油沸起来，便开始吃了。 王衡与裴宁乐是习惯了蓉都这边的口味，再加上点的又是微辣，筷子总是从红锅里捞。而来自林城的叶寻几乎就没碰过红锅，吃的始终是清汤锅里的菜，而且还是素菜为主。 裴宁乐终于看不下去了，在红锅里煮了一片肥牛，放进叶寻的油碟里。 “小寻，红锅才是火锅的精髓啊！” 叶寻拿筷子夹起那片肥牛，凑近嗅了嗅。不得不承认确实很香，但她实在不太敢吃。 在林城，她就没怎么吃过辣的，而且教自己搏击的教练也早就强调过，不能吃太油腻或者刺激性过重的食物。可是眼前的这片肥牛，已然是把禁忌都占全了。 一旁的裴宁乐还在鼓劲：“是有点辣，但是真的很好吃，你尝尝就知道啦！” 叶寻忐忑了几秒，再偷看一眼对面正在涮毛肚的王衡，终于一狠心，把肥牛塞进嘴里。 唔，果然很好吃…… 可是刚刚把那肥牛片咽下去，叶寻的眼泪就冒出来了。 “好辣啊啊啊啊！” 双眼通红的少女干光了一杯茶水，然而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 ———— 176叶寻的人脉 刚刚吃完火锅，三人就去了奶茶店——在叶寻的强烈要求下。 捧着加冰的奶茶吸了一大口之后，叶寻终于长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她看了看身旁的裴宁乐，以及对面的王衡，不由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怎么都不怕辣啊？” 裴宁乐：“因为只要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王衡却摇头道：“不用强求，不能吃辣很正常，各人口味不同。” 裴宁乐：“不能吃红锅真的很可惜呀！我就感觉，到美食的时候，最有创作灵感呢……” 听她提起创作，王衡便问道：“你下一首歌写得怎么样了？” “这个啊……”裴宁乐看向窗外，吸了一口奶茶，“还可以吧。” 王衡是很清楚，这丫头写歌主要靠灵感。灵感来了几天就能搞定词曲，灵感不来，能耗上几个月。而且此时还不到二十岁的裴宁乐，创作水平也很不稳定，所以之前那首《迷途》才会耗了这么长时间。看现在这情况，下一首大概也很难快起来。 于是他问道：“有灵感了吗？” 少女含糊答道：“有一点灵感，还在想……” 王衡继续追问：“想清楚走什么路子，选择哪种风格了吗？节奏的快慢呢？主要用哪些和弦伴奏？主旋律有谱了么？” 裴宁乐紧咬着吸管，一时间无言以对。 叶寻忽然问道：“小乐姐姐，你写歌到瓶颈期了吗？” “其实不是瓶颈期，只是……”裴宁乐叹了口气，抬起头盯着王衡，“我害怕你的钱打水漂。” 王衡：“打水漂？” 少女的目光里颇有些忐忑：“你不是说要花钱帮我打广告嘛，可是b站那些用户，会喜欢我的歌吗？我最近逛了很久的b站，看了好多视频，感觉我的音乐风格在那里太小众了……都是年轻人，他们听歌的口味应该也不会太老套，但是……” 王衡：“但你还是不太自信，是么？” “不是不自信，”裴宁乐强调道，“我是不敢确定会不会对上b站观众的胃口。不过我的音乐我自己很喜欢，要说质量，我是很有自信的！” 一旁的叶寻又问道：“那为什么不在别的地方打广告呢？” 王衡：“还有个地方是网域音乐，音频也是发在那里的。所以除了b站找up主，在网域音乐我也会帮她找歌单主。” 叶寻却摇了摇头：“可是，歌单的推广效果也没有多好吧？我看了网域音乐里最热门的歌单，选歌的口味我不太喜欢，也不适合小乐姐姐的风格。可是适合小乐姐姐风格的歌单呢，又太小众了。” 裴宁乐忽然灵机一动：“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做歌单？” 这下，王衡和叶寻都在摇头了。 王衡：“性价比太低。” 叶寻：“一个歌单要做起来，是很偶然的，耗费大量的时间在这上面也不一定能成功……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广告方式呢？” 王衡注意到她似乎对此有自己的想法，便顺势问道：“你觉得，还有什么好的广告方式吗？” 叶寻：“我老爸的公司里有个人，去年开始写微信公号。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音乐，尤其是寻找国内的独立音乐，所以自己开了个微信公号。我听说他粉丝数不少，还写出过阅读量超十万的文章呢。” “微信公号？”这东西对裴宁乐来说显然还比较陌生，尽管听说过，却完全没有看过哪怕一篇。 而王衡则是眼前一亮。 现在跟几年后可不一样，是移动互联网生态的初期，微信用户虽然已经很不少了，但在微信公号上创业的却非常少。现在就能写出十万加，还是专注音乐领域……这可是相当有前途。 只不过，他在一周目全程没关注过这方面的公号，没法像买比特币、选公司投资那样心里有底。 王衡立刻问道：“那你现在可以联系上他吗？” 叶寻一手拿出手机，另一手拍了拍胸脯：“我问问就知道啦！” ———— 严星洲坐在自家沙发上，望着窗外阳光灿烂的林城街景，耳边流淌着柔和的民谣歌声，却一点都不开心。 没办法，供职的公司陷入绝境而停摆，听说还在打破产官司。而自己该怎么办呢？坚守，眼看着是坚守不下去了；找工作，又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好。 严星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那个新闻页面。这报道讲的是传统报刊市场进一步萎缩，越来越多的人都喜欢在网上看新闻。就连严星洲自己，明明是报刊编辑，现在看的不也是网络新闻吗？ 所以，在林城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岗位，就算找到了也必须降薪水——这样的境况自然是再合理不过了。 大行业都衰落了，行业内的个人又能如何呢？ 严星洲看着窗外的灿烂春光，又叹了口气。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来电。 接通了电话，就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您好，请问是严星洲先生吗？” 严星洲：“我不订套餐。” 电话对面似乎也愣了一下：“……我也不卖套餐啊！” 严星洲：“那你是干什么的？” 少女：“咳咳，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叶康的女儿，我叫叶寻。” “叶康是谁？”严星洲脱口而出了这个问题，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叶康’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熟悉？ 等等，那不是领导的领导的领导，总公司的大老板吗！ 他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叶总的女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女：“我只是帮忙牵线搭桥一下，是另一个人找你有事。” 严星洲还一头雾水呢，就听到电话对面的嗓音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好，我叫王衡，想跟你谈一下微信公号的生意。” “微信公号？”严星洲顿时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 王衡：“没错，我拜读了你的微信公号文章，说实话写得蛮不错。” 严星洲：“过奖，过奖。” 王衡：“总之事情是这样的，我是一位原创独立歌手的经纪人，正在初期的推广阶段。而你的微信公号，在我看来是个非常合适的推广渠道。” “所以说，你是要我帮忙打广告吗？” 这话问出口的时候，严星洲的心思有些复杂——听对面这口吻，是不是还要给广告费啊？ ———— 177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 严星洲是从重点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里出来的。毕业之后，进入报刊公司当编辑，不仅专业对口，也算是比较符合个人志向。 除了日常工作以外，严星洲最大的爱好就和写作。当然写的不是，而是音乐、电影等方面的评论性文章，以及生活散文。这些都是他愿意写的，不需要稿费也一样能写下去。没有谋利的动机，没有人催逼，只写自己想写的无论有没有人欣赏——在他看来，这才是纯粹的写作。 至于后来自己在微信公号上发的那几篇音乐评论文章，反而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而现在看来，似乎，这意外之喜又串来了更多的机会？ 电话那头似乎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没错，可以说是打广告，不过我对这一首作品的质量很有信心。你可以先听听，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严星洲咽了口唾沫。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手里的微信公号，貌似可以成为吃饭的碗？从未靠文字直接赚过钱的严星洲，此刻感觉自己的面前似乎出现了两个全然不同的选择。 要么，坚守文字作者的初心，不收费，对自己也对读者保持坚定的诚实。 要么，拿上广告费，开创一个还算不错的副业。 自己该如何选择呢？ 以他长久以来的习惯和观念，对于这种市侩的商业要求，他其实应该拒绝的。但如今工作岗位上面临的绝境，又让他不能不仔细考虑一番。 于是严星洲答道：“我想再考虑考虑，可以吗？” 王衡：“考虑什么？” 严星洲：“我以前从来没想过靠这个赚钱，而且打广告这种事……” 王衡：“三千。” 严星洲：“什么？” 王衡：“一口价，三千。” 严星洲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等……您再说一遍行不行？” 王衡：“我最后重复一遍，就是请你写一篇推荐文章，并且用比较专业且正面的方式评论我的歌手，以及那首歌。一篇三千元，关键要是正面，你懂的。” 严星洲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了。 十秒钟之前他还在犹豫，然而此刻，他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没问题，我写！” 一篇文章而已，都赶上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了，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为了广告费而写文章吹捧，这种事确实违背了他一直以来的观念……但人家给的稿费实在太多了。 ———— 王衡挂掉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叶寻，微笑着比了个大拇指：“搞定。” 叶寻却有些发愣：“一篇文章三千元吗？” 一旁的裴宁乐也有些难以置信：“你会不会太大方了一点？” 王衡摇摇头：“要让人家心悦诚服，酬劳就一定要给够。而且现在大家只是不了解微信公号，所以对价值没有一个准确的评估。我看了他的文章，还有下面的评论，那些读者的认可度和黏性值得这个价。” 裴宁乐还是有些怀疑：“是么？反正我要在酒吧里唱十几天才能拿这么多钱呢。” “没关系，我掏钱，你不用管。” 王衡说得有些霸道，似乎有些不讲理的感觉。但这种表现看在裴宁乐眼里，却略微有些出乎意料的魅力。 在她印象里，王衡一直都是个温和的男生，而如今展现出的这一面……总之也不讨厌就是了。 叶寻却担忧道：“可是你的钱够吗？上上个月开始我就没给你辅导费了啊。”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王衡微笑道，“我之前帮别人理财炒比特币，再加上自己也投了点进去，结果赚了一些钱。所以你肯定是不需要担心我钱不够的。” “比特币？”叶寻不由愕然。 “对，大概几十万……” 王衡还在继续解释，而裴宁乐不禁暗暗窃喜。 看，他是先告诉自己再告诉叶寻的，这说明了什么？ ———— 在听到那首歌之前，严星洲就收到了对方的转账，整整一千元。 看到那条转账短信的瞬间，他就开始构思了——就算对方要推的那首歌实在不行，自己也要找出能夸的点，这就是专业素养！ 然后，点开经纪人王衡发来的链接，严星洲开始听这首《迷途》。 “编曲很简单嘛，往好里说……极简？” 前奏刚刚开始，严星洲就已经试着找好话了。可是过了几秒，当那少女的嗓音响起之时，刚刚找的好词他就顿时忘了。 “这嗓子，这声音……” 几分钟后，一曲播放完毕，而严星洲看着电脑屏幕里空白的文档，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在听音乐之前，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开头，可是现在仔细想想，那种俗套的开头怎么能形容这么好的嗓子？ 没错，关键就是嗓子。在他看来，这首歌的编曲实在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是简陋。旋律还算流畅，但也说不上多么惊艳。歌词不错，只是有些词句略显生涩。整首歌来说算不上出众，但配上这个嗓音就非常出彩，好听极了。 他忽然灵机一动，找到了落笔的角度。 就这样，严星洲以个人主观感受为切入点，先写自己听这首歌的感觉，把这个名为裴宁乐的歌手的嗓音大夸了一遍。 但光是这样肯定不行，毕竟前几篇文章都是分析了音乐性的，这一篇全然不提肯定说不过去。 于是，夸完了嗓音之后，他终于开始讨论歌曲的创作： 居然夸出这样的新角度，严星洲简直要对自己五体投地了。再看看一千块的预付款，他更是动力十足。 啥？文人风骨？那是什么东西？能吃么？ ———— 178忍受是唯一的选择 ， 严星洲当天晚上就写好了文章，发给王衡，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当晚就上传。 第二天一觉醒来，他看到自己的那篇文章果然又斩获了不少播放量，而且还在节节攀升。再看看转账短信，更是让他愉悦不已。 又犹豫了很久，他决定再打个电话，算是售后服务。三十岁的严星洲文笔不错，但电话拨通之后，他却颇有些笨嘴拙舌：“钱已经收到了……那个，谢谢王哥。” 王衡：“没事，咱们有机会下次还可以再合作。你的公号文章写得很棒，坚持下去，很有前途的。” 严星洲：“谢谢王哥，不是我写得好，是你的歌手厉害。” 王衡：“不用这么客套，咱们下次还会再合作的嘛。” 严星洲：“那是那是，下次合作……那我不打扰您了？” “嗯，再见。” 说完，王衡就听到对面又是一串：“好的好的，王哥再见，再见！” 王衡挂断电话，收起手机，敲响了面前的门。 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裴宁乐的出租屋楼下。电话打完，也就正好上楼梯到了门前。 可是这门开了以后，王衡却看到了一个眼眶有些泛红的少女。 “你来了啊……”裴宁乐的嗓音很低沉，还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哭腔。 王衡不由一惊：“你怎么了？” 裴宁乐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到沙发上：“你看看！” 坐在沙发上，王衡很快就看到了引起少女情绪变化的东西——电脑屏幕上，是网域音乐的播放器，上面满满的都是从昨晚到今天的新评论。 “歌很好听，好久没听到这么棒的嗓音了……”王衡念出了其中一条评论，问道，“这不是好评么？” 裴宁乐却指着这条评论下面的那条：“你看看这个啊！” 王衡刚看完这一条，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裴宁乐又往下翻，很快，又是一条差评出现了。 再往下翻，毫不客气的差评又出现了。 而在这条评论的下面，还有一条回复： 裴宁乐还要往下翻，王衡突然摁住了她的手。 斟酌了一下，他说道：“你也看到了，好评还是比差评多的，干什么非要盯着那点差评过不去呢？” 裴宁乐：“差评不少，不是一点点！” 王衡：“但还是好评更多。关键是，严星洲的那篇文章夸得比较狠，所以有些人的期待值可能确实会比较高。而你的这首歌没对上人家的胃口，所以人家给差评也很正常。” “那为什么不能让他……”少女咬了咬下唇，“让他不要夸得那么狠呢？” 王衡却摇头道：“不行，既然要夸自然就该好好夸。况且你要明白，给别人的期待感足够高，人家才会特意来听你的歌。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一千个人来听留下五条差评，还是五千个人来听留下五十条差评？” 裴宁乐低头沉默，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她低声问道：“就不能播放量高一点，然后不要那些差评吗？” 王衡冷笑道：“我劝你最好早点打消这样的想法。只要你还在发歌，还希望让别人听到自己的歌，那你就不可能杜绝差评。只有好评而没有差评，那是没意义的。” “不可能杜绝差评……”裴宁乐喃喃着，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 王衡坐在她身旁，继续说道：“任何一个歌手都是这样，只要稍微有点播放量，自然会有差评。你和人家专业歌手的区别，只不过是人家有专业的经纪团队，不会自己看评论罢了。” 裴宁乐忽然抬起头，盯着他：“你也是我的经纪团队。” “对，所以现在就是经纪人的工作了。” 一边说着，王衡握住鼠标，用鼠标右键点了一条差评，左键点击举报。 然后，把所有言辞比较过火的差评，全都点了举报。 “网域音乐没有删评拉黑的设置，所以只能举报给官方了。声称要卸载app这种言论，官方大概不会坐视不理。” 他话音刚落，裴宁乐就忍不住道：“那，如果官方不管呢？” 王衡：“那你就只能忍着了。要不然，干脆别看评论，也是个办法。” 裴宁乐弱弱地说：“我本来……很喜欢看评论的。” 本来刚才开门的时候，她的眼圈就已经红了。但跟王衡这么交谈一番之后，原本已经在眼眶里晃悠的泪水，却被她硬憋了下去。 对于这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而言，像今天这样连续接触几十条差评，无疑是有生以来头一回。但现在，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王衡刚才的一句话，即‘只有好评而没有差评，那是没意义的’。 只要想继续唱下去，就必须面对更多的差评，忍受它们…… 王衡耸了耸肩，忽然问道：“对了，你下一首歌的灵感是什么？” 裴宁乐拿起旁边的本子，翻开，递了过来：“还是表达自己的心情，就是这个。” 王衡接过本子一看，就见这两个大字。 于是他说：“这不是正好吗？如果只有曙光，这样的一首歌就太单薄了。有黑夜，有乌云，才能凸显出曙光的美好可贵。” 裴宁乐：“负面的心情，也写在歌里吗？” 王衡：“对，记住这种心情，继续写。不能说差评也是另一种财富，但至少，对你来说这是一种新的体验。” 裴宁乐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头陷入了沉思。 而王衡则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网域音乐，在赞数最高的那条差评下面留言： 他微不可闻地自言自语着：“她要忍老子可没必要，没给你用祖安语法，已经很客气了……” ———— 179陌生的私信 ， 周末，王衡与叶寻的数学辅导还在继续。 虽然已经可以达到及格线以上的分数，但这平均线以下的成绩自然不能染叶寻满意。数学辅导的必要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除了数学以外，语文和英语她是完全不需要补习，文综更多的是要靠自己背熟并理解，基本上也不需要辅导。所以每个周末，叶寻仍旧找王衡来补课，也只有他这一位辅导老师。 而今天的课程结束之后，叶寻忽然提起了一个出乎王衡意料的话题。 “小乐姐姐的那首歌，最近是不是……”少女捏着手中的笔，语气里显然有些犹豫，“有些不太好的评论啊？” 王衡：“你还知道这个？” 裴宁乐：“那当然，我可是她的粉丝呢！” 王衡想了想，答道：“其实真的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因为相比于最近几天增长的播放量，那些差评其实算不了什么。好评明显多于差评，而且很多差评下面都有人反驳。” 当然，其中很多反驳差评的回复，都是王衡自己开马甲上阵的，这事就没必要告诉叶寻或裴宁乐了。 叶寻却并没有就此放弃这个话题，而是继续道：“但我昨天跟小乐姐姐聊天，她都说，她已经不太敢看歌曲的评论区了呢！” 王衡有些诧异：“你们还会私下里打电话？” 裴宁乐：“那当然啊，我都说了我是她的粉丝，现在还是经常聊天的朋友呢！” 王衡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再犯经验教条主义的错误了——在上个周目，他记得裴宁乐与叶寻虽然不至于水火不容，但关系也绝不融洽，至少，两人打电话谈心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但如今，连韩奕萱都可以和裴宁乐同进同退，这复杂的朋友圈里再加一个叶寻，自然也就很正常了。而自己要是还抱着上周目的经验不放，那以后肯定会出问题。 就在王衡暗暗思忖的时候，一张写得满满的作文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叶寻递过来这张纸，低着头说：“我写了一篇文章，想让你看看。如果你也觉得可以的话，我想，或许可以让严星洲帮忙发一下。” 王衡没有立刻答应，先读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叶寻的字迹相当清隽漂亮，而文笔风格也是井井有条，在逻辑清晰的基础上还隐隐渲染出了少女的关心与忧虑。 这份关心与忧虑，自然是为了裴宁乐。 在王衡看来，这些评论未免有些幼稚。不过文中谈到裴宁乐的处境时，倒是相当的情真意切，而且基本上都是事实——除了身为经纪人的自己和裴宁乐的关系有待商榷这一点以外。如果把这篇文章发出去，或许又能带一波正面的节奏吧？ 仔细想想，裴宁乐既然都已经用上真名了，酒吧驻唱这类的信息显然没必要捂着。 读完文章，王衡抬起头，盯着面前的少女。 而这时，叶寻又说：“我还可以把真实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都加上去，如果他们不信的话……” 王衡立刻摇头道：“千万不要加上真实姓名。提醒你，永远别高估网络的底线。大多数人是正常的，不代表你就遇不到那种特别没底线的人。不要把自己的弱点送到其他人面前。” 叶寻：“真实信息算是弱点吗？” 王衡点了点头：“那当然，太容易被人肉、被骚扰了。” 少女想象了一下，也有些后怕：“也是啊，好像真的有点危险……” 王衡：“总之你这篇文章可以，我会原封不动地发给严星洲，让他发表。当然除了你的原文，他也可以适当添加一些东西，而且就说你是雁声和裴宁乐的双重粉丝吧，这样效果会更好。” “雁声？”对于这个名词，叶寻显然相当陌生，“是严星洲的那个公号的名字吗？” 王衡点了点头：“没错。” “那我现在给她说一声！”叶寻笑了起来，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裴宁乐的电话。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 叶寻：“小乐姐姐，你的第二篇文章我们也安排好啦！” 裴宁乐：“……你说什么？” 叶寻：“是我写的哦，在那个公号发了以后，肯定会让大家更支持你的！” 裴宁乐：“等等等等，王衡知道这事吗？” 叶寻看了一眼对面的男生，微笑道：“我当然会先拿给王衡学长看，让他审稿呀。小乐姐姐要不要看看，我是怎么写你的呢？” 裴宁乐：“快给我看啊！” ———— 在看过了那篇文章之后，虽然感觉有些羞耻，但裴宁乐还是同意了。只是看别人形容她自己怎么脆弱又怎么坚持理想，这种感觉还是有些羞耻。 又过了两天，等叶寻的这篇文章在严星洲的公号上发表，并且还让严星洲添加了一大段评论之后，新观众的留言果然宽厚了许多。 喷她的评论果然少了，而带脏字的那种更是消踪匿迹。 然后就在这一天，点开网域音乐的账号，她却看到了一条陌生人的私信。 看着这条私信，裴宁乐陷入了沉思。 这个‘歌迷’想要干什么啊？ 少女点开了对方的账号，看到个人信息显示是女性，再看看歌单记录，似乎确实是女性口味，而且是偏文艺的那种风格……但经过了诈骗绑架的事情，如今的裴宁乐当然不会那么天真。 思索一番之后，她拨了王衡的电话。 ———— 180歌迷常雯 “元芳，你怎么看？” 裴宁乐一本正经对王衡如此说道。 此时两人坐在屋里的沙发上，面前的笔记本屏幕显示着网域音乐的那条私信。 王衡揉了揉额角：“先别说这种流行语了，听着头疼。” 裴宁乐有些奇怪：“为什么啊？” 王衡：“……总之，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私信，还是讨论正事吧。” 裴宁乐：“那你觉得要不要见这个人呢？” 王衡思索半晌，道：“无论见还是不见，总之最好跟人沟通交流一下。不过这事就交给我吧，人家说了要资助的嘛，这种业务交流属于经纪人的工作内容。” 说完，他用裴宁乐的电脑回复了一条私信，把自己的手机号发给了对方。 处理了这事，王衡就关掉了网域音乐，点开了企鹅音乐——相比于网域音乐，这个平台的受众更多，自然没理由放过。 作为没有签任何排他协议的原创新人，裴宁乐自然是可以在两边都发歌。只是相比于网域音乐，企鹅音乐的流程要麻烦得多，而且对于如今的原创歌手不怎么重视，所以她以前一直没有开通企鹅音乐账号。 只是，还没等他操作完毕，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裴宁乐：“谁啊？” 王衡：“……不知道。” 裴宁乐：“会是那个私信的歌迷吗？” “反正咱们马上就知道了。” 说完，王衡就接通了来电。 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女声，略带一丝沙哑：“你好，是裴小姐的经纪人吗？” 王衡：“没错，请问你是……” 陌生女人：“我看了那篇文章，你是她哥哥？” 王衡：“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说道：“那篇文章让我很有感触，因为我当年也经历过像裴小姐那样的处境，听到她的歌，让我有种感觉……就像是听到了当年的自己。我希望她能坚持下去。” 王衡：“您当年也是歌手？” “呵呵呵……”手机里响起一阵低沉而无奈的笑声。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又问道：“你们在哪个城市？” 从对方的话语里，王衡并没有听出诈骗的感觉。更何况就算有危险，只要回去问问仓鼠自然能提前做好准备，所以他并不打算拒绝对方。 他答道：“我们在蓉都。” “正好我最近挺空闲的，明天你们有空吗？我明天坐飞机过来。” 说坐飞机就坐飞机？这么有钱，哪来的富婆？ 王衡：“好的，那么我待会发给您一个酒吧的地址，明天晚上裴宁乐会在那里演唱，您可以过来听听。” “好，我很期待。” 对面先挂断了电话。 裴宁乐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你觉得是骗子吗？” 王衡想了想，缓缓地摇摇头：“应该不是。” 少女眨了眨眼睛：“那，会是什么人啊？” 王衡：“……大概是，想要找回初心的富婆？” 裴宁乐：“？” ———— 常雯坐在飞往蓉都的飞机里，看向窗外的午后阳光。 阳光照在云海之上，泛着灿烂的金色光芒，有些刺眼。对于第一次坐飞机的人来说，这种景象或许很值得好好观赏，但她这些年坐了太多次的飞机，对此早已失去了兴趣。 常雯放下遮光板，躺了下去。 头等舱的座椅比经济舱更宽敞，还能整个放倒下去，当做小床睡个午觉。晚上要去酒吧听别人演唱，常雯现在自然需要修养好精神。 她戴上耳机，点开手机里的网域音乐app，开始播放裴宁乐的《迷途》——这首歌，最近两天她听了不下二十遍。 三四分钟后，一曲终了，自动播放的下一首歌是《妄想》。歌手那一栏显示的名字，是常雯。 这是她自己发表于十多年前的歌。 听着听着，她渐渐地睡着了。而耳机里自动循环播放的，就只有这两首名字不同但风格颇有些相似的歌。 ———— 晚上八点多，常雯来到了那家酒吧。 刚走进去，她就听到了少女那空灵的歌声：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常雯顿时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在这里，就可以看到那圆形小舞台上，正轻轻闭着双眼低吟浅唱的娇小女孩。 相比于将近一米七的常雯，那个不到一米六的女孩在身形上与她显然有着不小的差别。看脸，样貌的区别也不小，常雯平时化了妆是典型的美艳御姐，今天不化妆就是个成熟大姐姐。而裴宁乐，则是甜美俏丽的小姑娘，有种没长大的感觉。 可是看着裴宁乐，常雯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不是相貌，不是身形，也不是眉宇间的气质，而是唱歌时的感觉。 那种专心致志演绎一首歌的感觉…… 酒吧里的生意很好，顾客几乎都是年轻人。从衣着上就看得出来，这些顾客大都不怎么有钱，那些稚气未脱的模样仿佛是大学生一样。他们几乎都没有点高档酒水，却把酒吧里的座位占得满满当当。 按理说，这种顾客并不会受酒吧老板的欢迎，但他们听裴宁乐演唱的样子，却都颇为认真。 常雯看了一眼酒吧的菜单，顿时恍然——原来这家酒吧本来走的就是低价，招揽的就是学生党，怪不得。 稍等片刻，裴宁乐一曲唱完，酒吧里一阵掌声。这时终于有人走离开，常雯也终于有位置可坐下了。 服务员迎了过来，递上纸质的菜单，问道：“您需要点什么呢？” 常雯指了指菜单上最贵的那款鸡尾酒：“这个。” 服务员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下，笑容愈发恭敬：“好的，小姐，请您稍等。” 没过几分钟，鸡尾酒端了过来，而裴宁乐休息完毕也重新回到舞台上，准备开始下一首。 常雯拿出手机，给那个经纪人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我已经在酒吧里听歌了，等表演结束以后，聊聊吧。】 很快，对方回复：【我也在酒吧，您在哪里呢？】 常雯：【我现在站起来。】 短信发出以后，她站起身来。然后过了不到半分钟，就有一个清秀温和的年轻男生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与常雯相碰，对视两秒，确定找对了人。 “您好，我叫王衡。” 清秀的男生这么微笑着说道。 ———— 181神曲天后 ， “您好，我叫王衡。” 话说出口的同时，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戴着浅茶色的墨镜，让双眼就像是蒙上一层薄纱。不过就从薄纱中透出的眼睛形状，以及脸部的轮廓来看，应该也算是美女了。 无论是衣着还是神态，这女人都透着一种成熟的气质。而王衡敏锐地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表，看起来，好像不便宜的样子？ 女人稍稍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我叫常雯。” 听到这个名字，王衡再看看面前女人的模样，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介绍自己的姓名还要刻意说悄悄话——要是让周围其他人听到，怕不是要骚动起来？ 常雯是一位歌手，绝对有名的那种。但她的名气有多大，争议就有多大。 即使是对娱乐圈不怎么感兴趣的王衡，也听过她的歌。没办法，街边大甩卖的店经常开着大音响放，傍晚跳广场舞的大妈也经常放，各种恶俗流行歌曲排行榜上也总有她的位置，想不知道都不可能。在《爱情买卖》、《最炫民族风》之下，就是常雯的那几首歌了。 《火火火》、《么么哒》、《好弟弟》，这些歌有多少人爱听，就有多少人深恶痛绝。可是不管再怎么讨厌，那些魔性洗脑的曲调还是让人不得不牢牢记住，那些堪称烂俗的歌词更是让人无法忘怀。 “您……”王衡斟酌着说，“出门都不需要戴口罩的么？” 常雯低沉地笑了笑：“用不着，他们都不认识我。就像你，我在说名字之前你认出来了吗？” 王衡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虽然贵为‘神曲天后’之一，但他还真没怎么注意过常雯的脸。就像《爱情买卖》火成那样，可也没多少人在意唱这首歌的歌手长什么样子。 所谓网络神曲、广场舞神曲，得到的待遇本就和乐坛主流歌曲全然不同。 这时，裴宁乐又唱到了一首歌的尾声。但少女并没有下台休息，而是朝着柜台那边递了个眼色，示意自己状态很好，可以继续。 常雯忽然问道：“她还有多久唱完？” 王衡：“大概十分钟，要不然您跟我去休息室等她？” 常雯却摇了摇头，坐了下去：“我要在这里听完。” 王衡注意到，这位神曲天后的眼神里不仅有欣赏，似乎还有一丝……落寞？ “你也坐啊。”常雯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桌对面的空座位。 于是王衡坐了下来，跟她一起静静听着来自那个圆形小舞台的歌声。 ———— 裴宁乐唱完之后，按照往常的习惯，回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这让她有些困惑——上台之前王衡才跟自己说好，要在休息室等着的呀。 不过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开了，王衡出现在眼前。而与他一起的，还有个看起来气质颇为成熟的大姐姐。 裴宁乐微微有些警惕，但也没有太大惊小怪，毕竟她还记得今晚的额外任务。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大姐姐就是那个发私信的歌迷吧？ 下一刻，只见这位大姐姐摘下浅色墨镜，淡然说道：“你好，我是常雯。” “你好……”裴宁乐怯生生地望着她，又偷偷瞟了一眼她旁边的王衡，目光颇有些茫然。 与陌生人打交道，这种事，少女一向不太擅长。 而王衡被她的茫然震惊了：“喂，你不知道常雯是谁吗？” 裴宁乐摇了摇头。 常雯也愣了——正常来说，她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就不需要再介绍自己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还要再来个详细的自我介绍？ 王衡又问道：“么么哒、火火火，你都没听过？” 裴宁乐想了想，恍然大悟，脱口而出：“是神曲！” 王衡暗暗抹了把冷汗。 还好，裴宁乐说的是‘神曲’，还算留有余地。要是不小心说出‘狗血’、‘烂歌’之类的形容词，那他就只能考虑用童言无忌之类的借口能不能搪塞过去了。 要知道，私信里这位大姐可是说了要出钱资助的，要是把人家气跑可怎么办？ 气跑了都还算好，问题是人家虽然在主流歌坛不怎么受待见，可若是真的不欢而散，想要动用人脉能量报复一下岂不是轻轻松松？ 然而下一刻，王衡就发觉，自己对她是完全估计错误了。 常雯坦然说道：“什么神曲，干脆点说吧，都是些恶俗烂歌。” 王衡愣住了。 裴宁乐也呆呆地重复那个词：“烂歌？” 常雯笑了：“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今天过来找你，就是为了给你提个醒。先让你听听吧，这是我以前的歌。” 说完，她拿出手机，点了两下。 吉他的前奏声从手机里响起。前奏之后，便是缥缈的歌声： “眺望着遥远彼方， 摇摆不定的念想， 漫长岁月的尽头， 夏夜里， 捉在手心的荧光……” 王衡和裴宁乐静静地听着，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首歌，和那首《迷途》是多么相似！ 当然，两首歌的主旋律并不一样，但歌手的唱腔和编曲风格都如出一辙。而裴宁乐更是可以听出，人家用的和弦走向，和自己的《迷途》完全相同！ 在流行音乐中，撞和弦的情况相当常见。但再考虑到嗓音唱腔，考虑到整体风格，相似到这种程度就很罕见了。 裴宁乐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对不起，可我真的没有听过这首……” 常雯暂停播放，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在指责你抄袭？没有，这首歌在网上都很难搜到，基本上没人听过。别看我用的是网域app播放，可音乐文件不在他们的曲库里，只在我的手机里。你不可能是抄我的。” 王衡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斟酌着问道：“您要给我妹妹提醒，意思是，希望她坚定走自己的路，对么？” 常雯苦笑着点了点头：“我以前也是自己写歌，无论词曲还是编曲，都是自己在做。有人赏识，进了公司，当艺人出道。可是专辑根本卖不出去，然后就是好几年的雪藏，饭都要吃不饱了。直到有天，一首叫‘好弟弟’的狗血烂歌放在我面前……” ———— 182资助合同 ， 最开始唱那首烂歌的时候，无论公司还是她自己，都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所以公司没有进行任何的包装，只是把《好弟弟》这首歌挂在网上发表，跟那些粗制滥造的网络舞曲一起。 然而，它出乎意料地火了。 当年的国内乐坛，正是实体专辑销量开始萎缩的时候。《好弟弟》根本就没有发表正版专辑，却靠着卖彩铃大赚了一笔。 公司大受鼓舞，又给常雯安排了一系列类似的‘劲爆舞曲’，怎么洗脑怎么来。而且有了第一首火歌的名气加持，从第二首歌开始，也能给她拍mv了。 只不过因为曲风需要，mv里她穿着清凉甚至暴露的衣服，化着火辣的妆容，大跳热舞。而且公司为此还给她安排了整容手术。 mv一经推出，顿时爆火。在网上免费传播的视频当然无法带来什么直接收益，但借着这股名气，却可以四处走穴，商演捞金。尽管相当多的收益都被公司拿走了，可是常雯自己的年收入，也达到了几百万的程度。 再之后，就是一首接着一首的‘神曲’，让她在广场舞和大甩卖之类的地方站稳了一席之地…… 聊到这里，常雯苦笑道：“十年前刚开始火的时候，我还跟公司高层吵过，想要改变歌路，唱我自己写的歌。那个高层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他说，我就是一没长大的小女孩，看不清天高地厚，看不懂市场需求。他还说，不会怪我当面顶撞他，因为我以后就不会这么幼稚了，会给他道歉的。” 裴宁乐不禁问道：“然后你给他道歉了吗？” 常雯点了点头：“拿到彩铃的分成，那张百万元支票的时候，我道歉了。” 王衡没有说话，只是略感沉重。而休息室里的氛围，似乎也跟着变得压抑了许多。 常雯忽然拿出一包高档香烟，从中抽出一根，嘴巴叼着用打火机点着。 她吸了一口，继续说道：“确实不能怨人家，看到钱之后，就连我自己也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写歌很累，真的很累。而在公司里我需要做的，就只是唱唱别人写的烂歌，跳跳夜店风格的舞，然后坐着收钱。就算是跑全国各地商演，都很轻松。我不需要担心什么演唱效果，甚至干脆假唱都无所谓，没多少人关心这个的。大家只是想听最火爆最流行的神曲，看到唱神曲的那个人，拍下来炫耀一下，仅此而已。” 裴宁乐忽然问道：“那你现在会觉得后悔吗？” 常雯凝视着手里缥缈升起的烟，低声道：“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都没意义了。人家说的确实没错，当年的音乐市场就是那样。最受欢迎的是港台音乐，紧接着又是选秀的热潮。我不是港台人，又没赶上选秀，想要博出位就只能唱神曲，烂大街就是成功。如果不这么干，就是饿死，没别的选择。” 裴宁乐：“那我现在有别的选择吗？” 常雯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孩，忽然笑了：“说实话，我不知道。感觉这两年风向有点变化，关注原创音乐的歌迷更多了，所以才会有雁声那样的人写文章。放在十年前，这种专注于独立音乐人的自媒体，根本不可能存在。” 王衡插嘴道：“十年前也没有自媒体。虽然有博客，但受众太少了。” 常雯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定在少女的脸庞上，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继续唱下去，会不会有出头的那一天，但我希望你不要放弃。就算有一条捷径摆在眼前，也不要放弃，不要丢下你自己的歌。当然我这么一个杀了自己初心的人来劝你坚守初心，好像是有点自私……” “我觉得没什么自私的，”裴宁乐打断道，“而且不管你说什么，我本来都是要继续下去的。” 常雯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我当年跟公司高管吵架的时候，眼神也跟现在的你一样。” 裴宁乐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少女觉得，面前这位神曲天后虽然不肯承认，但这些年里，肯定有无数次的后悔。 只是那些后悔，都抵不过支票的威力罢了。 常雯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再缓缓呼出：“所以，我想资助你。千万别跟我客气，这并不是施舍，只是我想看到一个执拗的女孩能坚持下去。” 裴宁乐歪了歪脑袋：“我为什么要跟你客气？你要给我钱诶，我干嘛拒绝呢？” 常雯愣了一下，拍着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得好，就该这样！” ———— 常雯走了。 第二天她还有商演的安排，自然不能在蓉都停留太长时间。而她留在蓉都、留给裴宁乐的，则是银行卡里的十万，以及一份约束效力近乎于零的合同。 她本就是雁声公号的关注者，而如今，也关注了裴宁乐的网域音乐账号。以后只要裴宁乐发表新歌，她都可以听到。 合同里还有约定，未来裴宁乐每发表一首原创新歌，都可以在她那里拿到五万元。 对于常雯这样的神曲天后而言，区区十万五万的开销，不过是九牛一毛。然而对于裴宁乐这样刚刚起步的原创音乐人，这份资助合同就等于雪中送炭了。 搞定了合同以后，王衡就回到学校，继续给室友补习数学。 而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新鲜出炉的合同以及手机里的转账短信，满怀着喜悦的裴宁乐拨打了两个电话。 毕竟，有好事了总要跟朋友分享分享的嘛！ 第一通电话拨通，裴宁乐开心地道：“喂，小萱吗？你有没有回蓉都……哦，前天就到了呀。我给你讲，现在我也是有资助的音乐人了！” 电话对面的韩奕萱有些莫名其妙：“资助？王衡又掏钱资助你了吗？” 裴宁乐：“他是经纪人，不是资助人。资助我的那个姐姐，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也不知道联想到了哪位‘姐姐’，韩奕萱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是谁？” ———— 183左拥右抱裴宁乐 “我给你讲，我的资助人是常雯，就是唱了一堆神曲的那个！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她居然听到我的歌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她那么讨厌她唱的那些歌……” 裴宁乐说着，听到电话对面的韩奕萱长出一口气，大概是因为惊讶吧？ 韩奕萱：“好厉害啊……正好我也在蓉都了，要不然，明天去你那里当面聊聊？” “嗯嗯，好啊！” 挂断了这一通电话，裴宁乐又拨了叶寻的号码。 很快，这第二个电话接通，她又炫耀了一遍：“小寻，我现在也有资助人啦！” 电话那天的叶寻：“你在说什么？” 裴宁乐：“还要多多感谢你呢，那位姐姐是看到了你的文章，才决定过来找我的。以后我每发表一首歌，她都会给我打钱呢！” 叶寻：“哇，这么慷慨啊？她是什么人？” 裴宁乐清了清嗓子，故作郑重道：“常雯。” 叶寻讶然道：“该不会是那个……” 裴宁乐：“没错没错，就是那个唱了好多神曲的常雯！” “哇……”叶寻惊叹道，“她居然喜欢听你的歌？” 裴宁乐：“哼哼，不只是喜欢呢。哎呀，电话里说不太清楚，要不然我们明天见面聊聊？” 叶寻的语气有些犹豫：“虽然没开学，可是我还要复习……” 裴宁乐又补充道：“差点忘了告诉你，明天王衡的女朋友也会过来呢。” 叶寻：“……” 裴宁乐：“小寻？” 叶寻：“明天几点？” ———— 这一天，韩奕萱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化妆。 毕竟只是陪那个表面闺蜜裴宁乐聊聊天，了解一下人家的近况，不是直接去见王衡，自然用不着多么精心的准备。 可是到了裴宁乐家里以后，她却听到这位表面闺蜜说： “我还约了一个女孩，就是上次咱们一起跟踪的那个，让王衡辅导学习的……” 韩奕萱顿时愕然：“你怎么认识她的！” 裴宁乐：“当然是王衡介绍的啊。” 韩奕萱：“可是……你约她来干什么？” 裴宁乐想了想，解释道：“我觉得总是跟踪人家不太好。而且我和小寻认识以后，发现她人其实很好的。而且她还以为你是王衡的女朋友，所以只要你当面现身，应该可以打消她的念头。” 韩奕萱琢磨了一下，问道：“我能打消她的念头？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裴宁乐点点头：“那当然呀。” “那你就该提前跟我说一声！”韩奕萱忍不住大声道，“让我提前准备一下也好啊！” 裴宁乐有些疑惑：“准备？准备什么？” “当然是化妆啊！”韩奕萱叹了口气，“而且，那个叶寻，我也早就认识了。” 裴宁乐更疑惑了：“你怎么认识的？不对吧，叶寻说她明明没见过王衡的女朋友……” 韩奕萱沉吟道：“当然，不是王衡介绍的，是我自己见她的。不过现在想想，换个身份重新跟她认识一下也不错，反正只要给他帮忙当挡箭牌，迟早都是要正面冲突。” 裴宁乐挠了挠头：“正面冲突？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回想一下那天看到叶寻击退歹徒的一幕，韩奕萱暗暗捏紧了拳头。 在裴宁乐的家里见面，叶寻应该不会对自己动武吧？ 然后韩奕萱叹道：“但愿不要吧……” ———— 走进裴宁乐家的时候，看到在场的另一个女生，叶寻顿时愣住了。 “小寻小寻，这位韩奕萱姐姐说她认识你，所以，我就不给你们介绍啦？” 裴宁乐话音未落，叶寻已然彻底明白——王衡的那个女朋友，就是韩奕萱，而且这位小萱姐姐之所以主动跟自己认识，肯定也是因为王衡的缘故。 因为察觉到了，自己其实是她的情敌吗？呵呵，亏得当初自己还真的以为遇到了好闺蜜呢…… 叶寻暗暗冷笑，努力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可是不成熟的演技，还是让她的表情略显僵硬。 而韩奕萱的神色就淡定自然了许多：“真的很巧诶，咱们居然都认识。话说，今天的主角可是小乐啊，拿了那么多赞助费，是不是应该请客啊？” “常雯姐姐的钱，是用来支持音乐创作的……”说到这里，裴宁乐的语气忽然一转，“所以不动她给我的钱，我用我自己的钱请客吧！” 韩奕萱微笑道：“你还真是公私分明呢。” 裴宁乐一手牵着韩奕萱，另一手拍了拍叶寻的肩，问道：“那当然，所以你们想吃什么呀？今天的晚餐我请客！” 韩奕萱：“你晚上不是还要在酒吧里唱歌吗？不能吃太多吧？” 裴宁乐：“没关系呀，反正我从来都不会把自己吃撑到的。” 叶寻看了看她，忽然想起上次和王衡一起吃火锅的时候。那次，王衡说了什么来着？ 裴宁乐吃火锅，吃到了‘撑得扶墙’的程度？ 如果是往常，叶寻肯定要笑着调侃一下。可是此刻韩奕萱在旁，她却没有调侃的心思。 想想看，自己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位姐姐原来是自己的情敌，而对方恐怕早就把自己的情况摸透了。这种情敌，也太可怕了吧？ 然而她并不知道，此时的韩奕萱，也是暗暗捏着冷汗…… 韩奕萱的面色虽然依旧淡定，说话的语气也仍旧自然，可是此刻，她感觉自己脚底都有些僵硬了。 当然，论演技和城府，韩奕萱有信心完胜叶寻。可是想象一下，叶寻连那种小混混都能轻松击倒，甚至把人家揍得在地上打滚嗷嗷叫，那么，如果她把这份功夫用在自己身上呢？如果一言不合掀桌而起，自己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吗？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韩奕萱觉得，情况绝对不容大意。 在场的三个女孩，唯独裴宁乐在认真地考虑晚餐吃什么这个问题。 思索一番之后，裴宁乐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小吃店吧？我知道这旁边有家店，不贵，味道也很棒呢！” 韩奕萱仍旧微笑着：“我没问题呀，小寻呢？” 叶寻的嘴角有些僵硬，不过好歹还算是在笑着：“我也没问题，不要太辣就好。” “放心放心，可以给你点不辣的呀。走走走，我带你们过去！” 裴宁乐一手牵着韩奕萱，另一手揽着叶寻，大大方方左拥右抱，就这样带她们出了门。 ———— 184无所畏惧韩奕萱 叶寻越发觉得，自己今天主动送上门，似乎是一个糟糕得不能更糟糕的决定。 从见面的第一句话，到此刻在小吃店里吃晚餐，三位少女叽叽喳喳地聊了许多话题。从裴宁乐的音乐事业，到神曲天后常雯，再到蓉都这座城市……换了那么次的话题，她们却从来没有提到‘王衡’这个名字。 明明，今天之所以会聚在一起，除了因为裴宁乐的喜讯，就是因为王衡。 然而，韩奕萱根本没有提到他，裴宁乐似乎也没多想，只是一心分享自己的喜悦。于是叶寻就更不方便挑起这个话题了。她本来就是三人中年龄最小、脸皮最薄的那个，心思敏感可演技却不过关，于是乎只能沉默。 碗里的红油抄手吃到一半，韩奕萱忽然抽了张纸，擦擦嘴角，问道：“小乐你现在用的手机，还是那个按键机吗？” 裴宁乐正忙于埋头消灭担担面，闻言抬起头，含含糊糊地答道：“嗯嗯。” 韩奕萱：“你都拿到那么多资助费了，还不给自己换个新手机啊？” 裴宁乐咀嚼了好一会，咽了下去，说道：“我已经换了手机啊，你看你看！” 少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果然，已经不再是那个老旧的按键机了，但仍旧是低价手机。韩奕萱目测，大概也就一千元左右吧？ 叶寻终于说了句话：“小乐姐姐很节俭嘛，明明赚的也不少……” 裴宁乐摇摇头，认真道：“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不觉得，真正靠自己赚钱吃饭的时候就发现了，钱特别不经花。不节俭一点，那可是真的能把自己饿到的！” 韩奕萱忽然看向叶寻，笑道：“我们三个里面，只有小乐是靠自己赚钱吃饭的。所以我和小寻可没这么有觉悟呢。” 叶寻的脸庞微微低垂，盯着碗里的钟水饺，眼神凝重：“是啊……” 是错觉吗，她感觉韩奕萱在说到‘觉悟’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 ———— 414寝室里，王衡站在付翰文的书桌旁边——这场辅导补习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进度却依然缓慢。 在王衡看来，自己的这位室友对一些基础性的问题仍旧理解不清。尽管大家在高考数学上都拿到了不错的分数，可是线性代数和高中数学显然是两码事。而付翰文，在对于线性代数的基础理解上，似乎并不牢固。 于是王衡语重心长地问：“如果我们把线性代数视为一栋大楼，那么，行列式和矩阵应该是大楼里哪一部分？你想想，就像高等数学里的导数和极限……” 付翰文顿时一拍桌子：“我明白了，是根基吧！” 王衡：“……话说得没错，但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付翰文：“……” 就在这时，王衡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就看到来电显示是韩奕萱。 这什么情况？她主动联系自己是想干什么？ 王衡正在思索着的时候，就听到付翰文在说：“又是女孩子吗？” “呃……” “行了，接电话吧，我不会嫉妒你的。”这么说着，付翰文低下头，继续看书。 虽然室友的语气非常平和，不过王衡还是先走到阳台上，关了门，然后才接通来电。 “喂，是王老板吧？”电话刚一接通，就响起了少女那带着笑意的声音，“我有个事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王衡：“什么事情？” 韩奕萱：“我现在跟裴宁乐在一起，跟她聊了聊。她说，最近又要写歌，又要学新的乐器，有很多事情呢，所以……” “所以怎么了？” 话问出口的同时，王衡已然有所猜测。 韩奕萱：“所以我在想，她可能需要更多的帮助，就像经纪人的那种。说起来，你才是她的经纪人，但你也好像也有许多事情要忙呢。” 王衡：“你想来帮忙？” 韩奕萱：“对呀，你不是说了要我当助理吗？除了投资之类的事情，裴宁乐的事情上我也可以来帮忙啊。” 王衡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问道：“你是不是已经跟裴宁乐讨论过这件事？” 韩奕萱立刻就承认了：“那肯定呀，她也挺希望我多陪陪她的。毕竟这孩子挺怕孤单，而且除了音乐之外，其他的很多事情她都经常犯迷糊……” 王衡稍稍思索了一下。没有合适的拒绝理由，似乎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于是他答道：“那好吧，有空大家再碰面商量一下，重新签一份合同。” 韩奕萱欣然说：“嗯嗯，好呀！” ———— 裴宁乐的日常演唱快要开始了，所以此刻已经来到了酒吧的门口。而韩奕萱和叶寻，则站在她的面前。 挂断了与王衡的电话，韩奕萱微笑道：“他同意了，小乐，以后我也是你的经纪人了哦……唔，也不能说是经纪人，应该说经纪人助理吧？” 裴宁乐高兴地道：“太好啦！” 而一旁的叶寻仍旧微笑着，只是要维持这笑容，有些辛苦。 刚才从韩奕萱的手机里漏出的声音，确实是王衡的嗓音，叶寻听得出来。而从韩奕萱和他说话的语气里也不难听出，他俩的关系确实很好。所谓男女朋友，大概是真的……吧？ 而且在裴宁乐的事情上，韩奕萱也主动要帮忙，似乎颇有夫唱妇随的感觉。 而自己呢？自己还是个高二的学生，就算想要过来帮忙，紧张的日常生活也根本不允许。 想到这里，叶寻愈发惆怅。 当然，现在要说放弃实在太早了，毕竟……王衡所在的学校，好像也可以招收文科学生？ 她拿出手机，当即查了一下，对未来忽然又充满了信心。 原来，电信科大不只是招收文科学生，而且在外语翻译这方面的实力，似乎还相当不错！而英语，正好是自己的强项。 叶寻顿时笑了起来。 一旁的韩奕萱，却不由得随之心跳加速——这个武力值高强的小妹妹在想什么？她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裴宁乐依旧没有注意到两位‘闺蜜’神色之中的微妙变化，自顾自地说道：“我待会就要开始唱了，你们都进来听听吧？” 叶寻微笑着摆了摆手：“我可是未成年人，不方便进去喝酒。” 韩奕萱试探着问道：“要不然，我们先送你回家？” 叶寻指着不远处的地铁站：“没关系，不用麻烦你们啦！我坐地铁很快就到家了。你们进去吧。” “那……”韩奕萱慎重道，“再见？” “嗯嗯，两位姐姐再见，我回去啦！” 笑着说完，叶寻转身便走。 韩奕萱凝视着叶寻的背影，笑容渐渐收敛。 裴宁乐忽然问道：“小萱，你在想什么啊？” 韩奕萱：“我觉得……我也有点想学武了。” 裴宁乐：“？” ———— 185你怎么变小了 ， 王衡终于找到了给室友辅导的最佳姿势。 “我现在已经发现了，你完全是被学校发的教科书给耽误了。大学和高中最大的不同，就是老师不会手把手教学，更多的要靠自学。但是我们学校的线代教材，一开始弄的太冗杂，所以确实不太好理解。不过现在好了，这本书给你，你先好好看一遍，有什么问题再找我。” 这么说着，王衡将一本名为《线代应该这样学》的书放在了付翰文的书桌上。 付翰文拿起书看了看：“是翻译的教材？看名字，感觉不太正经啊。” 王衡耸了耸肩：“但内容很可靠，这就够了。关键是写得比较深入浅出。” 付翰文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听老师说，教材这种东西都应该看原版，翻译过的版本都不太好啊……” 王衡冷笑道：“你确定要看英文原版？” “……好吧，我又要开始学习了。”付翰文翻开了这本教材。 王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道：“距离补考开始，还有将近4时。” 付翰文猛然把书合上，怒道：“你能不能别提起这么残酷的事情！” 王衡：“但这是事实啊。” 付翰文双手捂脸，沉默了好一会。 忽然，他低声问道：“如果补考不过的话，是不是就要重修了？” 王衡：“这不废话吗？” 付翰文：“……算了，学习。” 王衡走到寝室门口，正要开门出去，却又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回头问道：“新赛季开始有些日子了，你现在什么段位啊。” “别跟我提新赛季！”一怒之下，付翰文差点把手里的笔拧断，“要不是新赛季，我应该早就复习完线代了！” 王衡点了点头：“看来，你新赛季战绩不错。” 付翰文：“滚去跟女孩子约会，别影响我学习！” 王衡笑了笑，不再干扰室友，打开了门。 不过这时，付翰文又问道：“你这本书花了多少钱？” “网上买的，三十块，你要是有现金就放我桌上吧。” 说完，王衡就出了门。可是还没走两步，付翰文又有问题了。 他有些犹豫地问道：“王老师，你真是去见女孩子的吗？” 王衡：“对啊。” 付翰文：“……” 王衡：“好好学习，不打扰你了啊。” 付翰文：“……” ———— 在校门外的那家咖啡馆里，王衡见到了裴宁乐和韩奕萱。今天之所以跟这两位少女见面，就是为了签一份新的合同。 与她俩面对面坐下之后，王衡开门见山，拿出了自己打印好的两份合同，递给她俩。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问道：“几位要点什么呢？” 王衡：“给我来杯卡布奇诺。” 韩奕萱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卡布奇诺。” 裴宁乐想了想：“我也一样。” 年轻的女服务员转身走开，暗暗琢磨起来——这位男顾客，她早已见过许多次，而且经常是跟另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可今天他的女伴却换成了新面孔，而且还是两位——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至于王衡对面的两位少女，都在认认真真地看合同。 韩奕萱是真的在看，逐字逐句认真研读每一行字句。当然，她并不觉得王衡会在合同里挖坑，但既然身为他的助理，那么仔细研究合同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果连这么简单的合同都不能摸透，那么以后呢？等到王衡要和陌生人签订更专业的合同时，自己怎么帮上忙？ 摆在面前的第一份合同，让韩奕萱不禁暗暗激动。要知道，这虽然只是事业上的一小步，但却是关系进展上的一大步。 而裴宁乐对合同并不感兴趣。可是看看身旁，韩奕萱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要是太不认真的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问题是，这些死板僵硬的文字真的很无聊啊！ 过了十多分钟，三杯卡布奇诺端上桌。 韩奕萱动都没有动那杯子一下，继续专心看着合同。 裴宁乐默默小啜一口咖啡，看了看低头盯着手机的王衡，再看看身旁的韩奕萱，又拿起合同，装作正在认真看的样子——高中时期她对这种状态很熟悉，就是一边走神一边装作认真用功的模样。保证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师来了，也只会以为她在认真学习。 又过了十多分钟，裴宁乐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抬起头，她发觉王衡正盯着自己，目光里隐隐有些笑意。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别演了，我知道你看不进去合同的’。 心虚的少女悄悄移开目光，看向自己身旁的闺蜜。 而这时，韩奕萱终于看完了合同，赞道：“很严密，很专业。合同里对艺人和经纪人的权利义务都规定得很明确，而且也很合理。王老板，厉害！” 王衡微笑道：“专业那是肯定的，毕竟是模板嘛。” 韩奕萱不由一愣：“……模板？” 王衡：“对啊，网上找的模板，改了十分钟，然后打印出来的。看合同的时间比我下载、改合同、打印的时间加起来都长。” 韩奕萱摁着额角，忽然感觉有些莫名的头疼。刚才自以为专业的审查过程，看在他眼里大概会跟滑稽吧？ 这时，王衡却又补充道：“有一说一，韩助理真的不错啊，这么认真负责，以后就可以把很多事情放心交给你了。” 听他这么说，韩奕萱顿时就不头疼了，反而开心了许多。不过合同中有个问题，她还是觉得有必要讨论一下。 于是少女又道：“但你给我的分成有点多吧？小乐的作品发行和演出所得，60%是她自己的，我们俩平分40%，可你是经纪人，我是经纪人助理，跟你平分，合适吗？” 王衡两手一摊：“说实话，因为我以后有很多要忙的事情，比如投资。放在这边的时间精力肯定很有限，所以也不好意思拿太多……” 到这时，裴宁乐终于反应过来，大惊：“咱们不是说好的五五分账吗？你怎么变小啦！” 王衡冷汗都要出来了：“你小声点啊！” 不远处，年轻的女服务员望了过来，面色惊疑不定——变小了？什么变小了？ ———— 186超级挡箭牌 早在一个星期以前，王衡就决定更改一下与裴宁乐的合同了。 之前定那么苛刻的分账条约，主要目的除了钱，就是试图用贪婪的嘴脸恶心裴宁乐，让她成名以后主动离开自己。可如今，既然面对路琪和韩奕萱都改变了策略，对裴宁乐的策略自然也要稍稍调整一下。 当然，更关键的是，只要抓住那些投资机会，财富滚雪球的速度显然要迅猛得多。在体验过比特币和股市的暴富速度以后，对于在裴宁乐的碗里抢饭吃这种事，他实在没多大兴趣了。 于是此刻面对两位少女，他解释道：“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我今年开始会有很多别的要忙，肯定不方便花太多时间精力在经纪人的事情上面。” 裴宁乐顿时就不乐意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王衡：“所以让韩奕萱来帮忙啊，她比我还心细，做经纪人的事情比我更擅长。况且我也并不是以后就撒手不管了，只是管的少一些而已。你以前就我一个经纪人，以后是两个，能帮你处理更多的事情，这样多好？” 韩奕萱若有所思地道：“所以，我的角色并不是经纪人助理，而是第二个经纪人？” 王衡：“对，我们俩是分工不同。你负责她的日常生活，帮助创作；我负责网上的一些事情，宣传定位。” 裴宁乐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是按照这种分工，那就意味着……以后自己会和韩奕萱有更多的相处时间，而跟王衡的相处机会可能又要减少。这种事，是不是正中了韩奕萱的下怀？ 少女还在默默思索着，就听到韩奕萱爽快地答应道： “既然你分账这么大方，那好啊，我当然不会拒绝啊。以后就等着小乐成名，我也能沾光了呢，对吧？” 说到这，韩奕萱看向裴宁乐，却从她的眼神里发现了一抹怀疑。 王衡很是欣慰地道：“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以后相处肯定很愉快。那今天就这样吧，我还有些别的事情，撤了。” 说完，他一口解决掉了杯子里的卡布奇诺，站起身，走到柜台处去付账。 只是在掏钱付账的时候，王衡发觉，这两位服务员盯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 王衡离开了，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咖啡杯。 而裴宁乐与韩奕萱依旧坐在原位上，相顾无言。 终于，韩奕萱打破了沉默：“今天的合同内容，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 裴宁乐：“……” 韩奕萱：“小乐你要相信我啊，我也不知道他会拿出那样一份合同。” 裴宁乐叹了口气：“除了当挡箭牌，这次你又挡了我的路。一刀一刀的，全砍在我身上了呢。” 韩奕萱双手合十，低头道歉：“对不起啊小乐，可我也是真的没想到！” 裴宁乐：“算了，事情都已经这样……” 韩奕萱：“你可以拒绝啊！你就说，不放心让我来当第二经纪人，坚决只要他，不行么？” 裴宁乐摇了摇头：“那样太任性了吧？他都说了有很多事要忙，又是投资又是兼职的，我还能硬拽着他，不让他走？” 韩奕萱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同时暗暗思索着。 现在看来，因为这份意料之外的合同，裴宁乐对自己产生了不小的猜忌。长此以往，两人之间的猜忌若是演变成更深的裂隙，那就糟糕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打消这种猜忌呢？ 有了两个经纪人之后，王衡与裴宁乐的相处机会确实少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摆在这里，诡辩并没有什么用处。 那么，转移注意力？ 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出现问题时，引入一个外部的敌人，无疑是个可行的办法。用外部敌人的存在，转移注意力，自然就可以放下猜忌，精诚合作。 韩奕萱暗暗打定了主意，便又开口说道：“我这次回家过年，又给那家伙当了一次挡箭牌。” 裴宁乐不由问道：“挡的是谁？” “路琪，”念出这个名字的同时，韩奕萱观察着裴宁乐的神色反应，郑重地说道，“那几天我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条猎豹盯上了似的，非常可怕。你应该也见过她吧？” 裴宁乐当然知道路琪。 少女回忆了一番，答道：“我知道她，可是……为什么你会觉得像猎豹呢？” 韩奕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肉食动物之间的危险感，似乎很难让菜鸟理解？ 犹豫了半天，韩奕萱只能总结道：“反正我就是想告诉你，那个路琪，也对王衡有想法。” 裴宁乐眨了眨眼睛：“但她也没有成功，不是么？” 韩奕萱：“你以为是因为谁才没成功的啊！要不是我这个挡箭牌，说不定那家伙早就沦陷了好么！” 裴宁乐想了想，非常肯定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在炫耀。你就是最强大的挡箭牌，不管是我，还是路琪那样的猎豹，都没法突破你的防线，对不对？” 韩奕萱抱着脑袋，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说好的用外敌转移矛盾呢？这妮子的思路怎么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韩奕萱无奈道：“真的不是炫耀……唉，随便吧。” 不过这时，裴宁乐的眼神里反倒没有了猜疑。她牵起韩奕萱的手，说道：“我已经明白了。你是挡箭牌，不论是谁射来的箭都会被你挡住。不论是我还是路琪，都不会有可乘之机。而且，就连你自己，也是一样的。” 韩奕萱：“？” 裴宁乐：“以后你是我的日常经纪人，日常助理。除了上学以外，空下来的时间肯定会有很多用来陪着我。你自己也一样没机会找他。所以我不怪你，毕竟你跟我是同归于尽。” 韩奕萱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个措辞……” 裴宁乐嬉笑道：“反正以后请多指教啦，我的经纪人小姐。待会，我要去乐器行逛逛，看看电子琴和吉他什么的，你应该会陪我一起去的吧？” 韩奕萱：“那当然啊，我可是你的日常经纪人呢。” ———— 8) 187她说她很忙 韩奕萱已然发现了，只要在一开始就摆出友善的面目，那么，跟裴宁乐处好关系似乎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就在两位少女结伴去乐器行的时候，王衡也来到了企鹅大楼，走进了其中某一位的独立办公室。 并不是路琪，而是覃猛的办公室。 王衡走入其间，覃猛笑脸相迎。这位投资总监不仅乐呵呵地关上了门，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茶。 然后，覃猛坐回到办公椅上，笑道：“王同学的内幕消息，是真的厉害呀！这么多天的连续涨停板，别人想买都买不进来，幸亏有你的……” 王衡淡然地摆了摆手：“运气好罢了，运气好。” 覃猛：“那咱们大概什么时候离场呢？” 王衡：“等到涨得差不多了的时候。” 这个回答，就跟没说似的。 但覃猛当然不会吐槽，仍旧笑着说道：“其实今天找王同学过来呢，不是为了那支股票，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你给我的那份名单，还记得吗？” 王衡回忆了一下，很快就想了起来。 那次，在确定入职覃猛的部门的同时，他还在部门考察的投资对象名单里，勾出了其中几家的名字。印象里，好像就是b站、智乎、嘀嘀搭车、大众评点、金东这几家。 王衡：“有什么问题吗？” 覃猛的笑容愈发亲切：“我们内部开会讨论出了一个名单，上面有十几家公司。昨天上面的意见下来了，批复成了的有三家，就是b站、智乎和嘀嘀搭车。跟王同学当时打钩的，几乎一模一样。” 王衡不由问道：“大众评点和金东呢？” 覃猛：“十天前，我们企鹅的共赢基金，已经投了大众评点。金东也确定要投，下个月就会出公告。而且不只是投，听说还要建立一个电商战略合作协议，专门用来对抗那家的……” 用不着解释，王衡当然知道企鹅和金东合作对抗的是哪一家。 “就算没有我提的那份名单，也一样要投这几家吧？” 王衡话音未落，就见覃猛使劲摇头。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当然大众评点和金东那不用说，早就确定了要投的，可是另外三家就不一样了。比如说b站和智乎，我们意见分歧很大的，因为这俩根本就没有清晰可行的盈利模式，有很大概率会变成赔本赚吆喝。但如果考虑到它俩的吆喝能力，其实很有价值。多亏了你的那份报告，算是帮我给他们把这种价值解释清楚了。” “嘀嘀搭车呢？” 覃猛想了想，回答道：“这家公司我们去年就开始投资了，但他们不仅没法实现盈利，还面临着非常剧烈的竞争。要不要继续下去，我们内部其实有很多争议。你在报告里的论点很不错，当然我发挥得也不错，所以现在我们已经决定，不仅要继续，还要追加更多的投资，从一亿美元变成五亿甚至十亿！” 王衡不由一愣：“十亿？美元吗？” 覃猛：“对，几十亿人民币。衣食住行是大家的基本需求嘛，嘀嘀搭车的想象空间非常大，竞争也非常大，那肯定就要烧更多的钱了。” 听他这么说，王衡不禁有些心痒。想想看，自己提交的报告影响到了价值几十亿的融资，这感觉……可惜，自己一角钱都拿不到。 这时，覃猛又说道：“当然我也没有抢你的功劳。那份报告的署名，是你的。所以上面的领导对你好像有点兴趣，想跟你聊聊。” 企鹅的高层？ 王衡不禁好奇道：“哪位领导啊，不会是小马哥吧？” 覃猛笑了起来：“那当然不可能，是卢志国，卢总。他主要管的是企鹅的对外投资，还有一些对外协调工作。我给你讲，这位卢总可是真正能影响到企鹅集团决策的大佬，是能和小马哥直接说上话的。” 王衡：“这位大佬要见我？” 覃猛：“倒也不用实地见面，卢总的意思是跟你视频聊天一下就可以了。当然不是今天啊，过几天，等他有空的时候。” 王衡：“明白。这种层级的大佬，个个都是超级忙人，一个视频谈话要等几天也正常。” “就是说啊，能跟卢总谈一谈，我们部门多少人都翘首以盼的机会，恭喜你啊王同学！”覃猛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不过王衡并没有得意忘形，又问道：“他打算跟我谈什么？我需不需要提前准备点资料？” 覃猛思索了一下，斟酌着说道：“我们也不太清楚，毕竟卢总最近在忙什么，也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中层能打听到的。不过我觉得，他要操心的事情除了投资，那就是竞争对手了。” “竞争对手啊……”王衡低头沉吟。 他对自己的斤两很清楚，要说执行策略上的细节，懂的并不比别人多多少。但要说宏观上的战略，那就可以好好指点一番江山了。毕竟未来几年企鹅和其他竞争对手的发展趋势，他当然记得。 这时，覃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面色有些惊异。 王衡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变化，但并没有开口问，只是静静地等着。 下一刻，覃猛就问道：“你最近和路总监，是不是闹别扭了？” 王衡有些茫然：“没有啊，为什么问这个？” 覃猛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刚才给路总监说了一下，你在我这里，就问她待会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她说她很忙，没空。” 顿时，王衡也有些疑惑了。以路琪前些天对自己表现出的态度，那可一点都不像是放弃了的样子啊。所以这次拒绝是为什么？传说中的欲擒故纵么？ 覃猛放下手机，问道：“那你待会要不要跟我一起吃个晚餐？你该不会也要说很忙吧？” 面对一个同性的晚餐邀请，王衡是真的有点想说‘很忙’的，奈何这个借口路琪已经用过了，而且覃猛还特意提了一句，自己再这么说未免有些过分。 于是王衡答道：“好吧……” ———— 188渣男生日快乐 ， 二月十四日的这一天，情人节，正好是付翰文的线性代数补考。 大清早，他迈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步伐，走出了寝室，朝着补考教室而去。 至于已经到学校的两位室友，王柯又跑去逛漫展，而王衡坐在寝室里看电脑。如今王衡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点开证券交易平台。看着那一字涨停的股票，他不禁有种被金钱砸中的快感。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王衡看了眼来电显示，顿时放下心来——打电话来的是老爹，这个显然毫无危险性。 他接通来电，问道：“喂，什么事啊？” 父亲：“生日快乐。” 王衡：“……” 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日期，2月14日，嗯，原来今天是生日啊…… 父亲：“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王衡：“没有。” 父亲顿时感慨道：“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啊……” 因为单论心理年龄，你儿子的同龄人并不是韩奕萱、裴宁乐，而是路琪。 王衡也叹了口气，反问道：“那如果我说我想要个新的手机或电脑，你帮我买吗？” 父亲：“你自己有钱，而且比我还多得多。” 王衡：“那你问啥呢？” 父亲：“我就客气一下，客气一下。” 王衡忍不住笑了两声。 然后，他说道：“好吧好吧，亏你还记得我生日，我自己都忘了。你好好工作吧，我也要开始学习了。” “行嘞，加油小伙子。” 父亲挂断了电话。 王衡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一字涨停k线图，还是有点不太想学习。跟数钱的快乐相比，学习真的是太无聊了。但是从理智上讲，这无聊的事情还是有必要的。看看付翰文的惨状，无论是有钱还是段位高，该挂科不还是一样要挂么？ 他下定决心，扣上了笔记本电脑，摊开下学期的教科书。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的来电显示，是路琪。 接起电话，就听到了那位御姐略带一丝慵懒与戏谑的声音： “王衡啊，我给你准备了点生日礼物，就在你们学校操场旁边的停车场，要不要过来看看？” “生日礼物？”他不由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路琪调笑道：“我好歹也是你的前任上司，个人资料什么的我这里当然都有，包括生日。” 没错，前任上司知道生日是哪一天是很正常，但专门跑过来送生日礼物就很不正常了。更何况，考虑到自己的生日恰好是情人节，这个状况…… 王衡硬着头皮问道：“路姐要给我送什么啊？” “你自己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你知道我开的是什么车，过来找吧。” 说完，路琪挂断了电话。 王衡愣了两秒，低头看着空白的新教材。 半晌后，他愤慨地合上书本：“还让不让我好好学习了！” ———— 果然，在校园的停车场里，王衡找到了那辆蓝色的宝马。 走到近前，驾驶位的车窗便降了下来，露出了路琪那带着微笑的脸庞。 “生日快乐。”她这么说着，打开了车门。 下了车站在王衡面前，路琪盯着他的目光几乎呈水平。但事实上，路琪的身高明明比王衡略微矮一些的。 王衡瞥了一眼她的脚，提醒道：“开车的时候，最好别穿高跟鞋。” “我知道，所以开车的时候我会穿拖鞋，下车再换高跟鞋。好啦，来看看你的生日礼物吧。” 说着，路琪走到车子的后边，打开了后备厢。 王衡跟在她身后，看到了一台两轮车。 确切地说，这是一台电动体感平衡车，它有两个对称的轮子，轮子之间是供人站立的脚踏板。一根长长的扶杆竖立在脚踏板前边，有着纤细而颇具流畅感的线条。 总体上来说，这台平衡车的造型简洁，银白色的车身显得很有科幻感。 路琪微笑道：“我猜，你应该会喜欢这种比较新奇有趣的东西。而且它续航有三十公里，应该能满足你近距离的交通需要。” 王衡：“……这车子多少钱？” “没想到你居然先问价钱，”路琪撇了撇嘴角，“一万多而已。” 一万多，而已？ 如果不算上一周目临死前的那几样疯狂礼物，这台车子，就是他有生以来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王衡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挺喜欢，但要让他把这种喜欢表现在脸上，那就不可能了。 “不拿出来试试吗？”路琪催促道，“这条路上没车子经过，人也少，试试你的新车吧。” 于是王衡把平衡车从宝马的后备厢里提出来，拖到停车场旁的路上。 停车场北边的这条路，因为是一条通到围墙边的死路，而且停车场的出入口在西边，因此格外清静，适合用来练车。 王衡摁了按钮，让车子启动，然后站了上去。 “这东西的学习门槛很低，用重心操控，前面的那个杆子只是让你扶着保持平衡……诶，学习门槛低是低，但你上手也太快了吧？” 只见王衡在平衡车上站得相当稳，重心稍稍往前压，车子便往前挪了几米。重心再稍稍向后收，车子又停在了原地。 之所以如此熟练，原因很简单，一周目期间他自己买过类似的东西，玩过。 而此时，他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这个人天生比较擅长保持平衡吧？” 路琪笑了起来：“怪不得叫王衡呢，真是人如其名。对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和你女朋友有没有约？” 王衡：“……” 就因为是生日加情人节，所以他更不敢找韩奕萱，也不太敢找裴宁乐和叶寻。今天的安排，本应该是在寝室里看书自习的。 他甚至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今天。要不然，一周目的情况肯定又要重演。借着‘送生日礼物’的名义，达成‘送情人节礼物’的成就，这种事连裴宁乐都懂怎么干，其他几人更别提了。 好在，目前仅仅只有路琪一人，情况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思忖了片刻，王衡说道：“我今天确实和小萱有约了，下午就要去找她。” 路琪：“要坐我的车过去吗？” 王衡连忙摇头：“这就不用了！” ———— 189情人节的战术试探 白皙而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动作灵活而流畅，但房间里却只有轻微的“啪啪”声，并没有丝毫的琴声。 因为裴宁乐此时弹的是midi键盘。 键盘连着电脑，电脑插着耳机，耳机戴在少女的脑袋上，所以只有她能听到自己的演奏。 忽然，裴宁乐停了下来，活动了一下双手的手指和手腕，摘下耳机。 她对身旁的闺蜜兼经纪人笑道：“这下就好了，以前总担心在家里练琴会扰邻呢。这个房子的隔音又差，我唱歌都不敢放开嗓子的，更别提练琴了。” 韩奕萱微笑道：“这么高档的琴，弹出来的效果肯定很棒吧？” 裴宁乐眨了眨眼：“高档？这只是个midi键盘，不算高档啊。” 韩奕萱脸上的微笑不由一僵：“这都几千块钱了，还不算高档？” 裴宁乐解释道：“搞音乐的东西也有便宜的，但那个效果就不好说了。本来我是打算用便宜的midi键盘，没什么配重的那种，但现在不是有常雯的资助费了嘛，就可以买点好东西了。不过midi键盘本来就是比较基础的配备，算不上多么高档。不过，如果要再买更多的东西，可能就需要租个新的房子了……” 韩奕萱的笑容已然彻底僵住：“她给了你十万，你打算全花在这些上面？” 裴宁乐有些茫然：“要不然花到哪里去？” 看着她的表情，韩奕萱终于确定了。这妮子，是真的不考虑换手机，也不打算买点衣服包包之类的东西。 当然，更令她咂舌的，是这些音乐器材的价格…… 不过韩奕萱还是忍不住劝道：“但这些钱也不能全都这样用掉吧？我看你用的还是大宝诶，不考虑换点更好的护肤品吗？” 裴宁乐反问道：“更好的护肤品，会很有用吗？” 韩奕萱：“大概……会吧。” “那以后可以买点试试啊，不过还是用我自己的钱吧，”裴宁乐这么说着，把耳机递了过去，“对了，你要不要听听我刚才弹的？已经录下来了哦。” 韩奕萱点了点头，戴上耳机。 下一刻，轻灵的乐声响起。 韩奕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是八音盒！” 裴宁乐：“对啊对啊，弹出来的曲子可以自己调音质，这是最棒的。当然这一次我用的是软件里自带的设置，很方便的。” 曲子并不长，也就两分钟左右。 韩奕萱听完了这段几乎没有失误的流畅演奏，摘下耳机，赞叹道：“小乐真的越来越厉害了啊！” 裴宁乐却摇了摇头：“这曲子的难度很低，我还应付得来。要是难度高一些，比较复杂的曲子，那就没办法了。我只是自学，还有很多需要……” 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 韩奕萱低声道：“是谁啊？” 裴宁乐：“我怎么知道？” 韩奕萱：“那我去看看。” 少女走到门前，看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瞧了一眼。 居然，是叶寻。 韩奕萱冷静思考，然后摆出了无可挑剔的笑容，打开门：“小寻怎么来啦？” 叶寻的小脸上也挂着微笑：“我待会要去武馆，路过这边还有些时间，就过来看看你们在不在嘛。” “那就进来坐坐吧，”韩奕萱热情邀请道，“小乐刚才弹了一首八音盒的曲子，特别好听，你要不要听听呀？” 叶寻欣然同意——今天，女孩的演技似乎终于有所长进，在两个大敌面前没有再露出特别生硬的地方了。 她坐在裴宁乐旁边，戴上耳机，静静地听了起来。 两分钟之后，叶寻摘下耳机，一边鼓掌一边说道：“真的很棒诶，小乐姐姐好厉害！” 裴宁乐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不过说起话来倒是没忘记谦虚：“一般一般啦，主要是这首曲子的难度低……” 三个女孩坐在沙发上，叶寻在中间，另外两位分坐左右，言笑晏晏，一片融洽。 可是刚刚与裴宁乐聊完，叶寻突然又转而看向韩奕萱，问道：“小萱姐姐，听说你已经交了男朋友，而且这个男朋友我也认识，对吧？” 韩奕萱暗暗警惕起来，只是神色依旧淡然：“对啊，他叫王衡……” “那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叶寻抛出了后续的问题，“今天可是情人节，你们一定准备了礼物，还要约会的吧？” 韩奕萱顿时愣住了。 最近几天，又是忙着帮裴宁乐处理事情，又是预习下学期的教材，她并没有多少闲暇关心什么情人节。再加上现在已然借着挡箭牌的身份占据了优势，和王衡的关系一时间又没有突破的机会，所以情人节什么的，当然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这一天，叶寻居然借此机会来试探了！ 韩奕萱看了一眼身旁的裴宁乐。 裴宁乐愣了两秒，回过神来——自己不能拆小萱的台，否则挡箭牌失效，叶寻就要重归战场啦！ 得到了裴宁乐的目光保证之后，韩奕萱盯着叶寻，微笑道：“当然约好了，我待会就要去找他的。” 叶寻眨了眨眼睛，追问道：“那你们要干什么呢？” 韩奕萱吸了一口气，感觉略微有点棘手了。 这个小寻比大家都年幼，仗着这一点，似乎可以问些‘童言无忌’的问题？ 然而韩奕萱却想不到，对方居然‘无忌’到了这种程度…… “你们今晚是不是要去酒店啊？” 叶寻话音刚落，裴宁乐就瞪大了眼睛，而韩奕萱更是忍不住咳嗽起来了。 梳理了一下情绪，韩奕萱尽可能平静地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去酒店？” 叶寻：“已经成年的情侣，不都会这样吗？” 韩奕萱：“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不是所有情侣都进展这么快的！” 叶寻顿时恍然：“原来你们进展很慢吗？” 闻言，韩奕萱心下一凛。 果然还是不能太大意，这个叶寻演技差归差，可是并不像小乐那样容易应付。而且很显然，今天她来这一趟，是有预谋的！ ———— 190情人节的电脑配件 ， 跟路琪的对线，已然是两三个星期之前的事情了。但此时，韩奕萱又回想起了那时的感觉，找回了当时的状态。 无懈可击的微笑，无懈可击的音调，无懈可击的台词：“我和他都挺需要安全感的，没必要进展太快，最重要的是稳。我们喜欢是的彼此，不是荷尔蒙的冲动。” 既宣示了主权，又不会太过刺激对方，尤其是将战火引到精神层面上，不要聚焦于肉体层面。在韩奕萱看来，这是最稳健的选择。 追击落在了空处，这让叶寻不禁稍稍有些懈气。不过她还是又问了一句：“那小萱姐姐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呢？” 情人节礼物，这个么……呵呵，完全没准备。 韩奕萱微笑着说：“抱歉，秘密哦。” 叶寻：“小萱姐姐教一教我嘛，我迟早也要谈恋爱的，我很好奇呢！” 韩奕萱的思路飞速运转起来——想想看，假如自己要给王衡送情人节礼物的话，会送什么呢？ 手机或电脑？买不起，不真实。 潮牌服饰？买不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王衡大概也不太喜欢穿吧？ 书？这个倒是买得起，但只要问问书名什么的，貌似更容易露怯。 所以说，像是王衡这样的宅男，最需要的应该是什么呢？ 韩奕萱灵机一动，说道：“其实教你也没什么用，人和人是不同的，这个男孩子喜欢不一定那个男孩子也喜欢。就像王衡，我送给他的东西，如果不是宅男就不一定会喜欢。” 这时，就连裴宁乐都有些好奇她要给出怎样的答案了，不禁问道：“所以你要送什么啊？” 韩奕萱：“电脑配件。” 叶寻：“什么配件啊？” 韩奕萱：“机械键盘。好啦，不跟你们说了，我现在要去取货，待会还要给他送过去呢！” 叶寻和裴宁乐就坐在沙发上，目送着韩奕萱拿起提包，走出了房门。 忽然，叶寻低声问道：“男孩子会喜欢机械键盘吗？” 裴宁乐想了想，指着面前的midi键盘说：“如果是喜欢编程的那种男孩子，或许会喜欢吧。就像我，如果别人送我这个，我也会很高兴的。” 叶寻：“你的这个电子琴，多少钱啊？” 裴宁乐纠正道：“电子琴是可以独立发声的，我这个是midi键盘，需要连上电脑。” 叶寻：“这样啊……” 裴宁乐：“你要问价格的话，看这个。” 买这台midi键盘时的发票就在旁边。裴宁乐指了指，叶寻就拿起发票看了一眼，然后不禁为之愕然。 如果是在父亲的企业出事之前，四位数的价格在她看来肯定算不上什么。但现在来看，那就没法小视了。 叶寻：“那小萱姐姐买的礼物，大概会是多少钱呢？” 裴宁乐摇了摇头：“我不懂机械键盘，不知道。” 话音落下，叶寻不再说什么，只是低头沉默。 ———— 收下了那台平衡车之后，王衡又请路琪吃了一顿午餐，然后就送她上车，挥手告别。 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动辄上万的礼物收起来肯定会有不小的心理压力。但王衡身为路琪的投资理财顾问，最近的这次投资眼看着又要给她赚至少几十万，收这么个礼物也就相当合理了。 告别了路琪之后，王衡收到一条短信，来自覃猛： 王衡： 覃猛： 连续三个感叹号，自从他认识覃猛以来还是头一回见到。企鹅公司的高层巨头，能跟这种大佬一对一聊聊，确实是不可错过的机会。 回复了一条作为答复之后，王衡就在手机里设置了两个闹钟。 一个是八点整的，催自己起床。另一个是九点整的，催自己出发。如果九点钟从学校出发，预计十点多就能到企鹅大楼，有着充足的缓冲时间。 忽然，手机铃声又响了。 王衡接通电话，听到了韩奕萱的声音——跟以前稍稍有所不同的是，此刻她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局促。 “那个，回蓉都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了一点见面礼，不过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忘了带，所以……” “所以你现在要给我？”王衡问道，“今天吗？” “对，不过跟情人节没关系，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韩奕萱加重语气，非常认真地强调道。 王衡无声地叹了口气。 奇怪，按理说她明明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准备礼物呢？ 还不等他再说什么，韩奕萱又急忙补充道：“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在哪儿啊？在学校里面吧？” “对，学校里面……好吧，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王衡挠了挠后脑勺。 路琪之后，韩奕萱也弄了个礼物——叶寻和裴宁乐总不可能搞事情了吧？ ———— 在校园门口，王衡见到了那个提着纸箱站在原地翘首等待的少女。 早春已至，午后的阳光撒下一片暖意，周围的行人们要么换上了薄款的外套，要么就拉开拉链，敞开了外衣。 而韩奕萱穿着一身连衣裙，配上小外套，披散着长发，在阳光下更是有种娴静的美感。见王衡过来，少女面对着他，不露齿地微笑着，摆摆手打了个招呼。 “这是给你的礼物哦！” 等他走到跟前，少女便将纸箱递了过去。 王衡接过来看了看，嗯，机械键盘，还是青轴的。 之前他还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自己买个机械键盘，这下就不用犹豫了。那清脆的手感和响声，光是想想就让他有些迫不及待。 大概，室友们也会对此很有感触的吧？ 不过很快，王衡又暗暗提起警惕。 路琪和自己认识至今也就几个月，而韩奕萱和自己从未确定关系，更是几个月都没见过面。按理说，她俩对自己的了解应该没多深才对。 可是这一台平衡车，还有这一块键盘……为什么与自己的喜好如此契合？ 深思片刻之后，他说：“这键盘不便宜，太破费了。” 韩奕萱微笑道：“跟我客气什么啊，王老板？以后我还指望你给我发工资呢！” ———— 191千度必败无疑 ， 王衡走进企鹅大楼的时候，是阳光灿烂的上午。 来到覃猛的办公室里，关上门，在沙发上坐下，顺便跟覃总监寒暄了几句。 又等了十多分钟以后，还不到约定中的十一点，视频信号就接通了。 王衡拿着覃猛递来的平板电脑，看着屏幕里的卢总——这位大佬的年纪并不算很大，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斯文，只是眼神里隐隐有些疲惫。视频画面刚刚接通之后，他还打了个哈欠。 “你好啊，是写那份报告的小王……吗？” 一旁的覃猛虽然看不到视频画面，只是听着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他敢肯定，刚才卢总差点说出口的语气助词一定是‘吧’而不是‘吗’，只是话到嘴边意识到问题，硬生生改了口。 王衡当然也猜到了，只是微笑道：“是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能和卢总聊天。” 视频里的卢总摸了摸下巴，问道：“我听说除了那份报告，你在投资领域的战绩相当厉害。比特币，股市，都抓住了最好的机会？” 王衡瞥了一眼刚刚止住偷笑的覃猛，淡然道：“大概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也不知道是判断准确，或者仅仅是因为运气够好。” 卢总笑道：“一次是运气好，两次三番的成事，再加上那份报告，肯定就不只是运气因素了。小王你现在还读着大学呢是吧？是学计算机的吗？” 王衡：“对，学编程的。” 卢总：“以你的这种投资天赋学编程也太浪费了。要不要我帮忙找找关系，给你转到财经大学？” 大学生还能转校？这事，王衡还真不清楚。 以企鹅集团高层的关系，或许能做到……但要是去最近的财经大学，可不就要和韩奕萱当同学了？ 王衡果断拒绝道：“还是算了吧，卢总，我现在的几次投资判断，还有那份报告，都是依靠对技术领域的了解才能得出。如果不继续学这个专业，不能紧跟互联网的发展潮流，那我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投资了。况且我对这个专业很感兴趣，所以也不想换专业，或者换学校。” “小王同学这么有决心，好事啊……” 卢总这么说着，从旁端过来一个饭盒，扯开筷子吃了起来。 王衡看了一眼屏幕角落显示的时间。差不多十一点整，这个时候吃饭倒也很合理。只是人家卢总可以想吃就吃，自己和覃猛就不好如此随意了。 一口虾仁，一口米饭，卢总边咀嚼边问道：“小王你现在的职位，还是兼职，对吧？” 王衡：“没错。” 卢总：“那要不要考虑稍微提一提岗位？” 王衡不禁有些奇怪：“兼职还能升职吗？” 卢总笑了笑：“对特别优秀的员工，人事规则是可以适当妥协的。比如特别顾问之类的岗位，对打卡坐班没有需求，一边上学一边做是没有问题的。” 这时，旁边的覃猛补充道：“但顾问通常都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比如说其他友商的高层、学校里的专家教授之类的。” 王衡指了指自己：“那样的话，我应该不够格吧？” 卢总抽了张面巾纸，擦了擦嘴：“所以说必须是特别优秀的新人嘛。你那份报告我看了，确实不错，但也确实不够。但咱们可以先聊聊嘛，除了那份报告之外，你觉得未来的互联网商业会是什么形势？不用紧张，咱们随便聊聊就好。” 王衡暗笑——正题终于来了。 先抛出个顾问之类的诱饵，让自己尽可能把脑袋里的东西掏出来，而对方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如果从脑袋里掏出来的东西足够好，也用不着破例给出特别顾问之类的职位，只需要提一提工资，就足够作为奖励。 表面上只是个大一学生的王衡，有着足够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奔三心理年龄。他很清楚，对于卢总来说，趁着吃午饭的时间找人聊聊，这是没有成本的事情。所以自己今天能与集团高层视频对话，并不意味着自己就会受到重用。当然，被提拔的概率是存在的，但相当渺茫。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某些几乎必然要在二周目重演的事实，自己现在讲讲，至少也不会有损失，不是么？ 于是王衡说道：“在我看来，接下来几年的投资机会，尤其是互联网相关的投资机会，很多很多。但大多数的创业者都有着相似的归宿，那就是融资、烧钱、抢占市场，最后卖身给企鹅或阿里。” 卢总的筷子不由一停：“什么意思？” 王衡：“我的意思是，未来互联网领域会出现很多吸引人的企业，但这些企业大多数是很难盈利的。不过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流量就是财富。而能够吸引流量的巨头只有两家，就是企鹅和阿里。所以，除了极个别的例外，未来几年大多数互联网创业者最好的归宿，就是卖身给两巨头。而其他的投资者和资本方，干的就是孵化的事情，把它们孵化出来以后，给两巨头卖个好价钱。” 卢总放下了筷子：“为什么你觉得企鹅和阿里就会接盘呢？” 王衡：“因为两巨头的盈利能力足够强大，烧得起钱。而且，这两巨头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只要在流量之战中获胜，就可以压倒对方，侵入对方的领域。阿里想要搞社交，企鹅想要搞电商，都是入侵对方的领地。” 卢总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接道：“放在别人身上是赔本赚吆喝，但对于企鹅和阿里，只要有流量，就永远不会亏，是么？” 王衡点了点头，微笑道：“没错，就是这样。” “但互联网圈子里并不是两巨头，是三巨头，”卢总又问道，“你是故意忽略千度的吗？” “没必要考虑千度，他们没有未来。” 王衡话音刚落，就见屏幕里的卢总瞪大了眼睛。而一旁的覃猛，也是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惊异。 现在这个时间点，预言千度的衰落，显然有些耸人听闻。但王衡实在太有信心了，毕竟是见识过一次的事情。 于是他斩钉截铁地强调道：“从今年开始，千度会一年不如一年，退居互联网圈的二线。仅仅是搜索引擎，根本保不住它的基业。” 卢总：“你是说……” 王衡：“在三巨头中，千度必败无疑。” ———— 192新一轮flag现场 ， 在做出了‘千度必败无疑’这样的判断之后，王衡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给出了一套完整的解释。 “接下来的几年，是移动互联网的时代。最大的流量终端，会从电脑，变成手机。这个过程对于小麦、花伟之类的手机厂商当然是最好的机会，但对于互联网企业，同样也是个***的良机……” 描述了一番对未来的‘展望’之后，王衡总结道： “用智能手机，人们可以随时随地上网，联系更加紧密。可以说，大家几乎是住在网络上了。衣食住行，从外卖到快递再到搭车出行，还有种种娱乐，全都可以通过手机连网得到满足。而且这还意味着，人们会通过一个个的app联网，而不像用电脑上网那样，第一步总是点开网页浏览器。” 王衡说到这里，覃猛顿时反应过来。而屏幕里的卢总反应更快。 “用手机app，就不会用千度了……”卢总沉吟了一下，又跑出一个问题，“可是千度也做了app，而且流量不小啊。” 王衡笑道：“用不了多久，千度app的流量就会被夺走。人们会发现，买东西要上掏宝天喵，或者金东。实体店消费，要看大众评点。社交，要用q和微信。尤其是微信，不只是基础社交，还有微信公号吸引流量，满足大家对原创文字内容的需求。实际上，几年前掏宝屏蔽了千度，还有最近微信也屏蔽了千度，就已经为它敲响丧钟了。” 卢总皱眉道：“不对，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千度做不到呢？他们现在手里的流量不比我们少。” 王衡：“可是他们只有收费站。大家以前都说，互联网上最重要的是信息，而搜索引擎是信息的高速公路。但问题是，车子来来回回要在高速公路上跑无数次，可是信息不一样，信息只需要搜索一次，你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不需要再搜索第二次。所以，千度这条高速公路，如果不能自己造好一座城，它就会发现需要通过它的车子将越来越少。” 话音未落，卢总已然舒展了眉毛。王衡的一番话很简单，讲到的很多现象更是暗暗契合他自己的思考。而在契合的部分之外，又让他联想到了更多…… 不过大佬当然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 卢总又追问道：“那么，千度为什么不能自己建城呢？他们的贴吧很不错啊。” 王衡忍不住笑了：“但他们只有收费的城管，没有市政建设。从游戏到偶像明星，从体育俱乐部到冷门历史知识，万物都有贴吧，但千度根本管不好。他们的管理，无非就是你交了钱就让你当吧主，然后往里面塞广告。对内容创作者的激励？完全没有。与相关方的合作？几乎没有。对杠精的限制？那就更没有了。” 听到这里，卢总忍不住问道：“杠精是什么意思？” 王衡：“……比喻喜欢抬杠的人。” 卢总也忍不住笑了：“还真是贴切，很棒，继续讲吧。” 王衡：“就连网文平台都知道，你要让作者赚到钱，大家才会认认真真写东西，单纯的为爱发电是不长久的。但千度似乎从未考虑过。他们就没想过拉人一把，与用户共赢，只想着把钱都装进自己的口袋。这样下去，氛围越来越差，贴吧用户肯定都要跑。这也是我看好智乎、b站的原因之一。” 卢总微微颔首，总结道：“所以，你觉得是互联网市场细分，加上千度自身的运营问题，会导致它的衰弱，是么？” 王衡：“我认为是这样，而且我敢为此打赌。千度这家公司的技术水平很强，kpi指标也很漂亮，但仅仅有技术和kpi，没有大方向上的战略，没有愿景，那就只会越来越僵化。当然，以它的体量，很难死，但口碑肯定会越来越差。” 卢总：“口碑越来越差？” 王衡：“流量下降，但又要维持kpi，那就只能突破底线，做些不该有的生意。比如……黑心医疗广告？” 屏幕里的大佬沉默了，王衡也不再说话。 旁边的覃猛目不转睛盯着他，一声不吭，只是目光颇有些复杂。 半晌，卢总忽然笑了起来：“你看你看，我的午饭都凉了……讲的确实不错，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关于你讲的这些，以及你的职位安排，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 与卢总的视频交流结束了，王衡告别覃猛，离开了企鹅大楼。 他给韩奕萱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就直奔商场而去。 毕竟韩奕萱的情况跟路琪不一样，这丫头至今并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好处，还帮了不少忙。身为生活费有限的学生，还自掏腰包买了机械键盘当礼物。既然如此，怎么能没有回礼呢？ 走进商场以后，王衡先拿出手机，点开掏宝搜了一下护肤品和化妆品专区——虽然要在实体店买，但在网上先比比价、看看评论总是没错的。 很快，王衡就确定了品牌，选中了一款产品。然后他又点开大众评点，看了看对这家商场品牌专柜的评价。 总共用时不到十分钟，他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然后王衡走到亚兰黛品牌的专柜前，指着那个小小的瓶子说道：“我要这个。” ———— 韩奕萱站在地铁站门口，尽可能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保持着冷静的神色。只是，当那个熟悉的男生出现在眼前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昨天是情人节，自己送了礼物，然后今天他又要送回礼，这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情人节礼物啊！ “不行不行，要淡定，这不是情人节礼物，今天已经不是情人节了……”少女微不可闻地喃喃自语着。 于是王衡走到她面前时，就不禁有些好奇：“你在说什么？” 韩奕萱摇了摇头：“没事，没什么。” 接着，就是短暂的沉默。两人望着彼此，目光里都相当清明，没有丝毫的暧昧之意。 王衡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装盒：“你送我的礼物，说实话我很喜欢。所以，希望你也能喜欢我的。” 韩奕萱还没拿到礼物，仅仅是看了一眼那个包装，就忍不住惊呼起来：“亚兰黛的小棕瓶！” 王衡：“怎么样？” 少女用尽全力压抑着满心的兴奋，尽可能平静地微笑道：“谢谢，我也很喜欢呢。” 王衡观察着她的神色，稍稍松了口气——看起来，她似乎并不是非常开心的样子，只是礼貌地表示感谢而已。 这就对了，自己随便挑的东西，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命中禁区……吧？ ———— 193室友快乐轴 韩奕萱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们都在。那两个关系稍微疏远一些的女生都坐在电脑前，一个在听音乐，一个在看剧。 还有一个室友跟她关系比较密切，半年下来已然算是新闺蜜了。见她回来，放下了手中的言情，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春风满面的啊？” 韩奕萱：“什么春风满面？” 闺蜜指着门旁的镜子：“你自己看看咯！” 韩奕萱转过身，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个女孩的抿着嘴唇，可是嘴角还是微微翘起了一丝，眼里满是笑意。 毕竟，不在王衡面前，就没必要强压着喜悦的情绪了。 韩奕萱走到闺蜜身旁，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诶诶诶，这是什么啊？小棕瓶吗！” 下一秒，另一个室友甩下耳机就凑过来了：“小棕瓶！奕萱这是你自己买的吗？” 闺蜜猜测道：“奕萱昨天才给男生买了礼物，这是那个男生送的回礼吧？” 韩奕萱将护肤品盒子收起来，笑着点了点头：“对啊，他送的。” 闺蜜：“那你们是不是已经确定关系啦？” 韩奕萱摇摇头：“早着呢……” 凑过来的那位室友显然有些心直口快，说道：“他都给你买小棕瓶了，你们还没在一起？厉害啊，我们都以为你不谈恋爱的，结果不声不响钓了个富二代！” 韩奕萱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什么叫钓？” 闺蜜也说：“别乱说讲话啊，人家是真心喜欢的！” 这时，另一个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室友忽然冷笑起来：“是啊，呵呵……真心喜欢的。学生会副主席又高又帅不喜欢，真心喜欢买得起一千块礼物的。” 闺蜜一拍桌子，怒道：“你在说什么啊！你自己喜欢那个副主席，跟小萱有什么关系！” 那个冷笑的室友毫不客气地怼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室友连忙劝道：“别吵了别吵了，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姐妹！不就是臭男人吗，天底下多的是，有什么好吵的！” 一时间，寝室里安静了下来。 “别吵了，以后不聊这些。”韩奕萱低低地说了声，然后快步走出了寝室。 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少女拿出手机，愣了好一会。 喜欢的是他，还是他买的礼物……这问题还用考虑吗？金钱，不过是那个人附带的外物而已。相比于护肤品之类的礼物，她更期待的，倒是在公交车上和他聊一整个暑假的梦境。 可是，被别人误解的感觉，实在有些难以承受。尽管和那个冷言冷语的室友关系最疏远，尽管人家只是随口讽刺两句，但相比之下，她更宁愿别人质疑自己考试成绩作弊之类的，至少好过质疑最深层的心意。 但王衡的投资，似乎又要成功了。 韩奕萱点开手机浏览器，看了看他说的那只股票。涨停，连续好些天的涨停，这样下去他的资金肯定要过百万。以后自己要是和他在一起，肯定会被别人说‘只是贪人家的钱而已’之类的风凉话。 而且永远无法自证清白。 或者说，想要自证清白的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王衡未来投资失败，亏得一塌糊涂甚至欠下大笔债务，而自己依然留在他身边，那就再也没人能够质疑……但韩奕萱当然不想看到他陷入那样的惨境。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韩奕萱喃喃自语着，想起了前两天跟裴宁乐一起看《迷途》那首歌下的评论。连裴宁乐都能承受人家的差评，自己难道还受不了几句风言风语？ 少女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回到寝室。 寝室里一片安静，看书的看书，追剧的追剧。 韩奕萱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翻开了证券投资学的教材。 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老娘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少女银牙暗咬，默默想着。 ———— 又是新一天的上午，王衡坐在寝室里的书桌跟前，用手指戳了一下笼子里的小仓鼠。 趁着王柯不在而付翰文睡得打鼾，他懒得提着笼子出去，直接低声问道：“那只股票，我什么时候抛掉？” 仓鼠趴在窝里，睁开一边的小眼睛，用更低的音量回答道：“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停止涨停，恢复波动的那一天。” 王衡：“所以到底是哪一天？给个确切的日期，我也好安排其他的事情。” 仓鼠打了个呵欠：“你继续盯着呗，反正等到了那天，留给你出货的时间很充足的。” 王衡拿起装着小瓜子的瓶子，晃了晃：“再不说，我就拿走咯？” “……好吧，下周三，可以了嘛！” 仓鼠无可奈何地说完，见他把小瓜子放回原位，便又趴了下去。 这时王衡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覃猛的： 【虽然没有成为特别顾问，但卢总吩咐我给你再涨薪水，恭喜啊，才大一就月薪八千了，还不需要坐班。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在你这个年龄阶段，可比你差太远啦！另外，卢总还希望你写一篇关于千度的分析报告，写的好还有奖金。】 王衡看着这条有些长的短信，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 果然，高层的特别顾问什么的，目前来说还只是诱饵而已。本来还想着在人家面前有点话语权，在之后的投资中跟着大佬出谋划策分蛋糕呢，现在看来，果然是想太多。 一旁的小仓鼠忍不住吐槽道：“这还不满足？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点吗？” “期望值过稿还真是抱歉呢……算了，无所谓。不破格提升一个挂逼，是他们的损失。” 说完，王衡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那份关于千度的分析报告。 既然写这个有奖金，那自然是不拿白不拿。 打开文档，王衡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舞动，文档里显示的字数如同坐火箭一般飙升，宛如日更两万字的变态网文写手——早已想好的东西，不需要构思，写起来就是快。 而且他用的还是“咔哒咔哒”的青轴键盘，敲起来手感更是格外舒畅。 然而过了不到两分钟，付翰文的鼾声就停了。 片刻之后，王衡的身后响起了付翰文充满哀怨的声音：“王老师，我昨晚凌晨睡的，能不能让我睡一会懒觉啊？” 王衡：“你不是买耳塞了吗？” 付翰文看了一眼他的机械键盘，叹道：“我刚才试了，耳塞都挡不住啊！” 王衡：“……行吧，我出去找个地方。” ———— 194过啥分，他还得谢咱呢 ， 电信科技大学的新学期，终于正式开始了。 身为蓉都本地人的唐和兴是最轻松惬意的，直到这一天，他才抱着自己的小白猫回到了寝室。刚一进门，就听到了付翰文激动万分的声音： “噫!好了!我过了!” 怀里的小白猫吓了一跳，从他的怀里一骨碌钻出来，躲到桌子底下去。 唐和兴不禁问道：“你过啥了？” 付翰文指着电脑屏幕：“线性代数的补考，61分，刚好过关！” 唐和兴把背上的书包放下，道：“恭喜恭喜，那你是不是又可以开始排位了？” 付翰文：“那当然啊！” 唐和兴一脸兴奋地搓了搓手：“来来来，带我带我！寒假我可是一把排位都没打，就怕掉段位呢！” 付翰文的脸色顿时僵住。 愣了几秒，他求援似的看了看周围，注意到了正在看书的王衡，连忙嚷嚷起来：“王老师，要不要来开黑，带带小唐？” 王衡呵呵一笑：“我高三开始就没打过了，段位比小唐还低，更菜。” 付翰文又看了看正紧紧盯着自己的唐和兴，意识到自己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 于是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道：“好吧，不就是组队排位么……那个啥，王老师的机械键盘能不能借一下？” 王衡果断拒绝道：“不能。” 付翰文不禁有些诧异：“你又没用键盘，为啥不能借一下？” 王衡：“别的还好说，机械键盘不外借。” 这时，趴在上铺看漫画的王柯忽然问道：“不外借的原因，该不会是因为……那是女孩子送的吧？” 寝室里顿时安静了。 过了两秒，唐和兴忍不住追问道：“王老师，是真的吗？” 王衡冷笑：“呵呵，反正不外借就是不外借，没别的原因。就比如说小唐，你会把你的猫借给别人撸吗？” 唐和兴扭头看了一眼缩在桌子下面的小白猫，想了想，说：“你们也可以撸啊，别带出寝室就行。” 付翰文：“你看，小唐大方多了！” 王衡：“那我换个例子。小唐，你玩的galgame，游戏存档能让我们玩玩不？” 唐和兴立马摇头：“当然不行啊！” 王衡耸了耸肩：“这不就得了？有些东西坚决不外借，就这么简单。小付你要是想要，我支援你买一块新键盘都没问题。” 付翰文盯着王衡，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几秒。 半晌，他若有所思地道：“明白了，这键盘绝对是女孩子送你的！” ———— 这一天上午，韩奕萱整理好了今天要用的学习资料，装进包里，准备出发去图书馆。 经过这几天，少女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在寝室里的学习效率，终归是比在图书馆里要差，尤其是室友们都在的情况下。 可是她还没出发，就见关系最好的那个同寝闺蜜凑了过来，低声道：“小萱啊，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韩奕萱：“什么事呢？” 闺蜜凑到她耳边，悄声问道：“你的亚兰黛小棕瓶，能不能借我用用？” 韩奕萱：“？” 闺蜜揉了揉眼角：“听说小棕瓶特别能防熬夜后的细纹，我想试试……” 韩奕萱诧异道：“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哪有细纹？” 闺蜜指着自己的眼角：“你看这里你看这里，真的有！” 韩奕萱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闺蜜也沉默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你那个小棕瓶……是不是意义重大，所以坚决不借的啊？” 韩奕萱：“我自己都还没开包装呢。” “还没开包装？”闺蜜不由一惊，连忙双手合十，“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已经开始用了呢！” 韩奕萱微微摇了摇头：“也不是不能借……算了，还是别借吧，你要想用，过些天咱们俩再买嘛。” 闺蜜：“可是他送你的那瓶呢？你不可能塞抽屉里，等着放过期吧？” 韩奕萱想了想，忽然微笑起来：“保质期还有两年多呢，不会过期的。” 闺蜜先是愣了一下，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愕然道：“你该不会是想在保质期内，把他拿下吧？” 韩奕萱微笑着不再回答。 挥挥手告别室友，少女背着书包离开寝室，朝着图书馆走去。 在半路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那只股票，今天好像又在涨……但不再是一字涨停了？ 韩奕萱顿时停下了脚步。 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她给王衡拨去了一通电话。 “喂，王老板，那股票……呃，你已经卖掉了吗？” 本来是想提醒他的，结果，在自己注意到之前，他就已经行动了？ 韩奕萱不禁叹道：“王老板，我感觉我这个助理完全没派上用场啊！” ———— “不过你的这份敏锐嗅觉不错，提醒得很及时……嗯，那你继续学习吧，不打扰了。” 挂断了韩奕萱的电话，王衡点开手机里的计算器，对着电脑屏幕继续算。 8元多一点的时候入场买的，刚刚售出的价格是28元出头，算下来，几乎正好是3.5倍。自己的本金是70万，覃猛的本金是50万，路琪的则是40万，总共160万，现在翻成了560万。 王衡不由得暗暗感叹，重生者做出来的蛋糕实在有点大。 那么，现在该怎么分呢？ 先前谈好属于自己的，除了自己的本金和盈利，还有覃猛的盈利部分的一半。这样一来，属于自己的就有308万。路琪是140万，覃猛是112万。 算下来，王衡自己都觉得对覃猛有些不公道，毕竟这位覃总监拿出的本金比路琪还多，但赚的却比路琪少，这样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他决定先沟通一下。 一通电话打过去，很快，对方接了起来。 手机里，立刻传来了覃猛有些迫不及待的声音：“是股票的事情吗？” 王衡：“对，刚刚已经抛掉了，不过你知道的，要等到明天才能开始转账。属于你的那份，是112万……” 他还没说完，覃猛就兴奋地嚷嚷起来： “谢谢啊！” 听听，多么情真意切的感谢？ 既然如此，那么路琪赚的比他多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 ———— 195今日痛饮庆功酒 这一天的周五，路琪没有再加班。而且在离开公司之前，她还特意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面貌和发型。 水蓝牛仔裤和黑色的衬衣，简单而又随意。依旧是短发，让精致的面孔显得略微有些中性化的帅气。 路琪从口袋里拿出一圈黑色的细带颈环，在自己细嫩的脖颈上系好。然后，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气质已然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应该说是更加女性化了，还是说，多了点娇媚的感觉？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 进电梯，下楼，到了门口，路琪就看到王衡已经站在那里等着她了。 王衡笑着扬起手臂打了个招呼，面色不变，仿佛跟好哥们碰面似的。 他说：“覃总监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出发？” “好啊，我开车你指路吧。” 路琪话音未落，就见王衡摇了摇头。 他解释道：“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开车一定会被堵在路上的。” 很少遭遇堵车的路琪，不禁有些怀疑：“有那么夸张吗？” 王衡也有些困惑了：“路姐，我知道你下班很晚，总是能避开高峰期。但上班的时候，你没见识到路上有多堵吗？” 路琪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了，因为我们是弹性工作制，上班的时候我一般十点出发，十一点才到。” 王衡不由得感慨：“这就是总监的特权吗？真不错呢。” 路琪盯着他，微笑道：“要不要来我的部门入职呢？我可以让你弹到下午再上班哦！” 王衡：“路姐，我现在才大一啊，您也太心急了……” 两人这么聊着，进了地铁站。 地铁车厢里同样很挤，好在不管怎么拥挤，出行速度是不会受影响的。约莫二十分钟之后，两人便来出了目的站，钻过一条小巷，来到提前预定好的烧肉餐厅的门口。 这是一家樱岛风格的料理店，说是烧肉，其实就是烤肉，只是做得更加精致。当然，价格也更加提神。 两人进到店内，在覃猛的面前坐下。 王衡本来是想坐在覃猛身旁的，然而路琪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把，拽着他和自己一起坐在了覃猛的对面。 覃总监并没察觉到那一秒之内的微妙，说道：“我已经点了两道，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好啊，”路琪欣然拿起菜单，对守在一旁的服务员说，“和牛一份，清酒两壶。” 服务员：“刚才这位先生已经点了雪花和牛……” 路琪：“哦，那就两壶清酒。” 王衡不由得提醒道：“清酒好像挺容易喝醉的，两壶是不是有点多啊？” 路琪点了点头，看向服务员，问道：“你们这里的酒壶有多大？” 服务员双手比划了一下。 路琪干脆道：“这么小？那就三壶。” 王衡不由一愣：“你确定？” 路琪指了指对面的覃猛，又指了指自己：“我们的酒量都不错的，你好像也不是三杯就倒的那种吧？没关系，先点上吧。” 覃猛也说：“你们酒量咋样我不清楚，反正我出去跟人家谈生意，从来没喝醉过。” 看这两位总监都如此信心满满，王衡也就不拦着了。 ———— 没过多久，菜上了。 服务员不仅端上了待烤制的菜，还拿着长长的筷子，负责给他们烤肉。烤好之后，再分到个人的调料碟里。 烤好了第一盘和牛，给三人倒上了清酒，服务员便暂时退下，去准备另一盘肉菜。 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雪花和牛，咬一口，醇厚的滋味在口腔里爆开，让王衡忍不住赞叹道：“可以可以，这个味道确实可以，太赞了。” 覃猛笑道：“所以我说来这家店嘛！你们来蓉都时间都太短，不像我，在这里长住好几年，像这种不显山不露水但特别吸引回头客的料理店，你们得问我！” 路琪举起酒杯，笑道：“来，美食家，干杯！” 覃猛举起酒杯，忽然兴致来了，当场唱了一段： “今日痛饮庆功酒， 壮志未酬誓不休， 来日方长显身手， 甘洒热血写春秋……” 王衡也举起酒杯，笑道：“覃总监还会唱戏啊？” 路琪：“你还壮志未酬呢？” 覃猛：“现在只是个开始嘛，以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对不对？” 王衡：“没错，干杯！” “干杯！” 三个人举杯相碰，一口喝掉，然后再满上了酒杯。 这时，服务员端着牛舌和素菜菌类拼盘过来，见他们又给自己满上了清酒，不禁有些无奈。在这家烧肉店里干了一年多，他见过太多小瞧清酒的后劲，把它当饮料喝，结果让人扶走甚至背走的顾客。 服务员小声提醒道：“先生，小姐，你们要不要悠着点喝……” “用不着，”路琪豪气满满地一挥手，“人生得意须尽欢！” ———— 无论是覃猛，还是路琪，都拿到了这一波股市的本金和收益。投入四五十万，一个多月翻成一百多万，这种事情实在让人很难不高兴。 本来就开开心心的情绪，再加上清幽的环境，以及好酒好肉，三人就聊得更开心了。 从股市投资，他们聊到了各自的职业规划，然后话题又发展到了路琪主导开发的那款名为‘荣耀王者’的游戏上。 “进展很顺利，”路琪放下了筷子，拿着酒杯说道，“我们预计是今年内就能开始测，调整一下，明年就可以开放公测。” 王衡回忆了下一周目的见闻……貌似，比原先的进度更快？ 本来就是受众非常广的游戏，又有了开发进度提前的变化，这样一来，会不会造成更多更大的蝴蝶效应？ 但很快，王衡就把这个思虑抛在脑后了。 如果真的会造成世界线异常，仓鼠肯定会提醒自己，用不着提前担忧；另一方面，喝了不知几杯清酒以后，虽然离醉的程度还很远，但也不太适合进行那种冷静的思考了。 然后就在这时，他感觉右边大腿上多了一抹凉意。 扭头一看，就见路琪手里的酒杯翻了，满满一整杯的清酒都洒在了她自己和王衡的腿上。尤其是路琪的左腿，那水蓝牛仔裤上多了一大片湿渍。 “呃，手抖了一下……”路琪有些脸红，“没关系，待会吃完回家再收拾。” 王衡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御姐。 她是不是有点醉了？刚才的手抖，只是无意间的失误么？ ———— 196真醉还是假醉 “……真的，给你们讲啊，我以前一直觉得清酒不行。这东西劲道不如白酒，醇香不如红酒，怎么喝怎么没滋味。但现在就知道了，那是因为没喝到好的。像这家店里的清酒，是不是很棒？不仅有劲，而且口感很有层次，你们仔细品品，是不是？” 覃猛说了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打了个酒嗝。再看看对面的两人，就见路琪已经趴在桌子上了，而王衡也是脸色泛红，眼神似乎有些迷离。 于是覃猛嘲笑道：“路总监，你不是酒量很好吗？怎么，不行啦？” “安静，别吵……”路琪嘟囔了一声，头也不抬，仍旧脸朝下趴在自己的胳膊上。 而一旁的王衡苦笑道：“这下麻烦了，待会怎么送她回去？” “嘿嘿嘿，”覃猛坏笑起来，“干嘛送她回家啊，你们俩不是有关系吗？就这旁边，多的是酒店！” 然而王衡的脸色虽然受到了酒精的影响，但头脑还清醒得很。 他连忙摇了摇头：“别开玩笑，我和路总监是朋友关系，纯洁的朋友，铁哥们！” 覃猛瞪着他，摇了摇手指：“得了吧，当我是傻子啊……” 王衡毫不含糊地强调道：“我们可真是哥们儿！” 这时，依然埋着头的路琪，也闷闷地解释了一声：“覃猛你别闹，质疑我们的友谊……” 覃猛哑然失笑：“行行行，你们说是就是呗！那待会我付钱，王衡负责送这哥们回家，没问题吧？” 王衡很有些无奈地揪着头发：“可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儿啊！” 覃猛：“我也不知道，那咋办？” 两人看向仍旧趴在桌上起不来的路琪。 沉默了几秒，这位御姐好像是终于恢复了一丝精神，稍稍抬起头来：“王衡，我待会跟你走。” 王衡心跳骤然加速：“你说什么？” 路琪：“我跟你走……我新买的房子，在你学校旁边。” 王衡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才买的，能住吗？” 路琪：“装修好的，现房。前些天已经把家具都买好了，能睡。” 王衡：“那就好……” 覃猛扶着桌子站起来，嚷嚷道：“我付钱，今天这顿谁都别跟我抢！” 王衡看了看趴着的路琪，再看看覃猛豪气干云却有些走不稳的背影，不由笑了起来。 “也没人跟你抢啊。” ———— 覃猛付过钱就走了，但王衡与路琪还坐在原位上，没有动。 毕竟，看路琪这样子，不缓缓酒劲肯定是没法行动的。而王衡要背着她走，那似乎又不太妙。 “现在几点了？”路琪忽然抬起头来，问道。 “还有几分钟就到十一点……” 说到一半，王衡忽然有些发愣。 此时，路琪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一抬手就能碰到。于是这位御姐酡红的脸庞，还有仿佛泛着雾气的迷离眼神，都瞧得格外清楚。 路琪有着一对漂亮的双凤眼，外眼角微微上挑。再配上那细剑一般的眉形，便总有一种冷静而凌厉的感觉。况且她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技术总监，在下属们面前颇有威严。所以在王衡的印象里，她始终是个‘上司’或者‘姐姐’之类的角色。 即使是一周目那次的办公室，路琪也是掌握着主导权的。 然而此刻，大概是因为有些醉了，路琪的双眼仿佛刚刚哭过的小女孩似的。她的额头上还有一片红印，那是刚才抵着桌子而压出来的。看在王衡眼里，就像是个刚刚撞了额头导致眼里含泪的少女。 关键是，她的身形本来就比较瘦，显得娇弱。而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都松开了，于是有些部位又不那么瘦…… 王衡忽然很想来杯冷水，润润嗓子，平复一下心情。可是他环顾四周，除了清酒，并没有其他能入喉的液体。 路琪忽然笑了一下，拍了拍左腿上的湿渍，喃喃道：“感觉有点凉呀……咱们走吧？” 王衡试探着问道：“你现在走得动吗？” 路琪伸出胳膊：“背我，还是扶我？” 王衡果断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同样是前胸贴后背，叶寻带来的感受和路琪可是两码事。现在大家都喝了酒，王衡可不想多生事端。 他扶着御姐，走出这家烧肉店，出小巷，在路边等了好一会，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 但王衡很清楚，今晚的考验大概还没有结束……上次是温泉，这次是酒精，考题的难度都不容忽视。 ———— 路琪的新房子，确切来说，其实是商业公寓。 这间的面积并不大，只有几十平米，但层高比一般的住宅高得多，划分为两层，可用的面积就多了。一层用作客厅和活动空间，二层用作卧室，倒也能满足日常需求了。 只是没有厨房，没法做饭。不过对于整天忙工作的路琪来说，本来就用不着厨房，自然无所谓。 路琪的这间公寓，装修颇有些极简的感觉，看着略显清冷，家具的风格也颇为冷淡——但进门的人此时的状态可就不一样了。 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路琪依旧红着脸，有些站不稳，让王衡不得不扶着。 “怎么样，这房子不错吧？我买了不止一处，这个，是我捡的漏。价又低，还剩最后两套空着的，我就拿下了！” 路琪被王衡扶到沙发上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囔着自己买房的眼光。 王衡其实有点想吐槽，这种商业公寓没被抢光是有原因的——没法落户，不通燃气，水电费还比住宅房更高，所以本来就不吃香。 但再转念想想，以路琪的资产状况，她又不是只有这一套房，再加上行情好时年入百万的常规工资，还有自己这么个重生者给她当理财顾问，还用得着在意这些细节么？ 倒是自己，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这间公寓房，距离自己的学校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与裴宁乐的出租屋相距也不到一公里。这个位置，是不是有隐患？ 思索半晌，王衡愈发觉得脑袋发晕。再扭头一看，路琪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犹豫半晌，果断朝门外迈开脚步。 就这样，王衡走了。 可是当门关上以后，路琪忽然站了起来，眼神清明。 “这小子……” ———— 197来自帝都的邀约 ， 走出那栋公寓楼的时候，晚风迎面吹来，王衡忽然感觉右腿有些凉。低头一看，又注意到了腿上被清酒打湿的痕迹。这时他略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也想了起来，路琪的裤子也被酒湿了，大概是需要换一下的。 那么，要不要回去一趟，帮路琪换衣服？ “还是算了吧，湿的不多，酒精干得也快，不会着凉。” 短暂的思索之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要是现在返回去，他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说到底，路琪真的醉到睡着了吗？ 王衡走到校园里面，忽然拿出手机，看起了去帝都的机票。 今晚，覃猛在唱“来日方长显身手”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些感触。之前b站和智乎的投资他根本没法参与进去，因为自己的那点筹码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但现在，有了三百万出头的存款，自然就可以做点事情了。 那些热门投资项目没法碰，但至今为止还没有出名的呢？ 走在被路灯照亮的校园里，看着几个骑车经过的学生，他喃喃自语：“共享单车，最开始就是在校园里创业的吧？” 进宿舍楼，上楼梯的时候，王衡不停追索着关于一周目的某些记忆。回到寝室里的时候，他已经想起了不少东西。 捞出仓鼠，装在口袋里，他又走出寝室，然后直奔楼顶天台。 “现在连笼子都不带了，就用这种方式载我吗？” 到了无人的天台上，王衡把仓鼠从口袋里掏出来，就听到它这么抱怨出声。 王衡低头看着地上的小东西，说道：“这都不重要。如果接下来的事情顺利，我可以租一套房子，其中一间卧室专门给你，怎么样？” 仓鼠仰头盯着他，小眼睛里放出了警惕的光：“你想干什么？” 王衡：“fof单车的创始人，魏凯，他的联系方式你知道么？” 仓鼠瞪着他：“这种事你自己去查行不行，别动不动就靠我作弊啊！” 王衡：“能作弊，为什么不作？” 仓鼠：“那如果我不说呢？你自己有没有办法查到？” 王衡想了想：“在网上找找也行，但现在fof大概成立还没多久，有没有成立官网都不清楚。在网上不一定能找到他们的官方联系方式。” “好吧……”仓鼠无奈地摇摇头，“那你打算怎么跟魏凯见面？直说自己是天使投资人吗？” 王衡：“我本来就是天使投资人啊，主动上门魏凯不可能不愿意的。他现在还是个无钱无势的普通创业者，主动上门给他送钱的，他肯定乐意。” 仓鼠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把你的手机给我。” 王衡蹲下来，解锁了手机屏幕，递到仓鼠面前。 仓鼠的两只小爪子在屏幕上一顿操作，然后拍了拍掌：“好了，你自己打电话吧。” 王衡看了一眼，手机的拨号盘被它输入了一串陌生的号码。再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十一点多，貌似不太适合打电话？ 于是他给人家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发出以后，王衡捉起仓鼠，就准备回寝室睡觉了。 可是他刚刚把仓鼠拿起来，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了急促的手机铃声。再拿出手机一看，正是刚才魏凯的那个号码。 “这么心急的吗？” 仓鼠吐槽道：“你都把企鹅的名头拿出来用了，人家怎么可能不重视你？” 王衡接通了电话，果不其然，对面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而且语气里充满了尊敬： “您好，我是魏凯，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王。” 魏凯连忙道：“好的，王先生您好。我现在打电话，会不会打扰您休息啊？” 王衡：“没关系，我先给你发的短信嘛，说打扰也是我打扰你。” 电话那头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抱歉啊王先生，我这个人比较……您千万别怪我，就是……” 王衡已然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笑道：“咱们用q聊吧，我给你发一下我的工作证件照片。” ———— 午夜时分，王衡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对着电脑敲键盘。 寝室早已断电，但他的笔记本电池还能坚持两三个小时，聊聊天自然没有问题。而交流的对象，当然是那位fof的创始人，魏凯。 在看到了王衡的工作证件和工位照片之后，魏凯终于放下了大部分顾虑。可是才聊几句，就出现了让王衡愕然的局面。 看着魏凯发来的这段文字，王衡愣住了。 骑游？这什么鬼？ 幸好现在是用q窗口聊天，用的不是电话，否则，王衡此时的惊异肯定要露出马脚。 身后，响起了付翰文的声音：“王老师，你还不睡呐？” 王衡低头看了一下，确定自己用的是笔记本电脑键盘，没用青轴机械键盘，然后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先睡，我打字会控制力度的。” “行吧……对了小唐，你今天意识有进步啊……”付翰文和另一张铺上的唐和兴聊了起来。 而王衡对着屏幕，掰了掰手指，感觉有些惆怅。 他只记得，fof先这个时间点已经创立了，但还真没想到，人家一开始做的项目跟共享单车压根就是两码事。 这个，貌似就有点麻烦了…… 而魏凯还在热情地邀请： 虽然当天使投资人还是头一回，但王衡用不着多想就看出来了，对方发来的都是虚张声势的空话。如果是专业的投资人，肯定嗤之以鼻。 没有盈利模式，没有过硬资源，只是一群学生在校园里闹腾……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但王衡的回复是： 不管怎么说，好歹这也是fof啊，至少先去看看吧？ ———— 198魏凯与王衡的第一次碰面 ， 第二天是周六，学校没课。于是王衡鸽掉了与叶寻的一对一辅导，买上机票，直奔帝都而去。 下飞机的时候是午后两点。 背着书包，走在帝都国际机场的航站楼里，王衡一时间颇有感触。 按理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但一周目期间关于这座机场的记忆，可就数不胜数了。他曾在这航站楼里与韩奕萱手牵手，还被路琪当场逮住……那可都是血与泪的惨痛教训。 好在，如今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四个女生扯上关系，但处境相比于一周目，那可就好得太多了。 今天来帝都，他并没有带上仓鼠。不过这倒问题不大，走前他特意把电脑放在了自己的铺上，用被子盖着，还放了个微型散热风扇。这样，如果有什么需要联络的情况，他可以借助q联系仓鼠，让仓鼠用电脑，而且还不会被室友们发现端倪。 走到航站楼的门口，王衡看了一下玻璃门上浮现的倒影。 薄外套和黑色牛仔裤，再加上灰黑色的帆布背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投资人。要说是投资专业的学生倒还有点像，但显然是没经历过实习的那种，不会高于大二。 身为天使投资人，去见创业者，这样的行头显然不行吧？ 王衡沉思片刻，决定先去找一家成品西装店。 ———— 魏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公司的财务报表，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公司只有六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其他的五人，也都是帝都大学的同学。大家都是同一所学校里的研究生，有的已经毕业而有的还没毕业，专业不同，但都有着创业的理想。经过一次次的讨论之后，共同决定以大家都感兴趣的骑行作为核心，开始创业。 身为前任校学生会领导，曾经骑行去过青藏的牛人，魏凯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六人团队的领导。但注册了公司开始运行项目以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是低估了创业的难度…… 虽然通过学长们的人脉，确实融资成功了，可是区区几十万元的融资额度，貌似有点不经花。而且关键是，现在fof的骑行项目虽然成功推出了，但真的做了两期以后，大家一算账，报名费与组织骑行的开销也就刚好相抵，那么公司的盈利呢？ 组织骑行，是为了盈利，可不是为了干好人好事给同学们服务的。 前两天的全体会议，大家经过了一番讨论，由魏凯拍板决定，下一期的骑行项目要全面涨价。但这样一来报名人数能不能得到保证，那可就没人说得准了。 不涨价肯定是个死，涨价……倒是还有生的希望。所以该如何抉择，其实大家都能想明白。 好在，这次貌似又有投资人上门了，而且还是企鹅公司。想想看，如果企鹅能够投资，顺便给fof这个初创小公司宣传一下，那该多好？大概就用不着担心报名人数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魏凯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他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绕了两圈。这办公室并不大，但坐了六个人，工位安排得也就略显拥挤。可供魏凯散步的地方，着实有限。 一个合伙人忍不住提出抗议：“魏哥，你倒是坐下啊，晃得我眼晕……” 魏凯：“你叫我魏总、老魏都可以，别喊哥！” 另一个合伙人笑道：“好的魏哥。” 这人还更无良，故意把‘魏’字念成三声…… 忽然，一直沉默着的第三个合伙人放下书本，打开了饭盒。一股浓烈的油烟味道，顿时飘满了整间办公室。 魏凯：“这都几点了你才吃饭！” 那人慢吞吞地道：“刚才在看书，忘了。” 魏凯瞟了一眼，果然，老章在看的又是考古学著作，那种发黄的大部头旧书。毕竟，老章本就是考古学毕业的硕士生…… “不行，不能跟人家在这儿谈。”魏凯喃喃自语。 之前喊他魏（三声）哥的合伙人笑道：“当然不能在这儿，会议室在隔壁啊。” 魏凯摇了摇头：“也不能在会议室，咱这儿太跌面了。旁边街上有一家星芭克，我得去那儿谈。” “要不要我这个副总给你撑场子？” “你别捣乱就不错了！”魏凯瞪了他一眼，忽然又笑了起来，“放心，等我凯旋归来。这一次要是谈成了，咱们马上换个高档写字楼的办公室！” ———— 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了十几分钟，魏凯走进那家星芭克咖啡店。 那位企鹅的投资人还没到，他先给自己点了一杯黑咖啡——浓烈而苦涩的滋味，时刻都能提醒他现实的残酷，以及商场上的惨烈。 尽管，关于自己究竟算不算踏足商场，这一点，魏凯至今还是不太敢确定。 过了十分钟，一位身穿商务西装的年轻男人走进店里，在柜台处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然后端着纸杯来到了魏凯面前。 “你好，我是企鹅的王衡。”那人掏出名片，递了过来。 名片是崭新的名片，印刷精美，企鹅公司投资部门的那几个字也写得清清楚楚——当然，魏凯不可能想到，这名片比想象中的更新鲜，印刷出来还不到半个小时。 找个路边的小店，稍微多花点钱，不难做出这样的效果。 魏凯只是打量着这个名叫王衡的年轻人，不禁有些诧异。他发现，对方似乎比自己还年轻，简直就像是在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本科师弟，而且还是样貌比较标致的那种。 而王衡也在观察他。档次还算不错的西装，戴着眼镜，短发，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近距离见了一面就不难发现，这个魏凯在外表上其实挺有魅力的，在友善的同时又给人一种干劲满满的感觉。作为创业者来说，卖相不错。 不过在一些细节上，他的准备就有点不足了。 魏凯接过王衡的名片之后，掏了掏西装口袋，却摸了个空。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带名片…… 王衡笑着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淡然说道：“用不着在意这些细节，咱们就随意聊聊。” ———— 199买卖不成交情在 ， “……所以，骑游是个非常有前途的项目。一方面是能够满足运动锻炼的需要，另一方面，还能满足大家的社交需要。实际上在我看来创业就该选择这样的项目，寻找新的需求，引导新的生活方式，一点点地改变这个世界。” 魏凯觉得，自己加了‘一点点’这个限定语，或许就足够含蓄了。但王衡只是听到‘改变世界’这个词，就忍不住想捂脸。 他觉得，魏凯作为一个创业者，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似乎并不靠谱。 王衡斟酌着说：“总而言之，你的创业模式就是设计一个骑游的项目，通过校园宣传和网络的形式招揽顾客，然后组织他们体验骑游，收取费用。去掉宣传和组织的成本，就是你们的盈利，对吧？” 魏凯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啊，没错。” 王衡忍不住又问：“那你们的自行车从哪来呢？” 魏凯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们会买一批适合骑行的车，让顾客骑。” 这一点，倒是稍微有些共享单车的影子。但整个项目的构想，跟后来盛行一时的共享单车相差实在太远了。 王衡原本想的是现在趁着fof还是个幼苗的时候注资，拿出几十上百万来换些股份，等到他们第四轮、第五路融资的时候，把这批股份再抛出，收益率就会比炒比特币还要夸张。 问题是，如今摆在眼前的fof，并不是共享单车项目。 所以该怎么办呢？ 王衡很确定，自己并没有找错人，这个魏凯就是本该在两三年后引领资本市场风头的弄潮儿。但这哥们显然还没开窍，现在把钱给他，大概率只是打水漂。当然，是可以换取一定的股份，不过再过些日子，等他撞了南墙，改变思路的时候再给钱，岂不是更好？ 犹豫了半晌，王衡说：“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公司吧。” 话音未落，只见魏凯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这个……” 见状，王衡补充道：“我不会打探你们的商业机密，也不会看你们的财务报表。我们今天只是谈谈初步意向，不会弄得太深入。” 魏凯纠结了几秒，说：“但我们初创公司，办公场所比较……” 王衡笑道：“这没关系，车库里都能出改变世界的伟大企业，你们现在好歹是有办公室的嘛，对吧？” 魏凯一咬牙：“好，我带您过去！” ———— 到了fof的办公室，王衡才发现，这帮人如今的处境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地点，是一座老旧的写字楼，四层。进楼，乘电梯，可是电梯上升的时候颤颤巍巍，让人不禁有些提心吊胆。出了电梯，又拐过两道弯，才看到角落里最小的那套办公室。 那fof的招牌，是贴在门上的塑料贴纸，看得出是经过了一番认真设计，奈何贴纸的质感摆在那里，也就实在谈不上档次了。 走进其间，便看到与走廊相连的只有两个房间，分别是会议室，以及六人办公室。 “魏总回来啦？”一个人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 魏凯拍了拍巴掌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后介绍道：“这位，是企鹅集团的王总……” 第一次听到‘王总’这样的称呼，在别人口中不带丝毫玩笑意味地说出来，王衡不禁有些脸红。 没办法，还是脸皮太薄，需要修炼。 ———— 最新一次的骑游项目，报名人数和预付订金都统计完了。结果，比魏凯和其他人预想的略微好一点。 王衡就坐在会议室里，听着隔壁压抑的欢呼声，以及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大概猜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距离魏凯撞到南墙，可能还要过段日子。共享单车模式的诞生，急不得。 当然，王衡也可以选择抛开fof的这些人，自己直接开公司办共享单车。但他清楚，这个商业模式有着致命的弱点，越是到后面越需要抢占市场，而抢占市场又需要大笔大笔烧钱却又无法盈利，结果不得不持续拉拢投资者，不断地融资……像这样焦头烂额地创业，而且最后注定一地鸡毛的结局，王衡当然不想干。 可是天使投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找准时机退出，拿到股份翻倍的盈利就好。几年以后这公司凉到什么程度，完全无所谓。 坐在fof的会议室里，王衡理清了头绪，下定决心。 于是等到魏凯进来的时候，他就说：“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一起去撸串吧。” 魏凯不由一愣：“撸串？” 王衡：“是啊，一边喝酒一边撸串，这样聊起来更开心。” 魏凯却有些为难：“可是我们的合伙人，有些不太擅长应酬……” 王衡：“那就带擅长应酬的一起去，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讲讲。” 闻听此言，魏凯顿时打起了精神。 “好，我这就问问，他们有谁愿意一起去！” ———— 两个小时后，王衡、魏凯与另外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附近最出名的烧烤店。 等烤串上桌，魏凯便热情地道：“浪京小腰，他们家出名的可不只是腰子。王总您尝尝这肉串，火候可以吧？” “我吃过，知道。”王衡这么说着，撸了一串肉。 嗯，和当初带着裴宁乐来吃的味道差不多…… 餐桌上，串撸了不少，啤酒喝过了一轮，差不多也就该谈谈正事了。 王衡忽然说道：“关于你们的投资项目，我个人是非常看好的……” 说到这里，魏凯与另外两人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希望。 可是接下来，王衡的话语却让这希望逐渐消失了。 “我个人很看好，但跟上司沟通了一下，他还是比较谨慎。主要问题在于，我们最近又是投了嘀嘀，又要投大众评点，还和金东达成深度协议。所以原则上，目前是不打算开启动新的投资项目。而且在他看来，你们的天花板也太低了点。” 魏凯：“天花板？” 王衡颔首道：“整个骑游的市场有多大？你们就算做到极致，能达到多大的规模？这个问题回答不好，肯定就没办法了。” 另一个合伙人忍不住道：“您的意思是不是……泡汤啦？” 王衡一脸诚恳地说：“我个人看好没用，被上面否决了也是没办法。不过，咱们可以留一下联系方式，以后如果你们的项目有什么变动，还是随时可以找我，看看能不能再试一下。” 三个创业伙伴互相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点了点头。 而王衡觉得，自己虽然在脸皮厚度上还需要锻炼，不过演技上已经很不错了。明明从头到尾想要投资的只有他自己，而且对这个骑游项目丝毫不感兴趣，但硬是让他演成了现在这样。 “我的手机号，您已经知道了，”魏凯苦笑道，“您说得没错，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说不定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王衡微笑道：“我觉得，很可能还有合作的机会。而且就现在，我以个人的名义也可以给你们友情支援一笔款项。大概十万左右的零钱，就不换你们的股份了，算是不要利息借给你们公司的，怎么样？” 魏凯连忙点头：“当然可以，谢谢您了！” ———— 200破产千金 ， 王衡与魏凯等人喝酒撸串的同时，叶寻在蓉都的家里，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父亲。 破产企业家叶康坐在沙发上，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沉默半晌，他说：“官司结束了，公司没了。” 叶寻盯着父亲，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叶康继续说：“我这次，是买硬座票过来的。以后公司那边的事情都跟我们无关了。” 少女念头一转，忽然有些希冀地问道：“那你以后住在哪里？这里吗？” 然而这位父亲摇了摇头：“魔都的一个朋友邀请我，过去帮他干些事情，或者说就是给他打工。” “你答应啦？”叶寻愕然问道，“那你很快就要去魔都？” 叶康：“过两天就出发。” 看着面露疲惫的父亲，少女忍不住说：“为什么不能好好休息休息呢？咱们家名下不是还有好多房产吗？” 中年男人苦笑道：“幸亏还有些房子，要不然摁在我头上的那些债务就真的没辙了。你也知道，有两套你名下的房产我都卖掉应急了。现在除了魔都的那个，就只有蓉都这个小房子。” 叶寻：“林城的那几套呢？” 叶康叹了口气：“卖掉了，都卖掉了。”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寂。 终于，少女坚定地说道：“没关系，我会好好上学，以后工作挣钱的。” 叶康摆了摆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老爹还没废。我是去给别人打工，但不是干苦力，那好歹也是管理岗位，工资不低的。只是你一个人在蓉都，我会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我现在成绩很好。明年高考，我肯定能上重点大学！” 女儿志气满满的样子，让叶康不禁有些欣慰。但最近两年过山车一般的经历，还是让他不得不多提醒了一句：“万事别说肯定，话不要说得那么满。” “这只是建立在事实上的信心而已！”少女强调道。 女儿这么有信心，做父亲的不能再丧气了吧？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今天的晚餐，我们在家里吃，我来做。” 叶寻一脸诧异：“你会做饭？” “哈哈，想不到吧？当初创业成功之前，我也是能烧一手好菜的！” 然后，在半个小时之后的厨房里…… 叶康瞪着那散发着诡异味道的锅，一脸的挫败。 他喃喃自语：“不应该啊，手生也不能生到这种程度，我忘了哪一步吗？” 厨房门口的叶寻小声道：“老爸，你做得怎么样啦？” 叶康：“……出去吃吧。” ———— 叶家父女俩重逢之后的第一顿晚餐，是在家门口的小面馆里吃的。 寻常的口味，低廉的价格，放在一年前父女俩大概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是如今，却相当符合他们的需求——填饱肚子，仅此而已。 回到家里，叶寻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打开了辅导书。 经过这半年来的补课，她的数学成绩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但若是要在明年的高考中取得理想的成绩，只有数学进步当然是不够的，文综还有大把大把的知识点，需要背熟、吃透。 看了好一会的书，她放下记号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后颈。目光一飘，就注意到了旁边的日记本。 抱着‘看点别的东西放松一下’这样的心思，叶寻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关于王衡的那一页。 看着这两段文字，叶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且不说王衡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也不说他有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就说自己的心思。明明父亲遭遇那么艰难的绝境了，自己居然还有心情琢磨一个男孩子？ 这算什么？ 找个借口分散自己的危机感吗？ 叶寻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将日记本塞到了最下层的抽屉，然后锁上。 “不能再懈怠了，我现在可没时间耗在那些事情里……” 少女喃喃自语。 ———— 投资fof的尝试告一段落，王衡便直接回蓉都了。 飞机落地的时间，是午后一点多。回寝室，将背包和包里的那套高档西服放好，正好可以开始下午的辅导课程。 还是那家咖啡馆里，王衡又见到了叶寻。不过这一次，少女的模样让他微微有些诧异。 明亮有神的杏眼，清瘦但健康的神色，还有那短短的马尾辫，都和以往一样。可是以往，叶寻来接受辅导的时候，穿的都是连衣裙、jk装之类的漂亮衣服。可是今天，她穿的是校服，那种宽松肥大，难以衬托出身形的学校统一运动装。 坐下来开始补习之后，王衡又发觉，今天的叶寻似乎格外努力。 当然，并不是以前她不努力，只是在学习过程中，偶尔的走神总是难免的。尤其是当她凝视着王衡的时候，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王衡作为当事人是能察觉到的，只是从不揭穿。 可是今天，对于叶寻而言，王衡好像真的成了一个普通的辅导老师。她的注意力，全都在眼前的题目上。 于是到了辅导的尾声，王衡讲清楚了最后一道题的知识点以后，忍不住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叶寻咬着笔杆，正在看最后的那道题。闻言，她抬起头，眼睛眨了眨，忽然泛起一丝泪光。 “我们家彻底破产了……” 短短的一句话，可是越说音量越小。到了最后两个字，微弱得近似于耳语。 不过王衡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明白归明白，可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鼓励？似乎都只是隔靴搔痒。 沉默半晌之后，他提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那你现在住哪儿？你家在蓉都的房子没问题吧？” 叶寻无力地摇了摇头：“那套房子在我名下，没有问题。” 王衡稍稍放下心——目前看来情况并不严重，相比于真正的赤贫阶层，叶寻的条件还是要好不少的。只是相比于曾经的美好时光，落差感会非常大。 不过他现在终于想到了一种安慰和鼓励的方式，比轻飘飘的言语更管用的那种。 “今天晚上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 201不想欠他的 ，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裴宁乐影响了，如今无论是庆祝亦或安慰，王衡想到的第一招，都是大餐。 而叶寻的第一反应也是同意。毕竟，回想一下昨晚去的面馆，以及今天中午的泡面，很难让她不对美食有所垂涎。即使是最难以接受的火锅，似乎都有了难以忽视的吸引力。 但转念一想，响起待在家里的父亲，去吃大餐的冲动立刻就没了——自己在外面吃得开心，父亲在家里吃面包或泡面，这也太糟糕了吧？ 于是少女拒绝道：“谢谢学长，但还是算了吧，我不好意思让你破费。” “算不上破费，一顿饭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衡隐隐有种暗爽感。从刚刚重生的时候开始，到现在，自己也终于可以对那种人均三位数的餐厅说‘一顿饭而已’这种话了。自己要的，不就是这种面对商业社会的自由感嘛？ “我知道学长炒比特币赚了很多，但钱这种东西，不经花的。” 尽管只是个面貌稚嫩的少女，叶寻的语气却有种世事沧桑的感觉。 王衡耸了耸肩：“如果只能用比特币赚一波，那肯定不经花。但我最近股市又赚了不少，而且我对以后的投资也很有信心，所以稍微花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寻不由问道：“股市？你赚了多少啊？” 王衡并不想把太具体的数字讲出来，但要是完全憋着，那实在如同锦衣夜行一般缺乏爽感。于是他说：“这次投资的收益，是七位数。” “七位数……上百万啦？”叶寻震惊得瞪圆了双眼，小嘴也微微张着，俨然无言以对。 “差不多，我个人感觉对投资这一块挺有心得。以后如果有经济方面的需要，不用担心，可以找我帮忙。” 王衡话音未落，叶寻就默默低垂了脸庞，似乎在看自己的错题本。 过了几秒钟，少女抬起脸来，嘴角挂着一丝礼貌却略显僵硬的微笑：“现在应该不需要。而且最开始是我说了花钱请你给我补习，现在这样……不给你补习费已经很过分了。” 王衡摇了摇头：“你教我搏击，我给你补习，没什么过分的，这很公平啊。” 叶寻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小声说道：“是啊，不过经济困难什么的……还是不用了吧。” 见少女目光中的落寞愈发明显，王衡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看得出来，短期内叶寻肯定不会再对自己发起猛烈攻势了，毕竟家里的事情太糟心，再加上还有学业上的巨大压力。但对此，他却说不清自己是感到轻松、释然，还是有一丝丝的心疼呢？ 不过说到底，既然她停止了攻势，王衡觉得自己大概就可以不那么躲着她，可以做些想做的事情了，比如…… “我现在送你回家吧？” 王衡问完，就见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然后，她笑道：“好啊，谢谢学长啦。” ———— 昨晚的回归厨房尝试彻底失败了，于是今天，叶康做足了准备，特意在网上搜了菜谱，学习了几道菜的做法。 龙井虾仁、西湖醋鱼……都是他曾经最拿手的菜式。 上亿的生意都能搞定，区区几个虾仁一条鱼，还能再出纰漏？ 只是，从菜市场出来往家走的路上，叶康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以及身旁的那个清秀男生。 两手提着塑料袋的中年男人，顿时不动声色地躲在广场舞团后面，默默地盯着那少男少女。他的眼神，如同饿了三天的秃鹫般锐利。 这臭小子哪来的？想干什么？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灵魂三问，在这位父亲的心底里不断回响。 只见，那个清秀男生将自家女儿送到了小区门口，距离居民楼还有小段距离的时候，就礼貌地挥手告别了。 现在看来，俩人的关系应该还不算亲密。这让叶康稍稍松了口气。 他朝着自己的女儿快步追了过去。 清秀男生从叶康身旁经过，似乎注意到了他，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半秒钟——但这并没有让叶康多想，毕竟是陌生人，在今天以前根本不认识。除非是极其凑巧地看过那几本发行量很小的商业杂志，否则这小子不可能知道自己。 叶康追上女儿的时候，已经在家门里面了。 叶寻换了拖鞋，正要到卧室里去，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身过来：“老爸，你买菜回来了啊？” 叶康把装菜的塑料袋往旁边一放，郑重地盯着女儿。很显然，相比于晚餐，目前有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谈谈。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问道：“爸爸刚才看到你和一个男生一起走，他是学校里的同学吗？” 叶寻摇了摇头：“不，他是大学生，是我找的辅导老师。” 叶康：“辅导老师……” 叶寻：“对啊，而且你别那样盯着我，我知道老爸你想什么呢。给你说一下啊，人家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也告诉我了，放心吧。” 女儿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叶康松了口气。 叶寻转身到卧室里，关上了门。 放下书包，少女坐在椅子上，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发了好一会的呆。纠结半天，她终于还是打开了最下层抽屉的锁，把日记本拿了出来。 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可又没法跟其他人讲，自然只能如此。 拿起笔，她写道： 连续几个点，构成了省略号。 叶寻本来想写点更严重的赌咒发誓，比如‘如果做不到就再也不找他’之类的，但这时，她却发现自己没法写出那些字。 捏紧了手中的笔，犹豫片刻，她又继续写： 还处于高二的少女，对于大学生活并没有太多了解，写起未来规划自然不太确定。 不过有一点关于王衡的想法，是很确定的。 她最后写道： ———— 202瓶颈期的对策 ， 做完了一套高考英语模拟题，叶寻看了看用时，再对着答案自己批改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稍微适应一下就没问题了，词汇量和语法都好办！” 少女刚刚收起笔，拿起手机，就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刚才为了能全神贯注做题，她把手机关了，于是现在才看到。 这是来自裴宁乐的未接来电。 “又是什么事……该不会，又是跟王衡有关的事情吧？” 少女自言自语着，拨了那个号码。 片刻之后，她就听到了裴宁乐的声音——只是跟以往元气满满的状态不同，此时的裴宁乐，嗓音里就透着有气无力的感觉。 “喂，小寻啊，你最近有没有空？要不要出来吃点好吃的啊？” 叶寻有些哭笑不得。前两天是王衡，今天晚上是裴宁乐，怎么都想着请客吃饭呢？ 她回答道：“我最近忙着学习，没空出门啊。” “哦，这样啊……”裴宁乐的语气里透着失望，“那好吧，不打扰你了……” 叶寻：“等一下，你为什么不问问韩奕萱姐姐呢？” 裴宁乐：“小萱已经陪我耗了好几天了，我不好意思再干扰她……” 这时，叶寻想到了一个人选，但要不要把这个人说出来，就很值得琢磨了。琢磨的第一层，叶寻觉得自己当然不能提他的名字，否则，光是想象一下王衡去陪裴宁乐的场景，她都有些胸闷。虽说最近打算全力以赴好好学习，但她可没有彻底放弃的念头。 但琢磨到第二层，她又觉得，如果王衡真的和裴宁乐加强联系，似乎并不是坏事。既然韩奕萱已经占据了女朋友的名义，而自己没有时间精力去挑战，那么，还有谁可以动摇韩奕萱的位置呢？在叶寻看来，当然就只有裴宁乐了。 可是再继续琢磨，到了第三层，她又意识到这样似乎象征着某种不详的征兆。如果在于韩奕萱谈恋爱的时候，能被裴宁乐撬了墙角，那么以后王衡会不会养成渣男的习惯？ 叶寻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支着脸颊，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而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算啦，我想点别的办法放松放松心情吧……” 叶寻不由问道：“你现在心情很糟糕吗？” 裴宁乐：“非常糟糕。这几天，我已经在瓶颈里卡了好久啦！” 叶寻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找王衡聊聊呢？” 裴宁乐小声说：“我不太想打扰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总感觉他一直都很忙的样子。” 叶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成绩又好，还能投资赚那么多钱，就算头脑再聪明，肯定也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努力吧？” 裴宁乐：“有道理……算啦，反正不打扰你了，小寻好好学习吧。” 叶寻：“嗯，拜拜。” 挂断了电话，叶寻看着手机里的通讯录，认真思索起来。 ———— 与此同时，那间414寝室里，付翰文看着被爆掉的水晶，再看看王衡1杀4死7助攻的记录，忍不住呻吟起来：“卧槽，王老师原来你不是谦虚，你是真的菜啊！” 王衡默默退出了游戏：“所以说，别强行拉着我打。” 付翰文：“所以要多练啊，你整天在那打单机游戏有什么意思？” 王衡冷笑道：“呵，你不懂骑马与砍杀的乐趣。” 这时，唐和兴也加入了嘲笑的行列：“王老师别灰心啊，你能教小付数学，小付也可以教你怎么玩……” 王衡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小唐，你战绩多少？” “0杀3死，”付翰文又看了一眼战绩统计，“小唐，要不然你考虑考虑，灰心一下？” 唐和兴的笑容僵住了：“为什么，我这把辅助打得不好么？十多个助攻啊！” 付翰文叹道：“数据是比以前好看一些，但你卖了多少次队友？” 唐和兴顿时涨红了脸，争辩道：“我这不是卖队友……辅助！游走型辅助的事情，能算卖吗？” 付翰文与唐和兴就辅助打法的问题讨论了起来，而王衡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条短信，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来自叶寻的这条短信，让王衡陷入了沉思。 裴宁乐想要自己陪，为什么是叶寻来说的？ 她们之间的关系，如今究竟复杂到了什么程度？ 沉思半晌，他给叶寻回复了一个简单的，便走出寝室，来到了楼顶天台上。上楼梯的这点时间里，他稍稍思索了一下。 以最近两个月里裴宁乐的表现来说，危险系数小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就算不和路琪、韩奕萱对比，只是和一周目的她自己相比，如今的裴宁乐也让他安心多了。既然如此，帮她开解开解，自然没什么问题……吧？ 于是他拨了裴宁乐的手机。 电话接通以后，他直接就问：“你的第二首歌，进度怎么样了？” 裴宁乐显然有些慌张无措：“啊？第二首歌……这才开始写没多久呢！” 王衡又问：“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裴宁乐：“困难……” 王衡：“对，不用给我隐瞒，有问题就说吧。” 裴宁乐弱弱地道：“不是隐瞒啊，就是突然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王衡：“茫然的时候要做什么？是不是想吃大餐？” 少女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嚷嚷：“你怎么知道！” 王衡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心思，也太好猜了一点。” 过了几秒，裴宁乐忍不住问道：“等一下等一下，那你是要干嘛？请我吃大餐吗？” 王衡：“你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裴宁乐了。 “火锅、烧烤、西餐、寿司……”少女念念有词，却始终没法确定下来。 于是王衡说：“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慢慢想。明天上午，你再告诉我答案吧。” ———— 203美食家和音乐人 翌日上午，王衡出了校门口，在旁边的地铁站里见到了等候在此的裴宁乐。 今天的气温有所回升，于是少女也就可以穿得轻薄一些了。清爽的马尾辫之下，是淡黄的长袖连帽t恤，以及深色的吊带裙子，裙角的拉链处还有红黑色的格子装饰，很是青春靓丽。不过更吸引眼球的，无疑是裙摆下面包裹在黑色打底袜中的纤直双腿。 相比于叶寻和路琪，裴宁乐的腿显然要短一些，于是就显得略有些萌了。 王衡不禁暗暗畅想，如果把这种打底袜换成白丝高筒袜的绝对领域，那可就……昨日重现的美妙呢。 走到少女面前，他收拾了脑袋里的龌龊念头，以正人君子的姿态问道：“你决定好了吗，想吃什么？” 裴宁乐扬起小脸，笑道：“想好了，我们要到处吃一顿！” 王衡不禁有些疑惑：“什么叫到处吃一顿？” “既然很难做出决定，那就不决定了。今天中午要在不同的地方，吃些不同的东西，种类越多越好。” 王衡看了一眼少女那娇小的腹部，质疑道：“你能吃几个东西啊？” “每一次尽量少一点嘛！”裴宁乐又问道，“具体去哪里，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呀？” “要说小吃店聚集的地方，我想想……”来到蓉都不过几个月的宅男，努力思索一番之后，也只能给出一个主流而俗套的答案，“希春路吧。” 裴宁乐：“希春路？” 王衡：“对，坐地铁过去，也方便。” ———— 作为蓉都的地标之一，希春路是许多外地游客的打卡景点。 于是在地铁车厢里，两人就已经感受到了人群的拥挤。王衡护着裴宁乐，算是帮她稳住了车门旁边的那点空间，不至于被挤倒。而出了车站之后，周围的拥挤程度虽然有所缓解，可是视野里的人头却更是黑压压一大片了…… “我什么都看不到啦！”裴宁乐忍不住抱怨道。 哦对，这位未来歌星不穿恨天高的话，连黑压压的人头都看不到。她的视线，被附近的人们都挡完了。 王衡看了看手机里的大众评点，朝着某个方向一指：“那边有一家无骨鸡爪，评价好像挺不错的，要不要去尝尝？” “无骨鸡爪？”裴宁乐顿时来精神了，“是把鸡爪骨头去掉，可以直接大口吃的吗？” 王衡：“没吃过，不过应该是这样。我们要不要现在过去？” 裴宁乐：“离这里远吗？” 王衡又看了一眼手机：“应该不到三百米……” 裴宁乐果断到：“我们去！” 避开希春路最拥挤的核心区域，两人走了一段，果然找到了那家小店。 卖无骨鸡爪的店铺临着小巷，没有供人坐下的位置。十几个顾客，在门口排成一列长队，把这条本就有些狭窄的小巷堵了一半。 王衡与裴宁乐排了几分钟的队，买到两份，装在纸袋里，用签子戳着吃。 少女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咀嚼两下，明亮的大眼睛愈发充盈光彩。 咽下之后，她赞不禁叹道：“口感很棒，而且香辣味的特别入味，真不错呐！” 王衡一边吃一边附和：“对啊。” 裴宁乐扭头盯着他手里的纸袋，问道：“五香味的怎么样？” 王衡：“还不错……” 裴宁乐捏着签子，跃跃欲试：“能让我尝尝吗？” 王衡把纸袋递到她面前。 少女戳起一小块，放一口咬到嘴里，嚼了几下，点了点头：“五香的也不错！” 王衡默默把自己的那份吃完，就见少女忍不住扭头看向鸡爪店。 “你想再买一份吗？”他如此问道。 裴宁乐沉默半晌，忍痛拒绝：“不吃了，留着肚子给别的！” ———— 吃完了冰粉、锅盔、钵钵鸡，裴宁乐与王衡来到了希春路外围的一家奶茶店里。一路都是边走边吃，到了这里，总算是可以坐下来喝点饮料，休息休息了。 王衡拿出手机，刷了一下最近新闻，又有些无聊地关掉了浏览器。抬头一看，只见少女拿着笔和本子，一边轻声哼唱着，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写了几笔，哼唱的旋律忽然有些卡壳。她抬起头，望着天上的乌云，念念有词，却没人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收回目光，裴宁乐又颇有兴致地观察起了附近的行人……看了好一会，再低下头，继续写。 她写的东西，大概又是简谱吧？ 王衡正暗暗猜测着，就见裴宁乐忽然抬起头，嘴角勾起，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 她开心道：“有灵感有灵感了！赶紧，我们要找个地方，能弹琴的地方！” 王衡用手机搜了一下，说道：“离这里五百米，有一家琴行。” 裴宁乐抓着他的手腕，急吼吼地把他拉了起来。 “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王衡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就领着她朝那家琴行走去。他的步伐很快，于是裴宁乐只能小碎步跑着跟上——尽管如此，少女却没有丝毫怨念，更没有让他放慢速度。 他能看得出来，裴宁乐现在又有了些灵感。越是这种时候，少女就越需要尽快用一切手段把灵感倾泻出来，比如找乐器弹一下心目中的旋律，试着搭配几种不同的和弦走向之类的……为此，哪怕是刚吃饱肚子就跑步都没关系。 很快，王衡找到了那家乐器行，在希春路外侧的一个老旧小商场里。 尽管旁边就是人来人往的胜地，但这商场却有些冷清。而位于其三层的琴行，更是门可罗雀，相当安静。 裴宁乐在里面找了一把普通的民谣吉他，试了试音，稍微调了一下，便弹奏起来。 在自己的吉他伴奏里，少女忽然吟唱出声： “我想要放下以前的每个梦， 放下追求完美的冲动， 放下光彩照人的虚荣， 躲进一个人的山洞……” 听着第一段歌词，王衡不禁有些诧异。 看这一路上裴宁乐兴高采烈的样子，再考虑到‘曙光’这个暂定名，他本以为这首歌会很欢快。可是此时少女的唱腔，却有些低沉，有些忧郁。 这陌生而婉转的曲调，让王衡不禁有些期待了。 ———— 204曙光 之前的那首《迷途》，王衡虽然没听过，但不难从中听出一周目里那个小众独立歌星的味道。只不过未满二十岁的少女还没法演绎得足够完整，尚且有些稚嫩。 可是此刻她唱出的这一首，听在王衡的耳朵里就格外陌生新鲜了。 缓慢悠然的曲调，在空荡荡的琴行里回响，伴着同样轻缓的吉他琴声： “我看到灿烂晚霞躲在乌云背后， 迷雾萦绕于前后左右， 孤独的人最害怕孤独， 最难是勇敢往前走……” 唱完了主歌部分，该到副歌的**了。可这时，歌声却戛然而止。 少女的手摁在琴弦上，挺翘的小鼻子忍不住皱起：“不对，这样就不对了……” 王衡问道：“哪里不对？” 裴宁乐：“这首歌我想的是先唱出迷雾，就是那种忧伤惆怅的感觉，一点点把情绪铺满，往高处推。到最后，突然一下变得光明，鲜花绽开的样子……” 王衡想象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不是欲扬先抑？” 少女立刻点头：“对啊对啊，我想的就是这样。” 王衡：“那就这样写呗，难道不行吗？” 裴宁乐：“问题是，流行音乐的模板都是这样的。先是一个比较平的主歌，然后是突出的副歌，间奏，然后再来一段主歌，最后副歌重复，很多还要再高八度，把情绪推向最高……但现在这首歌，我想要用前面的百分之七十作情绪铺垫，百分之十的过渡衔接，最后百分之二十到最高峰。这样就和市面上的主流都不一样啦。” 王衡：“那就不一样嘛，你不喜欢循规蹈矩的吧？” 少女放下吉他，拽了拽小裙子的肩带，面色明显有些烦躁——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时间难以清晰表达的感觉，无非就是这样。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但流行音乐的模板是很有道理的呀！一首歌需要穿插副歌和主歌，才不会显得单调。我就很担心，如果我一直都是同一个模式铺垫情绪的话，会不会让人不耐烦……” 王衡：“那就多做两个桥呗。” “桥？你还知道桥是什么啊？”裴宁乐瞪着他，目光里透着惊异。 王衡耸了耸肩：“就是连接不同段落的音乐句子嘛，这个不难理解。” 当然，除了所谓的‘桥’以外，王衡还听过更多的音乐术语。不过对于这些术语，他的认知程度也仅仅只是知道，了解一点基本概念而已。人人各有不同的天赋，就像裴宁乐很难学会代码中的逻辑一样，王衡也实在弄不通她是怎么处理那些音符的。 裴宁乐并没有揪着细节追问的兴趣，只是认真分析道：“如果第一段主歌后面不放主歌，放一个基调差不多的桥，然后铺间奏，再重复主歌……这样好像确实可以啊。” 王衡：“行得通就好。” 但裴宁乐还是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感觉这样写出来的歌，肯定比上一首还短，可能还不到三分钟……” 王衡：“没关系，短不是问题，俗套或难听才是问题，不是么？” 裴宁乐没有说话，沉思半晌，又拿起了吉他。 这次，她把副歌部分又唱了一遍，中间的‘桥’用无歌词的哼唱过渡，到了最后的副歌部分，吉他的伴奏忽然变得更加急促有力。 少女出神地望着窗外，拔高了嗓门，用更加空灵的高声唱着： “我看到每个普通的日子， 变成新鲜的奇迹， 我看到那些绚烂的彩虹， 照进孤独的梦里， 我听到竖琴弹奏出水晶， 编织成唯美的诗句， 我看到你……” 到这里，再用吉他拨出一串轻音，作为尾声。 一曲完毕，裴宁乐扭头看向王衡，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啊？” 王衡凝视着她，脑袋里已然急速分析起来。 一周目期间，裴宁乐的歌几乎没有一首是关于爱情的，写的主题要么是都市年轻人的孤单和彷徨，要么就是对一些小众主题的尝试，比如赛博朋克之类的。 到了二周目，她正式开始创作的时间提前了，不过第一首《迷途》的风格也还是那样，跟爱情扯不上半点关系。这首《曙光》，王衡原本以为也是一样，可是听到了最后这句，貌似有了点不同？ ‘我看到你’这句歌词，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王衡正分析着，就见裴宁乐凑到自己面前，又重复问了一遍：“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啊？好听吗？” 王衡微笑着，鼓了鼓掌：“很棒。” 裴宁乐忍不住再问：“真的吗？” 王衡：“真的。” 裴宁乐还是有点忐忑：“真的很棒吗？” 王衡强调道：“非常棒。为什么不去录音室，把它录出来呢？” 裴宁乐：“好，我们现在就去！” 少女抱着吉他就往外走。 见状，王衡提醒道：“把人家的吉他还回去啊。” 裴宁乐低头看了一眼，轻轻拍了拍琴身：“正好我想要一把新吉他，买啦！” 就在这时，琴行里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想问一下，刚才那首歌，是小妹妹你自己写的吗？那个旋律我以前从没听过，而且你们好像聊的是这首歌的创作……” 两人转过身，就看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脸络腮胡，戴着粗框眼镜，很有种沧桑感。之前裴宁乐弹吉他唱歌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正好在架子鼓后面，所以王衡与裴宁乐都没注意到他。 此时，这个男人站起身来，说道：“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小妹妹，你要买那把吉他吗？” 裴宁乐点了点头：“多少钱啊？” “原价是八百多，但交给你……”琴行老板笑道，“给个整数，五百吧。” 裴宁乐眨了眨眼：“五百八？” “我是说五百，五百整！” 琴行老板不由得微微有些怀疑——这个有点迷糊的女孩子，跟刚才那个唱出天籁的少女，真的是一个人吗？ 王衡忽然问道：“为什么给折扣呢？是因为她的歌好听吗？” 琴行老板叹了口气：“对，这就够了。我看多了那种买琴回去，三分钟热度过了再也不玩，丢在角落里吃灰的人。在合适的人手里，才是一把吉他最好的归宿……” ———— 205柑橘味香气 虽说整首歌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但过了十几天，最终的录音室成品才诞生出来。 这首《曙光》的编曲依然很简单，除了吉他的伴奏，就只有末尾处的鼓点、贝斯和一些效果音。不过，裴宁乐又仔细调整了桥的部分，并且尝试了不同的和弦走向与唱腔，最后选中了一个自己最满意的版本。 前两天，王衡还时不时跟着来录音室陪她一下。不过到了后面，陪着她的就变成韩奕萱了。 这一天的下午，裴宁乐和编曲师确定了这首歌的最终完成版，然后把成品传到她自己和韩奕萱的手机里。 搞定了这件事之后，两位少女离开了录音室，找了家街边的小便利店。 一串烤肠，一小瓶茶饮，这就是裴宁乐的晚餐。 “你吃这么点，难道不会觉得饿吗？”旁边买了一份便当，等着微波炉加热的韩奕萱如此问道。 裴宁乐几口就啃完欧联烤肠，再灌一口茶饮，长出一口气。 然后，她说道：“没办法啊，待会还要唱歌，不敢吃太多，否则发声感觉都不对劲。” 韩奕萱不由一愣：“你待会还要唱歌？” 裴宁乐理所当然似地点了点头：“对啊，每天晚上在酒吧驻唱的嘛。” 韩奕萱：“可是今天还要去吗？你今天上午还唱了好一会，下然后又跟他们编曲，应该很累了吧？” 裴宁乐叹道：“没办法啊，答应好了的嘛。而且总是有人在酒吧等我，我又没有提前请假，现在再说不去，不太好吧？” 虽说是叹息，但说这话的时候，裴宁乐并没有太沮丧或者忧愁。相比于之前创作中卡在瓶颈出不去的状态，如今疲惫却充实的感觉显然要好太多了。 拿起微波炉热好的便当，韩奕萱在便利店里找了个空位坐下，掰开筷子吃了起来。 裴宁乐坐到她身旁，拿出手机，插上耳机，默默地听着音乐。 吃到一半，韩奕萱忽然探头看了一下裴宁乐的手机屏幕，说：“小乐，还在听自己的劳动成果啊？” 裴宁乐摘下耳机，微笑道：“我可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我刚才听完成版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韩奕萱赞叹道，“小乐真的好强啊。” 裴宁乐想了想，又说：“但也是多亏了他，我才能找到这首歌最后的那种感觉。本来卡在瓶颈的时候，主歌部分我就已经构思得差不多了……” 韩奕萱眉头一皱，发觉事情似乎并不简单。在过去的日子里，好像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多亏了谁啊？王衡吗？” 裴宁乐点了点头：“对，他那天带我去希春路，我们逛了好久，找灵感……” 韩奕萱：“然后你就找到灵感了？你该不会，是从他身上找到的灵感吧？” “应该不算吧，写歌哪有看到人就有灵感的？不过吃了好多东西以后，我坐在那里，脑子里过了一些回忆，然后就有灵感了……可能跟他在旁边也确实有关系？哎呀，我也不知道啦！”说到这，裴宁乐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小舌头。 韩奕萱默默低头吃饭，而脑袋里就一个想法：没关系，这种找灵感的方式还行，不是零距离接触的那种就好。 反正现在王衡有名义上的女朋友，就算只是挡箭牌，至少小乐也该明白是无机可趁的！ ———— 到了深夜，终于唱完这一场，裴宁乐回到自己的公寓里，简单的刷牙洗脸之后，往床上一趴就起不来了。 韩奕萱跟到卧室里，提醒道：“你不换衣服吗？” 裴宁乐的小脸埋在枕头里，有气无力地说：“不换衣服了，明天有空，换床单。” 韩奕萱：“那你就这么睡啦？” “是啊，”裴宁乐轻声嘟囔着，“小萱也一起吧……” 韩奕萱站在床边，看着侧脸碰到枕头就迅速入睡的少女，颇有些感慨。 这一整天，从录音室到酒吧，她光是在旁边陪着都觉得累。而裴宁乐无论是讨论编曲还是演唱都要集中注意力，提起精神，这样下来怎么可能不累呢？ 好在裴宁乐今天已经忙完，可以安心休息了。而且明天没什么事情，也就可以痛痛快快地睡个懒觉吧？ 再想想自己的课程表，韩奕萱确定自己明天上午没课，所以今晚就睡在这里，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在于，这屋子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自己睡哪儿呢？ 韩奕萱环顾一圈，视线落在了床上。 娇小的少女趴在那里，床上还有不小的空处，再躺一个女孩子也绰绰有余。 “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觉呢……但就这样睡吗？至少要洗一下头发吧？” ———— 翌日清晨，裴宁乐刚刚醒来，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柑橘味香气。 她茫然地坐起身，才发觉自己身旁多了一个人。 那是韩奕萱，眼睛闭着，依旧在睡梦中还没醒来。 香气，正是从韩奕萱的长发飘逸出来的，可是闻起来为什么会如此熟悉呢？ 刚刚醒来的裴宁乐多想了几秒，意识到这味道原来正是自己的洗发水。也就是说，韩奕萱昨晚用了自己的洗发水。 相比之下，裴宁乐自己就显得邋遢多了。拿起黑屏状态下的手机，当做镜子照了一下，就看到刘海瘪瘪地贴在额前。 裴宁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准备给自己洗个澡。但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因为下意识地不想吵醒韩奕萱，她连忙接通来电，然后就听到了王衡的声音： “怎么样，那首歌搞定了吗？” 裴宁乐小声说：“已经搞定了，我待会发给你听。” 王衡：“怎么这么小声？你旁边有人吗？” “呃……小萱在我这里，正睡觉呢。” “嗯？”电话那头的王衡发觉了蹊跷，“这么早她就来陪你了？还是说，昨晚她没回寝室？” 裴宁乐：“……” 少女已然凌乱了。 为什么，会有一种被当场捉奸的感觉啊！ 再看看旁边睡得正香的韩奕萱……还真是捉奸在床吗？ 不过很快，王衡就笑道：“没关系，女孩子之间亲密一点也很正常嘛。” 裴宁乐更加凌乱了。 是错觉吗？为什么，王衡的语气里似乎有一点……欣慰？ ———— 206怎么越写越短啊 又是一个晚上，裴宁乐在酒吧里唱完，来到后厨旁的休息室，就看到王衡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 王衡抬起头：“唱完了？” 裴宁乐走到他旁边，靠着沙发扶手，问道：“你今晚怎么有空过来啊？” 王衡：“韩奕萱今晚有课吗，而且我还要跟你聊聊下一步的计划。你们把歌上传到网域音乐之后，这篇文章，我也给你安排上了。” 裴宁乐：“文章？” “雁声的新歌推荐，”王衡把手机举高了一些，“当然这次是和其他独立音乐人的新歌放在一起，这样看起来就不那么像广告了。” 裴宁乐接过他的手机，沉吟道：“那是不是花的钱也少一些？” 王衡：“对，上次是三千，这次只有一千五。” 少女不禁感慨道：“什么时候，咱们居然也可以说‘只有一千五’这样的话了？” 王衡：“你可别产生错觉，这是我的钱。对你来说，一千五还是没那么容易拿出来的。” 裴宁乐：“对了，你花的这些钱，我用常雯的资助费补给你吧？” 王衡摆了摆手：“用不着，那些钱你自己留着买琴、录音。以后要给你推广，肯定还要花更多的钱。行了，你先看看那篇文章，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把这些话贴在你的百科词条上。” 裴宁乐小嘴微张，不禁有些诧异：“百科词条？” 王衡：“嗯，这东西越早弄越好。” 裴宁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仔细看起了王衡手机上的那篇文章，‘雁声’公号的推荐文。 与此同时，王衡默默站起身，让出了沙发的空位，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去。少女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低头看着手机。 【从这首歌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位有追求有品位的音乐人是如何成长的。相比于之前的《迷途》，《曙光》的乐理结构更加复杂，也更有新意。在这里，音乐人勇敢打破了常规的模式，重新编排了主歌与副歌的结构……】 【当然，一首歌最独特最有个性的部分往往无法用乐理分析，那就是所谓的感情。语言难以描述的那一丝丝微妙情绪，在音乐中升华，从而展现出独特的美感。以这个角度来说，《曙光》的价值更让人眼前一亮。我们看到，这位音乐人虽然年纪轻轻，却坚定地拒绝了市面上最流行的套路，拒绝芭乐情歌，写出了独特的个人感受，却又引起了不少听众的共鸣……】 不愧是能够靠笔杆子吃饭的评论家，严星洲的这番夸赞不至于太过肉麻，语气比网域平台里的那些好评要中立客观得多——至少表面上看，是中立客观的风格。而且在文章的结尾处，他还小心翼翼地指出了缺点：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小众、独立、打破常规，就意味着可能超出了很多听众的欣赏范围。而且比较长的副歌，对于听得不那么仔细的人来说，或许会显得单调枯燥。而且就像树人先生所说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比较个人化的表达主题，也意味着潜在的听众群体数量可能比较有限……】 裴宁乐还没看完文章，却感觉到自己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下意识地嚷了一声：“是雯姐打来的！” 站在一旁的王衡：“雯姐？” 裴宁乐：“就是常雯啊！” 王衡戏谑道：“以前不是叫人家神曲天后么，给钱了你就喊姐姐……行了，快接吧。” 裴宁乐点了点头，接通来电。 很快，手机里传来了那个略有些沙哑的成熟女人声音：“小乐，收到转账了吗？” 裴宁乐不由一愣：“转账？” 常雯：“你没看手机啊？还是说，你的手机不会提示到账消息？” “应该有短信吧，但是我刚才忙着唱歌，没看到……”裴宁乐解释了一番，然后问道，“雯姐，你听到我的新歌了吗？” 常雯：“对。” 裴宁乐颇有些期待地继续问：“那你觉得怎么样？” 常雯：“我最强烈的感受就只有一个，太短了！” 裴宁乐：“？” 常雯：“上一首三分钟多点，还算正常，这首连两分半都没有，缩水太厉害啦！” 裴宁乐心里一紧，支支吾吾地道：“抱歉啊……但是这首歌写的时候……呃，我觉得……” “你跟我说什么抱歉？”常雯的声音里透出了一抹笑意，“短小又不是什么缺点，好听就可以了。” 裴宁乐：“那您觉得，这首歌……” 常雯笑道：“很不错，哈哈，我听得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就没了，短小精悍啊！” 裴宁乐可算是松了口气，忍不住埋怨道：“雯姐，你别吓我好不好。” 常雯：“这就承受不住啦？那更重量级的消息，我就不告诉你了。” 裴宁乐：“还有什么重量级的消息？” 常雯悠然道：“不说了，真的不说了。有些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现在先不急着告诉你。等完全确定以后，也用不着我来说，他们自然会通知你的。” 裴宁乐：“？” 就在少女一头雾水，还想追问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大姐姐却不想再多透露了。 “那就这样吧，再见，继续加油哦！” 说完，常雯挂断了电话。 这时，王衡提醒道：“看看短信记录，转账有没有到？” 裴宁乐听话地点开未读短信，果然看到了到账通知。 “整整五万，这个没问题，可是……”少女纳闷道，“她说还有重量级消息，是什么啊？” 王衡：“应该不是坏消息吧？” 裴宁乐：“听她的口气，应该……不是。” 王衡耸了耸肩：“那就无所谓了，等着好事上门吧。” “可是这样真的让人超级在意啊！”裴宁乐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另一手拿着王衡的手机，双手忍不住挥了挥。 王衡：“……你先把手机还给我，我还没想换手机。” 裴宁乐把他的手机塞给他左手，把自己的手机揣进口袋里。然后，她的双手抓住了王衡的右手，使劲摇了起来。 以实际行动演绎了‘好奇到抓狂’的少女还在追问：“你觉得呢？你觉得会是什么消息呀！” 王衡：“我不知道，你……倒是放开啊！再不撒手我喊非礼了！” ———— ps：求推荐票！ 207节目组的邀约 ， “怎么样，已经确定了吗？” 常雯坐在充满禅意的茶室中，望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如此问道。 那男人端起一碗大红袍，牛嚼牡丹似地痛饮一大口，笑道：“你猜猜看？” “得了吧，梁昆，别跟我卖关子。我知道你是他们请的导师，选曲阶段肯定有发言权的。而且你写火了那么多歌，说话肯定有份量！” 坐在常雯面前的这个短发男人，正是流行音乐圈子里的重量级老牌歌星，梁昆。《牧羊人》、《无能为力》等一系列流行金曲，他不仅是原唱，更是原曲作者。 鲜为人知的是，以《好弟弟》、《么么哒》等烂俗神曲出名的常雯，跟梁昆其实是多年的好友。十多年之前，两人都曾是卖不出去专辑的落魄歌手，都曾被各自所在的公司打入冷宫。这段亲密友谊，就开始于两人都只是无名小卒的昔年。 梁昆笑了起来，尽管不是唱歌，只是平平常常的说话，一开口却也是浑厚充满磁性的嗓音：“那歌我听了，别说，还真挺不错的。” 常雯笑道：“我就说啊，肯定能让你眼前一亮。” 梁昆：“如果那孩子现场发挥也是这水准，应该问题不大。” 所谓‘现场发挥也是这水准’的意思，不就是可以有现场演唱的机会了？ 常雯笑着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节目组已经确定啦？” 梁昆点了点头：“导演的意思是没问题，现在应该已经和她的经纪人联系上了，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事交给人家肯定没问题。” 常雯端起茶碗小啜一口：“那孩子没有签公司，她的经纪人好像是哥哥还是同学之类的……” 梁昆不由一愣：“真的？这也太独立了点吧！” 常雯叹道：“独立点好啊，签了公司就身不由己了。” 茶室里沉寂了好一会。 忽然，梁昆也低声道：“我给你讲，你那个公司就是坑人！” 常雯撇了撇嘴：“你那个公司好到哪里去吗？当初是怎么把你的专辑退回十多次的，忘啦？” 梁昆一时无言以对。 他的境遇，以《无能为力》走红为时间节点，可以划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段。前一段，是各种悲催，各种辛苦，没钱交房租乃至于被迫住地下室；后一段，则是春风得意，名利双收，成为国内一流的知名歌星。 只是，那条分界线都已经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对于早年间的窘迫，还有当初不看好他的那些人的嘴脸，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不过此刻有常雯这么一提醒，不堪的回忆顿时涌了上来。 梁昆颇为文雅地叹道：“真特么世事无常啊……” 常雯忽然说：“对了，还有一点，你千万别和人说这孩子是我推荐的。” 梁昆：“为啥？” 常雯指了指自己，苦笑道：“跟我扯上关系，不是好事。” “扯淡！”梁昆放下茶碗，直愣愣地说，“你信不信我下次上节目，就说我跟你认识十几年了？” 常雯把头摇得个拨浪鼓似的：“拜托了，千万别！我真不想牵扯你们，别多事！” 梁昆：“这不是多事不多事的问题，唱些烂歌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我看那些喊麦的都还有脸出来晃呢，你唱的好歹也算歌啊！” 常雯仍旧摇头：“别多事，我现在挺好的。跟你们扯上关系，再给我吸引火力，弄来一拨狗仔队，还让不让我逛街了？” 梁昆：“……” ———— 这一天下午，裴宁乐坐在自己屋里的沙发上，抱着新买的吉他，正在练一个难度颇高的和弦。 少女的手本来就比较娇小，和弦的按法偏偏逼得她不得不把手指张开。于是，好不容易对着电脑上的视频按出了这个延伸和弦之后，裴宁乐觉得，自己的左手可能快要抽筋了。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网域音乐弹出了一条私信提示——因为是用网域音乐播放的视频，所以收到私信的第一秒她就注意到了。 裴宁乐左手依旧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动作摁在吉他上，右手捉住鼠标，点开了私信。 少女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凑到屏幕跟前，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了一遍。 跟以往的选秀形式不同，重点不再是歌手，而是原创歌曲； 歌曲作者将会站上央频电视舞台，演唱自己的歌曲，由四位导师选择； 刘江、梁昆、彭晓雅、褚天建，四位老牌歌坛巨星作为导师，跟前年开始火遍全国的‘天下好嗓音’几乎一样的配置…… 一条条看下来，裴宁乐已然是热血沸腾。 “还有谁能阻止我红！”少女兴奋得振臂高呼，“还有谁！” 然而紧接着，她的表情就扭曲了，眉心皱作一团。 刚才一激动，摁着和弦的左手真的抽筋了…… ———— 王衡与班里的同学们，还有其他两个专业的学生一起，坐在阶梯教室里，接受着异国语言的摧残。 对于王衡而言，这其实算不上摧残，但对唐和兴而言就很够呛了。 “不是说可以免修英语的吗？”小唐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道，“什么时候可以申请免修啊？” 王衡淡然答道：“四级过了就可以。说起来，过几天就可以报名四级了，你要不要一起？” 因为句尾的‘一起’这个词，让唐和兴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点。 他立即问道：“你要报名吗？” 王衡耸了耸肩：“当然，如果不是学校拦着第一学期不让，我去年就报了。” 终于，下课铃响起，老师说了声“下课”，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王衡与室友们走出了教室，朝着寝室的方向慢悠悠地行去。不到十分钟，他们来到了宿舍楼下。 而就在这时，王衡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站在宿舍楼门口的那个娇小少女，不就是裴宁乐吗！ ———— 208正义的室友们 ， 今天的裴宁乐出门时似乎比较匆忙，并没有收拾打扮。略显凌乱的头发披散到肩头，连刘海都有些乱糟糟的。深灰色的运动裤和浅色的运动外套，就算换到小男孩身上也毫无违和感。 但当她转过身来，与王衡的视线对上，然后快步跑到他面前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付翰文瞪着她，愕然道：“这不是迎新晚会上的那个……” 唐和兴：“你说哪个？” 付翰文：“就是找哥哥的那个！” 唐和兴再看看少女的脸庞，恍然大悟：“哦……对啊！” 王衡看了一下室友们错愕的表情，再看看裴宁乐，突然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 去年的迎新晚会，裴宁乐在舞台上大出风头之后，他就给这丫头说过，不要到学校里来找他，免得被人看到。然而过去了半年时间，当初闹出来的动静早已沉寂，只是在酒吧里还有些许算得上歌迷的学生，但在酒吧之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认出她了。 正因如此，裴宁乐放松警惕也就很正常。再加上今天有个惊喜，想要当面给他说，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事实证明，如果真的怼到那场晚会的观众面前，还是有可能被人家认出来的。 少女灵机一动：“你们，认错人了吧？” 话音刚落，王柯一拍大腿：“看脸还不确定，这声音，绝对没错！” 裴宁乐不禁捂脸。透过指间的缝隙，她注意到，王衡也是跟自己同样的动作——以手掌捂着脸，俨然无颜以对众人了。 三个室友认出了裴宁乐，认出她就是当初在晚会上惊艳众人的少女歌手，却喊不出她的名字。毕竟当初只在报幕的时候听过一次，又隔了这么长时间，偶尔讨论到她的时候也是用‘找哥哥的’代替。现在见到真人，自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而裴宁乐就更是不知所措了。于是，双方，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周围人来人往，大家要么跟身边的同学朋友嬉笑闲聊，要么是看着手机，基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四个男生和一个女孩。 片刻字后，王衡放下手，脸上已然恢复了镇定自若的表情。 他先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好几个来自裴宁乐的未接来电。只是因为上课的时候调了静音，完全没有发现。 王衡明白了——这丫头大概是拨了自己的手机，一直拨不通，结果就直接找过来了？ “好吧，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裴宁乐，”王衡这么说道，“小乐，这三个是我的室友，不用知道他们的名字了，叫他们小付、小唐、小王就可以。” 王柯当即挺身而出，抗议道：“老师你不能偷懒啊，既然要介绍，怎么能不介绍名字呢？实在不行，至少把我的名字说一下啊！小乐妹妹你好，我叫王柯，是你哥哥的好朋友。” 另外几人看了看娇小的少女，再看看突然变得热情的王柯，顿时就明白了…… 唐和兴拍了拍单薄的胸口，说：“我叫唐和兴，也是你哥哥的好朋友！” 王柯把小唐往旁边挤开，笑眯眯地问道：“小乐，我想问一下，可以交个朋友吗？” 裴宁乐点了点头：“可以啊，哥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毕竟我是兄控嘛。” 付翰文：“啥？” 唐和兴：“兄控……” 王柯：“……” 三个人的目光，聚焦王衡身上，满含着正义的谴责。 王衡叹了口气，暂时无视了他们的视线，对少女说道：“我们出去聊吧，小乐，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去学校外面聊吗？”裴宁乐看了看旁边的三个室友。 然而这时，付翰文充满正义感地劝阻道：“等等，你们要去哪里？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唐和兴也拽住了王衡，义正辞严：“没错，我们是你的室友，不能看着你走上邪路啊！” “这算哪门子的邪路……”王衡无奈道，“行吧，小乐你就在这儿说，今天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裴宁乐又看了看这三位室友，忍不住笑着道：“我刚刚收到了天下好歌曲的私信，是个副导演，说我的歌入选了！下星期，我就要去帝都那边录节目。” 付翰文：“天下好歌曲？它跟好嗓音是什么关系？” 裴宁乐：“原班人马制作的，都是选秀节目，不过这个专门选原创歌曲的。” 唐和兴：“副导演吗？” 裴宁乐：“嗯，他说自己是副导演，给我发来了手机和微信号，还有工作证件都有。” 王柯：“你说的这个好歌曲节目，它很厉害吗？” 裴宁乐点了点头，正要回答，王衡却抢着说：“它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身为重生者，他太清楚这个节目的影响力了。虽然只办了三季，而且越往后越冷，但今年举办的肯定是第一季。从未出现过的新鲜模式，让众多观众眼前一亮，捧红了好几首歌。因为这个节目而火起来的新人歌手，都不止一位。 如今，裴宁乐被这个节目选中，没花一分钱，这事可就太妙了。 但现在，要怎么跟这三个室友解释一下呢？ 王衡看向裴宁乐，问道：“那个副导演有没有告诉你，节目的导师是谁？” 裴宁乐连忙点头：“说了说了！有刘江，有梁昆，有褚天建……还有一个是谁来着，有点忘了。” 用不着第四个名字，前三位乐坛重磅前辈，已然足够令人震惊。 付翰文：“刘江和梁昆？那不是和好嗓音一样嘛！” 唐和兴：“小乐妹妹岂不是要红……” 王衡耸了耸肩：“看，这可不是我们想装逼，是你们非要听的。” 唐和兴：“但这是人家小乐的事情，跟你没关系。要装逼，也轮不到你来啊。” 王衡：“抱歉，可我是她的经纪人。” “好啦好啦，跟节目组打交道的事情我可不擅长，你不是说交给你和小萱吗？走啦……”这么说着，裴宁乐拉着王衡的手就走了。 这下，他们可就没有拦住人家的理由了。 三人注视着那少男少女远去的背影，尤其是娇小的少女双手牵着王衡的一只手，那快乐活泼的可爱模样，更是令人百感交集。 付翰文：“她说她是兄控，这话，你们觉得是不是有点过分？” 唐和兴点了点头，瞄了一眼旁边的王柯，感慨道：“哪里是过分，是非常过分！你看，小柯又不相信爱情了。” 王柯：“……谁说的不相信爱情？二次元里有的是爱情好么！” 忽然，唐和兴想起了不久前裴宁乐话语里的细节，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可能并不简单：“刚才她是不是还说了一个名字？” 付翰文：“什么名字？” 唐和兴：“小萱啊，她说的小萱是谁？” 王柯：“……另一个女人？” 唐和兴：“可是上次来我们寝室找他的那个漂亮妹子呢？还有，路姐呢？” 付翰文恨不得此时手里有一块惊堂木，可惜并没有，于是只能一拍巴掌，断然道：“太过分了！等他回来，捉住他，好好审问！” ———— 209正义的阿鲁巴 ， 既然已经被室友们发现，王衡觉得，也就无所谓让别人看到了。毕竟只要不是近距离面对面并且开口出声，别人实在很难确定这个衣着朴素的女孩就是当初在舞台上找哥哥的那位。 至于王衡自己，在学校里属于教科书般的宅男，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也没有什么交游，除了班里的同学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了。 不过既然是聊正事，还是寻个清静的地方比较好。好在，校园里总是不缺清幽静无人的小道，在绿意盎然的小树林里蜿蜒。 两人肩并肩漫步在小方砖铺就的小道上，一边走，边聊着关于这次‘好歌曲’节目邀约的事情。 王衡：“所以说，节目组的要求是下周三去帝都，只需要三天的录制，周末就可以回来了？” 裴宁乐点了点头：“因为只需要上台唱一次嘛。说的是三天，其实我估计一天时间就足够了，多出来的那天应该是用来让选手准备、彩排的。” 王衡回忆了一下那个节目的赛制。 先是盲选阶段，四位导师现场听歌看歌词，符合要求就选。被多位导师选中的歌手，则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导师。 盲选阶段有好几期，四位导师会选中足够多的歌，然后进入下一阶段。导师们要在自己选中的歌里再经过一轮淘汰，选出几首歌组成专辑。在那之后，还要在这些足够优秀的歌曲里选出主打歌，四位导师的主打歌互相角逐最后的冠军…… 王衡沉吟道：“也就是说，你先去录一期，如果盲选阶段没过就到此为止了。如果盲选过了，过些天再去录制，是这样的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裴宁乐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要盲选啊？” 王衡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对赛制早已清清楚楚，不过这个小问题，对他而言是在太容易解释了。 “不是说了，好嗓音节目的原班制作人马吗？仔细想想，好嗓音最大的噱头就是盲选，听到确实唱的好导师才会转身。既然如此，好歌曲也采用类似的形式，很正常啊。” 裴宁乐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有多想，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更重要的话题。 “那我这次，自己一个人过去？” 说完，少女忽然停下脚步，盯着他，眼里隐隐有些期待。 关于她在期待什么……这还用说吗？久经战阵的王衡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请两天的假应该没什么问题，实际上，考虑到周四和周五的必修课数量，直接默默翘课应该也可以。但另一方面，再考虑考虑和裴宁乐的亲密度呢？ 在女生们的好感度难以降低的前提下，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压制与她们的亲密度，以防黑化现象的出现。 既然如此，眼前的情况该如何处理，也就不言而喻了。 王衡淡然道：“下周三，我和你一起去吧。” 裴宁乐眼前一亮，双手叉腰，扬起小脸道：“好啊，那就拜托你啦。” 王衡：“不过既然是这么重要的机会，咱们也不能太草率了，全力以赴吧。” 少女笑着点点头：“嗯嗯，那是当然！” 然而下一刻，王衡又补充道：“全力以赴嘛，既然你有两个经纪人，那就一起去吧。只有我一个的话，怕是不太保险，再加上韩奕萱一起才好。” 裴宁乐脸上得意忘形的笑容，刹那间僵住了。 很快，回过神来的少女问道：“为什么会不保险？” 王衡耸了耸肩，以相当平常自如的口吻解释道：“这种节目，咱们都没有经验，可能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多个查漏补缺的不好么？况且是去陌生的地方，多个人也好壮胆嘛。” 裴宁乐忍不住反驳道：“可是帝都我去过，一点都不陌生！” 王衡故作惊讶地扬了扬眉毛：“那你的意思是，不希望韩奕萱一起去吗？可她也是你的经纪人啊，为什么呢？” 裴宁乐顿时噎住了。 沉默片刻之后，她低声道：“那好嘛，就叫上她一起。” 王衡：“也不一定能叫上她，三天时间，人家也是要上课的。” 裴宁乐：“哼，她肯定愿意去的。” 王衡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 裴宁乐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只是暗暗腹诽——那还用问吗？她肯定不乐意坐视别的女生和你一起出远门！ 少女拿出手机，当场拨了韩奕萱的手机。 接通之后，她刚刚解释了几句，就听到电话那头的韩奕萱急忙道：“算我一个，我也去！男生大大咧咧不靠谱的，小乐你肯定需要我照顾！” “那就拜托你照顾啦……”裴宁乐把手机捏得紧紧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瞪着王衡，说：“看，她同意了。” 王衡：“这不是很好吗？” 裴宁乐：“呵呵……” ———— 王衡回到寝室的时候，刚推开门，就发觉了不对——自己的左边和右边，似乎都有人。 然而不等他有所应对，左臂和右臂就被人紧紧抱住了。王柯在左边，付翰文在右边，把他锁得死死的，难以挣脱。 唐和兴绕到后面，关上了寝室的门，还给锁上了。 王衡愕然道：“你们要干什么？” 唐和兴：“这是正义的审讯！” 王柯：“没错，为了防止更多的无知少女被你毒害，我们有必要采取行动了……” 付翰文：“来来来，小柯你拿住他双手，小付咱俩一人一条腿！” 很快，付翰文与唐和兴两人就分别抱起了王衡的两条腿，而王柯在王衡身后，依旧锁着他的双手。 王衡在武馆里学了不少，然而到了这时才发现，那些搏击技巧全都是单挑的，可没有哪个技巧能告诉自己被三个人拿捏住的时候该怎么办。更何况，现在明显只是闹着玩的，真要用力把室友搞伤就不妙了。 是，他只能看着室友们将自己抬了起来，到自己的椅子跟前，两腿分开，往椅背的侧面怼了过去…… “卧槽不是吧？”王衡嚷道，“你们要玩阿鲁巴！” 付翰文一本正经地道：“什么叫阿鲁巴，这是正义的审讯！” 唐和兴：“而且在咱们这儿叫勒胩。” 付翰文：“总之，老实交代，你究竟与几个女孩子有不正当的关系？” “一个也没有啊……”王衡话音未落，就见自己的两腿中间朝着椅背迅速靠近，“停，停！” 喊话的同时，他猛一发力，用两边大腿的内侧夹住了椅背。 付翰文与唐和兴对了一下眼神，很有默契地把王衡往上抬——按理说，这样他的两腿就夹不住椅背了。 然而下一刻，只见整个椅子都被王衡带了起来，离开了地面。 付翰文愕然道：“卧槽，你这个腰腹肌力量有点强啊！” 唐和兴：“这怎么练的？专门练过叉腰肌？” 王衡：“你们还不放我下来？再不放，待会爸爸艹飞你们信不信！” 寝室里，回荡着四个男生放肆的笑闹声…… ———— ps：求推荐票！ 210小乐姐姐要加油 ， “我要走了，现在下楼搭出租车，直接去机场。” 叶康拖着行李箱，站在自己女儿的卧室门口，如此说道。 坐在书桌前的叶寻扭头瞪着他：“这么早就走啊？” 叶康一脸地深沉：“那边催得很急，没办法。你也不用送了，我……” 叶寻打断道：“星期六我们学校也要补课的，我没法送你。” 叶康：“……” 作为一个父亲，刚才的发言和姿态，就显得有点尴尬了。 不过紧接着，叶寻又说：“我没法送你到机场，就送到楼下吧。” “哦，好……” 父女俩换了鞋子，走出家门。 下楼梯的时候，叶康提起行李箱，一步步往下，显得颇为吃力。很快，额角就冒出了虚汗。 因为计划中要在魔都久居，而且到人家的企业里打工，又不能不更加重视形象。所以，叶康打包了很多东西，光是高档西服就有好几套，以及相应的皮带、皮鞋之类的。再加上其他各种衣物，还有许多个人常用的必备品，行李箱的重量便不可小视了。 叶寻见状说道：“爸，我来提吧？” 下了一层楼，叶康放下行李箱，抹了一下额角的虚汗：“你是女孩子，别闹……” 然而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他的行李箱就被夺走了。下一刻，只见叶寻提着行李箱，一路小跑就下了楼梯。虽然少女双手提着箱子的模样看起来也有点吃力，但比父亲那一步一颤的状态可要顺畅太多了。 叶康愣愣地看着，一边追了下去，一边喃喃自语：“幸亏我不搞棍棒教育，要不然根本打不过吧？” 很快，父女俩来到路边，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叶寻帮父亲把行李箱塞进出租车的后备厢，拍了拍手，笑道：“那就这样啦，我准备准备，待会还要去学校呢。” “你……”叶康看着女儿的笑脸，百感交集，只能说一声，“照顾好自己吧。” 少女点了点头：“那当然，不用担心我。” 叶康：“你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做菜我不行，但赚钱肯定没问题的。” 叶寻：“好，相信你，加油！” 父亲坐进出租车，车子发动，在视野里渐渐远去，拐弯，消失在路口。 目送父亲离开之后，叶寻独自回到家里，坐在书桌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出发去学校的时刻，还有半个多小时。 少女点开了手机里的音乐播放app，点了裴宁乐的新歌。 几天以来，这首歌她听了许多遍，感触颇深。再想想裴宁乐那合法萝莉般的样貌，叶寻不禁感叹：“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点开q聊天，给裴宁乐发了一条： 在她看来，仅仅只是雁声公号的推荐，实在是远远不够，对不起这首歌的水平。 然而裴宁乐并没有在q上回复，而是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接通来电，就听到裴宁乐迫不及待地说：“喂，小寻你刚才在听我的歌吗？” 叶寻：“是啊，你怎么……” 裴宁乐：“本来我和小萱说，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问了他们，节目播出要再过半个多月，我就实在忍不住啦。” 叶寻：“节目？” 裴宁乐：“嗯嗯，我收到了好歌曲的邀请，要去参加专业原创歌手的选秀啦！” 叶寻愣了一下，连忙问道：“那是什么节目？” 关于‘天下好歌曲’这个节目，关于节目的形式和制作人马，裴宁乐都给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然而，说到节目的导师，有四位老牌歌星时，裴宁乐卡壳了。 “刘江、褚天建、梁昆……还有一个是谁来着？主要是第四个的名气要小一点，忽然叫不上她的名字了。” 叶寻笑着问道：“那你有没有想法，到时候选哪一个导师？” 裴宁乐：“哎呀，这种事还用想的吗？谁先选我，我就选谁啊！” 叶寻不由得吐槽道：“你的想法还真简单……” 裴宁乐：“最简单的最有效嘛！好啦，总之就是给你说一下，我、小萱还有王衡下周就要去帝都了，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叶寻：“等等，王衡和韩奕萱姐姐都跟你一起？” 裴宁乐：“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叶寻：“没事……” 片刻之后，挂了电话，叶寻又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开始收拾书包。 差不多，该去学校了。 只是将书包的拉链拉上的时候，少女不禁自言自语：“如果是当做一个电灯泡，小乐姐姐还真是厉害……要加油啊！” ———— 寝室里，王衡坐在自己的书桌跟前，目光在电脑屏幕和旁边的仓鼠笼子里来回游移。 此时寝室里没有别人，仓鼠说话也没关系。但此刻这家伙趴在窝里，啃着小瓜子，俨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灰色仓鼠。 而电脑屏幕上，是股市交易平台的界面。 王衡盯着它，忽然说：“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仓鼠嗑瓜子的动作一顿，但还是没有吭声，丢下几片嗑完的瓜子壳，然后捡起一片燕麦。 王衡继续说道：“今年开始，一直到明年年中，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牛市。而你，肯定知道在这些股票里，涨得最凶的是哪些。别忘了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只要我不躲着她们，你就好好给我当辅助……” 听到这里，仓鼠终于抬起了小脑袋：“我是辅助，可不是预言家！” 王衡：“但你是可以预言的辅助。” 仓鼠：“那你也不能拿我当炒股作弊器吧？当初炒比特币的时候你还是靠自己，怎么现在就堕落成这样了呢？” 王衡毫不羞愧地说：“体验到了作弊器的味道，谁还想苦苦打游戏？” 仓鼠提醒道：“好逸恶劳可不是个好习惯。” 王衡：“谁说的好逸恶劳？学校里的作业我一次都没落，绩点全班前几，作为一个学生来说已经相当优秀了好么。” 仓鼠：“那就当个乖学生，别整天想着一夜暴富啊。” “怎么可能！”王衡伸手到笼子里，“给我出来，咱们好好谈谈。” 仓鼠的身形非常灵活，奈何笼子里空间太小，躲避空间有限。很快，它就被恶魔之掌抓住了。 王衡捏着掌心里的仓鼠，低声道：“如果我现在亲一口韩奕萱，再避着她去牵裴宁乐的手，你是不是就会把未来会涨的股票告诉我？” 不等他说完，仓鼠就精神起来了：“你认真的吗？” 王衡：“……算了，小命要紧，不值得。” ———— 211你究竟在想什么 ， 周三，王衡与两位少女登上了飞往帝都的航班。 他们买的是经济舱的票，三个人正好一排，挨在一起，旅途中聊聊天也很合适。以王衡的账户额度，当然可以买商务舱，但那样既不方便安排三个人的座位，也没什么必要。 但到了飞机上，在座位前，问题却出现了。 过道的两边各有三张座椅，紧贴着并列在一起。那么，谁该坐在中间呢？ 王衡站在过道上，说：“你们先进去吧，我坐外面。” 韩奕萱笑眯眯地道：“小乐喜欢靠窗的座位吧？” 裴宁乐刚要点头，忽然意识到不对，立刻就说：“我不靠窗也行。” 这时，一旁空姐提醒道：“乘客请迅速入座，不要挡住过道，谢谢。” 裴宁乐看了看周围，无可奈何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这样一来，韩奕萱就坐在了王衡与裴宁乐之间。这种座位安排，让裴宁乐怎能不介意？ 但紧接着，韩奕萱就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小乐别生气啊，我真的没法靠窗，会晕机的。” “晕机？”裴宁乐不禁有些纳闷，“靠窗会晕，不靠窗就好了吗？” 韩奕萱：“不靠窗也会晕，但旁边就是窗口的话，我会晕得特别凶。” 听这个解释，裴宁乐实在是将信将疑。她自己小时候坐车也有过晕车的体验，但那时是只要到窗口呼吸新鲜空气，晕车感就会缓解很多……所以，应该怪飞机上不能开窗透气？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飞机加速离开了地面。 而这时，韩奕萱的异样也随之表现了出来。 她面色发白，双手紧紧抠着两边的座椅扶手，紧闭双眼，牙关更是咬得死死的。 见状，裴宁乐也就不得不相信了——韩奕萱是真的晕机，并非撒谎。 而就在这时，王衡抓着韩奕萱的手腕，轻轻揉了揉她的腕关节内侧，低声说：“眼睛睁开，看前面那个小屏幕。” 韩奕萱听话地睁开双眼，却还是疑惑：“你在干什么……而且前面的屏幕是黑着的啊。” 王衡：“就是让你的目光定在那上面，别乱看，也别闭眼。嘴巴张开一点，对，张开。” 韩奕萱依然是乖乖地照做。 过了一小会，王衡问道：“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韩奕萱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王衡：“那么现在，和小乐聊天吧。” 韩奕萱：“我……聊什么啊？” 王衡：“随便聊什么都可以，总之就是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别专心品味晕机的感受，干点别的。” 韩奕萱又点了点头，可这时，她注意到王衡的手还摁在自己的手腕内侧，缓缓揉捏着。如此一来，她的注意力就实在没法转移到另一边的裴宁乐身上了。 少女的双颊渐渐有些泛红，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会有效果啊？” 王衡淡然道：“以前在网上看的。话说，你既然知道自己会晕机，为什么不提前买点晕机药？” 韩奕萱低垂着脸：“光顾着给小乐检查行李，忘了。” 关于这丫头会晕机的事情，王衡当然也知道。但就和她自己一样，在今天上飞机之前，王衡并没有想起这回事。 在王衡的主观记忆里，和韩奕萱一起坐飞机，大概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二周目重启以来，今天这是头一回。 不过，虽然登机前没想起来，但晕机的症状真的出现以后，该怎么针对性处理，他可就太清楚了。 见韩奕萱的症状已经减轻了很多，王衡便缩回了手。 而这时，韩奕萱忽然说：“对了，我们都要缺席三天的课程，你给学校请假了吗？” 王衡：“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韩奕萱：“是你讲的要聊聊天，转移注意力的呀……” 王衡：“我是说让你和小乐聊天，不是和我聊。” 韩奕萱不由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王衡拿起书，翻开，一本正经地道：“抱歉，我要学习了。” 韩奕萱看了看那本厚厚的《神经网络与机器学习》，顿时无言以对。 而这时，旁边的裴宁乐插嘴道：“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们呢，你给学校请假了吗？” 王衡瞥了她一眼：“没有。” 裴宁乐：“学校不会找你算账啊？” 王衡：“大概率不会，因为我的室友会帮我喊到，有什么事情可以帮我处理。” 闻言，韩奕萱不由感叹道：“你们寝室的关系这么好啊……” “还行吧。” 王衡低下头，俨然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韩奕萱只能扭头看向另一边，看着裴宁乐。而裴宁乐也在看着她。 两位少女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发觉此刻似乎找不到什么话题，只能尴尬地沉默。 好在，对于韩奕萱来说，晕机的症状也已然基本消失。不过起作用的究竟是转移注意力还是王衡先前的揉捏，那就不好说了。 再回想一下他揉捏腕内侧的手法，尤其是他的拇指摁在那里的触感，韩奕萱又有些脸红了。他的力道正合适，按压有力而又不会把她弄疼，不仅非常有分寸，还让她有了些许难以言说的遐想…… 突然，裴宁乐忍不住疑惑道：“你盯着我看怎么也能脸红？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 下了飞机，走出国际机场的航站楼时，裴宁乐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明明是不到一米六的女孩，却摆出了格外豪气的姿势，大笑道：“我裴宁乐终于回来啦！这次，可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丧家之犬了！” 她的身后，王衡冷静吐槽道：“丧家之犬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思路也是相当奇特。” 而旁边的韩奕萱一边看手机一边说：“节目组的车子离我们也不远，往前走一小段应该就能看到。” 王衡问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先送我们去酒店吗？” “对，房间都给安排好了。之前问我们要身份证号码的时候，我就猜到应该是这样……”说到这里，韩奕萱偷笑道，“你觉得，咱们俩像不像是带着女儿一起出来玩的呀？” 王衡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犯中二病的裴宁乐，果断摇头道：“不像！” ———— 212清心寡欲 ， 事实证明，节目组的安排比王衡和韩奕萱预想的更加周到。接他们的车子就停在航站楼旁的停车场里，接上三人之后直奔酒店，房间都帮忙安排好了。明后天的流程安排，也印在纸质通知单上，发到了裴宁乐的手里。 王衡与韩奕萱就算不跟着过来，单单只有裴宁乐一人，大概也毫无问题。 “反正明天上午，我们节目组的车会到酒店楼下来接您。裴小姐，明天的彩排虽然不是正式录制，但也希望您认真对待。” 裴宁乐认真答应道：“我明白的。” “好的，那么我告辞了，您好好休息，调整下状态吧。” 交待完了正事，工作人员便离开了。 裴宁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低声说道：“这是星级酒店吗？好像，挺不错的啊。” 王衡：“算是稍微有点档次的连锁酒店，应该没有星级。” 韩奕萱看了看窗外愈发黯淡的天色，忽然问道：“我们今晚吃什么啊？” 王衡看向裴宁乐，问：“你想吃什么？火锅、烤鸭还是涮羊肉？” 裴宁乐想了想，摇头道：“不吃那些，还是喝粥吧。” “喝粥？” 王衡瞪着她，愣住了。 韩奕萱本来在用手机查大众评点上的美食门店，听到裴宁乐的发言，也愕然抬起头，重复了一声：“喝粥？” 裴宁乐扬了扬手中的通告单，解释道：“明天要彩排，后天就是正式录节目，我不能吃太多了，也不能在吃饭上耗太多的精力。” “精力？”韩奕萱不禁问道，“吃饭还需要耗费精力吗？” 裴宁乐理所当然似地说：“那肯定呀，烧烤、火锅、涮羊肉，这些东西吃一顿要好长时间，而且吃得肚子饱饱的，又需要更多时间消化。为了吃这一顿，总感觉半天时间就没了呢。” 听到这里，王衡就明白这丫头在想什么了。 实际上在二周目的印象里，每次演唱会之前，裴宁乐都会暂时拒绝比较有刺激性的食物，只吃些清淡的饭菜，故意控制食量。 韩奕萱又问道：“那如果喝粥的话，会让你唱歌更有状态吗？” 裴宁乐想了想，说：“应该会吧……其实上次在录音室里就有这种感觉了，不吃饱，发音更有感觉。吃饱了，最后的高音上不去。” 韩奕萱：“不是都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吗？” 裴宁乐：“可能，我是个例外？不过我要喝粥，你们俩就没必要啊，比如涮羊肉什么的，你们可以……” 说到这里，少女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她本来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得两位好友也不得不节制食欲。可是再转念一想，如果吃饭的时候分开，那岂不是成了韩奕萱和王衡的单独约会吗？ 这时，王衡说道：“这两天就吃清粥小菜，我没意见，小萱你呢？” “我当然没问题啊，”韩奕萱笑了起来，“除了陪小乐吃大餐，我平时自己就吃得很清淡，胃口也不大的。小乐不需要减肥，可我还想减肥呢！” 王衡：“其实你也不需要减……” 韩奕萱眼前一亮：“真的吗？你觉得我身材很好吗？” 王衡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清了清嗓子，淡然道：“是啊，挺不错的。” 裴宁乐顿时有些不服气了：“那我呢？” 王衡摸了下自己的鼻尖：“很可爱……” 娇小的少女差点蹦起来：“可爱是用来形容身材的吗！” ———— 夜色渐深，可是蓉都的企鹅大楼依旧是灯火通明。 路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完了下属们的工作进度，亲手解决了几个疑难bug，然后靠着椅背，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屏幕右下角冒出的一个新闻弹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天下好歌曲，近日开始录制，下周上线……”路琪随手点开，有一丝丝的好奇，“这又是个什么节目？” 看了一下新闻的介绍页面，她恍然大悟。 “原创歌手选秀啊？呵，倒是有点新意。”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路琪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是自家母亲打来的电话。 接通之后，就听到母亲在问：“琪琪啊，最近怎么样？你一个人在蓉都……” 路琪已然预见到接下来母亲会絮叨多少冗余信息，赶忙打断道：“妈，你找我什么事？” 母亲：“你这孩子总这样，一点女孩子的温柔都没有……” 路琪冷笑道：“您只是没见过我温柔的时候。” 母亲：“那你倒是带个好男人，回家给我们看看啊？” 路琪：“等着吧，明年春节的时候。” 母亲：“也别太随便了啊……” 路琪：“放心，我一点都不随便，已经有目标了。” 隔着电话，虽然看不到母亲的表情，但光是听声音也不难察觉母亲突如其来的亢奋：“什么样的目标？你看上哪家的男人了？他是什么样的小伙子啊？” 路琪冷笑道：“您就别打听了，反正来年验收成果吧。如果明年不行就后年。” “诶呀，丫头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不能把事情往两年以后拖啊！” “行了妈，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路琪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有事就说事，其他的你别管。” 母亲似乎犹豫了一下，委婉地道：“你这次过年只在家里待了几天，太仓促了，小玖都没有见到你……” 路琪有些疑惑：“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专门回去一趟，就为了见见小玖？” 母亲又说：“虽然你们是表姐妹，但她从小就最黏着你，感情不是特别好的吗？而且啊，小玖她们家也要搬了，因为她爸爸的工作调动，下个月就要去蓉都。所以她爸妈给她联系了蓉都的学校，先转学过去，可能要你照顾几天……” 路琪已然听明白了：“所以我要去接一下小玖，带她在蓉都安顿下来，是不是？” “是啊，你也知道，她爸妈都是在工地上搞工程的，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家，所以那孩子……” “我都明白了，妈你说个具体的日子，我安排一下手里的活，回去一天，接小玖过来。好了，那就这样，我这边还有些事要赶紧处理，再见了妈。” 说完，路琪匆忙挂断电话。 电脑屏幕上，闪起了新的消息通知——又有下属给她发消息了，急需处理的那种。 ———— 213所谓姐妹情深 ， 来到帝都的第二天，彩排就开始了。 一大早，节目组的车就在酒店楼下等着，接上裴宁乐、韩奕萱和王衡，来到了录制现场。 这是一栋大楼，正门进去，就有几个工作人员带路，带着三人来到舞台后面的准备室。按照流程，裴宁乐带着自己的曲谱和歌曲录制版，跟负责现场伴奏的副导演商量去了。 至于王衡和韩奕萱…… “节目录制的时候，会录下亲友团的反应，可能正式播出。问一下，您俩位同意上电视么？”工作人员操着一口京片子问道。 韩奕萱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被王衡抢先了。 他说：“我就算了，她可以。” 韩奕萱有些诧异地看了王衡一眼，不过还没等她问问为什么不愿意，就被工作人员塞了一张纸过来： “那请您签一下这个吧，同意书。我们会录下您最真实的反应。” 韩奕萱低头签字的时候，王衡则说：“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现场的座位？我想坐在观众席上看。” 工作人员爽快答道：“没问题，这个很好安排。” 很快，韩奕萱签完了同意书，交给工作人员。然后两人就被这位工作人员带到了观众席。 彩排需要不少时间，从上午一直到晚饭的点都不见得能搞定。作为亲友团，韩奕萱和王衡当然不可能站着等，找个地方坐着还能随时窥探一下其他竞争对手的表现，倒也正好。 一眼望去，观众席显得很有些空旷，能容纳几百人的地方只坐了三四十人——这些人显然是其他选手的亲友团。 王衡与韩奕萱找了个靠前排的地方，并肩坐下。 “你看，那就是导师席吧？”韩奕萱指着舞台正对着的四个宽敞高椅，兴致勃勃地问道。 王衡：“应该是。” 韩奕萱又猜测道：“这次好像不是背对着舞台听歌转身的模式了，导师座位都正对着舞台，好像不会转。但是跟前都有个大屏幕，那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来挡着他们的视线的吗？” 王衡：“应该是。” 韩奕萱：“所以这次的导师还是看不到歌手，觉得好听就按个按钮之类的，让挡视线的东西放下来，才能看到歌手吗？” 王衡在一周目期间看过这个节目，当然知道，韩奕萱此时的猜测基本上就是事实。 于是他答道：“应该是。” 少女忽而有些惆怅：“你能换个台词吗？” 王衡指着舞台说：“你看那边，已经有人出来彩排了。” 只见一个长发扎辫子的年轻男人走上了舞台，跟乐队的老师们商量了一番，拿起了麦克风。 “这是参赛选手吗？”韩奕萱评论道，“长发带卷，跟女生一样的发型，看起来真的好娘啊！” 王衡：“……” 这个选手，他认识。不仅认识，人家之后的发展轨迹，王衡也清楚。毕竟这位名为卓遵的歌手，在一周目的轨迹里可是全国新生代歌手中的佼佼者。貌似，也是这一期好歌曲节目的冠军？ 颇具古风的前奏响起，而那年轻人拿着麦克风，颇有韵味地唱了起来。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 刚刚还在吐槽别人造型太娘的韩奕萱，顿时坐直了。 王衡低声道：“咱们要盯一下。这个人选了哪位导师，就一定要提醒裴宁乐，别选同一个。” 韩奕萱：“为了避开竞争吗？可这才是我听到的第一首歌而已，后面会不会还有更厉害的？” 王衡摇摇头：“很难。能否避开这个人，肯定是在节目里存活到最后的关键点。” ———— 三人是上午到的，但一直到了下午四点多，才轮到裴宁乐的彩排时间。在这之前，王衡与韩奕萱出去找了个小饭馆解决了午餐，又回到观众席的座位上睡了个午觉。醒来以后玩了会手机，才终于等到这时候。 裴宁乐跟几位乐手简单商量了一下，便拿起麦克风，走到舞台中央——关于伴奏的形式，先前已经跟某位副导演以及这些乐手们探讨过了，此时自然用不着多说。 总之，直接开唱就好。 逆着光，她没法看清观众席上的那些人里有没有自己熟悉的那两张面孔，只能隐约感觉到似乎有那么几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相比于当初在电信科技大学的迎新晚会上，此时的观众当然是少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想想这个舞台所具有的意义，想想很可能会有天文数字级别的观众收看这个节目，看到自己的表现，听到自己写的歌……于是，少女便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了。 伴奏响起，裴宁乐开口： “我想要放下以前的每个——呃，对不起乐队老师，我跑调了。” 乐队老师都愣住了：“你跑得也太快了吧！” 裴宁乐冲着人家鞠了一躬：“真的很抱歉，我想重来一下，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反正提醒你啊，彩排可以重来，正式录制的时候就算是跑调了你也只能继续往下唱。” “明白，我明白的。” 少女鞠完了躬，将手里的麦克风握得更紧了。 而在台下，韩奕萱已然忍不住捂着脸，呻吟道：“小乐怎么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啊……” 王衡却还是很冷静：“没关系，第一次登上这种舞台，有点紧张可以理解。” 韩奕萱：“现在就紧张了，那等到正式录制的时候怎么办啊？到时候，观众席肯定会坐得满满当当，岂不是更要紧张啦！” 王衡摇了摇头：“对她有点信心嘛，你听，她现在就唱得很流畅了。” 伴奏重新响起，裴宁乐这一次顺顺利利地唱了起来，再也没有跑调或者卡壳，只是声音里还是有些僵硬、紧绷的感觉。 韩奕萱抹了一下掌心里的汗，转念一想，忽然又有些纳闷——按理说，小乐是情敌，自己应该希望看她出丑才对，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而王衡暗暗观察着韩奕萱的脸色，暗笑起来——看这姐妹情深的样子，以后万一修罗场升级，她们也不会再闹出矛盾了吧？ ———— 214头铁少女登场 ， 白米粥和两盘素菜，这就是裴宁乐今天的晚餐，而且直到八点多才吃上。在此之前，她还在反复看自己在舞台上的录制效果，然后重复彩排了好几遍，根据舞台效果调整自己的唱法。