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天违》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一章:洛凉秋 城东郊有座孤山。 洛凉秋在孤山上度过了十八个春秋。 他坐在山崖边上,像是坐在河边那样,在云雾之中摆着腿,好不惬意。 “洛师兄,洛师兄!” 身后传来好听悦耳的女声,洛凉秋笑着转过了头,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女孩打趣道:“哟,怎么,想师兄了?” 女孩闻言停住了脚步,站在那株桃树前,有些羞恼的对着洛凉秋说道:“洛师兄又在胡说八道。” 洛凉秋缓缓的站了起来,似风吹过,只见他一袭白衣微动,崖前只剩残影,而那桃树忽然摇摆起来,片片的桃花飞舞而落。 洛凉秋在这灼灼桃花雨之中不知何时到了女孩面前,左手撑着桃树,他伸出食指轻抬起女孩的下巴,二人鼻尖贴着鼻尖,只听洛凉秋开口说道:“那师妹的脸怎么和这桃花一般粉红呢?” 女孩双手紧攥着衣角,脸上泛红,不敢直视洛秋的眼睛,像是一只被逮到的小兔子,娇小可爱。 “师,师兄。我......我哥在......” 洛凉秋先前还笑着的那张俊脸瞬间拉了下来,只感觉汗毛竖立,如同关节生了锈的机关一般,一卡一卡的转动脖子,回头看去。只见一张阴沉着的脸像是怨魂一般紧盯着洛凉秋,洛凉秋眼中好像失去了光。 那人眼睛微移,看向洛凉秋碰着女孩下巴的手,洛秋只感觉如芒刺手,他赶紧将手缩了回去,随后赔笑道:“不知师弟来此何事?” 那人眼睛移了回来,死死盯着洛凉秋,开口说话,每个字似乎都不带着感情一般,毫无起伏:“师傅找你。” 洛凉秋额头落汗,连忙行礼道声多谢,便一闪身跑了。 他离开山崖,回头望去,见无人来追,伸手擦了擦汗。 “当初就应该只救流月的。” 他恨恨的说道。 大概在十年前,北齐,南尚大战,以南尚吞并北齐结尾,一统中土神州。 在此期间战乱导致流民无数,沈夜,沈流月兄妹便是在那是被洛凉秋的爷爷收为徒弟,当时年仅八岁的洛凉秋看到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就是六岁的沈流月,开心的不行,当场便抱着沈流月说道:“你就是我的童养媳了。” 这话被在一旁的沈夜听到,当场便被沈夜按在地上暴打一顿,洛凉秋脸上的淤伤敷上好几天气味难闻的草药才好。 沈姓兄妹入山后,洛凉秋虽被教训了一顿,但是依然本性难移,多次背着沈夜,飞箭传书,与沈流月所言皆是月下私会,林后见面,所怀之心甚是苟且,多次欲行拨云撩雨之事。 若是说得逞与否,洛凉秋每次见到沈流月时满肚子骚话还未说出嘴几句,便被沈夜发现。 沈夜因洛凉秋爷爷的原因,洛凉秋没太过格倒也没和他计较,但是周而复始,洛凉秋竟先觉得沈夜碍事烦人,索性与沈夜下挑战书决斗。 沈夜倒是求之不得,结果也可想而知。 洛秋肿的像个猪头一般,抱着自家爷爷的大腿痛哭不已,说什么:“你骗我,教我练得什么功法就能天下第一,我连个沈夜都打不过。” 想到这洛凉秋心情有些郁闷,低头踢着山路上的石子,不一会功夫就来到了山腰的竹屋。 他吊儿郎当的走了进去,只见自己的大师兄无仇跟个柱子一样的杵在自家爷爷身边,而老爷子对面坐着一位像是教书先生的白衫男子。 白衫男子眉眼带笑,儒雅随和,看到洛凉秋走了进来便一拱手对老爷子行礼说道:“令孙当真是玉树临风,根骨超群可所谓天纵奇才,洛老前辈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 洛老爷子也是毫不谦虚,缕着花白的胡须放声大笑,说道:“那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 白衫男子愣了一下子,显然不知道如何接话,于是收回手,也一起笑了起来。 二人笑着,旁边洛凉秋听白衫男子夸耀自己也是十分受用,他朝无仇使了个眼色,意思这货哪位? 无仇微微耸肩表示不知。 洛凉秋便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洛老爷子打开了话匣滔滔不绝的夸起自己的孙子,洛凉秋便在旁边听着,神态自若,竟也是不脸红,白衫男子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他往门口看了一眼,沈姓兄妹已经到了。 洛凉秋听到脚步,回过头看向沈姓兄妹,可所谓鼻孔看人,把他骄傲坏了,大拇指一伸指着白衫男子和洛老爷子示意让她们听听是如何夸自己的。 沈流月便蹲在了洛凉秋身边化作了一个星星眼迷妹说道:“洛师兄果然厉害!” 沈夜面无表情,实则看到洛凉秋那欠揍的表情在心里暗呸一声。 白衫男子看到沈姓兄妹到来,挑着洛老爷子喘气的时候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说道:“洛老前辈,人到齐了,是不是应该说一下正事了?” 洛老爷子一听有些不乐意,显然没有说够他好孙子的优点,于是说道:“怎么了,难道我刚才说的就不是正事了吗?” 白衫男子瞬间感觉头大,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汗就流了下来,未等他擦汗,坐在一旁的洛凉秋开口了:“行了爷爷,再说上三天三夜也夸不完我,不如先介绍一下这位......” 洛凉秋说着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子白衫男子,继续说道:“这位小元婴。” 小......小元婴。 白衫男子擦了擦汗,心想自己在修行界怎么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元婴真人,怎么到了这少年口中被冠上了“小”字呢? 他如此年纪轻轻又怎么能看出自己的修为呢。 洛凉秋好像看出了白衫男子内心愤愤不平,于是说道:“哟,小元婴不服,沈夜干他!” 洛凉秋大臂一挥,以指为剑,好似号令三军的统帅,气势十足。 但没了下文。 站在他身后的沈夜乜斜了一眼,好像在说,你算老几? 洛凉秋觉得有些尴尬,咳嗦几声,还好洛老爷子及时救场,只听他说道:“这位可是中土神州修行界墨道门中的首座大人,叫做李鹤山。” 白衫男子闻言摆了摆手,赶忙说道:“大人二字说不上,比起其他首座,在下修为要低上很多,确实也就是个小元婴罢了。” 洛凉秋闻言说道:“墨道门我听说过,厉害的很啊,听说每年的各大门派大比都能把对方按在地上打,可所谓是力压群雄。” 李鹤山终于有了笑颜:“何来力压群雄,不过侥幸得个第一而已。” 洛凉秋若有所思道:“我就说嘛,小元婴能混上比掌门人只矮半头的首座当当,不可能有那么厉害。” 李鹤山笑容瞬间凝固,他叹了口气解释道:“小友不能以偏概全,在下乃是五位首座中修为最低之人,并不能代表我墨门的实力,况且大比之中也不是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动手,都是年轻弟子的比试。” 洛老爷子说话了:“小秋,不能如此无礼啊。” 李鹤山闻言心中一暖,正要说些“童言无忌”的客套话,话还未说出口,只听洛老爷子继续说道:“虽然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小小的元婴,但是按照辈分你还得叫他一声叔叔呢。” 李鹤山只好赔笑,打哈哈,可还没哈出来呢,只听洛凉秋说道:“让我叫一个小元婴叔叔,我宁可给沈夜当狗。” 洛老爷子于是便说道:“他可是你父亲曾经的朋友。” 洛凉秋跳了起来,走到李鹤山面前,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叔叔......” 李鹤山紧握着洛凉秋的手,心想也是苦了这孩子了,从小就没爹疼没娘爱的,顽劣也是正常,如此想着李鹤山看着洛凉秋的面容也不在那么可憎,当他放松下来,露出一个足以温暖人心的微笑,正要对洛凉秋说些什么的时候。 突然。 只感觉一股大力从洛凉秋手上传来,李鹤山根本反应不过来,只听到咔啦一声,一股剧痛从手上传到他的大脑,李鹤山面部肌肉当时便失控了,龇牙咧嘴的表示出他的疼痛。 洛凉秋背过手,哼了一声:“夫妻俩生下孩子就跑去享受大好世界,游戏人间,把我和爷爷扔在孤山上,十八年回来都没回来一次。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这样的人朋友能是什么好货色?” 洛老爷子看李鹤山青筋暴起,满头大汗,显然疼的不轻,他问道:“小鹤山你没事吧。” 李鹤山转过头几乎反着白眼,话都说不利索的回道:“令,令孙,真是,是,天,天生神力。” 洛老爷子哈哈一笑,再次说道:“那你不看是谁孙子?”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二章:师妹的手 沈流月给李鹤山受伤的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最后满意的打了个蝴蝶结起身来到洛凉秋身后。 李鹤山看着自己那缠的比自己头还大的手勉强的笑了笑,坐在他对面的洛凉秋架着胳膊用鼻孔看向他。 李鹤山无奈的看向洛老爷子,说道:“洛老前辈,您看......” 洛老爷子一拍脑袋,好像恍然大悟,笑着哦了一声,拉着极长的尾音,说道:“差点忘了,小秋啊,这次小鹤山前来是带你们几个师兄弟回墨道门去认祖归宗的。” 洛凉秋闻言疑道:“认祖归宗?” 洛老爷子一捻胡须说道:“毕竟爷爷我也是墨道门的人嘛,认祖归宗还是有必要的。” 洛凉秋想了想,回道:“行,反正磕个头就走嘛。” 李鹤山又看向洛老爷子,洛老爷子继续说道:“那可不行,认祖归宗以后你们便是墨道门的人啦,得留在门中修行。” 洛凉秋一拍桌子脸凑了过去问道:“他们有爷爷你厉害嘛?” 洛老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爷爷我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同辈少有敌手,况且如今门中皆是后生晚辈,自然没有爷爷我厉害。” 洛凉秋又架回胳膊说道:“大师兄肯定对爷爷你言听计从,但是我为什么要去墨道门修行。” 洛老爷子眯起眼睛,凑到洛秋耳边,小声说道:“墨道门美女可多的很哟。” 洛凉秋身形瞬间消失,出现在李鹤山面前,他紧紧的握住那个巨大的绷带手,对疼到绿脸的李鹤山说道:“何时启程?” ...... 巨大的仙鹤在山腰的竹房外立了半晌,只见洛老爷子和李鹤山有说有笑的领着洛秋等人走了过来。 他们停在仙鹤前,李鹤山对洛老爷子行了一礼,说道:“那晚辈......” “慢着,”洛凉秋伸出手,说道:“晚辈?辈?爷爷我们入门以后辈分怎么算啊。” 洛老爷子说道:“按照伦理来说,你是我的孙子,小鹤山是我的晚辈,你父母的朋友,你该叫他叔叔。但是按墨道门的辈分,你是我的徒弟,是四代弟子,小鹤山也是四代弟子,你们应该是师兄弟互称。” 洛凉秋刚想对李鹤山说“叫我一声师兄听听”,却被洛老爷子打断:“不过情况特殊,你们入门时应该是以五代弟子的身份,也就是小鹤山的徒弟,所以你们都应该叫他师傅。” 洛凉秋表情仿佛扭曲成了一个问号,李鹤山赶忙说道:“对外是这样称呼的,私下无人咱们各论各的,如何?贤侄?” 洛凉秋啧了一声,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也行,李师弟。” 李鹤山身体一僵,随后无奈笑道:“走吧,该启程了。” 几人上了仙鹤,仙鹤展翅而飞,只留下洛老爷子在原地挥手,空中还能听到拜拜,再见的声音,仙鹤远去之后这些声音便也听不到了。 洛老爷子的手停了下来,缓缓的落下,他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眯着眼睛,背起手,喃喃说道:“终究是要乱起来啊。” 他摇着头,转过身,走在山路上,显得有些沧桑。 ———— “李师弟,”洛凉秋坐在仙鹤上,在云海中四处打量,便探头探脑便问道:“你不会飞吗?元婴我记得会飞吧,为什么要骑仙鹤呢?” 李鹤山闻言笑道:“这不是为了接贤侄你们归山嘛。” 洛凉秋哦了一声看向沈夜,沈夜瞪了他一眼,他也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仙鹤有个‘鹤’字,李师弟你名字也有个‘鹤’字。”说着,洛凉秋趴了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骑我自己?” 李鹤山闻言回头看去,只见洛凉秋的身体对折起来,屁股压着脑袋,正对他贱笑,他也只能尬笑两声。 沈流月看到前面的洛凉秋做出那奇怪的动作,便也趴了下来,企图模仿洛凉秋,但是显然她并没有洛秋柔韧,而且被沈夜阻拦。 于是她又星星眼的看向洛凉秋,娇羞的说道:“洛师兄果然厉害!” 洛凉秋放下腿,闻言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小师妹微红的小脸可爱的不行,他傻呵呵的笑着,对沈流月比了个大拇指,眨了下眼睛。 随后他就看到了沈流月旁边的沈夜,一如既往的板着脸,散发着极其压抑阴森恐怖的气场死死地盯着他。 洛凉秋就笑不出来了。 无仇全程坐在仙鹤尾部,背对着众人,像是一个柱子般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凉秋趴在仙鹤上正做着美梦,忽然被人叫醒。 “贤侄,贤侄?” 听这声音是李鹤山,洛凉秋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擦了擦口水,只见仙鹤略过云海,前方一片蔚蓝,仿佛置身海中。 往下看去,一片山脉青翠欲滴,以洛凉秋的视力清清楚楚的看到山上的建筑,那就是墨道门。 仙鹤盘旋着降低高低,飞向墨道门,辗转几圈缓缓的落在一片平台之上,洛凉秋等人看着前方宛如仙境的一片云雾之中,隐隐能看到一座座雄伟的大殿,甚至高空还有一些御剑飞行的弟子,可谓壮观。 洛凉秋点了点头,对李鹤山说道:“比孤山强。” 李鹤山勉强的打了个哈哈,说道:“走吧。” 说着他跳下了鹤山,无仇紧随其后,随后洛凉秋看向沈流月,说道:“这太高,师兄抱你下去如何?” 沈流月闻言娇羞一笑,闭上眼睛,表示同意,只感觉冷风吹过,啪嗒一声稳稳地落在了地面,她睁开眼睛,发现抱着自己下来的男子是沈夜,她疑惑的回过头,只见洛凉秋在仙鹤上,自己原来的位置前,伸出双臂却只抱住了空气,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夜嗤笑一声,仙鹤一抖身子将洛凉秋摔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沈流月赶紧跑过去扶起洛秋关切问道:“洛师兄你没事吧。” 仙鹤转过细长的颈,看向自己身上那一滩水迹,显然是某人的口水,它嫌弃的看了一眼洛凉秋,只见洛秋握着沈流月的手,喘着粗气说道:“师兄没事,你看师兄多香,不是,你看师兄多软......” 仙鹤嫌弃的眼神中又带上了些许鄙夷,长鸣一声,转身飞走。 正在享受师妹温暖怀抱以及体香的洛凉秋突然被阴影遮盖住了脸,他顿时大惊,脸上的表情好像扭曲成了一个“危”字。 沈夜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妹妹的身后,随后蹲下身子,温和的对沈流月说道:“妹,李鹤山他们都走远了,你看洛师兄都说他没事了,咱们快点跟上去吧。” 沈流月回头看了看,发现李鹤山正在对他们招着手,示意他们快过来,于是她回过头说道:“洛师兄你还能走嘛,不如我扶着你过去吧。” 洛凉秋大喜,正要说好,只听沈夜说道:“妹,洛师兄太重了,我来扶着他,你先走吧。” 沈流月想了想对洛秋说道:“那洛师兄,我就先走了,我哥他力气大的很,实在不行你让他抱着你。” 说着她缓缓将洛凉秋放在了地上,起身向李鹤山他们走去。 洛凉秋冷汗直流,看着沈夜那凶恶的眼神仿佛要吃了自己,他咽了口口水,想要一个瞬身逃离,发现沈夜已经用手把他按在了地上。 “沈师弟,”他说道,“这样不好,我要是伤的太重了,师妹会不开心的。” “哟,姓洛的,”沈夜冷冷的说道,“那你还装模作样的躺在地上,那么点高度能摔疼你都奇怪了。” “沈师弟,”洛凉秋赶忙说道,“我和师妹两情相悦,谈婚论嫁只是朝夕之事,作为我未来的大舅哥,如此从中作梗是不是有些不对。” “居心不良油腔滑调又动手动脚,”沈夜呵呵冷笑,“且不说谁会把自家妹妹嫁给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未来嫁给你,你也别想在婚前打什么下流无耻的主意。” “我打什么主意了?我年方十八,正值青春年华,与喜欢女子亲近亲近怎么了。而且什么叫做‘你这种人’,我除了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我也是一个天纵奇才,天之骄子,将来是要无敌于天下的人。” “你能打得过我吗?”沈夜问道。 “你天生万法不侵之体,又神力无双,武功盖世,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那你怎么能算是无敌于天下呢?等你将来能打得过我,真的无敌于天下的时候,才能和我妹妹才谈婚论嫁。” “这,这不公平”洛凉秋说着要坐起身,却被沈夜按了下去。 沈夜沉默了半晌,平静的说道:“这个世界就没有公平可言。” “好了,莫要多费口舌,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什么?”洛凉秋有些心虚。 沈流月慢慢的走着,突然身后发出咔啦啦的声响,她有些不放心洛秋,便回头看了看,却被不知道何时跟上来的沈夜挡住了视线,她问道:“洛师兄呢?” 沈夜温和的笑了笑说道:“洛师兄说他有点热,就钻到土里说要凉快会,你知道的,他这个人怪的很。” 沈流月伸着脑袋想要看一看那边的情况,沈夜一一挡住说道:“洛师兄还说了一会就跟上来,让咱们先走。” 沈流月将信将疑问道:“真的?” 沈夜笑了笑:“当然。” 沈夜便领着沈流月朝着李鹤山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洛凉秋躺在人形坑里,从地面上的裂纹来看,显然他是被活生生的按进土里的,他眼神迷离,嘴里含糊不清的呻吟着:“师妹的手真滑溜.......”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章:被捆绑的男人 洛凉秋等人在山门登记完毕,直接越过测试,越过外门弟子,成为了内门中人,且还是名义上的李鹤山李首座的真传弟子。 就是一下午的功夫门内几乎人人皆知洛凉秋等人的存在了。 要问为什么?修行界中收徒,尤其是真传这一块,是慎重之慎,无论是从宗门内挑选还是下山前往世俗界寻找好苗子,那都得是上等的根骨才能入人法眼,等不要说心性上的百般磨炼。 李鹤山李首座大人之前未有一徒,对于收徒之事甚至跟本不关心,终日在门内忙来忙去,可谁知这出去一个上午的功夫,内外门弟子连午饭都没吃完,李鹤山就收了真传弟子,而且还不是一人,是整整四个。 那行想要拜师于李鹤山的弟子显然有些嫉妒,但更多的好奇,连同的一众与此事毫无关系的弟子将祖师祠堂外围的水泄不通,甚至有些长老都来凑热闹。 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李首座收的四个真传到底是何方神圣。 洛凉秋是最后一个敬香的,他上了三炷香,对着面前祖师石像磕了三个头,行了个礼也就算是认祖归宗了。 当几人从祠堂中走了出来,看着门外分成两拨让出路的众弟子,无仇没什么反应,像跟柱子一样的走着。 浮在空中的一位长老看着无仇,默默地嘀咕着:“精气神内敛,看不出虚实,想必是个高手。” 接着沈夜护着沈流月走了出来。 两旁的众弟子便开始喧嚣起来。 “好可爱啊。” “内门又多了个美女了,‘四仙子’看来要变动了,说不定寒师妹那性格多半是要被挤下来了。” “怎么可能?我家寒师妹不就是脾气不好了一点吗,你们就给人取个外号‘油炸冰溜子’?如今还要背地说我家寒师妹坏话?” “一口一个你家寒师妹,你家寒师妹,你给人家舔鞋都不配,上次偷窥人家洗澡,被人面无表情的用钢鞭抽的半个月下不了床,还搁那护着呢?” “如何?打是亲骂是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喜欢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如何?如何?” “离我远点,你可真恶心。” ...... 众多男弟子讨论起了沈流月,而女弟子的目光就望向了沈夜。 沈夜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英俊不凡,女弟子们三俩俩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颊红润,如此看的沈夜倒也脸红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走路都不会走了,顺拐起来。 沈夜此等模样更令众多女弟子兴奋,更有甚者跳起脚来。 浮在空中的长老却皱了皱眉,嘀咕道:“男的窍穴未通,不曾踏入修行,身体底子倒是不错,女的资质中上却还说的过去。” 洛凉秋刚迈过祖宗祠堂的门槛,只见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洛凉秋背着手,摆出一副潇洒帅气的模样,此时恰巧有风吹过,使他柔顺黑发飘然而起,倒是有些仙人之姿。沉静片刻,那些女弟子眼中仿佛出现了一个爱心,个个呢喃道:“世上怎会有如此英俊男子?”随即发了疯般的冲向洛凉秋,大喊着:“让我嫁给你吧!” 甚至有些男弟子看着洛凉秋都咽了咽口水,有些握紧了拳头,像是做出什么重要决定般跟着女弟子冲了过去,高呼:“我想和你在一起!” 竟生生掰弯,何等恐怖如斯。 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众弟子,洛凉秋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耳边那些高呼声便慢慢消失,传来李鹤山的声音:“贤侄?贤侄?” 洛凉秋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祖宗祠堂内,他看向旁边一脸迷惑的李鹤山,尴尬的咳嗽几声,背着手,便向外走去,他迈过祖师祠堂大门门槛,心中想着美好的修行生活我来了,一步踏出,他闭着眼睛,做出自认为最潇洒绝伦的姿势,等待着欢呼声。 但是半晌没什么动静,他抬起眼皮,发现众多弟子已经团团围绕着着沈夜兄妹二人离去,只剩下一个浮在空中的长老看着他。 长老嘀咕着:“体内法力流转顺畅,已成金色,起码金丹境修为......” 他接着打量了洛秋,继续嘀咕道;“骨相十六七八,前途无量啊。” 此时李鹤山走了出来,看到浮在空中的长老说道:“陈长老今日可安好?” 浮在空中的长老醒过神来,停止了碎碎念,对李鹤山行礼道:“藏书阁那边还有一堆事,这不逮个空来看看热闹嘛,倒是恭喜李首座了,后继有人啊。” 李鹤山哈哈笑道:“是墨道门后继有人啊。” 二人相视一笑,而洛凉秋在一片伸出左手凝成一片水镜,他照着水镜,托着下巴眯着眼睛,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低声嘀咕道:“没理由啊......” ...... 李鹤山和名义上的徒弟四人在自己的小青峰上摆了一桌洗尘宴。 李鹤山坐在主位上,左手边的沈夜正温柔的给自家妹妹夹菜,沈流月笑眯眯的给坐在对面的洛凉秋夹菜,洛凉秋一口没动,拄着头沉思着,闷闷不乐,连沈夜那阴冷注视着他的视线都没发觉,坐在他旁边的无仇则像个柱子一般闭目养神也未曾吃上一口。 李鹤山轻咳一声,发现没人理他,随后只能说道:“那个,虽然明面上我是诸位的师傅,但是咱们私底下就不谈那些,你们是洛老前辈的徒弟,如今又认祖归宗,便算是我的师弟师妹了。” 洛凉秋头也没抬,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是,师,兄......” 李鹤山有些头大,你是我师兄,无仇又是你师兄,这辈分怎么算呢,但他也没什么办法,也不想去多想,有些头疼,他点了点示意可以,随后继续说道:“我来跟你们讲讲墨道门的规矩,是一定要遵守的,不然掌刑罚的齐首座会找你们的麻烦的。” 他大大小小的说了些注意事项,禁忌,以及关于日后吃饭的问题。 吃饭的问题除了今天这顿洗尘宴例外,其他时间内门弟子是在灵虚峰食堂吃饭的。 李鹤山沉思一会觉得没什么纰漏,看着沈流月已经吃完,其他三人也没有吃的意思,便唤来了小青峰的侍从童子撤了宴席。 随后带着他们走到后山休息的房间,让他们自己挑选。 沈夜要求要和和洛秋在一间房子睡觉,表示要监视洛凉秋免得他他半夜偷偷跑去沈流月房间。 而洛凉秋显然不同意,甚至提出了沈夜此等行径怀疑其有断袖之癖的言论,但是却被无情的镇压了。 于是后山甲字号庭院中,左边的房间住下了无仇,中间的房间住下了沈夜和洛凉秋,右边的房间则是沈流月。 沈夜和洛凉秋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李鹤山便命人又搬来一张,月上枝头,临着睡觉前,沈夜关紧了房门,将新搬来的床搬到了门前,躺了上去。 沈夜看了看对面那张床上背对着他侧躺的洛凉秋竟如此安静,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说道:“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你用法力瞬身去流月房间我可感觉得到,到时候我会帮你结结实实的用捆仙绳绑起来吊在小青峰山顶。” 洛凉秋并没说道,面对着墙壁有些自闭。 沈夜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他未曾修行,骑仙鹤被罡风吹了一下午早就有些疲倦了。 洛凉秋还在思考着自己那潇洒的登场怎么会比不上沈夜那个死妹控呢? 他辗转反侧,突然明白了是为什么,那是因为自己出场太晚,大家都没看到,不然以自己举世无双的容颜,玉树临风的姿态,潇洒从容的气度怎么可能不燃爆全场呢? 他想到这大喊一声:“明天再去试试!” 沈夜被吓了一个激灵,正要睡着的他被惊醒,他咬着牙很是不悦,迅速起身走到还在欢呼雀跃,手舞足蹈的洛凉秋床边。 沈流月睡得很是香甜,睡相倒是有些不雅,她蹬掉了被子,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枕头,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洛......洛师兄......” 月下西山,日升东方,白夜转换。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刚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打在木质地板上时,年仅十六的可爱少女早已醒来洗漱完毕。 沈流月推开房门,呼吸着山上那清新的空气,伸了个懒腰,蹦蹦跳跳的来到沈夜他们的房间。 她并没有敲门,而且轻轻的推着房门,但却推不动。 她有些疑惑,加大了力度,房内顶着门的床脚划过木质地板的声音不算刺耳,沈流月顺着推开的门缝向内望去。 只见门前床上的沈夜还在睡着觉,地板上全是碎掉的木块,再向前看去,挨着墙面的床早已破碎,一堆碎木上面的洛凉秋被捆仙绳捆的像个粽子一般,如同一条毛毛虫般扭来扭去,不知道被从那来的碎布团死死的塞住了嘴巴,他看向房门,与沈流月对视,便呜呜呜的叫唤着。 沈流月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四章:徐师姐 灵虚峰上的食堂是内门食堂,占地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容纳内门近两千的弟子倒也是绰绰有余。 无仇忙着修炼,早上这顿饭只有洛凉秋三人来吃。 三人凑在一桌,桌子上的菜都是真传特别享有的,甚至李鹤山还加上自掏腰包添了一份不少金额的钱,才能使得这一桌子上都是蕴含灵气的食物。 到也不能说的上是天材地宝,龙肝凤髓,但是也中等偏上。 饭桌上沈夜给自家妹妹夹的菜最终还是会到洛凉秋的碗里,这让他有些不悦,看向后者的眼神也是充满敌意,洛凉秋早已习惯这样的注视大块朵颐,毕竟昨天的洗尘宴他一口未动,又被捆仙绳绑住,挣扎了一晚上,早就饿的饥不择食了。 洛凉秋正吃着,身边路过一男子,只听啪嗒一声,洛凉秋闻声看去,一柄金质伞骨小巧玲珑的扇子落在他脚边的地上。 他回头看去,刚刚掉落扇子的那人好像没有发现,洛凉秋眯了眯眼睛,嚼着嘴里香甜可口的饭菜,咽了下去,将那人叫住。 那人便转身折回,洛凉秋说明用意,那人捡起扇子行礼谢了起来,一套繁文缛节下来,到开始自报家门,乃是内门弟子姓裴名常衣。 洛凉秋是个自来熟,裴常衣显然也是,二人交谈几句便没完没了开始聊了起来。 裴常衣看了看旁边的打量着他的沈夜和低头吃着饭的沈流月,拿起扇子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行了一礼说道:“怪不得师兄师姐你们是生面孔,想必便是李首座新收的真传弟子了,师弟真是惶恐至极。” 墨道门中真传弟子地位大于内门,内门大于外门,外门大于杂役侍从,无论入门早晚,都是按照这个顺序高低排列师兄弟的。 洛凉秋抹了抹嘴,将嘴角的油渍抹了下来随后四处张望,裴常衣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洛凉秋就笑了起来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手上却接了过去,擦了擦手,裴常衣也笑着应了一句“师兄何必客气” 洛凉秋便闲聊起来,问道:“裴师弟入门多久了?” 裴常衣略加思索,就势坐了下来,答道:“算了也得有个六七年了。” 洛凉秋哦了一声随后说道:“那这墨道门中想必师弟也算是熟悉了?” 裴常衣答道:“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洛凉秋便凑了过去,问道:“那门中可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景点,事情,物啊,人啊,男弟子,或者女弟子什么的?” 裴常衣皱着眉耐心听着,听到女弟子这一词汇时,眉头展开,显然知道洛凉秋要问的是什么,他手中折扇一挥,展开扇面,遮住半面脸,也凑向洛凉秋,二人就在扇后小声嘀咕起来。 “说到这那就不得不提内门中的‘四仙子’了,不知洛师兄知否?” 洛凉秋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说道:“哦?裴师弟可详细讲讲。” 裴常衣便说道:“这四仙子我所说的顺序可不分高下。月下仙子寒若水,乃是胭脂峰上的女弟子,面容端庄典雅,有脱俗之意,待人冷清,如同月上仙子下凡,故得此名。不过最近有传闻说寒师姐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其实内在泼辣的很,小成峰上的一个弟子不知为何惹到她被打成重伤,有些诋毁寒师姐的人就又给寒师姐取了个外号叫做‘油炸冰溜子’,很是贬义且俗气。又有一些拥护寒师姐的人却说这更有层次感。在下也是不懂,还请洛师兄自行体会。” 洛凉秋点了点头,说道:“继续。” “莲花仙子周新儿,周师姐在四仙子中算是名不见经传的了,倒不是说她容貌比其他三位逊色,而是周师姐的性格太过温顺,过于平淡,如细水长流,但却能让人念念不忘那个从未对谁发过火,温润的如同绵羊一般的周师姐。” “还有就是赤堇峰的浴火仙子唐悦然,”裴常衣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显然有些口渴,他继续说道:“浴火仙子这个名号倒是因为唐师姐修行的浴火诀而得,她聪明伶俐,活泼开朗,经常和内门弟子,甚至外门弟子在一起玩闹,可以说是四位仙子中人缘最好的一个,不过因为她的顽劣,不用心修行,她的师傅莫语真人经常下山来抓她回去,有时候气的火冒三丈,这个火冒三丈可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头上冒火,甚至不止三丈。因为这样,莫语真人有时不小心点燃了内门弟子所住庭院,甚至其他山上的山林,赔了不少钱。虽然莫语真人捉唐师姐上山修行是正当理由,但是这让那些不能与唐师姐近距离接触的男弟子,甚至女弟子都不喜欢莫语真人,加上放火烧山,莫语真人可算得上是人缘最差的真人了。” 沈流月心满意足的吃完饭,看着面前窃窃私语的二人,有些疑惑,便问道:“洛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洛凉秋和裴常衣二人听到都看向沈流月,沈流月嘟着嘴,皱着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中充满疑惑,裴常衣眼前一亮,还未等洛凉秋说话,便继续扇下嘀咕道:“这位沈师姐可是风云人物啊!” 洛凉秋一听疑惑道:“怎么个风云法?” 裴常衣解释道:“先前我说了吧,四仙子,这四仙子怎么来的?都是男弟子们瞎起哄给哄出来的,甚至现在都做成了一本册子,叫做‘好花当赏’。而这与洛师兄你一同新来的沈师姐,瞬间便有了一群拥护者,都是一群萝莉控。” 洛凉秋皱了皱眉,问道:“萝莉?什么萝莉?那是一种新型的萝卜吗?” 裴常衣就继续解释道:“西夷大陆那边传过来的说法,意思就是像沈师姐这样的半青少女,娇小可爱,小巧玲珑,重在小巧,以及可爱。这群拥护者,昨天和一众男弟子开了一宿的会,今天就要准备投票,看看能不能让沈师姐挤入四仙子行列,甚至连沈师姐的称号都想好了,就叫做‘青萝仙子’,不过挤入四仙子,便代表会有一人脱离四仙子称号,所以那一众男弟子差点动手掐起架来。” 洛凉秋疑惑道:“流月倒是担得起‘仙子’称号,可是为什么非得投票决出胜负,直接改成‘五仙子’不就成了?” 裴常衣答道:“哎,洛师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四仙子的名号可是对外公布的,由男弟子投票决出的,若是为了沈师姐破例,那其他女弟子该怎么想?岂不是都想成为下一个仙子,五仙子就得变成六仙子,六仙子就得成为七仙子,以此类推,内门五百多号女弟子,不就五百仙子了?别人若是拜访墨道门,来参观内门,一听五百仙子,好家伙,以为捅了仙子窝呢。” 洛凉秋恍然大悟笑道:“有理有理。” 裴常衣也笑了起来。 沈流月看着面前不理自己的二人,突然贼兮兮的笑了起来,她便更纳闷了,便悄悄地走了过去,凑在洛凉秋耳边,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 洛凉秋正笑着,一转头,看到沈流月那可爱的小脸,气的鼓起腮帮子,近在眼前,便是再美好的容颜也着实是得吓上一跳,洛凉秋便说道:“师妹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不开心了?真是放肆,当流月是没家里人了吗!告诉师兄,师兄帮你扁他!” 沈流月半眯着眼,幽幽的盯着洛凉秋看,问道:“师兄你和裴师弟在说什么悄悄话,那么开心?” 洛凉秋皱着眉,很认真的撒着慌:“裴师弟修行遇到了一些问题,我在教导他,他悟性极强,很快领悟,自己修行问题解决了,当然要笑,而我之所以笑是因为帮助了别人发自内心的开心,师妹你要学学师兄我的助人为乐哦。不信你问裴师弟。” 裴师弟闻言赶紧尬笑两声说道:“多谢洛师兄指点,让师弟我真是受益匪浅。” 沈流月贴的更近了,问道:“哦?是吗,那爷爷当时在李首座面前趴在你耳边和你说了些什么你才同意来的墨道门?” 洛凉秋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爷爷说你资质不那么好,墨道门有极其适合你的功法,能让你修行事半功倍,我才来的。” 这不是瞎编的假话,而是一句真话,是在他出发是洛老爷子告诉他的。 还未等沈流月发话,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爷爷出发前还跟我嘱咐说,让我尽快娶你,肥水不留外人田,这么好的姑娘不能便宜别人,还说下次回去看他的时候最好能让他抱上重孙子,这样即使我爹娘不在他老人家也能体会到三世同堂的天伦之乐了。” 沈流月闻言羞红了脸,发现自己离洛凉秋如此之近脸就更红了,她捂着脸轻声说道讨厌,随后说道:“师兄对我真好,”她顿了顿,“可是为什么这两件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在刚才我却感觉到师兄发出一股一样的愉悦感呢?” 沈流月透过指缝看向洛凉秋,洛凉秋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同时为欺骗自己单纯善良可爱的师妹有些内疚,但是谎言还是要继续的,毕竟是善意的谎言,他含含糊糊的说道:“师妹你......你就是想多了,总是多想,像是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吧......就是容易多想,别想那么多就好了,师兄还会骗你吗?” 沈流月摇了摇头,开心的说道:“师兄肯定不会骗我的。” 洛凉秋就更内疚的,他在心里默念这是善意的谎言,善意的谎言,正默念着,旁边的沈夜冷哼一声,说道:“这花心大萝卜,虽然是天材地宝,可是碎的和渣子一样,真恶心。” 洛凉秋闻言看去,只见沈夜面前的一片灵气萝卜被他用筷子戳的千疮百孔,显然是指桑骂槐。 他有些心虚就没还嘴,这时裴常衣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膝盖,他转过头,只听裴常衣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洛师兄我们不如去外面边走边聊,我带你去参观墨道门内景物,而且早饭过后这个时辰,是极其容易遇见四仙子的。” 洛凉秋闻言眼前一亮,他转过头对沈流月说道:“师妹,裴师弟还有一些不懂的地方,需要我为他讲解,如今已经过了早饭时间,我们二人打算去外面聊,你便和沈师弟回去,好生修炼,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留着问我,也可以去找李......师傅。” 随后他小声的趴在沈流月耳朵边说道:“那家伙虽然只是一个小元婴,但是能混上首座的多半是有些本事的,而且我说的那个功法就在他那,以你的目前的境界他教导你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沈流月点了点头,笑了笑,极其乖巧的说了一声好的。 洛凉秋也笑了笑,他回过头,看到桌对面的沈夜用三根筷子将那片萝卜钉在了桌子上,桌子已经被筷子捅穿,所以筷子立的很稳,正对着洛凉秋,好像给他上了三炷香。 洛凉秋不敢看沈夜的眼神急急忙忙的推着裴常衣走了出去,直到走到灵虚峰山脚下才喘了口长气。 二人才开始谈笑风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泰霄峰前,不知怎地二人聊到了把妹技巧。 裴常衣说自己面对女子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开口搭讪,洛凉秋哈哈大笑,嘲讽道:“这有何难?” 此时恰巧有一位女弟子从远处走过来。 裴常衣眼神不太好,看着远处的女子有些眼熟但是没认出来。 洛凉秋微微指了指那个女弟子对裴常衣说道:“师兄就这给你表演一下。” 裴常衣有些惊慌,连忙说如此不好,还是不要了之类的话语,但是洛凉秋却早已走了上去。 那女弟子眉眼带笑,温和的使人如同春风拂面,举止优雅婀娜,又似风中弱柳,她翘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所以并未注意到走到她面前的洛凉秋。 “嘿。” 她闻声醒过神,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男子,而天空中不知从何处飘落出花瓣,隐隐的竟有乐曲之声围绕。 面前男子开口说道:“您好。” 她有点懵,回道:“你......好?” 面前男子凑近了一些,她不知所措的退后一步,那男子说道:“知道为什么我要说‘您’吗?” 她愣愣的说道:“不知道啊......” “因为......”面前男子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摆出一副自己认为最帅的姿势,此时有风吹过,花雨缭乱,在她的眼中面前男子竟真有些英俊潇洒,只听那男子说道:“你,在我心上。” 在后方的裴常衣已经看傻了眼,拿着扇子也丝毫不影响他鼓起了掌,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有些惊疑的喃喃道:“那是......徐师姐?!” 手机站: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五章:妙手仙子 裴常衣脸色变了变,连忙四处看了看,只见泰霄峰附近有掩体的地方都探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脑袋,这些人面孔虽都不一,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男的,并且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 裴常衣得知大事不好,三步并作两步,赶快跑到洛凉秋面前。 洛凉秋显然一肚子骚话还没说的出百分之一,便被裴常衣拽着离开,只留下一脸懵的徐姓少女。 “裴师弟,这是作甚?”洛凉秋有些不悦,这种感觉就好像沈夜昨天夜里刚要睡着就被他吵醒的那种感觉,不过洛凉秋脾气倒是好很多,没整出个什么捆仙绳之类的东西教训裴常衣,他说道:“我这正发功呢,师弟不好好观摩学习为什么要拉着我跑?” 裴常衣拽着洛凉秋跑着,一前一后,裴常衣头也没回说道:“洛师兄,你还记得我说的四仙子吗?” 洛凉秋皱了皱眉说道:“当然记得,这和你的行为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裴常衣喘着粗气说道:“我在灵虚峰食堂时候不是只说了四个吗?” 洛凉秋眉头解开,恍然大悟:“难道刚才那个是?” 裴常衣说道:“没错,那是徐婉昀徐师姐,是四仙子中的‘妙手仙子’!” 洛凉秋说道:“然后呢?这跑什么,难道以我的容貌和语言能力还搞不定一个小丫头了吗?裴师弟你临阵脱逃也就算了,带上我干什么?” 裴常衣拉着他到了一个转角,跳进了一片树林中,随后找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拉着他趴了下来。 洛凉秋被摔了个狗啃泥,他大怒,欲发火,但是裴常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要背过气一般,洛凉秋连忙帮他顺气,随后感知了一下子附近,发现裴常衣带着他狂奔了起码十里地,也不知道进了哪个山头的范围。 裴常衣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随后平复气息,小声的对洛凉秋说道:“徐师姐是香山后山管理药园的女弟子,一双纤纤玉手,会琴棋书画,甚至有些弟子衣裳破败,心底善良的徐师姐都会为其缝缝补补。而这妙手,也是妙手回春之妙手,徐师姐医术高超,不少受伤濒死的弟子都是被徐师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故而徐师姐在一众弟子中不分男女口碑极好。” 洛凉秋摊了摊手,问道:“然后呢?所以到底为什么我们要向两条虫子一样趴在这里?” 裴常衣无奈道:“徐师姐口碑好,在四仙子中是最好的。那代表什么?迷恋徐师姐的弟子是相比其他仙子是最多的,甚至组织出一个组织,叫什么‘爱徐会’?他娘的内门弟子不过两千,得有八百都是这个会的会员,几乎我们路上遇到的每三个人都至少有一个是‘爱徐会’的,甚至有些不管徐师姐去哪都悄悄跟着的。” 洛凉秋表示不能相信,说道:“那么恶心,那不就是跟踪吗?” 裴常衣说道:“不能那么说,护花使者护花使者。而且刚才师兄你调戏徐师姐,非常不巧的被看到了,而且是很多‘护花使者’!” 洛凉秋思索了一下子说道:“那又怎么样?动手打架吗?当我怕他们不成?而且我可是真传,真传懂吗?李首座的真传弟子,他们敢动我吗?” 裴常衣摇了摇头,说道:“墨道门门规里并没有明文说不允许弟子之间私斗,也就是钻了门规的空子,他们会软硬兼施的来找师兄你的麻烦,而且刚才那种场面盛怒之下可能会围殴师兄你。” 洛凉秋靠了一声骂道:“当老子吃素的?他娘的当年老子三岁时候为了抢一串冰糖葫芦从山下城南门打到城北门,老子眼睛都没眨一下子。” “那洛师兄你的眼睛不干嘛?” “靠!老子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老子的意思是老子就没怵过!” 洛凉秋正骂着,表示着自己的勇猛不凡,树林里面传来了嘈杂声。 一群怒气冲冠的弟子接上了头。 只听他们说道。 “靠,找到那小子了吗?” “没有,跑的算他快,没事反正都是墨门中人,大不了秋后算账。” “还他娘的用法术神通整的花瓣和乐声,怎么那么会装呢?就是徐师姐在那不好出手,不然我早把那小子揍一头包的。” “气死我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徐师姐!必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查清楚是谁了吗?” “没有,生面孔,没人知道,倒是拉着他跑的那个叫做裴常衣,不过应该没他什么事。” 几十个人聚在一起义愤填膺的讨论着,听到没自己什么事的裴常衣长出一口气。 他看向洛凉秋,发现洛凉秋眯眼沉思着,他说道:“洛师兄要不然给他们赔个不是,也就过去了,那些家伙真的连真传都敢搞啊。” 洛凉秋讥笑道:“一群筑基都筑不稳的垃圾,能搞得过我?让他们‘爱徐会’八百个都来我都能全灭,不过......” 裴常衣听到前面这段话以为他在吹牛皮,但是当他听到不过这二字的时候,就确定了洛凉秋在吹牛皮。 人都是好面子的嘛。 何况是个首座真传? 又当着刚认识的师弟面上? 裴常衣正想善意的安慰几句,谁曾想洛凉秋贱兮兮的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见过拍死几百只苍蝇的人用过召唤大陨石术的?我有个更好的注意......” 裴常衣便茫然了,也不知说些什么,突然洛凉秋搭手在他的肩膀上,他只感觉到天旋地转,脑袋里面好像进了水,又进了面粉,然后有人疯狂的搅拌,直到他的脑子里面一塌糊涂才停手。 他头晕目眩,甚至感觉要把自己的胃吐出来,好在他已经筑基中境,运起法力缓了过来,他视线模糊逐渐恢复清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草丛当中了,而是一间屋内,他正坐在一张床上,对面是墙壁,墙壁下是一堆碎木。 裴常衣傻了眼,以为自己做梦刚醒,但是右耳边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声音极小,却很是恬噪。 他转头看去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只见洛凉秋以指为刃在墙上划拉些什么。 裴常衣很是震惊,因为只有瞬身术才能做到这样的腾挪。震惊的倒不是瞬身术,而是洛凉秋带人瞬身,以他目前筑基中境的法力,根本做不到。而那正在不知道忙活什么的洛凉秋,显然没有任何反噬的副作用,气色正常,还贱兮兮的笑着。 他人还是懵的,洛凉秋便叉着腰看向裴常衣,说:“哟,缓的挺快嘛。” 裴常衣闻言赶紧接话问道:“洛师兄,此处,是何处?” 洛凉秋答道:“小青峰啊,后山我住的地方。” 这下裴常衣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从刚才的位置腾挪至此,且不说为什么能做到如此精确,还带着人,就是距离也有二十里多远了吧。 他疯狂的在脑海里搜索到底什么样的境界能做到如此恐怖的事情,还未等他想明白,洛凉秋便把他拽了过来。 洛凉秋和他站在自己刚才忙碌的墙壁前说道:“裴师弟,虽然你我相识不过半天,但是师兄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还望万万不要推脱。” 裴常衣连忙答道:“力所能及之事定然全力以赴帮助师兄。” 洛凉秋闻言便哈哈大笑起来,大袖一挥,只见墙壁之上粉尘飘落,惹得裴常衣闭眼咳嗦起来,挥袖半天才使得眼前清明,不过却也一身灰尘。 洛凉秋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是请看。 裴常衣便看向墙壁,只见洛凉秋将墙壁上一大半刻满了小字,且不论字刻的是否好看,反正裴常衣看着这些字有些呆住。 只听洛凉秋说道:“裴师弟只需按照墙上计划行事便可,切记莫要多生事端,画蛇添足。” 裴常衣回过神,对洛凉秋赞道:“洛师兄可真是天纵奇才,”说着他指了指墙,“这真可谓是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洛凉秋难得谦虚一回,笑道:“没有裴师弟我这不也是空有一身力却没处使吗?” 洛凉秋和他勾肩搭背起来,有点那么一丝狼狈为奸的意思。 裴常衣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开心什么呢? 开心那天在祖师祠堂看到了众人没看到的洛凉秋。 开心自己眼光极高,洛凉秋果然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最开心的莫过于自己故意掉落的那柄金骨扇子被洛凉秋捡起因此结缘。 想到这他轻轻的摩挲着金骨扇子,洛凉秋也余光瞥向那柄金骨扇子,仅瞥了一眼。 ———————————————— 妙手仙子徐婉昀那一双纤纤玉手正提着水给药园内的花花草草灌溉,此刻的她神情呆滞有些出神,半晌才清醒过来,手下的那株花朵已经被她浇的蔫头巴脑的,她赶紧放下洒水壶,心疼的戳了戳那株花朵,随后竟笑了笑,喃喃说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六章:师姐救我 清晨,爱徐会的那些家伙翘掉了早课,正在讲武山后山处开会。 上课的仙师们气的吹胡子瞪眼,少十个二十个也就算了,一下子少了五六百人,这叫怎么个事呢? 而爱徐会这些家伙显然没有意识到仙师们的愤怒,等待着他们的可能是抄写最厚的经文一千遍甚至一万遍。 不过哪怕他们知道后果也会一样的选择翘掉早课,毕竟昨日可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个新人竟然光天白日下调戏徐师姐! 可从来都没人这么胆大过,多少爱慕徐师姐的人都是远而望之,徐婉昀在他们的心中是只可远观而不能亵玩焉。 所以近乎是纯情的少女,昨日被人调戏,还是第一次被调戏,这能忍吗? 五六百名弟子几乎同时高呼:“不能!!!” 高远山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显然得到了充分的回应,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底下弟子面面相觑,一片安静中突然有人说话大声道;“群殴他!!” 此话一出如同点燃了炸药的火线,各种办法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他上茅房的时候我们偷走他的纸!!” “食堂里他的饭菜下强力泻药!!” “将他抓住绑起来趁油炸冰溜子洗澡的时候丢过去!!” “把他扒光吊在灵虚峰入口!!” “强上他!!!!” 此言一出,闹哄哄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包括高远山,一众人等都看向那名弟子。 那名弟子脸红起来挠了挠头,讪讪说道:“我以为你们听不到的......哈哈...哈哈......” 现场又喧嚣起来,一时乱糟糟的,高远山皱了皱了,清了清嗓子,众人好似未听见,他尴尬的开口说道:“诸位静听!” 高远山见众弟子渐渐的安静下来,开始说道:“调戏徐师妹的人可曾知道是谁了?” 没人说话。 “那便是不知道?”高远山皱了皱眉,“不是说看到裴常衣和他在一起吗?怎么不找裴常衣去问一问?” 下面有人接话,答道:“昨日下午去了小成峰那边去找了,但是不在,我们蹲了一晚上都没蹲到他。” “我在这!”人群后面发出声音,众人都看了过去,只见那人拿着一柄金骨扇子扇着风,初春暖阳高照不冷也不暖,但那人也流下了几滴汗水,表面平静的他咽了口口水,说道:“我就是裴常衣!” “他是裴常衣?” “他就是裴常衣吗?” “没错就是他我见过他!” 裴常衣看似镇定的缓缓的向前走着,周围吵吵嚷嚷的给他让出一条路,不过却断了他的后路,将他围起来。 他走到高远山面前,未等高远山说些什么,裴常衣突然哭了起来,高远山顿时懵了,连同周围的一众人都懵了起来。 只听裴常衣哭诉道:“高师兄,昨日调戏徐师姐那人乃是小青峰李掌座新收的关门弟子,名叫洛凉秋。师弟我在灵虚峰偶遇,相谈甚欢,本以为洛凉秋乃是一位正人君子,结果突然和师弟我聊起了四仙子的事情,师弟我本来也未多想什么,毕竟四仙子的名声远播在外,于是便侃侃而谈起来,谁知......谁知......” 说罢裴常衣以扇掩面,泣不成声。 高远山见状,说道:“怎么了?师弟你倒是快说啊。” “谁知那洛凉秋明摆着就是冲着徐师姐来的,跟师弟我旁敲侧击的打听徐师姐的事情,还让我带着他去徐师姐在的香山所在,师弟开始不知,便带着他去了,走到泰霄峰下的时候却和徐师姐偶遇,那洛凉秋真乃是色中饿鬼,便去调戏徐师姐。” 裴常衣说到这,周遭弟子有人说道:“那你怎么拉着他跑了?” 裴常衣反问那人:“如果是你看到有人调戏徐师姐,你会怎么做?” 那人答道:“自然是暴打他一顿!” 裴常衣又问道:“那你会当着徐师姐面吗?”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自然不会,怎么能当着徐师姐面动粗呢?徐师姐最讨厌别人打架了。” 裴常衣悲痛欲绝道:“正是如此啊正是如此!!!”他对着高远山说道:“师弟看到有人冒犯徐师姐,当时也不顾不得洛凉秋是不是什么真传弟子,又有何背景,便强拽着洛凉秋离开,想着教训他一番,谁曾想那洛凉秋修为比师弟高上一截,又有法宝傍身,把师弟我打的落花流水,吊在他们小青峰崖上整整一夜,备受苦难。” 说到这裴常衣哭的声音就更加委屈了。 人群中又有人问道:“你身上怎么没伤呢?” 裴常衣闻言,愣了一下,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将扇子放了下来,只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嘴唇还有些渗血,他又撸起袖子,手腕上有着绳子捆绑的痕迹,想必便是吊在崖上造成的伤痕。 高远山看到此幕气的握紧拳头大骂道:“简直就是禽兽!这等渣滓也不知李首座为何要收他为徒!”他提高声音对众人说道,“诸位,如今我们不仅要为了徐师姐的清白,更是要为了这位裴师弟默默守护徐师姐的护花使者雪耻!!!!” 裴常衣闻言,看向高远山的眼神中,先是流露出感激,随后流露出犹豫,嘴巴微张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又闭了起来,眼神中充满挣扎神色,他又叹了口气,握紧了拳头,毅然决然的说道:“高师兄,若说私心,师弟我的确有,很想着大家能帮助师弟我去报仇,打死那个王八蛋,但是他毕竟是首座真传,诸位师兄弟一定不要冲动,和他谈谈让他不要对徐师姐下手就好,千万别起冲突打起来。” 高远山看到裴常衣说出如此深明大义的话语,更加愤怒,说道:“和师弟你一比,洛凉秋简直是禽兽不如。” 他号令众多弟子说道:“真传弟子又如何?我还是掌门真传呢!诸位分批溜出去,前往小青峰会和,一定要逮到那洛凉秋!打到洛凉秋!” 众多弟子也便高呼打到洛凉秋,打到洛凉秋,裴常衣听在耳朵里,面露感激,而心里却想着洛师兄伪装伤口的本事真是厉害。 而远远观望这边的洛凉秋心里则想着裴常衣演技是真他娘的好,昨天叫他背的词真是声情并茂,看的洛凉秋都想打故事里那个“洛凉秋”一顿了。 心里想着这些,洛凉秋手上的功夫也没落下,他换上一身破碎不堪的衣服,默念了几遍自己的词,飞快的从林中窜出。 ———————————————— 灵花异草自然是要吸收天地日月的精华,日月,便是早晚,清晨时分,是照顾药园里面天材地宝的大好时间。 昨日被徐婉昀浇的抬不起头的那株花朵,也在她的力挽狂澜之下变得生机勃勃,更胜从前,徐婉昀轻柔的摸了摸它的花瓣,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真是冰消雪融,春暖三冬。 她悉心照料完每一株花草,便离开药园,离开后山,从香山上山路走了下来打算前去泰霄峰上修行。 一想起泰霄峰下那个奇怪的男人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徐婉昀总觉得心跳变得快了些,好像那些花瓣雨又落在眼前,好像那好听的乐曲声又响在耳边。 她赶紧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拍打拍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但随即又想起洛凉秋的脸,她觉得很是陌生,似乎是从外门新入内门的弟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有没有喜欢的人...... 少女如此胡思乱想着,步伐也慢了很多,只见她低着头,踢着细小石子走路,也不用担心撞到别人,因为内门弟子这个时候都在上着早课,而真传却不用。 洛凉秋昨晚就从裴常衣那打听到徐婉昀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去真传弟子专属的泰霄峰修行,于是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躺在这条前往泰霄峰的必经之路上躺了好久。 怎么还不来呢?按理来说应该快到了才是。 洛凉秋皱着眉想着。 他朝香山的方向看了看,眼睛一亮,发现穿着白裙的少女总算是过来了,只不过走的很慢,低着头似乎没看见他。 于是他开始假装痛苦的呻吟起来。 想着心事的徐婉昀自然没有听到,目光追随着石子竟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洛凉秋。 洛凉秋闭着眼睛无病呻吟正等着徐婉昀前来“救治”,但是他感到香风拂过,心里正暗喜着,但迟迟没有动静。 他睁开眼睛,发现徐婉昀已经路过,并没有看到他。 眼看着白裙少女越来越远,马上就要到了泰霄峰的地界了,洛凉秋赶紧翻身趴着,极快的匍匐前进,转眼间不声不响的来到徐婉昀身后。 他伸出了手,抓住了徐婉昀洁白的裙摆。 徐婉昀以为什么树枝勾到了裙子,转头看去。 洛凉秋运起法力,逼出一口老血,吐了出去,脸色看起来苍白的他,极其虚弱的对着这位心地善良的妙手仙子说道: “师姐......救我。”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七章:葫芦里的药 爱徐会一众人等已经陆陆续续的都从讲武山的后山溜了出去,只留下高远山与裴常衣二人。 高远山拍了拍裴常衣的肩膀说道:“裴师弟你就在这歇一会吧,师兄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裴常衣破涕而笑,对高远山行礼说道:“多谢高师兄。” 高远山点了点头,御剑而行,怕被发现未转入高空,贴着地面急速飞去。 裴常衣站直身子,算了算时间,合起扇子也溜出了讲武山,一路直行来到了如冬峰山下脚闭目养神,嘴巴微动,嘀嘀咕咕的数着时间。 —————————— 徐婉昀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脱口而出道:“你是......”但却没了下文,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 洛凉秋声音颤颤的说道:“徐师姐,我叫洛凉秋。” 说着他又吐了一口鲜血。 徐婉昀见状,赶忙问道:“洛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洛凉秋苦笑一声,嘴巴微张,欲言又止,随后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从山上不小心摔下来罢了,自己蠢,自己蠢......” 徐婉昀闻言皱了皱眉,内门弟子还有从山上摔下来摔成这样的?她伸出手搭在洛凉秋的手腕上,为他把脉。 洛凉秋赶紧悄悄地运行法力,徐婉昀眉头越皱越紧,她感受到洛凉秋体内气机紊乱,说道:“这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洛凉秋闻言表情发生变化,苦笑都没了,偏过头,不说话。 徐婉昀见状便走到他偏着头的那一侧,又问了一遍:“这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随后加了一句,“是不是那什么什么会的人?” 徐婉昀明显感觉到洛凉秋身体僵了一下,心中大概了然,只听洛凉秋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都怪我,若不是我太爱慕师姐,与别人赌胜前去像师姐你告白,大概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吧。” 徐婉昀闻脸颊微红,神色有些慌张,眼睛突然就不敢直视洛凉秋,但她还是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凉秋便用颤颤的虚弱的声音婉婉道来...... 在洛凉秋版本的故事里面,他自己是一个爱慕着徐师姐的正人君子,只不过因为与裴常衣赌胜,一时上头才前去和徐师姐表白。 虽然他无时无刻几乎每段话总结都是“都怪我”,就好像是口头禅一般,但是他所塑造的裴常衣显然是“表白事件”的罪魁祸首,用激将法唯恐天下不乱。 在如冬峰下的裴常衣没由来的打了个喷嚏,他觉得莫名其妙,又继续数着时间。 “之后裴师弟拉着我逃走,是因为发现了那个什么什么会的人已经盯上我了,我冷静下来发现得罪了不得了的势力,我忧心忡忡的躲了一下午,结果回山休息的时候被他们一群人给堵住打了一顿,我好不容易逃脱,结果他们就守在山下,我无处可归,饥寒交迫,便在这头顶山上休息,结果刚才不小心掉了下来,摔伤了腿。” 徐婉昀有些生气,说道:“高远山组织的那些家伙之前都是小打小闹我也就没理,这次竟然这么过分!” 正在徐婉昀义愤填膺之际,洛凉秋恰合时宜的咳了起来,咳出一些血沫,这不异于火上浇油,徐婉昀一边嘀咕着下手这么狠,一边将手放在洛凉秋胸前,运起法力为洛凉秋顺气。 感受着少女温暖的手带来同样温暖的法力,洛凉秋心里面哈哈大笑,但是表面上还是那样的神色萎靡。 徐婉昀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拔掉塞子后立即散发出一股药香。 洛凉秋不动声色的闻了闻,有些讶异,闻这味道应该是“七花丹”,是治疗内伤的灵丹妙药,说不上价值连城,但也绝对不便宜,对于内门弟子来说都有些昂贵。 徐婉昀拿出一颗颜色古怪的丹药递给洛凉秋,说道:“洛师弟快吃了吧。” 洛凉秋心想怪不得口碑这么好,散财童子啊。 他本身就没受什么伤,只不过硬吐了点血,无伤大雅,吃几顿黑芝麻糊就补回来了,再加上若是吃了这丹药,那么以他受的这点“伤”必然是药到病除,那么后面的计划怎么进行? 于是他说道:“师姐的好意师弟我心领了,毕竟起因在我,而且受的这点伤,过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这等贵重的丹药还是不必了。” 二人推辞半天,最终徐婉昀还是拗不过洛凉秋只好将药收了起来。 徐婉昀便对他说道:“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回山休息吧。” 洛凉秋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只怕那些人还在山下等我。” 徐婉昀便说道:“没事,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洛凉秋沉默一会,好像在想些什么,开口说道:“那便有劳徐师姐了。” 说着他便要站起身,只见他一脸痛苦,双手撑着地面,挣扎了半天也没站起来,徐婉昀便来扶他,可是洛凉秋站也站不稳,根本无法走动。 徐婉昀深思片刻,好像做了什么决定,对着洛凉秋说道:“我来背你回去吧。” 洛凉秋急忙说道:“万万不可,师弟我又脏又重,怎么能让师姐背着呢?” 但是面前少女早已弯下身子,架着他的胳膊,顺势将他背了起来,洛凉秋仍在说什么不合适之类的话,但是徐婉昀不予理会,洛凉秋只好叹息一声,说道:“那真是多谢师姐了。” 徐婉昀微微一笑,虽看到不到她的笑容,但是却能听到她声音中的笑意:“不用谢,对了师弟你是哪座山上的?” “小青峰。” ———————————————— 小青峰上并不只有洛凉秋他们这四个真传,乙字号丙字号等庭院住的都是属于小青峰的内门弟子。 要说起墨道门内门,那可就复杂了。 每座山上都有一位山主,而负责内门弟子的山主一共有七位。进入内门的弟子可以选择进入,或者被选择进入某座山,那便成了那座山的内门弟子。地位倒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各自山上山主不同修习的功法也不同,还有便是有些山主之间脾气不对付,严令禁制山中弟子和其弟子来往。 除了那些收内门弟子的山,其他的山峰大都数都是公用的。 比如泰霄峰是真传弟子的专门修行场所。 灵虚峰就是食堂。 诸如此类。 沈流月在李鹤山那学到了一门功法,叫做神水诀,与她的根骨极其匹配,能十二分的发挥出她根骨的潜力,激动的她一宿基本上没睡着,一大清早就在小青峰的鹤台努力修炼修炼,沈夜则在沈流月身边护法,他此刻正在发呆。 洛凉秋在裴常衣看完计划后将墙面上刻着的小字们磨平,换而言之就是把墙给削薄了。 沈夜正想着这事呢,他在想洛凉秋要干什么?玩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这样铁杵磨成绣花针的拉力战?每日削去一层墙皮,想要瞒天过海通往沈流月的房间? 可这未必也太弱智一些了? 哪怕就是如此弱智,沈夜也得小心提防着,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洛凉秋肚子里面有什么样的花花肠子。 而且今天一大早上就走了,还嘱咐道别让流月去泰霄峰,在小青峰上好好修炼,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而且沈流月对这小子对洛凉秋言听计从,说不让去就不去,就在鹤台上修炼。 难道这设置什么针对我的阵法?发动以后给我困上一年半载,十年八年的,洛凉秋那小子就带着自己妹妹远走高飞,等回来的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还可能抱着一个侄子或者侄女。 想着洛凉秋和沈流月二人的孩子叫自己舅舅沈夜就头皮发麻,他下意识的离沈流月近了一点,但也不敢太近,生怕打扰到妹妹修炼,同时警惕的看向四周以免落入圈套。 沈流月忽然招呼沈夜过去,看来是修炼完了。 沈夜赶紧过去,以防不测。 从鹤台往下方看去,能看到小青峰山脚处的入口。 此时兄妹二人低头向下看去,只见到明面上,暗地里,山脚处有不少自己山上和别的山上的弟子扎堆,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或者说在等谁。 沈夜眯起眼睛看着他们,心里有且只有一个想法。 洛凉秋那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八章:几人欢喜几人愁 小青峰下高远山等人已经等了半晌,都暗自嘀咕着这洛凉秋到底去哪了。 “高师兄!高师兄!!” 高远山派去泰霄峰查看的弟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高远山见状问道:“这是怎么了?洛凉秋在泰霄峰吗?” “不,不不不不不......”那弟子弯腰喘气,显然累的不清,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不......不不。” 他在那不了半天,看得高远山有些着急,他说道:“到底是怎么了?” 那弟子显然还得需要一会才能缓过来,他也很是着急,他起身喘着粗气眯着眼睛向后看去,像是在找什么。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嘴巴撅起,抓着高远山的衣袖晃荡,结结巴巴的说道:“师师师师师师兄!!你你你你你快看!” 高远山闻言望去,众弟子也随着看去。 众人都是内门弟子,运起法力,目光如炬,想着远处望去。 只见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 不。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人背着另外一个人走了过来。 “徐徐徐徐徐徐徐师妹??”高远山也结巴起来了,倒不是因为看到徐婉昀多么惊讶,而是徐婉昀背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还未等他问,旁边弟子已经开口说话了:“那就是洛凉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徐师姐怎么会背着他???” “他和徐师姐是什么关系?” 乱七八糟的言论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听的高远山有些心烦意乱,他声音不大,但是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安静!他们过来了!” 众人安静下来,四处躲藏起来,隐藏自己的气息。 远处二人已经走到山脚下,只听那二人说道: “洛师弟你就安心养伤,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都是师弟我的错,哪能怪的到别人呢?” “师弟你就是太善良了,但是也不能让别人这么欺负你啊。” 二人这么聊着顺着山路走了上去。 与此同时裴常衣睁开了眼睛,顺着如冬峰的山路走着,走自半山腰起开始出现一层层覆雪的阶梯,如此走了有一千阶,裴常衣才看到前面那座处于风雪中的大殿。 那是戒律堂。 齐贤齐首座这位德高望重的真人,正坐在大殿中,面前是装满炭火的铜盆,旁边架着炉子,正煮着茶。 齐贤搓了搓手,将身上的毛绒衣裳拉的更紧了一些,嘴上不说,心里暗戳戳的嘀咕着:“掌门师兄搞得如冬峰这么冷,真是不管师弟死活。” 广阔的大殿上本只有咕噜咕噜的煮茶声,但是突然传来一声空灵的“嗯?”。 齐贤顿时有些慌张,额头上冒出冷汗,他说道:“哎哟,师兄哦,你总盯着师弟我干嘛?冷不丁的突然说句话可吓死个人。” 空灵之声再次响起:“咱们师兄弟几个,就你最不让人省心。加上十五年前的时候你受了重伤,我不盯着你我盯着谁?好不容易建立起这座极冰大阵帮你修复内伤,你还挑着挑那的,真是寒了为兄的心。” 齐贤笑道:“师兄的好师弟记着呢,师弟不就是开个玩笑吗,师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师弟我吧。” “哼,”空灵之声逐渐消散,在彻底消失前说道,“有人上来了。” 齐贤向前看去,只见大殿门口出现了一个“雪人”。 裴常衣哆嗦乱战的行了个弟子礼,随后揉了揉眼睛,将睫毛上结的冰碴擦掉,只听他说道:“内门弟子裴常衣拜见齐首座。” 齐贤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淡淡的说道:“何事?” ...... 沈夜看着一个白裙女子背着洛凉秋走上山路,面部表情几乎扭曲成了一个问号,他实在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昨天一下午就勾搭上一个? 想到这他转头看向了自己妹妹,果不其然,沈流月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白裙女子,表情好像小孩被抢了最好吃的糖果一般。 沈夜有些头大,头大担心妹妹会伤心;但他又有些喜悦,喜悦的愿意是因为洛凉秋缠上别家姑娘,就可能不对自己妹妹下手了。 随即他面色变得铁青,想到洛凉秋该不会玩脚踏两条船吧?他强忍着想捏死洛凉秋的冲动,继续向下看去,但是视野中早就没了二人的身影。 他转头看向自家妹妹,发现沈流月早没了身影,他回过头,只见沈流月极快的下了鹤台,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她去找洛凉秋了。 沈夜连忙跟上。 ...... 洛凉秋和徐婉昀二人正顺着山路走着,突然身后传来极强大的法术威压,以及一声爆喝:“你们当我是死人吗!!” 徐婉昀闻声皱了皱眉,嘀咕道:“齐首座?” 洛凉秋与她距离不过十指,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他也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便装模作样的问道:“齐首座怎么在这,这是怎么了?” 徐婉昀摇了摇头,想了想洛凉秋的伤也不致命,于是说道:“我也不知,洛师弟要不要去看看?” 洛凉秋随即说道:“怎么能麻烦徐师姐呢?” 徐婉昀说道:“无妨。” 洛凉秋叹了口气说道:“那就麻烦徐师姐了。” 说完徐婉昀背着洛凉秋,走下了下去,走了不过一会,只见到齐贤浮在半空中,对着下方一众弟子破口大骂:“一个个的早课也不上!!修行也不认真!!都躲在这干嘛?啊?说话啊?成批成批的逃课,一逃就逃了五六百人?你们是真当没人管是吗?” 徐婉昀看到这一幕,对洛凉秋说道:“真是太过分了,竟然真的在山脚下埋伏,若不是我跟来,还不知道他们会对洛师弟你怎么样呢。洛师弟,趁此机会不如告诉齐首座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洛凉秋闻言先是叹了一声,随后说道:“徐师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天生就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这些人虽然与我为敌,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我的不是,徐师姐为我着想师弟我甚是感动,于情于理都该如此如今,倒不是说徐师姐铁石心肠,只不过现在齐首座如此气愤,我若出面言明事情真相,岂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这么多的人不都要受到极重的处罚?师弟实在于心不忍,更何况都是同门师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万不可啊。” 徐婉昀听道此言后也是叹了一声:“洛师弟真是个好人,可是他们必不能罢休,还会找师弟你的麻烦的。” 洛凉秋又叹了一声,嗓音变得低沉的而又富有魅力,只听他说道:“因在我,就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恶果吧。” 徐婉昀只感觉到一片黑色如同帷幕一般的光景被撕裂开一个小口,温柔的光便渗了进来,带给这个世界一丝光明。随后裂口越来越大,一只手从那递了过来,与此同时黑色的帷幕出现裂痕,随即破碎,化作一片片碎片飘落。 一片光明中,顺着那只手看去,洛凉秋赫然立在哪里。 这是什么感觉? 徐婉昀并不知道,她从未感受到这种感觉,她只知道自己心跳不断地加速,仅此而已。 她压下心中的那份悸动,对洛凉秋说道:“那,那洛师弟不如去我香山药园住着吧,这样他们就不敢找你麻烦了。” 洛凉秋先是啊了一声,这声啊中透露着惊喜与兴奋,随后他闭上嘴,叹了一声,这叹息声中有着些许忧郁的情感,随后他沉吟一会,大义凌然的开口说道:“不行,徐师姐,这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有损师姐你的清誉,师弟绝对不能。” 徐婉昀闻言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微红笑道:“洛师弟在想什么?我住在香山弟子居中,后山药园有一个洞府,那里无人,又是我所管理的,洛师弟住在那就行。” 洛凉秋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便听徐师姐的。” 高远山只觉得头皮发麻,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这位滔滔不绝的齐首座,他百无聊赖的左右四处打量,他突然看到徐婉昀背着洛凉秋从小青峰山脚走了出来。 他凝神看去,看的一清二楚,洛凉秋正冲他贱贱的笑着,嘴唇动着,看的高远山气的青筋暴起。 浮在空中的齐首座也看到了二人,看到洛凉秋的时候神色有些悲伤,随后继续大骂下面的弟子,因为真传是不用上早课的。 裴常衣躲在很远的地方,但是以他的修为自然能看到这边发生的情况,当他看到洛凉秋对徐婉昀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不禁感慨道洛师兄演技竟然也如此只好,当他看到洛凉秋动嘴唇对高远山说的话时,不禁有些头大,嘴里嘀咕着:“真是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沈流月也走到了小青峰山脚下,她看着洛凉秋微动的嘴巴,将那句话读了出来。 沈夜听到了面色一僵,回头看自己妹妹,果然妹妹撅起嘴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沈夜当时恨不得把洛凉秋抓过来锤死。 那么洛凉秋到底说了什么呢? “徐师姐好香啊————”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九章:开始 老者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盘坐在棋盘前,一身长袍呈伞装盖在了地面上。 他面前的棋盘左右各放着一个棋盒,各装着黑白二色棋子。 他从宽袖中伸出手,缓缓的从装有黑色棋子的棋盒中用食指中指拿起一枚黑棋子。 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 他这一子下在了天元之上。 虽说老者这是左右互搏,但黑棋优势已失去,他左右开弓,每下一棋都棋盘上都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起初动作很是缓慢,但是越来越快,随后白棋落定,棋盘虽未满,但显然胜负已分。 老者的须发皆动,白眉皱起,他伸出手去收拾棋盘,捡起棋子,只见其所捡之子皆是上一手落子。 像是在复盘。 他捡到一半,眉头越来越皱,表情也开始扭曲起来,直接哗啦一声,他大袖一挥,掀翻了棋盘,黑白二色之子散落各处。 老者猛然站起身,勃然大怒,气势汹汹的吼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还有一线生机??为什么!!” 庭院门前那些宫女都闻声都吓得不轻,齐齐的跪了下来,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庭院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宫女,走到老者屋前,赶忙跪了下来,伏在地面上,对老者毕恭毕敬的说道:“国师大人,陛下有请。” 被称之为国师的老者平息了下来,合起袖子,叹了一口气,面色舒缓起来,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和蔼的说道:“知道了。” 说着他从屋内走了出去,看都没看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 要说起南尚国最有名的人物,那么便是这位国师伏龙真人。 那么要说起南尚国最神秘的人物,便也是这位国师大人。 关于这位国师的身份来源,在南尚国可是一个大秘密,恐怕也只有皇帝陛下一个人知道伏龙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北齐南尚相互制衡了几百年,在他的出现下打破了这一均衡,最后使得十五年前北齐灭国,南尚成功吞并。 要知道世俗界国家与修行界的各大宗门简直密不可分,与其说是国家之间的战争,倒不如说是修行界门派之间的战争。 而修行界的关系可所谓是盘根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么这件事到底谋划了多久呢? 天知地知。 皇帝知。 还有这位前去见皇帝的国师知了。 早朝过后,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就是来到御花园中看看奇花异草,闻着那些沁人心脾的香气芬芳,总能够让这位皇帝陛下忘记那些还未批阅的奏折所带来的烦恼。 比如北齐贱民闹事。 比如迁移南尚国国民前去北齐国境并不顺利,哪怕过去了十五年还未完全将北齐国土彻底掌控。 比如周遭小国的纳贡,以求自保。 再比如,国师所说的那件事......到底怎么样了? 皇帝陛下看着那远处墙角开着的那一树梨花不禁想到了以前。 比如那把剑。 比如剑上沾的血。 比如倒在血泊里的那个老皇帝。 再比如......那柄剑现在在哪? 念及此,年轻的皇帝陛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走上了那座小桥。 他看向水面,莲花还未开。 他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水面上就又映着一个人了。 皇帝陛下看着水面映着那人笑了笑,说道:“伏龙真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也不知真人如今的境界到底有多高啊?” 伏龙真人也笑了笑,对皇帝陛下说道:“陛下可知道最高的那座天下第一楼?。” 皇帝陛下哦了一声,问道:“天下第一楼,可有八十一层那么高,怎么,真人如今和那楼一般高?” 伏龙笑意淡了许多,回道:“臣可比那天下第一楼矮上不少。” 皇帝陛下也笑不出来,喃喃道:“连你也不如那天下第一楼高,那么天下第一楼到底有多高呢?” 伏龙真人也叹了一声,脸色很不好,说道:“恐怕有人比那还要高。” 皇帝陛下皱着眉头,看向天空,仰头说道:“那得有多高啊......”他沉吟片刻,“国师,我们能赢吗?” 伏龙真人看向水面,说道:“陛下,您看这莲花还未开放,谁又知道它会开几瓣呢?更何况天下一统大势所趋,不是北齐死,便是南尚亡。” 伏龙真人掐指算了算,说道:“我就快拨开重重迷雾了,北齐那最后一丝气运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皇帝陛下看向伏龙真人对他行了一礼,说道:“真是劳烦国师多年啊。” 伏龙真人赶紧扶起这位南尚国的皇帝陛下回礼说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臣既入世俗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沈流月很生气,闷闷不乐的任凭沈夜怎么哄也没用。 高远山也很生气,他被罚抄写一个藏书阁所有的经文,这要抄到猴年马月。不过最让他生气的并不是这些好像永远也抄不完的经文,而是洛凉秋的那句话,这不禁让他想到了洛凉秋为什么衣衫破烂不堪,为什么徐师姐会背着他呢。 他觉得这是阴谋诡计,他越想越冒冷汗,越想越觉得洛凉秋是个小人,那他接近徐师妹,徐师妹岂不是危险!!! 念及此,高远山竟惊呼出声,猛地站了起来,在他桌上不知何时点了一盏灯火,被他拂袖而起掀翻在地。 那片片火点,裹着灯油飞溅出去,满地抄袭的经文纸张轰的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高远山大惊,连忙扑灭了火焰,看着满地焦黑与灰烬,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窗外,月挂树梢,也是半夜了。 自己得抄了一下午了吧? 半天努力被火焰吞噬殆尽,又想到徐师妹和洛凉秋二人不知如何,高远山心如乱麻,简直怒不可遏,他对着夜空大喊:“洛凉秋,我和你势不两立!!” ———————————————— 洛凉秋正躺在药园的洞府内,挑着腿,坐着摇椅,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衣服,正优哉游哉,摇头晃脑的吃着徐婉昀送来的葡萄。 他耳朵微动,好像听到了某人声嘶力竭的呼喊,洛凉秋不禁笑了笑,随后说道:“墨道门可真好玩啊。” ———————————————— 李鹤山在自己洞府中修炼完,想着有事要找掌门师兄,又想着去看看新收的四个“徒弟”便散步一样慢慢的走到了后山。 甲字号庭院内沈流月坐在石桌上嘟着嘴喝着茶,沈夜就陪在她后面,说了一天的他口干舌燥实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抬头间看到了李鹤山来到了他们面前,只听李鹤山说道:“流月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 沈夜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那是相当的不好。” 李鹤山也不知该说什么便问道:“小秋人呢?” 沈夜面色就更不好了:“小月这样不就是拜他所赐,早不知道跑哪去浪了。” 李鹤山额啊的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他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他干脆就不接话,走到了无仇的门前。 他感知了一下,似乎无仇没有在修行,于是他敲了敲门,嘴刚张开,还未等说道,门便开了,无仇像跟柱子一样顶在门旁,开口生硬的说道:“有事吗?” 李鹤山挤出笑容说道:“没什么就是来看看......” 吱嘎一声,门已经关上了。 他觉得更尴尬了。 李鹤山回头看去,发现沈夜也在看他,他觉得无地自容,在这是待不了了。 他勉强的笑了笑,指着那门轴说道:“声音好大啊,该涂点油了。”说着他低头向庭院门口直直走去,走出门口他才抬起头。 他看看了夜空,叹了口气,感慨道:“年轻人真不好相处啊......” 话音刚落,他化作一道青光飞向天边。 ———————————————— 墨道峰是主峰,是掌门居住的地方。 外表森严的大殿,走进去之后竟是别有洞天,鸟语花香,景色动人。 潺潺的溪水流淌着,溪旁有一颗枝繁叶茂的老树,春风一吹,树叶便发出沙沙的声响,听起来好不惬意。 树下有一长木桌,长木桌上摆着一架长琴,桌后摆着一张小凳子,小凳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十指细长,白皙如雪,正拨弄着琴弦,发出清雅空灵的琴音。 这曲叫做平生引。 十指停,曲终。 李鹤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树下,睁开眼睛,看向坐在琴后的那人。 只见那人头带一顶白玉冠将一头墨色长发整整齐齐束起,面如冠玉,朱口白牙,嘴角隐有笑意,又身披一件淡青白袍子,在这一片温和的景象中,就是一个带着仙气的俊美少年郎。 可他俊美归俊美,年轻归年轻。 他并不是个少年。 李鹤山对他行了一礼说道: “拜见掌门师兄。”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十章:钦佩的眼神 “李师弟。”那被李鹤山称作掌门师兄的俊美少年郎笑了笑,“洛老的孙子如何?” 李鹤山苦笑一下,答道:“小秋可是被洛老前辈给宠坏了,活脱脱一个世俗的纨绔子弟,”随后他想了想,“至于修行方面,小秋体内法力流转顺畅了,已成金色,金液还丹,恐怕已经是金丹境界了。” 李鹤山还颇感欣慰:“这个年纪便已经走到了金丹境,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掌门闭起了眼睛,听完李鹤山说的话,随后笑道:“金丹?只有金丹而已吗?” 李鹤山闻言抬起眉头,疑惑道:“哦?师弟我境界低微,难道小秋竟比金丹还高?” 掌门微微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熠熠生辉,他笑道:“该怎么说呢......我也的的确确的只看出他有金丹境界,但是那股暗涛涌动的感觉......罢了,可能是洛老的手笔吧。” 李鹤山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是那位洛老,那位曾经纵横过整个修行界的人。 李鹤山说道:“不过这样,修行界大比就能稳一点了吧。” 掌门还是笑吟吟的模样,又弹起了琴,说道:“关乎修行资源分派,哪次有那么简单过的?” 青色的鸟儿从树上飞起,朝着大殿外面飞去,飞入了寒冷的夜空,也不知要去哪里。 夜空上的星星闪烁了不知多久,终于它们不再闪烁。 因为日出东方。 又是一天清晨。 洛凉秋伸了个懒腰。 他觉得很是舒服。 虽然昨天睡得床有点硬,但这不能影响到他愉悦的心情。 他从洞府内向外看去,只见徐婉昀正在精心的照顾那些药草。 白裙飘飘,只见她时不时的直起身子,将耳边的细发别到耳后,便是这个动作便看的洛凉秋很是陶醉,甚至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 仙子!这是真仙子! 想想马上就要和这位妙手仙子前往泰霄峰修行,洛凉秋都觉得自己很是开心。 他正想着,徐婉昀看了过来,对他摆摆手打了个招呼,顺便带着一个温柔的微笑,洛凉秋先是一笑,笑容僵住,叹息一声。 徐婉昀这时已经走了过来,她看到洛凉秋这一叹,不禁疑惑问道:“洛师弟怎么了?难道睡得不好吗?” 洛凉秋赶忙说道:“不不不,师弟我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师姐你的笑容太过美丽。” 徐婉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飘忽,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那你为什么叹气。”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正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那我和师姐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分开,那时便看不到师姐的笑容了。一件无与伦比的美好事物离开,是多么的痛苦和悲伤,所以在那之前!!” 洛凉秋说着突然抓起徐婉昀的手,徐婉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痴痴的看着洛凉秋的唇,等待着他说下去。 洛凉秋欲言又止,啊了一声,连忙松开徐婉昀的手,慌张的说道:“抱歉,师姐,我一时冲动......” 说着他手足无措,最后低着头,连忙走开,还不忘说道:“徐师姐我先去泰霄峰了。” 留着徐婉昀在原地,晕头转向的,只见她脸色微红的看着自己刚才被握住的手喃喃说道:“在那之前......” 此时已经走出药园的洛凉秋还不忘回头看看,随后吊儿郎当的走向泰霄峰,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可当他走到泰霄峰练功庭中就得意不起来了。 高远山对他怒目而视,眼神好似能喷出火了。 你说洛凉秋怕他吗?洛凉秋并不怕,只不过这么搞事情他有些心虚,所以他笑了笑,并没有注意另高远山的注视,嬉皮笑脸的对高远山说道:“那些经书今年能抄完吗?” 高远山气的牙根直痒痒,但洛凉秋这还没完,只听洛凉秋说道:“你摸过徐师姐的手吗?” 高远山不说话,洛凉秋不依不饶:“不会吧?爱徐会会长,爱慕徐师姐这么多年,不会连手都没碰过吧?是贼心还是没贼胆啊?” 高远山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恶狠狠的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洛凉秋笑嘻嘻的说道:“刚才我就摸了徐师姐的手了,手感超级好。”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双手,递到高远山面前,“说不定还沾上香气了呢,要不你趁热摸摸?” 高远山脸气的发紫,看的洛凉秋哈哈大笑起来,他对高远山说道:“就这啊?就这?就这就急了?” 高远山怒不可遏大吼道:“就算泰霄峰不许私斗,我他娘的今天就算犯了门规也要打死你!!!” 说着两对沙包大的拳头已经快要打到洛凉秋的脸上了。 高远山那对眸子清清楚楚的看到洛凉秋在笑,而且嘴唇微动,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上当了吧,呆瓜。” 与此同时,庭外传来一声:“住手!!” 高远山身形一僵,手上动作就停了下来,他怎么会认不出那个声音是谁的呢? 还未等他抬头,洛凉秋不知何时已经是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字正腔圆的对高远山说道:“高师兄!你打我吧,我知道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所以我绝无怨言!” 洛凉秋的声音很大,大到足以能够让走过来的徐婉昀听到的地步。 高远山急忙收起拳头,连忙对徐婉昀解释道:“徐师妹你误会了......” 旁边的洛凉秋瞬间接茬,说道:“对,徐师姐你误会了,高师兄是给我喂招呢,绝对不是要打死我!” 高远山听到前面的话还觉得洛凉秋这小子还算是个人,但是听到最后那句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还要辩解什么,但是听到徐婉昀说了一句“师弟真是善良”后就知道徐师妹彻底中了这小子的邪了,也就不开口闷闷不乐的闭上嘴打坐修炼了。 可是闭上眼睛,该听到的还是能听到,在这修行之地,洛凉秋竟然和徐师妹闲聊起来了!!关键徐师妹还和他聊!!! 高远山皱了皱眉,停下了功法的运行,听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徐师姐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卡筑基上品得有半年了,洛师弟你呢?” “和徐师姐也差不多吧,也卡了好久了。” 高远山听到忍不住搭话说道:“我金丹了。” 徐婉昀听到不禁说道:“高师兄真不愧是掌门真传,破境真是势如破竹,恭喜了。” 洛凉秋见徐婉昀这么说便也说了几声恭喜,随后二人就又聊了起来,完全没有带上高远山的意思。 高远山很是郁闷,就这么听了一会,高远山突然听到洛凉秋对徐婉昀说道: “师弟怎么在灵虚峰食堂从未见过徐师姐?” 徐婉昀笑着说道:“我也没什么兴趣爱好,除去修行,照顾花花草草之外的时候便是喜欢做些饭菜,所以不怎么去灵虚峰,自给自足。” 高远山听到这变了变脸色。 “哦?师姐还会做饭?”洛凉秋连忙捧场,“那师弟我可否蹭个饭?” “当然可以。”徐婉昀难得笑的很是开心。 高远山突然回过头,看向洛凉秋的眼神中已经不是愤怒,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 洛凉秋看在眼里却也不知道,但是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午已至。 洛凉秋回到了药园的那间洞府,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等候着徐师姐亲手做的饭菜。 他便等便想着,那样一双妙手做出的饭菜是何等的色香味俱全? 想着想着他就笑出了声,随后被徐婉昀叫醒。 午饭来了。 徐婉昀拿着一个木屉,三层,依次打开,先端出来两碗粒粒饱满晶莹剔透的米饭,随后又端出一荤一素两碟小菜,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做不久。 看着就很好吃,洛凉秋问了问,简直香气扑鼻。 他说了一声“徐师姐我就不客气了”之后在徐师姐笑着注视下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片菜叶放进嘴中。 咀嚼一阵,他的动作就停住了。 徐师姐见此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洛凉秋就继续咀嚼了下去,笑着说道:“太好吃了,怎么能这么好吃呢。” 徐婉昀呼出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 说着她也吃了起来,不过吃的津津有味,看的洛凉秋眉头紧皱,他连忙问道:“徐师姐,你觉得好吃吗?” 徐婉昀对他笑了笑,抿了抿嘴后说道:“我天生没有味觉,所以吃什么都一样除了口感以外都是食之无味。” 怪不得有色有香的菜能难吃的如此离谱,洛凉秋想到。 “洛师弟既然你觉得好吃的话,你住在我这我每天都做给你吃好了。” 洛凉秋赶忙说道:“怎么好意思麻烦徐师姐呢?!” 徐婉昀便说道:“一个人的菜也是做,两个人的也是做,不麻烦的。” 盛情难却之下,洛凉秋脸上笑着,嚼着唯一正常味道的白米饭,艰难的点了点头。 洛凉秋突然明白的了高远山那个眼神的含义。 那是钦佩的眼神。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十一章:突然一来一寒颤 如此过了三日。 在这三日中,洛凉秋三餐都是徐婉昀用心做的。 要问他为什么不拒绝?一个清纯美丽动人的少女为你辛辛苦苦的做饭,怎么拒绝? 洛凉秋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幻想着那些美味佳肴,口水也不禁的流了下来,像个傻子一般。 他正在美食的梦境中神游着,突然他听到徐婉昀的声音:“洛师弟,吃饭了。” 如同处在云间的美食仙境,瞬间变得黑漆漆的,那些看起来可口的食物瞬间变成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对洛凉秋说道:“来啊,快来吃掉我啊~” 洛凉秋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徐婉昀见状便问道:“洛师弟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洛凉秋清醒过来,连忙笑道:“没有没有,”随后他看到了摆满桌子的饭菜,瞬间脸色变得严肃,“徐师姐,我最近偶有感悟,隐隐有些要破境的感觉,大概要闭关一些时候了。” 徐婉昀听到也是严肃了下来,问道:“洛师弟可需要准备些什么?” 洛凉秋想了想,走向一边,拿起笔墨纸砚,奋笔疾书,不一会功夫就写出一张清单,随后折了折,从旁拿来一张信封,放了进去,然后走到徐婉昀面前,对她说道:“有一个内门弟子叫做裴常衣,还劳烦徐师姐帮我转交给他,他自然就会帮我筹备。” 徐婉昀点了点头,收了下来,随后对洛凉秋说道:“那师弟便先吃饭吧,昨天师弟吃的那么少,一定饿坏了吧,我一大早上就专门从灵虚峰食堂那拿来了好多新鲜蔬菜,还有一条灵鱼......” 洛凉秋看着面前少女颇为认真的介绍着自己的成果,有些感动,他心里暗道:“吃,他娘的吃,又吃不死人,不就是难吃点吗!”如此想着,但他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乐呵呵的对徐婉昀说道:“徐师姐的手艺可是我见过最好的了,我一定多吃点,不负徐师姐的辛劳!” ...... 沈夜因为自家妹妹过于伤心,于是就把那天和洛凉秋在一起的裴常衣给揪到了小青峰上面,让他当着沈流月的面说一下子事情原委。 裴常衣想了想,按照洛凉秋交代的,于是便金骨折扇一开,微风徐徐,倒也像个说书先生,讲起了他们的故事。 不过这故事倒是添油加醋,又删掉了一些可能沈流月会不爽的片段,将洛凉秋抬到了正义一面,高远山人等到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净干些尾随,偷窥之类的事情...... 沈流月听的正开心,这时徐婉昀来了。 她走到裴常衣面前,将信封交给他,并说明来意。 裴常衣哪曾如此近的看过四仙子?顿时是惊喜交加,手足无措,涨红着脸接了过来,还说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客套话。 沈流月看到徐婉昀那一袭白裙飘飘,宛如出尘仙子一般的姿态,瞬间就不开心起来,她嘟着嘴悄咪咪的靠近,走到徐婉昀的身后,随后轻轻的嗅了嗅。 好香啊~~ 沈流月就更不开心了,她顿时恶向胆边生,环抱住徐婉昀,徐婉昀大惊,还未等反应过来,只感觉胸前有两只小手在游走。 沈夜那层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呆住,而旁边的裴常衣嘀咕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之类的话,用扇子遮住通红的脸,用手捂住窜血的鼻子,然后透过扇骨中的缝隙偷看。 徐婉昀顿时涨红了脸,连忙运起法力企图震开沈流月。 沈流月随即被震飞出去,落在地上,她修为也不算低,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她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向屋子里走去,看背影却像收了重伤。 徐婉昀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小姑娘做的如此之事,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站在那又太尴尬,便飞身走了。 沈夜赶紧去追妹妹,而妹妹走到了屋子里砰的一下子将房门关上,还在那喊着“妹妹,妹妹”的沈夜,随着砰的一声也撞在了门上。 屋内的沈流月躺在了床上,心里很受伤,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一马平川”,又回忆了一下子徐婉昀的“波涛汹涌”,顿时觉得裴常衣那套说辞有些模棱两可,她觉得以自己的“胸襟”肯定挽回不了师兄了,便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盖上被子泪眼模糊的睡了。 裴常衣从怀中掏出手帕擦干净了鼻血,便拿出打开信封,看着洛凉秋罗列的那么长的清单。 看完他觉得自己有些怀疑人生。 这是要闭关吗? 闭关为什么需要传记小说。 为什么需要零食瓜果? 裴常衣虽然很疑惑,但是还是照办,他通过内门侍从联系了外门侍从,多花了些“关系钱”,从山下城镇买回,又按照这个流程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按照洛凉秋的要求,装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木箱子里,亲自送往了香山。 香山方面徐婉昀已经说好了,所以沿途无阻,直接达到了药园。 洛凉秋和裴常衣见上了面,洛凉秋便笑了起来,拱手行礼对裴常衣笑道:“裴师弟好久不见,真是如隔三秋啊,让师兄我想念的紧啊。” 裴常衣也拱手行礼,笑着回道:“师弟也是很想师兄,不过师兄,师弟可否问一个问题?” 洛凉秋说道:“师弟尽管问。” 裴常衣便指着箱子说道:“徐师姐对我说洛师兄你要闭关,让我准备东西,可这......” 洛凉秋明白裴常衣的意思,便苦笑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对了,这些东西多少钱?” 说着洛凉秋就伸手入怀,一副要掏钱的模样,裴常衣见到这一幕,赶紧将洛凉秋的手按住,连忙说道:“小钱而已,不必了不必了。” 洛凉秋哎了一声,是二声,说到:“怎能让裴师弟破费呢,裴师弟赶紧收下。” 说着就又要掏出钱来,裴常衣又按住说道:“以咋俩的交情,师兄何必见外呢?” 二人推辞半天,最后洛凉秋的手还是什么都没拿出来,他笑道:“那就多谢裴师弟了。” 裴常衣也笑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洛凉秋搂住裴常衣的肩膀,看了看私下无人,便对他说道:“裴师弟既然如此上道,师兄我这有一个一夜暴富的方法,裴师弟想不想知道呢?” 裴常衣瞬间变了脸色,正色道:“洛师兄,偷徐师姐亵衣亵裤拿出去卖的想法可千万不要有啊,这是......” 他话还未说出来,便被洛凉秋一巴掌拍在后勃颈上,疼得他呲牙裂嘴。 洛凉秋玩味的打量了一下子裴常衣,笑道:“想不到裴师弟一表人才的,内心竟如此无耻下流,好一个衣冠禽兽啊。” 裴常衣连忙否定说道:“我是一个绅士,可不是什么衣冠禽兽。” 洛凉秋有些懵,便问道:“绅士?什么东西?” 裴常衣便解释道:“西夷大陆那边传过来的话,就是正人君子的意思。” 啪的一声,洛凉秋又是一记巴掌拍在裴常衣的后勃颈处,说道:“下次说人话。” 裴常衣点头说是,随后洛凉秋趴在他耳朵旁边,窃窃私语一阵。 裴常衣脸色变化的很是诡异,最后皱了皱眉头,问道:“当真?” 洛凉秋笑道:“怎么裴师弟信不过师兄我?” 裴常衣连忙说道:“自然是信得过,不过我若是压洛师兄,岂不会被群起而攻之?成为公敌?” 洛凉秋摇头晃脑的说道:“风险与机遇共存,哪有不冒险就坐等着收钱的好事?那就得看裴师弟的造化咯。” 说着他食指一挑,那极其沉重的木头箱子就浮了起来,他跳了上去,盘腿坐了下去,对裴常衣挥了挥手,说了声拜拜,嗖的一下子飞进了药园的洞府。 当他飞进去后,洞府的们自动关上,一道道宛如水波般的涟漪凭空出现,最后归于平静。 裴常衣站在原地若有所思,随后负手离开。 洛凉秋进了洞府,呜呼一声,跳到摇椅上,躺了下去。 一招手,木箱子便打开了,随后里面便飞出一众瓜果落在了他身旁的盘中。 再一招手,就从木箱子中飞来一本传记落在洛凉秋手中。 他便吃着仙果,看着书,困了便睡,如此快乐的生活过了快一个月,洛凉秋多多少少有些觉得无聊,他估算了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便散发出金色的法力,冲天而起,形成金液还丹的异象。 徐婉昀刚做完饭菜,看向药园,正好看到这一幕,开心的笑了笑,替洛凉秋开心。 墨道门的大人物们自然也感觉到了。 李鹤山站在小青峰山顶皱着眉,一头雾水的他想着洛凉秋这是搞哪样?不是已经金丹了吗。 赤堇峰的莫语真人正在打坐,突然感受到有人晋升金丹的异象,心想着这是哪个小辈。 坐在一片春风中的掌门仍在弹着琴。 而奋笔疾书一个多月,偷工减料,东拼西凑,才将经文抄完的高远山,正伸着懒腰,如释重负,心情愉悦的很。 他站在窗前,感受着夏天的熏风,突然打了个寒颤。 高远山不明所以,想了想,难道自己昨天夜里着凉了?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十二章:开盘 洛凉秋将垃圾收进木箱中封好,走出洞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切。 揉着眼睛的他刚睁开眼睛,就发现一位白裙少女站在了他面前。 洛凉秋瞬间冷汗直流,因为徐婉昀手中提着一个木屉,是用来装饭菜的。 他死死地盯着那木屉好像见了鬼一样,而徐婉昀似乎没察觉的他的异样,笑吟吟的对洛凉秋说道:“洛师弟命真好,正好赶上师姐做好饭,快来吃吧,闭关辟谷那么多天想必已经饿坏了吧。” 这番话说的洛凉秋心里暖洋洋的,他觉得面前的女子将来绝对是位贤妻良母;但是他的胃却如坠冰窖,反抗起来,洛凉秋毫不犹豫的对徐婉昀说道:“徐师姐,你可曾记得我是为什么住在这的?” 徐婉昀愣了愣,然后轻声说道:“是因为高远山他们......” 洛凉秋随后义正言辞说道:“没错,高师兄已经金丹,当时我只是一个筑基上品罢了,自然打他不过。如今我也是金丹,而此时刚刚破境,金液洗髓,修为会高上一截,而高师兄是爱徐会的会长,只要我打败高师兄,他们便没人敢找我的麻烦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高师弟按照门规上台切磋打上一场?”徐婉昀闻言有些急,“高师弟可不是一般的修士,他可是掌门看中的修行苗子,曾经天南动.乱,墨道门派人前去镇压便有高师弟同行,那时他不过是一个筑基下品罢了,却硬生生单独独斗打死了一个半步金丹。” “所以师姐你的意思是?” “你二人积怨已久,恐怕高师弟会动真格的,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徐师姐的意思是,觉得我打不过高师兄,然后怕我受伤。” 洛凉秋这前半句说的语速较快,但后半句就慢了下来,随后看着徐婉昀的眼睛说道:“师姐是在担心我?” 徐婉昀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眼神飘走,随后纤纤玉手揉捏的裙角,一肚子的警示的即将要发的火都说不出来,洛凉秋见状,撩了一下子头发,极其潇洒的问了一句:“呐,师姐,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还未等徐婉昀回答,他已经凑到了徐婉昀的面前,徐婉昀便下意识的看向他的眼睛。 洛凉秋的眼睛可所谓是一个扇状统计图。 包含着三分疑惑,三分感慨,又带着三分深情,还有一分自嘲。 只听他说道:“徐师姐是想我输还是我赢呢?” 徐婉昀脸涨红起来,恍惚间,再度清醒时,洛凉秋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四处望了望。 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红红的日,青青的山,五颜六色的药园。 她叹了一声,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小昀。” 徐婉昀转头看去,发现那站着一位美丽妇人,看起来雍容华贵,最醒目的便是那抹鲜艳欲滴的红唇。 徐婉昀看到后开心的笑了笑:“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美丽妇人笑了笑走了过来,对徐婉昀说道:“在那小子偷了小昀心之前回来的。” 徐婉昀听到羞红了脸,不好意思说话,美丽妇人见到此幕笑的更开心了,她张开双臂,徐婉昀见状便抱了过去。 美丽妇人面色突然有些黯淡,她摸着徐婉昀的头沉声说道:“小昀,你知道吗,师尊我别的本事没有,卜卦算过去现在未来之事倒是擅长的很,甚至可以说修真界一家独大,除了那个人......但是我倒是没给你和那个臭小子算出来个所以然,天机重重,如乌云闭月,撩拨不开,只露出些许马脚,那淡淡的月光,隐隐约约的算出四个字。” 美丽妇人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所谓,昙花一现啊。” 她怀中的徐婉昀似乎听到了这些,但是她没有说话,她在想洛凉秋问她的那个问题。 你想我输还是我赢? 徐婉昀也不知道。 她想洛凉秋输,然后自己就可以继续保护着他,继续在药园中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 可是她又想洛凉秋赢,想让这个男人证明自己,打败高远山,可那之后会怎么样呢,她并不知道。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徐婉昀内心深处早就不是输或者赢那么简单了。 她只想洛凉秋陪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 人们不仅讨厌冬天的阳光不暖人。 在那同时,又讨厌夏天的阳光太晒人。 比如高远山,口干舌燥的顶着夏天的阳光一遍遍的将抄写完的经书从藏书阁搬到如冬峰山下。 至于为什么不搬到戒律堂的大殿内。 齐贤觉得这些废纸堆在他那没啥用,所以叫了几个侍从准备将这些不知多重的纸拖到山下去卖钱。 节约纸张人人有责,况且还能小赚一笔。 搬了也不知道多少趟,高远山累的像条狗一般的瘫倒在地,吐着舌头,旁边几个献殷勤的内门弟子都纷纷的递上了水瓶,有些会水系法术的还给高远山整了一场“小雨”。 这样高远山很是受用。 “哟,高师兄。” 在他听来极其刺耳的声音传来,高远山转头看去,发现洛凉秋走了过来,一脸的笑容,看起来很是虚假。 高远山站了起来,皱了皱眉,对洛凉秋说道:“你来干嘛?” 他正想说“你个躲在女人后面的废物”,但他扫了扫洛凉秋身后,发现徐师妹竟然没跟过来。 这他娘的不是找死? 高远山一肚子火就烧了起来,伸出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 洛凉秋赶忙跳开,笑吟吟的说道:“高师兄要打别急啊。” 高远山哼了一声,鄙夷的说道:“怎么?等着徐师妹来救援?”随后他心虚的再次四处看了看,但是根本没有徐婉昀的影子,高远山便开始摩拳擦掌,准备暴揍一顿面前的男子。 洛凉秋笑道:“第一,男人有女人保护这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高远山青筋暴起,洛凉秋见状便继续说道,“不会吧不会吧?高师兄难道是嫉妒了?阁下可是掌门真传,就这心境?如此脆弱,岂堪大用?” 高远山彻底被点燃,他愤怒的递出一拳,极快的身法到了洛凉秋面前,拳头与洛凉秋鼻梁只差二寸的距离。 洛凉秋出手了。 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可那只拳头就是被洛凉秋的手掌包裹住,生生止住了攻势。 高远山皱起了眉,虽然这一拳未尽全力,但也不是能如此轻描淡写挡下来的。 比起高远山的骇然,洛凉秋就轻松的多,他还是笑着,说道:“剪刀石头布,我赢了,而且高师兄你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打脸伤自尊啊。” 看着面前这个嘴碎的男子,高远山眯起了眼睛,他可不想掉以轻心,他打算收拳,但是发现洛凉秋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问道:“洛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洛凉秋笑道:“第二,师兄要打,师弟自然相陪,不过我们不在这打,我们......” “打擂台。” ...... “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掌门真传高师兄要和李首座的真传洛凉秋约战。” “什么?