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洛书签》 第一章 第一节 预示 政治老师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有关明天听课的内容,我们的政治老师是新来不久的老师,明天的听课是他经历的第一个考验,他很不巧的赶上了教育局的检查,而抽到的就是我们班。明天的听课关乎于他是否能够转正,为此他一直在跟我们强调着明天的课程。 我差点就闭上了眼睛,政治老师突然的一声怒吼把我吓了一个激灵,我赶紧纠正坐姿,假装还在认真听的样子。 课本及ppt上的内容已经翻来覆去讲了无数次,课节里的问题也是我向老师提供的,所以就算没有今天的演习我也照样知道答案,政治这种东西只要认真记住课本上的内容应该很容易学会的吧,也许明天会因为紧张想不起答案?不存在的,我的心理素质一向很好,就算摄像机摆在我的眼前我也不会有丝毫慌乱。 这节课是最后一节课,我百无聊赖的听着课,幻想着放学时的场景。我的位置靠着窗户,夏天天气很热,一般情况下都会开着窗户,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和风吹过草丛间发出“沙沙”的响声混合在一起,虽然不怎么好听,但也比室内传出一遍一遍的机械音更加悦耳。 不不不,我怎么会这么想,这不是上课走神的理由。我甩了甩头发,认真的听着老师讲的内容直到放学。 认真听讲的话时间就变得很快,正好老师讲完课下课铃也打了。老师对我们再三强调明天的听课内容后就离开了教室,同学们目送老师出了教室,没有了老师后就原形毕露,班级里欢腾一片,与上课的时候完全相反。性子急的人匆匆收拾好作业就冲出了教室,男生们也打打闹闹的一伙一伙走出了教室,不一会的工夫空荡荡的教室里就只剩几个拖沓着不走的女生和留下来补习的同学。 “蒲哥还不走?都打完铃好久了”一个人从背后“偷袭”我,一掌拍在了我后背上,本就胆小的我吓得魂都飞了。 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子就是我的朋友白石,每天都在想着各种招数吓我。“今天你又不补课为什么还在这写作业?你的世界就剩下学习了么?”白石一脸鄙视的对我竖起了中指,拎起我的书包就往外跑,我见状也不顾桌子上的练习册飞奔去追白石。 “我写完的作业都在书包里啊!你让我明天怎么交差!”追上了白石的我抓着他的肩膀乱晃。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让你快点走嘛”白石举起手装作投降的样子,把书包还给了我。“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白石不怀好意的奸笑着。 “啥?”我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猛然想起了落在桌子上的练习册。我急匆匆地狂奔回教室拿走了练习册,出了校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的理智自燃了,跑出了我有史以来的最快速度。“你个混蛋给我滚过来!” 我们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回家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回过头再想起来,白石撵我快点离开学校是对的,白沙汀是沿海城市,而现在又是台风集中爆发的季节,近几天一直持续下雨,保不准今天也会下雨,我和白石都忘了带伞,如果赶上暴雨我们就惨了,就算不会挨淋我们也走不出去,这条街处于洼地,下雨容易积水。 我和白石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开了,他的家就在不到十米的距离,我还要走至少二十米。我抬头看了眼天空,乌云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起,掺杂了雨水重量的云眼看就要撑不住了,不断增加数量的云给人的错觉像是马上就要掉下来。 狂风席卷着,把地上的杂物一起卷起形成了螺旋状在原地乱飞,豆大的雨点掉了下来,我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不至于被风刮倒,雨越下越大,雨点越来越密集,点逐渐连成了线,一阵白烟刮了过去,浇了我一身。 我的全身几乎被淋湿了,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一道闪电劈散了云层俯冲了下来,击中了一个电线杆,瞬间燃起了火苗,幸好此时在下着暴雨火势没有继续蔓延。我刚好目睹了电线杆起火的过程,虽然想拨打火警电话,但是这种情况下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远处的建筑物都被浓雾紧密包围起来,天空也白得惨淡。街上的行人也跟我一样发了疯的跑着,只要有遮拦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公路上的汽车也比平时开得慢了许多,因为雨天路滑开得太快反而有可能发生事故。 然而车祸就和人碰到人的道理一样,开得再谨慎也有可能发生车祸。我终于跑到了一个公交站点,遮阳棚起了大作用,里面虽然也挤着很多人,但也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容纳一个人,那些人的衣服都湿漉漉的,和他们挤在一起不存在衣服被沾湿的问题。看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起码找到了一个避雨的地方。 应该不会目击车祸现场吧,都目击了起火现场,我已经够背的了。我蹙着眉头,不禁担心起母亲,这个点她应该还没有下班,没问题的吧。 脑子里胡乱想着什么,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被雨淹没的窘状。那些避雨的人们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我也没听清,在神游的时候我自动屏蔽了眼前的景象。 “你看到了吗,那边的孩子,白得也太不正常了” “大概是得了什么病,白癜风?” “不是吧”那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我们快离他远点”,说罢我的周围就宽敞了起来,除了那两个人其他人也纷纷向后退了一步,还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装作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的样子,安慰着自己这样也好,倒也免了和那些人挤。习惯真是可怕,潜移默化间我竟然对这样的情况很是淡然,如果别人不做出这样的动作我反而会觉得他们有问题呢。 我没有资格责怪别人,毕竟我有病是事实,一出生就是如此,全身的皮肤,眼毛,头发都是白色,母亲说是遗传自我的父亲,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噼里啪啦的一堆东西砸在了遮阳棚上,那些东西以很快的速度弹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冰雹?完了,我心里凉了半截,这就是出门不看黄历的下场。 我并不是担心冰雹会砸到我,因为冰雹下得非常猛烈,就算是带着雨伞也不可能离开遮阳棚,避雨的人都会停留在这里,只要我在这里多等一秒,他们就会像看猴子一样看我一秒。 下雨的时候空气变得凉爽起来,雨水暂时冲刷掉了夏日的闷热。我一个人倚靠在广告牌边的柱子上,不自觉的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我这一边的空气闷热得令我的呼吸都异常沉重,压抑得要失去知觉,眼前是一阵头晕目眩,那些人的脸上都戴着红色笑脸的面具,有些人还把面具后面的带子扎得更紧些。 他们就不怕面具会把他们闷坏吗?还是说他们早就习惯了被面具支配的生活。 雨水混合了红色的颜料落了下来,在临近掉落在地面的时候那些丝线一样细的雨忽然乱成了一团,凝固成形变成了浑圆的球状物体。 一个红色的冰球急速掉落,在我面前摔了个粉碎。 人群又开始骚乱了起来,这次的起因不是由我引起,一辆警车开了过去,救护车紧随其后,两辆车在前面的公交站点停了下来,为了方便公交停靠,站点的位置向里缩了一部分,而就在这个豁口发生了自行车和机动车相撞的事故。 我看不太清楚,现场貌似散落着很多玻璃碎片,车窗的玻璃撞出一个大窟窿,自行车倒在机动车的车轮下,骑自行车的人淌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看到如此凄惨的现场我竟然想笑,庆幸由于这起事故的发生那些人转移了视线。 该死,我的头又开始疼起来,恍惚中看着自己的手,拿着一把滴着血的刀。我是加害者吗?我是受害者吗?不,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围观群众。 可这样的思想一旦形成,又会有多少人成为无形的加害者呢?又有多少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我在遮阳棚下等了一个多小时,雨终于变小了些,我急忙跑了出去,下了场雨耽误了我很长的时间,还要跳着躲避地上的水坑,就在我快要到我家小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心里一惊,顾不上多想加快了脚步,可我跑得越快身后的人仿佛追得越快。 这怎么办?我不能慌,一定有解决的办法的,我的内心早已魂不守舍,身后的人开始大声吼叫着我,在那个人经过的地方还发出了物体碰撞的声音。我不敢回头确认,想必敲击的声音是棒球棍一类的坚硬物体造成的。 快点跑,跑到小区里就没事了,离小区大门还剩五步,四步,三步,二步,一步。 到了!我不禁出声叫了出声,赶快把门禁卡贴到感应面板上,自动门打开了。这下就没事了,这个时间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就算那个人追上来我也能求救。 “喂,你个小子别跑,就是你吧,明明看到我的车着了火却不报警,你是故意的吗?听好了,你别想狡辩,我可是看了监控的!” 那个人一路都在破坏商铺,塑料椅,彩灯,排风扇,甚至是关着狗的笼子他都砸了一遍,狗的叫声成功引起了店主人的注意力,店主人招呼周围的邻居一起来抓住追我的人。我走到小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被七八个人合伙按在了地上,正准备押着他去警局。惊魂未定的我长吁了一口气,偷偷看了一眼追我的人,原来是个酒鬼,酒瓶和棒球棍都掉在了地上。 太可怕了,幸好没被追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听见了吗?那个酒鬼冲着那个学生大骂”杂货铺的大婶指着我。“说什么因为那个学生看见他的车着火却没报警,太不讲道理了吧,之前一直都在下雨啊,还有冰雹,谁会在这么紧急的时候还想着报警啊,而且就算不报警雨也会浇灭火的吧” “我看也是,既然有监控他自己为什么不下去解决,自己的事还要交给别人不成” 那两个人聊天的时候烧烤店的服务员也走过来凑热闹,插了一句嘴,“我看没准是那个学生故意的呢,什么人都有” “没准是那个喝酒的碰瓷呢,看着想个疯子,谁会因为这点事就拿着酒瓶棒球棍追人家三条街啊” “就是,什么人都有”杂货铺大婶旁边的女人附和着,重复烧烤店服务员说的那句话。我看到抓酒鬼的人可没有聊天的那三个人,算了,有些人着实是不可恭维的,我还是走吧。 也正中了那些人说的话,什么人都有。 一路上确实遇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不过这些也没什么,回家后我只向母亲说明了无关紧要的事,至于目击两次事故以及被车主追赶的事情我瞒了过去,母亲的心脏有些问题,我还是不要向她说了,以免她过度担心。 母亲稍微责备了两句,没有再说什么。我刚要庆幸成功隐瞒了过去,没料到母亲突然对我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希望你下次放学后就回家,不要再耽搁了,不知道为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不过也快了吧”她自说自话着,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真不明白母亲今天的举动为什么这么奇怪。 表面上她在嘱咐我不要在学校磨蹭,细想之下她似乎知道什么事情,又不肯对我说,难道是我太敏感了吗?但愿是我想多了。 心神不安的我熬过了漫长的一夜,第二天早上我的精神状态很差,我还是忍着头部传来的强烈眩晕感离开了家。在我走到公交站点的时候,正好有一辆公交车到了站点,我向前看一眼公交车的线路,不是我要乘坐的公交,伸到站台下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脚在收回去的过程中划了一下站台下的水坑,一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昨天是星期四,母亲的工作除了星期四都要值夜班,她回家的时间应该比我早才对,可是在我回家的时候她也回来没多大会,摆在鞋架上的鞋还沾着新鲜的泥,门口还有水渍,电动车上蓄电池的电量严重不足,正在充电,母亲的工作单位离家不是很远,蓄电池不至于用到严重不足,那她在下班后去了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她豁出去冒雨也要出去呢?她应该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会下暴雨才对。 也有可能是工作上有了紧急调整呢?还是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心理了。 我又看了一眼将要到站的公交车,这次是我要乘坐的公交车了。车上的人像往常一样非常拥挤,全都是上班和上学的人,上车的人还在不断向后挤,我站立的地方已经不足以维持平衡了,我四下看了看有没有可以抓的把手,耍杂技般的一番操作后手可算抓住了对面的把手,车辆猛地急刹导致了整个车厢前倾,我差点扑倒在别人的怀里,这就太尴尬了,第一个念想就是一个劲的说“对不起”,那个人只回了我“没关系”就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没有再说任何话。 还真是个怪人,夏天还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等等,那个人穿的衣服看起来好眼熟,不就是隔壁班何槿言作品作色里的穿着吗?他写的作品没几个人知道啊?难不成人家玩的cosy很巧合的撞上了他设计的角色服装? 那个家伙对科幻作品和模型几乎到了上瘾的地步,平时很喜欢亲自动手设计服装,他也很喜欢cosy,在一次漫展上我偶然认识了他,我和他的性格也很相似,都是属于不善言辞的类型,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看那个人的外貌,貌似也像他作品中的角色··· 不是吧,撞鬼了?灵异事件?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我本以为这就是一个意外,没想到“意外”不止一个,而是接二连三的持续出现。上午学校安排一场小型的考试,匆匆交上了试卷后我感到一阵轻松,至于考试的分数如何,就算在考试中再谨慎的审题和复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我抻了一个懒腰,准备去前面拿资料,经过门口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不寻常的细节。 有几个没有穿校服的人路过了我所在班级的门口,“没有穿校服”这种学生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学校里的,除非是刚刚转学的学生,还没发校服。 可是看他们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刚转学的学生,似乎他们对教学楼的结构非常熟悉,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自己的班级,找到卫生间在哪。 “你看我干什么?”门外一个穿着常服的学生注意到了我一直在看他,不爽地瞪我一眼。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赶紧挪开目光,飞快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个现编出的理由十分蹩脚,连我自己都不信。那个人也没理我,暗骂了一声就走了。他揣着兜走路的方式,不得不说真的很像早上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怪人,连穿的衣服都一模一样。 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疑似作品中的角色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还和我在同一所学校?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算了,还是等到放学之后问问何槿言吧。 第一章 第二节 前兆 放学路上白石这个话痨一如既往的喋喋不休着什么,接他话也行,不接他话他也不会在意,真是好奇我当初是怎么交到这个跟我性格完全不同的朋友的。 我在心里纠结了很多次要不要和他分开走,但是一旦身边没有了熟悉的声音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依赖他?不可能吧,怎么想怎么想狗血言情剧里的专用词汇,好恶心。 “蒲哥,我跟你讲,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白石忽然凑在我耳边小声说着,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学校里还能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看悬疑剧看多了吧” 刚说着“奇怪的事”,我突然想到了我经历的奇怪的事,对了,我忘了问何槿言了!于是联想到白石故意卖的关子,和他异口同声的说出:“我看到何槿言···” “你说何槿言?” “你也说何槿言?” 我们吃惊的指着对方,看着对方的眼神,对视了几秒后,我们高兴地击了掌。当然,在路过的行人看来我们两个人走着走着突然高兴地击掌表现出来的就是两个神经病的样子。 气氛突然变得欢闹起来,我说话一下子变得主动,开始和他交流起我遇到的奇怪事。 “上午我在我们考场的门口发现了一个不正常的人,而且那个人疑似出现过不止一次” “你说疑似?” “是啊,我在公交车上也见到过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衣着打扮” “那有什么可疑的,再不他不正常,再不你不正常”他白了我一眼,显然是觉得我想多了。 “滚,我还没说完呢!”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从来不给别人时间说完完整的一句话,在说到半截的时候就急着下定论。 他装成很委屈的样子逗着玩似的推了我一把,“这么不相信哥们?开玩笑的还当真了?” 他的这波“操作”我早就习以为常,我继续说道:“关键是那个人他奇怪在···他可能不是我们世界中的人,或者说他是何槿言笔下的角色” 若是别人听了我这番话肯定以为我在胡说八道再不就是得了妄想症,可是我确实经历到了我描述的一切,眼睛真的会欺骗你吗?起码在这种事上它不会,我的精神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他也试图摸了摸我的额头,确认过我认真的小眼神后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他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知道这是他信任我的表现。 “你相信我?” “相信你啊” 我反而觉得他有问题,因为在正常人看来我说的话简直匪夷所思,像是一个未痊愈的精神疾病患者在胡言蜚语,为什么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我?除非他还没渡过中二期。 以他的性格,很有可能。我暗自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说的话,因为何槿言他可能本身就有问题”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忽然觉得“何槿言”这个话题似乎没有巧合那么简单,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因为在我所在的考场只认识他一个人,碰巧下一科一部分的资料我没有带,所以只能找他借资料,在经过他的座位上的时候我不经意瞟了一眼,也没想干别的” “嘿!”他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重点要来了!”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你肯定是想说小抄一类的东西吧,不,并不是,小抄还不至于让我大惊小怪的” 他说的话一半有错,一半没有错,我实在想不出何槿言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只能想出他打了小抄,但是白石这个人,无论多小的事放在他的眼里都成了奇怪的事,何止是一张小抄。 “我看到他拿着一个书签,上面还写了名字,我本来也没怎么在意书签的事,但是他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看到我的时候他就像看到鬼一样急忙把书签藏起来,这太奇怪了,一个书签而已” “等等,你看到的书签是什么样子的?” “书签上的图案和名字我没看清,但是那个书签的特征很明显,比普通的书签厚,像是木质的书签,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香味?大概是用香樟木制作的书签吧” “这还不算诡异的,在他的手接触书签的时候书签的表面就会浮现一层卷曲的蓝色符文,普通的书签应该没有这个特效吧” “普通的书签应该没有这个特效吧”,这句无心的话在我的脑子里像**一样“轰”的爆炸,无声的墙壁又将他说的话反弹回来,形成无数个回音。 难不成在我生活的世界里真的发生了“灵异事件”?如果是真的,是谁在背后操纵着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们所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 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退路已经被人堵死,我们别无选择。是有目标的前进,还是横冲直撞,靠运气找到出口? “喂,你怎么了?”白石向我冲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总是预感到下一秒我就会经历足以转折我人生轨道的事情,再一个下一秒,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浑浊,天地剧烈的反转,一阵恶心。 第一章 第三节 线人 指尖是最先有直觉的,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建筑物或者景物,这个虚无一片的空间仿佛在告诉我还在梦里。 是在梦里吗?我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好疼。梦里为什么会有直觉?这到底是哪里?我茫然的四处转着,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我就好像一个不熟悉地形的盲人一样在原地一直不停地转圈,四周的墙壁用手触碰之后就穿了过去,手收回去后墙壁又迅速恢复了原状。 不管我怎么呼喊求救,周围都是一片死寂,这种感觉很不爽,像是被人耍了一样。我还在原地不停的转圈,没有前方的道路,没有出口,什么都没有,在经过无数次原地转圈后我终于也丧失了理智,索性跟发了疯一样的奔跑着,直到累得瘫软在地。 眩晕的感觉又开始了,视觉和听觉变得模糊,肠胃仿佛在身体内翻来覆去的搅动着,我想尽力克制这种恶心的感觉,僵持之下我微乎其微的意识只是徒劳,没过多久我又失去了意识。 “孩子,醒醒” 隐隐约约中感觉到有人在呼唤我,我睁开了眼睛,万幸的是晕倒之前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这让我有足够的力气支持我找到那个声音然后离开这里。 发出那个声音的主人就在离我不远处,那个人穿着一身藏蓝色的长袍,连衣帽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到他的长相。 “你不该知道这个空间的” “罢了,提早行动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我在那个男人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感,那个男人从头到尾就很可疑,但是能让我离开这里的人也就只有他了,说不定把我弄到这里的人也是他。 那个男人的周围漂浮出一圈透明的气泡,以他为轴的地面由黑过渡成了白色,看样子他是打算要离开了。但是他留下的疑问太多了,名字这个最起码的问题我都没来得及问他。 趁现在,再不问他就没机会了。“等等,在走之前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犹豫了一会。“···苜” 气泡越聚越多,由透明变成实质性的颜色,它们包裹住他的全身,聚集成一个巨大的气泡,当气泡炸裂的时候,那个人也消失了。 怪事越来越多,已经远远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先是看到在现实中不存在的人,又莫名其妙的晕倒,然后又进入了奇怪的空间,见到了奇怪的男人。重重的异样都在暗示着我,不是梦,不是幻觉不是灵异事件,,我所经历的就是真真切切的现实,谜团,还等着我去破解。 第二章 第一节 异界 不知过了多久,白石的脸逐渐变得清晰,是他抱住了我吗? “我怎么了?”我发现白石坐在公园的环型石台上,我则靠着他。 “你突然就晕了过去,我正要打算叫救护车,然后你就醒来了” “我晕了多长时间?” “也就···不到一分钟吧,很短的时间” “不到一分钟?你确定?”转念一想,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如果我晕倒的时间太长了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不对劲,谁会扶着一个晕倒的人坐在公园的石台上而且无动于衷? “真的!”他信誓旦旦的对我说。 “不过,你在晕倒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你的脸上不停的在冒汗,还得不停帮你擦汗” 我该不该告诉他我看到一个神秘人?在那个人消失的地方还出现了一个木质的书签,和他看到何槿言的书签差不多,被我揣在了衣兜里。 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以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恐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我可不想再招惹奇怪的人了,但是不告诉他的话又怕他察觉到什么端倪。于是我试探性的问了问他:“如果我卷入到奇怪的事件中,你会选择跟我一起走下去吗?” “奇怪的事件?”我突然对他说这些话,他的反应有点不知所云。 我生怕他察觉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可能” 不擅长撒谎的我试图用尬笑掩盖,明知道对于再熟悉不过我的人来说,笑容不过是苍白无力的遮掩。 “还真是看到你少见的慌张,也值了”他嘴角微扬,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我还真巴不得见到奇怪的事件呢,毕竟学业生涯也太过枯燥无味了些” 他算是间接的同意了吗?我该是感到惊喜还是感到担忧呢?手反射性地握住了书签,当手指触碰到书签表面的时候,上面的符文就浮现了出来。 藏在衣兜里的变化,我毫无所觉。 “喂,这可不是你不好好学习的理由!”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傻”我们相视一笑。 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五点半了,比平时回家的时间晚了不少,得快点回去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家吧”我和白石告别后迅速离开了公园。 公交站点还需要再跑一段距离,我的脑子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该死的,这就是我的缺点之一,一丁点不寻常的事情在我眼里都会像**一样无限爆炸。 可是我的突然晕倒,似乎并不能用寻常的认知来解释,我有预感,起码在这件事上,我绝对没想多。 我朝马路上面一看,一辆公交车正在十字路口处转弯,很快就要到公交站牌了。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晕厥,又一次如期来临。 衣兜里的书签表面浮现出的符文到达了书签的顶点,书签制造的白色光芒围绕在我的周围,我反射性的用手挡住了眼睛,没过一会,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懵住了。 这里不是现实的世界,也不是梦境,我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栋废弃大楼的楼顶上站着两个人,我躺在废弃大楼栅栏外的人行路上。 大楼离人行路不是太远,天台离地面有六层楼的高度,我大致可以看清天台上两个人的动作。 一个人掐住了另一个人的脖子,掐了几秒钟后想是后悔了一样又放开了,掐脖子的那个人准备离开,这时候那个人是背对着被掐的人的,此时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被掐脖子的那个人跪在地上,好像在大口大口地呼吸。 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被掐脖子的那个人缓了过来,捡起地上一个反光的东西,当他把那个反光的东西完全拿起来的时候,根据他的动作,那个反光的东西很可能是长刀! 他要杀人吗?为什么这个地方允许普通人光明正大的使用管制刀具?而且长刀这种东西除了武术道具或者收藏品能让普通人拿到,但用来杀人是不可能的,在现代尖端科技盛行的时代中古老的冷兵器的存在简直就是天方奇谭。 被掐脖子的人拿起了长刀毫不犹豫地捅向了掐脖子的人,被捅的人回头看了捅他的那个人,随后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这两个人的动作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是在哪里呢?我捂着脑袋慢慢地挪到了离我最近的长椅上,闭上眼睛开始努力的回想。 对了,是一本书!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想起来了,这两个人做出的动作和我读过的某本书很像,而且我看到的这栋废弃大楼也和书上描写的内容有点相似。 不可能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我睁开眼睛,把视线移向废弃大楼天台,此时拿着长刀的那个人已经离开,被他偷袭的受害者一动不动的倒在血泊之中。 那两个人的身份,还有他们一举一动所表现出的神态,还有周围古老与现代并存的建筑物。他们的存在太过熟悉,仿佛这座城市以及居民都是我一手创造的。是啊,我熟悉他们是理所应当的事,因为我就是缔造这本书世界观的作者。 第二章 第二节 书签 我就是这本小说的作者,但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自己的作品中? 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发生在我眼前,使我不得不认清了一个事实,从看到公交车上那个奇怪的人开始,就可能有人在引导我进入这个局。 我拿出书签,这时我才发现卷曲的符文已经遍布在书签的表面上。书签是进入这个世界的道具吗?符文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第一反应想到了白石,关键是现在我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还撞上了一起杀人事件。作为这本书的作者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刚刚目睹的那两个互相厮杀的人手都不怎么干净,特别是拿刀杀人的那个人,他是个叛徒,为了利益不惜失去一切的恶魔。 我目睹了他杀人的全过程,如果让他知道,我短短十几年的人生大概就要因此了结。必须得快点离开这里,起码先躲到一个不被他发现的地方。 书里面的角色反过来对作者下手,也真够讽刺的。角色是反映作者本人内心的一面镜子,也算是自己杀自己吗? 这个城市是我创造出来的,按理来说我应该熟悉每一条街道,但真实的情况是当虚假的场景真的显现在眼前时,我反而变得不知所措。我误打误撞的跑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中,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似乎暗示着小巷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如此偏僻的地方,那个人应该不会找到这的吧。 正当我轻吁一口气时,站在巷尾的黑衣人却使我汗毛直立!我到底有什么样的“好运气”,能让我面对面的撞上杀人凶手啊! 那个人也注意到了我,殷红色的眼睛宛如锋利的尖刀一样划向了我,他眼神中透露出的血腥气息让人不寒而栗,空气仿佛因他的存在下降到了零点,薄冰顺着两侧的墙壁迅速移动,逐渐封闭了小巷的出入口。 冰不是他给我强加的幻觉,这是他的能力,没有记错的话,他还有另外一个能力。 只见一个个直上直下的冰锥像竹笋一样从地底钻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向我靠近,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封口。 我眼睁睁的看着冰锥直逼我而来,还有两米,一米,五十厘米,三十厘米!不,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抱着侥幸的心理,我准备好和他拼死一搏。 冰锥只能单个出现,下一个冰锥出现的时间会随着上一个冰锥出现的时间而逐步递增,两个冰锥中间的宽度我大概能躲过去,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就是现在!”我计算出冰锥下一秒出现的时间,每个冰锥出现的距离大概是固定的,看着前面两个冰锥出现的距离,我快速向空白区跑去,果然,我躲过了向我袭来的那个冰锥。 “不错嘛,居然能躲过去,那看你下一秒,还能如愿的躲过去吗?”那个男人心底最强烈的欲望在字里行间中暴露无遗,他看着像是蝼蚁般苦苦挣扎的我,近乎疯狂的笑着。 我脚下的地面出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不,他太狠了,连地面也冻上了一层冰,马上就要顺着我的腿爬上来了。 “要怪只能怪你太不走运了,永别了,愚蠢的可怜人” 我看到了他手握的刀,还残留着干了的血迹。 “你休想,杀人恶魔!” 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恨过我创造出来的角色,到底是怎样的我才能创造出他这样的人? 杀人恶魔,不就是在骂自己吗? “哦,你看到了啊,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活在这世上一秒了!” “说我是杀人恶魔?呵,那你呢?那你们呢?别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杀人犯!只是你们从来都不记得!你们,还有那个死到临头还装蒜的家伙都该死!” 那个人的情绪突然失控,扭曲的脸上浮现出黑色的符文,深深的印在他的脸上。 现在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来任何有关他的设定。 “疼!”我脚下一滑摔了一个跟头,四面八方同时出现的细长冰锥拔地而起,根本容不得我反应,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真是活该。 “这是什么?” 我听见了冰锥碎裂的声音和那个人吃惊的叫喊声,发生了什么?我鼓起勇气睁开眼,一个书签在半空中悬浮着,是书签的作用吗?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冒犯”那个人像是变了一个性格似的神情大变,他惶恐的看着我,之前表现出的疯狂荡然无存。 我抬起手,书签竟然也跟着我的动作动了起来,在我把手伸向前的刹那,书签也跟着我的动作直冲那个人飞去。 “不要!”他将刀插在地上,地面上出现了一圈紫色的光,他的存在给自己留了缓冲的机会,书签的动作因此放缓,但没有阻挡住。 当书签穿过紫色的光时,那个人也趁机逃离了。 书签见状返了回来,落在了我的手上。我知道,既然它能让杀人犯都如此胆怯,那也能有办法让我离开这里。 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我的心理防线早已崩溃,手紧紧地抓着书签,像是溺水的人看见了一棵救命稻草。 “拜托了,让我离开这里啊!” 书签听到我的话立刻灵验,表面重新浮现出异常的符文,白光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又陷入了昏迷。 再次恢复意识后,睁开眼睛,我还是站在原地,这是回来了?在那个世界经历的事情我还有记忆,我看了一眼胳膊,之前被冰锥划伤的痕迹完好如初,一点痛感也没有了。我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可我分明清清楚楚的记得被划伤时的情景,如果真是大脑产生的错觉那也过于真实了。 对了,那个书签!书签帮助我离开了那个世界,一个类似媒介的东西如果存在就能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了。我掏了掏自己的衣兜,空空如也。 可是那个书签在我昏迷之前确实装在衣兜里的啊,既然连触觉都能有假我还能有什么可以相信的?没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幻觉,还是特别真实的幻觉。 第二章 第三节 镜像 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都甩出脑外,都是假的我为什么还要想?还不如想一想怎么完成老师留的练习。 公交车快要过来了,我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点公交车大概是末班车了,无论如何也要赶上。 还好站点只有我一个人在等车,由于是末班车乘客也不是太多,我很容易就占到了座位。坐公交的第一件事情是掏出手机扫码刷卡,第二件事是掏出耳机连上手机听歌,我习惯性的把音量放大,刚好能够掩盖住周围的人发出的声音。 第三件事,看窗外。只要能回避别人的视线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听不到看不到,对我来说这种被动的方式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是有的时候还是好奇周围的人在干什么,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难免感到无聊,但就是这个多余的一瞟,让我看到了我不该看的一幕。 对面座位的后一个人指指前一个人,后一个人的眼神看着我在对前一个人说着什么悄悄话,很快他们的小动作也让坐在我斜前方的人看见了,顺着他们的眼神瞄向了我,他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的时间够长,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眼后就把视线收了回去,继续扒拉着手机。 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也不是一次两次,习惯了也就麻木了,社会上总有一个两个和别人不同的人,总会有一群非议的人,既然有人的病情已经严重影响到正常生活还在好好的活着我又怎么会心存不满?他们不配影响我的心情。 悠扬愉悦的歌曲在我耳边回荡着,很快我就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不悦,伴随着公交车一晃一晃的频率一股困意涌了上来,离我家的小区还有一部分距离,小睡一会也不用担心坐过站。 就当我以为一觉醒来就可以回归到平静的一天时,现实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没错,奇怪的事又砸在了我头上。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过后,我和在公交车上说我坏话和瞟我一眼的那三个人一起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中,这一次的场景是地铁的候车点。 我和他们三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就算是这样互相不认识的我们也在潜意识的与他们保持距离,只有那两个很熟的人紧紧的抓着对方手,我和另外一个人好像互相看不到一样分别站在不同的地方。 除了我们这个地铁站没有其他的人,空空荡荡的候车点显得格外诡异,甚至广告牌上代言人的脸都让我感觉瘆得慌。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不过这样尴尬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还有更诡异的事在等着我们。经历过两次不寻常事件的我有预感,这次来到的可能仍然不是正常的世界,还会有更出格的事情发生。 “呼——”列车带过的一阵持续很久的风吹出洞口,引得我瞬时脊背发凉,在这样诡异的状态下,我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 列车门缓缓打开,站台响起了通知站点名称的女声机械音,目前一切还算正常,我继续观察着,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在盯着打开的车门。 只到车里的人走出的一刻,我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果然,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的。 我注意到了滚动屏幕上的数字时钟,0:00。这班刚好卡在午夜出现的列车稳稳停靠在月台旁,隔离乘客与列车的玻璃门与列车门同时开启,在第一个乘客走下来的一刻起,列车内的灯光就变得有些不稳定,到最后一个乘客下来时,灯光就完全熄灭了。 下来的人是四个人,出现在月台上的也是四个人。 空荡荡的列车再次消失在漆黑的隧道中。 此时,在复刻空间中的地铁站,虚假的时间,“桃花源”站,下来了四个与我们相貌相同的乘客。没错,我又被卷进了奇怪的世界中,这次又会是谁的作品?又是谁在幕后操纵着棋局? “你们是谁?喂,我警告你···不要过来!”那两个看上去关系不错的女人抱在了一起,随手从包里掏出了一支笔指着和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两个复刻出来的人看见她们做出的“威胁”动作后反而更加无所顾忌的冲了上来,她们虽然也想逃跑,但极其颤抖的腿一点也不听使唤,差点就像融化的雪糕一样摊在了地面上。 两个人的身体更抖的厉害,手里的笔也掉了下来。随着笔落在地上发出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两个复刻出来的人也冲到了她们的眼前,指尖接触到了她们脆弱的脖颈,弯曲,冰凉的触感以手为原点向四周扩散开来。 她们的瞳孔缩到了最小,即使被掐住喉咙还是竭力的发出求救声。太迟了,复刻人完成了任务。 我们四个人无一幸免,都被复刻人强行限制在他们设置的“结界”中——一个由六面镜子组成的空间。 那六面镜子先是蒙上一层水雾模模糊糊的状态,后变得清晰,逐渐拼凑出一个人形。最后六面镜子各自折射出的人形一一显现,让我顿时汗毛直立。镜面中的人形正是我本人,但相较于本体,镜中人的情态显得极为呆滞,把他称为人,倒不如用“牵线人偶”形容更为恰当,你动他就动,你不动他就不动。 周身被镜子包绕的感觉与别人在偷窥你的感觉无异,让人极为不舒服,但一直和这六个毫无生气的“牵线人偶”僵持倒让我感觉更尴尬。我决定做点什么,起码先调查清楚正面对我的这个镜中人。 我摆了摆手,镜子里的人也摆了摆手,我笑了笑,他也笑了笑,我撇了撇嘴,他也撇了撇嘴,我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他也做出一个同样的表情。几轮下来,让我觉得有点无聊,就这么困在“镜中牢”里,也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像个傻子一样。 然而就当我对着镜子垂头丧气的时候,镜中人的表情却出现了变化,他却笑得很开心。尝试了这么久终于出现变化了吗?看来能否逃脱这个“镜中牢”突破点就是镜中的六个人。 我又对镜子做出了很开心的样子,和我想得一样,他这次表现出积了水一样的丧气面孔。我什么表情也不做,镜中的我却拿出了一把匕首愤怒的朝我冲了过来。 他的反应···似曾相识?看着镜中那个熟悉的我,思考了几秒钟后我大概明白了镜面折射的意义。 或许每一面镜子代表的就是我的每一种心态,他们表现出来的才是我最真实的样子。只是我不明白,制造幻境的人这么做仅仅是想让我们看到真实的自己吗?不可能,如此费尽心机把我和几个陌生人困在幻境中,他绝对会对某个人下手,借此达到某种目的。 “你真的了解自己吗?亦或一直在逃避着什么”镜中的自己问我道。 他有意和我的眼神相对,眼睛直勾勾的像是一根钓竿要把我这条“鱼”从水里钓出来一样。他只是略微轻笑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却令我的内心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我想逃跑,四肢反而在这个时候不听使唤,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你逃不掉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面镜子不过是提供了一个交流的平台而已” “现在的你···不,几分钟前你还在想着如何在背后嘲讽这些戴着有色眼镜的人吧,甚至有想把他们当场解决的想法,你选择无视了他们,但他们真真切切的戳到了你的痛处,不是吗?” “目前隐忍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惹是生非反而会让你一直深陷泥潭中不能自拔,可是你别忘了”他的手穿透了镜面戳了戳我的胸口,“这片不允许任何人涉足的地面下埋藏了各式各样的**,集中爆炸只需要一根小小的***,那样的话你会承受不住的” “不如···”他的语调变得异常邪魅,用力钳住我的下颔威胁着我。