而且在此过程中还不得不等待相当长的时间，因为舞台只有一个，乐队人手也有限，所以各位选手的彩排都是一轮一轮的，必须要等轮到自己才能上台…… 王衡与韩奕萱当然是早已解决了晚餐，只是等到裴宁乐的彩排结束，带着她在附近找了个干净卫生的餐厅。 明天就是正式录制了，千万不能吃坏肚子。 看着裴宁乐狼吞虎咽，王衡默默地与韩奕萱交换了一下眼神。 然后韩奕萱问道：“小乐啊，今天的彩排怎么样？有信心了吗？” 裴宁乐重重地一点头：“感觉很棒！” 韩奕萱又说：“小乐忙着彩排，肯定没空关心其他的选手。不过我们在下面看了好久，发现了一个很强劲的竞争对手。所以我们就想说，到时候可以看看他选的是哪位导师，就避开……” 然而这时，裴宁乐喝下一大口白米粥，擦擦嘴，抬起脸看了看两人。 她认真地说：“我不会故意避开谁。” 韩奕萱：“不是，这个很简单的，你都用不着操心，我和王衡会替你留意那些特别强的竞争对手，然后在你上台之前说一下就可以了。” “我觉得……谢谢你们的好意，真的，你们考虑得很周到。但是我觉得，如果上台之前就想着要避开谁谁谁，我会把这件事当作是比赛，而不是表演。我会分心。所以，我不想太计较，我只想单纯地、纯粹地唱一首歌。” 虽然语气软化了许多，但少女的小脸上分明写着倔强。 韩奕萱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王衡拦住。 他盯着裴宁乐，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多想那些有的没的，上台好好唱吧，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自己发挥好，不留遗憾，这就足够了。” “嗯嗯，我想的就是这样！” ———— 天下好歌曲的现场录制，开始了。 傍晚七点，现场已经坐满了观众，其中也包括前排靠边的王衡。 从第一位出场选手开始，观众席上的气氛就热闹了起来。一位年轻的女选手，唱了首悦耳而又欢快的流行情歌，让许多观众忍不住随之摇摆起来。哪怕是以挑剔目光看待其他选手的王衡，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曲子写得确实不错，而且唱得也不错。 只不过在王衡看来，这种曲风略微有点老套，而且新意和创作水平都比裴宁乐差了不少。如果大多数竞争对手都是这个水准，那么裴宁乐这次的前景就相当乐观了。 第一位选手唱完之后，两位导师推下手杆，表示中意。紧接着，女选手简短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在台上跟导师们聊了几句，便决定选择褚天建。 并没有一个主持人诱导选手，非要说一番催泪的悲情故事。这一点，让现场的观众们给出了好评。 “这节目效率挺高啊……” “没那么多废话，好！” “舞台也挺好看的，没那么多花俏，但也不简陋……” 王衡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忽然，现场又响起了广播声：“让我们欢迎下一位选手！” 依然不透露选手的姓名，没有任何信息。在一片掌声之中，大家只能看到一个年轻的短发男生走上舞台，准备开唱。 “她妈妈讨厌我，因为我是唱歌的， 没有固定工作，不想她嫁给我……” 简短而清晰的歌词出现在舞台的显示屏上，那位歌手唱起了欢快而略带戏谑的曲调。第一段主歌还没完，现场的观众又嗨了起来。而这一次，他们的反应显然比上一首歌更加热烈。 听着听着，王衡却愈发沉静了。 “没听过，但是真的挺有意思……竞争对手的实力，很强！”他低声感慨道。 歌还没唱完，四位导师全都推动了手杆，放下了遮挡在面前的屏幕。 等到歌曲落幕以后，这位选手果然跟导师们聊了更长的时间，最后，在四位导师的盛情邀请下，选择了刘江老师。 “让我们欢迎下一位选手！” 又是一阵更加热烈的掌声，观众们的期待感似乎越来越高了。而下一位登场的选手，让王衡不禁坐直了身子。 卓遵，和他的《珠帘卷》，按照一周目的轨迹就是冠军得主。 果不其然，歌曲开始之后刚唱了两句，刘江和褚天建就推杆了。又唱了一句，彭晓雅也推了。再往后，全场观众都沉浸在那悠扬的曲调和意境优美的歌词之中。 唱到结尾，最后的梁昆老师也推动了手杆。 再一次，四位导师全部表示中意。 王衡坐在那里，摩挲着自己的下颌，换了个角度去思考——厉害的选手越多，厉害的歌曲越多，这档节目也就会越火，那么只要裴宁乐在节目里露了脸，名气就能跨上一个大台阶。所以竞争对手的实力强劲，对她而言绝不是坏事。 卓遵唱完，不仅跟导师们聊得有来有回，还把妈妈请上台唱了几句。现场气氛不仅是热烈，甚至有一种令人忍不住发出微笑的温情与和谐。 选择了刘江作为导师，然后卓遵和妈妈一起下台。这时，广播声再次响起：“让我们欢迎下一位选手！”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默默从后台走上来。她拿着麦克风，低垂着脸庞，看起来像是个怯场的小女孩。 王衡瞪大了眼睛——终于，裴宁乐登台了。 她今天穿着一身浅色的连衣裙，披着深色的小斗篷，还有同样深色的打底袜和短靴。这套搭配，是韩奕萱帮她选的，很能体现出女孩子的精致可爱，同时色彩又不会太花，以免干扰她要唱的主题。 旁边的观众小声议论起来： “这小女孩多少岁啊？成年了吗？” “看起来就是个中学生啊……” “嘿，长得还挺好看。这几个人里，算是最好看的一个了吧！” 而在舞台上，少女冲着乐手们微微鞠了一躬，转过身，前奏便已经开始了。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眼，唱了起来。 ———— 215她有多耿直 ， 走上舞台，裴宁乐目光一扫，便看到了坐得满满当当的观众席。一百，两百，还是三百？反正数不清有多少人。 除了观众，还有四位导师，都很是面熟。虽然主流的流行乐她听得并不算很多，但这四位导师的名声，实在是如雷贯耳。明白自己要上节目是一回事，真的来了，看到这些观众和明星导师，开始亲身体验，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于是裴宁乐觉得，自己都快控制不住胸腔里的心跳了。 她朝着乐队的老师鞠了一躬，再转回身面朝导师们和观众席时，便闭上了眼睛。 不看，装作他们都不存在，压力也就自然消失了。 听着熟悉的前奏旋律，裴宁乐立刻镇静下来，开口，轻声唱： “我想要放下以前的每个梦， 放下追求完美的冲动， 放下光彩照人的虚荣， 躲进一个人的山洞……” 这么唱着，裴宁乐忽然发觉，这首歌非常符合自己如今的心情，以及处境。 她还是不敢睁开眼。如果看到有导师推杆露脸，她敢肯定自己会兴奋，然后就有发挥失常的风险；如果看到没有导师推杆，那就更有心理压力，更有失误的可能性了。 而且这首歌前面的主歌部分，需要相当微妙的情感铺垫处理，所以她更不敢让多余的情绪打扰到自己的状态。 “我看到灿烂晚霞躲在乌云背后， 迷雾萦绕于前后左右， 孤独的人最害怕孤独， 最难是勇敢往前走……” 唱着唱着，就像歌词里描述的一样，少女忽然感觉有些寂寞。 她经常会感到寂寞，但认识了王衡之后，尤其是最近这些天王衡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里，哪怕旁边有韩奕萱或叶寻陪着，也难免会有些不满足的感觉。 果然，是因为喜欢他吗？ 以往最让自己开心的美食，最让自己舒畅的爱好，在这种难以抛开的寂寞感中，都变得有点空虚了。而这种空虚，却又带来了更多的创作灵感……真好笑呢，这应该算是m？还是傲娇？ 终于，要唱到最后的副歌高潮部分了。 直到这时，感觉自己发挥不错的裴宁乐才睁开了双眼。她看到，有三位导师的屏幕仍然遮挡在面前，只有唯一的那位女导师推下屏幕，露出了脸。 少女稍稍松了口气。 或许表现不如之前的几位选手，但至少自己也不会落空，不是么？ 有导师选了自己，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在这个节目的戏份应该还没完吧？ 裴宁乐深吸一口气，开始最后的高音： “我看到每个普通的日子， 变成新鲜的奇迹……” 唱到这里，梁昆的屏幕降下去，露出了他的脸。 “我看到那些绚烂的彩虹， 照进孤独的梦里， 我听到竖琴弹奏出水晶， 编织成唯美的诗句， 我看到你……” 最后一句唱完，余音袅袅的时候，褚天建和刘江这两位资历最丰富的导师，也同时推动拉杆。 裴宁乐呼吸了几下，缓缓心情，愕然发觉四位导师居然都对自己表示了认可，霎时间，她的情绪又飘上去了。 梁昆先说道：“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少女拍了拍胸口，对着麦克风说：“大家好，各位导师好，我叫裴宁乐，今年19岁，是酒吧的驻唱歌手。” 褚天建不由笑道：“刚才我们还说呢，上台来的音乐人一个比一个年轻，都是二十出头的。这又来了个更年轻的，二十岁都不到。” 刘江问道：“你才十九岁，就已经是酒吧驻唱歌手了？没有继续上学吗？” 裴宁乐咬着下唇，感觉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棘手……高中毕业之后，没有上大学，也没有上大专，自己跑到酒吧里唱。这种答案，会不会显得不太好？ 但既然这是事实，那么又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少女忽然冷静了下来，坦然答道：“我的高考成绩不理想，没法上喜欢的大学，所以就想做些别的喜欢的事情。我跟爸爸妈妈打了赌，如果一年之内不能做出名堂，就乖乖回家，继续读书。” 彭晓雅问道：“那你如果在一年之内都没有起色，真的会放弃音乐吗？” “我会回去读书，”裴宁乐轻轻摇头，“但我不会放弃音乐。以后，找个养活自己的普通工作，然后我会继续做自己的音乐。” 彭晓雅追问道：“是什么让你这么执着呢？” 裴宁乐：“热爱。我热爱什么，就一定要用一生的力气去追求，直到美梦成真。” 四位导师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观众席上，也响起了一片掌声。 “这孩子真有志气！” “厉害，心性坚定啊！” 观众席里，跟周围那些交头接耳的人不一样，王衡是双手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宛如面无表情的蜡像。 舞台上，裴宁乐又听了一番导师们的夸赞与拉拢之后，终于要面对那个问题了。 梁昆问道：“请选择吧，我们这四个导师，你选谁？” 裴宁乐几乎没有犹豫，便看向那位唯一的女导师：“我选彭晓雅老师，因为她是第一个认可我的。” 梁昆当场愣住：“就因为这个？” 裴宁乐眨了眨眼，反问道：“这个还不够吗？” 梁昆：“……” 褚天建：“……” 刘江拍掌笑道：“多直率的年轻人，真好！” ———— 第一期的节目录制结束了。 梁昆刚走出现场，就给老友打了个电话。 很快，常雯接通了，问：“有什么事啊？” 梁昆：“那个小女孩，用不着我帮你关照了，她选的不是我，是彭晓雅！” 常雯：“她应该不是彭晓雅的粉丝吧，为什么啊？” 梁昆回忆了一下不久前的那一幕，低声道：“她说，谁最先选她的，她就选谁……” “哈哈哈哈，”常雯顿时大笑起来，“那没办法啊，谁让你动作慢了呢？那首歌你听过啊，为什么不早点定？” 梁昆无奈道：“我想听听她的高音啊，要不然，我哪知道她的高音是真的能唱上去，还是后期修的？” 常雯：“我都给你说了，我听过她现场，肯定没毛病！” 梁昆：“导师的严谨，你懂不懂导师的严谨！” 常雯笑道：“那没办法，你有多严谨，人家就有多耿直。” “这也太耿直了吧……”梁昆叹了口气，“一整集录完，刘江选了三个，褚天建两个，彭晓雅也有两个。唯独我，是一个都没有啊！” 常雯：“没办法，下一集努力吧。对了，你们这个比赛，后面还需不需要选手写新歌？” 梁昆：“不需要新歌，就这一首，重新编曲，之后可能会再和我们导师一起唱，找些音乐媒体的评审。” 常雯：“那就好……她的歌还很少，没有跟曙光同一水平线上的。如果还要再挑第二首歌，那她就很吃亏了。” 梁昆调笑道：“如果不是见过她真人什么样子，看你这关心的劲，我肯定以为她是你私生女呢！” 常雯不由问道：“为什么见过真人，你就觉得她不可能跟我有关系？” 梁昆：“人家长得比你可爱多了……” 常雯：“滚！” ———— 216这算是夜袭吗 陪着裴宁乐从录制场馆里出来，韩奕萱就发现，这丫头的情绪似乎格外高涨。 “王衡呢？他跑哪里去了？”裴宁乐嚷嚷道，“今晚我请客，大餐，我们一起去吃大餐！” 韩奕萱善意地提醒道：“小乐，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裴宁乐：“正好是夜宵时间，一点都不晚！涮羊肉涮羊肉！” 就在这时，两位少女听到了王衡的声音： “涮羊肉的店已经关门了，烧烤倒是还行，去不去？” 她俩稍稍转过身，看到了从观众出口的人流中走过来的王衡。 还没等他走到面前，裴宁乐就迫不及待地道：“烧烤也可以，这附近哪里有？” 王衡：“走吧，我带路。” 上次和fof的魏凯撸串的那家店，在帝都是个连锁烧烤店。搭了辆出租车，三人便来到店里，坐下点菜。十点多钟，店里还有不少人，颇有些热闹。 王衡本来不想点酒，奈何裴宁乐拍着桌子叫嚣道：“二锅头，今晚不醉不归！” 韩奕萱摁住了这个兴奋过度的少女，说：“白酒就算了吧，麻烦来三瓶啤酒，谢谢。” 服务员笑着问道：“要什么牌子的呢？乌苏、燕京，还是雪花……” 裴宁乐：“勇闯天涯！” 少女对啤酒品牌没有任何了解，只是这个产品名在她看来很带感。 王衡把勾画好的菜单纸递了过去，赶忙道：“我们就要这些，烤熟一点。” “好的，先生……”服务员低头看了一眼那张菜单，“您们要的好像都是烤肉，要不要来点素菜和海鲜？” 这时，韩奕萱小声说道：“有韭菜和生蚝吗？” 服务员点点头：“有的，那我替您点上。” “好啊。”韩奕萱刚说完，眼角的余光就察觉到王衡投来的视线。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和旁边的裴宁乐聊了起来。 裴宁乐是不知道韭菜和生蚝的暗示，但王衡当然知道。于是他看着韩奕萱，目光里略微有些复杂——两个女孩子在一间房里过夜，也需要这么补吗？ 当然，既然能发现韩奕萱在暗中观察，也就不难明白，这些菜并不是点给她自己，而是给他的暗示。 不过在王衡看来，这种暗示显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过了一会，等到烤串端上来以后，裴宁乐忽然感慨道：“你们说，我什么时候上街需要戴墨镜呀？” 韩奕萱：“戴墨镜？防娱记狗仔的吗？” 王衡吐槽道：“梦里大概会需要。至于现在，先等节目播出再说吧。” 裴宁乐又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那节目什么时候能播出呢？” 韩奕萱：“我问过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应该是十天以后。总之我们先回蓉都，可以和酒吧的涛哥商量一下，要么提价，要么降低一些演出的频率。” 裴宁乐拿起一串烤小排，递给身旁的闺蜜：“多亏小萱帮忙啦……这次来帝都，跟涛哥请假的时候，小萱都在旁边帮我说话呢！” 韩奕萱笑了笑：“没什么，这是应该的啊。” 跟好闺蜜拥抱了一下，裴宁乐放开她，又转而看向王衡，说道：“我能有今天，更要感谢你呢，哥哥……” 王衡举起酒杯，打断道：“什么都不用说，都在酒里了！” 正要抒发一番感想的裴宁乐，顿时就被噎住了。愣了两秒，她也只能举起酒杯：“干杯！” ———— 撸完了串，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零点的午夜时分了。 裴宁乐的酒量显然不怎么好，也就比唐和兴强点有限。到酒店的时候，已然是半醉的状态，幸好有韩奕萱扶着，以及王衡在旁边护送。 他们的两间房互相挨着，是隔壁，所以王衡一直护送她们到房间门口，摆摆手说了声晚安，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王衡迅速刷牙洗脸、脱衣洗澡，然后上床。 然而就在这时，最让人惆怅的事情发生了——在被窝里躺好以后，他听到了敲门声。 零点已过的深夜里，会是谁在敲门？ 王衡的睡意顿时就散光了。 他坐起身，仔细听。敲门声停顿片刻，又响了起来。 “笃笃笃，笃笃笃……”平缓而颇有节奏，敲门者似乎并不缺少耐心。 王衡下了床，穿上t恤和长裤，走到门前，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瞄了一眼。 果然，是韩奕萱。 走廊的黯淡灯光里，少女的面孔在背光的阴影中，显得有些暗。只是那双桃花眼，依旧明亮如常……不，或许应该说，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明亮了。 王衡开了一半的门，站在门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韩奕萱有些不好意思，稍稍低垂着脸庞，小声说：“我刚才出门去买东西，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又忘了带房卡。小乐好像已经睡着了，没有给我开门。所以就只能来找你啦……” 她会忘记带房卡吗？ 王衡又瞥了一眼少女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罐装啤酒。 刚才撸串的时候没喝够，所以又买？ 问题是，她真的只是想一个人喝酒吗？ “你还没喝够吗？”王衡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吃烧烤的时候，你可是喝了一整瓶，现在还想喝？” 韩奕萱微笑道：“今天开心嘛，小乐的事情那么顺利。你是不知道，她唱完以后，那个副导演就来找我们了。说是小乐的表现肯定可以出现在节目里，在央频播出。他说，在下一轮复赛之前，会有一两个月的空窗期，如果有音乐节邀请之类的，小乐完全可以答应。” 王衡：“节目组是鼓励的态度？” “谈不上鼓励吧，就是不反对。选手上这个节目是没有通告费的，但在这里获得的名气，就是最好的报酬……”说到这里，韩奕萱凝视着他，问道，“可以让我进去吗？” 午夜，零点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展开可太糟糕了。但隔壁的裴宁乐已经睡熟，开不了门，自己显然也不可能让女孩子在门外干站着。 那么，该怎么办呢？ 如果专门去找前台，让人家帮忙开门……也不是不可行，但这样未免显得太怂了吧？ 韩奕萱又轻声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王衡：“嗯，进来吧。” ———— ps：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217神奇的策略又生效了 ， 韩奕萱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两步之遥，便是坐在床边的王衡。两人面对面，各拿一罐啤酒，拉开了拉环。 继续着刚才的话题，王衡分析道：“既然节目组不反对，那就好。在酒吧驻唱的工作可以暂停一下了，一天两百的价格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太低了。我不太清楚音乐节请歌手一般会开多高的价，但肯定比这个高得多。” 韩奕萱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要是直接跟那家酒吧说以后再也不去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王衡：“当然不会做得那么绝，毕竟最艰难的时候是靠着人家的过来的嘛。以后偶尔在那里唱唱，帮他拉一下人气还行，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去，就不行了。” 韩奕萱：“我在考虑的是，要不要把每天都去改成三天去一次……” 王衡微微摇头：“还是不行，会有很多很多麻烦的。比如说，以后有人邀请小乐去唱，但又了解到她在给某家酒吧唱两百块一场的，那会不会借这个理由临时压价？” 韩奕萱有些怀疑：“有这么不要脸吗……” 王衡叹了口气，颇有些沧桑地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作为经纪人，要考虑到最糟糕的可能性。尤其是不当人的甲方，那可太多了。” 韩奕萱喝了一口啤酒，笑道：“王衡哥哥，还真是思想成熟呢！” “你怎么也叫我……” “哥哥？”少女歪了歪脑袋，“你本来就比我大啊，而且既然小乐可以喊你哥哥，我为什么不行呢？” 王衡：“你开心就好，随便吧。” 他晃了晃手中的铝罐，但并没有喝。对于啤酒的滋味，他并没有什么偏爱，更何况不久前在撸串店里已经喝了一整瓶。而且眼前这略显暧昧的状况，让他始终有一丝危机感，就更不可能主动把酒精往喉咙里灌了。 可是韩奕萱又喝了一大口。 放下啤酒罐，她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脸色似乎又红了两分。 “王衡哥哥，我想……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 韩奕萱轻轻眯着眼，微笑着说：“小乐这次肯定要出头了，以后说不定一飞冲天，成了大明星呢。你会不会想要玩那种戏份呀？” 王衡：“哪种戏份？” “就是……”少女一手撑着额角，笑得愈发狡黠，“大明星爱上我的那种戏份啊。你肯定知道，小乐对你很有好感的。她成了明星，你会不会想要成为明星的男朋友呢？” 王衡淡定答道：“说实话，兴趣不大。” 韩奕萱挑挑眉毛：“哦，为什么呢？那不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吗？” 王衡：“我对名气没什么兴趣。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娱乐圈的氛围。把自己变成商品，讨好每一个观众，谨言慎行，这种生活太蛋疼了。我向往的生活，是独自一个人漫步街头，而没有人知道旁边一整条街都是我的产业。” 少女不由捂嘴娇笑：“隐形大富豪啊？可如果你和小乐在一起，肯定也不会缺钱啊……” 王衡飞速思索了一下。 如果仅仅只是要拒绝韩奕萱，那么现在直接说自己喜欢裴宁乐，就可以了。但如果目标是和韩奕萱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并且压制她的黑化度，那么这种简单粗暴的策略就行不通了。 他说：“我对吃软饭也没有兴趣。要致富，我更希望是靠自己的头脑，所以我会当裴宁乐的经纪人，算是对她的投资。但如果我要和哪个女孩在一起，那肯定不是因为金钱，而是我想要和她一起。” “肯定不是因为金钱啊……”韩奕萱喃喃着，想起开宝马车的路琪，再想想即将在歌坛闯出一片天地的裴宁乐，忽然安心了不少。 而王衡又强调道：“不过，现在我完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韩奕萱又问：“除了小乐，还有叶寻和路姐，她们两个也都是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都没法吸引你吗？” 王衡：“你少说了一个人。” 韩奕萱顿时有点紧张了：“还有谁？” 王衡：“还有你。” 韩奕萱顿时呆住——难道说，接下来就是峰回路转的剧情吗？ 然而下一刻，王衡继续道：“你们四个都是很棒很棒，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这一点没人能否认。但是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心情，完全没有。” 韩奕萱拿起啤酒罐，又喝了一大口。 房间里安静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 忽然，韩奕萱又问道：“那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谈恋爱了，会和谁在一起？” 那就要看怎么样才能避免柴刀了——王衡暗暗想着。 斟酌了一下措辞，他答道：“我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喜欢的是谁。” 韩奕萱：“那现在呢？” 王衡：“现在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少女抬起啤酒罐，又喝了一大口，然后重重地放在旁边茶几上，站起身说：“好吧，那我回去了。” 王衡也稍稍松了口气：“晚安。” 然而就在这时，韩奕萱以猎豹扑食一般的架势，直扑到王衡身上。 他眼前一黑，嗅到一阵香醇的酒味迎面而来，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被紧紧抱住了。 “诶嘿，成功啦……”韩奕萱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不谈恋爱，让我现在抱一会，可以吗？” 然而，自鸣得意的少女并不知道，王衡此时拿起了手机，正在看通话记录。 从十分钟前到现在，三通拨给裴宁乐的电话，都没有人接。也就是说，裴宁乐真的已经睡熟了吗？ 问题是，今夜还很漫长，如果裴宁乐始终不来，事态怕是不好控制…… 此刻，王衡又发了一条只有九个字的短信，然后悄悄地拨了第四次电话。他的手机屏幕在韩奕萱脑后，所以这一番操作，少女当然不可能察觉。 第四通电话，接通了。 王衡立刻挂断。 房间里又安静了一分钟，突然之间，响起了一阵暴躁的敲门声。 韩奕萱浑身都僵住了——小乐现在醒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巧！ 而王衡已然删掉短信和通话记录，悄悄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低声说：“可能是小乐在敲门，让我去看看吧？” 他的声音，淡定且充满自信。 所谓彼此制衡的策略，就是这么神奇，且有效。 ———— 218你们都是故意的吧 深夜里，裴宁乐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谁啊，这么晚……” 少女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王衡。她没怎么多想就接通了，可是下一秒，电话迅速挂断。 裴宁乐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正要再回拨一通，她忽然发觉手机里好像有未读的短信。点开短信一看，她吓得坐了起来。 【小萱在我房里喝醉了。】 尽管只是短短九个字，却如同炸弹一般，将少女脑袋里残存的酒气彻底炸散。 韩奕萱什么时候跑到隔壁房间里去的？ 她怎么还喝酒？ 她跑到王衡的房间里喝酒，这是什么企图？ 她掀开被子起来，匆匆穿上衣服，跑到隔壁的门口，“砰砰砰”地一阵猛敲！ 等待开门的这点时间里，裴宁乐的脑筋急速转了起来。虽然以前很少有过这样的思考，但眼下的情况，显然必须要仔细应对了。 尽管在明面上，韩奕萱有着女朋友这个身份，但裴宁乐当然是再清楚不过，这就是个挡箭牌的名义而已。真要说与王衡的距离，跟自己差不多就是同一个处境，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但今晚，是不是要发生些实质性的变化？ 韩奕萱这家伙，撸串的时候还在跟自己商量未来的经纪人工作安排，畅想前途光明的未来。可是一转眼，就跑到王衡的房间里喝醉，这显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好在防守方发出了烽火狼烟求救，而自己幸亏醒来得还算及时……吧？ 不行，以后必须警惕起来。比如喝酒这种误事的操作，肯定不能再有了！ 房门开了，来开门的是王衡。 裴宁乐注意到，面前的青年正冲着自己使劲眨眼睛，眼色给得相当明显。 于是她想了想，配合地问道：“我刚才醒来没看到小萱，你有看到她吗？” 王衡竖了个大拇指，同时嘴上说着：“哦，她是在我这边，因为出去买东西忘了带房卡，你又睡着了没法开门，所以就过来……” 听听，这教科书般的借口，多么险恶的用心？ 裴宁乐暗暗感叹着，跟随王衡走到房间里面，就看到斜倚着沙发靠背的韩奕萱。这个险恶情敌的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 “小乐也来了啊，正好，跟我一起喝吧？” 裴宁乐拍了拍胸口，控制好情绪，然后尽可能平静地说道：“很晚了，小萱还是跟我回房睡觉吧，别喝啦。” 韩奕萱拍了拍沙发：“来嘛，小乐坐这儿，陪我一起喝嘛！” 就她那醉眼蒙眬的样子，换别人来看，绝对会认定她已经喝醉了——但裴宁乐不会。不久前才中过计，此刻自然是要多警惕就有多警惕。 可是裴宁乐站那不动，韩奕萱却动了。她忽然伸出手，抓住裴宁乐的手腕，拉到沙发上自己的身旁。两个少女，几乎滚作一团。 “你想干什么啊！”裴宁乐在挣扎。 “来嘛，刚才小乐不是喝得很开心吗？一起喝嘛！”韩奕萱在灌酒。 王衡站在几步开外，冷眼旁观。 他算是看出来了，韩奕萱的策略就是浑水摸鱼。反正裴宁乐的酒量不好，把她灌醉，自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而且韩奕萱自己装作完全醉了的样子，也会让裴宁乐难以追问，非常方便甩锅。 酒精，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但是王衡是不能让她这么轻松就得逞的。至少，战场不能在自己的房间里。 “想喝可以，你们回房间慢慢喝吧。”王衡这么说着，但依旧站在原地，没有靠近。 两个女孩子的战场，他可不敢轻易涉足。 裴宁乐被灌进去了一小口，但依旧非常清醒：“小萱别这样，我们回房间再慢慢喝，我……等等！” 韩奕萱：“？” 王衡：“？” 只见裴宁乐摸了摸口袋，茫然道：“我好像忘了房卡，也没法开门了……” “噗哈哈哈哈哈……”韩奕萱不禁爆笑起来。 至于王衡，他整个人都傻了。 愣愣地盯着沙发上的两位少女，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卧槽，你们都是故意的吧？玩我呢？还是两个一起来玩！ 啧，女人啊，真是太可怕了。 “我去找酒店前台，帮你们开门。”说完，王衡果断转身往外走。 房门开启，又关上，屋里只剩两个女孩。 韩奕萱忽然放下了啤酒罐。 裴宁乐：“你刚才是在演吧？” 韩奕萱微微摇头：“什么叫演？我可是真的希望你跟我一起再喝点，非常诚恳的。” 裴宁乐质问道：“你究竟在发什么疯！你瞒着我，跑到这里来夜袭也就算了，都快要被我揭穿了还不走？你在想什么呢？” 韩奕萱斜睨着她，笑道：“我在想，你居然这么不开窍……” 裴宁乐：“什么叫不开窍？” 韩奕萱：“你倒是想象一下啊，假如你刚才也在这里喝醉了，那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睡在这里？” 裴宁乐本就挺圆的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圆了：“你是不是疯了啊！” 韩奕萱悠然道：“我可没有发疯。你看，这个房间跟咱们俩的一样，都是标间，有两张床。其实他睡一张床，咱俩睡另一张，这是很正常、很正常的。” 裴宁乐表示怀疑：“正常？” 韩奕萱：“那当然啊，又不是同床共枕，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关键这是个非常合理的借口，可以拉近和他的关系。当然啦，咱俩之间的胜负还没决出来，不过至少可以先让其他人滚蛋嘛，对不对？” 裴宁乐依旧怀疑：“这样就能让其他人滚蛋吗？” 韩奕萱点点头：“至少，先继续拉近关系嘛。距离更近了，就会有更多机会，然后就可以排除掉竞争对手咯……” 裴宁乐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我没有及时醒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排除掉？” “这个嘛……”韩奕萱笑了笑，双手合十表示歉意，“对不起啦小乐，人都是自私的嘛。我主要是今晚喝了点酒，有些上头，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理智。” 裴宁乐冷笑道：“想得倒是挺美，我在睡觉，你就想着偷跑。以前说什么姐妹情深，骗我啊？” 韩奕萱一脸真诚地辩解道：“我可没有骗你！这次来帝都录节目，还有之前的准备工作，我这个经纪人可都是尽心尽力的。不管最后王衡选择了谁，至少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实现你的音乐梦想……” 裴宁乐：“真的吗？” 韩奕萱：“当然是真的！” 旁观了裴宁乐的光辉前景，她本来是很有些不安的，甚至真的有过捣乱对方事业的念头——只是这种行为实在太突破底线，她不愿意去考虑。而今晚听到王衡说‘只想靠自己’之类的话以后，韩奕萱也就完全没有这种阴暗的念头了。就让裴宁乐去当明星，而自己给王衡当辅助，不好么？ 裴宁乐的态度终于软化了，可还是有些犹豫：“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王衡也不会跟着你的计划走吧？他已经去找前台了，让人家把门打开，我们不就没理由待在这里了吗？” 韩奕萱笑着反问：“我是那种没准备的人么？” 裴宁乐已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 韩奕萱：“我到这房间里来之前，就先去了一趟前台，跟那个小姐姐说好了。” 裴宁乐愣愣地微张着小嘴：“你还真是准备充分啊！” 韩奕萱得意道：“那当然，我可是跟人家央求了半天呢！” 一脸得意地说着‘央求’这样的词语，总感觉，好像有点怪怪的？ 不过裴宁乐并没有纠结这种细节。 关于眼前这位情敌兼闺蜜的计策，少女还是有些犹豫：“你计划得真好，可我总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合适……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我被别人这样子疯狂追求，肯定很不安的。” 韩奕萱嗤笑道：“你是女孩子，当然会觉得不安。男孩子可完全不一样。” 裴宁乐：“不一样吗？” 韩奕萱伸出食指，从容地摇了摇，胸有成竹地说：“你别看他似乎很怕我们的样子，告诉你啊，好男孩都是这样的，虽然心里暗暗窃喜，但是表面上要矜持。他就是抹不开面子，才会非要我们回隔壁。其实，真的有两个可爱女孩在房间里陪他，他指不定有多兴奋呢！” 裴宁乐：“真的吗？” 韩奕萱一口咬定：“那当然，我看网上都是这么说的！” ———— “什么叫没有备用房卡？” 王衡站在酒店大厅的柜台跟前，一脸懵逼。 而站在柜台里的小姐姐微笑着重复道：“真的很抱歉，但您所在的那一层楼，备用房卡都出了些问题，正在重新配制，明天才能到。” 夜风，从酒店的大门外吹进来，而王衡在风中凌乱，无言以对。 摸摸裤子口袋，没有手机，没有钱包，他只带了一张房卡。没有任何选择，现在只能回到那房间里去…… 所以说，自己今晚真的要跟那韩奕萱、裴宁乐在一间房里？ 这是何等悲惨的人生啊！ ———— ps：求推荐票！ 219传说中的战略平衡 ， 王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看到两个女孩躺在一张床上。温暖的橘黄灯光下，不难发现少女们脸上的红霞，再看看她俩发丝凌乱的样子……如果不是她俩都好好地穿着衣服，王衡真要怀疑此处是不是百合花盛开了。 “我出去也就十多分钟吧，你们就都睡着了？这么快？” 王衡说完，观察了一下两人的反应。 韩奕萱似乎早就喝醉了，轻闭着双眼，俨然已经睡熟。 而裴宁乐的演技显然做不到如此自然，听到王衡的声音，那细眉不由得抖了一下，但仍旧紧闭着眼睛。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她俩是赖在这里不走，那么自己呢？ 王衡拿起手机和钱包，站在原地踌躇不动。 出去再开个新房间？ 确实可行，但这种逃避方式未免太生硬了吧？而且现在看来，韩奕萱和裴宁乐睡一张床，自己只要待在另一张床上，坚守不动，今夜自然就什么都不会发生。考虑到两性生理构造上的差别，难不成他一个大男生还能被两个小丫头怎么着？所以说，哪用得着怂到那种程度？ 当然最关键的影响要素是——此时已然是凌晨一点多，他忙了一天又喝过了酒，累得只想赶紧睡下。 王衡踌躇半晌，终于还是关了天花板上的灯，只留一点小小的夜灯，然后在另一张床上躺下。 韩奕萱闯进来之前，他本来都已经洗过了澡，脱衣服上床的。然而此时，他只脱了外套，t恤和长裤都穿得整整齐齐。 凌晨一点多，黑黑夜寂静无声，有汽车经过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窗户没有开，因此外面的声音很是微弱缥缈。而少女们的呼吸声，倒是更清晰一些。 王衡静静地听着，感觉颇有些微妙。 本来他以为，自己只要脑袋沾了枕头，很快就能睡着。然而此刻，那种微妙得难以形容的感觉，让他的睡意渐渐消失，头脑始终保持着清醒，想睡都难。 就算是闭着眼，也能时刻意识到两个少女就在身旁不远处，只要自己伸手去探，就能摸到…… 啧，果然是个不眠之夜呢。 就在他腹诽的时候，忽然间，一阵细微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听起来，好像是某人从床上起来了？ 王衡的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偷瞄一眼，然后提起了精神。他看到，裴宁乐走到自己的床边，正缓缓地弯腰下来……这丫头想干嘛？ ———— 裴宁乐瞪着天花板，头脑一片清明。 不久前她才睡过，虽然时间很短，但现在一时之间就有些难以入眠了。而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似乎都已经睡着了。 左边，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是王衡的呼吸声。 右边，是韩奕萱轻柔而平缓的呼吸。 裴宁乐侧过脸，看着说不清是敌是友的小萱——眼睛了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以后，就算只有非常微弱的照明，也足以看清眼前的景象。而韩奕萱的脸庞本就是咫尺之遥，于是连每一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双灵动而总是带着一丝媚意的桃花眼，此时轻轻闭着，显得格外沉静。柔和的面孔，在黑暗中只剩下黑白的色彩，仿佛美术大师画出的少女静像素描。 看着看着，裴宁乐忽然有了些灵感。 她下意识地就要哼唱起来，可是还没等第一个音从声带里飘出，她就突然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巴。保持安静不出声，让旋律在脑海里流淌，对她来说也不是不行。 可是过了一会，脑海里的旋律卡壳了。 裴宁乐忽然坐起身，视线在韩奕萱的身上扫了一圈，微微皱起眉头。她凝思片刻，忽然翻身下床，站在王衡的床边，盯着他。 此时，王衡仰面躺着，同样睡得正香。 裴宁乐注视着那清秀的脸庞，缓缓弯下腰，仔细端详起来。 第三首歌的灵感，有了。 第一首是《迷途》，第二首是《曙光》，那么第三首呢？《三人行》或者《三人游》？可是好像已经有叫这个名字的歌了…… 就在裴宁乐暗暗思忖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后颈的领口被人拉住了。 紧接着，韩奕萱充满寒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干什么？” 裴宁乐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开了身后的魔爪，转过身道：“找灵感啊！” “小声点，他还在睡觉呢！”韩奕萱拉着她坐回到自己的床边，“而且说什么找灵感，不是偷亲？” 裴宁乐不假思索地说：“当然不是，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韩奕萱冷笑：“呵呵……” 裴宁乐仔细想了想刚才自己的举动，发觉确实不太好解释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干脆就不解释了。 “你能偷跑，我不能偷亲吗？”裴宁乐低声说道。 韩奕萱眯了眯眼：“果然是想趁我睡着……” 两个少女互相瞪着，沉默了好一会。 终于，裴宁乐躺了下去，道：“好啦好啦，谁也别想偷偷干坏事，睡觉！” 韩奕萱也躺在她身旁，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牵牢。 “这样，你就别想趁我不注意……”韩奕萱打了个哈欠，“友情提醒你一下，我睡觉很浅，很容易惊醒的。” 裴宁乐轻轻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 王衡没有睁眼，但两个少女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他并不知道裴宁乐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这丫头刚才确实站在自己床边，凑到了很近的距离。至于意图偷亲还是怎样，那就无从知晓了。不过考虑到裴宁乐的过往表现，他觉得，‘找灵感’这个说辞倒并不一定是假的。 他也知道，韩奕萱夜里睡得确实比较浅，有一点动静就容易醒。那么，韩奕萱刚才究竟是被裴宁乐下床的声音惊醒了，亦或是装睡诱敌呢？同样无从得知。 房间里，很快就重归寂静。 王衡静静地听着，旁边床上那两个女孩的呼吸声，仍旧清晰可闻。貌似，她们还是没有睡着？ 不过好在，此时在三人间已然形成了一种美妙的僵持状态，这让他安心了许多——不管裴宁乐或是韩奕萱想要干什么，在自己想办法应对之前，另一个就会先帮忙阻止。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战略平衡？ ———— 220树欲静而风不止 ， 从帝都回蓉都的飞机上，三人依旧坐在一起，却全程几乎没有聊过哪怕一句话。 没办法，因为昨晚睡眠不足，所以还没等飞机起飞，三人就纷纷睡着了。到了蓉都的机场落地之后，在空姐的提醒声中，三人才逐渐醒来，打着呵欠下飞机。 出了航站楼，他们搭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先开到了韩奕萱的学校门口。 下车之际，韩奕萱忽然抓住裴宁乐，在她耳旁悄声道：“咱们说好的，谁都别偷跑。” 裴宁乐：“我反正肯定不会。” 如果能转学，韩奕萱肯定毫不犹豫，很遗憾这并不现实。于是她此刻就只能深深地凝视了裴宁乐一眼，选择暂时相信小乐的节操。 韩奕萱下车了，而裴宁乐与王衡又被司机送到电信科技大的校门口。 “我先送你回家吧。”王衡如此说道。 裴宁乐点了点头，静静地跟在他身旁。 少女的心中，还残留着昨天录完节目之后的兴奋感。只是回到了熟悉的街景之中，再回想昨天的节目录制，那光彩闪耀的舞台、欢呼鼓掌的观众和四位大名鼎鼎的导师，便不禁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好不真实啊……”裴宁乐忽然低声慨叹道，“居然真的上节目了。” 王衡：“对，你真的上节目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火。等到节目播出以后，会有很多人在网域音乐和b站上给你发私信，会有人找你要签名，会有人花钱请你去演出。” 裴宁乐：“会有很多人听我的歌……” 王衡补充道：“而且等复赛开始，你上节目的镜头会更多，名气会更大。所以说，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心态稳住，不要乱，娱乐圈的名利已经在朝你大步跑来了。” 少女轻笑两声，脚下的步伐却迈得更小。 她说：“我其实不想要娱乐圈的名利。” 王衡挑了挑眉：“那你想要什么？” 裴宁乐：“我只是希望有更多人的听我唱歌，喜欢我的歌。如果靠写歌唱歌能赚点钱，养活自己，想尝什么都不用顾忌钱包的话，那就完美了。” 王衡：“你说的，不就是名利吗？” “我只是想纯粹一些，不想和别人比，也不想牵扯那些多余的复杂的东西。而且我想知道……”说到这里，少女忽然停住了脚步。 王衡也随之止步，扭头望着她。 裴宁乐郑重地问道：“你希望我变成那样吗？” 王衡：“你说的哪样？” 裴宁乐：“就是变成明星，让很多人都知道，赚很多钱。” 王衡颇为自然地笑了笑：“这不是好事么？” 裴宁乐却还是执拗地追问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希望这样吗？” 王衡盯着她，沉默了几秒。 少女也紧紧地盯着他。 忽然，王衡也认真地说道：“作为朋友，我希望你的梦想实现，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我希望看到你在舞台上尽情挥洒，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你的才华。我希望你赚到大把大把的钱，以后再也不用精打细算。” 裴宁乐若有所思地重复道：“作为朋友？” 王衡反问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那么对你来说，我呢？” 少女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卡壳了几秒钟，说：“你也是，是我最好的朋友。但韩奕萱和叶寻是什么？” 王衡：“……那就在最好的朋友后面加个‘之一’吧。” 裴宁乐稍稍松了口气，但也不禁略感失望。 两人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很快，就来到了那栋单元楼门口。 裴宁乐：“不用送我上去了，你回去吧。” “那就加油，我很期待你的下一首歌。” 说完，王衡便转身走开了。可是才迈出几步，他就又被少女叫住了。 “哥哥！”裴宁乐喊了一声，等他转过身来，笑着道，“我可不只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妹妹哦！” 王衡愣了一下，也微笑道：“是啊，小乐妹妹。” ———— 王衡回到寝室，跟正在闲聊的室友们打了个招呼，从笼子里掏出仓鼠，又来到了楼顶天台。 在天台的边缘，他拿出仓鼠，托到眼前。 王衡问道：“照着现在的事态继续发展，韩奕萱和裴宁乐会不会闹起来，撕破脸？有没有黑化的风险？” 仓鼠趴在他的手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调侃道：“又来找作弊器啦？不是我说，你这未免也太谨慎了一点吧？她俩现在完全没有黑化的苗头啊。” 王衡：“保持稳健总不会错。” 仓鼠：“好吧，那么我向你保证，以目前的发展情况，你并没有被柴刀的风险。” 王衡：“那有没有失去贞操的风险？” 仓鼠不屑地睨着他：“你一个大男生还担心这个？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好事吗？” 王衡嗤笑道：“看起来是好事，但糖衣炮弹这种东西，还是算了吧。” 仓鼠：“炮弹丢开，糖衣吃掉，这还不叫好事？” 王衡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沉吟道：“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话说，等到裴宁乐成名以后，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仓鼠摊开小爪子，无奈道：“她成名这件事情就足够特别，衍生的事件，那可太多了。我怎么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变化？” 王衡强调道：“关于人身安全和贞操的事情，你应该明白。” 仓鼠：“我只能说，以你现在这个严防死守的状况，她们谁都不可能得手。这一点，你就放心吧。而且以她们现在的关系，也没那么容易撕破脸。” “那就好……” 王衡的问题已经问完，于是就准备把仓鼠塞回到口袋里，回寝室去了。可就在这时，仓鼠的一句话让他当场愣住了： “你现在还可以当个纯情直男，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踏上渣男之路，乃是你恒定的命运。” 王衡：“你演什么神棍？” 仓鼠：“所谓未卜先知嘛，就是这样的。” 王衡冷笑道：“随便你怎么说吧，我话就摆在这——以前当渣男，是我太蠢。但从今以后，我要么单身一辈子，要么就跟某个女孩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能有其他情况！” 仓鼠眨了眨绿豆般的小眼睛，笑而不语。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fg可太妙了…… ———— 221节目播出之日 ， 一个多星期之后，王衡与韩奕萱又如约来到了裴宁乐的出租屋，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王衡坐在一张独立的单人沙发上，裴宁乐与韩奕萱则坐在一起。他们打开了客厅里那台积灰的电视，翘首以盼。 终于，广告结束，正片开始。 屏幕忽然暗了下来，然后缓缓亮起，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同时，以画外音的形式响起了他的‘心声’：“我一直想要写一首，属于我自己的歌。” 镜头切换，弹奏着吉他的裴宁乐出现了，同样是画外音，不过这个嗓音比之前那个男生就要甜美得多了：“无论有多少观众，或者，只有我自己听到……” 王衡：“你还给他们录片头视频了？” “那天上台以后，导演就让我用几分钟时间录了一段。”裴宁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脑袋后面的马尾。 韩奕萱忽然问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还说要给你爸妈一个惊喜吗？告诉他们了没有啊？” 裴宁乐愣了一下，慌忙掏出手机：“这就打，这就跟他们说！” 片头视频播完，节目正式开始，一个画外音的主持介绍起了节目的主旨和赛制，而画面中，整个舞台被点亮了，四位导师在一片欢呼声中入座。 而裴宁乐也拨通了母亲的手机，说：“老妈，你现在能不能看电视？央频三台，快快快！诶呀……不用管那么多，你看看就知道啦！” 这档节目的开场白很是简短，裴宁乐说完挂断电话时，第一位选手已经上场了。 约莫十分钟后，下一位选手登台，唱起了《她妈妈讨厌我》。 这时，裴母打电话过来，问道：“丫头你到底要我看什么？你们年轻人喜欢听的歌，要推荐给我？” 裴宁乐：“诶呀，不是！” 裴母：“别跟我卖关子，你就说要告诉我什么吧。” 裴宁乐：“你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一旁，韩奕萱往王衡那边挪了挪，低声道：“小乐的妈妈，还没有猜到吗？” 王衡：“毕竟是央频三台，一般人就算想到了那种可能性，也不太敢说出来吧？” 第二位选手也下台了，第三位登场，是卓遵和他的《珠帘卷》。但在开始唱之前，还有一段节目组对他妈妈的采访，好好展现了一番母子情深。 电话那头，裴母的语气和缓下来：“你就是想让我看这个吗？他和他妈妈……” 裴宁乐哭笑不得：“诶呀，不是，你再往后看！” 再往后，卓遵唱起了《珠帘卷》。那古风腔调一出，裴母便欣赏道：“不错啊，这小伙子！唱得真有味道！” 裴宁乐有些无力地道：“是啊，你继续看……” 卓遵唱完，选了刘江导师，然后在观众的喝彩与掌声中下台。而下一个登场的选手，让电话那头直接失去了声音。 “我叫裴宁乐，今年19岁。从小我就喜欢音乐，去年高考结束以后，我终于踏出了追寻梦想的第一步，开始写歌……” “啊啊啊——”裴母突然尖叫起来。 裴宁乐连忙把手机拿开一些，可是耳膜还隐隐作痛。她揉了揉额角，埋怨道：“妈，发什么疯？” 裴母：“丫头你上电视啦！” 少女叹道：“我好些天以前录的，当然……” 裴母：“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裴宁乐：“现在告诉你不也一样吗？” 这时，电视里的裴宁乐也唱了起来。电话那头的裴母顿时不说话了，静静地听着女儿唱歌。 可是听着听着，裴母忍不住道：“推啊，快点推杆啊！还犹豫什么呢！” 裴宁乐：“妈你悠着点，不用担心，这一关我已经通过了。” 裴母连忙问：“那你选的是哪个导师啊？” “彭晓雅。” 裴宁乐刚刚说完这位导师的名字，就见电视里的彭晓雅导师推动手杆，选了裴宁乐。只是舞台上的少女仍旧闭着眼睛唱歌，完全没有察觉到。 镜头一转，切到了亲友团所在的房间。而裴宁乐的亲友团，只有韩奕萱一人，正在为导师的推杆而欢呼。 裴母忽然问道：“这女孩子是谁啊？这上面的字幕说，是你的朋友？” “对啊，在蓉都这边认识的好朋友。” 说到‘好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裴宁乐还加重语气强调了一下。可是下一刻，裴母关注的重点就转移了，抛出了个让女儿当场愣住的问题。 “那小王呢？他没有陪你一起去吗？” 裴宁乐：“……诶呀，多余的事情你就别管啦！” 裴母还想再问，好在这时电视里的歌唱到尾声，而另外三位导师纷纷推动手杆，让裴母又惊喜地叫了起来。 好在这次裴宁乐有了准备，早早挪开耳朵。 少女面带压抑不住的笑容，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妈，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 路琪刚刚回到家，就体验到了母亲的当面唠叨。好在这唠叨才刚开始没多久，她就找到了转移话题和注意力的方法。 那是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女孩。洁白的短袜、刚上初中的小女孩特有的细瘦小腿、粉色的小裙子、圆润粉嫩的脸蛋，还有那俏皮的双马尾——毫无疑问，伏玖是个相当可爱的小女孩。 “我先跟小玖聊聊吧，好久没见了……”路琪这么跟母亲说着，来到女孩的身旁坐下，摸了摸她的头顶，“看什么呢？” 伏玖指着电视说：“琪琪姐你听！” 电视里，一个扎着长辫的男人正在和四位明星导师对话。 路琪随口笑道：“央频的选秀啊，这个没什么意思……” 伏玖认真地摇了摇头：“才不是普通的选秀呢，这里的每一首歌都是原创，是原创作者上台唱哦！刚才这首歌，非常非常好听！” 初中小女孩才听过几首歌，评价得再好，能有多大参考价值？ 路琪不以为意，只是耸了耸肩。可正要再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却忽然消失了。 “我叫裴宁乐，今年19岁。从小我就喜欢音乐，去年高考结束以后，我终于踏出了追寻梦想的第一步，开始写歌……” 画面里除了正在说话的少女孩，旁边还有个看起来略大一些的少女。其他人都不认得，但路琪当然不会不认识——那是韩奕萱！ 而且这个裴宁乐，仔细回想一下，去年不也在王衡身边出现过吗？ 路琪死死地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 ps：求推荐票！ 222奇怪的琪琪姐 ， 对于年仅13岁的伏玖来说，路琪是个标杆一般的大姐姐。当然，从血缘关系上讲，路琪也的确是她的表姐。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听父母无数遍的夸赞路琪，比如学习成绩优异、考上名牌大学、拿奖学金、出国留学，以及最后找了个人人艳羡的好工作。逢年过节与路琪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难感觉到这个大姐姐的不凡。哪怕是跟其他的大人相比，路琪也显得格外聪慧，总有种遗世独立的高冷风范。 甚至就连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无论是扑克牌、象棋还是电子游戏，对琪琪姐来说都是手到擒来。不仅是伏玖自己，在生活中认识的所有人里，能玩过路琪的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总而言之，在年幼的伏玖心目中，这位比自己大了十岁出头的表姐，简直就是身为女孩子的榜样。 可是今天的路琪姐姐，实在有点奇怪。 看了那个名为‘天下好歌曲’的节目之后，确切地说，是在看了裴宁乐的舞台表现之后，她就离开电视机前，到她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伏玖心不在焉地继续看着电视。在这之后出场的几位选手，似乎都没有卓遵、裴宁乐那么让人眼前一亮…… 过了好一会，小女孩忍不住好奇地来到路琪的卧室里，拍了拍门，问道：“琪琪姐，你在干什么呀？” 只见路琪正对着电脑屏幕。屏幕上并不是游戏，而是让小女孩一头雾水的软件界面。 当然，伏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路琪正在操作的一个视频处理软件。此时用这个软件处理的，正是刚才在央频直播的‘天下好歌曲’节目里，裴宁乐演唱的那一段。 其中有几个镜头，是扫过了观众席，捕捉到了观众们的反应。而路琪在这几个镜头里，似乎了某个自己熟悉的面孔。当然，因为是一闪而过的镜头，所以路琪需要用视频处理软件，逐帧确认。 听到伏玖进来，路琪保存了自己刚刚截下来的图，关掉软件，回身微笑道：“我在确认一件事情。” 伏玖歪了歪头：“什么事呀？” 确认了王衡也在裴宁乐的演唱现场之后，路琪就已经有所计划了。而现在看来，眼前的小姑娘似乎是个相当不错的助手？ 路琪：“刚才那个叫裴宁乐的女歌手，你喜欢吗？” 伏玖：“喜欢呀，她唱得好听，写的也很棒呢……” 路琪：“那如果我说，我认识她呢？” 伏玖不由一愣：“你认识？在现实里认识吗？” 路琪微笑着点了点头。 伏玖双手捧着小脸，脸上写满了震惊：“不可能！你不会是骗我玩的吧？” 路琪起身走到女孩面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摆出了大姐姐般的温柔笑容：“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等有机会了我就带你去见见她，好不好？” 伏玖使劲点了点头：“好啊！” 路琪看着小姑娘，感觉愈发满意。 如果能在裴宁乐身边，安插这么个言听计从的小间谍，那可就太棒了。在成年人眼里密不透风的面具，在小孩子面前往往会忘记戴上。 路琪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自己首先要搞清楚，裴宁乐、韩奕萱和王衡这三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在此之前，需要先对这位小间谍做一番评估。 路琪忽然心头一动，问道：“小玖啊，你最近学习成绩怎么样？” 提起这个话题，伏玖的小脸顿时就像吃了苦瓜似的：“不怎么样……” 路琪：“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是班里第几？” 伏玖默默地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左手是三，右手是二。 路琪眉头一皱：“什么意思？第三十二名？” 伏玖默默地点了点头。 路琪：“……你们班一共多少人。” 小女孩依旧是用双手比划，这次左手是四，右手是二。 路琪：“你们班一共四十二人？那你是倒数……” 伏玖小声说：“倒数第十……” 路琪：“不对，一共四十二人，你是第三十二名，那你应该是倒数第十一啊，怎么会是第十呢？” 伏玖愣了一下，扳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喃喃道：“原来我一直都算错了，不是倒数前十！” “那也差不多啊！”路琪叹了口气，“行了，等咱们到蓉都，我来给你补习吧。” “可是琪琪姐……” “没什么可是的，好好学习！下一次期中或者期末考试，如果你成绩好的话，我就带你去见裴宁乐，好不好？” 伏玖想了想，摇摇头。 相比于见某个歌手，还是好好学习更劝退。 路琪又说：“那你想要什么？新衣服、玩具、游戏机？” 伏玖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玩具……” 路琪：“那我教你怎么化妆？” 伏玖忽然愣住了。 见状，路琪趁热打铁：“不只是化妆，还有收拾发型，穿衣搭配。关于怎么做一名美丽的淑女，这件事我以前虽然不怎么热衷，但可是很了解的哦。” 伏玖的眼睛为之一亮。 小女孩犹豫了几秒，挣扎道：“可是，学习真的太累了……” 路琪柔声道：“你仔细想想，我当年是个什么成绩？学习这种事情嘛，对我来说可太简单了。人和人的差距没那么大，我来教你学习的诀窍，好不好？” 伏玖仔细想了一下，使劲点点头。 路琪：“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负责好好学习，我负责跟裴宁乐联系，而且还要辅导你学习。到时候看你的学习成绩。只要总分在平均线以上，名次在全年级排中位数，我就带你去见裴宁乐，而且在此之前先教你化妆的基本知识。” 辅导学习，可以在这孩子的心中竖立更深层次的威信；满足其愿望，又可以拉近关系。养成这种相处习惯，还用担心这孩子以后出卖自己？ 伏玖当然不可能猜到路琪的这一番用心，只是单纯地问：“中位数是什么呀？” 路琪一愣：“初中还没学到中位数？” 伏玖：“我才初一啊。” 路琪：“……好吧，比如说从一到七，从小到大排列，中间的数字是哪个？” 伏玖思索了好几秒：“应该是四？” 路琪：“……用不着疑问语气，就是四。现在你明白中位数是什么了吧！” 回想一下，自己初一的时候在干什么？预习整个初中的内容，顺便开始看计算机的基础知识？ 刚才怎么说的来着，人和人的差距没那么大？ 路琪不由得感到，自己的初次家教生涯似乎蒙上了一丝阴影。 ———— 223淡定自若的底气 ， 王衡与韩奕萱站在休息室里，看着面前同样是站着的酒吧老板涛哥。 而涛哥则是一脸的纠结，眉毛鼻子都要皱到一起了。他犹豫着说：“我明白，小裴现在的价位不是我能承担得起的，但这家店的人气，至少有一半都是靠小裴……” 王衡与韩奕萱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有些戏谑。不管靠裴宁乐招揽了多少生意，可她拿到手的就只有每天两百。而酒吧的每日盈利，显然远超这个数。既然没有分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您说得太重了，哪有一半那么夸张，她每天也只唱不到两个小时，”王衡微笑着打起了太极，“而且现在有了录制节目的任务，要准备个人原创专辑，还有音乐节的演出邀请。这些加起来太耗费精力，定期在您这里唱，恐怕实在是不行了。” 他要拒绝的，是涛哥‘留裴宁乐定期在这家酒吧唱歌’的请求。每次八百，每周一次，并且每个月可以拿到酒吧净利润的十分之一。这个条件，已经是涛哥敢拿出来的最好待遇了，但在王衡眼中显然差得太远。 当然，在此之前裴宁乐也拿过几天酒吧的分成，就是那个‘寻找哥哥’的营销计划。可到了如今，无论是涛哥还是王衡当做没有这回事，尽可能无视、淡化。毕竟随着裴宁乐开始有了名气，这种不怎么经查的事情会越来越危险，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酒吧。 韩奕萱补充道：“反正小乐就住在这附近，以后她如果有空闲了，还是可以回到这里唱几首嘛。” 涛哥叹道：“可以是可以，就怕没法跟顾客交待……” 王衡笑道：“没关系，就照实说，上了节目之后没空在这日常开唱，大家肯定能理解的。而且以后小乐再来这边唱歌，也用不着劳务费了嘛。” “那咱们现待会出去看看，”涛哥无奈道，“今天，这应该算是最后一场了吧？” 王衡：“所以就用不着您给钱……” “不不不，这个钱还是一定要给的！”涛哥对此强烈坚持，“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只要小裴在我这里唱一天，就要给一天的钱。咱们当初说好了的，就算以后她成了出场费百万的大明星也一样！” ———— 裴宁乐站在酒吧里那个小小的圆形舞台上，唱完了今天的最后最后一首歌，也就是自己最近在节目上演唱的《曙光》。 “我听到竖琴弹奏出水晶，编织成唯美的诗句，我看到你……” 最后一句高音唱完，伴奏还没放完，酒吧里就响起了仿佛能掀翻屋顶一般的欢呼与掌声。 聚集在这里的大家，都已经看过了那个裴宁乐在央频节目上的表现，更明白如今的少女不同于往日，已然是振翅欲飞的架势。而且在今晚的演出之前，涛哥就已经让酒吧员工们放出话来——这很可能是裴宁乐在本店的最后一场。 所以今晚的气氛，自然跟往日全然不同，尽管场地很有限，观众们却热情得如同身处于知名歌星演出现场。 看着将酒吧挤得水泄不通的观众们，少女的大眼睛里微微有些泪光闪烁。 等了好一会，等大家稍稍安静了一些，她对着麦克风说道：“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我……” 少女正有些哽咽的时候，却听到台下有几个人在喊“不用谢”，忍不住笑了。 然后她继续说：“大家可能已经知道了，从明天开始，我不再是这里的驻唱歌手。因为要录节目，要写新歌，还有别的很多事情……当然，大家或许还能在这里看到我，因为我以后有空的时候，还会回来唱歌。” 一时间，酒吧里又吵闹起来。 在掌声和叫好声里，还有人在大声嚷嚷着祝福的话，以及“安可”“再来一首”之类的，甚至有人在喊“不许跑”，但很快就被淹没了。 裴宁乐的目光扫过这些热情的观众，目光忽然定格在角落里的两个人身上。 站在那里的，是王衡与韩奕萱。 ———— 王衡与韩奕萱站在酒吧的角落里，看着台上有些感动的裴宁乐，以及台下热烈呼应着的观众们，低声议论着——当然，两人虽然是并肩站在一起，但很小心地保持了将近半米的距离，所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暧昧的色彩。 韩奕萱回想着刚才于涛哥最后的谈话，不由得感慨道：“还是要你出马啊，我还是不好意思拒绝。一出头就抛下以前的合作伙伴这种事，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好，也就不知道怎么拒绝……” 王衡淡然道：“在商言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关键是出头之前，人家也没把我们当做多么重要的合作伙伴，酬劳每日现结，只有个非常简单的合同，对双方都没什么约束力。这就意味着只要人家愿意，随时都可以中止雇佣，没有违约成本。” 韩奕萱：“可是我总觉得，涛哥算是我们的朋友……” “算啊，为什么不算？”王衡笑了笑，“只不过对于关系没那么亲密的普通朋友，在涉及到长期规划的时候，就必须明算账了。说实话，涛哥的选择并没有错，如果我在他的位置上，恐怕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韩奕萱：“一样的选择？” 王衡解释道：“不签正式合同，这样万一出现了什么变化，比如小乐忽然唱不下去或者酒吧不再需要驻唱歌手，他随时都可以开掉小乐。” 韩奕萱像个好朋友似地拍了一下王衡肩膀，笑道：“但他没有想到，小乐居然上节目火了。” 王衡耸耸肩：“很正常，小乐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 忽然，韩奕萱感觉到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随手拿出来看了看。下一刻，少女的脸庞顿时凝固了。 她有些恍惚地说：“那个音乐节正式给我们报价，单次出场费五万，报销来回住宿和机票，而且还是商务舱……” 王衡微笑道：“一次就有这么多，不是很好么？” 可是韩奕萱的脸色却有些复杂。 她纠结了好一会，终于问道：“这个钱，应该怎么分呢？” “我们有协议的。”王衡说得云淡风轻。 毕竟，从裴宁乐身上抽的经纪人分成，相比于这两三个月来的投资收益，差距实在有点大。面对几万量级的金钱，手里不缺粮的王衡终于有了淡定自若的底气。 ———— ps：求推荐票支持！ 224小孩子别乱问 “好啦，分赃大会正式开始！” 翌日下午两点半，在自己的那间出租屋里，笑容灿烂的裴宁乐坐在沙发上如此宣布道。而她的身旁坐着韩奕萱，稍远一点则是王衡。 就在刚才，韩奕萱已经和蓝莓音乐节的项目经理谈妥了细节，而且就在王衡赶到来检查的时候，对方还打来了预付款项，两万元钱。 那么现在，问题就出现了。 裴宁乐的目光，在两位经纪人的身上飘了一圈，问道：“这两万块钱，咱们是现在分赃吗？” 王衡吐槽道：“分赃这个词用得实在是……思路清奇。” 裴宁乐：“诶呀，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说正事呢！” 韩奕萱也叹了口气：“而且等钱都到了的时候再分不好吗？为什么这么急啊？” 裴宁乐拿出自己的银行卡晃了晃，得意道：“已经到了哦，整整两万！” 韩奕萱：“我是说，等剩下的三万也到了以后再分。” 裴宁乐却摇了摇头：“咱们说好的，拿到钱就要分。你们俩各20%，就是每人四千块钱。” 王衡默默地看着两位少女莫名其妙的争执——别人都是拖着不想给钱和急着想拿钱，到了这里，却反过来了？ 他干脆问道：“你们怎么都这么谦让？” 裴宁乐同样干脆地答道：“因为我不喜欢欠着别人钱的感觉啊，就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也不好。” 韩奕萱稍稍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说：“我感觉，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就拿四千块钱，有点不自在……” 王衡：“合同上约好的事情，没必要高高风亮节。经纪人就是要拿提成的，你如果过意不去，那就尽可能帮小乐多赚一些啊！” 韩奕萱还在犹豫，而裴宁乐已经用电脑完成了转账。这下，也就没什么好推辞的了。 “谢谢小乐啦，”韩奕萱只能这么说道，“我以后也会尽量帮忙的，有什么麻烦的事情都交给我吧！” “嗯嗯！”裴宁乐笑着点了点头。 见她俩这么和谐，王衡也很欣慰：“既然如此，那这次跟音乐节官方的对接，也就交给你了，韩奕萱同学。” 少女看了看他，不由得反问：“那你呢？” 裴宁乐也连忙道：“你不会要说不去吧！” “我当然会去，不过……”王衡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我全程就当个保镖，不干别的。” 韩奕萱：“你这也太偷懒了吧？” 裴宁乐：“就是就是，经纪人分成拿得也太容易了。” 看着两位少女联合起来怼自己，王衡面带微笑，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看目前这样，她俩的关系好像依然是非常有默契的好闺蜜？这就好，哪怕事态有些意料之外的变化，至少这两人之间应该不会互相伤害吧？ ———— 帮伏玖办完了初中部的转学手续之后，到了星期六，路琪终于暂时抛下了工作上的事情，回到家里给这位小表妹补习。 相比于数学，路琪已经发现了，这孩子更需要补习的，是英语。 “这个句子里，后面划线的这部分，叫什么？”路琪指着辅导书上的一个例题问道。 伏玖拽了一下双马尾右边的那根小辫子，想了想：“从句。” 路琪继续追问：“它是什么从句？” 这下就把伏玖难住了。 女孩皱起眉头苦想了好一会，试探着说：“状语从句？” 路琪不禁一拍桌子：“定语从句！” 伏玖忍不住瘪了瘪小嘴巴：“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看看小表妹的神情，路琪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本末倒置了。辅导她学习是为了恩威并施，结果自己现在光顾着发怒，岂不是只有威没有恩？关键是路琪自己也明白，对于不怎么聪明的学生，着急上火也没有任何用处。 深呼吸两口气，路琪好好平复了一下心境，忽然合上了那本语法辅导书。 伏玖顿时就有点慌了：“琪琪姐，你别生气呀……” 路琪摇了摇头，微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现在心平气和，一点都不生气。小玖啊，我们先来背单词好不好？其实只要单词量足够，哪怕语法上糊涂一点，但题什么的基本就难不住你了。” “单词？”伏玖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有种更加不妙的预感。 路琪拿起了初中英语单词本：“这是你的书，你自己看过吗？” 伏玖当然不敢说自己只翻开过两回，愣愣地点了点头。 路琪继续问：“你背到哪儿了？”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伏玖思考了一下。如果按照事实来说，就是第一页都没看完——这种实话往往很难说出口。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小女孩答道：“短的单词，四个字母以内的，我都背得差不多啦！” 虽然没怎么学，但只要足够短，至少应该会有些印象吧？而且再加上‘差不多’这个词，就算答不上来也好开脱——伏玖美滋滋地想着。 路琪点了点头，随手翻开，看到这两页都是d打头的单词。在这些单词里，她挑中了一个最短的dig，问道：“挖掘是什么？” 伏玖：“挖掘？” 路琪：“对啊，四个字母以内嘛。” 伏玖仔细想了起来，可是越想越茫然。她两手抓着自己两边的马尾，揪了好几下，却只揪出了疼痛感，一点灵感或印象都没有。 路琪无声地叹了口气，提醒道：“字母d开头的。” 伏玖还是一脸茫然。 本来就只有三个字母的单词，路琪干脆提示了三分之二：“前两个字母是d和i，然后是什么？” 伏玖猜道：“dick？” 路琪：“……你说什么？” “d，i，c，k？”伏玖试探着说了四个字母，然后就发现琪琪姐放下了单词本，双手捂脸，皱着眉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可再看姐姐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又好像是在偷笑？ 缓了好一会，路琪放下双手，一脸的哭笑不得：“算了算了，你重新背吧。” 伏玖拿过单词本，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了挖掘（dig）这个单词。 “原来只有三个字母啊……”小女孩喃喃着，忽而忍不住问道，“琪琪姐，dick也是一个单词吗？” 路琪：“小孩子别乱问，背你的初中单词！” ———— 225音乐节首秀 黑压压的人头汇聚成浪潮，朝着这个舞台汇聚而来。仿佛是盛大节日般的喧嚣，以至于只要距离稍远一些，别人就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站在这样的舞台上，裴宁乐不禁觉得双腿都有些站不稳了。而且挂在自己身前的吉他，似乎也变得格外沉重。 她扶着话筒架，扭头往侧后方看。站在那里给她加油鼓气的，正是韩奕萱和王衡。 “小乐，加油！”韩奕萱挥了一下拳头。 舞台上除了裴宁乐以外，还有贝斯手、键盘手和鼓手，一共四人。这三位伴奏乐手都是昨天才跟她认识，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彩排。此时裴宁乐看了一圈，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庞，才意识到自己连他们的全名都叫不上来，只记得喊了许多次的外号。 “蚊子，要开始了吗？”裴宁乐冲着鼓手嚷道。 那位身材粗壮却有个奇怪绰号的鼓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用更大的声音喊道：“还有两分钟，等广播通知！广播里介绍了你以后，你跟粉丝们说几句话，我们就开始！” 裴宁乐瞥了一眼台下的人潮：“我哪有这么多粉丝？” 旁边的贝斯手笑道：“自信点，你歌写得好，又上了央频节目，听众肯定不少的。当然你根基太浅了，肯定还没什么忠心粉丝，不过路人缘已经很棒了。就算他们还不是，两首歌唱完要让他们变成你的粉丝！” 键盘手也开玩笑似地说：“你要加油啊，以后等你彻底红成一线明星，我们的简历里就可以拿你吹牛啦。” “哪有那么夸张，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裴宁乐还没说完，就听到舞台旁的广播里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主持人的声音，语气听起来颇为亢奋：“大家还记不记得天下好歌曲的第一集，那位最出彩的学员？今天就在这里，要把她目前仅有的两首原创歌曲都献给大家！没有错，除了节目上的《曙光》，还有一首！” 说到这里，台下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只是，相比于台下的人数，这欢呼声显然有些单薄。 贝斯手又说：“别紧张，就当是给朋友唱着玩儿，越放松越好。” 这时，广播里的主持音也来到了最后一句：“那么让我们有请，裴宁乐！” 又是一阵略显单薄的掌声。很快，这块舞台周围安静了下来，观众们都在等待着来自舞台的声音。 舞台上，裴宁乐双手握着话筒，说道：“刚才有点太过奖了，我觉得，我并不是节目里最出彩的，虽然我对自己的歌很有信心……呃，我想要说什么来着？” 零零星星的一片笑声。不过对于可爱的女孩子，大家显然还是比较包容，笑声中更多的是善意的调侃。 裴宁乐挠了挠脸颊，笑道：“我也不说什么了，今天是我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一首《迷途》和一首《曙光》，希望大家喜欢！” ———— 裴宁乐开始演唱的时候，王衡与韩奕萱就站在舞台的侧后方，能够同时看到台下观众群和台上歌手的地方。 “开始之前那么紧张，没想到第一次上这么大的舞台，她原来表现这么好啊！” 韩奕萱分辨着听到的歌声，不禁如此感叹。 王衡淡然说道：“别看这丫头动不动就很紧张的样子，其实她临场发挥很不错的。不管再怎么紧张，只要闭上眼睛，她总能找到唱歌的感觉。” 韩奕萱偷瞄了他一眼，小声问：“你好像很了解小乐啊？” 王衡非常自然地说：“那是当然，我给她当了半年的经纪人，见她唱了那么多次，当然了解。” 韩奕萱还是有些在意刚才他说的‘丫头’这个称呼。这两个字在她看来，实在是相当亲昵。然而对于自己，王衡从未有过如此的称呼。 等裴宁乐唱完了第一首《迷途》，开始唱第二首《曙光》的时候，少女终于忍不住问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叫我‘韩奕萱同学’了？五个字诶，听起来好麻烦的。” 王衡：“那要怎么叫？” “就像我和小乐互相称呼一样，叫我小萱吧。我们也是好朋友嘛，这样多正常的……” 韩奕萱这么说着，还以为自己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请求又会被搪塞，却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到他干脆地答应道： “好啊。” “那我以后也叫你王衡哥哥？” 少女的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双手都握紧成拳头了。 王衡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韩奕萱连忙补充道：“你现在已经19岁了，我可是还在18岁上待着呢，叫你一声哥哥不过分吧？” 王衡：“但你的气质比小乐成熟多了。而且以后你会是我的助理，帮我处理很多事情，叫哥哥总感觉不太好。” 韩奕萱：“那我还是叫你王老板？” “这个可以有，”王衡点了点头，“ok，听歌吧，曙光这首歌最后的高音真的蛮不错。” 两人安静下来，默默听歌。 然而韩奕萱细细琢磨着刚才的对话，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发了一张排除暧昧的下属卡？ ———— “我听到竖琴弹奏出水晶，编织成唯美的诗句，我看到你……” 最后的这一句，裴宁乐唱出来的同时，下意识地往侧后方看去。她看到，王衡与韩奕萱虽然并肩站着，却两人之间维持了约莫半米的适当距离，而且彼此并没有说交流，似乎正在认真听自己唱歌。 再回过头来，看着台下的观众们，听着忽然爆发起来的掌声与欢呼声，少女愈发开心了。尤其是回想一下大半年之前，还没认识王衡时的彷徨惆怅，再想想现在，就更是高兴得想要跳起来。 不过她当然没忘记自己身在舞台上，不能表现得太过奇怪。于是朝着台下鞠了一躬，再直起身来，目光扫过那些洋溢着热情的脸庞。 把麦克风从话筒架上摘了下来，她一手扶着身前的吉他，另一手拿着麦克风，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舞台的最前边，没法再往前半步的地方。 “谢谢大家的支持，非常感谢！” 少女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 226这个辅助有点憨 午后的时光，最是令人沉睡，比如初中小女生伏玖。她坐在书桌前，右手拿着笔，左手支着下巴，对着数学试卷就睡着了。 这种姿势最妙的是从侧面或者背后看，根本不像是在睡觉的样子，除非从正面看清她的双眼是闭着的。于是坐在女孩旁边的路琪过了十多分钟，发现试卷上一点变化都没有，探头去看，才发现其中奥妙。 “唉……”路琪不禁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其中饱含着多日以来积攒的无奈。 声音未落，伏玖猛然惊醒过来，小脑袋骤然一晃，睁开眼，动了动笔——在那道方程题下面写了个‘解’字。 然后，就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装作没看破这孩子的艰难，路琪站起身，走到书房外面，关上了门。 她先拨打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当年我小的时候有没有让你辅导过学习？” 母亲：“当然有的啊，你都忘啦？你小学一年级的拼音都是我教的！” 路琪：“我是说大一些，比如上了初中以后。” 电话那头的母亲想了想，答道：“好像，从你小学三年级以后，我就没辅导过你了啊……” 路琪叹了口气：“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同的。” 母亲：“怎么啦，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跟小玖的辅导不顺利吗？” “算了，没什么……妈你忙你的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结束了和母亲的通话之后，路琪又拨出了第二通电话。这次，是王衡的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她听到那边的环境音似乎有些嘈杂，便用朋友般的轻松语气问道：“你在干什么呢？方便接电话吗？” 王衡：“还行，刚刚过了安检，在等飞机。” 路琪：“等飞机？你要出去玩吗？” 王衡：“我是正准备回蓉都……” 对于这个答案，路琪早有预料。毕竟她在网上查了裴宁乐的动态，看到了蓝莓音乐节的举办场地和嘉宾名单。估算一下时间，此时裴宁乐和王衡他们应该还没回到蓉都。 提前掌握信息的好处就在于，此时，路琪可以有针对性地把话题往自己设想的方向上引。 她问道：“我刚才看了一个节目，叫天下好歌曲，发现里面有一个歌手好像见过……裴宁乐，就是去年和你一起遭遇意外的那个姑娘吧？” 王衡：“对，你在电视上看到她了？” 路琪：“严格来说，是在电脑上看到的。不过有个问题，就是在节目里出现的亲友团，为什么是韩奕萱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犹豫。 王衡：“……因为她俩是闺蜜。其实不仅是闺蜜，韩奕萱还是裴宁乐的经纪人呢。” “经纪人？”路琪这下是真的有点惊讶了，“韩奕萱也才上大一吧？” 王衡：“因为裴宁乐现在的活动也不多，也不需要找什么机会或通告，只需要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帮帮忙而已。” 路琪：“那去年裴宁乐是不是没有回老家啊？” 王衡：“对，她留在蓉都了。之前是在一间酒吧里唱歌，前些天上了节目，才算是成为了真正的职业音乐人。” 路琪：“然后这就已经有经纪人了？” 王衡：“对啊，她俩似乎挺聊得来，认识以后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当然她的经纪人其实不止小萱一个，还有我。我们俩都是学生，平时也有课业压力的，不过互相分担一下就没什么问题了。” 听起来很自然的回答，但路琪早就有所猜想。 王衡将那两个少女的相识过程说得相当含糊，两句话就带过了，但路琪知道韩奕萱是什么样子——对于某个突然出现在王衡身边的女孩，韩奕萱肯定会抱以相当警惕的态度。 在路琪看来，韩奕萱与裴宁乐的认识过程肯定没那么简单，而且如今的‘闺蜜’关系，恐怕也不像王衡所说的那么纯粹。不过有一个问题就不太肯定了，那就是裴宁乐对王衡的态度。 已知韩奕萱是情敌，那么裴宁乐呢？这姑娘是否构成威胁？ 如果真的像王衡刚才所说，裴宁乐与韩奕萱是‘聊得来’的朋友，那似乎意味着裴宁乐并不喜欢王衡，否则与韩奕萱就会形成针锋相对的态势。但再考虑到韩奕萱的城府，维持表面上的闺蜜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脑海里闪过一系列思考与权衡的同时，路琪并没有忘记该怎么引导目前的话题。 “怪不得覃猛最近总说你忙得很呢，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可你除了要当经纪人，还是我的理财顾问吧？” 王衡：“是啊。” 路琪：“顾问先生，最近找到什么特别好的投资机会了吗？像是比特币和上次那只股票？” 王衡叹道：“那种绝佳的机会可不好找，先等等吧。” 路琪顺势提出了邀请：“你最近有空吗？等你回了蓉都，再出来吃个饭吧，我还想找你讨教讨教投资策略呢！” 王衡：“好吧……” 路琪：“可以把裴宁乐也请来吗？看了她的舞台，我也算是她的歌迷呢。” 王衡：“这个应该没问题。” “那就这样吧，旅途愉快，拜拜！”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路琪微笑着挂断电话。 然后，御姐望向窗外的午后阳光，喃喃道：“没提到韩奕萱，但王衡和裴宁乐都要来，这妮子跟来的概率不小……不过没关系，反正不构成障碍。” 韩奕萱不可能构成障碍，因为路琪很清楚，这次要做的事情只是探明敌情而已，还不到正式发起进攻的时候。 至于探明敌情的辅助人选…… 路琪回到书房里，看到伏玖依旧乖乖地坐在桌前，拿着笔，对着数学试卷。再仔细一看，过了这么长时间这孩子的进度还在那道题上，‘解’字下面是干干净净一大片，别说方程式了，连一个字母都没有。 “琪琪姐？”伏玖抬起头，怯生生地问，“这道题怎么做啊？” 路琪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咱们先不做题了，我给你说一件事。” ———— 227绝不能放松警惕 ， “路琪已经快到了，你们俩呢？好了么？” 王衡站在洗手间外面问道。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裴宁乐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马上，我们马上就好！” 然后，还能听到韩奕萱在低声说着：“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直发夹板用来弄刘海超棒的……” “嗯嗯，”裴宁乐附和道，“而且新买的唇釉也很不错呢。” 王衡听着里面的声音，无声地叹了口气。 昨天知道了路琪要请吃饭以后，这俩丫头就嘀咕着怎么收拾打扮自己了，还专门去附近的商场里买了不少装备，比如直发夹板、粉底液、唇釉之类的。而且今天上午，她们更是用了许多时间来收拾，互相帮着打扮……至于为什么如此重视外表，王衡当然能猜到她们的心态。 那就是在路琪面前，要展现出最无懈可击的姿态。 过了一会，两位少女从卫生间里出来，顿时让王衡眼前一亮。 一个，是略高挑一些的少女，原本黑长直的发型如今在发尾处微卷内扣，显得优雅而精致。柠檬黄的卫衣和格子短裙，又颇有女大学生的青春活力。而且这种色彩搭配，还让少女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 另一个，则扎起了清纯的单马尾，仿佛中学校园里的小女生。浅色的毛衣配上背带裙，还有白色的短袜，更是宛如未成年少女。 王衡看看左边的韩奕萱，再看看右边的裴宁乐，忽然有些胆战心惊。他生怕这俩中的某一位提出那种致命问题——我们俩哪个更好看？ 好在两位少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只是如同寻常闺蜜一般手拉着手，来到他面前。 “路姐已经到楼下了吗？”韩奕萱问道。 王衡：“对，我们下去吧。” 裴宁乐有些犹豫：“你有没有告诉她，那张机票……” 王衡：“没人在意这点细节，没事的，走吧。” 说着，三人出了门，走出单元楼。 然后在小区门口的路边，就看到了那辆蓝色的宝马。 一身干练黑色女式西装的路琪，斜靠着车子，似乎正盯着走过来的三人——她戴着黑色墨镜，所以也没法看出她的目光究竟飘到了哪里。 来到御姐面前，王衡便说：“抱歉，我们是不是下来晚了？” 路琪摘下了墨镜，微笑着摇摇头：“我也是刚到，没关系。” 她当然不会说，其实自己提前二十分钟就来了，开车在这个小区周围绕了三圈，算是初步的探查。 韩奕萱笑道：“路姐好，又见面啦！” 路琪：“你好啊，小萱同学，还有我们的大明星小乐。” 裴宁乐怯生生地说：“路姐好……” 王衡拉开了后座车门：“上车再说吧，你们不觉得饿吗？” 三个女生齐齐摇了摇头。 王衡：“你们俩不饿也就算了，小乐你也不馋？” 裴宁乐眨了眨眼，还是矜持地摇摇头：“我还好啊……” ———— 午餐的地点，是一家高档西餐厅。 入座之后，两位少女很快就发现，先前的种种准备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路琪并没有像她俩这样，急着把魅力展现出来。搭配长裤的黑色西装让路琪更像是冷静的职场精英，而不是想要谈恋爱的女生。 而且她与王衡讨论的话题，也丝毫没有暧昧色彩，完全以投资理财为核心。 股票的市盈率、基金的年化率……这些东西，让裴宁乐完全插不上话。 韩奕萱倒是能跟着聊聊，但在路琪轻描淡写地表示自己有百万资产需要打理之后，家境普通的少女也就无话可说了。 “路姐，其实除了房产之外，今年还有个很好的投资机会，”经过一番思索，王衡决定给点实操建议，“市盈率用来选股其实不是很保险，你也看到了，有些股票的涨跌幅度和它们的市盈率对比，一点都不科学。不过今年的股市行情确实不错，所以我建议买股指基金。” 路琪：“股指基金？你的意思是，整个大盘都要涨？” 王衡点了点头，很是笃定地说：“以我的判断，能到五千点。” 旁边的韩奕萱不禁诧异道：“你确定？能涨那么多吗？” 路琪微微眯眼，若有所思：“你的判断是五千点……我明白了。” 韩奕萱：“路姐你明白什么了？” 路琪嘴角轻轻勾起，勾出一个微笑。那笑容中，似乎颇有深意。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看着王衡，又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呢？你现在可用的现金比我多得多，总不可能放在银行吃利息吧？” 王衡环视一圈，看着这三位，忽然感觉有些为难。 要说具体的投资机会，那当然是从仓鼠那里套点情报出来才好。但如果要让仓鼠松口，自己跟这三位的关系……怕是很难保持此时的平静状态。 而如果不依靠仓鼠，那么他知道的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赚钱机会，就只有两三个月以后的世界杯。关于这届世界杯，他记得的并不多，但冠军和亚军的那两支队伍记得清清楚楚，这就够了。 至于世界杯之前？ 王衡斟酌半晌，说道：“我应该也会买股指基金吧。” “那怎么挑股指基金呢？你觉得……” 路琪和他继续聊着。 而裴宁乐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给韩奕萱发了一条： 韩奕萱此时正在看手机，看到裴宁乐发来的消息，立刻就回： 裴宁乐： 韩奕萱： 这条消息里的某个词，让裴宁乐挠挠头想了想。 然后提问： 韩奕萱： 裴宁乐顿时有些警惕： 韩奕萱： 裴宁乐更警惕了： 韩奕萱捂着脸，以免让王衡或路琪发现自己一脸无奈的表情——明明是在讨论路琪，怎么就引火烧身了？这小乐的关注点怎么如此奇怪？ ———— 228热情的小歌迷 这顿午餐，居然平平稳稳。 在韩奕萱和裴宁乐的想象中，来势汹汹的路琪或许会直接发起攻击，或者用一些笑里藏刀的手段，故意在王衡面前明褒暗贬。为此，两位少女还认真讨论过该如何应对。可是今天中午的这顿饭，却顺利得难以置信，让她俩的所有准备都打在了空处。 路琪根本没有对王衡表现出丝毫的不正常态度，更没有对韩奕萱和裴宁乐表露出丝毫敌意。这样下来，韩奕萱虽然还保持着警惕，但裴宁乐的心思就不在这上面了。 毕竟，这家餐厅的牛排确实好吃，肉质鲜嫩多汁，口感绝佳…… 然后就在午餐差不多快要吃完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插曲。 路琪接了个电话，出了一趟餐厅，再回来时，就领了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 “这个是我亲戚的小孩，伏玖，算是我的表妹吧，”路琪如此介绍道，“小玖，快点跟哥哥姐姐们问号。” 这个名叫伏玖的小女孩，从外貌上看起来很乖巧，可是说起话来却显得很是冷淡。 “哥哥姐姐们好。”她一点也不认真地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在旁边的空桌位旁坐下了，自顾自地戴上了耳机。 伏玖坐着的地方，去路琪和王衡这四人的座位，还隔着过道，有那么几米的距离。 路琪面前的那份套餐已经见底，此时她也就没有再拿起刀叉，只是慢悠悠地喝着水，继续与王衡聊财经类的话题。 过了一会，韩奕萱低声问道：“路姐，您的表妹不吃点吗？” 路琪漫不经心地瞥了小女孩一眼：“她已经吃过午餐了，用不着。” 裴宁乐也问道：“不用给她点杯饮料什么的？” “我给她买过不少东西，吃的喝的玩的，”路琪也压低了声音，而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但这孩子倔得很，说不要就不要。都上初中了，动不动还跟个低年级小学生一样闹别扭。” 裴宁乐：“为什么会闹别扭呢？” “她爸妈到了蓉都工作，把她也带来了，但那对父母平时忙得很，没空照顾。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小玖总是闹别扭吧……” 路琪的话还没说完话，伏玖突然摘下耳机，嚷道：“不要议论我爸爸妈妈！” “你不是戴着耳机吗？”路琪似乎有些震惊。 伏玖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直瞪着表姐，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裴宁乐拍了拍身旁小萱的胳膊，凑到耳边悄声道：“她俩的关系好像不太对喔……” 韩奕萱点了点头：“这样的家庭关系很常见啊，不过跟我们没关系。” 然而就在这时，伏玖的注意力似乎终于飘到了裴宁乐的身上，然后小女孩整个人都震惊了。 “裴宁乐！”她从椅子上跳下来，“你是裴宁乐姐姐对不对！” 少女摸了摸脸颊，点点头：“是啊，我……” 伏玖绕过餐桌，跑到裴宁乐跟前，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小乐姐姐，我可以叫你小乐姐姐吧？你的歌好棒哦！真的，特别特别棒，我还和班里的同学推荐了好多遍呢，就是在转学之前……我给你说哦，小乐姐姐，我在电视上看了你唱歌的！” 裴宁乐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其他几人。 韩奕萱笑道：“小乐，你遇到小粉丝了呢。” 王衡耸了耸肩，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观察着伏玖与路琪这对姐妹。 路琪则微笑道：“真巧啊，难得小玖这么热情……” 伏玖白了表姐一眼，噘嘴道：“那当然，小乐姐姐那么厉害，跟你才不一样呢！” 韩奕萱和王衡看了看裴宁乐，再看看路琪，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 吃过午餐，路琪不仅付了账，还开车把王衡和两位少女送回到那个小区的门口。 面对他们的道谢，路琪笑了笑：“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王衡吧，他才是帮了我的大忙呢。拜拜吧，有空下次再聊。” 说完，路琪悠然驾车离去。 没过多久，那三个少女少女和那片小区就被车子抛开很远。 直到这时，后座上的小女孩才终于松了口气，问道：“琪琪姐，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呀？” 路琪忍不住微笑道：“很棒，小玖的表现真的很棒。” “可是琪琪姐，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演戏呀？小乐姐姐和那两个哥哥姐姐，不是挺好相处的吗？”伏玖趴在驾驶座后面，脑袋几乎探到了路琪的肩上。 此时的路琪，显然比辅导学习的时候更有耐心，仔细解释道：“你的小乐姐姐可能确实比较好相处，而另外那个小姐姐就比较有心计了。因为我跟她们抢人呢。” 伏玖：“抢人？” 路琪：“那个男生叫王衡，很有才能，我想把他拉到我这里给我干活，所以她们肯定不能同意。王衡和韩奕萱，都是裴宁乐的经纪人呢。” “原来是这样……”伏玖还是有些好奇，“王衡到底多有能力啊，让你们都这么想要？” 路琪：“比如虚拟货币和证券投资这样的资本增殖能力，相当厉害。” 这一串词语，让伏玖听得有些茫然。但她大概明白了，那位名叫王衡的大哥哥应该是在正事上‘相当厉害’才会被琪琪姐和小乐他们如此看重。 “不过，那个大哥哥长得也不错呢。”小玖忽然说道。 路琪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顿时紧绷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观察着小女孩脸上的表情，故作镇定地问道：“你觉得，他样貌好看吗？” “挺好看的呀，有什么问题吗？” 路琪斟酌着追问：“那你对他印象怎么样？有好感吗？” 伏玖支着小脸蛋，嬉笑道：“琪琪姐你真会开玩笑，什么好感呀，那么大的哥哥肯定跟我很有代沟。而且‘好感’这种说法要是让我爸妈听到，肯定要炸毛，都说了初中生是不能早恋的啦！” 路琪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只是派遣一名小间谍，到敌方腹地里去刺探敌情，可不能让间谍反而把自己的老巢给端了。 ———— 229小间谍的装备和任务 ， 又是一个崭新的下午，在裴宁乐家附近的路边，停着那辆蓝色的宝马车。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在车的后座上，一场深谋远虑的刺探行动即将展开。 “东西给你买好了，知道该怎么用吧？” 问话的同时，路琪在伏玖的胸前口袋里放了个小小的电子器械。 伏玖点了点头：“知道呀，这么简单的东西。” 说着，她的小手隔着衣服摸了一下口袋里的东西，摁了一下。等待几秒钟之后，再把这个小东西拿出来，摁一下相同的按钮，然后再按另一边的钮。 紧接着，伏玖刚才的声音就从里面播放出来——“知道呀，这么简单的东西。” 路琪提醒道：“现在关掉吧，等见到裴宁乐她们的时候再开始，这种微型录音器的电池容量并不大。” 伏玖连忙关掉了电源键。 路琪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思索起来。 伏玖在一旁乖巧地坐着，安静，不敢发出声音。 之前在裴宁乐等人面前的那番表演，着实让女孩感到不安，毕竟从本心来说，琪琪姐对她来说既是师长，又是榜样。虽然从不对她发怒生气，但威严实在是无法忽视。 思考半晌，路琪说：“现在发短信吧。” “就现在吗？” “对，按照我给你写好的发。记住当面跟她们说的时候不要露馅。” 伏玖一边点头，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裴宁乐发送了那条早已编辑好的短信： 发送完毕，等待对方回复的时候，伏玖看着这条短信，还是忍不住感叹道：“琪琪姐，你学我说话学的好像哟……” 路琪笑而不语。 过了不到半分钟，伏玖的手机里就收到了来自裴宁乐的新短信： 路琪看了一眼，说：“可以出发了，加油。” 伏玖抬起手，认认真真地敬了个礼：“遵命，路长官！” 伏玖敬礼的动作定格了。车里，沉默了两秒钟。 路琪终于忍不住吐槽道：“军礼不是这样，你这个是少先队的……” ———— 在小区门口，裴宁乐接到了比自己还矮小一截的伏玖，牵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虽然一个是成年艺人，而另一个是初中学生，可是在旁人眼中，就更像是年龄差距不超过三岁的一对姐妹花。 进了门，裴宁乐找了一双新拖鞋，带着伏玖一起换了鞋，脱掉外套，就坐到了沙发上。 一坐下来，伏玖便抱怨道：“我那个表姐真的好烦哦，她又不是我妈，还管我学习！而且我爸妈都没管，她胡乱管什么啊！” 然而，裴宁乐却拍了拍她的肩，认真道：“学习成绩确实很重要的，你姐姐管你这个有什么不对的吗？” 伏玖不由得一愣：“小乐姐姐，你自己的学习……” 裴宁乐：“我学习不好，这不是一件好事。我上中学的时候是努力过的，但学不进去就是学不进去。我没有上大学，这也不是好事。如果我高考成绩可以的话，我在大学里也可以参加音乐社团啊。” 伏玖喃喃道：“你明明在节目里说要追求梦想的……” 裴宁乐摇了摇头：“追求梦想是追求梦想，好好学习是好好学习，这两件事不冲突的。而且，你能说说看，究竟是因为哪个梦想所以才不愿意学习呢？” 伏玖想了想，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如果真的是个叛逆的女孩，此时就该恼羞成怒了。好在裴宁乐不是韩奕萱，并没有发现演技上的小小纰漏。 “我想要像你一样，小乐姐姐，”伏玖这么回答道，“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真的好棒啊。” 裴宁乐却继续追问道：“你向往的，究竟是在舞台上唱歌的闪耀模样，还是唱歌这件事？” 伏玖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下脸庞，试图岔开话题：“小乐姐姐，你说话也很好听诶，语文成绩应该不错吧？” “我语文成绩也不好。我会写歌词，可是作文里可以写议论文、记叙文，唯独不能写诗歌。理解什么的，我也不太会……” 说到这里，裴宁乐也没什么心思追问伏玖的梦想了，只是回忆着自己当年的考场体验，有些惆怅。 而伏玖却突然灵机一动，问道：“小乐姐姐，要不然你试试帮我补习？” 裴宁乐顿时愣住，指着自己：“有没有搞错？你让我给你补习？” 伏玖瑟缩了一下：“还是算了吧，我就说着玩的，小乐姐姐这么忙……” “不不不，问题不是忙！”裴宁乐摇头道，“问题是，我的学习成绩不好啊。” 伏玖：“我的成绩更不好呀！” 裴宁乐：“可是……” 伏玖：“而且我才初一，小乐姐姐你都上过高三了，教教我肯定没问题的。琪琪……其实那个表姐也辅导过我，但她嫌我笨，就没有好好教了。” 裴宁乐微微皱眉，仔细思索起来。 最近，自己的第三首原创歌曲的创作，一时间又有点找不到灵感了。音乐节的事情已经结束，而距离下一次去帝都录制好歌曲的舞台，还有约莫两个星期的时间。这段日子里，她做不了什么事情，似乎有不少的空闲？ 伏玖又说：“不过还是算了吧，小乐姐姐又要录节目又要写歌，肯定很忙……” 裴宁乐摇摇头，打断道：“其实正好有空。要不然，就今天开始试试？” 伏玖忽闪着眼睛，目光里满是惊讶：“小乐姐姐，你居然同意啦？” 裴宁乐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笑道：“都说了嘛，正好最近我有空，没什么事情要忙，试一两次没有问题。但是再过些天，我就没法陪你了哦……” “没事没事，”伏玖双手捧着小脸，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小乐姐姐愿意给我辅导一次，我就特别开心啦！” ———— “某种意义上说，你还真是个天才……” 车里，路琪听完了录音，看着伏玖，眼神颇为复杂。 伏玖双手背在身后，有些不安：“琪琪姐，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路琪：“不，很好，非常好！” 然而伏玖还是有些困惑：“小乐姐姐对我很真诚，我却偷偷录音，这样……” 路琪捏了捏女孩的脸蛋，微笑道：“你也真诚对她啊，没问题的。而且下次也没必要再录音了，我对你的演技有信心。我并不想刺探小乐的秘密，只是想从她那里了解一些关于王衡的事情而已，对小乐反正不会有任何损害，不是么？” ———— 230不愧是王老师 裴宁乐对伏玖的补习，是从如何列方程开始讲起的。可是讲着讲着，话题就从方程变成了和弦。 “其实音乐也不是完全靠灵感的，很多东西也需要用到数学。比如和弦就是三个声波的叠加，当然更复杂的也有，就是叠加的音更多，比如四个、五个、六个音叠在一起。然后和弦的关键是频率的比值，这个比值非常重要……” 裴宁乐自顾自地说着，而伏玖双手支着下巴，一边听一边点头。至于听进去了多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听了好一会，伏玖似懂非懂地问道：“所以小乐姐姐写歌的时候也要用到数学吗？” 裴宁乐：“那倒是不会。不过写歌要用到乐理知识，建立乐理体系的那些前辈是用到了数学的。” 伏玖又问：“那我们为什么要学数学呢？要写歌就学乐理，不学数学，不行吗？” 这个问题就有点难以回答了。 裴宁乐思索半晌，有些不确定地说：“因为学了会让人更聪明吧……” 伏玖：“真的吗？” 裴宁乐：“应该是。” 就在这时，裴宁乐的手机铃声响了。少女拿起手机一看，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但接通之后响起的声音，就一点都不陌生了。 “是裴宁乐吗？我是你的导师……” “彭晓雅！”裴宁乐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在紧跟着意识到直呼人家姓名不太好，立刻跟上后缀，“导师！” 电话那头的明星导师笑道：“最近过得怎么样？没有忘掉怎么唱歌吧？” 裴宁乐元气满满地说：“记得清清楚楚呢！” 彭晓雅：“哈哈，那就好。再过十天就到我的那期了，你和另外七个学员要同台竞技，还是盲选时的那首歌，不过要做在编曲和表演上做一些改变，尽可能变得更闪耀一些。” 裴宁乐干脆道：“导师您说说吧，怎么改比较好？” 彭晓雅沉吟半晌，道：“我觉得你这首歌可以分成两部分，就是主歌部分和最后的副歌**。主歌你可以做得更安静一些，就像是最简单的民谣，只用一把吉他，稍微复杂的编曲都丢掉。然后副歌部分加更多的伴奏……” 听着导师的描述，裴宁乐想象了一下，随口哼唱起来。一边哼曲调，一边还用呼吸的间断和强弱音，模仿了一下鼓点。 彭晓雅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诶，你练过bbox吗？” “没有啊。”裴宁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看到。 彭晓雅：“那我觉得你可以练练喔，最可爱的女生玩最酷的bbox，想想都觉得很超有意思！” 听着这句话，裴宁乐不由得陷入沉思。仔细想想，好像确实蛮有意思的？ 等了一会，彭晓雅没听到回应，不由问道：“喂喂喂？你还在吗？” 裴宁乐连忙说道：“在的，在！那个什么……还有十天就要上台了，现在练来不及吧？” 彭晓雅：“你当然来不及，我是说以后嘛。你能写这么棒的歌，唱的好听，长的也好看，以后上舞台的机会肯定很多！” 裴宁乐：“导师您说得太过分啦……” 彭晓雅：“哪有，你真的很棒啊……” 一旁的伏玖听不到手机里彭晓雅的声音，于是就只能听着裴宁乐的话语，看着她脸上略带羞涩的笑容，暗暗感叹——搞音乐的人还真有点奇怪呢，被别人说很过分的话还能乐出来？ 应该说，真不愧是‘小乐姐姐’吗？ ———— 又是一节专业课。 经过了半年多的大学生涯，电信科技大的计算机专业学生们已然明白，自己是不能太过于划水摸鱼的。比如数学类课程和c语言这样的专业课，如果不好好学，那真是唯有来年重修这一条路。至于高中老师们描绘的悠哉场景，只能放在不太重要的选修课上去实现了。 此时，王衡看了看周围，无论是坐在自己左边的付翰文和王柯，还是坐在自己右边的唐和兴，都在认真听讲记笔记，拿出了高中生一般的认真劲头。 至于听课的效率，那就没人知道了…… 终于，下课铃响起，王衡听到两边都传来了不约而同的出气声，大家似乎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老讲课的教授丝毫没有拖堂的打算，转身就下台。但坐在最前排的五个同学动作更快，拿着笔记本上的问题就把教授缠住了。 定睛细看，五个学生里最积极的那位，正是班长孙兴思。 王柯：“我们的班长大人，每次都在拿一些明明可以用千度和智乎查到答案的问题去找老师啊……” 付翰文撇撇嘴，不屑道：“要不然你以为老师下课为什么跑那么快？你们说是不是？” 王衡并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毕竟大家都不容易，何苦非要拆穿呢？不过还没等他搪塞过去，另一边的小唐就直接换了个话题。 唐和兴无奈道：“别管班长装逼的事情了，我现在烦着呢！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小白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它是不是在发情？” 付翰文与王柯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王衡最近在寝室里的时间最少，对这事并没有什么感觉。他瞥了一眼唐和兴的手机，发现这小子似乎正查母猫发情的处理办法…… 然后就在这时，王衡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看一眼，就见是裴宁乐发来的短信： 【我们要为第二轮比赛做准备了！】 收起手机，王衡观察了一下室友们，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好像都没有看央频节目的习惯，也没有关注娱乐圈，不混学校的社交圈子，更不会长期去涛哥那家酒吧听歌，所以至今都还不知道裴宁乐在那个节目上的表演。 当然，如果裴宁乐再上一轮节目，表现得更出彩，名气更大，那么终究是要让室友们知道的。而他们又已经知道了裴宁乐与自己的关系，那么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王衡想出个对策，室友们就已经在母猫发情的话题上展开了深度讨论。 王柯：“我听说是要做绝育手术什么的……” 唐和兴：“我刚才查了，要好几百块呢！” 付翰文：“啧啧，明明是拜过天地的夫妻，连几百块都不愿意为她付出，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 唐和兴：“你给我闭嘴！” 就在这时，王衡随口说道：“你们为什么不试试医用棉签呢？” 三个人齐齐扭头看向他，三张脸上满是错愕与惊异。 想象着医用棉签和母猫的场景，唐和兴的脸都红透了。 付翰文竖起了大拇指：“王老师，不愧是王老师！” ———— 231小唐出离愤怒了 ， 摆脱了三位室友混杂着调侃与赞叹的包围之后，王衡来到了裴宁乐的屋子。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一进门，他就说道：“好歌曲的导师还真是放养啊，就给你指了个方向，剩下的要你自己去搞？” 给王衡开门的少女就站在面前，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可这时，从卧室里探出的小脑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小女孩，王衡前几天才见过，此时当然还记得——不就是路琪的小表妹吗？ “那孩子怎么在你这儿？”王衡低声且迅速地问道。 裴宁乐：“我在帮她辅导学习……” 王衡整个人都震惊了：“你是真敢教啊！” “什么叫真敢教？”裴宁乐当场就不乐意了，“我好歹也是高中毕业，辅导初一的小朋友还不行吗？” 少女身后，小女孩伏玖弱弱地说：“小乐姐姐，我是中学生，不是小朋友……” 裴宁乐：“你安静，我们大人说话呢！” 伏玖闭上了嘴巴。 王衡盯着面前的少女，戏谑道：“那你给她补习了什么啊？” 裴宁乐：“数学！” 王衡：“在做题吗？还是在讲知识点？” 裴宁乐：“知识点啊！” 王衡：“讲什么知识点了？” 裴宁乐想了想，扭头对小女孩说：“小玖你来说说，我刚才都教你什么。” 伏玖拽着自己的小辫子，苦思冥想了好一会，终于憋出两个字：“和弦？” 王衡“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裴宁乐：“……” 笑完之后，王衡叹了口气：“你还是好好准备编曲吧，辅导学习这事，我来。” ———— 相比于辅叶寻，辅导伏玖的难度显然要高不少。但对于已然有了不少经验的王衡而言，倒也算不上太过见艰难。半个小时下来，他给这个小女孩讲解了不少重要的知识点。 半个小时已然是极限，再要更多，伏玖就完全坐不住了。 于是王衡来到裴宁乐面前，问道：“彭晓雅有没有给你说具体的安排？比如什么时候彩排？” 少女此时正抱着袭吉他，闻言抬起头想了想，说：“十天之后上舞台，提前五天过去跟乐队商量，提前三天彩排。” 王衡：“这次的时间宽裕了很多嘛。” 裴宁乐笑道：“那当然！对了，我刚才给小萱也发了消息，不过她今天有课，所以只能周末过来。她还说呢，周围的同学都已经知道她在当经纪人了，连辅导员都专门告诉她，下一轮比赛开始之前可以向学校请假，学校肯定批！” 王衡：“嗯，那不错嘛……” 裴宁乐忽闪着大眼睛，轻声问：“你们室友不是认识我了吗？他们应该也知道了吧？” 王衡摇摇头：“并没有，这年头看电视的人越来越少，你的名气还没大到那种程度。而且我跟小萱不一样，我没上镜。” “这样啊……”少女叹了口气，似乎有一丝失望，“你不愿意告诉室友吗？” 王衡：“倒不是不愿意，我只是喜欢深藏功与名的感觉，不喜欢出风头。” 裴宁乐：“不喜欢出风头？” 王衡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 开玩笑，一周目他最出风头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就是几乎同时与老板路琪、歌星裴宁乐有了实质关系，而且身旁还有韩奕萱和叶寻相伴……然后就被柴刀了。 闷声才能发大财，这个用生命学到的人生道理，他怎么可能不铭记于心？ ———— 王衡回到寝室的时候，眼前所见一幕让他愣住了。 只见唐和兴坐在床上，右手拿着一根棉签，左手抱着自己的那只小白猫——小猫在他怀里使劲扭动，丝毫没有平日里的乖巧模样。 而王柯与付翰文就站在旁边，各自拿着手机，开启了摄像模式。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王衡忍不住嚷出声来，“拍猫片啊！” 付翰文：“你这词还真贴切……” 王衡几步赶过去，摁住了唐和兴。 然后他郑重道：“咱们都不是兽医专业的，拿棉签怼进去，你确定？” 唐和兴愣愣地反问：“这不是你说的吗？” 王衡：“我又不是总统，你还真听我的？” 唐和兴：“可你是王老师啊！” 王衡叹了口气。 因为一周目中的韩奕萱也养过母猫，而且做绝育之前也发情了，所以当初的王衡还和韩奕萱一起查过该如何处理。用棉签怼进去，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特别合适的选择。 “棉签容易断在里面，真要是那样就麻烦大了，”王衡解释道，“而且棉签还有可能导致感染，所以，如果不做绝育的话，还是给它做个按摩吧。” 唐和兴一脸茫然：“怎么按摩啊？” “就这样……” 王衡从他的怀里把猫抱过来，先是在它柔软的背脊上顺着毛抚摸了一番，免得它太过不安。 过了一会，小白猫翘起了小屁股，尾巴歪到一边，后腿的两只爪子来回踩来踩去…… 于是王衡集中火力，给它按摩后背接近尾巴的部位，而且使出揉、搓、切、摁等多种手法，看得三个宅男室友眼花缭乱。 这套手法，王衡以前虽然没在猫咪身上用过，但现在看来，效果显然相当不错。 “喵……唔……喵……” 小白猫趴在他的腿上，眼睛眯着，小嘴里发出了一阵阵悠长的声音，让人分不清是在叫还是在呻吟。下一刻，只见从小白猫尾巴根部下面的部位，分泌出了几滴清澈却粘稠的液体。 趁着这液体还没落在自己裤子上，王衡赶忙把它放在地上。 “这就好了？” 随口问着的同时，唐和兴弯腰去包小白猫。然而以往乖巧顺从的小猫，此刻居然躲开了主人的手，还故意往王衡的脚边去躲。 唐和兴的神色顿时凝固了。 举着手机拍摄的付翰文，喃喃道：“传说中的……夫之目前犯？” 王柯：“而且还变心了？” 唐和兴指着王衡，再低头看看躲着自己的小白猫，满脸的惊愕：“王老师，拿你当兄弟，你居然ntr我！” 王衡一脸无辜：“是你让我帮忙的，而且它只是一只猫啊！” 付翰文与王柯顿时笑出了声。 唐和兴：“你们还笑？还拍！” ———— 232蓝裙子的小公主 ， 八个人在舞台上站成一排，有男有女，有高有矮，穿着不同的衣服，表情却都是一样的凝重。 这里是‘天下好歌曲’节目的录制现场。除了导师和学员们，还有坐得满满当当的观众席，以及几十位专业评委组成的评审席。这么多人，即使大家都压着音量只是窃窃私语，汇聚的噪声都像是全力运转的老旧机械硬盘一样。 “彭晓雅导师的专选原创大碟，已经揭晓。但在这八首原创歌曲中，我们还要选出两首主打歌，参加下一期的最终决赛……” 王衡与韩奕萱坐在观众席里，听着主持人的声音，不过目光始终还是留在那八人中最娇小的少女身上。 赛制依然不复杂。八位选手依次演唱，评审席上的51人打分投票，再加上刘江、梁昆、褚天建三位导师每人5分，最后得分最高者直接晋级。然后，身为主选导师的彭晓雅，还可以再直选一名选手。这样，两首主打歌就选出来了，进入决赛的两位选手也将随之出炉。 主持人介绍完之后，选手们下台。 导师彭晓雅上台说了几句，又唱了一首已经被淘汰的选手的歌曲。 音乐声暂歇，彭晓雅随手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酝酿了一下，说道： “我对于华语原创音乐的最核心要求就是，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这个节目一开始就说了，我们不要狗血，不要老套，我们要新时代的个性，要用真诚的表达直接抓住观众的耳朵，抓住观众的心。所以接下来出场的这位学员，我想了很久，她的歌曲，应该最适合第一个出场，激励之后的每一位学员……” 观众席上，王衡与韩奕萱小声嘀咕起来。 韩奕萱：“说的是小乐呢！” 王衡：“对啊，昨天她不是说了吗，自己第一个上。” 韩奕萱：“第一个上台，会不会很有压力啊？” 王衡：“不好说，有好有坏吧……假设排在后面出场，然后你看到好几个人的分数都特别高，会不会有更大的心理压力？” 韩奕萱叹了口气：“只能相信小乐了。” 王衡扭头看了一眼。 从刚才的语气里，他只能听出担忧和关切，似乎，韩奕萱真的特别为裴宁乐着想，一点杂念都没有？ 这可真是个不错的迹象。 “前天的彩排我跟完了全场，”韩奕萱又低声说着，“她在舞台上彩排了五遍，要我说，这五遍其实都很棒，但小乐每一次的调整都非常用心。所以我觉得，小乐认真到这种程度，肯定没问题的。” 王衡回想了一下。除了前天的彩排没有跟着一起，其他的时候，比如来帝都之前裴宁乐一次次的琢磨，还有到帝都以后怎么跟彭晓雅商量编曲和唱法，这些，王衡都亲眼目睹过了。不过他更清楚，这个节目的难度实在是不容小觑。 犹豫几秒，他说：“但是其他的竞争对手也很用心啊。” 韩奕萱：“可小乐是天才！” 王衡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舞台。 彭晓雅已经下台了，此时走上来的，正是那个小脸上满是坚定的少女。 她今天穿着一袭长度及膝的蓝色连衣裙。上半身是浅蓝，越往下颜色越深，而在那深蓝之中还点缀了许多星星。在舞台的灯光照耀下，那些星星闪烁这光芒，如梦似幻——不过韩奕萱和王衡知道，这裙子价格并不贵，那些发光的也只是镶嵌上去的细碎玻璃而已。 以往的裴宁乐都是中学生似的马尾辫发型，偶尔扎个双马尾，总之都是直发。而今晚，直发的下端烫卷，披散下来，并没有显得多么成熟，却平添了一分公主般的文静娴雅。 少女双手抱着一把吉他，坐在舞台中央的圆凳上。话筒架支在面前，这样就用不着手拿麦克风，可以好好弹琴了。 深吸一口气，她扫了一下吉他弦，唱了起来。 “我想要放下以前的每个梦， 放下追求完美的冲动， 放下光彩照人的虚荣， 躲进一个人的山洞……” 依然稳定的唱腔，如同诗歌中的少女在低吟着自己的忧伤。 这次，她没有闭上双眼。时而看着手中的吉他，时而看向观众席，试图在一片逆着光的黑暗中找到那个熟悉的人。 可惜，在舞台上的她找不到。 不过唱着唱着，少女又回忆起了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象着他此刻正在看着自己的现场表演——不，事实就是他在台下，他真的在看着自己呢。 于是的最后的副歌高潮部分，她笑了起来，音调拔高，整首歌也如同花儿一般绽放开来。 与此同时，灯光铺开，照到了舞台角落里的乐队乐师们。鼓手、键盘手、贝斯手，还有额外加进来的大提琴，都齐齐响起，奏出短暂却华美的篇章。 “……我看到那些绚烂的彩虹， 照进孤独的梦里， 我听到竖琴弹奏出水晶， 编织成唯美的诗句， 我看到你……” 唱到最后一句歌词，裴宁乐深情地望着观众席。她并不知道那个人在观众席里的具体座位，但至少，她可以想象着那张熟悉的清秀脸庞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歌曲落幕，全场灯光重新亮起。 导师席上，彭晓雅抢着道：“太棒了，真的太棒了！” 刘江评论道：“这个改编，把你的嗓音完完全全发挥出来了，非常好。” 梁昆笑道：“这么一来，后面出场的选手压力可就大了，你给他们定了一个很高很高的标杆啊！” 褚天建缓缓摇头：“惊喜，居然又给了我们一个惊喜。结尾部分的感情拿捏，太抓人了。” 彭晓雅白了他一眼：“开玩笑，她可是我选的小公主！” 梁昆：“不只是你啊，我们也选了。” 彭晓雅：“但她没选你啊。” 梁昆：“……” 这时，主持人说道：“那么现在，就该我们的专业评审投票了。五十一位来自各大音乐电台和网站的专业乐评人，请给出你们的意见。让我们看看，第一位登场的裴宁乐学员将会得到怎样的分数呢？” ———— 233要变得更强大 ， 51位专业评审，为裴宁乐亮起了49盏灯——这个分数，让四位导师都不由得有些震惊。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在之前的复赛里，比如梁昆和刘江的主选场，最高分数也就是45到48分，大多数人都是三十多分。49分，已然是目前为止的最高分记录！ 不过还没等他们感叹几句，就轮到下一位选手登台。 或许是裴宁乐的高分确实影响到了后面的人，第二位选手唱完，居然只有16分，反差相当明显。 然后是第三位，27分。 不只是专业评审，现场的观众似乎也有些兴趣寥寥。跟裴宁乐的第一首歌相比，第二位和第三位引起的喝彩和掌声都要差一大截，甚至显得有些冷清。 到了第四位登场的选手，终于扭转了颓势。说唱歌手谢宏的一首《老子不上班》，强劲的鼓点节奏和带感的歌词，让现场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老子明天不上班，想咋懒我就咋懒， 老子明天不上班，不用见客户装孙子， 明天不上班，可以活出一点真实……” 颇有细节感和真实感的歌词，被他用极快的速度念出来，仿佛机关枪一般哒哒哒扫射全场。相比于裴宁乐的安静，这种‘燥’似乎更适合今天的舞台。 连带着四位导师，尤其是彭晓雅本人，也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比第一次更好！”彭晓雅赞道，“你今天的节奏感太强了，华语乐坛，就是需要你这样全新风格的新鲜血液！” 但到了专业评审那里，还是只有42分，落后于裴宁乐。 接下来登台的第五位和第六位，都是摇滚，而分数一个是37，一个是40，看起来也都无法对裴宁乐构成威胁。 然后是第七首歌。 第七位登台的选手名叫曾泽，看样貌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并不老，可是略显沧桑的五官看起来也不年轻。但一张口，那曲调却令人惊艳——即使大家都已经听过一遍了，可是再一次听，依旧忍不住被勾动心弦。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艾兰著名诗人的这首诗，被他赋予了格外抒情的曲调，令人动容。 当这首歌唱完以后，四位评委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不容易，彭晓雅说道：“我给你的改编意见……不，你做得比我想象中更好，好得多！” 然后，是专业评委打分环节。 51位评委，给出了50分的超高分！ “这比赛还真是好看，”明明是席上的导师，褚天建企鹅感叹道，“一个比一个厉害。” 梁昆看着彭晓雅，笑道：“这下好了，看你怎么选吧，淘汰哪个都可惜！” ———— 八位选手，在舞台上再次站成一排。 “八位选手演唱完毕，专业评审的分数也都给出了。目前为止，最高分是曾泽的《当你老了》，50票；第二是裴宁乐的《曙光》，49票；第三是谢宏的《老子不上班》，42票……”主持人如此说着，看向导师席，“接下来的权力，就要交给我们的明星导师了。除了彭晓雅导师以外，三位每人手里都有五票。你们打算把这些票，给谁呢？” 第一个说话的是梁昆：“不卖关子了，我的票给裴宁乐！我给你讲啊，小姑娘，虽然你没选我，但我可是一直都很看好你的。” 裴宁乐连忙鞠躬道：“谢谢导师，谢谢梁昆老师！” 梁昆笑着点了点头——反正自己的票是给了，后面的不管怎么发展，自己那个老朋友应该都不会再找麻烦了吧？ 况且，以裴宁乐的票数和舞台表现，梁昆还真不信裴宁乐没法通关。只不过在他看来，要争夺最后的总冠军，这小姑娘的功力还不太够罢了。 第二个说话的是褚天建：“我的票给曾泽，他的歌太感染我了。” 主持人宣布道：“好的，那么曾泽现在是55票排第一，裴宁乐54紧随其后。刘江老师，您的选择，就是至关重要的了。您要把手中的五票交给谁呢？” 刘江拿着话筒，视线在曾泽和裴宁乐中间来回晃悠了好一会，脸色很是纠结。 旁边的梁昆起哄道：“又不是你的学员，你在这犹豫什么呐？” “但他们的表现都很好，真的，都非常好……”刘江沉吟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我选曾泽。” 主持人：“恭喜曾泽，以60票的高分直接晋级总决赛，成为彭晓雅导师原创大碟的第一首主打歌！” 腼腆的曾泽挠了挠头，随着主持人的指引，走下了舞台——对他来说，一切尘埃落定，今晚圆满落幕了。 可是裴宁乐还站在舞台上，看着四位导师，听着观众席发出的吵嚷声，捏紧了手心里的汗。 这时，就在少女身旁，一个高了她半个头的姐姐忽然低声说道：“你现在很紧张吗？” 裴宁乐闻声扭头，看到对方正盯着自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对方的名字——岑柔，唱流行情歌的。 岑柔自嘲道：“我就不紧张了，只有16票，哈哈……” 尽管自认情商不高，但裴宁乐也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说话。 她说：“16票也有希望的啊，第二个决赛名额是导师直选。彭晓雅导师只要选了你，哪怕分数再低都没问题的。” 岑柔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的，怎么着都不可能选我。跟你们的一比，说实话，今天能站在这里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时，主持人又宣布道：“揭晓最后悬念的时候到了，彭晓雅导师，您的选择是什么？哪一位选手，可以获得第二个总决赛席位呢？” 彭晓雅的目光在台上的七位选手中来回游移。 当她的目光与裴宁乐相接的时候，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少女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歉意。 裴宁乐的额角顿时渗出两滴冷汗。 第一个上台，保持了几乎一整场的领先优势，如果现在被淘汰，那怎么能让人甘心呢？ 下一刻，彭晓雅郑重地宣布道：“我的选择是……《老子不上班》，谢宏！” 说唱歌手谢宏还站在那里，有些发愣，显然并没有想到最终晋级的居然是自己。 而不远处的裴宁乐忽闪着大眼睛，好不容易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被握住了。 岑柔轻声说：“没事，大家已经记住你了。” ———— 现场录制结束了。王衡与韩奕萱在后台等了没多久，就等来了裴宁乐。 在台上还勉强压抑着情绪的少女，到此时终于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地扑到王衡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只差一票，就一票！”少女的小脸埋在他怀里，忍不住哭诉，“他们就欺负我！” 韩奕萱在旁边看的有点眼红，但现在人家这么难受，也实在不好强行拉开。 王衡摸着她的头，就像是安抚小动物，柔声道：“都欺负你，都是他们的错……” 抱着他冷静了好一会，裴宁乐终于抬起头。 “不，没人欺负我，大家都很厉害。他们俩的歌不比我差，谁过关都有可能……”裴宁乐咬牙道，“所以，我要变得更厉害！” 王衡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心态就对了！未来的你，肯定比他们更强，你肯定能写出更好的歌。” 然而，沉默在一旁看着的韩奕萱，心态就有些微妙了。 ———— 234你来得正是时候 虽然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努力提高自己，但被淘汰的这个晚上，无助的少女还是更想好好放纵一回。 于是趁着涮羊肉的店还没关门，王衡带着两位少女赶到了店里，坐下来，点上锅子。裴宁乐仍旧穿着舞台上的那身蓝色裙子，一路过来的回头率相当高，即使在店里，还有好些人忍不住偷偷打量她。 裴宁乐当然是对这些毫不在意的。等锅里的清汤沸腾起来，她就毫不含糊地倒了一整盘羊肉片进去。 眼看着她又要往里面加菜，王衡赶忙拦住：“等等，涮羊肉是要涮的，你这样一次性倒下去，肉都老了。” 裴宁乐：“我吃得完！” “才怪，”王衡毫不客气地揭穿，“你上次吃火锅浪费了多少肥牛和毛肚，都忘啦？” 裴宁乐：“……” 沉默半晌，韩奕萱忽然小声提醒道：“肉好像已经熟了。” 裴宁乐连忙拿起筷子夹。但王衡的动作比她快了半拍，在她的筷子夹到之前，王衡就已经用漏勺把熟了的羊肉片捞起来，均分到三个人的蘸碟里。 王衡：“西来顺的羊肉，切得很薄，在开水里一煮就熟。适当地蘸些麻酱，味道会很鲜。麻酱里可以再加点调料，不过不推荐味精，也不推荐盐，因为已经很咸了。” “你很懂嘛，”裴宁乐一边吃一边略有些含糊地说，“感觉你好像在帝都吃过很多次了已经……” 王衡面色依旧自然，微笑道：“用不着在帝都吃，全国各地都有涮羊肉的店，只是这边可能味道更正宗一些罢了。” “嗯嗯，好吃！”咽下了两片，裴宁乐拿筷子的动作不由得更快了。 相比之下，另一位少女的吃相显然斯文矜持得多。 细嚼慢咽了一会，韩奕萱看了看身旁化悲愤为食量的小乐，稍微往王衡那般探了探，悄声说：“她好像开心一些了。” 王衡：“转移注意力了嘛，情绪会好一点。” 韩奕萱：“可是这样吃，会不会变胖啊？她现在应该算是出道了，要是发胖，那岂不是很糟糕？” 王衡摇了摇头：“不用担心，你看她还能吃几口。” 闻言，韩奕萱的目光又回到裴宁乐身上，而王衡也是一样。在两人的注视下，裴宁乐又涮了两片羊肉，忽然停住了。 少女摸了摸肚子，喃喃着说：“呃，吃不动了……” 王衡与韩奕萱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颇有种‘果然如此’的意味。 ———— 一顿涮羊肉下来，虽然叫嚷得最凶，但结果证明裴宁乐的食量也就跟细水长流的韩奕萱差不多，而且两人都比不上王衡。 吃完之后，他忽然站起身，朝着柜台走去。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拽住了。 拉住他的是裴宁乐。见他停下脚步回头，少女也就放开了手，说道：“今天我来请客。” 王衡：“得了吧，我可是经纪人，而且这一顿算是抚慰你的心情，用不着跟我客气……” 裴宁乐：“你才是呢，用不着跟我客气！” 王衡晃了晃手中的账单：“你付钱也行，那就把这个拿过去吧。” 裴宁乐抢过账单，转身就走。 这家西来顺的店面不小，从三人所在的座位到柜台那边需要拐两个转角。韩奕萱坐在原位上捧着一杯热茶，看着闺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然后她调笑着说道：“以后是不是只要她不开心，咱们就带她吃好吃的？” 王衡耸了耸肩：“或许可以，至少目前来看，还真挺有用的。” 就在这时，裴宁乐又回来了。 她从拐角处探出脑袋，问道：“我们这桌的账单呢？” “付款忘了拿账单，真是小乐的风格呢……”韩奕萱不禁笑道。 王衡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账单，走了过去。 两人走过那处拐角，并肩朝着柜台而去。 忽然，裴宁乐小声问道：“你觉得，我以后还要不要参加这种选秀节目？” 王衡稍微思索了一下。今天被淘汰的这一幕，在他看来当然是有些可惜的，但对此，事前他就已经有所预料。或许是因为一周目的印象，王衡总觉得裴宁乐很难成为冠军，也不太可能大红大紫。一个在很有限的范围内受到好评的小众歌星，这应该是少女的未来前景。 于是他说：“更重要的是创作，是积累自己的东西。上节目就相当于叫卖，而你现在只有两首原创歌曲，就算摊子铺开了，你给歌迷准备的东西只有两样，这就太单调了吧？” 裴宁乐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王衡又补充道：“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好歌曲这个节目，可能已经是市面上最公平最不靠后台的选秀节目了。你要找其他节目，凭我和韩奕萱这种萌新经纪人，实在应付不来。但如果你要是签公司……” “绝对不签！”裴宁乐毫不犹豫地道，“常雯姐的教训摆在那呢，我怎么可能会签。” 王衡：“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常雯出道的时候毕竟是十年前了，年代不一样，对歌手的要求也不一样。况且你已经在好歌曲崭露头角，签你的公司只要不傻，肯定还是往原创歌手的路子上培养。” 裴宁乐只想了几秒钟，还是摇头：“但我还是不想签公司。听说，公司里面的人际关系很复杂的，动不动还有潜规则什么的……” “哈哈哈，这就想多了，”王衡笑着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歌手不是演员，演员才更需要潜规则。而且国内的娱乐圈里很少强迫，潜规则这种事主要还是愿者上钩，自己想出头才去动歪脑筋。你就当一个创作歌手，不争不抢，安心写歌唱歌，也没人来招惹你的。” 王衡话音刚落，就注意到裴宁乐牵起了自己的手，认真地说：“但我还是不想签公司。” 少女没有再给出任何理由，只是静静地抬头凝视着他——或许应该说，已经不需要把理由说出口了？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后响起了韩奕萱幽幽的声音：“对不起，我来得不是时候……” 王衡连忙转过身。他没有放开牵着裴宁乐的手，反而一脸坦诚：“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韩奕萱：“？” ———— 235彭晓雅的好消息 在裴宁乐试图攻略自己的时候，韩奕萱突然出现，这不正是均衡战略的奥妙所在么？ 所以王衡坦然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刚才小乐在跟我商量以后的打算。她在想要不要参加更多选秀节目，我的建议是不要，最好安下心来创作，积累作品。小萱，你觉得呢？” 这坦荡荡的模样，让韩奕萱不禁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真的只是巧合与误会。 她看向另一位当事人，平静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聊这个吗？” 裴宁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躲开了闺蜜的目光，语气有些虚：“是啊，就是在聊这个……” 看她这表现，韩奕萱眨眼间就明白了。王衡或许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杂念，但裴宁乐肯定是有想法的。这妮子，想的就是趁着难得的一点独处机会发起攻势，拉近距离。 让男孩子先习惯牵手，再习惯拥抱，那下一步呢？是不是就该接吻了？ 韩奕萱嘴角轻翘，冷笑一闪而过。 再开口时，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恢复了冷静淡然：“我也觉得可以好好积累一下。正好，也给我更充足的时间学习学习，该怎么圆满完成经纪人的日常任务。” 话音未落，裴宁乐忽然抬起头来，盯着她。从刚才的话语里，裴宁乐似乎听出了一丝釜底抽薪的意思…… 果然，王衡立刻就接道：“那好啊，我就可以把更多事情交给你了。” 韩奕萱白了他一眼：“你呢？继续白拿分成？” 王衡：“分成我可以再少拿……” “不行！”少女们异口同声地打断了他的提议。 “好吧……”王衡晃了晃手里的账单，“那就先不说别的，咱们先去付账好不好？” 两位少女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来到柜台跟前。 然后，就在王衡掏出钱包的刹那间，裴宁乐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应该是我付钱的！”少女嚷嚷着，从随身的小包里找出几张百元大钞。 可惜这时，王衡的现金已经递过去了。 “下次你再请客吧，不用急。”他微笑着说道。 裴宁乐微微嘟着嘴，一脸懊恼。 而就在这时，韩奕萱拍了拍她的肩：“我也才想起来，刚才本来是想给你说一件事的……” 裴宁乐：“什么事？” 韩奕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节目组的人说，彭晓雅导师想找你聊聊，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明天？”裴宁乐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有啊，我们还没订机票嘛。” 韩奕萱提醒道：“问题是，你好愿不愿意见彭晓雅？” 裴宁乐叹道：“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老师啊，虽然只当了几天的老师……” ———— 翌日上午，在节目组安排的酒店房间里，明星导师彭晓雅到了。 她今天不仅穿着很朴素，还戴着口罩和墨镜，就算是老粉丝过来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来。而且除了一位助理，也没有其他的随行人员，几乎可以说是低调到极点了。 “您好，需要我回避一下吗？”同房间的韩奕萱很有礼貌地问道。 彭晓雅摆了摆手：“不需要回避，我只是想跟小乐说点心里话。小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裴宁乐乖巧地点了点头：“没问题啊，彭老师。” 说着，两人面对面坐下。 裴宁乐是坐在床边，而彭晓雅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少女。 叹息了一声之后，彭晓雅说道：“其实昨天的比赛开始之前，我就决定要让谢宏晋级。在我眼里，悬念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和曾泽究竟谁能过。其实我是更中意你的，但他们投票选了曾泽，而且只有一票之差……太可惜了。” 裴宁乐：“您早就决定了要选谢宏吗？” 彭晓雅斟酌了一下，解释道：“因为这个比赛的要求，是每个选手只有一首歌。到了决赛的舞台，就是让大家第三遍听这首歌。那么肯定就要改编出更多的新东西，新花样。你的歌很棒，但问题就是太完整了，很难再改。” 裴宁乐的大眼睛忽闪着，流露出一丝恍然。 彭晓雅继续道：“但谢宏不一样，他是说唱，就可以揉进去很多东西。而且决赛的时候是导师也要上台帮唱，你的歌只属于你，我很难插足进去。但谢宏的说唱，我可以在他的里面插入我的东西。” “在他的里面插入你的东西？”裴宁乐重复了一下这句话，感觉有些复杂。 彭晓雅笑了一下：“别想歪啊！我的意思是把我的老歌片段插入他的说唱里，舞台效果会很不错。但你的歌已经很完整了，没法做植入手术。所以其实曾泽也是一样的问题，你明白吗？” 裴宁乐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彭晓雅总结道：“真的不是你的歌不好，或者演唱有什么缺点，都不是。只是这个节目的赛制，本来就不是完全公平的。” 裴宁乐也不由叹了口气：“明白了……” 然而这时，彭晓雅话锋一转：“不过没进决赛也不一定是坏事。节目组最看重的，是节目效果。选手最看重的也是效果，是上节目能招揽多少粉丝。我们就打算给你帮帮忙。” 裴宁乐：“？” “节目组会在微博上买热搜，就说你被淘汰这事有黑幕，”彭晓雅意味深长地微笑着，“然后肯定能引起不少讨论。适当的争议是好事，大家要看有没有黑幕，肯定就要来看节目，来看的人多了，热度就更高，你明白吧？” 裴宁乐目瞪口呆：“热搜原来是可以买的吗？” 这一年，微博的潜规则还没有完全暴露在吃瓜群众的视野中。而裴宁乐从来都不是消息灵通之辈，自然想象不到。 彭晓雅大笑起来：“没想到吧，热搜什么的，都是可以花钱买的！等你被黑幕的事情上了热搜，肯定就有更多的人关注你，同情你。你的粉丝数肯定会暴涨。所以你可以现在就赶紧让人准备一下微博了，以后怎么运营也要想清楚……” ———— 聊了十多分钟，彭晓雅便告辞离开。虽然时间不长，但这番谈话着实是让尚且单纯的少女见识到了娱乐圈的复杂。 原来，微博热搜都可以买的；原来，节目组会主动造自己的谣…… 等王衡敲门进来，裴宁乐立刻就问：“刚才彭老师给我说了什么，你肯定不敢相信！” 然而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微笑道：“小萱开着通话呢，我都听到了。” 少女不由一愣：“你都听到啦？那你觉得可信吗？” 王衡：“她说的应该基本都是实话，只是还留了些话没给你讲罢了。” 裴宁乐：“留了什么？” 王衡：“她说要在谢宏的说唱里加入自己的唱段，这肯定是为了给她自己的老歌打广告啊！不过这也没什么，很正常的操作，甚至都算不上什么潜规则。至于节目组买热搜，这事既然对咱们有利，那就默默看效果呗。” 裴宁乐还是有些怀疑：“可是，真的会有人说自己的坏话吗？” 王衡：“谁说自己的坏话了？” 裴宁乐：“节目组啊！” 王衡反问道：“节目组是谁？” 裴宁乐正要回答，却愕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见过节目组的两个副导演，却忘了人家的名字，至于总导演就更不认识了。 王衡悠然说道：“当观众骂节目组有黑幕的时候，其实谁都没有挨骂。彭晓雅或许要沾点唾沫星子，但也很有限，因为这种锅非常好甩，反正全丢给节目组就可以了。至于节目组，人家幕后的组织者又不会抛头露面，有几个普通观众能认得？” 裴宁乐喃喃道：“所以自己造自己的谣也没关系？” 王衡微微一笑：“那当然，只要关注度上去了，热度起来了，组织者就有的赚。至于节目组的招牌会不会臭，有关系么？过两年换个招牌继续玩呗！这就像是人们在网上骂资本，其实没有人的身份证上写着‘资本’这俩字。甚至可以是掌控着资本的人引导你去骂资本，这都很正常，只要有利可图。” 一时间，裴宁乐无话可说。 旁边始终沉默着的韩奕萱，忽然感叹道：“成年人的世界，好复杂啊……” ———— 236老王只求低调 最近一个月内两次去帝都的经历，都让王衡觉得像是在经受磨砺。真正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但在韩奕萱和裴宁乐包夹中，要应付两位少女接连不断的小手段，着实是令他心累。 回到寝室，面对那三个沙雕室友，感觉就轻松多了。 不过这个下午，当王衡推开阔别几日的寝室门时，却发现门里的情景有些出乎意料——三个咸鱼惯了的室友，居然都趴在书桌前认真学习！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王衡把书包往自己的椅子上一丢，随口打趣道，“一个个的，都痛改前非啦？” 付翰文正停下笔，揉了揉手腕，眼睛还盯着那道题，头也不抬地说：“离散数学的教授说要搞当堂测验，就下节课。” 王衡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他连忙问道：“下节课什么时候？” 付翰文：“就在后天。” 唐和兴抬起头，笑道：“这次课堂测验的成绩是要算进学期末总分的，王老师，现在复习是不是来不及了呀？” 旁边的王柯一本正经道：“小唐你不能这样啊，人家王老师只是帮你解决了一下猫咪的生理状况，你就幸灾乐祸……” 唐和兴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我才没幸灾乐祸啊！” 付翰文幽幽地说：“小唐，你不是女孩子，傲娇一点都不萌。” 这时，王衡也走到唐和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那天是我的错，”王衡的语气低沉，似乎带着一丝忧郁和愧疚，“我没有想太多，结果伤害到了你的感受，很抱歉……” 唐和兴揪着自己的头发，吼道：“道哪门子的歉啊，区区一只猫而已，你们别说了！别硬给我扣绿色的帽子啊！” 王衡：“不是你说那是ntr吗？” 唐和兴：“玩笑话，玩笑话而已！” 一再重申猫咪只是宠物，无论如何都跟绿色的帽子扯不上关系之后，唐和兴就坐回原位，继续低头看书了。 而付翰文忽然问道：“王老师，这次需不需要我们帮你辅导啊？” 王衡想了想，摇摇头：“应该用不着，我开学的时候已经看过书了。虽然看得不是很细，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这两天再突击复习一下吧。” 付翰文不禁怀疑道：“两天的复习时间足够吗？离散数学好难的！” “是啊……”王衡微笑着，没有说更多话。 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早就把这门课学过一遍了。如今只是回头再捡起来而已，要翻越的难度和初学可是两码事。 ———— 两天之后，离散数学的课堂上。教授当场发了试卷，用一节课的时候完成了一次简短的考试——题量不多，但难度不小，而且在网上绝对找不到答案的那种。 然后又过了四天，新的一节离散数学课堂上。 讲完了新课程的内容，临近下课的时候，教授让几位班长和副班长上台，把卷子给各班的同学们发下去。 教授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说过了，这门课光听我讲是不够的，回去必须认真自习。我列出来的参考书，你们有几个人看过？从十几年前到现在，我一直在教这门课，出题难度几乎没变过。但这个平均分，你们还真是最低的一届。具体的分数排列再说一下吧，好让你们心里有数。满分是一百，最高分71，最低分18，平均分35……” 讲台上的教授只是声讨了几句，便低下头看着教案，似乎在思索接下来的课程该怎么讲。但成绩差别如此之大，而这又是个集合了三个班的大课堂，这就让教授相当为难了。 讲台下，孙兴思抱着试卷下来，正忙着给同学们发。到了王衡面前的时候，他脚步顿住了，脸色也变得格外复杂。 唐和兴44分，王柯41分，付翰文36分——这三人的成绩都很正常。可是剩下的那位，似乎就不太正常了。 “不愧是王老师啊，”孙兴思挤了挤眼睛，“怎么学的？” 试卷往王衡的面前一放，旁边三个室友连忙探头来看——71分！ “这不就是最高……”王柯忍不住嚷嚷出声，却被王衡一把捂住嘴巴。 或许是因为离散数学的难度确实比较高，这两天，王衡也几乎是用了全部的时间精力来复习，做试卷的时候更是竭尽全力，生怕考砸了影响最终期末成绩。试卷做完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没底，预估自己可能只有六十多分。然而想不到，这个成绩已经足够显眼了。 考虑到裴宁乐的歌星前景和自己身边的复杂修罗场，王衡觉得，自己在同学们之中的存在感是越低越好。退一步说，至少不能成为让别人关注的焦点。那么接下来该如何谨言慎行呢？ 他看着班长，微笑道：“运气好而已，运气好。” 讲台上的教授又大声道：“有考到71分的，也有几位60分以上的同学，这就说明试卷本身大概率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对于大多数同学，我讲课的方式可能需要调整一下。这样吧，那些参考书我会尽量找到电子版，发给所有人。下一堂课开始，我会讲得更快，尽可能讲得更详细一点，希望大家做好准备，尤其是上课之前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这时，孙兴思偷偷问道：“王老师，你肯定早就看过教授说的参考书了吧？” 王衡微微摇头：“没看过。” 孙兴思：“那你到底是怎么学的？” 这时，下课铃响起，教授转身离开。 副班长冯佳淼淼忽然凑了过来，问道：“你就是那个最高分吧？” 看了看周围许多同学诧异的目光，王衡无奈道：“能不能小点声……” 冯佳淼淼：“为啥要小点声啊？咋滴，考得好还见不得人了？” “跟我出去说吧，”王衡叹了口气，小声道，“我只是想低调一点。” 冯佳淼淼：“好好好，低调就低调呗……” 两人拿起教材，一前一后地从教室里出去了。 付翰文：“这俩人要聊什么？” “不知道，你们慢慢聊，告辞。”孙兴思扬了一下手里还没发完的试卷，转身继续找班里的同学发试卷去了。 付翰文又看向身旁的另一位室友，沉吟道：“小唐，咱们寝室里最先喜欢淼淼副班长的也是你，如果让王老师得手了，那你是不是又……” 唐和兴一拍桌子：“滚！别再给我扣帽子啦！” ———— 237蓄势待发的热搜 教学楼旁的绿茵小道上，一对少男少女正并肩而行。在宁静的傍晚时光中，很有一种青春里的感觉。 女生穿着略显朴素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简单的辫子，刘海略显凌乱。 男生的衣着也是一样的简单随意，不过这并不有损于两张年轻面孔的俊秀。 从远处看去，好一副校园青春的美好侧写——在路人眼里，可能会对两人的关系有所误解，但王衡和冯佳淼淼很清楚，他俩的话题，真的只跟学习有关。 “我说，你的成绩高这事，实在没啥不能见人的。捂着卷子不给别人看的是我才对。” 冯佳淼淼望着远处的宿舍楼，神色有些惆怅。在这个平日里一向风风火火的女孩儿脸上，这种表情似乎并不常见。 王衡：“你多少分啊？” 冯佳淼淼：“十八。” 王衡不由一愣：“你是……” 冯佳淼淼：“没错，我就是那个最低分。” 人家承认得这么干脆，反倒让王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没怎么犹豫，少女又说：“照这个架势，我下学期肯定免不了重修。所以就想跟你唠唠，能不能帮我辅导一下？” 又是单对单辅导？ 联想到叶寻的前车之鉴，王衡立马警惕起来。 不过冯佳淼淼毕竟没掺和过一周目的修罗场，仔细考虑一下，也没有任何产生好感的迹象吧？ 但王衡还是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一句：“为什么找我？” 冯佳淼淼扬了扬眉毛，有些诧异地反问道：“我认识的人里考的最好的就是你，不找你还找谁啊？这又不是高中，还能到处去找家教辅导班什么的。” 王衡：“我知道，大学很难找专业辅导，不过……” “不过我也知道，这么拜托你有点不太好，”冯佳淼淼豪气干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什么想让我帮忙做的，提要求就行！” 王衡：“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 冯佳淼淼一拍脑门：“等等，你平时开不开黑？我钻一段位，上赛季差点到大师，带你上分怎么样？” 王衡略感惊讶：“你钻一？这么强的吗？” 印象里，在寝室动不动炫耀战绩的付翰文，大概最高也就到过钻三，而且大多数时候也就是白金吧？ 冯佳淼淼骄傲地点了点头：“没错，你辅导我，我带你上分，怎么样，很公平吧？” 王衡沉默了两秒，忽然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会考18分了……” “喂，不要这么扎心啊！”少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而且我已经决定这学期少打点游戏了。” 王衡摇摇头，提醒道：“在我们学校，如果想要不挂科的话，光是这学期少打游戏是不够的。作为白银级别的菜鸡，我大概知道钻一是什么难度。每年游戏都要更新，英雄的技能数值要调整，业余玩家如果不时刻钻研是很难保持在那个段位的。那你学习的时间哪来？我们专业，光是数学就要从微积分和线代学到离散数学，物理的难度也不低，还有数据结构、操作系统、数据库和各种语言……” 冯佳淼淼：“等等，你先别说了，我觉得有点头疼。” 王衡两手一摊，总结道：“所以好好学习吧，少女，游戏可以暂时先搁置一下。至于离散数学这门课，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用不着回报，同学互帮互助一下嘛。” “你人真好……”冯佳淼淼有些感动，但忽然间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可是我之前注意到了，包括离散数学，还有其他的很多课程你都没来上，而且好像还有很多校外活动。你的学习时间是哪来的？” 王衡：“我只是比较擅于时间管理……” ———— 王衡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状况似乎有些不对。 三个室友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居然齐齐站了起来，堵到了他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王衡颇为警惕地说，“我先声明啊，副班长找我只是学习问题，没别的……” “得了吧，谁在意副班长啊！”付翰文指着身后的电脑屏幕，大声嚷嚷起来，“你妹妹上电视啦！” 王衡：“？” 唐和兴：“就是那个裴宁乐啊，她上了央频的选秀节目，你都不知道吗？” 王衡很平静地答道：“我知道啊，所以没什么惊讶。” 付翰文：“可我们不知道啊！这么牛掰的事情你都不给我们分享一下吗！” 王衡回忆了一下。印象里，裴宁乐被淘汰的那一期节目，播放时间应该就是在今天晚上。而室友们现在说的，应该是将近一个月前，裴宁乐初次登台的那一期盲选。 王柯也说道：“我刚刚看到了网上的广告，说是今天裴宁乐要出场，然后我们才知道她原来已经在网上火了……王老师，你可是真能瞒啊！” 王衡摸了一下鼻尖，笑道：“之前是比赛还没有出结果，所以我觉得先不要吹太大比较好。陪她回来以后的这两天嘛，是忙着复习离散数学，没空想别的。” 付翰文：“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老子成绩居然又是垫底……” 王衡：“没事，在班里不是垫底的嘛，而且你好像比大家的平均分都要高一点吧？已经可以了。” “行了小付，你自己慢慢复习去，现在的重点是小乐妹妹啊，”王柯急忙道，“王老师，原来你出远门是陪她参赛啊？你们录的是新一期吗？结果怎么样啊？” 王衡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已经被淘汰了。” 王柯的脸上，顿时显现出非常可惜的表情：“那小乐妹妹是不是很沮丧啊？需不需要……” “不需要，”王衡打断道，“而且‘小乐妹妹’这个称呼是你叫的吗？” 唐和兴连忙附和道：“就是，小柯你让一边去！人家都是成年的女孩子了，对不上你的胃口，别捣乱。小乐妹妹，应该是我们叫的！对不对，大舅哥？” 王衡：“……你也滚一边去，撸你的猫。” 玩笑打趣的同时，王衡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今晚新一期就要开播，那么节目组安排的热搜，最迟也就在明天了吧？ 在这之后，裴宁乐是不是就要一夜爆红了呢？ ———— 238间谍新任务与神奇脑回路 ， 新一期的‘天下好歌曲’开播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路琪本来没什么兴趣的。毕竟在她看来，反正这种节目都会出作品的音频，直接听歌就好，看节目要浪费的时间实在有点多。 但今晚的节目，跟她住在一起的伏玖却执意要看，而且是拉着她这个表姐一起看。 “小乐姐姐也要上台的！”伏玖这么说着，路琪也就有了些兴趣。 卡着时间打开电视机，在小表妹身旁坐下的时候，路琪还在暗暗思忖着——如果只是普通男生，看到裴宁乐成名，恐怕早就迫不及待了，但这事放在王衡身上怕是就不一定了吧？1以这小子的能力和傲气，他会乐意当明星身后的那个男人吗？ “哇，小乐姐姐好漂亮啊！”伏玖忽然惊叹道。 路琪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本想一笑而过，但还是不禁警惕起来。 考虑到这女孩的模样，软饭似乎也很香的样子？ 当裴宁乐的歌声响起的时候，伏玖目不转睛地盯着，而路琪的心思就要复杂得多了。 都说弹着吉他唱着歌的男生泡起妞来格外得心应手，那么弹吉他唱歌的女生呢？这场比赛，王衡应该陪着她一起去的，那么看着台上闪耀光芒的少女，他会不会心动呢？该不会在帝都这两人就发生些什么吧？ 不过转念一想，路琪又稍稍放下心来。毕竟韩奕萱肯定会跟着去。考虑到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的城府，路琪不觉得裴宁乐会有机可乘。无论裴宁乐想干什么，韩奕萱恐怕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思索间，裴宁乐已经开始唱了。那婉转美妙的歌声，顿时吸引了路琪的注意。 歌唱完毕，看着四位导师的一致好评，以及51位评委打出的49票高分，路琪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伏玖倒是完全没有多想，单纯的小脸上写满了骄傲：“我们小乐姐姐多厉害！走着瞧吧，她肯定能拿最后的冠军！” 路琪看了一眼小表妹，提醒道：“话不要说得太满，不然容易破。” 伏玖：“哼，小乐姐姐这么厉害，才不会破呢！” 然后节目继续。 第二位歌手上台，直到第七位，曾泽的深情演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50票。 伏玖还在嘴硬：“哼，没关系，区区一票的差距而已，而且决赛名额有两个！” 八位选手全部唱完之后，最后的评选环节，曾泽首先过关。然后，当彭晓雅宣布第二个入选者是说唱歌手谢宏的时候，电视机前的伏玖愣住了。 屏幕里，裴宁乐和其他被淘汰的选手一道，黯然下台。 伏玖的眼泪顿时就落下来了。 路琪并没有落井下石嘲笑她，而是拿起手机，悄悄给王衡发了一条微信： 以裴宁乐为话题起点，跟王衡聊天，这操作路琪已然捻熟于心。 伏玖回卧室悄悄哭鼻子去了。 而路琪坐在沙发上，又过了好一会，终于看到王衡的回复： 于是她点开微博，顺着热搜榜往下看，视线忽然在第二十多位停住了。 ——这个热搜，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路琪想了想，又发过去一条： 王衡： 路琪： 王衡： 路琪盯着手机，很久很久，没有再输入一个字。 不签约专业的娱乐圈经纪公司，这是裴宁乐自己的想法，还是王衡决定的？ 路琪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路琪站起身，敲敲门走进伏玖的卧室， 小女孩坐在床边，已经止住了眼泪，只是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见她进来，伏玖抬起头，哑着嗓子问：“怎么啦？” 路琪：“裴宁乐现在肯定早就回到蓉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伏玖：“我？什么意思？” 路琪循循善诱道：“她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晋级，现在肯定很伤心。你是她的忠实粉丝，也算是朋友，去安慰一下不好么？当然，去安慰她的时候，也可以看看她的两个经纪人在干什么……” ———— “卧槽，这太坑了吧！” 寝室里，付翰文突然站了起来，摘掉耳机往桌上一摔。当然，摔的时候没用太大力，毕竟钱包有限，发泄情绪的时候也不能太放肆。 然后付翰文来到王衡身后，一拍他的肩膀，道：“这sb节目搞笑呢吧？那说唱能听？有病啊！” 王衡本来正在看书，闻言便放下书本，回头道：“严格意义上说，那说唱质量确实不错。” 付翰文：“但你妹妹的歌好听得多啊！” 旁边的唐和兴也附和道：“就是，王老师你怎么帮敌人说话？” “其实无所谓敌人不敌人，”王衡微微一笑，“音乐选秀节目嘛，最重要的真不是名次，是名气。比如说吧，曾哥那届比赛拿的是第九名，有八个人名次都比她高，可是谁收获了更大的名气？” 付翰文：“只有进了总决赛，名气才最大吧？” 王衡：“这可不一定，你们现在看看微博热搜。” 不只是付翰文与唐和兴，包括王柯，也连忙点开微博，看热搜榜。 这个标题，虽然现在还只是二十多名，但显然还在上升阶段。点开一看，已经就许多相关的发言了。 “肯定是节目组的黑幕……”付翰文念出了其中一条，点了点头，“我就说啊，我也觉得！” 唐和兴却发现事情似乎有些蹊跷：“等等，为什么这么快就上热搜了？咱们看的虽然不是直播，但也没过多久吧？” 王柯：“该不会是王老师动的手脚吧？” 王衡哭笑不得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么说吧，节目组是有安排的，这样是多赢的局面……” 稍微解释了一番这个娱乐圈常规操作之后，三个室友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付翰文：“你妹妹是不是要大火啊？” 王衡：“大火倒是不至于，小火一波应该没问题。” 唐和兴：“能不能让她给我们签个名？以后还能拿去炫耀……” 王衡痛快地答应道：“没问题！” 至于王柯，已然从抽屉里找出一张海报，递了过去：“王老师，麻烦你把这个给你妹妹，让她签个名再还给我……” 王衡：“滚！把你的穹妹海报拿回去！” 付翰文不禁感叹道：“小柯，你的脑回路咋长的？” ———— 239明星的待遇 ， 新的早晨，裴宁乐打着呵欠起床，刷牙洗脸，穿了一身随意的运动服，头发都没有梳，打算去楼下买点包子豆浆当早餐。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可是刚刚走出单元楼，她就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站在绿化带后面，用相机对准了自己。 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或动作，拍完就消失。 裴宁乐愣在原地。 一时间，少女没反应过来，这什么情况？ 歌迷？还是传说中的狗仔？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少女摇摇头，暂时不管这个问题，毕竟早餐更要紧。 走到早点店门口，她拿出五元纸钞，对店老板说：“两包子一豆浆。” 老板把包子和豆浆打包好递到她手里，却没有拿她的五块钱。 “送你啦，小明星！昨晚的比赛我看了，你唱得真好……” 听完了老板的一番吹捧，裴宁乐迷迷糊糊地转身走。走到单元楼门口的时候，她想了好一会，还是有些后悔。 “刚才应该强硬点，我又不缺五块钱……” 正惆怅间，少女隐约听到了一点动静，扭头一看，只见又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十几米外用相机对着自己。被发现以后，那个男人一缩脖子，就消失在楼拐角后面了。 裴宁乐忽然一阵恶寒，连忙跑进单元楼里面。爬楼梯的时候，她就掏出手机，给王衡打了个电话。 ———— “你是说，被不止一个人跟踪了？” 王衡刚进屋就如此问道。先前的电话里裴宁乐没有把话说清楚，他还真不知道事态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 “真的，我一下楼就被人拍到啦！而且买了包子回来的时候也是……” 听完裴宁乐的一番解释之后，王衡坐在沙发上，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很明显是娱记狗仔啊。” 裴宁乐站在他跟前，瞪圆了双眼：“你觉得不算事吗？喂喂喂，他们都跟到我家来啦！” 王衡耸了耸肩：“既然上了热搜，这就是很正常的待遇。” 裴宁乐：“待遇？” 王衡：“是啊，你要习惯才行。以后要注意点言行举止，不要让人拍到不太好的事情。人家搞爆料的，才不会顾忌你的感受和脸面。当然也要注意安全，不要独自去偏僻的地方。” “肯定要注意安全啊，被绑架这种事经历过一次就够了……”裴宁乐有些惆怅地揪着耳边的乱发，“可是，我以后都会被这样偷窥着吗？” 王衡点点头，正要说话。可就在这时，裴宁乐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接通电话以后，裴宁乐就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小乐啊，有记者到我们家来，说是要采访我们……” 裴宁乐捂住手机的收音孔，看向面前的业余经纪人，慌忙问道：“有记者说要采访我爸妈，怎么办啊？” 王衡果断道：“拒绝！要采访，让他们来找你，找我和韩奕萱都行，别找亲属。否则随便说些什么，都可能变成麻烦。关键是，那种记者哪来的都不知道，娱记小报可是没底线的。” 裴宁乐点了点头，对着手机说：“老妈，不要接受采访，有什么问题让他们先问我！” 挂断了电话之后，少女往沙发上一坐，疲惫地叹了口气：“好烦啊……” 王衡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你最好和我保持一点距离。” 裴宁乐：“啊？为什么？” 王衡：“万一现在有人正偷拍这里，你离我太近可能就会变成绯闻。” “不可能吧！”裴宁乐怒拍大腿道，“他们有病啊，捕风捉影也不能到这个程度呀！” 王衡淡然道：“不要低估娱记狗仔的行动力，更不要高估他们的节操底线。” 裴宁乐：“……那我现在拉上窗帘！” 王衡：“最好不要，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会被有心人解读为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裴宁乐愣了一会，怀疑道：“我确实上了热搜，可是不至于这样吧？我又不是彭晓雅那种大明星，没必要这样盯着我呀。” 王衡摇了摇头，解释道：“过些天，等你下了热搜，肯定就不会这么夸张了。但你正在热搜上，而且已经进前十了，这就意味着有很多人都在关注你，早已经不只是节目组买的那个位置。但凡是有足够的热度，狗仔就有足够的动力。人家就是靠着人们的眼球维持生存的，当然要追逐热度，寻找八卦。” 裴宁乐皱着眉：“这已经侵犯隐私了吧？” 王衡反问道：“世界上侵犯隐私的事情还少么？” 裴宁乐：“……” 王衡又说：“当然，想想看，假如现在拍到你和一个男生共处一室，又拉上了窗帘，人家会怎么编？照片和视频摆在那里，编什么故事都可以。” 裴宁乐挠了挠头：“那，等到下了热搜，就不会有人这样偷窥我了吧？” 王衡思索了一下，总结道：“也不一定，如果你以后变得更火，那追逐你的狗仔肯定会更多。” 裴宁乐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长叹一声：“有点后悔上节目了……” 王衡：“任何事都是有利有弊，出名也是一样。不过很显然，好处更多。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有更多的人听到你的歌？你看了网域音乐的播放量吧？曙光翻了几十倍，迷途也翻了几倍，这热度不好么？” 少女想了想，给自己加油鼓气：“那我就抓紧时间写第三首歌，写出来再发上去，肯定有好多人能听到！” 王衡微笑道：“没错，加油吧小乐乐。” 裴宁乐不禁小脸一红：“诶，你叫我什么？” 王衡：“有问题吗，小乐乐？” 少女低下头，小声道：“没问题……” 看了一眼脸颊羞红的少女，王衡忽然有种伸手摸她脑袋的冲动。但下一刻，这股冲动就被他用理智压了下来。 一方面是确实可能被狗仔拍到，另一方面，如果因为多余的动作导致裴宁乐产生了多余的想法，那就不太妙了。 王衡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的第三首歌写得怎么样了？” 裴宁乐拍了一下身旁的笔记本，颇有斗志地说：“词曲都完成了一大半，要不了一个星期就能搞定，然后去录音，两个星期以内就能见成果！” 王衡估算了一下时间。 如果一个月内发歌，然后就快到暑假了。到时候，肯定有不少音乐节会邀请裴宁乐，而他和韩奕萱都可以陪着去。 与此同时，还有投资计划……暑假就是世界杯。 就算考虑到蝴蝶效应的影响，某些场次可能会有所变化，但预先对各队的实力底细有个准确评估，也意味着远高于别人的竞猜成功率。再加上仓鼠这个外挂辅助，王衡不禁有些期待。 ———— 240这可没法放心 ， 伏玖敲开了裴宁乐的出租屋的门，一进去就发觉光线似乎有点昏暗。 屋里没有开灯，而且所有的窗帘全都拉上了，如此一来光照自然有些不足。开门的裴宁乐站在那里，发丝凌乱，眼神似乎也有些幽怨。 伏玖顿时吓了一跳，慌忙问道：“小乐姐姐，你怎么啦？” 裴宁乐：“我忙着写歌……” 伏玖：“不是，你的样子不对劲啊，而且为什么窗帘都不拉开呢？” “因为我不知道外面有没有狗仔。在外面，我已经被偷拍好几张照片了，比如这个。” 说着，裴宁乐带着伏玖到电脑跟前，打开了一个收藏夹里的网页。 那是个新闻页面，这个标题就很吸引眼球—— 而里面的图片，是不修边幅的少女拿着个小塑料袋，正愣愣地看着镜头。 伏玖好奇道：“这是狗仔队偷拍的吗？为什么说你潦倒啊？” 裴宁乐：“大概是因为出门没梳头没化妆还穿得很随意吧……可是就买个早餐而已啊，谁还要特意收拾打扮一番才出门？而且不只是这一篇，有好几篇八卦新闻，都在说我怎么怎么潦倒，被节目组整得有多惨！” 伏玖看了看她，不禁有些同情：“小乐姐姐还有没有隐私了？好惨啊。” 裴宁乐：“有得有失吧，我的那两首歌多了好多播放量，粉丝也有好多，还有音乐节什么的找我去演出，一次出场费十万呢。” 伏玖顿时有些后悔——刚才就不该说什么好惨，一次十万块啊，这分明是好爽！换算成漂亮的小裙子，都可以买多少条了？ 又看了两篇胡扯的新闻报道以后，伏玖问道：“那小乐姐姐以后怎么办？难道都不出门了吗？” 裴宁乐一脸惆怅：“我也不知道……” ———— 回到家里，伏玖跟路琪形容了一番裴宁乐的现状。可是还没听完，路琪的眼神就亮了。 “她被狗仔盯上了？那好办啊，只要搬一次家，然后保护好个人隐私，确保房东和其他相关的人不会泄露自己的地址，不就可以了么？” 伏玖想了想，不由问道：“这样就可以吗？那我给小乐姐姐建议一下？” 路琪笑着问道：“你建议她搬去哪里？想清楚哦，为什么裴宁乐现在会被一堆狗仔盯上？还不是因为她周围的人，比如房东，炫耀自己的房子里出了个明星，让别人知道了？如果搬去新房子，新的房东也忍不住炫耀一下，那怎么办？” 伏玖有些迷糊了：“琪琪姐，不是你说的搬个家就好了吗？那她应该怎么办啊？” 路琪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在电信科大附近，我有房子。是公寓，隔音效果非常好的那种。” 伏玖终于恍然大悟：“我明白啦，琪琪姐你可以当她的房东！” 路琪微笑道：“跟你的小乐姐聊聊吧，问问她愿不愿意。如果她愿意，我给她的房租可以打折优惠哦。” 当然，有一点她是不会告诉小表妹的——如果裴宁乐住到了那间公寓里，那么她就可以立刻买下隔壁的公寓，然后近距离监视。考虑到王衡会经常找裴宁乐，自己也就很方便横插一脚进去了。 ———— 半是自学半是复习地搞定了完了一门课之后，王衡打开电脑，又看了一眼微博上的热搜。 时隔几天，那个关于裴宁乐黑幕被淘汰的热搜已经消失了。只是搜索一下裴宁乐这个名字，还能看到许多讨论的内容。而且基本上都是一边倒声讨节目组的。为节目组辩护的当然也有，但也不会攻击裴宁乐，而是强调裴宁乐和谢宏的‘作品风格不同’、‘舞台表现力’之类的原因。 看了半天，王衡忽然觉得有些无聊。这时拿起手机，他才注意到裴宁乐发来的一条消息： 王衡不禁回忆起前些天的那个晚上，自己送醉酒的路琪去的那个地方……想必，要租给裴宁乐的，就是那间吧？ 那么租房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路琪的心机在里面呢？ 王衡想了半天，总结了一下，这事对自己大概是喜忧参半。一方面在修罗场里引入路琪，分摊裴宁乐和韩奕萱的压力；另一方面，路琪可不是吃素的，当年一周目里自己被路琪拿下得有多迅速多轻松，那个办公室的下午发生了什么，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叹了口气，王衡打开旁边的笼子，把仓鼠提溜了出来。 “老弟，预言一下，未来有没有风险？” 此时寝室里并没有别人，但提问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地压低了声音。 被揪着后颈悬在空中的仓鼠，斜眼看着他，反问：“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王衡随手抓起一把小瓜子，递到它的嘴边。 仓鼠抱起一颗瓜子啃了起来。 啃完这一颗，它抱起第二颗，说道：“放心吧，有我盯着呢，你不会被柴刀的。” 王衡：“那么有没有被逆推的风险？” 仓鼠：“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以路琪的性格，不可能孤注一掷。一周目的事情你是记得的，她的性格还用得着我来给你讲解？对了，话说回来，有件事我倒是真的可以提醒你一下。” 王衡：“什么？” 仓鼠：“就是fof这个创业公司，他们已经把账上的钱耗光了。那个魏凯到处找风投，也没人看好他，应该用不了两天就会给你打电话。” 如果不是仓鼠的提醒，王衡都快忘记自己还下了这么一步闲棋。无条件借给魏凯的那十万元钱，当然足以让魏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把他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然而王衡却有些纠结：“这家伙，撑不住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还早了点，这都没到世界杯呢……” 仓鼠悠然道：“那你就要抉择一下了，究竟是拿钱赌球，还是救一下fof的命，顺便给他们指条明路？” 赌球收益巨大，不过可能要面临蝴蝶效应的风险。投资fof是个长线，收益更恐怖，但一样有可能遭遇蝴蝶效应的影响，中途出变故。 也就是说，两个选择都是有风险的，而且风险的大小都难以评估，这可怎么办？ 沉思片刻之后，王衡问道：“你可以做到风险提示吗？比如说世界杯赌球的时候，有哪些场次跟一周目的结果不同，提醒我一下之类的……” 仓鼠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那就要看你和那四位女孩子的关系进展了。” 这可真是个让人没法放下心来的回答。 ———— 241自己上就够了 ， 魏凯坐在办公室里，与另外几位同样年轻的合伙人面对面，相顾无言。 沉默半晌，他说：“那个王先生已经到了，待会就来。” 另一个合伙人问道：“我们不去机场接他吗？” 魏凯摇摇头：“他说不需要，不看表面文章。把公司的数据都整理好，他说要看那个。” 小伙伴一脸愁容：“咱们数据都惨成这样了，他还要看？” 另一个小伙伴则怀疑道：“那个王先生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感觉比我们都小，真的靠谱吗？” 魏凯：“人家拿了十万给我们，不要利息，你说靠谱不？” 办公室里顿时沉默了。 “那个王先生不是企鹅投资部的吗？光是他看好我们没用，得让他能说动企鹅内部的高层才行……” “企鹅家大业大的，能看上我们？” 看着两个合伙人争执起来，魏凯一拍桌子，道：“都歇歇吧，现在的问题是还能不能说动人家王先生。最近两个月咱们也跑了不少家投资机构了，人家都是什么眼神看我们？如果这次王先生都对我们丧失信心，别说企鹅了，咱们直接解散还更干脆一点。” 回想一下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魏凯实在不敢抱太大的期望。那些天使投资人可不是真的天使，不带丝毫脏字的毒舌，而且一针见血让人难以反驳，实在是太狠了。 ‘你真的想过怎么盈利吗？商业模式你考虑过吗？’这是比较直白但还算说话好听的。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门了？这里是风险投资，不是搞选秀，你谈什么梦想？’这就比较狠了。 至于更打脸的倒是没有，毕竟都是出来做商业项目的，没必要像小混混那样把话说得太绝。但轻蔑的目光，冷淡的态度，魏凯着实是见识了不少。 这么一衬托，当初王衡的亲切友好，自然显得弥足珍贵。 ———— 王衡来到fof的办公室楼下时，魏凯早已等在那里了。 “对不住啊，王哥，”魏凯小心翼翼地笑着，弯着腰，“您大老远跑来一趟，我都没去接……” 王衡摆了摆手：“用不着，咱们开门见山吧。你们还剩多少钱？” 魏凯顿时低下脑袋，似乎不好意思说。 王衡：“我大概能猜到，不用隐瞒。” 魏凯默然半晌，忽而叹了口气：“说实话，您怕是猜不到。我们的账户里，差不多就剩十万元整了。” 这个答案，让王衡略微有些诧异。毕竟在他的印象里，fof在真正开始做共享单车之前，貌似是有过账户里只剩几百块钱的绝境。 于是他问道：“这十万不够你们继续支撑吗？” 魏凯苦笑道：“硬要撑下去也不是不行，但最多也就再让我们组织两个骑行项目罢了。上个月的那两个项目，都亏了，而且亏得还不少。要是这最后的十万再用上，补不回来，那我们怎么还您的钱？” 王衡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创业者，一周目的贡献单车行业骄子，再回忆起fof到最后一地鸡毛拖欠无数人押金的结局，一时间竟有些感慨。竟然因为不想赖那十万元的账，这家伙就不想做了？ 还没出新手村的创业者，还真是单纯得可爱呢。 “你们有没有想过……”王衡斟酌着说，“换一个思路。” 魏凯：“什么思路？” 王衡：“骑行这个项目，确实前景很有限，也没有什么好的盈利模式。在学校里组织一下还行，真要运营公司，太艰难了。你仔细想想，对于大多数人，更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魏凯不由皱眉：“王哥你的意思是，让我重新分析一下市场痛点？” 王衡：“对，你分析分析，关于自行车，大家的需求是什么？”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魏凯默默思索着，把王衡领到会议室里，然后关上了门。 坐在桌对面，魏凯说：“我明白您的意思，王哥，市场痛点就是大多数人的硬性需求。可是这样的话，那咱们更没必要做骑行了，这个项目现在看压根也不硬啊。” 王衡微笑道：“但你可以硬起来的。” 魏凯：“？” 王衡：“想想看，大家的硬性需求是什么？你能不能用自行车满足大家的需求？” 迎着那颇有深意的目光，魏凯苦思冥想，终于灵机一动。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骑行不是硬性需求，但出行是！大家需要自行车，可自行车被偷的太多了，买一架也不好放寝室里……” 眼看着魏凯终于开窍，王衡也不禁有些欣慰：“那就重新做个计划书出来吧，做出来让我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投钱。” 魏凯不由得问道：“您投钱？等等，不需要征求企鹅投资部门的意见吗？” 王衡摇了摇头：“用不着他们，我手里就有钱。” ———— 一天之后，王衡再次来到fof的办公室，坐在会议室里，面对的是全体合伙人——说起来声势浩大，其实加上魏凯在内也就六个而已。 这六人坐在会议室的一边，王衡独自一人坐在另一边。人数更多的那边，却显然更加忐忑，表情和眼神里都透着小心翼翼的味道。 王衡看完了他们连夜赶制的计划书，沉吟了两分钟。 这两分钟，六个人连气都不敢大声喘，只能安静乖巧地等着。 终于，王衡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共享单车这个方案，盈利模式在道理上讲得通。如果一切顺利，前期就能快速扩张，中后期占领一二线城市以后开始盈利。” 在这么说的同时，他默默在心里补充——可惜要盈利的前提是不能有太多竞争对手，不能展开烧钱大战。然而只要资本入场，展开价格战，那盈利就是天方夜谭了。 当然了，很多事情只要热钱涌入，原本完美的蓝图都会崩溃。而王衡就算是重生者也没什么能改变的，无非就是帮助一下尚在襁褓中的fof，拿点股份，未来再卖个好价钱而已。 “我可以先出六十万，加上之前给你们的十万，拿20%的股份。用这个钱，在帝都的各大学校里铺开共享单车，你们觉得怎么样？” 日后将要价值上亿的股份，以如此低廉的价格拿下，王衡还是有点不安的。可是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桌对面的六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了惊喜。 魏凯忍不住站了起来：“没问题！” ———— 242我选择辞职 从帝都回来之后，王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企鹅大楼，走进那位投资总监的办公室。 坐下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了，覃总监，我要辞职。” 覃猛本来以为王衡这一趟过来又是为了抛出什么赚钱的提议，正满心期待着呢，却没料到对方居然会抛出‘辞职’这俩字。一时间，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过了几秒钟，覃猛问道“为什么啊？给你开的待遇还不够好吗？” 王衡耸了耸肩“因为我决定做些个人投资业务。如果还是一个企鹅的员工，这些事实在不太方便。” “个人投资？”覃猛眉头一皱，“你在咱们公司里待着，也不妨碍你玩股票期货啊。” 王衡“但天使投资人就不方便做了。” 闻言，覃猛先是瞪大了眼睛，继而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哥们儿你手里才几个钱啊？几百万就想当天使投资人？我给你讲啊，手里没个几千万上亿的资金，谁敢去当天使投资人啊？” 王衡也微笑着，语气却依旧平静“我敢。” 打量着他的表情，覃猛忽然止住了笑。再回忆一下这位小兄弟在比特币和股市里不可思议的成功，覃猛忽然有些心里没底了。刚才那两句嘲讽，好像成了一把回旋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扇在自己脸上。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沉默半晌，王衡忽然又说“而且辞职还有个原因。那就是相比于员工，我更宁愿做一个合作者。等到以后我带着前途大好的创业者来找你的时候，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不是么？” “相比于员工，更愿意做个合作者……”覃猛不禁喃喃着，望向他的目光也有些复杂。 王衡“没错。” “可是当员工的待遇更好啊，”覃猛还是试图挽回一下，“你看，不需要坐班，还有每个月的固定工资，还有五险一金，多棒？” 王衡微笑着摇头道“说实话，不怎么需要。” ———— 从企鹅大楼里走出来，到了地铁站，王衡注意到了路边的广告牌。 那是西甲著名球星c罗代言的洗发水广告，那句‘冠军时刻’的广告语，配上世界杯的奖杯，颇有种光彩闪耀的感觉。 “可惜啊，老哥你怕是摸不到世界杯冠军……”王衡站在广告牌跟前，低声自言自语着，“但我的机会就来了。不到一个月，这次资产能翻几倍？” 就像覃猛之前说的，如果手里只有三百万的资本，玩起天使投资实在是天方夜谭。但如果用世界杯的机会增到一千万呢？再加上一定程度上的预言能力，快速致富就不是空话了。 而为了保证预言的正确，为了确保仓鼠乖乖辅助，那么自己就应该……适当推进与女孩子们的关系？ 路琪和裴宁乐是不用了，再推进，那距离就有点不受控制。显而易见，合适的人选就只有一个。 王衡拿出手机，给叶寻拨去一通电话。 “喂，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试？最近一段时间有点忙，抱歉，好在这周末有空了，还要不要帮你补习？” 电话那头的少女连忙道“当然要，拜托了！” ———— 走进那家熟悉的咖啡厅时，叶寻果然看到了等候在靠窗座位上的王衡。与他目光相触的瞬间，少女微微低下脸庞，躲闪的目光有些羞涩，脚步却悄然加速了。 今天的叶寻穿了一身水手衣短裙，终于蓄得长了一些的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从上到下透着青春满满的活力。 看着少女在自己对面坐下，王衡忽而有些感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不像你这样，尤其是高二末，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叶寻“是因为想到马上就要上高三，所以生无可恋吗？” 王衡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少女的提问就让他的脸色僵住了。 “那时候，韩奕萱姐姐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为什么还会生无可恋呀？” “高中是同班同学，那不叫在一起，”王衡咳嗽两声，强行换了个话题，“话说回来，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试？” 叶寻“大概还有一个月。” 王衡“哦，差不多就是世界杯开始的时候。” 叶寻点了点头，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王衡学长为什么提起世界杯呢？是想找个人陪你一起看比赛吗？” 王衡“看你的期末成绩吧。你期中考试的名次，是全年级第多少？” “第98名，但我们年级可是有四百多人呢，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叶寻强调道，“按老师的说法，如果继续保持，以我们学校的水平，上一本都没什么问题！” 王衡“你的目标是一本学校吗？” 叶寻轻飘飘地看向窗外“大概吧，我觉得一本就不错啊……”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的目标其实是王衡所在的学校。考虑到这个目标的难度，光是上一本线还不够。 王衡沉吟片刻，拍板决定“这样吧，只要你期末考试的成绩能进年级前50，我请客看球。” 叶寻瞪大了双眼“请客看球？” 王衡“就是找个合适的地方，然后饮料、夜宵、啤酒什么的都包了……诶等下，你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我可以的！”叶寻差点跳起来，“我已经喝过了，而且看球的时候哪能不喝酒呢？” 王衡“你又不是球迷，干嘛这么激动？” 叶寻一时语塞。 想想看，深夜时分看比赛，看到激烈的时候一起碰杯，等到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不方便搭车回家，只能找个地方睡下……这中间有多少绝佳好机会？ 少女坚定道“我应该能算个伪球迷，知道的球星可不少呢。” 王衡“比如小贝？” 叶寻“我又不是那种只看脸的浅薄女人，我还知道梅西和c罗呢！” 王衡忽然有些好奇“还有呢？你还知道几个球星？” 叶寻“……马拉多纳？” 王衡“上个世纪的例子就别举了吧？” ———— 。 243专业辅导老师 “跟几个月前刚开始的时候相比，你现在的进步真是……”王衡检查着少女刚刚写完的数学试卷，不禁有些感慨。 叶寻放下笔，手背支着下巴：“进步是不是很大？我期中考试的成绩刚出来的时候，班里的数学老师特别惊讶，还拿我当例子鼓励其他那些数学成绩的同学呢。” 王衡：“是吗，那你们班的老师和同学都是怎么看你的？” 叶寻想了想，捂嘴笑道：“在女生圈子里人缘还算可以吧，男生那边没几个聊得来的，但已经收到表白了。” 王衡：“表白？” 叶寻眨了眨眼：“你猜我怎么回复他们的？” 王衡淡然道：“抱歉，同学，现在是关键的高二时期，不适合谈恋爱。” 叶寻：“……” 王衡：“是不是这么回复的？” “唉，真无聊，”少女叹了口气，“被猜中真的无聊啊。” 王衡：“没办法，你这个实在太好猜了。” 叶寻又眨了眨眼，忍不住反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某个男生的表白呢？你又没见过他们。” 王衡：“……因为我知道，你是个热爱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啊！” 叶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静了几秒钟，少女又问道：“对啦，你整天给我复习数学，你自己呢？大学里还在学数学吗？” 王衡点了点头。 叶寻又有些好奇地问：“大学里的数学是什么样的呀？很难吗？” 王衡想了想，说：“那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最简单的那种。假设每个喜欢骑车的人都不喜欢步行，每个人或是喜欢坐车或是喜欢骑车，有的人不喜欢坐车，所以有的人不喜欢步行。括号，个体域为人的集合。” 叶寻愣了：“这也算数学吗？” “离散数学，逻辑嘛……”王衡拿起笔，在空白的纸页上写了一段逻辑运算符，然后推到少女面前。 叶寻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晕。 “这个是假言三段论，我给你讲一下啊……” “慢着！”叶寻赶忙叫停，“我懂了，我不适合数学！” 王衡有些失望：“这只是最基本的数理逻辑啊。要不然，给你讲讲布尔代数？” 叶寻缩了缩脖子：“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高中生，还是文科，你不要这样啊……” ———— 王衡觉得，自己简直快成专业辅导老师了。 帮叶寻补习之后的第二天，又是一场补习。而这次他要辅导的学生，则是寝室里的三个室友，外加一位副班长。 至于地点，依旧是那家咖啡馆。 临近期末，图书馆里已经很难找到空着的自习座位，教室里则经常会有各种课程占用。在校园里找个合适的自习地点，变得越来越难——当然，等到考试季节过去，自习座位又会变得到处都是。 当然，如果只有男生们，待在寝室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只要有电脑的地方，对于付翰文而言就意味着多余的诱惑。更何况除了男生们，参加补习的还有另一位…… 冯佳淼淼抱着教科书和笔记本走进咖啡馆的时候，男生们也才刚到，围着圆桌坐下。 唐和兴鼓着掌说：“欢迎班长大人。” “我是副的，而且这学期一过就要换选班委了，”说着，冯佳淼淼坐在仅剩的空位上，“你们都提前到了啊，等我多久啦？” 王衡：“我们也是刚到而已，现在开始吧。” 付翰文有些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辅导啊？我们这儿四个人，一个个讲，你讲得过来嘛？” “所以咱们先做题。” 说着，王衡拿出四张试卷，放在三个室友和冯佳淼淼的面前——这些试卷，是他从网上找来的离散数学往年考卷，有本校的也有其他学校。看一遍检查难度，打印下来，这套流程倒是费不了太多工夫。 王衡：“把这些题都做了，然后咱们针对性地讲题，效率比单纯看书要强。离散数学这玩意儿就是缝合怪，需要学的东西很杂，所以你们懂的，更需要多多练习。” 付翰文瞪着他：“都大学了还玩题海战术，你是魔鬼吗？” 王衡指了指在场的唯一一位女生：“别废话，你看看人家，都已经埋头开始做题了。” 付翰文扭头看了一眼冯佳淼淼的试卷，忽然有些疑惑：“副班长，这几道题你怎么空着啊？” 冯佳淼淼抬起头，理直气壮：“不会！” 付翰文和王衡一时都有些无言以对。 “那你先写，把会写的写完，我再给你讲。”这么说着的同时，王衡回忆了一下那天辅导伏玖的经历，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说到底，冯佳淼淼好歹是闯过高考独木桥，凭自己的力量考过来的。就算进入大学之后有些荒废，辅导起来也不会像伏玖那般费劲吧？ ———— 两个多小时之后，学习小组告一段落。 同学们的理解能力确实还算不错，但王衡却比辅导伏玖还觉得累。毕竟，要同时兼顾四位同学的需求，这种多人辅导实在不轻松。没有收点辅导费，似乎有点亏。 但再转念想想，自己的银行存款额……收的少了自己看不上，收的多了同学们付不起，怎么开价都不合适，于是也就只能当做公益行动了。 毕竟一周目的某位大佬有言，做商业就是做公益嘛。 王衡终于坐下来休息了，而付翰文却愈发精神：“终于结束了！伙计们，网吧开黑去，走不走？” 一听此言，冯佳淼淼脸上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你们要去开黑？加我一个！” 付翰文挑了挑眉毛：“你也会玩？可是我们一般不带女孩子一起的……” 冯佳淼淼冷笑道：“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就这样，唐和兴、付翰文与冯佳淼淼三人结伴去网吧开黑。 而王柯仍旧坐在那里，拿出一个平板，看起了漫画。 王衡则拿出手机，跟韩奕萱交流了一下裴宁乐的演出安排日程。忽然，他有些好奇身旁的室友究竟在看什么漫画，因为他的余光瞥见，王柯似乎在……咽唾沫？ 王衡悄悄伸着脖子看了一下。 王柯显然有所察觉，还没等他看清，就赶忙一划屏幕，退出了图片浏览模式。 然后王衡就看到了文件夹的名字。 一串日文，以及五个汉字——【瑞树汉化组】。 王衡顿时浑身一僵，感觉有股寒气顺着脊柱直直窜上脑门。 王柯脸色有些发红：“你也知道我喜欢看萝莉，有什么问题吗？” 王衡脸色有些泛白：“这已经不是萝莉不萝莉的问题了……算了，没问题。” ———— 244期末考试与新作品（为漩涡里的富江盟主加更1/2） 王衡并不知道那天下午在网吧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付翰文回到寝室的时候，目光里失去了神采。尤其是付翰文，就好像支撑着他前行的人生信念，轰然坍塌了。 而且接下来整整三天，这俩人都没有再开黑。 当王衡戏谑着问起，付翰文立马就说“再过几天就是一连串的期末考试了呀，谁还有心情玩游戏？” 这时，唐和兴终于揭了老底“你明明就是跟副班长抢打野，然后两人开房间单挑，单方面被虐……” 付翰文顿时怒道“小唐你胡说！” 唐和兴“什么胡说？我亲眼见了你被她连杀七次，还手之力都没有！” 付翰文跳着脚嚷嚷“关键是符文！我用的小号，符文不对，要不然怎么可能……符文！单挑没带符文，这能叫吊打吗？” 唐和兴“那你怎么不当场换成大号跟她打？你倒是别把打野让给她啊。” 付翰文“我是懒得跟女孩子计较！不就是玩两把吗，她爱打野就打野，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这时，王衡忽然问道“那她打野玩得怎么样？后来带飞你们了吗？” 付翰文连忙争辩“这游戏是靠团队获胜的，哪能只靠一个人！胜利不可能是因为一个人的功劳，必须要大家配合好才行。” 唐和兴却说“那是，副班长可把我们带飞了。我辅助小付死了那么多次，副班长让我死的次数可是寥寥无几。小付打上单，死的比我还多！” 付翰文立刻显出颓唐不安的模样，脸庞笼上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全是qew、坦度、为了团队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室友们也都哄笑起来，寝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盼望着，盼望着，期末考试终于到了。 离散数学的考场上，王衡自然是信心满满——给几位同学的辅导补习，也是个自我学习加强理解深度的过程。 拿到试卷，王衡看了一下周围。 室友们都坐得比较远，距离自己最近的熟人，是冯佳淼淼。 如今的冯佳淼淼，与王衡显然不那么生疏了。跟他的目光对上，少女爽朗一笑，拿起试卷，居然在试卷纸上亲了一口。 王衡“？” 冯佳淼淼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吻（稳）过。” 王衡“……” 这算什么，东北老铁的谐音梗吗？ ———— 抱着吉他的裴宁乐坐在自己的新家里，望着窗外的一大片高楼大厦和下午的阳光，心情愈发舒畅。在这里住得越久，她就越是满意了。 相比于之前的那个出租屋，这间公寓的楼层更高，视野更开阔。这就让音乐少女更有灵感。 而且更妙的是这屋子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而且最近的隔壁似乎压根没有住人，是空置的状态，于是在家里少女也可以放松歌唱了——只要别用太大力气去飙高音，基本上没有问题。就连坐在床边弹吉他，这一梦想中的操作，如今也可以在现实中成为日常项目。 裴宁乐看了看放在身旁的笔记本，在上面添了最后一笔。 然后她又抱起吉他，弹唱了一遍。 “深夜里失眠到三四点， 眼前只剩你完美的侧脸， 丝丝缕缕的红线， 就断在你的手边……” 这么唱着，她不禁回忆起了在帝都的那个晚上，自己、韩奕萱和王衡共处一室。 一个诚实表达自己的音乐人，作品的灵感当然是取材于现实。她至今仍旧忘不了那个深夜里，看着韩奕萱的侧脸，那种万般惆怅的感觉。 是自己的闺蜜，更是自己的情敌，是拉着自己赖在王衡房间里的同伙，更是自己偷偷接近王衡的障碍……想象中完美的恋情红线，可不就是在韩奕萱的手里打成了死结吗？ 裴宁乐一向不喜欢情歌，尤其是涉及到第三者的那种狗血情歌。但这一首，她自己唱完再回味，却很难挑出错来。或许是因为这首歌里隐含的情感比前两首更加浓烈，更加纠结，所以词曲也更加动人？ “我居然也开始写情歌了……”裴宁乐自嘲地笑笑，摇了摇头，给王衡拨去一通电话。 既然新歌写好了，那自然是应该和经纪人先生说一声的。 然而电话没有接通，对方关机。 裴宁乐想了想，忽然意识到某种可能性“哦对了，他说最近要考试，所以关机的吧……那小萱呢？可这首歌，要是给小萱听……” 某种意义上讲，这可不仅是情歌，还是吐槽闺蜜兼情敌的。拿去给被吐槽的当事人听，感觉似乎有点不对？ 但韩奕萱也是自己的经纪人，故意避着她，貌似更不对劲。 犹豫了半天，裴宁乐还是拨了韩奕萱的手机。这次，倒是接通了。 电话刚通，韩奕萱就急着问“什么事啊，小乐？” 裴宁乐的语气还是有些为难“你最近很忙吗？” “我最近忙着复习呢，”韩奕萱叹了口气，“这学期落下的课程稍微有点多，而且第一学期我的绩点那么高，第二学期可不想大退步啊。” 为什么会落下很多课程呢？用不着说出口，裴宁乐已然意识到，这是因为给自己当经纪人，帮着处理各种事情。 于是裴宁乐更为难了。纠结了几秒，她小声说“我的第三首歌写好了，不过，我自己一个人去联系录音室，把歌做出来也可以……” 韩奕萱“那小乐加油，我就不陪你啦！” 电话挂断，裴宁乐松了口气。 将词曲和编曲的思路整理到手机上，裴宁乐又约了录音师，定好明天去试录。 这时，王衡的电话呼叫过来。 “喂，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听着他的声音，裴宁乐深吸一口气，说“我的第三首歌写出来了，关于你的。” 王衡“……” 裴宁乐“其实不只是你，小萱也在歌里。” 王衡“……蛤？” 裴宁乐“我明天去录音室，你要不要来听听？” 王衡当机立断“别说明天，你现在就用手机录个deo，连同词曲都发给我！” ———— 。 245自当无往而不利 ， 看着裴宁乐的歌词，听完了她的新歌之后，王衡的感想简直复杂得难以言说。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很显然，这是一首情歌，而且还涉及到了第三方，但却并不是简单的‘我爱你你不爱我你爱她’那类主题，而是详细描绘了在爱情与友情之间挣扎的心路历程。 当然，歌词不会太过直白，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隐喻。只是王衡身为当事人，在那个装睡的夜里大概能猜到旁边的床上发生了些什么。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很清楚，写歌人喜欢的对象是自己。于是自然而然的，这些歌词他每一个字都能看懂。 问题在于，自己究竟该怎么回应呢？ 傍晚时分，他来到了裴宁乐的新家，敲开门，直视着那个少女。 然后就听见她的问题：“歌你已经听完了吧？” 王衡：“听过了……” 裴宁乐忽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样呢？好听吗？” 王衡：“很好听……” 裴宁乐：“仅仅是很好听而已吗？” 王衡：“非常好听，我觉得甚至有可能火起来。这首歌可以花点时间，认真做一做。顺便找找常雯和彭晓雅她们，问一下她们的意见。说不定，她们还有比较好的机会，能帮你推广这首歌呢。” 裴宁乐：“还是你想的周到啊，我就没考虑怎么推广……” 这时，王衡却忽然话锋一转：“但还有一点，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就是你这个歌名。” 裴宁乐有些茫然：“歌名有什么问题吗？” “三人影，”王衡的语气还是有些为难，“这样的歌名很容易给人不好的联想，感觉像是在写三角恋一样。” 裴宁乐歪了歪脑袋，微笑道：“我写的不就是三角恋吗？” 王衡：“……” 这种直球怎么接？ “诶，话说你住这个新房子感觉怎么样啊？两层的房间，装潢也比较年轻化，应该对你的创作更有帮助吧？” 换话题，就硬换。 裴宁乐下意识地答道：“还不错，感觉比以前的那个好……” 不等她说完，王衡又问道：“对了，你考虑过自己的原创专辑吗？既然是新人，我觉得三四首歌出一张小专辑，应该也可以吧？” 又聊起音乐方面的正事，裴宁乐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了。 少女想了想，说：“专辑的曲目，一般确实没什么严格规定。以前大家都是十首歌一张专辑，还有十五首的。曲目少的也有，不过三首歌还是太少了。而且你还没告诉我呢，歌名你想让我怎么改啊？暗示三角恋的都不行吗？” 嗯，话题又被她绕回来了。 王衡思索几秒，反问道：“这首歌，你给韩奕萱听过吗？” 裴宁乐愣了一下，摇摇头。 王衡：“那我觉得可以先找她问问再说。毕竟歌里出现更多的是她，不是我，对不对？” 裴宁乐低垂着脸，双手在揪着自己的衣角，显然有些纠结。 少女不由问道：“小萱听这歌会不会生气啊？” “现在总算考虑到人家的感受啦？”王衡调笑了一下，便开始出谋划策，“好在你们俩的关系还是不错，所以你只要抓住一个重点就好。” 裴宁乐好奇地盯着他：“什么重点啊？” 王衡叹了口气——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教导女孩子怎么去哄另一个女孩子。这世界可真奇妙。 ————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韩奕萱终于算是忙完了期末的这一波。最重要的那几门课程都考完了，而且以考试中的感受来说，对于自己能拿到什么样的成绩也算是心中有数。 到了这时，终于可以回过头来，处理一下身为经纪人的工作。 新一天的上午，韩奕萱早早来到了裴宁乐的住处，敲开了门。 看着那脸色微微有些羞红的闺蜜，韩奕萱并没有多想，直接问道：“你那新歌写完了对不对？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录呢？” 裴宁乐：“我已经开始录了。” “你自己就去啦？”韩奕萱略微有些诧异，“用不着我陪啊？” 裴宁乐：“我又不是不认识录音室的那些人，当然可以自己去。” 韩奕萱：“那他们怎么说的？你的新歌，他们觉得质量如何？” 裴宁乐的脸色更红了：“大家都说很不错呢。对了，王衡也听过了，他也觉得歌很棒。” 看她的表情，韩奕萱终于意识到，似乎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那现在给我听听？”韩奕萱如此问道，“就我还没听过，我很好奇啊。” “哦，好啊……” 裴宁乐拿出手机，播放了一个本地音乐文件。 歌曲开始，那美妙的曲调和充满少女感的嗓音就让韩奕萱眼前一亮，可是听着听着，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歌词，好像并不简单？ “小乐，词给我看看吧。”韩奕萱果断说道。 裴宁乐见实在没法蒙混过关，只能找出那张打印好的歌词纸，递给了自己的经纪人。她没递自己的笔记本，因为如果对方生气了，撕纸总比撕本子要好点。同样的理由，也没有把手机递过去，怕一怒之下摔了。 韩奕萱盯着纸上的歌词，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忽然，她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情敌，缓缓说道：“你这是把我写到歌里，集中火力吐槽吗？” 裴宁乐：“……” 韩奕萱：“歌里写的那个最大的阻碍，就是我吧？” 裴宁乐移开了目光看，看向窗外，小声说：“我也没多想，就是写完以后才发现变成这样了。” 韩奕萱冷笑道：“歌不是几个小时就能一口气写完的，你中间肯定想过吧？别急着否认。或许你主动回避了这个问题，但潜意识里肯定想过。所以趁着我期末考试最忙的时候，给我说把歌写完了，让我没空过问，对不对？” 裴宁乐双手背在身后，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你只通知了我一遍，之后就再也没找过我，直到今天我主动来找你，才知道这首歌原来是这样……” 韩奕萱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一花，裴宁乐已然一大步跨到自己身前，抱住了自己。 然后，耳边响起了裴宁乐温温柔柔的声音：“因为我不想打扰你好好考试啊，小萱，我以为你从歌里能听懂的，虽然有吐槽，但我永远都不可能讨厌你的……” 兼具了少女纯情的气息，与渣男哄人的诀窍，自当无往不利。 ———— 246贴吧大佬多 “小萱，我以为你从歌里能听懂的，虽然有吐槽，但我永远都不可能讨厌你的……” 不得不承认，当那个亲昵的‘小萱’称呼出来的时候，韩奕萱心头的怒气忽然消散了不少。而此刻身在裴宁乐的怀抱之中的触感，更让她的怒气难以为继。 过了一会，裴宁乐放开了她，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韩奕萱面色复杂，问道：“你这一招从哪儿学来的？” 裴宁乐眼珠子一转，目光里顿时就有些慌张：“学什么呀？小萱你，你在说什么呢？” 韩奕萱紧紧盯着她，追问道：“刚才的举动可不像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在网上搜了怎么哄人吗？” 裴宁乐：“我不是，我没有……” 韩奕萱：“没关系的小乐，我不生你的气了，歌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听她这么说，裴宁乐不禁有些犹豫。而这么一犹豫，城墙上便已然出现了缺口。 韩奕萱继续追击，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小乐乐啊，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互相诚实一点，在关于他的事情上公平竞争，其他的事情……” 裴宁乐终于忍不住坦白了：“就是他给我支的招。” “他？”韩奕萱眨了眨眼，“王衡吗？” 裴宁乐点了点头。 “这样啊……”韩奕萱仰头看向天花板，默默思索起来。 从这件事里似乎可以看出，王衡的情商并不低。事先预判情绪并且设计好怎么哄，这种段位，真的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男孩子能达到的吗？ 不过仔细想来，就算是没谈过恋爱，只要脑袋机灵一些，也未免不可能吧？ 沉默了好一会，裴宁乐忽然问道：“我今天本来要去录音室的，小萱，你还跟我一起吗？” 韩奕萱回过神来，盯着她微笑道：“那当然呀，对了，这首歌你打算叫什么名字呢？” 裴宁乐：“我本来想说取名叫三人影，但王衡觉得不太好……” 韩奕萱思索片刻，颔首道：“没错，是不太好。虽然歌手唱的内容，一般人也不太会直接当做绯闻，但这个歌名还是很容易让别人多想。关键是跟你以前的风格不太搭。” 裴宁乐歪了歪脑袋：“我以前是什么风格？” “倔强寻梦的少女啊，”韩奕萱笑了起来，“现在突然就陷入三角恋了，感觉怪怪的。” 裴宁乐：“突然陷入三角恋，你以为是怪谁啊？” “怪我吗？”韩奕萱哭笑不得，“我还想怪你呢！” ———— 或许是因为瓶颈已然突破，裴宁乐第三首歌的录音也是一气呵成。短短两三天，就得到了让录音师挑不出丝毫毛病的原唱音轨。 这首歌的伴奏依然比较简单，毕竟唱的是恋爱中的少女心声，过多的乐器效果会淹没嗓音里的那种感觉。于是在一个星期之内，整首歌便制作完成了。 成品搞定之后的第二天，坐在自家沙发上，面对着王衡与韩奕萱，裴宁乐郑重说道：“我已经发给常雯姐和彭晓雅了，她们都觉得不错。彭晓雅老师说，等我正式发表以后，可以在社交平台上帮我小小地宣传一下。” 王衡：“常雯也知道她的推广容易导致反作用么……” 韩奕萱则鼓着掌说：“好歌曲的总决赛刚刚结束，彭晓雅现在的流量正是比较高的时候，这个广告可就厉害了。” 裴宁乐点了点头，看向王衡，问道：“那我们现在发歌吗？” 王衡：“就现在吧。” ———— 严星洲站在窗边，望着阴沉沉的天际线，心情却颇为明朗。 自从裴宁乐上节目火起来之后，他的公号立刻就被许多音乐人盯上了。毕竟在他开始推荐之前，裴宁乐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名小卒，压根没人知道的那种。当然，出力最多的还是好歌曲节目组，可是许多圈内人能猜到，如果没有他的推荐，裴宁乐恐怕并没有登上节目舞台的机会。 在最短的时间帮助一位新星成功出道，这就是‘雁声’公号至今为止最光彩的成绩。 以这样的成绩为凭依，他又接了好几位音乐人的推广约稿，背后的甲方都是娱乐圈里的公司，给起钱来比王衡更加大方……不过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当初第一单，帮他树立了靠公号写作当饭碗的决心。 严星洲拿起手机，做起了每日例行的工作，看公号留言。 忽然，有两条留言引起了他的注意。 【裴宁乐的新歌你听了吗？】 【裴宁乐是不是在唱女同啊？】 他立刻点开网域音乐，看了一下裴宁乐的主页。果然，第三首歌已经出了。 点击播放。 听着那愁肠委婉的少女唱腔，看着后续的歌词，严星洲也意识到了。这首显然是情歌，但跟一般的芭乐情歌完全不同，倒是像在爱情和友情中纠结，似乎还涉及到了一些世俗伦理与眼光之类的细节。 “该不会唱蕾丝边的吧？这孩子的创作思路，跳跃真大啊！” 严星洲喃喃自语着，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为这首歌辩护一下。 在文娱领域，涉及到过于严肃的命题，并不是一件好事。唱正常的男女爱情，没问题；但要是唱了百合蕾丝之类的禁忌命题，那就有可能遭遇到观念比较保守的人群的抗议。除非，这个歌手就是铁了心要跟舆论对抗，否则无疑是自讨苦吃。 这么思索着，严星洲点开了裴宁乐的千度贴吧，试图找些写文章的灵感。可是贴吧里热度最高的那条帖子，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铁证如山！论乐乐为什么一定是百合！】 帖子里，第一张图片就是好歌曲节目盲选上场之前，裴宁乐和另一个漂亮女孩子手牵手走进录制现场的视频截图。 【乐乐的对象名叫韩奕萱，大家都看得出来，她俩的关系非常好。从两期节目的蛛丝马迹中我们还可以看出，她们的关系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闺蜜而已。比如说在盲选阶段，彭晓雅推杆之前，当时还没有一个导师选上乐乐。韩奕萱的表现和一般的亲友团不一样……】 “捕风捉影而已。”看了整篇帖子之后，严星洲嗤笑着关掉了。 然后他坐在书桌前，准备码字。然而越是回想，越是觉得……那篇八卦帖子似乎有些道理？ ———— 247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为漩涡里的富江盟主加更2/2） ， 周六，王衡去图书馆自习了一整天。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除了计算机方面的书，如今他看得最多的就是经管类书籍，比如会计基础、税法入门之类的——考虑到不久后可能要弄公司，提前多些了解总不会错。 晚上九点多，他背着书包回到寝室，就发现三个室友齐齐扭头看向自己。 “又出什么事了吗？”一边说着，王衡一边把书包放在自己的座位上。 付翰文叹道：“王老师，我们现在明白你为什么是单身了。” 王柯也感慨道：“是啊，明明有个兄控的妹妹，却还是如此寂寞……” 王衡：“你们在说什么？” 唐和兴：“王老师，有人给你妹妹建了千度贴吧，你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王衡眉头一皱，“贴吧里出什么谣言了？” 唐和兴叹了口气：“这恐怕不是谣言，不信，你过来看看……” 王衡走到小唐身后，看向他的电脑屏幕，于是就看到了那个帖子—— “哈哈哈哈……”扫了一眼帖子里的内容，王衡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哥们是脑补怪吧？讲真的，不去写太可惜了。” 唐和兴却又说：“光是楼主的发言肯定不够，但是有人在下面补充啊。好像是狗仔拍的，人家拍到了你妹妹和那个叫韩奕萱的女生在一起的证据。” 帖子页面往下翻，出现了裴宁乐和韩奕萱手牵手逛街的照片，还有两人在餐厅里拥抱的照片。 “这也不能说明她俩是百合啊，”王衡反驳道，“女孩子之间，尤其是关系好的闺蜜，不经常这样吗？” 付翰文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妹妹的新歌，你听了吧？我们可都已经听了，跟这些照片一结合，想想看，还有其他可能吗？如果不是百合，为什么要写那样的歌词？如果不是恋情突破了世俗伦理，为什么会在歌里那么忧伤？” 王衡：“……” 王柯也安慰道：“你们快别说了，看看王老师，多难受啊！漂亮妹子接近身边，结果被妹妹截胡，这种事换谁都受不了吧？” 王衡：“……” 唐和兴摇头叹息道：“这算什么？是那个韩奕萱给你戴了绿色的帽子，还是你妹妹ntr了你呢？说到底王老师都是受害者啊。” 付翰文：“快住嘴吧，你们看，他都被打击得要精神失常了！” 只见王衡的嘴角缓缓翘起，勾出了一个阴谋得逞般的微笑。 唐和兴：“糟了糟了，王老师黑化啦……” 王衡看了一圈，室友们纷纷噤声，似乎担心再刺激到他。然而唯有王衡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多么晴朗。 裴宁乐已然是注定要成名了，在娱乐圈里只要稍不小心，很容易就会暴露隐私。对于身处修罗场并且立志低调的王衡而言，这就像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地雷。 现在可好，一块名为韩奕萱的防爆盾，稳稳地立在自己身旁。 还能有更美妙的事情吗？ ———— 韩奕萱回到寝室，发现室友们都已经走光，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暑假她是不打算回家的，毕竟要帮裴宁乐处理一些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盯住裴宁乐别趁着自己不在就偷吃。所以前两天，她就已经打电话给母亲，说了自己暑假的安排。 在电视上，韩奕萱作为裴宁乐的亲友团早已露过脸，她也给父母讲过自己目前的经纪人兼职。所以父母对她的暑假安排还挺支持…… 突然，手机铃响了。 韩奕萱拿起手机一看，是母亲的来电。没有多想，少女随手将之接通，可是紧接着从手机里响起的那句话，却让她顿时愣住了。 “女儿啊，你可不能这样！” 韩奕萱：“你说什么？” 母亲：“小萱，你给人当经纪人，我和你爸都没意见，可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韩奕萱：“……我为什么会把自己搭进去？妈你在说什么？” 母亲：“别当我不知道，那个乐乐写的歌，都把你们俩的不纯洁关系给暴露完了！” 少女拿着手机，下巴无力地落下去，嘴巴张成了o形。 沉默了几秒，韩奕萱忍不住嚷嚷起来：“你从哪儿看来的乱七八糟谣言啊！” 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什么谣言，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有照片呢！你和乐乐手牵手，动不动还抱在一起，而且正主写的歌里也是，哎哟喂，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啊……” 韩奕萱扶着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了一分多钟，少女终于打断道：“等一下，妈，这八卦是谁告诉你的？” 母亲：“就是你小姨啊，她不是关注了乐乐的贴吧和网域音乐吗……” 韩奕萱可算是听明白了，咬牙道：“那好，我给你说，妈，这是谣言，是假的，你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实在不行想想看嘛，你们女儿是为了那点钱就出卖自己的人吗？” 母亲却还是有些犹豫：“倒不只是钱的问题，乐乐长得确实很乖，你要是换口味……” 韩奕萱斩钉截铁道：“我不会换口味的！” 母亲立刻捕捉到了重点：“不会换口味？那就是说你的口味已经定了？是哪家的男孩子啊？” 韩奕萱捂着脸，无奈道：“妈，你别管这么多了行不行……” ———— 几乎是同一时间，裴宁乐也接到了自家母亲的电话。只不过裴母是知道女儿喜欢哪个小子的，于是仅仅调笑了一番，显然并没有把百合绯闻放在心上。 不过在挂电话之前，裴母还是特意提醒了一句：“小乐啊，你现在跟以往不一样了，要小心一点呀，娱乐圈里坏人可多。” 裴宁乐：“嗯嗯，放心吧妈妈，我知道的。” 挂断了电话，少女打开网域音乐，点开了《无眠》这首歌的评论区。 相比于前两首歌，这一首短短几天之内评论就破了一千，无疑是个好消息。但仔细看看那些评论，却让创作者本人不禁有些惆怅。 总体来说，正面评论居多。但问题在于，貌似所有人都误解了这首歌创作的本意。 少女抱着膝盖，在沙发上缩成一团，自言自语：“我喜欢的明明是男孩子啊……你们不能集体跑偏吧？” ———— 248凌晨四点的邀约 裴宁乐的新歌在某些小圈子里还在继续酝酿发散，不过王衡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因为这一天，是世界杯的开幕日。 这次在南美洲举办的世界杯，首场开幕战就是东道主兼夺冠热门巴希队出场，与科洛第展开的小组赛。尽管国足依旧缺席，不过大家的热情还是颇为高涨。网络上的讨论，现实中的蹭热度广告，都在提醒大家今晚开始的比赛是多么的意义重大。 不过对于某些室友而言，所谓的豪门盛宴实在没什么意思。 “我又不看球，给我推送这种广告有什么意思嘛！”付翰文关掉广告弹窗，点开游戏图标，随口问道，“小唐，开黑不？” 唐和兴：“我想和副班长一起打，给她打辅助。” 付翰文怒而拍桌：“你这见色忘义的混账！” 唐和兴却毫不客气地冷笑道：“我只是想跟更强者一起玩而已。” “小唐，你……太过分了！”付翰文一脸受伤地看向另一个人，“王老师，要不要给我打辅助啊？” 王衡：“算了吧，你上次还嫌我菜呢。” 付翰文：“我保证再也不说你菜了……等等，你现在要去干嘛？遛仓鼠？” 只见王衡正把笔记本电脑和仓鼠笼子塞进书包里，然后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他走到寝室门口，说道：“寝室里晚上要熄灯，所以出去找个地方看球。” 旁边的唐和兴讶异道：“王老师，想不到你还是个球迷啊？” 王衡：“算不上真球迷吧，只是略懂。” 唐和兴又问：“那王老师觉得这届哪个队夺冠的可能性最大呢？” 王衡：“德意至，潘帕斯。” 相比于付翰文，唐和兴显然对足球更感兴趣，就说：“德意至的实力确实挺强，每一届都能走得挺远，可是距离夺冠总感觉差了那么一口气。潘帕斯的队里除了梅西还有谁？一个人，带不动一整支队伍吧？” 王衡反问道：“那你觉得哪个队伍最有希望？” 唐和兴想了想，笃定道：“巴希和司班牙。” “嗯，确实也都是强队，那就等着看比赛吧……” 王衡随意笑着，说完，便走出了寝室。 下楼梯，出宿舍楼，然后仓鼠从书包拉链的缝隙中钻出来，跳到他的肩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衡低声说道，“揭幕战巴希对科洛第，赢的应该是巴希？” 仓鼠：“你没记错。” 王衡：“那么，二周目不会发生改变吧？” 仓鼠：“这一场的过程和结果不会有太大改变，至于其他的场次，那就不好说了……” 王衡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一把抓住肩头上的仓鼠，对着它说：“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带着你去陪妹子，未来如果有什么跟一周目不同的变化，你现场告诉我，可以么？” 仓鼠：“你赌球打算花多少钱？” 王衡：“两百万。” 仓鼠揉了揉小眼睛：“玩的有点大啊……” 王衡强调道：“所以你明白了吧，我就指着世界杯致富了。这一个月里，老子要么资产上千万，要么回归赤贫。” 仓鼠：“你还留了一百万呢，怎么也算不上赤贫吧？” 王衡：“对于重生满一年的重生者来说，区区一百万，已经很说不过去了。” 仓鼠想了想，说：“我可以尽力，可是你的诚意呢？” 王衡一只手托着它，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叶寻拨去一通电话。 等待对方接通的时候，他盯着仓鼠，说：“这样诚意够了吧？” 仓鼠拍起了小爪子，作为鼓掌。 ———— 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叶寻跟几个已然相熟的同班同学打了招呼，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在校园里散起了步。 今天的校园里没有往日的喧嚣吵闹，显得格外安静。漫步经过教学楼的拐角，少女的心情也愈发平静。可是当她拿出手机，开机之后，这种平静的心情顿时就激起了涟漪。 “王衡的未接来电？” 看到手机里的记录，叶寻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她考虑两秒，便回拨了电话。 片刻之后，对方接通：“喂？” 叶寻：“学长刚才好像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王衡：“哦，今晚就是世界杯开幕战，所以问问你考完了没有，要不要一起看比赛……” “考完啦！”少女捏紧了手机，却还是稳住了一丝矜持，没有立刻答应，“比赛是今晚几点呀？” 王衡：“凌晨四点。” 叶寻愣在原地，过了两秒，忍不住问道：“这个时间会不会有点太晚了呀？” “哦，比赛开始之前，可能要先睡一觉，补补精神。所以你那边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就只能等下一次了。” 貌似在说着很糟糕的事情，但王衡的语气依旧冷静如常。 什么叫‘先睡一觉’啊，您不是有女朋友的吗——叶寻忍不住暗暗腹诽。 不过下一刻，王衡继续解释道：“看球的地方是裴宁乐新租的公寓。你和她的关系不是也挺不错的吗，可以先跟她一起先睡一觉。” 叶寻半是放松半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原来是和小乐姐一起啊？” 王衡：“对，其实也是找个时机一块聚会玩玩。除了你、我和小乐，还有韩奕萱呢。” 当着女朋友的面吗？怪不得这么大方。 叶寻故作矜持地等了两秒，说：“那好吧，反正我的期末考试已经全部搞定了，没有别的事情。高三之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好好玩玩吧。” ———— “居然选在裴宁乐家熬夜看球，”仓鼠站在他的掌心上，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是酒吧或酒店呢，啧，真让人失望。” 王衡冷静吐槽道：“你又不是人。而且出了韩奕萱，她们的酒量都不太好，我干什么要自讨苦吃？” 仓鼠：“你难道就不期盼着把女孩子灌醉之后的事情？” 王衡回忆了下一周目中的某些经历，果断摇头：“裴宁乐还好，叶寻要是喝醉了，那就不仅仅是修罗场问题了，是治安问题。” 仓鼠：“说到底，你还是怂。” 王衡：“不废话了，先去买彩票。” ———— 文学馆 249柴刀天团终聚齐 通过伏玖的汇报，路琪已然知道，今晚的世界杯开幕战，裴宁乐要在家里聚会看球。 当然，确切地说，那是她路琪的房子，而且时间也不算今天了，零点一过，就是明天的凌晨。 于是到了晚上九点多，结束了例行加班之后，路琪并没有回自己一贯住着的地方，而是去了电信科大附近，新买的那间公寓——其位置，就在租给裴宁乐的公寓房隔壁。 在确定了要当裴宁乐的房东之后，路琪以最快的速度买下了这套房。毕竟价格不算贵，又从王衡那里拿到了股市投资的收益，这笔钱对她没什么压力可言。而考虑到由此产生的地利和信息优势，这钱，花得当然值。 以路琪的骄傲，向来是不屑于安装针孔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只需要打开窗户，坐在窗边，自然就能听到隔壁的动静。毕竟不管墙壁的隔音效果再好，也拦不住声波从大开的窗户传播。若是再伸出去一面小镜子，那还能看到隔壁屋里的光景，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等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声音以后再用镜子，也不迟。 窗户大开，夏夜的晚风透过纱窗吹进来，拂过脸颊，带走了白日里的燥热，感觉清爽了很多。虽然已经到了六月中旬，但蓉都昨天才下过雨，今日又是个阴天，晚上便格外的凉爽。 路琪坐在窗台上，倚着窗框，手里拿着手机，注意力却还是放在了听觉上。 “欢迎哥哥！”这是裴宁乐欢快的声音，“不用买饮料啦，冰箱里有好多呢！可乐、雪碧、啤酒，你想什么？” 路琪看了一下时间，默默在手机的记事簿里做好标注：【21：37，王衡到场。韩和裴一直在场。】 紧接着，就是王衡的声音：“那夜宵呢？我们点烧烤外卖吗？” 韩奕萱则说道：“好啊，不过我和乐乐都有点累了，先睡一觉吧。等我们睡醒以后，烧烤店应该还在营业吧？” 路琪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纠结。 她一贯是秉持着晚餐少吃主义的，以免发胖。可是再过几个小时，听着隔壁的那几人吃得开心，而自己饿着肚子，想想都不太美妙。 这时，隔壁的门又响了。 过了不到十秒钟，路琪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子声音：“王衡学长好，小乐姐、小萱姐晚上好。” 路琪顿时坐直了。 王衡：“你来得有点晚哦，小寻。” 裴宁乐：“冰箱里有饮料，这里有零食，要不要？” 陌生女孩的声音里透着笑意：“还是算了吧，我今天净忙着考试了，好累啊，只想先睡一觉休息休息。” 裴宁乐：“去楼上呗，楼上有大床，我们三个都没问题的！” 陌生女孩：“那王衡学长怎么办呀？” 裴宁乐：“他就睡沙发呗，总不可能和我们一起嘛……” 忽然，韩奕萱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小寻，你期末考试都穿这么漂亮啊？” 听到这里，路琪已然坐不住了。这个嗓音很清脆悦耳的陌生女孩，穿得也很漂亮，那么样貌呢？ 伏玖那边，还没有掌握裴宁乐对王衡感兴趣的确实证据，结果又多了个疑似竞争对手？ 路琪又静静地听了两分钟，同时，用手机给王衡发去一条微信： 【我听小玖说，你们今晚一起看球？我也挺想看的，要不要加我一个？】 等了约莫五分钟，王衡回复：【当然可以啊，我们还在你的房子里呢。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足球感兴趣了？】 路琪：【伪球迷而已，看看世界杯以便跟上流行话题。】 王衡：【路姐还真诚实。】 路琪：【你们在那间公寓是吧？我现在过来。】 王衡：【好啊。】 看着最后的这一条回复，路琪微笑着看向窗外。 隔壁，三个少女还在聊着足球的规则，讨论‘越位’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她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刚才没有参与话题的王衡，其实是在跟谁聊天。 ———— “……其实越位这个规则很简单，你们就想嘛，假如我方队员留一个在对方球门旁边，全场在那站着，等球过去了就抢上射门，这是不是耍赖？所以我方队员接球的时候，不能越过对方最后一个后卫，这样就有的玩了。” 王衡简单解释了一下越位规则，结束了三个少女的讨论。然后就在下一刻，门被敲响了。 他不由得一愣。 裴宁乐当然没有多想，直接过去开了门，看着来者，惊讶道：“路琪姐姐，您怎么来啦？” 王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微信显示，上一条回复是五分钟之前。 五分钟诶，也就是说发微信问自己的时候，这位御姐已经到这附近了？ 王衡思索着，对上了路琪的视线。可是她的目光只在王衡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钟，便迅速挪开，定在了叶寻身上。 路琪盯着叶寻，微笑道：“你好，我叫路琪，你呢？”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少女连忙站起来，拽了一下裙角，如临大敌道：“您好，我叫叶寻……” 在那一瞬间，王衡从两人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火药味。再看看两人的打扮模样，这火药味实在不难理解。 今天的路琪依旧是一套黑色西装长裤，短发帅气，那双凤眼描上了眼线和眼影，于是整个人显得精致而冷艳。 今天的叶寻依旧扎着充满青春气息的马尾辫，穿上了水手衣短裙。裙摆下面，白皙的双腿从膝盖往下都覆以黑色的中筒袜。清瘦秀气的面孔上，少女的一双杏眼轻轻眨着，像是樱岛漫画里走出的女孩。 那一丝火药味，转瞬即逝。 路琪笑着说：“你也是小乐和小萱的朋友吧？既然是她们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了。” 叶寻也笑着应道：“是啊，认识就是缘分嘛。” 两人完全没有提到王衡，就好像他压根不存在似的。 裴宁乐和韩奕萱凑过去，聊起了今晚的安排，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王衡默默坐在沙发上，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看来，四位初次聚齐的场面，好像还算和谐？ ———— 250这孩子开窍了 ， 晚上十点，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六个小时。 王衡默默地坐在沙发上，观察着那四位站在不远处谈笑风生的姑娘。其中，隐隐以气场最为强大的路琪为核心。 韩奕萱似乎是有意识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几声，站的位置也在最外围。 裴宁乐在一旁叽叽喳喳，似乎对于屋子里聚齐了这么多人而兴奋。当然，从她时不时揪衣角、摸脸颊之类的小动作里，王衡能察觉到这丫头的紧张感。 叶寻是受到压力最大的。路琪盯着她，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一系列问题，让少女不禁有些不自在。可是表面上看，路琪的问题全都合情合理，还带着姐姐似的关切温暖。 终于，问到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原来你也不是蓉都本地的人啊，独自在这里上学，很辛苦吧？”路琪柔声说道。 叶寻面带微笑，嘴角却略微有些僵硬：“还可以啊，其实忙着学习的话，多余的情绪反而顾不上……” 路琪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小乐和小萱的呢？她俩也不是高中生啊。” 重点来了。 叶寻的心跳不禁加速，瞥了一眼沙发上的王衡，然后说：“我是先认识了王衡学长，请他帮我补习数学，后来通过他又认识了小乐。”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着，路琪却没有往王衡所在的地方投去哪怕一瞬间的目光，仍旧盯着面前的少女。 这时，裴宁乐忽然笑着道：“路姐，比赛还要好久才开始呢，我们先上去睡一觉吧？” 公寓房的面积并不大，却有两层的布局。楼梯上面的那一层放着床和一些乐器，算是裴宁乐的卧室。只不过这卧室并不封闭，可以居高临下看到下层的客厅。 四个女生登上楼梯，来到床边，立刻就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这张床不算太大，睡三个人已是极限，而且还是多亏裴宁乐身材娇小才能挤下。如今再加上路琪，那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睡的。 身为名义上的女朋友，韩奕萱忽然抛出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提议：“路姐在这跟小乐小寻一起睡吧，我下去陪王衡。” 路琪、叶寻和裴宁乐，齐齐扭头看向她。 韩奕萱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这三位齐聚而来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有些胆寒。尤其是路琪，她显然猜到了韩奕萱只是个挡箭牌一般的存在，但又迟迟没有撕破脸，此刻的目光中便蕴藏了格外丰富的深意。 裴宁乐忽然一拍脑门：“对啦，我还有备用的床铺呢，这里又有空，我们完全可以打地铺！” 只见在床和楼梯之间，有这么一片空间，确实正好。 路琪当即道：“我是最后一个来的，那就我睡地铺吧。” 韩奕萱连忙说：“这样不好诶，路姐，你可是房东，怎么也不能让你睡地上。还是我来吧。” 路琪盯着她，眯了眯眼，那暗藏深意的眸光好似再在说——睡地铺更方便趁着别人睡熟偷偷下楼去找他，你以为我不知道？ 韩奕萱表面不动声色，背后却隐隐有股寒意——这位姐姐看穿了？还是说，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这时，裴宁乐忽然说道：“你们看，王衡好像已经睡着了诶！” 路琪和韩奕萱转过身，跟叶寻、裴宁乐一起走到上层的栏杆旁，低头往下望去。 只见王衡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还能睡不到六个小时，我们也赶紧吧。”韩奕萱压低了声音说。 裴宁乐点了点头，连忙找出床垫和被单，铺在地上。 然后，韩奕萱催着裴宁乐和叶寻躺到床上。一扭头，却看见路琪已经躺在地铺上，而且抢占的是最靠楼梯的那一侧。 韩奕萱暗暗咬牙，也往地铺上一趟，试图牵住路琪的手。 可是路琪果断甩开，低声道：“抱歉，我不喜欢跟别人太亲密，包括女孩子。” 韩奕萱：“……那现在这样睡一起，路姐会不会觉得难受？” “没关系，中间稍微留一点距离就好了。赶紧睡吧，待会还要起来看比赛呢。” 这么说着，路琪闭上了眼睛。 韩奕萱盯着那张精致高冷的脸庞，看了许久，许久。 路琪的呼吸声愈发平缓，微弱，似乎已然沉入梦乡。 另一边的床上，裴宁乐显然已经睡熟——这丫头睡觉的时候经常磨牙，而且醒来之后从不承认，所以现在这声响足以证明她睡着了。 至于叶寻，听呼吸声就知道还清醒着，也不知是因为环境太陌生还是旁边人太多。 又等了好久，韩奕萱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准备偷偷摸摸下楼。在她看来，王衡又不像裴宁乐那么没心没肺，睡得这么快，不正常。 说不定下去揉弄一下王衡的……脸颊，他就会立刻睁开眼呢？ 然而还没等她站起来，韩奕萱就听到了路琪的咳嗽声：“咳咳，咳咳。” 毫无疑问，路琪是清醒着的。 韩奕萱瞬间躺倒，暗暗责骂起自己的大意…… ———— 王衡一开始确实是在装睡，但没装多久，他就真的睡着了。 然后在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定好的手机闹钟只响起两秒，就把他吵醒了。 一醒来，王衡摁停了手机闹铃，站起身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他走上楼梯，看着这四个熟睡中的女生。 韩奕萱和路琪躺在地铺上，相互之间却隔了一大段距离，以至于都挨到铺单的边缘了。 裴宁乐肆无忌惮地舒展着身躯，整个人几乎是斜着的，挤占了叶寻的腿部空间。幸好她缩了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身上，不然叶寻真的要被推挤下床了。 看起来最可怜的，毫无疑问是叶寻。少女缩成一团侧卧着，宛如煮熟的小虾仁。 王衡拍了拍掌，用适中的音量说道：“比赛马上要开始了，你们还看不看啊？” 没人反应，大家似乎都睡得正香。 王衡清了清嗓子，又说：“都睡着的话，那我自己一个人看了？” 这时，终于有人睁眼了。 裴宁乐揉着眼睛爬起来，连忙道：“醒啦醒啦，我陪你一起看！” 少女从床上下来，绕过地铺，走到王衡跟前。而这时，另外三位都还沉睡不醒。 王衡皱眉思索，考虑着要不要强行把她们叫起来。 而这时，裴宁乐终于看清了此时局势，一双大眼睛顿时瞪圆了，压低嗓音道：“她们睡得这么香，就不要打扰她们休息了吧？” 王衡看了看她，暗暗感叹——这孩子，开窍了啊！ ———— 251哥哥给你看个宝贝 凌晨四点多，一天中夜色最深沉的时候。 公寓房之中，除了客厅沙发旁那盏暖橙色的立灯，还有电视屏幕也亮着。 王衡与裴宁乐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绿茵场。比赛已经开始了，现场球迷制造出的声浪当然不可小觑，但王衡调低了电视的音量，以免打扰到楼上正熟睡着的三位姑娘。 “巴希队是不是很强啊？”看了几分钟，裴宁乐忽然问道。 王衡点点头：“没错，相当强。” 裴宁乐：“可是我感觉，两边好像有点势均力敌的样子……” “你没感觉错，科洛第队也很强，皇马和巴萨的中场主力他们都有。” 话刚说完，王衡猛然察觉到不对。在他的印象里，科洛第队的拉基蒂奇，所在的俱乐部就是巴萨。问题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拉基蒂奇去巴萨了吗？ 王衡默默掏出手机查了一下，果不其然，拉基蒂奇目前身陷于转会传闻之中，直到此时还是赛维俱乐部的球员。幸好，裴宁乐对足坛的这些东西完全不了解，至少这次是不用担心露馅了。 就在王衡暗暗庆幸，并且告诫自己以后要谨言慎行的时候，绿茵场上异变突生。只见科洛第队发起攻势，边路传中，巴希队的后卫慌乱之中把球送进大门。 “进球了，是马塞洛的乌龙球！” 听着解说员突然高亢起来的声音，裴宁乐却有些不解。 少女推了推身旁人的胳膊，问道：“自己碰进门的，也算吗？” 王衡点了点头：“当然啊，这又不违反规则。” 