竟然还有人敢惹高师兄。” “那不可,胆大的很,高师兄爱慕徐师姐你知道吧。” “妙手仙子嘛,谁不知道。” “这洛凉秋就横刀夺爱!听说还和徐师姐一直住在香山......同居!!!” 听到这,裴常衣刚喝下的一口水就喷了出来,随后一直咳嗽着,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表情有些扭曲,他想着这谣言真邪乎。 “同居?太夸张了吧?” “句句属实!句句属实!马上要打起来了快去看看。” “好好好赶紧走。” 灵虚峰食堂,中午本来人是很多的,但是今天景象有些惨淡,从开始一窝蜂走掉一大堆,随后又陆陆续续的走开一些,宽阔的食堂甚至有些寂静,哪怕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裴常衣身边坐着一名女子,容颜精致好看,正咪咪着眼睛笑着,看起来极其的温和的,她开口说道:“我们还不走吗?” 裴常衣看了看四周,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她说道:“走吧周师姐。” 看来这女子便是莲花仙子周新儿了。 裴常衣挥扇起身,二人动身,很快就走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的巨大石台下,早就挤满了人,大多数都是内门弟子,向石台边上的贵席高台看去,裴常衣竟然看到了赤堇山的莫语真人竟来了,再往他身后看去,赤焰仙子唐悦然也跟了过来,此时正好奇的往洛凉秋方向看去。 裴常衣倒是并没看到月下仙子寒若水,这不免有些遗憾,随后他带着周新儿在人群中寻觅着,不少弟子看到周新儿都是双眼发光,对待这些目光,周新儿好像习惯了一般,仍是眯眯眼笑着。 裴常衣找了一会,在人群找找到一个叫李传浩的家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了一声说道:“老李,开盘了吗?” 李传浩嘿嘿一笑,显得有些傻气,但他可不傻,他说道:“早开了早开了,高师兄现在是一赔二十分之一,洛凉秋那小子是一赔二” 听到他说完,在旁的周新儿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压洛凉秋十万两白银。” 说着她掏出了一颗金精。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十三章:比赛开始 李传浩当场就傻了眼。 周新儿手中的一颗小金精当然值得起十万两白银的价格。 要说起这李传浩,在世俗界的家族可所谓是富可敌国,天北的矿产业都掌握在他们李家。 而这李传浩则是天北李家本家家主的嫡长子,对于他来说,十万两银子多吗? 不多,真不多,光他身上现在穿着的那件贴身宝甲那都是不可估量的价值。 但这李传浩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上流家族的教育自然是好的很,他本人不但不挥霍家产,甚至在用钱方面很是吝啬,常常的拿着一个算盘,来计算得失。 就像是这次他当庄家一样。 为什么没别人开盘? 最开始他也不想开,为什么? 试想一下子,一个无名小辈突然挑战一位决定高手,你压谁胜? 但凡有点脑子都得压绝顶高手吧。 这次内门两千多弟子,足足有一千八都在他这压了高远山赢,一共才五万两白银。 那李传浩为什么要开这次盘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裴常衣在那之前,已经托人去找李传浩,压洛凉秋一万两白银。 再看李传浩给的赔率。 高远山是一赔二十分之一,也就是说,这场高远山赢了,那么李传浩就要赔两千五百两。 可裴常衣压得一万两就输的血本无归。 如此一算,他李传浩还赚上七千五百两。 这等买卖虽说算不上大,但是有钱就得赚,苍蝇腿也是肉。 所以李传浩为什么傻了眼。 是被这巨款震惊了吗? 不,他穿的鞋都比这贵。 因为这钱是周新儿压的。 周新儿作为四仙子之一,声明远扬,李传浩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作为一个富二代,他知道的东西要比常人多得多。 比如什么寒若水不吃胡萝卜;徐婉昀其实身高只有一米五七,常常穿着增高鞋垫;唐悦然三围...... 诸如此类的小道消息,用钱自然是能打探来的。 而眼前这位莲花仙子,可不是什么有钱人。 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点穷。 那为什么周新儿能掏出十万两白银? 为什么有十万两白银要压洛凉秋? 这是李传浩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岂不是让本不富裕的周新儿雪上加霜? “怎么?不许我压?”周新儿笑了笑,看着愣神的李传浩打趣道。 李传浩醒过神来,讪讪的笑了笑,接过金精,说道:“怎么能呢?周师姐这话说的,师弟我记下了。” 白送的钱岂有不收之理? 什么?等到洛凉秋输掉以后将钱还给周师姐,留个好印象? 李传浩不屑于此,他深知道像是周新儿这样的仙子人物,可不会因为那么点小恩小惠就对你没齿难忘,然后趁机下手,幸福人生的。 台上高远山已经抱着胳膊站了半晌,一副高手风范。 而洛凉秋此时还在台下。 他正躺在摇椅上————看样式应该是药园洞府的摇椅,洛凉秋正吃着葡萄,说句实在的,洛凉秋倒是不喜欢吃葡萄,倒也不是不喜欢味道,为什么呢?葡萄要剥皮,这就很容易将手上弄上汁水,搞得黏糊糊的。但是他这个人吧,嘴巴闲不下来,要么一直说话,要么一直吃东西,不然就会感觉嘴巴很难受。 在这优哉游哉的吃东西,倒不是他洛凉秋耍大牌,而是因为主持比赛的师长没有来。 这也是对的,没有师长当裁判,怎么算输赢呢?既分胜负也决生死?那显然是不符合墨道门门规的,本着和平竞技,友谊第一的原则,洛凉秋躺在那吃葡萄怎么也不算过分吧? 可是在大家伙的眼里,洛凉秋就是在装。 弟子们越看越气,一个个眼神都如狼似虎,加上徐师姐的事件,也不知道谁起的哄,稀稀拉拉的响起了“打倒洛凉秋”这样的话。 到后面竟然整齐划一,就像是排练好了一样。 “打倒洛凉秋!” “打倒洛凉秋!!” 周新儿在人群中看着周围义愤填膺的众人,不仅笑道:“看来你这位朋友似乎人缘不怎么好?他靠谱吗?” 裴常衣哭笑不得,头有些大,因为他也无法保证,但是现在他怎么说也得相信洛凉秋:“洛师兄自然是信得过的,周师姐这次替师弟出面,肯定不会空手而归,咱们五五分账。” ———————————————— “师傅师傅,你看那个......洛凉秋,好像很嚣张的样子!” 莫语真人有些无语,他转过头敲了一下子说出这句话的唐悦然的脑袋,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得意弟子说道:“嚣张?你现在要是金丹境,你比他还嚣张都行!墨道门几百年才出了一个高远山这样二十岁以内的金丹,如今又来一个,我墨门当兴啊。你呀,看看人家的手段,多学习多学习吧。” 莫语真人在一声叹息后,转过头,看向场内。 唐悦然被骂了一顿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嘟着嘴谨遵师傅教诲。 ———————————————— 来主持这次比赛的是藏书阁的陈长老,他忙完藏书阁的事情后匆匆忙忙的驾鹤赶来,期间遇到了徐婉昀,便捎带了她一程。 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擂台这边。 徐婉昀道了声谢,脚尖轻轻一点,白裙轻旋,宛若仙子般的落在了地上。 人群中有了欢呼声。 徐婉昀并不理这些,她径直的走向洛凉秋。 洛凉秋正嚼着葡萄呢,看到徐婉昀直直的走了过来,有点懵逼。 不会是来阻止我的吧? 洛凉秋如是想着,随后在脑中疯狂的思索对策。 正当他想了大概足足三套完整的对策后,徐婉昀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洛凉秋讪讪的笑着,正等着徐婉昀说出话好接茬。 谁知道徐婉昀默默的看了他一会,竟一句话也没说。 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手帕,蹲下身子,给洛凉秋擦了擦嘴角的葡萄汁水。 洛凉秋当场懵逼。 高远山当场懵逼。 裴常衣当场懵逼,寻思着难道传闻是真的? 周新儿还是笑着,但是她内心已经懵逼了。 莫语真人当场懵逼,寻思洛凉秋这小子有一套啊。 唐悦然倒是一点都不懵逼,她咬着两只手,眼中泛起爱心,想着:“这难道就是恋爱吗??感觉好甜蜜......”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沈夜沈流月自然是知道的,无仇没有来,他们二人刚刚在人群中挤到前面,就看到这一幕。 沈夜当场懵逼,他赶紧看了眼妹妹,发现妹妹的嘴快嘟成鸭嘴了,眼中眼泪根本打不了圈,哗哗的往下流。 随后沈流月就跑了,沈夜也跟着跑了。 看到这一幕的洛凉秋心当时凉了。 流月...... 在全场懵逼的时候,洛凉秋的手已经被徐婉昀擦得干干净净,而徐婉昀在这全场寂静的时候,又是一言不发,随后就走了。 寂静的人群顿时爆发。 “高师兄干死他丫的!!” “我也要和他打!!” “那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台上的高远山人都傻了,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双手抱在胸前,高远山不动神色的掐自己的胳膊肉,气力之大,高远山疼的表情都扭曲了,不用看都知道那块肉已经紫了。 相比起肉体的痛苦,不算什么,高远山掐过自己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 这不是梦。 陈长老站在鹤上咳嗽两声,瞄了眼洛凉秋,示意他赶紧上台。 洛凉秋缓过神来,脸色极差,他寻思着这他娘的太离谱了,徐婉昀突然怎么了?这流月怎么还来了呢? 想着想着他走上了擂台。 他抬头一看,高远山面容扭曲,像是火山要喷发一样,洛凉秋瞬间明白这是因为徐婉昀了,他一下子就开心起来,笑呵呵的对高远山说道:“高师兄,请手下留情啊。” 高远山发丝飘然而起,可所谓是怒发冲冠。 此时他运起法力,摆了个拳架,右拳摊开,以掌为刀,对着洛凉秋,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请赐教。” 洛凉秋一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坏水一肚子的他就想着怎么火上浇油了,他一挥袖,人随着手的摆动而转过身,背对着高远山,他飘飘然的说道:“请赐教。” 站在鹤上的陈长老懵了。 打擂台两方都说请赐教那就是准备好的意思啊。 可这洛凉秋? 陈长老在那日洛凉秋等人进山时就见过了他,在祖宗祠堂外时还和李鹤山一同夸赞洛凉秋。 陈长老笑了笑,摇了摇头,年少轻狂啊~ 他将目光从洛凉秋身上收回,随后他张开右手手掌中,只见其掌心有一点金光,他翻手向下,也就是擂台上一扣,那一点金光直直的坠在擂台中央,擂台上自中心起延伸出无数条条纹,这些条纹扩散到周边,变成金线向上而去,以一个弧度汇集到上空,结成一个金点。 禁制已成。 那么便没人能够在场外干预到这场比赛。 陈长老骑着鹤,飞入高空。 他朗声说道: “开始!”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十四章:随意一拳,随后胜负已分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台上的二人。 高远山眯着眼,看着背对自己的洛凉秋,寻思着这小子这是耍什么花招? 他又想起洛凉秋接下他一拳时那份力量。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更何况高远山根本不知道洛凉秋的底。 他这么一想,好像发现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洛凉秋,从任何角度,任何层次上来说。 除了洛凉秋很欠揍。 所以他不得不防,他不敢贸然近身攻击。 想到这,高远山已经打算避开目前所了解洛凉秋看起来最厉害的地方。 那就是近身。 高远山思索了一阵,眼睛不断的四处看着,终于他动了。 不过不是向洛凉秋方向靠去,而是后退。 台下本来安静的众弟子又叽叽喳喳起来,纷纷议论着为什么高远山会后退。 坐在高台上的莫语真人笑了笑,他看着台上高远山与洛凉秋二人,对着自己的爱徒说道:“看到没有,学着点,这叫‘杀鸡用牛刀’,高远山大概还不知道洛凉秋已经晋升金丹境,但他还是没有贸然进攻托大,这要是你,早就火急火燎的用浴火诀上近身打了吧。” 唐悦然小声嘀咕着:“浴火诀不近身怎么打嘛......” 高远山瞬间掐诀,法力运转,一时间变换了七八个手印,他低喝了一声:“疾!”他右手隔空抓向洛凉秋,只见他五根手指头指尖突然变绿,竟长出了藤蔓,五根极其坚韧的藤蔓像是蛇一样,扭动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向洛凉秋袭去。 洛凉秋躲都没躲,站在原地被捆了个结实,但他还是背对着高远山。 高远山皱了皱眉。 他以为洛凉秋的底牌就是肉体的力量,走的炼体的法门,背对着他是为了让他大意,并激他近身搏斗,使他轻敌,然后出其不意。 但现在怎么挣扎也不挣扎?难道已经放弃了? 高远山思绪如电,他正想着这些,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又极快的做了几个印,只见台上开始颤抖,咔啦咔啦的如同山崩一般的声音响起,洛凉秋周围的地面开裂,无数扭曲的树枝像是春笋般的冒了出来。 细一些的树枝要快一些,三四个一组先将洛凉秋的双脚束缚住,随后数十根粗如树干的树枝绕到他的身上,将他身子紧紧勒住,使他动弹不得。 高远山深吸一口气,脸憋得涨红,随后他猛地呼出,竟吐出一大团火来。 那火刚挨着五根藤蔓,五根藤蔓轰的一下子燃起熊熊烈火。 也不知道那么细细一根藤蔓为什么能引起这么大的火。 只见那滔天烈焰顺着藤蔓就往洛凉秋那边烧去,转瞬之间就烧到了那一团树枝。 火烧着那树枝就变得更大了。 洛凉秋被团团包裹住。 他没想到高远山竟然如此谨慎,更没想到高远山五行之术用的炉火纯青。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 那火虽然烧的快,但是洛凉秋的动作更快。 细密的水珠浮现在他身体表面,以极快的速度变大,将他身体整个包裹住。 水火不容。 当高远山的火遇到洛凉秋的水之时,瞬间便升腾出灼人白气。 洛凉秋心念一动。 高远山心中一惊,他赶忙又掐起了诀。 只听砰,嘶嘶。 白气瞬间从洛凉秋那爆发出来,一瞬之间扩散,布满了整个禁制内台上空间。 “发生了什么?” 台下不明所以的弟子都在议论着,前一秒他们还以为洛凉秋必输无疑,后一秒就来了个两级反转,局势有不明朗起来。 甚至有些看不清。 各种意义上的看不清。 隔着禁制他们无法使用法力感知到台内的情况,哪怕是那位莫语真人,此刻也是皱着眉,只能等待场上白气散去。 当水与火碰撞发出巨大的嘶鸣声过去后。 众人听到了水声。 水声浩大。 白气全部散去,众人看到台上的情况惊讶不已。 洛凉秋浮在空中,身上不断涌出水来,如同一道瀑布一样落下,台上几乎全是水,禁制如同墙一般,将水囤积下来。 极其宽大的台上的水深度已经过了五尺。 而高远山皮肤微红,如同一只马上要被煮熟的螃蟹一样,他站在自己用土系法术升起来的石柱上,与看起来好像被水托起来的洛凉秋一个高度。 他看着下方流动的水面,沉默不语。 水火之争,显然是他输了。 那灼人的白气气浪爆开的时候他便已经用土壁挡了一下,但还是逃不了被灼伤的结果。 看来洛凉秋极其精通五行之水。 高远山已经下了定论。 他知道一件事情,此时洛凉秋已经占了上风,因为遍地都是他的水系法术,只要再积累一段时间,那么洛凉秋便会有主场优势,胜负便成了定论。 所以他现在不能让洛凉秋继续下去,起码要先打断洛凉秋,至于怎么赢,得先稳住局面以后再说。 想到这,高远山极快的结印。 兵来将挡,那么水来土囤! 当高远山接完印的一瞬间,二人对峙的中心,波涛汹涌的水面下,地面从一点开始龟裂,无数的泥沙细石狂涌而出,清澈的水底瞬间浑浊起来,而且这浑浊的速度极快,几个眨眼间就变得焦黄一片。 再过一会水便流不动了。 因为变得很是粘稠,充满了杂质。 而这时,高远山再次发难,他掐诀御起泥沙,因为附着水的缘故,所以很沉,极其耗费法力。 只见从泥潭之中凝聚出一只泥沙巨手,从泥潭中挣脱开来,甩着污秽,向洛凉秋抓来。 洛凉秋早就不再释放水系法术,毕竟他不想和泥玩。 他也不想被这只脏兮兮的泥沙巨手碰到,毕竟白衣服是很难洗的。 洛凉秋腾空飞着躲过。 莫语真人皱了皱眉,要说刚才洛凉秋是被水托起来的还好理解,但是要知道浮空飞行这样的本事,那得金丹起步。 但是随即他就释然了,毕竟是那位洛老的孙子,会飞行术之类的法术也不稀奇。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会有如此年纪轻轻的元婴境。 高远山自然不会那么轻松的放过他。 洛凉秋看向高远山,只见高远山右手做抓状不断运动,看来就是用右手驾驭那只泥沙巨手了。 高远山看着洛凉秋轻松的躲过,在高空中以一只泥沙巨手似乎无法轻易的抓住洛凉秋,于是他一咬牙,调动法力,直接那只泥沙巨手又从泥潭中向外伸了伸,紧接着挣扎着露出肩膀露出头。 泥潭逐渐变浅,直到被一尊巨大的泥沙巨人吸收殆尽。 陈长老骑在鹤上捻了捻胡须,点了点头,看向莫语真人那边的高台,发现莫语真人也在看自己,眼中都是对高远山的欣赏之色。 一切尽在不言中。 高远山喘着粗气,站在石柱上,舞动手脚控制着泥沙巨人去攻击洛凉秋。 只见泥沙巨人虽然看起来巨大笨重,但是动作丝毫不慢,这也和高远山法力深厚有着联系。他挥舞着胳膊,抡向洛凉秋,那巨大的巴掌险些将洛凉秋拍中,看的裴常衣心里那叫一个揪心。 十万多两银子呢! 周新儿看着旁边的裴常衣脸色阴晴不定,笑着说道:“看来裴师弟也不怎么相信这洛凉秋啊。” 裴常衣闻言,收起情绪,正色道:“我自然是相信洛师兄的,洛师兄一定会赢得这场比赛的。” 他话音刚落,台上的洛凉秋已经被逼到了死角,到了禁制,金色光幕的边上。 泥沙巨人趁着洛凉秋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在空中没有借力点的时候,狠狠地几乎用上了全部力气的打出一拳。 这一拳打出。 高远山露出了笑容。 裴常衣变了脸色,想着十万两白银打水漂了。 周新儿倒是无所谓,毕竟她赢了可以赚钱,输了也不用她赔,此时正看着裴常衣觉得好笑,便笑了两声。 莫语真人赞赏洛凉秋用出庞大的水系法术,但是更赞赏高远山的反应做出的应对方式,一步步将洛凉秋逼上绝路。 这一拳打出,正常来讲,是胜负已定的。 正当陈长老和莫语真人几乎同时摇了摇头时,这场战斗发生了转机。 正常来讲是正常来讲,洛凉秋他是正常人吗?这话有点不太好听,应该说,洛凉秋他是一般人吗? 那金色光幕虽然能屯住水,但可不是真的墙。 洛凉秋按理来说会被一拳打飞出去,落到光幕之外,这就算是被打出.台外要算负的。 但是洛凉秋在那挨了一拳,在空中一动未动,看起来就像是被按在了金色光幕上,像是一只被拍在墙上的苍蝇。 这是怎么回事? 洛凉秋的声音缓缓传来: “哎哟,真是讨厌......还是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高远山感到自己右臂剧痛,只见那泥沙巨人的右臂呈螺旋状粉碎,脏兮兮的泥沙飞溅的四处都是,洛凉秋的身形也显现出来。 他也脏兮兮的,像是一个刚和别人在淤泥中打完架的小孩。 洛凉秋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顾忌了......” 高远山咬着牙忍着剧痛捏着自己右臂没有发出声音,他死死盯着洛凉秋,觉得不可思议。 洛凉秋在空中,就像是在平地上一般,立了个拳桩,右手握拳后拉,摆了个拳架,他说道: “那我也还你一拳......” 洛凉秋朴实无华的随意打出一拳,高远山感受到极大危险,但他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一个蓝色的法相拳头,比整个泥沙巨人都大,从洛凉秋身后浮现打出。 那法相拳头看起来是如此的慢,但是泥沙巨人,高远山根本逃不掉。 法相拳头轰上了泥沙巨人。 泥沙巨人瞬间爆炸,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台上禁制内铺天盖地都是泥沙。 金色禁制分出一道金光注入高远山体内,护住高远山,高远山还是噗的一下子吐出一口血,从石柱上跌落,摔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全场寂静。 包括莫语真人陈长老,当所有人都被震惊的鸦雀无声之时。 目瞪口呆的莲花仙子,也就是周新儿旁边的那位裴姓内门弟子,直接站了起来,毫不遮掩其喜悦之色,他兴奋的高喊一句:“赢了!!”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裴常衣感受到这些目光的注视,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他尴尬的撑开了金骨扇子,遮住了脸,又合上扇子,瞬间他就变得愁眉苦脸,一声长叹,他声音低沉中透露着不满,说了一句: “怎么就赢了呢?” 说着他便自然而然的坐了下去,便没有人再看他,目光都投向了陈长老。 陈长老反应过来,眼皮颤了一下,醒过神来。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胜负已分!”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十五章:朝花 浮在空中的洛凉秋背着手,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 可是他此刻看起来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潇洒,反而有些狼狈,看起来像个小泥人,有些滑稽可笑。 可台下的人可都没觉得他滑稽可笑。 毕竟他刚刚打败了高远山。 高远山是什么人物?掌门真传,内门新一代弟子翘楚,数一数二的角色,就这么被洛凉秋轻描淡写的一拳给打到吐血昏迷。 谁又敢小瞧呢? 洛凉秋看台下一个个的一点动静没有,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有些不自在,又想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于是他便赶紧的往小青峰那边飞去。 打完了。 陈长老带着高远山前去救治。 莫语真人和唐悦然回赤堇山。 台下的众观众也都散了场,毕竟没热闹看了不是,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这次比斗。 李传浩傻了眼,看着来到自己身前的裴常衣和周新儿,那可谓是心念如电,计算得失。 洛凉秋是一比二的赔率,周新儿压了十万两白银,裴常衣压了一万两,那就是是一万两,不算退回去的本金,那就是要赔面前二人一共二十二万两白银。 二十二万两减去众弟子压高远山的那五万两,李传浩自己个赔了十七万两白银。 虽说他家大业大的,这点钱九牛一毛都不如。 可作为一个生意人,赔了那就是耻辱,对于李传浩自认为自己精明的这种人来说,更是奇耻大辱。 但也没办法不是,自己开的庄总得讲诚信吧。 想到这,他将周新儿压的那一颗金精还了回去,又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点了二十二万两整的银票递了过去。 接自然是周新儿接。 裴常衣打趣道:“老李,这次你可亏得血本无归了吧。” 李传浩害了一声,眉毛一抬,背起手,笑了起来,像个世俗界的那种肥腻富老板,与之不同的就是李传浩并不油腻,身子很壮实,也生的不猥琐,但是那股气质简直一模一样,他说道:“那有啥的,家里有矿,不怕亏。” 说着二人就笑了起来,看得出关系很好。 有的没的说上两句,李传浩便告辞离开了。 周新儿眯着眼笑着,看着李传浩走远了,便开始数钱,她边数边对着旁边的裴常衣说道:“裴师弟我记着你说过,事成五五分成?” 裴常衣点了点头,说了声:“那是自然。” 周新儿已经数好了钱,对着裴常衣说道:“且不算本金,那便是十一万两,你我五五我拿五万五千两,你的算上本金便是十六万五千两。” 说着周新儿将银票给他看了看,接着说道:“但是裴师弟你看啊,除去金精,银票全是一万两整的,这可怎么分啊?” 裴常衣看了眼人畜无害,一脸笑容的周新儿,大概已经知道了她打的什么算盘,只听周新儿果不出其料的说道:“那便裴师弟拿十七万好了,毕竟我只是走过过场,钱都是裴师弟出的。” 这话一说出来,正常的话应该是找能窜开的银票再分吧。 但是裴常衣不能那么做。 为啥呢? 男人都好个面儿,要是因为钱这些东西在女人面前斤斤计较,多掉价,何况面前还是莲花仙子周新儿呢? 这理放哪说都是歪理,但是裴常衣也是个男人,也好面儿。 所以当听到周新儿说这句话时,他就知道自己得少分到五千两了,毕竟自己怎么能和一副温顺的样儿的周新儿争什么呢。 裴常衣叹了口气,笑道:“这怎么行,还是师姐多拿五千两好了,就当是师弟的一点心意了。” 周新儿也不推脱,笑着点了点头,将银票一分,便散伙离去。 裴常衣看着周新儿的背影远去摇了摇头,笑了笑,一开金骨扇子扇着风,转身离去。 人都散了场,演武场就安静下来,很是空阔。 台边上一处空间扭曲了一下子,就像是被石子打中的水面一般,归于平静。 坐在一阵春风中的少年郎收回了手,面前凝成的镜子便消失不见,镜中的场景自然是演武场。 俊美少年郎模样的掌门笑了笑,看着旁边自己的师弟李鹤山说道:“如何?” 李鹤山皱着眉,指着那消失的镜子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这......御空飞行......” 掌门闭上了眼睛,开始抚琴,随着空灵的琴声悠悠说道:“那可不是什么飞行法术,那是货真价实的元婴境。” ———————————————— 洛凉秋现在很想洗个澡。 他用手抹了抹衣服上的泥沙,发现越抹越脏,气的洛凉秋骂了声娘。 洛凉秋眯着眼睛,目光如炬,像远处看去,这可把他乐坏了。 因为不远处的地界有一片水潭,那水极其清澈,可所谓是游鱼细石直视无碍。 这可真适合洗个澡。 洛凉秋大喊一声我来了,便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去,在空中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那白衣遇水似乎不会变沉一般,洛凉秋如同一条轻巧的鱼儿般,欢快的游着,那附着在他身上的泥沙慢慢的散去,沉入潭底。 洛凉秋噗的一声从水下钻了出来,像是猫一样的抖动自己的头,来甩干头发的水,同时用手擦了擦眼皮,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抹寒光。 剑尖贴着洛凉秋的鼻梁。 洛凉秋看着那映着阳光闪闪发光的剑尖成了斗鸡眼。 他目光顺着那柄剑看了上去,只见一个女子穿着蔚蓝色连身长裙,凭空站在水面上,背对着阳光看不清容貌。 洛凉秋只得搭笑:“这位姐姐,这是干嘛?万一伤到人总是不好的嘛。” 那女子淡淡的说道,声音透露着一股冷清的感觉:“你知不知道男弟子擅入胭脂峰被砍死都没人管啊?” 如此恐怖的话被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才更恐怖。 洛凉秋头皮发麻,知道自己碰上硬茬子了,他咽了口口水,说道:“其实,我说我是个女人,你信吗?” 蓝裙女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剑便刺了过来。 那剑尖贴着洛凉秋鼻梁,刺下去后仍贴着洛凉秋的鼻梁。 只见洛凉秋与那剑几乎同等的速度向下潜去,那剑入水二分之一,只见那女子手腕一抖,那剑跟着一颤,剑刃上结上一层冰霜,自上向下的蔓延。 水面便开始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开始结冰,几乎是一个眨眼的时间,整个水潭便冻成了一块冰。 冰潭中,洛凉秋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处人形空隙。 “厉害啊,得金丹中品修为了吧?” 蓝裙女子看着冰中那个人形空隙一愣,听到这话又一愣,随后抬起头,只见洛凉秋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冰面上,正拿着一块手帕擦着头。 蓝裙女子瞬间抬起剑指着洛凉秋,她皱着眉,看向那块手帕,手帕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绣着一个“衣”字。 洛凉秋说道:“何必呢,都是同门,为什么要下如此狠手。”说着他抬起了头,此时他看清了蓝裙女子的容貌,只见其出尘脱俗,生的极其好看,只是没有什么表情,无喜无悲,冷清至极,让人能联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 洛凉秋嘶了一声,若有所思,喃喃的嘀咕着胭脂峰三字,随后恍然大悟,脱口而出,说道:“你就是月下仙子寒若水?” 蓝裙女子神态没有丝毫变化,并未回话,不过已经将剑缓缓地放了下去。 洛凉秋见她不语,便是默认,便凑了过去,绕着她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打量着,然后啧啧道:“冰雕美人啊。”随后眼睛看向她手中的那柄剑,小声说道:“怪不得叫你油炸冰溜子。” 寒若水旋着剑,挑了个剑花,吓得洛凉秋连退三步,只见她将剑收入鞘中,冷言冷语的对洛凉秋说道:“滚下山去。” 洛凉秋正要言语些什么,寒若水做拔剑,他便没了下文,洛凉秋可不想和女人打架,便灰溜溜的转身走了。 胭脂峰地界不大,但是对于洛凉秋这个路痴来说依然走的晕头转向。 洛凉秋也想飞出去,可是每个山头都有着禁飞的规矩。 不过这规矩不是约束那些山主的,而是约束山中弟子的。 虽然元婴以下自然是不能浮空飞行,但是可以修习特殊法术,或者御物腾空,像是洛凉秋这样擅自闯入别的山界还不遵守规矩,是要送到戒律堂按照门规处罚的。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寒若水放过了洛凉秋,并且跟在洛凉秋身后,当洛凉秋走错路的时候便会御剑用剑尖指着正确的路。 如此洛凉秋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出胭脂峰的地界。 他还未走出山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山门前晃悠着。 洛凉秋打了个哈哈,一个瞬身闪到了裴常衣身后,拍了一下子裴常衣肩膀。 这可给裴常衣吓得不行,金骨扇子差点被他丢了出去。 “怎么样?是不是赚的盆满钵满?”洛凉秋搂着裴常衣肩膀笑呵呵的问道,满是得意。 裴常衣赔笑道,并吹了波彩虹屁:“洛师兄神威盖世,未来必可成就我墨门大气象,令师弟实在是佩服至极。” 洛凉秋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笑的合不拢嘴,却还在那假意谦虚,裴常衣便也陪着他笑,随后想起了什么,问道:“洛师兄怎么从这胭脂峰上下来了?” 洛凉秋便从头到寒若水“送”他下来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打趣道:“这月下仙子果然名不虚传,说不准还在后面呢,能让裴师弟一饱眼福。” 结果这裴常衣还真的向山门内望去,可看到的只有青山不改,野花依旧。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洛凉秋闻声有些疑惑,他看到裴常衣眼神有些空洞,他对着裴常衣笑道:“怎么了?难不成裴师弟和这月下仙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给师兄讲讲如何?” 裴常衣缓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师弟还要去上程长老的授法课,便先告辞了。若是师兄实在有兴趣的话,咱们......日后谈。”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十六章:有点意思 洛凉秋与裴常衣分开后,绕开泰霄峰的地界,回到了小青峰。 走着路自然是极慢的,加上洛凉秋四处打量玩乐,落日西山之时他才上了小青峰。 小青峰的后山内,甲字号庭院中,沈夜坐在石桌旁,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他一抬头,发现一袭白衣的洛凉秋站在了庭院门口,他顿时怒从心中起,咔啦一声将石桌一角掰碎。 洛凉秋看着沈夜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要将自己天灵盖拧下来的眼神不禁吞了口口水。 沈夜欲将站起身来,逮到洛凉秋把他按死,但又想到了自家妹妹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想必已是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唯一能让沈流月开心的可能只有面前这个欠揍的洛凉秋了。 想到这,沈夜眯起眼睛,又坐了下来,吐出一口怒气,他指了指沈流月的房门,沉声说道:“懂?” 洛凉秋松了口气,胸脯拍得砰砰响,一脸交给我的你放心的神色。 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衣冠,走到沈流月房间门前,用沈流月绝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师妹?有没有想师兄啊?” 洛凉秋话音刚落只听房间内发出噔噔噔的声响。 吱嘎一下门便被拉开,只见沈流月眼睛微红略肿,嘴巴嘟着,洛凉秋看着沈流月这等委屈可怜的模样,竟觉得小流月比以往还要可爱三分,他便忍不住想要抱一抱沈流月,于是伸开了胳膊,做了个抱的动作。 沈流月眼泪在眼中打转转,嘴巴微动,真可谓是梨花带雨,欲语还休,还未等洛凉秋抱上她,沈流月砰的一下子把门关上,直接撞上了洛凉秋的鼻子。 洛凉秋只感觉鼻子一阵剧痛随后酸楚湿润,他伸手一摸发现竟然流出了鼻血。 沈夜看在眼里,想着自己上次也是这么撞在了门上,不禁觉得解气,心里骂了声活该。 虽然洛凉秋在沈流月那吃瘪了他心里很爽,但是也不能放任自己妹妹这么伤心下去,于是他狠狠的看向洛凉秋,发现后者也在看他,并且擦干鼻血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只见洛凉秋转过身去,贴着门缝对屋里的沈流月说道:“师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因为在演武场那边徐师姐为我擦嘴而心怀不满?” 这话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房间里的沈流月没有回话。 这也在洛凉秋意料之中,他继续说道:“流月啊,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徐师姐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姐姐罢了,我对徐师姐来说也是如此。所以徐师姐为我擦嘴,无非便是母性泛滥,疼爱我这个弟弟罢了,师妹万万不可想的太多。” 洛凉秋顿了顿,听了听屋里的动静,随后继续说道:“先前在灵虚峰师兄不也和师妹说了吗,你这个年纪便是想的太多,烦恼自然就来了,所以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难道你还不相信师兄吗?师兄难道会骗你不成?” 吱嘎一声,门又开了。 只见沈流月擦干了泪痕,嘟着嘴巴声音颤颤的,充满委屈的问道:“当真?” 洛凉秋见状赶忙说道:“我与徐师姐乃是八拜之交,义结金兰,可所谓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绝非师妹想的那般,更何况,师妹还不知道吗?师兄心中只有师妹一人。” 说着洛凉秋又张开怀抱。 沈夜听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一地。 沈流月破涕为笑,随后羞红了脸,砰的一下子又把门关上,洛凉秋的鼻子再次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疼得他蹲到地上捂着鼻子,怎么也止不住血了。 沈夜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心里又骂了一声活该,便转回屋子里睡觉了。 夜漫漫,说长也短,当太阳从东方升起带来光亮的时候,便已经是第二天了。 当洛凉秋伸着懒腰醒来时,沈夜已经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看向他了。 “早啊。”洛凉秋打着哈切对沈夜说道,沈夜根本不搭理他,对此洛凉秋早已习以为常。 当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只见沈流月探头探脑的向屋里看来,洛凉秋看到沈流月的可爱模样便冲了过去张开双臂想要抱一抱。 毕竟昨天都没抱到,鼻子流血了,现在还有点红肿。 沈夜能惯着他吗?都没看清沈夜怎么出手,他已经一巴掌按在洛凉秋后背上,顺势给他推飞出去。 沈流月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洛凉秋便摔了个狗啃泥。 沈流月赶紧去扶,关切的问道:“洛师兄你没事吧。” 沈夜没好气的说道:“他死不了啊。” 沈流月气鼓鼓的回头对沈夜说道:“哥,你怎么老欺负洛师兄呢,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沈夜无言以对,昨天还说着再也不理洛凉秋了,听了洛凉秋的鬼话之后就又胳膊肘往外拐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又想着若是日后自家妹妹嫁给了洛凉秋,那欠揍的小子枕边风这么一吹,自己不知道要受多少气,沈夜恨不得再给趴在地上的洛凉秋来一脚,但是妹妹在这,他只好忍着。 洛凉秋还不知道自己被沈夜想象成了一个恶毒怨妇的形象,此时他被沈流月扶起,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对青色布履。 再抬头,就看到了宛如一位儒士读书人的李鹤山背着手,笑吟吟的正看着自己。 洛凉秋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灰尘,对李鹤山笑道:“李师弟怎么大清早就来了呢,可是有什么事?” ———————————————— 演武场今天清晨便聚满了人,不过这次他们可不是来看谁和谁打架的,而是因为掌门的聚集令。 只见演武台上从左到右依次站着莫语真人;在香山上徐婉昀称之为师尊的红衣妇人;穿着粗布麻衣,头发散乱邋里邋遢一丈多高的中年人,拄着一柄与自己身几乎等高的大刀正懒洋洋的立着;背着手穿着翠绿袍子的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 莫语真人不谈,先说这红衣妇人,名叫计清,乃是无垢境的修士,极擅长演算运数,号称窥破天机无数,又习得秘法,能逃过天谴,曾与北林山的棋痴赌斗,竟将一凡人一生命数完全推衍出来,与那凡人日后经历丝毫不差,赢了北林山棋痴的一枚无定白子。 再说那邋遢中年人,此人名叫勾飞尘,也是无垢境的修士,向来不在乎世俗眼光,活的倒是洒脱,关于他的传闻少的可怜,只有一个,却足以令人钦佩。当年血炼门祭炼十万生灵企图通过血炼大阵让血魔重新降世,勾飞尘手持名叫无人的大刀连斩血炼最强十六人,单枪匹马破坏大阵还全身而返,几乎震惊了整个修行界。 最后的身穿翠绿袍子的年轻人,名叫程明,程明成名,倒也是随了他的名字,如今他二十有二,但在他十年前便已经成名。原因便是因为他的天赋万年难得一见,是天生的无垢体。 修行境界的划分,早已经确定多年。 锻体,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离神,无垢,断缘,仙人,飞升。 要知道,修行,就好比登山,随着境界的越来越高,便越难前进,很多人最高也只能停在半山腰上看风景。 而这无垢体,便意味着前面七个大境界就如同水到渠成,毫无关隘,一踏入修行,那么最低也能达到无垢境,这是何等的前途无量? 当年掌门真人直接代师收徒,使其成为了墨道门上一代师祖的小弟子,是众人的小师叔,辈分极高。 如今程明已经离神境圆满,离无垢境只有一步之遥,早已经打破了墨道门的修行记录,成为了最年轻的离神境圆满,在授法课担任一名仙师。 他背着手,手上把玩着一根翠绿的像是竹子般的玉笛。 他们四位德高望重法力通天的真人之所以站在这,是因为玄轮秘境即将开启,修行界七大龙首宗门将都派出自家内门弟子前去试炼,而他们将作为墨道门的带队人前去。 “那他们去是要保证我们的安全?”洛凉秋已经听李鹤山讲明白了个大概,他们已经来到了演武场,看着演武台上那四位真人。 李鹤山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但是主要目的还是去镇场子。” 洛凉秋皱了皱眉,问道:“镇场子?” 李鹤山神情严肃,回道:“历练可不是什么学术交流,那可是真见血的,各大门派的弟子不仅要在其中防备凶恶异兽,还会互相争斗奇珍异宝,奇花异草等等机遇,但毕竟也不能真死人。” 洛凉秋哦了一声,说道:“我懂了,就像是打擂台要有裁判一样。” 李鹤山笑了了说道:“没错,一般事情都不会闹得太大,甚至可以说是各大宗门内门弟子间的试探。小秋果真是聪慧过人,”说着他指了指台上穿着翠绿色袍子的年轻人说道,“由于内门弟子人数过多,所以分成四批,每批五百人,程明程师弟便是带你们这第一批的师长。” 洛凉秋摸了摸下巴,顺着李鹤山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后嘀咕道: “有点意思。”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十七章:面子 洛凉秋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子那位年纪小道行高的程明程真人,发现程真人也在看他,后者有些愣神,随后对他笑了笑。 洛凉秋没搭理他,阴阳怪气的对旁边的李鹤山说道:“李师弟得努力啊~” 听到这话的李鹤山愣了愣,随后明白洛凉秋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得苦笑一声,无奈说道:“先天无垢之体,纵观整个修行界万万年也是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冠绝天下,我怎么能比的了呢?” 洛凉秋不屑的说道:“冠绝天下?那我就是冠绝冠绝天下!” ———————————————— 程明领的队伍算上真传共有五百名内门弟子,分五十小队,每队十人。 第一队真传便有七个,是理论上含金量最大的队伍,在洛凉秋强烈要求下,李鹤山只好去找到了程明“走后门”,后者笑了笑便将洛凉秋任命为第一队的小队长。 第一队其余九人,沈夜,沈流月,无仇三人没什么异议。 高远山作为洛凉秋的手下败将自然也没多说什么。 周新儿与世无争,不在意这些东西。 裴常衣李传浩二人是程明授法课上的弟子也混了进来,不可能反对。 还有一位同样见过洛凉秋和高远山比斗的内门弟子叫做万小杰已经是洛凉秋的小迷弟。 第一队唯一一个表示对洛凉秋不服的便是来自赤堇山的赤焰仙子唐悦然了。 至于为什么,少女还记得昨天回山被师傅从正午训斥到太阳落山,什么修炼不认真,看看别人山头的真传,被骂的是一个狗血临头。 虽说怎么怪也怪不到洛凉秋头上,难道要说你为什么天赋那么好?为什么要破境? 不占理。 哪怕唐悦然深知自己不占理,但是年方二八的她极其的孩子气,自然是要发泄一下子情绪,比如眼前反对洛凉秋当小队长。 洛凉秋也不知道怎么得罪这小妞了,看着她举着手娇憨的喊着反对,有些想笑,他说道:“那师妹觉得除了我还有谁能胜任呢?” 唐悦然听他回话,大为不爽,她说道:“谁是你师妹?你入门比我晚,你得叫我师姐!” 洛凉秋笑道:“好好好,唐师姐。” 唐悦然傲娇的哼了一声,随后回道:“能够胜任之人自然是我姐姐了。”说着她便抱住莲花仙子周新儿的胳膊靠了上去。 周新儿眯着眼睛笑了笑,摸了摸这个关系极好,此时无理取闹的妹妹的脑袋,说道:“妹妹别胡闹,此次玄轮秘境除了要寻找天材地宝奇花异草之外,还有面对那些凶恶异兽,更别提其他宗门弟子,可以算的上是初次交手试探。” 说着,周新儿顿了顿,看向高原上,脸上笑意更浓:“妹妹你看,连高师兄都打不过的人,姐姐自然也打不过,更别谈胜任之事了。” 本来没高远山什么事,但是被周新儿这么一说,高远山有点尴尬,甚至有些无地自容,此时沈流月也开口说道:“就是,洛师兄是最厉害的!” 这无疑于火上浇油,高远山脸上先红后青又紫的,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沈夜无仇对此无感,裴常衣和李传浩这哥俩憋着笑,只有万小杰出面当和事佬。 一边是新认偶像洛凉秋,一边是人缘极好的女神唐悦然,万小杰谁也不得罪,便说道:“师兄师姐,都是同门中人,那就是一家人,这次还要出去历练,别伤了和气,别伤了和气啊。” 此时天空中发出深沉的轰隆声,云被震开,露出了一艘船。 是一艘在空中,行驶在云海里的船。 那船极大,极其有压迫之感,唐悦然看到云船已经驶来,周姐姐和万小杰都这么说了,总不能耽误外出历练吧,耍耍小脾气也是要适度的,她便哼了一声不理洛凉秋。 程明五根手指极其灵活,此时转起笛子来,令人眼花缭乱,看起来很有美感。 他转了一轮,随后将玉笛握在掌中指着云船,朗声说道:“诸位,启程!” ———————————————— 云船以极快的行驶在云海之中,就像是海上船只乘风破浪一般。 弟子有的在船舱休息,有的和洛凉秋一样站在甲板上向外看去,毕竟飞在云雾之中可不是每个人都做的到的事情,很是新鲜。 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的洛凉秋并没有感觉到罡风灌鼻呼吸困难,因为云船外有着防御阵法,挡住了寒冷强劲的罡风。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略微回头,便看到了他名义上的小师叔,程明。 程明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和他并肩立着。 洛凉秋这话痨自然不可能让场冷下来,他瞄了眼程明手中的玉笛,说道:“这笛子不错啊。” 程明闻言笑了一声,拿起那只笛子递到洛凉秋面前,说道:“喜欢?我送给你如何?” 洛凉秋哑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这玉笛灵气萦绕,似有仙兵之气象,说不定还有着器灵,便要拱手相送?这让他着实有些意外,摸不到头脑,随后洛凉秋想了想,挑着眉问道:“你认识我父母?还是我爷爷?” 程明收起笑容,也看不出他眼中有什么情绪流出,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认识你的父亲和母亲。” 没等洛凉秋说些什么,他继续说道:“当时我大概才五岁,说起过往倒也要提起不少隐晦的秘密,不过是你的话,提起倒也无妨。” “那是十七年前,北齐南尚还未正式开战,但是整个人间,修行界与世俗界早就乱了起来。北齐内部朝廷,外部边境都已经被动摇,如一座危楼摇摇欲坠。” “碟子,刺客,藩王内乱,像是一锅粥。祁王起兵谋反,连下三城,屠杀平民百姓,我父母便是其中亡魂,当我也要命丧剑下之时便是你父母救下了我。” 程明眼中情绪开始流露出来,有点悲伤。 随后他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对洛凉秋说道:“所以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定尽力而为,莫要把我当外人。” 洛凉秋难得叹了一口气,趴在栏杆上,说道:“我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程明背着手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父母都是好人,天大的好人。” “你长得与你父亲有七分相像,但少了你父亲的端庄。性格又像你母亲,却又不似你母亲那般怯生。” 程明看向他,声音低沉起来,说道:“老实说,刚看到你的时候有些恍惚,还以为你是你父亲呢。” 洛凉秋低着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父母死了吧。” 程明愣住了,没有说话。 洛凉秋声音没有起伏,淡淡的说道:“以前在孤山的时候,我就常常的问起爷爷关于我父母的事情,他都笑着避而不谈,我看得出来,他笑的很是勉强,只是跟我说我父母在远游。” “可是天底下有哪个父母十八年都不回来,来见见自己亲生儿子一面的呢?” 洛凉秋看程明没有说话,转过身来一把将他手中的玉笛拽了过来,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谢啦~” 说完哼着小曲便走回了船舱,只留下程明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云起云落。 ———————————————— 每个小队都有专门的的房间。 此时第一小队的几个人正在甲一房内。 无仇老样子,莫得感情,坐在一个角落里,修炼着。 裴常衣和李传浩二人用扇子一遮,贼兮兮的笑着,也不知道讨论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看起来有点狼狈为奸的意思。 沈夜眼中只有妹妹,而他的妹妹沈流月此时和两位仙子已经混熟了,打成一片,谈论着女生之间的小秘密,不亦乐乎。 高远山早就跑出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妙手仙子徐婉昀去了,只留着一个孤孤单单的万小杰,他发现自己哪边都插不上话,有些尴尬,正在此时,门被推开,洛凉秋正拿着那根玉笛学着程明用五指转着,但显然他并没有那个本事,气的他想掰断笨拙不听话的手指。 万小杰一看自己偶像来了,赶忙迎上去,但也没想好说啥,支支吾吾的半天,还手舞足蹈,脸涨得通红。 洛凉秋皱着眉,寻思着这是跳大神呢?但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洛凉秋竟和万小杰想到一块去了,他从怀中掏出小本本,以指为笔,龙飞凤舞,用自己都不认识的字体写下了洛凉秋三个字,交给了万小杰。 这给万小杰开的开心的就差没晕过去。 洛凉秋对自己的这个小粉丝很是满意,自己也很兴奋,他感受到手中玉笛的触感,心念一动,将玉笛抛给万小杰,说道:“送你了!” 万小杰赶忙接住,但只见青色的光芒爆涌出来,很是刺眼,吓得万小杰给扔到了地上。 洛凉秋也以手遮面,随后还未等青光散去,便从玉笛处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你大爷,老子没面子的吗?”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十八章:翡然,降智打击 青光散去,洛凉秋循声看去,只见翠绿玉笛静静地躺在地上,其上漂浮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人。 小人是孩童模样,粉雕玉琢,穿着一件不符身材大小的翠绿袍子,极其宽松,看起来滑稽可笑,也因此更加可爱。 可这小人一张嘴,说的话可就不可爱了。 只见他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指着洛凉秋,破口大骂:“你大爷的,真以为小爷我是什么破铜烂铁?你大爷的,趁小爷睡觉,迷迷糊糊的那姓程的就把小爷我送给你个臭小子了。小爷刚醒就感觉天旋地转,你就要把小爷我送给这臭小子。” 小人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继续骂道:“你大爷的,你知道小爷当初是跟谁混的吗?道然真人!你大爷的,一个个小辈这么不尊重小爷我,怎么说小爷我也是祖师爷级别的人物,你以为小爷是什么满大街可见的大白菜吗?” 说着他转过来又指着万小杰,骂道:“你大爷的,就你这么个二流天赋也配小爷我认你当主人,真是不害臊!” 万小杰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啊?器灵?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问题是我也没想着让你认主啊,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骂呢? 想到这,万小杰觉得有些委屈,于是他可怜巴巴的看向洛凉秋,后者也忍不住绿衣小人的碎嘴,出言阻止道:“哎哎,内小谁,内小孩儿,别骂了别骂了,打住打住。” 绿衣小人闻言愈加气愤,又转过身,骂起洛凉秋来:“你大爷的,小爷还没说你呢。姓程的把小爷给你你就真敢接着?知不知道小爷是谁?小爷可是当年道然真人......” 绿衣小人话没说完,只见一只白嫩的小手伸了过来,捏住他的小脑袋,将他从空中提了起来,放在另一只手手心。 原来是沈流月见到洛凉秋与万小杰二人在门口那边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便溜了过来,一打眼就看到这么个粉雕玉琢的绿衣小人,可爱的紧,忍不住伸手将他提了过来,就近好好看看。 绿衣小人自勃然大怒,但还未等他大怒,看着眼前那可爱动人的半青少女,吹气如兰,心中的火儿也被荡散了。 勃然大怒,估计只剩下勃然了。 绿衣小人眼前的可爱少女对着一旁的洛凉秋欢喜的问道:“师兄,这是什么啊。” 洛凉秋看着绿衣小人那副见到沈流月露出痴呆样,十分的鄙视他,随后他弯腰捡起翠绿玉笛,悠悠说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布娃娃罢了。”说着,他转过头,对万小杰说道,“把手伸出来。” 万小杰闻言听话的伸出了手。 这一幕刚好被听到洛凉秋说他是个布娃娃的醒过神来的绿衣小人看到,绿衣小人瞪大了眼睛,还未等他说出话,洛凉秋极快的结了印,只见万小杰手心和翠绿玉笛上面出现了个白色印记。 这就算认主了。 万小杰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展开,只听到绿衣小人对着洛凉秋又骂了起来:“你大爷......” 这三字后文还没说出来了,洛凉秋已经蹲了下来,看着沈流月手心的绿衣小人,打断了他的发言,说道:“首先,我没有大爷。其次,事已至此,说那么多无济于事了。在下洛凉秋,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绿衣小人虽然是很生气,但是一想的确如此,一听到洛凉秋问他名号,突然就骄傲的一拂袖,朗声说道:“小爷我乃是道然真人先天灵宝仙兵‘春风玉笛’器灵,翡然是也。” 洛凉秋想了一下,这绿衣小人一直絮叨的道然真人到底是谁。 在他的记忆里的确听爷爷提起过,大概是爷爷的师弟,也就是如今墨道门掌门一脉的师尊。 不过管他呢,洛凉秋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抱拳对名叫翡然的绿衣小人说道:“哦~~原来是道然真人的先天灵宝仙兵‘春风玉笛’器灵翡然翡前辈啊~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翡然咳嗽两声,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对洛凉秋摆了摆手说道:“算你这个小辈还有些眼见。” 洛凉秋把翡然的表情看在眼里,寻思着这不就是个小屁孩嘛,他忍着笑继续说道:“不过翡前辈当初跟着道然真人不太好混吧?” 翡然眉头一皱:“嗯?” 洛凉秋继续说道:“跟着那样德高望重,法力通天的大真人,想来也不会同辈而论,兄弟相称......我也就不拐外抹角了,想必翡前辈你的地位不太高吧。” 翡然脸色一红,拂袖说道:“你......你在胡说什么??” 洛凉秋见翡然上钩,站起身来,俯视着他,说道:“那怎么修行界都只提道然真人的大名,而忽略了作为先天灵宝仙兵器灵的你呢?” 翡然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脸更红了。 洛凉秋趁势追击,对翡然说道:“翡然,你想啊,你乃是先天灵宝仙兵,怎么的都能比的上无垢境修士吧?甚至更高。你一旦跟了万小杰,那翡然老弟可就不是侍从那样的存在了。怎么的不得被供起来当祖宗?那么以后在翡然老弟的辅佐之下,万小杰声势起来,修行界传出来的名号就不是‘万小杰和他的春风玉笛’而是‘翡然和他的万小杰’了,二者虽然只是前后关系不同。但是其中意味翡然老弟自然懂得吧?”洛凉秋顿了顿,笑道:“虽然我这算是无心插柳,但也是为了翡老弟好不是?” 说着他做出了一副被狗咬的表情。 翡然看到就知道自己不识“好人”心了。 羞愧之下而丝毫没察觉到洛凉秋对自己的称呼从翡前辈到翡然,再到翡然老弟,地位几乎是断崖式下跌。 他此时正在心中权衡利弊。 万小杰神识印记已经附着到翡然本体真身之上,况且洛凉秋说的有理至极。 当初认道然真人为主,几乎没怎么出过手,被道然真人当做一个挂件装饰品,让他憋屈的不行。 后来被掌门送给程明之后,程明甚至没有和他缔结神识印记,这就更加憋屈,瞧不起谁呢? 眼下万小杰资质虽低,而且看起来头脑简单,那肯定必须要依仗自己才能闯出一番天地,那自己不就是祖宗一样的人物嘛?说不准万小杰死后,家族祠堂里都得供着自己,这可一点也不憋屈,甚至很爽。 想到这他觉得豁然开朗,拱手对洛凉秋说道:“洛老哥这番金玉良言真让老弟我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啊。洛老哥你放心,这小子就交给我吧,我定然好生照顾。” 也不知怎地,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消失,场面变得和平起来。 万小杰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先天灵宝仙兵,器灵认主。但他大概的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是摊上翡然了。 这到底是捡了个天大的馅饼还是捡到个爹,爷,祖宗就不得而知了。 沈流月看气氛融洽起来,便轻声对洛凉秋说道:“师兄,我能把这布娃娃带去那边玩吗?” 说着沈流月指了指好奇向这边张望的唐悦然和周新儿。 洛凉秋潇洒的一拂袖,说道:“去吧!” 未等翡然反应过来,沈流月已经带着他回到了二位仙子旁边。 等沈流月走了,裴常衣和李传浩二人就过来了,和万小杰交谈一阵,发现那根躺在地上名为春风玉笛的翠绿笛子竟然是先天灵宝仙兵,二人几乎同时说了一句“卧槽”,随后不管旁边还没弄明白情况的万小杰,就像是小孩看斗蛐蛐一般看着地上的玉笛,眼睛直放光。 洛凉秋不禁笑了笑,骂了句德行,随后看向沈流月那边。 只见翡然呆呆傻傻,身边弥漫着女子的香气。 周新儿眯眯着眼睛,笑着用食指摸着翡然脑袋,说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啊?” 翡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叉起腰,想表现男子气概,可惜看起了挫的很,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也不改姓,翡然是也!” 说完他只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拽着,随后他感觉天旋地转,倒吊起来。 唐悦然倒拎着翡然,凑到眼前好奇的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随后问周新儿说道:“姐姐你说这小人是男的女的?” “要不脱了看看?” 这等虎狼之词一出,翡然顿时惊为天人,随后之间唐悦然真就奔着他的下半身裤子去了,翡然惊慌失措的大叫:“哎哎哎,你要对小爷做什么?不,不要!” 周新儿捂着嘴笑了起来,沈流月微红着脸捂着眼睛不敢看。 此情此景可所谓其乐融融,玩的开心,被玩的也开心。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沈夜,心里嗤笑那个名为翡然的绿衣小人,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先天灵宝仙兵的器灵竟然是个孩子心境。 孩子心境也就算了,就这么被洛凉秋三言两语忽悠的称兄道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降智打击?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十九章:好风凭借力,送尔上西天 云船飞了五个时辰,已是下午,天色有些发黄。 前方就是灵聚城。 云船缓缓地停了下来,震开了被阳光染得金黄色的云,显露出身形。 五百名弟子都已经出来,好奇的打量着面前那雄伟的巨城。 当然他们不可能一股脑的冲入城中,按照程明的安排一队一队的进入。 洛凉秋等人是第一队自然是第一入城的。 城门口有着护城河,极宽极深,城门放了下来当做吊桥。 洛凉秋出示了墨道门的令牌,守城的修士才放他们进城。 要说灵聚城,在修行界可算得上是鼎鼎有名。 因为能够入城的只有修士,此处可所谓是鱼龙混杂,什么邪门歪道,正派中人都在其中,尤其是交易买卖什么修行必须之物。 近几日玄轮秘境即将开放,修行界七大龙首宗门陆陆续续的驻扎进灵聚城,那些个不法修士老实起来,所以进城之后街上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景象。 但和气归和气,免不了喧嚣。 洛凉秋只觉得自己在逛菜市场。 “哟,这位小爷,看不看我们家族祖传的宝刀?这要不是突生变故我也不能拿出来卖,此等法宝一口价,五十万两银子,如何?” 洛凉秋瞄了一眼,觉得给他拿来当菜刀都掉价。 万小杰闻言就过去看了看。 那卖刀的汉子一看这是生意要来了,正准备吹嘘如何如何,结果万小杰就被李传浩拉了过来,在他耳边说道:“师弟你看,那刀虽然也算的上是法宝,但也是下等之下,不说残次品也是劣质品,这狮子大张口五十万两,可就是坑你们这些不识货的小白。” 万小杰疑惑道:“那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是下等货色为啥还敢漫天叫价呢?” 李传浩叹了一声。说道:“师兄还能骗你不成?要不然咋说你是个小白呢?你们都没个眼力,哪能看出来是什么神兵利器,还是废铜烂铁?先把价叫上去,让你以为是什么宝贝,到时候再和他讲价,就算讲价讲到三十万两他也赚的盆满钵满。” 万小杰哦了一声,说道:“多谢师兄,受教受教。” 街上熙熙攘攘的,像是这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沈流月和唐悦然二人真是少女心性,看到点什么花花首饰都要站住脚,把玩一阵。沈流月有时候真遇到喜欢的不行的,就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家哥哥沈夜。 比如此时她相中了一根精美的玉簪。 沈夜哪受得了这个啊?买,这条街都给妹妹买喽。 可惜,有心无力。 沈夜他并没有钱,是个老穷光蛋,于是他只好看向旁边的洛凉秋。 洛凉秋是个识相的,况且沈流月想买东西,他也不能看着吧?所以就没挤兑沈夜,阴阳怪气他两句,痛痛快快的大大方方的就给沈流月买了下来。 唐悦然看着羡慕的很,莫语真人可没给她那么多钱,囊中羞涩的她有些落寞,在洛凉秋眼里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洛凉秋忍不住笑出了声,对这个不知道为啥找自己茬的少女也没什么坏印象,便顺便的给她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唐悦然倒是爽快,也不推辞,因为在她心里这是洛凉秋对她的补偿。 于是她默认与洛凉秋两不相欠,甚至对后者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哟,这莫不是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的法门?” 洛凉秋身后传来这略酸的话,他转头一看,只见周新儿玩味的看着他面露微笑。 洛凉秋也笑了起来,对周新儿说道:“哟周师姐这是什么话,你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物件,师弟我送你。” 周新儿笑了笑:“得了吧,还想着泡师姐我呢?没几座金山银山可打动不了我。” 裴常衣闻言不禁笑了笑,以扇掩面,但还是被周新儿注意到了,只听周新儿打趣道:“裴师弟,寒师妹我没记错的话,是第二队队长,要不你往回走迎迎?定能看到你心心念念的可人儿。” 裴常衣听到这话就笑不出来了,旁边的洛凉秋便搭上他的肩膀,问道:“对啊,师弟你和那位月下仙子到底有什么瓜葛,上次都没和师兄我说。” 裴常衣眼睛四处打量着,岔开话题:“哎?高师兄和无仇师兄呢?这俩闷油瓶,估计是走到前面去了,没准都到灵聚殿了,我去追追。” 说着他赶紧的溜走,一脸好奇的洛凉秋转头问向周新儿道:“周师姐可知道他二人的陈年往事?” 周新儿微微一笑,小手摊开在洛凉秋面前:“当然,五亿颗金精,我就告诉你。” 洛凉秋愣住,随后也学着裴常衣那样四处打量着,然后对沈夜等人说道:“高远山他们估计是走到前面去了,没准都到灵聚殿了,咱们赶紧追追吧。” ———————————————— 灵聚殿,位于灵聚城的城中心,占地极大,几乎有小半个灵聚城那么大了,容纳几万人简直绰绰有余。 殿内的中心有着一颗五彩斑斓拳头大小的水晶球。 水晶球被七根筷子粗细的柱子围在中间,放在一个阵纹之上。 殿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站在以水晶球为中心的外围处。 内围一共有六个人,分别对着六根柱子。 殿外传来脚步声,六人循声看去,来人一身翠绿袍子,面容清秀年轻,正是程明。 他率先进城,来到灵聚殿外等着五百弟子到齐,方才领着进入。 姗姗来迟的他安排好弟子之后来到内围,对着那六人行礼说了声抱歉。 一位穿着褐色长袍的圆脸老人冷哼一声。 这一声冷哼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洛凉秋挑了挑眉。 程明向他看去,此人乃是天南金蝉宗二长老赵承意。 程明没有说话,本来金禅宗就和墨道门不对付,但赵承意不依不饶,冷笑道:“墨道门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门,好大的威风,整整让我们等了一天。” 程明不卑不亢,淡然说道:“为什么晚了一天,难道赵二长老不清楚吗?” 本来程明只说赵长老即可,但是他清楚金禅宗内,赵承意对大长老并不服气,多次企图上位都未果,所以用了“二”这个字眼来故意气他。 果不其然,赵承意脸色变了变,程明冷笑道:“玄轮秘境开启,是几个月前便开始商量的事情。掌门青鸟传信,金禅宗负责联系各大门派,报告具体时间也是定好的。金禅宗传信金鸟今天才达到,你让我墨道门怎么快?难不成我墨道门掌门耗费个百年修为直接一掌震碎虚空,破开空间将两千弟子一个个送过来?” 洛凉秋听到这,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一大早上就火急火燎的往灵聚城赶了。 赵承意面色阴沉,突然不气反笑,对程明说道:“不过是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程真人何必上纲上线呢?真是年轻火气大啊。” 程明也懒得和他计较,此时旁边另外一位穿着蓝紫服的中年人也打圆场,说道:“赵长老,程真人,此次前来又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力,何必另起争端呢?莫要误了正事。” 这身穿蓝紫服的中年人,名叫谷梁志,乃是天南雷法堂的一名阁主。 虽然墨道门与雷法堂并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但是既然给了台阶,自然是要下的,他说道:“自然不会误了正事,只不过如今天下一统,五内俱安,还希望某些人不要从中作梗,唯恐天下不乱。” 这话自然说的是赵承意,赵承意脸上青筋暴起正欲说些什么,只见一位身披五彩羽衣的阴柔男子开口说道:“天下一统?十五年前修真界那些北齐余孽尚未死绝,现今还有负隅顽抗之辈,怎么就天下一统,五内俱安了?” 这阴柔男子说起话来也透露着一股子阴柔劲儿,半耷拉着眼皮看向程明,伸出兰花指指着他,笑道:“哦~忘记了,如今墨道门道然真人门下四代小真传弟子程明程真人,出身也是北齐,也是个孽种~” 这话一出,除了程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之外,还有许多旁人。 比如站在洛凉秋身边的沈流月,此刻手有些发抖,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洛凉秋见状,抓住了沈流月的手,后者睁开眼睛,睫毛微颤,看向洛凉秋,勉强的笑了笑。 洛凉秋看着沈流月的这副模样,觉得有些揪心。 他笑着弯下腰趴在沈流月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别怕,师兄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 也不看出沈夜听到那话时有什么情绪流露出来,他此时看着洛凉秋抓着沈流月的手,那副罕见的温柔模样,让他难得的露出一个微笑,一个苦涩的微笑。 下一刻,洛凉秋凭空消失。 身披五彩羽衣,出身天南天羽宗,作为副宗主的阴柔男子高子真只感觉毛骨悚然。 高子真鬼使神差的回过头。 他看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郎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伸出了手掌。 啪的一声。 清脆响亮。 全场寂静下,大家都看着那位白衣少年郎的手就挨在了高子真好像涂了胭脂的脸上。 随后白衣少年郎收回手掌,嫌弃的看了看,甩了甩,装作高手风范背在身后,看向高子真,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否则......” 洛凉秋顿了顿,把肚子里本没有多少的墨水全吐了出来,摇头晃脑,悠悠的说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诗句: “好风凭借力,送尔上西天。”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二十章:一语安六座 高子真愣了半天,才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郎,他皱着眉,恶狠狠地盯着洛凉秋。 他是怎么到达自己身后的?而自己毫无察觉,后知后觉的回过头挨了一个巴掌。 高子真眯着眼睛运起法力仔细查看洛凉秋的修为,发现后者不过一个小小的金丹境,那么能做到像是这般无声无息的到达自己身后,那就是依靠着顶级的神通术法瞬身腾挪才能做得到了。 可那种术法不就是早就失传了吗? 高子真越想越乱,但一道灵光乍现如同快刀般斩断了他思绪如乱麻。 难道是那个姓洛的老头? 高子真眼中凶狠之意被强压了下来,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扭曲。 洛凉秋很惊讶面前这个男子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转过身,对程明说道:“这可是你墨道门的弟子?” 洛凉秋看了眼自己腰上挂着的墨道门玉牌,心想着面前男子竟然如此心细。 程明闻言才缓过神来,他根本没想到洛凉秋会出手,并且还是最侮辱人的方式,给了高子真一个巴掌。 看着高子真假意的笑容,程明正要回话,却被洛凉秋抢着说了去:“不错,在下正是墨道门小青峰李鹤山李首座的真传弟子洛凉秋是也。” 高子真心想道还真是姓洛,随后被洛凉秋接下来的话气的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只见洛凉秋拱拱手说道:“不知这位穿的跟个公鸡一样耀武扬威的前辈,该怎么称呼呢?” 这话一说出来,天羽宗的弟子们有些开始忍不住了,在人群中,一个少女半睁着眼睛,露出半只眸子,其中光芒闪烁,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洛凉秋。 高子真冷眼看着洛凉秋,冷声说道:“你当真是脸也不要了?我没一掌打杀了你,难道你以为我真就怕了你的靠山不成?” 洛凉秋挑眉说道:“哟,还有点眼力见?看出来我这身本事是跟谁学的了?” 高子真冷哼一声,不理洛凉秋,对程明说道:“不管如何,你墨道门的弟子无礼至极。”说着他指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脸,“这到底该怎么算?难道你墨道门真当我天羽宗没老祖不成?” 程明也不是什么面团捏的性子,冷笑道:“我且问问高副宗主,小秋他何罪之有?” 洛凉秋闻言一笑,附和道:“对啊,公鸡副宗主,我且问问你,我何罪之有?” 高子真转头怒目而视,洛凉秋好似没看到,背着手对着高子真说教起来:“谁人不是爹妈生,爹妈养的?怎么到你嘴里就一口一个北齐余孽,北齐孽种呢?且不说如今早就没了北齐,普天之下,莫非南尚之土,南尚之臣,南尚之子,为什么总有些人自视高人一等呢?” 说着,洛凉秋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模样,对着高子真说道:“我也能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爹妈的。” 高子真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抬起手,只见他抬起手法力凝结成一根根五彩羽毛转眼前就向着洛凉秋飞去。 哪怕就得罪了那位,也要教训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小毛小子,难不成到时候还要为此修行界再次打一仗不成? 那羽毛飞的极快,程明眼看着就要打中洛凉秋,已经运起法力准备帮忙,随后他收住了手。 只见洛凉秋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身上散发着如玉般质感的紫色光芒,那些五彩羽毛触碰到紫色光芒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随后被弹开在空中化为虚无。 高子真眯着眼睛狠狠地盯着那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皱着眉对高子真恶言相向,根本没有害怕的意思:“看什么看?占不占理儿啊你?讲话阴声阳气的,难道不是你先辱程真人在先?随后人家门内弟子跑出来替师叔雪耻,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这叫做忠义两全,你怎么还不依不饶,我若是有这少年的本事,我不一刀捅死你就算不错的了。” 锦衣男子说了这么一大串话,气有些不够用,他换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且问问你这个死人妖,这少年何罪之有?” 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尤其那“死人妖”三个字咬音极重,高子真最讨厌这三个字,所以此刻气的脸上发青,嘴唇也抖了起来,用手指着锦衣男子结巴道:“你,你,你你.....” 锦衣男子也最讨厌被人指着,回怼道:“你什么你啊?你个死人妖。”说着他扯了扯他的衣服给高子真看,“想必你也认识这身皮,老子我就是紫玉府的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连观海是也,不服你就和我打上一场。” 高子真看着这副生面孔,当他报上自己名号的时候才有点印象。 这连观海是近些年紫玉府中突然出现的修行天才,因一年破三大境举世闻名,但因为常年闭关修炼,所以很少有人一睹其真容,这次头一次出山竟是前来带队。 看着这位出身紫玉府的天之骄子的年轻容貌,高子真心想你是连观海又如何,今天定要你好看。 只见高子真又凝出了五彩羽毛,这次足足有数百片之多,悬浮在其身后,蓄势待发。 连观海也再次运起了法力,只见他身上覆盖着如玉般质感的紫色光芒,毫无惧色。 双方一触即发,此时又有人说道:“紫玉府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连观海闻言挑了挑眉向高子真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蓝紫服的中年男人缓缓说道:“刚刚挤入七龙首宗门的行列,就要急着给墨道门当狗?” 连观海皱了皱眉,心想,果然天羽宗,雷法堂,金禅宗这三个天南宗门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也没什么好语气,对着谷梁志说道:“怎么着?你们天南的这些个人都吃不起芹菜是吗?赶明个来我紫玉府,我白送你们三百斤。” 谷梁志皱了皱眉,不明白连观海说的是什么意思。 此时,一个声音悠悠的从连观海背后传出:“这都听不懂吗?这位紫玉府的真人在说你们嘴巴太臭了些。” 连观海闻言笑了笑,未转身,对身后递出一个大拇指,笑道:“知己也!” 谷梁志闻言脸色变了变,刚向前走了一步,只见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前进。 谷梁志都未转过头,因为他知道自己旁边站的是谁,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谷阁主,莫非这是要以多欺少?” 连观海看到这一幕,高声叫道:“松阳前辈,您可看好了那老王八蛋。雷法堂之人明明修的是五雷秘法,是阳之极也,偏偏那个老王八蛋阴的很,听说两百年前便是他偷袭了剑魔吴至,哪有半点正道人士的作风?一代魔道巨擘死在这种人手里倒也是可惜。” 只见被称之为松阳的老者须发皆白,头发蓬松杂乱,鼻子通红,身子极其的壮实,可所谓是五大三粗。 这松阳乃是上雪山门十八险峰之一的峰主。 上雪山门在天北之北镇守雪原,故而与世无争。除了必要的,比如这次历练,其余纵观整个中土神州几乎是看不到上雪山门的弟子在斩妖除魔,也听不到关于他们锄强扶弱的传说,故而声名不远扬,可没什么名头归没什么名头,上雪山门排进七大龙首宗门足以证明其实力雄厚。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对于所谓正邪之分几乎没有概念,当连观海说出“一代魔道巨擘死了可惜”之时,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他插手的。” 反而谷梁志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观海揭他老底所以他暴跳如雷,只见他义正言辞的大声说道:“连真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剑魔吴至这等魔道邪人,你竟然说他死的可惜?你莫不是也走火入魔了罢?” 此时躲在连观海背后那个白衣少年郎,又在说些火上浇油的话儿:“连真人,看吧,谷阁主莫不是在偷换概念?这可是心虚的表现啊。” 连观海大笑道:“没错没错,咱先不管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匹夫。”说着他指着对面的高子真说道,“死人妖,要打就快点打,别耽误这些个弟子的历练。” 高子真怒不可遏,一挥手,那几百片羽毛化作了一道道五彩流星向着连观海飞去。 连观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刚准备迎上去,只见片片花瓣从空中落了下来,像是一场花雨。 那些个花瓣片片粉红,散发着温柔的光,与那些凌冽的羽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者相交,随后气息相融,似有风来过,将二者吹散,化作虚无。 内围六人齐齐的向着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看去。 那女子将那粉红色的花瓣收入了袖中。 只见其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 那女子声音轻柔,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连真人还记得要历练这档子事呢?在座的各位都是名满一方的得道真人,聚在一起又不是为了争勇斗狠的耍小孩子脾气,且把那所谓的英雄气概收一收,看看你们自家门下的弟子,有几个看你们的威风凛凛呢?” 赵承意咳嗽两声;程明闭口不言;高子真沉着脸放下了胳膊;连观海嬉皮笑脸的收了功;谷梁志退回了走的一步;松阳也缩回了手。 站在连观海背后的洛秋看到这六位真人还真就安分了起来,不禁有些疑惑,只见那女子笑了笑,这一笑,百媚生也:“莫要误了正事才是,再不开启玄轮秘境,估计我万花门的弟子就要被这些个臭小子们用眼神吃掉了呢。”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二十一章:摇光城 中天之南,乃是天南。 中天之北,乃是天北。 这所谓中天,便是中土神州中部地区的统称。 像是天南的龙首宗门从南到北分别是建立浮在云中天上仙城的天羽宗; 位于能够积蓄天然雷霆之力雷池的雷法堂; 山门处在永夏之森,被人戏称林中野人的金禅宗。 这三个宗门,从古以来修行界评比龙首宗门时,便一直霸占着三个位置,几乎南尚开国时便存在了。 所以他们扎根于南尚根深蒂固,在十五年前的大战中自然是站队在南尚一方的。 再看天北,从北到南的龙首宗门分别是镇守北方雪原,十八座险峰宛如擎天巨柱般守护着中土神州,保护其不被雪原异兽侵犯的上雪山门; 将曾经的龙首宗门,现如今早已名存实亡的七星宗挤下而冉冉升起的新星紫玉府; 在曾经北齐边境要塞,连绵数千里的青云山脉生根发芽,号称天下第一宗门的墨道门。 这三大龙首宗门,哪怕是刚刚上位的紫玉府,都是土生土长的北齐宗门。 双方可所谓是针锋对麦芒,天南天北几乎就是对立的关系。 但天南天北这一共六个顶级龙首宗门,实力大体上都是差不离的,而这第七个龙首宗门,也就是中天之域的万花门,委实是黏糊的紧。 为什么说这万花门黏糊呢?那就得先说说万花门的祖师,也就是万花仙子了。 作为唯一一个以女子身开宗立派的万花仙子,之所以能够让万花门到达今天这个地步,除了其法力通天之外,那便是因为万花仙子独创的不传秘法,双修之术是也。 一提起双修之术,大多数正道中人哪怕装装样子都会骂一声邪门歪道。 这便是修行界如今的一种误区。 如今那些被正道人士嗤之以鼻的双修之术,从严格意义上讲并不能算是双修之术。 那种单向采补,单向受益的准确的说应该叫做鼎炉。 所谓双修双修,顾名思义,那是对你好对我也好的意思。 万花门的双修之术也正是如此。 因为开派祖师乃是一女子,所以定下了万花门只收女弟子的规矩。 又因为双修之术,所以万花门个个女弟子没有一个生的不好看的。 可这双修之术,乃是阴阳交济,哪怕是万花门内中有那么一个两个你情我愿的修起双修之术,那也是无济于事。 所以,万花门要修双修之术,自然要把眼光放在山门外,当然也不能看向世俗界,寻个在漫漫修行长路上一个百年就化作枯骨的凡夫俗子,那么自然就要看向修行界的同道中人了。 那就是要结成道侣。 那就得门当户对。 要说起这门当户对,作为七大龙首宗门之一万花门下的女弟子,那真真的是没几个能称得上是门当户对的。 怎么得也得同是龙首宗门的弟子吧? 在这之后,先不论万花门双修之术所能产生的价值,就说说那万花门的女弟子个顶个都是貌美如花,赛过天仙,各界优秀人才,精英人士谁不想与之结为道侣? 所以通过联姻这一根根无形的线,万花门与各界几乎都有些个关系。 比如如今南尚皇帝宠爱的白贵妃。 再比如剑圣木成的发妻苏如。 还有如今次一流宗门千雪门高高在上的薛夫人。 包括各个龙首宗门内,各个阶层几乎都有着万花门的渗入,既如此,万花门的行事自然是极其黏糊的,在不得罪任何一方势力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愿意得罪。 所以万花门并未表态站队,而是保持中立,这样目前修行界的格局变成了,万花门站哪边哪边几乎就赢了的场面。 而这方才发话的女子,乃是万花门三宫六殿中,第二宫的宫主,万花门门主的亲妹妹,名叫沐儿。 这沐儿地位超然,在万花门中绝对是个说的上话的重量级人物,在六大宗门都不想得罪万花门的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将这场闹剧继续下去了。 高子真看着那好似画卷上走出来的沐儿,收起眼中的寒芒,勉强笑了笑,对她说道:“沐宫主说的极是,本就耽搁了一日,自然是不能再耽搁了。” 连观海大笑道:“是是是,倒是让沐仙子看笑话了。” 沐儿微微笑道,对着连观海说道:“还是连真人嘴巴甜,会哄女孩子开心,仙子仙子的叫着,高副宗主倒是把我叫得老了些。” 高子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尴尬的笑着。 沐儿看到高子真这副模样,摇了摇头说道:“高真人真是无趣,罢了罢了,便不开什么玩笑了,赶紧干正事要紧。” 其余的人也都点了点头。 “那便按照老规矩,咱们抓阄。” 沐儿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把琉璃珠子,不多不少正好有七个,随后她将琉璃珠子扔向空中。 只见其余六人皆伸出手掌,隔空一抓,各自拿到了一颗琉璃珠子,随后空中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颗又落回了沐儿的手上。 程明摊开手掌,看着手掌上的琉璃珠子,输入法力,随后看到上面发着光芒,上面刻着三个字。 高子真并未看自己手中的琉璃珠子,此时正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程明的眼睛。 程明收回珠子,随后行了个礼,就带着洛凉秋回到了墨道门的位置。 在走回人群的路上,程明看着他,半晌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下次绝不可如此行事。” 洛凉秋不以为然,背着手快走两步,头也不回的说道:“用那位连真人的话来说,我没一刀捅死他就算不错了。” 程明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看着洛凉秋走入了人群之中。 洛凉秋说了声借过,刚走进人群,只见沈流月就扑了过来,关切的问他有没有受伤,洛凉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了声没事。 不知何时凑过来的唐悦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洛凉秋好奇的看向她,只见唐悦然一脸兴奋的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站在她身后的周新儿也是笑了笑。 高远山捏着眉心想着自己输给洛凉秋这小子似乎不冤,随后一转头,发现一个白裙少女,也就是妙手仙子徐婉昀正在远远地看着洛凉秋,但并没有打算过去的意思。 他顿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随后闭目养神。 李传浩拉着裴常衣,小声嘀咕道:“这洛凉秋竟然这么牛逼?” 裴常衣哎了一声,随后金骨扇子一开,有点骄傲的说道:“要叫洛师兄!” 万小杰对此等行径惊为天人,下巴差点没脱臼掉到地上,在人堆里,大家都没注意他的时候,对着那根翠绿色的玉笛说话。 作为春风玉笛的器灵翡然觉得他大惊小怪,眼界太小,所以没有搭理他,这就导致万小杰像是一个自言自语的傻子。 站在他身边的无仇,一如既往,如同跟柱子一样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淡淡的看着前方。 前方是洛凉秋。 洛凉秋正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但很快就被程明打断。 程明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墨道门的一众人就安静了下来,程明挥手布下了隔音秘术,向众弟子们讲述着玄轮秘境的规则。 与此同时,高子真这边也是如此,他在讲完了基本规则之后,缓缓的走到一个半睁着眼睛的好看少女旁边。 随后低下了身子,眼睛中闪烁着寒光。 只听他低声说道:“进入秘境之后,你且去教训教训那个名叫洛凉秋的毛头小子,他生的什么模样想必你也看的一清二楚,你要小心些。” 这本是一句提醒的话,随后高子真想了想这少女的本事,顿了顿,眉头松开了些,说道:“记得别把他弄死了。” 他说着直起了身子,转了过去,高子真便伸出手做了一个手印,只见其余六人也依次做了各不相同的手印,就像是七把钥匙一样,将法力输送到各自所掌管的柱子里面。 柱子亮起符文,从上到下,这代表着法力输入到了地上的阵法之中。 阵法的图纹依次亮起,从外向内,最终汇聚到中心,进入水晶球之中。 水晶球亮起七彩的颜色,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和积攒,最终爆发出一道光柱,射向大殿顶部。 大殿顶部的那入如同镜子般的宝石将光柱折射分布成无数光线,连接上在场的每一名弟子的身体。 那半睁着眼睛的好看少女只感觉自己身体暖洋洋的,此时正一部分一部分的失去感觉,就如同自己是一滴水滴般被缓缓蒸发。 时空交错,空间折叠,光怪陆离的景象从她眼中一闪而逝,当她彻底失去意识,进入玄轮秘境之前,只见高子真,看着墨道门的方向,背起了手,眯着眼睛,随后对少女说了一句话。 少女闻言微微一笑,彻底的与七大宗门的弟子消失在这灵聚殿之内。 高子真此时胸有成竹,得意的笑了笑,想着当时程明接到琉璃珠子观看时眼睛里映着的那三个字,又将与少女说的最后一句话喃喃的念了出来: “他在......‘摇光城’。”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二十二章:玄轮秘境(上) 当五感逐渐恢复,意识逐渐清晰的时候,洛凉秋用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 只见他坐在一处青瓦房顶之上,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呻吟了一声,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泛黄的卷轴。 他扯下捆绑卷轴的灰色双股细绳,将卷轴摊开,只见其左上角写着四个小字:玄轮秘境。 在向下看,乃是玄轮秘境境内的精细地图。 洛凉秋用手指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个名字,眯着眼睛,随后挑了挑眉。 他的手指停留在地图的右下角,确认了自己所在的地理位置后,洛凉秋抬起头,看向前方打量了一下子,只见面前屋舍俨然,附近以及远处的房顶,有着像他一样刚刚苏醒过来的墨道门弟子。 随后他从左到右的挨个看去,寻到一个熟悉的身形,他露出了笑容,那正是沈流月。 他在向沈流月旁边看去,只见沈夜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寻到了沈流月,站在自家妹妹的身边,可真真的是把沈流月当做掌上明珠般护着。 于是此情此景洛凉秋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 话说在很久以前,传说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着一条黑色的恶龙,为祸一方。 仗剑走天涯的剑客听闻后打算斩妖除魔,便来到尸骨累累的恶龙巢穴,与黑龙展开殊死搏斗,与之大战三天三夜,最终在一片炫目的剑光之下,黑龙被剑客一剑斩之,死在了剑客的剑下。 可是传说终归只是传说,剑客很快发现,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如此。 原来黑龙守护着一颗举世无双的夜明珠,无数觊觎此等宝藏的人蜂拥而来,之后死在了黑龙的利爪之下,化作了白骨堆中的白骨。 那么黑龙究竟何错之有呢? 剑客只知道此时愧疚感占据了他自己的内心。 剑客看向了那颗黑龙用尽全力保护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夜明珠,夜明珠散发着微微的光芒,在黑暗的巢穴中,这唯一的光芒,就宛如天上明月。 明月映入剑客的眼中,他身上慢慢的长出了龙的鳞片,身体肿胀起来,撑破衣服,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随后生出了锋利的爪牙。 当他仰头长啸之时,他已经因为心中的悔意而成为了又一头黑龙,自愿的继续守护着那颗夜明珠。 ———————————————— 这个没什么意思的故事,便是小时候洛老爷子常常讲给洛凉秋听的。 今天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来了。 看着沈夜寸步不离的守护着沈流月,兴致勃勃的洛凉秋瞬间有些熄火,腹诽了一句“这个死妹控”之后,起身准备去到沈流月那里。 他手撑着青瓦,想要站起来,这么一扭腰,微微侧头,洛凉秋余光看去只见一抹白影。 他回过头,只见一白裙少女不知何时起就站在房檐之上,有风来,吹起她额前细发,飘飘欲仙。 洛凉秋惊讶道:“徐师姐?” 徐婉昀侧过头,淡淡的回了一句:“洛师弟。” 不知怎的,洛凉秋从这话中听出了几分生分的感觉。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二十三章:玄轮秘境(下) 洛凉秋已经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对徐婉昀打趣道:“师姐怎么在这?莫非不是想师弟我了?” 徐婉昀看着这个似乎身上有着无穷秘密,此时嬉皮笑脸的白衣少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恰好被送到这罢了。” 洛凉秋只感觉突然与徐婉昀只见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将二人分隔开来,似乎不再像那些日子中的亲切了。 这种违和感令洛凉秋笑不出来了,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只听徐婉昀说道:“规则可都记得?” 洛凉秋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子程明所讲的话。 玄轮秘境之中,算上洛凉秋如今所处在摇光城,一共有着七座与之类似的城池,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六城。 而之前沐儿所抛掷的琉璃珠子,就是用来抓阄决定每个宗门弟子会被传送到哪座城池。 而城池的作用便是预防黑夜降临。 在玄轮秘境中,有着无数各种各样的凶恶异兽,而这些凶恶异兽,便是各大宗门弟子的目标,来磨炼自身实战能力,同时通过杀死异兽而获得异兽的兽核。 最后在这为期一个月的试炼中,统计每个宗门所获得兽核品质数量,通过分数计算而决出名次。 每次七大龙首宗门都会拿出些彩头,如奇花异草,灵丹妙药,利器法宝之类的,由第一名获得。 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再说回玄轮秘境。 玄轮秘境中的异兽最强大的存在大概是人族修士的金丹境下品的修为,像是高远山的境界足以一打一硬憾杀死,更别提每十人一个小队了。 但是,每当玄轮秘境的黑夜降临,在红月的影响之下,所有的异兽修为都会被生生拔高一个境界层次。 到那时金丹下品境界,就变成了元婴境下品,在这些大多数都是筑基中下品的各大宗门弟子中,几乎是没人可以战胜的,更何况,到那个时候,兽潮就来临了。 就算想要以多打少,人海战术来猎杀异兽,也没有那个机会。 这就是七座城池存在的原因。 每当黑夜降临,兽潮来袭之时,七座城池主阵法触发,便会形成强力的结界,保护城中弟子。 这大概就是玄轮秘境的基本规则。 洛凉秋回忆完毕,点了点头,随后徐婉昀说道:“程真人所讲的那些规则,只不过是玄轮秘境的表面规则罢了。” 徐婉昀顿了顿,继续说道:“所谓历练,可不是早出晚归就能轻轻松松的度过一个月的。” 洛凉秋想了想李鹤山对他说过的“各大宗门内门弟子间的试探”,随后回道:“依师姐的意思,看来还要和别的宗门的人打交道了。” 徐婉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但是可并不只是打交道那么简单。像是同为天北宗门的上雪山门,紫玉府,以及中天万花门,这些都不会与我墨道门为敌,没什么威胁。而天南的金禅宗,雷法堂,以及天羽宗。” 说道天羽宗三个字时,徐婉昀顿了一下子,看了洛凉秋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往年来可都是墨道门的对手,加上兽核这东西,是可以掠夺的,所以万事小心。” 洛凉秋自然知道徐婉昀看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毕竟自己给人家副宗主一巴掌,这定然是摊上事了,想来天羽宗的人会来找自己麻烦。 但洛凉秋不以为然,笑道:“师姐这莫不是关心师弟?真是荣幸之至,让师弟感激流涕啊。” 徐婉昀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弧度,回道:“贫嘴。” 随后她立马冷下了脸,心中万般纠结。 当下似有声音在其心中大喊道: 道心可乱否?! 她立刻心中回道: 不可! 洛凉秋未曾注意到徐婉昀的细微表情变化,一潇洒拂袖间,白衣飘飘,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辉,恍若神人。 只听他说道:“师姐莫要担心。与人斗,其乐无穷也。” 白裙少女此刻只觉得,道心,乱也。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二十四章:一日游记 沈流月此时正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洛凉秋的身影,全神贯注的她,只知道沈夜正在她身边唠叨,但并不具体知道沈夜在说些什么。 很快,沈流月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一袭白衣的洛凉秋,随后她抓住沈夜的胳膊开心的伸手向洛凉秋的方向指着,还未等她对沈夜说些什么,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看到了洛凉秋身边的白裙少女,此时洛凉秋正和徐婉昀谈笑风生。 沈流月心中一堵,小嘴一嘟,松开了抓着沈夜的手,运起法力轻身,便向着洛凉秋方向跳去。 洛凉秋觉得自己的台词说的很帅,还想着再说上几句,突然,他感觉自己手臂被人搂着,身旁有着一个熟悉的香气。 他一转头,果不其然,沈流月已经抱着他的胳膊,抱的这叫一个紧。 不过沈流月可没在看洛凉秋,此时她正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白裙少女,像是护食的猫。 徐婉昀看了眼沈流月正搂着洛凉秋的胳膊,眼睛就没抬起来再看一眼洛凉秋,只听她说道:“告辞。”随后就从房顶上跳了下去,不知所踪。 洛凉秋转过头伸出手想挽留一下子,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自己的师妹死死的钳住,动弹不得。 他又将头转了回来,看着沈流月。 后者一脸的笑容灿烂,天真无邪,委实是可爱的紧,只听沈流月说道:“师兄我们现在要干嘛?” 洛凉秋看着沈夜阴沉着脸也跳了过来,青瓦被他一脚踩碎,此时正盯着自己被抱住的那条胳膊,眼神就好像就把那条胳膊掰断一样。 他有些怂,轻轻的将沈流月的手挪开,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随后对沈流月说道:“咱们......先集合吧。” ———————————————— 洛凉秋等人进入玄轮秘境之时,乃是玄轮秘境的早晨偏上午时分。 而当这五百多号弟子,都一一归队,随后分配住宿之地后,已经是正午时分。 来到玄轮秘境历练也不是来郊游的,总归是要归到历练这二字上的。 所以洛凉秋此时已经带着自己的小队,走出了城门,去闯上一闯。 他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看着周围生长着各种色彩植物的世界,感到有些好奇和期待。 虽说有着玄轮秘境的精细地图,可真的路线不也得自己走一趟才能熟悉不是?所以洛凉秋一行人并没有着急的去打怪升级,而是顺着南边的一条路走走看看。 周遭的一切都充满的新鲜感。 最开始众人遇到了长得像是野猪一样的生物,皮肤漆黑,长有钢针一样的鬃毛,四肢极其粗壮,甚至能够直立行走,像是猪头人一般。 在那猪头人一样的异兽旁边,长着一种高大树木,树皮破损的地方,能看的到纹理通红,流出像是岩浆一样的液体。 那猪头人似乎以吃那树木为生,啃食岩浆液体时,发出极大的呼噜声。 裴常衣听到这声音,还开玩笑的说李传浩晚上睡觉也是打呼噜也是这样的声音,怕不是猪头人成精。 李传浩当场就急了,随后和裴常衣笑骂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被那正在进食的猪头人听到,洛凉秋本以为要打起来了,结果那猪头人胆子极小,蹭蹭蹭的跑了个没影。 这一幕又被裴常衣拿来说道,说和李传浩简直如出一辙,胆小怕事。 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唐悦然也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两颗紫色的小果子塞到了二人的嘴巴里面,用吃的堵住了他俩的嘴巴。 结果这二人还真的就吃了起来,李传浩还说这东西很好吃,还问在哪能摘到,看起来意犹未尽。 唐悦然倒是笑出了声,半天直不起腰,裴常衣李传浩二人看着这个笑的快抽搐的少女一头雾水,很是不解,随后出声问道,就发现了唐悦然为何发笑了。 只听二人的声音真的就跟鸭子叫一般,滑稽可笑,随后二人只感觉嘴巴发麻,火辣辣的烧起来一样的疼。 这回大家都开始笑了起来。 二人难受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唐悦然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随后解释说这是一种叫易声果的果子,是用来炼制能够变换声音丹药的一味药材。 然后调侃裴李二人,说这果子无毒无害,想吃多少都可以,就是声音怕变不回来。 旁边的洛凉秋便问唐悦然怎么懂得这些的。 唐悦然愁眉苦脸的回答说是莫语真人天天强迫她记得这些的,因为赤堇峰又被叫做炼丹峰。 所以大概天底下的动植物,唐悦然都能认出个七七八八的。 于是学识渊博的赤焰仙子被洛凉秋认命为副队长,实际上就是个导游,但唐悦然还是开心得很,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学识而感到骄傲。 在副队长的带领下,众人继续向南而走,过了刚才流着岩浆液体的林子,前方乃是一条河。 只见河水便有着一种通体发紫,像是豺狼的,长着六只赤红眼睛的异兽在河边喝水。 唐悦然指着那兽对众人说道那叫六目狼,正说着那六目狼的生活习性之类的东西,只见河水翻涌,噗的一声钻出数十根藤蔓将其紧紧勒住,力量几乎是碾压的将其拖入水中。 随后六目狼进行挣扎,发出像是虎一样的声音,扑腾了能有个一刻钟,还是被藤蔓拽入水底,没了动静。 唐悦然说那将六目狼卷入水底杀死的藤蔓叫做章鱼脚,专门猎杀来到河边河水的生物,勒死之后,将尸体带入水底,随后等着尸体腐烂成为它们的肥料。 又说那六目狼运气不好,一般章鱼脚捕猎一次够三年的营养,真是时也命也。 洛凉秋看着滔滔不绝,好像什么都懂的副队长唐悦然,佩服至极,对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后者骄傲的一甩刘海甩帅,看的洛凉秋忍俊不禁。 沈夜看着洛凉秋憋笑的模样,心想你还好意思笑话别人装酷,真是不知道自己平时什么样。 此时空中传来尖锐的鹰鸣声,洛凉秋抬头看去,以他的目力很清晰的看到了一群羽毛如同钢铁般的老鹰,竟成群结队的,如同一朵墨云般的低掠过来。 本是想着探路看看情况的洛凉秋等人,自然是不可能恋战的,加上唐悦然说这老鹰叫做铁羽鹰,个个都算的上是筑基中品的实力,直接给万小杰吓得抱着春风玉笛哆嗦,看的周新儿捂着嘴笑。 绿衣小人翡然看到这货这么没出息也是恨铁不成钢,骂了他几句后,打算一巴掌将鹰群全部拍死。 洛凉秋赶紧给拦了下来,随后指了指天,翡然看着鹰群,发现鹰群并不是奔着他们来的,冲着他们前面南边飞去。 一行人十分好奇铁鹰的去处,随后小心翼翼的过了河,追着铁鹰前进。 没追个几里地,洛凉秋只感觉地面在震颤,过了一处矮山头后,前方是一望无尽的青草平原,随后给他们看傻了眼。 只见一只只,不,准确来说一头头,巨大的白色红眼兔子约莫得有个十数丈高,此时正跳起来咬着天空中飞翔的铁羽鹰。 而铁羽鹰此时正一群围攻一头红眼兔子,一片鹰鸣中,不少铁羽鹰受了伤,还有些直接被红眼兔子给直接咬死吞入腹中。 唐悦然看着这略微有些血腥的画面,说那红眼兔子,叫异种巨兔,几乎什么都吃,是极其危险的物种,实力大概有筑基上品,半步金丹那么强。 而异种巨兔是铁羽鹰捕猎的对象之一,二者几乎是互相捕食的关系,就看哪一方更强了。 显然异种兔子并没有像铁羽鹰那么团结,可以说是各活各的。 所以被围攻的异种巨兔根本没有同伴前来帮忙,任它是个半步金丹也抵不住这么多铁羽鹰的狂轰乱炸,送死一样的进攻。 于是它很快身上雪白的毛就被血染得和眼睛一般通红了,最终支持不住轰隆一声倒地不起,铁羽鹰们大获全胜,都飞了下来啄食着战利品。 那些死去的,受伤的不能飞起来的铁羽鹰,在战斗结束后,除了被其他异种巨兔吃掉,也没有逃过同伴的嘴,进入了同伴的胃。 这幅从各种意义上都让人作呕的画面,看的沈流月极其不舒服,甚至呕吐起来,其他人除了无仇面部表情以外,其实都和沈流月差不多的反应,只不过没那么明显罢了。 当然还有更甚者,比如万小杰直接哭了起来,翡然气的都不好意思出来了,自己这是认了个什么主人? 洛凉秋看着沈流月实在不舒服,此时天色渐晚,再向前走去怕是日落之前回不到摇光城了,于是作为队长的洛凉秋决定返程。 众人按照来时的路线回去,所以也没出什么岔子,更没横生什么枝节,很快就回到了摇光城。 进了城,到了他们的住所,累了一天的众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红月当空,让这夜幕变得有些诡异。 此起彼伏的兽吼声甚至传到了摇光城内,闭着眼睛准备睡觉的沈流月耳中。 这有些恐怖的声音,加上今天的遭遇,再回想起那血腥的画面,沈流月有些睡不着。 空荡荡的屋子里每一寸黑暗都好像隐藏着什么危险,吓得少女打了个冷颤。 沈流月缓慢的点起了灯,但这也不能让她安心下来,她穿好了衣服,提上了鞋,打开房门悄悄的走到了洛凉秋的房门前。 她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溜了进去。 门一开一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嘎声,但这并不能影响到洛凉秋。 洛凉秋此时早已沉沉的睡去,但他并不知道,一个妙龄少女躺在了他的床上,并分去了他一半的被子。 沈流月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觉得很是安心,但她并不知道,红月之下,不远处的屋顶,站着一个白裙少女,不知何时起就看向了这边。 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用力搓了搓衣角。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二十五章:第一次红月当空 摇光城地处玄轮秘境的东域。 此时在东域之外,南向南域,传出异兽们疯狂的嘶吼声。 兽潮来袭。 密林之中,红色的月光透过叶子的缝隙照了下来,隐隐约约能借着这诡异的光亮看到一片树木之上皆有人影,好似在休息着。 半睁着眼睛的少女看了下在密林之中,树木之下四处窜动的异兽,面上竟毫无恐惧之色,甚至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反观其他与其同样身着五彩羽衣的弟子一个个都死死地盯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的吞着口水。 身为天羽宗宗主千胜真人真传弟子的左逸远,修行不过五载,哪曾见过如此凶险的场面? 他嘴唇有些发抖,心中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强压着不稳的道心,对那半睁着眼睛的少女轻声问道:“师姐,我们为何不白天赶路?” 少女看着旁边的这位左师弟觉得他很是愚笨,但还是开口解释道:“白日里的时候,各大宗门弟子,尽皆出城历练,虽不能遍布五大域中,甚至可以根据地图计算他们具体出行的位置,但还是有一定几率会被发现。” 少女顿了顿,张开手掌,五根手指细长好看:“况且我们可是有五百人的,目的地又不相同,自然不能聚在一起招摇过市,五十支队伍分三批,走的都是不同路线,这更是加大了被发现的几率。” “玄轮秘境之中,每当夜晚降临,异兽疯狂,兽潮来袭,估计没有宗门会和我们一样送死一般的夜行。” “当然,这并不说一定不会被发现,毕竟万事都怕有个万一,”少女笑了笑,“但是几率一定是比白天小的。” 看着这个号称谋算,天赋历代最强的同门师姐,左逸远听完少女所讲的话,他觉得虽然这样更加保险,但未免太过于铤而走险了。 如少女所说的话那样,万事都怕有个万一,那么,万一这一行人不小心被异兽盯上,引来兽潮,那该怎么办?岂不是要葬身于一个个金丹境界的异兽的口中? 虽然玄轮秘境中历练的弟子不可能真的被杀死,但是历练如果未满一个月,就因为意外而退出,个人积分是完全清零,所以也不能对宗门积分有什么提升。 虽然他们现在没什么兽核,但若是就这样被送回家,定然是要被师长们责罚的。 但是面前的少女乃是这次计划的提出者,实施者,也是他们这个小队的队长,更是这次进入玄轮秘境的五百号天羽宗弟子的领导者,所以左逸远也不好反驳什么。 哪怕他是天羽宗宗主千胜真人的真传弟子,也不敢在少女面前造次什么。 左逸远如此想着,在心中叹息一声,随后他转过头看向与他关系很好的天羽宗内门弟子张鸿。 张鸿感受到左逸远的目光,转过头,他打算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但是还未等他嘴角勾起,他的脸就僵住了。 张鸿只感觉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因为他转过头的一瞬间,用余光看到了两个猩红的红点正在他的身后。 他没敢动弹,只是将眼睛向旁移去。 只见他瞳孔瞬间收缩,眼眸中映着一个可怖的怪物:那怪物有着两只猩红色的椭圆眼睛,鼻孔朝天,嘴角好像裂开了一般,咧到耳根,露出黄白色的细密獠牙,长长的脸长着一圈绒毛,像是一只猴子。 张鸿虽然并不像唐悦然那般渊博,几乎什么都识得,解释起来能说上半天,但他恰好曾经在书里看到过这种物种。 这只像是猴子一般,咧着嘴好像在笑的恐怖生物叫做鬼脸猴。 鬼脸猴嘴巴极大,所以猎杀猎物的时候喜欢一口将对方的脑袋囫囵个咬下来,然后细细嚼碎再吞入腹中。 知道这些的张鸿只觉得脖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他惊慌的大喊出声,伸出手,体内法力急速消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见他手边凝结出几根羽毛,极快的向鬼脸猴打去。 鬼脸猴,两只猩红色的眼睛,发出猩红色的光,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此时一跃而起,就像是在黑夜中画了一道红线一般。 张鸿惊慌失措,抬头看去的同时向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留神,脚底踩空,摔了下去。 左逸远在听到张鸿大叫一声的时候,就知道“万一”来了,随后电光火石间,张鸿已经摔倒了地上。 玄轮秘境之中此时好像时间暂停了一般,一片寂静。 那些个路过的异兽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然后在一瞬间全部回头,红着眼睛,嘶吼着,冲着张鸿扑了过来。 张鸿勉强用胳膊撑着抬起头,他看着这群魔乱舞的场面,心中已经断定自己是死定了。 当他要闭上眼睛等着被异兽们撕裂之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少女旁边的左逸远不知道何时跳了下去,挡在张鸿身前,他双手快速结印,随后五彩羽衣浮起,分成两股,像是两只翅膀一般张开。 只见无数流光羽毛嗖嗖嗖的像是一把把刀子般飞向袭来的异兽。 但这并不能阻挡住它们前进的脚步,只能拖延一阵时间罢了。 左逸远深知此理,但拖延的时间也足够将张鸿救走了,他回过身正要背起张鸿,只听到右侧传来破风之音。 他微微侧头就看到那个青面獠牙,宛如恶鬼般的猴子冲着他冲了过来。 避无可避。 该如何? 左逸远心中慌乱,根本冷静不下来反应,当那鬼面猴要扑倒他的脸上,长大嘴巴要将他的脑袋一口吞下之时,只见一道火光从他耳边擦过,呼的一下子打在鬼面猴的腹部。 那道火光力量极大,直接将鬼面猴顶飞出去,随后将其钉在一颗树上。 