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疯批王爷嗜她如命》 第一章 饮恨而终 大夏,元康二十五年。 时至盛夏,燥热难耐,楚子善坐于檐廊下摇椅上,轻风徐徐,阵阵清凉却拂不开她深锁的愁眉。 突听到脚步声,她连忙起身快步走向院门,见五六个护院气势汹汹进来,不由分说粗暴的抓住她,无视她的挣扎叫喊出了落雪轩。 楚子善被带上了望月阁最高处,她看到坐于阴凉处的妾室柳婧,一脸得意嚣张的笑看着她。 “柳婧,你又想干什么……” 柳婧笑得妩媚撩人,细长的凤眸上却盈满阴鸷:“梦子善,我是好心送你上路的。” “贱人,尔敢!”楚子善怒喝。 “以前你有楚家撑腰,我自是不敢,现在楚家完蛋了,正室之位本就是我的,是时候还回来了。” “你说什么,楚家怎么了” “你楚家勾结淮南王造反,皇上下旨,将你楚家满门抄斩。” “不可能,我楚家绝无可能造反。” “不相信,那你就自己看看吧。” 护院扯着楚子善按压在墙壁上,将她的头处于垛口,她看到了大夏京都的盛世繁华,看到与望月阁遥遥相望的九幽台,一片血红,她惊恐的瞪大双眸。 距离虽远,但她还是能看到九幽台上,绑着数不清的白衣犯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如钢针刺入她的眼睛,她忍着痛使劲瞪着眼睛,想确定九幽台上白衣犯人不是楚家人…… 那笔直不屈的身姿,定是她的祖父,父亲及兄长,抱缩成一团的妇孺,那是她的婶娘和嫂子位,有位嫂子怀中还抱着年幼的侄儿…… 她听到了楚家人不甘冤屈的呐喊声,还有绝望无助的哭嚎…… 每一道寒光闪过便有一颗头颅落地,四溅的鲜血将九幽台侵染得一片血红,血蜿蜒成河。 “啊”她尖叫着捂住刺痛的双眼。 “不,那不是我楚家人,若我楚家真的造反,我楚家军无人可挡……” 楚子善嘶吼着,发疯的推开护院,没跑几步便被护院扯住,死死按在墙壁上,她听到自己身体中的骨骼在卡卡作响。 “你说楚家军啊,你祖父为了保全你,向楚家军下死令不得违抗圣旨,并解散了楚家军。” “祖父,祖父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对我忠心耿耿的楚家人啊……。” 楚子善悲声痛哭,瘦消的手狠砸自己的胸膛,心好似被撕扯的生疼。 柳婧刁滑一笑:“为什么因为兔死狗烹,更因为你祖父不听公公劝荐,拒绝辅佐逍遥王……” “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楚子善拼命挣扎开护院扑向柳婧,一口死死咬在柳婧的手臂上。 柳婧痛的尖叫,用力捶打着楚子善的头,她却死不空口。 “拉开她,快拉开她……” 护院拉不开她,举起木棒狠打向癫狂的楚子善。 她身子一僵,眼前一片漆黑,无力的瘫软在地上,鲜血从头上流下,遮挡了她半边脸,强烈的悲愤让她发出如野兽的低吼。 柳婧拖着流血的玉手,娇美的脸上泛上狠毒,走过去用力踢踹向楚子善。 “什么大夏女战神,什么吃狼奶,以狼为伴的狼女,其实就是一只疯狗。” 她踢累了,插着腰,抬起一只脚狠踩在楚子善的头上,用力的碾轧。 “狼心狗肺的畜生,忘恩负义的小人……,祖父,父亲,你们死的好冤啊,可怜我楚家满门忠烈,天道不公,不公啊……” 楚子善双眸赤红仰望着苍天,悲声疾呼。 原来,自己竟是荒唐愚蠢的被孙家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成了仇人的帮凶,无尽的懊悔在凌迟着她。 她突然癫狂大笑,双眸中是无尽悲凉,渐渐,笑声变成愤世的狂啸。 柳婧一脸鄙夷,玉指轻弹,:“把她给我扔下去。” 护院们将她举起,用力抛出。 楚子善如一叶轻舟,从高高的望月阁徐徐飘落而下…… 愤恨与不甘如烈火焚烧着楚子善,她向苍穹狂声咆哮:“我愿以生魂血祭,无论神魔,助我堕身成魔!我要吸仇人之血,食仇人之肉,我要报仇!” 第二章 重生 大夏,元康十五年,初春。 