裴宁乐：“不是说巴希队很强的吗？为什么会让对方进球啊？” 王衡：“足球的魅力就在于不确定性。比赛之前，没人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比较弱的那一方也有可能领先，甚至赢下比赛。” “比较弱的也可能赢吗……”裴宁乐喃喃着，扭头看向楼上。韩奕萱、叶寻和路琪，依旧睡在那里。 从武力上讲，叶寻无疑是最强的；从心机城府上讲，韩奕萱和路琪显然更强。但弱小的一方也并不是没有胜算，要加油！ 裴宁乐暗暗想着，又偷看起王衡的侧脸。 此时，王衡盯着电视屏幕，似乎正在专心欣赏球赛。 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电视屏幕发出的光和立灯的光在他脸上交错，映照得格外俊秀，颇具立体感。尤其是他专注看比赛，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子，更是让裴宁乐看得眼神发直。 少女眼中所见的，并不仅仅是此时的王衡，还有当初在自己最困难时伸出援手的笑脸。记忆中的温暖，叠加在此时冷峻的面容上，格外有吸引力。 裴宁乐悄悄地朝着他挪了一下，又一下，直到两人的胳膊几乎贴到一起，然后稍稍转过身，屏住呼吸，凑得越来越近…… 王衡依旧看着电视，目不斜视，然而心里已经开始有点慌了。 他的余光能看到少女的动作，问题是，自己该如何应对呢？直接推开，放在一个19岁男生身上一点都不合理，而且拒绝得过于生硬，更是禁止选项。 恰在此时，电视里的巴希队发起了新一轮进攻势，内马尔边路突破传中被挡出，禁区外，奥斯卡起脚怒射。 王衡突然往前一晃，挥了一下胳膊：“好球……唉，可惜。” 只见科洛第队的门将，把巴希队的射门扑了出去。 过了一秒，王衡像是才察觉到什么似的，扭头看了一眼裴宁乐。 少女已然缩回原位，双手像小学生般放在腿上，小脸通红。 刚才，她差一点就亲到了王衡的脸，不过没关系，虽然最后没碰到脸颊，好歹是亲到了……耳朵。 不亏不亏，亲到了就不亏。 而王衡仿佛毫无所觉，依旧盯着电视看比赛，内心里也是暗暗庆幸。刚才裴宁乐的那一下，他可不知道是想要干什么。要是亲到自己的脸还行，可要是碰到嘴巴，那麻烦就大了。而自己突然晃动一下，虽然还是碰到了，但比脸更加无关紧要的部位，意义也就淡了许多。 亲到一次之后，裴宁乐显然安分了许多，不再试图偷袭，只是时不时地偷瞄他一眼…… 突然，电视里的解说声又高亢起来：“内马尔，左脚射门，漂亮！皮球从门柱内侧弹入网窝，贴地斩，理论上的死角！” 裴宁乐不由一惊：“又进球啦？” 王衡微笑道：“对，巴希扳平了。” 扳平就对了，要知道这一场他买的可是巴希赢，不容有失。 ———— 当上半场结束的哨声吹响之后，裴宁乐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王衡看了她一眼，道：“如果瞌睡的话，可以上去睡一觉哦。” 少女摇摇头：“没关系呀，不瞌睡。” 当然她其实更想说，如果自己真的瞌睡了，那么肯定更想睡在这沙发上，而不是回到只有其他女孩子的床上。 忽然，裴宁乐注意到了王衡身旁的书包，好奇心又提了起来——几个小时以前王衡刚到的时候，看到他背了书包，而且装得沉甸甸的样子，少女就有些好奇了。此时，更是忍不住问道： “你包里装的什么呀？” 话音刚落，就见王衡的脸上流露出略带一丝神秘意味的微笑：“想知道吗？哥哥给你看个宝贝？” 裴宁乐眨了眨眼睛：“好啊，哥哥，给我看看嘛。” 王衡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个仓鼠笼子。 “啊，原来是它！”少女一脸惊喜。 想当初最开始和王衡的相识，就是因为这只灰色的小仓鼠。被绑架而最绝望的那段时间里，除了王衡，也只有这只小东西。后来她最迷茫的时候，也是这仓鼠来通风报信，然后才知道了韩奕萱的存在——当然，对于这一点，裴宁乐至今仍然忍不住有所怀疑，怀疑是不是自己短暂记忆错乱了。 但无论如何，在她的心目中，这只仓鼠终归是相当不一般的。 王衡把笼子门打开，让仓鼠爬出来。 裴宁乐伸出双手，紧接着，就见小仓鼠乖乖爬到了她的手掌心上，缩成一团，像是在静坐养神似的。 “毛茸茸的，有点痒……”少女嬉笑着说。 王衡则默默盯着仓鼠，试图从这家伙的表现中瞧出些不一样的情绪。但此刻不管怎么看，它都只是个乖巧的小宠物而已。 从仓鼠与女孩的互动中瞧不出什么端倪，王衡觉得，这一个小小的试探大概是失败了吧？ ———— 文学馆 252可爱的学长 下半场开始之后，王衡把仓鼠逮回到笼子里，又把笼子塞进书包。 “它不会觉得闷吗？”裴宁乐指着书包问道。 王衡：“拉链我留了缝，不会太闷的。看比赛吧。” 少女点了点头，看向电视屏幕。可是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那些球员的技术动作、跑位阵型，她本就看不大懂，过了好一段时间没有进球，更是昏昏欲睡。 当内马尔在禁区内倒地，巴希拿到点球的时候，王衡往旁边一看，就见裴宁乐靠着抱枕，已然睡着了。 他干脆把电视调成了静音。 王衡虽然算不上狂热球迷，但看懂场上形势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可言，用不着听解说。 一直看到最后，全场比赛以巴希2：1取胜告终。这个比分结果，与王衡印象中的似乎有点差异，但赢家终究是没有变。他从包里拿出电脑，打开看了看自己的投注账户。 他选的是一家国外博彩大站，投进去了五万欧元，也就是四五十万买巴希赢。结果，赚了十几万。 来钱速度自然是快得惊人，但如果不是重生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玩这个。想想看，假如蝴蝶效应的影响足够强烈，这一场的结果是平局或者巴希输球，那么这四五十万人民币全都要打水漂。 现在回想一下比赛结束之前科洛第队的反攻，王衡还是觉得有些后怕，情绪难平。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抬起头便看到了刚刚下楼的叶寻。 少女先去洗手间，找到一次性牙刷，刷牙洗脸收拾了一番。然后来到沙发旁，看着斜倚沙发靠背睡着的裴宁乐和旁边正在看电脑的王衡，表情有些复杂。 自己睡着的时候，这俩人在干嘛——这个问题，在叶寻的脑海里油然而生。 王衡拍了拍另一侧的沙发空位：“别站着了，坐吧。” 叶寻点点头，下意识地坐下，然后扭头看了看……身旁是王衡，再隔远一点是裴宁乐。现在这个状况，感觉是不是有点像某人在左拥右抱啊？ 沉默片刻，少女看了看电视里的广告，忽然问道：“比赛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啊？” 王衡：“没错，结束了。” 叶寻：“巴希队赢了吗？” 王衡点点头：“没错。” 叶寻又瞟了一眼搁在他腿上的笔记本屏幕，好奇道：“金额，欧元……你在看什么呢？” 王衡随手关掉了网页：“一些理财相关的东西，不用在意。话说，你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 叶寻微笑道：“还不错啊，我还真不太确定能不能进年纪前50呢，不过你还是邀请我来看比赛了。可惜，一分钟的比赛都没看到。” 王衡：“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球迷嘛。” 叶寻：“但我对各种体育运动都还挺感兴趣的。” 王衡从茶几下面拿了一罐可乐，递到她面前。 少女却摇了摇头：“我不喝碳酸饮料。” 王衡知道答案，却还是故意问道：“那你喝什么？还是说，什么饮料都不喝？” “除了清水以外……”叶寻自己动手，从茶几下面拿起一小盒牛奶，“这个就好了。” 王衡耸耸肩，打开那罐可乐喝了一口。 沉默了一会，叶寻忽然说道：“我想早点回去……” 王衡：“现在出发吗？” “再过一小会吧，等地铁开始运营的时候就走，”说到这里，叶寻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待在这，我总感觉有点不自在。” 王衡打量着少女略显忐忑的神情，倒是不难理解。 相比于韩奕萱和路琪，叶寻不够敏感；相比于裴宁乐，她又不够‘钝’。看得懂她们之间的来回交锋，还受到了路琪的直接压力，却难以像韩奕萱那样与之抗衡，也做不到裴宁乐那么心大……如此一来，自然倍感心累。 “那我送你回去吧。”王衡低声说道。 叶寻点了点头，小脸笑得愈发灿烂。 提前走，本来就是为了能争取和他独处的机会。如今用不着自己开口，让他主动提出，还能有更理想的发展吗？ ———— 天色已然渐渐亮了起来，但太阳还没升起，整个城市也没醒。走在街上，听不到城市的喧嚣声，只有叽叽喳喳的清脆鸟鸣，以及身旁少女略微有些紧张的脚步声。 王衡瞟了一眼同行的叶寻，却只见她也在看着自己。刹那间，两人的目光对上了，然后叶寻迅速低下头去，脸颊隐隐有些泛红。 “前面就要到了，”王衡忽然出声，“地铁站，我陪你进去？” 叶寻犹豫了两秒。 从本心上说，她当然希望他一直陪着，最好把自己送到家里。不过想想路琪那隐含压迫感的目光，以及挂着正牌女友头衔的韩奕萱，少女又觉得自己的小小愿望可能有点危险。一方面是会让王衡陷入不太好解释的尴尬境地，另一方面，可能又会让自己的意图过早彻底暴露。 于是叶寻摇了摇头：“不用啦，送我到地铁站已经很棒了，王衡学长还是回去看看她们吧。不过……” 王衡：“不过什么？” 叶寻停下脚步，稍稍转身，正面对着他，郑重道：“我马上就要上高三了，在学习中可能有一些问题，可以随时请教你吗？” 王衡没怎么犹豫地答道：“可以啊。” 叶寻：“那么这个暑假，能不能再帮小女子补习一下呢？” 王衡：“还是数学吗？没问题。” 叶寻拍拍自己的胸口，笑道：“作为报酬，我再好好教学长一些搏击技术吧。这两个月你好像没怎么去武馆吧？是不是已经生疏很多啦？” 王衡苦笑道：“主要是在生活中不怎么能用上……” 叶寻语重心长道：“把自己锻炼得更强一些总不是坏事嘛，王衡学长，越是可爱的男孩子，出门在外就越要学会保护自己才行啊！” 王衡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诚实点说，我大概算不上可爱的男孩子。” 叶寻微笑着晃了晃食指，俏皮的道：“在我看来，学长可是很可爱的哦……” ———— 253给爷笑一个 裴宁乐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包围圈之中——韩奕萱和路琪就站在沙发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她揉了揉眼睛，连忙坐起来：“怎么了？” 韩奕萱冷笑道：“我们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床上是空的，你和叶寻都不在。下来一看，叶寻和王衡不在，只有你。如果不是有梦游的习惯，那你夜里应该醒过一次吧？”路琪的语气淡然，却也是紧紧盯着她。 裴宁乐想了想，说：“我醒来的时候他还在看球，我跟他一起看了上半场，然后就睡着了。后面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呀。” 韩奕萱却又追问道：“那你看球的时候，有做什么事情吗？” 裴宁乐连忙摇头：“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呀！” 路琪在一旁冷眼看着，已然有了判断——从韩奕萱的提防态度来看，这个裴宁乐，应该确实是喜欢王衡的。毕竟，如果韩奕萱不知道这一点，不可能下意识地表现出如此强烈的警惕心理。 就在三个女生陷入了僵局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距离最近的路琪走过去，来了门，就见王衡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 “你……”路琪盯着他，一时无言。 王衡微笑着提起手里的袋子：“我给你们带了早餐，不欢迎么？” 裴宁乐顿时跳起来，大步跑了过来：“你带的是什么呀？” “肉夹馍、煎饼果子、汉堡、包子，还有豆浆和咖啡，”王衡走到屋里，把塑料袋塞给裴宁乐，一边换鞋一边说。 路琪调笑道：“如果不是这附近有一家中西结合的早餐店，那就是你跑了不止一家？” 王衡：“嗯，顺道跑了两家。我们这有四个人嘛，丰富一下选择面。” 韩奕萱忽然问道：“叶寻呢？她怎么不在啊？” 王衡耸了耸肩，很是自然地答道：“我是先送她去地铁站，然后才买早餐的。” 韩奕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王衡看她那样，也大概能猜到这姑娘在考虑什么。无非就是和叶寻独处的时间段里，会不会有什么无法展现给旁人的内容。他当然是问心无愧，不过要是特意解释一下，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他拍了拍手，说：“来来来，大家选一下自己的口粮啊，你们要什么？” 裴宁乐先抢了煎饼果子和豆浆，站在一旁开始啃了。 韩奕萱在汉堡和肉夹馍中纠结了一下，拿起了热量似乎要低一点的肉夹馍——汉堡里的鸡肉是油炸的，热量想必更高。 路琪则拿起了汉堡，斯文地咬了一小口。 王衡：“这两个大包子就是我的了……” 路琪突然调笑道：“还真有你的风格呢！” 王衡顿时一愣，听出了御姐的暗喻。 韩奕萱默然不语，却挺胸抬头，丝毫不怯。 裴宁乐双手捧着煎饼果子，“卡兹卡兹”啃得正欢，宛若嗑瓜子的仓鼠。闻言，少女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这三个家伙，显然没明白王衡和路琪的对话里究竟有什么言外之意。 ———— 吃过早餐，等路琪出发去上班以后，王衡便告辞离开。 独自走在回校园的路上，他从书包里抓住仓鼠，问道：“这次表现没毛病吧？” 仓鼠想了想，有些无奈地摊开前爪：“不完美，但还算可以。” 王衡：“那么下一场的比赛结果……” 仓鼠：“用不着我告诉你啊，你就按照记忆里的下注，如果有意外我肯定会提前阻止你的。现在我也预测不了结果，只能看到未来的某些不同走向罢了。” 王衡点了点头，又问：“那么如果对记忆中的结果不太确定，问问你总没问题吧？” 话音落下，却见仓鼠趴了下来，一声不吭。 王衡正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就听见了路琪的声音：“原来你还养小动物啊？” 一扭头，就看见那辆蓝色的宝马停在路旁，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 原来是因为路琪现身，所以仓鼠才闭口不言…… 王衡反问道：“路姐要不要养一只？” 路琪摆了摆手：“我对宠物不感兴趣。上来吧，我送你一段。” 王衡：“这离校门口只有几百米，用不着……” 路琪：“没事，正好还可以聊聊。” 盛情难却之下，王衡便坐进了宝马的副驾驶位。 路琪踩下油门，车子起速前行，与此同时，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我听覃猛说，你辞职了，为什么？” 王衡：“因为时间精力有限。” “忙着给裴宁乐当经纪人吗？”路琪瞥了他一眼，目光里有些疑惑，“可是在投资部门当兼职顾问，不需要坐班，应该耗不了多少时间精力吧？” 王衡笑了笑：“其实主要是我过段时间有新的计划，不太适合待在企鹅公司里。” 路琪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又是新的投资计划吗？” 王衡斟酌了一下，说：“我打算办个公司，做一些投资和技术上的事情。” 这个答案，让路琪不由得为之一惊。 沉默中，车已经驶到了校门口。 靠边停了车，路琪扭头盯着他，问道：“你已经想好要自己创业了？去哪拉投资呢？” 王衡两手一摊：“我自己就打算做天使投资，还需要别人来投？” “覃猛确实告诉我了，你想玩天使投资，但这种事的难度可大……”路琪回忆起了之前的某个猜想，眉头微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是不是能预知未来？或者说，你是不是就来自未来？这种问题在现实里想想就觉得羞耻，问出口，那可就更难了。 纠结了一会，路琪只能说：“我认识几个游戏圈子里的大佬。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王衡欣然点头：“那当然好啊，我说的技术，应该也是先从游戏产业开始。都说做生意需要贵人扶持，路姐，多谢了。” 路琪支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微笑起来：“那要不要我再多扶持你一下？” 王衡神色不动，暗暗警惕：“怎么说？” 路琪：“说实话，我其实也有创业的心思，而且最近两天也攒了一些积蓄。如果你能答应一些条件的话，我也出钱，合伙来开公司也可以吧？” 王衡：“当然可以，不过，您要开什么条件呢？” “给爷笑一个。” 路琪忽然伸出手，轻轻勾了一下他的下颌。 王衡：“恕我直言，这……” “哈哈哈，”路琪大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啦，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开公司就是要脸皮厚一点，要不然，你怎么当老板？” ———— 文学馆 254她三观都要碎了 ， 当路琪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属于职场的冷酷干练。 “所有人，跟我来会议室。”见工位上的人都已到齐，她拍了拍手，如此说道。 下属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每个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无奈与疲倦。不过用不着路琪催促第二遍，他们就纷纷拿起起身，随着她走进会议室，各自坐下。 路琪并没有坐，而是站在白板旁边，擦掉上面的旧字迹，然后拿起马克笔写下一连串的日期——。 “我们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把模型和效果都嵌进去了，各种机制也调整得差不多了，抓紧时间，28号以前必须把那些bug排查完毕，我要验收。七月一号是新游戏内测的窗口，如果我们没法搞定，这一次的内竞参加不了，我们又不知道要排期到什么时候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下属忍不住问道：“路姐，太仓促的话，就算能赶上内竞也不一定过关吧？这一波的对手好像还挺强的，我们的moba又没有什么特别新的机制……” “要对自己有信心，”路琪坚定道，“而且我们公司用不着什么新东西，moba机制已经足够成熟，只要过了内竞，引流也非常容易。所以只需要做到流畅好玩，就够了。” 在这种巨头公司里，每一个项目组首先要面对的最惨烈竞争，都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所谓的兄弟部门。兄弟之间厮杀起来，最是你死我活。 下属们当然深知这一役的重要性，自然也就明白，最近这段时日高强度的加班肯定免不了的。 路琪环视一圈，又说：“我昨天已经申请了新的奖金额度。只要赶上七月一号的内竞，每人三个月薪资；如果内竞通过，每人再加三个月的薪资奖金！” 众人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有的拍着桌子，有的用力拍自己的大腿，还有人使劲挠着头，在本就已经有些稀疏的头顶上又薅下来了几根。 “路姐，我没问题了！” “保证完成任务！”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然而这时，曾经与王衡短暂共事过的程序员冯濯，弱弱地举起了手：“路姐，可我是球迷，能不能偶尔看两场巴希队的比赛……” 路琪果断道：“完成任务，拿上奖金，我再给你批几天的假期，让你现场去看世界杯决赛！” 冯濯顿时精神一振，毫不含糊地敬了个军礼：“明白了！” 路琪随口问了一句：“你是巴希球迷？” “对啊，从瓦刀和肥罗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巴希，”冯濯很有信心地笑道，“这一届他们实力也很强，又是东道主，肯定能进决赛！” ———— “琪琪姐，我们正式放暑假啦！” 伏玖突然开门，出现在路琪的办公室里，试图给姐姐一个惊喜。 然而女孩忘了一点，那就是前台在放她进门的时候是打电话来问过的，所以路琪当然知道表妹的到来。 因此路琪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问：“那你的期末成绩应该下来了吧？” 伏玖顿时一愣，犹豫两秒之后，默默地往后退，关门…… 路琪拔高了声音：“别跑，给我进来！” 话音刚落，即将关合的门扉忽然被推开，伏玖又乖乖地回来了。 路琪：“门关上，说吧，你这次班里排第几？” 伏玖：“倒数第十五，有进步吧？” 路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新转进来的班，人数比以前那个班更多。” 伏玖不由得委屈道：“可是我努力了，考试前我真的努力复习啦！” 路琪：“考前你那是复习还是预习？” 伏玖：“……” 见小表妹无言以对，路琪叹了口气，说：“算了，七月份之前先好好玩吧，到了七八月份，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伏玖有些警惕：“什么办法？” 路琪：“当然是请辅导老师啊，要不然呢？过些天你爸妈回来一看，女儿成绩一点进步都没有，我拿什么交代？” 伏玖指了指路琪的办公桌。 路琪看了一眼她手指的方向，不明所以。 伏玖干脆把办公桌上的那个小东西拿起来，放在表姐的手上，扬了扬下巴：“喏，胶带，给你了。” 路琪：“……要不然，你还是去找裴宁乐玩吧？” 她觉得，以自己的思维，要带这个孩子实在有点困难。相比于自己，裴宁乐跟这孩子应该更有共同语言吧？ 伏玖兴高采烈道：“那我去找乐乐姐啦！对了，还要不要继续打探她？” 路琪无力地说：“随便你吧，都可以……” 反正基本上确定裴宁乐也是竞争对手，而且她也不相信伏玖真的能打探出什么证据，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 伏玖来到路裴宁乐新家的时候，本来是想要直接上楼的，但走到楼下附近时却正好看到了韩奕萱和裴宁乐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便悄悄地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女孩当然没忘记表姐交给自己的任务——打探裴宁乐，重点尤其要放在跟王衡相关的事情上。 当然，至于路琪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指示，伏玖并没有想太多。那个‘他是商业人才’的解释，伏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跟踪只持续了十几秒，问题就出现了。 伏玖跟在两人身后，听到两位小姐姐此时讨论的话题，正是王衡……以及路琪。 裴宁乐先说了一句什么，她没有听清，可是紧接着韩奕萱的话语，她可就听得清清楚楚了。 韩奕萱：“拜托，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了吗，路琪可是最恐怖的竞争对手！” 裴宁乐：“所以要先把她赶走？” 韩奕萱：“赶走的难度太大了。幸好王衡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不会轻易失守。我们俩要做的就是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帮助王衡巩固防线，你明白吗？” 裴宁乐：“那应该怎么巩固呢？” 韩奕萱：“很简单，就是尽量跟他一起相处。” 裴宁乐：“给他找事情？” 韩奕萱：“也不能太麻烦他，那样太明显了。只要尽量增加和他的相处时间，路琪的机会自然就少了。你要明白，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和路琪都心知肚明是情敌……” 两位小姐姐走进楼道，伏玖没有立刻跟进去，因为在封闭的环境里太容易暴露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偷听到的东西。 刚才那几句话，实在过于劲爆。伏玖觉得，自己尚且年幼的三观有点承受不住…… ———— 255可怕的男人 ， 从韩奕萱与裴宁乐的对话里可以听出，毫无疑问，她俩喜欢王衡，而且路琪也一样，她们都是情敌……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在伏玖的印象里，从来都是别的男孩子喜欢琪琪姐，绝没有琪琪姐喜欢哪个男生的情况。多年来的高冷榜样，怎么可能突然放下自己的骄傲，跑去和别的女孩子抢男生呢？可是，刚才韩奕萱和裴宁乐总不能是知道自己在偷听，所以故意演戏闹着玩吧？ 伏玖站在原地，抱着脑袋，感觉思绪一团乱麻。 她终于开始思索起了路琪给布置任务的东西——如果是路琪喜欢王衡，所以让自己打探王衡与裴宁乐的关系，好像确实要更合理？ 可这个王衡究竟是什么人啊？韩奕萱和裴宁乐也就算了，连万年冰山琪琪姐都能融化，也太恐怖了吧！ 想了半天，伏玖默默转身往回走。她觉得，至少在今天，自己是没法面对韩奕萱和裴宁乐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路琪的电话。 “喂，琪琪姐，我有个事想问问你……” ———— 时隔几个小时，伏玖回到了路琪的办公室。而这一次，那种轻松活泼的氛围完全消失，姐妹俩面对面凝视着，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尴尬。 沉默许久，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路琪忽然说道：“你都知道了……” 伏玖站在桌子的另一边，目光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居然都承认啦？” 路琪撇了撇嘴：“本来就是事实，只是不想告诉你罢了。可是你既然已经听到，那我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伏玖双手拍在桌上，忍不住大声道：“可是这样是不对的啊！” 路琪反问道：“哪里不对？” 伏玖想了想，说：“抢别人的男朋友，这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吗？” “王衡是谁的男朋友？”路琪冷笑道，“你从那俩人的对话里也能听出来吧，韩奕萱和他根本就不是恋爱关系。” 伏玖又皱着眉想了几秒，嘟囔道：“那你也不能跟别人抢男人吧？” 路琪瞪大了眼睛，毫不含糊地说：“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不抢？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他跟别人在一起？” 伏玖：“可是你以前……” 路琪：“那是没有遇到喜欢的。我告诉你啊，小玖，如果你喜欢什么，而且是真的确定自己很喜欢很喜欢，那就一定要努力去争取，直到紧紧抓在手里为止。” 看着表姐坚定的面孔，伏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女孩又提出一个问题：“琪琪姐，那如果王衡已经是她俩中某一个的男朋友，你是不是就不会抢啦？” “那当然啊。” 如此回答的同时，路琪的脸上流露出了关爱小朋友一般的微笑。 ———— 最近几天，王衡还处在试探的阶段。 世界杯的比赛，他能记住结果的都是一些经典战役。32进16的小组赛阶段有48场比赛，而让他有印象的只有其中寥寥几场而已。比如，上届冠军司班牙与奈泽兰的那场进球大战。 “真的太假了，”唐和兴感叹道，“司班牙居然能被耐泽兰灌五个，这怎么可能？太假，太假……” 王衡此时刚刚收拾完书包，随口说：“不管是从科学还是从玄学上说，这个结果都很正常啊，有什么假的？” 唐和兴很是不服气：“哪里正常了？” 王衡：“因为是冠军，自认为实力强大，懒得再改变自己。四年过去，阵容只有老化，没什么新鲜血液，而且别人都研究清楚了他们的套路，自然要倒霉。” 唐和兴：“这就是科学分析吗？那玄学是怎么回事？” 王衡：“你想想八年前的世界杯冠军意呆利，四年前是不是小组赛都没出线？再往前一届的冠军巴希，八年前是刚进淘汰赛就输了。更惨的是再往前一届的冠军法蓝西，十二年前小组赛一球没进被淘汰。所以说，世界杯里有个东西，叫做冠军魔咒。” 唐和兴不由愣住：“这么玄的吗？不可能吧？” 王衡耸了耸肩：“你等着看这次司班牙的战绩就知道了。” 唐和兴想了想，忽然忍不住捶胸顿足：“哎呀，那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多好，要是花五十块钱买耐泽兰赢，那我两天的伙食费都出来了。” 王衡笑而不语。 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这场直接买了奈泽兰大胜3球以上，投进去的几十万翻了好些倍，一次性入账三百多万。 付翰文忽然问道：“王老师，你又要去看球啊？” 王衡摇摇头：“不，只是出去有点事，晚上还要回来的。” 付翰文挤眉弄眼道：“是不是跟妹子有事呀？” 室友倒是说中了，王衡确实是被裴宁乐和韩奕萱约去，讨论一下过几天就要出发去表演的那个音乐节。而且在电话里，裴宁乐还含糊地提到了‘惊喜’之类的字眼。但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傻乎乎地向单身室友们承认呢？ 王衡面不改色地说：“就我自己一个人，找地方看而已。对了，话说考试都完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唐和兴：“我家离学校不远，随时都可以回。” 付翰文：“再过几天吧，我还没买到火车票呢。” 王衡点了点头，忽然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厕所的方向：“那你们待在寝室里，要小心他了。” 此时正在上厕所的，是王柯。 付翰文挠了挠头，有些疑惑：“为什么啊？” 王衡：“我看到小柯在看伪娘本，不止一次。” 付翰文与唐和兴顿时毛骨悚然。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他的心路历程，”王衡继续小声说道，“从萝莉控开始，发现自己喜欢的并不仅限于萝莉，只要长得可爱，是男是女都可以……” 唐和兴不禁感叹：“小柯，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啊！” ———— 王衡敲开裴宁乐家门的时候，开门的不是裴宁乐，也不是韩奕萱，而是伏玖。 小女孩今天也扎着双马尾，穿着小短裙，很是可爱的样子。但一开门，看到来者是王衡时，她小脸煞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王衡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问道：“我今天有什么问题吗？” 伏玖赶忙摇头。 王衡又问：“你很害怕我吗？” 伏玖点了一下头，突然反应过来，迅速改为摇头。 王衡看着女孩眼里仿佛目睹克苏鲁一般的恐惧，愈发的疑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伏玖有这样的反应？ ———— 256破案了，崩溃了 “这孩子，见了我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伏玖告辞离开之后，王衡看着两位少女，如此问道。 韩奕萱也略微有些疑惑：“她是来找小乐玩的，本来说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餐的，突然就要跑，确实有点奇怪……” 裴宁乐却没想那么多。她拉着王衡的手腕，拽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指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说：“小玖回去就回去了嘛，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个！” 屏幕里，是网域的音乐人后台。 “无眠这首歌，播放量这是涨了多少倍……”王衡看着那些数据，不由为之咋舌，“怎么回事，又有谁打广告吗？” 裴宁乐指着另一块数据：“别光看播放量，你看评论，都已经七千多啦！还有花钱赞赏的也有一百多人，加起来一共有好几百块呢！” 王衡又点开她的第二首歌《曙光》看了一下，评论是五千多条。这样一对比，就很令人困惑了。他不禁沉吟道：“没上过电视的新歌，为什么热度会比上过电视的更高？这说不通啊……” 一旁的韩奕萱忽然说：“你可以看一下这首歌下面的评论，实话实说，我们俩都没看懂。” 王衡扭头看向这首歌的原作者：“你也看不懂？” 裴宁乐：“我确实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 王衡点开《无眠》的评论区，看到的第一条评论好像还算正常，只是略微有些难以言明的深意——【你永远不知道，一脸冷漠写着作业的女孩可能在听什么。】 但往下的第二条就很莫名其妙了——【纤细的火焰，在心的边缘点燃；热情，不知何时燃烧蔓延开来的热情。】 第三条同样奇怪——【今晚月色真美，我不想让夏天结束。】 偏偏，点赞数最多的就是这三条评论，都过万了。再往下翻，还有许多让人一头雾水的句子，直到王衡翻到一条点赞量只有几百的评论，才算是有了点头绪。 【百合最棒了！】 看着这条评论，王衡揣忽然问道：“你们还记得贴吧里的热门帖子吧？” 韩奕萱顿时眼神一凝：“我和小乐的绯闻？” “对啊，当时不是很多人都在说，这首歌是写百合的吗……” 王衡这么说着，点开千度贴吧，然后在裴宁乐吧里看到了那条最热门的帖子，依旧是许多天前的扒百合爆料贴。进去一看，只见帖子已经被盖了上千层楼，而且许多发言都是在用不同角度试图证实‘裴宁乐与韩奕萱是一对百合’这个推测。 王衡操作电脑的时候，韩奕萱和裴宁乐就坐在他的身旁两侧看着。那些贴吧里言之凿凿的发言，让两位少女的脸颊都开始泛红了。 “他们闲得无聊啊？”裴宁乐忍不住抱怨道，“就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吗，这有什么好讨论的？” 王衡耸了耸肩：“有一说一，这个瓜还是挺有意思的。也就是你现在名气不够大，要不然肯定又能上热搜。” 韩奕萱虽然有些脸红，但还是比较冷静地分析道：“但这个帖子也没法解释网域音乐上的热度吧，千度贴吧里的人不算多。” 王衡退出这条帖子，在裴宁乐的贴吧里找了半分钟，就又找到一条线索。 那是一条题目为【百合吧吧主与管理来拜访】的帖子。点开看看，只有友善却空洞的留言。 “百合吧的吧主为什么要来这里？”王衡眉头一皱，发觉事情越发的不简单了，“而且看起来还很受欢迎的样子。” 韩奕萱也摩挲着下巴，俨然少女侦探：“这就说明，小乐在百合吧那边也一定有热度。” “对，很显然。”王衡鼠标点了两下，退出裴宁乐吧，进入了人数更多的百合吧。 然后就见这个贴吧里最热门的帖子，名为【逐字分析《无眠》的深意】，下面第二热的帖子，则是【百合圣歌《无眠》】。 王衡放下鼠标，郑重道：“破案了，原来是千度贴吧的锅。” 韩奕萱：“百合圣歌……” 裴宁乐指着屏幕嚷嚷：“等一下！这个百合吧里的都是什么人？是喜欢女孩子的女孩子吗？” 韩奕萱：“也有可能是喜欢看两个女孩子在一起的男孩子。” 葱白般的手指颤抖着，裴宁乐难以置信地说：“可是我这首歌压根就不是唱百合的啊，为什么！” 韩奕萱伸出手，隔着王衡拍了拍闺蜜兼情敌的肩膀，半是同情半是幸灾乐祸地说：“乐观点想，百合党以后就是你最忠实的粉丝，是你的忠实后盾嘛。” 裴宁乐简直无语凝噎：“可是我……” 王衡也拍了拍韩奕萱的肩：“你以后也也不只是小乐的经纪人了，要给别人扮演好女朋友的角色啊。” 韩奕萱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衡在这还埋伏了一手！ ———— 伏玖回到家的时候，路琪还在办公室加班。无聊之中，女孩找出路琪的旧笔记本电脑，开机，输入密码。 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路琪禁止了她玩游戏的权力。偶尔有正当理由要用电脑的时候，路琪就会输完密码再把电脑交给她，而且使用时间也有限制。 这次期末考试以后，伏玖终于趁着路琪漫不经心的时机，偷看记住了密码。 而今打开电脑，路琪并没有立刻点进那款‘模拟人生’游戏，而是先点开了千度贴吧——好久没有逛乐乐姐的贴吧了，里面的同好们又发了什么新东西，真是令人期待呢。 然后她就看到了裴宁乐和韩奕萱的绯闻。 除了最早也是最火爆的那条帖子，还有一些新的八卦帖，提出更多看似无可置疑的证据。比如上次的音乐节，有人拍到了韩奕萱和裴宁乐走在一起，牵着手说悄悄话的照片。 看了半天这两位小姐姐之间的恋爱证据，伏玖又回想起她俩都喜欢王衡的事实，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我的天，不会吧……”女孩一脸崩溃，感觉三观已然粉碎，“这也太复杂了吧！” ———— 257表白专属曲 ， 临出门前，冯佳淼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简单的短袖、短裤和凉鞋，以及最简单的马尾辫，没有扎齐的发丝随着阳台外吹进来的风，轻轻飘摇着。对于女大学生而言，这似乎有点不修边幅，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是去网吧开黑的，还讲究什么边幅？ 可是忽然间，冯佳淼淼注意到，镜子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而且其中的目光似乎有些……怎么说呢，不对劲？ 此刻在冯佳淼淼背后盯着她的，是她的室友李楠音，一个外貌普通而心思细腻的女孩。 “楠音，你瞅啥呢？”冯佳淼淼转过身，随口问道。 李楠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冯佳淼淼盯着她，有些疑惑地问：“怎么啦？” 李楠音犹豫了几秒钟，小声说：“我想给你推荐一首歌，你现在……是不是要出门呀？时间很赶吗？” 冯佳淼淼：“我跟人约了去网吧打游戏，说的是半小时到。你给我推荐的歌只要别太长，都来得及。” “打游戏？”李楠音下意识地问，“是和男孩子吗？” 冯佳淼淼：“对啊，男的。” 李楠音又小声问道：“是你有好感的那种吗？” 冯佳淼淼顿时笑了起来：“是付翰文、唐和兴，班里的同学组队排位而已，你说能有什么好感？” 李楠音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点开网域音乐app，开始播放。 前奏响起，接着，是一个少女的空灵歌声。 “深夜里失眠到三四点， 眼前只剩你完美的侧脸， 丝丝缕缕的红线， 就断在你的手边……” 听了一分钟，等第一段副歌唱完，冯佳淼淼点了点头：“不错，确实挺好听的。” 李楠音捏着手机，用力紧得有些异乎寻常，以至于手背的青筋否浮现出来了。只不过，冯佳淼淼并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 “你有没有……”李楠音斟酌着问，“感受到什么呢？” 冯佳淼淼不由一愣：“感受啥？” 李楠音盯着她，半晌，忽然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算啦，没什么，淼淼你去玩吧。” ———— 网吧里，唐和兴、付翰文与冯佳淼淼坐在一排，又赢了一局。 “副班长是真的牛……”话到嘴边，唐和兴感觉某些词在女生面前说似乎不太好，连忙改口，“真的太强了！” 付翰文低声附和：“是啊，真的厉害。” 唐和兴：“这一把真的是全靠副班长。” 付翰文：“……” 他其实很不想承认，可是看看人家打野的战绩，尤其是回想一下最后时刻当队友死光了之后，冯佳淼淼一战四让对面团灭而后独自挑爆水晶的壮举，付翰文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与他相比，唐和兴就没有这些多余的纠结，甚至愉悦地哼起了歌。 忽然，冯佳淼淼拍了一下唐和兴的背，道：“这首歌，我刚刚才听过！” 唐和兴：“是吗？这首歌是王老师的妹妹写的。” 冯佳淼淼不由惊讶道：“他妹妹这么厉害呀！楠音给我推荐这首歌的时候可没说这个，而且我看了，歌下面的评论一万多条，这是出道歌星的成绩了吧？” 唐和兴猛然意识到了一丝蹊跷，不动声色地问道：“楠音？就是我们班的那个吗？” 冯佳淼淼：“对，我的室友。你也知道我们班就五个女生，四个都是一个寝室的。” 唐和兴又问：“李楠音同学给你推荐这个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啥吧……”冯佳淼淼挠了挠头，“她好像说了要我感受啥的，我寻思，也没啥好感受的啊！” 唐和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付翰文盯着他，感觉室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但自己却还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冯佳淼淼站起身：“先别开下一局，我去撒个尿。” 少女扭了扭脖子，摘下耳机，便去了厕所。 付翰文低声问道：“小唐，你刚才的话里是不是有深意啊？王老师妹妹的那首歌，有什么问题吗？” 唐和兴悠然一笑：“你搜一下歌名，再搜百合这两个字。” “卧槽，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么说着，付翰文还是用千度搜了一下《无眠》和‘百合’。然后出现在他眼前的链接，用不着点开，光是看关键字他都明白了许多。再点开一看，更是彻底水落石出。 “怎么样，”唐和兴笑道，“百合圣歌可不是开玩笑的。传说中现在某些圈子里的最新表白方式，就是给人听无眠。” 付翰文憋了几秒，缓缓吐出一声叹息：“卧槽……那副班长是被室友表白了？” 唐和兴：“嗯，不过好在表白方式比较委婉。要不然你想想，一个寝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表白被拒多尴尬？” 付翰文看了看他，忽然一阵恶寒。 唐和兴也感觉气氛有点不对，连忙转移了话题：“话说，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比较配副班长？男生还是女生？” 付翰文：“我觉得能跟副班长搭的，那必须是真正的男人，比如……” 唐和兴：“比如？” 付翰文：“盲僧。” 唐和兴顿时一愣：“你是说眼瞎了才能看上她吗？” 付翰文摆摆手：“倒不是眼瞎，主要是她玩盲僧玩得好。” 唐和兴想了想，又说：“其实讲道理，我觉得副班长真的挺帅，就比如刚才那一波单挑对面四个英雄，屌爆了。如果我是女孩子，我也会喜欢她……” 付翰文嗤笑一声：“切，你不是女孩子也喜欢她啊。” 唐和兴：“……” ———— 付翰文与唐和兴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推开门一看，王衡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付翰文笑道：“哟，王老师又回来啦？我们还以为你又要夜不归宿呢！” 王衡放下手里的英语书，抬起头看着他们，说：“因为我觉得有必要临阵磨枪一下。” 付翰文不由一愣：“临阵磨枪？” 旁边的唐和兴一拍大腿：“哦对，马上要考四级啦！” 付翰文更加惊愕了——考完期末就忙着玩游戏，他可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咱们毕业拿学位的时候，四级证书是必备条件。而且大一学生还留着高中练出来的英语底子，听说通过率是最高的。我记得，咱们寝室都报了名的吧？” 说完，王衡看了看两位室友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许多。 于是他又安慰道：“没事，12月还有一次呢，不用着急。而且对于四级没过的同学，英语课就是必修，还能学习提高嘛。” 只见付翰文与唐和兴就像霜打了的茄子，都蔫了。 沉默片刻，唐和兴忍不住问道：“王老师，你觉得这次四级考试你有把握吗？” 付翰文也问：“下学期你还需要上英语课么？” 王衡耸了耸肩：“还没考呢，谁知道……” 现在装逼还是太早了，至少等到成绩下来再轻飘飘地来一句‘我也没怎么复习’，那才最好玩。 ———— 258免费高质量听力课 这一天上午，王衡在床上睡到自然醒，起来就发现三位室友的状态有点离谱。 王柯、唐和兴、付翰文，这三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桌前，认真做着题。尽管隔得太远看不清字迹内容，但不用想王衡也能猜到，他们做的一定是英语题。 呵，还真是临阵磨枪。 王衡下了床，刷牙洗脸穿好衣服，也坐在书桌前，却并没有像室友们那样急着复习英语。他打开电脑，点开博彩网页，先看了看昨晚比赛的入账。 小组赛已然进行了十几场，王衡至今为止只押注了其中的三场，而他丢在这里面的资金已然从两百万人民币翻成了四百多万。其中卫冕冠军司班牙翻车的那一场，收获尤为可观，占了大头。 他先把这些钱提出来，确定兑换渠道的通畅无碍，然后在这家网站上又开了两个新账号，将钱均分三份投进去。 “这一届的梅球王，至少在决赛前应该都很值得信赖吧？”王衡低声念叨着，看了一眼旁边笼子里的仓鼠。 仓鼠此时拿起一条蚯蚓干，端详了一会，犹豫着放下，又抱起一颗小瓜子。 王衡用第一个账号里的钱，买了潘帕斯队接下来两场全胜，以及这两场比赛的最佳球员都是梅西。 然后用第二个账号的钱，买了耐泽兰和法兰西小组赛出线。第三个账号，则买了德意至、巴希小组赛出线。这两个账号买的都很稳，赚也赚不了多少，但其他很多队伍在这一届世界杯上究竟是什么结局他也记不太清了，所以就稳一点，等到了淘汰赛阶段自然有不少翻倍的机会。 这些事情都搞定了之后，王衡闲逛着博彩网站，忍不住开始畅想世界杯结束之后的幸福生活。想想看，账户里有了上千万的资金，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买房买车开公司？ 追加投资fof？ 再找找市面上有什么好的投资机会，比如做三崩的米忽游？ 就在王衡尽情畅想着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接通来电，就听到了叶寻那略带一丝羞涩的声音： “喂，学长明天有空吗？”少女顿了顿，又问道，“我们说了要辅导补习的，我可以明天过来吗？” 王衡：“明天不行，我要考四级。” 叶寻：“是英语四级吗？” 王衡：“对啊，所以明天没时间，后天吧。” “那就后天下午，”说到这里，叶寻似乎有些好奇了，“学长英语怎么样啊？有把握吗？” 王衡笑了笑：“还行吧，反正钱都交了，不管有没有把握都要去考嘛。” 叶寻：“听起来学长还是很谦虚嘛……我听说编程都要用英文，那你的英语水平应该很好吧？” 王衡：“严格来说，编程用的不是英文，而是c语言、java、python之类的语言。只是借用了英文里的单词，但思维方式跟说英语是两码事。所以多年的资深码农讲不好英语，开口只会‘are-you-ok’也是很正常的。” “这样啊，”叶寻又问道，“那学长觉得，英语里哪方面比较难呢？是单词量、语法、还是听力？对了，四级考试里有听力吗？” 王衡：“有，而且对我来说比较难的也就是听力。单词量和语法嘛，我觉得我没有问题。” 说完，他只听到了少女的呼吸声。 电话那头的叶寻沉默了一会，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呼吸声骤然变得急促了一些。连带着，王衡也有些紧张了。 突然，少女讲了一串流利的英语。 反应了两秒，王衡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英语，就像现在这样，作为练习，你觉得怎么样？” 王衡：“ok……” ———— 重生这一年以来，与女生煲电话粥的最长记录出现了。 与叶寻的电话，通了足足两个多小时，而且除了开头的几分钟，后面几乎全是英语对话。刚开始还是有来有回，两人互相聊了一些生活中的常见话题。 然而非母语的表达，对于王衡来说还是太过生疏，二十分钟以后他就想不到还能说什么了。于是在此之后，便是叶寻不断用英语叙述各种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以及各种各样的新闻事件和观点。 时不时的，王衡会打断她，表示自己有些词或短语没有听懂，于是叶寻又是一番解释…… 总而言之，这两个小时的体验就像是一对一外教课。 预祝王衡明天的考试顺利之后，说得口干舌燥的叶寻终于挂断了电话。 王衡放下手机，晃了晃脑袋，感觉也有点累了。 这时，付翰文凑了过来：“王老师，你开始泡金发妹子了吗？” 王衡：“我只是学外语……” 付翰文挤了挤眼睛：“明白明白，不只是泡妹子，还顺便练一练口语，一箭双雕嘛。” 王衡的手机通话声音并不大，刚才与室友们又有一定距离，所以他很确定叶寻的嗓音没有被他们听到，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跟我聊的是妹子？” 另一边的唐和兴忽然说道：“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和平时对我们说话的语气差别有点大。那么温柔，你可千万别说跟你聊的不是妹子，那样我们就要怀疑你的取向了。” 王衡不禁皱眉：“我刚才语气很温柔吗？” 付翰文一拍大腿：“我的天呐，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默默背着短语的王柯忽然插了一句：“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付翰文感叹道：“不愧是王老师啊，就算被妹妹截胡了又怎样？再接再厉，越泡越远了。” 王衡：“好吧，刚才确实是女孩，但她也不是外国人啊。” 付翰文眉头一挑：“所以说是哪位呢？工作日有闲工夫跟你聊这么久，应该不是路姐，那么，是我们见过的某位吗？” 王衡：“……算了，就是外国人。” 室友们愈发好奇了。 唐和兴抢着问道：“哪国人啊？叫什么名字？” 王衡毫不脸红地胡说八道：“阿米娅，她来自一个岛国。” 付翰文很是认真地分析：“岛国，说英语，那应该就是布列颠人？” 唐和兴：“不一定是欧洲，也有可能是纽西兰……” 王衡笑而不语。 ———— 文学馆 259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 王衡一出考场，就拿出手机，拨给了叶寻。 等电话那头的少女接通之后，他郑重道：“多谢了。昨天你跟我讲的有两个点，真的命中了今天的听力考试。” 叶寻不由得惊讶道：“这么巧吗？” 王衡：“也不能说是巧，毕竟两个小时，你讲了那么多东西……” “哈哈，那学长也很厉害啊，”叶寻笑道，“我讲了那么多东西，你居然真的都记住了。” 王衡：“那你岂不是更厉害？” “我可是从小就有私人家教辅导的……”说到这里，叶寻忽然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就没有啦，我暑假想出门玩玩都不行。” 王衡：“为什么不行呢？” 叶寻：“因为买不起车票啊。也不是买不起，但在旅游这种事情上花钱，我会有罪恶感的。” 王衡笑道：“那要不要我请客，去魔都玩一圈？” 叶寻沉默了。看不到她的表情，自然无从知晓她此刻是什么反应。惊喜？犹豫？ 片刻之后，少女似乎很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要去魔都呢？学长暑假要去那里旅游吗？” 王衡解释道：“主要是裴宁乐收到了音乐节的邀请，要去那里演出。我和韩奕萱会陪着一起过去。主办方报销来回机票和住宿的，而且除了歌手本人，陪行助理的报销名额还有三个，加上你正好。” 电话里，传来了叶寻轻微的叹息声。 然后少女又问：“具体是什么时候呢？最近吗？” 王衡：“再过三天我们就出发。” 叶寻似乎斟酌了一下，终于答应道：“好啊，我没问题。” “那就这样吧，你可以先准备一下，三天后的早上我去地铁站接你……” 安排妥当之后，王衡挂断了电话，一转身，才看到三个室友付翰文就站在自己身后，眼神直勾勾地望过来。 王衡不禁有些紧张，暗暗反思——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又过于温柔了？ 然而下一刻，付翰文却说：“王老师，我觉得我英语可能也需要补习……” 王衡松了口气：“抱歉，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 付翰文：“那你能不能给我介绍几个好看的外教？” “找外教先找好看的吗？动机上就歪了啊。” 刚吐槽完，王衡感觉到手机震了下，低头一看，就见韩奕萱发来了一条微信： 王衡想了想，回复了两个字： ———— 到了裴宁乐家，王衡就看到了那条网域音乐的私信。 “可能有点冒犯？”看到这里，王衡忽然有些纳闷，“应援就应援，能有什么冒犯的？” 裴宁乐小脸羞红，低头不语。 韩奕萱则憋着笑说：“我已经加了那个粉丝群，确实，一千九百多人，很厉害了。群里的成员我打探了一下，好像都是女生。她们在群里对小乐的称呼，是老婆。” “老婆？”王衡一愣。 韩奕萱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 王衡瞪着她，装作完全没理解少女小心思的样子。 于是韩奕萱只能继续解释道：“过几天的音乐节上，她们想要在小乐上台的时候喊老婆，但是又担心当事人不开心，所以想要先沟通一下。” “音乐节上玩这个，”王衡冷静分析道，“人数太少了是喊不起来的。这个群也就两千人，而且分散全国各地。音乐节上，她们能有多少人？” 韩奕萱：“群里有几十个人本来就在魔都，已经买好了票。还有很多人，虽然不在魔都，但也有空，都说已经买到门票了。” 王衡：“很多人，具体是多少？” 韩奕萱微微摇头：“q群里也不好统计，但报名要参加应援的，在聊天记录里刷屏了长长一列。我看大家好像都很有热情，很积极呢。” 这时，裴宁乐终于扬起小脸，腮帮子都憋了起来，气鼓鼓地说：“我不是她们的老婆！而且被一群女孩子喊老婆，不觉得很奇怪吗？” 韩奕萱戏谑道：“那要是被一群男孩子喊老婆呢？” 裴宁乐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一阵恶寒，使劲摇头：“不要不要，都不要！这种事情太奇怪了。” 韩奕萱：“恶心吗？很多明星和粉丝都有类似的互动啊。比如我听说向志洛和他的女粉丝，就是喊老公老婆的关系，这也很正常吧？” 王衡低声道：“说实话，向志洛那个……我觉得其实是有点不对劲的。” 韩奕萱转而看向王衡，问道：“你也觉得不对劲吗？如果有一群女孩子对着你喊老公，你会觉得恶心吗？” 是恶心，还是享受呢？ 在这类问题上王衡当然是有经验了，于是一本正经地答道：“首先，我不想当明星，所以这种情况不可能的。其次，我不会觉得恶心，但也不会觉得开心，只会感到无聊。因为我知道大家都只是喊着玩而已。” 韩奕萱点了点头，又拍了一下裴宁乐的肩，笑道：“这种事就是娱乐，但对你来说，是个凝聚粉丝的好办法。所以我觉得，人家乐意那样喊，就让她们喊呗。” 裴宁乐双手揪在一起，纠结了好一会，还是难以释怀。她看向王衡，求助似地问道：“你觉得呢？你觉得可以让一群女孩子喊我老婆吗？” 王衡想了想，说：“如果喊的人只有女孩子，我觉得可以。估计男生当场也喊不出口吧？” 韩奕萱连忙劝道：“女粉比男粉狂热得多，而且百合粉又是其中最坚定的，这可是最棒最棒的粉丝群体了，我最近都在做粉丝市场调研，真的！” 王衡看韩奕萱这认真专业有负责的态度，也就不说话了。裴宁乐这边的事情，有韩奕萱帮忙担起来自然是最好，只要不出意外，自己何必捣乱呢？ 裴宁乐皱着眉头，撅着小嘴，还是有些犹豫。 韩奕萱劝道：“写歌你是专业，但是运营粉丝群这种事就别管了，别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啊，她们可是你的衣食父母。” 裴宁乐叹了口气：“就为了挣钱吗？” 韩奕萱：“生意，不寒碜！” ———— 260委屈但不能说（为盟主【可乐有丶毒】加更1/2） ， 出发的这天上午，当叶寻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某个人在这里等着自己。她紧了紧背上的双肩包，站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拿出手机。 少女看到了王衡的最新微信回复： 在行道树下的荫凉处等了约莫两分钟，叶寻终于看见了快步跑过来的王衡。 在少女跟前站住，王衡喘了气，说：“抱歉，来晚了点。” 叶寻摇摇头：“对不起，是我提前到了。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王衡：“她俩带着行李，在楼下。我们先过去，然后坐车去机场吧。你的这个包，给我吧。” 他本想接过叶寻的背包，但少女一扭身子，就躲开了他的手，让背包留在自己身上。 “我又不是背不动，没关系的。”这么说着的同时，叶寻还撩起短袖，胳膊用力，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她的胳膊在同年龄段的女生里也算是比较细的，但只要稍一用力，肌肉的轮廓便相当明显，没有一丝摇摆的赘肉。 从枝叶缝隙间投射下来的一缕阳光，照在少女的胳膊上，那白皙而健康的肌肤上，有两滴汗液反射着金灿灿的色彩。可是很显然她流的汗并不多，凑近了仔细闻，也只能嗅到一阵清香，不知道是来自洗发露还是沐浴香波。 王衡小小地吐了个槽：“背书包要用到的肌肉主力，好像跟肱二头肌没关系吧？” 叶寻歪了一下脑袋，微笑着反问：“那你要看看我的背肌和核心肌群吗？” 王衡赶忙摆了摆手：“算了吧，这个就不必了。你的核心力量那么强，用不着看。” 从他的反应里，叶寻似乎找到了某种新的乐趣。 少女的笑容更明媚了：“你不看看怎么知道呢？” 王衡：“被你打过，很清楚，用不着再看一遍。而且大街上的，脱衣服不太好。” 当然，在一周目期间，别说核心肌群，连腹股沟和臀肌他都见识过。那种整体协调匀称的流线型肌肉美感，他从未在别的女孩子身上见识过。当然，电视里的体操运动员也有那种感觉，不过现实里认识的只有叶寻一个。 两人就这么朝裴宁乐的公寓走去。 路程只有短短几百米，但今天上午晴空万里，而六月底的太阳实在有点毒辣，很快，叶寻的额角就开始冒汗。 至于王衡，跑过来的时候背后就已经汗湿了。 他不禁开始想象，自己要是尽快帮着fof把共享单车弄出来，那就好了。 ———— 会合之后，四人坐上预约来的专车，直奔机场。 路上，王衡坐在副驾驶位上，三个女生在后座似乎聊了些悄悄话，但他也不好偷听。 过了两个小时，当他们登上飞机以后，情况就有了些变化。因为音乐节主办方报销，他们这次坐的是两人一排的公务舱。 既然是两人一排，自然就要有一个女生跟王衡一起。关于这个人选，韩奕萱安排的是裴宁乐。从风险控制的角度上说，这样显然是最合适的。 否则，要是让裴宁乐和叶寻坐一起，韩奕萱担心裴宁乐和人家聊着聊着就把两人同盟的关键信息不小心抖露出去。至于让叶寻和王衡坐一起，韩奕萱表示那怎么可能呢？ 当然这样安排有个小问题，就是针对叶寻，韩奕萱的女朋友挡箭牌身份。毕竟按理来说，两个恋人坐在一起似乎更正常。不过在安排座位的时候，韩奕萱只搬出了‘经纪人王衡有正事要和裴宁乐商量’便解释过去了。 飞机起飞时，韩奕萱和叶寻已经聊了起来。 不管内心里是怎么想，至少在表面上，她俩都是友善、亲和有礼貌又懂事的女孩子，维持一种友好的气氛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这次韩奕萱没忘记吃点晕机药，再加上以前王衡传授的经验，也就没什么晕机的症状了。 而王衡与裴宁乐，则低声谈起一个略微沉重的话题。 “我还是不太能接受一群人对着我喊老婆，”裴宁乐闷闷不乐地说，“就算喊的人都是女孩子，我也觉得不太好。” 王衡轻声问道：“是觉得她们打扰到你了吗？” 裴宁乐摸着自己的耳垂，想了想，说：“我在舞台上，只要别往我扔臭鸡蛋就不算打扰。主要是我希望大家听我的歌，但对我这个人……” 王衡明白了，接道：“你不想让别人在你身上附加多余的东西，你希望你只是你自己，让大家只关注你的作品。” 裴宁乐连忙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然而，王衡却叹了口气：“如果这是你的想法，那我只能说，太天真了。” 裴宁乐：“天真？” 王衡：“没错，就是天真。以前有些明星，大家只关注他们的作品，并不是因为不好奇明星本人，只是因为那时候没有互联网，没有如今这么发达的资讯渠道，所以没法关注明星本人而已。到了如今，只要是作品引起了大家的兴趣，那么你本人也一定会受到关注。” 裴宁乐：“因为互联网吗……” 王衡：“当然，不签约公司的独立音乐人会少很多商业化运作，在失去很多收入的同时，也会少掉很多烦扰，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绯闻八卦了。就算你不主动操作，也一定会有很多小道消息，只要你有名气。” 少女还是撅着小嘴吧似乎很委屈的样子，但眼里已经有了深思的意味。 想了想，裴宁乐忽然说：“我明白了。如果以后名气越来越大，各种各样的谣言会越来越多。现在还好，百合这种谣言至少不算难听，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谣言。” 王衡：“没错。” 裴宁乐继续道：“但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做我自己，仅此而已。该写歌继续写歌，该上台就上去唱歌，别的也用不着太在意。” 王衡面露欣慰：“没错，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小萱吧。” 裴宁乐又思索了片刻。这时，她觉得还是有个问题需要纠结一下。 于是少女再问道：“那我还需要和小萱扮演百合吗？我们明明不是啊。” 王衡：“你们有认真演过吗？” 裴宁乐愣了一下：“没有啊……” 王衡耸了耸肩：“被误解的原因只是那一首歌，以后你不写这么容易被误解的歌不就得了？如果你不想粉丝纠结于这种八卦，那就尽量淡化，别主动提起，然后有人问你就否认，这样时间长了大家自然会慢慢忘记这件事的。” “说的也是，”裴宁乐忽然笑了起来，“就像你说的，现在信息那么发达，每天都有新闻，谁没事盯着我的过期八卦呀？” 王衡：“对，不过也要注意一点，那就是如果不想炒绯闻的话，平时就要稍微小心一点。” 少女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什么意思？” 王衡指了指自己：“我在你身边也要降低存在感，适当保持距离。” “用不着保持距离这么夸张吧？你就说是我哥哥就好了呀。”这下，她的笑容不仅是僵硬，而是直接消失了。 王衡：“人家会翻你老底的，你是独生子女这一点，能瞒得过八卦狗仔？所以明白了吧，为了你的事业考虑，至少在别人面前要跟我保持好距离。比如说下次坐飞机的时候，还是和韩奕萱一起坐吧。” 裴宁乐没有再说话，只是扭头望向窗外，看着机翼下的云海，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委屈的表情。 ———— 261保镖叶寻 ， 四个人一出机场，就坐上了音乐节主办方的车，到了住处。人家安排的地方，是距离演出现场不远的一家星级酒店。 开了房，将行李在房间里放好之后，主办方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来了。于是韩奕萱和王衡到酒店一层的大堂里，跟对方商量接下来几天的详细安排，比如精确一下行程规划之类的。而叶寻与裴宁乐跟着也来到一层，在大堂里闲逛起来。 “这装潢，好华丽啊……”裴宁乐仰头看着吊灯，忍不住感慨道，“在这住一晚要多少钱呀？” 叶寻笑了笑：“柜台那边不是写着吗，最便宜的房间是八百多。” 裴宁乐盯着叶寻，问道：“小寻以前住过这样的地方吧？” 叶寻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两分。 裴宁乐也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变化，顿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戳人伤口的嫌疑。想了想，她换了个话题。 “明天我要去彩排，小寻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呀？” 叶寻不动声色地问道：“跟你一起的还有谁啊？大家是不是都要过去？” 裴宁乐想了一下，答道：“小萱肯定要跟我一起，不过哥哥就不好说了，他也许有别的事情吧……” “哥哥？”叶寻脑袋一歪。 裴宁乐摆了摆手，解释道：“一开始他扮演我哥哥，后来就干脆认他当干哥哥了。不过我平时这么喊他的次数比较少，当着他的面经常不好意思，所以你肯定也没听过。” “这样啊……”叶寻不禁陷入了沉思。 类似于兄妹这样的关系，是不是会更方便拉近距离？看来，尽管韩奕萱占据了优势，但裴宁乐也没有放弃图谋。干妹妹的位置，似乎很方便随时趁虚而入？ 此时，两位少女站在酒店大堂，周围有许多来来往往的顾客，不过总体上还算比较安静。可是突然间，就像是池塘中被丢入了大石，一声年轻女性的尖叫刺入了大家的耳膜。 “啊啊啊啊啊——小乐乐！” 裴宁乐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般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有些粗壮的女人冲着自己跑了过来。这人穿着普通，长发披肩，一跑起来那头长发就乱糟糟地飘了起来，颇有饿虎下山的气势。 刹那间，裴宁乐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歹徒，要遭遇不测了…… 陌生女人只冲到了距离裴宁乐还有三四米的距离，就再也没法前进一步。因为叶寻卡了上去。 叶寻的动作非常快，以至于周围的其他人都没看清，那个陌生女人就被她撂倒摁在地上，脸贴着地板，而左手扭在背后，根本动弹不得。只要她稍微用力反抗一下，叶寻压着她关节的力量就会让她痛得放弃挣扎。 这时，王衡已经跑了过来，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叶寻用下巴指了指被自己压着的女人，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朝着小乐冲过来，我就只能先把她制服了。” 那个女人连声叫嚷道：“我不是歹徒，不是坏人！我是小乐乐的歌迷，买了音乐节门票的！我就是突然看到小乐乐，太兴奋了，所以跑过来……” 原来是衣食父母之一？这好像有点麻烦了。 叶寻与王衡对视一眼，看到彼此都皱起了眉头。 王衡清了清嗓子，说：“放人家起来吧，如果她身上没有什么危险物品的话。” 闻言，叶寻很有默契地简单搜了一下身，然后就松开压制，把这个女歌迷扶了起来。 裴宁乐也凑了过来，轻声问道：“您好，没受什么伤吧？” “我没事！”女歌迷这么说着，目光在叶寻和裴宁乐的脸上来回游移了几下，似乎更兴奋了。 裴宁乐倒是有些紧张了：“那个……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歌迷忽然指着叶寻问道：“这位妹妹，是乐乐的保镖？” 裴宁乐不由一愣。 叶寻倒是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没错，我是她的保镖。刚才我的动作可能有点大，对不起。” “是我不对，我激动过头了……”女歌迷脸色通红地说，“不愧是乐乐，连保镖都找得这么可爱！” 裴宁乐：“？？” 而在这个时候，韩奕萱仍旧没有走过来，只是在稍远处观察着周围。据她所知，音乐节主办方可是请的许多音乐人都住在这家酒店，其中，有几位名气相当大的歌坛前辈。换言之，在这些看似普通的人们之中，说不准藏了几个狗仔。 忽然，韩奕萱目光一凝。她发现，角落里有人手里捧着相机，还对着裴宁乐的方向——刚才叶寻把人摔倒摁在地上的那一幕，大概也被拍下来了吧？ 韩奕萱只能暗暗祈祷，但愿不要演变成负面新闻。 ———— 第二天早上，王衡刚刚起起床，房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就是裴宁乐、韩奕萱和叶寻这三人，齐刷刷地站在门口。 “你看新闻了吗？”韩奕萱开门见山地问道。 王衡：“什么新闻？” 韩奕萱意味深长地说：“今天早上才爆出来的，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看看……” 几人进了王衡的房间，催着他把电脑打开。 王衡：“该不会又上热搜了吧？” 韩奕萱：“没闹到那么大，小乐名气没到那种程度，但是……总之你看这个就知道了。” 在她的指点下，王衡点开了一家八卦娱记网站。然后就看到了一条很是吸引眼球的新闻报道： 王衡愣了一下，道：“这是在写轻吗？有一说一，这个标题挺有吸引力的。” 裴宁乐羞愤道：“喂，他们可是在乱编我的谣言啊！” 王衡耸了耸肩：“但量不大啊，这个没什么影响的吧？” 韩奕萱补充道：“确实，不过我潜伏的几个小乐粉丝群里，很多人都开始讨论这件事了。还有些自认为比较漂亮的女孩子，说想要在现实世界里认识她一下，甚至有的说被始乱终弃也没关系……” “哇，这是在鼓励小乐当渣百合吗？” 王衡啧啧称奇，再扭头看裴宁乐，只见少女已然羞红了脸。 “什么渣百合，”少女瞪着他强调道，“我压根就不是百合呀！” 看她这样，王衡也就不开玩笑了，正经说道：“没事，总之这都不重要。待会的彩排，你准备好了吗？” 裴宁乐哼了一声，说：“彩排本来就是为了正式演出做准备，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看我的吧！” ———— 262朝圣之日 ， 又过了两天之后，音乐节如期开幕，而裴宁乐作为当日重量级嘉宾之一，占据了一整块主舞台。 人群已经涌进会场，主舞台周围，已然聚集了许多观众。 裴宁乐在舞台后面，正在与伴奏的乐队做最后的调试。 相比于之前的第一次音乐节演出，这一次的乐队显然要专业得多。用不着裴宁乐强调说明，人家早就已经掌握了她那三首歌的伴奏要点。之前彩排的时候，几乎一两遍下来就找不到什么问题了，让裴宁乐简直有种对着伴奏录音带唱歌的感觉。 但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人家的专业，这次裴宁乐是真的没记住这几位乐手的名字，因为对话交流的时间比较少。 如今来到舞台后面准备演出的时候，乐手们依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反倒让裴宁乐有些怀念上次的伴奏乐队了——尽管他们的水平其实不如这次的。 再扭头看看，王衡、韩奕萱和叶寻都站在侧边不远处，冲着自己挥手加油。看到他们，裴宁乐深吸一口气，对乐手们说：“我都准备好了，上台吧。” ———— “这件事，咱们没提醒小乐姐，会不会不太好？”叶寻忽然问道。 王衡：“上飞机之前就说过了，应该没必要重复提醒。” 而站在他另一边的韩奕萱则说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小乐现在可能已经忘记这一茬了。不过粉丝们也是一片好心，小乐的感受应该也是惊喜。” 王衡瞥了她一眼：“应该？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叶寻的目光则在台下距离最近的那些粉丝里来回观察。她发现，看起来最热情最具期待感的那些观众，似乎都是年轻的女生，就像前几天酒店里的那个冒失女歌迷。而且她们许多人的手中，似乎都时不时会冒出一抹亮眼的青色…… “她们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叶寻忽然问道。 韩奕萱往观众群里望了一眼，解释道：“歌迷群里有人制作了应援纸，刚才就已经发下去了。只要是愿意在这里看小乐演出的观众，不管是不是忠实粉丝，她们好像都会发给人家。等到演出正式开始的时候，把应援纸举起来，那场面应该很好看。” 叶寻忍不住问道：“这些忠实粉丝，她们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报酬吗？” 韩奕萱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报酬。其实我试着问过，但她们说，如果在应援活动里收钱的话，总有种玷污了信仰的感觉。” “玷污了信仰……”叶寻喃喃着，一时间无言以对。她本来以为当初的自己就算是裴宁乐的忠实粉丝了，可是现在看来，那些自掏腰包做应援纸、组织应援活动的女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铁粉。跟人家相比，叶寻意识到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路人粉，而且还是掺杂了情敌关系的不纯粹路人粉。 ———— 广播里的简短介绍完毕，裴宁乐和乐手们走上了舞台。 今天的少女，穿的是白色短袖与牛仔短裤，扎起了高高的马尾辫。如此青春的装扮当然不适合高跟鞋，于是就在帆布鞋里加了增高鞋垫。于是在阳光下，少女本就纤细白嫩的双腿也显得比平时更加修长。 舞台中央，已经有一根立式话筒架等着她了。 在越来越大声的欢呼中，裴宁乐走到话筒架跟前，把麦克风从这上面拿了下来。就在这时，台下发生的一幕让她当场愣住，全身的动作都凝固了。 只见最前排的女生们齐刷刷地举起了青柠色的纸，那些纸上，都印着、之类的应援标语。 紧接着，从前排开始，青柠的颜色向后方蔓延开来，无数人都举起了这样的应援纸。当然，后面的人就有许多是男生了，而他们的神态显然没有女歌迷们那么狂热，大都有些不好意思。 裴宁乐的大眼睛眨了眨，又有些湿润了。 她拿着话筒，开口说道：“我以前也参加过音乐节，我现在还记得，唱完了以后，好多好多观众的掌声，让我忍不住哭鼻子了……现在好了，这次还没开始唱，你们就把我弄哭了。” 台下，响起了女生的尖叫声：“乐乐不哭，乐乐最棒！” 裴宁乐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好吧，不哭。我其实是想说，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真的，我其实最开始只是想自己写歌唱歌，还能有人来听，能赚钱……很自私的愿望对不对？但我没想到，居有一天这个梦想竟然真的成了现实……好啦，不说了不说了，开始吧。” 按照之前彩排的顺序，以及创作发表的先后顺序，先是《迷途》，再是《曙光》，最后是《无眠》。 目前为止她发表的只有这三首歌。而这也是她最熟悉的曲子，因此尽管还是有些紧张，但每一个音却都像录音室版本那么稳。 可是在唱歌的时候，裴宁乐注意到，台下有许多女歌迷似乎在窃窃私语，来回交头接耳。这让她不禁有些困惑——她们还准备了什么惊喜吗？ 等到第三首《无眠》唱完的瞬间，终于，惊喜来了。 “乐乐老婆，我们爱你！” 先是十几个女生在这样喊。过了两秒，更多的人喊了起来。 “乐乐老婆，我们爱你！” 接下来，不只是前排，呐喊声往后蔓延，越来越杂乱。其中，也混进了男生的声音。不过只要男生敢喊出声来，周围女孩子投来的谴责目光，马上就会让他自觉闭上嘴巴。 在吵嚷的“老婆”呼声中，喊得最响亮的无疑还是女歌迷，尤其是前排的狂热铁粉。这让裴宁乐不由得想起了韩奕萱当当初劝说自己时的发言——“女粉比男粉狂热得多，而且百合粉又是其中最坚定的。” 少女站在舞台上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侧后方又传来了韩奕萱的声音： “小乐，剩下的交给主持人，还不快溜！” 裴宁乐回过神来，冲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涨红了脸对着麦克风说：“这里没有什么老婆！” 然后，一溜烟跑了。 但台下的歌迷并没有计较。或许应该说，对于这种真性情的女孩子，大家倒是更欢迎…… 也更有调戏的乐趣。 ———— ps：在作者的话里发言，盗版和某些渠道读者可能看不到，所以就放在这里。简而言之，本书《大家都要宰了我》应网站要求，近期要改名。建议来起点收藏一下，免得找不到了。 求推荐票和月票，谢谢大家。 263黄毛丫头的道行 赶在6月尾巴上，冯濯和同事们终于松了口气。 经过紧锣密鼓的加班，可以用于内测的成品终于问世了，而且大家一起上阵整整两天，也没有再测出bug——至当然很可能还有许多小bug隐藏着，而这就要看第内测的情况了。 “7月的内测，不只是内测，更是一场战役。”路琪强调了不止一遍的这句话，他们也都懂。如果在企鹅的游戏项目竞争中取得优胜，那么他们将近一年来的种种努力，都将只是别人的踏脚石。只有最终的少数胜者，才能成为企鹅的主推游戏项目，享受社交流量的加持，走上荣耀之路。 商业逻辑，一向都是如此残酷。 “从明天开始，运维和测试组继续双倍工资加班，其他程序组的同事现在开始就可以休假了。不过提醒一下，别乱跑，别玩太疯，测试过程中还是随时有可能找你们的。”路琪在会议室里，对着下属们如此宣布道。 冯濯与同事们互相对视几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解脱感。 终于，可以享受睡懒觉的时光了吗？ 而路琪转身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伏玖。 “你什么时候来的？”路琪接了杯水，随口问道。 伏玖暂停了手机里的保卫萝卜，抬头说：“我刚刚才来。琪琪姐，你说好的今晚要带我去喝奶茶，别以为我不记得！” 路琪坐在办公桌上，笑道：“你还有零花钱吧，不能自己去？” “这种事的关键不是奶茶，”伏玖强调道，“要是自己一个人去，那也太孤单啦！” 路琪放下水杯，貌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你之前不是在找裴宁乐玩吗，怎么这两天光找我？” 话音刚落，只见女孩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就好像是无助的小羊羔想起了被饿狼包围的场景。 “他们那边太危险了，”伏玖咽了口唾沫，“我本来以为最危险的就是王衡，可是现在才明白，那个小萱姐姐，还有小乐姐姐，都是……” 路琪：“都是什么？” 伏玖猛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琪琪姐也是局中人，顿时打了个寒颤，使劲摇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路琪打量着小表妹的神色，若有所思。 忽然，伏玖又找到了蒙混过去的说法：“而且我现在也没法找他们玩啊，小乐姐姐开演唱会了，王衡他们都一起去了，我不可能坐飞机跟过去呀。” “演唱会？”路琪讶异道，“裴宁乐还没到能开演唱会的程度吧？” 伏玖想了想，小声说：“好像是音乐节……” 路琪坐到电脑跟前，稍微查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 不仅是音乐节演出，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八卦流言，都一并呈现于眼前。 裴宁乐和韩奕萱是百合？ 看到这些八卦，路琪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不过再仔细想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冒出来呢？是不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稍稍思索之后，路琪就把怀疑的重点放在了王衡身上。 如果是他故意推动，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呵，明明是近水楼台，还是这么轻易就被应付过去？”路琪用微不可闻的音量喃喃自语着，“这些黄毛丫头，手段实在太嫩了。” 伏玖不由问道：“琪琪姐，你说什么呢？” 路琪扬起脸庞，微笑道：“没什么，我们去喝奶茶吧。” 与此同时，在御姐的心中，一个计划已然成形。正好，接下来的七月初自己有不少空闲时间，可以陪他们好好玩一玩。 ———— 音乐节的表演结束以后的第二天上午，在裴宁乐的房间里，王衡与三个少女聚齐了。她们都坐在床边，裴宁乐在中间拿着手机，而另外两个坐在她两侧，正看着手机上的那条到账短信。 王衡站在她们面前：“这次的主办方给钱很快嘛，上次好像还拖了几天。” 韩奕萱微笑道：“关键是，这次的钱也更多。上次是五万，这次足足八万块钱。” 裴宁乐举晃了晃手机，兴高采烈地说：“分钱分钱，该分钱啦！我都算好了，你们俩各一万六！” 王衡看了一眼沉默的叶寻，道：“我的那份给小寻分一半吧。这次，也多亏她做保镖了。” 叶寻不由一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看着人家分账，自然是有些羡慕的。但羡慕归羡慕，这种钱她怎么好意思拿呢？ 叶寻连忙摇头：“我只是客串了一下保镖，你们带着我来魔都旅游就算是报酬了，用不着再给我钱的。” 王衡则微笑道：“你也用不着跟我客气，这是你应得的。而且也就八千块钱而已，不要推辞。” 叶寻：“可我真的只出手了一次啊。” “这一次就够了，如果那天裴宁乐受了什么伤的话，那就不是八千的问题了，”见叶寻还要拒绝，王衡便转而看向裴宁乐和路琪，强调道，“我的那份分一半给他，另一半转给我。” 裴宁乐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嘞，没问题！小寻你就别推啦，大不了拿上这钱，待会我们出去玩，你请客嘛！” 韩奕萱拍了拍她的肩，问道：“你想玩什么啊？” 裴宁乐歪着脑袋想了想：“ktv？” “不去，”五音不全的韩奕萱光速否决，“昨天在舞台上你还没唱够？” 裴宁乐：“是啊，舞台上只唱了三首歌嘛，也就十几分钟……” 韩奕萱：“别说ktv了，这个我反正不会去的。” 这时，王衡说道：“那你们慢慢玩吧，魔都这么大，好玩的地方有不少呢。” 裴宁乐抬起头盯着他，有些疑惑：“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王衡微微摇头：“我有别的事情。” 昨天，他就已经联系了覃猛，通过这位投资总监的关系，要到了魔都某位创业者的联系方式，顺便跟人家预约了一下。今天下午，就是上门面谈的时间了。 日后将会火遍全国的种草app小橙书，在这个时间点上，正是a轮融资的前夕。这种电商社区类app在创业前期总是需要更多的钱，王衡觉得，等到世界杯决赛以后，自己差不多就可以入局了。 在此之前，显然有必要先跟人家接触一下。 ———— 264巧遇的小秘书 王衡离开了，把房间留给三位少女。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裴宁乐拍板同意了叶寻的提议，也就是去魔都最具人气的几个景点好好逛一遍。 而韩奕萱却有些心不在焉，同意了她俩计划也只是敷衍。因为刚才王衡的一些细微神态变化，让韩奕萱很有些在意，自然也就顾不着逛景点之类的事情了。 “既然确定了，那我回屋里收拾打扮一下哦。” 这么说着，韩奕萱走出裴宁乐的房间，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没有关门，而是故意将门留出一丝缝隙，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打扮妥当，把椅子搬到离门口不远处，坐着等。 等待了几分钟，她终于听到了斜对面房门的动静。 韩奕萱连忙凑到门前，通过门上的猫眼往外望，就看见穿着一身挺括西装的王衡从门前走过。 “他为什么穿西装？”韩奕萱呢喃自语，“是跟什么人有约吗？” 王衡的身影，已然从猫眼里消失了，只剩下裴宁乐的那扇房门。想必，小乐和叶寻那俩丫头还在聊着去哪个景点玩吧？她们怎么可能想到，与此同时，王衡其实换了一身装备，要去赴一场不知道和谁的约呢？ 如果又是一个像路琪那样的成熟御姐风竞争者，那该怎么办？ 如果王衡真的那么能拈花惹草，就算自己再怎么不舍得，也只能放弃了吧…… 想到这里，韩奕萱忽然觉得胸口一抽一抽的，有些疼，是那种闷闷的疼痛感。眼前，也因为泪水而有些模糊了。 “不行，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你？”少女咬着下唇，忽然拉开门，循着王衡刚才走过的方向跟了过去。 脚步迅速，但轻盈无声。 ———— 小橙书的创始人ceo曹文，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面前一身西装的青年，不由得暗暗揣测——这位名叫王衡的个人天使投资者，究竟是什么底细？ 看模样，这位王衡先生实在是太年轻了，跟学校里的大学生一样。可是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也能随随便便拿出几百万来投资？ 或许，是因为富二代保养得当的缘故……可恶的富二代，曹文自己还在苦苦创业呢，人家就已经到处找地方撒币了。这差距，还真是没法比。 “曹总，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王衡的脸上挂着符合社交礼仪的微笑，“领投的戈阵基金那边，劳烦您帮忙说一下。最近两天我都在魔都，如果能尽快确定下来，那是最好。” 曹文问道：“王总常住在哪里啊？” 王衡：“蓉都。” 曹文有显然有些疑惑：“创投这一块，大多数人都在魔都和帝都，王总为什么跑那么远啊？听您口音，好像也不是蓉都人？” 王衡笑了笑：“主要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 见状，曹文识趣地换了个话题：“王先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用个午餐？楼下的那家西餐厅我吃过，牛排很不错。” 王衡本来想一口答应，毕竟生意场他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也明白这属于拉近双方关系的重要应酬。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窗外的街道，一个细节却让他目光不由一凝。 尽管在高楼之上，那个身影显得很是渺小。可是韩奕萱的模样他太熟悉了，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 韩奕萱绕着路边的那根电线杆走了不知道有多少圈，还是没能拿定主意。 编个借口应付一下叶寻和裴宁乐这倒不难；跟踪王衡过来，这种事对她而言也是轻车熟路。可是，跟踪到目的地之后呢？ 在这周围转了一圈之后，韩奕萱便明白这是互联网公司聚集的办公区。那么，王衡特意换西装才过来的原因也就很明显了——并不是跟某个女人有约，而是生意场上的衣着规范，尽量让自己显得专业一点而已。 王衡是过来跟人谈生意，商量正事的，那么她跟过来算什么？ “所以现在回去吗？”韩奕萱自言自语着，不禁有些惆怅。 裴宁乐和叶寻去逛景点了，那么自己干什么呢？回酒店房间？ 就在韩奕萱纠结犹豫着的时候，那个身穿西装的俊秀青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自己被发现了！少女悚然一惊。 王衡也是面露惊讶之色，快步来到她面前，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小乐和小寻呢？” 韩奕萱下意识地试图蒙混过关：“我，我就是随便逛逛……” 王衡却没有追究，而是拉起她的手腕：“正好，我要跟生意伙伴吃午饭，你来帮我撑场子吧。” 韩奕萱：“撑场子？” “有钱的投资人，怎么能没有光彩照人的秘书呢？” 听他这么说，少女顿时脸红了。光彩照人？秘书？这是在说自己？ 韩奕萱偷偷望了一眼旁边的玻璃幕墙。只见那光滑如镜的幕墙上，映照出了一个穿着短袖和短裙的甜美女孩。她的脸色有些泛红，于是更显得娇润可爱。 “我这样，不太适合扮秘书吧……”韩奕萱被他拉着，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只是嘴上还有些担忧。 王衡却笑道：“出来旅游所以穿便服，这很合理。” ———— 坐在那家高档西餐厅里，看着桌对面的男人，韩奕萱彻忽然明白了。 王衡肯定是发现了自己的跟踪，所以才让自己进来看看跟他碰面的是男人，以便彻底打消疑虑。 餐厅里的食物很好吃，不过王衡与人家的谈话内容更能吸引少女的注意力。她渐渐意识到，原来，王衡是打算给人家投资？而且还是几百万级别的数额？ 韩奕萱不敢吭声，哪怕多一个字都不敢，只能默默低头吃着，听着…… 终于，这顿午餐结束了。 与这位曹总礼貌道别之后，王衡带着韩奕萱出了西餐厅，走在人行道上。 忽然，王衡说：“现在你是不是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韩奕萱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嗯……” 王衡继续道：“所以在完成你的学业之外，也要主动了解一下投融资方面的事情，做好准备才行。再过段时间，我肯定要给小乐请更专业的经纪人。而我这边，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要你来给我当助手，明白吗？” 韩奕萱忽然愣住了。 原来刚才那句‘你是不是明白我要做什么了’不是质问，不是戏谑，是在说正事？ 原来以后自己要跟在他身边当助手？ 韩奕萱忽然感觉鼻子一酸，视线又有点模糊了…… 这下，王衡也愣住了：“你哭什么？” 韩奕萱摇摇头，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却发觉怎么都做不到。 纠结了两秒之后，少女干脆自暴自弃地扑到他怀里，嚷着哭腔：“反正你怎么剥削我都可以，当经纪人还是当助理都听你的，我就哭一下也不行吗！” 王衡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右手拂过那黑亮而柔顺的长发，他不禁暗暗感叹——这家伙，还是跟一周目时一样，没法坦诚呢。 ———— 265你肯定没问题 逛遍了魔都最受欢迎的那几个景点之后，裴宁乐和叶寻的感受并不怎么美妙。因为不管去哪个景点，首先看到的都是人头。 尤其是裴宁乐，在人群中她的视线都快被挡完了，除了距离最近的路人，什么都看不到。 “想起来了，现在是暑假啊……”叶寻感叹道，“旅游的人太多啦。而且小乐姐你也看到了吧，好多都是父母带着孩子，一家人出来旅游的。” 裴宁乐：“好多孩子都比我高……” 叶寻：“小乐姐不要灰心啊，比你高的都没你萌，比你矮的好多也没你萌！” 闲聊间，出租车到了那家酒店门口，两位少女下了车，走进酒店，乘电梯上楼。 在电梯里，叶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小萱姐在干什么呢？” 裴宁乐也没多想，随口说道：“她不是说身体不太舒服，要躺床上休息吗？现在应该还在房间里吧……” 叶寻凝视着裴宁乐，欲言又止。她很想说韩奕萱的床上，可不一定只有韩奕萱一个人，但这样讲未免直白得有些过分。 当到达了楼层，电梯门向两边滑开的时候，叶寻忽然说：“我们去小萱姐的房间看看吧，说不定，她还没吃饭呢。” 裴宁乐点了点头：“嗯，是应该看看她，我们俩光顾着自己玩了……” 两位少女走到韩奕萱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一小会，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韩奕萱那有些泛红的脸庞。 裴宁乐立刻就问：“小萱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们给你打包点吃的？” 韩奕萱微微摇头：“没事，我刚才吃过了。” 裴宁乐：“那你现在怎么样啊？电话里，你不是说头疼，不舒服吗？” 韩奕萱笑了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用担心我。” 叶寻打量着她的脸色，又隐蔽地观察了一下房间里面，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王衡学长去哪了，小萱姐知道吗？” “我不知道，说不定已经回来了吧……”韩奕萱指了指斜对面的房门，“要不然敲一下他的门看看？” 就在这时，用不着敲，那扇门突然开了。 已然换回休闲服的王衡走出来，看着三位少女，说道：“你们都在这啊，正好，我要订机票了，商量一下。你们想坐几点的飞机？” “我都可以，你们商量就好啦……” 韩奕萱这么说着，关上了房门。 然后，她背靠着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似乎还是有些发热。 不久前，自己在王衡怀里哭着扑到王衡怀里，把眼泪蹭到他西装衬衣上的那一幕，到现在还是停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尽管不到一分钟，韩奕萱就强行恢复了镇定的模样，像是一个称职的助理秘书那样离开他的怀抱，跟他一起搭车回来。但用不着镜子韩奕萱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怪异极了。 王衡对自己又是什么感觉呢？嘲笑？戏谑？还是得意？ 少女趴到床上，脸埋进枕头：“啊啊啊怎么那么糗！” ———— 新一天的下午，坐飞机回到蓉都之后，四人先搭车回到了裴宁乐的公寓。 下车的时候，韩奕萱邀请道：“小寻跟我们一起吃个晚餐，然后再回家吧？” 时隔24小时，少女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一点都没有那种难以自抑的脸红了。 而叶寻瞥了一眼旁边的王衡，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吃什么呀？” 三位少女开始探讨晚餐吃什么这个重要问题，而王衡看着手机里来自路琪的新短信，沉思了几秒钟，终于打断了她们的讨论。 “路琪说要请客吃饭，庆祝一下，你们觉得怎么样？” “路琪……”韩奕萱轻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陷入了沉默。 而裴宁乐不由问道：“她要庆祝什么呀？” 王衡：“就是你的音乐节演出，关于你已经逐渐打响名气，有了自己的一批死忠粉这件事。” 裴宁乐恍然，继而扬起了灿烂的笑脸：“那好啊，有人请客吃饭，不吃白不吃！” 叶寻无声地叹了口气。 韩奕萱微微挑眉，控制着自己没让嘴角翘起来。 王衡貌似很实诚地说：“那好，我现在给她回复。咱们先上楼，把行李放下吧。” ———— 路琪请客的地方，正是去年请王衡和室友们一起吃的那家海鲜自助餐厅。 新鲜的扇贝和生蚝、刚刚出炉冒着热气的牛排，还有冰淇淋和饮料，这些诱人的热量炸弹摆了满满一桌。 这时，路琪终于说起了正事。 “我参与开发的游戏，已经进入内测阶段了。从后天开始会发放一些内测名额。内测阶段我也有一些话语权的，可以安排一下。这个游戏是五对五的moba类手游，正好我们这儿有五个人，要不要一起玩啊？” 路琪话音刚落，裴宁乐就忍不住问道：“moba是什么游戏啊？” 韩奕萱：“就是像刀塔那样，在一张地图上每人操控一个英雄，互相打的游戏。” 叶寻则盯着对面的御姐问：“可是我们都不玩游戏的吧，为什么要找我们呢？” 路琪解释道：“因为这个游戏的定位就是面向大众，除了游戏爱好者，要能够吸引来以前没玩过多少游戏的路人，才是真正的成功。” 王衡看了看另外三位女生，看得出来大家都有些犹豫。 问题很明显，那就是参与内测对于她们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她们对游戏也没有特别的兴趣，为什么还要参加？ 忽然，韩奕萱问道：“意思是，我们五个人，加上王衡一起，组队打游戏？” 路琪微笑着点了点头：“组队开黑，可以玩很多天哦……” 韩奕萱毅然决然：“好的，那么我参加。” 路琪盯着王衡，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肯定会参加的，对吧？这个游戏当初也有你的一番心血呢。” 不等他吭声，叶寻就连忙说道：“小萱姐和王衡学长都参加的话，那我也来。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了，稍微玩几天也没问题。” 裴宁乐愣了一下，赶忙举起手：“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环顾一圈，望着女生们期待的目光，王衡无声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说：“好吧，我也没问题。” ———— 266少女的游戏兴趣 初代的荣耀王者游戏安装包并不大，只有区区几百m而已。但裴宁乐的旧手机还是带不动。 “你现在也算得上歌星了，不买个好点的手机吗？”路琪如此调笑道。 于是五人吃完结账以后，便直奔最近的商场，买手机。 给裴宁乐换了新手机，五个人在附近找了个蓉式茶馆，找个露天的座位，点上热茶，便开始游戏了。 身为游戏的技术总监，路琪虽然不负责策划，但对于整个游戏的机制无疑是相当了解。于是，她就肩负起了给另外三位女孩子讲解的重任。 “经典的5v5地图都是这样，分成上中下三路，中间夹着的是野区，还有龙坑和河道。双方的每一条路上都有三座防御塔，如果敌人把塔都推掉，就可以进攻水晶。水晶也被打掉，那一方就输了。每个玩家操控一个英雄，死了回泉水复活。还有兵线和野怪，英雄的经济和等级成长……” 听着路琪的讲解，裴宁乐忽然感觉无聊。但她还没吐槽出声，就见韩奕萱自信地说： “我明白了，跟lol差不多的机制嘛。” 路琪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差不多。” 叶寻忽然问道：“这样不会有版权方面的问题吗？lol我虽然没玩过，但也听说了它有多火……” 路琪微笑道：“都是企鹅全资控股，怎么会存在版权问题呢？” 叶寻顿时就明白了：“原来如此，那就没问题啦。路姐您继续讲，我听着呢。” 于是路琪继续讲解兵线和经济的问题。见状，裴宁乐也不好意思吐槽了，毕竟韩奕萱和叶寻都听得津津有味，就自己在这抱怨，岂不是显得比人家都笨了？ 至于王衡，自然用不着路琪的讲解，而是拿着手机开了一局人机，先玩了起来。 一周目时期，在路琪的游戏创业公司里，作为游戏研发组的一员，王衡当然玩过荣耀王者这款火爆全国的手游。体验一下市场上最成功的产品，这也算是工作需要。 当然，深陷于修罗场的男人是无心沉迷游戏的，更何况王衡更感兴趣的类型是单机游戏。印象里他最高的段位，也就到过钻石。而且他也没有哪个位置或哪个英雄玩得特别好，就是中庸地混一混，队友也挑不出什么错。 很快，王衡就发现，自己手里的这款手游和印象里的荣耀王者有不少区别。美工和配音上的不同自然不用说，数值和一些细节上也有出入。而在整体的玩法上，也有相当大的差别，比如现在内测一开始就主打5v5的模式。而在他的记忆里，这款游戏一开始应该是3v3的，后来随着技术的进步才改成5v5。所以说，这是蝴蝶效应的体现吗？ 不过现在想来，连整个项目的技术总监都换人了，做出来的成品自然是和一周目有所不同才对。 操控着韩信挑爆了ai的水晶之后，王衡活动了一下脖子，才发现四个女生都聚在了自己旁边，似乎是用自己玩的这局游戏当做教学范例了。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路琪总结道，“这就是个推塔游戏，谁先推掉对面的水晶谁就赢。但为了胜利，有许多不同的策略，有许多因素需要考虑，所以每一局游戏都能玩出新鲜感。这就是moba类游戏长盛不衰的奥妙。” 韩奕萱忍不住问道：“长盛不衰吗？lol已经火了好几年，它还能再火多久？说不定过两年就不行了吧？” 路琪摇了摇手指：“这可不一定，过两年再看你就知道了。” 叶寻拿出自己的手机：“行啦，那我们先开一局试试吧！游戏又不是上课，多玩玩不就都懂了？” 路琪表示同意，而韩奕萱和裴宁乐也跟着拿出手机，点开了游戏。 为了照顾这几位新手，路琪建了个房间，先跟人机打了一把。 到了选英雄的环节，女生们的喜好顿时浮现出来。虽然对各个英雄都不太了解，但叶寻、韩奕萱和裴宁乐都一致选择了看起来比较漂亮的女英雄。 一个安琪拉，一个妲己，一个小乔。 路琪忍不住提醒道：“你们三个怎么都选了法师？阵容要平衡，上中下野辅最好都要有……” 指点一番之后，叶寻换成了花木兰，韩奕萱还是选妲己，而裴宁乐换成了孙尚香。依然是比较好看的女英雄。 “你们啊，不能光看脸选英雄！”路琪教训完，自己选了更漂亮的露娜。 王衡：“路姐你这不是看脸吗？” 路琪：“我只是选了很强大又很考验操作的英雄，恰好她被画得比较好看，仅此而已。好了，我们现在就缺一个辅助了，你选什么？” 王衡没怎么犹豫，果断选了最适合中庸之人的庄周。 然后游戏开始。 王衡操纵着自己的英雄，看着裴宁乐的射手开局就冲到对面的塔里，以最快速度送出了一血。 裴宁乐不由一愣：“诶，不是推塔游戏吗？” 路琪幽幽地说：“我记得我讲过，兵线……要让小兵先进塔的攻击范围，然后你的英雄才能去打塔。要不然，防御塔只要几下就能把你干掉。” 韩奕萱也叹了口气：“小乐，我理解你不喜欢听课，但这又不是数学课，这是游戏课啊……” 叶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用花木兰清理着小兵，与对面的ai过招，熟悉着这个英雄的技能。 王衡则控制着自己的英雄来到射手的下路，替孙尚香清理兵线。清理完毕，他摸了摸裴宁乐的脑袋，说：“没关系，人机局嘛，就是用来学习入门的。” 裴宁乐本来低垂着脸庞有些灰心丧气的，结果被摸了头之后，却没来由地振作起来。恰好这时，她的孙尚香也复活了，于是她操纵着这个英雄跑出来，先在野区开了一炮。 见状，路琪欲言又止。 王衡拍了一下裴宁乐的脑袋，提醒道：“你有兵线吃，就别抢打野的野怪了。过来，我这给你留着呢，快来吃。” “来啦来啦！” 裴宁乐倒是没计较自己被捶头的那一下，乖乖跟着辅助王衡清理兵线，熟悉游戏的操作。 第一次玩此类游戏的少女忽然发觉，这好像还挺好玩的？ ———— 267全都怪辅助 玩过几局人机之后，大家一致表示摸清了这个游戏的玩法，可以开始和真人对战了。 就连第一次玩对战类游戏的裴宁乐都自信满满“你们看到我的战绩了吗？9杀1死，看我孙尚香多强！” 路琪善意提醒道“打ai和打真人是不一样的。” 裴宁乐“是吗？有什么不一样？” 叶寻“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五人组队开了新的一局。这次的对手不再是操作僵化的ai，而是同样参加内测的真人。 等待了将近一分钟之后，匹配终于成功。 选英雄的时候，路琪忽然说“对了，给大家提个醒。现在是初次内测阶段，游戏的分段排位机制没有上线，所以对面的实力很难说。不过大概率是比我们这边要强的。” 韩奕萱“路姐，这个游戏是你做的啊，那些内测玩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战胜你吧？” 路琪看了一圈，目光从裴宁乐到叶寻再到韩奕萱，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韩奕萱还想再说什么，然而这时，游戏已经开始了。 叶寻用芈月走上路，韩奕萱用妲己走中路，裴宁乐用孙尚香走下路，王衡拿着庄周给她辅助，路琪的露娜打野——经过几局的练习，这个套路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然而对面游戏方式，却显然出乎了新人们的意料。 裴宁乐刚刚清完几波兵线，见对面的程咬金缩到塔下，便放心大胆地跟在小兵后面朝着对方防御塔射击。身为辅助的王衡则在旁边的草丛里待着，随时警戒。 忽然，王衡发现有一抹暗红的影子，一闪而过。 他立刻叫道“小乐快撤，刺客！” 裴宁乐“你说什么？” 王衡来不及再提醒第二遍，就见荆轲的身影出现在孙尚香身后，一击带走了她三分之一的血量。与此同时，程咬金从塔后也冲了过来，缠住庄周，不让他支援。 “哇啊啊啊……”裴宁乐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就在这两三秒之内，她的血量见底，死了。 王衡的庄周本来已经赶到她身边，见实在没法救，只能独自撤回己方防御塔。 裴宁乐忽然扭头瞪盯着他，问“不是说辅助要保护射手的吗？” 王衡“没错，所以我给你提醒过了啊！” 裴宁乐扭回头看着手机，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韩奕萱也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她操控的妲己被对面的法师张良控住，然后荆轲从草里冲了过去，两下带走。 韩奕萱也看向了王衡，问道“射手既然都死了，辅助为什么不来保护一下法师？” 王衡“……” 过了两分钟，路琪也盯着他，质问道“露娜没有蓝怎么玩？野区的蓝你怎么不帮我看一下？” 王衡“……” 又过了三分钟，两边的战绩已然是2比8。己方唯一拿了两个人头的就是路琪，只死了一次。而裴宁乐死了四次，韩奕萱死了三次。 忽然，叶寻幽幽地说“学长，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过来看看我？” 王衡“……” 大龙被对方抢了，残血的露娜没法上前，只能在草丛里看着。 于是路琪叹了口气“辅助要是跟着我就好了……” 韩奕萱也叹道“我也很需要辅助啊！” 裴宁乐气鼓鼓地道“辅助在这我还是死，他们都跑塔下强杀我了！” 叶寻“要是辅助在我这，说不定对面的塔已经掉了吧？” 王衡“……怪我咯？” ———— 第一次开黑的五人小队，散的时候颇有些郁郁寡欢。 打人机当然是怎么玩都没问题，可是跟真人对战的三场，都输了。尤其是对于第一次玩这类游戏的女孩子们而言，三连跪的滋味可真是难以言表。 但王衡倒是没有太在意。 告别了女生们，他回到寝室，打开自己的电脑。 暑假里，室友们都已经离校回家，寝室里除了王衡自己就只剩下笼子里睡着觉的小仓鼠，于是也就可以更随意一点了。 王衡打开笼子，把仓鼠提溜出来，放在键盘旁边。 “今晚的世界杯半决赛，巴希对德意至，我要买大比分了哦。” 话音落下，就见仓鼠缓缓睁开了小眼睛，嘟囔道“你买就买呗，还非要我盯着？” 王衡“这一场是二十万，在五个博彩网站分十二个账号买。要是跟一周目是相同的结果，算下来就是四千多万的入账。” 仓鼠“所以你不敢多投一点？” 王衡“是啊，我倒是能拿出几百万。可要是一场赌赢十个亿，那这钱我是真的不敢拿了，太烫手。” 仓鼠“要是买国内的足彩呢？” 王衡叹了口气“你不觉得更显眼吗？我该怎么跟人家解释，我提前预见了德意至会灌巴希七个球，而且还拿了二十万去投注这个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结果？” “你没法解释，”仓鼠一屁股坐在桌面上，“好啦，你买就是了，蝴蝶效应不会蔓延到这场比赛上。巴希队的核心内马尔停赛，核心中后卫也停赛了，队的心理压力还是那么大，而德意至一方还是那么稳。所以，放心吧。” 王衡微微颔首，点击确定。 然后他长出一口气，再看看已经提取出来的银行账户数额。七百多万，已然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敢想象的巨款了。当然，等到明天就是将近五千万…… 仓鼠忽然说“现在的七百万，还买不了魔都和帝都的一套大房子。” 王衡耸了耸肩“我也没打算买房。跟fof谈好的投资，我现在只给了他们二十万，还有四十万等着到账呢。小橙书也是，下个月的a轮投资说好了要参加，三百万换2的股份，都是隔几年翻好多倍的正当生意。” 仓鼠打了个呵欠“你计划好了就行。不过别忘了，你的正事可不是赚钱……” “不，我的正事就是赚钱！”王衡斩钉截铁地打断道。 仓鼠瞟了他一眼，也没争辩，只是自顾自地往笼子里爬，小嘴巴里还嚷嚷着“睡了啊，别再吵我了。” 然而它还没进笼子，就又被提溜了起来。 王衡问道“话说，快爪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还有抖乐的创始人联系方式，你知道么？” 仓鼠“你去亲一下韩奕萱和路琪我就告诉你。” “呵呵，你好好睡。” 王衡果断把它丢进笼子里。 ———— 。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267全都怪辅助）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螺旋飞面谢谢您的支持！！ 268专属队服 即使跟王衡、裴宁乐等人分开以后，回到家里，路琪也还在玩荣耀王者。 当然，现在自己单排就好很多了，有输有赢，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赢家。 路琪放下手机，总结道：“我就说嘛，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此时夜色已深，伏玖都已经上床睡觉了。路琪也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打开电脑扫了一眼新闻，忽然精神一振。 “世界杯已经到半决赛了啊，赌球的排队上天台……”路琪微微眯眼，喃喃自语，“但如果是那家伙，恐怕就不一样了。他赌球了吗？” 思索半晌，路琪拨出一通电话。 片刻之后，手机里响起了王衡的声音：“喂，路姐有什么事？” “你最近看了世界杯吗？” “呃……”王衡似乎犹豫了一秒，“最近比较忙，又是跟小乐跑音乐节，又是准备四级考试的，没空熬夜看比赛。” 路琪：“但现在已经没事了嘛。今晚有巴希和德意志的重头戏，你不看吗？” 王衡：“应该会看吧，不过也不一定，我到时候或许直接睡过去。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骨灰级球迷，用不着……” 他还没说完，却被路琪的一个问句打断了。 “你最近买球了吗？” 看似普普通通的问题，却让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钟。这么一小段时间的沉默，已然足以说明很多。 王衡当然明白，跟她搪塞没有什么用，于是叹道：“买了。” 路琪：“赚了很多吧？不用，我不会问你具体的数字，你用不着告诉我。我就想问问，今晚的比赛你看好哪一方？” 王衡：“德意至。” 路琪看了一眼刚才点开的页面：“可巴希是东道主啊，我看赔率，好像大家更看好巴希。你为什么觉得德意至会赢？” 王衡：“因为唐旭东看好巴希。”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听他这么说，路琪不由一愣。 默然半晌之后，路琪说：“我听说过他，是个挺出名的游戏主播，可是他跟世界杯有什么关系？” 王衡：“本来是没关系的，但他不久前说了看好巴希队，所以这就有关系了。毒奶，是因果律武器。” 路琪叹了口气：“你就算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也比用这种话打发我更有诚意吧？” ———— 翌日早晨，王衡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世界杯的新闻——巴希1：7输给德意至，震惊了全世界体育圈。 然后他再看看那些博彩网站里的收入，把赚来的筹码提取出来，转进几个自己先前设立好的账户。 一次性转到国内的个人账户太显眼，他决定接下来这段时间慢慢挪。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是路琪的打来的电话。 接通之后，就听到了路琪略有些兴奋的声音：“我昨晚买了德意志赢，五万翻成了十万！” 王衡：“恭喜恭喜。” 路琪：“听你的口气，你肯定买了更多……等等，你是不是也猜中比分了？一比七啊，这个赔率有多恐怖？” 王衡：“赔率，大概两三百吧。” 路琪倒吸一口凉气：“你……那你投了多少？我的天啊，你这次到底赚了多少！” 王衡叹道：“不打听具体数额，路姐，昨晚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忽然，路琪叹道：“怪不得你要当天使投资人呢，原来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王衡：“……” “好啦，不聊这个了，”路琪话锋一转，“我们今天继续一起开黑，来不来？” “当然来啊，打游戏为什么不来……好吧，我过一会就去。” 说完，王衡挂断了电话。 他下了床，就听到仓鼠在说：“路琪已经猜到一些东西了。” 王衡叹了口气：“没办法，想要在她那里蒙混过关，实在太难。” 仓鼠：“你昨晚就可以否认啊，就说你完全没有买球，不行么？” 王衡想了想，摇摇头：“我又不是机器人，时刻都能做出最完美的应对。她突然问我，我被弄了个措手不及，然后她就看出蹊跷了，这不很正常吗？” ———— “小萱，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裴宁乐看着摊在沙发上的这几件新衣服，还是有些犹豫。 韩奕萱则是信心满满：“你对王衡还不了解吗？他又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当然没问题呀。” 一旁，叶寻也颔首道：“我也觉得，王衡学长应该不会计较这种事。其实我们把它当成玩笑反而更好，这样也算是提醒我们，他有多不容易了嘛。” 裴宁乐小声嘀咕：“你们觉得可以，那就可以吧……反正衣服是小萱做的。” 韩奕萱冷笑道：“这么快就想好怎么推卸责任啦？小乐啊小乐，你学坏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孩子了。” 裴宁乐：“哼，还是没你坏。”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叶寻连忙跑过去，开了门，却发现门口站着的并不是王衡，而是路琪。 叶寻脸上本已扬起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路琪眯了眯眼，微笑道：“怎么，不欢迎吗？” 叶寻勉强笑道：“怎么可能不欢迎呢，路姐快请进。” 路琪进来换了拖鞋，立刻就注意到了沙发上的那五件衣服。过去一看，顿时啧啧称奇：“这是谁的构思，挺好玩的呀！” 裴宁乐指了指韩奕萱：“是她。” 韩奕萱轻轻拍了一下小乐的手腕，笑道：“现在就等王衡过来了。待会我们玩的时候大家都穿上，我们也算是有队服了。” “可以可以，我先穿上。”路琪拿起了其中属于自己的那件。 其他三位少女也纷纷拿起衣服，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在这里换衣服的话，似乎……略显尴尬？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叶寻犹豫了一下，于是就让裴宁乐抢了先。 裴宁乐开门，见果然是王衡，便指着沙发说：“快去看看吧，小萱给我们每个人都做了队服呢！” “队服？”王衡一愣，已然注意到了裴宁乐手里的衣服。 那是一件白色的短袖，样式很简单，只是胸前印了七个大字【下路爆了怪辅助】。 王衡又看了看另外几位手里的衣服。而她们也相当配合，把短袖展开，把胸前的印字展示地清清楚楚。 叶寻那件是【上路瘫了怪辅助】。 韩奕萱的是【中路废了怪辅助】。 而路琪的当然就是【野区没了怪辅助】。 王衡已然有了不妙的预感，问道：“我的呢？” 韩奕萱举起了最后的那一件，上面分明印着七个字——【我是辅助都怪我】。 王衡忍不住笑了起来。 ———— 269少女们的快乐特训 这一天晚上，王衡给父亲打了一通电话。 “喂，老爸你今天没有应酬？” 话音刚落，就听见父亲略微有些惆怅的声音：“我倒是想应酬，可是这个月公司效益不太好啊……” 王衡：“就你那个酒量还应酬，怕不是每次都忘了醉字是怎么写的了。” 父亲：“工作啊，哪能没有应酬？你个毛头小子懂……懂吧？” 王衡暗暗有些想笑。很显然，父亲想说‘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之类的话，可是转念想起房贷都是毛头小子还的，自然就没有教训的底气了。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老爸我再孝敬你一笔吧？” 父亲似乎愣了一下，两秒之后诧异道：“你该不会……又赚到钱啦？” 王衡：“嗯，跟一个朋友一起创业，赚到了一些钱。我这边不太需要花钱，就给你转过去一些吧。” 父亲显然有些按捺不住好奇：“你干啥了？赚了多少钱啊？” 王衡含糊道：“就是创业嘛，做点小买卖之类的。只要找准思路，赚点钱也没多难。” 沉默几秒之后，父亲的声音里有了一丝颤抖：“你新赚的钱，跟那个叫路琪的姑娘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王衡：“这能有什么关系？” 父亲：“儿子我给你说……就算是男生也要有一点贞操的弦啊，而且有些事情是违法的……” 王衡冷笑道：“我做的买卖不包括卖身，这个你就放心吧。” 父亲：“那你现在还是不是……” 王衡猜到了老爸要说什么，因此不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直接转了三十万过去。 打更多的钱当然可以，但太多了反而容易把人吓到，那样反而不妙。反正钱给他，让他知道以后没必要强撑着去应酬，这也就够了。 然而这时，王衡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给老爸有两个目的。刚才只说了转账，还有另一件事忘了讲。 于是他又拨通了刚才的号码，问：“你收到转账通知了吧？” 父亲：“收到了，三十万……” 王衡：“嗯，所以你以后工作可以稍微悠着点，别领导要你干什么你就干，身体最重要。另外还有个事情。这个暑假，我就不回家了，在蓉都这边有些事情。” 父亲犹豫着说：“儿子啊，要不要我给你寄点汇仁肾……” 王衡：“用不着！我赚钱用的是脑子，脑子，脑子！” 强调完毕，他又忍不住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仓鼠悠然道：“感觉，你好像有点恼羞成怒啊。” 王衡：“什么恼羞成怒，这是被污蔑之后的愤怒。” 仓鼠：“那你倒是说说，待会你要出门去干什么呢？” 王衡：“跟她们打游戏。” 仓鼠：“换句话说，就是和裴宁乐、韩奕萱、叶寻、路琪一起多人运动，对不对？就这你还不需要补补肾？” 王衡面无表情地提起了笼子。 仓鼠的两只小爪子抓住笼子栏杆，连忙叫道：“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王衡没有说话，只是尽情地摇摆了起来…… ———— 裴宁乐的公寓房，如今已然成为了五个人的聚会活动场所。除了原有的沙发，地板上又摆了两团懒人沙发。 王衡进来的时候，懒人沙发已经被裴宁乐和叶寻抢占了，而长沙发上坐着的是韩奕萱和路琪。留给他的，只剩下一个单人沙发。 “快点来啊，就等你辅助啦！”裴宁乐兴高采烈地说。 王衡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那七个字，再看看她们——大家都穿上了开黑队服。 然后他摇摇头，笑道：“我想玩射手行不行？” “不行！”裴宁乐坚决道，“我刚刚才发现鲁班有多好玩，我要用鲁班！” 一旁的路琪悠悠地说：“你还是可以选的，在辅助英雄里选。快来吧，我们要开了。” 王衡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进入游戏。 新的一局又开始了。 相比于几天之前，如今的少女们显然对于这款游戏有了更多的了解，不再是一味看脸选英雄。叶寻就换成了曹操，裴宁乐则是小鲁班。 新一局，王衡依旧陪着裴宁乐走下路，只是时不时地去帮一下路琪。而叶寻和韩奕萱也有意识地保护起了己方野区，让路琪的露娜能够尽快发育好。 势均力敌的前期之后，中期的团战开始了。这时，叶寻操控的曹操冲进战场中心，开着吸血技能把对方搅成一团乱麻。而裴宁乐和韩奕萱一起，一个法师一个射手不断输出。一旦有人试图袭击后排，立刻就会被韩奕萱控住，再被裴宁乐干掉。 至于王衡，依旧扮演着辅助的角色，让队友很难被对面控住。于是叶寻在敌阵中杀得兴起，承担无数伤害却又因为吸血技能而不死，让裴宁乐和韩奕萱可以从容输出。对方就算要跑，也会被埋伏在旁的路琪收割人头。而且团战完一看，对面的野区也已经被路琪清扫得差不多了。 于是当裴宁乐点爆了高地塔之后，对面便坚持不住，投降了。 叶寻放下手机，长出一口气：“终于赢一次啦！” 韩奕萱叹道：“不容易啊……” 路琪揉了揉手腕，扭头问道：“有没有喝的？” 裴宁乐蹦起来，跑到冰箱跟前，从里面拿出五瓶冰可乐，分到大家的手里。与此同时，叶寻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五包薯片。 回到懒人沙发上，裴宁乐开了一包薯片往嘴里倒，刚咽下去就又灌一大口冰可乐，然后痛快地摇了摇脑袋：“哈……这才是生活啊！” 叶寻和路琪要斯文一些，但也吃吃喝喝得很是惬意。 韩奕萱忽然提醒道：“这样热量超标了吧？” 裴宁乐白了她一眼：“可乐不好喝吗？薯片不好吃吗？你为什么要说这么扫兴的话呢？” 叶寻淡然道：“没关系，我肌肉含量比较高，体脂率低，所以身体的基础代谢能力强。摄入热量再多些也能消化掉。” 话音刚落，只见另外三位女生的神色里都多了些警惕。 下一刻，三包薯片全都堆到了王衡面前，包括韩奕萱那包还没开封的。 “你不怕胖，交给你咯？”这话是裴宁乐说的，但韩奕萱和路琪的目光里隐含的分明是同样的意思。 王衡苦笑道：“这么多，我也吃不动啊……” ———— 270您这么坚决的吗 ， 内测开始后的第二个星期，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裴宁乐的公寓房里，一男四女终于取得三连胜的壮举。当然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输输赢赢地玩了一整天，不知有多少盘了。 “小寻好厉害啊，只死了两次，而且那么多个助攻……”说到这里，韩奕萱瞟了一眼王衡，小声说，“比辅助都多。” 王衡：“我可是一次都没死。” 路琪不由得感叹：“一次都不死，足以说明你有多么能混。” 王衡：“……” 这时，叶寻却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今天是最后一次。明天，我就不来了。” 裴宁乐不由问道：“什么意思？小寻不想玩了吗？” 叶寻：“玩当然是还想玩，但我要上课了。” “可是现在才七月份……”说到一半，裴宁乐忽然想了起来，“哦对，高三要提前开始补课是吗？” 叶寻幽幽地说：“小乐姐你上过高三，应该知道的。” 裴宁乐：“诶嘿，忘了。” 叶寻拿起手旁那瓶已经不怎么冰的可乐，喝掉了最后一口。然后少女环视一圈，眉头轻皱，眼里有些留恋。 路琪说道：“你只是回去备战高考而已，用不着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吧？” 叶寻：“但这一备战就是一整年……” 韩奕萱忽然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这样吧，我们今晚一起送小寻回去，怎么样？” 叶寻摸了一下鼻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用不着麻烦大家，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这时，保持着沉默的王衡忽然注意到，叶寻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冲着自己悄悄使了个眼色。 这是希望自己送她一下的意思吗？ 仔细想想，如果接下来一整年叶寻都要忙着准备高考，专心学习无暇他顾的话，那么这丫头毫无疑问就是威胁最小的一个，比裴宁乐还安全。 于是他无声且隐蔽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暗中的承诺之后，叶寻起身，告辞。 然后就在她出门的那一瞬间，王衡迅速跟上，但就在他开口之前，路琪却抢先道： “不用坐地铁了，正好我也要回家，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顺路。” 韩奕萱也跟了过来：“那就谢谢路姐啦。” 裴宁乐看着四个人走出门外，忽然反应过来：“你们都走啦？” “是啊，小乐晚安。” “早点睡哦。” 路琪和韩奕萱异口同声地道。 ———— 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路琪先把王衡送到校门口，然后再送韩奕萱和叶寻。 这样一来，她们路上要如何勾心斗角，王衡就无从知晓了。 走到宿舍楼下，王衡发现公告栏上贴了一张相当显眼的告示，通知学生们假期大部分宿舍楼都要封，其中，也包括王衡所在的这一栋。 “也就是说要租房……算了，干脆买一套吧。” 王衡上楼回到寝室，打开电脑看起了售房平台的信息。而在这时，路琪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御姐的嗓音似乎有些疲惫，“明天晚上的世界杯决赛，你有没有看好哪支队伍？” 王衡犹豫了一下。 很显然，从樱岛之行开始，路琪就有所猜测了。但这位姐姐究竟猜到了哪一层，那就不知道了。 王衡：“久赌必输啊，路姐。” 路琪嗤笑了一下：“别人会输，但你不会。” 王衡：“可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路琪忽然压低了声音：“对啊，我知道你是普通人，只不过猜东西特别准，至于其他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无论王衡身上有什么秘密，她都不会乱说吗？ 王衡斟酌了一下，缓缓道：“那我只能说，这场世界杯决赛……我觉得九十分钟内他们会打平，因为双方实力比较相近。” 路琪：“明白了，多谢。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早点睡吧。” “嗯，晚安。” 说完，王衡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扭头看着旁边的笼子，说：“学校宿舍楼暑假要封，咱们必须搬出去住了。” 仓鼠：“好啊。” 王衡：“所以我打算明天买个房子。” 仓鼠：“这种小事还用得着说？” 王衡拍了拍桌子：“喂喂喂，买房算小事？” 仓鼠叹了口气：“身为重生者，过了一年多才混到买房，你难不成还觉得很值得骄傲吗？” “那是因为我的大部分资金都留着做别的事，”说到这里，王衡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我现在开公司的话，好像有点不方便。” 仓鼠：“什么不方便？” 王衡：“虽然我说了要让韩奕萱给我当助理，但那丫头还是太年轻，没有经验，我现在开公司恐怕……” 仓鼠点了点小脑袋：“对，她现在很难帮上大忙。所以如果你是真的想要弄个公司，那就有必要在市场上招些专业人士帮忙。你别看招聘网站啊，这种高级人才你得找猎头才行。” 王衡打了个呵欠，说：“好吧好吧，先睡了。” ———— 世界杯终于落幕了。 王衡从小组赛之前的三百万资产，一直翻到了如今的七千万。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对于重生者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机会窗口。 手握七千万巨款的王衡，先买了一套房，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当然，跟裴宁乐的公寓并不在一起，隔了两条街。 这是一片新开发不久的中高档小区，其中每一栋楼都只有八层，开门就是电梯，相当方便，物业的服务也很周到。当然更重要的是，上一位业主已经装修完毕，正在通风散味得也差不多了，还没来得及住进去就因为急着用钱而不得不转手，因此室内装修和家具齐全，且崭新。 花了一百多万买下之后，王衡拎着书包就住进去了。除了还要再从超市里买点生活用品以外，几乎用不着费别的什么心思。 把笼子放在地上，提起那扇小小的笼子门，王衡笑道：“好了，你可以出来随便撒欢了，小心别掉下水道里就好。” 仓鼠从笼子里出来，在光滑整洁的地板上滚了两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王衡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接通来电，就听到一个甜美的女声在说：“您好，请问是王先生吗？我是猎头公司的小曾。关于您委托我们寻找的行政助理，有些具体标准，可能需要跟您再落实一下。” 王衡：“什么标准？” 小曾：“就比如说主要工作内容，以及人选的性别……” 王衡：“哦，要男的。” 小曾：“？” 王衡：“我说，要男的，有什么问题？” 小曾：“……您这么坚决的吗？” ———— 271韩助理的警惕 坐在猎头公司的小会议室里等待了几分钟之后，当沈叶熙看到那位走进来的那位年轻人，并且听到介绍说此人就是潜在雇主王先生的时候，不由得震惊了。 这位王老板，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吧？ 而王衡也很震惊：“我记得我说过，只要男的。” 沈叶熙忍不住开口道：“王先生，我确实是男的。” 闻言，王衡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作为男性来说，他的头发算是挺长的了，能盖住耳朵，但一点都不凌乱，收拾得整齐且精细。而刘海之下的五官更是清秀，虽然没有描眼线或眼影，但以王衡的经验立刻就能看出这家伙是抹了粉底的。 从样貌上看，怎么瞧都不像是个男性。而且这家伙穿的衣服也比较偏中性风格，或者说，就算是男性的衬衣和西裤，套在如此瘦弱的身躯上也会显得有点女性化。 但听嗓音，毫无疑问是个男的。 王衡在他面前坐下，说道：“那就好，我们聊聊吧。” 沈叶熙顿时打起精神。然后，就听到了一个有些麻烦的问题。 “你对于公司的运营，有什么理解？” “……您是指什么类型的公司？” “就比如说我手里有一大笔钱，要做天使投资，另外也会招程序员做一些技术上的事情。那么，我该成立什么样的公司比较好？” 听王衡这么说，沈叶熙顿时了然——原来这位王老板是个富二代，家里给钱任其糟蹋的那种。否则，怎么会赚了一大笔钱却连怎么开公司都不清楚？ 沈叶熙斟酌了几秒，然后开始侃侃而谈：“风险投资公司的要求比较严，不过如果您不打算从社会上募集资金，只是用自有资金进行小范围内投资的话，注册科技公司也可以……” ———— 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交流，王衡感到很满意。 最近几天，他面试过的人选已经有五个了，沈叶熙是第六个。这些面试者的口才都很好，但沈叶熙是把事情讲得最清晰明白的人。能够深入浅出地讲解，就足以说明此人对于各个环节上的认知都很全面。 聊到最后，王衡又看了一眼沈叶熙的简历。预期薪酬那一栏，填的是年薪四十万。考虑到摆在眼前的那几个机会，这种程度的薪资在王衡看来不算贵。再看看工作简历，在某家大型金融企业做到总裁助理的经历，无疑也算是履历光辉了。 “最后还有个问题，”王衡终于忍不住问道，“请问之前的那份工作，你是为什么离职的呢？” 沈叶熙忽然垂下眼皮，怅然道：“因为个人情感问题。” 王衡眉头一皱：“个人情感？” 沈叶熙：“之前的那位女总裁……对我有些非分之想。” 听他这么一说，王衡顿时肃然起敬。看看，同样是遭遇了女老板的毒爪，自己沦陷到柴刀的地步，人家却能洁身自好，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有底线有素养的人才啊！ 王衡又低头看了一眼简历，确定再没有问题之后，伸出手：“那么恭喜你，在我这里通过了。” 沈叶熙连忙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那我以后就叫您王总？” 王衡：“好，那么接下来创立公司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 沈叶熙不由一愣：“公司还没创？” 王衡：“所以说，要麻烦你了。早一点把公司搞定，我也好早点开始给你发薪水。” 沈叶熙：“……那您今天有空吗？可不可以带上证件跟我走一趟？” 王衡：“当然没问题。” ———— 接下来的几天，王衡与沈叶熙不仅办妥了公司，还搞定了办公场所，就是在蓉都市内的一栋小型写字楼里租了两间，作为办公室。 这办公室的体面程度，大概和如今尚未起飞的fof差不多，都是旧楼小间。好在这边还是要稍微整洁一些，再加上蓉都的地价比帝都低得多，于是一个月还不到一万元，比沈叶熙的工资还低。 “一年之内，我们肯定会换去更大的办公室。现在这个就是过渡……”王衡的饼画到一半，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 拿出手机一看，是韩奕萱发来的：【我已经到了，然后怎么走呢？】 收起手机，王衡招呼道：“下楼跟我接个人，你的新同事。” 沈叶熙忽然有些期待：“是投资领域的精英，还是技术领域的大牛？” 王衡：“都不是，是个财大的学生。” 沈叶熙不得不调低期待值：“是来实习的研究生吗，那……” 王衡依旧摇头：“是本科生，暑假完后上大二。” 沈叶熙：“……” 新上任的总裁助理已然彻底无话可说。不过很快，他就调节好了情绪。 拿多少钱做多少事，既然王老板在工资上没有亏待自己，那么自己本分做事就好。人家富二代弄来的二号员工是关系户又如何？好好相处，不妨碍正事即可。 几分钟后，当沈叶熙随着王衡来到楼下，看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时，便感觉自己不得不再进一步调低期待值……不，干脆就把期待值拉到最低好了。 韩奕萱今天已经尽量穿得成熟一些了，然而尽管是衬衣、中裙和高跟鞋的搭配，但怎么看都还是更像个学生，而非职场丽人。毕竟年岁有限，想要冒充职场精英气质委实有点难。 在沈叶熙看来，这种不到二十岁的黄毛丫头，怎么看都更应该是牵着男朋友的手逛街撒娇，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处理百万级别的投资生意。很显然，这已经不仅仅是关系户了，王总简直就是拿公司当做藏娇的金屋！ 王衡介绍道：“沈叶熙，韩奕萱。你们两位都是总裁助理，不过分工上有些区别。目前来说，沈助理主要负责公司的各种实务，韩助理你先跟着学习，有问题吗？” 韩奕萱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没有问题。”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面前的韩助理瞥了自己一眼，那目光中似乎有些……警惕的意味？ 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问题。” 沈叶熙刚说完，又注意到韩奕萱惊异地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松了口气。 这又是怎么回事？ ———— 272哥哥一定知道的 ， 王衡的新公司，取名为‘安至科技’。沈叶熙和韩奕萱猜不到这个名字的深意，但对于王衡来说，这个名字的用意很简单——安全至上，仅此而已。 在公司的小会议室里，王衡与两位助理坐在一起谈了谈公司的投资计划。 “fof和小橙书，目前就这两个投资项目。小橙书的投资额更多，但fof需要我们花更多的精力去跟进。那边的创业者是一群帝都大学的研究生，心气很足，但做事可能不够稳重。沈助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你多往帝都那边跑一跑。如果需要招聘新人进我们公司，你尽管跟我讲。” 沈叶熙认真地点了点头：“明白了，王总。” 王衡又看向另一位助理，说：“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是把裴宁乐那边搞定，给她请个专业的圈内经纪人。这个固定薪酬可以给高一点，但不要给太高的分成。” 韩奕萱：“我们俩以前的那个分成比例……” 王衡：“这么说吧，你的那部分你自己决定，我的那部分，可以还给裴宁乐，也可以分给新的经纪人。总之，裴宁乐的新合同交给你来处理。这件事算是你的第一个工作内容，没问题吧？” 一旁的沈叶熙默默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在千度搜索栏直接输入刚才听到的那个名字的拼音字母，搜索引擎自动联想出了‘裴宁乐’这三个字。点开一看，顿时了然。 原来，这位富二代老板还有捧女明星的爱好？ 这就让身为专业人士的沈叶熙愈发悲观了。老板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就是钱给得足，那么这份工作究竟能维持多久？好在，目前的公司运营成本还相当低，应该不会倒闭太快吧？ 与此同时，韩奕萱也陷入了沉思。 这个任务从表面上看，有损失的唯独王衡自己，入职后多领一份工资的韩奕萱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少女更能想象到，如果此事成真，裴宁乐的反应大概……会很麻烦吧？ 设身处地想想，韩奕萱觉得，如果自己是裴宁乐，肯定不会乐意的。经纪人分成什么的都不重要，关键是这种改变意味着王衡似乎想要减少与裴宁乐的联系，这是最重要的。 于是少女试探着问道：“那裴宁乐以后的事业，王总你还管吗？” 王衡：“她是我妹妹，怎么可能不管她？这样吧，我跟你一起给她说。” 灵活使用下属卡，配套妹妹卡，乃是修罗场防柴刀的有效策略。 ———— 裴宁乐坐在沙发上，抱着吉他，本来是打算今天争取把第四首原创歌的主旋律敲打出来的。可是看到听到韩奕萱的话，她却不由得愣住了。 少女又看向王衡，抿了一下嘴唇，小声问道：“你以后不想当我的经纪人了？” 王衡：“你也知道我有很多事情的嘛，而且关键是不管是我还是小萱，我们都不是专业经纪人。有个专业人士来帮忙，对你绝对要好很多。而且就算不当你的经纪人，你也还是我妹妹啊。” 裴宁乐不由一愣：“妹妹？” 王衡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啊，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一样可以找我，吃饭什么的也都没问题啊。” 裴宁乐：“那……待会的晚餐，要一起吗？” 王衡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 韩奕萱忽然举起手：“小乐，我也可以陪你啊。” 裴宁乐：“你不是还要找专业经纪人吗？” 韩奕萱沉默了两秒，反问道：“意思是让我去办事，你们俩一起吃饭？” 裴宁乐把吉他放到一边，拉着韩奕萱走到洗手间里，关上门，免得女孩之间的交涉被王衡听到。 然后她低声说：“你以后就是他的秘书啊！这么方便的位置，你还抢我的独处晚餐时间？” 韩奕萱呵呵一笑：“我那是工作，他也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你跟他吃饭就不一样了，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裴宁乐想了想，摇摇头：“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想单独聊聊天而已。” 韩奕萱：“需要避着我吗？” 裴宁乐：“需要。” 两位少女互相瞪着，谁也不肯退让。 片刻之后，韩奕萱终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小乐啊，你放心，我现在真的没心思做多余的事情。创业，再加上学习，这两件事已经可以耗掉我的全部精力了。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单独相处，我肯定会经常忙得顾不过来……” 裴宁乐不禁问道：“那你为什么今晚不让我和他独处呢？” 韩奕萱：“因为我怕你脑子发热，做些不理智的事情。” 裴宁乐：“如果以后我会头脑发热，那现在也会。” 见她态度实在认真不容含糊，韩奕萱退一步想了想，终究还是让步了。 不过韩奕萱还是强调道：“先说好哦，你们今晚只是吃饭。” 裴宁乐一脸坦荡：“那当然，否则还能做什么呢？而且就算我想要做别的事情，他也不会同意啊。这么长时间了，他有多和尚，你还不清楚么？” 韩奕萱：“倒也是……” ———— 今天这顿晚餐，裴宁乐选择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厅。 天色已暗，餐厅里的光照也并不充足。于是除了面对面的两人之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隐于黯淡之中。 周围回荡着柔和的钢琴曲，隐隐还有其他客人与服务员的交谈声，不过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汤、前菜和主食都已上桌。此时晚餐已到一半，盘碟空了许多，但裴宁乐的那份意面还没怎么动。从这不难看出，尽管这家餐厅的水准不错，但她今天的注意力重点并不在食物上。 那么，她今天在意的是什么呢？ 王衡暗暗提起了警惕。 忽然，少女轻声说：“我猜哥哥一定知道……” 王衡：“知道什么？” 裴宁乐拿着叉子，卷起几根意面，却并没有吃，只是小声说道：“小萱跟你并不是恋人，这一点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的，对不对？” 王衡不动声色，内心里警铃大作。 当然，他好韩奕萱不是恋爱关系，这一点裴宁乐和路琪都清楚，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叶寻。但这件事大家都没有戳破，至少在表面上维持着默契。毕竟，当面戳破就要面临随之而来的尴尬。 那么此时裴宁乐不畏这份尴尬也要强行戳破，究竟是什么意思？ ———— 273请你看着我 ， “小萱跟你并不是恋人，这一点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的，对不对？” 说完，裴宁乐抬起脸来，直勾勾地凝视着他。 王衡故作镇静地道：“情侣总会分分合合的嘛……” 裴宁乐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和小萱真正谈过恋爱。你不用急着说不，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唔，你也应该能猜到我想要说什么。” 王衡嘴角一抽：“你这是学禅宗，打机锋呢？” 见他还在试图搪塞，裴宁乐干脆挑明：“王衡哥哥，你现在是不想谈恋爱，所以跟小萱商量好了，让她跟你配合演戏，推开其他女孩子。路姐是被你这样推开的，小寻也是，还有我。” 王衡：“……” 话题进展到这个程度，再装傻已经装不下去了。 裴宁乐终于说道：“就跟小寻和路姐一样，我喜欢你。当然，小萱肯定也是一样，或许她还要比我更喜欢。” 王衡叹了口气：“干嘛非要说出来呢？” 裴宁乐倔强地撅起嘴：“因为我想说！小萱沉得住气，路琪比她还能演，但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把生活过得这么复杂，我想简单一点。因为，我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人啊！” 王衡：“你……” 裴宁乐下意识地伸出手，但还没触碰到他，却又缩回手，摸了一下搁在餐盘上的餐刀。这个小动作，让王衡看得眼皮一跳。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事实证明，那真的只是个无意识的小动作而已。她想做的事，想说的话，都跟刀子没什么关系。 至少，此时此刻还没有关系。 少女犹豫了几秒，说：“我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想法，而且……或许可以说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喜欢你，但这跟你无关。” 王衡：“跟我无关？” 裴宁乐点了点头，幼嫩的小脸上带着无比郑重的表情，让对面的王衡不禁有了一丝违和感。 在他的印象里，裴宁乐一直是个不喜欢琢磨现实问题，不喜欢在现实里投注太多精力的女孩子。除了音乐以外，生活里的种种是非只会让她感到麻烦，下意识想要逃避。所以像此刻这样专注于音乐和美食之外的事情，而且试图像个大人一样谈论感情的状况，放在裴宁乐身上着实有些罕见。 少女凝视着他，说道：“我明白，你不想谈恋爱。所以我说我喜欢你，这也不是表白。” 王衡哭笑不得：“你都这么说了还不叫表白？” “拜托你当我的男朋友，这种话是表白，”裴宁乐认真分辩道，“但我说我喜欢你，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件事，仅此而已。” 王衡：“好吧……那么，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然后呢？” 裴宁乐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在听到韩奕萱要去给王衡当助理，而自己的经纪人合同要撤换掉的时候，她就在琢磨此刻要说的话了。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平平静静地把话说出来，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 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女说道：“如果你和小萱……不，我想先问一下，你们俩不会发生什么吧？” 王衡：“应该不会。” 裴宁乐：“应该？” 王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没人能打包票。我只能说，现在我完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绝对没有。” 裴宁乐：“那我也只想拜托你，以后可不可以……” 看她纠结而踌躇的样子，王衡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可不可以怎么了？” 裴宁乐小声说：“看着我。” 王衡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我就是在看着你啊。” “我是说，以后可以多多地看着我吗？”随着话语间的每一次呼吸，少女的胸口起伏不定，“我明白你以后会很忙，但你可以扮一下我的粉丝吗？” 王衡：“扮你的粉丝？我本来就是你的粉丝啊。” 裴宁乐甜甜地一笑：“谢谢啦，就是像现在这样。我不想看到你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我不想看到你不理我，我不想……我想让你看着我。” 王衡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柠檬水，作为掩饰。 温热的柠檬水，入喉的感受就是酸涩，咽下去之后再回味，又透出一丝甘甜。 他貌似淡然地说道：“放心吧，我会一直关注你的。而且刚才也说过，不管是我还是小萱，平时不忙的时候，你都可以找我们玩啊。” 裴宁乐：“小萱怎么样都好，我想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只能说尽量……”王衡斟酌着答道，“其实不打算谈恋爱的原因就在这里，我不想耗费太多时间。接下来的几年，对我很重要，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做。” 少女的大眼睛眨了眨，目光里的执拗依旧：“正好，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歌要写。但等到你想要谈恋爱的那一天，可以告诉我吗？” 王衡当即点头：“当然可以。” 裴宁乐：“一点都没有犹豫吗？感觉有点敷衍啊……” 王衡：“别闹，有没有犹豫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总之以后如果我改主意了，肯定会告诉你的，好么？” 裴宁乐点了点头，可是忽然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皱起了眉：“但如果那个时候你已经和谁开始恋爱了，那就千万别告诉我了，我不想听到那种事。” 王衡也微微皱眉，陷入了深思。 这丫头什么意思？ 想要谈恋爱，先告诉她。而如果已经和别人开始了，那就要瞒着她……这是在鼓励自己脚踏多条船，鼓励当渣男吗？ 不不不，以裴宁乐的脑回路，应该不会隐含这样的深意。 王衡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把事情往最乐观的角度上去想。就算这丫头再怎么喜欢，可自己要是真的表现出了渣男特质，她应该也会伤心离去的吧？ 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还是维持现状，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合理关系最好。 从短暂的思索中回过神来，王衡发觉，面前的少女似乎也有些出神…… 她在想什么呢？ ———— 274小乐应该不会变 这场在裴宁乐口中不算表白的表白，终于到了落幕的时候。 晚餐吃完，两人并肩朝着公寓走去。 这条路，对裴宁乐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刚才那家西餐厅距离王衡的学校并不远，而这周围都是少女大半年以来的活动范围。毕竟，不管再怎么宅，裴宁乐还是时不时会出门走走。 大多数情况下，她都会幻想着如果王衡陪在自己身旁……可惜大多数情况下，王衡跟她吃过饭以后，就匆匆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王衡似乎总是很忙。 当然了，如果不是这样忙，他也不可能积攒起那么多资产吧？ 裴宁乐忽然有点想问身边的人，他现在究竟有多少钱，但话到嘴边，却又憋住了。 少女意识到，这种问题似乎有些市侩，而自己并不希望在他眼里显得庸俗。 “哈哈，我真是变了好多呢。”裴宁乐忽然忍不住感叹道。 毕竟如果是一年前的自己，脑海里冒出了什么问题，肯定就脱口而出了，哪会想这么多？要么在不熟的人面前一声不吭，要么就在熟人面前无所顾忌，她从小就是这样。 “你哪里变了？”王衡瞥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少女的幼态体型。 嗯，与一年前相比，依旧没什么成长呢。 而且参考二周目的经验，再过七年也不会有实质性的改变。 裴宁乐犹豫了一下，尽可能自然地说：“我感觉，又有新的灵感了，而且曲子的风格又有变化……” 讲完，少女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他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想太多。 ———— 裴宁乐有了新的经纪人。 这是一位名叫徐夏霞的娱乐圈专业人士，年纪约莫三四十岁，脸上也有了显而易见的皱纹。但相比于她的同龄人，徐夏霞的外貌还算比较好看，或者应该说气质尚在，风韵犹存。 徐夏霞曾经为几位二线以下的歌手艺人工作过，业务能力在圈内不说有口皆碑，但至少许多人都知道。在签约之前，在韩奕萱的建议下，裴宁乐还问过了常雯，吃了定心丸。 然后，在新的合同上签字。 “从今以后，裴小姐，您就是我的头号客户了。”徐夏霞微笑着说道。 “以后就麻烦徐姐啦。” 裴宁乐笑了笑，只是小脸上的笑容有些局促，带着一丝孩子气。少女向来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而只见过两面的徐夏霞，对她而言显然还算不上朋友。 “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嘛。”这么说着，徐夏霞瞟了一眼合同里分成条款。 演艺和专辑销售所得的8%，这个条款在行业里算是比较普通的。但以徐夏霞的判断，裴宁乐未来的发展大有潜力可挖，所以这个8%其实相当值得期待。 当然，她并不知道面前的另一个少女，手里拿着的分成比自己还多…… 此时，韩奕萱正低头看着手机，看着自己刚刚发出的微信：【王总，小乐这边的事情已经搞定了，经纪人合同已经签好。徐夏霞，这个人您前天也见过的。】 没等多久，她就收到了王衡的回信：【干得好，带个合同的复印件回来，详细聊聊吧。】 韩奕萱下意识地选了个萌萌哒ok表情包，但想了一下，还是删掉了表情包，只回复了略显枯燥的三个字：【没问题。】 然后她收起手机，抬头打量了一下裴宁乐的侧脸。 这妮子确实不太擅长和人交流，就此时此刻，与徐夏霞的交谈中还时不时会冷场，全靠着徐夏霞引导话题…… 韩奕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今裴宁乐表现出来的笨拙，会不会只是一种掩饰？有没有可能，裴宁乐的情商其实已经成长了许多，却为了让自己和叶寻、路琪等人对她失去警惕心，所以故意表演出来的？ 但稍微回忆一下与裴宁乐过去的相处，韩奕萱便自嘲地笑了笑，把这个怎么看怎么荒谬的念头抛到脑后。 裴宁乐要是会演戏，那五音不全的自己岂不是也能唱歌了？离谱，实在太离谱。 ———— 安至科技的办公室面积很小，所以座位安排也就没那么讲究。身为老板的王衡，用的办公桌和两位助理一样，都是看起来很普通的工位，没有独立办公室。 韩奕萱进来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只有王衡一人，声音里下意识地多了一丝娇俏：“王总下午好！我不辱使命，把合同的复印件带回来了，现在要看看吗？” 王衡站起身，招了招手：“给我吧。” 韩奕萱走到他面前，把合同递给他，然后站在那里等着下一步指令。 王衡翻了翻合同，忽然问道：“经纪人分成是8%，那个徐女士什么态度？” 韩奕萱微笑道：“我看得出来，她还挺满意的。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我把我的那份也削了，减到12%的比例。其实我本来是想干脆解除经纪人关系的，不过小乐说什么都不同意。” 王衡摩挲着下巴，试着分析了一下。 裴宁乐想要让他当经纪人，这不难理解，但为什么还要坚持与韩奕萱保持经纪人关系？ 站在裴宁乐的角度上考虑，这样似乎很合理。毕竟多了这一层关系，就能更好地从韩奕萱这里打探，而且也方便于维持某种意义上的同盟……但转念一想，王衡却又觉得有些搞笑。 那个一心扑在音乐和美食上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些？ 韩奕萱忽然问道：“话说沈助理去哪儿了啊？” 王衡随口说：“我给他安排了任务。首先，是要去帝都跟fof的人洽谈，稍微审核一下那帮人的创业进度。” 韩奕萱：“如果审核没问题的话，就要给fof转账了吗？” 王衡耸了耸肩：“实际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那四十万我已经给fof打过去了。不过他还不能回来。今晚跟fof的人吃完饭，然后他还要去魔都，跟戈阵基金和小橙书的人谈一谈。” 韩奕萱有些困惑：“投资小橙书，你……您打算投几百万的吧？不需要亲自到场吗？” 王衡：“当然需要，不过还要再过两三个星期。沈叶熙只是去落实一下条款，把细节上的问题厘清。因为是和大资本一起参与这个项目，股权结构也更复杂，所以需要他这样的专业人士多操操心，免得被人坑了。” “明白了，”少女微笑道，“王总安排得真好。” 王衡：“不用拍我马屁……” 韩奕萱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我可不是拍马屁啊，是作为同龄人的自惭形秽。话说回来，小乐那边好像快写好第四首原创歌了，到时候要去录音室看看她吗？” 王衡想了想，说：“没问题。” 裴宁乐嘛，这丫头又没什么危险性，有空的时候围观一下当然没问题。 ———— 275夏日之歌 ， “谢谢你带我看夏日无边的绚烂， 看一看世人沉迷的精彩， 谢谢你带我看日落下的船帆， 看一看星光漫天的璀璨……” 录音室里，裴宁乐正尽情地唱着。 在隔音玻璃的另一边，王衡与韩奕萱看着那位歌唱的少女，压低了声音交谈。 王衡：“她这首歌的名字就是夏日？” 韩奕萱点了点头：“对啊，写的好像就是最近一个月，我们五个人一起玩游戏、看世界杯的事情。” 王衡：“这居然还能写进歌里……” “所以说小乐的创作功力是越来越厉害了嘛！”韩奕萱笑道，“我觉得，这一首比前面三首都更欢快，可能也更受欢迎吧？” 等了一会，裴宁乐唱完出来，和录音师讨论了一会，在已经录好的十几个版本里挑选了一番，今天的计划算是终于完成了。 然后少女看向旁边的两人，扬起了笑脸：“你们俩过来了呀，正好，待会一起去吃夜宵？” 王衡点了点头：“可以啊，没问题。” 韩奕萱则忽然问道：“那个徐女士去哪儿了？她没有陪你一起来吗？” 裴宁乐解释道：“她有别的正事呀。因为我的第一张专辑就是这四首歌，到时候会发实体专辑，还要想办法推广，徐姐就说最好是找一些比较有人气的综艺节目。” 王衡：“你愿意上综艺吗？” 对于这个问题，裴宁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要说在陌生的场所里和许多陌生人谈笑风生，这种事让少女略微有点畏惧。不过她当然更明白，能够参加综艺节目，在节目上宣传自己的第一张专辑，这种机会有多么难得。 就在裴宁乐犹豫着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拿出手机，听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几句之后，她的神色忽而有些呆滞。 等电话挂断之后，裴宁乐看向面前的王衡与韩奕萱，有些失神地喃喃道：“徐姐说，她正在联系梨果台的熟人，可能有希望……” 韩奕萱也不由一愣：“梨果台？” 这个名称，让旁边的录音师也不禁竖起了耳朵。毕竟谁都知道，位于湘都的梨果台可是国内各大卫视中最著名的，在综艺领域堪称大哥大一般的存在。如果能上这个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对于新人歌手的作用无疑是相当巨大的，甚至于直接起飞都有可能。 王衡叹道：“不愧是娱乐圈里的专业人士，这就已经联系上梨果台了吗？” 韩奕萱：“小乐，你这是要大火啊……” 裴宁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徐姐只是说联系上了，还没确定能不能上呢。电话里她说了，不要抱太大期望，只是试着跟人家谈一谈。” 少女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只见经纪人徐夏霞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看着这条短信，裴宁乐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渐渐地，少女抬起手捏了下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专业人士都这么直接的吗……” 王衡：“怎么了？” 裴宁乐看着他，惆怅道：“今晚的夜宵，应该是不能吃了。” ———— 王衡与韩奕萱并没有亲眼看到新专辑面世的那一刻，因为在裴宁乐给歌曲处理后期的时候，这两人已经飞到了魔都。 小橙书的a轮融资，终于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 尽管手握巨款，但商业上的具体流程，对于王衡来说还真是有些麻烦。如果不是沈叶熙在旁边跟着，时不时提醒，那么他八成是要露怯的。 这一天的下午，签字仪式圆满结束。 戈阵基金投资1500万，拿到了小橙书10%的股权。王衡投资300万，到手2%的股权。还有另外两家风险投资企业也出了钱，分得的股权在王衡与戈阵基金中间。这四方加起来，就是超过三千万融资规模的a轮。 拿到这么一笔钱，小橙书就可以加大力度，继续扩张规模了。 然而在签字仪式上，王衡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戈阵基金的总裁助理，那不是叶康吗？ 今天的叶康跟周围其他职场精英一样，穿着高档西服，神情肃穆地站在那位执行总裁身后。俨然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但是当他注意到王衡的时候，神色却变了。 原本的镇定，化为了刹那间的呆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之后，似乎又回复了镇定的状态。 但就是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让王衡意识到一件事情。 叶寻的父亲见过自己，而且大概率是在叶寻身边。 这位叔叔，会不会知道自己和叶寻的关系？人家了解到哪一步了？ 一个蓉都的大学生，给女高中生做辅导的业余家教，为什么会出现在资本运作的场合，而且还有了天使投资人的名头？ 王衡立刻就能猜到，浮现在那位叶叔叔心中的困惑大概是什么形状。 那么，自己该怎么解释比较好呢？ 或者说，需要解释一下吗？ 就在王衡暗暗踌躇的时候，韩奕萱来到他面前，低声说道：“待会的晚宴，我就不去了吧？” 王衡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韩奕萱揉了一下有些紧绷的ol裙领口，叹了口气：“你们说的那些，我还是好多听不懂的。沈助理帮了你好多，我一点忙都帮不上，杵在这里像是个摆设……下次，我还是多多学习，多积累一些经验再陪你来这种商业场合吧。” 正常来说，王衡应该劝导一下略感挫折的少女，劝她就是要在这种场合里多适应。毕竟，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高级助理，需要的并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知识，人情世故同样是必修项目。 但此时，王衡视线余光扫过了不远处的叶康，便回答道：“那好，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带着韩奕萱赴晚宴，席间还有叶寻的父亲——这种事，未免太过刺激了一点。 ———— 276王总的应酬 ， 小橙书a轮融资后的晚宴，在魔都的一家高档饭店里包下了最大的包厢，坐了整整五桌。 桌上，摆满了昂贵的精美菜肴，但其中的大多数直到放凉了也还剩大半。毕竟在这种场合里，菜不是重点，酒才是。 当然更确切地说，酒也不是重点。喝酒的社交意义，才是大家最关心的。 王衡自认为酒量不错，但在这种场合还是有些心虚。毕竟他在这里就是年龄最小的人，还是手握巨款背景神秘的那种，由不得别人不好奇了。一好奇，就要打探，就要敬酒。 好在沈助理的酒量比他更好，而且相当自觉。用不着王衡提醒，沈助理就主动开始给他挡酒。除了那种实在是难以拒绝的大佬，其他很多人的敬酒，沈叶熙都帮他挡了。 于是酒过三巡之后，王衡只是面色变得红润了一些，头脑依旧清醒如常。 不过就算没醉，喝了酒水之后也难免需要排泄一下。于是他跟周围的人说了声，便起身走出包厢，去洗手间。 当然，他不可能注意到，就在自己身后，一个中年男人也以上厕所为名起身离席，跟在自己身后…… 王衡来到洗手间里，站在小便器跟前，解开裤子。 就在这时，叶寻父亲走了进来，在他身旁站定，同样解开了皮带。 王衡心下一凛。很显然，人家是冲着自己来的。而现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事到一半硬生生憋住跑掉，那样也太生硬了。 “王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叶康扭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不过，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您？” 不管心里如何，表面上，王衡也还是摆出了同样镇定的微笑：“或许吧。您是叶先生，戈阵基金的高层？” 叶康自嘲道：“比不上王总的年轻有为，我只是个小小的助理罢了。” 王衡：“总裁助理，那不就是候选副总裁吗？叶先生也别太谦虚啊。而且戈阵基金这种大平台，怎么也比我这种散兵游勇要强得多。” 叶康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在一年之前，还是平起平坐的老友，如今却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人家主要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和媒体渠道的经验，并没有分权的打算。毕竟，就算是找接班人，也不会找同辈的中老年…… 这中间的挫折和惆怅，面前这个春风得意的小子怎么可能懂呢？ 然而叶康想不到，王衡对他实在太了解了。于是接下来的这句背后的意图，王衡不用猜都能看破。 “说是散兵游勇，王总你也太谦虚了。一般的天使投资人，到了a轮都是在变现走人，有几个像王总这么厉害？a轮入场，出手这么大方。” 叶康这话，显然已经是开始试探了。 那么王衡要用什么对策呢？ 在一个心怀疑虑且社会经验丰富的父亲面前，要是故弄玄虚，留下丝毫破绽恐怕都会被人家揪出来吧？要是让人家有了‘你满口谎言的接近我女儿是想干什么’之类的想法，肯定更麻烦。 一个富家公子隐藏身份接近落魄千金，这不是有种狗血言情剧里的桥段么？让姑娘的父亲知道了，会怎么想？ 既然如此，干脆就敞开了说，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王衡淡然道：“可能也是因为钱来得太容易吧。说实话，这一次投资的钱，其实是我最近几个月里运气好撞来的。” 叶康：“撞来的？” 王衡：“去年年底先撞上了比特币的行情，然后又撞上股市的大行情，赚了不少，我才开始办公司搞投资的。其实就在一年以前，我还是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呢。” 叶康忍不住笑了：“王总别开玩笑，一年白手起家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 王衡两手一摊：“您如果不信可以去查查看，实话实说，就几个月前，我还在兼职当家教辅导呢。” 这一点，叶康倒是真的见过。初次见到这小子的时候，就是在女儿叶寻身边。据叶寻说，这个王衡就是辅导她数学的…… 但越是这样想，叶康越是觉得不可思议。普通的大一学生，不到一年时间里能赚这么多钱？ 那些瓦尔街大鳄也做不到吧？ 他忍不住道：“那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啊？一次就给小橙书投几百万，你……” 王衡微微一笑：“因为我有的不止几百万。能拿出来投资的，当然是能承受风险的部分。” 话音未落，叶康已然哑口无言。 呆愣片刻之后，这个昔日成功的企业家感慨道：“一年之内，白手起家上千万，王总真是商业奇才……” 王衡笑着点了点头，却又隐隐有些不安。 刚才只是想着实话实说，考虑的主要是避免被叶康找麻烦。可现在想想，这样是不是给人家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了？会不会有另一方面的风险？ 这时，王衡忽然意识到，不管是自己还是叶康，事其实都已经办完了。 他拉上裤链，一边扣腰带一边说：“那我先回去了。” “行，王总你先去……”叶康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等等，这要是看到了岂不是更尴尬？ ———— 韩奕萱待在酒店房间里，不禁有些后悔。 生意场上的应酬，那些男人喝完酒之后会不会有别的什么活动？要是去一些糟糕的场所怎么办？ “我都没亲过他，要是被莫名其妙的坏女人抢了先，甚至更过分，夺走他最重要的第一次……” 自言自语到这，韩奕萱已然有点坐不住了。 但再转念一想，王衡面对着自己、裴宁乐、叶寻和路琪都那么严防死守，面对其他人，尤其是那种陌生又随便的女孩时肯定更会拒绝……吧？ 问题是，自己并不是他的女朋友，只是助理，也就是说并没有质问或监视的立场。年轻帅气又多金的男孩子，在魔都的夜里会面临到诱惑？ 此时，已然是可以洗澡上床的时候。可是韩奕萱仍旧穿着白天的职场裙装，坐在床边，捏着手机犹豫彷徨。 终于，她忍不住给王衡发了一条微信： 等了几分钟，少女终于看到了回复： 韩奕萱松了口气：“这么快，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 277行得正坐得端见得光 ， 叶寻坐在书桌前刷题的时候，忽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而且接通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让少女愣住了。 “小寻啊，我刚才遇到王衡了。”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叶寻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而电话那头的父亲，又继续道： “他摇身一变，成了天使投资人，一天就撒出去几百万。说实话，咱家状况最好的时候，我都不会像他那样投资。刚才我还问了一下，他说他去年还是个普通学生，炒股和比特币发家致富的，你觉得可信吗？” 叶寻盯着发光的台灯，直到灯管的形状在视野里留下一片光印。 然后少女小声道：“为什么不相信呢？” 父亲叹道：“我感觉太离奇了……哪有人这么容易赚上千万的？商界奇才我见过不少，这么夸张的还真是头一回碰到。” 叶寻：“那你觉得，他在说谎吗？” 父亲：“我觉得可以查查……” “查？为什么要查？”叶寻打断道，“他是哪里对不起我们家了吗，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查人家？” 她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初识之际，王衡两次帮大忙的事情告诉父亲。但现在看来，大概是不能说了。要不然，父亲肯定会更觉得这一切太巧合，疑虑会更深吧？ 而现在，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叶寻的语气也就不由得暴躁了一些。 这让父亲有些惊愕：“可他是你的辅导老师啊！” 叶寻：“对，除了辅导我学习以外没发生任何事情，所以为什么要怀疑人家？” 父亲叹了口气：“好吧，爸爸我今天喝了点酒，脑袋也不是很清醒，先不说了……对了，晚宴之前我看到了他的女助理。” 叶寻眉头一挑：“女助理？” “嗯，他有一男一女两个助理。男的那个很干练，女的那个年轻漂亮，可能还是大学生，全程好像都没做什么事情，后面的晚宴也没去……” 听着父亲貌似不经意的话语，叶寻陷入了沉思。 跟在王衡身旁，年轻漂亮的女助理，这样的角色，怎么听都像是韩奕萱。 但仔细想想，人家本来就是恋人关系，助理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路琪和裴宁乐知道这件事吗？ ———— 在魔都的一夜，对于王衡来说，除了应付了一下叶寻的父亲以外就很乏善可陈了。 晚宴之后，王衡便与沈助理回到酒店。接着，跟下楼来接他的韩奕萱打了个招呼，便一起上楼，回房休息。 一夜过去，三人坐飞机离开魔都，回到蓉都，落地之后就分开了——此时已经到了八月底，到了学校开学的日子。办公室里只有沈助理常驻，王衡与韩奕萱都要回学校继续上课。 大二阶段差不多是课程最多的时候，而两人所在的学校对学生的成绩要求都不低，于是就只能回校园里待着了。 王衡回到414寝室的时候，室友们都到了，包括小唐的那只白猫。 他在把书包放在自己的座位上，提出那个仓鼠笼子放好，忽然注意到桌上多了一张纸。 那是英语四级成绩，610分。 拿起这张巴掌大的纸，他转过身，发觉三个室友的目光都集中字了自己身上。 “你不也是突击复习的吗……”付翰文幽幽地道，“为什么就你是这个分数？” 王衡下意识地问：“你多少分？” 付翰文：“三百多……” 这时，王柯忽然提醒道：“小付和小唐都没过，王老师，你可别问他们具体多少分，尤其是小唐。他刚才还恼羞成怒了要打我呢。” 这么夸张的吗？ 王衡看向唐和兴。 而唐和兴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说：“无所谓啦，反正我才是这个寝室真正的主人，从分数就能看出来。” 王衡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到底多少分？” 唐和兴拿起自己的成绩单。 王衡定睛一看，只见‘总分’那俩字后面跟着的数字是，跟本寝室的门牌号一模一样。 王柯：“所以小唐可能再多对两道题就能过了……” 唐和兴：“小柯你闭嘴！” 就在这时，王衡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三个室友都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又齐齐望向了他。 掏手机的同时，王衡哭笑不得道：“不就个电话吗，你们盯着我干嘛？” 付翰文：“我们在想，这次是哪个妹子。” “谁告诉你们是妹子啦！”王衡嚷嚷完，一看来电显示，是叶寻。 然后他顶着室友们意味深长的目光，于沉默无声中走到了阳台，顺手关上阳台和寝室内部之间的那扇门。 这电话必须避着他们接，否则，他可不知道室友们会不会贴过来偷听起哄。 接通电话之后，就听到了叶寻略带一丝羞涩的声音：“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四级成绩已经出来了。学长，你看到你的四级成绩了吗？” 王衡：“六百多分，还不错。多谢你的考前辅导。” 叶寻轻声笑道：“哈哈，六百分以上应该是很棒的成绩了吧？而且学长考得好还是靠自己啦，我起到的作用很小很小。当然，如果起到作用那就很不错了。” 王衡：“嗯哼，很不错咯……” 话音落下之时，电话两端都有些沉默。 王衡不知道叶寻这一通电话的目的何在，是只能暗暗猜测，是不是她爸爸把魔都那一场晚宴的碰面告诉她了？她是不是想要追问什么？ 忽然，叶寻问道：“学长现在还住寝室里吗？你的室友知不知道你现在多有钱啊？” 王衡：“没必要告诉他们。” 叶寻：“因为财不露富吗？” 王衡：“是啊，人们希望身边的朋友过得好，但不希望比自己好太多。” 叶寻：“那你还告诉我……” 王衡顿时无言以对。 忽然，少女又问道：“那学长有没有什么不希望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王衡：“什么意思？” 叶寻：“就是，不想让别人查到的那种……” 王衡立刻就明白了。 这肯定是她爸说了些什么，八成是说要调查自己。但王衡确实炒了比特币，也确实炒了股，而且帮覃猛和路琪炒的那次确实数额巨大。从这方面入手来调查，就算真的隐私泄露了，他倒是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王衡淡然道：“没关系，我行得正坐得端，见得光。” ———— 278夫唯不争 新学期开始了。 让其他同学挠头的专业课，对于王衡来说难度就低很多了，学起来更像是复习。用的是不同版本的教材，但知识点跟记忆中的没多少差别。 于是不只是自习，王衡还可以给别人解解惑…… 在空教室里，除了414寝室的室友们，这次还来了冯佳淼淼和她的两位室友。三个男生和三个女生分坐两排，王衡则站在他们面前讲题，俨然成了授课的老师。 终于，王衡停了下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下节课要学的我们也讨论到了。再超前也没什么必要，就这样吧。” 王衡话音刚落，付翰文就打趣道：“王老师很忙的，大家下次也要抓紧机会啊。” 冯佳淼淼：“是啊，讲一次课可不容易。你这周的伙食费，我们包了！” 王衡笑了笑：“这倒是用不着……” 冯佳淼淼颇为豪气地道：“全点荤菜也没关系，我跟你讲，我这个月生活费老多啦！” 王衡：“真的用不着，给你们讲题对我也是有帮助的。觉得自己明白了往往不是真的明白，用自己组织的语言讲出来让人听懂，才是真正的吃透了。所以给你们讲，对我自己也是最好的复习。” 另一个女生劝道：“可是，我们也要表示一下谢意嘛……” 付翰文与身旁的王柯对了一下眼神，悄声道：“他们都不知道王老师多有钱吧？” 王柯：“她们怎么可能知道，王老师其实有好几十万呢？” 忽然，唐和兴放开了声音说道：“其实王老师经常要陪妹妹吃饭的，所以你们要请客，他也不一定能吃成。” 冯佳淼淼：“哦，王老师还有妹妹也在蓉都啊？” 王衡瞪了唐和兴一眼，算是提醒，免得这小子一时嘴快把裴宁乐的艺人身份都给说出来了。 冯佳淼淼想了想，又道：“那你有什么需求么？都是同班同学，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话说下个星期咱们班委要换届选举了，你想不想当班长？” 王衡微微摇头：“我恐怕没时间当班干部。” 冯佳淼淼叹了口气：“你怎么油盐不进呢？让你白白给我们讲题，这多不敞亮啊？” 王衡想了想，终于说道：“那好吧，下次有空的时候请顿饭就行。” “好，就这么说定了啊……那我们先走了，就这周末，有空喊我！” 冯佳淼淼和两个女生告辞离开。 男生们也收拾东西准备走，而这时，唐和兴忽然有些感慨。 “王老师，我们知道你不缺钱，但人家要请客你干嘛不去呢？” 付翰文拍了怕唐和兴的肩膀，说道：“你以为王老师跟你一个境界？整天想着姑娘的结果，就是只有五姑娘。老子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王柯拿手机看了一眼，补充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付翰文拍了下大腿：“没错，就是这个！不争，这才是争呢。王老师是以退为进……” 听到这里，王衡实在是必须打断了：“等等，我争什么？不是早就说了我对副班长没兴趣的吗？” 付翰文拍了一下唐和兴，挤眉弄眼道：“听听，天下莫能与之争。” 唐和兴一脸深沉：“说得好，我明白了……” “你们明白了个锤子啊！” 王衡正要给室友们好好探讨一下自己入定老僧般的心态，可这时，却忽然听到了口袋里手机的声音。微信的提示音，短促，但很清晰。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裴宁乐发来的消息： 【徐姐搞定啦，我已经在湘都了，而且刚刚和人确定要上周六欢乐营！贺老师主持的，最出名的那一档！】 看到这条信息，王衡不禁一愣。 在他的印象里，一周目期间裴宁乐自始至终都是个小众歌手，上过两档冷门综艺，但还真没到过周六欢乐营这种全国知名的热门综艺。而现在……她的事业发展居然这么顺利？ 付翰文探头过来试图偷窥，被王衡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挡开。 “见不得人的东西，是不是？”付翰文不怀好意似地问道。 王衡：“倒也算不上见不得人，反正用不了一个月，你们也就知道了。” 唐和兴：“一个月之内你要干嘛？表白？跟路姐吗？” 王衡：“滚……你们能不能想点别的，不要整天惦记着那点庸俗的低级趣味好不好！” 这话说完，他就收获了室友们一致的鄙夷目光。毕竟不管怎么看，他自己才是距离实现庸俗趣味最近的那个人。 ———— 裴宁乐跟着经纪人徐夏霞走在湘都的街道上，盯着手里的小屏幕，直到出现了那一条来自王衡的回复： 【恭喜小乐啦，好好加油！】 她想了想，又发过去一条：【徐姐说要我把最近几期的周六欢乐营看一下，她还要跟我讲这个节目的录制流程。】 王衡：【不错啊，这不是挺周到的吗。】 裴宁乐：【可我还是有点紧张。徐姐说，要我表现得尽量得体，要讨人喜欢……】 王衡：【其实也不用太过在意，因为你本来就很讨人喜欢了。礼貌一些，机灵一点，其他的顺其自然呗。】 裴宁乐：【顺其自然？】 王衡：【因为以你的性格和演技，实在不太适合去强行争取什么东西。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裴宁乐：【嗯嗯，明白啦！】 收起手机，少女望着不远处川流不息的车辆，默然沉思。 虽说学习成绩不大好，但对于文字的理解能力，裴宁乐一向自认为不差，甚至可以说还是有点灵气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写出自己的歌词来？ 而刚才王衡发的那最后一句话，也让她联想到了很多。不只是这次综艺节目，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但问题是，真的可以不争吗？ 忽然，徐夏霞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裴宁乐的小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了深沉的神色。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在想，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徐夏霞调笑道：“又有写歌的灵感了吗？” 裴宁乐：“嗯，这次节目录制完了以后，可以给我一些自由活动的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做……” 徐夏霞：“我是给你服务的，你要是想给自己放个假当然没问题。但这样好吗，不是说好了要趁热打铁，宣传新专辑的吗？” “可是，从中间抽出两天的时间都不行吗？”少女央求道，“两天，最多就三天！” 徐夏霞叹了口气：“行吧……” ———— 文学馆 279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 王衡一向对综艺节目不感兴趣，而且他知道同寝室的三个室友也是一样。但这天晚上，当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却看到三个室友聚在付翰文的电脑跟前——付翰文是坐着的，唐和兴与王柯则各扶着这家伙的一边肩膀，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正在看的东西，貌似是综艺节目？ 听到开门的声音，三个人齐齐转头，亢奋的目光瞪着门口那人。 “你妹妹上电视啦！” “跟她一起玩的这都什么咖位啊，梁蜜、董周玉，这可都是一线女明星了吧？” “你妹妹这下可是火了……” 这时，视频里的游戏环节结束了，紧接着是裴宁乐的独唱。 她的第四首原创，《夏日》。 王衡也凑了过去，跟室友们一起看。而三位室友也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电脑屏幕上，看着画面里那个身着连衣裙的可爱女孩。 少女在舞台中央，拿着话筒，仿佛悠然散步一般，随着响起的伴奏而唱： “五比一的小组赛， 终结了一个时代， 下一场是什么结果， 你敢不敢猜……” 开头主歌的第一段，就让唐和兴忍不住惊讶道：“她也看世界杯？” 王柯：“还是司班牙被虐的那一场！别说，挺好听的。” 紧接着，裴宁乐唱的下一段，又让付翰文忍不住拍大腿了。 “可乐薯片和外卖， 白天黑夜的五排， 下一局选什么英雄， 你还来不来……” “卧槽，她也开黑的吗？”付翰文整个人都震惊了，“五排选英雄，太真实了！” 王衡看着室友们的反应，笑而不语。 等到裴宁乐唱到副歌的高潮处，大家都不说话了。 “谢谢你带我看，夏日无边的绚烂， 看一看世人沉迷的精彩……” 终于，付翰文扭头盯着他，问道：“带妹子看球、开黑的人，该不会是你吧？” 唐和兴也盯着他：“都说你妹妹是百合，但我们可没忘，她还是兄控……” 王柯：“搞定了一个百合的妹子，就有了不止一个妹子。原来这才是你的狼子野心吗？” “你们可别乱说话啊，”王衡两手一摊，“我们只是很普通很正常很纯洁的兄妹关系！” 如此这般强行解释的同时，他也在暗暗思索。如今节目都已经播放出来了，可是裴宁乐却没有发消息或者打电话过来，这似乎有些不正常。按理说，那丫头应该早就忍不住来炫耀了才对…… ———— 裴宁乐拿出手机，当做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嗯，墨镜加口罩，就算老妈在这都不一定认得出自己，肯定没问题。 收起手机，少女张望着四周。这片校园里依旧是人来人往，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时隔几个月没来，再进时还是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当然，亲切感的本质来源，还是那个男生…… 裴宁乐朝着王衡的宿舍楼走去，可是忽然间，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来，她……找不到目的地了。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陌生大学生，还有渐渐黯下来的天色，裴宁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嘀咕着：“怎么在这种时候犯路痴啊？” 犹豫许久，裴宁乐意识到虽然自己并不想破坏这份惊喜，但就算想要将惊喜进行到底，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于是她拨打了王衡的手机号。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响起王衡的声音：“喂，你在哪儿？” 为什么一开口就问‘在哪儿’这样的问题？他猜到自己的想法了吗？ 裴宁乐有些紧张，却还是故作平静道：“我在录节目啊。就是想问问你，最新一期的周六欢乐营，你……看了吗？” 王衡：“当然看了，恭喜啊。我刚才还瞄了一眼你的网域音乐，那四首歌的评论好像又多了一大截。” 裴宁乐：“是啊，我觉得，表现应该还可以……” 王衡：“嗯，挺呆萌的，应该很吸粉。” “什么叫呆萌啊！”少女抱怨道，“我第一次录那种综艺节目，感觉茫然不是很正常的吗！” 王衡笑道：“是啊，所以显得呆萌，这不是正好么？跟其他那几个女明星相比，你最讨喜的。” 裴宁乐：“你觉得可爱吗？” 王衡：“不只是我，看评论就知道，大家都觉得最可爱。要说谁最漂亮肯定有分歧，但最可爱的那个毫无疑问。而且不只是可爱讨喜，唱歌好听还会写歌也是关键。你在节目里讲怎么写词写曲的那一段，很有意思。” “是吗……”秋初的傍晚本已开始降温，可是此时，裴宁乐却觉得有些热。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夸奖，还是想象之中待会的见面。 犹豫了一小会，少女忽然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呢？” 王衡：“寝室里写作业。” 裴宁乐更小声地说：“那你能不能下楼一趟？” 王衡：“为什么？” 裴宁乐：“我想去你的寝室敲门，找你玩……可是我现在找不到你的寝室在哪里了。” 王衡：“……” 裴宁乐：“喂？” 王衡：“你拍张照片发给我吧。” ———— 看了裴宁乐发来的照片之后，王衡很快就在宿舍区的角落里找到了裴宁乐。 虽然她戴着墨镜和口罩，但王衡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或者应该说，把口罩和墨镜都戴上，这个行为就已经有点奇怪了，再加上对那娇小身形的熟悉感，自然没有问题。 王衡走到裴宁乐面前，看着她摘下了墨镜和口罩。 周围的行人不多，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徐姐说，以后我出门都要这样，”裴宁乐掂了掂手里的口罩和墨镜，“她说，不能随便让别人认出我来。” 王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忍不住笑着问道：“你怎么扎了双马尾？” “不好看吗？”裴宁乐歪了一下脑袋，“我记得你说过，双马尾很可爱……” 王衡暗暗咽了口唾沫，故作镇静道：“是啊，很好看，很可爱。” “其实我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在上节目的时候扎双马尾。我觉得徐姐可能不同意，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太羞耻了，就没有……” 说着话的同时，裴宁乐小碎步又凑近了一些，牵住他的衣角，轻轻拉了拉。 就像以往，她还没出名的时候那样。 少女有些俏皮地微笑道：“你不是我的粉丝吗？要不要给你签名啊？” 王衡：“当然，求之不得。” 裴宁乐：“那，我签在哪里呢？” ———— 280论双马尾的类型 昏暗的路灯下，少女的目光闪闪发亮，仿佛借来了夜幕之上的星辉。而那句“签在哪里呢”更是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王衡：“你带笔了吗？” 裴宁乐摇摇头。 王衡耸了耸肩：“所以没法签啊，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话说，你在这儿站多久了？” 裴宁乐指了指几步远处的长椅：“没多久呀，刚刚一直坐在那儿的。” “那我们坐下吧。” 说完，王衡便和裴宁乐在长椅上坐下了。只是少女转身见拂过面前的发丝，那跃动着的清香气息，让他没法不在意。 尤其是两人坐下的刹那间，那声风铃一般清脆的“哥哥”，更是忍不住令人心猿意马。 坐稳之后，裴宁乐继续说道：“其实我只有今天晚上有空。明天下午还要拍一组照片，说是宣传用的，所以明天一大早就要上飞机了。” 王衡不禁有些担心：“你在这学校里都能迷路，这么赶时间，不会出问题吗？” 裴宁乐吐了一下小舌头：“徐姐也不太放心我，所以她跟我一起回蓉都了，这会儿还在屋里等我回去呢。” 王衡：“你是今天坐飞机回来的吧？明天一大早又要走，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是啊，有点累呢……”裴宁乐叹了口气，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身旁的人，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惆怅的样子。 所以说，究竟是为什么会宁愿这么累呢？ 王衡顿时沉默了。 安静了一会，裴宁乐突然“啪”地一声拍了下自己的胳膊。 “哎呀，有蚊子！” 九月份的蓉都夜晚，蚊子当然不会缺席。继续坐在这里聊天，毫无疑问，就是在喂蚊子。 于是王衡很自然地说：“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我送你回去？” 裴宁乐：“你不会把我送过去就走吧？” 双马尾少女可怜巴巴盯着自己的模样，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可爱。但并没有强到崩断王衡的理智之弦的程度。 于是他谨慎地问道：“徐姐在那里吗？” 裴宁乐点了点头：“当然啊。” “那就没问题了。” ———— 王衡与裴宁乐走进那间公寓房的时候，果然，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徐夏霞。 这位职业经纪人依旧是一身干练的长裤西装，腿上隔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显然还在工作。听到门口的声音，她抬起头，打了个招呼：“裴小姐，王总，晚上好。” “徐姐还在忙呀？”裴宁乐跑过去看了看她的电脑屏幕。 徐夏霞：“我正在看这几份通告。时间撞了，像是故意的。” 裴宁乐：“什么意思啊？” 徐夏霞：“就是说，他们在让你做选择。比如说这两档栏目是直接竞争的关系，播出时间一样。结果这次连录制时间都撞一起了，还同时给你发通告邀请。你要去的话，只能选其中一个。” 裴宁乐眨了眨眼：“如果我选了哪个，或者选另一个，会有什么区别吗？” 徐夏霞解释道：“当然有区别。娱乐圈里也是分派系的。就比如说这两个台是不同的派系，这几家网媒也是不同的派系……” 听了一番解说之后，裴宁乐只觉得愈发头疼。 于是少女无奈道：“我真的不想管什么派系之类的，能不能谁也不得罪？” 徐夏霞：“完全不得罪，那是不太可能的。不过你要是这样想的话，我可以尽量不选边站，保持独立……” “嗯嗯，保持独立就好。那徐姐你继续看，我还有点别的事哦。” 少女这么说着，拍了拍徐夏霞的肩膀，便拉着王衡上楼梯去了。 徐夏霞瞥了一眼，笑了笑，继续看向电脑屏幕——反正有她在这里盯着，楼上与楼下也没有墙壁隔开，算不上孤男寡女处一室，出不了什么问题。 而裴宁乐拉着王衡到楼上之后，就让他坐在椅子上，然后解开了自己的双马尾。 王衡有些疑惑：“你想干嘛？” 裴宁乐：“好不容易扎一次双马尾，我想试试不同的风格，哥哥帮忙参考一下可以么？” 王衡：“不同的风格？” “对啊，就像刚才那样，两条发辫的位置跟耳朵差不多高度，就是比较正统派的双马尾。如果把发辫弄得高一些，就是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说话间，裴宁乐对着梳妆台又扎好了双马尾，然后转过身面对着他。 发辫的位置高了许多，看起来好像又变幼了两岁，更萌了。 王衡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夸奖道：“可爱，很可爱！” 裴宁乐微笑着，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掌心，就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咪。 等他缩回手之后，少女又开始换发型了。 “那，哥哥觉得这样可以么？” 因为扎得比较松，所以这次解开重来更快了一些。而这一次少女的发型，又变成了下双马尾，也就是辫子位置在耳朵下面的那种。 这样一来，少女看起来就成熟与文静了许多，从幼稚的小姑娘变成了文艺少女的风格。 王衡摩挲着下巴点评道：“也很好看，而且可能更适合你唱歌的时候……” 裴宁乐忽然凑近了一些，低垂着脸，默然不语。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王衡反应过来，犹豫着伸出手，在少女的脑袋上摸了摸。 然后裴宁乐扬起笑脸：“这个也不错是吧？还没完呢！” 少女回到梳妆镜前，松开鞭子，又重新扎起了一个发型。这次依然是双马尾，但两条鞭子并没有占据全部的发量，只是分了一部分。也就是说，脑后的许多发丝都披散着。 这种发型王衡当然是一点都不陌生，像是远坂凛、明日香，以及……雪菜？她们似乎也都是类似的发型。 “这样子，也好看吗？”少女指着自己的发型，稍稍歪着脑袋。 王衡揉了一下胸口，一本正经道：“好看，非常好看。” “哥哥只会说这几句吗？”裴宁乐嘟了一下小嘴巴，“好看，可爱，很好看，很可爱什么的……要有点创意呀！” 王衡：“……卡哇伊？” “不还是一样吗？” 吐槽的同时，裴宁乐又凑了过来，像是讨摸的小宠物一样，低下脸晃了晃脑袋。 楼下，经纪人徐夏霞依旧在看着电脑。光是听楼上两人的对话，肯定听不出什么不正常的端倪。 但王衡知道，此刻已经有点不正常了。 虽然此刻两人的行为都没有越线，但相比于一周目，不得不承认，裴宁乐似乎……更会玩了？ ———— 281威胁错了人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裴宁乐又换了好几种不同的发型，并且兴致勃勃地和王衡讨论起了以后在舞台或节目上亮相时的形象问题。 直到将近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徐夏霞终于上楼来提醒：“裴小姐，我们明天早上九点多的飞机，七点钟就必须出门了。” 少女低下脸，有些沮丧地吹了口气，让额前的刘海跟着飘了一下。 然后她无奈道：“好嘛好嘛，我知道啦……” 王衡站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小乐你早点睡，好好休息。” 裴宁乐抬起头盯着他，目光里满是恋恋不舍的意味。 但王衡还是转身走了。 出了门，刚到电梯门口，他忽然听到了身后那位熟女的声音：“王总，请稍等一下。” 他转过身，笑问道：“你怎么叫我王总？” 徐夏霞：“韩小姐给我说了，您可是公司老板，天使投资人呢。” 看着对方脸上略带深意的微笑，王衡不禁暗暗揣测——在人家的心目中，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有钱任性的富二代？ 王衡不置可否，问道：“所以徐姐现在找我，有事吗？” 徐夏霞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我想问问，您有没有注意到裴小姐对您的依恋，好像有点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王衡：“你说的正常范畴是指……” 徐夏霞：“兄妹或朋友之间的正常关系。” 这潜台词，简直是呼之欲出——你有没有发现裴宁乐喜欢你？ 王衡盯着她，试图从那双精明干练的眼睛里看出更多的东西。因为主动讨论这件事，肯定是包含着某种意图的。再考虑到对方的经纪人身份，大概是，劝自己不要跟裴宁乐闹出绯闻，影响到她的工作？ 于是王衡斟酌着说道：“说实话，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早就发现了。不过我会尽量控制，避免让多余的事情影响到她的事业。” “避免影响到她的事业……”徐夏霞重复了一下他的话，然后说道，“您还真是很为裴小姐着想呢。” 王衡：“呵呵，还好吧。” 徐夏霞：“那既然如此，我就不继续打扰您了。我也可以向您保证，我会尽力帮助她，兑现她的天赋，达到应有的高度。” 王衡微笑道：“那就麻烦你啦。” 短暂的交谈结束，王衡走进电梯，转过身挥了挥手。电梯门关上，片刻之后再开时，他已经到了底层。 王衡走出公寓楼，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绿化带里，似乎有一点小小的反光……他心生警惕，慢慢靠近。 那绿化带除了铺草坪，还种植了不少灌木和行道树。在黑暗的夜里，无疑是不错的藏身之处。 到了足够近的地方，王衡突然加速，跑到绿化带里。而与此同时，一条黑影从灌木丛后面窜出来，飞一般跑出绿化带。而王衡与他隔着灌木丛，一时间根本追不上。 区区几秒钟之后，那黑影便消失了。 “又是狗仔吗……”王衡喃喃自语，“这下，似乎稍微会有点小麻烦呢。” 思索片刻，他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徐夏霞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王衡便说道：“喂，徐姐吗。我刚才在楼下发现有狗仔，肯定是已经找到了小乐如今的住处，而且……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拍到什么比较麻烦的内容。” 徐夏霞连忙问道：“在回来的路上，您和裴小姐之间有过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吗？” 闻言，王衡回想了一下。 路上没有牵手，也没有摸头，并肩而行的两人始终保持着一点点距离。 于是他答道：“肯定没有特别亲密的动作。” 徐夏霞松了口气：“那就好，他们拍不到特别劲爆的照片，只能用文字捕风捉影。这样会有点小麻烦，但完全可控。” 王衡却陷入了沉思。 对于裴宁乐的事业来说，肯定是可控。但对于自己呢？ 就算只是捕风捉影的文字描述，可如果让路琪、韩奕萱、叶寻她们看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忽然，徐夏霞问道：“王总还有什么忧虑的吗？” 王衡当然不可能说自己身陷于修罗场里，一点小绯闻都可能干扰到此时的平衡。 于是他不禁叹道：“没什么，辛苦你了。” ———— 翌日早晨，裴宁乐与徐夏霞过了安检，在航站楼里等飞机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发送到了徐夏霞的商业洽谈专用邮箱里，标题有些吓人——【我们掌握了实证，不想绯闻爆出来，请详谈】。 点开邮件的附件，两人便看到了那些照片。 照片的拍摄地点在校园里，路灯下，显示的是裴宁乐牵着王衡衣角的那一幕。 徐夏霞不禁感叹道：“裴小姐，您还真的是……” 裴宁乐面色羞红，低头无言。 沉默了片刻，徐夏霞叹了口气：“这人肯定是想要敲诈。” 裴宁乐弱弱地问：“会很麻烦吗？” 徐夏霞揉了揉额角，无奈道：“麻烦，而且很恶心。像是这种照片，尺度一点都不大，但又刚好能证明你和王先生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突然爆出来的话，肯定会有负面影响。” 裴宁乐又问：“这个负面影响，会不会很严重啊？” 徐夏霞瞥了她一眼，解释道：“其实也算不上特别严重，但很难坐视不理。对你接下来的发展影响嘛……因为你原本有很多粉丝都是百合，所以肯定会在粉丝群体里造成不太好的影响。除此以外，应该没什么。” 裴宁乐若有所思地道：“我明白了，那些上了节目之后吸引的新粉丝，其实不会受太大影响。” 徐夏霞：“对，而且这年头，谁还没有点绯闻？给旗下的艺人主动安排绯闻，都是各大公司炒热度的常用手段，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如果这个照片流传出去的话，说不定对王先生会有些影响。” 裴宁乐点了点头：“嗯，他周围知道我的人应该不多。所以可能会影响到他的生活……但这种事也没办法嘛！” 闻言，徐夏霞不由得有些惊讶。但转念之间，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客户似乎在想什么。 干脆就让照片爆出来，让王先生成为绯闻男友？以后更方便两人的实质性交往？ 经纪人女士一时间不由得陷入了纠结。应该劝阻，还是放任呢？ 考虑到裴宁乐如今的独立性，以及创作歌手的身份，貌似并没有太多劝阻的必要。可若是放任，似乎也确实会对事业造成些许影响…… 思索片刻之后，徐夏霞看了看一脸轻松愉悦的少女，再看看那封邮件，不由得叹道：“这是威胁错了人啊！” ———— 文学馆 282还是太年轻 ， 下午的课程即将开始，王衡坐在教室里，拿出手机，接通了韩奕萱打来的电话。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个麻烦的消息。 “徐姐刚刚告诉我，小乐她们被敲诈了！”韩奕萱急切道，“有人偷拍到你和小乐在一起的照片，她还拽着你的衣服……” 听这番叙述，王衡顿时回忆起了昨晚的经过。原来，那个狗仔不是从公寓楼底偷拍，而是一开始就在跟着了。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而是问道：“徐姐和小乐打算怎么办？她们有没有给你说？” “她们说不能轻易低头，要不然人家肯定会得寸进尺，可是……小乐现在算是公众人物了，可你不是啊。你在学校里会被打扰到的吧？” 韩奕萱的语气里显然有些担忧，只不过这份担忧的根源究竟是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王衡思索半晌，沉声道：“也就是说，小乐和徐姐觉得这种绯闻爆出来，没问题？” 韩奕萱：“她们的意思好像是，绯闻可能的影响都在承受范围之内。” 王衡：“……” 等了一会，发觉他又沉默了，韩奕萱不由得急切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啊？你们学校那么多人，肯定有小乐的粉丝。你要是成了小乐的绯闻男友，以后就不得安宁了吧？” 王衡仔细想了想。 要说不得安宁，大概也不至于。毕竟自己不是明星，而且这条绯闻也不知道能爆多大。就算那些八卦媒体谎称自己在裴宁乐家里过夜，可是以如今少女的名气，显然远远比不上那些娱乐圈当红明星的相关新闻。 但还是那句话，问题并不在裴宁乐身上，也不在学校里。问题的关键，是另外三个女生会怎么想，怎么办…… 王衡忽然说道：“我想想办法吧。” 韩奕萱不由问道：“有什么办法啊？你要联系那个偷拍的，给他钱吗？” “没那么简单，不过办法总该是有的……那就先这样，我先挂了。” 挂断之后，王衡收起手机，拍了拍旁边唐和兴的肩膀。 他小声道：“待会帮我把书带回寝室。” 唐和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要翘课？” 王衡点了点头：“有些急事。” 唐和兴：“教授都在台上了，你现在翘课？” 王衡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再说话，站起身，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 王衡回到寝室的时候，屋里只有他自己——当然了，室友们都在教室里上课，只有他一个翘了课。 坐在书桌前，把笼子里的仓鼠抓出来，他严肃问道：“偷拍我和裴宁乐的那个狗仔，你知道在哪里吧？” 仓鼠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王衡：“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停止敲诈勒索的行为。” 仓鼠：“明白了，就是揍他一顿，把照片之类的绯闻证据删掉是吧？” 王衡一本正经地说：“不要说得这么暴力嘛，我可是老实本分的守法公民。讲道理，你能不能告诉我？” 仓鼠想了想，转身跳到键盘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舞蹈之后，只见屏幕上多了个新建文档，其上写着： 输出完毕，仓鼠悠然回到笼子里，深藏功与名。 王衡一边买机票，一边感叹道：“有个金手指还是不错啊。” ———— 叶寻犹豫了好些天，才终于下定决心，打了这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响起了路琪的声音：“喂？” 少女鼓起勇气道：“路姐你好，我是叶寻，暑假的时候跟您一起玩过游戏的那个……” 路琪淡然道：“知道，我也存了你的号码。你找我有什么事？” 叶寻：“我想一下，就是王衡学长最近在创业的事情，你知道吗？” “创业？”路琪停顿了一下，“他好像一直都有类似的想法。” 叶寻又补充了一句：“呃，他已经创立公司了，而且现在他身边的助理，是韩奕萱学姐……”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的御姐就淡定不下去了：“你说什么？” 叶寻小声重复道：“王衡学长身边的助理，是韩奕萱学姐。” 两人都沉默了一小会。 从前些天认识到现在，叶寻和路琪并没有谈过多少关于王衡的话题。确切地说，两人就没说过多少话。但此刻提起‘韩奕萱在王衡身边当助理’的时候，却不需要任何的解说，两人立刻就明白了这件事的含义。 那就是韩奕萱在巩固她的位置。 忽然，路琪郑重道：“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提醒。你现在正上高三，是不是很忙？” 叶寻：“是啊……” 路琪：“那就交给我吧，我来处理，你先好好学习吧，高考最重要。” 你来处理，怎么处理？ 叶寻忽然有些慌，不由问道：“路姐，您打算干什么呢？韩奕萱学姐毕竟是他的女朋友，你……” “女朋友？”路琪打断道，“谁告诉你的？” 叶寻：“他们都这么说的呀。” 路琪：“他们说了你就信？” 刹那间，叶寻愣住了。 仔细回想，一开始好像是裴宁乐告诉自己，韩奕萱是王衡的女朋友……但是在那之后呢？ “如果韩奕萱真的是他女朋友，你、我还有裴宁乐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你以为韩奕萱就那么大方，一点都不吃醋？”路琪悠然说道。 叶寻喃喃着：“他们都在骗我吗……” 路琪笑道：“骗的不只是你，还有我。只不过我不像你那么天真，看得出来那俩人相处中的细节问题罢了。” “天真……”叶寻很不想承认，但也实在无法否认这一点。 或许是当初裴宁乐说得信誓旦旦，而且韩奕萱的演技又好，所以就给自己留下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吧。哪怕是到后来暑假里五个人一起开黑的时候，叶寻也并没有想太多。 并没有想到，韩奕萱其实只是个挡箭牌的可能性…… “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叶寻不由叹了口气。 然而与此同时，电话对面的御姐却沉默了下来。 毕竟，年轻这一点貌似就已经是个不小的优势了。 ———— 283略施惩戒 夏玉田走出火车站，深吸一口新鲜空气，颇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次出差的成果，实在是太棒了…… 当然，主编还不知道自己拍到了什么样的照片，而且如果接下来一切顺利的话，主编和那几个讨厌的同事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只要裴宁乐愿意出钱，自己也可以遵守信用，绝不外传。 至于一百万的封口费，相较于歌坛明星的前途来说，肯定只是无足轻重的一点小钱嘛，不是么？ 今天的夏玉田奢侈了一把，没有去地铁站，而是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往最坏的角度上考虑，就算裴宁乐坚决不掏钱，那自己只要把照片上交，肯定也能到手一笔奖金…… 下出租车的时候，他还在兴致勃勃地琢磨着怎么花钱的问题。可是刚刚走进小区，经过一条无人的小道时，他却突然被袭击了。 有人从背后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一块湿毛巾捂在他的口鼻处。 惊吓之下，夏玉田下意识地大口吸气，只觉得嗓子里满是怪异的气味。很快，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哪怕是一个简短的念头都很难转过来。再下一刻，他的意识便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躲在暗处突然下手的人，当然是王衡。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色t恤和牛仔裤，还戴上了鸭舌帽和手套。背上的双肩包里，则装满了为这次行动而准备的工具。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顺利，可能也就只需要用到少数几样工具了。 “效果确实不错啊。” 把这个狗仔娱记放平在地上，王衡如此说道。 一只小仓鼠从双肩包的侧袋里钻出来，愤懑道：“下次可不能再让我来了！哪有这样的啊，给你提供信息就差不多了，这种药品也要我去拿！” 王衡耸了耸肩：“动物偷东西不犯法，我不行啊。” 仓鼠：“这就是守法公民吗？真的好机智呢。” 说话间，王衡已经从夏玉田的身上搜出了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这台笔记本是自带光驱的，正好，这就让王衡省了不少力气。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系统光盘，只用了短短几分钟，便破解了电脑的密码。很快，便找到了狗仔大佬的无数工作成果。他与裴宁乐的照片，当然也在其中。 “这哥们业务能力不错啊，光是我和裴宁乐的都拍了几十张……这个文档是什么？呵，连文案都想好了？” 仓鼠：“看来如果完全放任的话，这次的绯闻可能会比预想中的更厉害呢。” “陌生男大学生，深夜进入裴宁乐的闺房，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王衡念了一下文案草稿，忍不住笑道，“事实上倒是没错，就是这话，实在太容易让人多想了。” 仓鼠：“话说，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非要在这勾引蚊子吗？” 周围总有“嗡嗡嗡”的声音，于是一边操作电脑，王衡还要一边挥手驱赶蚊子。 他随口答道：“没必要，速战速决吧。” 删掉了有关于裴宁乐的所有照片和文档之后，王衡又把狗仔记者的手机连上电脑，运行cmd命令。也没用太长时间，手机的密码也破解了。 把这部手机仔细搜索了一遍，果然，其中也有工作成果的备份。于是连带着手机里的备份，王衡也给他删得干干净净，并且用垃圾数据覆盖，确保再也无法恢复。 这事做起来，自然是毫无心理负担。毕竟这些工作成果严格来说，全都是侵犯他人**的东西。 处理完毕，王衡搜了一下这哥们的身，居然又找出了一块u盘。 “这里面，不会也有备份吧？”王衡把u盘插在电脑上，“这就是传说中的狡兔三窟吗？厉害厉害。” 点开u盘，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课工作成果，只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avi和mp4格式的视频文件。这些文件的大小在一到五个g之间，文件名都是几个英文字母加一串数字的组合，以及一些樱岛文…… 王衡点开看了一眼，连忙把电脑调为静音：“柚木、松岛、明日花、大桥、希志……收藏齐全也就罢了，还按照演员的名字分门别类整理好，这老哥做事很有条理啊！” 仓鼠也不禁啧啧称奇：“256个g的u盘，塞得满满的，居然全都是收藏？” 王衡斜了它一眼：“你连这人住在哪里都知道，还不清楚他u盘里有什么收藏？” 仓鼠两只小爪子以摊：“想啥呢？我也是有操守的啊！” 对于这个小家伙的操守，王衡没什么想说的，唯有“呵呵”作为回应。 检查再三，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以后，王衡就开始收尾动作了——在这位狗仔大佬的手机和电脑里，安装了事先准备好的黑客脚本。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王衡犹豫了一下，又插上了u盘，把那些女神们的视频也都删了。 仓鼠不由得感叹道：“哇，你好狠的心，够歹毒！” “略施惩戒，略施惩戒。” 这么说着的同时，王衡在这台电脑的桌面上新建了一个txt文档，输入了一段文字： 【以后在招惹别人之前，先掂量清楚。我们的能量，根本不是你能想象到的。这次只是删除数据，要是还有下次，你的身体能不能保持完整就不好说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 夏玉田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身上却痒得要死。 坐起来一看，只见胳膊上有了许多蚊子叮咬出的鼓包，一个挨着一个，几乎要连成一片了。而且更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坐在家门口不远处的地上？ 他挠了挠头，忽然回过神来，掏出手机，点开某个文件夹，顿时心头一凉。 手机里的备份，消失了。 夏玉田连忙拉开背包的拉链，拿出电脑，开启。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接通来电，就听到了主编那油腻而惹人发厌的声音：“喂，小夏啊，你工作完成得怎么样了？” “我……” 夏玉田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电脑里的工作成果，居然被删空了！ “喂喂喂，”电话那头的主编还在催，“小夏你想啥呢？问你话呢！” 夏玉田无语凝噎道：“我……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行了，你明天来办公室一趟，要好好跟你聊聊了。” 主编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这时，他注意到了桌面上的文档。点开一看，那短短的几句话，却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原来，裴宁乐的后台这么恐怖的吗？ 夏玉田坐在地上，发了好一会的呆，突然，他摸出了口袋里的硬盘，插在电脑上。 “我的天，连这个都删……你后台是绿坝娘吗！” ———— 284帮他体面 对于如今的叶寻而言，每周只有星期天可以缓口气了。而且还不能彻底放松，因为周日的上午还是要上课，只有下午可以休息。 在学校食堂里填饱了肚子，少女独自回到家里，放下书包，瘫在沙发上就不想再动了。 可是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还是让她不得不再起身。毕竟，万一是王衡打来的电话呢？ 但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裴宁乐的时候，叶寻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接通电话，打了个招呼：“喂，乐乐姐下午好啊。” 手机里响起了裴宁乐元气满满的声音：“小寻好呀，你家的地址给我发一下吧！” 叶寻：“为什么要发地址？” “我的新专辑已经制作完毕啦，实体专辑诶！你不是说过喜欢我的歌吗？我准备了好几张，寄给你，寄给小萱，寄给小玖，寄给我爸妈……” 听着裴宁乐兴高采烈的话语，叶寻受到些许情绪感染，也不禁微笑起来。 现在回想一下，在认识裴宁乐之前就先听到了她的歌，还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缘分。只不过后来，随着关系加深，叶寻的注意力重点就不再是裴宁乐的歌和她的歌手身份，而是表面好友和潜在情敌的复杂关系。 当然，发专辑的时候邮寄一张过来，这种事，还是让叶寻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可是就在这时，裴宁乐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最近，可能会出现关于我的八卦绯闻……” 叶寻眉头一皱：“你的绯闻？和谁啊？” 裴宁乐：“王衡。” 叶寻：“……什么？” 裴宁乐连忙解释道：“因为我上次跟王衡聊天，被狗仔拍到了。你也知道的嘛，那些人最擅长编造谣言，拍照也特别会找角度，哪怕什么事都没发生也会被他们泼脏水，就是为了吸引眼球，赚销量。所以我就给你说一下，如果你看到了这样的谣言，千万不要相信，他可是小萱的男朋友！” 叶寻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问道：“所以，你给韩奕萱解释过吗？” 裴宁乐：“那当然啊。” 叶寻无声冷笑。 经过了路琪的一番提醒，如今再要让她被裴宁乐轻松蒙骗过去，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此刻裴宁乐的说辞，在她听来也就变得愈发讽刺。 “其实我相信不相信都无所谓的呀，”叶寻微笑着说，语气很是轻松，“反正我和王衡学长又没有什么关系。不管他的女朋友是韩奕萱，还是乐乐姐你，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的。” 当然没什么区别，反正不是自己就不行！ 而电话那头的裴宁乐又叹了口气：“其实这事很恶心的，那个偷拍的狗仔没有把照片直接爆出去。他拿着照片，问我们要一百万。” 叶寻：“这是敲诈勒索吧！不能报警吗？” 裴宁乐：“徐姐说报警也很难解决，因为人家只是偷拍了一张照片，而且也不是闯到房子里拍的，算不上什么特别严重的违法犯罪。一百万的要求，这个当然是勒索啦，但那个人也很狡猾地用了一些暗语，就是说除了我和徐姐，换其他人看来那封电子邮件，可能会觉得是开玩笑呢！” 叶寻很配合地接道：“那还真的很麻烦啊……所以，你们不打算满足那个人的勒索吗？” 裴宁乐：“那当然不能满足，要不然他得寸进尺怎么办？这次要一百万，下次要两百万呢？而且尝到了甜头，人家以后不就整天盯着我了？” 叶寻：“这是徐姐给你说的吗？” 裴宁乐：“是我们俩讨论的啦。关键是那张照片又不是什么大尺度的，就算爆出来……” “等一下，”叶寻忍不住打断道，“那张照片到底是什么样的啊？人家拍到你和王衡学长在干嘛？” 裴宁乐：“没怎么样啊，我就是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叶寻闭上眼，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男生和女生走在一起，女生悄悄伸手拽了一下男生的衣服，就像是在……撒娇？ 所以这是在干什么？ 提前通知一下自己和王衡的绯闻要闹得满城风雨，这是炫耀吗？ 叶寻压下心头的那一丝怒火，平静道：“狗仔就是喜欢捕风捉影，没办法，乐乐姐以后还是要谨慎一点呢。” 裴宁乐：“是啊是啊……” 跟裴宁乐闲聊了几句，叶寻挂断了电话。然后，她立刻就拨出了下一通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路琪。 相比于韩奕萱和裴宁乐，叶寻觉得，还是帮助自己识破了她们谎言的路琪更亲切一些。尽管第一次见面时的压力有些大，但至少这位姐姐与王衡的距离更远。在叶寻看来，威胁度自然也要小得多。 至于韩奕萱和裴宁乐，这俩人的威胁就有点恐怖了…… ———— 搞定了狗仔娱记夏雨天之后，王衡回到酒店，好好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灿烂的阳光照进窗里，投在洁白的床单上，有些炫目。 王衡起身去把窗帘拉上，这样刚刚睁开的眼睛就好受了许多。 他拿起手机，点了个外卖。然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审阅了一下夏玉田最近的操作，确定那家伙已经放弃了从裴宁乐身上捞好处以后，也就不管了。 事情既然搞定，就到了跟正主说一声的时候。 于是王衡拨了裴宁乐的号码。 片刻之后电话一接通，他就说：“问题解决了。” 裴宁乐：“？” 王衡：“那个狗仔我已经搞定，不会有勒索，他也不会爆你的料。实际上，连那些照片他都删光了。” 电话那头的少女沉默了几秒钟，愕然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他不愿意删就替他删，他不想体面就帮他体面。 王衡当然不会透露操作上的细节，只是含糊道：“我用一些黑客手段找到了这个人，跟他进行了一番友好的沟通交流，然后就搞定了。” 裴宁乐忽然有些担心：“你该不会打人了吧？” 王衡：“怎么可能？我可是守法公民！” ———— 285入股 韩奕萱最近两天的感觉都有些复杂。 那张勒索裴宁乐的照片，她看了。虽然略微有些冒火，但不得不承认，尺度确实很正常。能当做绯闻证据，主要是因为出道以来裴宁乐的人设一直都有些百合。如果放在年轻的暧昧男女身上，拽衣服这种小动作实在太常见了。 但也正是明白这一切，所以更觉得烦闷。 等绯闻爆出来以后，不管王衡乐意与否，都一定会影响到他身边的人。这就像是班里的同学朝着一对男生女生起哄，结果起哄时间长了，俩人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 韩奕萱相信，裴宁乐肯定不是故意找来狗仔演这一场戏的。就算情商和城府有所成长，那丫头的心机也不可能成长到这个地步。就算是韩奕萱自己，扪心自问一下，假设自己处在裴宁乐的立场上，大概也做不到处如此巧妙的筹谋。 但对于这个意外的绯闻，裴宁乐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想到这些，韩奕萱愈发烦闷。坐在教室里，也只觉得讲台上教授的声音像是变成了无意义的噪音，听都听不进了。 于是她拿出手机，点亮，正好看到了裴宁乐发来的微信。 【小萱，王衡说他已经解决了那个勒索我的狗仔。】 韩奕萱愣了一下，连忙回复：【他怎么解决的？】 裴宁乐：【我也不知道！】 韩奕萱忍不住笑了起来，喃喃道：“还真是你的呆萌风格呢……这下好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突然，讲台上安静了下来。 韩奕萱察觉到不对，连忙抬头，正好对上了教授的目光。 从中学到大学，这么些年以来，在家长老师们面前韩奕萱都是个乖宝宝。上课玩手机被老师发现，这种事在她身上可是从来没有过。 于是这一刻，少女的脑袋短暂地陷入了空白。 然而教授并没有下来揪出她，或者给她难堪。只是警告似地瞪了一眼，便又继续讲课了。 韩奕萱无声地松了口气，再不敢低头看手机——要知道她坐的位置就在教室第一排，任何小动作可能都非常显眼，太容易被发现了。 过了十多分钟，下课之后，韩奕萱终于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裴宁乐又发来了新的消息，有两条： 【我刚才问了一下王衡，他说他不在蓉都，明天才回去。】 【徐姐给勒索我的那个邮箱发消息问了一下，没人回复，可能真的被王衡解决了？他会不会闯下什么祸啊？】 韩奕萱想了想，回复：【等他回来，我再问问他吧。】 ———— 从叶寻那里得知了两个消息之后，路琪觉得，就算最近工作再繁忙也不得不行动起来了。 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路琪井井有条地定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任务，清楚安排给每一个下属，然后，就在网上找到了小橙书的融资公告。 按照叶寻的说法，王衡参加了这家公司的a轮融资。 在公告里，并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名字，只有一连串的公司名。不过再一个个查下去，很快，路琪就找到了这几家公司中唯一一个注册在蓉都的。再顺藤摸瓜一看，这个名为安至科技的公司，创办时间还不到两个月。 虽然此时市面上还没有出现天目查之类的方便工具，但用不着看到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谁，路琪也能猜到。 她直接给覃猛打了个电话。 “喂，小橙书的人你认识吗？” 电话那头的覃猛答道：“我当然认识啊，之前王衡还找我问过呢。” 路琪嘴角一挑，不由得微笑起来：“那还真是很巧啊，他问这个干什么？” 覃猛：“好像是打算投资吧。不过也真想不通，他哪来那么大把握押注一个互联网公司？” 路琪：“是啊，真的很有意思……” ———— 沈叶熙从未想过，自己的新工作居然如此清闲。 在办妥了公司初创的手续之后，他只负责了两件事。一个是参与辅助了对小橙书的投资，还有一个，就是审核了fof的创业进度，并且根据王衡的要求，用三十万的低价彻底拿下了fof最早期那几位投资者的股权。 毕竟创业一年还见不到任何收益，那几位家底并不怎么厚实的投资者早就想抛售了。 “可王总就不一样了，fof这边花个一百多万，小橙书再投三百万，都是为了未来投钱，短期内一点盈利都不要……” 看着公司简单至极的财务报表，沈叶熙不禁有些纠结。 自己如今干的活，好像用不着自己，哪怕扣掉一半薪水去市面上找个能力一般的，貌似也能胜任。而且在这两件事之后，自己就没有工作任务了。 整天摸鱼拿工资，这哪是有理想有追求的职场精英的生活？ 而且说到底，王总开公司到底是想干嘛？仅仅是任性玩玩天使投资吗？ 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吹着空调，沈叶熙摸出手机，点开了小橙书app。虽然已经参与了人家的a轮融资，但沈叶熙还真没怎么体验过人家的产品。 “这不算上班摸鱼，只是负责任地做做调查……” 一向颇有职业操守的沈叶熙如此自言自语着。 然后他开始刷小橙书。 然后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发觉自己有点停不下来了。 “这个app，好像有点意思啊……电商？交友？社区？朋友圈？有点一站式运营的感觉啊！而且几乎全都是年轻女性用户，这可是最会花钱的……” 沈叶熙忽然来兴致了。他放下手机，点开了fof那边最新发来的数据报告。 之前在帝都做调查的时候，沈叶熙也收集了不少数据。此时，将两批的数据一对比，很快就能总结出fof的现状。 “发展非常迅猛，交了押金的用户数猛增……如果数据没造假的话，那真是相当厉害了！” 联想一下，沈叶熙便有些惊疑不定。 以前在职场上，因为业务往来需要，他也接触过不少初创企业，不少干劲满满的创业者。可是通常来说，他们的成功率相当可怕，估计还不到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严格来说还不是成功率，是三五年之后的生存率。绝大多数初创企业，活不过三年就没了。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参与投资的fof和小橙书，似乎跟别的那些初创企业不太一样，很有前途的样子……可王总究竟是怎么找出这两家公司的？ 就在沉思间，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沈叶熙不由一惊，激出不少冷汗。不过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并不是王总打来的电话。 接通了来电，就听到一个略显高冷但年轻悦耳的女声：“您好，请问是安至科技的沈助理吗？” 沈叶熙：“是我，请问您是……” 陌生的女声平静说道：“我非常看好贵公司的前景，请问，可以讨论一下入股的问题么？” 沈叶熙：“……入股？” ———— 286果然不简单 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沈助理的汇报，王衡眉头紧锁。 “……总之就是这样，那位路小姐说她这周末有空，可以来跟我商讨一下入股的事情。我因为不确定您的想法，我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说完，沈叶熙观察了一下王衡的脸色，发现自己的老板摁着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老板不缺钱，所以压根不需要别人入股吗？ 于是沈叶熙试探着说：“要不要我现在给路小姐打个电话，就说，咱们公司不需要投资？” 王衡却摆了摆手：“等等，让我再想想。” 于是沈叶熙就站在那里，看着老板沉思了许久。老板没发话，他自然也不会吭声。 王衡低头盯着桌面，暗暗思索…… 很显然，路琪是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这家公司，尤其是知道了公司的老板是自己，所以才会提出投资。以她几年来的积蓄，尤其是自己帮她理财之后的收益，投个一两百万的肯定没什么压力，咬咬牙拿出两三百万也问题不大。 当然更关键的是，先联系沈助理，自己就不方便用一些比较牵强的理由拒绝她了。毕竟，这已经不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而是三个人……考虑到韩奕萱也在安至公司里当助理，或许这还是某种意义上的示威行动？ 那么自己究竟应该答应还是拒绝呢？ 如果拒绝，用什么理由？而且如果拒绝了这次，路琪会不会再用其他更难以应付的手段？ 思索半晌，王衡终于长叹一口气：“周末还是谈一谈再说吧。” 沈叶熙微微鞠躬：“明白了，王总。” ———— 星期六下午，韩奕萱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得体的ol裙装、精致的妆容，甚至还穿上了新买的丝袜和高跟鞋。少女觉得，这些都算是与路琪正面对线所需的必要装备。可是在会议室里看到路琪的时候，她却不禁略感茫然。 只见这位御姐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灰色t恤，妆容自然而随意，就像是出门跟朋友吃个饭似的，与如临大敌的韩奕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哟，真巧，小萱你也在这工作啊？”路琪亲切地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于是韩奕萱只能说：“呃……路姐你好。” “虽然都是熟人，但谈起来还是要认真一点，”一旁的王衡如此说道，“韩助理，麻烦你做一下记录。” 韩奕萱：“好的，我明白了。” 四人在会议桌旁坐下，而韩奕萱拿出录音笔，打开，并且摊开了笔记本，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要点。 然后路琪的第一句话，就让韩奕萱持笔的手僵住了。 “我这里有三百万，你觉得，能买你多少股份？” 王衡当然没有注意到韩奕萱眼中的羡慕与忌惮，只是盯着路琪。 他回答：“我可以给你透个底，目前为止，我投了另外两家公司，总共四百多万。其中大概三百五十万的份额，都是放在安至科技的名下。” 路琪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如果对安至科技做个估值的话，要考虑到那两笔投资带来的股份……那我现在投资三百万，占百分之十可以么？” 10%是三百万，换言之就是三千万的总估值。按理来说，对于一个初创两个月并且除了两笔投资以外毫无建树的小公司，这个估值已经相当宽厚了。 沈叶熙听着这个开价，都忍不住暗暗捏紧了拳头，猜测起这位路小姐和自己老板究竟是什么关系…… 然而下一刻，王衡却摇了摇头：“抱歉，这并没有达到我的心理价位。” 路琪微微有些惊讶，很快就想到了被拒绝的原因：“你压根不缺钱是不是？” 王衡微笑道：“是啊，你也看到我这公司的运营成本有多低了，所以我现在完全没有盈利压力。” 路琪忍不住问道：“那你这个公司到底是打算干什么？既然是科技公司，难道不做业务，不开发项目？” 王衡反问道：“那你还来投资？” 韩奕萱拿着笔，不知道自己该记录些什么才好。 沈叶熙的脸色已然僵硬了。 从这一番简短的交谈中，他意识到自家老板和路小姐不只是认识，而且很熟悉。路小姐来投资，压根就是冲着他来的。 沈叶熙仔细观察着路琪与王衡的表情变化，从两人目光相识的细节中，终于瞧出了一丝端倪。 路小姐盯着老板，似乎颇有攻击性。 而老板盯着路小姐，有那么一丝抗拒的意味。 联想起王老板的神秘富二代背景，明明连怎么开公司都不清楚却能看中fof和小橙书这样的优质创业公司，明明不擅长生意场上的应酬却认识戈阵基金的大佬，沈叶熙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接近了不为人知的真相。 年轻的王老板，肯定是从富豪家庭里出来的公子哥，拿着父辈给的启动资金，试图做某些事情。 而同样年轻却又阔绰的路小姐，肯定也是类似家庭出来的富二代千金。那么，她为什么要盯上王老板？ 是因为父辈定下了婚约，还是心有所属？ 不不不，这位路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整天想着恋爱的女生，反倒更像是来……讹诈的？ 刹那间，沈叶熙恍然大悟。之前的种种疑点串联到一起，构成了一场涉及两代人的豪门暗战！ 沉默半晌之后，路琪说道：“那你觉得，给我多少股份比较合适？” 王衡琢磨了一下，有些为难。毕竟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三百万实在有些鸡肋，而这家公司的估值……考虑到fof和小橙书即将飙升的价值，肯定是不能估得太低了。 他斟酌道：“大概百分之三吧。” 路琪眉头微微一挑：“你对这家公司的估值是一个亿？有点夸张吧？” 王衡：“主要是我真的不缺钱……” 路琪：“那么技术人才呢？你也知道我的人脉关系，我可以介绍很多资质不错的年轻人，比如以前在深城那边的下属，近期发展不如意，就可能投奔过来。而且，我还认识很多层次更高的同学，在不同领域都发展得很不错。” 王衡认真思索起来。 如果不只是做投资，还要抢占先机做些项目的话，有路琪的帮助似乎确实会更容易一些。 而一旁的沈叶熙已然手心出汗了。 路小姐拉来的，能只是简单的技术人才吗？豪门二代的勾心斗角能是这么单纯的事情吗？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王总不缺钱，但或许是因为某种把柄被捏在路小姐手里，所以难以直接拒绝。而路小姐不只是投钱，还要往公司里掺沙子，扶持她的人！ 豪门年轻一辈的暗战，果然不简单…… ———— 287修罗场的物质基础 最终，王衡与路琪谈妥了入股的事情。 路琪用三百万附带程序员圈子里的人脉关系，拿下了安至科技7的股份。不过因为王衡不打算再招投资，公司也不打算对外宣传，所以一切都尽可能简化了。 签约合同、股权变更、钱款转账，这一系列事情用不着找其他人，在场的几人就用最简模式搞定了。 在这之后的几天，公司照常运转。王衡、路琪和韩奕萱继续忙着各自的事情，而沈叶熙继续在公司里摸鱼——当然在他看来这绝不是摸鱼，而是搜索线索，拼凑豪门二代暗战的真相。 直到十月中旬的这一天，沈叶熙收到了fof创始人魏凯发来的邮件。 看完邮件的内容之后，沈助理立刻给王衡打了个电话。 “喂，老板，有人要投资fof！” 电话里，王衡的声音有些茫然：“有人？是哪个？” “列维资本的，好像是……”沈叶熙在打电话，已然用电脑查到了这家投资机构的信息，“是一家专业的风险投资机构，实力好像很不错！” 王衡：“他们想投资fof是吧，好啊，那就跟他们谈谈。” ———— 一天之后，在安至科技的办公室里，一场视频会面开始了。 王衡坐在电脑前，对着显示屏，面带微笑：“杜总你好，我是安至科技的王衡。” 屏幕里是个年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一下巴的络腮胡，头顶却光滑得找不到一根毛。脸上的皱纹，带着满满的沧桑感，一看就有种霸气又稳重的感觉。 这人的身份是列维资本的总经理，杜正阳。 “王总还真是年轻啊，”杜正阳也是一脸笑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而且我听魏凯说，他之所以想到去做共享单车，也多亏了王总的提点？” 王衡淡然道：“我给他说了一点草率的想法而已，算不上什么。” 杜建阳：“天才就是那1的灵感嘛！王总能想到，这就很厉害了！” 王衡：“杜总谬赞。而且现在共享单车还是起步阶段，魏凯才刚刚在帝都的大学里铺开，您就找上门了，这份眼光也真是可以……” 互相吹捧一番之后，杜正阳便进入了正题。 “共享单车的业务，最重要的就是初期一定要铺开，最好是能让单车出现在帝都的每一所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这需要的资金是相当庞大的。据我了解，fof的现金流储备应该还比较有限吧？” 王衡干脆承认道：“对，我只投了天使轮，不到一百万，让他们在几所大学先试试。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会再追加投资。” 杜正阳点了点头，试探着问：“不过您手里握着的股份已经很多了吧？再追加投资，魏凯他们还有主导权吗？” 王衡琢磨着对方的眼神，平静答道：“所以，未来的投资里，我参与的份额不会太大。我不打算抢魏凯的主导权。” 听到这个让人安心的回答，杜正阳的神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邀请道：“那王总最近有空吧？我们是打算投个pre-a轮，资金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衡：“最近就开始吗？” 杜正阳笑道：“越快越好，时间不等人啊。” 王衡：“那我后天就飞帝都，到时候再见了，杜总。” 视频结束，王衡看向站在一旁的助理，说：“给路琪和韩奕萱通知一下吧，后天我们出发，如果她们俩有空的话，最好是一起去。” 沈叶熙恭敬点头：“明白了，王总。” 王衡点开电脑的日历，看了一下日期，默默计算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最近两年的牛市暴涨，应该会从今年底开始进入高峰期。现在账户里能用来买股票的资金大概是六千多万，最近这两个月自己还是有些怠惰，没有从仓鼠那里榨出更多的股市信息……不过没关系，他记得有一家大企业的股票，会从今年年底开始涨。 华夏南车，即将与北车宣布合并，巨大利好消息吸引万千股民的眼球。 在它涨起来以前，只要自己手握几千万入场，那么在半年内完成几个小目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王衡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而这时，沈叶熙终于忍不住问道：“王总，这次fof的投资，您打算卖掉一部分股权吗？” 王衡下意识地说：“为什么要卖？现在卖太早了，等等看吧。我们公司的投资策略，是放长线钓大鱼。” 要么阿里，要么企鹅。在把fof交到他们手上之前，他是肯定不会提前退出的。 ———— 翌日上午的会议室里，安至科技的四个人再次齐聚一堂。 此时，列维资本已然发来了一份投资意向文件——这还算不上正规的投资意向书，只是讲了讲列维资本的规模性质，以及对fof的评估，还有预计的投资数额。 看到八百万的那一栏，韩奕萱和路琪都沉默了。 忽然，路琪问道：“如果我们不跟投的话，股权会被稀释吧？” 王衡点了点头：“当然啊，所以会跟投一部分。” 路琪：“钱够吗？” 王衡：“这不是有你送来的三百万吗？