原来那道火光是一道燃烧着的羽毛。 被火焰羽毛钉在树上的鬼面猴,惨叫起来,那羽毛上的火焰瞬间就蔓延到了它的身上几个呼吸间它就没了声音。 于此同时火焰熄灭,鬼面猴变成了焦炭,随后哗啦的一下散成灰,落在那颗树下。 那颗树明明也挨着了火焰,但火焰并没有将树燃烧,就如同,左逸远的耳朵也明明被火焰擦过,却完好无损一般。 左逸远顿时惊呆,随后他清醒过来,看向之前那颗他所在的树木。 少女早就没了人影。 身后还有异兽嘶吼,左逸远连忙转过头。 少女就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 越过少女再向前看去,只见那些异兽正在被同门们在树上使用流光羽毛攻击,以此抵挡,延缓它们的速度。 左逸远大喜,他顺势拽起张鸿,对面前少女说道:“师姐,我们......” 还未等他说完,少女伸出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当然不足以让左逸远停下来,真正让他停下来的是少女伸出手随后在其身后凝结出的火焰羽毛。 那是多少根? 左逸远已经惊掉了下巴,他根本数不过来,那是几百根?或者说,是几千根? 那灼人的热浪以及明晃晃的光芒,使得左逸远不得已伸出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从手指缝隙中看着眼前的场景。 只见少女一挥手,火焰羽毛齐齐的向着嘶吼的异兽飞去,因为数量太多,又聚在一起过于密集,所以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是“成百上千跟羽毛飞去”,而是一道火焰光柱贯穿了异兽群。 面前的所有异兽都被高温与烈焰融化,一如那只鬼面猴,连惨叫都没发出几声,就化作了飞灰。 当光芒消逝,火焰消失,左逸远才将手放了下来,因为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突然回归黑暗他眼前什么都看不清。 他晃了晃脑子,那个宛如火神一般的少女已经不在面前了。 左逸远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看到少女已经再次启程,同时对他们招着手,让他们跟上。 左逸远几乎震惊的走不动路。 这难道就是她的实力吗?怪不得连大师兄都让敬她三分。 正想着,张鸿搂上他的肩膀,劫后余生的他脸色有点苍白,他勉强的笑了笑,对左逸远说道:“谢啦,不然就这么出去了,免不了挨训。” 左逸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说道:“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了,你小子客气什么?”说着他看了看少女越走越远,“快启程吧,记得小心一点。” 其他弟子也凑了过来,众人讨论着刚才的事情,可所谓是有惊无险,想起来都后怕,边说着边跟上少女的步伐。 随着天羽宗众人的离开,林中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那在地面上的一层焦土。 ———————————————— 少女走在前方,走在红月之下。 这是外来者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红月当空。 与其他人不同,她还是半睁着眼睛,没有抬起眼皮看一下空中的绝妙景致。 她并不喜欢仰视。 她一直被别人所仰视着。 而她也一直俯视着别人。 如同她此时看着脚下的蝼蚁,毫不在乎的一脚踩了下去,继续向前。 她微微笑了笑。 眼下众生。 皆是蝼蚁。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二十六章:令人害怕的暴躁老哥 太阳一如既往的升了起来。 闭着眼睛感受到清晨柔光的洛凉秋舒服的呻吟一声。 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反而伸着懒腰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手向旁边一搭,搂住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他就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孤山上,年少时养的一只小白猫了。 那时是沈夜和沈流月刚来到孤山上时,虽然被沈夜修理过一顿的洛凉秋老实了很多,但他还是贼心不改,嚷嚷着要和沈流月睡在一起。 眼瞅着洛凉秋又要挨揍,洛老爷子赶忙的拉架,随后给洛凉秋逮来了一只小白猫,好说歹说的让洛凉秋同意抱着它代替着沈流月睡觉。 从那以后洛凉秋晚上就少不了与小白猫亲热一番了。 好景不长,大概过了个三五年光阴,小白猫便突然消失不见,估摸着是偷偷跑掉了,再也没回来,当时洛凉秋还郁闷了好几天。 想到这,洛凉秋的手搂的更紧了。 这时他听到面前传来一声嘤咛之声。 嗯? 洛凉秋闭着眼睛皱了皱眉。 自己难道是做梦吗? 还没睡醒的洛凉秋挣扎的睁开眼睛。 不睁眼不要紧,一睁眼,洛凉秋就傻了眼。 面前发出嘤咛之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流月,而自己那只手正搂着沈流月的细腰。 沈流月此时还在睡梦之中,睫毛微颤,小嘴抿着,嘴角似乎流出了一点口水,看起来极其的可爱。 洛凉秋与她面对面,不过三指左右距离,甚至他能感受到沈流月一呼一吸吐出的气息。 这真的是在做梦? 他狠狠的拧了一把自己的脸,只见他脸上通红一片,龇牙咧嘴,显然是疼的不轻,这也就说明了洛凉秋并没有做梦。 于是洛凉秋就陶醉于自己师妹的可爱容颜之中,傻傻的笑着。 这副二傻子的样子可不代表他真的是个二傻子。 很快洛凉秋就清醒过来,然后笑意全无,冷汗直流,他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沈夜!! 这要是让沈夜发现,自己天灵盖不得让他给拧掉喽? 于是他这只咸猪手,此时是放在沈流月腰上不是,拿下来也舍不得。 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子,洛凉秋一咬牙,颤抖的收回了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机会。 他心中想到。 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色”与“命”自然是要选择后者。 此时若是因为眼前一点点的小利而被沈夜逮到打死,那么没了命,还谈什么别的东西。 而且以后自己娶了沈流月,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到这,洛凉秋又恢复了笑容,颤抖着手也稳定了下来。 他先坐了起来,随后轻咳两声,收起笑容,严肃起来,只见他皱着眉,轻轻的拍了沈流月肩膀两下,说道:“师妹,醒醒。” 沈流月睡得迷迷糊糊的,朦朦胧胧间感到有人叫自己,便打了个哈切慢慢的坐了起来,随后伸开双臂,活动了一下子身子。 这一个动作,可所谓是春光乍现。 昨夜来到洛凉秋房中的沈流月本就没穿多少衣服,一直披了一层外套,也没系严实,睡了一夜过后,此时她坐了下来,宽松的外衣几乎要脱落下来,露出细白的脖颈,向下便是漂亮有型的锁骨。 那洛凉秋此时眼睛发绿光,看的直咽口水,眼睛都不眨一下子,能看一眼是一眼。 当沈流月揉了揉眼睛的时候,洛凉秋恋恋不舍的将眼睛闭上。 所以沈流月睁开眼睛的时候,洛凉秋正闭着眼睛,表情严肃,正襟危坐在床上,她的面前。 瞬间沈流月就想起了自己自己所在何处,刚才是何人呼唤。 她感受到自己有些凉快,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头顶好似冒着热气,于是沈流月赶紧整理衣裳。 听着动静的洛凉秋见沈流月不说话,于是开口说道:“师妹可还在吗?师兄现在不太方便睁开眼睛啊。” 这话一出,若是抛开他之前的举动只看现在,当之无愧是正人君子是也。 此时红着脸的沈流月便是这么想的,只听她低着头,羞答答的说道:“在......在的,师兄可以睁开眼睛了。” 闻言的洛凉秋这才松开眉头,睁开眼睛,他上来就“一箭穿心,正中靶心”,问道:“师兄且有一事不明,师妹是怎么会在师兄的床上呢?” 红着脸的沈流月脸更红了,低着头的她头似乎更低了,她两只小手在对碰着食指指头,低声的说道:“昨天因为出门历练看到的场面有点吓人,加上陌生的小屋太黑了,所以我自己一个人有点害怕......本想着去找周师姐或者唐师姐去,但是太晚了,不想打扰她们休息,直接进去似乎很不礼貌。然后哥哥他离我太远,我不敢走夜路,只能来师兄你这了,如果让师兄感到不便的话请师兄责罚我吧。” 一大串子话一口气说出来,洛凉秋就知道沈流月提前就想好怎么应答了,而且这语气软软,糯糯,颤颤,似乎泫然欲泣,听的洛凉秋心都要被融化了一般。 这怎么还舍得责罚呢?而且洛凉秋本就是“受益”,何时想过责罚师妹这档子事呢? 此乃双赢。 但是作为一个“正人君子”,洛凉秋自然要装一下子,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倒也怪不得师妹了,是师兄我想的少了。今天我去和师姐她们说说,让你们住在一块,这点面子她们还是能卖给我的。” 洛凉秋顿了顿,随后就开始“说教”道:“不过师妹啊,话再说话来,切记男女授受不亲之理,莫要再如此行事,这若是传出去,师兄倒是没什么,但是那样岂不是有损师妹清誉?落到别人耳朵里,指不定怎么说道呢。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师妹可知否?” 沈流月脸上红潮退去,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连连点头认错。 洛凉秋见差不多了,便说道:“所以这件事,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沈夜。” 随后他看着沈流月老实的站在原地,乖巧可爱,委屈可怜,觉得沈流月实在是有趣了,于是笑道:“快回去吧,莫要让别人看见,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们翻页就好。” 沈流月慢慢抬起头,开心的笑道:“师兄真好。” 这件事情且无论开头如何,到最后明明是自己占了便宜,却要作一副原谅师妹样子的洛凉秋此时心中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但是他嘴上所说可不同心里所想:“那是自然,师兄乃正人君子是也。” ———————————————— 天刚蒙蒙亮,沈夜就起了床,走到外面呼吸着新鲜空气,摆起拳架开始练拳。 由于他乃是万法不侵之体,因为体质原来,他天生也万法不容,通俗点来讲,他连引灵气入体都做不到,所以无法修行。 所以沈夜只能走世俗界武人的路子,练的吐纳,乃靠的先天一气,游走奇经八脉,沉淀内劲。 由于洛老爷子并不精通武人一道,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寻得名师教习沈夜,沈夜只靠着一本无名吐纳之法,加上洛老爷子传授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武功架子,练到了今天。 他打了一阵拳,大概天已经全亮了。 沈夜散了劲力,吐出一口浊气,身上没有丝毫汗水。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内劲修为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毕竟沈夜并没有师傅教导。 沈夜握紧了拳。 不管如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能够按死洛凉秋就够了。 想到这,他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自家妹妹已经起床。 也是他迫不及待的向着沈流月房间的方向走去。 途中遇到了其他小队的人,早就已经集结完毕,打算出城历练。 其中就又一队的队长是一名白裙少女。 沈夜记得白裙少女,当时在小青峰山有一面之缘,听裴常衣说她叫徐婉昀。 徐婉昀也自然认识沈夜,也知道沈夜和沈流月是亲兄妹。 她此时看着沈夜眼神有点复杂。 沈夜被看的莫名其妙,二人没什么交集,便擦肩而过,继续踏上找妹妹的路。 等走到了沈流月居住的小屋时,发现房门大开,里面早就没了人影。 沈夜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寻思着自己没算错的都是这个点醒的。 难不成早醒了一会? 那能去哪呢? 想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难道去找洛凉秋了? 想到这他就奔着洛凉秋的房子去了。 还未等他走到门前,大概十多米的距离,他就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些动静。 沈夜并没有在意。 他走到门前,出于礼貌的敲了敲门。 只听到门内传来洛凉秋略微惊慌的声音:“谁?” 沈夜不耐烦的说道:“是我。我来问你一下子,流月来过你这吗?” 房间中又有细微的动静,但是半天没人回答。 这是在干吗? 对洛凉秋没什么耐心的沈夜退后两步,随后飞身一脚,踹开了房门。 只见洛凉秋一个人坐在床上。 洛凉秋也看到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沈夜。 于是洛凉秋对着这个令人害怕的暴躁老哥露出了一个心虚的微笑。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二十七章:先机 沈夜扫视一周,发现房中只有洛凉秋一个人,他皱了皱眉,问道:“刚才什么动静?你在干嘛?” 洛凉秋神色瞬间萎靡了起来,然后他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声音沙哑,说道:“这不换了个地方,昨天没睡好,一直做梦。动静的话......大概是我在说梦话吧。” 说着他打了个哈切:“真烦人,大早上就搅人清净。” 沈夜看着他挑起了眉毛,寻思你这个家伙还会水土不服?他见洛凉秋没什么异样,便也不想多搭理他,便开门见山问道:“流月来过吗?” 洛凉秋面不改色,迷糊的说道:“来过。” 沈夜眉头一皱,向前走了一步,问道:“什么时候?” 洛凉秋便嘿嘿一笑:“自然是梦中相会。” 沈夜头上青筋暴起,想着把面前这个欠揍的家伙给一拳打的嵌在墙里,但是眼下还是找妹妹要紧,于是他强忍着这个念头,转身就走。 洛凉秋看到沈夜转身离去后,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床边的沈流月。 此时沈流月身形近乎通明,蒙着一层微光,现在只有洛凉秋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所以并没有被沈夜发现。 他一挥手,将那层微光撤下,沈流月就凭空出现在这个屋子之中,只见她拍了拍小胸脯,暗道了一声万幸。 洛凉秋直接瘫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若是被沈夜发现了沈流月在他房间,衣冠不整的,且先不说别的,沈夜就算捋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断然不会相信洛凉秋这一夜没对沈流月下手,何况洛凉秋早就把便宜占了,那一顿毒打自然是免不了的。 索性闹剧结束了。 之后沈流月用些“善意的谎言”将沈夜搪塞过去,沈夜也不生疑,于是这件事情就成了二人之间的小秘密之一。 再过了一些时候,第一队的人就集结完毕,几人还是按照昨天探的路前行。 途中唐悦然这个副队长像是一个导游尽职尽责的给大家介绍各种新奇的物种。 于此同时遇到一些不长眼的,倒霉的异兽,看着品相修为高低,都会让和其实力差不多的队员与之一对一磨炼实战能力。 其他人则是压阵。 此时一个圆球装,毛茸茸的一团,长着三只手却没有一条腿的异兽正和裴常衣打着,战况很是焦灼。 洛凉秋坐在树上,啃着像是苹果的一种果子,正在看戏。 那名叫三手怪的异兽实力也就是筑基下品,和裴常衣也就五五开。 不过这个时候,一方是摸爬滚打在玄轮秘境这个险象环生的世界生存的异兽,一个是基本上天天面对着墙壁修炼只知道理论的生瓜蛋.子,自然是后者落入下下风。 洛凉秋看着裴常衣那柄金骨扇子,若有所思。 若不是那金骨扇子有些门道,以裴常衣那点可怜修为笨拙身法,早就被三手怪给一巴掌拍飞了。 只见那金骨扇子周围散发着气浪,与那三手怪的爪子相触就将其弹飞出去,力气极大,甚至弹飞的爪子能将三手怪身子带动退后两步。 三手怪吃了几次亏,也就学聪明了,不再轻易的去触碰金骨扇子,两只爪子牵制着裴常衣的同时,能够任意伸缩长短如同尾巴般的第三只手再旁游动着伺机偷袭。 体力和法力都慢慢降了下来的裴常衣此时大汗淋漓,在躲过了三手怪偷袭的那一爪之后,大口着喘着气靠在树干上。 看来不拿点真本事还真打不过这个肉球了。 裴常衣如此想着,随即他松开了拿着金骨扇子的手,那金骨扇子就那么停留在空中,也未掉落下来。 只见他左手右手一同结印,洛凉秋认得那是五行之金行术的印法,随后连带的几个手印就不是一般术法的手印了。 那金骨扇子平铺在空中,突然扇把散开,十根扇骨笔直的将扇面拉开,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那拥有着金属质感的扇骨在裴常衣做完手印平铺开手掌喝了一声疾之后,嗖嗖嗖的脱离扇面飞了出去。 三手怪感受到了危险,迅速的跳开,宛如一个充满弹性的球。 在它跳开的一瞬间,噗噗噗三声,金色的扇骨钉在了地上,散去了光芒。 此时裴常衣平铺开的手掌,左手收回了三根手指。 十去其三。 洛凉秋看到这一幕,心想果然以裴常衣的修为还是太过勉强。 下一刻,裴常衣一咬牙,将其余七根手指全部收回,双手握拳。 那在空中飞行的其余七根金色扇骨陡然加速,以不同的方位向着在空中的三手怪爆射而去。 裴常衣目露喜色,眼看着就要成了。 当七根金色扇骨就要插到三手怪身上,胜负已分之时,那三手怪突然速度增加,猛地就脱离了金色扇骨包夹的位置。 金色扇骨碰撞在一起,发出啪啪啪的声音,随后失去光芒向地面落去。 它竟然留了一手! 先前三手怪根本没有用尽全力,以自身最大速度与裴常衣交锋,所以导致了现在裴常衣杀招因为对其速度错误的估算而落空。 洛凉秋看到这一幕眯了眯眼睛,想不到玄轮秘境中,一个小小的筑基下品异兽竟有如此算计,他低头看了看靠在树上的裴常衣,后者纹丝不动。 是脱力了吗? 洛凉秋看着攻来的三手怪打算出手相助,结果还未等他出手,只见裴常衣又动了。 他面前还悬浮着一个扇面。 裴常衣握紧双拳的两只手微微一动,那扇面瞬间变大,迎上了袭来的三手怪。 三手怪也没想到裴常衣竟然也留了一手,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扇面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动弹不得,从空中直直的落了下来,在地上疯狂的挣扎,却怎么也扯不破那薄薄得一层纸。 裴常衣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腿有些软,但这战斗还没结束,他强撑着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一根金色扇骨,向着被扇面包裹住的三手怪狠狠插去。 过了一会,裴常衣已经将扇子拼凑了回来,还是原来的模样,甚至没有任何破损与血污。 他已经将三手怪的兽核挖了出来,是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紫色不规则晶体。 裴常衣看着这么一个小小的玩意摇了摇头,可所谓是身心俱疲,筋疲力尽。 众人都围了上去看了看,又讨论了一些有的没的,可所谓是兴致勃勃。 只有两个人没和他们扎堆。 一个是抱着胳膊站在树枝上,像是猫头鹰一样稳当,此时正在发呆的无仇。 另一个就是看着地图的洛凉秋。 他看着玄轮秘境的精细地图,想着徐婉昀对他的警告。 地图上右下摇光城所处的位置,乃是东域两座城池之一,另一座在摇光城西南方向,叫做开阳。 洛凉秋沉思着,收起了地图,收入袖中,想着这开阳城是那座仙家府邸入住呢? 若是天南宗门,按照徐师姐所说的那些,相隔不远的情况下,恐怕会与墨道门起争端。 要是点背点,和天羽宗狭路相逢,估计就得大打出手了。 洛凉秋自己倒是不怕,万一自家其他队伍碰上了呢?吃了亏岂不是有损墨道门的面子?自己身为墨道门的弟子,岂不是也一起跟着丢了面子?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思前想后,洛凉秋觉得应该主动出击,直接去开阳城那边看一看,若是天北宗门或者中天万花门那就最好不过,这一个月可就是玩玩乐乐,然后杀杀异兽混个标准指标,就完事了。 想到这,他从树上跳了下来,背着手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向开阳城的方向一指,对众人喊道:“各位,咱们下一步,去开阳城。” 此时唐悦然正聊得起劲,被洛凉秋这一嗓子喊得有点扫兴,所以她很是不爽,她掐着腰,皱着眉,微微抬起头对洛凉秋说道:“去那干嘛?” 洛凉秋背起手,装作深沉的模样:“所谓历练,可不是早出晚归就能轻轻松松的度过一个月的啊,唐师姐。” 唐悦然一愣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眉头逐渐松开,看着洛凉秋还要说些什么,她连忙伸手打断,说道:“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师尊他老人家这次出来前没把唠叨死,耳朵都出茧子了。” 见洛凉秋闭口不言,她继续说道:“无非是些什么凶险十分,要小心谨慎的告诫话了,你就说我们去开阳城干什么。” 洛凉秋笑了一声,不答反问:“师姐觉得师弟要去开阳城是为了干嘛?” 唐悦然皱起了眉,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随后双手抱着头,噘着嘴对洛凉秋说道:“不知道。” 洛凉秋看着唐悦然,发现她之所以学识渊博似乎靠的是死记硬背,并没有一个聪明灵活的小脑袋瓜,于是他正要对这个蠢萌的师姐解释之时,周新儿笑道:“为的是占尽先机。” 看来周师姐聪明的很,洛凉秋微微一笑,说道:“不错,为了先机。”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二十八章:五毒山上起风波 一行人除了摸不到头脑的唐悦然基本上都明白了,所以这一路返程唐悦然就一直缠着洛凉秋先机二字是什么意思。 洛凉秋则一直看着玄轮秘境的地图,若有所思,似乎能再地图上看出花来,所以就没理唐悦然。 唐悦然问了半天口干舌燥,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已经是下午时分。 众人向着西南方向走了有一阵时间,没遇到什么危险,倒是遇到不少的同门正在围猎异兽。 再走了一会,前面是一座青山。 洛凉秋看了看青山,又看了看地图,用手比着对照着地理位置,发现上了青山以后大概就能遥遥的望见开阳城。 不过这青山倒是难上,因为这山叫做五毒山。 顾名思义,五毒五毒,山上全是毒虫蛇蚁之类的异兽,其中以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种类型的异种为王,是极其凶险的地界。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保不齐上了山从哪就跳出来个毒虫给你措不及防的来上一口,严重的可就一命呜呼了。 这个地界虽然危险,劝退了不少弟子,但是也不乏一些勇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因为毒虫类的异兽在五毒山实在太多了,所以造就了如今这危险形势,但是正因为如此,有点实力的上山,一巴掌就是一堆兽核到手了。 有利有弊,愿者上山,有道是风险与机遇同在,虽然洛凉秋等人此行目的虽然不是因为要收集兽核,但是为了不绕远路,众人还是上山了。 毕竟要绕过五毒山起码要耗费一半的时间,若是那样估计返程之时就已经天黑了。 夜行不是比上五毒山还要危险? 而且今天就算到不了开阳城也算是为明天启程探探路了。 上了山,首先就是山路问题。 五毒山可以几乎说是没有山路,唯一一条上山的山路曲折蜿蜒,荆棘丛生,下面泥泞的土地中也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不过幸好,这山路上似乎有人开过路,向上看去,荆棘皆被利器斩断,虽然仍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但总归是能走人了。 身为队长的洛凉秋一马当先率先走了上去,他看着那泥泞的土地以及脏兮兮的两旁荆棘心想碎碎念道:老子滴白鞋,老子滴白鞋! 他就这样提着衣服下摆看着地面小心翼翼的走着,后面跟着的是副队长唐悦然,唐悦然对这些并不在意,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五毒山上认知植被的种类上,看的她眼花缭乱不亦乐乎。 在后面,就是周新儿了。 这位莲花仙子无论何时都是温柔的笑着,在这阴悚的环境中,真是所谓的出淤泥而不染。 周新儿之后的三人组有些不消停。 万小杰冒着冷汗一直发抖,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突然出来个什么东西咬他一口,所以他把手都缩回了袖子中,双腿也勾起来,离开地面。 那他是怎么走路的呢? 只见万小杰两条胳膊,搂住了裴常衣和李传浩二人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他二人身上。 裴常衣刚打过一架,气有点虚,没力气骂万小杰,旁边的李传浩青筋暴起,说道:“下去!本来就挤挤巴巴的山路,三个人一排怎么走?哎哟!” 说着他就被旁边的荆棘扎了一下子,疼的他龇牙咧嘴。 正还要说些什么,只见一个阴影从空中掠过,万小杰以为是昨日的铁羽鹰,联想到异种巨兔的血腥场面都不敢抬头看,手臂用力下,三个人的脑袋都贴到了一起。 沈夜背着沈流月稳稳地落到了三人前面,原来他背着自家妹妹嫌前面这三个男人走的太慢,便一跃而起跳了过来。 身后背的妹妹夸了沈夜几句,这个男人脸上根本止不住笑意。 落后的三人只感觉身后阴风阵阵,想着五毒山这鬼地方是真他娘的吓人,于是裴常衣和李传浩二人也就抬着万小杰加快了脚步。 毕竟也不能把万小杰就扔在这不是? 似乎没有人注意无仇的存在。 他就默默的在队尾走着殿后。 不喜欢说话的他,大多时候似乎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很多时候他都喜欢看着洛凉秋,倒不是因为洛凉秋长得好看。 只不过他总感觉自己和洛凉秋有着一根无形的线连着。 藕断丝连。 随着近些年来所做的梦。 一个个血淋淋的梦,他似乎要想起了什么,但什么也没想起。 于是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我是谁? “无仇”......到底是谁呢? 烦躁感涌了上来,但他还是一脸的平静,古井无波。 走在最前面的洛凉秋突然愣了一下子,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没有注意前方四处张望着的唐悦然就猛地撞在了洛凉秋的身上。 她捂着吃痛的额头质问着洛凉秋这是干嘛。 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的洛凉秋微微笑着说了声没事。 队伍继续前行着。 一路无话。 ———————————————— 寒若水领的是第二队。 这支队伍里除了她以外的真传还有两位。 一位是与她师出同门的大师姐名叫萧灵薇,听闻剑道天赋极高,哪怕是寒若水也在此人之下,乃是“第二人”。 另一位乃是如冬峰上掌刑首座齐贤齐真人的小徒弟,叫做符远。 符远这个名字乃是被他被齐真人收入门下后取得名字,意为“符篆一道可以走的极远”,可以看出其符篆一道天赋极高,也能看得出齐贤对他的期望之大。 只见符远此刻伸出右手食指,食指之上漂浮着一张很是虚幻的青色符篆。 不过这个时候他符篆所对的倒不是什么异兽,而是一群穿着褐色袍子的人。 符远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有些疲惫,此时喘着气,正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领头人。 那领头人头发全部梳到背后,发际线很高,所以额头很大,脸有些圆。 此时那人一抬眉额头便挤出两条抬头纹来,他没有理虎视眈眈的符远而是对着寒若水仙子说道:“想必这位便是墨道门鼎鼎大名的月下仙子寒若水了吧,您的大名可是从天北响彻到了天南。”说着他咂咂嘴,“这等出尘的容貌真是让我想认不出来都不行啊。” 寒若水此时冰霜一样的脸上隐有怒意,握着剑的咯吱作响,待她想着上去一剑砍死这个褐袍男子的时候,旁边的萧灵薇按住了她的手。 寒若水看向萧灵薇,此时后者正看着对面的那个领头人,微微笑道:“这位金禅宗的朋友,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先放下我师妹的事情,改日再谈。我们先聊聊阁下为何要出手抢走我们的兽核?” 那男子闻言跺了跺脚,他一只脚踩在一只如同蝎子般的异兽身上。 那异兽已经死了,头顶有个窟窿,还在留着绿色的液体,兽核已经不见。 此时那男子摊开手,手中有着一个蓝色的兽核,闪闪发光,只听他笑道:“不知道这位墨道门的朋友说的是什么意思?何为‘你们的兽核’?证据何在?怎么不说这偌大的五毒山是你们?怎么不说这整个玄轮秘境也是你们的呢?未免也太不讲理了吧?” 萧灵薇脸上笑容慢慢散去了,她声音有些冷:“我先不论这个毒蝎是我们昨日就盯上的,只说我们辛辛苦苦的将它逼入死地,你们却突然出现补了最后一下,夺走兽核,这难道算的上讲理?” 那男子哈哈大笑,转头对旁边的同门说道:“小六,我难道不讲理吗?” 那被称之为小六的弟子也笑了起来,对他说道:“赵师兄句句在理,何来不讲理之论?” 姓赵的男子又反问道:“那为什么他们说我不讲理呢?” 小六背着手,轻蔑的看着墨道门众人,说道:“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毒蝎乃是赵师兄所有的。” 符远咬着牙,怒不可遏,手指一点,青色符篆瞬间飞出,对着那面前二人冲去。 赵姓男子一眯眼,早就准备好了防御,因为他就等着对面出手。 突然,那青色符篆在半空中扭曲了一下子,消失不见。 赵姓男子有些错愕,同时他注意到寒若水她们的身后的山路上,走上来一行人。 为首的是个白衣少年。 只见他收回手,大概那青色符篆消失就是他的手笔。 洛凉秋早就到了,将这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他自然知道金禅宗的人就是来挑事的。 而且能到达五毒山这个地界,差不多能确定开阳城里面住的是金禅宗的人了。 被破功的符远与一众人都看向这个白衣少年。 只见他笑了笑,背起了手,对金禅宗的人说道:“好,那么咱们就论理。所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借阁下的话一用,你们的证据何在?” 赵姓男子看着洛凉秋,想起了他在灵聚殿内靠着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神通之术给天羽宗副宗主高子真一巴掌。 于是他后退几步,金禅宗的众人也都聚在了一起,提防身后,显然早就想好了对付洛凉秋的计策。 可谓是有备而来。 再一扫场面,墨道门的人数占优,此时情况有些不妙,赵姓男子正思索着,一时忘记了答话。 只见洛凉秋向前走了两步,气势汹汹,朗声问道:“我且再问你一次,证据何在?!”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二十九章:茬架 看着面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白衣少年,赵姓男子不气反笑,反问道:“你要证据?” 洛凉秋点头说道:“不错。” 赵姓男子踢了一下子那只毒蝎,将它踹翻过来,只见那毒蝎腹部刻着两个大字:赵才。 此时在场的众人都看到了这两个字,赵姓男子嘿嘿笑道:“如何?这毒蝎上面写着我的名字,难道还不能证明它是我所有之物?” 唐悦然想了一会,凑了过来,在洛凉秋耳边低语道:“这赵才乃是金禅宗二长老赵承意的儿子,听说前几年就已经金丹境了,不可小觑。” 洛凉秋皱了皱眉,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什么狗屁金丹,他低声问道:“赵承意是谁?” 唐悦然翻了个白眼:“就是灵聚殿内圆脸老头,第一个开口挤兑程师叔那个。” 洛凉秋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对着赵才抱拳行礼,笑道:“还当是谁呢,原来阁下就是王八蛋赵承意的儿子小王八蛋赵才啊,真是你老子的亲儿子,继承了赵承意无中生有惹是生非的本事,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听到洛凉秋一嘴一张,连他爹都给一并骂上了的赵才,此时牙咬得咯咯响,他强压怒火,开口说道:“敢问阁下,咱们这是论理儿,还是逞口舌之争?” 洛凉秋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于是就火上浇油,说道:“这就急了?阁下的心境看来也不怎么样,让我想起了我一个同门,叫做高远山,不过很可惜,他虽然和我们一队,但他并未与我们同行,来到这也不想着好好历练整日去跟着徐师姐......”说着他顿了顿,显然有些扯远了,“咳咳咳,好像有些跑题了,我的意思是以你二位的心境到适合拜个把子,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未等赵才说话,洛凉秋就继续说道:“言归正传,按照阁下的理儿来看,的的确确这毒蝎是你的所有物,所以于情于理,按照先后顺序,兽核应该是你的。” 符远一听急了,站出来大喊道:“你在胡说什么?为什么要帮外人说话?而且这毒蝎我们第一天起盯上了?这名字分明是他们趁我们第一天离去时偷偷刻上的......” 洛凉秋没等他说完就抬起了手,萧灵薇心有灵犀般的将符远拉了回来,并且做了个别说话的动作。 她给符远使了个眼色,符远也清醒过来没在说话。 毕竟眼前那个白衣少年可是在灵聚殿上为了小师叔出手给高子真一巴掌的家伙。 他岂会向着外人? 洛凉秋见符远闭口不言,将手收回,笑道:“我这叫‘帮理不帮亲’,乃是大义灭亲之举。先前这位同门所说什么第一天趁你们离开,赵才偷偷刻上去的,此话逻辑何在?” “按照赵才的理儿和逻辑来讲,那就是谁的名字写上去就是谁的。大家同样第一天探路,第二天动手,你们没写怎么能怪的着赵才呢?” 说着他看向赵才,笑道:“赵才,我说的对吧。” 赵才被这话说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为什么这个洛凉秋会帮着自己这边说话呢?眼下一瞬间他也想不明白这么多,于是就答道:“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洛凉秋嘿嘿一笑,说道:“既然你认了这个理儿,那么......” 说着赵才只感觉自己眼花了一般,洛凉秋的身形突然模糊了一下子,但是这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随后恢复了正常。 众人也是这个感觉,随后看向赵才全部呆住。 在赵才旁边的小六醒过神来,看向赵才,颤抖着指着赵才的脸结结巴巴的说道:“赵...赵...赵师兄,你的脸!” 赵才闻言眉头一皱,脸?脸怎么了?如此想着他凝了片水镜,只见此时他的脸上龙飞凤舞的印着着三个银色大字:洛凉秋。 洛凉秋笑道:“怎样?赵才,按照你的理儿来讲,是不是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来,且先叫我一声爷爷来听听。” 赵才拼命的抹着脸上的银色字迹,可怎么也抹不掉,此时他听到洛凉秋这话,把他爹又给骂进去了,一口气顶到了嗓子眼,正想着破口大骂,却被洛凉秋打断。 只听洛凉秋说道:“别,还是别叫我爷爷了。一来我有你这么个孙子属实丢脸。而来你是小王八蛋,你爹赵承意是王八蛋,那我做你的爷爷岂不是老王八蛋了?不行不行,这岂不是把我自己个骂进去了?” 说完,洛凉秋就哈哈大笑,墨道门的一众人也笑了起来。 无仇且不先提。 此外他人只有寒若水没笑,不过她此时已经将剑收入鞘内。 萧灵薇想着这个白衣少年三寸不烂之舌真可挡百万师也。 被萧灵薇扯着的符远心想真他娘解气。 此时赵才只感觉那口气被这么一打断吐不出来,又被骂了一顿之后又冲上来一口气,二者就堵在胸口,憋得赵才脸色通红,青筋暴起,这就显得他脸上那三个字就更加醒目了。 看着赵才这副好似要爆炸的模样,洛凉秋觉得差不多了,对着赵才说道:“如此一来,是不是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理儿不通了吧?若不是想给我当狗,做个端茶倒水的仆役,咱们就得舍了这狗屁不是的理儿,重新谈起。” 洛凉秋来回徘徊走了两步,说道:“既然这毒蝎不是你赵才所有之物,那么你这种行为就叫做抢。且还不像小偷那般偷偷摸摸的,你这叫做明抢,是流氓,是土匪,是让人逮到要被打死的角色,所以你说,你占不占这个理儿呢?”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冲着赵才一伸手摊开,朗声说道:“兽核拿来。” 赵才此时脸上红色退去,消了气,但他面色阴沉不定,听洛凉秋说完,突然笑了一声,将那兽核抛了过去。 蓝色的兽核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在空中打着几个旋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洛凉秋的手中。 洛凉秋将它捏在两根手指间,看了看,说了声真是漂亮,随后走到萧灵薇面前,后者伸出手,洛凉秋便把兽核交给了她。 萧灵薇笑了笑,说了声真是厉害。 洛凉秋眨了眨眼睛,意思是那是当然,随后他一挥手,赵才脸上的银色字迹就消失不见,随后他啊冲着自己的队伍说道:“收工!” 萧灵薇也组织自己的队伍准备返程。 遥遥的,裴常衣就看向寒若水,寒若水似乎也看向了裴常衣,不过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李传浩再旁边看着裴常衣痴情的望着,觉得好是恶心,就伸出手遮住了他的视线,说道:“走了走了,别看了。” 裴常衣被这么打断很是不爽,用金骨扇子敲了一下子李传浩的脑袋,后者吃痛,二人又要闹起来时,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只听赵才冷声说道:“慢着。” 墨道门一众人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洛凉秋回头打趣道:“怎么,难道要请我们吃饭?” 只见赵才阴沉着脸,并没有回洛凉秋这句话,他说道:“一码事是一码事,兽核这码子事了了,那洛凉秋你辱我的事该怎么说?” 洛凉秋闻言向他这面走了两步,挑着眉,一副听不懂他话的模样问道:“阁下此话怎讲?我何时辱过你?” 赵才冷笑道:“你可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刚刚说的话就忘记了?” 洛凉秋这才恍然大悟,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贵人吗,多忘事也是应该的,此刻真真的想不起来何处得罪你了。要不,给个提示?” 赵才气的发抖,骂自己的话要怎么复述出来? 这时候他旁边的小六也是气的不行,一时上头,站出来大喊道:“你说我们二长老是王八蛋,赵师兄是小王八蛋!” 说完赵才就瞪了他一眼,小六也自觉失言,低头退了下去。 赵才冷哼一声,对着洛凉秋说道:“听到了吗?” 洛凉秋一拍脑袋,对赵才笑道:“原来阁下说的这档子事,要是没人说我可真真的猜不出来。毕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金诚之语,因此得道上朋友谬赞,称我为‘诚实小郎君’,所以那些皆是我肺腑之言,无意辱你。” 赵才向前走了几步,在离着洛凉秋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说道:“那确实是谬赞。我不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说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该怎么了了。” 洛凉秋皱着眉思索着,摸着下巴说道:“嘶——那该怎么办呢?你认为我有错,可是我认为我没错。我这个人有个原则,我既然没错,我是断然不可能认错的。” 他松开眉头,对赵才继续说道:“要不打一架?我输了我就给你道歉,你输了因为你诬陷我所以你也得给我道个歉,如何?” 赵才笑了一声,抬起了手,说道:“好啊。” 洛凉秋连忙摆了摆手,笑道:“别着急啊,怎么性子这么急呢?你我一对一,岂不是显得我欺负你一般?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听到洛凉秋说这话,赵才看了眼他身后的墨道门弟子,各个蓄势待发,他放下了手,冷笑道:“怎么?要以人多欺负人少?” 洛凉秋又摆了摆手,说道:“阁下这是什么话?我岂是那种人?赢了也不光彩。” 赵才皱了皱眉,说道:“那是什么意思?” 洛凉秋嘿嘿一笑,背起手,说道:“知道什么叫茬架吗?” 赵才抬起了眉,表示不解,洛凉秋见状就继续说道:“就是说,明天正午时分,还是这个地儿,你们爱来多少人来多少人,你们也甭管我们带多少人来,谁服了算谁的,这就不算欺负人了吧?” “不过前提是别下死手,毕竟影响到门人的试炼就不好了。” 还未等赵才说话,洛凉秋顿了下子,就继续说道:“但是似乎这么大动干戈就为了几句口头上的话儿没什么太大意思。”他看着赵才,“不如这样吧,这次前来历练的宗门弟子都是五百人,你们金禅宗也是,那就加点彩头。” 说着洛凉秋伸出五根手指,对着赵才说道:“五百人过了两日,五十颗紫色兽核总是有的吧?谁输了,就要额外给对方五十颗紫色兽核。”他收回了手,“如何?” 赵才沉默了一会,五十颗紫色兽核,一颗紫色兽核就是一头筑基境的异兽,相当于十点积分,五百积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他能代表的了金禅宗所有人的意愿拿出这五百积分吗? 旋即他就想通了,大敌当前,宗门荣耻当先,谁人能不同仇敌忾,于是他笑着对洛凉秋点点头,随后就冷下了脸,冷冷的注视着洛凉秋,冷冷的说道:“好,咱们山不转水转,明天再见。” (今天例外,给“梦昊”老板更一章。)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十章: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赵才说完话,转身就要走。 不过这回可就轮到洛凉秋叫住他了。 “慢着。” 赵才闻言皱了皱眉,回身问道:“怎么?” 洛凉秋笑道:“并不是我信不过你的人品......好吧,我的确信不过你的人品,想必你也信不过我的人品。不如你我二人就在此立下心魔大誓,免得哪一方爽约耍上无赖,如何?” “好。”赵才沉着脸的答应,随后竖起两根手指,指着天,高声说道:“我赵才在此立下心魔大誓。”说着,只见一根根纯白色的锁链在虚空之中浮现,围绕着赵才,“此次......茬架,无论输赢与否,定然按照规则行事,否则天雷灌我顶,阴火燃我身,赑风过九窍,使我根骨破碎,魂魄不全,永断修行长生路!” 此言完毕,那些个纯白色的锁链猛然的收束起来,将赵才捆了个结结实实,随后隐去。 洛凉秋也没想他玩的这么狠,但他也丝毫不畏惧,同样立起两根手指指天,说道:“我洛凉秋在此立下心魔大誓,誓词同上!” 赵才楞一下子,只见洛凉秋也被锁链加身,他着实没有想到这样也可以,倒是给洛凉秋铺了前路,让他行了方便。 不过既然心魔大誓已成,他也不想多计较什么,免得又被洛凉秋惹得一肚子火,于是他一拂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洛凉秋看他这么拽,瞥了眼赵才的发际线,也哼了一声,转过身低声嘀咕了一句:“早晚秃顶。” ———————————————— 二队的墨道门弟子在之前围猎毒蝎时有些个负了伤,毕竟那只毒蝎也是金丹境的修为,对付起来很不容易。 在众人返程走了一会的时候,洛凉秋一拍脑袋,好像忘记了什么,于是半途折了回去。 除了沈流月闹着要跟洛凉秋一起去,其他人就先行回到了摇光城,毕竟伤员要紧。 沈流月跟着去,沈夜也拗不过,担心之下,自然也是跟着去了。 好家伙,二人刚跟着洛凉秋的身影追上了五毒山,刚刚他们离去的地方,就看到洛凉秋在手撕毒蝎的尸体。 绿色的血与附带着甲壳的肢体乱飞。 沈流月有点害怕就不敢上前,躲在沈夜身后。 沈夜一脸嫌弃的看着洛凉秋,寻思着这个家伙又抽风了? 洛凉秋就在那捅咕了半天毒蝎,最后欢呼一声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很是开心的样子。 他自上次和高远山在擂台上玩过泥巴之后,就涨了教训,这次搞起脏东西时,提前用水行之术在身上覆盖上了一层水膜,所以他此时一袭白衣并没有半点污痕。 只见他掌上漂浮着一大团紫色的液体,正在蠕动着,看起了很是恶心。 沈夜眉头一抬,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洛凉秋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小瓶子,单掌可握,将液体收了进去,盖上瓶塞随后对沈夜说道:“我先前听唐悦然说过,五毒山上这种毒蝎所产生的毒液,毒性极强,炼制的好了,对于未经修行,没有法力护身的普通凡人来说,哪怕闻一下子味道都能致死。” 说着,洛凉秋从他那个似乎是百宝箱般的怀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和一根细毛笔,写上备注之后贴在白色小瓶子上,再一起收入怀中,说道:“虽然好像没有用,但万一有用呢,所以还是收集了再说。” 沈夜听完洛凉秋的话,转身将手搭在沈流月的肩上,认真的对自家妹妹说道:“小月,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一个事情,若是日后哥哥遭遇不测,被人毒死,哥哥也不求你替哥哥报仇杀了那个人,只求你别嫁给洛凉秋。” 沈流月听的懵懂,此时洛凉秋大怒,骂道:“喂喂喂,沈夜你什么意思?我洛凉秋岂是那种小人?会用下毒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沈夜乜斜了他一眼,切了一声表示不谢,就带着沈流月走上下山的路,洛凉秋就追在后面嚷嚷,手舞足蹈的跟了上来。 欢快之音,如埙如篪,天幕之上,日向西行。 摇光城中,受伤的弟子已经救治完毕,萧灵薇已经将白天与金禅宗的事情与各个队长说了明白,除去洛凉秋,共有四十九名队长,七七四十九,由于人数太多,就选出了七名全部墨道门弟子的代表一同议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以当洛凉秋三人闹了一路总算回来的时候,萧灵薇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他了,将他火急火燎的拉到了城中心的高楼之中。 加上洛凉秋一共八人,此时这八人围坐在一个圆桌之旁。 洛凉秋居中,左手边从近到远分别是代替寒若水前来的萧灵薇;徐婉昀徐师姐;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队伍的人,却坐在那的高远山。 洛凉秋撇撇嘴,心想大概因为是掌门弟子德高望重? 再向右边看,都是生面孔。 他右手边的那男人可所谓是形销骨立,瘦骨嶙峋,时不时的捂嘴咳嗽两声,让洛凉秋下意识的后仰了一点,怀疑他是不是有肺痨,活脱脱一个病鬼模样。 病鬼旁边的那位眼睛很小,就像是没睁开眼睛一般,但他可比病鬼壮实的不是一点半点。 只见他袖子挽到肩膀,露出粗壮的手臂,那硕大的肌肉块,快比那病鬼的脑袋大了。 小眼睛肌肉男之后是一个方脸大眼睛的男子。 若说他的脸多方,大概和当初洛凉秋闭关时裴常衣送来的木箱子那样的方方正正,甚至有些棱角。 若说他眼睛有多大,所谓“眼如铜铃”也不过如此。 此时他坐在那,不动如山,给人一种厚实稳重的感觉。 最后一位相比前几位来看就普通的多,像个正常人一般。 只不过他现在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挂在脖子上,好像是受了些伤。 这七个人都带着不同的眼神望向洛凉秋,大体都是一个意思,等这位茬架的主发号施令。 洛凉秋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他揉了揉脸,咳嗽了两声,说出了这次会议的第一句话: “诸位,依我只见,金禅宗那个叫赵才的小王八蛋可不会这么老实的。” ———————————————— 议事其实并没有议多久,毕竟天色已晚,大家都急着要吃饭,所以计划就定下了,可以说是以洛凉秋马首是瞻,没什么异议。 散会之后,洛凉秋特地去看了眼摇光城的阵法,研究了半天,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走出城中心的高楼时,发现已经是红月当空,摇光城的阵法已经启动,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层光幕罩着这座城池,保护着众人不会受到兽潮的威胁。 洛凉秋点了点头,散步一样悠悠的走到临时搭成的食堂,一走进去,看到自己队伍的人正在吃饭,沈流月却还在等着自己没动筷子。 这感动的洛凉秋老泪纵横,上去就一把把沈流月抱在了怀里,随后就听到旁边传来咔啦一声,只见沈夜寒着脸,死死瞪着洛凉秋,用筷子生生的把桌子捅穿了。 洛凉秋慌忙放开羞红着脸的沈流月,然后转移话题,说道:“吃饭吃饭,一会菜都凉了。” 桌子上都是唐悦然根据自己知识所让墨道门众人采集来的野菜,还有可食用的异兽肉类,可以说很是丰盛了。 他正要动筷子,旁边的沈夜此时冷冷的问道众人谁有没有银针。 洛凉秋闻言搭话道:“要银针干嘛?” 沈夜呵呵一笑,他因为沈流月没吃,所以也没有下嘴,此时抱着胳膊,说道:“我可不敢直接吃,谁知道某人那么晚才来,是不是给我饭里下毒了?” 洛凉秋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说道:“我靠,还提这事,你丫的我还能为了弄死你,给这一桌子人都毒杀了?” 吃的正开心的李传浩闻言,长大了嘴巴,皱着眉说不出话:“哈?” 洛凉秋继续说道:“你看你丫的就是找茬......”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洛凉秋看着气势汹汹站起来的沈夜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沈夜就是在找茬。 随后屋内传出几声惨叫,一道白色身影嗖的一下子飞了出去,蹭着地面卷起尘土滑行了数米才停了下来。 洛凉秋哎哟的呻吟了几声,撑起身子,脸上一道宽宽的红痕,显然是刚才在地面上摩擦出来的。 他一转头,发现大家都在笑,沈流月也是如此,于是他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指着沈夜说道:“靠,就当是逗师妹开心了,要不然你看我不削你。” 这个举动毫无疑问是自寻死路,沈夜见状就挑着眉抬起一条腿,还未等他迈步,洛凉秋就吓得连忙站起身向旁边跑去。 沈夜哼了一声,就坐会原位,旁边的沈流月扯了扯沈夜的袖子,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哥,下次记得轻点。” 看着自家妹妹半恳求半要求的语调,沈夜觉得胸口有些闷,一时气结说不上话来。 旁边的周新儿见状叹了一声,看着唐悦然幽怨的说道:“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啊。” 唐悦然心领神会,啊了一声,看着周新儿语气有些酸酸的,只听她说道:“姐姐,错了。这妹妹还没嫁出去呢,水就已经泼出去了。” 说完,二人玩味的看向沈夜,齐齐的说道:“覆水难收啊~” 沈流月把脸埋在了饭碗里。 看戏的三人组在旁边偷笑。 沈夜更加郁闷,挥了挥手:“去去去,吃饭吃饭。” ———————————————— 洛凉秋这边转身狂奔,砰的一下子撞到了什么东西,被弹飞出去,随后他就被一只手拽住,稳住了身形。 他定睛看去,原来是无仇靠在墙边。 无仇收回了手,他看着天上的红月,也不说话。 洛凉秋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天上,搭话道:“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呢?” 身后屋内点着灯火,散发着橘黄色的光亮。 身前是诡异的红色月光,为凄清的夜蒙上神秘的面纱。 无仇没有搭话。 因为人类的悲欢并不共通。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十一章:人要永远心怀希望 半晌旁边的人和木头一样,也不说话。 洛凉秋寻思着你吱一声也行啊,但还是毫无动静,于是他继续搭话:“你怎么近些年来,越来越孤僻了?我还记得咋俩小时候一起下河摸鱼,进场打架,那时候你话可是真多。” 无仇眼皮颤了颤,似乎想起了那些往事,脸上难得有些笑意,他不常说话,所以音调有些奇怪:“一转眼,有十多年了。人总会是变的,就像是我小时候喜欢吃橘子,现在也不喜欢了。” 洛凉秋点了点,叹了一声,说道:“确实。” 无仇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沉默寡言,格格不入,似乎没人注意到我,而我也不在乎别人是否注意我。” “为什么呢......”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大概我这里应该有问题了吧。” 洛凉秋看了一眼,笑道:“你可是我第一个见到说自己脑子有问题的人啊。” 无仇放下了手,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的。” 于是洛凉秋的笑容就消失了,他沉声问道:“到底怎么了呢?” 无仇说道:“大概在,四年前?还是五年前?具体的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因为我的脑子很乱,几乎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现在对时间已经没什么概念了。” “那个时候我做了第一个梦,”无仇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个梦境的画面,“一座府邸......好多血,好多血,天上也是红红的,我在想难道天上也染了血不成?” “通红的一片,我只看到这些,”他顿了顿,“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我梦的更具体了......不,准确的说是在这个梦的基础上,看到了更多细节......这种感觉就好像身临其境看着那一切发生。” 无仇叹了口气,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说道:“可是,到底发生的是什么呢?我明明知道有什么事情在梦境里发生过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发生的是什么,明明我记得那么清楚,那么清晰......” “甚至里面开始有了人,他们在对话,可是只言片语,有时候只有零星的一两个字,太乱了......” “而且那些零散的话语就像是......”无仇说着气息开始不稳起来,手颤抖着向着耳朵靠去,“就像是一群苍蝇,嗡嗡嗡的在我耳边不断地响起,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一直念着定心咒,我恐怕早就走火入魔,疯掉了吧。” 他平静下来,将手了下来,看着天上的红月,就像是刚开始的模样。 无仇近些年说的话都不如这一会加起来说的都多,洛凉秋沉默着消化了一会,随后看着他,开口说道:“这么诡异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跟爷爷说?以他的本事肯定能找出问题所在从而解决的。” 无仇没有说话。 洛凉秋皱着眉看着他说道:“等出去了,我写封信告诉爷爷,让他想办法好了。” 无仇此时才看向他,然后摇了摇头。 洛凉秋愣了一下子,无奈的叹了一声,拍了下他的肩膀,温和的说道:“想来你也是有什么苦衷,不方便同我讲的。但是,你我二人是同门,是朋友,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你若是有撑不住的那天,可别自己逞强,知道了吗?” 无仇破天荒的笑了笑,说了声好。 洛凉秋点了点头,也笑了笑,拂袖而去。 ———————————————— 玄轮秘境也是分四季的,此时季节大概是秋季。 因为洛凉秋在城中一处看到了一株枫树,其叶子火红的好似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所以夜里秋风凉的很。 被秋风一吹,洛凉秋冷的打了个寒颤。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由来。 听爷爷说自己就是在一个极其寒冷的秋天出生的。 关于他的名字倒是有好几个版本,不过都是应景取的。 先是叫洛寒秋,洛冷秋,洛冰秋的,可是洛老爷子怎么都觉得拗口不好,所以名字就先搁置没取。 等到突然有一天,洛老爷子就把他的名字敲定了,洛凉秋就叫洛凉秋了。 凉字取自秋天寒凉之凉,也是世态炎凉,人走茶凉的凉。 于是洛凉秋就是洛凉秋了。 如此就过了好多好多年,直至现在身处玄轮秘境之中。 白驹过隙,时过境迁。 像是洛凉秋这样整天嘻嘻哈哈,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也有些触情生情,缅怀过去,感慨人生。 他一路上胡思乱想,走到自己的住处,运起法力背着手,浮空而去上了房顶。 洛凉秋看了看有块平坦点的地方,就踩着青瓦走了过去,先是坐下,随后双臂枕着脑袋躺下。 刚一躺下,就感觉旁边有风拂面。 不过不是秋风。 而是香风。 他抬起眼睛像旁边看去,发现一个白裙少女背对着自己,随后坐了下来。 洛凉秋破天荒的没去搭话,而是看着天上红月星辰。 沉默了半晌,竟是徐婉昀先开口说话:“怎么今日嘴巴闲下来了。” 洛凉秋闻言笑了笑:“良辰美景,佳人相伴,安静一些岂不是更好。” 徐婉昀点了点头,说道:“也是。”她顿了一会,“按照你所说,明天你可要小心一点。” 洛凉秋坐了起来,挪了几下子位置,背对着徐婉昀,说道:“徐师姐可真是关心师弟我啊,在这凄清景色之下,师弟竟有些感动的要流泪了。” 听着洛凉秋声音中竟真有那么几丝颤抖,徐婉昀开口问道:“怎么?晚上不睡觉翻到房顶上来,是因为想起了伤心事?” 洛凉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无痛呻吟,无痛呻吟罢了......” 说着,他向徐婉昀靠了过来,背对着背,坐在一起。 徐婉昀感到身后的触感,身子一抖,就要起身。 此时洛凉秋叹了一声,说道:“师姐莫动,这屋顶上无依无靠,且让师弟靠一会吧。” 徐婉昀握紧了手,轻嗯了一声。 “大概是被无仇惹的,让我今日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让我想起了从前。”洛凉秋闭着眼睛说道,“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直到现在我就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也曾经问过我的爷爷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可是他从来也没有说过,于是我就再也没问过。” “前些日子,还没到玄轮秘境的时候,在云船之上,程......真人似乎认识我的父母,便和他聊了一些,他说我的父母是天大的好人。” “可是......可是,天大的好人是多大的好人呢?我不知道,我想亲眼见一见他们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可是我见不到。” “我连他们是生是死也不清楚,虚无缥缈......”说着他伸出手,向前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只能无奈的收回手。 此时看不见徐婉昀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平静的说道:“起码还有个念想不是吗?” 洛凉秋微微侧头看向她。 她继续说道:“我见过我的父母,我曾拥有过一个美好的家庭,那时我有多幸福快乐,那么这美好的一切被摧毁时我就有多痛苦伤心。” “北齐南尚大战,无数的家庭破碎,其中包括着我的家庭。我侥幸的活了下来,就像是那些说书先生讲的烂俗故事一般,我的经历也是曲折坎坷,不想再提。” “之后就是我师尊在那茫茫人海中发现了我,觉得我根骨不错,就收我为徒。”她呼了一口气,“之后来到墨道门,我就经常发呆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除了师尊谁也不理。之所以帮那些同门治伤,缝补衣服,是因为我想着做些好事可以帮故去的父母修一些善报,倒不是我多善良。” 说着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眼中流露出温柔的光:“直到遇到了你,在小青峰,你说‘因在我,就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恶果吧!’” 洛凉秋听这话,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听起来有些羞耻。” 徐婉昀认真的说道:“我觉得挺帅的啊。一个人被那么多人欺负,还能说出这种话,对我来说简直如同神明一般。” “明明被世界恶意相待,却还对着世界笑脸相迎。” 她喃喃说道:“这要对这个世界充满多大的希望啊......” 徐婉昀侧过脸,她好像又感受到那天感受到的感觉了。 一片黑色如同帷幕一般的光景被撕裂开一个小口,温柔的光便渗了进来,带给这个世界一丝光明。随后裂口越来越大,一只手从那递了过来,与此同时黑色的帷幕出现裂痕,随即破碎,化作一片片碎片飘落。 一片光明中,顺着那只手看去,洛凉秋赫然立在哪里。 她看着“洛凉秋”,微微笑着,说道:“所以不要灰心,要心怀希望啊。” 洛凉秋呆呆地看着徐婉昀的侧颜。 只见她笑起来是那样的好看。 但她眼中却泛着泪花。 他没有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话能改变了徐婉昀,甚至能够影响到她的人生。 他不知这是好还是坏,是福还是祸,但是也不能寒了面前少女的心。 大不了,自己成为她的希望好了。 想到这,洛凉秋笑了笑,说道:“是啊,人要永远心怀希望。” 白裙少女的心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乱也!乱也!乱也!” 她向后仰去,二人在这寒冷的秋夜中相互依靠着。 她闭上了眼睛。 乱就乱吧。 因为心怀希望的少女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她心中的声音逐渐消逝。 道根清净。 心魔退去。 长夜漫漫。 有枝可栖。 那声音在完全消逝之前,笑着说了声: “善。”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十二章:黄雀 翌日。 红月退去,天刚蒙蒙亮,墨道门的弟子都已经整装待发了。 昨晚议事过后,各个代表告诉各个队长,每个队长都告诉了自己的队员。 现在他们都按照洛凉秋的计划出城行事。 ———————————————— 还未到正午时分。 洛凉秋领着身后二百来号人,吹着口哨顺着山路上了五毒山。 所谓人多力量大。 为了避免像是排队一样一个个的从狭窄的山路上山,耽误时间,一众用剑的弟子剑光飞射之下,直接扫平荆棘,使得山路坦坦荡荡,众人不一会就到了昨日约定的地方。 洛凉秋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只见一片的褐色袍子,约莫也有个两百多人,他出言讽道:“这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片屎堆在对面呢,差点就给我吓跑了。” 身后众人有笑声传来,在他身后的唐悦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他说道:“粗鄙!” 洛凉秋连忙捂嘴,对为首的赵才笑道:“抱歉,失言了,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了,见谅见谅。” 赵才冷笑一声,有几根头发垂到了他额前,他将其捋了上去背到脑后,随后指着洛凉秋说道:“今天就打烂你这张嘴!” 洛凉秋皱眉啧啧道:“又急了又急了,怎么老是如此心急呢?还记得我上次说的高远山吗?” 高远山听到这,表情几乎扭曲成了一个问号,寻思着还有我的事吗?怎么没听萧灵薇提起过? 想着她看向萧灵薇,发现后者在捂嘴轻笑。 “来来来,这次他来了,你们二人是歃血为盟呢?还是简单点的八拜为交?” “你他娘的。” 洛凉秋正说着话,此时从金禅宗那边走出来一个粗眉大汉,他嘴唇很厚,所以讲起话来嘴唇向外翻,只听他骂道:“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和你磨嘴皮子功夫呢?絮絮叨叨像个娘们!” 这话一出,洛凉秋正要反击骂他,却被唐悦然拉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人叫做段原,是那赵承意的弟子,已经筑基上品,练的是金刚不坏,听说那家伙还生吃过铁剑,也不知道怎么消化的。” 洛凉秋好奇的看向唐悦然,问道:“你怎么连这些人都认识呢?” 唐悦然摸了摸头,叹了一声气,说道:“我师父让我学那些动植物的知识实在是太枯燥了,于是忙里偷闲的时候,会看一看修行界的人物志,他们都是近一代的新弟子,所以都看到过。” 洛凉秋就这么一会和唐悦然说话的功夫,没有立刻反击段原,段原就乘胜追击,大笑道:“不愧是个娘们,骂你都不敢还口,何来的男子血性!” 洛凉秋一看这个粗眉汉子还来劲了,他哼了一声说道:“第一,我们是来打架的。第二,你适当磨磨嘴皮子还是有用的,毕竟猪都没你嘴唇这么厚。” 听到这话,段原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第三,我觉得你似乎对女子有些偏见,此为以偏概全,管中窥豹是也,以此等见解,段原之智,与猪何异?” 段原大怒,正要发话,洛凉秋猛地向他一指,高声道:“闭嘴!” 此等气势将段原唬住,竟真的说不出话来。 随后洛凉秋放下手,拂袖说道:“我不同猪讲话。” 段原此时醒过神来,正要破口大骂,此时赵才伸手拦住了他,示意他别在说下去,不然不知道要骂到什么时候,而且也不见得能骂得过。 段原气冲冲的哼了一声,想着一会打起来一定要把洛凉秋打到吐血。 见场面安静下来,洛凉秋继续说道:“昨日你我二人定下了心魔大誓,是以不下死手茬架为前提对吧。” 赵才点了点头,知晓他要说什么,便接过话继续说道:“在场弟子都要立下心魔大誓才成。” 洛凉秋笑着看着赵才,果然不出其所料,于是他转过身,对众弟子说道:“立誓!” 一阵白光闪烁,枷锁束身,墨道门这边弟子都立完了心魔大誓。 赵才这边笑了笑,他身后的小六也笑了笑,只见同样是白光闪烁,枷锁束身,可是他们的誓词只有“同上”二字。 小六得意洋洋的看向洛凉秋,鼻子快翘到天上去了,好像在说,这次是你们铺路。 洛凉秋皱着眉一脸的疑惑不解。 他笑着看向对面,说道:“赵才,你们金禅宗的人为什么要做出禽兽的举动?” 赵才皱眉,旁边的小六急了,大骂道:“你在说什么?” 洛凉秋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说道:“那为什么要鹦鹉学舌呢?还是两个层面上的鹦鹉学舌。” 赵才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喝一声:“杀!” 洛凉秋笑着说了一声:“这就急了?”随后他一招手,大喊道:“淦!!” 一群白衣,一群褐袍,两行人就冲在了一起,各种术法神通齐放,那动静可真所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瞬间的战成了一团。 打了大概一个多时辰。 场面上的情况也是一波三折。 开始墨道门这面是占优势的。 那高远山就好像打了鸡血一般,也不知道是表演给谁看,拼了命的冲向金禅宗阵型。 以为金丹境的修为,筑基下品的基本上一个巴掌拍过去,就被抡飞,落到地上丧失了战斗力。 在那片褐袍之中,他一袭白衣就好像一个白色的陀螺一般,抡的周围噼里啪啦的响,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过人力终有穷尽时。 高远山虽然是金丹境,但法力也是有限,过了一会就筋疲力尽。 金禅宗的金丹高手,都和墨道门这边的金丹一一对上了。 这个时候,段原这个筑基上品就如同虎入羊群,金刚不坏的他,让墨道门这边的剑修无可奈何。 所以金禅宗在此时占了优势。 随后段原也没狂多久,他在人群中嚷嚷着要把洛凉秋头摘下来,这话就让沈流月听到了。 沈流月在沈夜的保护下,边练习自己学会的神通术法边打金禅宗的人,说是打架,可她玩的不亦乐乎,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此时段原的话被她听到,她有点生气,就奔着段原过去要教训她。 你说这段原好死不死的,也没点眼力见,根本没理会凶神恶煞的沈夜,也就是没把沈夜当头蒜,直直的奔着沈流月冲过来,还骂了几句。 这家伙直接让沈夜一脚踹飞出去,连累了好几个金禅宗的弟子一同躺在地上吐血不起。 此时萧灵薇那边,真不愧是墨道门当代剑道第一的天才,在对面一金丹两筑基的围攻之下,竟取得了胜利,之后再投入战场中,墨道门就又占了优势。 看着这样,赵才坐不住了,他飞身入场,盯上了刚刚打完气息不稳的萧灵薇。 二人又打在了一起,可萧灵薇再厉害也顶不住这样的车轮战,况且赵才也不是什么垃圾,也是货真价实的金丹境。 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寒若水结束了自己那边的战斗,前来帮忙。 这墨道门胭脂峰上剑道天赋最强的二人双剑合璧此时也只能堪堪招架住赵才的攻击。 然后裴常衣看到寒若水被赵才压制了,拼着命冲了过来帮忙。 李传浩看他见色忘友,扔下他独自面对两个筑基中品,大骂了一声没义气,随后就顶了上去。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术法神通,还真的就顶住了。 万小杰这边到处躲闪,带着哭腔的对那根翠绿色笛子嘀咕道:“翡然大爷,在吗?” 只见远处一道火焰绕着圈,将金禅宗的弟子赶在一起,随后地面上显现出莲花图纹,爆出冲天光芒,他们就都不省人事了。 散去火焰的唐悦然在周新儿旁边邀功,说道:“怎么样,不过吧?” 周新儿笑着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 看着场面上奋力厮杀的双方,洛凉秋坐在高处,一个有阳光的暖和地方,吃着路上来采摘的果子,偶尔有不长眼的向他这边冲过来的,都被无仇一掌打飞。 洛凉秋扔掉了果核,看着下面战场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场面上只剩下小六,浑身冒着金光的赵才,沈夜兄妹,周新儿和还是一副生龙活虎模样的唐悦然还站着了。 沈夜挑了挑眉,看向赵才,眼神中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让我动手。 赵才也是个聪明人,看着四下躺着的毫无再战之力的金禅宗弟子,再看看洛凉秋和无仇二人还都没入过场,于是笑了笑,爽快的举起了双手,说道:“我认输!” 洛凉秋找了片干净叶子擦了擦手上的汁水,笑道:“没想到啊。赵才你还有点优点,利落的很。” 说着他伸出手,说道:“既然是利落人,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赵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纹袋子,向洛凉秋扔去。 洛凉秋稳稳地接住。 扯开袋子的封口,洛凉秋发现里面是五颗大小不一,相差无几的蓝色兽核。 蓝色兽核是金丹境异兽的兽核,价值一颗能顶的上紫色十颗。 倒是真有本事。 洛凉秋想着。 这杀五十头筑基境异兽和杀五头金丹境异兽可并不是一样的。 因为你哪怕可以打得过五十头筑基境异兽,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五头金丹境异兽,二者实力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只要够数就行,管他那么多呢。 洛凉秋将袋子收了回去,然后看向赵才,意思是,是不是还少了点什么? 赵才咬着牙酝酿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低声说道:“我道歉,对不起。” 洛凉秋哈哈大笑,只见众人身上都浮现出白色的光芒,锁链断裂开来,这是完成誓言之后心魔大誓去除的表现。 洛凉秋笑道:“声音太小,大点声来听听。” 赵才见身上束缚消失,阴沉着脸,低喝道:“我大你娘!” 随后他高声大喊:“金禅宗弟子何在!?” 只听周围四面八方都窜出来一堆的褐袍弟子将战场围住。 赵才冷哼一声,大手一挥,说道:“给我杀!” 洛凉秋丝毫不惧,冷笑一声,拂袖说道:“老子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墨道门弟子何在?!给我淦!!” 话音未落,只听四周传来惨叫之声。 洛凉秋站起身来,背起手来,居高临下,俯视赵才。 只听他说道:“赵贼!你可知何为黄雀是也?”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十三章:扶摇直上九万里 赵才向四周望去,只见他们包围不成,反被包围。 毫无防备之下,金禅宗的弟子被墨道门冲的七零八落,一时间阵脚大乱,皆落荒而逃。 赵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洛凉秋,他已经明白洛凉秋所说的黄雀是什么意思了。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没算计明白人家,反被人家摆了一道。 一时间,局势连环反转,眼前金禅宗明显的大势已去。 该怎么办呢? 总得想个脱身之法吧? 赵才心如乱麻,一时间想不出对策。 反观洛凉秋,飘飘然的丝毫不紧张,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对赵才笑了笑,说道:“赵才,这一时半会也不能把你们金禅宗尽皆伏诛,索性趁着这点时间,我来说说这次咱们二人的博弈如何?” 赵才冷冷地看向他,洛凉秋丝毫不惧,笑道:“眼神别那么可怕嘛,总得让你死的明白,输的彻底不是?” “而且你这眼神这么凶,倒是可以和沈夜结为兄弟。” 洛凉秋打趣着,忽然沈夜转过头,对他挑了挑眉,看向他。 他感受到这死亡注视,冷汗直流,自知失言,随后咳嗽了声,说道:“算了算了,又跑偏了,我们言归正传。” 洛凉秋想着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拿着一个小扇子,很是斯文。 于是他将手伸入怀中,真就拿出了一柄白面竹骨小扇子,上面画的是山水,颇有些写意。 虽然此地没有小案子和惊堂木,有些美中不足,但也是无所谓了。 他一开竹骨扇子,徐徐道来,倒还真有那说书先生的意思了,只听洛凉秋说道: “你可还记得你我二人昨日立下的心魔大誓?在那之前,我们讲的是茬架的规则,之后立誓也的确是立誓,但是这并不能保证第二天带来的人不下死手,所以让众弟子再次立誓那么是必然的,对吧?” 洛凉秋看向赵才,赵才并不说话,有些默认的意味。 于是洛凉秋伸出一根手指,悠悠说道:“这是博弈的第一层。” 他继续说道:“这第一层我们且先按下不表。再另起一段,先说你居心叵测,用心不良,如今局面也是证实了我的猜测,你想要致我们于死地。这便是第二层了。” “之后的第三层,便是规则里‘随便带来人数多少都可’这一点。这点赵才你可能下足了功夫吧?” 洛凉秋干脆不看赵才,虽然秋日里有些寒凉,但他还是用白面扇子扇着风,只听他继续说道:“那么到底打算要带多少人最好呢?” “这就要和第一层,以及第二层所结合在一起来考虑了。” “也就是说将第一层,第二层和第三层结合在一起考虑,那么便会大概的分为三种情况。” “第一种。金禅宗出战人数大于墨道门。那么这种情况下,赢面是极大的,在赢了之后,非但可以收获五十颗紫色兽核,而在其后心魔大誓破除后暴起攻之,那么墨道门就是全军覆没。” “第二种。金禅宗出战人数等于墨道门。那么这种情况下,胜负面大小未可知。” “第三种。金禅宗出战人数小于墨道门。那么这种情况下,输面是极大的,在输了之后,面子丢光,兽核给出,而且还不知道墨道门会怎么对待金禅宗。” 洛凉秋掰着手指头已经列举完了,想了想并没有什么遗漏,收起扇子抵着下巴,说道:“这三种情况怎么看怎么都是第一种胜算更大,于情于理来讲,金禅宗是应该尽力将局面演变成第一种情况,也就是说倾巢出动,五百人前来茬架,是上上策。” 随后他看着下面满地躺着的金禅宗弟子问道:“那么为什么只来了两百人呢?” 这是自问自答,他很快的就说出了答案:“因为你觉得,‘洛凉秋也会想到这一点’。” “所以局面定然不会按照你设想的第一种情况顺利进展,因为‘洛凉秋’也会带来五百人,那么这就发展成第二种情况了。” “胜负难料。” 洛凉秋笑了笑,继续说道:“为了避免这种最不稳定的情况发生,于是你就想出了另外一个法子。” “将局面拖到第三种情况之下。” “这乍一听起似乎有些没道理,但是细细琢磨之下,很快就能发现一个问题。” “要想达到第三种情况的条件,那么带来的人数肯定要少于五百。那么剩下的弟子哪去了?” 洛凉秋指了指四周,笑道:“答案就是埋伏。” “那么这种情况之下,其实已经脱离了这三种情况之外,成为了也就是你赵才所想到的第四层。” “顺着埋伏这一思路向想去,无论局面变成哪三种情况之下,都是金禅宗的优势。” “所以你只带来了两百多名弟子,但无一例外都是好手。原因为何?便是最大程度上消磨我们的战力,这样的话哪怕是最坏的打算,我墨道门真来了五百人,架打完后,心魔大誓一解,在我墨道门警惕放松之下,突然偷袭,胜算是所有情况中最大的。” “到那时,计策成功,非得毫无损失,简直是稳赚不赔,轻则我墨道门元气大伤,在这次宗门排名中一落千丈;重则直接全员中招,从玄轮秘境之中退去,稳稳地垫了底。” 说到这,洛凉秋用扇子抵在了自己的额头,看着赵才对他笑道:“看来你还是很聪明的。” 听到这句褒奖从洛凉秋的嘴里破天荒的说出来,赵才此时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只见洛凉秋一开白扇,潇洒绝伦:“可惜,遇到了我。你那点小小伎俩,被我一眼看穿,从而反将一军。” 他顿了顿,笑道:“没错,我想到了第五层。” 赵才看着这个深不可测的白衣少年,他只觉得自己被看的透彻,这次输得可所谓是一塌糊涂。 他此时脸色发白,叹了口气,打算认栽了。 这样被打出玄轮秘境,也不知道会被父亲怎样责罚?毕竟这真可谓是颜面尽失。 想着他摇了摇头。 小六见状,赶忙晃了晃赵才的身子,让他清醒过来。 只见小六指着旁边嘈杂的林中,对赵才说道:“赵师兄!还没结束呢!你看咱们的同门都还在战斗呢!” 赵才闻言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林中。 只见林中冲出一队金禅宗弟子,显然是刚刚杀出重围。 没等赵才说话,四周都有金禅宗的弟子脱身向他这里汇集。 “师兄!” “师兄你没事吧?” 赵才幡然醒悟,自己还没输的精光,此刻若是逃出生天,岂能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他整理情绪,目光凶狠,瞪了眼洛凉秋,大喊一声:“看来我的确轻敌了,不过咱们下次再走着瞧!” 说完,一大队金禅宗弟子簇拥着赵才撤退。 唐悦然哼了一声,说道:“赵贼想走?” 随后只见她眼睛中浮现出火焰印记,于此同时身上猛的燃起了偏紫色的火焰,向着赵才等人袭去。 这时不少的金禅宗弟子都冲了出来,施法阻拦住唐悦然。 赵才等人借此机会狂奔下山,只听身后传来轰的一声,转身望去火光冲天。 此时又有不少墨道门弟子从侧杀出,于是赵才等人分出一支队伍前去迎敌,其余人火速归向开阳城。 如此急行了半个时辰,金禅宗的众人停下歇息。 赵才回望过去,只见五毒山的火光已远,心中方定。 他喘息一阵,四处看了看,问道:“这是何处?” 小六也张望了一下,说道:“这是乌林之西,五毒山之北。” 赵才见树木丛生,山川险峻,忽然仰面大笑不止。 小六一头雾水,寻思着赵师兄这是被那洛凉秋气疯了不成? 于是他连忙问道:“赵师兄,你笑什么?” 赵才回道:“我不笑别人,单笑那白衣小子无谋,洛凉秋他少智。” 小六皱着眉问道:“这从何讲起?” 赵才背着手,傲然道:“我若是他,预先在这埋伏下一队人马,我等如之奈何?”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两旁剑鸣四起,术法神通光芒竟天而起,惊得赵才几乎仰到过去。 只见刺斜里一队白衣人杀出,大叫:“我等奉洛师兄指令,在此等候多时了!” 赵才叫左右几人迎敌,自己与小六等人慌忙逃窜。 那队白衣人也不急着追赶,只顾应付着眼前金禅宗弟子,赵才因此逃脱。 此时天色灰暗,黑云罩地,秋风尚不息。忽然降下倾盆大雨,淋的金禅宗众人衣服湿透。 赵才与众人冒雨前行,各个面有疲倦之色。 于是行路间,寻到一处山洞,便入内引火取暖。 正休息间,忽然外面有些许动静。 赵才有些心慌,派人前去打探,发现也是寻来的金禅宗弟子,便安心了一些。 等到雨停,众人再次上路,行至一处山口前,赵才看了半晌,坐在树下,仰面大笑。 小六听他这么笑,突然有些心虚,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赵师兄方才嘲笑洛凉秋,引出了一队墨道门的人马,这次笑是因为什么?” 赵才拧了拧袖子,攥出了些水,他说道:“我笑那洛凉秋毕竟是智谋不足,这若是我,就这个山口去处,也埋伏下一队人马,以逸待劳,我等纵然逃脱,但是不死也得脱层皮。我方才看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人影,自然发笑。” 正说间,前方突然有呐喊之声,震耳欲聋,吓得赵才腿软,被小六连忙扶起。 只见那山口处一队白衣人摆开,为首呐喊者正是昨晚议事的那名方脸圆眼男子。 金禅宗众人都被这一嗓子震的发憷,惊累交加之下,一名金禅宗弟子吐出一大口鲜血,直挺挺的向后倒去,不知死活。 此路不通,另寻他路。 众人连忙逃走,方脸男子带队穷追不舍,大喊道:“活捉赵贼!那头发皆背到脑后者就是赵贼!” 赵才听了急忙将头发弄乱,垂在额前。 有人此时大喊道:“长发尚过颈者是赵贼!” 赵才听了连忙取刀将头发割断一半。 又有人此时大喊道:“短发尚过耳者是赵贼!” 赵才无可奈何,只好扯着袍子领遮住脑袋,见墨道门的人穷追不舍,不得已又分出一队殿后阻拦,方才脱身。 众人迤逦奔逃,追兵渐远,赵才回首看向金禅宗众人多已负伤。 又行了一会,面前有着一大一小两条路。 赵才犹豫着,此时只见小六摊开玄轮秘境地图,看了一会,对赵才说道:“赵师兄,前方大路稍平,却要与开阳城远上五十里地。小路地窄路险,坑坎难行,不过却要与开阳城近上五十里地。” 赵才凝目看了一下远方,只见小路处亮起似乎是神通术法的光芒,而大路并无半点异常。 这场面小六当然也看到了,但是赵才却匪夷所思的说道:“走小路。” 小六疑问不解,问道:“赵师兄,小路可亮着神通术法的光芒,定有埋伏,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赵才笑道:“你难道不知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洛凉秋多谋,故意让人在小路上布下神通术法的光芒,使我们不敢从这条路上走,他却在大路上设下埋伏在大路上等着。这等把戏我岂会中计?” 小六恍然大悟,笑道:“赵师兄妙算,妙算是也啊!” 于是金禅宗众人便走了这条小路。 此时人皆饥乏,衣袍湿透,负伤者勉强而走,于途又因秋雨导致坑堑积水不流,泥泞不堪,行进速度一慢再慢。 过了这段破烂路段之后,赵才催促众人赶紧速行,恐有追兵来袭。 小六揉了揉腿,对赵才说道:“赵师兄,大家都已经累得不行了,多少休息一会吧。” 赵才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马上就要到开阳城了,到那时在休息不迟,否则在这里被追上,就是功亏一篑了。” 众人只得强撑着前行。 又行了不到数里。 只见赵才仰面大笑,小六寻思着又来?于是问道:“赵师兄何故又大笑?” 赵才合拢嘴,哼了一声说道:“那洛凉秋到底是个毛头小子,何谈足智多谋?以我看来,也是无能之辈。若使此处再埋伏一队人马,我等不就是束手就擒了?” 言未毕。 一声剑鸣。 两旁数十名身着白衣的墨道门弟子摆开。 为首的是一位白裙少女。 只见她手中提着一柄泛着淡淡青光的秀气长剑,那声剑鸣便是其出鞘之音。 金禅宗的众人见了,亡魂丧胆,面面相觑。 赵才仰起头。 小六震惊了,心想这还能笑出来? 他自然笑不出来了,只发出一声长叹。 虽然赵才毅然说道:“既然到了此处,只得决一死战!” 且先不论金禅宗众人是否还有一战之力,但看那白裙少女,主动显现法力境界,只见其金液还丹,已是金丹。 如此一来,赵才自知他们金禅宗已经毫无胜算,必死无疑。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只待那青光划过自己喉咙,给自己一个痛快。 但是赵才并没有等到那个瞬间。 只听徐婉昀说道:“洛师弟说了。” “做人留一线。” ———————————————— “日后好相见啊~” 洛凉秋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哼哼着。 旁边的萧灵薇听到他说的话后就问道:“洛师弟,金禅宗的这些人怎么处置?” 洛凉秋闻言伸着懒腰坐了起来,向下看去,只见那些个金禅宗弟子都被捆在场地之中,聚在一起,清点人数差不多是有四百多人。 这已经算上了方脸男子他们抓回来的人数。 洛凉秋显然已经决定好了,毫不犹豫的说道:“怎么处置还用问吗?直接愉悦送走啊。不行的话整个唢呐大队,给他们点排面。” 萧灵薇闻言笑了一声,说道:“师弟还真是冷酷无情啊。” 洛凉秋挑眉笑道:“我可只认一个‘酷’字啊,其它的字可和我没什么关系。况且这是他们先动的坏心眼,我也没给他们绝种,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留着这四百多人在玄轮秘境干嘛?等着他们被别人救走,然后再回来折腾一番?” 二人说话间,下面已经动了手。 只见一个巨大的莲花图纹从地面浮现,随后比之前不知道强上多少倍的光柱竟天而起。 这显然阵法是周新儿主持的。 那四百多人受到生命威胁,就化作了流光碎片,慢慢消逝于空中。 这景色颇美,看的洛凉秋有些沉醉。 此次每一层博弈间,就好比登上了一层楼。 与赵才的博弈,二人就好像是比谁爬的更高。 显然是洛凉秋大获全胜,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味。 洛凉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默默算着这次行动的收获。 除了那五颗蓝色兽核之外,打扫战场时,免不了要缴获战利品。 方才统计了一下子,在金禅宗弟子身上搜来的兽核换做积分大概是五千多左右。 再加上现在墨道门所有的积分,加起来得有个一万五上下,这不过短短三天时间,想来对比起其他宗门来讲,应该是遥遥领先。 想到这,他便得意起来,如此一来就忍不住要卖弄一下子风骚: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啊~” 说完他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大概是觉得这样吊书袋子,说一些文绉绉的诗句不太爽快。 于是他就用通俗一点的人话来表达的出他此时的情感。 那大抵是可以概括为两个字的。 于是他张开双臂,开心的呜呼一声,随后叫道:“起飞!”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十四章:香菜 灵聚城城中心的灵聚殿内。 各大宗门的领队各自都在打坐,面前悬着水镜。 水镜之中显映的便是玄轮秘境的光景。 只见穿着褐袍的圆脸老人紧抿着嘴,憋得脸色涨红。 殿中心的阵法突然亮了起来,分出数百道流光,落在了金禅宗二长老赵承意的后方空地。 待光芒散去,那四百多名金禅宗的弟子都显露出身形,东倒西歪,不成体统。 这四百多人中,也有着金禅宗某些真人的真传弟子。所有人,在进入玄轮秘境前,都想着大展拳脚,赢得宗门赏识。 可是此时,意识清醒的都在怀疑人生,连坐都不想坐起来,颓废又狼狈。 其余的六个宗门的领队也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万花门的沐儿仙子只是掩嘴笑了笑。 天羽宗的副宗主高子真,和雷法堂阁主谷梁志脸色变了变,但并未开口说话。 因为他们作为金禅宗的同盟,此情此景也是属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就干脆一句话不说,言多必失,免得得罪了赵承意。 上雪山门的松阳真人不喜多言。 程明程真人也不想出言讽刺金禅宗,毕竟他可不想再掀起一场口舌之战。 可是来自紫玉府的连观海性子使然,本来天南天北两边的修行宗门就不和,他也不在乎惹不惹事,生不生非。 只见这位连真人向金禅宗那边扫视一下,随后对着赵承意笑道:“三日时间‘死’了四百一十七人,啧啧,金禅宗似乎刷新了这方面的记录啊。赵长老,你们如今的年轻一代,是不是未免也太拉胯了些?” 被连观海出言挖苦的赵承意并没有理会他,并不是说他脾气好能忍得住这番嘲讽,而是此时赵承意阴沉着脸,怒火中烧,还在看着水镜。 水镜之中,是一白裙少女。 ———————————————— “日后好相见。” 白裙少女学完了洛凉秋所说的话后,抬起手中泛着青光的秀气长剑,指着赵才,继续说道:“洛师弟并不想做的太绝,所以安排我在这,打算放你们一马。” 赵才听着徐婉昀这句话,心中没有半点喜悦。 因为他不知此话真假,思索了一会,他皱着眉开口问道:“什么条件?” 徐婉昀闻言轻笑了一下,似乎觉得端着剑说话有些累,便放了下来,又不愿剑尖抵着泥泞的地面,便收回了鞘中。 只听她说道:“洛师弟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没错,你们若是想保留这最后一点火种的话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否则要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干嘛?” 赵才有些不耐烦,他说道:“莫要说些废话,直说就好。” 徐婉昀笑了笑,也没生气,便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说道:“好。你们若是想继续在玄轮秘境中历练,那么每天就要给我墨道门交出一千积分的兽核出来。” 在场的所以金禅宗弟子都变了脸色,小六大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赶紧动手吧!” 赵才伸出手拦住了暴怒的小六,小六不解,说道:“赵师兄,我们......” 赵才给他了个眼色,示意他安静下来,小六被这么阻止了两次,才愤愤的闭上了嘴。 以目前情况来看,洛凉秋将赵才逼到了死局,以眼前这白衣少女的金丹实力来看,收拾金禅宗此时精疲力尽的一众人,岂不是三下五除二,砍黄瓜一样简单?为什么要对金禅宗弟子说出这些话语来浪费口舌? 仅仅是为了羞辱金禅宗而已吗? 以洛凉秋的性子来看,真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但是再以洛凉秋的谋算来看,是不是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些? 不是,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白裙少女所说出的话来看,洛凉秋是否已经想出了说服金禅宗的说法? 这些小六并没有想到。 赵才却想到了。 所以他拦下了小六,想听一听徐婉昀的后文。 果不其然,白裙少女按照洛凉秋所交代的话继续说道:“诸位何不想想,此次前来玄轮秘境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金禅宗的人都顺着这话开始动起脑子思考,徐婉昀趁热打铁,说道:“为的是历练。” “什么是历练呢?无论是我墨道门勾心斗角,还是拳脚相向,哪怕输得一塌糊涂,一败涂地,也可以称之为历练。” “那么这就是历练的全部了吗?并不是。诸位好好想想,猎杀异兽为的是什么?是兽核吗?还是兽核所能换取的宗门积分?也不是,那些都是后话,真正为了的是历练,是与异兽.交手时所获得的宝贵实战经验。” 金禅宗的弟子此时有些竟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些都被徐婉昀看在眼里。 她微微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们之所以听到我提出的要求后认为我在侮辱你们,从而愤怒。的确,这折了你们金禅宗的面子。可是你们仔细想想,你们若是都这么出去了,你们历练到底学到了什么了?为期一个月的历练才过去不到十分之一,金禅宗岂不是白忙一场?追根溯源,这与面子孰重孰轻你们应该还是分得清的。” 听完徐婉昀的话,小六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 根据徐婉昀所说的“最后一点火种”来看,其他的金禅宗弟子大概已经被送走了,只剩下他们这不到一百个的“幸运儿”。 如果现在金禅宗不同意墨道门的要求直接全部出局,那么宗门积分排行必然是垫底的。 如果现在金禅宗同意了对方的要求,可仅靠存活下来的这点人,又拿什么和其他宗门比呢? 在这种情况下,折一些面子,在同样的结局下,似乎后者是更好的选择。 不管怎么样,眼下兽核积分对于金禅宗来说已经毫无用处,所以这个条件似乎不是条件,对金禅宗没有半点影响。 而洛凉秋早就算计好了剩下的人的战力,大概极限在每天一千积分之上,多也多不了多少。 所以提出每天上交一千积分的兽核,这是为了避免金禅宗等人消极怠工所想出的法子,压榨他们全部的作用。 这点金禅宗等人也是心知肚明。 小六回头看向众多同门,发现他们也是犹豫不决的神色。 这个时候就轮到他们此次玄轮秘境的领袖人物赵才发话了。 是选死,还是选活? 赵才此时显然已经想明白了利害,但他还是皱着眉,没有做出答复。 因为他还在想一个问题。 那就是虽然兽核积分对金禅宗是没有作用了,但是若是交给墨道门,那么势必会让墨道门的积分变得越来越高,到时候宗门积分排行,墨道门得到魁首的几率岂不是大了许多? 天北那些和墨道门同盟的宗门也就算了,中天的万花门也不会因为这点事犯上计较。 可是作为同样穿一条裤子的天羽宗和雷法堂该如何做想? 自己的盟友将墨道门一下一下的抬了起来? 赵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徐婉昀看着天色渐晚,见着赵才还没做决定,于是开口说道:“赵才,你再不做决定,红月升起之前,我就把你们送走,毕竟我们可不想和你们一起葬身于兽潮之中。” 赵才握紧了拳头,随后松开,然后叹了一口气。 这不过是一场历练罢了,又不能真的代表宗门立场,难道还能因为这次事件,断了同盟关系,影响到高层之间的联系? 自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开口说道:“我答应。” 徐婉昀笑了笑,还真的都在洛凉秋的计划之中,她说道:“那便立下心魔大誓吧。” ———————————————— 哗啦一声。 灵聚殿内,赵承意用力的一拂袖划碎了面前的水镜,随后猛地站起身来,指着身后的四百多名金禅宗弟子大骂道:“真是一群废物!!” 连观海看到这幕笑出了声,他连忙叫了一声旁边的程明:“程真人。” 程明听到连观海叫他,便向他那边看去。 只见这位紫玉府的青年才俊一点也不端庄,此时一脸嫌弃的指着金禅宗的二长老,笑道:“你看赵承意那满脸通红的样子,这就叫做气急败坏,活了几百岁的老东西了,一点也不稳重。” 程明闻言忍俊不禁,转头看着自己水镜中的洛凉秋,脸上满是笑意。 ———————————————— 洛凉秋这边早已结束,他派出一队人马去接应徐婉昀,随后众人都回到了摇光城中整顿。 毕竟大战一场伤员还是很多的,光是体力耗尽站不起来的都有百八十个。 此时洛凉秋在自己屋子里摊开玄轮秘境的地图仔细看着,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 他的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乃是无仇。 洛凉秋摇头晃脑喃喃说道:“还是得实践。” 于是他从怀中拿出笔来,在地图上画了两下子,随后把无仇叫过来看,并说道:“把路线记下来。” 无仇扫了两眼就点了点头,示意记下来了。 随后洛凉秋勾上了他的脖子,对他说道:“无仇啊,我平时对你咋样?” 无仇面无表情,问道:“这是什么苦差事等着我去做?” 洛凉秋尴尬的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随后说道:“还是你直接,成,咱们就开门见山。” 只见洛凉秋凑在无仇耳边低语一阵,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沈夜那个家伙吧,天天不离小月身边,而且你还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吗?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当下,只有你有本事能做到这件事情,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只好麻烦你了,还望仇哥你不要推脱。” 无仇看着他,眉毛微动了一下子,说道:“你怎么不去呢?” 洛凉秋哎呀一声,随后说道:“我现在可是核心人物,得谋算着很多东西,你看就像这次金禅宗发难,要不是我墨道门岂不是全灭?虽然眼下风波平息,但是我若是去了,这一来一回十多天,保不齐出什么幺蛾子,我不在,墨道门岂不危险?” 无仇见洛凉秋竟还要张嘴说些“大道理”,连忙让他打住,随后说道:“那我便去,何时启程?” 洛凉秋开心的笑了笑,对他说道:“最好现在。” 无仇转身就离去,留下一句:“告辞。” 洛凉秋本来想好了整些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之类的告别话儿,既帅气,又有那个悲壮的气氛,可无仇转眼就不见了人影,这些个话语就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去,这让他不免有些郁闷。 郁闷就得散散心。 于是洛凉秋就收起地图迈出了房门,背着手到处溜达,散散气。 于途遇到的墨道门弟子,可真是对他尊敬有加。 遥想当初洛凉秋几乎是内门公敌,直到与高远山之战获胜,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可不是什么单纯的油腔滑调之辈,印象改观。 到现在与金禅宗一战,和赵才的互相算计中占了上风,甚至可以说是碾压对面,这就让各个弟子都佩服的不行。 他们的尊敬之情都乃是发自肺腑,一个个一口一个洛师兄的叫着,叫得洛凉秋只感觉自己双脚好像离了地,就要飞升了一般。 于是他心中的积郁瞬间被化解,转而开心的不行。 路上洛凉秋还遇到了做为他垫脚石的高远山。 高远山金丹境的修为,在那场大战之中虽然脱力得昏厥了过去,但是还是很快的苏醒了过来。 而他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随便抓来个弟子问徐婉昀怎么样了。 这不,他此时脸色苍白,浑身法力还没恢复个五成,在担心之下就要去找徐婉昀,正好碰上了洛凉秋。 虽然他很讨厌洛凉秋,大概就和他讨厌吃香菜那般讨厌,但是他讨厌归讨厌,但他不得不承认洛凉秋的实力。 可是承认又归承认,讨厌就是讨厌啊,总不能因为洛凉秋有实力我高远山就不讨厌他了吧? 不可能。 于是高远山见那让他厌恶的“香菜”迎面走来,理都不理,低头想着装没看见走过去。 若是平常,没准还真就擦肩而过了。 但是今天不同。 洛凉秋正感受着万人敬仰的感觉,谁见到他都得笑着打一声招呼,这让洛凉秋很是受用的同时有些膨胀。 为什么大家见到我都打招呼,你不打呢? 因此高远山不打招呼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很是显眼,于是洛凉秋叫住了他。 高远山暗道不好,心想着自己怎么又惹到了这么个麻烦精,讨厌鬼呢? 他不想多耽搁什么,于是没有停下,继续的走着,希望洛凉秋别来缠着他。 但是事与愿违。 洛凉秋见他不停,一个瞬身就到了高远山面前。 高远山正低头走着,就看到前面有一双白鞋。 得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于是他抬起头,长吸一口气,压着心中的怒火,抬起头看着洛凉秋,问道:“洛师弟可有何事?” 洛凉秋见是高远山,于是骄傲的说道:“原来是高师兄啊,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高师兄你觉得我厉不厉害呀~” 看着洛凉秋鼻子快翘到天上,嘴角撅的跟猫一样,完完全全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气的高远山几欲破口大骂,脏字都到了嗓子眼里还是被他咽了下去,他又长呼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嘴里蹦出来,声音低沉:“厉——害——” 洛凉秋这一听,眼睛弯成了月牙,捂着嘴,呕吼吼的笑着,在高远山眼里要多欠揍有多欠揍,这要是他能打得过洛凉秋,他必然要捡起旁边的那块砖头冲着洛凉秋的脑袋就来一下子。 只见洛凉秋还“谦虚”起来,摆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没有的啦。” 说着就又笑了起来。 高远山额头青筋暴起,握着拳头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刚走了两步,有风吹起沙子,高远山眯了个眼睛的功夫,当他再睁开眼睛,一个白衣少年就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听洛凉秋说道:“那高师兄有没有觉得我在面对金禅宗时,那英勇的姿态,很帅啊?” 说着,洛凉秋竟然还摆起造型来,连着换了好几个姿势,还问高远山这个如何,那个怎样。 高远山简直忍无可忍,看着这个白衣少年,平时的教养礼数皆被他抛在脑后,只见他气的翘起脚来,身体倾斜向洛凉秋,声嘶力竭的对洛凉秋吼道:“你帅你************!!” 随后高远山狠狠地撞了一下子洛凉秋的肩膀就走了。 洛凉秋被骂的一愣,然后只感觉双脚又回到了地面,清醒过来。 他看着高远山急冲冲的背影,好像是有急事,于是洛凉秋就知道自己有些过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里有些愧疚,不舒服,甚至还想着要道个歉,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 只见他尴尬的原地转了半圈,嘀咕道: “真是......粗鄙之人!”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十五章:隐阵 重新脚踏实地的洛凉秋也没了什么散步的心情。 他想着玄轮秘境的事情,就向着城中心的高楼走去。 进了高楼,洛凉秋直接上楼,奔着顶层而去,因为摇光城的阵法就在顶层。 虽然昨日他看了一下阵法,但不过是寥寥几眼,不可能直接就能够明白其中缘由。 不过他看出了一些端倪,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今日与金禅宗的事情了解,他就心心念念着要来研究这个奇怪的阵法了。 高楼层数很高,足足有三十层,所以洛凉秋爬到顶层之时已是眼前一黑,气喘吁吁。 当他视力恢复过来,并平复气息之后,向阵法望去。 只见一道蓝色光柱之中如同璀璨银河一般,星光点点。 那点点星光映在了一个人的眼眸之中。 那人眼圈发黑,身形可所谓是形销骨立,瘦骨嶙峋,寻常弟子穿着合身的衣服在他身上就如同宽大的袍子一般,似乎好像随时都要脱落,这就使他本就单薄的身形更显瘦弱。 此时那人正蹲在阵法旁,咬着指甲,沉醉在那片星光之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洛凉秋看到他,想起来他就是昨日坐在自己右手旁的那个肺痨病鬼,好像叫做陈易。 他正如此想着,那名叫陈易的病秧子就咳嗽起来,听声音似乎要将肺咳出来一般,持续了好一会。 也正是因为这咳嗽,陈易清醒过来,发现了站在楼梯口的白衣少年。 他眼中并没有情绪流露出来,也未行礼,只是单纯的说了一声洛师兄好,就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道蓝光之中。 洛凉秋走了过来,也盘腿坐到那道蓝光之前,不过离陈易较远,因为他此时觉得陈易可能真的是肺痨,他并不想被传染。 除去心中杂念之后,洛凉秋凝神观摩起这个阵法,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 那阵法的点点星光所在位置,所行进的变化,都被洛凉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当洛凉秋重复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之中,他伸出了一只手掌。 他运起法力,只见法力汇聚在他的手心,随后冲天而起,形成了一个蓝色光柱,看起来与他面前阵法的蓝色光柱别无二致,不过一大一小罢了。 随后洛凉秋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手心的蓝色光柱上点来点去,每点一下子就会亮起一点星光。 不过一会,洛凉秋手心的那个蓝色光柱上的星光,与阵法所显映的一模一样,甚至连星轨轨迹都是相同。 他这是在模拟摇光城的阵法。 这还不算完,随后洛凉秋将手中那些流动的星光暂停住,而自己则捻着粒粒星光像旁挪动。 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哪怕以洛凉秋的本事,只要稍有不慎那么这个费心费力所构建的模拟阵法就会破裂消散,功亏一篑。 终于,洛凉秋的耐心被消耗殆尽,手中的阵法已经到了无物可动的地步,星光乱糟糟的一团,不成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烦躁感从洛凉秋的心中涌现出来,越看手上阵法越不顺眼,甚至可以说他是无能狂怒,想要挥手将这阵法扫散。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你也在研究摇光城的阵法?” 洛凉秋被吓得一个激灵,冷汗就流了下来,微微侧过头,只看到一张憔悴惨白的脸就在他肩头之上,吓得洛凉秋惨叫一声,转过身跌倒在地。 于是他托着阵法的手就向上举着,就好像递到了那张脸的面前。 等洛凉秋惊魂定下,仔细看去,发现那人乃是病鬼陈易,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的身后,他全神贯注之下竟没有注意到。 陈易似乎并没有在意洛凉秋见到他如同见到鬼一样的表现,而是凑了上去,看着洛凉秋手中的模拟阵法。 他干瘪的嘴唇微动,只听他说道:“妙啊,真是妙啊。”随后陈易看向洛凉秋,“洛师兄也发现了这摇光城的阵法的端倪?” 洛凉秋觉得自己太过于大惊小怪了,修行中人竟被吓成这个样子,就算真的厉鬼又能怎么样?所以他觉得自己折了面子,但好在陈易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事态,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这有台阶下洛凉秋自然是要下的,于是他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坐了起来,对陈易说道:“没错。难道陈师弟也对这摇光城的阵法感兴趣?” 陈易难得笑了笑,他那惨白面皮笑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渗人,反而有了些少年活力,这和他本来生的就好看也有着关系。 只听他说道:“正是。不过师弟我到没有洛师兄的雄厚法力能够造出一座能够自己随意摆弄的模拟阵法出来,所以一直在脑内推衍,因为精力有些,枯坐了一天也没什么进展。” “但是我看洛师兄虽然有些想法,但是应用到阵法上的时候似乎有些错误偏差,和师弟我想的路数并不相同,所以分解失败了。” 听这话的意思,陈易似乎信心满满,只要能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那么必然是成功的。 这等毫不自谦的言语说出,洛凉秋确是一点没在意,因为他听到陈易说出“分解”而字,就知道面前这个人并不简单。 只见洛凉秋挑起眉,问道:“哦?陈师弟似乎真的看出了一些门道。” 陈易看着洛凉秋手上的模拟阵法蠢蠢欲动,几欲上手拨弄,但还是被他克制住了。 于是他此时左手抓右手,右手抓左手,按耐住自己的论证心之后,听着洛凉秋这样的话语,便想着先证明自己。 只听陈易说道:“还能诓骗洛师兄不成?摇光城这座阵法,乍一看,阵纹走向,星光布局浑然一体,似乎没什么特别。但只要耐下心来,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其中的阵纹与星光那种浑然一体之感乃是交错而成,简单来说就是两种阵法合在一起......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有一种阵法嵌套进另一种阵法之中,隐藏起来,不会被人发现。” 陈易顿了顿,看着洛凉秋说道:“而洛师兄方才做的事情,就是想要通过模拟阵法将这嵌套进去的阵法与之分离,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啊。” 洛凉秋看着陈易,确认了这个黑着眼圈的病鬼少年绝非等闲之辈,而且自己的确没有将这阵法分解出来,本着虚心求教的态度,洛凉秋并没有计较这些,便问道:“那依照着陈师弟的看法,该当如何?” 陈易看了看窗外,发现夜幕降临,那红月刚刚显现。 于是他便指着蓝色光柱说道:“先看这个。” 说着,只见蓝色光柱从上向下的突然渗下一丝丝血红色的光芒,像是一条条扭动着的红线,数量之多,速度之快,瞬间就将蓝色光柱全部染红,变成了红色光柱。 那诡异的血红色映在二人的脸上,陈易到没什么感觉,倒是洛凉秋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虽然他昨天前来看过阵法,不过不巧的是他并没有见到这个场面。 而巧的是,在他离开之后陈易过来,就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陈易平淡的说道:“我一直在想摇光城阵法触动的能量来源是什么,以及是什么原理能使其在夜晚红月升起之时就开启保护摇光城。” “昨天我来的时候,就看到此等异象生出,结合以上的情况,我就猜想会不会这阵法的能量来源乃是玄轮秘境中的诡异红月?这个假设基本上解出了我的两个疑问。” 陈易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通过研究阵纹又发现,似乎有着一些聚集山水灵气的阵纹,这便有了第二种假设,会不会是红月为引,引动阵法触发,随后再通过这些阵纹来吸收山水灵气,达到源源不断的为摇光城提供保护呢?” “之后第二个假设就被我推翻了。”陈易说完这句话,看向洛凉秋,“因为我发现阵法触发的时候,这些阵纹没有丝毫动静,根本没有按照我所想象的那样发动。” “所以目前来看,第一种假设是最合情合理的,目前没什么能够推翻这个的理论,才有了现在的推论,也就是阵法嵌套,为了方便区分,我就将这两个无名阵法各自取了个名字区分开来。” “红月升起,自动触发的这个阵法就叫做‘红月阵’;而毫无动静,嵌套在红月阵之中的阵法就叫做‘隐阵’。” 洛凉秋看着陈易痴迷地盯着自己手心的模拟阵法,说起见解来条理清晰,逻辑在理。 想到陈易似乎比自己考虑的更久,而且自信满满,若是与其合作定能加快阵法分解速度,于是洛凉秋笑道:“陈师弟可真是聪慧过人啊。” 陈易听到这夸奖人的话儿,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回了一句:“确实。” 洛凉秋脸上笑容僵住,听到陈易这毫不自谦的言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他就更加欣赏眼前这个名叫陈易的病鬼了,毕竟这世上能让他舌头打结的人可不算多,他便也不想着说那些漂亮话了,直言道:“那陈师弟可愿意与我合作一番?” 