楚子善坐于窗前,看着京城的盛世繁华,她唇角弯弯笑容靥靥。 她,没有堕身成魔。 她重生了! 回到了十年前,未嫁给孙仲斐之时,一切刚刚好。41 她借伤情从边城回到了京城,一回来便要去退婚,到了孙府门前她改了主意。 孙仲斐在世人眼中,是端方雅正的有匪君子,又是苦等她六年,情意深重忠贞不渝的好夫婿。 然,真实的孙仲斐早在与她定亲之时,便纳了个瘦马为外室,除此还常偷偷流连秦楼楚馆与娼姐儿厮混。 今日,她便来了男人们最喜欢的烟花盛地品香楼,她要揭开孙仲斐的伪善,让世人看到他丑恶龌龊的真面目,让他前程尽毁,这亲必然退了,还能让她出口恶气。 一辆马车停在品香楼后巷,一个披着宽大披风的人跳下马车,迅速走进后门。 楚子善冷冷一笑,孙仲斐包裹的到严实,可他化成灰她都认得。 “人来了,去吧。”楚子善沉声道。 初春与季冬颔首,转身走出房间。 孙仲斐进放品香楼,直奔花魁牡丹的房间,推门而入。 牡丹坐于梳妆台前描画着眉眼,铜镜中晃过黑影,她没一丝惊惶,娇哼了声。 “每次都跟做贼似的,你就这么怕楚家人” 兜帽拉下,露出孙仲斐英俊的脸,他走过去一把抱住牡丹,头枕在她的肩窝,一呼一吸间尽是牡丹身上醉人的馨香。 “我比你更烦,好在,很快就不用怕楚家了。” “听这话的意思,莫不是你家老爹子又要升官了” “嗯,厉丞相已老,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如今皇上极看中我父亲,接下一任丞相,十拿九稳了。” “等老丞相没了,咯咯咯,这得猴年马月去……” 孙仲斐挑了挑眉,笑得隐晦,一把抱住牡丹。 牡丹轻打了下他的脸,“死鬼,一来就急火火的……” 牡丹的娇声软语,让孙仲斐身体中的欲望疯狂叫嚣,如一只恶狼扑上去。 一颗银珠子从屏风后飞出,无声落在床榻边,飘散出袅袅的白烟,奇异的香气立时氤氲整个房间。 性意正盛的孙仲斐神志有些涣散,双目充血,身体中的狂暴因子在叫嚣。 突然低吼一声象发狂的野兽,狠狠咬着牡丹的肩膀。 牡丹痛得浑身颤抖,拔下头上的玉簪,用力刺向孙仲斐。 孙仲斐吃痛直起了身子,牡丹用推开他,顾不得赤身连滚带爬的逃出房间。 “臭表子,给我回来。” 孙仲斐追出房间,他看到依着栏杆目瞪口呆的娇娘们,身体中燥热让他疯狂,赤红着双眼扑过去。 娇娘们吓得四处逃窜,一时间,尖叫声,衣料被撕裂的声音,还有杯碗落地的声音,品香楼里乱成一团。 “孙公子,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老鸨跑过来想阻止孙仲斐,也被他扑倒……。 楚子善居高临下看着楼下的混乱,所有人都面有震惊与惶色,只有她平静无波。 看孙仲斐被人制住,她带着四个武婢趁乱离开了品香楼。 第三章 冠军候府 次日,孙仲斐大闹品香楼一事,就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朝中几位大臣连名上奉,痛斥孙致远教子无方,养出孙仲斐有辱圣人的斯文败类。 皇上搬下御令,将孙仲斐从翰林院除名,永不择用,孙致远被罚俸一年。 这个结果在楚子善意料之中。 孙致远现是皇上的宠臣,想让皇上治他的罪,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接下来她要做的,会让孙致远笑不出来。 冠军候府。 楚子善给祖母施过针,见祖母睡着了,她叹息一声,眼中渐渐溢满忧伤。 前世,祖母会在今年夏天辞世,祖母是这世间最疼爱她的,她觉得天都榻了,还大病了一场。 李嬷嬷端着药走进来,看了看老夫人,将药碗放在几案上,笑看楚子善:“大姑娘配的药真好使,昨儿老夫人吃了两个小笼包,一碗粥都喝完了,精神好了很多。 一年不见,大姑娘竟学会医术,比府医厉害多了,可是了不得。” 楚子善苦涩一笑。 她会医术,那是前世她被孙刘氏害成废人,她遍访名医,遇到一位医术高超的坤道,云逸子,大师给她治疗中,她喜欢上了医理,拜了云逸子为师,她这也算是久病成医吧。 