拿出一部分跟投，也就够了。其实稀释一点也没有关系，毕竟fof只要发展顺利，以后肯定还有多轮融资，我们不可能始终捏着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总会被稀释的。” 韩奕萱不由喃喃道：“共享单车，真的能发展那么顺利吗……” 王衡微笑道：“我对这个项目很有信心。虽然盈利比较困难，但赚吆喝很容易，所以就特别方便吸引大佬投资。现在的城市里，人们对于交通的需求始终得不到满足。尤其是在没有地铁而又堵车的地方，想要快速通过，你能怎么办？” 路琪盯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送你的平衡车吗？那个也可以啊，就是我最近好像没见你用过……” 王衡当然记得。当初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他着实是开心了两天。可是室友们的反应，却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在校园里整天踩着十万元的东西到处跑，实在太过显眼。 于是在买下新房子以后，那台平衡车就被他放了过去。本来还想着时不时可以踩出去溜溜，但随着修罗场的发展，与女生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也就只能搁在屋里吃灰了。 王衡只能苦笑着解释道：“我在宿舍里住不方便用，所以放起来了。” 韩奕萱暗暗警惕——原来，路琪还给他送过这样的礼物？ ————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287修罗场的物质基础）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螺旋飞面谢谢您的支持！！ 288这算是苦肉计吗 王衡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融资签字仪式了。 就算自己先前给fof的天使轮，和路琪入股安至科技这极简的两次不算，至少也还有小橙书的a轮融资。所以对于王衡来说，并没有多少情绪上的波动。 可是签完了字，抬头一看，旁边这人的表情就相当激动了。 这个激动到面色红润眼里放光的男人，是fof的创始人之首，魏凯。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王衡还是很容易理解对方此刻的情绪。毕竟就在一年以前，魏凯还只是个家境普通的研究生；半年以前，他是个即将面临失败的创业者，连自己的工资都没有。 而此刻，他手握几百万资金，公司也找到了前途远大的发展方向，放眼未来，能看到的尽是光明。 这样一来，怎能让人不激动呢？ “创业者最重要的素质之一，就是冷静。不管形势再好，不要飘，不要头脑发热。” 魏凯忽然听到这两句话，扭头一看，就见王衡正盯着自己。 他顿时神情一肃：“王总你放心，我明白的。” 这时，列维资本的杜总凑过来，一手一个搭着王衡和魏凯的肩膀，笑道：“今晚我请客，去私人会所玩玩吧？” 魏凯不禁有些意动：“杜总你说的这个会所，是那种……” 杜正阳挤眉弄眼给了个眼神，没有进一步的解释。 王衡摆了摆手：“我就算了。” 杜正阳：“王总你好不容易来趟帝都，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一下？” 王衡扭头瞥了一眼。就在不远处，韩奕萱和路琪都在紧紧盯着自己。 杜正阳循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就明白了：“原来如此……那咱们就不打扰王总的好事了。” 魏凯笑道：“王总也很忙啊。” 王衡颔首道：“是啊，我今天还要体验一下共享单车。” 魏凯微微一愣，连忙说：“要不然我陪您看看？” 王衡：“不用了，我就是想作为普通消费者，体验一下。” ———— 在帝都大学的校园里找到了黄色的共享单车，开了锁，骑上去的时候，王衡忽然有种梦回一周目的感觉。 当年在路琪手下工作的时候，他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每天上下班都是骑共享单车的。 此刻他回头一看，路琪就在自己身后，也骑上了一辆共享单车。而且关键是路琪如今已然不是他的上司或老板，而是企业合伙人，还是持股比例比自己手中零头还少的合伙人。 这就很舒坦了。至少自己再也不会被捏着经济命脉，被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出了路琪，韩奕萱和沈叶熙也骑上了同样的共享单车。 “我们就稍微体验一下，从这里骑到另一边的校门，怎么样？” 王衡话音落下，只见路琪和两位助理都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开始骑。 可是过了还不到一分钟，王衡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尖叫。他回头一瞥，只见韩奕萱已然摔到在地上了。 王衡连忙把单车停到路边，快步赶到少女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太久没有骑自行车，”韩奕萱双手捂着右边膝盖，吸着冷气说，“有点生疏……” 王衡拍了拍少女的手背：“我看看伤口。” 韩奕萱缓缓挪开双手，露出了那刺眼的鲜红。 她今天穿的本就是短裙，光着腿，没有任何防护。于是这么一摔，自然就直接破了皮。在鲜红的伤口之中，还夹杂了几粒微小的石子。 王衡叹了口气：“去医院。” 韩奕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么小的伤，用不着去医院吧？” 王衡：“嗯，我以前受这样的伤，自己回家洗洗再喷点酒精就够了。不过反正现在我们不缺时间，去一趟医院最保险。” 韩奕萱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时，路琪忽然问道：“你受过这样的伤？” 王衡淡然解释道：“男孩子嘛，打个球运动一下之类的，受点伤很正常……小韩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吗？我们扶你回车里吧。” ———— 简单的清创缝合之后，韩奕萱的伤口就算是处理完了，毕竟伤势实在很轻。 可是回酒店的路上，王衡就注意到，韩奕萱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直到回自己房间都始终沉默寡言。 四个人，在这家还算高档的链锁酒店里当然是开了四间房。当王衡进了自己的房间时，却注意到韩奕萱发来的一条微信。 抱歉，可以拜托您过来一下吗？ 王衡犹豫片刻，打消了拉上沈叶熙一起去的念头。很在他看来，以韩奕萱此时的心情，八成只是过于沮丧所以想需要一点关怀和安慰而已。 心情沮丧的原因也不难猜，毕竟一向自诩聪明能干的少女，骑上自行车没两分钟就摔了，这事未免太糗…… 可是走进韩奕萱的房间时，他才意识到情况跟自己想象的稍微有点出入。 韩奕萱坐在床边，盯着站在不远处的王衡，红着脸说：“其实我一开始摔的时候，是故意的。” 王衡：“？” 韩奕萱揪着耳边的发丝，小声道：“我本来是想故意倒一下，然后坐在那里装作脚崴了，让你扶着我……可是没控制好，居然真的摔了。” “弄巧成拙啊，”王衡叹了口气，“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韩奕萱咬了咬下唇，说：“因为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去医院又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很抱歉……” 王衡：“不用跟我说抱歉，毕竟疼的是你自己。记住以后不要闹这种乌龙就好。” 韩奕萱点点头，瞟了一眼膝盖上的伤口，却更加忧伤了。再抬起脸，少女的那双桃花眼已然泛出泪光，显得愈发娇柔，楚楚可怜。 “感觉自己好笨啊，真的疼，会不会留疤也不知道……” 王衡猛然惊觉。 这丫头，刚刚才坦白了苦肉计的打算，结果到了此时，又展开了新一波的攻势吗？ 没有强行投怀送抱，没有任何的逼迫，甚至直接吐露了动机和目的。但在王衡面前，却因为坦诚而变得格外有杀伤力。 这就像是一只小狐狸想要用奸计搞定你，却不小心搞砸了，弄伤了自己，再跑到你面前可怜巴巴地舔舐伤口……不得不承认，有一种独特的萌点。 王衡想了想，决定采用跟裴宁乐类似的处理办法。 他上前一步，伸手摸了一下韩奕萱的脑袋。 ————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288这算是苦肉计吗）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螺旋飞面谢谢您的支持！！ 289攻略相似，但更果决 王衡摸了摸韩奕萱的脑袋。 韩奕萱的反应却和裴宁乐不一样，并没有用头顶蹭他的掌心，而是捉住他的手腕，牵着往下，放在自己的脸颊处。 于是这样一来，就成了王衡在摸她的脸——相比于摸头，这样的动作显然更加亲密，更加暧昧。 少女忍不住微笑起来，柔美的桃花眼里透出一丝狡黠。 就在这时，酒店房间里电话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 因为韩奕萱的膝盖毕竟有点伤，而且王衡是站姿，韩奕萱则是坐在床上。于是王衡便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甜腻做作的女声：“先生您好，请问您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不需要，谢谢。” 王衡立刻挂断了电话。 转过身，面对韩奕萱好奇的目光，王衡淡然解释道：“推销特殊服务的。” 听了这话，少女还残留着些许红霞的脸颊又有些发热。可是与此同时，她却调笑道：“王总，你现在也是事业有成的大老板了，难道没有过放纵一把的想法吗？” 王衡：“……我只想安稳赚钱。” 韩奕萱：“可我听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冲动的呀？” 王衡：“我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韩奕萱：“该不会，是喜欢男孩子吧？” “对那个更不感兴趣，”王衡淡定自若道，“好了，那你慢慢休息。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韩奕萱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失望。 不过，想到刚才摸头摸脸的一幕，意识到自己今晚的保底目标已经达成，少女也就不再纠缠，甜甜一笑：“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晚安。” 说完，王衡转身走出房间，顺手给她关好了房门。 他自己的房间也在这一层，但并非对门或隔壁，而是要走过一个拐角，约莫十几米的距离。可是他想不到，就是这短短的十几米，居然又触发了意料之外的事件。 刚刚拐过那墙角，王衡就和一个人正面撞了个满怀。 “啊”的一声惊呼，短促，而且明显有着年轻女性的娇柔。当然与声音相比，在这一瞬间更让王衡错愕的，是胸口部位的触感…… 下一秒回过神来，他就看到被自己撞得跌坐在地上的这位，正是路琪。 今天在外面参加签字仪式的时候，路琪还穿着职场套装，长袖长裤遮得严严实实。可是此刻，大概是因为不需要遵循商场服饰礼仪了，她穿得很是简单。牛仔短裤、t恤和运动鞋，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个青春活力满满的女大学生。 此时，路琪一手称这次地，另一只手摸着脚踝，眉头紧锁。 王衡顿时有了些不妙的预感，问道：“路姐你没事吧？” 路琪白了他一眼，咬牙道：“好像崴脚了，疼……” 王衡：“……” 崴脚？好像自己刚刚才听过这个词来着？ 韩奕萱已经承认了骑自行车摔下来是故意的，那么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路琪该不会也是故意的吧？ 王衡忽然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通电话，就是‘先生请问您需不需要特殊服务’的那个。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并没有跟电话里的人互动，只是说了声‘不需要’就把电话挂了。既然如此，电话那头的声音会不会并非真人，只是录音？ “王总，能不能麻烦您扶我一下？” 路琪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王衡的思绪。 他苦笑着点点头，抓住路琪的胳膊，扶着她，帮她站了起来。 今天扶了韩奕萱，后果是摸了她的脸；此刻又扶路琪，后果是什么？ 他暗暗打起了警惕。 路琪的房间，在韩奕萱的斜对面。于是王衡扶着路琪走过那个该死的拐角处，来到门前。 拿出房卡刷了一下，看着门锁弹开，然后路琪在他耳边吐气若兰：“扶我进去好么？多谢你啦。” 王衡沉默地点点头，扶着她继续往前。 就在进门之后，路琪伸手往背后一拨，试图把门关上。然而就在那扇门刚刚动起来的时候，王衡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往后一伸脚，拦了一下门的动势。于是那扇门并没有完全关上，只是虚掩着。 路琪暗暗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王衡扶着她到床边，正要松手的时候，却被路琪猛地一拽，倒在了床上——当然，路琪是先躺倒的，于是两人的姿势就变成了一上一下，王衡正好趴在路琪身上。 双肘用力，就像在做平板支撑一样，王衡支撑住了身体，没有压在她身上。 他沉声问道：“路姐，你刚才的崴脚，该不会是演的吧？” 路琪：“没错。” 王衡：“这就有点过分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你也应该明白，我跟那三个女孩不一样。” 这么说着，年轻的女郎嘴角翘起，勾出一抹属于掠食者的嗜血笑容。 看着这久违的致命微笑，王衡心跳骤然加速。 经历过一周目的他当然再清楚不过，这尊平时高冷难以接近的冰山，内里其实是个等待着爆发的火山。或者应该说，正是因为平时的冷静理智太过强大，被压抑多年的情感一经喷薄，便格外的难以压制。 但王衡还是有些纳闷：“您到底怎么回事，白天还好好的呀？” 路琪冷笑道：“你这臭小子，让我不爽真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你告诉我，你有女朋友，可是现在呢？韩奕萱是你女朋友吗？别把我当傻子糊弄啊，我可不是叶寻，更不是裴宁乐。” 王衡：“她俩也不是傻子……” 路琪：“是啊，她们是天真的小女孩，被你和韩奕萱耍得团团转。哦，韩奕萱又在被你耍，好玩吗？” 王衡：“我并没有在玩……” “行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不想确定恋爱关系。同时跟几个女孩暧昧，这种感觉很爽吧，心机boy？” 路琪面带微笑，却在暗暗磨牙。 王衡一时无言以对。 重生至今，他时不时会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得意，得意于女孩子们的倾心。但要说暧昧，他自认为一直都在试图避免，只是在那只仓鼠的制约下难以彻底逃避。 但这事怎么解释呢？ 而且眼下的问题在于，路琪很显然已经憋了一大股气，这个怎么处理？ 沉默几秒钟之后，他叹了口气：“所以，路姐看穿我的花心本质了，是不是很失望？” “对，非常非常失望。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失望。” 话音刚落，路琪双手揽住他的脖子，使劲一用力。 王衡的平板支撑顿时就支撑不住了。 ———— 290修罗场游戏 此刻再分析，王衡便意识到，在路琪的身上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韩奕萱、叶寻和裴宁乐都没有社会阅历，虽然性格各异，但都有着少女的羞涩。可是路琪不一样。而且从小就远超周围人的成绩，以及年纪轻轻就当上公司中层领导的经历，更是让她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与此同时，路琪又很有城府，往往会将那份骄傲深藏起来——看似平静的冰川，让伪装一直持续到了火山爆发的时刻。 当然，现在要做的并不是检讨过去的失误，而是要想个办法应对眼下的情况。 但他想不出来。 确切地说，王衡像是中了某种诅咒一样，脑袋里的思绪都凝滞了。 因为两人的嘴唇是零距离接触。 自从重生以来，王衡保守了一年多的初吻，终于在这一刻丢了。只是对象从一周目的韩奕萱换成了如今的路琪。 感受……应该说各有千秋？ 这一刻，在他的脑中，求生欲与求身欲交相碰撞，展开了激烈的对决。 ———— 今天下午的fof融资仪式之后，当晚，关于共享单车的宣传推文就出现在了好几家微信公号上。沈叶熙注意到了这件事，并且有了合理的推测——很显然，这应该是列维资本的手脚。 思索一番之后，沈叶熙决定找老板汇报一下。毕竟这件事不仅跟fof有关，在他想来，可能也会对本公司的投资策略有所影响。 他的房间与王衡就是对门，于是也就不打电话，直接敲响了王衡的房门。 等了一会，没有丝毫回应。 沈叶熙不得不暂时退出微信，拨了王衡的手机号。 依然没人接。 沈叶熙站在原地思索几秒，正要打电话给韩奕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当初刚入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同事与老板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般。只是这事毕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所以他也就没有多加探查。可是此刻想想，老板会不会在韩助理的房间里？ 如果那样的话，自己还打扰……似乎有点不太好吧？ 沈叶熙摇摇头，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可是手摸到门把的瞬间，冰凉的触感又让他脑海里一个激灵，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此刻老板并不在韩奕萱的房间里呢？ 要知道这次同来帝都的还有路琪，而且路小姐的房间也在不远处，有没有可能，自家老板是陷在了那位心思叵测的股东小姐那里？ 脑海里闪过了豪门暗战的种种可能画面，沈叶熙咽了口唾沫，感觉心跳愈发加速。 “这种事情……不能逃避啊。” 他喃喃自语着，终于拨出了电话。 韩奕萱接通电话，问道：“沈助理，有什么事吗？” 沈叶熙：“老板好像不在房间里，也不接电话，你知道他在哪吗？” 韩奕萱：“……你等等！” ———— 王衡，终究是一枚锻炼过的汉子。 求生欲，终究是碾压了求身欲。 触电般的几秒钟之后，他又重新做起了平板支撑，与路琪拉开了距离。虽然只有短短几十厘米的距离，但也足够让他的思绪重归冷静了。 路琪的双手还搭在他的脖子上，但不管再怎么用力，都难以撼动已然有所准备的王衡。 见状，路琪也就不再使劲，只是微微一笑：“刚才是你的初吻吗，弟弟？友情提示一下，也是我的哦。” 王衡：“呃，我不明白……”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路琪打断道，“你明明什么都明白，只是装傻。你知道我喜欢你，你知道喜欢你的不只是我。这么说吧，要陪你们玩下去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但你至少要把这个游戏设计好吧？” 王衡不由一愣：“设计游戏？” 路琪：“任何一款合格的电子游戏，都要有可变的玩法，有诱人的奖励点，才能让人玩下去。只有困难没有奖励，玩家不可能坚持。” 王衡无奈道：“这也不是游戏啊！” 路琪微微眯眼：“哦，是吗？如果这不是游戏，那我就不陪你们玩了。你今天要么在房间里过夜，明天开始断绝和她们的关系，要么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可以么？” 王衡：“……” “你看，这两个干脆到底的选择你都不敢碰，那我就只能当做游戏来玩玩了。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你愿意给每一关设置多少奖励呢？” 这么说着的同时，她伸手摸着王衡的下颌，忽然又探出手指。葱白般的手指，按在王衡的嘴唇中央。 然后路琪舔了一下嘴角，微笑道：“今天的奖励我很满意，你觉得呢？如果不够的话，可以考虑追加哦。” 王衡默默直起了身子，站稳，彻底与躺在床上的路琪拉开了距离。 然后他说：“路姐，我现在脑袋有点乱，想回去再考虑考虑……” “考虑的结果是什么？”路琪戏谑道，“反正就是不打算谈恋爱，对不对？” 王衡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背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他面色一变，转过身，就看到推门进来的韩奕萱。 韩奕萱推门进来，看了看站在床边不远处的王衡，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路琪，不禁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啊！” 路琪坐起身来，淡然道：“公司的股东会谈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韩奕萱：“……” 见少女脸色涨红，王衡连忙解释道：“我刚才回房间的时候不小撞倒了她。她脚崴了，我送她过来而已。” 韩奕萱盯着他，目光里还是有些怀疑：“你扶她到床上，然后呢？” 王衡两手一摊：“然后什么也没有啊。” 韩奕萱仔细观察了一下，从头到脚，王衡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不过下一刻，用不着别人提醒，她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从身份上讲她是下属，王衡是老板，路琪是股东。 少女忽然鞠了一躬，语气也冷静下来：“对不起，王总，刚才好像惊扰到您了。” 王衡苦笑道：“也算不上什么惊扰，反正本来也没什么……” 这时，沈叶熙也走了进来，到王衡的面前，说道：“有一些关于fof的事情，我想跟您汇报一下。” 王衡环视一圈，目光从路琪到韩奕萱，最后落在面前的沈叶熙身上。 这样一来，大概就能猜到韩奕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 王衡拍了拍沈助理的肩膀，揽着他走出路琪的房间，然后低声赞道：“栋梁啊！” 沈叶熙眉头微微一动，悄声说：“王总，以后是不是要保持警惕？” 王衡竖了个大拇指：“没错，继续保持！” ———— 291睡一觉就知道了 夜色愈深，路琪的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 洗了澡换好衣服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今晚的收获，尤其是那个吻……虽然只有区区几秒钟，但还是让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味。 “怪不得那些家伙都喜欢谈恋爱，还有接吻，这感觉真有意思。” 回忆起学生时代，周围的男生女生们的骚动，路琪忽然觉得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但仔细想想，无非就是嘴唇的触碰，为什么会有那么奇妙的感觉，甚至让自己心跳过频呢？ 大概是因为合适的人选吧？ 路琪忽然翻身坐起来，拿手机给叶寻打了个电话。 等那个少女接通之后，路琪一本正经地说：“多谢你提供的情报，要不然，差点就让韩奕萱得逞了。” 电话里，叶寻的声音显然有些紧张：“她差点得逞？” 路琪：“对，就是借着助理的名义，假装不小心摔伤了自己，让王衡去照顾她，然后趁机……” 叶寻：“趁机干什么？” 路琪：“偷亲。” 叶寻顿时愤慨：“她这么狡猾的吗？” 路琪忍不住微笑起来，声音却已经冷静：“是啊，她比你想象的更狡猾。咱们一定要好好警惕才行。” 电话对面的少女却并没有立刻同意，而是沉默了几秒，才说：“我们确实应该警惕。乐乐姐忙着歌手的事业，路姐你还在主持游戏开发，我是个高三的学生。只有韩奕萱，又有机会又有时间。” 路琪：“没错，所以我们需要想想办法。” 叶寻：“您有什么想法吗？” 路琪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多跟她俩聊聊，有什么新的动向，就告诉我。” 叶寻却反问道：“那路姐要是有什么动作，能不能也告诉我啊？” 路琪：“……没问题。” 叶寻：“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拜托路姐啦！” 对方挂断了电话。 路琪看着叶寻的号码，笑了笑，自言自语：“这孩子，也不傻嘛……” ———— 结束了在帝都的行程，安至科技的四人坐上了回程的航班。 然后回到蓉都，四人便各自分开了。王衡和韩奕萱要回学校，路琪直接去企鹅大楼的办公室，而沈叶熙继续孤守安至科技。 出了机场，四人就搭上出租车，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韩奕萱独自坐在出租车的后座，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昨天晚上的画面。 王衡站在路琪的房间里，路琪躺在床上……他俩到底干什么呢？ 按理说，把路琪扶到床上以后，王衡应该就会立刻回去了。以韩奕萱对他的了解，这家伙绝不会主动置身于孤男寡女的危险处境，就算有也会立刻躲避。 但昨晚的问题是，时间。 虽然没有看表，但以韩奕萱的感觉，昨晚王衡从自己房里离开之后，又过了将近十分钟，沈助理才打来那通电话，然后自己闯进路琪的房间。 韩奕萱仔细梳理了一下这个流程。 从王衡出门到撞倒路琪，最多十秒。扶着路琪回房间，扶到床上，最多一分钟。 那么，剩下的时间呢？ 如果说两人是在房间里谈话，那仅仅是谈话吗？ 回想起闯进门时路琪的神色，韩奕萱不由得心生狐疑。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裴宁乐的来电。 韩奕萱接通电话：“喂，小乐……” 裴宁乐问道：“你们不是去帝都了吗，怎么样呀？” 韩奕萱：“你问的哪方面？” 裴宁乐：“你不是说，一起去的除了王衡还有路琪吗？我就想问问，你们相处的怎么样啊？” 韩奕萱有些踌躇。 要不要把自己对路琪的怀疑告诉裴宁乐呢？仔细考虑，似乎并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小乐如今忙着到处演出，顺便宣传新专辑，前些天好不容易抽空去见王衡还差点捅娄子。不管怎么想，这丫头都帮不上忙。 既然帮不上忙，也就没必要让她徒增烦恼了。 于是韩奕萱答道：“相处得很正常啊。你也知道路琪有什么动机，不过王衡还是那样，没给她机会。” 裴宁乐笑嘻嘻地问：“也没给你机会，是不是呀？” 韩奕萱：“慢慢来，反正咱们都有的是时间，来日方长。” 裴宁乐：“嗯嗯，那我不说了。待会又要彩排，我忙去啦，拜拜！” “嗯，拜拜……” 挂断电话，韩奕萱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自己和裴宁乐，尤其是叶寻，确实是耗得起。 但路琪呢？那位姐姐比大家都年长几岁，耐心应该也会更差吧？ 换位思考一下，韩奕萱觉得如果自己是路琪，现在肯定已经发起更猛烈的攻击了。毕竟，要是拖到王衡大学毕业，那就差不多要三十岁了……虽然以路琪的底子，就算过了三十肯定也依然魅力非凡，但作为女性的心态肯定不一样。 想到这里，韩奕萱捏着手机，感觉愈发不安。 ———— 王衡回到寝室，跟室友们打了个招呼，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虽然已经有了几千万，开了公司买了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回到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他就有种奇妙的安心感。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男生寝室，那些危险的女孩子都进不来？ 王衡打开电脑，拿出手机，这才注意到手机里收到了一条微信。 点开一看，是来自路琪的： 【请问，下一关的宝箱里要装什么？我已经准备攻略了哦。】 王衡揉了揉额角，感觉那里似乎有两滴冷汗要落下来了。 可就在这时，笼子开了，仓鼠从里面爬出来，跳到键盘上，点开了一个文档，一顿舞蹈输出： 【要是感到不安的话，为什么不睡一觉呢？】 王衡趴过去，悄声问道：“睡觉能解决什么问题？” 仓鼠继续跳：【说不定，梦里会有启示？】 王衡愣了一下，立刻问道：“所以你是打算给我托什么梦？” 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四个女生在确定心意的当天夜里，都会梦到一周目与他的经历。那么此时仓鼠建议自己去体验的，又会是什么梦？ 难不成可以直接看到真正的未来？ 仓鼠：【你睡一觉不就知道了？】 ———— 文学馆 292不仅仅是梦而已 今天晚上，王衡做了很多入睡前的准备。 首先，他准备了笔记本和签字笔，打算放在枕头边上。 王衡看过一些关于梦境的科普，据说人们每天夜里都会做许多梦，但绝大多数都是一醒来就忘光，能被记住的都是极少数。而且他自己也有过那种体验，就是刚醒来的时候还记得梦里的内容，可是起床就忘了一小半，刷牙洗脸的时候再忘一半，吃早餐的时候就彻底忘光了。 当然按理说录音也是需要的，不过手机自带录音功能，而手机肯定是随身不落的。 而今天晚上，既然这个梦可能非常重要，那么自然就要做好准备，以免醒来之后忘了哪些细节。遗忘的概率或许非常小，但万一呢？ 然后他又跑到校园超市里，买了耳罩和眼罩，以避免室友们的打扰。但付钱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干嘛非要在寝室里睡呢？” 于是王衡将这些东西以及仓鼠的笼子一股脑塞书包里，然后背着包出了校园，来到自己买下的新房里。 从笼子里把仓鼠放出来，他盯着小家伙，问道：“还需要什么准备吗？” 仓鼠：“这又不是仪式，用不着任何准备，你躺下睡着就行。” 王衡：“那能不能先透露一下，究竟是什么梦？” 仓鼠：“你睡了就知道啦。” 见问不出来什么，王衡也就不再多说。他迅速洗过了澡，躺在床上。 黑暗中，盯着天花板，他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现在才十点多啊，我一般十二点才睡的……” 又愣了好一会，王衡翻身下床，到客厅找到了仓鼠。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芒，这笑小家伙正在地板上悠闲散步。 “睡不着怎么办？能不能麻烦你去弄点褪黑素之类的？” 仓鼠抬头瞪着他：“躺那，什么都别想，听听催眠音乐……药店都关门了，你让我去哪儿给你买！而且等等，哪有仓鼠去买东西的！” 王衡：“你不是很擅长偷吗？” 仓鼠：“呵呵……催眠药现在买不到了，物理催眠倒是可以，你要不要试试？” 王衡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卧室里，一脸无奈地坐在床上。 这时，仓鼠也跟了进来，用跑酷般的操作从地板跳到床头柜再跳到窗台上。 然后仓鼠问道：“你要不要自己来一发？说不定会更容易睡着。” “诶，好主意。” 王衡拿起笔记本，搁在腿上，打开，却见仓鼠依旧趴在窗台上盯着自己。 他一本正经道：“我要发电了，可以麻烦你滚出去吗？” 仓鼠：“老夫什么没见过……” 王衡：“滚！” 仓鼠晃了晃小脑袋，跳下来跑了。 王衡关上了卧室门，再回到床上，却忽然发觉自己连看动作片的兴致都没有。 归根究底，自己如今的困境就是女孩子造成的，尤其是路琪的那个吻，更是让他心跳加速冒冷汗——当然，具体原因是酥爽还是恐惧，这个就不好说了。 大概，二者皆有？ 默默思索了好半天之后，他发觉自己的心境似乎变得愈发烦闷。于是放了轻柔的钢琴曲，再躺回枕头上，他闭上眼，争取什么都不想，排空一切杂乱的念头。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陷入深沉的梦境。 ———— “叮铃铃铃铃铃——” 急促的铃声，让趴在桌上的王衡惊醒过来。抬起头，他发觉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教室。 监考老师走到了跟前，收走了桌上的试卷，头也不回地走向下一个人。 而就在试卷被收走的刹那间，王衡瞥见了上面的标题。 英语高考试卷。 这是……又回到二周目刚刚开始的时候？三周目吗？ 一个声音骤然响起：“不，这是梦境。” 从音色听不出男女，像是人工智能发出的声音，但语气却很熟悉。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但王衡还是立刻就能分辨出——说话的，是时空管理员，也就是那只仓鼠。 但正要开口时，他却发觉自己没法发言。 他无法操控这具身躯。无论是一根指头，还是声带，都不受他的控制。 “你现在是第一人称视角的旁观者。因为现在这个梦境，都是发生过的历史，你没法改变。就当作是一场vr电影吧，只不过可能稍微有点长……” 那个声音说着的同时，‘王衡’也动了起来。 毫无疑问，梦里的这具躯体也是王衡，从路过玻璃时的反光就能看出，是自己没错。 离开考场之后，‘王衡’却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另一个居民小区，站在门口傻傻地等着……过了好一会，走来一个女孩，那是韩奕萱。 ‘王衡’迎了上去，在少女面前站定。 韩奕萱的表情显然有些惊讶：“王衡同学，有什么事吗？” ‘王衡’捏紧了拳头，咬着牙沉默了拳头。忽然，勇敢地开口，说出来的音量却有些小：“我喜欢你。” 韩奕萱：“……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少女顿时愣在那里。 ‘王衡’似乎终于豁出去了，音量变大了些，说：“其实我一年前就很喜欢你了，但那时候我们要准备高考，要好好学习，我怕……我觉得你不会同意，我也不想打扰你。但现在好了，高考已经结束了。” 韩奕萱低垂下脸庞，小声问道：“但我们过两三个月就要上大学啊，不还是要分开的吗？” ‘王衡’劝道：“但现在我们都还没填报志愿，来得及。只要填在同一所学校就可以了。我们俩的摸底考试成绩都差不多，这次如果发挥正常的话，应该也可以的。” 韩奕萱仍旧低着脸，没有吭声。 ‘王衡’问道：“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韩奕萱忽然抬起头盯过来，红着脸反问道：“你为什么敢表白？如果你什么都没感觉到的话，你怎么敢表白？” 原来是高考后和韩奕萱确定关系……但这发展不对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声音悠然说道，“你记忆里的一周目，明明是韩奕萱找你表白，而且要再过几天。但现在，却成了你主动表白，而且时间点也变了。” 没错，跟记忆里的发展完全不同。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一周目。” ———— 文学馆 293你就是天煞孤星 ，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一周目。” 这话，让他不由得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系好安全带吧，我们要开始真正的旅程了。当然我们只会回顾一些重要事件节点，把不那么重要的细节都隐去……” 梦境继续。 高考结束的当天，王衡表白，跟韩奕萱确定关系。仅仅过了一天，两人的恋情就迅速升温到你侬我侬的程度。 毕竟这两人原本就互相有好感，只是因为学业，因为考试的压力，才始终将自己的情感埋藏在心底而已。如今一朝释放，自然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于是接下来，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估分相差不多的两人填报了同一所位于帝都的大学。 在忐忑中等待了好些天，终于，录取通知书到了。 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看着彼此手中一模一样的封面，王衡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当场拥抱了韩奕萱。而少女更是开心，干脆吻上了他的嘴唇。 只是周围那几个同学的起哄声，让这对少男少女反应过来，羞红了脸落荒而逃。只是逃走的时候，两人是手牵着手的。 随之而来的，是快乐的暑假，以及新奇的帝都之行。 八月底，两人来到帝都，一起入学。 然而初恋总是会遇到各种相处中的问题，比如一个喜欢打游戏而另一个丝毫不感兴趣，一个喜欢人际交往而另一个丝毫不感兴趣。小小的矛盾，日积月累演变成难以跨越的障碍。 过了一年之后，终于，王衡与韩奕萱分手了。 心情的失落，让他第一次走进酒吧。而就这一次，台上的那位驻唱歌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是当时王衡还处于刚刚失恋的状态，完全不想接近女孩子，于是就偶尔到酒吧里喝一杯，听听歌，仅此而已。好在这家酒吧的档次不算太高，偶尔来一杯他还负担得起。 就这样过了半年，终有一天，王衡在酒吧里看到那个女孩被两个醉了酒的男人纠缠，便主动上前帮她解了围，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名字叫裴宁乐。 两人认识之后，过了几个月，终于确定了关系。 这一次，是裴宁乐表白——或许是因为谈过一次恋爱的关系，王衡成熟了许多，变得游刃有余。尽管没有主动追求，但就是生活中时不时表现出的成熟和体贴，让女孩逐渐沦陷。 然而第二段恋情只持续了三个月。 裴宁乐得到了一个电视台选秀的机会，就此出道，签约了公司。 “他们说，要把我往偶像的方向培养，所以不能有男友，不能有任何绯闻……”春天的夜里，裴宁乐站在路灯下，面对着他，已然泪流满面。 王衡烦躁地挠了挠头：“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说不，我明明是有男朋友的！”裴宁乐的语气很坚决，眼神却还在动摇。 王衡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分手吧。” 裴宁乐顿时愣住。 “我说，我们分手吧。你难道还想回酒吧里去唱？主要是你们公司也找我了，跟我谈了很久……反正我也不想耽误你，就这样吧。” 说完，王衡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 裴宁乐试图拉住他的手，但他一抽就走了。 王衡想走。而要不要留住他，这一点裴宁乐其实也并不坚决。 在那之后，两人虽然没完全断了联系，但也退回到了普通朋友的关系——毕竟，她的工作性质不允许恋情。 学业和情场，多方面的不顺让王衡愈发心烦意乱，只想找个办法发泄自己暴躁的情绪。于是大二结束的暑假，王衡没有回家，而是在帝都报名了一家武馆。 王衡发现，自己似乎还挺有格斗天赋的。只过了三四个月，武馆的学员里就没有能打得过他的了，甚至就算是那些教练，他都能打得有来有回。 然后在寒假时，武馆里来了一个新的教练。 虽说是教练，却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而且比学员们都年轻，甚至才刚刚成年。 她叫叶寻。 王衡试着挑战她，却只坚持了短短几秒。但这并没有让他畏惧，反倒更激起了他的斗志。或者说，他正需要这么一个能够暴揍自己的人。 在对练中挨打，在他看来，是一种极好的情绪发泄手段。况且跟同水平的搏击教练相比，叶寻的力量更小，所以倒也正好可以放开手脚跟他打。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他的学业重上正轨，搏击技术也渐渐提升。而与他对练了几个月的叶寻，也对他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到了大三结束的那个暑假，又一次的擂台实战，王衡终于把叶寻正面打倒了。 王衡蹲下身，扶她起来。 叶寻忽然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喜欢你。” 隔了这么久重新听到这句话，王衡的感受颇有些复杂。他忽然意识到，刚才的胜利或许是对方放水的结果？ 沉默了几秒之后，他有些熟练地回答道：“真巧，我也是。” 这一次的恋情持续了一年多。 没有分手，也没有谁变心，只是在经济压力下，叶寻开始打商业比赛了。 在专业擂台上，即使是跟其他女选手相比，叶寻的身子，终究还是有些瘦弱。 一次，她碰到了个格外粗壮的对手。同为女性，对方身高不到一米六，臂展也短一些，按理说这样的选手打比赛会很吃亏，但对方的肌肉力量却强得出奇，甚至不像个女人。 叶寻全场得势，把对面揍得鼻青脸肿，却始终无法ko。 终于，对方抓住机会近身，把叶寻抱了起来。 用力往下一摔。 颈椎着地，当场重伤。 急救车把昏迷不醒的叶寻送到医院。 王衡在医院里等了一整夜，可是再见到她时，她的心跳已经停了。 梦境持续到这里，唯一的那位观众已然有些受不了。而那个仿佛来自虚空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猜你现在想快进。反正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剧情，那就干脆剧透给你吧。下一个是路琪，而且不仅仅是路琪。韩奕萱会回来与路琪争夺，然后因为一场车祸，两人同时死亡。真实的一周目里活得最久的是裴宁乐，不过也好不到哪去。之后她也主动找上了你，但绯闻暴露了。粉丝的辱骂，还有公司的官司，让她患上了抑郁症……” 到这时，周围的一切突然变成空白。 那个声音继续说：“或许你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不过她们的死亡只是刚刚开始，让我们快进到五十年后看看吧。” ———— 294·147 在那之后，王衡再也没有过恋爱或暧昧。 十年后，在阿里科学实验室成为了技术骨干，王衡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身边也出现过不止一位对他表露好感的女性。但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再和任何女性发生过任何关系。 又过了十年，他成为了实验室的领导，头顶也成了地中海，平日里冷面示人，一丝不苟。于是连对他有好感的女性都消失了。或许应该说，就算有女人冲着他的钱财和地位来，被他冷眼一瞪，便只能默默告退。 第三个十年，实验室从集团中独立出去。在王衡的主持下，他们研发了更加强大的ai算法，研制了更加顶尖的芯片和底层计算架构。在这些基础之上，王衡却并没有在商业开发上投注太多的精力，而是大肆招聘物理学家和数学家，向基础科学钻研。 二十年过去了。 没有完全投入商业的实验室，却结出了更璀璨的果实。从蛋白质结构改造，到太空粒子对撞机的解析，他们参与了愈来愈多的科学探索项目，积累了科学界的人脉，以及难以比拟的跨学科基础。 与此同时，衍生的商业成果，也足以维持实验室的运行，并且让王衡任性地做自己梦想的事情。 从她们纷纷离去，到现在，整整五十年。 王衡已然是个头顶光可鉴人的垂垂老者。年轻时清俊的剑眉，如今被岁月染成了霜白，脸上处处是纵横交错的皱纹。 这一天晚上，他独自站在机房里，抚摸着微微震动着的机箱，忽然问道：“你醒来了吗？” 片刻之后，机房里响起了一个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成功了。” 王衡苦笑道：“这只是第一步。而且，是我永远无法验证正确与否的一步。” “所以现在，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 它是王衡创造的ai。但与其他人工智能不同的是，它的复杂度和容错率格外的高，而且被注入了王衡自身的全部记忆和头脑结构，作为人格成型的基底。 换种说法，它是王衡的意识复制体，只是放在了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里。 王衡已经七十多岁，再冲在科研一线早已力不从心，更何况是那个惊世骇俗的庞大计划。但对于ai来说，这就不成问题了。它可以24小时不间断工作，一年365天无休。 于是计划飞速推进。 又过了两年，全球多个国家联手的人造虫洞计划，在太阳系外侧展开。而王衡，把它也送上了宇宙飞船。与之同行的，还有它主持研发的历史干涉仪。 发射前夕，王衡打开与它的谈话频道：“这下真的全靠你了。” “你这两年也是全靠我，”它毫不客气地吐槽道，“真正意义上的007啊，你当年在路琪手下996的时候就怨气连天了，那我呢？” 王衡有些寂寥地笑道：“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忘了她长什么样子啦……” “那你还坚持要干涉历史？最近的二十多年，你都在搜集理论证据吧？” 王衡：“嗯，但提起路琪这个名字，那种心脏抽痛的感觉，还在。” “另外三个呢？也是一样吗？” 王衡：“所以才会有你。” “好吧，好吧……但你可要想好，就算我成功干涉了历史，她们也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了。而且我无法预估成功的可能性。但万一失败，让历史中的你出了意外，那结局就是因果律的崩坏。我会消失，你也会消失，而且是被虚空吞噬的永恒消失。这个世界上将不会有你存在过的痕迹。” 王衡忽然笑了起来：“我都多大年纪了，死就死呗，没什么想不开的。” 这个将近八十岁的老人，笑起来脸上全是褶子，只是浑浊的双眼里依然有光。 “干涉历史的同时，我会随时观测你这里的情况。理论上讲，当历史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你所处的这个世界就会出现变化。但间隔时间太长了，五十多年，要在纷扰的历史乱流中维持你我的存在，这难度实在太大了。” “放心，我的心理准备都做了多少年了，”王衡笑眯眯地说着，“而且你应该有充足的犯错空间。失败一次没关系，回到源头再重来不就好了？” “好吧，我当然没有问题，因为我会记得最开始的历史，以及每一次的改变。但你不一样，你是浪花里的泡沫。我每一次干涉历史，你的记忆都会变。” 王衡：“所以拜托了，给我的记忆里多添点有趣的玩意儿，哈哈哈……” 飞船发射，它告别了自己的创造者，告别了地球，来到那个人造虫洞。 连同它自己的机箱主体，以及历史干涉仪，全都被预先设定好的程序丢到了虫洞内部。 它无法穿过虫洞，无法回到过去，但历史干涉仪可以帮它，把量子信号发射到五十多年之前。 那时，王衡才十八岁。 ———— 失败了。 第一次的历史干涉，以失败告终。 它直接将全部的真相告诉了年轻的王衡。在费了不少功夫让他相信这事之后，王衡立刻就飘了。 要知道，这可是来自未来的金手指啊，有了这个干什么不行？ 买彩票，买公司，他成了都市里的神豪，左拥右抱。当然，左拥右抱的对象是韩奕萱、裴宁乐、叶寻和路琪。 矛盾积攒了一年多之后，柴刀，好船。 赶在王衡彻底死亡之前，它重回起始点，回到高考之后的那一刻开始了二周目。 二周目，它吸取教训，一开始先不告诉王衡真相，只是当个金手指。然后王衡就和韩奕萱确定了关系，谈起了恋爱。 有了超出同龄人的经济实力之后，哪怕是和韩奕萱闹了矛盾，王衡用钱就可以把矛盾砸平。于是两人始终没有分手。就这样过了三年，叶寻在商业擂台上出意外了。 再度重来，三周目，四周目，五周目…… 一次次的失败，让它改变了策略。 第50周目开始，它尝试直接影响王衡的思维，驱使他做出应有的选择——不要得意忘形，也不能太怂，更不能和四个女生失去联系。 因为最开始的历史里，她们本来就是都会死的。所以就算改变历史，救了她们一次，但只要放任不管，还是近乎百分百会遭遇意外。 世界线纠正机制，本质上就是河水总往低处流。 但接下来又是一次接一次的失败。毕竟直接影响王衡的思维，会导致更加可怕的结果，那就是让王衡的自我精神失常。从抑郁症到精神分裂，它让王衡解锁了各种姿势的精神疾病。 从第84周目开始，它掌握了更加柔和的方法，即只操控浅层梦境。这样不会导致精神疾病，也能够适度影响王衡的选择。当然，能操控梦境的不只是王衡，其他人也一样可以。 王衡和四个女生的存活时间越来越长。 到了一百周目以后，王衡已然可以维持住一段时间，并且解决女生们遭遇的危险。但无论怎样，始终还是会出现各种问题，让它功亏一篑…… 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梦境忽然暂停，它的声音再次响起：“如你所见，现在是第147周目。” ———— 295都不是省油的灯 ， 梦境的唯一观众忽然发觉，自己可以说话了。 周遭的世界又变为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人或物，只有那个声音：“如你所见，现在是第147周目。” 王衡挠了挠头，感觉很是真实。 他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可以直接篡改我的记忆？” “没法直接篡改，那样工作量实在太大了。不过我可以在重启新周目的时候，选择之前整个周目的记忆，打包给你。你记忆中的一周目，其实是第146次，而且我也始终都在。只不过因为我返回重来，所以你记忆中的我消失了而已。” 王衡：“未来的我还在那里吗？” “那家伙躺着养老呢。实际上，我随时都会注意观察五十多年之后的未来，以便评估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造成的影响。” 王衡又挠了挠头：“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时空管理员吗？来自五十多年之后的人工智能，在一小段时间范围里反复横跳……” “你但凡让我少操点心，我也不至于跳这么多次。” 王衡：“那你到底算什么？未来我的意识复制体？数字化的意识？” “语言是有极限的，你怎么下定义都好，反正我就是我。好了，说到这里你差不多也该醒来了。” 王衡再问道：“那么，你以前说的世界线纠正机制，原来就是因果律的自我保护？” “对，未来的框架已经确定，尤其是历史干涉计划的存在不可更改，因此你所处世界的走向就必须和未来相互适应。河道摆在那里，河流总要往低处流，而我们要做的，是一点点挖出一条符合我们心意的历史之河。” 仔细想了想其中的逻辑，王衡又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他说：“但历史干涉计划的前提，是我想要干改变历史，对吧？那么如果她们都没死，我就压根不会想要改变历史了……” “这或许就是我们总是失败的原因之一。但你别无选择，只有继续下去。至少，理论上来说，我们是有可能成功的。况且就算拯救了她们，你也一样可以开始历史干涉计划，就当做是一种科研探索实验。而且事到如今，就算反悔也做不到了。” 王衡：“什么意思？” “虽然每一次失败我都会返回起始点，但被改变的时空终究会有涟漪，会有余波。146次的尝试，早已让你和她们四个的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根本无法解开……” ———— 王衡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然大亮，窗外阳光灿烂。 手睡前放着催眠音乐的手机早已耗光了电量。他插上充电线，开机一看，时间已然是上午十点半了。 “这个梦境，可真够长的……”王衡喃喃自语。 下床穿上衣服，王衡打开门，先刷牙洗脸草草收拾了一下。然后，他走到卧室的笼子跟前，蹲下。 仓鼠也是刚刚醒来，正趴在滚轮里，伸懒腰。 王衡忽然问道：“这两天，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仓鼠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一个人走走，”王衡揉了揉额角，“这个梦境的信息量有点多，而且以后……以后该怎么做，我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仓鼠：“所以你要闭关吗？” “嗯，让我一个人掉线一会吧。” 说完，王衡把钱包和钥匙揣进衣服口袋，出了门。 他没有带手机。 离开这片住宅小区，走过两条街，他看到一处公交站台，就站在那里等了几分钟。 等来的第一辆车，他就上去了。 来蓉都一年多，他坐公交车的次数寥寥无几。或许是因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他都会选最节省时间的交通工具，要么是出租车要么是地铁。 他不记得任何一条公交线路，自然不清楚这辆车驶向何方。但不管哪里都好，只要有个靠窗的座位，看看沿路的街景就很不错。 上班高峰期已过，车里空位不少。王衡在后排寻了个空位，坐下，看向窗外。 忽然，他喃喃道：“四条连在一起的跷跷板，怎么保持平衡啊？她们都不是用钱就能打发的那种人，这样的话……” 越是想，越是觉得压力山大。 于是他开始回忆梦境里看的内容。但几分钟之后，他就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场景抛出脑海。 仓鼠着重挑选的片段，大多数都是不那么让他感到愉快的……相比之下，还是自己记忆里的上周目更好受一些。虽然也是柴刀结局，但至少在那之前着实享受到了不少。 与韩奕萱的初恋，与叶寻的恋情，在路琪手下痛并快乐着的经历，还有跟裴宁乐在一起玩的那点花样……想想这些，他忽然有种感觉。 “啧，想想也不亏啊。” 他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正好，前方停靠的站台旁边有个小面馆。 于是他站了起来，准备下车垫垫肚子。 而这时，他注意到站台上的广告。 “4g的推广吗……正好，荣耀王者也差不多该开测了吧？” ———— “这小子，怎么不接电话？” 路琪放下手机，略微有些烦躁。她很想告诉他，自己参与的游戏项目已经做完了最后的调整，即将开放第一次公测。而在此之前，她可以调休几天的假期。 至于假期要找谁，那还用说么？ 发了一会呆，路琪轻轻叹了口气，又拿起手机，点上了外卖。 然后她点开网页，随意浏览最近的新闻…… “裴宁乐？” 路琪忽然注意到页面中的一个小标题，点进去，才看到是裴宁乐又客串了某个综艺节目，在节目里唱了一首歌，网上收获一片好评。而且与此同时，她的第一张实体专辑的销量破了三万张。 在这个实体音乐专辑销量愈发惨淡的时代，如此成绩，已然是相当不错了。而对于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原创新人来说就更是难得，足以让无数圈内前辈惊掉眼镜。 路琪关掉网页，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 296给你下个面 ， 十一月底，蓉都的夜晚已然相当寒冷。 王衡一整天都没有回去，时而坐公交车，时而自己走路，在蓉都市区里晃荡了一整天，从上午直到晚上。如果将他的路线在地图上画出来，就会发现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纯粹是在乱窜。 天黑了。 拐过一个路口，王衡忽然发觉，眼前的这条街有些眼熟。仔细分辨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来过——在送叶寻回家的时候。 这里是叶寻家附近。 上午出门时他只穿了一件兜帽卫衣，此时走在夜风里，时不时就会忍不住颤抖两下。 “算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王衡这么琢磨着，便打算在前面的路口拐个弯去地铁站。 然而这时，他却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清脆嗓音：“王衡学长，你是来找我的吗？” 转过身，他就看到了十几米外的叶寻。 少女穿着宽松的运动款校服，扎着简单清爽的马尾辫，朴素至极，却有种17岁少女特有的青春美感。 她站在那里，盯着王衡，挂着淡淡笑容的脸庞上隐隐有一丝期待，以及惊喜。 王衡大步走到她跟前，说：“只是散散步而已，恰好散到这里来了。” 叶寻眨了眨眼：“坐地铁过来散步？” 王衡：“不，我基本上是走过来的。” 叶寻略微有些诧异：“那么远！你走了多久啊？” 如果是昨夜之前，王衡肯定要找个更合适的理由，以免女生多想。但此时的他却不想编谎话，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我从上午逛到了现在。心情有点……怎么说呢，脑子里有点乱，所以就想到处走走。当然也不全是走路，下午还坐了会公交车。” 听他这么说，叶寻的神色也变得郑重了许多。 在少女的印象里，王衡学长一直都是个很有目标的男生，应该是属于天赋异禀而又格外努力的人，要不然，怎么会才大一就积攒了那么多财富，同时学校里的成绩一点都不落下呢？ 但是，一整天在市区里闲逛，这种事就属于迷茫青年的迷茫行为了。王衡学长，居然也有如此孤单彷徨的时候吗？ 叶寻忽然就有点为他感到心疼。再仔细看看，他穿的衣服似乎也有些单薄，寒风之中，时不时地跺跺脚的小动作，也是因为被冻到了吧？ 于是她问道：“学长是不是有点冷？” 王衡：“……有点。” 叶寻顺势邀请道：“那要不要来我家里坐坐？我家里有空调，帮你暖暖身子肯定没问题。” 王衡点了点头：“好啊，多谢了。”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反倒是让叶寻愣神了一下。毕竟在少女的印象里，自己无论何时以何种借口邀请他，似乎总要碰到软钉子。除非是那种特别难以拒绝的邀请，否则王衡总能找到合理的借口，或者拉上其他人一起。 像是现在这样，两人单独相处，而且是在自己家里……这种事情，大概是头一回吧？ 叶寻不由得心跳加速，默默期待起来。 两人并肩朝着她家走去。 忽然，王衡瞥了一眼少女的侧脸，忍不住又回想起了上周目的情节，已以及昨夜梦中的场景。 在擂台上虎虎生风的她，在街上羞涩地与自己牵着手的她……当然，还有医院病床上，脸上没了血色的她。 回想起这些种种，王衡忽然有种伸手拥她到怀里的冲动。 不，不能冲动。 至少现在，还远远不是冲动的时候。 ———— 走进叶寻的家里，王衡就知道了叶寻的晚餐安排。 看着少女手里的泡面，他问道：“你就吃这个啊？” 叶寻：“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晚自习，我还要回学校呢。” 王衡：“为什么不在外面的餐厅吃呢？” 叶寻小声解释：“有的时候我是在外面吃啊，不过昨天我在网上买的泡面到了，正准备今天尝尝呢……” 为什么要在网上买泡面？因为有优惠，便宜？ 王衡有点想问问叶寻，自己暑假才给她分了八千，为什么现在要这么节省？但再转念一想，人家父亲可能还欠着钱呢，省吃俭用一点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要不然，我们出去吃吧？” “你请客吗？”叶寻摇了摇头，“不要，感觉总是占你便宜。” 王衡叹了口气，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然后他回头说道：“那就我来做饭吧。” “你做饭？”叶寻惊愕地瞪圆了眼睛，“你还会做饭吗？” “会一点点。而且我看你这冰箱里有鸡蛋、番茄和一些青菜。你平时自己也会做饭吧，要不然为什么在冰箱里放这些？” “我会自己煮鸡蛋、凉拌西红柿、煮青菜……这算得上做饭吗？” 王衡：“没关系，总之我来做就好。话说你屋里有主食吗？” 叶寻：“只有挂面，是我爸爸上次回来买的。等下，你真的要做饭？” 看了看少女脸上满满的期待之色，王衡耸了耸肩：“我也没吃晚饭啊，顺便一起吃呗。” 叶寻连忙问：“那你打算做什么呀？” 王衡：“下面给你吃。” 单纯的少女并没有莫名其妙的联想，只是忍不住好奇追问：“你要做什么面啊？要用到鸡蛋吗？” “对，番茄煎蛋面。大小姐出去等着吧，很快就能做好，不耽误你的晚自习。” 这么说着，王衡撸起袖子，从冰箱里挑出两三个鸡蛋和番茄，找出了挂面。 叶寻跟在后面：“要不要我帮忙呀？” 王衡：“用不着，你负责吃。” 叶寻：“那多不好意思……” 王衡：“你负责洗碗。” 叶寻：“好嘞，这个我熟！” 王衡敲开蛋壳，把生鸡蛋倒进碗里。拿起筷子，将蛋黄和蛋清搅散，然后一扭头，就看到叶寻还在自己身后。 他随口问道：“你在这盯着我干嘛？” “就是有点好奇……算啦，不打扰你了！” 叶寻蹦蹦跳跳地出了厨房，跑到自己的卧室里，关上了门。 王衡笑了笑，不再管她，默默继续着手里的事情。 别说在家里做饭的经验，光是上周目，给叶寻做饭吃的经历他就有过不止一回。此时重新做起来，倒是颇有种轻车熟路的感觉。 ———— 297女孩子的换装趣味 虽然很久没有做，但王衡对于这事还是很熟练——不到二十分钟，两碗热气腾腾的番茄煎蛋面便端上了桌子。 “出来吃了！” 王衡嚷嚷了一声，又回到厨房里拿了两双筷子。而再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叶寻也恰好走出了卧室。 她换了一身衣服。 不再是那朴素而略显粗笨的校服，而是黑色的连衣裙与洁白的衬衣。这裙子的上半身有些像马甲，腰部收得比较紧，再搭配一条细皮带，便将少女的腰身勾勒得格外苗条有致。腰部之下，是流畅动人的曲线，再往下就是纤细却有力的双腿。裙子很短，于是大腿部分露出来了一半洁白的肌肤。膝盖之下，则是一双黑色中筒袜。 王衡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 他立刻就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淡然问道：“你再过半小时就该出发去学校了吧？现在换衣服，待会是不是还要换回去？” 叶寻抬手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微笑道：“是呀，不过对女孩子来说，换一身好看的衣服，心情也会变好一点。你们男孩子肯定不懂这种感受的吧？” 王衡：“在下孤陋寡闻，确实不懂。” 这么说着话，两人在餐桌旁面对面坐下。 叶寻拿起筷子挑起一股面条，吹了吹，颇为斯文地吃进嘴里……然后不由得眼前一亮。 “好好吃！” 王衡笑了笑：“是么？你喜欢就好。” “真的，好棒诶！”叶寻连忙又吃了一口，赞叹道，“口感、火候、盐，都刚刚好，而且你煎的鸡蛋也好香啊！” 王衡：“可惜没找到小葱，不然就画龙点睛了。” 叶寻：“学长可真是厉害呢，十分钟做一道面出来都这么好吃……” 王衡：“你也别太捧我了，抓紧时间吧。吃完你还要洗碗，然后换衣服去学校，时间可不充裕。” 叶寻点了点头，埋头忙着吃面。不过与此同时，少女的小脸上，那种充满幸福感的微笑始终不散。 不到五分钟，王衡就干光了碗里的面，然后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少女。 承受着这样的注目礼，叶寻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王衡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毕竟，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活力满满的样子，才是他眼中少女应该有的状态。 很快，叶寻也吃完了面，还喝了两口汤。 然后她站起身来：“碗就交给我了！两个碗而已，很快的。” 王衡提醒道：“还有打鸡蛋的碗，还有锅。” “没问题的。不过，学长能不能在旁边陪我一下？”拿起两个碗，走到厨房门口时，少女忽然回头问道。 王衡也站了起来：“可以啊。” 叶寻忍不住嘴角翘起，笑得更开心了。 接下来的五分钟，就是叶寻洗碗，而王衡站在旁边看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从少女的表情，以及她轻轻哼着歌的表现来看，她的心情显然相当不错。 王衡注意到，她哼的歌曲似乎是……裴宁乐的新歌？ ———— 二十分钟后，王衡陪着叶寻来到了那所中学的校门口。当然，叶寻又换回了那身朴素的校服。 “怎么样，距离是不是很近？”叶寻指着不远处的校门，“从我家过来都要不了几分钟，平时超方便的，根本不需要住校。” 王衡：“不住校也好，省得和室友们磨合，说不定还会出矛盾。” 叶寻不由问道：“学长，你和你的室友相处得怎么样呀？有矛盾吗？” 王衡的脑海里闪过那三个沙雕的面孔，摇摇头笑道：“没什么矛盾，槽点倒是不少。” 叶寻笑道：“听起来很有意思呢……想起来了，我以前也见过他们的。” 王衡点了点头，暗暗腹诽——你是几乎要忘了他们了，他们可没忘了你，动不动还拿你和路琪调侃自己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回教室吧。” “那我走了，学长路上小心哦，拜拜……” 少女挥挥手，转身朝着学校里跑了过去。因为刚才跟王衡一起耽误了太多时间，她现在就只能加快些脚步了。 王衡转身离开，来到地铁站，坐地铁到了电信科技大附近。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拿钥匙一开门，王衡就看到仓鼠正趴在门口的柜子上迎接自己。 “怎么样，”仓鼠如此问道，“跟女孩子相处也并不可怕吧？” 王衡冷笑道：“跟一个女孩子相处当然没问题，但四个一起，这就很可怕了。” 仓鼠：“但再可怕你也得接着，没得选。” 王衡不由叹了口气：“是啊，没得选……” 他瘫在沙发上，揉着有些酸软的双腿。 仓鼠跳到沙发上，跑到他腿旁边，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策略吗？以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王衡没好气地说，“修罗场，后宫玩火呗！” 仓鼠：“具体的策略呢？” 王衡：“就是在她们四个里保持平衡，刷好感度，尽不能让任何一个黑化。让她们维持一个比较友好的关系，最好是干脆搞起百合，那样就是大和谐了。” 仓鼠：“很遗憾，虽然我可以操控梦境来催化她们的情感，但催化剂的不是万能的，有些槛终究跨不过去。就比如说，你能接受男孩子压在你身上吗？” 王衡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顿时一阵恶寒，使劲摇了摇头。 仓鼠：“伪娘呢？能接受吗？” 王衡：“我可不是王柯。” 仓鼠一摊爪子：“对啊，她们四个也是，有一点百合氛围就是极限了。我们并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就算把她们灌醉了锁在一个房间里，也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王衡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只能我一个人保持那种危险的平衡吗……太麻烦了。” 仓鼠看着他略显为难的表情，悠然道：“战术上的麻烦没关系，只要战略清楚了就好。战略没问题，能向正确的方向开始努力，辅助也就可以正式发力了。” 王衡下意识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一年前不就可以开始发力吗？” 仓鼠：“不，那样你一定会飘，然后彻底玩脱。有时候懦弱有时候狂妄，这就是人性。不让你先担惊受怕几百天，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王衡：“之前146周目的实践总结？” 仓鼠晃了晃小脑袋：“而且别忘了，我可是未来的你……的意识复制体。总之，以我的经验，咱们现在要先准备一些必要的工具。” 王衡：“工具？” ———— 298坚定不移的少女 仓鼠既然说了需要工具，以它来回这么多周目的宝贵经验，自然需要认真听取一下。 于是他问道：“你现在是真正的辅助了，翻译翻译，什么叫工具？” 仓鼠：“工具就是帮你掌握她们动向的东西。我对未来的观测始终有延迟，而且需要解析计算。所以，如果想抓住每一个细节的话，你肯定要有一些用在当下的工具。” “用在当下？”王衡继续追问，“翻译翻译，什么叫用在当下的工具？” 仓鼠竖起小爪子，举例道：“比如说信号发射器，能够随时让你知道她们的具体位置。” “哦，原来就是这样的工具啊……”王衡也举了两个例子，“那要不要用上窃听器和摄像头呢？” 仓鼠反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在她们身边放了窃听器和摄像头这种东西，时间一长总有可能被她们发现，到那时怎么解释？” 王衡：“信号发射器就不会被发现吗？” 仓鼠：“这就是关键了。你可以找到那种自带报警按钮的信号发射器，大大方方送给她们。你就说，把这东西带在身边，万一遇到危险情况就可以发出紧急求救信号。” 王衡恍然道：“我明白了！这东西除了紧急求救，还可以随时将她们的所在位置发送信号给我。但因为我明说了这种东西就是信号发射器，所以她们也就不会多想了。” 仓鼠悠然说道：“真真假假掺在一起，才不会被人识破。” 王衡一把捏住它，赞叹道：“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辅助啊，这策略可以！” 仓鼠：“你轻点……” ———— “裴小姐，不管是魔都还是帝都，哪怕湘都也好啊，都更靠近娱乐圈的中心。现在要是不搬，以后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坐在花都的酒店房间里，裴宁乐看着面前的经纪人，面色却出奇的坚定：“徐姐你不用说了，我们不会搬走的。我要会蓉都。” 徐夏霞顿时有种感觉，就是自己刚才的一番苦口婆心都喂了狗。 身为娱乐圈里人脉广泛的资深人士，愿意放弃某些小公司的邀约，跑来给裴宁乐打工，徐夏霞看中的就是这孩子难以估量的天赋和前途。但不管再怎么傲人的天赋，在她看来都经不起随便浪费。 圈子里值得一去的综艺节目，基本上都在帝都、魔都、湘都那寥寥几个城市。就算只是潜心创作，要找其他专业音乐人合作，也应该去帝都之类的地方找。与这些城市相比，蓉都的位置未免就有点偏了。 但徐夏霞还没有彻底放弃：“要是以后还住在蓉都，咱们隔一两天就要坐飞机，你不会觉得累吗？” 裴宁乐：“可是住在帝都也要经常坐飞机啊！三天坐一次和五天坐一次，我觉得差不多。” 徐夏霞：“可是还有人脉问题呢。你想想，住在帝都的话，说不定你的邻居就有专业音乐人，有歌坛前辈……” 裴宁乐却振振有词：“我、我不喜欢社交，跟什么同行前辈的在一起很拘束，感觉更难受。” 见状，徐夏霞算是彻底死了心。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坚持住在蓉都的原因，该不会是那位王总吧？” 裴宁乐愣了一下，装傻道：“哪个王总啊？” 徐夏霞：“……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要订回蓉都的机票了。” “嗯嗯，多谢徐姐照顾，辛苦啦！” 裴宁乐一脸甜美可爱的笑容，送走了自己的经纪人。 然后关上酒店房门，她就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在韩奕萱和王衡之间纠结了好一会。 按照本心来说，她肯定是更愿意找王衡的，告诉他自己马上要回蓉都了，而且是为了下一首原创歌曲做准备，可以在蓉都安安稳稳待好些天…… 但以她对王衡的了解，如果真这么说了，等到自己回到了蓉都，可能就会发现王衡变得非常忙碌，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相处一年多的时间，少女再怎么迷糊也足以看透彻——王衡在有意识地躲着自己。 不，应该说他在躲着所有人，不只是自己，还有韩奕萱、叶寻、路琪…… “简直就是个和尚。” 裴宁乐吐槽了一句，可是回想起他尽心尽力帮助自己的过往片段，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她拨打了韩奕萱的手机。 电话接通之后，裴宁乐笑着问道：“小萱最近怎么样呀？忙不忙啊？” 韩奕萱叹了口气。 裴宁乐：“怎么啦，不开心吗？” 韩奕萱的语气颇为低沉：“已经要忙到哭了……社团学生会什么的，我已经全都退掉了，但时间还是不够。” 裴宁乐：“为什么啊？不是都说大学比高中轻松的吗？” 韩奕萱：“但如果有兼职就不一样了。而且这份兼职工作，还逼着我从零开始学各种法务和商业上的事情。” 裴宁乐想了想，又问：“但王衡的助理，不是还有一个吗？” 韩奕萱苦笑道：“幸亏还有沈助理。不，应该说，我感觉自己就是给人家拖后腿的。一份财务报告拿过来，你能想象吗，一眼看过去大片大片的词都不懂的那种感觉？” 听这位闺蜜兼情敌这么说，裴宁乐不禁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有点想笑。但很快，她就暗暗告诫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裴宁乐也跟着唉声叹气道：“我以前看数学卷子的时候，感觉跟你应该差不多吧。” 韩奕萱随口问道：“你高考数学多少分？” 裴宁乐：“……” 沉默了几秒，电话那头的韩奕萱当然明白自己触碰到人家的短处了，便换了个话题：“对了小乐，你什么时候回蓉都啊？” 裴宁乐：“过两天就回。” 韩奕萱的声音里显然有些惊讶：“过两天？这么快吗？我看到那个节目预告，说是下个星期……” 裴宁乐：“节目是下星期播放，昨天已经录完啦。说不定，我明天就回去了。” “哦，那好啊，”韩奕萱笑嘻嘻地说，“等你回来一起玩咯！到时候不管再忙，也要挤出时间陪我们的大明星。” 裴宁乐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大明星啊……” ———— 电话挂断之后，韩奕萱立刻就给王衡发了一条微信： 【我最近的工作里有些发现，可以当面跟王总说说吗？】 放下手机，韩奕萱喃喃自语：“要趁着她还没回来……抓紧时间，再拉近一点吧。” ———— 299终于软化的态度 ， 王衡下单了。 在掏宝费了好一番功夫，他找到了合适的商家，提出了定制产品的需要——最稳定的信号，最持久的电池，而要要尽可能的小且轻。当然，这样就比市面上的产品都要贵得多了，但对于如今的王衡来说，五位数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当然，要等几天东西才能到。虽然商家承诺了用最快的顺风快递，不过定制的东西组装起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这样一来，信号发射器是有了，但考虑到这些东西是送给女孩子带在身边的，所以需不需要再定做外壳？可爱的、清新的、文艺的、优雅的……考虑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王衡看到了那条微信。 这是来自韩奕萱的微信。 王衡想了想，回复： 过了短短几秒，韩奕萱就回： 王衡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 于是他表示： 韩奕萱： 看着最后一条信息，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王衡忽然有些感叹。 “如果她现在没有被我发了下属卡的话，她肯定不会简单地说‘好的’，肯定要加上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强调她女孩子的身份。” 不远处的笼子里，仓鼠正在跑滚轮。这种日常健身活动，显然并不妨碍它发言。 “是啊，她现在学聪明了嘛。” 听仓鼠这么说，王衡不由得有些纳闷：“聪明？就是正常的身为下属的自觉而已，这算哪门子的聪明？” 仓鼠瞥了他一眼，边跑滚轮边说：“你想想看，以后当你逐渐习惯了公事公办的韩奕萱，真的把她当做下属，而她也表现得和沈叶熙一样专业。结果突然有一天，这位专业的韩助理在办公室里用最冷静的态度把你推倒，你能不能坚持得住？” 王衡想象了一下，然后诚实地摇了摇头：“如果时机合适，说不定，她真能得手。” 仓鼠：“那待会的午餐你还敢不敢去？” 王衡冷笑一声：“要是连这都不敢，那还玩个锤子的修罗场啊。而且要套路我，就现在的韩奕萱……呵呵，我套路她还差不多。” ———— 韩奕萱和王衡约在了一家普通的餐厅里。靠窗的桌位旁，两人相对而坐，点了四道菜。 虽然不是在办公室里，但今天的韩奕萱显然也是一副职场ol的打扮。黑色的修身v领连衣裙，外搭一件浅色小外套，裙子下面则是肉色的丝袜，看起来很有种纤滑细腻的感觉。她的妆容也同样精致，眼线、眼影和红唇，让她有了种超越少女年龄的成熟感。 负责填菜单的服务员是个小伙子，他的眼神，就不禁往韩奕萱身上飘…… 点完了菜，服务员转身去后厨。但在走之前，他瞥了一眼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大学生的王衡，似乎有些羡慕嫉妒。 韩奕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抿了抿嘴，稍微有点想笑。 王衡却没有在意，只是问道：“你不是说在工作中有想法了吗？什么想法？” 韩奕萱回过神来，想了想，说：“就是fof的共享单车业务，我觉得，或许可以扩张一下。” 王衡挑了一下眉头：“扩张？” 韩奕萱冷静地说：“现在单车的投放地点，仅限于那些大学里。当然以大学生为目标用户是很合适的，因为年轻，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强，而且相对来说素质也比较高。但是校园以外的交通需求更大，需要单车的人比学生多很多。” 王衡点了点头，微笑道：“没错，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把共享单车限定在校园里。跟魏凯聊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了，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韩奕萱：“那现在要不要建议他……” 这时，王衡却摇了摇头：“用不着建议，他自己就会扩张的。只要在校园里运营稳定，看到了盈利的希望，他肯定就会迫不及待地向外面的街道扩张，把共享单车铺开到每一条街。魏凯是个有点理想主义的人，顺境的时候容易飘。所以用不着劝他，相反，应该稍微拦着他一点，别让他扩张太快了。” 韩奕萱不由得有些怀疑：“你连他的性格都看透了？不会吧……” 王衡笑了笑：“走着瞧，慢慢看呗。我跟你打赌，用不了半年，fof就要开始正式的a轮融资，然后在整个帝都铺开，或许还要加上魔都、花都和深城。这种一线城市又大又拥挤，最需要共享单车。” 韩奕萱：“那蓉都呢？” 王衡：“肯定要往后排……不过这个倒是可以建议一下，劝他早点考虑蓉都。这边地势平坦，地铁网络又不够完善，倒也蛮需要的。” “我明白了王总，”韩奕萱浅笑着说，“您考虑的比我早，比我多，我就不班门弄斧啦。” 王衡：“不，以后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还是可以告诉我。一个人的头脑总是有限的，集思广益才好嘛。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孩，以后肯定能想到很多我想不到的东西。” 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孩……突如其来的表扬，让韩奕萱微微一愣。 紧接着，王衡又说：“而且除了fof，小橙书那边你也可以多关注一下。小橙书的核心用户，就是像你这样的年轻女生。从大学生到职场精英，都是他们的主要目标。而你，又是大学生，又是职场精英，提出的意见肯定很有说服力。” 韩奕萱忍不住用手暗暗揪着桌布，小声问道：“我算职场精英吗？” 王衡毫不迟疑：“当然算。” 韩奕萱：“可是，我感觉有好多东西都不懂，好多……” “没事的，一开始谁都是这样。我高中刚刚接触编程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刚刚开始投资比特币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在实践中慢慢学嘛，咱们有的是时间，我等得起，不需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么鼓励着的同时，王衡的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目光更是温柔。 韩奕萱迎着他的目光，整个人都愣住了。 从高考后的表白，到现在，王衡何曾展现过如此这么暖心的态度？ 少女鼻子一酸，眼睛有些红了。 ———— 300信息差 ， 王衡与韩奕萱的这一顿午餐，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在温柔的鼓励之后，王衡便恢复了正常的态度，于是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都不再有什么暧昧的意味。倒是韩奕萱忍不住悄悄观察他，以至于吃相比平时还要斯文，一筷子下去只夹起一点点，于是这顿饭的时间拉长了不少。 就在这顿饭差不多要结束了的时候，王衡的手机突然响出了声。拿起一看，是路琪的来电。 王衡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韩奕萱貌似云淡风轻：“是生意伙伴吗？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是路琪，”王衡干脆直说，“也算是生意伙伴吧，你当然用不着回避。” 韩奕萱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装作正在玩手机的样子。当然，不可避免的，她还是集中注意力在听。 “喂，路姐什么事……原来是这样啊，我当然没问题，但我也没什么想法……唔，那就先这样吧。” 这么说完，王衡挂断了电话。 韩奕萱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路姐找你有什么事呀？” 王衡耸了耸肩：“她负责的那个项目暂时没问题了，可以请假休息一下。加班积攒了那么多调休时间，她想用掉一部分，给自己放个两天的假。放假的时候，就约我出去玩玩。” 韩奕萱很想问‘她约你玩什么’，奈何这种刨根究底的话实在有些不好说出口。毕竟，少女明白自己的立场只是下属，并非女朋友。 不过下一刻，王衡却又继续说道：“她还没想好利用假期做点什么，还问我有没有好玩的建议。我当然没有咯，只能让她自己想，等她想好之后再告诉我了。” “原来是这样啊……” 韩奕萱点了点头，表情波澜不惊，内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失落。尤其是刚刚才看到他格外温暖的那一面，此刻他又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出去‘玩’，这种反差实在太强烈了。 可是下一刻，王衡的话又让她不由一愣，心情也立刻提了起来。 “等她想好以后，我打算提个小建议，就是加上你一起去。这两天，你有没有空？” 等到路琪想好了近似于二人约会的玩法，王衡再建议加一个进来？光是想想路琪到时候一脸错愕的反应，韩奕萱就觉得有趣极了。 少女的桃花眼眨了眨，愉悦地微笑起来：“还真有你的风格呢……” “我的风格？”王衡指了指自己，“我什么风格？” 就是故意噎女孩子的钢铁直男的风格啊——这话是没法当面说的。 于是韩奕萱微笑道：“当然是善良大方的风格呀！” 王衡笑了一下，起身去结账。 他也不会告诉少女，路琪的邀请其实是明天晚上一起去喝酒，而不是过两天出去玩。但他更清楚，只要自己明晚不经意间提出，再出去一起玩一次，并且加上韩奕萱，这个就没问题了。 也就是说，韩奕萱以为是路琪提出了二人邀约，王衡直接要求加上韩奕萱；但实际上，其实是王衡答应了二人邀约，再另开一局三人游戏。 这就是对信息差的巧妙利用。 ———— 第二天晚上，王衡如约来到了一家酒吧。 相比于电信科大门口的那个，这一家清吧的档次显然要高一些，也清静许多。幽暗的光线、轻柔的音乐，以及……那位穿着修身包臀裙和裤袜，身姿娉婷的姑娘。 王衡走进其间的时候，路琪正坐在吧台前，端着修长的窄口酒杯，轻抿杯中的酒液。 那酒是鲜红的，在酒吧里橙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如同红宝石一般的光泽。而端着这杯酒的路琪，更显得风情万种——可偏偏，这位短发御姐的精致脸庞上，依旧是生人勿近的高冷神情，比平时更像一支难以触碰的高岭之花。 见他走过来，路琪放下酒杯，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王衡坐在那位置上，打了个招呼：“路姐晚上好啊。” 路琪轻笑着问：“你想喝点什么？” 这时，调酒师适时将菜单递了过来。 王衡瞥了一眼：“莫吉托。” 调酒师收起菜单，忙碌起来。 王衡看了看周围，忽然注意到有好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而且貌似都是男人…… “路姐，你认识他们吗？正在盯着我的那些？” 路琪扫了一眼，毫不在意地道：“你来之前，他们尝试了一下搭讪。” 王衡撇了撇嘴：“那还真是选错了目标啊。” 路琪：“在这种场合里，引人注意的第一是外表，第二是经济实力。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在酒吧里认识陌生人。” 王衡：“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酒吧，哪怕是这种不吵不闹的清吧。” 路琪：“不过在酒吧里和认识的人喝两杯，倒是不错。喝酒之前和喝酒之后，人往往是两幅不一样的面孔，非常有趣呢。” 王衡吐槽道：“所以你还记得那次我们俩还有覃猛吃烤肉，你喝醉了，最后是我扶你回去的。那个面孔确实很有趣。” 路琪并没有露出尴尬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所以说，多谢你了。” 这时，调酒师将调好的莫吉托端了过来。透明的酒液，绿色的薄荷叶，让那杯看起来显得很是清爽。 王衡喝了一小口，说：“在我的印象里，路姐应该是始终保持冷静，不喜欢酒精的。所以我有点好奇，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酒了？” 路琪直视着他，嘴角浅浅勾起：“上次喝醉的时候。” 上次喝醉，让他送回家的那次？ 这似乎暗示了什么…… 王衡面色不变：“那，这个爱好倒是挺新的。” 路琪浅笑着继续道：“其实也算不上爱好。喝酒本身是一件中性的事情，决定它是有趣还是无聊的，关键在于一起喝酒的人。” 王衡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这个愈发危险的话题：“路姐的假期是从今晚开始的吧？明天有没有空，要不要出去玩玩？” 路琪眉头轻轻一挑，有些诧异：“你明天要出去玩？” 王衡：“对，韩奕萱约我明天去游乐园，路姐要不要一起？” 路琪喝了一小口酒，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在她看来，这显然就是韩奕萱约了他，他不好拒绝，于是就拉着自己一起去，以避免与韩奕萱两人独处……这种事，还需要多想吗？ “当然没问题。”路琪干脆地同意了。 王衡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所谓信息差，当然是两头都要整。 ———— 301辅助的关键作用 ， 这一次，路琪并没有喝醉。 大概是因为约好了明天要一起出去玩耍的原因，今晚的清吧里，路琪很是克制。只喝了两杯。而王衡只喝了一杯，跟饮酒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我送你回学校吧？”站在酒吧的门口，路琪这样说道。 王衡：“喝酒不能开车吧？” “对啊，所以我今天搭车来的。” 这么说着的同时，路琪拿起手机，开始约车了。 王衡却抢先一步下了单，然后把手机亮给她看，笑道：“那就我送你吧。既然酒是路姐请客的，那交通就留给我吧。” 路琪笑了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安排。 app显示，车辆距离酒吧门口还有两公里，也就需要稍等几分钟。 被初冬的夜风一吹，王衡忽然感觉有点冷了。扭头一看，路琪抱着胳膊，似乎也隐隐有些颤抖。 这就是为了风度，牺牲了温度…… 王衡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路琪不由一愣，继而调侃道：“哟，这么有绅士风度啊？” 王衡：“我一向都很有绅士风度。” 路琪笑了笑，又问：“对了，你设定的目的地是哪儿啊？” 王衡：“你和小玖住的地方。” 路琪：“算啦，反正我们明天又要会合，就别回那里了。直接去你们学校吧，我在那里有公寓的。” 王衡：“那个公寓不是租给裴宁乐了吗？” 路琪眯了眯眼：“隔壁还有一套，也是我的。” 王衡顿是错愕：“还有一套？” 路琪微笑道：“是啊，不知道吧……所以改一下目的地，我今晚回你们那儿。” 王衡又打量了一下路琪。 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出一丝得意和兴奋，除此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意味。但王衡明白，面对路琪自己必须小心谨慎，毕竟，万一中了她的套路，那整个修罗场都可能失去平衡的。 于是他思索了几秒，才点点头：“好吧，我改一下。” ———— “不容易呀，终于回来啦！” 裴宁乐拖着行李箱走到公寓楼下，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一旁的徐夏霞说道：“裴小姐，我就不陪你上去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构思一下新歌吧。” 裴宁乐望着她，问道：“最近没有别的事情了？” 徐夏霞苦笑道：“本来是可以有的，但你不是说，不乐意跟圈子里的同行社交吗？” 裴宁乐吐了一下小舌头，自嘲道：“我就不喜欢社交，也不太会。真要是跟音乐圈的前辈们处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人家得罪了。既然这样，干脆就不混圈子，安心做我自己的音乐吧。” 徐夏霞叹了口气：“但是圈子里也有很厉害的高手，能帮你编曲，做伴奏、调混响……你要是真的体验过就知道，人家是可以为专辑带来质感提升的。” 裴宁乐摸摸脑袋：“但我觉得，词曲本身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东西都是锦上添花。如果歌曲里没有锦，那花也没地方摆啊。” 徐夏霞沉吟半晌，摇了摇头：“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好好写词写曲吧，这两个月，我也接些别的活。” 裴宁乐：“还能接别的活啊？” 徐夏霞：“那当然，也没人规定经纪人只能签一个艺人吧！就像你，你不还有个经纪人吗？” 裴宁乐还有另一个经纪人，就是韩奕萱。但想起这位经纪人，裴宁乐的心情却略有些复杂。毕竟，在自己和韩奕萱的多重关系里，影响最小的大概就是‘经纪人’这一层关系了。说起韩奕萱，她首先想起的还是闺蜜、情敌，甚至绯闻对象…… 少女笑了笑：“那徐姐也好好休息，这些天辛苦你了，我就先上去啦，拜拜！” ———— 王衡随着路琪，来到了裴宁乐的公寓房……的隔壁。 “原来你在这还有个房子！”王衡感叹道，“裴宁乐之前说过，她的隔壁是空的，一直没有住人，怪不得。” 路琪开了房门，走进其中，按开了大灯。 然后她半转过身，微笑着邀请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王衡摆了摆手：“算了，我还要回学校呢，太晚了不方便。” 路琪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只是耸了耸肩，说：“那好吧。” 不过从她略带深意的眼神里，王衡倒是猜出了路琪的心思——她想说的大概是‘既然不方便回学校就睡我这里吧’，但想到这个提议根本不可能被接受，也就不说了。 确实，就算她说出口了，王衡肯定也要拒绝。 现阶段不能操之过急，不能这么快就在某个女生的屋里过夜。更何况，还是危险度最高的路琪……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王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由得为之诧异——来电显示是未知。 像这种来电不显示的情况，他知道，通常是因为对方使用了网络电话或者第三方软件，或者开启了隐藏号码的业务。但日常生活中，好像很少会遇到这种情况。 而且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接通的时候，对方挂断了。 紧接着，弹出一条短信，发信方依旧不显示号码，可是短信的内容却让王衡浑身僵住。 “怎么了？”路琪轻声问道。 王衡抬起头，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寝室里出了些问题，可能有点麻烦，我先回去了。” 路琪：“很麻烦吗？” 王衡瞥了一眼旁边的电梯按键屏。 那块小小的电子屏里，出现了一个向上的标志，而且还有数字1——这说明，有人在一楼进了电梯，正要上来。 王衡背后一阵寒意，却还是维持着面部表情不变，笑了笑：“是啊，我先走了。路姐明天再见，好好休息。” 说完，他帮着把门关上了。 扭头一看，电梯已经到了半途。 王衡连忙跑进楼梯间，下了半层，然后站住，静静地听着。 电梯门开了，随之响起的是熟悉的少女轻声哼歌的声音——果然，是裴宁乐回来了。 等开门、关门的声音落下，一切彻底平静下来之后，王衡才终于近乎无声地长出一口气。 ———— 302给辅助端水 王衡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回到了他自己的房子。最近几天，除了回宿舍拿教材什么的以外，他都住在这边。 刚一进门，他就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茶几上的那个笼子。 笼子里，仓鼠正在舔饮水器。 “刚才的短信和电话，是你弄的。” 王衡说这话时是陈述语气，相当的肯定。 而仓鼠撒开了饮水器的小塑料管，盯着他点了点头：“那当然。” 王衡郑重道：“多谢了，那时候的提醒非常重要。” 仓鼠摆了摆爪子：“辅助嘛，给你提供视野，应该的，不用谢。” “我给你换点新鲜的水吧，农妇山泉。” 说完，王衡把饮水器取下来，倒掉里面的水，清洗了一遍。然后，他又开了一瓶农妇山泉，重新灌满。 仓鼠用的饮水器很小，整体近乎椭球形，一只手掌就可以完全捏住，比仓鼠本体还小点。 灌满新鲜的矿泉水，王衡把这个小小的饮水器又挂在笼子上——装水的部分在笼子外面，饮水的塑料管伸到笼子里。 仓鼠凑过来，还没舔一口，就听王衡又说：“要不然帮你一下？” 它眨了眨小眼睛：“喝水怎么帮？” 王衡捏住了饮水器，说：“嘴巴接住，帮你一次多喝点。” 仓鼠用嘴巴吸住了小管子。 然后王衡稍稍用劲，捏了一下。 他已经很控制力道了，但饮水器里装得太满，储水的椭球部分又比他预想中的柔软了那么一点点。于是挤到仓鼠嘴里的水，也就比预想中的多了些…… 霎时间，仓鼠的两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过了一秒，化作鼠体喷壶，喷在笼子里的那些木屑和棉花上。 “噗……”把灌进嘴里的水喷出来之后，仓鼠怒吼道，“你想噎死我吗！” 王衡讪讪地笑了笑：“抱歉，力道大了点。” 仓鼠：“那就麻烦你把笼子帮我清理一下，木屑什么的都换一换，可以吧？” 王衡满口答应着，正要干活，手机却响了起来。拿过来一看，是裴宁乐的来电。 他放下笼子，接起电话：“喂？” 裴宁乐：“哥哥，小萱说你们明天要出去玩，能不能带上我呀？” 不到半个小时前才刚刚回来，就已经从韩奕萱那里得知了情报吗？ 王衡暗暗感叹着这俩丫头传递情报的迅速，同时平静地说：“当然可以，你明天有空吗？” 裴宁乐：“有有有！” 虽然隔着电话看不到脸，但听那声音，王衡也能想象她一边嚷嚷一边举起手的样子。 “那好吧，明天上午早点起来，等我电话。我们在校门口集合……哦对了，你现在还住在路琪租给你的公寓里吗？” 少女的语气里有些茫然：“当然啊，要不然还能住哪儿啊？” 王衡提醒道：“可是你那里已经有狗仔拍到了。虽然我想办法摆平了那个狗仔，没有把照片爆出去，但既然被人家知道了地址，那里就不太保险了吧？” 虽然语气很诚恳，但王衡清楚，裴宁乐现在住的公寓房基本上没有再暴露的风险。毕竟唯一拍到那里的狗仔，貌似已经被吓破胆了。 但裴宁乐当然不会知道其中奥妙，经他这么一提醒，不由得就有点慌了。 少女连忙问道：“那怎么办？是不是又要搬家了啊？” 王衡一本正经地说：“我建议搬一下。对了，正好最近我也买了房子，还是在这附近，而且比那栋公寓更清净，人也更少，说不定你会喜欢……” “什么什么？”裴宁乐忍不住惊讶道，“你也在这买了房子？” 王衡：“没错。” 裴宁乐：“这边的房子……哦对，你现在是有钱人，大老板啊，买个房子肯定轻轻松松。” 王衡：“所以说，要来当我的租客吗？” 裴宁乐笑嘻嘻地说：“要啊要啊，当然要！” 王衡：“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裴宁乐：“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王衡：“没有一百年的租房合同，买的房子产权也就七十年……而且你也不问问租金？” 少女笑道：“诶嘿，我也不缺钱！” 王衡：“好吧，知道你是明星了。” 裴宁乐想了想，又问：“那我们明天出去玩完以后，就把这事定下来？” 王衡思索了一下，反问道：“你想要让路琪知道这件事吗？” 裴宁乐：“她是我现在的房东，我要搬走了，她肯定知道呀。” 王衡：“不，我是说，你要让路琪知道，你新搬的家，是我的房子么？” 电话那头的少女纠结了几秒钟。 然后她犹豫道：“这个好像没必要告诉路姐……瞒着她可以吗？” 王衡笑道：“当然可以啊。你就说，是徐姐帮你找的房子，为了杜绝被狗仔再次盯上的可能性呗。” 主动给欠缺策略的那一方出谋划策，这就是修罗场中的均衡战略。 ———— 挂断了与王衡的电话之后，裴宁乐立刻又拨了韩奕萱的号码。 电话接通，手机里传出韩奕萱的声音：“小乐，怎么样啦？” 她本来想炫耀一下，自己成了王衡的租客——但话到嘴边，少女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王衡建议自己瞒着路琪，那么，要不要连韩奕萱也一起瞒着？ 就算不故意隐瞒，也没必要主动透露吧？ 想到这里，裴宁乐硬生生改口道：“我……我问了王衡，他说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 韩奕萱顿时笑道：“哼哼，我就说嘛，肯定没问题的。其实不提前跟他说也行，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他难道还会不欢迎你吗？” 裴宁乐也微笑起来：“我好歹是他的干妹妹嘛，肯定会欢迎我的。” 这么说着的同时，少女心里还隐隐有些窃喜——她们可都不知道，自己还是王衡的租客。这么快就住进了他的房子，其他女孩做得到吗？ 这时，韩奕萱忽然问道：“对了，他有没有告诉你，明天究竟玩什么啊？” 裴宁乐愣了一下，不由反问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韩奕萱：“你也不知道？” 裴宁乐：“我没有问啊！” 韩奕萱：“……” 裴宁乐：“……” 一时间，电话两边都沉默了。 半晌，裴宁乐小声说：“我觉得，只要和他一起，玩什么都可以吧？” 韩奕萱幽幽地道：“只要别去ktv就好……” ———— 303刺激的多人娱乐项目 ， 约好了三个女孩之后，王衡才终于开始认真考虑究竟选哪项娱乐活动。 他用手机查了一下约会攻略，却发觉网上的所有攻略都是讲怎么和女孩子单独约会。至于和三个女孩同时玩的项目……压根就没人提到。 于是他只能靠自己想，在各种老套的选项里挑了个不那么无聊的。 第二天上午，在校门口见到了韩奕萱、裴宁乐和路琪的时候，王衡便说道：“我们今天去游乐园吧！” 裴宁乐的小脸上有些兴奋：“我上一次去游乐园，好像还是小学诶……” 韩奕萱一脸恬静：“我都可以，没问题。” 路琪淡然道：“我也都可以，随便你们。” 就这样，要么赞同要么弃权，大家就决定了去游乐园。因为昨晚是喝了酒才过来的，路琪没有开车。四个人坐上网约车，来到了西郊新开不久的游乐园。 下了车，买票进去，王衡便说道：“还是淡季来玩比较好，你们看，人流量这么少。” 韩奕萱轻声附和道：“是啊，我室友暑假走之前来过这里一趟，还给我们看了照片的。那时候，门口买票都要排好长的队，哪像今天这样，连队都用不着排。” 裴宁乐兴致勃勃地问：“那我们先玩什么呢？” 路琪指了指不远处的跳楼机：“从难度比较低的开始吧。” 话音刚落，裴宁乐和韩奕萱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恰在此时，跳楼机上的这一批顾客从最高处开始下落，在一阵听起来肾上腺素含量就很高的尖叫声中，他们迅速落到了最低点。只见那几位男男女女的年轻顾客，大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其中只有一两个面色还算镇定。其余的人，要么拍着自己的胸口，要么扶着腿大口大口喘气。 王衡点头道：“好吧，就从这个开始。” 眼看着路琪和王衡朝着跳楼机走去，裴宁乐与韩奕萱对视一眼，只能咬牙跟上了。 四个人坐上了跳楼机，旁边，还有两个女生。 这一批远远没有坐满，空出来了不少位置，而且相当的阴盛阳衰。王衡看了看两边，发觉此时跳楼机上居然只有自己一个男性。 坐在他左边的是路琪，右边的则是裴宁乐。至于韩奕萱，则坐在裴宁乐的右边，跟王衡的距离最远。 在坐上来之前，王衡注意到这俩丫头似乎说了几句悄悄话，也不知道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遵从工作人员的指示，让压杠落到恰当的位置。遵从工作人员的指示，他让压杠落到恰当的位置，再扣上安全带。他顺便看了看两边，确定三个女生的压杠和安全带也都固定好了，不会发生意外。 可是忽然间，王衡发觉自己左手被抓住了。 他面色不变，连看都没看路琪一眼。 跳楼机匀速抬升，越来越高…… 突然，他的右腿裤子被抓住了。 王衡并没有作出反应，可是韩奕萱和路琪却都注意到了裴宁乐的小动作。没办法，相比于路琪的牵手动作，抓裤子需要手伸得更长，也就过于显眼了一点。 路琪探头看了看韩奕萱，发现她没有提出什么意见，也就保持沉默了。只是捏着王衡的那只手，抓得更紧了一点。 跳楼机升到最高处，停顿了几秒。 王衡听到，身旁女孩们的呼吸声愈发明显。当然，他自己的心跳也更快了。毕竟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地上的人小得像甲壳虫，高大的乔木都成了盆景，水平线上的远方还有飞鸟划过。如果从这里真的掉下去且没有安全措施的话，毫无疑问必死，都用不着抢救。 没有一丝征兆，跳楼机突然开始下落，而且是近乎自由落体的加速坠落。 “哇啊啊啊啊啊——” 裴宁乐和韩奕萱立刻就叫了出来。 王衡瞥了一眼右边，再看看左边。 路琪紧闭着嘴唇，正好也扭头看着他，眼神发亮。 而裴宁乐揪着他的裤子也突然用力起来，于是就在落地之前的一瞬间，王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因为被少女拽裤子拽得太狠，扯到蛋了。 跳楼机刹住了，缓缓落下最后的那点距离，停在地上。 路琪和裴宁乐几乎同时松开了手。 王衡甩了甩被捏得有些发麻的左手，又揉了一下被扯得略疼的某部位，脸色略显纠结。 或许是因为见过不少大场面，跳楼机并没有把王衡怎么样，只是心跳和呼吸加速了一些。反倒是两边的女生，让他感觉更痛苦一点。好在，这痛苦也就是短短的一瞬间罢了。 压杠升起，安全带解开的时候，他就恢复了正常。 王衡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显然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不过紧接着，路琪也站了起来。 短发御姐甩了甩右手，面色如常地微笑道：“有点刺激，是不是？” 王衡点了点头：“是啊，有点刺激。” “只是有一点而已吗？”裴宁乐喘着气，“我心脏都快跳出来啦！” 韩奕萱低声问道：“要不要我扶你？” 裴宁乐点点头，让韩奕萱扶起来，然后才发现这位闺蜜的腿似乎也不是很稳…… 两人穿的都是裙子和保暖黑色打底袜，这让本就身形玲珑有致的少女俩更显瘦。但此时，两人互相搀扶着，两双腿都有些发软的样子，倒是显得格外瘦小可怜又无助。 王衡拍了拍两位少女的肩膀，让她们在最近的长椅上坐下，说：“休息一下吧，待会再玩别的。” 坐下来之后，裴宁乐仰起脸看着他，可怜兮兮地问道：“待会玩什么啊？” 路琪从他的身边探出半个身子，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当然是游乐园的保留节目，过山车啊！” 裴宁乐打了个哆嗦，忽然捂着肚子嚷嚷：“疼，我肚子有点疼。” 一旁的韩奕萱柔声安慰道：“没关系，待会你可以在下面看着我们嘛。给你买点爆米花什么的……” 在下面看着？ 看着这三人坐过山车？ 裴宁乐想了想那个画面，立刻摇了摇头：“不，让我休息一会，我还能行！” ———— 304你不算日子的吗 ， 休息了十多分钟之后，四人来到过山车的入口。 过山车的座位，是每两个一排的。但王衡只有一个，裴宁乐、韩奕萱和路琪则是三个，这个座位安排又成了麻烦。 这时，裴宁乐主动说道：“路姐，我们俩一起坐吧？” 路琪看了看裴宁乐，再看看韩奕萱，回想起刚才坐跳楼机时的座位安排，已然明白了——这俩丫头是商量好的，轮流来抢占机会。不过跳楼机的时间可比过山车短得多，应该说韩奕萱明显比裴宁乐更有心计吗？ 那么，要不要想办法破了她俩的联盟。 路琪又观察了一下两个情敌的状态。刚才的跳楼机对她们来说似乎已经相当刺激了，这一波过山车之后，自己拉着王衡再去找同样刺激的项目，她们还能跟上吗？ “好啊。”路琪欣然点头同意，以退为进。 于是裴宁乐和路琪在最前排坐下，而王衡与韩奕萱在她俩身后。再往后，还有更多陌生的顾客，有男有女，其中有好几对情侣。而那几个男生，目光大都忍不住偷偷飘向前排的那三位。 裴宁乐、路琪、韩奕萱，从萝莉型到御姐型，甚至包括中间形态都有，看起来各有各的风味，对男生们目光的吸引力自然不俗。另外，也有两个女生悄悄盯着王衡…… 与此同时，他们都难免有些疑惑，这一男三女的组合到底是什么情况？兄弟姐妹吗？不过终究是陌生人，这点小小疑问当然不方便当面问出来。而且上了过山车，大家也就没心思操心别人了。 依然是安全带和压杠，防止意外的措施到位之后，过山车启动向前。 刚开始的速度还很慢，这车子，连前面小小的坡爬起来都显得很有些吃力。而车底下“咔吱咔吱”的声音，在少女俩的心中已然召起了一丝恐惧感。 裴宁乐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旁边，只见路琪看着前方，一脸平静，眼神里还有隐隐的兴奋……这姐姐到底什么人啊？ 裴宁乐暗暗腹诽着，强压住想要抓住身旁之人衣服的冲动。 而韩奕萱也出侧过脸，看着身旁的人——她旁边的王衡，此时也在看着她。 少女不仅心跳加速，更是有些口干舌燥了，也分不清是因为马上就要到来的惊魂时刻，还是此时约会一般的场面…… 等等，约会？ 韩奕萱瞥了一眼前座，发现路琪和裴宁乐都没有转头往后看，于是鼓起勇气，默默地碰了一下王衡的手。 王衡笑了笑，抓住她的手。 反正刚刚这只手已经被路琪牵过了，现在平衡一下也好。 而韩奕萱微微张着嘴，凝视着他，感觉一股惊喜从心脏里涌出来——他这么主动的吗？他，他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过山车突然加速了。 一瞬间，就像是从轮椅模式切换成飙车模式，过山车爬过轨道的最高处，呼啸下落，激起车上一片尖叫。 下落，再爬升，然后是边旋转边下落。 韩奕萱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啊啊啊啊”地尖叫着，小脸惨白。可就在这最惊险的时刻，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和王衡牵着的那只手，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 少女扭头看去，只见王衡坚定直视前方的侧脸。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甩出了残影，让人看不分明。只有他的脸庞，清晰无比。 韩奕萱忽然有一种冲动，就是想要凑过去亲一口。可惜有压杠和安全带控制着，她也实在不可能凑过去。当然，如果没有压杠和安全带，那她早就被甩出去死定了。 “呀啊啊啊——” 韩奕萱仍旧大声叫着，可是紧紧扣着他的手，少女的叫声也有了些变化，变得似乎更加柔媚，甚至糅进去一丝愉悦。 前排的路琪本来正享受着加速和空中转向的乐趣，却猛然注意到了身后的叫声似乎出了点问题。 等一下，后面的王衡与韩奕萱在干什么？这可是过山车啊，这么快的车速，这么刺激的轨道，还有安全带都拦不住你们吗？ 她的脑袋里，顿时就浮现出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路琪使劲扭头往后看，看到韩奕萱正牵着王衡的手。 她冷笑着回过头来，暗暗嗤笑：“就这？抓个手都能这么激动？黄毛丫头。” 当然，在路琪想来，这肯定是韩奕萱无耻地抓住王衡的手。至于说王衡……这小子当惯了张无忌，但肯定没有主动抓女孩子手的胆量吧？ 至于裴宁乐，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御姐的反应，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常。她只觉得，这一趟过山车的体验简直无比漫长。 无数次，她都很想大声问问，为什么还没结束。可惜无人可问。 实际上，仅仅不到一首歌的时间，过山车就回到原点，停了下来。但在裴宁乐的主观感受里，简直就像是度过了一场演唱会，让她心力憔悴。 而且更糟糕的是，她发觉自己的肚子好像真的有点疼了。 从过山车上下来，裴宁乐顾不上路琪和韩奕萱的目光暗战，连声嚷嚷着：“不行不行，我要去厕所，这附近哪有厕所！” 王衡指了一下不远处的路牌：“你看那里啊。” 裴宁乐捂着肚子，小步快跑过去。 到了厕所里面，少女蹲下来，稍微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况，便急忙给韩奕萱打了个电话。 “喂，小萱你能不能帮我买点卫生巾啊？” 韩奕萱：“……什么？你来例假啦？” 裴宁乐：“应该是。刚才在过山车上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果然被甩出来了。” 韩奕萱的语气显然有些崩溃：“这东西是能甩出来的吗！” 裴宁乐：“哎呀，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来了，小萱你帮忙买点嘛。” 韩奕萱小声问道：“那他俩怎么办？” 用不着指名道姓，裴宁乐当然明白。但这种时候，少女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裴宁乐：“不管他俩了，你先帮我买来啊……我总不可能让王衡帮我买吧！” 韩奕萱叹了口气：“好吧，我给你买。可是你也要吸取教训啊，你自己怎么不带点备用呢？” 裴宁乐：“我怎么知道今天会来啊……” 韩奕萱：“你不算日子的吗？” ———— 305旗鼓相当的对手 自己还没出招，裴宁乐和韩奕萱就跑掉了。这并没有让路琪多么开心，反倒令她暗暗警惕起来——那俩丫头是不是又要暗中谋划什么？ 王衡忽然问道“路姐，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路琪摇摇头“我现在正兴奋着呢，不想休息。要不然我们俩玩点更刺激的东西？” 虽然要对那俩丫头的谋划保持警惕，但既然有了独处的窗口期，怎么能浪费呢？ “刺激的……”王衡看了看周围，忽然眼前一亮，“就那个怎么样！”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路琪看到了卡丁车赛道。 她并没有玩过卡丁车，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多少了解。但此时，油然而生强烈的兴趣——或许，是与有趣的人一起飙车，这一点显得格外有趣吧？ “我可是有驾照的老司机啊，”路琪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你觉得你玩得过我吗？” 王衡耸了耸肩“试试看呗。” 两人没怎么排队，很快就上了车。坐在车里，戴上手套和头盔，两人的面目都有些看不清了。但当路琪稍稍扭头面对自己的时候，王衡当然清楚她在盯着的是谁。 忽然，路琪拉起头盔的防护镜，大声道“来吧，看你能不能跟上我，还是说连尾气都吃不到？” 她放下防护镜，踩下了油门。 王衡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新消息，没有未接来电，没有辅助的预警。也就是说，玩玩卡丁车不至于出现什么严重的意外。 王衡放下心来，狠狠踩下油门。 或许是因为座位格外的低，而且很久没有开车了，在刚刚启动的时候王衡就有了很强烈的刺激感。转过第一个弯时，心跳更是越来越快。 而路琪，虽然是第一次玩卡丁车，但似乎很快就上手了。于是当王衡终于追到她后面，便发现似乎怎么都超不了车。 这条弯弯曲曲的跑道上还有几个游客，但大家显然都没有王衡和路琪这么上头。他们接连被超车，然后就看着那两位不断加速减速，入弯出弯，撕咬缠斗不休……尤其是到了三连发卡弯，两辆车似乎都快漂移起来了，发动机的怒吼与轮胎的剧烈摩擦之声，响彻整个赛场。 当然了，这些车子的最高时速也就五十公里每小时，而且因为弯道多直道少，几乎不可能加速到最高，所以王衡与路琪的真实速度并没有多快。 不过无论是两人的主观感受，还是在旁观者眼里，这两位都已然是玩得相当激烈…… ———— 韩奕萱给裴宁乐买来卫生巾，送到了她手里，然后女厕所外面等着的时候，才终于有空看看手机里的新消息。 “两个人，玩卡丁车？” 看着王衡发来的简短微信，韩奕萱稍稍松了口气。在她看来，游乐园的各种娱乐项目里，卡丁车或许是最安全的了——当然，是情场里的安全。 相比之下，像是摩天轮之类的项目，那可就太恐怖了。两个人待在隔绝外界的小空间里，升到高处，遥望着城市远景的浪漫，而且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外界打扰……哪像卡丁车，只有一个座，两个人别说牵手了，戴上头盔互相之间连脸都看不清，当然没有丝毫浪漫可言。 等了好一会，裴宁乐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韩奕萱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关切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裴宁乐揉了揉小腹“还行吧，已经不怎么疼了。” “这就不疼啦？”韩奕萱有点难以置信，“又是例假，又是过山车，你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裴宁乐歪了歪脑袋“那要不然呢？应该要疼很久吗？” 沉默半晌，韩奕萱忽而长叹一口气“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呢，有的时候，我还真羡慕你……” 裴宁乐挠了挠脑袋，笑道“没什么可羡慕的啦，对了，王衡和路姐呢？” 韩奕萱朝着卡丁车赛道的方向随手一指“应该是在开车。” 裴宁乐“那我们去看看呗。” 两位少女朝着那边走去。 到了赛道旁的观众区，两人扶着栏杆，观察了一下。虽然开车的游客都戴着头盔看不清脸，但她俩当然记得王衡与路琪穿的是什么衣服，也就不难认出。 然后裴宁乐小声问道“开的最快的那两个？” 韩奕萱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相比于身体的接触，有时候，心灵的沟通似乎更为危险。 看现在这样子，王衡与路琪很有种旗鼓相当的感觉。就是这种不留余地的较量，似乎比庸俗的约会更能拉近两个人心灵的距离。 过了一会，裴宁乐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低声问道“小萱小萱，你觉不觉得，他们俩这个样子，好像很……般配？” 韩奕萱不置可否，只是那双桃花眼仿佛化为深不可测的桃花潭水，目光格外的幽深。 ———— 最终，王衡还是没有赢。 他倒是超车成功了两次，可是没过多久，路琪就又反超回来了。最终十圈跑完，还是路琪先到终点线。 紧跟在路琪后面，停下车，王衡起身摘下头盔。 然后，只见路琪来到自己面前，双手揽住自己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路琪捏着他的肩，开心道“好久没玩这么过瘾了！哈哈，我们俩都挺有开车天赋的嘛！” 王衡“是啊……” 路琪“我本来还以为我个老司机，要甩开你还不是轻轻松松？结果，你居然全程咬紧了我啊！” 王衡“是啊，咬得挺紧，挺紧的。” “下次再来玩！” 这话说完，路琪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正朝着自己走来的两位少女，便不动声色地撒开了手，双手插进长裤的口袋。 王衡用不着回头，只是从路琪微妙的神色变化中就猜到自己身后有人过来。 于是他拿出手机，给韩奕萱发了个短信【你在哪呢？】 韩奕萱【你回头看看？】 王衡很是听话地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韩奕萱和裴宁乐。刹那间，他的目光里透出了浓浓的惊喜，仿佛发自内心。 这一闪而过的惊喜眼神，让韩奕萱感觉安慰了许多——看，他还是这么在意我。 而露出这种目光的同时，王衡背对着路琪，所以路琪自然感觉不到丝毫异常。 这时，裴宁乐嚷嚷道“这都中午了，你们还不饿吗？我们去吃火锅吧！” ———— 。 306超好奇的 裴宁乐关于火锅的提议，被韩奕萱一句悄悄话就否决了——“来例假你还吃火锅，疯了吗？” 于是四人在游乐园附近找了个菌汤锅餐厅。可是刚刚坐下来吃了十多分钟，路琪就接到了来自公司里的电话。 挂断电话，路琪一脸无奈：“你们吃吧，我有事要加班了。” 韩奕萱问道：“不是已经放假了吗，还要加班？” 路琪：“没办法，关于公测的事情，公司里有了些新安排。” 裴宁乐咬了一口藕片：“路姐已经是公司里的领导了吧，还要被迫加班？” 路琪撇撇嘴：“小领导罢了，上面还有大领导，还有公司高层……人家一拍脑袋，我们就要忙起来，没办法啊。” 王衡说道：“那你多吃几口再走吧。” 路琪拿起筷子：“用不着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大家似乎都吃得挺开心——除了韩奕萱。 韩奕萱捏着筷子没有动，只是观察着路琪和王衡的神色，尤其是路琪的细微表情和语气，发觉她对王衡的态度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貌似，那种彬彬有礼的冷淡状态，面对着他的时候已经彻底消失了？ 果然是一起飙车的交情吗？ 韩奕萱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开发一些兴趣爱好，而且是和王衡特别契合的那种才行了…… ———— 路琪是撤了，而剩下的三人又吃了好一会。 肉丸、酥肉、排骨之类的荤菜，还有豌豆尖、萝卜、冬瓜之类的素菜，在热气腾腾的汤锅煮作一团，混着菌菇的香味扑鼻而来。跟常规意义上的火锅不同，这顿午餐虽然不辣也没多少油，但也是有滋有味。 吃完之后，王衡正要买单结账，却被裴宁乐抢了先。 “给你们说哦，我上了好些节目和演出，拿了好多通告费哦！”裴宁乐买单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地说着，“卖专辑什么的，跟这些比起来都是小钱，所以饭钱嘛……” 少女话还没说完，却被店里的老板娘突然打断：“美女，你是明星吗？” 裴宁乐盯着她，有些犹豫地点了一下头。 “我在电视上见过你！裴……” 老板娘正卡壳着呢，少女小声提醒道：“裴宁乐。” “对对对，裴宁乐！来来来小美女，能不能拍个照啊？给你拍个照片挂墙上，这顿饭免单，不用付钱！” 裴宁乐都愣了：“还能免单的吗？” “当然可以，你是大明星嘛！” 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站到裴宁乐旁边，把手机交给王衡，让王衡帮她俩拍了好几张照片。 然后老板娘挑了一番，试图从中挑出让自己显得最好看的那张，一边挑还一边啧啧道：“真是明星啊，怎么拍都好看，哪像我，都老成这样子啦！” 裴宁乐：“你看起来也挺年轻的……” “诶呀，现在是真的老了，以前我哪有皱纹啊，这儿，还有这儿……” 被热情的老板娘拉着聊了十分钟之后，因为店里还有生意，她终于放过了裴宁乐。 三人从店里走出来，王衡就调笑道：“今天出门有几个小时了，刚才那位，是第一个认出你的粉丝吧？” 裴宁乐的小脸有些纠结：“她也算不上粉丝，我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王衡：“所以说还需要努力呀，你看，要是换成那种一线大明星，在游乐园肯定就被围住了。” 裴宁乐嘟着嘴不说话。 她设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忽然发觉，好像现在的状态更令自己开心。能够和喜欢的男生还有朋友一起出街，一起去游乐园，而且不会受到太多的打扰，但时不时又能碰到认出自己的人……这种程度的名气，似乎已经够了。 韩奕萱忽然问道：“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王衡：“本来是想继续去游乐园里玩的……” 裴宁乐连忙抢着表态：“我不去，不去。过山车、跳楼机什么的，太刺激了，我受不了。” 王衡瞥了她一眼，不由得想起上周目里她说‘太刺激我受不了’的某些时刻。 而韩奕萱就有点犹豫了。如果从本心来说，她也不太想继续在游乐园玩，但回想一下路琪与他的契合程度…… 恰在此时，王衡看着韩奕萱，问道：“你觉得呢？还要不要在游乐园里玩？” 韩奕萱：“我……” 看她犹豫的样子，王衡就有了答案，说：“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天吧。” 既然决定了要刷好感度，他当然不会强迫她们做不想要做的事情。喝茶聊天什么的，显然比过山车更轻松。 ———— 下午四点多，王衡搭了一辆出租车，先把韩奕萱送到财大门口，然后和裴宁乐坐车回来。 当王衡与裴宁乐来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早已收到短信的徐夏霞，已然等候在那里了。 “这次搬家，辛苦你啦，徐姐。”裴宁乐笑着说道。 徐夏霞很是淡然地摇了摇头：“份内之事罢了，租房合同也是合同嘛。不过，我觉得你其实可以买一套房子了，以你现在的收入，这个不难。” 裴宁乐想了一下，扭头看向身旁的男生：“你那里有没有别的房子可以买的啊？” 王衡：“应该有，我帮你留意一下吧。” 徐夏霞则说道：“用不着王总费心，我是经纪人，我来帮她挑一下就好。” 裴宁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啊，徐姐……” 徐夏霞还是那句话：“分内之事罢了。” 王衡忽然问道：“那你这次还要搬我家吗？” 裴宁乐精神一振：“要，当然要！” 要不要当他的租客，住进他的房子，这可是个实质性的问题。在少女看来，当然是不需要丝毫犹豫的。 而徐夏霞看着自家艺人的神情，也就只能暗暗叹息了——王总还真是把她吃得死死的。也亏人家还算开明，要不然，这小妮子怕不是早就像个小宠物一样被他拴在金屋里了。 以经纪人的立场，徐夏霞当然是不想看到那种发展的。 但裴宁乐当然不管这些，她开开心心地拉着两人上楼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 可就在这时，王衡看了一眼手机，说：“我有个快递到了，你们先收拾，我待会再过来。” 裴宁乐有些不解：“你可以回去再拿快递啊，为什么要来回跑？” 王衡：“因为快递送到的，是给你的礼物。” 少女的那双大眼睛顿时就瞪圆了。 “给我的礼物？你买的什么啊！” 王衡：“稍等一会，马上揭晓。” “哇，你还会玩这种惊喜……”少女几乎快原地跳起来了，“告诉我告诉我，超好奇的啊！” ———— 307确保安全的礼物 帮裴宁乐把东西搬到王衡的房子里之后，徐夏霞犹豫了好一会，还是默默离开了。 毕竟，若是天要下雨，挡也挡不住。 而等到她离开之后，王衡便拿出了那个还不到巴掌大的礼盒，递到裴宁乐手里。 少女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盒，就看到了一条精细小巧的项链。 这东西的长度，显然正适合戴在女孩子的锁骨上。那细链泛着银白的光泽，中间是音符形状的吊坠，看起来简洁而又颇有个性。 “链子和吊坠都是银制，不贵，但我还真是第一次在定制首饰。哦对了，这个音符吊坠里面自带了信号发射器。如果你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帮助，可以用力扭断它，或者扯断链子，我都能收到信号。但如果咱俩不在一个城市里的话就没办法，只能报警了……” 王衡这话当然是实话，但并不完全。 本周目，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定制，但这一次他就定制了四件。 这个信号发射器确实可以在紧急情况下求救，但就算在平时，也会每分钟发送一次信号，以便王衡判断距离自己的远近。 而这里面的微型电池，用的是最小型号的心脏起搏器电池，至少能坚持好几年。至于几年之后……到那时候自己要是还没被柴刀，可能也就不需要信号预警器了吧？ 不过裴宁乐当然不可能想到这背后的名堂，只是连忙把项链戴在自己的脖颈上，然后对着墙壁上的全身镜，仔细看了起来。 王衡走到她背后，轻声问道：“好看么？” 少女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满脸都是开心的笑意，使劲点了点头。 王衡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项链，于是他的指尖也就自然而然地触碰到了她的后颈。 裴宁乐顿时僵住，那张小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不过王衡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以后我也会一直关注着你的，加油吧。无论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第一个粉丝。” 裴宁乐猛然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他。少女那圆润的眼眸，像是初生的小鹿一般，带着某种纯净的喜悦，纯澈的美好。 “谢谢你。” 说完，裴宁乐抱住了他。 这次王衡没有推开，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沉默了一会，他忽然问道：“你待会想吃什么？” 裴宁乐抬起头盯着他：“又要出去吃饭吗？可是我你来之前，我才刚刚点了外卖的。” 王衡：“……”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她做一次饭，这下可好，用不着在这一点上犹豫了。 而裴宁乐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还在说着：“我点的是双人份。因为下单的时候徐姐也在。现在她走了，正好，咱们俩可以一起吃嘛！” 王衡：“好吧……” 两人坐在沙发上，各自拿出手机，等着外卖。 忽然，裴宁乐摸了摸小腹，脸色一变：“糟糕……” 王衡：“忘了买什么？” 裴宁乐暗暗咬牙，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是看着少女窘迫的表情，王衡却猜了出来：“需要卫生巾吗？” 少女的小脸蛋更红了，默默地点了点头。点头的幅度相当微小，好在王衡还能看得出来。 于是他站起身：“你现在不方便跑吧？在这等着，我知道小区里的便利店在哪。” 几秒钟之后，王衡就出门了。 门关上了，而裴宁乐双手捂着脸，小声骂道：“笨蛋，怎么又忘……” ———— 五分钟之后，王衡就带着女孩子的必需品回来了。又过了不到十分钟，外卖也到了。 打开餐盒，他不禁吐槽道：“你现在能吃冒菜吗？这么辣，不会过于刺激？” 裴宁乐吐了吐小舌头：“中午太清淡了，晚上想吃……” 王衡拿起一次性筷子，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记。 “诶哟！”少女捂住额头，小脸上满是委屈。 “别演啊，筷子那么轻。” “不疼也被吓到了嘛！” 王衡摇了摇头，找出一个小碗，拧开矿泉水倒进去了一些。 然后，他把碗推到女孩面前，说：“吃之前，先在这里涮一下。” 裴宁乐又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可是当她拿起筷子夹菜的时候，却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 周六下午，王衡来到了办公室。 沈助理日常出差在外，于是办公室里只有韩奕萱在——因为周中她不得不待在学校里，所以只有周末可以过来打卡，找找上班的感觉。 今天的韩奕萱，也依旧是职场ol的短裙套装。只是那故作成熟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少女本身的青春气息。 王衡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 韩奕萱当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位老板的到来，此时便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问道：“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倒是谈不上，”王衡递出小巧的礼盒，“就是有个东西，送给你的。” 韩奕萱接过礼盒，当场愣了好几秒。 给自己送的？不是生日也不是什么节日，没有特殊的原因吗？他该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图谋吧？还是说，这其实是遣散之前的小礼物？ 一连串的疑问，让韩奕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只能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送给我啊？” 王衡微笑道：“你不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韩奕萱默默拆开礼盒，就看到了一块电子手表。 一般来说，电子手表的档次是比机械手表要低一些的，但这块表却并没有市面上常见的那种廉价感，反倒显得颇为精致且简洁。 银色的金属表带，颇有科幻意味的矩形表盘，以及光洁而完整的显示屏…… “除了当手表看时间，它还是报警器。你只要长按这个紧急按钮，就可以发送警报，那样的话，我就知道你需要帮助了。” 王衡说完，却见韩奕萱的眼里多了一抹疑惑。 “我会遇到危险吗？” “谁知道呢，”王衡耸了耸肩，“别忘了当初高考完之后，你可是差点被车撞到的。” 韩奕萱抿了一下嘴唇，感觉视线似乎有点模糊了。 原来，不只是自己还牢记着当初的事情？ 原来，他真的这么关心自己？ 韩奕萱低垂着脸庞，盯着地面，小声说：“可以……帮我戴上吗？” 王衡：“乐意效劳。” ———— 308这是有进展了 可以……帮我戴上吗？” 说这话的时候，韩奕萱低垂着精致的脸庞，下意识地试图遮掩自己双颊升起的红霞。但少女并不知道，此时她不仅是脸颊，就连脖颈和耳朵都有些发红，这就根本遮掩不住了。 经验丰富的王衡当然不会怯场，便轻声答道：“乐意效劳。” 然后他拿起手表，戴在少女的手腕上——短短几秒的过程中，他并没有主动牵少女的手，但既然是戴手表那么自然会触碰几下，有意无意的，勾得少女心里痒痒的。 “看看吧，不满意就直说，可以换。” 听王衡说完，韩奕萱终于终于抬起脸，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凝视着面前的男生，点了点头。 少女咬了一下嘴唇，小声说：“不用换，我特别满意。但光是我收礼物，太不好意思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 王衡：“我好歹是老板啊，怎么能问下属要东西呢？” 韩奕萱微微摇头：“不是作为下属，只是作为……同学和朋友的礼物。” 王衡笑了笑：“你之前送我的那块机械键盘就很棒啊，我现在还用着呢。” 韩奕萱顺势试探道：“那你用键盘干什么呢？打游戏？” 王衡：“主要是码字，还有做学校里的一些东西。” 韩奕萱：“你最近不怎么玩游戏吗？” 这种问题当然是要好好打探一下的。毕竟，不管他回答任何一款游戏，韩奕萱都能暗暗记下来，练熟，然后想办法跟他一起。 王衡：“也玩，但主要是单机游戏。” 单机？ 不能联机一起玩，意义似乎就小了许多。但另一方面，只要自己稍微玩玩，就可以和他有共同语言，这似乎也不错。 韩奕萱假装不经意地继续问：“你最近在玩什么单机游戏啊？我其实也蛮想试试的，不过不知道玩什么好。” 王衡：“文明、十字军之王、骑马与砍杀、fifa、极品飞车、孢子、万华镜……” 韩奕萱：“你玩得这么多？” 对游戏并没有多少了解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游戏名中比较违和的那一个，只是对数量略感惊讶。 王衡耸了耸肩：“都是单机游戏嘛，不像联机开黑那样来来回回玩个不停。就是当做消遣，偶尔玩玩。其实大多数时候，我的电脑还是用来编程的。” 听到这里，韩奕萱忽然意识到了某种选择。 对于她来说，这个选择似乎略微有些沉重了，但为了自己的目标…… 少女暗暗咬牙，脸上却还是恬淡的微笑：“说起来，我对编程也挺感兴趣的。老板要不要教教我呀？” 没错，让王衡教自己编程，这就意味着会有更多更多的相处时间，而且是两人不断谈话交流的那种机会。另一方面，这似乎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王衡摇了摇头：“你现在除了学校的课业，还要在实践中学习怎么当一个助理，要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再给自己添加负担，你还有没有娱乐休息的时间？” 韩奕萱：“挤一挤总是能有的。” “还是算了吧，你这么刻苦努力的样子，让我压力很大啊……”王衡忽然叹了口气，自嘲道，“除了开公司赚钱，我其实也有好些计划，比如钻研大数据和ai，搞科研写论文什么的。但跟赚钱相比，那些事又累见效又慢，所以我发现自己很难坚持下去。我要是能像你一样，这么刻苦努力就好了。” 韩奕萱浅笑道：“王总不要太谦虚啦，你现在的成就，学校里的那些天才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吧？” 对啊，当然不可能，毕竟再天才也不是重生者。 王衡笑了笑，稍微转了一下话题的方向。 他说：“既然你学习起来这么有动力，我却经常怠惰，忍不住玩玩游戏什么的……既然如此，要不然有空我们聚在一起学习？” 韩奕萱震惊了。 这鱼是真的长大了吗？还没下钩呢，自己就学会往桶里跳了！ 她下意识地就要使劲点头答应，但紧接着，少女想到自己还是应该稍微留着点女孩子的矜持，便微笑道：“除了工作时间以外，老板还要占用我的私人时间吗？” 王衡反问道：“你不愿意是么？那要不然……” “倒也没有不愿意，”韩奕萱连忙道，“我想想啊，就是我的学校离你有点远，来回换乘地铁有点麻烦。” 王衡：“这个好办，我给你报销出租车费。” 韩奕萱矜持地理了一下耳边发丝：“王总都这么有诚意了，我当然不会不识好歹。” 王衡：“其实你也可以说不……” 看着他略带一丝玩味的目光，韩奕萱当然明白，他这是在调戏自己呢。 少女“哼”地一声扭开脸，面色微微有些羞恼——不过那双桃花眼里，却还是忍不住泛起春风般的笑意。 他愿意调戏，这说明什么？ 这是有进展了啊！ ———— 离开了韩奕萱，王衡回到学校的寝室里——自从把房子租给裴宁乐之后，王衡就搬了回来。 坐在书桌前，他先给叶寻发了一条微信：【明天是星期天，你有空吗？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不知道是否方便去一趟你家。】 然后他给路琪也发了一条微信：【路姐你假期还没完吧？后天有空吗？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寝室里，其他人此时都不在，于是仓鼠就可以放心发声了。 它感慨道：“用不着我教你，你已经时间管理大师了啊！” 王衡耸了耸肩：“光是上周目的经验就足够了，当然用不着你的教导。” 仓鼠：“话说你给叶寻买的那个东西，她没法戴出去吧？高中生，学校对仪容仪表有很严格的规定，不让戴首饰的。” 王衡微微一笑：“放心，这个有办法的。” 这时，叶寻的回复已经到了。 【当然有空！从中午开始就有时间了，到时候，我们的午餐能不能拜托学长来做呢？我洗碗和买菜都没问题！】 王衡：“这丫头，就比韩奕萱坦诚得多了。” ———— 309沙发上就可以 跟叶寻约定的时间到了。 他拿着小礼盒，搭上出租车，来到了女孩的家。悠然上楼，敲开门，就看到了叶寻。 一身长袖jk裙装，颇有种文静甜美的感觉。少女又扎起了马尾辫，长度也恢复如初，不过没有再染上任何颜色，就成了标准的黑长直。 “菜已经买好放在冰箱里，就等着王大厨了，不过……”叶寻双手合在胸前，一脸期待，“能不能先说说，你要送给我的是什么呀？” 王衡把礼盒递到她手里。 叶寻犹豫了一下，问道：“可以现在拆吗？” 王衡点了点头：“当然，就是交给你拆的。” “那就先谢谢啦。”少女笑着说道，拆开了礼盒。 然后叶寻看到了一条做工精致而且还有镂空造型的皮带。要说绑在腰上，它的尺寸显然太小了。 “这是项圈吗？” 对于少女的问题，王衡微笑着答道：“可以是。” 叶寻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下，小脸上却浮现一丝为难：“很好看，但是我没法戴到学校去，平时就……” “它是可以稍微调节大小的，所以根据你的需要，你可以把它绑在这里。” 说着，王衡指了一下少女的裙子下面。 叶寻愣了一下：“所以本质上，它其实是腿环？” 王衡：“这就是个哲学问题了。工人的工，你翻转一下角度，它就成了字母h。那么本质上说，究竟是工还是h呢？取决于你怎么看待它，怎么用它。” 叶寻轻轻鼓掌：“看不出来啊，学长你还懂哲学！” 王衡：“这只是嘴炮层次而已，算不上哲学发言……好啦，你不戴上试试吗？” 但这时，叶寻却纠结了几秒。 然后她小声问道：“学长，你想看我把它戴在脖子上，还是戴在腿上呀？” 王衡：“都想看看。” 叶寻点了点头，先把它当项圈用，戴在了脖颈上。不过戴上以后，它稍微耷拉下来了一些，落在少女的锁骨上。 王衡绕到她的身后，帮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大小，让圆环变成了合格的项圈。 “会不会太紧了？”他在少女耳畔轻声问道。 话语间的呼气灌进耳朵，让叶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些热，又有些痒。再加上他温柔而略带磁性的低语，少女一时间觉得，自己小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了。 叶寻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弱弱地说：“还好，我受得了……” 王衡忍不住笑了：“不是受不受得了的问题，是这样戴着，你觉得舒不舒服？” 叶寻：“还可以……” “那就试试戴腿上吧。”这么说着，王衡把线圈解了下来，递到她手里。 叶寻：“不帮我戴吗？” 王衡：“这个就用不着我帮忙了吧？” 于是叶寻低下头，默默地把它往腿上戴。 王衡稍微站远了一点看着。刚才女孩的反应他当然是注意到了的，不得不说，这氛围稍微有一点点过火。所以他当然不能再继续拱卒，要不然过线太远，剩下的三盘棋就不好办了。 今天在家里，叶寻换了一双及膝袜，算是jk裙的经典搭配。袜子的顶端只到膝盖之下，而那之上的白皙，被箍了一道镂空的环，于是那清纯的少女就染上了一抹奇异的色彩…… 王衡咳嗽了粮商，忽然问道：“现在可是冬天，你这样穿不冷吗？” 叶寻转过身望着他，说：“我在家里，又不会出门。” 王衡：“可是屋里也没开空调啊。” 叶寻指了指旁边的窗玻璃：“窗户是关着的，冷风灌不进来。其实你来之前我开了一会空调，让温度升高一些就关了，所以……学长进门没有感觉到吗？” 王衡往沙发上一坐，扭了扭脖子：“怪不得呢，我说怎么总觉得有点热。” 叶寻浅浅一笑：“要不然把外套脱了？” “呃……好啊。” 考虑到马上又要进厨房做饭，感觉肯定会更热。不脱外套，那肯定是不行的。 ———— 今天的食材和时间都比较充足，下午俩人也都没什么事情，于是王衡把拿手菜做出来了。 青椒肉丝、醋溜莲白、红烧茄子，荤素搭配且口味各不一样的三道菜摆上桌。 两人坐在餐桌两边，各自拿起了筷子。 叶寻吃了第一口，杏眼不由一亮。再尝尝另外两盘菜，她的筷子就停不下来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少女用空着的左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大厨，学长你真的是大厨诶！” 王衡淡然道：“都说了别捧杀，我也就会做几道家常菜而已。到网上搜一下，然后做得多了，熟练了，这就很正常。” 就是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叶寻感觉愈发心折了。 想想看，从数学题到投资，从写代码到做菜，还有什么是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不会的吗？而且偏偏是厉害的男生，平时却不显山不露水，如果不是深入接触了解，恐怕还真的以为他只是样貌还算清秀而已吧？ 更重要的是，他还救过自己，不止一次，今天又是送礼物又是做饭…… 当然了，对于王衡来说这确实没什么好炫耀的。毕竟跟同龄人比，他这个重生者实在是降维打击。 这时他想起来一件事，随口便说：“对了，差点忘了给你说，刚才送你的东西最好随身携带，因为它是报警器。” 叶寻：“报警器？” 王衡：“只要距离不是太远，你把它扯断，我就知道你那里出问题了。” “谢谢学长……” 这声谢谢，声音似乎格外的微弱。 吃了好一会，王衡忽然发觉，对面女孩的动作似乎慢了下来。瞥了一眼，正好撞上了少女的目光。 “你看我干什么？”王衡提醒道，“吃啊，别等菜都凉了。” “明白。”少女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可是在动筷子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往他脸上偷偷地瞟。 这时王衡稍微留意了一下，发觉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叶寻的眼睛里，是不是冒出来了泪光啊？ 三道家常菜吃哭了？不对吧，这些菜里没加莫名其妙的东西，没有闪光，没有特效，怎么着也不至于吧？ 还是说，这丫头又联想到什么了？因为刚才的报警器说明吗？ 王衡低头扒拉饭，迅速解决掉最后的那点，站起身就说：“我吃完了，有点累，可以在你家沙发上睡一会吗？” 叶寻咬着筷子，看了一眼沙发，又看向自己的卧室：“沙发上睡觉，会不会不太舒服……” 王衡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自陷险境：“没事，沙发上就可以了！” ———— 文学馆 310看不见的饰品 在洗碗的时候，叶寻特意拉上了厨房的门，以免水流和碗碟碰撞的声音吵到那个躺在沙发上睡午觉的人。不过尽管如此，她洗碗时的动作还是比往常更轻，也就更安静。 洗完碗后，她走出厨房，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沙发上空间有限，好在王衡是侧着身睡的，因此在他的腰部那一块还是留有些许空当，可以让身形玲珑的少女坐下。 低头凝视着王衡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叶寻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很轻，很短暂，蜻蜓点水。 他没有反应。 叶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只是说出的话语微弱得像是悄悄话一般：“你睡着了吗？” 还是没有反应。 他的呼吸很是悠长，带着一丝轻微的鼾声 少女双手捏着裙角，低语道：“谢谢你的礼物，我真的非常喜欢。不过，关键也不是礼物，是……唔，反正我明白你的意思，会一直戴着它的。” 然而叶寻并不知道，此时王衡并没有睡着——他只是在装睡这件事上非常有经验，因而演技格外逼真罢了。 可是忽然间，他心跳停了一拍，差点就演不下去。 叶寻捉住他的手，放在那个圆环上。 这触感…… 好在虽然心跳速率有所变化，但他的呼吸和轻微鼾声，还是保持着原有的节奏。 过了好一会，叶寻又轻声说：“很多时候我真的……猜不透你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会这样呢？世界上想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而你，你是最大的谜团。” 然后她拿开了王衡的手，缓缓站起身。 “好好休息吧……”停顿了几秒，她没有像平时一样称呼学长，而是用更低更轻的声音说，“亲爱的。” 少女转身走开，回到自己的卧室，缓缓关上了门。 王衡睁开眼，看着自己刚才被搬来搬去的左手，默默思索起一个问题——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装睡？ 刚才的那些，究竟是趁着自己睡着才吐露的自言自语，还是就想让自己听到的告白？ 他陷入了沉思。 当然，如果刚才能睁开眼看到叶寻的表情和眼神，大概就能猜到答案了，可惜看不到。 如果能看到的话……她的样子，应该会很可爱吧？ 王衡闭上眼，想象着，不知不觉就真的睡着了。 ———— 如果午觉睡的时间太长，会有种格外浪费生命的感觉——睡之前还是阳光灿烂的午后，醒来时却已经是夕阳渐暮的傍晚。一整天自己干了些什么？想想都觉得心慌。 但对于王衡来说，今天的下午觉虽然格外悠长，可是醒来之后他完全顾不上反思自己是不是浪费时间。因为刚一醒来，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叶寻。 少女坐在夕阳照不到的地方，捧着一本文科辅导书，身旁是散着温和光线的立灯。自上而下的灯光映照下，专心致志读书的少女显得比平时更加恬静。 她依旧穿着中午的那一身jk裙装，或许因为温度低了一些的缘故，及膝袜换成了不露肌肤的保暖打底袜。而中午的腿环，此时就收窄了一点，变成缚在少女脖颈上的项圈。 王衡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外套。 并不是自己穿来的外套，而是一件浅杏色的长款外套，稍稍低头，还能嗅到若有似无的清香——很显然，这是叶寻的衣服。 王衡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果然，温度确实比中午的时候要低一些了。 叶寻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微笑着问道：“学长醒来了呀？晚饭有安排吗？” 王衡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没安排，你想吃什么？” 叶寻：“我是不好意思再让学长做菜了，要不然，我们出去吃？” 王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身子，感觉清醒了不少。 然后他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再给你下个面吧？” 叶寻捧着小脸，目光里满是期待：“好呀！” ———— 对于叶寻而言，周日的美好只是生活中的短暂插曲。高三学生的主旋律，当然还是好好学习，努力刷题。 新的星期一，教室里，下课铃终于响了。 讲台上的老师拖了将近五分钟，终于讲完离开。 “好歹还给我们留了五分钟，不容易啊……”同桌的女生感叹了一声，扭头看向叶寻，暗暗有些挫败感。 这个叶同学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学习还这么认真，成绩提升那么快，还给不给同学留活路了？ 再看看周围，好几个男生似乎都在偷偷瞧着这边……女生当然明白，他们的注意力肯定是放在叶寻身上，而不是自己。 这种事早就习惯了，她也没什么好嫉妒的，只是拍了一下叶寻的腿，感叹道：“小叶子啊，佩服，在下佩服。” 叶寻：“？” “没什么，咦……”女生忽然发觉，手感似乎有些不对。叶寻的腿上一向没有什么赘肉，拍起来的感觉很紧致，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但今天的叶寻的腿上，似乎多了什么？ 在那朴素无华的深色运动裤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叶寻：“怎么了啊？” 女生又摸了一把，嘴巴缓缓张开。她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问：“你腿上是不是戴什么东西啦？” “没戴什么啊……” “小妮子还嘴硬呢，这是啥？”女生试图再摸一摸，却被叶寻挡开了。 然后，叶寻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个是健身用的东西。就是有的时候肌肉会过于疲劳，就需要绑住它，形成一个支撑保护的作用。” 同桌女生有些诧异：“你还懂健身呢？” “就是从小有锻炼而已，其实也没有多懂。” 叶寻还指望着这个解释能蒙混过关，然而再看看同桌的表情，却发现对方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深意。 “小叶子的健身用品还真厉害呢，心形镂空的……” 叶寻红着脸僵住了。 好在同桌并没有继续紧逼，只是叹了口气：“所以说小叶子是真的厉害，不仅会学习，还这么会玩……” 叶寻：“玩什么啊玩，我不会玩！” ———— 311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王衡坐在寝室里，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里，是股票交易的页面。照着上周目的记忆，某只股票现在差不多该入手了，而且今天一早起来就找仓鼠确认过，基本上没有问题。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充斥着开黑的声音——确切地说，是唐和兴与付翰文在寝室里嚷嚷，音箱还外放着游戏的音效，以及冯佳淼淼的声音。 “小付你别愣着，过去，快一点！小唐别往那个草丛走，长长记性啊！”冯佳淼淼明明是女孩子的嗓音，话语里却有种统帅般的霸气。 当然，付翰文与唐和兴的人头和助攻数加起来都没有冯佳淼淼的多，死的次数却比她多了两三倍，这就让两人只能乖乖听话了。 忽然，王柯来到了王衡的身后，有些好奇地问道：“老师还炒股呐？” 恰在此时，王衡已经下单成功，关掉了交易页，让屏幕上只剩下了k线图。 他扭头答道：“对啊，最近股市的行情不错。” 王柯：“那老师能不能推荐一下，有什么股票比较好的？王老师你买的是哪个？” 王衡反问道：“你也想投钱进股市？” 王柯摇了摇头：“不，我也没钱，就问问……” 王衡指了一下屏幕：“就这个股票，我觉得还行。不过其实我是不太建议你进股市的，没有经验也没有信息渠道的小散户进去，基本上是被割的韭菜，很难盈利。把钱存银行里都好得多。” 王柯不由得有些纳闷：“可你不也是散户吗？” 王衡笑了笑：“我有投资经验啊，而且我亏得起。” 王柯也跟着笑了：“不愧是王老师……” 这时，开黑的终于推掉了对方水晶，可以松开鼠标和键盘休息一下了。 唐和兴就说：“副班长你听到没有，我们的王老师玩股票了，你要不要跟一手？” 冯佳淼淼：“老娘都卸任几个月了，别再叫什么副班长，叫姐姐！而且我也没钱碰股票，我还蹭室友的可乐喝呢！” 付翰文笑道：“室友让你喝吗？” 冯佳淼淼：“那当然，咱们寝室的关系处得可好了，是不是呀，楠音？” 然后音频里就传出一个女生略带羞涩的嗓音：“淼淼你……哎呀，我洗衣服去了！” 冯佳淼淼大咧咧地笑道：“你说说你，在姐姐跟前害什么羞啊？” 而这边的寝室里，付翰文与唐和兴对视了一眼，满脸的坏笑，但憋着没笑出声。 王衡拍了拍唐和兴的肩膀，用口型问：“百合？” 唐和兴震惊了：“王老师你咋……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王衡站起身，淡然一笑：“这种事，我是见得多了。” 说完，他朝着寝室门外走去。 付翰文不由问道：“王老师干嘛去啊？” 王衡摸了一下口袋里的礼盒：“有点事情，下午的课估计也没法去了。” 这一句，显然是被电脑语音连线的冯佳淼淼听到了。 于是她戏谑道：“翘课翘得这么嚣张啊？” 王衡：“你不是都卸任了吗，还管这个？” 冯佳淼淼：“虽然卸任了，但我好歹也是前任副班长。而且，就算只是普通的同学，我也要尽到提醒的义务。” 王衡：“你再这样，下次不帮你补课了哦？” 冯佳淼淼：“……” 王衡：“还有问题吗？” 冯佳淼淼：“那啥，一路顺风。” ———— 路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屏幕里的数据，愁眉不展。 沉思半晌，她长叹一口气，拿起手机。而看到手机里的微信，她的表情终于晴朗了一些。 【我已经到了大楼门口，就在这等你，不进去了。】 于是路琪暂时丢下那些讨厌的数据不管，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坐电梯到底层，走出大楼，她果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王衡。 路琪走到他跟前，笑道：“你中午想吃什么？” 王衡耸了耸肩：“我随便，你挑吧。” 路琪：“随便是最麻烦的答案。我是不怎么饿，所以让你来做选择。” 王衡：“我也不饿啊……既然如此，我们先散散步？路姐你有时间吗？” 路琪苦笑道：“反正现在回办公室也没用，那就走走吧。” 此时正是中午，冬日的阳光洒在人们身上，暖洋洋的。微风拂面，路琪也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至少不像十分钟前那么烦闷了。 王衡问道：“你们那个游戏已经开始公测了吧？怎么，状况不对？” 路琪叹了口气：“我觉得游戏本身没毛病，但是企鹅给另一个项目的推广资源更多，现在人家是碾压我们的状态。” 王衡：“同类型的吗？” 路琪：“那当然啊，如果是不同类型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可就是同一个类型，同一个公司，所以才像是养蛊一样。” 王衡掏出手机，稍微搜了一下，果然，目前企鹅的手游moba，热度最高的并不是荣耀王者，而是一款名为‘全民英雄’的游戏。 他安慰道：“没关系，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 “但人家一开始就拿到了最多的推广资源！”路琪有些焦躁地打断道，“现在都已经上游戏榜单了，而且评价也很好。照这个趋势下去，荣耀王者只会越来越凉。” 说完，两人继续往前走，只是一时间都沉默了。 王衡低头盯着手机，又仔细看了看全民英雄的介绍，暗暗琢磨着……渐渐地，就有了思路。 “其实你们的竞争对手没那么可怕，”王衡忽然说道，“跟你们相比，它有两个很严重的缺陷。” 路琪：“？” 王衡继续道：“首先，是养成系统。这种竞技游戏，对战双方应该尽量公平，靠技术和意识决定胜负。但他们加入了一整套养成系统，级别越高战斗力越强，而且还可以充钱变强……这种游戏，你觉得能竞争得过你们吗？” 路琪不置可否，只是问道：“第二个缺陷呢？” 王衡：“第二个问题就是名字。电脑玩家是比手游玩家更硬核的，换句话说，就是手游玩家对游戏的认知度更浅。所以在手游玩家来看来，米诺斯、狄安娜这种英雄的名字，就不如李白、孙尚香更好记。” “你说的……”路琪显然还是有些怀疑，“这么简单？” 王衡耸了耸肩：“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站在事后分析，人人都可以当诸葛亮。但站在迷雾之中的当事人，就没那么容易下判断了。 ———— 文学馆 312你一直都明白 ， 关于竞争对手的一番分析，王衡说得是云淡风轻。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路琪稍稍思索之后，也不禁信了大半。 当然，以她的性格，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被说服的。可是王衡毕竟跟其他人不一样，光是以前那些不可思议的事迹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路琪盯着他，问道：“也就是说，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只要正常运营游戏，时间长了自然就能起来？” 王衡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路琪嘴角轻轻翘起，微笑道：“那就借你吉言……对了，你说有个东西要送我是不是？” 王衡从口袋里拿出小礼盒，递到她手里。 路琪拆开礼盒一看，眼里顿时有了些讶异之色：“你还会送首饰啊？这两条是什么东西，项链吗？” 王衡清了清嗓子：“脚链。” “哦，戴在脚腕上的啊……”路琪瞥了他一眼，目光里颇有暧昧深意，“造型倒是挺好看，但感觉有点像脚镣。让我把脚镣戴上，你是不是想要暗示我乖乖听你的话，当你的奴婢啊？” 王衡赶忙摇头：“不不不，在下绝无此意！” “你要是有这个意思，那才有趣呢……”路琪仔细观察了一下，又摇了摇脚链，“这里面是不是有电子器械啊？” 王衡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里面藏了报警信号发射器，万一路姐你遇到什么紧急事情需要求助，只要用力弄断其中的一条，就可以向我发送信号。当然这个的发送接收范围有限，如果咱们俩不在一个城市里，基本上就收不到了。” 路琪想了想，问道：“那为什么不在手机里弄个app呢？类似的app不难写吧？” 王衡直视着面前的御姐，从容地微笑道：“因为app太虚了。我想送你一点有实际意义，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话音刚落，只见路琪的脸色一时凝固了。虽然没有嚷嚷出声也没有特别夸张的表情变化，但王衡看得出来，她目光之中的那一抹惊喜与感动。 不过仅仅一两秒之后，路琪使劲眨了眨眼，面色已然恢复如常，微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还真有浪漫的时候呢。” 王衡意味深长地道：“你以后会看到更多的。” 路琪又眨了眨眼：“今天是怎么回事？boss主动送人头了？” 王衡：“偶尔也要回馈一下玩家嘛，要不然游戏没法可持续运营。” “那么，类似这样的礼物，你是只送了我一个人吗？还是说，其他人也有份？” 路琪的问题，让王衡心下暗叹——送出了四份礼物，果然是直到路琪，才触及了这个核心关键问题。 一方面是因为路琪的敏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最为胆大直率？韩奕萱估计也能猜到，只是不会问出口…… 但王衡仍旧不慌不忙，只是说道：“对，其他人也有份。因为大家都帮了我很多。” 路琪：“谁？怎么帮你的？” 王衡解释道：“路姐就不用说了，我投资的本金几乎全都靠你。如果没有在你手下做兼职攒钱，没有帮你理财拿酬金，我很难积累到入场的筹码。另外，去年给裴宁乐当经纪人的时候也攒了不少钱，对我也帮助不小。” 路琪用不着猜都知道还有谁收到了礼物，便问道：“那么韩奕萱和叶寻呢？” “叶寻的人脉帮了我不少，当然主要是她父亲的人脉。那位叶先生以前是企业家，现在是戈阵基金的内部人士，你也知道，我投资小橙书是和戈阵基金一起投的。至于韩奕萱嘛，高中时期她就帮我很多了，那时候我英语和语文都不好，多亏她帮忙呢……” 王衡说的这些都不怕查，只不过其中的因果关系和程度问题稍微调整了一下。他确实给裴宁乐当过经纪人，只是赚到的钱并没有多少，后来之所以不当了也是因为投资来钱更快；叶寻的父亲确实是戈阵基金的内部人士，但王衡投资小橙书与其并没有任何关系；高中时期韩奕萱确实帮过他，但他也帮过韩奕萱，真要说起来谁也不欠谁。 总之，事实摆在那里，但如何解释，就要看陈述者的功力了。 听完这一番解释，路琪微微眯了眯眼：“我明白了，所以这个礼物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是么？” 王衡：“但我给你准备的，还有一个礼物。” 路琪不由一愣：“还有？” 王衡：“我最近发现了一只不错的股票，很有潜力，要不要一起买？” 路琪却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哪还有钱投股市，不是都投给你的公司了嘛！” 王衡：“抱歉，我忘了这个……不过我可以再给你借一些钱，等股市赚了之后再还给我。” 路琪：“那万一亏了呢？” 王衡：“亏了就算我的。” 路琪稍微想了想——王衡本来就打算拿钱去投资股市的，而现在这个钱拿出来借给自己，赚了之后再还给他，那么路琪就是空手套白狼，平白无故隔走了王衡的一部分利润，而且还保底不亏。 这种量大管饱的免费午餐，却让路琪暗暗提起了警惕。 她又问：“那你最多能借给我多少？” 换言之，就是愿意让出多大的利益。 王衡：“你不是给我投资了三百万吗？为了表现我的诚意和感激，嗯，翻倍吧，六百万。” 此言一出，路琪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见状，王衡问道：“路姐觉得还不够吗？” 路琪摇了摇头：“不，我觉得太多了，多得过分。” 王衡：“……” 路琪紧紧盯着他，凝视了好一会。 终于，她缓缓开口道：“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游戏并不是为了钱。当然，我喜欢钱，没有人不想要更多更多的银行数字，但我最关心的并不仅仅是这个，你明白吗？” 不管一开始是怎样，之前是什么想法，总之事到如今，她要的早已不是金钱数字——这个意思，王衡当然明白。 他有些尴尬地笑着，摸了一下鼻尖：“我好像明白了……” 路琪幽幽地说：“你一直都明白，不是么？” 修罗场里有这么一个过于聪明且强势的女生，无疑是相当的麻烦。 ———— 313这游戏太有趣了 王衡与路琪并没有走太远，在附近找了个金拱门坐下，点了两份套餐便开始讨论起正事。 “你看，就是这只股票，”王衡在手机里点开了那个企业的股吧页面，然后递给面前的漂亮御姐，“名字和代码都记一下吧。” 路琪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却又盯着他，说：“既然是你选的股票，入场和离场时间也是你定，那为什么不完全交给你呢？就像之前那次一样，你替我操作呗。” 王衡：“完全交给我吗？” 路琪点点头，微笑道：“因为我很信任你啊。另外，你也别借给我六百万了，咱们讲道理，三百万吧。我的投资也就三百万而已，没道理翻倍的。” 王衡吸了一口可乐，说：“如果这样讲道理的话，那你也该好好监管一下才行。” 路琪：“我是要监管啊，所以关于这只股票，你为什么要买它，可以说说吗？” 如果真要说，他选这只股票的原因就是来自未来的经验，想必路琪也很希望听到这样的答案。但只要没彻底揭破，王衡当然不会这么说。因为只要说了，那么自然而然就要谈到147周目的真相，谈到他重生的目的，那就是百分之百必开后宫的宣言。设身处地想想，王衡觉得，路琪应该会翻脸的吧？ 很多事情只要没有当面说穿，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一旦说穿了，那么大家就不得不直面问题的核心…… 王衡：“我看好南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国家正在搞基建，而且接下来几年会有非常大的发展。” 路琪等了几秒，没见他再往后说，不由问道：“这就没了？” 王衡耸了耸肩：“这还不够吗？” 路琪又问：“那你怎么知道这只股票近期就会涨？” 王衡：“通过数据分析，可以发现最近有大额资金在进出，而且符合上涨模型。包括各方面的特征，都相当不错。” 路琪：“为了炒股，你还特意做了数据模型？” 王衡笑了笑：“毕竟是吃饭用的嘛……” 当然，他并没有做这么一个模型，但并不妨碍他说自己有。 路琪有些好奇地问：“那你这次总共投了多少钱进去？” 王衡稍稍压低了音量：“总共六千多万。” 路琪瞪圆了双眼：“不是吧，这么多？” 王衡点了点头。 路琪把手机还给他，同时不由得叹道：“看来你借我六百万还真是……对你来说，真的只是小意思啊。” 王衡：“所以路姐要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 路琪却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地摇头拒绝道：“用不着，你借我三百万已经很足够了，更多的部分，本来也不应该属于我。” 王衡耸了耸肩，抓起汉堡啃了一大口。 路琪也同样拿起汉堡，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等到王衡把手里的汉堡啃光的时候，她才吃了一半。 王衡把汉堡盒子摊开，撕开番茄酱，挤在上面——这样吃薯条就更方便蘸酱了。然后他又把路琪的那包番茄酱也撕开，同样挤了出来。 路琪拿了根薯条，蘸了点番茄酱，随口感叹道：“真的是绅士风度啊。” 王衡笑了笑：“顺手而已，没什么。” 路琪舔了一下嘴角，盯着他，没有再说话。 她有点想问——你在其他女孩子面前，是不是也这么绅士？ 但路琪当然明白，这类的问题自己不久前已经问过一次了，而且更直指核心。现在老调重弹，就很没有意义，引人生厌。 不过她也终于明白了当初班里的那些女同学，为什么会那么庸俗愚蠢了。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之类的问题，路琪见别人对男朋友问过许多次。每一次，路琪虽然嘴上不会吐槽，但心里还是暗暗有些鄙夷。同样是女生，但她总觉得自己很难和那些无聊的恋爱脑产生共鸣。 人家喜不喜欢你，看眼神，看行为，不就能轻松看出来？ 当时的局外人想得很轻松，可是此时成了局内人，路琪却发觉，真的看不出来王衡对自己究竟是怎样…… 或者说，肯定能猜到，这小子一定是对自己有好感。但这好感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胜过其他女孩？那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反倒激起了路琪的斗志。 她从小接触的游戏，大多是玩个两三天就丢到一边，因为玩透了其中的精髓就没了游戏乐趣。哪怕是很多众口皆碑的3a大作，主线才刚刚开始她就能猜到游戏策划的目标，结果很多游戏就玩不下去了，因为丧失了新鲜感和期待感。 或者说，是一切未知从而产生的那种忐忑感。 可是此时路琪面对的这个游戏，在她看来就很有意思了。王衡，这家伙一眼看去只是个比较普通的大学男生，可是了解越多越觉得神秘，就像是一本越往后翻却越厚的书，好像永远都读不到结尾，而且往往能够带来新的惊喜…… 这就太有趣了。 王衡忽然问道：“路姐，你怎么不吃呢？” 路琪看了看手里咬了一半的汉堡，再盯着他，微笑道：“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吃呗。” 王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提醒道：“路姐，午休时间应该是有限的吧？我记得好像就一个半小时？” 路琪：“我是总监，办公室里我说了算。” 王衡：“好吧，没人管你……” 路琪又斯文地咬了一小口，咀嚼咽下去之后，忽然问道：“你说，如果我辞职跟你干，怎么样？” 王衡此时刚刚拿起可乐，咬住习惯。而路琪的话还没说完，他手不由得一松，整杯可乐都洒了，只要吸管还咬在嘴里。 “噗哈哈哈哈……”看他滑稽的样子，路琪忍不住笑出了声。 除了写代码和投资天才以外，居然还有这种被吓到出糗的时刻？这可太有意思了，路琪不禁觉得，今天这顿午餐实在是超值。 王衡拍了拍沾了不少可乐的衣服和裤子，无奈道：“路姐你别吓我，好好一个企鹅的项目技术总监，辞职跟我干？开什么玩笑？” 路琪一手拿着汉堡，另一手支着下巴，不再高冷的脸庞上满是愉快的笑容：“看情况吧，如果我手里这个项目真的凉了，那就辞职跟你干。” 王衡：“放心，荣耀王者不会凉的……” ———— 314圣诞前的邀请 “哎，你们有谁想吃这个吗？” 王柯一回到寝室，便掂量着手里的苹果，如此问道。 正坐在床上撸猫的唐和兴抬起头：“你买苹果只买一个的啊？” 王柯：“这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 付翰文不禁问道：“谁没事给你送苹果啊？而且还只送一个，这么小气？” 这时，坐在电脑跟前的王衡提醒道：“明天是圣诞节，今天晚上是平安夜，所以送苹果啊。” 唐和兴：“王老师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也就最近两年开始流行的吧……” 付翰文：“平安夜跟苹果有什么关系，西方的习俗吗？” 王衡耸了耸肩：“大概是因为，平和苹谐音吧？国产新习俗。” 付翰文撇撇嘴，一脸不屑：“好蠢啊！” 唐和兴：“是啊，很蠢，但是有女孩子给小柯送，没人给你送。” 付翰文：“……” 唐和兴又看向王柯，问道：“给你送苹果的，是女孩子没错吧？” 王柯点了点头。 唐和兴指着他手里的苹果说：“那你自己不吃吗？这可是女孩子送的东西……” “我不喜欢吃苹果，”王柯倒是相当淡定，“而且我也不喜欢三次元的女人。” 唐和兴：“你当初不是说，不喜欢三次元的老女人吗？怎么，现在已经扩展到全体女性啦？” 王柯：“那当然，二次元的萝莉不好吗？为什么要把自己陷入丑恶又庸俗的现实里？” 付翰文：“就是，庸俗！” 唐和兴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敢说对女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付翰文：“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了，你这又是何必……” 室友们在讨论关于苹果和女孩子的问题时，王衡拿起了手机。他刚才听到了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拿起来一看，果然，是裴宁乐发来的。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正好我今天写完了新歌，你要不要来听一下呀？】 就在王衡思索着对策的时候，又一条微信来了。 这次是韩奕萱：【明天是圣诞节，正好我没课，要不要出去玩？】 撞一起了？这要怎么弄？ 王衡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仓鼠从笼子里钻出来，跳到他的键盘上。打开文档，舞出一连串的文字：【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还是像之前那样，把她俩聚在一起吗？】 王衡稍稍思索，便摇了摇头。 他拿起仓鼠，走到阳台上，关了门，低声说道：“现在的策略和以前的策略不一样了。以前是为了抵抗她们的进攻，要不断强化竞争者的存在。现在是为了刷好感度，那就该弱化竞争者的存在感。” 仓鼠趴在他的掌心上，有些懒洋洋地说：“但她们都已经知道彼此之间是竞争者了。” 王衡问道：“对，而且你当初并没有阻止我。所以你觉得，让她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会更有助于修罗场的稳定吗？” 仓鼠分析道：“要骗一个人一年，不难。但要骗十年，几十年，那就非常难了，而且你的目标是四个人。更何况，还有之前146次尝试导致的因果余波纠缠，想要一直瞒着她们，就算你能弄出三个影分身都做不到。” 王衡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你以前不仅没阻止我，感觉好像还是在怂恿我让她们互相见面认识……” 仓鼠：“是啊，要不然等到有了实质性关系，然后才知道你原来脚踩几条船，那更让人崩溃。话说回来，明天就是圣诞节，这俩人你打算怎么办？” “肯定不可能让她俩在碰到一起去了，但是以她们的关系……不对啊，以她们的关系，就算我合理安排，分开赴约，不也很容易露馅吗？说不定，现在就已经露馅了。” 王衡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仓鼠摊开小爪子：“那你打算怎么安排呢？” ———— 下午的课程结束，韩奕萱抱着课本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有女生在给男生送东西，旁边还有几个人，貌似是在起哄…… 少女撇了撇嘴，低头看手机。 课间发给王衡的微信，现在还没有回复。 为什么回复这么慢呢？是因为他也在上课，还是有别的什么事？又或许，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复？ 韩奕萱的脚步突然停顿——她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 如果说，王衡到现在都没有回复，会不会是因为同时收到了其他人的邀请？ “奕萱你怎么站这儿啊？”同班的另一个女生忽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还盯着手机，想什么呢？” “没什么……” 韩奕萱冲着同学笑了笑，往旁边走开，在路边继续看手机。当然，盯着手机屏幕的同时，她的脑海里其实在思索，思索某些可能性以及应有的对策。 没过多久，班里的同学都走光了，那两个送礼物的男女也和走了，附近人影寥寥，很是安静。 韩奕萱思考了好一会，终于给裴宁乐打了个电话。 接通之后，她就问：“小乐，你明天有安排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裴宁乐略微有一丝慌乱的声音：“呃，你有什么事吗？” 韩奕萱平静说道：“明天圣诞节，我在想，要不要咱们出去逛逛？” 裴宁乐：“诶，还是不要了吧……” 韩奕萱：“你不想出门吗？” 裴宁乐连忙说道：“对对对，我不太想出门，因为还在写歌嘛。你也知道，好多歌迷都在微博和网域音乐上催我的新歌呢，私信都收到了好多条……” 韩奕萱的口吻依旧平静：“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你啦，小乐慢慢写歌吧。” 裴宁乐：“嗯嗯，圣诞节快乐！” 挂断了电话，韩奕萱便喃喃自语：“果然是她……” 裴宁乐或许以为能演得过去，但以韩奕萱对她的了解，嗓音里的那一丝慌乱自然无所遁形。 于是，现在就有个很麻烦的问题摆在韩奕萱面前了。 已知裴宁乐也主动约了他，那么自己呢？要不要拿出些对策？ ———— 315这是什么神奇游戏 关于裴宁乐和韩奕萱同时约在圣诞节这事，经过一番纠结，王衡想出了两套不同的对策。 要么分开赴约，一个中午一个晚上；要么都不约，找个合理的借口推脱，然后过一两天再分别补上。 关于这两套策略该怎么操作，具体可能会遇到哪些问题，王衡也都设想得差不多了。只是要在两套中选择其一，这稍微有点困难。 然而就在此时，他又收到了韩奕萱发来的新消息：【突然有点好奇，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约你明天一起吗？】 这个怎么回应？ 短暂的思索之后，王衡就排除了‘撒谎’这个选项。因为以现在的修罗场关系，尤其是韩奕萱和裴宁乐的交情，要打探出真实答案实在太容易了。在这种问题上撒谎，没有丝毫好处。 于是王衡在手机里输入了几个字。但忽然之间，他的手指又顿住了。 邀约半天没反应，现在秒回，这操作似乎有点不太好。 于是王衡退出微信，手机息屏，放进口袋里，转身回到卧室里。 室友们已经安静下来，没在扯淡了。 他把仓鼠放回笼子里，看了一会电脑里已经点开的页面。估摸着大概有三分钟，他掏出手机，回复微信： 【对啊，室友们约了我明天一起开黑，裴宁乐也约我听她的新歌。】 拉上室友顶一下，这样给对方的观感应该会更舒服一点。 没过半分钟，韩奕萱就又发来一条：【那我明天就不打扰老板啦，可是，再过几天的元旦，你还有空吗？】 王衡：【我也不知道，说不定会有些事情。但再过一个多月，等到寒假我应该就有空了，到时候要一起买机票吗？】 他没有直接答应元旦一起过。毕竟王衡还记得，元旦那天正是路琪的生日。 但寒假是一个月，圣诞节和元旦只是一天两天。要培养感情、发起攻势的话，寒假无疑是更好的机会。把这样一个更棒的机会拎出来交给她，应该就能起到安抚的作用了吧？ ———— “好啦，明天就算是让给你了，小乐。” 韩奕萱坐在寝室的椅子上，看着手机里的微信对话界面，喃喃自语着。 现在这时候，想必裴宁乐已经收到了王衡的消息，正为了自己短暂的成功而欢欣雀跃吧？ 可惜，圣诞节只有一天而已。 再看看王衡之前的消息，也就是‘裴宁乐也约我听她的新歌’那一条，韩奕萱就更加明白，裴宁乐的跟自己所说的话只是借口——写什么歌啊，你这不是都已经写完了吗？ 不先给经纪人听，先要给你的‘哥哥’听，这可真是兄妹情深呢。 再往下翻，韩奕萱看到自己表示退让的那一条短信。 当然，这并不是单纯的退让。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捧着侧脸，抬头看向书架上的那本《商务谈判概论》，无声地微笑起来。 “这就是以退为进，”韩奕萱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总结着自己这次的策略和收获，“圣诞节给你，元旦么，给你或者别人都可以，但寒假就是我的了。而且，这是他答应好的。” 但如果明天的圣诞节，王衡和裴宁乐有了特别的进展，那怎么办？ 这么想着，少女又不禁微微蹙眉。 虽然不觉得裴宁乐那丫头有什么特别的攻坚手段，但凡事就怕个万一。万一呢？ 韩奕萱拉开最下层抽屉，拿出了望远镜。 “又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她在明我在暗，正好……” 这时，寝室的门开了，刚刚洗好澡的室友走了进来。 路过韩奕萱身边的时候，她忽然放慢了脚步，下意识地说：“奕萱，你这边好像……” 少女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室友想了想，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刚才从这儿过的时候，感觉气压有点低……” 韩奕萱戏谑道：“你还能探测气压啊？这么厉害，以后天气预报就看你的了？” 室友摇摇头：“错觉，应该是错觉。” ———— 圣诞节当天，王衡换了一身新衣服。 去路琪办公室的那天，他就已经下了单。前几天衣服到了，洗过之后晾干，今天换上正好。 非对称的黑白外套，还有黑色的工装裤，以及白色的椰子鞋。这一套搭配看似比较复杂，但配色基本只有黑白两色，视觉风格又比较一致。再稍稍整理下发型，整个人便格外的有潮流感。 “哇，王老师今天这么酷啊？”付翰文坐在电脑跟前，一抬头看到他的样子，不由感叹出声。 唐和兴也调笑着问道：“这次应该是和女孩子约会的吧？” 王衡笑了笑：“是啊。” 付翰文与唐和兴顿时愣住了。 过了几秒钟，付翰文嚷嚷道：“什么情况，你怎么不否认了？” 王衡耸了耸肩：“就是和女孩子一起出去玩玩，稍微收拾一下，这没什么好否认的啊。” 唐和兴则问道：“那是哪个女孩子呢，可以透露一下吗？” 付翰文：“路姐吗？还是那个小寻同学？” 王衡：“裴宁乐。” 这时，一心忙着推galgame的王柯也终于摘下耳机，问道：“什么情况，王老师你要对妹妹下手啦？” 王衡淡然道：“都说了只是圣诞节出去陪她玩玩，没有下手，也没打算干任何少儿不宜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小柯，你推你的猫，别起哄。” 说完，王衡便走出了寝室。 而唐和兴盯着王柯，又问道：“什么叫推猫？” 王柯挠了挠头：“就是我现在玩的一个游戏，没想到王老师只看一眼就知道我在玩什么了，厉害啊……” 唐和兴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屏幕上是两只二次元猫娘。一个是白发白耳朵，一个是黑发黑耳朵，但都穿着女仆装，可爱非常。 唐和兴眼前一亮，指着屏幕问：“这什么游戏？” 王柯：“巧克力与香子兰……你要试试吗？” 唐和兴搓了搓手：“这游戏好玩吗？有没有那啥的内容？” 王柯挤眉弄眼：“如果没有，你以为我为啥要玩呢？” 唐和兴伸出了手：“给我玩一下试试？” “别碰我的猫娘！”王柯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我发你安装包，你去自己电脑上玩。” ———— 文学馆 316报警器的关键用途 王衡与裴宁乐约的地方，是她现在住的房子，也就是王衡买的那一套。 既然要唱歌，那么当然在隔音效果比较好的家里比较方便，只要别太大声也不至于扰邻。而且关于午餐，他也想好了自己待会要做点什么，以及过去之前顺道买些什么菜…… 可是走出校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骤然警惕起来。 某个信号源，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看编码，发送信号的是他不久前才送给韩奕萱的手表。 也就是说，韩奕萱已经过来了。 为什么她一声不吭地来到校门口这边？她想干什么？ 王衡站在原地，看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经过一番审慎的思考，他觉得，原本的计划必须要调整一下了……买菜这个计划，恐怕是不得不取消了。 就像是没有丝毫察觉一般，他走出校门，过了马路。进入小区之后，他也没有放松警惕，步伐如常的进了居民楼。 当王衡敲开了那扇门，看到了里面开门的女孩是，他不禁愣了一下。 今天的裴宁乐，是女仆装。 黑色的连衣短裙，白色的束带围裙，当然还有短裙之下的白丝高筒袜，让少女显得无比乖巧而又娇小。戴在脑袋上的白色荷叶边发饰，还有脑后两侧对齐的传统双马尾，更是可爱极了。 萝莉型女仆…… 王衡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而裴宁乐盯着他，小脸上也写满了惊喜：“你今天穿的也是黑白色啊，我们算是情侣装吗？” 王衡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辩解：“算不上情侣装。我们的衣服只是色彩差不多的，但款式差得可就远了。” 说话间，他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裴宁乐坐到沙发上，问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呢？是先吃饭，先唱歌，还是……” 王衡看了看少女身旁的吉他，再看看她满含着期待的眼神，笑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先听你的新歌了。” 裴宁乐：“你很期待吗？” 王衡：“那当然，我可是你的铁杆粉丝。” 裴宁乐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未成年一般的小脸上洋溢着单纯的开心。然后她抱起吉他，在沉默中开始酝酿情绪。 少女忽然吟唱出声：“你没有听说过，乌鸦就像写字台……” 开头的第一句就让王衡有所警觉了。 ‘乌鸦像写字台’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台词，意思貌似是……暗恋？ 相比于以前的那些作品，此刻裴宁乐唱出的这一首，曲调显然要欢乐得多。只听了几句歌词，王衡便已然明白了这首歌的用意。 因为对于和弦指法已经足够熟悉，边弹边唱的同时，裴宁乐不需要低头看吉他，直勾勾地盯着王衡。少女的歌词里没有一个‘爱’也没有一个‘喜欢’，但那夜莺般的歌声里，那略带羞涩的目光里，满是说不出的喜欢。 一首歌的时间，不过三四分钟。唱完之后，房间里陷入了寂静。 王衡盯着裴宁乐。 裴宁乐悄悄低下头，小脸通红，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 沉默半晌，王衡忽然鼓起掌，说：“果然没有让粉丝失望，真的非常好听！” 裴宁乐摇了摇头，俏皮的双马尾也随之晃了两下。 少女小声道：“我现在粉丝可不是只有你，别人可不一定买账。” 王衡：“但我不是最重要的粉丝吗？” 裴宁乐的脑袋垂得更低了，脱口而出的话语也轻微至极：“是啊……” 王衡摸了摸她的头，不是一下，而是在少女的脑袋上抚摸了将近十秒钟。 然后他说：“作为奖励，出去请你吃东西吧。” 裴宁乐终于顶开他的手，抬起头：“好！” 这时王衡就只能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没有提前说要给她做饭，把掌勺计划作为隐藏惊喜。否则现在计划有变，解释起来就有点麻烦了。 ———— 韩奕萱站在小区门口，喃喃自语着：“原来小乐现在搬到这里了……” 她今天穿着长款风衣，戴上围巾和帽子，再加上一个厚框的低度数近视眼镜，算是对自己样貌的遮掩。就算是对她特别熟悉的朋友，不靠近仔细观察也很难认出这是韩奕萱。 就在二十分钟之前，她才地跟着王衡来到这里，并且跟踪过程中始终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 对于自己的尾行技巧，少女很有自信。 但到了此刻，她就不禁有些惆怅了。跟踪到了这个地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判断，王衡是来见裴宁乐的。可是刚才她尝试了一下，没有带门禁卡也不认识小区里的业主，门卫就不让她进。况且现在就算进去了，她也无从得知目标二人究竟在哪一栋楼…… 可是突然间，韩奕萱眼前一亮，往后退了一大步，把自己藏在路边的树干后面。 她看到了王衡和裴宁乐。 虽然披着厚厚的外套，还用围巾掩住下半张脸，但既然是跟在王衡身边的娇小女孩，那自然就只可能是裴宁乐了。 “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穿白丝出门……”韩奕萱盯着女孩那双碎步跟着的细瘦小腿，微微皱眉。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王衡会更喜欢白丝吗？ 韩奕萱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牛仔裤，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短裙搭配白丝的样子……不行，无论怎么想，白色的高筒袜都太幼稚了，实在不适合自己的风格。 她摇了摇头，暂且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捂紧围巾跟了上去。 是跟在王衡与裴宁乐的身后，依旧是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远远望去，那一男一女之间始终保持着半米以上的距离，就算女孩悄悄地主动靠近一些，很快也会被男生拉开距离，婉拒得相当自然。 “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韩奕萱喃喃自语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相比于他对自己的态度转变，跟别的女孩子却并没有什么进展，这一点，就让韩奕萱很是欣慰了。 这就好像，胜利的曙光已然跃出了地平线。 ———— 317寿司和女仆酱 关于今天的午餐，裴宁乐的选择倒是出乎了王衡的意料。 不是烧烤，也不是火锅，而是寿司。 坐在餐厅二层靠窗的座位上，王衡问道：“你以前好像不怎么吃寿司啊，今天怎么回事，换口味了？” 裴宁乐拉开了外套的拉链，缓缓脱掉，露出了里面的女仆装。 此时，王衡恰好拿起水杯，刚刚喝了一口。见少女表情羞涩实则大胆的样子，王衡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裴宁乐低声解释道：“这衣服不耐脏，而且我也不想弄得一身油烟味道。” 王衡好不容易把水咽下去，拍了拍胸口，缓过来这口气。 然后他说：“原来是这样……寿司确实清淡，也不会把衣服弄上气味。” 裴宁乐又道：“而且，这样不是很有气氛吗？” 说话间，服务员把两人的菜端了上来。在这家店里他们并没有自行点菜，而是选定了价位之后，交给主厨安排。于是此时端上桌的，就是几个装着寿司的小盘。 切割精细的鱼片，覆在饭团上，摆放错落有致，生出一种透着禅意的美感。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女生，看到身穿女仆装的裴宁乐时，不禁有些错愕——跟自己相比，这位小妹妹似乎更像是来做服务的？ 王衡忽然问：“谢谢，我们还有别的菜没上，是么？” 服务员连忙答道：“是的，需要我帮您催一下吗？” 王衡：“没关系，慢慢来吧。” 服务员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然后王衡看着面前的少女，说道：“我听说正宗的寿司店，好像是要坐在吧台，看着寿司师傅下刀，做好了立刻摆在面前开始吃。不过那种最正宗的吃法，我好像还有点不习惯呢，你应该也是吧？” 裴宁乐揪了一下右边的马尾辫，低声道：“是啊，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搭话……” 王衡笑着拿起筷子：“所以咱们也赶紧开吃啊，寿司这东西就是越新鲜越好，别等。” 裴宁乐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这时，少女忽然又问道：“但蓉都是内陆啊，这里的海鲜都不可能太新鲜吧？” “是啊……”王衡刚刚吃了一口，便提醒道，“等等，别沾那么多酱油。寿司是吃原味的。” 裴宁乐：“不是还要加芥末吗？那么冲的味道，不可能还是原味吧？” 王衡：“就是不同的客户口味不，让你酌情自选……算了，别管那么多。咱们是消费者，怎么高兴怎么吃呗，我又不是樱岛人，懂的不多。” 裴宁乐吃了一块金目鯛，缓缓咀嚼吞咽下去，仔细分辨了一下那种口感滑腻却味道清爽的感觉，不禁点了点头，微笑起来。 她笑着说：“哥哥已经懂的很多，超厉害啦。” 王衡眉头一挑：“你叫我什么？今天你还叫我哥哥？” 裴宁乐不由得愣住了：“那我应该叫什么呀？” 王衡指了指她的女仆装，坏笑道：“当然是叫主人啊。” “主……主人？”裴宁乐张口结舌，“这么夸张的吗？” 王衡：“既然衣服都穿上了，那当然是要玩全套咯。怎么，你不乐意吗？” 你不乐意吗——对于这个问题，裴宁乐很想摇头，义正辞严地拒绝。可是纠结了几秒钟之后，她却又弱弱地低下了小脸。 “好的，主人。” 声音不大，但店里很安静，于是就格外清晰。 此时，服务员端着第二批菜过来了，听到那少女羞涩的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惊愕之下，她差点把手里的托盘打翻。 愣了两秒，直到那对年轻男女扭头看向自己，服务员才终于回过神来，匆匆把菜送到桌上，然后迅速败退。 在这家店工作了将近一年，她还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会玩的…… 注意到了服务员的错愕，王衡稍微反思了一下，发觉自己可能确实是有点飘了。好感度和亲密度毕竟是两码事，自己的策略应该是刷好感度，而控制着亲密度不要升太快，以免翻车。而女仆y之类的玩法，貌似确实是有点危险了…… 可是就在这时，他的理性又遭遇了新的挑战。 “主人，你要吃这个吗？” 只见女仆装少女夹起了一块金枪鱼，沾了滴酱油，缓缓递送到他的面前。 红色的鱼肉，在从上方投下来的灯光映照下，闪烁着深邃而妖艳的红色，分外诱人。 王衡下意识地张开嘴巴，裴宁乐就给他塞了进去。 “好吃吗？”少女小声问道。 王衡点了点头，等整个咽下去以后才开口：“好吃，确实不错。” 于是裴宁乐不禁笑了起来。那明亮而圆润的大眼睛，笑得像一双弦月。翘起的嘴角旁边，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这丫头笑起来有一点不对称，但就是这样更有种纯真的美感。 收到了鼓舞，裴宁乐又开始夹更多的寿司给他吃。 “主人要不要吃这个？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这个这个，还有它，小小的很可爱诶！” “这些是鱼子酱吗？唔，也尝一下？” 这么说着，裴宁乐往他嘴里塞了好些寿司。 终于，王衡拦住了她的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别光给我喂，你自己也吃啊。你不是吃货吗？” 裴宁乐笑嘻嘻地说：“总感觉看你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已经很开心了。” “还给我投食呢，先把你自己喂饱再说吧。” 王衡也夹起一块白虾，塞到了裴宁乐的嘴里。 “唔，你轻点……嗯……” 少女的嘴巴没躲开，被塞了进去，于是就只能老老实实咀嚼起来。 这一块白虾，是好几只小虾肉黏在一起组成的，每一只小虾只有半个小拇指那么大，口感细腻，咬下去还有种淡淡的甜味，让裴宁乐不由得眼前一亮。 然后她就顾不上再扮演女仆给王衡喂食，而是把桌上仅有的白虾都清空了。 见状，王衡冲着服务员招了招手，说：“我们这再加点菜。” 服务员点点头表示明白，拿起菜单走过来，隔着一米多远把单子递到桌上，尽量与王衡拉开了一点距离。 毕竟，女仆什么的，实在是太糟糕了。 ———— 318能不能切歌 ， 韩奕萱坐在街边的奶茶店里，望着对面的樱岛料理餐厅。她的目光有些无神，甚至没怎么对焦。 约莫一个小时之前，她跟着王衡和裴宁乐来到这里，看着那两人进去。 然后她就在这里点了杯奶茶，坐下了。 到了此时，原本热得有些烫手的奶茶，已然降得比体温还要低一些。捧在手里，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韩奕萱盯着那家餐厅的二楼，暗暗猜测着那两人坐在哪个位置。可是二楼的窗户里都覆有轻纱窗帘，让外面的人看不清餐厅里面的食客。 少女吸了一小口奶茶，忽然觉得腹部有些空虚感——到了饭点没有吃饭，只是用奶茶垫肚子，终究还是不太舒服。而且凉掉的奶茶空腹喝，感觉就更不舒服。 这时，外面开始下雨了。 蓉都的冬天哪怕最冷的时候，也很难落雪，只会降雨。但只比冰点高几度的雨水，让空气变得愈发湿冷。 奶茶店很小，韩奕萱所坐的地方距离门口很近，而且这家店的门是卷帘门，营业期间没法放下来。于是便有一些细小的雨丝飘进店里，飘到了少女的脸上，带来难以忍受的寒意。 少女缩了缩脖子，抱着自己的胳膊，有些瑟瑟发抖。 忽然，奶茶店里放起了音乐，是一首老歌：“我是在等待一个女孩，还是在等待沉沦苦海……” 唱腔和曲调，听在韩奕萱耳里都挺熟悉的，但一时之间她想不起来这首歌叫什么。可是很快，歌曲放到了副歌高潮部分，她马上就知道这是哪首歌了。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原来是这首。 韩奕萱终于忍不住了，扭头看着店员，礼貌地说：“请问，能切歌吗？” 店员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切歌。 可是下一首歌，好像还是很难让惆怅的少女开心起来： “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不敢打给你，我找不到原因……” 韩奕萱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正是与王衡的微信聊天界面。 她扭头看向店员，目光里隐隐有些杀气。 店员一脸无辜。 沉默了几秒钟，店员悄悄把音乐关掉，奶茶店里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韩奕萱回过头继续看向外面，突然发现，王衡从马路对面的料理餐厅里跑了出来——餐厅的隔壁就是超市，他先跑进去买了把伞，然后又迅速回到餐厅里。 于是韩奕萱就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毫无疑问，王衡是要撑伞把裴宁乐先送回去，然后他自己再离开。 那么，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跟踪呢？ 韩奕萱目测了一下马路的宽度和车流，估摸着自己跑过去大概浑身都要湿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从来时路上的观察中可以确认王衡的态度，基本可以确认，这俩人之间不会发生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没过多久，王衡和裴宁乐从餐厅里出来。 王衡撑着伞，裴宁乐靠在他身边，却依旧被他小心翼翼地躲开了一点，避免了肢体接触。 看到这一幕，韩奕萱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只是仍旧难免有些惆怅——就算被刻意拉开距离，可是裴宁乐身边至少有他撑伞，而此刻的自己呢？ ———— 把裴宁乐送到家的时候，王衡并没有进去，站在门口说：“我还有点事，先撤了。” 裴宁乐盯着他，幼兽般的眼眸里满是疑惑不解。她不明白，在餐厅里还和自己互相喂食、玩得那么开心的王衡，出了那家餐厅却换了个不一样的态度。 然而王衡实在没法解释——他看来了手机就知道，韩奕萱并没有离开。 今天午后的这场雨来得突然，韩奕萱带了伞的可能性很小。那么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目睹了王衡与裴宁乐相约午餐而自己被一场雨困住，这种感受……似乎有点黑化的风险。 所以，王衡当然不敢在裴宁乐这里耗掉太多时间。 他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柔声道：“乖哦，今天真的有点事，下次再带你玩好不好？” 裴宁乐嘟起小嘴：“下次我可不会穿女仆装喊你主人了哦……” 王衡笑了笑：“好啊，下次换我给你当男仆或者管家好不好？” 裴宁乐不由得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眼神亮了：“那你要演公主的管家，那种贴身管家！” 王衡：“没问题。” 裴宁乐：“然后要喊我公主殿下！” 王衡：“当然没问题。” 少女双手抱在胸前，得意道：“说定了哦，那今天就放过你……” ———— 韩奕萱已经喝完了杯中的奶茶，雨势却并没有见小，反而越来越大了。 望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雨丝，少女愈发惆怅。 她低下头，愣愣地盯着手机，试图思索接下来的策略。可是不管怎么想，盘踞在心头的负面情绪都让她难以集中思路。 想想看，裴宁乐有他陪着吃饭，有他特意买伞送回家，可是自己呢？ 今天的这个圣诞节相处的机会，自己原本也是可以抢的——当然，从理智上考虑，用这个短暂的机会换得寒假的承诺无疑更划算，但心里的烦闷却很难用理智驱散。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店员弱弱地说：“美女，外面那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韩奕萱连忙抬起头，就看到撑着伞的王衡站在奶茶店外，正盯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 他开口问道，脸上满是惊讶与疑惑。 韩奕萱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椅子上弹起来，几大步扑进他的怀里。 幸亏王衡练过搏击，核心力量和平衡性还算不错，没有被饿虎扑食般的少女推倒——要是没稳住的话，两人摔在下着雨的街道上，肯定全身都要湿透了。 他一手撑着雨伞，另一手拍了拍少女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韩奕萱蹭着他的胸口，摇了摇头，闷闷地说：“没事……” 王衡又非常自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韩奕萱抬起头瞪着他，带着哭腔说：“我逛街不行呀！” “行行行，”王衡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问题是，你忘带伞了对不对？” 韩奕萱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王衡微笑道：“正好，我送你回去吧？” ———— 319装睡也未尝不可 ， 雨中漫步，和喜欢的人共用一把伞，如此场景对于怀春的少女而言，实在太过浪漫，更何况今天的预期本来是被裴宁乐秀一脸而暗暗忍耐，怎么可能料到这么快就柳暗花明？ 只不过可惜的是，因为今天的原计划只是跟踪，而不是争奇斗艳，所以这一身衣服太朴素了，还没有化妆——尽管在王衡看来已经足够俊秀，但少女对自己今天的形象并不是很满意。 韩奕萱默默地走着，余光不停地观察着身旁的王衡。貌似，这家伙还挺淡定的……可是她就很难淡定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情绪转变太迅猛，又或许是自己出现在电信科大门口的奶茶店里实在不太好解释，总之，此时的韩奕萱很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虽然什么都未曾透露，可是心里那点小九九都被王衡看透了似的。 韩奕萱又悄悄瞥了他一眼。 嗯，这家伙的脸色很正常，很平静，而且直视前方的样子宛如正人君子。 他应该没有看破自己刚才的谎言吧？应该不清楚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吧？ 纠结了好一会，韩奕萱终于轻声说：“谢……谢谢你。” 王衡：“嗯？” 韩奕萱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谢谢你。我没有带伞，所以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衡微笑道：“不用谢，应该的。” 说话间，两人已然走到了地铁站门口。 越是靠近地铁站，韩奕萱的脚步就越慢。可是这么短的路程，再怎么磨蹭也要不了多长时间，难得的雨中漫步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忽然，王衡先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坐地铁回去吗？” 韩奕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啊。” 王衡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说：“总是坐地铁太无聊了，反正今天也没什么急事，要不要坐车？” 韩奕萱深吸一口气，立刻点头：“好啊！” 地铁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拥挤又封闭，哪比得上公交车？在摇晃的公交车里，绕过不知多少个弯，慢悠悠地度过和他相处的时光……这种选择才对嘛！ 少女先是有些懊恼，懊恼于自己没有想到这个更为浪漫的方案。但紧接着，她又捂着嘴偷笑，暗暗窃喜于提出方案的是王衡。 公交车里有的是二人并排的座位。自己和他挨着坐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呢？ 默默畅想着，韩奕萱跟随王衡来到公交站台，站在那里等。 耳边满是车流的喧嚣，冷冷的冰雨也依旧裹在风里，湿冷的感觉扑面而来——但此时，韩奕萱的心情却格外的明媚。 忽然，王衡问道：“好像又快到期末了，你学习怎么样？” 韩奕萱颇为自信地回答：“可能很难像上次那样拿第一了，但肯定还排在前几名。” 王衡：“班里前几吗？” 韩奕萱：“是啊，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不过还是比不上你那么厉害，我只是个会听话的乖学生而已。” 王衡瞥了她一眼，暗暗腹诽——如果你真的是个听话的乖宝宝那就好了！可惜，人的本性和表面形象往往有所差别，而且越是有城府且有所求的人，内外差别会更大。 不过，此时少女望过来的双眸，倒确实是乖巧恬静。她的鼻尖沾了一滴雨水，正半落未落，而她披肩的长发末端也湿了，仿佛刚刚出浴似的…… 王衡忽然有种冲动，就是像上周目那样亲昵地拂过少女的鼻尖，给她拭去那滴雨水。但他立刻就意识到，那样的话攻略进度就有些过了。 于是他只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貌似漫不经心地说：“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别来公司了，安心学习吧。” 韩奕萱问道：“可是我才刚刚上手的那些事情，就不管了吗？” 王衡：“倒也没说不管，我的意思是没必要去公司，你拿着资料在学校里看也是一样的。每次去办公室，你还要换衣服、化妆、跑那么远的路，太费时间了。” 韩奕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至于为什么每次去办公室都要换衣服化妆，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讨论。 过了几秒，少女又忍不住问道：“那你最近会去公司吗？” “我也要复习啊，有些课逃得太多了，还是预习呢……”王衡这么说着，低头看起了手机。 韩奕萱偷偷瞟了一眼，发现他正在查公交线路。 明明是资产几千万的青年创业者，却愿意陪着自己坐公交车，满足自己想要多一点相处时间的小小愿望，而且还主动查公交线路……这么想着，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心脏似乎更雀跃了。 王衡低头看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指着正缓缓驶来的公交车说：“就那辆，我们上吧。” 韩奕萱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车到站了，王衡与韩奕萱上去，经过投币箱时，王衡拿出钱包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没有带一元的零钱。 两元一位的价格，他俩加起来需要四元。 见状，韩奕萱连忙低下头，从随身的提包里找零钱。可紧接着，她听到王衡说：“我们俩一起。” 少女抬头一看，就见王衡把一张二十元的纸币塞进投币箱。 司机撇了撇嘴：“帅哥有点阔嘛，为啥子不搭车喃？” 王衡笑了笑，拉着身后少女的手腕，往后车厢走去。 韩奕萱又默默地低垂下脸庞，任由他拉着走。 此时并非高峰期，后车厢自然有不少空位。王衡让她坐进靠窗的位置，然后在她身旁也坐了下来。 公交车慢悠悠地启动，继续向前。 韩奕萱扭头看着窗外。 雨滴敲打在车窗玻璃上，让玻璃外侧沾了无数的小水滴。不规则的小小水珠聚合成大滴，一溜滑下来，又在玻璃上留下了新的更细碎的水渍…… 韩奕萱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打个瞌睡。 当然，现在的心跳一点都没平稳下来，反而越来越快，呼吸也是无声却急促的，这种状态自然不可能真的睡着。 但演一下，好像未尝不可？ 坐公交车睡着，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脑袋靠在身旁之人的肩上了？ ———— 320温柔的一巴掌 前些天，王衡分几个不同的券商账户，入手了南车的股票。在那之后，他时不时也会看看这只股的表现。但在大新闻出来之前，它始终不温不火，哪怕大盘都涨起来了，却好像跟它没什么关系似的。 此时他也是拿着手机，刷着股市新闻，可是突然间，却感觉到左肩一沉。 扭头看去，就见韩奕萱闭着眼睛靠在自己肩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沾了一点雨水之后，少女发丝间的清幽香波味道愈发明显，钻进他的鼻端，就像是盛开在身边的夜兰花…… 随着公交车行驶中的每一次颠簸，枕靠在他肩上的感觉也时轻时重地震颤着。而少女的胳膊也贴着他的胳膊，车子的颠簸并没有颠开距离，反倒贴得愈发紧密。 王衡盯着韩奕萱的脸庞，暗暗猜测——这丫头，应该不是真的睡着了吧？以自己对她的了解，王衡觉得，韩奕萱装睡的概率肯定更大。 不过无论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不好推开少女，便任由她这么枕靠着自己。 到了十字路口，公交车拐了个弯。 刹那间，韩奕萱靠得更近了，脑袋几乎蹭到了王衡的脖子。 王衡不动声色地按住少女头顶，稍稍推远了一点。但并没有把她彻底推开，依旧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 韩奕萱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刚才突然的靠近只是因为拐弯的惯性。 公交车继续往前，突然间，前方有一辆小轿车刹车减速，于是紧随其后的公交车也不得不立刻刹车。 惯性，让车里所有人的上半身都往前冲了一下，好在车速本就不快，所以即使没系安全带也能稳住——可是某个枕在旁人肩上的少女，就没法稳住了。 刹那间，韩奕萱的眼睛都睁开了，就见前排座椅在视野中迅速放大，眼看着马上就要撞到…… 就在这时，王衡的手掌挡在了她的脸前。 由于事出紧急，来不及调整力道，这一下就拍出“啪”的一声，仿佛扇了一巴掌似的。 韩奕萱闭上眼，感觉从鼻梁到半边脸颊都有些火辣辣的疼。不过撞在手掌上，当然比撞在座椅上要好得多。如果没有王衡的手给她挡这一下，当场撞出鼻血来都很有可能。 按理说，这么一下怎么都应该醒了，她也知道自己没法继续装睡，便撑着王衡的大腿，喃喃道：“刚才怎么回事……” 王衡的手离开少女的脸颊，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正，同时解释道：“刚才刹车了，你差点撞上，我给你拦了一下。” 韩奕萱揉着脸，盯着他，小声说道：“谢谢……” 王衡戏谑道：“你这么轻易就相信啦？万一我是故意把你甩出去，再给你一巴掌的呢？” 韩奕萱愣了一下，翘起嘴角笑了起来：“你那么温柔，不会那样做的。” 王衡：“温柔？我什么时候给你留下这种印象了？” 韩奕萱：“在我眼里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时，公交车在站台旁缓缓停下，车门开了。王衡看了一眼站台名，韩奕萱看了一眼窗外，顿时意识到同一件事。 “到站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站起来，趁着车门还没关，一前一后跑了出去。 在这个公交站旁几十米外，就是财大的校门。地面显然是湿的，但周围那些来来回回的学生里，几乎没有人打伞。 韩奕萱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雨已经停了啊。” 王衡晃了晃手里的伞：“所以就用不着我再送你了，回去吧。” “你现在就走吗？”韩奕萱下意识地邀请道，“要不要到我们学校里转转？” 王衡摇摇头：“今天稍微有点累了，还是回去吧。” 这倒不能算是谎话，他确实是有点累。不管是跟裴宁乐吃饭还是之后送韩奕萱，对自身情绪的控制和对自己策略的思考，多着实耗费精力…… 韩奕萱抿了一下嘴，微笑道：“那好吧，今天多谢了哦，再见。” 王衡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韩奕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了那上方的彩虹。雨既然已经落尽，天边自然会浮现出绚丽的彩虹。 少女发呆了好一会，直到王衡的背影在视野里渐渐远去，消失。 忽然，相熟的同班女生经过她面前，打招呼道：“奕萱你怎么在这儿发呆啊？看什么呢？” 韩奕萱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呀，一起回去吧。” “等等，你这是怎么啦！”同学忽然指着她的脸，语气里满是惊讶，“你被谁打了吗？” 韩奕萱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意识到那里正是王衡留下的掌印。 当时突然刹车，而自己几乎要撞上前排座椅，在最无助的时候又是他……回想起那一幕，少女不禁有些感动地微笑了一下。 而面前的女同学看着她的神色，整个人都震惊了：“韩奕萱你在想什么？这个表情，你……你是m吗！” 韩奕萱慌忙道：“什么表情都没有，你别乱说！” “那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总不可能是你想着帅哥然后自己扇的吧？你也不是这样的花痴啊。” 韩奕萱：“我当然不是！” ———— 回学校的时候，王衡坐的是地铁。 因为临近下班高峰期，地铁里不仅没座位，站着都嫌挤。于是王衡面壁而立，背部贴着其他人肩膀和包，勉强给自己撑出了可以低头看手机的空间。 手机里，是路琪发来的微信： 【元旦就是我生日了，一起出来玩玩吧。顺便一提，千万别送我礼物，上次的那对脚链已经可以了。】 王衡想了想，回复：【玩什么？】 路琪：【飙车喝酒怎么样？】 王衡：【喝酒不能开车……】 路琪：【我的意思是先去玩卡丁车，然后再喝酒，这样当然没问题。我最近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卡丁车馆，比上次那个游乐园里的专业多了，去玩玩？】 王衡：【当然可以。那元旦当天，我们在哪会合？】 路琪：【我给你发地址，你直接过来吧。】 放下手机，王衡喃喃自语：“因为要喝酒所以不开车吗……除此以外，她还想干嘛？” ———— 321重大利好与突破预想 ， 在元旦前的这一天下午，路琪才收到快递包裹。拆开来，检查了一下为元旦而买的新衣服。 然后，她把这套衣服丢进洗衣机。 如果是正常的晾干，明天要穿肯定来不及。但她家的洗衣机自带烘干功能，自然没有问题。 等待衣服洗好的时间里，路琪在电脑前坐下，点开了股市新闻——自从再次搭上王衡的炒股顺风车以来，路琪还是时不时会看看股市，尤其是王衡选择的那只股票。 倒不是不放心，主要是出于一种期待感。 而今天刚刚点开新闻，这股期待感便落实了。 涨停，相当干脆的涨停。 路琪又点开股票公告，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突然涨起来。原来是南车和北车发布了合并预案，在近期，这两尊基建领域的大佛将会合并成新的巨头。没有人怀疑，新成立的中车将会成为国家基建领域里的巨无霸。既然如此，那大家当然要抢着买了。 “那小子，该不会连这么上层的消息都能提前得知吧？” 路琪仔细想了想王衡的家庭背景和人脉关系，便基本排除了他在上层有消息源的可能性。况且这种能够引起股市震荡的大新闻，就算是真的有后台关系，也很难得知。 那么，王衡凭什么在此之前就那么肯定，坚决入手了南车的股票呢？ 常理上讲，很难解释。 “果然啊……”路琪叹了一声，脸上却浮现出略有些自鸣得意的笑容。 除了自己以外，恐怕没人会怀疑到超乎日常的范畴吧？ 但怀疑归怀疑，路琪现在却并没有刨根究底的打算，只是在心底埋了那么几个猜想。反正只要把那几个黄毛丫头踢掉，独占了王衡以后，自然有的是时间慢慢问。 这时外面的门开了，伏玖的声音响起：“琪琪姐，我放学回来啦！” 路琪站起身，走到客厅。 看着自己的小表妹，她随口问道：“今天的作业还有多少？” 伏玖脸色一僵：“还有……呃，一点点。” 路琪：“那就赶紧写，写完我们再出去吃。” 伏玖凑过来，双手抓住姐姐的手臂摇晃起来，撒娇道：“不要嘛琪琪姐，我饿了，小肚肚都瘪啦……” 路琪却丝毫不为所动：“先写完，写完带你吃好吃的。” 伏玖不禁问道：“什么好吃的呀？” 路琪：“你嚷嚷了好几次的那家牛扒店。” 伏玖愣了一下，惊讶道：“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呀？” 路琪刮了一下女孩的小鼻子，微笑着说：“姐姐又要赚钱了，带你吃点好的咯。” 伏玖还是有些疑惑：“你不是每个月都在赚钱吗？你的工资那么高……” 路琪：“行啦，赶紧去写作业，写完我们再出发。” 伏玖愣了几秒，忽然抱住了姐姐的胳膊：“我们先吃嘛，吃完回来再写也是一样的呀，万一作业写完他们店也关门了怎么办？” 路琪微笑着反问道：“你不是说，作业只剩下一点点了吗？自习课你在干什么？” 伏玖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嚷嚷道：“小玖真的要饿死啦，我们先去吃嘛！” 路琪叹了口气：“傻丫头学谁不好，学什么吃货……” ———— 王衡坐在教室里，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啃煎饼果子一边看着股市新闻。 教室是空的，没有人上课，也就可以当做临时自习室。不过确切来说，这间教室里除了王衡，还有三个陌生的学生，都在低着头看书。 吃完了煎饼果子，他把塑料袋揉成一团，丢到教室后排的垃圾桶里。然后王衡合起笔记本电脑，装进书包，背上包就走。 进入电梯，上顶层，再顺着消防通道往上爬一层，便来到了教学楼的楼顶天台。 王衡把口袋里的仓鼠掏出来，问道：“那股票的走势，应该还和上周目一样，对不对？” 仓鼠在他掌心上点了点头：“没错。恭喜你，走上了一条很可能财色兼收的光明道路，虽然曲折，但至少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王衡盯着它：“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仓鼠：“这你就难住我了。我只能说，从未来的叠加态里看到了成功的可能性，但没法估算概率。实际上概率只是人为的定义，很难……” 王衡打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么，在你看到的成功方向上，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仓鼠的两只小爪子一摊：“也不知道啊！给你说过，这条世界线上所有人的行为造成的未来后果，我都能观测到，从而反过来推断当下的具体行为。可是唯独你，是笼罩在迷雾里的。未来的你时刻都在变化，简直成了一团弥散在未来的概率波，压根没法确定。” 王衡：“也就是说，我不能作弊咯？” “观测未来的自己如何成功，照着做……”仓鼠嗤笑道，“这要是可行的话，那就是一个逻辑悖论了。不用想，涉及到自指的问题就是死循环，无解。你只能自己摸索出那条成功的道路，没有别的选择。” 王衡叹了口气，点点头，略微有些惆怅。但他的目光里，也有一丝释然。 仓鼠忽而又问：“你现在的思路究竟是怎样啊？除了刷她们的好感度，然后呢？” 王衡低声道：“然后我觉得，路琪可能是个突破口。” 仓鼠：“突破口？” 王衡：“我没有跟她透露任何超自然的信息，但我觉得，她可能已经猜到一些了。那么如果我故意布置一些证据，把你暴露在她面前，把‘为了大家的安全必须全都在一起’这件事透露给她，她不就可以帮我维持修罗场了么？” 仓鼠想了想，摇摇小脑袋：“没试过，不知道可不可行。” 王衡有些纠结地说：“唯一问题就是怎么让她相信。像她那样的聪明人，如果是别人告诉的真相，肯定会怀疑。只有自己探索出来的真相，她才会真正相信。” 仓鼠：“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她相信……别看我，这个我也帮不上忙。” 王衡：“你不是可以操控梦境吗？” 仓鼠：“但那是有条件的啊，都说了，她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会做梦，那是操控梦境的关键窗口。如果要让我再操控一次，你和她的关系还要有更深入的实质性进展才行。” 王衡下意识地捏紧了：“还要再深入？你认真的？” 仓鼠叹道：“真的有点疼啊，你松手……” ———— 322这车有点控制不住 ， 元旦的天气很好，晴空无云，阳光明媚。多日阴云累积的寒意，仿佛都被阳光一扫而空。走在午后的街上，似乎都不需要羽绒服了。 王衡从网约车里出来，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路琪。 卡其色的工装裤，黑色的马丁靴和短外套，让这位本就有些帅气的御姐更显得英姿飒爽。末端外翻的中短发，又为她平添了一抹女孩子的灵动。 路琪的双凤眼，本就是眼角微微上挑，显得高冷。此时，从双眼皮的显现处直到眼角，都画上了黑色的眼线，以及红枫叶晕染般的眼影。于是在高冷之外，又透着一抹浓墨重彩的美艳。 帅气和美艳，这两种看似矛盾的风格碰撞在一起，让王衡顿时有些看呆了。 目光发直的同时，他脚步不停，走到了这位御姐的面前。 然后就听到路琪说：“准备好被碾压了吗？” 王衡回过神来，笑道：“你嚣张过头了吧？” 路琪飒然一笑：“合理的自信算不上嚣张。” 王衡：“等真的赢了，再跟我说这话也不迟……” 说话间，两人已然走进这家室内卡丁车馆。 虽说是室内，但这里的赛道面积可不小，一眼望去弯弯绕绕的一大片，而且防护措施显然比游乐园里的那个卡丁车赛道专业多了。 交了押金之后，两人穿上赛车防护服和整套护具，还不能上车，先要听场馆的教练讲安全规则，讲了足有好几分钟。一起的除了王衡与路琪，还有四个顾客，其中是三个都是年轻女生。 教练还在讲着，路琪就碰了一下王衡的胳膊，悄声吐槽道：“我发现了，你在的地方怎么总是女孩子多？” 王衡：“那是因为你没去过我的寝室。朝夕相处的室友，可全都是男生。” 路琪：“可是出了寝室，你身边就都是女生了。” 王衡：“谁说的？咱们公司里男女比例一比一，就很平衡啊。” 路琪回想了一下沈叶熙的模样，撇了撇嘴：“长得像女孩子的男生吗？” 王衡：“别这样说，沈助理会哭的啊……” 这时，教练终于讲完了安全规则，带他们上了车。车道宽度有限，当然不可能让人同时出发，只能一辆辆逐次发车。 这一次，王衡排在了路琪的前面。 排队等待别人先走的时候，路琪忽然问道：“咱们不弄点赌注吗？” 王衡：“什么赌注？” 路琪：“赢家总要有点好处啊，这样比起来才有意思嘛。” 王衡想了想，试探道：“请客吃饭？” 路琪嗤笑道：“你不是经常请女生吃饭么？没什么新意，来点别的吧。” 王衡双手一摊：“我现在也想不到别的赌注啊。” 路琪：“那，谁赢了谁就可以提出一个要求，让对方必须照做的那种。” 话音未落，王衡已然暗暗警惕起来。万一自己输了的话，她会提出什么不能拒绝的要求？ 不过下一刻，路琪就补充道：“这个要求不能太过分，而且仅限今日之内。” 王衡：“你说的的过分是指……” 路琪：“公序良俗。” 王衡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没问题。” 这时，轮到了他俩。王衡坐上前面的卡丁车，路琪上了紧随其后的那辆，各自都戴好了头盔。 发车之前，他回头挑衅道：“加油跟上我，可别尾气都吃不到。” 路琪笑了一下，摆摆手：“加油试试看吧。” 王衡踩下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这瞬间的加速度，让他暗暗有些心惊。很显然，相比于那个游乐园里的卡丁车，这里的马力要强得多，难怪需要这么些专业护具。 过了几秒，到达前方的第一个弯，王衡就发现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车速了。好不容易拐过弯道，却蹭了一下防撞墙，速度减慢许多。 下一秒，斜后方冲出一辆车，挤开王衡的车，超了过去。 路琪超车成功，还向后比了个v的手势。 王衡很是不甘心，猛踩油门，可是下一个弯又没控制住，于是费劲过弯之后，和路琪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 接下来，王衡终于适应了这辆车的加速和抓地力，没有再被路琪拉开更远的距离，但也没法追近。至于一同出发的其他玩家，早就被这两人甩在身后，其中开得慢的女生几乎都要被路琪套圈了…… 终于，两圈跑完。 王衡下了车，看到路琪站在不远处，摘下了头盔，精致的脸庞面孔上满是笑意。 路琪略带一丝嘲弄地说：“你不是要让我吃尾气吗？可是刚开始就躲到我后面去了，这就有点难了。” 王衡皱眉沉思片刻，问道：“你是不是提前来这儿练过？” 话音刚落，就见路琪的神色一僵。尽管这点不自然的表情转瞬即逝，但王衡还是捕捉得清清楚楚。 他冷笑道：“为了战胜我，还特意背着我练手，路姐，你最近不是忙工作吗？翘班来练车？” 路琪：“我可没有翘班，只不过今天提前一点来玩了而已。” 王衡：“也就是说，约好的下午三点，你提前就过来了吗？提前多长时间？” 路琪：“也就几个小时……” 王衡鼓着掌说：“路姐您可真是用心良苦，上午就来练车。” “别废话，输了就是输了，”路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说你想再跑两圈，赢回来？你现在还欠我一个要求呢，要是你扳回一局，可以正好抵消哦。” 王衡：“那如果你再多赢一局，是不是又要再追加一个要求？” 路琪：“那当然。” 王衡沉思片刻，仔细考虑了一番胜负概率…… 然后他果断摇头：“还是算了吧。” 路琪微笑道：“正好，我也有点累，咱们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去酒吧？” 王衡：“酒吧你也选好了吗？” “那当然，生日要怎么过我可是计划好了的，乖乖跟着我走就行。” 这么说着，路琪揽着王衡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这姿势，倒真有点像是俩哥们儿在勾肩搭背。 而王衡此时暗暗琢磨着的问题是——待会，路琪究竟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 323第一次生日快乐 天色刚刚黑下来的时候，王衡和路琪已经坐在酒吧里了。 这次两人没有坐吧台，而是寻了处靠角落的小桌子。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鸡尾酒，一杯是莫吉托，一杯是长岛冰茶。 从色泽上看，这两杯都有点像是不含酒精的饮料。 王衡面前的莫吉托，除了杯中近乎透明的液体，就是冰块、柠檬和薄荷叶，看起来很是清凉。 路琪手里的长岛冰茶，那淡红褐的色泽确实像是红茶，杯口上还挂了一小片柠檬，杯中插着吸管，怎么看都更像是餐厅里的普通饮料。 好奇之下，王衡用手机搜了‘长岛冰茶’这个词，顿时就明白了这种鸡尾酒的特别之处。 “它的酒精含量在40度以上，号称一杯倒？” 王衡如此问道。 路琪吸了一小口，淡然道：“每个人都不一样。如果是酒量很小的人，或许真的一杯就能倒。” 王衡看着那并不小的杯子，估算了一下：“跟白酒差不多的劲头，但是这一杯的份量，大概抵得上五杯白酒了吧？” 路琪：“对，但是这里面还有冰块和可乐，喝起来不会像白酒那么辣。” 王衡：“口感更甜，所以更有欺骗性，让你一口气喝更多，这样反倒是更容易醉啊……” 路琪的回应是微笑着举起酒杯：“碰一个？” 王衡：“喝鸡尾酒也要碰杯吗？” “无所谓，反正开心就好。” 这么说着，路琪主动把被子递过去，碰了一下放在桌上的那杯莫吉托。然后她拿回到嘴边，用吸管继续吸。 王衡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然后他说：“路姐，生日快乐。” 路琪笑了笑：“元旦快乐。” 王衡端着触感冰凉的玻璃杯，不禁想起了自己一个月后的任务。 在得知了自己身上的真相以前，他满脑子想着的除了赚钱，就是避开修罗场。所以女生们的生日，他明明知道，却始终装作全然不知。 路琪的生日是元旦当天，叶寻2月1日，裴宁乐是2月17日，韩奕萱则是5月25日……这些日期，他在过去的一年里都刻意避开了。但如今既然要刷好感度，自然不能再无视。 已经送过礼物了，再买点东西去送未免显得庸俗无趣，而且女孩子们会不好意思，很可能拒收。那么，要如何给她们带来点惊喜呢？ 想着想着，王衡不禁叹了口气。 同时想着讨四个女孩的欢心，这其中的辛酸与疲惫，在上周目的记忆里他可是有着深刻体验的。 路琪忽然问道：“你又在烦恼什么了？” 王衡：“没什么……” 路琪指着他的酒杯，浅笑着说：“如果有什么烦恼的话，再来一大口吧。” 王衡微微挑眉：“路姐，你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借酒浇愁的人吧？” 路琪：“我确实不喜欢，因为不解决问题光想着浇愁，是很愚蠢的事情。但对你来说，现实中早就没什么难以摆平的问题了吧？你的烦恼，恐怕不是单纯靠努力就能解决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喝点酒，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呢。” 王衡此时却并没有喝，而是盯着她，暗暗揣测着路琪这一番话里的深意。 路琪又吸了一口长岛冰茶，长出一口气。而她的脸庞，也被酒精熏得更红，愈发娇艳了。 她又说：“现代人的烦恼，很多都是自找的。比如说你肚子饿了，到了餐厅里，看着菜单里有好几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很烦恼。这是选择困难症。如果菜单上只有一个选择，反倒让人安心，不是么？” 王衡：“……” 不用管揣测了，这番话确实有深意，其中的潜台词简直昭然若揭，都快贴脸上了。 但他也实在没法正面回应，便把酒杯递过去，笑道：“不管那么多，总之生日快乐。” 清脆的玻璃杯碰撞之声，其中还混杂着冰块与杯壁的声音。 “谢谢啦。”路琪浅笑着，抽出吸管，杯口对着嘴巴灌进去一大口。 王衡不禁有些慌了：“路姐，你这样喝不行的吧？” 路琪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所以就要拜托你把我送回去了哦……还记得你赛车输给我的堵住吗？我的要求是……把我……送回家。” 说到后面，她的发音就略微有些含混不清。酒精的影响相当显而易见。 王衡苦笑道：“你就算不提这个要求，我也肯定是要把你送回去的。要不然呢，总不可能把你丢在这儿不管吧？” 路琪盯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肯定会醉得走不动路？” 王衡：“你这一杯长岛冰茶才喝了一半，已经这样了。这酒的后劲又大，而且你的酒量也不咋地，别忘了上次跟覃猛吃烧烤，还是我把你送回去的呢。” 路琪嘴角翘起，笑了起来。只是相比于喝酒之前的或高冷或嚣张的表情，此时的她显得有些茫然，有些恍惚。 但她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端起酒杯继续喝。 “路姐，你这也喝得太快了点，”王衡苦笑道，“我还没喝到一小半呢，你这都快见底了。” 路琪把干得差不多的酒杯往桌上一怼，笑道：“那你可以……再给我点一杯啊！” 王衡也笑了笑，没说什么。但他很清楚，自己当然不可能再给她点一杯。 而且不久前才用千度搜过之后，他也清楚，长岛冰茶还有个绰号——失身酒。 没什么喝酒经验的女孩子，在酒吧里被这东西的名字和颜色所蛊惑，迅速喝光之后上了头，那后面大概率会发生什么事情，自然无需多说。 但路琪肯定不是那种无知女生，她是故意点长岛冰茶的。 王衡喝了一口自己的莫吉托，感觉还是有些惆怅。 虽然已经决定要刷好感度，但他一点都不想推进更深的关系。计划之中，最好是她们的好感度刷到了非常高的程度，让她们对自己有了充足的信任，再想办法将真相一点点透露给她们。而在此之前，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就不好控制了。 如果现在直接告诉她们真相呢？除了路琪或许会半信半疑，另外三个恐怕不会相信吧？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只见路琪已经趴在桌子上，貌似睡着了。 王衡挠了挠头，思索起眼下的对策。 自己该怎么把这个醉娘们送回去呢？ ———— 324你们可真般配 你好，请问这里有牛奶吗？” 王衡走到吧台跟前，如此问道。 吧台后面的调酒师都愣了：“你说啥？” 王衡：“我说，有牛奶吗？我的朋友刚才有点醉了，我想让她醒醒。” 调酒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倒了一杯清水，又往里面忘了两个冰块。 把装着冰水的杯子放在吧台上，调酒师说：“你可以用这个帮她醒酒。如果她喝不下去的话，泼脸上也挺有用。” 王衡：“……” 调酒师又补充道：“我实际体验过，确实有用。” 王衡低声说：“你朋友就是这样帮你醒酒的？冰水泼脸？” 调酒师：“不，是我喝醉以后跟妹子搭讪，被泼了一脸，然后就醒了。” 王衡：“……问个问题，朋友你现在还是单身吧？” 调酒师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王衡叹了口气，拿起了那杯冰水：“行了，就用这个试试吧，谢了。” 然而就在他转身要走的瞬间，旁边却探过来一只涂着深红指甲油的手，拽住了他的衣服。侧过脸看去，之间一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性正盯着自己。 这个女人的样貌显然还算不错，只是妆容比今天的路琪要浓厚个一两倍。在昏暗的酒吧灯光下，这张浓妆脸庞显得分外美丽妖娆，就像她手中的那杯血腥玛丽一样诱人，有种略显危险的美感。 看着面前这个清秀且淡定自若的男生，她眼里的目光，也闪烁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魅惑。 王衡面无表情：“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帅哥，”女人轻启朱唇，“喝醉的朋友就不用管她了嘛，要不要请我喝杯酒？” 王衡：“为什么？请客的理由是什么？” 这女人顿时愣住了。在酒吧里请女生喝酒，还能是为了什么呢？这小子咋这么不解风情？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心：“要不然我请你喝一杯？” 王衡指了指路琪趴着的那张桌子：“我的酒在那儿，还没喝完呢。” 她明白了这小子的意思，撇了撇嘴，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而王衡也不以为意，端着冰水回到桌旁坐下，然后看着路琪，稍稍有些犯愁。 这姐姐是趴着的，自己拿着冰水也不方便给她灌嘴里。总不可能，真的把冰水倾倒在她的头上吧？ 于是王衡就坐在那里，慢慢喝着自己的莫吉托，等着……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路琪终于悠悠醒转，坐起身来，靠着椅背揉了揉眼睛。 王衡善意地提醒道：“路姐，妆快花了。” “嗯？”路琪的声音，带着慵懒的鼻音，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 王衡继续提醒：“现在还好，你要是继续揉，那妆肯定要花的。” 路琪终于反应过来，笑道：“多谢提醒啊，今天真的是出糗出大了……” 王衡：“不，在我眼中路姐还是很强大的，飙车碾压我轻轻松松。稍微喝醉也没什么丢人的，每个人酒量不同，主要还是基因决定，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路琪下意识地说：“但相貌也是基因决定，性格和天赋也和基因有关系，另外还和家境有关。真要说每个人的优点和缺点，究竟有多少是自己不能控制的？” 王衡笑了笑：“这个怼人的方式，也是很有路姐你的风范啊。” “怼到你了吗？”路琪揉了揉额角，“不好意思，现在还是有点头疼……” 王衡：“喝点水吧，或许感觉能好一些。” 路琪喝了一大口冰水，果然目光更清醒了一些。 放下杯子，她就说：“你也喝完了啊，那咱们待会就回去？” 王衡点了点头：“好。” 路琪：“我现在挺清醒的，就用不着你送了……” 可是王衡却立刻摇头道：“这不行，你已经提出了要求，我也同意了。不能随便反悔。” 既然时间不早了，她又喝了酒，那么自己当然是要绅士做到底，把她送回家的。顺手可为的刷好感度机会，毫无疑问绝不能错过。 路琪笑道：“这么坚决的吗？可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要是再送我回去，还能回学校，进宿舍吗？” 王衡：“当然可以……” 就在这时，一小时前主动找王衡搭讪的女人走了过来，稍稍弯腰，盯着路琪的脸端详了几秒。 路琪：“你有什么事？” 陌生女人捂着嘴笑道：“哈哈哈……怪不得，原来你们这么般配，连话都差不多一样！”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悠然走出了酒吧。 路琪看向王衡，微微皱眉：“她是什么人？” 王衡很是诚实地说：“刚才找我要酒喝的人。” 路琪：“她想让你请客？然后呢？” 王衡：“然后我没同意。” 路琪的眉头顿时舒展开，微笑着问道：“是因为有我在吗？” 王衡耸了耸肩：“就算你不在我也不想请客，我又不认识她。” 路琪笑得更开心了：“好，男孩子出门在外就是要保护好自己。” 王衡：“相信我，我很会保护自己的……” ———— 把酒醒了一大半的路琪送到家楼下之后，王衡就回到了学校。 走进寝室时，室友们都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前，从笼子里捉出正在给自己加餐的仓鼠，便又悄悄走出寝室。 在酒吧里等待路琪清醒的那段时间里，王衡思索了很多，也就找到了那么一两个疑点，便要找仓鼠讨教一番。 上到天台，他直入正题：“为什么要操控路琪的梦境，需要先跟她再进一步？你之前让我体验146周目之前的那几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件发生啊。” 仓鼠：“不，那个时间点其实很特殊。那时是你初步摆脱了上周目柴刀的阴影，真心开始想要开后宫的时候。” 王衡有些惊讶：“什么？我想开后宫？你哪只鼠眼看出来的！” 仓鼠：“虽然你不承认，但我确实能看出来那点蛛丝马迹。而且梦境操控的成功，也足以证实我的判断。” 王衡一时间无言以对。 仓鼠又说道：“加油吧，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啊小同学！” 王衡：“闭嘴，啃你的瓜子……” ———— 325三个女孩一场戏 ， “我确实说过要一起学习，但你……”王衡站在校门口，看着面前的少女，“但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过来了，我是真没想到。我本来还打算找个离你近一点的地方呢。” 韩奕萱双手提着包，一身外套、短裙和保暖裤袜的打扮，还有柔顺披散至肩头的黑色长发，都显得颇为文静得体。 少女抿嘴而笑道：“你是老板嘛，怎么能让你跑腿呢？” 王衡耸了耸肩，指着马路对面的咖啡馆说：“我们去那里学习？” 韩奕萱：“好啊，我都可以。” 两人过了马路，走进咖啡馆，找了处空位坐下。 年轻而俊秀端正的女服务员迎了过来，微笑着问道：“两位喝点什么呢？” 王衡：“卡布奇诺和玛奇朵。” 韩奕萱不由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想喝玛奇朵……” 王衡笑了笑：“猜的，怎么样，还挺准的吧？” 