说着他晃了晃手心上的模拟阵法,在那蓝色光柱摇曳间对陈易说道:“以目前来看,陈师弟你的见解,加上我所构建的模拟阵法,二者结合定能成功。” 陈易闻言说道:“就算不和洛师兄你合作,我也能够分解出这个隐阵,只不过是时间快慢的问题罢了。” 洛凉秋吸了口气问道:“那......” 陈易继续说道:“不过我对于这隐阵好奇的很,快一些自然是好的。” 洛凉秋将那口气吐了出去,笑了笑,说道:“请。” 陈易自然知道洛凉秋所说的请是什么意思,他脸上难得露出喜色,随后对着洛凉秋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多谢。” 二位天才便开始了对于隐阵的分解。 陈易先是将洛凉秋搞得乱七八糟的星光回归于原状。 在这期间,洛凉秋看的目瞪口呆。 那陈易拨动星光之时,下手之稳,之准令其瞠目结舌,简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再想到之前陈易所说在脑中构建阵法模拟,洛凉秋更是高看陈易一眼。 在复原阵法之时,二人对于每一点星光以及轨迹都进行了讨论,再陈易复原完阵法之后,二人都感觉自己对于这个阵法了解和感悟更上一层楼。 之后陈易让洛凉秋模拟红月升起,红月阵发动的情况。 于是洛凉秋就运起法力触发了手心上的这个模拟红月阵,陈易便乘机将所有没有触发的阵纹记了下来,洛凉秋看着那个繁杂程度就感觉脑袋发晕,可是陈易却越看越兴奋,好像都忘记了咳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沈流月还来过高楼前来寻找洛凉秋,可是上来之后,发现这两个男人好像着了魔一样,眼中除了手心中的光柱之外的东西都视而不见。 于是沈流月悄悄的退了出去,怕打扰到专心致志的二人。 夜深了。 安静的第三十层高楼内突然传出一声大喊:“成功了!” 洛凉秋听到陈易的声音面露喜色,只见陈易已经开心的抖了起来,如癫如狂。 在大概三个时辰前。 陈易在记住所有的隐阵阵纹之后,让洛凉秋停止了红月阵的运行,于此同时他就做起了先前洛凉秋所做的事情。 那就是进行阵法分解。 不过比起洛凉秋的杂乱无章,最终将整个星光团弄得几近崩溃,他显然要专业的多。 三下五除二就将那红月阵拆的七七八八的,毕竟这些步骤都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自然快的很。 不过之后就有了难度。 因为身体原因,在脑中模拟出这么复杂的阵法还要使其运转起来,再加以改动,以陈易的精力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出乎意料了。 所以当这些考虑好的步骤完成之后,就只能走一步想一步了。 二人不断地讨论交流,举出其他与之类似阵纹的阵法比较,在险之又险中,将红月阵和隐阵分解开来。 只见洛凉秋将那些四散的,源于红月阵的星光挥散。 那蓝色光柱之中,阵纹若隐若现。 在那虚无缥缈的阵纹之上,亮着七点星光。 那七点星光组成了一个勺子模样。 勺柄指着东方,最末的那点星光明显的要比其他六点要亮上许多,格外的璀璨。 这便是隐阵了。 还未等洛凉秋笑起来,旁边的陈易喜极之下,猛地咳嗽起来,止不住一般。 洛凉秋连忙帮他抚背顺顺气,这一摸,就能感受到陈易的脊骨。 陈易咳嗽了能有一刻钟,当他将捂着嘴的手拿下来的时候,洛凉秋发现了他掌上的血迹。 洛凉秋担心之下又有些疑惑,便问道:“陈师弟,你这身子......?” 陈易直起身子来,稳了稳气息,随后擦了擦嘴唇上的血迹,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是从死人肚子里被刨出来的。” 洛凉秋听到这话楞一下子。 “就是说,我还未出生,我娘亲就死了。” “那个时候便是北齐和南尚大战,李真人......就是李首座,你的师父在万人葬坑里发现我竟然还有一口气,就把我救了出来。” “可是在那万人葬坑之中,怨气冲天,煞气萦绕,我之所以没死便是被其中浊气续了一口气,因此虽然我被李真人救下,但也百邪入体,一病不起。” 说着他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们踏上修行路,为的上天入地,移山倒海,求大道,证长生......而我只是为了吊着这半条命,苟活于这世上罢了。” 北齐南尚...... 洛凉秋听后沉默不语。 陈易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显然回忆一些不美好的过去,没有研究眼下的隐阵有意思,于是他看向洛凉秋,说道:“洛师兄,赶紧运行这个隐阵吧。让我看看,这个嵌套在红月阵中,隐藏起来的阵法,到底有什么用,为何如此隐秘。” 洛凉秋似乎在想一些事情,听到陈易的话,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后知后觉的笑道:“恐怕不行。” 陈易皱起眉,有些疑惑,问道:“为何?” 洛凉秋没着急解释,而是反问道:“陈师弟想想,昨日我并没有看到红月阵的开启,那么我是怎么知道隐阵嵌套在红月阵之中的呢?” 还未等陈易细想,随后洛凉秋便自问自答,说道:“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了,有些阵纹断裂。” “阵纹断裂,那便是断纹。断纹比较难以让人看出来,因为阵纹也会有着断断续续的地方,再加以掩饰,就很难让人分辨出来。” “陈师弟先看到的红月阵,随后发现隐阵的阵纹并没有触发,从而发现了隐阵嵌套在红月阵中。这就先入为主了,自然就忽视了隐阵的阵纹其实是断纹。” “而我是先发现的断纹,随后再看红月阵流转正常浑然一体,才觉得奇怪的。” 陈易有些惊讶,他抱拳说道:“洛师兄好眼力,像是这等繁琐深奥的阵纹,在又加以掩饰的情况下,竟被洛师兄一眼看出来了,真是让师弟佩服。” 洛凉秋是一个喜欢“自谦”的人,他虽然强忍着不笑,但是此时却满脸笑意,只见他摆摆手,说道:“侥幸,侥幸而已~” 陈易没有看得意忘形的洛凉秋,而是看向他手心中被剥离出来的隐阵,也就是那七颗星光,不禁皱了皱眉。 他对洛凉秋说道:“洛师兄,既然这阵法是个断纹,我们岂不是白辛苦一场了?” 洛凉秋听到陈易这句话,情绪并没有波动,他仍是那个得意的神色,拍了拍陈易的肩膀,对其说道:“放心,师兄我的大局能力还是看的过去的,隐阵之秘肯定能被解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陈易问道:“什么?” 洛凉秋笑了笑,说道:“一个字......” “等。”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十六章:日记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转眼间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了。 此时已是深夜,沈流月的房中还点着灯。 只见她卧在桌子上,手中还握着笔,却早已沉沉的睡去。 在她旁边,手中笔下有着一个泛黄书页的本子。 这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轻轻地拿起了那本沈流月百无聊赖之下所写的日记。 ——————————————— “来到玄轮秘境的第四天。 昨晚去高楼找洛师兄,可是洛师兄和一个人在忙些什么,于是就没打扰他。 不过那个人长得可真恐怖......也不知道洛师兄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呢? 洛师兄可真厉害! 今天本想着去找洛师兄,毕竟一晚上没见到了,有些想他。 可是在高楼下却被一个小眼睛的大块头给拦下来了,起了点冲突,为了这个,哥哥差点和他打起来,还好我把哥哥他给拉住了,不然又得把人家揍成猪头。 洛师兄说的果然没错,哥哥似乎是有点暴力倾向,看来我得好好和哥哥谈一谈了。 这件事若是说给洛师兄听,洛师兄肯定会夸我懂事的,以洛师兄的性子还可能还会摸摸我的头。 虽然听说摸头长不高,但是毕竟是洛师兄了,若是洛师兄的话也就原谅他了。 可是哥哥也喜欢摸我的头,我不太喜欢他那样子做,因为那样做的话就好像我是小孩子一般,明明我都已经长大了! 若是让哥哥看见洛师兄摸我的头,说不定又要发火,那样的话洛师兄就又要被哥哥打。 虽然每次我都叫哥哥不要总欺负洛师兄,可是哥哥总是发脾气,一发脾气之后,先前对我的保证就好像忘之脑后了一样,可是事后又来负荆请罪,真是让我没什么办法。 那就偷偷的把这件事情告诉洛师兄? 不行不行。 哥哥一直跟着我,就像现在一样,虽然看起来是在那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但是保不齐就在偷偷的瞄我在写什么呢。 所以还是不和洛师兄说了吧! 不能被洛师兄夸有点遗憾,洛师兄好久没夸过我了呢...... ...... 听一位姓萧的师姐说,洛师兄禁止有人踏足高楼第三十层,好像在和一个内门弟子在研究些什么。 那个内门弟子就是昨天那个恐怖的家伙吧?想不到他还挺厉害的,能和洛师兄一起谋事,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若是见到洛师兄的时候他也在旁边,该叫他什么呢? 话说也不知道他姓什么,难道要叫他‘鬼师弟’? ......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洛师兄,没有洛师兄这玄轮秘境都不好玩了。 不过在五毒山的时候,唐师姐打死了一只蜘蛛怪,听她说,这蜘蛛叫‘玉蜘蛛’,蛛腿经过打磨可以做成簪子,洛师兄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了,虽然我很讨厌这些虫子,可是为了洛师兄我还是收集了一只蛛腿。 本来想着把八只蛛腿都拿着的,可是唐师姐的浴火诀太厉害了,把其他七只都给烧的不成样子。 哎,早知道我上去打它好了,这样的话就能把八只蛛腿都送给洛师兄了,洛师兄一定会比收到一只蛛腿更开心的!是......八倍的快乐! 真是可惜...... ...... 累了一天回到摇光城,却见不到洛师兄。 好像从来没有和洛师兄分开这么久过吧。 想想有些烦...... 饭也没吃下去,哥哥很是担心的问我怎么了,但是我不太想理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也许这就是洛师兄所说的‘少女的烦恼’? 洛师兄懂得可真多! 希望明天能见到他......” “来到玄轮秘境的第五天。 昨晚并没有休息好,所以早上的时候起来的晚了些。 好像昨天许的愿成功了一样,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洛师兄。 但是洛师兄好像没看到我,因为他只是路过,急冲冲的向着城外赶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大事发生,不然洛师兄不可能不来看我的! 所以虽然很想念他,但是既然有要紧的事情,我也没去烦洛师兄,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 ...... 为什么今天不能出城呢? 听哥哥说好像是洛师兄下的命令,大概和早上的事有关系吧? 可是也没听哥哥说出个所以然,只给我拿了个蓝色的小珠子,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因为我在那小珠子上感受到洛师兄的气息了。 这会不会是洛师兄给我的礼物呢? 想想有些开心...... ...... 能出城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蓝色的小珠子不是洛师兄专门给我的啊,每个人都有一个。 听说是用来传信的,遇到危险捏一下洛师兄就能感知到附近的人回来支援。 那我现在捏了的话洛师兄会不会立刻来到我身边呢? 算了算了...... 这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便用。 哎,洛师兄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呢?” “来到玄轮秘境的第六天。 今天有些无聊。 本来每天都是高师兄带队去五毒山那边和金禅宗的人接头,收兽核。 可是今天洛师兄却要一个叫符远的人亲自来开阳城,听说他不仅精通符术,对阵纹也颇有研究。 虽然我也不太了解符术和阵纹到底是啥东西,但是洛师兄要哥哥为他护航,大概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起初哥哥还不想听洛师兄的话,多亏我好说歹说的才肯启程。 不过没想到的是哥哥非得要我跟着一起来,一路上奔波的很,当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让哥哥背着我,真是好累。 现在月亮也升起来了,看来只能在开阳城住一夜了。 哥哥担心金禅宗的人会使坏,现在还在我门口守着,晚上风大,很冷,劝他进来也不进来,回去也不回去,真是头大。 也不知道洛师兄现在在干嘛呢?” “来到玄轮秘境的第七天。 开阳城原来也有一座高楼啊,昨天累了一天还没注意。 听说符师兄昨天到了就钻进高楼里面了,可是到现在还没出来。 天色渐晚,看来今天也得住在这了。 白天的时候,和金禅宗的人一起出去历练了。 那个叫做赵才的还是很厉害的,不过和洛师兄没法比,和他交谈的时候他的态度不太好,哥哥差点又和人家打起来。 听赵才说,西边的玉衡城住着万花门的弟子,于是我特意向着西边前进,先是过了一片蝴蝶林,我还真以为树上那些粉粉的是真的蝴蝶呢,其实它们竟然是蝴蝶树的叶子,有风吹过的时候可真好看。 之后再走了一段距离真的看到了万花门的弟子。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今天一见,果然和传闻中的那样,每个人都是那么好看,有气质,真有些羡慕她们...... 而且她们的嘴唇怎么都那么红呢? 问哥哥,哥哥也不知道,若是洛师兄在的话他一定知道。 也不知道洛师兄从那座高楼上下来了没有......” “来到玄轮秘境的第八天。 今天符师兄总算下来了! 本以为能就此返程,可是符师兄的脸色不太好,好像很是疲惫,就在哥哥的房间里倒头就睡,到现在都没醒。 哥哥守着他,也不让我出去,只好修炼啦...... ...... 闷了一天,想出去透口气也不行,只好在窝里打开窗户了。 不过我倒是头一次看玄轮秘境的月亮,好漂亮啊。 不知道洛师兄现在会不会也在看月亮呢? 千里共婵娟啊......” “来到玄轮秘境的第九天。 终于返程啦!! ...... 途中遇到了来接应我们的门人,他的脸有点方......虽然背地里说人家不好,可是真的很方! 听他说他的名字叫方正。 真是个好名字! 各种意义上的...... 回到摇光城,符师兄立马就奔着高楼去了,看来洛师兄还没下来,他到底在研究什么呢? 符师兄没告诉我。 好好奇啊......可是不能去打扰洛师兄,万一影响到他们就不好了。 看来只好等洛师兄下来的时候问问了。 可是洛师兄什么时候会下来呢?” “来到玄轮秘境的第十天。 出去历练的时候,在一处满地燃烧火焰的地方遇到了一只火焰鸟。 长得可真好看,羽毛就像是火焰一样,听唐师姐说这种鸟叫做火灵鸟,有着那么一丝丝什么什么火凤血脉?反正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且长得好可爱啊...... 想着洛师兄能把毒蝎的毒液带回去,于是我就问了问萧师姐。 萧师姐讲的好多,意思就是玄轮秘境本就是由七大宗门共同打造的,火灵鸟本就是外面世界放进来的,所以只要历练结束,满一个月,都是可以带出去的。 但是像是这种火灵鸟得认主才行。 可惜,似乎火灵鸟和我不太亲近,大概是因为我修的是神水诀的原因吧,它反而和唐师姐很亲近。 唐师姐本来想打杀了它,在我求情下它逃过一劫!但是它对我还是爱答不理的,继续缠着唐师姐,有点伤心...... 如果认主没认成,就不带出去。 唐师姐可能看出了我喜欢它,就替我把火灵鸟收下了,这个小家伙就跟着我们回到了摇光城。 要是师兄养的喵喵还在的话,估计这它们俩一定会打架的。 因为猫会吃鸟的。 不过好像喵喵只是普通的猫,打不过火灵鸟......啾啾的。 也不知道喵喵跑到哪去了,洛师兄还记得喵喵吗?” “来到玄轮秘境的第十一天。 上午去五毒山的时候哥哥不知道被什么毒物蛰了一下,中了毒,可把我吓坏了。 还好唐师姐在,说没什么大碍,是很低级的一种毒,中毒的人会浑身无力很久,在这玄轮秘境中也没什么解药,只能硬熬着。 唐师姐还问了一下子哥哥的修为是什么境界,因为有法力护体的修行者,就算是筑基下品也不会轻易的中毒,何况是这种小毒。 可是哥哥根本就没有踏入修行路上。 万法不侵,不融的体质洛师兄没说过可不可以和别人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索性是含糊过去了。 哥哥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把他带回来之后就睡着了,有对这方面的专家唐师姐照顾他,我就放心的回来了。 ...... 仔细数数,一,二,三,四,五......算上第五天遥遥的见到过洛师兄一次,已经七天未曾和洛师兄相见过了。 那就是过了八天了。 原来才八天嘛,我还以为过了八年呢...... 记得洛师兄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对我说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洛师兄现在会不会感觉过了二十四年呢? 这样想来似乎洛师兄比我还要痛苦些...... 也许不痛苦呢。 洛师兄也许没在想我. 洛师兄到底在没在想我呢? 小月好想......” ——————————————— 那只手正把着日记,顺着手向上看去,那人正是洛凉秋。 他看着那句“小月好想”后面还有着半个偏旁,是“三点水”,想着后面要写“洛师兄”三个字,还要可能再这三个字之后加些语气词,比如“啊”“呀”之类的。 想到这,洛凉秋笑了笑,估计是因为小流月睡意袭来,没写完就睡着了。 虽然偷看别人日记是很可耻的事情,可是这是因为看到那泛黄书页的本子好奇所致。 就好像研究隐阵也是因为洛凉秋的好奇心。 既然如此,作为她的洛师兄自然要帮她补上那没有写完的话。 写什么好呢? 洛凉秋如此想着。 他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按照沈流月所想补上,于是满肚子坏水的他歪心思一动,从怀中拿出笔,在自己手心上写了两下,模仿沈流月的笔迹,随后在“小月好想”那句之后的“三点水”上改了两笔,写成了另外一个字,再在其后写上一句话。 洛凉秋收了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笑着点了点头。 只见那日记上最后一句话变成了“小月好想和洛师兄成亲,生好多好多孩子。” 这句话光是洛凉秋自己看起来就有够羞耻的了。 若是让小流月看到这句话,随后认为这是自己朦胧中写的,那就不知道会让小流月脸红成什么样了。 然后自己在故意拿这事旁敲侧击的去羞小流月,且不谈那红着小脸的小流月是何等的人间绝色,单看她娇羞的样子就已经有趣至极。 想着想着洛凉秋就笑出声了。 身前的沈流月发出了一声嘤咛。 吓得洛凉秋赶紧捂住了嘴巴。 他怕自己吵醒了小流月,打扰了她的美梦。 夜深了有些冷。 外面静悄悄的。 屋里也静悄悄的。 沈流月的身上不知何时被盖上了一条被子,还是原来的那个姿势,握着笔,手中笔下是那本日记。 洛凉秋靠在窗前,看着她的脸庞,眼中难得露出温柔神色。 师兄啊......又何尝不想你呢? ———————————————— 城中心的高楼上。 陈易此时也靠在窗边。 他和洛凉秋已经完全凑齐了隐阵,并且将其结构以及作用都研究的透彻。 窗外的红月向西远去,渐渐的消失不见。 夜幕漆黑一片,只有着几颗星星好像要从那黑暗中挣扎出来一样散发着微弱的光, 当夜幕东方远处突然亮起一丝光亮,像是剑光划破了夜幕一般,太阳缓缓的现出轮廓。 陈易似乎更加憔悴了,但是他的眼神中透出兴奋的感觉,他紧紧地盯着东边天际,随后长出一口气,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 ———————————————— 洛凉秋在窗边也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这与他推测的完全一样。 没有东升西落。 只有东来西往。 此时他仿佛听到了陈易在高楼处所说的话一般,在陈易说完之后,有些得意,笑了笑,轻声说道:“不过如此。”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十七章:第十二天 美好的一天是伴随着清晨时分沈流月小脸一红之时开始的。 当她清醒过来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所写日记的最后一句话时,沈流月是愣住的。 自己昨天到底写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她捧着泛黄书页的小本子,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脸上,也不知道那么近的距离还能不能看得清,还是说单纯的为了挡一下子红彤彤的小脸。 还未等她细想,只听门口传来动静。 有人在敲门。 门口之外传来洛凉秋的声音,他说道:“师妹醒了吗?” 听到这声音沈流月吓了一跳,错愕了一会之后,满脸的喜色,正要挪步去开门,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随后脸更红了。 此时门外洛凉秋又轻轻的问了一句:“师妹?” 沈流月慌忙应答:“醒......醒了!等我一下!” 她边说边将落在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披上过被子,但是此情此景没什么时间细想————随后把被子放在了床上,整理完毕后,将自己手中的日记藏在了枕头下面。 洛凉秋在外面哼小曲,吹着口哨等着半天,只听门咯吱一声的打开了,他微微侧头,看着沈流月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也不知道在屋子里干嘛了,他再探头向屋子里打量,看向桌子,发现那本日记不见了,心说果然刚才这小丫头是在藏东西。 沈流月看洛凉秋一直在往屋子里看,就问道:“洛师兄你在看什么呢?” 洛凉秋想着也不能直接提日记的事啊,不然不就暴露了,也不知道小流月会不会销毁日记,那样的话岂不是看不到她娇羞的模样了? 想着想着洛凉秋有些惋惜,就叹了一声。 沈流月有些疑惑,就问道:“洛师兄怎么了?” 洛凉秋自然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借着那一声叹息,酸溜溜的说道:“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没见,师妹有没有想师兄呢?” 洛凉秋本以为沈流月会耍一些小孩子脾气,毕竟这么久没来找她,大概会矫情一下子,假装生生气,然后自己说几句漂亮话就过去了。 他甚至都已经在心中想好了怎么和沈流月对话了。 但是面前的这个少女并没有按照剧本来,而是直接飞扑上来抱住了洛凉秋。 只听沈流月声音中待着一丝丝颤抖,轻声说道:“想......” 与她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洛凉秋自然深知沈流月的性格,更知道眼下让这个较为腼腆的少女主动投怀送抱是何等的难事。 听着沈流月那带着哭腔的一句“想”,也不知怎地,洛凉秋的心好似被揪了一下子,鼻子一酸,竟然有些热泪盈眶了。 他轻轻地摸了摸沈流月头,然后捧起她的脸庞,看着她委屈嘟着嘴的样子,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随后用拇指擦去沈流月眼角的泪水,对她打趣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这真不假。” 正说着,沈流月将他的手扯了下来,大概觉得被这样摸着脸蛋有些羞耻。 洛凉秋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他趁机将沈流月的小手紧紧握着,随后笑道“莫要再生师兄的气了,师兄带你出去玩可好?” 沈流月并不想这么原谅眼前的白衣,那么多天都不来看看自己,也正如洛凉秋所想的那样,她也想闹一闹别扭,让他哄哄自己好解解气。 但是啊,但是。 她见到洛凉秋面时,那股欢喜,喜悦,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将她整个人都占据,怎么也矫情不起来。 于是她就抱了上去。 就像此刻,沈流月感受到自己手上传来温暖的感觉,一个拒绝的字儿也说出来,只好娇羞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洛凉秋看着她红红的小脸,不由得想起了孤山上的那株桃树。 每当春风拂过,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恍惚间,他竟也不知道面前的少女与那桃花孰美了。 他缓过神来,牵着沈流月的手不禁握得更紧了。 洛凉秋笑了笑。 眼下虽是秋天,玄轮秘境中又没什么草长莺飞,绿肥红瘦,但此情此景,却是更胜春天。 —————————————— 三条路线,五百多人三批的行进速度,竟然被眼前那个半睁着眼睛的慵懒少女计算的丝毫不差,自己这一队刚刚停下脚步,就传来了消息,几乎和其他两队同时到达了各自所负责的城池。 左逸远将传音珠子收入了怀中,他看着那少女心中除了骇然,还是骇然。 加上她所展示出来的实力,左逸远此时脑中出现了一个想法。 她,她难道是神明吗? 如此可笑的想法把左逸远自己都给逗笑了。 摇光城不远处的密林之中,坐在树上摆着腿的少女看着旁边的那个男子勾起嘴角,觉得这个人果然蠢兮兮的,随后她伸出自己的手掌,不过只伸直了四根手指。 左逸远看着那如青葱般的四根手指,知道了一件事情。 还有四个时辰。 ——————————————— 洛凉秋带着沈流月打算直接出城,看看山,看看水,就好像郊游那般。 可是沈流月担心沈夜,要先去看看自家哥哥。 洛凉秋也没什么办法,只得跟着去。 到了之后,发现沈夜已经生龙活虎,啥事也没有了。 得,这手是牵不上了。 洛凉秋唉声叹气,这个沈夜必然是要跟着小流月一起出行的,照顾沈夜的唐悦然一听要出去,作为副队长的她自然也是要跟着的,于是就要叫周新儿一起。 洛凉秋在高楼那“闭关”的这么几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人去找周新儿的时候,发现那裴常衣,李传浩,与万小杰三兄弟和周新儿一大清早就在凑一起,像是大姐头后面跟着的三个马仔一样。 这三个人里面,洛凉秋肯定是跟裴常衣最熟的,于是就拉着裴常衣问道:“啥情况?大清早多人运动?” 此多人运动,非彼多人运动。 裴常衣无奈的指了指万小杰,叹了口气,还没等他解释,那洛凉秋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脸八卦的搂着万小杰的脖子,打趣道:“怎么着?万师弟喜欢比自己大的?” 洛凉秋说这话没有压低声音,反而故意的抬高了一点,所以众人都听到了。 那万小杰一听就羞红了脸,结结巴巴,手舞足蹈的“不”了半天也没整明白个所以然出来。 作为知道事情真相其中之一的李传浩,此时丝毫没有帮万小杰开脱的意思,一副看戏的嘴脸,乐开了花。 知道洛凉秋会错了意的裴常衣将扇子合拢抵在了额头,很是头大,再看万小杰向自己投来请求帮助的眼神,便开口说道:“洛师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啊......” 这时裴常衣看向当事人周新儿,觉得不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于是凑到了洛凉秋的耳边低语一阵。 洛凉秋先是眉头一皱,随后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待裴常衣说完,洛凉秋一抓万小杰的袖子,把春风玉笛拽了出来,他看着这件先天灵宝仙兵,笑出了声:“哦~原来是翡然老弟~” 他正要把翡然的事迹说出来,只见那春风玉笛散发出翠绿色的光芒,随后一个绿衣小人嗖的一下子飞了出来,抱住了洛凉秋的脸,以此堵住他的嘴。 洛凉秋吃了他这一招饿虎扑食,反手就把他扯了下来,用两根手指将他拎在空中,对他笑道:“怎么着?心虚了?想不到你人不大,胃口倒不是不小,竟然打起了......” 打起了周新儿的主意。 洛凉秋本是想这么说的,可是那绿衣小人慌了神,双掌合十,连忙对洛凉秋说道:“洛老哥免开金口,免开金口啊......” 洛凉秋眯着眼睛看向周新儿,发现后者还是平常那样眯眯眼笑着,温和的很,似乎不晓得这一切。 可是洛凉秋看的出来周新儿恐怕早就心知肚明了,于是他看回翡然,对他低声说道:“翡然老弟,你可真不厚道啊。拿万小杰来当挡箭牌,自己偷摸的看着心上人,可苦了被拖下水的李师弟和裴师弟了。难道你真觉得周师姐不知道这些事情吗?趁早捅破窗户纸得了,磨磨唧唧的成什么样子。” 翡然无奈的叹了一声,他微微侧头发现周新儿和唐悦然在说话,没看这边,于是他松了口气,对洛凉秋低声说道:“洛老哥这就是你不懂了。真若是那样简单的话我早就上了,这不是顾虑太多,时机不成熟吗?” 洛凉秋来了好奇心,问道:“哦?怎么说?” 翡然回道:“你想啊,若是冒冒失失的就......就那个啥!她觉得不成,那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说着他有些沮丧,比量了一下子自己的身子,“虽说我乃是先听灵宝仙兵的器灵,与人无异,可那说的不过是灵性方面罢了,我还没有真的修出个人身出来,还算不得是个‘人’啊。” 洛凉秋打量了他一下子,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他的下半身,随后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确实。” 翡然并没有察觉到洛凉秋此等无礼的行径,因为他此刻有些怅然。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十八章:许昭昭 墨道门的大多数门人都在正午前跟着自己的队伍出城去历练。 当然也有一部分门人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出去。 比如陈易。 一方面呢,他身体不太好,和洛凉秋那种精力旺盛的人不同,连忙了好几天,不眠不休的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另一方面呢,他也对猎杀异兽增长什么实战经验不感兴趣,毕竟以他的体魄,能活着都算是老天爷给的恩赐了,宗门那边也不指望他以后能有什么贡献。 像是勾飞尘那样连斩血炼最强十六人的存在,简直想都不要想。 不过也不是说陈易修行天赋多低,能够进入墨道门内门哪有个本事微小,道行低微的?只不过以他的体质修行路越走越难,难堪大用罢了。 所以他并没有被谁收为真传,哪怕是当初将其救回来的李鹤山也没有那么做。 毕竟真人收徒,考虑到一脉香火的问题,哪那么轻易的会收下嫡传? 李鹤山在这方面更是重中之重,所以当他把洛凉秋四人收为真传的时候,才会轰动墨道门。 但是这并不影响陈易在墨道门内门的名气,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脑子。 他有一个聪明的脑子。 虽然说以实战来看,就算是几十个陈易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高远山,但是陈易乃是理论派的大师。 在每天那么点的时间内,除去必要的修行,陈易更多的就是在藏书阁里看书。 什么叫做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那大概就是用来形容陈易的。 而且他读的不是死书,并只是单单的记下来,这和唐悦然不同,而是将那些读过的书消化,融会贯通。 有一次两个内门弟子发生冲突上了擂台,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一众墨道门弟子都前去观看,结果陈易这个“稀客”去了,要知道他不是在自己庭院修行,就是在藏书阁看书,众人都对这个怪人有一些印象。 不过接下来陈易的举动就让墨道门的一众弟子惊掉了下巴。 只见那陈易跟说评书一般的,把擂台上的两人修行功法,神通术法都给说了出来,又一顿分析二人特点长处,最后简直就是陈易说一句,台上动一下子,将好像是按照陈易的剧本走一样。 要知道台上是完全与下面隔绝的,台上的人是听不到下面的人讲话。 这意味着什么?陈易靠着自己对于功法理解以及对二人的分析所得出的理论竟然与现实毫无差别。 虽然说有运气成分在里面,但是也不得不说陈易是个厉害角色。 主持擂台比赛的陈长老,就是看守藏书阁的那个陈长老,也自然就发现了陈易。 那个时候陈易还不叫陈易,毕竟李真人把他救回来的时候,是从死人肚子里刨出来的,兵荒马乱,天下动荡的,谁能知道一个死人的夫君姓什么呢? 李鹤山将陈易带回来之后,觉得他活着实在不易,就给他取了个名,叫做“易”,到没有姓氏。 自擂台一鸣惊人之后,易就得到了陈长老的看重。 之前这个小病鬼一直来藏书阁,作为藏书阁的长老他还有有些印象的,于是在那之后,陈长老就越来越关注易,发现了这个少年身上的某些闪光点。 日久生情,终于有一天,膝下无子的陈长老就收了易为养子,所以易就成了陈易。 易成为陈易的时候算是真的出了名,所以在上次议事的时候,作为一个内门弟子能被推为代表坐在洛凉秋的右手边。 英雄惜英雄,两个生瓜蛋.子自然称不上是英雄,那便是天才惜天才了。 陈易在与洛凉秋研究阵法之时,已经将那个白衣少年视作知己了。 他此时在自己的房间内把玩着自己唯一知己送给自己的蓝色珠子。 窗外天色昏黄,已是黄昏,墨道门的门人还没有归来的迹象。 陈易当然知道那蓝色珠子是用来干嘛的,于是他当下就用两根手指狠狠地把那珠子捏碎。 窗外墙边站着一个人,身穿着五彩羽衣,在陈易捏碎了蓝色珠子的时候不禁笑了笑,他慢慢的走到了陈易的视野中,看着这个病鬼,说道:“想不到你得感知还挺敏锐的。” 陈易看着蓝色珠子被自己捏碎后化作蓝色雾气消失在自己面前,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他淡淡的说道:“想不到天羽宗真的就丧心病狂的从天枢城不远万里的来到了摇光城。” 陈易面前那个身着五彩羽衣的天羽宗弟子左逸远眉头皱了皱,他笑不出来了,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天羽宗是在天枢城的?” 陈易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讲话:“看来洛师兄和我都低估了你们。先前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还在想,你们天羽宗的战术是什么,是偷袭?游击战?逐个击破?潜伏在阴影之中挑落单的队伍下手?好像都是一个意思......不过这么看来,倒是想的简单了。” 陈易顿了顿,叹了声气:“现在我倒是想明白你们天羽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可惜洛师兄的珠子不是传音珠子,只能向他预警,希望他能快点赶回来。” 随后他看向窗外的天幕,喃喃道:“若是红月降临......” 听到这话,左逸远脸色一变,随后手中浮现了几根流光羽毛,想要动手。 怎料面前的病鬼少年毫无惧色,那张憔悴惨白的面皮上难得流露出笑意:“你们不会真的以为灭了我的口,就万无一失了?运气倒是真的差......” 左逸远看着陈易脸上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心里突然有些没底,但是他手上动作没有停下来,流光飞羽已经马上就要冲到陈易的脸上。 陈易慷慨赴死,在他退出玄轮秘境之前,说道:“洛师兄他啊,可是会扭转乾坤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化作了流光碎片与飞羽消逝在空中,只留下左逸远一人在昏黄的天幕下,惴惴不安。 ——————————————— 灵聚殿内,当光芒散去,陈易恢复了意识,他看向四周,发现有着很多墨道门弟子也都退了出来。 看来这些弟子也被天羽宗的人暗算了。 与此同时,紫玉府的连真人,上雪山门的松阳的身后也光芒闪烁,不少的门内弟子都从玄轮秘境中退了出来。 天北的三位真人,都齐齐的看向了高子真,因为水镜之中能够清楚的看到罪魁祸首乃是一群身着五彩羽衣的人。 高子真被这三道目光打量着,丝毫不怕,与之一一对视,随后冷笑一声,看着水镜,说道:“好戏这才开始。” ——————————————— 洛凉秋这边,带着队伍玩了一天,看着天色渐晚,打算班师回城。 正与沈流月谈笑间的洛凉秋突然一愣,伸出手掌,只见其手掌上纹路交错,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但见其皱起眉头,看向摇光城的方向,喃喃说道:“摇光城?”随后他大喊道,“通知所有队伍,火速赶向摇光城! ——————————————— 半睁着眼睛的慵懒少女此时坐在城头眺望着远方。 城头是摇光城的城头。 远方是墨道门众人所在的远方。 看着那一众匆匆忙忙奔回来的白衣弟子,在那昏黄天幕下的慌张样子,少女觉得有些好笑。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神人观掌,如观山河。 掌上蝼蚁,如是众生。 哪怕那个洛凉秋也不过是一只逃不出自己五指山的蝼蚁罢了。 不过尔尔。 她握起了手掌。 墨道门的人已经很近了。 随着她握紧了拳之后,不远处墨道门人等脚下的土地突然开裂,随后翻了起来,像是两块板子一般的要夹死众人。 此时,那一片尘土飞扬的地方突然亮了了一点蓝光,那光芒逐渐放大,向着摇光城这边飞来。 仔细一看就是一个巨大蓝色的法相拳头,破开那土壁阵法,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一般,打碎了无数重阵法屏障。 这让左逸远看的有些呆滞。 那可是他们花了好久时间才布下的防御力极强的阵法,竟然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打破了? 还未等他细想。 那巨大的蓝色法相拳头已经奔着城头的少女袭来。 那少女丝毫没有惧色,她似乎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于是轻轻的笑了笑。 在那巨大的蓝色法相拳头与她不过几十米距离,说来不过一秒钟就能攻击到她之时,唰的一声,一道光幕笼罩了整个摇光城,那巨大的蓝色法相拳头,任它之前如何所向披靡,触及到那层光幕之后,也是轰然破碎。 天幕不在昏黄,而是漆黑。 红月不知何时降临了。 蓝色的流光碎片在少女面色飘落,可是她并没有心思看那煞是好看的景色,而是向城下看去。 在城下,光幕之外,一个白衣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他轻轻的勾起了嘴角,看着城头的少女其旁两侧一字排开一队天羽宗的弟子,各个身穿五彩羽衣。 洛凉秋笑道:“怎么着?我这是捅了鸡窝了?”随后他看着正中间那位像是话事人的少女继续说道,“也不知这位鸡王怎么称呼啊?” 那少女被洛凉秋这等话语辱着也不恼怒。 只见她眉毛弯弯好似在笑,半睁着眼睛,露出半只眸子,慵懒不失贵气,嘴角微翘更平添了几丝韵味。 她的声音俏皮悦耳又带着缕缕软糯媚意,此时伸出纤纤玉手,对着洛凉秋摆了摆,眼神玩味,对他说道:“你好啊,我叫许昭昭。”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三十九章:对峙 洛凉秋也不知道自己将这玄轮秘境按照日月的“环”,转到了哪个地域,总之他在脱离了红月照耀范围内就停手了。 此时天上既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玄轮秘境黑漆漆的一片,城头上闪着的红芒与城下亮着的绿光是这天地间仅有的光亮。 听着许昭昭那声“红仙”过后,洛凉秋便知道了那柄鲜红小剑也是一件先天灵宝仙兵。 这让他想靠翡然结尾的念头破灭了。 还是得亲自动手。 他微微侧头,对翡然轻声说道:“翡然老弟,你能干的过那个什么什么红仙吗?” 翡然傲然的挺起了胸,负着手说道:“当年道然真人能一根指头捏死她!” 洛凉秋屈指一弹,结结实实的挨在了翡然的额头上,见那绿衣小人吃痛,没了那威风样子,他才说道:“少来,我是你问你中不中用。” 捂着额头的翡然无奈道:“老哥,你看看,那红仙都修出人身了......哎呀......” 洛凉秋一挑眉,说道:“那又怎样?” 翡然看着这个白衣少年,明白了这家伙就是要咬着自己不放了,于是他也不扭扭捏捏的,实话实话道:“都修出人身了,那我他娘的怎么和她打啊?” 洛凉秋这才哎了一声,说道:“我知道。” 翡然义愤填膺,大怒道:“知道你还问!” 洛凉秋又哎了一声,说道:“这不是要确定一下子,知根知底嘛。话说来翡然老弟,现在这些个弟子们都受到了天地转动的影响昏厥过去了,那么胜负就压在咋俩的身上了,你可有信心拖住那个红仙?” 翡然当机立断,举起手掌,说道道:“拖不住。”随后他叉着腰,对洛凉秋说道,“那个红仙,乃是天羽宗开派祖师天羽真人所炼化的先天灵宝仙兵‘南离火’的器灵。” “那天羽真人都是什么年代的人物了?作为当初跟着天羽真人的器灵活了几千年几万年了?那道行估计都摸不到顶了,这次认栽吧。” 洛凉秋皱了皱眉,说道:“那岂不是折了面子?” 翡然耸耸肩,蹲在洛凉秋的肩头回道:“折了就折了,又能如何?反正打不过。” 洛凉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哎,可惜了,若是此刻能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在此与天羽宗的人生死之战中取得胜利,岂不是能被万世讴歌,成为所谓的‘英雄’吗!” 翡然对此嗤之以鼻。 都是狗屁! 虽然洛凉秋说的有些夸大,但的的确确的能被人所赞美,但是这对翡然来说,并不能让他心动,真正让他心动的,是洛凉秋这句话:“听说......周师姐最喜欢英雄了呢......” 听到洛凉秋这句话,翡然的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旁边的洛凉秋见到这一幕装模作样的举白旗打算投降,他余光看向翡然,发现自己肩上那个小人像是解体一般,化作一丝丝绿光散开,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化作一个与他等高的人形。 带光芒散去,只见前一刻还是绿衣小人的翡然,此时墨绿色的长发竟天而起,飘然不落,脸上有着多道绿色条纹,加上他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精炼的肌肉,到有点像是流落在天南的蛮族一般。 翡然似乎不太适应眼下他所化出的这具身体,于是扭了扭脖子,动了动筋骨,随后对着洛凉秋竖起一根食指,只听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许多:“我只能维持人身,提升全部力量一个时辰。” 洛凉秋低头寻思了一阵,说道:“拖住红仙一个时辰,差不多够收拾掉那个许昭昭了。” 翡然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架着胳膊说道:“想什么呢?我虽然说我能维持这个人身一个时辰,但是我和红仙若是交上手,也就能勉勉强强的对上半个时辰罢了。” 洛凉秋靠了一声,说道:“那要我干掉许昭昭的时间岂不是紧上许多?” 翡然听着洛凉秋的话,摆了一个百米冲刺的姿势,奔着红仙的方向,他抬起头,对洛凉秋说道:“别废话了。” 洛凉秋闻言笑了笑,手中春风玉笛一甩,说道:“那就上吧!” 砰的一声,洛凉秋旁边传来地面开裂之声,劲风破空之音,只见翡然早已化作一道翠绿色的流光向着城头飞去。 城头上,许昭昭丝毫不慌,身旁的红仙感受到前方翡然所带来的灵气压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随着她的眼睛露出了一道细微缝隙,便有光芒从其中流露出来,此时只见红仙所着的广袖红裙飘然而起,好像火焰熊熊燃烧一般。 下一刻红仙就化作了一道红色流光也直直的奔着翡然袭去。 红色与绿色,在黑幕中碰撞,所爆发出来的灵力呈圆环状的炸裂开来。 轰鸣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二者到底在那一瞬间碰撞了多少次,又在那一瞬间过后又交手几何?只见这两个人先天灵宝仙兵的器灵逐渐升高到了云层上面。 灵力炸开后化作的多彩碎片在空中飘而不落,像是人世间最好看的烟火般在黑幕上久久盛开。 许昭昭就那么俯视着洛凉秋,没有丝毫动作,似乎不屑动手,因为她轻蔑的笑着。 洛凉秋就那么仰视着许昭昭,在那光彩夺目的黑幕下,他有些看不清许昭昭的面容。 许昭昭的眼中有着光芒闪烁,她半睁着眼睛也掩盖不住她犀利的目光。 那仿佛是从比远古更远之前所望过来的眼神,没由来的让洛凉秋涌起一股寒意。 于是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个背着光明,面朝黑暗的少女,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角色。 连南离火这样的先天灵宝仙兵都能认其为主,足以可见她的不一般。 南离火的器灵,作为先天灵宝仙兵的核心红仙此时已经被翡然拖住,那么现在只要击败眼前的这个许昭昭,使其退出玄轮秘境之后,认主的南离火自然也就消失在秘境之中了。 可是许昭昭的修为境界如何?他并不知道,由于某些原因,洛凉秋自身的修为境界法力深浅,飘忽不定,此时大概只有元婴中品偏上左右,若是敌不过许昭昭,或者打个平手,拖到翡然那边被红仙击败,就成了败局。 眼下看来不能耍什么大牌了,看许昭昭底气十足的样子,洛凉秋只能先下手为强,拼一下子了。 他抬起春风玉笛,放在唇边,运起法力,吹了一曲。 曲名也叫作平生引。 与墨道门掌门所弹的那首曲子相同。 这是他从洛老爷子那学来的,听说是他的父亲所谱的曲子,一向不喜好音律的他也是耐着性子学会了。 前半段曲声平淡悠长,到了后半段却急转而上,听起来坎坷跌宕,曲折离奇,不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却也是心中郁结。 随着这曲声飘荡,翠绿色的光芒如线条一般不断的从玉笛中散发出来,弯弯绕绕,始终围着许昭昭。 许昭昭不为所动。 洛凉秋吹出最后一声,随后猛地一握手,所有的翠绿线条猛地收束,将正中心的许昭昭突然紧紧地包裹住,就像是一个绿色的茧。 洛凉秋的手在空中握住,握住了空气,竟也发出咯吱咯吱骨头摩擦的声响。 他的头上流下了一滴汗液。 只见那绿色的茧不断的涌动,有着红光从线与线之间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锵———— 一声剑鸣。 不。 应该说好几百声剑鸣在一瞬之间爆发出来,就像是一声般。 绿色的茧应声破碎,断裂的绿色线条随风飘散,消逝在虚空之中。 只见剑鸣发出之处,也就是绿色的茧消失之地,又出现了一个有红色线条组成的茧。 那竟是南离火飞快斩开绿色线条所在空中留下的轨迹! 那是作茧自缚吗? 不,那是破茧化蝶! 那红色的茧慢慢消失,但是红色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 只见许昭昭浮在空中,身上的五彩羽衣不知何时早已经燃了起来,一根根火焰羽毛如同一抹抹鲜血一般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无比醒目,看起来像是两片蝴蝶的翅膀。 许昭昭慢慢的抬起了手,那柄鲜红小剑也慢慢的升了起来,剑尖对着洛凉秋,发出嗡鸣声。 火光映着许昭昭的脸,使得洛凉秋能够看清她的面容。 只见这个本睁着眼睛的少女,此时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那些道观,那些寺庙里面供着的那些木胎神仙,泥塑菩萨一样,无喜无悲。 那股令人发毛的感觉再次从洛凉秋的心底升起,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在......在害怕一样,那种面对着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的人族本能,第一次出现在他的心底。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南离火已经袭来,居高临下,俯冲的轨迹,就好像将这黑幕也划出了一道流血的伤口。 洛凉秋反手一甩,春风玉笛散发着翠绿色的光芒,旋转着,像是一个飞轮般的迎上了南离火。 砰的一下子,两者触碰,没什么华丽丽的大场面,便各自弹飞,失去了光华,隐于黑暗之中。 洛凉秋用这春风玉笛作为先天灵宝仙兵所拥有的的灵力与南离火互碰,二者灵力互相排斥,灵性有损,暂时就都不能使用。 此时云层中的战斗暂时停止了,翡然在空中爆退随后稳住身形,咳出一口血,冲着下面的洛凉秋大骂道:“你大爷的!他娘的老子是那么用的吗?” 说完这句话,没等洛凉秋有什么反应,就又转身冲入天上。 烟花继续绽放。 洛凉秋没什么反应,对翡然说骂的话置若罔闻,看着城头上的少女也是沉默不语。 先前交手,他已经摸清楚了许昭昭的底子。 离神境? 不,还没到。 大概元婴上品。 和他现在的境界七七八八。 胜负难料。 洛凉秋摆了个拳架。 那么。 便一决胜负吧!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四十章:烟火 洛凉秋也不知道自己将这玄轮秘境按照日月的“环”,转到了哪个地域,总之他在脱离了红月照耀范围内就停手了。 此时天上既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玄轮秘境黑漆漆的一片,城头上闪着的红芒与城下亮着的绿光是这天地间仅有的光亮。 听着许昭昭那声“红仙”过后,洛凉秋便知道了那柄鲜红小剑也是一件先天灵宝仙兵。 这让他想靠翡然结尾的念头破灭了。 还是得亲自动手。 他微微侧头,对翡然轻声说道:“翡然老弟,你能干的过那个什么什么红仙吗?” 翡然傲然的挺起了胸,负着手说道:“当年道然真人能一根指头捏死她!” 洛凉秋屈指一弹,结结实实的挨在了翡然的额头上,见那绿衣小人吃痛,没了那威风样子,他才说道:“少来,我是你问你中不中用。” 捂着额头的翡然无奈道:“老哥,你看看,那红仙都修出人身了......哎呀......” 洛凉秋一挑眉,说道:“那又怎样?” 翡然看着这个白衣少年,明白了这家伙就是要咬着自己不放了,于是他也不扭扭捏捏的,实话实话道:“都修出人身了,那我他娘的怎么和她打啊?” 洛凉秋这才哎了一声,说道:“我知道。” 翡然义愤填膺,大怒道:“知道你还问!” 洛凉秋又哎了一声,说道:“这不是要确定一下子,知根知底嘛。话说来翡然老弟,现在这些个弟子们都受到了天地转动的影响昏厥过去了,那么胜负就压在咋俩的身上了,你可有信心拖住那个红仙?” 翡然当机立断,举起手掌,说道道:“拖不住。”随后他叉着腰,对洛凉秋说道,“那个红仙,乃是天羽宗开派祖师天羽真人所炼化的先天灵宝仙兵‘南离火’的器灵。” “那天羽真人都是什么年代的人物了?作为当初跟着天羽真人的器灵活了几千年几万年了?那道行估计都摸不到顶了,这次认栽吧。” 洛凉秋皱了皱眉,说道:“那岂不是折了面子?” 翡然耸耸肩,蹲在洛凉秋的肩头回道:“折了就折了,又能如何?反正打不过。” 洛凉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哎,可惜了,若是此刻能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在此与天羽宗的人生死之战中取得胜利,岂不是能被万世讴歌,成为所谓的‘英雄’吗!” 翡然对此嗤之以鼻。 都是狗屁! 虽然洛凉秋说的有些夸大,但的的确确的能被人所赞美,但是这对翡然来说,并不能让他心动,真正让他心动的,是洛凉秋这句话:“听说......周师姐最喜欢英雄了呢......” 听到洛凉秋这句话,翡然的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旁边的洛凉秋见到这一幕装模作样的举白旗打算投降,他余光看向翡然,发现自己肩上那个小人像是解体一般,化作一丝丝绿光散开,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化作一个与他等高的人形。 带光芒散去,只见前一刻还是绿衣小人的翡然,此时墨绿色的长发竟天而起,飘然不落,脸上有着多道绿色条纹,加上他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精炼的肌肉,到有点像是流落在天南的蛮族一般。 翡然似乎不太适应眼下他所化出的这具身体,于是扭了扭脖子,动了动筋骨,随后对着洛凉秋竖起一根食指,只听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许多:“我只能维持人身,提升全部力量一个时辰。” 洛凉秋低头寻思了一阵,说道:“拖住红仙一个时辰,差不多够收拾掉那个许昭昭了。” 翡然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架着胳膊说道:“想什么呢?我虽然说我能维持这个人身一个时辰,但是我和红仙若是交上手,也就能勉勉强强的对上半个时辰罢了。” 洛凉秋靠了一声,说道:“那要我干掉许昭昭的时间岂不是紧上许多?” 翡然听着洛凉秋的话,摆了一个百米冲刺的姿势,奔着红仙的方向,他抬起头,对洛凉秋说道:“别废话了。” 洛凉秋闻言笑了笑,手中春风玉笛一甩,说道:“那就上吧!” 砰的一声,洛凉秋旁边传来地面开裂之声,劲风破空之音,只见翡然早已化作一道翠绿色的流光向着城头飞去。 城头上,许昭昭丝毫不慌,身旁的红仙感受到前方翡然所带来的灵气压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随着她的眼睛露出了一道细微缝隙,便有光芒从其中流露出来,此时只见红仙所着的广袖红裙飘然而起,好像火焰熊熊燃烧一般。 下一刻红仙就化作了一道红色流光也直直的奔着翡然袭去。 红色与绿色,在黑幕中碰撞,所爆发出来的灵力呈圆环状的炸裂开来。 轰鸣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二者到底在那一瞬间碰撞了多少次,又在那一瞬间过后又交手几何?只见这两个人先天灵宝仙兵的器灵逐渐升高到了云层上面。 灵力炸开后化作的多彩碎片在空中飘而不落,像是人世间最好看的烟火般在黑幕上久久盛开。 许昭昭就那么俯视着洛凉秋,没有丝毫动作,似乎不屑动手,因为她轻蔑的笑着。 洛凉秋就那么仰视着许昭昭,在那光彩夺目的黑幕下,他有些看不清许昭昭的面容。 许昭昭的眼中有着光芒闪烁,她半睁着眼睛也掩盖不住她犀利的目光。 那仿佛是从比远古更远之前所望过来的眼神,没由来的让洛凉秋涌起一股寒意。 于是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个背着光明,面朝黑暗的少女,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角色。 连南离火这样的先天灵宝仙兵都能认其为主,足以可见她的不一般。 南离火的器灵,作为先天灵宝仙兵的核心红仙此时已经被翡然拖住,那么现在只要击败眼前的这个许昭昭,使其退出玄轮秘境之后,认主的南离火自然也就消失在秘境之中了。 可是许昭昭的修为境界如何?他并不知道,由于某些原因,洛凉秋自身的修为境界,飘忽不定,此时大概只有元婴中品偏上左右,若是敌不过许昭昭,或者打个平手,拖到翡然那边被红仙击败,就成了败局。 眼下看来不能耍什么大牌了,看许昭昭底气十足的样子,洛凉秋只能先下手为强,拼一下子了。 他抬起春风玉笛,放在唇边,运起法力,吹了一曲。 曲名也叫作平生引。 与墨道门掌门所弹的那首曲子相同。 这是他从洛老爷子那学来的,听说是他的父亲所谱的曲子,一向不喜好音律的他也是耐着性子学会了。 前半段曲声平淡悠长,到了后半段却急转而上,听起来坎坷跌宕,曲折离奇,不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却也是心中郁结。 随着这曲声飘荡,翠绿色的光芒如线条一般不断的从玉笛中散发出来,弯弯绕绕,始终围着许昭昭。 许昭昭不为所动。 洛凉秋吹出最后一声,随后猛地一握手,所有的翠绿线条猛地收束,将正中心的许昭昭突然紧紧地包裹住,就像是一个绿色的茧。 洛凉秋的手在空中握住,握住了空气,竟也发出咯吱咯吱骨头摩擦的声响。 他的头上流下了一滴汗液。 只见那绿色的茧不断的涌动,有着红光从线与线之间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锵———— 一声剑鸣。 不。 应该说好几百声剑鸣在一瞬之间爆发出来,就像是一声般。 绿色的茧应声破碎,断裂的绿色线条随风飘散,消逝在虚空之中。 只见剑鸣发出之处,也就是绿色的茧消失之地,又出现了一个有红色线条组成的茧。 那竟是南离火飞快斩开绿色线条所在空中留下的轨迹! 那是作茧自缚吗? 不,那是破茧化蝶! 那红色的茧慢慢消失,但是红色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 只见许昭昭浮在空中,身上的五彩羽衣不知何时早已经燃了起来,一根根火焰羽毛如同一抹抹鲜血一般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无比醒目,看起来像是两片蝴蝶的翅膀。 许昭昭慢慢的抬起了手,那柄鲜红小剑也慢慢的升了起来,剑尖对着洛凉秋,发出嗡鸣声。 火光映着许昭昭的脸,使得洛凉秋能够看清她的面容。 只见这个本睁着眼睛的少女,此时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那些道观,那些寺庙里面供着的那些木胎神仙,泥塑菩萨一样,无喜无悲。 那股令人发毛的感觉再次从洛凉秋的心底升起,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在......在害怕一样,那种面对着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的人族本能,第一次出现在他的心底。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南离火已经袭来,居高临下,俯冲的轨迹,就好像将这黑幕也划出了一道流血的伤口。 洛凉秋反手一甩,春风玉笛散发着翠绿色的光芒,旋转着,像是一个飞轮般的迎上了南离火。 砰的一下子,两者触碰,没什么华丽丽的大场面,便各自弹飞,失去了光华,隐于黑暗之中。 洛凉秋用这春风玉笛作为先天灵宝仙兵所拥有的的灵力与南离火互碰,二者灵力互相排斥,灵性有损,暂时就都不能使用。 此时云层中的战斗暂时停止了,翡然在空中爆退随后稳住身形,咳出一口血,冲着下面的洛凉秋大骂道:“你大爷的!他娘的老子是那么用的吗?” 说完这句话,没等洛凉秋有什么反应,就又转身冲入天上。 烟花继续绽放。 洛凉秋没什么反应,对翡然说骂的话置若罔闻,看着城头上的少女也是沉默不语。 先前交手,他已经摸清楚了许昭昭的底子。 离神境? 不,还没到。 大概元婴上品。 和他现在的境界七七八八。 胜负难料。 洛凉秋摆了个拳架。 那么。 便一决胜负吧!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四十一章:明光出东方 洛凉秋飞身直上城头。 一个巨大的蓝色法相拳头在他身前浮现,直奔着许昭昭前去。 城头上那个半睁着眼睛的少女手指微微一动,身后就显现出数千根火焰飞羽,就如同那天夜晚灭杀兽潮一般,一股脑的冲着洛凉秋飞射而去,就如同一束火焰光柱一般迎上了蓝色法相拳头。 蓝色法相拳头瞬间破碎,洛凉秋的身形也被火焰吞噬的无影无踪。 就在那一瞬间,许昭昭已经感受到身后的异样,她只感觉自己的气机被锁定,一股压迫力从身后传来。 洛凉秋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伸出手向许昭昭抓去。 一旦许昭昭中了这招“擒龙手”,法力流转就会被凝滞一段时间,那么便胜负已分。 但明明即将要得手,可是洛凉秋的眉头几乎拧在一起。 有那么简单吗? 当然没那么简单。 他只抓到了那件燃烧着的五彩羽衣。 那如血的火焰像是活物一样沿着他的手掌爬了上来,好像要将洛凉秋生吞了一般。 但此时洛凉秋却笑了笑。 他轻轻的甩了甩手,那对常人来讲如同跗骨之蛆的血色火焰就被他轻描淡写的退却。 洛凉秋看向了空中,许昭昭悬浮在那里。 虽然洛凉秋不太明白眼前这个少女是怎么摆脱自己的气机锁定的,但是他明白一件事,在短时间内她不可能再有那个本事躲过一次他的攻击了。 咔啦咔啦的声音似乎早在洛凉秋从城下飞身直上城头时就响起了,却被声势浩大的火焰之声盖住。 此时只见洛凉秋身旁两侧的城砖早就不知道开裂了多少处,玄色的水流竟天而起,好似融入这夜幕中,悄无声息的宛如黑蛇一般,不知何时已经围住了许昭昭。 下一刻,玄色水流紧紧地捆住许昭昭,像是要绞杀她一般,甚至能听到空中传来劈了啪啦骨头摩擦的声音。 许昭昭被这几条玄色水流束缚住,只感觉寒气透骨,加上这玄色水流勒力极大,她猛地咳出了一口鲜血,随后她却面色丝毫不改,露出的半只眸子精光更甚,只听她轻笑着说道:“果然有点本事。” 她话音未落,只见许昭昭整个人就突然燃烧了起来,还是那如同鲜血一样颜色的火焰,与玄色水流相触,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水火不容,蒸腾起白气,而是将玄色水流也点燃,烧到其断裂开来。 一滴滴残破的水滴四散,落在地上,地面就结上了一片冰。 在世俗界,乃至于修行界,水克火,是为常识。 但这里说的水和火都是值得凡水,与凡火。 就如同洛凉秋与高远山所打的那场擂台赛上,二人用的都是五行之术。 五行之术,属于神通之术的一种。 而神通之术就是将自身法力进行运用的法门,五行之术就是运用法力衍化五行为己所用的一种神通之术。 所衍化的五行,金行,木行,水行,火行,土行,都得在前面冠上一个“凡”字,是五行中的基础。 而眼下洛凉秋所使用的玄色水流,并不是五行之术,虽也属水行,但却是脱离于五行之术之外的独立的神通,叫做“玄河水”。 为什么要说玄河水不属于五行之术当中的凡水行呢?正是因为其之不凡,脱离了正常的逻辑范围,比如玄河水水滴落在地面会瞬间结冰,这是因为其比凡水多了另外的属性。 叫“触之既冰”。 再看许昭昭身上的血色火焰,那恐怖的高温,一旦点燃了什么东西,就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直到将目标烧成灰烬才会消逝。 如此恐怖的火焰神通却有着一个听起来很是浪漫的名字,叫做“彼岸花”。从这门神通创立至今,无数代人的改善完善,将杀力不断提升,直到最大,始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敌人送葬。 虽然许昭昭不知道洛凉秋是怎么摆脱彼岸花的,就像是洛凉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摆脱气机锁定逃离的那样。 不过现在许昭昭知道了一件事情,洛凉秋的玄河水的品阶要比彼岸花低,二人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就要看神通术法相克属性了。 就像是凡水克凡火,那是同一个阶级才能相提并论,在之前彼岸花与玄河水相触之后的结果来看,前者是以碾压的姿态将后者燃断,并没有属性相克一说。 要是说起神通术法品阶,修行界万万年来也没有做出一个笼统的层级,像是修行境界那样的规划,因为各种神通之术作用各不相同,所以只能按照对比的方法来论高下,排流次。 作为神通术法杀力之最有三,这是修行界公认的,分别是天雷,阴火,赑风,也就是所谓的三灾。 所有用来杀伐的神通术法都会与这三种之一来比较一番。 像是许昭昭的彼岸花,杀力就无限趋近于阴火,配得上顶级二字。 而洛凉秋这玄河水,通过交手来看,感觉也不过二流稍上,实际上玄河水也的的确确就是个二流神通。 那么二流神通就是垃圾神通吗? 不,二流神通放在修行界,就算是底蕴超强的一流宗门也屈指可数,若是二流宗门怕就是镇派神通了。 此时玄河水只不过是遇上更不讲道理的彼岸花罢了。 要知道,寻常人要是被玄河水这么一勒,估摸着直接就成两截了,而且一点血也不会流出来,因为“触之既冰”。 所以洛凉秋此时明白了若是拼神通自己是拼不过了。 他悔不当初,怎么就不从爷爷那学点厉害的神通术法呢?偏偏看中了这个劳什子玄河水。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现在才是第一轮交手,明白了优劣接下来才好全力以赴。 洛凉秋如此想着,他身上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微光成线,那些淡蓝色的线条就好像风儿一般,将他一头黑发吹的漂浮起来,随后围绕着他的身子,向外扩散, 只是眨眼的功夫,一座法相巨人赫然屹立在城头之上,淡蓝色的线条勾勒出来的只有他的上半身的形状,如此一来到有种外强中干的感觉,但却也显得不怒自威,宛若神尊。 许昭昭浮在半空中,那尊法相巨人和她几乎等高,甚至还要更高一点。 她动了动手指,企图唤来南离火。 可是此时那柄鲜红小剑身上被绿光缠绕,不停的颤动着,却没有挪动一寸。 许昭昭无奈的叹了口气,停下了手指的动作。 眼前的这尊法相巨人,显然是不能近身前去与其交锋,只能远攻破了法相,随后才能伤到洛凉秋。 南离火作为她目前来讲最强的远攻手段,在不能动用的情况下,许昭昭只得退而求其次,使用彼岸花燃烧流光飞羽,以此远攻。 不过这就有了一个问题。 虽然火焰飞羽杀力不比南离火低,但是对于法力的消耗来说,是成倍的增加。 想来洛凉秋化出来的法相巨人对法力消耗也是极大的。 二人境界七七八八的差不了多少,所以只要自己能够率先破了这法相,那么洛凉秋就必死无疑。 许昭昭如此想着,看着那法相中心,处在黑暗洛凉秋的人影,笑了笑,随后她抬起手,身后凝结出起码数万枚火焰羽毛,在这夜幕之中,那一片红光简直耀眼。 她向着法相巨人一指,火焰羽毛皆躁动了起来,火焰跳动着,蠢蠢欲动。 下一刻,无数的火焰羽毛纷纷向着法相巨人袭去,以各个角度,在空中划出血红色的弧度,像是流星一般,随后触及到法相巨人时炸裂开来。 那法相巨人却纹丝不动。 许昭昭眉头微皱。 只见淡蓝色的线条晃动,似乎已经招架不住这猛烈的攻势,随后竟维持不住法相巨人的形状,淡蓝色的线条都扭动着,旋转着纠缠在了一起,像是拧成了一颗球般。 但这还没完。 只见它继续转动着,越转越快,似乎连它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一下子,形成了强烈的劲风,吸力,无数的火焰飞羽被这股力量带动着,卷入其中。 光芒越来越盛,不过几个瞬间火焰飞羽就被吞噬了干净。 随后就是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比起炸裂时所产生的那点法力余波,其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显然是更让人在意的。 只见那强烈的光芒射向四周,就如同太阳那般的光亮,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晃的许昭昭不得已闭上了眼睛。 待她再次睁开,待那光芒消散之前,许昭昭再看向洛凉秋的位置,她心中一惊。 只见那个“洛凉秋”只是一个冰雕。 准确的说,是由玄河水所凝成的冰雕。 什么时候? 她只感觉到脊背发凉,猛地回过头。 一只大手直接捏住了她的脸庞。 许昭昭只感觉自身法力流转一滞,随后被那只手按住向下俯冲坠落。 砰的一声。 许昭昭的后脑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城砖之上,甚至有些陷了进去。 那只手掌所蕴含的巨大的力量,以及落在城头上发生碰撞所产生的冲击力,哪怕她乃是元婴境界的修行者也是颅内动荡,更何况许昭昭此时法力凝滞无法护体,在剧痛之下,猛地就咳出了一口鲜血。 这口血,全部吐在了洛凉秋的手上,但他此刻毫不在意手上有些粘稠炙热的感觉,反而笑着看着满脸是血的许昭昭,说道:“我这招叫瞒天过海,也可以叫做暗度陈仓,你觉得如何?” 闻言的许昭昭虽然失去的反抗的能力,但是她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慌张不安。 只见她半睁着眼睛,也掩盖不住露出的半只眸子中的灵光闪烁,直直的看着洛凉秋。 洛凉秋被这样似乎能看出一切的目光盯着,心中突然慌了起来,仿佛一切秘密都被看穿了一般。 他笑不出来了。 此时许昭昭的鼻子流出了两道鲜血,她反而笑了笑,对洛凉秋说道:“我看见了......” 洛凉秋愣了一下,沉着声音问道:“......什么?” 许昭昭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洛凉秋的脸,随后眼中带着笑意与洛凉秋对视起来。 洛凉秋选择了逃避。 他将头侧倒一遍。 许昭昭见到这一幕眼中笑意更浓,她的声音小就和在玉盘上摩挲着一颗沙硕般模糊不清,但是洛凉秋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只听她说道:“你啊......似乎少了点什么......又多了些什么......那么,到底在哪呢......?” 天上的烟火已经停息,秘境中变得静悄悄的,用一个比较烂俗却恰当比喻的来说那就是,此事后哪怕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夜幕的云层之上,直直的坠落下来一颗绿色的流星。 那流星落在地上,到造成没有多大的声响。 一个躺在地上的像是蛮族一般的精壮男子如同泄了气般,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绿光,几个眨眼间他已经变成了巴掌大的一个绿衣小人,几乎昏厥过去,不过嘴上还轻声骂着:“你大爷的......” 红仙已经从云层上下来了,奔着城头飞来。 洛凉秋的手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将许昭昭的头捏碎。 没有什么血腥的画面,比如什么脑浆四溢,血流如注,只不过许昭昭随着洛凉秋下了死手之后化作了片片流光碎片,消逝在秘境之中。 与其同样消逝的还有红仙,以及落在暗处的南离火。 于是天地间没有了任何光亮,玄轮秘境完全的陷入黑暗之中。 远远地,渐渐地,东边的天际亮起了白里透青的微光,此时天变的浅蓝,云有了轮廓,漫天朝霞也染得鲜艳欲滴。太阳也露出了一点出来,发出璀璨的金黄色混进其中。 当夺目的色彩逐渐散去,天空的颜色变得寡淡,秘境中变得清明,洛凉秋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太阳完全的升了起来,万物都变得清晰,只见洛凉秋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脸色,有些惨白。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第四十二章:落幕 在洛凉秋与许昭昭等人交手的时候,天羽宗的其他两只队伍也没闲着。 他们先是锁定了天北的上雪山门,与紫玉府的位置,分别是天璇城与天玑城。 战术都是一样的。 趁着这两个宗门弟子外出历练的档子,提前在城边设置阻碍,大多数不出意外都会黄昏时候回来,那个时候又累又乏战斗了一天,很难突破天羽宗众人所设下的阵法。 即使是破了那也是要花很长时间,那个时候红月早就降临了。 城池中若是有人,就会像是陈易那样,直接被送走,更何况其他宗门可没有无仇来传递情报,根本不会得知天羽宗下这样的一盘棋。 事情都按照预料的发展。 先说紫玉府这边。 本来计划实施的好好的,天羽宗这边看着紫玉府的人被兽潮围攻苦苦挣扎,有些还破口大骂他们。 这种时候,嘴炮已经起不到什么攻击人的作用了,所以天羽宗的人就跟耍猴子一样,更加开心了。 所谓得意忘形乐极生悲。 突然就他娘的地震起来,随后日夜转换,月亮没了! 这阵法直接失灵。 洛凉秋那是使用隐阵的中心,两队人离他太近,所以修为不如他和许昭昭的都躺尸了。 可是这边离洛凉秋远啊,大家伙啥事没有,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兽潮退了啊。 紫玉府这边被阴了一手,他娘的憋着一肚子的火,五百多人怕你两百左右? 就一股脑的冲进了天玑城,和天羽宗的人打成一团。 但是呢,虽然紫玉府的人多,但是大多数都力竭负伤,和天羽宗这些个养精蓄锐啥事没干的人打起来还没沾到便宜,但也勉勉强强算是个上风。 稳扎稳打的眼看着就要赢了,好家伙,旁边的天权城来援兵了。 援兵自然不是来支援紫玉府的,天权城那是雷法堂的地界。 早在很久之前,天羽宗的人就和雷法堂的碰过面了,差不多知道怎么个意思,那是相当的乐意天羽宗的人排雷啊。 于是雷法堂这边的领头羊,夜观天象,看着天玑城那边热火朝天的,心里那是不亦乐乎。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有日夜倒转这么一手,瞬间他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赶紧带人来了。 就恰好赶上紫玉府和雷法堂的大战白热化了。 于是紫玉府就乱了阵脚,其实也不算乱了阵脚吧,主要是雷法堂这么参战是真的打不过啊,只不过是撤退的时候太慌张了而已,被雷法堂和天羽宗的人追着打,死了不少弟子。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所谓穷寇莫追。 上雪山门这时候在干嘛呢? 也是一样的,被兽潮包围呢,突然就逆转乾坤了。 不得不说上雪山门真不愧是镇守北方雪原的宗门,弟子素质实在过硬,对付异兽的本事比其他宗门强了太多了。 所以日夜这么一颠倒,根本没损失什么战力,直接把天羽宗的人碾压死了。 之后上雪山门的话事人,就发现这边火光竟天而起啊,这是出啥事了?他这么一琢磨,一看天羽宗人数不对啊,就寻思着是不是旁边天玑城也是天北宗门被阴了? 于是就带着人过来打探打探。 果不其然,迎面就遇上紫玉府的人,瞬间这局势又反转了。 雷法堂和天羽宗的人赶忙逃跑。 如此混战,大概打到了中午,雷法堂退回到了天权城,损失了大概一百多名弟子。 紫玉府就要更惨一点,二百四十多位。 上雪山门不但不亏,还赚了好多。 赚的是什么呢?自然是兽核。 不过这兽核来源可不是天羽宗的人,虽然天羽宗的人尽皆伏诛,但是他们就光顾着谋划着这次阴谋,哪有时间杀异兽呢。 所以这兽核来源就是雷法堂死的人,还有死于不明范围神通之术的异兽,捡现成的。 于是上雪山门,紫玉府以及雷法堂,这三家紧张兮兮的挨到了试炼结束。 而反观万花门,几乎没她们什么事,平平稳稳。 金禅宗就不提了,根本飞不起来。 墨道门这边自然也是愉快的度过了十多天。 玄轮秘境结束了。 众人都退了出来。 宗门排行第一毋庸置疑就是墨道门,随后是后来者居上的上雪山门,之后才是万花门。 第四是雷法堂。 第五是紫玉府。 作为第六,也就是倒数第二的金禅宗笑开了花,本来稳稳地倒数第一结果还爬上来了一点。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天羽宗,自然就是最后一名。 洛凉秋出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许昭昭还在不在。 很可惜,天羽宗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于是高子真带着他们“早退”了。 听连真人嬉皮笑脸的说,高子真那家伙的脸色像是茄子。 洛凉秋听着就想笑。 在玄轮秘境待了一个多月,此时各大宗门也准备返航了。 洛凉秋本想看看这次玄轮秘境彩头是什么,很可惜,他们只是第一批参加玄轮秘境的,还得三批历练完,也就是三个多月的时间,才能看到。 此时人间也是秋天了。 洛凉秋站在云船的甲板上,吹着凉凉的秋风。 哪怕过了这么久,他耳边还能响起许昭昭的话。 他心中有着很多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知道。 不,如果她不知道呢? 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抓住那个死妮子问个明白。 身后传来脚步身。 洛凉秋微微侧头看去。 发现那人一袭青衫,负着手,脸上带着笑意,正是程明程真人。 对于洛凉秋这次玄轮秘境的表现,程明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他此刻慢慢走到洛凉秋的身边,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笑着说了声:“正解。”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洛凉秋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程明这话的意思。 看来当初转动玄轮秘境的人就是程明。 他笑着回道:“厉害。” 程明眺望远方,答道:“彼此彼此。” ——————————————— 云船飞了好久,洛凉秋记不清了到底是几个时辰,他只记得自己是中午出发,晚上才到了墨道门。 看着头顶挂在夜幕上的那轮皎月,他冷不丁的还有些不太习惯,毕竟在玄轮秘境中看了那么久的红月,突然换了回来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应。 本来李鹤山在小青峰为洛凉秋四人摆了洗尘宴。 可是这五百多个在一起历练过的少年选择一起到灵虚峰聚一顿餐,这就让李鹤山无奈的独守空房。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的?对,空巢老人。 李鹤山倒是像极了一个空巢老人,听着自己“徒弟”洛凉秋名震六宗,哪怕不回来他也是开心的很。 灵虚峰食堂这边,大家十几个人一桌的坐着,也不知后厨是谁,竟如此给力,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做了那么丰盛的宴席。 色香具备,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洛凉秋在人群中四处看着,却没有发现徐婉昀的身影。 他当下就皱了皱眉,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旁边的沈流月已经下筷子把食物送到了自己的嘴边,洛凉秋急忙道;“别动!” 沈流月来不及反应,食物已经到了嘴里,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洛凉秋,已经开始咀嚼。 随后她的脸色变了变。 所有人的脸色变了变。 无论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此时心里都一个想法。 这到底怎么做的菜可以这么难吃?? 好在徐师姐拥护者众多,散局之后,并没传出什么不好的评价到那个白裙少女的耳朵里,只不过徐婉昀看着剩下那么多的饭菜有些奇怪。 ——————————————— 月黑风高夜~ 到没有杀人放火时。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溜上了灵虚峰,悄悄的潜入灵虚峰的食堂后厨。 这个要投毒?然后开始揪出宗门内鬼的戏码? 并不是。 洛凉秋只不过是饥饿难耐,想来食堂后厨找些没被徐师姐“染指”过的食物填填肚子罢了。 他顺着门缝向外看去,并没有人发现自己,于是洛凉秋放下心来,刚转过头,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把洛凉秋吓了一大跳,直接举起手来表示投降。 靠着菜刀映着的月光,洛凉秋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竟然是高远山。 高远山也自然认出了洛凉秋,他眉头一皱,寻思这他娘也能碰上? 随后他没好气的说道:“你来干嘛?” 洛凉秋不答反问道:“那你来干嘛?” 高远山吞了吞口水,眼神乱飘,很显然二者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他放下来菜刀,指着洛凉秋的鼻子说道:“记得动静小点!” 于是后厨里就传出了像是老鼠四窜一般的细小动静。 高远山正啃着一个馒头。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皱了皱眉向后看去,只见洛凉秋递给他一碟菜,却把头转了过去,似乎不敢直视他。 只听洛凉秋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那个啥......额......就是那个吧......我觉得呢......算了!对不起!” 高远山愣了一下子,“对不起”这三个字能从这个家伙嘴里跑出来?好家伙,老天爷这是睁眼了,洛凉秋这小王八蛋是被遭雷劈啊。 不过也难得,这孩子转变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都是同门,自己作为师兄的也不能那么气量狭小,毕竟孩子还小不懂事嘛。 这么想着高远山都把自己感动了,热泪盈眶的,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让他极其恶心的味道。就像是......就像是臭屁虫的味道。 哪怕他此时只是吃了点白面馒头,但也反胃起来,一股酸水就从嗓子眼往上涌。 他低头一看,只见洛凉秋递过来的是一碟子凉拌香菜! 高远山脸都绿了,骂了一声: “滚。” 洛凉秋闻言收回了碟子,回了一声: “得嘞。” 【玄轮秘境篇:完】 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请假条 第一卷结束了啊,玄轮秘境篇完结了。 老实说呢,这一卷总体我写的不太满意,因为从大局来看脉络不清晰,写了点主线伏笔,但是没有写太多的主线剧情。 因为从开始这本书定位就不是这样的。 最开始只是想写一个龙傲天的装逼日常。 但是在我编辑山猫大大的建议下,我加了主线。 但是前期开局那么写,直接拐到主线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慢慢来。 那就是慢热型作品了。 慢热型的作品可能不吃香吧,哈哈,所以我就增加了玄轮秘境,来多一些有意思的剧情,玩了挺多梗的,自己写起来也很有意思。 第一卷有很多地方,抛开大局我写的很满意。 比如有关许昭昭这个角色的篇幅,真的是写的很满意。 本来这一卷爆点,应该是在解释隐阵那,日夜逆转。 后来发现不行,因为我其实没设计好那块,于是就把爆点挪到了洛凉秋和许昭昭大战那。 哎,所以说第一卷大局写的是真的不咋地,起码我自己不太满意。 所以马上开始第二卷了,我要做一些准备,今天就断更一天哈。 第二卷我保证会比第一卷更加精彩,加油! 《愿与天违》第一卷:明光出东方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一章:远游 很久很久以前。 洛秋还在孤山上的时候,他就很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但是洛老爷子从来没有让他离开过太远,洛凉秋最多也就只能到山脚下的那座城镇里转转。 城镇里面有个茶水摊子,摊子的老板自称姓贾,也不知道他名叫什么,别人就叫他贾老板。 贾老板中年人模样,身形伟岸,面容棱角分明,有些刚毅的感觉。 但就这样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却整天嬉皮笑脸,一副混不吝的德行,跟个老小孩一样,天天守着那么个茶水摊子混日子,活的不亦乐乎。 洛秋每每从孤山上下来,都会来贾老板这喝杯茶,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贾老板这的茶水天顶天的好喝,再加上洛秋出手阔绰至极,一来二去,贾老板就和洛秋这位”小少爷“熟络了起来,渐渐地竟成了忘年之交。 所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洛秋的花花肠子基本上都是从贾老板那学来的,于是天天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就侃起了大山,从天地初分,说到未来几万年都停不下来。 在这过程中,城镇里每天都能看到外来者,无论是衣服华丽,还是衣衫褴褛,他们的脸上只有萎靡,悲伤,痛苦,愤怒,大抵这四种情绪,个个脸都拉的老长。 于是他们便被洛秋戏称之为“马面”。 终于有一日,洛秋就问贾老板,说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马面来到这里啊?” 贾老板微微一笑,给他沏了杯茶,回道:“因为这里是‘桃源’啊。” 年纪尚小,从没看过外面世界的洛凉秋当然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没好气的说道:“我还不知道这儿是桃源镇?” 贾老板哈哈大笑,边笑边点着头。 这里的确是桃源镇,但也是一个世外桃源。 年少的洛凉秋就想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贾老板在早日的交谈中早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想法,一改往日作派,颇为严肃的对洛凉秋说道:“你看看你所谓的那些马面,那些外来者的凄惨样子,足以说明外面的世道并不像你所向往的那样美好,准确的说,连被人向往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这话洛凉秋到现在都印象颇深,可是有些东西终究要自己亲眼看过了,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哦,这原来不值得”,才能罢休。 洛老爷子那么疼爱孙子的人,在这方面却半步未让,连洛凉秋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用。 什么苦口婆心的劝导,比如“外面世道现在太危险!”;吓唬小孩的那一套,比如“有吃孩子的妖怪!”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却都没有动摇过洛秋的想法。 知道沈夜和沈流月的到来,才稍稍稳住了洛秋那颗年轻的,躁动的心。 不过也仅仅只是稳住了而已。 他还是想去看看,看看那个贾老板所说的“没有资格被人向往的世道”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是被爷爷妖魔化了呢? 南墙得撞了才能回头。 于是洛老爷子便对他许诺道,到他成人那天,就放他出去看看。 在他十八岁那天,李鹤山便到了孤山上来,那是他第一次跨越了那么远的距离,来到墨道门中。 如今距离从玄轮秘境中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月有余。 墨道门的这些个地界都被他溜达的差不多了,不安分的他将目光放在了这一片青山之外。 于是洛秋想要远游。 而墨道门的弟子,想要外出游历,需要得到师长的批准才行。 作为洛秋名义上的师父李鹤山,此时正忙着处理一堆事情。 比如在西方大日山两望寺举办的斋宴,邀请各方真人前去论道十五日;比如在暗礁河那边好像出了水妖暴乱,需要派遣弟子前去镇压;再比如南尚国朝廷那边又要起兵去征伐周遭小国,到时民不聊生,怨气冲天,动.乱之下,没准就又有什么邪魔外道趁机扰乱人间,这也得时时关注。 李鹤山作为墨道门五大首座之一,靠着元婴上品的境界之所以能够上位,就是因为他的处理这些事情的能力出众。 当下他坐在书案钱,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哪怕是他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烂事情,也是头疼的紧。 门口照进来的阳光好像被什么挡住了,李鹤山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书案上面。 李鹤山看着那些文书被洛秋压在身下,赶忙说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哟,可别把这些文书坐坏了啊。” “靠,我屁股上又没有钉子。”虽然洛秋嘴上这么说,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随后对着李鹤山说道,“那个什么,我想......” 还没等他说完,正整理文书的李鹤山笑了笑,接着洛秋的话说道:“你想出去玩?” 洛秋顿时惊呆了,心想李师弟难道会什么读心术? 李鹤山见他一脸惊讶的模样,笑道:“我可不会什么读心术,只不过洛老前辈之前和我说过,小秋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去外面看看,这次来找我,还真的就让我给懵中了你的心思。” 洛秋架着胳膊,哼了一声。 李鹤山不禁笑道:“小秋之心,真是路人皆知。” 说着他把文书放在了一遍,看着洛秋,伸出两根手指。对他说道:“出去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洛秋一挑眉说道:“讲。” “第一条,四个月后,必须回来。” 洛秋点了点头。 “第二条,我会派一位‘护道人’跟着,暗中保护你,你不能拒绝。” 洛秋闻言皱了皱眉,李鹤山寻思这点条件小秋都不答应吗? 只见洛秋摊了摊手,对他说道:“就这?” 李鹤山明白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问道:“那你以为呢?” 洛秋叹了口气,笑了笑,打趣道:“我还以为要我剁掉一根手指头呢。” 李鹤山皱了皱眉,笑骂道:“净说些胡话。”随后他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文书,顿时有些头疼,他就对洛秋说道,“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守门人’那边我会跟他说一声的,回去准备准备吧。” 他话音未落,洛秋早就不见了人影,李鹤山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苦笑道:“年轻真好啊......” ——————————————— 洛秋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好到了极点,兴高采烈的到处寻找能同行的伙伴。 不过很不巧,大多数从玄轮秘境回来的弟子,也就是他的老熟人们,都在闭关消化着这次历练的收获,连面都没有见到。 于是他这次远游的队伍,只有沈夜和小流月二人。 这未免有些不太热闹,但是聊胜于无,更何况能和沈流月游山玩水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过沈夜这个拖油瓶跟着就有些煞风景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美中不足,却也无伤大雅,没什么大碍。 至于无仇,听说他要破境了,也在闭关。 至于破的是什么境,估计除了无仇以外,也就天知,地知,洛老爷子知,还有洛秋知了。 哪怕是沈夜和小流月也不清楚无仇到底是什么境界,只是知道他很厉害。 真是要比洛秋还厉害。 等到第二天清晨,三人早早的起床,收拾行李,不过也没什么可带的,洛秋就跟个百宝箱一样,什么都有,所以他们就轻装上路。 洛秋还是穿着那件白衣,虽然墨道门的弟子服也是白衣,不过与他这件并不相同。 按照规矩来说,入门之后都是要换上墨道门的弟子服的,但是洛秋却没换过,李鹤山对此哭笑不得,也没啥法子,都是白色的,差不多款式,就放任他不管。 而沈夜和小流月以及无仇都是按照规矩换上了弟子服,这次出行,沈姓兄妹二人就换回了来墨道门之前的衣服。 洛秋看着沈流月的那件衣裳,说道:“这件穿了有些时日了,等到了外面,师兄给你买件好的,上等的丝绸衣裳,那才配的上我的小流月。” 这可给小流月高兴坏了,娇羞的扯着衣角,红着脸怯怯的说了声:“谢谢洛师兄。” 这软糯的话语飘进洛秋的耳朵里,给他的心的好像给融化了一般。 但是这个时候沈夜就出来破坏气氛了。 只见他就板着脸,架着胳膊,对洛秋说道:“我衣服也是旧的,怎么不见你说给我买一件呢?” 正陶醉于小师妹可爱模样的洛秋,一听沈夜这话,瞬间就感觉被人从五彩的云河中拉回到了现实,他一时上了头,没好气的说道:“你配吗?” 这话一说出来,洛秋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果不其然,沈夜当场就赏了他五六个暴栗,并剥夺了他站在小流月身边的权利。 于是洛秋只得捂着脑袋跟在沈夜小流月身后。 走出山门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护山阵法自动的散开一个口子,让他们通过。 想必这是在暗中的“守门人”为他们开的路。 洛秋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似乎外面世界的空气都要甜上几分。 他从山上向下看去,南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那所谓的世道到底如何? 洛秋浮想联翩。 因为这是笼中鸟的第一次外出远游。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二章:世道 这是一片占地极广的枫树林。 此时正值秋天,枫叶红的像是火焰正在燃烧一般,甚至有些像是鲜血一样的颜色。 林间小路上被飘落下来的枫叶覆盖住。 远远地有马蹄声传来。 那是一辆华丽丽的马车。 马车的窗帘被人撩起,一个白衣少年探出头来,看着这晚秋残景。 这一片血红,不禁让洛凉秋想起了那个名叫许昭昭的天羽宗弟子。 此次南行大概是碰不到她了。 像是这样坐着马车赶路,去往沿途各个名山大川,鼎名城池,风土小镇,怎么也不可能在四个月时间内到达天羽宗附近的领地。 天羽宗可是在天南最南方的那一片,这次行程路线反而会经过永夏之森,反而说不定可能会遇到金禅宗的赵才。 天色渐晚。 马车穿过了那片枫树林,前方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一座小镇,叫做枫叶镇。 这算是洛凉秋远游的第一站目的地了。 枫叶镇有着一条枫叶街,顾名思义,街道两旁搁着几米就有着一颗枫树随风轻摇,鲜红的枫叶就飘然而落,倒也是别有情调。 人间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八月十五,枫叶街不算最热闹的时候,但还是这街上仍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两侧摆摊的真是什么都有卖的。 洛凉秋踩在满是破碎枫叶的街道上,听着那沙沙声音觉得很是享受。 刚进了枫叶街的街头,左手边就有着一个架子,上面挂着五花八门的面具,虽然看上去并不是青面獠牙,凶狠恶煞,可是看起来就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一股子邪气。 面具摊子的摊主个子不高,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眉毛很粗。 此时他脸色很是憔悴,面皮惨白,不过他笑的到是开心,因为他生意看起来很好,有着不少人买他的面具。 洛凉秋看着那面具很不顺眼,打心底有种别扭的感觉,但是他也没看出其中有什么门道,全当是因为这面具做的太丑的缘故。 右手边有着一个胭脂铺子,在自家门前摆了个摊,上面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罐子,小瓶子,听说可以先试用一下子。 沈流月看见了眼睛都直了,对这些东西正感兴趣的她瞬间走不动路了。 洛凉秋看着小流月那充满渴望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随后走进那家胭脂铺子里,专门挑上等的好货买,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买了个遍。 这给那店主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可劲儿的挑赞美人的词汇说,什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给洛凉秋听的下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这个时候店主又看到了洛凉秋是给一个腼腆的少女买的东西,瞬间就抓到要领,一个“郎才女貌”,直接说到洛凉秋的心窝里面去了,沈流月在一旁听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真是羞死个人。 不过这可不是皆大欢喜,听着店主的这些奉承,沈夜就火冒三丈,但也不能把她们店拆了吧? 待他们走了的时候,沈夜看着店主送的鎏金小盒子就来气,骂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势利眼。” 走了几步,沈流月抱着那个鎏金小盒子向右边看去,那是一家茶酒楼。 从下面望向二楼,能够看到二楼亮着明晃晃的烛光,隐隐能看到一个说书先生在案子前一拍惊堂木在那口若悬河,下面还有鼓掌的,就是不知道在讲什么故事呢。 洛凉秋往左前方一瞅,好家伙,那是一家青楼。 楼上有着清倌人抚琴为舞女伴唱,笙歌不绝。 在那门口拦客的姑娘们,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这秋夜里穿的一个比一个凉快,也不知道冷是不冷。 有送喝酒醉的客人出来被揩油嬉笑的;有拉客入门与之勾肩搭背的;还有一些看着街上的俊美公子轻轻招手的。 比如这位白衣公子哥洛凉秋。 他哪见过这种场面啊,眼前的姑娘们身上的衣裳皆薄如蝉翼,穿的还少,真不如不穿了,满眼都白花花的一片,真是看得洛凉秋路都不会走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波涛汹涌。 沈夜看着他这副德行,真想一脚就把他给踹死。 正当他准备行动的时候,旁边的小流月注意到洛凉秋那个要死不死的样子,在一看青楼那边的女子,简直是不堪入目,此时都对着洛凉秋招手,说道:“来呀,公子快来玩呀。” 沈流月瞬间羞红了脸,连忙推着洛凉秋往前走,让他离开这勾魂夺魄的地界。 可是洛凉秋还一步三回头的,可所谓是流连忘返。 洛凉秋这等没出息的举动,真的让沈流月生气了,直接不理他,直直的往前走。 洛凉秋一看这完蛋了不是?赶忙追上去补救,说什么“这都是因为好奇心”,“此乃人之常情”之类为自己开脱的话。 这不说还好,一说完这些,沈流月眼睛就红了,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好像在说:洛师兄这是嫌弃师妹我了。 之后这沈流月眼泪可就是止不住了的往外流。 沈夜见状,直接把洛凉秋按在地上,周遭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这是要当街行凶,都停了下来好奇的打量着。 沈夜被这么多人用看恶人的眼睛盯着,觉得有些不妥,就把洛凉秋拽了起来,带着沈流月走了出去。 没热闹看人群就都散了,不一会枫叶街上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洛凉秋一路上不停地给沈流月道歉说不是,沈流月也不说话,就默默走着,直到这条枫叶街走了快一半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说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面对沈流月的宽宏大量,洛凉秋瞬间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于是轻轻地给自己两个巴掌,随后抬头一看,面前有着一家裁缝铺子。 想着出来前答应沈流月买新衣服来着,借这个机会,洛凉秋就把她领了进去。 之后就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挑最好看,最好的绸缎给沈流月定制衣服。 毕竟他这个败家子不差钱。 期间要量身子的时候,洛凉秋几欲要亲自上手,都被沈夜无情的制裁了,看的那个女裁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洛凉秋看着沈夜的衣服确实有些旧了,就对他说道:“你也来一件?” 沈夜冷哼一声,满脸不屑,正当洛凉秋以为他会拒绝并损一番自己的时候,只见沈夜径直的走进里屋量身子去了。 洛凉秋看着他的背影笑骂道:“德行。” 量玩尺寸了,选好了布匹,根据店主所说,最快也得明天下午能赶制出来了,他们也不着急,出了门之后再往前走,两旁摆摊的真是什么美食都有卖的,看的他们三人眼花缭乱,有些吃的根本叫不出名字来。 于是饥肠辘辘的三人从街头迟到了街尾,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 此时街上虽然挂着灯笼,加上月光,还算亮堂,零零落落的小贩们正收着摊,可明显的空旷了起来。 这是洛凉秋才想起来找住的地方。 顺着这条街走了一遍,洛凉秋只找到一家客栈,远远地看着,一个好大的招牌:月上枝头。 这客栈的名字也是够俏皮的,门面也大,洛凉秋等人就走了进去。 掌柜的此时在柜台后面拄着脑袋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昏昏欲睡,突然就听到砰的一声,有人敲桌子的声音,一下子就把他惊醒了。 他被吓了这么一跳,也不急,也不恼,显然是经历这种事情多了,只见掌柜的揉了揉眼睛,把流出来的口水收了一收,定睛一看面前是一个好看的白衣少年。 只见那白衣少年微微笑了笑,对他说道:“掌柜的,来三间上等好房。” 掌柜的听到这话,伸了个懒腰,指着墙上挂着一面的房号牌,皆是翻了过来,这代表着客满。 只听掌柜的说道:“别说上等房了,下等房都没了,只有后院草棚子能睡人了,一钱银子就好。” 洛凉秋听这话,瞬间觉得有些被冒犯到了。 我洛凉秋是什么人?岂能睡那种地方? 于是他傲然说道:“我有很多钱!” 掌柜的无奈的笑了笑,摊了摊手说道:“满了就是满了,也不能说你现在给我拿个黄金十万两我就把客人从房间里拽出来,赶出去吧?生意可不能那么做,况且虽说草棚子是破了点,但也比露宿街头强吧?” 洛凉秋皱了皱眉,说道:“难道这偌大的枫树城,就你们这一家客栈吗?” 掌柜的也不急,慢慢的和他解释道:“还有啊,还有一家。” 洛凉秋连忙问道:“在哪?” 掌柜的架着胳膊,摇头笑了笑:“我说客官啊,你若是要去那家店里面,真就还不如露宿街头了呢。在这萧瑟秋夜中还冻不死人,能留一条命。” 洛凉秋一听这话来了兴趣,笑道:“哦?此话怎讲?” 掌柜的便娓娓道来:“知道混江湖的吧?那些个刀尖上舔血的人,如今治安不太好,到处都乱七八糟的,虽然那些个家伙明面上还不太敢轻举妄动,但是暗地里,那些个穷凶极恶之徒,为了钱之类的什么东西,管你是老弱,还是妇孺,都下的去手。” 随后他指了指门外,继续说道:“就出了枫叶街街头,往左边一拐的那家客栈,就是一个江湖人开的,去住的自然也都是江湖人,虽然也有普通人去住过,可是活着出来的可没几个。” 掌柜的收回了手,打量了一下子洛凉秋三个人说道:“倒不是说江湖人都是那种德行,可是去那的未免鱼龙混杂,就像是你们三位细皮嫩肉的去了,赶着点背,遇到了硬茬子,不得被生吞活剥了?吃干抹净了之后给你们几个曝尸荒野,在他们那店内干的勾当,谁能知道是谁做的?死都白死。” 听这掌柜的说的话,那客栈真可谓是个龙潭虎穴,但洛凉秋也不禁有些疑惑,问道:“那开店的江湖人,也是个恶人?” 掌柜的想了想,回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听说以前颇有威名的,是个什么大侠?” 洛凉秋又问道:“那他难道不管住店的人行凶?” 掌柜的闭着眼睛,又笑了笑,说道:“哎,什么是江湖人啊,不过是在浊浪里挣扎的一条条小鱼罢了。那些个大侠,就想着出淤泥而不染,自认为自己是代表正义的使者,天真的以为靠着一腔孤勇,就能仗剑走天涯的,扫尽天下不平事的潇洒浪子。” 掌柜的说着说着,语气中突然多了些嘲讽意味:“浪子都开了家客栈落地生根,安稳起来了,估摸着早就被这个黑白不分的丑恶世道给狠狠打回现实,心灰意冷了,所以,这世道,谁管谁啊?” 说着掌柜的就伸出了手,递向洛凉秋。 可是半天也没感受到一钱银子所带来的触感,也没听到洛凉秋的动静了。 所以他睁开了眼睛,发现那个三个年轻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该不会真去那家客栈了吧? 掌柜的之所以说那家客栈的恶名,就是为了让洛凉秋趁早打消了念头,赶紧入住。 不过真没想到洛凉秋等人就这么走了,若是真的去了那家客栈岂不是羊入虎口,九死一生? 但是掌柜的并没有追出去,追上洛凉秋等人,拦住苦口婆心的劝诫,而是卧了下来,继续睡觉。 正如他的那句话。 这世道,谁管谁啊?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三章:客栈 屋顶挂着的烛火正在摇曳着,使得这个并不算大的屋子内忽明忽暗的。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男人。 那男子三十多岁左右,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额前鬓角垂下好几缕头发,乱七八糟的。 他低着头,阴影遮着他的脸,看不清他的容貌。 一楼仅有的两张小桌子此时被并在一起,三个人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围在桌子旁喝酒。 坐在主位的那人姓佩名奇,江湖人称“浪里肥龙”。 之所以称呼他为“肥龙”,自然是有原因的。 只见这佩祁体型臃肿,极其肥胖,胸腹的赘肉堆积在一起,夹出了好几条褶子,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宛如肉山。 佩祁身旁一左一右两位精壮汉子乃是同胞兄弟,生的一模一样,能分辨出来二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的方法就是看二人的肤色。 兄弟二人又姓雄,于是江湖中人就管偏红肤色的大哥叫雄大;管偏黄肤色的老二叫雄二。 这次雄大雄二两人前来寻找佩祁,就是想让这头浪里飞龙引荐一下,加入鸿门。 这鸿门乃是江湖中近几年突然兴起的一个臭名昭著的帮派,在短短时间内,整个晨牙郡几乎人人皆知。 晨牙郡的明白人听到“鸿门”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都会狠狠地吐上一口吐沫。 但是大家厌恶归厌恶,可是当真的遇到鸿门中人,哪怕就只是一个小喽啰,又有谁人敢招惹呢? 要知道,鸿门专门收留那些犯了命案的穷凶极恶之徒,可以说是一窝子土匪强盗杀人犯,南尚朝廷也拿这些个家伙没什么办法。 一来呢,京城那边离这面太远,而且兵力都在边界,攻伐周遭小国的路上,没办法管的到,而内地版图里的治安可不是那些个县衙内的捕头领几个衙役就能够完全胜任的,要知道鸿门里面有着不少的武道高手,一个打一支满编数百人的正规军不是问题,所以根本拿鸿门没什么法子。 二来呢,有能力管的修行界,比如这墨道门就挨着这晨牙郡,离这枫叶城也不过千里距离,但是为什么墨道门没人来管一管呢? 答案是各司其职。 修行界的各大名门正派,确实是正义之士,可是毕竟人力有限,天南天北的各种妖精鬼魅,天灾地震,邪门歪道,这都是凡人无法抗衡的存在,所以修行界与之对峙,若是凡人之间的事情还要修行界出手,先不说大大小小的事情能不能应付的过来,就说要你这朝廷有什么用? 而且这鸿门聪明的很,虽说晨牙郡人尽皆知,可是他们帮派活动的范围,始终也就那么几个地,而且他们从来不招惹达官显贵,就是那些和朝廷真的有关联的上位者。 还有就是修行界的人,哪怕是看到个锻体境的,只要有师门,不论他身上穿金还是带银,鸿门从不招惹。 正因为这样做,鸿门根本就没掀起多大的水花,入了帮派的人各个活的倍儿潇洒,是真正的为祸一方,是地头蛇。 这雄大雄二两个兄弟,因为北齐和南尚的大战,失去了双亲,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于是他们兄弟二人从小就在江湖中闯荡,吃的是百家饭,学了那么点三脚猫功夫之后就在什么富贵人家手底下当狗,做些看门护院的工作。 前两年在一户姓李的乡绅家中混日子时,雄大雄二两人与那乡绅的儿子发生了争执。 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一个女人。 那女人名叫翠花,且不赘述其中曲折离奇,简单概括来说,就是雄大为了翠花将那乡绅的儿子活活打死了。 之后那姓李的乡绅自然怒不可遏,可是雄大雄二兄弟两人早就跑路,随后听说晨牙郡这边有个帮派收留犯了命案的人,就特意跑来了这边的枫叶城,来找这个名叫佩祁的浪里肥龙。 眼下雄大,正给自己添了一碗酒,随后敬向佩祁,对他说道:“佩大哥,小弟我得敬你一碗酒,若不是佩大哥收留我兄弟二人,估计我们现在不是坐在这里喝酒,而是被官府的人拿着通缉令抓进牢里去了,小弟先干为敬!” 雄大当即就把那碗烈酒一饮而尽,随后龇牙咧嘴,肤色好似更红了一般。 佩祁看着雄大如此豪爽的喝法,想着这两兄弟都是实在人,对他而言也就是蠢货,不禁笑了笑。 想入鸿门之中,自然是要有举荐人的。 这举荐人呢,大多数都是位高权重的,像是这佩祁,乃是二帮主麾下的亲信。 说的好听的叫亲信,说的不好听的那就是鸿门二帮主脚底下的一条狗罢了。 可是就算是二帮主脚底下的一条狗,在外人面前,那也是“浪里肥龙”,对于眼前雄大雄二两兄弟来说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毕竟这样的门路不好找不是? 所以佩祁当这举荐人也不知道多少次了,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虽然雄大雄二这副穷酸样子根本没什么油水可捞,可是既然都是要入鸿门的人了,还需要做什么老好人呢? 这两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头脑简单,但是有手有脚,身强力壮的,还有点武功底子,随便去哪条道上做那拦路虎,抢个百八十两银子也不成问题。 虽然对于佩祁来说,百八十两银子是个小钱,可是苍蝇腿也是肉,更何况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谁吃到过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哪是说入鸿门就入鸿门那么简单的? 于是他就笑了起来,不笑不要紧,这一笑起来,脸上的肉就挤在一起,看起来既油腻又猥琐。 佩祁正要对雄大雄二两兄弟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面前的木门被人狠狠地踹开,寒凉的秋风一下子就涌了进来,赤裸着上身的三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郎后面带着一个少男和一个少女走了进来,仿佛没看到他们一般,径直的走到柜台前,对着那个低着头的男子说道:“开三间上等好房。” 那男子一愣,随后慢慢的抬起头,在昏黄烛火的照映下,能够看到他的脸上纵横交错的全都是刀疤,此情此景下,显得异常恐怖。 佩祁看着那白衣少年明显愣住,心里正嗤笑着是哪来的小王八蛋急着找死? 但是随后白衣少年就缓过神来,将手伸入怀中,竟掏出了一把细小金珠出来,摆弄半天,才挑出一颗放在柜台上,再放回怀里。 这就如同炫富一般。 佩祁本就不大的眼睛眯起来后就更小了,和闭着眼睛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他眉头紧皱,看着那个白衣小子心中惊疑不定。 这些个混江湖的,各顶个的都是人精,脑子不好使的早就被仇家给剁成八瓣了。 此时他觉得这白衣少年不太对劲,虽然被他这一开门扫了兴致,但也是没有轻举妄动,看着白衣少年与那刀疤脸男子对话。 刀疤脸眼睛微微移动,看着那颗能抵十两银子的金珠静静的躺在柜台上,随后摸着下巴上参差不齐的硬胡茬,呲牙笑了笑。 他声音沙哑,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地吧?” 那白衣少年背着手,装模作样的环顾一周,随后反问道:“这难道不是一个客栈吗?” 刀疤脸男子闻言笑的更开心了,他沙哑的声音笑起来就好像嗓子卡住了什么东西咳嗽一般,有些难听。 他笑道:“成。” 说着,刀疤脸男子看了看钥匙串,扯下来了三根钥匙递给那白衣少年,说道:“二楼三四五。” 他接下了那三枚钥匙,带着少男少女二人就要上楼。 佩祁心里清楚的很,二楼的楼梯在门口右手边,柜台在左手边,自己在中间,这三人想要上楼就必须要经过自己这。 只见那白衣少年毫无惧色的走在前面,后面的那个男子脸色淡然,反而是那个小姑娘怯怯弱弱的,躲在那男子右手旁边。 眼看着那三个人到了楼梯口前,佩祁发话了。 只听他说道:“慢着。” 话音未落,那白衣少年已经止住了脚步,随后转过头看向佩祁,只见他一脸疑惑,指着自己说道:“是在叫我吗?” 佩祁笑了笑,随后他就看到那白衣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嫌弃,这让他瞬间怒火中烧,他是这半辈子里最讨厌别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但是他强压怒火,表面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尽可能的温和说道:“没错,这位小友,相逢即是有缘,秋夜寒凉,何不停下脚步,一起喝杯酒,暖暖身子。” 