祖母的身体已是大限,她没有起死回生的神医之术,但经她调理,可让祖母多活些时日。 李嬷嬷道:“对了,刚从厨房回来路过夫人院子,听到夫人在大骂孙家少爷,说他烂泥扶不上墙,好好一门亲事毁了不说,还断送了大好前程,可是把夫人气得狠了。” “与这种人渣的婚事退就退了,有什么好气的。”楚子善道。 “夫人可是指望着孙家庇护……” 楚子善沉下脸,不悦道:“我楚家可是尊贵的世袭侯爵,为何要一个只会献媚的宠臣庇护。” 李嬷嬷叹息一声:“当年老太爷因战无不胜,被封冠军候,赐了京城最大的官邸,那是何等的风光啊,如今,皇上重文轻武,武官们不受待见了,在朝中办个小事都看人脸色。 夫人去参加寿宴,常被那些文官的夫人奚落嘲笑,唉。 有句话叫,现官不如现官,意思就是官再大不如有实权在手的小官。 夫人操持这一大家子已是不易,更何况满门妇孺,没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人,真的很难。” 母亲! 楚子善沉吟,都说母女情深,而她与母亲,却势如水火。 前世,母亲在战乱中生下双胞胎,她和小哥楚子慕,但娘亲只喂小哥奶,让她自生自灭。 幸亏祖父率兵支援,看到奄奄一息的她心疼不已,带了几个亲兵进到深山抓了只母狼回来,她,是喝狼奶长大的。 她恨娘亲,更讨厌楚家人,背地里说她是狼养大的。 反之,她却与孙刘氏形同母女,那时孙致远是邻城的通判,过年节,孙刘氏都带着儿子孙仲斐大老远来京城拜贺。 这娘两对她是千般好,万般宠,孙仲斐常与她说,将来一定娶她为妻,成为最幸福的一家人。 她喜欢孙家人,更爱慕依恋孙仲斐。 如今想来,若当初她没任性嫁孙家,楚家不会为她将孙致远调入京城,养虎为患,那她楚家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答案是,否! 因为,觊觎楚家人的不只孙家! 所以,她的仇人也不只是孙家! 不管是谁,这一世,她会拼命护好每一个楚家人,绝不会让前世的悲剧上演,谁若阻拦,她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四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夜色如墨,寒风冽冽。 楚子善身披甲胄站于高高的屋脊上,居高临下看着万籁俱寂的京都。 不远处飞纵而来的一群黑衣人,个个手中提的长剑,寒光闪闪,快速向尚冠街的方向而去。 楚子善纵身追上去,四婢女紧随其后。 前世的今夜,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暗杀事件,厉丞相和朝中六位内阁大臣皆被刺身亡,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没多久,孙致远成为下一任丞相。 现在,她要去救厉丞相,让孙致远拜相大梦破灭。 丞相府,厉丞相正在书房中审阅各地官员奏报的折子,桌上的烛火突然飘乎欲灭,一阵冷风吹进来,厉丞相皱了皱眉头。 “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 不待他抬头,一把长剑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身子一震,抬眸看到面前执剑的黑衣人。 “大胆,竟敢擅闯丞相府邸,行刺本官” “怪只怪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黑衣人说罢,手中长剑反转,欲一剑割断厉丞相的喉咙。 “当” 一颗银珠击中黑衣人手中长剑,长剑偏离了厉丞相的喉咙,黑衣人一惊,感觉到一抹身影,他反手刺过去。 一把金锏狠磕黑衣人长剑,金属碰撞后发出嗡鸣声,黑衣人手中长剑落地,他握住被震得生疼颤抖不已的手,看到来人蒙面一身甲胄。 