韩奕萱盯着他眨了眨眼，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垂下脸庞。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转身走开。 王衡自己的那本编程教材放在桌上，问道：“不是来学习的吗？把你的学习资料拿出来吧。” 韩奕萱连忙从包里拿出两本金融专业的教科书，还有笔记本和笔，都放在了桌上。 “高考以后，跟你一起学习，今天还真是第一次呢。”少女忍不住微笑道。 “是啊，这……”王衡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拿出手机一看，却是冯佳淼淼的来电。 这位前任副班长打电话来干嘛？ 联想到如今距离期末考试已然不远，王衡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接通电话，果不其然就听到冯佳淼淼在说：“王老师啊，我学不动啦，能不能再帮忙辅导一下？” 上次学习小组的辅导结束以后，冯佳淼淼和另外两个女生请他撸了一顿串，作为报答。那么这次呢？ 王衡：“帮忙倒是没问题，但你不会还要请客撸串吧？” 冯佳淼淼：“那你提要求呗。” “我倒是没什么要求……” 这么说着，王衡貌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只见韩奕萱低头看着书，只是捏着笔的右手似乎格外用力。 这丫头在想什么呢？猜哪个女生打来的电话吗？猜会不会又有新的竞争对手？ 王衡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证实自身的清白。毕竟要说裴宁乐她们也就算了，可是冯佳淼淼确实只是普通的女同学，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要是让韩奕萱误会，那岂不是亏大了？ 于是他说：“你现在有空吧？我在校门口的咖啡馆里，你可以请两杯咖啡嘛，正好今天下午先给你辅导起来。” “好嘞，我知道那家店，马上就到！” 冯佳淼淼挂断了电话。 王衡放下手机，看着面前的少女，说道：“我有个同学拜托我帮忙补课，嗯，是个女生。” 韩奕萱眨了眨眼：“女生啊……话说你那么有钱，还需要让她请两杯咖啡作为报酬吗？” 王衡颔首道：“这就是个仪式而已，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一点。对了，待会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可以么？” 韩奕萱反问道：“这样没关系吗？” 王衡：“当然没关系，就是个普通同学，在班里一起上课而已。不过她好像有点放松过头了，所以课程没完全跟上，就需要稍微帮助一下。” 韩奕萱：“那她为什么会找你呢？” 王衡耸了耸肩：“当然是因为他们都觉得我学习好啊。不只是冯佳淼淼，我的室友也经常找我辅导。” “明白了，我当然没问题啊。”韩奕萱点了点头，如此回答。只是内心里，她暗暗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还是略有一丝警惕。 冯佳淼淼……她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呢？ ———— 看到那一男一女两个人走进咖啡馆里的时候，罗颖神色一动，暗暗念叨：“又来了……” 这里是位于电信科大校门口的咖啡馆，因为王衡和几个女生来这里的次数太多，所以虽然没有正式介绍一番，但罗颖还是从他们的交谈中听明白了他的名字。 至于同来的那个女生，罗颖只知道她是‘小萱’，具体的全名是什么就不清楚了。但罗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跟王衡关系密切的女孩子，除了‘小萱’，还有至少三个。 小寻、小乐，还有一个吧路姐，都是很漂亮的女生，却都和同一个男生保持着貌似暧昧的关系……这就很不正常了。 脚踩多条船？ 可是看起来又有些不对劲。这几个女生和他亲密归亲密，却并没有到男女朋友的那种关系，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更没有接吻。看起来，好像是那几个女生都喜欢他，而他享受着她们的好感，乐在其中？ 今天，这一男一女又来了店里，又是罗颖负责点单，并且给他俩把咖啡端上桌。 “两位的卡布奇诺和玛奇朵，轻慢用。” 说完，罗颖正要转身，却见店门开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快步走了过来，似乎想要在王衡身旁坐下。 “可以在这里加张椅子吗？”王衡指着桌旁的空侧问道。 罗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便去搬椅子了。但一个疑问油然而生，那就是，新来的这女生又是什么角色？ 把椅子搬过去的时候，罗颖好奇地偷听到了新来者的名字——冯佳淼淼，四个字的名字，让人印象深刻。 紧接着，王衡的一句话让她停下脚步，好奇地站在不远处继续观望。 “这是我女朋友，韩奕萱。” 王衡话音刚落，罗颖就观察了一下。 此时，王衡与韩奕萱是面对面坐着的，新来的冯佳淼淼则坐在侧边，三人的座位形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而罗颖所站的位置在冯佳淼淼身后不远处，刚好可以同时看到王衡和韩奕萱的侧脸。 观察着韩奕萱的表情，罗颖愈发疑惑。 韩奕萱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抗拒，神情之中一点不自然的感觉都没有，这是为什么？她和王衡应该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吧？ 这一出戏，好像有点意思……服务员的好奇心上来了。 罗颖不动声色地绕了大半圈，来到另一边。到这个位置，就能将包括冯佳淼淼在内的三个人的表情反应同时收归眼底，并且也能听到他们在谈什么。 “那我叫你淼淼，可以吗？”韩奕萱微笑着说。 冯佳淼淼显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好啊！” 然而几米远处的服务员罗颖，却内心一凛，已然从韩奕萱的温言细语中嗅出一丝杀气。 ———— 326我会相信你的哦 ， 韩奕萱一直在留神观察冯佳淼淼。 因为需要辅导讲题，所以王衡自然要跟冯佳淼淼不停交谈，时不时还要看同一份学习资料，距离要拉近到半米以内。 韩奕萱默默看着书，故意把手机放在书的前面，也就是正好可以借用手机的屏幕当镜子，观察王衡和冯佳淼淼的位置。而经过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观察之后，韩奕萱仍旧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看起来，冯佳淼淼好像真的和王衡没有丝毫关系，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回想起这两年里王衡的‘光辉事迹’，韩奕萱不得不表示怀疑。 这时，王衡又讲完了一道题，便说道：“先做到这里，我们休息一下吧。” 冯佳淼淼点了点头。 而韩奕萱拍了一下王衡的肩膀，问道：“待会我们晚餐吃什么呀？” 王衡：“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诶，这么宠溺我吗？”韩奕萱故意用最暧昧的口吻说着，瞥了一眼冯佳淼淼。 冯佳淼淼在低头看手机，皱起了眉头。 韩奕萱不禁猜测——这位女同学看不得王衡与‘女朋友’亲昵互动的场面，是因为心里有鬼吧？ 王衡当然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无奈道：“当然是吃什么都随你啊，这很正常不是么？” 韩奕萱点了点头，又对另一个人问：“冯同学，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冯佳淼淼抬起脸，面色有些严肃：“我姓冯佳，不姓冯。” 韩奕萱：“还有这个姓吗？” 冯佳淼淼：“很罕见，但确实有，我就是。” 韩奕萱：“这样啊，那冯佳同学晚上要跟我们一起吃吗？” 闻言，冯佳淼淼犹豫了一下。 刚才王衡的辅导，真算是帮了大忙，让她厘清了好几个一直以来未曾理解的知识点。而自己的报答仅仅是请两杯咖啡，是不是显得太没有诚意了？要不然，再加一顿晚餐？ 于是冯佳淼淼就说：“一起呗，晚餐我请客了。” 韩奕萱仍旧笑着，只是目光里透着一丝冷意。 王衡看了看两位少女，劝道：“其实不用请客……” 冯佳淼淼眼睛一瞪：“不就请一顿晚餐嘛，看不起我咋滴？” 王衡：“……” 韩奕萱微笑道：“既然冯佳同学这么热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你说是不是啊，小衡哥哥？” 王衡：“……” 他现在揪着自己的头发，只想仰天长叹——你们别给我整活了行不行！ 而不远处的服务员罗颖，看得也是暗暗冷笑——这就是渣男要面对的劫难吗？还真是大快人心呢。 ———— 作为家境普通的女大学生，冯佳淼淼的钱包并不算充实，因此说是请客，最后选的地方也就是离学校不远的小吃店。 小面、老麻抄手、钟水饺，三人各点了一份。而韩奕萱面前的那份钟水饺，是最先吃完的——因为她自己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喂到了王衡嘴里。 用筷子夹起，无比自然地递到他嘴边，温温柔柔地说一声：“小衡哥哥，张嘴呀。” 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直到王衡摆摆手说了声“我吃不动你自己解决”，韩奕萱才把剩下的那点消灭干净。而此时，冯佳淼淼碗里的面才动了两筷子。 韩奕萱拿餐巾纸擦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冯佳淼淼，只见这位疑似情敌还是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皱，似乎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因为被喜欢的男生和其他女生当面秀恩爱，所以难受？ 韩奕萱暗暗猜测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冯佳同学，你在看什么呀？” 冯佳淼淼叹了口气：“我在看uzi，他居然跑到omg去了，简直是……” 韩奕萱：“？” 王衡适时插话：“你说的是今年的lpl？” 冯佳淼淼一脸惆怅：“对啊，我本来还算是皇族的半个粉丝，还以为他们这赛季要再接再厉的，现在可好……” 听到这里，韩奕萱当然就明白了，这位疑似情敌说的是电竞的事情。那么，冯佳淼淼究竟是真的只是在关心电竞圈子里的新闻，还是借此掩盖情感上的失落感？ 韩奕萱不太敢确信，但王衡知道这应该是真的。 虽然上周目并不认识冯佳淼淼，但好歹也是当了一年半的同学，认识这么久，王衡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位看起来相貌姣好的女孩，在很多事情上比唐和兴这样的男孩子更有阳刚之气，也更不拘小节…… 但再看看韩奕萱。某些自己喜欢想太多的人，似乎很难相信其他人有多坦诚。 忽然，冯佳淼淼放下手机，又问道：“王老师对模电也挺熟悉的吧？那块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王衡当即摇头：“不，不懂。” 给同学讲题，顺手帮帮忙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引得后院起火，那就亏大发了。 “哦……”冯佳淼淼也不纠结，点点头，拿起筷子吃面了。 而韩奕萱拉了一下王衡的衣角。 王衡一扭头，就看到这丫头正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 韩奕萱凑过来，悄声道：“对不起啊，好像打扰到你们了……如果一开始，不说我是你女朋友，会不会更好一点？” 王衡长叹一口气：“打扰个毛线啊，本来就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韩奕萱眨了眨眼：“真的吗？” 王衡强调道：“当然是真的啊！” 韩奕萱咬着筷子，嘴角勾出一抹俏皮的笑容：“你要说真的，那我就会相信哦。因为是你告诉我的。” 少女微微低着脸，泛红的双颊透着显而易见的羞涩之意，但她凝视过来的目光里，却有着无法掩饰的眷恋。 只要他说自己和冯佳淼淼没有关系，她就答应了一定会相信他吗…… 一时间，王衡觉得有些感动，而肩上似乎也多了些重量。但好在至少这一次，他可以正大光明地作出承诺。 王衡拍了拍胸口：“那当然，绝对没有任何的不正常关系。” 过了两秒，冯佳淼淼忽然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王衡与韩奕萱扭头一看，就见冯佳淼淼还叼着一缕面条，嘴唇吃得油光泛亮，眼神里还有些茫然。 “没什么，”王衡微笑道，“你慢慢吃，不用急。” ———— 327冷静，要冷静 ， 女生寝室里，韩奕萱坐在自己的书桌跟前，正忙着复习。 昨天跟王衡一起学习，她的效率出奇的差，几乎全程都在分心。于是今天也就不得不加倍努力，以便赶上应有的复习进度。 “哎，真的有点学不动啦……”身后传来了室友的感叹声。 韩奕萱微微皱眉，但很快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没有理会室友的感叹。 忽然，另一个室友问道：“奕萱你今天怎么在寝室里自习啊？不是要去图书馆吗？” 少女头也不回地说：“早上去过图书馆了，没找到位置。” “真的学累了，”之前最怠惰的那位室友又说，“待会我们弄点下午茶，犒劳一下自己吧？” 韩奕萱淡然道：“你午觉醒来就学了不到半个小时，累得好像太快了一点。” “哎呀，你别揭我的短嘛！” 这时，之前一直沉默着的那位室友忽然说道：“奕萱你又不要下午茶，吃的也寡淡，不购物，光学习……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啊？” 韩奕萱指了指自己书架上一整排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报：“谁说我不购物？” “也是哦，你买的东西都不便宜。” 另一个室友又问：“可还是太无聊了吧？你也不参加社团活动，就整天宅着学习……” 韩奕萱：“我周末会出去兼职的啊。就是这个星期要准备考试，所以没去而已。” 说起兼职，室友们顿时想起来了。过去的几个月里，每到周末，韩奕萱就会换上职场ol的裙装，大清早就离开寝室，夜幕降临之后才默默归来。 “好啦好啦，奕萱要刻苦努力保住全班第一，我就不用了，你们呢？” “我也有点累了……” “下午茶下午茶！” 室友们嚷嚷着，结伴走了出去。 而韩奕萱依旧坐在书桌前，只是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今天还有很多时间，考虑到目前的复习进度，足够了。 不过少女并没有立刻回到学习状态，而是盯着那块手表，足足一分多钟。 这块电子表的来历，尤其是自己收到礼物时的场景，在少女的眼前回放了一遍又一遍。紧接着，还有在帝都夜闯他房间，以及在魔都时扑到他怀里哭的事情……最后，定格在了昨天他送别自己时，那温柔的目光。 相比于言情偶像剧里那些刻意做作的镜头，相比于周围同学们无聊平凡的恋爱，韩奕萱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些无疑更加珍贵，而且有趣极了。 或许，是因为经过努力之后，来之不易的奖励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忽然，她想起了一年前的游戏行业调研，那时看到的某些数据，似乎昭示了一个道理。 韩奕萱轻声自嘲道：“越是让人努力爆肝的游戏，越是让人沉迷吗？不能上瘾，要冷静……” ———— 韩奕萱在寝室里继续复习的时候，王衡刚刚从考场里出来。 在教学楼外，他找了个空的长椅坐下，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了股市实时行情。 南车股票，已然是连续五个涨停板，从六元涨到了九元多。以六千多万的筹码来算，已然实现小目标了。 当然，股市里账面数字都是浮盈，落袋方可为安。但王衡很清楚，自己手里的股票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持续上涨，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区区一个小目标，如今对他来说……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路琪。 微笑瞬间收敛，他的表情郑重严肃了许多。 接通电话，他问：“路姐有什么事吗？” 路琪的嗓音里显然有些兴奋：“你看到了吧，五个涨停板了！” 王衡：“是啊，不过冷静一点，这只是浮盈。” 路琪：“浮盈？” 王衡一本正经地说：“说是赚，但在卖掉股票变现之前，这些盈利都只是账面上的数字而已。所谓落袋为安嘛，变现以后才能真正说自己赚到了钱。股票卖掉之前，赚多少都是虚的。” 路琪沉默了几秒，感叹道：“还真是够冷静……你真的不到二十岁吗？覃猛都做不到像你这么沉稳吧？” 王衡淡然道：“我天生比较稳健嘛。” 路琪又问：“对了，你们马上就要到寒假了吧？你有什么安排吗？” 听她提起这个话题，王衡稍稍警惕了一些，只是语气依旧自然。 王衡答道：“放假就回家呗，我暑假没回去，寒假要是再不回，我爸该骂我不孝了。” 路琪：“你爸爸会骂你吗？我看，你们父子俩的关系挺不错的嘛……” 王衡：“就是开个玩笑嘛，骂倒是不至于。” 短暂的停顿之后，路琪轻声说道：“春节的时候我也要回家，不过大年初三以后，应该就可以出来转转。到时候，你会有空吗？” 王衡：“……” 这就必须要好好琢磨一下了。 恰在此刻，室友唐和兴从他面前不远处走过。 王衡快步过去，捂住手机，低声说：“小唐，你的手机借我看看。” 唐和兴一脸茫然地拿出自己的手机：“你要干什么啊？” “看一下日历。” 王衡这么说着，接过唐和兴的手机，点开了日历。 2月1日，是叶寻的生日，还需要思考一下具体的策略，比如要不要把叶寻接到老家，或者把归家日期拖到这孩子的生日以后？ 2月18日是除夕，肯定是要陪着老爸的。而且在除夕之前，估计少不了与韩奕萱的互动。 大年初三是2月21日，如果路琪在那之后就要找自己的话…… 一时间，在王衡的脑海里，种种可能性与行动策略交织在一起，碰撞出了许多不同的具体战术。 忽然，路琪又问：“你大年初三以后有空吗？” 王衡很是谨慎地反问：“你的假期放到哪一天？” 路琪：“我这边很忙哦，大年初七就必须回蓉都上班了。” 大年初七，也就是25日。从21日到25日的这几天，要刷路琪的好感度应该绰绰有余……不，这时间甚至有些过于充裕了。考虑到路琪本身的进攻倾向，风险不小。 于是王衡说：“我应该还要多过一两天，初四或者初五的样子吧。” 路琪叹了口气：“那就没法去樱岛玩了哦。” 两个人去樱岛？那也太危险了。 王衡连忙道：“没关系的路姐，我可以陪你在蓉都附近玩玩嘛。” 路琪：“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王衡：“比如……西岭滑雪？” ———— 328寒假作战计划 王衡知道，此时的路琪还没怎么滑过雪，但应该是对这项运动挺感兴趣的，就像卡丁车一样。目前没有放进考虑列表，只是因为还没体验过，尚未开发出这项兴趣。 至少从上周目的经验来看，在体验过之后，路琪就会喜欢上在雪道飞驰而下的感觉…… 不过此时，路琪的嗓音里只有些许诧异：“蓉都这边也有滑雪场吗？这里冬天不下雪的啊。” 王衡把唐和兴的手机还回去，然后朝着旁边走开，同时解释道：“市区当然不会下雪，但往西走，有西岭雪山的。所以路姐觉得怎么样，到时候去滑个雪试试？” 路琪轻笑道：“好啊，试试就试试呗。” 挂断了电话，王衡一扭头，看到唐和兴正跟在自己身后，脸上写满了好奇。 “我刚才都听到了，你在约路姐去滑雪！” 王衡点了点头：“是啊，怎么啦？” 如此大方地承认了，毫不掩饰，这倒是让唐和兴惊讶得有些不知所措。 愣了几秒，唐和兴问道：“所以你真的要和路姐谈恋爱了吗？” 王衡却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确定。” 唐和兴：“没有确定？” 王衡两手一摊：“对啊，因为我还有其他选项的嘛。或者说正是因为有其他选项，所以有点选择困难症。” 唐和兴两眼发直：“你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啊，还选择困难症？” 王衡：“那没办法，我确实没有决定好啊。就是因为要对女生负责任一点，所以不能草率嘛。” 唐和兴双手捏成拳，俨然有种现场开打的冲动，但他知道王老师是练过搏击的，所以从理智上讲，当然不能乱动…… 王衡拍了拍唐和兴的肩膀：“没事，之前说的还有效，你要是看中哪个姑娘了，我可以帮你追。” 听他这么说，唐和兴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好转了一点。 “那说好了哦，我有目标了就找你，你得给我出谋划策啊。” 王衡：“放心吧，妥妥的。” 唐和兴点了点头，忽而想到某种隐患，连忙补充道：“当军师就出主意，你可千万别出现在我喜欢的妹子面前！” 王衡挑了挑眉：“我不构成威胁的……” 唐和兴：“呵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考虑到这家伙以前的光辉战绩，考虑到路姐、叶寻等人的关系，唐和兴实在没法相信。尤其是当初刚刚入学的时候，唐和兴还好几次试图和冯佳淼淼搭话，却始终没有成功，而如今在班里和冯佳淼淼关系最好的男生，貌似是给她补习的王衡…… 于是唐和兴盯着他的目光里，满是警惕。 王衡咳嗽两声，试图转移话题：“对了，这次期末的那几门你有把握吗？需不需要我给你补习？” 然而说起这个，唐和兴却更愤慨了：“用不着补习，我学得很好！上星期我、小付和冯佳淼淼一起开黑的时候，我还问过冯佳，问她需不需要补习。她说有更可靠的人选，你觉得，这个人选是谁？” 王衡又是一阵咳嗽，然而似乎并没有化解这份尴尬。 沉默半晌，唐和兴忽而长叹一口气：“算啦，其实我早就看开了。在三次元妹子的身上执迷不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回去看看我的猫呢……” 王衡顿时悚然一惊：“你的猫？” 唐和兴：“我是说巧克力和香子兰。” 王衡：“哦，二次元猫娘啊……” ———— 当本学期的最后一门考完之时，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下午了。 王衡避开了找自己对答案的同学，独自上到教学楼的楼顶天台，点开手机里的日历。 据他所知，班里很多人都已经订好了回家的票，但他却不能这么早就走。因为距离叶寻的生日，还有两三个星期。 去年叶寻的17岁生日王衡是刻意避开了，而今年的18岁生日实在是意义重大，不能错过——以他的经验来说，在女孩子生命中的重要时刻留下共同的回忆，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比如说，当女孩子和自己闹了争执，一气之下想要分手的时候，一抬头，就会看到自己送的礼物；出门散散心，处处都是和自己一起走过的地方……然后过往回忆浮上心头，怒气自然会消化掉许多。 这时，手机里收到了韩奕萱发来的微信： 【我们的最后一门考试在明天，你们呢？】 王衡想了想，诚实地回复了一条：【我们已经考完，自由了。】 韩奕萱：【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看到这句话，王衡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眼前浮现出上周目在床上的某个场景，那是韩奕萱抱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摇晃着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他摇了摇头，抛开杂乱的思绪，在手机里输入：【我想在蓉都待几天，稍微有点事情，大概过三个星期再走。你要等我吗？】 没过十秒钟，韩奕萱的新回复就到了：【当然啊，正好我可以在办公室好好上几天班。】 王衡：【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好准备考试吧。】 韩奕萱没有再回复文字信息，而是发来了一个樱桃小丸子卖萌点着头的表情包，以示同意。 王衡笑了笑，正要收起手机，却想起自己刚才考虑的正事。于是他退出微信界面，又点开了日历。 本次寒假的前期攻略已经确定了，先给叶寻庆生，陪她度过十八岁生日…… 想到这里，他不禁喃喃道：“等等，这丫头不会仗着自己成年了，就提出某些成年的要求吧？唔，好在她是高三，刹车制动的理由非常充足，拒绝也不会降低好感度。” 那么，给叶寻庆生之后呢？ 沉思半晌，王衡又自言自语起来：“然后是和韩奕萱回老家，但不能见到她的父母，一定要避开。顺便，给老爸买点礼物吧……不过给叶寻准备什么礼物呢？啧，之前那个送早了啊，总不能再送个腿环吧？” 这么思索着，他点开手机掏宝，寻找了好一会，却还是徒劳无功。 然后他又点开自己入了股的小橙书，按理说，这个是更适合女孩子的种草社区，可是在这里还是没有找到眼前一亮的参考答案。 王衡收起手机，扭了扭手腕：“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了。” ———— 文学馆 329王总果然高明 沈叶熙独自坐在安至科技的办公室里，有种相当荒诞的感觉。 电脑屏幕上，是fof共享单车被几大主流媒体报道的页面。大学校园里的创业者，为了方便学生而产生的创业项目，如今跳出了校园，在帝都的大街小巷落地，开始造福广大市民。很显然，fof共享单车已然成为了小范围的商业现象。 安至科技的第一个投资项目，目前来看是一片形势大好。可是就在这值得小小地庆祝一番的时候，老板却不在公司里，而是忙着……期末考试。 想到这里，沈叶熙简直无话可说。但再想想自己的工资，他又觉得，似乎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忽然，沈叶熙注意到了邮箱的提示。点开一看，就见fof那边发来了一封邮件。 看完了那封并不冗长的邮件之后，沈叶熙觉得，就算老板忙着期末考试，自己恐怕也不得不打扰他一下了。 于是沈叶熙拨了王衡的手机。 接通之后，他就说：“王总，现在可能稍微有点麻烦，魏凯想要回购我们在fof的股份。您要不要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王衡答道：“好，我待会就过去。” 挂断之后，沈叶熙又把那封邮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眉头越来越皱。 因为fof前景大好，所以魏凯想要收回股份？这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 “fof扩张正需要钱，魏凯就算想回购也没那个筹码，他背后肯定有其他人。” 一到办公室，王衡就如此说道。 沈叶熙连忙点头附和：“我觉得也是。可能就是列维资本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投资机构，想要入场抢我们的股份。” 王衡想了想，又说：“你安排一下吧，让魏凯跟我谈谈。就算想要抢股份，他们好歹也要重视一点，认真开个价出来。” 沈叶熙：“明白，我这就安排另外之前我们签的协议，我是认真检查过的，而且也找法律专业的朋友问过。基本上没有漏洞让他们钻，想夺股份只能用钱砸我们。” 王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沈助理办事还是可靠啊。” “王总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叶熙微笑着，目光不卑不亢。但站在王衡面前，他还是下意识地稍稍弯了点腰。 王衡转身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而沈叶熙也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办起了老板刚才交待的任务。 过了一会，沈叶熙问道：“王总，魏总下星期来蓉都，面对面跟您谈，这样可以么？” 王衡盯着电脑屏幕：“可以，就这样吧。” 沈叶熙通过邮件跟人家敲定了此事。弄完之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老板。 王衡正在敲键盘，但速度并不快，而且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似乎还在思考什么东西。 沈叶熙不由得有些好奇。但他明白，自己身为助理，要是探头去窥视老板的电脑屏幕未免太过分…… 又过了两个小时，到了该吃晚餐的时候，沈叶熙终于开口问道：“王总，您的晚饭有安排吗？” 王衡摇了摇头。 沈叶熙又问：“那要不要我帮您点外卖？” 王衡：“可以，来个盒饭就行。” 沈叶熙拿出手机点外卖，确定了自己的那份之后，便走到王衡身旁，递出手机，问道：“王总看看，要哪个口味的？” 王衡随手点了个宫保鸡丁套餐，然后就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起了键盘。 沈叶熙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自家老板在干什么——编程写代码。 “您还亲自写代码，这么厉害啊？”沈叶熙笑着问道。 王衡：“我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当然会写。” 沈叶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老板的身份年龄有些不同寻常，这马屁拍起来貌似就有点难度…… 好在，王衡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助理的好奇，于是沈叶熙又问道：“王总您写的是什么啊？是学校的东西，还是跟公司的项目有关？” 王衡：“都不是，一个小礼物而已。” “小礼物……”沈叶熙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虽然王衡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想想看，让一位身家保守估计几千万的豪门青年认认真真写了好长时间，这能是普通的礼物吗？况且究竟什么样的礼物会需要自己写代码？稍微砸点钱，什么奢侈品拿不下？ 除非，是某种无法在市面上买到，也不能经他人之手的脚本或软件？ 窃听？跟踪？爬隐私数据？ 又是豪门暗战吗？ 沈叶熙深吸一口气，忽然有点兴奋，就连胸腔里的心脏都跳动地更加急促了。 虽说是经验丰富的职场人士，但在这种事情上，他知道自己还只是个初学者…… 又过了半个小时，外卖到了。沈叶熙拿到餐盒，把王衡的那份递到桌上，说：“王总，您的套餐。” “好，谢了。” 这么说着的同时，王衡扭了扭脖子，将键盘推开，把饭盒摆到自己面前。 “这是我应该做的，王总……”沈叶熙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王衡掰开筷子，想了想，说道：“我要给一个年轻女孩子送礼物，她从小家境就非常好，一般的奢侈品大概看不在眼里。所以，你有没有比较合适的推荐选项？” 沈叶熙：“不是路总吗？” 王衡：“当然不是路琪，是你不认识的另一个人。” 沈叶熙点了点头，已然有所明悟。 或许，是为了抗衡路总的压力，王总需要引入新的合作者？这位合作者肯定也是背景不凡，况且‘从小家境非常好’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那应该是一位能量强大的豪门千金。 沈叶熙问道：“那位小姐的年龄，比路总要小吗？” 王衡：“对，比我还要小一点。” 比王总还小，而且在豪门里含着金汤匙长大，这样的千金小姐就算背景能量再强大，玩心计也不可能玩得过王总吧？毫无疑问，这种易于掌控的合作伙伴，才是最好的人选。 沈叶熙低声喃喃：“王总高明……” 王衡：“？” ———— 330十八岁的谜题 ， 王衡并没有在意沈叶熙的一点异常。毕竟在他看来，这位助理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最多也就是偶尔会稍微多想，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脑补的是什么内容，但只要恪守岗位要求认真完成工作，其他的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在女孩子的成年礼物这个问题上，沈叶熙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 “抱歉啊王总，我没怎么给女孩子送过礼物……” 听助理这么说，王衡微微有些诧异：“没给女孩子送过礼物？你没谈过恋爱吗？” 沈叶熙：“是啊，我没谈过恋爱。” 王衡：“你都三十了吧，还没谈过？” 沈叶熙有些无奈：“王总你就别扎心了……而且我是真的觉得，事业比爱情更重要。” “原来如此。” 于是王衡就明白，自己从沈助理这里是听不到什么有用建议了。不过好在他本来也有一点思路，完全靠自己来想，倒也问题不大。 就算礼物本身不怎么出彩，至少送礼的过程很有诚意，这应该也就够了。 两人在各自坐下，吃起了外卖盒饭。 吃完之后，王衡把饭盒丢到垃圾桶里，便继续写代码。而沈叶熙将自己的饭盒也丢进同一个垃圾桶，然后提起垃圾袋，拿到外面丢掉。 因为办公室里的常驻员工只有自己，所以沈叶熙也就没有请保洁人员。 丢完垃圾回来，他看到王衡还在写代码。 过了一个小时，沈叶熙接了杯水，看到王老板还是在写。 晚上十点多，王衡终于伸了个懒腰：“搞定，收工回家。” 沈叶熙的嘴角抽了抽，忍住没吐槽——这是你的公司啊老大，忙了这么长时间然后还说声‘收工’，你咋一点做资本家的觉悟都没有？ ———— 这一天清晨，叶寻睁开眼以后，又在床上躺了许久。 盯着天花板，少女忽而想起，今天好像是自己的生日……但家人不在身边，喜欢的人也不在身边，这让她颇有种百无聊赖的感觉。 叶寻用被子捂住脸，自言自语到：“那些仪式到底有什么意义？” 没错，所谓的过生日，说到底也无非就是个仪式而已。时间是平滑流淌的，18岁前一天和后一天究竟能有什么本质区别？为什么值得纪念和庆祝呢？ 忽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叶寻捉起手机看了一眼，是父亲发来的短信： 少女放下手机，又愣愣地躺了一会，便听到了门禁铃声。 她穿上运动衣，走过去，给人家开了门禁。等了不到一分钟，便有人把精美的礼盒送到了少女面前。 “您好，我是安格鲁斯的配送员，这是您的……在这里签字就好，谢谢。” 完成了工作的配送员转身离开。 叶寻关上门，然后把礼盒放在茶几上，拆开。 里面是个圆形的生日蛋糕，淡蓝的颜色和彩虹般的巧克力装饰，都很是好看，而且颇有少女风格。 “可我不吃奶油的啊……”叶寻叹了口气，“而且这么大的蛋糕，我也吃不完啊。” 惆怅半晌，少女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借着‘帮忙吃蛋糕’这样的借口，是不是可以把王衡呼唤过来，顺便在自己的成年生日上留下他的足迹？ 可是很快她又想起，不久前才听韩奕萱说过，王衡这个寒假会很忙。先是公司里的事情，紧接着就要回老家过年，大概很难抽出空闲时间吧？ 不过，若是不问问，怎么知道他今天有没有空呢？ 就在叶寻犹豫着的时候，运动裤口袋里响起了手机的q提示音。 叶寻拿出手机，便看到了q邮箱的提示，这是一封新邮件，来自……王衡。 少女顿时精神起来了。 为什么王衡会在今天发邮件？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生日，所以也准备了生日礼物吗？不，考虑到这是一封邮件，应该只有生日祝贺之类的吧……但没关系，就算没有礼物，光是他记得自己的生日这一点，已经很棒了。 她跑回卧室，打开电脑，再点开邮箱里的那封新邮件。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堆数学题。 “这是什么东西？生日礼物该不会是电子试卷吧！” 少女摁着太阳穴，感觉隐隐有些头疼。 难道说，王衡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而这邮件只是寒假辅导作业之类的东西？ “但是不对啊，题目太少了，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做完……” 这么点题目，而且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怎么困难，对于期末数学成绩全班前五的少女而言，未免太过小儿科。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深意？ 叶寻盯着那些题目，又看了两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些数学题里，没有一道是几何证明题，而且所有的题目答案应该都是字母或者数字。所以题目答案里，会隐含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正好，第一道题考的是集合，相当简单的填空题。 叶寻看了一眼，稍稍思索，便发现答案是两个数字——1、8。 这跟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是不是有关系？ 少女这么想着，将1和8这两个数字填了上去。紧接着，邮箱附件里弹出来一片方块图案。用不着思索，只需要看一眼就足以明白，那图案是某地图的一部分。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叶寻震惊了，“这原来是个解谜游戏吗！” 少女双眼放光，找来演算纸和笔，对着电脑做起了剩下的题。接下来，题目越来越难，但她却愈发认真。毕竟随着解开的题目越来越多，地图愈发完整，谜底也就越来越近了。 当全部解开之后，会得到怎样的信息？地图全貌会揭示出什么惊喜？ 叶寻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了起来。 至于父亲送的那块生日蛋糕，仍旧寂寞地躺在茶几上。毕竟就算没有这些谜题，少女本来也不太想吃。 ———— 331王总可真是爽快 ， fof创始人魏凯与王衡见面的地方，并不在安至科技的办公室，而是选在了另一座新建的写字楼里，一间出租的大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四个人，也就是王衡、魏凯以及双方的助理。 装修精美的会议室里应有尽有，投影仪、激光笔、电脑，还有温度调到适宜区间的空调。环境当然是舒适，但气氛却略微有些僵硬。 四个人都穿着得体的西服，但王衡却不由得回忆起了不到一年之前。那时在帝都的烧烤店，他与魏凯里谈创业，论人生，聊了不少话题，宛如相见恨晚的好友。 那时的魏凯恭敬而热情，自己只是借了十万元钱，就让魏凯感激涕零。 不到一年，这人居然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真是打扰王总了，”魏凯虽然脸上带着笑，目光却有些锐利，“这是我们的股份回购意向书，您看看？” 王衡接过那份薄册子，翻开扫了几眼。忽略掉没什么意义的介绍与套话，重点是那几句话与数字。 他合上册子，淡然道：“抱歉，我没法同意。” 魏凯：“王总拒绝的理由是……” 王衡：“一千万就想打包我的股份，你未免太小瞧你自己的公司了。” 魏凯沉默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可是王总，这公司已经快要不是我的了。现在才要走a轮，如果再抛出百分之十几的股份去融资，我手里的股权都剩不下一半。那样的话，这公司还是我的吗？” 王衡指了指意向书：“所以你就打算低价买我的股份，当做下一轮融资的饵料？” 魏凯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话是实话，但像王衡这么说，实在有点不太好听。 魏凯：“王总误会了，而且这价格真的不低……” 王衡：“抱歉啊，我这个人直来直去惯了，喜欢有事挑明了说。在我看来，fof的a轮融资至少一千五百万，两千万也有可能。而拿出来的股份呢，最多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一千万买我的股，不仅可以留作下一轮融资用，你自己手里还能留下不少，然后中间还可以赚点差价，是不是？” 在他这么说着的同时，魏凯的眼神也有些发直。 踢出股权回购之前，魏凯当然是跟投资圈子里的某位大佬交流过，得到了保证才来的。而人家提出的合作方式，尤其是其中涉及到的具体数额，几乎和王衡刚才所说的一模一样！这让魏凯忍不住怀疑，面前这位年轻得出奇的王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信息渠道？ 又或者是出于经验的准确推测？ 关键是，魏凯想过王衡可能会有的反应，那几种可能性他都一一想好了应对方式。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王衡居然直接挑明……这该怎么办？没有准备台词啊！ 见对方已是目瞪口呆，王衡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的意见也很简单，让我退出fof，可以，但不可能这么简单，也不可能这么早。” 魏凯皱起眉来，一脸为难：“可是下一轮融资所需的股权，真的是……” 王衡：“没关系，我可以继续跟投，也可以签对赌协议。你要是觉得为难，那下一轮融资可以找我出钱。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放在你身上的预算，还有至少两千万。” 魏凯不由一愣：“两千万？” 王衡微笑道：“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所以如果想买我手里的股份报价太低就免了，那简直是侮辱。” 魏凯咽了口唾沫，喃喃道：“王总原来这么大手笔啊……” “其实在你身上下的注还不算太重，”王衡貌似漫不经心地说，“比如说，我还投了魔都的小橙书，给他们那边准备的至少还有四千万。” 魏凯：“……” 会议室里沉默了半晌。 忽然，魏凯的助理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我刚才查了一下，这个安至科技，确实参与了小橙书的a轮……” 于是魏凯也就彻底明白，自己之前对于王衡的判断是真的错了。这位王总背后的能量，尤其是可以动用的资金，肯定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就算不是动辄几千万，至少也不是拿个一千万就能甘心退场的。既然如此，现有的这份回购报价自然就需要修改了。 来之前没有仔细调查安至科技，不得不承认，真是不小的失策。 魏凯站起身，笑道：“实在抱歉啦，王总，那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王衡点头道：“那就好。” 魏凯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又问：“王总今天有没有空，出去吃点东西什么的？说实话，我这还是头一次来蓉都……” 王衡当即拍了拍身旁助理的肩膀：“沈助理，带魏总好好玩一玩，吃点特色又上档次的。” 沈叶熙欠身答道：“好的，没问题。” 魏凯稍稍一愣：“王总今天没空吗？” 王衡微笑道：“抱歉，我今天另有安排。” 一时间，魏凯有些恼怒——自己身为fof的创始人，提前约好了要在二月一日和他见面。可是会谈上把潜台词挑明也就算了，现在还不愿意花时间应酬一下？ 这小子凭什么这么牛气？ 可是转念一想，魏凯又不禁冒出几滴冷汗。 既然已经挑明，也就是说，王衡很清楚魏凯身后肯定有投资圈的大佬在指点，可就是这样也敢甩脸色，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人家有足以应付更大风波的底气啊！ 于是魏凯收敛的那一抹不满，笑着说：“那王总慢慢忙，我就先享受享受蓉都的安逸啦……” ———— 目送三人离开，王衡独自站在写字楼底层的大厅里，点出了手机的联系簿。其中，有个昨天才加上的新联系人，霍绮云。 这是一位年纪比路琪还要大好几岁的女性，当然，在商场上她还算是相当年轻。此时此刻她刚刚投身创业大潮，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创业者。但昨天，王衡查到她的公司成立之后，便迅速跟她取得了联系。 拨通了霍绮云的手机，他便温和地说道：“你好，我是王衡，昨天跟你说的……”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您好您好，我是霍绮云。” 她的语气里，显然有些紧张。 王衡微笑道：“我对你们陌拜非常看好，所以，近期就会派我的助理过去跟你们谈谈。如果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的话，或许春节之前就能把投资意向书定下来。” 霍绮云的声音显然很是惊喜：“这么快的吗？王总可真是爽快啊……” 简单聊了几句，王衡挂断电话，看向反光的玻璃。 自己今天的这一身黑西装，貌似……还可以？ 再看看时间，他估摸着，叶寻的题目应该也快做完了吧？ 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惊喜了。 ———— 332大小姐满意吗 用了一个半小时，叶寻终于算出了倒数第二道题。 填上答案，等了不到一秒钟，邮件里边显现出了完整的地图。 “地图是有了，可……”叶寻喃喃道，“具体指的是哪个地点呢？” 少女的目光投向最后一道题。 拿起笔，继续做。 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最后一道题终于解开。叶寻将答案填入最后的那个空处，紧接着，地图上出现了一个闪光的亮点，以及一串门牌号。 “这个地方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嘛，坐地铁的话……不，搭车过去！” 叶寻站起身，正跃跃欲试的时候，却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起床以后还没洗脸梳头，难道就这副样子出发吗？ 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发丝散乱，只穿着睡衣，有些不修边幅……当然不能这样出门！ 少女换了一身自己最喜欢的jk短裙，走进卫生间，开始了迅速而又一丝不苟的梳洗打扮流程。 刚刚成年的青春美少女，正是最为鲜嫩的状态。再加上平时一直注意护肤，也就用不着太多的遮瑕膏。洗干净以后只是简单地上了层防晒底妆，稍微描了一下眼线，涂了点唇釉，便没什么需要动的手笔了。 然后她扎起了高高的马尾辫——与在学校里的普通马尾辫不同，今天她不仅用了发圈，还用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发卡，并且把皮筋穿到发卡里。扎起马尾，再用组合好的发圈缠绕马尾，把发圈上的夹子插进马尾里，最后拿出一绺头发包住刚才的发圈痕迹。 结果，别人根本看不到发圈和发卡，就好像是自己用一绺长发当做发圈，绑了个马尾辫。更妙的是这样绑成的发型不容易松动，而且少女活力满满。 迅速扎好了高马尾辫，拍了拍裙摆。 裙子比较短，露出大腿的部分不少，一般的中筒袜肯定会很冷。但穿上裤子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被少女否决了。 打开窗户，感受了一下窗外的温度，叶寻终究还是稍微怂了一点。 她换上了一条黑色的打底袜。 打底袜的保暖效果很不错，当然更关键的是比裤子薄，就像是黑丝袜一样很能勾勒腿型，让少女本就略细的双腿显得更加纤长。 对着镜子检查两边，ok，到门口换上小皮鞋，出发！ 叶寻出门的时候就用手机约了一辆车，下楼等了不到一分钟，车就到了。她上了车，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定位朝着目的地移动过去…… 因为距离并不远，十几分钟之后，目的地就到了。 叶寻下了车，确定了一下地址，便走进那栋大楼——楼里是公寓式酒店，内部装修高档而不浮夸，让人颇为舒适。 可是少女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了，因为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王衡为什么要约自己在酒店和他见面？另外，真是他约在这里的吗？ 叶寻停下脚步，生出一种冲动，那就是转身逃跑。可是下一刻，对于那个人的期待感，还是压倒了内心里的那点不安。不过当然，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是不能缺的。 于是她拨打了王衡的手机。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到那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喂，你还没过来吗？” “我……”叶寻停顿了一下，问道，“那个邮件，是你发的呀？” 王衡：“对啊，题目你还没做完？” 叶寻：“我做完了……” 王衡：“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等等！”叶寻不禁拔高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做出来？万一有哪道题做错了怎么办？” 王衡：“那就不会显示完整地图了。而且，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出来。” 叶寻：“你相信？” 王衡爽朗地笑道：“小寻那么聪明，又那么认真仔细，肯定没问题啊。” 叶寻一边找着房号，一边问道：“那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王衡：“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我相信，你一定离我不远了……” 叶寻再也按捺不住，朝着刚刚找到的那扇门狂奔而去。冲到门口，她猛然停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保持着淑女的风范，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门开了，显露出那个一身黑色西装的俊秀男生。 王衡一脸温柔的微笑，拉开门，侧过身，稍稍弯腰，以管家般的姿态，恭敬说道：“请进，大小姐。” 叶寻眨了眨眼，掩盖不住眼睛里满满的惊喜。 在父亲破产以前，少女并非没享受过类似的待遇。家里有佣人，去国外住的酒店有专业管家服务，当然各种高档餐厅里也不缺态度恭敬的服务员。 但最近一年来，她是真的没有再享受过类似的服务。就像刚才搭的车，全程一句话没有，只在下车时司机会说一声“请给五星好评谢谢”。当然了，以网约车的性价比，给个五星好评是很正常的，可是过往那些习以为常的服务，到了如今少女才意识到背后的人力成本有多么昂贵。 可是王衡愿意给她扮演一次管家，不计较报酬。 不，以他的资产身家，要说每秒几十万或许有些夸张，但也绝不会便宜。所以考虑到时间成本，这应该是亏本的行为才对。 所以他想干嘛？ 这里可是酒店，他会不会做些很不好的事情？ 那么自己究竟是应该拒绝呢，还是……说到底，既然满了十八岁，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是么？ 但那种事也太快了吧！ 就在叶寻暗暗琢磨的时候，又听到了王衡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大小姐，为您准备的生日蛋糕，就在那里哦。” 叶寻快步走过门廊，便看到了餐桌上的蛋糕。 这蛋糕并不大，比市面上常见的生日蛋糕还要小一些，而且模样有些简朴。简单的圆形、淡褐的颜色，比父亲远程订购的蛋糕简陋多了——可是这个没有奶油，正和自己的口味。 而且很显然，这并不是在糕点店里买的，是亲手烤制。 来到近前，叶寻便闻到了烘焙出来的热腾腾香气。 她扭头看过来，一双清澈的杏眼之中，已然泛起泪光：“你怎么还会做蛋糕啊？” “这个倒是简单，在网上都能搜到教程，”王衡微笑着问道，“那么，我们家大小姐，满意吗？” ———— 333叶小姐，果然不简单 “那么，我们家大小姐，满意吗？” 王衡说完，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 叶寻扭头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蛋糕：“还没吃呢，我怎么知道……” 话说出口，少女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桌上除了蛋糕，还有许多小烛台。每个烛台的造型很是相似，但仔细观察，又有细微处的不同。稍稍一数，正好是18个。 王衡拿出打火机，将烛台上的蜡烛一个个点燃，在蛋糕周围摆成一圈。 然后，他走到窗边，将窗帘全部拉上。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 “大小姐生日快乐，很抱歉没能找来更多的人一起庆……” 王衡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叶寻摇了摇头，低声道：“不需要了。” “什么？” “不需要更多的人一起庆祝，”叶寻抬起头盯着他，“有你就够了。” 昏暗的房间里，缓缓摇曳的烛光汇聚在少女的眼眸中，让那凝视的目光格外明亮。她双手揪着裙角，显然有些羞涩，不过那小脸上的坚定足以说明，这种羞涩并非无法克服。 王衡笑着指了指蛋糕和蜡烛：“那么，就请大小姐许下生日愿望，然后吹蜡烛吧。” 叶寻又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点点头，面对着烛火轻轻闭上眼。 听说，生日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会失效。可就算她一声不吭，王衡还是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一点她许愿的内容…… 半晌，叶寻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王衡拉开了窗帘，让房间重新明亮起来。而后又拿起餐刀，将蛋糕切为近乎均等的六份。 叶寻忽然问道：“这就是我们的午餐吗？” 王衡：“午餐如果只有蛋糕，也太单调了。旁边就有商场，我们先吃点蛋糕，然后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吧。其实我是考虑过，要不要先吃饭再吃这个，但刚刚烤出来的新鲜蛋糕应该最好吃，所以就这样咯。” 说着，他将切好的一份放在小瓷盘里，递到少女面前，顺便还附上一根银质的小叉子。 叶寻接过盘子，吃了一小口。愣了两秒，她又连忙吃了一大口。 王衡站在一旁，笑着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大小姐，对蛋糕满意吗？” 两口把这片蛋糕吃完，少女使劲点了点头：“喜欢！” 王衡：“喜欢就好。” 叶寻紧紧盯着他，重复并强调：“喜欢，超级喜欢！” 少女的眼眸里，似乎有些非同一般的深意？ 不过王衡依旧从容：“那么，大小姐允许我也分享一部分吗？” 叶寻不由一愣：“还需要我允许？” 王衡微微躬身：“我今天可是大小姐的专属管家，所以当然需要您的允许才行。” 叶寻：“……” 少女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既然今天是这种设定，那么如果自己提出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呢？他都会照做吗？ 不过只是稍微想了想，那些不可言说的想法就被她自己压了下去。毕竟，所谓的管家只是扮演，如果真的过分骄纵，那会不会惹他生气就不好说了。她可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叶寻微笑道：“好吧，管家先生快和我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可吃不完。待会不是还有午餐吗？” ———— 两个人吃完小型的生日蛋糕，便出了公寓酒店，在附近的商场里找了家氛围不错的餐厅。 吃完之后，到了付账的环节，王衡当然是强者把单买了。 叶寻来到他身旁，低声问道：“我还是感觉这样不太好……” 王衡耸了耸肩：“结账不是管家应该做的事情么？” “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啊。你以后别再给我花钱了，要不然，我总觉得有点难受。” 这么说着的同时，少女稍稍撇开脸庞，于是那马尾辫也随之摇晃了两下。 王衡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发丝，微笑道：“好吧，如你所愿。” 叶寻双手捂了捂脸，突然转过身，快步走出了餐厅。 王衡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只有几步的距离。 刚才那个突然摸头发的动作，亲昵得让少女忍不住脸红心跳。叶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羞涩窘迫的样子，自然只能强装镇定扭头就走了。 可是走出没多远，叶寻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前方十几米开外，就是她的同桌，阎天欣。 她是个有些八卦的女生，成绩和样貌都没什么出众的，但性格开朗，朋友不少。在班里，和叶寻关系最好的也就是她。 但自从那天，阎天欣摸到了叶寻的腿环之后，叶寻就总有种自己的秘密被这个同桌窥探到了的感觉。而今天和王衡在一起，居然又碰到她，这就是实在是……太不巧了。 而且阎天欣的身旁，还有两个陌生的同龄女孩。 叶寻本来想无视的，奈何对方也发现了她，拉着两个女伴快步走过来。 “好巧啊，小叶子你也在这里！”阎天欣热情地给双方介绍了一番，“我给你们讲哦，这位是我们班的班花，而且成绩最好的叶寻同学。小叶子，这俩人是我的跟班……” “谁说是跟班哦，你别乱讲！” “就是，你是我们的跟班还差不多。” 阎天欣倒是没有跟两位闺蜜拌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叶寻身后的西装男生。瞟了两眼，她凑到叶寻身边，悄声问：“你后面那位帅哥是谁啊？男朋友？” “呃……” 就在叶寻支支吾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时，王衡跨前两步，先开口问道：“请问，您是叶小姐的同学吗？” 阎天欣点了点头：“你是她什么人啊？” 王衡微微一躬身，脸上挂着温和而礼貌的浅笑：“我是叶小姐的管家。你们随意聊天吧，忽略我就好。” 说完，王衡退后几步，如同哨兵一般站在旁边，站姿优雅而又敬业。 阎天欣和另外两个女生对视了几秒，彼此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浓浓的惊讶。当然，跟叶寻做了两个学期同桌的那人，是最为震惊的。 安静几秒之后，阎天欣忍不住激动道：“小叶子……不，叶小姐，你果然背景不简单哇！” 叶寻咬着下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同桌的惊喜。 她跑到王衡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在她们跟前也要演啊？” 王衡：“这样不是很有逼格吗？” 叶寻：“……逼格？” 王衡：“给你撑撑场子，属于生日礼物的附送品，不用谢。” ———— 334无与伦比的美丽 在一番惊讶与赞叹之后，阎天欣邀请叶寻参与到她们的午后娱乐活动中去，也就是一起到ktv去唱歌。 叶寻的下意识反应是拒绝，可就在这时，王衡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有更多的人给你庆祝，这不是好事吗？” “可是你……” “没有关系，现在只是下午而已，今天还很长呢。哪怕去掉唱歌的两三个小时，也还是有很多时间可以挥霍。” 听这么说，叶寻犹豫了片刻，便看向同桌，答应道：“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阎天欣笑着说：“那就好，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跟我们来吧，ktv我都预订好了，就在楼上。” 她预订的那家ktv就在这座商场里，确实相当近。短短几分钟之后，他们便坐到了ktv的包厢里。 服务员开了屏幕和点唱台之后，还忍不住瞟了叶寻两眼，才离开。 阎天欣拍了一下叶寻的肩，小声调笑道：“叶大小姐可真漂亮啊，可惜，今天好像没有戴腿环？” “本来也没有，你别说这个啦！” 叶寻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周围，确定王衡和另外两个女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才松了口气。她暗暗有些庆幸，幸亏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戴上王衡送的圈，而是将它放在包里。要不然现在不管是被阎天欣发现自己戴在腿上还是脖子上，恐怕都会相当尴尬…… 阎天欣的两个闺蜜挤在点歌台跟前，点了许多歌。很快，一首流行情歌的前奏就在包厢里响了起来。 王衡则在角落处坐下，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各方面的信息——比如股票涨幅、关于陌拜的信息，以及除了叶寻之外的三个女生的信号距离之类。 总之，身为全方位时间管理者，他要操心的事情并不少。 王衡看手机的时候，那两个女孩已经开始唱完了两首歌，而阎天欣也切到了自己点的歌，也拿起麦克风唱了起来。 忽然，王衡来到点歌台前，也点了一首歌，置顶。 等了两分钟，阎天欣唱完之后，这首《生日快乐歌》就开始了。 “咦？今天是谁的生日吗？”一个女生纳闷道。 王衡指向默默坐着的叶寻，微笑道：“今天是我们家大小姐的生日，18岁成年。她可能忘了告诉你们……” 阎天欣忍不住叫出生声来：“哇！小叶子你今天十八啊！” 叶寻微微点头：“是啊。” 阎天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看我，今天一个礼物都没准备！” 叶寻：“本来就是碰巧遇到的，你也不可能准备礼物啊……” 阎天欣：“那你怎么不邀请我呢？十八岁生日诶，而且还是寒假，应该有时间弄个生日聚会的呀！” 叶寻低垂着脸，不知如何回应了。 为什么生日不想弄聚会，也不想告诉其他同学，这一点似乎确实不好解释。 这时，王衡没有拿麦克风，却已然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至于那两个拿着麦克风的女孩，虽然今天只是第一次见，不久前才认识叶寻，但也很配合地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 而阎天欣坐在叶寻身旁，抓住她的手，也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歌》并不长，歌词也是单调至极。可是叶寻看着大家朝着望过来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而且跟之前吃到王衡亲手烤制的蛋糕时的惊喜不同，此时的感觉更加温馨。 这一曲结束，阎天欣跑到点歌台跟前，给自己又点了两首歌，然后扭头盯着叶寻，问道：“叶小姐别光坐着听啊，你会唱什么？我可是特别期待你唱呢！” 叶寻摆了摆手：“我不太会唱……” 阎天欣：“不可能啊，我平时见你课间经常听歌的，怎么可能不会唱呢？” 叶寻拿出手机说：“我听歌的口味有点小众，ktv里一般都点不到那些歌。你们先唱吧，我找找歌单，看有哪些是能在ktv里找到的。” 阎天欣扭头看向王衡，笑着问道：“管家先生呢？你会不会唱歌啊？” 王衡：“会一点点吧。” 阎天欣：“来两首，别害羞嘛。” 王衡微微摇头：“我毕竟是管家，能不能唱，要听叶小姐的吩咐。” 于是阎天欣看向了叶寻。 而叶寻慌忙道：“你唱啊，用不着问我！” 一个女生走到王衡面前，嬉笑着递来麦克风：“管家先生，点几首歌嘛，我们不跟你抢麦。” 他笑了笑，只点了一首《无与伦比的美丽》。 舒缓的钢琴前奏响起，王衡看向叶寻，深深地凝视了一眼。 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开始唱： “天上风筝在天上飞， 地上人儿在地上追， 你若担心你不能飞， 你有我的蝴蝶……” 这首歌相当抒情，但原本就是写给朋友而非女朋友的，所以全篇歌词里没有一个‘爱’字，更没有肉麻的告白，只有真挚的关怀与理解。对于目前阶段的刷好感战略而言，这首歌无疑是相当合适。 此时，叶寻也确实愣住了。她知道，这首歌应该就是唱给自己听的，毕竟开嗓之前他还特意看了自己一眼。 而第一次听到王衡的歌声，少女发觉，他居然唱得挺好听——当然，跟原唱没法比，也达不到裴宁乐那种专业水准，但略带磁性的嗓音，很有种真挚的少年感。那温柔的歌声飘入耳里，让少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 阎天欣也有些发愣。这位‘管家先生’一身挺括的黑西装，少年般的清秀面孔上却有种成熟的沉稳感。唱歌的同时，他盯着屏幕的歌词，并没有看任何人，而阎天欣却忍不住想象着他正在凝视着自己而唱。 一时间，阎天欣感觉包厢里的气温似乎有点高了。再扭头看看旁边，两个闺蜜也静静地盯着王衡，别说抢麦了，简直跟上课的时候一样乖。 终于，一曲落幕。 包厢里的四位女生，都齐齐鼓起了掌。 阎天欣嚷嚷道：“帅哥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王衡耸了耸肩，又看向叶寻。 叶寻脸色通红：“你别盯着我，会唱你就多唱点！” ———— 335早就看出你家境不凡 王衡唱了两首，便把麦克风让给女孩们，坐在角落里又拿起了手机。 不过之前还在抢麦的一个女生，却在他身旁坐下，低声问道：“可以加个微信吗？” 王衡摇了摇头：“抱歉，现在还是我的工作时间。” 女生：“工作时间以外再联系呗！” 王衡：“不，我的意思是，在工作期间我是不能发展私人关系的，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 女生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还有这种职业道德吗？” 王衡一本正经道：“那当然，我们管家都是这样子的。” 吃了闭门羹的女生回到刚才的位置，跟阎天欣说了几句，大致复述了与王衡的对话内容。很显然，这位‘管家先生’确实是只为叶寻一人服务，但这究竟是因为职业道德，还是某种特殊的感情呢？ 这就由不得女孩们不八卦了。 阎天欣凑到叶寻身边，低声道：“叶小姐啊，我想问个问题。” 叶寻叹了口气：“你还是叫我小叶子吧，别叫什么叶小姐，听起来怪怪的。” 阎天欣：“好，小叶子。我就想问，像你们这种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对交往的人选都有特别的要求啊？” 叶寻无奈道：“别说什么千金小姐了……” 阎天欣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吗？你以前上的是贵族学校，现在又有管家，这还不是大小姐啊？” 听同桌这么说，叶寻愈发无奈。 她倒是有心解释自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至少现在不是。而且王衡也并非管家，而是类似于朋友或者辅导老师的关系。但一想到这里，少女就意识到自己的解释肯定会越描越黑——哪有朋友会特意扮演管家？辅导老师就更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了。 但另一方面，如果不解释的话，这个误会好像有点大…… 犹豫了半晌，少女开口询问：“你真觉得我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吗？” 阎天欣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笑道：“还用得着说？我早就知道啦！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过你以前的学校吗，我问过别人，也上网查过，那可是林城学费最高的贵族中学！你来我们那个普通中学，肯定是你家长要用应试教育磨炼你吧？别想蒙我，你绝对是千金大小姐！” 于是叶寻发现，自己恐怕就算是解释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听。当然如果拿出父亲企业破产之类的新闻当做证据，应该能解释清楚，但叶寻实在不想说那些事。 纠结片刻，少女便低声道：“那你别告诉其他人哦，尤其是我们学校的同学。” 阎天欣比了个ok的手势，笑道：“那当然，我保守秘密你就放心吧！” 看着对方开朗愉快的笑脸，不知为何，叶寻却一点都放心不下。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却又见到另一个女孩坐在王衡身边，似乎又开始搭话了。 刚刚听人家唱生日快乐歌时的温馨感动，霎时间居然有些变味。相比于和别人一起，少女还是更喜欢与某人独处的时光。 这时，阎天欣又邀请道：“小叶子还不唱吗？你听的歌再冷门，也不会一首都点不上吧？” 叶寻来到点歌台跟前搜了一下，终于找到那么一首自己熟悉的。一咬牙，她点了这首——裴宁乐的《曙光》。 那熟悉的前奏响起之时，王衡不由一惊，诧异地看向拿起麦克风的叶寻。 叶寻也不多说，径直唱了起来： “我想要放下以前的每个梦， 放下追求完美的冲动， 放下光彩照人的虚荣， 躲进一个人的山洞……” 少女显然有些紧张，发音都略微有一丝颤抖，不过因为少女的音色本就如风铃般悦耳，所以在王衡听来，还是蛮不错的。只是她选了裴宁乐的歌这一点，让他忍不住暗暗琢磨。 这首歌很短，只过了两分钟，叶寻就跟着节奏来到了全歌最后的高音部分。 “我看到每个普通的日子，变成新鲜……咳咳咳咳！” 高音部分，没上去，直接破了音。于是叶寻就只能用一阵咳嗽掩盖自己的尴尬。 包厢里虽然没有响起笑声，不过三个女生都无声地笑了一下。而王衡没有笑，发现叶寻点了这首歌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叶寻停顿了一下，只唱了最后的那四个字：“我看到你……” 同时，往王衡这边瞟了一眼。 对上了少女的目光，王衡才意识到，叶寻之所以要唱这一首，就跟自己先前唱《无与伦比的美丽》一样，只是想要用歌曲表白心意。而裴宁乐的这首《曙光》，有那么一丝丝告白的意味，但又并不过分显露，自然是绝佳的选择。 只不过唱到最关键的时候破音，这一点稍微有些尴尬…… 叶寻摁了暂停，然后对着麦克风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家了。” 阎天欣讶然道：“你这么早就回啊？这才几点，而且刚开始唱也没多久呀！” 叶寻摇摇头：“到了回家的时候。” 阎天欣想了一下，顿时恍然，瞬间脑补出了千金大小姐身上的种种严格家规。 于是她同情地叹了口气：“富豪家的孩子，也不容易啊……” 叶寻也叹了口气，跟三个女生礼貌地道了别，便拉着王衡快步走出包厢。 此时正是午后，商场里依旧有许多顾客，而这对少男少女走在其中，步伐有些匆忙。而且两人手拉手的样子，在旁人看来无疑就是一对小情侣。 忽然，王衡轻声道：“其实用不着那么害羞，你唱得挺可爱的。” 叶寻停下脚步，回头瞪着他：“什么叫可爱啊？丢死人了！她们唱得都那么好……” 王衡笑道：“那是因为她们经常去ktv，练得多而已。不用怀疑，虽然第一次见面，但看她们点歌的那个熟练劲，就知道都是常客了。” 叶寻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一点不简单：“那你为什么唱那么好？你也经常在ktv里练吗？” 当然，上周目他陪着裴宁乐可是练了不少时间。 不过此时，王衡只是抛出了另一个更合理的答案：“一个人的时候我经常会唱歌，大概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吧。” 叶寻：“一个人的时候？” 王衡：“比如洗澡、蹲大。” 叶寻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盯着他淡然的侧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336都是为了你好 公寓式酒店的套间里，是附带厨房设施的，其中当然不缺冰箱、灶台、烤箱和抽油烟机。 于是从ktv里出来之后，王衡与叶寻便到商场负一层的超市里买了些新鲜食材，为晚餐做准备。 推着超市里的手推车，王衡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随口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你……”叶寻犹豫了一下，“你下的面。” 王衡笑了笑：“那只是最普通的挂面而已，你自己煮也是一样的。” 叶寻：“我煮过，感觉还是不一样。” 王衡：“好吧，那除了面以外呢？总需要弄些拌面的菜吧？” 叶寻摇摇头：“这就交给你咯，听你的。” “也不能完全听我的，你总得告诉我，你有什么忌口的，以及偏好的口味是什么样啊……” 这么说着的同时，王衡其实心里有数。关于叶寻的口味，关于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不敢说全都清楚，好歹也记了个大概。 只是，如果自己问都不问一句，结果每一道菜都命中靶心的话，那未免太过奇怪。 而且隔了这么久，他也不太确定自己印象里的细节。万一把韩奕萱喜欢的食物记成了叶寻的，那岂不是非常尴尬…… 叶寻仔细想了一会，说：“要不然还是和那次一样，煎蛋面？” 王衡：“这个答案也太没想象力了吧？换一个，你想想最爱吃的有什么。” 少女的马尾辫晃了晃，有些纠结：“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啊……非要说的话，中午的蛋糕就很棒，但也已经吃过了。” “那就我看着办吧。” 这么说着，王衡随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个东西，放在推车里。 叶寻看了一眼，不由问道：“你要做意面？” 王衡：“对啊，喜欢吗？” 少女眨了眨眼，杏眼里透着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意面！” 王衡笑道：“当然是猜的啊。既然圈定了一个范围，那现在说说吧，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意面？” 叶寻想了两秒：“青酱虾仁！” 王衡点点头，在旁边的货架上找寻一番，把橄榄油和酱汁罐头也放进推车里。 “我们去挑点新鲜的菜吧，”他提议道，“除了虾仁，还有什么喜欢的配菜吗？” 叶寻：“西兰花、罗勒叶、蘑菇、番茄……” 王衡：“这么健康啊？饮食习惯健康是好事，但这样做出来的可就不一定好吃了哦。” 叶寻轻轻搭着推车的扶手，笑道：“你的厨艺我有信心，做出来的肯定好吃！” 刹那间，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少女那温软的小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略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王衡笑了笑：“你对我的期待值也太高了点，这样可不好……” 叶寻轻轻摇头，不再多说，只是帮着他往前推车。 来到生鲜卖区，王衡拿了些洋葱和虾仁，还有叶寻点名的西兰花之类的菜。这些蔬菜都是要装袋、过秤再贴价标的。他拿着塑料袋去过秤的时候，叶寻就推着推车，在后面紧紧跟着。 就这样选了好几样菜之后，叶寻忽然小声说：“刚才有种感觉……” 王衡回头瞥了她一眼：“什么感觉？” 少女的声音更小了：“突然觉得，我们俩好像是生活在一起……就像一起过日子似的。其实我们俩现在这样，已经算是男女朋友了吧？” 王衡顿时停下了脚步，而叶寻推着的推车，便撞在他的后腰上， “啊，”少女连忙拉住推车，低着头说，“对不起，你没事吧？” 这种力度的撞击当然没事，但刚才少女的发言就稍微有点难办了。现在看来，叶寻毕竟不是韩奕萱，很难在刷好感度的同时避免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么，如果窗户纸上已然出现了裂缝，有什么好的办法弥合一下呢？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不管是和任何一个女生确定关系，都还是有点早…… 王衡转过身，面对着她。 周围的顾客并不多，而且都专注于挑菜选肉，倒是没人注意到这对少男少女。而且好在他俩所在的位置比较偏，也挡不上别人的路，自然不会有人过来干扰他们。 沉默半晌，叶寻抬起头，就见王衡郑重其事地盯着自己。出于羞涩，少女下意识就想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可是紧接着，叶寻意识到现在似乎并不是逃避的时候，便鼓起勇气，昂首挺胸，直面他的目光。 王衡终于开口道：“我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哦。” 叶寻眨了眨眼。 王衡继续说：“当然，是比一般的朋友好很多的那种，但远远没有确定关系。” 叶寻捏着推车的把手，手背隐隐有青筋浮现。 “为什么？”少女艰难地问出口，“你不喜欢我吗？” 王衡低沉地道：“你要知道，你现在是高三。我今天陪你过生日，给你当管家、烤蛋糕、做菜，都是为了让你开心开心，好好放松一下，准备高中的最后学期，为高考做准备。” “为高考做准备……”少女喃喃着，似乎有些懂了。 王衡继续说：“谈恋爱这种事情，要说对高考毫无影响，我是根本不敢相信的。所以你明白吗？我希望帮你考好，取得更好的成绩，而不是起到反作用。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影响到了你的高考，那我肯定要自责很久很久的。” 叶寻忽然抹了一下眼角，可还是有泪珠缓缓溢出。而她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所以，你是为了我好？” 王衡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希望你好好学习，高考取得一个理想的成绩，上个心仪的大学，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至于谈恋爱这种事情，说实话，跟这些比起来只是小事。” “我不觉得！”眼泪已然滑落下来，叶寻也就不再管它，只是泪眼朦胧地盯着他，“我不觉得是小事！你知道，你知道……”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这话，她很想不故意气可不顾一切地喊出来，但此时却还是做不到。就算这里不是公共场合，就算周围没有其他人，少女也很难把这种太过直白的话喊出来。 但从那直勾勾的目光中，王衡却不难读出这份情意。 他伸手拭去少女脸颊上的泪痕，轻声说：“作为你的私人辅导老师，在我看来，就是高考为先。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再说，明白吗？” ———— 337半年后的危机 ， “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再说，明白吗？” 王衡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明确得让叶寻无言以对。 见少女低头沉默，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拉过推车，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叶寻默默跟在他身后。 王衡右手拿着手机付过了款，左手提起塑料袋，而这时，叶寻忽然抢步过来，夺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快步往外走。 “大小姐，提东西这种事情放着我来啊。”王衡跟在她后面，如此说道。 叶寻头也不回地说：“又是你付的钱，那就我来提东西。这样才公平。反正我们俩只是普通朋友，要不然就是学生和辅导老师的关系，当然要分清。” 王衡来到她的身侧，观察了一下少女的表情。 很显然，这丫头不太开心，正处于一种赌气的状态。 不过在王衡看来，眼下这情况还算可以接受。在十八岁生日这一天跟叶寻一起度过，给她留下了难忘的回忆，刷了好感度——关键时刻的刹车，对于制动系统或许会有些损伤，但至少把真正的危机往后拖了一大截，给后续的更多操作留了不少时间。 至少，在高考以前的这半年里，基本不需要担心叶寻的进犯了。毕竟拒绝的借口非常充足，而且是‘为你好’这种理由，对于好感度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或许反而更让女孩感动？ 就这样，两人回到公寓式酒店里，在这过程中叶寻一直提着那个装食材的塑料袋。不过进房间之后，她就只能呆在一旁看着王衡的操作了。 “我刚才考虑了一下，超市里的青酱罐头不一定比新鲜的手工版更好吃，所以青酱我也自己做了。”王衡这么说着，回头瞥了一眼。 叶寻微微嘟着嘴，声音略有些低沉：“可以啊，随便你。” 王衡把松仁摊在盘子里，放进烤箱，设定好时间。顺便把锅里倒水放炉灶上。开火。接着将罗勒叶、芝士粉、黑胡椒、蒜瓣这些东西都装进碗里，倒入橄榄油。 这时，设定了几分钟的烤箱完成了任务。王衡把松仁取出来，也都放进那个碗里，再找出电动搅拌棒，将碗里的东西打碎搅成深绿色的酱汁。 对于这一系列步骤，王衡早已计划好了时间。新鲜的青酱制作完成之时，水也煮沸了，正好往锅里下意面。 意面煮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把面捞出来，装盘放在一边。紧接着，王衡往炒锅里倒了些橄榄油，开始炒虾仁…… 看着王衡那娴熟的动作，嗅到了从炉灶那边飘过来的香味，叶寻的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不久前王衡所说的那些话。 确实，在高三最紧张的时候谈恋爱，极有可能影响到学习。而自己如今没了以前的优越条件，不得不认真备战高考，自然不应该任性放肆。 当然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把未来的希望都放在王衡身上。既然他现在已然阔绰起来，那么叶寻哪怕高考砸了，也可以靠他养活——然而这个选择在一开始就被少女排除了。 “老爸都能破产，还是靠自己最好。而且要的是恋爱，又不是包养……” 少女趴在餐桌上，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这时，王衡的青酱虾仁意面也搞定了。他把两盘新鲜出炉的意面端上桌，而与此同时，叶寻连忙起身，拿了两把叉子，其中的一把递给王衡。 接过叉子的瞬间，两人的手指相触，而王衡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发现她的表情似乎平静了许多。 两人在餐桌两边坐下，拿起叉子吃了起来。 房间里很是安静，只有车辆刹车和按喇叭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从窗外飘进来。 王衡忽然打破这份沉默：“晚餐，可以吗？” 叶寻抬头盯着他，小声道：“很好吃……” 王衡：“我是第一次做这种口味的意面，没什么把握，你觉得还行吗？” “很好吃……”少女重复了一句，忽然又说，“你和韩奕萱的事情，是假的吧？” 王衡笑了笑：“我觉得，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演呢？” 被路琪提醒从而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时，叶寻就想要这么问了。而到了今天，才终于问出口。 王衡很是自然地解释道：“因为我这个人从小就有个毛病，不太会拒绝别人，而且我也不喜欢和别人撕破脸。说实话，我现在压根没有谈恋爱的计划，但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却碰到好几次所谓的桃花运。没办法，只能找个熟悉的朋友当一下挡箭牌了。” “原来是这样啊？”叶寻没怎么怀疑，毕竟这已经是想象范围里最合理的那种解释了。 而且王衡的话，让少女有了些更加美妙的联想…… 既然跟韩奕萱的关系是挡箭牌，为了挡掉多余的桃花运。那么现在他愿意跟自己承认这一点，又意味着什么？肯定是在他看来，自己并不是需要被挡掉的那部分！ 换言之，虽然今天没有满足最大的心愿，但曙光已然出现在地平线上。只要熬过了下学期，等到高考之后……当然，也必须要考上他所在的那所大学。 叶寻一边吃着意面，一边暗暗下定了决心。 而王衡观察着少女的神色变化，也隐隐有了些猜测。 关于所谓的真相，人总是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叶寻当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但她的认知，也很容易受其愿望所影响…… 目前看来，这半年内的危机是解除了，那么在那以后呢？ 等到高考之后，该怎么应对？ 王衡又一次思索到了那个核心问题——自己究竟要将身边的修罗场塑造成什么形状？如果让她们互相隐瞒不可行的话，那么如何保持稳定与均衡？ 不得不承认，这问题即使是对于久经战阵的渣男而言，也太过艰难了。 一时间，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两人都在小口吃着意面，思索着各自的问题……直到王衡的手机突然响起了q消息提示音。 ———— 338这是小天使吗 手机的q消息提示音只响了一下，却还是立刻引起了王衡的警觉。立即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来自仓鼠的警告： 【韩奕萱和裴宁乐刚刚知道，今天是叶寻的18岁生日。】 王衡不由一愣，立刻就回：【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仓鼠：【你看看微信朋友圈。】 王衡连忙点开微信，在朋友圈里翻了一下，就看到了叶寻最新发出的一条动态。 叶寻的动态里的照片，显然是在商场里的那家ktv包厢。画面中只有两个女孩的自拍，就是叶寻和同桌阎天欣。而王衡和另外两个女孩，都没有出现。 这条动态的配文，只有短短一句话：【庆祝生日，从此成年。】 下面点赞的，就有韩奕萱和裴宁乐。 王衡稍稍松了口气。叶寻的朋友圈动态没有把他自己暴露出来，这就很值得庆幸了。而其他的麻烦，似乎并不难解决。 他回到q聊天界面，给仓鼠发了一条：【韩奕萱和叶寻在干什么？】 仓鼠：【从后续历史来看，她俩去叶寻家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你，结果为后来的柴刀惨案埋下了隐患。所以要我建议，就是今天晚上，绝对不能和叶寻一起碰到韩奕萱、裴宁乐。】 王衡放下手机，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提出行动方向这一点，已经是仓鼠的极限了。要思索出具体的行动方案，还是只能靠自己。但待会吃完晚饭，自然是要送叶寻回家的，所以这怎么办？ 思索半晌，他突然听到了少女轻柔的嗓音：“你发什么呆呀？面都凉了。” 回过神来一看，就见叶寻已经吃完了她面前的那一盘，正盯着自己，目光平静而柔和。 王衡挠挠头，故意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刚才收到了助理的消息，有些公司里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那我们现在就走？”叶寻指着面前的空盘子，“不需要洗碗吗？” 王衡：“没关系，酒店的人会收拾的。” 裴宁乐皱了皱小鼻子，似乎有些惆怅：“可我本来还想洗个碗呢……要不然总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有点偷懒呢。” “没关系，我先送你回家吧。用不着在意这些细节。” 王衡这么说着的同时，也在暗暗琢磨——如果按照正常模式，让叶寻洗了碗，自己再慢悠悠地把她送回家，大概就会撞上韩奕萱和裴宁乐吧？那么，现在提前一些出发，抓紧时间送她回家，应该就碰不到那两位女刺客了。 不过这时，叶寻又说道：“稍微等我一下可以吗？其实今天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的，但一直都忘了……” 王衡：“什么东西？” “用不了一分钟，马上！” 叶寻跑到卫生间里，然后只过了半分钟，便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身穿jk裙装的美少女，那细嫩的脖颈之上，戴了一个熟悉的项圈。 “这样搭，好看吗？”叶寻歪了歪脑袋，有些羞涩地问道。 王衡立刻鼓掌：“好看，很好看！” 话音落下，两人又陷入了一小段沉默之中。此时王衡当然没心思扮演什么管家，也没心思与叶寻产生进一步的互动，只是不太方便立刻就催人走。而叶寻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终于，少女叹了口气，说：“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王衡：“好，我来约车。” 叶寻低垂下脸庞：“对不起，我好像有点耽误时间了……” 话还没说完，她却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多了一阵轻柔的触感。 王衡摸着少女的头，就像是给小猫小狗顺毛似的，同时在她耳畔轻声道：“没关系哦，我们现在走就可以了，没耽误多少时间。” 这些话实在是再平常不过，可是由于王衡的语气足够温柔，叶寻便忍不住微笑起来。 当然，摸头的力道很舒服也是个关键。 少女忍不住说：“你好会摸哦……” 王衡：“……” ———— 那辆网约车，停在了叶寻家小区的门口。 王衡没有下车，只是挥了挥手：“再见咯，回去好好休息。” “嗯！” 叶寻笑着点了点头，摆摆手，转身朝着家门口走去。 而王衡的左手里始终握着手机。此时，他又低头检查了一下，发现韩奕萱和裴宁乐的信号果然在靠近，好在目前还有几公里的距离。 她俩是搭车过来的？还是徐夏霞开车，送她们过来？ 王衡暗暗猜测着的同时，司机已然踩下了油门。 车子继续行驶，目的地是电信科技大学。 过了好一会，王衡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来自韩奕萱： 【老板，今天好像是叶寻的十八岁生日诶，你知道吗？】 看着这条消息，王衡不禁陷入了深思。 这是韩奕萱的试探吗？ 不管目的如何，若是自己回答‘不知道’，结果韩奕萱跟叶寻一聊却露了馅，让她知道自己今天陪着叶寻过了生日，那怎么办？ 自己要是回答‘知道’，似乎也不是很容易过关…… 而且关键是，就从叶寻发了朋友圈动态却没有暴露他自己的存在这一点来看，似乎可以得出一个判断，就是叶寻也不希望让韩奕萱裴宁乐她们知道王衡陪过生日的事情。也就是说，或许是因为不想引起纷争，叶寻或许会愿意主动隐瞒？ 就在王衡思索对策的时候，又收到了一条叶寻发来的微信： 【学长，刚才韩奕萱姐姐跟我说了生日快乐。是你告诉她今天我生日的吗？】 王衡想了想，回：【我没有说过。】 叶寻：【那她怎么知道的呀？我记得，好像从来没有跟她讲过呀。】 王衡：【你是不是发了朋友圈之类的？】 稍微多过了一会，叶寻再次回复：【你猜对了哎！刚刚才发现，果然是因为朋友圈！既然如此，那韩奕萱姐姐肯定不知道，学长你今天陪我过了生日吧？】 王衡微微皱眉。 片刻之后，他回了一条：【应该是不知道的。】 【我也不想告诉她。所以，学长稍微隐瞒一下，不要把今天给我过生日的事情告诉别人，可以吗？】 王衡捧着手机，忽然长出一口气：“小天使啊……” ———— 339其乐融融的少女们 韩奕萱：【老板，今天好像是叶寻的十八岁生日诶，你知道吗？】 王衡：【不知道……】 看着微信里的那条回复，韩奕萱默然沉思良久。 忽然，同坐在出租车后排的裴宁乐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韩奕萱沉吟道：“我在想，他真的不知道吗？” 裴宁乐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就看到了那两条微信聊天记录。 她撇了撇嘴：“你想这个有什么用啊！反正我们待会就要见到叶寻，到时候问问她不就好了？” 韩奕萱意味深长地说：“如果，叶寻也不说实话呢？” 裴宁乐伸出一根食指，戳了下韩奕萱的脸颊，道：“你操心这个有什么用啊，而且他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 韩奕萱拍了一下裴宁乐的手，认真道：“别闹，你听我说，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的……” “复杂就复杂呗！”裴宁乐打断道，“这个世界本来就很复杂啊，你不可能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事先想清楚吧？” 韩奕萱愣了一下，质问道：“不事先想好办法，那碰到意料之外的事情了，你怎么办？” 裴宁乐耸了耸肩：“明天会发生什么，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啊。要是未来的事情你现在就全都知道了，那人生该有多无聊啊？” 韩奕萱：“可是浑浑噩噩地过，你难道不会有不安全感吗？” 裴宁乐反问道：“我哪里浑浑噩噩啦？好好写歌，好好工作，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觉得就够了。明天会怎么样，就交给命运吧。” 韩奕萱不禁蹙眉，压低了声音：“那……那家伙呢？如果明天以后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你也乐意吗？” 这个问题，显然就比较麻烦了。 裴宁乐想了一会，同样悄声却颇为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他不会的。” 韩奕萱：“可是他如果和叶寻、路琪她们中的某一个确定了关系，那跟你肯定就只能做朋友了。” 裴宁乐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半晌，娇小的女孩摇了摇头：“他不会的。” 他不会和她们确定关系？还是说，他不会拒绝你？ 韩奕萱盯着裴宁乐，揣测着对方没说出口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时，裴宁乐又问：“假如你是他，你会喜欢整天琢磨算计的女孩，还是迷糊一点、不想那么多的？” 韩奕萱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回答得也是毫不含糊：“我不会算计他的，更不会让他觉得我想很多。真要说算计谁，那也是叶寻和路琪……” 裴宁乐指了指自己：“还有我？” 韩奕萱叹道：“如果我真的在算计你，现在就不会这样和你说话了啊。” 这时，车子到了目的地。 两位少女下了车，径直走进路旁的小区入口，朝着叶寻家走去。 然后在楼下的单元门旁，她们就看到了那个一身jk裙装的可爱女孩。 韩奕萱和裴宁乐异口同声地说：“小寻生日快乐！” 叶寻迎上来，微笑道：“谢谢啦。正好，我爸爸订的蛋糕还在呢，一起吃吧？” “你先看看这个，我给你挑的生日礼物！”裴宁乐这么嚷嚷着，把一个精巧的琴盒交给了叶寻。 叶寻捧着琴盒看了看，问道：“是小提琴吗？” 裴宁乐笑道：“那个有点难啊。我选的是没有什么门槛，谁都能开始练的尤克里里！” 叶寻听说过这种乐器，于是也就没有打开琴盒，笑着说道：“谢谢小乐姐姐啦，我正想有空玩玩音乐呢。” 韩奕萱则递出了一本书大小的礼盒。 叶寻接过礼盒，下意识地问道：“这个是什么呀？” 韩奕萱：“kindle，用来阅读电子书的。今天才买的，虽然我拆了它的原包装，不过没用过，只是往里面放了全套的高考文科知识点总结、解析题，还有五三模拟黄冈教材。” 叶寻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谢谢韩奕萱姐姐……” 韩奕萱欣然微笑道：“不用谢，我觉得这应该是你正需要的东西。” 叶寻一手提着琴盒，一手拿着礼盒：“谢谢姐姐们的礼物，现在，跟我上去吃蛋糕吧！” 说完，她转过身走进单元门，领着裴宁乐和韩奕萱上楼，进了家门。 把礼物放在一边，叶寻拆开了装蛋糕的盒子，顺便打开了空调。 二月初的时节，屋里也有些寒冷，那蛋糕虽然没放进冰箱，但基本上还保持着新鲜。 韩奕萱忽然问道：“小寻，你是刚刚回到家的吗？” 如果不是刚回到家，按理说应该会打开空调，不会让室内温度这么低。 叶寻答道：“对啊，跟同学玩了一下午，刚刚才回来。” 裴宁乐当然没有在意这种小细节，只是盯着蛋糕，双眼发光：“这是你爸爸订的蛋糕？看起来好棒啊，这些彩色的都是巧克力吗？” 叶寻：“应该是吧，里面好像还埋着水果呢。小乐姐姐可以尝尝啊。” 然而裴宁乐嘴馋归馋，却并没有真的就此动手，而是郑重道：“小寻，这可是你的生日蛋糕，要先插蜡烛许愿啊！” 叶寻眨了眨眼：“也是哦……” 韩奕萱微笑道：“你是不是跟同学已经吃过一次生日蛋糕，所以现在忘了程序啊？” 如果在这里承认的话，会有隐患吗？韩奕萱的话语里有没有不易察觉的圈套？ 短暂的思索之后，叶寻并没有想到什么问题，便答道：“对啊，我的同桌她们也买了蛋糕，中午我已经吹过一次蜡烛了。” 韩奕萱颔首道：“那确实用不着太在意，也用不着再点蜡烛。” 叶寻微笑着说：“是呀，咱们把这个蛋糕分着吃掉就好啦，用不着在意别的。” 而就在叶寻拿起蛋糕盒子里的餐刀，开始切分蛋糕的时候，裴宁乐又郑重其事地开口了。 “虽然你中午可能已经听过一遍了，但我想还是再给你唱一遍，”这么说着，裴宁乐便清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没有伴奏，只有短短的四句，那歌声却格外的空灵动人。 叶寻猛然抱住裴宁乐，开心道：“这就是歌迷福利吗？小乐姐姐好棒啊！” 裴宁乐：“小寻你力气好大，太用力啦……” 在这两位少女抱作一团的时候，一旁的韩奕萱略微有些尴尬地说：“咳咳，我就不唱了，怕吓到你。” ———— 340寒假还很长 ， 王衡独自坐在寝室里。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个收拾完毕的双肩包，塞得鼓鼓囊囊的。除此以外，还坐着一只仓鼠。 寒假过了好些天，室友们早就回家了，寝室里只剩他自己。当然这也有个好处，就是和仓鼠对话用不着避着别人了。 “我反正没别的意见，”仓鼠挥着小爪子强调道，“就一点，千万别把拉链完全拉上，没问题吧？” 王衡：“放心吧，不会的。” 仓鼠：“还有小瓜子，麻烦你给我多带点。老家那边的宠物用品店里只管猫狗，完全不管仓鼠的。” 王衡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两个罐头，一个装着混合仓鼠口粮，另一个则全是小瓜子。 然后他又拉上了拉链，说：“这些够了吧？” 仓鼠满意地点了点头：“够了够了，寒假这点时间肯定够。” 王衡：“早上起来我装书包的时候，你没注意到吗？” 仓鼠：“那时候我正睡觉呢，哪会看你收拾书包……诶，又开始臭美啦？” 说话间，王衡已然走到镜子跟前，抹了点发蜡，熟练地收拾起自己的发型。 他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说道：“战略不同了，战术当然也要变。反正上周目是怎么吸引她们的，我现在就重新保持呗。” 仓鼠：“但她们已经很喜欢你了，还有必要这么在意外表吗？” 王衡嗤笑道：“那当然，人的感受随时都会变的。人人都是视觉动物，只是颜控的程度有所不同。我要是能用自己的外表让她们感到惊喜，那当然是最好咯。” 不过虽说如此，他也并没有在自己的发型上耗太多时间。过了几分钟，他转过身披上外套，拍了拍手：“好了，出发！” 仓鼠攀着双肩包，钻进留了一道缝的包里。 然后王衡背起包就走。 今天，就是和韩奕萱一起坐飞机回去的日子。下午三点的飞机，现在正是出发的时间。 ———— 王衡搭上一辆出租车，来到财大的校门口——韩奕萱早已等候在此，上了车，两人便直奔机场而去。 如果是去年，王衡肯定选择坐前排的副驾驶位。但如今，他坐在后排，韩奕萱便也坐到后排，两人之间几乎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车子继续行驶，而王衡默默地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少女，发觉似乎有些异常。 韩奕萱今天没有化妆，不是所谓的心机裸妆，是真的素颜出门。当然正常的洗脸梳头肯定是有的，看起来并不邋遢，依旧文静清秀，只是少了一分娇媚。 她今天穿的是羽绒服和长牛仔裤，虽然是轻快的杏色和淡蓝色，但显然很是厚实，没法凸显少女的那种玲珑体态。当然，韩奕萱坐在车里翘起二郎腿的样子，并不能说没有魅力，只是相比于她以前精心收拾过的状态简朴了不少。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除了上车时笑了笑，其他时候她都轻蹙着眉，似乎有些不开心。 王衡看了一眼车窗，不是看窗外，只是看车窗玻璃的倒影——自己今天的模样没什么不对劲的，而且也没有做任何惹人不快的事情才对。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叶寻的谎言被识破了吗？ 王衡顿时紧张起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太正常。有仓鼠，如果叶寻生日那天真的埋了雷，那小家伙怎么会不提醒呢？ 出租车上了高速公路，速度骤然加快了许多。 韩奕萱忽然开口说：“师傅，你那边的车窗能不能关一下？” 司机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就把只开了一条缝的车窗关上了。但韩奕萱所坐的位置，是距离驾驶位车窗最远的那一边，而且之前车窗开得那么小，即使速度跑起来了，吹进来的风也只会拂在王衡脸上，按理说，对韩奕萱没什么影响才对。 但就是这个细节，让王衡眼前一亮，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 当然，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带药了吗？” 韩奕萱微微一愣：“什么药？” 王衡：“就是防晕机的那种。” “哦，在我包里有，已经带了。” 这么说着，韩奕萱盯着王衡，微笑了一下，里有些开心。 忽然，中年男司机说道：“小姑娘身体还是太虚，冷风吹不得，还晕机，这是需要锻炼啊！” 韩奕萱笑了一下，目光却冷了下来：“嗯，我身体确实不太好。” 司机仿佛受到了鼓励，还侃侃而谈：“身体底子差点，就更需要好好保养。年轻人，别整天喝什么冰可乐奶茶的，对身体真不好！” 韩奕萱冷笑道：“我这两天喝的都是温水，泡枸杞。” 司机还想说什么，却被王衡打断道：“师傅，咱们是不是快到了？您稍微注意一点，别开错航站楼啊。” ———— 下了出租车，进了航站楼，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取票。 人工柜台早已排起长队，而自动取票机跟前，也站了不少人，似乎要等上几分钟才能取到登机牌。 “你在这先排一下队，我去买点东西，好么？”王衡如此说道。 对于他的请求，韩奕萱向来都不太能拒绝。 于是少女没多想，便点了点头：“好啊。” 然后王衡转过身，快步走远了。 韩奕萱站在取票的队里，忽然有些惆怅。小腹部隐隐约约的疼痛感，让她更想找个地方坐下，好好休息，而不是站在这里排队。 过了一会，少女愈发感到腿软无力，便撑着身旁的行李箱…… 直到王衡的声音突然响起：“好了，排队交给我吧，你去那里坐坐。” 韩奕萱一扭头，就见王衡捧着一杯热饮，递到自己面前。 少女愣住了：“这是……” 王衡微笑道：“红糖姜茶，刚在那边买来用开水泡的，不过我又加了点矿泉水，温度应该还行，不会太烫。” 韩奕萱接过那杯热饮。厚厚的纸杯壁，摸起来只是略微有些温度，而凑近一些便能嗅到带着香味的热气，令人心安。 少女声若蚊呐：“你怎么知道我来例假……” 王衡的脸上挂着同样温暖的微笑：“猜的，反正猜错也没什么损失，就先给你泡上再说了。” 韩奕萱此时忽然有一种冲动，就是丢掉手里的杯子，扑到面前这个男生的怀里痛快拥抱。 不过紧接着，少女就提醒自己——寒假还很长，不必这么急。 ———— 341可以再任性一点 ， 给韩奕萱泡了红糖姜茶之后，王衡并没有去排队取票。他直接去了人工柜台，办了升舱。 之前买机票的时候，他没有多想，随手在网上订了两张经济舱的机票。而现在既然知道了韩奕萱的身体状态不太好，商务舱不需要排队的优势就比较重要了。 上了飞机，坐在宽敞的靠窗座位上，王衡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女，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韩奕萱微笑着，轻声说：“感觉比坐车的时候好很多了，谢谢老板啦。” 王衡：“不在公司就别叫我老板了吧……” 韩奕萱：“那我叫你什么呀？” 王衡：“叫我名字。” 少女盯着他，微微摇头：“不行吧，感觉太生分了，不礼貌。” 王衡笑道：“都多长时间的老朋友了，还用得着在意礼貌问题？反正我的名字就两个字，直接叫这个是最简单的。” 韩奕萱轻声问：“我们俩，只是普通的老朋友吗？” 这里还有个小攻势？ 王衡稍稍振作起精神，短暂的思考之后，便想到了稳住好感度而又不会让亲密度涨太多的应对方式。 他淡然答道：“你还是我的绯闻女友啊。” 听到这个答案，少女不由一愣：“绯闻女友？” 王衡：“之前给裴宁乐、路琪她们就是这么说的啊。” 他话音刚落，韩奕萱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一丝弧度。 少女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王衡愿意让她成为挡箭牌，这似乎足以证明在四个女生里自己与他的距离是最近的，地位也是最重要的？ 嗯，理论上讲，应该是这样没错…… 韩奕萱这么想着，心情也就愈发欢快，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明媚。可是突然间，小腹部的一阵抽痛又让她不由得皱紧眉头。 察言观色的王衡，当即冲着不远处的空姐说道：“请问，可以帮忙接一杯热水吗？” “没事，”韩奕萱摆了摆手，“不用喝热水了。” 王衡：“真不用？” 韩奕萱：“真的不用。” 相比于来到机场之前的疼痛感，现在已然缓解了许多，没那么难受了。况且她不久前才喝完了一杯红糖姜茶，现在要是再喝等飞机起飞以后频繁去洗手间，似乎会显得更尴尬。 而这时，王衡也稍微分心了一下。 前排座椅的下面，探出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于是他也就确定，仓鼠这次也安然闯关成功，与自己在机舱里会合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超级人工智能而言，操控着这具灵活的小小躯体跑上飞机，这事也实在构不成什么难度吧？ ———— 当飞机降落以后，商务舱的乘客也是先离开的。 王衡背着自己的包，拖着韩奕萱的行李，经通道走进航站楼内。 而韩奕萱跟在他身旁，忍不住道：“要不然我的行李还是我自己拿吧？” 王衡：“你能自己走不用人扶就不错了，行李还是交给我吧。” “又不是腿脚不方便，我哪用得着扶……”韩奕萱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不是她自己的手机，而是从王衡的裤兜里响起的铃声。 王衡脚步不停，用空着的那只手拿出手机，接通了来电。 然后他就听到了裴宁乐的声音：“喂，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通，你在干什么啊？” 王衡：“坐飞机关手机了。开机的时候没注意未接来电，抱歉。” 裴宁乐：“也不用跟我说什么抱歉啦，就是想问问你，我又一首新歌写完了，要不要听听？” 王衡：“好啊，那你发给我？” “现在就发！” 说完，裴宁乐就挂断了电话。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王衡就收到了裴宁乐发来的音频文件。 他的书包侧袋里有耳机，三秒之内就可以把耳机戴上，听这首歌。但当着韩奕萱的面听裴宁乐的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短暂的思索之后，王衡还是掏出耳机，对身旁的韩奕萱说：“小乐给我发新歌了，要不要一起来听？” 没错，一起听，大大方方堂堂正正，会让女孩子少许多芥蒂。因为这种光明正大的态度，就足以让她产生安全感。更何况此时两人还远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只是比较暧昧，所以做到这一步在他看来也就差不多了。 韩奕萱欣然笑道：“好啊，我也很期待呢。” 于是两人站在那里，各戴上一边耳机。王衡把耳机插在手机上，点开播放。 紧接着，裴宁乐的歌声就传入两人的耳中。尽管这个音频文件经过压缩，音质损失不少，但还是有种空灵缥缈的感觉。而且在听音乐的同时，裴宁乐也发来了歌词。对照着那些字句，旋律似乎也更加的鲜明悦耳了…… 几分钟后，整首歌听完，两人不约而同地摘下了耳机。 韩奕萱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有的时候，我挺羡慕小乐的。” 王衡：“嗯？” 韩奕萱：“她的烦恼好像比别人都少，整天开开心心的，唯一比较惆怅的时候就是在写歌。但要说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她写的歌又确实不错……” 王衡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他很清楚，裴宁乐以前并不是没有烦恼，只是在蓉都遇见自己以后，生活否极泰来了。如今裴宁乐的境遇状况，比她在帝都住地下室的时候好太多了，甚至远远超过她原本的期望值，自然每天都开心。 至于其他人，路琪是日常加班，叶寻是每天苦学，韩奕萱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她们不可能像裴宁乐那样，整天专注于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不为任何人打工，只专注于实现自己的理想……既然如此，自然就不可能像裴宁乐那么愉快。 但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扎心。 思索片刻之后，王衡换了个角度：“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 “噗嗤，”韩奕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话，好过分啊！” 王衡：“看你的表情，可不像是觉得很过分的样子……总之，用不着羡慕别人，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韩奕萱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王衡却又补充道：“不过，像是今天这样的特殊情况，你也可以稍微再任性一点。” 听他这么说，少女不由得微微一怔。 ———— 342你也可以再任性一点 ， ‘你也可以稍微再任性一点’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所谓任性，往往指的是和别人相处过程中的肆意妄为。那么在这个隐含的语境里，王衡的意思是向谁任性呢？ 他难道想说，自己可以向他撒娇吗？ 还是说，在状态不好的时候，可以更多地依赖他？ 又或许是某种意义上，对于两人关系的暗示？ 眨眼之间，韩奕萱想到了好几层意思，而且越往深里细想，越是小鹿乱撞…… 然而就在这时，王衡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瞬间就让韩奕萱冷静了一些。少女暗暗提醒自己——当年表白被拒就是过于乐观冒进造成的恶果，如今可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一定要步步为营，小心为上。在手握接近十成的胜算之前，绝不能再冒险！ 与此同时，王衡接起电话，下意识地说：“小乐啊……” 然后他就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你说啥？” 王衡：“……” 父亲又问：“小乐是谁？” 王衡挠了挠头，解释道：“没什么，一个朋友。她刚刚发了个东西让我看，所以我还以为是她打电话来问感想的。” 父亲似乎更好奇了：“你说的小乐是女孩子吧？人家给你发什么东西，还这么郑重，打电话问感想？该不会是照片……” 王衡叹了口气：“人家唱的歌而已，没什么的。行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父亲：“这你还问我？你不是今天的机票吗，我就问问，要不要我开车去接你。” 王衡：“等一下，你啥时候有车了？” 父亲：“没车，问同事借的。” 王衡：“那还是算了吧，你多久没摸方向盘了？我可不放心。而且我这边飞机都落地了，等你过来，天黑都回不去。” 父亲：“天黑以后回家也行嘛……” 让父亲开车来接当然可以，但王衡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和韩奕萱又在一起。以父亲的三观，要是认定了韩奕萱是潜在儿媳，那基本上就是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引而不发的雷，等到他下次看到自己和其他女孩子相处，无疑有不小的概率要炸。 于是王衡拒绝道：“你就在家里呆着吧，我正要买车票呢。在车站等你半天的功夫，我坐大巴肯定都到家了。” 父亲：“那好吧，你一个人路上小心。” 王衡：“我一个人读习惯了，放心吧。” 电话挂断，收起手机，他注意到手机上多了一条未接来电。 刚才在和父亲通话的时候，王衡就已经听到了提示音。现在一看，果不其然是裴宁乐打来的。她也就比父亲慢了不到半分钟而已。 不过就在王衡准备给裴宁乐呼回去的时候，却听到身旁的韩奕萱说：“你和叔叔的关系真好啊，就像好朋友似的。” “是啊。”王衡耸了耸肩。他的印象里，路琪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韩奕萱：“不过你刚才好像还说，一个人习惯了？” 王衡反问道：“有什么问题？” 少女撩了一下耳旁的发丝，柔柔地道：“如果你觉得孤独的话，也可以找人陪你啊。有些时候，你也可以稍微再任性一点嘛。” 迎着那秋水般的桃花明眸，迎着那未施粉黛却泛着红霞的俏脸，王衡意识到了。 这丫头，在用自己不久前才说过的话，反撩。 啧…… 套路他是明白的，但心跳漏了一拍的感受，也是真的。 王衡忽然笑出声来：“其实我已经开始任性了，你有没有感觉到？” 韩奕萱点点头，紧接着却又摇了摇头。 王衡：“什么意思？” 韩奕萱柔声道：“跟以前比起来，你好像确实任性了一点，但我觉得主要是因为有钱了。钱是任性的资本嘛。但在其他的很多事情上，你好像还是很谨慎的样子。” 这话有些藏头藏尾，但用不着说得太过明确，王衡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需要用钱的地方，现在是任性了；但在涉及到感情的地方，依旧谨小慎微。 王衡笑道：“我这个人一向如此。你也知道，我不擅长拒绝别人，不想伤害别人，而且……有时候连自己心里怎么想的，都不太清楚。有些事情我很明白，但有些事情我真的很难想明白。” 既然不能把‘我全都要’的意图明白说出来，那就只能演个张无忌，装作在十字路口犹豫不决。 韩奕萱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蹙眉：“可是，事情拖着是没法解决的呀。” 王衡叹了口气：“那就拖到问题自动解决吧。” 两人站在那里，面对面沉默了好一会。 忽然，少女展颜一笑：“你说的也对，生活就像巧克力，永远都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嘛！” 王衡也点了点头：“对啊，未来是什么样，谁知道呢？” 韩奕萱笑容不变，可刹那间，目光却是一凝：“但我不会变的。” 王衡：“……” 眼看着气氛又要重归沉寂，少女却迅速接着说道：“我可是还要好好学习，好好挣钱，在王老板手下打工的。老板，拜托你别拖欠我工资哦。” 王衡微笑道：“放心，不可能拖欠，我可是个忠厚老实人！” 韩奕萱撇了撇嘴，对‘老实人’这三个字不予置评。 ———— 傍晚时分，王衡回到了那座土生土长的小城市。 因为韩奕萱的父母去车站接她，而王衡不像这么早碰上那对叔叔阿姨，便在车站里和女孩道了别。等她被父母接走以后，才搭出租车回家。 王衡走进那栋老旧的居民楼，到了家门口，踮起脚尖。 他的手摸了下防盗门上沿，在正常人的视线不可能触及的地方，摸到了自己上次离开时放在这里的钥匙。 然后，用钥匙捅开家门，就看到了慵懒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父亲。 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父亲的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挪开，看着刚刚到家的儿子，说：“回来啦？晚餐吃了没？” “吃过了，”下一刻王衡话锋突转，“老爸，我给你买个车吧？” 父亲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听到这，“噗”地一声化作人体喷壶。 “咳咳咳咳咳，”父亲放下茶杯，一脸震惊，“你说啥？” 王衡耸了耸肩：“有钱，任性。” ———— 343也就运气好而已 ， 新一天的午后，父子两人站在路边。 父亲犹豫了半天，终于问道：“你先给我交个底，就现在，你总共有多少钱？” 王衡微微皱眉：“有点数不清……” 父亲嗤笑道：“银行账户里有多少钱还能数不清？你开玩笑呐？” 王衡摇了摇头：“不，关键是我的钱不会全放在银行里存着啊。比如说我资产的大部分在股市里，还有些是投资给创业公司的。” 父亲：“你自己不是才创办了公司吗，还投资别人？” 王衡：“因为我的现金流比较充足嘛，正好手头也没有比别人更好的项目……” 昨晚他到家以后，说了‘有钱任性’这种话，顺便也就提起了自己最近创办公司的事情，顺便给父亲看了股市账户之类……该震惊的，昨晚就震惊过了。 经过一夜的消化之后，父亲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略微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但我听说初创企业都很容易资金短缺，你手里也充裕不到哪里去吧？” 王衡耸了耸肩：“恰恰相反，很充裕。实际上就算买两辆兰博基尼，你一辆我一辆，都足够了。” 父亲：“你的公司不需要现金流吗？” 王衡：“我不是都说了吗，手头没有正在做的项目啊。” 父亲：“公司不做项目也可以？” 王衡：“我投资也会赚钱的啊。” 父子两人说话间，一辆出租车经过，被王衡伸手招停。 两人坐上车，就听到司机说：“去哪儿啊？” 王衡：“路虎4s店。” 司机不由一愣：“路虎？” 王衡：“对啊，咱们这里就一家路虎的4s店吧。” 司机愣愣地点了点头：“就一家没错，但……你们去那儿买车？” 王衡：“没错，带我爸去看看，合适就买。” 司机吹了声口哨，看向一直沉默着的父亲，笑道：“老哥厉害啊，给儿子买车这么大方！” 像是王衡这样年轻的男孩，看起来最多也就是个大学生，要说用自己的钱去买车，那实在无法想象。既然是父子俩一起去看车，那么谁花钱给谁买，就很显而易见了。 父亲嘴角抽搐了两下，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王衡也有些犹豫，没有回应。 出租车行驶了一会，父亲终于叹道：“算了吧，还是别去路虎的店，太招摇了。” 王衡皱眉道：“咱们不是说好的吗？而且就开个车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父亲还没说话，出租车司机先插嘴了。 “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孩子，谁出钱谁有发言权，世道向来是这样的。开口要钱别太理直气壮，这样不好。而且我虽然不知道你爸爸是干什么行业的，但不管哪一行吧，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王衡：“……你在说什么？” 司机眉眼一瞪：“都成年人了，该体谅体谅你老爹！” 这时，父亲终于忍不住了：“你别说了，不是我给我儿子买车，是我儿子给我买车。” 司机：“……啥？” 父亲叹道：“是我儿子挣钱，给我买车。” 司机：“……” 王衡耸了耸肩，提醒道：“别看我，看路，您这开车呢。” 司机：“小伙子你……干啥生意的啊？” 王衡：“运气好，就运气好而已。” 父亲又说道：“所以别去买路虎了，太贵，我开着太招摇。就买个国产的吧。” 王衡：“那就沃尔沃吧。” 父亲：“……这个能算国产？” 王衡：“至少没路虎招摇嘛。” ———— 韩平和妻子站在沃尔沃4s店的门口，还是有些犹豫。 昨天晚上，把女儿韩奕萱接回家的时候，夫妻俩就在讨论买一台私家车了。毕竟韩平最近在公司里升了职，女儿在大学里的花销也比预计的更少，家庭现金流充盈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再加上房子也在本市里有了两套，那么买一台车，自然就是很正常的规划。 但妻子还是有些疑虑：“小萱以后定在哪个城市，我们要不要在那里再买套房啊？” 韩平摇了摇头：“才大二，以后去哪儿她自己都说不清，怎么买房？” 妻子又说：“那这种档次的车也贵了一点。” 韩平叹了口气：“可咱们前两天聊得好好的，我说买，你也同意了，现在又跟我说这话？” 妻子犹豫道：“我问过别家女孩上大学的花销，都要买护肤品和新衣服，哪有不花钱的！小萱说她找了兼职，你放心吗？” 韩平眼睛一瞪：“你在想什么呢？你自己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她是为了点小钱就出卖自己的人吗！” 妻子：“她还不到二十岁啊，哪能赚……” 韩平打断道：“你不要小看年轻人啊，我当年二十岁的时候，都从家里搬出去了！” 就在夫妻俩僵持着的时候，有两个人从4s店里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大男孩和一个中年男人，眉眼五官有些相似，貌似是父子的模样。 而那个面相清秀的大男孩，看到了这夫妻俩，脚步稍稍放慢，眼神也停顿了一下。 眨眼间的目光交错，韩平是没有在意，可身旁的妻子却像是突然有了灵感，迎上前，问道：“抱歉打扰了，问一下，你们也是来看车的吗？” 她问的，自然是那个年纪更大的男人。可是下一刻，那人的回答却让她和丈夫齐齐愣住了。 “对，我儿子给我买车，”似乎生怕别人误会，这位父亲还特意多解释了一句，“儿子出钱，给我买。” 韩平看向那个清秀男孩，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这么厉害啊？” 而此时，面对着韩平诧异且好奇的目光，王衡有些犹豫。 他当然认出来了，面前这对男女，是韩奕萱的父母。上周目里这两位对自己的观感比较一般，不好不坏，那么如今呢？ 现在这种时候，自己是应该装逼还是低调？ 可惜仓鼠不在身边，不然让它提醒一下也好……等等，既然仓鼠没有预警过眼下的这件事，那也就是说，自己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如果按照自己略微闷骚的本性，应该会做出什么样的表现呢？ 王衡露出一个看似平淡的微笑，说：“也就运气好，稍微赚了点钱而已。” ———— 344只是普通同学 “也就运气好，稍微赚了点钱而已。”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日常小事。但貌似大学生的年轻人，出钱给父亲买至少二三十万的车，这能算正常情况吗？ 韩平忍不住问：“你才几岁啊？” 王衡：“马上二十，大二学生。” 韩平与妻子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跟女儿一样大的年纪，居然赚了那么多钱？当然，在他俩的想象中，这个年轻男生赚的应该是几十万，拿出了其中的一大部分来给父亲买车。 于是妻子赞叹道：“你可真有孝心呀！” 然而这时，父亲却拍着儿子的肩膀，笑道：“这小子昨天还跟我说买跑车，好歹是被我劝住了。咱们做家长，就算享受子女回报，也不能太过分不是？” 王衡白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自己这边还在考虑怎么低调装逼呢，老爸就先抖起来了，生怕不够高调似的，这下可好…… 韩平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买跑车？小伙子你中彩票了吗！” 王衡张了张嘴，却又被父亲抢了先：“他是买了比特币，现在又自己开公司当老板，还投了两家别的公司。儿子，你投的那两家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 “……fof和小橙书。” 父亲笑道：“对，对，我是没咋听过，但好像生意还行的样子。” 韩平咽了口唾沫：“fof？就是在帝都做共享单车的那个？” 王衡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对夫妻俩震惊到目瞪口呆的样子，却并没有多少得意。 当面炫耀装逼的感觉，通常来说都很美妙。但有父亲在旁边捧哏，而且捧得如此直白，反倒让他觉得有些过头了。或许应该说，这种装逼的方式档次不太够，所以带来的爽感滋味过于单调…… 或者说，自己终究还是不太适合装逼这种活动？ 韩平感叹道：“这已经不是能干不能干了，小伙子，你是商场天才啊！” 王衡依旧淡然：“过奖，过奖。” ———— 韩奕萱坐在自己的卧室书桌前，正看着教科书上的知识点，以及沈助理给她的商业案例，比对着学习。有了这种近乎第一手的资料，以及资深前辈的提点，她的学习深度就远远不是校园里那些普通同学可以比拟的程度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韩奕萱自己的努力。昨天到家以后，她只休息了一晚上，今天又是一整天都在认真学习…… 直到家门开闭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奕萱放下书本和资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她走出卧室，就看到站在家门口的父母。 “车已经买上了吗？”少女如此问道。 “啊，是……”父亲的声音，似乎有些恍惚。 母亲则问道：“小萱你没出去玩啊？” 韩奕萱有些疑惑：“你们走的时候我就说过，今天我不出门，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学习。没过多长时间啊，你都忘了我说什么了。” “行，好好学习也行……” 这么说着，父亲往沙发上一坐，似乎有些难以言说的感慨。 而母亲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着手机看。 韩奕萱凑过去，看了一眼母亲手机上的内容，却发现是fof的新闻。 少女略感疑惑，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过了好一会，父亲终于说道：“我和你妈妈今天去看车，碰到一个年轻人。论岁数，大概跟你差不多，在我们眼里就是一小孩。但人家做的事情，可真是……啧啧啧。” 韩奕萱已然预感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人家做什么事情了？” 父亲：“还不到二十岁啊，又是炒比特币，又是炒股，还自己开公司，投了fof啊！不知道他赚了多少钱，至少上千万，然后给他爸爸买车。我买一辆沃尔沃还要犹豫好多天呢，人家是轻轻松松就拿下最高配的那款。” 母亲：“有钱当然可以花啊，咱们普通家庭，不可能像人家那样花钱。” 父亲：“我知道，所以你看我定的都不是高配……” 而就在这时，韩奕萱也下定了决心，说道：“你们遇见的那个男生，叫做王衡，是吧？” 父母两人不由一愣。 “不知道，我们没好意思问他名字，”父亲自嘲道，“要不然显得像是要跟人家攀关系似的，不好意思。” 韩奕萱清了清嗓子，道：“我的高中同学叫做王衡。他就是投资比特币起家，后来又投资股市，然后投了fof和小橙书。” “高中同学，这么巧吗！”父亲已然数不清今天自己这是第几次被震惊了。 很显然，在本市这种小地方，能有如此轨迹的青年，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 母亲则拉着她的手在身旁坐下，低声问道：“既然是同学，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韩奕萱想了想，矜持道：“只是高中同学而已，高考毕业以后就没有相处了。” 母亲追问道：“高考之后就没联系了吗？” 韩奕萱无比自然地撒了个谎：“有啊，但就见了一次。因为我们都在蓉都上大学嘛，有几个同学组织了聚会，我和他都去了。聚会的时候聊了几句，然后我就知道了他的丰功伟业。” 母亲还在追问：“还有呢？” 韩奕萱一脸单纯：“然后就没有更多联系了啊。” 父亲松了口气：“没有联系就好，你现在这个年龄，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其实兼职也可以少做，家里又不是供不起。” 韩奕萱：“我们家里的经济状况没问题吗？” 父亲拍了拍胸口：“那当然，我可是全款拿的车，家里一点外债都没有。” 然而话音刚落，母亲就提出了反对意见：“讲什么年龄段啊？那个王同学不也是和小萱一样的年纪吗，人家在学习之外做了那么多事，你咋不说让人专心学习？” 父亲：“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事业啊！” 母亲嗤之以鼻：“说什么事业，还不就是人家能赚钱，你看得眼馋了。” 父亲被这话噎住了几秒，一拍大腿：“眼馋就眼馋吧，那又怎么样？” 母亲：“所以我说让小萱跟人家多联系联系，交个朋友，不好么？” 父亲瞪圆了眼睛：“你这是……你在说什么呀！” 韩奕萱站起身，小声道：“你们聊吧，我回去学习去了。” 说完，少女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却没有关上门，只是把门虚掩留了一条缝。 然后她就听到，父母关于女儿的教育方式和择偶观，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韩奕萱背靠着墙，默默勾起了嘴角，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如果自己表现出对王衡这种同龄天才没有兴趣的样子，那么父母会不会反过来劝自己把握机会？ 以她对父亲的了解，以父亲的自尊感来说，肯定是不会；但以母亲的务实观念而言，那就不好说了…… 想想看，到时候母亲劝自己把握机会，争取拿下王衡，这场景该多有意思？ ———— 345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正因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天晚上，当母亲试探着把那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少女暗暗有些想笑。 “小萱，你觉得那位王同学怎么样啊？” 韩奕萱放下书本，扭头看过去“你说王衡？” 她注意到，母亲的脸上满是笑容，但笑得却有种小心谨慎的试探感觉。当然，关于母亲究竟在试探什么，韩奕萱再清楚不过了。 母亲点了点头“对啊，就是那个王同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少女貌似认真地回忆了一番，答道“他学习成绩挺好的，不算很努力就有很棒的成绩，应该是个比较聪明的人吧。” 母亲笑道“人家二十岁就当了大老板，那肯定聪明啊。我问的是他的性格，还有兴趣爱好什么的，你清楚吗？” 韩奕萱撇了撇嘴“普通同学而已，我跟他都没说过几句话，哪知道他什么性格啊？” 母亲又问“那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呢？” 韩奕萱“没有什么感觉啊，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普通同学而已。” 见女儿如此‘不开窍’，母亲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而韩奕萱似乎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问道“老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跟他谈恋爱吧？” 母亲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只是先交个朋友，聊一聊，没说要你这么早就谈恋爱。你要知道，人脉关系是很重要的，认识一个特别有能力的朋友，等你毕业了以后能起好大的作用呢。” 韩奕萱一脸惊讶“老妈你太油腻了吧！而且当初喊我好好学习，别乱交朋友的不就是你吗？还有，我大学入校的时候，是谁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别急着谈恋爱的？” 母亲拍了拍桌子，有些恼羞成怒“我是让你别乱交不好的朋友，像是王同学那样成绩好脑子又灵活的同学，当然可以交个朋友啊！而且我现在也没让你谈恋爱！” 韩奕萱眨了眨眼“现在也不让谈恋爱吗？那如果王衡给我表白了，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母亲“……你自己看着办！” 韩奕萱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急着谈恋爱，就是先跟他多接触一下，交个朋友嘛。” “你明白就好，”母亲叹了口气，“跟你这孩子说话，咋这么费劲呢……” 韩奕萱笑而不语，暗暗腹诽——如果您痛快一点，干脆就说找男朋友要重视对方的经济基础那就不会费劲了，只是这种话您也不好说出口吧？ “好啦，我要看书了，老妈你还有事吗？” 母亲叹了口气“学习是好事，但别学成死脑筋啊。” 韩奕萱笑道“我明白的，您就放心吧。” 眼看着母亲转身离开，少女拿出手机，点开了与王衡的微信聊天界面。 她关上门，喃喃自语“他应该不知道，昨天碰见的是我爸妈吧……” ———— 王衡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来自韩奕萱的那条微信，一时间有些犹豫。 明天有没有空？刚回来有点无聊，又懒得看书，一起出去走走吧？ 韩奕萱想要出门散散心，没有找闺蜜，而是找了王衡。这其中的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甚至包括邀约背后的意思，双方不仅知道，也清楚彼此都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要再往前推进一步吗？ 不远处，父亲正戴着耳机打游戏，依旧是组团下副本，依旧是尽职尽责的奶妈。 王衡看了一眼那光彩炫丽的电脑屏幕，收回视线，轻声自言自语“明天下午约的话……总之可以先去，具体怎么样到那时候再看吧。” 于是他在微信里回复好吧，明天下午，哪里碰面？ 等待对方答复的时候，王衡站起身来，走回自己的卧室。 他关上门，拍了拍巴掌“问个问题，明天我要是和韩奕萱见面，会不会出现那种很糟糕的意外？” 仓鼠从书架里冒出头来“陪妹子逛街能有什么意外？” “那么，和韩奕萱的进展……”话说到一半，王衡反应过来，“这种问题你也看不到答案，是不是？” 仓鼠“如果我能在苗头冒出来之前就看穿一切，那就不需要146次重启了。” 王衡叹了口气“行吧，那你明天做好准备，我也把手机的电充满，你随时提醒我，这样可以吧？” 仓鼠点了点小脑袋“当然没问题。” 这时，韩奕萱的又一条微信到了明天下午两点，去你家门口？ 要在细节上刷好感度，自然应该稍微表现出绅士风度，于是王衡的回复是还是去你家楼下吧。 韩奕萱那就挑个折中的选择，学校怎么样？ 那所中学，承载了两人高中三年记忆的校园。在那里碰面，或许会更有感觉？ 但另一方面，如果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良好，会不会出现不受控制的进展？ 王衡背靠着窗台，思索起来。 而仓鼠从书架跳到桌上，悠然道“谨慎是对的，不过也没必要太过谨慎。反正这里只有你和韩奕萱，那三个都不在，有什么可怕的？” 王衡“但如果和韩奕萱进展太快……” 仓鼠“可你都已经和路琪接吻过了，不是么？如果要讲求平衡的话，现在该干什么？” 王衡嘴角抽了抽“我那是被迫，不是主动的！” 仓鼠“怎么着，她吻你你还不开心了？啧啧啧，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王衡“是啊，我当时是很诚实地表示了抗拒，并且迅速和她拉开了距离。” “行吧，你说是那就是。” 说完，仓鼠小爪子一摊，晃了晃脑袋，又往书架上爬。 王衡“你又不看书，怎么总爬书架？” 仓鼠“你也没带笼子，我跑不了滚轮还不让我玩玩室内攀岩？” 王衡正要说话，而这时，韩奕萱又发来了一条微信可以么，明天下午两点，在学校门口碰面？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被路琪强吻的那一幕，然后抛开了小小的纠结犹疑，回复 没问题。 ———— 346公交车上的约会 ， 这天下午，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王衡来到了校门口。 一路上的街景很是平凡，但因为太过熟悉，重走一遍就又勾起了许多过往的回忆。关于高中的那三年，对于王衡来说简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因为最近的是上周目的记忆，所以在他的主观感受里，高中时期就好像是八九年以前的事情。 到了校门口，王衡就看到韩奕萱已经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下午好啊，”她双手在身后提着包，微笑着迎上来，“今天就叫你王同学，怎么样？” 少女穿着羽绒服和牛仔裤。羽绒服很短，牛仔裤和修身，于是腰线以下的修长曲线都展现得清楚分明，清爽而又漂亮。 王衡注意到，她穿着的那双白色运动鞋，似乎是高中时期曾穿过不少次的旧鞋子，不过今天被刷得格外干净，白得像雪。或者说除了那个手提包以外，她今天穿出来的一身都是高中时曾有过的搭配，好像…… 韩奕萱在他面前站定，微笑道：“两年前我们也在这里说过话，也是寒假，你还记得吗？” 王衡很想说记得，但一瞬间的犹豫，终究没有逃过机敏的少女。 但韩奕萱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依旧微笑着说：“那次寒假补习，我借了你的笔记去看，在这里把笔记还给你……” 王衡终于回想起来了。少女微红着脸庞把笔记本递过来的那一幕浮现于脑海，并且与此时眼前所见重合。他猛然察觉，这两次韩奕萱穿着的，似乎是同一套衣服？ 等等，两年前的那一天，对这丫头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 尽管上周目和韩奕萱谈过恋爱，自认为对她各方面都有了相当深入的了解，可是此时，王衡却发觉自己知道的仍旧远远不是全部。 或许应该说，每个人都是一个谜…… 忽然，韩奕萱指着另个方向：“要不要一起坐公交车？”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王衡扭头看了一眼。那里是公交车站。 王衡想了一下，答道：“可以啊。” 于是两人朝着站台走去。 一辆公交车驶来，在站台跟前停下——可是这时，两人与站台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 “我们快点，要来不及啦！” 说着，韩奕萱一把抓住王衡的手腕，拉着他跑了起来。 当公交车停稳、开门的时候，两人正好跑到跟前，上了车。王衡摸出钱包，发现自己没有带零钱。而就在他抽出那张五十元纸币之前，韩奕萱先拿出了硬币，塞进投币箱。 本市的交通当然没有蓉都那般拥挤，空座位不少。两人在靠后排的空座椅上坐下，这次，是王衡靠窗，韩奕萱挨着走廊。 坐稳之后，公交车上路，而王衡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赶这辆车？你有确定的目的地么？” “没有……”韩奕萱吐了一下小舌头，“就是想赶上这辆。” 王衡吐槽道：“所以你是在课桌上刻了‘早’字，养成了赶时间的习惯么？” 韩奕萱：“是啊，我不喜欢错过。” 她的话语里，似乎隐含着一丝深意。 王衡：“但你并不知道这辆车的终点站在哪里，就这也不想错过？” 韩奕萱盯着他，目光柔和却坚定：“车票是我自己买的，车门是我自己进来的。不管到哪，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无关。就算最后被抛在荒郊野外，也怪不到司机头上。” 王衡看了一眼窗外，挠挠脸颊，感觉有些棘手了。 现在看来，韩奕萱的好感度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或许应该说，她的初始好感度就不低？ 如果不是顾虑其他人，肯定是可以直接拿下，但考虑到总体的修罗场形势的话…… 王衡转回头盯着她，硬着头皮说：“可公交车不是私家车，没有限定乘客名额。” 韩奕萱愣了一下，可是没怎么犹豫便立刻答道：“当然啊，公交车的乘客不止一个人，我理解的。” 王衡眼神与心神俱是一颤：“你理解？” 韩奕萱点了点头：“终点站肯定只会剩下一个人，但在那之前，我不会急着下车。” 王衡：“你要坐到终点站吗？” 韩奕萱：“我肯定要坐到终点站。” 话语已至此，说再多的也没什么用了。 王衡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回来没联系宋晓霞吗？” 韩奕萱：“当然联系了，她可是我的好闺蜜啊，我们还约了明天一起逛街。你呢，没有找萧仁健？” 王衡摇了摇头。 韩奕萱笑道：“你们男孩子的友情这么脆弱吗？” 回忆一下那个眉毛浓得跟蜡笔小新似的死党，王衡很有种亲切感，但不得不承认，回老家之后自己确实没想起要联系那家伙。 他辩解道：“我们是太熟了，用不着约逛街什么的，不需要这种方式联络感情。只要我们俩之间谁需要帮忙，另一个肯定会帮。而且平时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我们在q上也会分享的。” 韩奕萱又问：“那他知道你现在身家几千万吗？” 王衡再次摇了摇头。 少女调侃道：“熟归熟，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 王衡压低了声音：“其实我现在不是几千万，已经过亿了。最近股市还在涨，你知道么？” 韩奕萱不由得一愣。 反应了几秒之后，少女幽然叹道：“在挣钱这种事情上，老板，您可真是总能带来更大的惊喜呢。” 王衡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问道：“你怎么……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那怎么可能呢？我超级开心的。” 韩奕萱这么说着，感觉却愈发惆怅。 王衡越来越有钱了，这是好事吗？当然不是！ 越有钱，以后大概率就会有更多的女孩子贴上来。就这一点，足以让韩奕萱感到压力山大，于是也就愈发怀念当年他还是个普通高中生，家境还不如自己的时候…… 忽然，韩奕萱感觉到自己的肩被拍了两下。紧接着，王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 “你看，下雪了。” ———— 347现在不想跑 阴云覆盖苍穹，本应是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化为近乎银色的天光。而纷纷扬扬的雪花，被这天光映照得分外洁白，如同亿万纯白精灵，落在地上铺成了厚厚的毯。 王衡与韩奕萱已经下车了，因为那辆公交车到了终点站。 这一带位于市郊，路过的车辆很少，行人更少，而且楼房建筑也稀稀落落的，视野格外宽阔。在大雪中，这里已然是一片洁白。 “雪比雨好的一点就是，”王衡迈开脚步，“用不着打伞，不影响行程。” 韩奕萱跟在他身旁，说：“而且还挺浪漫的，不是么？” 王衡瞥了她一眼：“是啊……” 两人继续往前。 要走的路程并不远，只需要在公交总站外绕半圈，从下车的地方到上车的站台而已。 忽然，韩奕萱拉住了王衡的衣角。 他回过头，看到少女凝视着自己，小声说：“我们在那里坐一会好不好？” 王衡：“你说哪里？” 韩奕萱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就那里。” 王衡：“会不会有点冷啊？” 韩奕萱：“我不怕冷，你呢？” “我当然也不怕，那就坐一会吧。” 王衡刚说完，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个相当熟悉的名字——萧仁健，自己多年的死党。 韩奕萱也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便笑道：“你不是才说过不需要联系他吗？你看，人家来联系你啦。” 王衡也笑了笑，接通电话：“喂，怎么了？” ———— 萧仁健坐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着窗外的大雪，忽然有了种难以言明的感受。 这雪，可能是近几年的印象里最大的一次。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飘舞，让少男的内心里也不禁涌动起复杂的感受。 萧仁健刚刚玩完了cs游戏，对狙爆头的爽快感，此时却渐渐消退。某种罕见的空虚感，涌上了心头。忽然间，他不想再对着电脑挥洒精力了。 打开窗户，让冷空气迎面灌进来——按理说冷风足以让人清醒，可是此时，体感的清冷，却无法熄灭内心里那渐渐燃起的火焰。 火焰愈发炽烈了。 萧仁健拿起手机，在联系人里翻找了一圈，却发现除了老妈和几个几乎从未联系的女同学以外，自己的联系簿里并没有别的异性。 “唉……” 长叹一声之后，他给王衡拨去了电话。 过了十几秒，电话接通。 王衡的声音响起：“喂，怎么了？” 萧仁健深吸一口气，郑重道：“老王，我想谈恋爱了。” 王衡：“……啥？” 萧仁健：“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场大雪，突然就特别想谈恋爱。” 王衡：“……雪？” 萧仁健：“就是外面下雪了啊。等等，你该不会还在蓉都吧？哎呀，看不到这场雪真的是可惜，我给你讲，太好看——” “你等等，”王衡打断道，“我回来了，也看到雪了。问题是下个雪而已，你就上头了？” 萧仁健挠着头说：“也不能叫上头吧，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你懂么？哎呀算啦，你也没谈过恋爱，肯定不懂的！” 王衡：“……呵呵。” 萧仁健又叹了口气：“反正就是触景生情吧，突然有了那么一种感觉。” 王衡冷笑道：“你有感觉你自己想办法啊，打电话找我干什么？” 萧仁健的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一些：“就是问问你，有没有……找女孩子的好办法？” 王衡：“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没谈过，不能理解你吗？现在又问我去哪找，这逻辑好像有点搞笑。” 萧仁健连忙道：“我说的是你脑袋木，没有脱单的愿望。但我是想脱单，没有渠道，这跟你完全相反啊。” 王衡：“你觉得我有渠道？” 萧仁健：“你被女孩子表白过！给哥们分享一下，有什么诀窍嘛！” 电话对面那人似乎沉思了一会，而萧仁健也满怀希望地等着。 终于，王衡的语气也认真起来了：“你真的想脱单？” 萧仁健：“那当然啊！” 王衡：“好，我告诉你被女孩子喜欢的最关键因素。” 虽然电话对面看不到，但萧仁健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睁大了眼睛，脸上是满满的期待。 然后他就听到王衡说：“最关键的就一个，脸。” 萧仁健不由一愣：“脸？” 王衡：“对啊，脸好看，自然会有女孩子喜欢。” 萧仁健：“……” 王衡：“还有问题么？” 萧仁健强忍着把手机摔地上的冲动，怒道：“你这是什么屁话！我要是长得跟彦祖一样，还用得着来问你？” 王衡：“不不不，这可不是废话。你自己照照镜子，假如你是个女孩，会喜欢上自己吗？” 萧仁健：“那我怎么办？” 王衡：“很简单啊，你又不是那种无可救药的。实际上大多数男生都不是真的有多丑，只是不注意打扮。比如你那眉毛，稍微修一修，再好好护理一下皮肤，给自己买点便宜但清爽好看或者潮流的衣服……总之，好好收拾收拾，你也可以变成女孩子眼里的帅气小哥哥。” 萧仁健忍不住撇嘴：“什么‘小哥哥’这种词你从哪学来的，听起来好恶心啊……” 王衡：“别在意这种细节，领会精神，明白不？” 萧仁健：“那我该怎么收拾？” 王衡：“刚才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具体的步骤也别问我，自己上网查，男大学生的保养和穿搭攻略之类的，这种东西网上多的是。什么样最适合你，这个只有你自己看看，尝试几次才知道，问我没用。” 萧仁健：“哎，那等我收拾好以后，去哪认识女孩子啊？” “自己去学校里找，别问我，挂了，还有事呢。” 说完，王衡就真的挂断了。 愣了半晌，萧仁健长叹一口气：“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 王衡挂断了与萧仁健的电话之后，便听到身旁少女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你们还真是互帮互助呢。” “不是说了吗，”他耸了耸肩，“我们之间的交情，用不着客气。” 韩奕萱微微眯了眯眼：“可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跑过去陪他呢……” 这时，王衡伸出手，轻轻掸去少女肩上的雪花。简单而细微的动作，却让韩奕萱身子颤了一下，略带戏谑的笑容也呆滞了刹那。 他在少女的耳畔低语：“我现在不想跑。” ———— 348大雪配酒肉 韩奕萱意识到，今天下午似乎是个格外好的机会，潜在的成果可能比预想中的更加巨大……因为在两人相处的时间里，王衡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抗拒和躲避，反倒很是配合。 不，不只是配合，甚至都有些主动撩人的意思了。 但韩奕萱并没有被一时的惊喜冲昏头脑，反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免得一下子捅出难以收拾的篓子。 于是两人在车站边的长椅上坐了好一会，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闲聊了些生活和学习中的琐事。 雪还在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光变得黯淡了一些。 一阵风吹来，让韩奕萱忽然觉得有些冷。再看看身旁的王衡，他连羽绒服都没穿，想必会更冷吧？ 于是韩奕萱问道：“你冷不冷啊？” 王衡摇摇头：“没事，我还好。” 韩奕萱又问：“那我们要不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饮料？” 王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此刻的时间，是还有十几分钟到下午五点，可以考虑觅食了。 于是他说：“这附近太偏僻了，我们找找看去哪吃晚餐吧。” 韩奕萱点了点头：“好啊。” 王衡：“那么你想吃什么呢？” 韩奕萱支着下巴想了想，忽而笑道：“下雪了，怎么能没有炸鸡和啤酒呢？” 王衡：“好想法，可惜这附近好像没有炸鸡啤酒的店……烧烤可以吗？” 对这个提议，韩奕萱当然不会拒绝。 想想看，两人一起坐在烧烤店里喝酒吃肉，是不是更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于是王衡用手机查了一下，立刻就锁定了将近一公里之外的目标——点评app上附近的烧烤店寥寥无几，倒是没了选择困难的麻烦。 “我们骑车……”说到一半，王衡改口道，“我们搭车过去，还是走路？” 韩奕萱捂着嘴笑道：“老板该不会是觉得，共享单车都铺到这里来了吧？” 王衡耸了耸肩：“用不了太长时间，会铺过来的。而且不是说了吗，回来就别叫我老板了，喊我王同学之类的都可以啊。” 韩奕萱：“好的，衡哥哥。”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王衡不由一愣：“你叫我什么？” 韩奕萱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王同学。说起烤肉，我都有点馋了呢！” 王衡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而少女跟在他身旁，时不时地瞟他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韩奕萱又打破了沉默：“你看那边，好漂亮啊！” 冬天的太阳落得比较早，而西方天际线的云层没头顶上那么密实，不仅更薄，而且露出了些许缺口。金灿灿的阳光，就从云层的缺口中洒下来，形成了一道道灿烂的光柱。 王衡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虽然摄像头里的景色远没有真实的那么漂亮，但照片里也算是拍出了光柱的形状。 韩奕萱凑过来，下巴挨着他的肩膀，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喃喃道：“感觉弱了好多啊。” 王衡：“没办法，又不是专业相机。” 韩奕萱点了点头，于是他肩膀上的触感就像是一只小猫在蹭。 紧接着，少女又轻声道：“要不然我们俩合拍一张吧？” 以王衡的习惯而言，他其实很不喜欢把自己拍在景色里的。在他看来，要拍景就拍景，要拍人就拍人，合并在一起就成了无聊的游客照，往往是景也不纯粹，人也不好看。 但此刻，他没怎么犹豫，便答应道：“好啊。” 两人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西边的夕阳。王衡拿着手机，开启前置摄像头，用自拍模式连拍了好几张。 阳光在身后，这属于典型的逆光状态，按理说很难拍清楚。不过王衡稍稍调整了角度，让两人的身影挡住了夕阳，于是身影轮廓格外明显，有种人物在泛着光的感觉。 王衡删掉了前两张每拍好的，从后面几张里挑出拍得最满意的那个，问道：“没把你拍难看吧？” 韩奕萱盯着那照片看了好几秒，忍不住说：“你难道还有摄影天分？怎么做到的，感觉就像是加了滤镜一样！” 王衡笑而不语。 换成别的男生，给四个女孩拍照拍上好几年，自然也能磨炼出不错的摄影水平。 ———— 王衡与韩奕萱在烧烤店里坐下，点了许多烤串，以及啤酒。 装着大把烤串的盘子，两瓶啤酒，两人面前的桌上放着这些，而周围还有好几个陌生的食客一边撸串一边吵吵嚷嚷的。 天色又暗了许多，太阳似乎已经落到地平线附近，只是又被云层挡住，让人没法看到。不过店里的光线很是明亮，连肉串上炙烤出来的油脂都照得很是清晰。 王衡开了两瓶啤酒，正要喊老板拿两个杯子来，却听到韩奕萱说：“我们对瓶吹吧？” 他恍惚了一下，差点以为坐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韩奕萱，而是路琪。 韩奕萱又道：“有什么问题吗？” 王衡把酒瓶递给她，笑道：“我当然没问题，只要你别把自己灌醉就好。” 韩奕萱：“那当然不可能，来！” 两人碰了一下酒瓶，各自喝了一口。然而放下酒瓶时，酒瓶里的液体高度却有着明显的区别——韩奕萱的瓶子里几乎没怎么动，而王衡的瓶子里液面低了一截。 王衡调笑道：“怪不得你说肯定不会醉呢，这相当于我喝两口你喝半口，能醉才怪。” 韩奕萱：“我喝酒是这样啊……” 王衡：“说的也是，这才是你的风格嘛。好啦，吃肉吃肉！” 这么说着，他拿起一串烤羊肉，两三下就啃光了。 撸完这一串，王衡就说：“果然还是跟人抢着吃，最美味。” 韩奕萱无辜道：“我没跟你抢啊。” 王衡微笑道：“所以我建议你快点动手，不然就吃不到了哦！” 韩奕萱顿时明白，这家伙就是故意抢着玩的，于是她也伸出手拿了一串。但到了嘴边，少女吃肉的姿势就文雅很多了。 吃完了一串，抬头一看，只见王衡跟前已然摆着三根空钎子了。 “你等等我嘛！” 话出了口，韩奕萱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像是……撒娇？ 少女抬眼一看，只见王衡正看着自己，面带温和的微笑。 在他的笑容里，韩奕萱似乎看出了一丝……宠溺的意味？ 霎时间，少女觉得自己可能开始膨胀了，因为她的脑海里已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 349小萱是真的生气了 韩奕萱发现，酒精在某些时候似乎确实很有用。 比如说现在这个时候，她的脑袋里已然有了一个计划，可是这种‘出格’的事情，正 常来说她是很难干出来的。 然而，大半瓶啤酒入喉，晕乎乎的感觉越发强烈，韩奕萱感觉自己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此刻，桌上的烧烤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串五花肉。 像是烤五花肉这种极其油腻的食物，韩奕萱向来是不怎么碰的。因此王衡伸手去拿却被抢先了的时候，他脸上便不由得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你要吃这个？”王衡不由问道。 韩奕萱撅了噘嘴：“你不是说，要有人跟你抢着吃才香吗？” 王衡笑了笑：“好啊，你抢到了是你的。” 韩奕萱拿着五花肉犹豫了几秒，又递了过去：“还是算了吧，我吃不动。” 王衡伸手去拿，然而韩奕萱手一躲，没让他拿到。 王衡有些错愕：“你不是不吃吗？” 韩奕萱：“我喂你吧。” 说这话时，少女的双颊已然被酒气熏红，一双媚意满满的桃花眼周围，泛着桃花般的颜色。于是她的微笑，也就显得格外娇艳。 王衡犹豫了不到两秒，爽快点头：“好啊。” 然后韩奕萱拿着那串烤肉，坐到了他的身旁，递到他嘴边。 王衡张开嘴正要吃，却见少女的手一缩，把烤肉拿走了。 紧接着，他的脸上就被亲了一口，亲出了“吧唧”的响声。 王衡扭头盯着身旁的少女，眼神有些发直。 韩奕萱也盯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仿佛刚才发起突然袭击的那人并不是自己似的。下意识的，她还把那串烤肉藏到背后，像是藏起了作案工具。 “你想干什么？”王衡低声问道。 “我……” 韩奕萱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考虑好下一步的行动。对于向来心思缜密的少女而言，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罕见。 看来果然是不能喝酒啊，要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置于如此尴尬的处境呢？ 但换个角度思考，如果不喝酒壮胆，自己能有胆量去亲他吗？ 而现在，王衡的并没有发怒，但也没有主动的回应……这又意味着什么？ 在韩奕萱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的同时，王衡的头脑也有些宕机了。 他倒没有喝多，毕竟以他的酒量，不到一瓶啤酒的效果实在相当有限。但刚才被亲到的那一下，给他的冲击感远胜于酒精。 两人所坐的位置就在窗边，外面是漫天飘舞的鹅毛大雪，不过窗户关着，里面倒是温暖如春……不，何止是温暖，王衡此时感觉简直有些燥热。 看着娇羞不知所措的韩奕萱，他觉得似乎有股邪火，在体内乱窜，弄得他口干舌燥。 于是他忽然有种冲动，就是抛下所有的顾虑，干脆把眼前的少女……幸好，他压制住了这种冲动，试图用喝酒来掩饰尴尬。 拿起酒瓶喝了一口，他笑着问道：“你又不吃，还拿着那串五花肉干什么？” 韩奕萱讷讷地说：“我……那给你嘛。” 这次少女就再没有什么诡计，直接把烤肉串递到他手里。 王衡两三口撸完了这串肉，然后刚刚放下钎子，就见韩奕萱又把酒瓶送到他嘴边。 “再来一口？”少女问道。 “这次不是幌子吧？” 少女摇摇头。 可是王衡刚要喝，却见酒瓶又被她藏到身后，而脸上，又是“吧唧”一声。 故技重施。 王衡稍稍侧过身，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韩奕萱把酒瓶放在桌上，双手背在身后，就像个犯了错准备挨训的小学生一样。她那泛红的小脸上眉眼低垂，表情可怜巴巴的，可那隐隐然不服输的目光仿佛在说‘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王衡无奈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奕萱沉默了好几秒，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脑子发热了。都是酒精的错。” 王衡微微挑眉：“酒精的锅？” 韩奕萱：“对啊，都是酒精的错。” 王衡：“那就别喝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韩奕萱点了点头。 于是王衡结了账，便与韩奕萱从烤肉店里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还在下，只是小了些，从空中飘落的雪花变得稀疏了。而脚下的雪毯已然有了几指的厚度，每一脚踩下去都会发出“嘎吱”的声音。 迎着冰冷的微风，韩奕萱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却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状态。就像是一团火焰缩小了很多，但不仅没灭，而且愈发凝实。 她回想起刚才在烤肉店里的事情，并没有冷静下来，反倒有些愤怒了。 自己亲了他两次，然后呢？这家伙的反应是什么？ 没有抗拒，没有叱责，也没有回应。 拳头打在棉花上尚且还有反应呢，怎么落在王衡脸上的亲吻，却像是落入虚空了似的，一点情绪的反馈都没有？ 再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韩奕萱是越想越气。尤其是那个‘小心谨慎不可冒进’的战略，她突然有了种将其彻底撕毁的冲动。 于是韩奕萱突然伸出手，拉住了王衡的手。 两人几乎同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面。 韩奕萱郑重道：“我再说一次，我喜欢你。” 王衡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奕萱清了清嗓子，又说：“如果你是想再听我表白一次，那好，你赢了。” 王衡微微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停住了。 韩奕萱继续道：“如果你不想听，如果你讨厌我，那也好，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王衡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道：“你喝醉了。” “我没醉！”韩奕萱猛然拔高了音量，“你见过喝醉的人走路这么直、说话这么清楚的吗？” 王衡：“那你这……” 韩奕萱打断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讨厌我吗？” 王衡：“那怎么可能？我……” 又没说完，又被打断了。只是这一次，打断他话语的并不是少女的声音，而是行动。 韩奕萱a了上去。 这一次，吻的就不再是脸了。 ———— 350奇怪的关系 ， 下过雪的街道，比平时更安静。 王衡与韩奕萱空荡荡的人行道上，旁边偶尔有车子经过，都行驶得格外小心。至于行人，更是稀少，而且偶尔有人经过，看到这对少男少女的架势也都绕着走了。 因为此时，这俩人正在拥吻。 确切地说，是韩奕萱抱着王衡，双臂紧紧箍住了他的肩背，用自己的嘴唇贴住了他的嘴唇。 两人的身高差距本就不大，韩奕萱今天又偷偷加了增高鞋垫，于是只要稍稍抬头，就能亲到王衡了。 而且王衡没有推开她。 对于两人来说，时光仿佛凝固了，一切都定格在嘴唇相触的那一瞬间。 韩奕萱是已经彻底豁了出去，完全没有考虑下一步。 而王衡则陷入了深思——以后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他想出个对策，就感觉到嘴唇的触感一松。 韩奕萱放开了他，退后两大步，与他拉开距离。然后，少女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眸里满是忐忑不安。 虽然刚才说得那么嗨，什么‘如果你讨厌我，那也好，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之类的话都脱口而出，但此时，她却一点都潇洒不起来。没有转身离去，没有言语挑衅，她只是弱弱地等着对方的回应…… 看着那撕下了伪装的无助少女，王衡脑内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了。 他忽然长出一口气，问道：“这是你的初吻吗？” 韩奕萱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衡笑道：“巧了，我也是。既然都是初吻，刚才那样也太草率了吧？” 韩奕萱不由一愣：“草率？” 王衡不由分说，拉过少女，深深地吻了下去。 韩奕萱彻底呆住了，只能任由他……（出于尺度原因，此处省略七百字） 过了不知多久，王衡终于放开她。 韩奕萱愣愣地问：“为什么……要伸舌头？” 王衡：“成年人接吻是这样的。” 少女那精致的面庞上，不禁升起了更加娇艳的红霞，以及惊喜的笑意。 她连忙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同意我的表白了吗？” 出乎意料的，王衡并没有点头，而是摇了摇头。 他答道：“抱歉，我之前说过，我是个渣男。所以现在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完全想好。” 韩奕萱的笑颜顿时僵住了。 王衡继续说：“实话实说，我确实也喜欢你。但你可能也猜到了，我喜欢的并不只有你一个。” 韩奕萱愕然道：“你知道这话听着有多奇怪吗？” 王衡点了点头：“对，我明白，不仅是奇怪，而且还无耻。” 韩奕萱：“无耻……” 王衡：“没错，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但事实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我没有想好，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正因为如此，我才迟迟下不了决心。” 似乎是拒绝，但又算不上真正的拒绝。这让韩奕萱不禁思索，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少女抿了抿嘴唇，忽然说道：“我没有骂你，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但就算知道有她们在，我也不愿意离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当然是因为喜欢啊——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愿意做舔狗呢？ 不过王衡只是问：“为什么？” 韩奕萱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因为我觉得，到了最后，留下的那个肯定是我。我有这个信心。” 王衡微微皱眉：“可我就算这么渣……” 韩奕萱摇摇头，笑了起来：“你还没渣到底啊，至少，你没有主动追任何人，也没有撒谎。你只是不愿意拒绝而已，对不对？” 王衡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撒了谎，比如在本周目的真正初吻给了谁的问题上。所以他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韩奕萱继续道：“其实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也没什么错的。我喜欢你，情感的进度比你快，所以刚才其实是我一厢情愿。以后我也可以等，等你慢慢追上我。在你最终决定以前，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不告诉任何人。当然，你如果还和谁有关系，我也不会过问，因为那不关我的事。” 嗯，不会过问……才怪！ 别看这丫头现在说得信誓旦旦，可王衡清楚，自己和别的妹子如果真被她发现了，那后果肯定不会有多美妙。 韩奕萱小心翼翼地问：“所以至少在独处的时候，在只有我们俩的地方，我们……可以是恋人吗？” 王衡叹了口气：“秘密情人？这种事，你不觉得就是让我这个渣男占便宜么？” “对啊，我就是在让你占便宜！”少女泫然欲泣，“你连占我的便宜都不愿意吗？” 如果不想涨这丫头的黑化度，那么很显然，此时并没有更多的选择。 王衡艰难道：“好吧，我愿意。” “你愿意？” 听到了确切的答案，韩奕萱却不由得呆了一下。就像是苦苦奋斗了很久很久的宝物终于摆在了自己面前，伸出手就能触碰，反倒让人不太敢相信。 王衡叹道：“你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我还有什么好拒绝的？我只是觉得，在我这种渣——” 话没有说完，就被少女的手掌捂住了嘴。 韩奕萱认真地说：“以后，我不许你骂自己。” 王衡点了点头。 韩奕萱松开手，微笑道：“其实现在想想，我还真是你的小秘呢。工作的时候是你的助理，不工作的时候……我应该叫你什么呢？亲爱的？” 王衡：“听起来好奇怪，还是叫我名字吧。” 韩奕萱：“那好，我叫你名字，但你不能喊我的名字吧？” 王衡：“那就这样吧，小萱。” 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从淡淡的微笑变成了开心而明媚的笑容。 “有别人在的时候叫我小韩，就像普通的下属。没有别人的时候叫我小萱，就像普通的情侣，是这样么？” “是啊。” 然而两人都清楚，他们既不是普通的老板和下属，也不是普通的情侣。 王衡忽然叹了口气：“说实话，这关系真的有点奇怪啊。” “嘻嘻……” 韩奕萱笑着，没有再说更多的话。 少女发觉，偶尔冲动一次，似乎也不一定是坏事。就比如此时，如果不梭哈一把，怎么知道自己能赢呢？ 当然，也不能太得意忘形，现在只是赢了第一场，往后，还不知道有几场呢…… ———— 351少女的险恶用心（补账） 确定了奇怪的关系之后，到了晚上，韩奕萱是被王衡送回家的。 进了家门，少女哼着跑调的曲子，换上拖鞋，正要进自己的卧室，却被母亲叫住了。 “小萱啊，你开心什么呢？” 少女转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母亲，一脸无辜道：“我没开心啊。” 母亲：“我都看出来啦，一进门就咧着嘴，笑得跟朵花似的！” 韩奕萱眨了眨眼：“没有啊……” 母亲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追问道：“你今天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该不会是去见男孩子了吧？” 韩奕萱正想用宋晓霞打掩护，但又想起来自己今天没有提前跟那位闺蜜打掩护，万一母亲直接找人去问，怕是有露馅的危险。 于是她答道：“我自己一个人去逛街了啊……哦对了，确实有个好消息。你昨天不是跟我说，要找王衡同学多联系吗？” 母亲目光一凝：“然后呢？” 韩奕萱微笑道：“然后我问了一下他的公司状况怎么样，他说正缺人，我就毛遂自荐……” 母亲顿时坐不住了，站起身问道：“他同意啦？” 韩奕萱：“对啊，下学期开始我就有新的兼职工作了，而且工资也比以前更高。” “在王同学的公司里做兼职……”母亲犹豫着问道，“他给了你什么岗位呀？” 韩奕萱：“我才大二，当然干不了什么特别专业的工作。就是当个助理，打打杂之类的。” “助理和老板，这……”母亲略感欣慰道，“还可以，那你以后在公司里要好好表现啊。” “这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因为他是我老同学就随便攀关系的，公司里面是什么角色就做什么工作，要对得起人家的信任，我明白的！” 韩奕萱看似‘不开窍’地说完，见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暗暗有些想笑。 母亲踌躇半晌，终究还是叹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韩奕萱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关上门。 然后她就拿出手机，给王衡发了一条微信： 【明天你有时间吗？】 默默地等了好一会，终于等来王衡的回复：【明天要看看股市，有什么问题吗？】 韩奕萱想了想，输入：【明天我想再约一次会，重新表白一次。】 王衡：【为什么？】 韩奕萱：【今天感觉乱糟糟的，不管是亲亲，还是表白，都好奇怪啊。哪怕陪着我玩过家家也好，明天可以试一下正常的约会吗？】 王衡：【你说的正常是什么意思？就是不讨论今天的那些话，单纯的表白吗？】 韩奕萱：【如果衡哥哥给我表白，那就最好不过啦！】 王衡：【……】 韩奕萱发了一个猫咪卖萌的可爱表情包。 王衡：【好吧。】 韩奕萱：【那，时间你定？】 王衡：【明天下午四点吧，等股市关了，我们再去校门口碰面。】 韩奕萱：【嗯嗯！明天下午四点，不见不散！】 收起手机，少女开始考虑明天穿什么衣服。 再像今天这样穿修身牛仔裤肯定是不行了，一方面是因为不够好看不够华丽，另一方面，也不方便携带某些东西。 韩奕萱从抽屉里拿出早已买好的录音笔，喃喃道：“如果明天录点东西，以后说不定能多一张底牌吧？” ———— “我总觉得有隐患。” 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王衡就这么说道。 仓鼠此时正在床上玩跑酷，闻言，跳到床头柜上直立而起，说：“没关系啊，你只要有所准备，不难杜绝隐患。” “明天？”王衡意识到了问题，“等等，明天的约会，她真在算计我？” 仓鼠：“是啊，会留一个把柄。等你搞定了叶寻和裴宁乐，试图稳固修罗场的时候，会炸。” 王衡：“然后我会挂？” 仓鼠仰起小脑袋，似乎想了想，答道：“这次不是你挂，是韩奕萱自己挂了。” 王衡挠了挠头：“等一下，我捋捋啊。你的意思是韩奕萱算计我，结果她自己挂了？” 仓鼠摊着爪子说：“并不是只有她嫉妒别人，别人也会嫉妒她的嘛。如果看到某些杀伤力特别强大的东西，像是叶寻那样的搏击高手一怒之下……你懂吧？” 王衡皱着眉想了想，猛然一拍桌子：“等等，我明白了！她是不是要把明天的约会拍下来？” 仓鼠：“性质上差不多，录音。” 王衡：“……” 站在那里思索了一会，王衡转身到门前，抓住了卧室门把手。 仓鼠连忙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王衡回过头，淡定道：“我出去买个东西。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 翌日午后，韩奕萱在家里吃过午餐便开始精心打扮。 清新淡妆画毕，又梳理好了长发之后，就是选衣服的环节。 这个时候少女就忍不住有些怅然，为什么现在是冬天，外面还铺满了积雪，冷得没法露腿。否则，她可是有好几条仙气满满的小裙子，都特别适合今天这种场合。 不过也不能光看美观性，还要考虑装东西……于是韩奕萱选了一款雾蓝色风衣裙。穿起来的长度将近膝盖，而且只要系上腰带，风衣的下摆便如同连衣裙一样，显现出优雅柔和的裙褶。 再搭上黑色的打底袜和高跟靴，韩奕萱便彻底告别了昨天的女高中生形象，有了种精致的禁欲气质。可是她的脸庞依旧青春洋溢，整体看起来，便颇有年轻女生的魅力。 收拾妥当，再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韩奕萱便出了家门，锁门，下楼——当然，她没忘记在风衣裙的口袋里，装上那个录音笔。 可是刚到楼下，她就撞见了母亲。 母亲看了看她的模样，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简朴的棉衣长裤，啧啧称奇：“丫头你今天打扮得可以啊！这次还是自己逛街，不是见男生？” 韩奕萱镇定答道：“今天跟晓霞约了去逛街。” 昨晚就跟闺蜜通过气，此时自然就能拿出来打掩护了。 跟闺蜜玩收拾这么好看有什么用，怎么不找王老板啊——母亲很想这么说，但出于立场和羞耻感，她也不好明着提醒女儿赶紧去钓金龟婿。 于是母亲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说道：“出去玩小心点。” 韩奕萱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一直都很小心的。” ———— 352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依旧是熟悉的校门口，先到的，也依旧是韩奕萱。 王衡在家里看着股市到点关闭，看着自己手里的股票又拉出一个涨停板，然后才搭车过来。一下车，他就看到了那个精致而略带一丝高冷气质的少女。 相比于昨天的清纯，今天的韩奕萱显然化了妆，走近细瞧，那眼线和眼影为少女添了一分冷艳。而她微微昂着脸的高傲神情，更是有种高岭之花的骄傲感。 “王同学，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王衡观察了一下，摸着外套口袋里的那个比手机略大一点的设备，微笑道：“跟我来吧，我们去西餐厅。” 韩奕萱：“现在吃晚饭是不是早了点？” 王衡：“法式料理，等待上菜的时间很长。我们现在走过去，点菜，等到端上桌的时候，你肯定饿了。” 韩奕萱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问：“这里有法式料理吗？” 王衡：“我查了一下，本市主打法式料理且评价不错的餐厅，只有一家。” 韩奕萱：“是不是有点贵？” 王衡微笑道：“不贵，怎么配得上你呢？” 虽然明知道今天他有演的成分，但听到这种话，韩奕萱还是不禁愣了一下。 心跳在加速，不过少女还是强自镇定着，面无表情地道：“谢谢夸奖，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那就跟我来吧。” 这么说着，王衡无比自然地捉住了她的手，牵着她朝着一个方向迈开脚步。 牵手的姿势，是十指相扣。 走出没多远，韩奕萱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拉我的手，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王衡扭头凝视着她，微微一笑：“因为在我的心目中，对这一幕，已经幻想过很多遍了。” 于是话音落下时，韩奕萱彻底愣住，整个人几乎化为雕像——温柔的语气，充满爱意的话语，让少女的少女心都要炸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那种令人尴尬头疼的土味情话，听起来无比的真诚，而且还留有一份含蓄。简直比做梦都完美！ 王衡又拉了她一下，问道：“怎么不走了？” 韩奕萱低垂着脸庞，不让他看到自己此刻脸色有多红，讷讷地说：“我，有点走不动……” 王衡：“那我背你？” “这也可以？”韩奕萱下意识想答应，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连忙道，“还是算了吧，距离太远，你背起来太累了。” 王衡微笑道：“不会很累吧，反正你那么轻。” 韩奕萱安静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你今天吃了多少糖呀？怎么说话这么甜？” 王衡：“因为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所谓很重要的事情，无疑是重新主动表白一次。这点，韩奕萱当然清楚。 而且正是因为提前准备了录音笔，藏在风衣的口袋里，所以她更不敢让王衡背。要不然，硬硬的东西硌到了王衡的背，让他察觉到蹊跷就不妙了。 ———— 那家法式料理餐厅，果然高端。光是用餐环境，就不像是两百元以内能打住的样子。而点菜后等待的时间更是漫长。 好在对于韩奕萱而言，这段时光并不会枯燥无聊，因为面前是王衡温柔的笑颜。红酒还没喝一口，她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醉了。出门时收拾好的高冷形象，也不知还能剩下几分…… 过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主盘终于上了桌，王衡忽然端起那盛着干红的高脚杯，问道：“今天的晚餐怎么样？” 韩奕萱矜持地放下刀叉，微笑着回答：“谢谢，很不错哦，可能是我吃过的西餐里最好的一次。” 王衡笑了笑，又问：“那你以后还想再吃更好的吗？” 韩奕萱：“更好的？” 王衡：“这里毕竟是小地方，餐饮行业也不够发达。回到蓉都，还有更多美味等着你。” 韩奕萱微微摇头：“我又不是裴宁乐，没她那么有钱也没她那么爱吃。” “是么……” 王衡抿了一口杯中酒，沉吟不语。 而韩奕萱则已经开始暗暗后悔了——今天怎么回事，不能高兴昏了头就发挥失常啊！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提起裴宁乐的名字呢？ 但韩奕萱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如果自己提起了别的女孩的名字，王衡还会表现得这么完美吗？ 然后下一刻，她就知道答案了。 只见王衡微笑道：“如果你可以当我女朋友的话，以后，这种美食都随便你吃哦。” 韩奕萱愣了一下，强压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吃货，才不会为了几口吃的就出卖自己呢！” 王衡指了指自己的脸：“那就说吃的，看我。你想吃我吗？” “吃……”韩奕萱双手撑着桌子，勉强镇定道，“我又不是食人魔，吃你干嘛？” 很显然，这防线已然摇摇欲坠了。 王衡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 然后他凝视着少女，以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嗓音，郑重说道：“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韩奕萱眨了眨眼睛，目光已然慌乱，不敢再跟他对视。 为了掩饰情绪，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然后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王衡：“喜欢。” 韩奕萱紧紧捏着高脚杯。 王衡：“我每天都在想着你，昨天是，今天也是，明天肯定还是。” 少女的小手一抖，干红洒出来了几滴。 王衡：“我喜欢你，所以，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 韩奕萱没拿稳，不小心把杯子里的酒全都洒在了桌上——好在酒也不会盛满，所以只染红了一片桌布，没有弄脏自己的衣服。 尽管如此，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算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了糗。 于是，韩奕萱暗暗痛骂自己——明明早就预料到了这家伙要说类似的话，为什么就不能镇定下来呢？简直烂泥扶不上墙！ 而王衡还在问：“韩奕萱小姐，请问您的答复呢？” 少女放下酒杯，双手放在自己腿上，深呼吸了好几下，好不容易让自己平稳了一些。 抬起头，迎着那家伙略带笑意的可恶目光，她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好吧……我同意了。” 韩奕萱想要说得更骄傲一点，但那激动到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 少女的妆容依旧精致，只是那高岭之花般的气质，可是一点都没剩下，反倒像是个熟透待摘的小苹果。 ———— 353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晚餐足够漫长，饮料和酒喝得足够多，用餐过程中自然免不了要去洗手间。 而对于韩奕萱而言，去洗手间这件事又有着另一层意义。 在“我同意了”这四个字说出口之后，韩奕萱就觉得，自己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为此，还有什么更好的借口吗？ 于是她站起身说：“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王衡微笑道：“去吧，不用急。” 韩奕萱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衣服口袋，匆匆出门离开。 王衡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更注意到，这丫头的手机就放在桌上——换言之，刚才她摸的口袋里，肯定不是手机。 那么会是什么东西呢？ 王衡伸手拿过韩奕萱的手机，摁亮屏幕，输入密码解了锁——之前她拿手机解锁的时候，王衡稍稍留意，记下了密码，此时自然就不存在障碍。 然后稍稍检查就可以确定，手机是正常的，没有暗中运行录音程序。 那么，录音装置藏在哪个地方，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近乎无声地自言自语着，王衡用她的手机迅速点开某个人网页，下载了一个昨天就准备好的安装包。 实际上，当初在路琪手下做编程兼职的时候，他就把这个程序做得差不多了，只是实在没有瞒过路琪的信心，也就没有彻底收尾而已。但既然韩奕萱连偷偷录音这种事都能干出来，那么自己顺手之劳弄点回礼，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很快，程序安装完成，手机上却并没有出现相应的app图标。 王衡很清楚，以韩奕萱对电子技术方面的了解，直到这手机报废的那一天，她恐怕都不会去查看应用程序后台有哪些东西。而只要开着手机，这个隐藏程序就会不断记录她在手机里的各种操作，并且定期汇总，发送给他。 当然，王衡并没有偷窥女孩子日常的嗜好，所以他设定了筛选标准，只会发送那些涉及到自己和另外三个女生的操作记录。 “好了，这个搞定，她总不会再干出把自己玩死的骚操作了吧？” 王衡把韩奕萱的手机放回原位，拿起自己的手机，装模作样地刷了一会新闻。 忽然，包厢门又开了。 少女走进来，坐下，稍稍恢复了矜持的状态。 王衡忽然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韩奕萱的嘴角翘起，勾勒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那当然！” ———— 这一天的约会结束了。 王衡又一次把韩奕萱送到家楼下，可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韩奕萱忍不住道：“你可以再抱我一下吗？” “呃，好啊。” 王衡张开双臂，上前一步，还没什么动作，少女就扑到了他的胸前。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收拢双臂，把少女抱在了怀里。 韩奕萱轻声说道：“对不起……” 王衡似乎有些茫然：“对不起什么？” 韩奕萱扬起脸庞盯着他，笑道：“当然为我的任性道歉啦！本来昨天就已经确定的事情，今天还要你再演一场，对不起。” 王衡也笑了起来：“我今天也很开心啊，所以完全用不着道歉，没关系的。” “那就好。” 韩奕萱笑着笑着，牙齿咬了下嘴唇，那模样格外的楚楚可怜。 尽管知道这丫头有算计，知道她有额外的小心眼，但看着此时的她，王衡还是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 这一次，唇与唇的接触只是蜻蜓点水，很快就分开了。 韩奕萱微微张开小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好啦，你赶紧上去吧，我也该撤了。”王衡这么说着，松开了怀里的少女。 “好……”韩奕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转身走远，直到他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 然后少女立刻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录音笔。 那家伙肯定不知道，今天那些柔情满溢的表白，全都被录下来了吧？ 韩奕萱美滋滋地想着——当然，难免也有一丝愧疚。但只要转念一想自己暂时并没有拿这个去要挟人家的打算，只是留作底牌，便抛开了那点愧疚感。 她摁下了播放，从今天碰面的那一刻开始播放。 “王同学，今天有什么……” 再往后，就是一片噪音，根本听不清。 韩奕萱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继续往后听，不仅没有变好一点，反倒更加模糊。甚至就连说话的究竟是自己还是王衡，都难以分辨…… 韩奕萱连忙快进，一段又一段地快进，可是依旧没有丝毫好转。 耳边所闻，只有噪音。 这是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少女茫然至极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母亲的声音：“你在这干什么？” 韩奕萱转过身，看着熟悉的妈妈，委屈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我……我在听学习资料。” 母亲疑惑道：“学习资料？那你哭什么？” 韩奕萱一抹眼泪，抽泣道：“因为……它太难啦！” “你该不会真的学傻了吧？”母亲哭笑不得，“要学习也回屋里学啊，站门口吹什么冷风！” ———— 王衡回到家里，坐在自己卧室的书桌前，终于把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这是价值几万元的高端录音干扰器。 它可以输出人类听力范围外的白噪音，由此在一定距离内，让录音机只能录到无意义的杂音，甚至就连专业的后期处理都拯救不了。实在是多线操作、混迹修罗场必备之神器。 当然，前提也是经济实力。这种最高档的干扰器效果最好，但一般人也不会为了避免一点风险就花个几万块。 王衡翘着二郎腿，悠然问道：“这下让大家都安全了吧？” 仓鼠坐在床边嗑着瓜子，说：“没问题了，韩奕萱的取死之道被你断了。” 王衡：“那就好，终于可以安心干点别的事情……” 仓鼠不由问道：“那股票用不着操心啊，它自己会涨的。你还要干点别的什么事情？” 王衡望向窗外，目光深沉了许多。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裴宁乐的生日不到十天了，要稍微准备一下。” 仓鼠也叹道：“你可真不容易啊！” 王衡：“还好，裴宁乐之后暂时就没了，下一个是韩奕萱的生日，那就是几个月以后了。” 仓鼠提醒道：“但这个月底，你不是还要赴路琪的约吗？” 王衡：“拜托别提了，我想静静。” 仓鼠：“再找个名叫静静的女孩？” 王衡：“……滚。” ———— 354一点都不麻烦 ， 夜里十一点多，裴宁乐从录音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的骨架子好像都要散了。 长时间站在麦克风前，全身心投入地去唱歌，而且还要不断去听自己每一遍的瑕疵细节，总结改正再重来……尽管后来有了个凳子，不像站着那么难受了，但对于精力的消耗还是相当恐怖。 “辛苦啦！” 经纪人徐夏霞连忙端来一杯温水，递到少女手里。 喝两口温水，润了润嗓子，裴宁乐感觉自己的状态终于好了很多。至少喉咙里的干涩消退了，只剩下让她头脑发昏的疲惫感。 “我们现在回去吗？”徐夏霞如此问道。 裴宁乐毫不犹豫道：“我受不了啦，赶紧回去睡觉！” 徐夏霞：“那就走吧，衣服穿上。” 少女披上外套，和经纪人并肩走出录音棚所在的大楼，坐上了一辆普普通通的轿车。 徐夏霞倒是问过要不要买一辆更好的车，但对此毫无需求的裴宁乐拒绝得相当坚决，于是徐夏霞就只开自己以前的旧车了。 坐在驾驶位上开车的，当然是徐夏霞，而裴宁乐坐在副驾驶位上，脑袋靠着座椅，俨然一副咸鱼脱水了的模样。 “安全带系上。”徐夏霞提醒道。 裴宁乐懒散地扣上安全带，脖子一歪，瘫向车窗，只让安全带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 “今天真的辛苦啦，”徐夏霞踩下油门，“我在外面看着你都觉得累。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今天就把这首歌搞定了，正常来说应该还要再用一个星期才对吧？” 裴宁乐撇了撇嘴：“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徐夏霞：“啊？” 裴宁乐：“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我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而且今天嗓子状态还不错……” 徐夏霞瞥了她一眼。当然，因为正在开车，所以这一眼只有不到半秒钟，却也足够看出少女小脸上的落寞。 合适的那个人不在，所以与其度过一个悠闲却孤寂的生日，还不如让自己忙碌起来，忘掉多余的情绪吗？ 徐夏霞这么想着，却突然精神一振，意识到了更深的一层。 今天裴宁乐录的那首歌，是情歌，而且写的是类似于失恋的忧伤少女情歌。因此，非要赶在今天把这首歌录完，似乎又有着难言的独特深意…… 但这种问题实在不好细想。作为经纪人，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于是徐夏霞换了个话题：“这次我联系了新的代发行商，谈妥了更好的合同。只要你正常发挥，收益应该比上一张专辑更高。” 裴宁乐反问道：“我们赚钱，应该不是靠卖唱片吧？” 徐夏霞：“对，演出和节目赚的才是大头，但积少成多嘛。既然是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就该尽量优化。” 裴宁乐嘟囔道：“好吧，也是麻烦你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少女拿出手机，不由得愣了一下。来电显示是王衡。 接通来电，就听到那个仿佛带着暖意的温柔嗓音：“小乐在干什么啊？今天一整天都不接我电话？” “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裴宁乐满脸诧异，“什么时候？” 王衡：“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到刚才，大概有二十个未接来电吧。你刚才也没看手机么？” “二十个！”少女愣愣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今天吃过午饭之后，她就进了录音棚，一直忙活到刚刚。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裴宁乐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接啊，今天忙着录歌呢，我忘了看手机。我给你说啊，今天我工作效率超级高，一天就搞定了一首歌！当然啦，编曲什么的早就好了，今天只是录……” 徐夏霞不动声色地握着方向盘，没有看她，却也猜到了打电话来的是谁。毕竟除了那个人以外，自家裴小姐对其他人说话根本不会是这样小孩子似的语气，解释起来也不可能如此详细，不厌其烦。 王衡：“其实你那么长时间不接电话，我就猜到你在录音室了。本来还给你订了蛋糕的，可惜已经过了人家的工作时间……” “等等！”裴宁乐压抑不住惊喜道，“你知道我生日吗？” 王衡笑道：“我好歹也是你的第一任经纪人，当初也帮你办过不少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原来你知道呀……” 少女喜滋滋地晃着小腿。幸好，车里空间并不算太宽敞，所以那双小腿晃悠的幅度也就相当有限。 王衡又说：“生日蛋糕是没办法了，你回家拿个快递吧。” 裴宁乐：“快递？你给我买什么啦？” 王衡：“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要嘛！”裴宁乐下意识地撒起了娇，“你现在就告诉我好不好？” 王衡：“回去自己看吧。对了，待会你到家以后要不要视频？” 裴宁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要啊，当然要！” “那就这样吧，回去你收到礼物咱们再开视频聊。” 说完，王衡挂断了电话。 裴宁乐看了看手机，果然，一长列全都是王衡的未接来电。她仔细数了两遍，足足有24条。 忽然，少女放下手机，扭头盯着徐夏霞。 正在开车的经纪人只用余光也能感受到，那充满期待感的目光。 徐夏霞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裴宁乐郑重道：“我化妆技术一般，徐姐你技术好，动作也快，能不能给我化个妆呀？” 徐夏霞：“十一点半啦，我的大小姐！这个时间点谁化妆啊，都该卸妆了。” 裴宁乐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今天纯素颜，待会化妆，睡觉前再卸掉就好。” 徐夏霞：“就为了视频一下，还特意化妆，麻不麻烦？” 裴宁乐：“不麻烦。他打了那么多次电话，等了我那么长时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我只是想收拾打扮一下，有什么麻烦的呢？” 少女的语气很是平静，像个理智思考的成年人……不，她本来就是个成年人了。但就是这份理所当然的平静，反倒让徐夏霞有些害怕。 这孩子，未免也太过坚定了吧？ 犹豫半晌，徐夏霞低声提醒道：“对一位年轻男士来说，这么有耐心，这么暖，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因为他是王衡啊，”裴宁乐打断道，“是我家哥哥。所以，还有什么问题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比如他做了亏心事所以才要好好表现——徐夏霞本想这样说，但看这状况，也实在说不出口了。 如此兴致满满的少女，仿佛是找到了人生的宝藏一般，让人怎么忍心打搅呢？ ———— 355最好的听众 在徐夏霞的帮助下，裴宁乐把自己收拾得格外精致漂亮，再扎上双马尾，换上秀气的少女款衬衣，坐在桌前开始视频。 当然，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就没必要讲究了。为了舒服，她穿的是松松垮垮的睡裤。 当王衡的脸出现在屏幕中的时候，裴宁乐就迫不及待地嚷嚷道：“你送的玩偶我收到啦，好可爱！” 说完，少女还把那个粉色的呆萌兔子抱起来，对着摄像头展示了一下。 王衡却说道：“这个不是玩偶。” 裴宁乐不由问道：“那是什么？抱枕吗？” “它其实是个按摩枕，”王衡比划着解释道，“你躺下，脖子靠着它，再摁一下兔子耳朵中间的按钮，对，然后就可以让它按摩了。” 照着他说的，裴宁乐从椅子上起来，往床上一躺，把兔子枕头垫在脖颈下面，摁了开关。 紧接着，按摩的力道出现了，作用于脖颈之下，让少女舒服地眯起眼睛。 “那个按钮不只是开关，再摁一下，还能调节按摩力度的大小……”王衡继续解释着，但奇怪的是，他的声音里似乎有些笑意。 裴宁乐琢磨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她连忙坐起身来，看向电脑屏幕——果然，自己的睡裤出现在视频里了！ 少女迅速坐回原位。看着王衡那张憋着笑的脸庞，她有些羞恼地道：“笑什么笑，没见过睡裤啊！” 王衡大大方方地笑道：“见到了，很可爱，跟那个兔子枕头很搭。” 裴宁乐：“……你真的觉得很可爱？” 王衡：“其实你穿什么都可爱。” 裴宁乐：“真的？” 王衡肯定道：“那当然。” 裴宁乐撇了撇嘴：“信你才怪！对啦，我这个月新写的歌，今天已经录好了，是不是很厉害？” 王衡：“超级厉害。” 裴宁乐：“那你要不要听听？” 王衡：“当然啊，拜托满足一下你的头号歌迷吧。” 裴宁乐忍不住笑道：“你是头号歌迷，小寻也说她是我的头号歌迷，你们要不要吵一架分个先后啊？” 王衡面色不改，依旧淡定道：“就像是三巨头应该有四个人，头号歌迷有两个人，这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裴宁乐：“你说合理就合理吧……那，我现在唱给你听？” 王衡关切道：“你不是录歌录了一整天吗？现在还唱歌，嗓子受得了？” 裴宁乐摸了摸喉咙：“好像是有点难受……” 王衡：“待会你把歌发给我吧，现在先别唱了。” 少女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今天录的那首歌，属于比较哀怨的那种情歌，似乎并不适合在王衡面前表演。 否则唱给他听，就像是在抱怨他为什么如此冷淡一样，想象一下都觉得有点尴尬…… 于是她就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关于自己的生活，关于这段时日的忙碌，关于自己最近的感受。而王衡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给出回应。 很平凡很简单的对话，却让裴宁乐愈发放松而惬意。 除了头号歌迷，对于裴宁乐来说，王衡始终是个最好的听众。 ———— 王衡与裴宁乐的视频对话结束时，已经是午夜零点以后了。 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又扭了扭脖子。然后握住鼠标，点开沈助理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报告，又看了一遍。 马上就要到除夕了，但沈助理却并没有休息，而是飞到魔都调查陌拜的情况，洽谈投资事宜。这些天的工作成果，沈助理已经总结成一份报告，发给王老板。 之前在给裴宁乐打电话的时候，王衡就已经看过了这份报告。而此时，再重新看一遍，审视了沈助理得出的结论，王衡也下定了决心。 于是他给沈助理发了一条微信：【明天开条件，我们这边的底线是最高两百万元，最低15%的股份。预计一百五到两百万之间，接近20%的股份，这个区间内拿下都可以。】 然后王衡放下手机，刷牙洗脸洗澡。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当他披着毛巾出来时，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沈叶熙的微信回复。 “这都快凌晨一点了吧？”王衡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略微有些诧异。 点开一看，沈助理的回复是：【收到，我明天开始谈。】 王衡犹豫了一下，输入一个问题：【过两天就是春节了吧，你要加班？】 上周目，他当了不知多少年的社畜，最讨厌的事情除了扣工资就是占用假期。扪心自问，王衡觉得如果是自己不得不在春节期间费力气谈项目，怨念一定相当深重。 那么，沈助理的答复是什么呢？ 沈叶熙：【这么重要的项目，当然需要加班。】 王衡：【其实也可以先休息一下的。年后再处理这事，也不晚。】 沈叶熙：【我们还能等，但陌拜这边有点等不及。他们的资金本来就比较紧缺，如果没有天使投资，恐怕连第一辆单车都做不出来，公司能生存多久都是个问题。不谈妥这件事，他们都没心思过春节。】 王衡：【这样啊……】 既然如此，那自然就不好阻止人家加班了。 没过多久，沈叶熙又发来一条：【正是因为他们情况比较窘迫，所以我其实想问，真的有必要用一两百万买不到20%的股份吗？这个价格，会不会太贵了？】 王衡毫不犹豫地回复：【没关系，现在的重点是要帮陌拜尽快发展起来，拥有能够抗衡fof的实力。为了这个目标，我们现在大方一些也没关系。】 沈叶熙：【明白了，王总可真是深谋远虑。无论他们谁胜出，无论是fof还是陌拜占领共享单车行业，您都是不会输的。】 王衡：【低调做事，闷声发财。】 沈叶熙：【王总说的是。那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只是过些天签约的时候还要麻烦您来一趟。】 王衡：【没问题，你也休息吧，辛苦了。】 然后他放下手机，躺在床上，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春节后的计划。 去魔都跟陌拜签合同，还有路琪的滑雪之约。不过，去魔都签合同的时候，要不要带上韩奕萱呢？她也是助理，这种事避着她似乎不太合理…… 这么想着，略感疲惫的王衡渐渐沉入了梦乡。 ———— 356父母的担忧 “这才大年初三，现在就走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父亲站在王衡的卧室门口，看着已经把背包装好的儿子，如此问道。 而王衡转过身看着他，说：“没办法啊，魔都那边有生意要谈。” 父亲：“不能等过年之后？” 王衡叹了口气：“身不由己啊……比较重要的生意，再等，怕等出问题。” 当然，就算没有这次与陌拜的约，他也不可能在家里过完寒假。毕竟忙完这事，他还要赶回蓉都。 父亲回想一下前些天儿子买车付款时的爽快，眼神愈发复杂。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劝儿子多休息的立场，只能嘱咐道：“去就去吧，注意身体，你要照顾好自己。” 王衡：“放心，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父亲点了点头，沉默半晌，忽然又问道：“对了，反正我现在也有空，要不要我陪你去？” 王衡不由一愣：“你陪去干什么？” 父亲振振有词：“给你当生活助理啊！你谈你的生意，我给你开车拎包。” 王衡回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就有些不自在。关键是，他已经约好了韩奕萱，到时候要是让父亲看到这丫头成了自己的助理，那局面实在是…… 他连忙说道：“拎包、开车什么的，有助理帮忙，你可是老爹！你要拿出身为家长的架子啊！” “架子？”父亲呵呵一笑，“我有过那玩意儿吗？” 王衡：“但我真的有助理了。而且跟别人谈生意，还带着老爹，真的是怎么看怎么怪。” 父亲落寞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你又有助理又有生意伙伴的，带着我丢面子……” 王衡：“别装可怜啊老爸。你待家里打魔兽，不香吗？” 刚才的失落显然是闹着玩的，父亲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挤眉弄眼地问道：“等等，你说你有了助理，男的女的？” 王衡：“当然是男的。” 父亲似乎有些不信：“好不容易可以给自己找秘书了，你会找男的？不都说有事秘书干，没事干……” 王衡连忙打断道：“他不是秘书，是助理，而且是多功能多用途的高级人才。都是为了生意，老爸你别乱想啊！” 父亲：“说实话，有点不信。你以前还给我说过，就羡慕那些招了漂亮秘书的有钱大老板，那不是你的人生理想吗？” 王衡回忆了一下，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说过这种话。 于是他问：“我几岁说的？” 父亲：“初中吧……” 王衡：“中二期的胡言乱语，您就别当真了吧！” 初中时期的记忆，在他的主观印象里隔着上周目的七年，几乎就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实在太过遥远，简直像是另一个人的记忆。 而父亲却一脸怀念道：“当年那小子多好啊，什么事都不藏着掖着，有啥说啥，喜欢班里哪个女同学都会给老子说的！” 王衡：“您就别追忆过去了……” 父亲却继续道：“现在呢？说是招了个男助理，天知道真的假的。” 王衡强调说：“当然是真的！” 父亲好奇道：“那我看看你下属的照片？” 王衡拿出手机，翻了一下，在沈叶熙的朋友圈里找到了这位下属的自拍照。可是在拿给父亲看之前，他却犹豫了。 可父亲已经伸长脖子，看到了屏幕里的那个…… “这是男的吗？”父亲震惊道，“这明明是个挺好看的女人啊！” 只见照片上的那张脸清秀白净，比寻常的女性自拍都更好看，还留着过耳的精致发型，气质很是阴柔——当然，要论漂亮和女性化的程度，确实比不上路琪、韩奕萱她们。 王衡无奈道：“真是男的，不信你仔细看，人家还有喉结呢！” 父亲瞪着怀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终于确定这是个男的。然而，他却更加不放心了。 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盯着也挺清秀的儿子，父亲忐忑道：“你……喜欢的是女孩子吧？” 王衡：“当然！” ———— 韩奕萱收拾好了行李箱，一转身，却看到母亲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过来。 “把这个带上，听说魔都没有暖气，冷得很……” 少女拦住了试图打开行李箱的母亲，哭笑不得道：“我们住的是酒店，没有暖气也可以随便开空调啊。而且，我就去两三天，很快就回来了，哪用得着带这么多衣服？” 母亲当然不会如此轻松就让步：“谁知道过去是什么状况，多带点东西，有备无患！” 韩奕萱：“不是都说了嘛，这次去，谈的是上百万的生意，不可能在订酒店的时候省那点小钱的。高档酒店里，不可能冻到我的。” 母亲的眼珠骨碌一转，忽然问道：“你现在就叫人家王总了啊？” “那要不然呢？”韩奕萱反问道，“已经是人家的下属了，我不可能还直接喊名字，也不可能叫他同学吧？” 母亲想象了一下未来有可能发生的场景，喃喃自语：“叫老板也好，说不定就吃这一套……” 韩奕萱：“妈？！” 母亲回过神来，晃了晃手里抓着的羽绒服：“行吧，别的我也不让你多带了，就这个外套，你一定得带上！” 韩奕萱见实在拗不过她，只能乖乖打开行李箱，把外套塞进去，再把行李箱合上。好在箱子里原本装着的东西不多，还有些空间能容得下。 母亲犹自有些不放心，又问道：“你们明天早上出发，怎么去省城啊？要先去车站吧？” 韩奕萱摇了摇头：“我已经约了一辆出租车，到时候会把我们俩都接上，然后直接开去省城的机场。” “从这里直接去省城？出租车？”母亲不禁讶然，“这要花多少钱呀！” 韩奕萱微笑道：“不是都说了吗，王老板不缺钱的。” 母亲：“那长途坐出租车安全吗？” 韩奕萱：“您就放心吧，车是我订的，司机就是宋晓霞的爸爸，你说安不安全？” 在这种小城市里，熟人之间的关系在大家看来显然更加可靠。 不过母亲虽然不再担心，却又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啦？也好，对他的事业有帮助，这是最好的……” 韩奕萱：“老妈，你到底在说啥啊！” 明知故问的少女，心里跟明镜似的，此时却是一脸娇羞的不满。 ———— 357乖巧的小助理 出发的这天早上，王衡乘坐出租车来到了韩奕萱家的小区门口。他本来只是想接上人就走的，却没有想到，女孩子的妈妈居然也跟出来了。 “哎呀，真巧啊王总！上次买车还见到你呢，这就又见面啦！”韩母笑眯眯地说道。 王衡从车上下来，礼貌地微笑着：“您好，您是韩助理的妈妈吗？” 韩母：“是啊，我们家小萱就拜托你啦！” 王衡：“呃，这个您放心，我不会亏待员工的。而且就两天而已，两天后她就回来了。” 从母女俩的表情中，他能猜到，韩奕萱并没有将两人的真实关系告诉妈妈。既然如此，他当然更要演个正经的老板了。 韩奕萱拖着行李箱来到车后，说：“宋叔叔，能开一下后备箱吗？” 出租车的后备箱开了，但王衡却两步过去，抢先提起了行李箱，放进车子的后备箱里。 见他这么绅士，韩母笑得更是合不拢嘴了。 韩奕萱有些不好意思：“妈你快回去吧，我们走了。” 韩母摆摆手：“你们走呗，路上小心点啊。” “阿姨您放心吧。” 王衡这么说着，与韩奕萱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韩母站在路边，看着出租车远去。 而在车里，王衡忽然说道：“你妈妈挺热情的啊。” 韩奕萱却撇了撇嘴：“算是吧……” 王衡：“你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韩奕萱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凑到王衡耳边，悄声道：“我给你说啊，我妈妈是有一点势利眼的。她对有钱有权的人都很友好热情，但一穷二白的就未必了。” 王衡也压低了声音：“这很正常，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当然我知道你不是。” 韩奕萱：“哼，我当然不是！第一次给你表白的时候，你还是个穷小子呢！” 不过这时，王衡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微微有些皱眉。 见状，韩奕萱不由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王衡叹了口气：“又有事情，投资上的问题……去了魔都以后，你只能自己回来了，我还要去一趟蓉都。” 韩奕萱：“你去蓉都干什么？” 王衡：“我做的理财投资，需要弄一个手续。” 韩奕萱显然有些失望：“不能让沈助理帮忙吗？” 王衡：“这事和公司无关，是我自己的钱，所以就我自己去跑一趟吧。没事，过不了多少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候你也回蓉都，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虽然有些失落，但韩奕萱还是乖巧地微笑了一下：“那好吧，等回学校了我再找你。” 出租车继续向前驶。 在司机看不到的地方，韩奕萱悄悄抓住了王衡的手，十指相扣。 关于要不要挣脱少女的手，王衡稍微考虑了一下。 韩奕萱捏得并不是很紧，稍稍用些力，似乎并不难挣开。但就算挣开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这种牵手的感觉也并不坏…… 于是王衡就不挣扎了。 ———— 王衡发现，自从两人私下确定了关系以后，韩奕萱就变了，变得非常彻底。 身为助理，她以前也经常自觉做一些日常辅助类的工作，比如端茶送水点外卖之类的。但这次就有点夸张了，上了飞机，坐在座位上，韩奕萱居然主动给王衡扣上了安全带。 扣上安全带，还贴心地调整了一下安全带的长度，以便适应王衡的腰围。否则安全带长度太长，起不到保护的效果。 王衡咳嗽了两声：“小萱，不用管我。” 韩奕萱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他笑了笑，眉眼里满是温柔。 等了好一会，飞机起飞，经过了爬升阶段，开始平稳飞行。 空姐推着小推车过来，礼貌地问道：“请问，需要什么饮料呢？” 王衡：“一杯可乐。” 韩奕萱：“茉莉花茶，谢谢。” 空姐先倒了一杯可乐，正要端给王衡，却被韩奕萱接过去了。 然后，韩奕萱把王衡面前的小桌板放平，把可乐放在小桌板的圆形凹槽处。那个地方很显然是用来放杯子的，但王衡通常都不会把杯子摆放得如此严丝合缝。 空姐都看愣了。直到韩奕萱扭头盯着她，她才想起再倒一杯茉莉花茶，递给韩奕萱。 王衡端起可乐喝了一口，手却有些颤抖，连带着杯中的可乐都泛起了波澜。 关于上周目的印象里，韩奕萱貌似也有过这种特别乖巧特别注重照顾他的时候……但那个时候，距离柴刀结局好像已经不远了。 空姐推着小推车走了。 王衡稍稍侧过脸，看着韩奕萱，只见少女也盯着自己，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比她的黑长直发型更加柔顺。 “我说……”王衡放下杯子，话语只开了个头，却卡壳了。 韩奕萱眨了眨眼，柔声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吗？” “咳咳，”王衡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助理又不是女仆，你不用这样的。” 韩奕萱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这边，捂着嘴巴小声说：“我不是女仆，但我是你的地下情人呀！” “地下……咳咳咳咳……” 王衡被噎住了。 韩奕萱又眨了眨眼，一脸的单纯无辜，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所言有多么惊世骇俗——当然，王衡知道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他想了想，认真道：“以后不管周围有没有其他人，都不要说这种话。” 韩奕萱貌似天真地问：“为什么啊？” 王衡：“因为复杂的东西，是很难用一个词概括的。” 韩奕萱嘴角微微一翘，但那丝笑意转瞬即逝，又归为平静。 “好吧。既然王总这么吩咐了，那么没问题。” 她倒是答应得干脆，但王衡感觉还是有些不妥。 思索半晌，他又强调道：“小萱，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复杂，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我希望你能变得更加强大。” 韩奕萱微微一怔：“强大？” 王衡：“好的关系，应该是彼此互相成全，互相帮助扶持。因为世界这么复杂，未来是什么样也没人知道。所以最佳的策略，永远是投资自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 358我不是那种人 ， “最佳的策略，永远是投资自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王衡说完，就见韩奕萱微微点了点头。 少女若有所思地道：“因为未来不确定，所以只能依靠自己？” 王衡：“没错，就是这样。” 韩奕萱盯着他，目光又变得坚决：“但我不会放弃的。” 王衡苦笑道：“那如果我发生意外，死了呢？” “那不可能！” 韩奕萱伸手去捂他的嘴巴，但之前被捂过一次嘴的王衡此时有了准备，捉住了少女的皓腕。 他有些想讲‘除了意外死亡还有我主动分手这种可能性’，用以强调女孩子独立的重要性。但脑筋稍稍一转，他就知道这种话不能说。关键是，刚刚才回想起上周目的柴刀结局，他也不太敢说这种比较有刺激性的台词。 然而，强调独立自主的重要性，在王衡看来又是必须的。 他能想象到，如果韩奕萱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以这丫头的精明和多疑，未来肯定是后院处处起火的状况。而要是她像路琪那样整天忙于事业，显然就不会那么危险了…… 等等，事业？ 王衡猛然意识到，身为老板，自己可以强行给她安排任务啊！ 当然，在安排任务之前，安抚和说服肯定是不能缺的。 于是他循循善诱：“那些养金丝雀的男人喜欢怎么做，你知道么？捉住她，关在笼子里驯化，好吃好喝地养着，日日爱抚，用最名贵的饰品打扮她，让她心满意足于这样慵懒而貌似高贵的生活，忘记如何在野外觅食。时间一长，不仅忘了觅食，甚至不记得怎么飞翔了。就这样，本该成为凤凰的女孩，成了无法脱离他们的金丝雀。” 韩奕萱盯着他，沉默了。 王衡继续说道：“当然他们也不一定是故意想要把女孩子养废掉，很多时候，只是出于爱意。但这种爱是溺爱。茨威格有句话很著名——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换句话说，就是享受那些不靠自己努力就得来的东西，是很危险的。” 韩奕萱不禁皱眉，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花你的钱吗？” 王衡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介意的不是这个。关键是在二十岁这么一个黄金时代，你把最重要的目标设定为恋爱。这是很可怕的。二十岁，这是你精力最充沛、可塑性最强的时候。并不是说谈恋爱有什么不对，但不能让恋爱思维完全占据大脑。那意味着放弃自己探索未来的可能性。” 少女微微嘟嘴：“你不也是二十岁的人，说得跟过来人似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啦，不就是别整天光想着谈恋爱，要多想想自己未来的事业吗！” 王衡笑了笑：“小萱果然聪明，用不着我说太多。” 韩奕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得已经够多了。但现在我是你的助理，就算是为了事业，不也该好好为你服务吗？” 王衡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悠然说道：“助理只是个开始而已，你的未来可不是端茶倒水之类的服务。仔细想想看，当初你是为什么报了金融专业呢？” 韩奕萱：“为了赚钱啊，我爸妈也这么说的。” 王衡：“那你的目标就应该是拥有自己赚钱的能力。这种能力不倚赖于别人，也就是说，哪怕不在我身边，不在我的公司里，你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样可以赚钱。” 韩奕萱喃喃道：“不能依赖你吗……” 王衡提醒道：“也不是完全不能依赖。我是希望你走上正轨，拥有自己的事业，不是逼你自己出去找工作。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创业当老板，我给你投资。或者在我的公司里，你不仅仅是拿一份工资，还可以成为与我对等的事业合伙人。” 韩奕萱忍不住问道：“就是要我也当老板的意思嘛，这很重要吗？” 王衡：“因为你的目标既然是赚钱，那就应该是这样的规划啊。为了你好，我也希望你能拥有自己赚钱的能力，守好你自己的饭碗。” “为了我好？”韩奕萱凝视着王衡，试图从他的双眼里寻找出一丝端倪。但是无论怎么看，他的目光都是那样清澈。那清秀的面孔上，仿佛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大字——问心无愧。 再仔细想想，少女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现在大家都是二十岁，以后呢？ 虽然不想承认那种可能性，但韩奕萱也明白，王衡并不是不可能离开自己。当然，自己说不定也有可能对他感到厌倦——尽管她完全无法想象那种可能性。 从理智的角度上考虑，两个人未来并不一定会走到最后。那么让自己拥有自立的能力，而且最好是借助王衡如今的财力和人脉，打造出属于自己的竞争力，这毫无疑问是最佳选择。 而越是这样考虑，韩奕萱却越是感动…… 明明可以把女孩子养成金丝雀，明明可以让女孩子依赖着他，怎么都离不开，可是他却偏不。偏偏要督促女孩独立自主。 女孩子变成凤凰，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以王衡现在的状况，并不缺事业合伙人，比如路琪，还有敬业且任劳任怨的沈叶熙也可以。那么，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当呢？ 韩奕萱不管怎么想，都只能想到一种最合理的解释——王衡是真的为了她好。 于是过了一会，王衡注意到，少女的桃花眸里，又蓄起了盈盈泪水。 王衡也愣了——这都能刷好感？ ———— 航班仍在继续飞行。 经过了王衡的一番说教之后，韩奕萱果然没有心思再像之前那样缠着他。少女一边思索自己的未来，一边喝茶……然后就不得不去上厕所了。 趁着韩奕萱不在，而周围也没人的时候，仓鼠终于从书包里溜出来，顺着王衡的裤腿爬上来，蹲在他的手掌上。 王衡抬起手到面前，低声问道：“你出来干嘛？” 仓鼠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出来感叹一下，你嘴炮放得挺欢嘛！” 王衡：“呵呵，那是自保。” 仓鼠：“恭喜，好感度好像又在涨了。” “没事，正常的。” 王衡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可乐。 ———— 359两头下注 王衡与韩奕萱下飞机的时候，给他俩接机的并不只有沈叶熙助理，还有陌拜的创始人，霍云琦。 尽管第一次见面，但霍云琦一眼就认出了王衡。都用不着沈叶熙的介绍，霍云琦迫不及待地握住了王衡的手，边握手边热情道：“王总您好，我真是久仰大名……” 王衡有些疑惑：“霍总，您认得我？” 霍云琦：“我早就看过小橙书融资的新闻，您的照片虽然不好找，但这么年轻帅气真的是看一眼就忘不了！” 说完，这位刚过三十而相貌依旧端正的女创业者，就发觉这里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主要是王总身旁跟着的那个女孩，目光里闪过一丝警惕。而王衡跟自己握着的手，也变得有些僵硬。 霍绮云松开手，仍旧热情地笑着，但心里也不禁暗暗琢磨——自己这个拍马屁的姿态会不会过了点？但自己是来融资的，王总是投资的，稍微拍一拍马屁也很正常。 为什么那个女孩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像防贼呢？ 这时，王衡给霍绮云介绍道：“这位是韩奕萱韩助理。我们公司主要就是沈助理和韩助理在跟陌拜的项目，以后也会有一些对接的事情，所以大家还是先认识一下。” 韩奕萱笑着伸出手：“霍总您好，以后请多多指教啦。” 霍绮云跟这个年轻的韩助理握了手，发现此刻就完全正常了，友好的微笑，得体的举止，刚才那警惕如防贼似的眼神早已消失无踪，又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是自己的错觉吗？ 霍绮云感觉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 之后的签约过程，相当顺利。 这种初创企业的天使轮融资，自然是用不着找什么媒体，用不着大张旗鼓的。王衡显然也不喜欢搞太重的仪式感。到了陌拜的办公室里，检查了一遍沈助理请律师弄出来的合同，签了字，整个流程就结束了。 到了晚上，便是晚餐应酬的场合。四个人找了家本地菜系的餐厅，坐在包厢里，点好了菜。 “我们不要酒，”王衡如此对服务员说道，“那个鲜榨橙汁来一扎，就可以了。” “好的，我们这就准备上菜。”服务员抱着菜单点点头，转身走出包厢。 包厢里是圆桌，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四个人坐，着实有些宽敞，但也颇有些高档且舒适的感觉。 就在霍绮云考虑着说点什么活跃餐桌的气氛的时候，王衡先开口了：“陌拜现在的计划还不错，第一批共享单车做出来，就投放在魔都本地。先不用急着扩张，一定要把骑行的舒适度提上去。” 霍绮云笑着点了点头：“明白的，我们也是这个打算。其实一开始我选择这个行业，就是因为在城市里觉得交通越来越困难，而且市政府做的那些单车，借起来麻烦，骑起来也不舒服。我也是很在意骑行舒适度的。” 王衡继续道：“当然也没必要吹毛求疵，要不然，运营成本很难控制住。具体的骑行体验嘛，你有空可以去帝都看看fof单车，他们以后会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话音刚落，霍绮云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但沈叶熙和韩奕萱就不禁微微有些惊讶了。好在此时霍绮云的注意力都在王衡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两位助理的神色变化。 她笑着附和道：“我其实上个月才从帝都回来。他们fof的单车，我试了，确实做得不错。我也觉得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主要是在运营思路上。但具体到每一辆车的工艺，骑起来的舒适度，我们还是有信心超过他们的。” 就在这时，服务员又回来了，端上两份摆盘精美的凉菜。 等服务员关上门离开之后，王衡说道：“其实从fof的现状可以看出来，市场对于共享单车是存在很大需求的。现在入场，时机刚刚好。有fof在前面趟地雷，跟风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除了帝都之外的市场一片空白。” 霍绮云却微微有些踌躇：“那我们初期真的只考虑魔都本地吗？其他城市……” 王衡：“要加快迭代速度，效率要高。第一批共享单车只在魔都，先看市场的反应，尤其是用户的意见。纸面计划落在现实里，肯定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要解决问题，把运营逻辑理顺。如果在两个星期以内第一批单车投放完毕，收集了足够多的信息，理顺了逻辑，那么立刻就可以投放第二批。” 霍绮云：“第二批单车就扩张到其他城市？” 王衡：“没错，花都、深城、蓉都、林城……这些市场都在等着我们。但不能急，要一步步来。只要你路子走得对，不管有多快，下一轮融资我都会跟上。” 霍绮云眉开眼笑：“明白了，王总说得对！一步步来，不能踩空，就是步子可以尽量快一点。” 王衡拿起筷子：“对啊……先吃点菜吧，我都有点饿了。” 他这么说完，霍绮云、沈叶熙和韩奕萱才跟着动筷子。 ———— 当天晚上，告别了霍绮云之后，王衡与两位助理回到了酒店里。 三人在王衡的套间里，各自坐在沙发和椅子上讨论起来。 “以后，我们的重心要放在陌拜这边吗？”沈叶熙如此问道。 王衡点了点头：“稍微帮一把，争取让陌拜尽快追上fof的进度。我们是两头下注，不过现在不够平衡，那就帮他们平衡。” 韩奕萱忽然问道：“但这样的话，以后陌拜和fof打起来，我们帮谁啊？” 王衡：“肯定会打起来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谁都不用帮，等着双方吸引了足够多的资本入场，我们在最高点套现跑掉就可以了。” 沈叶熙感叹道：“现在魏凯和霍绮云都不知道，也根本想不到幕后是您……还是王总英明啊。” 韩奕萱理所当然似地说：“王总一向英明。” 王衡笑了笑：“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俩都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沈叶熙就站起身，可是韩奕萱却还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少女低声道：“王总，我……有些别的事情想跟你说。” ———— 360只是单纯的过夜而已 “王总，我……有些别的事情想跟你说。” 少女此言一出，王衡的表情就认真起来了。 而站在旁边的沈叶熙，也顿时明白——必须立刻走，自己不能待在这里。 于是他说了声“王总晚安”，然后转身就出去，还小意地关上了房门。 王衡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嗯，将近晚上十一点，这个点似乎有些危险了。 尽管内心如临大敌，不过他还是一脸淡定地问道：“有什么事呢？” “明天就要分开了，今晚我想……”韩奕萱的声音压低更低了，“我们一起睡，可以么？” 可以么？ 王衡双手按住了少女的肩膀，郑重道：“这样不行，太快了。我们的关系没有到这一步，我们都没有准备好。” 韩奕萱抬起头盯着他：“可是我准备好了。” 王衡：“……” 韩奕萱：“而且我们又不做什么，只是待在一起睡一觉，这样都不行吗？” 正常来说，一个还没完全走出青春期的大男生，在听到漂亮女孩子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通常是不会犹豫的。所以对于王衡而言，这种时候就不太好找借口了。 女孩子可以直接说‘我没有安全感’这种合理的台词，但是男孩子呢？ 一时间，王衡不禁有些惆怅。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纯情的男孩子连洁身自好的借口都不好找。 但换个角度仔细想想，貌似，自己也并没有非得拒绝的必要吧？ 男生和女生共度一夜，当然也可以是单纯的共享一张床，其他的什么事都不做。通常而言破坏那条线的都是男生，而非女生，毕竟这属于生理问题…… 于是王衡终于点头了：“那好吧。” 韩奕萱喜笑颜开：“那就好，今晚我们可以一边聊天一边睡觉了。” 王衡：“是啊，真好……” 少女到卫生间里刷牙洗脸，而王衡悄悄走到书包旁边，把侧袋里的仓鼠拎了出来。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却非常急迫地问道：“现在有没有危险？” 仓鼠被揪着后颈皮，爪子在空中来回晃悠：“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王衡换了只手托住它，继续问：“我今晚答应了韩奕萱，之后，会不会有柴刀的风险？” 仓鼠：“应该不会。” “应该？”王衡皱眉道，“能不能再肯定一点？” 仓鼠无奈地说：“未来的世界线也是在不断变动的，我没法肯定啊！只能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应该不会导致太多被柴刀的风险……” 说话间，王衡忽然神色一动，回头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 他听到了水声，而且是淋浴的那种声音。 “这丫头都开始洗澡了，能没危险？” ———— 十多分钟之后，韩奕萱穿着睡衣出来了。 粉色的短裤短袖，胸前还印着小猫咪，看起来很是可爱。而刚刚出浴的少女，长发下半截还有些湿，袖口和短裤外露出的四肢更是白嫩水润，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新。 但王衡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没有回房间拿衣服，也就是说，这丫头的包里带着睡衣，早就计划好了今晚要跟自己睡一间房。这似乎就有点可怕了。 “你不去洗吗？”少女微笑着问道。 王衡点点头，拿上自己的内裤和充当睡衣的短袖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他对着镜子，喃喃自语：“稳住，只要我稳住，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是路琪都强迫不了我，她能怎样？” 坚定了信心，他便像平时那样刷牙、洗澡、吹头发……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王衡穿好了衣服，又对着镜子，确认了一下自己坚定的眼神，然后打开洗手间的门，出去。 然后他就看到韩奕萱躺在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大床上，拍了拍被子，娇声道：“快上来呀！” 王衡咽了口唾沫。 眼前的场景，和上周目的记忆，似乎有些重合……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边，上了床——与此同时，韩奕萱往另一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了充足的空间。 这张床本来就很很大，别说睡两个人，哪怕三个人躺上去都绰绰有余。而且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也不止一套。 韩奕萱把两张被子分来，指着中间的分界线说：“我们今晚只是睡觉哦，你可不能越过这条线。” 话音未落，王衡就开始长出一口气。 少女不禁问道：“怎么了？” 王衡：“没什么，睡觉睡觉！” 他当然不可能说，韩奕萱刚才那话给了他很强的安全感，要不然未免也显得太奇怪了点。 关了灯，两人躺在床上，中间隔着将近一米的距离。不得不说，幸亏床够大，要不然贴太近就别想睡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且安静。城市的灯光被窗帘遮挡了大半，照进来就很是黯淡了。而窗外的车流之声，也朦朦胧胧的，让人听不太清楚。 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而且越听越是清晰…… 韩奕萱忽然问道：“明天回蓉都，沈助理和你一起吗？” 王衡：“对，机票是你买的呀。” 韩奕萱：“我是想问，回了蓉都之后，沈助理还要跟你一起吗？你说的那个投资项目，要不要避开他啊？” 她是不是在打探？ 王衡提起警惕，回答道：“没必要避开，只不过我不想再给沈助理加任务。他春节都没休息，也该好好放个假了。” “嘻嘻……你还真是个好老板呢！” 少女这么说着，忽然伸手过去，抓住了王衡的手。 王衡不由问道：“不是说，不能越过分界线的吗？” 韩奕萱侧过脸盯着他，笑道：“我说的是你不能过来，但我可以过去呀！对不起，可这就是女孩子的特权。” 此时，王衡也在看着她。黑暗中，两人的目光又对上了。 在王衡眼里，一时间，其他的都暗淡得可以忽略，只是少女的双眸，在隐隐约约的微光中格外明亮。那明亮的眼眸里，还透着一丝俏皮的狡黠之意。 看来，今晚确实不会有什么危险，韩奕萱的计划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 王衡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微笑道：“好吧，晚安。” ———— 361仓鼠，你醒醒 少男少女躺在床上，牵着手，断断续续地聊了很久。 从当年在高中的趣事，班里那些有意思的同学，到大学校园里的新鲜体验，还有商业上的未来规划…… 聊着聊着，韩奕萱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声，直到只剩下平缓的呼吸声和轻微的鼾声。 “所以其实并不仅仅是赚钱，我还打算建一个实验室……小萱？你睡着了吗？” 王衡闭上嘴，仔细听了一会，确定身旁的少女是真的沉入了梦乡。 