那白衣少年立即就回道:“我不喝酒。”但却从旁边搬了个椅子,摆在佩祁对面,稳稳的坐了下来,还吊儿郎当的翘起了二郎腿,架着胳膊,一副欠抽的模样。 那一脸淡然的男子就在白衣少年身后站着,而那个小姑娘则躲在男子身后。 佩祁心里暗想:臭小子你最好真有点靠山,不然奇爷非把你腿卸下来一条不可。 他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着,但他还是眉眼带笑,叫了一声:“老白,这位小友不会喝酒,沏壶茶来。” 这时候,坐在柜台那边的刀疤脸男子一句话都没说的就站了起来,转身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小盒子,吹了吹灰,将其打开,便从里面抓了一把不知什么品种的茶叶,扔进旁边的水壶里。 水壶一直架在火苗旺盛的炉子里面,壶内的水是开的,于是就发出咕嘟咕嘟的动静。 在这有些悦耳的水声中,佩祁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问道:“不知小友贵姓啊?” 那白衣少年直接把脚搭上了桌子,嚣张跋扈的很,只听他说道:“免贵,姓洛,顺便再告诉一下子我的名字,叫凉秋。” “我叫洛凉秋。”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四章:格局 “啊,原来是洛小友。” 佩祁笑了笑,他也不知道洛凉秋所说的这个名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谁混江湖还没几个化名呢? 但是他自己的地界可不想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于是他一抱拳,对洛凉秋说道:“在下姓佩名祁,江湖上的朋友抬爱,都叫我‘浪里肥龙’。” 洛凉秋看着他那一身肥膘,点了点头,说了声:“确实肥。” 此等话语更是把佩祁气的直咬牙。 这浪里肥龙这四个字,重点不应该是“龙”字吗? 眼前这白衣少年真是他娘的欠杀。 但是佩祁不怒反笑,对于洛凉秋所说的话,没作答,反而指着旁边两位精壮汉子介绍给洛凉秋,说道:“这二位是雄大和雄二,算是我手底下的两个弟兄。” 雄大雄二这两兄弟可真不是什么脑子好使的人,本就被洛凉秋扫了兴致,扰了正事,当下还把脚伸在了桌子上,酒劲上来了,这两兄弟脸就拉了下来了,越看洛凉秋越不顺眼。 但是作为他们的举荐人,佩祁还客客气气的和这少年说话,他也不好造次,只得也抱了抱拳,算是行了个礼。 佩祁看着雄大雄二和洛凉秋不对付,心中暗笑,脸上赔笑,对洛凉秋说道:“我这俩兄弟今天酒喝多了,有点上头,多有冒犯,还请小友见谅。” 洛凉秋觉得这个姿势似乎不太舒服,于是撤下了腿,说道:“无妨无妨。” 茶水已经煮的差不多了。 刀疤脸男子随手拿了个碗,也不知道那碗里之前装的是什么,直接他随手一倒,泼出了碗内的液体,拿着水壶开始倒茶。 这水壶一看就是没有滤嘴的,所以那些个茶叶渣子,随着茶水都倒入了碗内,直到接了满满一碗,刚要溢出来的时候,刀疤脸男子才停手。 只见他将茶碗拿了起来,也不知道烫不烫手,但是却一点没洒,四平八稳的往洛凉秋这边走来。 洛凉秋打眼一看,那刀疤脸拿着茶碗的手,大拇指都伸进了茶水里,这让他不仅皱了皱眉。 随后那刀疤脸走到他们面前,竟将那茶碗就往桌子上一扔,咣当一下子,那茶碗落在了桌子上,里面滚烫的茶水四溅,但是周围这四人没有一个人眨动一下子眼睛。 那佩祁体型最大,被开水溅的最多,只见茶水落在他的身上,那处肌肤就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这自然是极痛的,可是他还在笑着,嘴上说道:“这老白吧,人糙,脑子还不太好使,今天也不知道又发什么疯,真是让洛小兄弟见笑了。” 看来这佩祁也不是什么善茬。 洛凉秋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默不作声,只是笑了笑。 这佩祁就像是一个自来熟般,见洛凉秋不语,就继续搭话,说道:“不知道洛小兄弟可否是这晨牙郡人士啊?” 洛凉秋扭了扭脖子,想了一下,答道:“并不是,我是天北人。” 佩祁听到这话,眼中微光闪烁,脸上笑意更浓,问道:“天北?不知道洛小兄弟是天北新划分的三十六郡中,哪郡人士?” 这一问,倒是把洛凉秋给问住了。 桃源镇孤山,到底算哪处的地界? 这他还真不知道。 于是他想了想墨道门所在的位置,也不算撒谎,对佩祁说道:“估且算是逐北郡吧。” 姑且? 算是? 佩祁皱了皱眉,他试探性的问道:“洛小兄弟可是这从天南四十七郡中迁过去的?” 洛凉秋这次答的很快,直接说道:“并不是。” 佩祁眉头舒展开来,一脸不信的模样,笑道:“洛小兄弟别开玩笑了,看你出手阔绰,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如今在天北那边,有钱的,那必然是有权的,都是从天南四十七郡中迁过去的贵族,与朝廷多多少少的都沾点关系,说你是天北本土人士,岂不是欺我见识短浅?” 洛凉秋身子向后仰去,靠在了椅子背上,解释道:“想不到阁下懂得还挺多,格局确实也是如此,但是我也的的确确不是天南什么贵族迁过去的,至于为什么我这么有钱,那是因为我祖上在天北攒了一座座的金山,我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干,就是往死里花钱,也能花上万万年,” 见那佩祁还是不信,洛凉秋索性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牌,递到佩祁面前。 佩祁只见那玉牌上大概写着“逐北郡人士,洛凉秋,盐山关玉牌”等字,虽然烛火忽明忽暗,但是他看的那是一个真真切切。 只听洛凉秋说道:“这是我过盐山边关时候的通关玉牌,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佩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他的确信了。 像是通关玉牌这种东西可是造不了假,也就是说,“洛凉秋”这个名字是真,他是天北逐北郡人士也是真,那么洛凉秋所说的,并不是天南贵族,大概也是真。 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天南的贵族,与朝廷有关系的,亦或者是那些修真世家,有一个姓洛的。 在这方面,或者说鸿门在这方面,还是门清的。 于是佩祁眯着眼睛,看着洛凉秋,说道:“看来洛小兄弟,是土生土长的北齐人了。” 洛凉秋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想到了,天羽宗那个阴柔的高子真,于是他看着面前这座肉山,就更加厌恶了,没好气的说道:“阁下这是什么话?” 那佩祁冷哼一声,脸上的肥肉抖了一抖,看着桌子上的酒碗内还有一些酒水,于是拿起来一饮而尽,随后冷笑道:“既然是北齐人,你就算是再有钱又能如何?怎么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贱民身份呢?” 洛凉秋身后的沈夜脸色变了变,在沈夜身后的小流月脸色同样如此。 佩祁只见坐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少年叹了口气,随后笑了笑,这突然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妙。 他在脑中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子之前二人的对话,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自己的推测应该是正确的。 要知道,南尚攻下北齐之后,北齐民众的反抗声音是非常之高的,这也就是说为什么过去了十五年,南尚还没有完全将北齐国土掌握,只能进行武力镇压。 在这期间逐渐的大多数北齐人民在南尚国策下,逐渐也就接受了亡国的事实,融入了南尚。 但是依然有负隅顽抗的一大部分北齐人,被称作“玄武党”。 虽然现在的北齐已经被重新划分为三十六郡,南尚人士北迁,但是新仇旧恨,两个国家之间的各种渊源,这就导致了战胜国南尚子民看不起曾经的北齐人。 所以天南贵族北迁都是朝廷给了好处,亦或者惦记着天北的产业,前去瓜分。 总之曾经的北齐人,虽然是日子过得不错,表面上和普通南尚人差不多,但是从根本上的地位就会底下,更何况还有玄武党的存在,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一安,南尚土财主就能打死北齐良民都不用打官司之类的,虽然是少数,但足以看出问题所在。 所以这名叫洛凉秋的少年,此次下天南,如此明目张胆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寻死? 更何况,洛凉秋不是北齐人,是南尚四十七郡迁过去的富家子弟,但是和朝廷真的有关系的那些家族,佩祁在心中可是一清二楚,在通关玉牌不能作假的前提下,根本就没有姓洛的这一号势力。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真是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前几日在街上找那个瞎眼老头当真是个老神仙,解的上上签这不是灵验了? 短短一瞬间,佩祁思绪万千,在他盖棺定论之后,面前的白衣少年说话了。 只见洛凉秋冷笑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我就很好奇,是怎么做到不同的爹娘生出来的孩子,嘴脸都是这样的丑恶呢?一口一个贱民叫着,什么狗屁浪里肥龙?一头死肥猪竟然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吗?” 佩祁听到这话,之前肚子里积累的所有怒火都爆发出来,瞪大了眼睛————虽然和没瞪一样————恶狠狠的看向洛凉秋,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洛凉秋毫不畏惧,他此时何尝不是一样的怒火中烧,于是当下猛地一抬手,狠狠地向桌子拍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感受到洛凉秋散发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势,佩祁和雄大雄二两兄弟急忙站起身子退开,只见那被拼在一起的桌子应声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堆碎木块。 这一掌,没有任何神通法术的光芒闪烁,洛凉秋仅凭借肉身之力,将其打了个稀巴烂。 佩祁看着那个白衣少年缓缓地收回了手掌,坐在那张椅子上,不动如山,他心中暗惊,但也仅仅的惊讶了一下子而已,他嘴上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练家子。” 随后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沉声对着旁边的雄大雄二说道:“这现成的见面礼,投名状送上门来,你二人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五章:不想死的,全部跪下! “您就瞧好吧。” 雄大雄二两兄弟早就看洛凉秋不顺眼,眼下举荐人都发话了,他们二人活动乐一下子筋骨,发出噼里啪啦,关节摩擦的声响。 洛凉秋看着虎背熊腰的二人,不禁笑了笑,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他抬起了手指,打算直接用玄河水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在这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洛凉秋微微侧头,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发现沈夜一脸阴沉的开口对他说道:“既然来世俗界游玩,那么就得用世俗界凡人们的方式解决,就像是那句话说的好,‘江湖事,江湖了’。” 看着沈夜的神色,洛凉秋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他放下了抬起来的手指,等着看戏。 于是寂静的秋夜里,枫叶城的某个地方,传来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久久不能平息。 雄大的头砸穿了内墙,卡在缝隙里,昏迷不醒。 雄二躺在外面的街道上,赤裸着上身,早就不省人事了。 而那佩祁不断的讨饶,却根本没有他发声的机会,被沈夜按在地上,骑在他的身上,大巴掌狠狠地抽他的脸,根本没停下来过。 洛凉秋看着那佩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红又肿,此时正吐着血,场面过于凄惨,他看着也差不多了,于是就对着沈夜说道:“差不多行了。” 沈夜好似没有听到,继续埋头猛抽。 洛凉秋见到他这个样子,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难道你还真要杀人不成?” 听到“杀人”这二字,被怒火蒙蔽了双眼的沈夜才醒过神来,看着身下那个叫佩祁的家伙已经面目全非,不成人形。 他停下了手,站了身,狠狠地一脚踹在了佩祁的肚子上。 只见佩祁的肚子上的肥肉瞬间凹陷下去,荡漾起来,随后他就猛喷出一口鲜血。 这佩祁也是真的抗打,被沈夜这么打了一顿,竟然还能动弹,只见他挣扎的爬了起来,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对着洛凉秋等人就是磕了三个响头。 只见那佩祁嘴角裂开,止不住往下流着血水,说起话来也是含糊不堪:“大......大侠,小的......我,有,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几位,还请大侠高,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看他那副跪地求饶的德行,洛凉秋只感觉到深深的厌恶感,他一拂袖,摆摆手,说道:“赶紧滚蛋。” 那佩祁如获大赦,连忙的站起身子,连看都没看一眼雄大雄二两兄弟,肥肉一颤一颤的跑掉了。 这是佩祁三十多年以来,将近半辈子都没有受到过的奇耻大辱,他恨得牙根直痒痒,带着无边的怒火,准备前去搬援兵。 沈夜看着佩祁远去的背影,心中愤懑还是久久年以平复,他对着洛凉秋说道:“就这么放他走,岂不是放回归山?你看他之前的那个样子,像是会善罢甘休的善碴?” 洛凉秋瞥了沈夜一眼,伸了个懒腰,对他说道:“不然还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你还怕这个不成?” “怕到是不怕,”说着,沈夜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小流月,“只不过那些渣滓污了流月的眼。” 沈流月闻言抬头勉强的对着沈夜笑了笑,那是强颜欢笑。 洛凉秋看在眼里,也是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把双手枕在脑后,向着楼梯走去。 沈夜转头问道:“这两个人该怎么办?” 洛凉秋头也没回,也知道沈夜说的是雄大雄二两兄弟,于是他答道:“把那个在墙里的拔出来,也扔到外面,反正也冻不死人。” “然后呢?” “然后?”洛凉秋已经上了楼,“然后就睡觉呗,不然大晚上,难道要叫上掌柜的一起打麻将?多人运动?况且我也不会玩麻将。” 这家客栈的掌柜的,那个刀疤脸男子,坐在柜台后面,目睹了这一切。 他并没有丝毫惊慌,此时看着那颗洛凉秋所给的金珠,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出手那么大方。 一楼一片狼藉。 多出来的,都是修缮费。 ——————————————— 杨场是什么人呢? 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杨场是个好面子的人?! 整个晨牙郡又有谁不知道他是鸿门的二帮主?! 昨夜他正在枫叶城几十里外一处陈真的青楼勾栏之地寻欢作乐,到了后半夜醉酒微醺,兴致正酣之时,突然什么东西破门而入,鲜血淋漓的,这可给他怀中,左右伺候着的美人吓得不轻,一哄而散。 杨场醉眼朦胧之下还以为是谁家半夜宰猪,给猪放跑了,蹿到他这来了,于是他打算给这东西打杀了。 但是走到跟前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虽然这声音含糊不堪,听起来虚弱的很,但是他还是认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了。 这是他亲信佩祁的声音! 只见佩祁脸上的鲜血都凝固成黑色的痂了,加上那些伤势,就显得异常狰狞。 杨场酒瞬间醒了一半,顿时怒不可遏。 这他娘的是谁敢动弹我的小弟? ———————————————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杨场集结了几十个小弟,还带上了一位高手,到了枫叶城,把那家客栈给严严实实的包围了起来。 佩祁此时已经将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子,虽说是简单包扎,但是还是用绷带把整个脑袋都缠了个结实,只有眼睛和鼻子处流下了一条小缝。 杨场架着胳膊,皱着眉,对佩祁使了个眼色,佩祁心领神会,此时又威风凛凛起来,全然没了昨晚的狼狈样,只听他朗盛骂道:“洛凉秋!你这个狗东西,昨天不是很嚣张吗?!赶紧给我滚出来!” 他话音未落,只见他们面前客栈的门,竟然自己慢慢地打开了。 这些个鸿门中人,正疑惑不解呢,只听一阵破风声,杨场所带来的那名高手眉头一皱,伸出手,挡在佩祁面前。 佩祁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奔着自己来了,突然就有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两根指头稳稳地夹到了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根还没啃净的细长骨头! 若是刚才不是这位高手把这根骨头拦下,估摸着那个速度力道,直接就贯进佩祁嘴巴里了,最起码也得掉上两颗门牙。 佩祁心惊肉跳,那高手将骨头扔在了地上,他也向前看去,发现一个白衣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靠在了门前,嘴边都是油渍。 只见那白衣少年一抹嘴,指着佩祁的鼻子破口大骂:“骂我是狗东西?看来你真是忘了昨天到底是谁跟狗一样的跪地求饶,我才放了他一条生路的啊,怎么着?今天就聚集了一群乌合之众,来扰我清净?信不信我让你们全部交代在这啊?!” 杨场咬着牙,在他看来面前的白衣少年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竟敢如此折他的面子,这场子若是找不回来,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将来走江湖的时候,不是得沦为众人的笑柄? 所以他当下已经动了杀心,他对着旁边的那位高手说道:“郑前辈,还请劳烦您直接把那个嘴皮薄的臭小子打杀了,出了事情,我担着。” 被称作郑前辈的那位高手,看上去差不多五十多岁的模样,适才他接下那根细长骨头时,竟感觉到手指有些吃不住那股力量,变得通红。 他虽然很好奇那白衣少年到底练得哪家内功,不过这小小年纪竟然能爆发出那样霸道的内力,当下他自知对面不好对付,于是就没跟那杨场夸下海口,而是眉头紧皱暗暗的运起内力,准备打个出其不意,以防阴沟里翻船,求得是个稳字,要万无一失。 正当他运着气的时候,沈夜从门内走出,头上爆着青筋。 郑前辈看着那人模样,正是佩祁所描述的,昨晚动手的那个人,局面就成了二对一,似乎对他有些不利,但是他看了下四周,鸿门的人都蠢蠢欲动,若是真打起来,定然会上前相助,这时他也稍稍安下心来。 沈夜看着外面鸿门人这架势,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昨天一肚子火就没泄干净,今天又来这么多渣滓,正好撒撒气。 他握紧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后踏出一步,好像有风在他周围形成了旋儿,那气势咄咄逼人,胜似千军万马。 就在这是,那个快五十多岁的高手,郑前辈,好像被沈夜这股气势震慑住了,突然瞪大了双眼了,眼睛了写满了“恐惧”二字,张大嘴巴,颤颤巍巍的突然跪了下来。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懵了。 杨场更是目瞪口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跪下的人,说话变得语无伦次:“郑前辈......你......这......为何?” 在场的人可能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这位在鸿门中地位颇高,能被二帮主称为前辈的郑姓男子,看到了沈夜身边那个气旋。 那是什么? 那气旋被俗称做“罡风”,以武道内功派来准确的说,这应该叫做“真气”,又或者说是“长春气”。 那到底是什么?概念到底是怎么样呢? 郑前辈还记得他师父的谆谆教诲: “我辈习武之人,有着三个关隘,也就是三个境界。” “一便是修习外功,诸如各家拳法,练到炉火纯青,要下死功夫。” “二就是修习内功,诸如什么九阳神功,哪怕就练出一丝内力,那都要比寻常练家子强上一个档次。” “第三就是在内功基础上,将内力再次升华成为真气,真气外放,形成罡风气旋,可所谓是飞檐走壁,隔空打牛,无所不能,更有甚者可以短暂的浮空而行。”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一旦到达那个境界,真气于体内生生不息,周天运转,更能返老还童,延年益寿,所以真气又叫做长春气。” “徒儿啊,你根骨虽然不算低,但是也谈不上好,所以这辈子能破了第二个关隘就算不错了,所以以后呢,若是惹到了第三个境界的宗师大能,赶紧跪下磕头,说不定他还能饶你一命。” 他此时冷汗直流,师父对他的告诫,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如今亲眼看了那真气外放的罡风气旋,他直接断定了那年纪轻轻的沈夜一定是重返青春的一方宗师。 于是他对着鸿门众人大骂道:“想活命的,都给老子跪下!” 杨场从来没见过这位郑前辈如此慌张的模样,他此时也被郑前辈一掌打中小腿,吃痛就跪了下来。 虽然他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他已经知道,自己折了面子,场子今天也是找不回来了。 洛凉秋架着胳膊,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朗声笑道:“没错,不想死的,全部跪下!” 作为这次事件的导火索佩祁,见二当家都妥协了,此时心惊肉跳,根本站不住脚了,随着洛凉秋的话音刚落,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于是鸿门众人,就都跪了下来。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六章:九九 事情草草收尾,杨场等人被那洛凉秋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之后,狼狈逃走,在逃走的路上,他听郑前辈讲了到底是为什么,明白自己这是失算了。 杨场作为最好面子的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不就是第三境的武人吗? 当年鸿门与一名满江湖的第三境大侠起了冲突,不是把那大侠打的重伤逃走?随后销声匿迹不知生死? “等着吧。”杨场恨恨的说道,“洛凉秋!” ——————————————— 按照昨天商量的时间,洛凉秋带着沈夜和小流月来到了那家裁缝铺子。 那店主果然将那两件衣服赶制了出来,并且按照洛凉秋的要求加厚了点,毕竟秋天一过,下起雪,就更冷了。 沈夜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能够从他看着新衣裳的眼睛中看的出来他很满意。 不过沈流月就没什么兴致了,估计是因为鸿门的那些人闹的。 于是洛凉秋就在沈流月耳边低语两句,弄的沈流月满脸通红,娇羞的说道:“洛师兄你好坏啊。” 估计着是说些什么让人难为情的话了。 沈夜看着洛凉秋给自家妹妹灌输不良知识,几个暴栗敲下去就把沈流月逗出了笑容,似乎心情也变得好了些。 于是这两个男人便相视一笑。 枫叶城好玩的有很多,城外的枫树林在这个季节也是绝景,可惜洛凉秋不能在此过多逗留。 因为他们料到鸿门估计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还会缠着他们不放,那么在枫叶城待太久必然又会被找上门来。 你说洛凉秋他怕吗? 就像沈夜说的那样,根本不怕。 可是若是因此惹得小流月不开心就未免得不偿失。 于是三人就又租了一辆马车,看着地图上,下一个好玩的城镇,出发了。 马车走的路线,都是挑着官道走,路又大又宽,还很平坦,所以一路少了些颠簸,也就没那么累了。 有时候,经过驿站还可以下车美餐一顿,住上一夜,也不用天天吃干粮喝凉水,风餐露宿的,所以路上到也没那么艰苦。 大概向着南边行了三四天的样子。 洛凉秋正在车上打着盹,突然就停了下来,猛地让洛凉秋栽了个跟头,一下子扑进了沈流月的怀里。 这就让他因为无缘无故摔了一下子的怒火瞬间平息。 稳赚不赔! 若不是被沈夜这个家伙盯着,估计洛凉秋还能在沈流月怀里蹭上一会。 于是他掀开了前面的帘子,寻思着这是被什么给拌坏了轮子? 然而他刚探头,就看到了前方摆着拦路的荆棘架子,拒马,甚至还有一片铁蒺藜。 这是应该遇到强盗了。 正当洛凉秋这么想的时候,一把带着血迹的雪白钢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得,还真猜对了。 那拿着钢刀的人大概三十多岁,不算壮实,有着两撇八字胡,慢慢从车旁走了出来,随后陆陆续续的得有七八个毛贼从两侧的林子里钻了出来。 洛凉秋感受到钢刀冰冷的触感,竟笑了笑,说道:“你可拿稳当点,我这细皮嫩肉的,可别伤到我。” 八字胡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上下的白衣少年,觉得很是奇怪。 他怎么不害怕呢? 八字胡皱着眉,此时他也没想那么多,就对着洛凉秋说道:“我可以不伤你们,放你们走,但是你们得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来。” 看来不是鸿门的人。 洛凉秋听到八字胡说完的话,本来他还想着是不是鸿门的人追了上来,不过看来是多虑了,这只不过是普通的强盗罢了。 但是此时,他看着突然看到了眼下车夫倒在那,胸口被捅穿,血流如注。 想着大概是因为看到拒马那些拦路的东西刚停下车,就被这个八字胡给一刀捅死了,连马都没受到惊吓逃跑。 明明这几天还和这个大叔聊得蛮好的,听说他还有一个不大的儿子,还不会喊阿爹,他还说干完这当生意,说不定回去自己儿子就会叫了呢。 想着那时车夫开心的笑容,洛凉秋笑容却收了起来。 怎么转眼间人就没了呢? 似乎有些太突然了吧。 洛凉秋无法想象本来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突然失去了丈夫,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于是他开口,问那个八字胡,淡淡的说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 还未等那八字胡搭话,洛凉秋就继续说道:“为什么杀了他又不杀我们?你不杀了我们,难道不怕我们到官府报官吗?” 听完这话,八字胡哈哈大笑,觉得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长得不错,可惜脑子不太灵光,他凑了上去,几乎贴着洛凉秋的脸,突然变得无比狰狞,对他说道:“你知道吗?我干这个‘生意’干了多久了?” “抱歉,我也忘记了到底有多少个年头,我所遇到的人,我想杀就杀,没有任何理由,我想放就放,也没有任何理想,这完全取决于我的心情好坏与否,而我却活到了现在,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你若是想去报官,那就尽情的报,去可劲的击鼓,求那些个‘青天’大老爷出兵剿匪,你看我有半点害怕样子嘛?” 那些个毛贼都起哄笑了起来。 而八字胡却突然一愣,猛地退了几步,他发现这个少年的眼神变得有些恐怖,死死的盯着他,那股恐惧感莫名其妙的从心底升起来。 吓唬我? 老子是吓大的? 此时他退了这么两步,一眼就看见了马车上撩起窗帘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沈流月。 八字胡一见到沈流月的那副可爱模样,便揉了揉自己的脸,对着洛凉秋说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除了这个小姑娘要活着当我压寨夫人之外,包括你,今天都得死在这!” 听到这话,洛凉秋毫无惧色,反而笑了起来。 那是冷笑。 这感觉让八字胡毛骨悚然,因为洛凉秋此时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就像是,就好像...... 在看一个死人。 哼,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八字胡心中冷哼一声,强压惧意,似乎没有注意到此时他手心里全是汗水。他握紧了钢刀,准备动手。 洛凉秋默默地看着八字胡,哪怕是那把刀离着他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厘米,哪怕这个八字胡的刀速度再快,他也有信心在那一瞬之间用玄河水把这个人刺穿。 刺的就像是马蜂窝一样。 就在这时。 秋风吹过,一个声音随着这风儿带到了这边,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真是世风日下啊,没想到在官道上,都有歹人作恶。” 所有人都被那声音吸引住,停住了手,随后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灰衣人站在旁边的树枝上。 那个灰衣人架着胳膊,怀中捧着一柄剑,他的面容俊逸不凡,几缕发丝在额前随风飘扬,怎是潇洒二字能形容的了的。 八字胡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个灰衣人,心中升起极其强烈的危机感,他大喊一声,问道:“是何人......” 很可惜。 这是他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却还没有说完。 根本无法看到发生了什么。 剑光。 剑光。 还是剑光! 天地间仿佛只有剑光! 随着那一声宝剑归鞘的剑鸣之声,灰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马车旁,他看着车夫的尸体,蹲了下来。 他的脸上,对着一个死去的陌生人,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只听他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我能再早一点从这经过就好了......” 随着灰衣人的话音刚落,只见四周的强盗毛贼,他们的颈上都缓缓的裂开了一道伤口,大概只有一寸长短,那明显是剑刺出来的。 架在洛凉秋脖子上的那柄钢刀落在了地上。 下一刻,所有人的伤口都喷涌出来鲜血,但是所有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比如哀嚎。 比如惨叫。 但是一片静寂。 因为他们早已经死了。 于是这方天地间,下起了一场沉默的血雨。 ——————————————— 前方不远处是一个驿站。 一个车夫正在嗑着瓜子,等着拉客。 远远地他就看到停下了一辆马车,下来一行人。 那一行人冲他这边走了过来,他将瓜子碎屑扫了个干净,没准是换车乘坐的呢?那不是来生意了吗。 正当他高兴地不行,那行人走过来他就傻了眼。 只见那行人之中的一个灰衣人抱着一具尸体。 日渐西斜。 洛凉秋等人已经和他解释了一遍事情经过,希望他能够拉着这死去的车夫回到枫叶城,叶落归根。 但是谁愿意拉一个死人呢? 太晦气。 洛凉秋淡淡的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金珠。 那车夫见到金珠眼睛都直了,前一刻他还对那尸体充满嫌弃,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下一刻直接把尸体抱了上车,欣然的答应了洛凉秋,带着尸体即刻启程。 灰衣人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有点佩服旁边的这个白衣少年,像是闲聊一样,他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洛凉秋想也未想,淡淡的回道:“元城。” ——————————————— 带着尸体上路的那个车夫,在行驶了不远后,停下了车。 这处不是官道,算的是上真正的荒郊野岭。 他随便找了个隐秘地方,将尸体从车上拖了下来,扔在那,又将车内细细的清理了一遍,随后走上官路,奔着路上的某一个驿站前行,之后就像是之前那样等着生意。 至于这次的生意嘛...... 死人不会说话吧? ——————————————— 枫叶城中。 一处人家的孩子刚刚会说话不久,耐心的母亲的一遍遍的教他说话: “叫‘阿爹’。” “娘......娘......” “不对,是‘阿爹’。” “娘......” “不对哦,看娘亲的嘴型,‘‘阿——’‘爹——’” “爹......爹......” 看着怀中的孩子努力的将叫出了“阿爹”二字,妇人开心的笑出了声,孩子也跟着笑。 妇人就想着,等孩儿他爹回来,一定会开心坏的。 于是她就抱着孩子等啊等,等啊等。 等啊......等。 ——————————————— 灰衣人此行也是要去元城的。 既然是同路,他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便与洛凉秋三人同行,把那马车清洗干净,当起了车夫,继续赶路。 洛凉秋坐在马车里,并没有睡觉,可是他出奇的平静。 沈流月默默地靠在他的肩头上,沈夜也没有阻止。 似乎过了很久,他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脸上又有了笑意。 他掀开帘子,天上已经有了月亮。 洛凉秋看着夜空,对着那个灰衣人说道:“这位......大侠,还不知道如何称呼?” 灰衣人沉默了一下,像是愣了个神,随后喃喃道:“我吗?”他叹了口气,“我可算不上是什么大侠啊......” “我是九九。”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七章:剑气纵横三千里 元城是有着外城墙的。 在南尚还不是南尚之前,蜀国占了大约如今二十二郡的地域。 元城就是蜀国要塞上的一座城池,占地极大,城墙极高,还有着深百米,宽十米的护城河。 如今南尚灭了北齐,这要塞的防御也就没什么必要了,终日吊桥都横在护城河上,上面行着来来往往的各路人士。 有些时候人流太多,护城河上还会有引渡的船只来回反复,倒是一副繁荣的景象。 洛凉秋等人大概坐着马车又行了三天,才远远地望到元城这座峥嵘巨城,颇为壮观。 进了元城,洛凉秋才发现,之前的枫叶城与这一比,简直连屁都不如。 举个例子,就像是之前枫叶街那种人满为患的街道,元城起码得有个四五条。 让洛凉秋印象深刻的那家青楼勾栏,在他眼里都算是大的,好的了,可是元城之中,可不仅仅只有一家,而且家家都比枫叶城的更阔气,更奢靡,说是野鸡和凤凰的区别,也丝毫不过分。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洛凉秋可是早早就找了一家客栈,就像是在枫叶城那般,从怀里掏出一把金珠,随后递给那掌柜的。 掌柜的乐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就把洛凉秋四人当成了爷伺候着,这引来了不少的目光注视着。 有惊讶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不怀好意的。 这就让灰衣剑客九九哭笑不得。 树大招风啊。 随后四人就开始了元城之游。 在这过程中,他们途径了不少的地方,比如瞭望楼,城主府,内城墙,有些地方都有着披甲带刀的正规军把守。 虽然看着那些把守士兵有的在打盹,有的在闲聊,有的还在喝酒赌钱。 听九九说,有士兵把守的那些地方,大多数都是当年打仗时候,城内的粮道,地道,暗道,总之是和军事有关的隐秘之处,现在休战也得有人把守不能将其中的秘密泄露出去。 九九还说,别看那些士兵一个个东倒西歪不成样子,但是若是有人不知死活的靠过去,企图进入那些封禁的地方,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额拔刀就砍,一句话都不会和你多说。 那可真的是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再说这元城之中的赌坊,那可真算是整个天南四十七郡之中最多的城池了,小街小巷的,合法的不合法的,大大小小那是多的数不胜数。 赌坊多,赌徒自然多。 那些个赌徒有一夜暴富的,成了富家翁,但那毕竟都是少数,大多数赌徒都输的倾家荡产,更有甚者把老婆孩子也当赌注输给了别人,就成了流浪汉,躲在各种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勉强度日。 有时候,一天能吃上两顿饭,那都被他们称之为老天爷开恩赏赐的。 那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呢? 可是人只要能活着,又有那个愿意去死呢?或者说,又有谁有勇气去死呢?人都是不想死的。 于是这些恶劣的家伙,便苟且偷生,混吃等死。 寻常人逼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况且他们这些连活下去都费劲的人呢? 在路过那一个个狭窄逼耸的阴暗角落时,洛凉秋不止一次的感觉到有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好像要择人而噬般。 九九感受着那些目光,淡淡说道:“这个世道,繁荣之下,皆是败絮,表面上干净整洁的街道角落里,其实都肮脏不堪。虽说这个世界所有人并不是都是坏人,但是未免现在的阴气也太盛了些,所以夜里可别轻易的跑到人少的地方,指不定就有什么孤魂野鬼,邪魔妖怪蹦出来给你们吃掉了,毕竟大白天在官道上都有人胆敢拦路打劫,草菅人命呢。” 说着九九就叹息一声。 洛凉秋看着这个架着胳膊,捧着宝剑的灰衣男子笑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九九你吗?” 九九闻言朗声大笑,回道:“小秋啊,天下可没有不散的宴席啊,万事小心为妙。” 洛凉秋看着手怀中的那柄宝剑说道:“既然如此,九九你身怀武功绝学,教我们一两招傍身不过分吧?” 九九看着眼前的洛凉秋,在这两日里二人已经厮混的熟了,对于这个白衣少年也是有了些了解,当下倒是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个鬼主意,于是笑道:“有何不可?” ——————————————— 洛凉秋一掷千金,连客栈的后.庭院都给包了下来。 他想着沈夜所说的“江湖事,江湖了”,但是也有些道理,自己虽然肉体强横,但是也不会什么武功招式,打起来就是直来直往的王八拳,一顿乱锤,这就颇不美观。 这几日路上,他看九九的剑法耍的那叫一个帅气,就想着自己若是能会练会那么几招,岂不美哉? 沈夜也对此有些想法。 于是此时二人就盘腿坐在九九身前,等着受教。 九九并不想随便糊弄一下子这两位少年,教两把子花架子就完事,像是洛凉秋这样的人,出手那么阔绰,如同炫富一般,他都看在眼里,这若是真让歹人盯上了,看他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不得让人剁成八瓣? 于是他就先开始讲起理论,目的要让眼前二位少年明白到底修习的是什么。 九九便问道:“你二人可知,什么是‘剑’?” 洛凉秋想都没想,拿起一把现削出来的钝刃木剑,横在身前,答道:“这就是‘剑’。” 九九微微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剑’。” 随后他又问道:“那什么是‘剑法’呢?” 沈夜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答道:“使用剑的招式?” 九九又点了点头,笑道:“没错没错,说的没错,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什么是......‘剑道’?” 剑道? 洛凉秋和沈夜二人皱了皱眉,剑道二字他们的确听过,不管是世俗界,还是修真界。 就近了说,他们所认识的,比如胭脂峰上,剑道天赋第一的萧灵薇,第二人寒若水,都是出类拔萃之辈。 就远了说,当今纵横修行界几百年的剑圣木成剑道一途上可所谓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据说在三十年前就闭了死关,要斩断缘身,突破到仙人境,不过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还有一位与剑圣可以比肩的存在,被当年修行界称之为剑道路上的绝代双骄,那就是走火入魔入了邪道的剑魔吴至。 曾经有人问过剑圣木成,对于吴至入邪道一事如何看待,剑圣木成毫不犹豫,也不担心自己如此捧高一位魔道巨擘会带来多大的影响,说道:“我虽比吴至早修剑道五十载,可是此人剑道无论修行天赋还是悟性都要远远在我之上。” 于是在那之后,修行界展开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围杀,叫做“折剑一役”,牺牲了一位无垢境大能,和起码五位以上的离神境高手,最后吴至才被雷法堂的谷梁志偷袭杀死。 那是修行界万万年以来,第二次天南天北修行门派联手,同仇敌忾,想法一致,可以想象到吴至当年到底有多么可怕。 回归正题。 洛凉秋虽然知道这些关于剑道人物的往事,但是真要问他剑道是什么,他还的答不出来。 九九看面前的二位少年面露难色,便笑了笑,说道:“剑道啊,通俗来讲就是剑走的道路。” 洛凉秋疑惑不解,只听那九九继续说道:“练剑的都讲究一个‘人剑合一’,剑呢,是随人起的,所以剑所走的道路,就是人所走的道路。” “举个例子来说,我在天北有个朋友,这个人遇事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所以他的剑法就偏防御为主,如柔风若水般,攻则不足,守则有余。” “我还有个朋友是这晨牙郡的人士,真是一腔热血,满腔愤懑,也算是位英雄豪杰,他的剑法虽是大开大合,但论起细节来说,却也是精妙绝伦,每一剑都恰当好处,可谓是一往无前,雷霆万钧。” 九九说完了话,沈夜若有所思,对着他说道:“所以,每个人的剑道都是独一无二的?” 九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错,剑道对于剑法的影响也是极大的,当真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剑道,所谓的剑法招式,如顺水推舟,自然知道该怎么出剑。” “还记得我问的第一个问题吗?什么是‘剑’?小秋所说的没错,那柄木剑也是剑,只不过那是有形之剑,剑道真正的无上秘诀,便是修‘无形之剑’。” “剑在心中,是为剑心,手中无剑,胜似有剑,落叶飞花,皆是兵器。” “这,就是无形之剑。” 说着,他伸直胳膊,对着洛凉秋,食指轻轻一弹,只见一股强大的剑气,宛如实质般的在一瞬间掠过了洛凉秋的耳边。 砰的一声。 洛凉秋身后,庭院中那棵三人环抱粗细的百年老树当心炸裂开来,被直接洞穿。 当洛凉秋耳边还隐隐有呼啸之声,他的一缕头发已经缓缓飘落在地上。 九九收回了手,笑道: “当修成剑心之时,” “弹指间,” “剑气已纵横于三千里之外。”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八章:鸿门宴 到了秋天,早就没了叶子的百年老树,本就显得有些枯败,加上树干上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洞穿伤口,真让人怀疑它能不能挨过即将到来的冬天,再枯木逢春。 此时天上正下着雨。 树下有着两个人。 二人一圈圈的抡着木剑,圆坨坨的剑气隔绝了雨水,剑与剑的每一次碰撞都发出闷沉的响声,气浪呈圆环状炸开。 交手大概数余回合,二人猛地弹开,随后稳住身形,雨珠顺着二人所披的蓑衣斗篷边角滚落连成雨线滴落在地。 还未等沈夜喘息,洛凉秋一个闪身就跳到了他的面前,手中木剑微微举起,划向沈夜咽喉。 沈夜微微一退,那木剑就只是将他所披着的蓑衣斗篷系绳挑开。 洛凉秋可谓是心思细腻,沈夜若是此时面对的不是洛凉秋,寻常人用出这一剑,那么这招一旦被沈夜躲过,那么对方必死无疑。 此招旧力未去,新力未生,定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快速变招,此时便会空门大开,沈夜随意出一剑,那么胜负就成了定势。 可是洛凉秋这剑法运用的无比精妙,开手微微抬剑,挑这一招式用的力气精巧无比,毫无多余动作,如果沈夜没有躲过这一剑,那么这剑就会在刚刚蹭到沈夜喉咙时收招。 在这一瞬之间,蓑衣斗篷尚未落地,二人博弈万千。 沈夜随意一剑,果不其然被洛凉秋旋身躲开,反手便又是抡起一剑,沈夜以剑迎剑,二人错开身位,钝刃与钝刃从末端开始摩擦到剑尖分离,再次一圈圈的抡着木剑。 九九撑着伞,与沈流月站在旁边观战。 他此时很想鼓掌,但是无奈没有多余的手掌了。 九九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少年不过是练了十五日的剑,便能做到这种地步,他也不过是传授了点修炼内力的功法,那磅礴的剑气竟能隔绝雨水。 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九九后继有人了。 他正想着,面前的那两个少年已经分出了胜负。 洛凉秋的剑横在沈夜的脖子上,只差二寸,而沈夜的剑,却已经点在了他的心窝。 “哎,打不过打不过。”白衣少年将木剑随意的往地上一声,无奈的挥了挥手,“手都麻了,你也不知道让着我点。” 沈夜捡起落在地上的蓑衣斗篷,冷笑道:“我若是没让着你,你现在估计浑身都是淤青了,岂能在我手下撑那么多回合?” “说的就跟我用尽全力了一样,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呵?那再来打上一场啊?” “打就打,谁怕谁啊?!” 说着这两个人鼻子都快贴在一块了,都怒目而视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大打出手。 九九看到这一幕赶紧来劝架,走到他们身边伸手拦住说道:“雨这么大,若是要切磋改日再说,先回屋子里别着凉了。” “对啊对啊,”沈流月再旁好像有些冷,此时正在搓着小手帮忙说道,“你们两个今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还是身体要紧。” 沈夜见妹妹都这么说了,也不想着和洛凉秋计较什么,正当他打算大人大量的说些什么话收场的时候,只听到院门传来砰的一声。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院门已经被撞开了,这家客栈的掌柜的嗖的一下子飞了过来,随后倒在院内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口血,不省人事。 洛凉秋眯了眯眼睛,只见从外面走进来了一彪人马,各个都撑着一柄黑伞,走了进来一字排开,随后队尾的一人慢慢的走进来。 那人臃肿不堪,宛如一座肉山,走起路来地面好像也颤了三颤,当他站定了,看到洛凉秋的时候,就笑了起来,脸上的肥肉也跟着荡漾,只听他说道:“哟,这不是洛爷吗?真没想到啊,在这都能碰巧遇到上您,真是给小弟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洛凉秋当然认出来这个肥猪一样的家伙,就是那个浪里肥龙佩祁,他环顾四周,方向周围的房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个身影,看那气势比起那天的郑前辈只强不弱。 洛凉秋冷笑一声,说道:“碰巧?我看不然吧,你这死肥猪明明是有备而来,何谈碰巧二字?又何来的惊喜一说?” 佩祁听到“肥猪”这个字眼的时候,脸上笑意更浓,可眼神却越发的毒辣。 洛凉秋,我就让你这只“秋后的蚂蚱”再蹦跶一会,我倒是要看看你落到我手里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洛凉秋自然不知道佩祁在想什么,他此时仔仔细细的看着佩祁的脸上,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疤,于是便对他说道:“怎么着?养好了伤就又跑出来嘚瑟了?我看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此时九九皱了皱眉,他看着来者不善,于是轻声的问道旁边的沈流月是怎么回事。 沈流月想趴在他耳边悄悄的告诉九九,可是无奈九九身形太过高大,她踮起脚也才只能到达他的肩膀。 于是旁边的沈夜见到这一幕,就轻声对九九娓娓道来事情起因经过。 这时,佩祁笑道:“怎么可能呢,哪有人挨打不长记性的?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嘴巴稍微张大一点,嘴角马上就疼起来了,这嘴角一疼,我就马上能想起来洛爷和沈爷的样子,都在心里记着呢,从没忘过。” “估计是时时刻刻都念着把沈夜他按在地上打吧?”洛凉秋笑道,“毕竟他可差点没把你打死。” 随后洛凉秋解下了身上的蓑衣斗篷,觉得这东西太碍事,同时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随便一个鸿门喽啰一指,只见一道细丝般的剑气向他飙射而去。 那鸿门喽啰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他只感觉拿着伞的那只手像是被钢针刺穿了一般,瞬间剧痛无比,于是惨叫出声,拿着的黑伞就落在了地上,随后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洛凉秋脚下。 佩祁看了眼手下的那只胳膊已经鲜血淋漓,再看洛凉秋已经捡起了黑伞为自己挡雨,心中惊骇不已。 若是刚才那道剑气奔着咽喉等要害地方射去,会怎样? 那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佩祁只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有些不太舒服,于是后退了几步,死死地盯着洛凉秋,若是他做出什么小动作,自己好第一时间反应。 洛凉秋看他那怂包样子,忍不住的笑了笑,说道:“怎么,这就怕了?真是肥如猪,胆如鼠,活脱脱一个人形禽兽。” 还未等佩祁说什么,此时九九缓缓地走了出来,站在洛凉秋身前,将他护住,只见他一袭灰衣,左臂捧着剑,右手拿着伞,看了看鸿门众人,说道:“早就听说过你们的事迹,但属实没有想到鸿门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你们可知道这儿这哪?这里是元城!难道你们就不怕那位狄捕头带兵把你们给一锅端了?” 佩祁刚刚还在为洛凉秋所骂的话恼火,一听九九所说的这些话,瞬间大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那些个小喽啰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到他们的笑声稀稀拉拉的听了下来之后,佩祁站直了腰,笑着说道:“那可是正义凌然,大名鼎鼎的狄捕头啊~我好怕啊~我真的好害怕啊~” 说着,鸿门的众人又笑了起来。 九九的眉头紧皱,他冷笑一声,弃了伞,说道:“你们这群声名狼藉之辈,我刚到晨牙郡就听到过你们的恶名,真是没想到鸿门竟然如此嚣张,那今日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佩祁连忙伸手,示意打住,他又退了几步,说道:“试问阁下,又是哪方的大侠豪杰啊?这事又与你有何干系?且先报上名号再说。” 那灰衣人架着胳膊,抱着剑,屹立在雨中,气势十足,不怒自威,他淡淡说道:“我算是这两个小子的半个师父,叫我九九就好。” 佩祁好似全然没听到“半个”这个字眼,只当这个九九是洛凉秋和沈夜的师父。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教出这么两个妖孽徒弟?那沈夜更是三境武人,疑似重返青春,那么这个九九岂不是更是个老妖怪? 但是江湖上确实没这号名字,莫不是什么退隐江湖的老前辈? 想到这佩祁的冷汗就下来了,他突然不敢造次,想起了来这的目的,二帮主杨场吩咐给他的计划。 这时,洛凉秋又向前走了几步,给九九遮了遮雨,随后指着鸿门众人破口大骂道:“瞧着你们这副模样就是来打架的,此时磨叽半天,战也不战,退也不退,到底是何道理?!” 佩祁连忙笑道,对洛凉秋抱了拳,说道:“洛爷这不是会错意了?适才没进门的时候,就听到您几位说要去吃饭,恰好我这次前来,就是受我们帮主的命令,来邀请您去城里最好酒楼的水月楼去吃饭,这掌柜的就拦着我,一时气急就给他一脚,惹恼了洛爷小弟我给您赔个不是,您看如何?” 随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都怪小弟我浪费这么长时间,估计点上来的菜都凉了,还是快快动身的好。” 说着佩祁做了个请的动作。 洛凉秋看着这头死肥猪那个谦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他回头对沈夜说道:“鸿门请咱们吃饭,那就是鸿门宴了。” 沈夜看着他,挑眉问道:“怎么?你怕了?” 洛凉秋此时转回了头,看着鸿门众人,答了沈夜的话,说道:“怕?真是笑谈。” “好,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个鸿门宴!”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九章:狄傲 枫叶城的那家收纳江湖人居住的客栈中。 满脸刀疤的男子正在闭目养神,耳边全是一楼内的那些糙汉子大喊大叫的声音。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白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他旁边坐着一个年级不大的小伙子,都快冬天了,却穿着短衫,刚从外面进去身上带着一股寒气,此时正把手伸到炉前,暖和着。 老白认识这个清瘦的小伙子,是个孤儿,从小就打架斗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如今加入了鸿门,加入鸿门时间说长也短,是个最底层的小喽啰,叫小赵,有空就来他这厮混,渐渐也就熟络了。 这小赵面色逐渐红润起来,手指也不再那么僵硬,于是他一把抓起来眼前柜台上的放着的瓜子,磕了起来,自顾自的说道:“这两天可出了大事了,我们鸿门的高手都快马加鞭的往元城那边赶。” 说着他吐了两下子唾沫。把破碎的瓜子皮屑从嘴里吐了出去,继续说道:“听说要帮主围杀一个什么什么三境武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想必很厉害就是了,稍微有点功夫的都在往那边赶。” 说着,小赵叹了口气:“我也想去看看那场景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惜我这点三脚猫功夫我们舵主瞧不上。” 老白正听他说着,觉得有些口渴,起身要去拿水壶到一些水来喝,但当他听到帮主这二字的时候,身子一顿,手就收回来了。 他脸上古井无波,淡淡的对小赵说道:“你刚才说......你们帮主?他也在元城嘛。” 小赵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啊,平时帮主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次突然出现,我还想见见他呢。” 老白面色毫无变化,试探的问道:“你一个小喽啰是怎么知道这种消息的?” 小赵哎了一声,答道:“本来我确实是不知道的,我这身份太低,但是这次动员的人实在太多了,人多嘴杂,我就打听到了......你问这个干嘛?” 老白眼神愣愣的,喃喃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 夜深人静。 老白却还没睡,他睁着眼睛,从来都没有感觉这么清醒过。 他悄悄的来到柜台前,将那上面四角钉着的钉子竟用手给生生的拔了下来,将板子取下,只见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老白把手伸进去,好像抓住了什么,随后拿了出来。 借着窗户照进来的月光,依稀看见那是一柄长剑。 他慢慢的,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可以想象这柄剑到底多少年没见过天日了。 老白就这样默默的重复一个动作,那张恐怖狰狞的脸明明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此刻,却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眼角缓缓地流下了一滴清泪。 ...... 当日上三竿的时候,城头那帮马贩少了匹快马。 于是从此客栈里就少了一个老白。 ——————————————— 水月楼是元城最大最好的酒楼,那些个有钱有势的人物大多数会为了排面到这吃饭聚餐,谈得是生意。 所以水月楼的菜价分三个档次,也分三层楼。 一层楼就是平民档。 二层楼稍高。 三层楼就是真正的大佬们才能登上的地方了,听说曾经有一瓶陈酿好酒被炒到了天价,平常人听到那个价格都会吓死,可是放在外面也就天顶天一两银子就能到手的,足以见其奢靡。 而今天,水月楼更是来了位贵客,直接把三层楼都给包圆了,而请的客人,直到花黄菜都凉了,才姗姗前来,水月楼的老板都好奇这是何方神圣啊。 只见那为首的竟是一个白衣少年郎,这可给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是哪家的少爷公子哥,能被里面那位给亲自招待还摆架子?难不成是这晨牙郡郡守的儿子不成? 不对啊,听说郡守的儿子都二十有五,参军两三年了,怎么会是这副清瘦模样呢? 当下这水月楼老板是没想明白洛凉秋的身份,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白衣少年一定贵不可言,于是他一个大老板,谄媚的对洛凉秋等人说道:“四位爷里面请。” 四位? 洛凉秋微微侧头,看着那佩祁并没有进来,他眼睛微眯,开始思考鸿门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思索间,洛凉秋等人已经上了四楼,那场面,当真配的上“金碧辉煌”四个字。 在水月楼老板的带领下又左拐走了几步,眼前就是一张巨大的圆桌,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酒佳肴。 在那桌子旁,主位上坐的那人青黄面皮,有些偏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缘故。 洛凉秋远远地,就已经能感受到那人体内真气汹涌澎湃。 看来这人就是鸿门的帮主了。 在鸿门帮主左手边,是那日见过的副帮主杨场,此时看着洛凉秋等人,可所谓是咬牙切齿,凶恶的神色根本毫无掩饰。 坐在鸿门帮主右手边的那位,赤裸着上身,脸上和身上都是一些古怪的条纹图腾,耳朵上还带个大耳环,看起来像是蛮族之人,此人身上的气势,比起坐在诸位的鸿门帮主还要强上许多,应该是目前来看鸿门最强的战力了。 鸿门明面上只有这三人,可是洛凉秋心里跟明镜似的,鬼知道这水月楼里能埋伏多少人? 但是他也毫不畏惧,大跨步,走到桌前,直接坐下,拿起碗筷就开始狼吞虎咽。 沈流月说的没错,洛凉秋从早上到现在可是一点饭都还没吃呢,所以他当下可饿的很。 九九刚要阻止他,但是洛凉秋已经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见九九那副看愣头青的表情,洛凉秋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于是笑了笑,对着那鸿门帮主说道:“放心,我想这位既然大费周章的把咱们请过来,定然是有恃无恐,岂会干在食物里下毒这样低劣的手段?” “对了,还不知道鸿门帮主如何称呼?” 那青黄面皮的偏瘦男子扯了扯嘴角,笑道:“洛小兄弟倒也是爽朗,在下姓尹名丘,江湖上的人早些年称我为‘玉面郎君’,几年前受了点伤,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这个名号也就没怎么用过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青黄色的脸,随后笑意就全然不见了,他十指并拢,微微抬头,看着洛凉秋,开门见山道:“想必洛小兄弟也知道我这次请你到你这也不是为了聊天的吧?” 洛凉秋在他说话的这么一会,风卷残云,两碗米饭就下了肚,他觉得吃的差不多了,拿起桌子上的干净手帕,擦了擦嘴,回道:“那是自然,怎么?开打?” 洛凉秋此时可所谓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正想着试试自己的剑道到底多么厉害,这是尹丘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道:“打打杀杀的多不好,现在我已经低调很多了,或者准确点来说,鸿门已经低调很多了,不然我大可以在知道你的住址时派人过去,直接围杀了不好?可是那样打起来的话动静太大,没什么意思,所以呢,咱们就简单了事,来个先礼后兵。” 洛凉秋闻言觉得有点意思,他就问道:“那敢问尹帮主,你所说的到底是怎么个‘礼’法呢?” 只见尹丘胳膊一动,锵的一声剑鸣,一道白光就从他身侧飞出,打着旋飞向洛凉秋这边,砰的一声,稳稳刺进了洛凉秋面前的桌子,剑身没进去一半。 九九看在眼里,他看出了这柄剑的轨迹并不会伤到洛凉秋,所以没有出手。 此时尹丘指着他扔过来的那柄剑,说道:“你惹了我兄弟,让他们都跪在了地上,那好,常言道‘以牙还牙’,我要你们用这把剑,把自己的髌骨挖出来,只得终生跪着。” 九九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洛凉秋按住了胳膊,只听洛凉秋笑道:“那之后呢?” 尹丘也笑了笑,回道:“之后?我的气虽然解了,但是那些兄弟们的气可还未解,他们怎么对待你们,我可就管不到了。” 旁边那个像是蛮族的人哈哈大笑起来,极其夸张,还拍着巴掌,与那些傻子疯子看起来没有半点区别。 洛凉秋看那蛮族笑的开心,脸色沉了下来,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那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笑你妈呢?” 那蛮族的脸色也瞬间就沉了下来,一跃而起,在空中奔着洛凉秋就来了一拳。 那一拳,隔着洛凉秋足有五六米远,但是那拳风如同实质一般,呼啸着就袭了过来。 九九反应极快,一拂袖,右手做掌拍出,掌风就迎着那蛮族的拳风而去,在空中炸出环形的气浪。 一番交手过后,那蛮族从空中落了下来,还欲上前迎战,却被尹丘伸出一只手拦住。 他对着洛凉秋说道:“非要负隅顽抗?殊死一搏?这水月楼已经是天罗地网,你趁早还是死了能走脱的心吧,不想受折磨干脆自刎算了,我是真的不想搞太大动静,要低调的。” 洛凉秋呵呵一笑,架着胳膊,又坐了下来,傲然说道:“那你可以试试啊?” 哎。 尹丘叹息了一声,若不是因为那位主子发话要鸿门低调点,他岂会和眼前的这几个人废话? 眼下他无可奈何,只好挥了挥手,说道:“记得动静小心,都杀了吧。” 那蛮族人笑了起来,看着洛凉秋扭了扭脖子。 洛凉秋看着尹丘这么有信心,想必不止有这蛮族人一个,他回头看了看,恰好就看到了一个猪头从楼梯口上来。 “老......老大!” 这声音是佩祁的。 杨场听到了皱了皱眉,他站了起来,向楼梯口那边看去。 只见那佩祁举着手,脖子处被一柄剑架着,蹭出来些许鲜血,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着捕头衣裳的男子,身形伟岸,剑眉星目,此时正皱着眉,面色不好,顶着佩祁向这面走来。 九九看着那位捕头,轻笑一声,似乎与他相识。 尹丘眯了眯眼睛,定睛一眼,呵呵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狄捕头啊,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贵干?”姓狄的这位捕头火气似乎有些大,“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吗?像是你们鸿门的这群歹徒,我已经向郡守大人禀报,领兵前来剿灭你们,你还在这悠闲的问我有何贵干?真是可笑。” 听到郡守这二字,尹丘脸色变了变。 像是鸿门这股势力,寻常的衙门兵力根本不够看的,更别谈鸿门还有不少高手,比如像是郑前辈那样的就能一个打一百个了。 但是若是从郡守那边调人,有些领将,那都不是什么寻常人,也都得是起码二境武人的好手,而且和朝廷挂钩,谁敢动弹? 当下尹丘不知这话到底是真是假,想着那位主子的嘱咐,瞬间方寸大乱,也没细想,大喝一声:“扯呼!” 只见那三人毫不犹豫的直接从楼上窗口跳了下去,在街上滚了两下子,此时水月楼里外也都窜出不少人,跟着飞快逃走。 见那佩祁被狄捕头一掌打晕过去不省人事,九九上前问道:“你当真从郡守那调来兵了?” 狄捕头冷笑道:“若能调来早就调了,至于让这些家伙猖獗到今天?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是他们草木皆兵,可真是正道势衰。” 九九看这位朋友一脸不快,便搂着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不说那些,说起来,你怎么晚来元城这么久?又找到这来的?” 狄捕头皱了皱眉,说道:“别提了,那案子太棘手,遇到了点事情,纠缠了些许时日,我刚到元城,寻到了你说的住处,之后听那个掌柜的说鸿门的人来过那你们这,我就满元城的找,终于在这水月楼下发现不少的鸿门弟子,我就把他们领头的。” 说着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佩祁,继续说道:“就是这个家伙给挟持住,才上来的楼。” 狄捕头说完,九九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了一般,转过头,对洛凉秋等人说道:“一时都忘了介绍了,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的那位晨牙郡人士朋友,不,准确的说,他是晨牙郡第一捕头。” “他是狄傲。”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十章:悬案 单说狄傲这个名字,可能大家都只觉得耳熟而已。 可是你若是要提起晨牙郡大名鼎鼎的第一捕头,那么大家就会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随后脸上就会浮现出笑容,都赞不绝口。 要问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这位上任不过三年的年轻捕头武功高强,正气凌然,什么流氓悍匪,地痞恶霸,那怕他在晨牙郡最北边的城镇都能快马加鞭赶到最南边,那叫一个嫉恶如仇。 这年头,哪有那么多像是狄捕头这样的正义之士如此兢兢业业的打击犯罪? 所以晨牙郡的百姓无论是受到过他帮助,还是没有受到过他帮助,仅仅是听过他事迹的,听到“狄捕头”这三个字都会情不自禁的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但是人力终有穷尽时。 一郡之地何其之大?各种案件简直忙的狄傲疲于奔命。 这不,最近可有了个大案子。 晨牙郡各个地方城镇都死了好多人。 天底下每天都能死上十万多人,但是晨牙郡死人能拿出来单独表述,自然是有其特殊的地方。 比如说,那些人,都是非正常死亡。 这个案子实在是不对劲,以他狄傲一个人加上衙门里的那群酒囊饭袋,根本处理不了。 他也想过从郡守那调来几人帮忙,可是郡守那个老东西,整日顾着寻欢作乐,多次飞鸟传书,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狄傲也去亲自找过郡守,但是他的职位太低,甚至“捕头”这个名号都算不上是职位,只不过是衙门雇佣的武功高强之人,虽然有权利,但是连个官身都没有。 于是这位晨牙郡第一捕头就被拦在门外,原因就是因为他屁都不是,凭什么郡守大人要搭理你? 狄傲自然是怒不可遏,但他又能怎么样呢?冲进去揪出那该死的老王八蛋痛扁一顿,随后不干这狗屁的捕头,之后浪迹江湖,潇潇洒洒? 十年饮冰,也难凉他这一腔热血啊。 他可不能没有这层捕头身份,再怎么不入流,那也是跟朝廷衙门挂钩,锄奸扶弱自然方便许多,但是若没了这层捕头身份,就不知道要招惹多少仇家,亡命江湖,又怎么让那些坏人得到正义的审判?没他这号人物压着那些豪强,晨牙郡的百姓岂不是又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桩大案子又不能不管,这就是为什么狄傲要找自己的这位高手朋友九九前来元城的原因。 他需要一个厉害的帮手。 ——————————————— 义庄内。 一具具尸体都盖上了白布,停放在里面。 听那个看守义庄足足有五十年的白发老人说,上次他见到这么多尸体一股脑停放进来,还是北齐南尚在打仗,生灵涂炭的时候。 狄傲站在一具尸体前,戴上了手套,将白布掀开。 只见那具尸体,完全是一具脱了水的干尸,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他对旁边的九九说道:“你看这里的尸体,不,应该说晨牙郡连着四五座城镇都是这样的。” 说着他指着尸体的脖子,那处有着五个圆形伤口,看上去就像是用手指扣出来的一般:“所有的尸体几乎身体上,都会有着这样一处类似的伤口,全身血液一丝不剩。” “这实在太过诡异,这是我自上任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如此棘手的案子,我无法想象凶手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同样凶残的手法,进行如此高强度的犯罪。” “从柳城那边就陆陆续续开始发现这样的尸体,从哪个时候开始我就接手了这个案子,可几个月来可以说是毫无进展,那么一点点零碎的线索根本推进不了案件。” 说着他义愤填膺,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若是能从郡守那调来一些人马,定能尽早破案,也不会白白耽误这么长的时间,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如果让我找到这凶手,我一定要亲手把他送上断头台!” 洛凉秋看着这个晨牙郡的第一捕头狄傲,心里想着,他还真是嫉恶如仇啊,随后他低头查看那具尸体,眯了眯眼睛,问道:“狄捕头,适才你虽然毫无进展,但是也有点零碎线索?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看出点问题,对你有所帮助呢?” 狄傲虽然听九九说过洛凉秋这个少年的聪明灵慧,但是他还是打心底瞧不上一个小毛孩子,他此时架着胳膊,乜斜了他一眼,说道:“你时候觉得我的能力会比不上你?” 洛凉秋听他这话,心里哟呵一声,撸起袖子,叉着腰就要和他理论一番。 九九甚至自己这位捕头朋友的脾气秉性,以及洛凉秋嘴巴到底有多毒,这眼下要是让这两个家伙搭上话头,估摸着一会就得掐起来。 于是有先见之明的九九,在洛凉秋刚要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按住了他,并对狄傲说道:“哎,讲讲吧,我正好也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信上你也没说明白。” 狄傲哼了一声,不再看洛凉秋,带着众人走到了义庄外面,透了口气,娓娓道来。 具体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大概是三个月前,在柳城那边出现了第一个死者。 根据发现尸体的打更老头所说,那天夜里罕见的起了雾,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他边敲锣边吆喝,突然就撞到一个人身上,把那人撞倒了。 打更的老头说,他还以为是什么醉酒的汉子,不然他根本没用什么气力,怎么人轻飘飘的倒在那了呢? 于是他就急忙去扶起那人,怕他摔倒了脑袋,出点什么事。 这不扶不要紧,一扶就差点把这老头的老命给吓出来了。 那竟是一具干尸! 于是他大半夜就跑到衙门报案,那时候第一个接下这个案子的并不是狄傲,而是柳城的一个捕头,姓张。 这张捕头就带人去了案发现场,先是找了死者家属,那死者家属泣不成声的说根本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时候出去的。 随后张捕头就找了附近的左邻右舍,最后把整个柳城的人都给问了一遍,愣是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找到。 这张捕头就觉得浑身发凉啊,加上这尸体这么诡异,他寻思着这不会是闹了鬼了吧? 他倒也是个尽职尽责的人,就又找了那个打更的老头,盘问一番,毕竟他是唯一的目击者。 但是把这打更的老头祖上三代的信息都给扒了出来,干干净净的,啥嫌疑没有,更没有杀人动机,于是张捕头就只能不了了之。 正当柳城衙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那个晨牙郡第一捕头狄捕头来到了柳城。 原来狄傲在青桑城那边,也遇到了一模一样的案件,他顿时就明白了这犯人不容小觑,一顿追查之下,也和张捕头一样,没有丝毫进展,不过他这个时候听到柳城也有这样的传闻,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希望能合并一下子线索,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结果竟然发现两边的案发时间竟都差不多! 这是什么概念? 青桑城和柳城虽然隔得不算太远,但也是几十里的路途,凶手怎么可能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在两处地方行凶? 难道凶手不止一人? 但狄傲又想到那打更老头的证词,那尸体立在那里,被他撞倒。 或许是凶手提前在那摆好了尸体,毕竟那处是个偏僻巷子,再加上柳城是座小城池,晚上黑灯瞎火的大家都不怎么出门,是不太可能被发现的,随后再到青桑城杀的人?以此手法混淆视听? 以狄傲的能力,他短短时间内就把这个案子分析的差不多了,他并不像是张捕头那样,死脑筋的找目击证人,而是深入挖掘死者死之前有没有什么仇人,是否和谁结下过梁子。 但是根据调查发现,那死者平日里与人为善,别提仇家了,就算是背地里骂他的人也是一个没有。 这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不过到这,狄傲也算是正式接手了这个案子,但由于线索不够只能暂且搁置。 但是就在这时,离这柳城起码百里的曲玉镇那边,给狄捕头传来了书信,说是那边有大案子,要请他前去帮忙。 狄傲看到书信的时候就感觉心一沉,感觉大事不妙,于是他即刻启程,临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嘱咐张捕头注意有最新的情况用书信寄给他。 等到了曲玉镇那边,狄傲心里那不好的预感果真就应验了,义庄里面躺着五具尸体,各个都是和之前一样的干尸。 然而让狄傲震惊的事情就来了,一问案发时间,竟然和之前的案件还是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 青桑城和柳城那边离得近还可以说的过去,但是这曲玉镇可离着数百里呢,就算再快的马,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作案吧? 难道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团伙? 狄傲脑内灵光乍现,前去仔细的研究尸体的伤口。 先前他就在意过,为什么尸体是没有一点血液的干尸?而且他发现青桑城和柳城的死者伤口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也就是说他认为凶手是一个人的原因。 当他看到曲玉县的尸体和那些尸体一样的时候,瞬间有些茫然。 如果是团伙作案,杀人动机是什么?最后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手法都是一样的?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那么血是怎么放干的?流出来的血呢?为什么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血迹? 简直毫无头绪。 狄傲当时很火大,便和一个衙门的仵作去街上散心。 那仵作说最近不太太平,曲玉镇最近走失了七八个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年轻的,也有年迈的,随后就又摊上了干尸这档案子,衙门简直忙的不可开交。 仵作正抱怨着,街上就有人在闹事,好像是鸿门的人吃了饭不给钱,还打老板。 狄傲正心烦呢,他自然也知道鸿门,但是他并不怕这群恶霸,若不是自他上任以来,鸿门行事很是低调,以他这嫉恶如仇的性子,早就想着与鸿门碰一碰了。 这可好,这几个点背的鸿门喽啰碰上硬茬子了,直接被狄傲一脚一个,全部踹翻带回了衙门,关进了大牢里面。 不过这几个鸿门小喽啰这么一闹,狄傲突然就发现了一件事情,这几个案发的城镇,似乎都有鸿门的活动迹象。 这是巧合吗? 直觉告诉狄傲并不是,于是他就开始留意鸿门的动作。 直到现在,狄傲站在义庄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果不其然,大概十多天前,枫叶城那边也发生了这样的案件,我过去查看,鸿门也在那有据点。” “而其他的地方,不是鸿门势力范围的地方却一点事都没有。” “枫叶城?”洛凉秋听到这三个字,皱了皱眉,问道,“按照你说的时间来看,我们刚离开不久枫叶城就出事了?” 狄傲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的按照我所猜测的,和鸿门有关,那么一切似乎变得合理了起来。” “第一,这么大规模的团伙作案,以作案手法来看,大概是内力极强的高手,将死者的血液全部吸了出来,半点不洒,才能做到,貌似晨牙郡只有鸿门有这样的底蕴,外郡的暂且不提。” “第二,那么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鸿门近些年来低调的很,也许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做这些事情,是否要制作一桩悬案?到时候再用这样的手法杀死影响他们鸿门利益的人,造成假象,以此逃脱制裁,把鸿门撇的干净些。” 听完狄傲所说的话,洛凉秋若有所思,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 狄傲沉默了一会,沉声说道:“没有。”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十一章:面具 尹丘这边,刚从水月楼那边逃走,回到了自己在元城的据点,就反应过来,事情有点不对味。 晨牙郡郡守那个老东西是个什么王八蛋尹丘一清二楚,在位十多年来,那是丝毫的不体恤民情,要多贪有多贪,曾经有个读书人送给这位郡守大人一幅金色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天高三尺。 像是这种行为,妥妥的就是寻思。 这晨牙郡郡守老眼昏花,糊涂了事,可是他手底下的幕僚们可个顶个的人精啊。 一看这四个字,这不是变相的骂我们主子贪财,搜刮民脂民膏,地皮都薄了三尺吗? 倒不是说他们多忠心耿耿,护主心切,而是他们都奔着这郡守大人的赏赐,当面就揭穿了书生的意图。 于是幕僚们受了赏,书生却挨了刀,给硬生生的剁成了肉泥,那是真喂给狗吃了,自那以后,那就没人再敢在这方面玩什么心眼子,晨牙郡郡守也就越来越嚣张跋扈。 而鸿门是吃哪口饭的呢?那做收保护费生意的。 不过这鸿门可不想那些地痞流氓一样,只能欺负欺负穷人,他们的目标可都是那些大富商,所以真正惨的倒不是这些穷苦老百姓,而是那些有钱人。 被郡守那边压榨了一下,又被鸿门这压榨,两边一起的压力,有钱人们可顶不住了,钱说什么也都拿不出来了。 有人说,钱和命哪个重要?那自然是命重要,但是真有硬脖子的不怕死,鸿门也不好真就给砍死,你要知道,杀鸡取卵,这只是一时之财,不是长久办法,于是鸿门帮主就想了个主意。 自然在晨牙郡郡守这地盘上混日子,那总是要尊重一下子地主不是?更何况,鸿门中的那位都说要低调一些,不要招惹朝廷和修真界的势力,尹丘自然也就不敢。 于是乎,他就减少了从富商这边的剥削,把这块肥肉七七八八的都送到了郡守嘴里,这就是一招借花献佛,不仅和郡守那边打好了关系,还给富商们一点活路。 到现在,尹丘自己也有着生意,比如元城那些赌场,百分之八十都是鸿门的,而且都是有晨牙郡郡守罩着的,因为尹丘每年可是把自己三成的利润都分给了他,所以尹丘就想啊,这为什么郡守那老王八蛋还要调兵来动我?想直接把我搞死吃大头? 可是这大大小小的盘口生意,鸿门都被那狄傲领人灭了,生意谁来做? 所以尹丘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那狄傲虚张声势给糊弄了,那是又气又恼,就差没拔剑给自己旁边的小弟一下子解解气了。 你说他怕这狄傲吗?他不还是怕狄傲身上的朝廷服护体?要是一般的捕头也就算了,关键这狄傲名声鹤起,深得民心,所以低调的鸿门得让他三分,不愿意太张扬。 可是这狄傲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听说之前在曲玉镇那边就关了自己鸿门的人这次去水月楼又捕了自己不少手下,比如那二帮主的亲信佩祁。 这不是茅坑里点蜡烛,找死呢吗? 于是他当下就修书一封,让人送给郡守,随后对着旁边的杨场说道:“叫那个谁去,把那个叫狄傲的家伙直接弄死。” ——————————————— 夜幕降临。 “现在大概还有一个地方我还没去查过了。” 狄傲拍了拍九九的肩膀说道:“就麻烦你先替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那个叫佩祁的死肥猪虽然是杨场的狗腿子,但是也算是高层,我要审他一下子,看看他知不知道什么事情。” 九九一袭灰衣,架着胳膊捧着剑,挑眉笑道:“和我客气什么,说吧,是哪?” 狄傲向南看了看,遥遥一指,说道:“瓮城。” “瓮城?”洛凉秋听到这话,从九九身后走了出来,笑了笑说道:“那还真是巧了,我们下一站也打算去瓮城。” 九九看了这个算是自己半个徒弟的白衣少年,说道:“我和狄捕头可是去探案,而不是游山玩水去的,况且和鸿门挂钩,你们跟着可能会有危险。” 洛凉秋笑道:“那鸿门都能查到我们的位置,离开你们岂不是更危险?说不定走半道上就被他们追上给围杀了,九九你放心的下嘛?” 说着,他搭上了九九的肩头,九九一皱眉,好像的确会有这种可能,于是他便问狄傲,说道:“那我们何时启程?” 狄傲看着星空,没想到这个性格方方正正的捕头,竟也能说些写意的话来: “趁着这明月尚明。” ——————————————— 牢中的佩祁被绑在架子上,赤裸着上身,血淋淋的全是伤口。 他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狄傲对着这些坏蛋从来就没有手下留情过,不知道这头死肥猪到底祸害了多少人,现如今给他留一条命下来倒算是轻的了。 他此时看着佩祁所招供的东西,对这次案件来说倒没什么帮助,但是却有着不少鸿门为非作歹的证据。 让他在意的是,佩祁说,鸿门中的财务账本他曾经看过一眼,有着一大笔的钱财移了出去,也不是给郡守的那一份,不知道有何用处。 狄傲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将口供簿放在了桌子上。 在口供簿旁,还有着一个面具。 这面具的表情着实诡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嘴边还有着两颗獠牙。 这是他在枫叶城,唯一从案发现场发现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他来到元城的时候晚了这么久的缘故。 像是这种面具,一年那些摊贩子没卖出一万也有八千,于是狄傲带着这面具挨个地方调查。 为此他还找了画手,按照各种摊贩子的描述,画出嫌疑人的样子,再到处张贴通缉令,寻找这些人。 找到的都有不在场证明,证人多了去了,没找到的还在搜查,暂时没什么消息,所以他也就没和九九他们说,狄傲觉得并没什么必要。 他此时看着这个面具陷入沉思,通过门窗缝隙洒进来的月光慢慢的消逝了,于是屋子内的光亮就剩下了他旁边炉子口散发出来的火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飘着很多的乌云。 所谓乌云闭月,菩萨闭眼,想来是要有一场恶战。 狄傲微微侧头,余光能够瞟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狄傲心中暗惊,若是在他之前就进来埋伏,他进门之后可是一点心跳都没有听到。 如此悄无声息,想必是个高手。 看着那人耳朵上别的大耳环,他想起了白天在水月楼见到的那个蛮族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鸿门的人。 他冷笑一声,手已经捏在了那个面具上面,说道:“怎么?现在鸿门连朝廷的人都敢动了?莫不是要翻了这天?” 那蛮族可没跟他多废话,飞身上前,就打出一拳,只见拳风凌冽,屋内的烛火全部被扑灭,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狄傲早有准备,瞬间转过身,左手拿着那面具,直接扣在了那蛮族的脸上,右手直接握住了袭来的一拳,随后两手用力,打算将他推开一段距离,一脚将他踹开。 怎料这蛮族甚至连另外一只手都没动用,猛地发力,直接那一拳就打在了狄傲的胸口上。 狄傲没想到他力气竟然如此之大,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拳,只感觉从胸口处传进来一股真气爆窜,喉头一甜,噗的就吐出一口鲜血,正正好好的全部吐到了那面具之上。 那诡异的面具沾了血,突然散发出一丝丝红芒。 那蛮族正打算这一拳直接把狄傲打穿之时,突然,那面具边缘生出一排骨刺,直接插进蛮族的脑中。 那股剧痛传来,蛮族痛苦的大叫起来,收回自己的手,抱着脸,想着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扯下来,随后挣扎着摔倒在地,像是一条虫子般扭来扭去。 狄傲被蛮族松了那股劲力,平复了体内内力,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景象。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渐渐的,那蛮族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像是死绝。 狄傲不敢掉以轻心,缓缓地靠近。 以他的目力,接着那面具散发的诡异红光,他清晰的看到有着一排骨刺刺进了那蛮族的脑袋里面。 这让不禁让他感觉有些震惊,这一般人受到这样的伤可是必死无疑,这面具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震惊之余,狄傲发现,那伤口处根本没有一点鲜血流出来,反而面具越来越亮,红色变成了血色。 ——————————————— 马车上,洛凉秋正闭目养神。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向着元城那边望去。 只见他身上逐渐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丝丝缕缕的透过车内飘到空中,竟聚成了一个无论大小,还是长相,都一模一样,半透明的“洛凉秋”。 这分明是离神境才能做到的手段。 叫做元婴出窍。 这离体的元婴直直的奔着元城飞去。 正在驾驶者马车的九九一愣,似乎感应到了这一切,眉头轻轻地皱了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 看着那团红光,这让狄傲不禁联想到这些案子里的干尸。 难道和这面具有联系? 他正想着,又出了变故,不知道为什么那面具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狄傲皱了皱眉,正想靠前打算看个仔细。 突然,那蛮族的手就奔着狄傲的脖子袭来,狄傲本就有所防范,大惊之下,连忙躲开,可是自己的肩膀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狄傲只感觉那只手的五指都陷入了自己的肉中,将自己的骨头捏碎,剧烈的疼痛,让他试不出来一点力气,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像是逆流般,奔着那蛮族的手指就过去了。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被吸取,这代表着他的生命也在流逝。 剑呢? 我的剑呢? 狄傲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斩断,因为他无法摆脱这只手的钳力,但是在一片黑暗中,他寻不到,寻不到那抹陪伴他不知多少年月的剑光。 蛮族的另一只手放在了面具上。 面具边缘上的那些骨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去了,他捏住面具,猛地一向旁边一扔,只见那面具正正好好的落在了炉子里,被火焰包围着。 “血......血啊......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如此美妙的感觉,整个人连同着都好像升华了一般,无比澎湃的力量在我体内流动着。” 那蛮族好像在自言自语,狄傲此时已经没了力气,隐隐约约的听他说道:“感谢您......我伟大的血魔大人,赐给我这样无上的力量,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血魔大人? 那是什么劳什子东西? 我这是要死了吗?死在那什么血魔的手里? 我可是晨牙郡第一捕头...... 我要惩恶扬善...... 我要除暴安良...... 我要改变这个污浊不堪的世道...... 我不想死啊...... 谁能来救救我吗? 狄傲有些睁不开眼睛了,他微微张合着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喃喃道:“我就......就这么结束了吗......” 似乎上天真的听到了他的呼唤,狄傲在弥留之际,看到了一抹淡淡的蓝光,从门外直接穿了进来。 随后他闭上了眼睛,只听到那蛮族的惨叫之声,好像还说着什么:“这不可能!血魔大人的力量无人能及!” 管他呢。 有些累了。 我就先休息去了。 ——————————————— 马车还在向着瓮城前去。 洛凉秋身体突然顿了一下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某些原因,他现在无法离神很久,加上大战一场消耗的法力有些大,所以洛凉秋打着哈切伸了个懒腰,嘴里哼哼道:“救人一命啊......” 他话还没说完,驾驶着马车的那个灰衣人就接着说道:“胜造七级浮屠。” 听完这话,洛凉秋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地皱了皱眉,眯着眼睛仔细的端详着九九的背影,也是若有所思。 ——————————————— 当狄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清晨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狄傲渐渐的恢复了意识。 他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伸出了手,像是要触摸其一般,喃喃说道:“地府......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随后他猛然惊醒,连忙坐了起来,看到眼前躺着一具胸口被洞穿尸体,他认了出来,那是昨晚前来的那个鸿门蛮族。 满屋子都是干涸的血迹,可谓是触目惊心。 看来不是做梦...... 那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发现并没有任何疼痛,随后低头看去,那衣服上还有着五个指洞,但是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狄傲想到了自己彻底昏厥前的那抹蓝光。 那又是什么? 他皱了皱眉,还未等细想,狄傲突然瞪大了眼睛,翻起身来,连滚带爬的来到那个炉口前。 炉口内是一堆灰烬。 在灰烬之中,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东西被埋在其中。 狄傲看着那东西,神色复杂。 他伸出了手,犹犹豫豫了半天才伸了进去。 狄傲把那东西拿了出来,也不顾上面的灰烬,用袖子擦了擦。 那是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诡异面具。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十二章:二人的第一次相逢 离离大概来瓮城有个三四年了,谁也不知道她打哪来的。 瓮城里面只要是认识离离的人,都会夸离离这个姑娘了不起。 当年来到瓮城的时候孑然一身,无父无母,也不靠坑蒙拐骗,也不靠干那些下流勾当,就靠着自己平日里给人洗衣服,当裁缝,打杂之类的事情养活自己。 邻居的那位老奶奶,那是真正有着慈悲心肠的人,当年就看离离这丫头实在可怜,上了年纪未免有些心疼,于是自家有闲钱的时候,都会偷偷塞给离离点钱让她吃顿好。 可是离离从来都是笑着推脱,说她老人家能够便宜把房子租给她住就已经感恩戴德,怎么还能收她的钱呢? 老奶奶拗不过离离,就换了个法子,天天送给离离点吃的东西,小恩小惠离离也不太好拒绝,也就受下了。 马上就要冬天了,富贵人家可能天天杀牛宰羊的,不愁吃喝;贫苦人家便屯下了土豆,也饿不着。 可是离离可是比那贫苦人家都不如,每天赚的那点微薄薪水,也就够当天的吃喝,又哪来的钱来储存过冬的食物呢? 她就像是在疾风骤雨中一株小草般苦苦挣扎活着,这点困难自然难不倒她。 天无绝人之路,瓮城外的弯儿山上面临到了冬天,都生着一些野菜,因为一年来也没什么人前来采摘,所以长得很是茂盛,每每到这个时候,离离都会上山,这些野菜和一年来剩下的大米,就是她一个冬天的口粮了。 弯儿山的山路曲折陡峭,还十分狭小,有些向外倾斜,根本没有护栏,所以是极其难走的,要不然也就不能叫弯儿山了。 这山上的野菜没人来采摘的也很大部分是这个原因,瓮城里除了离离以外没有人穷困潦倒到没有这些野菜饿死的地步。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也开始刮起了西北风。 离离小心翼翼的走在弯儿山的山路上,提个篮子,她已经把野菜运回家一次了,所以篮子中空空如也。 她抬头望了望天,只见她生的秀气,算的上漂亮这二字,也因为这张脸没少被瓮城中的地痞调戏,不过她人缘极好,总会有人挺身而出帮她解围。 此时天上飘落下了今年的第一片雪花,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眼中融化。 第一场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 离离觉得似乎更冷了,便把双手凑在嘴前,哈着气暖和暖和。 得早些回去生火了,不然晚上定然冷的要命。 离离这么想着,却又想到了自己今天还没去拣柴火,一时分神,又赶上狂风大作,她一个踉跄就从山路上跌下去。 下面可谓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必死无疑。 或许这就是天意弄人吧。 自己那么努力的活了下去,结果却这么轻易的就要死去了。 那这几年算什么?当初一剑抹了脖子不是简单地许多? 压在离离心底的往事所积累的情绪在此时都爆发了出来,可是她更多的只是觉得委屈。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她呢? 于是她流出了一滴眼泪。 泪在上。 人却在下。 想着自己若是能在地府与母亲团聚那也不错。 于是离离闭上了眼睛。 不过那样自己似乎就没做到答应母亲的事情了啊。 她那么疼爱自己,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吧。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话不假。 温暖的感觉包裹了离离的手,就像是小时候每到冬天母亲手掌的温度。 我已经死了吗? 但好像并没有。 她还能睁开自己的眼睛,于是她就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扯住了她的手,对她笑道:“这是哪家的漂亮姑娘,竟然一个大雪天跑到这荒郊野岭玩耍?” 说着,那白衣少年就把她拽了上来,离离就痴痴地看着那白衣少年英俊的脸庞想着他怎么生的这么好看。 见离离不答话,那白衣少年笑了笑,就继续说道,嘴里丝毫不提刚才救命一事,仿佛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听他说道:“不知姑娘可否是瓮城人士?” 正说着,面前山路上又走过来三个人。 “我一个朋友,对,就这个穿灰色衣服的,那么老大个人了,连个马车都开不好,硬生生给车轮给开碎了,不想绕远就只能到这山上走山路,但是地图实在没那么详细,弯儿山这一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走到瓮城,还望姑娘指条明路。” 离离只见那灰衣人听到这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笑道:“怪我怪我,麻烦姑娘了。” 这时一个生的可爱的小姑娘就跑到白衣少年旁边问道:“这位姐姐,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离离见那小姑娘有些自惭形秽,又见这少男少女站在一起,真是那个郎才女貌,说是天生一对也不为过。 此时她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眼前的白衣少年扯着,于是轻轻的把手抽了回来,倒不是别的,她觉得这只因为干各种活计而变得粗糙不堪的手,不配被那样细腻的手握着。 离离的合拢双手,默默地感受上面残存的温暖。 那白衣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行为,当即说道:“在下绝非有意,若是姑娘觉得在下轻薄了姑娘,洛凉秋就给姑娘赔个不是。” “没有没有......”离离攥住了手,有些慌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又听到白衣少年说出“洛凉秋”这三个字,想必是他的名字,真是好听,于是就想到那小姑娘的问题,便说道:“我叫......离离。” “离离......”那白衣少年略微沉吟,离离便心头一紧,想着难道这是因为自己名字太过糟糕? “真是好名字啊。” 离离如获大赦。 洛凉秋笑道:“所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听他夸上自己,离离便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下了头。 在一片大雪中,这是二人第一次相逢。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十三章:我见犹怜 瓮城是个小城镇,可能最热闹的就是城门口那边的集市了,像是附近十里八里的村落,大多数都会清晨就来瓮城赶集,直到临近天黑才收摊回去,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天黑路时真不好赶,不然还是能多挨几个时辰的。 其中有个摊子的男子,看上去约莫也就二十多岁,下巴上长着一片短胡须,只见这天寒地冻的,这男子胡须都结上了冰碴,却还袒露着胸膛,好似不怕冷一般。 他磕着瓜子,身后还领着两个小弟,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几乎见过他的都能认出来他是谁。 年轻男子叫做卞渠,他可是这瓮城土生土长的人士,父母当年在南尚北齐的战争中参军战死,便与自己爷爷相依为命,日子也不算太过贫苦,毕竟有着朝廷发下来的抚恤金,虽然微薄,但是也能勉强度日。 所以这自小没爹疼没娘爱的卞渠缺乏管教,又没读过书,目不识丁九岁的时候就认了混混头子当大哥,从家里偷钱上交给人家,用他的话说,这样才风光。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卞渠便整日的在外面厮混,偷鸡摸狗,打架斗殴那是无恶不作,不少人都找上门,和卞爷爷理论,赔了可是不少钱。 卞渠人虽然混蛋,但是对于自己亲爷爷还是挺孝顺的,每次惹祸回家后,都乖乖的跪下让自己爷爷用那根拐杖狠狠地打上一顿。 卞爷爷年事已高,自然打不痛他,只不过边打边哭,叫唤着卞渠父母的名字,说自己对不住他们,没把孩子教好。 卞渠每次听着,自己的眼泪也就流了下来,可是之后还是该怎么耍就怎么刷,什么手艺也没学会,还是和那些狐朋狗友们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三年前离离来到这瓮城的时候,卞渠在这等小地方就没见过像是离离这样漂亮秀气的女孩子,也就常常的去搭讪离离,其实就是调戏。 离离对于这种小混混,打心底就厌恶,那是敬而远之,根本不搭理他。 卞渠自己虽然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被离离如此厌恶,他心里也不得劲,于是就开始和那些个“同道中人”一起说着离离坏话,逐渐的变本加厉起来。 离离虽然不搭理他们,没说什么,可是这些话随风飘到了离离隔壁的老奶奶那,老奶奶就坐不住了,去卞爷爷门上好一顿数落。 但是,也没抑制的了卞渠,毕竟嘴长在他身上不是? 现如今他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什么手艺也不会,最近才有点正事,整些什么东西来卖,也就是混日子。 此时离离走在前往瓮城路上反应过来,多次感谢了洛凉秋的救命之恩,洛凉秋只是一笑置之,到没有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 众人从弯儿山上下来,远远地就看到了瓮城这边的集市,也看到了瓮城有着一圈矮城墙,入口处只有两处木栅栏,就算是瓮城的城门了。 远远地望着那极其简陋的城门,他们已经走到了集市中了,卞渠遥遥的就看见了。 不少的人都在和离离打招呼,离离竟都认识这些人,叫得上名字,一一回礼。 在路上的攀谈中,离离也渐渐的能放得开,不再那么腼腆,这也得归功于洛凉秋的油腔滑调,随后九九就问起了正事。 只听他对离离开门见山的问道:“离离姑娘,既然你是这瓮城人士,最近,大概三个月之内,可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件儿?” 离离听到这话,沉思一阵,要知道这瓮城也算的上的穷乡僻壤,要山只有弯儿山,要水只有井中水,看洛凉秋等人衣服光亮,谈吐不凡,一看就是身份高贵之人,自然不可能到这种小地方游玩吧?有啥可玩的? 于是离离此时就仔细想着最近瓮城发生的事件儿,问道:“不知道九公子问的具体是什么呢?” 于是九九想了一下子,没提干尸,只是说是死了人的命案,随后只见离离摇了摇头,她有些歉意的说道:“真是抱歉,我真没听说过这些事情......要不,我去找人问问?” 对于自己帮不上恩人的忙,离离似乎有些着急,洛凉秋看着她已经开始用手搓起了衣角。 于是洛凉秋就笑道:“怎敢劳烦离离姑娘呢,”随后他转过头对九九低声说道,“像是这样的案件,真就在瓮城发生了,多半衙门也会把事情先压下来的,毕竟干尸什么的,确实太过诡异,会引起骚乱的,之前狄捕头说的青桑城,柳城什么的,不也都采取这样的措施了嘛。” 旁边的沈夜听到他所说的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真是纸上谈兵,你也不看看这瓮城才多大点?若是谁家出了事,一传十十传百,几个时辰功夫不就人尽皆知了?衙门想压都怕是来不及。” 洛凉秋一挑眉,想着也确实是这个理儿,于是他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既然瓮城没问题,还在这待着干嘛?” 离离听这话心头一紧,这时九九在旁说道:“可不能那么简单的就盖棺定论,况且狄傲还没来,还是得在这逗留两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毕竟这是狄傲在晨牙郡是唯一一个没来过的地方了。” 洛凉秋点了点头,随后笑着对离离说道:“离离姑娘,这瓮城之中,不知何处有客栈可居?” 离离听到他们要留下来时松了口气,随后说道:“瓮城实在太小了,平时也没什么外地人过来,自然没人开客栈......” 洛凉秋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这漫天的大雪,此时天色渐暗,他也是犯愁起来,但是这个时候,离离继续说道:“不过倒是以防万一,前两年的时候城里集资盖了一处客舍,倒是能住人。” 洛凉秋的脸色由阴转晴,这难道就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大喜着,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离离的话给泼了一盆冷水:“但是,就像是之前说的,瓮城真的没什么人来,所以客舍就一直闲置了,天冷了也没人烧柴,现在若是直接入住,估计还不如露宿街头呢......” 洛凉秋的笑脸就直接僵住了:“离离姑娘说话真是一波三折啊......” 离离连忙摆手,有些失措,只听洛凉秋就继续说道:“无妨,我们都抗冻,只要有个地方能遮着风就知足了。” “可是沈小姐年纪这么小,怕是遭不住吧......”离离说着,看了眼靠在洛凉秋身旁的沈流月,便低下了头,搓着衣角,低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其实我家里可以住的......总比客舍要暖和些......” 这是她唯一能报答恩人的方式了。 洛凉秋听到这话又高兴起来,正要道谢,可是旁边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扰了他的思绪。 “哟,这不是‘冰清玉洁’的离离姑娘嘛?刚才你说什么?” 洛凉秋循声看去,只见旁边走过来一个男子,正是卞渠。 他手里拿着一把瓜子,随意的把瓜子皮吐在地上,身后那两个小弟也跟来了。 他走到了洛凉秋等人附近,继续说道:“哟,让他们住你家?” 随后卞渠打量了几眼洛凉秋,对旁边的小弟贼笑道:“怪不得离离姑娘瞧不上咱们,人家眼光可高的很,你看,这不就钓到个凯子了?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叫人家去自己家估计是要同枕而眠,共度春宵~” 说着这三个人就向后仰身,笑的要多夸张有多夸张,活脱脱的一副地痞无赖模样。 洛凉秋看到也笑了起来,他被这个地痞突然打断了话语,此时只感觉要说出来的那些字儿都卡在嗓子眼了,让他胸口有些闷。 换句话说,他有点生气。 离离看到那地痞说出这等混账话,气的发抖,她搓着衣角的手握紧了拳,有些颤抖,她怒道:“你凭什么污蔑我的清白?” “装什么可怜啊?你不就是仗着自己长着有点姿色,想着傍上个有钱人进人家的后院,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说着那家伙伸手捻了捻自己下巴胡须上的冰碴,看了眼沈流月,笑道,“看没看到这位公子哥旁边跟着的这位小姐,还真当人家能看的上你?玩过也就腻了,你还不如到大城镇那里的青楼勾栏去,我保证捧场!” 那个女子能受得住这样的侮辱?但是离离攥紧的手却慢慢的松开了,她低着头,对洛凉秋说道:“我们走吧,洛公子。” 离离的声音微微颤着,透露着几分委屈。 那卞渠还不依不饶,咂咂嘴,继续说道:“啧啧,这么着急和人家上床?得了,那我就不打扰这位洛公子的雅兴,先走一步了。” 说着,卞渠转身就要走,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让你走了吗?” 卞渠回过头,见说话的人是那位白衣少年。 他看着这个公子哥皱了皱眉,随后笑道:“怎么,你这是要替新认识姘头出头?” 洛凉秋笑着看着他,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道:“这嘴巴真是不干不净的啊,也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卞渠闻言停下脚步,走了回来,也不害怕,自报家门道:“我叫卞渠,如何?” 洛凉秋微微一笑,拂袖负手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卞渠挑了挑眉,觉得这人说话真有意思,便笑道:“你就算是皇帝老子,于我来说,又能怎样?” 洛凉秋笑了笑:“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也都敢说。” “所以呢,我今天得教训教训你这张嘴。” “哟呵?”卞渠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子洛凉秋的身板,随后看到了他身侧那个捧着剑的灰衣人,正看着自己,他想着这大概就是那些有钱人请来的镖师,于是说道:“你若是男人,敢不敢咋俩两个单挑?否则我这烂命一条,交代在这,你也不算什么英雄好汉。” 看他的神色倒也是毫不惧死。 洛凉秋已经想好了要把这个人的左手扯脱臼,让他痛上一会,再给他接回去,教训教训他,于是他笑着说了一声:“正有此意。” “像你这样的我一个能打一百个!” 说完这等豪情壮志的话语,卞渠已经撸起了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 离离眼看着二人就要打起来了,她可深知卞渠打架可是下的死手,恩人若是因为自己出了什么意外,那时该怎么办? 于是她准备拦架。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拐杖就奔着卞渠打来,啪的一声落在卞渠身上,疼的卞渠惨叫一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喘着粗气,好像刚才那一击用尽了力气般,但仍然有举起手指着卞渠的气力。 老人大骂道:“你个臭小子!又来给人家离离姑娘添麻烦!赶紧收摊子给我滚回去!” 见卞爷爷发火了,卞渠身边的那两个小弟早就已经跑的没影了,留下卞渠一个人耷拉着脑袋点头称是,便灰溜溜的逃走了,殊不知自己逃过一劫。 卞爷爷看着自己的这孙子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转头对离离说道:“丫头啊,都怪我管教无方,他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老头子我只能求你别放在心上,我自会收拾他!” 离离笑着搀扶着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柔声说道:“卞爷爷,您放心吧,我没事的。” 