不,绝对不能听从他的意识,被他带走就完了!我闭上眼睛用尽全力朝他挥了一拳,拳头穿过了镜子打到了他的脸,可闭上眼睛的我却不知所觉。 这点三脚猫功夫对他而言无关痛痒,他揉了揉自己的脸,一步一步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出了镜子,可给我的感觉地面要被他仿佛千斤的步子踩碎似的。 他猩红的瞳化作锋利的刀刃一股气的直冲向我的喉管,他还是在不断的半引导半威胁着我。 “不如,借此机会用我的力量把那些碍事的人一起解决了吧!这样,你也会少些心理包袱” 第三章 第一节 人格 “不,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我很畏惧他的眼神,也排斥他危险的想法,但他的语言似乎有一种刻意引导的力量,甚至有几毫秒的时间让我对他的想法产生了认同感。 还好我把自己危险的思想拽了回来,打断他的话,只能用武力。 “给我闭嘴!”我又用尽最大力气朝他挥了一拳,故意打向他太阳穴的部位,这下子真的打到了他的实体,少了一层镜面的缓冲,拳头的冲击力似乎变大了点,这一点力量就足够了。 他摁着自己被打的位置,脸已经疼得变形,瞬时没了之前“凶神恶煞”的气势,没过多久他就晕晕荡荡的倒在了地上。 “还能想到打击翼点,不愧是医师的儿子···教育不错”说罢,他就彻底晕了过去。 在打晕他过后,剩下的五面镜子也出现了人形,同样是和我一模一样的复制品。他们纷纷指着我,大声吼叫着:“是你杀了他!我们都看到了!”六个镜面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五个人一同说出的话语在这个空间就产生了一遍又一遍的回声。 看着晕在地上的“蒲邵寒”,我突然想笑,疯狂的嘲笑。我的眼神掠过发声的每一个人,冷静的反驳他们。 “呵?杀人?到底是谁杀了谁?要是我没出那一拳的话没准晕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那些人又换了一种说辞,“是你先打了他!” “对,没错,我是先动了手,但是呢”我的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让我动手的原因是什么你们也清楚,而且说我杀人,你们在刚才的时候都在哪里?只会在一旁看戏,确保和自己没关系后再跳出来添油加醋罢了” “真当你们是毫不知情的路人?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或者说,你们想要变得和他一样?也许下场比他更坏也不一定呢”我掏出了书包里的圆规,我明知道用圆规换拳头去暴力打击太阳穴会造成什么后果,颅内血肿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果他们是人的话,我的暴力程度无异于拎着杀猪刀去砍对方的脑袋。 然而他们不能被称为真正的人,连我的影子都算不上,只要把他们逐个击破的话我就能逃离这个幻境了吧。 布置幻境的人似乎是用什么方法洞察了我的内心,他在想办法踩进我的雷区,尝试如何激怒我。我确实很厌恶他们所说的话语,哪怕再过五年,我也不可能原谅他,那个和他们所作所为相似的人。 “你们会后悔的,一定!”我拿着圆规一步一步的朝他们中的一个人走去。 “杀人的,是你!”有了上一次穿透镜面的经验,这次我径直朝着他太阳穴的位置扎去。 但就在我扎向镜面的一刻,剩下的五面镜子突然碎裂,四处崩飞的玻璃碎片朝我劈头盖脸的砸去,来不及躲避的我只好反射性的用手臂挡住我的脸。 直到镜子碎裂时产生的冲击力停止时我才敢睁开眼睛,手里还抓着带尖的圆规。 我懵了几秒,在镜子碎裂前我在干什么?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负面情绪悄无声息的爆发出来,明明我有在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啊。 “总有一天你会面对真正的自己”一个缥缈的声音凭空传来。 真正的自己?那些人又是谁?“真正的自己”又是什么?我想不起来过去发生的事情,只记得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在梦寐里无数次谩骂着我是个懦夫,他的脸被纯黑的记号笔涂掉了,遮盖得严严实实。“蒲邵寒”的话恰巧提醒了我,一直以来我都在选择逃避曾经的自己,而命运终会指引我面对曾经的自己。 到底是谁杀了谁呢? 等我从过去的纠缠中清醒过来时,六面镜子和镜中的自己,还有四散崩离的玻璃碎片全都消失了,好像这种灵异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和我同时进来的那些人就没有我这么幸运,再次从幻境中返回到现实中的公交车厢时他们的神情表现出来的就像是见到血盆大口的僵尸一样,瘫倒在原来的车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还紧紧地抓着一旁的扶手,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掉在了地上,可见他们见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自己。 不对!我急忙把自己从幸灾乐祸的情绪中拉出来。我们这些人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难道正常的人不该有很大的反应吗?我只能听到那些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还有车外疾驰而过的车轮声,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我连忙看了一眼后排的人,他们都睡着了,又看了看前排,连司机也在呼呼大睡着,完全没有察觉我们这些凭空出现的人。 “滴——”刺耳的喇叭声响起,那些人一下子惊醒了,“噌”的一下起身,随后车厢变得混乱不堪。 “嗯?我睡着了?” “我也睡着了,什么都不记得” “睡着了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嘛” “倒也是” “但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对睡着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坐公交睡着不是常事吗?特别是这种下班高峰期的时候” 醒过来的人喋喋不休的在讨论着什么,车内显得十分热闹的样子。 此时一辆警车开到了这辆公交车的旁边,几个交警敲了敲窗户,示意着司机打开车门。 在司机打开车门后,几个交警上车就直奔司机走去,手里还拿着记录的单子。 “根据群众举报,您涉嫌疲劳驾驶,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我们将对您依法调查,请您积极配合” “车上的乘客请留下你们的联系方式,后续需要的时候我们会联系你们,还请配合” 由于我坐在前面,较早留下了手机号码下了车。走到了车外我还能听到司机在和交警大声的争论着,司机表现出很无辜的语气。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睡着了,我也没开过夜班,车上还放着风油精让我保持清醒,我怎么会突然睡着呢?” “我们已经截取了该路段的监控视频和群众的举报视频,证明你的确是让车盲开了二十米” “我什么都不知道···” 之后由于距离太远我什么都听不清了,还是早一点跑为妙,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发生了如此灵异的事,就算我跟别人说他们也肯定认为我是个疯子。 第三章 第二节 能力 在走进小区后我才放了心,到家门口了怎么也不会发生意外了吧?天空已经涂抹上一层渐变的墨蓝色,些许的星星隐藏在浮云后星星点点的亮着微弱的光。小区的圆形广场上抬头可以看到毫无任何建筑物遮挡的夜空,周围的灌木丛还时高时低的传出不知名小虫奏唱的乐曲,晚风偶尔拂过,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音响。如果之前没发生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我可能还想拿起手机拍几张照片,可现在的我只想一头扎进家里的被窝。 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和频繁,仅仅经历过三次“灵异”的时间就刷新了我目前的世界观,我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呼吸似乎都变得凌乱,跑着跑着要是一口气接不上就要被憋死了。 “快,马上,马上就要到了”冲进了单元门我马不停蹄地跑到了电梯门前按下了按钮。在等待的时间里我的内心还在不停的焦灼着,脑子里不断闪现发生在公交车里的幻境,一分一秒仿佛不是时间的流逝而是生命的流逝。 暗鲜红的电子数字照常变化着,“1”终于到了,电梯停顿了几秒后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里没人,我赶紧进去按下了楼层按钮,看着电梯门关上我才放下了心。 我愣愣的看着一串楼层按钮,一个人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是有点发毛,而且是在傍晚,一想起恐怖电影里的剧情,“电梯必有鬼”的定律在我脑子里转悠,不不不,我又不是小孩了怎么能信鬼?很快,还有五层楼就到家了。 然而现实总是出乎意料,突然电梯内出现了异常的警报声,像是电梯故障时才出现的声音,而原本显示楼层的电子屏出现了一片乱码,“咚”的一声电梯厢内出现了剧烈的上下晃动,然后直直的下坠了三层,电子屏上显示的楼层数快速闪过了三个数字,楼层数上的箭头已经被一排滚动的警示条取代。 我几乎条件反射般的紧靠电梯的一角,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头脑里闪过,我急忙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改成了双手和后背紧紧贴着电梯壁,下肢半蹲,以最大程度减小电梯下坠产生的重力对身体的冲击。 从没经历过电梯事故的我此时头晕目眩,不敢再看一眼显示屏,我怕最坏的结果是直接下坠到电梯井的最深处或者停在两层楼中间的夹层里。 “停下来啊!”我闭着眼睛,内心拼命呼喊着,希望电梯能幸运的停在下一层。 还好,电梯不动了,停在了第三层,电梯门自动打开。我也没注意显示屏是否恢复正常,飞也般地跑出了电梯厢。 从今以后,我记住了,不管电梯的安全性有多高,我也不会选择坐电梯!不就是六楼,我豁出去了! 只要走步行梯走三层就到家了,声控灯的话只要有勇气喊一声或是跺一脚就可以开灯了,当然是在不扰民的前提下。 我成功打开了三至四层中间的电灯,虽然步行梯有点脏乱台阶还高,但不管怎么说它不会让我有生命危险。昏暗的灯光还是让我感觉有点怕,习惯性的打开手机来转移注意力。我解锁手机屏保,这才发现通知栏里多出了六个来自“妈”的未接来电。 手机上显示的时刻已经是七点了,因为今天轮到母亲值班,我到家的时候需要给她打电话报平安,现在已经比平时该到家的时间晚了将近一个小时,这几个未接电话前三个发生在乘坐公交的那段时间,因为卷入幻境我不知道,后三个电话发生在电梯故障的那段时间,因电梯里没信号我又不知道。 估计再晚一会看到这些未接来电她就要打报警电话了,想到这里我急忙回拨过去。 “喂,妈,我刚刚···”还没等我解释,另一边就很焦急的打断我说的话。“现在到家了吗?” “还有两层,电梯出故障了我现在在走步行梯” “什么?出故障了?是不是又下坠了?你照我教给你的方法做了没有?”另一边传出的声音更焦急了,并且开始像连珠炮一样询问着我。 “我照做了,还好电梯下坠三层后停下来了,妈你不用担心,我什么事都没有”虽然我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亲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我害怕的时候是什么语气呢? “回家后你记得把门关好,不要让陌生人进来,拿钥匙开完门后记得不要落在外面,我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换班,已经上高中了这些事就不用我操心了吧?”可能因为职业的原因,越是工作忙的人语气越显得急躁,这种操心的话她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两次了,我一个人在家也不止一次两次了,我想单亲家庭更能促进家庭成员间的融洽吧。 但我这么晚才回家她会没有一点怀疑? 正当我想着一旦被母亲问起“为什么回家这么晚”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她正好就发话了。 “对了,你今天是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这个···班主任突然要开一节很要紧的班会,因为太突然了就没给家长群发信息”这个现编出的理由我自己都觉得蹩脚,简直是漏洞百出,教育局明令禁止放学后教师不能强制加课的,而且一旦加课,不管通知有多紧急也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家长的。 “···哦,就说你这么循规蹈矩的孩子不会去干什么别的事嘛,这我就放心了”我听到电话另一边突然传来了按铃声,“在家要认真完成作业,有病人需要帮忙,我先挂了” “好,拜拜” 慌得我手心都快攥出汗了,心跳都开始加速,毕竟我不擅长撒谎,有些事在正常的情况下我也下意识不想告诉别人,即使是家人也一样。 已经走到六楼了,楼梯口距离家门还有一段距离,我边走边想着母亲在听到我那句谎话后的奇怪举动。 “···哦,就说你这么循规蹈矩的孩子不会去干什么别的事情嘛,这我就放心了”回想起她说的话,说话之前沉默了几秒,我知道她说话的习惯,在边思考边说话的时候会愣几秒再说话,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听出了我说的话是谎话,但没立刻戳穿我,为什么呢?之前我从来没有晚了将近一小时才回家,正常情况下以她的性格在电话里就该刨根问底的,不会存在到家再问的可能。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自寻烦恼。还是想想怎么及时处理完一堆数量繁多的作业吧。 说来也奇怪,电梯发生故障的那一晚上过后,再到第二天,再过了一个星期以后都没发生什么“灵异”的事情,刻板单调的生活一如平常,上课,考试,坐公交,公交站点,这些很大几率会被卷入幻境幻境的地点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平静得让我有些神经兮兮,甚至想再体验一次幻境才让我觉得正常。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和白石一起去学校对面的书店买学习资料,在资料区兜兜转转的时候恰巧碰见了熟人——一个极度沉迷科幻作品的究极狂热粉正在科幻专区里阅览着试读图书。 “嘿!干啥呢!”白石猛地拍了拍这哥们的肩膀。 “钻头开掘日常,还能干啥?放心你打他一拳他都不见得理你”我试图拉着白石开溜,上一次干扰“钻头”“开掘”的后果是差点引发一场“血光之灾”,把我打怕了。 “呦,你们也在啊,放心,我不打你,上次是没控制好情绪”他罕见的放下了读了一半的书,向我解释道。 和我说话的这个人叫何槿言,名字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他的性格也恰恰与他的名字相符,给人的感觉是个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人,很少看见他发脾气。 “那就好,我提醒你要保持理智啊”我连忙后退了几步。 “嗯?兵器面面观?还轰炸机?哥们你在干啥?”白石翻了翻他阅读的书,上面写的东西他也看不懂,随便扫了一眼就过去了。 “有时间的时候我要和班上其他军事迷一起制作模型啊,低配模型,你们要一起来参加吗?” 这就是我们叫他“钻头”的原因,双休日作业写完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四处找材料制作模型,我对军事科技类的知识也有一点兴趣,漫展上的偶遇还有之后军事模型展览会上跟他两次相遇,我和他喜欢的角色类型还有他的爱好以及性格都十分相似,因此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他总是一个人行动,即使和他志同道合的人也有三四个,他还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走,主动打招呼的情况几乎为零,只和我们还有他们班级里那几个军事迷有共同语言。 他也是第二个看过我的作品初稿的人,我也看到了他的作品。在公交车还有考场外出现的人要不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我十分确信凭空出现的那个陌生人就是在他作品里出现的角色。 他也拥有和我一样的书签,能形成幻境的书签也不是市面上就能随便买到的东西,不可能是巧合。 “我这种一窍不通的,去了会不会给你添乱啊?” “哎~你不是也经常看军事纪录片吗?再说了,就算你不会制作外形,上面的图案还有上色你应该会吧?” “上色倒是还好,图案的话万一我画残了岂不是整个模型都报废了?” “没事没事,偶尔也要交一交新朋友嘛,又不是在学校做,没人知道” “言哥,你们班有叫尹博阳的人吗?” “有啊,他还经常和我一起合作呢” “哦,他是我初中同学,最近才知道他在你们班,他提到过你” “你们认识?那你也加入模型制作组怎么样?” “好嘞,就这么安排!”白石和何槿言互相击掌,双方都很高兴。 “那我们先回去了,有时间再见” 中午的太阳十分毒辣,被阳光炙烤的地面简直能把鸡蛋煎熟,对普通人来说只是热了一点,但对于包括我在内的白化病群体来说如此强烈的紫外线简直能要了我的命。幸好我穿上了隔热性很好的衣服,至于透不透气就很难说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把兜帽的松紧带拉到最紧才走出书店。 “同学们想着完成练习册上的习题,明天如果课上有时间的话我会适当讲解”地理老师的嘴里貌似在嚼着什么,摇头晃脑地走下了讲台,哼着小调离开了教室,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由于学生处临时安排了补课计划,我们还要再上一节课才能放学,延长了在校时间也不错,起码躲过了外面的雨。 我看着外面下着的瓢泼大雨,除了能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外面什么景物都看不到,白汤似的浓雾黏稠的挂在天上,掩盖住了天空原本湛蓝的色彩。我是很喜欢这样的天气,让我感到心安,也让我感到不安,谁知道纯粹的雾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 我把备用的折叠伞放在了背包里,万一放学后雨还没停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麻烦。 “小白,都下课了还在学习啊,出去溜达会儿?”赵桓觉,我的另一个朋友,虽然和他关系不错,但他家和我家的方向不一致,还是白石和我同行的时间比较长。 “外面下雨呢,难不成你想冲出去淋雨?”我懒得动弹,只是把书本挪了挪,给他留一个摊手的位置。 “老石早就窜出去耍了” 我瞟了一眼窗外的瓢泼大雨,“这憨憨脑子里的结构我终于知道了” “什么脑子结构?”他还在懵的状态。 “都是水!”我对着窗户骂道。 听到这他故意向后退了几步,打趣的笑道:“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这次轮到我懵了。“明白啥了?” “怪不得咱班的人都叫你蒲哥,看来都见过你打架的样子” “我打架?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们记得可清楚了,要不不打架,打架就把别人吓死” 此时我严重怀疑自己有暴力倾向,但凭我这弱不禁风的体质怎么跟别人打架?怕不是没等打架先来一阵风把我给吹飞了。 不能让他再挖掘我“黑历史”了,得尽快转移话题。“老石带雨伞了吧?” 他白了我一眼,“不然呢?要是老石脑子灌水,你脑子灌的就是水泥” “那你还说他跑出去了?” “逗你玩的” 我突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得找个理由暂时躲避一下。“对了,我去拿水杯接点水” “你快点啊”他向教室里看了我一眼,然后依旧背靠着墙保持“很拽”的姿势。 也就几分钟的工夫,等我接满了水再出来的时候发现他没在外面等我,我边向前走着边寻找他,走着走着看见一班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出于好奇的心态我也凑上去看看热闹,没想到他也在这里。 “阿觉你怎么跑这去了?就几分钟的工夫你窜得也够快的” “嘘——”阿觉把手指挡在了我的嘴边,“你看里面那个女生,保准是全校爆炸性新闻!” 我好不容易从人堆中挤出一条缝,隐隐约约看到了里面有一个女生站在窗台上,旁边还有很多人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正当我和阿觉想往前挤一点时,上课铃响了。想着别的班发生的事也跟我们没关系,我就拉着阿觉回去上课了。 “同学们先阅读ppt上的课文,记住重点词汇,一会我找同学翻译” 我一边看着ppt上的文言文,一边记着老师画重点符号的句组,万一老师叫到我也好有个准备。 “同学们停一停”老师的话一出口乱哄哄的教室立刻安静了下来,果然大家都很害怕被提问。 老师看着贴在讲台上的人名单,指着上面其中一个人名。“蒲邵寒,你来回答问题” 果然是我,要是上课提问的概率相当于游戏里抽卡的概率就好了,十发九中。没办法,我只好认命般的站起来。 “‘晏如’是什么意思?” 我回忆了一下笔记上的重点,“是安然自若的样子” “嗯,回答正确”老师示意我坐下。 “下一个词汇是‘戚戚’,有没有同学回答一下问题?” 台下的同学们都低着头,或者看别的地方,都没有想回答问题的意思。 老师扶额,一脸无奈,又在人名单上“扫荡”着。就在他准备提问人名单上的人时,偶然一抬头,看见了向窗外张望的某个同学。 老师指着那个开小差的同学,“陶理,你又走神,我刚才说什么问题了?你给我重复一遍” 陶理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对不起老师,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救护车?”老师有点懵,同学们也开始议论起来,班级里的气氛瞬间活跃了不少。 “得了得了,别扯那些没用的理由,赶紧回答问题”大概是陶然上课开小差的次数太多了,而且救护车无论出现在哪都很常见。 窗外的情况也就靠窗户一侧的同学知道,反正我在教室中间的位置什么都听不到,就算出了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下课铃响后语文老师罕见的准时下课,一部分早有准备的同学们看到老师走出教室就立马拎上书包跑路。 此时外面还在下雨,不过看样子貌似比课中的时候小了一点,打着雨伞应该不至于被淋湿。我拿上了伞和书包,准备叫白石一起走,没想到他也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和他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哎呀!我还以为你还得磨蹭很长时间呢,今天够快的啊”白石龇牙咧嘴的捂着头。 “我还以为你会绕过讲台过来的呢今天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我同桌平常特别能磨蹭我只好绕过去了,今天他不知道什么情况溜得特别快,我就直接挪开他椅子过去了” “会不会是因为救护车?上节课下课的时候我跟阿觉看见了别的班有一个人疑似想跳楼,不会那个人已经跳下去了吧?” “看看去?”白石戳了戳我胳膊,“嘿嘿”笑着。 我白了他一眼还在心里无限碎碎念“为什么我的朋友都这么喜欢凑热闹”,结果自己在他“怂恿”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被他“拖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围观”这个词就莫名恶心,但内心有总有一种声音让我过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到了要与我们往相反方向走的阿觉,本是很正常的跟他打了个招呼,无意间的一撇居然看见白石有一点不乐意的样子,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样。 我提到和阿觉一起凑热闹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有点怪怪的,他是和阿觉有什么过节吗?本想趁这个时候问问白石下课的时候为什么跑出去淋雨,想了想还是算了,别人想做什么事我怎么可能管得着。 放学后基本已经没有人去教学楼后面了,我回想着那个班要跳楼的那个学生站着的那扇窗户前对着一个小花园,到那里应该没错了。 白石一脸兴冲冲的样子,越跑越快,本来我在体育方面就不擅长,长跑之类的运动能让我直接晕在跑道上,如此一前一后的追着,我早就已经气喘吁吁。 “老白——你能不能跑慢点啊,我跟不上了!就这么想看跳楼现场?” 白石远远的冲我喊着:“那当然——我还从没到过案发现场呢!” 案发现场?怕不是看法制节目再不是刑侦网剧看多了?一回想法制节目里那些打了码的伤者我就一阵恶寒。 好不容易追上白石,我刚想坐在石墩上歇一会就听见他在花园的另一边喊我。 “蒲哥,快过来!我看到了!” 第三章 第三节 真相 *本章节内容可能会对部分人群引起不适,请谨慎阅读 我叫苏芜,高一年级学生,和几个有着奇怪能力的男生有过交集,你问我为什么一个一群男生玩得比女生还熟?这个问题,原谅我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来回答你的问题,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据说拥有“暮洛书签”的人内心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怪异,起初我觉得那就是以讹传讹的结果,可当我真正读懂“拥有‘暮洛书签’的人内心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怪异”这句话的时候,我却发现我知道的太晚了。 从我报复了那三个人开始,我就深信一切已经无法回头。 “怪异”指的是拥有“暮洛书签”的制造空间的特殊能力者,真的是吗?这个定义是否有些狭隘呢?难道无能力的普通人就全是正常人吗?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就怕演戏的人迷失在“戏里”和“戏外”的迷宫里。 一只“老鼠”被我逼到了裂谷的边缘,她的爪子无意间拨动了裂谷边缘的石头,小小的石头“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消失在无尽的深渊中,甚至听不见一点掉落在地的声音。 看着她满是惊恐的小眼睛,我反而有仰天大笑的冲动。我饶有兴趣的抬起她的下颔,轻轻的在她耳边吹一口气。 凉快吗?裂谷下会更凉快的。 喂喂,当初你那样对她的时候嚣张的气焰都哪去了?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种事?没想到她会走不出手术室的大门?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只允许你嚣张,我就没有嚣张的资格? 怪物?瞧不起我?哦,没关系,瞧不起我的多了,你都不配上排行榜。 担心没人发现你的惨状?放心,现实世界里会有人发现你的。 我拿着那个人送给我的一张明信片,在她发生意外前三天刚送给我的。站在几分钟前曾经她站着的深渊边缘,我突然也想纵身一跃,去拥抱地底下那无尽的黑暗。 不行,你只解决掉一只老鼠,还有一只老鼠等着你去把她们捉回来“安慰”那个人呢。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我的做法的,但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淡然。 善与恶,是与非,分不开,拉不直,捋不通。我不介意让她看到我不好的样子,反正她也不在了。 我不认为妈妈是疯子,也不认为爸爸是害妈妈疯掉的凶手。 我不认为而已,这没什么用,多数人总会以绝对的优势战胜少数人的,多数人坚持的道理总是对的,少数人坚持的道理总是错的,当多数人中的一少部分人发现了少数人坚持的道理才是正确的时候,很不幸,他们发现的太迟了。 本来生活还算平静,小区里消息特别灵通的老阿姨们在看到我的时候神情总会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她们引以为傲的大嗓门在看到我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放低音量。 长期戴着太阳镜去观察周围的事物,不会让自己变成色盲吗? 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区别,那些话,就当是风吹动树叶时造成的响声吧,不过是有些吵而已。 “为什么又是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女人手里攥着水果刀,威胁着面前手足无措的男人。 “冷静点,喂,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男人想抓住女人握着水果刀的那只手,不料到却让女人的神情更加慌张,她胡乱地摆动着刀子,险些就要划到男人。 “你是···”女人的神志好像稍微恢复了点,但仅仅过了几秒,停止摆动的刀子又开始疯狂摆动,女人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不,你是谁!你不是他!你个骗子!走开!”这下,挥舞的刀子划到了男人,还好力度不大,只把袖子划开了一道口子。 男人仍不甘心,眼看女人的动作越来越激烈,男人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抓紧了女人手中的刀子,流出的血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他只想让女人停止这个危险的动作,用力跟女人抢这把刀子,两个人都想争夺刀子,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刀子直指男人的胸口。 之后,男人被路人送到医院抢救,女人送到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男人和女人不久后就签订了离婚协议。 之后,不知为何流言蛮语就开始在街坊邻居中四下流传,“女人是被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逼疯的,事后还一脚踹开了疯了的女人” “如此家庭状况下的孩子一定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没准是当罪犯的好人才” 这种风言风语听得时间久了的话就不一定在乎了,谁料到男人的“恶行”会成为某些“正义使者”“扫黑除恶”的理由。 因为补课的原因放学的时间比平时的正常时间晚一点,天色已经变得有点阴暗,一路上我就感觉到貌似后面有人在跟着我,回了很多次头发现后面并没有人,也就没再多想,可能是最近学习太累产生的错觉吧。 看了看路口马上就要变红的信号灯,我决定加快脚步,可就当我跑到餐厅与旅馆间交错形成的拐角的时候,一群人突然冲了上来,团团围住了我。 他们我认识,准确的说整个高一年级都知道他们的“名声”,几次被警察局“关照”过的惯犯。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不,我不能愣着,一定要找机会逃跑。 叫人,对,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正好借这个机会!我大喊着“救命”,那些人大概也怕我的声响太大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竟互相对视着手足无措。 万幸这几秒的愣神给了我逃跑的好机会,趁现在!我借助身材瘦小的唯一优势钻出了空子,也不管前面是红灯还是绿灯,几乎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在马路上疯狂地奔跑。 后面的人骂着什么“疯子家的孩子”,“渣男养的东西”之类的粗鄙之语,刺耳的话语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不知是习以为常的缘故还是逃生的紧迫感让我不得不忽略这些话。有些路人也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举动,但他们也只是看看就走掉了。 由于跑得太快,我没留意周围的状况,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我刚想道歉,他只是摆了摆手,让我躲在他身后。 “喂,你们几个,适可而止” 那几个混混楞了一下,继而变得更加嚣张起来,走在最前的一个衣着极其不整的混混头儿冲上来就给了挡住他的男生一拳头,谁知那个带头的混混低估了男生的武力值,他以极快的速度抓住混混的手腕,脚紧跟着去绊住混混的脚踝,顺势给了混混一个过肩摔。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生居然能轻松扳倒一个比他稍壮一点的混混。我想向他道谢,站在他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生开口了:“槿言,都跟你说了多管闲事会给自己惹麻烦的,这不就白挨了一拳?”说着还瞟了我一眼,顺便扶正了眼镜。 “我只是管好自己职责内的事罢了,这些人和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明天就把他们送到学生处,视频资料你已经录好了吧?” “你还真是了解我”戴眼镜的男生无奈的耸了耸肩,刻意回避了叫“槿言”那个男生的眼神。 混混中的一个人好像认出了跟他们扛起来的男生是谁,大声叫嚣着男生的名字和他在学校的职位,似乎一点也不怕男生,但谁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何槿言?会长大人?您这管得有点宽吧?这可是在校外!” “离校后对学生进行欺凌行为违反了校规第76条规定,明天我们就可以把视频资料上报至学生处对你们进行全校通报处理” “而且还有不少目击者”戴眼镜的男生不屑的看了躲得远远的路人们。 见此状况,混混头儿只得给后面的跟班使了个眼色,悻悻地跑开了。 我看有机会了,这才开口道谢:“谢谢你救了我,你被打的那里···没事吧?”我小幅度指了指叫“何槿言”这个男生的胸口,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毕竟因为我他才挨了这一拳。 “没事”可我分明看见他一直捂着被打的地方。“以后要注意周围的动静,混混是学校里的人还好处理,如果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就麻烦了” “卫辞,走吧,这里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哎,等等,请问你叫···?”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就算他是同校同学,第一次见面就问他的名字确实有些失礼。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告诉我了:“明天全校通报单上会看见我的名字的,而且有一个混混已经把我的名字说出来了吧” 明天下午大课间,学校确实通过广播对昨天的事进行了通报,想到昨天那个男生对我说过的话,我赶紧跑去通告栏查看,在新贴上的通报单上找到了他的名字——学生会会长,何槿言。 和我很要好的朋友打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昨天的混混是受到杨柳的指使才来追我的。 我知道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无非就是因为那件事,可是我怎么劝他都不听,该怎么才能让她相信我说的话呢?不,现在应该是怎么阻止她。 “切,我才不信疯子家庭能教出一个好孩子呢,你的成绩一定是抄的!” “明明都是一个老师在教,明明都是一样上课,为什么你的成绩次次比我高!为什么!” 够了,这些话我都听够了,随便你们怎么说吧。 她们三个人能做出什么事我也能猜出个大概,那些坑脏的字眼我已经听了无数遍,花式翻新的下三滥手段我也“偶遇”了无数遍。 总是做着没有底线的事迟早会自食其果。我想亲眼看到她们被警察带走,把人逼到滚落楼梯送进医院这种事已经涉嫌违法了吧。 我是亲眼看见她们被警察带走了,也亲眼见证了她的逝去。 没想到杨柳的最终目的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只记得那天是个雨夜,白茫茫的雾掩盖住了漆黑一片的剧院,看着惊慌失措的凶手们和手忙脚乱的路人,我瘫坐在地上,忽然,我感觉到内心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畅快之感。 黑洞似的夜吞噬掉了月亮和星星。 湿漉漉的头发遮挡了我的视线,一直在滴落的液体是雨,还是泪呢?或是早已混为一体了呢? 耳畔一直回荡着我发了疯似的叫喊声和滴落的水声。 水声?哪里有水啊?周围分明都是一片片刺眼的红色啊。 我原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最好不会见面,可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她,一块白布盖住了她的脸。 我明白,我永远不会看见她了。 半年后 “走了”何槿言淡淡的说着。 我还不想走,尽管我已经在雨中待了一个小时。滴滴答答的雨落在石板上清脆的音响总让我感觉心安,就像她还在一样。 雨,雾,都和那天一样,只是没有骚乱的人群,没有疾驰而过的救护车,没有她。 也没有找到致使她坠楼的幕后凶手,就算找到了又如何?法律和正义并不能将所有的问题都斩草除根。 “还在想那天发生的事吗?” “嗯”我小声的回应着。 还有两个人,就算撇清了她们和坠楼事件的关系,也不能否认之前她们做过的事情,与我有关的朋友都被她们下了手。 何槿言把伞举在我的头顶,“迟早会抓住她的,那两个人也绝不对好过” “谢谢你,不过,还是离我这个瘟神远点,越远越好”我推开了他,又重新回到了阴霾不散的雨夜中。 谁都可以忘记那场雨,但只有我不能。 “只要她们消失了···不能这样做!” “她们有什么资格求得你原谅?” “你有什么资格剥夺他人的性命?” 两个声音在脑中越来越清晰,令我烦躁不安,我不想听到她们的吵闹声,连令人愉悦的雨声都成了持续不断的锯木声。 “你怎么了?”何槿言跑了过来,再次把伞举在我的头顶上。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 “在雨天淋这么久了,劝你也不听,万幸没发烧”他抓着我的手,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哎?你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套了两件外套,脱了一件也没事”说罢,他就给我展示穿在里面的外套。 “我怎么总感觉你冷呢?”我把他从头到脚都观察了一遍,少了一件衣服又是在雨天,不冷才怪。 “冷吗?明明很热”他还挽了挽袖子证明他很热,可是他握着我的那只手一直在小幅度的颤抖。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哦,我懂了,真香定律,几分钟前还说什么‘离我远点’,打脸了吧” “被你这么一说,突然感觉很热呢”我缩了缩身子,当然,不是指体表温度。 他轻笑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后又恢复了以往冷漠的神情。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说什么?”我几乎是直接就猜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直觉也过于敏锐了点吧? “没什么”他欲言又止。 见气氛有点尴尬,他便先一步开了口转移话题:“小白他们在等我,一起走吗?” “可是你们···是男生啊,再让学校领导看见了不就惨了” “没事,学校领导应该不会干涉学生的周末时间,而且主任也说了,学校允许男女之间的正常交流” “身边有男生的话痞子也不敢对你下手了吧”他说完了就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抱歉,不该对你说这些的” 听到“痞子”这个词我反射性的抖了一下,怕他发现有端倪就马上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正常情况下一听到他道歉我总会笑个不停,可是唯独这一次,我永远不会笑出来。 “快走吧,让他们等急了就不好了”我松开了他的手,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一路上,就连最能说的白石也沉默不语,大家似乎都在注意我···和周围的动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石!你跑哪去了?”我沿着花园的小路边走边喊着。 直到我走到了仿古凉亭的位置,发现了地上的一滩血迹,以及趴在地上的白石。 “蒲哥,你过来了啊,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他捂着脑袋,似乎意识还不大清醒。 “你你你,是不是刚才从哪掉下来了?不对啊这周围也没什么高的地方啊?” “就是掉下来了!也不知道什么鬼东西把我吸了进去,我就看见了苏芜过去的事情” “吸进去?过去的事情?你摔傻了吧” “之前你遇到那么多奇怪的事情我都相信了,是不是哥们?” “···好像没毛病,你说的‘吸进去’是怎么回事?” “我就碰了一下地上的血,就被莫名其妙的吸进了一个漩涡里,然后就看见了苏芜的过去” “她的过去?不会是指半年前那件事吧?” “嗯,还有认识我们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的父母离异了你应该知道吧” “对啊,但是是什么原因离异的我们并不知道,别人家的事我们不清楚也很正常” 他神神秘秘的凑近了我,把声音放得极低,还四下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人,生怕隔墙有耳。 “他的父母在离异前就表现出很不正常的举动,她的母亲好像是把她的父亲当成什么可怕的东西,甚至拿着刀和她父亲对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失手伤了她父亲” “不是说她母亲是个疯子吗?” “万一那只是谣言呢?我们是外人,当时的真实情况除了她们家我们谁都不知道” “也是,你还有没有看见别的东西?” “我听说半年前和杨柳一起欺负她的那两个人是高二学生,她们所在的班级还正好是今天发生学生坠楼的那个班级” “坠楼?”我立刻联想到当时传得最火的小道消息,据说苏芜的朋友也是意外坠楼身亡。 “都是坠楼的方式,会不会是···报复?”白石对“苏芜的朋友坠楼身亡”这件事表现得十分肯定,可是我们都没亲眼目睹现场,校方和警方的报导也只是含糊其辞,没有公开坠楼的人的姓名,是白石看到了那段记忆吗? “你看见了?” “嗯,但是我也仅仅能确认目击的人是苏芜还有两个混混,苏芜是在她的朋友坠楼后才赶到剧院的,估计她也不知道坠楼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 “算了,这种事警方会调查清楚的,搭了一条人命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蒙混过去” “还有你记得吧,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何槿言也应该看到了” “我记得那天是雨天,只有她自己没看到” 我和白石异口同声,“对,就是她,和苏芜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眼看天色渐晚,我和白石以飞快的速度逃离了学校,差点就被门卫大爷关在学校里面了,跑出来的时候还被臭骂了一顿。 “完了完了,回家怎么跟爸妈解释”白石急得跺脚,背着的书包让他晃得叮叮当当。 “你就跟他们说因为下雨交通堵塞,反正也是事实”马路上各种各样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十字路口的交通混乱不堪,进入主城区的一侧线路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还是你机智,那我走啦,一会真就赶不上公交了!” 白石一溜烟“飞”离了我的视线,我看了一眼手机,糟了,晚了半个小时,我也得快点跑! 白石直到猛跑进了另一条街道,再也看不到我后,才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第四章 第一节 委托 白沙汀市的夏天一如既往的湿热多雨,很多时候人们会听着雨点发出的“滴滴答答声”入眠的。我一向很喜欢雨夜,雨声总是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一天的烦心事仿佛也随着那些“断了线的珠子”一齐消失殆尽。 深夜热醒是常有的事,醒来后我习惯性的闭着眼睛在床上摸索着踢到一边的被子,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被子,倒是找着找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像是谁做了手脚让我故意睡着了似的,不一会的工夫,一股强烈的困意逐渐消失了,我在半睡半醒中睁开了眼睛。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只好张开双手胡乱地做出抓挠的动作,小步小步一点点向前挪动着。 我在做梦?因为闭着眼睛周围的环境才这么黑的吗?奇怪,为什么做梦还会有知觉的啊?一股不知从哪里吹过来的冷风灌进了我的裤腿,冷得我一阵凌冽,上下牙齿直打架。 这样没深没浅的走着,也不知道前面或后面会出现什么东西,我紧绷着神经,随时应对可能到来的威胁,但心里也想着梦里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如此提醒着自己,心里那跟紧绷的弦也就放松下来,不再想什么乱七八糟让自己害怕的东西。 眼睛应该是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能看得清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了,起码能看到我脚底下走着的是一条灰色的羊肠小路。我瞪大了双眼,希望还能在这个一片漆黑的梦里看到什么东西,果然不出我所料,小路的尽头,好像有一片发光的圆球,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光球发出的唯一光源格外的惹眼,吸引我快步跑上去一探究竟。 体力极差的我终于追赶上了那片发光的圆球,也给累得气喘吁吁,不过好在我总算可以对那片光球一睹究竟了。 