但他却睡不着。 躺在黑暗里，王衡又想起了接下来的计划。明天，他就要见到路琪……然后要不要推进实质性的计划呢？ 发了好一会的呆，王衡轻轻松开了韩奕萱的手。他挪到床边，拿着手机下来，走出卧室。 这是酒店里的套房，有卧室，有客厅，有单独的阳台。只要关上卧室的门，在客厅里小声说话基本上就不会吵到正在睡觉的韩奕萱了。 他用手机先给路琪发了一条微信：【我明天的机票回蓉都，你有空吗？】 然后，王衡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走到客厅的角落，从书包侧袋里拎出仓鼠。 他压低声音问道：“应该马上要到关键点了，我打算拿路琪当……诶，你倒是醒醒啊。” 只见那小小的身子无力地垂着，一动不动，貌似睡得正香。 但这就有些奇怪了，毕竟在王衡的印象里，仓鼠应该是夜行动物。而且这只时空仓鼠一向睡得格外晚，或者说，熬通宵本就是它的日常，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睡着才对。 王衡抓住仓鼠的一只小爪子，在空中甩了好几圈，还是没醒。 他干脆伸直了手臂，使出丢手榴弹的架势，抡圆了甩，只是捏紧那小爪子确保它不会真的飞出去。 就这样甩了十几圈，停下来，把仓鼠捧在手掌上仔细看看，还是没醒。 “这家伙从来不会睡得这么死吧……” 这一年多的相处里，王衡把它弄醒了不知有多少次，基本上只要拎起来晃一晃就醒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抡圆了甩都弄不醒？ 王衡不禁有点慌了。 仓鼠如果挂了，那意味着什么？它的本体是未来的超级ai，那么，会不会是未来的自己不再制造它了？ 不再制造它，是因为四个女生都能活下来……不对！ 未来对过去的影响已经造成了，从逻辑上讲，如果没有未来的超级ai帮助，那么现在这条世界线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达成完美结局——这是个逻辑悖论，解不开的死循环。 王衡一手托着下巴，继续凝神沉思。 而就在这时，他另一只手里捏着的仓鼠，终于悠悠醒来。 感觉到手中的触感，王衡回过神来，连忙问道：“你怎么回事？嗑安眠药啦？” 仓鼠揉了揉脸，小眼睛里满是茫然：“什么怎么回事？” 王衡：“我刚才费了不小的劲，都没叫醒你。” “不知道，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刚刚醒来啊……等等，你刚才是怎么叫醒我的？” 仓鼠很快就从刚醒的迷糊中恢复过来，有些警惕地问道。 王衡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就是拿起来摇一摇。” 仓鼠表示怀疑：“只是摇一摇而已？” 王衡：“对，就是速度快一点，稍微刺激一点点而已。” 仓鼠：“……算了，反正我现在都没有感觉，无所谓了。” 王衡问道：“你这具身体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未来的虫洞那里，出状况了？” 仓鼠摇摇头：“未来没有出状况，依旧是不断变动的叠加态。我的身体嘛……等等，仓鼠的寿命是多少年来着？” 王衡迅速用手机查了一下，看到千度给出的答案。 “两到三年。” 仓鼠摸着自己的小胸口，喃喃道：“我夺舍前就有几个月大了，现在又过去了一年半，差不多有两年多……卧槽，大限将至了吗！” 王衡也愣了：“那怎么办？” 仓鼠思索两秒，便提出了完美的解决办法：“再找一只仓鼠夺舍呗。” 王衡：“……站在仓鼠的立场上考虑，你还真是个恶魔呢。” 仓鼠打了个呵欠：“先别管我了，管好你自己吧。对了，你急着摇醒我，是为了什么？” “哦对，”王衡也想起了正事，“我刚刚给路琪发了消息，约好明天见。” 仓鼠点点头：“嗯，这是计划好的啊，然后呢？” 王衡：“我打算给她透露一部分真相。” 仓鼠：“你已经打算用路琪当突破口，让她帮你稳住别的女孩了吗？” 王衡的面色早已严肃起来：“路琪已经对真相有一些猜测了，如果能说服她，那是最好的。以路琪的头脑心计，如果她能成为真正的助力，难度就会降低很多。” 仓鼠：“但要说服她，可能会很难。” 王衡沉吟道：“关键是难度未知。我也不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相信……把未来预测给她看？要不然，让你在她面前说两句？” 仓鼠却摇了摇头：“最好别让我亮相。过去146周目的实践中，可以总结得出一些准则。让我偶尔出现在她们面前，展现一下非凡之处那还可以；但如果直接对话，经常会导致局面迅速崩坏。” 王衡有些不解：“为什么？因果线纠缠的原因？” 仓鼠：“或许吧……” 王衡又说：“那么干涉她的梦境呢？这一招你熟，而且应该也很有说服力。” 仓鼠：“当然可以。” 王衡追问道：“那么按照我们现在的计划，结果会怎么样呢？” 仓鼠抬起头，像是在看天花板，又像是目光穿透天花板望向无限的远方……良久之后，它收回目光，无奈道：“还是叠加态，不知道是好是坏。” 王衡喃喃道：“意思是，我把真相透露给路琪，这个操作还没有达到最终结局吗？” 仓鼠：“变数还是太多了。” 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王衡低头一看，就见路琪发来的微信：【欢迎啊，我可是期待很久了。明天去机场接你，没问题吧？】 王衡想了想，回复：【当然没问题，多谢路姐。】 ———— 文学馆 362何等的光明磊落 韩奕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但太阳还没有从地平线下升起。 晨光熹微，但足以让少女看清身旁那人的脸。 王衡还没醒。 韩奕萱坐起身，低头看着他的睡脸…… 不知过了多久，王衡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实在太过微弱，根本听不清。 韩奕萱眉头微皱，喃喃道：“你该不会在喊别人的名字吧？” 她并不想用这种无谓的猜测折磨自己，但好奇之下，还是忍不住凑近了去听。 一阵含糊的嘟囔之后，少女终于听清了三个字。 “活下去……” 韩奕萱愈发困惑了。 她难以理解，王衡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年纪轻轻就有了过亿资产，而且一向低调没有招谁惹谁，更谈不上仇家之类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而且在现代都市社会里，还能有什么致命威胁呢？ 坐在床上思索了好一会，少女也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而与此同时，她注意到王衡的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清秀的面孔，似乎染上了一层阴霾。 韩奕萱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刚才王衡为什么会说‘活下去’这种话——用不着想太多，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到，应该是做了类似于恐怖电影场景的噩梦吧？ 少女忽然有些心疼，下意识地俯身过去，仔细抹平了他蹙起的眉头。 就在这时，王衡醒了。 眉心被触碰的感觉，不知为什么，让他总有种被枪口顶着的错觉，就好像电影《无间道》楼顶天台上那场戏一样。 但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枪口，而是…… 已知，女孩子睡觉的时候通常不会穿内衣。 又知，韩奕萱的发育规模比裴宁乐要好得多，一点不输路琪。 综上可得，此时在眼前不远处晃悠悠的就是…… 大清早的，这么刺激？ “啊，你醒来啦！”韩奕萱立刻就注意到他睁眼了，“早上好，睡得舒服吗？” 王衡：“……我想起来，能不能稍微让一下？” 韩奕萱也发觉有些不妥，微微红着脸，缩回身子坐直。 眼前的压迫感消失了，这让王衡松了口气。可是一坐起身，他却又发现自己现在没法起床。 否则，早晨的帐篷会非常明显。 两个人都坐在床上，一时间，气氛就这样凝固了。 对视了好一会，王衡终于打破了沉默：“你不去刷牙洗脸吗？” 韩奕萱：“我们一起？” 王衡：“你先吧，我才刚醒，让我再缓缓。” 韩奕萱点了点头，下床去卫生间里刷牙洗脸了。 王衡轻闭双眼，平心静气默念大悲咒。如此过了半分钟，他掀开被子确认了一下，这才敢翻身下床。 听着卫生间里少女洗脸的水声，王衡的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刚醒睁眼时的那一幕，那沉甸甸的圆满形状……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 午饭之后，王衡和两位助理来到了机场。 与之同行，的还有陌拜的霍绮云。这位容貌姣好的女性创业者，把他们送到了安检通道口，热情挥手告别。 从商务舱通道过安检，几乎不需要排队，很快便搞定了。 然后，很快就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走到了一个登机口附近，三人停下了脚步。 韩奕萱叹了口气：“我在这里登机，你们去蓉都……还要再往前走一点吧？” 王衡：“对。你呢？到了省城怎么坐车，你爸爸会接你？” 韩奕萱微笑道：“对啊，不用担心我。刚才他就打过电话，都已经出发了。” 王衡也微笑着说：“那就好好休息吧，假期剩的不多了。” “嗯！” 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 告别了韩奕萱，王衡和沈叶熙继续往前走。当然，在这过程中沈叶熙时始终保持沉默的。 沈助理早就知道，那位韩同事和老板的关系不一般。以前还显得生疏一些，如今干脆是连演都不怎么演了——刚才韩奕萱那恋恋不舍的小表情，实在是没法更明显。 王衡忽然说道：“我们待会到了蓉都，在机场就会碰到路琪。” “路总？”沈叶熙神色一动，扭头看了眼自家老板的脸色，仿佛看出了四个字——如临大敌。 王衡的脸色很是郑重，就好像要面临一场大战。 沈叶熙暗暗猜测…… 这份压力，毫无疑问是路琪带来的。那位压迫力极强的路总，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因为想念王总，所以等不及要到机场去接机？ 呵呵，别开玩笑了，豪门暗战中可不能那么幼稚。稍一心软，怕是就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巨额损失，乃至于身败名裂都有可能。面对竞争中的对手，不，敌人，怎么可能抱以幼稚的感情？ 那么这一次，路总的意图究竟是……等等，陌拜的投资！ 王总这边刚刚谈完陌拜的投资，路总就要到机场堵他，这是什么？ 毫不遮掩的示威！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哪怕只是投资一两百万也别想瞒我——是这个意思吧？ 想象着路总的示威台词，沈叶熙深吸一口气，感觉脚步沉重了许多。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十米。 沈叶熙终于忍不住说：“王总，要不要躲一下？” 王衡：“躲？” 沈叶熙：“我猜您可能并不是那么想见路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您挡一下，代替您去见她，然后告诉她，您临时有事，去了别的地方。” 王衡笑了笑，喟叹道：“还是算了吧，有些事情总归躲不过的，也没必要躲。” 沈叶熙点点头，不禁暗暗自责——还是太天真了啊！ 人家路总都已经掌握到航班信息了，这说明什么？她对王总的信息了解到这个程度，就算躲得了一时，又有什么意义？ 王衡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等咱们在机场碰见路琪，你打个招呼就走吧，我和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蓉都的机场在市区西南边，不回市区，直接去西岭雪山，显然更方便。 然而沈叶熙却悟出了更多的含义，顿时热泪盈眶——老板不愿意拖自己这个员工下水，却打算与路总那种可怕的对手狭路相逢，这是何等的勇气？何等的光明磊落？ ———— 363要多想 蓉都机场的停车场里，路琪站在自己的那辆蓝色宝马车旁。精致却漠然的脸庞、利落的短外套，还有那黑色工装长裤配上马丁靴，让她显得格外漂亮而帅气。 路过的男性，无论四十岁还是十四岁，都忍不住都看两眼。可是看归看，过了好久都没一个搭讪的。 没办法，路琪双手插兜站在那的样子，就像一朵冷傲的带刺玫瑰。越是好看越是让人不敢攀折。 带刺玫瑰等着的人终于到了。除了王衡，还有跟在后面的沈叶熙。 “抱歉，让你久等了。”王衡走到她面前，如此说到。 “没关系，等得没多久。” 路琪微微一笑，眉眼里的那丝喜悦让她高冷的气质顿时就融化了许多。 “路总好，那您两位聊着，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沈叶熙说完，稍稍弯了弯腰，连忙快步离开。 路琪看了一眼沈助理的背影，便收回目光，直视着面前的男生。 这小子今天依旧是随性的休闲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细节。但不知道为什么，路琪就是觉得看着真顺眼，即使普通随意的衣着也似乎也有种独属于他的魅力。 或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路琪暗暗自忖着，随口问道：“去魔都谈得怎么样啊？” 王衡卸下背包，打开车门丢了进去。 与此同时他说：“还不错，搞定了陌拜的天使轮。我们在共享单车行业的布局，差不多完成了。” 路琪：“不需要再投第三家？” 王衡：“没那个必要，这两家就已经足够了。” 路琪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坐了进去。而王衡也很是自然地做在了副驾驶位丧。 系着安全带，路琪问道：“那我们的下一个投资领域是什么？” 王衡沉吟片刻，说：“等我把股市里的钱提一些出来，我想做实验室。” “实验室？”路琪有些好奇，“什么类型的实验室？你该不会想做游戏引擎之类的东西吧？” 王衡摇了摇头：“不，跟游戏的关系不是很大。是一个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方面的实验室。先积累一些核心技术，前期不考虑盈利。” 路琪眨了眨眼，有些惊讶：“你居然不考虑盈利……” “我看起来有那么爱钱吗？”王衡苦笑道，“好啦，开车吧路姐，咱们直接去西岭雪山。” 路琪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今天晚了点吧。我查过，西岭雪山那边算是个热门景点，进去要排队的。现在过去，算上开车的时间，还有排队的时间，领滑雪板的时候大概都要关门了。” 王衡：“没关系啊，我们今天先不滑，就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下。明天早上起来，做好准备再去滑雪。” 听他这么说，尤其是主动提到‘宾馆’这个词，路琪眉头微微一挑，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御姐戏谑道：“在宾馆里，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啊？” 王衡：“当然是两间。” 路琪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想干什么呢，就这样啊？” 王衡点点头：“对，就这。” ———— 定好了酒店，进了暂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王衡放下背包，就把仓鼠掏了出来。 “不是吧，你又睡了？” 只见仓鼠趴在他手掌上，一动不动，不省人事。 右手抛起来，左手接住，然后左手抛起来，再用右手接住……这样玩了约莫一两分钟之后，仓鼠终于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就在天上飞，有点刺激。 “哇啊啊啊……你搞什么飞机！” 王衡接住这小家伙：“没有搞飞机，只是让你扮演一下飞机而已。睡得这么沉，别的方式也叫不醒你啊。” 仓鼠：“行了行了，有屁快放，你有啥想问的赶紧问！” 王衡：“我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你最近动不动睡得特别死，这是不是和我的计划有关系。” 仓鼠不由一愣：“你什么计划？” 王衡的脸色认真了起来：“我想现在就开始，做一个ai科学实验室。第一周目，我是在别人投资的实验室里坐稳了领导位置，又过了好久才决定制造你这个超级ai的。那么如果我现在开始，用自己的钱自创实验室，依然是决定制造你，那么……” 用不着他说完，仓鼠便明白了：“改变了我的出厂方式，那么我是不是依旧还是我？” 王衡：“对，就是这一点。你最近的状况，会不会和我的打算有关？毕竟我这个计划肯定又会对未来造成很大影响。” 仓鼠抬头望天。 过了一分钟，继续望天。 又过了两分钟，它姿势还没变。 王衡忍不住问道：“所以到底什么情况啊？” 仓鼠终于低下头，揉着脖子说：“果然有些变化，但……这么说吧，世界线更多的部分都被改变了，我从虫洞里往外看，就像是隔着一层雾。” 王衡悚然一惊，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等等啊，那你现在没法观测未来了？” 仓鼠：“也不是不能观测。未来那个老年渣男的心跳信号还在，但是我的出身由来，确实有点看不清了。” 王衡连忙追问道：“那我行动造成的后果呢？你还能观测到吗？” “反正现在能看出你没死，其他的么……”仓鼠小爪子一摊，“抱歉，我跟未来世界线的联系减弱了。” 王衡无力地坐在床上，喃喃道：“这就是所谓的言出法随吗，几句话就改变未来了？” 仓鼠：“主要是这不仅仅是几句话，关键是你已经下定决心，并且还表露了出来。” 王衡低着头说：“我本来还想在你这儿多试探几句，然后再去试试……结果光是说说都有影响？” 仓鼠解释道：“你肯定是最近才想到要自创实验室的，而且肯定给别人说了，比如路琪，对吧？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之前的那146周目，我可不会忘。还有未曾改编过的那个原历史，我也都记得。就算我自己的来历被改变了，这些记忆可都存在虫洞里，不会受影响的。所以站在以往的经验总结上，我还是能提出很多合理建议。” 王衡抬起头，问道：“那你还能恢复对未来的观测能力吗？” 仓鼠：“尽快把你的实验室建起来，或许能恢复吧。” 王衡：“那我明天怎么办？不，今晚呢？就比如说，路琪今晚会不会夜袭？” 仓鼠叹了口气：“孩子，你长大了，该学会抛开金手指，自己去想。” 可是没有金手指的检测，不管怎么想都感觉很悬。 于是王衡咬牙道：“想了以后呢？” 仓鼠：“我只能告诉你在那以前，要多想。” ———— 文学馆 364明天还有激烈运动 王衡下楼与路琪吃晚餐的时候，脸色不由得有些沉重。 坐在餐厅里点完了菜，路琪看他这样，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王衡盯着桌面，喃喃道：“想一些很重要的人生问题……” 路琪：“哦？什么人生问题啊？” 王衡抬起头直视着她，叹道：“以前的我，还是太怠惰了。” 路琪：“怠……惰？” 王衡：“仔细想想，上大学这一两年里我真的太怠惰了。我本来想把本科四年的学分在两年内全部修完的，结果现在一门提前搞定的课程都没有。我本来想早早就开始自学ai，发sci，本科阶段就搞个学术大新闻出来，可是现在我连学术上的基础都没有打好……” 考虑到最初的原历史世界线上，自己能够成为某个顶尖实验室的负责人，这就足以说明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肯定没得挑。那么至今没有进展，当然只能归结为自己这段时间的怠惰。 本来不能搞学术也就罢了，可现在牵扯到了自己的金手指，那问题就…… ‘啪’的一声，路琪拍了桌子，把王衡小小地吓了一跳。 然后就见路琪蛾眉竖起，义愤填膺：“你个赚了那么多钱的人好意思说这种话？还要搞出学术上的大新闻，你怎么不说世界上的好事全让你占了！” 王衡：“不，关键不是好事，关键是……” 路琪：“别狡辩，你分明就是在炫耀！” 王衡：“……行行行，你说是那就是。” 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了。 路琪扭头看向服务员，说道：“米饭也上吧。” 服务员点点头，转身走开。 而王衡适时地换了个话题：“咱们快点吃完，去雪具装备店看看吧。滑雪板只能借，但像是墨镜、手套这些，咱们可以买好点的。” 路琪：“滑雪板不能买吗？” 王衡：“……对哦，我可以买！” 路琪微笑着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想故意炫耀财富？” 王衡连忙摆了摆手：“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 吃过了饭，又买好了全套的滑雪装备之后，王衡和路琪一起去了她的房间。 当然，那些装备就用不着费力搬到屋里，放在车上即可。 发挥一贯的绅士风度，王衡先把路琪送到了门口，正要告辞离开的时候，却被路琪留住了。 留人的方式，是胳膊揽住他的脖子，然后在他耳边吐气若兰：“可以陪我聊聊吗？” 王衡站得笔直：“先说好，我今晚肯定要回房间的。” 路琪低语道：“当然，你就算想留在我的房间里过夜，我也不让啊。” 王衡咽了口唾沫：“你确定？” 路琪放开他的脖子，拉开了距离：“当然！” 御姐的双凤眼此时带着一丝笑意，却并没有食肉动物捕猎时的那种杀机。 当然，王衡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表象骗过。但想想看，自己才和韩奕萱一起度过完整的夜晚，并没有出什么事情，那么和路琪……嗯，不和路琪过夜，危险度应该不会太大。 而且关键是马上就要尝试对路琪亮出真相了，既然如此，在两人之间保持一个尽可能好的氛围，自然是相当重要的。 于是王衡点头道：“好吧。” 路琪微笑着开了门，让王衡进来，又关上门，插好房卡——房卡插在墙上的一个凹槽里，这房间才会通电。 此时的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夕阳的光芒被柔和的月光所代替。在没什么污染的雪山之中，空气清新，月光也比城里的更加明亮。 既然插了房卡，那自然就应该开灯……可是当王衡的手快要摸到开关时，却被路琪捉住了。 “欣赏一下月光，不好吗？” “呃……行吧。” 王衡稍微思索了一下，关于自己今晚在这个房间里要让步到什么程度的问题。 首先过夜肯定不行，跟路琪独处睡着，这风险实在说不好。韩奕萱肯定做不出某些太出格的事情，但路琪就不一定了。上周目的办公室，给他的印象实在难以磨灭。 其次，涉及到脱衣服的事情肯定也不行。睡前洗漱必须回自己的房间，这个也没的商量。 但剩下的…… 路琪拉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面对着窗外的月光清辉，她轻声道：“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可以吧？” 王衡点了点头：“我倒是可以，不过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吗？”路琪看着窗外说，“因为我很孤单啊。” 王衡：“孤单？” 路琪自嘲一笑：“我小时候就不怎么合群，而且也有点傲，不屑于和那群幼稚的小屁孩合群。上了学也是，我似乎从来都不是个能跟别人聊到一起去的人……毕业了，工作了，我有自己的目标，也有努力的路径，而且都很有效果。虽然是大公司里，但我还是升得很快，快得让那些同一批进去的同事，只能做我的下属。而跟我同级的人，跟我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她仍旧看着窗外，任月光照在自己的脸上。那精致的面孔，轮廓似乎变得格外清晰，也比往日里更显孤寂了。 王衡轻声道：“别说跟你同级的了，就算是跟你同龄的也没多少共同语言啊。而且交朋友这种事很难强求的，有些人想得太多，说的太少，自然就很难交到朋友。” 路琪终于扭过脸来，凝视着他，说道：“是啊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年纪比我小，却这么聊得来的男生。当然，越往后这个男生创造的奇迹越多，这也是蛮有意思的。” 王衡微笑道：“原来你不是赏月，是聊人生啊？” 路琪点了点头：“今天晚餐的时候，你说你太怠惰了，而且说得还非常真诚的样子……这确实挺有趣的，也让我多想了一些事情。我觉得，你不是怠惰，恰恰相反，你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王衡：“要求太高吗……” 路琪：“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出色的那个人。” 王衡：“评判范围呢？” “全世界。” 话音刚落，路琪便揽过他的肩膀，吻了上去。 短暂的吻结束之后，王衡提醒道：“路姐，咱们明天早上还要起来激烈运动呢……” 路琪轻笑道：“呵，我知道……” ———— 文学馆 365不够，还不够 明天早上就要去滑雪，这属于剧烈运动，所以今晚要好好休息。 王衡的意思，路琪当然明白。 “呵，我知道……”路琪扶着他的肩膀，低声耳语，“所以我们今晚只是简单聊聊，不是么？” 王衡摸了一下知道嘴角。 刚才的触感仿佛仍旧停留在那里，柔软、温暖，而又带着一丝清淡的香气。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出色的那个人’之类的话语，可以说是安慰，也可以说是表白。显然，是因为王衡今天表现出来的状态稍稍有些异常，所以路琪才会说这么一番话。 女生的关心已经表现出来了，今晚的氛围如何，就要看接下来王衡的应对…… 王衡直视着路琪的双眸。 她那平日里冷淡而充满理智的目光，此时在月光的映照下，似乎分外温柔。 王衡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要不要现在就干脆把真相说一部分出来？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应该是带着路琪再玩两天，找机会刷点好感度，试探一下路琪。确定她对自己的好感度真的相当高，而并非仅仅出于好奇之类的驱使之后，再透露一部分真相。 毕竟，‘在时空中来回穿梭’这种超越常识的事情，除非好感度和信任度特别高，否则当面说出来……女孩的第一想法应该是‘这小子在骗我’才对。 而且仓鼠也说了，需要两人之间有更多的进展，然后它才好再操控一次路琪的梦境。仔细想想，如果自己现在就透露真相，两人之间也算是有进展了吧？ 那么，要不要说出来呢？ 虽然早已自认为下定了决心，可是张开嘴时，王衡还是发觉有些话太难说出口。 踌躇半晌，王衡终于说道：“谢谢你，路姐。” 路琪笑了笑：“要表达谢意，那就应该体现出诚意啊，你……” 话没说完，就被王衡的嘴唇封住了。 王衡抱着她，深深地吻了几分钟。嘴巴都被堵住了，那么自然只能通过鼻子呼吸。而接吻的状态下，为了不让鼻尖撞在一起，需要稍稍错开一点角度。 于是，两人的呼吸吹拂在彼此的脸上。激情与安宁，两种看似矛盾的感觉，奇妙地糅杂于一处。 终于，王衡放开了她。 路琪盯着近在咫尺的清秀面孔，忍不住笑着问道：“现在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谈恋爱了？” 王衡知道，表现演技的时候偶到了。 他眉头轻轻皱起，目光里含着万般的犹豫、挣扎…… 路琪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了，在你眼里我的份量还是不够重，对不对？” “不，其实非常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但我不知道……”说到这里，王衡哽咽了，眼里甚至泛出了泪光。 战术，必须因人而异，因时而变。 在强势的御姐面前，一味渲染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那是下策。过去的一年半里，他的能力已经表现得足够突出了，所以现在更应该展现出自己的弱势，以此激发路琪的母性。 对于真正喜欢的男生，女孩子往往都不吝于展现母性的温柔与关怀。 果然，尽管路琪还是在追问，但语气又轻柔了许多：“你很困扰吗？” 王衡捂着胸口，仿佛用尽了力气把泪水憋回去——当然，实际上他是用尽力气才挤出了这点泪水。 他痛苦地说：“每次我下定决心，想要确定关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 路琪目光一凝：“奇怪的梦？” 王衡：“我当初差点就和韩奕萱走到一起，可是那天晚上，我梦到了你。后来，我又会梦到其他人……这让我总觉得很不安，就好像不管和谁一起，都会出现很糟糕的事情。” 路琪沉思半晌，忽然问道：“如果你和韩奕萱一起了，那么去年冬天，是不是就不会去樱岛找我？” 王衡点了点头。 路琪也不禁皱起眉头，好像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难题。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路琪忽然紧紧盯着王衡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许端倪。 王衡的眼里依然残留着泪光，似乎还没有从先前的纠结中恢复过来。 路琪忽然问道：“那你实话告诉我，在樱岛救了我的，是你吗？” 王衡的喉结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而看着他纠结的目光，某种猜想已然浮出水面。 “你是不是……”路琪话问到一半，却刹住了车。 你是不是不能告诉我？ 你如果说了，会导致不好的结果吗？ 路琪依旧满怀疑惑，但硬是憋住了没有再追问。从王衡的表现中她当然看出来了，这小子的身上肯定有着更多的秘密，但究竟是何等惊世骇俗的事情，却难以猜测。 违背常识？ 超乎自然规律？ 路琪一向自认为是个实证主义者，也就是说，她并不会直接说世界上没有鬼、没有神明之类的话……但越是异乎寻常的解释，就越是需要无可置疑的证据。 那么，如果把王衡看做是一个证据，能够证明什么？ 难以下定决心的路琪，终于还是说道：“明天还要早起去滑雪，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王衡低头默然片刻，站起身：“路姐，晚安。” 然后他走了出去。 ————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王衡锁好房门，开灯找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瘫在枕头旁的仓鼠。 他拎起这小东西，问道：“今晚能不能搞定？” 仓鼠打了个呵欠：“搞定啥啊？” 王衡：“让路琪做梦，让她见识见识为了救她们命，我们做了多少事情。” 仓鼠想了想，摇摇头：“非常遗憾，今晚还是不够啊。我都说了关键是你们之间的关系进展，而且是实质性的进展，实质性！” 王衡咬牙道：“我都主动吻她了，还不够实质性？总不能真的……” 仓鼠叹了口气：“张爱玲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通往女人内心的通道是什么？” 王衡断然摇头道：“真要到那一步，就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 文学馆 366警钟长鸣 翌日早晨，当王衡与路琪在酒店楼下的早餐区碰面的时候，两人的表现都很是正常，仿佛昨晚的接吻与交谈，都没有发生过。 王衡：“路姐早。” 路琪：“早上好啊，我们待会去滑雪场吗？” 王衡：“嗯，吃了早餐就去。” 路琪：“那你慢慢吃吧，我都已经吃完了哦。” 这么说着，路琪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微笑着转身走了。 但从她的淡定姿态中，王衡却注意到了一丝奇怪的细节——路琪今天化了妆，而且是带眼影的。 可是滑雪需要防雪盲的墨镜，而且一戴上就能遮住小半张脸。这还有必要上眼影？ 貌似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路琪昨晚没睡好，有黑眼圈，所以需要遮掩一下。 当然他此时还是不动声色，默默吃早餐，只是过了十分钟，等路琪回来的时候，放下餐具问了一句：“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路琪：“可能有点认床吧，其实睡得不是很好。” 王衡：“那要不要我们休息休息？” 路琪摇了摇头：“既然都说了早上开始滑雪，还是别变吧。而且我只是睡眠质量不太好，又不是熬通宵，现在正精神着呢。休息一会，说不定反而困得起不来。” 于是两人便带上装备，进了滑雪场。 在这过程中，王衡还在暗暗揣摩……路琪昨晚辗转难眠，是在考虑什么问题呢？她现在平静的外表下面，埋藏的又是什么样的想法？ 滑雪场的工作人员主动来问，需不需要教练，而王衡暂时中断了对女生心思的思索，表示不需要教练。然后，就弯腰给路琪穿上了滑雪用的鞋子，还有滑雪板。 “踩一下这里，活着用雪杖戳也行，总是把这个地方摁下去，鞋子就会跟板子脱离开……”王衡细细解说着这些滑雪装备的细节，“如果你摔了，这个连接处受到很强的力，也会脱离。所以摔倒的时候不用太过担心，控制一下姿态就好。” 此时，王衡蹲在路琪的面前，所以路琪是低头盯着他。 路琪小声问道：“摔的时候会很痛吗？” 王衡抬起头，微笑道：“雪地嘛，衣服穿得也厚实，不会太痛的。” 路琪又问：“那我现在穿的会不会太厚了一点？” 王衡依旧是一脸温柔的微笑：“刚刚好，保暖又有防护效果，而且也好看。” 路琪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在意好不好看，问题在于，太厚的衣服会影响动作吧？” 王衡：“所以我说刚刚好嘛，不影响行动，而且好看。” 路琪叹了口气：“你怎么总强调好看啊？” 王衡：“因为你穿什么都好看。” 路琪愣了一下，却没有像韩奕萱那样娇羞，而是指出了一个问题：“你的意思是，我穿什么都一样咯？” 王衡：“也不是……有些时候会更加好看。” “比如说呢？”路琪饶有兴致地追问道，“什么时候更好看？” 王衡：“在我眼里的时候。” 路琪忍不住笑了：“你这是跟女孩子待一起久了，锻炼出来的嘴皮子吧？” 王衡站起身，把雪杖地给她：“别说我了，你先好好练练吧。初级滑道对我来说是过于简单了，但新手嘛，还是从平地上开始练起比较好。来，学着我的姿势，重心要往前……” 路琪盯着王衡示范的动作，认真看了一会。 忽然，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滑过雪的？感觉很熟练的样子啊。” 王衡很是自然地答道：“我家那边冬天会下雪，郊外有滑雪场，比这里小得多，但我挺喜欢去的。” 当然了，那座小城确实建了滑雪场，只是王衡并没有去过几次。他的滑雪经验，基本上来自于上周目和路琪的体验。 上周目是路琪教他，如今师徒换位，倒是蛮有意思。 ———— 路琪果然学得很快。 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窍门之后，她就可以不用雪杖在平地上移动了。紧接着，她就拉着王衡上了魔毯。 滑雪，自然是从高处往低处滑。为了把游客送到高处，通常就会用索道、缆车之类的设施。而新手级别的低难度滑道，坡度很缓，就可以用所谓的魔毯了。 它就是一条长长的传送带，踩着滑雪板站在上面可以定住，不会滑动。路琪和王衡就站在这魔毯上，让它把自己送到了滑道的中端。 “嗯，就在这里先试一次吧，”王衡如此说道，“先不去最高处，我在你旁边陪你滑下去。” 路琪却问道：“你觉得，这个难度是不是太低了点？” 王衡：“实话实说，确实。” 路琪指着滑道的最高处：“要不然你去那上面？不用在意我，你自己也要玩的开心嘛。” 王衡摇了摇头：“如果我要开心，那就该直接去高难度的。这条滑道，就算从最高点下来也不够刺激。” 路琪扶了一下墨镜：“这么厉害的吗？” 王衡：“也算不上多厉害，就正常水平。不说了，开始吧！” 路琪点点头，按照之前在平地上练过的姿势，弯腰，前倾，屈膝，重心自然而然向前……然后整个人向前滑了出去。 等她滑出去好一段之后，王衡脚下用力一蹬，主动加速往下滑。 他看到，相比于其他的初学菜鸟，尤其是跟妹子对比，路琪的姿态显然稳得多。她几乎一动不动，直到滑至赛道的底端，在平地上慢慢减速。直到速度降至接近散步的程度，她下意识地双膝往内收，类似于内八字的姿势，用滑雪板的内刃刹车。 几乎是一秒之内，路琪就停稳了。 下一秒，王衡从她身旁飘过，然后连转向带刹车，精确地停在她面前不到两米处。 路琪叹了口气：“我刚才还觉得我滑得挺好的，跟你一比就……” 王衡笑了笑：“你滑得确实很棒啊，第一次诶，没有摔这就很不容易了。” 路琪撇了撇嘴，问道：“你第一次的时候摔了吗？” 王衡：“呃……” 路琪：“实话告诉我，摸着良心说话。” 王衡：“好吧，也没摔。不过很多人第一次都会摔的，因为有恐惧心理，尤其是女生。” 路琪盯着他，不禁暗暗猜测——这小子，是不是和别的女生滑过雪？比如在他老家，和韩奕萱？ 虽然都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神，可是王衡还是隐约猜到了考题所在。 于是他淡然道：“当然我是没和女孩子一起滑过雪，不过看陌生的路人摔了很多次，而且网上有女生发的帖子，也都是说第一次滑雪很容易摔……” 尽管还是看不到路琪的眼神，但王衡可以看到，路琪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微笑的弧度。 ———— 文学馆 367太可靠了吧 路琪果然学得非常快。 第一次是从初级滑道的半道上滑下来，第二次，就上到了顶端，并且基本掌握了转向和刹车的技巧。第三次，路琪就拉着王衡去了中级滑道。 在中级滑道玩了三次，路琪又要去坡度最陡的那条高级滑道。 在缆车的乘车处，王衡劝道：“你是第一次，还是别玩得这么激烈吧？” 路琪却毫不认输：“第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你看这边都没多少人排队，快，该我们上了。” 这么说着，她撑着雪杖滑进去。见状，王衡只能跟上。 滑雪场的缆车，是开放式的。就像一个一个长椅用钢丝绳吊挂着，把坐在上面的游客们送上去。每一张‘长椅’正常来说就坐两个人，对于情侣来说刚刚好。 王衡与路琪坐在缆车上，往滑道顶端斜升而去。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扑面而来的风似乎也愈发凛冽了。 路琪按着膝盖，忽然说：“好像有点冷啊……” 王衡犹豫了两秒，双手伸过去，给她揉了揉膝盖。 隔着裤子和手套，手心里的温度一点都传不进去，但路琪还是不禁感到一股暖意，来自心底。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现在终于开始理解，那些女的为什么总喜欢撒娇、找男朋友提各种要求了。” 王衡：“为什么？” 路琪摘了墨镜，挂在领口上。然后她又摘了手套，用自己的手指托着王衡的下巴。指尖比脸庞的温度低得多，于是路琪的触感，就更加温暖了。 而她的声音，似乎也从没有如此温柔过：“被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确实很棒。尤其是关心你的人正好也是你喜欢的，他关心的原因也是喜欢你，那么……” 路琪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眸子中的柔光已然诉述了未尽的言语——这简直是最完美的时刻了。 两人沉默着，身形也凝固了。王衡按着她的膝盖，路琪摸着他的下颌，就这么呆呆地愣着，在高空的寒风中仿佛化为两尊雕塑。 突然，王衡抢过路琪的手套，给她戴上：“注意防寒，这温度可是零下。” 路琪笑着，吐了一下小舌头。 周围是凛冽的寒风，但寒风中的她却像是融化了所有的高傲与冷淡，此时就真的成了个单纯而快乐的女孩。 下一刻，路琪抱住了他。 王衡默默地以同样的拥抱回应，于是两人紧紧相拥着，直到缆车将近终点之时。 “准备下车吧。”王衡放开她，提醒道。 路琪点了一下头，美丽面庞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缆车上的游客是不允许卸掉滑雪板的，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滑雪板从缆车上落下，弄得又麻烦又危险；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这下车的一刻做准备。缆车到达终点时并不会停下，这就需要游客跳下来，顺势往前滑一小段距离。 “三，二，一，”王衡数到这里，立刻说，“跳！” 路琪与他并肩，从‘长椅’上跳了下来。而两人落地之时，‘长椅’因为反作用力有所减速，便与两人稍稍拉开距离。趁着有这点距离，王衡与路琪往前蹬了两下，再转个弯，就在滑道顶端的平台上站住了。 高级滑道的玩家，果然比初级滑道少得多。平台的面积貌似差不多，但包括王衡与路琪在内，也就只有寥寥五个人，显得格外空旷，跟初级滑道人满为患的样子完全两回事。 “从下面看总感觉没什么，可是从上面往下看……”路琪喃喃道，“有点恐怖啊。” 王衡给她把墨镜戴上，问：“害怕了吗？” 路琪扭头瞥了他一眼，笑道：“我什么时候害怕过？” “那就还是老样子，我在你后面盯着，加油！” 王衡话音落时，路琪已经来到平台的最前缘，稍稍弯腰，蓄势待发了。 深深地呼吸了两下，路琪重心再往前压，让滑雪板缓缓压过临界线。然后，就是突然的加速。 这种速度感，比猛踩油门还要恐怖。面前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陡峭的雪道，在高速滑行中，雪面细微的凹凸都格外明显，仿佛随时都可能失去平衡，摔下去……而且更恐怖的是，她还在加速。 在高级滑道，初学的那点转弯和刹车技巧都不太敢用了，光是一动不动稳定滑行，这姿势感觉都有些稳不住。 “糟糕……” 路琪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左腿膝盖处用力过度，扭了一下。然后，左腿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再也没法保持姿势，在高速中居然开始晃悠起来。 就在最为惊慌的时刻，她听到王衡的喊声：“往旁边倒，摔！” 在无法控制滑行的时候，干脆摔一跤，是最好的刹车办法。 路琪当然明白这点，一咬牙，往右边摔了下去。 之前在初级和中级滑道都没有摔过，这是她第一次摔倒，速度就这么快，结果她摔了之后还是没法稳住，只能丢掉雪杖，类似内马尔滚的姿势继续往下翻滚…… 突然，路琪被接住了。 王衡超车下来，又稳稳刹住车，蹲下来，接住了路琪。 路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滑雪板已经脱离了雪鞋，一支插在雪地里，另一支还在往下滑。而那两根雪杖，也都落在身后的雪地上。 至于她自己，干脆被王衡抱在了怀里，而且还是公主抱。 当然这里的坡度还是很陡，为了安全，王衡并没有站起来，张开双腿蹲在雪道上。他侧过身，滑雪板也横着，确保不会失控滑下去。 路琪的腰身，就压在他的右边大腿上。 “你没事吧？”王衡关切问道。 路琪摇了摇头，本就摔得快掉了的墨镜，此时干脆就落了下来，掉在雪地上。 当然，两人谁都没心思捡墨镜。 路琪的双眼里含着泪光，俨然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你怎么……”路琪的声音里果然带着哭腔，“那么可靠啊？” 王衡温柔地道：“所以，偶尔你也可以依靠我一下。” 路琪一把抱住了他。 于是，王衡就看不到，此时的路琪究竟哭出来了没有…… ———— 文学馆 368这不是第一次 路琪摔倒时散落的雪杖和滑雪板，王衡一一收捡起来。与此同时，路琪就坐在雪道边上，屈起双腿，抱着膝盖。 王衡来到她面前，弯下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应该不能再滑了吧？” 路琪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 路琪所在的位置比较尴尬，在这条高级雪道的中上段。此处的坡度还是很陡，走路下去显然不太方便。可是除了走下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扭头看向缆车。 如果能坐缆车下去当然是最好，可是，且不说往上运送游客的缆车让不让人往下坐，光是从这个位置爬回到雪道顶上，恐怕比走下去更困难。 犹豫半晌，路琪开口问道：“我们怎么下去啊？” 王衡把雪杖和滑雪板一股脑递给她。 路琪有些发愣：“还要我滑？” 王衡摇摇头：“这些东西就放在这，待会拜托工作人员帮忙拿一下就好。我先背你下去。” “哦，你背我……等等！”路琪猛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想背着我，滑下去吧？” 这下，王衡点了点头。 路琪愕然道：“这也太危险了吧！” 王衡笑道：“你刚才不是还说我很可靠吗？而且，假设我们再摔，那就是一起摔……” 路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眼前一亮。 两个人抱成一团，在雪道上往下滚，两边有护网，雪道上也没有石头之类的东西……这样想想，似乎还有点浪漫？ 路琪二话不说，张开双臂。王衡配合地转过身，蹲下来。路琪扑在他的背上，紧紧抱住。 “这样会不会妨碍你发挥啊？”抱住以后，路琪才问道。 “不会，我们俩这么玩过。所以放心吧，我有经验的。” 说完，王衡已然站起身，稍稍调整便往下滑了。 依旧是迅猛的加速，迎面而来的狂风，令人心跳加速的速度感……但路琪的心思，却被王衡刚才的那句话牵扯住了。 ‘我们俩这么玩过’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起滑雪，这明明是第一次啊？ 似乎猜到了路琪的疑惑，王衡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觉得，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我的情况有点特殊。其实我活过很多次，重复过很多次。” 路琪：“？” 还在加速，王衡并没有丝毫减速的动作，而是重心继续下压，向前。雪坡和重力加速度，让两人就像是骑着摩托猛轰油门。 灌进耳朵的风声，让路琪听不到其他人的动静，这世界好像只剩下了王衡那平静的声音。 平静的语气，但透着一股难言的沧桑。 王衡继续说道：“在某种意义上，我确实算是预知未来。因为很多事情，我经历过，不止一次两次。所以我早就知道去年的世界杯应该是什么走向，我知道小橙书和fof一定会发展起来。不，也不能这么说，蝴蝶效应还是有可能的。只不过，我知道它们那样发展的可能性最大。” 路琪下意识地开口：“那你……” 王衡：“而且我也知道，如果没有我盯着，你肯定会死。” 路琪：“？？？” 王衡：“我经历过这一切，经历过。当然不只是你，还有裴宁乐、叶寻她们，如果没有我干涉，都会死。因为在原本的世界线上，就是这样进展的。” 路琪心神巨震，凝神沉思。抱着王衡的双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王衡连忙丢掉雪杖，反手抱住了路琪的腰。 “喂喂喂，我就算这么说了，你也别急着寻短见吧？不至于，真不至于。既然有我盯着，那当然就不可能让你们随随便便挂掉。” 路琪重新抱紧他，在他耳边问道：“这就是，你和我还有她们维持现状的原因？” 王衡：“当然。” 路琪：“你重复活过……是怎么一回事？超能力？” 这时，王衡已经滑到了雪道的底端，在近乎水平的雪道上慢慢减速。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漂亮姐姐，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紧张不安，以及……兴奋？ 王衡微笑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 ———— 路琪的体重并不算沉，但好歹是个大活人，一直背着难免承受不住。好在王衡可以稍微花点钱，租用一下滑雪场的电动车，把自己和路琪送到酒店楼下。 然后王衡把路琪背进酒店房间里，一直抱到了那张床上。 而这时，他发现路琪已经睡着了。 之前抱在怀里的时候，就觉得她越来越沉默，原来是真的瞌睡了？ 因为体力不支？还是……某只仓鼠在催眠？ 王衡坐在床边沉思了好一会，还是决定找那小家伙问问。于是他给路琪脱掉外套，盖上被子，便走出这房间。离开时，还蹑手蹑脚地关好了房门。 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看到了趴在枕头上的仓鼠。 走近两步，正要把它拎起来，王衡的动作却忽然僵住了。 只见仓鼠身下压了一张纸，略有些潦草的字迹写着：【施法呢，别打扰我。】 这样就用不着问了，现在肯定是仓鼠在干扰路琪的梦境。大概，是在把自己曾经历过的一部分记忆，放在梦境里让路琪体验一遍吧？ 王衡在床边坐下。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发挥应该还算可以。继续刷好感度，然后找个彼此最容易敞开心扉的时机，把该说的那部分真相说出来。 这也是昨晚多想了好多遍之后，确定的方案。相比于真的做出某种不可挽回的事情，这个方案，在他看来无疑保险得多。而且如今仓鼠的‘施法’也证明了，在适当时候告知一部分真相，确实能够让两人的关系有实质性进展。 但，路琪究竟会看到怎样的梦境？在她心目中，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形象？ 王衡仰头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有些心累。 最近这些日子，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怎么可能不累？ 他往后一仰，瘫在床上，不想再动弹了。 “这才只是第一个啊，再往后该咋整？”王衡闭上眼，喃喃自语，“真不是人干的活……” ———— 文学馆 369让我静静（加更补账） 路琪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王衡，而且是从十八岁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开始体验。 紧接着，就是王衡向韩奕萱表白，以及甜蜜的恋爱——路琪虽然非常不爽，但没有遥控器，所以还是只能继续看下去。 跟韩奕萱分手，然后就快进到裴宁乐。 裴宁乐之后，又是叶寻……以及叶寻在擂台上的意外。 终于，梦境里的那个路琪出现了，然后韩奕萱又回来了，接着就是车祸事故，一个接一个的死亡…… 这还不是梦境的结束。 四个女生都死了，他开始了僧侣般的生活。科研，科研，还是科研。直到五十年之后，那个超级ai诞生，并且注入了王衡的记忆，作为人格基调。 人造虫洞计划展开，王衡参与其中，以科学实验的名义将这个ai也送进了虫洞之中…… ———— 王衡躺在床上，但并不是完全地躺着。 他的双脚还落在地上，下半身的姿势就是正常的坐姿。而上半身瘫在床上，眼睛也闭着，貌似已经睡着了。 可是当仓鼠的声音响起时，他立刻坐起身来。 仓鼠说：“干涉完毕，这下她应该能信。” 王衡：“等等，你给她看的是哪一周目？” 仓鼠：“当然是最初的原始历史。往后的一百多周目，你可是一次比一次渣，就最开始还算不上渣男。” 王衡想了想，沉吟道：“也就是说她接触到的确实只有一部分真相，不过最关键的已经告诉她了……” 仓鼠拍拍胸口：“但她不知道我。这样是最好的，不要分散人家的注意力，让她把所有的感动和感激都倾注在你身上。” 王衡：“你无名英雄啊？” 仓鼠：“你才知道吗？行啦，路琪应该很快就醒来了，想想看该跟她说什么吧。” 王衡坐在那里思索了一小会，站起身：“不管怎么样，总之先去看看……” 他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路琪的门前，敲了敲门。 等了几秒钟，房门打开。 路琪抓着门把手，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他。 王衡的脸上挂起了微笑：“嗨，休息得怎么样？” 路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默然不语，只是侧过身，让他进来。 王衡走进房间里，关上了门。 两人面对面站着，依旧沉默。 王衡摸不清底细，也只能安静下来，等待对方发言。 沉默片刻之后，路琪低声说道：“你应该是通过梦境，接收到那些信息的吧？” 她不知道仓鼠的存在，自然会有这样的推测。 王衡当然不会否认，只是点了点头：“你刚才也做梦了？” 路琪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过了两秒，再睁开眼时，她说：“我刚才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你必须劈腿。” 这话不好接，王衡只能默认。 路琪继续道：“但你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一下，你觉得，这种事能接受吗？” 王衡缓缓摇头。 路琪浅浅一笑，笑容却颇为苦涩：“给我戴绿帽子，是为了救人，而且也包括救我……这种事换谁能接受？我现在其实很想说，刚才我没有做梦，没有收到任何信息，所以我不能容忍任何不忠的行为。我很想这样说，你明白吗？” 王衡叹了口气：“我明白。” 路琪的目光移转，看了看周围，避开了王衡的目光。 她说：“我其实还在考虑另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因为我不想放弃你，发了疯，所以找理由说服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那么荒谬的理由？会不会是这样？” 当然不会——王衡的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把这四个说出来。 很显然，他现在说什么都意义不大，因为这一关是路琪的心理，而不是逻辑、证据之类的。摆在她面前的证据，已经足够多了……吧？ 路琪又凝视着他，认真道：“我明白，那个超级ai肯定给你传输了记忆，或许还会帮你出谋划策？我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或许，你已经知道了？” 这话，还是不好接。 王衡硬着头皮答道：“其实不太清楚。如果真的能预知所有，我就不会失败那么多次了。” 路琪：“你每次失败以后，都会重返十八岁吗？” 王衡：“是啊……” 路琪双手抱在胸前：“经验丰富啊。那用不着ai当军师，你单凭经验也能猜到我的反应吧？” 王衡摇了摇头：“真的猜不到。把真相说出来，这是第一次。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 “那好啊，我现在告诉你。你既然一直在救我，小女子无以为报当然只能以身相许。还有韩奕萱裴宁乐她们，为了她们的生命安全，我当然支持你开后宫啊……” 听路琪这么说，王衡反而心下一凉。以他对路琪的了解，这，应该是反话。 他不禁皱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路琪轻声叹道：“让我一个人待会吧。我明白，你肯定也很不容易……其实回想一下去年在樱岛的事情就知道了，你也要很努力，才能为我排除那些危险。我很感激，真的。但现在，可以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王衡：“……好吧。” ———— 王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边。 仓鼠跑过来，问道：“感觉怎么样？” 王衡面色依旧凝重：“还没见分晓。把路琪定为第一个目标的时候我就想过了，难度肯定很高，好在至少还没失败……” 仓鼠又问：“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接下来会怎么办？” 王衡反问道：“你不知道么？” 仓鼠小爪子一摊：“我当然不知道啊！对未来的观测能力还没恢复，而且就算恢复了，你这距离结局肯定还远。要知道，如果我能看到结局，那百分之九九点九是看到了bad-end啊。” 王衡点了点头：“也对，你也没看过完美结局。但你身为超级ai，难道算不出来么？” 仓鼠：“我能列出千万种不同的可能，但每一种有多大概率，我也不知道啊！概率这东西，不能重复试验，那怎么算？” 计算，也是有极限的。 金手指，也远远称不上万能。 一人一鼠，以几乎相同的姿势坐在床边，齐齐叹了口气。 然后王衡说道：“如果要我猜，假设我是路琪，那么……我肯定还会继续验证，确认那个梦境和我的解释都是真实的。” 仓鼠：“证据还不够？” 王衡：“现在所有证据都是我跟她的，而如果在别人身上也发现了同样的证据，那说服力才会最大化。” 仓鼠：“所以，你觉得她会去找她们。” 王衡：“直接查裴宁乐她们，旁敲侧击，这是最好的验证方式，不是么？” 用不着更多解释，他俩都明白——只要路琪确定另外三人也有过被拯救的经历，那么自然就无可置疑了。 仓鼠忽然看向门口：“路琪，出门了。” “那我得跟上啊……”王衡又站了起来，“如果这趟出意外，那可就太冤枉了。” ———— 文学馆 370恨铁不成钢 驾驶着自己的那辆宝马车下山时，路琪紧握着方向盘，注意力格外集中。 之前在梦境里，站在王衡的视角上，她可是见识了自己车祸之后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这种安全教育，实在是太过生动，令人印象深刻。 而且她也知道，既然自己远离了王衡，或许就意味着随时有可能遭遇意外…… 好在，直到把才车开回市区，意外也没有发生。 路琪回到蓉都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放眼所见，大街上阳光明媚，一片温暖祥和。虽然还算是冬天，但草木依旧绿油油的，而且下班高峰期也没到，马路上并不堵，这辆蓝色宝马行驶得很是顺畅。 街边提着塑料袋的大爷大妈，脸上都流露着轻松的笑容。然而，路琪的心情实在没法轻松。 找了个路边的停车场，把车停下，然后她就拿出手机，拨打了裴宁乐的电话。 坐在驾驶位里等待片刻，电话接通了。 路琪立刻说道：“喂，是小乐吧？你最近在蓉都吗？” 裴宁乐：“我在啊，路姐怎么啦？” 路琪郑重道：“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最好是只有我们俩，不要告诉其他人。” 裴宁乐：“什么事情啊……” 路琪：“聊一下就知道了嘛。你今晚有空吗？” 裴宁乐：“有空倒是有空……那今天的晚餐，路姐请客？” 路琪笑道：“好啊，小乐想吃什么，我请客。再过一个小时，我开车去接你。” 商量定了之后，路琪挂了电话。而说话时脸上的那一抹笑意，也迅速收敛平静。 她微微眯了眯眼，喃喃道：“她会不会告诉韩奕萱呢……嗯，没关系，无非是初级和中级难度的区别。” ———— 赴约的时候，裴宁乐还是没想通，那位路姐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示威？鸿门宴？ 直到两人坐在一家西餐厅里，路琪才终于解释道：“我们公司最近在开发一款产品，主要是针对女性，解决安全保护方面的问题。” 裴宁乐微微一愣：“安全保护？” 路琪：“对，就是在能够给特定的人发送紧急消息，比如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了，可以一键报警、或者通知经纪人之类的。” “这样啊……”裴宁乐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其实，我已经有这样的东西了。” 路琪想了一下，问道：“是王衡送给你的吗？” “你怎么知道！”裴宁乐小手一抖，差点被水杯打翻。 路琪微笑着说：“因为我们在做的是同一款产品。” 裴宁乐：“他不是早就从企鹅离职了吗？” 路琪理所当然似地说道：“对啊，我刚才说的‘我们公司’不是指企鹅，是说安至科技。当然严格来说，这是王衡的公司，但我好歹也是入了股的嘛。” 裴宁乐一时有些无言以对，暗暗琢磨起来——自己现在赚了多少钱？能不能也入一下股？ 而这时，路琪貌似不经意地说道：“说起来，我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就是帮你和王衡报警呢。可能就是那次被绑架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他做出样品以后，就直接找你了。” 裴宁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能是吧……” 路琪又问道：“被绑架的那次，你是刚刚认识王衡的吗？” 看似寻常的问题，裴宁乐自然是没有多想。 少女点了点头，回答道：“就是那天认识的。” 路琪：“那如果晚认识两天……” 裴宁乐：“别说晚两天了，只要晚几个小时，那就糟糕了啊！” 这是单纯的巧合吗？ 路琪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了许多，就好像她的目光穿透了面前的裴宁乐，望见了无限远的地方。 沉默半晌，路琪忽然又问：“小乐，王衡送你的报警器，你现在还带着吗？” 裴宁乐点了点头，把脖颈上的项链拿起来。那个音符形状的吊坠，也就从少女的衣领里面露了出来。 路琪喃喃道：“原来是项链啊……不错，挺好看的。” 裴宁乐嬉笑道：“是吧？我也觉得好看！” ———— 吃完了饭，回到家里以后，裴宁乐想了想，终究还是给韩奕萱拨去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裴宁乐就说：“喂，小萱我给你说啊，刚才路姐请我吃饭了。” 电话那头，韩奕萱的语气忽然有点紧张起来：“她找你干什么？” 裴宁乐：“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随便聊聊……哦对，她说你们安至科技有一个项目，是给女孩子防身用的报警器，是吗？” 韩奕萱干脆道：“我没听说过。” 裴宁乐顿时有些疑惑：“你是王衡的助理诶，你都不知道吗？” 韩奕萱：“嗯，也有可能是我上学期忙着复习考试的时候做的。总之，她找你，就是给你讲了那个报警器？” 裴宁乐：“她还问我要不要试用一下，我说不用了，因为王衡已经给我送了一个。” 韩奕萱：“……” 裴宁乐：“小萱，怎么啦？” 韩奕萱：“王衡给你送的那个，是什么样子的报警器？” 裴宁乐：“就是一个项链，遇到危险的时候扯断它，就可以让他知道……呃，小萱？” 韩奕萱：“……” 又等了几秒没听到声音，裴宁乐便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啦？” 韩奕萱叹了口气：“让我想想，这个事情有点复杂。” 裴宁乐：“有什么复杂的？” 韩奕萱：“这样，我先确定一下。那个带报警器的项链，王衡是不是当做礼物送给你的？” 裴宁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啊。” 韩奕萱：“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王衡送了礼物的不止你一个，还有其他人？” 裴宁乐看着窗外，恍然道：“我没想过这个……等等，小萱你是不是也收到了？” 韩奕萱：“没错，我的新手表就是报警器。路琪身上，应该也带着类似的东西吧。” 裴宁乐不禁问道：“所以路琪是来试探我的？” 韩奕萱：“她当然是来试探你的啊！” 听着韩奕萱的嚷嚷声，裴宁乐的眼前已然浮现出这位‘闺蜜’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表情。 裴宁乐挠了挠头：“我不喜欢考虑这些事情嘛……” 韩奕萱冷笑道：“所以人家请你吃饭，你就吃？” ———— 文学馆 371真的想喝了 裴宁乐跟韩奕萱打电话的时候，叶寻坐在自己的卧室里，苦学如常。 因为不需要出门，少女的只是草草扎了个有些歪的辫子，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一边写一边喃喃自语。 “人头税，土地财产税，田亩……” 可是突然间，门禁的铃声响了起来。 叶寻直起腰背，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右手腕，略感疑惑——家里平时只有自己，几乎就没有客人，偶尔有些上门推销或者物业工作人员，也都不会加班到晚上十点。那么，此时敲门的是谁呢？ 王衡？ 想到那个人，少女嘴角微扬，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就这样，怀着期待的心情，叶寻走到门前，然后就愣住了。 “小寻在吗？开一下门吧。” 说话的人不是王衡，是路琪。 叶寻讶异问道：“路姐你怎么过来啦！” 路琪：“今天有点郁闷，想找你聊聊天。” 叶寻回想了一下和路琪见面的那些天，尤其是她的神情与气质……那么高冷的大姐姐，也会想要找人聊天以排解情绪吗？ 在思忖的同时，叶寻开了门禁。很快，路琪便上楼梯到门口，走了进来。 “不用换鞋了，我明天要拖地。” 叶寻这么说着的同时，注意到路琪的手里拎着的东西——那是两罐原浆啤酒。 但路琪还是坚持换了拖鞋。 然后，她把一罐啤酒塞给叶寻，晃了晃手里的另一罐，笑道：“这种酒我最近才发现，口感很不错，咱们尝尝？” 叶寻：“我是高三学生……” 路琪摁着少女的肩膀，说道：“劳逸结合嘛，而且现在还是寒假，你明天不需要去学校吧？” 叶寻无奈道：“但我任务很重的，每天都要学习，明天也不例外。” “稍微和一点点，待会也更好睡觉嘛！催眠，原浆啤酒喝了难受，有催眠效果呢。” 这么说着的同时，路琪拉着叶寻，一起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叶寻看着手里的罐子——跟超市里常见的不一样，这个罐子显然要大得多。看看印在外壁上的数字，显示容量是一升，拿在手里更是沉甸甸的。 “路姐，不需要喝完吧？”叶寻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不需要，你要是不喜欢，喝一口就放那也没关系！” 路琪先开了自己的那罐，又不由分说地开了叶寻手里的那一灌。 叶寻尝了一小口，似乎确实还不错。不过她向来不怎么喝酒，也分辨不出究竟哪里好喝。 然而相比于酒的口感，更令人在意的当然是…… “路姐，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呀？”叶寻如此问道。 路琪叹了口气，说：“我刚刚才知道，王衡前些天，给裴宁乐送了个礼物。” 叶寻不由一怔：“礼物？” 路琪：“是一条项链，还带警报功能。” “警报功能……”叶寻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大腿。此时，那精巧的环圈，就戴在她的腿上，藏在笨拙朴素的运动裤里面。 路琪和了一大口啤酒，低声道：“我以前就知道，需要警惕的并不仅仅是韩奕萱一个，可是想不到，裴宁乐不声不响的，也这么麻烦。而且王衡这小子，也是真的渣……” 然而就在此时，叶寻打断道：“可是我觉得，学长没有做错什么呀！” 路琪抬起头盯着她，有些诧异：“没有做错？” 叶寻认真道：“其实学长也送了我类似的礼物，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呀。路姐，你可别说你没收到类似的礼物哦？” 路琪微微皱眉：“对，我也收到了。他说是为了我们的安全，你相信吗？” 叶寻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啊，因为他救过我。” 路琪顺势便问道：“怎么救的？” 叶寻：“第一次，是骗走我爸爸钱，害得我们家破产的那个人，被学长逮住，举报给警察了。第二次，是他识破了一个接近我的坏人，也是报了警，把那个坏人送进监狱……” 路琪问道：“等一下，他是怎么知道你身边有坏人的？” 叶寻想了想，说：“他精通计算机呀。” 路琪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当然了，像是‘他精通计算机’这种话，在同样精通计算机的路琪看来，就是扯淡。编程写代码，和当黑客，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远的两个行业。只是对于外行小白来说，可能会混为一谈。 而且路琪认识王衡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只见过他写正常的代码，可从来没见这小子有什么黑客方面的造诣。 所以……又是未卜先知？ 摆到眼前的证据越来越多，可是路琪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因为这意味着，王衡很可能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能和四个女孩中的任何一个断绝关系。甚至，为了以防万一，他给每个人都送了报警器。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恐怕是真的不可能独占他了…… 路琪捏紧了罐子，又“咕咚”喝下去一大口啤酒。 原浆啤酒，没有防腐剂和工业化的添加剂，保质期比普通啤酒短得多，需要冷链运输。路琪买酒时，也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 此时捏在手里，触感格外的冰冷，比今天早上从坐缆车吹冷风的感觉，更冰冷。 她喷出一口酒气，声音也变得喑哑了些许：“感情这种东西，应该是专一的。” 叶寻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过王衡学长现在也没有和谁确定关系，他送礼物也是好心，不对吗？” 路琪看着面前的少女，看着那青春娇艳的小脸上隐含着的高昂自信，刹那间，明白了对方在打什么算盘。 叶寻知道自己最年轻，所以就觉得自己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笑到最后？ 路琪忽然很像笑。她想笑这小丫头，根本不明白自己身陷于一个怎样的修罗场，不知道这一切背后纠缠着多么深重的因果关系。 但转念之间，路琪又颇感寂寥——没错，自己是知道，但那又如何呢？ 放弃王衡？不甘心，不愿意。 不放弃？想想那无法到手的胜利，永无止境的妥协，更不甘心。 路琪又灌了一大口。 ———— 文学馆 372苦酒入喉心作痛 那罐啤酒喝了一大半之后，路琪的脸色也有些泛红了，但目光依旧清明。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还没醉，手里的啤酒为什么不是长岛冰茶。 忽然，路琪问道：“小寻你有没有那种……想要逃避的时候？” “逃避？”叶寻捧着啤酒罐，微微蹙眉，“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呀！就像我，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每天都很累，每天都有点想逃避，但是没法逃啊。” 路琪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戏谑地呢喃着：“高考么……” 叶寻看着她这样，忽然感觉有些不妙。印象里，一年前自己的父亲遭受资金链断裂的重击时，也有过类似的表现吧？当然那时的父亲要更绝望，但苦笑自嘲的感觉确实有点像。 于是少女认真劝道：“路姐，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真的觉得，现在很多事情都没确定，你也不用这么丧气啊。而且不就是谈恋爱吗，路姐你那么厉害，大不了不要王衡，自己单身活着找别人都行呀！” 路琪瞥了她一眼，问道：“如果没法躲开，没法放弃呢？” 原本是该死之人，被王衡救了不知多少次，因果线早已纠缠在一起。若是真的断绝关系，用不了多久就会踏上本应有的那种结局…… 不想死，就不可能放弃。 再想想这无解之局，路琪只能继续喝酒。 香醇的酒液，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冰。而她的喉咙，感觉似乎也比一开始更麻木了。 而一旁的叶寻，则是暗暗惊心。 她原本以为，像是路琪这样的职场精英、高冷御姐，就算喜欢一个男孩子，也不会失去理智。如果发现自己真的没法捏紧手中的沙子，路琪应该会潇洒松手，保留住自己的那份体面，拍拍手，转身离开才对…… 可是现在看来，路琪好像在感情中陷得格外深？叶寻估摸着，深陷的程度甚至有可能不输给自己了。 这当然不是个好消息。 但另一方面，看着路琪这借酒浇愁愁更愁的模样，少女又不禁感到些许心疼。毕竟对方的心情，自己应该是完全能理解，自然感同身受。 沉默半晌，叶寻并没有再喝酒，只是悄悄地伸手过去，拍了拍路琪的背——那种自上而下，轻柔得近似于抚摸的拍法。 路琪忽然放下啤酒罐，站起身：“上个厕所，然后我就不打扰你了。马上十一点，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叶寻：“路姐你是不是开车来的？喝这么多酒，你没法开车吧？” 路琪：“没关系，我叫个代驾。” 叶寻：“你一个女生大晚上的，又喝了酒，不太安全吧？” “呵，”路琪走出几步，回头笑了笑，“我身上也有那家伙给的报警器，有什么不安全的？” 这一句话，顿时就把叶寻噎住了。 ———— 路琪在叶寻家里喝酒的同时，王衡就在楼下不远处。 实际上，在路琪开车下山的时候，王衡就已经搭上一辆出租车，跟在她后面。 那辆出租车一直追到了路琪与裴宁乐吃饭的地方，然后王衡换了一辆出租车，等着，等到她们吃完饭，又追到了叶寻家楼下。 此时，第二辆出租车的钱也结清了，王衡站在路灯照不到的凉亭里，看着叶寻家客厅的灯光。冬夜的寒风里，即使他穿得挺保暖，可护不到的耳朵还是快冻僵了。 王衡双手捂着耳朵，过一会又搓了搓手，把外套口袋里的仓鼠掏出来，问道：“今晚出意外的概率究竟有多大？” 仓鼠：“不好说，但根据我们之前的经验，如果路琪下定决心离开你，那就有很大可能性会在近期遭遇意外。” 王衡：“也就是说，如果她不下这个决心，就比较安全了？” 仓鼠晃了晃小脑袋：“这可不一定。就算不是跟你一刀两断，只是想要避开你一段时间，其实就已经增大了意外的可能性。” 王衡叹了口气：“所以说麻烦啊……” 仓鼠：“当然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在无可挽回的事情出现之前，我肯定能看到bad-end然后提醒你。” 王衡默然半晌，忽然说：“我其实应该不要这么急。等到实验室建起来，你的观测能力彻底恢复以后，再跟路琪摊牌。” 仓鼠：“但今天上午在滑雪场，那可确确实实是个绝佳的良机啊。而且你是早就跟路琪约好了，计划定了那么久，临时再改也不好吧？” 王衡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单元楼的门口，忽然精神一振。 “她出来了……等等，还有叶寻？” 只见，从单元门里走出来的并不只有路琪，还有跟在她后面的叶寻。 看两人的姿势，叶寻伸出手，似乎想要扶一下路琪。但路琪却不让她扶，而且脚步也确实没有像真正喝醉的人那样晃悠悠，至少还算比较稳。 王衡藏在黑暗的阴影里，继续观察。 ———— “真的不用啦，我叫了代驾，帮我开车回去。而且你不是还要学习吗？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路琪拒绝了叶寻的搀扶，更不同意让叶寻送自己回家。 见她这么坚决，叶寻就问：“那我回去啦？” 路琪摆了摆手：“回吧，晚安！” “那路姐小心点，晚安。” 叶寻转身，开门，回到单元楼。于是这里只剩下路琪一个人。 晚上十一点的小区里，清静无人，不过光线还算明亮。旁边的路灯亮度充足，只是抬起头看，就会觉得有些刺眼，夜晚的星星也就一颗都看不到了。阴云里半躲半露的月亮，也显得朦朦胧胧，看不分明。 路琪背靠着居民楼的外墙，揉了揉太阳穴。 她刚才在叶寻面前没有说实话，实际上，她并没有叫代驾。当然，她也不想酒驾。 背靠着墙站了好一会，路琪忽然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与其叫代驾过来，还不如让他开…… “不对，他没有驾照！”路琪拍了一下额头，“真是喝笨了啊。” 但就算王衡没法开车，要不要叫他过来，送自己回去呢？ 深夜里突然打电话过去，提出这样的请求，显然有些任性失礼。但如果是他，大概不会计较这种细节的吧？ 他一向可靠，而且…… “不，就是因为可靠，所以才讨厌啊！” 路琪咬着嘴唇，自言自语。 ———— 文学馆 373终究是一人抗下了所有 王衡站在黑暗中默默观察，眼见路琪拿出手机，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他连忙拿出手机的手机，设置成静音。 要不然，如果路琪是给自己打电话，结果铃声响起让她听到，两人这么一瞪，就很尴尬了。 但过了好一会，电话却并没有打过来。再仔细一看，路琪已经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今天的路琪依旧是短外套、工装裤和马丁靴的搭配，衣服裤子上有不少口袋，自然用不着再提个包包。而且路琪也一向不怎么喜欢用女式提包。 此时，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背靠着墙，任寒风吹过脸庞，拂起略显凌乱的中短发……某种忧郁而沧桑的气质，油然而生。 暗中观察的王衡，低声感叹道：“说实话，如果我是个妹子，可能也会迷上她。” 仓鼠扒着口袋探头出来：“你是个汉子，这不也迷上她了吗？” 王衡微微一笑：“她也迷上我了啊。” 仓鼠：“还得意呢……等一下，情况有些不对。” 王衡顿时紧张起来：“怎不对了？” 仓鼠愣了几秒钟之后，赶忙提醒道：“你看那！” ———— 背靠着墙站在那里的路琪，当然没有注意到斜前方凉亭里的黑影。毕竟她所在的地方，算是路灯下的明处。 路琪回忆着这一两年的时间里，与王衡相处的一点一滴，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问题——究竟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 身处樱岛被救的那次，当然是关键转折点。但在那以前，好像就挺喜欢他了。 那家伙的样貌、谈吐、写出来那一行行精巧简介的代码，还有看似并不喜欢自己却总有些关切的样子……当然现在路琪已经知道了，那种微妙的态度，是因为王衡有着之前的记忆。 不，不止如此。 路琪的目光穿过附近被路灯照亮的地方，越过树冠和楼顶，在夜幕中仿佛看到了那家伙的面孔。 就是那张脸，在视频里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路琪就对他有好感了。 当时的好感虽然并没有多么强烈，却无比独特，是她有生以来从未产生过的奇异感觉。那种好感，就像是一颗种子，埋在心底里渐渐生长、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然后就是在樱岛的那一次被拯救的经历，让这棵大树彻底贯穿了天地……原本油盐不进的岩石，被拱得稀碎；原本飘渺悠然的云朵，被搅弄得乱七八糟。 “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以前那些世界线的影响？”路琪喃喃自语吗，“最开始看脸就喜欢，也是跟变换的因果律有关系吧？” 越是这样想，越是无奈，不甘，甚至有些屈辱。 握在口袋里的拳头，渐渐捏紧。 路琪暗暗下定决心，就算不彻底断绝联系，至少也要跟他拉开距离，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以后岂不是都要被他吃定了？ 那个无论遇见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慌乱，有着自己的计划，一心一意不断升级，越来越强大的自己……那才是路琪啊！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风声中的异响。 今晚的风，一直都在吹。可是此时，上方似乎有些奇怪的动静。 路琪抬起头，就看到一大团迅速朝着自己砸落下来的黑影。 她当然要躲，然而刚一使劲，左腿却不听使唤了——早上滑雪的时候，就是因为左腿抽筋使不上力，才在高级滑道上摔得那么惨。之后没有剧烈运动，这隐患自然就没有发作。可是这个时候，就麻烦大了。 要死了吗？ 然而，就在这刹那之间，路琪感觉到被撞开了。 不，不只是撞，是有人抱住了自己，冲出好几米，摔在地上滚了不知有多少圈。与此同时，重物落地并碎裂的声响，也传入耳中。 落地的是个盆栽，很是沉重，若是真的砸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而就算是没有砸中，崩飞的碎片也很危险了。 但路琪被人抱着，却迅速远离了最危险的核心位置。 在坚硬的砖石路面上翻滚这么多圈，按理说，身上肯定要留许多擦伤。可是路琪却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 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抱得很紧，而且还摁着自己的脑袋，简直就是360度全方位安全带。 “你果然在尾随我啊，痴汉。” 身形停下来，话说出口以后，路琪才睁开眼。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果然是王衡。 “你以为我想……” 王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路琪的嘴唇堵了回去。 忽然，王衡又感觉到，自己的上嘴唇被路琪咬住了。她似乎想用力咬一口，但磨了磨牙，还是松开了。 两人的脸庞稍稍拉开距离。 王衡忍不住问道：“你想学赵敏？” 路琪眯了眯眼：“张无忌，不就该是这待遇么？” 衡笑了一下：“那你怎么没用力啊？” 路琪的眼里含着泪光，却故作冷笑道：“毕竟是救命恩人，不能太任性了。” 王衡挑了挑眉：“是吗？难道不是不忍心、不舍得吗？” 路琪磨着牙：“我什么时候不忍心了？只不过为了我自己的小命着想，以后还是好点对你吧。这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你，只是求生，懂么？” “行，懂了，咱们快点走吧。” 这么说着，王衡放开怀里的姑娘，撑着地站了起来。 路琪也站了起来：“高空坠物，我们是受害者啊，为什么要走……等等，你是怕叶寻看到我们？” 王衡点了点头。 路琪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先说好，你救我再多次也不意味着可以随便给我戴绿帽子。你和她们的事，咱们需要谈谈。” 王衡也吸了一口冷气，甩了甩胳膊：“行，谈谈……”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案发现场——两人都清楚，高空坠物这种事一向防不胜防，这楼上又没有安摄像头，就算是在居委会扯皮两天都不见得能找到那个盆栽的主人。再考虑到待在这里时间越长越容易被叶寻看到，自然只能先撤了。 走过拐角，路琪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王衡穿的是外套，有伤也不容易看到。于是路琪刚问完，干脆动手去扯王衡的衣服，脱掉了他的外套。 然后，就看到了鲜血淋漓的胳膊肘。 路琪眨了眨眼，再望向他时，之前积蓄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但还是很清楚地说道：“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跟我回家去，好不好？” ———— 374约法三章 午夜零点时分，王衡随着路琪来到了她的公寓房里。 相同的房子路琪有两套，而且就是隔壁连着的。之前是一套自己留着，一套租给裴宁乐。如今出租的那套里面换了个陌生租客，而自己留着的那套依旧在，只不过平日里通常都是空着的。 唯有路琪主动到王衡的学校这附近一带活动，需要过夜的时候，她才会住在这里。 而今天，她把王衡带回来了。 “我看看啊，应该在这个地方……” 刚一进门，路琪就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而王衡则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很快，路琪找到了那个急需品——简易医疗箱，内含酒精、纱布、绷带等。 “来，把衣服脱下来。” 听她这么说，王衡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外套脱掉了。 路琪：“这件也脱啊，要不然我怎么给你消毒、包扎？” 于是王衡把卫衣也脱了，上半身便成了赤膊的状态。 那锁骨的线条，以及流畅的肌肉曲线，让路琪的呼吸频率不由得加快了一些。不过再看看他两边胳膊肘的血迹，那点心思顿时就消散了。 路琪坐在他身旁，用拿起了酒精喷雾罐。 王衡苦笑道：“路姐，这个可有点疼啊……” 路琪微微蹙眉，显然也有些不忍。但她纠结了两秒，还是说道：“消毒是必须的。要不然我拿个毛巾来，让你咬着？” 王衡想了想，摇摇头：“算了，直接喷吧。” “那你忍着点哦……” 路琪说完，手指一按，密集的酒精喷在了王衡的左肘上。 “啊——”王衡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却又嚷嚷着，“多喷点，干脆多喷点！” 路琪咬着牙，往他伤口上喷了好些。然后路琪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同时红唇也吻了上去。 半晌，路琪退开，问道：“这样感觉会好点吗？” 王衡咂巴了一下嘴，指了指右边：“该这里了。” 路琪忍不住笑了一下，换到他右边的位置坐下，如法炮制。就是先喷许多酒精，然后拥吻，分散疼痛的注意力。 第二次唇分之时，王衡暗暗感叹——如果伤员都有这待遇，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主动自残呢？ 路琪放下酒精，拿起纱布和绷带开始包扎。 可是包扎的同时，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不需要去医院？” 王衡：“不需要，别看伤口好像有点吓人，其实只是擦破了皮而已，没伤到深处。” 路琪：“那除了胳膊呢？你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啊？” 王衡：“当然没有。” 路琪：“膝盖没事吗？别害羞啊，把裤子脱下来让姐姐检查一下。” 王衡：“这个真不用……” 聊着聊着，两边胳膊肘的伤口就已经包扎完毕了。 路琪把这些东西都收进医疗箱，放在茶几上。然后她稍稍侧过身，面对着王衡，郑重道：“我们现在该谈谈最关键的事情了。” 王衡：“你是想说什么？” 路琪郑重道：“我喜欢你，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 先前刚刚被王衡救下来的时候，路琪还下意识地想要给自己留点尊严。但此时她细细想过，就意识到那不是真正的尊严，只是面子。 面子可以丢，但核心问题必须讲清楚，否则以后只会更加糟糕。 王衡：“呃，路姐……我也喜欢你。” 路琪笑了一下，只是目光里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而且不只是喜欢啊，现在的情况也很明显了。我没法离开你，哪怕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小命，也不行。不管从理智上，还是情感上，看起来都只有一条路，但这条路太挤了，它堵车，你明白吗？” 王衡挠了挠头：“我……明白。” 路琪：“既然堵车，那就应该施行交通管制，你说对不对？” 王衡：“什么意思？” “我要跟你约法三章，”路琪竖起食指，“首先，你可以与韩奕萱她们保持联系，但不能下手。我说的下手，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少儿不宜的行为，以及表白。你不能向她们表白，也不能答应她们的表白。” 王衡暗道糟糕——要知道，他可是已经答应韩奕萱了。光是这第一条，就不可能遵守。 但此时此刻，他能直说出来吗？ 唯有点头答应：“好，我不主动。” 路琪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其次，你可以关心她们、保护她们，尤其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必须救人。但这些事情，尽量不要当着我的面。我不想追究，但你别当面刺激我。” 肯定是不能当面刺激她。这一点用不着说，王衡自然也会注意小心。 王衡当即点头同意：“这肯定没问题，我会注意你的感受……” 这时，路琪伸出来的那两根手指，忽然换了个方向，贴到了王衡的下颌。 路琪就这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昂起脸来，轻轻地啄了一下。 然后路琪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喃喃道：“那就这些了，约法三章，以后请多多指教……” 王衡却意识到不对：“等一下，不是三章吗？这才两条啊。” “别在意这种细节了嘛……” 路琪呢喃着，又亲了下去。 确定了关系之后，路琪似乎就卸下一部分矜持，把王衡的嘴唇当做自己的玩具奶嘴了。想吻就吻，想啃就啃，很是肆意妄为。 但更多的内容，此时却并没有解锁。 王衡当然更不敢得意忘形。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那便是以后这修罗场的难度怕是越来越高了……而且后面还有两位在排队呢。 好在，叶寻和裴宁乐的难度，应该比前两位要低得多。 王衡与路琪坐在沙发上，抱着腻歪了好一会。直到凌晨一点多，王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便明白自己应该要离开了。 “路姐，我该走……” 王衡话没说完，却见路琪皱起眉头，有些不满。 她问：“你叫我什么？” 很显然，再叫路姐就不合适了，那么应该如何称呼呢？ 王衡明白，对于韩奕萱和路琪这样聪明的女孩子而言，称呼这种细节也很重要。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不合适的称呼很难让她们感到舒心。 于是他果断说：“琪琪。” 路琪眼角一颤，秀美的脸庞顿时浮现出喜悦的神色。 她笑道：“好啊，小衡，我送你下楼。” ———— 375第三条才是精髓 “我们现在，算是恋人关系了吗？” 出了电梯来到楼下的时候，王衡忽然如此问道。 “那当然啊！”路琪盯着他，歪了歪脑袋，“你觉得呢？难道还不是吗？” 王衡摸了摸脸颊：“我只是感觉有些奇怪，见义勇为一下就确定了关系，好像以身相许啊。” 路琪微微一笑：“去年其实就能以身相许了，你坚决不同意而已。” 王衡：“我不敢同意啊，上次死得有多惨，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此时，两人走出了公寓楼。路琪停下了脚步，于是王衡也停下，转过身看着她。 路琪沉思片刻，问道：“上次，你是怎么死的？” 王衡：“柴刀结局。” 路琪：“具体呢？我也动手了吗？” 王衡摸了下后脑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路琪连忙道：“要是实在为难就算了，反正是不会发生的事情了，没关系。” 王衡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我遇到的柴刀，都还是有些意外的成分。” 路琪：“意外？” 王衡：“嗯，说是柴刀，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柴刀。你们会拿着一些比较危险的东西互相对峙，比如菜刀、美工刀之类的。那个时候我肯定不可能袖手旁观啊，而你们又紧张，结果我一动就完蛋了。” 路琪：“原来是这样……可次数多了，你应该会警惕的吧？” 王衡苦笑了一下。 说是146周目，但这中间他的记忆并不是一以贯之的。有时候会留下前两三个周目的记忆，有时候只留一个，就像这次。尤其是上周目里，为了试试让人生轨迹尽可能自然，仓鼠干脆连一点记忆都没给他留，那就更不可能学到什么教训了。 他凝视着面前姑娘的双眸，缓缓说道：“就算我面临危险，也不可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啊。” 路琪的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嘴上却不依不饶：“你说漏了一个字。不可能让你陷入危险，应该是不可能让你们陷入危险。” 王衡叹了口气，低头道：“对不起……” 路琪看着他低头道歉的样子，忽然有些心疼。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王衡再抬起头时，就看到路琪更近了一步，还牵起了他的手。 路琪双手抓着他的右手，凝视着他的双眼，说：“以后，我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略微有点低沉，语气却格外的坚决。 王衡：“谢谢……” 路琪：“不，该说谢谢的是我。” ———— 王衡回到了寝室，而室友们都不在。 距离开学还有几天，他现在到学校，无疑算是来得早的。 寝室里没有别人，这样也正好。王衡把仓鼠放在书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便说道：“我感觉有些奇怪。” 仓鼠：“哪里奇怪了？” 王衡：“路琪跟我约法三章。第一条是可以和另外三个保持联系，但不能表白，不能下手。第二条，是可以关心和帮助她们，但不能当着路琪的面。” 仓鼠点了点头：“这都很合理啊。你觉得哪里奇怪了？因为路琪没有留你过夜？” 王衡：“没让我过夜很正常啊，她是那种人……就算妥协了，也绝对不会沦陷到底。以前她诱惑我是为了彻底拿下，但现在是确定了关系，但她已经明白彻底拿下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既然如此，当然不会那么急着诱惑我。” 仓鼠：“所以你觉得问题出在哪？” 王衡：“约法三章，怎么就两条？” 仓鼠瞪圆了小眼睛：“还非要凑满三条？而且这两条就够限制你的了，你难道还嫌不够？想再加一条？” 王衡摇了摇头：“我是担心，万一真的有第三条，但路琪故意憋住不说，那怎么办？” 仓鼠：“她不说就不构成约定了啊，这不是好事吗？” 王衡：“当然不是，她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尽量去做，但如果是隐藏条件，那就不好操作了！” 仓鼠也明白了王衡担心的原因，可一时之间，它也很难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好一会，仓鼠忽然提醒道：“那你尽快把实验室搞定吧，否则，我也很难打辅助。你有什么疑问，我也束手无策啊。” 王衡叹了口气：“就算你恢复原样，估计还是束手无策。路琪的心思，她又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你怎么探知？” 仓鼠：“倒也是……” 忽然，王衡拍了一下桌子：“她的第三条，会不会是保密？” 仓鼠：“保密？” 王衡：“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不能告诉别的女孩，方便我的行动……会是这样吗？” 仓鼠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诶，而且可能性还不小。不告诉其他人，这就是方便你行动，不给你造成障碍。以路琪的性格，她不愿意把这一条明说出来，也很正常。” “是啊，要是说出来就显得好像在鼓励我开后宫一样，”王衡忽而皱眉，“我这样猜想，会不会太乐观了一点？” 仓鼠：“那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呗……” ———— 送走了王衡之后，路琪便回到房间里，卸妆、洗澡，换了睡衣。 尽管这套公寓房她并不常住，但衣柜里还是有那么几件可以换洗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而且除了普通的睡衣和衣裤之外，柜子里其实还有更精彩的东西。 路琪站在衣柜跟前，停顿了两秒，忽然拉开了底层的那个抽屉。 抽屉里，是两套特殊的装备，兔女郎和护士装。 摸着那丝滑的质地，路琪脸颊微微泛红，目光里却颇为挣扎。 她喃喃自语着：“约法三章，隐藏的第三条你会发现吗……不，就算猜到了，你应该也不敢确认吧？” 第一条，可以与韩奕萱她们保持现有的关系，但不能下手，以及表白。不能向她们表白，也不能答应她们的表白。 第二条，可以关心她们、保护她们，尤其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必须救人。但这些事情，不能刺激到自己。 “第一条和第二条其实是矛盾的，所以顺着往下推，第三条就是……你可以违背第一条，但必须遵守第二条，就是别让我知道。” 路琪猛地合上了抽屉，转身来到床边，让自己摔在那柔软而宽敞的大床上。 她躺在那里，拿过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然后，无声地说：“我不想管那些事情了，别让我知道就好，拜托……” ———— 文学馆 376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王总，就是这里了。” 沈叶熙腰杆挺得笔直，指着不远处的大楼，如此说道。 王衡抬眼打量了一下。 这是一栋高耸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而在周围的平地上，则铺了许多草坪。大楼正门口前的水池里还有人工喷泉，以及西装革履的保安。 身穿休闲装、宛如宅男大学生的王衡抬脚就往里面走。 这栋楼，是城南的软件产业园的一部分，算是相当不错的办公地段了。周围除了企鹅大楼，还有长宏、连想、阿里分公司等一大批知名的企业。 沈叶熙加快脚步，赶到王衡前面，跟门口的保安说了几句话。然后保安拿起对讲机汇报了一下，便让两人进去了。 不过即使进去了，也不是就此畅通无阻。在电梯跟前，还有一道门禁——虽然高度仅仅到腰，类似于地铁站的闸门，撑一把就很容易翻过去，但这么干的人就太显眼了，反而引保安注意。 王衡来到门禁前，随口道：“我们在这等他下来，是吧？” 沈叶熙站在他身旁，立刻回答：“没错，那位郑先生会跟我们谈。当然他的职位好像还挺高的，所以具体对接环节，应该还有别的人。” 王衡：“那就行，反正我们的预算很充足。” 听老板这么说，沈叶熙立刻就明白了他强调的意思——用不着太过斤斤计较，也不要过于挑刺。效率要紧，尽快把实验室开起来才是关键。 只是沈叶熙实在有点想不通，一个短期内无法盈利的实验室，究竟有没有必要这么急切…… 这时，一个梳着整齐背头的年轻人出了电梯，朝着他俩走过来。那人身形挺拔，虽然算不上有多帅，但也称得上仪表堂堂。一身条纹西装，怎么看怎么高档。 他来到王衡面前，只是打量了一眼，便热情地伸出手：“您就是王总吧？” 王衡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微笑道：“是郑总吗？” “不用不用，我的名字是郑鑫越，您叫我小郑就可以了。”说是年轻人，其实这人显然比王衡还是要大几岁的，但姿态却显得很是谦虚。 王衡：“那我叫您郑经理？” 郑鑫越笑着点了点头：“行，我的职位里也有这两个字。王总跟我来，咱们上去慢慢聊。您要的那个楼层，现在完全是空着的，就等您的公司搬进来呢。” 王衡稍稍纠正了一下：“搬进来的是实验室，不是公司。” 郑鑫越连忙改口道：“是啊，希望能满足您对实验室的要求！” ———— 与郑鑫越的交谈，持续了将近一整个下午。 交谈的过程，可以说是非常顺利，对方给出的租金报价也算是合理。于是在确定合同没问题之后，王衡和他签了合同，实验室马上就能往里面搬。 当然，现在的问题是一个人都没有，需要招人、买机器。 从大楼里出来以后，王衡忽然说：“这个郑经理，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我？” 沈叶熙：“为什么您这么说呢？” 王衡冷静分析：“他一上来的态度就很好，而且完全没有惊讶或者怀疑的反应。我对自己的形象还是比较有数的，就我这样，看起来应该不像是一抬手就能拿出上千万的老板。” 沈叶熙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老板，然后不得不承认——确实，王总看起来与其说是老板，倒更像是出来实习的学生。甚至就连一般的实习生，看脸面也比王总更成熟。 如果不是提前就对王衡有所了解，会接受得这么自然，马匹也拍得丝毫不乱吗？ 沈叶熙沉吟道：“其实我刚才也怀疑过，人家会不会是听说过安至科技。王总您的年轻程度，在创投圈里也稍微有点名气的。” 王衡：“现在仔细想想，今天谈的实在是太顺利了……会不会有蹊跷？” 沈叶熙吓了一跳：“您说的蹊跷是什么意思？” 王衡：“会不会有人在给我们下套？” 沈叶熙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憋住了吐槽的冲动，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王总您未免太怂了吧！ 斟酌了几秒，沈叶熙只能说道：“您是真的小心谨慎啊。” 王衡摆了摆手：“闷声发大财，人怂命才长。我刚才是有些敏感过头了，但以后你也要记住，凡事多留个心眼。” 沈叶熙还能说什么呢？他就只能点点头：“明白了，王总，我以后会注意的。” 当然，王衡是没法给沈助理解释自己为什么怂到这个程度的——仓鼠的预警能力没有恢复，他现在想起昨天和前天的事情都觉得后怕。 路琪一出门，就能遭遇天降盆栽这种事情，那么自己弄个实验室，被人血坑一把也不是没可能。给四个本该死去的女孩改名，这本就是逆天之举，谁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王衡又说：“我之前跟你讲的那些招聘需求，你都整理好了吧？” 沈叶熙连忙答道：“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出去。” 王衡：“好，在那些论坛和平台上贴出去吧，有人面试就我来把关。” 沈叶熙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王总，如果来面试的人不在蓉都，真的要报销机票让人过来吗？” 王衡：“先视频面试一下，如果靠谱，就给人报销机票。不靠谱当然就算了。不用太在意成本，咱们招的是科学家，不是普通的程序员。” “我明白了，”沈叶熙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这事要不要通知路总呢？” 要告诉路琪吗？ 连逆天改命的秘密都告诉她了，这种事当然没必要隐瞒。 于是王衡说道：“给她说一下吧。对了，她有一些人脉，可以让她给我们推荐一下，看有没有好的人选。” 话音未落，沈叶熙已经瞪圆了眼睛。 王衡：“有什么问题吗？” 沈叶熙使劲摇头：“不，没什么！” 沈助理当然记得，就在前两天刚回蓉都的时候，路总可是跑到机场堵了王总。在那以后发生了什么，他无从猜测，但现在看来，王总或许是又做出了一定的让步吧？ 新建的实验室，居然主动邀请路总往里面安排人，掺沙子？ 沈叶熙默然半晌，忽然鼓起勇气道：“王总，您和路总……肯定可以的。” 您和路总对抗，一定可以赢的。 至于王衡，没有听出加油鼓劲的意思，反而有些惊疑不定。 沈叶熙这家伙……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 文学馆 377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又是一个新学期开始了，而王衡趁着自己还算清闲的时候，把该忙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 他订购了一批计算机和专业服务器，顺便和几家高端电子设备的供货商建立了关系。 与此同时，王衡还吩咐沈叶熙招人，尤其是与供应商和服务商维护关系的，以及hr和财务方面的员工，组一个基础的框架出来——既然实验室已经开始搭建，那么再玩之前的极简模式显然就行不通了。 至于实验室招人的事情，这急也没用，他就只能在寝室里坐等进展。 而这时，室友们也一个个到了。 先是付翰文，再是王柯，而家住最近的唐和兴反倒是来得最晚的那个。 “小唐啊，你说你是不是条懒狗？”付翰文斜了他一眼，“都催你赶紧过来开黑了，还拖拖拉拉的，居然今天才到！” 唐和兴抱着个提包，进门之后先回头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松了口气，关上门。 然后他放下包就说：“滚你的，跟爸爸说话要礼貌。” 付翰文：“呵呵，辅助就给我躺好，懂么？” 唐和兴：“你别跟我横，有种找冯佳去，看她让不让你打野！” 这时，从小唐的提包里窜出一个矫健灵敏的白色身影，跳到了唐和兴的床上。 王衡看着趴在床上安逸卧好的小白猫，若有所思地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刚才宿管阿姨跑到我们寝室来检查了一遍，还强调说不让养宠物……是不是有人举报你了？” 唐和兴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啊，幸亏刚才小柯跟我发了微信，要不然，在楼下可能都过不了宿管阿姨那一关！” 坐在上铺的王柯探头出来，说：“所以说，你以后小心点吧。对了，你的猫还没做绝育手术吧？万一又发春怎么办？” 唐和兴愣了一下。 而付翰文和王柯的目光，都转而投向了王衡。 唐和兴顿时羞愤道：“不可能，ntr滚开好么！我自己的猫，有什么需求我给她解决！” 付翰文奸笑两声，不怀好意地道：“可你的手法没有王老师娴熟啊！你满足不了人家，还不阻碍她的幸福，这不好吧？” “呵呵，用不着手法，老子带了这个！” 唐和兴掷地有声地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电动器材。 这东西，跟个遥控器差不多大，但形状比较独特。总体呈圆柱形，而前端微微膨胀，有着圆润的头部，中后端还有个小圆犄角形状的突起…… 寝室里的另外三个人，包括见多识广的王衡在内，全都看愣了。 唐和兴将这个电动器材放在床上，就搁在小白猫的面前。然后他抱起小白猫，笑道：“主人有这个，一定没问题，以后就不需要别人了。” 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包，乘以三。 王柯：“……” 付翰文：“……” 王衡：“……不是我说，小唐，这玩意儿一般不是给猫用的吧？” 唐和兴笑了笑，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急促的敲门三连击，以及宿管阿姨的大嗓门：“你们寝室的最后一个到了吧？你们这层楼都没人养宠物，我再检查一下你们！” 短暂的愣神之后，唐和兴连忙抱起小白猫，递给了上铺的王柯。 付翰文站在门口，随时准备着开门。 王衡则在电脑上随手点开一个综艺节目，开公放，以掩盖猫咪可能会发出的轻微叫声。 唐和兴转过身，见室友们如此默契而给力，不禁微微湿了眼眶：“同志们……” 王衡的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什么也别说了，过关要紧。” 唐和兴点了点头。 见一切准备妥当，付翰文果断开了门。但就在开门的刹那间，付翰文的余光扫过唐和兴的床，瞥见了上面的那个物品，暗叫不妙——大家怎么把这玩意儿给忘了呢？ 可惜门已经开了，宿管阿姨背着手闯了进来。 这位宿管阿姨显然有四五十岁，个头不高但身形壮硕，脑门上的头发烫成了密密麻麻的卷儿，脸上几块横肉，颇有气势。 “上学期就有同学反映，咱们这层楼有猫叫声……”宿管阿姨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刚来的矮小男生身上，“该不会是你养的吧？” 唐和兴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 宿管阿姨：“嗯？你哭什么？” 唐和兴：“我没哭啊……” 刚才只是被室友们的默契感动，眼眶里稍微有点泪光。但宿管阿姨的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一丝丝的异常。 紧接着，宿管阿姨又注意到了更大更恐怖的异常，那是一个放在床上的东西，用途与名称不可描述…… 她看了看那个东西，又看了看这个寝室里的男生们。 一个在床上，嗯，看样子没有参与；另一个在看电脑，貌似也没有参与。但面前站着的这两个，似乎，有点…… 宿管阿姨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眉毛拧成一团。 她恍然大悟，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有像猫一样的叫声……” 付翰文：“！” 唐和兴：“？” 宿管阿姨看向小唐，有些难以启齿，但纠结了几秒，终于还是问道：“他不是强迫你的吧？” 唐和兴：“？？” “小伙子啊，你们也都是成年人，学校原则上虽然不鼓励，但……哎呀，怎么说好呢？”宿管阿姨挠了挠头，“你们是一个寝室的，要搞好关系，但也没让你们这么搞啊！” 听到这里，唐和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僵硬的脖子往后扭了一下，看到了自己床上的那个不可描述之物。 然后，他的脖子又更加僵硬地扭了回来，下巴垂落，张大的嘴巴已然合不拢了。 宿管阿姨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手刚伸出去，还是缓缓地收了回来。 终究，只有一声叹息：“唉……咱们学校男生是太多了，你们也不容易。算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吧。” 宿管阿姨就这么走了。 付翰文与唐和兴两人，站在那里，互相对视着，无语凝噎。 王衡走过去把门关上，然后鼓掌道：“太棒了，小白没有暴露，这下安全了。” 唐和兴眼泪都要下来了：“那我的清白呢！” 王衡：“没关系，人家都说了给你保密嘛，肯定不会乱讲的。我觉得咱们可以试着相信一下中年妇女的保密能力……噗嗤。” 唐和兴：“你在笑我？” 王衡捂着脸说：“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绝对不会……” 然而王柯已然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 378别去想大象 “大数据和ai，还有数学相关背景，sci成果……要求这么专业吗？” 路琪盯着手机里的那个电子表格，尤其是王衡列出的招聘需求，一时间有些感慨。她本来还以为王衡说的建实验室只是个初步构思，却没想到这家伙行动得如此急切。 除了招聘需求，就连实验室的照片都发过来了。画面显示，那个地方的租金恐怕不会低，至少比安至科技现在的本部要强得太多。 路琪仔细捋了一下回忆中的那些同学，发现还真有那么一个符合要求的。 于是她微信发了一条：【我认识一个在美利坚深造的，她已经毕业了，但没留在大学里。我印象里她的学术能力相当强，在我们那批人里是最快拿到博士学位的。但那边一流大学的教职太难拿，二流大学她又看不上，所以就去了硅谷。】 很快，王衡的回复就到了：【她在硅谷干什么？】 路琪：【在一个私立研究机构里，还是搞ai方面的研究。】 王衡：【麻烦帮我问问她现在的薪水吧，我应该溢价挖人。】 路琪想了想，回了一条：【国内很多企业的套路是溢价挖人，然后安排好多任务还不给加班费，你不会这样吧？】 王衡立刻表示：【那怎么可能！我可是厚道人，不仅工资给足，而且工作量也不会太大，另外还有加班费。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啊，你最好跟她联系一下，让她给我发一些代表性的研究成果，最好加上简历。】 路琪：【好吧，我去问问她。】 退出了微信，路琪忽然有些犹豫。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位老同学的样貌，貌似……好像有那么一点威胁？虽然这位同学向来不怎么打扮，但五官底子貌似还不错？ 不过，从理智上分析，王衡重来那么多次，拯救名单上的四个名字可从没变过。所以，就算是有异性接近，应该也不构成威胁才对。 路琪自嘲一笑：“我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 站在纽约城的办公室里，丁青筠望着窗外的明媚阳光街景，一时间竟有些迷茫。 她好不容易成了项目的副主管，然而……就在刚才，这个项目被砍了。 原因是，ai在面部识别方面的进展，让其他公司抢了先，本公司这个项目再留着也就没什么意义可言。 想想自己最近几个月的付出，丁青筠只觉得荒谬又滑稽。 荒谬的，是公司战略；滑稽的，是自己。 忽然，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路琪，从国内打来远隔重洋的长途电话。 丁青筠稍稍有些诧异。毕竟，虽然杂字本科阶段算是很不错的闺蜜，可是读研时两人联系就越来越少。后来路琪决定不再读博，去了企鹅公司，而自己坚持学术的道路，两人的共同语言就更少了。 上一次和她联系，大概还是小半年以前在微信上聊的那两句吧？ 丁青筠接通了来电：“喂，琪琪？” 电话那头，果然是路琪的声音，依旧那般熟悉：“青青你好啊，最近怎么样？” 丁青筠：“还行……” 在电话里跟昔日闺蜜说自己如今多么多么不如意，这种话实在很难开口。更何况，扪心自问，她现在的待遇其实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路琪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我这边有个内推的机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可以搭建你自己的实验室，收入大幅上涨，还能回来和老朋友聚聚，怎么样？” 丁青筠：“内推，企鹅吗？” 路琪：“不，是我参股的一家新公司。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老板相当有实力。公司投资了小橙书和fof，占股比例都不低。这两家公司什么情况，你可以上网查查。” 丁青筠：“fof我没听说过，但小橙书……我最近用过的。” 路琪：“哦？你在国外也用这个？” 丁青筠：“逛一逛社区，解解闷嘛。但这些，好像和我的研究领域关系不大……” 路琪：“不，这位王老板想要做个ai实验室，所以正好需要你。” 丁青筠：“王老板？这人什么背景？” 隔着电话，路琪叹了口气：“实在不好形容，他的事迹都不太好说……” 丁青筠：“什么意思，保密吗？” 路琪：“倒不是保密，主要是我这么给你说，你肯定不敢相信。” 丁青筠嗤笑道：“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 路琪：“那你听着。他刚刚到二十岁，不是富二代，白手起家。两年前买的比特币，然后继续投资滚雪球，现在资产应该有几亿了。” 丁青筠惊叫道：“这怎么可能！” 路琪笑了起来：“你看你看，我说了你不会相信吧？而且他是计算机专业的本科生，才大二，但代码水平非常高，跟我大概差不了多少。” 丁青筠：“这怎么可能？” 路琪：“哦，另外还有一点，他是我的男人。” 丁青筠：“这……好吧，有前面的铺垫，这一条倒是最合理的。” 路琪笑道：“所以青青我必须提醒你，我内推的只是职位，你知道吧？” 丁青筠：“知道了，不能跟你抢男人，ok？” 路琪：“那就好。” 丁青筠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琪琪，那我现在给你说，别去想大象。” 路琪：“……” 丁青筠：“你现在脑子里想到什么了？” 路琪：“我，此地无银三百两？” 丁青筠：“当局者迷吧，你可能就是太在意了，所以思路有点乱。当小三这种事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不该去做。但你特意跟我说，反倒像是提醒，明白吧？” 路琪：“我……相信你。” 丁青筠笑了起来：“逻辑上讲，你不该相信我，应该杜绝我和你男朋友的独处机会才对。琪琪，你今天表现不对啊，跟你以前的样子差太远了！” 路琪沉默了几秒，换了个话题：“总之，尽快整理一份简历发给我吧，尤其是论文成果。要说的就这个事，我要睡了，不聊了。” 丁青筠笑道：“好啊，晚安吧。” 电话就此挂断。 丁青筠用手机浏览器搜了一下fof，顺便看了一下小橙书的a轮融资，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照片。 小橙书的a轮投资方，其中有一位似乎格外的年轻…… “这就是王老板吗？”丁青筠笑了笑，“看起来，好像确实蛮帅的啊。” ———— 文学馆 379亲自掌舵 “所以说，她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坐在咖啡厅靠角落的座位上，韩奕萱沉思半晌，如此总结道。 坐在对面喝着咖啡的，是裴宁乐。 韩奕萱给她仔细分析了一番，关于路琪请她吃饭的事情，其背后可能隐藏着怎样的动机，韩奕萱列出了好几种不同的可能性。而这些猜测都有着相同的结语，也就是路琪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动机。 但裴宁乐却一点紧迫感都没有，懒洋洋地说：“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路姐想要干什么，她喜欢谁，这还用得着猜呀？” 韩奕萱：“战术上要重视啊！” 裴宁乐捧着温热的杯子，嗅着杯中冒出的热腾腾的香气，舒舒服服地长出一口气：“战术吗……小萱你提醒我了诶，我已经忙完该去找他啦！” 韩奕萱：“……” 裴宁乐：“你觉得呢小萱，我现在找他合适吗？” 韩奕萱：“为什么问我？” 谁知，裴宁乐点了点头，似乎有些醒悟的样子：“也是哦，我没必要问你的，想约他就直接约嘛！” 韩奕萱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本来还想挑动裴宁乐去试探路琪，结果这丫头一点争斗心都没有，反倒被提醒到可以去找王衡了……失策啊！ 说干就干，裴宁乐拿出手机就给王衡拨了一通电话。 然而，电话接通之后，裴宁乐终究还是有些紧张。她双手捏着手机，拿到耳边，过了两秒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王衡发问：“小乐，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裴宁乐深吸一口气，“我的第二张专辑差不多做完了，你要不要来听听呀？” 王衡的声音里有些惊讶：“第二张专辑都搞定了！这么快？” 裴宁乐：“我的专辑只有四首歌啊，这个速度不是很正常的吗？” 王衡：“哦，那好……我有空去你那里找你呗。” 裴宁乐：“今天不行吗？” 王衡：“今天我有些事情。” 裴宁乐嘟着嘴巴，很是失望，但还是乖巧地道：“那好吧，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打电话可以吗？” 王衡：“好，没问题！明天应该就可以了。” 裴宁乐：“嗯嗯，那我等你电话哦……” 这一通电话进行时，韩奕萱的脸色没有变化，放在桌下的手却捏成了拳头。她暗暗提醒着自己，不要和裴宁乐一般见识，毕竟自己才是正牌女友。就算没别人知道，那也是真真正正的女友…… 直到电话挂断，裴宁乐放下手机，略显忧郁地叹了口气：“没打电话还好，听到他声音，我就觉得有些想他了。” 韩奕萱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她发现，眼前的场景对于自己的心性，实在是个有点份量的考验。 裴宁乐沉默了以后，忽然问道：“小萱，他说他今天很忙，你觉得是在忙什么呢？” 韩奕萱故作淡然道：“我不知道。” 裴宁乐：“你也是大二学生，都是刚刚开学，不是应该挺有空的吗？” 韩奕萱微微一笑：“你不是懒得分析吗，不是顺其自然吗？怎么，现在又猜起来了？” 裴宁乐愣了一下，喃喃道：“对哦，我为什么要猜呢……没意义呀！” 韩奕萱悠然道：“我只能说，王衡跟普通的大二学生可完全不一样，他要忙的事情，那可是千万级别的大生意。据我所知，他最近在忙着建一个实验室。” “实验室？”裴宁乐一脸茫然，“做什么实验呀？” 韩奕萱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又不是搞科研的，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好像，他要研究的方向跟人工智能有关吧……” 这时，裴宁乐猛然灵机一动：“他会不会是想要研究出跟他一样的人工智能，弄成他的分身去做各种事情，比如陪我们玩？” 韩奕萱听愣了：“这怎么可能……” 裴宁乐却自顾自地说：“不行，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检查一下，防止是机器人冒充的。” 韩奕萱：“他实验室才刚建起来，哪有这么快？不对，压根也不可能是为了这种事情啊！” ———— 韩奕萱在咖啡厅里教训裴宁乐的同时，王衡坐在新租的实验室里，见到了路琪的昔日同学，丁青筠。 这位跟路琪同龄的姐姐，样貌并不比路琪逊色多少。文静的裙装、烫成波浪卷的长发，还有那清淡的妆容，让她不乏魅力。相比于路琪，丁青筠的女性味道更明显，也更贤淑。 一见面，路琪就很有些吃惊：“青青你……什么时候学会烫头了？” 丁青筠笑了笑：“偶尔也要试试新鲜的东西嘛。” 路琪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目光里，那意味变得复杂了一点点。 丁青筠伸出手，微笑道：“王总您好，我就是丁青筠，加州理工博士毕业，人工智能和计算神经科学方向。” 王衡伸出手与她握了一下，但不到一秒，就立刻收回了手。 “你好，路总可能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叫王衡，这个实验室是我坚持要建的。现在是从零开始打地基的阶段，丁博士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加入，那么将来一定是本实验室和本公司最重要的元老之一。” 他的语气礼貌而又不乏热情，但并没有更多的意味。只是一个求贤若渴的老板面对高级人才时，所应有的那种善意。 丁青筠想了想，说：“抱歉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所以请问，这个实验室是让我来做主任吗？” 在她想来，既然是从零开始，这位王总最倚赖的专业科研人员应该就是她自己。既然如此，实验室主任会是谁，似乎就是个毫无悬念的问题了。 然而下一刻，王衡却摇了摇头：“不，主任是我，你是副主任。” 丁青筠不由一怔：“啊？” 王衡：“我会提出具体的方向，当然还有人事任免权。但具体的科研工作交给你。” 丁青筠微微皱眉：“这……” 王衡：“你在硅谷那边的工资，到这里，翻倍。而且我自己就是实验室主任，所以设备和资金不会有任何问题，基本上没有限制。” 丁青筠：“……” 王衡微笑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丁青筠：“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入职呢？” ———— 380这算是诈尸吗 ， 王衡带着路琪和丁青筠，在偌大的实验室里逛了一圈，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自己的构想。 关于ai的前景，关于技术探索的几条不同路径……随着王衡越说越多，丁青筠看他的眼神也变了。至于路琪，从头到尾都是以欣赏和赞叹的目光盯着他。 忽然间，王衡停顿了一下，摸了摸胸口。 路琪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王衡喃喃道：“我刚才心跳……有点奇怪。” 路琪不禁皱眉：“你最近没熬夜吧？我们那边有程序员熬夜太狠，把自己熬到医院里去了。人家进医院之前，症状就是心律不齐。” 王衡摇了摇头：“我又不需要加班，熬什么夜？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偶尔的走神吧。” 丁青筠微笑着说：“可能是王总一心想着实验室的蓝图，太沉浸其中啦？” 王衡：“或许吧……总之我要说的差不多也就这些。路总，你们老友叙旧，我就先撤了。” 路琪温柔地一笑：“要我开车送你吗？” 王衡：“不用，我坐地铁回。” 丁青筠显然有些惊讶：“地铁？” “嗯，因为我还没考驾照，也不想请司机。那就这样，拜拜。” 说完，王衡挥挥手，转身走了。 等到那自动玻璃门关上以后，路琪小声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答应得这么干脆。” 丁青筠呵呵一笑。 眼看着王衡走进电梯，而电梯门合拢，丁青筠便说：“因为我发现了，一心弄科研是很蠢的。” “很蠢？”路琪讶异地看着她，“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回事，变成了曾经的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丁青筠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以前的自己确实太天真了。科研领域的话语权其实并不是水平决定的，它取决于你距离资方有多近。” 路琪：“这样么……” 丁青筠：“或者应该说，水平是必要的门槛，但钻营能力决定了你手里有多少资源，有多少科研资金。这年头，除了纯数学，什么项目不烧资金？” 路琪：“怪不得……” 丁青筠笑道：“是啊，现在可好了。我直接跟老板干活，资金不会缺，项目是他自己的，工资还翻倍，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路琪也笑着点了点头，但很快，她想到了什么，笑容却又收敛了。 丁青筠不由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路琪沉吟道：“我总感觉，王衡刚才好像真的有点异常……” 丁青筠调笑道：“以前的高冷路姐姐，哪里会因为一个男孩表现的一点点小异常，就纠结成这个样子？还说人家心律不齐，你更不齐吧！” ———— 一瞬间的心悸，王衡也说不好是为什么。而且在这之后，他感觉一切如常，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再出现任何奇怪状况。 难道说，那种心悸是某种预感？ 王衡回到了校园，迈着比往常更快的步伐走进宿舍楼，上楼梯，来到寝室门口，推门而入。 然后，他就发现三个室友都在盯着自己看。而且他们的目光，就像是目睹了他挂科n门不得不留级的那种眼神，带着浓浓的怜悯。 王衡：“怎么回事？” 唐和兴指了指书桌的方向，小声说：“我们今天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王柯的语气更为低沉：“它真的陪了我们很久，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付翰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本来还想打电话通知你，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坏消息，结果就拖到你回来了，抱歉。” 王衡连忙走到自己的书桌跟前，就见那只熟悉的灰色仓鼠正躺在桌面上。对于这种小动物来说，仰面朝天的姿势并不常见，更何况，它还是睁着眼睛的。 仓鼠睁着那一双小眼睛，眼里却没有一点神采，呆滞得像两颗小玻璃珠。 它的四只小爪子，从皮毛里伸出来，似乎也僵硬了。 王衡整个人彻底呆住：“它……真的死了？” 唐和兴：“应该是真的。当然我们没有验尸啊，不过看这样子，好像也没必要了。” 王柯：“节哀顺变。” 付翰文：“我们查了一下仓鼠的寿命。它其实也不年轻了，现在走，算得上寿终正寝。” 唐和兴：“就是，你看它的毛都在掉……” 王衡仔细一看，果然，桌面上落了几缕灰色的短毛，那显然是从仓鼠身上掉下来的。 可是，这家伙真的苍老到了掉毛的程度吗？ 而且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挂了，这能是寿终正寝？ 当然最关键的是，操控着仓鼠的那个超级ai到底是什么状况？该不会被因果律抹了吧？ 王衡眉头皱紧，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默然不语。 付翰文还在劝慰：“看开点吧，人死……呃不，鼠死不能复生，咱们把它处理一下？” 王柯忽然问道：“它应该算是不可回收……” 付翰文怒瞪一眼：“小柯你说什么胡话！这是我们寝室的成员，不是垃圾！” 唐和兴也附和道：“就是，不能丢垃圾桶，找个地方埋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王衡注意到仓鼠的一只小爪子似乎动弹了一下。他冷静思索，有了主意。 下一刻，室友们就看到王衡拿出手机，点开音乐app，搜索，播放——《伤不起》。 直接拖到味最冲的副歌部分，开大音量，放仓鼠耳边。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 仓鼠顿时抽搐了起来。 “神了！”付翰文惊叫道，“诈尸啊！” 唐和兴：“别胡说，这分明是神曲复活术！” 王柯：“不科学啊……” 室友们惊叹连连的时候，王衡关掉了音乐，抄起仓鼠，就走出了寝室。 出走廊，上楼梯，直奔楼顶天台。 在无人的天台上，王衡盯着手里的小家伙，冷笑着问道：“耍人很好玩么？” 仓鼠趴在他的手掌上，小眼珠子转了转：“我今天是真的死了一次，但你回来之前已经恢复了。只不过你的室友们发现我挂了，点了两根火柴给我上香呢。我那个时候要是诈尸，岂不是打他们脸？” 王衡：“等等，你死了一次？” 仓鼠：“对啊！恭喜，世界线已经被你彻底扭转过来，我的出身，变成你自建的那个实验室出品了！” ———— 381绝顶辅助 世界线已经彻底扭转过来——仓鼠的宣言，让王衡终于彻底松了口气。这就意味着，他的金手指不会再莫名其妙挂上debuff，功效削减大半的情况应该不会再有了。 应该吧？ 仓鼠站在他的掌心上，拍着小胸脯担保道：“以后你就可以放心了，前几天的盆栽坠落事件不会再有。意外事件的预警不会只提前几秒，以后肯定至少给你几天的时间，甚至更多。” 王衡不置可否，只是问道：“那么下一次意外是什么呢？” 仓鼠：“不知道。” 王衡：“会发生在谁的身上？” 仓鼠：“不知道。” 王衡戏谑道：“预言未来的金手指，就这？” 仓鼠立刻自辩道：“都说了未来是多重叠加态，没有确定下来，我当然没法知道啊！” 王衡：“那你说点能确定的未来？” 仓鼠：“好啊！比如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裴宁乐的第二张专辑成绩会非常好，连带着裴宁乐的人气再上一个台阶。从今年以后，裴宁乐出门就必须戴上墨镜和口罩，还要小心翼翼防狗仔。所以你要拿下裴宁乐，这两个月内是最好的时机” 王衡不禁沉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吗……” “没错，加油吧骚年！” 仓鼠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吐出一粒小瓜子，捧着啃了起来。 而王衡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忽而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有点掉毛了？而且身上其他部位还好，就是有一个地方，掉毛比较明显……” 王衡话音未落，仓鼠就停住了。两只小爪子捧着的那颗小瓜子，忽然掉在了地上。 它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愕然道：“秃了？” 王衡一脸沉重，只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有一点。” 仓鼠急忙嚷嚷：“手机，你手机让我看看！” 王衡掏出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摆到仓鼠跟前。 只见屏幕里的那只灰色仓鼠，在两只小耳朵之间，头顶正中的部位，皮毛缺了一小块。 确切的说，并不是真正的地中海，只是头顶的皮毛更加稀疏，所以看起来格外秃然。 “为什么……”仓鼠抱着自己的脑袋，难以相信，“为什么会这样！” 王衡：“或许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吧……噗嗤。” 仓鼠：“你还笑我？” 王衡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 仓鼠：“你想到什么了？” 王衡一本正经道：“考虑到你的本体是ai，比所有正常人都要聪明得多。所以作为一个辅助，你肯定是绝顶聪明的那种，对吧？” 仓鼠：“绝顶……” 王衡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别沮丧嘛，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给你订做个帽子，怎么样？” 仓鼠：“帽子什么的另说，你先把手拿开！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摸，嫌我毛掉得不够多么？” ———— 翌日上午，王衡给裴宁乐打电话约好时间。于是到了上午十一点多，临近午餐的时候，他便来到了少女的住处——当然，这也是他自己买的房子。 裴宁乐早已收拾妥当，等着他的到来了。连帽卫衣和短裙，露出了白皙而纤细的双腿，还有那经典的双马尾发型，让少女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然而开门之时，看到王衡手里提着的塑料袋，裴宁乐站在那里，不由得愣了两秒。 王衡走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先换了拖鞋。 裴宁乐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呀？青椒、鸡蛋、番茄，还有……” “还有肉和一些配菜。对了，你这里有可乐吗？” 说话的同时，王衡拎起了塑料袋。 裴宁乐：“有啊，你想喝吗？” 王衡：“不，做可乐鸡翅用。” 裴宁乐眨了眨眼：“可乐鸡翅？” 王衡提着塑料袋来到厨房里，放在案台上，把那些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从洗菜先开始…… 裴宁乐跟在后面，急忙问道：“等一下，你原来真的是要亲手自己做呀？” 王衡回头瞥了她一眼：“要不然呢？” 裴宁乐：“你会做饭？” 王衡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待会尝尝不就知道了。” 裴宁乐撅了撅嘴，小声说着：“我嘴巴很挑的，你做的菜要是被我嫌弃了，你可不许生气啊……” “呵呵，我从来不生气。” 找出洗菜用的盆子，把青椒、番茄、小葱等食材放进盆里，开了水龙头。然后，王衡又把鸡翅拿出来，放在碗里冲洗了一下，沥干，用刀划开，加调料开始腌。 裴宁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忽然问道：“可乐鸡翅到底要怎么做啊？真的要加可乐吗？” 王衡：“你没吃过？” 裴宁乐：“没吃过。” 王衡：“怎么说呢……你在这看着也行。这道菜做起来很简单的，你学会了就可以自己做。” 裴宁乐撇了撇小嘴：“好不好吃都不知道呢，不，问题应该是你做的能不能吃！” 王衡苦笑道：“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 少女“哼”了一声，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要学习好，又要会赚钱，还想做菜？你以为你是谁啊，万能的机器猫吗？” 王衡看了她一眼，手里的动作也停了。 裴宁乐昂首挺胸：“怎么啦，想打我啊？你手里还捏着生肉呢，可不能乱摸！” 王衡点了点头：“是啊，现在是没法摸头。” 裴宁乐双手抱在胸前，小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得瑟。就像是明知道家长没法教训自己，就忍不住放肆皮的熊孩子。 然而下一刻，王衡还是动了——动的不是手，是头。 一记头槌，正中目标。王衡的额头撞上了裴宁乐的额头，当然在相撞之前的刹那，他稍稍收了些力。 但裴宁乐还是喊了出来。 “唉哟！”一声，少女捂着额头退了两步，小脸上写满了委屈：“你撞我！” 王衡继续腌鸡翅：“想吃饭就安静，别闹。” 裴宁乐放下手，没再捂着脑门了。毕竟刚才那一下确实不疼，只是…… 回想着额头相触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好像都要停了。 少女默默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始想象——假如刚才他不是用头撞自己，而是突然亲过来，那会是怎样奇妙的体验？ ———— 382投食与附加服务 关于做菜这件事，王衡有不少经验。 给裴宁乐做的这一顿，除了可乐鸡翅，还有青椒肉丝和番茄炒蛋，都是工序相当简单的菜式。 而且他先把菜洗干净切好，肉也都处理妥当之后，才开始炒第一道菜。 于是，青椒肉丝炒完之后，把锅一洗，立刻就开始番茄炒蛋，然后就是可乐鸡翅。三道菜出锅的时间相隔不长，全部端上桌以后，最开始炒的青椒肉丝还温热着。 裴宁乐帮着盛了两碗饭，拿好筷子，早已坐在餐桌前开始吃了。 当王衡端上那道可乐鸡翅的时候，就见少女面前那个小碗里的米饭已经干掉了一半。而青椒肉丝和番茄炒蛋也被她消灭了不少。 “哇，你原来真的会做菜！”裴宁乐咽下一口饭菜，连声嚷嚷道。 “先尝尝这个再说。”王衡把可乐鸡翅摆在了她面前。 裴宁乐赶忙夹了一块，咬了两口，顿时眼前一亮：“这个也好好吃！” 王衡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翅。他的吃相不慌不忙，但速度却比裴宁乐还快。毕竟啃鸡翅所需要的部分灵活度，他是经过不少锻炼，远超平均水准。 “啊……我吃不动啦。” 闻言，王衡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少女靠着椅背，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满足。 “吃饱了吗？” “超饱的！” 王衡笑了笑，迅速把剩下的饭菜都解决掉了。因为对这丫头的食量再了解不过，所以他做的菜份量并不多。 然后他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说：“碗就交给你了。” 裴宁乐：“诶，什么交给我？” 王衡：“我说，洗碗的活交给你，没问题吧？” 裴宁乐眨了眨眼，一脸的清纯无辜：“唔，还有这种事吗……” 王衡：“卖萌没用啊，该你洗了，快去。” 少女叹了口气，惆怅道：“突然想起来了，本来是想让你听听我的新专辑。四首歌都录好了……” 王衡：“可以啊，你把手机给我，我在这听歌，你去洗碗。” 裴宁乐：“……” 少女忽然发觉，这个方案完全无法反驳，自己找不到任何借口。 她纤瘦的肩顿时垮了下来，嘟囔道：“以前在家里，我爸妈就是这样催我洗碗的……” 王衡：“那好啊，我就当你哥哥，长兄如父嘛。” 裴宁乐摇摇头，一脸不情愿地站起身，收拾碗筷盘子准备去洗了。 不过这时，王衡又提醒道：“不是要给我听歌吗？” 裴宁乐把手机留下，端着碗盘进了厨房。 她忘了把音乐文件找出来，不过这对王衡倒是不构成障碍。点开文件管理，在最近添加的文件里，很快就找到了打包在一个文件夹里的四首歌。 第一首歌的名字是《想你》。 王衡犹豫了一下。这个歌名，让他略微感觉有点沉重。毕竟在上周目，认识他之前的裴宁乐压根就没写过爱情类的歌曲。而现在，这丫头写的几首歌里，情歌占了多大的比例？ “诚实表达自己么……”王衡喃喃着，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因为厨房里没有水声。 他一扭头，果然看到了从厨房里探出的娇俏面庞。 “别看着我啊，洗碗！” 王衡催完，裴宁乐只能气鼓鼓地转过身去。很快，水声终于响了起来。 而那首《想你》，也开始播放了。 略带一丝爵士风格的伴奏里，裴宁乐的歌声响起，出奇的温婉： “一出门，就下起了雨；一下雨，就想起了你……” 王衡眼前一亮。 相比于他印象里裴宁乐的曲风，这首歌无疑更接近主流情歌，而且是质量很高的那种。如果副歌部分足够给力的话，传唱度也不会低吧？ 没过多久，到了副歌部分，王衡便安下心来。 “我想你在我身后，一转身，撞进你的胸口……” 柔婉的曲调、恰到好处的伴奏，让裴宁乐的空灵嗓音展现得淋漓尽致。当然，更令人动容的是歌声里凝聚的情感。 就好像，少女真的面对着自己的意中人，倾诉着衷肠。 一曲结束，王衡点了下暂停，忽然意识到厨房里的动静又没了。 扭头一看，果然，裴宁乐又躲在厨房门后，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盯着他。见他注意到自己，少女连忙缩了回去。 王衡叹了口气：“你知道么，厨房的门是玻璃。虽然是磨砂玻璃，但我看得到你的影子。” “不，你什么都没看到！” 这么嚷嚷着，裴宁乐又回到水槽跟前，继续洗碗。 王衡摇摇头，笑了笑，继续听下一首。 再往后的其他歌曲，跟《想你》的风格又有所不同，但共同点在于——都是情歌。 爱而不得、默默思念、友情以上恋人未满，都是流行音乐里老掉牙的题目，但在裴宁乐的词曲和嗓音里，却酝酿出了新鲜的味道。就像盛夏的清泉、砂砾中的水晶，有种清润而又澄澈的美感。 全部听完之后，裴宁乐也洗完了碗，坐回到桌对面。 王衡放下手机，故意叹道：“就那么几个碗碟，二十分钟，你动作太慢了吧？” “我……” 裴宁乐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在看你啊’，但话到嘴边还是憋住了，把自己憋得气鼓鼓的。 王衡笑了起来：“好啦，新专辑真的很棒，你这次肯定要大火了。” “真的吗？”裴宁乐仍旧嘟着嘴，“我又没有签什么大公司，拿的都是边边角角的通告，怎么可能大火？” 王衡摇摇头：“歌的质量足够好，那就用不着上太多节目，一样能火。更何况，我还可以再推你一把啊。” 裴宁乐：“怎么推我？” 王衡：“像以前那样花钱给你推广，不过这次，就可以多花点钱了。” 听到这话，裴宁乐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心，只是开心的方向有点奇异。 少女一拍桌子：“你要回来给我当经纪人了吗？” 王衡反问道：“给妹妹花钱，这跟经纪人有什么关系？” 裴宁乐顿时有些泄气：“妹妹啊……” 王衡忽然站起身，绕到餐桌的另一边，走到与裴宁乐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 然后，他张开双臂，把少女拥入怀里。 “其实除了音乐推广以外，有别的烦恼或者需求，也可以求助我啊。正好最近这个月，我还算比较有空……” 王衡柔声在她耳边说着，而裴宁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全身都要酥了。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以后，少女就震惊了，紧接着，便是浓浓的喜悦。 ———— 文学馆 383第二次的新鲜玩法 在今天以前，王衡对裴宁乐主动做出的亲密举动，几乎就只有摸头。而今天，他居然主动越过界线，开始搂搂抱抱、动手动脚。这种行为，对于少女来说简直就是…… 意外惊喜。 尤其是听了那两句话，更是美滋滋的，感觉比刚才的可乐鸡翅还香甜。 “其实除了音乐推广以外，有别的烦恼或者需求，也可以求助我啊。正好最近这个月，我还算比较有空……” 听王衡说完，裴宁乐就低垂着脸庞，用额头抵着他的胸口，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然成了一团乱麻。 他为什么突然抱自己？他为什么这样说？ 裴宁乐想不清楚，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费心去想这些问题。她只是用双手揽住王衡的背，默默地抱紧。 安静的相拥，持续了好一会，王衡忽然放开了她。 接下来是什么呢？ 裴宁乐扬起小脸，目光里满是期待。 然后就见王衡微笑着说道：“小乐，碗你是洗完了，但是桌子没有擦啊。” 裴宁乐：“……” 王衡揉了揉她的脑袋：“快把活干完，完了哥哥带你出去玩。” 听他这么说，少女顿时有了不少动力。 接下来，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她就把桌子擦完，洗了手，跑到王衡跟前问道：“去哪儿玩呀？” 王衡拿了两张抽纸，把那双还滴着水的小手擦干。 同时，他问道：“你想去哪里玩呢？” 裴宁乐：“我不知道……ktv吗？” 王衡笑了笑：“让你选就是唱k，这可太真实了。换点别的吧，挑个新奇有趣一些的娱乐活动。” 裴宁乐摸了一下脸颊，微微皱眉：“有创意的……” 王衡提醒道：“还记得你以前给我提的要求吗？” 裴宁乐一脸茫然：“什么要求？” 王衡微笑着说：“你不是想要当公主，然后让我来给你当管家么？” “哦对！”裴宁乐恍然大悟，“圣诞节的时候，你答应过我！” 王衡：“所以说，做这一顿午饭，也算是给公主殿下服务了。” 裴宁乐：“公主殿下还需要洗碗擦桌子吗？” 王衡：“毕竟我现在没换上工作制服。要不然，换个衣服再来？” 裴宁乐连忙点头：“好啊！” ———— 在此之前，王衡早已跟叶寻尝试过这样的玩法。如今和裴宁乐，无非就是把‘大小姐’换成‘公主殿下’而已。 但不管第几次，该认真时，就要全身心投入才行。 王衡特意去附近的西装成衣店里买了一套新西服，以及配套的皮鞋。对着镜子收拾了一番，确定这套行头没有问题之后，他才回到那住宅楼下。而这时，裴宁乐也出来了。 她也做了点额外的出门准备。戴上墨镜，穿上保暖但依旧显瘦的黑色打底袜。扎着双马尾的脑袋上，也戴了一顶兔耳帽子，很是可爱……但另一方面来说，这套搭配无视常规，所以看起来也略微有些喜感。 “我刚才想了好半天，”裴宁乐跑到他跟前，兴高采烈地说，“我们去游乐场吧！” 王衡：“你想去游乐场？” 裴宁乐：“是啊，上次去都没有玩尽兴，因为……身体有点不舒服。” 王衡机智地避开了‘不舒服’这个话题，说道：“既然你想去，那我们就出发吧。不，应该说……既然这是公主殿下的愿望，请让我尽力实现它。” “好啊，出发吧！” 裴宁乐笑得小嘴都要合不拢了。 ———— 因为是周末，今天的游乐场里客流量显然大了不少。相比于上一次和路琪、韩奕萱她们一起来的时候，今天，就连跳楼机都要排不短的队。 不过裴宁乐对跳楼机、过山车之类的也不怎么感兴趣。她拉着王衡的胳膊，指着最高最大的那个设施嚷嚷道：“我们去那里！” 那东西，是摩天轮。 有着十几层楼高的巨大圆环，挂在圆环上的一个个小客舱，缓慢的旋转速度——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让少女不由得浮想联翩。 想想看，两个人在高空中面对面相处，周围没有其他人，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这种体验，该是多么美妙？ 而王衡都用不着费心去猜，立刻就明白了这丫头的小心思。但他也没说破，就任凭裴宁乐把自己拉到了摩天轮的检票口。 然后，两人就看到了长长的队。 “这要排多久啊……”裴宁乐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衡却没有丧气，拉着裴宁乐返身回到售票处，买了个单次单项的vip票。多花了一百多块钱，只是为了不排队直接坐一次摩天轮，这个选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或许有些奢侈了，但对王衡当然不构成障碍。 然后，再回到摩天轮这边，两人直接检票进去，一分钟不到就进了座舱。 摩天轮的转动是不停的，两人进去，关上门，便渐渐离开了地面。 但座舱里却陷入了沉默。 两人面对面坐着，距离触手可及，连脚尖都几乎挨到一起。可奇怪的是，到了这个时候，反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尤其是裴宁乐。 当然，她想象过如果和王衡一起坐摩天轮，自己要干什么。 在最高处表白？吻他？ 白日梦里这么想当然没问题，但现在真的有了这个机会，裴宁乐却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随着摩天轮的缓缓转动，两人也越升越高，忽然，座舱晃动了一下，宛如地震。 “哇呀！” 裴宁乐忍不住惊叫一声，扑到了王衡的怀里。 短暂的晃动停止了，而少女红着脸，一时间进退维谷——继续抱着好像不太好，可是就这么缩回去似乎也有点尴尬。 而这时，王衡主动排解了这份尴尬。 他扶起少女，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然后微笑道：“请问，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和公主殿下坐在一起呢？” 裴宁乐愣愣地点了点头，忽然，注意到两人的胳膊和腿几乎是紧挨着时，又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继而使劲点了点头。 开玩笑，这怎么可能拒绝呢？ 少女默默摘掉了墨镜。 ———— 文学馆 384此刻的他在干什么呢 这一天下午，叶寻走出考场的时候，忽然发觉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 早春时节，阳光明媚。 身旁，是最熟的同桌，阎天欣。这个平日里爽朗外向的女孩，此时却颇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道：“这下完了，卷子都没做完，等到了高考咋办啊……” 叶寻转过身看着她，安慰道：“模拟考试的作用就是这样，让你知道自己的不足，才好针对复习，提高成绩嘛。” 阎天欣哭丧着脸：“可我感觉哪里都需要提高怎么办？哪都是缺点，这几门下来没一个有把握的。” 叶寻：“……” 你早干嘛去了？ 高三已经过去了一半还多，现在还有好多缺口，那高三上学期还有高一高二在干什么？ 不过叶寻忍住了，没有这样吐槽，而是说道：“你现在可能只是有点不安吧，等卷子改出来再看看，说不定没有你以为的这么惨呢。” 阎天欣叹了口气：“是啊，只能等摸底成绩出来了……小寻你呢？你考得怎么样呢？” 叶寻想了想，选择了一个在自己看来最温和最不会刺激别人的回答：“一般般吧。” 阎天欣又问道：“以你的成绩，肯定能上一本吧？有没有想好去哪里上学？” “我还是想在蓉都这边上学。” 这么回答的同时，少女不禁畅想了一下未来。只要自己考进电信科技大，就可以成为他的的学妹，每天的三餐都可以找他一起，自习的时候也可以找他…… “喂喂，小寻？”阎天欣问道，“你想什么呢？” 叶寻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啊。” 阎天欣表示怀疑：“是吗，可你刚才突然就发呆了……” 叶寻：“没什么啦！” 说话间，两人已然走出了校门口，到了分开的时候。阎天欣要坐公交车回家，而叶寻只需要走回去。 “不管怎么说，一模好歹是结束了。欣欣，你也别想太多，明天还要上课呢。就这半天的休息时间，回去好好休息吧。” 告别之时，叶寻如此安慰着。 阎天欣却突发奇想，问道：“你回去是不是又要见到那个管家先生了？” 叶寻：“呃……” 阎天欣：“他不是管家吗，你们应该每天都会见面的吧？” 叶寻微微摇头：“没那么简单，他平时也挺忙的。” 阎天欣好奇地眯着眼：“是么，听你这么说，感觉好像有不少故事哦？” 叶寻：“你想多了……” “好吧好吧，车来了，小寻明天见！” 阎天欣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无暇再聊，抓紧时间跑了过去。 叶寻看着这位同桌上了车，互相挥挥手，转身朝着自己家走去。 只是在孤单的路上，少女还是忍不住想象……王衡，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 此时，王衡还在和裴宁乐体验摩天轮上的二人世界。 摩天轮继续转动，两人所在的座舱，升到了更高的位置。 座舱的两边，都是透明的有机玻璃，视野相当开阔。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洒在两人的身上。 冬天只是刚刚过去，但裴宁乐却感觉……好像有点热。也说不清是因为暖阳照着，还是因为被某人抱着。 就在这时，座舱又晃悠了一阵。 惊魂未定的少女，连忙抱住王衡的一只胳膊，娇小的身子几乎要缩成一团了。 过了一会，晃动停息。而王衡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道：“公主殿下怎么跟兔子一样胆小啊？” 裴宁乐抬起头瞪着他。 王衡：“呃，对殿下言语有些不敬，抱歉。” 裴宁乐却摇了摇头：“这个没关系，我就是想问问……刚才晃着的时候，你觉不觉得，咱们会掉下去呀？” 王衡：“不觉得，这种意外的概率太小了。” 当然，不管再怎么小的概率，只要有可能发生，就需要有所警惕。但在今天上摩天轮之前，他特意给仓鼠发了一条消息，得到‘今天不会发生意外’的肯定答复之后，才买的票。 也就是说，要出事故那是绝不可能的。 裴宁乐却说：“我刚才在想啊，如果掉下去的话，我这辈子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 王衡：“什么意思？” “因为我最大的愿望都实现了啊。我写出了让自己满意的歌，而且不只是我，还让更多的人都听到了，有了好多歌迷。而且我还上了电视。虽然没办过演唱会，但我也在音乐节上登台了，那可是好几千人鼓掌欢呼的场面啊……而且现在，我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少女这么说着，小脸上扬起了灿烂的微笑。阳光之中，那可爱的笑容像是镀了一层淡金，眼里的笑意也分外有光彩。 王衡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辫子，又刮了一下挺翘的小鼻子，笑道：“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以后，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裴宁乐：“还有什么事？” 王衡：“写更多的专辑，开演唱会，让更多更多的人来听你唱歌。” 可是听他这么说，少女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安静了几秒钟，裴宁乐小声说道：“可我有时候总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像是随时都会结束。然后等我醒来，可能还是待在自己的小卧室里，没有歌迷，没有经纪人，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你陪着我。” 王衡柔声安慰道：“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裴宁乐忽然松开了抓他胳膊的手，低头沉默。 忽然，少女再扬起脸庞，鼓足了勇气说道：“其实还是有遗憾的，如果刚刚掉下去……” 王衡：“什么遗憾？” “有一件事，还没有尝试过。” 话音未落，裴宁乐就揽住他的肩膀，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如同蜻蜓点水般，短暂，一触即分。 王衡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他的心跳加速了不少，想必，面前的女孩应该更加紧张吧？ 而裴宁乐不敢再看他，低着头小声说：“如果这种事都没试过就死掉的话，那也太亏啦……” 王衡忍不住笑了：“小乐妹妹动作好快啊，我都没反应过来。” 裴宁乐：“那……你要是不讨厌的话，再来一次？” ———— 文学馆 385这是一种考验 ， “那……你要是不讨厌的话，再来一次？” 来就来，谁怕谁——王衡很想这么说，但是理智告诉他，今天不宜把进度推进太多。 以他对于女孩子心理的分析，尤其是对裴宁乐的了解来说，就算好感度已经相当之高，可是攻略进度也还是需要小心谨慎。毕竟这丫头城府太浅，藏不住事，要是一次性攻略太深，铁定要不了两天就会被别人发现。 这就是麻烦所在。跟韩奕萱确定关系，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跟路琪确定关系，更不用担心无意中的暴露。但若是跟裴宁乐确定关系，别说韩奕萱和路琪了，说不定狗仔队都能把绯闻爆出去。 就在这时，王衡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叶寻打来的。 裴宁乐小声说道：“你先接电话嘛，不用管我。” 接通了电话，就听到叶寻的声音：“王衡学长下午好啊。我想问一下，你最近很忙吗？” 王衡：“还好吧，有什么事？” 叶寻：“哦，是这样的。我今天考完了一模，过几天成绩应该就会出来了。我想下周末找学长辅导一下学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提高的地方。” 王衡假装看着外面，实则用余光注意着裴宁乐的表情变化，同时回答道：“辅导一下学习吗？时间不长的话，应该可以。” 叶寻笑道：“放心吧，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而且为表谢意，我想做一顿晚餐，给学长尝尝。”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而且接通电话之时，王衡还特意把音量调低了一些。所以虽然裴宁乐就在旁边，但应该是听不到叶寻说了什么的。 王衡回答道：“那好吧，下周日？” 叶寻：“嗯嗯，就下周日！那就这样吧，我不打扰学长了，再见！” 电话挂断了。 王衡淡定自然地收起手机，看向裴宁乐。 少女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辅导学习呀……” 王衡忍不住挠了挠头。 对他来说，眼下的主要问题就是怎么定义刚才的那一吻。虽然是裴宁乐主动的，但他并没有拒绝。那么在裴宁乐看来，或许这就意味着两人已经订立了恋爱合约——而这，就需要谨慎小心地处理了。 可就在这时，裴宁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有些紧张地说道：“对啦，刚才的那个……你觉得怎么样啊？” 王衡故作淡定：“你是说刚才你袭击我那一下吗？我是没什么心理准备，所以主要感觉就是有点惊讶。” 裴宁乐欲言又止，而王衡已然猜到这丫头实际上想问的大概会是什么问题。 那一下，舒服吗？ 这也是你的初吻吗？ 最有可能的问题无非就这两个，可是对于裴宁乐而言，却实在不好问出口。刚才主动亲的那一下，好像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 想到这里，看着紧张而略显笨拙的女孩，王衡忽然有些烦躁。 他意识到，裴宁乐似乎从来没有算计过他，甚至从未有意跟他隐瞒过什么事情。可是他自己却时刻算计着裴宁乐…… 于是王衡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就是像跟路琪那样，干脆把事实真相告诉她。 但是转念之间，他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这实在太危险了。 “你在想什么啊？”裴宁乐注视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衡想到一个办法。 如果不能像路琪那样告知真相，也不能像韩奕萱那样确立一种隐秘关系，那么，对于裴宁乐，还有什么选择？ 没错，还有一个办法，针对裴宁乐的特殊情况。 王衡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我在想，小乐对我而言有多么特殊，多么重要。” 裴宁乐不由一怔：“什么？” 王衡继续道：“其实刚才小乐亲我的那一下，我就有点想要跟你表白了。” 裴宁乐彻底愣住了，小嘴几乎张成o字型。 王衡：“可是我又觉得，这样对你不好。你有很多歌迷，而且以后会有更多。他们不仅仅喜欢你的歌，也会喜欢唱歌的人，喜欢你。如果我跟你表白，那就太自私了。” 裴宁乐：“自私？” 王衡：“因为对你的事业有影响。虽然你不是那种纯偶像型的艺人，但以你的外貌条件，太适合玩粉丝经济了。这样的话，就不能随随便便闹出绯闻。而且我怕太了解你了，你不是那种能藏住秘密的人……” 听到这里，裴宁乐顿时急了：“我又不傻，怎么藏不住秘密？” 王衡：“那好，今天的事情你会告诉别人吗？” 裴宁乐：“当然不会啊！” 王衡：“包括韩奕萱？” 裴宁乐：“那当然！” 王衡：“还包括你的父母和经纪人？” 裴宁乐：“这……需要连他们也瞒着吗？” 王衡郑重地说：“当然需要。只有你自己知道的秘密，才是最保险的。”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显然有些犹豫：“真的需要这么夸张吗？” 王衡：“这可一点都不夸张。多一个人知道，暴露的风险就加倍。” 裴宁乐嘟着嘴说：“可是，为什么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呢？别人知道就知道，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王衡苦笑道，“我不喜欢变成媒体的焦点，整天被狗仔队追着。当然现在还好，你的名气还没那么大，可是以后越来越红，关注着你的人肯定也会越来越多。” 裴宁乐：“那我不红了可不可以？” 王衡微微摇头：“我就是不希望影响你的事业，你的梦想，你明白吗？” “我……” 裴宁乐盯着他那无比诚恳的脸庞，一时间感动不已。看看，为了不影响对方的事业和梦想，他宁愿委屈自己。 如此的为爱奉献，这是什么样的牺牲精神？ 王衡总结道：“所以我虽然很喜欢你，但现在，不能跟你表白。除非等到一个月以后，徐夏霞和韩奕萱她们都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么或许就可以……” 裴宁乐：“这是一种考验吗？” 王衡试探着问道：“你不喜欢这样么？” 少女摇摇头，坚定地一握拳：“没关系，我肯定能通过考验的！” 这是……忽悠成了？ ———— 386欺负老实人么 离开摩天轮的时候，裴宁乐哼着歌，兴高采烈，连脚步都格外的轻盈。 毕竟，与王衡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相处，如今终于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他，承认了喜欢自己，而且是想要表白的那种喜欢！ 虽然暂时还没确定关系，但距离两人成为真正恋人的那一天，难道还远吗？ 而走在少女身边的王衡，则不禁有些感慨。 明明是不想再让裴宁乐失望，想要回应少女的爱意，结果……却又弄成了这样。 应付她的那一番说辞，倒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欺骗，但至少王衡自己很清楚，这是避重就轻的忽悠手段。如果是面对韩奕萱，那他肯定不敢如此操作，但在裴宁乐跟前就没问题了。 欺负老实人么？ 忽然，裴宁乐问道：“下周末，你还要去叶寻家里吗？” 王衡打起精神，回答道：“没错。” 果然，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下一句裴宁乐就提出了那个问题： “那你和小寻，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你也喜欢她吗？” 王衡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两个选项按钮。不同的选择，通向未来不同的可能性。 第一个选择是‘我跟她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这会让眼下的处境更加轻松，但却给未来埋了一颗雷。当裴宁乐未来发现自己骗了她的时候，会更加的愤怒。 第二个选择是‘我其实也挺喜欢叶寻的’，无疑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不过这是把未来的地雷现在就摆出来，炸是会炸，但更加可控一些。 选择哪一个，取决于未来裴宁乐踩到雷的概率。如果概率足够低，肯定是第一个选择更好。但如果铁了心要把多周目逆天改命的真相告诉她的话，那么就应该现在主动引爆。 等等，真的只有这两个选择么…… 如此权衡一番之后，王衡叹道：“说实话，我不知道。” 裴宁乐有了种不太妙的预感：“不知道？” 王衡苦笑着说：“我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和女孩子谈恋爱这种事，我一直以来都有些恐惧。” 裴宁乐：“我听小萱说过，你家是单亲家庭。是因为这个吗？” 王衡摇了摇头：“不，其实原因更恐怖。自从认识了你们以后，我就开始做一个梦。梦境的内容是被你们砍死。” “啊？”少女的大眼睛眨了眨，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王衡又重复道：“你、韩奕萱、路琪……这样的梦我做了不止一个，梦里我是解锁了各种死法。其实韩奕萱很早就对我表白过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也不认识路琪和叶寻，但我还是不敢答应。” 裴宁乐不禁蹙眉，小鼻子也微微皱了起来。王衡所说的话语，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前做过的梦，就是在明确自己心意的那个晚上，曾有过的出奇真实且漫长的梦境。 原来，王衡也有过类似的梦吗？而且还是这么恐怖的？ 少女陷入了沉思。 王衡松了口气。这下，可算是成功转移了裴宁乐的注意力，而且做了铺垫。这样等到以后时机合适的时候，也可以进一步解释梦境，告知真相。 忽然，裴宁乐一抬头，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售票大厅附近，旁边就是出入游乐场的大门。 “我们现在去哪啊？”少女茫然问道。 “看你啊，你现在是想继续玩，还是回家呢？” 说完，王衡下意识地摸了下她的头。摸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养成习惯了？ 而裴宁乐显然也习惯了摸头杀的滋味，在思索接下来这半天如何度过的同时，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手，宛如乖巧的小宠物。 少女还是忍不住想着刚才王衡所说的内容。原来，韩奕萱早就表白过，而他因为被梦境吓到了，不敢答应？ 应该说幸好有这种梦吗，否则小萱和他要是早早确定关系，恐怕就轮不到自己了…… 沉默了好一会，裴宁乐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王衡：“要不然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然后我再给你做一顿晚餐？” 尽管满脑子都是纠结的思绪，但这个提议，让裴宁乐实在没法拒绝。 少女连忙点头：“好啊！”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王衡一直陪着裴宁乐，从买菜到做饭，中间还穿插着两人的日常闲聊…… 直到晚饭之后，王衡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少女，回到了寝室里。 跟忙着开黑和看番的室友们打了个招呼，他就拿起仓鼠，走到阳台，关上门。 然后低声问道：“现在有没有风险？” 仓鼠：“什么风险？” 王衡：“今天下午在裴宁乐那里操作了一番，说实话，心里有点没底。你能不能预测些什么？” 仓鼠仰头望天，安静了约莫半分钟。 王衡手捧着它，等待辅助的观测结果。 仓鼠晃了晃脑袋，看向他，感叹道：“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欺负老实人啊，或者说，见人下菜碟？” 王衡：“别吐槽我了，问你呢，裴宁乐那边以后会发生什么结果？” 仓鼠：“首先明确一点，无论如何，你不可能永远瞒着裴宁乐的。她迟早会知道，你要的并不只是她……” “是啊，我全都要嘛，”王衡打断道，“所以说她未来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仓鼠摇了摇头：“裴宁乐的麻烦在于，她不像韩奕萱和路琪，没有明确的战略，容易受人影响。所以她未来的反应，可能有的方向太多了，而且完全南辕北辙。” 王衡：“那么，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怎么避免？” 仓鼠：“没有最坏的结果。” 这句话，倒是让王衡愣住了。 可是紧接着，仓鼠就解释道：“裴宁乐是个不稳定因子，容易受影响。但有一点不会变，就是从今以后，只要你不主动断绝和她的关系，那么她就很难黑化。” “可以乱但不能弃？”王衡有些困惑，“上周目到最后，好像不是这样的……” 仓鼠：“对，因为这周目你已经把雷提前引爆，让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上周目她可是完全不知道你有别的女孩子，被骗到了最后，所以才崩溃黑化的。” 王衡连忙问道：“……” 仓鼠：“而现在，她已经知道你喜欢的不只她一个，已经知道你是个渣男了。” 王衡：“……” 仓鼠：“千万别说你不渣啊，咱们都懂的。” 王衡叹了口气：“能不聊这个了吗？” 仓鼠：“那咱们聊聊你的146次死法？” 王衡：“……还是继续批判我渣男吧。” ———— 文学馆 387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对于裴宁乐而言，歌曲全都录制完成，并不意味着专辑的准备工作就此结束了。因为录制了音频之后，还需要后期的混音和mastering处理。裴宁乐没有签约公司，没有音乐总监之类的人物帮她把关，所以就必须自己多多操心。 在这些方面，经纪人虽然也能帮她不小的忙，但也仅限于找来更有资历的专业人士。而真正到具体的把关环节，终究还是只有她自己来做决定。 不知不觉间，一周的时间过去了。直到新的周日，少女才猛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王衡去给叶寻上课的日子？ 中午，匆匆扒拉了便当盒里的饭菜，裴宁乐跟徐夏霞说了一声，便找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 拿出手机，犹豫半晌，拨了韩奕萱的电话。 等了好一会，电话接通之后裴宁乐就说：“喂，小萱，我打听到了一件事情。” 韩奕萱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什么事啊？” 裴宁乐：“王衡今天和小寻有约。是小寻叫他的去的，说是要辅导学习。” 韩奕萱的语气顿时严肃认真起来：“在哪里？小寻的家里吗？” 裴宁乐：“应该是。” 韩奕萱沉默了几秒，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裴宁乐：“我问了王衡……” 韩奕萱：“然后他就告诉你啦？” 裴宁乐不想把两人一起去游乐场玩的事情透露出来，于是就搪塞道：“就是多问了几句嘛。” 韩奕萱忽然叹了口气：“小乐啊，你出师了。” 裴宁乐：“？” 韩奕萱有些萧索地说道：“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导你的了。” 裴宁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哪有这么夸张……” 不过这时，韩奕萱话锋一转：“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咱们应该怎么办？” 裴宁乐：“你不是很喜欢擅长跟踪吗？王衡要去小寻家耶，你难道不去看看？” 韩奕萱叹道：“我最近有点忙，今天还在图书馆里学习呢。” 裴宁乐：“王衡不比学习重要？” 韩奕萱：“当然重要啊，但就算跟过去了，我有什么理由闯到小寻的家里去？所以说啊，还是用别的办法吧。” 裴宁乐挠了挠头：“什么办法？” 韩奕萱：“跟王衡联系。打电话、发短信、微信视频都可以。咱们俩轮流找他，就算是查岗了。这样一来，小寻肯定心虚，不敢对他动手动脚的。” 裴宁乐恍然道：“哦，这样啊……” ———— 韩奕萱站在图书馆的消防通道里，背靠着走廊门，聊完了与裴宁乐的这一通电话。 四周无人，倒是通风管道的噪声略微有点吵。在图书馆里说话当然不合适，但到了这个地方就好，像是刚才和裴宁乐聊天的音量，根本传不出去，就被通风管道的噪声掩盖了。 少女胸有成竹地一笑：“出师？这种事情还要找我问对策，小乐你还早着呢！” 想到叶寻，虽然稍微有些担忧，但韩奕萱还是颇有信心。 相比于今年寒假以前的心态，如今少女所具有，便是在修罗场中已然占得先机的余裕，一种优势心态。 “我才是最早认识他的，也是唯一跟他确定关系的。以后，或许都用不着再跟踪……要是让他发现，被他讨厌了，那才糟糕呢！” ———— 走进叶寻家门的时候，王衡看着少女略显熟悉的装扮，稍微回想了一下。 修身的黑色短裙和白色衬衣，还有黑色的中筒袜，这一身，貌似在第一次给叶寻下面吃的时候，就看过她这样穿了。 但今天的区别在于，少女的脖颈上多了王衡送的那个环圈。而且除此以外，还有腿环，左腿和右腿的膝盖以上各箍了一圈。 “好看么？”叶寻摸了一下自己的腿环，“我自己在网上买的，当然跟你的没法比，挺便宜的……” 王衡无声地咽了口唾沫。 中筒袜之上的白皙肌肤，泛着清透的光泽，肌肉线条纤长而饱满，颇有矫健的美感。而那两圈皮带质地的腿环，让少女腿部的纤长线条在中段微微内陷，平添一抹束缚的美感。 当然了，还有他送的那条心形镂空，如今成了专属项圈，在青春秀美的少女脸庞之下，同样很有感觉。 至少王衡知道，自己是很有感觉的。 他清了清嗓子：“非常……嗯，非常好看。” 叶寻微笑道：“学长先坐吧，我拿饮料过来。” 说完，她转身去厨房，拿来两杯奶茶。装奶茶的杯子，是她家里的玻璃杯。 王衡接过奶茶，尝了一口。 叶寻坐在他身旁，问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怎么样？” 王衡的回答毫无疑问：“很好喝……” 其实还好，比速溶粉末冲兑的低价奶茶当然要好，但口感比不过那些成体系经营的连锁店。王衡自己就当过奶茶店员，对此当然是一清二楚。 清楚归清楚，实话就没必要说出口了。 而叶寻显然没想太多，只是说道：“学长喜欢就好啦！要现在开始辅导吗？” 王衡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嗯，卷子给我看看吧。” 叶寻早已准备好了，一模数学试卷就搁在旁边。王衡话音刚落，少女拿起卷子，递到他手里。 王衡看了一眼成绩，怔了两秒。 然后他指着成绩分数问道：“你都一百三十多分了，还用得着我辅导？” 叶寻：“还没到满分嘛……” 王衡：“开什么玩笑，全国有几个人能满分？我当年数学高考，还不到一百三呢！” 叶寻很给面子，立刻就说：“但学长是理科，我是文科。文科数学的难度，肯定要低一些嘛。” “倒也是……” 王衡点了点头，把卷子看了一遍。 仔细看来，考察的范围比理科数学要少，题目也确实稍稍简单，然而问题是…… “你错的题这么少，讲道理，我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王衡此言，发自肺腑。 而叶寻眨了眨眼睛，思索几秒，问道：“那学长帮我补习英语？” 王衡：“我给你补习英语？你认真的？” ———— 388你们果然要查岗 王衡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本周目的最长通话记录，是跟叶寻用英语聊天的那次——为了四级考试做准备，叶寻给他上了一堂听力课。 “你的英语水平都可以给我上课了，”王衡如此说道，“就算要为了高考准备，无非也就是刷刷题，适应一下高考的题型和思路。其他的，没什么好补的了吧？” 叶寻的微笑不由得一僵。 补习英语这个理由，差不多什么增加相处时间的借口呢？ 去掉数学好英语，就只有语文和文综。不管怎么想，也用不着王衡这么一个理科生来帮忙补习吧？ 这是，王衡又问：“你英语多少分啊？” 叶寻有些心虚地小声道：“一百四……” “果然，就知道完全不需要补习，”王衡感叹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成绩比我可是强了不少，恐怕可以考虑清北了吧？” 叶寻：“诶？” 王衡：“蓉都这边还有值得你努力的目标吗？” 叶寻连忙强调道：“不不不，这只是一模，难度比高考简单的！而且语文和文综也不简单啊，我不太擅长背东西的！” 王衡微笑着，欣赏起面前少女局促的反应。不难猜到，她如此急着强调自己要留在蓉都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显示是裴宁乐。 出于下意识的反应，王衡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叶寻指着自己说：“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王衡摇摇头：“不用了，是小乐打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和裴宁乐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需要避开叶寻——而这，让叶寻微微有些开心，忍不住浅笑起来。 而王衡接通电话，就听到裴宁乐略微有些忐忑的声音：“喂，你在忙吗？” 从那声线中的一丝颤抖，联想起上周和裴宁乐相处时接到叶寻电话的那一幕，王衡眨眼间就有所猜测——裴宁乐八成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的。 仔细回想一下，此时的来电，和一个星期之前的那通电话，时间上几乎一模一样，这是巧合吗？ 当然更关键的问题是，赶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裴宁乐自己的想法，还是韩奕萱给她出的主意？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韩奕萱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裴宁乐的事情？ 王衡转念一想，感觉裴宁乐显然不可能笨到这种程度。那丫头迷糊归迷糊，还是能分清什么才是关键的。 不过，在裴宁乐的电话之后，韩奕萱会不会也要再查岗…… “喂，你怎么不说话呀？”裴宁乐的语气有些纳闷，“不开心吗？” 王衡笑了笑：“没有，只是正好想到了些别的事情，发呆走神了一下而已。话说，你找我什么事啊？” 裴宁乐：“你上次不是说，要帮我推广专辑吗？我把这个事告诉徐姐了，她要我问你一下，需不需要她配合……” 少女的音调很平，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宛如不熟练的播音员在念着提前写好的稿子。 这是棒读？ 王衡暗暗猜测，裴宁乐可能是做好了包括台词在内的准备，然后才给自己打来这一通电话。也就是说，韩奕萱给她当参谋的可能性相当大。 和这俩女孩的关系到进展到那种程度了，居然还能互相通气、参谋，这姐妹情深未免有点夸张。 一时间，王衡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从降低矛盾烈度、降低柴刀可能性的角度上考虑，应该说，她俩有这样的关系其实是好事？ 收敛了思绪，王衡淡然答道：“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商量。推广方式上我有些想法，不过还是需要徐姐这种专业人士的参考。” 裴宁乐：“好吧……那，你现在干什么呢？” 王衡大大方方地回答道：“我在小寻的家里，准备给她辅导学习呢。” 裴宁乐：“顺利吗？” 王衡：“实话实说，不太顺利。” “诶？”裴宁乐有些惊讶，“出什么问题了吗？” 王衡叹了口气：“小寻的成绩，比我想象中好得多啊。她英语一百四，数学一百三，语文和文综的成绩也不低。错的题目都没几道，我就算要给她补习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话说，你知道她的这个分数意味着什么吗？” 裴宁乐：“意味着什么？” 王衡：“她光是语数英三科，就比许多人的总分都高了。再加上文综……” “再见！” 裴宁乐显然是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叙述，直接挂了电话。 毕竟，她当年高考的成绩，是够不上本科线的那种…… 眼看着通话结束，叶寻不由问道：“小乐姐姐怎么了？” 王衡摇了摇头：“没事，她就是找我问问新专辑的事情。我待会和徐夏霞约一下吧，明天或者后台，找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正经聊聊。” 叶寻若有所思地说：“小乐姐姐的动作好快啊，还不到一年，第二张专辑都要有了……她现在好厉害啊。” 王衡：“厉害？” 叶寻：“她的名气和收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王衡微笑道：“别人怎么厉害都是别人的事情，小寻，你专心做好自己的事，这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复习的势头很棒，加油努力，继续保持，高考肯定不成问题的。” 简简单单的一声‘小寻’，简简单单的鼓励，却像是一股暖流，让少女从心田到指尖都温暖而充盈。 她笑着，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学长，高考我已经有目标了，肯定会非常非常努力的！” 这时，王衡忽然问道：“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迎着他的目光，叶寻却忍不住双手揪在一起，紧张了起来。 高考的目标，想要去的学校……那还用考虑吗？ 可问题是，要不要现在就说给他听呢？ 就在叶寻思忖着的时候，王衡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而这次，不再是来电铃声，变成了微信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屏幕上显示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卖萌的小猫咪。那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直视着屏幕前，写满了乖巧。 王衡看着手机，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 文学馆 389追随你的脚步 王衡与韩奕萱的视频通话，开始了。 镜头里的韩奕萱一如既往，长发披肩，漂亮的脸蛋上看不出有没有化妆。而少女的目光，矜持且淡然。 “王总，我研读了fof的近期报告，有一些个人的想法和判断。我现在的思维可能还不够成熟，但您要不要听一听呢？” 王衡：“……” 汇报工作，用得着打视频电话？ 如果没有思想准备也就罢了，王衡或许不会想太多。但此时既然已经意识到了她俩都是查岗的，那么韩奕萱特意开视频聊天的用意何在，也就昭然若揭了。 但他当然不会说出这一点，毕竟本周目进行到现在，他最拿手的就一招，装糊涂。 在装糊涂这一道上的功力，王衡稳如师爷。 “那你说说看吧，有什么想法？” 韩奕萱稍稍酝酿了一下，认真道：“fof在帝都已经有了相当高的认知度，不仅仅是校园，共享单车几乎铺遍了五环以内的整个市区，很多市民习惯了在日常生活中骑车。而且他们还给fof的车子起了外号，叫做小黄车。” 王衡颔首道：“发展得还行，该去别的城市扩张了。” 韩奕萱：“他们好像已经开始扩张了。在魔都、深城、花都这几个地方，第一批共享单车已经开始投放……所以我就想问问，咱们投的另一家，陌拜，该怎么办？” 王衡淡然自若：“没关系，fof的第一批车子，其实有不少弱点。单车本身的结构不够完美，骑起来不够舒服，而且运营方面也有很多漏洞。陌拜没必要抢先，等市场发酵出对fof的大量差评以后，才是真正的机会。” 韩奕萱微微蹙眉，有些困惑：“fof一定会有很多差评吗？您怎么知道？” 王衡分析道：“因为魏凯在创业计划书里描画得太完美了，而这个世界上，在商业执行落地的阶段，根本不可能做到那么完美。会有人偷车，有人给车上私锁，还有人大手大脚弄坏车子……过段时间魏凯就会发现，投放在大街上的共享单车，损耗率比他以为的要高得多。” 韩奕萱怔了两秒，下意识地问道：“那岂不是没法盈利了？” 王衡耸了耸肩：“没关系，只要继续拉投资，烧钱就好。用燃烧的资本给fof换来生存空间。有些创业项目不需要实现盈利，它就是个击鼓传花的游戏。炸弹迟早要炸，但只要别炸在我们手里就好了。” 韩奕萱喃喃道：“这也太……” 王衡：“太社会了？很正常，创业本来就是很社会的事情，投资人一定要比他们更社会才行。” 听他这么说，韩奕萱点了点头，有所明悟。忽然，少女仿佛是刚刚才意识到了什么，问道：“王总在哪里啊？这面墙，我看着有点眼熟。” 王衡：“小寻的家里。来，打个招呼吧。” 叶寻连忙坐到王衡身边，凑到镜头跟前，友好地挥挥手。 “小萱姐姐好！” 韩奕萱同样友善地回应：“你好啊小寻，最近怎么样呀？” 叶寻：“还不错，就是忙着学习。所以今天也是拜托王衡学长过来，帮我辅导一下。” 视频里的对视，与现实面对面显然不同。两人都看着屏幕，看着对方的眼神和表情，而手机的摄像头在屏幕上方，所以在视频中的对方眼里，那目光就像是略微往下……但韩奕萱和叶寻都很清楚，两人盯着的就是彼此。 这时，王衡忽然问道：“韩助理还有什么判断呢？除了在其他的一线城市投放单车，你觉得fof还有什么情况？” 韩奕萱回过神来，说道：“虽然原因有点不一样，但我的想法也跟您差不多。因为要扩张，所以我觉得fof可能又在准备新一轮的融资了。而且最近他们在媒体上的热度也不低，说不定能融到不少钱。” 王衡点了点头：“肯定能融到很多。” “那，我们要抛售吗？”韩奕萱试探着问道，“您也说了，这是个击鼓传花的游戏，炸弹迟早要炸……” 这下，王衡却微微摇头：“不急，炸弹还要酝酿好长时间呢，现在退场太亏了。我会再拿出些钱，下一轮继续追投。” 韩奕萱不由一愣：“还要追？” “那是当然，要不然我们的股权会被稀释的。正好我手里也有钱，为什么不跟呢？” 现在又要组建实验室，又要投资fof，王衡账户里的那点钱肯定是不够的。但如今他买的南车股票已经涨到了相当高的价位，已经到了抛售的时机。那价值几个亿的股票卖掉之后，投资就毫无问题了。 韩奕萱思索几秒，笑道：“既然王总已经决定了，那就好。” 王衡：“还有什么事吗？” 韩奕萱摇摇头：“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视频通话结束了，王衡收起手机。 就在这时，叶寻突然说道：“我想考电信科技大。” 王衡扭头盯着她，微微有些诧异——倒不是诧异于这个答案，而是这丫头居然如此干脆地把目标说出来了。 叶寻的眼神里有些羞涩，却还是勇敢地直视着他，说：“我刚才想好了，要去电信科技大。能培养出学长你这么优秀的人，这个学校一定很厉害。” 然而下一刻，王衡却摇头道：“你想多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跟学校的课程没有什么关系。” 叶寻不由一怔：“啊？” 王衡又补充道：“而且我从来都不喜欢优秀这个词。裴宁乐的高考成绩不好，她优不优秀？现在肯定没人会说她不优秀，但如果是她上节目成名之前呢？有几个人会说她优秀？” 叶寻：“……” 王衡：“所以优秀与否只是一种不客观的评价标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把事做好就足够了，用不着管什么优秀不优秀。” 叶寻深吸一口气，缓缓颔首道：“我明白了。不过，其实我也有想做的事情……” 王衡顺势问道：“哦，是什么呢？” 叶寻鼓足了勇气说：“我想追随你的脚步。” 王衡：“……” 这下轮到王衡愣神了。毕竟他是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头铁。虽然‘追随你的脚步’这话严格来说还算不上表白，但区别貌似也不大了。 ———— 390关于夏天的约定 “我想追随你的脚步。” 叶寻说完这话，虽然已经是小脸羞红，却还紧紧盯着王衡，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 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犹豫，可是眨眼间，却透出一抹坚决。就好像终于做出了某个决定…… 王衡说道：“那好，我就在学校里等着你。” 叶寻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清恬的杏眼笑得有些弯了，流露出浓浓的惊喜，亮得如同夜空星辰。 少女又问：“那到时候，学长可以为我当导游，介绍一下校园吗？” 王衡：“还可以帮你提行李，找宿舍。这些事都是小意思。” 叶寻咬着下唇，暗暗揣测起心上人的心意。他的意思是，两人的关系有更多发展的空间吗？他对别的女孩子无感吗？ 还是说，他对那几个小姐姐也有感觉，但对于自己…… 少女的脸色依旧泛着娇羞的红霞，只是目光之中，多了一抹凝重。 沉默半晌，叶寻再次开口：“那这段时间我就不打扰学长了。等到高考结束以后，我可以找你先熟悉熟悉校园吗？” 王衡：“高考结束以后，我大概不会住在学校里。” 叶寻：“啊？” 王衡解释道：“暑假，大部分宿舍都要封的，学校里会变得有点不方便。我最近就会买一套房子，尽快装修好，暑假的时候正好就可以住进去了。” 叶寻酝酿了两秒，问道：“那我可以去做客吗？” 王衡欣然点头：“当然没问题。你要是愿意，长时间住在那里都行。” 这话，就太惊喜了。只是惊喜之余，少女并没有丧失理智，多问了一句：“除了我以外，还会有别的客人吧？” 王衡：“嗯，路琪、韩奕萱和裴宁乐，都有可能来做客吧。” 果然，不可能扎堆的全是好消息。 叶寻暗暗叹息，但很快又振作起精神。想想看，路琪要上班，裴宁乐有自己的音乐事业，韩奕萱可能也要忙工作上的事情，而且说不定暑假还要回家看看父母。换言之，这个夏天，有着最得天独厚优势的，可不就是自己？ 当然此时的少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四个女生里，她其实已经是进度最慢的那个了…… ———— 回到寝室之后，趁着室友们都不在，王衡给韩奕萱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交谈的内容，就是指示她关注蓉都的房市，挑些可以入手的现房。 “最好是交通便利，但环境比较清静，绿化也不错的那种地方。哦还有，可以优先考虑跃层。” 对于自己的需求，王衡如此总结道。 电话那头的韩奕萱不禁问道：“什么是跃层啊？” 王衡：“就是一套房占两层，一层的客厅里多个通往二层的楼梯。” 韩奕萱想象了一下：“那不就是把两层楼的小别墅叠在一起吗？” 王衡：“没错，就是这样。” 他还记得上周目里，自己第一次走进路琪家，看到那价值几千万的跃层房内部的感受——如果自己有钱了，也要整一个！ 韩奕萱问道：“这样的房子，价格不便宜吧？” 王衡：“对，预算一千万以内。” 蓉都的房价比帝都低得多，同样的结构和面积，自然也要便宜许多。但对于普通家庭长大的女孩子而言，这种所谓的‘便宜’还是有点超出想象了。 韩奕萱：“……” 王衡继续说道：“你可以先挑几个合适的，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看。对了，还有个具体的要求，就是这房里至少要有三间卧室。” 韩奕萱：“三间？等一下，是因为除了你自己住，还要考虑到别的女孩来住吗？” 王衡：“没错啊，考虑到你们四个一起住的可能性，再加上我，至少要三间。你和小乐可以一起，小寻和路姐一起，我自己一间。” 韩奕萱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那么半夜里我可以偷偷去找你吗？” “夜袭？”王衡笑了，“当然可以，我很期待。” 韩奕萱顿时兴奋起来：“我这就去找房子！” “嗯，那就拜托你咯，我要处理一下股票……” 挂断了与韩奕萱的电话，王衡放下手机，继续操作电脑。 他之前在几家不同的券商开了户，都买的是南车的股票。而此时，显然已经可以套现了。 去年年底，在六元出头的价位入手。而如今，已然涨到了三十多元的价格，翻了将近六倍。入场时的六千多万，如今超过三个亿。 昨天，他已经卖掉了一批股票。今天又涨了，有点亏，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继续卖。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只股票的最高点就在附近，从未突破四十元，在不远后的股灾中一泻千里……而且咨询了仓鼠的意见，也得到了相似的回答。 既然如此，盈利空间已经相当有限，那就不如尽快落袋为安。 要知道，接下来他还有好几个地方等着用钱呢。 ———— 王衡离开几个小时之后，叶寻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合上了习题册。 这段时间里，借用刷题的方式，少女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了许多。到了此时，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认真思考一下未来了。 关于未来如何与王衡以及其他女生相处的问题。 叶寻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日记本，摊开在桌上，翻到空白页，先写下一句： 【他肯定对我也有好感，我看得出来。】 少女轻轻闭上眼，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那一幕。当自己说出‘我想追随你的脚步。’之后，王衡的眼神里闪过了纠结、挣扎，继而变得坚定。 于是她继续写：【他知道，我们未来肯定要发生更多的故事。他犹豫过，但没有拒绝。不，不仅仅是不拒绝，而是主动同意了。】 【他知道，我成为他的学妹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但前方并不是坦途，还有三只拦路虎……】 写到这里，叶寻忽然合上日记本，拿起另一个笔记本，熟练地翻到其中某一页。 那一页上，红色的记号笔写着一句重点——【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仿佛是背答案一般，少女熟练地背诵道：“唯物辩证法认为，新事物必定战胜旧事物，事物发展总趋势是前进的。但新事物的成长不是直线上升、一帆风顺的。相反，它的成长壮大一般都要经历艰难曲折的过程……” “总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是一切新事物发展的途径……” 合上教科书，少女微笑着，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包括爱情。” ———— 391见缝插针的王总 这一天下午，在软件产业园的大楼里，裴宁乐和徐夏霞一起，见到了等候在此的王衡。 他的实验室正在布置当中，不过会议室已经搞定，此时正好可以用用。 在宽敞而颇显简洁的会议室里，裴宁乐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又摸了一下桌子，感叹道：“这就是你的新办公室吗？感觉好棒啊！” 王衡坐在她对面，微笑着纠正道：“这里是实验室，不是办公室。” 而见多识广的徐夏霞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她带着u盘，一进来就插在电脑的usb接口上，打开了投影仪。一些图表和数据她早已整理完毕，此时正好用会议室的投影仪展示出来。 很快，一张流程图出现在白幕上。 徐夏霞站起身，开口道：“这就是我的规划。代发行公司已经联系好了，几家比较重要的媒体和综艺节目的环节也沟通过了，等到裴小姐把专辑彻底完成之后，就可以开始推广。王总，对这个计划有什么建议吗？” 王衡：“你们有没有考虑过b站和微信这样的渠道？” 徐夏霞微微皱眉：“b站的体量太小了吧？微信……那是个封闭系统，我们很难跟人家合作啊。” 王衡摇了摇头：“不是找微信官方，找他们也没用。是找几个音乐领域比较能吸粉的公众号，比如雁声那样的，帮忙推广。” 徐夏霞：“这个倒是可以考虑，性价比应该不错。” 王衡：“而且关于b站，你可能有点误解。b站用户相当年轻，很有理想主义色彩，经常对喜欢的东西自发宣传。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很好骗。” 裴宁乐：“太直白了吧……” 王衡望向少女，说道：“不过我们也没打算骗人，只是强调一下你的音乐都是原创的，而且你也是个忠实的b站用户，这就够了。” 徐夏霞喃喃道：“年轻人的认同感吗？” 王衡耸了耸肩：“没错，越是这种强调氛围的社区，越是喜欢给‘自己人’打上标签。小乐只需要强调她也是‘自己人’，就能收获一大批免费粉丝和水军，这多好？而且小乐的外形条件，本来也很契合b站用户的喜好。” 徐夏霞：“很契合？” “没错，”王衡打了个响指，“因为她很萌。” 裴宁乐低垂下脸庞，默默地拿出手机。 ‘很萌’这个评价，让少女不禁有些脸红。她拿手机本来只是在羞涩中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恰在此时，她看到手机里一个安装已久但最近很少登录的app，就是b站。 少女点开这个app，随便逛了逛。忽然，一个番剧引起了她的兴趣。 紧接着，王衡听到了一阵电吉他独奏的音乐。 他下意识地问道：“小乐，你看什么呢？” 裴宁乐抬头望着他，答道：“b站的动画啊。你不是要我演老用户吗，那就至少多看看呗。” 王衡：“我是问，你看的是什么动画？” 裴宁乐低头看了一眼：“白色相簿。” 王衡头皮一麻：“再说一遍你看的啥！” 裴宁乐：“白色相簿……这好像是第二部啊，是不是应该从第一部看起？” 出于本能，王衡就想抢少女的手机，但很快，他意识到这种行为太不自然了。 于是他尽可能淡然道：“那个不好看，建议看点别的。”第一抓机 裴宁乐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便随手点开了另一个番剧。 王衡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问道：“你现在看的又是什么？” 裴宁乐：“化物语。” 王衡：“……这个其实也不太好，再换一个。” 裴宁乐：“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 王衡：“……” 裴宁乐观察着王衡，发现他的脸色似乎还是有些不太对，便主动又换了一个。 然后再把番剧名念出来：“路人女主的养成方法，这个也不对吗？” 王衡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挑中的都是这些？” 裴宁乐自然而然地回答：“因为我看的是恋爱类的动画啊。” 王衡：“换点别的吧，恋爱类的动画不咋好看，太脱离现实了。” 当然，不能说的关键之处在于，这堆番剧基本上都有后宫倾向——给本身就处于修罗场之中的女孩子看，实在不太妙。 于是裴宁乐退出了番剧区，随便划过几个视频，忽然又问：“哥哥，搞比利是什么意思啊？” 王衡：“……” 裴宁乐抬起头盯着他，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我看这个可以么？” 王衡：“我觉得，要不然还是别逛b站了吧，这里面的东西容易教坏小孩子。” 裴宁乐：“可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啊！” 王衡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随意吧，你想看什么看什么……” 而这时，徐夏霞问道：“王总，那么您的意见就是利用这些新兴平台，来进行推广，是这样吗？” 王衡：“对，但不只是如此。我之前特意提到b站和微信的原因是，我觉得小乐可以拍个视频。” 徐夏霞不由一怔：“音乐mv？” 王衡解释道：“跟普通的mv不太一样，可以不弄那些华丽的场景和舞蹈，就展现小乐平常的生活和创作，尤其是创作。她是怎么写歌、怎么录歌的，可以拍下来剪成视频，发在b站和微信上。” 徐夏霞想了想，分析道：“出其不意，用更真实的内容打动人吗？这样好像也不错，就是视频怎么做，需要好好考虑。” 裴宁乐放下手机：“所以我又有新的工作任务啦？” 王衡：“对啊，不过也用不着太辛苦。平时在生活里，在录音室里是什么样的，你在镜头前展现一遍就好。” 裴宁乐表示怀疑：“真实的样子，别人会喜欢吗？” 王衡：“当然会，因为你平时就非常可爱了。而且是没有修饰，毫不做作，特别真实的那种可爱。” 裴宁乐愣了两秒，脸色愈发红润，又低头看起手机，避开与王衡的视线接触。 而徐夏霞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怀疑——谈工作还能泡妞，王总也太会见缝插针了吧？ ———— 392少女的新世界之门 告别了王衡，往家里去的时候，裴宁乐依旧是坐着经纪人的车。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少女便要下车了。可就在这时，徐夏霞叫住了她。 “裴小姐，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回答……” 少女扭头盯着她：“什么问题？” 徐夏霞咬着牙，问道：“你现在和王总，究竟是什么关系？” 裴宁乐眨了眨眼：“朋友啊。” 听到这个回答，徐夏霞不由一愣：“只是朋友？” 裴宁乐想了想，补充道：“他还是我认的干哥哥嘛，所以也可以说他是我哥。但其实在我心里，他就像小萱一样，是很重要的朋友。” 徐夏霞不禁有些怀疑。 从前些天少女的表现中看，应该远远不止所谓的‘朋友’关系才对…… 徐夏霞干脆直接问道：“你不喜欢他吗？” 裴宁乐：“当然喜欢啊。” 徐夏霞：“不想当他的女朋友吗？” 这时，裴宁乐却摇了摇头：“当然不想，因为他有他的事业要忙，我也有我的事情啊。” 话音未落，就见徐夏霞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这位资历丰富的经纪人看着少女，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欣慰道：“你能明白这一点，可真是太好了……” 而与此同时，裴宁乐也颇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 刚才这番回答，当然是王衡教她的。而此时此刻，徐夏霞的反应，也基本命中了王衡的预料。 ‘只要听你明确说不想谈恋爱，她一定会很开心。只要你长时间不露出破绽，她对我们俩的关系就不会那么担忧了。’——回想起不久前王衡所说的话，裴宁乐不由得有些叹服。 王衡哥哥，好像比小萱还聪明啊？ ————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裴宁乐坐在床边，打开电脑。 专辑已经差不多搞定了，剩下的就是拍视频……那么现在，干点什么好呢？ 裴宁乐忽然发觉，自己陷入了罕见的无聊状态。 愣了好一会，她又点开了b站。 之前在那间会议室里，王衡建议她不要看那几个恋爱主题番剧，但扪心自问，裴宁乐对这些还是挺感兴趣的。毕竟，像是《就算是哥哥只要有爱就可以》这样的名字，确实很容易勾起观众的兴趣，不是么？ 但裴宁乐稍稍犹豫了一番，还是先点开了最初的那部番剧。 这个名为《白色相簿2》的动画，好像让王衡也有些在意。既然如此，裴宁乐自然对这个更为好奇。 “画风好像还不错啊……” ———— 韩奕萱走进春日花园时，感觉有些许的茫然。 这里是位于蓉都市西一环到西二环之间的一处高档小区。从各个方面来讲，这里都很符合王衡的要求。交通便利，但旁边有两座不同的公园，环境相当不错。 而且小区内部的绿化也相当茂盛，高大的银杏树，遮盖住了头顶的天空，让小区中的道路显得愈发清幽。大树之中，还有潺潺流动的小溪，溪水里隐约可见金鱼的踪影。 身旁的售楼小姐介绍道：“我们这里电梯入户，出了电梯就是家门，非常方便的。而且每个单元有六户，就有一部电梯，平时肯定是够用的。”比比电子书 何止够用，韩奕萱觉得简直有些奢侈。 “要进去看看我们的样板房吗？”售楼小姐如此问道。 韩奕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说话还能保持高冷，少女害怕自己开了口反而露怯。 毕竟，像这样的小区，她确实从没来过，更别提是以买家的身份。 样板房在售楼处，其中的布局与真实房型一模一样，只是。 跟随售楼小姐走进其中，韩奕萱就忍不住有点想吐槽。从外面看那么清幽的环境，可是里面的装修却有种土豪的风格。亮晶晶的大吊灯、没有柴火的假壁炉，还有墙上那金色的装饰线，都似乎都意味着他们瞄准的客户是煤老板群体…… 售楼小姐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一丝端倪，便解释道：“我们这边的买家，以四十岁以上的企业高管为主，所以样板房现在是这个样子。他们的口味，跟我们年轻人还是有些差距。” 韩奕萱：“原来如此。” 售楼小姐又试探着问道：“像您这么年轻的客人，在我们这里真的挺少见。您是给自己看房吗？” 韩奕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我是替我的老板来看的。他要买房。” 售楼小姐：“老板？那他喜欢的风格，可能……” 韩奕萱补充道：“我的老板跟我差不多大。所以，虽然他也是开公司的，但肯定不会喜欢这种风格。” “跟您同龄的老板？” 售楼小姐顿时眼前一亮。 注意到对方目光中的变化，韩奕萱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关于他的事情，光是随口一说就能引起别的女孩子的兴趣，那么今后还会有多少莺莺燕燕往他身边凑？自己的情敌，难道仅仅是裴宁乐、叶寻、路琪她们三个吗？ 韩奕萱不禁怀念起两年前的时光。 那时，自己和王衡还是高三学生，在同一个班里，每次目光对视都有着别样的意味，只是因为高考逼近的压力，不敢放肆。 那时，王衡并没有引起多少女生的注意，除了她自己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女生对他特别感兴趣……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韩奕萱无声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我拍些照片和视频，回去问问他的意见吧。买或者不买，不是我说了算的。” 售楼小姐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而就在这时，王衡的电话打了过来。 韩奕萱立刻接通来电，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小萱，我看到你刚才发的地址了，在看房吗？” “嗯，我感觉这里好像还不错，正要拍照片发给你看呢。” “那我在实验室等你过来。” “好的……” 简单两句聊完，电话挂断。韩奕萱一回头，却见售楼小姐盯着自己的目光里满是艳羡。 “你家老板的声音真好听，而且对你说话好温柔啊！” 韩奕萱：“呃……” 看着对方脸上毫不作伪的羡慕，韩奕萱的心态更加复杂了。 ———— 393我很期待 裴宁乐的新工作，是在家里开始的。 这一天早上，她还在床上睡懒觉就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了，接通之后，就听到徐夏霞匆忙地催促道：“裴小姐你起床了吗？我和摄影师已经在路上了！” 少女的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摄影师？” 徐夏霞：“昨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今天开始拍视频！” 裴宁乐回忆了两秒钟，恍然道：“哦对，昨晚说过的……可王衡讲过，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准备，我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啊。” 徐夏霞无奈道：“再怎么做自己，你总得起床刷牙洗脸吧？” 裴宁乐：“说的也是，那我现在起……” “等等！”徐夏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打断道，“你先别起床，自拍一张发给我看看。” 裴宁乐不由一愣：“为什么？” “别管那么多，你拍就好了。我现在挂，你微信发给我啊。拍的时候就一定，别开美颜，别开滤镜！” 说完，徐夏霞果然挂断了。 这个时候裴宁乐已经稍微有点清醒了，便按照经纪人的要求，给自己拍了一张诚实到底的照片，发了过去。 过了十秒，徐夏霞回复：【你不用起来收拾了，睡回笼觉吧。】 裴宁乐：【什么？】 徐夏霞：【形象还行，就照着最真实的拍吧。】 裴宁乐：【这样也可以？】 徐夏霞：【睡懒觉你还不乐意？】 瞧这话说的……裴宁乐也就干脆不客气，手机丢一边蒙头继续睡。大清早的能睡个回笼觉，这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睡梦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便又听到了经纪人的声音： “裴小姐，起床了！” 少女打了个呵欠：“怎么回事……又不让人睡觉？” 徐夏霞忍着笑道：“不是不让你睡觉，只不过，摄像师都已经开始拍了，你还不起来吗？” 裴宁乐：“……” 短短几秒内，少女的表情从瞌睡，到迷糊，再到茫然，最后惊愕地睁开眼，特别好玩——而且全都被镜头记录了下来。 “裴小姐的反应，真可爱啊。”摄影师忍不住笑道。 少女看了看扛着摄像头的这位，还好，是个跟徐夏霞差不多大的女人。否则要是个男人闯进自己卧室里乱拍，那可就太尴尬了。 徐夏霞也不禁笑道：“咱们不是要最真实的一面吗？喏，这就是了。” 裴宁乐连忙用被子捂住脑袋，嚷嚷道：“你们快出去！” 徐夏霞：“那给你点时间，你刷牙洗脸收拾一下？不需要睡懒觉了吧？” 裴宁乐：“不睡啦！” 徐夏霞招呼了一下，和摄影师离开了这间卧室，到客厅里坐下聊天。 紧接着裴宁乐就起了床，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可是刚刚穿上平时在家里最常穿的那套高中版运动服，她就犹豫了——真的要在镜头跟前如此随意吗？ 等等，之前王衡是怎么说的来着，只需要保持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犹豫了几秒钟，少女果断给始作俑者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而裴宁乐立刻就说：“你还记得那个视频吧？马上就要开始拍了！” 王衡：“什么视频……哦，你的生活与工作写真是么？” 裴宁乐急忙道：“对啊！这个该怎么办？” 王衡：“没什么啊，随便拍一拍就好了。” 裴宁乐：“那我穿什么衣服？” 王衡：“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啊。你就从平时穿的那些衣服里，挑比较好看的那种，就行了。” 裴宁乐犹豫道：“不是说尽量真实吗？可我在家里都穿得很难看……” 王衡：“说是尽量真实，也不可能完全一点修饰都没有。就比如说，你的一天是从起床开始，但摄影师不可能真的闯你房间里拍你怎么睡懒觉怎么起床啊。” 少女幽幽地说：“她们真的这么干了。” 王衡：“蛤？” 裴宁乐：“她们真的闯到我卧室里，拍我怎么睡懒觉的了。” 王衡：“……” 裴宁乐：“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衡的声音隐隐出现了笑意：“我很期待。” 裴宁乐愤然挂断了电话。 ———— 王衡坐在办公室里自己的座位上，收起手机。 站在旁边的韩奕萱轻声问道：“是小乐打的电话吗？” 转移稍稍转过些许角度，王衡面对着她，说：“没错，我们刚才聊到哪儿了？” 韩奕萱：“就是fof的新融资方案，沈助理已经到了帝都。” 王衡：“那就好，我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他盯着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也可以多关注一下那边的流程，毕竟以后，类似的投融资肯定不止一两次。” “老板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学习，尽快承担起更重要的工作任务。只是，我还要兼顾学校里的功课，稍微有点累……” 听到这里，看着韩奕萱那一双明媚的桃花眼，王衡已然有所明悟。 他很是配合地问道：“那怎么办？” 少女的声音忽然微弱了许多：“可以……抱一下我吗？” “这个啊，”王衡调笑道，“可以倒是可以，但你的发言没什么诚意啊。” 韩奕萱：“诚意？” 王衡：“你想要什么，说话声音大一点。” 韩奕萱盯着这家伙可恶的嘴脸，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毕竟这几天没见，今天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少女就突然很想要做一件事情。 像寒假那样很亲密的事情……更何况办公室里只有他俩，没有旁人，这机会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韩奕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将心中的渴望付诸行动。 少女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并没有别的什么动作，只是简单的拥抱，格外的悠长而宁静。 过了好一会，王衡低声问道：“舒服吗？” “舒服，感觉没那么空虚了。”韩奕萱点了点头，脑袋蹭着他的胸口。 其实如果想要不那么空虚，想要更舒服，我还有更棒的选择——王衡忽然有些想说这话，但从心考虑一下，他觉得还是算了。 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抱着，此时已然足够。 ———— 文学馆 394好姐妹，多谢了 “怎么样，这里确实不错吧？” 站在春日花园的小区里面，韩奕萱看着面前的王衡，如此问道。 王衡颔首道：“还可以……” 而身旁还有一位衣着与妆容都相当精细讲究的售楼小姐。她的年纪大概二十多岁，比王衡和韩奕萱都大一些。但这位售楼小姐的态度却相当恭敬，尤其是面对着王衡的时候。只是在恭敬之余，也稍微有些怀疑。 这么年轻的男生，而且也没有穿得特别华贵，真的有那么多钱吗？ 但很快，这种怀疑就没法继续下去了，因为王衡直接说：“就定在这里吧，全款拿一套。” 韩奕萱立刻问道：“全款买吗？可是我了解到，如果贷款买的话可能更有利一些。虽然要支付一部分利息，但考虑到近几年的通货膨胀速率，贷款的利息对我们来说是很划算的。” 说完，少女还把手机递了过来。屏幕上，是针对这里的住宅贷款画好的分析图表，上面囊括了贷款利率和通货膨胀率等几项数据。 王衡仔细看了一会，点点头：“那好，贷款也行。” 韩奕萱稍稍有些惊讶：“王总你这就……” 王衡：“这就改主意了？很正常啊，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嘛。首付只要三百万，省下七百万的流动资金，挺好的。” 韩奕萱：“主要是王总有那么多光辉业绩，尤其是投资方面的……” 王衡：“没事，我不是那种死倔的人。这事我没怎么考虑，你想的比我周到，那就按照你计划的来。” 尽管这只是他自己的房子，压根不算是公司业务，但王衡此时表现出来的信任，还是让韩奕萱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更加有信心了。 ———— 晚上十点多，摄影师终于告辞。 在这一天的拍摄过程中，裴宁乐先是在家里写歌，然后又去录音室示范了一下录歌的过程，顺便完成了专辑里的一些收尾工作。晚上回到家里，再练了练吉他。 为了让那人家拍到足够多的素材，她是从早十点到晚十点，这一整天充实得难以置信。 于是，当经纪人和摄影师离开以后，少女就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直到门禁的铃声响起。 裴宁乐本来还以为是经纪人，但再转念一想，徐姐手里明明有房门钥匙，有必要按门禁吗？ 少女撑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门前，便从门禁的小屏幕里看到了一张更加熟悉的面孔。 那是韩奕萱。 自从裴宁乐搬进这套房以来，韩奕萱倒是做客过不止一次，对于地址当然是门清。但韩奕萱并不知道，这里的房东究竟是哪位…… 想到这里，裴宁乐还是暗暗有些窃喜。 她开了门禁，站在房门口稍等片刻，看到韩奕萱快步上楼，走了进来。 娇小的少女倚靠着墙，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嘛呀？” 韩奕萱神神秘秘地一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裴宁乐：“……什么事？” 韩奕萱换了拖鞋，拉着裴宁乐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韩奕萱小声说道：“王衡买房子了，在西一环那边，很贵的那种。” 裴宁乐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买就买呗，他现在那么有钱。” 韩奕萱继续道：“那房子好大的，有两层，面积加起来一共有四百平方米！” 这下，裴宁乐倒是稍微有点惊讶了：“这么大啊，肯定很贵吧？蓉都的房价现在好像是一平米一万多……” 韩奕萱摇了摇头：“那是别的地方。王衡买的那个地方更贵，一平米两万多！房子的总价，是一千万！” 裴宁乐愣了几秒，喃喃道：“好贵啊……” 韩奕萱：“其实这还不是重点。那套跃层虽然贵，但帝都魔都到处都是比这更贵的。重点是，他买的这套房子，有四间卧室！” 裴宁乐眼前一亮：“意思是我们也可以去做客吗？” 韩奕萱微笑道：“不止如此哦，我觉得，或许可以跟他申请一下，做他的房客。” 裴宁乐：“……” 其实我已经是他的房客了——这话，裴宁乐只是在心底默念了一下，当然不会蠢到真的说出来。不过现在她住的房子虽然是王衡的，但平时王衡并不会过来住。 如果买了新的房子，至少在假期里，王衡可能会住过去吧？那么自己也过去…… 同……居？ 但是等等，能够把握这个机会的，显然并不仅限于自己。 裴宁乐盯着面前的闺蜜兼情敌，问道：“我们俩都可以住进去吗？” 韩奕萱微微摇头：“不知道，但可以问问他试一下嘛。” 裴宁乐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如果不告诉她，韩奕萱自己一个人独占这个机会，岂不是更开心？ “小乐啊，事情没那么简单，”韩奕萱叹了口气，“以我对王衡的了解，他要么拒绝所有人，要么同意所有人。” 裴宁乐微微一怔：“你是说……” 韩奕萱：“这场战争不是只有你和我，还有小寻和路姐。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先把她们排除，你明白吗？” 裴宁乐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小萱，谢谢你。” 韩奕萱叹道：“不用谢我，我也是没办法啊。王衡这家伙迟迟没法下定决心，所以我们又没法死心，也不敢放心……” 裴宁乐附和着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嘴角，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就在几天前已经占据了四人中的优势，甚至让王衡说出了近似于表白的话语。等到第二张专辑的事情都弄完，或许就可以确定关系了吧？ 所以说，此时在韩奕萱面前装作毫无进展的样子，还真是……应该说是在欺骗吗？真的很抱歉呢。 至于韩奕萱更是暗暗冷笑。自己和王衡已经确定了关系，叫上裴宁乐，只是因为这丫头迷迷糊糊的，几乎没有什么威胁可言。而且裴宁乐平时动不动就要飞去别的城市跑通告，和王衡相处的时间自然相当有限。 况且王衡买了新房子的事情，裴宁乐肯定迟早要知道。既然如此，与其等到这丫头知道以后再找自己兴师问罪，何不现在卖个人情？ 韩奕萱与裴宁乐手牵着手，俨然一对亲密有爱的好闺蜜。 ———— 395谢谢老板 ， “这也太真实了……” 依旧是那间宽敞的会议室里，王衡看着幕布上的投影的视频，不禁发出了如此这般的感叹。 坐在他对面的徐夏霞憋着笑，而他身旁的裴宁乐捂着脸，已然没有颜面见人了。 视频里，裴宁乐躺在床上，把被窝的形状弄得歪七扭八，小嘴微微张着，睡得正香。 徐夏霞忍着笑说：“这是我们挑选出来的一些精彩片段。我的想法是，可以剪辑成几分钟的一个完整视频，正好可以当作专辑里第四首歌的mv，也可以当作专辑的宣传广告。” 王衡稍微回忆了一下。这张专辑的四首歌他都听过，其中前三首都是毫无疑问的情歌，唯独第四首，讲述的是心路历程，明面上跟爱情没什么关系。 当然王衡清楚，那歌的创作初衷有很大概率，也跟他自己有关…… “讲自己的孤独，讲做音乐的心路历程吗，”王衡笑着说道，“那确实和这个视频挺搭的。” 说话间，投影里的画面已经切换到裴宁乐写歌的片段。只见少女时而抱起吉他弹弹唱唱，时而又对着midi键盘，嘴里念念有词，很是专注。 视频再往后，就是裴宁乐去录音室里唱歌，还有跟别人讨论，商量歌曲的后期怎么制作…… 王衡忽然问道：“不过你专辑里的四首歌，应该都已经录完了吧？” 这时，裴宁乐的羞耻感已经随着睡懒觉画面的消失而减轻了不少，便抬起头答道：“对啊，所以我是把那四首歌重新唱了一遍，试了试不同的唱法。没有强求质量，所以只唱了一遍，就很轻松。唱歌的半个小时，是我那天最轻松的时候了。” 王衡颔首微笑：“辛苦啦。” 少女撅着小嘴：“我可是辛苦了一整天啊，结果剪出来的视频只有几分钟，太亏啦！” 王衡：“很正常，从大量的素材里选择最有意思最好看的，可以用的素材其实并不多。话说回来，这个视频拍的不错，摄影师挺专业啊。” 徐夏霞略微有些自矜地微笑道：“我找的，当然是专业人士。” 王衡：“确实，睡个懒觉都拍得那么可爱……” 裴宁乐又低垂着脸庞不说话了。 王衡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就准备一下，定个计划吧。哪一天正式发专辑，哪一天做上节目，还有什么时候找大v们推广，都应该有个日程表。” 徐夏霞关掉视频，点开一个电子表格。 “王总请看这个，我已经做好日程规划了。” 只见那个表格里囊括了发专辑和做宣传的全部流程，并且标注了每一项的具体开始时间，还有需要花费的预算等等。 王衡轻轻鼓掌：“可以可以，这样就明确多了。” 但徐夏霞却显得有些犹豫。 这位经纪人纠结了一会，终于说道：“其实在我原本的打算里，专辑的推广是花不了多少钱的。但现在……当然我知道对王总来说，这些开支根本算不上什么负担。但我觉得，您肯定不能是无条件赞助吧？” 王衡：“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先谈好怎么分账？” 徐夏霞微微摇了摇头：“我想说，王总您可以成立一家娱乐公司，或者买个现成的小公司也行。然后把裴小姐签在您的公司名下，这样如何？” 听到这话，裴宁乐猛然抬起头来，目光里透着惊喜与期待。 王衡思索了两秒钟，然后就说：“我觉得没问题，可以看看蓉都这边有没有合适的娱乐公司，那种规模不大但壳子没问题的。” 裴宁乐开心道：“那你以后也是我的老板了？” 王衡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跟我签约的话，那就是。” 裴宁乐：“嘻嘻，真好！” 一旁的徐夏霞看着少女脸上毫不作伪的欣喜，不禁有些困惑。裴小姐还喜不喜欢王总？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而这时，王衡又说：“但这里有个问题啊，就是既然小乐要跟我的公司签约，那么徐姐，你应该也要签吧？” 徐夏霞：“哦，这是当然。您以后也是我的老板。” 王衡：“那么买娱乐公司这事，我就交给你，怎么样？” 徐夏霞微微一怔。 王衡出钱买的公司，所有权当然还是在王衡手里，但这事交给徐夏霞，也就意味着处理具体事务的权力都交给了她。 买公司的初衷是为了运作裴宁乐的事情，但有了这间公司以后，能签的艺人可不止裴宁乐一个。换言之，如果这公司以后发展起来了，那么公司的负责人可就是一步跃迁到娱乐圈高层级别了！ 在圈内打拼多年也难以触及的天花板，结果如今有了一步到位的机会？ 徐夏霞摁住了自己的双腿，控制住身体，以免出现兴奋到发抖的情况。然后，她看着王衡，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恭敬：“感谢王总栽培！” 这话，让王衡忍不住挑了挑眉。 毕竟徐夏霞的年纪比他大得有点多。韩奕萱那样的少女也就罢了，这么一位大姐乃至阿姨，用‘栽培’这种词形容，感觉实在有点奇怪…… 不过他很快就继续聊起正事：“所以徐姐你可以挑一挑了，当然在蓉都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帝都、魔都那边的小公司也可以。不过有个前提啊，就是公司绝对不能有法务风险，也不能干过什么坏事，弄得很容易被别人甩锅。” 徐夏霞连忙点头：“您放心，这个我明白的。而且王总其实不用叫我徐姐，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王衡微微皱眉：“叫名字，感觉有点生分冷淡啊。” 徐夏霞：“您也可以叫我小霞。” 王衡打量了她一下。虽然风韵犹存，虽然妆容得体，但很显然……以徐夏霞的年纪，自己的父亲叫她小霞更合适一些。 “我还是叫你徐姐吧，”王衡叹了口气，“要不然有点别扭。” 徐夏霞笑着说：“也行，总之我和裴小姐都谢谢老板了。” 裴宁乐也很是配合，脆生生地说：“谢谢老板！” 王衡：“……”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起来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 396你管这个叫兼职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买个娱乐公司，签下裴宁乐，那么接下来就需要考虑一些比较具体的问题了。但对此，王衡并不想太操心。 “我对娱乐圈了解得不多，徐姐你看着办吧。” 徐夏霞犹豫了几秒，问道：“王总这么放心我啊？” 王衡摆了摆手：“我也不是完全放权给你，我这里有两个助理，都是非常聪明有能力的人，会替我多盯着点公司的事情……” 裴宁乐忍不住道：“是小萱吗？” 王衡：“嗯，具体的事情，我会让韩奕萱助理跟徐姐对接。” 之前成为裴宁乐经纪人的时候，徐夏霞就见过韩奕萱，而且不止一两次，自然不会陌生。 而此时，徐夏霞回忆一下那姑娘的模样和年纪，再看看王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位韩助理，怕不是潜在的老板夫人吧？ 要跟王总一起，韩助理貌似确实比长不大的裴小姐更合适，更般配…… ———— 寝室里，韩奕萱坐在书桌前，手里的笔转个不停。 室友们要么在刷剧，要么在逛微博，而她却忙着学习——毕竟很多时间要用来工作，那么课业成绩如果不想落下的话，就不得不在日常生活中多多努力。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韩奕萱拿起手机，就听到身后飘来室友的声音：“韩学霸的八卦来了？” “我哪有什么八卦……” 另一个室友问道：“你不是喜欢外校的一个男生吗，进度怎么样啊？现在是不是那个男生打来的？” 韩奕萱微微蹙眉：“不，现在找我的，是隔壁专业姓李的那个。” 室友凑过来，拍了拍她的肩：“那个李同学好像有点喜欢你啊，你怎么想的？” 韩奕萱撇了撇嘴，接通了电话。 下一秒，就听到电话里的男生在说：“小萱同学，我想问问……你明天有空吗？” 那男生的声音有些紧张，也颇有些期待。 然而韩奕萱的语气，却冷静得仿佛毫无感情。 “抱歉，我明天要做兼职。” 男生停顿了几秒，又问：“你做兼职的地方在哪儿啊，需不需要帮忙照顾一下生意？” 韩奕萱：“安至科技公司。我在那里做行政助理，你要来看？” “呃……” 男生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原本以为是奶茶店之类的兼职，可是行政助理之类的，就有点超出预料了。 韩奕萱继续道：“抱歉，那是个涉及一些投资项目的科技公司，有不少商业机密，可能不太欢迎游客来访。” 她已经把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了，但男生还是不肯放弃：“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上次学生会的事情，小萱同学帮了我，我就想请客吃个饭，表示一下感谢……” 韩奕萱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帮你递了一下文件而已，举手之劳，真的用不着请我吃饭。而且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已经不在学生会里了。另外，我平时也没有什么空闲时间，除了上课学习写作业，我就是在做兼职，因为那个兼职工作很复杂的。总而言之，真的不需要再找我了，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两句，少女的语气愈发坚决，甚至有点不客气的感觉。 “我明白了，唉……”男生长长地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韩奕萱放下手机，正要继续看书，可是身后的室友又跟她聊了起来。 “那个李同学，就是上次找我们发传单的吧？我感觉他长得不错啊……” 韩奕萱：“嗯，还行。” 室友：“我听说，也有女生在追他呢。他却一门心思追你，还压根追不上，也是蛮有意思的。” 韩奕萱忽然回过头盯着室友，问道：“我的手机号，是你告诉他的吧？” 室友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却难以将那个‘不’字说出口。 韩奕萱郑重道：“我对这些男生不感兴趣。不只是这个李同学，还有上次的那个篮球队队长，我都没兴趣。所以千万别帮我介绍了。” 室友忍不住道：“你这是何必……” 韩奕萱：“你应该也能看到，我每天恨不得能有28个小时，哪还有时间谈恋爱？” 室友表示怀疑：“真的只是时间问题吗？” “当然，我有职业规划的，没那么些时间浪费在恋爱上。而且就算有时间，我也确实对他们不感兴趣。” 说完，韩奕萱转回头去，拿起笔继续学习了。 室友小声嘟囔道：“兼职就兼职，说什么职业规划啊……” 可就在这时，韩奕萱的手机又响了。 韩奕萱拿起来一看，这次的来电显示是裴宁乐的经纪人，那个名叫徐夏霞的大姐姐……或者说阿姨？ 接通电话，就听到徐夏霞说：“韩小姐你好，有些事情，王总让我找您。请问，您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面聊聊？” 韩奕萱：“王总？” 徐夏霞：“对啊，就是您的老板。当然他以后也是我和裴小姐的老板了。” 韩奕萱：“……” 少女面无表情，心里却稍稍有些警惕起来了。前两天还想着裴宁乐和王衡不会有什么相处机会呢，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徐夏霞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裴小姐这次的专辑，王总说要帮忙推广，而且还准备了不少资金。我们觉得既然如此，干脆就让王总买一家娱乐公司，然后签上裴小姐，这样也好名正言顺嘛。” 韩奕萱琢磨了一下，问道：“所以王总让你找我，是为了谈收购娱乐公司的事情？” 徐夏霞：“没错，就是这样的。韩小姐最近有空吗，我想还是当面仔细谈谈。关于收购哪一家公司，我也是挑了几个备选项的。” 韩奕萱：“好吧，明天的晚餐可以吗？” 徐夏霞：“当然没问题，那就这样，韩小姐再见。” 通话结束了。 下一刻，蹲在身后的室友忍不住又说：“小萱小萱，我没听错吧！你不是兼职吗，还要谈公司收购？” 韩奕萱回过头，微笑道：“要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会这么拼？我说要职业规划，可不是开玩笑的。” 室友：“这样的工作哪里找啊？小萱你能不能帮忙说一下，让我也去做做兼职？” 身为公司里仅有的几人之一，韩奕萱知道自己虽然名义上只是助理，但真正能决定的事情肯定远不止普通助理的权力范围。可就在开口答应之前，少女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公司成立没多久，还在草创阶段，自己就把同学室友什么的往里面拉，这不好吧？ 于是韩奕萱摊手道：“抱歉，我也只是个助理，没办法的。人事那一块，我可没有话语权。” ———— 文学馆 397竹堂的新老板 韩奕萱的工作效率不低，而徐夏霞的效率更高。很快，她俩就挑出了三家最合适的公司，把表格送到了王衡面前。 这三家公司的规模都很小，员工数量没超过三十人的，而且清单里面提到的各种业绩，都是不用千度根本查不到的。三家公司签约的艺人加起来也就十几人，其中成绩最好的也就是三线明星，而且还是早就过气了的那种。 实际上这三家公司的所有实际资产，全部打包加起来恐怕也不到一千万。但转让公司的时候难免有些溢价，更何况是娱乐这种格外能添水分的行业。 “最贵的公司八百万，最便宜的只要五百万吗……”王衡坐在转椅上思索片刻，抬起头微笑道，“小萱，你帮我省下的那七百万，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韩奕萱下意识得挺起胸脯，脸上也挂起了自信的笑容。只是少女今天的衬衣略微有些紧，这个姿势引发的副作用，就让王衡不禁咽了下唾沫。 徐夏霞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当然不会说。她只是装作无意地看了看周围，问道：“王总不考虑换个更好的办公室吗？这里好像有点小……” 王衡摆了摆手：“没关系，安至科技目前完全没有扩张的需求。把有项目有实事的机构扩充好就行了，这里没必要非得搭个架子，平白烧钱又没什么用处。” 韩奕萱补充道：“安至的总部现在连人事部都没有，就是因为没有需求。” 王衡：“没错，扁平化管理嘛。下属的子公司随便招人，总部，宁缺毋滥。” 毕竟身为重生者，他以后也会有一些难以对别人解释的举动。与其到时候再想办法瞒过一大堆下属，还不如只在总部保留少部分心腹。尤其是韩奕萱这样的，反正以后，就连未卜先知这种事也可以透露给她。 徐夏霞恭敬地点点头：“我明白了，王总，好一个宁缺毋滥！” 王衡想了想，又说：“这三家公司，我比较中意第二家，就是报价六百万的这个。他们成立时间短，没什么业绩，员工普遍也年轻一些。这样的公司，风气应该比较好。” 徐夏霞：“可是这也意味着公司里上上下下都缺乏经验吧？” 王衡微微一笑：“白纸一张不是更好吗？找一群老油条，徐姐你在给自己的管理增加难度啊。” 徐夏霞陪着笑道：“您说的没错，确实，这样更方便管理……” 王衡又道：“而且关键还有一点，我以后可能也会找一些有潜力的艺人，跟咱们公司签约。对于这些艺人，我希望用更自由更有针对性的方式去培养，而不是用行业里简单粗暴的老规矩套在人家身上。” 徐夏霞点了点头，已然有所明悟。 她当然知道，最开始发掘裴宁乐的，就是面前的王总。那么像裴宁乐这样有独特风格的璞玉，王总是不是能发掘出更多呢？ 既然老板有这门心思，那么她自然应当配合。 于是徐夏霞笑道：“我明白了，王总。” 王衡：“买公司的钱很快到账，你们可以和这公司去谈下一步了。” “明白！” 徐夏霞和韩奕萱齐声答道。 ———— 任千雁坐在工位上，感觉颇有些心神不宁。看看周围的同事们，似乎也是一样的状态，大家都没什么工作的心思。 当然了，她所在的这家名为竹堂文娱的公司，已经被原老板卖掉了。老板都跑路了，员工们自然要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前途。 至于任千雁，她已经在考虑着该怎么提辞职的事情了。 新来的公司ceo，任千雁见过，那是一位姓徐的姐姐。看起来精明强势，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而今天，徐总召集大家开会，据说幕后老板也要出现，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跟大家宣布。会是什么事情……同事们各有猜测，留言不断。 “我们公司可能要签人了，”身旁一个爱八卦的男同事如此议论道，“小张他们被安排了新的职务，就在猜，可能新签的是个歌手。” “能让我们签下来的，应该没什么名气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出道……” 同事们还在议论着，而任千雁并没有参与进去的兴趣。 当初抱着对娱乐圈的幻想，进入这家公司，才发现娱乐圈的水比自己想象的更深。原来在那些一线二线的明星之下，还有那么多不出名的小艺人。娱乐圈是个残酷的名利场，而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压根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终于，那位徐总走过来，拍了拍手大声道：“大家会议室集合！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开始。” 任千雁站起身，看到周围的同事们也纷纷起来，朝着会议室走去。她跟在大家后面，扭头一看，却见那位徐总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大概，是要去迎接那位幕后老板吧？任千雁暗暗猜测着。 竹堂文娱现存的正式员工，总共也就24人。当然加上徐总就是25人了。不过这里的会议室并不大，这么些人在里面难免有些拥挤，除了几个主管级别的以外，其它人都是靠墙站着，没有座位。 毕竟这里摆不下那么多座位。 任千雁靠在墙角里站着，没去管周围同事们在说什么，只是默默戴上耳机，听起了收藏夹里的第一首歌，裴宁乐的《迷途》。 那空灵的嗓音，还有曲调里萦绕着的忧郁和彷徨，让任千雁有些入迷。尽管这首歌已经听过很多遍，但那种淡淡的感动依旧未曾褪色。 突然，身旁的同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任千雁不由一惊，这才发现原来徐总已经到了，其他同事们都在鼓掌欢迎……欢迎谁呢？徐总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吗？ 那年轻男生穿着一身休闲装，似乎很是随意，但那模样，任千雁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点帅。不过他身旁的那个娇小女孩子，颜值好像更出彩。 等等，那女孩不是裴宁乐吗！ 任千雁呆住了。 这时她才意识到，同事们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并不是因为新老板，而是献给那位人气不低的新晋创作歌手。 