趁他迟疑,楚子善举锏狠砸向黑衣人背部,他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狼狈的败退出书房,他抚着巨痛的胸口,大喊一声:“撤。” 黑衣人齐齐飞纵而去,楚子善喊:“季冬盛夏,保护厉丞相。” 话落,她先一步向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看身后人穷追不舍,拼了全力施展轻功奔逃。 楚子善轻功了得,很快追上前去,挥舞金锏,接连着将几个黑衣人砸得脑浆迸裂。 黑衣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就在她要生擒黑衣人头领之时,一道金光闪过,她急忙闪身放开了黑衣人。 抬眸看到一身黑袍,脸上戴着半张金色面具的人,她举金锏欲冲上前去。 那面具人竟先出手,拉下了她脸上的面纱,抓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紧紧抱住。 “呦呦,我就知道是你,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听着激动到颤抖的声音,楚子善有一瞬的怔然,旋即用力推开面具人,举锏狠砸过去。 面具人微侧头,这一锏结结实实的砸到他的肩膀上,他闷哼一声。 “呦呦,是我,祖龙……” “主上,快走。” 两个黑衣人冲过来将面具人拉走,一群黑衣人涌上挡住了楚子善。 楚子善三两下打倒黑衣人,凝眉看着渐行渐远的面具人,心中诸多疑问。 呦呦是祖母给她起的闺名,除祖父祖母,她不允许任何人叫她这个名字。 面具人怎么知道她叫呦呦,他说他叫祖龙,她努力在记忆中搜索,怎么也想不起一个叫祖龙的人。 嘚嘚的马蹄声传来,楚子善转头看到值守的羽林卫来了,看马上的将领服饰是中尉。 “什么人” 士卒们疾跑过来,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黑衣人,连忙将楚子善几人围住。 中尉坐于高头大马上手中长枪指着楚子善,炯炯虎眸倏然瞪大:“你是,楚老将军的孙女,楚大姑娘” 楚子善向中尉拱手:“中尉大人,这些黑衣人刺杀丞相,被我阻止,但还有一波人去了后巷,您赶紧派人去看看吧。” “竟然行刺朝庭命官,胆大包天。” 中尉大惊,立叫一队士卒,看向楚子善:“楚大姑娘,为防贼人反扑,麻烦您带着我的人再去保护丞相大人,袁某这便去后巷看看。” “好。”楚子善应声,看中尉调马离开,她叫士卒抬了还没死的黑衣人,向丞相府而去。 回到丞相府,一进门火把将府邸照得如同白昼,护院举着大刀全神戒备着,丫头婆子们惶惶不安的聚成一团。 看到羽林军进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楚子善走进书房,厉丞相阴沉着脸坐于桌案后,厉夫人和几位公子及女眷都一脸惶恐看着厉丞相。 楚子善向丞相一礼:“冠军候府楚子善,拜见丞相大人。” 厉丞相忙起身上前,:“原来是楚大姑娘,大姑娘救了老夫,请受老夫一拜。”说着便躬身行礼。 楚子善扶住厉丞相,:“丞相大人与我祖父同龄,您的礼,我这小辈可受不得,能护您周全也是我的荣幸。” 厉夫人走过来,她眼中还有泪光,拉住楚子善的手:“楚大姑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巾帼不让须眉,谢谢你救了我家老爷,不然……” 说罢,她掩面啜泣。 厉丞相皱起眉头:“你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天不早了,赶紧带着孩子们回去休息吧。” 厉夫人拭去脸上的泪,向楚子善颔首后,招手叫上儿女们。 厉家的公子与女眷皆感激的向楚子善行礼,便与厉夫人离开了书房。 “楚大姑娘,过来坐,尝尝老夫烹的茶。” 厉丞相笑请楚子善走去茶室,楚子善笑道:“让长辈沏茶很是不妥,但我是个粗人,不善茶道,只能厚着脸皮劳丞相大人烹茶。” “烹茶之术谁都可学,可你一身高超武艺保得大夏平安,这可非常人能及的。