走近一看,哪里是什么“光球”,分明是一个个悬浮着的白色结晶,也许是距离太远看花眼了。 我靠近其中一个离我最近的结晶,仔细一看,结晶里分为两个部分,里面装着发光的白沙,上面的部分正一点点的流向下面的部分。这是什么新鲜的东西?我的想象力这么强的吗,还能看见自己在现实中没见到的东西?不断涌现出的疑问促使着我去接近那个发光的结晶,在我的指尖刚碰上结晶壁的瞬间,它便碎成了无数个细小的颗粒,最终分解为粉末消失殆尽。 在结晶曾经出现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书签。这时我的那张书签仿佛接收到了同类发出的感应,也浮现了出来,悬浮在那张书签的对面。 我出神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忽然,身后又刮起了一股冷风,我穿着的睡衣本就单薄,风这么一吹直接打了一个喷嚏。 就是因为这个喷嚏我才发觉到了异常,除了我的声音,似乎还有别人的声音混杂在里面。 “谁?给我出来!”我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手和脚做出了防御的姿势,随时准备攻击不速之客。 那个声音的主人出现了,是一个穿着古老服饰的男人,他的一身衣服我在民俗博物馆里看到过,是白沙汀市失传已久的文化遗产。只可惜博物馆对那件服饰的描述过于简洁,也没能知道在那一针一线缝合的古老服饰中蕴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信息。 看他的样子与玄国的面貌特征完全不符,像是个外国人,是我对那件服饰的执念太深了吗?一个外国人怎么会和我有联系? 男人的反应甚是奇怪,一只手指着我,一只手拿着书签,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由于语言不通,我和他也就面面相尬着。 “你动摇了”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第三个人的身影慢慢浮现,穿着藏蓝色长袍戴着帽子的人。 “你···你不是···”脑子里迅速搜索着之前的线索,我见到过他,也是在这个黑乎乎的鬼地方! “苜!是你吗!”我脱口而出。 在第三个人出现后,穿着奇怪服饰的外国人的周围被一片结晶围绕,不一会,那些结晶和被它们所包绕的男人便幻化成了碎片消失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话没说清楚就跑!还有你,我记得你,就是那个说话说得莫名其妙的人!衣服都没变!” 男人顿了顿,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和鼻子,只看到了他的嘴撇了撇。 “被你记住是我的疏忽,这不重要,我想请你去解决一件事” 这是间接承认了他的身份?看来确实是“苜”,上次的疑问还没搞明白就又来找我了,我就这么好使?他的话里处处都是疑问啊!我还想让他解决我的疑问呢! “解决一件事?什么事?”我停止了大脑里一连串的思考。 “有一个人遇到了麻烦,他的替身正在想办法取代他,只有拥有暮洛书签的你能做得到” “谁遇到了麻烦?你怎么知道他遇到了麻烦?暮洛书签又是什么?为什么找我?”一连串的疑问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蹦出来,我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这个男人简直太奇怪了,那个穿着古老服饰的男人也是,还有不断发生的离奇事件,为什么总是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 “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我偏不做呢?” “不做的话奇怪的事还会接二连三的找上你”男人依旧冷静的回答。 “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说过了,你没必要知道” 听他那固执的语气,估计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只好让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个遇到麻烦的人长什么样子?” “台风登陆的那天,你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他,他的车被雷电击中烧了起来,还怪罪于你” 提到“烧车”这件事我就心有余悸,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追了一路,要不是跑得快早就被他打晕了。 “那种人···我为什么要帮他”我很不情愿,要说让我帮助一个没有过节的陌生人也行,谁知道让我去帮一个和我有过节的陌生人,而且是他有错在先。 应对陌生人,对于有轻微社恐的我着实有很**烦。 “你如果不帮他解决他的替身,他的替身迟早会找上你的麻烦,你不喜欢别人找你麻烦的对吧?”平淡的语气,却带着一丝威胁。 有白石的话就好办了吧,他大大咧咧的性格一定很擅长应对陌生人,再叫上何槿言和赵桓觉,一个智力说服一个武力说服,就算实在行不通,人多力量大,总会有办法的。 “可以多找几个人来和我一起解决这件事吗?” “当然,只要达到目的” “目的?”我见他的语气愈发变得阴沉,想到以后可能发生的种种万一,还是谨慎行事为好,说到底,他也不过和我有一面之缘,我有为什么要信任他? “放心,我不是让你做坑脏的事情,那个人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应该回到属于他的世界,暮洛书签里”“苜”把悬浮的书签递给了我。 “要善用它的能力” 我接过书签,当指尖触摸到它的表面时竟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感觉,毕竟它救了我一次。 “它叫···暮洛书签吗?” “苜”点了点头,幻化成一连串白色的气泡,越来越膨胀,直至涨到最大,当气泡悉数破裂时,我也再找不到他的影子。 早晨吃饭的时候看到了电视里正在播出的新闻。“电视台最新播报,本市已连续多日发生交通事故,根据交警部门调查,疑似有人故意为之,下面让我们看一段关于发生在楠绘路一起交通事故的伤者的事后采访”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发动机就进了水,明明下雨的时候我把车停在车库里了,不可能进水了啊?” 楠绘路?我怎么记得我还在那里目睹过一起车祸来着?不会这么巧的吧? “小蒲,今天外面有雾霾,出去的时候慢点”母亲出门的时候嘱咐我,餐桌上摆好了做好的早餐。 我拉开窗帘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景象确实是灰茫茫的一片,把所有的建筑物都吞噬其中。 想着雾霾天气很耽误事,我还是快点走为好,谁知道会不会碰上堵车。 其实雾霾天气对我来说也是好事,起码没必要把自己包裹得跟粽子一样再出门,这样的天气估计得有很多人戴着口罩,也就没人发觉我的异常了吧。 我以飞快的速度吃掉了面包片和火腿肠,把要带走的东西准备齐全之后再回到餐桌拿了袋牛奶就出门了。 进入电梯厢,按下了一层的按键后我的视线就固定在选中的按键上,我不敢去看对面的镜子,总是觉得电梯这么封闭的环境里照镜子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飒——”从电梯口的缝隙中吹来一阵风。大概是电梯在降落时产生的风吧,我没怎么注意,可眼神就鬼使神差的往镜子的方向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出事了。只见镜子里我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停留了三四秒后就不见了踪影。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就不该这么欠的看镜子啊,不会是梦里那个男人给我的警告吧?刻意掩饰自己的样貌,一想也不是什么好人。 “叮——”到达一楼的提示音终于响了,我飞也般的逃出去,不敢在电梯厢里停留一秒,哪知在我冲出去的同时,余光捕捉到一个黑影也跟着我冲了出去。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围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哪来的影子?一定是我走神了产生的幻觉,对,假的,就是假的,学习还不够我忙的,居然还凭空冒出这么多离奇的事。 还好走得早,我成功坐上了一辆人数还算稀少的公交,但是我再也不敢坐单排的座位了,换到了双排座位的区域,上一次在公交上出现的幻境总不可能还出现一次吧? 照旧戴上了耳机,与外界的声音隔绝,看着窗外的景物,如果一路上都是一如平常,那倒也万幸。 音乐声听得我有点迷糊,应该是原本就是阴天,车上又开着灯让我产生了是晚上的错觉,差点睡过去。 不能睡觉,睡过站了就惨了!我立刻惊醒,看了看窗外,还好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公交越开越慢,停了下来,由于雾霾太浓了我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应该是在等红灯吧。 可等了快三分钟了也不见司机开车,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出车祸了吗?借助远光灯的光源我才勉强看清前面有一个人在前面,右臂上还挂着一个闪着蓝色和红色的灯。 那人示意司机绕路,我坐着的座位对着的窗户恰好能近距离看到车祸现场,模模糊糊的看到马路上有两辆装破了的小轿车,一群医护人员正在把伤者抬到担架上。 可真够惨的,看来今天的交警和医护人员有够忙一阵的了。 我进入教室的时候只有几个住在学校附近的同学比我先行到达了教室,他们现在都围着后门书架的位置在忙活着。 “怎么了?” “小白你来了啊,一个书架倒了,我们正要把它扳起来呢”阿觉蹲在地上捡着散落一地的书本,一手指着倒地的书架。 我也来帮忙捡书,但我感到很疑惑,书架怎么说也是铁皮做的怎么可能说倒就倒?平时有同学在后面打架都没看见把书架弄倒过。 “你来的时候这个书架就倒了?” “对啊,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几个在收拾” 一个同学搭话说:“今天轮到我值日就早来了一会儿,开门的时候书架明明好好的立在那里,就去了水房洗了一下抹布的工夫,回去就听见一声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书架倒了” “风吹的?”阿觉指着大敞的窗户,倒了的书架也离窗户很近。 “得有多大的风才能把书架吹倒?今天也没有台风”我白了他一眼。 “这个书架是个有理想的书架,学会自己摔倒了”阿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明明是个失去理想的书架”我又白了他一眼。 “我们赶紧把书架扳起来吧,书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一个同学说着就要去扳书架。 我们分别在不同的方向用力,五个男生的话扳动一个空的书架还是没问题的。“一,二,三!往上扳!”书架的一角已经离开地面一段距离,只要再接着这股力向上扳就能把它扳起来了。 “一,二,三!再扳!”我们再一次一齐用力,书架逐渐的快要和地面垂直了。“再用一点力气!马上就可以了!”阿觉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涨红了脸,实在让人联想到红灯,或是坏了的红灯上蹲了一只背对车流的猴子。 “噗!”我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想必他们都联想到了“奇妙”的画面也憋着偷笑。阿觉不知所云云,看到我们在笑还问我们为什么要笑,反应了几秒后知后觉的怒了起来,“有什么可笑的!我热的时候就这样!” “看看看,好像比刚才还红了一点” “关二爷” “粘一把胡子就更像了” “笑的时候会没力气的!不怕砸手?”眼看要“冒烟”的阿觉火速转移话题。 “好好好,再一起用力一次,马上就要扳正了”我们及时收住想笑的欲望,一起用力,“咣!”,书架稳稳的被按在了墙上。 “把这些书放回原位就好了,幸亏倒的不是个人书架,要不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我负责下面的书本摆放,阿觉负责上面的书架摆放。 很快我就发现了异样的地方,《个性》和《脸谱与戏台》这两本书的封面上有四五道黑色的抓痕。 “这两本书原来有抓痕吗?”我拿着书问在旁边拖地的同学。 “我记得应该没有吧,每天我都要负责文学书架的位置摆放” 我们正说着,上面就传来了阿觉的声音。“你们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咱们班是不是溜进来猫了?” “猫?可咱们学校常见的动物只有门卫养的那只斑点狗啊?”和我说话的那个同学说着。 “常见的动物还有蟑螂臭虫和蚊子”我说着就顺手隔着纸踩死了一只路过的蟑螂。 “肯定是猫干的,要不书架上面怎么可能有抓痕?狗也跳不上来啊?” “你说抓痕?是黑色的吗?”我示意阿觉下来看看书上的痕迹。 此时走廊里逐渐热闹起来,有不少走读和住宿的同学陆陆续续走进了教学楼。有一拨人从后门进来了,打断了我们间的对话。 “呦,来这么早啊!在班里搞什么名堂呢?” “我能干什么?书架倒了我们刚把它扳起来” “好好好,那我拖地去了,我可不想再让班主任逮着我摸鱼” 等到那个同学走后我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你看到的抓痕是不是黑色的,还特别细?” “是啊,可是什么猫能挠出黑色的抓痕呢?” “或许把书架外面那层漆弄掉了就露出里面的颜色了吧”我尽量往合理的方向想,千万别再让我碰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也许是,哎呀昨天我忘了擦黑板,数学公式还摆着呢,我去擦了” 阿觉急匆匆地跑了,我回到我的座位上掏着要上交的作业和早自习准备预习的课本,脑子里还在意着黑色的抓痕,不由得想起“苜”对我说过的话。 “不做的话奇怪的事还会接二连三的找上你” 他为什么要用那种半威胁的语气跟我说话?我甚至还能听出来他急躁不安的情绪,还有“暮洛书签”到底有什么用途?为什么要善用它? 这些都是我不得而知的事情,还是等到下课以后再和他们商量“苜”交代给我的事情吧。 “请同学们观察屏幕上的等高线地形图,屏幕上的图和你们练习册46页第3题上的那张图一样,看不清的同学可以看练习册” 虽然我坐在教室中间位置的“黄金地带”,可是由于我的视力实在不怎么好,还是看不清等高线上标注的数字。 “46页第3题···找到了,地形应该是山谷”以防万一我问了一下同桌屏幕上标注的数字,“田源,你帮我看一下屏幕上左下角那个圆圈最中心的位置标注的数字是不是500?” “我看看,不是啊,538”田源看了看我的练习册,“嗯?为什么练习册上标注的是500?” “屏幕上的图是从练习册上扫的吧,应该一样啊?” “老师扫的应该是旧版教师用书”田源仔细看了看屏幕右上角的一串小字,上面标注的是第七版,我们用的是第八版。 “要不要告诉老师?”我看老师要过来到我在的这一排了,赶紧提前举手。 老师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作,快步走了过来。 “蒲邵寒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练习册上的等高线数字和屏幕上的不一样啊?屏幕上左下角那个圆圈最中心的位置” “不一样?我看看”老师扶了扶眼睛,“500”。老师看了一眼我的练习册,上面标注的数字也是500。 “没错啊,都是500” “不是的老师,我刚才看到屏幕上那个数字是538”田源为我作证。 老师又看了屏幕一眼,“怎么成了547了?”老师摸了摸后面稀疏的头发,有些摸不着头脑。 “算了算了,人老了眼神不好使”老师摆了摆头,大声对全班同学说:“同学们,都拿出练习册,我们以练习册上的为准,屏幕上的图和练习册上的有偏差” 下课后,我迫不及待的找到白石。“白哥,课上老师让我们看的屏幕上的等高线地形图,左下角那个圆圈最中心的位置你看到的数字是什么?” “我想想···好像是538” “和我看到的一样,老师一开始还不信” “但是一会又变成了500,又变成了547,一直在变,我是不是眼花了?” “今天吸入的有害颗粒太多了才造成集体眼花,没毛病” “蒲哥你怎么了?神神叨叨的”白石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 “去你的!”我说罢就要往回走。 “哎哎哎,等等,今天晚上放学我就提前走了啊,家里有点事” 果然,这家伙一听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就窜出了教室,今晚我就和赵桓觉,何槿言两个人顺了一段路。 我陪他们去学校对面的旗舰店看了看,路上习惯性的掏出手机刷了刷“朋友圈”,没想到刷到了母亲的动态。 “谁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配图是一个木制的长条状的东西,尾端还连着一条蓝色的流苏。 这不是“暮洛书签”吗?只是尾端的流苏颜色和我的不一样。 对了,书签那件事早就想问何槿言了,事到如今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以后也要拉上他们。 “钻头,你看看你有没有这个东西?”我把手机上的配图放大给他看。 “你说这个?就是考试那天,我跟你讲,可诡异了!本来想告诉你可是我们回家路线不一样” “考试结束的时候我本来在收拾东西,突然就没了意识,再缓过神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这个东西” “第二天我还看到了你作品里的角色在学校里到处跑,应该是撞衫了吧?”阿觉表现出特别慌的样子。 “我自己也看到了,你没看走眼,也不是撞衫,我敢肯定在学校跑来跑去的那个是我创造的角色” “你的角色还出现在公交车上,被我撞见了”我幽幽的来了句。 “你不要过来啊!”钻头和阿觉抱在了一起。 “什么玩意!你们是男的!男的!什么时候跟她们一群八卦女一样了!闹鬼怎么了?物理超度!”我嚷了他们一通,继而恢复了理智。 “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你们···愿意相信我吗?” 第四章 第二节 遇袭 “有件事?”阿觉和钻头只是挑了一下眉毛,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别说是让我们帮你调查什么奇奇怪怪的灵异事件,看鬼片看多了吧”阿觉大大咧咧迈着夸张的四方步走在我前面。 “就算碰到不干净的东西躲着他们就完事了,我们就是白给三人组”钻头怼了我一拳,推了推眼镜。 眼看他们都不怎么相信的样子,我急忙跟他们进一步解释道:“阿觉,你还记得那张莫名其妙出现的书签吧?” “书签有什么问题吗?外形的话的确和普通的书签不一样” “我也有和你的那张一样的书签,突然跟你讲的话你肯定不会相信,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书签能有进入异空间的作用,但是我真的看到了”我回忆着之前看到的异空间,我的意识始终是清醒的,不存在幻觉之类的偏差,但是书签是凭空出现的,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它出现把我们一起带到异空间里。 “说起来确实奇怪,我记不清那个书签是怎么到我的手里的,一会就不见了,还以为掉地上了再不塞到哪个夹缝里了,找了半天都找不到,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所以我要是能让书签再次出来的话,你们···就能相信我吧?” 阿觉拍了拍我的肩膀,“小白你慌什么?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随便说大话的人,也不喜欢开玩笑,可是突然和我们说起这种事实在是超出我们的认知范围了啊” “哎,哎,是吗?”我一瞬间有点不好意思。 “太憨了”钻头趁机又怼了我一拳。 “你小子得寸进尺了吧,都让你怼一拳了居然还敢怼我一拳,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啊?”我作势就要打他。 怎么办,再走下去马上就要和他们岔路了啊,怎么才能让书签出来?我真的不想让那些有的没的麻烦事烦我了啊。 书签叫什么名字来着?“苜”和我说过,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事让我给忘了?不可能不可能,再好好想想。 我动用大脑内近期的全部存储,回想着和“苜”的对话,好像是叫什么洛的书签。 “···洛书签” 漆黑的世界里,隐隐约约看见了漂浮在半空中的无数个结晶,它们聚集在一起发出了黑暗空间中最亮的光芒。 漆黑的世界,漂浮在半空的结晶,书签···一道光芒突然划过我的脑海,我终于填补了缺失的字眼。 “暮洛书签” 在我想出来这四个字的同时,突然脑袋开始天旋地转,踉跄了两下差点要摔倒,还好他们两个人及时扶住了我。 “你怎么了?喂,清醒点!” 他们的声音变得模模糊糊,也看不清他们的脸,我只看到了我的眼前浮现了无数个小小的光点,它们慢慢聚集在一起,光点消失后,书签浮现了出来。 周围的车辆和人仿佛没看到的样子,继续赶着自己的路,不对!他们根本没在动,在书签出现的一刻时间就出现了暂时的停顿! 怎么会这样?书签还有控制时间的作用吗?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很快他们就能看见书中的世界了。 暮洛书签的表皮上显现出紫色的卷曲符文,一条黑线顺着符文向上延伸,当黑线延伸到符文的终点时,书签中心位置的光点扩大,包裹住了整个书签,我和静止的他们一起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后,我果然进入到了异空间——由我创造的书中世界。这次出现在一座石拱桥上,下去就是步行街,此时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我们的运气很差,夜晚相对于白天着实要增加不少危险。 “这里是哪?头好疼”钻头醒了过来,捂着后脑勺,大概是很不巧的头先着地。 “阿觉哪去了?”我走下了桥寻找着阿觉,钻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救命啊!” “阿觉你在哪?我看不见你人啊?”钻头能听到阿觉的呼喊声,但就是找不到人,声音隐约是从桥边的位置传出来的。 “再往前走几步!要坚持不住了!” “等等,我马上就过来,你坚持住!”钻头继续往前跑了几步,借着路灯的亮光往桥边一看,阿觉竟然挂在了防撞栏杆上。 我也听到了阿觉的呼喊声赶了过来,和钻头一起把阿觉拽了上来。 “真是要命!要不是衣服挂在了栏杆上我就掉河了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阿觉“呼哧呼哧”喘着气,额头还不断冒出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流下来。 “本来这条步行街还有前面的石拱桥都是建在河面上的啊,是你的运气太差了” “也太差了吧,要命啊!”阿觉还在不依不饶,按着我的肩膀猛烈摇晃。 “我们这是在哪里?我记得放学的时候天还没黑啊?”钻头慌得一批,小心翼翼观察四周的状况。“白沙汀市有这个地方?” 我看机会到了,“这下你们该相信我了吧,书签里的世界” 一张书签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把它拿下来晃了晃,“就是这个,‘暮洛书签’” 钻头和阿觉两个人面面相尬,缓了几秒后,阿觉突然大声叫嚷:“我们怎么回去啊!” “有必要把这件事记录下来”钻头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型记事本和一根笔“刷刷”写着字。 “为什么你们关注的重点跑偏了啊!所以这下你们相信了吧!” “还是感觉跟做梦一样”阿觉说着就狠捏自己的胳膊,“疼!看来我不是在做梦” 我们三个人围成一个圈,对于步行街上的状况没怎么在意。可是突然其然的,在我们的背后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灯光,伴随着快速运转的车轮声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冲过来。 “快躲开!”阿觉迅速把我们推到路边,自己也紧跟着跑了过来,疾驰而来的车辆险些擦到了他,所幸我们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 “什么人啊,不要命了吧,自己不想活还要拉个垫背的?”阿觉踮着脚尖指着那个跑远的车辆大骂,骂着骂着看见了牌楼上清清楚楚写着“文河步行街”五个字,于是更加怒火中烧,语调更是高了一个台阶。 “明明是步行街你一个私家车在这凑什么热闹!这条街是你家开的吗?”阿觉就想追上那辆车把司机暴揍一顿,我和钻头一个挡住他一个把他往相反的方向拽,谁知道这家伙是有多循规蹈矩,特别是看到不遵守规则的人后就会跟发了疯一样的冲上去臭骂,这种执着劲就算是被叫成“钻头”的何槿言也要甘拜下风。 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袭击我们的车辆也是个“老顽固”,在前面宽一点的路上调了个头又返回来了,开足了油门径直冲上石拱桥朝着我们的方向驶了过来。 可是我们已经在门店门口了,这家伙是打算把别人家的店也给毁了吗? “别楞着,快走!”我招呼他们跑进门店,一口气跑到了门店的最里面。 “这下···应该···没事了吧”我倚着楼梯的扶手瘫了下来,他们两个也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咚!”钻头捶了一下地板。“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家店压根就没锁门啊,我们直接就进来了”阿觉想着自己说的话,突然感觉脊背发凉,机械般的扭过了脖子,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缝。“为什么这家店晚上不锁门啊!” 空荡的门店里回荡着阿觉“惨绝人寰”的叫声。 “你能别跟个女生一样随随便便就尖叫吗?起码我们摆脱了那个神经病司机”我极力压制着自己恐慌的情绪,手心里已经攥出了一层冷汗。 “咚咚咚”木制的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声音逐渐朝我们靠近。 来了,来了,那个人过来了,这种情况下绝对没什么好事啊!我强迫自己转过头,钻头和阿觉愣愣地转头看着那个人,但是楼梯口没有灯光。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来人的脸。 “跟我走,快!”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就往上拽。 我不明所以的就被这个人拽着跑了,中途几次想松开他的手,可他的力气太大了,我只得跟着他去了楼上,钻头和阿觉两个人见状也跟了过来,阿觉还顺走了玻璃圆桌上的茶壶准备应对不测。 那个人把我拉到了二楼,进到了离楼梯口最近的房间,钻头和阿觉也紧随其后,可刚要进去就被那个人堵到了门外。 “你先等一下,门外的那两个人是我的朋友···” 那个人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背过去不给我正脸。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跟‘癸’是一伙的” “我还怀疑你是不是和外面的司机一样里应外合坑我们的呢!”我拉扯他的胳膊想转开门把手。 那个人沉默了几秒后妥协了,“到时候遇到麻烦可别怪我”,然后打开了门。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看都是直接冲着我来的?还提到了“癸”这个人,和外面袭击我们的司机是一个人吗? “再不开门我们就打算暴力破门了!你旁边那个人是谁?抓着你就跑”阿觉眼看就要贴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我还正想问他是谁呢?进门以后我都没看到他正脸” 那个人叹了一口气,摘下了贝雷帽,捋了捋散乱的碎发。 “我是这家茶馆的店主,任苼” “你是在这里等着我们过来吗?为什么在我们被‘癸’袭击的时候你家的门店正好是打开的?” “是,而且我认识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认识我但不知道我的名字?”简直是自相矛盾,我把这个可疑的女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穿着黑色的冰丝长裙和黑丝袜,白色的高跟鞋擦得闪闪发亮,胸前系着一个“x”状的蓝色绳结,长着一头浓密的栗色卷发,手上拿着以灰色为底交织着黑色网格的贝雷帽。 怎么看都眼熟,越看越眼熟,我的眼珠不由自主的左右转动着,努力回想记忆中是否有这个人的存在。 有了,我是找过一个学过美术的同学帮我画过人设,其中就有她。 “我知道了,你是我笔下的一个角色对吗?”我信誓旦旦的看着她的眼睛,对于她的印象应该不会有偏差,她的衣服,头发和帽子就是我上的色。 “看来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不过我不清楚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她没解释为什么会提前打开门店等我们,反而转移了话题。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会提前打开门店等我们,关于‘癸’这个人你又知道些什么?” “你不该知道这些” 我又听到了这句话,“苜”也对我说过,围绕着“暮洛书签”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为什么知情者都选择对我隐瞒事实? “既然你选择帮助我,又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们不是敌人对吧?”我按着她的肩膀,情绪有些急躁。 “小白,失态了啊~”阿觉压低了声音对我喊着。 “如果你有足够的准备去承担这一切的话”她低着头。 “我当然有!”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在蒲哥的空间里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偷了辆车在文河步行街附近晃悠,你的能力可以瞬移到他身边去的吧?如果蒲哥遇到危险了就去帮助他,那个人代号叫‘癸’” “你是谁?为什么你能不使用书签就进入到他的空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我们是朋友,而且你也不想看到创造你的人遇到危险吧?” “···我还不知道‘癸’的相貌” “我给你看就是”说着他就用指尖轻触她的额头,一个个蓝色的光点汇集到指尖,光点通过指尖进入她的额头里。 “我知道了,你还是不肯透露你的身份吗?” “对,无可奉告” “我只能告诉你,他不属于蒲哥的空间” “我和‘癸’都属于书中世界的人,当然也会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他做过的事,我和他有过一点过节,我的能力可以跟踪到他,于是在今天晚上准备把他引到我的门店,然后你们就看到了你们被他袭击了” 她还是低着头,手攥着裙角。 我慌忙松开了按着她肩膀的手,弯腰道歉。“对不起,都怪我太冲动了!” “没事的”她的声音略微发颤。“你可以告诉你的名字了吗?” “我叫蒲邵寒,很高兴认识你”握着她的一只手的手心渗出了一层冷汗,单是看着她的眼睛就让我有一种违和感,明明是自己创造的角色,在真正与她见面的时候却感觉像个陌生人,从她拉着我上楼到互相坦明身份,整个过程中我像是没睡醒一样感觉迷迷糊糊的,好像目前为止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有着真实感觉的梦。 “咳”阿觉不合时宜的故意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说···”。没等阿觉说完,我和任苼互相看了一眼,正在握着的手像触电般的快速缩了回去,还和对方拉开了一段距离。 “咳”阿觉又咳了一下,大概感觉我们误会了什么,搞得他也感觉很是尴尬,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想提醒你们一下这屋子太黑了···”阿觉说话的时候手还扶着墙在周围摸索着灯的开关。 幸亏没开灯,我摸了摸发烫的脸,怎么会让阿觉想成了那个意思,不对为什么我会理解成那个意思?就算我有那个情商者年龄差距也太大了吧,关键是我的情商一直是负数,算了算了脑子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莫名纠结。 任苼正好借用这个机会转移话题,于是乎很爽快的去帮助阿觉他们找开关,那我呢?万一开了灯让他们看见我的样子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趁他们找开关的空档我去楼下放放风吧,正好观察一下“癸”有没有在附近。 “找到了,这个是二楼走廊的开关”任苼的手刚接触到开关的表面还没按下去,就让钻头阻止了。 “等等,现在还不要开灯”钻头望着阿觉的方向,阿觉正在窗台前观察外面的情况。 “看,那辆车又返回来了!”阿觉示意我们躲在窗帘后悄悄观察窗外的车辆。“本来偶尔路过一辆车是常事,可是经那个丧心病狂的司机一折腾看见同款小轿车我就慌,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司机,我刚刚看到车灯是向牌楼的方向去的,现在又返了回来”阿觉把声音压到最低,眼睛还一刻不停的盯着外面的车辆。 “都是红色的小轿车,车型上看起来差不多,但是他袭击我们的时候速度太快了,没看清车牌号,这辆车也是,距离太远了看不清车牌”钻头的脸都快贴到窗户上了,阿觉见状赶紧往下按钻头的头,想让他蹲下来。 任苼没和他们一起观察外面的情况,她察觉到少了一个人,又想起了门店的大门没关紧就下了楼。 这时候我已经把门锁扣紧了,准备要上楼,抬头一看二楼正在有人下来。 “任苼小姐?是你吗?” 任苼走近了我,示意我压低声音。我一头雾水,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把我拉到一边,躲在屏风后面。 “怎么了?”我小声的问。 “你的朋友看到了疑似袭击你们的车辆,我看车辆在我的门店附近,又想起来大门没关紧才下楼的” “什么?他还没打算离开?”想到车冲向我们那种不要命的势头,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们不能继续在你的店里呆下去了,我怕这家伙会因为我们找上你的麻烦” “麻烦?”她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好歹观察过他一段时间,我和他要是真的动起手来打个平手还是没问题的” “那有关他的情报介意分享给我们吗?” “分享给你们的话你们也会遇到麻烦,不分享的话你们会更麻烦,谁让我是个老好人呢?就告诉你吧”她咧开嘴笑了出来,和周围几近凝固到冰点的环境格格不入,相较于缩成一团的我,她的心态可谓是相当的好,还小小的吹嘘了自己一下。 这人怕不是个话痨?我为什么要塑造这样一个人,还是我的心理素质太差了对待周围的事莫名感到急躁。 我撇了撇嘴,催促她快说,她稍微向右挪了一步,蹲了下来,与缩在屏风和墙夹角处的我处于同一水平位置,贴着我的耳畔小声说道:“我和他确实动过手,就在你第一次进入这个空间后” “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我的能力是被我用冰伤到的人会在监视器里留下痕迹,继而便于追踪此人” “监视器就是这个”她摊开手,手心的中心慢慢结成一个个冰晶,一个个冰晶呈螺旋状环绕着,形成了一个菱形状的结晶。 “看这上面的红色线条”仔细一看,结晶的表面竟分布着纷繁交错的线条,其中有一条红色的点在一条线上来回移动着。她指着红色的点,又把那片区域放大了让我看。 “这个就是袭击你们的人所在的位置” 我看到了那个移动的点,心里反而没那么慌乱了,我轻轻呼出一口气以缓解自己的情绪。“我早就该想到了,你的性和他的名,‘任’和‘癸’,十二天干中代表着‘寒’的属性,你们的能力应该是大同小异” “不,你想得太简单了”她眼睛里的光点消失了,黑漆漆的像一潭死水。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实质性的急速降温,一阵阵冷风吹得挂在墙上的仿古六角宫灯来回摇晃着,灯罩内的烛火险些熄灭。屏风和地板上也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冰还在向四周扩散。 “他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的样子,但是他的能力不能随幻化的人而改变” “你是说···”我略微思考,“是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袭击过我,使用的就是冰锥” “在他知道之前书签就由你代他保管,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予你一些特殊的能力” “让你记住的话,事情会变得麻烦的,所以抱歉了” 第四章 第三节 游戏 屏风上结的冰只是扩散了一半就化了,地板上的冰也停止了扩散,可是周围的空气依然让我感觉汗毛直立。 “所以你的注意力一定不要松懈,他很有可能会幻化成你朋友的样子” 我点点头,“我们先上楼吧,也要告诉他们时刻要提高警惕”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任苼的能力效果持续时间太长,我总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胳膊和腿还在控制不住地抖。我很担心,“癸”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如果真的找上门来,我们又该怎么应对? 走到一楼和二楼中间的楼梯平台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大门,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出了事。大门的上半部分是由透明玻璃制成,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况,此时正有一团黑影贴在玻璃上,隐隐约约还能看清黑影长着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和呲着牙的嘴。 “任苼小姐,你看大门那边!” 任苼本来已经迈上了平台上的一个台阶,听到我的声音又折返了回来,她也朝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是这个时候黑影已经消失了。 “你叫我看什么?大门怎么了?” “一团黑影,像是一个人,你没看到吗?” “没有啊,是你太紧张出现错觉了吧”她有些无奈的一笑,继续向上走着。 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大门,门外确实什么都没有,看来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都是真实的东西,也许真的是我太紧张看错了。 上了二楼我就赶忙跑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喂,你们两个,我有事要告诉你们!”可是打开门后他们并不在,我不敢再耽搁,出了房门又去其他房间找人。 “真奇怪,找着找着开关人就不见了,咱们去楼下看看”钻头和阿觉他们两个说着说着就要下楼,我这也是急的慌,也不管谨慎不谨慎的了,开嗓便吼:“等等,我们在这里!” 他们两人这才注意到我们,阿觉夸张地吸了一大口气,又大幅度地呼出来。“你们刚才去哪了?害得我们到处找你们!” “我们去了一楼说了点事,我们去房间里说吧” 我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又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我才开了口。 “你们还记得我想告诉你们的事吧,之前一直没时间解释,现在解释起来估计也不见得说得太清楚,你们就听个大概就好了” “有一个比‘癸’还奇怪的人通过特殊的途径找上了我,让我去调查‘癸’这个人,我想找你们一起帮我调查‘癸’这个人,毕竟···你们也知道,我的社交能力并不怎么好,很抱歉,让你们卷入了麻烦中” “别这么说,都是哥们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认识一点新鲜事物不也增长见识吗?”阿觉又开始了他没心没肺的傻笑。 “谢谢你们”我的鼻尖感到了一丝丝发酸,很快我就调整好了心态接着说了起来。“原本想着找‘癸’可能会花很大的工夫,谁知我不经意间打开了现实世界与书中世界的通道,‘癸’直接就让我撞上了” “还真是巧,要不我们就得像侦探一样去搜集情报了”阿觉甚至还吹了个口哨,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安。 “提到情报,任苼小姐还真掌握了‘癸’的一部分情报,我们要提防他的能力,那家伙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样子” “你是说他可能会变成我们其中一人的样子?那就危险了”钻头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但是我们也要避免因此产生的隔阂,不能让他有可乘之机”我补充了一句,拍了拍还在皱着眉头的钻头。 “你们看,外面的光是不是车灯?”任苼指了指窗户的方向,因为“癸”的缘故,外面只要有一束疑似车灯的亮光就让我们神经紧绷。 我们隔着玻璃向下一看,果然有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在门店附近徘徊,那家伙靠着边停了车,打开了后备箱拿了个锤子一样的东西就朝门店的方向走去。 “不好,被那家伙发现了!”任苼拽着我的手腕就往外跑。 “不能让他发现你们,我倒是还能对付他,你的能力还没觉醒,你的朋友更是没有能力,在你还没来到这里之前那家伙已经破坏了很多地方了,为了达到目的他完全可以不择手段!” “我们要去哪里?”我脑子里的神经绷得更紧了,耳朵只能听见我们“哒哒哒”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还有急促的呼吸声。 “一楼有一间地下室,平时一堆杂物把通向地下室的防火门堵得死死的,他不会发现的” 我们所预料的不错,“癸”正在抡着斧头暴力破门,“咔嚓,咔嚓,咔嚓”一声声斧头砍着门的声音令我们感到毛骨悚然,若是那把斧头砍向了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是那家伙砍门砍德过于专注,没察觉我们在里面的脚步声,就这样我们成功跑到了防火门前。 “你说的地下室在哪里?”我愣愣的看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 “嘿嘿,不好意思,平常没怎么整理这些东西”任苼摸了摸后脑勺。 她挪开了随意丢在地上的杂物,走近了贴着墙的橱柜。“你们帮我一起把它挪开,后面就是地下室,这橱柜上没摆多少东西,四个人一起足以挪开” “好,那我们快点,要抢在那家伙前面!” 我们四个人分别扳着橱柜的一角,向着一个方向用力。“一,二,三!”橱柜晃晃悠悠的移动了一点,“再来!一,二,三!”我们又来了一波,前前后后重复了五六次才把橱柜挪开。 任苼拉开了防火门,落满了灰尘的楼梯口预示着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我们躲到这里大概率不会被发现。 “咔嚓,咔嚓,咔嚓”我的耳旁还幻听着“癸”一斧子一斧子砍着门的声音,上楼的时候看到的黑影果然不是错觉,他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但是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决定暴力破门呢?他在等什么? 我似乎看到了被他砍得斑驳淋漓的木门轰然倒塌在他的脚下,他一手拎着斧子,嘴咧得极大,露出狼牙般锋利的牙齿,边癫狂的笑着,边寻找着“猎物”。 “不,不能,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遇到这种事!” “好想逃,可是我不能丢下他们,我不能再躲避了!” “为什么要说‘再’呢?我做了什么事?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紧紧地抱着头,大脑像是让一根根鱼线勒到了最紧的程度,深深的嵌入了血肉里,渗出了鲜红的血,可那一根根鱼线还在一刻不停的勒着我,不,脑子快要裂开了! “呼,呼,呼”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连同飘着的灰尘一起吸入到肺里。 忽然,一个声音闯入了我的意识中。“小白,你怎么了?” “他,他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们怎么叫都没反应” “我也不知道,白哥说他时不时就会出现这种状况” “去过医院看过吗?” “不知道,很多跟神经有关的症状医院是查不出来的” “小白,小白,你清醒点!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神志恍惚的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只觉得好烦,好烦,脑袋快要炸了!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 “不要再说了!”我竟一时失态喊出了声。 眼前的景物清晰起来,我看到了自己跪在地板上,双手撑着身体,地板上还有大滴大滴滴落的汗珠。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彻底瘫在了地上。 “小白你醒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阿觉猝不及防冲我扑了过来,按着我的肩膀和一只手。 “等等,你别冲动!我可打不过你!”我被按着的那只手想挣开,可是阿觉的力气远比我大得多。 “我打你干什么?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吓死我了!” “我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扭过了头,不想看他。 “咳咳,嗯!”钻头故意咳嗽了一声。 “啊对,我们是要躲避‘癸’是吧,任苼”我尴尬的看了看任苼,只有她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咔嚓!”一声巨响,像是一段木材被劈断的声音,还伴有机械发出的运转声。 “难不成他又换了电锯?快点,没时间了,你们快进去,我把橱柜恢复成原样,这样他就不会察觉了!等他走了我再救你们出去!”任苼边说着边把我们往门里面推。 “可是你怎么办?谁知道那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我扳着门边,和她僵持着。 “快,门要撑不住了!我没事的!楼上还有一个隐蔽的地方,他不会想到的!”她用力拽开了我扳着门的手,眉毛要拧成了一团乱麻。 “你们快下去!快!”这下,她彻底把防火门关上了。 “好了,这下就安全了” 任苼张开了手,手指指着一个虚无的点,很快,以她的手指为中心出现了无数根透明细线,周围的温度随着细线的出现而下降,到达冰点的时候,那些近乎透明的细线开始实体化,细线一端连接任苼的手,一端连接靠着橱柜的墙,密密麻麻的细线缠绕着中间的橱柜。 只见任苼的手回握,连接的细线中出现了雾状的流动气体,随着气体的流动,细线也跟着越来越紧,被细线缠绕的橱柜就这样被拖拽到防火门的正前方。 地下室的问题解决了,可是门外的电锯声还是在持续不断的响着。 到了门口的时候,大门已经被砍得变形,门上出现了一个大洞,能看见“癸”挥动电锯的动作还有散落一地的木屑。 “趁现在还来得及,那个地方撑个五分钟左右氧气还是够用的,就当是赌一把,若是实在不行,就只能跟他硬拼!” “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任苼一路跑进了二楼走廊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表面上是一个小型仓储间,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间房间地板下有一个暗格,刚好可以藏身,只是空间狭小导致空气稀薄,不知能撑多久。 “癸”十九八九已经确定蒲邵寒和他的朋友们躲进了自己的店里,万一被发现被迫和他动起手,在本体无法抽身的情况下“黑影分身”的能力就可开启,分身可穿越障碍物,无论是对任苼还是蒲邵寒和他的朋友们都是个不小的麻烦。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黑影分身”明明能在不惊动店里面的人的情况下刺探到情报从而展开偷袭,何必制造用斧子和电锯破门这么大的动静?如此大费周章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着实令人生疑。 她搬走了摆在地上的箱子,撬动了其中一块没抹死的地板,下面露出了一个连接相邻地板的把手。抬动把手,两块连在一起的地板被掀了起来,露出了安装可伸缩梯子的暗格。 她又感觉不放心,跑去房间外面查看情况,在跑到离楼梯口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极大的闷响,还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完了,门给拆下来了,快点跑!” 任苼清楚,蒲邵寒在一楼和二楼间平台说过的“黑影”不是他的错觉,是“癸”的“黑影分身”,告诉他的话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既然蒲邵寒看到了“黑影分身”,“黑影分身”也极有可能看到蒲邵寒,等到“癸”破门成功后定会直接去二楼找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杂物间,进入了暗格里面把掀开的地板都恢复原样后才顺着可伸缩梯子向下走。 暗格下依旧漆黑一片,她摸索着两边的墙壁,弯着腰,脚触着梯子的棱角以确认自己是否踩在了台阶上。她记得伸缩梯子共有五个台阶,目前已经走了三个台阶,还剩两个。 她不怕“癸”,之前和“癸”交手过数次,早就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现在不过是他又来闹事,区区一个只能在有水的环境下才能开启攻击能力的人根本不足为惧。 话是这样说,可是这次多了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偏偏遇到了这样一个毫无抵抗能力又十分关键的人物,让她的内心不由得慌乱了几分。 “冷静,一定要冷静,他们不会有事的”任苼抚平着胸口,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 又是摸索了一番,一双脚这才安稳的落在熟悉的地面上。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脊背,走到墙角处蹲了下来,屏息凝神着,一场危险的“捉迷藏游戏”正式开始了。 “癸”破门而入,和任苼之前预料的一样,他通过“黑影分身”观察到了店里的情况,知道蒲邵寒等人和任苼就躲在二楼,对自己的能力过高的自信导致他一点也没有怀疑人可能藏在一楼,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二楼,右手拎着沾着木屑的电锯,舌尖舔了舔左臂被崩裂的玻璃划破的伤口。 任苼躲在暗格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这太反常了,实在**静了,那个丧心病狂的恶徒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肯定会肆意破坏店里的设施以泄怨气,可她什么都没听到,还是因为呆在暗格的位置导致听不到声音?暗格的隔音性还是不错的。 要出去吗?任苼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个念头甩了出去。万一那家伙没想象中的那么莽撞呢?万一那家伙只是在“钓鱼”,他就是渔夫,而自己就是咬着钩的鱼。 “咣!”似乎是一个重物掉落在地的闷响声,发出声音的地方大致离暗格所在的杂物间不远。 “癸”像是在肯定任苼的判断,急迫的证明自己的存在感,第二声,第三声,不知从哪几个房间,哪几个位置接二连三发出了响声。 “咚!”“砰!”各种各样的声音仿佛组成了没人演奏的乐队,心惊胆战的“捉迷藏游戏”竟因这些接连不断的响声平添了几分欢乐的气氛。 听到这些声音任苼反而放松了不少,看来高看了“癸”这个人,目前他做出的动作还在意料之内,照目前的情况他极有可能因气急败坏而忽略到不易察觉的细节,这样的话最好,但如果不是呢? 声音是突然响起的,而不是上了二楼就开始响,和大门的情况一样,发现里面有人和暴力破门的行动间有一个时间间隔,好像是“癸”在这段时间间隔里准备着什么。 任苼揉搓着衣角,祈祷着事情能够按照她的预期发展,如果他们能赢了这场“捉迷藏游戏”,起码能保证他们今晚的安全。 可是乱砸东西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顿一顿的脚步声。 第四章 第四节 追踪 脚步声似乎朝着任苼的方向越来越近,脚步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响声仿佛通过长距离的扩音器传到任苼的耳朵里,除了脚步声,似乎还夹杂着电锯划到墙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她甚至能脑补出墙面上的涂料被电锯一块一块划掉,最后露出垒砌的一块块红色的砖头的画面。 “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突然制造出响声,又突然停止制造响声,每次出现的声音都能让我大致猜到他所在的位置” “要是真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就休怪我不客气!”任苼起身,弯着腰踩上了伸缩梯子,耳朵贴近封顶的地板,握紧拳头。 “吧嗒” 这次的声音不是幻觉,在一阵电锯声过后就出现了这个声音,门外的锁被锯开了。 他的笑声极其尖锐和诡异,一声一声重重的脚步声回荡在这间小小的杂物间里,和任苼的心跳声碰巧交错在一起。 然而他只是在这个杂物间里转了一圈就离开了,根本没踩到暗格上面的地板。 听到脚步声快速的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轻,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惊无险,任苼那仿佛让绳子系得五花大绑的心脏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起码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小时内安全了,他的离开只能说明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小时内安全了”任苼这样想着,静待了几分钟,直到完全确认“癸”离开了门店所在的这条街为止。 “对了,监视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真是忙中出错”她一拍脑门,懊恼自己的失误。一边伸出一只手变幻出一个菱形状的冰,单手触碰在悬浮的冰的表面上放大红点所在的位置,这时候的监视器显示红点在离一楼门口不远的方向向外移动。 “癸”像是在走个程序,强行破门后先是故意到处砸东西,又绕着杂物间走了一圈,一楼其他地方压根没去查看。 可是红点移动到了门口前停留了几秒又折返了回去,向蒲邵寒和他的朋友们躲藏的地下室所在的走廊移动。 任苼的心脏都快要提到嗓子眼来了,眼看不妙,她把暗格上的地板打开了一个小缝,准备不测的时候快点冲出去。 然而事情又出乎了她的意料,他也只是在地下室所在的那条走廊停顿了片刻就走了。“停顿?不会是打算挪开橱柜吧”任苼庆幸自己堵住了地下室的入口。 红点继续向门口方向移动,彻底出了门口,在街道的某一位置停留了一会就快速移动到了步行街的范围外。 任苼赶紧掀开地板,跑到对面房间的窗台前,停在门店附近的红色轿车已经没了踪影,“癸”是真的离开了步行街。 她查看了一下其他房间的状况,也就有一个房间惨遭了“癸”的洗劫,窗帘被撕拽得破破烂烂,展示柜被砸了个大窟窿,摆在展示柜里的红酒也给打翻了不少,,椅子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杂物间外的墙壁出现了一道很长的划痕,墙皮掉落了不少,连里面的砖头也露出来了。 任苼咬着嘴唇,咒骂了“癸”几句后便走下了二楼。 “你们快看,地下室里怎么有这么多碎了的酒瓶啊?”阿觉伸手就要拿起来看看,被一旁的钻头拦住了。 “小心别划到手”钻头也蹲了下来,看了一眼酒瓶上的标签,“这红酒还是82年拉菲呢,可惜了” “你对红酒也有研究?”阿觉打趣道。 “不,只是因为我在红酒博物馆看到过而已”阿觉依旧一本正经的回应。 “看来我以后也要多去博物馆这种地方才行” “这家店是怎么回事?好像以前遭到歹徒洗劫过,椅子上都有砍痕”我在椅子周围绕着圈,猜测着椅子是让什么东西砍到的。 钻头走近一看,托着下巴,“我想应该是斧子之类的东西砍的” “或者是菜刀,不过也没有哪个劫匪会选择拎着菜刀出去打劫的吧?” “喂喂,你们两个推理狂魔别忘了,现在这家店里就有劫匪,也不知道那家伙走了没有” “对了,我刚刚想起了一件事,你们是选择在他离开后待在这家店还是离开这里调查他的行踪?” 钻头和阿觉毫不迟疑的选择了离开这家店。“毕竟因为我们的造访给这家店的店长增添了不少麻烦不是吗?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攻击” 我朝钻头的后背拍了一掌,“不愧是军事爱好者,和我想得一样” 正在我们谈话之际,台阶上的防火门被拉开了。 我们还以为劫匪发现了我们,慌忙逃窜到地下室的各个角落里。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造成的误会,解释道:“我是任苼,那家伙走了,你们出来吧!” 听到任苼的声音我们才放了心,从各自躲藏的角落里钻出来走了上去。 “你没被‘癸’发现吧?” “我没有,别的地方都好好的,那家伙大概是找不到我们气急了,把二楼的一个雅间给破坏得乱七八糟” “对了,你们在地下室里听到了别的声音了吗?” “别的声音?‘癸’来过这里了吗?”我和他们两人一惊。 “我通过监视器看到了他来到过这里,但他只是停留了片刻就走出了大门,我怀疑他是不是尝试过拖动挡着防火门的橱柜” “那时我在台阶附近转悠,还真听到过什么东西被拖拽的声音,我立刻告诉了他们两个躲了起来”阿觉回想着几分钟前发生的事。 “看样子是没有拖拽成功,橱柜还挺沉的,一个人的力量怕是推不动” “等等,那你是怎么把橱柜移到原位的?”钻头发现了疑点,立刻提出质疑。 “用我的能力,可以让你们看看” 任苼要使用能力,被我阻止了。“你的能力我再清楚不过,嗯···我们现在先不说这些了,想跟你说一些事情” “很抱歉我们的贸然造访给你和你的门店造成了麻烦,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会再次折返回来,他的目标是我们,所以我们得现在就离开这家店” “只有查明了他的目的我们才有可能出去”钻头补充了一句。 任苼瞟了我一眼,仿佛在问我“明知离开的方法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心虚似的撇过头,不想和她对视。 她也没继续暗示我,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 “以你们的能力万一遇到他怕是···” “你也得给我们一个锻炼的机会吧?连我创造的世界都没办法完全掌控要我还有什么用?”我赔笑道。 “所以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找到後余怢,以他的能力估计搜集到有关‘癸’的情报会更全面” 任苼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迟疑,除了後余怢这个人,还有“癸”闯入店后表现出的种种异常。 “可是那个人,你有把握吗?他很危险” “我知道,正因如此他搜集情报的渠道会更多,这主意是我提出的,之前关于他很危险这件事我也没告诉你们” 钻头抢先了一步说话:“所以你要自己一个人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竟被钻头窥探的一清二楚,是他的性格过于认真谨慎,还是他太熟悉了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不是朋友?”阿觉照例拍了拍我的肩膀。 感觉眼眶突然湿润了起来,我赶紧制止住想要哭的欲望。 “谢谢你们” “各位,很抱歉打断你们的谈话,如果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在书签上用手写上我的名字,我就会知道赶来支援” “好”我郑重其事道:“到时候就辛苦你了” 第四章 第五节 目击 “小白,你倒是先解释一下温辰是谁啊?”阿觉停止了奔跑并拽住了我的兜帽。 “边跑边说,他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挺远的,我们还是别在这耽误太多时间了,谁知道‘癸’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阿觉见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就只能继续跟着我跑。我一边观察道路旁的指示牌一边努力回想後余怢所在的住址,遇到喷泉和水车这类有水的设施尽量让他们绕着走,尽管这样,我也没有绝对的自信能避开“癸”的攻击。 整座城镇的地形对我们极为不利,它是在错综复杂的水路网上发展而来的,我们所在的这条街道还被一条护城河包绕,以“癸”的能力,尽管他不能直接控制水,但可以将水变幻成各种形态的冰。 “前面那条巷子里安全点,我们走” “温辰这个人,说实话我认为他是我创造出的最危险的角色之一,找他的话会存在一定风险,他不同于任苼,如果任苼的立场是我,那他的立场就是自己,他可以为任何人提供帮助,只要符合他的利益” “创造一个如此善变的角色,小白你以前会不会受到了什么刺激?如果说角色是作者部分性格的映射,那你···”钻头开始了习惯性的分析。 “想什么呢?小白怎么会是那种人?”阿觉见状为我打掩护。 是啊,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哪种人?人总愿以能被别人接受的一面形象示人,另一面,深深埋藏在阴影中的一面,又有谁知道呢? 每个人都有一个半熟不熟的朋友,他了解我们的一切,而我们最多只能窥探到他的一角。 “你怎么了?突然就特别诡异的笑了一下”阿觉跑到我的前面,捏了捏我的脸。 “是,是吗?抱歉,我没注意,我也不知道”我尴尬的笑了笑,看阿觉的反应,貌似他只察觉到了我表面上的异常。 粗线条的阿觉察觉不到很正常,但是钻头就说不定了,他大概意识到自己说过的话踩到了我的“雷区”。“抱歉,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已经意识到了?“钻头”这个绰号真是名副其实,何槿言,你在不经意间已经被我列入该警惕的对象列表中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温辰的能力···有些可怕而已”但是我不想让他再察觉点什么,急忙转移话题。 “能力?我们正想问你他的能力是什么呢”钻头果然被带偏了。 “他的能力可以把敌人拖入镜中世界,镜中世界里的具体场景就不知道了,那是完全由他掌握的世界” “这能力和能帮助我们找到‘癸’有什么关系?” 很好,钻头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後余怢身上了,真是大意,差一点就暴露了“雷区”,那个秘密,只有我自己才配知道。 “我还没说他的另一个能力呢,任苼的能力只是能知晓敌人所在的地点和走过的路线,他的能力则可以看到敌人那边的实时影像,只是需要我们提供他的照片” “用手机吗?这个世界还可以用手机?”阿觉忽然来了兴趣,掏出手机打开“拍照”的功能四处摆弄着。 “可是手机没有信号啊?” “这个世界的基站怎么可能跟现实世界里的一样?而且这个世界里的人都不用手机,使用一种类似全息投影的通讯设备” “那岂不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手机就没用了?暴雪山庄模式?”钻头的脑回路总是异常清奇。 “起码切断电话线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电话这种东西是古代社会的产物” 虽然我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我并没有设计这个世界的地图,场景也是根据剧情的变化而逐步推进的,就像是2d的画面突然升级成了3d画面,弄得我也是一头雾水。七拐八折中也不知道是钻进了哪里,巷子变得更窄更深了,路边的指示牌也不见了。 这里的建筑普遍是青灰色的小房子,一水的马头墙,青灰瓦,一条水渠从门前屋后流过,从外面来看,里面应该还有一个便于整体建筑透气的天井,精致纤细的风格给人的感觉像是哪个画家用毛笔一勾一线编织出的人间仙境。 若不是当下情况危急,我真想停下来认真感受一下自己创造出的美好。 “小白你写的是恐怖小说吗?我怎么感觉那些灯笼瘆得慌”阿觉指着左手边一户人家门前挂着的两盏旋转的灯笼。 “不,那是走马灯,这个世界的人都有在门前挂走马灯的习惯,它有喜庆,丁财两旺,五谷丰登的寓意” “可据我所知,走马灯这种东西应该已经相当古老,以马灯竹为骨,纸为肉,发为脉,火为气,现代社会应该已经没有多少人肯费工夫制作这种工艺复杂的东西了” “终于碰到一个懂我的了,为什么以前没听你说过?”听到钻头一番“企业级理解”我激动得甚至忘了眼前面临的困境,独留阿觉一个在一旁傻站着,见参与不到我们间的对话就自顾自的玩水去了。 “等等,你冷静,我要憋死了!”钻头扳开我钳着他脖子的两只手,大口大口吸了两口气。 “我看这对走马灯并不是我们生活的世界里常见的电动走马灯,看起来像是用传统技艺制作出来的” “没错,有时候我也在想传统和现代的东西是否能像这里的世界一样平等共存,可惜也只能说说罢了” 忽然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我和钻头看着仍旧旋转着的走马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通过和解离性障碍相似的行为记录自己一生的影像,所谓生死,还真是只有人类这种生物才会表现出来的无谓敬仰” 陌生的声音一出现,走马灯内的火苗忽闪了一下就彻底熄灭了,由于缺失了光源,丝绸上的皮影人物也不再转动,很快走马灯就被冰层层包裹,成了一块冰坨,掉在了地上。 “冰?哪来的冰?”钻头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是‘癸’找上来了!那个声音,他是什么意思?” “你们快看!”顺着阿觉手指的方向,门前的水渠里流动的水不知什么时候给冻成了冰,冰像是被人抽起来一样有目标的延伸到了挂着走马灯的地方。 “围墙也被冻住了,小白,我们要不要去告诉这户人家?”阿觉犹豫着,抓住环形门把手想要敲门。 以烛嘘之,则车驰马骤,团团不休,烛灭则顿止矣。 相传人会在死后三秒看见生前自身的所有记忆。 我幡然醒悟,突然意识到刚才“癸”说的那句奇怪的话不是指我,是在暗示我里面的人已经遭遇了不测!也顾不上礼仪上的事情了,我用身体的一侧猛地撞开门,里面所展示的果然和我意料中的一样。 佛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眼帘映入的正是一片盛开的彼岸花花海,神也阻止不了它的绽放。 第四章 第六节 敌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惨绝人寰的现场,“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吧,就连空气中也掺杂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房屋的大部分砖瓦和玻璃被人恶意砸得支离破碎,原本被院主人修剪得井井有条的园林草木惨遭洗劫,变得歪七扭八,凌乱不堪。渠中流动的水被“癸”的能力冻结,冰层下一丝丝异样的液体似乎在引导着我们走向水渠的尽头。 我们找到了答案,可悲的答案。水渠一直通向了房檐下,一块和人手差不多形状的冰块堵在了水渠的起点处,大片异样的液体自那块冰下流出。内院的门已经被冰封死,窗户上映着大朵盛开得极致的曼珠沙华,彻底遮挡了我们的视线。 我的意识突然像是浸泡在纯度极高的果酒中,越是下沉,越是模糊,手臂直直的伸向上方,遐想着能漂过一根树枝或泡沫板的东西能把我带上去,可当梦境破碎,手抓住的只是泡沫般的虚无。 “还是选择逃避吗?”一个声音如是说。我回答不了他,意识逐渐消散,忽然眼前一黑,我陷入了昏厥。 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坐在了台阶上,正倚着钻头的肩膀。 “又晕了?也是,看这场面我脑子里也是晕乎乎的,都快吐出来了”。阿觉向宅院大门的方向走去,“你们先在这等我一会,我出去找找那个混蛋!” “那家伙指不定在哪盯着我们呢,说不定是故意让我们看到这个场面的,你还是等等···” “我呸,等什么等,是想故意恶心我们一把让我们怕他?不教训他的话没准会更得寸进尺!”阿觉完全没听钻头的劝阻,气冲冲地迈出了大门。 我和钻头在围墙外面看到了一团黑色的影子,像是一个模糊的人形,我立刻意识到那团黑影就是我在任苼的门店外看到的那个,“我们快跟上去,阿觉有危险!” “你不要紧吧,刚才看你直挺挺的就晕过去了”钻头有些担心,示意我放慢脚步。 “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阻止那团黑影!真要命,那家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的脚步更加急促,可当我们跑出去的时候,阿觉已经不见了,那团黑影好像在等着我们,刚想捡起一块石头打他就飘散得无影无踪。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黑影身体的一部分是半透明的,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在挣扎。 “停下,别过去!”钻头按着我的头让我蹲下,一股水柱横向从我们头顶上冲了过来,瞬间就冻成了冰柱,我们亲眼目睹从门外消失的阿觉被那股冰柱冲飞,顺带把另一户人家的围墙给撞了个大洞,阿觉翻滚着跌进了那家的内院。 冰柱是从我们刚出来的那户人家里冲出来的,难不成“癸”一直藏在院子里的某个角落暗中观察着我们,黑影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快走!”我们想要去查看阿觉的情况,可是墙上的大洞突然被冰层修补上了,我们无法从那个大洞里钻进去。 “不好,小白,‘癸’可能还在附近,我们还是先去远一点的地方躲一躲吧!”钻头拉着我就往远跑,尽可能远离出事的巷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强行拖走,飞也似地往主路的方向跑,然而我们跑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只见两边水渠直越而起,两股水柱撞在了一起,以两股水柱交叉的位置为中心点结成了冰,冰很快向外扩散,结成了一面很厚重的冰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右手边还有一条巷子,往那走!”我能清楚的看到钻头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道一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平日素来冷静的钻头也慌成这样,我就不应该让他们卷入到这种麻烦事的,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别往那里跑,万一他把我们截到里面就完了!”我把他往回拽,又路过了出事的那条巷子。 身后传来了“咔吱咔吱”的声音,果然不出我所料,“癸”把前面的巷子口给封住了。 “我们尽量不要往住有人家的甬路跑,支路稍微宽一点应该不至于把我们堵死”我们跑了很远一段路,逐渐远离了那条出事的巷子,我差一点就以为我们已经远离了危险,可是意外状况只会不断发生。 一个较为宽阔的交叉路口中心建着一个小型喷泉,没经过它的时候还好好的,刚走到喷泉的范围内它就发生了故障,环绕在主喷泉周围的泉眼突然开始跟扭动的蛇一样胡乱喷着水,水池里的水也不按原有的轨道流动,向四周绕着圈的喷溅着水花,那些喷溅的水花只要落在地上就会化为一个锋利的冰锥,只要喷泉失控一秒,冰锥就会攻击我们一秒。 我们慌乱躲着四处喷溅的水花和地上的冰锥,虽然这是个小喷泉,但它喷出的水量也没比大喷泉少多少,我们两个人都缺乏运动,若是几秒还能接受,可看着架势怕是喷个几小时都不在话下,四肢逐渐跟不上大脑的指令,总是迟钝半拍,我和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都不同程度的被冰锥擦伤,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一个问题。小喷泉周围的泉眼外有一圈装饰的石板,只要水喷到石板外面就不会结成冰,失去了冲击力。 “你也发现了吧,水只要喷到石板外面就失去攻击效果了” “我知道,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返回去就只有那条巷子能走了” “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在逼我们?”我扒着那条巷子的墙,侧身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看样子已经没事了,走吧,我们也没地方可去了” 那面破了洞的墙上的冰化了,似乎在暗示我们进去。我伸出一只脚在墙内墙外反复试探,就是不敢进去,刚才失控的喷泉已经把我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做出什么冒失的行为了。 “我们不是要找阿觉吗?走走走,出了事我给你断后”钻头急着就把我往墙内推,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这么暴躁啊,这可不是你”我有些不满的嘟囔着。 “我这不是急得吗?太过谨慎反而会碍手碍脚” 阿觉还倒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们快去···”话刚说出口,一个身着青白色“大撆”款式仿古服装,系着白玉髻的男子挡住了我们。 “我可没说要让你们过去” 这个院子看样子已经荒废了许久,院中的甬道长满了杂草,庭院的花园因无人修剪,显得一片荒芜。正对天井下立着一口水缸,因这地方时常下雨,就算是无人管理也积攒了不少水。 男子伸手一挥,水缸里的水就跟着他的手挥弄的方向过了去,浇了阿觉一身,水凝结成冰,像牢笼一样把阿觉冻在了里面,即使这样,冻在里面的阿觉仍毫无动静。 看到了熟悉的异能我才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我们找了很久但一直未知样貌的“癸”。“你到底要干什么?有本事冲我来啊!”我冲上去就想给他一拳,明知不是他的对手可我的脑子不允许我坐以待毙。 “太弱”他鄙夷的撇了我一眼,随手操纵着水流,像鞭子一样冲我挥了过来,挥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划痕,好在伤口不算深,只是衣服破了。 “你!”钻头上前扶住我,愤恨的瞪着眼前冷若冰霜的“癸”。 “随你咒骂我什么,反正你也伤不了我分毫,这小子我就带走了”冻着阿觉的那块冰飘了起来,随着“癸”一起消失了踪影。 我和钻头跟石化似的懵住了,半响才缓过神来,跟做梦一样虚幻,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从原地消失,我们却什么都做不到。 “假的吧,怎么可能?”钻头的眼神仍直勾勾的看着阿觉消失的地方,不敢相信亲眼目睹的一切。 “为什么我要让你们卷进来,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脑内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质问着自己,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像那时的我一样闭着眼睛蜷缩在墙角,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我知道,“他”也知道,不过是故弄玄虚不想告诉我罢了。 “找回来,要把他找回来”据钻头之后告诉我,当时我跟疯了一样一个劲地往前跑,我的书签莫名其妙的出现变幻出了一把斧头,还差点跟一个社会青年动起了手。 钻头对我说的这些事我什么都不记得,清醒过来时斧头还握在我的手中,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书签可以变幻成别的东西,也根本不敢跟看起来很凶恶的人动手,做出这种事的人真的是我自己吗? “人不可能一直记得回家的路,但假若你一错再错,就有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我以为捂着心就不会痛,我以为闭着眼睛就不会哭,都是我以为而已”。 “时间只会欺骗你这样的傻子”。 钻头什么也没说,甩手就给我一巴掌,“你以为自责就有用了吗?哭什么哭?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找到阿觉”。 “啪!”脸颊传来的痛感激醒了我,头脑中的两个声音也一齐被扇没,他这一巴掌反而平复了我混乱的心态,物理清醒朋友正是钻头安慰别人的独特方式,简单有效。我揉了揉脸,擦干了眼角的泪痕,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在记忆中比对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温辰的能力恰好能找到他,我们不也正要去找他吗?” “你说过他很危险”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要去找他,连自己笔下的角色都怕我还能干什么?” “好”钻头罕见的露出了笑容,“我们走吧,你带路” 第四章 第七节 间谍 温辰的私人宅邸位于一片遍布高楼尖塔的街区,宅邸的室内装饰不同于复杂豪放的巴洛克式外围建筑,采用的是简约细腻的洛可可式装潢。主人的房间到处充斥着金色和象牙白色,家具设计上表现得极其不对称的轻快曲线增添了女性特有的阴柔美;贝壳,旋涡,山石,花鸟等装饰题材卷草舒花,肆意奔放,极具自然形态;娇柔做作的玫瑰红色墙面上装着主人最钟爱的墙面镜,它无疑是主人房间内最耀眼的“家具”。 那不是普通的墙面镜,有着双面镜的设计,但是镜内和镜外的人在细节上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样子。镜外的人是蓝瞳,镜内的人是紫瞳;镜外的人发色是黑色,镜内的人发色是白色;镜外的人别着的胸针是茶靡花,镜内的人别着的胸针是蓝色紫罗兰花。 此时,主人正笔直地站在镜前。 “他们已经照着我设计的剧本在走了,很快就会找上你”。“癸”出现在男人的身后。 “是吗?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找上我?”男人问着话,依旧没有回头。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轻易就答应了下来”。“癸”反问。 继而男人转过头,与“癸”相视一笑,“因为利益”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哦?”“癸”冷笑道:“我想我们间的合作要到此为止了,温辰”。说罢,他掏出了藏在身后的匕首。 “别着急”男人捕捉到了“癸”的小动作,眯了眯眼,“静观其变” “人走茶凉的事,谁都经历过,云多幻,雪易消,谁都不可能永远洁身自好,包括你和我”他瞬身到“癸”的后面,一把夺过了匕首扔在了地上。 “如果你今天想要因为这点事和我闹翻脸,我保证你出不去这间屋子”卸下了伪装的男人收起了假意的笑脸,双目宛如一潭死水反射不出任何光亮。 “还有,下次不要直呼我的全名” 我和钻头被迫跑到了主干路,黑影就在我们身后紧紧地跟着我们,根据已知的情报“癸”可以将水冻成冰再操纵冰使之变成各种形态,他还有一个分身,本体和分身不会同时出现,“黑影分身”正在追我们,那本体在哪里?它的能力是什么?我们一概不知,危险近在咫尺,本能提醒着我只能不断逃跑。 “钻头,我们还是得尽量离河边远点,万一它和本体的能力相同就糟了!” 我们靠着远离河道的住宅区一侧跑着,黑影也跟着我们过去了,而且跑了这么长的时间,它除了追我们也没有别的举动。主干道对于“癸”来说是绝佳的地形,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随时对我们发动攻击,黑影是“癸”的分身,也是他的能力之一,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黑影貌似并不能将水冻成冰。 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向靠近河道的一侧跑去,这个距离如果是“癸”在追我估计下一秒我就不存在了,但是换做是黑影就有小部分几率不会利用水发动攻击。这些只是猜测,万一它只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后突然发动攻击呢?我每跑几步都要回头看一眼黑影,以备不测,然而他始终没有对我发动攻击。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过了前面的大桥就进入另一个风格的街区了,一路上还算是幸运。 “吼——”黑影发出响雷似的咆哮。 在另一边跑着的钻头发现了异常,“小白,脚下!” 因为离後余怢所在的街区不远,我跑着跑着就有些得意忘形,在心里默认了黑影不会操纵水后就没再回过头观察黑影的举动,可这一个疏忽就让它借机钻了空子。 我踩过的地砖居然掉了下去,原位置只剩一个坑,真是太危险了,不过问题不大,只要过了桥,有水的设施就减少了大半,再快一点跑过去,坚持住。 “吼——”黑影又吼了一声,一下子飞到了我们前面。 “不好,往左走,快!”来不及脑子反应过来,两条腿已经反射性的朝着能逃命的地方去了。 我们逃跑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倍,黑影离我们的距离更近了,耳朵还不停的能听到地砖一块一块掉下去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满脸的汗也顾不上擦,心里只有一个“往前跑”的念头。 “别跑了,前面像是个死路,往右边拐!”钻头依旧保持着镇静,一把拖走“横冲直撞”的我。 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我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什么都没想就跟着钻头拐了过去,然而钻头判断错了,我们不会再有余地。 钻头站在我前面挡住了我的视线,他停下了脚步。我回过头,意外的发现黑影不见了。 “小白,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 “钻头,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和他背对着说话。 “坏消息是我们走的这条路是死路” “好消息是黑影不见了”。钻头听到后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欣喜,他用机械般的强调一字一顿地说着:“我也有一个好消息,阿觉找到了” “找到了?”我绕过钻头,真的看到了被冻住的阿觉,裹在他上身的冰已经化了一部分,可是他依然闭着眼睛,没有意识。 “我去看看”钻头摸了摸他的胳膊,湿冷的感觉一下子通过手指传输到钻头的全身,钻头反射性的缩了缩手,若不是看到阿觉胸口处微弱的起伏还以为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他的能力这么恐怖的吗?跟塞进冰柜里冻了一夜一样,说白了这温度简直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说什么话呢,任苼的能力和‘癸’的能力差不多,我想她应该可以帮忙”我白了钻头一眼,默念着“暮洛书签”,摊开掌心,中心最大的光点浮了上来,周围略小一点的光点接二连三的浮上来,汇集成了一张尾端系着墨绿色流苏的书签。 “任,苼”我一笔一画在书签上划着她的名字,待写字完毕,上面的字就由黑色变成了紫色,名字外的空白部分浮现出卷曲的紫色符文,当出现符文之时就代表书签的能力发动。 紫色的字慢慢飘浮到书签上方,形成了一个菱形,最先出现的菱形向两边复制相同的菱形,再向下复制两个相同的菱形,五个菱形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图案慢慢滑落,消失后出现了一束人形的白光。 “恭喜你成功了”任苼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成功了?什么成功了?”我挠挠头,摸不着头脑。 “控制自己作品中的角色,这便是你的能力” 我先是迟疑了几秒,反反复复确认了几遍眼前的任苼真的是在步行街里见到的任苼后表情由迟疑转变为异常亢奋,我抓着钻头就是一通乱晃。“你听见没?她说这是我的能力,我是超人吗哈哈哈” “中二病晚期患者”钻头给了我一记爆栗。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迅速平复了亢奋的心情,表情恢复了平时的冷漠。“任苼,我召唤你过来的目的···暂且说是‘召唤’吧,是想请你用你的能力融化掉阿觉身上的冰” “‘召唤’这种词我也听说过,但它表现出的是一种契约关系,在这里我和你的关系就表现为一种从属关系,完全可以用‘命令’来解释其关系,是一种绝对的强制行为”任苼教科书般的向我介绍了“作者”与“角色”之间的关系。 她走到了阿觉面前,很快将他身上剩余的冰融化,但无意间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也是眉头一皱,问了和钻头相同的问题:“怪了,这孩子的体表温度为什么这么低?就算是被冰冻住了也不至于啊?” “不是‘癸’的能力造成的吗?”我听见了她的喃喃自语,上前追问道。 “不,不可能是,如果是变幻成冰锥,冰柱一类的东西可以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可用冰把他包裹住只是把他顿住了而已,正常情况下他的体温不可能冷成这样” “是那家伙耍了别的花招了吗?”我晃了晃阿觉的脑袋,希望把他摇醒。 任苼摇摇头,仍是顾虑重重。“我看不出来,但是等到他醒来后一定要多留意他的动作,怕是有问题” “你去哪?”她全身被一层白光包裹住,很快就要消失了。 “当‘角色’完成‘作者’的指令后就意味着此次的命令失效,我也要回去了,砸坏的大门还等着我修呢” “好,好吧”我抬起的手放了下来,目送她消失。“那我们是在这等他醒来再走还是背着他走?” “‘癸’的行踪不定,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为确保安全我们还是要尽快找到你说的那个人提前知悉他的行踪” “我和你轮流背他,走吧”钻头有些吃力的把阿觉背了起来,我们接着向另一个街区走去。 我们两个一个忙着背他,一个忙着观察周围的动静,都没注意到阿觉的一根手指动了动,嘴角抹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一路上我回想了不少造访别人家该使用的礼仪用语,从迈进别人家的大门开始,一举一动应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虽然要找的是自己笔下的角色,也算是“熟人”了,这就是所谓的“死要面子”吧。 会不会过于谨小慎微了呢?这个念头自我们跟两个保安对峙时就彻底掐灭了。 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只是迈到了他家大门外的一片地上,他们不等我们解释就突然对我们发动攻击,没什么心理准备的我们被他们猛地推倒在地,还作势想用“电”的异能力攻击我们。看他们如此无赖,连着温辰这个本就人格塑造失败的人和他们一家就一齐被我拉黑,谁让你们作为温辰家的保安在初次见面时就给我留下了坏印象,等出去后一定要把这个角色从稿子里抹掉! “喂,你们怎么回事?我们只是停你们家几秒就莫名其妙遭你们打?好啊,居然碰上了一群社会人!”还在气头上的我张口就骂,也不管什么“初次印象”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小白,冷静点,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要耍什么花招,还是谨慎点为好”钻头拍了拍沾土的衣服,起身握住了我要打出去的拳头。 “切,这下算是撕破脸了啊,刚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你们是白面书生呢”其中一个保安抱着膀以一种极其阴阳怪气的语调嘲讽着我们。 我怒极反笑,“呵,还不是因为你们先动的手!有钱人都这么横的吗?再说了,人长两张脸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吧” “是啊是啊,还真是世态炎凉了,居然敢有人在温家闹事,我们就是横你想怎么样吧!” “我们”两个字显然把自己当成了温家的一份子,可惜他就是一个应聘来的保安,和温辰一点关系都没有还间接拉低了他的形象。 突然间“狗腿子”这个词就在我脑子里变得生动起来,看来不给他点教训是不行了。 “阿三,别跟他们废话了,动手就完事,我看这两个小子就欠教训!”另一个保安怂恿道。 叫“阿三”的保安一拳捶在地上,拳头下的地砖倏地碎裂,裂口不断扩大,紧挨着碎裂的地砖的一排地砖都一块块相继碎裂,在大门前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裂痕,电光就顺着裂痕钻了出来,像章鱼的触手一样“爬”上了钻头的腿。 “躲开!”我扑倒了钻头,远离了电光“爬行”的轨迹。脑子里霎时燃起了一片火海,但说出来的语调给人的感觉却阴冷得刺骨,像是借另一个人的口说出来似的。 “你伤了他”。语罢,书签凭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书签表面上紫色的符文显现,那两个保安在同一时间被一团白光包裹得严严实实,书签消失后,他们就被困在了白光形成的结节里,挣脱不得。 “温某一时疏忽,未能远迎,还请蒲先生见谅” 一个外表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踱步而来,燕尾式礼服将来人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修长,外套和长裤通体无任何花纹或图案,再加上此种服装在男士间不过是大同小异毫无新奇之感,若不是华贵的面料来撑排面普通人是很难想象他是权贵均握的公子。 我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无论如何说话得客气点,动起手来对我对他都没什么好处。我紧攥着双拳强压怒火,勉强翘起一点嘴角回应他:“贸然闯入温家是且是我们失礼才是,还请温先生多多包涵” 我和他明知道对方做出了什么事,却仍然碍于情面不肯就地撕破脸,理性的给对方留出了一块适当的谈判空间。 看着门口两个被困住的保安,我趁着有理乘胜追击,“多余的寒暄就免了,看见你家那两个保安了吗?”我没说下文,等待温辰自行补充。 “是是是,今后我一定对从者严加管教”温辰那温顺的样子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我设计的温辰性格可不是这个样子,对了,他还很擅长演戏。 “小白,阿觉他···”钻头戳了戳我。我们把阿觉搁在温家隔壁宅邸范围内,现在还靠着墙昏迷着,之前怕温家有埋伏会对昏迷的阿觉率先下手才把他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请稍等一下”我跑去阿觉跟前查看,他还是处于昏迷状态。突然想起温辰的人设里有医生的身份,或许可以让他医治阿觉,想到这我背起了阿觉返回温家宅邸。 “你们来找我定是有事情,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是这样的,我们半路被一个叫‘癸’的人袭击了,他伤到了我们的朋友,小白说你的能力可以追踪到他”钻头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出于本能的后退了几步才开了口。 “我确实可以为你的朋友们提供医疗服务,‘癸’我也可以追查到他的行踪,但是···”温辰提到“癸”的时候眼神瞟向了别处,似乎并不想让钻头察觉到什么。 “条件是什么?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会轻易答应别人的”我背着阿觉走到他面前问道。 “不愧是‘作者’,那我就直入正题了,治疗特殊冻伤的特效药我没有随身带着,我记得放在了研究所里,你们可以替我去拿吗?” “替?哼,你又要耍什么花招?”我拒绝他提出的条件,并变幻出书签准备攻击温辰。 “别这样别这样,动手多伤和气”温辰摊手,没有攻击我的意思,但说话的口气依旧是咄咄逼人。“以你的‘特权’能力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的朋友就不一样了,‘癸’的冰冻能力即使融化后伤害效果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除非用特殊的药物”。 他的眼神就像是狩猎者在盯着他的猎物,等待猎物踏入陷阱之后立即发起进攻。他在等着我的回答,知道我没有任何退步,只能妥协于他。 我不会抛弃朋友不管的。 “你曾经抛弃过一个人,还杀了他”一个声音反驳我。 “狠,你狠,好,这才是我熟悉的温辰”我拿着书签对着他的眼睛,就像把长在他眼睛里的一潭死水抽干,让他最丑陋的一面晾在毒辣的太阳下暴晒。 “我没杀过人,我没有,我一定要证明自己” “研究所在哪?” “找到晏府路,看到一座鹰的雕像后向东转,研究所就在路边,研究所一楼你们就一间一间找吧,有一间挂牌写着我的名字的办公室里就有一个长方块形状的药” 我收起了书签,走之前还瞪一眼温辰。“我们走!” 在我们走了很远后,温辰站在窗台前,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朵花,他一片一片揪着外围的花瓣,由外及内,转着圈的揪着,直至剩下最里层那一片与众不同的花瓣——众多白色花瓣中唯一的一朵黑色花瓣。 