这时，徐夏霞大声道：“我旁边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新老板，王总。还有这位肯定不需要我再介绍了……裴宁乐，就是我们公司的新签约艺人！” 大家无话可说，而掌声更加热烈了。 ———— 文学馆 398新老板与新助理 对于竹堂的诸位员工而言，三线过气明星都是可望不可即的遥远存在，而裴宁乐这种冉冉升起的二线歌星，大家是耳熟能详，却丝毫不敢有所妄想。在他们看来，这种层次的明星，她一个人，就比整个公司的资源加起来都更重要了。 于是大家欢呼、鼓掌之后，就变得愈发安静，乖巧极了。即使是最爱八卦的员工，此时也明白干系重大，不敢跟别人聊半个字。 任千雁站在那里，暗暗庆幸自己还没有跟任何同事说辞职的事情。因为就在看到裴宁乐的刹那间，她就不想走了。 徐夏霞说了几句，便请老板发言。 王衡便说道：“大家也知道了，我们公司目前的重点就是裴宁乐小姐的专辑。她的专辑已经制作完成，接下来是发行和推广。这方面的工作，需要大家多多上心，拜托了。” 竹堂的员工们虽然年轻，但好歹也是混职场的。当他话音落下之时，会议室里便又响起了掌声。 王衡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裴宁乐跟着他一起走，可是刚刚走出会议室，就被王衡两句话又劝了回来。 少女叹了口气，站在徐夏霞身后，默默地低着头。 任千雁好奇地看着她，暗暗猜测——台上挥洒自如的天才少女，私底下难道是个很怕生的孩子吗？ “我先说一下啊，”徐夏霞清了清嗓子，“我们公司之前进行的项目，都可以先暂停了。当然公司原有的那几位艺人，他们正在进行的活动不需要中断。但是，除了直接相关的负责人，其他所有人的工作重心，都要放在裴宁乐小姐的新专辑上。”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明白。毕竟，跟裴宁乐的名气相比，公司原先那几个十八线小艺人实在是不够格。 徐夏霞继续道：“新专辑的发行渠道已经差不多定了，推广策略也有规划。不过，今天的会结束以后，你们多想一想，提交一些推广企划给我。综合以往的业绩评定和新企划的表现，我会选择专辑推广的核心人员。” 到了这时，旁边终于有人悄声嘀咕：“是个机会啊……” 任千雁也明白这一点。毫无疑问，如果能被选中成为核心人员参与进去，然后专辑的市场反馈足够好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是个升职加薪的好机会。就算以后跳槽去别的公司，参与这项企划也会成为简历上极大的亮点。 但此时，任千雁却并不怎么在意这一点。 就算是为了面前这个羞涩可爱的少女，她也想做到更多。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半年来从那些音乐中得到的慰藉。 徐夏霞当然没有注意到某个小职员的微妙心理变化，只是自顾自道：“从裴小姐的签约，大家就可以看到我们公司以后的前途肯定是非常光明的。另外我也可以说一下，王总给公司注资了不少，所以只要大家努力工作，我保证，涨薪的空间是存在的。” 这一次，会议室里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 两天后的上午，任千雁被徐夏霞叫到了办公室。 一进去，她就看到除了坐在桌子后面的徐总，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裴宁乐。 本就有些紧张的任千雁，此时更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了。 徐夏霞悠然说道：“任千雁，我看了你提交的企划方案。总体上你的思路就是要多参加节目，多打榜，在网上找水军，是么？” 任千雁连忙点了点头。她还想再补充些什么，毕竟自己的那份企划洋洋洒洒一万多字，写的内容可不是用这么一句话就能总结的。但张开嘴巴，她却发觉自己似乎很难说出口。 想说的东西太多，就堵住了。 徐夏霞又说：“说实话，你的东西让我看得有点头疼，因为太杂乱了。差不多二十人都交了企划书，就你写得最长。” 任千雁有些结巴地道：“徐总，我……因为我觉得要考虑裴小姐的风格，还有新专辑的调性……” 这时，徐夏霞话锋一转：“是啊，你分了不同的情况来写，这一点很好。所以我要说，你写得有些乱，但是很有诚意。从你的这份企划书里，我可以看到你对工作的热情。但你对于营销推广的理解确实还比较生涩，所以我打算给你安排另一个职位。” 任千雁：“什么职位啊？” 徐夏霞：“裴小姐现在正缺一个贴身助理，你……” 任千雁差点跳起来，激动得脸都红了：“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徐总，我是裴小姐的忠实粉丝！” 徐夏霞挑了挑眉，戏谑道：“粉丝当助理可是有隐患的。如果你真是死忠粉，那我倒是要多考虑考虑了。” 任千雁顿时愣住了。 这时，裴宁乐说道：“徐姐，粉丝当助理也挺好的嘛……” 任千雁扭头看了一眼，目光里满是感激与惊喜。 徐夏霞笑道：“行啦，都说了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变的，放心吧。” 任千雁连忙鞠躬：“谢谢裴小姐！谢谢徐总！” 裴宁乐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别那么拘束哦，我还是喜欢有个朋友一样的助理，感觉更自在。” 徐夏霞冷不丁问道：“我让你不自在了吗？” 少女吐了一下小舌头：“哪有，徐姐你又是朋友又是长辈，超棒的呢！” ———— 任千雁一向自认为不算是追星族、脑残粉。但是在最喜欢的歌手身边当助理，这种事情，还是让她觉得脑袋都有些昏了。 成为助理之后，公司里虽然还留着她的工位，但平时就不需要到办公室里打卡了。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在裴宁乐身边，满足她的需求，做好艺人与公司之间沟通的桥梁。 但开始工作的第一天，任千雁就觉得有些奇怪——裴宁乐直接打了个电话，然后就戴上墨镜和口罩，来到了一所重点大学的校门口。 陪着裴宁乐等了几分钟，任千雁就看到一个清秀的男生从校门里走了出来，到她俩的面前。 这时，任千雁才愕然发觉，这男生居然就是前两天见过的王总！ 王总的面相确实年轻，放在一群大学生里也毫无违和感……但是等等，这位王总该不会真的在上大学吧？ 在任千雁惊愕的时候，王衡开口了： “有了新助理就跑我这炫耀？” 裴宁乐拍了拍任千雁的胳膊，扬起骄傲的小脸：“怎么样，以后就不是只有你才有助理了！” 王衡笑了笑，指着马路对面说：“别在校门口，坐下聊吧。” ———— 399先立个幌子 校门口的那家咖啡厅，无论是对于王衡还是对于裴宁乐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的老地方了。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之后，两人都用不着菜单，随口点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款。 裴宁乐：“拿铁！” 王衡：“卡布奇诺。” “我也要拿铁咖啡……”任千雁小声说着，忽然注意到服务员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那服务员望向王衡的目光，似乎隐隐有些畏惧。 这是为什么？ 王衡当然也注意到了服务员态度的蹊跷，但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给叶寻辅导基本都是在这里，带韩奕萱和裴宁乐来这聊天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会让服务员感到眼熟。 等服务员把三杯咖啡端上桌，转身离开之后，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裴宁乐终于摘下墨镜和口罩，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之前答应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王衡点了点头：“还记得我之前提的要求吧？” 他的目光与裴宁乐相触，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默契。 裴宁乐所谓‘之前答应的事情’和王衡所说的‘要求’无疑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只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不让别人看出端倪，不让别人知道她和王衡的秘密，那么王衡就同意落实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是个保守秘密的考验——当然，即使考验通过之后，也依然不能泄露这个秘密。 在安静的对视中，两人确定了这份默契，于是也就无需多说了。毕竟，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俩，还坐着另一个人呢。 王衡看了一眼坐在少女身旁的助理。 裴宁乐说：“忘了给你介绍啦，这是你公司的员工，我的新助理，任千雁。” 任千雁低眉顺眼道：“王总您好……” 裴宁乐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拍了拍身旁助理的肩膀，笑道：“你们王总也在这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关于我和王总的。” 话音未落，王衡的心跳就加速了一拍。但很快，他就猜到了少女可能要说什么，转念间便放下心来。 果然，裴宁乐紧接着就说：“其实王总是我的哥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胜似亲兄妹的那种！” 任千雁微微张着嘴，一脸惊愕。 过了几秒钟，她喃喃道：“还真是好劲爆的消息啊，我们都不知道……” ———— 虽然只是短短两天没见，但裴宁乐还是积攒了好多想要跟他倾诉的话题。比如徐夏霞定下的通告日程、新公司里的环境，尤其是公司上上下下对她的特殊待遇，在少女眼里都有很多可吐槽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们就整天盯着我，连吃什么穿什么都要说。当然也不是强迫啦，但是喝一口可乐都要听她们唠叨两句，真的是……” 裴宁乐这么吐槽着，而一旁的任千雁正襟危坐，乖巧地沉默着。 王衡看着这位助理，忽然问道：“你也在管小乐吗？” 任千雁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王衡又重复问了一遍：“管她吃什么穿什么的，也包括你吗？” 任千雁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我今天才当上助理，什么都没说呢……” 裴宁乐：“对，管我的是徐姐和她安排的形象顾问。” 王衡坏笑起来：“那么，任助理，以后就拜托你了。这孩子主要的才能就是写歌唱歌，日常生活里不太懂事。作为一个艺人，平时应该有什么样的生活习惯，对外要保持什么样的言行谈吐，都拜托你多多管教一下了。” 少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哥哥！” 王衡继续不怀好意道：“任助理你不用怕，裴宁乐要是不听你的话就告诉我，我能治她。” 任千雁都傻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 裴宁乐：“哼，我才不听呢，你也别想治我！” 王衡叹了口气，故作深沉道：“熊孩子任性不懂事，怎么办呢？” 裴宁乐：“谁是熊孩子啊……” 看着这对‘兄妹俩’的互动，任千雁虽然仍旧沉默不语，心里却颇有感慨。 舞台上的天才少女，私下里果然是个青春可爱的女孩子。而且她和‘哥哥’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又生动又融洽，让任千雁不由得有些羡慕。 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哥哥，在事业上帮忙铺路，还能无所顾忌地跟自己闹着玩，那该有多好？ ———— 聊了半个多小时以后，裴宁乐主动提出要离开了。于是她和任助理告别了王衡，走回不远处的住宅。 任千雁的职位是贴身助理，但这种‘贴身’并不包含艺人的家里。因此裴宁乐既然到了家，她也就告辞离开了。 可是才过不到十分钟，就又有一个人走进了裴宁乐的家——当然，就是房东王衡。 他是被裴宁乐的微信约过来的。因此一进门，他就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反常地话少了呢，原来只是换个地方再聊啊。为了摆脱掉你的助理？” 裴宁乐点点头，笑得有点狡黠：“这样就可以随便聊了，怎么样？” 王衡：“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把她带过来？” 裴宁乐：“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有新助理了啊！而且这可是以后要经常跟在我身边的人诶，你不看看，放心吗？” 王衡耸了耸肩：“我还以为你的意图是立个幌子呢……” 裴宁乐：“什么意思？” 王衡：“就是特意让任助理跟我见个面，告诉她我是你的哥哥。这样一来，以后你和我再要是有不太正常的联系，她就只会往秘密兄妹这个关系上想，而不会觉得我们俩在约会。” 裴宁乐微微一愣：“这就是立幌子吗……” “所以，你其实没有这个打算？”王衡摇了摇头，“好家伙，歪打正着啊。” 裴宁乐挠了挠脑袋：“我真的没想到……不过你这么一说，没错诶，这样真的可以！我都没想到呢，你就想到这一点了，好聪明啊！” 王衡笑而不语。被路琪夸聪明是一回事，被裴宁乐夸，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两人站在那里，相隔只有咫尺之遥。而短暂的沉默中，裴宁乐默默往前挪了两小步。 “既然有了瞒过别人的幌子，这里又没有别人……”少女明亮的大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对王衡而言却并不难猜。 于是他张开双臂，把裴宁乐拥入怀里。 ———— 文学馆 400小乐越来越懂事了 任千雁回到公司的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但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她却发觉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无聊之下，她用千度搜索‘裴宁乐’三个字，然后漫无目的地翻看着各种或真或假的流言。当然，在真正接触了裴宁乐之后，她就明白，具体有哪些很可能是真的，而哪些大概率是假的。 比如这一条，有人发帖说裴宁乐有背景，有后台。这个毫无疑问就是真的。公司的新老板王总那么年轻，就能花钱买下竹堂公司，还投钱给裴宁乐的新专辑做宣传，这能是普通家庭的年轻人吗？必须是富二代啊！ 顺着联想一下，裴宁乐的背景自然不简单。 至于说裴宁乐傲慢耍大牌……这就肯定是假的了。任千雁仔细回想与裴小姐相处的细节，不惯怎么看，人家都只是个青春尚在童心未泯的女孩子，不够世故圆滑是很正常，但要说傲慢，那怎么可能呢？ 任千雁默默想着，下意识戴上耳机，点开音乐播放器里裴宁乐的那首《曙光》。 但耳机里没有声音。 于是任千雁才发现，原来自己忘了把耳机插在音箱上。可就在她拿着耳机线准备插进去的时候，却看到公司话事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她连忙扯下耳机，站起身：“徐总您好！” 徐夏霞招了招手，转身就走。任千雁赶紧跟在后面，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里。 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之后，徐夏霞问道：“裴小姐回家了吗？” 任千雁点了点头：“对，我把她送到家，然后才过来的。” 徐夏霞又问：“裴小姐今天干什么了？有没有见什么人？” 任千雁不敢隐瞒，当即回答道：“她见了咱们公司的老板，王总。不过就在咖啡厅里聊了一会，也没什么别的事。” 徐夏霞：“聊了一会？具体有多久？” 任千雁：“不到一个小时吧……” 听到这个答案，徐夏霞微笑起来，似乎有些欣慰。 沉思半晌，她说道：“不错，继续努力吧。” 任千雁连忙点头：“我明白的徐总！” ———— 自从那天达成约定之后，裴宁乐总是时不时回想起摩天轮上的那一吻。 从前年的相遇，到了那个时候，她才感到自己终于推开了那扇名为恋爱的大门。尽管王衡并没有彻底松口，尽管两人的关系还有些奇怪。但至少她可以对自己说，王衡是自己的恋人了。 最近的两个晚上，深夜里闭上眼，裴宁乐就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与王衡接吻的感觉。那一吻相当短暂，好像不过是眨眼般的瞬间，但在女孩胡思乱想的脑袋里，却衍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可能性。 她试着想象，在那个密闭的摩天轮座舱里，王衡当场表白。 表白之后呢？当然是继续亲亲抱抱，还有，还有……再往后，裴宁乐发觉自己就有些想象不下去了。 就像是很多缺乏经验的少男少女一样，对于恋爱的认识，很难超过言情剧的表现范围。再深入的动作片，她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有感性的认知，以至于无从想象。 裴宁乐在睡前想了这么多，倒是希望睡着以后能做相关的梦。就像当初明确心意的那一夜，如果能体验到那种真实至极的梦境，而且梦境内容又是和王衡交往的下一步，那就太美妙了……可惜这种美梦并没有出现。 这两个晚上，裴宁乐都不记得做了什么梦，甚至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做梦。 但现在就好了，用不着做梦，现实真真切切地继续着。 王衡与裴宁乐站在客厅里，默然相拥。对于他而言，这感觉也是相当的奇妙。 少女身躯本就单薄，而此时抱在怀里，感觉更是柔软，甚至柔弱无骨。王衡甚至忍不住怀疑，如果自己现在撒手的话，怀中的女孩会不会直接摔到。 裴宁乐忽然用力蹭了蹭，头顶正好碰到了王衡的下巴。 王衡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下一刻，裴宁乐扶着他的肩膀，抬起头，踮起脚尖。 轻轻的一个吻。 依旧是单纯的嘴唇接触，只是这次吻的时间稍稍长了一些。 “感觉憋了好长时间啊……”裴宁乐轻声细语，“不能告诉别人，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就只能一个人回想那天的感受，一遍又一遍。你也和我一样吗？” 王衡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这样吗？” 女孩的眼眸水灵灵的，满是爱意与期待。 这下，王衡却并没有立刻点头，而是说道：“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先等等，等你专辑的事情搞定。谈恋爱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现在是你事业的关键期。” 裴宁乐微微嘟着嘴，小脸上颇有些委屈。 王衡已然做好了进一步劝慰的准备，却没料到下一刻，裴宁乐自己就想开了。 “是啊，现在是关键期……”少女低声说着，“这已经不只是我的事业，还有徐姐、任助理、公司那么多人的事业都跟我绑在一起，不能任性。” 王衡很是欣慰：“我们家小乐妹妹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懂事。” 裴宁乐咬着下唇：“懂事有什么用？有奖励吗？” “有啊。” 王衡说完，低下头又轻轻啄了一口。 裴宁乐深吸一口气，忽然振作起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等着！等到这些事情结束以后，我要亲个痛快！” 王衡微笑道：“好啊，我很期待哦。” ———— 告别了裴宁乐，从那片小区里出来的时候，王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的新消息，这很好。 不过他又给仓鼠发去一条信息：【我这边没有狗仔队吧？】 没等太久，仓鼠的回复就到了：【这一点很难做出百分百确定的保证，但目前来看，近期内应该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件。】 王衡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刚才跟裴宁乐亲了两次又聊了好一会之后，他发现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人有可能窥视到屋里的情况时，可是有些提心吊胆。 让那个狗仔队把自己和裴宁乐的关系爆出来，与自己做好了准备主动向韩奕萱她们挑明相比，那效果可是天壤之别。 ———— 401在那里面找可没用 ， 放学回家，伏玖毫不犹豫地就坐到了电脑前。 路琪此时还在办公室，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至少要加班到九点才会回家。因此在路琪回来之前，就是伏玖的娱乐时间。 “作业什么的，等琪琪姐回来再说吧……”伏玖自言自语着，打开电脑，下意识地点开了网域音乐。 账号头像旁边有个数字‘5’，这就说明有五条私信。 伏玖在网域音乐上没有好友，只是单纯听歌，所以会给她发消息的都是她关注的各位歌手。人家发了新的专辑或者单曲，往往就会给粉丝们群发一条信息，催大家来听。 女孩点开私信，却不由得愣了一下。 因为她看到，那五条私信之中，有一条是裴宁乐发的。 毫不犹豫地点开，才发现是新专辑。 这是裴宁乐的第二张原创专辑，名为《震颤的摩天轮》。虽然依旧只有四首歌，但考虑到距离上一张专辑的推出也就几个月，这速度在原创音乐人里无疑算是很不错的了。 “就是这个专辑名有点奇怪，”伏玖喃喃自语着，“为什么是摩天轮？震颤是什么意思？” 她一边想着，一边点开了第一首歌，戴上耳机。紧接着，她就没空再考虑专辑名的问题了，因为耳机里那悦耳的音乐，吸引了女孩的全部注意力。 接下来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伏玖坐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地听完了整个专辑的四首歌。 这四首歌的曲风比较一致，但各有特色。从倾诉衷肠的情歌，到少女孤单的梦境，再到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羞怯，以及对坚定信念的刻画……四首歌听下来，便形成了一道完整的弧光。 但，情歌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小乐姐姐写了这么多情歌，是为什么？不对，这问题还用想吗？ 回想起那天，跟在韩奕萱和裴宁乐身后偷听到的一番对话，伏玖又一次感受到了深切的恐惧，甚至忍不住有些颤栗。那个看似温柔善良的王衡大哥哥，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人，才引得韩奕萱和裴宁乐这两位漂亮姐姐死心塌地？而且更恐怖的是，自己那位向来高冷的琪琪姐，居然也…… “实在是太恐怖了。”伏玖喃喃着，下意识地拿起手机。 她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翻到裴宁乐的那一页。想要拨出这通电话，但又有些犹豫。 伏玖想要问问裴宁乐，这张专辑里的让她深爱而难以表白的‘他’是不是那个家伙……但转念一想，自己该怎么问呢？ 喜欢谁，应该是人家的秘密吧？ 伏玖陷入了纠结。 ———— 晚上九点半，路琪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此时，下班晚高峰期已过，马路上格外顺畅，完全没有堵车。回想着今天的工作成果，以及自己负责的那个手游项目蒸蒸日上的成绩，路琪也略有些愉悦轻松。 不过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今天还没有和王衡联系过。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那么日常的请安总该有一次吧？ 就在她考虑着怎么跟王衡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车载收音机放出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经过一天劳累的工作，想必大家已经快要到家了吧？又或者，您是跑夜班的司机，正在最忙碌的时候。但无论如何，我们希望能陪伴您度过一个更加轻松愉快的夜晚。正好就在今天，我们蓉都的原创歌手裴宁乐发行了新专辑，就让她婉转的歌声陪伴您……” 路琪竖起耳朵仔细听。 记得不久前王衡才说过，要操心裴宁乐新专辑的事情。路琪也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张专辑里究竟都有些什么样的歌曲？ 很快，第一首歌《想你》开始播放了。 前方红灯亮起，不得不停下车来。趁着这点空隙时间，路琪调大了音量，让少女的歌声充满车内的空间。 “一出门，就下起了雨；一下雨，就想起了你……” 路琪眯了眯眼。 不得不承认，这首歌相当动人。但越是动人，路琪就越是忍不住警惕起来。可是转念再一想，她又有些沮丧。 警惕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要把裴宁乐赶跑？ 且不说能不能赶跑，真要是做到了这一点，结果很可能就是裴宁乐要遭遇意外，小命不保。路琪扪心自问，再怎么样也很难硬下心肠到这种程度。 在纠结的思绪中，路琪听到了第二首歌，然后是第三首…… 车子行驶到小区地下的车库里时，电台正在播裴宁乐新专辑的第四首歌。 路琪把车子停进车位，却并没有立刻下车，也没有熄火。而是继续听歌，听着那首歌里裴宁乐的倔强——别人或许会以为这份倔强是因为针对音乐事业上的阻碍，但路琪却能猜到，裴宁乐真正想要诉说的是什么。 这丫头不会放弃王衡的。 歌曲落幕，路琪拔下车钥匙，从车里出来。 然后，从停车场到家的这短短一小段路，她始终想着这个问题——自己该拿裴宁乐怎么办呢？ 回到家里，路琪换了拖鞋，忽然发现自己的小表妹就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盯着自己。 “你在干什么？”路琪问道。 伏玖犹豫了两秒钟，说：“小乐姐姐出新专辑了……” 路琪：“我知道，所以说有什么问题吗？” 伏玖小声道：“她的专辑里好像在唱那个谁……我就在想，琪琪姐你喜欢的人，和她喜欢的是不是一个？” 路琪：“是又如何？” 伏玖：“那你们就有一个要失恋了呀，我不想看到……” 路琪戏谑道：“谁告诉你我们之中一定有一个会失恋？” 伏玖不由一愣：“啊，难道不是吗？” “你忘啦？喜欢他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俩，说不定被别人抢了，我和你的小乐姐姐都要失恋呢！” 说完，路琪的脸上却反而扬起了笑容。或许是想象了一下失去王衡的那种可能性，这样一对比，路琪顿时觉得现在这状况倒也勉强还能接受。 眼看着琪琪姐走到里屋，伏玖感觉自己满脑袋都是问号——失恋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吗？怎么琪琪姐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反而有点开心的样子？ 不过下一秒，伏玖便顾不得再关注这个问题了。 因为路琪的声音从里屋飘来：“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伏玖顿时就慌了：“啊这，我……” 路琪：“拿过来给我看看。” 伏玖：“我……我要先上厕所！” 路琪轻笑一声，悠然道：“马桶里可没有习题册的答案，你在那里面找可没用。” 伏玖：“……” ———— 402换个思路 路琪在家里督促伏玖写作业的时候，裴宁乐刚刚走出了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大厅。 在这国内首屈一指的综艺节目上，能够独占四分钟的舞台唱完一首歌，无疑是万千音乐人梦寐以求的好事。 但裴宁乐只是在演唱之前有些紧张。开始唱了之后，她的心思就不由得有些飘或许是因为唱的歌太过深情的缘故，少女忍不住就开始想念远在几千里之外的那个男生。 然后那首歌唱完，和主持人聊的时候，裴宁乐就忍不住有点想说，这首歌是写给王衡的。 但是不能说。 不止不能说，甚至不能流露出丝毫的端倪。当别人问起写歌的初衷时，必须笑着搪塞：“没有没有，我现在专心音乐事业，平时还要多多学习提高自己，没空考虑感情问题” 这种答案，是徐姐早已安排好的。她甚至用不着多加思考，只需把准备好的答案搬出来就行。 当然，就连徐姐也不知道 而走出录制现场，看到迎面而来的助理时，裴宁乐就忍不住问道：“飞机票订好了吧” 任千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早就订好了，我们明天下午回去。” 裴宁乐：“能改到今晚吗” 任千雁更愣了：“什么” 裴宁乐想了想，摇摇头：“算啦算啦，今晚还是太赶了，而且飞机票也没那么好改我们还是先回酒店吧。” 任千雁乖巧地点了点头，也没多问什么，就陪着少女走出大楼，坐上先前订好的专车，直奔酒店。 专车的档次不低。就算是对于车辆品牌毫无了解，但就凭坐在车里那种平稳的舒适感，也不难判断这车的档次。 但裴宁乐的心思完不在周围环境上。 少女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看着王衡的手机号码，愣了好一会。 距离摩天轮下的保密约定，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约定的期限是一个月，也就是说，距离收获果实的日子只剩下十几天而已。 但裴宁乐却有些等不及了。 陷入情网的少女忍不住想大声表白，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想要把自己的恋人拿出来炫耀给大家看 深深地、缓缓地呼吸了几下，裴宁乐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任千雁。 自己任性一把是爽快了，可是别人呢身边的工作人员，会因为自己的任性，面临多少麻烦 再回想一下那天在摩天轮里的体验，还有后来在家里的第二个吻，少女又宽慰了一些。不让别人知道，这也好，毕竟有那么一些宝石般珍贵的回忆，是只属于自己和他的。 “爱情本来就不要炫耀，本来就应该单纯一些，不是么”裴宁乐自言自语，念出声来。 旁边的任千雁吓了一跳：“裴小姐，您说什么” 裴宁乐笑了笑：“没什么，新歌的点子而已。” 任千雁望着她，目光里顿时有些仰慕：“您好厉害啊，简直是爱情哲学家而且别人就是发一条微博，您能用这样的点子写歌，太强了” 裴宁乐挠了挠头，忽然感觉自己或许真的可以用这个点子再写首歌出来。 任千雁忽而又问：“那裴小姐已经决定了吗，下一首还是情歌” 少女眨了眨眼：“呃，大概是吧” 这天上午，竹堂文娱的前台小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面小镜子，哼着歌给自己补起了妆。作为公司前台，她觉得，这无疑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忽然，一个身穿运动休闲衣的年轻男生走了进来。 前台小姐下意识就想问一句是不是来面试的，可是定睛一看，她却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手里的镜子放下，站起身鞠了一躬：“王总好” 王衡笑了笑，问道：“徐姐在吧” 前台小姐立刻意识到这位口中的徐姐是公司的话事人，徐总。她回忆了一下一个多小时前见过的面孔，恭敬答道：“她应该是在办公室里的，王总，我带您进去” “不用了，我知道里面怎么走。” 王衡冲着她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步伐轻松而随意。 而前台小姐扭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终于松了口气。尽管这位年轻老板看起来很亲切，但她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前台小姐小声喃喃着，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真是的，都是金钱的光环而已，不想那么多，不想那么多” 此时，王衡已经敲开了徐夏霞那间独立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面对其他员工都悠哉坐在桌子后面的徐总，此时连忙站起身来，一脸恭顺地指着沙发：“王总请坐。” 王衡坐了下来，便问道：“刚才电话里说不清楚，裴宁乐新专辑的数据怎么样来着” 徐夏霞汇报道：“专辑主打歌在网域音乐的新歌榜已经排到前十了，飙升榜排第一，上升的势头非常明显。而且我们没有控评，但评论区的反馈也相当不错。” 王衡点了点头：“别的平台呢” “在q音乐的榜单成绩稍微逊色一点，不过也蛮不错的。而且我们预计，等她最近录制的节目播出，就能有一个飞跃性的进步。” 这么说着，徐夏霞把笔记本电脑端到王衡面前，放在茶几上，让他看到了裴宁乐新专辑在几个大平台上的成绩。 考虑到专辑发布就是前天早上的事情，而很多榜单都是汇总一周成绩的，所以裴宁乐用两天时间就能挤到这些榜单上，已经是相当厉害了。 王衡忍不住问：“真的没有刷榜吗” 徐夏霞笑道：“如果真要刷，肯定是先刷微博热度。现在微博热搜里没有裴小姐的新闻，这就很能够证明清白了。” 王衡：“但歌迷的口碑，不会流传得这么快吧” 徐夏霞：“是啊，所以第一波还是要靠我们的推广。比如说电台，比如说b站，还有q和微信的粉丝群之类的。这些事情以前只有我一个，很难发动起来。但现在有了公司，有足够的人手组织粉丝群，就好办得多。” 王衡点了点头：“那就好。对了，这次推广策略要做好记录，日后复盘总结，形成一套完整的方法论。以后裴宁乐会有更多的专辑，我们也会签下更多的艺人。” 徐夏霞：“王总放心，这方面肯定没有问题，不过” 王衡：“不过什么” 徐夏霞小心翼翼地说：“b站管理层有人联系了我，讨论要不要与裴小姐展开深度合作，您觉得呢” 王衡支着下巴想了想：“b站啊” 徐夏霞安静等着指示。她本来以为，王总能给出的指示无非也就是同意或不同意，但下一刻，她还是被震惊了。 王衡问道：“b站现在估值多少融资到第几轮了” 徐夏霞愣了：“您该不会要投资b站吧” 403王总的从容 据王衡的了解，如今b站的状况实在有些微妙。 从非正规的小站变成正规的公司，已经有几年了。但这几年以来，b站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盈利途径。于是，尽管在年轻人中声势不小，而且去年才融到了上亿元的巨资，但它的资金流却始终面临着不小的危险。 烧钱维持的社区供年轻人们玩耍，却收不了门票，只能赔本赚吆喝，这难免让不少有识之士心生疑虑，质疑b站的声势究竟能维持多久。 当然了，持续看好的投资人也不少，只是它如今的身价已经不低了，要想入场，至少得是千万以上的资金——对于大多数天使投资人而言，这并不是个小数字。 但对王衡来说倒没什么问题。 而且关键是王衡很清楚，要投资，必须赶在今年以内，而且最好是秋天之前。否则，要不了多久，企鹅就会投资入场，免去资金链后顾之忧的b站持续壮大……直到去美利坚敲钟上市，拿到四十亿美元的估值。 到那时就不可能再入场了。 但王衡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急切。他只是让徐夏霞跟对方沟通，报上了安至科技的名头，稍稍提到了投资fof和小橙书的事情，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徐夏霞忍不住问道：“王总，咱们真的有把握吗？b站的上一轮融资好像有几千万美元，咱们……” 咱们的实力够么？资本真的能撑住吗？ 徐夏霞想这么问，只是这种问题近乎质疑，过于直白，没有完整说出口。 而王衡当然明白这个得力下属的不安，便送了一枚定心丸。 他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中车？” 徐夏霞微微一怔：“那个……前些天涨得很凶的股票？” 王衡颔首道：“我年前大笔买入了它，最近套现了。你要不要猜猜看，这一波我赚了多少？” 徐夏霞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猜老板赚了多少？她当然不敢随便猜！但稍微想象一下，以王总动辄百万千万的投资额度，那盈利肯定是个常人难以想象的数字。 几千万？甚至……上亿？ 王衡悠然说道：“给你透个底吧，我打算扔在b站身上的钱，预计五千万。他们现在持续烧钱没法盈利，想必很需要这样一笔注资吧？” 徐夏霞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王总随随便便就把竹堂公司交给自己打理——对人家来说，几百万什么的都是小钱，无所谓！ 徐夏霞稍稍弓着腰，问道：“可是既然他们没法盈利，那您投资……” 王衡笑了：“b站会不会倒闭，让我的投资会不会打水漂？” 徐夏霞不敢点头，只是眨了眨眼，等待老板的指示。 王衡微笑道：“目前的互联网行业正是井喷期。只要有前景，能吸引流量，就能引来投资。盈利可以放在名声后面，否则fof也不会吸引那么多关注。b站这种已经赚到了吆喝的，哪怕没法盈利，也有的是人想要分一杯羹。更何况，坐拥一群把氪金当信仰的二次元死忠，哪会缺盈利的手段？” 徐夏霞点点头，不敢对老板的言论有所质疑。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拿出手机看了看，徐夏霞立刻汇报道：“王总，b站那边希望能跟您谈谈。” 王衡：“具体是谁想跟我谈？” 徐夏霞：“他们的大股东兼董事长，郑瑞。” 王衡忍不住笑了：“原来是叔叔他啊……可以的，真让人期待。” 徐夏霞顿时有些茫然。看老板的样子，似乎对郑瑞很是熟悉，但那位郑总是互联网圈子里的大佬，对此，徐夏霞实在没有多少了解。 王衡当即指示道：“答应下来，让韩奕萱对接这件事吧。正好我最近还算有空，跟那位叔叔谈一谈也好。” 徐夏霞忍不住问道：“您叫他叔叔，难道郑总很老吗？” 王衡：“嗯，好像是个老二次元了。比我大十多岁，叫叔叔很正常。” 徐夏霞附和道：“不愧是王总，人脉就是广，了解得这么清楚……” 王衡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或许是经历过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也身负着远超常人想象的东西，王衡如今的心境颇为从容。像是这种普通的马匹，实在很难引起他的心绪波动。 如今，能够让他情绪大幅变动的，基本上也就那四个女生而已…… 沉默片刻，徐夏霞忽然问道：“今天小乐要坐飞机回来，王总要看看她吗？” 闻言，王衡看了她一眼。 徐夏霞依旧是那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问出口的话语好像也没有半点深意，只是在问一个平平常常的简单问题。 但王衡却琢磨起来了——在别人面前，自己和裴宁乐的关系应该展露到什么程度呢？ 目前来看，裴宁乐的进步不小，应该是把所有人都瞒住了。那么自己这边自然更不能露馅，表现出比以往更亲密的迹象。 可是另一方面来说，要是刻意显得疏远，似乎也有些反常，更容易引人怀疑…… 短暂的思索之后，王衡淡然道：“我今天还算有空，可以去接个机。小乐现在可是我们的大功臣，待遇不能差了。” 徐夏霞连忙道：“这一点您放心，公司上上下下都围绕着小乐在转，一定会优先满足她的各种要求！” 王衡：“她最大的需求，你们恐怕满足不了吧？” 徐夏霞不由一愣：“您的意思是……” 王衡一本正经道：“这孩子一心向着音乐，只想写出更好的歌，满脑子都是创作。这种事，别人怎么帮忙？” “您说的是，”徐夏霞笑着表起了决心，“不过我们肯定要给她一个最适合创作的环境，不让任何东西阻碍到她的创作思路！” 身为裴宁乐创作路上最大的影响因素，王衡坐在那里，笑而不语。 关于投资b站的方式，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除了抛洒金币大笔投资以外，似乎还有更加新奇有趣的出牌方法…… ———— 文学馆 404小乐有进步 今天早上到了办公室，郑瑞干的第一件事是追番。 尽管去年开始加入b站成为董事长，但他如今手头并没有太多需要忙的工作，尚且处于熟悉环境、整理思路的阶段。 但有一件事，他是全权负责的，那就是与投资人接洽的任务。毕竟整个b站上上下下，对投资圈有足够了解、掌握了足够人脉的，也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看着新番，配着画面里那些充满b站味道的弹幕，郑瑞是津津有味——当然，谁也不能说他不务正业。毕竟深入了解用户的氛围，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 忽然，b站的对外合作经理敲门进来：“郑总，有事想要跟您汇报一下。” 郑瑞敲了下空格键暂停，抬起头看着那个只有二十多岁的经理，问道：“什么事？” 经理：“上次会议您不是建议，找些在主流人群中有影响力的明星，跟他们联系一下看看吗……” 郑瑞摆了摆手：“沟通的成果别找我，找许毅去。他负责这块。” 经理挠着头说：“可问题是，我联系了裴宁乐背后的娱乐公司。他们说，对投资咱们很有兴趣。” “投资我们？”郑瑞扶了一下眼镜，有些诧异，“他们是哪里的公司？” 经理：“竹堂文娱，是蓉都的公司。” 郑瑞想了想，说：“蓉都吗？巧了，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不过蓉都那边好像没什么有实力的娱乐公司，你打探打探，看看他们什么底细吧。” 经理：“抱歉郑总，我刚才没说清楚。裴宁乐是竹堂文娱的，但在这家娱乐公司后面，是安至科技。这个安至科技就厉害了，他们是fof和小橙书的股东。” 话音刚落，郑瑞扬起眉毛，有些动容了。 今年上半年，创投圈依旧热闹，新闻不少。而在那些新公司的消息中，狂飙突进的fof共享单车无疑是一尊不可忽视的大佛。 思索半晌之后，郑瑞说道：“告诉他们，我飞去蓉都跟他们聊聊……对了，安至科技的老板大概多少岁？” 年轻的经理忍不住反问道：“您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郑瑞苦笑道：“上次见的那个投资人拉着我问了半天，什么是二次元、弹幕到底有啥意义之类的问题……如果又是个四十岁以上的老家伙，光解释这些都费劲得很。” 经理暗暗腹诽——郑总您距离四十大关也不远了，这么说‘老家伙’真的好么？ 不过他当然没有吐出槽来，只是拿自己的手机，找出了刚刚存好的照片。 “郑总，查不到安至科技老板的个人信息，网上没有。但我找到了他们参加小橙书融资仪式的照片。这个人，应该就是安至科技的老板。” 郑总接过手机，顿时眼前一亮：“这么年轻这么帅？” 经理盯着这位董事长，忽然有些恶寒——身为三十多岁的男人，盯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脸，情不自禁地赞叹‘这么年轻这么帅’，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是站内如今的哲学气息把董事长都传染了？ 郑瑞似乎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却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淡然地解释道：“又年轻又帅，还能拿出一大笔钱来打水漂，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富二代。这种人出手大方，对咱们当然是好事。” 经理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抬了一杠：“可是除了富二代，傍富婆的小白脸也有钱啊。” 郑瑞摇摇头，笑道：“你不了解，其实大多数小白脸手里没多少钱。富婆会给小白脸买车买房，也会给些零花钱，但绝对不可能拿太多钱给他祸祸。都是混社会多年的人精，谁也不比谁笨。” 经理若有所思道：“郑总为什么会这么了解？” 郑瑞抬起右手，捏成拳头，缓缓道：“叔叔我啊，是真的要生气了。” 经理连忙说：“抱歉抱歉，郑总我这就去回复。话说您打算什么时候过去跟他们谈？” 郑瑞：“我都行，不忙。看安至那边的时间安排吧。” 反正看新番逛网站这种事，在哪都行，不碍事。 ———— 下午四点多，当裴宁乐走出飞机，走出航站楼里的到达口时，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原本，徐夏霞说好要来机场接她，所以少女以为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只有徐姐一个。但此时此刻，她却看到在徐夏霞的身旁，还有韩奕萱和王衡！ 不过惊喜之余，裴宁乐也难免有些纠结。 王衡的到来当然是惊喜，但旁边还有个韩奕萱，这就……稍微有点危险的感觉？ 走到他们面前时，裴宁乐便故意装出一脸惊喜的模样：“你们怎么都来啦！” 韩奕萱微笑如常：“给大明星接机诶，这种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嘘！”裴宁乐跳到闺蜜跟前，压低了声音，“你小点声，别让人听到。” 韩奕萱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家小乐真的越来越机灵了。” 好在蓉都机场的危险度比不上魔都的机场，没那么多狗仔蹲点。而且今天裴宁乐全程戴墨镜，从上飞机开始到现在，完全没有被人认出来。不过如果有人嚷嚷着‘大明星’之类的话，或许会有节外生枝的危险吧？ 一旁的王衡看着两位面色轻快的少女，尤其是裴宁乐，颇感欣慰。 他看得出来，韩奕萱并没有产生半点疑心，没有怀疑裴宁乐是不是暗中推进了攻略进度——虽然有墨镜的帮助，但毫无疑问，裴宁乐的演技相比于一两年前，已然有了实质性的提升。 于是王衡就有种欣慰感，就像是看着女儿日渐成长起来的老父亲。 忽然，他开口说道：“其实今天除了接机，还有正事要谈的。” 裴宁乐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问道：“跟我有关系吗？” 韩奕萱替他答道：“那当然啊！王老板打算跟b站合作，这事就需要小乐的参与呢。” 裴宁乐：“b站？” 王衡解释道：“我打算投资b站。一方面是给他们投钱，另一方面，还可以让你参与进去，成为b站的推广合作伙伴。” 裴宁乐歪了歪脑袋：“可我早就是b站的up主了呀，还发过好多视频呢！” 王衡：“官方签约的合作伙伴和普通的up主，那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层次。总之，我们已经跟那边约好了，明天他们董事长就要过来谈谈。” 裴宁乐：“我也要去吗？” 王衡点了点头。 而韩奕萱牵起她的手，笑道：“别慌嘛，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的！” 可是在自己的手被小萱抓住的那一瞬间，裴宁乐反倒更加心慌了。幸好，有墨镜掩饰了她目光里的异样。 裴宁乐小声道：“那好嘛……” ———— 文学馆 405您真的敞亮 新一天的下午，王衡坐在茶馆里，看着桌对面的中年男人，彼此的脸上都挂着礼貌的微笑。 确切来说，这里并不是老实的茶馆，而是开在闹市区角落里的静谧茶室。内部空间并不大，但装修古色古香，别具一格。 面前这个名为郑瑞的男人，样貌并不出众，戴着眼镜，圆圆的脸显得有些憨。与其说是互联网圈子里的大佬，倒不如说更像是邻家的叔叔，看起来很是亲切朴质。 但王衡清楚，郑总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尽管后来会引起不小争议，但此人确实能够带领b站发展到无法忽视的庞大地步，甚至去纳斯达克敲钟。 而郑瑞的目光更是认真且庄重，而且注意力的重心，都在王衡身上。至于王衡身旁一左一右的两个女孩，倒是没有吸引郑瑞多少注意力。 他只是确定那个娇小的女孩确实是裴宁乐，打了个招呼，便不再和人家搭话了。话题的重点，全都在王衡的身上。 此时，郑瑞微笑着问道：“王总挑选创业公司的眼光那么毒辣，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经验或人脉啊？” 王衡点了点头：“略懂，略懂一点。” 郑瑞：“所以王总能看好b站，也是很让我惊喜的。” 王衡：“其实就以b站现在的发展势头，以b站的流量和增长率，真的没法不看好。关注你们的投资人很多，只不过大家都对你们的盈利模式不太放心罢了。” 郑瑞笑了笑：“王总说的是，盈利方面，我们确实还在摸索，不过已经有一些很不错的预案了。王总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汇总一份给你看看。” 王衡：“当然感兴趣。不过，我也说些郑总可能比较感兴趣的事情吧。” 郑瑞此时刚刚拿起古色古香的茶杯，但犹豫了一刹那，还是把杯子放下了。毕竟王总已经说了要讲些‘可能比较感兴趣的事情’，这种时候喝水似乎有点不合适。 王衡清了清嗓子，说道：“关于b站的投资，我是打算，给你们投个五千万。” 话音刚落，郑瑞就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没有喝水，要不然惊得喷点水出来，那可就太尴尬了。 这一趟蓉都之行以前，郑瑞就对安至科技可能的投资额做过预测。在他想来，对方能投个一千万就很不错了，毕竟之前投资小橙书和fof的额度应该都比一千万这个数字要低。再加上安至科技的规模似乎并不大，能拿出来的资金或许不会太多…… 但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 郑瑞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貌似非常诚恳地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太感谢王总了。说实话，如果有五千万的融资，对我们接下来的战略转型会有非常大的帮助。” 王衡笑了笑，问道：“战略转型之后，b站的风格会变吗？” 郑瑞试探着反问：“王总对我们社区的氛围有多少了解？” 王衡：“不瞒您说，我前年就注册了b站，也算是老会员了吧。那一百道题，答起来还真是有点麻烦。” 郑瑞扬起眉毛：“王总还亲自答题呀？” 王衡：“我自己的账号，当然是自己答题。一百的满分，我好像拿了八十多吧……” 郑瑞立刻盘算起来。 这位王总年纪轻轻，又能通过b站会员的答题，很有可能平日里就是b站重度用户，愿意投资大概也是出于兴趣。既然如此，人家愿意看到b站变味吗？ 郑瑞只思忖了短短几秒，便下定决心道：“也不怕王总笑，我给您说点实话吧。其实当初我投资b站、入职b站，都是出于我这个老宅男的兴趣。所以如果要说有谁最不希望看到b站变质，那个人一定就是我。” 王衡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郑瑞继续坚决道：“只要有我在，b站就绝对不会变味！” 可以的，郑总，fg已经立起来了。 王衡鼓起了掌：“好，郑总敞亮！” 郑瑞扶了一下眼镜，又补充道：“不过虽说要保持氛围，但咱们也不能原地踏步。我想，还是尽量把盘子做大一点，吸引更多用户进来。这也是为什么咱们一开始想着联系裴宁乐小姐的原因。” 低头看手机的裴宁乐听别人提起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了一眼。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经过徐夏霞的教导和自身的锻炼，如今已然进步不少——尽管茫然，但少女只是面无表情，并没有表露出呆滞的神情。 王衡说道：“这也是我想说的。就算只是为了下一轮的融资，也不能只抱着老用户不放，必须要不断引流。所以裴宁乐正好是你们所需要的。她原本就是b站up主，很容易被核心用户认同为自己人。另一方面，在主流的娱乐受众群体里，她的影响力也在不断扩张，能够给b站打广告引流。” 郑瑞连连点头：“没错，王总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们现在想的就是这样，而且不瞒您说，今年以来我们不是没试过请那些年轻明星，但他们的要价基本上都很高，让我们也很为难。” 王衡微微一笑：“所以完全没必要签约那些功成名就的明星。只要b站能证明自己有造星的能力，自然会吸引许多有潜力的艺人入驻。” 说到这里，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苦荞茶。 而郑瑞也喝了一口竹叶青，低头沉思半晌。 忽然，王衡又说道：“那咱们就好好聊一下报价吧。除了五千万的投资，还有裴宁乐的深度合作与代言推广。不知道在郑总心里，这些加起来能值多少股份？” 郑瑞沉吟道：“恕我直言啊王总，裴小姐的深度合作，应该是个互利互惠的事情……” 王衡：“没错，但我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郑总呢？我不指望咱们见一面就彻底谈拢，但您好歹给我个数吧？” 郑瑞一时间有些为难。在这里报的数字大了他当然会心疼，可要是数字小了，他又怕面前这位年轻的王总一怒之下转身离去。 过了约莫半分钟，郑瑞终于艰难道：“我觉得，百分之3到5之间比较合适。” 王衡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那笑容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于是郑瑞也不禁有些忐忑…… ———— 406不装了，我摊牌了 在王衡的印象里，b站后来赴美上市，开盘之后股价的总估值超过30亿美元。换算成国内货币，大概将近200亿。而这200亿的百分之3到5，即意味着6到10个亿。 而且b站是踩着雷上市的，那时正值美利坚大统领加税，导致美股和国内股市都在大跌。后来股市稳住以后，b站的股价便节节攀升…… 所以不管怎么算，此时投资b站都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哪怕只是3%的股份，也很可以了。 而且在王衡的规划里，只要成为b站的重要股东，那就意味着自己有了个极好的营销宣传渠道，以后做很多事情都会方便许多，这完不是单纯用金钱数字就能衡量的。 但表面上，王衡演出来的却是另一个状态。 “我觉得，百分之3到5之间比较合适。” 郑瑞说完这句话，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王衡，观察着那张清俊脸庞上细微的神色变化。 只见王衡眉头轻蹙，凝神沉思了好一会。终于，他嘴角轻轻翘起，微笑道：“还好，咱们可以继续往下谈。” 郑瑞顿时松了口气。 这笔五千万的投资只要能稳住，那么下一季的新番也就可以大手大脚去买了。要知道，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年野蛮生长的时代了，每一部热门新番，b站都是要花钱买版权的。如果b站拿不出钱，让艾奇之类的竞争对手把热门新番的版权抢了去，那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郑瑞笑着说道：“王总果然大气！” ———— 告别了郑瑞之后，王衡带着两个少女坐上出租车，直奔公司而去。裴宁乐和韩奕萱坐在后排，而王衡坐在前排的副驾驶位上。 车子刚刚启动，他就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老板，跟他们对接的任务，该不会都交给我吧？” 王衡回头看了一眼，从少女的眼里看出一丝慌张。 他微笑道：“放心吧，肯定是我和沈叶熙主导，你只是程跟着，多多学习。” 韩奕萱也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别一下子给我这么重的任务就好。” 如果只是五十万的投资，韩奕萱说不定还要主动争取一下。但五千万这个数字，带来的心理负担实在有点恐怖。 王衡转回头去，悠然道：“就算你心大愿意揽活，我也不可能放心交给你啊。” 韩奕萱小声吐槽道：“那你还跟徐姐说，要我来负责对接……” 王衡：“这样徐姐就会知道，你在我这里并不只是个普通的助理，而是更加重要的人才。” 这话对于韩奕萱而言，显然相当受用。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垂着脸庞，不说话了。 裴宁乐看了看王衡的后脑勺，再看看韩奕萱的表情，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小萱只是他事业上的助手，自己才是他的归宿，嗯，没错的！ 而韩奕萱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裴宁乐，也是默默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小乐成了明星又如何？以后最受信任的，终究是自己！ 接下来的车程近乎无言，直到停在了公司楼下。 三个人下了车，便看到等在不远处的沈叶熙。 这位敬业的助理快步迎过来，忍不住问道：“王总，咱们要投资b站？” 王衡：“上楼再慢慢聊。” 裴宁乐忽然举起手：“你们聊生意，还要我跟着啊？” 王衡：“那当然，这次你可是很重要的参与者呢。还有小萱，你们俩都别打酱油啊，要忙的事情不少……” “嗯嗯！”“明白！”两个少女近乎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至科技与b站的融资谈判迅速推进。当然，王衡只是提出了几个点子，以及最关键的标准。至于具体的谈判落实，都是沈叶熙和韩奕萱在负责。 而裴宁乐则重新拾起了停用已久的b站账号。她上传的第一个作品，就是之前用一天时间拍好的那个视频。 对于b站来说，稍稍动用一点宣传力量将这个视频顶起来，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这天晚上，当王衡坐在寝室里看最近要考的那门教材时，就听到付翰文突然嚷嚷出声： “王老师，你妹妹越来越厉害了啊！” 唐和兴凑过去看了一会，也说：“王老师还需要上学吗？你完可以给你妹妹当经纪人吧？” 王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没兴趣当经纪人。而且如果我想退学的话，早就可以了。” 付翰文：“就是，小唐你怎么想的？王老师又会编程又会投资，为什么要当经纪人？” 这时，王柯幽幽地说：“而且他妹妹还会跟他抢女孩子。” 唐和兴顿时恍然：“怪不得，怪不得王老师的妹妹那么可爱，他却不愿意接近……” 王衡叹了口气：“别胡扯啊，我怎么不敢接近她？” 付翰文：“所以你避着我们约你妹？王老师，禽兽啊！” 王衡摇了摇头：“我避着你们要做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不过，以后也不可能再避着了。” 付翰文：“什么意思？” 王衡的目光扫过三位室友的脸庞，郑重道：“因为过两天，我就要搬到外面住，之后可能就不怎么回寝室了。” 室友们顿时安静了。 过了十几秒，唐和兴终于打破了沉默：“你终于要被路姐包养啦？” 王衡摇了摇头：“用不着别人包养，我现在……这么说吧，其实我比你们想象的更有钱。” 付翰文：“什么意思？包养你的不只有路姐？” 王衡：“其实我前年投资比特币，赚的比你们想象的更多。而且在那之后，我又投了fof，以后大概都不需要考虑缺钱的问题了。哦对，裴宁乐现在签约的公司，也是我的。” 三个室友都震惊了。 王柯：“病得不轻啊……” 唐和兴：“有梦想是好的，但你这个……” 唯独付翰文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问道：“王老师，你现在有多少钱？” “具体的数字还真不太清楚，而且很多都是股份，暂时也没有特别准确的估值。总之我摊牌了，不装了，所以也可以给大家送点小小的福利。” 说完，王衡拎起一个纸箱，放在了付翰文的桌上。 然后，又从桌子下面拿出两个同样的纸箱，放在唐和兴、王柯的书桌上。 与此同时，付翰文的惊叫声响起：“外星人笔记本！” 唐和兴当成愣住，近乎石化。 王柯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看着室友们的反应，王柯挠了挠头——并没有多少装逼的快感，只是略微有些惆怅。 随着事业进一步铺开，以及修罗场的稳固升级，自己要继续缩在这寝室里实在不太方便。但只要搬出去，那么这个还算和谐的室友关系恐怕要变淡不少。反正都很难再维持正常关系，那就干脆给室友们稍微透露点底细，顺便送个礼物。 不过在这之后，与室友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付翰文站起身，一本正经地叫道：“爸爸！” 王衡痛心疾首：“我把你们当兄弟，你怎么能这样？” ———— 407认错要躺好 与室友的父子相传当然只是玩笑，不过在外星人电脑的加持下，寝室里的氛围确实热烈了不少。然后王衡挥挥手告别，不带走一丝云彩。 因为带走了自己的所有个人物品，双肩包当然装不下，所以王衡拖着一个大号行李箱。下楼梯的时候着实有些费劲，好在他并不是那种缺乏锻炼的柔弱死宅，提得动。 出了宿舍楼，王衡的手机响了。 于是他站在路边，拿出手机，接通了沈叶熙打来的电话。 “王总，最后那点问题也解决了，我们和b站的协定就等着您来签字啦！”沈叶熙的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想想啊……”王衡稍稍回忆了一下之前的谈判进度，“五千万加裴宁乐的独家深度合作，百分之五的股份？” 沈叶熙：“没错，他们同意了！” 王衡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啊，看来他们的现金流比预计的还紧张，这个价格应该比他们的上一轮融资更便宜。” 沈叶熙连忙说道：“主要还是靠王总的实力。听郑总说，您提出的打款时间，比他们上一轮的投资方快得多，所以我这边才能谈得这么顺利。如果您明天有空的话，就可以过来看看，把合约签一下。” 王衡：“明天吗，可以。” 沈叶熙又提醒道：“其实还有个问题，咱们公司缺正职的法务总监。这次我是请了律师朋友，但长久下去不太好……” 王衡：“嗯，我明天过去签的时候，也请个律师一起过去看看合同。” “其实还有一点，”沈叶熙又说道，“我在想，b站让步可能还有一个原因。裴宁乐小姐的那首歌，最近好像非常流行的样子。所以，他们可能是调高了对裴小姐的估值……” 挂断电话之后，王衡仍旧站在那里，点开了q音乐的排行榜。他看到，新歌的第一名，就是裴宁乐的《想你》。至于网域音乐的新歌榜，《想你》已经霸占第一的位置好几天了。 在这两个平台上都引起了如此高的热度，这就足以说明，裴宁乐的新歌破圈成功。再看看微博，尽管裴宁乐没有什么八卦新闻，但《想你》也还是登上了热搜。 不靠八卦，单纯凭借作品上热搜…… “厉害啊，”王衡忍不住笑了笑，“差不多应该好好奖励一下了。” ———— 虽说从寝室里搬出去，但王衡平时还要去学校上课，而且春日花园里的那套跃层刚刚装修完，还在开窗透气散味的阶段，不好住进去。 所以在此之前，王衡就给路琪发了一条微信：【我可以暂时住一下你的房子吗？】 路琪的回复，干脆简介至极：【好！】 于是王衡在那栋公寓楼旁的长椅上坐了许久，到了晚上七点多，便等来了路琪。 “今天没加班啊？”王衡站起身问道。 路琪淡然道：“你都说要投奔我了，我哪敢怠慢您啊，王总。” 从她的语气里，王衡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自从与路琪确定了关系，告诉她真相以后，路琪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改变。 在滑雪场那次之前，路琪似乎总是很急切，就像个美丽而饥饿的食肉动物一般，试图把王衡一口吞掉。 可是如今，路琪却变得矜持了许多，似乎找回了一点高冷御姐的风范。虽然并不排斥与王衡的亲密互动，但显然没有之前那么主动了。 王衡大概能猜到路琪的微妙心理，因此也就明白，如今是需要自己更主动一些，继续刷路琪的好感度。而这，也是他要在路琪的公寓里住一段时间的原因。 两人上楼，开门，把行李箱放在屋里。 王衡问道：“你在这待多久？” 然后路琪说道：“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小玖的学习还要辅导……” 可是话还没说完，路琪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捏住了。力度不大不小，捏得有点紧，但又不至于让自己感到疼痛。 “姐姐，可以留在这里，陪我一个小时吗？” 王衡轻声说着，充满磁性的嗓音里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 路琪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颤了一下，高冷的面具骤然出现一片裂纹。 “陪你……”她长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干什么呢？” “聊聊天而已啊。比如说，关于我们的公司，最近就有很多重大进展呢。” 这么说着，王衡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路琪：“我听韩奕萱说了，你们投资了b站。能直接拿五千万出来，你也真是霸气啊。” 王衡微笑道：“一般一般。其实你要是想出来创业的话，我也可以投给你。” 路琪抬起头想了想，支着下巴说：“最近没什么创业的点子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王衡：“其实我下一步打算投资直播和短视频。” 路琪：“所以你的建议是，我可以在这两个方向上创业？” 王衡摇了摇头：“说实话，其实不太建议。这两个方向上已经有人在做，而且在我看来，已经有不错的产品出现了。现在入场有点晚，成功率会很低。” 路琪：“所以你打算直接投？你最看好哪家的产品？” 王衡：“抖乐和快爪。抖乐已经是大佬了，没法投，所以我打算投快爪。” 路琪：“你看到的未来里，这两家会是最后的赢家吗？” 王衡：“会成为巨头……”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关于互联网行业的未来，关于下一个风口。聊天中的语气就像是心有灵犀的好朋友，只是两人的手一直牵着，多了一丝暧昧。 王衡始终没有松手，路琪也没有丝毫抗拒。 就这样聊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路琪忽然用力一推，把王衡摁倒了。 王衡躺在沙发上，脸色有些懵：“你想干什么？” 路琪俯下身，拥抱着他，轻声道：“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别动，让我多抱一会。” 确定没有黑化的危险，于是王衡刚刚绷紧的肌肉，顿时放松下来。 忽然，路琪又说：“以后每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可以么？” 王衡诚恳道：“当然没问题。抱歉，之前没有日常请安，是我的疏忽。” ———— 文学馆 408提前准备的奖励（加更补账） “当然没问题。抱歉，之前没有日常请安，是我的疏忽。” 王衡的认错态度是如此真诚，以至于路琪完全没法对他生起气来。但与此同时，那个念头在路琪的脑海里也愈发清晰。 她明白，面前这个可恶的男生很大概率不会老实，也不可能老实。既然如此，自己怎么可能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当作看不到他的身边发生了什么？ 不，不能逃避，就算再怎么不爽，至少要掌握足够多的信息。要知道别的女孩在他身边是个什么状况，自己才能做出针对性的措施，确保占据优势。不能独占也就罢了，若是她们三个超车到了自己前面，那怎么能行？ 路琪稍稍撑起身，俯视着王衡的双眼，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负疚感。 她明白，自己相对于王衡的心理优势，就是自己占理，而王衡不占理。现代社会没有人能理直气壮地讲自己就是要开后宫，就算是那些无所顾忌的实干家，基本上也都是默默去做，而不会说出来。 果然，王衡的目光有些纠结，真的流露出一丝负疚自责的意味。很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没法理直气壮。 可是短暂的满意之后，路琪又不禁有些怀疑——王衡是真的感到内疚，还是演出来的姿态，只是为了过关？ 默然半晌，路琪不由叹道：“算了，你能这么说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也没立场责备……” 王衡微微摇头：“你当然有这个立场。不只是现在，以后你也一直都有。” 路琪蹙起眉，轻声道：“谁该道歉，真的说不清了。但我就是想说，以后，如果你不方便打电话，我能打给你么？” 王衡：“如果我方便接的话，当然没问题。” 路琪：“我一般睡前打电话。” 王衡：“那我一般都方便接。” 话音落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刚才看似平静的短短几句话，两人已然过招了三个回合。 面对王衡的示弱，路琪以退为进，而王衡稳住阵脚重新扎稳防线；然后第二回合，路琪换个进攻方向迂回包抄，王衡的稳固防守；第三回合，路琪白刃一击，王衡灵活闪躲。 每一句话都留有余地，每一个字都不伤和气，但又起到了斗争的作用。 只是，现在两人的战况又陷入了僵局。 王衡忽然抬起右手，轻轻抚上御姐那光洁而精致的脸庞，微笑着说：“其实，不管是我打电话找你还是你打给我，都没关系啊。只要我们有什么想要倾诉的，直接找对方就好。” 路琪：“是吗？” 王衡：“那当然，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就是你，对你来说呢？” 新的一回合，换成王衡发动进攻了。 路琪眨了眨眼，心跳不由得加速，感觉支撑着身子的手臂也有些发软——就算明白他进攻的套路，但这这条路径，路琪还是没法布下强有力的防线。 于是她低声道：“我也是，只有你最懂我。” 王衡的左手也抚了上去。于是，这姿势就变成了他双手捧着路琪的脸庞，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 路琪的手臂失去了力气。她此时是趴在沙发上的，双手的力道一松，自然就要落下去，但在这刹那之间，王衡捧着她的脸庞，扶了一下，让她轻缓地落在自己的胸口上。 战役告一段落，而路琪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止住沦陷的趋势。 在他的胸口上趴了几分钟之后，路琪忽然坐起身来，冷然道：“我要赶紧回去了。” 王衡仍旧躺在那里，微笑道：“姐姐晚安。” 路琪轻啐一声：“切，渣男！” ———— 路琪离开之后，王衡在沙发上又躺了好一会，直到裴宁乐的电话打过来。 他接通来电，就听到了少女那欢快如黄莺般的声音：“哥哥哥哥，我火了！” 王衡调笑道：“怎么回事，你着火了吗？” 裴宁乐：“不是！刚才徐姐接到了电话，是歌手栏目组的导演，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节目。你知道梨果台的这档节目吧？他们基本只请成名歌手的！” “可以的，小乐现在也是成名歌手了……” 王衡坐起身来，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相比于跟路琪的交锋，他感觉与裴宁乐聊天就像是在陪一个青涩的女孩子，什么都不需要多想，只要陪她分享情绪就够了。 而此时此刻，少女心中需要分享的情绪，无疑是喜悦。 裴宁乐很是自信地说：“以前咱们不是说，要避免各种选秀节目吗？不过，歌手这个节目我觉得应该是例外，它不算选秀，算是竞技。而且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提前半年就邀请我，那我……” 王衡问道：“人家邀请的是明年那档吧？今年的冠军可是谭红，人家是唱着天路夺冠的。跟这种层次的艺术家较量，你有信心么？” 裴宁乐的语气顿时虚了不少：“也没必要非得夺冠嘛，这节目的收视率那么高，咱别淘汰得太早就可以了嘛……” 王衡：“倒也是，只要把自己的优点展现出来，吸粉就可以了。话说，你现在还在蓉都么？” 裴宁乐：“不啊，我这两天在魔都跑通告，要后天才回去……不对，是大后天。” 王衡：“明天还有事吗？” 裴宁乐：“明天要去一个音乐电台，很专业的那种。” 王衡：“明天几点？” 裴宁乐：“早上九点就要到那里……” 王衡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然将近深夜十一点。 于是他问道：“那你明天打算几点起床？” 裴宁乐：“任助理给我定的闹钟是七点。” 王衡：“那你现在不睡觉？” 少女顿时有些卡壳：“呃……” 王衡：“行了，快去睡觉！你还跑通告呢，状态要好，快睡！” 裴宁乐：“好嘛好嘛，凶我干什么，这就去睡嘛……” 电话挂断时，听着少女“哼”的声音，他都能想象到裴宁乐撅着小嘴略带一丝委屈捏得可爱模样。 王衡坐起身，自言自语：“ok，既然是大后天回来，那也就可以准备一下那个奖品了……” ———— 409明明不到一个月（为盟主hahahah1111加更） 裴宁乐坐在飞机上睡着了。 头等舱的座位很是宽敞，娇小的少女坐在上面，显得尤其娇小。她的上半身都歪斜着，靠在邻座的任千雁身上。 睡了不知多久，当她睁开眼时，就听到飞机广播在提醒乘客带好随身行李，有序离开飞机。 此时，正是傍晚。 好好地睡了一觉，于是裴宁乐走出飞机的时候，便是活力满满，小脸上也挂起了微笑。 旁边拖着行李箱的任千雁问道：“裴小姐是不是很高兴啊” 少女点了点头：“还不错。” 看表情而言，貌似并不仅仅是还不错的程度。 于是任千雁又问：“下次通告还有好几天，裴小姐，这几天是打算好好休息吗” 裴宁乐想了想，欲言又止，眼里的憧憬似乎也淡了不少。 纠结了好一会之后，少女终于说道：“应该是好好休息吧，下星期又要飞帝都，事情不少呢” 走出航站楼时，公司派来接她们的车早已到了。两人坐进后座，而车子启动，朝着裴宁乐的住处驶去。 少女望着车窗外的夕阳，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每次回到蓉都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有些期待，尤其是上次王衡主动来接机，更是个惊喜。但今天，王衡并没有来。而且刚才她仔细算了算日子，发觉之前与王衡约好的那一个月，还剩将近十天。 只要这一个月的保密安稳完成，两人就可以确定正式关系了。可是当约定期满之时，自己应该正好在帝都跑通告，恰好没法跟他在一起 这样一想，感觉就有些不爽了 生了好一会闷气，等车子驶到小区门口时，裴宁乐的心态已然渐渐平稳下来。车子停下，她拉开车门出去，与助理、司机告了别。 走进居民楼里的时候，少女悄声安慰起自己：“没关系，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诶，应该是长久时还是久长时来着” 到了家门口，裴宁乐拿出钥匙，一开门，却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本该反锁的防盗门，此时并没有锁上。 家里遭贼了还是说，那个家伙来了 裴宁乐推开门，就看到几步远处站着那个可恶的家伙。 王衡双手插兜，悠然微笑道：“小乐妹妹终于到家了抱歉，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所以就没去机场接你。” 裴宁乐二话不说，关上门，下一秒便直扑进了他的怀里。 然后，又听到他说：“最近一直在关注你。不得不说，小乐妹妹的表现真是相当不错呢，没有让任何人发现端倪，就好像那些爱而不得的情歌都是凭想象写的，现实生活里完没有喜欢的人。” 裴宁乐抬起头，气鼓鼓地瞪着他：“你也知道那些情歌是写给谁的啊” 王衡的语气忽然轻柔了许多：“是啊，辛苦小乐了。所以从今天开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我们俩就” 裴宁乐愕然道：“等一下你不是说，要考验整整一个月的吗” 王衡的声音愈加柔缓：“抱歉，但我有点忍不住了。” 裴宁乐盯着他，那双略显幼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渐渐浮现出楚楚可怜的泪光。不过那泪光之中并不是忧伤，而是满满的惊喜。 少女如同梦呓般地说着：“所以从今以后” 王衡肯定道：“我们就是恋人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 此时此刻，巨大的喜悦冲上少女的脑袋，让她只感觉自己晕乎乎，想要找个方式好好发泄一下那海啸般的情绪。那么，还有什么比接吻更合适的方法呢 想到就去做，裴宁乐双手揽住王衡的脖子，踮起脚尖只是，由于心情过于激动，踮脚的速度太快，于是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因此下一刻，裴宁乐的额头便撞上了王衡的鼻子，成了一记凶猛的头槌重击。 王衡当场就跪了，眼泪也冒了出来。 他捂着自己的鼻子，闷声说：“一边同意当我女朋友，一边发动偷袭吗可恶，还真是狡猾。” 裴宁乐的眼泪也出来了，蹲下来，急忙解释道：“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王衡：“是么” 裴宁乐手忙脚乱地试图做点什么，却又不敢碰王衡捂着鼻子的手，于是只能牵住他的衣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声音也是一样的楚楚可怜，宛如做了错事的小天使。 王衡又揉了揉鼻子，便放下了手。他的鼻子有些发红，但并没有流血，显然刚才虽然着实有些痛，但并没有真的伤到。 “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王衡无奈一笑，“应该说如果你真是故意的，那反而根本打不到我。” 裴宁乐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当然不是故意的，我打你干嘛呀” 王衡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像往常那样。 很快，少女的脸上破涕为笑，美眸中的泪光虽然还在，眼神中的慌张却消失了。 王衡又拉着她起来，到沙发上并肩坐下，然后拿出手机。 “其实我本来是给你准备了礼物的，刚才被你一打岔，差点忘了。” “礼物”裴宁乐接过手机，“在这个里面吗” 王衡：“你打开录音app看看。” 照着他所说的，裴宁乐点开那个图标，看到里面只有一条录音。少女正要点开听一听，却见王衡拿出一根耳机，插在手机孔里。另一端的两个耳塞，都塞进了她的耳朵。 然后裴宁乐点开播放。 “一出门，就下起了雨， 一下雨，就想起了你， 每天脑子里的第一个画面， 都和你一起” 这首想你，是裴宁乐新专辑里的第一首歌，也是人气最热的一首。近几天跑通告，在各种节目现场，少女翻来覆去地唱这首歌，感觉甚至有些腻烦了。 然而此时此刻，这首歌却给她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感动。 因为正在演唱的那个声音，是王衡的。 410奇妙的反应 ， 听着耳机里王衡的歌声，裴宁乐低垂着脸庞，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以王衡的视角，却不难发现这丫头早已脸红了。甚至不只是脸颊，就连原本白皙的耳垂都染上了一丝粉红的色彩。 开心之余，王衡忽然生起一丝恶作剧的心思。 于是等到裴宁乐听完了录音里的这首歌，摘下耳机的时候，王衡便凑过去，嘴巴几乎触碰到少女柔软的耳廓。 “呀啊……”裴宁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并没有躲开。 王衡悄声问道：“想要我亲你耳朵吗？” 这一刻，缺乏经验的少女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点了点头：“好呀！” 然后王衡就亲了。 嘴唇贴紧她的耳朵，挤出多余的空气，再轻轻一嘬。 当声源与耳膜只剩下一丝极其细微的距离，而且先排空气体，再突然让空气随着声音充满耳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即使最细微的声音，都放大了无数倍。 刹那间，裴宁乐感觉到自己的耳膜炸开了。 “哇啊！”少女手忙脚乱地推开他，捂着自己的耳朵，眼泪汪汪地控诉道，“你这个坏人！” “抱歉抱歉，开个小玩笑……”王衡伸手过去摸她的脑袋，却被一巴掌扇开了。 裴宁乐愤愤地道：“我明白了，就因为刚才脑袋撞了你，你就要报复回来！” 王衡：“嗯哼，就是开个小玩笑嘛。” 裴宁乐：“我万一聋了怎么办？以后唱不了歌，你养我啊？” 王衡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好啊，我养你。” 裴宁乐愣了一下，不服气地又问：“你能养我多久？” 王衡：“养到你出栏。” 裴宁乐：“……喂！” “好啦，不开玩笑。我对力道有把握的，又没有用力吸，不会让你耳朵受伤的，放心吧。” 这么说着，王衡又伸手去摸她的脑袋，而这次，裴宁乐没有再抗拒。 可是突然间，王衡迅速凑了过去，嘴唇又贴上了少女的耳朵。 裴宁乐吓了一跳，正要搡开这个可恶的家伙，却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温暖地包裹住了。 又是亲耳朵，但跟先前的恶作剧不同，这一次，王衡是玩真的。 先是那小小的柔软耳垂，缓缓化解了少女的抵抗之后，王衡扩大侵略范围，衔住她的耳廓。 有软骨的耳廓，当然不会像耳垂那么软。但耳廓的软骨非常有弹性，咬起来，那种软硬度和弹性刚刚好。 王衡特意不用牙齿，而是用自己的嘴唇叼着她的耳朵，一下又一下地吸着。 “啊……”裴宁乐不禁叫出声来，“怎么那么麻啊！” 王衡暂时放松，轻笑着问：“舒服吗？” “嗯，”少女娇羞道，“你别再啵地一下炸我就好了，现在就是有点担心……” “放心，不会炸你的。” 王衡这么说着，继续发动进攻。而这一次，攻势继续加深，他甚至用上了舌头。 当那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舐到自己耳朵中心的时候，刹那间，裴宁乐感觉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腰间顺着脊柱窜上脑门，整个人都忍不住随之颤栗。 忽然，王衡的唇舌松开了，却并没有远离，依旧贴得很紧。 “小乐妹妹，我们以后就是这种关系了。真好，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王衡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混杂着吐息的热气，钻入她的耳朵。 在那一秒之内，裴宁乐只觉得那阵刚刚窜上脑门的电流，又滑过后脖颈，蔓延下去。只是电流上窜时是顺着脊柱，往下蔓延的时候却成了蛛网的形状，彻底扩散开来，甚至遍布身体四肢，就连指尖和脚尖都有些发麻。 少女梦呓般地喃喃问道：“这是什么魔法……” 王衡轻笑道：“让你开心的魔法。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我不知道……”娇柔的嗓音里，已然带上了一丝哭腔，“感觉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啊！” “奇怪吗？还是说，感觉很难受？” “不是难受，但是……” “不难受就好啊，继续吧。不用抗拒，全身心放松，交给我就好。” 王衡轻抚着她的脸颊，换了另一只耳朵，继续发起进攻。 很快，少女的低吟便又响了起来，那娇柔的身子也颤抖着，仿佛被人捉住了弱点不停挠痒痒，却并不难受，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舒服和愉悦感。 ———— 十几分钟后，王衡对她耳朵的摧残结束了，还拆了一包早已准备好的湿巾，温柔地给她擦拭耳朵。 裴宁乐枕在他的大腿上，盯着他的脸，却双目无神。少女的嘴巴微微张着，面部表情呆滞——以至于王衡忽然很想给她配个‘啊吧啊吧啊吧’的台词。 过了好一会，随着耳朵清理完毕，裴宁乐终于回过神来，问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呀？” “什么怎么回事？” 王衡把湿巾丢进垃圾桶，却仍旧坐在那里没动，还扶着她的肩，让她在自己腿上躺稳当。 裴宁乐喃喃着，声音颇为虚弱：“感觉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王衡微笑道：“舒服就好啊。” 裴宁乐微微动了一下脑袋，算是点头。 过了一小会，她又忍不住问道：“别的女孩子也会这样吗？” 王衡：“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大家体质不同，感受应该也不会完全一样吧。” 说是这么说，但他当然清楚，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像裴宁乐这样，难以抵抗对耳朵的进攻。 比如说路琪就不喜欢亲耳朵，而且那位御姐的耳朵形状也不同，连耳垂都没有——只不过这种事情，王衡知道自己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沉默半晌，裴宁乐忽然又问：“那让我亲一亲你的耳朵，可以吗？” 王衡笑了笑：“当然没问题啊，你喜欢就好。” 裴宁乐：“那你喜欢吗？” 王衡：“我喜不喜欢，这就要看你的技术了。” 听他这么说，裴宁乐顿时精神起来——回想着刚才被亲吻耳朵的感受，如果自己也用那种方式进攻王衡，他会不会也叫出声呢？ 真的是，太让人期待了！ ———— 411真正的绅士 依旧是腿枕，只是此时颠倒了一下位置，是王衡躺在裴宁乐的腿上。 少女深吸一口气，埋下头去，叼住了他的耳朵。 然后，学着不久前自己体验到的玩法，亲吻，舔舐…… 王衡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事实证明，男生也一样会对此有感觉。但裴宁乐的经验太过匮乏，简单的亲吻玩不出什么花样，于是王衡很快就适应了。 而且越往后，裴宁乐的亲吻就越发奇怪，甚至让王衡感觉有些变味了…… 终于，他推开少女，忍不住道：“你怎么用牙齿啊！” 裴宁乐：“不行吗？” 王衡坐起身，抽了一张湿巾擦着自己的耳朵，直勾勾地盯着她。 在沉默中对视了几秒，裴宁乐扭头看向窗外，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就好像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干。 王衡忽然问道：“刚才，你用牙齿的时候，在想什么？” 裴宁乐：“什么都没想啊……” 王衡把她的小脸扳回来，强迫她直视着自己，问道：“实话实说，你刚才想什么呢？” 裴宁乐终于败下阵来，小声说：“我想起了上次吃的猪耳朵。” 王衡的耳朵感受到一丝凉意：“什么？” “红油凉拌的猪耳朵，那可是蓉都这边的的著名小吃，味道很棒的……” 裴宁乐是越说越小声。毕竟，亲耳朵亲到一半，结果念头跑歪到这个方向，仔细说来还真让人有些羞于启齿。 王衡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错，很有你的风格。” 裴宁乐连忙强调道：“你别误会啊，我的风格可是情歌小天后！” 王衡：“哪来的小天后？这么夸自己，太恬不知耻了点吧？” “搞创作的，就是要自信嘛……”裴宁乐摸了摸腹部，“不过我现在还真的有点饿。对了，在飞机上我也没吃晚餐！” 王衡：“因为不好吃？” 裴宁乐：“不是，因为我睡着了！你知道吗，我最近到处跑通告，又是唱歌又是在节目里被人问这问那的，动不动还要做个游戏什么的，太累了。” 王衡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问道：“所以现在出去吃？” 裴宁乐咽了口唾沫，小声说：“但是徐姐给我规定了，说是晚上八点以后不能吃东西，要不然容易胖。现在，都已经九点多啦……” 这种规定，对于一个需要保持身材的艺人而言自然是相当合理的，少女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但另一方面，她又实在是有点馋也有点饿，所以这种时候就格外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带着她破戒。 至于带她破解的最好人选，那还用说么？还有谁比老板兼秘密恋人更合适呢？ 王衡果然展露出了一贯的体贴：“既然没吃晚餐，那现在当然要吃。变成夜宵了也是没办法，总不能饿着肚子睡觉吧？” 少女重重地一点头：“嗯，哥哥说得对！” 王衡站起身：“走吧，我带你出去找点好吃的。” 裴宁乐拿出手机：“也不需要出去找呀，我们可以点外卖。” 王衡多看了她一眼。 明明可以出去吃，为什么要点外卖？只是因为方便，因为懒，不想出门吗？ 还是说，因为这样可以把他留在屋里，直到深夜，最后干脆演变成两人同处一室过夜的局面？ 既然已经敏锐地发现了这危险的苗头，他当然不能如此就范。毕竟以现在的进度，很多事情不能太早发生。至少，要让修罗场里的各方都更加稳固，好感度也要统一刷得更高，然后再徐徐图之。 而且另一方面来说，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少女，受情绪的支配，也更容易做出冲动的决定。万一日后生出了悔意，而好感度又没有刷满，那就麻烦了。 那么，只要带她出去吃东西，之后送她回家的时候只送到楼下，不再进门，自然可以把危险的苗头摁住。 于是王衡坚决道：“不行，必须出门。既然都说了要防止增肥，那就更要运动了。吃了夜宵就该迈开腿，明白么？” 裴宁乐的小嘴巴一瘪：“什么啊！可我万一出门被认出来了……” “不会的，墨镜和帽子戴好就行！” 王衡牵起裴宁乐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出了房门。 ———— 在蓉都，有一种餐厅总是会营业到凌晨，而且即使到了晚上十点也依旧人气旺盛，这就是火锅店。 裴宁乐当初刚刚到蓉都的时候，每次走过火锅店的门口，那弥散在空气里的香味都会让她忍不住放慢脚步。可是今天，走进火锅店的时候，她却并没有以往那般的期待。 因为相比于火锅的香味，面前的男生更能牵扯她的注意力。只是因为她此时戴着墨镜，所以旁人看不到那有些发痴的目光。 两人在火锅店里坐下，点好了菜之后，服务员很快就把那鸳鸯锅端了上来。可是从火焰亮起到锅底烧开之间，还需要一段时间。 裴宁乐忽然小声问道：“待会吃完以后，你会送我回家吗？” 王衡微笑回答：“那当然。” 裴宁乐：“离得这么近，也会送我回去？” 王衡：“当然。” 裴宁乐继续追问：“要送到屋子里面吗？” 王衡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没必要了。你该好好休息，我明天也有些事情，所以我就送你到楼下，不上去。” 裴宁乐：“不上去呀？” “嗯。” 王衡拿起少女面前的碗碟，倒香油，加葱花、香菜末和蒜泥，再添一点醋和蚝油。调味油碟弄好，又放回到原位。 裴宁乐低头看了看油碟，再扬起脸庞盯着他，轻声说：“哥哥，你还真是个绅士呢。” 王衡微笑道：“我向来都很绅士。” 这时，服务员把菜端过来了。肥牛、毛肚、巴沙鱼，香菇、豆皮、黄花菜，还有鸭血和牛肉丸等…… 等到红锅烧开之后，王衡把其中几样拨了一些下锅。很快，最先熟的毛肚和豆皮就被他夹起来，一半送进裴宁乐的油碟，一半留给自己。 然后他正要开吃，却见少女仍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虽然有墨镜的遮挡，但他却不难猜到这丫头的目光所向。 “怎么了？”王衡问道。 裴宁乐默默地摇了摇头，拿起筷子，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绅士……” 王衡装作没听懂少女的真意，笑道：“那剩下这些菜我就不管了，你自己下锅？” 少女皱着小鼻子，委屈巴巴：“唔……” ———— 412都已经习惯了 自从来到蓉都，裴宁乐也学会了这边的火锅吃法，那就是重视火候。薄薄的肉片，在红油锅里滚十几秒，不能多也不能少。煮好之后在油碟里翻两圈，蘸足了调料，口感与味道刚刚好。 当然，对于裴宁乐来说是刚刚好，但如果是叶寻在这里，这味道就过于浓烈刺激了…… 可是今晚的裴宁乐似乎也不是很有胃口，吃得比平时更慢，于是这顿晚上十点开始的火锅，将近十一点时还没有结束。 王衡本就吃过晚餐，并不饿，再加上进食动作也更快，所以此时早已搁下筷子，拿起手机刷起了新闻。 如今他浏览的新闻，基本上都是经济、商业和互联网行业里的事情。比如说fof的突飞猛进，还有陌拜在南方的异军突起，以及直播行业的激烈竞争之类的…… 忽然，王衡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q消息，来自仓鼠常用的那个账号： 【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打起精神来。】 这是什么意思？又有意外危险？ 王衡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敲起了警钟。 犹记得前些日子，仓鼠是几乎在最后一秒才预告了危机，结果王衡差一点点就要看到高空坠物下的香消玉殒。今天就好了，至少是提前几分钟发出的预警。 也就是说，他还来得及回两条信息，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衡：【哪方面的危险？】 仓鼠：【注意一下餐桌周围就好。用不着提前离场，那样太不自然了。】 王衡：【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危机我能挡下来？】 仓鼠：【对，不算太难，前提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其实就算挡不住也关系不大，不会有人死亡，但你应该不希望看到裴宁乐进医院吧？】 王衡：【……废话。】 他收起手机，看了看周围。 此时，火锅店里已然变得冷清了一些。距离最近的两张桌子都是空的，不过还是有人在吃吃喝喝，弄得火锅店里有些吵闹。 不管怎么看，都是平凡无奇的店里，能出现什么意外危险？ 车祸？那就搞笑了，哪有车子冲到火锅店里的？ 地震？要是这样，仓鼠的提示应该是尽快离开才对，不可能还让自己坐在原位的。 火灾？这就有点过于严重了吧？ 王衡又拿出手机，以最快的速度再发了一条q消息：【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 很快，仓鼠回复：【注意突然飞来的东西。】 突然飞来的东西？什么意思？ 就在王衡暗暗琢磨的时候，他听到了裴宁乐的声音：“你在和谁聊天呀？” 他回过神来，望着面前似乎有些好奇的少女，镇定道：“一个老朋友。” 裴宁乐：“老朋友？” 王衡：“对，你不认识的那种。” 裴宁乐：“不是女孩子吗？” 王衡微微摇头：“当然不是。” 裴宁乐安静了几秒钟，忽然笑了起来：“哥哥说不是就不是，嗯，那我继续吃……” 话还没说完，王衡猛然伸出了胳膊。 因为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看到一道黑影直冲着裴宁乐的脑袋飞了过来，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这种速度，寻常人很难反应过来，好在王衡早已提起百分之一百二的警惕。 他并没有看清那黑影是什么东西，但既然不久前仓鼠才说过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生命危险，他也就不再考虑那些过于恐怖的可能性，不管不顾地用自己的手去承受了。 下一刻，玻璃破碎的声音在他的手背上炸裂开来。 感受到了疼痛的同时，王衡也终于看清了来袭的东西是什么——半满的啤酒瓶。 裴宁乐这才反应过来，触电般扭头，看到了挡在自己眼前的左手，以及溅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和啤酒泡沫。 “你……” 一时间，裴宁乐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衡甩了甩手，站起身，循着啤酒瓶飞过来的方向，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一个年轻男人。那人的样貌和穿着都很普通，身形有些瘦小，像是唐和兴，但明显比唐和兴的年纪更大。他还戴着厚厚的眼镜，镜片下面的眼睛通红，满是醉意。 “别管我，别……别管我！”这家伙胳膊肘撑着地面，却怎么都起不来。 与这个醉鬼一起的朋友赶忙迎上来道歉：“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啊，他刚才抢酒喝，一摔跤瓶子飞出去了……诶，同学？” 这时，王衡也注意到了，过来解释的醉鬼朋友，分明就是班里的辅导员，刘老师。 自从升大二之后，同学们对于大学生活愈发熟悉，这位辅导老师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甚至就连组织活动的班会，班委干部们也可以自行搞定，用不着刘老师到场。所以刚才王衡观察店内情况的时候，只把低头吃菜的刘老师当成了陌生人。 几乎惹祸的家伙，居然是辅导老师的朋友，而且看这样子醉的不轻，似乎实在很难追究什么——王衡站在那里，难免有些为难。 见状，刘老师主动说道：“王同学可以先去医院看看，看这手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如果有问题，找我，需要花的钱我都给你垫上！” 用得着你来垫钱？ 王衡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了看那个醉鬼。而这时，他发觉这醉鬼的样貌似乎也有些眼熟……等等，今晚是什么情况？ ———— 裴宁乐坐在那里，已经完全没心思继续吃火锅了。 回想着刚才王衡帮自己挡住的那一下，少女不禁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但紧随其后的就是甜蜜的安全感。 想想看，两个人相识之初，就是王衡伸出援手，把深陷困境的自己拉上了正轨。而如今这么突然的危险，他居然也能保护住自己，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还不是真命天子，那还能有谁呢？ 一时间，少女也分不清自己此时胸中最强烈的感觉究竟是感激还是什么……那就统统归为爱情吧！反正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开心，当作爱情肯定不会有错。 裴宁乐坐在那里，眼看着王衡和惹祸的那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再回来时，便对她说道：“还吃吗？不吃了的话，我现在送你回家吧。” 裴宁乐看了看锅里剩下的那点菜，又盯着他，问道：“你没关系了吗？” 王衡叹了口气：“没事，都已经习惯了。” ———— 413思路咋那么刁钻 把裴宁乐送回家之后，王衡又回到了不远处的火锅店里。 辅导员刘老师还没走，他的那位醉鬼朋友趴在长凳上，居然睡着了。 “实在对不住啊，王同学，给你添麻烦了。手没问题吧”尚且年轻的刘老师，此时连声道歉的样子，格外憨厚。 王衡抬起左手晃了晃。没有伤痕，没见血，除了手背的皮肤有些泛红，看不出还有什么问题。 他随口说道：“问题不大，就是过来看看。话说这哥们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啊” 刘老师叹了口气：“唉，遇上糟心事了呗。” 王衡：“什么糟心事” 刘老师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犹豫了好一会，他看看周围，凑到王衡耳边悄声说：“我这个朋友叫做曹实，他毕业就失业了。” 王衡顺势问道：“什么专业啊” 刘老师：“生物工程，研究生快毕业了。” 这个专业找不到工作，实在是一点都不令人意外，反倒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当然，就算是这种天坑专业，如果真的有足够亮眼的表现，也不用担心前途。 只不过眼前这位曹实师兄，显然没什么光辉的履历。没有足够重量级的论文，没有镀金的经历，自然没有找个好工作的资本。 王衡：“如果找不到工作的话，要不试试再读博” 刘老师摇摇头：“他家里条件也不太好，而且都二十七了。再读博，恐怕” 话没有说透，但王衡明白其中的意思。这哥们要是再读博，别说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怕是连维持自己的生活都困难。毕竟，曹实的家境是真的不宽裕，父母还要给自己攒养老本，实在无力把儿子供到三十岁开外去。 没错，王衡知道曹实的家境。因为在没有被干涉改变过的原历史里，王衡的实验室里出现过曹实。 在原历史里，曹实也是生物专业出身，却在三十多岁的高龄转了行，做起神经网络的研究。结果在这个领域里，他却做出了比别人更厉害的成果，演绎了一出奇迹般的大器晚成。 而今天，既然碰到了最低谷时的曹师兄，那王衡自然是要扶一把的。既是帮人，也是帮己。 不过在那之前，酒瓶的账当然不能那么简单就算了。 王衡的脸色有些沉重：“时间也不早了，我该撤了。不过能不能麻烦这位曹师兄酒醒了之后，跟我联系一下” 刘老师连忙道：“那当然，刚才是他的错，不论如何肯定要让他亲口跟你道歉才行。” 翌日上午的专业课结束以后，王衡刚刚出教室就看到站在走廊里的曹实。 “请问，你是王同学吗” 曹实站在王衡面前，如此问道。 很显然，这哥们是为了昨天晚上的那个酒瓶来道歉的。但在这个时候，王衡却有种很不妙的预感因为曹实的眼神过于耿直了。 于是他连忙说道：“我不是，你找错人了。王同学是那个。” 王衡指着的人，是站在不远处和室友有说有笑的王柯。 “谢谢，”曹实这么说着，朝王柯走了过去，“王同学，王同学” 这时，王柯也注意到了这个明显比自己大一些的师兄，见对方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下意识就问：“有什么事吗” 曹实猛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然后直起身，言辞恳切地大声道：“对不起，王同学昨天晚上我喝了酒，脑子不清醒，绝对是无意伤到你的” 王柯：“啥” 曹实一拍胸口：“真的很抱歉如果你那里还是感觉很疼、不舒服的话，我陪你去医院，所有费用我打零工也会补偿你的” 王柯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旁边的付翰文仿佛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王柯，再看了看一脸歉意的曹实，整个人都震惊了。 教室里，还有大半的同学还没走。而大家都听到了曹实的道歉言论，纷纷停下脚步。几十个人的目光，让王柯与曹实成为了焦点。 尤其是站在王柯身后的同学，他们忍不住瞟向王柯后背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 一个男生议论：“怪不得他明明长得不错，还坚决不谈恋爱。” 一个女生叹息：“可惜，真的可惜啊” 另一个女生却兴奋起来了：“哪里可惜，这不是正好吗” 听到了同学们那奇怪的议论声，王柯终于反应过来，慌忙道：“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人啦” “王老师，你害得我好惨啊”王柯瞪着王衡，原本帅气阳光的脸上满是幽怨。 此时班里的同学们都走光了，就连付翰文、唐和兴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王柯与曹实。直到这个时候，王衡才重新现身。 曹实愕然道：“原来昨晚的王同学是你” 王衡：“对，是我。曹师兄啊，麻烦你以后说话说清楚。昨晚你是乱丢酒瓶砸到了别人，伤处不是那里是手背。” 曹实显然没太明白：“有什么区别吗” 王衡：“算了，我就不该让你找我当面道歉。” 曹实连忙说：“对不起啊，我这人嘴笨，情商也低，而且还有点脸盲症。不过道歉肯定是应该道歉的，昨晚是我不对。” 这时，王柯幽幽地说：“王老师，我的一世英名啊，都毁了。” 王衡：“没事，在大多数人眼里，弯男比萝莉控好点。而且我还可以补偿你嘛。” 王柯脸上的幽怨顿时消失了：“怎么补偿” 王衡：“你的饭卡以后我帮你充，怎么样” 王柯忍不住乐了起来：“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王衡：“一言为定。你先等等，我和曹师兄谈完正事，就跟你去充饭卡。” 王柯喜滋滋地点了点头，在旁边坐下了。可是稍稍琢磨，他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有点不对啊王老师，你给我充饭卡，这不是包养吗”王柯如此问道，“那我不就真成弯的啦” 王衡：“你思路咋那么刁钻呢” 414这是什么绝活 关于王衡同学可能说什么话，曹实有过设想。他觉得，要么是让自己赔钱，要么是让自己弯腰道歉。 所以曹实一开始弯腰道歉了——尽管认错了人有点尴尬，但他觉得，已经算是体现出诚意了。至于赔钱这种事，虽然实在有些囊中羞涩，可如果王衡真的要求了，只要别太过分，曹实也做好了打零工赚点钱去赔的打算。 毕竟，曹实明白自己是理亏的。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王衡的下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你为什么会喝得烂醉呢？因为找不到好工作，前途渺茫吗？” 曹实愣了一下，答道：“差不多吧……这年头就业是越来越难了。不像你们学计算机的，我这个专业真的不好找工作。” 王衡：“那你为什么不考虑转行呢？” 曹实：“我这个专业，硕士都快读完了，现在转专业来不及啊！” 王衡：“不需要特意转专业，你做科研的时候肯定做过大量数据处理，自学一下计算机然后去当程序员，不是很方便？” 曹实摸了摸后脑勺：“可我不是这个专业的……” “没关系啊，你能读到研究生已经足以证明你的学习能力了，自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没人规定毕业之后的工作必须和学校专业对口。不对口没关系，只要能胜任，就可以了。” 王衡这么说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面前这个曹老哥心眼太实，有时候是优点，有时候却也会让人多走些弯路。 曹实还是有些为难：“我其实现在也懂些计算机，做数据分析的时候我还用python写代码呢……但是没有计算机的学位，别人也不会要我啊。” 王衡：“你想多了，这一行看的实力。只要你能拿出足以证明你实力的成果，学历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曹实面带怀疑：“真的吗？” 王衡颔首道：“当然是真的。比如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发offer，只要你能证明你的能力。” “你？”曹实的目光里，怀疑之色更重了，“你不是大二学生吗？咋发offer啊？” 这时，在旁边沉默了好一会的王柯插嘴道：“我们王老师可不是一般人。他大一刚进校就被企鹅请过去，后来又投资成功，自己开公司。你别看他才大二，都出钱投资fof了！” 曹实：“fof是什么？” 王柯愣了：“你不看新闻的吗？” 曹实一脸憨厚：“这新闻跟科研有关系吗？” 下一刻，王衡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他说：“这样吧，曹实，我给你发几个题目，你根据我的要求写代码。如果代码质量过关，你就可以来我的实验室入职，怎么样？” 话音落下时，面前的两个人都有些错愕。 王柯：“你还搞实验室？写代码需要啥实验室？” 曹实：“你的实验室？王同学，你……真的能做决定？” 王衡微笑道：“没错，是我的，主要做ai和大数据。曹实你如果通过要求入职，起薪就是一万。” 曹实和王柯都是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曹实结结巴巴地问：“你……你真的……不开玩笑吗？” 王衡：“不开玩笑。” 曹实忍不住说：“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王衡微笑着反问：“骗你对我有啥好处？你身上有油水可刮吗？”齐齐中文网 曹实：“这……” 王衡追问道：“写点代码，对你有什么损失吗？” 曹实愣愣地摇了摇头。 于是王衡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拿起笔，“唰唰”地写了几段文字描述，作为题目。 他把这张纸塞到曹实手里，然后微笑道：“放码过来，看你的了。” ———— 这一天下午，丁青筠捧着纸质简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王衡的实验室，在丁青筠的带领下，现在已经渐渐搭起了框架。虽然还没有开始正式的研究，但王衡已经把前几个研究课题发了过来，让她和下属的其他研究员开始琢磨…… “果然不太一般啊，”丁青筠喃喃自语着，“这么深，这么专业，不认真搞可不行。” 而手里这份简历的主人，似乎不太能适应这种深入的课题。那么，要不要把这个求职者招进来作为潜力股培养呢？ 就在丁青筠有些为难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敲响了。 她把简历丢在一旁：“请进！” 然后门被推开，而进来的那个人让丁青筠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她的语气顿时恭敬起来：“老板好！” 王衡面带微笑：“最近怎么样？” 丁青筠稍一斟酌，而后答道：“工作在有序展开，不过有些岗位的人还没齐，仪器也没买全，所以您交代的课题都还没正式开始。” 王衡摆了摆手：“没事，不用急，咱们是应该精益求精嘛。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推荐一个人选。过来吧，曹实。” 一个面相憨厚的男生，从王衡的身后冒出来，站到了办公室里。 丁青筠：“这是……” 王衡解释道：“他是我在学校里认识的，学生物的研究生。我出题考了一下，他的代码水平没问题，而且我觉得他性格比较适合搞科研，所以就给你推荐一下。我的建议是，可以让他做深度神经网络方面的工作，不过具体的安排还是你来定。” 丁青筠当然不会提出异议：“我明白了王总，我一定好好安排他的岗位。” “曹实，以后你就在丁主任这里干活，先好好适应一下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王衡挥挥手就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曹实和丁青筠两人。 沉默半晌，丁青筠试探着问道：“曹同学是吧？你是怎么认识王总的啊？” 曹实摸了摸后脑勺：“我用酒瓶砸了他。” 丁青筠：“……啥？” 曹实：“就是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一不小心用酒瓶砸了他。” 丁青筠：“……” 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海归女博士，一时间居然有些怀疑人生了。这个曹实，看起来憨憨厚厚的，居然掌握了如此高超的手段吗？ 用酒瓶砸，吸引霸道总裁的注意力，这是哪路玛丽苏的绝活啊？ ———— 415中年危机解决办法 ， “爸爸，我的二模成绩下来了，全班第一！” 这一天的晚上，放学之后，叶寻回到家就给父亲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忍不住报了喜讯。 沉默几秒之后，叶康回应道：“这样吗，我们家小公主还真厉害……” 叶寻笑道：“别叫我小公主，叫我学霸！” 父亲也笑了笑：“哈哈，好啊学霸，继续加油啊。你……晚餐吃了吗？” 叶寻：“当然吃了呀，你呢？” 叶康又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爸爸还要加班，先不聊了啊。” 少女微微有些失落，但声音里还是带着笑意：“嗯嗯，爸爸加油，别忘了吃晚餐，注意身体。” “不用关心我，你好好的就行。挂了啊，早点休息。” 说完，叶康挂断了电话。 叶寻看着不到一分钟的聊天记录，忽然有些不安。 犹记得在认识王衡以前，父亲的资金链断了，在最绝望的时候曾经想过一死了之。而刚才父亲的语气，似乎和那时有些像？ 少女连忙摁键重拨。 很快，电话再次接通。 叶寻连忙问道：“老爸你干什么呢？” 叶康的声音有些茫然：“没干什么啊……” 叶寻追问道：“你真的在加班吗？” 父亲：“呃……” 叶寻：“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饱含着无奈之意。 “小寻，我……给你说也没用啊，你好好学习吧。” 叶寻坚定道：“你遇到事了也不告诉我，我怎么安心学习？你万一又想跳楼了怎么办？” 父亲：“怎么可能！” 叶寻：“那你就实话实说，有什么问题就说啊！” “你咋越来越敏锐了？这都能听出来……”父亲又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实话告诉你。我失业了。” 叶寻不由一愣：“失业？” 父亲低声解释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人家就是利用我的人脉谈几个生意。生意谈成了，我这种老东西就该给年轻人让位啦。” 叶寻：“可是你也不老啊……” 父亲自嘲道：“呵呵，四十岁还不老？就算我当老板的时候也更喜欢年轻人，在魔都更是这样。年轻人的效率更高，没有家庭牵绊，薪资要求还更低。既然如此，当然是把我裁了，提拔年轻人上去更划算。” 叶寻愤愤不平道：“什么老朋友，他分明是过河拆桥啊！” 叶康叹了口气：“没办法，说是朋友，前提是身份地位要对等。不对等，就没什么朋友可言。” 犹豫了一会，少女又问道：“那你下一份工作怎么办啊？” 父亲也有些纠结，没有立刻正面回答，而是说：“小寻，你还记得那个刘叔叔吗？” 叶寻：“你以前提拔的主编？” 父亲说道：“我倒了以后，你刘叔叔也失业了，很难找到工作。我前些天在魔都碰到他了，他在送外卖。” 叶寻：“……” 父亲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在想，或许这次可以找他，一起黄袍加身当同事。” 叶寻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已然捏紧成拳。 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更残酷的是压根没有人欺，就是被社会抛弃了，这怎么办？ 叶寻低声说：“那也没必要送外卖吧？你在林城还认识好多人……” 父亲无奈道：“是啊，而且他们都知道我欠着钱，还不上，没人想跟我扯上关系。就算有人愿意给我开工资，说实话也真不如在魔都送外卖。这边的外卖员收入真不错，老刘给我说过，勤快点一个月能有一万呢。” 只是不知道，这所谓的‘勤快点’究竟需要勤快到什么程度？ 那么现在还有谁能帮上父亲呢？ 叶寻突然说：“爸爸，你还记得王衡吗？” “他？”父亲忽然意识到了，“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他打工吧！” 叶寻：“我听说他除了投资小橙书，还投了fof和陌拜，好像还有别的项目要投……老爸你的商业经验，对他肯定很有用。” 然而父亲的关注点却有些偏：“你怎么知道他投资哪些公司的？” 叶寻平静地解释道：“因为我认识他的助理啊，叫韩奕萱，老爸你见过他们的对吧？我跟王衡现在不是很熟，但跟小萱姐姐挺熟的，上次我生日她还来帮我庆祝了呢。” 父亲：“这样啊……” 叶寻又催问道：“老爸你觉得怎么样？到蓉都来面试一次？” 电话那头的叶康沉默半晌之后，终于叹道：“那好吧，如果他愿意的话。” ———— 收到叶寻发来的这条短信的时候，王衡坐在沙发上愣了半天。 仓鼠忽然跳过来，爬到他腿上看了看，顿时笑了起来：“岳父要来给你打工，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王衡：“呵呵，有点麻烦。” 仓鼠：“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衡沉思半晌，给叶寻回复了一条短信： 思虑之后的结果，终究还是同意了。 很快，叶寻又回： 王衡看着短信里的文字，仿佛能看到那个乖巧的少女站在面前，冲着自己深深鞠躬的模样…… 仓鼠忽然问道：“你打算怎么安排她爸？放在韩奕萱手下？” “那怎么可能！”王衡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大概也就是安排出去，代替沈叶熙飞往各地谈生意吧。” 仓鼠一边鼓掌一边赞叹：“不愧是你啊，把岳父安排出去，眼不见心不烦是吧？” 王衡：“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仓鼠歪了歪小脑袋，“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开拓非洲的生意？这样就能把叶寻她爸扔得更远……” “别闹啊，没必要那么夸张！” 说着，王衡拍了拍仓鼠的小脑袋。 仓鼠顿时抱头逃窜：“别拍了别拍了，都已经秃啦！” 王衡：“呵呵，你也中年危机？” ———— 416怎么能如此过分 联系叶康面试的小任务，王衡交给了沈叶熙。这项工作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打电话跟叶康约好面试的时间地点，仅此而已。 沈叶熙来做这种毫无难度可言的事情，自然是有点杀鸡用牛刀了。但王衡可不敢把这个小任务交给韩奕萱。要不然，小任务说不准要酿成大麻烦…… 而且王衡还对沈叶熙表示：“这个叶康以前是公司老总，心气经验很丰富，对咱们算是个不错的补充。如果他入职，你以后就可以呆在蓉都的公司本部，做些公司架构方面的事情。” 这话说完之后，沈叶熙就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揣摩出了老板话语里的什么深意——王衡也懒得管这哥们究竟脑补了些啥，反正沈助理的职业操守和办事能力值得信赖，这就够了。 但在叶康的面试开始之前，头一天下午，叶寻却主动找了过来。 依然是电信科大校门口的那家咖啡厅，两人约在那里见了面。 等咖啡端上来，而服务员走远之后，王衡先打破了沉默：“最近学习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吃力？” 今天的叶寻又是一身jk裙装，高高的马尾辫和恬淡的面容，很有初恋般的气质。 她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狡黠的浅笑：“不吃力，而且二模的成绩下来了，我是全班第一哦！” “这么厉害啊？”王衡顿时肃然起敬，“我可是从来没考过全班第一。” 叶寻双手捧起咖啡杯，小啜一口，说：“多谢学长的辅导，要不然数学还是不及格的水平，那肯定不行。” 王衡：“辅导只是顺手帮个忙，关键还是看你自己。如果你自己不学，再好的辅导老师也没用。” 叶寻：“但就是在学长跟前，让我更想学习了呀。” 为什么会更想学习呢？ 这个，王衡心知肚明，但就不方便深入谈及了。 他摸了摸脸，正想转移一下话题，却被叶寻突然抛出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听见少女小声问：“学长你觉得，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怎么回事，从正面发起突袭？ 王衡立刻打起精神，暗暗分析起对方的意图。 他本来以为今天只是简单聊聊，或许还要谈到她父亲的工作……等等，她父亲？ 王衡忽然意识到了某种可能，关于叶寻为什么突然问自己‘我们俩什么关系’这种问题的原因所在。 毕竟，叶寻不是裴宁乐，没那么直率。叶寻更不是路琪，没那么大胆。按理来说，她应该不会抛出这种直球才对。但如果是因为父亲的原因，那就可以理解了…… 于是王衡斟酌着说：“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一起练习学习和搏击，互帮互助的伙伴。” 叶寻直勾勾地盯着他，眨了眨眼。听王衡的口吻，她已然猜到了什么，但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 王衡继续道：“但在你爸爸面前，我就只是你曾经的辅导老师，撑死不过普通朋友，而且还是最近已经基本断了联系的那种。” 叶寻微微张着小嘴，目光里满是惊讶。 片刻之后，少女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王衡微微一笑，“很简单啊，因为我能猜到你爸爸的想法。或者应该说，大多数父亲都会警惕出现在女儿身边的臭小子，你爸爸应该也不例外。” 叶寻：“所以你……” 王衡：“对啊，既然如此，那就在你爸爸面前撇清关系，免得他怀疑我咯。” 叶寻放下咖啡杯，双手按在桌面上，低垂着脸，忍不住摇了摇头。 然后她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的俊秀男生，叹道：“学长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我还在想怎么跟你说呢，你都已经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王衡耸了耸肩：“因为我很了解你啊，而且，我也很关心你在意的事情。” 叶寻咽了口唾沫，愣愣地盯着他。 迎着少女又一次怦然心动的目光，王衡温柔地微笑着说：“因为我不想你难过，我希望你开心，每天都开心。” 话音未落，叶寻就觉得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快要爆炸了。 她此刻无比的诧异——这个男生说的话，怎么可以这么撩人？ 话音落下之后，王衡便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他放下咖啡杯，依旧面带温柔的笑意，直视着叶寻。 而叶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完全没法减速，就好像刚刚用尽全力打了一场擂台赛似的，身子都有些发酥。如果不是双手扶着桌子，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从椅子上滑下去？ 半晌，少女颤声道：“谢谢你……真的，真的谢谢。不，你不要说话！” 王衡：“？” 叶寻：“学长，你这样真的很过分诶，我都是快要高考的人了……” 王衡装作不知道自己过分在哪里，只是微笑道：“是啊，所以祝你高考顺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讲。” 叶寻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没什么，我学习很顺利！” 她担心，自己如果只说一个‘不’字，说得不够坚决，或许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提出那种要求——为了自己高考备战，希望学长住到自己家里，陪着自己。 而若是那样的话，叶寻毫不怀疑，自己肯定是没那份安稳复习的心情了。 这时，王衡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撩得有点过分，面带歉意道：“对不起啊……呃，我只是想说，希望你好好学习，不用担心别的。不管是你爸爸的工作还是什么，我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叶寻：“是吗……” 王衡：“毕竟我们是一起学习一起练搏击的伙伴嘛，我还等着你高考以后，再教我站立技呢。” 他的语气不再那么温柔撩人，恢复了平时的友善和冷静。于是，叶寻的心跳也平稳了下来。 少女长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微笑道：“好啊，等高考结束以后再玩……不许再多嘴了，学长，别让我太期待，我会心态失常的！” 王衡苦笑道：“好，我不多说了。” 叶寻点了点头，似乎也恢复了正常的平静。 可是再看一眼王衡，她还是忍不住暗暗腹诽——太过分了，你怎么能那样犯规呢！ ———— 文学馆 417过于顺利的面试 在丁青筠的主持下，实验室渐渐搭建起了一个基本的框架。征求了王衡的同意之后，实验室正式定下了新的名称。 于是，当叶康走到前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里的牌子——az智能研究所。 az是安至的意思吗？ 借着玻璃门的反光，叶康检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西装革履，显得专业而成熟，只是不知道在面试官眼里会不会显得过于成熟？毕竟这年头，越是新行业似乎就越偏好年轻人…… 怀着忐忑的心情，叶康走进其中，按照微信里的提示找到了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他就看到了沈叶熙和王衡。 王衡面带微笑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沈叶熙说：“请坐吧，叶先生。咱们是视频过，应该用不着介绍了。不过这位王总可能需要介绍……” 叶康连忙道：“不不不，我见过王总，去年的小橙书融资时见过。” 王衡微笑道：“请坐下吧，叶先生。” 叶康坐在两人对面，开口欲言，却欲言又止。 他对自己如今的立场很清楚，本想说‘您用不着叫我叶先生’之类的话，可是转念一想，不叫叶先生那叫什么？自己比王总和沈助理的年纪都大，叫‘老叶’？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是在叫姥爷？ 沈叶熙：“您看我们王总多重视，他还亲自来参与这场面试……” 叶康：“谢谢，谢谢。” 沈叶熙：“关于您的履历，我们都看过了，真的非常特别。我们目前在考虑的职位，是投资经理。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其实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就是找到好的项目，把公司的钱投进去，然后盯紧项目的发展。” 名义上是安至科技公司，结果实际上主要做风险投资吗？ 叶康还在思索着自己的过往经历有哪些可以讲出来，作为独特的优势，而下一刻，沈叶熙的话语让他不禁有些惊讶。 沈叶熙说：“不过我们公司的情况有些特殊。选择项目这一块，基本上王总就会确定。可以给你说一下我们目前投了的公司，主要包括fof、小橙书、陌拜还有b站。这些都是王总挑选的项目。” 叶康很想问——既然如此，那投资经理还有啥用？ 而沈叶熙似乎猜到了他的疑问，继续说道：“我们的投资经理，需要将王总提出的构想落实，也就是去接触那些创业者，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并且随时跟进审查，确保他们的创业项目保持良性发展。这一块的工作之前都是我在做，如果你入职，以后就可以交给你了。” 叶康想了想，决定拍个马屁：“fof也是王总决定要投的吗？这眼光真的是毒辣，今年投资圈子里最火的话题好像就是fof的共享单车。哦对，魔都那边的陌拜，好像也有不少人在关注……” 沈叶熙点头微笑道：“王总的眼光毋庸置疑。” 这时，王衡开口说：“没有谁是永远正确的，在第一线调查的人才最有发言权。所以叶先生，以后在工作中如果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千万别隐瞒，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们公司是扁平化管理，沟通渠道很顺畅的。” 叶康点了点头，忽然有些兴奋——从沈助理和王总的语气里，他有种感觉，就是今天的面试似乎只是个过场，这个职位已经打算交给自己了。 这么好的吗？ 王衡又说：“目前并没有特别合适的项目，所以叶先生入职以后的主要工作就是和现有的伙伴维持好关系，做好跟进和审核。当然，我们公司目前还在草创阶段，说是投资经理，但如果发展得好，很快就可以升任投资总监。所以下属的分析员和投资助理，叶先生也可以考虑考虑，以前的得力下属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很显然，这是老板的画饼。对此，叶康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以后升不升职、什么时候升值，谁知道呢？ 下一刻，王衡又说：“而目前这个投资经理的岗位，月薪三万，年底看业绩决定年终奖。” 得了，没什么好说的，这饼挺香。要知道之前在魔都给‘老朋友’当助理的时候，他的薪水差不多也是这个标准。而蓉都的职场平均薪资明显比魔都低，新老板还能给三万，这就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只是下一刻，叶康突然心生一丝隐忧——这个薪水，该不会是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给的吧？ 自家女儿和这位王总，究竟是什么关系？ ———— 晚上，叶寻回到家里，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着当天的新闻，但父亲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并没有认真看。 少女换了拖鞋，问道：“今天的面试怎么样啊？” 父亲却叹了口气。 叶寻连忙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吗？今天的面试不顺利？” 父亲：“挺顺利的，面试完就入了职，但是……” 叶寻：“但是怎么了？” 父亲的目光终于转移到她身上，有些犹豫地问：“你现在和王总……” 刹那金，少女就意识到了父亲的担忧，连忙说道：“我和王总算是朋友，但平常没什么联系。就比如说最近两个月，我给他唯一一次打电话，就是给你介绍工作。” 父亲的目光更复杂了：“我还没问呢，你就急着撇清？” 叶寻振振有词：“因为我能猜到你在担心什么啊！放心吧老爸，我心里有谱，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谈恋爱的。” 父亲：“那高考之后呢？” 叶寻：“高考之后谈恋爱你还管啊？而且如果我和王总谈恋爱，你觉得是坏事吗？” 一时间，叶康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女儿的这两个问题，让他实在难以回答。 犹豫了几秒之后，他只能问：“你真的喜欢他吗？” 叶寻想了想，貌似诚恳地说道：“还好吧，我对他的印象还可以。但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我现在也没有特别想谈恋爱……” 闻听此言，叶康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明白王衡的身份资产不凡，但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态，还是让叶康对这种事情感到纠结。如果女儿和王衡真的有什么关系，难免让他有种卖女儿的感觉。 而现在，他不禁松了口气。 但叶康当然不可能注意到，叶寻转身走回自己卧室之时，嘴角微微勾起的那一抹微笑。 ———— 418这些都是您的决定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跟大家聊聊接下来公司的一些计划，比如框架上的，以及业务方向之类的……” 坐在会议室里，王衡如此说道。 本次会议囊括了安至科技的全部高层和行政人员——路琪、韩奕萱、沈叶熙，加上大老板王衡在内也就这四个人而已。 于是路琪吐槽道：“你来决定就得了呗，我们不都是你的下属吗？” 王衡：“你也是股东啊。” 路琪：“就我手里这点股份算什么啊？你直接说决定，我听着就行。” 王衡：“主要是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这时，韩奕萱如同一个乖学生般举起手：“报告王总，我也觉得您直接决定就好。” 王衡看向沈叶熙。 沈叶熙坐得挺直了背，一脸郑重。而那眼神里的潜台词分明就是——王总您就说要干什么吧，绝无二话。 王衡点了点头，略感欣慰。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因为现在公司的业务在不断发展，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把架子搭起来了。目前，安至科技旗下有一个研究所，有fof和b站等投资项目。需要管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再像目前这样，肯定是不太好了。所以我决定成立两个部门。” 路琪顺势问道：“哪两个部门？” 王衡：“人力资源和财务。这两个是最关键的，对我们下属的所有项目进行管理，一手管人，一手管钱。然后我们现在的人选也很有限，就沈助理和韩助理你们两位。所以暂时呢，就是韩奕萱负责人力资源，沈叶熙负责财务，而且你们两位的工资都会调整升级。” 很显然，沈叶熙的能力是完全足够的，而韩奕萱的心眼城府也很适合hr——当然她的经验还非常不足，好在安至科技现在也不打算大肆招人，所以也正好适合她慢慢成长。 韩奕萱怔了一下，面色凝重。岗位和工资大升级当然是好事，但在她看来，这个岗位责任似乎太重了点，而且距离王衡好像更远了。 路琪则问道：“那我呢？” 王衡有些为难：“你是企鹅公司的全职员工，这……” 路琪：“那我要是辞职呢？” 王衡：“这不太好吧？你负责的那个游戏项目，成绩不错啊。” 韩奕萱也附和道：“就是，我也下载了荣耀王者，感觉里面玩的人还挺多。” 路琪微笑道：“那个游戏项目再火，我也只是打工的。但在这个公司里，我可是股东。” 王衡：“你刚才还说持股比例太小……” 路琪：“没事，公司才刚刚开始，还在发展嘛。而且现在发展势头这么好，以后这些股份肯定是要翻好些倍的。” 王衡闭上嘴，凝视着路琪。 路琪面带从容的微笑，从容地看着他。 这一刻，大家的心思都很复杂。 王衡在揣摩——路琪说要辞职，认真的？那么如果路琪真的辞职，在安至科技里给她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岗位才好？ 韩奕萱也在设想——假如路琪成了公司的里常驻员工，还有着股东的身份，自己该怎么办？合作还是对抗？ 当然思维活动最丰富的，还是莫过于沈叶熙。他看看自己老板的表情，再看看路小姐的眼神，从中看出了许多深意。 在这两位的目光交锋中，蕴藏了多少的勾心斗角呢？ 沈叶熙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已然捏紧了。 但路琪并没有管其他人，只是凝视着王衡，微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我就是开个玩笑。我现在那工作挺好的，没必要辞职。而且你这里也没有适合我的岗位，不是么？” 韩奕萱和沈叶熙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王衡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不知真假的遗憾：“也是，就荣耀王者的这个业绩，你今年的年终奖肯定是一大笔。不拿上这个年终奖就辞职，也太亏了。” 路琪眨了眨眼，问道：“那么如果我明天或者后年再辞职，这个公司里可以给我留一个岗位吗？” 王衡：“如果我们开始做游戏项目，技术总监的位置肯定交给你。不是单纯某个游戏的开发总监啊，是所有游戏项目的统筹技术总监。” 路琪：“但你压根也没有开发游戏的计划吧？” 王衡想了想：“暂时是没有，但明年开始或许就有了。我最近有两个点子，一个暂定名叫蔚蓝航线，一个是未来方舟……” ———— 会议结束之后，路琪就回企鹅大楼去了，另外三人还留在办公室里。 王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就见沈叶熙来到自己面前。 一向精明能干的沈助理，郑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王总，既然咱们现在要正式把队伍拉起来，那么办公地点是不是也要调整一下？要不然新的员工招进来一看，咱们公司老板居然也坐这样的工位，太奇怪了。” 王衡点了点头：“嗯，可以考虑。正好研究所的那栋楼还有空的楼层，你联系一下，再租一层吧。” 沈叶熙提醒道：“我现在是财务总监了，这个……” 王衡：“没办法，新人还没进来。这样，你帮忙联系一下，我去跟人家谈，你跟着，好吧？” “明白了，没问题。” 说完，沈叶熙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又忙着跟人联系了。 然后只过了一分钟不到，韩奕萱来到了王衡的面前。 少女犹豫道：“我也有个问题……” 王衡：“有什么问题就说吧。” 韩奕萱：“您现在就没有私人助理了吧？那，以后谁来给你当助理呢？” 这貌似是个问题，不过王衡当然早已想好了答案。 他回答道：“我现在不算很忙，暂时不需要助理。如果需要，到时候再招就可以了。” 韩奕萱点了点，又问：“那么等到以后要招聘助理的时候，需要我来帮您挑吗？” 王衡瞥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沈叶熙，忽然招了招手。 韩奕萱凑近了一些。 然后王衡低声道：“这个就算了，助理还是我自己挑。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肯定不会找女助理的。” 韩奕萱忍不住笑了起来。与此同时，她轻声说道：“您是老板，要男助理还是女助理，都是您的决定。” ———— 文学馆 419提前谢谢老板了 对于叶寻而言，日常生活显然有了不小的变化。比如这一天晚自习结束以后，当她回到家里，就看到了父亲叶康。 客厅里灯光充足，很是明亮。父亲就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沓纸质资料看得专心致志。 见女儿回来，他抬起头笑了笑：“回来了就赶紧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洗洗睡。” 叶寻：“我要再复习一会。” 父亲：“这么辛苦啊？” 叶寻放下书包：“你不也是吗，这么晚了，还在看工作上的东西？” 父亲终于放下手里的资料，叹道：“不看不行啊，我现在接手的工作就是……唉，如果是前几年我自己当老板的时候，扪心自问，我是不会给我这么一个失败者这么高的薪水。” 叶寻再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老爸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啊，这薪水很高吗？” 父亲解释道：“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标准。站在王总的立场上考虑，这个薪水真的很不错了。蓉都这边的薪资水平本来就比帝都魔都低一些，而且我以前是当老板的，不是投资经理。他其实可以用这份薪水招聘更专业也更年轻的……所以我现在肯定要多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啊。” 叶寻笑道：“这老爸你的工作态度很端正嘛！” “那肯定，失业过的中年人啊……”父亲叹了口气，却又笑了起来，“而且实话实说，王总真的太值得我学习了。” 叶寻：“什么意思？” 父亲：“我在看这几个案例。从fof、小橙书到b站，这几个投资实在太妙了。哦对，还有一个陌拜，投资额度不多，但现在势头也非常好。如果前两年我能像他这样投资，公司肯定不会那么快垮掉。” 叶寻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你觉得，王总的投资都很棒吗？” 父亲微微摇头，脸上满是钦佩的神色：“如果一个项目，在一年之内能有百分之30的回报率，这叫很棒。但如果一年之内是百分之300，而且选中的四个项目全都是这样呢？” 叶寻想了想：“应该说，逆天？” 父亲点头道：“确实有一点逆天的感觉了。不不不，何止是一点？他开公司的钱，是他自己炒股和比特币的投资收益，而且就在短短两年之内……这样想，还真的是逆天啊。” 叶寻不禁陷入了沉思。 忽然，父亲又说：“哦对了，你给我讲过，你认识那个叫韩奕萱的姑娘是吧？” 叶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了？” 父亲：“她现在是公司的人力资源主管……” 话音未落，叶寻大吃一惊：“不会吧！她才大二，还是兼职啊！” 父亲：“我也觉得太过年轻了。不过人家说了一下公司规划，就说公司最近不会展开什么实际业务，不会扩张，所以人力资源部门也不会有什么任务。”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叶寻嘴上说着明白，心里却已然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如今，裴宁乐是他旗下的艺人，韩奕萱是他公司里的得力下属，路琪则是他的股东，那么自己呢？还是个尚未通过高考的高中生，跟那三位姐姐怎么比？ 当然，她并不怀疑王衡对自己的好感，毕竟相处中点滴细节里实在不难看出——可问题在于，那三位姐姐都在陪着他前行，唯独自己跟不上。那么时间一久，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好感不仅不会转变成实质上的爱恋，反而会越来越淡吧？ “老爸你继续工作，我要学习了。” 叶寻这么说着，拿起书包，回到了自己卧室里。 “注意休息，待会早点睡觉。”父亲并没有多想，只是这么提醒了一声。 “我明白的……”叶寻随口答应着，关上了房门。 然后她坐在书桌前，拿出手机，点开的与韩奕萱的微信聊天界面。 思索半晌之后，叶寻发了一条消息：【奕萱姐姐，听我爸说你升职了呀？恭喜恭喜！】 合情合理，怎么看都非常自然。 过了一会还没有看到对方的回复，叶寻便从书包里拿出了复习资料。当然手机就放在桌上，而且关闭静音模式，确保可以听到微信的提示音。 几分钟之后，提示音响起，叶寻立刻拿起手机，便看到了韩奕萱的回复： 【谢谢小寻，你最近学习怎么样呀？】 这句话后面，还附带了个可爱猫咪的表情包。 叶寻冷笑着，输入的文字却仿佛自带另一种语气：【很不错哦，我反正还蛮有信心的……对啦，等到我高考完之后，能不能去奕萱姐姐那里做兼职啊？】 韩奕萱：【我这里？】 叶寻：【对啊，就是王衡学长的公司嘛。既然奕萱姐姐现在管人事，那我就问你啦。可以吗？】 这一次，等了一分钟还没有看到韩奕萱的回复。 就在叶寻准备放下手机，看一会书的时候，那微信聊天界面里终于出现了新的语句。比之前的要长，显示在手机屏幕上是一大段。 少女仔细看了下去。 韩奕萱给出的答案是：【抱歉啊小寻，我现在也是刚刚到岗，工作上的很多事情还不太清楚。公司里要不要招人，这个我还得问问王总。】 没有直接的同意或拒绝，而是先搬出了王衡吗……叶寻默默思索着，很快就想清楚了后续的行动。 于是她立刻回复：【嗯嗯，麻烦奕萱姐姐啦！】 然后退出微信，拨打了王衡的电话。 片刻之后，等电话接通，叶寻立刻问道：“学长，你的公司现在还缺人吗？” 王衡：“你爸爸已经入职了啊。” 叶寻：“我是想问，等到我高考以后，能不能去你的公司里做兼职呀？” 电话那头只沉默了一秒，便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当然没问题啊。不过你现在还是专心学习，别想那么多。等到高考之后，我肯定给你安排好岗位，好不好？” 少女的小脸上忍不住浮现灿烂的笑容，而声音也愈发甜美：“好呀，谢谢学长……不，我就先提前谢谢老板啦！” ———— 文学馆 420实在忍不下去了 收到叶寻的电话之后，王衡本来想等到下次到公司的时候再跟韩奕萱提起这件事——关键是要装作不经意间谈到，就好像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随口一提罢了。 但他却没想到，翌日上午，就收到了韩奕萱发来的微信：【王总今天有空吗？有些事情，不知道是否方便见面谈一下？】 王衡回复：【可以啊。而且我们不是都说了，没有别人的时候，用不着装客气吗？】 韩奕萱：【好呀亲爱的，我这就过来找你！】 他笑了笑，正要放下手机，却见少女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待会该吃午餐了吧，我们一起？】 王衡：【你在哪里？你们学校吗？】 韩奕萱：【不，我就在电信科大的校门口。】 王衡微微一怔，感觉略微有点麻烦。 这丫头居然是到了这边的校门口才联系自己的，也就是说，现在如果过去找她，她就会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住在校园里，可若是暴露了自己住在路琪的公寓里这一事实……等等，这样想好像有点钻牛角尖了。 对啊，只要自己随便找个借口，就说在校外有点事然后现在才回去，不就得了？ 于是王衡果断回复：【你在那里稍等，我马上就到。】 然后他放下手机，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 韩奕萱站在校园门口，一手提着小包，另一手拿着手机。身边来来去去许多路人，其中不少人都对她投以注目礼，但少女只是微微低头看着手机，显得娴静而淡然。 一身层层叠叠的杏色蛋糕连衣裙，裙子的长度不及膝盖，让白皙而纤长的双腿展露出来。配合着那双平底绑带凉鞋，颇有种青春活力的甜美感。 实际上，不只是男生，路过的许多女生都忍不住偷看她，也不知道是在学她的穿搭装扮亦或者仅仅是默默欣赏…… 直到王衡的到来。 韩奕萱面对着校门的方向，而王衡是从马路对面过来的，于是走到她身后时，韩奕萱还毫无察觉。 然而，当王衡伸出手，马上就要拍到韩奕萱的背上时，少女却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幸好王衡的手收得及时，要不然就要拍到很不妙的部位了。 他收回手，尽可能自然地挠了挠头，说道：“你动作真快，还是先斩后奏。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再过来呢？” 韩奕萱抿嘴微笑道：“想起来了，就动身了嘛。” 王衡打量了一下面前精致的女孩，心知肚明她动身之前肯定收拾了不少时间，绝对不是‘想起来就出门’的程度。 但他当然也不会说破，只是问道：“饿不饿？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正好吃点午餐？” 韩奕萱双手在身前提着包，娴雅地点了点头：“好啊，你来决定吧。” 如果是跟裴宁乐吃饭，优先肯定是火锅或者烧烤这类地方，但韩奕萱的风格全然不同。光是看她这副模样，似乎也更适合比较小资一点的场合。 于是王衡说：“那就西餐？” 少女依旧微笑着：“好呀，那你带路？” “嗯，跟我来吧。” 两人离开了校门口，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前几十米的路程，并肩而行的两人之间，还有着半米左右的距离。可是走着走着，路琪悄然靠近，到了两人的胳膊几乎要贴在一起的程度。 王衡并没有躲开，于是这两人就呈现出了一对小情侣般的姿态。 忽然，韩奕萱挽住了他的胳膊，轻声问道：“这样……可以吗？” 王衡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熟人。 他回答道：“没问题。” 两人就这样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会，韩奕萱又说：“昨天晚上叶寻找了我，说是等高考以后，要来公司做兼职。我在想，公司里唯一比较需要人的岗位，而且也适合叶寻的……好像就只有你的个人助理了。” 王衡面色不变，反问道：“你乐意么？” 韩奕萱微微蹙眉：“我当然不乐意啊。但就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 王衡看着她，忽而叹了口气。 关于韩奕萱今天为什么来得如此突然，王衡当然考虑过。为了叶寻的那个请求，过来试探自己，这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但问题在于，自己究竟该如何应对呢？ 就在王衡犹豫的时候，他却又听到韩奕萱轻声说：“其实我也知道啊，叶寻对你有想法，而你呢，也是一点都不老实。又不是小乐那种笨蛋，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王衡下意识地张开嘴，就要给自己辩护。可是还没等他说出一个字，嘴唇就被少女的食指摁住了。 韩奕萱凝视着他，声音里隐隐有些哭腔：“我想问问，你觉得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我可以改，我可以更努力的，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以后别再和其他妹子来往？ 少女的手缩了回去，只是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 而这时，王衡就有些头疼了。 很显然在今天过来之前，韩奕萱有过不少的心理活动。以她聪慧且敏感的心思，就算没抓到实际证据，恐怕也不难琢磨出一点味道，那是勾三搭四的渣男的味道。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如果现在承诺，以后一心一意，不再跟叶寻、路琪她们有过于亲密的来往，那么毫无疑问是给自己挖坑。明明无法兑现的承诺，一开始就不要说出来。 可如果直说‘抱歉我要开后宫’这种话，那就不是挖坑，是直接踩雷。 要不然，就像对路琪那样，干脆把真相说出来？ 王衡回忆了一下，印象里，仓鼠说的好像是‘只要好感度够高就可以透露真相’——韩奕萱的好感度，应该早就足够高了吧？ 或者应该说，这姑娘能忍到现在才发难，这就已经是好感度相当高的体现了。 于是王衡咬了咬牙，终于开口说道：“其实，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韩奕萱：“？” 两人说话时脚步并没有停下，而此刻，王衡忽然指了指面前的招牌。 “餐厅到了，我们进去坐下再说吧？” ———— 421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在角落里的位置上坐下，跟服务员点了餐之后，王衡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当然，相比于以前面对韩奕萱的表现，今天的表演，或许是最真诚最有诚意的——毕竟，是和双方的性命都息息相关的事情。 而韩奕萱就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稍稍酝酿之后，王衡郑重说道：“我从大一开始投资比特币，从几万块炒到七十万。然后炒股，炒到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然后年初的一波牛市，我抓紧了南车的股票，有了三个亿。而且在这中间，我还投资了几家创业公司。现在投了钱没多久，很多事还不好说，但你也知道，光是fof的回报率，预计就在十倍以上……” 这一番话，让韩奕萱不禁有些困惑。 现在是谈感情的时候，为什么要谈钱呢？ 难道说，他要强调自己多么多么有钱，所以随随便便就能包养一大堆漂亮妹子？ 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可就在这时，王衡抛出的一个问题，让韩奕萱不由愣住。 他问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能看到这么多投资机会呢？” 在此之前明明只是个普通学生，家境也在周围同学的平均线以下，按理说根本接触不到什么投资的好机会。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韩奕萱怔怔地盯着他。 王衡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韩奕萱猛然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缓缓张开了嘴巴，指着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衡压低了声音：“你猜到了是吧？其实，我活过。” 韩奕萱：“活过？” “你有没有看过那种影视剧或漫画？一个人被困在时间的循环里，来来回回许多遍，难以挣脱。比如以一天为循环，他早上醒来的时候是星期一，过了一整天，晚上睡觉，然后再醒来，还是相同的星期一。” 说这话的时候，王衡沉沉苦笑了一下，目光里泛着难以言说的沧桑。 韩奕萱：“不可能吧……” 王衡：“当然我的情况和那些设定又不一样，我是自找的。你想听一个故事吗？我不保证真假，爱信不信的那种。” 说完，他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餐厅提供的柠檬水。 韩奕萱忽然也觉得有些口渴，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她放下杯子，郑重道：“信不信是我的事情，你说吧。” 王衡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个天煞孤星的故事。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很幸运，因为在高考结束以后，最自由的那段时间里和喜欢的人走到了一起。只是过了一年之后，或许是双方都没了新鲜感，分手了。当然这都很常见啊，情侣分分合合的，没什么奇怪的……” 韩奕萱忍不住打断道：“你说的是我吗？” 王衡：“你觉得呢？” 韩奕萱：“算了，你继续讲。然后呢？” 王衡：“分手以后，他在酒吧里遇到一个默默无闻的驻唱歌手，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他和这个跟自己一样年轻的女歌手确定了关系。但恋情只持续了三个月。女歌手得到了一个选秀的机会，把握住了，一举成名，签约了公司。因为公司要求不能有绯闻，让女歌手非常为难，于是他主动分手了。” 用不着问，韩奕萱当然知道这说的是哪个。但听到第二段恋情只有三个月，比第一段短得多，这却让韩奕萱不禁有了种隐隐约约的胜利感。 王衡继续道：“不得不说，这小子的桃花运真不错。他又认识了一个武馆教练，年纪小、样貌可爱，但搏击能力相当强悍。他和这个练武的女孩走在了一起。这次的恋情最长，有一年多，而且相处也很愉快，直到某一天女孩上擂台打比赛，意外断了颈椎。” 听到这，韩奕萱顿时就没了比较的心思：“死了吗？” 王衡叹了口气：“是啊，死了。但这只是个开始。这小子后来又遇见了一个创业的女老板，很有钱，按理说是能够让他从此衣食无忧了。可这个时候，最开始的那位初恋女友回来了，和女老板争执起来。结果某一天，两人约好了要见面对质一番，可是遇到了车祸，都死了。” 韩奕萱忽然感觉背后泛起一阵寒意，喃喃道：“都死了……” 王衡：“还有之前的那位女歌星，后来也出了意外。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明白自己就是个天煞孤星，从此再也不和任何女生扯上关系，一心一意做科研。就这样，五十多年过去了。” 韩奕萱：“五十多年？” 王衡：“嗯，故事还没完，别急。五十多年以后，他领导的研究所成了世界顶尖的科研圣地。他创造出了一个东西，叫做历史干涉仪。这东西的用途就是影响五十多年以前的那个天煞孤星，影响他自己，督促他做些不一样的事情，改变那四个女孩必死的结局。” 韩奕萱：“……” 事情有点太过荒谬，以至于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而王衡又问道：“还记得两年前，我救你的那一次吗？” 差不多两年以前，高考刚刚结束不久。他在奶茶店里做兼职，而韩奕萱和闺蜜看到了他。离开的时候，差点被车撞——事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韩奕萱当然不会忘。 王衡：“你难道没有怀疑吗？我当时明明在店里工作，按理说没有理由追出来的。那么我为什么会追到你身后，而且恰好就在你被撞到之前的一刹那？” 韩奕萱瞪着他，目光已然直了。 没错，如果把他所说的一切当作事实，以此为前提，仔细想想这两年来的各种事情……几乎所有的巧合与奇迹，都可以得到圆满的解释。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上了前菜，包括沙拉、面包和焗蜗牛，色香味都颇为诱人。但无论是韩奕萱还是王衡，都没有动刀叉的意思。 尤其是韩奕萱，她按着自己的额角，闭上眼，自顾自地回忆起来。 而且越是回忆，越是觉得细思恐极。 ———— 422是时候做梦了 这家西餐厅的水准不错，但这一顿午餐，对于韩奕萱而言味同嚼蜡。 牛排端上来了。 韩奕萱拿着刀叉，切牛排时的动作仿佛机械一般。她就这么默默吃着，动作僵化如人偶，眼神也僵硬呆滞无比。 发了不知有多久的呆之后，韩奕萱忽然抬起头望着桌对面的男生，问道：“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瞒了我两年，为什么现在……” 王衡放下手机，无奈道：“因为实在逃不过去了。而且我担心再不把话说开，让你误会，可能会导致更糟糕的事情。” 韩奕萱：“什么事情？” 王衡解释道：“因为在最开始的世界线里，你们都是要挂的，而我改变了本应发生的事情。而世界线是有自我纠正机制的，就是说，如果后续没有我持续干涉，如果你们彻底离开了我，那么……” 韩奕萱目光一凝：“世界线的纠正，就会要我们死？” 王衡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 韩奕萱：“所以说你不能离开我们，不能放着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不管，你必须……” 必须开后宫。或者说，就算不把妹子们的攻略度推到那么高，至少也必须保持与四个人的紧密联系。 韩奕萱已然彻底明白了这点，但问题在于，这是真的吗？ 五十年后的未来、改变历史什么的，这未免太扯了吧？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两年以来发生在王衡身上的事情本就难以置信，除了这个最扯的解释，还有更合理的吗？ 韩奕萱感觉自己脑袋里仿佛成了一团乱麻，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恍惚……直到眼睛闭上，意识也陷入了沉睡。 刹那间，王衡伸出手，托住了韩奕萱的脸庞。否则，失去意识的少女就要一头栽到牛排盘子里，沾上一脸的黑椒酱汁了。 托着伸手托着少女的脸庞，王衡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桌子另一边。然后再帮她稍微调整一下姿势，让她往后仰靠着椅背坐稳。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这位小姐是……” 王衡：“她太累了，不用管，让她就这样休息一会吧。” 服务员仔细观察了一下，没发现韩奕萱的身上有什么可疑的迹象，胸口微微起伏的频率也很正常，貌似确实是睡着了而已。 于是服务员说了声“好的”便退下了。 王衡回到座位上，盯着沉睡的少女，不禁暗暗猜测——现在，仓鼠在哪呢？ 跟韩奕萱坦白的时候，他就已经跟仓鼠沟通过，而仓鼠表示自己会做好辅助工作。现在，从韩奕萱睡得这么突然来看，显然是有仓鼠的影响。从之前路琪那一回的表现来看，仓鼠在操纵梦境的时候，那具小小的身体也要陷入睡一觉才行。 王衡看了看周围，隐隐有些期待从墙边掉下来一只睡熟的小仓鼠…… 脑子里想着这样的念头，对他来说，也就可以稍稍转移注意力，免得纠结于某个命运攸关却又无法改变的问题——那就是，等到韩奕萱醒来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她会相信吗？愿意像路琪那样忍受吗？ 关于这一点，王衡并没有太多底气。 ———— 又一次，韩奕萱体验到了真实而漫长的梦境。 刚才王衡叙述的一切，变成了第一人称的vr剧，统统展现给她。那些细节，那些现实中才有的实感，让人实在难以相信这仅仅只是一场梦境。 自然而然地，韩奕萱沉浸在这梦境体验之中。 尤其是当四个女生都意外身亡之后，王衡独自一人钻研，从ai领域，到基础数学和物理的研究，那些课题让韩奕萱只觉得像是在看天书。而且因为视角的原因，她看不到王衡的表情，但还是难免深受触动。 到了梦境的最后，所谓的人造虫洞计划，对于韩奕萱来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跟路琪不同，她对于这些科技细节没有什么了解，也没有多少兴趣。只要知道王衡不是在编理由诓骗自己，这就足够了。 这一场真实至极的梦境，已然足够证明一切。 当然，换个角度想想，韩奕萱也能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就是王衡不仅在说谎，而且还能操纵自己的梦境。这种可能性，似乎并不比‘未来的王衡干涉历史’这个解释更加荒谬。 不过韩奕萱从根本上就不愿意相信这种最诛心的可能性。而且从逻辑上讲，这种可能性，也只能解释梦境，而没法解释这两年来王衡在投资领域的未卜先知。 那么，如果相信王衡的说法，相信紧随其后出现的梦境，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怀着这样的问题，韩奕萱等到了梦境的终结。 ———— 当梦境结束以后，韩奕萱睁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王衡——他依旧坐在那里，关切地望着自己。 桌上的菜早已凉透。韩奕萱刚才在睡觉不可能吃，王衡也没有动。 此时，王衡并没有逃避韩奕萱的目光，坦然与她对视，就好像在说——别怪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韩奕萱忽然问道：“这是什么回事呢？为什么你把真相告诉我，我就会做梦？” 王衡解释道：“干扰历史的一种手段。就是在一些关键节点，用操控梦境的方式影响当事人。比如说，你们在遇到危险之前，我会先做梦，梦见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的危险，然后才能及时赶到。你应该也做过类似的梦吧？” 韩奕萱微微点了点头：“我两年前就跟你讲过，表白的那天……” 王衡当然也记得，用不着她再解释。 两人陷入了沉默。 沉默之中，王衡愈发不安。 面前的少女面无表情，沉静得出奇——这意味着什么？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可惜，操控梦境已经是辅助的极限了，王衡看不到女孩的好感度和黑化度数，自然无从知晓自己今天的这一番操作究竟是成了还是沉了。 他拿起手机，给仓鼠发去一条信息：【你现在能看到未来么？我凉没凉啊？】 过了一会，还没等来仓鼠的回复，韩奕萱就打破了沉默。 少女低声说道：“我在想一个问题……” ———— ———— 文学馆 423真的不是黑化吗 “我在想一个问题……”韩奕萱低声说道，“我们四个女生，你到底喜欢哪个？” 考验功力与勇气的时刻到了。 王衡果断答道：“实话实说，我都喜欢。但最让我忘不掉的，是你。” 韩奕萱不禁有些诧异：“这么无耻的话，你怎么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王衡面色不改：“因为这是事实。而且几个月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我是渣男。在这一点上我从来都没有撒谎。” 韩奕萱磨着牙，冷笑道：“是啊，但你也知道我跑不了，对不对？你无非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王衡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从来没有‘仗着’这一点做什么。平心而论，这两年我占过你任何便宜吗？” 韩奕萱不由微微一怔。 仔细想想，别说占便宜了，除了年初那次以外，压根连亲都没有亲过一次吧？至于更进一步的举动，更是丝毫没有。 但在这期间，他为自己做了多少事？ 如今，韩奕萱只要看看周围的同学，就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别人还在问家里伸手要钱，而她升职做hr之后，还没有做什么实际工作，就已经有了过万的月薪。更别提工资以外，参与那些投资项目让她的眼界见识有了多少收获…… 自始至终，哪怕是有了过亿的身家以后，王衡也没有提出花钱包养这种时。并不是授人以鱼，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授人以渔。 可问题在于，这样就可以了吗？ 以后看着他去勾搭路琪、叶寻、裴宁乐她们，这难道能忍？ 韩奕萱又低头沉默了好一会。 过去经历的种种，曾经费尽心思接近王衡的小心思，还有刚才在梦境里看到的场景，在少女的眼前如走马灯般闪过……终于，她下定了决心。 “可以跟我走一趟吗？” 韩奕萱如此问道。 王衡：“去哪里？” 韩奕萱微笑道：“这里是公共场合啊，我还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一聊。要不然，我都不方便大声说话。” 王衡观察着少女的面色，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寻出一丝不正常的端倪。但至少现在看来，应该……不至于彻底黑化吧？ 那么，万一她是真的黑化了，自己该怎么办？ 王衡忽然很想再拿出手机，看看仓鼠有没有回复。但此时韩奕萱也在紧盯着他，让他不太方便低头看手机。 “好吧，我们走。” 王衡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 韩奕萱带着王衡，来到了安至科技最开始的办公室。 沈叶熙并不在，因为公司的注册地址已经改到软件产业园的那栋大楼里，而沈总监正忙着布置新的办公室。旧的这个，还要十几天就要到期，且不再续租。 两人走进熟悉的办公室，周围的一切依旧如常，只是电脑都搬走了，让办公室显得有些空旷。 韩奕萱打开小会议室的门：“可以再里面等我一下吗？” 王衡走入其中。 韩奕萱轻掩上门，转身走开。 王衡拿出手机，终于看到了仓鼠发来的消息：【不会凉，稳住。】 看到这五个字，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韩奕萱推门而入，微笑着问道：“你在跟谁聊天啊？裴宁乐？” 跟仓鼠的聊天记录，实在不能暴露，于是王衡用最快速度将手机界面切换到股市app。 然后他说：“没有聊天，只是看些东西罢了。” 韩奕萱并没有追究，只是点了点头，仿佛信以为真。紧接着，她面对着王衡，用左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有些奇怪的是，她进门时也是用左手推开的门，并且始终面朝着这边。而她的右手，一直背在身后。 王衡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忍不住看向少女的右臂。 韩奕萱忽而展颜一笑：“衡哥哥也发现了是不是？其实，这是我放在办公室里削水果用的……” 下一刻，少女拿出了藏在背后的右手，以及手里的那把水果刀。 刀身并不大，不过手掌长度、两根手指的宽度。当然，这只是刀身的部分，不包括刀柄。 刀柄，被韩奕萱紧紧握在手里。 少女的漂亮脸蛋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容：“衡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 王衡咽了口唾沫：“所以你想干嘛？不削水果了，削我？” 韩奕萱轻轻挥了一下水果刀，笑道：“那你害怕吗？” 王衡：“我……还好，毕竟循环这么多次，死的次数不少。” 韩奕萱微微挑眉：“是吗？有没有被我杀的？” 王衡苦笑道：“当然有，还不少呢。所以其实两年前我不敢接受你的表白，也是因为当时真的不敢。” 韩奕萱：“那你现在还不跑？” 因为仓鼠的保证，所以才有底气不跑——当然，这就没法说了。 不过就在这时，王衡又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仓鼠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在自己挨了刀咽气之前，重启下一个周目？ 好像，并不是没这种可能…… 王衡的额角落下了一滴冷汗。 不过仔细想想，韩奕萱又没有练过，就算手持凶器故意行凶，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也没那么容易得手吧？ 韩奕萱缓缓往前走了几步，近了，更近了。 “衡哥哥，你究竟是吓呆了，还是觉得我不会那么恶毒呢？”韩奕萱这么说着，而脸颊划下两道泪痕。 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里，此时满是泪水，止不住的泪水。但她依然在微笑，只是那笑容凄冷可怜无比。 王衡暗暗咬牙——算了，豁出去了！ 他稍稍弯腰，几乎是把脖子递到少女的攻击范围内，闭上眼，叹道：“实话实说，这两年每次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有点提心吊胆……如果你实在没法忍受的话，就宰了我吧。对我也是个解脱。” 韩奕萱愣了：“你……” 王衡仍旧闭着眼，却自嘲一笑：“当然，说解脱也不算，反正死了以后还是回到高考那年，再来一次。这就是个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没有尽头的无间地狱。没办法，我自己选的嘛。” 韩奕萱：“……” 王衡看不到少女的表情，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发挥。或者应该说，正因为看不到，所以不受影像，干脆把自己想说的全都说出来。 渣男的演技吗？不，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此时此刻所说的一切，究竟是骗取韩奕萱同情的谎言，还是掏心窝子的实话。 或许，骗取同情是真的，掏心窝子也是真的吧？ ———— 文学馆 424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为盟主覆盆子酸奶同学加更） “如果你实在没法忍受的话，就宰了我吧。对我也是个解脱。” “这就是个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没有尽头的无间地狱。没办法，我自己选的嘛。” 王衡说完，韩奕萱就陷入了沉默。 而他仍旧闭着眼，于是只能听到少女的呼吸声，除此以外，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当眼前一片漆黑时，身体的其他感官就会更加敏锐，注意力会放在听觉、触觉、嗅觉上面。因此当脖子上有了那一丝冰冷的触觉时，王衡立刻就意识到了。 他意识到，韩奕萱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真的不害怕吗？”韩奕萱的声音在颤抖，“你真的，不害怕我吗？” 王衡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来来回回这么多遍就是为了救你们。如果我在这里快死掉的话，未来的我自然会重新干涉历史，开启新一轮的循环。不过，这样一说，好像就有个哲学问题了。” 韩奕萱：“哲学问题？” 王衡：“如果开启新的循环，那个继承了这一轮记忆的新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吗？” 韩奕萱：“……” 这时，王衡忽然感觉到脖子微微一凉，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肌肉。但他并没有反抗——因为从韩奕萱的动作分析，他判断，对方并不是彻底的黑化。 如果真要黑化，韩奕萱应该二话不说一刀捅过来才对，不会这么轻轻放上来，也不会说这么多话。 忽然，脖子上的冰凉触感消失了。 王衡睁开眼，就见面前的少女已然收回右手，手里的刀子低垂着。 他摸了摸脖子，手感有些湿润……等等，这是出血了？ 低头一看，手指确实沾了血，但只有薄薄的一抹。出血量很小，大概也就是手抖了一下，割破了点皮的程度。 王衡无声地松了口气，可是再抬头一看，又不禁紧张起来。而且相比于之前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此时的他更加紧张了。 因为韩奕萱把刀子放在了自己脖子上，一副马上就要自刎的架势。 “你……”王衡咽了口唾沫，缓缓道，“别冲动别作死啊，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你是完全无辜的，别用我的错惩罚你自己。” 韩奕萱凄然道：“你错了吗？救人啊，你当然没错。如果没法接受，那肯定是我的心理太脆弱了，对不对？” 王衡：“有话好好说，把刀子放下。” 他琢磨着怎么能把少女手里的刀夺走，但怎么看都没把握。毕竟刀刃与那细嫩的脖颈是零距离接触，只要动作稍微过火一点，或者韩奕萱躲那么一下，搞不好夺刀反倒成了谋杀。 慢着，之前仓鼠发来的消息是什么来着？ ‘不会凉，稳住。’ 如果说两人都不会凉，那么韩奕萱的这一番举动，就可以解释为……对双方真心的验证？ 霎时间，王衡顿悟了。不过他依旧紧锁着眉头，一脸的担忧关切，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女。 韩奕萱也终于动了，只是轻轻一割，在颈侧划开了一条小小的口子。 一滴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来，但也仅仅只有这一滴而已。 她松开手，任由水果刀落在地板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少女轻声道：“我刚才已经试过了。我不舍得伤害你，也不想伤害自己。**上的伤害做不到，那就只能接受心理上的伤害了。” 王衡看了看她脖颈上渐渐干涸的血迹，再低头看看自己手指上的血迹，欲言又止——严格意义上讲，这不是已经伤害了吗？ 韩奕萱仿佛看穿了他想说的话，便继续道：“这是证明。证明我真的想过，而且也尝试了。证明我不是任由你揉捏的饭团。” 王衡放下手，叹道：“你本来也不是啊。倒不如说，我任由你揉捏还差不多。你看我刚才有反抗吗？” 韩奕萱终于笑了起来。 脖颈上的鲜血还没干透，脸颊上的泪痕也还在，但她却笑得格外开心。 “等一下啊，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嗯，对，我开窍了！” 王衡：“开窍？” 韩奕萱：“咱们敞开了说，你要开后宫，对不对？” 王衡：“这……” 韩奕萱：“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有胆子这么干，还有胆子挨我的刀，难道还不好意思承认？” 王衡：“咱们还是体面一点……” 韩奕萱：“体面什么啊体面，闹了半天你不就是想告诉我，你要开后宫，而且是必须开，不对么？” 王衡：“……” 韩奕萱笑着打了个响指：“我答应了。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是任由我揉捏的饭团。我答应你，允许你出去勾搭她们三个，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必须满足我的所有要求，必须！” 王衡苦笑道：“你不说我也是这么干的。” 韩奕萱伸了个懒腰，一脸的轻松愉悦：“以前还当你是老板，是上级，是我在追的男神。现在好啦，我不反对你开后宫，以后就可以跟你随便任性了对不对？” 王衡点了点头。 韩奕萱又说：“好，事情搞定，我去上个厕所。” 王衡：“我跟着。” 韩奕萱：“上厕所也要跟着？” 王衡一脸认真：“让你随意任性，不就是给你当贴身男仆的意思吗？” 韩奕萱：“……那你跟我来女厕所吧。” ———— 王衡当然不可能真的跟到女厕所里。 不过他确实跟到了洗手间门口，站在那里，静静听着里面的声音——如果出了什么异常状况，随时都可以冲进去救人。 毕竟，这丫头不久前才动了刀子，他实在没法放下心来。 在洗手间门口站了好一会，王衡终于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响。 那是少女的抽泣。 隔着洗手间里面的门扉，隐隐约约的抽泣声飘了出来。而王衡对此实在没什么办法，只能静静地站着，等着。 过了好一会，洗手间里重归安静。 韩奕萱打开水龙头，洗了脸——还好今天的妆容很淡，用清水而非卸妆水洗脸，不会有什么影响。 用面巾纸轻轻把脸擦干净以后，少女走出洗手间，就看到王衡站在十几米开外。 “好啦，本小姐满血复活！”韩奕萱娇笑着，小脸上满是兴高采烈，“从今天开始，你可要好好陪我约会啦！” 王衡微微躬身：“听大小姐安排。” 这一套扮管家的玩法，对他来说也是相当熟练了。 ———— 425再任性一点 王衡与韩奕萱走在商场上，手牵着手，就像是普通的年轻小情侣一样。 路过的一些男生看他牵着这么个漂亮女孩，忍不住暗暗投来羡慕的目光。但王衡自己知道，这一路逛下来他有多么难熬。 难熬的倒不是陪女生逛街这种事，而是明明知道对方心情很复杂，却只能从少女脸上看到灿烂的笑容——这就足以让他感到不安了。 于是从一家高档服装店里出来的时候，王衡主动问道：“刚才试的那几套不喜欢吗？你要是觉得可以，我给你全拿下来。” 韩奕萱摇了摇头：“如果要买，我自己有钱。” 王衡：“你不是说，要比以前更任性吗？” 韩奕萱微笑道：“对，但再任性我也是你女朋友，不是被包养的金丝雀。而且你有那么多钱，我就算问你要几十万上百万，你掏这钱也是眼睛都不需要多眨一下吧？” 王衡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穷人来说，金钱是稀缺资源。但对富人而言，金钱不稀缺，宝贵的是时间。 于是王衡说道：“那你慢慢挑，我陪着，好么？” 韩奕萱嫣然一笑：“好啊，衡哥哥。你现在累不累，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唔，那边的奶茶店怎么样？” 王衡：“当然可以。” 少女看中的奶茶店里有座位，于是等店员做好之后，两人自然就捧着奶茶坐了下来。 韩奕萱并没有坐在他的桌子对面，而是紧挨着他，坐在一起。两人的大腿紧贴着，王衡的胳膊还被她抱在怀里，在旁人眼中自然是格外亲密。 吸了一口香甜可口的半糖奶茶，韩奕萱蹭了蹭他的胳膊，轻声道：“好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可是怕你生气，一直都不敢……” 王衡柔声说道：“没关系，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韩奕萱忽然狡黠一笑：“是吗？怎么样都可以？” 王衡：“……你想干嘛？” “我想这样做，已经很久了。” 说完，韩奕萱身子一歪，趴在了王衡的大腿上。少女又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于是就成了上半身侧卧，用他的大腿当枕头的状态。 王衡：“这个，当然也没问题啊。” 韩奕萱：“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王衡：“没事，你挺轻的，压不疼我。” 韩奕萱轻笑道：“那好啊，让我多就这样多躺一会。如果我睡着了的话，别喊醒我哦。” 王衡：“你安心睡就好。” 就这样，韩奕萱躺在他的腿上，安静了好一会。 商场里仍旧热闹。来来回回的顾客们，有脚步声，有聊天声，略有些嘈杂。不过奶茶店里要稍微安静一些，店里还放着轻柔的钢琴独奏曲，让人更有种安宁的感觉。 忽然，韩奕萱胳膊一撑，从王衡的腿上起来了。 王衡问道：“不睡了？” 韩奕萱摸了摸他的腿，问道：“麻吗？” 王衡：“还没有，所以你其实可以再趴一会。” 韩奕萱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想看着你，就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看着你。” 王衡微笑道：“我就在这里，你想看多久都可以。” “真的吗……我想这样看你一辈子，也可以吗？”韩奕萱牵起他的手，面对面十指相扣。 只是这下，王衡不禁迟疑了一下。 还没等他回答，少女又柔柔地轻声问道：“如果以后不理她们，你只陪着我……然后，她们要是死了，你就必须开启新的循环吗？” 王衡：“对。” 韩奕萱：“那么我们现在的一切记忆都会被抹掉吗？” 王衡点了点头：“对，不存在平行世界。这是一条单独的世界线，改变历史，意味着现在和未来都要随之改变。” 所以，就算是为了保住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能放任另外三个女生不管——韩奕萱意识到，自己投机取巧的路子都被堵死了。 而此时，王衡也实在难以说出什么海誓山盟，便试着用实际行动让女孩心安。 他将韩奕萱拥入怀里，抱得紧紧的。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忽然，韩奕萱在他耳边轻声道：“放心吧，衡哥哥。我……我很知足了。” 王衡：“那就好。” 呵呵，才怪。 路琪接受现实都用了更长的时间，而且还经过了高空坠物的命悬一线，情绪的激烈波动之后才终于冷静下来，和他约法三章。而韩奕萱表面上接受得更快，却让他更难以放下心来。 换言之，他意识到同样是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修罗场的必要性，可是韩奕萱的黑化度比路琪更高。 就在这时，王衡的手机震动起来。 开始约会的时候，他就把手机设置为静音模式。只是此刻两人抱得这么紧密，他裤子口袋里的震动，韩奕萱自然也能感受到。 于是少女出声问道：“你不接电话吗？” 王衡只能松开怀抱，拿出手机，然后略微有点头疼。 来电显示，是路琪。 他接通了电话，问道：“路姐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路琪沉默了几秒，反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王衡看着面前的韩奕萱，感觉嘴巴有些发苦。 韩奕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谈生意。” 于是王衡对着手机说道：“我在公司的人谈生意呢。” 路琪：“公司的人？韩奕萱妹妹？” “对啊，不过不只是她，还有沈叶熙。那个什么，fof好像马上要开启新一轮融资了，我们在商量要不要跟，跟投多少。” 说这话的同时，王衡已经决定了，等这通电话打完，立刻跟沈叶熙串通一下。 不过此时，韩奕萱的表情却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少女无声地笑了起来，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甜美的笑容里，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王衡是右手拿手机的，而他的左手，就被韩奕萱双手抓紧了。和路琪的对话还在继续，而他的左臂又被韩奕萱抱在了怀里。 这时，路琪问道：“其实我是想问问你，因为我们在开发新版本，可能要设计个新英雄。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啊？” 王衡看着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少女，忍不住说：“瑶？” ———— 文学馆 426依旧是助理 关于那个名为‘瑶’的辅助英雄，王衡仔细形容了一下。从这个英雄的外表，到技能，他都描述得颇为详细，就像是亲手玩过似的。 又或者，是见别人玩过？ 听完这一番叙述之后，路琪就压低了声音问：“这个英雄，是本该在几年以后出现的吗？” 王衡：“对，几年以后，不过提前一下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路琪沉吟道：“或许可以……反正策划那边还在头脑风暴的阶段，多些新点子总归是好事。那就这样吧，谢了。诶，等等……” 王衡：“还有什么问题么？” 路琪：“以咱们俩的关系，说谢谢就太生分了。这样吧，为了表示感谢，正好我明天有空。姐姐带你出去兜风，怎么样？” 王衡：“呃……” 路琪颇有深意地说：“是不是因为韩奕萱在你身边，所以你不方便答应啊？” 王衡：“……” 就在这时，韩奕萱凑近了一些，正好听清了这句话。 少女凑到他的另一边耳畔，悄悄说：“她约你是不是？那就答应她呗。” 王衡咽了口唾沫。 韩奕萱：“反正到时候，把我也带上就好了。” 一边是手机里路琪的声音，另一边是韩奕萱的悄悄话，两只耳朵感受到了双倍的压力。而且两个女生话语背后的意义，更是让他轻松不起来。 王衡的额角，已然隐隐浮现出一滴冷汗。 明天坐路琪的车去兜风，结果还带上了韩奕萱，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问题是，现在能拒绝吗？ 别说路琪了，韩奕萱也不让啊！ 王衡硬着头皮说：“好吧，那就明天……呃，什么时候呢？” 路琪轻笑道：“为了防止某些人跟来，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只要你别主动告诉其他人，就不会有人跟你一起，对吧？” 卧槽，这波，这波是釜底抽薪？ 王衡：“对啊……” 路琪：“嗯，那我明天早上给你打电话，到时候再约时间。” 早上打电话，这釜底抽薪抽得更彻底了。 电话挂断，王衡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韩奕萱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 然后她问道：“如果我明天跟你过去，是不是……会很不好解释？” 王衡：“那当然啊！” 韩奕萱继续分析道：“如果她现在跟你约好时间，我跟过去，可以说是从你口中追问出了确切的时间，然后堵了你的门。但如果明天早上再约……没法解释早上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除非在你那里过夜。” 王衡：“对。” “但你住的是男生寝室，就算过夜都不可能……” 王衡没插话，也没有特意透露自己现在住的其实是路琪的公寓。要不然，以现在的状况，那就更是火上浇油了。 思索半晌，韩奕萱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样吧，我就说明天早上找你去汇报工作。” 王衡：“汇报什么工作？” 韩奕萱：“那个融资的事情不是快了吗？” 听她说起这个，王衡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之前路琪刚刚打电话来的时候，他还琢磨着要跟沈叶熙串通一下，免得露出马脚。这件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于是王衡连忙拨打了沈叶熙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 王衡立刻问道：“那个fof的融资，具体是什么时候？” 老板突然而至的提问，并没有让沈叶熙懵逼。虽然稍微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很清楚地回答道：“那边定的是下周三。其实我本来想明天跟您说一下这件事的，因为这一次我们跟投的金额会很大，我想确定一下您去不去。” 王衡：“意思是，我也要去帝都吗……” 沈叶熙：“当然您可以选择不去，反正我和新来的叶康肯定要去。叶康以后要负责跟进，盯着这些项目。而且在这之前一直是我在和魏凯他们谈，所以我们必须要去。” 稍微想象一下，王衡就意识到，如果自己去了，韩奕萱八成要跟着。那样一来，路琪能稳坐在蓉都么？ 若是韩奕萱和路琪都跟着自己，而叶寻的父亲还在默默旁观，那场景……酸爽过头了吧？ 于是王衡当即确定道：“我就不去了，交给你谈。反正公司的账你来管，我已经往里面打了三千万，专门用来搞定这次投资。” 沈叶熙：“明白，您放心吧，我会办妥的。” 这时，王衡终于说起了要串通的事：“刚才路琪找我，我给她说，我正在和你还有韩助理谈事情。” 沈叶熙秒懂：“明白，如果路小姐问到我，我就说今天的这个时候，我在和您面谈。” 王衡：“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沈叶熙郑重道：“您放心，我是完全站在王总您这边的。以后无论路总问我什么，我都尽量和您沟通清楚，再给她答复。” 王衡感到非常欣慰。虽然不太清楚沈叶熙又在脑补什么，不过这番表态，已经相当足够了。 他笑道：“可以的，小伙子，道越走越宽了啊！” 沈叶熙：“哪里哪里，王总才是开路先锋，为我们披荆斩棘。沈某虽不才，但也懂得不能拖王总的后腿。” 听听这番话，什么叫新时代的人才！ 不过这时，沈叶熙又有疑问了：“王总您刚才说，韩助理？” 王衡：“有什么问题吗？” 沈叶熙：“韩小姐，现在不已经是人力资源主管了吗？” 王衡看了看身旁的韩奕萱。 韩奕萱也在盯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配合着甜美的脸庞，略微有些撒娇的感觉——娇俏可爱，但又不会显得过分做作。 王衡：“我最近想了一下，因为公司目前不怎么招人，hr也没什么事做。所以我的个人助理，还是让韩小姐来当。” 沈叶熙：“明白了。那么，我这就去处理……” 这一通电话也结束了。 王衡收起手机，问道：“不让别人当我的助理了，还是你来，这样好不好？” 少女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王衡指着她面前的奶茶，说：“还不喝？你这杯的冰都化了。” 韩奕萱捧起奶茶吸了一下，很是矜持地喝了一小口，然后小声说：“我还是喜欢当你的助理。hr什么的，你以后还是找专业人士来做吧？” 王衡：“行，过些天再说。” ———— 427姐姐带你们兜风 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原来都是一环扣一环的。某个环节发生了改变，就会影响到看似不相及的另一个角落。关于这点，王衡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 大清早，他就接到了路琪的电话，约好下午四点——到时候，路琪会开车到楼下来接他。 然后又和韩奕萱联系，按照之前的约定，将路琪约好的时间告诉她。 于是中午刚过，韩奕萱就过来了。毕竟，如果不让韩奕萱‘碰巧’过来汇报工作，自然没法让她同行。 进了门之后，韩奕萱就颇有些玩味地盯着他，问道：“这里不是路姐的房子吗？” 王衡：“没错，是她的。” 这事，原本是不想让韩奕萱知道的。但从路琪昨天提出邀请，而韩奕萱坚决要一起出发开始，事态就稍微有一点失控了…… 韩奕萱拉着王衡到沙发跟前。少女让他先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了他的腿上。 “趁着路姐没来，让我先享受一会？” 王衡：“这有什么好享受的……” 韩奕萱轻笑着，背靠着他的胸口。紧接着又拉起他的双手，让他抱住了自己。 然后少女柔柔地问：“路琪姐姐知道了吗？” 王衡：“知道什么？” “关于这一切的真相，关于你为什么不敢和任何一个女孩确定关系，又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四个断开关系……总之，就是你受到未来的影响，尝试拯救我们这回事。” 听着少女的声音，王衡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像现在这样，让女孩子坐在自己腿上，从背后抱着柔软娇躯的感受，实在是久违了。 他冷静答道：“她已经知道了。” “哦，已经知道啦？”韩奕萱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惊讶，“这两天你应该没和她见面，所以，她是比我先知道的？” 王衡：“没错，在这学期开始之前。” 韩奕萱想了想，轻笑道：“那就是在和我约会、接吻以后，你见了路姐，还告诉了她一切？” 王衡没有狡辩的余地，只能继续说：“没错，先告诉了她。” 因为此时两人的姿势不是面对面，所以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但王衡能感觉得到，怀里的少女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栗，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 沉默半晌，韩奕萱又问：“既然她已经知道这些真相，又没有撕破脸，那就是说，她也同意了吗？” 王衡苦笑道：“过程稍微有点麻烦，但应该算是默认了吧？不过这些事情也没法说，我不想太刺激她，也不想刺激你。所以，还是聊点别的？” 韩奕萱忽然离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 然后，她转过身，低头俯视着仍旧坐在沙发上的王衡，说道：“既然我和她知道了真相还没有放弃，那就不会这么轻易被刺激到。当然现在没有放弃不代表以后也一直是这样。不过，既然放弃的就会被世界线抹杀，那就看你的了。” 王衡：“……” 韩奕萱一字一顿地强调道：“怎么让我们有动力继续坚持下去，这就看你的了。” 王衡默然半晌，忽而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反正，我是做好了赌上性命的觉悟。” 韩奕萱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路姐就过来了。这点时间，我们干什么好呢？” 王衡仍旧坐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韩奕萱坏笑了一下，轻声说：“待会就是战场了，互相试探什么的，肯定很累。衡哥哥，让我在你身边吸取一点力量吧。” 然后少女在他身旁坐下，稍稍侧过身子，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王衡也侧过脸去，于是两人的嘴唇相接——少女开始吸取力量了。 吸取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告一段落。而韩奕萱的双颊已然染上了红霞般的颜色，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更是娇羞无比。 王衡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补魔吗？” ———— 路琪驾着自己的那辆蓝色宝马车，行驶在马路上。 路上的车不少，车速自然提不起来。如果是平时，哪怕堵在路上路琪也不会太过急躁，毕竟她一般不怎么需要赶时间。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种焦躁的感觉。 “啧，应该不会迟到吧？” 路琪又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而那栋公寓楼所在的小区就在前方下个路口。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迟到了。 但她还是很难平静下来。 回想一下昨天和王衡的那通电话，路琪当然早已意识到，韩奕萱很有可能不会甘心让王衡被自己带走。也就是说，今天韩奕萱也有可能跟来——前提是王衡主动告诉她。 “那小子不会这么想不开吧……”路琪又自言自语着，忽然眉头一皱，“不对，也有可能，如果韩奕萱知道真相……” 如果韩奕萱知道真相，自然就会明白，在这个修罗场里，四位女玩家都不会淘汰出局。 但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谁能先拔头筹，就是各凭本事了。 如果一个游戏不存在出局的危险，那么为了更快通关，玩家自然会选择冒险。这很好理解，就像是玩一款不会把车子撞坏的赛车游戏，玩家不需要小心翼翼，随便撞都没关系，一路油门不踩刹车都可以。 忽然间，路琪有些懊恼——跟王衡约法三章之后，她就停下了步伐。当然，这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想好，没有做好长期面临修罗场的心理准备。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步伐未免有些太慢了。 思索间，车子已经驶到了公寓楼下。 将车停稳之后，路琪便给王衡打了一通电话，说：“我已经在楼下了，快来吧。” 然后挂断电话，她就坐在驾驶位上，双手扶着方向盘，凝视着单元门。 过了一会，单元门打开，王衡走了出来。而在他的身后，还有韩奕萱。 路琪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知道了啊……” 当那两人走到车子跟前的时候，路琪降下车窗，笑道：“小萱也来了？真巧。” 韩奕萱微笑道：“是啊，我今天本来是找王总汇报工作……” 路琪打断道：“没事，上来吧。姐姐带你们兜风去。” ———— 428跟聪明人打交道 蓝色的宝马车重新上路，而车里的气氛是诡异的沉默。 路琪在开车，韩奕萱坐在旁边的副驾驶位上，王衡独自坐在后排，而且是后排的中央。 于是他就可以看到两位女生的小半张。虽然没法看到完整的面庞，但这样他至少可以分辨她俩是什么表情。 路琪直视前方，双手抓着方向盘，似乎在认真开车。 韩奕萱低头看着手机。以王衡的角度，可以看到这丫头手机屏幕上是微博页面。不过以现在的状况，他不难猜到，韩奕萱刷微博只是一种掩饰的行为罢了。 突然，路琪打破了沉默：“我们到郊区转一圈，怎么样？” 韩奕萱看着她，微笑道：“好啊，来蓉都这么久了，我好像都没有出过城呢。” 于是前方到了路口，路琪拐了个方向，朝着远离市中心的方向行驶。 忽然，路琪又问道：“韩同学，最近的工作怎么样啊？” 韩奕萱微微有些诧异，毕竟这种问题从路琪嘴里冒出来，可真是头一回。 少女淡然答道：“又要学习又要兼顾公司的事情，还是挺忙的，但也很充实。” 路琪又问：“公司最近没有再招人，为什么还忙呢？” 韩奕萱：“我又兼职了王总的个人助理嘛。两个岗位的工作量都不多，但加起来，事情就稍微有点繁杂了。” 路琪想了想，夸赞道：“我听说很多创业公司都是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原来咱们王总也这么会剥削人啊？” 王衡刚张开嘴，却又被韩奕萱抢了先。 少女微笑着说：“是我主动要求的。本来王总还想再招个助理呢，我就说，个人助理这种事我来就好。” 路琪若有所思地说：“据我所知，个人助理这种岗位还是蛮特殊的。别的岗位基本上都有明确的上下班时间，但作为个人助理，可能要随时准备好响应老板的召唤。” 韩奕萱：“没关系啊，咱们王总属于事很少、很不麻烦别人的那种老板，不会太累的。” 路琪：“可是，个人助理必须贴近老板的工作生活，知道的东西就会比普通员工更多。知道那么多秘密，却必须守口如瓶，不能给别人透露丝毫……这样，会不会心累啊？” 话音落下，车里又安静了。 韩奕萱盯着路琪，似乎想要从这位御姐的精致脸庞上找出一丝异样的表情。 而路琪还在开车，只是瞥了她一眼，目光神态都相当自然。就好像刚才提起‘知道那么多秘密会不会心累’这种问题只是出于偶然，并没有多余的潜台词。 但，真的没有潜台词吗？ 韩奕萱思索半晌，淡然说道：“确实会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不过没关系，我的心脏还可以，承受得住。” 这时，车子行驶到十字路口，正好遇上红灯。 于是路琪踩下刹车，停了下来。 然后她扭头盯着副驾驶位上的少女，微笑着说道：“短时间内承受得住，不代表长期也能接受。” 韩奕萱颔首道：“对啊，不过路姐待会还是认真开车吧。” 路琪：“现在是红灯。” 韩奕萱：“嗯，我的意思是待会绿灯亮了以后，路姐最好认真开车。安全驾驶嘛，生命只有一次，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生命重要，不是吗？” 路琪想了想，微微挑了挑眉：“你说的有道理……” 后排的王衡一言不发，稍稍松了口气。毕竟，从韩奕萱和路琪的最后这一回合来看，二位应该是暂时停战，握手言和了。 最开始，是路琪用‘知道那么多秘密’试探，而韩奕萱回应了她的试探。这是第一回合，路琪得以确定，韩奕萱如今也知道了王衡身上背负的秘密，也就是轮回拯救妹子们被迫陷入修罗场的真相。 接下来，路琪用‘短时间内承受得住不代表长期也能接受’作为进攻，挑动女孩子的占有欲。对此，韩奕萱并没有正面接招，而是用‘什么东西都没有生命重要’封住了进攻路线。 因为离开王衡很可能意味着生命安全失去保障，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再纠结的修罗场也只能忍受。 韩奕萱的这个说法，不仅封住了路琪的进攻路线，也挡住了自己的反击空间。于是，路琪也就熄火停战了。 从试探到交锋，再到达成和平协议，也就短短的几句话而已。 王衡无声地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事态变得更加麻烦了。因为在场的并不是两方，而是三方。 红灯转为绿灯，路琪放下手刹，踩油门。 车子驶过十字路口的同时，御姐悠然说道：“不过咱们其实忽略了一个风险。” 韩奕萱微微一怔：“风险？” 路琪：“像王总这种身价不菲的独居男士，可能会遭遇一些危险。比如说某些不怀好意的竞争对手，可能使出擒贼先擒王的招数。什么叫商战？勾心斗角，不择手段，就连绑架都是常有的事情。要不然，那些大老板为什么都要配备保镖呢？” 韩奕萱若有所思地说：“路姐的意思是，我们也该给王总配个保镖？” 路琪摇了摇头：“那又有点过分了。王总毕竟还是学生，身边时刻跟着个保镖太扎眼。咱们可以用科技手段嘛……” 韩奕萱顿时恍然：“摄像头和信号发射器！” “对啊，说起来王总还送了我类似的东西呢。我现在戴着的脚链，就是王总送的信号发射器，不是么？” 说着，路琪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正好和王衡的目光对上了。 王衡僵硬地笑了一下：“是啊，不过监视器什么的，太夸张了吧？” 韩奕萱晃了晃戴着手表的左手：“我的手表也是王总送的，也有类似的作用吧？既然王总这么关心我们，那我们也要好好关心一下你嘛！你的财产可比我们多太多了，更需要保护才对。” 什么保护？分明就是监视！ 但王衡很清楚，路琪和韩奕萱已然达成了一致，这个监视的要求实在很难拒绝。而且现在她俩还给自己留了面子，没有说破。要是自己坚持拒绝，似乎就成给脸不要脸了…… 他咽了口唾沫，问道：“所以你们打算怎么保护我？” 路琪与韩奕萱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颇有默契的笑意——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 429还是不够狠 蓝色的宝马车停在路边，而隔着人行道距离最近的店铺，是一家安全监控器材店。 车刚停稳，路琪和韩奕萱就迫不及待地下来了。 王衡跟在两位女生后面，脸上写满了无奈。但他也实在没得选，毕竟不管怎么说，占便宜的貌似都是他这个修罗场核心渣男。既然如此，人家做点预防措施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路琪和韩奕萱进了店里，就见一个胡子拉碴的店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看着电脑。从老板那聚精会神的模样不难看出，这家店的生意并不算太好。 路琪走到跟前，敲了敲柜台：“劳驾，我们要一套监控设备。” 店老板取下耳机，问道：“干嘛用的？” 路琪回头看了一眼王衡，然后说道：“保护。” 店老板有些疑惑：“保护？” 这时，韩奕萱补充道：“就是要安几个摄像头。对了，除了摄像头以外，有没有监听器啊？” 店老板：“有。我这里的摄像头，有一些款式是带收音的。” 韩奕萱：“那有没有信号发射器？” 店老板皱眉道：“特工电影里的那种吗？没有，谁要那玩意儿？” 路琪若有所思地看向王衡。 韩奕萱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也看向王衡。 王衡低头看手机，装作没听见。 这时，店老板又说：“你们最好说清楚到底要用来干嘛，安防设备不是单纯几个摄像头的事情。还要路由器、显示器、交换机，还要布线。你们自己拿回去肯定是装不好的，我得上门到店里去给你们安。” 路琪微笑道：“没问题，不过我们不开店，就是在家门口安装一套。” 店老板瞪大了眼睛：“家门口？谁特么在家门口安这些？而且小区里面肯定有监控啊……” 路琪：“我们明白，但小区里的监控都在楼外面。我们要在楼里面，自己家门口安。” 店老板瞪着这两个女孩，一时有点想不明白。在自己家门口安摄像头是什么思路？ 在家里安装摄像头的往往都是为了捉奸之类的事情，但看这两女一男的状况，应该也不大可能吧？ 等等，如果真的是为了捉奸…… 店老板打量了一下两个女孩的样貌，再看向王衡，眼神中不禁多了一抹惊疑。 路琪凑到韩奕萱耳边，悄声说：“安好之后，监控信号我们俩各盯一份。总之，谁也别偷跑。” 韩奕萱微笑道：“正合我意。” ———— 忙活了一下午，日落时分，王衡的住处门口就多了两个摄像头。 这两个摄像头拍到的画面，路琪和韩奕萱都可以随时用电脑看到。而她们什么时候会看监控视频，这一点王衡是无从得知的。 等店老板安装完毕，收钱告辞之后，三人便关上门，坐在了沙发上。 王衡坐着的是独立的单人沙发，而韩奕萱和路琪坐在长沙发上，相隔距离也很进，乍一看俨然是一对感情融洽的闺蜜。 至于那友好的表面关系之下，是怎样的心怀鬼胎，那就不知道了…… 这时，路琪说道：“我们刚才也试过了，摄像头的效果不错，而且还可以听到声音。以后，我和韩同学，就是你门口的岗哨了。” 旁边的韩奕萱点了点头：“如果有人擅闯这里，我们一定会发现的。” 路琪补充道：“我已经跟丁青筠说了，让她帮忙写个ai脚本，自动检查摄像头的画面。只要有人在画面里出现，立刻就会给我们发出提醒。所以如果有人擅闯，我们第一时间就能注意到。” 王衡笑道：“那样多累啊，你们每天要收到多少条提醒？” 路琪悠然道：“放心，不会很多。这个单元的每一层都只有两户，而这一层都是我买下的。隔壁是空着的，没人住。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画面里应该只有你，不该出现其他人。所以每天的提醒次数，也就是你出门和回来的次数，不会太多。” 话音未落，王衡的笑容就渐渐收敛了。 他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这样。多谢你们的关心……” ———— 路琪和韩奕萱走了，而且是同时离开的。 门刚关上没多久，仓鼠就从卧室里跑出来，赶到现场嘲笑：“哈哈哈……这下可爽了，两个妹子同仇敌忾，合力监管渣男。啧，以后你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你还敢鬼混么？” 王衡却并没有太过沮丧，而是冷静地说道：“第一，我从来也没有鬼混过。第二，她们并不是同仇敌忾。门外那两个摄像头，与其说是监控我，不如说是她们俩监控对方的。” 仓鼠：“监控对方？” 王衡：“没错，因为安了摄像头，所以如果我在外面留宿，一夜没回，她们很快就能发现。如果她们中有谁进来，在我这里留宿，另一个也可以发现。” 仓鼠：“所以，你不可能瞒着路琪和韩奕萱，与别的女孩一起过夜。” 王衡点了点头：“关键是现在这个阶段，最有可能和我过夜的，就是路琪和韩奕萱。所以说，她们安摄像头与其说是防我，不如说是防对方。” 仓鼠挠了挠有些秃的小脑袋：“我刚才光顾着观测未来，倒是没有站在你这个角度上去想……不过话说回来，摄像头都安到家门口了，亏你还能想这么细致。” 王衡耸了耸肩：“没关系，摄像头在门外，而且刚才实验确定她们听不到门里面的声音。所以说是监控，她们其实也给我留了隐私空间的。只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做点互相防御的安全措施罢了，可以理解。”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叶寻发来的微信。 仓鼠吐槽道：“我觉得韩奕萱和路琪还是不够狠，她们应该把你的手机也监控了才对。” 王衡：“一边玩去，别唯恐天下不乱。” 这么说着，他点开微信界面，看到了叶寻发来的那条消息：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学长，有个事情想要拜托你……】 ———— 文学馆 430备考的泄压活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心态。现在是最后的冲刺时间了，大家不能太放松，也不能紧张过头了……” 老师站在讲台上絮絮叨叨地讲着，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应试技巧灌输给这群独木桥勇士。大家也都听得颇为认真，哪怕是学习成绩稳定全班倒数的那几位，这时候也没再开小差了。 然而，反倒是三模成绩全班第一的尖子生，此时却有些走神。 叶寻撑着下巴望向黑板旁边的墙壁，目光所及是‘距离高考还剩28天’的标语。可是少女的脑袋瓜里，忍不住浮现出了某张熟悉的清秀面庞。 “你们上上届有个师兄啊，本来应该是稳稳985的水平，结果压力太大睡不着觉，最后一本线都没到。所以同学们，一定要吃好睡好！除了学习，也可以出门跑跑步，锻炼一下身体，这样也能调节一些身体状态。这很重要的，身体才是本钱……” 叶寻稍稍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么一段，突然间灵光一闪。 要说锻炼身体，她可有这方面的爱好。不仅能起到锻炼的作用，还能发泄压力，而且更重要的是还能有个借口跟某位学长联系一下。 这些天没有见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呢……这样想着，叶寻顿时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下课之后，老师走出教室，同学们的议论声冒了起来。 叶寻拿出自己的手机，悄悄给王衡发去一条微信：【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学长，有个事情想要拜托你……】 发出去以后，少女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了一个萌萌的草团子表情。 等待了两分钟，对方回复：【什么事情？能帮的我尽量帮。】 叶寻顿时精神一振，立刻输入：【我想跟学长练练搏击。戴上护具，痛痛快快的那种。】 王衡：【搏击？】 叶寻：【老师也说了，考前需要多多运动，锻炼锻炼。我觉得有道理。因为高三忙着学习，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学长交手了，所以还稍微有点想……学长想练练吗？】 这一条发出之后，少女盯着手机，颇有些紧张地等着对方回复。 就在此时，同桌的阎天欣凑过来问：“叶小姐在谈生意吗？” 叶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摁灭手机屏幕。一扭头，就对上了阎天欣好奇的目光。 少女搪塞道：“没什么啊，聊聊天而已……” 阎天欣愈发好奇了：“和谁聊天呐？” 叶寻找了个最无害的答案：“我老爸。” 阎天欣完全不信，但人家的手机，她再好奇也不能抢过来看。况且就算抢过来了，那手机屏幕她也没法解锁。 眼见这位同桌盯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精神，甚至酝酿出了难言的深意，叶寻无奈道：“你这么有精力，倒是出门跑步去啊！” 阎天欣拍了拍大腿上的赘肉，慨叹道：“老了，跑不动啦！” 叶寻：“……” “诶，小寻你倒是还年轻啊，我看你这腿好像紧绷绷的……” 阎天欣这么说着，就上手去摸叶寻的大腿。 叶寻扭了一下身子躲开，盯着这个安分不下来的同桌，无奈道：“你这是骚扰啊。” 阎天欣：“我又不是男孩子……” “女孩子也不行啊！” 这话刚说完，叶寻就感觉到手里的机器震了一下。她刻意跟同桌躲开一点距离，解锁了屏幕，就看到王衡的微信回复： 【我没有问题。你时间更紧，所以具体你来定吧，什么时候？】 叶寻忍不住笑了起来，娇俏的杏眼都有些弯了。 阎天欣眯了眯眼：“啧啧啧，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你可千万别说不是和男人聊的。” 叶寻无言以对，表情顿时收敛平静。不过眼神里那一丝羞涩与喜悦，还是出卖了她。 于是阎天欣一拍桌子，断然道：“不会错的，绝对是男人！” 叶寻：“……” 不过这时，阎天欣又一改逼问的神态，挑眉而笑道：“就分享一下嘛，满足人家的好奇心。是不是你生日那天的管家哥哥？” 叶寻忍不住吐槽：“什么叫管家哥哥？你这是哪来的鬼称呼……” 阎天欣拍了拍她的胳膊：“就说嘛，是不是他？” 叶寻踌躇片刻，叹了口气：“你就别问了吧……” 阎天欣心领神会：“明白，小的懂了。” 叶寻：“你懂什么啊就懂了！” ———— “王总，因为又有资本方要加入，他们临时推迟了融资签约。” 电话里，身在帝都的沈叶熙在汇报fof那边的最新进展。 王衡问道：“他们要推迟到什么时候？” 沈叶熙：“将近一个月。” 王衡下意识地说：“差不多是高考的日子啊……” 沈叶熙想了想，说道：“确实跟高考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六月上旬。不过王总，您怎么突然想起高考了？” 身为早已度过了高中阶段的过来人，聊日期的时候忽然提起高考，这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奇怪。 王衡随口说：“最近在看b站，有好多人在视频里刷弹幕，什么清北等我之类的。” 沈叶熙笑了笑：“年轻人，有信心倒也不是坏事。” 王衡：“是啊……总之那边的事情还是麻烦你多盯着点了。到了签字仪式的那天，我再飞过去吧。” 沈叶熙：“明白，我和叶康一定认真盯着。” 挂了电话，王衡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与此同时，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最新的微信消息，是叶寻发来的： 【那就这周日晚上，还是那家武馆，可以吗？】 王衡想了想。 且不论对于搏击的兴趣，哪怕只是为了刷叶寻的好感度，也该答应下来。路琪、韩奕萱、裴宁乐的关系都有了实质性进展，现在唯独就剩下叶寻了。 当然，真要正经刷好感，那肯定得等到她高考之后。不过现在这种机会，自然也不能放过。 于是他果断回复：【没问题，周日晚上，不见不散。】 过了几秒，那边又发来一个草团子卖萌的表情。 王衡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如果是叶寻羞涩卖萌的表情……忽然间，他对周日的那个晚上不禁多了一分期待感。 ———— 431这下你怎么办 这一天晚上，当王衡来到那家武馆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 武馆已然关门，但在路灯之下，却有一个熟悉的娇俏身影立在那里，显然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或许是为了方便运动，今晚的叶寻只穿了一套紧身的短袖短裤和运动鞋，矫健灵敏的身姿展露无遗，光洁的肌肤在路灯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微光。但王衡的注意力，还是被她的发型吸引了。 走到少女跟前时，王衡就忍不住问：“你今天这是……包子头？” 两个隆起的团子，出现在少女的脑袋侧后方，一左一右对称。就像是裴宁乐的双马尾，只不过把马尾辫盘起来，盘成团子状。 叶寻的眼里有些羞涩，不过还是微笑道：“对啊，好看吗？” 王衡果断夸赞道：“非常好看。”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可是叶寻却更觉得羞涩了。 她转过身，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现在上去吧。武馆已经打烊了，还有几个人在忙着收拾东西。我认识武馆老板嘛，可以多待一个小时，应该足够我们好好打一场了。” 王衡快步跟上：“好好打一场么？我很期待啊。” 两人进了武馆，果然，角落里还有三个人在打扫卫生、准备明天要用的器材。他们看到了叶寻和王衡，都笑着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只是他们的目光里，隐隐有些调笑之意。 大概，是觉得这对少男少女的关系不一般吧？ 王衡这么想着，跟叶寻来到擂台上。而这时，他意识到自己想东想西的状态委实不太对，在搏击中容易被虐。 可是一抬头，看看面前几米远处的少女……她的状态貌似更不对。 叶寻的目光游移着，颇为散乱，脸色也还是有些泛红。这状态更适合约会，而不是打架。 王衡戴上拳套，问道：“准备好了吗？” 此时，叶寻已经戴好了全套：“我已经热身过了，就等你。” 王衡：“你热身过了？等我的时候吗？” “对，所以就等你啦。” 说完，叶寻就盯着王衡，目光里还是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难以压抑的喜悦。 一边做着拉伸，一边被面前的少女这么盯着，不得不说，这感觉略微有些微妙。他迅速搞定了热身运动，然后问道：“咱们怎么打？就标准的mma规则吗？” 叶寻点点头：“嗯，就这样吧。” 王衡微微躬身，双脚一前一后站稳，说道：“那就开始吧。” 叶寻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安静了两秒。再睁开眼时，目光里的羞涩与喜悦终于消失了，变得平静，俨然进入了临战状态。 不过就在这时，那三个武馆学徒走到了门口，准备走了。 其中的一个冲着擂台喊道：“我们走了啊，待会你们打完记得锁门！” 另一个学徒笑着嚷嚷：“走走走，别打扰人家了，这是人家的二人世界啊哈哈……” 三人笑闹着出了门。 偌大的武馆里，只剩下少男少女两人。 叶寻又有点脸红了，刚刚才归于平静的目光又有些慌了。她意识到，现在这里真的成了二人世界，而且即将开始的搏击环节里，两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机会…… 当然，如果保持站立的打法，接触会很短暂。那么要不要把他拖入地面绞杀的泥沼呢？ 王衡又出声确认道：“现在开始，我要进攻了。” 叶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见一个拳头直冲自己面门而来。 一开始，王衡就用上了直拳。 刚才还在东想西想的少女，显然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杂念实在太多。于是面临这一拳的关头，她应对的动作慢了半拍。 这一刹那的迟疑，就是致命的。 王衡的拳头突破了叶寻的手臂防线，正中面门——但在命中的刹那间，王衡故意抬高了拳头，打中了少女的额头。 足球运动员用头顶球的时候，都会用额头去顶，就因为这个部位的头骨格外坚硬厚实，被击中造成的伤害也最小。而且，看着叶寻那娇俏直挺的鼻梁，以及清纯的杏眼，他也不太忍心打。 叶寻往后摔倒在地上，后背着地。 不过好在多年训练而练就的肌肉反应，此时起到了作用。她顺势一个后滚翻，便与对手拉开距离，站了起来。 叶寻用手腕揉了一下额头。虽然王衡并没有使太大的力道，而且还故意在命中的刹那间放了水。但不得不说，确实…… “有点疼啊，”少女却笑了起来，“学长练习的效果不错，越来越厉害啦！” 王衡摇摇头：“我最近练得其实不多。关键是你忙着复习，太久没练，水平退步有点多。” “我的退步多？学长，那我现在就要认真起来了哦！” 叶寻笑着眯了眯眼，已然决定了——就把他拖到地面，倒下来玩绞杀！ 一方面是她知道，王衡更喜欢练站立技，不喜欢练柔术。另一方面，想想两个人倒在擂台上缠在一起的那种状况，少女忍不住内心雀跃。 确定了战术之后，虽然动机不太单纯，但注意力反而更集中了。 叶寻碎步逼近，寻找着下地的机会。 而王衡反倒一改最开始开门见山的打法，故意往后躲闪，找擂台上的空当，尽可能拉开距离。 于是，就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样，两人在晃悠了好一会，却几乎没有实质性的交手。 叶寻终于忍不住问道：“学长你怎么怂了呢？” 王衡微笑着答道：“不是怂，只是不想送。” 叶寻：“但这样下去，我们耗一晚上都没有结果啊。” 王衡：“没事，慢慢来，我耐心很好的。” “可是……” 叶寻的话刚开头，就突然眼神一凝，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过去。 短短两三步的距离，她伸手抓到了王衡的衣服。 先抓紧衣服，接下来就可以使出难以抵抗的摔投技巧了。 然而就在这时，王衡不仅没有往后躲闪，反而主动抱住了她。于是叶寻一发力，就让两人一起摔了下来。 而且，是王衡趴在上面的状态。 王衡骑在她的腰胯部位之上，笑道：“这下你怎么办！” 可是低头一看，叶寻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 ———— 文学馆 432果然霸气 众所周知，在地面搏斗中，骑乘位是个相当经典的优势体位，在柔术比赛中甚至可以直接以此得分。 当然，优势位并不意味着绞杀完成，比试仍在继续。只是王衡低头一看，就发现情况有点奇怪了。 只见叶寻轻闭着眼睛，小嘴微张，整个人似乎都晕了过去。 王衡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两人摔倒的时候，这丫头是不是撞到后脑勺了？但是以擂台的硬度，就算是磕碰到了后脑勺，应该也不至于昏过去吧？ 就在这时，叶寻突然睁开眼，胯部猛地一挺，便是个起桥的动作。 对于骑在她身上的王衡而言，感觉就像是骑着一匹烈马，而且那匹马突然跳了起来。于是，没有心理准备的王衡自然难以保持平衡，整个人往前趴了下去。 紧接着，叶寻扒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腿，反过来扑在王衡的身上。 这短短的刹那间，已然足够让王衡明白——叶寻当然没有摔晕，只是在演，等他上当轻敌以后再反击。既然如此，那当然不能让她的反击落实。 王衡对于柔术确实没太深的了解，除了裸绞、十字固这样的最经典的以外，也没练过别的姿势。但至少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既然已经陷入地面格斗，自然不能让对手把动作做出来。 那么，用什么办法能阻止叶寻的绞杀呢？ 王衡果断抱住了叶寻。 这不仅是双臂的怀抱，就连他的双腿，都紧紧缠住了叶寻的大腿。他整个人宛如一只八爪鱼，在少女的身上扣地死死的，扣都扣不下来。 叶寻挣扎了一下，发现确实没办法。 如果是正式比赛，这种时候裁判就该叫停，让陷入僵局的双方选手分开，比赛再继续。 叶寻本来也想这么说，但转念之间，她却闭上了嘴巴。 而且，她也抱住了王衡——虽然双腿被挡着没法缠上去，不过双手还是抱紧了他的腰和背。 两人的脸，都搁在彼此的肩上，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于是叶寻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微笑。 这一下，抱得可真紧呢…… 虽然这一回合是没法致胜了，但今晚的愿望本来也并非胜利，不是么？ 此时，武馆里很安静。 外面的汽车驶过的声音，透过关闭的玻璃窗，变得隐隐约约，听不分明。于是两人的呼吸声，便格外明显。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甚至还有脉搏的节奏。 或许是刚才的剧烈运动影响，呼吸和脉搏都有些急促。只是，在这个做不出任何动作的间歇期，两人的呼吸和脉搏并没有恢复舒缓，反倒更加急促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衡终于出声了：“咱们是不是该分开啊？” 叶寻嬉笑道：“反正又没有裁判，那就不分开咯。我可是不放心呢。” 王衡：“不放心？为什么啊？” 叶寻：“刚才我使了诈，才骗你放松警惕的。我们现在要是分开，我担心你也突然袭击我……” 王衡吐槽道：“你也知道那是使诈啊？喂喂喂，怎么一点羞愧的感觉都没有？” 叶寻：“为什么要羞愧？智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 王衡：“而且怎么了？” 叶寻没在笑了，语气也突然认真了起来：“这样你就知道，我是认真的。如果必要的话，我也能放下脸面。” 王衡：“……” 他意识到，叶寻刚才的这话，似乎又擦着了表白的边。或许只是因为现在还没到高考，不想在这种时候太过分心，所以女孩才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没有真的表白吧？ 那么，该怎样回应呢？ 现阶段的战略是要刷好感度，而且是稳步提升的那种，不能留下太多隐患。所以，下一句该怎么说呢？ 而叶寻安静了几秒钟，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啊？” 王衡低声道：“我在想，等你高考以后，给你安排什么职位。” 叶寻笑了起来，语气却故作冷静：“王老板想到适合我的岗位了吗？” 王衡：“不知道啊，毕竟你没上过大学，貌似就只有……等等，你的英语很好啊。可以给我当翻译。” 叶寻问道：“你的公司已经开始做海外贸易了吗？还需要翻译？” 王衡：“目前还没有，但未来有这个计划。而且为了给我的研究所招揽人才，可能也需要找些国外的科学家。那就更需要翻译了。” “研究所啊……”叶寻忽然好奇了起来，“你到底想研究出什么东西呢？” 王衡：“人工智能。” 就这样，两人开始聊了起来，而且是紧紧抱着对方的状态。至于这场本应继续下去的格斗，似乎就这样被忽视了。 ———— 夜里十一点多，路琪给韩奕萱打去一通视频电话。 双方的画面亮起，路琪立刻便问道：“王衡不在你那里？” 韩奕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路琪：“那个脚本，我已经发给你了，你没用上么？” 韩奕萱：“用上了，所以我也知道，王衡一个小时之前出了门。” 路琪眯了眯眼：“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先忍不住呢……” 韩奕萱冷静答道：“我的耐心一向很好。”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路琪忽然又问：“如果他彻夜未归，你会怎么办？” 韩奕萱依旧冷静：“在哪里睡觉时他的自由，我又没有和他结婚，当然管不着。” 路琪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些冷：“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藏在你那里…… 韩奕萱坦然道：“我现在就可以到你家去，跟你一起过夜。这样的话，我们俩都完全没有嫌疑了吧？” 路琪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相信你不会那么鲁莽。如果想要做什么，你肯定会选在不那么显眼的白天。” 韩奕萱：“是啊，就跟路姐你一样。” 路琪停顿了一下，又道：“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为了不引起我们的担心，他应该也不会彻夜不归。” 韩奕萱耸了耸肩：“所以，我们就等着呗，等到明天再试探。” 路琪冷笑道：“何必那么心机？我待会直接打电话问他。” 韩奕萱愣了一下，然后由衷地感叹道：“路姐，果然霸气呢……” ———— 文学馆 433下个回合的观众 最终，王衡与叶寻也没有分出胜负。 聊了十多分钟之后，两人终于分开，在擂台上站起来。但要继续打下去，似乎也没了兴致和动力。 就在这时，王衡放在擂台下面的手机响了。 叶寻若有所思地问道：“是谁的电话啊？” “我也不知道，看看呗。” 淡定地说着吗，他下了擂台，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路琪。 叶寻跟在他身后，但并没有凑过去看手机屏幕，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的背影。 王衡回头瞥了一眼，说：“是路琪。” 叶寻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背着双手往后退了好几步。她背靠着擂台，目光依旧落在王衡的身上，只是眼神微微有些失焦。 王衡接通了来电，就听到路琪略带关切意味的声音：“你晚上突然出门了是吧？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危险？”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叶寻，只见少女似乎在发呆。 路琪的语气貌似很是诚恳：“你好像并没有夜里出去散步的习惯吧？我就问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说。” 王衡犹豫了两秒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思路转了几个弯。 首先，毫无疑问的是，自己家门口的摄像头确实不是摆设，而这也算是今晚的目的之一，也就是测试一下路琪和韩奕萱可能的反应。 对此，王衡是有所推测的。她俩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就打电话来问，也有可能等到明天，在看似不相关的对话中，仿佛不经意地提起……但现在看来，至少路琪是不太沉得住气。 不过当然，来之前他就设想过现在的场景，分析过利弊，所以用不着太过纠结。 王衡坦然说道：“出来锻炼身体，和叶寻一起。” “叶寻？” 路琪的语气里颇有些惊讶，也不知道是惊讶于这家伙跟叶寻一起，还是惊讶于居然如此坦诚地说出来了。 而且什么叫‘一起锻炼身体’？这是在干什么？ 王衡解释道：“因为叶寻同学马上就要高考了，所以找我打架，发泄一下压力。白天她都要学习，也就晚上剧烈运动一下，然后回家睡觉，正好。” 路琪沉默了几秒，问道：“你们怎么打架？” 王衡：“自由搏击，拳拳到肉的那种。” 路琪：“这么不怜香惜玉啊？” 王衡笑了：“我跟叶寻同学打架，要是敢怜香惜玉，那我就趴在擂台上起不来了。我今晚是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才勉强和她打了个平手啊。” 路琪有些怀疑：“男女的身体差异这么大，你还这么吃力？不会吧？” 王衡：“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认为女生全都比男生弱吧？” 路琪：“……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说话我总觉得有点不爽。” 王衡：“好，我以后不这么说话。总之就是，叶寻同学从小习武，技巧本来就比我强得多。能打平，也就是靠着男生的身体优势。” 听他这么说，路琪显然还是有些怀疑：“叶寻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王衡顺势邀请道：“你要是不信，下次我和叶寻单练的时候，你也来看看？” 路琪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啊！” 又随意聊了几句之后，王衡挂断了电话。 一扭头，他看到叶寻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王衡走过去，就看到叶寻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些标着下划线的文字。很显然，那些是电子版的学习资料。 “这么刻苦啊？”他笑着问道。 叶寻收起手机，抬头看向他：“是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衡试探着问道：“你刚才听到我和路琪的对话了吗？” 叶寻摇了摇头：“路姐和你说什么了？” 王衡：“她对你的实力表示质疑，不相信你武力值有这么强。怎么样，要不要证明一下自己，让她开开眼界？” 叶寻抿嘴微笑：“我当然没问题啊。周三或者周四，我们再打一场，到时候可以让路姐来看看嘛。” 王衡：“周三或周四，我倒是都行，你有空吗？” 叶寻：“反正是晚上十点多嘛，晚自习都结束了，时间上我没问题。” 王衡：“那就周三晚上？” 少女乖巧一笑，眉眼微弯：“好呀！” ———— 周一上午，大概是学生们普遍不开心的时候，哪怕是相对自由的大学课堂上也是如此。 韩奕萱也不例外。况且昨天晚上，她还被额外的事情牵扯了精力。 昨晚看到王衡回了家，韩奕萱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再给他打电话了。只是在零点左右睡觉的时候发了一条晚安短信，而且和平时的晚安短信没有什么区别。 此时，讲台上那位教授讲完了本学期的主要课程内容，便讲起了自己在学术圈里的光辉过往。韩奕萱对这个当然没什么兴趣，便忍不住思索起一个问题。 “到底该怎么做，才会显得没有心机？” 不管是像路琪那样自信无畏，还是像裴宁乐那样耿直，或许都算是加分项……可是自己呢？总是容易想太多，在男生面前大概是个减分项吧？ 少女双手支着额角，面色有些苦闷。 就在这时，讲台上那位教授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手指着她，问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意见吗？” 韩奕萱：“啊？” 教授：“我刚才在说发论文的注意事项。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同意？” 韩奕萱站起身来，冷静道：“我并不是不同意您分享的事情，只是有点惆怅。感觉，要像您那样早早就发上核心期刊，实在太难了。” 被拍了个隐形马匹，教授顿时笑了起来：“正因为难，所以才要努力啊！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成功的……” 就这样，教授又滔滔不绝地讲了好一会，直到下课铃响起。 至于韩奕萱，自然就没什么麻烦了。 她坐下来拿出手机，突然精神一振。因为微信上，有王衡发来的新消息。 【昨晚我和叶寻同学约了自由搏击，后天晚上还要再打一场。你要不要来看看？】 韩奕萱愣了两三秒，细嫩的手指突然动了起来，在屏幕显示的九宫格上输入了一连串文字： 【当然没问题！不过小寻的功夫很强哦，你和她打过吗？】 王衡：【昨晚是不分胜负，周三晚上再战一回试试呗。】 ———— 文学馆 434这算是示威吗 星期三的晚上，王衡又如约来到了那间武馆。而这一次，门口的路灯下等待着他的就不只是叶寻了，还有韩奕萱和路琪。 叶寻站在中间，韩奕萱和路琪分居两侧。韩奕萱和路琪的神态还算自然，可叶寻就不一样了。 被这两位姐姐包夹着，叶寻显然有些紧张。她双手揪着腹前的衣服下摆，目光也颇有些局促。看到王衡过来，叶寻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都来这么快？”王衡走到三个女生跟前，问道，“约好的是十点半吧，这才刚刚过十点……” 路琪微笑道：“因为我们都很期待嘛，而且我开车过来，本来就需要提前出发。” 韩奕萱：“我也是，坐地铁过来需要提前一些。然后，就容易提前过多了……” 叶寻小声问道：“学长，你不也提前了吗？” 王衡笑了笑，没说话。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提前过来是因为韩奕萱和路琪发了微信。 四个人一起进了武馆，在门口就撞上了两个男人——他俩是武馆的学徒，刚刚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 看到叶寻和王衡时，这两个学徒本来还想调侃两句。可是紧接着，出现在后面的韩奕萱和路琪让两个学徒愣住了。 “这……” “你们是……” 叶寻解释道：“她俩是我们的朋友。没事，她们就是来看我们打，你们先撤吧。” 两个学徒愣愣地点着头，走了。关上门以后，两人的议论声还隐约飘进来： “感觉都有点好看啊！” “那男的凭什么……” “都说了是人家叶寻的朋友……” 路琪笑了笑，看了一眼擂台，然后冲着在场唯一的男生问道：“你们到那上面打吗？” 王衡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和钥匙，说道：“就是在那。打的时候身上不能带东西，所以能不能帮我保管一下？” 韩奕萱和路琪同时伸出手，而且几乎同时伸到了王衡面前。于是一时之间，王衡竟然不知道交给谁才好。 韩奕萱和路琪也不由一怔。 不过紧接着，王衡就反应过来，把手机递给路琪，而钥匙则塞到韩奕萱的手心里。 “你们在擂台下看着就好，拍点视频什么的我也不反对。小寻，你的手机呢？” 听他这么说，叶寻便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和钥匙，学着他的样子，分别递给路琪和韩奕萱。 然后叶寻与王衡转身上了擂台，开始热身了。 路琪和韩奕萱来到擂台旁边的空地上，相隔不到一米，并肩站在那里。 忽然，路琪小声吐槽道：“保管个东西，还要特意分开？” 韩奕萱看了她一眼，只是附和道：“是啊，有点奇怪。” 路琪回之以意味深长的视线，微笑着说：“幸好裴宁乐不在这里，否则就不够分了。” 韩奕萱咽了口唾沫，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路琪沉默了一会，忽然又问：“你觉得，叶寻能打过王衡吗？” 韩奕萱：“我有点担心王衡。” 路琪微微挑眉，有些诧异：“不是吧，叶寻真的有这么强？” 韩奕萱回忆了一下，沉吟道：“当年刚刚认识小寻的时候，我和她在街上遇到过那种不怀好意的人，拿了我的手机还不认。那个人还想动粗，被小寻教训了两下，就不敢动了。” 路琪：“街头实战啊……” 擂台下的两人在聊天，而擂台上的两人在做热身运动。 忽然，王衡低声说道：“今天我们可要好好打了。” 叶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既然有路琪和韩奕萱旁观，再像上次那样打到一半就抱在一起不分开的操作肯定是不行了。 王衡站直了揉了揉脖子，甩着手腕说：“我可以了，你呢？” 