说着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女,顿了顿,轻轻说道:“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声音很小,可能那古稀之年的老人听不清,但是洛凉秋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沉默了一下子,问道:“离离姑娘,平时他们就这么欺负你?真好奇你怎么挨过来的......” 离离哈出一口白气,想了想自己来这瓮城的三年,勉强的笑了笑,喃喃说道:“都靠邻里帮衬,忍忍也就过去了。” 洛凉秋看了离离一眼,自己甚至都能感同身受到她的那份心酸委屈,看了眼已经升起的月亮,叹了一声: “真是我见犹怜啊。” (这里的“我见犹怜”不是那个正常意思啊,我觉得挺有意境的,就用了,这里的“怜”是“怜惜”的“怜”。)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十四章:好姑娘 将卞爷爷送回了家中,离离就带着洛凉秋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远远地就能看到一围矮墙,有着两个门,自然就有着两个院子。 听离离介绍说,左边那个院子是一位老奶奶所居住的地方,右边的是自己租来的一个家。 请客人到家里居住,自然是要先见一下子房东的,离离进了左边的院子去拜访老奶奶,而洛凉秋进了右边院子,两个院子中间那道矮墙,甚至沈流月都不用翘脚就能看到左边院子的情况。 只见离离把今天的事件说了说,那老奶奶就奔着矮墙这边来,握住了洛凉秋的手,一顿感谢,说着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这老奶奶其实和卞爷爷的情况差不多,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上了战场,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想卞爷爷还有个孙子,虽然卞渠很混蛋,但起码也有个依托,所以她终日以泪洗面。 直到离离三年前来到了瓮城,走投无路的离离被这位老奶奶好心的收留,后面的事情也就不多赘述,总之,她是真把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当做亲孙女来看待了,尽管离离对待老奶奶也是没得说的好,但是有些地方却显得很生分。 比如塞给离离银钱希望她日子过得不那么苦,离离从来不收。 哪怕老奶奶也表示过,自己一把老骨头用不到那么多钱,那些朝廷发下来的抚恤金一年下来也能剩下不少,但是离离的态度很坚决,老奶奶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毕竟,这也是自己喜欢这丫头的一点不是? 所以当下她老泪纵横的哭了半天,洛凉秋感受到老奶奶手在颤抖,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这份对离离纯粹的情感,颇有些动人。 老奶奶终究是老了,哭过一会很快就累了,便被离离扶进屋子里。 临睡着前,还嘱咐着离离好好招待一下子恩人们,想必他们累了一天,还没吃东西呢。 洛凉秋等人待离离归来,就进了房子里。 房子确实挺大,难得还有两个屋子,不过洛凉秋一进屋子里就感觉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四个字,那叫一个“家徒四壁”。 于是洛凉秋就忍不住的说了一句:“真宽敞啊。” 这句话就让离离有些不好意思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除了两个屋子里各自有一张床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了。 所以这屋子里很是冷清。 还冷。 于是离离就赶紧前去生火,找出炭盆,拿了十几块自己烧的木炭,又放了几颗捡来的燃石碎块,将其点燃。 洛凉秋等人就围在这个小小的炭盆旁,伸手取暖,同时打量着这个屋子。 门口旁那边有着一个架子,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裳,听离离说,那些有的要裁补,有些要洗,是她为数不多的经济来源之一。 而那边的窗口下面,较冷的地方,放着几个箩筐,里面是绿油油的野菜,摆放的很是整齐。 被褥板正的铺在床上,至于为什么没有叠起来,那是因为天气太冷,若是不这样保存点温度,上床的时候会被凉的打个寒颤。 床边有着一个布包,离离说那里面装的是她的衣裳。 总之屋子里很整洁,看的出来离离每天都在打扫。 而此时的离离可没有停下来和洛凉秋他们一起烤火,而是急着老奶奶的话,要给恩人们做些吃的,要好好招待。 说是好好招待,其实离离家中真的没什么好的食材,甚至油盐酱醋什么的平时都是省着用的。 但是当离离把饭菜做出来,有些紧张的怕洛凉秋他们不喜欢的的时候,面对这些粗茶淡饭,洛凉秋却竖起了大拇指,对离离说道:“离离姑娘手艺真好,这可比我之前在那个水月楼里面吃的什么,山珍海味啊,龙肝凤髓啊,都要强上一个档次。” 离离听到这话有些开心,但她自然是不信的,于是双手搓了搓衣角,忍不住笑道:“洛公子可真会说笑。” 洛凉秋这是一挥手,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杵到沈夜,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对离离说道:“只要心意在,这怎么就不是一桌佳宴呢?还有,别总洛公子洛公子的叫着,不顺耳,你可以叫我......洛少侠!对,这个称呼不比那公子二字强上百倍?” 沈夜方才差点被洛凉秋用筷子插进他的眼珠里面,正火大呢,听到洛凉秋说这话,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嘲讽他:“就你还少侠?先把你那剑法练明白再说吧?” “我剑法练的明不明白和我是少侠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洛凉秋愤然道,“而且我剑法怎么就练得不明白了?你告诉告诉我?” “那你打的过我吗?”沈夜乜斜道。 离离也知道了这二位公子喜欢拌嘴,吵架就当玩一样,这点在从弯儿山走到瓮城的这段路上时,她就深有体会了。 此时轻笑着看着这二人闹着,似乎找到了失去了很久的那种温馨感觉。 用餐时间就在这种欢快的氛围下结束了。 沈流月和离离去那个屋子睡觉,而这三个爷们就只能挤在一张床上。 九九到底还是长者风范,自己打了个地铺,而沈夜和洛凉秋就在床上抢被子盖。 洛凉秋自然是抢不过沈夜的,这个时候离离就挑了自己的几件衣裳拿给洛凉秋,让他权且当被子盖着。 也不知道那个温婉腼腆的少女递给洛凉秋自己衣服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只见她很快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夜无话,很快的就到了第二天早晨。 离离醒的很早,她每天都是如此,毕竟还有着不少活计每做呢,那些衣裳,无论是裁补的还是要洗的,再不动手估计就要扣钱了。 洛凉秋他们醒的也很早,但是没有离离早,所以当洛凉秋睁开眼睛伸个懒腰坐起来的时候,他就看到离离在院子里面洗衣裳。 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扫开,那么冷的天气,离离却在外面,大概是怕洗衣服的声音吵到洛凉秋他们。 洛凉秋的目力极好,只见离离的手,被冷水泡的红肿,看起来就很疼,可是离离却跟没事人一样,洗起衣裳来那就一个麻利。 洛凉秋看达到这一幕突然又觉得很心酸,离离也就二十岁,像是墨道门里的徐师姐,或者周师姐,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都是生而为人,都是一样的好姑娘,为什么命运截然不同呢? 但他没觉得离离的命运不好,起码在遇到洛凉秋之后,那一定是好的。 这倒不是洛凉秋自视甚高,他觉得离离遇到自己,那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好运气,比如在弯儿山那边自己就恰好救下了离离,这也是二人的命运。 九九早就醒了,此时洛凉秋交给他一把金珠,在他耳边低语一阵,九九便出了门,离离还不忘和他打招呼。 而沈夜,洛凉秋是命令不动,于是他就先打起了沈流月的注意,果不其然,洛凉秋把自己的想法一根沈流月说,沈流月就答应了,便要出门,沈夜这个家伙自然也是跟着出去了。 于是洛凉秋就靠在门边,看着离离一件一件的把那些衣裳毫无糊弄的都洗了个干净,晾在衣架上。 待她忙完,一回头,就看到了洛凉秋在看着她。 离离被这样直直的看的,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就把头偏向一遍,说道;“洛......少侠你醒了啊,饿了吗,我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离离只感觉到自己在冰水中浸泡的麻木刺痛的双手被温暖包裹住。 离离低头看去,只见洛凉秋正为她捂着手,她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的手那么温暖,似乎能消融一切痛苦。 她再抬起头,看着洛凉秋的英俊面容,自己本就微红的脸蛋就更加红了。 离离连忙把手抽了回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这时她却惊奇的发现,自己被冻伤的手竟然好了,甚至之前做活计留下的伤口疤痕都完好如初。 她震惊的看向洛凉秋,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离离问道:“洛少侠,这......这是怎么回事?” 洛凉秋微微一笑,悠悠说道:“离离姑娘你可还记得昨天晚上我说的话?‘只要心意在’啊,这叫心诚则灵,方才我就一心想着为离离姑娘祛除伤痛,结果可能就感动了上天,老天爷格外开恩,给离离姑娘的手给治好了。” 离离怎么可能相信洛凉秋这样的鬼话,一时思绪乱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听洛凉秋就继续说道:“说不定今天还有着‘惊喜’呢。” 洛凉秋话音未落,外面突然多了很多嘈杂的声音,跨过矮墙向外望去,只见走来了一大堆人。 这堆人里有木匠,有瓦匠,有搬家具的,有拿着鸡鸭鱼肉的,还有些什么之拿着量尺的,领头的正是九九,沈夜,小流月三人。 原来洛凉秋叫他们出去是做这些事去了。 沈流月隔着远远地就冲着洛凉秋这边招手,说道:“洛哥!” 洛凉秋也远远地对着沈流月招了个手。 “这......这是怎么回事?” 离离看着那条队伍有些惊呆了,那队伍里的人她几乎都认识。 “也没什么,老奶奶可是英烈家属,我又与她投缘,既然如此让她老人家住在这个地方可不行,最起码也得翻新翻新,加点家具什么的,让她舒服的暗度晚年才行。” “当然了,离离姑娘的住的地方也得动一下子,毕竟也是老奶奶的房子对吧。” “哦还有,小流月她嚷嚷着要做新衣服,我想着她那样的瘦瘦小小的,估计一匹布料下来会剩余很多,扔了未免太过浪费,就叫裁缝来给离离姑娘做一套,毕竟女孩儿的布料,男人也用不上不是?” 这些自然是善意的谎言。 说着,洛凉秋就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金珠,放在了离离的手中:“这个呢,是给离离姑娘的,要非常感谢离离姑娘给我们一个住的地方,所以你就安心收下就好。” 离离看着那颗金珠,听着这些话竟无法反驳,她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衣角,她的睫毛微颤,声音也是颤颤的:“洛少侠的救命恩情我已经无以为报了,怎么还能收下这呢。” “报恩?离离姑娘知不知道对我最好的报答是什么?” “不知道吧?” “那就是让我开心!” 洛凉秋说着将离离端着金珠的手掌合上,说道: “而怎么能让我开心呢,我觉得只有离离姑娘能够过上好日子,我才能真正开心。” “哪个女孩还不是个仙子了呢?” ——————————————— 一大堆的人在这忙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才把这两间小院子翻新了一遍。 屋内加了壁炉和火墙,今晚就算是不盖被子都不怕冷到了。 洛凉秋躺在宽敞的新添的床上,觉得很是舒坦,九九和沈夜忙了一天早早就进入了梦乡,但是他今夜却有些睡不着觉,于是就闭目养神。 里屋那边突然传来了门响声,哪怕那声音很是细小,但是洛凉秋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他此时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洛凉秋却能清楚的看到周围的情况。 只见离离从那个屋子里出来,悄悄的走到洛凉秋的面前,手中是白天的那颗金珠。 她小心翼翼的把金珠放回了洛凉秋的怀中,看着洛凉秋的脸庞,想起了白天时洛凉秋所说的那句话:“哪个女孩还不是个仙子了呢?” 想着她又看向自己的双手,眼圈就变得微红。 今天这样一来,也不知道那个卞渠会怎么说道自己,估计会有很多流言蜚语传出去吧?不过这些事情早就无所谓了。 待离离静悄悄的走回了那个屋子里时,洛凉秋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从怀中掏出那颗金珠,看了看。 洛凉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伤到了离离的自尊心,这次似乎确实欠考虑了些。 “真是个好姑娘啊。” 随后他收回手,闭上了眼睛,喃喃说道: “可惜。”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十五章:风满楼 洛凉秋来到瓮城的第三天,清晨起床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他遥遥的望去,一人一马,奔着自己这面就过来了。 到了面前,只见马上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捕头服,剑眉星目,勒住马,一个翻身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随后随手将马拴在门前。 九九也闻声赶了过来,问道:“怎么又耽搁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狄傲拍了拍身上的灰,皱了皱眉,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确实出了事情,鸿门竟派人来杀我。” 九九也皱了皱眉,又问道:“鸿门不是近些年来行事很是低调吗?为什么这次竟敢对你出手?以你的威望,若是死了,民众激愤之下,朝廷还能不管?岂不是自寻死路?” 狄傲摇了摇头,答道:“这点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我已经再次修书给郡守大人,让他调兵前来剿灭鸿门,毕竟证据都在元城那边义庄摆着呢,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能给我回信了。” 洛凉秋听到这,眉头皱了皱。 虽然按照叙事逻辑,他人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自然不用叫刺杀的经过,可是为什么,这狄傲只字不提那蛮族身上全部都是邪气,以及自己被救的过程?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当一个聆听者。 狄傲说完就立马问道:“这瓮城可曾出现过案例?” 九九摇了摇头,他皱眉说道:“我们在昨天的时候,已经调查完了,这瓮城中并没有干尸案子,而且也没有鸿门的人。” 狄傲沉吟一阵,说道:“这案子八成是和鸿门有关,不然这未免过于巧合了,所以只要等郡守派兵过来,在调遣两个领将,把鸿门一锅端了,抓住尹丘或者杨场这样的鸿门高层人肯定能知道他们在耍什么花样。” “而且就算案子与鸿门无关,除了这个大害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我担心......” 狄傲说着眯了眯眼睛,冷汗就流了下来。 九九见他有些奇怪,就问道:“怎么了?” 狄傲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没什么。” 狄傲当然不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他想到了那个诡异的面具,而那面具就躺在他背后的包囊里面。 若是鸿门的人和这案子有关,那么必然鸿门中会有人拥有这样的力量,光从郡守那边调来的兵,真的可能将他们剿灭吗? 而那天见到的那抹蓝光,能够杀死那种力量的存在,又到底是什么? 他越想越深,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殊不知,旁边的一个白衣少年也在盯着他,陷入了沉思。 ——————————————— 元城这两天来了一个外乡人。 这外乡人带着个斗笠,遮住了面容,身形颇有些佝偻,手上拿着一柄剑,到处逮到人就打听鸿门的事。 就在狄捕头离开元城不久,牢里面的佩祁就越狱了,被人救走。 这外乡人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一家青楼里面找到了佩祁。 当时一身疤痕的佩祁,脸还肿着,就去找那家青楼里的头牌小桃红。 可是还没和这小桃红亲近多会呢,就听到楼下有嘈杂的声音,他皱了皱眉,这他娘的是谁打扰我浪里肥龙的雅兴?活得不耐烦呢? 正当佩祁想开门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砰的一声,他带来的小弟,被当做球一样的踹了进来,随后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缓缓走了进来。 那小桃红吓得直接从佩祁怀里逃走,躲到了屏风后面,偷偷的向这边打量,只见那斗笠汉子拔出来剑,挑了个剑花,指向佩祁。 佩祁他娘的最近这几个月来是真不顺啊,当初在那个江湖老神仙求了个上上签,他以为这是个好兆头。 可是结果呢?先遇到洛凉秋,被沈夜按在地上抽大巴掌,教训了一顿; 随后找自己老大杨场,去找找场子,结果郑前辈带头给那个叫沈夜的三境武人跪下就差没磕三头认祖宗了,这面子碎了一地,回去的时候没少挨二帮主杨场的打骂; 再之后,自己的老大杨场找他的老大帮助尹丘来找回面子,结果被那个晨牙郡第一捕头虚张声势给吓跑了,他娘的留他一个人受罪,那挨了多少鞭子?那狄傲真就不是娘养的,给自己后槽牙都给拔掉了一颗,没疼死; 之后听说帮主找那个蛮族人去干掉狄傲,结果让人家给反杀了,不过也好在狄傲转头走了,他也被救了出来。 现在好不容易养好点伤,出来寻个欢做个乐,招谁惹谁了?又他娘的来人搅合? 真当我浪里肥龙是浪得虚名?难不成你还能也是个硬茬子?我不就不信我佩祁能点这么背!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佩祁这次出门带了一把刀,哪怕进小桃红的屋里时候他都带着,这随后一抄,就把那把刀给拿起来了。 他冷笑一声,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他只见眼前的那个斗笠男子微微动了一下子,随后佩祁低头一看,自己拿着刀的手已经落在了地上,伤口血流如注,地上几瞬之间就成了血泊。 那小桃红虽然在青楼里见过打起来互相捅的,但是那也紧紧只是流血而已啊,谁蹭见过断手这样的场面? 她大叫起来,眼睛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那佩祁也是跟着大叫,只不过毕竟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见识的多,挨过的刀子也多,不至于想小桃红那样直接昏死过去。 这真是点背到了家了,又遇到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 佩祁疼的龇牙咧嘴,握着断腕,满头是汗,连忙求饶:“大侠,大侠!你我二人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况且我可没招惹到您吧?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不认识,就给小弟一条活路如何?小弟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佩祁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失血过多,又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有些喘不上气。 那提剑的斗笠男子此时缓缓地走到佩祁面前,微微抬起了斗笠。 只见佩祁眼睛瞪的溜圆,倒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满脸的刀疤过于狰狞恐怖,而是因为他认识这个男子,他是老白! 于是他脱口而出:“老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咋俩可没什么仇吧!” 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老白直接一个巴掌甩过来,佩祁的脸被直接抽肿,这也止住了他的话头。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多嘴一句我就杀了你。” 那佩祁连忙点头,于是老白凑了上去,问道:“鸿门聚在元城,帮主现身,现在又走了,而这次事情鸿门高层都有参与,你一定知道吧?你们的帮主尹丘,去哪了?” 老白的鼻尖已经贴到了佩祁的鼻尖,佩祁看着老白凶神恶煞的模样,那恐怖的眼神,脑子一时宕机,根本不敢撒谎:“狄傲去了瓮城!鸿门的人也去了!他们要杀狄傲!那帮主也一定会去的!” “瓮城嘛......”老白站起身来,缓缓地向外面走去,他自然自己这头死肥猪这些年来在他开的客栈到底干过什么勾当。 什么强抢民女,杀人夺宝,可谓是十恶不赦之徒。 可是自己只能忍辱负重,打探消息,修养伤势,领悟剑法,为的就是等今天。 老白到底看到过多少无辜之人惨死在自己面前呢?当那些人向自己呼救,而自己却坐视不理。 他已经踏出了门外。 佩祁如获大赦,自以为得救,可是当他抬起头,发现老白正看着自己,眼神充满了厌恶。 他又踏了进来。 他举着剑,挥了下去,在那佩祁的叫喊之中,一道剑气已经将他劈成了两半。 ——————————————— 元城南城门外。 老白牵着匹马,压低了斗笠。 他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坚定无比。 尹丘...... 瓮城...... 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十六章:瓮中捉鳖 晨牙郡的这一片的地下势力,在大概十多年前,也就是北齐南尚刚打完仗的时候,还是一个叫做“义字帮”的帮派做主。 顾名思义,义字帮,义字当头,你就是在街上看到一个义字帮,满身纹身的肌肉大汉扶老奶奶过路那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他们都是一些个江湖游侠聚在一起搞出来的这么帮派,所以帮规主要体现就是四个字“助人为乐”。 但毕竟也是个帮派,帮主和一众小弟也要吃饭,但是义字帮赚钱的方式可与别的一般帮派不一样。 他们不靠打家劫舍,而是靠接衙门的在晨牙郡之内的悬赏令,逮捕犯人拿钱。 这倒是还协助了衙门办案,所以义字帮和衙门的那些捕头尤其混的熟。 但是光靠这一经济来源,似乎钱少了点,也不稳定,所以几乎每个义字帮的成员,没事的时候就出去摆个摊,赚的养活自己的,不给帮主添麻烦。 比如枫叶城那边,这要是在十年前,那一条街,估计都是义字帮的人卖东西。 义字帮和其他帮派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们也收保护费。 不过这保护费收了以后,那是真保护,和那些个镖局的镖师其实也没什么两样,这和鸿门一比,那鸿门就是单纯的剥削。 再说这鸿门。 鸿门帮主尹丘,和副帮主杨场,前者乃是外郡人,是月牙郡飞烟城一个武馆的弟子,乃是馆主的亲传,到也算是有名有派。 他师父都打算把自己的衣钵,武馆都传给尹丘了,毕竟自己膝下无子,对于这个徒弟也是寄有厚望,但是这这尹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师父的意思,只知道他师父对他是百般刁难,其实那是对他的磨炼,再加上尹丘惦记着这老头的钱财,就趁着一个夜黑风高夜,把他师父给勒死了,随后带着钱改姓埋名逃到了晨牙郡。 尹丘就是他改的名。 那个时候刚打完仗不久,内地治安乱了套,哪怕是现在也没缓和多少,所以尹丘也就逍遥法外了,到晨牙郡之后,整日那是吃喝嫖赌,花钱就跟流水一样,没个一年时间,他师父那点钱就见了底。 有句话说的不是好吗,有钱你是大爷,那没钱呢?当初青楼里的小青花,见到尹丘巴不得直接缠他身上,等到这尹丘落魄没钱的时候,看到不看他一眼,转头就傍上了其他的老板。 尹丘倒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如何如何的,他早就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但他也不痛定思痛,想着找个什么活计干,求个安稳,只是终日游手好闲,混个日子。 后者杨场也因此结识了尹丘。 这杨场和尹丘家室不一样,他家还是有点小钱的,是那种三餐都能吃的上肉的时候。 要知道那个时候刚打完仗不久,能吃的上肉的人家都算的上是大户。 这杨场和他爹不一样,是个不折不扣,十足的败家子,不求过安稳日子,终日就想着出外闯荡,自诩江湖人,和一群狐朋狗友聚在一起,滋事挑衅,打架斗殴,实际上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于是这帮乌合之众就遇上了真有功夫的尹丘,那被打的叫个落花流水,当场就把杨场打服了,磕头就认大哥。 这二人在那个时候就开始狼狈为奸,尹丘就教给这个小弟功夫,也算是杨场的半个师父,而杨场就拿家里钱出来和大哥厮混。 二人在一块混了有一段时间,尹丘就对这个小弟也有了了解,二人这么一合计,杨场就背井离乡,跟着大哥,卷了点家中的金银细软,连夜就加入了义字帮。 可是这义字帮和尹丘认知中的有些偏差,自视甚高的他,以为到了义字帮,靠拳头讲话,自己也能混上个高层当当。 可是这义字帮帮主一打眼就觉得这二人品行不正,只让他们当了两个小喽啰,跟着一个舵主天天去城南那边摆摊。 这是尹丘和杨场想要的生活吗?他们想要的是黑道火并,是别人见他们面都得害怕的弯下腰,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活日子,可不是来日行一善,干这些憋屈事的。 于是有一天,这两个家伙喝醉了酒,在人家酒馆里平白无故的闹事打人,这是被义字帮帮主知道了,直接按照帮规把这两个惹事的家伙,给吊在树上三天三夜,让他们长长记性。 可是这刚第一天,这两个家伙就挣脱绳子跑了,不知所踪。 义字帮帮主也就没当回事,这俩败类走了也算好的,之前他们就总和人吵架,如今倒算是清净。 时间大概过了一年左右,那尹丘和杨场又回来了。 他们还带着一个人。 那人身披斗篷,看不清楚相貌,自称贺先生。 而这尹丘不知道怎么的,就在一年内武功突飞猛进成了三境武人。 于是乎,尹丘在贺先生的帮助下,一夜之间,将义字帮高层全部杀死,随后整顿剩下的人手,结私营党,排除异己,最后灭了晨牙郡数个帮派,才成为如今的庞然大物,鸿门。 想了想自己曾经的过往,尹丘眯了眯眼睛,看向远方的一座小城镇。 那是瓮城。 自己之所以能够混的今天的这个地步,这完全要归功于那位贺先生,所以按照贺先生的话,在最开始鸿门起步的时候杀伐果断,吸引更多人入帮,随后近些年来低调行事。 他知道低调的原因是那位贺先生在密谋些什么,但是具体的他并不清楚。 比如佩祁所说的,鸿门每年都会有一大笔并不是给郡守那个老头的钱财支出,不知去向。 那些自然不是被鸿门的自己人给贪污了,不然那么多的钱财流失,尹丘是傻子不成发现不了? 知道这笔钱去哪的鸿门上下也就两个人。 一个是尹丘,另一个就是杨场。 这些请自然是孝敬贺先生的。 这贺先生拿这笔钱,一不赌二不嫖三不置房享乐,这让尹丘百思不得其解,也是偶然发现,贺先生用这笔钱买了很多奇花异草,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东西。 再比如,贺先生经常从他这调人,有的回来了,尹丘就问他们贺先生叫他们去干嘛,那些人也不清楚,说贺先生只是让他们拿着一些看起来很是不凡的笔,各处画一些符文。 还有些没回来的,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这让尹丘不免更加好奇了。 但是贺先生不说,他也不好过问,毕竟自己一直听贺先生的话,才混到了今天的地位,只要傍着贺先生这个大靠山,自己安心的很。 所以他自然不能坏了贺先生的谋划。 先前的时候,就经常能听到各个盘口的舵主传来消息,说这狄傲端了不少他们的据点,抓了好多弟兄,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而那时尹丘也没计较,本着贺先生低调的准则,对于这些连鸿门的皮毛都伤不掉的小事情也就没怎么理会,所谓是无伤大雅。 换句话说,就没把狄傲当盘菜。 只不过因为二帮主与洛凉秋他们的事情,狄傲也出来掺和局,插上一脚,积怨已久之下,那就连带你一起收拾! 其实说白了,尹丘就是为了帮杨场找场子罢了。 所以这次围杀狄傲洛凉秋等人,他也自然是有准备的。 一个如何能杀死这个在民众间极其有威望的晨牙郡第一捕头狄傲,而不会使鸿门被推上风口浪尖的计划。 那就让晨牙郡的人还以为他活着就好了。 尹丘先前给郡守的那封书信寄过去之后,就派那个蛮族去杀狄傲,但是情况似乎有变,那个狄傲比想象中的厉害,估算着也是个三境武人,加上洛凉秋他们,起码有三位三境武人,所以他动员了鸿门绝大多数的高手,连底子稍微好点的,让他们都集合到瓮城这边,浩浩荡荡得有个几千人,就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以防万一。 于是尹丘看向身旁的这位和自己如同亲兄弟般的杨场笑着说道说道:“贤弟,这几千人交给你调遣如何?” 杨场抱拳对自己这位大哥行礼道:“多谢大哥。” 尹丘就摆了摆手,笑道:“你我何必见外?” “那就在这附近周遭道路于途处处设碍,布下天罗地网,将瓮城围个水泄不通!” 听完自己兄弟所说的话,尹丘的青黄面皮山的笑意渐渐收起,他把手伸到身前,紧紧地握住,眼神中满是狠厉之色,只听他说道: “好!那就来他一个瓮中捉鳖!”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十七章:往事 郡守那边回信了。 狄傲将手中的信鸽放飞,他摊开那张纸,上面的字迹他认得,是那个姓黎的幕僚,郡守大人的信件都是由他代笔,他见过好多次,自然不可能认错,而且那信上末尾还盖着郡守的印章,断然不可能是假的。 于是狄傲看着那信,脸色变得惨白,手也抖了起来。 只见那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狄捕头上任三年,兢兢业业,深的晨牙郡百姓爱戴,但念汝太过辛劳,剿灭鸿门一事不劳狄捕头烦心,现令汝缴了官帽,从此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 真是笑谈。 狄傲看着这封信时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了?匡扶正义,拼尽全力,尽心尽力想把这个世道变得好一些,可到头来是什么? 除去一身伤痛,就只剩下一场空了。 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渺小,所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说的大概就是此时狄傲的心境了。 以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这世道抗衡呢? 就像是那一点微光,终究是要被黑暗吞没的。 狄傲冷冷的笑着,眼角却流下一滴泪水。 ——————————————— 人生的乐趣与痛苦,莫过于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比如老白。 他此时摘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笠,默默地看着矮墙内的那个年轻女子。 离离坐在院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前几天的时候这里还一贫如洗,连老鼠都不愿意进来,但是现在却变得应有尽有,似乎什么都不缺了。 可是手头空了下来,过惯了贫苦日子的离离却突然有些不适应,虽然她还是想着干那些活计,可是那些经常叫她,裁补,清洗衣服的富家太太,突然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说什么“你可真有福气”“怎么还干这些粗活呢?”“和那公子远走高飞之后记得回来看看”之类的话。 显然她们是误会了些什么,离离想要辩解,可是没有一个人信,她只好无奈的回到自己的小院,搬个板凳,趁着这两天天气好,晒一晒太阳。 这样悠闲的日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她如此想着,鼻子一酸,就要有眼泪落了下来。 身后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白衣少年。 只见洛凉秋拍了拍她的肩膀,离离下意识的回头,他就见到了离离的眼圈有些微红。 于是洛凉秋就笑问道:“离离姑娘这是怎么了?” 离离慌忙的站了起来,双手攥紧了衣角,低着头,连忙说道:“风......风吹得眼睛有点发干......” “原来是这样啊......”洛凉秋朝着天上看了看,可是哪来的风呢? 他可不会自讨没趣的揪着不放,于是就说道:“那就进屋吧,今天我让小流月去城东那边专门买的烧鸡,那天跟你去送卞爷爷的时候,我离老远就闻道那香味了,你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我若是说什么东西好吃,那它就一定好吃,快来尝尝吧。” 离离点头笑道:“好。” 洛凉秋便向着屋子里走去,离离这才抬起头,看着这白衣少年的背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洛少侠真的是个好人。 若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与洛少侠结为一对...... 她泪水在眼圈打着转。 可惜自己配不上他...... 若是洛少侠走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正如有些人终要离别。 离离抹了抹眼泪,正准备像屋子里走,可是她却鬼使神差的回过了头。 正如有些人终要再次相见。 她看到了老白。 看到了老白有些微白的头发,看到了老白那张满是狰狞刀疤的脸,看到了老白有些佝偻的身形,以及看到了老白也在看着自己。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陌生而又熟悉。 熟悉在哪呢? 她想起了自己父亲一头乌黑的长发,想起了自己父亲那张秀气出众的脸,想起自己父亲高大伟岸的身形,也想起了自己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温柔似水,充满了疼爱之意。 父亲的形象,仿佛跨过了时空,与老白的身形重叠在一起。 离离落下一滴泪,发疯了一样的冲了出去,她刚刚推开门,就一眼没瞧见的功夫,老白的人就不见了。 洛凉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走来,刚伸手想问离离到底怎么了,离离一个没站稳就靠在了他的怀里。 洛凉秋能清楚的感受到离离的哭声与她的身体在颤抖。 她的心也在颤抖。 洛凉秋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这次更是感同身受。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悲伤,到底怎样的过往塑造了出离离姑娘? 于是他犹豫着,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离离不会认错的。 哪怕不知道老白经历了什么,已没了往日风采,甚至让人无法相信那个人就是曾经的剑客大侠,但认得就是认得,她不会认错。 这些年以来的所有心酸委屈痛苦愤恨,在一瞬间将离离的内心摧垮,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像是发泄倾诉般,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 故事就要从三年前讲起了。 老白还不是老白。 他叫柳景瞳,六岁起练剑,便找到了自己的剑道,十一岁时剑道圆满,二十岁是为了寻找敌手突破自己找到了南尚国第一剑术大师,在朝天城约战六场,六场均败,但是伤了南尚国第一剑术大师的一条胳膊,受到了赞扬。 要知道得到南尚国第一剑术大师赞扬对于一名剑客来讲多大的殊荣?更何况柳景瞳不过二十岁而已,前途无量,与此同时还突破到了武人第三境,一时风光无限,江湖上谁人不尊他一声柳大侠? 待他二十五岁时,遇到他这生命定的良人,随后坠入爱河,成了亲,从此封剑宣布退出江湖,惹得无数人唏嘘。 随后一年,柳景瞳就生了个孩子,是女儿,也就是离离。 等到离离刚满五岁的时候,北齐和南尚的大战就爆发了,晨牙郡是与北齐边关接壤的地方,一家人迫不得已隐居深山。 如此就过了十年,柳景瞳已经三十六岁了,而离离也已经十五岁,出落的越发水灵秀气。 这个时候,柳景瞳发现世道似乎变了,到处都能见到强盗土匪,流氓恶霸,烧杀抢掠那是无恶不作,于是曾经作为大侠的他,按捺不住自己的那颗侠义之心,就打算再次出山,尽一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这个世道做点什么。 但是柳景瞳很犹豫,他此时已经并不是当年的那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有一个贤惠的妻子,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这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自己入世,那么会招惹多少仇家?万一呢,万一...... 柳夫人却给了他极大的鼓励,离离还记得,自己母亲对父亲所说的话:“去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丝希望吧。” 面对自己夫人对待自己的支持,柳景瞳很是感动,于是他重新拿起了那把尘封多年的剑,再次成为一个大侠,到处除暴安良,柳大侠的名号又重新在江湖上流传起来,恶人闻风丧胆,好人举手喝彩。 好景不长。 大概两年。 这个时候晨牙郡的地界已经完全是鸿门的了,柳景瞳不可避免的与鸿门发起了冲突。 于是,离离还记得那是个午后。 那是一个......悲惨的午后。 鸿门查到了柳景瞳家人的位置,帮主尹丘亲自到访,当着离离的面亲手杀死了她的母亲。 离离还记得,母亲临死前,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看着自己,她的眼神中只有不舍,她还想看着自己女儿慢慢长大,告诉她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道理,让自己的女儿做一个好人,随后看着她成亲生子,体会一下子三世同堂,安享晚年,天伦之乐的感觉。 可惜,柳夫人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说出了最后两个字:“快跑......” 她想自己的女儿活下去。 尹丘也的确没有杀掉离离,不过他可不是被这感人的母女之情所打动了。 那么之后呢? 之后...... ——————————————— 离离靠在洛凉秋的胸前,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衫,无比激动的喃喃道:“他把我......他把我......” 之后就是泣不成声。 洛凉秋默默地听完这个悲惨的故事,脸色平静。 真的平静吗?至少看起来平静。 ...... 老白躲在一处小巷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低着头,但是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三年前,当他回到家中的时候,院里只有一座坟包,他当时哭的声嘶力竭,随后就去找鸿门报仇。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鸿门中不知道有多少三境武人呢? 他落败了,他重伤濒死,但他没死,他不能死,他拼着命杀出了重围,还打伤了尹丘,靠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意志熬了过来。 我如此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如何对待我的呢? 他心中只剩下了仇恨,他将自己的脸全部划烂————因为鸿门的人都见过他的脸,他开始隐姓埋名,来到枫叶城中,用剩下的全部家当勉勉强强的开了家客栈,养伤的同时,收纳江湖中人,打探鸿门帮主的消息。 漫长的等待中,他参悟了一招剑法,只为杀掉尹丘。 于是当初的那个柳大侠,名震天下的剑客就成了老白。 因为柳夫人姓白。 三年啊,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他来到了瓮城。 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女儿一面,那每天在梦中都能见到的面孔,他不可能认错。 这个风光了半生,又落魄了半生的男人,闭上了眼睛,仰起头,任由鼻涕泪水往下流。 他此时一心求死。 求尹丘死。 求自己死。 “死而无憾啊......”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十八章:趁着这明月尚明 夜幕。 离离早早的睡了。 狄傲在房顶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他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个包囊。 九九不知何时也上了房顶,他默默地站在狄傲身后,他已经知道了狄傲已经不是晨牙郡第一捕头了,因为他此时只是一介平民。 “看到了吗,九九。”狄傲还在天上望着。 九九却没有抬起头,因为他知道狄傲说的并不是月亮,他眉头紧皱,看着四周,在黑暗里,有着无数的身影,伺机而发,蠢蠢欲动。 而面前,矮墙之外,站着一位老熟人,那人曾经被老白重伤,至今都没调养好,所以面皮是青黄色的。 此时尹丘笑了笑,身边跟着的杨场也笑了起来,对着房顶上的二人说道:“哟,狄捕头......哦不不,你从今天开始就已经不是什么捕头了,你若是现在跪下了给我们磕上三个响头,或许我大哥心情好,就让你死的舒服些,如何?” 狄傲并没有答话,而九九却说道:“你们不会以为去了他这身捕头服,就可以杀了他?要知道晨牙郡的百姓,认得可不是捕头二字,而是狄傲!” “谁说他会死的?”尹丘笑了笑,他往前走了两步,继续说道,“狄傲你难道忘记了郡守大人给你写的信了?他可是不忍看到你太过辛劳,而是让你‘告老还乡’,这自然也会告知晨牙郡的百姓的,平常他们也不怎么和你见面,你没了这个职务,自然他们也就认为你隐居起来了,所以呢。” “你会永远活在他们心中的。” 有风声。 有锵鸣之声。 一道宛如实质般,拇指粗细的剑气从院子中飙射而出,直接把矮墙洞穿,直直的奔着尹丘袭来。 尹丘微微抬手,他面前凭空出一道波浪,与那剑气对上两两相融,随后散去。 洛凉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门走了出来,随后又把门带上,他面无表情的对着尹丘比了个嘘的手势,把食指放在唇前,淡淡的说道:“我劝你安静一点,老奶奶和离离已经睡了。” 沈夜带着小流月在院子里越过矮墙向这边看来。 尹丘笑了笑,觉得洛凉秋此时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一抬手,黑暗中的那些身影就都站了出来。 细算三境武人有着十七位,二境的有三百多人,三境的小喽啰都在外围观望。 这并不是鸿门全部的底蕴了。 要知道还有着不少坐镇盘口的舵主未曾前来,来的那些还有一部分在堵着洛凉秋他们能逃跑的路径。 这是死局。 尹丘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觉得这种情况下有谁还能活到天亮,无非就是垂死挣扎罢了。 狄傲低下了头,他慢慢的打开包囊,对九九说道:“九九,人类这种生物的能力是有限的。” “什么?”九九皱了皱眉,他丝毫不明白此时狄傲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但是狄傲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从我这短暂的人生中学到的就是,人太过于渺小,渺小到不过是这宇宙中的一片尘埃罢了。” “我必须要成为超越人物的生物啊。” 说着,狄傲拿出了那个面具。 那面具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嘴角边还有着两颗獠牙。 九九看到那面具皱了皱眉。 “我要放弃当一个人类了!九九!” 狄傲突然大喊一声,只见从他的袖口落下来一把匕首,他猛地一刀捅在自己的腹部,随后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他痛苦的狰狞的大叫着:“我要超越人类!”随后吐了一大口血,都染在了面具上面。 九九目瞪口呆,只见那面具边缘长出一排骨刺,狠狠地扎入狄傲的脑中,他瞬间捂住了脑袋,痛苦的大叫起来。 这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 尹丘眯着眼睛,看着狄傲倒下,倒在房顶上,没了动静。 他皱了皱眉,心想这是在玩什么阴谋诡计?但是随后他就冷笑一声。 在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比如当下,什么诡计能有用呢? 他摆了摆手,他身后的鸿门中人,全部飞身上前。 洛凉秋淡然的看着向自己本来的几个三境武人,连眼睛都未眨一下子。 他抬起了手,正准备用玄河水将这群恶劣的家伙全部绞杀,这时,异变突发。 房顶上,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这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看着冲天的邪气,洛凉秋皱了皱眉。 这股感觉和那晚在元城感应到的一模一样,那个妖人不是被自己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九九还在房上! 他转头对沈夜喊道:“看好小流月!”随后飞身上了房顶。 他走到九九面前,发现九九此时震惊的看着前面。 只见那道竟天而起的血色光柱中依稀有个人影,随后又想到狄傲方才在房顶惨叫,又加上之前狄傲隐瞒那个妖人的事件,洛凉秋不禁满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鸿门这边的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管你是什么?还想玩虚张声势那套吓唬人? 众人都奔着房顶前来,跳的一个比一个高。 此时,那道血色光柱渐渐消逝,狄傲的身形从其中显露出来。 只见他脸上带的那个面具脱落下来,被他稳稳地接住。 洛凉秋看着那个面具眉头皱的更紧。 这邪气冲天是因为这面具吗?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只是普通面具的样子。 他此时又觉得这面具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时,狄傲突然暴起,身上“长”出了无数条血手,猛地拉长,将那些在空中的,地上的,几乎把鸿门的武人全部抓住。 只见到这夜幕中又多了无数声惨叫,肉眼可见的那些人都变成了干尸。 那干尸案子竟然是妖人做的! 洛凉秋瞪大了眼睛。 这已经超出了世俗界的范围,这分明是邪修妖人的手段! 他再看向狄傲,直接狄傲杀了这么多人,此时面上竟是全是笑意,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后紧紧地攥住拳头,只听他说道:“我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在我体内汹涌澎湃着,感谢血魔大人的恩赐,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有些癫狂的仰天大笑。 洛凉秋听到血魔这二字的时候,瞬间恍然大悟。 关于血魔的传说,他自然是听过的,比如那墨道门的勾飞尘,当初就是连斩血炼门最强十六人才闻名于世间的,而这血炼门,正是供奉血魔,并且通过某些邪术,与血魔缔结契约,随后获得血魔的力量。 力量自然不是白获得的,具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就无人得知了。 当狄傲停止笑声的时候,低头看向他们时,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了。 此时尹丘看着身边的杨场都已经变成了干尸,瞬间吓得屁滚尿流,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忍住了那从心底升起来的恐惧感,拼命的逃跑,消失在黑暗之中。 狄傲也不去追,因为他觉得以他现在的能力什么时候杀死尹丘。 他此时看着自己的这位老朋友,说道:“九九,你知道吗,我现在感觉我自己完全有能力改变世道,把那些恶人,全部杀死!比如那个混蛋郡守,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完全不顾百姓死活。” “前些年的时候,青桑城那边发生了旱灾,那边的百姓把那一片的树皮都给啃完了,可是如果地方官要向朝廷启奏,那必须要经过郡守那,你知道那混蛋郡守看到青桑城的百姓无粟米充饥,他竟然说道:‘何不食肉糜?’竟把朝廷的赈灾粮食克扣了九成!” “啊啊啊啊!!” 说着狄傲愤怒的大叫一声,身上散发着血气,眼睛也更红了几分。 “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还有他门下的那些王八蛋幕僚,都杀!都杀!!!” 随后他猛地拿起那个面具,递向九九,说道:“你也带上这个面具,就能和我一样获得血魔大人的恩赐,你我二人一起把世上的坏人杀绝,彻底净化这个世道!” 九九看到昔日的那个正义凌然的朋友竟然癫狂至此,叹了一声,说道:“狄傲......你......你已经入魔了,你知道吗......?” “入魔?”狄傲完全红了眼,他将递出去的面具收了回来,咬着牙说道,“连你也不能理解我吗?” “坏人如何杀绝呢?”九九拔出了剑,指着狄傲说道,“这就正如世界上还有着好人是一个道理,如今的世道,好人虽少,但是也能发出光亮,尽管微弱,就如同曾经的你那般,这就够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难道忘记了你曾经对我说的话了?” “你说,‘人要永远心怀希望’,你如今的这副模样,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狄傲沉默了一会,呵呵冷笑道:“渺小的人类,单单靠那点微薄的力量,根本无法对这个世道做出任何改变,即如同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一般,你为什么不懂这个道理呢?” “看来错的不是这个世道,而是人类,所有的人类的无比恶劣的,正如那句话,‘人之初性本恶’,这就导致这个世道越来越差。” “好吧......” 狄傲的眼睛已经看不到瞳孔了,满满的是一片血红色,他身上散发出惊天的邪气,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看来就只有将所有人全部杀掉了!旧的世界已经完全扭曲崩坏!我要重新塑造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没有恶人的世界!” “所以,你们都成为血魔大人的养料吧!” “哎。”九九闭上了眼睛,他缓缓地吞吐着气,体内内力疯狂运转,他身上散发出无形的波纹。 “那就让你看看,你所谓渺小的人,到底蕴含着多大的力量吧!” 狄傲冲了上来,化作一道血色流星。 九九不退反进,提着剑对他猛冲而去。 没有什么华丽的场面,所以只能有朴素的话语来描述这二人。 他们错开了身位。 狄傲站在洛凉秋面前,身上的血气开始散去,他眼中的红色也开始退去。 他低着头,像是对着洛凉秋说话一般:“是......是我错了吗......” 洛凉秋没有看到九九出剑时有什么法力波动,那也不是什么剑术神通,只是他带着心中希望的一剑。 那该称之为什么? 洛凉秋有些震惊,他喃喃的说道:“只要心怀希望的话,就会有奇迹发生吧。” 狄傲闻言笑了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脖颈处出现了一道血线。 随后他的身子向后仰去,头却前倾,随后落在了地上。 在这血液从他脖颈处喷薄出来时,洛凉秋透过这血雨看到了那个提着剑的灰衣人,这一如他与九九第一次相见之时。 九九将剑缓缓收回了鞘内,还是那声好听的锵鸣之声。 他抬起头痴痴的看着月亮。 洛凉秋缓缓地走到了他身边,也抬起了头,沉默不语。 九九率先开口,也听不出他情绪有什么波动,他问道:“你说这个世道真的会变好吗?” 洛凉秋轻轻笑了笑,他伸手指了指那一轮明月,说道:“有句话叫做‘众星拱月’,你听说过吧?” 九九微微点了点头。 “你说过,好人虽少,但也能散发光亮,尽管微弱,是不是像极了这些黯淡的星光?” 九九闻言,看着那轮明月喃喃道:“希望......” 洛凉秋微微一笑,负起手,想到了狄傲曾经说的那句话: “趁着这明月尚明。”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十九章:死得其所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瓮城附近的人自然也都看到了。 而九九和沈夜他们已经将人群全部梳散,离离和老奶奶也在这一行列。 洛凉秋坐在房顶,周围全部是肢体,残骸,弥漫着令人恶心的血腥味道,这些场面大概明天衙门的人会来负责洗地。 这件事显然已经涉及到血炼门,那世俗的衙门好像除了打扫残局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洛凉秋坐在房顶上,手里拿着面具。 一阵寒风从背后吹过,将他的头发吹的有些凌乱。 他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下巴较宽,名叫轩辕奇,在墨道门修道小有二百载,如今离神境上品,乃是这次李鹤山亲自请出来的一位长老,为洛凉秋保驾护航。 此时轩辕奇眉头紧皱,他一路上保护着洛凉秋,自然知道了这次的事情,这分明是血炼门的手段! 那血魔面具随着血炼门最强十六人的陨落,血炼门的衰败,消声灭迹多少年了?按理来说这样高级的手段,应该无人会了才是,哪怕是他第一眼都没认出来那面具的门道,毕竟他只是听说过,也未曾见过。 像是这种邪派修行者,不择手段,境界自然是突飞猛进的,就像是当年血炼最强十六人,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跻身无垢境界,虽然只是下品,但这样的战力在各大正派宗门里,也是不可多得的,所以说当年勾飞尘一穿十六才震惊整个修行界。 当时就有人推测他当年很可能是无垢境圆满,到现在估计已经是断缘境界,加上墨道门从来不出世的掌门,以及现在的程明程真人,未来墨道门极有可能会出现三位仙人境修行者。 仙人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顾名思义,到达那个境界,破境届时通体霞光,宛若琉璃金玉。 那时便天生异象,或漫天红云如烈火燃烧;或紫气东来如大日升起;或黑云密布如天地将合等等,是为天人合一。 抬手间,万物复苏,覆手时,群星陨落,是为仙人。 所以仙人境之前的断缘境也叫作羽化境。 而仙人境之后的飞升境,也顾名思义,那是要飞升上界之后才能叫做飞升境,任凭偌大人间,天资卓越者无数,可按千年时间来算,能有一位仙人飞升上界,那也是罕见至极。 所以关于上界的典籍很少,只知道在那天外天之上,传说中的天庭有着神仙。 言归正传,回归当下。 轩辕奇自然如今情况不妙,那能炼制出血魔面具的邪修,起码也得有离神境上品,和自己差不多的修为,而且按照目前情况来看,这血炼门的余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晨牙郡蛰伏了多少年,到底有多少底蕴,以他一人之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护洛凉秋等人周全。 于是他皱了皱眉,对洛凉秋说道:“洛师侄,此次远游,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 洛凉秋微微笑了笑,摩挲着那血魔面具,回道:“这位大叔想必就是李......我师父临行前所说的‘护道人’吧。” 大......大叔? 轩辕奇吸了口气。 在接下这活之前他老早就听说了洛凉秋是个浑小子,今日算是二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这洛凉秋竟然连一句师叔也不叫。 不过他也没计较什么,或者说自己不可能计较什么,他自然也是知道洛凉秋是那位洛老前辈的孙子,一身本事大概都是从自家爷爷那学来的,如果按照这样算来,按照辈分他们二人还是平辈。 可是洛凉秋现在名义上乃是李鹤山的真传弟子,所以这辈分可真是乱了套,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各论个的吧! 于是无可奈何的轩辕奇便继续说道:“没错,就是我,关于我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先说眼下的事情。” “这次的事件明显是血炼门的手笔,而且在这之前没有一点风声,想必那些血炼余孽是筹划了很久,这晨牙郡中自然是危机四伏,而且四个月时间过去了一大半,若是出了晨牙郡再向南行,时间也是到了,所以,洛师侄,还是直接回山安全一些。” “那咱们走了,晨牙郡怎么办?血炼门怎么办?这些世俗界的凡人岂能搞得过邪道手段?” 洛凉秋站起了身子,连环反问。 轩辕奇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负着手,回道:“既然这涉及到邪道邪修血炼门,那自然修行界是要插手的,在现身与你见面之前,我已经通知了金禅宗的人火速赶来晨牙郡,让他们来搜查血炼门余孽,毕竟这是天北的地界,让金禅宗的人来管最好不过,所以不用担心没人收拾烂摊子这点。” “可是我可火大的很啊,”洛凉秋伸了个懒腰,发出舒服的呻吟之声,淡淡的说道:“我这好不容易能远游一趟,什么鸿门,血炼门,这些个狗.娘养的就都出来破坏我的心情,这可是我第一次到世俗界来啊,就给我留下了不好的记忆。” “那你要如何?”轩辕奇闻言皱了皱眉,他看着洛凉秋说道。 “如何?”洛凉秋仿佛觉得这些是理所当然的,“自然把躲在幕后的黑手,那信奉血魔邪神的家伙给揪出来,痛扁一顿,让他知道惹我的待机,这样一来还能落个好名声,美曰其名,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 “师侄你未免想的也太简单了吧?”轩辕奇耐心解释道,“像是晨牙郡一郡之地有多大吗?我虽然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以咱们现在的人力来看,搜查血炼门余孽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鸿门的事情闹这么大,那些家伙自然是有所警觉的,更是难上加难,岂是说找到就能找到那么简单的吗?” “难道有很难吗?”洛凉秋转过身子来,手上拿着血魔面具,笑道,“对我来说,不过探囊取物而。” 他话音未落。 轩辕奇瞪大了眼睛,根本来不及阻止洛凉秋。 只见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毫不犹豫的把那血魔面具戴在了脸上。 ——————————————— 林中有人在跑。 他很慌张,恐惧令他本就是青黄的面皮更加青黄。 尹丘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那是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 那种能力,已经完全超脱了人的概念。 狄傲是一只妖怪!? 他无法理解这些事情,也难怪,他一直都是一只井底之蛙。 现在尹丘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 他逐渐的跑到了林子的深处,那些没了叶子,光秃秃的扭曲树木,在惨淡的月色下显得狰狞无比,各个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般。 尹丘就更害怕了,冷汗从他的身上不断流出,这让他的精神格外紧张。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破空之声,于是他连忙转头,只见一柄带鞘的剑嗖的一下子从他眼前掠过,咚的一声插在前面的树上。 入木三分。 尹丘大惊失色,他以为是狄傲追了上来,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汉子,身形佝偻,背过光,根本看不清出他的样子。 但是尹丘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此时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以及愤怒,只听他嘀咕着:“只剩你一个了......那就好办了......” 什么嘛,原来不是狄傲。 尹丘略微定了定心神,抹掉头上的汗水,他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没听出对面那人说的是什么,于是他就问道:“阁下何许人也?为何要对我出手?” 那戴着斗笠的汉子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举起手,对着尹丘。 尹丘瞬间就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果不其然,他只听到一声锵鸣之声,那柄钉在树内的剑嗖的一下子出鞘,向着斗笠男子这边飞来。 而剑与那男子之间,就是尹丘。 尹丘也算是身经百战,再次侧身躲过,同时心中骇然。 以真气御剑。 这个男人竟然也是个三境武人。 自己虽然与他境界相当,但是在当年与柳景瞳一战中,被柳景瞳一剑挑断了经脉,至今难以痊愈,内力运行不畅,所以此时在对方有兵器在手的情况下,胜利的天平自然向着斗笠男子那边倾斜。 此时那柄剑已经到了那人手中,斗笠男子挑了个剑花,尹丘看的眼熟,似乎在很久之前见过这样的招式,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只见那斗笠男子根本不发一言,提着剑飞奔向尹丘而来,尹丘转头就跑,变成了一场追逐战。 但是尹丘可不仅仅只是打算逃跑那么简单,若是单纯的逃跑,他迟早要被那个斗笠男子追上,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狂奔了好几里路,体力有些不支。 只见他跑到那棵插着剑鞘的树下,飞身一跃,伸手一拔,将剑鞘攥在手里,转身迎面朝着斗笠男子袭去。 原来他是要以剑鞘为剑,当做兵器。 一剑,一剑鞘,二者相触,真气迸发四射,强大的气流猛地将那男子头上戴的斗笠冲飞,借着那微弱的惨淡的月光,尹丘看到了那张满是狰狞刀疤的脸! 他自然无法认出这容貌,但是他在心惊之余,看到了那男子的眼睛。 那双眼睛中蕴含着什么样子的情绪呢? 悲伤,愤怒,杀意。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尹丘在三年前同样见过这个眼神! 感受着这男子狂暴的真气,这股熟悉的感觉也与当时如出一辙! “你是......你是柳景瞳!”尹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大喊出声,随后二人弹开,各退后数十步才堪堪的稳住身形。 柳景瞳竟然没死? 尹丘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当年那么多高手围杀他,将他打的重伤濒死,而他竟然没死?还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不过他很快的就缓过神来。 当初柳景瞳多么重的伤势他自然是知道的,而尹丘资源这么丰富的情况下,受的伤还没好全,这柳景瞳岂会完全痊愈?定然要比他还有严重几分,对拼起来自己会是上风。 刚才的交手中就能感受到,那男子的真气狂暴紊乱,作为三境武人的柳景瞳当年到底多厉害他自然是知道的,如今控制真气的方式哪里像是一个高手? 于是尹丘冷笑道:“怎么?当年侥幸逃脱,免得一死,如今又是活的不耐烦了?前来寻思?” “也罢。”尹丘荡了荡袖子,眼中又浮现出狠厉之色,恶狠狠地说道,“那我就格外开恩,送你一程!” 脸上满是刀疤的佝偻汉子老白,不,应该说是柳景瞳。 柳景瞳叹了一声,对尹丘说道:“我前来寻你,的确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行一步。” 尹丘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但是他只看到一抹光亮。 那是一抹剑光。 柳景瞳站在原地,眼中突然布满了血色,整个人好像突然老了二十岁,他拖着剑缓缓地走向尹丘。 他的剑上沾着一些血迹。 他走到尹丘面前,只见尹丘的瞳孔缩的和针尖一般大小,呆呆的向前看着,一动不动。 柳景瞳从他手中轻而易举的拿回来自己的剑鞘,有些无力的将剑插了回去,随后走到一棵树下,靠着它瘫坐在地。 他此时皮肤血红,眼睛充血,因为他的血管正在一条条的破裂。 三年来,他日夜修习,终于悟透了一招内力法门,叫做亡命。 此时柳景瞳看向还在那一动不动站着的尹丘,只不过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仇恨。 只见前方的尹丘的额头上,脸上,勃颈上,身上,到处都出现了一道道血线,随后,这位为祸了晨牙郡十多年的鸿门帮主四分五裂,解体而亡。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弥留之际,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向自己伸出一只手,这他时隔多年,再次感受了那只手掌的温暖。 于是他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他不想就这么离开这个世间,哪怕他已经对这个世道失望透顶。 因为他深知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但也无可奈何。 于是悬在空中的那只手也落了下来。 这算的上是死得其所。 但何谈快哉? 又怎能快哉啊...... 此时远在他处的离离,捂着胸口,在冥冥中感受到了什么,没由来的落下了泪水。 于是从此这偌大的世界,就真的只剩下离离一人,无依无靠,茕茕孑立。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二十章:略有期待 那血魔面具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嘴角还有着两颗獠牙,看起来就邪气十足。 轩辕奇根本没法来得及阻止,只见洛凉秋伸出手指点在了眉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的指头弄破————只见那血魔面具的边缘瞬间就长出一排骨刺,向着洛凉秋的脑袋扎下去。 轩辕奇见状,瞪大眼睛,大喊道:“洛师侄你这是干嘛?!” 那血魔面具的滔天邪气他自然是见过的,若是洛凉秋被这骨刺刺入脑中,承接了血魔之力,被邪气沾染道心,那么必会入魔无疑,自己作为洛凉秋的护道人该怎么办?岂不是捅了大篓子? 于是他趁着那骨刺还没刺到洛凉秋脑子的时候,连忙要出手阻止,但是他的法力凝结到一半,就突然散去了。 只见那洛凉秋在那骨刺刺入自己脑袋的一瞬之间,将血魔面具拿开,随后嬉皮笑脸的对轩辕奇说道:“开玩笑的啦,大叔你紧张什么,真的是大惊小怪。” 轩辕奇见他没事,松了口气,随后大怒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这么乱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和李首座交代?我该怎么和你爷爷交代?我又该怎么和墨道门交代!?” 洛凉秋见他发火,也不慌张,笑嘻嘻地说道:“哎哟,我自有分寸,大叔你就别瞎操心了。” “分寸?你知不知道什么事情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轩辕奇见他完全没有悔过之意,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夺走洛凉秋手上的血魔面具,但是却被洛凉秋一个闪身躲过。 只听这个白衣少年问道:“干嘛?” 轩辕奇没好气的说道:“你拿着干嘛?有什么用?” 洛凉秋闻言叉起了腰,说道:“大叔你这话就有点瞧不起人了吧?我拿着自然是有用的,不然你以为我刚才那个举动就仅仅是闹着玩那么简单吗?你且仔细看看。” 说着他就拿着那血魔面具,举了起来,让轩辕奇看的清楚。 “这......这是......”轩辕奇瞪大了眼睛,只见眼前的血魔面具,因为吸食了人血发动着红芒,但是这面具之上,除了红芒以外还有着淡蓝色的光辉,与之纠缠着,这毫无疑问是洛凉秋的手笔。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轩辕奇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只听洛凉秋解释道:“我一直在想这个血魔之力是怎么传过来的,于是做了一个假设。” “血魔被修行界的大能前辈封印在虚空之中,这虚空我们自然是感觉不到位置所在,是虚无缥缈的,但是他是力量的源头,算是起始点。” “随后将这股力量授予目标,那么这个目标就是终点。” “但是若是其实这整个过程一共有着三个点呢?” “那么这第三个点就是这血魔面具。” 说着洛凉秋将血魔面具收回,摩挲着,说道:“我猜测这血魔面具乃是人为制造的,是承接血魔之力,与目标之间的一个枢纽,一个缓冲。” “于是我就试了试,果不其然,如我所料,当我启动这个血魔面具的时候,我通过这上面的法力波动,已经感受到了同源的法力,也就是制作血魔面具人的位置。” 说着洛凉秋对着轩辕奇笑了笑,说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此时轩辕奇震惊无比,眼前的少年显然并不知道关于血魔面具的事情,而是通过自己的推理分析得知了这一切,还全部都是对的。 而且探知法力波动这样的手段,连他也不会,这不由得让他高看眼前这个少年一眼,真不愧是洛老的孙子。 但是他此时又皱了皱眉,问道:“你做这些是要干什么?” 洛凉秋看着轩辕奇笑了笑,理所当然的说道:“干什么?我要干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要为民除害,我可是一个少侠。” 说着,洛凉秋的身形突然消逝。 这是腾挪之法! 轩辕奇大惊失色,看着那眼前的白衣少年凭空消失,他赶紧探知洛凉秋的踪迹,却怎么也寻不到。 于是他也不闲着,毕竟腾挪之法的距离也有限制,他直接浮空俯视寻找着洛凉秋,同时心里暗骂道: “这该死的浑小子!” ——————————————— 鸿门真正幕后的主子贺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他本名叫作贺长生,乃是当年血炼门最强十六人之首的真传弟子。 二百年前,勾飞尘与血炼门一战,竟以一敌十六,把他的恩师一刀斩死,随后将血炼大阵破坏,门中弟子也被屠戮殆尽,不得已而为之,他只能远遁逃走。 二百多年的光阴,也许对于凡人来说望尘莫及,但是对于寿元漫漫,尤其高境界的修行者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罢了。 邪道日渐势衰,所以血炼门被拆的七七八八之后,整个中土神州修行界都立下了追杀令,来追杀那些逃跑的血炼门人。 贺长生只能苟且偷生,知道北齐和南尚大战,修行界动.乱之后,正道也元气大伤,这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于是他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振兴血炼门,但是若是要那么做,可不仅仅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第一步就是需要钱。 无论是世俗界还是修真界,没钱都是万万不能的。 比如世俗界你想去饭馆吃饭,没钱能吃吗?自然是不能的。 而在修行界,你若是想修炼,哪怕再好的天资根骨,自然少不了奇花异草,灵丹妙药,这一样样的都是钱,而且价值不菲,甚至说,修行就是在用火烧钱。 这该怎么办呢? 于是贺长生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恰好他就在晨牙郡遇到了从义字帮逃出来的尹丘和杨场二兄弟。 这两个人性格弱点明显的很,于是贺长生就选择了他们两个,先帮尹丘提升体魄,让他破境到三境武人,随后与他二人一同谋划一番,将义字帮的高层全部杀死,换血成为了现如今的鸿门。 之后比如鸿门中每年不见的钱财,那就是尹丘献给贺长生的,而贺长生则用这些钱,一部分用于修炼,而大部分的都是用来修建血炼大阵。 这也就是说为什么贺长生经常从鸿门调人的原因。 至于那些没回来的人嘛,有些被他吸了血,当做血魔的养料,还有些被他安上了血魔面具,成为了有着自主意识的血魔傀儡。 而他制作的血魔面具自然也流动了出去。 所以他的血魔队伍越来越壮大,阵法也已经完善,复兴血炼门的大业即将完成!! 但是贺长生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内心,告诉自己要在等几年,妥善一点。 于是他此时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地图,那是晨牙郡的地图,上面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被他画上了奇怪的符文,他看着那些符文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看啥呢?” 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从他前方传了出来。 他顿时大惊失色,立刻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他竟毫无察觉,此时只见他用手肘拄在桌子上,也在看那份地图。 “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炼大阵?” 那白衣少年缓缓地站起了身,他看着贺长生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道:“就这水平?” 那贺长生此时到没有生气,因为他根本看不出眼前白衣少年的虚实,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只听那白衣少年继续嘲讽道:“我三岁时候设计的阵法都比这狗屁东西要精妙的多,怪不得当年勾飞尘能一穿十六,十六人中最强的那人被轻描淡写的一刀砍死,原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这还没完,洛凉秋顿了顿,嘲笑道:“我上我也行。” 那十六人中最强的那人自然是贺长生的恩师。 贺长生虽然是邪道中人,但是好像并没有那条规定说邪道中人就是完完全全坏透顶的渣滓,这是刻板印象,每个人都有着那么美好的一面。 比如这贺长生,他虽然杀人不眨眼,恶行无数,但是他极其的尊师重道,当年恩师惨死,他大哭三天三夜,足以见其对师父的尊重。 此时洛凉秋侮辱他的恩师,贺长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头上青筋暴起,指着洛凉秋的鼻子大骂:“你不允许侮辱我都恩师!” 洛凉秋看着这个本来沉稳的人突然发火,自然明白自己这是说道他的痛处了,于是他想了想自己的所说的话,大概明白了贺长生说的是谁,就是那个十六人中最强的那人,于是他继续往伤口上撒盐巴,随后笑道:“你原来是那个废物的弟子啊,怪不得你也是个废物。” 若是洛凉秋单独拿后半段话来激贺长生,贺长生可能微微一笑,还能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上一口,对他说声继续。 但是这洛凉秋再次侮辱他的恩师,贺长生瞬间怒不可遏,直接掀翻了桌子,身上血气蒸腾,沉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从哪来的毛头小子,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洛凉秋一拂袖,负着手,微微笑道:“略有期待。”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二十一章:颇为失望 “傀儡何在?!” 贺长生一声怒喝,只听四边八方传来些许动静,洛凉秋只感觉周遭邪气冲天,只听砰的一声,四处墙壁皆被撞碎,尘土飞扬,带灰尘散去,只见起码数百个身影包围住了洛凉秋。 那些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 只不过他们都入了魔,变成了血魔傀儡,境界大概个顶个都是金丹左右。 洛凉秋见到这群魔乱舞的场景,不惧反笑,他对贺长生说道:“就这点人?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贺长生不屑的冷笑一声,他摆了摆手,那些个血魔傀儡就蜂拥而上。 而洛凉秋此时丝毫不慌,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圈圈,只见一圈澎湃的剑气扫去。 但这未免有些雷声大雨点小,剑气确实奏效,但是那些血魔傀儡,仅仅是衣衫破裂,退后几步罢了,连一点皮外伤都没见到。 贺长生见到这幕,不由得目瞪口呆,原因不是别的,只是因为这个逼格如此之高的少年,竟然只是个寻常武人,那点可怜的剑气如同给傀儡们挠痒痒一般,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我倒是高看你了。 贺长生心里冷笑道。 他虽然愤怒,但是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是选择用血魔溃疡当先锋,探探虚实,结果......就这? 看来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这个家伙就会被血魔傀儡们吸干血液,成为血魔大人的养料了吧。 贺长生冷哼一声,他可不打算让洛凉秋那么容易死。 毕竟他接二连三的侮辱自己最敬爱的恩师,他会把洛凉秋绑在烧的通红的铁柱上,看着他痛苦的大叫着,随后成为肉干。 想着想着,贺长生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此时洛凉秋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禁有些疑惑。 那狄傲变成血魔傀儡时,因为自己精神力量的强大,以及癫狂的灭世想法,承接了更多的血魔之力,起码那个境界是元婴中品。 九九不也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把他杀了吗?怎么到自己这就不行了呢? 难道是剑的原因? 九九虽然说过只要修成剑心,落叶飞花皆是兵器,但是之后九九还说了,有一件趁手的神兵利器自然要比空手要强,是锦上添花。 想着九九终日抱在怀里的那柄剑,洛凉秋皱了皱眉头。 看来找机会得弄把好剑来了。 看着洛凉秋皱紧了眉头,贺长生以为他陷入绝境害怕而苦思良策,于是冷笑道:“小子,别苦苦挣扎了,你莫不会以为自己能过在这天罗地网之下逃出生天吧?趁早别做那个美梦,你若是现在跪地求饶,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不然......哼哼!” 说完,贺长生眼皮垂了下来,眼神中仅是凶狠之色。 “哎。”洛凉秋叹了一声。 正当贺长生以外洛凉秋要妥协之时,只见洛凉秋的手指又动了一动。 只不过这次并不是一圈剑气,而是无数玄色的水流从四面八法飙射而出,几个呼吸间,甚至那些血魔傀儡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都被玄色水流贯穿,冻成了冰块。 洛凉秋挑着眉看着面前那个再次目瞪口呆的贺长生说道:“怎么我最近发现你们这些坏人总喜欢说什么‘天罗地网’啊,‘跪地求饶给痛快’之类的话?你们是事先商量好的吗?这是怎么做到统一的啊?”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那些被冻住的血魔傀儡冰块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的清脆声音不绝于耳。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贺长生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他此时眯着眼睛,有些慌乱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说道。 “何方神圣嘛?和你这样的邪魔外道比起来我的确算得上是神圣了。”洛凉秋说着,蹲下身子,捡起来一块黑色冰块,他也看不清里面到底封住的是那个血魔傀儡的身上那个部分了,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情,这些血魔傀儡曾经都是凡人,也许是好人,也也许是坏人,不过入了魔之后,那就是成了只会吸血,和满脑子都是血魔大人的傀儡了。 无药可救。 像是狄傲那样意志力强大的,足以控制血魔之力的毕竟少见,而且他还不是被影响了心智,变得偏激癫狂? 哎。 洛凉秋在心里叹了一声,他很好奇,这算不算是杀人呢? 随后他将手中的黑色冰块捻碎,黑色冰块就化成了冰粉,很快的就消逝在空中。 他站了起来,看着贺长生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就是这个罪魁祸首,让这么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于是他说道:“像你这样的东西,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贺长生听到这话轻笑一下,随后笑出了声,再转而就是大笑,最后笑的癫狂起来。 洛凉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等他笑完,等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全部都是狠厉之色的时候,贺长生说道:“按照你的话来说,为什么你们这些正道人士,一个个都会说些什么‘配不配’的话?就怎么好像和我们相提并论污了你们的名讳一般,真是好笑。” 洛凉秋皱了皱眉,问道:“难道不是吗?像是你们这样的杂碎,视人命与无物,滥杀无辜,难道自己没有点自知之明吗?” “滥杀无辜?人命?”贺长生又笑了起来,“无辜确实是无辜,但是当一个人踩死一只蝼蚁的时候,蝼蚁也是无辜的,但是你看哪个人会因为踩死一只蝼蚁而伤心落泪,嚎啕大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洛凉秋眯了眯眼睛,看着他问道。 “怎么?这也不懂吗?我等修行众人,为的是长生久视,以证大道,自然与凡人不同,于我们而言,凡人不过是脚下的蝼蚁罢了,就像是圈中之猪,饿了便吃,与它们讲什么道理?谈什么正义?” 洛凉秋听到他这等丧心病狂的言论,不禁摇了摇头,说道:“一派胡言,不愧是邪门歪道。” 贺长生也笑了笑,说道:“你可以说我邪道,于凡人,于你们来看,我们的的确确是十恶不赦的邪门歪道,但是你不能说我们这是一派胡言,是错的。” “这只不过是达到修行的终点,飞升之前,所走的各不相同的道路罢了。” 洛凉秋冷哼一声:“这些狗屁的道理就是也是你那师父教给你的吧,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贺长生听到洛凉秋又说他恩师的坏话,气急反笑,他笑道:“真是道不同,自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也多。好,我今天就要把你这个小杂碎用一根食指按死!” 洛凉秋闻言笑了笑,说道:“哦?我倒要看看,你的食指到底有到大。” 贺长生冷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境界很高,看你这副少年模样,说不定就是哪个返老还童的大能,但是我丝毫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嘛?” 洛凉秋也耐着性子顺着他问道:“那是为什么?” 贺长生将地上的地图捡起来,笑道:“因为这里是晨牙郡,这是这我密谋了三年的底盘,这里是我的血炼大阵。” “虽然目前的程度我很不满意,起码要早了五十年来发动,但是也无可奈何,我若是不尽全力想必定然会被你所打败。” “只不过若是发动阵法打败了你,我又得逃上不知道多久有才这样的机会了......所以我得速战速决。” 说着,贺长生单手结印。 此时轩辕奇在高空中俯视着晨牙郡,到处寻找着洛凉秋的痕迹,突然,他感受到下方邪气冲天,只见晨牙郡的版图上,缓缓地亮起了血红色的阵纹。 那阵纹他自然认得,虽然当年与血炼大站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但是他也从书里见到过,那正是血炼大阵! 柳城,青桑城,元城等那些有鸿门据点的诸多城池,都被阵纹包围,等到那血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的时候,城中的百姓都瘫倒在地,无数的血气被阵纹吸收。 瓮城这边倒是逃过一劫。 九九向着远方看去,只见远处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巨人,随着血气被吸收的越来越多,那巨人越来越大,足足有百丈高。 那像极了血魔! 洛凉秋看着贺长生逐渐被血气填满了身体,逐渐膨胀起来,变成了眼前这尊百丈血魔,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反而笑了笑。 贺长生向下望去,他此时感觉自己的体内拥有着无穷的力量,境界已经达到了无垢中品,看着洛凉秋正以为稳操胜券,准备用一根食指按死他时,贺长生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气机被锁。 他感受到了那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压迫感。 轩辕奇自然看到了那尊血魔降临,但是他此时浮在空中,目光却被另一个庞然大物吸引,看的目瞪口呆。 那是一尊足足有万丈高的淡蓝色法相巨人穿破云层,居高临下,缓缓地伸出一根食指,向下按去。 这尊血魔与那尊淡蓝色法相巨人相比,就像是蝼蚁一般。 贺长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巨大的指头向自己碾来,哪怕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是那股强横无比,令人窒息的力量也让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自己原来是这么渺小的存在。 于是那尊血魔顷刻间破碎,连同着血炼大阵一起化作了血色的流光碎片。 洛凉秋一拂袖,负着手,看着那些血气都纷纷四散归位,他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颇为失望。”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二十二章:意外之喜 金禅宗位于永夏之森。 而永夏之森的位置里晨牙郡这边有万里之遥。 大半夜的金禅宗就收到了来自墨道门的青鸟传信,信中说天北晨牙郡有血炼门的余孽,这可把金禅宗的掌门震惊了。 二百多年前血炼门就靠邪道功法,吸食人血,出了十六位无垢境界的邪修,被称之为血炼门最强十六人。 这十六位无垢境界的邪修,到底一个什么概念?就单单在修行界拿出一位无垢境的修士来说,那都是足以开宗立派的存在,哪怕是在人才济济,底蕴雄厚的七大龙首宗门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存在,所以说当年勾飞尘连斩这最强十六人,连斩了十六位无垢境界修士,才能得以闻名天下。 若是当初不是勾飞尘发现了他们的行径,而是让血炼门这些人悄无声息的用血炼大阵祭炼了十万生灵,从而使得血魔降临,获得更多的血魔之力,甚至这十六人修为境界都可能再上一层楼。 那简直不堪设想。 如今且先不论为什么墨道门怎么知道的天北晨牙郡会有血炼门余孽,就单单论这种事情,金禅宗想来墨道门也不敢戏弄他们,于是他立马派人前去晨牙郡,将血炼门余孽将来所能酝酿出来的危机给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样的苦差事自然就落到了金禅宗二长老赵承意的头上。 这位圆脸老人虽然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毕竟远行降魔什么的,打扰到他的清修了。 不过若是真是血炼门的余孽,若是简单草率的派几个弟子过去,而不当回事的话,估计会全军覆没,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血炼门到底在晨牙郡蛰伏了多少年,布置了什么样的陷阱,有着什么样的底蕴。 于是金禅宗二长老赵承意就领着足足七位离神境的宗门砥柱和若干优秀弟子上了路。 云船上。 赵承意站在甲板上面,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他身边站着一名穿着褐色长袍的金禅宗第一,那人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到脑后,露出宽大的额头,只见他对赵承意行了一礼,说道:“父亲大人。” “嗯。”赵承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想了一阵,说道,“为父一直忙着处理宗门事务和修炼,倒也是很少管你的事情。” “我听说你从玄轮秘境回来之后修为突飞猛进,到了金丹境圆满,没有因为受到点小小挫折而坏了道心,止步不前,这点很好。” 名叫赵才的宽大额头男子听到自己父亲夸奖自己,脸上露出喜色,随后身子压的更低,显得谦卑,回道:“自然不敢辜负父亲大人的期待。” “有这份心思就好。”赵承意伸手入怀,随后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说道,“不过你要记住了,修行一途,为的是求长生,证大道,在这条路径上,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反退,切记莫要坏了道心,滋生心魔。在修行界万万年的历史上,有着无数天才都折在了这上面,要么是境界低落,一蹶不振,要么是走火入魔,踏上绝路。” “为父希望你能‘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而不是一时失足,千古遗恨,”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泛着青光的丹药,刹那间异香扑鼻,只听赵承意继续说道,“那洛凉秋在玄轮秘境之中胜你一筹,我深知你的脾气秉性,自然是不服气的,郁结在心,但是断然不可以因为这点小事坏了自己未来的大道根基。” “有郁结,那就解开。”赵承意说着,将那颗泛着青光的丹药放入了赵才手中,将他手掌合上。 “你可知道为何这次我带你前去晨牙郡趟这趟浑水?为的就是要让你多受几分磨炼,要知道,几个月之后,就是修行界一甲子一次的‘斩龙盛会’,你争取在那之前突破到元婴境界,到那时让洛凉秋好看,一举击败他。” 说着,赵承意叹了口气,拍了拍赵才的肩膀,对他说道:“若是败了嘛......也不要紧,谁的人生还没点波折呢?就是为父我,年轻时不也是气盛的很,自以为自己就像是那些说书先生故事里的主角一般,能一路披荆斩棘,走上最高的那个顶点。” “可是啊......可是比别人差,那就是比别人差,你可以努力成为更好的人,但是一定不要把自己摆在一个过高的超乎实际的位置,凡事莫强求,坦坦荡荡,尽力而为,不要给自己太多的负担,无论如何,都要让那洛凉秋成为你的踏脚石,而不是绊脚石,你懂吗?” 赵才感受着手心中那颗丹药的清凉,自然之道这泛着青光的丹药的珍贵,可是说是金丹破境到元婴最好的丹药没有之一。 想不到那个平日里冷淡的父亲,竟然时时刻刻的关注自己,在这寒冷的夜里,他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团火般的温暖,看着父亲,点了点头。 “能明白就好。”赵承意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眼含深意,“你天赋比为父要高上不少,将来一定能见到为父我未曾见过的风景,大道可期。” 赵才看着赵承意的眼睛,能够从中感受到自己父亲对于自己的期望与希冀。 他拿着丹药的手紧紧握住,对赵承意行礼说道:“定然不会辜负父亲大人期望!” 那圆脸老人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 转过身子继续看着天际,想着自己已经修道足足六百载。 哪怕是修行者,也是寿元有限,不达到仙人境界飞升离去,终究难逃一死。 ——————————————— 青鸟传信加上金禅宗赶来晨牙郡,算的上是一来一回,那么时间自然是耽搁不少的,等到金禅宗的云船到达瓮城之时,已经第二天的正午时分。 当地的百姓头天夜里被狄傲弄出来的动静吓得不轻,结果今天又见到那么一艘云船从空中驶来,那庞然大物再次将他们震惊,一个个都顶礼膜拜,以为是神仙下凡。 不过金禅宗的人可没时间管这些凡人,连忙的结下大阵,感知晨牙郡的状况。 还未等他们动手呢,用青鸟传信的轩辕奇就现身将他们阻止了,只见那轩辕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对金禅宗等人说道:“请等一下。” 领头的金禅宗二长老赵承意看着来自墨道门的轩辕奇皱了皱眉,不过此时大敌当前,想来他也不会整什么幺蛾子,应当是有用的话,便吩咐金禅宗的人暂且停下,对着这个曾经有着一面之缘的轩辕奇,不解的问道:“轩辕真人,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讲?” 轩辕奇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也不从何说起,这时,他身边突然传过来一个声音,笑道:“哟,这不是赵三笑吗,你怎么也来了?” 站在赵承意旁边的赵才闻声皱了皱眉,他自然知道这个讨厌的声音是谁的,他向轩辕奇旁边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手中拿着一个鸡腿,吃的那叫一个油光满面。 此时洛凉秋又吃了一口鸡腿,于是声音变得含糊不堪,笑道:“你们金禅宗来的也忒慢了些,那血炼门的余孽贺长生都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可没你们半点功劳啊,没出力一口汤都别想喝。” 赵承意闻言皱了皱眉,正想说话,这时洛凉秋一拍脑门,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说道:“哦,你们没准还这能混口汤喝,虽然这他们的头子贺长生死了,但是还不知道有多少血魔面具流落在外面,有着多少血魔傀儡,不过应该不出这晨牙郡,所以你们就慢慢搜捕吧。” 赵承意看了眼这个少年,又转头看向轩辕奇,那眼神中的意味很是明显,好像再问,你是在耍我们吗? 轩辕奇哭笑不得,于是苦笑一声,说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那淡蓝色的法相巨人直接把贺长生按死,神魂俱灭,尸骨无存,见到这一幕的轩辕奇顿时惊为天人,随后发现使出这等法相的竟然是他的师侄,那个白衣少年洛凉秋! 不过洛凉秋之后跟他解释道,这是他爷爷在他身上留的一手,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轩辕奇是信了,他无法想象,或者说根本不想相信一个方才十八岁的少年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轩辕奇继续说道,“这本就是天北地界,而且也不知道血炼门蛰伏了多久,到底有多少底蕴,之后果不其然如我所料,那血炼大阵所降临的血魔乃是无垢中品,多亏了洛老前辈出手,不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倒不是寻你们开心。” 听轩辕奇说完,赵承意点了点头,眉头也舒展开来,若是那位洛老前辈出手,那确实也说的同了,毕竟他的孙子也在这不是? “即刻起搜捕血魔傀儡!”赵承意也不废话,直接对金禅宗的众人下了命令,随后带着他们转身就走。 那洛凉秋见赵才不搭理他,于是又对他说道:“三笑兄,怎么从玄轮秘境回来哑巴了不是?” 三笑? 那赵才闻言依旧走着,哼笑一声,对着洛凉秋竖起中指,头也不回。 洛凉秋看着他这个动作,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家伙,还是有点长进的啊。” 赵承意带着金禅宗众人在街上走着。 周围一众凡人都在看着他们。 有恐惧,有疑惑,有羡慕。 这些目光,赵承意已经习惯了。 他们这些正道修行者虽然说保护人间,保护凡人,但是说到底,他们自然还是要高这些凡人一等的,生来就要被这些凡人所仰视。 他乜斜了一眼,突然发现人群之中有着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那男子看上去约莫也就二十多岁,下巴上长着一片短胡须,从他的眼神丝毫看不出什么敬畏的神色,他就好像在看着普通人一般,表情毫无波澜。 赵承意眼前一亮,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男子。 这男子被赵承意这般毫无掩饰的看着,觉得很是恼火,他便骂道:“看什么看?老子脸上有花?要打架?” 赵才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正要上前,却被赵承意伸手拦住,他正疑惑不解的时候,那男子旁边的一个老人抄起拐杖就给他来了一下子,骂道:“你这个混球!在胡言乱语什么?快给这位神仙赔礼道歉!” 说着那老人就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对赵承意说道:“神仙老爷您大人有大量,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就饶他一次吧......” 那男子皱了皱眉,弯腰就要扶起老人,嘴上嘀咕着:“爷爷你跪什么?快起来......” 此时这位金禅宗的二长老丝毫没有听到那老人的求饶声,反而笑了笑,看着那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丝毫不惧,回道:“大丈夫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卞渠!如何?” 赵承意着实没有想到在这都能遇上个好苗子,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意外之喜?虽然年纪偏大了些,不过也没大多影响。 于是他笑了笑,对名叫卞渠的男子说道:“好,卞渠,我且问你,你愿不愿意随我求长生,证大道?”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二十三章:南柯梦一场 血炼门的危机算是解决了,鸿门也在一夜之间瓦解。 听说那位晨牙郡的郡守大人,一把年纪晚上却和两三位姑娘共度春宵,结果突然暴毙,朝廷好像也委派了新的郡守上任,那些曾经的幕僚想着再攀上新郡守,可是却出乎预料。 这位新郡守可不像是之前的老郡守般糊里糊涂,整日顾着享乐,而是励精图治,那些曾经的幕僚自然也就树倒猢狲散了,有些倒霉的,被新郡守算上了之前的旧账,就给杀了头。 九九安葬了狄傲之后,在狄傲墓前站了一天一夜,心里揣着一轮明月,随后继续浪迹江湖,到处行侠仗义,希望能靠着自己渺小微薄的力量能为这个崩坏的世道带来一些改变。 而洛凉秋,解决了这次事件之后,并没有继续向南继续远游,而是在瓮城待着一个月。 在这期间,离离也知道了洛凉秋不是凡人,所以洛凉秋也就不藏着掖着,经常带着离离飞到空中,去摸一摸那曾经远在天边,现在却触手可及的云烟。 都说浮生若梦,往事如过眼云烟。 这日突然下起了大雪。 离离一如既往起的很早,却没瞧见洛凉秋三人。 按照往常来说,他们三人这时还没有起床,而自己正给他们准备早餐。 看着突然空下来的房子,离离的心有些慌。 她好像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她确定,或者说她不想确定,也不敢确定。 于是她看到了床边有着一封信。 ——————————————— “离离姑娘,见信如晤。” “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哪怕关系再好的朋友也终有分别的那天。” “就比如今天,但是离离姑娘是个坚强的女孩,想来你大概不会流眼泪吧,或者说我有点矫情,离离姑娘根本就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立下眼泪呢?” “想想颇有些尴尬......” “回忆起这一个多月,当真是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恐怕之后也没什么机会在吃到离离姑娘亲手做的饭了,所以我昨天可是特意多吃了一点,为的就是记住那味道,好在将来漫长的岁月里,能够记住离离姑娘,毕竟像是离离姑娘这样善良美好的女孩子,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心中温暖,觉得生活更加美好了几分。” “回想起在弯儿山初次遇到离离姑娘的场景,就好像是昨日发生的那般,记忆犹新,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提到这,我就想起来了,离离姑娘可要注意安全,毕竟上次那是遇到我了,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不过那也能理解,生活所迫嘛,所以我就想着怎么让离离姑娘过得好一些,似乎直接给钱太见外了。” “城东那面的两件裁缝铺子,现在已经是离离姑娘的名下了,所产的开销也够离离姑娘一年花销,仍有富余,还有那家我说的超好吃的烧鸡店,已经旁边的饭馆,那都被我包下来了,离离姑娘想吃什么,随便吃,不用花一分钱。” “还有住的地方。” “离离姑娘现在住的地方虽然被我翻新过一次,但是位置实在是太偏了,也年久失修,所以呢我就在城东那边,在那两间裁缝铺子附近买下了一处房子,也不算太大,毕竟这城里也没啥好的地方了。” “那里面已经装修好了,随时都可以入住,啥也不用带。没想到吧,这一个月里面我每天出去一趟就是为了监督他们干活。” “还有几个丫鬟家丁,都是买了终生的,各个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良善之人,所以离离姑娘大可放心和他们相处,你不需要他们,可是老奶奶需要人伺候啊。” “哦对了,这些佣人还有别的用处,比如离离姑娘懒得走路,却还想吃那两家饭馆的东西,就可以叫他们去取,我想的周到吧?” “之所以做这么多呢,那是我就趁离离姑娘睡着的时候,没忍住偷偷的亲了你一下子。” “但是我可没亲离离姑娘的樱桃小口啊,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子离离姑娘的右脸颊而已,就像是母亲亲吻孩子那样,虽然可能比喻的不是那么正确,但是离离姑娘知道那个意思就成。”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做出此等轻薄之举的赔礼道歉,还望离离姑娘能够原谅我。” “胡扯那么多,也不知道到底在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正如我现在的心情那般,颇有些惆怅。” “正如我开头说的那般‘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人生也终有重聚’,也许在不远的某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希望那时什么都没有改变,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还能一起在天空中翱翔着,那未免有些让人向往。” “好了。” “离离姑娘。” “就让我们的故事暂且画上一个句号吧。” “我倒是很期望续写的那一天。” “所以。” “先再见啦~” ——————————————— 信封里有着一串钥匙。 但是离离看也未看,转头向外跑去。 那张信纸就缓缓地飘落到了地上。 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信上的墨迹还未干透。 她跑出房屋,她跑出院子,她跑到大街上。 她在人流中好像寻找着谁。 一个小姑娘缠着一个白衣少年说要吃糖葫芦,那白衣少年看着自家小师妹宠溺的笑了笑,买了两串,和她吃了起来,这引的旁边的那个高大少年的不满。 于是一行吵吵闹闹的气氛很是欢快的向着离离这边走来。 离离四处望着,却怎么也寻不到那个在心底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 二人迎面走着,却都好似没看见对方一般,擦肩而过。 像是冥冥中有什么感应一样,离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洛凉秋停下了脚步,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地褪去。 他转过了头,眼中映着那个身影。 可惜。 什么是可惜? 为什么可惜? 在很久之前,洛凉秋就已经看出来离离并没有灵根,也就是说无法踏上修行道路,终其一生也只是一个凡人。 凡人会生老病死,凡人敌不过时间的流逝。 而在洛凉秋漫漫的修行道路上,凡人的一生不过弹指一瞬,离离姑娘再如何也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长痛不如短痛。 他转过身子,缓缓继续向前走着,闭上了眼睛,喃喃说道:“终究是南柯梦一场啊......” 于是行人来来往往的大街上,多了一个失声哭泣的少女。 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着,就正如二人相逢的那天一样。 第二卷:南柯梦一场 第二十四章:剑客 前方是一片青山。 青山之中有着一个古老的门派。 那是墨道门。 墨道门一如其他门派一般,分着内外门。 内门有九峰。 墨道峰是掌门所居,是主峰。 如冬峰上有着戒律殿,齐贤齐首座坐镇其中。 赤堇峰上的莫语真人有着一个不听话的小徒弟,叫做唐悦然。 胭脂峰上全都是女弟子,大师姐萧灵薇乃是当今墨道门剑道魁首,寒若水也不过是第二人罢了。 灵虚峰是食堂。 泰霄峰是修炼场地,高远山,符远等人常来。 香山又叫小香峰,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 小青峰最近热闹,从来都没有收过真传的李鹤山李首座在几个月前一口气带回来四个徒弟。 而这第九座山峰,叫做通天峰。 两个身着白色弟子服的内门弟子,正在离通天峰不远处的地方席地而坐,喝着茶。 要知道,这个时候可是墨道门的早课时间,他们二人却逃出来摸鱼,若是被授课仙师知道了,定然少不了一顿惩罚。 不过看二人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像来是惯犯。 做在左边的那人手里有着一把金骨扇子,此时隆冬腊月,也不知道他是傻还是楞,竟扇起风来。 只听他说道:“李传浩,从这玄轮秘境之中出来,境界几何了?” 坐在右面被称之为李传浩的那个内门弟子笑了笑:“裴常衣,先别说我的,你怎么样了?” “那你也不看我是谁?”裴常衣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已经筑基圆满,随时都能闭关突破到金丹,就是太闷了,金丹什么的,以后再说。” “就这?”李传浩满脸嘲讽的表情,笑道,“我都已经金丹了,你未免也太慢了吧?” 裴常衣不以为然,转身躺了下来,枕着金骨扇子,对他说道:“拿药磕出来的金丹算什么本事,是药三分毒,等到你修行到后面就知道常吃丹药修炼的危害了,现在还在这洋洋得意,有你哭的那天。” 李传浩架着胳膊,笑道:“你不会还想着自己能修到什么离神无垢境界吧?突破到元婴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那又如何?人没点梦想和那咸鱼有和何异?”裴常衣看向李传浩,继续说道,“更何况,我被修行人,漫漫长路上,除了修行,就只有修行,不修行闲着干嘛?” “那是你们。”李传浩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子筋骨,舒服的呻吟一声,随后说道,“能突破到元婴最好,到不了也无所谓,反正我修行就是为了增加点寿元好回去接管家业,如何管理的好我家在天北的矿产才是我的人生目标。” “哎,有钱人真好啊~”裴常衣摇头晃脑的说道。 “开始了开始了,也不知道你在那阴阳怪气的说的是什么狗屁。”李传浩看着裴常衣那副嘴脸,忍不住的想给他一脚,“说的就跟你家没钱一样,若是你家没钱,你怎么能认识寒仙子呢?” 裴常衣闻言坐了起来,指着李传浩说道:“第一,我家有没有钱于我来说关系不大;第二,我看你小子是找打,天天‘寒仙子’‘寒仙子’的挂在嘴边,诚心来烦我的是不是?” “呦呵?”李传浩笑了笑,“我找打?来呀,来和我试一试啊,小筑基,我正好还没试过这金丹境界到底多强呢,本大爷赏你个面子,你就当本大爷的第一个对手好了!” “去你大爷的!”裴常衣哼了一声,他才懒得和家伙比划几下子呢,况且也占不到便宜。 李传浩见到这一幕,笑了一声,说道:“怕了就说怕了,嘴上还不饶人。” “不和你扯这些不正经的了。”裴常衣想了想,决定说些有用的,“你都金丹境了,还不准备挑件趁手的法宝?” “法宝嘛......?”李传浩一听这的确是正事,摸了摸下巴,坐了下来,想了想,说道,“好像我确实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随后他顿了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不如把你这扇子送给我吧,不,我买,多少钱我都出,我看着这件就不错。” 裴常衣哼了一声,笑骂道:“你可真是白日做梦啊,这金骨扇子乃是我们家传的宝贝,你就算是把你偌大的家业都给我,我都斩钉截铁的告诉你两字,‘滚蛋’。” “真是无情。”说着李传浩愁眉苦脸的拄着下巴,说道,“那去哪淘件好宝贝去啊?” 裴常衣疑惑道:“你们家那么有钱,还怕买不来件好宝贝?” 李传浩逮到机会就嘲讽了裴常衣一波,只听他笑骂道:“刚才自己说的话都当屁给放了?