第四章 第八节 威胁 没费多长时间我们就找到了晏府路和鹰的雕像两个标志点,靠在雕像边暂时歇息没多久就听见近处的大本钟发出的响声。正好响了十一下,书中世界的时间是晚间十一点,从进入书中世界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只能寄希望于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存在的时差能让我们出去后有相对正当的理由来说服家长吧。 “小白,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是相同的吗?” “不,两个世界存在一定的时差,也许在书中世界过去的几小时在现实世界里就过去了几分钟” 上次在放学路上被某个人拖入镜像幻境,场景上很明显能看出来就是和我一样拥有“暮洛书签”的“作者”的能力,制造异空间把敌人困住。还没进入异空间的时候公交车马上就要到站了,等到出去的时候前一辆公交车已经开走,到站的是另一辆公交车,白天的时候公交车发车的时间间隙大致为五分钟左右,而我在镜像幻境里却感觉过去了很长时间,通过这件事我才确信了两个世界存在时间差。 “那就好,我还以为家里那边没法解释了呢” “钻头,你后悔过吗?是我让你卷入了危险之中” “为什么要后悔?就当是玩一次真人版的密室逃脱吧,谁让我们是朋友呢”钻头甩了甩胳膊,在原地活动了一下就“原地满血复活”,充满斗志的向前走去。 “我可从没看你这么积极过,除了模型制作” “救人这种事上我是不会怠慢的” “不怕遇到麻烦?” “不怕” “是吗?还真是笨蛋的作风” “你不也是”我们会心一笑,互相碰了碰拳头,大步向前。 “那个,钻头,你知道东是哪个方向吗?” “这个,我也分不清”我们两个憨憨就在东和西两个路口中间愣住了。 “用手机啊小白,我的手机上有‘指南针’这个软件”。见他绕着“8”字摇了摇手机校准“指南针”后“指南针”软件就正式工作了,指针对准了左手边的方向为“东”的方向。 跟温辰说的一样,往东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建立在路边的研究所。 研究所外挂着的竹编置物篮上有着一串红球装饰,对于一只红嘴蓝鹊来说就是一串红色的果实,我们来到的时候正看见它在揪着其中一只红球,置物篮整体也跟着那只被揪的红球左右摇晃。 “啪”一个金属质感的东西从置物篮里的空隙掉了出来,我上前一看,是一把钥匙。 “是开大门的吗?好像温辰没跟我们说门锁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这也太巧了吧?要不是这只鸟我们说不定就得返回去问他怎么开门呢” “不知道这把钥匙能不能打开大门”我试探性的把钥匙往锁里的孔洞里一扭动,“咔”,随着清脆的一声响,门锁打开了。 我是彻底服了,“要是玩游戏十连抽能这么走运多好” “想得美”钻头把锁拿下来,放在了置物篮里。 关门的时候,我看见了那只红嘴蓝鹊已经成功揪下了一只红球,向远飞去。 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呢? 研究所内的走廊黑漆漆的,不过开关倒是好找,当走廊里的灯都被我们打开后心里才有一点安全感,仿佛在明亮的灯光下所有的威胁都被杀灭得无影无踪。 我们边走边观察着每间办公室门牌上的名字,这个研究所的研究范围是基因工程,属于生物工程中的核心技术,虽然基因工程可以利用重组技术定向转移和复制分子,建立社会所需要的的转基因新品系或依据破译基因序列和功能制造基因药物来根治顽疾,但物极必反,随着科学界的发展,这种潜在的危险技术极有可能会被用于生物战。 “你的作品里世界观是什么?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在这个世界里为什么会存在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街区?并且一个街区的建筑风格都是统一的,没有出现交错并存的现象” “而且‘癸’也很奇怪,他会开车,可他的穿着分明是古代的服装样式” “这个世界存在两大区域,一种是科技发达但人均无异能力的现代区域,一种是科技落后但人均拥有极强异能力的传统区域,两个区域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体的,因为一些复杂的因素两个区域的隔阂越来越大,最终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是即使在最现代的区域也存在最古老且仍在使用的设施,即使在最古老的区域也存在最现代且仍在使用的设施” “我们遇到的那两个人不是都有异能力吗?” “他们两个是迁移过来的,看温辰的装束你以为他会随时掏出一把枪,其实他不会用,只会用剑” “还有一个设定,两个区域的人受到的文化教育都普遍很高” “你是说他们之间可能会爆发战争?这个研究所的用途不会是···” 脑子里立刻就浮现了电影中存在的“生化危机”,轻快的脚步也因此放缓,每步都踩得很沉稳,每踩一步空荡荡的走廊里就会出现脚步的回声,甚至连头上的灯光也黯淡了下来。 “‘癸’不属于我笔下的角色,他的‘作者’是谁我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闯入我的书中还袭击我们,我真怀疑他跟温辰这个墙头草有地下交易” 我咽了咽口水,压制住胡思乱想的心绪,背着阿觉的两只手抓得更紧,生怕一会出现什么东西把他抓走。 就算前面是地狱也要跳下去闯一闯,如果当初我有勇气踏出那一步他也就不会离开了。 一个模糊的影子转过头,向我摆手。 “你背得时间也够长了,换我来吧”钻头一句话打破了我的幻想,模糊的身影化作一颗颗细小的沙粒,从我的指缝间流过。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哦哦,好” 我们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才看到了挂着“温辰”名牌的办公室,办公室没有上锁,直接推开门就能进去了。最显眼的办公桌上除了一叠厚厚的文件和一个水杯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窗台,沙发,办公室里所有我们能想到的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就是没有长方块形状的药。 “会不会是他记错了?小白你找到了没有?” “没有,我们要不要去别的没上锁的房间找找看?” 办公室寻找无果,我们的心情都有点沮丧,不死心的我又兜兜转转了一圈又找了一遍,结果依旧是没找到,我只好把办公室恢复原状后关上了门。 我出去的时候钻头和阿觉已经不见了踪影,还以为“癸”又来捣乱,吓得我神经瞬间紧绷,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乱撞。 “小白——你还没到吗?”离温辰的办公室距离没多远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钻头的声音,原来是虚惊一场,怦怦乱跳的心这才恢复了正常。 “来了来了”我循着他的声音找去,是一间实验室,中间摆着两排操作台,架子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试验器具,边边角角的展示柜上放着很多玻璃缸,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标本,正前方有一个独立操作台。这个房间像是讲师专门为实习生讲解的教室。 刚进去就听见钻头的喷嚏声,“阿嚏——”,鼻涕泡都出来了。不行,这场面太逗了,一定要憋住不然会被揍死。 “扑哧”然而我还是憋笑失败,笑了好大声。 钻头一手抓着鼻涕愤愤的骂道:“笑你个泡泡壶,这地方的味道太冲了,我过敏不行吗?” “你的纸巾去哪了?” “跑的路上不知道掉哪了,你有纸巾没?” “没有啊”我这么说着,忽然想起任苼说过在书签上写上想召唤的人的性名就可以将那个角色召唤过来,可以让任苼跑个腿? 我在书签上写上了“任苼”两个字,可惜人没出来,倒是书签上出现了紫色的旋涡,传出了任苼的声音。 “找我有什么事吗?不好意思,我在修门,忘了告诉你,在‘角色’使用异能力的时候‘作者’是无法通过书签进行强制召唤的” “也没什么事,主要是···想借点纸巾” 书签的另一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书签也相当于‘传送门’的用途,这次就当是教了你一点‘暮洛书签’的使用方法吧”。话音刚落,一包纸巾扔了过来,还外加一个梅花镖。 “对了,那个梅花镖是给你防身用的,书签可以直接变成需要的武器,可是你才刚会用‘召唤’和‘传送’的功能,等你把这两个功能都使用熟练后书签自会改变颜色,到时候你就能使用新的功能了” “多谢指导,那我就不打扰你修门了”指令完成后这次的“传送”功能自动失效,紫色旋涡随之消失。 “给,你的纸巾,她还给我一个梅花镖用来防身” “怎么感觉我们两个在接受新手指导” “好啦好啦,赶快擦你的鼻涕,我去前面找,你去后面找,分开更有效率点”我急于找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耽误一分钟阿觉就会多一分危险,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任何苏醒的前兆。 不知是不是老天看到了我们的努力,我竟在试验台上看到了一直在苦苦寻找的药。这无疑是令人欣喜的,除了意外发现的药物,我还发现了试验台下一个诧异的东西,不,是人。 昏迷着的阿觉就蜷缩在试验台下。一阵阴森森的风扑在了后脖颈上,我的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抖,心脏又跟发疯的小鹿一样乱跳。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简直比恐怖片还灵异,如果这个才是真正的阿觉,那钻头背着的是谁? 忽然头顶上的灯剧烈摇晃,连接灯和天花板的电线被不明力量强行扯断,灯管直直落下摔成了两截,玻璃渣四散纷飞,两排操作台飘到了半空乱飞,突然就被乱刀似的闪光切割得七零八落,操作台的残体和各种实验器材在半空发生了碰撞,玻璃器材**作台的残体撞得爆裂,装在里面的不明液体混合在一起洒落在地上,燃起了火星。 “你还真是大意啊” 乱飞的操作台残体和爆裂的玻璃器材碎片“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尘埃散去,我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状况。 周身环绕着黑气的“阿觉”拿着刀子架在钻头的脖子上,钻头的双手被他钳制在身后,无法动弹。 “你想干什么?” “别这么紧张,我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而已,这不,你的朋友就在正前方的试验台下” “什么惊喜,明明是惊吓!你绑架人质算什么本事?”我踢开脚下的残片跨到了实验室的后方。 “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本想着找个机会直接把你做掉,可我改变主意了,极限一换一不是更好玩吗?”刀刃已经接触到到钻头的脖颈上,只差用力一划动。 我和“阿觉”的直线距离不到五米,朋友就在他手里被劫持着,和两年前差不多的场景,如果我能鼓起勇气冲出去就好了,只要喊一声就不至于出现后面的事情了,但是便利店的老奶奶还被他们威胁着。 二选一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都怪我太弱小了才会这样,都怪我太孤僻了才会这样,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怎么办,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要眼睁睁的看着两年前的事情再一次重现吗?不,和两年前不一样,是“一换一”不是“二选一”。 “你不是冲我来的吗?怎么得罪你了我不知道,既然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既然你非要一换一,来啊,你过来啊” 另一个“我”替我解开了眼前乱成一团的丝线,将提灯交给我,灯很烫手,但我知道,至少要让眼前的灯火长明。 我指着自己的脖子,歪着头,“你要是真想做掉我就直接过来啊,怕不是怂了?”为了达到更真实的效果,我说话的口气极其嚣张,用“激将法”刺激他,很快刀子就要冲我来了吧。 第四章 第九节 抉择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谁知道你有没有耍什么阴招?还是抓在眼前的东西更踏实”。“阿觉”不为所动,跟我的预想完全相反了。 啧,真是失策,这个老狐狸,是你先放任我这个祸害的,就休怪我不客气!我摸了摸搁在兜里的梅花镖,观察了“阿觉”四周的地形,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物件。 他正站在摇摇欲坠的灯管下方,只要我的准头够,裸露的破损电线稍微借一点外力就能断掉,就当是赌一把。 我离他的距离更近了一点,看准了电线的位置,掏出梅花镖用力一甩,抛出了一道弧线,直对着电线。两厘米,一厘米,马上就要碰到了! 可惜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梅花镖甩到了电线跟前只擦到了边就偏离了轨道,根本没对电灯产生任何威胁。 这一次的失误也让“阿觉”意识到了危险所在,拖着钻头转移到头顶没有灯管的地方。 “原来你还想着背地里搞我啊,多亏你的失误,不然我还真就让你给玩了”他不带任何犹豫饿狼般的眼神像是要吃掉他似的,飞快的划动刀子在钻头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然而他也失算了,钻头也一直在等着反击的机会,刀子虽划到了他的脖子但伤口不是太深,最主要的是刀子暂时离开了脖子,趁机一口咬住了“阿觉”的手。 “疼!你个小崽子看我不···”。“阿觉”被激怒了,不顾一切的疯狂朝钻头扑了过来,钻头怎么说也学过防身术,解除了双手束缚的他跟“阿觉”扭打在一起,看起来不分上下。 混乱中刀子脱离了“阿觉”的手,飞到了一边,钻头眼疾手快,窜起来一跳抢先抓住了刀子,占据了主导权的他握着刀子准备反击“阿觉”,我见“阿觉”要使用能力的样子我赶紧用手臂勒住他的脖颈把他往后拽。 “戳他!”钻头闭着眼睛,将整个手臂的力量都集中在一个点上用力向下戳去。 只听一声惨叫,回过神来的时候刀子已经戳进了“阿觉”的胸口,白色的衬衫沾染了大片的鲜红。 “成,成功了?”从没干过这种事的钻头瘫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没动静的“阿觉”。我不明白,为什么“黑影分身”没有变回本身的样子,还是阿觉的容貌,还可以被物理性的攻击伤害,虚体化的黑影完全可以避免伤害的。除非“黑影分身”有部分独立的意识,但行动上还必须完全遵从着本体的指令,“癸”没让他变回本身的样子,他就只能一直以阿觉的外表出现。 果然当时出了宅院大门后看到的被黑影包裹的“东西”就是真正的阿觉,他从出了门之后就被早蹲守在门外的“黑影分身”抓住了,之后我和钻头看到的“阿觉”被冰柱撞飞,包括后面被“癸”劫持走的冻成冰块的“阿觉”都是调包后的“黑影分身”,他设计好了我们逃跑的路线,逼我们跑到死路后就看到了提前准备好了的“阿觉”,这就是为什么在看到“阿觉”后“黑影分身”为什么无缘无故消失的原因。 “这种低劣的玩具,对我来说就是在挠痒痒” 倒在地上的“阿觉”突然睁开眼睛,掌心凝聚成一个黑球,对着黑球方向的一堆碎裂的试验台周围就瞬间爆燃起熊熊烈火,各种化学试液掺杂在里面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爆炸的危险。 “小白,你快跑,把阿觉弄出来,别管我!”眼看“阿觉”又要发动攻击,钻头又跟他扭打起来,干扰了异能力的准备工作,他没能得逞。 “可是···”我看着前面急剧燃烧的烈火,听着后面传来的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声音,真想瘫在原地,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闭上眼睛,就是一场噩梦而已。 又是“二选一”,两边都是命,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选择?深渊中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他张开了手,想把我拉下去。 “自己逃跑就好了,为什么要管别人?在危机条件下逃跑是人的本能,是本能!他们不会责怪你的,没有人会责怪你” “如果是这样,我原谅不了这样的自己,我做不到!”我一拳砸向了那个伸向我的手,如玻璃似的梦境轰然倒塌,炸得粉碎。 思绪再次回归了平静,一定有办法的。火焰看似燃烧得厉害,但现在仍旧是在起火点周围烧着,暂时没有蔓延到边沿区域,我紧贴着墙走就应该能迈过去了。 持续燃烧的火焰产生了滚滚的浓烟,我用衣服掩住口鼻,屈着身子尽可能远离飘浮在上空的浓烟,在救到阿觉之前我必须保持意识清醒。我紧贴着温度还算正常的墙面,试探性的跨过脚下的障碍物,因为要贴着墙无法掩住口鼻,没过一会脑袋就晕乎乎的,走路都有点站不稳。 好,已经看到阿觉了,再走几步!我安慰着自己,抑制着恐慌的内心,屈着身子一步一步靠近阿觉,昏迷的阿觉比我更不利,先把他背到外面再去救钻头。 外面是安全的,把阿觉背出去后我立马返回实验室救钻头,浓烟已经太重了,完全看不清后面是什么状况,火焰也完全蔓延了过来,将实验室分割成两半。前门行不通,那从后门进去! 老天跟我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后门在“阿觉”进来的时候就从里面反锁了,任凭我在外面怎么砸门晃门也弄不开。这下好了,“黑影分身”把自己逼上了绝路,还拉了我的一个朋友当垫背。 绝望,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的绝望,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一点点吞噬掉我脆弱至极的心。 这个世界是无声的,亦或是我戴上了耳机,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我想疯狂的呐喊,疯狂的嘶吼,哪怕嗓子喊破了无所谓,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让我遭受着一切?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让我得了无法治愈的病,让我一次又一次看到朋友们离去却无法挽救。 我是个罪人,彻彻底底的罪人,我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就什么都好了。 阿觉还是在昏迷着,我用尽了一切方法,扇他,捶他,晃他,我两条胳膊都打酸了他也还跟个榆木疙瘩一样一动不动。 “你给我醒啊,给我醒过来啊!说好了要帮我呢?你倒是什么都不管了你轻快了,那我呢?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们不是朋友吗?”眼前模糊了一片,是我在哭,还是他在哭? 实验室里又发生了新的变化,不知道火烧到了什么东西,猛地窜高到了天花板的高度,整个实验室都烧起来了,里面成了一片火海,甚至有些火苗窜到了外面,浓烟也钻过了门缝向走廊不断扩散着,烟雾浓重得能直接令人窒息。 “快跑!”这是钻头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了,阿觉还在,我还在,为了朋友最后的期待,我不能深陷在泥潭中不能自拔,我一定要带着阿觉逃出去! 强忍着眼底的泪水,我拼了命的向着门口跑去,一切感觉器官都麻木了,满脑子只有“逃”的字眼。 希望只是一场梦,希望我还能再看到明天。 外面下起了雨,灰白的层云像洪荒野兽般驰骋而来,一闪一闪的惊雷就是它经过的脚步声,尘埃散尽,条条的银丝将万物重绘,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朦胧而清新。 去时的桥已经看见了,桥边挂着的霓虹灯闪闪发亮,加上原本就安装在桥上的路灯让这座桥变得格外显眼,如果它是人的话现在一定是努力的在向我招手,让我快点到它跟前。 连绵的雨再加上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让我的体力比平时更为不支,跑出研究所没几步我就没力气背阿觉了,暂时在最近的一个岗亭下歇息。我把阿觉放了下来,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则无目的的望着别处,看了一会一股强烈的困意涌了上来,眼皮逐渐撑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陌生的环境下即使是在睡觉感官也不会丝毫放松警惕,我睡得很轻,一丁点动静就能令我惊醒,毕竟在此情此景下最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唔?”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感觉肩膀上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瞥,这个“毛茸茸的东西”原来是阿觉的头发,等等,他不是晕过去了吗?怎么还动? “阿觉,你是不是醒了?”我不停晃着阿觉,困意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的两条胳膊突然直直的伸了起来,乱抓着什么,大声叫嚷着,神情满是恐惧。 “放我出去,你个黑乎乎的家伙,有本事打一架啊把我困在里面算什么能耐!”他骂骂咧咧的,看样子是没摆脱噩梦的困扰,还在说着呓语。 果然是“黑影分身”抓走了他,然后自己代替了阿觉。这样的话,温辰说的“可以治疗冻伤”的药物从头到尾就是个幌子,根本就是和“癸”联合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引进设计好的陷阱里,阿觉的昏迷另有原因。 他叫嚷了一会又昏了过去,我歇息了一会体力差不多也恢复了,又继续背着他向着桥的方向走,至于阿觉因什么原因导致的昏迷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因背着阿觉视角受限,倾盆的大雨浇在地上的声音又过于嘈杂,导致我在行进过程中一点也没察觉到异常,从我逃出研究所时就已经进入了某人的监视范围,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阿觉又动了动,挣扎着要下来。雨下得很大,脚下坑坑洼洼的地面都积聚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坑,我的全身上下都湿透了,雨滴顺着发丝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要晕过去,可我不能不管不顾的就把阿觉丢在这里,再坚持一会,到桥上的防撞栏杆那里就歇一会。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阿觉彻底醒了,拉扯着我的手想让我松开。 “你等等,我走到没水坑的地方再放你下来” “不就是趟水坑?我腿又没事放我下来!”阿觉急了,蹬着我的胳膊硬是自己下来了。 他的腿没受伤,可走起路来还是重心不稳,跟喝酒喝高了似的晃悠悠的。我不放心他的身体状况,毕竟还不知道他昏迷的原因是什么,他不让我背着,我就把他的一只胳膊担在我的肩膀上防止他摔倒。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阿觉感觉很困扰的时候就会习惯性地挠头,“疼,那家伙居然偷袭!”。 顺着他手指按着的位置,拨开碍事的头发露出了一块结痂的伤口,被他一挠结痂破了又开始流血。 “别挠了,你是不是当时出了门口就撞上了一团黑影?”身上没带纱布之类的东西,只能一直帮他按着伤口。 “对啊,我刚走出门没几步就被人打了后脑勺,醒来的时候我就被困在那团黑影里了,我在里面根本喘不上气,没过多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把人打晕后才困住阿觉,“黑影分身”可以虚体化,阿觉昏迷的原因是缺氧,这算是无意间又知道了“黑影分身”的其他能力和弱点吗?在虚体化的时候无法攻击,变幻成其他人的样子后未经本体的同意无法恢复原样,且体质也变得和人类一样。 它到底有多少种能力,它的本体到底有多少种能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它和钻头一样,永远困在了那间实验室里。 阿觉左右看了看,发现少了一个人,“何槿言呢?” “何槿言?何槿言是谁?何槿言去哪了?”在听到“何槿言”的名字后我竟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几分钟前,他已经完全消失在我的记忆里,无情的烈火将他烧得什么也不剩,我想拾起衣服的残片,可指尖轻轻一触碰它就化作了灰烬。 “对啊,他去哪了?”我突然感觉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就连呼吸也变得畅快了,我仰着头,夸张的呼吸着,任由雨点砸在我的脸上,顺着脸颊流下来,我不会躲避雨点,他正好遮蔽了我的双眼,遮蔽了阴霾的天空,不也很好吗? 疼吗?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冷吗?我热得很,看啊,全身都淌着汗水。 真是舒畅啊,自阿觉被抓走后就深深被压抑在心底的无助,悲伤,悔恨,我甚至能感觉到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那又能怎样?我就是想一个人憋着,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都不配!都不配! 哭是人天生的权利,但我不需要,我早就不会哭了。那现在正在抽泣的人是谁?靠在阿觉肩膀瑟瑟发抖的人是谁? “快跑,我来拖住他!” 我一五一十的向阿觉讲了从找温辰帮忙到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全过程,他沉默无言,只是揽着我的那只手更紧了一点,明明一开始是我想保护他,翻来覆去,结果我倒是被保护了,我终究是哭了出来。 一直在跟踪我们的人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撑着的雨伞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嘴角轻轻勾出一条弧线。 像是在看关在笼子里的两只猴子。 没了一个人,路还是得继续走,我们就走在桥上,桥的另一边连接的街区对我而言熟悉的角色更多,相比于国外标新立异风格的建筑街区,我对传统水乡风情的街区所花费的心思要更多,居民的传统服装还有生活习惯都是我找了很多资料后才写在稿纸上的。 钻头的事不能就这么一了百了,“癸”越是闹事,我越想把他揪出来! 桥下宽阔的河道和足够深的水使运砂船能任意航行在河面上,这种程度的水已经不能被称为“河”,水深和宽度早已达到了“江”的程度。那只从远处驶来的运砂船看起来出现了故障,航行轨道像游动的水蛇一样扭扭曲曲,不走直线,眼看着要撞向大桥的桥墩,它还在铆足了劲往前冲,没有采取任何制动措施,就这么“轰”的径直撞向了大桥。 我们踩着的桥面剧烈地晃动,桥梁中间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这桥马上就要断成两截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阿觉踩着的那段桥面已经开始向下倾斜了,我踩着的一段桥面预计还能撑到人跑回街道上。 我心里一横,把他狠狠地甩到了没倾斜的一段桥面上,也就在这个时候,大桥彻底断成两截,脚下一滑,和断裂的桥面一起掉了下去。 耳边回荡着细密的雨声,江水的翻滚声,船的撞击声,一块块碎裂的桥体从我身边滑过,我会和它们一样,沉入江底,坠入无尽的深渊。 阿觉在呼喊着我的名字,渐渐的,什么都听不清了,耳边宁静至极,他还活着,真好。 “晚安了,阿觉”闭上眼睛,万物归隐,沉于虚无。 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跳出了连接“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空间旋涡,拿着特殊的通讯器和另一个人对话。“这边跟‘那位大人’作对的人都被我处理干净了,剩下的那个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你就不用过来了” 然而空间旋涡消失后跳进的世界是一个由镜像构成的异空间,并不是“现实世界”。 “连自己分身都能扬了也真是个狠人,温辰果然留一手,跳进别人挖好的陷阱里还真是失策啊”白石死死地扼住了男人的喉咙,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审视着被他攥在手里的可怜人。 “蒲哥办不了的事,就让我来替他解决” 男人并未放弃反抗,倔强的昂着头,勉强发动能力变幻出一把弯刀,砍向白石的手臂。 第五章 第一节 往事 市区某福利院,异空间内 两个男人在轻声交流着,其中一个年长的人捂住口鼻,背对着较年轻的人剧烈咳嗽,较年轻的人看起来很担心年长的人,想要离开空间去外面寻求帮助,被年长的人拦了下来。 “咳咳,咳,患上这病本是无解,你还是不用费心了,太过频繁出入空间怕是会引起局外人怀疑” “啧”年轻的人脸色顿黑,残暴嗜血的本性暴露无遗,可无奈于年长的人自形体就散发出的强烈压抑感,这才勉强平复心境。 年长的人如墨竹般笔直的站直在原地,和一个恶魔相距不过数米却仍意气自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如此贸然行事若是让那些高层知道‘七宿’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知晓的东西可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玄国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我们也算贡献了很大一部分,可是到现在我们却指着经营这家福利院苟延残喘,还跟个靠偷谷粮为生的田鼠一样每天提心吊胆的活着,生怕哪天就被他们暗中处理,我还能说什么?可悲?可怜?可恨?”年轻的人再也压抑不住暴怒的情绪,一拳砸在墙上,麻疼的刺痛也盖不住此时他内心的怒火。 “冷静点,凡事不能一概而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都成为不了赢家,主动权早晚会落在我们手上,我们等的只是一个机会” “根据‘癸’的暗查,拥有‘暮洛书签’的人越来越多,当初怕出现意外明明冻结了它的能力,唯一研究出激活书签能力的人按理说已经失踪很久了,难道他又回来了?” “他不会再回来的,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已经发生,再谈论那个人也没什么意义,而且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代替我们实施计划对‘七宿’来说正好是一箭双雕”。年长的人摸了摸胡须,问向年轻的人:“叛徒抓到了吗?”。年轻的人摇了摇头,露出了很为难的表情,“又让他钻空子跑了,两次让‘癸’制造车祸,结果两次撞的都是他找的替身,那两个人还都是拥有‘暮洛书签’的能力者,真是可惜” “这倒也不错,总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通过这两次车祸发觉到其中的好处,就算我们不暗中推进,事情照样会进行下去,要学会耐心的等” 年长的人眯眯眼,眼底仍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复仇是一个事情,怎么复仇就是另一个事情了” 年轻的人见年长的人又开始咳嗽,没等他发话便搀扶着他出了异空间,此时年轻的人已经冷静了下来,上下唇严丝合缝,闭口不言。 每个拥有“暮洛书签”的能力者制造的空间中都有一个发着光的菱形晶体,当分为上下两层的晶体中的流沙从上流下最终流干时,意味着能力者的生命也随之走向终结,但传说如果从别人手里夺走一张书签让其融入晶体中,晶体可重新形成流沙恢复流动,能力者的生命也会随之延续。 “为了父母,我必须找到答案,我必须要复仇!但是没有人告诉我,复仇后呢?” “任苼,那个孩子的位置发生变化了,‘黑影分身’也不在实验室里!” “我也监测不到‘黑影分身’的行踪,它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 “不管那家伙了,温辰,他现在在哪里?” “鸿鹄路海棠宾馆门前,你去找他,我去跨江大桥那里把蒲邵寒这小子捞上来” “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跟我合作?‘癸’就这么让你反手卖了?” “看你是个憨憨的份上就告诉你吧,‘作者’凉了,他创造出的角色也没什么好下场”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为了保命” “反正我们两个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暮洛书签”的能力通常经“作者”的意志发动,但当“作者”遇到危及自身性命的特殊情况时就会产生被动效果以保护“作者”。何槿言是幸运的,书签的能力使他逃离了火海,只是书签的能力在初次发动时“作者”都会存在昏迷的情况。 何槿言紧闭着双眼,对外界的状况一无所知,记忆中的他仍是被烈火紧紧包围,他边奋力阻拦着“黑影分身”边对试图跑过去的蒲邵寒一遍一遍不停的重复着他认为的最后的话语。 “你快跑,别管我!” 很快就有居住在研究所附近的民众发现实验室起火,火警赶到现场后迅速熄灭了火源,实验室被火烧得什么都不剩,曾经与入侵者发生打斗的地点和实验室里的可燃物一样成了焦炭,人们只是相信,这场火灾就是一个意外而已。 温辰赶到跨江大桥后没有看到蒲邵寒的踪影,赵桓觉在没断的一截桥边昏了过去,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江水如往常一样风平浪静,另一截桥面已沉入江底,杳无踪迹。 在桥边温辰发现了一个异样的情况,江面上悬浮着一道两米左右的闪电状裂痕,像是一个未知空间的入口。 “这就是‘夹缝空间’吗?你还真是走运” 第五章 第二节 心结 想参观我的世界吗?那还真是不巧,我的世界就跟你闭上眼睛后一样,全部是由墨汁染上的色彩,没有光,没有影,没有草长莺飞,没有沉李浮瓜,没有春兰秋菊,没有银装素裹,我的世界如同进入极夜时的无人岛,死气沉沉,廖无人烟。 我曾经间接害死了一个人,二选一,我只能选一个人。 三年前,我在便利店里目睹了朋友被混混们殴打的场面,本想出去寻求路人帮助,谁料到他们早就知道我是他的朋友,堵着便利店门口,威胁我和经营便利店的老婆婆。外面的人或许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反正这家店也很冷清,平时少有人来,我那天也只是心血来潮想去这家店寻个新鲜,就被他们堵在了里面。 威胁我和老婆婆的是三个长得很健壮的青年,以我这羸弱的体质根本无法靠武力打过他们,老婆婆被他们用尖刀胁迫着,还剪断了电话线,同学们都惧怕我异于常人的外表而没人肯和我做朋友,我没有任何外援,那时我也没有手机,我只有他一个朋友,是在我家隔壁的邻居。 小混混们控制住了便利店后就开始让我二选一,一个是正在被他们殴打的朋友,一个是无辜的老婆婆,我哪边都想选,可哪边都做不到。 我的朋友很快就被他们几个人打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遍布伤痕,可路过的人居然没一个肯出手相助,看到他们就跟躲瘟疫似的跑得远远的,生怕自己受到波及。 老婆婆的脖子已经被他们划出了血,一点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们在用最狠的方法逼迫我做出选择,我该选谁?我该选谁? 他们为了故意刁难我,竟示意外面的同伙更变本加厉的殴打我的朋友,里面的人则一寸一寸划着老婆婆的脖子,从小就被身为医生的母亲传授基本医学知识的我自然知道他们划的是什么地方,胸锁乳突肌的前缘就是脖子上的大动脉,要是划得再深一点···估计他们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多蠢的事。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朋友看上去暂时还没有危及性命,相较于他老婆婆的状况则更加危险。 最终,我选择了老婆婆,希望是正确的决定。 希望而已,当天来自急诊的一通来电就把我的希望变成了绝望,朋友虽没被他们伤到内脏器官,但患有心脏病的他受了刺激突然发病,在救护车送往医院的路上不幸去世。 他的母亲说即使没遭受这次意外病症也会随时发作,小混混们抢走了他的药这才导致他的离世,老婆婆在医院得到了及时救治,据母亲说他们还差一点就要了老婆婆的命,还好我的及时阻拦。 他们在老婆婆的这件事上反悔了,我在气急的情况下跟他们玩命抢刀这才争取到了救老婆婆的最佳时机,路人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终于察觉到了异常,一齐冲进了便利店制服了小混混们,我也只受到了皮外伤。 小混混们被警察逮捕,谁也没有怪罪我,谁也没有责骂我,那是他们而已,在他们看来,未成年的孩子能做成这样已经足够出色了。 我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即使他们原谅了我,我也不可能因此减轻对自己的谴责,每日都是如此,长久以来,谴责就变成了罪责,我是一个永远不配得到原谅的罪人,如伤害了夏娃的该隐,被上帝印下了永世轮回的惩罚。 某次检查后我发了疯的撕毁了诊断为抑郁症和焦虑症的单子,尽管我根本逃避不了事实,患上了终身无法治愈的皮肤病和双重精神心理性疾病的事实。 也只有中上等的成绩能证明我的存在价值,母亲只有我了,我不能因此就自暴自弃,越是给我阻碍,我越要好好活着,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给从未谋面的父亲看。 你看到了吗?我的世界自始至终都是一片黑暗,从来都是这样,我不想改变它,黑暗,是我心中最后的依存。 “裂缝空间”在书中世界是随机存在的,不巧掉进里面的人除了会陷入内心最痛苦的回忆旋涡,还会见到另一个自己。 “你看到了吗?我的世界自始至终都是一片黑暗,从来都是这样,我不想改变它,黑暗,是我心中最后的依存” “自导自演”我怼着那个声音,强盗盗取了我的记忆还占为己有,实在令人反胃。 那个声音也没继续跟我玩捉迷藏,直截了当的出现在我面前,是另一个“我”,除了那双赤色的眼睛,其他地方的样貌和我别无二致。 我看到他居然一点都不紧张,还“友善”的跟他打了招呼。“初次见面,不打算聊点什么吗?” 另一个“我”微微一笑,没有接我的话,他指了指我身后的方向,我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裂缝,他示意我进去,站在原地,冲我摆了摆手。 “我想我们还没到正式见面的时候,蒲邵寒” 刀顺势砍伤了白石的左臂,男人没看到预想中百石捂住受伤的手臂痛苦的样子,白石反而只是皱了皱眉,吭都没吭一声,手臂上的伤口处先是飘出了几张碎纸才渗出了血。 “你和我的体质都是一样的不是吗?‘癸’” 白石的反应令“癸”猝不及防,看来普通的工具对面前的敌人无效,长时间在“镜像空间”耗下去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收回刀子,放弃抵抗准备直接开溜。 “癸”怕的并非是“镜像空间”本身的伤害,而是空间的能力,通过镜像能看到敌人的记忆,若是这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还好,关键是还有一个陌生人!作为“亢”的继承者笔下的“角色”,他理应保守“作者”的秘密。 “很不巧,你和温辰似乎都不知道‘角色’本身是不存在记忆的吧?所谓的记忆,都是由‘作者’杜撰出来的,这个空间根本就困不住我,也就是不知道从哪飘来的尘土呛得我直咳嗽” 开始“癸”也就感觉喉咙中传出一阵强烈的瘙痒感,不到一刻钟他就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像是有沙土堵在他的气管里,不是感觉,他确信是实质性的东西,同在一个空间里,白石却什么事都没有。 “大意了,得赶紧撤!” “癸”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脸,一转身就在白石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白石见状拳头攥得直响,“癸”跑了无所谓,只有那件事绝对不能让蒲邵寒知道! “差点就让他看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和他不一样?” 第五章 第三节 答案 五天后夜晚十一点红方公园 苏芜将披在身上的外套裹得更严实些,一阵暴雨刚刚下完,路上还有不少未干的水坑,她一路蹦蹦跳跳地绕过障碍,很快就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靠在公园门口一个戴面具的人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过五十三秒,你迟到了” “五十三秒的事就没必要斤斤计较了吧?我就是约定一个见面的时间也不是发射航天飞船!” 戴面具的人扶额,不再纠结见面时间的事,开始和苏芜讨论见面的内容。“算了,外人就是外人,我已经告诉你使用书签的方法,你的目的达到了?” “不,还不够,还差两个,处理的那个不过是一个墙头草” “我很好奇,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令你变得如此固执己见” “是你先找上我的,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的过去?说吧,你要说什么事?我必须尽快回去,便利店要到接班的时间了” “我不会阻拦你的计划,但是书签的能力会对能力者造成一定的副作用,还有你的动作不能过于明显,不然诸如此类的巧合过多的发生他们会起疑心的,东窗事发的时候别再去找我的麻烦,该提醒你的我都提醒了” “绕来绕去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或是你身后的某个掌棋者?” “掌棋者?”戴面具的人拉了拉礼帽的边沿,面具后的脸庞显得极为狰狞,不过他(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平静的语气一如往常。 “你多虑了,我告诉你的就是这些,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戴面具的人望着不远处医院的方向,收回了对苏芜的视线,苏芜还想再问他(她)什么事情,见他(她)丝毫没有理会自己,再问纯属自讨没趣,也就离开了公园。 戴面具的人用余光暗中观察着苏芜,一再确认她走出了很远并且没再折返回来后这才拨开了挡着耳朵的头发,露出了隐藏的通讯器。 “他们得手了?” “是,我也没想到,‘暮洛书签’居然在门卫的抽屉里搁着,多亏了这群人的无知才能让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当然,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那边的安排我会单独告知他们两个,你们处理完现场后先回去吧,辛苦了” “承蒙您的关照,我们已经处理完毕,这就准备离开”另一边的人诚惶诚恐的接受了他(她)的慰问,叫走了在外面放哨的同伙一起离开了医院。 戴面具的人挂断了和他们的通讯,收起了耳机,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和另一边的人交谈。“你们在哪?” “我们估计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到达,安保系统出现了故障得去维修,你那边进展如何?” “他驱车行驶到你们那里花的时间估计也差不多,安保系统预计维修多长时间?” “能赶在他之前维修完成,除了安保系统其他事情都在计划之内” “那就好,损坏的列车必须让它返厂维修才能避免事故发生”戴面具的人抛下了狠话,心情却格外愉悦,他(她)挂断了电话,插着兜哼着小曲慢悠悠的离开了公园。 卓塔市郊废弃研究院 临市有一个传闻,在043路公交的终点站——“赤石岭”,岭南的村子最深处有一座荒废已久的研究院,该院的安保系统电路时常不稳定,明明长期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可安保系统在电路稳定时仍能正常工作,每当检测有外来者进入安保系统便会启动警戒状态对来人进行攻击,据说之前很多爱好灵异传闻的探险者都殒命于此。 安保系统如此严密的原因是因为内部有一个虚空的晶体,存有研究院最机密的研究成果和甚至事关整个玄国安危的资料。传言越传越邪乎,成了卓塔市一个人尽皆知的都市怪谈,谁都没见过那个虚空的晶体,谁都没去过那座荒废的研究院,长期以往公交集团也更换了043路公交的线路,“赤石岭”站也从043公交线路上消失了。 总会有人不信这个邪,在深夜孤身一人前往耸人听闻的研究院,可见这个人胆子有多大。他不会在意都市传说的内容,甚至都没听说过卓塔市有这么一个惊悚程度排名第一的都市传说,因为他自己就曾经是研究院的一员,不过当年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助理,研究院废弃的原因他也清楚,没传言说得那么邪乎,不过是当年有人失手造成了一场事故才导致了研究院的荒废,他不会跟任何人说的,除了亲历者和知晓内幕的高层,谁都不可能知道。 他轻车熟路的溜进一个暗门,里面的空间相当大,但除了墙壁上安装的众多自动弓弩装置和空间正中央地板上的凸起圆环外别无他物。 凸起的圆环上有一个凹槽,宽度正好能容入一张书签,他把两张分别从两家医院里偷出来的书签塞了进去,书签完全掉入凹槽后圆环亮起一圈蓝色的光,圆环的中央出现了一个由vr技术支持的虚空晶体,缓慢的旋转着。 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虚空晶体上,只要用“微型压缩数据”装置提取出晶体中的资料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手指一触碰晶体表面,出现一个虚空的软键盘。 “居然加密了?”他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盯着软键盘上的字母和数字,回想着解除加密模式的正确密码。 幕后操纵安保系统的两个人趁机钻了空子,迅速启动空间内的所有安保系统,自动弓弩装置及红外线报警器进入工作状态,空间内的墙壁颜色由蓝色变为红色,“警报”字样的斜边框取代了虚空晶体的位置,凸起的圆环上方弹出数个重叠的叹号边框。 一支环绕着紫色雾气的箭镞直冲着他的方向飞去,想必他的身手也是相当灵敏,迅速蹲了下去躲过了一劫。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测验,安装在四面八方的众多自动弓弩装置一齐发射箭镞,主动式红外线报警器又对温度极其敏感,当检测到周围存在热释时便可对闯入者进行精准定位。他处于空间的中心点,能力又不具备防御闪避效果,看起来是在劫难逃。 突然局势出现了反转,在他的前面出现了一片马赛克样的防御罩,它将发射出去的所有箭镞全部吸入进里面后,从马赛克的里面又钻出一个人。 “析,你把那东西丢进凹槽里了吧?” “算是找了条退路,现在的状况对我们很不利,我们还要继续提取资料吗?” “不能继续耗下去了,组织派人到处抓我们你又不是不知道?起码现在就有至少两个组织里的人在操纵安保系统” 此时一束红外线透过析的腿部,一支箭镞就立马朝他的腿部方向发射了过去,他眼疾手快迅速躲避,箭镞只擦到了脚踝的表皮。