就如今日,刺杀当前,老夫能与其品茶论道否哈哈……” 看着爽朗大笑的厉丞相,楚子善暗赞,刚经历生死一线,竟还能泰然自若,谈笑风声,真不愧是一国之相的大气度。 厉丞相将茶壶放在火炉上,抬眸看了看楚子善:“今日老夫遇刺,楚大姑娘及时相救,老朽真是感激不尽,但老朽有一疑问,大姑娘是怎么知道老夫有此于一难呢” 第五章 疯狂的杀戮 楚子善在厉丞相质疑与审视下,淡定盈笑:“前几日我叫婢女去街市买些东西,婢女闻到一路人身上有浓重的人血味。 我的四个婢女在战场上是一等一的斥候,她们就是我的千里眼顺风耳,具有极敏锐的侦察与感知危险的能力。 她们觉得这路人诡异,就跟踪那人到一个布庄,布庄的后院隐藏着很多黑衣人还有武器,偷听黑衣人说二十六日子时行动。 婢女回来告诉了我,我想这应该是一次刺杀行动,我再派婢女去确定,可那黑衣人和武器都不在了。 我怕万一,事关人命不敢旁观,今天入夜,便带着婢女隐于高处,子夜时果然见到很多黑衣人,我们一路尾随,黑衣人竟直奔您的府邸。” 厉丞相长长吁出一口气,捋着胡须:“亏得大姑娘警觉。” “他们还有波人去后巷,袁中尉已经过去了,但愿能及时赶到营救。”楚子善低垂下眼眸,她人力有限,只能保丞相,其它人,她只能说有心无力。 “后巷住的,皆是内阁大臣。”厉丞相一拳砸在茶案上,震得茶具叮当作响。 “丞相,丞相大人在何处” 屋外传来急呼声,随之书房门打开,袁中尉冲了进来,带进了一股冰冷的血腥之气。 厉丞相已预感到事态不妙,强作镇定:“后巷,怎么样” 袁中尉咬着嘴唇,虎眸通红,颤声道:“林大人,张大人,葛大人,赵大人及两位高大人皆遇害,我到时,他们的头颅被悬于门楣上……” 说到此,袁中尉再引不住悲伤,低下头哽咽的说不出话。 厉丞相一阵气血翻涌,身子一晃,楚子善赶紧扶住他。 “到底是何人,竟如此疯狂杀戮朝中重臣,这真是前所未有的骇人听闻啊。” 几位志同道合的老友凄惨离世,让厉丞相痛心疾首,捶着自己的胸膛,哭的老泪纵横。 楚子善道:“我刚抓到几个活口,但他们是死士,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希望不大。 您觉得,是何人对您和几位大臣起了杀心” 厉丞相沉吟半晌,摇了摇头:“半月前的宫宴上,一位朝臣突然向皇上倡议设立储君,提议立容妃为后,端王为太子。 老夫当即反对,直言容妃性情浮躁,尖酸刻薄,非母仪天下风范,几位内阁老友也符合老夫的话。 此次暗杀,毋庸置疑,定是那端王所为。” 话落,他愤怒之极的狠拍书案。 楚子善道:“您刚把端王得罪了,就被人暗杀,任谁不会怀疑端王,端王应该不会那么蠢吧 我到觉得,有人故意栽赃给端王的。” 厉丞相看了看她,点头:“皇上已年近花甲,却迟迟不立储,老朽也正忧心。现下可登大宝的人选除端王,还有贤王和淮南王,淮南王是废妃之子,他的希望不大,那只有贤王……” 他倏然瞪大眼睛:“贤王的母亲,萧妃可是极有心机的女人,这次暗杀莫不是他们母子设计陷害端王的” 楚子善眨了眨明眸:“丞相大人还忘了一人。” “谁” “逍遥王。” “不可能,他不可能。” 厉丞相头摇得跟波浪鼓,又道:“这逍遥王,就是个命不久亦的病怏子,更是个无实权的闲散王爷,绝不可能是他。” 楚子善道:“也许,那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伪装,他可是先皇唯一的嫡子,当年,本应该他继承大统,因大病一场生命垂危,受命于现在的皇上继承大统,说他是病怏子,可这些年他不活的好好的,看着本是自己的王位被别人坐着,他就不恨吗” “这……”厉丞相皱着眉头,又开始捋那几缕胡子。 提及逍遥王,楚子善一双寒眸迸射着骇人的杀意。 逍遥王百里令羲,是害她楚家满门抄斩的罪魁祸首,这次,她就让这个善于隐藏的病娇王爷,露出他的爪牙来。 