叶寻依旧默然点头。 王衡：“你怎么不说话呢？” 叶寻冷冷地道：“临战状态，不适合说话。” 相比于上次，今晚的少女状态真的是全然不同。就好像面前的并不是她喜欢的男生，而是必须击倒的敌人。 王衡愣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本来还以为，今天不过就是多了两个观众而已，重点都是擂台下和女生们的相处。至于在擂台上要怎么打，他还真没太多考虑。 但现在看来，叶寻的想法好像有点不同……或许，正是因为擂台下的两个观众与她有着特殊的情敌关系，所以少女更要认真打，把自己的武力值展现出来，作为示威。 而且，女孩子的心思可能比这更复杂。 刚才在等他来的时候，三个女生在楼下，叶寻受到了多大的压力？她会不会想要找始作俑者发泄一下怒气？ 想到这里，王衡不禁有些嘴巴发苦的感觉。 他出声问道：“今天是什么规则？还是mma吗？” 叶寻面无表情地反问：“我们用过别的规则么？” 王衡苦笑道：“那就拜托手下留情了。” 叶寻坦然说道：“我们以前是怎么练的，今天就怎么打呗。两个人都不要放水。” 王衡叹了口气：“那，开始？” 叶寻拉开架势，微微眯起眼：“开始吧！” 与此同时，擂台下的两人也精神起来了。她俩见证了王衡的许多变化，却还真没见过他在擂台上跟人打架。 路琪小声道：“我还是觉得王衡能赢，你看叶寻，实在太瘦了。” 韩奕萱：“开始了……” 只见擂台上的两人拉开了架势，却并没有站着不动，而是踩着小碎步，时而靠近，时而又稍稍远离一点。 就这样对峙了将近十秒钟，韩奕萱忍不住小声问道：“他们还不打啊？” 路琪：“先试探，这很正常。我看ufc比赛都经常这样。” “路姐你还看比赛啊……”韩奕萱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 因为叶寻先发起了进攻。 一记低扫，踢中了小腿侧面。这个部位不是要害，但突然而至的疼痛感还是让王衡微微皱了下眉。 实际上，王衡是预判到了叶寻的攻击，稍稍提了下腿，故意用小腿迎接低扫的。否则要是让叶寻踢中自己的大腿，那恐怕更吃不消。 至于路琪与韩奕萱，已然惊呆了。 因为在低扫命中的时刻，撞出了“啪”的一声响，就好像是使劲拍巴掌，但声音里蕴含的力道显然更加恐怖，甚至在武馆里回荡出了一丝余音绕梁的效果。 路琪和韩奕萱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的眼中都有些惊恐。此刻，她俩并没有开口，但目光里交流的是同一个意思。 今晚的叶寻，是来示威的吗？ ———— 文学馆 435妥妥的示威 擂台上，王衡和少女的激烈搏斗仍在继续。 “啪，啪，啪！” 叶寻连续三个低扫，都被王衡用小腿挡了下来。 因为王衡始终在保持距离，不给叶寻近身缠斗的机会，所以叶寻最合适的进攻武器自然就是腿脚。而低扫，则是现阶段最合理的选择。 它不像是高位踢那样华丽、声势浩大，低扫的前置动作很隐蔽，速度更快，也很难让对手把踢过去的腿抱住而露出弱点。只要别失去平衡，低扫踢完之后都可以迅速恢复搏击架势，让对手难以抓到反击的机会…… 但接了这么三次低扫以后，王衡已然明白了一件事。 面前的少女，看似杀气凛然，实际上却并没有用全力。 刚才王衡还在担心——两人除了拳套，没有戴什么护具，这要是打得太狠了实在很容易受伤。但现在看来情况还好，叶寻并非不知轻重的孩子。她的每一脚虽然力道十足，但发力点比较中规中矩，和以前两人对练时候的发力模式差不多。 所以王衡只要别走神，认真应对，很容易确保双方都不受伤。 但擂台下的观众就是着实被吓到了。每一脚踢击出来的声音，都让几乎从未观看过搏击的韩奕萱忍不住瑟缩一下。 这时，路琪忍不住嚷道：“喂，你们打得太认真了点吧？” 王衡连退三步拉开距离，瞥了一眼台下，又迅速收回目光。 “学长，你现在可没功夫关心别人哦……”叶寻微笑着说，那声音恰好足以让擂台下的两位观众听清楚。 话一说完，叶寻快步逼近，又是一个低扫。 这次，王衡没有提腿格挡，而是迅速后撤一步，让叶寻踢空了。 按理说，接下来就是反击的机会。 可是叶寻的反应一点不慢。右脚贴踢空的刹那间，她就左脚发力，蹬地而起。俨然要用背对王衡的姿态再踢一脚。 王衡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去挡少女的左腿。 然而叶寻的左脚只是佯攻，在空中只是起到了维持平衡的作用，帮助少女的身子扭转过来。那看似细瘦的腰腹爆发出了强劲的力道，让她整个人像是陀螺一样猛然旋转半圈。与此同时，叶寻的右脚再蹬了一下地面，然后那曲线优美却致命的右腿，就像是鞭子一样朝着王衡抽过来。 好在，这个发力的动作比较长，可算是给了王衡充足的反应时间。 他没有躲，因为背后就是擂台的边绳了，几乎没有后退的余地。于是，他干脆抢步向前，主动撞向叶寻。 这样一来，正好抢占了叶寻的发力空间。在叶寻的右腿完成发力之前，就撞到了王衡的双臂，于是本该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力道，结果却只使出了一半左右。 此次进攻，叶寻已经放弃了平衡，于是右脚被挡下来之后，便摔在了地上。但这时，真正的杀机才刚刚展露。 少女眼疾手快，抓住了王衡的脚腕，使劲一拽，就把王衡拽倒了。 倒地的刹那，王衡就已经试图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可是叶寻已经爬到了他的背上，开始使劲。 王衡意识到，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反抗成功，那自己就完蛋了。 可是，叶寻的双脚卡在他的两边大腿内侧，让他双腿都难以发力。与此同时，少女的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两只手也像是安全带一样箍着他，让他没法转身。 当然王衡尽力挣扎了。他试着转身，可是使劲转来转去，叶寻都贴在他的背后，根本没法挣脱。再加上双腿被卡着没法站起来，他就只能坐在那里，像是陷入泥沼逐渐窒息的困兽。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窒息了。 叶寻一只胳膊挽住他的下颌，另一只手臂抵着他的后颈。王衡当然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奈何背对着叶寻，看不到她的动作。挣扎了一番之后，终究还是让她做出来了。 裸绞。 “我不会勒你的，学长，”少女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过你要不要稍微演一下，给她们看看呀？” 王衡心领神会，顿时张开嘴，一副呼吸困难状。 “呀啊——”台下的韩奕萱忍不住尖叫起来。 路琪急忙道：“快放开他啊！” 不过就在路琪喊出声之前，叶寻已经放开了王衡的脖子，张开双手，扭头看向台下的两位姐姐。 王衡咳嗽两下，摆了摆手：“没关系，我没事，没事……” 叶寻显然是找到了自信心，完全没了之前在两位姐姐包夹中紧张的样子。她笑盈盈地看着她们，没有说话，却给人以相当不可忽视的心理压力。 路琪和韩奕萱盯着叶寻，盯着她此时仍旧抱在王衡背后的姿态，却完全没有提醒她赶快与王衡分开。毕竟回想一下刚才叶寻在擂台上的杀机，她俩不太敢。 即使是一向自信的路琪，也没什么底气。 短发御姐不禁回想起去年，第一次见到叶寻时的场面。那时，尽管也听韩奕萱说叶寻练过格斗，但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女孩子，又是这样漂亮且消瘦的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 更何况，这都什么年代了，能打，有用吗？ 一般的能打或许没什么用，但路琪估摸着，以叶寻刚才展现出来的身手，真要是被逼急了，分分钟就能让自己停止呼吸——这就很有威慑力了。 路琪又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韩奕萱，只见韩奕萱的脸上同样是惊愕和严肃的神情。 从这就不难看出，叶寻的真实战斗力，超出了韩奕萱的想象。大概是当年教训小混混时没用全力，在擂台上跟王衡这样的对手才算是真正发挥出来了吧？ 忽然，叶寻站起身来，扶着王衡起来，然后两人一起从擂台上下来。 王衡下意识地向挣脱开叶寻的搀扶，但此时，少女却表现出了罕见的强硬，没让他甩开。当然，这个姿势也不算太过亲密，更接近于伙伴或者朋友的那种状态。 两人就这么下了擂台，来到韩奕萱和路琪的面前。 然后叶寻微笑着问道：“怎么样，姐姐们要不要玩一玩试试？” 路琪和韩奕萱不约而同地摇头。从摇头的频率上看，求生欲一点不弱。 ———— 文学馆 436要不要把他分了 走出武馆的时候，叶寻已然恢复了正常。 刚下擂台时那种锋芒毕露的气质，很快就收敛下去了。一举一动，似乎依旧是那个文静的少女。 只是旁边的路琪和韩奕萱，态度变得郑重了许多。 当然，她俩的面部表情依旧没什么异样，只是心底里已然有所明悟——叶寻今晚的表现，似乎已经足以说明其参战的决心。 “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路琪忽然说道，“咱们四个人，正好一辆车坐得下。” 王衡：“我住的地方就在旁边，用不着坐车。要坐你们坐吧。” 叶寻：“我也不用了吧……” 路琪：“小寻同学还是坐我的车吧，都这么晚了。当然我知道路上要是小混混碰到你，倒霉的是那个小混混。但你明天还要上课，抓紧时间嘛。” 叶寻想了想，看了一眼王衡，才点头道：“那好吧。不过我还有话要跟学长说。” 王衡：“什么事情？” 叶寻微笑着发出了邀请：“以后的每个星期三和星期天晚上，咱们都来打一场吧？” 王衡：“这个啊……” 旁边的韩奕萱忽然小声问道：“你们打得这么激烈，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呀？” 叶寻轻轻摇头：“放心吧，不会的。我和学长下手都有轻重。你们看起来好像打得很凶，其实我们俩都留了余力的。” 路琪眨了眨眼：“这都还没用全力？” 叶寻：“当然啊，朋友只见的切磋，谁会用尽全力啊！” 路琪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韩奕萱无声地瑟缩了一下，感觉自己不得不更加谨慎了。这一刻，她忽然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想想看吧，裴宁乐现在是冉冉上升的原创歌星，拥趸粉丝无数；路琪是企鹅游戏的得力干将，经济实力远在平均水准之上，有房有车且不止一套，而且还是王衡的股权合伙人。如今，叶寻的武力值更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韩奕萱忽然有种感觉，就是原本以为是四只猫咪凑在一起，结果原来竞争对手有花豹，有狮子，有老虎，只有自己一个无助的小猫咪，只会喵喵叫。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又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仔细听——因为王衡回应叶寻的邀请了。 王衡淡然道：“可以啊，只要有空，每星期打两场，对我也算是锻炼身体嘛。” 叶寻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轻笑道：“那，两位姐姐要不要一起来看啊？” 路琪：“不加班的话，有空我可以来看看。” 然后三个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韩奕萱。 韩奕萱有些灰心丧气，但还是答道：“我有空也可以来看看。自由搏击诶，我以前还真的没看过，长见识了。” 这时，四个人差不多也走到了路琪停车的地方。那辆蓝色的宝马就在十几米远处。 王衡说道：“你们回去吧，我走两分钟就到了。” 叶寻：“那学长晚安哦！” ———— 路琪开车，韩奕萱坐在副驾驶位上，而叶寻独自坐在车后排。 王衡在时她们三个都还有不少话题，可是没了王衡，这一路却出奇的沉默。 车先到了叶寻的家门口。 “谢谢两位姐姐，谢谢路姐开车送我！”叶寻笑着说道。 路琪回头笑了笑：“没事，回去好好休息吧，打了一场应该也累了。” “嗯嗯，两位姐姐再见！” 叶寻下车了，带着一脸自信的笑容。 车门再关上，里面就只剩下前排的路琪和韩奕萱。 忽然，路琪问道：“韩同学你怎么看？” 韩奕萱的看着前方路灯照不到的一片黑暗，低声说：“我没什么看法……” 路琪看了她一眼，才收回目光，放下手刹继续开车。与此同时，她微笑着说：“现代是法治社会，下了擂台，打架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该不会这就把你吓住了吧？” 韩奕萱撇了撇嘴：“别光说我，你不也一样？姐姐，叶寻从擂台上下来的时候，你退了一步，我可是注意到的。” 路琪顿时沉默了。 车子继续行驶，拐过一个路口，再往前。 韩奕萱再次开口道：“路姐，咱们都清楚，叶寻肯定是要加入进来的，不是么？” 路琪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韩奕萱又说：“所以我就在想，咱们以后要不要还像现在这样？要不然，干脆大家把话说开……” 路琪打断道：“说开之后呢？把那个混蛋平分了？” 韩奕萱不由悚然：“平分？” 路琪：“我是说时间，你想到哪里去了？” 韩奕萱果断摇头：“没，没想什么。不过时间平分的话，那要怎么分？一星期七天，每人两天？那好像还差一天。” 路琪冷笑道：“你还真乐意平分啊？” 韩奕萱：“我……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平分的话，你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可就把路琪难住了。对她来说，哪怕是熬夜肝代码都比这种事轻松，毕竟代码是有方向可使劲的，而这个，想要努力都不知道往哪里努力，满满的无可奈何。 车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车子行驶到了财大的校门口。 停下车以后，路琪扭头看向一旁的女孩，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真的能容忍吗？” 这问句里缺少了宾语，也就是具体要容忍什么。但这倒用不着多说，韩奕萱也明白路琪的意思。 韩奕萱叹了口气，小声道：“我也不清楚……” 默然片刻，路琪突然笑了一下：“行了，反正以后不管怎样咱们都清楚了，不要把叶寻逼到墙角，不要让她没有退路暴起反击。除此以外，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不是吗？” 韩奕萱微微一怔，点了点头：“是啊，但我肯定不会把别人逼到墙角的。” 路琪：“我明白，而且以你的聪明劲，肯定也不会被逼到没有退路的程度。” “但愿吧，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说着，韩奕萱拉开车门，出了车，冲着路琪招了招手。 路琪微笑道：“晚安。” “晚安……” ———— 437出发去帝都 接下来的一个月，过得波澜不惊，再没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叶寻忙着复习，路琪忙着工作，韩奕萱是一边工作一边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而王衡也和韩奕萱类似，都是在校大学生，都没有放弃学业的打算——王衡还不想断绝自己的学术道路，至少要保证以后研究超级ai的时候，自己的实验室里在干什么他自己能看懂。 终于，叶寻高考的日子到了，而王衡也踏上了去帝都的旅程。 马上就是fof的新一轮融资，沈叶熙能搞定大多数杂事，但具体的合同签字，现阶段还是要王老板亲自去才行。 下午，当飞机落在帝都国际机场时，机舱里响起了一片解开安全带扣的声音，清脆的此起彼伏。而王衡拿出手机，摁了开机。 然后他给叶寻发了一条微信：【考得怎么样？】 发出去之后，他才想起来，人家应该没有带手机…… 于是王衡笑了笑，给沈叶熙打了个电话： “喂，我已经到了，你在机场吗？” 电话里，沈叶熙的声音依旧冷静而不乏恭敬：“是的王总，我就在航站楼里面。您顺着出来应该就可以看到我。住的地方我也安排好了。” 王衡：“你现在又不是助理……” 沈叶熙：“但总不能让您亲自订酒店吧？” 王衡很想说，自己的自理能力没有差到那个程度，而且他本来是想看看周边环境再订酒店的。但既然沈叶熙已经全都安排好了，再想想沈总监还是沈助理时的工作成果，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于是他笑道：“那行，麻烦你了。” 沈叶熙：“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就在这等着，您随意就好。” 接下来，等飞机彻底停稳，通道连好了以后，头等舱的旅客就可以优先出去了。 王衡站起身，走出两步，就看到左右两边站着两位空姐。年纪轻轻，妆容姣好，异口同声的微笑着说：“先生慢走，祝您旅途愉快。” 他回之以微笑，点点头，走了过去。而后面经济舱里的旅客们，还坐在原位上等着。 坐头等舱也不是一两次了，但王衡如今还是有一点异样的感觉。账户里那些数字，平时对他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改变，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但每次一出门，差别就很明显了。 走着走着，王衡稍稍扭头，看到反光玻璃映照出的身影。 只见这个俊秀的青年穿了一身西装，熨帖合身，显得姿态颇为挺拔——这次毕竟是来签合同的，穿正装，也算是尊重一下生意伙伴。 但看着穿西装打领带的自己，王衡不由得有种陌生感。虽然在别人眼里，这样穿大概会更加帅气。 他小声嘀咕：“还是宅男套装比较适合我……” 顺着到达通道往前，马上就要看到接机的沈叶熙了，但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到是叶寻的来电，王衡微微有些诧异，接通，然后听到少女略有些起伏的声音：“学长，你找我呀？” 王衡：“是啊，今天的两场都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 叶寻笑道：“我啊……我就想跟你说呢！幸亏有你帮我补习，数学这一门我很有把握！” 王衡：“其实以你的专注和毅力，任何一个合格的辅导老师都能帮你考得很好。” 叶寻：“这可不一样，学长的辅导……是特别好的那种！” 王衡笑了笑，忽而问道：“我怎么听你声音，好像有点喘？” 叶寻：“是啊，我刚刚才到家，跑步上楼的……” 王衡：“为什么这么急？” “嘻嘻，”叶寻轻笑着说，“因为我猜到了，学长要给我打电话！” 王衡：“行吧……” 叶寻：“那学长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呢？” 王衡站在原地想了想，说道：“我待会入住酒店，到时候，应该能看到你父亲。” 叶寻：“……” 王衡：“话说你这一场考完了，有没有给你爸打电话啊？” 叶寻的声音忽然小了一些，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爸他也给我打了电话的，就在刚才。我手机未接来电里，有他的……但我还是先找你了。” 未接来电里有你的，也有爸爸的，但还是先找了你——这话的潜台词是什么，简直用不着多说。 一时之间，王衡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短暂的思索之后，他说：“那待会别忘了给你爸爸回电话，汇报一下这个喜讯。” 叶寻：“嗯，我明白！” 王衡：“那就不聊了，你喘口气好好休息休息，好么？” 叶寻乖巧道：“好的，学长也注意休息哦，我要再临阵磨枪一会，拜拜！” 挂断了电话，王衡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虽然头等舱的旅客会先出来，不过航站楼里的到达出口都是同一个，并没有区别。王衡走到出口处，才在接机的那群人里面看到了沈叶熙，以及叶寻的父亲，叶康。 这两人也是一身正式的西装。三个人在一起，年纪最大的叶康看起来最沉稳成熟，最像领导或者老板。然而实际上，职位和年龄正好是反过来的。 而且这个时候，叶康正在匆忙挂断电话。王衡走到他跟前时，他才刚刚收起手机。 用不着问便很容易猜到，这位大叔刚刚挂断的电话，是女儿打的——毕竟就在两分钟以前，王衡才对叶寻提出过建议。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叶康冲着王衡鞠了一躬，郑重道：“那件事，谢谢您的关照。” 所谓的‘那件事’，自然是指家里的女儿让老板辅导，提升学习成绩的事情。 王衡笑着摆了摆手：“应该的，不用在意。” 然而一旁的沈叶熙就有些愣了。 叶康和王总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王总关照了什么事情？ 难不成叶康的身份不仅仅是破了产的前资本家，难道他身上还背负着别的任务吗？ 沈叶熙眉头一皱，发觉很多事情可能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他觉得，自己恐怕有必要再往深处多想一层了…… ———— 438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王衡一直都知道，人是会变的，但如此鲜明的变化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他见得还真不多。 犹记得第一次与fof的创始人魏凯碰面时，这哥们还处于一种焦头烂额的状态，为了拉投资搞得自己心态快要崩溃。也正是因此，魏凯当初对王衡的态度非常友善而谦卑，那是面对资方爸爸的状态。 而如今，面对宴席中的一众投资方，魏凯丝毫不露谄媚之色，反倒颇有些高傲。 有趣的是，这群投资人倒是忙着巴结魏凯——当然了，这些手握资本流向的大佬也不会谄媚，只是热情友善得有些异乎寻常。 在场唯一不那么主动的投资人，就是在本轮融资中仅仅跟投了一小笔的王衡。 魏凯与各位投资人碰了一圈的杯，有两位大佬还敬酒了不止一次……在有人离场上厕所的间歇期，魏凯终于端着酒杯，来到了王衡跟前。 “王总，别来无恙啊。”魏凯笑着举了举杯子。 “魏总也是，发展不错呢……” 王衡微微一笑，也拿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下，然后各自喝了一小口。 然后魏凯盯着他，欲言又止。 王衡也不说话，只是淡然微笑着。 憋了好一会，魏凯只是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转身离开了。 曾经共同撸串畅聊人生，但现在两人面对面，却只有猜忌和尴尬…… 过了一个多小时，宴席结束，王衡与两位下属会合，坐上了回程的车。他们下榻的酒店距离宴席地点并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但为了体面，还是租了一辆奥迪，用来代步。 开车的是叶康，副驾驶位上是沈叶熙。而身为老板的王衡，自然是坐在后排。 车程很短，不过在到达之前，王衡忽然叹了口气。 “飘了啊……” 沈叶熙回头瞥了一眼，确定老板是有事情想倾诉，才搭话问道：“您说谁飘了呢？” 王衡：“当然是魏凯。” 沈叶熙笑道：“您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fof还什么都不是呢。现在已经是估值几个亿的创投圈新星了，当然会飘啊。” 王衡：“飘得太早了，他以后会吃大亏的。” 沈叶熙想到了自家老板的预判事迹，顿时收敛了笑容：“您觉得fof未来会发展受阻吗？” 王衡忍不住笑了：“何止是发展受阻？他数学模型构建得不错，但现实不会贴合模型，你得让模型贴合现实才行。这两年还好，多过两年，fof的业务能不能撑下去都是个大问题……” 沈叶熙连忙拿出手机，在记事簿里添上老板刚才所讲的要点。 而叶康沉默不言，只是看了看车内后视镜里那张年轻而清秀的脸庞——人虽然年轻，说起话来却有种什么都见过的感觉，倒像是个老投资人，这感觉实在有点奇怪。 这时，沈叶熙又问道：“那么我们要不要适当转手fof的股票？” 王衡：“用不着这么急着卖，离价值最高点太远了。不过，以后的融资我们就没必要跟投了，重点关注陌拜吧。这一家更务实，能撑得更久一些。” 沈叶熙当即表态：“好的，我这就订去魔都的机票！”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说着，王衡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叶康。 ———— “叮铃铃铃铃铃——” 急促的铃声，让转着笔发呆愣神的叶寻猛然惊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的高考终于结束了。 最后的这一门英语，对她来说实在没什么难度可言。不仅把所有题目全部做完，并且检查了两遍，就这还能剩下一点时间用来发呆。 发呆的时候，叶寻就在想象——高考结束以后，这个没有作业没有任何压力的暑假，该如何度过呢？ 那当然是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啊！ 走出考场的时候，叶寻的步伐颇为急切，甚至有些竞走的意味。她快步冲出学校，在路边搭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自己家的方向而去。 路上，司机忽然问道：“同学，你是高考的吧？” 叶寻答道：“对啊。” 司机：“你们今天就考完了是不是？” 叶寻：“对，最后一门。” 司机笑着问道：“同学你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信心上清北？” 叶寻：“不知道，但我也不想去那里。我想留在蓉都。” 司机：“哦，蓉都也好啊，川大？” 叶寻：“电信科技大。” 司机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比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有前途！我听说程序员好像挺好找工作的，工资待遇啥的也不错……” 听着司机侃侃而谈，叶寻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太多。时不时地“嗯”一声作为回应，也没有解释自己进了那个学校却并不打算学计算机。 讲了好一会，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司机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忽然说道：“同学你好像也蛮开心的嘛，是不是高考结束可以好好玩了？” 叶寻微笑道：“是啊，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了。” “没什么能阻挡你玩游戏了吗？哈哈哈……” 因为叶寻之前提到了电信科技大，司机就以为她是打算学计算机的，自然而然就脑补了这女孩喜欢的是电子游戏。 至于叶寻在说‘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我’时那颇有深意的微笑，其真实的含义是什么，陌生的司机当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猜到。 很快，出租车到了目的地。 叶寻拿出钱包付了款，下车直奔家里。 到了家里，拿出手机，果然，又有王衡与父亲发来的微信。 叶寻几乎没有犹豫，就先迫不及待地点开了王衡的微信，看到了那一条： 【我这边的签字仪式搞定了，等我回蓉都，咱们再打一场？】 少女笑着回复：【一场哪够？我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然后，再点开父亲的微信。 【小寻高考还顺利吧？抱歉，我没法赶回来了。这边的事情完了之后，还要去魔都看陌拜的状况，那也是一家做共享单车的公司。好在老板的出差费给得相当大方。说实在的，我以前当老板的时候都不会这么大方。】 本就扬起的嘴角，笑得更开了。 叶寻当然希望自家父亲赚到更多的钱，事业上要是能东山再起就更好了。而另一方面，眼前的这个暑假，她偏偏又不希望父亲回来盯着自己……至于理由，那还用说么？ 这么一想，王衡安排父亲多多出差，是不是也有所图呢？ 叶寻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还是压不住满脸的笑容。 “这下，可真的没什么障碍了啊……” ———— 文学馆 439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帝都回到蓉都，王衡就把正装西服换成熟悉的休闲运动装，去学校上课了。 课堂上，他和同学们一起听课，时不时地还做做笔记。旁边或认识或陌生的同学，没一个能想象到前两天他都干了些什么。 直到下课铃响起，同学们纷纷散去，王衡还坐在那里，翻看着教科书。 忽然，付翰文与唐和兴来到他跟前，站在他旁边。 “有个事，采访一下王老师啊……我们看到了fof的新闻，说是他们融了几千万，还是美元。王老师，你有没有分到点？” 问这话时，付翰文的语气居然有些紧张。 王衡淡然答道：“恰恰相反，我还往里面投了几千万。当然这个是人民币啊，这一轮融资我只是跟投，不是领投的。” 付翰文：“你……认真的？” 王衡：“你们不是不信吗，怎么问起这个了。” 付翰文：“王老师送的外星人还在我桌上放着呢，怎么不信？” 另一边的唐和兴，表情也是颇为复杂：“主要是这个时间太巧了。你请假要我们帮忙顶一下，然后网上就有消息说fof融资了，再想想你以前给我们说的……” 王衡耸了耸肩：“所以说呢，有什么问题么？” 唐和兴：“主要是，我们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工作机会。” 王衡：“你们也想兼职？” 这时，唐和兴稍稍有些卡壳。 于是付翰文就接道：“其实不是我们，是冯佳淼淼。她上星期在网上找兼职，结果被骗了三百块钱，气得在群里痛骂诈骗犯，我们都知道了。” 王衡挠了挠头：“没怎么看班群，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所以，你们原来是帮冯佳淼淼问的？她知道你们要帮她吗？” 付翰文与唐和兴齐齐摇头。 王衡看了一眼付翰文，便扭头看向唐和兴，叹了口气。 他说：“小唐你是不是还对副班长有想法？” 唐和兴：“她早就不是副班长了啊。” 王衡：“重点是这个吗？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唐和兴沉默了几秒，有些苦涩地说：“我其实对她也没什么想法了，就是觉得同学一场嘛，能帮就帮。既然她需要赚点生活费，室友里又有神豪，那就帮忙介绍一下呗，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 付翰文插话道：“不过前提还是，王老师你手下有没有适合冯佳同学的岗位？干一个暑假的那种？” 王衡略一沉吟。 他当然有准备这样的岗位，但那种贴身职位，当然是留给叶寻的。 不过等等，自己名下的公司可不是只有安至科技啊……研究所肯定不适合一个本科生，但竹堂文娱呢？那里好像有些岗位，对专业没什么特别要求。 王衡一口答应下来：“那好吧，让她跟我来，我带她去个地方。” 唐和兴当即问道：“我们能不能也去看看？” 王衡：“你们有空当然也行，甚至一起去做兼职都可以。不过……老唐你该不会是不放心我吧？” 唐和兴一拍桌子：“当然不可能放心啊！万一冯佳同学被你带到很不妙的地方去了，那怎么办？” 王衡苦笑道：“你们觉得，我是那种人么？” 唐和兴：“考虑到你和那些女孩子不清不楚的关系，我觉得有必要警惕一下。而且话说回来，你最近还和她们联系吗？” 王衡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就在这时，付翰文却低声说道：“小唐你就别问了……” 唐和兴：“为啥？这是不能问的事情吗？” 付翰文：“倒不是不能问，就是没必要。你看门口。” 唐和兴扭头看向教室门口，只见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顺着那单薄的身形往下看，是精致的jk裙装和中筒袜，曲线顺畅的双腿以及其下的小皮鞋。目光向上移，则是叶寻似乎未施粉黛的漂亮面孔，含着笑意而又清纯可人的杏眼，以及……张扬的烈焰马尾。 少女迈步走来，晃了晃脑袋，故意让那高高扎起的马尾辫晃了几下。她笑着问道：“高考一结束我就放肆了，怎么样，好看吗？” 王衡站起身直视着她，由衷地道：“好看，确实好看。” 叶寻又看了看他身旁的两位室友，笑道：“师兄们好，我是叶寻，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 付翰文:“记得，记得。” 唐和兴：“不止啊，我还记得……” 话没说完，就被付翰文一把捂住了嘴。 付翰文压低了声音在小唐耳边说：“别乱讲话啊！” 唐和兴挣开他的手：“我是想说，我还记得叶寻同学第一次来找王老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马尾辫啊——小付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付翰文干笑两声，不再吭声了。他当然不可能说，他以为唐和兴要讲的是‘我还记得有路姐和小乐她们’这种致命台词。 一时间，四个人站在那里，都有些尴尬。 “咳咳，”付翰文咳嗽了两声，“王老师，既然事情已经定了，那我们就撤啦？” 唐和兴：“不是还要盯着王老师带冯佳同学去哪儿吗？” 付翰文：“让叶寻同学看着呗，咱们还凑什么热闹！” 唐和兴顿时恍然——有叶寻在王衡身边宣示主权，自然不需要担心冯佳淼淼沦陷。毕竟，女孩子怎么可能甘心和别的女孩分享呢？ 至于叶寻与王衡的关系，这一点，他俩觉得没必要质疑。光是看看叶寻盯着王衡时那温柔而又羞涩的目光，再听听王衡对叶寻说话时格外柔和的语气，这俩人的关系显然不需要质疑。 付翰文说道：“那我们现在找冯佳，给她说一下，让她来找你？” 王衡：“好啊，她刚才好像已经走了，你们就给她说，我在这教室里等她吧。” 付翰文与唐和兴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这时，叶寻轻声问道：“冯佳是谁呀？” 王衡坦然说道：“一个普通同学。我帮她补习过专业课，那两个货跟她又经常一起开黑。所以这位冯佳同学和我们寝室的关系都不错。” 帮她补习过…… 叶寻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 文学馆 440特殊岗位 “听小唐小付他们说，你都开公司当老板啦？可以啊，不到大三就创业，你这进度也太快了……” 冯佳淼淼一回到教室，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着话走了过去。但来到王衡面前时，她的声音却渐渐低了下来。因为她注意到了王衡身旁的那个女孩。 那个身穿jk裙装并且染了个马尾辫的漂亮女孩，也正盯着自己，目光里似乎有些好奇。 于是冯佳淼淼就问：“王老师，这你女朋友？” 王衡淡然道：“目前还不是。” 冯佳淼淼顿时心领神会：“还不是，那就是快了呗！” 叶寻微红着双颊，低垂下脸庞。但很快，她又抬起脸直视前方，说道：“学姐你好，我叫叶寻，是王衡学长的朋友。” “明白明白，王老师加油！” 冯佳淼淼一握拳，做了个鼓劲的手势。 王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小唐小付他们给你说了吧，我这边有个地方给你安排工作。那个公司离咱们学校也不算太远，叫做竹堂文娱。” 就在刚才，他给徐夏霞发了个微信，而那边很快就回复表示没问题。毕竟冯佳同学的要求也只是找个报酬尚可且靠谱的暑假短工而已，不是长期也没有职位要求。安排个公司里打杂的工作，这可就太简单了。 不过冯佳淼淼又说道：“我还弄了个简历呢，不需要了吗？” 王衡：“简历发给我，我转给别人看看吧。这东西有当然比没有要好。” 于是冯佳拿出手机，发送到了王衡的手机里。 王衡稍稍扫了一眼，就发现其中某些蛮有意思的点，比如…… “最大的特长和爱好，电子竞技？” 冯佳淼淼自信地点了点头：“没错！” 王衡：“那我把这简历先发过去。我们现在也可以出发了，走吧。” ———— 冯佳淼淼本来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班里的同学居然真的成了老板。可是当她随着王衡和叶寻走进竹堂文娱的办公室，看到了前台小姐和路过职员看向王衡的尊敬眼神，以及那一声声的“王总好”，就是再怎么难以置信，也总该搞清楚状况了。 三个少男少女走进了徐夏霞的办公室。 王衡直接坐在沙发上，冯佳淼淼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叶寻一起站在旁边——大大咧咧是在学校里，出来混她当然知道还是要谨小慎微一点为妙。 “你们也坐，不用客气。”王衡这么说着，招呼两位少女坐下。 而徐夏霞站了起来，问道：“王总，这两位是不是都要……” 王衡：“不，就安排一下冯佳淼淼的职位，叶寻有别的事情。” 徐夏霞：“好的，那我说一下。刚才我看了冯同学的简历，发现你好像很喜欢电竞，是吗？” 冯佳淼淼有些拘谨且无奈：“是啊，不过……我姓冯佳。” 徐夏霞愣了一下：“哦，这样吗？好的冯佳同学，我刚才有这么个想法，你看行不行。我们竹堂文娱最近也在开拓新的方向，除了传统的演艺圈以外，像是直播行业，我们觉得也可以尝试一下。冯佳同学，你对电竞直播有多少了解？” 冯佳淼淼顿时兴奋了起来：“电竞直播？这块我熟哇，我平时经常看的！” 徐夏霞笑道：“那如果让你来尝试当一当电竞主播，你觉得可以吗？” 冯佳淼淼连连点头：“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这时，王衡说道：“那么冯佳同学就交给你了，我也觉得电竞直播很适合她。懂游戏还有颜值的女生，做这个简直太合适了。而且她的口音，也特别适合……” “口音？”冯佳淼淼一脸疑惑，“我魅有口音啊！” 王衡：“……” ———— 王衡离开竹堂文娱的时候，身旁只有叶寻一人。至于冯佳淼淼，就先留在那里跟徐夏霞详细谈谈，顺便安排一下工作计划之类的。 当然，因为期末考试还在准备中，所以冯佳淼淼也不会立刻上岗，要先忙于学业。正好这段时间，徐夏霞也会安排一下直播的平台和渠道。 于是王衡便不禁暗暗思索起来——头鱼和狮牙这样的直播平台，现在能不能投资？ 走到楼下，他忽然听到了身旁少女的声音：“学长，你刚才在那个办公室里好像说了，对于我，你有别的安排是吗？” 王衡顿时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跑偏了。两年前开始努力赚钱，是因为想要弥补上周目的遗憾，并且吸取教训，争取再也不为钱所困。 而现在，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资产，跟普通人的银行账户相比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而自己的精力，也该更多地放在这四个女孩的身上。至于赚钱，显然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三个小目标和四五个小目标，在幸福感上好像并没有多么大的区别…… 王衡看着面前的少女，认真说道：“确实有安排。我希望现在需要一个保镖，不知道你愿意吗？” “保镖？”叶寻歪了歪脑袋，那烈焰般的马尾辫也随之摇晃了两下。 王衡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现在算是有一点钱了，聘请保镖是非常合理的。但我还是在校学生，也不想太张扬太高调。我们班里的同学，除了冯佳淼淼和我那些室友以外，好像都不知道我的底细。当然，也不是故意非要瞒着他们，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叶寻：“所以你想要一个看起来不像是保镖的保镖？” 王衡：“关键是，你填的志愿是我的学校，所以以后也方便，不是么？” “我……”叶寻眨了眨眼，“好像还没给你说过这事呢。” 王衡微笑道：“但我能猜到。” 少女抿了抿嘴唇，还是忍不住笑：“好吧，你猜对了。” 王衡：“ok，那我给你说说待遇吧。月薪两万，年终奖另算，可以么？” 叶寻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拒绝吗，王老板？” 王衡：“那就从今天开始。” 叶寻：“嗯，从现在开始吧，我就是你的保镖了。” 王衡：“还是有必要去一下我的公司，签一下合同。” 叶寻也没有多想，随口问道：“你的公司里，现在应该有hr部门了吧？” 王衡：“算是吧，目前是韩奕萱在管。” 叶寻：“……” 既然人家总会知道，那干脆就早点坦白，至少还显得诚实坦率一点。 ———— 文学馆 完本预告 追读到这里的朋友应该也能看出来，这本书，距离大结局不远了。 其实一开始在合同上填预计篇幅的时候，我写的是七十万到一百万字。目前看来，也就一百万字出头了。 换言之，本书的篇幅已经比预计的更长，主要是多亏大家的支持，成绩比作者一开始预计的要好不少。当然，跟其他诸位大佬没法比，我也没想过跟别人比什么…… 那么现在，为了避免过于仓促导致烂尾，再加上目前的工作压力比较大，作者决定还是放缓一下进度，多留些构思和休息时间。当然，每天还是保持更新的，不过一章还是两章就没法保证了。 比如说周四晚上，加班结束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先睡几个小时起来再写，就是刚才的更新。然后周五周六……好像这周六也要上班？ 啧啧啧……大型游戏的工作量，真的是恐怖。 在此也给大家说一声抱歉了，我看到群里和本章说里有很多同学反应更新量不够（除了短小无力咱们还能聊点别的吗？！），不过养也别养死了，反正这本书预计下个月大结局，建议有空回来瞅瞅。 当然，也建议尽量正版订阅，最好是来起点，我也好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嗯……尽量吧，拜托了。 总之多谢大家的支持，多谢每一位可爱的同学投出的月票、推荐票，多谢大家的打赏，感谢可乐有丶毒，漩涡里的富江，hahahah1111，覆盆子酸奶四位盟主的打赏，真的非常感谢。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关于这本书，关于接下来的安排。不过现在只是预告，等到全书写完之后，再好好感言一下吧。 这本书，也是作者第一次写后宫修罗场文，感想可是相当的多…… 文学馆 《大家都要宰了我》完本预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1到底是谁保护谁 听到王衡说，要自己给他当保镖时，叶寻当然是非常开心的。 本来么，第一志愿填了他的学校，就是为了和他多点相处时间。这下可好，当了他的保镖，以后跟他在一起都理直气壮了。 然而，公司的hr居然是韩奕萱，这显然不太妙。 叶寻强装镇定，微笑着问道：“奕萱姐姐也是兼职的学生吧？兼职也能当hr主管，学长这么信任她呀？” 王衡：“一方面是信任，更重要的是公司现在只有个框架而已，也不打算招人，我就算找个经验丰富的hr进来，也没活安排。” “原来如此……”叶寻若有所思。 真的仅仅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韩奕萱跟他进展到哪一步了？应该不会比自己的进度更深吧？ 浑然不知自己落后了多少的叶寻，此时只有一种身为领先者而担心被人追上的危机感。 王衡：“走吧，我们坐地铁过去。” 叶寻回过神来，笑着问道：“你还坐地铁呀？” 王衡：“我没驾照，没法开车啊。” 叶寻：“为什么不请个司机呢？你这样的老板居然不坐自己的车，这真的有点奇怪。” 请一个司机，让人家看到自己周旋于四个女生之间么？王衡当然不想再身边埋下这样的不稳定因素。 于是他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确实不打算请司机……要不然这样，反正这个暑假也还算有空，我报个驾校吧。” 叶寻几乎没怎么犹豫，立即就说：“那我也要学驾照！” 王衡微笑起来：“跟我一起么？” 叶寻点了点头。 王衡：“那好吧……” 听他这么说，叶寻的表情忽然有些控制不住了。本想埋藏在心底的窃喜，终究还是化成了清甜的笑颜。 “学长……呃不，以后我是不是也该叫你老板啦？” 王衡耸了耸肩：“都可以，随你。” 叶寻想了想：“那我还是叫你学长吧，感觉更习惯一些。” 少女知道，对于王衡来说，下属可以有很多个，但整天围着他喊他‘学长’的学妹，恐怕就一个。保持自己的特殊性，在叶寻看来是很重要的。 ———— 韩奕萱原本是待在学校里自习的，而王衡的一个电话，把她召唤到了公司。 去公司的路上，她的心情颇有些复杂。因为要办的事情，王衡在电话里跟她说过了——叶寻要入职公司，当保镖。 走进新办公室所在的写字楼时，韩奕萱叹了口气，不禁喃喃道：“个人助理的位子都已经被我占了，居然还能开个新座位……” 韩奕萱乘电梯上楼，刷指纹进门，往里面走了一段，然后就看到了王衡和叶寻。 这两人面对面站着，相谈甚欢，但从两人的站位和姿势，尤其是隔了一两米的距离来看，似乎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没有确定恋爱关系。 不过很快，韩奕萱自嘲地笑了笑——反正叶寻迟早都会有实质性进展的，纠结这个，还有意义吗？ 走过来的脚步声，让王衡与叶寻扭头看向她。 叶寻立刻打招呼说：“奕萱姐姐好，这次也麻烦你啦！” 韩奕萱浅笑着摆了摆手：“没事，不麻烦，都是我的工作嘛。” 王衡忽然问道：“复习得怎么样？” 韩奕萱抿了一下嘴唇，说：“多亏老板没有给我加任务，复习时间足够了，应该能保持以前的名次。” 叶寻：“奕萱姐还是那么厉害啊，一手工作一手学业，太强了。” 这时，韩奕萱仿佛是刚刚想起了什么，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对啦，小寻你填的志愿，是哪个学校啊？” 叶寻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答道：“我填了好几个志愿呢，现在还不知道究竟能上哪个……” 韩奕萱下意识地想要追问，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嘴边的问题吞了回去。因为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问出口。 第一志愿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王衡所在的那个学校啊！ 韩奕萱平静地道：“跟我来吧，咱们把合同签一下。虽然是给王总个人当保镖，不过还是用公司的名义跟你签……王总你就不用跟过来啦，我能处理好的。” 但王衡当然不放心让叶寻和韩奕萱独处，便说：“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没事，看看也没关系嘛。” 韩奕萱面色不变：“那，跟我一起来吧。” ———— 在办公室签完了合同之后，三个人就在公司楼下分开，去了不同的地方。叶寻要回家，而王衡和韩奕萱要回各自的学校。 但当叶寻回到家之后没过多久，门禁就响了起来。 她过去一看，来的居然是韩奕萱。 叶寻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门禁，开门，让韩奕萱进来了。 “之前在办公室里，奕萱姐姐好像就有话要跟我说？”叶寻试探着问道，“而且还要避开王衡学长，是吗？” 韩奕萱没有换拖鞋，而是直接从包里拿出两个一次性鞋套，套在自己的运动鞋上。然后她走进来，拉着叶寻在沙发上坐下。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韩奕萱柔声说道，“很重要的事情。” 叶寻的面色愈发郑重：“什么事情？” 韩奕萱：“你以前和王衡，有没有……就是他有没有帮过你？” 叶寻微微挑眉：“他帮我的可太多了！如果没他帮忙辅导，我的成绩肯定比现在差一大截。” 韩奕萱摇了摇头：“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救过你？” 听到这个问题，叶寻不禁有些诧异。 “你为什么问……” 韩奕萱轻声道：“因为他也救过我。所以我就在想，他让你给他当保镖，究竟是为了让你保护他，还是为了方便他保护你。” 叶寻轻蹙起眉：“可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没有仇家，为什么会需要保护？” 韩奕萱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心累。 她专门找叶寻，就是为了帮王衡敲敲边鼓，算是打个辅助。这样一来，等到叶寻从王衡口中得到真相以后，或许更容易和她成为朋友吧？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看了叶寻在擂台上的表现，韩奕萱是真的有点担心……万一叶寻得知真相后黑化了，那么不管是王衡，还是韩奕萱自己，恐怕都会面临不小的危险。 回想起那仿佛能踢断腿骨的力道，韩奕萱至今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 文学馆 442黑化预警 对于高三学生来说，高考之后就是自由。但对于大学校园里的学长学姐们而言，却是紧张的期末考试阶段。 往常总能找到座的自习室和图书馆，此时却被挤得找不到空位。寝室里又很容易互相干扰，心态和效率都会互相影响。而且密闭空间内的人过于密集，也难免影响到注意力的集中。 但对于王衡来说，这都不是问题。他坐在那间公寓房里，面前的桌子是自己花钱买来的人体工程学书桌，耳畔萦绕着轻柔的钢琴曲，学得悠然又惬意。 而且，复习的内容他上周目学过一遍，这学期又听了一些，如今就真的仅仅只是复习而已，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压力可言。 但平静的水面，总会被意外掀起波澜。 仓鼠忽然出现在他的脚边，顺着裤腿爬上来，跳到桌面上。 然后这小东西说：“我刚才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王衡依旧看着书：“什么事情？” 仓鼠：“从未来的反馈来看，韩奕萱有黑化的风险。” 王衡的目光一凝，顿时从书本上移开，盯着旁边的仓鼠。 他问道：“因为最近和叶寻的接触吗？” 这么问也很正常，毕竟最近有可能引发变数你的行动，无非就是请叶寻当自己的保镖，还带着她到办公室里去，让韩奕萱跟她签合同。 只是考虑到自己不可能影分身，以后几个女孩之间的交流机会肯定不会少。既然如此，非要拦着她们见面也实在没什么意义…… “但问题在于韩奕萱的主观想法，”仓鼠挥了挥小爪子说，“从未来的反馈来看，韩奕萱可能的行为链条可能相当独特。她会先试着帮你维持修罗场。” 王衡不由一愣：“帮我维持？为什么？” 仓鼠：“很简单，因为她觉得你喜欢，就讨好你咯，这本来也是她一贯都有的心态嘛……不过这也并不是百分之百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只是说，未来有可能发生。” 王衡：“我明白。你刚才也说了，是可能的行为链条。那，链条上后续的环节是什么？” 仓鼠：“韩奕萱会帮你维护叶寻和路琪的关系，甚至帮你攻略裴宁乐。当然，裴宁乐的攻略进度已经相当深入了，她会做的事情就是配合你，把真相告诉裴宁乐。” 听它如此预言，王衡却并没有丝毫的开心，而是面色凝重：“然后韩奕萱会黑化吗？” 仓鼠：“为了让你开心，压抑自我感受，最终导致的情绪崩溃，这个过程你应该不难理解。实际上，韩奕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而可能造成的黑化结果……怎么说呢，我也没法预测概率，只能告诉你这么一种可能性的存在。” 于是王衡默默思索起来。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直到王衡想出了办法，突然站起身。 “必须跟她好好聊一聊了。” 说着，他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 “奕萱姐，你懂的可真不少啊……” 走出商场的时候，叶寻看了看手里的纸袋，忍不住如此感叹道。 两人在这家商场里没逛太久，韩奕萱就帮叶寻挑好了一整套的护肤和化妆装备。从适合年轻女孩子用的精华液，到日常防晒的粉底，还有好几种不同规格不同用途的化妆笔，叶寻都在韩奕萱的建议和指导下，买了新的套装。 而且价位也非常合适，品质还不错。 虽然王衡预付的工资已经到账，但叶寻还是不想在这些东西上花太多钱。又要买好，又不想花冤枉钱，叶寻自然只能找韩奕萱请教。 而韩奕萱不仅仅是请教，干脆带着叶寻到商场里，挑了一整套。 当然，很多东西在网上买更划算，所以纸袋里的东西并不多。更多的护肤和化妆用品，韩奕萱都是拉着叶寻在柜台挑到了最合适的款式，然后在网上下单。 “等你进了大学就知道啦，”韩奕萱微笑道，“其实很多女生在高中里都有点土，进了大学才开始学会怎么打扮。不过像小寻你这样，不打扮就这么漂亮的，就很少见了。” 叶寻嬉笑道：“奕萱姐姐你不也是吗？不打扮就很漂亮呀！” 韩奕萱叹了口气：“不过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羡慕你呢。我只是在网上看了一些护肤和美妆教程，你要是也想我一样多看看，自学练习一下，很快就能明白这些事情。护肤和化妆这种事，没什么门槛的。不像你，格斗搏击什么的，门槛就很高了……” 叶寻：“你对搏击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韩奕萱：“我都二十岁了，现在学还行吗？” 叶寻点了点头：“王衡也是这两年才开始学的，不也一样可以练到不错的水准吗？当然咱们女生的身体素质会有些劣势，但你又不打比赛，只是自己练着玩，强身健体什么的，肯定没问题啊。” 韩奕萱：“好啊，不过我最近要考试……等我期末考试完了再约？” 叶寻笑道：“没问题，等你有空了我就开始教你！” “那就再见咯，等我这一门考完再约！” 韩奕萱挥挥手告别了叶寻，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 转过身之后，她脸上原本挂着的亲切笑容就渐渐消散了，直到变得面无表情，还沉沉地叹了口气。 心累，越来越感到心累。 韩奕萱下意识地拿出手机，便不由得怔了一下。她看到，有王衡发来的微信。 【你在哪里？我想跟你聊聊。】 对她而言，跟王衡见面当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微信里的这寥寥十个字，似乎暗含着某种不太好的意味。 王衡为什么要找自己？他想聊什么？ 韩奕萱暗自琢磨着，不禁略感忐忑。 犹豫了几秒钟，她还是回复：【好啊，我现在去你校门口的那个咖啡厅吧。】 很快，王衡的回复就到了：【我已经在这里了，等你过来。】 韩奕萱微一愣神，连忙迈开脚步。 既然王衡都已经在咖啡厅里等着了，那她当然不能再浪费时间。 ———— 文学馆 443真的想打你了 韩奕萱走进那间熟悉的咖啡厅时，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王衡。他早就到了，还点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杯放在稍远处，留给她。 韩奕萱走过去，在桌对面坐下。 杯中的咖啡冒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热气，飘起了淡淡的醇厚香味。 少女看着对面的王衡，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而且那目光之中似乎有些……复杂的意味？ 就在这时，王衡轻声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韩奕萱捧起杯子，小啜一口咖啡，同时默默思忖起来——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察觉到了什么细节？ 难不成，叶寻给他打小报告了吗？ 思索半晌，韩奕萱忽然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会读心术啊？” 王衡：“别人的心思我看不出来，但你的，我能看出来一些。至少，你的笑容下面有没有暗藏忧虑，这一点我是能看出来的。” 韩奕萱浅笑着说：“哦，是吗？我可不觉得……” 王衡打断道：“因为我很在意你。” 少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停顿片刻，王衡继续说道：“我很在意你，所以我带叶寻跟你签合同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你的笑容下面藏着忧虑。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担心的是什么呢？” 韩奕萱的笑容已然消失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忽然反问道：“你不是看得出来吗？那你还来问我？” 王衡：“我只能感觉到你不开心。我猜，并不仅仅是因为叶寻……” 韩奕萱打断道：“不，就是因为叶寻。你给我说过，你死了很多次，那你有没有死在叶寻的手里过？” 王衡顿时有些无言以对。他记忆里最清晰的当然是上周目，自己是意外死在女生们的争执之中的。在那之前的一百多个周目，如今的他当然没什么印象。不过按照仓鼠的说法，死因多种多样，那么死在叶寻手下或者身下的情况，大概也有吧？ 见他沉默不言，韩奕萱感觉到自己命中了重点，便又道：“所以你明白我在担心什么了吧？我在担心你，因为你在玩火。像我和小乐这样的弱女子也就罢了，叶寻在擂台上那么能打，以后在生活中呢？” 王衡摸了一下鼻子，苦笑道：“原来你是担心我……但其实不用的，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的。” 韩奕萱面无表情：“是吗？你死了多少次来着？” 王衡：“……” 咖啡厅里的这个角落，安静了好一会。少男少女互相对视，看着彼此的目光中都有些复杂的意味。 过了好一会，韩奕萱叹了口气：“其实我还好。虽然稍微有点不甘心，但更危险的还是你。” 王衡摇了摇头：“不，你并不仅仅是不甘心而已。” 韩奕萱盯着他，忽然有些烦躁的感觉——没错，对于这家伙和别的女孩子有关系这一点，她的感受当然不会是‘有点不甘心’这么简单。 少女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压下了那么多负面情绪，让自己能够用理智的态度看待这一切，既然如此，王衡为什么还非要把事情揭穿了说呢？ 王衡：“最大的问题就是，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和感受，长期来看，总会反弹的。所以我也在担心你。因为你总是一副很懂事的样子，聪明又懂人情，会压抑自己的感受迎合别人，尤其是迎合我。但是，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 韩奕萱低声问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不那么懂事？应该任性一点？” 王衡：“还记得吗？我那天早就说过了，你完全可以再任性一点。至于怎么跟叶寻她们相处，怎么保护大家的安全，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韩奕萱盯着他，微微蹙眉，眸里有一丝泪光闪烁。 少女又问：“那我要是真的任性了，冲你发火，冲着叶寻发火，撒泼闹事怎么办？” 王衡微笑道：“那好啊，发泄一下是好事。就像是遇到难过的事情就该哭出来，你对我不开心了，就应该冲我发火啊。” “可你……”韩奕萱吸了一下鼻子，声音里忽然有了些哭腔，“不会不喜欢我吗？我如果对你发脾气，对你任性，你不会讨厌我吗？” 王衡摸着胸口心脏跳动的部位，郑重说道：“我永远喜欢韩奕萱同学。” “骗人！”韩奕萱咬着下唇，“你的心脏肯定长在右边！” “就在这边，不信你摸摸看嘛，来嘛。” 王衡拍了拍胸口，挺身往前迎。 韩奕萱伸出手，按在他的左边胸口，果然，感受到了胸腔里那跃动的节奏。 少女忽然小声说：“你的心跳，好像有点快……” 王衡依然一脸诚恳而温柔的微笑：“因为和你在一起啊。” “哼！就会甜言蜜语的骗人。” 这么说着，韩奕萱忽然真的有了些发泄的冲动。这些天来心里的委屈，看着王衡与别的女孩互动的难过，突然迸发出来，让她用力一掐。 紧接着，王衡忍不住叫出了声：“疼疼疼，别掐咪咪啊！” 韩奕萱连忙松开手。再看他捂着胸使劲揉的样子，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 疼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几秒钟，王衡就不觉得有多疼，放下了手。 他笑着问道：“现在心情怎么样？” 韩奕萱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好像真的开心了一些。虽然什么实际问题都没有解决，但是……” 王衡接道：“但是心态不一样了。其实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换个角度，换个心态，感觉就会好很多。” 韩奕萱吐槽道：“然后继续被你这个渣男哄骗吗？” 王衡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这样！当面喷我就对了，只要你自己的心态能调整好。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情绪自控力是稀缺资源。最让我担心的，是你的心态。” 韩奕萱：“那你呢？” 王衡笑道：“放心，我完全承受得住。你们都是我的翅膀，都能让我获得坚持下去的力量。” 听他这么说，韩奕萱的脸色顿时有些复杂：“我现在真的有点想打你了……” ———— 文学馆 444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于王衡那略显厚颜无耻的言论，韩奕萱的感受颇有些复杂，吐槽道：“我现在真的有点想打你了……” 而王衡依旧微笑回应：“这里不太方便。换个地方，随便你怎么打都行。” 韩奕萱：“去哪个地方？” “去我住的地方吧……”说到这里，王衡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春日花园的那个房子已经装修好了，而且空置了一个多月。我还往里面摆了空气净化器、活性炭还有绿萝，现在应该可以住进去试试了。” 春日花园小区里那套四五百平米的跃层，韩奕萱当然记得，而且一开始还是她挑的地方。 少女忽然问道：“我记得房子交付以后我就没管了，装修是你在弄吗？” 王衡：“对，不过也费不了多少心思。交付的时候就已经是简装修的状态，再稍微调整一下，用不了多久。” 韩奕萱冷静吐槽：“你给装修队开高价，肯定用不了多久。人家加班加点也能给你搞定，而且还用上最好的建材。” 王衡抚掌而笑：“哈哈，没错！不过就算花了钱也不能放任别人随便弄，至少还是要稍微盯着点的。我这两个月就往那里跑了好几趟，时不时盯着他们的进度。” 韩奕萱：“为什么不让我去盯？因为你想金屋藏娇吗？” 王衡戏谑道：“金屋藏娇，藏谁？我想藏的不就是你么？” 韩奕萱：“还有叶寻、裴宁乐、路琪。” 王衡摸了一下鼻尖：“倒也是……”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约莫半分钟，韩奕萱幽幽地道：“像刚才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真的不会被讨厌吗？” 王衡想了想，说：“如果在别人面前，肯定会。但是在我跟前不会。我觉得你直率起来更可爱。而且说实话，我平时也是经常被扎心的，你偶尔扎一扎，我觉得完全可以忍。” 韩奕萱不禁有些疑惑：“你平时还经常被扎心？不会吧，你在学校里是同学们眼里的天才，在公司里是老板，谁敢驳你的面子啊？” 脑海里浮现出某只仓鼠的身影，王衡笑而不语。 韩奕萱眉头一皱：“该不会还有别的女孩子吧？” 王衡嘴巴一撇，满脸吃了苦瓜似的表情：“可能吗？你觉得四个还不够我受的？” 看他这样，韩奕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衡又说：“走吧，去我的新房看看。那房子隔音效果不错，你使劲揍我都没关系。” 韩奕萱站起身，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真的只是想挨揍吗？” 王衡：“呃……要不然还能期待些什么呢？” ———— 王衡与韩奕萱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春日花园的小区门口。然后两人进去，上楼，开门。 “你看，是不是已经装修好了，这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从背后突然传来的力道，让他往前踉跄了两步。 回头一看，只见韩奕萱伸着双手，丝毫没有掩饰刚才那一下是她故意推的。不过少女用的力气并不大，根本没法推倒他。 但下一刻，韩奕萱随手关上门，就又有所动作了。 少女咬牙扑了上来，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王衡没有躲闪，只是绷紧了全身肌肉，做好了被痛揍一顿的准备。可是下一刻，落在他身上的却并不是女孩子的粉拳，而是整个娇躯。 韩奕萱直接扑进他怀里，于是王衡往后一倒，就倒在沙发上。 这里的沙发宽敞而柔软，即使是摔在上面也不会觉得疼。于是两人就在沙发上滚作一团，抱在一起，王衡在下而韩奕萱在上。 “你做好准备了吗？”韩奕萱双手按着他的胸口，抬起头来，“我要打你了！” 王衡躺在那里，张开双手，一副任君施为的模样。 他笑着说：“来吧，准备好了。” 韩奕萱双手捏成小拳头，在他的胸口上一顿乱捶。可惜力道实在太轻，也就是类似于按摩的程度，仍然没有疼痛可言。 但王衡却皱起眉头，咳嗽起来：“唔……咳咳……不要啊……” 韩奕萱：“你还跟我演？叶寻那么大力都不见你喊疼！” 王衡：“她打的……又不是这里……” 韩奕萱忽然停下动作，摸了摸他还好紧实的胸肌，轻声问道：“那我刚才弄疼你了吗？” “还好，”这么说着，王衡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你在摸什么？” 只见韩奕萱红着双颊，两只手在王衡的胸前摸来摸去，一点都不老实。 少女小声说道：“怎么啦，不能摸吗？” 王衡：“倒不是不让，就是有点奇怪，我是男的啊……” 韩奕萱又放肆地捏了两把，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偷到了鱼的小猫咪一样，桃花眸子里满是狡黠。 “嘻嘻，手感真好……” 王衡：“喂喂喂，有点涩了啊你。” 韩奕萱：“不许女孩子涩吗？” 王衡：“怎么说呢……倒不是不许，但还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韩奕萱：“哪里怪了？” 王衡：“压在身上抚胸这样的事情，感觉应该是男孩子来做啊。” 韩奕萱皱了皱小鼻子，坏笑道：“你不是说让我释放自我吗？喏，这就是在释放呀。我想这么干想很久了呢！你都不知道，我晚上睡觉之前想象了多少次……” 王衡默然半晌，冷不丁问了一句：“会想到夹被子吗？” 话音刚落，只见少女的脸颊更红更娇艳了。 韩奕萱抿着嘴唇，双手忽然往下，摸到了他的腹肌。 经过日常锻炼的肌肉，虽然没有健身房达人的那种夸张线条，但只要他稍稍用劲，还是能摸出六块分明的轮廓，而且颇为坚韧，手感很是明显。 少女的眼神愈发迷离。 王衡也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的微信铃声响了起来。把王衡和韩奕萱都吓了一跳。 王衡拿出手机，看到是裴宁乐打来的视频通话。 韩奕萱小声说：“你……接呀。” 王衡：“要不要先下来？” 韩奕萱红着脸起身，离开了沙发和他的身体。少女脸上的神情满是羞涩，而眼里还有一抹不甘心。 她的心里在怒吼——小乐啊小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445还有这种玩法 王衡接通了裴宁乐的视频通话，以正襟危坐的姿态。 与此同时，韩奕萱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默默听着，但确保视频中的裴宁乐看不到自己。 “哥哥，我又录完一个综艺节目啦！”裴宁乐那可爱的小脸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的同时，元气满满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王衡微笑道：“辛苦辛苦，小乐真厉害啊。” 然而裴宁乐立刻就叹了口气，一秒之内小脸由晴转阴：“但我还是回不来。这边的节目是完了，可是后天在魔都那边有个音乐节，之后还要去帝都跑一个通告。” 王衡：“真的很辛苦啊。” 裴宁乐撅起小嘴：“你以为是因为谁才这么辛苦啊？我的老板是谁来着？” 王衡一脸温柔的歉意：“真是对不起我们家小乐啊，涨工资，必须涨工资。” 裴宁乐：“哼，我才不要钱呢……” 王衡：“那等你忙完这阵，正好我的期末考试也结束了。到时候，我陪你在蓉都玩？” 裴宁乐想了想，问道：“玩什么呀？” 王衡：“大街小巷的找，找些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呗。你觉得怎么样？” 沉吟几秒，裴宁乐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对啦，你在哪里啊？你背后的沙发和墙，我好像没见过。” 王衡：“这是新买的房子。” 裴宁乐瞪圆了眼睛：“诶，已经装修好了吗？” 王衡：“其实早就装修好了，只是空置了一段时间，散散味而已。” 裴宁乐：“那，可以让我住进来吗？” 王衡看了看周围，沉吟道：“这里倒是有空的卧室，不过，你住在我家风险是不是有点大？万一又被狗仔盯上了怎么办？” 当然对他来说，真正的风险在于——如果让裴宁乐住进来，再加上别的女生，这个修罗场的烈度可能就有点高了。更何况这房子还有个问题，那就是总共四间卧室，如果让四个女生都住进来，那他自己住哪儿？ 总不能轮流跑女生们的卧室里过夜吧？ 但裴宁乐显然不会轻易被说服：“没关系啊，现在我去哪里都是坐公司的车。坐着车，不会让狗仔看到我的。” 这时，王衡的目光从屏幕上挪开，瞥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韩奕萱。 韩奕萱在低头看手机，似乎完全不关心他和裴宁乐的对话——但王衡敢打赌，这丫头此刻一定是假装不关心，实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呢。 那么仔细思考一下，让裴宁乐住进来，是否可行呢？ 如果让裴宁乐住进来，在场的韩奕萱肯定也会提出类似的要求。那么叶寻和路琪呢？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三个女孩都住进来唯独某个女孩没住进来，倒是真的有可能成为黑化的契机。 所以，要么一个人都别来，要么就四个都来。 春日花园的这套跃层房，有四间卧室。其中两间卧室和客厅、厨房都在下层，另外两间卧室在上层。如果四个女生都住进来的话，他或许可以……睡沙发？ 王衡摸了一把身下的沙发垫子。嗯，很柔软，也挺宽敞的，睡起来应该还算舒服。 他终于说道：“好吧，那等你回蓉都了就收拾东西，准备搬过来吧。” “哦耶！”裴宁乐忍不住欢呼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王衡：“嗯，说定了说定了。” “不跟你讲啦，任助理又在催我吃饭了。今天忙活了一整天，就吃了点早餐，现在好饿啊……拜拜！” 裴宁乐挂断了视频。 王衡放下手机，看向韩奕萱。 韩奕萱仿佛完全没有发觉，仍旧低头看着手机。 王衡忽然叹了口气：“小萱，就我们俩人你就没必要演了吧？” 话音未落，少女抬起脸望着他，吐了一下小舌头：“你怎么知道我在演啊？” 王衡：“我太了解你了。” 韩奕萱：“是吗？那我现在想的事情，你能不能猜到？” 王衡：“……这个有点难。” 韩奕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坐下，紧挨着他身边。 然后少女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我和路姐已经知道的真相，你是不是，还没有告诉小乐啊？” 王衡冷静答道：“对，叶寻和裴宁乐都不知道。” 韩奕萱：“你想过怎么办吗？怎么告诉她们，你考虑过吗？” 他当然是考虑过的。为了避免突然得知真相，心理受打击从而黑化，他和仓鼠商定的战略就是要将真相告诉四个女孩，而且选好时机，确保将黑化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不过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回答，韩奕萱就又问道：“难不成你打算一直瞒着她俩？叶寻不好说，但小乐这个迷糊蛋，说不定真的可以瞒她一辈子哦。” 王衡摸了一下鼻尖：“不太好，还是找个机会告诉她吧。” 韩奕萱：“但在告诉小乐之前，是不是要先把小寻搞定？” 王衡怔了一下，苦笑道：“是这个道理，但这些事情……我考虑就好了，奕萱你来操心，总让我感觉怪怪的。” “我来帮你参谋一下嘛。逃避总不如面对，你就算不让我看我也会胡思乱想，心理可能更受不了。让我看看，我还更安心。” 说着，韩奕萱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胸口。 王衡一把抓住少女的柔荑，低声道：“你又在给我出难题了。” 韩奕萱抿了抿嘴，盯着他，眨了眨眼：“对不起……” 到如今，修罗场依然进入深水区，很多无法逃避的问题摆在眼前，也实在难以找到完美的办法。王衡思索半晌，还是觉得有些为难。 就想韩奕萱说的那样，如果后面的很多事情都瞒着她，会不会让她想太多？但不瞒着她，哪些事情恐怕一样会很有刺激性。 沉默了好一会，韩奕萱却猛然灵机一动：“对了，我想到办法啦！” 王衡：“什么办法？” 韩奕萱拍了一下大腿：“如果把你的后宫也变成我的后宫，感觉就会好很多了。衡哥哥，你不反对百合吧？” 王衡顿时愣了：“你认真的？” 韩奕萱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出奇灿烂：“试试总没关系嘛！” ———— 446只想吐他的槽 “韩奕萱想要在我的修罗场里开百合，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回到公寓房里，王衡就拎起仓鼠，问起了这个问题。 仓鼠沉吟道：“在之前的146周目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个情况，如果这次……如果她真的能做到，如果百合真的能开，说不定你这次真能成？” 王衡：“你观察不到结局吗？” 仓鼠：“世界线没有收束，各种可能性都还并存着，我怎么看结局？” 王衡：“也就是说，现在你也不知道这条路究竟能不能行得通。如果让韩奕萱试试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仓鼠：“如果韩奕萱和裴宁乐或叶寻走到一起了，对你来说，算是ntr吗？” 这个问题，让王衡顿时陷入了沉思。从逻辑上来说，当然应该算；但从个人感受上讲，对于这种ntr他却并没有丝毫的反感。 “不，倒不如说，我还挺乐见其成的，”王衡笑了起来，“一对四的难度实在有点大，如果韩奕萱帮我分担一下压力的话，我也会更轻松。” 仓鼠：“你现在压力很大吗？” 王衡：“那肯定啊！你看，我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考试完了以后要和叶寻一起去驾校，但估计科目一刚过裴宁乐就要回来，到时候还要带着裴宁乐逛街、吃喝玩乐。这期间还要兼顾路琪的召唤……如果韩奕萱能帮我吸引一下她们的注意力，那当然太妙了。” 仓鼠搓了搓小爪子：“除此以外呢？如果你的修罗场里出现了一对百合，你是不是还想尝试一下三人运动的滋味？” 王衡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那怎么可能！我是个正经的人，早就脱离了这些不和谐的低级趣味。” 仓鼠：“好的，我信了。” 王衡：“不跟你说，我要好好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仓鼠不由分说，高举着右前爪，竖起了一根细小的指头。 王衡看了看它的小爪子，撇了撇嘴：“我能理解你想竖中指的心情，但你只有四根指头。” 仓鼠：“我有五根啊混蛋！大拇指虽然退化得很小，但还是有的！” “随便你吧，真要去学习了。” 王衡说完，就听到了手机的微信提示音。拿出来一看，是叶寻发来的消息： 【学长，保镖不是已经正式上岗了吗？您怎么不叫我过去啊？】 王衡想了想，果断回复：【你再休息几天，等我考完试再说。最近几天我都住在学校附近，实在用不着，等考试以后我要去驾校了，你再和我一起吧。】 叶寻：【那我这几天先自己锻炼，调整一下身体状态？】 王衡：【好啊，但不要练得太过，适当运动就好了。】 叶寻：【除了身体的锻炼呢？保镖这个职业，应该也有专业要求的吧？】 保镖确实有专业要求，但王衡并不需要叶寻的保护，只是找个借口把这姑娘留在身边，方便自己攻略和保护。 于是他只是简单地回复：【看着办吧，慢慢来，慢慢学就好。】 然后王衡走到书桌前坐下，翻开了复变函数与积分变换的习题册。 ———— 一个星期之后，王衡与同学们在阶梯教室里，经历了本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 教室前方的黑板正上方，挂着一块钟表。在不允许用手机的情况下，有这么一个能随时看时间的东西，让考生们不由得安心了许多。 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况，反正王衡自己是悠哉游哉写完了所有题目，又检查了一遍，修改了两个小错误，然后正好就到了交卷时间。 一阵铃声之后，监考老师下来收卷，嘴里还嚷嚷着：“都停笔，离开座位！” 王衡把扣上了笔盖的签字笔放进口袋，扭头看看，就看见还有那么几个学生在奋笔疾书。比如不远处的冯佳淼淼，手速快得飞起，急得简直要冒出汗来。 再看看另一边的付翰文，已经搁下试卷，朝这边走了过来。 “考得怎么样？”王衡随口问道。 付翰文摇了摇头：“放弃治疗了，不挂就行。” 这时，监考老师又说：“出去再说话，别交头接耳！” 王衡耸了耸肩，与付翰文往教室外走去。到了门口时，他们发现唐和兴正站在门外，一副呆愣的样子。 “小唐啊，你怎么……呃……” 付翰文也走到了门外，笑着说到一半就卡了壳。 看室友们这样，王衡已然预感到了什么。 他走出教室，稍稍转身，便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叶寻。少女穿着方便运动的短裤和短袖，戴着他送她的脖饰，橙红色的马尾依旧亮眼。 叶寻本来是背靠着墙壁，正低头看手机。而此时，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扭过脸望着他，微笑道：“学长们好，你们考试完了吧？王衡学长，我来接你了，好不好？” 王衡也笑了笑：“好啊，走吧。” 叶寻点点头，看着王衡走过来，便也收起手机，盯着他，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愈发灿烂明艳。 这时，付翰文忍不住问道：“王老师，你们干嘛去啊？” 叶寻微笑道：“开车。” 付翰文：“？” 唐和兴：“？” 王衡立刻解释道：“学开车，我们俩报了驾校。” 付翰文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唐和兴：“真好啊……” 王衡拍了一下少女的肩膀，递了个眼神。叶寻明白他的意思，不再多说，跟着他就走。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旁的拐角处，唐和兴与付翰文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要说不羡慕，谁信？但要说羡慕，也实在有点老套腻歪了。 “诶，你们在这干什么？等着对答案吗？”两个男生的背后突然响起了冯佳淼淼的声音，“来来，跟我对一下答案呗！” 付翰文扭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我题都没做完，别打击我了。” 冯佳淼淼点了点头，看向唐和兴。 小唐也叹了口气：“没心情，不想对。” 冯佳淼淼：“你也没做完？” 唐和兴：“做完了，就是没心情。” 冯佳淼淼：“……你俩干啥啊，咋这么矫情？” 付翰文忽然问道：“冯佳，问个问题啊。你觉得，王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听话音未落，冯佳淼淼顿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你们想说啥？话摆在前头啊，王老师现在是我的老板，别跟我说他的坏话！” 付翰文：“……要不然你还是找别人对答案吧。” 唐和兴：“对，我们现在就想说王老师的坏话。” ———— 文学馆 447让人放心的孩子 无论是对于王衡还是叶寻，驾考的科目一都没太多难度可言。经过了高考和期末专业课考试的洗礼，那些基本行车规范和交通规则的题目，两人只是刷了几天，便稳稳地通过了。 “其实最近这几天，是我学得最开心的时候……” 走出考场的时候，叶寻对身旁的王衡如此说着，小脸上还挂着明媚的微笑。 王衡点了点头：“高考都闯过来了，这种难度低没压力的考试，当然不成问题。” 至于叶寻开心的原因究竟如他所说，亦或是跟陪着她一起考试的人有关，这就不好说明了。两人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正少女想要表达的潜台词，王衡已然是明白了。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路边。与此同时，王衡拿出手机，点开了网约车a。 叶寻偷偷瞄了他一眼，忽然小声说：“有一个东西，我想带你去看看，可以吗？你今天下午有空么？” 王衡：“没什么事情。你要给我看什么？” 迎着他看过来的目光，叶寻忍不住嘴角上翘，又笑了起来：“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在学校的传达室……” 王衡眉头微挑：“恭喜恭喜，录取你的是哪个大学啊？” 少女的杏眼眨了眨，清纯中透着一抹狡黠：“学长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好啊，我们现在就过去。” 这么说着，王衡的脸上也挂着微笑。对于接下来的发展，关于叶寻究竟考上了哪所学校，用不着仓鼠的提示，他已然有了明确的猜测。 ———— 不到半个小时以后，王衡与叶寻下了车，走进那所高中的校门口。 校门里面，便是传达室。 报上自己的性命，从传达室的大爷手里拿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以后，叶寻却没有立刻拆开邮件，而是递到了王衡手里。 “学长，你帮我看看？” 王衡拿过那薄薄的邮件，摸着略粗糙的硬纸外包，忍不住笑了笑。 在录取通知书发过来之前，上网就可以查到自己究竟有没有被心仪的学校录取了。他明白，叶寻肯定早就知道答案，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撕开外包，王衡拿出了里面的录取通知书，顿时笑道：“跟我两年前收到的那个，好像一模一样啊！” 叶寻正要开口说话，可这时，传达室的老大爷咳嗽了两声。 然后，只见老大爷一脸蛋疼的表情：“你们要耍对象出去耍嘛！” 叶寻：“其实我们还不是……” 老大爷：“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噻！我都多少岁了，男女耍对象的都见过多少回了，我还能看不懂你们那点事？” 王衡：“那您耍过几回啊？” 老大爷：“出去！” 王衡笑了笑，拉起叶寻的手就走出传达室，出了校门。 叶寻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任由他这么牵着。 只是走了几步，少女忽然说道：“怎么样，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学妹了。” 王衡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喊我学长的吗？” “以后就是货真价实的学妹了嘛，可以一起自习，中午和晚上也可以一起去食堂吃的那种……” 说到这里，叶寻不由得有些羞涩，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了。毕竟，这话已经算是将来一起吃饭、一起学习的邀请。对于女孩子而言，这种发言无疑相当坦白且大胆。 王衡回头看了一眼。 他依旧没法直观地看到女孩子对自己的好感度，但从少女略带娇羞红晕的笑颜之中，他能看得出来，好感度已经达到了正常攻略肯定无往不利的程度。 但是，王衡所面临的局面，偏偏是没法正常攻略。修罗场，需要更高的好感度，并且仔细平衡亲密度与黑化度，难度艰巨得多。 他松开了拉着少女皓腕的手，拿出手机，给仓鼠发去一条q消息： 今天运势如何？是否适合攻略？ 只等了几秒，便收到了仓鼠的回复：没有警告，应该可以。 这八个字里的‘应该’一词让王衡有些没底，但他也明白，仓鼠远远做不到知能，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要承担一些风险。 再看看叶寻那可爱的笑脸，他忽然觉得，今天或许是个不错的时机。 “我们找个地方坐会怎么样？”王衡问道，“要不然，去你家聊聊？” 少女低着头，声音细微却清晰：“好。” 王衡忍不住笑了。他回想了一下，确定叶寻的父亲如今肯定是出差的状态。毕竟把叶康叔叔派到魔都出差的，就是他自己。 也就是说，哪怕在女孩的家里过夜，也用不着担心被人家老爹发现。 ———— 沈叶熙坐在床边，看着面前不远处的成熟大叔，微笑道：“总之，今天也是辛苦你了啊。” “客气客气，沈总也是辛苦了。” 叶康坐在椅子上，正对着沈叶熙的床。此时，两人坐在酒店房间里，刚刚聊完这几天的工作内容，总结了此次考察的成果得失——也就是所谓的复盘。 复盘之后，对话并没有立刻结束。 无论沈叶熙还是叶康，都不缺对人情世故的理解。既然要做很长一段时间的同事，自然应该在合理的范围内处好关系。 而沈叶熙虽然目前是上司，但也并没有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感觉。毕竟，他也知道，叶康的人脉背景并不简单，说不定未来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或者王总会对这个‘老家伙’更委以重任呢？ 沈叶熙问道：“对了，你家的孩子不是高考了吗？怎么样啊？” 叶康顿时笑了起来：“分数不错，985肯定是没问题。那孩子可能是比较黏我吧，不乐意去帝都魔都，报的志愿是蓉都的学校。” 沈叶熙：“有个这样的乖女儿，真不错啊。” 叶康：“而且她还挺会给自己找事做的。这个暑假她也没闲着，还知道自己考驾照。” 沈叶熙轻轻鼓了鼓掌：“不错不错，很有行动力。” “这孩子从小就比较缺母爱，我陪伴她的时间也很有限。不过还好，没长歪，什么事都挺自觉的。我对她也没有什么要求，她自己能规划未来就挺好……” 说起自家的乖女儿，一时间，叶康有些眉飞色舞，语气里也颇有得意。 这位父亲总结道：“这孩子，我现在反正是挺放心的！” ———— 448完美的进展 “这是员工福利吗？” 叶寻吃了一口牛肉，让那略带酸味的香醇滋味在口中绽开，而对她来说，此刻的幸福感并不仅仅在于美食的滋味。 更重要的是做美食的人。而且，这个人此时也坐在餐桌对面，几乎是伸手就可以碰到的距离。 王衡微笑着说：“你入职之前我就没跟你做过吗？什么员工福利，逻辑上都说不通。” 叶寻：“那这算是……对学妹的关怀？” 王衡：“不用在意这么多，有喜欢吃的东西，吃就完了，管他呢？” 少女又夹了一块牛肉在碗里，笑道：“说得对，先吃下到肚子里再说。” 餐桌上除了番茄炖牛腩，还有清蒸西兰花和土豆烧排骨，都是比较合叶寻口味的菜式。以王衡的厨艺，自然是让她跳不出错来。 很快，这一顿晚餐就搞定了。 叶寻立刻起身说：“我来洗碗吧！” 王衡欣然道：“这么自觉，不错嘛。” “这里好歹是我家嘛，而且你刚才做了饭，我，呃……” 叶寻拿起围裙，正要给自己戴上。然而这时，王衡却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围裙，绕到少女身后，帮她戴上。这温柔且无比自然的动作，让叶寻一时间有些发怔，说到一半的话也不禁停了下来。 王衡的声音却依旧淡定：“手抬起来，不然我怎么给你戴上？” 叶寻乖乖抬起双手，任他把围裙的绑带系好。当他的手轻轻触碰到自己的腰肢时，叶寻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好在王衡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把围裙给她弄好了。 “洗碗吧，我在旁边看着。”王衡这么说道。 叶寻点了点头，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餐盘。 或许是因为有个特殊的观众，少女今天的动作矜持而又麻利。动作一点不慢，却丝毫没有急促的感觉，相当流畅，而且嘴角话挂着一丝微笑。 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王衡不禁感叹道：“劳动使人快乐啊。” 叶寻白了他一眼：“让老板说这种话，我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王衡：“放心，保镖的任务很轻的，平时我也不会给你安排什么任务。” 叶寻：“其实也可以安排一些的，我看奕萱姐姐就挺忙……” 王衡微微摇头：“主要是因为她在学校里也比较用功，坚持要拿绩点。否则的话，如果光是公司的事情，她其实还算比较轻松的。我们公司里真正忙的人，除了研究所里那些位，就是沈叶熙和你爸爸了。” 叶寻手里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跟我爸爸讲过……” 王衡：“没讲过什么？你要来给我当保镖，还是你要到我的学校读书？” 叶寻吐了一下笑舌头：“都没有。” 王衡：“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呢？” 叶寻：“老板你觉得呢？” 王衡稍稍思索了一下。 这两件事不说还好，一旦给叶康说了，这位叔叔肯定会怀疑家里的小白菜是不是要被拱了。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叶寻已然洗完了碗，一回头，就见王衡还在低头沉思。 少女解开了围裙，挂在一旁，然后来到他的面前，轻声道：“没关系的，学长，我会处理好的。找个合适的时机，我来告诉他吧。你不用操心啦。” 王衡看了一眼，只见少女的脸庞上已然挂着乖巧的微笑，甚至乖巧得让他有些心疼。 再过一会，自己该怎么推进攻略，怎么突破两人目前的状况，给仓鼠一个引导梦境的机会……整套流程，他在做晚饭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 可是此刻，迎着少女清澈的目光，他却有些犹豫了。 “学长，你在想什么？”叶寻轻声问道。 王衡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在想……晚饭后的娱乐活动。” 叶寻不禁有些期待：“学长想跟我玩什么啊？” 王衡：“还记得去年，咱们在裴宁乐家一起玩的那个游戏吗？就是路琪负责的那个。” 用不着怎么回忆，叶寻立刻就想起了去年夏天的五人组队开黑时光。 少女微笑道：“记得呀，怎么啦？那个游戏现在公测了吗？” 王衡：“何止是公测，已经正式运营上线了，而且成绩相当不错。要不然咱俩今晚组队开黑？” 叶寻：“不叫上路姐、小乐她们吗？” 王衡：“不用了，就我们俩吧。” 叶寻尽量压抑，却还是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发现这一点之后，她干脆不强行装作平静了，笑道：“那咱们说好，我可不打上路坦克了，我要玩打野！” 王衡：“没问题，我给你辅助。” 叶寻想了一下，又说：“等一下啊，我没玩过打野……要不然还是试试射手吧。” 王衡微笑道：“也没问题，反正我辅助跟着你呗。” ———— 下载游戏，登录进入，然后两人组队开黑。 就这样，不知不觉，三四个小时过去了…… “天啊，居然十一点多啦！”又是一盘玩完，叶寻看了一眼时间，不禁叫出声来。 王衡：“是啊，这游戏就是杀时间。” 少女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然后放下手，说道：“我该睡觉了，学长你呢？” 王衡挠了挠头：“我也有点瞌睡，要不然……” 话没说完，叶寻便不禁瞪圆了眼睛。 要不然干什么？在这里过夜？今晚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少女的杏眼眨都不眨一下，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短暂的停顿之后，果然，她听到了最理想的那个答案。 王衡说道：“我今晚在这里睡吧，实在懒得跑了。” 这种时候应该如何回应呢？ 叶寻下意识地就像立刻点头，但在那一瞬间，她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是应该稍微矜持一点才好。 于是她问道：“那怎么睡呀？” 王衡：“我睡沙发就好，你就在卧室里正常睡觉呗。” 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完美，但叶寻却相当满意。能跟自己在这么近的距离单独过夜，这个进展已经相当不错了。更何况，等到深夜里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叶寻眨了眨眼，忍不住笑道：“好啊！” ———— 文学馆 449你知道，别说话 夜里十一点多，王衡躺在叶寻家客厅的沙发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静静听着。 从一墙之隔的卧室里，隐约能传出些许响动——那丫头在干什么？ 从卧室的门缝里，透出了一丝丝光线。很显然，叶寻还没有睡着，甚至可能还没上床。 今晚的游戏时间之后，王衡先下楼，到最近的小便利店里买了点牙刷、毛巾、换洗衣物之类的东西。回来再洗澡刷牙时，叶寻已经洗漱完毕，待在她自己的卧室里面了。 然后王衡就关了卧室的灯，躺在沙发上。 按照仓鼠的攻略建议，在尝试引导梦境之前，肯定要先‘做点不一样的事情’才可以。直接就这么睡了，估计是不行的。 不过他觉得，叶寻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睡着。 过了几分钟，王衡实在忍不住了。他蹑手蹑脚地起来，走到卧室门口。 卧室门没关，只是虚掩着——就好像是在邀请他推门而入似的。 但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凑到门跟前，先观察一下情况。 当然，说不好听点，就是偷窥。 只见叶寻坐在书桌前，正在奋笔疾书……可是高考都结束了，肯定用不着再刷题。高三毕业后的暑假没有作业，没有丝毫功课压力，很多人恐怕会两个月不碰纸和笔。那么，叶寻在干什么呢？写日记？ 王衡暗暗猜测着，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他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下，再故意踏出脚步声，走到同一扇门前，敲了敲门。 门里飘出了少女清脆的声音：“学长请进。” 王衡推门而入，就见叶寻坐在床边，拿着手机，好像刚才并没有拿起过纸和笔。他又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书桌，桌上干干净净的，就好像这上面一直都没有放过东西似的。 很显然，刚才写的东西是女孩子的秘密，大概是日记吧？ 而且叶寻应该是习惯了一个人自己住，忘了把门关上…… 王衡：“还不睡啊？” 叶寻微笑道：“有点睡不着呢……我的睡衣是不是有点蠢？让学长看笑话了。” 王衡立刻摇头：“不不不，很可爱。” 少女的睡衣是白色的短袖上衣，下身则是粉色短裤。这一套，就算是穿出门去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而且与叶寻平时的穿衣风格比起来，还显得更加粉嫩。 大概也正是因为过于粉嫩可爱了，所以叶寻不会穿出去，毕竟她不像裴宁乐那样，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扎起双马尾。 叶寻抿嘴微笑着，抬手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 此时，少女早已解开发圈，任长发披散下来。上半是和韩奕萱类似的黑长直，下半截却是火焰般的橙红。而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让长发披到背后，用自己的肩挡住了橙红的下半截长发。 “这样会不会更自然一点？”少女似乎略微有点心虚。 那橙红的马尾是很好看，只是解开之后披散着，可能有一点点的不自然。把下半截的发丝藏到身后，自然就没有这种突兀感了。 王衡却来到她身前，微微躬身，伸手把少女的发丝拨弄了一下。 他轻声说道：“没什么自然不自然的，我觉得你怎么样都很好看。” 叶寻不躲不闪，只是眨了眨眼：“怎么样都好看吗？那如果剃光头呢？” 王衡：“师太，贫道想跟你聊聊佛法。” 叶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衡继续说道：“当然，虽说什么时候都好看，但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你格外好看。” 叶寻：“哦，什么时候呢？” 王衡：“当你自信地展示自己的时候，当你给我亮出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当你克服困难把最不擅长的数学变成最擅长的科目的时候。” 叶寻一只手指支着脸颊，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你的室友都叫你王老师呢。你这套说辞，简直跟我们班主任劝我们不要早恋的台词一模一样。” 王衡：“好的恋爱关系，应该是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拖累双方，变成两人的负担……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更像你们班主任了？” 少女笑道：“没错，跟班主任一模一样！” 王衡叹了口气，认真道：“但我真是这么觉得。我觉得，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变得更好。” 叶寻的笑容渐渐收敛，盯着他，表情也郑重了起来。 她问道：“怎么样才算变得更好？” 王衡：“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那个样子。比如说我，我希望自由自在的，然后银行账户里一大串天文数字，但出门没人知道我有钱。而且并不是单纯的有钱，我希望知道更多，了解更多，体验更多。” 叶寻：“体验……” 王衡：“因为从主观上讲，我们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种体验，不是么？” 听他这么说，叶寻不禁沉思。 停顿了一小会，王衡的下一句话，却又紧紧抓住了少女的注意力。 他说：“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心目中，那个理想的你自己。不管是高考取得一个好成绩，还是以后做别的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更大的选择空间，更多的筹码，包括更好的经济条件。对你来说，这些应该都是蛮有用的。我想你更好。” 叶寻深吸一口气，抬头死死地盯着他。 ‘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变得更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那个样子。’ ‘我希望你能成为心目中，那个理想的你自己。’ ‘我想你更好。’ 这几句话连在一起，意味着什么？逻辑上顺下来，那个结论似乎已然呼之欲出…… 片刻的安静，对于叶寻而言却无比的漫长。 终于，王衡再次开口，说道：“所以你知道，我喜欢你，小寻。” 一时间，少女屏住了呼吸。 她微微扬起脸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王衡又问：“你的回应呢？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还用得着回答吗？ 叶寻实在按捺不住，脸庞轻轻往前迎，几乎凑到了王衡的脸跟前。 王衡没有再躲闪，在少女红润的唇上浅浅地吻了一下。 毕竟，对于他的表白，叶寻已经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别说话，吻我。 两人的嘴唇都很柔软，且温暖。 ———— 450无非仅此而已 “这就是我们在高考前约好的，到时候一起玩吗？” 当两人的唇瓣分离之时，叶寻忍不住如此说道。她坐在床边，仰起小脸望着王衡，目光迷离而湿润。 王衡轻声说道：“没错，以后我们都可以一起玩了。” “那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 似乎是因为羞涩，叶寻还是不太好意思把‘女朋友’这三个字直接说出口。 然后王衡就说：“没错，你就是我的佑乐美。” “嘻嘻……”叶寻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你打算一直把我捧在手心里吗？” 王衡：“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我当然不会反对啊！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有多长时间了？”叶寻咬了咬牙，终于正面把‘喜欢’这俩字说了出来。 “肯定没我喜欢你的时间长。”王衡微笑着说道。 叶寻不禁微微蹙眉：“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王衡想了想，说道：“上辈子。” 叶寻愣了两秒，笑了起来：“学长，你这么会说甜言蜜语啊……” 王衡一本正经道：“真的是上辈子。” 毕竟上周目两人之间就发生了无数的故事，而且还有在此之前的一百多次，某种意义上或许真的能算是‘上辈子’。只是此时，这些事暂时还是没法说出口。 叶寻微笑道：“那我们上辈子的故事，是怎么样的呀？” 王衡一本正经道：“这个我没法告诉你，只能靠你自己悟。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不，我现在可睡不着！” 话音未落，叶寻已经抱住了王衡，往后一倒，便连带着让王衡也趴在了她的床上。 王衡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顺势低头，再次吻住了少女的唇。而这一次，就不再是蜻蜓点水般的吻了…… ———— “这混球可真会享受！” 仓鼠爬到了树冠的顶端，与叶寻家楼层平齐的高度。在这里，正对着那个窗口，可以看到女孩卧室里的景象。 它可以看到，王衡撑在叶寻的身上，而叶寻躺在床上，两人吻得正投入。 虽然看不懂唇舌交缠，但仓鼠当然不难想象。它甚至可以想象到，此刻的王衡是如何的享受且纠结——享受那自然不用说，正常的男生在这种情况下就没有不享受的；而纠结，自然是因为王衡今晚的攻略和吻都有着不可言说的目的。 当然，如果今晚成功了的话，那些不可言说的真相，也就可以跟叶寻摊开讲了。 等了好一会，从十一点半一直等到了十二点多，这个悠长的吻却还是没有结束。而且虽然已经在女孩的床上了，但王衡却相当老实，除了深吻和拥抱之外，就没有别的动作。 “真能忍……”仓鼠喃喃道，“这混球也是真能吻，现在还没完？” 王衡能忍，它可实在忍不住了。仓鼠本来就不算是特别擅长攀爬的物种，可它用着这副小小的身躯，在树冠顶上呆了这么长时间。夜风在吹，树枝在摇曳，这滋味可着实不怎么好受。 于是仓鼠闭上眼睛，像之前在滑雪场的宾馆里对路琪那样，对叶寻使出了隔空催眠。 以仓鼠的小身子为支点，历史干涉仪的作用施加在叶寻身上——没法影响人家的想法，但稍微增添一点睡意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过了没多久，少女终于睡着了。 仓鼠睁眼又观察起来。 它看到，王衡站起身，扭头看向窗外。 仓鼠不由精神一振。它清楚，自己藏身在枝叶的阴影之中，王衡肯定看不到自己。不过很显然，王衡大概是猜到了。 “行了行了，干活干活，正事开始了。” 仓鼠喃喃自语着，小爪子抓紧了树枝，再次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是引导叶寻的梦境，实现特定的信息传输效果。尽管在路琪和韩奕萱身上都算是成功了，但今晚对于叶寻，它也还是不敢大意。 毕竟，这事实在太重要了。 ———— 王衡站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到仓鼠在哪里，但他知道，那小东西应该就在这附近。 收回目光，他又看向躺在床上的叶寻。 吻到一半的时候，这丫头越来越激动，让王衡真的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己今晚能不能出这个卧室的门。不过好在吻到后半段，在他的安抚之下，少女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进入了一种沉迷而又柔缓的状态之中。 然后就在刚才，叶寻的反应越来越微弱，直到彻底睡着——从那平稳而均匀的呼吸中可以确定，就是睡着了，并没有别的什么意外。 而且现在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丝丝的鼾声。 不管怎么想，除了仓鼠在动手脚以外，还有别的什么解释吗？ 王衡默默给她盖上了薄被，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把门也关上了。门框处有消声垫，这就让他关门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王衡走到沙发跟前，躺了下来。 然后，他拿起手机，忍不住想问问仓鼠目前是什么情况。但再转念一想，仓鼠现在应该没法回复自己的消息。 于是王衡又放下了手机，开始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关键是，等叶寻在梦境里看到了未被改变过的最初历史之后，自己该用什么说辞…… ‘为了你们的安全，必须保持这个修罗场的存在。’ ‘我也是迫不得已，都是为了救人。’ 嗯，这种话当然很有道理，毕竟都是事实，但女孩子能接受吗？ 尤其是考虑到叶寻的性格，和韩奕萱与路琪她们不一样，叶寻似乎没那么理智。但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叶寻的性格更柔，貌似……更好操控？ “但我真的很讨厌pua啊。”王衡近乎无声地喃喃着。 躺在黑暗里思索半天，他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不管叶寻的性格如何，自己还是尽量坦诚一些，这样也能减少未来爆雷的可能性。把困难都留到眼下，尽量现在就解决掉，总好过以后一直提心吊胆。 想通这一点以后，王衡便松了口气。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跟面对路琪、韩奕萱的时候一样。无非就是随机应变，用比较好听的方式把实话说出来，仅此而已。 ———— 文学馆 451不是第一个 ， 叶寻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梦境。 以王衡的视角，体验被干涉之前的原始历史。一个个的女孩，一段段恋情，还有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死亡……就跟路琪与韩奕萱体验过的那样。 尽管在这场梦境之中，已经跳过了许多繁琐的日常。但这一连串的事件看下来，还是让叶寻颇感心累。尤其是到最后，在超级ai的帮助下造出了历史干涉仪之后，少女就忍不住思索起来。 这些场景，是真的吗？ 在梦境之中能够意识到这是梦，能够自主思考——这就显然不是一般的梦境了。 所谓的历史干涉仪，是直接把信息发送到历史之中，传进当事人的脑袋吗？ 当梦境结束之时，叶寻睁开眼，只看到一片黑暗。 她摸了摸枕头旁边，摸到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一看，还不到凌晨两点。稍微回想一下，跟王衡接吻应该是零点左右的事情……也就是说，梦里体验了一场几十年的春秋大梦，现实里不过一两个小时？ 叶寻坐起身，看到了窗外微弱月光。 月亮被阴云遮挡着，只露出了朦朦胧胧的轮廓，于是月光格外的暗淡。 少女翻身而起，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要明亮一些，因为墙角的立灯没有关。暖黄的灯光，有点像是烛火的颜色，只是没有摇曳。那个男生清秀的面孔，在灯光下有着格外鲜明的轮廓，很有立体感。 叶寻来到沙发旁边，微微低头。她看到王衡双手枕在脑后，平躺着，似乎早已睡熟了。 叶寻忽然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如果你知道这一切，那就完全可以解释……” 王衡没有丝毫反应。 叶寻又说：“怪不得你要跟我们四个在一起，怪不得过了两年你都不和任何人确定关系。你是像我一样收到梦境，还是从未来回到现在的人？魂穿吗？” 这时，王衡的眼皮终于颤动了一下，呼吸也稍稍急促了一些。 又过了几秒钟，他睁开眼，目光却还是有些迷糊，含混问道：“嗯？怎么了，睡不着吗？” 叶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只是有些话特别想说。吵醒你了，对不起。” “唔，没事……” 王衡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撑着上半身坐起来。 而叶寻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因为少女是站着的，所以稍稍低着头，目光之中无比认真。 王衡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坐下来说啊，站着不累吗？” 叶寻微微摇头：“不累。” 很显然，此刻的叶寻，跟两个小时以前吻到动情的女孩，已经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状况了。 王衡似乎终于清醒了一些，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刚才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出了什么问题？” 那个漫长而劲爆的梦境，该怎么说呢？ 沉默半晌，叶寻开口道：“我做了一个梦。” 王衡微微挑眉：“哦？什么样的梦？” “其实我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好像就是刚开始喜欢上你的时候……”叶寻沉吟道，“然后今天，又做了类似的梦。特别真实，就跟真的发生了一样，梦里什么细节都有。而且我在梦里特别清醒，跟别的所有梦都不一样。” 王衡平静问道：“那么，梦里发生了什么？” 叶寻咬了下嘴唇，低声道：“刚才的梦里，我变成了你。从高考之后开始，和韩奕萱姐姐谈恋爱，后来分了手，又和裴宁乐姐姐……” 王衡静静地听着，并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叶寻忍不住道：“果然，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王衡反问道：“你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被改变过，并不是原本的状态。你是说这件事吗？” 叶寻点了点头。 王衡微微一笑：“是啊，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改变世界线的人就是未来的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救人。” 叶寻：“为了救我，还有那三位姐姐？” 王衡：“没错。” 叶寻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复杂：“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知道还有个未来的自己，还要拯救我们四个……” 王衡：“两年前，我高考的时候。” 叶寻：“那你当初和我认识，也是……” 王衡：“就像你会做梦，梦到最开始的历史一样，我也会收到未来的信息。当时我能准确举报害你们家破产的人，能在危险到来之前帮你排除，都是因为历史干涉仪的预警。” “怪不得，”少女不禁喃喃道，“我还以为你是黑客，是专业见义勇为的那种人。” 王衡忍不住笑了：“黑客或许会见义勇为，但哪有用这种事当职业的？早就饿死了。” “原来如此……” 话音落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叶寻的脑袋里仿佛一团乱麻，截然不同的思绪搅在一起，让她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再次开口，有些艰难地问道：“那你以后也要和我们四个都保持……” 王衡点了点头：“要和你们都保持密切的联系，以便随时排除可能出现的意外。实际上，只要有我在旁边，你们四个就比较安全了。但如果离开我，那么世界线的纠正机制随时有可能产生作用。” 叶寻：“因为我们本来不该继续活着，所以，这个纠正机制……会让我们死？” 王衡叹了口气：“是啊，就是这样。” 叶寻忍不住又问：“那你说的密切联系是什么意思？你要和四个女孩谈恋爱吗？” 王衡：“我不想这样的，但是……” 话音未落，少女的眼里就泛起了泪光。 “你不想，可是你不得不这么做，是吗？”叶寻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刚才你亲我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你只喜欢我一个！” “我……”王衡欲言又止。 叶寻用手被擦了一下眼角，抽泣道：“是啊，你没有说过。我想起来了，从头到尾你都没有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你说你喜欢我，但我怎么知道你还能喜欢好几个啊！” 王衡站了起来，张开双臂。 叶寻咬牙道：“你觉得我还想抱你吗？” 王衡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恨我的话，发泄出来吧，打我也行。” 这熟练的应对让叶寻愣了一下。 很快，少女反应过来，质问道：“今晚跟我说的，你是不是跟别人说过了？我不是第一个，对不对！” ———— 452简单粗暴的办法 “今晚跟我说的，你是不是跟别人说过了？我不是第一个，对不对！” 听叶寻这么说，王衡不禁有些犯愁。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他的嘴巴里甚至微微有点泛苦的滋味。 女孩子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他当然设想过，甚至更加棘手的可能性也考虑过如何应对。但此时面对着近乎崩溃的叶寻，他还是相当为难。 当然，无论再怎么为难，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对于‘我是不是第一个’这种问题，自然不该立刻正面回应，最好的选择无疑是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毕竟这问题实在有点敏感。 王衡沉声道：“从两年前到现在，未来的信息让我走了许多捷径，投资比特币、股票什么的都无往不利，赚了很多很多。但说实话，如果我能选，我宁愿选择不要这些钱，换我们五个人的安宁。”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无比诚恳。因为这确实不是谎言。 两年来他想象过不止一次，如果没有世界线纠正机制，如果没有必须拯救四个女生的责任，或许真的会轻松许多吧？ 叶寻暂时止住了抽泣，突然问道：“那如果不是必须和四个女孩在一起，没有救人的压力，你会怎么办？你会选择谁？” 这下，可是把王衡问住了。 以他一贯的作风，对于这种致命题，最好的当然是‘最喜欢的还是你’这种回答。但看着叶寻哀伤而执拗的目光，他却不禁犹豫了一下。 渣男惯用套路，在此刻，真的能够防止叶寻的黑化吗？ 关键是，她真的能信吗？ 忽然，叶寻又说道：“我知道，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真相的。那么四个人里你最喜欢的究竟是谁？求求你，别骗我……” 得了，连带着之前的那个问题，避重就轻都失败了。 王衡不禁有些头疼。 他叹道：“好吧，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叶寻微微一怔：“你自己都不知道？” 王衡：“如果没有救人的任务，我也不知道我会选择谁。这两年里，我的想法变过很多次。但如果说现在，此时此刻，我肯定选择你。” 叶寻咬着牙问：“你跟韩奕萱她们说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对了，韩奕萱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王衡：“……” 看着他的表情，看着目光中最细微的变化，叶寻已然有所明悟。 少女又问道：“除了韩奕萱呢，还有谁？” 王衡叹了口气：“还有路琪。” 叶寻：“裴宁乐呢？” 王衡：“她现在还不知道。” 叶寻：“那你以后是不是还要找她，跟她告白，等她做了类似的梦，然后把这些真相再告诉她？” 王衡只能沉默以对。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其实已经给裴宁乐表白过了，关系也确定了，只是等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再诉说真相。而之所以把裴宁乐放在最后，只是因为那丫头黑化的概率最低。这不过是把简单题放到最后的策略。 叶寻终于忍耐不住，扭头往门外走去。 可是，她刚刚迈出两步，就被王衡拽住了。 王衡抓住她的右手，用力拉住，不让她走——凌晨两点让女孩子气冲冲地跑出去，本来就是个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正是最危险的关头，当初路琪一出门都能碰上天降盆栽，那么今夜的叶寻呢？ “我不知道你现在想的什么，”王衡沉声道，“但我就一句话，休想离开我的身边。” 听他这么说，叶寻不禁有些意外。如此渣男，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 少女问道：“为什么？” 王衡：“因为这种时候最危险。当你满脑子想着要离开我的时候，就是意外危险开始酝酿的时候。” 叶寻冷笑道：“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现在出去，出门就会被车撞？” 王衡：“上次路琪在你这里喝了酒，一出门就差点被大号盆栽砸中。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她。” 叶寻回忆了一下前些天发生的事情，想起那天晚上，路琪找自己打探情报，又拉着自己喝酒……果然，那时候路琪一定是知道了真相！ 而且那天夜里，在路琪走了之后，她确实听到了突兀的响声。 “所以，路琪居然接受了吗？”少女喃喃道，“这么荒唐的事情，居然也能同意？” 王衡：“也不能算是同意，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当着她的面还是不可能的。” 叶寻低着头，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了。 王衡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站在她的面前，按着她的双肩。 然后，摆出一副霸道总裁的口吻：“我明白你很难接受。但我还是那句话。离开我，你想都不要想！” 少女的泪珠又泛了出来。而且这次没有擦眼泪，于是很快，两行清泪垂落脸颊。 王衡继续道：“你可以打我，可以揍我，可以拿我出气。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除了离开我。” 叶寻瞪着他，原本清纯的杏眼里多了一抹杀气：“任何事？” “任何事。” 话刚出口，王衡就感觉到腹部中了一拳。 毫不含糊的拳头，毫不留情的力道，造成了腹腔里的好一阵剧痛。他捂着肚子，往后退了几步，蹲在地上，忍不住吸了一大口冷气。 “嘶……有点狠啊。” 叶寻又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 这时，王衡捂着肚子一抬头，才发现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已满是泪水。 “对不起，明明是你救了我，你帮了我那么多，可我还是贪心……对不起，我真的真的想要更多。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属于我！” 叶寻的声音里又带着哭腔，但他听得出来，这几句，可比之前的话语都坚定多了。 王衡：“没错啊，我是属于你，但不仅仅只限于你。” 叶寻忽然站起身来。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女孩认真道：“你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吗？我感觉快疯了。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告诉我，干脆答应你吧，以后大家一起……可是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根本不可能。” 王衡也捂着肚子站了起来：“那怎么办？” 叶寻闭上眼，认真想了想。 再次睁开眼时，她说：“我也不知道该听谁的话。要不然，你帮我做选择吧。就在这里把我打倒，让我没有挣扎反抗的力气，然后我就只能听你的了。” 王衡活动了一下手腕：“就在这里？” 叶寻点了点头：“就在这里。” 王衡扫视了一下周围。 客厅的空间还算宽敞，不过两人打起来肯定要毁些东西。但现在已经不是计较这种细节的时候了。 最原始的搏击，直到打服为止，这个解决办法倒是很有叶寻的特点。回想一下上周目，这孩子就有那么一点点m的倾向，甚至主动寻求被压制——当然，仅限于被王衡压制。 “那就开始吧。” 话音未落，王衡便发起了突袭。 ———— 453别跑了好不好 凌晨两点，路琪才终于回到家。 因为游戏的更新维护突然出现了bug，她作为项目组的技术总监，自然要盯着把问题全部解决。这个临时加班的任务从晚上七点开始，一直到半小时之前才结束。 下属里有两个人，甚至都不打算回了，干脆摆出折叠床，在办公室里睡下。 不过身为领导，路琪的还是可以安排自己的上下班时间的。凌晨才回，第二天干脆上午都不去了——她打算好好睡一觉，补补精神。 可是回家洗漱完毕之后，她照例看了一眼家里的电脑，顿时就愣住了。 监控显示，王衡白天出了门，然后一直没有回。 “凌晨两点啊，他这是……”路琪不仅喃喃道，“在哪里过夜了吗？”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想象一下，王衡可能此时就在别人家里，做些不清不楚的事情，她顿时就睡不着了。 犹豫半晌，路琪终究还是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一通电话。 ———— 幸好，叶寻家的客厅没有摆放太多东西，否则此时早已是一地狼藉了。 王衡先是扑了过去，试图先发制人，奈何少女的反应速度太快，闪身躲开。紧接着，叶寻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迅速贴近，不过也被王衡躲闪，拉开了距离。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抡拳踢腿，叶寻也没有使出她最熟悉的低扫，毕竟空间有限腿脚不好施展开。而且连拳套都没戴，真要是拳拳到肉，那杀伤力可就太大了——不仅是挨拳的人受不了，拳头也容易折。 于是，两人之间的搏击就变成扭打，或者说，更像是摔跤之类的较量。 王衡和叶寻面对面，抓住了彼此的双臂，弯着腰压低重心。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一分多钟。 看起来似乎并不漫长，但对于不停使劲的两人而言，消耗的体力就比较恐怖了。首先底盘要稳，像扎马步那样从腰以下用全力定住；而腰部以上，又要用力试图打乱对方的重心，更没法轻松…… 在这种单纯较量力量和体力的时候，王衡终于占了上风。 终于，他使劲一拉，把叶寻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叶寻当然不会放弃抵抗，光是撞进他怀里时，肩膀顶的那一下，就让王衡胸口一痛。不过好在，他还是忍住了。 王衡突然放开叶寻的胳膊，在少女没有反应过来的短短一刹那间，双手往下，摸到了她的腰肢。 然后，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挠了起来。 “呀啊啊——” 叶寻忍不住尖叫一声，顿时就使不上力气了。 王衡抓住机会，又多挠了几下，然后抱着叶寻趴在旁边的沙发上，用自己的身体压在她身上，算是箍住了她。 经过了这么一番剧烈运动，两人都大口喘起了气，但不同的是，王衡一脸胜利者的微笑，而叶寻颇有些沮丧。 少女嘟囔道：“你怎么知道我怕痒……对了，我没跟你说过，但你肯定知道！” 在此之前的一百多个周目，王衡跟叶寻肉搏的次数多了，自然能发现她腰侧怕痒的弱点。当然，很多人都怕痒，但叶寻对于挠痒痒格外没有抵抗力。当然，具体到挠的手法和力度，也是有讲究的。 好在王衡对此非常有经验。 他喘着气，笑道：“输了就是输了，乖乖听话！” 叶寻一点都不服气：“你只是压着我而已，又不是绞杀，怎么就输了！” “你还想被绞杀那么彻底？行，咱们试试。”爱文学网 说话的同时，王衡压着少女的双腿，把她的双臂塞到她自己的背后，也用腰身的力道压住，然后腾出手，继续挠。 “别啊——”叶寻忍不住叫了起来，“放开我，你赢了行了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 王衡终于停下了挠痒痒的动作。 此时，叶寻被他压在下面，额角冒汗，脸上还残留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而刚才那一阵难以抵挡的痒感，又让她的眼角都冒出了泪花。 于是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就看到了这么一个看似娇柔无助的水汪汪小姑娘。 他咽了口唾沫，尽可能冷静地说：“你认输了，以后都听我的，明白了么？” 叶寻：“我……” 王衡：“还敢抵赖？” 叶寻委屈道：“明明是你耍赖！搏击就搏击，哪有挠人痒痒的呀！” 王衡冷笑道：“搏击规则里禁止挠痒痒么？而且反正你刚才都已经落下风了，就算不怕痒，无非也就是让我多费些功夫，用效率更低的方式制服你而已。” 叶寻：“这不科学，擂台上明明不是这样的。” 王衡：“擂台是擂台，这里可不一样。不戴拳套打脸，我不舍得你也不舍得。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这样了。” 叶寻：“可是……” 见她还要狡辩，王衡又摸到了少女的腰间。 “还有问题吗？”王衡威慑道。 叶寻微微嘟着嘴，蹙着眉，脸上写满了委屈。 王衡没有挠，只是用手按在那紧实的腰间，用一种颇为霸气的口吻说道：“没那么多借口，输了就是输了，以后乖乖听话，明白么？” 叶寻小声说：“可是你跟别的女孩子……” 王衡很想强词夺理，却总觉得理亏。 在沉默中，两人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凌晨两点找你……”叶寻喃喃着，忽然有了很强的危机感。 而王衡拿出手机一看，是路琪的来电。 他接通电话，就听到那位御姐略带笑意的声音：“我刚才起夜上厕所，就看了一眼电脑，才发现你今晚没回家。怎么了，在干什么呢？” “呃，这个啊……”王衡紧急找了个借口，“心情不好，在跑步。” 路琪：“跑步？哦，难怪你还有点喘呢。” 王衡：“……” 路琪：“可是这么晚了，在外面跑步多危险啊？” 王衡：“我一大男生，有什么危险的？” 路琪：“男生在外面也要注意保护安全的。你长得也好看，说不定就有别的男生盯上你了。这样吧，我给你买跑步机，你晚上在家里跑好不好？” ———— 454真的很舒服 “我给你买跑步机，你晚上在家里跑好不好？” 听到这话时，王衡就觉得这位姐姐大概是已经猜到了。她已经猜到了，自己肯定不是在跑步；或者更进一步，她已经猜到了自己正在别的女孩子家里。 考虑到韩奕萱至今还住在宿舍里，裴宁乐还没有回到蓉都，那么最有可能的选项就只剩下…… 王衡看了看身下的叶寻。 叶寻也在看着他。 因为距离很近，手机里的声音叶寻也能听到一点。而此时，她终于忍不住悄声问道：“路姐还监视你啊？” 王衡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叶寻顿时愤慨道：“这也太过分了吧！” 王衡连忙捂住手机的收音口，不过他的动作显然比不上声速。电话那头，路琪的呼吸声稍稍加重了一些。只是短短的一两秒之后，就又恢复了正常。 路琪又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待会下单，跑步机直接送你屋里？” 这时，叶寻忽然抢过王衡的手机，认真说道：“路姐，监控别人的生活，是不对的！” 路琪：“……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台阶的，你就非要把台阶踢倒吗？” 叶寻：“因为我觉得根本不需要台阶，不需要大家一起装糊涂。更何况，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们下不来台，一开始就不该打电话过来。” 路琪沉默了两秒，冷然道：“好啊，那麻烦你先告诉我，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他会喘气？” 叶寻：“我们俩在打架！” 路琪：“为什么？” 叶寻：“因为刚才王衡告诉了我这一切，而且你和奕萱姐姐已经早早占了便宜。我当然不服啊！” 路琪嗤笑道：“你说不想就不想？我还不服呢！而且话说回来，凌晨两点，打架？你这理由是认真的？” 这时，王衡叹了口气，终于夺回了自己的手机，说道：“咱们开视频吧，面对面聊，你就知道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了。” 路琪：“不用开视频，我马上就出门。” 王衡不由一惊：“这么晚了你还过来？” 路琪：“这么晚了，你不也还在人家小姑娘的家里么？” “别，现在真的太晚了，你开车过来我还担心出意外呢。就视频聊聊吧，这就打给你。” 说完，王衡挂断了电话。 叶寻缩了缩脖子：“我是不是闯祸了啊？” 王衡从少女身上起来，叹了口气：“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然后他开了客厅的顶灯，坐在沙发上，点开微信的视频通话。叶寻坐到他的身旁，挽了一下他的胳膊——可是在视频接通之前，还是松开了。 于是当路琪那略显疲惫的面孔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的时候，叶寻便与王衡稍稍有了一点距离，虽然看起来还是比较亲密，但至少不像是在秀恩爱的状态。 路琪淡然说道：“你们俩这样子，看着可不像是刚刚打了一架啊。” 王衡稍稍转了一下手机，让路琪能够看到室内的混乱细节。茶几上翻倒的摆设、被撞歪了的鞋柜，都昭示了刚才在这屋里发生了什么。 “但这说服力可真不够，”路琪幽幽地道，“算了，把手机给小寻，让我看看她。” 王衡稍一犹豫，还是把手机交给身旁的少女。 叶寻拿过手机，看着叶寻的脸庞，同时，她自己的模样也被手机摄像头忠实地传达到路琪的屏幕里。 观察了几秒钟之后，路琪稍稍松了口气：“看得出来，刚刚哭过，但应该没有发生那种特别的事情。”之家 叶寻不禁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路琪：“因为以你的性格，如果真的和王衡发生了什么，你现在不会是这个眼神。” 叶寻：“……” 路琪忽而又叹了口气：“行了，现在咱们也把事情都挑明了，你也说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吧。” 叶寻咬了咬牙，倔强道：“我和他今晚是没做什么，可是以后呢？你和奕萱姐比我先明白这一切，结果到头来，你们的办法就是逃避吗？” 路琪点了点头：“对啊，世上无难事，只要肯逃避。” 叶寻：“但是……” 路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嘛。但是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你要把王衡平分成四份吗？别忘了，还有裴宁乐等着分一块呢。” 王衡在旁边默默听着，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叶寻被噎了一下，但紧接着，她就大声说道：“那就平分他的时间嘛！身体肯定不可能分，但是时间可以分啊。” 路琪安静了两秒，眼睛渐渐地瞪圆了。叶寻刚才的这话，让她已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 “等一下啊，你就这么接受了？”路琪不由问道，“和别人分享诶，你居然能接受？” 叶寻皱眉道：“那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我反正是不会放弃的，就算和你们分我都不会放弃！” 沉默片刻，路琪忽然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就是耗，耗到后面谁忍不下去，谁就走。” 叶寻点了点头：“没错，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路琪悠然道：“你觉得，你耗得过我吗？举个例子，我现在还没睡，不是起夜，是加班到刚才。” 叶寻：“加班跟这有什么关系……” 路琪：“关系可大了。情绪的控制力还有忍耐力，我都是很有信心的。当然前提是让我忍耐的这个目标足够重要。王衡这小子，对我就非常重要。” 叶寻毫不退让：“他对我更重要！” 路琪：“你这是小孩吵架……我不跟你吵，反正，既然你打的是这个主意，那就耗下去呗。” 就在这时，王衡突然说道：“咱们要不要都搬个家？” 叶寻扭头看向他。而手机屏幕里的路琪，也不禁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王衡解释道：“之前给你们说过嘛，我新买了一套房子，现在已经装修好可以住进去了。要不要一起？” 路琪意味深长地问道：“你那房子，空间够不够？有几间卧室呢？” 王衡：“四间。” 叶寻连忙问道：“我们四个女生加上你，有五个人啊！” 王衡：“我可以睡客厅，打地铺或者睡沙发都可以。话说回来，我买的新沙发躺着很舒服，真的很舒服。” 路琪：“你自己买的房子，你睡客厅？” 叶寻：“突然觉得有点可怜诶……” 路琪忽然展颜一笑：“不过没关系，王衡弟弟，你可以来姐姐的房间里睡哦。” 叶寻愣了一下，急忙道：“我……我今晚就可以！” 路琪的目光顿时冷冽了许多。 王衡叹了口气：“今晚么，我还是回去吧。明天下午咱们搬家，好吧？” ———— 455选卧室的讲究 翌日上午，韩奕萱坐在自习室里，看着手机中的微信消息记录，沉思不已。 昨晚她没有看电脑，没看到那个监控摄像头的记录，自然也就没注意到王衡昨晚回家的时间特别晚——凌晨三点多。 直到今天上午，看到了王衡发来的一大段解释，她才明白深夜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王衡跟叶寻挑明了真相，然后两人打了一场，王衡用武力强行迫使叶寻屈服。紧接着，路琪打电话过去，跟叶寻进行了一番热烈而友好的探讨之后，王衡提出建议，要大家一起搬到春日花园里他新买的那套房子。 要搬进去，自然要她们自己选卧室。但这样一来，四个女生中的两个都不在场。于是王衡在微信里提出了问题： 【你已经看过那套房子了吧？你想选哪一间？】 韩奕萱想了想，回复：【我都可以，让她们先选吧。】 王衡：【其实我希望你下午过来看看。】 韩奕萱：【好啊，我是可以，但小乐呢？她的房间怎么办？】 王衡：【我打算待会跟她视频，让她在视频里看一下四间卧室，看她喜欢哪一间。】 韩奕萱：【可是，如果我们四个选的房间重合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王衡：【那我就只能交涉斡旋一下了……】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韩奕萱此时却不难想象他一脸苦笑的表情，不禁微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手机又收到了一条微信，正是来自裴宁乐的。 【小萱小萱，我这边的事情终于彻底搞定啦！今天下午就能回来！】 韩奕萱愣了一下，退出与王衡的聊天，点开了裴宁乐的头像。 然后她回复：【不是还说要过两天吗？这么快啊？】 裴宁乐：【我录制的环节今天就完了，节目导演说我可以撤，就拜托任助理订了今天下午的机票。下午三点我就到啦！】 韩奕萱思索了两秒，又回到与王衡的聊天，发了一条：【衡哥哥，你跟路姐还有小寻约的是今天下午吗？】 等了半分钟，王衡回复：【对啊，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肯定到。】 发出了这一条之后，韩奕萱退出微信，直接拨了裴宁乐的手机号。 很快，电话接通。 韩奕萱平静道：“小乐，我有点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 下午，路琪开车载着王衡和叶寻来到了春日花园。 停好车之后，三人来到住宅区门口的时候，叶寻忽然问道：“路姐，你不需要上班的吗？” 路琪耸了耸肩：“我今天请假了。” 叶寻感叹道：“领导就是好，可以自己决定上下班的时间。” 路琪瞥了一眼旁边的那个男生：“你也可跟你的老板说，自己决定上下班的时间啊。” 叶寻微笑道：“不行，我是保镖，不能随便缺勤的。” 这时，王衡拿出业主卡，刷开了住宅区门口的那道门禁。 领着两个女生往里走的同时，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们觉得，这边的环境怎么样？” 叶寻和路琪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了看周围。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体感温度却并没有太过炎热，因为头顶上是繁密的枝叶。那些树木，有榕树，不过更多的还是银杏树。偶尔有几片扇形的叶子落下来，很有种安静的唯美感。 除了树木，还有假山和流水的小溪，远近都颇有层次。而王衡带她们走的路前方，是个小小的拱桥。目光往桥下看，有一只慵懒的乌龟趴在水池边，眯着眼…… 路琪颔首道：“还不错，室外环境挺好的，室内装修应该也很有档次吧？” “档次不档次我不知道，不过室内的装修反正是我喜欢的，”王衡又看向另一位女孩，“小寻，你觉得呢？” 少女微笑答道：“我觉得也很好啊，住着应该很舒服。” 王衡：“那就跟我进去看看吧，里面都放了最基本的家具，像是沙发、餐桌和床之类的，还有厨房和卫生间都装好了，你们可以拎包入住。” 这么聊着，很快三人就进了其中的一栋楼，坐电梯到五楼。出了电梯左转，王衡拿出钥匙，开门邀请两位女生进来。 叶寻问道：“不需要换拖鞋什么的吗？” 王衡摇了摇头：“没事，过两天我再请人打扫一下。关键是这里也没拖鞋。” 路琪走进来，环顾一圈，微笑道：“确实是你喜欢的风格，极简啊。” 王衡：“嗯，我就喜欢简单点。” 叶寻注意到一个问题：“屋里没有电视呀？” 王衡：“因为我觉得，咱们可能不太需要电视，放这儿还占空间。不过我买了个超高清投影仪，明天到货了可以拿过来看看，也可以代替电视的作用了。好了，那么现在就该讨论正事了。” 说到正事，路琪和叶寻的表情顿时认真了许多。她们当然记得，昨天晚上究竟是为什么而争执，以及王衡是如何化解那场争执的。 他继续说道：“这房子总共四间卧室，两间在楼下，两间在楼上。你们看看喜欢哪间吧。” 路琪忽然问道：“但我们现在挑，合适么？韩奕萱和裴宁乐不来？” 王衡叹了口气：“其实我问了。韩奕萱和裴宁乐说她俩都可以，让你们先挑。” 叶寻：“你什么时候问的呀？” 王衡：“就今天上午。” 路琪微笑道：“那我先说我的想法吧。我呢，不喜欢爬楼梯，所以想要下层的卧室。” 王衡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楼梯，回过头说：“一层楼梯而已啊，就这么二十级，路姐你是不是有点缺乏锻炼？” 路琪：“锻炼可以啊，但我就是不喜欢爬楼梯。” 叶寻则瞥向另一边的沙发，已然有所明悟——如果王衡睡沙发，而沙发在下层的客厅里，那么，等到夜里，是不是就很方便瞒着别人找他？ 或许，还会跟他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呵，不愧是路姐，老女人就是想得多——刚刚成年的叶寻冷笑着想。 王衡看向叶寻，问道：“那你呢？要不要把四间卧室都看一下？” 叶寻淡然一笑：“可以啊，不过我也喜欢下层的。” 王衡：“你也讨厌爬楼梯？” 叶寻：“爬楼梯费膝盖嘛……” ———— 文学馆 456我们不一样 这天下午，韩奕萱在航站楼里接到了刚下飞机的裴宁乐。在她身旁，还跟着亦步亦趋的任千雁，以及两个保镖。 两个保镖都是体貌正常的男性，身穿普通的便服，除了脸上的黑墨镜以外没有什么异乎寻常的，所以也就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裴宁乐也戴上了眼镜，虽然不是墨镜，只是平光眼镜，但那厚厚的黑色镜框配上口罩，还是很有遮挡颜值的效果，也就避免了被别人认出来。 于是韩奕萱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有没有被粉丝认出来，然后围堵过？” 裴宁乐笑着小声说：“那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一线，又不会给别人说我坐的哪一班飞机。” 韩奕萱：“注意保护隐私信息就好。任助理，我和小乐等下去玩，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任千雁犹豫了一下：“我跟着，方便吗？” 刹那之间，韩奕萱给裴宁乐使了个眼色，满载着闺蜜之间的默契感。 裴宁乐心领神会，便说：“你回去好好休息，用不着跟我。还有你们两位，都放个假吧。” 任千雁更犹豫了：“这样真的可以吗？今晚您不是还有……” “我知道我知道的，放心吧！今晚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喏，要用的东西我都装包里了，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任姐姐，你难道不想休假吗？” 就这样，在裴宁乐的力劝之下，任助理和两位保镖一起坐车出了机场，然后在市区里就分开了。 韩奕萱和裴宁乐坐车到了春日花园住宅区门口。 王衡就站在这里，等来了她俩。 看到那张挂着微笑的熟悉面孔时，裴宁乐的第一反应就是扑上去抱在他怀里。然而，她猛然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旁边的韩奕萱。 只见小萱同学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然猜到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你看我干嘛？”裴宁乐小声嘀咕了一句，吐槽得毫无底气。 这时，王衡几步迎了过来，说道：“跟我进去吧，路姐和小寻都在了，你们来得再晚一点，她俩都要把卧室定下来了。” “啊？”裴宁乐不由一愣，“她俩也在呀？” 王衡：“对啊，奕萱没告诉你吗？” 裴宁乐又扭头看了一眼。 韩奕萱眨了眨眼，那俏皮的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裴宁乐忽然有了些紧迫感。 她只知道王衡和自己确定了关系，自然就觉得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至于王衡和另外三个女生的关系，她倒是没怎么多想。可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比自己先前以为的要复杂得多，如果住到王衡新房里的不仅有自己和小萱，还有路姐和小寻的话…… “等等，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房间是不是不够分啊？”裴宁乐忍不住问道。 王衡耸了耸肩：“没关系，我睡沙发嘛。” 裴宁乐忽然说：“好安静啊，咱们进来这一路都没看到一个人诶！” 王衡：“因为住户很少。比如你看这楼是六层的，但每一户就占两层。” 裴宁乐：“那还需要电梯？” 王衡：“当然啊，这房子的价格摆在这里。” 裴宁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又没住过这种地方，当然不清楚……” 王衡：“那你去录节目的时候，住的都是什么地方？” 裴宁乐：“酒店啊。” 王衡：“嗯，你现在是竹堂的摇钱树，他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韩奕萱：“更何况那可是王老板你的公司，怎么可能会亏待小乐呢？” 这么聊着的同时，三人已经走到楼里。进电梯的时候，裴宁乐就闭口不言了。而随着电梯的上升，少女不禁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担忧。 电梯到了。 出电梯，王衡开了那扇门，而裴宁乐跟在他后面走进去，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聊天的那两位。 叶寻和路琪正在聊天，听见开门的声音，便暂停了话题，看向门口。 裴宁乐的紧张，在这刹那间达到了高峰。 可是下一刻，当她发现这些‘情敌’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与王衡的关系进展之后，便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里摆着三张沙发，一个长的和两个短的。于是，王衡坐在其中一个短沙发上，路琪坐在另一个短沙发上，三个少女则并肩坐在那张长沙发上。 裴宁乐看看左边的王衡和韩奕萱，再看看右边的路琪和叶寻，见大家的态度都很友好，很正常，彻底放下心来。 放心的同时，她还隐隐有些窃喜——这三个情敌大概还在琢磨怎么接近王衡吧？自己可不一样，都已经和王衡私定终生啦！ 就这样，裴宁乐努力压抑着嘴角上扬的冲动听着她们和王衡的对话，却几乎不怎么插话，她担心，自己一说话忍不住笑出来，那就不太优雅了。 王衡问道：“你们俩都挑好了啊？” 路琪微笑道：“其实也没决定，商量着来嘛。不过，我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大家都看中了你的这个房子，都想当你的租客……” 没错，她们住进王衡新房的借口，就是喜欢这个地方，想来当租客。这也是王衡和韩奕萱在微信里商量好的理由。尽管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裴宁乐还被瞒在鼓里，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稍微演一下了。 反正在场这么几位里，除了裴宁乐，大家演技都还可以。 这时，裴宁乐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看到是任千雁发来的短信。 旁边的叶寻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就看到短信里有‘今晚的直播’这几个字。于是，自封为裴宁乐头号歌迷的叶寻，便不禁升起了强烈的期待感。 叶寻问道：“小乐姐姐，你要开直播呀？” 裴宁乐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徐姐跟一个新出的直播平台谈好了，算是互利互惠吧。” 韩奕萱也有些好奇：“你要直播唱歌吗？在这里？” “除了唱歌我也不会别的啊……”说着，裴宁乐看向旁边的王衡，问道，“你们会看我的直播吗？” 问的是‘你们’，但在意的是哪个，显然毫无疑问。 王衡微笑道：“我们都会看，加油。” 路琪悠然说道：“既然今晚直播，那快点把房间定下来吧。小乐，小萱，别光坐在这里，看看这里的房间都什么样才好做选择啊。” ———— 文学馆 457双份的快乐 王衡、叶寻和路琪坐在沙发上，而韩奕萱拉着裴宁乐，先在下层的两个卧室里看了一圈，又上楼，走进上层的一间卧室。 然后，韩奕萱关上了门，问道：“上层的卧室更好，面积也大……” 裴宁乐却急忙说：“可是王衡都说了他要睡沙发，睡在下层！我们俩在上面，卧室大又有什么用呢？” 韩奕萱怡然道：“是啊，路姐和小寻想要下层的房间，是为了离他更近一些。你都能猜到的事情，我会想不到吗？” 裴宁乐：“什么叫‘我都能猜到’啊……” 韩奕萱：“总之，王衡睡客厅的前提是，四间卧室都被我们占了。可如果咱们俩睡一间，给他留一间卧室，他不就可以睡在上层了吗？” 话音刚落，裴宁乐眼前一亮：“对哦！这样他就离我们更近了！” 韩奕萱微笑道：“没错，小寻和路姐想得挺美，可惜她们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咱们俩是多好的朋友，是吧？” “嗯嗯，那当然！”裴宁乐也笑了起来，“那咱们就这么决定了，下去跟她们说吧！” 韩奕萱狡黠道：“交给我来，看我的。不过，待会你也不能大意，至少要注意一下表情……” ———— 两个女孩回到沙发上的原位坐下，神色都很是平静，仿佛接下来要谈的一切都只是平平无奇的小事。 叶寻和路琪本来在闲聊，这时便不约而同地转移了目光，看向她俩。 路琪问道：“你们选好卧室了吗？” 韩奕萱：“我们都可以。你们是已经确定了，要下层的房间吗？” 路琪：“也没有确定，现在只是商量而已。” 韩奕萱貌似不经意地问：“话说，大家都要在这里长期租住吗？” 叶寻举起手：“我主要是看学长在哪住。因为我现在是他的保镖嘛，就算不说贴身保护，也要尽量跟着他……” 等等，保镖？？ 裴宁乐看了看叶寻，再看了看王衡，眼神里颇有些错愕。 韩奕萱：“路姐，那你呢？” “我打算一直住在这里。这边的环境比我家好，交通也方便，为什么不呢？” 这么说着，路琪的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 韩奕萱：“那，我和小乐都比较喜欢上层的房间，就不跟你们抢了。上面更开阔啊，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在下层。” 路琪的微笑凝固了。 为什么喜欢在下层？这还用说吗？在场的四个女生谁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还真有人只图这里环境好？ 韩奕萱的答案有些超出预料，但路琪和叶寻并没有丝毫的轻松。因为对于这个情敌的心机，她俩是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 路琪还好，短暂的僵硬之后神情又恢复了正常。 而叶寻，则是一脸凝重。 果然，下一刻的发展就更偏了…… 韩奕萱浅笑着说道：“不过，暑假之后我还要回学校上课，而小乐呢，以后可能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外地跑通告、演出。所以我们就没必要单占一间卧室了，还挤得王衡哥哥没房间。这样嘛，我和小乐一起睡一间，王衡哥哥睡一间，好不好？” 叶寻顿时捏紧了拳头——糟糕，怎么忘了这个思路！ 路琪微微眯眼——有意思，看来韩奕萱和裴宁乐的关系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好，或许，已经达成了战略同盟之类的协定？ 至于王衡，始终在低着头玩手机，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女生们之间的对话。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再逃避就已经行不通了，因为她们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路琪淡然问道：“小衡，你说呢？” “你们商量着定呗，我都行，睡沙发也行睡床也可以……”这么说着的同时，王衡头也不抬，双手依然在操作。 叶寻忍不住站起身，来到他身旁瞄了一眼。之间那手机屏幕上是非常熟悉的界面，荣耀王者的排位局。 他是真的只顾着游戏，还是故意逃避呢？ 叶寻叹了口气：“学长，刚才我们说的，你听到了吗？” 王衡：“哦，差不多吧……我说了我都行嘛，你们定就好。” 叶寻又看向路琪。 路琪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和小寻在下层，你们仨在上层。” 裴宁乐忍不住喜笑颜开。 韩奕萱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小乐的腰。于是，裴宁乐的小脸上那略微有些控制不住的笑容就这样打断了。 ———— 路琪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过了几分钟，果然，叶寻就进来了。 “就这样同意了吗？”问出口的同时，少女略显焦躁地踱着步，脑袋后面的烈焰马尾也随之晃来晃去。 路琪却坐在椅子上，悠然道：“韩奕萱和裴宁乐这次是占了便宜，那咱们找王衡占回来就好了。” 叶寻：“要怎么占啊？” 路琪：“你可以想想有什么想做的，就让他补偿你呗。比如说，你和他吻过了吗？” “接吻……”叶寻猛然反应过来，“这个就无可奉告了。” 路琪微微摇了摇头：“你的表情和语气，都已经告诉我答案啦！说真的，如果让你一个人，肯定较量不过她们俩。韩奕萱本来就机灵得很，又有裴宁乐给她帮忙，你怎么办？” 叶寻沉默了几秒，已然有所明悟：“你的意思是，我们俩……” 路琪：“我们之前合作过的嘛，怎么，你觉得不好吗？” 少女秀气的柳眉微微蹙起：“你跟王衡确定关系的时候，只知道找我喝酒，都快喝醉了也一个字都没跟我透露。” 路琪微笑道：“彼此彼此，你还凌晨两点跟他肉搏呢，我说什么了吗？” ———— 眼看着对面的水晶爆了，王衡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 这时，韩奕萱忽然在他身旁坐下，悄声道：“我这样安排，你满意吗？” 王衡：“让我有卧室睡？多谢了。” 韩奕萱：“不不不，更重要的是我和小乐睡一张床，而且你在隔壁，这样我就可以对她下手，然后给你机会。” 王衡的呼吸忽然粗重了一分：“什么意思？” 韩奕萱眨了眨眼：“你不反感百合的，不是吗？那么，等百合盛开的时候让你参与进来，你愿意吗？” 王衡：“……” 韩奕萱：“我看到了哦，你在偷偷咽口水哟！” 王衡：“这个……” 韩奕萱：“对你来说，这个是双份的快乐，对不对？” 王衡：“……” 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他实在不好意思说是，也不舍得说不，就只能咳嗽两声，微微点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开了新一盘。 ———— 458推开我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五个人在新房里的第一顿晚餐，点了三份比萨、小吃和饮料。这样不需要有人做饭也不需要洗碗，再方便不过了。 吃完饭，大家一起动手把垃圾收拾妥当，然后便回了各自的卧室。 别人都是单独的房间，只有韩奕萱和裴宁乐，是两人共用。而对于这两位少女来说，今晚似乎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她们…… 韩奕萱在床边坐下，看着坐在梳妆台前调试电脑和麦克风的裴宁乐——这卧室里没有书桌，不过梳妆台也够用了。裴宁乐的直播只需要电脑、麦克风和耳机。实际上，平台的要求是用手机直播也行，只是那样的画质和音质让裴宁乐有点不能接受，所以主动要用电脑。 直播平台只需要她露脸唱几首歌，基本没什么品质要求。不过当然了，她用的耳机和麦克风比一般的主播要贵很多，而且都是竹堂公司给她配备的。 裴宁乐哼着即兴的曲调，弄了好一会。 韩奕萱默默地看着，暗暗筹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晚饭前她就和王衡聊过，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帮助王衡创造一个合适的情景，让裴宁乐与王衡的关系推进一步，然后趁机告诉小乐关于历史干涉的真相。 按照王衡所言，在那之后，就会有某种‘来自未来的神秘力量’将小乐催眠，接下来就等着小乐醒来接受现实便好。这一套流程并不复杂，而且韩奕萱稍稍回想一下，就发现那天的自己也确实经历了一回。 只是想象一下王衡与裴宁乐推进关系的那种画面，韩奕萱还是觉得有些……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仍旧免不了有些难受。 不过，如果自己也参与进去的话，应该会好受许多吧？ 那么在此之前，她自己恐怕也真的要和裴宁乐……怎么弄？表白吗？ 好奇怪啊…… 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之后，韩奕萱终于艰难开口说：“小乐，你有没有听说过那句话，就是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听过，老话了嘛。”裴宁乐转过身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变成了很含蓄的浅笑。 忽然间，韩奕萱从这位闺蜜兼情敌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丝的……怜悯，或者说同情。 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和王衡已经有了非常亲密的关系，所以自认为已经被立于不败之地了？可问题是不败归不败，你也没法胜出啊！ 韩奕萱暗暗腹诽着，忍不住想摇头叹气。 而这时，裴宁乐还微笑着说：“小萱，你是不是觉得王衡特别难追？我也这么觉得，什么老话，都没法套用在他身上，不过咱们也不能气馁……” “不，我想说的跟他没有关系。”韩奕萱干脆打断道。 裴宁乐不由一愣：“没有关系？难道你喜欢上别人啦？” 韩奕萱犹豫了两秒，微微点头。 裴宁乐震惊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韩奕萱反问道：“我不跟你抢王衡了，你难道不该开心吗？” 裴宁乐想了几秒钟，摇摇头：“我知道我应该开心，但就是开心不起来。而且我觉得，你找不到比他更值得喜欢的男生了。真的，你仔细想想，他帮了你多少次？你移情别恋也就罢了，现在又要当他的助理，又要住进他的房子，你……” 少女越说越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从理性上说少个竞争者无疑是好事，但她就是忍不住恼怒。可就在这时，韩奕萱一句话就把这股怒气清零了。 “我不会喜欢上王衡以外的男生。” “那你说移情别恋……”裴宁乐愣了，“总不会是女生吧？” 韩奕萱忽然站起身，来到裴宁乐面前，牵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 然后，就像是跳华尔兹般转了个身，优雅地一推，把她推倒在床上。 韩奕萱俯下身来，撑在裴宁乐身上凝视着她，轻声道：“没错，我喜欢上的人，就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她叫做小乐。” 裴宁乐浑身僵硬，震惊到说不出话。 韩奕萱继续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那么，女追女呢？” 裴宁乐：“我……” 韩奕萱轻声问道：“你是一座山，还是一层纱？” 卧室里陷入了寂静。两个女孩子都沉默了，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轻微。 裴宁乐躺在床上，浑身僵硬。 韩奕萱在她上面，双手和膝盖撑着，于是两人的肢体并没有什么接触。可是忽然间，韩奕萱的胳膊弯了一下，于是两位少女的面孔距离更近了。 “呀啊——” 裴宁乐不大不小地惊叫了一声，推开韩奕萱，从床上爬起来。紧接着，就像是在躲避猛兽一样，扑到门口，拉开卧室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韩奕萱坐在床上，愣愣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幕，不禁有了些奇怪的感受。 虽然只是为了帮王衡造机会，并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女孩子。但刚才小乐那惊恐的眼神，以及逃避捕食者一般的慌张动作，还是让她有些难受。 “有这么可怕吗……”韩奕萱摸着自己的脸颊，“原来，追女孩子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啊？”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所谓百合，并不是其中一方愿意委屈自己，就能开花的。 ———— 裴宁乐冲出卧室，就跑进了隔壁王衡的房间。可是进去一看，里面却没有人。 她站在那里，稍稍冷静下来了。但就算是没那么恐慌，可要说回到屋里跟韩奕萱独处，这种事还是太恐怖了——从小萱的眼神里她看得出来，人家不是开玩笑的。 犹豫半晌，裴宁乐蹑手蹑脚地从王衡卧室里出来，下了楼梯，来到底层。 一眼可见，客厅和厨房里也没有人，洗手间里没有丝毫声音，只是从路琪的卧室里，隐隐传出了一丝对话声。 于是，裴宁乐就走到了路琪的卧室门口。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但裴宁乐的耳朵贴在门缝旁，总归还是能听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的。她听出了王衡、叶寻和路琪这三人的声音。而且，他们好像在讨论……自己？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小乐？” 路琪的这么一句话，顿时引起了裴宁乐的注意。 ———— 文学馆 459已然承受不住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小乐？” 对于路琪的这个问题，王衡认真思索了好一会。 其实单从亲密度上来说，他和裴宁乐的关系按理说已经基本符合仓鼠的要求了。而且在四个女孩里，裴宁乐也是黑化风险最低的那一个。换言之，就算现在直接告诉她应该也问题不大。 于是他回答：“找个合适的时机吧。” 路琪：“需要我帮你作证吗？” 王衡：“我觉得，还是交给我来比较好，你们在场，可能反而让她更难以接受……” 这时，叶寻也说：“如果学长告诉我的那天晚上，路姐你在场，我觉得不会让我更好受，说不定你越帮忙解释我心态越糟糕。” 路琪轻笑道：“因为觉得我和他联手骗你？” “或许吧……”叶寻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其实有个问题，路姐，我那天晚上就想问你了。” 路琪：“你现在问吧。” 叶寻盯着她，认真道：“你和王衡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到了接吻，还是更深的地步？” 路琪双手抱在胸前，不慌不忙地反问道：“为什么要问我？如果你相信王衡的话，难道不该问他吗？” 叶寻摇了摇头：“相信他是一回事，但我也想问问你。” 路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她，仿佛在猜测这个女孩提出的问题背后的深意。 沉默片刻之后，御姐拨了一下耳边那近乎及肩的发丝，轻声道：“你是不是想讨论，咱们和王衡的进展程度问题？比如说，如果我和他接吻过了，那么你也要？” 叶寻看向王衡，问道：“不是说要平等吗？” 王衡还在纠结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而路琪又道：“对，就是平等。不过具体进展到哪一步，这个就是各人的隐私了。我只能说，我和他还有继续深入的空间。你呢？应该也接吻过了吧？” 叶寻犹豫了两秒，看了王衡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点了点头。 路琪微笑道：“那么以后就各凭本事呗……” 房间里的三人之间，气氛已然缓和了许多。在路琪与叶寻达成了默契之后，刚才的紧张感便舒缓了许多。 可是对于某个贴在门外偷听的女孩来说，这一切就太奇怪了。 裴宁乐扶着门框，耳朵紧贴在门缝旁，整个人宛如一尊蜡像。她的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 不久前韩奕萱表白带来的冲击感还没彻底消散，而刚才这段对话又像是一枚深水炸弹，把少女的脑海搅得乱七八糟。 这是什么情况？ 路姐和小寻，都已经和王衡确定关系了？ 她俩还互相都知道？ 王衡这个渣男，到底瞒着自己做了多少事情？ 就在这时，王衡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就这样吧，我回去想想看……” 裴宁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卧室的门就突然打开了——门是向内开的，也就是说，王衡站在里面把门拉开。 然后王衡就吓了一大跳。包括他身后的路琪和叶寻，都震惊不已。 裴宁乐仍旧扶着门框，姿势几乎没变，只是缓缓抬头，看着这三人。 沉默且尴尬。 这短暂而漫长的十几秒钟里，四个人仿佛都石化了。直到王衡咳嗽了两声，想要说点什么。而裴宁乐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转身就跑。 少女落荒而逃，甚至连电梯都等不及，一溜烟下楼，不管不顾地从楼里跑了出去。 王衡站在那里，眉头紧皱。 路琪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忌，你怎么不追出去呢？” 王衡：“……” 叶寻：“就是啊，让小乐姐姐一个人跑出去多危险？她也有可能遭遇意外的对吧？” 王衡回头问道：“你们不反对我去追？” 路琪嗤笑道：“我们都要开放式竞争了，难道还怕这个？” 叶寻点了点头，温柔地微笑道：“反正她们都打不过我，我没什么好反对的。” 路琪：“……” ———— 裴宁乐跑到了春日花园外面。 走在黑夜里的人行道上，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上除了手机以外什么都没带。 当然，现代人只要有手机就不会断了联系，可是此时此刻，裴宁乐宁愿斩断联系，尤其是和那些可怕的家伙……从韩奕萱、叶寻、路琪到王衡，简直没一个好东西！ 裴宁乐眼泪汪汪地自言自语着，拿出手机，正想关机让别人都找不到自己，却看到了任助理发来的最新一条微信： 【和平台那边约好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裴小姐，您做好开播的准备了吗？】 少女无语凝噎。 现在要她回到那房子里去直播，当然是不可能的，哪怕只是回去拿东西她都不敢。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手机直播了…… 犹豫片刻，裴宁乐把王衡和韩奕萱的微信和手机号都拉黑，然后下载那个直播平台的app，登录平台给她准备好的账号，准备开始直播。 但这时，她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王衡和韩奕萱看到了自己的直播，马上就能从周围的环境里看出自己在哪里了吧？要是那时，他们再找来，自己怎么办？ “不行不行，不能被他们逮住了……”少女喃喃自语着，“太可怕了，那一屋子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么，要不要毁约，干脆不直播了？ 正犹豫间，裴宁乐忽然发觉自己走到了一个公交车站旁。而且就在这时，一辆公交车在车站跟前停了下来。 她往里面望了一眼。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这辆公交车里就没几个乘客，尤其是后排的座位，几乎全都是空着的。下班高峰期已过，这辆车显然也不是什么热门线路。 要不要到公交车上直播？少女灵机一动，突然发觉这样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主意。至少，王衡和韩奕萱这些可怕的家伙就没法找到自己了。 关于未来该怎么办，她当然没有想清楚。只是今天晚上遭遇的这一切，让她只想逃避，只想离这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远一点。 于是她上车了。 司机踩下油门，公交车继续向前。紧接着，这位司机师傅注意到旁边尴尬僵立的可爱女孩，问道：“没带零钱？” 裴宁乐点了点头，而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已然蓄满了泪光，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毕竟，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她承受了太多太多，心理已然有点支撑不住了。 司机撇了撇嘴：“坐下吧，没带钱就没带钱，有啥子好哭的哟？” “谢谢……”裴宁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 文学馆 460一路向北 上了公交车才发现没带零钱，无疑是个很尴尬的事情。虽然司机师傅已经说过不用了，但裴宁乐还是想要微信转账——然后就被拒绝了，因为人家忙着开车，没空拿手机。 裴宁乐到后排坐下，而这时，任千雁的电话也来了。 “裴小姐，您的直播时间……” “马上马上，我这就开始播！对了，我能不能唱点别的？” “不唱您自己的歌吗？” 少女望着窗外，叹道：“我想唱点别的……” “也行，反正唱什么都是您自己决定，平台的要求是只要露脸就好。其实哪怕不唱歌，光跟粉丝聊聊天都可以。” “那没问题了。” 裴宁乐挂断电话，点开直播app。 关于自己要唱的歌，她已经想好了。以前，她一直都不喜欢那种悲伤的情歌，因为在她看来那些情情爱爱的实在太过矫揉造作，日常生活里，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感情戏啊？ 然而此时，她却很想唱些伤感情歌了。 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裴宁乐开始了直播。她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大家好，我是裴宁乐。大家可能看到了，我在蓉都的一辆公交车上……” 这时，直播间里已然刷出一大堆评论，从【终于等到你】、【怎么会坐公交车】、【这也太接地气了吧】、【这是什么新鲜的节目效果吗】，到【我的天啊我也在蓉都】、【哪辆车啊】之类的，滚动更新速度之快，让少女有些眼花缭乱。 裴宁乐愣了两秒，继续道：“我也不太会聊天，就给大家唱几首歌吧。请大家理解一下，我在公交车里，声音不能太大。” 然后她拉开车窗，面朝窗外，稍稍酝酿之后，唱了起来：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道别……”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一路向北！】 【是一路向北啊，乐乐原来也是伦迷吗？】 【为什么唱这首歌？】 【遇到伤心事啦？】 【好听，我们乐乐唱情歌也好听！】 【这歌声好有感情，好像有故事啊！】 而裴宁乐并没有看这些评论。她甚至没有看手机屏幕，只是望着窗外缓缓掠过的夜色街景，继续低吟浅唱着。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没有伴奏，没有好的麦克风，没有任何修音调音。与歌声混杂在一起的，甚至还有公交车行驶中的噪音，以及其他车辆驶过而带起的风声。但就是这些杂音，却让裴宁乐的歌声比舞台或录音室里的更加鲜活。 ———— “风在山路吹， 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 我伤你几回……” 王衡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着那忧伤婉转的歌声，看着手机屏幕里少女凄清的侧脸，感觉颇有些复杂。 三个女生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神色各异。 路琪的表情很平静，只是目光里有些感慨。 叶寻微微蹙眉，似乎略微有些担忧。她时而看向王衡，时而又看向两边的姐姐们，欲言又止。 而韩奕萱眨眼的频率格外高，显然比平时更为局促。 忽然，韩奕萱低声道：“对不起，我……” 王衡打断道：“你用不着道歉，这事是巧合。以后小心一点就好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得把她追回来。” 路琪问道：“她还戴着你送的信号发射器吧，不能定位吗？” 王衡摇了摇头：“很难，那个只能确定距离的远近，没法确定具体位置。而且她坐在车上，位置还是时刻变动的。” 叶寻担忧道：“那怎么办啊？小乐姐姐不会遭遇意外事故吧？” 王衡低声说：“她现在还不知道真相，不知道这些……你们在这里坐着吧，我现在去找她。” 韩奕萱：“不要我们帮忙吗？” “我一个人就好，你们就坐这里等着吧。放心，我这里能接收一点额外的信息，所以让我独自行动就好。”王衡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如此说道。 于是三个女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能够用大脑直接收到来自未来的消息……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种时候，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然后王衡转身开门离去。 门关上以后，客厅里沉默了好一会。 忽然，路琪轻声问道：“你到底对小乐说了什么，能把她从房间里吓出来啊？” 叶寻虽然没吭声，但也看向了韩奕萱，目光里颇有些好奇。而韩奕萱低头盯着地板，忍不住叹了口气。 路琪：“保密吗？” 韩奕萱：“对，保密……” ———— 《一路向北》之后，裴宁乐又清唱了三首歌，分别是《亲爱的这不是爱情》、《过火》、《第一次爱的人》。 没有伴奏，完全是清唱，但在那略显简陋的音质里依然能听出天赋的唱功。 不过唱功并不是重点，到这时，直播间里的评论已经开始探讨，几乎从不写苦情歌的裴宁乐，今天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情伤才会这样…… 【乐乐喜欢的是女孩子吧？】 【是哪个坏女人！】 【最开始和她一起上节目的助理吗？】 裴宁乐看到了这几条评论，不由叹道：“你们别猜了啊，我没事的，就是突然想换换不同的风格……而且现在也不是正式演出，可以唱唱你们没听过的呀。好啦好啦，不跟大家聊了，本次直播到此结束，大家晚安吧。” 她关闭了直播，看了一眼时间，是22：34。 少女关上车窗，靠在座椅靠背上。望着外面一个接一个被抛在后面的路灯，思绪渐渐地放空了。 跟以往不同，今晚她没有试图用音符捕捉自己的情绪，没有尝试用音乐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感。因为她不想再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切了。 更关键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离开王衡？这个选择，她不愿意去想。 原谅王衡？说得轻巧，可是这么渣的事情，怎么可能原谅？ 在摇晃震颤的公交车里，裴宁乐无助地缩在座椅上，闭上眼，过往的经历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与王衡的相处细节，那些几乎全是开心的回忆，让少女愈发茫然…… ———— 文学馆 461他果然来了 将近十点半的夜里，王衡下了车。那辆白色的网约车很快就驶远了，而他站在路边，东张西望观察了一下。 周围比较昏暗，除了路灯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光源。马路两边都没有亮灯的店铺。人行道上也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是马路上时不时有车驶过，却也不会停留。 王衡从裤兜里掏出那个灰色的小家伙，问道：“确定是这里吗？” 仓鼠回答：“那当然，这就是终点站。” 车站里，停着很多型号基本相同的公交车，只是每辆车的路线数字不同。相同数字的车跑的是同一条线路，以整齐的队列停在同一块标牌后面。 王衡走到一个数字标牌旁：“小乐会在这里下车？” 仓鼠：“从未来的反馈来看，是的。因为裴宁乐第一次直播坐的那辆公交车，后来被粉丝们挖出来了，甚至有些粉丝会专门找这辆车朝圣。所以毫无疑问，她坐的就是这条线。” 王衡：“那也基本上确定，裴宁乐今晚其实也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对吧？” 仓鼠：“目前来看是这样，但也不能排除……” “不能排除世界线突然变动，对吧？”王衡叹了口气，“明白了，反正我就在这里盯着，反正她待会应该就到了。” “确切地说，抵达时间就是现在了。” 仓鼠这么说着的同时，小脑袋扭向另一边。 王衡也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辆公交车正驶入这个终点站的停车场，转了个弯，就停在王衡所在的这块牌子后面。只是排队排在十几辆车的后面，与这块牌子有一段距离。 “马上就要见裴宁乐了，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想清楚怎么跟她解……” 仓鼠还没调侃完，就被他又塞回到口袋里面。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站在那里，看着两个陌生的乘客出来，接着是司机。 站在那里等了十几秒之后，王衡突然把仓鼠又掏出来，问道：“你确定是这辆车？没有裴宁乐啊！” 仓鼠：“不是这辆就是下一辆呗，末班车之前肯定有。” 于是王衡又在那里站了十多分钟，等来了下一辆车。可是从这辆车下的乘客只有一个，同样是陌生人。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一直算着时间。裴宁乐直播的时间是确定的，上车的时间也可以估算。那么理论上讲，她坐的车到达终点站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一辆或者上一辆车。 “不对啊，你确定她真的没遭遇意外？”王衡愈发心慌，第n次把仓鼠掏出来，如此问道。 仓鼠也有点疑惑：“不应该啊……她会不会是看到了你，不敢面对，所以躲在车里？” “那也不能一直躲在车里吧？” 说完，王衡便朝着那辆车走去。 这些公交车的后门都关着，不过前门没关。他就走到最后面的，也就是刚刚到来的那辆车门前，进去，探头一望，只见车厢里空荡荡的。 出了这辆车，他又上了之前来的那辆公交车，进去一看，还是没有人……可就在这时，他想起来之前看裴宁乐直播时的一个小细节。 那丫头，好像是坐在后排座位的？ 王衡走到后排，顿时长舒一口气。 只见裴宁乐坐在座椅上，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团，原本就娇小的少女此时看来更显得娇小，像个没长大的无助孩子。因此，有前面的椅背挡着，不走过来根本看不到她。 王衡俯下身，看着静静沉睡的女孩，忽然灵机一动。 他把仓鼠再次掏出来，悄声问道：“你能不能现在干涉她的梦境？” 仓鼠：“这样的话，倒是省了我催眠的功夫……试试吧，我也不敢保证成功。” 于是王衡把它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然后下意识地退开两步，看着仓鼠的动作。 只见仓鼠蹲在那里，抬头望了望，动着小鼻子好似在嗅什么……紧接着，它趴下来，呆了一会，身子一歪，俨然已经睡着了。 王衡坐了下来，静静地凝视着小仓鼠和女孩。 ———— 不知不觉间，裴宁乐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梦境。 这就很奇怪，因为除了极个别的清醒梦以外，在梦里的人是难以自知的。而知道了自己所处的是梦以后，距离醒来往往就不远了。 裴宁乐的记忆里，自己并没有做过清醒梦，所以此刻的体验就相当新奇了。更新奇的是，她发现自己变成了王衡。 与韩奕萱的恋情、与她自己的恋情、与叶寻和路琪……再到最后的一系列意外事故。 她的感受就像是坐过山车，或者说，就像是一部电影，电影的剧情是直线坠落，越来越悲伤，但到了最后，却又浮现出丝丝希望——五十年后的王衡造出的那些东西她虽然完全看不懂，但‘历史干涉仪’是什么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那么，历史干涉究竟成功了吗？ 电影到了最关键的节点，却突然断了。 梦境就此结束。 裴宁乐忽然醒了过来，发觉自己还在公交车上。一点震颤的感觉都没有，很显然，车子已经熄火了。 少女坐起身来，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看了看周围，车内车外都没有哪怕一个人影。 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地方，无疑是很令人不安的，更何况周围这么昏暗。而且现在……现在几点了来着？ 裴宁乐摸了摸短裤的口袋，拿出手机，摁了一下，屏幕却没亮。 “不会吧……” 长摁两下，便足以确认，这手机是彻底没电了。 忽然间，她回想起刚才的梦境，愈发心慌了。虽然不知道这个梦境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跟自己如今的处境，似乎有些奇怪的联系？而且梦境里四个女孩的死亡场景实在太过真实，到现在，还让她不禁心有余悸。 更何况手机也没电了，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没法联系别人。对于现代人来说，这恐怕是最无助的状况。 她不禁有些后悔——如果自己没有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应该不至于碰到这种麻烦吧？ 就在这时，车窗玻璃被敲响了。 裴宁乐吓了一跳，触电般扭头看去，只见王衡的脸出现在车窗外面。 少女的大眼睛眨了眨，下一刻，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 文学馆 462就是欺负老实人 从公交车里跑出来的时候，出于以往的习惯，裴宁乐便直奔王衡而去。可是来到他面前几步远处，少女却突然刹住了。 因为裴宁乐猛然意识到，之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尽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赶到了，但这并不能改变王衡是个渣男并且和叶寻、路琪都有纠葛的事实，这铁一般的事实。 裴宁乐止住了脚步，但王衡主动上前两步，来到与她触手可及的距离。 然后王衡柔声问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裴宁乐不由一怔：“明白什么？” 王衡：“关于未来的信息，你应该收到了。就是梦境里的那些事，它们都是真实的。或者说，如果没有历史干涉仪，那些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裴宁乐愣了一下，惊问道：“你看到我的梦啦？” 王衡摇了摇头：“不，我只知道自己做过这种梦。就是与你、小萱、小寻、路姐四个人分别恋爱，然后又无奈地目睹你们死去的事情。在我的梦境里，这些事上演了无数遍。我问了她们三个，她们也都说，做了类似的梦境。” 裴宁乐瞪着他，眨了眨眼。她已经明白了，但情感上，还没能完全接受荒谬的真相。 王衡以一种诚恳无比的语气说道：“我刚才在车外面等你的时候，就隐约有种感觉……很难形容，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前三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小萱、路姐、小寻都做了同样的梦。所以刚才我就猜测，你应该也见识到了类似的梦境。” 裴宁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只能保持沉默，安静听着。 王衡继续道：“所以我们就明白了。那些应该是真实的未来，未来的实验室和历史干涉仪都是存在的，而我们遇到的这些奇怪梦境，都是这个仪器灌输到我脑子里的信息。当然，锚点应该是我，所以我知道的比你们多一些。” 裴宁乐低声问：“你知道什么？” 王衡：“我知道，如果不和我在一起，你们都会遭遇意外，都会死。因为原本的世界里你们都是意外死亡的结局，就像水往低处流，如果没有足够的干扰，世界也总会遵循原本的轨迹发展。所以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必须一直待在你们身边，随时警惕。” 裴宁乐不禁联想起了当年与他相遇之处，自己就遇到了坏人——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如今会是什么处境？ 不寒而栗。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前些天路琪请自己吃饭时聊到的话题。而到了此时，少女恍然大悟……怪不得，在那之后路姐的态度好像就开始转变了，原来如此。 王衡：“而且改变世界线这种事，对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做了许许多多的梦，然后就知道，我已经尝试了一百多次。而之前的一百多次，全都失败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以我的濒死为终结。” 裴宁乐连忙问道：“你为什么会死？” 王衡苦笑道：“因为我身上纠缠的因果线是最深重的，糅合了你们四个。那么世界线的自我纠正机制，就会首先倾向于抹除掉我。更何况，你们四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娇小的少女指着自己略显平坦的胸口：“喂，我很省油吧！” 王衡：“嗯，算是最节能环保的了，但放在车队里还是能惹出很多麻烦。就比如今晚，如果我不盯着，天知道你会跑到哪儿，再惹出什么事。” 裴宁乐一时语塞。 不过紧接着，少女就毫不服气地争辩道：“可是我又不知道这些，我那时候就知道你脚踩两条船……不对，你现在也是啊！就算有这些理由，你难道就可以劈腿了吗？” 王衡点了点头：“没错，这是为了救你们。” 看着这家伙理直气壮的样子，裴宁乐顿时无言以对。 沉默。 王衡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便闭上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夜风中，裴宁乐紧紧盯着他，小脑袋瓜里一团乱麻，甚至连她自己都很难理清自己此刻的思绪。 痛骂王衡的无耻？可那又没有用，而且，她也实在骂不出口…… 就此接受？可是这也太憋屈了吧，关键是她从没想过共享男友这种玩法，实在难以接受…… 想办法逃避？可她知道自己不像韩奕萱或路姐，看样子她俩都放弃抵抗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呢…… 黑夜里，清冷的月光似乎格外柔和，再加上侧边的微弱路灯光线，把那张可恶的清秀面孔映照得格外温柔。 那目光不仅温柔，还蕴含着真切的爱意，让少女不仅为之心颤。 仔细想想，如果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或者以后都和他保持距离，这样能做到吗？且不说会不会带来意外危险，就这个选择，能接受吗？ 既然不能，那么还有多少选择余地呢？ 纠结了好一会之后，少女忽然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说：“好嘛好嘛，我跟你回去，这样就行了吧！” 王衡微笑道：“就知道，我们家小乐最乖了。” 裴宁乐：“如果我不跟你回去，是不是今晚就又要被绑架，还有撕票什么的？” 王衡：“概率不大。实际上以她们遭遇的危险来看，交通事故的概率更大，而且每年死在交通意外上的人也确实更多。” 裴宁乐哼了一声：“狗血的车祸吗？” 王衡耸了耸肩：“也有别的。比如说路姐遇到过即将发生的空难，也碰到过盆栽往头上落的事情。” 裴宁乐不由愣住：“这……这么恐怖的吗？” “非常恐怖，孩子，所以要乖一点，听话。” 这么说着，王衡牵起少女的手，朝着外面走去。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约上了车。 走了几步之后，裴宁乐小嘴一瘪，委屈道：“你还要我怎么听话呀……我已经够听话的了！她们有我好哄吗？” 王衡：“是是是，你最乖，最乖的就是你。” 话音未落，前一秒还委屈巴巴仿佛要落泪的少女，却被他话语中的某个细节吸引了注意力。 裴宁乐忍不住问道：“你说我最乖，那她们呢？她们都是什么反应？” 王衡：“小萱动了刀子。” 裴宁乐顿时傻了：“啊？” 王衡：“当然我劝了一番，还是让她把刀子放下了。不过最危险的还不是她，是路姐。路姐躲着我，结果躲来了高层坠物，差点被盆栽砸头。我如果晚两秒钟她就完了，如果晚一秒钟，那我们都完了。” 裴宁乐下意识地捏紧了他的手。 王衡笑了笑，继续道：“小寻的倒是比较好办，就是跟她打了一架。” 裴宁乐：“这还叫好办？” 王衡：“对啊，因为我们俩心里都有数，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所以其实是最安全的……” “等等！”说到了这里，裴宁乐突然反应过来了，“你跟她们都已经坦白了，对我是最后一个坦白的，为什么？就因为我好欺负吗？” 王衡：“真不是欺负老实人，只是因为你最后才做那个梦。如果不经历那个梦境，我就没法解释，你明白吧？” 裴宁乐叹着气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当然，她是没能猜到，具体让谁先做梦谁后做梦，这个次序，王衡是完全可以自行决定的。 就是欺负老实人。 ———— 463从心而为 韩奕萱、叶寻和路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互相审视观察着沉默了好一会。三个人，分别在三张沙发上，呈三足鼎立之势。 路琪忽然说道：“他俩都不在，咱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吧。” 叶寻：“我们不是谈过吗？” 路琪笑了笑，看向韩奕萱。 韩奕萱淡然道：“你们俩谈好了，但是还没找我谈过，是么？那路姐你说吧。” 路琪：“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战略互信？” 韩奕萱听过这个词，在一些国际新闻里。但她对那些新闻没什么兴趣，此时便拿出手机，搜了一下。 看了几条解释之后，韩奕萱沉吟道：“本应敌对的几方，在相互威慑中达成默契，一定限度上的互相信任……” 路琪解释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都跑不掉，也没法独占，以后肯定会长期共处。所以我觉得，如果能达成一些共识，会避免很多麻烦。” 韩奕萱笑了笑：“要参考那些宫斗剧吗？” 路琪：“正是为了避免往宫斗剧的方向发展，所以要提前先划好底线。我先说，我的底线不高，只要谁都别和他结婚，也别长时间独占他就好。” 韩奕萱：“很合理，我也同意。”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叶寻。 叶寻很是纠结：“就不能结婚啊……” 路琪：“那当然，法律不允许啊。” 韩奕萱：“我爸妈可能会有意见，但只要我自己过得好，他们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压力。我觉得你们的情况也差不多吧，只要有自己的事业，经济独立还能反哺父母，父母应该不会有太大意见。” 路琪淡然道：“我妈会有意见，但说实话，我不太在意。” “我也还好，我爸爸就是他的下属，应该……”叶寻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不过等一下，你们说的不能独占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可是他的保镖啊。” 路琪想了想，说：“我上班很忙，经常还要加班，能抽空的时间本来就很少。所以如果我有空了，他的时间应该优先分配给我。就因为小寻你平时都能和他一起。” 叶寻：“……” 韩奕萱：“其实我和小乐也是一样。因为我们平时都有很多事要做，能陪王衡的时间并不多，为了公平起见嘛。” 叶寻一脸怀疑：“你们俩真不是合起伙来欺负我的吗？” 路琪微笑道：“当然不是。” 韩奕萱：“说起来，路姐，我还有个问题……你打算生孩子吗？” 路琪那原本从容的脸色顿时一僵，立刻就说：“不生！” 韩奕萱玩味地道：“是吗？我和小寻还有很多考虑的余地，但是路姐，如果这几年你不要，那么……” 路琪：“你们生吧，我不要。” 韩奕萱：“那么如果我和王衡生了孩子，孩子肯定需要父亲的陪伴。不结婚可以，但他肯定要跟我一起照顾孩子。这种要求也很合理，你没意见吧？” 路琪：“……” 叶寻叹了口气：“说起来容易，真的仔细想想，感觉还是有好多问题啊……” 路琪也叹道：“而且王衡和小乐还不在这里。如果他俩回来，肯定会提出更多问题吧？” 叶寻：“小乐姐姐能不能接受都是个问题呢。说实话，我现在都不敢相信……” 韩奕萱淡然一笑：“其实小乐是最容易接受的。她接受能力最强，在意的问题肯定也比我们三个更少。” 叶寻：“为什么啊？” 韩奕萱：“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船到桥头自然直。说好听点是无忧无虑，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看着吧，待会她肯定就和王衡乖乖回来了。” 叶寻撇了撇嘴：“我不行。” 路琪：“我也不信。” 韩奕萱微笑道：“那咱们埋伏一下看看？” ———— 尽管跟着王衡回去了，但路上，裴宁乐还是忍不住生起了闷气。 毕竟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自以为是唯一的胜利者，可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 于是和王衡上了那辆网约车之后，裴宁乐甩掉了那只牵着自己的手。 两人是并肩坐在后排的，而此时，前面的司机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看到了小情侣闹别扭的一幕，忍不住笑了笑。可是笑到一半，他又突然震惊了。 “请问，你是裴宁乐吗？”司机忍不住问道。 闹别扭的少女顿时一惊，注意力被这个问题拽过去了。 王衡淡然道：“怎么可能呢，那种歌星肯定有司机的，怎么会坐出租车？” 司机挠了挠头：“也是啊……” 裴宁乐稍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她念头一转，忽然觉得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有些可笑。要隐瞒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不就是王衡的要求吗？自己现在还有必要照办么？ 少女忽然有了种叛逆的冲动，就是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有恋情，而且恋人就是身旁这个男生。 但这个念头只是酝酿了一会，裴宁乐扭头看了一眼，看着他温柔望过来的目光，忽然又打了退堂鼓。自爆固然一时爽，可是那之后的事情有多麻烦，真是想都不敢想。 在沉默中，车子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再一次，王衡悄悄握住了裴宁乐的手。 再一次，裴宁乐赌气地甩开了他的手。 王衡苦笑了一下，不再做类似的尝试了。毕竟裴宁乐现在还处于愤愤不平的状态，他当然不能逼她太紧。 很快，车子到了，王衡与裴宁乐下了车。 就在这时，从那住宅区里面，出现了三个人影。那三个女生有着不同的风格气质，或娇俏，或冷艳，或清纯——但在裴宁乐看来，却都是一样的可怕。 她们为什么不在屋里，为什么堵在这里？ 裴宁乐不禁有了些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抓住王衡的手，往后一缩，半个身子都躲到了王衡的后面。 王衡低头看了一下少女抓得紧紧的手，不禁笑了一下。 这丫头，简直是教科书般的从心而为，怂得相当干脆。 ———— 464女孩们的协议 裴宁乐半躲在王衡后面，看着三个情敌走过来——虽说算不上瑟瑟发抖，但确实是颇有些忐忑。 她们走到裴宁乐和王衡跟前，个个都是面无表情，就像是要开战了似的。 居中领头的路琪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现在欺负她，你帮谁？” 王衡不禁愣了一下。 这什么意思？ 刚刚摆平了裴宁乐，另外三个又开始闹了吗？这就是所谓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过很快，王衡就平静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如果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叶寻也就罢了，至少韩奕萱和路琪肯定不会跑到小区门口来堵。她们只会挑个更合适的时机，一对一解决问题。 “这不都说了是欺负吗，”他果断答道，“不能欺负人啊，所以我肯定要帮被欺负的那一方。” “那如果是她欺负我们呢？” 王衡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把裴宁乐推到自己身前，问道：“你们觉得可能么？” 那三位还没回答呢，就见裴宁乐一个劲摇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弱小可怜又无助。 路琪叹了口气，问道：“小乐同学，你就这么跟他回来了，不再反抗一下吗？” 裴宁乐不由一愣：“反抗？” 旁边的叶寻也问道：“你现在已经全都知道了吧？你不实验一下王衡的话和那些梦境的真实性吗？他说只要离开他就会遭遇不测，你真的信吗？” 裴宁乐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生，咬着嘴唇，回过头来看着三个情敌，弱弱地小声说：“我相信他啊……” 叶寻：“连这些荒唐的事情也相信？” 裴宁乐缩了一下，却没怎么犹豫，低声说道：“他说什么我都相信。” 路琪和叶寻长叹一口气。 韩奕萱却突然笑了起来：“我说的没错吧？好啦，你们愿赌服输，这周末王衡陪我！” 路琪撇了撇嘴：“就不该打这种赌，你们俩那么熟……” 裴宁乐更加不知所措了。她还以为这三人是找自己麻烦的，但现在看情况，好像并没有什么麻烦？ 韩奕萱走上前两步，来到裴宁乐身边，拉起她的胳膊，微笑道：“既然你也全都知道了，那么，欢迎加入这个无间地狱。” “好像很可怕的样子……”裴宁乐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你说你喜欢我，不是真的吧？” 韩奕萱：“对，都是王衡的任务。” 裴宁乐瞪向王衡，小脸上写满了委屈与愤怒。 王衡下意识地想开口辩解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虽然没有明确提出，但也确实是默许了韩奕萱的百合行动。而且关键是，这里都是自己的女孩，有什么好甩锅的呢？ 于是他勉强笑了笑：“现在都不重要，不用在意了。” 裴宁乐立即抗议道：“怎么不在意啊，你知道我多大的心理阴影吗！你想象一下，假如你的室友给你表白，你什么感觉？” 王衡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宠溺道：“对我没影响，反正我只喜欢你们。” 虽然‘你们’这个词还是让裴宁乐有些不舒服，但王衡的动作和语气，还是让她又感受到了那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于是她低下头，笑了起来。 这时，路琪清了清嗓子，强调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该讨论一下今后的行为准则了，为了避免真的把修罗场变成地狱。” 叶寻：“约法三章。” 裴宁乐愣愣地说：“你们讨论呗，我在听……” 路琪：“咱们要回屋里去讨论啊，而且不能让某个家伙听到，以后有很多事咱们要内部达成一致。” 裴宁乐：“为什么啊？” 韩奕萱看了一眼旁边的王衡，说：“为了避免过度竞争的内卷，你明白么？” 裴宁乐：“什么叫内卷啊？” “咱们回屋里避开他，我慢慢给你解释。” 说着，韩奕萱拉着她的手往住宅区里面走去。叶寻和路琪走在旁边。至于王衡，就只能默默跟在后面了。 ———— 接下来的这一夜，对于王衡而言感觉颇有些复杂。 四个女孩畅聊一番之后，便回房睡觉。韩奕萱与裴宁乐和好如初，睡同一间卧室，于是王衡也就可以独占一间房了。 躺在床上，想着隔壁和楼下的四个女生，他有些庆幸，也还是有些忐忑。 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进入了正轨。一边刷好感度一边避免黑化最终全员确定关系的目标，基本上是搞定了。但以后呢？未来还很长，和她们的关系也要日日维护，不能掉以轻心。 别的男生有一个女朋友就足够头疼的了，而对王衡来说，头疼程度大概要乘以四……不，是四次方！ 他想问问仓鼠，可是躺在床上扭头一看，就见这小东西趴在枕头旁边，睡得正香。想来今晚跑出去的这一趟，还要引导裴宁乐的梦境，肯定把它也累得够呛。 王衡闭上眼，渐渐进入了无梦的安稳睡眠之中。 ———— 第二天早上，王衡醒来刚睁开眼，就发觉四个女孩都站在自己的床前，形成了包围圈。 这阵仗，让他不由凛然，连忙坐起身来：“你们想干什么？” 四个女生微笑着，互相对了一下眼神。 然后路琪就说：“我们已经决定了，以后可以和平相处。这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但也是为了你，你明白的。” 王衡点了点头。 路琪继续道：“不过你也别得意，以后有你受的。我们约好了，以后如果我们几个闹出了矛盾，不能互相闹别扭，不能升级矛盾。” 王衡心领神会，立刻就说：“没问题，都交给我来调解。” 路琪：“想清楚，你要哄的女孩子可不止一个哦。” 王衡：“没关系，你们都是讲理的，不会太作。” 这位一贯高冷的御姐，此时却俏皮地眨了眨眼：“在你跟前，那可就不一定了哦。” 王衡：“……” 路琪闭上嘴巴，轮到一旁的叶寻发言。 少女的上手绞在胸前，有些紧张地说：“学长，我们昨晚都商量好了，以后你要……” 王衡：“要怎样？” 叶寻纠结了几秒，终于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要一碗水端平！” 王衡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那肯定。” 叶寻低着头，小声补充：“公平是公平，但也要关爱一下年龄最小的……” 韩奕萱打断道：“好啦，那现在轮到我了，我要说的可是最重要的一点。除了我们四个以外，你绝对不能再招惹任何女孩子！” 王衡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当然，没问题！” 韩奕萱想了想，加了一句：“包括男孩子，也不行。” 王衡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吧，我对男孩子从来都没兴趣……” 韩奕萱笑道：“那可说不准哦。好啦，下一个就轮到小乐了，你要说什么来着？” 裴宁乐双手背在身后，就像是站在那里背课文的中学小女生一样，支支吾吾地说：“上面的三条，就是我们昨晚讨论的结果，约法三章……除了这些，或许还会有更多的规则，就在以后的相处里慢慢磨合总结……反正以后就拜托你照顾啦，我们四个……会好好相处的。” ‘我们四个会好好相处的’这句话，简直比裴宁乐以前唱过的每一句歌词都美妙，让王衡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宁乐看着他的笑容，突然一冲动，扑了上去。少女把他压在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而旁边的三个女生已然慌了。 叶寻：“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呀！” 路琪：“刚说完就犯规？” 韩奕萱赶忙伸手去拽：“起来，起来啊小乐！” 卧室里闹成一团，无人注意到蹲在窗台上的小仓鼠。 它抱着一颗小瓜子，一边看戏，一边慢悠悠地啃着。灿烂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让它舒服地眯起眼睛。 “终于成功了……不过，这修罗场才刚刚开始呢。” ———— 完本感言和番外预告 终于写完了，不容易。 首先，感谢起点这个平台，感谢责编小圆。我们来聊聊本书的情况。 很多读者朋友大概已经知道了，我并不是全职码字。从六月底开始，出差到某大厂做游戏编剧，参与一个mmorpg的项目。从世界观到主线，工作量有很多很多，所以加班时间也有很多很多。到了八月进度加快，安排上了货真价实的996，就真的吃不消了，所以大家也看到从那时开始更新有多拉跨。 无奈，只能对各位读者说一声对不起。 当然，现在就好了。书已经完本，出差任务也结束了，可以好好休息休息，调理作息外加充充电。不过对我来说，这本书困难的不仅仅是在更新过程中缺时间和精力，更关键的是……自由度。 这本书的主线，毫无疑问是恋爱。而大家的口味，近些年来变得也是非常明显，对于恋爱类的而言，这种变化实在算不上友好。 二十年前作者敢把女主角直接写死，敢安排各种如今看来令人胃疼的剧情。 十年前的作者写后宫，七八个不嫌多，十几个都很正常。 我为什么要举这两个方面呢？因为故事成立的前提在于变化。某个事件，导致角色的处境和状况产生了某种变化，这个叫做剧情。如果没有变化，那就是水，作为剧情而言基本不成立。即使是日常文，也总要有种种细微的变化才行。 而如今，男主和女主的关系不能降温，误会最好不要过夜，好感度要不断提升；每个女角色不能是花瓶，要有自己的个性和故事，而且后宫数量也不能太多……结果呢，就是以恋爱感情为主线，远不如以升级打怪为主线写得方便，要是无女主那就更好了，避免了许许多多的毒点。 所以后宫文越来越少，因为没有变化的空间余地，没得写。 综上所述，由于大家口味的变化，创作的自由度大大缩减了。当然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就更是如此。本书写得小心翼翼，被迫改了书名，作者后台里至今还有一章锁着发不出来。预计的一血剧情去掉了，结局也改了好几次。 如果不稳健一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404了。 这本书，没有能力体系设定、不突破修罗场的故事框架，写到一百万字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继续写长，要么水要么崩，当然更大的概率是又水又崩。 毕竟本书最开始的来源，就是我在读者群里开的脑洞。当时兴之所至口嗨了一番之后，突然觉得可以写一本，然后就写了。 签约合同里要填预计的完本长度，我那时没有考虑成绩人气，填的就是七十万字。换言之，发书之初想象的结尾，就是147周目的真相揭晓，而后面的这三十万字其实已经是我努力写仔细的结果。尽管因为各方面的原因，预计的结尾有很多更改，最终的效果距离完美也相差甚远，但至少，作者是真的尽力了。 这本书，很多功夫都在正文外面。 比如说，四个女主角的好感度、黑化度、亲密度，虽然不会写出来，但每个重要事件之后都要设置一个数值以便参考。 比如说，每个角色之间的关系都有标记。我做了许多张思维导图，经常需要更新。所以这也决定了本书的更新速度很难快起来，因为关注的东西琐碎又细微。 当然，现在这一本也并不能算是彻底的结束，因为还有番外。 大家想看什么可以在本章里留言，比如冯佳淼淼的直播生涯、唐和兴与付翰文的二三事、王健与叶康的相遇……当然，还有主角五人日后的故事。这些正经番外，会根据本章说的留言和点赞量安排上，每星期更两三章。 接下来聊聊新书计划。 我的点子库有十几个存货，而且最近又有两个新的点子。具体写哪一个还在斟酌，不过大家可以放心，下一本肯定有，而且大概在十月份就会和大家见面。 ps：感谢我们家的小丫头，感谢她的鼓励和支持。话说回来，一本后宫文在发表之前的首位读者是个女孩子，这也是蛮有意思的。 番外一·父亲（上） 今天是王健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的头等舱。 他坐在比经济舱更宽敞的座位上，摸了摸两边的扶手，不禁感叹道：“确实，连扶手也更宽一点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健总觉得，就连旁边走过的空姐都格外亲切，笑容香甜得出奇。当然，他的心思也没飘太远，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这样花钱，完全是因为儿子。 听儿子说，投资的fof股份套现离场了，赚了几个亿。 也因此，王健在办公室里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别人都是拼爹、凭关系，只有他靠儿子。而且因为儿子太猛，他所在的公司也不希望破了情面。尽管没有辞职，但领导也不敢给他安排太多任务了，就连打卡也格外自由，请假什么的都是一句话的事。 对于王健而言，如今还没有辞职纯粹就是不想让自己闲成一个废物，工资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那么多生活费和养老基金，哪还需要那几千块的工资？ 忽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坐在王健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的时候，西装男人放下手里的公文包，长出一口气，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王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旁这人。 这家伙，跟王健差不多同龄，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气质却有着巨大的差别。梳得整整齐齐的背头、熨帖且精致的西装、锃光瓦亮的高档皮鞋……除了这些外在配置，他的样貌也有种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让人不禁自惭形愧。 王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忍不住暗暗打量着身旁的男人，猜测起这位究竟是哪个行业的大老板。 直到飞机起飞之后，趁着空姐递饮料的时候，王健终于忍不住搭话了。 “朋友，你是做大生意的吧？”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叶康不由得一愣，然后打量了一下坐在旁边的这位老哥。 老气的polo衫、露出膝盖和腿毛的短裤、朴实无华的短发……除了脸还算能看，其他的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但叶康当然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而且经过了一场漫长的融资谈判之后，他也难免有些精疲力竭，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积攒了很多东西想要吐槽，说说也好。 越是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越是适合当做一次性的朋友，用来倾诉那些不能跟熟人说的事情。 于是叶康淡然回应道：“我不是老板，就是个打工的而已。” 王健：“看起来可真不像打工的啊，商业杂志里被采访的那些成功人士，大老板，都像你这样……” 叶康笑了笑，只是不由得回想起了以前的经历。当年破产之前，他也曾是大公司的老总，也曾接受过商业杂志的采访。那时，在老板的圈子里他还算得上年轻有为，而如今却是职场里的老家伙了。 好在，他所处的公司还是相当不错的，无论待遇还是前景。 见身旁这位老哥好像挺想聊，而叶康正好也觉得有点无聊，便也继续聊了起来。他微笑着说：“现在的老板都换风格了。越是休闲放松的，才越是身家不菲。就像你这样，轻松，惬意，才是大老板的样子。” 王健摆了摆手：“我不行我不行，就一混饭吃的小职员。倒是我儿子还挺厉害的。” 叶康：“是吗？” 王健：“那当然！不瞒你说，我这辈子头一回坐头等舱，用的都是儿子的钱。我儿子在蓉都，我就是去看看他……” 叶康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见状，王健不由问道：“朋友，你想什么呢？” 叶康苦笑道：“我在想我女儿。她倒是也挺懂事的，而且也算争气，高考分数好像是班里第一。但女孩的问题就是……感情上的事情，真的让我头疼啊。” 王健：“你女儿在上大学？” 叶康：“大一。” 王健挠了挠头：“我儿子大一的时候好像也开始谈恋爱了，我都没管……” 叶康摇头道：“关键不是谈恋爱。我不是那种老封建老古董，正常的谈恋爱，我肯定不会阻止。大学生谈恋爱多正常啊，我和我前任也是大学认识的。问题是，她的感情问题有点特殊。” 王健不禁有些好奇：“特殊在哪儿啦？” 叶康踌躇半晌，终于还是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我女儿喜欢的男孩，是我的老板。” 王健当场就愣住了：“老板？男孩？” 叶康解释道：“我们公司的王总，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天才，大学还没毕业，现在身家都过十亿了。他投资的眼光特别准，关键是，人长得也不错，性子温和又成熟，就很容易讨女孩子喜欢。” “那是讨女孩喜欢……”王健这么附和着，声音却小了许多，透着一股心虚。 好在，叶康一心感叹自家女儿带来的烦恼，倒是没注意到这位老哥的细微神色变化。 叶康继续说道：“我女儿虽然跟我不承认，但我看得出来，她肯定是喜欢王总的。问题是，王总身边的女孩可不止一两个。” 王健：“这，这是人渣啊！” 叶康摇摇头：“人家是我老板，我也不好背后说坏话。而且王总好像没有跟哪个女孩确定关系，就是暧昧。唉，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 “和不止一个女孩子搞暧昧？”王健越说越觉得心虚，可是口头上的批判却愈发的坚决，“这种人就是不负责任！老板是好老板，但对女孩子肯定不是好男友。” 叶康叹了口气：“但人家是我的老板啊，你说咋办？” 王健：“……” 叶康：“而且我女儿好像也是真的喜欢，这咋办呢？” 王健扭头看向窗外。 机窗之外，是蔚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海，放眼望去，干净得仿佛丝毫尘埃都没有。可是两个男人的内心，却很难像外面的蓝天那样通透。 王健收回目光，看向叶康。 叶康叹了口气。 王健也跟着叹了口气：“朋友，咱们做父母的，就是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烦恼……” 叶康默然半晌，低声道：“算啦，跟你说这些，真是让你见笑了。而且这些事说也没用，人家毕竟是我的老板。” 王健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些什么，话却堵在嘴里，不知怎么说才好。 ———— 文学馆 番外一·父亲（下） 王健敲开那房门的时候，不仅看到了自家儿子，还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 休闲的衬衫短裙与橙红的马尾，并没有杀马特的low感，反而让这个文静的漂亮女孩多了一种极具个性的气质。当然，这也是因为染了色的部分仅限于马尾，而女孩子的脑袋上依旧是正常的乌黑发色。 而王健也忽然意识到了，以前自己以为小姑娘染发都不好看……这是错误的。染发好不好看，要分人。 女孩乖巧地自我介绍道：“伯父您好，我叫叶寻，是王总的私人保镖兼助理。” 王健：“啊，保镖？” 王衡解释道：“你别看叶寻这样，她其实是业余中的高手，搏击水平相当强悍的。一般人根本打不过她。而且她还是我我们学校英语专业的高材生，办事能力也很强。” 王健：“呃，这样啊……” “那王总您和伯父慢慢聊，我先去忙工作了？”叶寻微笑着说，“韩姐还催我赶紧对好日程，好安排您和彩木屋的面谈呢。” 王衡点了点头：“那你去忙吧，辛苦了。” 叶寻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恬淡一笑，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在王健脚边。然后，她穿上自己的平底鞋，转身走出门去。 等房门关上以后，王健一边换拖鞋，一边忍不住问道：“这小姑娘，是你助理？” 王衡：“对啊。” 王健：“路琪和韩奕萱知道吗？” 王衡反问道：“韩奕萱在我的公司里管人事，你说她知不知道？” 王健顿时想起了刚才叶寻离开之前说的那两句话，‘韩姐催我赶紧对好日程’里的韩姐，显然就是韩奕萱。 看着儿子平静的神情，王健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不禁回想起不久前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位老哥，貌似，好像……真的有点巧？ 不过王健并没有立刻提起飞机上的巧遇，而是顺势换了话题，问道：“那你要和谁会谈？彩木屋是谁？” 王衡：“一个电影公司，专门做动画电影的。” 王健：“我好像没听说过……” 王衡：“对，他们还没什么成功作品。不过正在整的新片，我觉得蛮有希望，所以打算投资一下。” “你还投资电影？”王健看着貌似开始败家的儿子，不禁有些担忧，“你懂电影吗？这玩意的风险多大啊，我听说好些大老板投资电影都失败了。” 王衡笑了笑：“没事，他们正在拍的那个魔童哪吒感觉还行，应该不会让我亏太多……” ————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叶寻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家里。 因为今天是周六，不需要上课。每到这种周末她就会把时间花在王衡身边，帮他处理一些事情——这个助理的位置，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从韩奕萱、路琪那里争取过来的，当然要好好珍惜。 可是开门之后，她却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叶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却并没有打开电视，也没有看手机，只是愣愣地发着呆，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他这样，叶寻忽然预感到了什么，轻声问道：“爸，怎么了？” 叶康沉默良久，讷讷地说：“我听韩总监说，你现在是王总的助理……” “没错。” 叶寻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清风文学 父亲盯着女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在沉默中，两人渐渐明白了许多。 叶寻突然开口，语气格外冷静：“爸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王衡。” 没有称呼王总，而是直接说名字。 叶康咽了口唾沫：“我能猜到，但是……” 少女继续说：“而且我不在乎还有几个情敌，不在乎以后会不会结婚，甚至可以说，不在乎以后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她的语气无比诚恳，让人实在难以怀疑。但跟韩奕萱、路琪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她的演技当然不会毫无进步。 叶寻当然不可能不在乎。只不过，是几方互相妥协，达成了协议——只是这个协议的内容，实在没法向外人和长辈公开。 看女儿这用情至深的状态，叶康忍不住急得挠头：“女孩子要学会自爱啊！先懂得爱惜自己，然后人家才会爱惜你！” 叶寻淡然微笑：“我明白，而且我很自爱。我不会奢望王衡给我什么东西。我在好好学习，认真工作，如果需要什么东西我会自己争取，不会指望着别人给我。而且我说我喜欢他，意思只是对别人都没兴趣，但我也不会急吼吼往他身上扑。” 听到这，叶康算是彻底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思有多么坚决了。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沉默半晌，终究还是长叹一口气：“这就是一见王衡误终生？唉……算了，说的也是，跟他比起来别的什么青年才俊都差太远了。” 少女却摇了摇头：“老爸，你是用商业人物的眼光去看的吧？我可不是。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事业。” 叶康忍不住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少女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叶寻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喜欢他的起因是他对自己的付出。 ‘明明是他先喜欢我的’这种话，终究还是很难说出口，况且也不好解释。 叶康自以为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家女儿和自己老板的那点事，站起身，摇头叹息着走到卧室里面去了。 而叶寻悄悄拿出手机，给王衡发去一条微信： 【今晚，可以吗？】 然后她就坐在沙发上等了将近一分钟，便等来了王衡的回复。 【你爸应该到家了吧？方便吗？】 叶寻咬着嘴唇想了想，回复：【去酒店嘛！作为敬业的助理，我把你的日程都安排好了哦！】 王衡发来一串省略号，紧接着，是一颗跃动着的桃心，仿佛在暗示期待之情。 叶寻没有再回复。 她退出微信，点开了手机里的日历，稍微算了一下，喃喃道：“肯定是安全期……” 又过了十多分钟，里面传来了叶康洗漱完毕上床的声音。 王衡又发来一条短信：【我还有一刻钟到你家楼下，你呢？什么时候能下来？】 【我了解我爸，他很快就能睡着，放心！】 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叶寻的心跳不禁微微有些加速。毕竟，想起待会将要发生的事情，让女孩怎么能不期待呢？ 这种事当然早已不是第一回了，可是王衡每次都能给她带来全新的惊喜体验…… ———— 番外二·冯佳淼淼 冯佳淼淼坐在桌前，双手横持手机，正在玩一局荣耀王者的排位赛。 此刻是夜里十一点，但冯佳淼淼并不孤单。就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差不多同龄的女生，盯着她打。而且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着观众的发言，一条接着一条，让人目不暇接。 冯佳淼淼在直播。 直播间里的观众可以同时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操作，以及那张轻度美颜下，格外精致漂亮的脸蛋。 这两年，手游荣耀王者突然爆火，而冯佳淼淼是第一批就全力投入其中的主播。有竹堂公司的全力支持，再加上她的电竞实力和颜值，便吸引了大批粉丝——比她好看的都不会玩，比她会玩的都没她好看，而且还有着豪爽的性格，会整活会玩梗，自然大受欢迎。 至于旁边的宋助理，是竹堂公司的专业员工，主要工作内容就是为冯佳淼淼服务。 宋助理的模样看起来比冯佳淼淼略微大一些，实际上也是如此，好歹是毕业两年的人了。但在冯佳淼淼身旁，她还是保持着小心翼翼的状态，用自己的手机盯着直播效果，时不时小声提醒两句，同时要注意着不能让自己出现在镜头里。 打爆了对面的水晶之后，到了赛后结算界面，冯佳淼淼稍微多停留了一会。这样，便让观众们可以看清自己的韩信出了什么装备，以及那9杀2死的战绩。 当然，这远远不是冯佳淼淼打路人局的最佳战绩，但在几乎全程逆风的情况下翻盘，这比单纯的虐菜局要有看头得多。 “感谢长天一梦、渊朔、上官雨凌同学的火箭，哥们儿给力！大家也看到了，逆风局没关系，心态要稳，韩信偷塔多利索……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小妲己都提醒我注意休息了，大家也早点睡，晚安！” 冯佳淼淼放下手机，对着镜头摆了摆手。下了播，就伸了个长达十秒的懒腰，直到感觉自己隐约有点要抽筋的迹象了为止。 然后她站起身，对助理笑了笑：“走吧，下去吃点宵夜。咱们都没吃晚饭呢！” 宋助理微微皱眉：“这么晚吃东西，会不会发胖啊……” 冯佳淼淼：“有节制就好了嘛，我就撸几串。” 一听是烧烤这种不健康食品，宋助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看看冯佳淼淼的脸色，她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她知道自己只是助理。 虽然还没有毕业，但冯佳淼淼早已搬出来住了。晚上开直播，白天基本上都在学校里上课、自习。 她们进店，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些烤肉和凉菜。本来冯佳淼淼还想再点更多，但宋助理表示自己只吃一点点，所以也就这样了。 “这样的生活，就是有点太充实了啊……” 当服务员把肉串端上桌时，冯佳淼淼不禁如此感叹。 宋助理笑道：“是不是觉得有点太忙了？不过这种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冯佳淼淼拿起一串烤排骨，啃了一口，点点头：“也是，要是不做主播，我肯定没法这样撸串。” 宋助理不由一愣：“为什么？” 冯佳淼淼：“没钱啊。” 宋助理：“这个也没多贵吧……” 冯佳淼淼笑了笑：“现在看是没什么，但如果只有那点生活费的话，一星期能出来搓一顿就不错啦。不过现在也好，没什么可抱怨的，打游戏也是我喜欢的事情，以后能靠这个养活自己就太棒了。” 宋助理叹道：“您对未来的要求也太低了吧……就咱们现在这个人气增长的势头，别说养活自己了，您肯定是要发达的啊！” 冯佳淼淼啃完了一串，又拿起一串鸡翅：“勤劳致富嘛。” 就在这时，烧烤店里又出现了两个新的客人。看到这两位的模样，冯佳淼淼顿时一愣，鸡翅也掉在了桌上。 那个一身休闲装的清秀男生，还有与他牵手同行的美丽短发御姐，不就是王衡和路琪吗！ 今天的路琪身穿卫衣和短裤，露出了光洁而修长的美腿，引得周围好些男顾客暗暗偷瞧。不过冯佳淼淼的目光，还是更多地放在了路琪旁边的王衡身上。 注意到冯佳淼淼的异样，宋助理也扭头看去，不由一惊。她虽然不认识路琪，但竹堂的幕后大老板王总，自然是见过的。 宋助理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紧接着，冯佳淼淼也站了起来。 王衡牵着路琪走过来，摆摆手打了个招呼。这两位的神情很是自然，而且当着下属们的面，他也没有放开路琪的手。 “这么晚了来吃夜宵？刚刚下播是不是？” 王衡笑着问道。 冯佳淼淼点了点头：“是啊，王老师呢？这么晚了出来开……” 王衡神色一动，已然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心直口快的姑娘没说出口的下一个字，估计就是‘房’。 路琪微微眯眼，脸上挂着不置可否的笑意。 “其实我们俩是刚刚吃完，正准备回去呢。这个店楼上也有座，我们刚才在楼上。”王衡微笑着转移了话题。 冯佳淼淼：“怪不得刚才没看到你们呢……那王老师现在呢？” 王衡：“我送她回家，你们慢慢吃吧。话说淼淼啊，我们刚才吃东西的时候还看了你的直播间呢，不错，人气越来越高了。” 冯佳淼淼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多亏王老师提拔呀。” “直播嘛，还是你自己的努力最重要。那我们走了，拜拜。” 王衡牵着路琪，就这样告辞离去。 两个女生终于长出一口气，坐回原位。 宋助理忽然有些好奇：“您原来真的认识王总啊？怎么还叫他老师，您是他的学生吗？” 冯佳淼淼：“不，是同班同学，他给我补过课。” “补课？”宋助理眉头一挑，“那您和王总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冯佳淼淼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应该算不错，要不然他也不会帮我当主播。” 宋助理沉默了几秒，目光却愈发炽烈，终于，忍不住道：“那您有没有考虑过……” 冯佳淼淼：“考虑什么？” 宋助理：“就是，那种捷径……” 冯佳淼淼：“我又不是饿得吃不上饭，有必要吗？” 宋助理压低了声音：“可王总也不是那种又丑又老只剩下钱的男人啊，您知不知道，光是咱们公司里，就有不止一个女孩子对王总很感兴趣呢。其中还有个是大明星呢！” 冯佳淼淼嗤笑道：“你说的该不会是裴宁乐吧？她本来就和王老师有关系。当然这事你别乱说啊，我猜的。” 宋助理不由一愣：“那，刚才那个模特……” 冯佳淼淼：“路姐，也算是他的女朋友吧。而且你别以为路姐是模特，人家是程序员，在企鹅公司当中层领导，特别厉害的那种。” 宋助理表示怀疑：“不可能吧，特别厉害的程序员哪有她那样的？” 冯佳淼淼：“咱们播的荣耀王者，这个游戏项目组的技术总监，就是她。” 宋助理眨了眨眼，已然无话可说。 冯佳淼淼叹了口气：“如果单说王老师这个人，那当然是很棒的，但渣得这么光明正大就很奇葩了，我们这种普通人，凑什么热闹？况且我也真的没兴趣谈恋爱。” 宋助理愣了半晌，小声问道：“您真的完全没心思恋爱吗？” “是游戏不好玩还是钱不好赚？没必要啊，谈恋爱什么的，真的没必要……” 说着，冯佳淼淼又拿起一串烤排骨啃了起来，嘴角油光泛亮。 ———— 文学馆 番外三·小伙伴都惊呆了 唐和兴抱着快递回到寝室里，目光在空荡荡的寝室里游走了一圈。 王衡那家伙自不必说，早就不在寝室里住了；王柯这两天忙着找兼职；付翰文去了医院。 也就是说，今天室友们都不在。 既然寝室里只有自己一个，那就可以做点不方便让室友看到的事情了……比如现在，唐和兴拆开了快递，展开了那套新买的女仆装。 在群里看多了女装大佬的事迹以后，很多人难免会想要尝试一下。恰好，唐和兴是比较瘦小的男孩子，身高不到一米七，肤色也比较偏白。在男生里他的相貌不够帅气，显得有些阴柔，但若是改扮女装，这似乎就成了难得的优势。 但在买女装之前，他先试了另一项技能——化妆。 明明以前从来没有化过妆，可是在b站看了几个教程视频之后，唐和兴意外地发觉，自己在这方面居然挺有天赋的，甚至有种举一反三的感觉。 于是到了今天，换上了全套的女仆装之后，唐和兴坐在书桌前给自己化上了妆。然后站起身，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不禁有些陶醉。 “什么冯佳淼淼，什么女孩子，根本就不需要啊！” 然而就在唐和兴喃喃自语的时候，寝室门打开了。 付翰文推门而入，嘴里说着：“那个什么，有没有人帮……呃……” 一抬头，他看到了那个女仆装的‘女孩’，整个人都愣住了。 唐和兴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盯着熟悉的室友，更是手足无措。 寝室里沉默了足足十多秒。 付翰文本想问‘你是谁’，可是看着这个小女仆却越看越熟悉，于是震惊感又上一个层面。 他愕然问道：“你……小唐？” 唐和兴回过神来，悲愤道：“你不是说去医院要一整天的吗？怎么现在就回来啦！” 听着那无比熟悉的声音，付翰文愈发确定，但也愈发难以置信：“真的是小唐？我的天呐，你这是……女装？你这么有女装的天赋啊！” 唐和兴：“你别喊！” 在男生宿舍楼里，让整个走廊知道自己会女装，唐和兴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 付翰文头也不回地把门关上，盯着小唐，喃喃道：“卧了个大槽，想不到原来你才是我们寝室颜值最高的，什么王衡王柯，都没你女装好看啊……” 听室友这么说，正常的男生难免也会羞涩。于是，唐和兴下意识地双手捂脸。 可是付翰文却兴致高涨。他两步跨到小唐跟前，试图把人家的胳膊拽下来，再仔细瞧瞧女装大佬的模样，尤其是那精致的妆容。 唐和兴当然要反抗，而这两人扭打之间，便失去了平衡，一起倒在了旁边的床上。 可就在这时，寝室的门又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王柯。 “我给你们讲啊，那个……啊？你们干嘛呢？” 王柯看着床上的两人，也愣住了。 付翰文连忙嚷嚷道：“这是小唐，小唐居然趁我们不在女装！” 王柯嘴角微微抽搐：“所以你就趁他女装，把他推啦？” 付翰文一愣，赶忙坐起身来连连摆手：“不是啊，我就和他闹着玩呢！” “闹着玩，呵呵，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王柯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原路退了出去，还贴心地给两位室友关好了门。 寝室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付翰文双手撑着床边，忽然皱起眉头。 唐和兴警惕地拉开一点距离，坐在将近一米开外，问道：“你又怎么了？” 付翰文犹豫了几秒，无奈道：“其实我是去医院看痔疮的，就现在，又开始疼了……” 见室友的疼痛不适感并非作伪，唐和兴的警惕心也就更淡了。他本来想说说怎么化解王柯撞见的误会，可此时看这样子，小付估计是没心思谈这事的。 很显然，付翰文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疼痛的部位吸引了。 唐和兴问道：“医生开药了吗？” 付翰文小声说：“开了，但是……那个痔疮膏，我一个人没法弄。我的手抹不到，要有人帮忙才行。” 说到这里，两人的目光又对上了。 唐和兴心念一动：“我来帮你？” 付翰文羞涩地皱起眉头：“这样……好吗？” 唐和兴：“没关系，肯定有套的对吧？” 付翰文：“啥？” 唐和兴：“手套，有手套吧！” 付翰文：“哦哦哦，有，当然有！那就谢谢你啦……” 唐和兴从付翰文背回来的包里找出了橡胶手套和痔疮膏，转过身看着他，微微一笑：“转身趴好，交给我吧。” 付翰文动了动嘴巴。他想说，希望小唐把女仆装换掉再来帮忙。可是再转念一想，让这么一个身穿女仆装的可爱男孩子给自己抹药，好像……更带感？ 犹豫半晌，付翰文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趴了下去。 ———— 王衡坐在长椅上，身旁紧挨着自己的，正是叶寻。 “我刚才看了新闻，号称没有广告的b站也开始在视频前贴广告了，好像蛮多人在关注的。这个事情，你知不知道啊？” 对于叶寻好奇的问题，王衡微笑道：“当然知道。” 叶寻：“郑总还发了个声明，说是b站可能会倒闭，但绝不会变质。学长，你也是他们的大股东了，你觉得呢？” 王衡正想呵呵一笑，可就在这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缓缓走过的王柯。 只见王柯双目无神，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某种打击。 于是王衡就招呼道：“小柯，你怎么了？” 王柯停下脚步，看着王衡，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 憋了半晌，王柯终于叹道：“你绝对想象不到他们在干什么……” ———— ps：群里的书友乃是本章灵感来源——先说明，本书的许多配角在书友群里都是有人认领的，比如唐和兴、王柯以及付翰文。前两天晚上，群昵称【有猫一族唐和兴】的朋友坚决要求在正文里推倒付翰文，【翰墨书文】同学不在线，所以我就答应了。 之后的私聊内容如下（一字未动）： 【有猫一族唐和兴】：“推倒翰文的时候，让他穿上女仆装” 【有猫一族唐和兴】：“女仆装，女仆装！” 【螺旋飞面】：“好，没问题。” 看，我说到做到。 不过你只说了‘让他穿上女仆装’，这个代词，我理解为文中的唐和兴，也没毛病吧？ 章节上传之前，看了一眼小唐在群里发的表情包——【艹尼玛，燃起来了】——嗯，想必你也会很开心的。 螺旋飞面：【微笑】 ———— 文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