攻击他的弓弩距离他不是很远,他拿着书签凭空对着弓弩一扫,扫出的轨迹立刻化为实质性的弧线斩断了弓弩。 “暗门没有设置密码,你发现了没有?我们跑到哪箭就追到哪,弓弩是随着红外线报警器的定位功能进行攻击的,溟尾,我们靠墙走,那里的攻击似乎比中心地带减弱不少,可能是存在盲区” 两个人使用着各自的能力应对急速发射的箭,但是析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能力无法斩断箭,却能斩断弓弩,也就是他的能力只能在箭攻击到人后才能发挥作用,这给溟尾增添了不少麻烦,一面要应付自己一边的箭,一面还要应对析一边的箭。 析也没闲着,趁弓弩发射前一支箭与下一支箭中间的空档发起攻击,破坏了弓弩。两个人相互配合着,费了很长时间才艰难的的通过了严密的防线,走到了空间的西北角。 幕后操纵安保系统的其中一个人恰好在这时候进入了暗门,“哎呀居然让你们发现了漏洞,不错嘛”。知道安保系统存在漏洞来人却还是一副轻浮的样子,低着头给子弹上膛。 “但是在我们维修安保系统的过程中提前发现了漏洞,不仅修复了,还增加了一项新功能”来人话音刚落,析脚下踩着的地砖就陷了下去,以他为中心的4x4面积的地砖全部塌陷,下面时黑洞洞的一片。“咔嚓”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溟尾险些就掉了进去,离陷落的地砖只有几厘米,他也没能逃过来人的攻击,两只手分别被两股从地下钻出来的荆棘条缠住,无法动弹。 “你需要用书签来控制防御罩的开启与关闭,手已经被我控制住了,这下我看你怎么躲!”来人端起手枪,比着溟尾的脑门。 溟尾微微一笑,在没使用书签的情况下强行发动了能力。“你和箕都不知道吧?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就算不需要书签也能照常发动能力”。 马赛克样的防御罩顺利开启,传送走了溟尾。 “得不到的东西,就应该被彻底毁灭” 强行发动能力必然有相当大的风险,书签上的颜色已经灰了一部分,溟尾深知他极有可能走不完余生。 “那个女孩也是‘暮洛书签’的持有者,你也注意到了吧?” “我知道,但是这次我要带上一个帮手” “你抗下的东西太多了,他早晚要独自面对” “当他有一天打破心中的屏障时我自会放手,在此之前,多余的事都交给我来处理” “你,和他很像” “是吗?你也许想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他亲口说出的答案而已” 第五章 第四节 合作 白石和尹博阳走慢慢地走在苏芜的后面,跟她保持较近的距离又不至于被发现。他们观察到苏芜正被两个女学生阻拦,并百般欺凌着苏芜,虽然他们作为朋友应该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可这种贸然的冲动不但不能为苏芜解围,还会节外生枝。 “齐菻,就是这家伙害我们大姐坐了牢,这种白莲不给她点教训还会更得寸进尺!”说罢女学生就推搡苏芜一把。 苏芜也没示弱,也反推了女学生一把。“原来是那个绿茶养的小狗啊,幸会幸会,不过我记得当时你们也没否认她是坠楼案的主谋吧?你们为了自保在警察面前承认了” “想伪装成意外?呵,笑话,小混混们都承认了,是他们逼的!是杨柳逼的!真当警察都是傻子?她活该!”苏芜的表情越发变得疯癫,怒目而视着两个造成朋友坠楼身亡的从犯。 两个女学生经她这么一呛也暴露了本性,口无遮拦的破口大骂。“活该?我们分明是在替社会解决毒瘤,像余霜这种出生在留守家庭的人到时候指不定造什么孽!” 苏芜被她们气得脸色煞白,假意的笑脸面具撕了个粉碎,阴沉得要拧出水的冰山脸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好,很好,非常好!”她甚至还鼓起了掌,“为了奖励你们出色的表现就免费带你们去我的‘脑内虚拟空间’参观一圈吧”。这是一场注定无法回头的旅行,导火线已点燃,只差**桶最后的爆炸。 “暮洛书签”发动了能力,在三个人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漩涡,在漩涡出现的瞬间,周围路过的行人和车辆都静止了下来。 “我们快走!”在前面三个人都吸入了漩涡后白石和尹博阳也先后进入了漩涡中,当漩涡在现实世界中完全消失不见后,静止的行人和车辆才开始流动,一切一如平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受的伤很重,今后几天先暂时不要离开我的房子了,放心,他们不会发现多一个人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之前不存在任何瓜葛” “玩游戏嘛,当然是参与的人越多越好” 白石和尹博阳两个人躲在苏芜制造的“脑内虚拟空间”中神殿场景的石柱后面,亲眼看到了两个女学生像异极的磁铁一样猛地吸在了墙上,脑袋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墙面上,直接给撞晕了过去。 “你的异空间准备好了吗?” “和她的空间重叠了,我不知道她的空间有什么特点,为了以防万一我就直接替换了空间出口,起码她从‘书中世界’出去之后不会回到现实世界” 苏芜没打算就此收手,掐住她们其中一个人的脖子想要把事做绝,白石见事不妙赶紧出来阻止,因为情况紧急,也不管是否伤到苏芜就猛地一把将她推翻在地。 “是你?”苏芜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空间里?” “我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无所谓,要是我再来晚一步估计这两个人就要让你掐死了吧!之前在我们年级那个坠楼的学生也是你搞的鬼吧!” “坠楼?那件事啊,是有这么一回事”苏芜听白石的语气明显像是知道了因为书签的能力才导致了学生的坠楼,更加确认了白石也是“暮洛书签”的持有者,反正在空间里也没别人知道,她也没否认,直接承认自己动了手。 “你也是能力者吧?不然包括警察在内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苏芜的目光变得狠戾,藏着刀子的眼睛里充斥着杀意。 “你猜测的没错,我也是能力者,我用我的能力看到了你把那个学生推下楼的全过程,所以你的‘隐秘角落’被我发现了,所以你急了,所以你承认了事实后要和我打个鱼死网破?” 白石一口气把苏芜想要说的话全说了出来,内心的小动作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难免会感到恼怒,苏芜的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暮洛书签”紧紧攥在了手心,她不能再耗下去了,一秒也不能,他出去以后肯定会捅出这件事,一旦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计划就全玩完了! “哈哈哈哈···”苏芜仰天大笑,完全破了自己平日的淑女形象,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不甘忍受平凡,就算是变成疯子,就算变成别人不能接受的样子又如何?自己开心就好,看别人的脸色干什么? “你知道了啊,你全知道了啊,哦,那不好意思了,你就给我永远留在这里吧!”书签能力发动,“脑内虚拟空间”里的重力失控,白石先是在半空中乱飞又砸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又从地上弹了起来撞在了墙上。 这一通操作下来白石感觉整个人都快散了架,他摇摇晃晃的勉强撑住身体站了起来,尽管被折腾得够呛,可他丝毫没表现出慌乱的意思。 他捂住胸口,费力地喘着气,“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正面打不过你,人总是要给自己找条退路的嘛”白石刚说完,尹博阳便发动能力,两个人分头执行的任务无缝衔接,白石充当“诱饵”的角色,尹博阳则在后方布置好陷阱。 “以防万一,我在进入你的空间的时候就用我的能力制造出了一个空间覆盖了你的空间,我们出不去,你也别想出去”尹博阳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边走着,空间的场景边发生改变,神殿的场景转换成了星空的场景。 “怎么会这样?我的虚拟空间呢?”苏芜一下子手足无措,四处张望着陌生的空间寻找出口。 “白哥,我大概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了,我们进入的空间是一个封闭空间,不像是正常的‘书中世界’,她的能力大概可以在原有‘书中世界’的基础上再制造一个封闭空间,当有外界的能力破坏了她的‘书中世界’时这个‘虚拟空间’也会随之瓦解” “不愧是你,坑人就是有一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解决吧”白石见苏芜没了威胁便大踏步向她走近。 “你,你想干什么?”苏芜即使处于被动也一点没想放弃抵抗,拿着书签指着白石,阻止他靠近。 “我想知道坠楼的学生在你的朋友坠楼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苏芜纠结着要不要说,内心挣扎了没几秒,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不坦白她在两个人面前也是垂死挣扎,不如就此全盘托出。 “你知道情报贩子吗?大概就是这样的角色,害我的朋友坠楼的主谋经她之口得知了我的朋友每天回家的路线,提前安排好几个社会闲散人员去堵她,把她逼上了楼顶” “警察没有处理吗?出了人命相关人员也要受罚吧?” “不,只是主谋和直接致她坠楼的混混们受到了刑事处罚,其他人也就被警察说教了一番就不了了事了,学校也调查到了她们头上,但一个‘记大过’处分根本没什么用” “所以你就要替天行道?要自己处理法律管不了的灰色地带?你知不知道被你推下楼的学生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就成了恶魔?”白石说着说着情绪就开始失控,淋起她的领子质问道。 见苏芜还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白石更发飙了,管他是男是女,对付固执己见的一类人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直接给上一拳头,武力什么时候都能派上用场,效果有时候还比动嘴要好。 “从被害者变成凶手,你以为你这么做你朋友的仇就能报吗?你以为她在天上看到了会欣慰吗?你的所作所为从头到尾表现得就是个从疯人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大概是提到了“朋友”这个词,大概是白石的一拳起了作用,她在结结实实挨了白石的一拳后再也没有表现出木偶似的痴相,头深深地低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白石在撒完气后也冷静了下来,意识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了揪着苏芜领子的手,向她鞠了一躬。“对···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苏芜也平复了心态,收起了书签,将他扶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你说的没错,说到底,我连‘报仇’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白石拨开了苏芜眼前的碎发,让她抬起了头,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大大咧咧笑了出来。“还好我出手快才及时拦住了你,看我多厉害哈哈哈” 一直没说话的尹博阳憋不住了,上去捏住白石的耳朵疯狂往两边扯。“要不是我在你个战五渣早就被她打爆了,到时候还轮得着你出手吗?人家一个女生都比你强快长点心吧!” “对了”尹博阳像是想起了什么,停止了扯白石耳朵的动作。“你在梦里见过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和一个穿着远古服饰的男人吗?” 苏芜愣了愣,“有啊,还和我聊了半天,我的书签就是他们给的,怎么了?”听到这个答案,白石和尹博阳两个人尬了一会,良久,尹博阳才开了口。 “白哥,你说你也见过那两个人是吧?当然我也见过,要是这样的话,没准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他们的某种能力” 苏芜接着尹博阳的话说着:“而且他们在交给我书签后就消失了,也没教我怎么用,书签的能力还是我自己无意间激发的” 在“书签的使用这件事上苏芜说了谎,戴面具的人主动找上了她并教给了她使用书签的方法,但这个人从始至终都表现得过于神秘,她怎么说也是白石的朋友,怕戴面具的人知道了白石后会不怀好心才选择了隐瞒。 白石按着发抖的手臂,回想起远古服饰男人的样貌就令他感到惧怕,那个男人像是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种怨念的气息,除了穿黑袍的男人,估计谁也不敢靠近他。 那两个男人是谁?他们又在计划着什么?白石有一种预感,他们不过是察觉出整个计划的冰山一角,还有更深的阴谋诡计藏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 中秋节番外篇 月光 蒲邵寒的记忆里没有“父亲”,也从不知道这个词语所代表的含义,他只是在书籍中看到过别人笔下的“父亲”,是冷的,充满油墨味的,他一点也不喜欢。 “有没有父亲也都无所谓”。平时的他都是这样想的,他也知道,这样想的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妈妈,我有爸爸吗?他去哪了?”五岁的蒲邵寒拉着母亲的衣角,望着夜空中独有的一轮明月,没有碍事的薄雾,没有多余的繁星,静得发抖,静得心寒。 “他去哪了?”母亲也想知道答案,但是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即便是她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母亲忍着心中一闪而过的酸楚,微笑着抚摸着蒲邵寒圆圆的小脑袋,“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据说在那里看到的月亮是映在碧色的海中。” “他总有一天会回来,总有一天会。”母亲凝视着孤独的月亮,笑容已凝固,抚摸着蒲邵寒的手却一刻未停。 “真奇怪。”蒲邵寒注意到了母亲异常的举动,但知道母亲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愿意和他说,他也隐隐有一种预感,和母亲相反,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他拿着书挡住了一半月亮,“刺眼。” 或许是家庭的影响造成了他极为敏感的性格,使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也不懂得交朋友,使得他在同龄人间就是一个异类的存在。朝他脸上泼水,扔臭鸡蛋,指着鼻子骂他是“杂种”,他也不躲,也不反抗,就在原地堵着耳朵缩成一团,任凭他们怎么骂,怎么打。 这种状况持续过很久,母亲当然也知道,第一次对十二岁的他抬起了巴掌。 “你为什么不还手?”母亲迫使他仰起头面对着自己焦急的眼睛,他捂着扇红的半边脸,闭着嘴,不说话。 “你说不说?”母亲见他不张口,随手抄起扫把就要夺门而出。 “别!我说!”蒲邵寒拽着母亲的胳膊一个劲的往里拉,边拽边歇斯里底的哭着说:“让我还手?我还手有用吗?上一次被我打过的那个胖子告诉了他们住的那条街几乎所有的孩子,说他被一个全身发白的杂种打了,叫他们不要靠近我,说我的病是绝症,会传染,还说得了绝症的人都是疯子,可我每天放学必须要经过他们那条街,他们堵着我,不让我过去,逼得我只能绕到公墓的那条小路才能回去家!说关心我,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天天就只会工作工作工作,你不是知道怎么治病吗?为什么不能治好我的病?我从来都没见过父亲,母亲又像个陌生人一样除了管我吃穿什么都不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活着?” 蒲邵寒跟发了疯一般说了他这十几年来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哭腔中夹杂着些许嘶哑的声音,不知是心累还是身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咣!”扫把被母亲扔在了一边,那一夜,母亲将蒲邵寒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都哭了很久,一夜无言。 之后母亲便带着他搬家了,搬家前一天的记忆他始终也没有淡忘,不是因为终于要摆脱那群令人作呕的臭小鬼,而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女孩。 我很喜欢夜晚,也喜欢在夜间盛开的花。对于他我来说日光就像是毒药,稍不注意防护就有可能患上不可逆转的疾病,而且相较于白日的嘈杂,我更喜欢宁静的夜。 清凉的晚风吹过一片盛开着夜来香的花圃,带来沁人心脾的淡香,那是一种平和的,不拘绳墨的坦然自得,一切繁杂不安仿佛都随着风与花香的拂过而烟消云散了。 我享受独处,直到搬家的前一天晚上,当一双稚嫩的手拍到我的肩膀上时,我才第一次感受到名为“友情”的意义,那一夜,我第一次与除了母亲之外的人交谈。 “我都观察你很久了,你几乎每晚都来这片花圃看花,只是平白无奇的小花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女孩嘟着嘴,拨弄着夜来香的花茎。 “我喜欢它并不是好看,而是因为它的习性,淡泊,安宁,与世无争。” 女孩沉默良久,半响,才愤愤地说出来:“切,那有什么好的?不是不想与人争,是争不了,就跟我一样。”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在我面前走了走,趔趄的步子让我很快就察觉出了异常。 “很丑吧”女孩自嘲着。 “对不起。”我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向她道歉,她却表现得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反问我:“你的皮肤也是因某种疾病所致的吧?” 我脸色一变,突然又想起我不该对一个陌生人发脾气,又将不满的情绪憋了回去,勉强答了句:“是啊。” “你很在意?”女孩俏皮的向我眨了眨眼。“其实啊,有些事习惯就好了,人为什么一定要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做不到。”我看着她宛如星空似的眼睛,或许,只有我一个人无法适应光明。 “那我们一起努力好吗?其实,我也是纠结了很久后才决定一个人走出来的,在此之前,我不想接触任何人,也不想见到光。”女孩顿了一下,继续絮叨着:“但是我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出来一次,明天我就要搬家了,再也不会看到那些人,真好。” 我不解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多?” “也许是感同身受吧,不由自主的说了这么多。” 女孩没有告诉蒲邵寒,前几天她其实看到了那几个混小子欺负他,但是因为她的怯弱,没敢上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女孩不想去直视蒲邵寒的眼睛。 “不如今晚,我们正式介绍一下彼此?” 虽然内心有点抗拒,但鉴于这个女孩没有任何排斥我的态度还主动和我交谈,在一丝“感谢”的力量下我说出了我的名字。 “我叫蒲邵寒。” “我叫未梾。” 从这以后,他再也没见过未梾,时间久了,原本强烈的执念也就成了偶尔才会触景生情的思念,他没有忘记过她,但她的面容在记忆中已越来越模糊。他知道以后还会拥有更多的邂逅,为了防止自己遗忘那些珍贵的记忆,他决定用笔记录下来,这便是他写小说的初衷。 一开始,他费了很大心思,他参照了很多对他而言最值得珍惜的人的性格,为了让写出的角色更加真实,他甚至把自己也加了进去,这样,当虚构的角色与虚构的场景结合在一起时,一个真实的,注入情感的故事便跃然浮现在纸上。 但是随着他的学业越来越紧,动笔的次数逐渐在减少,直至遗忘,原稿不知道被收拾到了哪里,除了故事里的角色,没有人会记得它的存在。 蒲邵寒对他们是愧疚的,他欠他们一个结局,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们不再属于任何人。 “喂,蒲哥,想什么呢?”白石猛拍了一下我,吓得我差点把手里抓着的月饼甩掉。 我还有点懵懵的,“哦哦哦,没怎么,想了一点事。”我吃了一口月饼,试图掩饰自己慌乱的情绪。 白石扬起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我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从母亲那里终于问出了父亲失踪的信息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了白石。 可是有关他的家庭,我却丝毫未知,但看着他的脸,总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能是高中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吧。 “别想那么多伤心事了,看天空。” “月亮真美。”他看着天空,将月饼和月亮重叠。 忽然一阵伴随着熟悉花香气息的风吹过,可是却令我冷得发抖。 一瞬间,心里仿佛空了一块,是在提示我曾经失去过谁吗? ? 一岁竹 我早已熟悉了周遭黑漆漆的环境,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道“苜”这个怪大叔第几次出现在我的“梦”里了,我甚至能推断出他大致的身高和年龄,时间久了,就算他再怎么刻意掩饰早晚得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别看他全身上下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我看就是一个长得跟秸秆一样又瘦又高,缺乏锻炼又及其啰嗦的男人。这样一个让我鄙夷到地板缝里的大叔倒是给我的感觉莫名熟悉,又说不出来像谁。 这次他没有跟我兜圈子,直接让我拿出书签,观察书签表面。 “你没有发现,书签表面的颜色是分成两种的吗?” 我早就注意到了,占据书签右下角一块1/3的位置上全都是灰暗的色调,而剩下2/3的位置却是正常的彩色,还以为是书签色彩分布上本身就是这样设计的。 “那又怎样?”我耸了耸肩,按照以往的经验,在他向我提出一个问题后,不管我给出的答案是对是错也要强行解释一番才离开。 可事实证明我错了,他不按套路出牌。见他自喉咙处自下而上发出一声戏谑似的闷响,“灰色的区域是一个隐秘的角落,我一个外人可不清楚,想去那里把手指放在那片区域,按住十几秒钟应该就可以进入到那个地方了。” 我看着手上的书签,依旧没什么兴趣。“我还要回去呢,除夕夜可不能耽误太久。” 说出口后,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甚是奇怪的举动,为什么会跟一个陌生人自然而然的说出这种话?他似乎认识我,可我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见过他。 “你等一下。”“苜”沉稳的语调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还有事吗?”我有些烦躁,出于礼貌还是回过了头。 “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眼前立即模糊一片,不一会,一个白色的光点出现在视野中,开始急速扩散。 “睡着了?”我揉了揉眼睛,意识还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的划开手机屏保,凌晨一点多了。电视还在播放着节目,母亲已经睡觉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熬夜。 对了,昨天答应过要带那几个“皮皮虾”去“书”里过年,我反倒睡过头了,赶紧打开社交软件邀请他们群通话。 接通之后,听到的是老白那声辨识性极高的咆哮:“蒲哥,你再不接我们电话就直接扒你家窗台了啊!” “呦,老白你是让蜘蛛侠附体了?加油加油,我就在窗台等着你,你能爬上两层楼我叫你‘老大’。” “快别贫嘴了,我们都到你家楼下啦赶紧开门!”白石声音逐渐炸毛,背景是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虾崽们”发出的阵阵笑声。 “等着我一会锤爆你们!”我用力按下了控制单元门开关的按键,开了一条门缝等着他们进来。 不出五分钟我就听见走廊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喂,你们小点声,别吵到邻居,万一被发现我们就尴尬了。” “没事没事,没准别人家也在熬夜呢,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只要你母上不知道就好。”白石压低了音量,以最小的声音关上了门。 “你们家里人知道吗?” “放心,后路我们铺好了。” 我往母亲的卧室瞟一眼,确认她睡着后我才小心翼翼的使用了书签。白光覆盖了我们的视野,熟悉的眩晕感过后我们随机出现在了“书”中的一处场景中。 “这不是我们上次过来的地方吗?”我们又出现在了文河步行街上,除了尹博阳,其他人都来过了。 步行街不同于上一次时的寂静,由于在“书”中的世界里也在过除夕节,整条街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人流量的剧增使得平日宽阔的街道显得格外狭窄,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小贩的叫卖声与行人的喧闹声及燃放的电子烟花声交织在一起,这热火朝天,万人空巷的场面也就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看到。 “你们还记得任笙小姐吗?嘿嘿嘿,反正也是顺路,不如我们去她的店里面看看吧。”白石堆了一脸不对劲的坏笑,还跟赵桓觉不停的用眼神交流。第一次来的尹博阳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懵懵的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问他们任笙是谁,他们就回答道“你去过后就知道了。”,尹博阳自讨没趣,跟着明明见过任笙但对她一点也没兴趣的何槿言去围观路边的烧烤摊了,就剩我一个人跟在白石和赵桓觉后面像个空气人一样,作为这个空间的创始者,我尴尬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就这么左看右看的走了一路,一会逗逗路过的小狗,一会去看舞龙队的热闹,一会去尝尝新出锅的炸年糕。他们几个人更是闲不过来,白石跟小孩子一样拿着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一手拿着拨浪鼓边吃边摆弄,赵桓觉戴着虎头帽子抱着牛玩偶摇头晃脑,尹博阳和何槿言跟卖糖人的老板打起了交道,“吹牛”吹得不亦乐乎。很快我们就走到了任笙的茶店门口。 我率先上前一步敲了敲门,即使门是开着的也要出于礼貌给店主人打一声招呼。“咚,咚,咚!”我轻叩了几声。 “请进!注意到你们几个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了,要是嫌店里太冷就把门关上吧,反正这几天来的顾客都是提前预订茶点或书画的,现在还没到预订的时间。”任笙对我们笑了笑,手里依旧一刻不停的在忙着什么,提着毛笔,桌子上摆着生宣纸和墨瓶,是在画水墨画吗? “好久不见画水墨画的人了,你在画什么?”我上前查看,可是画上的东西我只能看出来是一只动物,别的就猜不出来了。 任笙依旧面色凝重的摆动着手中气若游龙的毛笔,“这兽名叫‘夕’,我按照民俗书籍记载的‘夕’的形象进行作画,可是总觉得不像。” 我倒是对“夕”的传说耳熟能详,毕竟“除夕”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可还真没怎么研究过“夕”的样貌。“任笙姐,能跟我讲一讲有关书籍中记载的‘夕’的形象吗?”他们几个大概也同样对“夕”这个传说中的神兽感兴趣,纷纷凑上来听。 任笙显得有些为难,直谅多闻的何槿言及时为她解了围。“其实有关‘夕’或‘年’这两种神兽在相关文献中尚无任何确切记载,是何人相传都不知道,恐怕只是近现代的人为宣扬传统节日杜撰的,或许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待何槿言语毕,任笙又说:“据说‘夕’头大身小,身长十数尺,眼若铜铃,来去如风,凶残异常,专吃飞禽走兽,鳞介虫豸,而且一天换一个口味,从不重样。”两个人好像说相声似的,任笙刚讲完,何槿言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有一个唤作‘山魈’的动物倒是真实存在的,形态特征与‘夕’有多处重合的地方,经书中记载‘山魈’体长身黑,力大无穷,跑得比豹子还快,可徒手撕裂狮虎,是山中霸王。” 任笙为“夕”点睛,落下最后一笔,在她的丹青妙手下,一只雷厉风飞,金刚怒目的巨兽便跃然纸上,像是随时要跳出画来吃了我们似的,不禁让人拍案叫绝。她将饱含墨汁的狼毫笔在颜料桶中涮了涮,擦到不滴水后悬挂在笔架上,她边收拾着宣纸下铺着的毛毡边将有关“夕”的信息向我们娓娓道来。 “在你们生活的世界中可能‘夕’只是一个传说中的神兽,可在这个世界,就有它真实存在的证明,可你却不知分毫。我听说墨鸾界下辖的一个村庄在不久前遭受过‘夕’的袭击,我并非那里的原住民,无法进入那里。”任笙望向我,轻叹道:“你曾创造过它,也创造过墨鸾界,或许连身为创造者的你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可作为你笔下的我们却记得一清二楚。” 是啊,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彻底否认了自己曾经创造的一切,我是在向前进步,还是向后倒退?心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酸楚感,在第一次进入“书中世界”的时候,袭击我的少年也是这么想的吗? 并非是我在绝对的操纵着他们,他们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我,在名为“人世”的答卷上,我已然输得彻底。 我握紧了手中的书签,在灰色的区域上重重按了下去。白色光影再次显现,我们的身影越发模糊,我向任笙摆了摆手,“这次的不辞而别,我很抱歉,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谢谢你。” 在一行人走后,任笙愣愣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多时,一直紧绷的嘴角终是勾起了一抹笑意。“到底是谁要谢谢谁呢?蒲邵寒,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我们落地的位置恰巧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口,像是一个农家。我看向周围,都是一个一个用泥瓦搭建的低矮院落,厚实的墙将寒冷遮挡,也将温情驱之门外。狭窄的土路上空无一人,外面的棚圈也没有任何家畜。 门前倒着几根七零八落的秸秆,秸秆上都有被巨口咬过的痕迹,与被咬得面目全非的秸秆在一起的还有散落一地的黄色碎渣和凌乱的巨大爪印,这些爪印前爪大后爪小,再结合撞得变形的大门和塌陷半截的围墙,我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造访”过这里了。 尹博阳比我先一步开口,面色凝重。“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真的存在传说中的神兽,还与居民发生了冲突,这些都在你的设计之内吗?” 他像对待罪大恶极的嫌疑犯一样质问着我,我沉默了一会,自知根本无法辩解,事实就摆在眼前,事实就是我放任的结果,事已至此,我这个罪魁祸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 其他人的注意力则了别的地方,特别是在背景的设定上。何槿言率先问了我:“你能介绍一下这个地方的设定吗?” 我叹了口气,“这是旧世界,我们第一次进入的地方是名为‘江南区’的新世界。你们也注意到了吧,这里的场景均是只有黑白的水墨色,水墨色是墨鸾界的标志性特征,这里是墨鸾界的一个下辖村落,经常有‘夕’出没于此村落,人们总是没有应对的办法,也就总是遭到‘夕’的袭击,后来觉得这个设定没有多大用途,就成了废稿,我以为设定作废后‘夕’伤人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谁承想会变成这样······”暗自攥着的拳头坚持了几秒后就妥协般的松开了。 “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是你以为就以为的吗?”尹博阳突然揪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训斥着我。揪了几秒后他又松开了,向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即便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作为创作者的你也应该想办法替他们解决这个问题才对。” 莫名的罪恶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尹博阳没有再继续挖苦我,其他人也没说什么,他们越是感受得不明显,我心中的罪恶感便越强烈,因为我的一时怠慢,不知有多少人丧命兽口,不知有多少农户减收减产,家破人亡。 “苜”不直接告诉我灰区域的谜底,目的是让我亲自感受自己的手究竟有多么坑脏吧,这样的我,还值得被他们信任吗?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何槿言拍了拍我的肩膀。“忏悔和指责并不能改变什么,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但幸运的是还能亡羊补牢,今晚就让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来为传说故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我们相视一笑,仿佛下降到冰点的空气在一瞬间也迅速回温。经过短暂的讨论,我们决定分成两组行动,先在附近转一转,搜集有关“夕”的线索,顺便向村民借鞭炮,烟花之类的道具,最后在约定的时间内回到初始的那户人家门口。 我们沿着土路走了刚一圈,体力差劲的我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靠着一堵墙蹲了下来。“老白,你,先等会,歇歇!我觉得就算再找一个小时,结果还是一样!”我几乎要喘不上气了,说得断断续续。“结论,已经出来了······” 没容我说出结论,白石就代替我说出来了。“结论就是只有一户人家没被神兽袭击,因为他们家有一对新人结婚,红色的衣服,灯笼,烟花爆竹都是‘夕’害怕的东西!” 我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手机,“知道还继续跑!我是真的跟不上你的速度,跟野兔子似的!还有,等我们返回去集合地点估计也就到时间了。” “万一还有什么意外发现呢?”白石嘟嘟囔囔,一脸不爽的样子。 “我看是你还没玩够吧!走了走了,我们误了时还得让他们担心,回去回去。”我拉着白石往回返。 白石一路上都在啰啰嗦嗦,早就听习惯的我一边试图屏蔽没有营养的话一边奋力拽着他走,在我的不断催促下,我们两个勉勉强强在集合时间内赶到了约定地点。 “你们三个有什么发现吗?” 赵桓觉和尹博阳两个人同时开口:“有一个重磅发现,我们看到了‘夕’!活的!正在一户人家前面努力撞墙!” “嗯?”两个人说完才意识到异口同声。“没想到啊,最先动手的人反倒最积极。”赵桓觉阴阳怪气的边说边瞟着尹博阳。 说得尹博阳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你不是也很积极······当时吵架确实是我不对,我也道歉了。” 作为当事人的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一直寡言少语的何槿言提出了重点。“别理他们两个,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发现了一户人家正在举办婚礼,我们可以向他们借些烟花爆竹和红灯笼,红布料等东西赶走‘夕’。” 赵桓觉一听兴奋劲就上来了,“正好我和白石两个跑得快的充当勾引‘夕’离开的诱饵,剩下的人就去和那户人家商量,等‘夕’过来的时候再拿烟花爆竹吓跑它!” “我看上一片没人的废弃房屋,你们两个可以把‘夕’引到那里,我们再去燃放烟花爆竹。”我指着山坡上一间破破烂烂的草房,在我们走过土路的最远处,那里没有人,离山下人家也很远,要是能把神兽直接吓到山上的丛林里就更好了。 “对了,我试验了一下墨鸾界的通讯装置,和江南区的相同,如果你们快把它引到地方就提前与我们联系。手指长按面前的区域,等到出现蓝色光圈的时候就可以进行通话了。” “好,就这样定了,等我们好消息!”白石和赵桓觉谁也不想输给谁,两个人齐头并进,迅速跑远。 我冲着他们大喊:“注意安全,小心点!”好像喊了个寂寞,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越跑越快,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范围内。 两个人跑到了被“夕”袭击的那户人家前,此时“夕”已经撞破了门,正在晾晒房里吃挂着的干肉,没袭击躲在屋子里的人,也没注意到白石和赵桓觉。 “你为什么在分组的时候跟何槿言他们在一起?你跟他们又不是同班同学。”白石把赵桓觉逼到墙角质问他,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 “跟谁结组是我的自由,谁规定同班同学必须要分在同一组里的?”赵桓觉面无表情的回应,一把推开白石。 白石让赵桓觉一推倔脾气立马上头,紧紧抓住赵桓觉不松手。“我倒还想问你,为什么当诱饵的时候你这么主动的跟我结为一组?是想着万一被神兽吃了还能有一个陪你去地府里作伴?” 赵桓觉怒极反笑,“呵,你也没反对啊,我是发现了,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你就开始各种试探我,结组的时候又故意绕着我,我招你惹你了?” 白石笑得渗人,“我为什么会盯上你,自己清楚。” 白石诡异的笑容提醒了赵桓觉,他收起了虚假的笑,开始和白石一样阴阳怪气。“是我大意了,看来只要有他,我们两个人就不能同时出现。” 一个暗示立刻让两个剑拔弩张的人冰释前嫌,“这事日后再谈,毕竟你白石的机会还有的是,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这个家伙。”赵桓觉指着吃完干肉在疯狂破坏晾晒房的“夕”。 “快点问问他们借到道具没有,万一‘夕’跑去伤人就惨了,你出去联络,我在这盯着。”赵桓觉撵白石出去,自己则留下来盯着“夕”。 白石也没理会赵桓觉“无心”的安排,走到房子外面联络蒲邵寒等人。 “你们借到鞭炮了吗?我们到地方了,看到‘夕’在院子里搞破坏呢,万一那家伙进到屋子里吃人就糟了!” 何槿言接受了通讯请求,通讯的另一边传出了极为嘈杂的声音,“阿蒲正在跟女主人商量呢,还差一样东西,借到了我们就马上赶到集合地点,你们两个也小心点,和‘夕’拉开一定距离,万一它冲出来了或是袭击屋子里的人率先保证自身安全,虽然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就当是我多想了吧。” “阿蒲,女主人同意借我们鞭炮了吗?” “同意了,她还让我们带上这两个孩子,他们穿着红色衣服,会放鞭炮又灵活,鞭炮作为吓走‘夕’的‘大招’留到最后,吸引它出来还需要别的东西。” “女主人又给了我这些,说是叫‘一岁竹’。” 何槿言一脸狐疑的看着躺在我手中的几个细竹筒,“你确定这玩意管用?” “这种事你就别管啦,我们用就得了,这东西的威力跟‘二踢脚’差不多,我们赶快走吧。” 尹博阳急匆匆的从屋子里冲出来,传话给我们:“女主人让我告诉你们,她一会去告诉‘夕’出现区域的那一片人家,让他们带上各家的鞭炮与我们一起协力赶走‘夕’,记住她的通讯装置符号,随时保持联络。” 我们向站在屋前的女主人告别后迅速赶向集合地点,我一边跑着一边与白石和赵桓觉联络。“你们到哪里了?我们正拿着东西在路上,过不了十分钟就能到地方。” “我差不了几步就到了,他在院子外面盯着‘夕’的动向,我去接应你们。” 得知那边一切正常后我们暂且松了一口气,但迫于时间紧急,我们要确保在“夕”冲破屋门前到达现场。 等到我们跑到集合地点时,看见白石一脸“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着急劲,边绕着圈走边不停地搓手。 “你们可算来了!快点过去,刚才赵桓觉告诉我那家伙在撞屋门,再不过去就晚了!”白石拽着我就火急火燎地疯跑,速度加快了近两倍还要多,像是百米冲刺一样。我瞄了一眼后面,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哪里赶得上我们几个高中生的速度,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最后面,和跑在最后的尹博阳还差出一段距离,穿着的红衣服早就被汗浸透,其中一个孩子的冲天鬏也散开了,边跑边努力的扎头发。 “你们谁有劲去背那两个孩子,看他们快跟不上了!”尹博阳见状顺手拎起了一个孩子扛起来,另一个交给何槿言。 “还有小孩?”白石后知后觉,听见我喊才知道队伍中多出来两个人。 “女主人说那两个小孩正好穿着红衣服还会放鞭炮,我们也不会放,我们负责用‘二踢脚’吸引‘夕’,把它引到空房子那里再和附近的村民合作,一起放鞭炮把它赶上山。” 边跑边说的过程中也到了地方,我们立即按约定好的计划行动,白石和赵桓觉先把“夕”引出来,我们联络女主人后再继续引它,最后轮到两个小童发挥作用,和村民们一起进行最终的“火力输出”。 紧栓在门上的锁“咔嚓”一声掉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石赶忙往地上摔了一把“一岁竹”,“夕”猛地一转头,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吓得直愣愣的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嗷呜!”“夕”发出了一声狮虎般的吼叫声,张着血盆大口直奔白石而来。 这一吼直接给晾晒房的毛玻璃震碎,尽管两个人吓得魂都飞了心中还是暗自窃喜,只要第一步进行得顺利,剩下的步骤就能水到渠成。 “奏效,真是个好东西!你也拿点这玩意,一会跟他们一起引它上山!”赵桓觉抓了一把白石手上的“一岁竹”,同时朝外面大喊道:“赶快跑,‘夕’出来了!” 外面的人纷纷做好“战斗姿势”,看到“夕”跳出门的一刻,一人朝扔了一把“一岁竹”,引得“夕”又是一怒,两边的胡须像锋利的银针一样笔直的竖了起来,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我们。见我们如此耍它,为了树立威严,只见它横空一跃,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扑通”一声巨响砸在了地面上,泥土被它崩得四溅。 两路人马合为一路,队伍既紧凑又留有余地,为逃跑争取时间。为防止“夕”跑到计划之外的地方,每经过一户人家就要扔一把“一岁竹”,这样“夕”就会一直跟着“诱饵”跑。 女主人从一条小路上去提前告知了各户人家,待他们听到“夕”的吼叫声便会出来与我们汇合。原本缩在屋子里的人一个个循序渐进的走出家门,带上自家的鞭炮,灯笼和锣鼓在后面赶着“夕”,红色的队伍一步步壮大,场面顿时锣鼓喧天,火热的气氛沸腾到了极点,与出家门前的缩头缩尾可谓是天差地别。 仗着人多气势足,人们一鼓作气把“夕”撵到半山腰,前后夹击之下,在山底下还张牙舞爪的“夕”现在跟老鼠一样蜷缩着尾巴,大嘴“呼哧呼哧”的冒着气,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女主人叫到:“你这个魔头也有今天,真是天道好轮回啊!乡亲们我们再加把劲,把它撵上山去,让它再也不敢下来!” 话音还没落,两个小童就燃起了鞭炮,其他人也跟随着点燃,瞬时如雷贯耳,穿云裂石,烟雾缭绕,“夕”哪里见过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顾不上面子,急于保住一条小命仓皇逃窜,一溜烟的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我们终于把魔头赶走啦,太好啦!多亏那几个外乡娃娃的主意我们才得救,我们得好好谢谢他们!”人群一片欢欣鼓舞,热闹非凡,我们五个人猝不及防的就被村民们抬了起来,扔到了天上。 “慢点,慢点,我恐高!蒲哥救我!”白石一动也不敢动,任凭村民们把他扔高,再落下,再扔高。 我哈哈大笑,“你就当是练胆吧!” “我才不要这个时候练!等等,我还没准备好······”说罢,白石又给扔到了天上。 “蒲哥,二踢脚就叫‘二踢脚’吧,为什么还叫‘一岁竹’?” “你还不明白?因为我们又长了一岁啊!” 午时的钟声敲响,书中的世界迎来了崭新的一年。“牛”状的烟花齐齐响彻云霄,斑斓的色彩映在我们的脸上,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 “祝大家,牛年快乐!” 第六章 第一节 疑云 神的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白石逐渐感到了一丝困意,缓慢地闭上双眼,之前与“癸”交手的记忆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癸”提到的“角色”本身没有记忆,指的是不存在自己的意志,一切的理念与目标,都是被“作者”提前设定好的固定的文本。通过类似沙土样的定位物质间接接触到“癸”的记忆,他一切的行动与思想仅仅局限于“他的创作者”的思维,并没有独立的思想。 “架构异空间与定位物质的能力,我是怎么使出来的,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曾经接受过以‘暮洛书签’的能力为基础的手术,当时术后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良反应,可最近几年却频繁出现了与蒲哥有关的记忆,还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男孩的身影,是手术的后遗症吗?我的主治医师说过,以‘暮洛书签’为基础的手术均会对精神造成一些不稳定影响,但手术效果出奇的好。” 白石正在全神贯注的思考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小男孩向他靠近。湿冷的感觉与皮肤接触的一刹那他条件反射般蹦了起来,伸手就要抓住那个小男孩,可在碰到小男孩手臂的时候他的手却穿透了进去,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小男孩跑的无影无踪。 “咦?