估计鱼脑子都比你脑子强,这都记不住事情?我能看中的自然都是好东西,比如你那破扇子,我要买你自然不卖,所以说啊,有钱也不是万能的。” “更何况咱们都只是内门弟子而已,又不是那些真传,哪来的那么多好宝贝让咱们挑?” 说着,李传浩叹了一声气,旁边的裴常衣突然起身来到他跟前,笑道:“有啊,还真有那么一个地。” 李传浩一听来了精神,连忙问道:“哪哪哪?” 裴常衣摇头晃脑的笑了笑,说道:“远在天边啊,近在眼前~” 说着他合拢了金骨扇子,遥遥一指,李传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座通天峰赫然立在那里。 李传浩骂了声娘,对裴常衣说道:“你大爷的,我用你说?我还不知道通天峰到底是什么地?” 裴常衣笑了笑,说道:“通天峰又叫剑峰,或者合称‘剑气通天峰’,那里可是遍地都是好剑,听说峰顶还有着一柄名叫‘三白剑’的先天灵宝仙兵,是这剑峰中的万剑之首,厉害的很呢。” 李传浩掐住裴常衣的脖子,骂道:“你是不是没听见我说什么,我用你介绍通天峰?真是多此一举。” 裴常衣把他的拇指掰开,笑道:“这就气急败坏了?‘三白剑’你是别想了,但是进去随便拿柄剑出来,不都够你用的了吗?” “且先别说专业对不对口,我能不能耍明白剑。”李传浩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看那通天峰终年有云雾围绕,那是云雾吗?那他娘的是宛如实质的剑气!我就是瞄上两眼都觉得好像要瞎了,若是进去岂不是被那些剑气给活生生绞死?” “胆小如鼠之辈,你难道不知道机遇与风险共存的道理?”裴常衣呸了一声,表示嫌弃。 “屁,进去人就没了,谈个毛的机遇,你说的这么来劲,你怎么不进去呢?”李传浩看裴常衣说的来劲,哼了一声说道。 “我不傻啊。”裴常衣看着李传浩笑了笑,随后挥了挥手中的金骨扇子,说道,“而且我这已经有法宝了,还进去干嘛?” 李传浩根本就没听裴常衣后半段话,骂道:“你大爷的?你这是变着相的骂我傻?” “正解。”裴常衣笑道,“看来你也不是太傻。” “你大爷的!” 说着李传浩就扑了上去,把裴常衣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毒打”,二人正闹着开心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男声,只听他打趣道: “哟,缠绵着呢?” 随后那人也不停下脚步,就向前走去。 李传浩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人身上穿着白色的衣服,和墨道门弟子服差不多,但却有点不一样。 当然他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细微的差别,因为有另一件事情让他更值得注意。 只见李传浩瞪大了眼睛,因为那白衣人竟然向着通天峰走去。 裴常衣也坐了起来,看着那人。 他适才听那人声音十分耳熟,但是未曾看到他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这是不是新入门的弟子不知死活? 于是他对着那人大喊道:“喂!你难道要入通天峰吗?!进去会死人的!” 裴常衣确定自己的声音传来了过去,但是那人根本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的更快了。 李传浩见这不行啊,连忙追了上去,可是没追几步,就发现前面的那个白衣人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通天峰山脚下了。 裴常衣和李传浩都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蓝光,那通天峰的云雾见有人靠近,都化作一丝丝剑气袭来,那锐利的程度,哪怕是金石会被其在一瞬之间切成碎片。 李传浩和裴常衣心中暗道不好,这他娘要死人啊,这通天峰附近的长老不在,所以他们二人才来这里逃课的,此时的情况,这等光景,该如何是好? 但是现实里并没有出现他们二人想象的血肉横飞场景,只见那些剑气切在那人身上之前,就已经被那淡淡的蓝光挡了下来,并且迸发出无数的火花。 竟然安然无恙?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传浩和裴常衣二人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那人走入通天峰,便被云雾包围,看不清楚身形,但是以二人的目力还是能看到那抹蓝光的存在。 通天峰到底有多高呢? 因为那一片长年被云雾遮眼,所以没人知道到底有多高,二人见着那抹蓝光越走越高,嘴巴也长得更大了。 要知道,像是通天峰遍地的那些好剑,也都是有品级的,品级越高的剑自然处于更高的地方,而其所释放出来的剑气也自然时越来越强的。 所以通天峰越向上走越难,剑气越凌冽,像是李传浩所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以他金丹境的修为不至于被剑气绞成肉片,但是在其内也是寸步难行。 那这人的修为得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难道是某位长老进去寻剑?不然年轻一辈的弟子里面又有谁能做到这个地步? 二人正想着,只见那蓝光突然不动了。 难道他要止步于此了? 不,随着短暂的停顿过后,那人上山的速度就更快了!几个眨眼间就上升到了一个需要人抬头仰望的高度。 隔着这么远,裴常衣只是看着通天峰也觉得眼睛像是被刺着一般的麻痒,待到那人行到更高的时候,他已经不敢追着看了,因为再看下去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会被剑气刺伤。 于是他就走到了李传浩的旁边。 而李传浩的境界要比裴常衣高山一截,此时还能堪堪的眯着眼睛向通天峰看去,但是很快裴常衣就发现了李传浩的异样。 他的耳边竟有血迹流了下来!再看他的眼睛也是遍布血丝,再这样下去李传浩必然要被通天峰的凌冽剑气伤的七窍流血,但是为什么李传浩还没有察觉呢? 裴常衣皱了皱眉。 他连忙出手,运起法力捏住了李传浩的脖颈,向他输送法力。 李传浩这才缓过神来,猛地喷了一口鲜血倒了下来,被裴常衣扶住。 只听他说道:“多谢了,差点他娘的看出事了。” 原来李传浩被剑气所引,险些伤到魂魄,多亏了裴常衣出手相助,要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在外面遥遥的看着通天峰上层,就被剑气隔空伤成这个样子,那么那个人在通天峰里面,与那些剑面对面接触,又会受到多大的冲击?那么大的冲击竟然还杀不死他,那么这个人到底什么样的境界? 这时。 通天峰忽然传出一声剑鸣。 那声剑鸣像是欢呼。 随后又响起无数道剑鸣之声,就像是无数的臣子对着自己的君王顶礼膜拜。 这震耳欲聋的剑鸣声一响起,裴常衣和李传浩离得这么近,几乎昏厥过去,咬着牙,鲜血却从牙缝里溢出。 负责通天峰的长老此时正在偷闲打麻将,听到这群剑鸣之声眉头瞬间皱起,瞪大眼睛,向着通天峰的方向望去,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坐在大殿之中的齐贤缓缓地睁开眼睛,向着门外望去。 李鹤山站在小青峰的鹤台上,负着手看着通天峰那竟天而起的惊人剑气,叹了一声。 在一片鸟语花香,草长莺飞中坐着一个人。 那人头带一顶白玉冠将一头墨色长发整整齐齐束起,面如冠玉,朱口白牙,嘴角隐有笑意,又身披一件淡青白袍子,在这一片温和的景象中,好似一个带着仙气的俊美少年郎。 墨道门的掌门抚着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笑道:“子继父......剑吗?” 此时的通天峰上,一道白虹拔地而起,好像刺穿了天幕,将这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丝丝宛如云雾的剑气全部荡开,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原状。 通天峰的样子便展露在这世间。 无数的剑插在通天峰的山体之上,宛如一座庞大的剑墓。 一个名叫洛凉秋的白衣少年站在峰顶上。 他手中有着一柄剑。 那柄剑通体雪白细长,剑身上篆刻着玄妙的花纹,正是那先天灵宝仙兵三白剑。 洛凉秋轻轻抚摸着三白剑的剑身,微微笑道: “从今以后,我就是一名剑客!” 【天南远游篇:完】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一章:斩龙盛会 天地间不知何时开始有的灵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修行”这二字出现。 在这人间里,并不单单只有人族会修行。 无论是花草树木,山川河流,飞禽走兽,在大造化之下,都会开发灵智,踏入修行一途。 山有灵,则是山神,水有灵,则是水神,之所以它们能被冠以一个“神”字,那都是被修行界各位前辈大能以无上神通道法所降服,画地为牢,成为一方的镇守罢了。 在那之前,在这之外,这些个异族都被人族称之为妖。 天下是有妖。 无论大妖还是小妖在如今正道鼎盛的时代,都是不敢造次的,但凡有一点异动,那么面临它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不过早在一千八百多年前,妖族在众妖之王的带领下可是把人间闹翻了个底朝天。 而这众妖之王,是这人间里唯一的一条五爪真龙,也不知道在暗中密谋了多久,策反了一半的正统山神水神,一时间人族几乎陷入绝境,被打的措手不及。 在此期间,墨道门中出了一位不世之材,后世尊称其为道然真人。 这道然真人修为通天,年纪轻轻达到了仙人境界,是为当时正道领袖,带领人族与妖族进行了长达五百年的对抗,最终将那人间里唯一的一条五爪真龙斩杀。 在那之后,又用了一百年的时间平复各地妖族暴乱,但也未赶尽杀绝,并重新册封山神水神,立下条条规矩,禁制更强。 后世修行界将这场战役命名为“斩龙一役”。 在斩龙一役过后,道然真人便飞升到了上界,根据修行界的史料记载,这也是为数不多关于修行者飞升时的绝妙景象。 在道然真人飞升之时,天外之天上裂开一道缝隙,向着下界流淌金光,宛如琼浆玉液一般,接引着道然真人脱离人间。 至于之前的那些飞升者,由于年代过于久远,期间人间发生多次动荡,早就没了记录。 而在道然飞升之前,立下了一个规矩,每一甲子正道领袖都要举办一个大会,名叫“斩龙盛会”,目的是为了庆祝人族力挽狂澜战胜妖族的时刻,同时也要警醒后人不要忘记了当年的危机。 如今斩龙盛会经历了一千二百年的光阴,依然传承了下来,不过性质却是变了几分味道,成为了七大龙首宗门新一代弟子之间的比斗大会。 既然是比斗大会,那么自然是要其中规矩所在的。 比如说每个宗门都要派出七名弟子出来。 此时的墨道门演武场上浩浩荡荡的站着几百人,与之对峙的正是洛凉秋。 只见那白衣少年一拂袖,负手笑道:“这么多人一个个比多麻烦?何时能选出七个人出来?我可没时间和你们耗着,直接一起上吧!” “他怎么这么嚣张?” “真的忍不了了!” “大家上,如了他的愿,把你冲了!” “上啊!!” 一阵神通术法的光芒闪烁,只听到一声剑鸣,丝丝宛如云雾般的剑气竟天而起,随后呈环状荡开。 只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那白衣少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着悬浮在自己身旁那柄通体雪白,剑身上篆刻着玄妙的花纹的长剑,笑了笑,说道:“我还没用力,你们就都倒下了?” 只见那演武场上四面八方的墨道门弟子东倒西歪,各个躺在地上,再起不能。 洛凉秋竖起食指摇了摇,说道:“贫弱,贫弱,贫弱,真是贫弱啊。” 说完,这个白衣少年仰天大笑,那叫一个得意洋洋,还未等他嘚瑟完,他只感觉自己肩头被人抓住,随后便是一股大力传来,之后就是天旋地转。 这可转的洛凉秋是头晕目眩,等他醒过神来,浑身剧痛无比,已经飞出.台外,他勉勉强强的抬起头,看向台上,发现沈夜站在之前他的位置,不屑的对他咧咧嘴。 洛凉秋趴在地上,愤怒的一锤地面,骂道:“偷袭可耻啊!偷袭!!!” 骑在仙鹤上的陈长老捋着胡须,看着下面的场景哭笑不得,说道:“斩龙会七人名单已定!魁首为沈夜!” 那洛凉秋趴在地上,把头埋在土里,不甘心的嘀咕道:“可恶啊可恶!” ——————————————— 此次斩龙盛会按照顺序来,乃是中天万花门举办,是第二十一届。 其他各大宗门除了派出比斗的七位弟子之外的其他弟子,无论是真传还是内外门,都是可以前来一睹盛会的风采的,全看自己想来或者不想来。 于是墨道门单单是运送弟子的云船就出动了四周,还有两艘备用的跟着,前往万花门。 此时正是正午,算是寒冬里最暖和的时候了,可是洛凉秋今天到没有像往日那般出来晒晒太阳,而是在一个屋子内,盘腿坐着,拄着脑袋一脸不快。 在他旁边坐着的那个的那个高大少年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正因为小流月跑去找周新儿玩而不理他这个哥哥而不悦。 剩下的五位,与他们两人正是这次墨道门出席斩龙盛会名单上的七人。 且先不谈洛凉秋和沈夜,其余五人中修为最高的就是来自胭脂峰的萧灵薇,在玄轮秘境回来后,从金丹境中品突破到上品,差一步就能圆满。 作为墨道门新一代剑道天赋第一的她修的功法乃是胭脂峰的寒水诀,共九重,如今萧灵薇已经到达了“三重水”的境界,手中有着一柄名叫“山茶”的法宝利剑,配合剑术神通“凝水剑”,剑气如寒气,与洛凉秋的玄河水有着一样的特性,那就是触之既冰。 坐在萧灵薇旁边的那位,就是洛凉秋在玄轮秘境中在五毒山上看到的齐贤齐首座的小徒弟,姓符名远。 说起符远,那就不得不说起符术了。 符术,其实也是神通之术中的一个分支,顾明思议是使用符咒的术法。 那么什么是符咒呢? 符是“符箓”,咒是“咒语”二者的关系密不可分。 画符时要念咒语,用符时也要有咒语,作一切法都有一定的咒语。 咒语乃是施法者精诚达意,发自肺腑的声音,才能保证一切神通符术的奏效。 比如治病时,咒语是要求法术显灵百病俱消等辞;修炼时,咒语多为安神,定意澄心等语。 而咒语每句结尾一般都有“急急如律令“一语,是要符到就灵验的意思。 再说符箓。 符箓乃是各种神通术法的载体,也就是说,哪怕是洛凉秋的玄河水,还是许昭昭的彼岸花,只要你会这个符箓,有足够的法力,那么就能够使用出来。 所谓的一法通万法通,这“一法”说的就是符术。 那么既然符术这么厉害,那大家就都修炼符术就好,何必去苦苦修炼那些神通术法呢?符术只要会画符就能用出来。 但是不要忘记一件事情,那就是,符术也是神通之术的一种,那么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符术也要像其他神通之术那样苦苦修炼,而且因为其的特殊性,修炼起来那是难上加难。 要知道,修炼符术这一途,先是要有着能够包含使用所有神通术法的中性功法,其次才是符道天赋,毕竟没有法力其他都是空谈不是? 而之后若是没有符道天赋,或者符道天赋低下,那么根本寸步难行。 哪怕是以符远天资卓越,如有神助,从那本记载了成千上万的符箓书上几个月才能感悟参透其中一种稍微浅显的符箓,学会画符的方法以及要用的咒语。 像是符远这样的天才,千年以来又能有几个呢?这也就是说齐贤齐首座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小徒弟的原因,甚至舍得把一件名叫“折镜”的顶级防御法宝给了他,也因此,在墨道门“内斗”时将寒若水击败,进了七人名单之中。 这些足以见齐贤齐首座对于这个小徒弟的喜爱与期待。 符远也不负齐贤的厚望,在这次玄轮秘境回来之后,所修行的“无量功”法力境界已经到了金丹中品。 第三位则是洛凉秋的老熟人了,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老熟人,那是在洛凉秋来到墨道门后,算上裴常衣,认识的第二个人,小香峰山主,那名红衣妇人计清的徒弟,徐师姐,徐婉昀。 先前在玄轮秘境的时候,徐婉昀破除心魔之后,就已经步入了金丹境界,加上那一个月的磨炼之后,回山闭关,此时已经是金丹境中品。 虽然徐婉昀用着一柄名叫“青花”的法宝利剑,但是她修的可不是剑道,道心自然不是剑心,修炼的神通乃是“演天秘术”,结的自然是“算心”。 而这算心可厉害的很,通过演天秘术施法,可以看透目标,小到下一刻的动作,大到目标那虚无缥缈的命运。 简单来说,就是能预见未来。 比如像是她师父计清的境界,之前就推演出了一个凡人的一生丝毫无差,不过计清也因此修养了百年,足以看出演天秘术到底多么耗费心神。 那若是目标有法力护身,举个例子,就拿徐婉昀来说,她此时若是面对同境界的修行者,使用演天秘术,天顶天也就能看到对方接下来三秒的动作,随后心神就无法支撑的住了。 这就显得演天秘法似乎对于她来说有些鸡肋,所以她一般并不会轻易动用,而是等待一个好的时机。 比如一剑刺出,以此来预判对方接下来的动作,让其无处可躲。 于是她为了剑的速度与精准度,修习了名叫“碧落”的剑术神通,二者相辅相成,那名叫方正的方脸圆眼男子就是败在了碧落之下,被精准刺中,无缘参加这次斩龙盛会。 而接下来这位,也是洛凉秋的熟人,他乃是掌门徒弟高远山。 高远山本身就是金丹境界,从玄轮秘境出来之后,自然而然的突破到了金丹境中品。 先前高远山在与洛凉秋打擂台之时,的的确确只会五行之术,那是因为他一直忙着修炼,突破境界,暂时还没有想过神通法术这方面的事情。 在他突破到金丹之后,本想着找一门神通法术来练练,结果玄轮秘境就开启了,于是他只能把这档子事暂且搁置。 随后从玄轮秘境回来之后,掌门亲自为他挑选了适合高远山的神通法术,名叫“流石”,于是在洛凉秋远游的那段时间,高远山一直都在闭关修炼,终于在斩龙盛会之前将这流石修炼到了精通的地步。 而这掌门真是好人做到底,给自己的徒弟又亲自炼制了一件与那流石神通配套的法宝,叫做“坤字盘”,那高远山对此可是爱不释手,毕竟这可是自己师父为了自己亲手炼制的,这不,此时他还在摩挲着那坤字盘,竟然破天荒的没和徐婉昀搭话,而徐婉昀也乐得清静。 这最后以为嘛,就是赤堇峰的赤焰仙子唐悦然了。 这唐悦然修为不高,在七人中,除了沈夜之外,算是最低的了,只有金丹境下品,那些与其在墨道门中打擂台的弟子,有些比她境界还要高上许多,但是为什么都落败了呢? 原因就是因为唐悦然总算是将“浴火诀”这一功法修炼到了第一重圆满,到达了“紫炎”的境界,那战斗力自然是水涨船高,又加上有着一件秘宝,弥补了浴火诀的缺陷,自然是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可以说是墨道门年轻一代顶尖战力的七人,除去沈夜和洛凉秋心不在焉,一个在想着自家妹妹,一个在正因为自己不是魁首而懊恼之外,各个都兴致勃勃,期待着这次的斩龙盛会自己能够崭露头角,闻名天下。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二章:皇帝的泪 万花门地处中天之域的万花谷中。 由于万花门的护宗大阵的关系,谷中可是别有天地,分为四处,各自是春、夏、秋、冬四季,不会被外界影响。 而这次斩龙盛会,则是在春、夏、秋、冬这四处地方的中心,也就是万花门三宫六殿的素女宫前举行,是万花门掌门所居之地。 历年来斩龙盛会都会邀请修行界各个正门门派,以及世俗王朝,不过这届倒是少寄了张帖子,因为北齐已经灭亡。 南尚的皇帝陛下很是年轻,也就二十五岁上下的样子,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位年轻皇帝在十五年前突然发生政变,一举夺下南尚国,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平息了所有反对的声音,什么弑父之罪,从此再无人敢提。 随后即刻征调天南修行界,与北齐发生了一场世纪级别的大战,随后取胜,可说是在南尚国历史中,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将留下充满传奇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身旁左边跟着的不是当今的皇后,而是他所宠爱的白贵妃。 这白贵妃是何许人也?正是这万花门的弟子,还是掌门真传,只不过入门万花门,每过几年,方才二八年华,就被南尚的皇帝陛下看中,于是就被万花门掌门送入宫内,与师门也是常有联系,关系融洽。 而他身旁右边跟着的那位老者,只见其白须白发,仙风道骨,身上穿着一件极其宽大的长袍,甚至拖在了地上。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国师大人,伏龙真人是也。 在十五年前,亦或者更早的时候,伏龙真人的出现,打破了北齐和南尚两国相互制衡了几百年的情况,最终使得十五年前北齐被南尚成功吞并。 也许当年老皇帝的死也与他有着关系。 不过这些只不过是世人的猜测罢了,正如谁也不知道这位国师大人,伏龙真人的身份亦或者修行境界,恐怕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一事情的人不过五指之数。 他们三人在前面缓缓地走着,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有太监,有侍从,也有着皇朝的修行者供奉。 此时,这位南尚国的皇帝陛下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面前站着的那位仙子,只见那位仙子其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 她正是万花门第二宫的宫主沐儿。 那白贵妃见到沐儿,脸上露出了喜色,对她行了一礼,笑道:“沐儿师叔。” 沐儿见到自己的这个小师侄,也是笑了笑,但是叙旧的事情先放到后面,眼下还有着正事,于是她就对着皇帝陛下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跟我来。” ——————————————— 不远处是素女宫。 这里是一个新搭建的演武场,场地极大,外围只一层一层,由内到外,从低到高的观众席,容纳个两万人根本不成问题。 在观众席与演武场的衔接处,那里有着极其繁琐深奥的阵纹,是用来比赛开始时释放出防御阵法,一是起到保护观众的作用,以及不会被人从外界干扰参赛者;二是用来保护比赛者的性命,类似于洛凉秋与高远山在墨道门打的那场擂台时的保护机制;三则是划定擂台范围,出阵者便是出局,和墨道门擂台也是同理。 年轻的皇帝陛下在沐儿仙子的带领下,先来熟悉了一下子场地,在观众席中,有着八个高台,那是专门供七大宗门的人以及这位皇帝陛下待的地方,所以那这些贵宾席内都被设计的极其舒适豪华,空间极大,所需的东西应有尽有,而且视野开阔,能够看到场上的每一个地方。 “万花门倒是受累了,准备了这么多。”年轻的皇帝陛下看着眼前这偌大的演武场,轻轻地点了点头,那语气就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说话一般,带着轻视和傲慢,就如同他平常上朝时,和那些臣子的语气相同。 除了那位伏龙真人,南尚国的国师大人以外,年轻的皇帝陛下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当然,这个态度引起了沐儿仙子的极大不满。 要知道,世俗界是世俗界,修行界是修行界,你一个世俗界的皇帝,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和我一个无垢境的修士如此说话?虽说来者都是客,但是你摆什么架子? 于是沐儿仙子脸色就变了,在旁边的白贵妃自然看在眼里,自己心里也深知这位师叔的脾气像极了她的姐姐,也就是自己师父,万花门的掌门。 所以察觉到事情不妙的白贵妃,连忙上去挽住沐儿仙子的胳膊,岔开话题,笑道:“师叔,近些年来咱们门内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快带师侄我去看看吧,如何?” 沐儿仙子看着这个师侄轻笑一声,随后说道:“那得问问这位皇帝陛下才行,不然若是哪里惹到了皇帝陛下,我可担当不起。” 还未等那白贵妃说话,年轻的皇帝陛下就淡淡的说道:“去吧。” 沐儿见他这个态度,火就更大了,此时却又被自己的师侄拉住,于是哼了一声,心里暗想,我可不伺候这主了。便携着白贵妃快步离开,连让她对皇帝陛下行礼告别的机会都不给。 在路上,走的远了些之后,沐儿仙子气鼓鼓的对着白贵妃说道:“你瞧他那个样子,也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能忍得住他的,你若是受了委屈,跟师叔说,大不了就回到万花门来,我看他能怎地?” 白贵妃看着这个几百岁,却还像个小女孩的师叔忍不住笑了笑,抱着她的胳膊靠了上去,说道:“好了好了,师叔,别生气了,皇帝陛下对我好着呢,我若是受了委屈,早就跟师父说了,岂还能等到今天吗?师叔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嘛。” 沐儿看着这个小师侄,点了一下子她小巧的鼻子上,笑道:“就知道帮外人说话,看来这些年来活的很是滋润啊。” 白贵妃听到滋润这二字,脸上微红,想着自己这师叔脾气如此不好大概是有原因的,于是壮着胆子笑道:“师叔也是时候滋润滋润了......” “好家伙,你这个小丫头胆子是越来越肥了。”那沐儿听到白贵妃这没大没小的话,根本没有属于长者的威严,反而笑了笑对她打趣说道,“你看我跟你师父告状去。” 那白贵妃听到这话之后,听到沐儿提到她的师父,连忙求饶道:“好师叔,别这样嘛,师侄知错了,师侄这次还特意带了糕点过来孝敬师叔的呢,师叔你可不能这样对待师侄。” “糕点?”沐儿一听这两个字,眼睛都亮了起来。 “对啊,那可是皇宫里特有的,在外面哪怕是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白贵妃见师叔的反应如自己预料那般,笑了起来。 “好吃不?”沐儿追问道。 “那当然是一顶一的棒了!”说着,白贵妃竖起了大拇指,那是相当的自信。 “那你不早说,”说着,沐儿仙子给了这个小师侄的脑袋来了个暴栗,“快拿来给我尝尝看。” 捂着脑袋吃痛的白贵妃嘟着嘴说道:“师叔不是说要向我师父告状来着嘛?师侄我还是先找师父认错好了。” “靠。”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温雅贤淑的沐儿仙子听到这话竟然爆了句粗口,只听她说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告诉你师父?告诉她我糕点就得没一半,快走快走,趁她没发现我要赶紧吃完。” “是是是......” ——————————————— 皇帝陛下站在高台之上,负着手看着远方。 他喃喃的说道:“还剩下多长时间了?” 立在皇帝陛下身旁的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眼神一滞,叹了一声,拱手行礼说道:“回陛下的话......不超过十年。” “十年吗?”年轻的皇帝陛下仰起了头,看着天空,说道,“周遭的小国气运已经完全夺了过来,如果十年之内再找不到的话......” 他微微侧头,看向老者,说道:“国师,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老者眉头也是皱了起来,不知如何作答。 那皇帝陛下继续说道:“为何不昭告天下,让天下的所有人,包括修行界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一起来寻找呢?” 国师大人微微低头,回道:“回陛下的话,臣推测的人间命运走向一定是正确的,所以为了避免那个结局,臣只能逆天改命,一旦走上这一条路线,那么便不能回头,像是将这件事情昭告天下,那么这条有着生机的路线将会便会改变,那么走向如何,以臣之力便不可知,其他生路便也寻不到了。” 年轻的皇帝陛下负着手,再次叹息一声,他嘴唇微动喃喃说道:“造化弄人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若是事情没有变成这个样子,北齐和南尚也不会大战,那样的话父皇现在还会活着,以父皇的能力治理南尚,定然国泰民安,现在天下也不必千疮百孔,世道崩坏。” “朕深知百姓疾苦......却无能为力,苟活于世,愧对列祖列宗。” 说着,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眼角竟流下一滴清泪。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三章:木苏有些想笑 斩龙盛会今天开始,于是所有的宴客几乎都到齐了。 虽然万花门也知道剑圣木成在闭死关,但是依旧递出了邀请函,于是东海剑阁来了位年轻的剑客。 这年轻的剑客长得与木成有七分相像,尤其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傲然之气,就仿佛是一个年轻的木成一般,别无二致。 他叫做木苏,木成的木,苏茹的苏,乃是剑圣木成的儿子,名字姓取父亲的木,名取母亲的苏,当年年纪二十岁,以纯粹剑气劈开东海之水,一剑斩死了海中蛟龙,这样的战绩足以在当时年轻一代中排进前三。 可是剑圣木成看到这一幕却摇了摇头。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剑道天赋远远比不上自己,大为失望,也就是那年开始,剑圣闭了死关,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根本不配自己浪费时间指点。 于是木苏从那以后再也没看见过自己的父亲,修行上面完全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加上母亲苏茹和她的娘家万花门的帮助。 虽然被剑圣木成对其失望,但是试问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够和木成的剑道天赋而相提并论呢? 哪怕是上溯三千年,有没有一个人能和他所比肩,哪怕是能和他比肩的存在也没有一个能达到他如今的境界。 要知道剑修走在修行这条路上,那是如履薄冰,一旦偏离了自己最开始所坚守剑道,那么将会万劫不复,轻则境界低落,重则剑心崩坏,坏了根基无法修行。 而当初那个吴至,唯一一个与剑圣木成同一个时代,甚至能够超越木成的存在,之所以成为剑魔,那是因为他的剑道从一开始就是偏的,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是邪道中人,只不过境界低微时没人发现,等到修行界发现他真正的面目之时,吴至的威胁已经大到了无法想象,所以当年折剑一役死了那么多的人。 所以这木苏也许对于木成来说,狗屁不是,但是在世人眼里,那也是一个剑术通天的大剑仙,又有谁胆敢不敬,在他面前造次一二? 先前根本没有想到木成回来,所以贵宾席只有八座高台,结果木苏此时来了,已然没了地方,于是万花门决定即可搭上一座,但是却被木苏婉拒,毕竟他一路成长过来,万花门可没少帮忙,甚至可以说自己有今天这个境界修为以及地位,和万花门密不可分,现如今又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麻烦万花门呢? 于是他低调的来到普通的位置,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了下去,挨着一位白衣少年。 那白衣少年正跟着旁边的一个病鬼一样的少年说着话,可谓是谈笑风生,突然自己旁边坐下了一个人,这自然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他转头看过去,发现一个黑衣男子面容冷峻,背着一柄看起来就不凡的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这白衣少年哪里是能闲得住嘴的人?他看着木苏背后背的那柄剑,笑道:“原来阁下也是同道中人?” 因为被自己的父亲木成否定了自己的剑道天赋,所以木苏这大半辈子过来,都沉迷于剑道之中,苦苦修炼,就是希望换来自己父亲的肯定,一声赞扬,哪怕一个眼神也好。 于是他便被人称之为“剑痴”。 此时一听旁边这人说了“同道中人”四个字,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只见那个白衣少年正慢慢伸手过来,想要摸自己背后的剑。 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这是哪来的自来熟?这未免也太熟了吧?于是他赶忙避开,有些恼火的看着他。 只见那白衣少年看到自己被发现了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抱拳,自报家门道:“抱歉抱歉,一时手痒,没忍住,在下洛凉秋,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木苏常年待在东海剑阁,闭门不出,消息闭塞,除了万花门这边的事情,天下发生了什么他都不太清楚,自然也就不知道最近名声很大的洛凉秋到底是什么人物。 他也不想报出自己名号,毕竟木苏这个名字在天下还是很有名的,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爹木成,于是他玩了个拆字游戏,把“木”字一拆,对洛凉秋淡淡说道:“在下......十八。” 十八? 二九十八。 听到这个名字,洛凉秋愣了一下子,于是他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九九的人?” 木苏连修行界的人都认不全,更别提九九那个江湖游侠了,他哪能认得,于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洛凉秋又是尴尬的笑了笑,他摸了摸头,说道:“不说这些,咱们言归正传,我看十八兄背上背着一把剑,想必也是个剑修吧?” “没错。”木苏一听到有关于剑的话题,话也多了起来,他打量了一下子洛凉秋上下,问道,“你方才说你我乃是同道中人,那么你的剑呢?” 洛凉秋闻言点了点自己左手手腕,说道:“这剑动静太大,取出来不太好,所以就一直收着了。” 木苏点了点头,这点见识他还是有的,毕竟是关于剑的。 像是法宝这一类的在认主之后的确可以收入体内,看来这个自来熟的少年倒是有点背景。 但是他看了下洛凉秋那身白衣,与墨道门相像,但是却略有不同,也不知道是那个门派的弟子,但他也不管那些,继续问道:“你剑气如何?” 洛凉秋一听这个可来劲了,竖起一根手指,只听一声嗡鸣,一圈剑气绕着他的手指,宛如一个实质圆环一般。 木苏看着这强大的剑气却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剑气? 洛凉秋看着木苏的表情,恍然大悟,连忙收了剑气,尴尬的摸了摸脑袋,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搞错了搞错了。” 方才他所放出来的剑气,乃是真气所化。 随后他再次竖起一个手指,淡蓝色的光芒泛起,只见一丝丝的剑气绕着那根指头,也想像之前那般形成一个圆环,但是明显疲软不少。 这次才是由法力所化的剑气。 木苏瞥了一眼那弱小的剑气,也没有出言嘲讽,只是淡淡的说道:“欠些火候。” 洛凉秋叹了声气说道:“我这乃是由凡间三境武人境界悟出来的剑气,但是在法力上应用起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十八兄,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剑道高手,不如指点一二?” 木苏到也没被这奉承话冲昏了头,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听到那奉承话,只听到洛凉秋说“指点一二”这四个字,于是这位剑痴想了一下子,很快给了答复: “我之前说过了,你差些火候。我并不了解凡间的剑道是如何,但是看到你在其间的转换上没有任何问题,想来二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隔阂。而差些火候的意思是你练得太少了。” “就像是一位铸剑师打造一把宝剑一样,需要对其千锤百炼,浴火浸水,之后方才能使宝剑锐不可当。” 洛凉秋一拍脑门,想着自己确实没怎么练这剑道了,之前在远游的时候因为有沈夜和他比着,本着不服输的劲头才勤学苦练的,这样一想想确实是自己怠惰了。 对于这个自称十八的男子为自己答疑解惑,洛凉秋自然是感激不尽,一拱手,笑道:“多谢。” 就在这时,演武场上传来一声钟鸣。 斩龙盛会开始了。 那洛凉秋还想着搭话闲聊,这时他后排伸过来一只小手拍在他的肩上。 洛凉秋一转头,只见那人正是沈流月。 坐在她身边的沈夜已经被她推了出去,只听她对洛凉秋说道:“洛师兄,开始抽签。” 洛凉秋这才想起来正事,于是对这位自己新结识的朋友十八说道:“十八兄你就瞧好吧,看着我怎么用剑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说着他也没看那十八的表情依旧淡然,就起身就奔着演武场去了。 斩龙盛会,七大宗门各自派出七名弟子,七七便是四十九,赛制乃是抽签一对一,像是一号就要对上四十九号,二号对上四十八号。 这样的抽签是有专门的人负责,绝无作弊的可能,也就是说自己抽到哪个对手都有着可能,甚至可能会遇到自己的同门,那就是自相残杀了。 当然,既然只有四十九人,那么按照规矩,自然是要有一个幸运儿的。 木苏闭上了眼睛,从东海赶来的他有些疲惫。 这时,他感觉有人从自己面前经过,于是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刚才那个活蹦乱跳的白衣少年此时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原位,还叹了一声。 这是抽到这届的哪个黑马当对手,所以愁眉苦脸? 木苏瞥了一眼洛凉秋手中的那个玉牌。 只见玉牌重要刻着三个字:二十五。 他竟然就是那个幸运儿? 可以直接进入决赛,和那杀出重围的人的争夺此次斩龙盛会的魁首? 虽然这个规矩未免有些太不合理,但是正如洛凉秋在玄轮秘境中对许昭昭说的那般,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那为什么这个名叫洛凉秋的家伙还不开心? 只见那个白衣少年此时对木苏抱怨道:“看来只有等到最后一天十八兄方才能看到我的剑仙姿态是何等的风流了,在这期间就只能看着这帮家伙战个痛快,未免有些羡慕手痒啊~” 听到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说出这样轻狂的话语,这个一想沉稳的剑痴,此时竟有些想笑。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四章:胜负难料 相对于抽到了二十五号还抱怨的“倒霉蛋”洛凉秋,高远山可羡慕的不行,他这个“幸运儿”抽到了一号,这意味着他将第一个上场,是这场斩龙盛会七大宗门精英弟子比斗的一个开端。 他感受着来自四周的目光,本来还没有那么紧张,结果只见一个白衣少年站起身来,对着演武场上大喊道:“高师兄!你可是咱们掌门大人的徒弟!一定不能输啊!若是这第一轮就下场了!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高远山自然认得这个声音,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头上流下了几滴汗水。 的确如洛凉秋所说的,自己若是在这四十八进二十四的第一轮就输了,那可真的是愧对师恩,但此时也不是该慌张的时候,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安定心神,随后眼神更加坚定,抱拳说道:“墨道门高远山,请赐教。” 那站在高远山面前数十米外,身着蓝紫服的那个清瘦男子反应似乎有些迟钝,只见他表情淡淡然的,眼神有些涣散,听到高远山说的话后才缓缓的抬起手抱了抱拳,声音轻飘飘的说道:“雷法堂凌仁,请赐教。” 那站在场中的万花门长老微微点头,挥了下手,场上便被光幕笼罩,她也化做片片花瓣随风逝去。 在那风中,飘荡着一句话:“开始!” 这就是比赛开始的意思了。 高远山微微皱眉看着眼前那个清瘦男子,该怎么说呢?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个来自雷法堂,抽到四十九号,与他同为“幸运儿”的凌仁身上有着什么情绪波动。 没有慌张,没有凌乱,也没有......斗志。 就像是输赢于他来讲都是无所谓的样子。 凌仁这个名字高远山自然是听过的,正如凌云也听过高远山的名字一般。 不过听过名字归听过,高远山倒还真不怎么了解这个人,只是粗浅的知道这个人是谷梁志的徒弟,也就是上次玄轮秘境带第一批弟子前去历练的那个谷梁志,此次斩龙盛会也是他领队前来参加。 看着凌仁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底牌,所以高远山自然不敢轻易的贸然进攻。 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情。 天南中部有着一个天然的蓄雷池,而雷法堂的宗门便位于此,从他们的开派祖师神霄真人开始,门下的弟子修的就都是雷法,并且是从天地间摄取的雷电炼化,与自身法力融合,经历了这几千年来,雷法堂的历代前辈先人不断的钻研关于雷电的功法以及神通,到现在自然是五花八门,尽管各自的法门不同但是终究还是离不开雷法这二字。 这也是为什么雷法堂强盛至今的原因,要知道雷电之力可以称得上是最恐怖的力量之一,破坏力三灾之中有一个就叫做“天雷”,因为天然蓄雷池的存在,再加上雷法堂特殊的修炼方法,故而雷法堂门下的弟子战斗力都极其强撼,对于妖物雷法更是它们的天敌,在一千二百年前的斩龙一役中,雷法堂也是立下了极大的功劳,不知道灭杀了多少作乱的妖孽。 当然,有光自然就有影子,有利自然也就有弊。 像是雷法堂中弟子都修炼雷法,过于单一,这就导致很容易被敌人针对。 就比如眼前的高远山,略微思索一番还是率先打破僵局,他伸出右手,结了法印,动用了五行之术。 只见他五根手指指尖突然变绿,从那绿色的指尖上蹭的一下子延伸出一条条藤蔓,那些藤蔓由细到粗,再一分为二,由粗到细,转眼间变成数百根藤蔓,已经冲到了凌云面前。 看着迎面过来的那一片绿油油,或者说他根本没看,因为他的眼神涣散,也不知道到底在看着何方,面前藤蔓袭来带动了劲风,将他额前的几缕细发吹起,但他还是动也未动。 正当这藤蔓即将得手,缠绕住凌云之时,只见凌云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电光,随后高远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藤蔓被一股巨力荡开崩坏,肉眼可见的那还连着高远山手指的藤蔓泛着蓝紫色的光芒,竟是有电流极快的传了过来。 这些高远山自然看在眼里,他瞪大了眼睛,急忙的切断了自己与藤蔓的联系同时飞快的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他刚刚退了几步,方才他站的地方,藤蔓被切断刚刚落地,那处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空中爆着蓝紫色的火花。 “秒啊。”坐在观众席上,一个病鬼模样的少年开口说道,“高师兄知道对方修的是雷法,以此用五行之术之木行来试探,这样寻常的雷电自然是不可能对高师兄造成威胁。” “但是眼下结局明显是那凌云的神通之术要比五行之术的品级要高,就无法进行属性压制,可以看见高师兄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不然以那电流的速度,不事先预备,是不可能躲开的,虽说被电那么一下子或许没什么,但是眼下情况就一定会陷入劣势下风,气势就输了一半。” 洛凉秋听着那个病鬼少年滔滔不绝的解说起来,自然知道他说的完全在理,看着场上笑了笑,说道:“第一轮试探倒是平分秋色。” 高远山自然不知道观众席上自己的两位同门在议论自己,但是陈易说的一点不错,此番交手高远山已经大概了解了对方的雷法神通到底是个什么品级,大概二流水准。 于是他此时稍有安心,但没有停下来进攻的步伐,再次结印,只见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一团泥沙般的东西流动着,随着他手印完结,那团泥沙卷起狂风,待那狂风散去,只见一个十丈余高的泥沙巨人赫然屹立在那里不怒自威。 这次的泥沙巨人,自然不可能是五行之术土行手段,就像是上次和洛凉秋打起来的那一种,而是货真价实的土系二流神通“流石”,他的师父墨道门的掌门大人也是因为看了上次高远山与洛凉秋打擂台时发现高远山有着这方面的才能,所以才传授给他的。 只见那泥沙巨人动作敏捷,冲着凌云奔跑过去,一脚踏下。 这时凌云就是想不动也不行了,于是只见他身上蓝紫色光芒一闪,空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电流之声,以极快的速度脱离那个位置。 咚的一声闷响,演武场上的地面震了三震。 当高远山操控的泥沙巨人一脚踩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对方的速度远远要高于自己的流石神通。 于是他当机立断,瞬间变换手印,只见那泥沙巨人哗啦啦的从当中刨开,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化作了八个与人等高的泥沙人偶,这已经是目前高远山能够操作的极限了。 倒不是说流石神通有多消耗法力,而是操控流石神通时太过耗费心神,尤其是这样的分心掌控。 只见那八个泥沙人偶在分出来的一瞬间就再次奔着凌仁奔去,那速度比之前快上不止一倍,甚至直追凌仁,看来高远山根本不给自己喘气的机会,也自然不能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那八个泥沙人偶从不同的角度包围过去,眼看着就要把凌仁逮到,这时凌仁突然停下脚步,极其突然让高远山措不及防,只见跟着他身后那个紧追不舍的泥沙人偶被他回首望月一掌打散,随后凌仁根本不停息,一路上火花带闪电,直直的奔着高远山就袭来,剩余的七个泥沙人偶根本围堵不住! 高远山一直注重着围堵,反而忽视了凌仁是否会反打的问题,但是他此时看着凌仁奔着自己过来也是丝毫不慌张。 只见那其余的七个泥沙人偶呼的一下子散成泥沙状态,速度又比之前飙升一倍,连忙回防。 此时凌仁仍是眼神涣散的模样,他右手已经凝聚了极其强大的雷电之力,在演武台上极速的奔行,看起来就像是长着一条蓝紫色的尾巴一般。 顷刻间,他已经到了高远山的面前,一跃而起,右手狠狠地想着高远山砸去。 只见高远山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招,倒飞出去十米多远,身上泛着电光。 胜负已分? 那洛凉秋看着演武场上的场景,笑了笑,对身旁的陈易说道:“像是这种同品阶的神通之术的战斗,属性压制很是重要啊。” 那个病鬼模样的少年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没错,高师兄优势很大,占了上风。” 此时场上的高远山快速的爬了起来,只见其身上覆盖着一层泥沙,电流都在其上游离着。 原来,在凌仁击中高远山的一瞬间,流石神通就已经归位了。 虽然说高远山并没有被那凌云的雷法伤到,但是毕竟也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纯粹的肉身力量也是让他痛的不行。 不过这时他却笑了笑,觉得胜券在握。 而洛凉秋虽然隔着那么远,但是依旧能看到高远山的笑容,他骂道:“这小子得意什么呢?” 于是旁边的陈易咳嗽了两声,听到洛凉秋的话语,叹了口气,说道:“胜负难料啊。”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五章:获胜 “的确高远山那家伙的神通法术的属性上占了优势,但是这个猪脑子难道忘记了高品阶的神通术法除了属性之外,还有着特性吗?” 洛凉秋此时恨不得进去晃悠晃悠高远山的脑袋,听听里面有没有水声,这时旁边的陈易说道:“没错,但是高师兄似乎也不是得意忘形之后就大意的人,不过眼下那凌仁似乎已经试探出了高师兄的神通特性是什么了,便有些难办。” 神通法术的特性,什么是特性? 就举个例子,比如许昭昭的彼岸花,特性就是“跗骨之蛆”,不将目标燃烧成为灰烬就不会熄灭。 再比如洛凉秋的玄河水,特性就是“触之既冰”,顾名思义,只要碰到此神通法术的东西都会被寒气侵蚀,变成冰块,就好像在晨牙郡面对贺长生时,那些被冰封粉碎的血魔傀儡。 而眼下凌云也的确的试探出高远山的流石神通到底是什么特性了。 那就是“千变万化”。 就比如之前流石神通化作了泥沙巨人,又分成八个泥沙人偶,现如今变成高远山身上覆盖着的泥沙铠甲,防御了他的进攻。 想着,凌仁手上又凝聚起了雷电,只不过这次的雷电比起之前打中高远山的那招声势更加浩大,那散发出来的璀璨光芒几乎晃的高远山睁不开眼睛,不能直视凌仁这边。 按照常理来说,品阶来讲,同品阶的神通术法就是看施法者的境界高低,法力深浅,在这相同的情况下,那么就要看属性的相互克制。 可是除了这之外,还有着特性的存在,那是超乎常理的存在。 高远山此时看着凌仁手中凝聚的雷电,心中自知不妙,脸色一沉,就像是凌仁试探的他的神通特性一样,高远山又何尝不想试探凌仁的呢?只不过在之前的时候,操控八个泥沙人偶根本无法对凌仁造成实质性的威胁,那么他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牌之一这么早的露出水面。 那么既然进攻不行,就故意买个破绽给凌仁,所以才有了凌仁一掌震散那个泥沙人偶前来袭击高远山一般。 高远山知道,只要凌仁试探过后知道了自己的神通特性,那么在属性被压制的情况下,如果特性可以取胜的话,他一定会使用自己的神通特性,这样一来自己就也知道了他的神通特性,好判断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在那之前,有着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一定要扛得住凌仁的这一击,或者说在这一击之后对之后的战局没有影响。 于是此时高远山凝聚法力,将流石神通凝聚出来的泥沙铠甲防御力加到最强,准备和凌仁硬碰硬。 凌仁默默的看着高远山,眼神还是那样的涣散,而之所以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因为他的大脑一直在飞速远转,就像是下围棋一般,思索着接下来几步可能出现的情况与可能性,这就让他看起来呆呆地,像是走神一样。 他此时自然也知道高远山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想摸清楚自己的神通特性到底是什么吗? 他也想过就不显露,但是那样的话,自己也无法对高远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虽然他也不知道高远山的神通法术到底对法力的耗费如何,但是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自己的雷法神通是极其耗费法力的。 就像是之前那样的靠着雷法加持躲过泥沙巨人那一脚所爆发出来的速度,就耗费了他百分之的法力。 虽然听起来不多,但是若是高远山和他打起持久战,必然是他先法力耗尽任人宰割。 所以他运用神通特性出手是必然的。 此时他猛地窜到高远山的面前,裹挟着那巨大的雷电之力,一掌向着高远山胸口拍去。 那速度之快,那力道之猛,高远山只能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被拍。 随即就是轰的一声巨响,二人相触的地方,突然炸裂开来,各种泥沙和电流飞射,连那演武场的地面都龟裂开来,出现一个浅坑。 陈易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洛凉秋好像知道这特性叫什么。 木苏看着旁边这二人在苦苦思索着,便淡淡的说了一句:“这特性是‘爆破’。” 随着洛凉秋和陈易二人的恍然大悟,场上的高远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同时在空中时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在他被拍到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对方的神通特性,正是爆破。 只见此时他胸前凝集的泥沙铠甲已经被雷电炸没,衣衫也已经破碎,露出胸膛,而那胸膛之上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个掌印,血肉模糊,如果伤的再深一点,估计就能看到骨头了。 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趁他病要他命”,凌仁深知此理,他虽然此时脸色苍白,明显法力消耗不轻,但是依然还是向着高远山跑去,手上又凝聚出了爆发璀璨光芒的那雷电神通。 没错他的神通特性就是爆破,名叫“破法雷”,乃是二流上等的神通术法,是他师父谷梁志亲自传授给他的。 高远山此时还在空中,那凌仁已经追了上去,一跃而起,看着高远山露出的胸膛,那处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只要他一掌下去,那么高远山就会被这演武场的大阵触发保护,金光护体,他就赢了。 可是正当他的手掌要碰到高远山的一瞬间,只见高远山胸膛发出褐色的亮光,一闪而逝,随后只见一个巴掌大点的小圆盘出现挡住了凌仁这一掌。 该爆炸还是爆炸,爆炸之后电流四蹿还是四蹿。 但是就在爆炸之时,高远山身上的泥沙突然浮动顺着凌仁的手就缠了上来。 此时的高远山被这一掌直接从空中打到了演武台上,砰的一下子就陷入了地里,除了吐血之外,他的耳朵和鼻子也开始渗出血迹,大概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凌仁那边,被蜂拥而上的泥沙缠着,转眼间就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像是一个褐色的蛹。 在“蛹”之内的凌仁只感觉大力袭来,这些泥沙不断地挤压着自己,甚至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自己的破法雷在属性上被流石压制,若是此时用特性爆破将这些泥沙强行炸开,在如今近的距离,他无法做到不伤到自己,不被自己的神通术法爆炸产生的余波反噬。 此时高远山还在场上,并没有金光保护他,说明他还有再战的能力,自己若是将自己炸伤,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甚至自己输面变得更大。 感受着周围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凌仁也没什么办法,一咬牙,只见他周围蓝紫色的光芒一闪,一道雷电呈环形炸开,将那些泥沙全部荡开。 只见重新恢复自由的凌仁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把银色的小锤子。 这银色小锤子可不是什么凡物,而是一件法宝,名叫荡魔锤,只要向其内输入法力,就会根据输入的法力大小随后释放同等大小的荡魔圈,就是刚才的那道环形雷电,将周身一切全部弹开。 而此时凌仁刚刚脱困,就看到高远山已经站了起来,捂着胸口,似乎调息了一会,脸色变的好了许多。 这让凌仁不禁皱了皱眉。 要知道他刚才所凝结的破法雷,在高远山胸前空门大开,防御力薄弱的时候打下去,凌仁都可以断言这场比赛定然已经结束。 但是事实并没有,很大可能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圆盘的原因。 事实也的确如此,那褐色的小圆盘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物件,而是墨道门掌门亲手给自己的徒弟炼制的法宝,名叫“坤字盘”。 而这坤字盘的作用之一就是用来防御。 防御到也不是说输入法力坤字盘就释放出来个结界什么的,而是说坤字盘本身的坚韧度,也正因为如此,在当时危机时刻高远山将这坤字盘唤了出来替他挡了至少六成的伤害,所以他现在还能站在这个演武场上。 高远山此时举起手,住了个握拳的动作,只见空中那些都被凌仁荡开的泥沙重新又向着凌仁聚去。 转眼间,凌仁就又变成了一个蛹,随后再次发出荡魔圈。 不过这次高远山倒是没有着急继续进攻,而是笑了笑,对这位雷法堂的对手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凌云站在原地,眼神涣散,似乎是在看着那闪烁着光泽,漂浮在高远山身前的那个褐色小圆盘。 “他大概感觉到了吧?”洛凉秋笑着对旁边的陈易说道。 “任谁都能感觉到,毕竟自己体内的法力流逝加剧,谁会注意不到呢?”陈易回道,“无论是坤字盘,还是那凌仁的小锤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法宝,只不过可惜在此情此景下,还是前者要略胜一筹。” “没错没错,”洛凉秋看着陈易笑道,“毕竟坤字盘是对流石神通的增强,而那凌仁的小锤子是让他再多了个‘神通’,这两者结合的情况下,那凌仁的法力瞬间不就是见底?没的玩咯~” 此时那演武场上的凌仁呆呆的想了半晌,看着自己身上附着的泥沙就如同水蛭一般,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淡然说道:“我认输。”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六章:有些胜负在开始时就已经结束了 高远山和凌仁这二位的精彩战斗,可能观众席上八成人只是粗浅的看着那些炫目的神通就认为是精彩了,那么到底精彩在哪,他们可能就不知道了,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凌仁要认输。 于是这一场快速结束的战斗除了洛凉秋在观众席上摇旗呐喊:“高师兄牛批!” 本来还站着的高远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洛凉秋的叫喊,当场倒地,再起不能。 而他对面的凌仁也是法力耗尽,虚脱摔倒。 于是这二位可以说是天才的少年,就被人抬下了场,之后就开始进行场地维修。 像是斩龙盛会这种级别的大会,自然是准备充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完好如新,可以继续进行比赛了。 接下来几场的比赛都没有墨道门的人了,洛凉秋也就懒得看,直接仰头就睡,坐在他身后的沈流月本就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没什么意思,趁着洛凉秋睡着就一直把玩他的头发,扎了好几股小辫。 等到夜幕降临,陈易按照洛凉秋所吩咐的把他叫醒。 醒来的洛凉秋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头上的异常,回头看捂着嘴轻笑的小流月觉得自己是师妹是真可爱。 于是沈夜看到洛凉秋那副死样子,嫌弃的撇了撇嘴。 洛凉秋并没有理会沈夜,转头对陈易问道:“第几场了这是?” 陈易显然早就算过了,他立即答道:“第四场。看这天色应该是今天的最后一场了。” 洛凉秋就又问道:“谁对谁啊?” 陈易指了指刚上场的二人说道:“符师兄和金禅宗的段原。” 段原? 洛凉秋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随后他就想起了在玄轮秘境中,五毒山上茬架时候,那个嘴唇极厚的粗眉大汉,段原。 随后他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放心好了,以符师弟的本事,还会打不过一头猪?这局稳赢了。” “还是不能高兴太早。”陈易眯了眯眼睛,看着场上的那个肥胖男子说道,“段原虽然仅仅只是金丹下品,但是他能够从金禅宗的竞争中脱颖而出,足以见其实力超群,他的神通之术‘金刚不坏’想必极其棘手。” 洛凉秋不以为然,笑道:“一个区区的金刚不坏罢了,只不过能多抗揍些,而且想必符远也知道他的神通之术,不过是二流品阶的‘金刚不坏’,属性为金,特性自然就是‘金刚不坏’,这些东西都知道了,还怕打不过他?” 陈易闻言悠悠回道:“洛师兄说的的确在理,但是洛师兄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洛凉秋闻言问道:“哦?陈师弟倒是说说,我忽略了什么?” 陈易便答道:“玄轮秘境的试炼,其实就是七大宗门的弟子初次试探罢了。” 这样的话洛凉秋似乎也听李鹤山说过。 陈易继续道:“像是凌仁那样的家伙,毕竟少见,不知根不知底,而其他人的情报信息大概在玄轮秘境时就已经被人知道了。” “就像是段原这家伙的金刚不坏,而符师兄也是如此,早在五毒山上的时候就和赵才他们打过照面,之前也是名声在外,他们早就知道符师兄是走符道这一条路,用的神通之术是符术。”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符师兄到底都会什么符咒,但是他们既然知道了这一点,一定就会利用关于这一点的机会。” “况且,那金禅宗的人又不是什么傻子,像是那个凌仁,不也有着底牌荡魔锤吗?既然段原知道了我们知道他的金刚不坏自然也是有着其他底牌存在的。” 陈易顿了顿,想了一下子,说道:“我觉得,他们二人五五开。” 洛凉秋听到这话笑了笑,说道:“我觉得符远那家伙能把那头猪按在地上打,怎么?不信?要么咱们俩赌点啥?” 陈易看了眼洛凉秋,惨白的面皮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他说道:“洛师兄缺钱?” 洛凉秋愣了一下子,说道:“不缺啊。” “那洛师兄是缺宝贝?” 洛凉秋伸出了他的手腕,递给陈易看,说道:“我有三白剑,缺什么宝贝?” “既然师兄什么也不缺,那师兄和我打这个赌能赌些什么呢?师弟我可是一穷二白,没什么油水可榨。” “那不是你说的不信嘛。” 陈易闻言笑了笑,说道:“洛师兄本事太大,我可不敢轻易入了你的套,到时候输的连裤子都穿不上。” 洛凉秋闻言也笑了笑,说道:“确实没甚意思。” 此时场下那二人隔着数十米对视。 符远率先抱拳行礼道:“墨道门符远,请赐教。” 那嘴唇极厚的粗眉大汉也是没落下礼数,说道:“金禅宗段原,请赐教。” 这二人自报完名号之后,倒是没有直接动起手来。 只见那粗眉大汉段原看着符远笑了笑,说道:“听赵师兄说过,你在玄轮秘境五毒山上的时候和他起过冲突,今天赶巧我遇上你了,也不用赵师兄出手了,我来教训教训你。” “教训我?”符远摇头笑了笑,说道,“仗着自己有个金刚不坏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真是笑谈。” “哎,莫说什么笑谈不笑谈,咱们试一试就知道了。”那段原冷笑一声,身上突然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只见他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了一把大斧。 这大斧可不是什么樵夫用来砍柴的普通斧子,虽然它长得很像,但是这乃是一件攻击性极强的法宝,名叫“开山斧”。 这段原自知自己练就金刚不坏虽然防御力极强,但是攻击力欠缺,于是就从金禅宗的藏宝阁里面选了这把开山斧出来,攻守兼备,才能让他在自己宗门内的比斗中脱颖而出。 他好不容易来到这次大赛,自然是摩拳擦掌,准备一展雄风,而这符远就是他的踏脚石,作为他一战成名的踏脚石! 要知道这符远是什么人物?那是墨道门齐贤齐首座的小徒弟,对他寄予的厚望到底有多厚没人知道,自己若是在此次斩龙盛会打败符远,那么回道宗门,会得到多少赏赐?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若是把这个家伙打败了,那会多么的风光无限?说不定在这万花门之内,就会有那个女弟子看上自己,走上人生巅峰! 虽然他看起来在做白日梦,但是段原可清醒着呢,他知道自己打败符远的困难程度,能被齐贤齐首座看中的岂是什么废物? 所以他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开山斧,用尽全力,没准符远轻敌就把自己给交待在这了呢? 可是当他冲到符远面前,看中符远一动不动,以为自己要得手,那斧刃都挨到符远脖子的时候,只见那光芒一闪,那本是符远在的地方,空中飘落着一张符纸。 哪怕是段原不精通符道,但是他看着那符纸上面的符箓也能认得出来。 那是替身符! 这是什么时候? 段原停下脚步,四处望去,一转头,就发现符远站在自己的身后,对自己笑了笑。 那笑容让段原有些心虚。 只见符远伸出手指,指了指段原的脚下。 段原瞬间感觉冷汗直流,低头看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踩到了一张符纸,虽然不知道那符纸到底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要快点挪开脚步。 于是他向后倒退一步,这一步,就刚刚好踩在之前那张替身符上了。 那替身符被这么一踩突然散发出光芒,符纸的形状颜色似乎也发生了改变,噗嗤一声,只见从段原脚底那张“替身符”涌出水花。 这水花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就爆发出了洪流,将段原冲飞。 当然再大的水流,在段原的金刚不坏的情况下,都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符远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见那些水流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一颗巨大的水球,而段原在水球的中心漂浮着。 他运用法力内呼吸自然不会被溺死,但是他很好奇符远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正在水球中挣扎着,只见那符远竖起手指,念道:“燃灯之火,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去!” 只见符远袖中咻的一下子飞出一张燃着火的符纸向着段原冲去。 这是要干嘛? 段原在水中皱了皱眉。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水火相克吗?一旦那张火焰符纸飞过来使用火焰神通,岂不是和这水球一起消亡? 正当这段原以为符远脑子宕机之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 只见那火焰符纸飞到水球中火焰根本没有熄灭!随后发动了‘燃灯之火’这一火焰神通,而那水球也是安然无恙,那燃灯之火在水球内部燃烧起来,一下子扑向段原。 段原有着金光护体,火焰自然也伤不到他。 不过在这期间,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为什么水火不相克? 那是因为品阶不同。 这水和火都是符远通过符术用出来的神通之术,那么既然是神通之术自然是有品阶划分,只要这二者品阶不相同,那么自然就不存在属性的问题,燃灯之火比这水球高上一个品阶,自然能在水球内随心所欲。 这时符远再次念道:“狂啸之风,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去!” 只见之前段原转身踩到的那张符纸突然泛着青光飞起,浮在空中,顿时狂风大作,向着段原那边吹去,火借风势,风借火威,一时间燃灯之火火焰更猛。 不过段原此时不屑的笑了笑,传音出去,说道:“我金刚不坏大成,你岂不闻真金不怕火炼之语?真是枉费心机,待我出去,就是你落败之时!” 听到这话的符远笑了笑,他看着这个受限于水球中根本无法动弹的粗眉大汉说道:“且先说那得是真金才能不怕火炼,你算什么金子?好吧,就算你算是,那么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一点吗?” 段原就在此时突然看到了水球中起了气泡,而气泡越来越多,几乎要挡住了他所有视线。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或许自己能够挡住火焰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但是无法抵御火焰的高温! 自己从上场那一瞬间开始,就被算计了! 符远见他好像懂了自己的意思,悠悠说道:“有些胜负,是在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 “所以啊,我说,你可真是个笑谈了。” 坐在观众席的洛凉秋发现自己的头发不像样子,自然知道了这是谁的手笔,但是他也没生气,毕竟自己的小师妹这么可爱谁又会生气呢? 沈流月也知道自己太过调皮,于是主动认错,此时正帮洛凉秋解开头发。 而洛凉秋此时看着下面演武场的结局,对着陈易笑道:“如何?是不是和我说的那般,那头猪岂会是符远的对手?这不,烧开了水给他焖下了锅,怕是现在都快熟了吧?” 陈易看着眼前的场景,想着自己到底不过是修为浅显,纸上谈兵,对于符远的手段那是叹为观止,同时也对洛凉秋佩服的不行。 此时他对着洛凉秋抱了抱拳,说道:“洛师兄神机妙算,未卜先知,我不及也。” 演武场上,泡在开水里的段原心如乱麻,他委实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人轻而易举的击败。 感受着周围的水温越来越高,已经逐渐的超过了他的忍耐之外,而且他被这水球控中动弹不得,以他的神通之术根本无法脱困,又听到了“有些胜负,是在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这句话,顿时恼怒交加,但又无可奈何。 又过了一会,段原透过那些气泡的缝隙看着那个符远颇为得意的笑着,传音出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认输!”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七章:变态师弟 墨道门小青峰的一处洞府呢。 无仇在此已经闭关了几个月,但一直也突破不了。 只见他此时脸色苍白,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身体不断颤抖,似乎还在咬着牙。 那是什么? 一处府邸。 血流成河。 天上也是通红的一片。 这里到底是哪? 似乎有人在对话,但是只有只言片语,零散的话语乱七八糟,而且喋喋不休,就像是一群苍蝇围绕在耳边那样,挥之不去。 无仇的眼皮抖动着,猛地睁开眼睛,随后惨叫一声,哇的一下子吐出一大口鲜血。 只见他紧紧地皱着眉,眼中布满血丝,此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连忙念了两遍定心咒才逐渐稳定下来心神。 无仇捂着胸口,缓缓地从石床上走了下来。 是心魔吗? 似乎不是。 要知道所谓的心魔,便是这个人心中困惑,执念的化身,也就是说以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对道心有了阻碍,那才是心魔。 可是那个场景...... 无仇擦去额头的汗水,他根本没有见过,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到底是为什么? 心如乱麻的无仇此时再闭关下去意义不大,于是他解开了禁制,走出洞府。 这是一个冷清的夜。 听小青峰上的侍童说,墨道门的大多数弟子都去了中天万花门参看一甲子一次的斩龙盛会了。 于是无仇遥遥的看向远方,那是万花谷的位置,即可启程。 月下,万花谷中,一个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坐在一处崖上,身子周围隐隐有玄奥的符文在悬浮游走。 这位南尚国的国师大人,不知出身何处的伏龙真人,此时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他的眼中映着的不是眼前的花草树木,也不是天上的月牙星辰,而是漆黑一片,一眼让人望不到底,如同无底洞一般。 此时沈夜正在房内闭着眼睛睡觉,只见他突然皱了皱眉,随后又舒展开来,只听见极其细微的咔嚓一声响起,房间内又恢复平静,沈夜也继续沉沉睡着。 翌日。 演武场这边的观众席上从早上开始就陆陆续续的坐下了人。 洛凉秋坐在座位上四处张望着,不见昨天那个剑客木苏的身影,而陈易今日身体不适,在自己房间内修养,出不来了。 洛凉秋岂是那种耐得住寂寞的人,一个人让他在这看比赛还不如让他回房睡觉来的有意思,此时他正四处看着,寻找着着沈流月的身影,虽然沈流月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不感兴趣也没什么见解,也不想陈易那样能和洛凉秋谈论场上情况,对手之间的招式。 不过和自己可爱的小师妹聊些有的没的,带颜色的不带颜色的事情,倒也是有趣的很,就是沈夜那个家伙必然会跟过来,这样就有些束手束脚了,有时候若是管不住嘴,说错了什么,还免不了一顿爆锤。 不过那也比自己一个人孤单寂寞冷要强上太多。 他正四处看着,忽然只觉得香风袭来,一转头,只见旁边的座位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位白裙少女,此时面容微微带笑,也不转头过来,这是斜着眼睛偷偷看着自己。 这白裙少女他自然认得,正是那小香峰山主计清的真传弟子徐婉昀。 洛凉秋看着徐婉昀那精致的容颜,难免嘴上要花花一番,说道:“徐师姐似乎比之前要更漂亮了一些,真是很难让人把目光从师姐的脸上挪开啊。” “洛师弟倒是个肤浅之人。”徐婉昀和洛凉秋也认识算是有些时日,自然知道了他的性子,此时脸不红气不喘,顺着洛凉秋的话茬就往下聊。 那洛凉秋闻言笑了笑,想着徐师姐真是长进不少,于是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人人皆有爱美之心,徐师姐这话真是把天底下的人都给一棒子打死了,更何况洛师弟我可不并不肤浅,徐师姐真正吸引我的是正是你的内在美啊。” “真是贫嘴啊。”徐婉昀笑了笑,看着洛凉秋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我的内在美是什么?” 洛凉秋显然早有准备,笑道:“那就是徐师姐很善良。” “善良?”徐婉昀叹了口气,微笑道,“我还以为洛师弟能说个天花乱坠呢,结果竟然如此烂俗,真是让人失望啊。” 洛凉秋闻言愕然,问道:“这乃是我肺腑之言,何谈烂俗二字呢?” 徐婉昀笑着答道:“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哪怕是一无是处也好,女生也会有一个词汇来夸奖他,洛师弟你知道是什么吗?” 洛凉秋皱了皱眉,这他到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事情,于是他便问道:“哦?徐师姐说来听听,也让师弟我涨涨见识。” “那个词汇就是‘温柔’。”徐婉昀想了想,看着洛凉秋说道,“好像有种语种的读法读作‘亚撒西’,所以我就可以说,洛师弟可真是‘亚撒西’啊。” 洛凉秋想了想之前徐婉昀说的话,笑了笑说道:“徐师姐这是说师弟我一无是处,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优点吗?师弟可真是伤透了心啊。” 徐婉昀笑了笑,说道:“少来,你这种自己往自己脸上抹黑的行为可别赖上我。” 洛凉秋无奈摊了摊手,自己竟然说不过这个白裙少女,难道是因为混熟了的原因所以本性暴露?于是他叹息一声,直接投降,随后问道:“算了,不扯这些有的没的,今天是谁和谁打啊,徐师姐你可知道?” 徐婉昀闻言点了点,随即说道:“今天这第一场是咱们墨道门胭脂峰的萧师姐对上天北紫玉府一个名叫元折的少年。” “哦?”洛凉秋听到这话问道,“那岂不是打咱们同盟的人?” 徐婉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又没什么,斩龙盛会本来就是七大宗门之间的弟子相互切磋罢了,打同盟也好,打对面那些天南的人也罢,主要就是为了测试自己与人交战的能力,和熟悉一下子其他宗门年轻一代弟子的底细实力罢了。” “倒是我问的蠢了。”洛凉秋若有所思,他问道,“那这名叫元折的少年,可知道他的底牌?比如法宝或者神通之术什么的?” 徐婉昀先是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一点,这元折乃是连观海连真人的弟子,不过连真人常年闭关,就没怎么管过他,都是紫玉府的掌门真人给他带大的,在这期间也没有传出过什么消息。”随后她又摇了摇头,说道,“关于法宝或者神通之术什么的话倒是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他现在的境界乃是金丹中品,也算的上出类拔萃了。” “什么都不知道吗?”洛凉秋眯了眯眼睛,昨天符远和段原打的那场架,之所以符远能赢得那么轻松,到真不是段原太垃圾,他若是过于垃圾,怎么能在同门之战中胜出?那金禅宗剩下的你那些弟子岂不是连垃圾都不如?那么金禅宗是怎么坐上七大龙首宗门的呢? 虽然当下金禅宗能不能是龙首宗门和他们这一代年轻弟子没啥关系,都是靠着前一代的门内弟子撑着牌面,但是这些真人们,岂会连徒弟都收不明白?那样的话不是断送金禅宗的将来? 所以说,事先知道对手的招式,也就能研究出对手的弱点,像是符远那样,几乎是将段原秒杀,若是说他没精心谋划过,打死洛凉秋他也不相信。 而这场萧灵薇对战的元折一点信息都没有打探出,那么就意味着萧灵薇打这场战斗就如同高远山和凌仁打的那一场一样,胜负难料,若不是因为法宝神通的原因,说不定高远山就已经被凌仁打败了。 洛凉秋叹了口气,说道:“这未免有些不妙。” 徐婉昀听他这么说,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还有更不妙的呢,像是萧师姐这样的剑道奇才,在我墨道门中是当代第一,这样的璀璨之星,瞒是瞒不住的,早在三十年前就有人萧师姐就已经名满天下了,被人时时刻刻关注着,而且面对紫玉府的人,他们知道的消息更多,恐怕萧师姐的秘密底牌都被元折知道了吧。” “慢着。”洛凉秋细细的听着徐婉昀说的话,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三十年前?你这话的意思是萧师姐已经三十多岁了?奔着中年妇女去了?” 徐婉昀闻言捂住了嘴巴,自知失言把萧灵薇的真实年龄泄露出去了,但是她随后就敲了一下子洛凉秋的脑袋,说道:“重点是这个吗?而且我辈修行人,活个几百年不是正常的很?像是我师父都五百......” 洛凉秋点了点头说道:“这点我自然是知道的,还没到十九岁,不是那些个活了几百年的真人,可能到他们那个岁数,差上个十岁百岁的都差不多,可是我现在还是个少年啊,虽然深知此理但是还是有些惊讶。” 随后他喃喃说道:“明明萧师姐看起来和小流月差不多大啊......真是驻颜有术啊。” 徐婉昀听到他后半段这句话中的“小流月”三字,明显的楞了一下子,脸上的笑意的淡了几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头略微的低下了点,沉默了一会,问道:“洛师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洛凉秋一听这话,有些好奇,问道:“跟我客气什么,徐师姐但说无妨。” 徐婉昀犹豫了一会,低声问道:“我在玄轮秘境的时候......一天夜里......无意间看到的啊......沈师妹好像进了你的屋子?” 洛凉秋一听这话脑袋上的汗瞬间就流了下来,连忙伸手捂住徐婉昀的嘴,低声说道:“嘘嘘嘘嘘!”随后他四处张望着,没有见到沈夜的身影才放心下来。 他委实没有想到在玄轮秘境的那晚竟然还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也许还有第四个! 于是洛凉秋开口问道:“徐师姐,这件事情还没有别人知道了?” 徐婉昀缓缓地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也许是因为洛凉秋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看着徐婉昀摇了摇头,洛凉秋松了口气,随后低声对徐婉昀说道:“徐师姐你一定不要把这件事情和任何人说起,尤其是沈夜!算是师弟我求求你了。” 徐婉昀默默的扯着洛凉秋的袖口把他的手拉开,极其用力,她并没有看着洛凉秋,脸色有些不好,声音很是低沉,她说道:“哦?看来洛师弟这是和沈师妹在那一晚上发生了点什么啊?不然怎会如此慌张呢?” 洛凉秋听到这话哎哟一声,一拍脑门也不知道该从哪解释了,他想了想那天事情发生的经过,捋了捋顺序,解释道:“真不是徐师姐你想的那个样子。那天白天的时候我们一队出外历练,看到了铁羽鹰和巨型兔子打架,场面颇为血腥,小流月她都看在眼里了。” “而她一个小女孩家家的,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所以晚上的时候有些害怕。” “她本想着去找周师姐或者唐师姐,但是太晚了,怕打扰到她们休息,沈夜住的地方又离小流月太远了,本来她就怕黑,所以她更不敢去了,就奔我这来了。” 说着洛凉秋叹了一声:“之后大概就是徐师姐看到的场面了,小流月进入了我的房间,所以真的没有发生那种事情。” 徐婉昀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洛凉秋连忙继续补充解释道:“徐师姐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我又不是什么变态,平时口嗨归口嗨,揩油归揩油,可是我岂会对一个才十六岁还没成年的纯洁少女,我那可爱的师妹小流月下手吗?” “那可没准。”徐婉昀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旁边的洛凉秋见她这样说又是一顿解释,可是徐婉昀根本不理会洛凉秋,此时她看着演武场上对着洛凉秋说道,“好了,比赛开始了,变态师弟。”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八章:三连胜 “墨道门萧灵薇,请赐教。” “紫玉府元折,请赐教。” 随着徐婉昀的话说完,演武场上的二位已经自报名号完毕,比赛正式开始了。 不过既然同为天北同盟,自然二人的气氛也不是那么的剑拔弩张,反而颇有些融洽,只见那个子不怎么高,来自紫玉府,连真人真传弟子,名叫元折的少年对着萧灵薇笑道:“久闻墨道门胭脂峰上有着一位剑道奇才,乃是当代第一,让在下颇为仰慕。” “此次斩龙盛会倒是给了在下一个机会,向萧师姐讨教一二,在下可是打算放手一搏,想要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所以还望萧师姐不要手下留情。” 萧灵薇微微一笑,她回道:“我也是做如此想的,请吧。” 说着只见她右手手腕处光芒一闪,只见她手上凭空多了一柄剑。 那剑通体细长,甚至比起洛凉秋的三白剑还要细上几分,长上几寸,剑身乃是红色,像是山茶花的那种颜色,所以这柄法宝利剑名叫“山茶”。 元折见萧灵薇直接拿出山茶这件法宝自然不敢轻视,于是他手腕一抖,也凭空变出一把剑来。 只见那剑通体要比寻常剑短上几寸,剑身淡黄宽厚,看起来有几分笨重的感觉,乃是一件法宝利刃,名叫“浑元”。 那元折微微侧剑,压低身子,如同一阵风般向着萧灵薇奔去,转眼间就到了她的面前。 别看这元折说话彬彬有礼的,可是动起手来真就如他说的那般,毫不客气,大开大合,每一剑只要萧灵薇中招,那力道就直接能把她劈成两半。 可是萧灵薇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快直接落败,她抬起手中山茶剑,迎了上去。 浑元和山茶两剑相触,一细一宽,也不知道那山茶单薄的剑身是如何扛得住的。 那萧灵薇每一剑的挥出都带着剑气扫去,那剑气如寒气般,被元折用浑元剑劈开之后,竟然发出破裂之声,随后竟化作了无数的细碎冰块飞溅,落在演武场的各个地方。 洛凉秋此时在观众席上,之前的事情算是过去了,他此时看着场上那二人打在一起,剑气飙射,这对于他来讲也是有帮助的。 毕竟他也是一名剑客。 虽然他的剑气现在还有些疲软。 他眯着眼睛,看着场上,忽然对旁边的徐婉昀说道:“徐师姐,你看出来了吗?” 徐婉昀看了一会,想了一下子,点了点头,她说道:“萧师姐的战斗经验确实要丰富很多,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我看那元折未必发现不了这一点。” 洛凉秋笑了笑,看着那满地的冰碴说道:“这么明显的伏笔,元折岂会看不出来?哪能那么简单的就结束了这场比赛,不过这元折会怎么应付这一招呢?” 场上的二人拼剑已经对了二十多个回合。 萧灵薇边接招边默默的感知着,推算着。 时机到了。 她猛地发力,一道比之前强上数十倍的剑气扫出,突然来这一下子猛地,元折显然没做好准备,连忙后退,随后他的浑元剑发出昏黄的光芒,元折抡起浑元剑,就像是抡着一把锤子般,向着那剑气砸去。 随后就是一声轰鸣。 这轰鸣之声就如同撞钟的声音一般,只见那萧灵薇劈过来的那道剑气四分五裂,冰碴到处飞溅。 这乃是浑元剑的所带的神通术法,名叫“钟鸣”,特性就是一个字“震”,震碎一切。 但这还没完。 元折只见那道剑气被震碎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上百道与之前那道相同的剑气,铺天盖地,剑气如寒气,那股寒气扑面而来,这让元折不禁心中暗赞一声不愧是墨道门当代第一剑道奇才。 他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也没影响到他手上的动作,只见他不退反进,手中的浑元剑又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发出一声声钟鸣,迎着那数百道剑气就冲了上去。 他手中浑元剑虽然厚重,但是他出剑的速度可是快的很。 伴随着钟鸣之声,以及剑气破碎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数百道剑气都被他所击碎。 他此时与那些冰碴同样都在空中还未落地。 他透过那些冰碴缝隙能看到的萧灵薇的身影,只见萧灵薇正在笑着,这让元折有着不好的预感,他眉头紧皱,忽然看到只见自己震碎的那些剑气,化作的冰碴里面,有些与众不同。 那些与众不同的冰碴,既然带着一丝丝红色!那些红色在他看到的一瞬间开始扩散开来,于是整个冰碴就都变成了红色。 而他四周有着一大片的这样红色冰碴混合在普通的冰碴中。 他冷汗流了下来。 什么时候? 难道在自己面对那数百道剑气时就已经混入了这种神通之术? 那些红色冰碴开始开花了。 开的是山茶花。 而那些红色的山茶花正是山茶剑的神通之术,也叫作“山茶花”。 此时只见那些红色的山茶花散发着惊天的寒气向着浮在空中无法借力的元折袭去。 元折见那四面八方包过来的山茶花眉头一皱,随后他急中生智,运起法力,将手中的浑元剑悬停在空中————这是御剑术————然后自己一脚踩在浑元剑上以此借力,向更高处跳去,想要以此脱离山茶花的范围。 结果那山茶花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上几分,他还没跳多高就已经被那群山茶花包裹住。 山茶花这个神通之术的特性是触之既冰。 只听到咔嚓一声,那些山茶花聚集在一起,直接将元折冰封在一个红色的冰块中,于是元折就直直的落了下来。 此时洛凉秋皱了皱眉,说道:“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徐婉昀听到后说道:“可能吧,不得不说萧师姐控场能力太过于恐怖了。像是那些剑气崩碎落下的冰碴,以及之后的数百道剑气中藏着几个山茶花神通,接连太过紧凑,根本没有让人能够反应过来的机会。” “没错,不得不说萧师姐的确强的很,但是也像是徐师姐你说的那样,可能结束了,而现在这场胜负未分,也就是说那元折还是有着翻盘的机会。” 那元折在空中落着,这么短的功夫呢,萧灵薇也没闲着。 只见她做了几个法印,那满地都是的冰碴都开始颤动起来,随后嗖的一下子拉长,化作了一柄柄细小的冰剑,咻咻咻的起码几千柄的细小冰剑从四面八方的向着在空中的元折攒射。 在空中被冰封的元折此时哪怕是脱困也需要一段时间,那么在这段时间内,无数的细小冰剑早就把他给万剑穿心了。 该怎么办? 徐婉昀皱了皱眉,喃喃说道:“结束了?” 洛凉秋微微摇了摇头,但是也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大概没有,那元折可还没有使用自己的神通之术呢。” 他话音未落,只见场上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而那光芒的源头就是那在空中即将被无数细小冰剑刺中,正被山茶花冰封的元折! 且先不谈那强大的光芒,萧灵薇在那光芒发出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惊人的热量扑面而来,就像是面对着一颗巨大的火球一般。 随后就只听到水声,哗啦啦的流淌着。 只见那些细小冰剑,瞬间就融化,但是因为其寒气过盛,没有被蒸发掉,反而变成了一泼水落在了地面上。 转眼间,演武场上的积水就淹过了萧灵薇的脚踝。 待那光芒散去,元折已经破了山茶花的冰封落在了地上,啪叽一声踩进了水里。 他方才动用了自己的神通之术,名叫做“普照”,能在一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和热量,特性就是“光与热”,就像是萧灵薇方才的那些细小冰剑,就是被那强大的热量给融化掉了。 “这么一看,似乎萧师姐的神通之术被完全克制了。”徐婉昀看着这场景上的局势,感觉不妙的她皱了皱眉。 洛凉秋看到这副场景却笑了起来,他问道:“徐师姐,你可曾记得萧师姐和这元折他们二人的修为?” 徐婉昀点了点头,说道:“自然知道。萧师姐乃是金丹境上品快圆满,而这元折不过是金丹境中品。” 说着,徐婉昀看着台上恍然大悟,洛凉秋见她懂了,便解释道:“这元折的神通虽然可以完美的挡住萧师姐的攻势,但是因为山茶那剑的特性,剑气如寒气,触之既冰,所以只能勉强的和那寒气相抵消罢了,而且,境界越高法力越多,像是这样的防御又能挡住几次呢?” 场上的萧灵薇看着元折笑了笑,对他说道:“像是我一位师弟说的话,‘有些胜负是在一开始时就已经决定了的’,元师弟你且看看四周吧。” 说着她指了指地面上的积水。 “元师弟的神通虽然能够完美的挡住我的攻势,但是无法将我的神通之术彻底除去,你看。” 说着萧灵薇伸出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只见那水面微动随后数道水流升起,转眼间就凝成了一柄小剑。 她拿着的那把山茶剑也颤了一下子,落下一朵小小的红色山茶花,融入了水面中,只见瞬间那没过二人脚踝的地上积水就全部冻住。 元折根本没时间反应,他的脚就已经被冻住了。 萧灵薇笑着说道:“像是刚才元师弟的那种神通,至少要使用两次才能把我的神通之术化解,不然只会让我的优势越来越大,就像是现在这样。” “不过那样的话,对于元师弟的法力消耗来说似乎太大了,而且元师弟的境界要比我低上一点,已然没了胜算。” 那台上的洛凉秋点头笑了笑:“萧师姐果然厉害啊,三十岁的女人战斗经验就是不一样啊,可比我们这群毛头小子强上太多。” 徐婉昀看他还拿萧灵薇年龄问题开涮,便对他说道:“洛师弟,你可要谨言慎行啊,若是让萧师姐知道了这件事情,咱们俩可都难逃一劫,毕竟是我不小心抖落出来的,所以不体谅自己也体谅体谅师姐吧。” 洛凉秋听到这话自知失言,连忙闭嘴,合掌道歉道:“抱歉抱歉,师弟记住了。” 他连忙岔开话题,对着徐婉昀笑道:“说起来,咱们墨道门已经三连胜了吧?” 随后徐婉昀向场上看去,只见那元折犹豫了一会,无奈的叹了口气。 萧灵薇自然看在眼里,也知道了这位紫玉府连观海连真人的真传弟子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她抱拳笑了笑,说道:“承让了。”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九章:万法不侵 这场胜利南尚国的皇帝陛下自然看在眼里。 但是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拍手叫好,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随后问向在他旁边坐着的白贵妃说道:“国师大人在哪?” ——————————————— 而这位被南尚国皇帝找着的国师伏龙真人,也就是那位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此时还在崖上坐着。 他已经在这枯坐一夜了。 这位位高权重的南尚国国师大人,完全不同往日沉稳的模样,此时竟然满脸的惊讶之色,激动的甚至颤抖了起来。 终于,终于啊! 他苦苦的推算了整整十五年,那丝不知道逃到哪里,被掩盖天机的,北齐最后的气运终于在昨天晚上时露出了一丝端倪。 虽然他还无法确定那丝气运的位置,但是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进展了。 他连忙想要找到皇帝陛下告诉他的进展,好让皇帝陛下安心。 于是他飘然的从崖上落了下来,向着万花谷的中域走去。 这个时间斩龙盛会已经开始,想必皇帝陛下一定在那里。 他心事重重,又略有些兴奋,正在路上走着,恰好和一男一女两人同行。 那男子身形高大,名叫沈夜,而旁边的那个女孩则是她的妹妹沈流月。 国师大人自然不知道这二人的名字,只是急匆匆的走着。 沈夜和沈流月之所以没有去看斩龙盛会,则是因为沈夜没由来的心情不好,心中似有郁结一般,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所以他根本不想去看什么劳什子斩龙盛会去看那些家伙打架,毕竟在他眼里,这些打起来似乎太过麻烦,也就昨天那个符远解决的快了点,但是步骤依旧繁琐,花里胡哨的秀了半天。 于是他就打算在这风景宜人的万花谷中转一转,透口气,散散步。 而得知自己哥哥心情不好的沈流月自然也就跟来了,与沈夜讲一些好玩的事情,希望能帮他恢复一下子。 起初沈夜还觉得不错,毕竟自家妹妹对自己如此上心,听着她将那些和师姐们的趣事颇有意思。 但是逐渐的,就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混进了这些趣事中。 那就是洛凉秋这个臭小子! 没想到就算见不到他了,也能被他给叨扰到。 但是看着沈流月那个兴奋劲,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叫停,只好默默地听着,心里更堵了。 其实你说沈夜他很讨厌洛凉秋吗? 也许他并不讨厌,他讨厌的只是洛凉秋接近沈流月,而傻子都看得出来沈流月喜欢洛凉秋,就如同一个小迷妹一样。 他只是不喜欢那种感觉。 那种自家妹妹被别人夺走的感觉,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长兄如父,沈夜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家庭中,有着两个孩子,一旦家长对一个孩子好点,另一个就会心里不得劲,觉得自己应该受到的喜爱被瓜分走了。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吗。 而沈夜他呢。 现在就只有这个妹妹一个亲人了。 他只想着好好保护着这个妹妹,不让她受到一点欺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辈子就好了。 而他并不能踏上修行之路,哪怕他是三境武人,有着一口长生气,可是终究不会活的太久,那么自己死后,谁来照顾自己的妹妹呢?谁又来保护她呢? 洛凉秋虽然整日嘻嘻哈哈的,死不正经,看起来不靠谱,但是沈夜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个人有多可靠。 沈夜自然是有着心事的,他这次心情不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于是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可爱的妹妹,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突然轻声问道:“你喜欢洛凉秋吗?” 面对这种问题,沈流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脸色就红润了几分,她结巴的说道:“哥......哥你突然问......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沈夜看着自己妹妹娇羞的模样,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向着万花谷中域走去。 因为他被人传音告知,是他该上场的时候了。 沈夜走在路上,长叹了一口气。 希望他以后能够成为小流月的依托吧。 ——————————————— “国师大人去哪了?” 面对皇帝陛下的这个问题,白贵妃自然是知道的,她深知皇帝陛下和国师大人的关系不一般,二人之间的隐秘连她这个枕边人都不清楚,只是知道非同寻常。 像是当年年轻的皇帝陛下发动政变,南尚国老皇帝死后一举夺下南尚国,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平息了所有反对的声音,什么弑父之罪,从此无人敢提。 试问一个曾经不得势的皇子,为什么突然直接就在朝野中就有了这么大的势力和能力?这明显是和那位不知根底突然出现的伏龙真人,也就是现在的国师大人有关。 再比如,当年年轻的皇帝陛下继位之后,世俗界的朝廷还好说,那么整个天南修行界又是如何听着朝廷的命令与天北大战? 虽然其中不乏之前天南天北修行界之间的恩怨,但是如此瞬间就统一战线,未免也快了?在这之前不知道预谋了多久,那么是谁预谋的?难道是年轻的皇帝陛下?他在当时哪里来的那个本事? 答案再次呼之欲出,就是国师大人。 而白贵妃这个人很聪明,这也是她得宠的原因,她尝尝揣摩着皇帝陛下的心思,今日见国师大人没有跟来,就预料到皇帝陛下会问一码子事,于是早早的就派人前去寻找,自然知道国师大人的位置。 于是她笑了笑,正要说,这是一个声音的传来将她的话语打断。 “陛下,臣在这。” 原来国师大人已经回来了。 白贵妃见自己的表现机会没了,心中有些不悦,但是没什么办法,只见那国师大人不想之前那般稳重,脸上有着喜色,他走到皇帝陛下面前耳语一阵,只见皇帝陛下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部下去。 白贵妃等人只好遵旨,顷刻间便散了场。 于是这高台贵宾席上就只剩下了这二位君臣。 只见那国师大人在皇帝陛下的耳边又低语了一阵,那脸上一直没有表情的皇帝陛下突然有了笑意,他问道:“当真?” 国师大人伸手行礼道:“岂敢诓骗陛下?如今已经推演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只要接下来抽丝剥茧,定能寻到那北齐最后一丝气运所在!之后只要寻到,这十五年来,一切的一切,都不会白费!” 皇帝陛下喜出望外,他看着演武场上,第六场比试已经开始。 台上对面那人乃是上雪山门的弟子,用的是一手火焰神通。 只见站在他对面的那人此时已经被烈火缠身。 而那上雪山门的弟子此时笑了笑。 他觉得胜负已分,对面这个墨道门的傻大个自视甚高,竟然不躲开的自己的神通之术,要知道自己的神通之术杀伤力极大,只要被这样缠住那么自己必胜无疑。 正当他得意的笑着,只见对面那人突然爆发出气旋,呼一下子将那火焰全部扫开。 那上雪山门的弟子脸色一沉,这难道是风属性神通?怪不得这家伙有恃无恐,但是这风?似乎有点奇怪呢? 国师大人也向下看去,只见那用劲风扫开火焰的那人正是之前在来中域的路上碰到的那个高大男子。 只见沈夜此时一脸淡然的将自己领子上的火苗掐灭,随后缓缓地向着那上雪山门的弟子走去。 那上雪山门的弟子哼了一声,不断地使用自己的神通法术袭向沈夜,可是这个男子就宛如一个神明般,身上散发着气旋将自己的火焰全部扫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看着这个高大男子宛如山一样的站在自己面前,这名上雪山门的弟子连说认输的机会都没有,砰的一下子被沈夜一拳打晕过去。 胜负已分。 就是这么简单。 沈夜本来不好的心情再打出一拳发泄之后似乎好了许多,于是他长呼一口气,有些痛快。 而那高台上的国师大人已经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他喃喃道:“这是......万法不侵......!”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十章:元婴真人赵才 全场早已经鸦雀无声,但是作为震惊众人的沈夜早已经走下了场。 “哎。”洛凉秋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自然知道沈夜有多么厉害,于是他悠悠说道,“抽到个二十五号,等了决赛肯定是这个家伙和我对上,这还打个。” 旁边的徐婉昀也是皱着眉看着台上躺着的那个上雪山门的弟子沉默不语。 她自然并不知道沈夜的那是万法不侵之体,毕竟也不是谁人都像是南尚国的国师大人那般见多识广。 她此时并没有说话的原因是在思索着沈夜到底用了什么样的神通之术,竟然能够硬扛住对方的火焰神通,并且无事那上雪山门弟子的防御一掌把他打晕。 如此轻松的胜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旁边的洛凉秋看着徐婉昀在那苦思冥想,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他看着场上,那上雪山门的弟子已经被抬了下去。 接着不一会的功夫就又走上了两个人。 左边那人额头宽大,头发都整整齐齐的梳到脑后,身穿着一身褐色袍子,此时正背着手,浑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额头宽大的男子洛凉秋自然认得,他正是金禅宗二长老赵承意的儿子,名叫赵才,当初在玄轮秘境之中,玩弄计谋被洛凉秋算计了个体无完肤,堪称耻辱。 此时这赵才也不看对面的人是谁,而是向着观众席扫视一周,一打眼就寻到了一个白衣少年。 这白衣少年他也自然认得,而那白衣少年也在看着他。 洛凉秋坐在观众席上看的那是真真切切,那赵才看向他的眼神中好像在对他说:我在决赛等着你。 甚至还有几分要教训洛凉秋的意味。 这看的洛凉秋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对着赵才竖了个中指,就不再理会他,旋即对着旁边的徐婉昀问道:“徐师姐,你可知道那赵才的对手是何许人也?” 这徐婉昀还在想着沈夜的事情,甚至想到了自己遇到了他该怎么办,被洛凉秋这么说,醒过神来,随后向着场上看去。 只见场上左边那位是赵才,在赵才对面的那位则也是上雪山门的弟子,徐婉昀对他也略有耳闻,他名叫瞿行,是上雪山门十八险峰峰主之一松阳真人的弟子。 大概两三年前,雪原那边兽潮来袭,上雪山门按往常一样派弟子前去抵抗,这也算是一种磨练。 结果雪原的那些异兽,突然好像有人指挥它们一般,竟然将上雪山门派出来的那队弟子给引入包围圈,陷入绝境。 上雪山门在这件事情上的确疏忽了,一没有派师长前去保驾护航,二没有给予什么传音之类的法宝,但这也的确算不上上雪山门的疏忽,毕竟千年来无数的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那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兽潮,谁也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于是那队上雪山门的弟子就与那成千的异兽展开了殊死搏斗。 过了好久之后,上雪山门的人意识到事情不对,那么点的兽潮为什么这队弟子迟迟没有回来?于是松阳真人亲自出山寻找,毕竟他的徒弟瞿行也在那一个队列之中。 可是当这松阳真人刚刚出了山门的时候,那时夕阳西下,那轮马上就要落山的太阳前,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走了回来。 松阳真人又怎能不认得呢?那正是自己的徒弟,瞿行。 只见那瞿行浑身是血,已经是强弩之末,筋疲力尽,于是松阳真人连忙带回山去救治,与此同时上雪山门的人按照瞿行说的位置前去搜救。 可是上雪山门的人到了那个地方发现,人已经全部死了,有的还有全尸,可是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四分五裂,断指残骸到处都是。 同样的,那些包围了上雪山门的异兽,也全部死亡,那些异兽尸体上都有着烧伤的痕迹。 于是所有人在那以后就知道了一件事情。 松阳真人有个了不起的弟子瞿行,虽然也有着那一队其他人的协助,但是那些异兽的致命伤全部都是瞿行的神通之术造成的。 瞿行也因为这一战之后因祸得福,得到了上雪山门的高度重视,修行也是突飞猛进,如今已经是金丹境上品的实力,以他这个年纪,在任何一个宗门里都当的上天才二字了。 “听说瞿行修炼的乃是火系神通,威力极大,而且作用范围极广,具体是什么我倒是没听说过。”徐婉昀顿了顿继续说道,“可以说是不容小觑啊。” 洛凉秋摸了摸下巴,看着场上的二人眯了眯眼睛,想了一会,问道:“那依徐师姐的看法,这二人谁的赢面大一点呢?” 徐婉昀闻言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仔细想了想这二人的传闻说道:“赵才那家伙从玄轮秘境出来起码也是金丹境圆满,这样的话其实与瞿行二者的法力深厚相差无几,而且瞿行修炼的火系神通作用范围极广,在这种并不算太大的场面上,其实有着很大优势,所以赵才可能会处于下风。” “哎。”洛凉秋笑了笑,看着赵才说道,“我倒是还真不希望赵才输啊。” 徐婉昀皱了皱眉,看向他,问道:“洛师弟怎么还向着‘外人’呢?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凉秋便解释道:“方才这赵才的样子,分明就是想和我打上一场,不过可惜我是二十五号牌子,在四十八进二十四,二十四进十二,十二进六,直到六进三,算上我四人重新抽牌决赛之前,都遇不上他,而且他就算是赢了这瞿行,也有很大概率在那之前遇到沈夜这种家伙,所以啊,我可能教训不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只能默默地祝福他一下子,好让他能苟到决赛。” “洛师弟还真是自信啊。”徐婉昀打趣道。 “那是自然,没有这份自信,当初又怎么会和徐师姐结识呢?若是不与徐师姐结识,你我二人错过,岂不是我人生的一大憾事?” “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油腔滑调。” 虽然徐婉昀嘴上数落着洛凉秋的不是,可是洛凉秋可是清楚的看到她脸上浮起来的笑意,只听徐婉昀说道:“好了别贫了,比赛开始了。” 她话音刚落,台上的瞿行就抱拳说道:“上雪山门,瞿行,请赐教。” 那站在瞿行面前的褐袍男子,抬了抬眉,宽大的额头上就出现了深深的抬头纹。 只见他脸上的神情颇为轻松,似乎赵才感受不到丝毫的压力,微微一笑抱拳道:“金禅宗赵才,请赐教。” 这二人互报完名号之后,那瞿行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起,奔着赵才这边就袭来。 只见他双手手掌之上,不知什么时候起,覆盖上了一层像是岩浆般的东西,还在流动着。 那赵才见瞿行一掌拍过来,看着他掌上的岩浆自然也不敢怠慢,毕竟他也不是傻子,这岩浆看起来就不同凡响,挨上这一下子没准就盖棺定论自己落败了呢。 于是他手上散发出金光,将他的整只手的覆盖住,随后迎击,但并不是对掌,而是拍向瞿行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打开,避免让那岩浆挨到自己。 那瞿行前几招都是试探赵才,随后突然一掌猛地发力,那岩浆就像是开水沸腾了起来一般,伴随着瞿行的巨力狠狠地向赵才胸口拍去。 赵才自然不可能被这一掌砸到,他猛地一转身,砰的一下子,只见那瞿行似乎没有收住力,这一掌猛的砸在了演武场上,那地面瞬间龟裂开来,只见那岩浆也顺着那一掌流了下去,正在侵蚀着地方,放出白烟。 这等机会赵才自然不能错过,他一跃而起,想趁着瞿行这一掌下去,处于无法短时间内变招的时候,给他一掌。 结果他刚刚到达这瞿行上方,直接拿瞿行以极快的速度扭过身来,猛地就是一拳。 这一拳一掌对上了,赵才只感觉手心剧痛,一股大力传来砰的一下子起码把他打到空中五六米的高度。 他在空中连忙调整身形,好在落在地面时稳稳地落脚。 可是当赵才看向对面,想着从哪落脚的时候,那演武场上的地面突然龟裂开来,能够隐隐约约的缝隙中有着岩浆滚动! 原来瞿行那一掌并非没有收住力才打到地面上的,相反,他这一掌是故意打到地上的,为的就是将自己的神通之术“熔浆”打入地下,随后故意留着破绽让赵才前来攻击,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将熔浆布满整个场地。 只见那些熔浆噗嗤一下子全部从地里涌了出来,将整个演武场的地面上覆盖着,滚动着,散发着惊人的热量,那热量高到仿佛能将人瞬间融化一般。 眼看着赵才就要落在地上,那赵才连忙使用“金光手”这一神通之术,只见一道金光从他手上散发出来,转眼间就化作了一只手的形状,随后猛地伸长,噗的一下子扎入那熔浆之中,以此来支撑住自己的身形。 而脸色苍白,显然这招对他消耗不小的瞿行看着赵才使用这招不禁笑了笑。 没有的。 此时赵才也感受到了异样,只见自己的金光手正在被那熔浆吞噬着,这已经通过与自己的联系影响到了他自身。 于是他赶紧收回了金光手,他的身形也再次落下。 眼看着赵才马上就要落到了熔浆上。 瞿行笑了一声。 胜负已分。 不。 还没有。 只见瞿行瞪大了眼睛,只见那赵才马上就要落到地上的身形突然止住,悬浮在空中,他大惊失色,但是也来不及细想,连忙空中熔浆攻击赵才。 只见那赵才身下的熔浆化作了几只手就要把他拖下去,结果赵才呼的一下子飞到了空中,正了正身形,负着手,看着瞿行轻蔑的笑着。 “原来这家伙已经元婴了啊。”洛凉秋见到这一幕笑了笑。 要知道在修行界,到达了元婴的境界,那是要尊称一声真人的。 旁边的徐婉昀看着飞在空中的元婴真人赵才,脸色有些发白,因为她想着自己也不过只是个金丹境中品,别人竟然已经元婴境界了,心里颇为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她握紧了拳头,无论是为了师门,还是为了师父,或者是为了自己,这次斩龙盛会后更要努力修行。 洛凉秋看着场面上,可没注意到徐婉昀心里事如何作想的,但是他也不在乎这些事情。 不过是小元婴罢了,想教训我?还早着呢。 站在台上,消耗极大,以为一击就能必杀的瞿行此时脸色苍白,他如何也想不到这赵才竟然成了以为元婴真人。 于是他叹了一声,自认倒霉。 这回,才是胜负已分。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十一章:雨田 墨道门内。 小青峰上。 处理完事务的李鹤山李首座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随后看向西方。 他在想着自己的小师弟程明程真人已经启程了三天了,不知道到了目的地没有。 ——————————————— 这里是西方沙漠。 曾经的一场沙尘暴将这原本有的城镇被黄沙覆盖。 热风吹过,偶尔能露出废墟的痕迹,但是很快就又被淹没 一个光着头的小沙弥敲着木鱼坐在一个破烂的摊子后,躺在临时搭起的遮阳棚下,在这个破烂的集市的中正小憩着,远处渐渐的变得吵闹起来。 小沙弥皱了皱眉,起身向那边看去,只见那边的人已经围成了一个圈。 又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闹事。 于是本着佛门教诲,他站起身子凑了过去,站在人群中看到了圈中心的两个男人。 一个男人敞着怀,穿着打着补丁的干净褂子,腰间挂着一把缠满破布条,破破烂烂的带鞘刀,下面是短裤加人字拖鞋,小沙弥看了一眼他的周围,似乎没有带行囊,他便好奇起来,这带刀男子穿的这身,怎么能熬过晚上降温呢? 另外一个男人一身翠绿袍子,脖子上绕着一圈围巾,也不知道是为了装酷还是干什么,反正看的小沙弥很是燥热,赤着脚的他能够感受到脚下沙子的滚烫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前方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小沙弥看了看周围的群众一个个脸上非但没有害怕的表情,反而一个个很是兴奋,胆大的不怕死的甚至还在高喊:“打死他啊,打死他!” 起因是什么呢?没人知道,但是在这个秩序崩坏的世道中,杀死个人难道不是常事吗? 带刀男子率先开口说话了,只听他说道:“你这人真是胆子肥的很啊,你打这一片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老子我的威名,竟然敢踩老子的鞋?” 那身穿翠绿袍子的年轻男子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他说道:“我不是都给你道过谦了吗?你还要怎样?” 那带刀男子听到这话,嘿嘿一笑,眼中的光芒闪烁着,他对着那身穿翠绿袍子的男子说道:“要怎样?这不拿点钱来赔偿赔偿大爷我?” 身穿翠绿袍子的年轻人自认倒霉,没想到这西方沙漠之地竟然有着如此刁民,他无奈的摇摇头,正准备破财消灾就此了事的时候。 