一直看着两人的袁中尉抹了把脸上的泪,开口:“要是我,我只定恨啊,我会装病,然后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利,今天的暗杀会让朝局大乱,人心惶惶,若演变成皇上和皇子们互相猜忌伤害,这绝对是逍遥王乐见的。” 楚子善笑指袁中尉:“中尉大人分析的太对了。” “此事不管是何人所为,几位忠臣的过世,将是我大夏极大的损失与悲痛。” 厉丞相说着,抚着胸口面色极为痛苦。 楚子善从腰包中拿出针包,一根银针刺在厉丞相的左手虎口上。 厉丞相长长舒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楚子善柔声道:“您平日定是太过劳累,得多注意休息,不然,病来如山倒,您若有事,那才是我大夏最大的损失。” 厉丞相点了点头,虚弱的道:“楚大姑娘还懂医术啊” “懂些医理。”楚子善苦涩一笑。 离开丞相府,天光已现一丝鱼肚白,楚子善又想起那面具人,祖龙。 为何没有他的记忆 他出现在逍遥王的刺杀行动中,那他便是她的仇人。 第六章 贵客临门 回到冠军候府,以为这么早会寂静无人,没想走进二道垂花门,就见府中下人站了一院子,皆恭敬的听着女主人的训话。 楚子善看到母亲楚贺氏坐于明堂正位,妆容梳理的一丝不苟,气质高贵,言语间是不容质疑的霸气,偶尔抬手捏着眉心,显露出些许疲惫。 母亲每日都这么早起吗 她这几天一直想李嬷嬷的话,母亲带着满门妇孺,确实不容易。 母亲想为楚家寻个依靠,依靠他人,哼! 靠人不如靠已。 重活一世,她不再相信他人,她会成为楚家最坚实的依靠。 她驻足片刻,虽理解母亲为楚家的辛苦,但,母亲在生下她后,不喂她奶,放任她自生自灭,她还是过不去这道坎。 下人都散去,楚贺氏就看到女儿带着婢女向后院走去,她精致描画的柳眉紧凝:“这个逆女,竟一夜未归如此败坏门风不知廉耻,赵嬷嬷,你带人过去,把这逆女给你带过来。” “夫人,大姑娘……” “还不快去。” 楚贺氏一声厉喝,吓得赵嬷嬷不敢支声,忙叫了人向后院而去。 一个时辰后,赵嬷嬷站在楚子善寝卧前,双腿都站酸了,看着初春和季冬两个门神,她一脸为难:“大姑娘,老奴相信您一夜未归必是有原因的,姑娘就和夫人好好说清楚,如此僵持着,夫人若行家法,那您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初春梗着脖子:“赵嬷嬷,你应该去劝劝夫人,每每都不问青红皂白定了姑娘的罪,动不动就家法,我着实为大姑娘冤得慌。” “唉,大姑娘一夜未归,终是好说不好听不是,夫人生气也是担心,姑娘就去说说清楚吧,要不大姑娘告诉老奴,由老奴去告之夫人。” “我们姑娘干的都是机密大事,不好与旁人说。”初春理直气壮的道。 “好个不与旁人说。” 楚贺氏走进院子,赵嬷嬷忙走过去:“夫人,大姑娘的一夜未归,是老爷子吩咐的……” 楚贺氏瞪赵嬷嬷:“你别编排瞎话骗我。” 赵嬷嬷被呛得不敢支声。 楚贺氏走到门前,眸光凌厉看着垂首恭立的初春和季冬。 “嘴贱的奴才,给我掌嘴。” 婆子们立刻上前,扯着初春和季冬,左右开攻扇起了耳光。 初春和季冬纵是武艺高强,但她们身为奴婢,不敢抗主,只能挨打。 “住手。” 一声低喝,房门打开,楚子善走出来,面色淡然看着楚贺氏。 “我身边的四个丫头,属祖母院里的人,她们要有错自有祖母发落,您,逾越了。” 楚贺氏冷凝着楚子善:“我打她们逾越,那你是我所生,管教你属我这做母亲的义务吧,来人,将这不孝女绑了,行家法,杖责二十。” “母亲管教子女自然应当,但,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家法” 女儿的冷漠,在楚贺氏看来是对她这母亲的蔑视与挑衅,她愤然指着楚子善:“你一个姑娘家一夜未归,这是不知廉耻,败坏了我楚家门风,会连累我楚家女儿名声尽毁,被人嘲笑鄙夷,无人敢娶。你说,我打你不对吗” 楚子善看着愤怒的母亲,若在前世,她会分豪不让的与母亲顶撞,然后把人都赶出她的院子。 