我明明记得抓到了啊······”白石做出张开又抓紧手掌的动作,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在小男孩消失后不过十秒,迎面吹来了阵阵的阴风,白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时消失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快要贴脸的距离。 “救命啊这什么东西!”白石连滚带爬逃出了“事发现场”,顺便想着晚上回来睡觉的时候应该拿把锤子放在枕边。 更吓人的是,“贴脸杀”的小男孩根本就没有脸。 正当白石准备放松警惕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不对,你并不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就忘记了呢?” 幼嫩的声音逐渐远去,可白石还是感觉周遭的空气凉飕飕的,就像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在提示他“我在你身后”。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周围任何能藏下一个人的地方,但是很遗憾,周围只有一片纯白和虚无,根本没有遮挡物。兴许是急了,他又扯着嗓子大叫了几声,直到喊得口干舌燥也不见有一个人影出现。 “耍猴”。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白石的脸给气得通红,“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谁知道是人是鬼。边想着边大踏步地离开了这个虚无的空间。 市中心医院急诊科 “怎么回事,这孩子为什么会在昏迷状态下出现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他曾做过心脏手术吗?” “没有啊,何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蒲邵寒的妈妈疯狂地摇晃着医生的肩膀,眼里满是焦急。 医生面对近乎失态的蒲妈妈神情依旧波澜不惊,保持着职业特有的庄重和肃穆。“冷静些,季医生,面对突发事件时平正心态,不能让自己乱了阵脚,和我一样同为医学工作者的您深知这样的道理,我明白您的心情,孩子已经做了相应的治疗,暂无大碍,您只需要回答一些利于治疗的问题。” 蒲妈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慌忙地把散乱的头发夹在了耳后。“抱歉,是我太着急了······”她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后接了医生的话。“您请问。” “他曾经经历过难以接受的事情吗?或是有什么应激障碍吗?” “您为什么会这么问?” “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他的反应让我感到不解。我们在治疗途中他突然睁开眼睛,四肢挣扎得厉害,像是在逃跑,呼吸频率也变得异常急促,心率监测显示超过一百次每分,紧接着过了没多大会手突然做出了攥拳的动作向前挥去,以后就没了反应。” “是梦魇吗?” “不,他处于中度昏迷状态,外界没有任何刺激,自身也不可能产生任何活动,处于完全的意识丧失状态,怎么可能还会突然睁眼且四肢无目的的活动。” “为什么我儿子现在都还没醒?已经五天了······”蒲妈妈紧紧地抓着衣角,不停地揉搓。 “很奇怪,我们给他做了全身检查,体表和内部没发现任何损伤,我们只能通过相应的神经刺激和营养补给来维持现状,如果按这个状况再发展下去,恐怕他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会出现相应的问题。” 蒲妈妈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手脚更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吗?” 医生垂下了眼帘,“抱歉,作为医生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但是面对这种异常的状况,只能靠自救。” 第六章 第二节 伪装 烈火,破碎的桌椅,倒地的人,逐渐模糊的脚步声······一个又一个掉落在“深海”中的记忆碎片纷纷升起,聚合,拼成一张完整的画面。 何槿言茫然地向前摸索,他触碰到一个玻璃质感的东西,就在他的眼前,此刻,他还没有察觉到那个东西是什么。 天空泛起鱼肚白,黛青的水痕黯然离场,倏忽的朝阳撞碎天幕,似那离弦的箭,从云层中迸射出来,为天地的万物洒下一层金色的光辉。 视觉恢复,他终于看清了触碰之物的样子,是由一个又一个碎片拼接而成的“玻璃画”。一切都想起来了,他为了让朋友能顺利逃离研究所留下来与“癸”对峙,拖住了“癸”的脚步,也因此错过了逃离火海的最佳时机,只记得看见“癸”逐渐被火焰吞噬,他的意识则越来越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然而“玻璃画”在手指接触的瞬间就轰然粉碎,何槿言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陷入了漩涡之中。 “这孩子怎么回事?虽然吸入的烟雾量不小,但是已经经过抢救,我们在现场也做了心肺复苏,为什么都一天了也没醒?”任笙紧握着何槿言的手,生怕错过了一丁点状况。 一旁的温辰表现的则极为理性,依旧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冷冷地说:“真想不通你会对‘主人’的朋友这么上心,我原本认为,你应该恨透了那个抛弃我们的人。” “抛弃?”任笙的声音极其尖锐,“如果他抛弃我们为什么还要进来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能说出我们的名字?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任笙迟疑了一下,“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才暂时放下了我们。” “啧!”温辰眉头皱了皱,“那你能解释为什么我们的世界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变化吗?虽然成型的角色和场景自己会根据设定进行发展,但是如果他不断推动剧情发展,早就该出现新的角色和场景才对,可是目前为止我们每天接触到的都是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点,根本就没有一点变化。” “能记住我们的名字,也许只是因为他记性好而已,或者是他给我们起的名字就是很容易记住的简单名字。”温辰咬了咬嘴唇,攥着拳,咯吱作响。 听到温辰说的一番话,本来生气的任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话很好笑?”温辰挑了挑眉。 “没什么,不过是某个幼稚小鬼偶然踩到了我的笑点而已,没想到啊,平时看似高冷的某人居然是个傲娇,藏得还挺深。” “什么?傲娇?你再说一遍?我告诉你,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碰巧让那个外人看见我就把你脸给捏成大饼!”说罢就要捏任笙的脸。 “看,还装?你在‘主人’面前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到我跟前还不是一个幼稚鬼。”任笙努力憋笑不让自己笑得更大声,“还有啊,你说你跟他们没关系,那一天前是谁火急火燎的找我一起去帮忙?我盯了他们行进的路线很久了,刚要去找你,这不立马就送上门来了吗?” 温辰象征性地敲了敲任笙的头,转过脸,不想让任笙看到脸上淡淡的红晕。 “差不多的了,问你正事,你在‘癸’清理的那户人家里不是发现了一个幸存者吗,她怎么样了?” 任笙松开了握住何槿言的手,转过身注视着温辰,神情严肃。“你认为‘癸’在处理掉两个成年人一个幼儿的情况下还能留余地吗?这种事,你比我熟。” “够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但如果是我,不可能的。”温辰肯定的回答。 “而且那个孩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致命伤,我发现她的时候是在衣柜里。” “不对!”温辰手托着下颔,“他能这么残忍,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怎么可能漏掉一个人,还是在常人都能想到的衣柜里?” 正当两个人分析着事发现场的状况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响声。 “谁?”两个人瞬间起身,将何槿言护在身后。 “姐姐,是我哦~”随着稚嫩的声音传来,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粉色蛋糕裙,黑色小皮鞋,白色过膝袜,头戴红色发箍的短发小女孩抱着破破烂烂的山羊玩偶走了进来。看见屋里的两个人正盯着她,脸上便挂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六章 第三节 替身 两个人对小女孩的到来猝不及防,以最快速度变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小女孩嘴角轻扬,显然捕捉到两人的表情变化,但她什么也没说,同样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对两人打招呼。 “影响到到病人休息了吗?抱歉。”小女孩捂住嘴巴,做出“很吃惊”的样子,目光稍落在何槿言身上几秒,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在关门前还特意摇了摇山羊玩偶。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温辰先开口:“那孩子已经知道什么了吧,她跟我们一样在观察对方的行为。”任笙接话:“就像是抢劫前先踩点一样,我目前还没猜透那孩子的目的。” 温辰看向何槿言,“你也察觉到那孩子的视线了吧,说不定她的目标是蒲同学呢。”躺在床上的何槿言仍闭着眼睛,手指动了动。 “还有啊,我可是记得任笙跟我说过,你之前被‘癸’攻击过,出现了失温症状,可是我们在实验室发现你的时候,你根本没有任何症状呀。”温辰笑眯眯的,手紧紧地攥着拳。 “什么时候呢?我睡了多久?之前在做什么?他们逃出去了吗?”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有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蒲邵寒喃喃自语着,冰冷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与同样冰冷的环境融为了一体。雨还在下,一串串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重重地砸向地面,四周静寂无声,甚至连他的呼吸声也微乎其微。 尽管亲眼目睹何槿言身陷火海,但心里总有种执拗,“万一他逃出来了呢?”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一瘸一拐地前行。 浓烈的铁锈味弥散在他的周围,他在掉落夹缝空间时不慎摔伤了腿,失去表皮的血肉掺杂着泥沙,不断流出的血液连砂砾都染成了红色。 前方突然弹出一个透明的对话框,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讯息:“检测到‘作者’个体‘蒲邵寒’思维信号,意识已恢复。” 当我试图触碰对话框的时候它却消失了。“意识已恢复”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在哪里晕倒了? 左手边一截断裂的大桥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愣了愣,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记忆即将恢复。 我就在这里把阿觉甩到了桥上,跌落到水里,之后就进入了我曾经的记忆片段中。那白石去哪了?去研究所的时候他突然和我说要调查另外一个房间,再也没看见过他。 凭着记忆我找到了出事的实验室,房间里烧焦味依旧浓烈,焦黑的一堆桌椅架子还有满地的玻璃碎渣,墙皮烧掉了绝大部分,严重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砖头,遍地的惨状怎么看都不像有幸存者的样子。 即使希望微乎其微,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在一堆焦炭前翻了起来,翻了不知多久,我有了新的发现。由于周遭都是漆黑一片,稍微有一个不是黑色的东西就格外显眼,是一只脚的形状,但奇怪的是这只脚没蹭到一点焦炭。我拽着那只脚向外拖,整个人拖出来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摸了摸他的脉搏,何槿言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有一丝微弱的搏动证明他还具备生命体征。 第六章 第四节 交涉 市中心医院,急诊病房 “真是想不明白,你们两个是怎么做到同时晕倒的。”赵桓觉的妈妈把削了皮的苹果递给赵桓觉。 “晕倒?我有点记不清了······”赵桓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使劲回想着之前经历的事情。 “你和蒲邵寒晕在了路边,一个好心的路人叫来了救护车把你们送进了医院,送去急救后要进行后续信息登记时根本没人知道你们是谁,也没办法通知家属,还好蒲妈妈的一个同事在急诊科,认出了蒲邵寒,顺藤摸瓜也就找到了我。” “两个人?”赵桓觉瞬间清醒,“不对啊,我记得是三个人才对。”,他仔细回忆之前进入“书”中的人数,“不,不对,是四个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念想萦绕在他的周围,他得出了一个渗人的结论——多了一个人,又少了一个人。 “骗,骗人的吧,妈你别吓我。”赵桓觉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赵妈妈。 “我骗你干什么?”赵妈妈翻了个白眼,“进医院的就你们两个,怎么,还有别人?” 赵桓觉脸色煞白,但还是强装淡定的笑了笑。“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哈哈哈。”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赵妈妈摸了摸赵桓觉的脸。 赵桓觉见状赶忙否定,“哪有很差?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你这孩子就是倔,等着,我去叫大夫看看。”赵妈妈说罢就急忙出去了,手机落在了床头。 趁着赵妈妈出去的空档,赵桓觉拿起了妈妈的手机拨通了白石的电话。 “喂,我是赵桓觉,是白石吗?” “是我,怎么了?” “小白在路上晕倒被人送去了医院,你······”没等赵桓觉说完白石就强行打断,“住院了?在哪家医院?”白石的语气很焦急。 赵桓觉尽量压抑着疑虑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态度,“市中心医院,你先去一楼急诊病区门口,我在这等你。” “你也住院了?”听白石的语气能想象手机另一头的他肯定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我和他一起进医院的。” 对面沉默了几秒,“······好,等我。” “何槿言”被温辰和任笙两人牢牢钳制着,四肢都被“冰线”束缚着,周围布满了形成小型重力场的结界。 “快喘不过气了喂,两位,能不能给我说一句话的时间······” 任笙眉头一皱,缠绕在“何槿言”四肢上的“冰线”勒得更紧了,他忍不住惊叫了出来。“哦,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还留有反击的力气呢?” “你看我像有反击的力气?现在我就算动一根手指也很难吧?” 温辰的重力场不仅可以限制“何槿言”的行动,还可以吸收他的异能。那些被吸收的异能汇聚到温辰的手上,形成了一支尚未绽开的灰白色玫瑰。 “他没有说谎,重力场吸收的异能甚至不能支撑到玫瑰绽放,而且异能的浓度微乎其微,所以玫瑰的颜色才是灰白色,足量的异能形成的玫瑰颜色至少是黑色。” 温辰制止了还想对“何槿言”发动攻击的任笙,吸收了一点任笙的异能,形成了一支盛开的蓝色玫瑰。 任笙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玫瑰的颜色与吸收的异能浓度成正比,异能浓度从低到高代表的玫瑰颜色分别是:白色,灰白色,灰色,黑色,黑蓝色,蓝色,蓝红色,红色。我想如果吸收‘主人’异能的话,大概是最高浓度,毕竟他才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 “以这家伙现在的状态不可能威胁到‘主人’的生命安全,但他掉进了夹缝空间,里面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只能靠他自己。”温辰冷冷地盯着“何槿言”,显然没有因为“何槿言”虚弱的状态而放松对他的警惕。 “你这么一提······可恶,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家伙身上我都没发现,‘主人’已经从夹缝空间里出来了,现在停留在失火的那间实验室里!”任笙瞟了“何槿言”一眼,动了动手指,以“冰丝”为中心,结冰的面积不断扩大,直到寒冰彻底包裹住他的四肢。 “我去找‘主人’,这家伙就拜托你了!” 温辰等到走廊里听不到任笙的脚步声后,轻轻关上了门。他看了一眼“何槿言”,眼神中的锐气似离弦的箭矢直直贯穿“何槿言”的胸膛。“我希望你能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你成了弃子,不是吗?” “何槿言”显然不情愿承认,紧咬着嘴唇,不肯说一句话。温辰见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继续“耐心”的向他解释目前所处的境地。 “为什么我说你成了弃子,你看,你完成了本体交给你的任务,但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你依旧没能等到本体回来,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你或许早就察觉了本体决心将你抛弃的意图,才变成了蒲邵寒朋友的样子······” “不要再说了!”“何槿言”大声嘶吼着。 温辰没理会“何槿言”,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因为作为一个‘角色’,一个虚拟的人,你很清楚你无法在现实世界中存活,也无法在不属于你的异空间中存活,所以为了自保,你选择了盗用这个空间中合法来访者的信息,这个信息既能够通过安全系统对入侵者的筛选,也能够降低异空间的其他‘角色’对你的怀疑度。” “呵。”“何槿言”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说道:“通过本体在未分离前与我的情报共享,我得知了你的其中一个能力——‘聆语’,即读出别人的想法,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在想什么,为什么还要问我?” “为什么?当然是想确认一下罢了。”温辰眯了眯眼,嘴角轻扬。“你的存在是一个危险因素,这点毋庸置疑,但你的存在能帮助我们找到有关入侵者的更多线索,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们不会强加干涉,但也别抱着‘逃脱这里’的侥幸心理。” 这种一半威胁一半戏谑的态度倒是令“何槿言”属实没想到,他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正巧,温辰也跟“何槿言”有相同的想法。 “不如先想想你该取什么名字,改变形象对你来说也没什么难度吧。” “何槿言”低头思索了一会,又将目光移向窗外。温辰没再继续窥探他的心思,随手变幻出一本书,静静的读着。两个人相安无事,各自安好。 第六章 第五节 坦白 市中心医院·急诊病区走廊 白石准时来到了何赵桓觉约定的地点,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门,两个人见面后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再没有过直接的眼神交集。 “既然把人叫过来了,这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显得不太友好呢?”白石侧过身,眼神望向别处。 “如果你想探望小白的话,很遗憾你见不到了,医院病区的大门设置门禁,你没有门禁卡进不去里面,况且蒲哥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赵桓觉同样没有看白石,靠着玻璃门,背向白石。 “什么?他现在还没醒?喂,你们几个放学以后到底去了哪里?” “我们几个?我不记得我没告诉你除我和小白以外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赵桓觉进一步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并且要在其他地方上设置“陷阱”来套他的话。 白石听出了赵桓觉得意图,扶额道:“喂喂,你们几个在路上突然昏迷的事整个年级差不多都知道了吧,还以为你们是遭遇了什么恐怖袭击,或者是别的事,反正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哦?你说别的事?” “我怎么总感觉你想套我什么话?拐弯什么的就免了吧,你想说什么就直说,都是同学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白石有点不耐烦,直接挑明了问题。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或者说,你从头到尾都没在现场?”赵桓觉还是继续套话。 “不可能,我在外面拦截‘癸’的事除了温辰别人不可能知道,温辰也不可能把这事告诉他们。”白石暗想着,心里多少有点慌。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在蒲哥的空间里到底遭遇了什么事?” “我可以相信你吗?”赵桓觉加重了语气。 白石攥着拳头,差点一拳砸在玻璃门上。“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怀疑的地方?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赵桓觉笑了,“你当然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而且不止一点。” “说来听听?” “小白在学校看到了本不该存在现实世界的人,还有在公交车上他看到的一系列幻觉,都是你刻意安排的吧?他看到这些异象的时候,你该知道的时候不知道,不该知道的时候知道。” “比如?”白石皱了皱眉。 “我记得小白第一次说他看见那些不存在的人时是在考试结束后的休息时间,那时很多同学都看到了突然多出几个奇怪的人,我也因为好奇问了问周围的同学都看没看见,问到你的时候,你说你去厕所没看到,可是我记得许多同学都说在卫生间看到了奇怪的人。” “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那时候卫生间挤着那么多人,没注意很正常吧!” “不,没注意才不正常。你知道的,我们年级所在的教学楼一层只有一个男厕一个女厕,学校明确规定不能在手腕上佩戴除了走针手表以外的任何物件,但是那几个不该出现的人手腕上都戴着一个发光的圆环,卫生间光线很暗,因此很多同学对这件事的印象都特别深刻。” “居然忘了异空间出来的人有‘标记’这回事,太大意了!不,不能说出来,起码现在还不能!”白石暗骂道,同时想着怎么应对赵桓觉的质疑。 白石不说话,反而印证了赵桓觉的猜测。“是没想到我能记清这么久远的事情吗?这就答不上来了?那我就当你默认好了。下一个问题,在书中世界时,你一直在跟着我们,对吗?” “我没有跟着你们!只有这件事我敢保证绝对没有骗你!”白石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用手砸着玻璃门。 “那你是间接承认了别的事都是你在搞鬼?”赵桓觉心中暗喜,紧接着对白石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是你说的同学间不该遮遮掩掩,但是我们之间的情报并不对等。” 白石深吸一口气,“我承认是我做的事,是因为······某些原因,很抱歉,我现在不能直接告诉你,当然,我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 “那小白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现在还是毫无意识?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很抱歉,我同样也不能告诉你!”赵桓觉转过身,锤着玻璃,示意白石转过头。 白石沉默了片刻,“如果我告诉你,我或许······可以让他醒过来呢?” “你说什么?” 白石转过头,面色凝重。“但有个前提条件,你必须把你与蒲哥最后一次见面的地点告诉我,不然我做不到让他苏醒。” “你保证?”赵桓觉见白石罕见的严肃了一回,心里莫名有点动摇。 “我保证。”白石牢牢凝视着赵桓觉,像是在向对方传递自己的决心。 “那好,等到晚上人少的时候,我们再进去异空间。”白石说道。正准备走,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第六章 第六节 衔接 一个中年女人在收费窗口与工作人员发生了言语上的冲突,奈何工作人员也是表现得非常硬气,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两个人吵得越来越厉害,工作人员逐渐占了上风,中年女人眼见处于劣势,便跟疯狗一样胡乱骂着脏话。 在偌大的住院楼大厅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势必会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围观,中年女人像是故意要达到这种效果,见围观的人很快围了一圈,她没有一丝收敛,行为举止反倒越发夸张,最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尖叫着并一头撞向大理石材质的柱子上,瞬间晕倒了过去,柱子上还残留着血迹。 看热闹的人一看出了事,纷纷骚乱起来,整个大厅一片哗然,有急忙逃离“案发现场”摆脱嫌疑的,也有拍下照片发到社交圈子里这种不嫌事大的,还有跑去附近医生办公室说明情况的。与中年女人发生争吵的工作人员先是被女人疯狂地举动吓了一跳,又很快反应过来,招呼同事把晕倒的中年女人搬走送去急诊治疗。 两个老太太靠墙边嘟囔着,被站在旁边的白石和赵桓觉听得一清二楚。 “我老伴前几天还跟我说来着,那个闹事女人的老丈人被老年病科的一个大夫做手术做出了后遗症,但那个后遗症发生的概率很高,据说做手术之前签了‘风险协议’,其实术后也没什么大毛病,也不影响正常生活,但那个女人包括她带来的一群家属就抓着那大夫不放,就一直在医院闹事。”一个戴着帽子的老太太紧贴着戴金丝边眼镜的老太太的耳朵,大声说着。 “唉,可不是嘛。”戴金丝边眼镜的老太太叹了口气。“我闺女说她在老年病科护士站值班的时候看见那个女人扇了那个大夫一巴掌,整天就在医院无理取闹,也不知道图什么。” “还图什么啊?这个呗!”戴帽子的老奶奶做出“数钱”的手势。 “啧,干着缺德事的人多了,但愿别被咱们碰到。走吧走吧,别在这待着了,晦气!”戴帽子的老太太拽着戴金丝边眼镜的老太太一摇一晃地走了。 白石道:“我们回家吧,不然时间长了家里人也担心。” “嗯,写完作业你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咱俩约个点在滨河公园雕像前见面。”赵桓觉与白石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出了医院。 夜幕降临,在约定的时间内两个人几乎同时到达了约定地点。白石摊开手掌,点点星芒由分散到聚集,形成一个悬浮的晶石,晶石又变成了书签,白光闪过,两个人顿感眩晕,丧失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到了“意识层”。赵桓觉捂着头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我们······真的到了‘书’中?你是靠那个书签做到的吗?”赵桓觉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当然,你该相信我的,不过也怪我那时候没跟你解释清楚。” 赵桓觉望着一本正经的白石,他在之前从来没见过白石表现得如此严肃且认真,莫名其妙的在心中增加了几分对他的信任。 “告诉我最后一次见到蒲哥的地点。”白石没有丝毫拖沓,直入主题,语气中还带着少许急躁。 “其实······就在前面三米的位置,看见那座塌了的桥吗?小白掉了下去,但是快要掉进河的时候,突然凭空出现一条裂缝,他就掉进了裂缝里,之后我就被传送到了现实世界。” 白石和赵桓觉急切地跑向那条裂缝所在的位置,却不知来自暗处的危险即将逼近。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地方,蒲邵寒正费力地背着何槿言向前走去。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从实验室把钻头背到主路上已经费了我太多的力气,可恶,为什么我这么弱,不,我一定能做到的,很快就到了! 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汗珠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和坠桥的时候一样。 “阿觉,你成功逃离了吗?” 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直至听到了熟悉的一男一女的声音,和他们飞快跑过来的脚步声。 “呼,呼,呼······”喘气异常的沉重。“还不可以······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吗?”我陷入了熟悉的黑暗之中。 第六章 第七节 汇聚 白石和赵桓觉站在岸边向桥下望去,却发现根本没有赵桓觉说的“裂缝”,只有摔得七零八落的桥梁结构泡在湍急的河水中。 “我亲眼看见小白掉进了突然出现的裂缝里不见了踪影,为什么?我的记忆应该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赵桓觉出神的望着不断滚滚流动的河水和断裂的桥,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疼痛到难以呼吸。 赵桓觉的一举一动全部被白石尽收眼底,白石想要安慰赵桓觉,可往日灵活的话术却在此时此刻都失了灵,打好的草稿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切的言语仿佛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鞭长莫及。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相信蒲哥,他不会有事的,这里是他建构的世界,如果连这个世界的主人都不存在了,恐怕主人的产物只会跟着主人一起消亡。”白石拍了拍赵桓觉得肩膀,指了指离桥不远的小镇,示意他过去。 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背后,随意散落在地上的一片树叶变幻成了小女孩外貌的人形,她扔出抱在怀里的山羊玩偶,丢出去的玩偶在一瞬间变成了利刃,笔直地刺向两人。 “躲开!”温辰丢出一朵蔷薇,蔷薇挡在了白石和赵桓觉的前面,在接触利刃的一刻变大数倍,完全包裹住了利刃。 温辰和任笙站在前,后面还有蒲邵寒背着仍旧昏迷不醒的何槿言。 “你的后备方案还真是派上了用场,她也没想到你能在门把手上做手脚吧。”温辰随意瞥了一眼任笙,语气中却是难以掩饰的赞同。 “可恶,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都这么碍事!”小女孩横眉怒视着众人,五官仿佛要扭曲成一团。“单打独斗这种事我可不擅长,罢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的是。” 小女孩做出要逃跑的动作,温辰和任笙眼疾手快的发动了能力,暂时限制了小女孩的行动,白石和赵桓觉也上前帮忙阻止小女孩。 白石费力地摁住了小女孩,“你都打算袭击我和阿觉,也没打算放过蒲哥吧,要不是他和温辰他们一起过来,恐怕被袭击的就是他了吧。” “谁知道呢。”小女孩咧嘴一笑,表情却冷得刺骨。 “我们通过主人在之前留下的信息标点追踪到主人的位置,还好我们先到一步,不然两个失去意识的人对你而言应该很好下手吧。”任笙加剧了冰线缠绕在小女孩身上的力度,宛如深渊的眸中根本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 “啧,可就误会大了。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他们两个!”小女孩艰难地喘息着,扭曲的面容一直印刻在脸上丝毫未动。 “而且是你让我袭击他们的,对吧。你还在不停阻止那个男孩的苏醒,蒲邵寒。”小女孩盯着我,眯起了眼睛。 “忘了提醒你们,这种小把戏我可以轻易逃脱。唉,演得可真累。”说罢,小女孩便在众目睽睽下化作了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如此强烈的质疑,真的是我,袭击了白哥和阿觉,一次又一次的阻止了钻头的苏醒吗?不可能的吧,一定不可能。 “骗人,以前的你才不会这样想,除非你能杀了自己。”一个和我相同的声音反驳道。 红色丝线交织成天罗地网向我扑了过来,把我紧紧地包绕住,从地底钻出无数只黑漆漆的枯枝,像是老巫师的手,用尽一切气力狠狠地抓住我,试图把我拖进石锅中成为炼药的材料。 丝线牢牢束缚住我的手脚,形如枯手的树枝掐住了我的脖颈,恐惧与不解如水波般在心中一圈一圈的扩大,我试图求救,可除了我的喘息声四周根本听不见一点声响。 “小白,醒醒!怎么还呆住了,让美杜莎给石化了?” “阿觉,你这么晃是晃不醒他的,除非物理唤醒。”说罢,白石照着蒲邵寒的脸扇了狠狠一巴掌。 “疼死了谁啊这么狠!”火辣辣的疼痛令我的意识瞬间回到了现实,我捂着被扇的一半脸,环视周围一圈人,想揪出扇我的人到底是谁。 “看我这物理唤醒管用了吧,一试就灵。”没等我揪到“凶手”倒是“凶手”自己站出来了。 “原来是你这个崽子,好嘛我得还回来!”我作势攥着拳头要打向他。 白哥做出“投降”的动作,“我只是想让你清醒嘛别冲动。” “可是你刚才是怎么回事,突然一动不动,表情还很狰狞,好像见了鬼似的。”阿觉不放心的问了句。 “没事,错觉罢了,我们还是去看看钻头的情况吧,那个小女孩说的话我有点在意。”我示意让温辰先去看看钻头的状况。 温辰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走向钻头扶着他坐起来,抬起食指轻触他的额头,指尖发出一团莹绿的光,光芒顺着指尖以额头为起点一点点包裹住钻头的全身。 “准备完成,我们可以开始了。”众人也同样被光芒包裹,穿行过一片如同星辰的隧道,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第六章 第八节 记忆 “准备完成,我们可以开始了。”众人也同样被光芒包裹,穿行过一片如同星辰的隧道,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悬浮着的塔楼,外形设计成上窄下宽的样子,塔楼是由无数个小塔楼组成的,小塔楼从最底层开始倾斜旋转着向上延伸出比下一层小的塔楼,延伸到最顶端时被灰雾所笼罩,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塔楼悬浮于自然形成的“天坑”之上,坑边的藤蔓疯狂滋长,有些甚至已经顺着连接塔楼的线路爬上了塔楼。 从外面看塔楼似乎可以正常运作但很多地方还能看到未完工的痕迹,像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施工被迫终止。此情此景,像极了传说中那座尚未完工的通天之塔,给人以荒凉破败之感却又使人肃而起敬。 “砰!”处在塔楼中间位置的某一座小塔楼内发生了爆炸,外部能看到的窗户已经被来自内部的冲击波炸得四分五裂,同时被炸的还有一个孩子,他很幸运没被冲击波直接炸飞,半截身子挂在了空空荡荡的窗框上。 孩子的身上到处都扎满了锋利的玻璃碎片,孩子满脸都是混杂着沙土和建筑物碎片的焦黑血液,已然分辨不清模样。 即便那个孩子已经炸得面容模糊我照样也能一眼认出他是谁,我对他太熟悉了。 没等我进一步去确认那个孩子的模样,又转换到了下一个场景。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书桌,书桌上摆着一本上了密码锁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上写着“暮洛书签”四个字。书桌的左上角摆着一沓装订好的纸张,上面写着的都是和小说角色设定有关的内容,我想上前一步看清楚上面的文字,但眼前一片模糊。 白石和温辰也想上前确认情况,刚走了几步就被不知道从哪飞来的纸团砸了个正着,白石正想破口大骂,再看见眼前的人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侵入骨髓的恐惧感。 一个长得和我相貌一模一样的人正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怪异姿势死死地盯着他们。 那个人缓缓地举起胳膊,用发青的枯手指着我站着的方向,怒吼着:“你们为什么要听那个东西说的话!他在骗你们,在骗你们!还夺走了我的意识!” 就卡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场景突然发生了转换,那个人还试图抓住我,但包裹住我的白光阻挡了他的动作,恍惚间我看见了他的样子发生了变化,变成一个四五岁孩童的样子。 如果说前两个场景带给我的感受是不解,那这个场景给我的感受就是恐惧。 正如小女孩说的一样,“我”一边又一边把从湖里游上岸的钻头(何槿言)给摁回湖里,试图让他永远沉下湖底再也无法醒来。 任笙反应尤为激烈,“我得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我们的主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说完就掐了一把站在旁边的温辰。 “你掐我干什么?”温辰白了任笙一眼,捂着被掐的地方,表情依旧十分淡定。 “哦,疼了啊,看来不是幻觉。”任笙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有心思和温辰斗嘴,对“我”的存在丝毫不在意。 “别吵吵了,我们几个快去阻止假小白!”阿觉第一个冲了上去,想要阻止“我”再一次把阿觉摁在水里。 众人听阿觉一说也都缓过了神,纷纷加入他的救人队伍,唯独温辰和任笙站在原地没动。 “你打算就这么看着他们吃瘪?”温辰瞟了任笙一眼。 “让他们先拖着‘虚假记忆点’,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解除何槿言的‘意识载体’和‘虚假记忆点’的连接。” 任笙见温辰没立即应声又补充了一句:“喂,你能做到吧?” “当然,到时候别拖我后腿。”两个人相视一笑,就像之前无数次合作的时候一样。 “你个冒牌货,给我停下来!”阿觉冲在最前面,抢在“我”把钻头(何槿言)再次摁在水里的时候阻止了他。阿觉使劲抓着“我”的胳膊,限制他的行动,示意白哥(白石)趁着这个空档带走钻头(何槿言)。 白哥背着钻头(何槿言)没走出多远,后面就听见了阿觉的呼叫声。“你们快点跑,我要撑不住了!”“我”近乎疯狂的反抗着阿觉(赵桓觉)对他的钳制,为了防止“我”逃跑,阿觉一不做二不休,扑上去跟“我”扭打了起来。 我见状不妙,也加入了殴打“我”的队伍里。本以为两个人打一个人会更容易点,没想到这反倒激发了“我”的斗志,见手脚都不起作用连嘴都派上了用场,张嘴就狠狠咬了我的手一口。 我也不是吃素的,照着“我”的脸就是狠狠一拳。“让你咬我!让你咬我!我揍死你!真当我是吃素的不成!”阿觉则从“我”的背后绕过去,一脚踢在“我”腰部的位置上。 见我们两个和“我”扭打一团,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弱点,温辰和任笙开始了行动。 “看见那个冒牌货背后伸出的丝线吗?任笙,用你的能力冻住那跟线,不能让你的能力伤到他,不然会影响到何槿言,他们的意识已经捆绑在一起了!” 温辰也加入了群殴“我”的队伍,不过相比我们两个,他对付“我”的方式更加轻松。“你们两个看好了,怎么打人才更有效果!”他使出近乎全身的力气朝着“我”的腹部给了他重重一拳,趁他还在吃痛没缓过神,迅速绊过他的脚踝,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搬在了半空又重重地摔了下来。 “为什么偏偏遇上了你们,真是麻烦!”被摔得鼻青脸肿的“我”仍不服气的咒骂着。 “就是现在,任笙!”任笙接到信号,发动能力冻住了连在“我”背后的丝线。几乎在同一时刻,“我”也丧失了行动能力,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湖底,由于丝线被冻住,作为连带关系的湖也整个被冰封,崩裂,彻底瓦解。 “总有一天你会寻回曾经遗失的一切,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正式见面了。”“我”不甘的抬起头,留下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语,很快在我面前化作了尘埃。 白光罩住了我们的身体,我想钻头(何槿言)的意识也应和温辰说得一样回归本体,在异空间遭遇的一系列奇异的事件也该画上了一个真正的句号。 只是我仍旧无法解开心头的疑惑。为什么温辰和任笙面对我的时候总是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为什么我会频繁在梦里见到“苜”和一个穿着远古服饰的男人,为什么“苜”会选择我解决这一切,为什么白哥和阿觉在某些事情上刻意回避我,为什么会在钻头(何槿言)的记忆里看到一系列熟悉却陌生的场景······无数件神秘的事情,单凭我一个人根本想不明白。 以及出现在异空间的“癸”和小女孩,还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究竟是谁呢? 我能感受到,现今的我正被逐步卷入到一个纷争的漩涡,事已至此,已然无路可退,只有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向前走,才能逐一破解遇到的各种险境,才能更好的保护我所珍惜的人。 我定会找到全部的真相。 第七章 第一节 入瓮 住院楼大厅 一台壁挂的液晶电视正在转播白沙汀市近日的新闻快讯。 “8月18日下午本市迎阳湾区突降暴雨,造成城区大范围内涝,区政府第一时间派出首支搜救队前往内涝地点展开救援,截止16时30分,已发现7名遇难人员,其中的一名遇难人员的遗体被卷入地下污水回收井内,确认已无生命体征,其身份正在调查中。” 一个老太太凑在另一个老太太的耳边低声对她说:“我们邻居家的儿子就在搜救队里面,他儿子说当时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人给捞上来,听他这么一描述长相,我觉得像是在咱们那层病房闹事的那女的。” “呦吼,真要是她也活该,谁叫她老是在医院撒泼打滚无理取闹,闹就闹吧还挑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闹,心脏不好的还不得让她给吓猝死了!” “倒是有时候我听见他们说什么‘研究所’之类的事,我也听不懂······算了,反正跟咱们也没关系。”两个老太太摇摇头,互相搀扶着往病房走去。 午夜,医院南区太平间 一个值班人员拿着手电筒进行日常巡逻,空荡的走廊回响着值班人员沉重的脚步声,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与心脏的跳动声时不时的重叠,在白天显得微不足道的声音发生在深夜是如此的振聋发聩。 值班人员战战兢兢地走着,瞪大眼睛把走廊里的每一样物件都观察得细致入微,他紧握着手电筒,时刻保持警戒。他不是第一天上岗,在“那件怪事”发生前都对妖魔鬼怪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可自从怪事传开后同事之间就反复传谣,越传越夸张,或许是白天的心理暗示过重,到了值夜班的时候才会显得心事重重。 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样长,终于来到了发生“那件怪事”的房间。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心神,缓慢地拿出了钥匙打开了处于阴阳之间的房门。 会发生什么事吗?他高举着手电筒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四处晃着,铁柜紧锁着,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没有任何生者存在的气息。他不敢在这个阴间的鬼地方再多待一秒,马马虎虎的瞟了一眼就飞也似的逃离了这个停尸间。 曾经闹过鬼的房间无事发生,似乎给了值班人员很大的心里安慰,他的胆子稍微壮大那么一点,长长吁出一口气。 他没有想到,生者的气息惊动了沉寂许久的逝者,就这样,踏入另一个停尸间的值班人员猝不及防的收到了来自阴间的“小惊喜”。 走廊里的窗户忽然被一阵嘶吼着的烈风撞开,惨白如纸的窗帘随风摆动着,一道狭长的惊雷突兀地劈开了天空,陡然的光亮直射进黑暗的屋子。 他这才发现了异样,停尸柜终究是被拉开了,柜子依旧冒着寒气,却不见里面躺着的遗体。 “啊——”手电筒重重摔落在地上。 医院太平间“闹鬼”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众多大大小小的媒体也在报导事件的同时进行一番添油加醋的操作,来路不明的小道消息比官方通报还要准确迅速。 “我还在想找什么理由掩盖我们集体昏迷的事情呢,还真是巧,附近的地下天然气管道气体泄露,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在那条路上晕倒,家长和学校也就没多想。”阿觉憨笑着,把重点都放在“找到昏迷的理由”而不是更严重的后果。 “你怎么不想想天然气中毒的后果。”我白了阿觉一眼,“还好是尹博阳碰巧路过那条路,不然我们还有那些路人都得遭殃。” “也没什么,我只是临时想在那条路夜跑提高难度······现在想来也真是后怕,那天整条街的路灯都坏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唉,还好你们都平安无事。”尹博阳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的慌乱不安。 