突然人群之中传来一个颇为稚嫩的声音:“阿弥陀佛。” 那带刀男子听到这个声音,身形瞬间僵住,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小沙弥站在那里,双手合十,正捻着一串佛珠。 那身着翠绿袍子的年轻男子钱都掏出来了,只见之前还咄咄逼人的带刀男子此时矮着身子,卑躬屈膝的走到那个小沙弥面前,一脸谄媚,笑道:“哟,小海师父您在呢?” 那被称为小海的小沙弥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让你在这结善缘修善果好生做人的话都被你忘在脑袋后面了?该罚。” 那带刀男子听到了“该罚”这二字,脸都绿了,他连忙说道:“别介啊,小海师父,我这只是和这位朋友闹着玩,我能真讹他钱吗?小海师父您的话我全然都装在脑子里面,时时刻刻的都不敢忘记。” 那小沙弥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话语,捻着佛珠向着那身穿翠绿袍子的年轻男子走去,而那带刀男子此时郁闷的不行,看着周围还有一大群人在那围观,更是烦躁起来,他挥着手,骂道:“去去去去,都看个鸟看?该干嘛干嘛去!” 那周围的人看着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自知没有热闹看了,也不想自己被当做热闹看,于是就一哄而散。 那身穿翠绿袍子的男子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着那小沙弥已经走到自己面前道了声阿弥陀佛,于是他也双掌合十行了一礼。 只听那名叫小海的小沙弥微微一笑,说道:“想必这位施主便是程明程真人了吧,贫僧法号净海。” 那身穿翠绿袍子的年轻男子一听“净海”这二字,顿时就知道了面前的这小沙弥是何许人也,他说道:“原来是两望寺住持清元大师的大弟子净海师父,久仰久仰。” 随后那小沙弥颔首致意,程明便看向那跟着净海身后的带刀男子,不禁皱了皱眉,轻声问道:“这位是......” 小沙弥净海听到程明的疑问忍不住叹了一声,说道:“姑且算是我的孽障吧,雨田,还不快快给程真人赔个不是?” 那被净海师父成为雨田的带刀男子听到净海师父说的话后在,自然是知道“程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次他们二人来到此地就是为了接引他,于是他赶忙的弯腰说道:“原来您就是程明程真人啊,真是失敬失敬,还劳烦程真人原谅我的不是,我在此给您赔个不是。” 说着他有些手足无措,随后想起了什么,连忙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这时那个名叫净海的小沙弥才微微点头,轻嗯了一声,到程明说道:“程真人,我们即刻启程吧。” 正说着他突然眉头一皱,程明也感受到了异动,那名叫雨田的带刀男子俯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地,只感觉到沙漠下传来震感,随后是轰鸣声。 那净海师父连忙对着雨田说道:“快救人!” 雨田闻言连忙答应,但是显然来不及了。 只听砰的一声,沙尘飞扬,将这片临时组成的破烂集市瞬间摧毁。 程明净海与雨田这三人反应极快,早早的一跃而起,浮在空中,只见在那片尘土中,缓缓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净海师父的脸色很不好看,看起来有些动怒了。 只待那尘土散去,一只巨大的,银白色的蝎子从那尘土之中显露出来。 这种规模的异动,那些集市里的凡人岂能存活?不被那银白色蝎子出土的一瞬间的大力碾压致死,也会被沙子淹没窒息而亡。 雨田自然知道那小沙弥净海要出手降服这银白色的蝎子了,于是他连忙的拦住净海,这等表现的机会怎能错过?只听他说道:“净海师父,不劳烦您动手,就让我攒点功德,看我怎么把这家伙宰了,为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报仇!” 净海师父还未来得急搭话,那巨大的银白色蝎子已经动了起来,别看它体型极大,但是动作也丝毫不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尾刺就劈了过来。 程明自然早有防备。 净海师父也是能看到这银白色蝎子的进攻。 可是雨田并没有。 但是净海也没来不及拉着雨田走。 只见雨田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尾刺,被劈飞十米开外,在沙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这种力道之下,程明也变了变脸色,他不知道雨田到底如何了。 他现在也没时间管雨田的死活,因为眼前的这只巨大的银白色蝎子可是还在进攻。 这时那银白色的蝎子转向了程明,正要进攻。 程明自然有恃无恐,他手中亮起了青色的光,但当那尾刺要袭过来的时候,一道人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了过去。 程明下意识的看向雨田刚才躺的位置。 果然,雨田不见了。 只见那雨田飞起一刀将那巨大的银白色蝎子的尾巴,向上一抬,简直是怪力,起码几百斤的蝎子尾巴便被雨田推开,那银白色的蝎子也受力险些翻了过来,身形不稳。 程明只是一个眨眼,雨田已经收刀,还未等程明说话,雨田将刀递给了程明,沉声说道:“刚才试探了一下,若是用刀砍碎这家伙,没准会损坏我的刀身,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可没地去修我的刀,所以劳烦程真人受累,帮我拿一下子,然后您就瞧好吧!” 说着他骂了一句,随后说道:“这妖孽打的老子好疼!” 程明仅仅是愣了一下,想说的“小心”二字话还没说出口,雨田的身形已经消失,他抬头看向那巨大的银白色蝎子,只见银白色的蝎子已经飞扑过来。 只见它身体在空中顿了一下,随后倒飞出去。 雨田竟以肉躯强撼妖孽! 竟然还赢了。 巨大的银白色蝎子被雨田撞翻在地,雨田骑在它的背上,银白色蝎子的背后有着坚硬的壳,可是雨田不管这些,也不管这么直直的打下去手会多痛,他用力的砸了一拳,那硬壳只是裂开一道纹。 而那银白色的蝎子显然吃痛,身子已经蜷曲了起来,不知道多少只脚舞动起来,顿时卷起来一阵风沙。 与此同时银白色蝎子的尾刺已经刺了过来,刺向雨田。 雨田有些恼怒,大概是因为自己这一拳没把这银白色的蝎子自己打死,于是他飞身而起,也看不见他怎么动手,只见那银白色蝎子的尾巴根出飚出血花,在咔啦啦的声音中断裂,连它的两只螯都被拧了下来。 雨田又来到方才那处背上。 一拳不行就再来一拳! 雨田极快的拳头打在那宛如钢铁质感般的蝎子壳上,发出砰砰的声响,简直震耳欲聋。 如此打斗自然溅起了尘土。 程明捂住眼睛,透过指缝,发现那在尘土中的蝎子身形已经慢慢的停止了扭动,不知不觉间他手上的刀也不见了。 程明自然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回过头,发现雨田已经不知何时将刀拿了回去,身上满是鲜血,手上还攥着一个绿色的兽核。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十二章:风波四起 入夜了。 白天和夜晚的气温差很大。 但是雨田穿着那么点衣服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他已经睡着了。 月朗星稀。 白天时程明等人已经将那片被银白色蝎子所破坏的集市翻了个遍,但是寻到的都是些尸体,没有一个活人。 此时这些尸体都摆在净海师父的面前,他正在为这些死去的人念着经文。 于是一夜无话。 太阳升起来了。 程明并没有看过几次日出,在这大漠之上一轮红日升起是极其壮观的景象,他不免的看的有些痴了。 雨田睡醒起来,伸了个懒腰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早饭都是一些素菜,因为这是净海师父带的口粮,因为没地方可以生火,所写只能吃一顿冷饭。 不过在诵经过后,雨田吃的很是开心,程明看着这个带刀的汉子,想着昨天他那强撼的表现,不禁皱了皱眉。 雨田到底是谁? 不过听昨天净海师父的口气,似乎他并不愿意多说什么,虽然程明很是疑惑,但是他依然没有多嘴过问。 因为那样的话,未免有些讨人嫌。 待吃过了早饭过后,三人开始向西而行,目的地就是两望寺。 太阳升到了高空,越来越热,想必已经是中午。 程明喝了口水,看了眼羊皮卷轴,上面是附近的地图,指了指远方,有点望梅止渴的意思,说道:“马上就到骆驼城了,到那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至于他们三人为什么不飞去大日山,原因是两望寺的宴会还有好几日才能开始,所以趁着这个机会,程明就想着在这西方城镇转一转。 虽然程明嘴巴很干,但是跟净海师父的聊天让他觉得很有意思,正在聊东聊西,谈笑风生之时,雨田皱起了眉,手已经按在了刀上,死死的盯着对面,耳朵微动听着声音。 程明脸色也变了变,这声音和昨天遇到的那银白色蝎子时完全一样! 净海师父脸色倒是没变,因为今天这附近并没有凡人,只听他说道:“阿弥陀佛,在这大漠之中,四处都是这种蝎妖,名叫流沙蝎,报复心极强,性格恶劣,并且有着团队意识,按照品级划分,我们昨天遇到的那只是白银鞋子,而我们昨天杀了它,定是它的同伴寻着血味找来了。” 正说着,四周沙土飞扬,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只听有刺耳的破空声想起,雨田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出了多少刀。 无数的刀光带着刀气,形成猛烈的罡风,将沙土吹飞,场面瞬间清明。 场面上有着四只白银鞋子与遇到的那只流沙蝎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与众不同的流沙蝎,它是黄金色的! 雨田看着那黄金蝎子眯了眯眼睛,他自然清楚这只蝎子有多厉害。 白银蝎子拥有绿色兽核,那就意味着它有着人族修行者元婴境界的实力。 而这黄金蝎子则是更胜那白银蝎子一筹,是它们的领袖,拥有着黄色兽核,是离神境的实力! 眼前这只黄金蝎子,黄金壳甲光彩夺目,大概已经到了离神境上品甚至是圆满的境界,极其难以对付。 而这黄金蝎子作为这群白银蝎子的头目,自然知道昨天是哪个人杀了自己的小弟,自己同族的血液味道从那个带刀男子的身上不断散发出来! 那黄金蝎子可谓是悲痛交加,两只螯钳狠狠的向沙地砸去,又溅起了一大片的啥子,扰乱了程明三人的视线。 只见听风声。 程明暗道不好,他连忙对雨田说道:“快跑!它们奔向你了!” 雨田的动作要比程明的声音来的更快。 转眼间他就跃到黄金蝎子面前,他显然也知道这黄金蝎子的厉害。 所谓擒贼先擒王。 程明眉头紧皱,只见旁边的一只白银蝎子已经飞扑向在空中的雨田,而另一旁的另一只则是伸出了它长长的尾巴,那尾刺闪烁着光芒,向雨田极快的刺去。 二者要将雨田夹击前的一瞬,程明即将要出手相助,但是却被净海师父拦下,只听净海师父笑了笑,说道:“阿弥陀佛,请程真人相信雨田。” 就这一瞬,程明已经来不及出手了,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雨田被那两只蝎子打中。 但是下一刻,雨田嗖的一下子消失,那尾刺便直接刺穿了飞扑过来的白银蝎子。 顿时那被刺中的白银蝎子摔到了地上,溅起飞沙。 在那一团飞沙之上,雨田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半空中,他不敢托大,正要拔刀。 而程明所期待的刀光并未出现,在雨田即将拔刀出来的那一刻,另外两只白银蝎子已经飞扑过来。 此时雨田在空中根本没有着力点,无法借力,用力,哪怕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被一只白银蝎子撞飞了出去。 在雨田倒飞出去,还在空中未落在地面上的轨迹中,另外一只白银蝎子追着雨田飞了过来。 雨田刚刚落地,站稳脚步,便又被一尾横扫打飞出去,同时空中撞飞雨田的白银蝎子刺出尾刺。 眼看着那尾刺就要刺穿雨田的心脏,雨田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手中的刀拔了出来,乒的一声之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大概是雨田用刀挡住了那尾刺连环进攻的声音,程明听着这声音不禁骇然。 雨田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看来他已经被这些蝎子热闹,当下他大喊一声,趁着那尾刺还未袭来,只见刀光一闪,在那空中的白银蝎子噗嗤一声被斩做两半。 那在地面上的两只蝎子见到自己的同伴又被杀掉,怒不可遏,飞身上前就要杀掉雨田。 雨田眼中寒芒一闪,刀光再现,那还在半空中的两只蝎子就都被砍落在地,就此死去。 四只元婴境界的白银蝎子,一只被误杀,其余三只被雨田劈死,这战绩可谓是豪华。 此时雨田以刀杵地,站稳身形,前面是两道他被打飞,脚在地面划出来的痕迹,但是风一吹,很快就被黄沙滚滚埋没。 雨田的刀还未出鞘,缠在上面的破布条也随风飘扬着,很是潇洒的感觉,他面前就只剩下了一个敌人,它也是威胁最大的,那就是那只黄金蝎子,但是他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那只黄金蝎子,脸上有着笑意。 “抱歉,你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别管是千年的道行,还是万年的修行,今天你都得给我交待在这了。” 背着光的雨田是什么样的表情程明是看不清楚的,他只见雨田做了个向上扔东西的动作。 那柄刀便脱鞘便斜斜的向天上飞去,也不知飞了多高。 “嚣张的人类,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那黄金蝎子竟然口吐人言。 但是雨田一点也不惊讶,也没有搭话,只见他将刀鞘插在了地上,摆了个拳架,左手靠前,右手后拉,左脚前迈,右脚后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呼出。 在呼出的同时,他的右拳也向前递出,想着黄金蝎子打去。 如果黄金蝎子有头皮的话,那么它在这一瞬间一定会觉得头皮发麻,身上起鸡皮疙瘩,战斗的直觉告诉它雨田这个动作很危险。 无形的波纹在雨田右拳上散发出,惊天的气浪随着这一拳递出而出,刮了沙尘暴。 只见雨田递出一拳,飞沙走石,打出一道空气炮。 那黄金蝎子声音有些癫狂,像是神经质一般的大喊道:“来吧来吧!看看我们到底谁强!” 它嘴上喊着,随后他的尾刺就像是雨田出拳那边刺出,也带动了极其强劲的气流,竟然与雨田的拳风竟然不分上下! 一人,一妖。 二人搁着数十米外疯狂的对拳,黄沙弥漫,气流爆蹿,程明根本看不清到底里面是什么情况。 二人都大喊着的同时一步一步的向对方走近,那气流便越来越狂暴。 最终一大一小,一人一妖,一个是拳头,一个是黄金般的尾刺,二者对到了一起。 环形气浪炸开,将黄沙卷走。 随后程明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雨田的拳头就宛如钢铁一般,竟然没有被那黄金般的尾刺刺穿,反而那黄金般的尾刺发出咔啦啦的声响,就像是金属炸裂的声音,那尾刺竟被雨田打碎了!! 那黄金蝎子痛苦的大叫着,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但是它很快的就用自己那两只巨大的螯钳夹向雨田。 雨田却纹丝未动。 程明看到这一幕,冷汗就下来了,难道雨田没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云淡风轻,其实这黄金蝎子已经打出内伤了? 于是他连忙抬手凝聚法力准备帮雨添的忙。 就在这时,程明看到了雨田笑了一下,于是他皱了皱眉,只听到嗖嗖嗖————的声响。 那是什么声音? 他抬头向空中看去。 那柄刀被雨田扔到空中的刀竟落了下来!!! 这样在雨田的计算之中吗? 刀尖冲着地面,在那两只螯钳要夹到雨田千钧一发之际,旋转着将那两只螯钳砍断,随后转了过来,雨田伸手一握便将刀稳稳的拿在手里。 刀在手里的雨田变得极其潇洒。 就像是那插在原地一动未动的刀鞘,缠者破布条,那说不出来的潇洒。 雨田已经消失在原地。 那黄金蝎子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 “不可能!” 残影四现,切割声此起彼伏,极其刺耳,伴随着火花以及金属爆裂的声音,黄金蝎子倒下了。 那黄金蝎子此时头已经被斩了下来,没了螯钳,没了螯肢,也没了尾巴,只留下硕大的身躯。 它那头后背部的甲壳,已经被打穿,里面的兽核正被雨田握在手里,要说此时与昨天遇到那只白银蝎子的场景有何不同,那么大概就是这颗兽核是黄色的吧。 看到这副场景,程明不禁骇然。 要知道这只黄金蝎子的境界和他相差无几,若是自己刚才被它们包围住,恐怕很难做到雨田的这样毫发无损。 于是他看着天空不仅有些感慨。 大漠这边危机四伏,那么水妖作乱的暗礁河现在如何? 勾飞尘勾师兄带队前去的斩龙盛会是此时什么情况? 想着想着程明叹了一声。 哪怕自己是先天无垢之体,未来前途无量,可是现在还有那么多时间让自己去修炼到那个地步吗? 风波四起啊。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十三章:徐珏 暗礁河几乎跨越了逐北郡一郡之地,有万里之长。 这万里之长的暗礁河自然流经了诸多城镇。 然后最近这些城镇可不太平。 听城镇上的百姓所说,暗礁河最近浊浪滔天,就像是河神老爷发怒了一般。 这样的非凡之事,同样身处逐北郡的修行宗门墨道门自然是要管的。 轩辕奇此时遥遥的望着那条万里之长的暗礁河,只见那处妖气弥漫,天空上已经凝聚着寻常凡人看不见的黑色妖云。 轩辕奇此时在想着暗礁河的河神去哪了,为什么会有妖邪在他的地盘上撒野,并且为什么这妖邪的妖气如此强盛?那些大妖魔头不是早就该封印的封印,该斩杀的斩杀了?还有一些被册封为山神水神,也算是一种“软封印”,画地为牢哪也去不了。 难道说? 他皱了皱眉,那为何前往暗礁河附近的人连一个缺胳膊少腿的都没有,都生还回来。 想着想着,轩辕奇叹了口气。 才当那个洛凉秋的护道人从天南回来不久,连脚跟都没站稳就被李鹤山李首座再次请出山,前来这暗礁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这情形,大概是要有场硬仗要打。 他飞身上前,转眼就来到了暗礁河前,之前那暗礁河上浊浪滔天,妖风阵阵,将他身上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 轩辕奇被这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 只见暗礁河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越旋越大,他眉头紧皱,自然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险气息。 砰的一声! 似乎有一个黑影从那漩涡中猛地窜了出来,一跃而起,直接冲入要妖云之中。 轩辕奇有些疑惑。 那是什么? 随后他心中的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只见那妖云之中显露出之前那黑影的身形,那是一条巨大肥硕的鲶鱼! 轩辕奇有些惊慌失措,但是表情并没有这么震惊,他显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这巨大肥硕的鲶鱼不是别人,正是这暗礁河河神的真身! 但是这到底为什么,这暗礁河河神是如何将自己身上的封印解除的?似乎这几千年来的修身养性,并没有让这条鲶鱼妖去除妖性,贼心不死,这漫天的妖气便是证明。 那么为什么它没有伤人呢? 轩辕奇正想着,他想着和这暗礁河河神交涉一番,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往好的方面发展,只见那巨大肥硕的鲶鱼大吼一声,那暗礁河上的浊流突然就翻滚起来,噗的一下子飙射出数道巨大的水箭,向着轩辕奇拍来。 轩辕奇也是早有准备,他抬起手掌,运起法力,只见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手掌法相,迎着那法相拍去。 但这一回合轩辕奇却输了。 因为他的法相手掌与那水箭二者相触的时候,他被打飞出去。 飞在半空中的轩辕奇猛地吐了一口血,神色骇然。 为什么他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那巨大的法相手掌破碎之后,强大的冲击力波及到周围的树木,使其尽皆折断,并且这还未停,带着那强大的冲击力,竟然砸到了离暗礁河较近的一座城镇里。 顿时那城镇里的房屋被那些树木残骸轰的一下子炸裂,在家里的那些人无缘无故遭此横祸,当场暴毙。 那些凡人们虽然看不到暗礁河这边的异象妖云,但是他们也能感觉到这边的气氛不对,那股压迫感对于这些凡人来说,简直就如同实质一般,就像是百斤重的担子压在他们的肩头,也压在他们的心头。 那股恐惧之感便涌了上来,见到树木残骸飞来这一幕的凡人们,寒意从脚底直到头顶。 他们没有选择逃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声: “河神老爷发怒了!” 随后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尽皆磕头。 而轩辕奇这边,就好像是掉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那被摧毁的岸上树林之中,砰的一下子猛地撞到了一个树墩子上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他又吐了一口鲜血。 看起来轩辕奇的模样有些狼狈,但是其实没受太重的伤,只不过刚才那一击的时候自己有些轻敌,所以才着了这暗礁河河神的道。 那条巨大的肥硕鲶鱼这一击得手之后并没有乘胜追击,它此刻看起了有些慌张,转身就打算遁入妖云之中。 这是要干嘛? 将这暗礁河河神看在眼里的轩辕奇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了这鲶鱼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它这是要逃跑! 它也知道自己就算是杀了轩辕奇也无济于事,像它这种级别的大妖,那么死,那么失去自由的活着,暗礁河河神可是等着这个逃跑的机会等了不知道几百年了,如今有这个机会还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还等着什么? 等着墨道门的那些无垢真人前来把自己脑袋剁了煲鱼头汤?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之前它没有逃跑呢? 而且这件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暗礁河河神到底怎么将自己的禁制解除的? 轩辕奇百思不得其解,只见这是那暗礁河河神已经遁入妖云之中,马上就要逃走了。 这怎么行? 我轩辕奇岂能让你跑了? 你若是跑了,这次事情岂不是都得归在我头上,再派人追捕你,可就更是难上加难,可就别想着睡一个安稳觉了。 一瞬间轩辕奇思绪万千,他如今觉得进行那些枯燥乏味的修炼也是比干这些苦差事要有意思的多。 于是他抬起了手。 空中突然多了黑色的云。 那并不是妖云,而是乌云,或者说,那是雨云。 暗礁河河神刚遁入云中,对于水极其敏感的它突然感觉到一点清凉打在了它的肌肤之上。 那巨大的肥硕鲶鱼扭动着脑袋,看着四周,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云层中隐隐有闪电曲折着划过。 下雨了? 不,哪有这么快的雨,这分明是那来自墨道门小子的神通之术! 罕见的一场大雨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几瞬之间就将这处天地打湿。 竟然用水系神通对付我?真是脑子有问题。 这位暗礁河的河神感受着雨水,心中冷笑道。 但是它现在并不能恋战,要是那位主发现自己想逃...... 想着想着,暗礁河河神打了个冷颤。 不过为什么那位主这么大动静还未前来呢? 他此时并不想想这些事情,它着急逃离这处地界,在当这暗礁河河神的无数岁月里,说是修身养性,可是它只感觉到了无聊,每日每日都在虚度光阴,看着那些愚蠢凡人在这满是暗礁的河流中失事,自己还要保护他们一下。 这不免让它想起了一千多年前,妖王,也就是这世界上唯一一条真龙还在的时候,妖族那混的叫个风声水起,这些愚蠢的凡人不就是口粮吗?不就是在凡人眼中的圈中猪吗?为什么自己要伺候这些猪崽? 但是它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忍受着,直到前不久那位主找上门来,才有了现在逃走的机会。 赶快逃!赶快逃! 啊! 突然,在妖云之中的暗礁河河神惨叫一声,只见它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肌肤,触及雨水的地方竟然全部都被腐蚀了!而且被腐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肉身,还有自己的法力在逐渐的燃烧掉。 在妖云中挣扎翻滚的巨大鲶鱼,发出痛苦的叫喊,突然它的直直的落了下来,噗通一声,那惊天之响,那巨大的浪花,它只好进入暗礁河中避着轩辕奇的雨水神通,不然再过一会,它的法力被腐蚀燃烧殆尽,自己一定必输无疑。 在暗礁河不远处的一处地上,躺着一个身穿青白衣服的人,在他身边躺着一把七弦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被黑云遮住的原因,看不太清他的容貌,只见他此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这一片黑暗中却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那双明亮的眸子。 青白衣服的男子任由那带有腐蚀性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落入他的眼中,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他会痛苦的大叫起来,被雨水淋过的地方变得血肉模糊。 他毫发无损,就像是身上有着一层光膜一般,那些雨水自动避让开来。 他此时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鲶鱼落入暗礁河中还没过几秒钟,只见一道极粗的水柱竟天而起,捅破了云霄。 只见那暗礁河河神在那水柱之中,此时竟变成了人身,不像他真身那般肥硕,反而瘦瘦高高的像个竹竿,披着一身黑衣,到处都是血迹,颇为狼狈。 他此时靠着这水柱当做防御,外面轩辕奇的雨水神通浸入不来,于是他满脸怒气,抬起手,只见一道粗壮的水箭噗的一声从暗礁河中飙射而出,直奔在岸上的轩辕奇而去。 轩辕奇脸色阴沉。 他自然知道这暗礁河河神的厉害,所以他当即喝了一声: “御雨!” 在这一声过后,突然之间,在那一瞬间,万物好像静止。 那些雨点停在空中丝毫不动,随后嗖嗖的一滴滴向这边飞来,最终汇聚成了一团巨大的水球将轩辕奇与那粗壮水箭隔开。 啪的一声,那水球和那水箭相撞,瞬间炸裂开来,那神通之术相互消融之后,水球和水箭都成了水花,四处飞溅。 正因为轩辕奇使用水球将那水箭拦住,他才有时间跳开,躲开那炸裂时的法术余波,不然若是在自己面前对上,那定然会伤到自己。 轩辕奇站稳身形,看了一下子眼前的情况。 作为水生的妖物,显然这暗礁河河神是在自己主场作战,有着一定的优势,而自己现在则是不惜消耗法力使用雨水神通,化客场为主场,虽然眼下和那暗礁河河神之间的战斗是五五开,但是自己的法力消耗是极大的。 那么这种情况下就要速战速决。 在这滂沱大雨中,轩辕奇巍然不动,宛如一座大山般。 只见他抬起手,在空中一抓,光芒一闪,只见一柄长剑就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 那剑通体白银,剑身上有着闪电花纹,其上流动着不同寻常的光泽。 就像是电光一样。 所以这剑就叫做“电光”。 天上好像响起了雷声。 一人一妖,一个脚踏实地,一个虚浮水中,隔空对峙着。 借着天威,轩辕奇看着那瘦瘦高高宛如竹竿一般的暗礁河河神,朗声问道:“你到底是如何挣脱禁制的?又为何不趁早离开?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暗礁河河神一时竟不知到底改如何讲起,轩辕奇所问他的问题,都不是他所在乎的,他现在所在乎的就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随后躲藏起来,等过个几百年,墨道门把这茬事淡忘了,他在出来逍遥人间,就像是当初天南晨牙郡那个贺长生一般,不过他倒没有贺长生那么大的抱负,振兴什么血炼门,他并不想着为妖族做些什么,只要他一人活的舒服就行。 于是他此时忧郁片刻,开口传音道:“我若说了,你便放我走?” 轩辕奇皱了皱眉,笑了笑,问道:“你觉得呢?” 那暗礁河河神闻言笑了笑,颇为苦涩,颇为癫狂,说道:“那我岂不是还是要在这画地为牢不知道多少年?” 轩辕奇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妖族当年祸害人间,与我们人族有着多大的血海深仇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当然道然真人放你们这些孽障一条生路,只斩了始作俑者那条真龙妖王,但是除了它之外,你们难道没有罪过吗?” 那暗礁河河神歪了歪脑袋,叹了一声,说道:“呵呵呵呵,知道知道,表面上虽说给我们一个个册封个什么山神水神的职位,以此为禁制,画地为牢,与那监牢有何区别?稍微有着一点不规矩,动辄便是天雷,地火,赑风这三灾之术折磨我等......既然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我不可能继续这么下去了,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这就是没得谈的意思了?”轩辕奇皱了皱眉,他本来就对妖物没什么好感,随后冷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墨道门自然会查清楚真相,不过那是在伏诛了你这妖孽之后!” “那就打上一场吧!正好我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发泄过了!” 说着,那暗礁河河神眼睛突然变红,声音有些癫狂,随后又化作了一条巨大的肥硕鲶鱼,以真身姿态使用自己本命神通,那暗礁河上瞬间浊浪滔天,卷起惊天骇浪。 那轩辕奇看着这场面毫无惧色,他举起了手中的电光,剑尖指着天。 于是天上雷声好像更大了,无数的闪电扭曲着挣扎着,好像要撕裂开这片苍穹,正在蠢蠢欲动。 那暗礁河上的惊天骇浪随着那巨大的肥硕鲶鱼猛地扭动身子就猛地扑向岸上,如同一张巨大的嘴巴要将岸上的轩辕奇吞噬一般。 天上的闪电已经落下了凡间。 无数极其狂暴的电流疯狂的向轩辕奇奔来,发出狰狞的紫色光芒。 轩辕奇一动不动,眉头紧皱,面容刚毅,他嘴唇微动,说出惊天动地的二字: “御雷!” 那紫色电流接触到轩辕奇的一瞬间,轩辕奇的身上瞬间就爆发出无数如同触手一般的电流像是蛇一般扭动着。 在那电光闪烁之间,轩辕奇的身形恍若神人。 只见他引着天雷挥剑指向那暗礁河水神,无数的电流走向都窜向剑尖,随后爆发出去,如同一头扭曲着的银龙奔着那巨浪袭去。 几乎是转眼就到。 二者相触,那明晃晃的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当那光芒消失时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之声,那巨浪已经被闪电劈碎,而电流顺着那水流直逼那条巨大的肥硕鲶鱼游去。 空中传来极大的声响 向上看去。 只见轩辕奇挥着剑,引着天雷,在空中,在雨下,和身上覆盖着黑色极其强韧肌肤的暗礁河河神,也就是那条巨大的肥硕鲶鱼近身肉搏。 此时那暗礁河河神被这电流电的全身麻痹痛苦不堪,而轩辕奇不依不饶又近身相搏,他若是还保持真身那么必然成为活靶子,所以他此时又化作了人形,以水刃相迎。 二者的速度简直快到让人看不清,那对砍爆发的气流气浪,电光火花水箭,甚至比之前二人巨浪与银龙碰撞在一起时还要夸张,根本想象到二人的力量到底到了一个什么层次。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周遭的地界已经体无完肤,靠近一点的一座矮山,已经被泄露的电光劈中,没了大半的山头。 而那之前与一把七弦琴躺在地上,身穿青白衣服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空中传来一声剑鸣。 轩辕奇和暗礁河河神二人身形已经分开。 轩辕奇踏在电光闪烁的乌云之上。 而暗礁河河神被水流托在空中。 二人,大概隔了几百米的距离,显然是在刚才轩辕奇爆发挥了一剑才各自退开,此时二人都在大口喘息。 只见轩辕奇举剑过头顶,作劈状。 而那暗礁河河神双掌合拢,手掌指峰对着轩辕奇。 轩辕奇引着天雷,无数的电流通过电光的剑尖凝聚在一起,滋啦滋啦的爆发着电光和火花。 而暗礁河河神的手背上有着一个符文印记,发出暗蓝色的亮光,光芒越来越亮,与此同时聚集的暗礁河的水流则越来越大,凝聚成一道水箭模样,虽然这道水箭的大小和之前袭击轩辕奇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但是那其中的法力波动却让人心悸不已。 一触即发。 随着暗礁河河神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二人同时出手。 那道凝聚着几乎暗礁河河神全部法力的水箭即将贯穿轩辕奇身形之时,轩辕奇的剑也落了下来。 落剑如落雷。 那巨大的轰鸣之声像是要把天炸出一个窟窿一般。 那道水箭被闪电劈开炸裂。 剑光即刻就到了暗礁河河神面前。 噗嗤的血流迸溅之声,以及电流劈了啪啦的声响响彻整个天空。 随后所有的光亮都散去。 轩辕奇被那水箭炸裂时的余波砰的一下子炸飞,而那柄名叫电光的剑也消逝在空中,只见轩辕奇倒飞出去,落向暗礁河,但是却没有落入暗礁河的浊流之中,而是不偏不倚的撞到了一块礁石之上,噗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虽然此时他的背后骨头大概断了好几根,但是不得不说轩辕奇很是幸运,要知道若是轩辕奇落入这暗礁河的水中,被那强劲的水流带动着沉了下去,那底下可不知道有多少暗礁,搞不好一位离神境上品的真人就要丧命于此了。 再看那在水中的暗礁河河神,他痛苦的惨叫着,身上到现在还不断地迸发着电流,只见他从右肩膀向左下腰间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流不止,随后被水流冲走,那鲜血就混入了水中。 轩辕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看到暗礁河河神已经现出了真身,那竟天而起的水柱他也无法维持形状,于是那水流便四散而落,那条巨大的肥硕鲶鱼没了支撑的力量也就落了下来。 这等庞然大物,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重,狠狠的砸了下来,砸进暗礁河内,噗通的一声巨响,他溅起了惊天骇浪,一下子就将身在礁石上的轩辕奇淹没。 轩辕奇眼见着那惊天骇浪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但是浑身疼痛,法力也已经耗尽,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一秒。 两秒。 三秒。 大概有十秒钟过去了,想象中被水淹没的感觉轩辕奇并没有感觉到。 于是他皱了皱眉,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天上的妖云已经散了,自己布的黑云也早就散了,露出来的是晴空万里。 他挣扎的坐起身子,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岸上! 轩辕奇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四处的看了看,只见在不远处有着一个身影。 那人是个男子,此时身穿着一件青白衣服,背上背着一把七弦琴,此时看向轩辕奇,淡淡说道:“抱歉。” 抱歉? 什么意思? 轩辕奇听不懂这男子的话的是什么,而且让他感觉到诡异的是,明明当下晴空万里,那男子也没有背着光,可是自己怎么可都看不清那男子的容颜。 是自己的伤太重了? 想到这,他感觉身上的伤口就更加疼痛,猛地就向后倒去,同时又吐了一口血。 轩辕奇躺在地上,勉强的喘着气,身上的剧痛让他无法细想这件事情,只能默默的运起法力调息。 而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微微侧头,他只见那背琴男子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蹲了下来。 明明这么近,看别的东西都清晰,可是轩辕奇还是看不清这个男子的容颜。 太奇怪了。 他皱了皱眉,可是现在的情况,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完全就是任人摆布的状态,但是他还是有着说话的力气,只听轩辕奇勉强发声,对那背琴男子说道:“你......你是谁?” 那背琴男子趁着轩辕奇说话张嘴的功夫手疾眼快嗖的一下往轩辕奇嘴内塞了个东西。 这是什么? 轩辕奇皱了皱眉。 那能感受到那东西是一个小圆球,有着药香,那大概就是丹药了。 要毒杀我? 不,我一个受了如此重伤之人,何必这么麻烦?一掌就能了结我的事情,这么做岂不是脱裤子放屁? 不是毒丹,那难道是什么蛊丹?药以此控制我的心智?为他所用? 不行! 我乃是墨门弟子岂能为他人所利用? 还未等他多想,那丹药入口即化,便化作液体流下他的咽喉,瞬间他只感觉到口内奇香无比。 他在一瞬间就知道了这丹药是什么。 这是七花丹! 是疗伤至宝,那药液吞咽下去过后,他只感觉自己玉府灵根发热,身上的伤口开始发麻发痒,内伤也是明显的感觉到在修复,最明显的就是自己的气能够喘上来的。 这是自己人? 那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轩辕奇默默的运了两边法力,身上的力量也就恢复过来,他连忙起身,因为他还不知道这背琴男子到底是敌还是友,于是他就站在了背琴男子的对面,还退了两步。 虽然看不清那背琴男子的容貌,但是听他的声音,还是知道他笑了笑:“轩辕真人不必紧张,我......可不是敌人。” 轩辕奇听到他这话,皱了皱眉,问道:“你认识我?” 那背琴男子想了想,声音又冷淡了下来,只听他叹了一声:“没错.....算是认识吧,但是我也的的确确不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轩辕奇眉头更紧,他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背琴男子笑道:“我也不知道......算了,不讲这个,还是讲正事好了。” 轩辕奇听到正事这二人,又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随后又想到了暗礁河河神的异动,于是他下意识的猛地看向暗礁河,旁边那背琴男子看到这一幕又叹息一声,有些惋惜的说道:“暗礁河河神死了。” 说着他看向轩辕奇说道:“所以我要抱歉嘛。” 轩辕奇只感觉自己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他此时法力已经恢复了五分左右,一旦自己遭遇不测,必定能够向宗门传出消息,这时那轩辕奇看不出深浅的背琴男子笑道:“不必如此紧张,也不要想着向宗门传信了......这话的意思倒不是威胁,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是,我先前说过,我并不是敌人,请轩辕真人安心。” 轩辕奇一听这话冷汗直接流了下来,眼前这人把自己竟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那么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呢?自己根本看不出来这个人的境界深浅,甚至看不到他身上有着法力波动。 这种感觉他只有在极少数修行者大能身上感到过。 所以他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若面前这人是那种存在,还是敌人可能早就把自己灭杀了,或者先问出情报,何必和自己废话这么多呢? 想到这轩辕奇有些松了口气,他想着之前背琴男子所说的话,问道:“那你......前辈你为何要道歉呢?” “前辈?前辈嘛......确实应该叫我前辈......”那背琴男子笑了笑,随后他说道:“不过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个说法吧......你可以叫我徐珏。” 徐珏? 那是谁。 轩辕奇在脑中飞快的搜索着这个名字,但是一无所获,他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徐珏这二字的资料。 难道是个隐世的大能? 他正胡思乱想着,那自称徐珏的背琴男子缓缓说道:“为什么要抱歉的话......” “那暗礁河河神的封印是我解开的。”说着,背琴男子指了指那条归于平静的暗礁河,叹了一声,“这是我的失误啊。” 解开暗礁河河神的封印?? 轩辕奇大惊失色,这人到底是什么?那暗礁河河神乃是一千多年前被道然真人亲自“册封”的,说是册封,其实就是软禁,画地为牢,并且以神通术法加以约束,比如那天雷,地火,赑风。 这背琴男子说给解开就解开了? 轩辕奇想着这天底下有这本事的人拢共也没几个,想必这名叫徐珏的背琴男子是和掌门他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修士吧? 但是为什么名不见经传呢?轩辕奇倒不是自谦,确实他学识渊博的很,那么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这人用的乃是假名。 至于原因他并不知道。 因为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位修为通天的前辈怎么可能在这条漫漫修行路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徐珏并不知道轩辕奇在想什么,他收回了手,叹了一声说道:“之所以解开他的封印,我倒是没有恶意。” “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我尽量说的言简意赅一点。” “我有些事情要找你们墨道门。” “不,或者应该说是......‘我们’。” 我们? 轩辕奇看着这背琴男子,而这徐珏也在看着轩辕奇,他笑了笑,说道:“想必你大概已经猜到了吧?” 找墨道门...... 轩辕奇仔细的想着,突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你们是玄武党的?” 背琴男子笑着摇了摇头,看的轩辕奇直皱眉。 难道自己猜错了? 可是纵观天南天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隐士大能突然找到墨道门是为了什么?这不由得让人想起那些至今仍在反抗南尚的北齐势力,玄武党。 但是他摇了摇头,那这个“我们”到底是谁? 随后那背琴男子徐珏看着轩辕奇困惑不解的模样,笑道:“大概我表达的不够清晰吧,‘我们’的确是玄武党,不过玄武党这个名字乃是南尚那些家伙强加给我们的,‘我们’其实真正的名号应该叫做‘北义派’,是北齐中的反抗势力。” 轩辕奇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前辈您是加入了这‘北义派’?” 背琴男子闻言楞一下子点了点头,随后笑道:“姑且算是北义派现如今的领袖吧。” 北义派,墨道门,暗礁河河神。 这三者的关系在轩辕奇的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大概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背琴男子笑了笑,说道:“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没错,我之所以解开这暗礁河河神的封印,是因为某些原因,很多种方面我们现在不能直接前去墨道门,所以我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我们北义派的人出去寻找墨道门中人的,以此来传达消息。” “但是我们似乎有点不幸,正巧赶上了一甲子一度的斩龙盛会,别说墨道门的弟子了,其他宗门的弟子都不在这世间游走,那些年纪大了的修行者大概都在山里闭关,看看能不能在大限内突破,已获得更多的寿元。” 轩辕奇闻言点点头。 没错,每个宗门里的那些老家伙们都会为了求突破而闭死关。 而修行界除去飞升一共九个境界。 锻体境界圆满之后增加十年寿元。 练气境界圆满之后一共增加二十年寿元。 筑基境界圆满之后一共增加四十年寿元。 金丹境界圆满之后一共增加八十年寿元。 元婴境界圆满之后一共增加一百六十年寿元。 离神境界圆满之后一共增加三百二十年寿元。 无垢境界圆满之后一共增加六百四十年寿元。 断缘境界圆满之后一共增加一千二百八十年寿元。 而仙人境界圆满之后一共增加两千五百六十年寿元。 以此类推。 那背琴男子徐珏继续说道;“我自然不能干等着,于是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些被册封的山神水神也许能够和墨道门进行直接的联系。” 说着他摇了摇头。 “但是很可惜,他们并不能,于是我便想到了一个蠢办法。” “那就是把这暗礁河河神的封印解开,让墨道门感知到,再派人来查看,借此机会来传话。” “比如轩辕真人现在在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说着他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在这暗礁河河神解除封印期间,我一直看着他,不让他逃离,想着等到墨道门的人来了的时候,再交给你们处置。” “没想到啊,方才我在河对岸的时候突然愣神发呆,神游天外了,才酿成当今的局面,真是对不住啊。” 轩辕奇听着徐珏讲述前面的事情已经把整个事件串了起来,但是当他听到“愣神发呆”这句话时,突然就有些不信了。 毕竟打了那么大的动静,是个人能不被惊动? 看着轩辕奇略带怀疑的神色,背琴男子徐珏无奈的笑了笑,毕竟这听起来确实扯淡,但是这也的确是事实,于是他笑道:“哎,想来轩辕真人也是不信的,这种事情说来谁也不会信的,但是事情的确也就是这个事情,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于是他也不管轩辕奇怎么想,声音中没了笑意,只听这背琴男子徐珏声音颇为严肃,继续说道: “好了,我们该说正事了。” ——————————————— 在那一片青山之中,有着一个古老的门派,名叫墨道门。 墨道门一如其他门派一样,分着内外门。 内门有九峰。 如冬峰上有着戒律殿,齐贤齐首座坐镇其中。 赤堇峰上的莫语真人有着一个不听话的小徒弟,叫做唐悦然。 胭脂峰上全都是女弟子,山主寒月真人的大徒弟萧灵薇乃是当今墨道门剑道魁首,寒若水也不过是第二人罢了。 灵虚峰是食堂。 泰霄峰是修炼场地,乃是真传弟子专用,像是高远山,符远等人是这里的常客。 香山又叫小香峰,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几乎墨道门中所有的自炼的丹药来源都是香山之上。 小青峰最近热闹,从来都没有收过真传的李鹤山李首座在几个月前一口气带回来四个徒弟,不过现在又冷清了不少,因为李首座的四个徒弟都去参加斩龙盛会,这让他老人家未免显得有些落寞。 通天峰常年有云雾缭绕看不清这座山的真容,但是实际上这乃是一座剑墓,那些遮山云雾乃是一把把法宝利剑散发出来的,如丝般的剑气,所以通天峰也叫剑锋,或者叫剑气通天峰。 而这第九峰墨道峰,乃是主峰,是掌门所居。 墨道峰上有着外表森严的大殿,如若有人有幸能走进去,之后就会发现这座大殿之中竟是别有洞天,鸟语花香,景色动人。 那一条潺潺的溪水仍旧流淌着,在溪旁有一颗枝繁叶茂的老树,春风一吹,树叶便发出沙沙的声响,听起来好不惬意。 树下有一长木桌,长木桌上摆着一架长琴,桌后摆着一张小凳子,小凳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十指细长,白皙如雪,正拨弄着琴弦,发出清雅空灵的琴音。 只见那人头带一顶白玉冠将一头墨色长发整整齐齐束起,面如冠玉,朱口白牙,嘴角隐有笑意,又身披一件淡青白袍子,在这一片温和的景象中,就是一个带着仙气的俊美少年郎。 可他俊美归俊美,年轻归年轻。 他并不是个少年。 他乃是这一代墨道门至高无上的掌门大人。 这位墨道门的掌门大人在这一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十指停,曲终。 那琴声却未立即停下。 余音绕梁,三日也不绝。 只见他微微一笑,如那和煦的春风一般。 他又弹起了那首平生引,喃喃说道: “徐珏......嘛。” (这章一万多字啊!!)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十四章:割肉 斩龙盛会的第一轮四十八进二十四的比赛已经结束。 不算上抽到二十五号牌的洛凉秋,墨道门的其余六人运气与实力都算的上是好的,所以一起都进了第二轮,占了晋级二十四人的四分之一。 而这等豪华的战绩,把其他宗门的领队羡慕的不行。 而那墨道门的领队,乃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人,此人自然就是勾飞尘了。 勾飞尘此人向来不在乎世俗眼光,活的倒是洒脱,所以关于他的传闻少的可怜,只且只有一个,却足以令人钦佩。 当年血炼门祭炼十万生灵企图通过血炼大阵让血魔重新降世,勾飞尘手持名叫无人的大刀连斩血炼最强十六人,单枪匹马破坏大阵还全身而返,几乎震惊了整个修行界。 而那血炼门最强十六人当时乃是无垢境界,虽然只有下品,但是在修行界那也是极其强横的存在,甚至都是二流宗门的头等战力,是开宗立派可以称祖的存在,但是却被勾飞尘一人所杀。 所以当时就有人推测勾飞尘在两百多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是无垢境上品的修为了,如今两百年过去了,他极其可能进入了断缘境界,也就是仙人境界之前那被称之为羽化境的境界,更是无人敢小看他。 毕竟能够进入羽化境界的修行者寿元漫漫,起码能活上一千二百八十年,以他的天赋来看,极其有可能突破到那传说中的仙人境界。 而现在,这位极有可能成为仙人一方大能,邋遢汉子勾飞尘却和没事人一样,在贵宾席上,拄着那柄名叫“无人”的大刀,昏昏欲睡,全然不关心自己门下弟子到底如何。 演武场上,经过新一轮的抽签,已经开始了第二轮,也就是二十四进十二的比赛。 此时场上各大宗门剩余的弟子分别为: 天北墨道门六人。 紫玉府三人。 上雪山门三人。 天南天羽宗四人。 雷法堂三人。 金禅宗三人。 而作为这次斩龙盛会举办方,中天万花谷万花门则是只剩下了两人。 这个结果到也算是在万花门预料之中。 万花门的弟子并不算特别擅长战斗的那一类,落败也是正常。 这第二轮的第一场比赛,是天北上雪山门与天南天羽宗之间的战斗。 来自天北上雪山门的那男子名叫松常青,通过他的姓氏就可以知道他乃是上雪山门十八位险峰峰主之一松阳真人的儿子。 他与他父亲松阳真人一般,鼻子很大,很红,不过到不像是他父亲那样,虽然也是五短身材,但是他可没有一点憨厚老实的感觉,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此时他脸上的傲然之色。 而松阳真人此时坐在贵宾席上,看到自己儿子的这副表情,眉头一皱。 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视甚高。 知子莫若父。 松阳真人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是有着真本事的,但是这本事到底多大,大到什么程度,他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能来到斩龙盛会的一众七大宗门的精英弟子有哪个是真的弱的?像是松常青这样自负轻敌,以后定然是要吃大亏的。 想着,松阳真人转过头,看向自己儿子松常青的对手。 只见那人俊逸不凡,表情颇为严肃,显然是不敢轻敌,与那满脸傲然之色的松常青对比很是鲜明。 松阳真人自然认得这天羽宗出战的弟子是何许人也。 那俊逸不凡的年轻男子正是天羽宗当代宗主千胜真人的真传弟子,名叫左逸远。 这左逸远名不见经传,因为其才修道不过五年,在第一轮中的表现,那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牌如何,只是运用战术,加上天羽宗标志神通之术“流光飞羽”,就将对手送下了台,打的那叫一个漂亮,令不少人自愧不如。 左逸远吗...... 松阳真人眉头更紧。 他也知道左逸远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若是自己儿子松常青还是那般自大必然是要吃亏,甚至落败的。 随后他的眉头松开,也不再担心。 因为若是能让这左逸远打压一下子松常青的嚣张气焰,对自己儿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从某种层次上来讲还算的上是好事。 于是此时台上的比赛开始了。 那松常青根本没有抱拳行礼,脑袋微微扬起,傲然道:“上雪山门,松常青。” 他连那“请赐教”三字都没有说。 此时松常青面前那天羽宗当代宗主千胜真人亲传弟子左逸远眉头轻轻皱了皱,但是还是抱拳行礼,规规矩矩的说道:“天羽宗,左逸远,请赐教。” 比赛便正是开始了。 只见那松常青撇撇嘴,当下立刻单手结印,放在嘴前,猛地就吐出一团巨大的碧绿色的法术烈焰。 火既出口,刹那间,熯天炽地,似有摧枯拉朽之势,风啸之声如同雷鸣,残影成线,所到之处,可谓是泥土干裂,草木皆灰,几乎是一瞬之间便到了左逸远面前。 那左逸远一挥手,无数片流光飞羽便浮现在他手边,随着他一挥手,呼啸而去,与那碧绿色的法术烈焰相迎。 噗噗噗。 这流光飞羽神通之术,特性乃是“锋锐”,也就是说那每一片飞羽就如同刀片一般,一旦射到人体上,以这个数量的流光飞羽,能直接把那人射成马蜂窝。 而此时,这流光飞羽与那碧绿色的法术烈阳轰在一起,发出噗噗噗的声响,没入火焰之后便没了声响,那流光也消逝不见。 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 这看着左逸远皱了皱眉。 那松常青见到左逸远这副模样,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那碧绿色火焰更盛,将那飞来的,全部的流光飞羽全部吞噬,马上就要挨到左逸远。 松常青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想着解决这个蠢货可是真的容易。 眼看着左逸远就要葬身火海,只见其眼神一凌,瞳孔变得漆黑无比。 只见左逸远左手食指散出墨黑之气,似一股纤细的火焰燃烧。只见他左肩向前一顶,左臂向身后用力一甩,随即左手向那碧绿色的法术烈焰抓去,风声呼啸。 二者一触,万千气流自其中四散,气浪卷夹着火焰圆环状散开,只见尘土纷飞,如蝗遮天。 左逸远左手狠狠向前推去,那碧绿色的法术烈焰向内凹去。呼的一声,碧绿色法术烈焰从中间洞穿,余焰化作点点片片的碧绿色火星随着尘土落地消散。 尘土尚落地,左逸远原地只留下一个残影,闪烁之间,不知何时,他右手反握着一柄名叫“白玉”的短剑,左手食指尖墨黑之气愈浓,竟然不知何时点穿了松常青的喉咙! 那在贵宾席的松阳真人眯了眯眼睛,他自然知道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而天羽宗的领队,也就是天羽宗副宗主高子真此时看着左逸远手中拿着的那柄名为“白玉”的短剑,想着竟然需要把这柄法宝利剑拿出来。 这名为“白玉”的短剑,乃是天羽宗千胜真人亲自传给左逸远的,是陪伴了他五百多年的法宝,现在的灵力足以抵得过半件先天灵宝仙兵,足以见其多么珍贵以及厉害。 那场上,松常青的喉咙被点穿之后,并没有胜负已分,也没有决了生死,左逸远自然知道这松常青不是个善茬,没那么好对付。 只见那面前的松常青的瞳孔突然变得碧绿,随后燃烧起来,之后整个人逐渐化作碧绿色火焰,随后极快的旋转呼啸四散。 左逸远漆黑的瞳孔中毫无波澜,握着名为“白玉”短剑的右手毫不犹豫的向后刺去。 于是那白玉短剑的剑锋就划破了飞到他身后准备偷袭左逸远的松常青喉咙。只见那松常青瞳孔与之前如出一辙,突然变得碧绿。 但是那松常青瞳孔颜色刚变,左逸远就行动起来,只见身形一闪,飞向空中,右手正握白玉短剑,只见他漆黑的瞳孔中映着着碧绿色一点。 那碧绿色的一点是什么呢? 那是一柄碧绿色的剑!从空中直直的奔着左逸远袭来,如同碧绿色的流星坠落一样。 而左逸远却视而不见,不知何时抬起的右手向右一斩,砰一声,众人只见那空中划过一道碧绿色的折线划过,下一刻,那演武场的地面上就钉如了一柄碧绿色的剑。 地面上,之前那个“松常青”才化作一团碧绿色火焰呼啸四散。 只见那钉在地上的碧绿色剑的旁边,有着一团碧绿色火焰逐渐凝聚凝结,那松常青身形便显露出来。 他方才现身,便猛吸一口气,随后单手结印,放在嘴边,就在这时,空中左逸远的身影再次消失。 不能够说是消失,严谨点来说应该是左逸远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离开了那个位置。 与此同时,一只手突然向松常青胸口抓去,只见那只手上的食指尖墨黑之气再现。 松常青眼看着那带着墨黑之气的手指就要抓到自己,瞪大眼睛,急退三步,喷出一团碧绿色火焰,双手似有八臂,极速结印,身形又化作碧绿色火焰裹挟着那柄碧绿色的长剑,不知逃遁到哪去了。 而左逸远此时站在松常青先钱站的地方,挥臂散去碧绿色火焰,自然看不见面前松常青的人影。 于是他扔掉了左手中的破碎衣物,甩了甩左手,指甲中的血迹肉沫纷飞,微微侧头,乜斜着那显形于他身后的松常青,微微一笑道:“算是有点本事。”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已经落入了松常青的耳朵里。 他何尝没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讥讽挑衅的味道?谁敢如此辱他。 此时的松常青脸色有些发白,因为连环的使用“碧火神通”中的火焰分身之术躲避那左逸远的攻击让他法力消耗有些颇大。 而且左逸远手中的那柄白色短剑定然不是什么凡品,不然怎么能一下子把自己的“碧火剑”抽飞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个左逸远能够察觉到自己每次火焰分身的攻击来源?可以见那左逸远每次防御的动作,都是率先准备好的,就像是提前拿出那柄白色短剑,等着自己从背后袭来。 还有。 松常青边想着边捂着胸口,被那左逸远不知名的神通之术划破的伤口,现在是越来越痛了。 那如同刀子般锋利,出现在左逸远指头上的墨黑之气,那神通之术到底是什么? 那才是对于他来讲最棘手的东西。 那东西能够将自己碧火神通给抓碎,也轻轻松松的破了自己的防御,完全不可小觑。 为什么这么痛?! 松常青惊讶的发现自己胸前的伤口疼痛范围似乎更大了,他皱着眉,一头冷汗的拿走了自己捂着胸口的手,只见那伤口上,边缘处,似乎有着一层黑色的气,在慢慢的扩大伤口伤势。 这到底是什么!? 松常青惊怒交加的看向左逸远,只见后者在对自己笑着,那笑容好像对自己说,胜负已为,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松常青咬着牙,运起法力去抵抗胸口伤口处的黑气,尽最大可能将伤势抑制住,不让其再次夸大,以后他咬牙冷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劳什子神通之术?” 左逸远闻言笑的更加开心了,说道:“我似乎没有义务让你知道我的神通之术到底是什么吧?” 那松常青的眼神恨不得吃掉他一般,那左逸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笑道:“好吧,那就姑且告诉你一下子,反正我也不怕泄露神通之术的秘密,让你输的明白点好了。” “你知道作为杀伤力神通之术的顶点是那‘天雷’‘地火’和‘赑风’这三灾吧。” “而我这神通之术‘黑炎’就是‘地火’那一灾的分支,当然,我这小小神通之术,自然是比不上我许师姐无限趋近于‘地火’的‘彼岸花’了,要那么略逊一筹,可是‘黑炎’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一流神通,拥有着‘锋锐’和‘跗骨之蛆’这两种特性。” 说着左逸远又笑了起来,对松常青说道:“所以说我根本不怕泄漏出‘黑炎’这一神通之术的秘密,打得过的我自然还是打得过,打不过的我也自然还是打不过,我可不想藏着掖着。” 说着,左逸远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猛地一指松常青,颇为严肃的对他说道:“好了。废话说的差不多了,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而且‘黑炎’已经附着到了你的身上,你是无法将其驱散亦或者使用法力阻止‘黑炎’的蔓延的。” “并且‘黑炎’可不是那种一击致死的神通,它会慢慢的消耗你的法力,吞噬你的血肉,直到你成为一堆白骨,因此是无法触发这演武场上大阵的保护,我劝你还是尽早不要挣扎了,赶紧认输,我就收回‘黑炎’,速去养伤吧。” 坐在贵宾席的高子真笑了笑,想着这左逸远不愧是掌门大人的徒弟,果然厉害,随后他看向对面高台上那个五短身材的老头子,但是他却眯了眯眼睛。 那个名为松阳的老头子此时脸上竟然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这是为什么? 这种情况下还对自己儿子有信心? 你儿子松常青中了那黑炎神通已经进了绝境,这样下去必输无疑,或者说现在马上就要认输了,为什么你还如此云淡风轻? 此时还有什么破局之法吗? 松阳淡淡的看着演武场上的局面。 还是那句话。 知子莫若父。 他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松常青是什么样的家伙。 只见场上的松常青被那黑炎灼的痛苦难耐,头上青筋暴起,流下冷汗,他听到那天羽宗的左逸远说的话后反而笑了笑。 然后他提起碧火剑抵在了自己胸前。 那高子真看着场上的局面瞬间瞪大了眼睛,这难道...... 而松阳则是架着胳膊,古井无波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才是我松阳的儿子。 而那同样身处演武台上的左逸远看到这一幕先是疑惑,随后是震惊,无比震惊。 他觉得难以置信,连忙说道:“喂......不会吧......” 那松常青咬着牙,随手一挥剑,只见一块皮肉便被他从胸膛上削了下来,落到地上,随后他胸膛上喷涌出大量的鲜血,但是很快就被他止住。 只见松常青将身上的袍子扯下来一半,绕着身子缠了一圈,为自己胸前伤口算是包扎了一下,随后忍着剧痛笑了笑:“大丈夫何惧去这二两肉也?!” 于是场上的观众们,在短暂的沉寂后发出了欢呼声。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十五章:算是有点本事 洛凉秋自然也在观众席中。 他身边又重新坐回了那个病鬼少年,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这些天的修养让他的面色红润不少,有些人样了。 洛凉秋拄着脑袋看着那演武台上的松常青衣衫上全是血迹,就觉得自己胸口不太舒服,于是他皱着眉,敬这松常青是条汉子,对旁边的陈易说道:“我是属实没有想到这松常青对自己这么狠,自己把胸前的肉割下来,破了那跗骨之蛆的黑炎,真是令人钦佩啊。” 陈易点了点头,他也表示同意,随后回道:“的确让人钦佩,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这黑炎的特性,跗骨之蛆,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能破了这个吗?或者说,我更想问,如果是洛师兄碰上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说着陈易看上洛凉秋,不过洛凉秋的表情倒是没有犯难,只是淡淡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吗?我想以陈师弟的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大概略微一琢磨就能想到办法吧,算了,不吊你胃口了,我真遇到过用这种神通之术的家伙。” 陈易皱了皱眉,问道:“谁?” 洛凉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变了变,随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在玄轮秘境里面。” 陈易的眉头稍微松了松,他想了想说道:“在我离开后?也就是天羽宗的人?” 洛凉秋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那个身影,于是说道:“没错,那个人是......许昭昭,也就是左逸远说的那个许师姐,她的神通之术就是彼岸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一旦沾染上,就会把目标烧成灰烬才会罢休。” “而应对这种神通之术的方法很是简单,你不要让它碰到你不就好了。” 陈易闻言皱了皱眉,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洛凉秋。 洛凉秋被这眼神盯着有些恼火,说道:“我的意思可不是四处逃窜,膜动不动?膜!” 说着他扯了扯自己的皮肤,陈易看着,忽然恍然大悟。 洛凉秋见到他懂了自己意思,点了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 只见台上的松常青抬起碧火剑,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那碧绿色的剑身映着阳光就如同碧火神通那般耀眼。 左逸远被这松常青的举动惊的有些脸色微白,他着实没有想到这松常青对自己竟然能下得去这种手,他嘴唇都有点发抖,额上流下一滴汗水说道:“这这只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何苦呢?况且你是打不过我的,如今又负伤在身,我能用黑炎伤你一次,就能伤你第二次,你还不懂这个道理吗?” 那松常青笑了一声,挥动了碧火剑,使用出了碧火神通,只见他身上,剑上都冒出了碧绿色的火焰,他笑道:“少废话,接招吧。” 说着他身影一闪,残影成线,只见一道碧绿色的火线呼啸而过,只逼到左逸远身前。 左逸远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短剑,看着这松常青气势如此强横,汹汹来袭,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随后他心中大惊,赶紧稳固道心,心说道:“不能退!那松常青已经有伤在身,而且中了我的黑炎之中必然身体会变的虚弱,他此时不过是强弩之末,虚张声势罢了!也许只是像‘死’的‘英雄’点,涨涨名望。” 想着想着,这左逸远倒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他那条退后一步的左腿又挪了回来,大吼一声:“那就来吧!”随后只见他手上之前那只是出现在指头上的墨黑之气,也就是黑炎神通竟然已经覆盖在他整只手上,熊熊燃烧。 这左逸远之前竟然留了一手! 只见他向前抓去,只见对上那袭来的松常青。 那浑身上下裹着碧绿色火焰的松常青只见以碧火剑剑尖对着左逸远那只漆黑如墨的手掌刺去,同时留意着左逸远另一只拿着白玉短剑的手。 砰的一声。 只见那碧火剑剑尖抵在左逸远的手心,竟然发出金石对碰之音,而那左逸远趁机挥出的白玉短剑则是被松常青一个退步躲了过去。 这第一个回合二人倒是成了个平手,但是紧接着二人又战在一起。 只见那松常青退出一步过后,身形恍惚,碧绿色的火焰一分为二,竟然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松常青。 但是这还没完。 只见那两个松常青竟然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转眼间,不知道有多少个松常青已经将左逸远围在中心,碧绿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几乎让左逸远看不清外面的情形。 此时洛凉秋看到这一幕,笑道:“这样的分身法术倒是也够无聊的,无非是使用人海战术,找出对方的破绽,亦或者说为了混淆视听,谋划一些什么事情,毕竟分出的身越多,则越弱,因为那样的话收到的本体力量就越少,可真没啥意思。” 陈易闻言笑了笑,回道:“但是观赏性却是不错啊。” 洛凉秋看着那满场地的碧绿色火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要是让高远山那小子和这家伙对打那能更好看,就看一堆人在那掐架。” 陈易听到高远山的名字,突然就想起了高远山用八个泥沙人偶追着凌仁打的那一幕了,所以问道:“说起高师兄,高师兄的流石神通并不是分身术这一类的吧?” 洛凉秋摇头晃脑的想了想,摸了摸下巴,回道:“流石神通的话,我大概了解一点,土系神通法术,特性是‘千变万化’,举个例子来说,就跟用泥沙捏各种各样东西差不多,都能为他所用。” “像是什么泥沙巨人,泥沙人偶和那个泥沙铠甲,实用性很强,但是也有不足的地方,比如流石神通注重的功能性,那么攻击方面就要差很多,所以掌门不是给他亲自炼制个坤字盘嘛,倒也是煞费苦心。” “而这个松常青的碧火神通,要领是‘人火合一’,就和剑修讲究的‘人剑合一’差不多一个意思,所以他能够吐出火焰来,也能随时随地的化作火焰散开遁走,或者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留下一个火焰分身,是极其棘手的存在,逃跑能力极强,还有那不可小觑的攻击性。” “当然,这碧火神通也是有弱点的嘛,可能因为这神通之术的逃跑能力极强,所以没显出这神通防御力差的特点,但是只要像是左逸远那样速度够快,人形散成火焰是有一段时间的,趁这个机会只要能打中对方,那么必然是挂彩的。” “所以现在这松常青已经知道了左逸远知道了他神通术法的优劣点?”陈易说着,自问自答,“然后使用火焰分身之术隐藏自己,避免与其正面交战?” “不对啊,不对啊。”陈易说出了这个答案后,眉头更紧,陷入沉思,喃喃道:“那为什么松常青方才要和左逸远近身交锋呢?这样岂不是危险吗......?” “哦?”洛凉秋笑了笑,看着这位善于动脑的陈师弟,说道:“谁跟你说上去与之交锋的就是‘松常青’呢?” “什么?”陈易听到这话眼前一亮。 只见演武场上那左逸远被数百个火焰分身包围,丝毫不慌,一手墨黑之色,一手白玉短剑,左突右突,几乎是让他挨到一个就灭了一个,随后化作碧绿色的火焰消逝。 短短几分钟,那数百个火焰分身已经被他收拾了个一干二净,场上只剩下一个松常青了。 这就是正主! 已经杀红眼的左逸远皱着眉,死死地盯着那松常青,而那松常青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之色,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左逸远笑了一声,那就送你这位“英雄”上路吧! 搜的一声,左逸远身形闪烁,残影成线,一瞬之间就到了松常青面前。 那松常青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的左逸远,一脸惊恐。 没错,就是这种表情。 我赢了! 左逸远嘴角翘起,他手中的白玉短剑即将挥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那松常青突然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笑了起来。 什么? 他在笑什么? 这胜券在握的笑容...... 难道......? “没错啊,没错。”洛凉秋笑了笑,对着陈易说道:“陈师弟真是头脑过人啊,我来说一下子事情经过吧。” “碧火神通讲究是‘人火合一’,人就是火,火就是人,所以这松常青能够化作火焰遁在空中,从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他身上冒出火焰的时候,那个火焰才是他的真身!而那被火焰覆盖的‘松常青’才是分身!” “更有趣的还在后面,在与那左逸远近身交锋之后,他瞬间化出了几百个分身,目的是什么?目的有两个。” “其一,他要让左逸远没时间思考更多的问题,让他继续投入战斗中,使他自以为是主动权在握,其实已经是被动了。” “其二,那众多火焰分身所散发出的冲天火焰,不正是他绝佳的隐藏场所吗?这招叫做瞒天过海。” “真是妙啊。” 那些被左逸远斩杀的火焰分身,那些碧绿色的火焰有些还漂浮在空中还未散去。 或者在平时里左逸远会注意到这些。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他求胜心切。 他已经到了那“松常青”面前。 而在他身后,那些还未消散的碧绿色火焰已经重新凝聚成人形!! 那正是松常青! 左逸远瞪大了眼睛。 而松常青此时得意的笑着,一如那左逸远面前的松常青一样。 在高台上的高子真一跃而起,撑在栏杆上,他实在想不到那个五短身材,一脸傲然的家伙竟然有如此心计,之前割下自己胸前肉时那份果决就已经让他吃惊了。 他看向上雪山门的松阳真人。 松阳真人此时脸上没什么变化,他似乎认为这一切的发展,逆转,是应该的,毫不惊讶。 高子真眯了眯眼睛。 这上雪山门可真是出了个人才啊。 “碧火剑!八蛇炽焰!” 只听左逸远身后的松常青高声喊道,这一定就是那柄碧火剑所带有的神通之术了。 随着他一剑挥下,八条碧绿色的火舌就宛如火蛇一般从碧火剑剑尖里窜出,猛地向着左逸远袭去。 左逸远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刚侧过头,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八条碧绿色的火蛇,就宛如实物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撕咬住。 轰的一声。 瞬间左逸远就被那碧绿色的火焰吞噬,燃烧起来,随后他痛苦的大叫着,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那碧绿色的火焰却还未熄灭。 高子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火焰中的人影,握紧了拳头。 这要是掌门大人的徒弟除了点什么意外...... 突然他身子顿了一下子,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不知道为什么。 这擂台上的保护阵法还没启动。 要知道碧火神通可是以攻击性毁灭性著称的,按理来说,被这八蛇炽焰烧到一下子,寻常人都能直接化成飞灰,连声音都不会发出。 而不是像黑炎那般,有点类似于温水煮青蛙。 高子真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挂着微笑,又坐了下去。 而松阳真人却是眉头紧皱起来。 松常青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拄着碧火剑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那还在燃烧的左逸远。 可是左逸远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死了吗? 不,不可能,这擂台上的保护阵法根本没有触发。 那么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松常青的眉头也和他老爹松阳真人一样皱了起来。 忽然。 呼的一下子。 那还被八蛇炽焰燃烧着的左逸远直直的立了起来! 就像是一块板子被人猛地翘起来一般。 怎么可能?! 松常青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左逸远身上的碧绿色火焰渐渐的变小,随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火焰覆盖了他的全身,正在燃烧着。 他微微侧头,看了眼自己正中那招八蛇炽焰的身后,衣服早就化成了飞灰,而自己的后背也已经满是烧伤血迹,惨不忍睹。 不过此时左逸远感受着那股难以忍受的剧痛,看着不远处的松常青,却笑了笑,只听他再次说出了那句话: “算是有点本事。”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520番外 锅中的水煮的沸了三沸,站在锅前的年轻男子才醒了神,将手中的调料包撕开,倒入水中。 清水随即浑浊起来,但也仅是浑浊。 是水太多了吗? 看来不是。 年轻男子捏了捏手中的调料包,发现其中干粉仍有不少。 他拿到眼前看了看,撕口处已经被水汽蒸湿的干粉糊住,他便将调料包整个丢进去一起煮,于是浑浊的水终于变成了咖色且散发着香精的气味。 他拿起筷子夹起锅中的塑料皮,丢入垃圾桶内,将方便面面饼放进了水里。 ....... 雨小了起来,夜空中的云似乎要散开。 发出昏黄灯光的窗口暗了下来,过了一小会,旁边的窗口亮了起来。 年轻男子蹲着一碗方便面快速的走了过来,连同稳稳当当的将碗放在床头柜上,随即吹了吹被烫红的手。 床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虽然年轻男子未曾看到,但是感受到手机振动的他还是回过头拿起手机。 有人给他消息。 他自然知道那是谁。 于是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点,打起了字。 “好聚好散,祝你前程似锦吧。” 短短的十一个字,看起来就一句酸掉牙的分手致辞,事实也的确如此,随后他瘫倒在床上,点了下手机上的回车键。 消息就已经发出去了。 他拿开了手机,“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看着头顶220w的日光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的坐了起来,用手捂着脑袋,可能是看了那么久的灯光有些晕,当他手拿开时,他的眼圈红红的有些泪痕。 他挪动身子,到了床头柜面前。 还好,面还带着一丝热气。 他拿起筷子,夹起面,吃了一口,发现已经泡的太软,自己最不爱吃这种面了。 他转过头看着挂在门边上的灰色风衣,他突然想到这个月自己连房租都付不起,而这个月才刚刚开始。 他很想出去透口气,散散心。 他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兜,响起了哗啦声。 钥匙在。 于是他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门口,拿起风衣,闭了灯。 屋子里一片漆黑,楼下响起了单元门的开关声,从窗口看去,他已经走出了这栋楼。 他抬起头看了看,月亮露了出来,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 马路牙子边上走上一段便会有一片积水,积水映着灯红酒绿,映着这个街道,这个城市,这个世界。 他有些怕冷,雨后有些凉意,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裳,缩了缩脑袋,低头走着,心里想着那些糟心的事情。 他无父无母,亲戚冷眼旁观,为了生活,他上学的同时还要打着几份零工来维持生计。 而她呢,家境好的很,算的上是一个富人家的大小姐,温柔漂亮。 就这样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人交往在一起了。 他常常想着自己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能够遇到她呢? 所以他很爱她。 但是他也很自卑。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她有着一个音乐梦。 快毕业了,她告诉他自己要出国了,要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了。 这一去要多少年呢? 她也不知道。 他不想自己成为她的拖累。 自私点来说,他不想承受那份煎熬。 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 所以就在刚刚,他百般犹豫之下,还是提出了分手。 谁还没有梦想呢? 他坐在路边,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我的梦想就是你啊...... 远处有着脚步声,像是在跑,随后慢了下来,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闻声抬起了头。 他认得这个女孩。 那是他一生的目标。 于是女孩抱住了男孩。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中,他感受到了那久违的温暖。 后来她并没有出国。 他毕业之后的事业也是蒸蒸日上。 于是他们结婚了。 日子过得很是幸福。 他每天能够看到最爱的人在身边醒来。 但是他再也看不到她,一谈及音乐时,眼中的那种光芒了。 (520快乐啊。)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十六章:父亲的骄傲 场上局面再次逆转。 “什......什么?”坐在洛凉秋身旁那个病鬼模样的少年此时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演武场上那个浑身上下覆盖着黑炎的男子。 老实说,陈易已经认为中了那招八蛇炽焰的左逸远必输无疑,毕竟那碧火剑的神通之术,也是碧火神通的一种,那杀力极高,方才哪怕是块石头都已经被火焰烧成灰烬了吧?他到底是怎么脱困的? 旁边的那个白衣少年似乎看出了自己这位师弟的疑惑,于是笑了笑,指着那演武场上左逸远说道:“陈师弟,他到底是如何脱困的,秘密可就在那黑炎上啊。” “黑炎?”陈易皱了皱眉,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左逸远上下,只见其身上的黑炎,与其说是黑炎倒不如说是黑气,没有火焰燃烧状,倒像是雾气一般。 就像是墨道门剑气通天峰的云雾一般。 就像是剑气一样。 陈易瞳孔微缩,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看到陈易恍然大悟的模样,洛凉秋笑了笑,负手笑道:“没错,正如你所想。” “还记得在左逸远第一次用黑炎得手的时候,颇为自傲的将自己的神通之法黑炎的特性说出来了吗?” “黑炎的特性可不仅仅只是‘跗骨之蛆’这一种而已,还有着一种,叫做‘锋锐’。” “锋锐?”本来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的陈易又皱起了眉,若有所思,随后说道:“可是二人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左逸远不是用‘流光飞羽’对上‘碧火神’随后落败了吗?‘流光飞羽’的特性不也是‘锋锐’吗?” “那随后呢?”洛凉秋继续说道,“第一次的‘流光飞羽’之所以被‘碧火神通’吞噬,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左逸远留手了,换句话说他是在用‘流光飞羽’进行试探,试探这‘碧火神通’到底如何。” “之后的话,‘流光飞羽’石沉大海,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到底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想必左逸远也不太明白,但是他发现了一个事情。” 说着,洛凉秋竖起一根手指,笑了笑,继续对陈易说道:“他发现了‘锋锐’这特性能够将‘碧火神通’割裂,所以有了之后的那一幕,他使用出同样具有‘锋锐’特性的黑炎将那一团碧火给抓碎。” “而就在刚刚,那碧火剑的神通‘八蛇炽焰’击中左逸远之后,他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身上覆盖了一层黑炎,在那碧火彻底将自己包围燃烧起来之前,以‘锋锐’的黑炎切断了自身与碧火的接触。” 说了,洛凉秋叹了一声,笑道:“真是不得不说一句......精彩啊。” 那台上的左逸远此时也笑了起来,他挥动了一下子手中的白玉短剑,对着那脸色苍白,此时捂着胸口,拄着碧火剑的松常青说道:“好了,这回,该我反击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被一团黑炎包裹的男子猛的奔着松常青袭去。 残影成线。 面对那即将就要到自己面前的左逸远,松常青神色丝毫不变,甚至脸上有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这抹笑意自然就映在了左逸远漆黑的眸子中。 这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在笑什么? 但是现在的局面,松常青那家伙还怎么翻盘? 想着想着,转眼间,他就已经到了松常青的面前,他挥动着白玉短剑,而松常青提剑相迎。 场上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响,二人就站在一处。 “你已经没有力气了,你连剑都提不动了,你还在坚持什么?”左逸远皱着眉,边和松常青说这话,边挥舞着白玉短剑。 可是松常青一言不发,只重防御,边打边退。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现在是自己占了上风,局面几乎是完全碾压那松常青。 可是为什么,胜利的天平已经稳稳的倾斜向自己这边,那么为什么自己心头会涌上不安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愈加强烈。 他的眉头也皱的愈来愈紧。 必须要快点解决这场战斗! 左逸远如此想着,下手的力量越来越狠,猛地一剑挥去,松常青以剑相迎,当啷一声,只见那碧火剑竟然被左逸远一剑抽飞出去,离了松常青的手,随后松常青倒飞出去,蹭着地面滑行了数十米远。 这一剑之下,左逸远也是倒退几步,那松常青虽然伤势很重,但是力道依旧不小,别看左逸远将他连人带剑打飞了出去,但是他自己也是震的虎口发麻,得退后一步,缓一缓那股反震之力。 那被抽飞的碧火剑此时在空中打着旋落到了松常青身旁。 而那松常青此时躺在地上,看他胸膛的起伏,就知道他的气息已经很是微弱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不认输呢? 左逸远甩了甩手,如此想着。 这难道还有赢得机会吗?这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何必如此拼命呢? 随后他看了看演武场的四周,全是血迹,全是那松常青胸前伤口的血迹。 不远处还有着一片肉,那肉已经快被黑色的火焰吞噬殆尽。 左逸远摇了摇头,他知道方才和那松常青对招的时候,那股震荡之力,已经把法力殆尽的松常青震出了内伤,但是,何必如此呢?弄的现在这样重伤垂死。 但是现在比赛的保护阵法还没有触发。 而对面那个躺着的名叫松常青的男子,还没有说认输,也就是说他还是有着一战之力的。 左逸远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背后的烧伤越来越痛了,哪怕就是为了治一下子这烧伤,他也要速战速决,以防这松常青弄出什么幺蛾子,突生变故。 毕竟松常青脸上的那抹笑意让他觉得事情不太妙。 于是他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短剑,向着松常青走去,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他说道:“何必如此呢?我早就说过你是打不过我的,这样苦苦挣扎弄得自己满身伤不太值得。” 那躺在地上的松常青抓住了落在自己身边的碧火剑,剑尖对地,他拄着剑勉勉强强的坐了起来,随后又站了起来。 左逸远皱了皱眉,他能清晰的看到松常青脸上的笑容。 他又在笑。 笑什么? 虚张声势? 秋后的蚂蚱就让他蹦跶蹦跶吧。 反正自己马上就要赢了。 如此想着,他继续向着那颤颤巍巍的站不稳的松常青走去。 果然强弩之末罢了。 他如此想着。 面对近在咫尺的胜利,忍不住的笑了笑。 可是他的嘴角刚刚翘起,只见那松常青笑的更加开心了,他似乎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的力气伸出一只手,指着左逸远,笑道:“你......你输了!” 什么? 他说什么? 我......输了? “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吗?”左逸远的眉头再次皱起来,那股不安的感觉好像已经要从胸口溢出来了一般,那压抑的感觉让他不禁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那股感觉就像是烈火灼心一般。 他有些喘不过气。 “哈哈哈哈哈......看看吧......看看吧.......”松常青看到左逸远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敛,就如同他刚上场时那般,一脸傲然,仿佛胜券在握一样,指着左逸远的胸口说道:“一看便知。” 左逸远冷汗便流了下去,他猛地扯开胸口的衣服,只见他的胸膛之上,心脏的位置,有着一个绿色光点。 就像是......就像是火焰在燃烧一般,而从那绿色光点蔓延出无数道极其浅淡的曲折绿线。 左逸远看了眼自己的手,那绿线竟然已经布满了全身!而且看那路线,正是他一条条经脉。 那么在他经脉中,到底有着什么? 松常青咳嗽两声,咳出一口鲜血,他的脸色就更加惨白了,但是无论他现在身体多么虚弱,精神多么萎靡,那都掩盖不了他脸上的傲然之色,只听他笑道:“你还记得八蛇炽焰打中你的一瞬间吗?” “什么?”左逸远自然感觉到大事不妙,同时他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法力就如同蒸发了一般,空了大般。 “哦......似乎不能从那开始讲起,我们要先说‘碧火神通’的特性。”松常青轻蔑的看着左逸远,笑道:“就如同你讲给我听‘黑炎神通’特性那般。” “不对,受了伤脑子有些糊涂,我们还是说第一波交手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你用‘流光飞羽’进行试探,发现了‘锋锐’这一特性能够割裂‘碧火神通’对吧?” 说着,松常青竖起一根手指,笑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的‘流光飞羽’去哪了?” 左逸远眉头紧锁。 确实,那一波交手的时候,自己的流光飞羽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逝不见,但是在那之前自己确实知道了‘锋锐’这一特性能够割裂他的碧绿色火焰,而当时情况紧急他也就没想那么多,全当是法力抵消,消融于空中了。 “那么我就来告诉你为什么吧。”说着,松常青收回了手指,捂着胸口,说道,“这是因为我‘碧火神通’的特性。” “‘吞噬’。” “似乎这么说不太准确,准确的说大概叫做‘吞咽’。”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就像是我们人吃东西一样,把食物嚼碎,吞入腹中,随后消化成人体需要的能量,‘碧火神通’与这原理差不多相同。” “要知道修炼这‘碧火神通’是有着极其苛刻的条件的,在修炼‘碧火神通’之前,功法必须修习‘碧火功’,随后达到‘人火合一’的境界,就是像我如今一样,碧火为我,我即使碧火,说的似乎有些玄乎,但是意思就是我一身法力已经完全都是碧火了。” “而这碧火剑需要输送法力才能催动它所附带的神通之术‘八蛇炽焰’,也就是说,其实所使用出的‘八蛇炽焰’也是‘碧火神通’,拥有着与其一样的特性。” 左逸远身子越来越虚弱,他慢慢的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撑着地面防止自己摔倒,他听着这些话,打断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松常青哼了一声,冷笑道:“早在你用黑炎割裂我的碧火神通之时,我就已经知道了你那黑炎的厉害,所以我并不打算与你正面交锋,而是用火焰分身混淆视听,瞒天过海,等待时机,求得就是一击必杀。” “于是你就上当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就是你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用黑炎神通包裹了全身,切掉了碧火与你身体的连接。” “但是。”松常青笑了笑,他又说出了开始的那句话,“你还记得八蛇炽焰打中你的一瞬间吗?” 左逸远微微侧头,看着自己背上的烧伤,瞳孔突然微缩。 难道是在那个时候...... “没错没错。”松常青笑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我为了以防万一,在你中了那招八蛇炽焰之后,将一小缕碧火打入了你的体内,随后逐步的吞咽你的法力,使其同样转化为碧火,之后慢慢的占据了你的经脉,直到包围了你的心脏。” 左逸远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的那个绿色光点沉默不语。 原来涌上心头的并不是不安,而是烈火啊。 “所以呢,我更喜欢将这个特性称之为‘同化’,你觉得如何呢?”松常青伸出一只手掌,对着左逸远,说道:“只要我微微动一下子这根指头,你体内的碧火将会被我瞬间引燃,虽然有着阵法保护,你不会丧命,但是那痛苦的感觉也够你喝一壶的了,所以,用你的话来说,不要苦苦挣扎了,认输吧,你已经必败无疑!” 身处高台上的高子真脸色阴郁,他委实没有想到,这一场竟然输了。 “微微动一下子那根指头你就赢了?”左逸远低着头,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只听他冷冷的说道,“那么,只要在那之前干掉你就可以了吧?” “什么?”松常青眯了眯眼睛,不知道眼前这个天羽宗的弟子要做什么。 只见那左逸远猛地一挥胳膊,一道白虹如闪电般贯来。 松常青瞪大了眼睛,食指扣住拇指。 只听噗嗤一声。 那白玉短剑的剑尖就离着松常青的眼睛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剑身上沾满了血迹。 而松常青面前的左逸远痛苦的嚎叫起来,只见其身子上突然从内而外的燃起碧绿色的火焰,这回可无法通过黑炎保护自己了。 保护他的是一道金光。 是这演武场的保护阵法触发了。 左逸远已经因为剧痛昏厥了过去。 啪嗒一声。 那柄带着血迹的白玉短剑已经落到了地上。 松常青看着自己因为攥住白玉短剑而被割裂的手掌沉默不语。 倒也是个自讨苦吃的人。 于是他抱拳对着左逸远行了一礼。 补上开始时的那一礼。 随后他看向四周的观众席,仍是一脸傲然。 观众席上便发出了欢呼声。 而那松常青看了眼高台贵宾席的父亲,只见那位松阳真人对着自己儿子竖起一根大拇指。 松常青笑了笑,一番白眼,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看到这一幕的洛凉秋对着旁边的陈易笑着问道:“陈师弟,你觉得什么是‘自傲’?” 病鬼模样的少年自然知道洛凉秋在问的是什么问题,于是笑道:“自以为比别人高明而骄傲,此为‘自傲’。” 洛凉秋闻言就继续问道:“那陈师弟认为这松常青可是个自傲之人?” 陈易点点头,笑道:“大抵是的。” 洛凉秋也点点头,笑道:“常言道‘人不可有傲气,但绝不可无傲骨’,这话的确不假,依我看这松常青傲气傲骨兼备,但又有何不可呢?谁人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吃一堑长一智,砥砺前行,自会有着成长。” “就比如他最后补上的那一礼,就说明他绝非是那种狂妄自大之辈,乃是个可塑之才,成为上雪山门的中流砥柱指日可待。” 说着他遥遥的看了一眼身处高台之上的松阳真人,叹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喃喃道:“松常青那家伙,大抵可以称之为是一个父亲的骄傲吧......” 第三卷:山雨将欲来 第十七章:出乎意料 在那一片连绵不绝的青山之中,墨道门便在其中。 墨道门一如其他门派一样,分着内外门。 内门有九峰。 如冬峰上四季如冬,几乎天天都在下着雪,听说这是因为掌门布下了冰雪大阵的缘故。 赤堇峰上在这一片青山之中,唯独它光秃秃的一片,终日烈火冲天,每一寸土壤都是红色的,其中蕴含着极其强大的火灵气,在此修习火系功法神通事半功倍。 胭脂峰上大概是观赏性植物最多的地方了,而且处处都是水潭,大概是因为胭脂峰上都是女弟子的原因。 灵虚峰上景色很好,很适合散步,大概是因为这里是食堂的缘故,毕竟吃饱饭的人很喜欢溜达溜达。 泰霄峰上有着很多的小院子,小院子内又会有着小亭子,这里大概是墨道门中灵气最充沛的地方了,是真传弟子修行的场所。 香山又叫小香峰,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后山还有着一个药园,那里是极其宝贵的天材地宝,平时都是山主计清真人的真传弟子前来打理,几乎墨道门中所有的自炼的丹药来源都是香山之上,算是个重要地方。 小青峰上的植被是最茂盛的,这和山主,李鹤山李首座的爱好也是有关的,因为小青峰上清一色的都是四季常青树,所以叫做小青峰,而小青峰上还有着一座鹤台,站在鹤台上,能够纵观小半个墨道门内门的地界,而起主要作用其实是李鹤山李首座的坐骑仙鹤休息的地方。 通天峰常年有云雾缭绕看不清这座山的真容,但是实际上这乃是一座剑墓,那些遮山云雾乃是一把把法宝利剑散发出来的,如丝般的剑气,所以通天峰也叫剑锋,或者叫剑气通天峰。 内门的墨道峰乃是主峰,是掌门所居的地方。 墨道峰上有着一座外表森严的大殿,漆黑的外表散发着让人压抑的气息,光看着就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如若有人有幸能走进去,之后就会发现这座大殿之中竟是别有洞天,鸟语花香,景色动人,哪怕外面是寒冬腊月,这里依旧四季如春。 那一条潺潺的溪水并不像外面世界已经冰封,仍旧流淌着,在溪旁有一颗枝繁叶茂的老树,春风一吹,树叶便发出沙沙的声响,听起来好不惬意。 树下有一长木桌,长木桌上摆着一架长琴,桌后摆着一张小凳子,小凳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十指细长,白皙如雪,此时并没有想往常那般抚琴奏乐,静静的,就好像和这周围的景致融为了一体。 只见那人头带一顶白玉冠将一头墨色长发整整齐齐束起,面如冠玉,朱口白牙,嘴角隐有笑意,又身披一件淡青白袍子,在这一片温和的景象中,就是一个带着仙气的俊美少年郎。 这正是这一代墨道门的掌门大人。 此时吹来一阵风。 这风并不是春风,带着寒气。 那就是寒风了。 寒风从何处而来? 自然是殿外。 只见那股寒风裹挟着数十粒雪花在墨道门掌门大人前停住,打着个旋,闪烁了两下,只见一个身形显现出来。 “拜见掌门大人。” 这熟悉的声音,掌门自然认得,此人正是轩辕奇。 那数十粒雪花顷刻间在这一片春风之中消融。 那轩辕奇抱拳行礼,继续说道:“掌门大人,我去暗礁河之后......” 墨道门掌门缓过神来,又拨弄起来琴弦发出清雅空灵的琴音,只听他说道:“知道了。” 这三个字说出之后,轩辕奇明显愣了一下子,随后他微微皱眉,继续说道:“被南尚称之为玄武党的北义派要......” 那墨道门掌门不为所动,淡然说道:“知道了。” 轩辕奇眉头皱的更紧,忧郁了一会,轻声说道:“那......徐珏......?” 掌门闻言手上动作停了一瞬,像是发呆,随后那清雅空灵的琴音依旧,只听他微微笑了笑,仍说出了那三个字:“知道了。” 轩辕奇有些语塞,那这让我传什么话呢?岂不是白忙一场?还差点被那暗礁河河神给打死。 与此同时他还想着,掌门大人真是修为通天,坐在这墨道峰的殿内走不出户便可知天下事,十五年前闭关为了从羽化境,也就是断缘境突破到仙人境,也不知道成功与否。 想着他看了一眼这位如同一个俊美少年郎的掌门大人,可是掌门并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 于是他略微低头,行了个礼,化作了一阵风,身形闪烁之间便已经离开了此地。 轩辕奇化作的那股风刚刚离开,掌门的手就停了下来,此时他眼神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只听他喃喃说道:“真是辜负了洛师兄你的期待啊......” 他抬起头,看向那本应该是殿顶的天空。 天空上有着一轮金灿灿的太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掌门一拂袖,障目之间,已是日夜转换,那轮金灿灿的太阳已经变成了圆月。 圆月照着潺潺的溪水,而溪水之中就流淌着皎洁的月光。 那个俊美少年郎甚至都没有看这绝妙景色一眼,便腾空而起,浮在空中,向后倒去。 那可老树瞬间边伸处无数根树枝,形成一个吊床将掌门稳稳的接住。 他在想一些事情。 比如,当初若是洛师兄没有将掌门之位让给了自己,那么十五年前,那天南一役,前去赴死的就应该是自己。 那样的话,洛老前辈就不会去寻找海外仙洲,洛师兄成为掌门坐镇墨道门,天下的格局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岂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 我啊。 早就该死了。 可是担子在我身上,我只能背负着这一切,向生无望,求死不得,又该如何?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眼角映着那天上明月。 身处暗礁河附近,那个背着七弦琴,身着青白袍子的男子正在行着。 他突然停下脚步。 也不知道为何。 冥冥之中。 他落下了一滴泪。 ——————————————— 斩龙盛会依旧在进行着。 松常青与那左逸远双双被抬下台去。 洛凉秋看着空空如也的演武台上,转头问向那个病鬼模样的少年,说道:“陈师弟,下场比赛是谁对上谁啊?” 那病鬼模样的少年闻言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小本子。 在斩龙盛会第二轮开始前,他已经已经将这些人的牌号记了下来,此时他在上面翻了两页找了一会后说道:“是咱们墨道门对上紫玉府,人的话......” “让我亲自看看吧。”洛凉秋可能觉得陈易说的太过磨叽,于是他把那小本子抢了过来,看了看,说道:“徐师姐对......南宫硕。” 洛凉秋看到是徐婉昀上场,颇为有些担心,于是便问道:“陈师弟啊,这南宫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你可知道?” 陈易皱了皱眉想了想,点了点头,回道:“知道一点。” 洛凉秋连忙说道:“快讲。” 陈易便说道:“师兄知道紫玉府是近些年才挤入七大龙首宗门行列的吧。” 洛凉秋点了点头,回道:“自然知道,先前在灵聚殿的时候听雷法堂的谷梁志说过,不过倒是骂人的话。” 陈易继续说道:“虽然紫玉府是新晋入龙首宗门的门派,但是这也是扎根于天北数千年的老牌宗门了,实力自然强横,但是在十五年前,却有一个宗门,屡次评选龙首宗门时压过紫玉府一头,甚至总体实力要比咱们墨道门还要强上几分,洛凉秋你知道那个宗门叫什么吗?” 洛凉秋想了想,他在孤山上这么多年,故事听了不少,可是他爷爷可没怎么给他讲过外面的世界,关于这方面他真的所知不多。 于是洛凉秋摇了摇头,问道:“叫什么?” 陈易叹了一声,有些惋惜的说道:“叫作万剑宗。” 洛凉秋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陈易见他一脸不解,便继续说道:“听这个名字就能知道,万剑宗的弟子全部是剑修,修的是一剑破万法,杀力号称天下第一,而论杀力也的确是天下第一,那剑术神通,甚至能与‘天雷’,‘地火’,‘赑风’这三灾排在一个行列,被人称之为‘第四灾’,可以想象到万剑宗到底有多么恐怖。” “而像是剑圣木成真人,剑魔吴至,都是出身于此,乃是万剑宗掌门通天真人的徒弟。 只不过后来吴至走火入魔而被修行界围杀,有了著名的‘折剑’一役,而木成真人则因为某种原因,脱离宗门自立一派,就是如今的东海剑阁。甚至可以说,如今的东海剑阁,就是万剑宗的另一种延续。” 洛凉秋闻言皱了皱眉:“那这么万剑宗这么厉害,怎么我自从出来以后从来没有听到过呢?为啥销声匿迹,被这紫玉府后来者居上?” 陈易沉默了一下子,凑到洛凉秋的身边,低声说道:“洛师兄可知道十五年前北齐南尚的那场大战?” 洛凉秋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 “虽然说是世俗界的王朝争斗,但是修行界本就脱身于世俗界,二者关系密不可分,相互制约了千年的北齐与南尚,也就是天北与天南修行界突然就爆发了一场大战。” “没人知道为什么天南修行宗门会如此整齐划一战线,对北齐进行了猛烈的进攻。” “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墨道门。” “因为某些原因,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在那场大战之前,墨道门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导致大战开始的时候,我墨道门选择了避战。” “避战?”洛凉秋皱了皱眉。 “没错。”陈易叹了口气,“正是因为我墨道门选择了避战,所以天北修行界直接突入了北齐腹地。” “那个地方就是曾经的万剑宗。” “你的意思是......?”洛凉秋眯了眯眼睛,他似乎知道了万剑宗销声匿迹的原因。 陈易点了点头,说道:“洛师兄你可能没见过一郡之地剑光竟天而起,一宗弟子皆起剑,万剑朝天的景象。” 随后他摇头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也没见过,但是单单凭这书上对这场景的描述我就能感受到那股剑气通天,不死不休的气势。” “于是万剑宗,血战到底,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这有些悲壮啊。”洛凉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北齐终究还是亡了......” “虽然这在如今看来是无用之功,但是在修行界万万年的历史上,这必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供后人敬仰。”陈易说着看向洛凉秋,问道,“而这万剑宗和我墨道门也有着不浅的渊源,洛师兄可还记得墨道门内门内的通天峰?” 洛凉秋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惊讶的问道:“怎么......?” “没错。”陈易也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说道:“通天峰,又名剑气通天峰,峰上的那些法宝利剑,全部都是万剑宗的剑,准确的说,是那些战死之人的剑,所以通天峰又叫做剑墓。” 洛凉秋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后他皱着眉问道:“那这和南宫硕有什么关系?又和紫玉府有什么关系。” 陈易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了,于是他遥遥一指,指着那台上的南宫硕说道:“他,就是十五年前,万剑宗宗主通天真人的遗孤,是那场大战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随后他收回了手,继续说道:“而紫玉府的宗主,与那通天真人乃是故交,将他收养,视为已出,一身本事倾囊相授,毫不藏拙。” “所以回归正题,徐师姐面临着一场硬仗要打啊。” 这二人交谈完,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墨道门,徐婉昀,请赐教。” “紫玉府,南宫硕,请赐教。” 只见那南宫硕放下手,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那个白裙少女。 那少女手中提着一柄青色的剑。 南宫硕自然知道那柄剑名叫“青花”。 也知道徐婉昀修的不是剑道,道心也自然不是剑心。 她师父,小香峰山主计清真人的大名在这天下修行界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自然知道徐婉昀修炼的神通乃是“演天秘术”,结的自然是“算心”。 而说起这算心,那可厉害的很。 通过演天秘术施法,可以看透目标,小到下一刻的动作,大到目标那虚无缥缈的命运。 简单来说,就是能预见未来。 比如像是她师父计清的境界,之前就推演出了一个凡人的一生丝毫无差,不过计清也因此修养了百年,足以看出演天秘术到底多么耗费心神。 那若是目标有法力护身,举个例子,就拿徐婉昀来说,她此时若是面对同境界的修行者,使用演天秘术,天顶天也就能看到对方接下来三秒的动作,随后心神就无法支撑的住了。 这就显得演天秘法似乎对于她来说有些鸡肋,所以她一般并不会轻易动用,而是等待一个好的时机。 比如一剑刺出,以此来预判对方接下来的动作,让其无处可躲。 于是她为了剑的速度与精准度,修习了名叫“碧落”的剑术神通,二者相辅相成,基本上出手是必中的。 而在之前第一轮比赛中,他自然也是看到了徐婉昀是如何击败对手的。 虽然南宫硕出身紫玉府,是那紫玉府宗主唯一的真传弟子,学会了紫玉府宗主的一身本事,比如紫玉府秘传的神通之术。 但是在这同时,他也会剑术神通。 那是万剑宗的剑术神通。 至今甚至可以说是精通,更是结出了剑心。 于是南宫硕那张脸上虽然古井无波,毫无情绪波动,但是他心里还是暗暗地想着。 那就比比谁的剑更快吧! 于是只见他手上光芒一闪,一柄通体细长的紫色法宝利剑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看那把紫色法宝利剑的形体,与那萧灵薇的山茶剑倒是有几分相像,但是棱角处却比那山茶剑圆润几分。 这紫色的法宝利剑名叫“紫气”,本来是墨道门内门剑气通天峰上的一柄剑,不过因为南宫硕身份特殊的原因,在一次紫玉府与墨道门进行宗门交流的时候,南宫硕便到了墨道门中去。 之后便到了这剑气通天峰之中,取了一柄剑。 那剑便是这柄“紫气”。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洛凉秋那般能够到达通天峰的顶点,当时的南宫硕不过是金丹下品,能够走到半山腰的位置取下这柄“紫气”实属天赋异禀,加上运气使然。 此时,只见那南宫硕此时将那“紫气”向空中一抛,那紫气剑在空中打着旋,突然之间,徐婉昀只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一般,那紫气剑旋着旋着突然有了残影,那残影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到分出数百道残影方才停下。 于是数百道紫气剑便不再旋转,剑尖全部齐齐的对着那面前的白裙少女,剑气凌然。 一个扎眼的功夫,那数百道紫气剑就嗖嗖嗖的全部奔着徐婉昀攒射而去,只留下一柄真身还在空中悬浮着。 而那白裙少女,此时动也不动,只不过脸色有些微白。 她为什么不躲开? 那站在白裙少女对面的南宫硕此时脸色也变了变。 只见那数百道紫气剑好像全部避着那白裙少女一半,竟然是一道都没有命中她,甚至有着一道紫气剑擦着徐婉昀的头发丝过去,她都不为所动。 这个过程不过一秒。 随后这白裙少女笑了笑,对着那南宫硕说道:“接下来,你要说‘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南宫硕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真的说出了那白裙少女所预言的话了。 但是他却没有那么震惊,也没有觉得如何不可思议,只是皱着眉头。 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