尹博阳瞟了白哥,轻声在他耳边嘀咕着:“喂,怎么回事?那种要命的掩饰方法可不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你不是一直在关注他们动向吗怎么还出了岔子?” “啧,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追着追着突然断开了连接,不知道是什么能力干扰了书签传送的信号,让我发现是谁非得要他好看!”白哥阴沉着脸,狰狞的像是能挤出水来。 两人看似一问一答,细想之下,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大相径庭,白石动了杀心,可不全是因为蒲邵寒,他本人也占据了极大的一部分。 尹博阳是某件事的知情者,但受其干扰,所得到的信息也与白石有了出入,就算是如此,两个人的默契度也丝毫不受影响,悄无声息的蒙骗被迫入局的“外人”。 白沙汀市安全局,异象调查科 一个神色匆匆的年轻男士大踏步地走进了一间敞门的办公室里,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把手里抱着的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主任,关于卓塔市废弃研究院的调查已有初步结论,市民所见的蓝色弧光正是储息塔运作的标志。” 主任紧蹙剑眉,神情凝重。“难以置信······相关的实验项目在二十年前就被国家明令禁止,实验设备也已经悉数销毁,怎么还能漏了一个?” “当年的研究员并没有全部死亡,估计也没多少幸存者,或许现在的他们已经在筹划未来的方案了。” “暗格下面的尸体身份查明了吗?”主任问。 “查明了,这个人算是二十年前那场实验的相关利益者,他和上个月被撞死的男人以及前天冲进下水道的女人都曾有过合作,只是这两个人的尸体都在医院太平间里不见了。” 相比主任的沉稳,年轻男士显得局促不安。“主任,有一事我心生疑虑,至今未曾想明,可否解惑?” 主任远望着落地窗前鳞次栉比的商务大厦,没有回头。“讲。” “难不成坊间流传的所谓都市怪谈都是他们在作祟?有不少市民还目击过怪谈里那辆早已停运的公交车。可这样做,他们又能捞着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如你所言,幸存者很少,他们需要更多的人入局。” “对了,找人社局和教体局协调一下时间,我们得比他们提前下手捞人,绝对不能让‘零号’落入他们手里,他的那些同学也都给我圈进去,他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七章 第二节 阵营 银盘似的明月结束了它的航程,天幕由深邃转淡薄,鱼鳞状的浮云显露在长空上。 晴空万里,新的一天也拉开了序幕。 我和白石,赵桓觉,何槿言,尹博阳在路上走着,一路上他们四个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尤其是白石和尹博阳。这两人不知是闹出了多大的别扭,一直在满脸狐疑的盯着对方看,确认对方的眼神后两个人同时扭过头,谁也不想看谁。 想起我们经历的一系列变故,都因我而起,如果当初我没有带他们进入异空间,或在察觉出异常后选择不去调查直接离开,他们就不会受伤,虽然只是在精神空间里发生的事,对现实中的身体没什么影响,但是心理上的创伤远比身体上的创伤要严重的多。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们就不会······”一时间,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胸腔似被铁锤砸过千万次,血肉淋漓的伤口渗出浓稠的血液,滴落暗潮汹涌的情海中。 “蒲哥你怎么突然······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干什么事了?”白石一脸懵的歪着头说道。因我一句话,白石和尹博阳剑拔弩张的气氛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们之间闹的别扭和我有关。 “如果当初我没把你们拉进异空间,如果我知道主动退出异空间的方法,你们就不会遭遇那些危机。” 我知道我很懦弱,很无能,很优柔寡断,但我不能去做伤害别人的事,何况他们还是对我来说及其重要的人。 “嗨,就这点事你还能往心里去?我们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嘛,就当是玩了次高配版的密室逃脱了。”白石一掌拍到我的后背上,我能清楚的听到后背发出的脆响,以我对白石的了解,他下手如此没轻没重,就是“毫不在意”的表现。 “哎等等,我记得你一开始没跟我们一起进来啊?小白跟我说你突然出现在异空间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何槿言敏感的觉察出白石话里不对劲的地方。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白石脸色泛白,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可这时尹博阳却仿佛故意给白石一个台阶下,冲着白石挤眉弄眼。 “我想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传送进来的吧。”尹博阳对着白石哂笑道。 我也才意识到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当初在异空间看见白石的时候因情况匆忙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遇到他的时候似乎有着很强烈的目的,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或许是还有另外一个知情的人?对了,赵桓觉,他是和白石一起出现的。 “阿觉,你和白哥是不是一起进来的?还记得是怎么进来的吗?”经我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由白石转移到赵桓觉身上。 突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向爽朗的赵桓觉也显得手足无措,连说话都变得不连贯。“嗯对对对,你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是和白石说了当时的情况,正说着呢就突然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异空间了。” “哈?当时也没见你们说啊?”我皱了皱眉问道。 “不是怕你们担心嘛······”赵桓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白石跟着赵桓觉谄笑着,不知两个人在想什么。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总感觉我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人。 我们穿过十字路口,走到学校所在位置的街道时看见马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察正在事故现场调查取证,事故中心停着一辆严重变形的汽车,车头嵌进了墙里,车的四周散落着粉碎的玻璃,后视镜,保险杠也给撞飞了出去。离车不远的位置有一大滩血迹,现场不见受害人,应该是被拉往了医院救治。 两个警察在路边交流着,尽管声音很小,但我在一路过的时候还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内容。 “真是邪门,外部伤口虽然看着吓人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一个人说道。 “车祸嘛,造成内部伤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你看车都成什么样了?扔给废品回收站人家都够呛收,直接撞成破铜烂铁,坐里面的人指不定伤成什么样呢。” 我好像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内容,还是快点远离这段路才是上策。 我们几个都加快了脚步,谁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一秒,前追后撵着,我们很快到了学校。 突然想起昨天班主任说过要有一节专门讲上学期社会实践的课程,社会团体和医疗部门我们都体验过了,不知道这半个学期会让我们体验哪个行业的工作。 进入班级上过一节早自习,到第一节课上课的时候,班主任领了一个生面孔进来,是一个身着制式服装的女人,领口别着党徽,看样子像是公职人员。 班主任率先走上讲台,向我们说道:“同学们上午好,这一节是社会实践规培课,今年上学期我们即将体验的行业是行政部门,这位是来自安全局粟湾区分局,异象监察部的何女士,大家欢迎!”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来自安全局粟湾区分局,异象监察部的何一禾,欢迎同学们来到我们单位进行社会实践活动。”何一禾浅鞠了一躬,接着说道:“我所属的异象监察部是近期才设立的,为什么近期才设立的呢?大家可能也了解到,最近几个月粟湾区有些不太平,频出意外事故,经我们调查,疑似有人利用上个世纪遗留的科研用具去制造各种骇人听闻的事故,给社会造成了不良影响,因此我们必须追查下去,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 “然而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是,部分可疑地点我们这些成年人不方便进入,未成年人和我们组合进入的话则不会感到丝毫异常。所以今后的实践活动中,你们将配合我们潜入任务地点,完成前期的调查取证工作。” “考虑到你们的学业,我们会选择在双休日让你们进行实践,如果有些任务只允许未成年人参与的话,我们会派人跟在你们身后,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当然,安排给你们的都是安全系数很高的任务。” “具体事项我会在实践活动正式开始后向你们说明,我的讲解完毕,谢谢同学们的倾听!”何一禾退后,把讲台让给了班主任。 “感谢何女士的讲解,下星期教务处会统一安排你们去安全局报道,报道需要的材料近些天我会告诉你们。” 班主任说完后,何一禾告别我们先行离开,随后进来的是规培教学科的主管主任。 这个头顶仅存几根毛发的主管主任是出了名的唠叨,不管是给老师开会还是给我们开会,只要一张嘴说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如果把他讲的话打成稿子,大概能印出一本书。 下节课的上课铃响了,主管主任这才停止了他滔滔不绝的发言,班主任和我们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因为课间没休,这节课可以腾出十分钟让我们去厕所。 我出了教室正要准备冲刺到厕所的时候,先行离开的何一禾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叫住了我。 “等等,同学,你是叫蒲邵寒吗?” “是的,您有什么事吗?”我茫然地点了点头。 她长吁一口气,神色凛然。“我确实有些事要问你,或者说要告诉你,有些事情,你是时候该知道了。” 第七章 第三节 探寻 临到节假日,我和朋友们一起组成的异象监察部下属小队“鸣渊”接到组队后的第一个任务,在何一禾女士的带队下前去调查城郊一个古怪的玩具店。 接到任务的时候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玩具店的位置偏僻,想到夜晚出行会增加不必要的变数,我们不敢怠慢,紧赶慢赶之下,算是凑齐了一队的人坐上了何一禾女士的车。 我坐在靠边的位置,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绿林,边回想着何一禾第一次去学校的时候对我说过的话。 “据我所知,你已经具备了开启暮洛书签异空间的能力。”何一禾淡然的望着我,如潭水般的眸子中捕捉不到任何我需要的信息。 我先是一愣,反射性的不想承认,又生出一丝想要诈一诈她的想法,观察她的反应,好为接下来的行为举动做准备。 “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摇了摇头,矢口否认。 “是吗?”那个女人笑了笑,像是早就猜到我不会承认,转而又换了一个话题问我。 “你的父亲,蒲一诚,我想你的母亲应该没告诉你他已经亡故了吧。” “什么?”我瞪大了双眼,反复确认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亡故”?怎么可能?母亲只告诉我父亲因为工作上的特殊原因不得不离开我们,我一直以为“离开”的意思是在另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工作,而不是离世。 震惊之余我又感到了愤怒,“那是我的私事,您无权干涉。” 我反驳她的同时也在观察她,可她似乎并不在意,就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我也发现了,在我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着我,她似乎捕捉到了我的神态变化,像是要故意刺激我一样,不管不顾的继续说下去。 “或许这些事现在对你说还为时尚早,但目前的局势已经不允许你继续被蒙蔽下去了,作为链条中的一环,你有权得知真相。” “你的父亲是协助前政府开发源能的科研人员,在一次外勤返程的途中,他遭遇了海难,事后多方力量在海里打捞了许久也没找到你父亲的遗体,只捞到了一身衣物,那片海的周围没有任何能避难的地方,没有救援力量,一个人不可能活,因此你父亲也就草草被认定为死亡,前政府再没有组织过任何一次搜救。” “但奇怪的是,你父亲被认定为死亡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当初和他同乘一条游艇的同事接二连三的因为各种意外离世,后来,前政府的源能开发计划也莫名其妙的搁置下来。” 她叹了口气,“突然对你说这些,我知道你肯定不信,那就以事实来告诉你······”话未说完,她的指尖忽然聚集一股能量,轻点我的眉心,一颗一半填满白沙,一半无沙的冰蓝色菱石便飘了出来。 “这是?”我愣愣的看着那颗悬浮的菱石,信息过载的我脑子一片混沌。 她以我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自说自话道:“果然留下了种子。”随后她用手掩嘴,“这颗菱石这相当于你拥有的那张书签的本源,今后你会用到它的。” “抱歉把你和你的朋友卷入这场纷争中,希望一切还都来得及。” 我仍然没缓过神来,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是你父亲的旧友让我将信息转达给你的,我也不知晓全部信息。但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 她那掩饰般的笑意泛着苍白,我不禁沉下了心。隐约察觉出她的话里有真有假,但目前我得到的情报还是太少,无法对她旁敲侧击钓出更多的线索,再这么僵持下去只会让自己处于不利地位。 就当是搏一把。“是吗?那蒲邵寒便谢过何小姐了。” 回忆到此结束,正当我发愣的时候,对面一辆大巴车迎面开了过来,远光灯的强烈光源照进了车里,车厢顿时大亮。 “**!有病吧这人,会不会开车!”听见何一禾咒骂一句,一个急转弯避开了那辆大巴车。 此时那辆车刚好从侧面剐蹭过去,我好奇的瞄了一眼,却发现那辆车内漆黑一片。 可现在太阳分明还没有落山。 白石这小子正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增添恐怖气氛,凑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着:“蒲哥,你看见了没,那辆大巴不会是幽灵车吧,车上······似乎根本就没有司机啊。” 我顿时汗毛倒竖,右手抓着胳膊,指甲死死的扣进了肉里。 第七章 第四节 迷途 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公路边的路灯开启的时候一路上反倒是无事发生,车内我们一直在讨论着和大巴车有关的“都市传说”,虽然车外的路灯很亮且一路上都没发生异常的事,但是在听完各种各样的“都市传说”后内心总感觉毛毛的,好像哪个不干净的东西随时都会从某个角落蹦出来偷袭我们一样。 何女士听到我们在讲各种诡异的传说后也给接下来要去的目的地“添油加醋”。据她所说,任务的目的地是建在山谷尽头的废弃玩具店,可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废弃十多年玩具店的内部还是跟刚建成时一样崭新明净,外部却已经破败不堪,传言玩具店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总会传出小孩子尖锐刺耳的哭声。 “所以你们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哦~特别是你这个小家伙。”何女士坏笑着瞟了我一眼。 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还是嘴欠的问了问:“为什么是我?” “坐在你旁边那两个小伙一路上都在吓你哎,而且明明只是突然拍一下后背,或者偷袭做个鬼脸之类的都能把你吓到,一吓一个准。” 心中的答案验证了,果然是因为白石和赵桓觉这两个家伙。越想拳头越硬,不由分说就同时锤了他们两个一拳。“你们两个,要薅羊毛也大可不必逮我一只羊薅吧!怎么不去吓何槿言那个钻头啊,你看他都快无聊得睡着了。” “哎呀对不起嘛蒲哥,一不小心就玩过了哈哈······可是何槿言那货,要不说叫他钻头呢,这种都市传说他理都不带理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所以我们就······”白石熟练的打着哈哈,一边把一条胳膊担在我的肩膀上表示道歉。 我一脸愤愤的嘟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接受白石和赵桓觉“泪眼婆娑”的“道歉”,演技巨差还毫不掩饰的扮委屈,该说不愧是他们吗。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u”形弯道,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色昏暗视线受阻的原因,明明开着远光灯扩大了视野,可没有提前看到弯道,反而开到跟前弯道才出现。 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弯道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车开进弯道,这种奇怪的感觉又加深了不少,道路从这时变得崎岖不平,周围还莫名其妙的起了大雾。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感觉,从进入弯道这段路开始,就总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不要去玩具店,趁现在还来得及,否则······” 眼前浮现出一个女学生的身影,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消失了。 “啊!”我突然闭着眼睛大叫。 “怎么了怎么了?小白你乱叫个什么啊吓我一跳!”睡得正香的何槿言被我的叫声突然吓醒,一个弹跳窜了起来,头顶跟车顶撞了个满怀。 “就是啊蒲哥你瞎叫什么呢,是不是赵哥给你吓出后遗症来了看我收拾他!”白石说话就要挽起袖子揍赵桓觉。 “说什么呢你,也不是谁一路上都在鬼鬼祟祟吓唬小白。”赵桓觉说着也要挽起袖子揍白石。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突然大叫?”还是何槿言率先发现了重点。 我心有余悸的指着刚才人影消失的方向。“你们都没看到吗?刚才我前面突然冒出一个鬼影,提醒我不要去玩具店,那个鬼影我看着好像眼熟······” 车里好像开了冷气一样,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是谁?”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我幽幽的说道:“你们还记得吧,隔壁班在剧院天台坠楼的那个女生。” 白石的脸色变得煞白,结结巴巴的说道:“可我记得,不是说当时发现她的时候,已经凉透了吗······” 第七章 第五节 灵媒 在鬼影消失后没多久,笼罩在山谷间的浓雾也逐渐消散,没有浓雾的阻碍,离开弯道开始走上坡路,视线顿时变得开阔起来。 能看到在道路的尽头有一座外型奇特的建筑,远远地看,大致是“小丑”的轮廓,“小丑”的“头部”构成了建筑的屋顶,“躯干”构成了建筑的主体。 我们离那个建筑越近,天空就越变得阴沉,尤其是建筑上方的那片乌云,形状随意且不规则,一会变成“血盆大口”,一会变成象征恶魔的“山羊”。 “你们······都看到了吗?那座建筑,还有建筑上方的那片诡异的云······”我战战兢兢地指着道路尽头的建筑,不详的预感仿佛顺着发丝爬进了我的脑子里,渗透到每一个细胞中。 我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肯定答案。 本能的恐惧使我不想接近那座建筑,可回想起何一禾描述的玩具店的地理位置,也就是我们这个临时成立的小队所执行的第一次任务的目的地,我想远处看到的诡异建筑就是玩具店,那个传闻中经常闹鬼的玩具店。 不管如何,胆怯不能成为任务失败的理由,况且有导师在,还有这么多人壮胆,冷静,蒲邵寒,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车子缓缓在这座诡异的建筑面前停了下来,何一禾熄了车灯和引擎。 “我们到了,喏,我说的玩具店就是这里,小家伙们,要跟紧我哦!” “吱呀——”破旧不堪的木门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待飞扬的尘土彻底散去,众人这才窥见了传闻中玩具店的真实情况。 推门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玩具店的大厅,铺设的地毯上面绣着繁琐精致的花纹,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那些发光的花纹拼凑在一起的“图案”意外的像是某邪教的标志物。 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整齐的摆放在大厅两旁的橱窗里,还有一些机械人偶安静地站立在大门的两旁或通向二楼的楼梯口处,好似护边的卫兵一般岿然站立,默默守护这个玩具店的秘密。 风从开了一半的窗户中吹了进来,位于大厅天花板中心的水晶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灯上水滴状的装饰物相互碰撞,在一片寂静的环境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不对劲,不管怎么想都不对劲,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据何一禾所说,这个玩具店早已荒废多年,玩具店外部确实破败不堪,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可推门进入内部,又跟刚装修过一样整洁崭新。 没有落灰的地毯,明亮的橱窗,干净的玩具;破旧的木门,生锈的窗户,接触不良的水晶灯。这两组特征完全不同的物品是怎么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 以及机械玩偶摆放的位置,地毯上的神秘花纹,都令我感到十分好奇。 最好奇的还是,其中一个空间较大的橱窗里摆放着的等身泰迪熊,此刻它黑洞洞的人造眼球里,发出诡异的红光。 不只是我一人发现了不对劲,这样明显的诡异氛围是个人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感,因为害怕每个人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谨慎,生怕不小心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 那些在影视中经常出现的“灵媒”,比如泰迪熊,洋娃娃,士兵小人,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这些自带恐怖效果的玩具全都集齐在一楼大厅。也许是心理因素,我莫名其妙的感觉大厅突然间变得拥挤起来,那些看得到的,看不到的东西此时此刻像是在聚会一样,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你们看见了没有,除了玩偶,那些在玩偶背后的灰色影子又是什么东西啊!”我的眼神不由得瞟向了何一禾这个在场唯一的成年人,可她竟也是一脸的惶恐不安,就像是害怕什么脏东西会突然蹦出来一样。 可既然她就是处理此类异象的专业人员,应该早就习以为常,又或者,是她在接到这个任务之前就知道些什么内幕。 “何女士,您是否能为我们做出进一步的解释,这个玩具店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石像是窥探到我的内心一样,说出我想问的话。 何一禾一下子成了目光汇聚的中心。 白石望向何一禾的眼神里充满了警觉与敌意,同时又将目光频频抛到了我的方向。 他在怀疑何一禾是有意引我到这里来的。 “可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我在心里念着,摇了摇头,回应白石的眼神。 何一禾显然注意到了我们两个的小动作,但她不予理会,转而将目光投向侧边橱窗的方向。 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视线平移向那里时,我第一次体会到浑身的血液逆流是什么感觉。 一个棕褐色的等身泰迪熊砸碎了橱窗,露出锋利的熊爪,迈着沉重的脚步,向我们的方向奔来。 惊悚的一幕还不止如此,泰迪熊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形的漂浮物,手里正攥着一把滴血的柴刀。 七日之约(血族传说)血月前兆 阅读前提示:1.背景为架空古代世界,大概为公元前 2.主角白石(白),蒲邵寒(蒲) 3.本篇设定.蒲比白大,蒲为16岁,白为10岁 4.白比蒲出场时间早和正篇相反,但是本篇白晋升为主角不是男二 在一个古老的时代,各大强盛起来的帝国间的角逐正风起云涌,对于“黎凡特”这样一个封闭保守的国家而言,战争带来的诸多财富显然不具备什么诱惑力,因而也幸运的躲过了被战火吞噬的灾厄。许多国家或许不知道“黎凡特”,但一定知道“血月之夜”的传说,那是一个流传已久的诅咒,更甚的是,传说或许已经变成了现实。 当皎洁的月染上了殷红的色彩,漫天的薄雾掩盖天空之际,就会有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蝙蝠化身人形降临到“黎凡特”的土地上,随机抽选一个“幸运”的人类带走并成为自己的血仆,这相当于一种单方面的协议,协议生效后,血仆将会暂时失去记忆,只有完成主人的愿望,才有可能寻回被抹除的记忆,逃离魔窟。 13月13日,原本在白天还喧喧嚷嚷的大街小巷到了夜晚则像死城一样了无生息,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人们躲在最隐秘的角落里不敢轻易出来。 谁都怕被血族抓走,一群顽皮的熊孩子除外。 夜深人静时,一个小巷里的一群孩子们背着各自的家长偷偷摸摸的溜出来,聚在一起“开小会”。 “嘿,看那些胆小的大人们,不就是一个传说吗?不过是月亮变红又赶上一个不吉利的日子,反正我是不信能冒出一个怪物。”一个穿着打补丁蓝衫的小说着。 “我看也是,山洞的壁上经常倒挂着一群蝙蝠,也没看到那只变成人的样子呀。”一个戴着红帽子的小孩补充道。 “不如我们去探险,在怪物可能出现的地方我们就躲起来。”圆脸小孩说着,还戳了头发又白又卷的小孩。“白,你带了那几样东西了吧?” 叫“白”的小孩解开了随身带着的包裹,“大蒜,十字架,芥菜种子,山楂木桩······都带齐了,拿了这么多东西总得有一样能克住怪物吧。” 四个小孩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轻快地跑出了小巷。 在孩子们走后,一只蝙蝠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血红的眼睛闪闪发亮。 七日之约(血族传说)捕猎行动 塔楼上高悬的巨大钟表仍在正常运转,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响声,分针和时针终于走到了一起,午夜的钟声响起,唤醒了沉睡在地底深处的恶魔。 孩子们一连串的脚步声在万籁俱寂的街巷上显得格外清晰,脚步声中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喘息声。 “喂,你们等等我,跑得太快了我跟不上!”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猫着腰,顺势把背着的袋子丢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 跑在前面的三个孩子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丝毫未理会蒲,直到跑出了小巷,到了一个喷泉前才停了下来。 “你快点啊,要是今晚运气不好碰到那个怪物就糟了!”戴着红帽子的小孩略带埋怨的吼了蒲几句,剩下的两个人不吱声,无奈的摇摇头。 三个孩子等了蒲三四分钟他才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衣服打补丁的小孩接过了蒲拿着的袋子,示意那两个人让他喘口气。于是四个小孩也就背靠着喷泉外的围栏蹲了下来。 然而孩子们忽略了夜空的变化。薄雾逐渐散去,朦胧的圆月显露出蝉翼般透明的样貌,镶嵌在墨染的空中。忽然,它褪去了皎洁的光辉,血色如灰狼的利齿般吞食着圆月仅存的余辉。 终于,当喷泉池的清水也同样变化成殷红的色调时,圆月成为了血月,整个国家都被圈入到名为“恐惧”的监牢中。 孩子们所在的街巷和相邻的街巷绕成一圈,形成闭环,而闭环的中心就是喷泉,喷泉的上空悬挂着血月。 传说会吸血的恶魔会出现在血月的下方。 当四个孩子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时,已经晚了。 传说月下出现的吸血恶鬼有着红色竖瞳的眼睛,尖耳,苍白如纸的皮肤,尖锐的獠牙,背后长着蝙蝠翅膀。 一个身着黑色礼服,钉着黑色罂粟耳钉,梳着利落短发的少年具备了传说吸血恶鬼的全部特征,此时静悄悄地出现在四个孩子们的面前。 “快,快跑!”孩子们紧咬着颤抖的牙齿,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惊慌,发了疯地逃跑,可是刚跑几步,浑身酸痛的四肢终究是没了气力,“咕咚”一声瘫坐在地上。 他们想再次爬起来,可哆嗦的腿根本不听使唤,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却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掉落在地上,恐慌和绝望以极快的速度在孩子们的心境中四散开来。 蝙蝠翅膀外形的阴影笼罩在孩子们头上时,结局已经定终。 来自地狱的脚步一点点靠近着瘫坐在原地缩成一团的孩子们,少年露出了微笑,那是来自掠食者对食物一丝丝的“怜悯”,是对为掠食者的种群做出了极高“贡献”的食物表示的“感谢”。 一道白光闪过,叫声凄厉的孩子们停止了悲鸣,倒在遍地的曼珠沙华中再无一丝气息。 但是少年放过了蒲。 蒲已经把带着的东西都扔了出去砸向了少年,可那些东西不是没砸中就是一点用也没有。少年轻巧地躲过蒲砸过来的东西,哼着小曲,观摩着面前的“宝物”。 当少年准备在蒲面前蹲下时,蒲已经吓得晕过去。再次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血红氤氲的眸子!蒲想回避他的眼神,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死死盯着少年,他的眼里像是深海的漩涡,带着窒息的压抑感深深地吸引着蒲。 冰冷白皙的手钳住了蒲的下颚,刺骨的寒意瞬间涌入了蒲脆弱的神经,他抖得厉害,生怕少年对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点也不敢动。 少年像是看出了蒲的恐惧,松开了钳制他的手,缓慢地脱下礼服包裹在他的身上。突然被给予天鹅绒似的暖意令蒲不知所措,无论少年作何举动,对于蒲而言,他始终是敌人。 可对上他的脸,细看之下,幼嫩的面庞与慵懒又魅惑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蒲不禁好奇,恶魔真的如传说般的恐怖吗? 嗜血的恶鬼在遇上蒲的目光时眼神好似失去了锐利,褪去了层层伪装,露出了歉意和自责。 如果蒲是一团能燃尽少年生命的火,那少年就是自愿扑向他的飞蛾。 千年前的珍宝被他刻意遗弃,现在,珍宝就在他的眼前。 是的,他不会再失去了。以违抗上帝的名义,以永生的惩罚为代价,他甘愿堕入黑暗,甘愿为他沉沦。 七日之约(血族传说)怪异别墅 ※本章节出现微量偏执要素(已河蟹处理),末尾出现大部分重口味要素(已河蟹处理),有不接受者请立即关闭当前页面 上流区·某独立宅邸 蒲在看到白的背后变幻出一对蝙蝠翅膀的时候就吓得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躺在一张老式欧式床,由于平时睡惯了硬邦邦的木板床,突然躺在了柔软的棕丝床垫上感到及其不习惯,他想找到袭击自己的嗜血恶魔,可四下没有一个人影,他决定先在这间屋子里走一走,熟悉环境。 脚沾到地面时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蒲寻声而看,这才发现脚踝上多了个圆环,每走一步圆环就会发出铃铛的声响。他立刻联想到了白,绝对是他做的“好事”,想通过暴力的方式破坏圆环,可无论多么用力地砸它,圆环就是跟焊在脚踝上一样纹丝不动,简直就是“标志物”般的存在。 蒲暗自咒骂着白,一边朝房门的方向走。他刚要抓门把手,一股未知的力量就瞬间将他弹开了,连着倒退了好几步。随后门前出现了一个封印阵,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似乎在提醒他“别想离开这里”。 意料之中的结果。蒲长叹了一口气,希望又一次破灭了,给自己扣上了脚环放大行动的声音,还彻底封住了唯一的出口阻止自己逃跑,更加让蒲感到气愤的是,白把他的鞋藏了起来,现在是赤足走动的状态。 白显然知道赤足行动的不便,房间的地板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踩在上面没有感觉一丝的凉意和硌脚。虽然理智上认为圆环凭自己的努力不可能打开,但思想上还在鼓励自己寻找砸开圆环的工具,就这样,从床底找到衣柜,从衣柜找到餐桌,还意外发现了藏在柜门后的卫生间,一圈转下来,一无所获,没一样工具能砸开扣在他脚踝上的圆环。 他太累了,一下子瘫在沙发上,甩了甩白私自给自己换上的衣服,仰着头放空大脑。想着想着,他想到了很多问题:白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自己原来在哪里生活?记忆像是被人刻意抹除了一部分,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恶魔的名字。 一低头,原本空无一物的茶几多出了一碟食物,蒲心里“咯噔”一下,大脑瞬间警觉起来,诡异的气氛随着天色的暗淡逐渐变得浓烈,房间里的空气冷到了冰点,是错觉吗? 不可能是错觉,他知道冷气来源于哪里,一个透明的“人”慢悠悠的透过自己的胳膊飘了过去,飘到了落地窗前便消失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在“人”消失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飘浮的“人”,但不同的是,那个“人”是实体的状态。兜帽遮住了来人的面庞,分不清性别。 神秘人一句话也没说,变幻出法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蒲发起了攻击,此时瘫在地上的蒲根本没有躲避的能力,愣愣的呆看着,对神秘人的攻击毫无一点反应。 等蒲终于缓过神时锋利的光影离他的咽喉只差几厘米,他认命般闭上眼睛,等待意料之中的痛楚。就在关键时刻,有一个“东西”挡了光影几秒钟,可瞬间被光影撕碎,由于那个“东西”的阻碍使光影偏离了预定的方向,打在了蒲的胳膊上。 瞬间强烈的刺痛传导到了大脑,还夹杂着“丝丝”的电流声,血流如注,他看见了自己的胳膊“搬”到了地面上,露出了内部红色的组织和花白的支撑物。 神秘人轻笑,消失不见。 蒲硬撑着地面艰难地爬了起来,忍着剧痛,向前缓缓挪动着,他能清晰的感受生命在随着血液而逐渐流失,意识一点点模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个飘着的“人”透过了房门。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反而希望他过来?为什么我会对一个恶魔抱有期待?呵,我还真是个笨蛋。” 七日之约(血族传说)生存守则 蒲贴着门悄悄听着门外的动静,可是这栋偌大的房屋里像是只有他一个人一样,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除了被限制行动,他似乎不用担心别的事情,那个恶魔在临走前把能想到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茶几上摆满了水果和茶点,衣柜里适合当季穿的各式各样的衣服叠放得整整齐齐,大房间套着卫生间,书房,健身房等小房间,对人类而言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蒲四下观察着房间的环境,发现衣柜的其中一扇门打开后还有一个隐藏的小空间,里面有一块地砖突出于地面,上面带有拉环,他尝试过拉开,但拉不动。 “这是什么?”突出的地砖与正常地面间的夹缝塞着一张纸条,拿出来一看,纸条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欢迎来到位于市郊的私人别墅,您是这里的主人而非游客,请不要混淆自己的身份,否则将会给您的日常生活带来不必要的困扰。”(红色字迹) “您的房间所在的楼层是二楼,您可以在特定时间内离开房间,但请不要前往二楼以外的楼层。(工整的字迹)”(红色字迹) “能进出您的房间的人员有您本人和白,且只有您和白,除此之外请防范除前述以外的任何人,包括“您”和“白”两个生物。如果您遇到了前述“不该出现”的人员,请动用您能想到的任何手段将其驱逐,那些人员不会主动攻击您,您只需要注意不能被他们触碰。”(红色字迹) “您在窗户外可能看见蓝鹊,伯劳,鸽子,斑鸠,雨燕,白头翁等符合您认知的飞禽,他们通常在白天出现,且不能在夜晚出现;红眼乌鸦,蓝眼蝙蝠只能出现在夜晚,如果出现在白天,请无视,他们没有恶意;如果发现异形的禽类(两对及三对翅膀)疯狂撞击窗户,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请立即用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将其驱逐。”(红色字迹) “卫生间里有单独的淋浴间,淋浴间内从“进门视角”看从左往右数第三个地板砖下面有一个存放工具的空间,您可以利用这些工具击退入侵者。(凌乱的字迹)”(红色字迹) “如果您看到了透明的人形,请装作没看到并回避,切记不能被它们发现您的存在。”(红色字迹) “您一定不能打开在纸条中没有说明的空间,即使您已经发现了它们的存在。(红色字迹)” “您可以打开那些空间。(凌乱的字迹)”(黑色字迹) “您一定不能前往除二楼以外的楼层,特别是地下室。”(红色字迹) “请务必前往地下室。(工整且用力的字迹)”(黑色字迹) “您一定不能打开窗户,无论白天黑夜。”(红色字迹) “在黑夜您可以打开窗户”(黑色字迹) “这栋别墅是安全的。”(红色字迹) “这栋别墅是“安全”的。(凌乱的字迹)”(黑色字迹) “等着我回来,不要逃,不要逃,不要逃!”(红色加粗字迹) “立即逃跑,不择手段的逃跑!”(黑色加粗且凌乱的字迹) “纸条末尾处写着一行小字,几乎看不清:不要相信那个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骗你!牢牢记住你所经历的事情!救······(后面的字因太过模糊难以辨别)”(红色加粗且凌乱的字迹) 蒲看完后仍一头雾水,但心里总有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像是有什么人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盯着我看一样。 “不,不可能,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对,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蒲尽力安慰着自己,但心脏跳动的速度比之前还快,心脏剧烈地上下搏动着,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口。 “这种感觉,是他回来了吗?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蒲把纸条揣进衣兜里,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可是没有任何脚步声。蒲刚想稍微放松警惕,头部却传来一阵被重物敲打的闷响声,他用力捂着头,对抗着持续的剧痛,可每走一步,眼前的景象就会更加模糊,直至彻底失去知觉。 七日之约(血族传说)灯下暗影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是你误会了什么对吗?”女子满脸惊恐的望着提刀的男子,双腿不停地发颤,她一步一步后退着,突然一个不留意,被一块突出的石头绊倒在地,顾不上疼痛,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她拼命逃跑,身后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直到女子和男子的脚步声重叠。 男子狞笑着,面容扭曲到非人的状态,眼神如无尽的黑洞吞噬着一切,随后,他举起了刀。 “我······晕倒了?”蒲扶着门框,用力支撑起身体。 一张纸条从蒲的衣兜里掉了出来。 “注意,每天五点以后,您可以出房门,但务必要在十二点之前回到房间,否则您将不再是您。” 纸条的背面也写着一段话:“期待您的归来。” 纸条的正面似乎是对前一张纸条内容的补充,背面的文字又是在表达什么意思?蒲一头雾水。 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透明人形,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出于对陌生事物的戒备心理,蒲没有完全相信两张纸条上的内容,也不敢轻举妄动,在走廊上到处乱跑。 桌子上摆放一只怀表,指针指向九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 蒲深吸一口气,试图调整不安的心理状态。小步小步地挪到了门口,试探性的推了推门,随着“吱呀”一声响动,厚重的房门被推开了。 走廊的灯光对比房间内的床头灯显得格外明亮,蒲有点不适应,眯着眼睛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下走廊的情况,踮起脚尖,靠着墙壁的一侧走了出去。 蒲慢慢地走着,因为眼睛一直观察前方及右手边的情况,忽略了左手边的墙壁,忽然他的左手碰到了一块突出的东西,不小心按了下去,“咔嚓”一声,走廊深处传来了机关启动的声响。 走廊的灯闪了几下,熄灭了,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蒲差点叫出了声,又下意识的捂住嘴,怕这栋房子的主人找到自己。他想返回到房间,凭着记忆找到房门的位置,推了推门,打不开。 这时候蒲的腿抖得根本不能正常走路,脚踝上的圆环随着腿的抖动发出更加刺耳的声响,在漆黑且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清晰。 蒲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尽管如此,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仍如影随形。他不想再走下去了,瘫在了原地,蜷缩一团,恨不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什么都看不到。 “谁来救救我,我好害怕······”蒲紧紧抓着衣角,小声啜泣着。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声音回应了他。“过来吧,一直向前走去,你就会看到我。” 蒲怀疑自己听错了,装作没听到,依旧缩成一团。 那个声音没有放弃,继续说道:“来吧,我勇敢的孩子,前方没有任何对你有威胁的东西,我保证。” 像是拉斐尔吹响了祈愿的号角,她手握双蛇权杖,回应上帝的启示,镇压了邪恶的魔鬼,救赎了深陷水火之中的信徒。 不知为何听到的声音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见过一样,像是他曾经接触过的人。 “感觉没有那么害怕了,为什么······”蒲怯生生地抬起头来,扶着墙壁起身,继续向前摸索着。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能看到一些东西的轮廓,恍恍惚惚中,走廊的尽头出现一团光亮。 “来吧,我在等你······”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在他的耳畔回荡着。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蒲终于挪到了走廊尽头,他的衣襟早就被汗水浸透了。现在他就在那团光亮前,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手试探性地触摸那团光亮,手的影子映在了墙壁上。 忽然,一只手的影子映在了蒲手影的对面,可是蒲的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救命啊!”蒲大声尖叫着,飞也似的逃离了光亮出现的地方。 “不能逃离这里,不能逃离这里,和我一起来玩吧~”轻飘飘的童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内回响着。没等蒲反应过来,一个人偶挡在了他的前面,由于跑得太快,蒲一下子把人偶撞翻在地。 人偶的头因蒲的冲击而松动,转了个圈,脸转到了身后。人偶丝毫不在意,用力转动自己的头,把木制关节晃得“咯吱咯吱”响,可是连接头的部件像是卡住了,怎么转也转不过来。 人偶放弃了转头,起身对着蒲伸出手。仔细一看,这个诡异的人偶头型,发色,衣服,身高都和蒲本人一模一样,如果忽略掉木制的身体和球形关节,这个人偶就是另外一个蒲。 “一起来玩游戏吧~”人偶发出“嘶嘶”的电音。 人偶狂笑不止,低着头,在蒲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