这样混账的事,她没少做过,能让母亲生气愤怒,就是她乐见的。 而此刻她的脑海中全是,楚家人……血染九幽台的画面。 心口好似堵了石头,闷痛不已。 她低下头,:“好,想打就打吧。” 楚贺氏一怔,这死丫头竟然服输了 其实她清楚,这个女儿她根本就管不了,但女儿一夜未归,关系到楚家所有女儿的名声,她绝不允许。 她咬了咬牙:“将她绑起来,行家法。” 赵嬷嬷拦住上前的婆子:“夫人,打不得,大姑娘从战场上受了伤的。” 楚子善苦笑:“我死都不心疼,受伤又如何。” 楚贺氏凝眉,恨恨的瞪着倔强的女儿。 “大姑娘,夫人不是不心疼你,夫人是……” “给我住嘴。”楚贺氏推开赵嬷嬷,指着婆子们:“还不绑了。” 几个婢女都担心的泪汪汪,却知大姑娘的执拗,不敢多话。 “打。” 听着母亲绝决的指令,楚子善闭上双眼。 都说母爱伟大,可她从未有一丝体会过,在母亲心中她就是多余的。 不管在哪一世,母亲对她永远都是铁实心肠冷血无情的。 “快住手!”一声喝斥传来。 楚贺氏顺声看去,竟看到端庄高贵的丞相夫人由两个嬷嬷陪同走进了院子,她错愕不已。 丞相夫人奔向楚子善,:“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楚大姑娘给松开。” 楚贺氏忙走过去:“丞相夫人,您怎么来我冠军候府。” 丞相夫人指了指楚贺氏:“楚夫人你糊涂啊。” 四个婢女冲过去手脚麻利的解开楚子善。 楚子善起身,看着一脸关切的丞相夫人:“丞相夫人,您怎么来了” “亏得我来了,不然,害你挨一顿板子。”丞相夫人看向懵然的楚贺氏,和煦一笑:“昨晚,有刺客潜入我家欲行刺我家老爷,是大姑娘及时出来救了老爷,这就是大姑娘一夜未归的原因。” “您说,子善救了丞相大人”楚贺氏一脸震惊。 “千真万确……” 丞相夫人把昨晚的事与楚贺氏讲了一遍,楚贺氏心中狂喜,她稳了稳心绪,看了看女儿欣然一笑:“这是她应该做的,丞相夫人快别站着说话了,您快屋里请。” 楚贺氏搀扶着丞相夫人进了暖香阁。 两位夫人落坐,一翻寒暄后,丞相夫人让下人将谢礼抬上来。 “丞相夫人,这礼不能收……” 楚贺氏刚开口拒绝,突听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还夹杂着锣鼓齐鸣。 她刚想让赵嬷嬷去看看什么情况,就见管家跑进来:“夫人,外面有人来提亲。” “提亲,提谁的亲”楚贺氏惊讶的问。 “是向大姑娘提亲。”管家说着,将一个名帖递上来。 楚贺氏接过打开,:“顾以墨,这谁啊,没听哪个官家有叫顾以墨的公子。” “顾以墨!”丞相夫人欣喜的拍着楚子善的手笑道:“这可是位极出色的儿郎。” 第七章 商君顾以墨 楚贺氏欣喜道:“丞相夫人您认得这顾以墨” “有过一面之缘。”丞相夫人点头:“顾以墨是商贾顾权的幺子……” “商贾” 楚贺氏笑容消失,手中的名帖弃于一旁。 要知道,士农工商,这商贾是庶民百姓中身份最低贱的,在贵胄世族眼中,商贾与贱籍奴仆没什么区别,反正就是低贱如泥的存在。 这种人来她高贵的候府提亲,这对楚贺氏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丞相夫人见楚贺氏不悦,释然一笑:“楚夫人可知我在哪里见过顾以墨” “不知。”楚贺氏抿唇,礼貌的笑了笑。 “是天家的家宴上。”丞相夫人道。 “天家,家宴”楚贺氏惊讶不已。 丞相夫人点头笑道:“就是今年正月十五,皇上与各宫娘娘及皇子公主的团圆宴,承皇上恩泽,容妃和萧妃的双亲,还有老爹和我出席了这场皇家家宴,顾以墨竟是皇上的坐上宾。 听老爷说这两年国库不丰,顾以墨捐赠百万黄金充盈国库,皇上得知特邀他参加宫宴。 此子竟长的跟天神般的妙人儿,宴席间,不管是诗词歌赋,国事家事顾以墨都对答如流,沉稳睿智胜过所有皇子们,皇上大嘉赞许。 其实,此子出身并非寒门,而是丽城顾氏,百年老世族,他父顾权以钱庄起家,在他十岁时显露出经商天赋,他用十年让顾氏富可敌国,成为大夏商户之首,被誉为商君。 他虽不入仕,却让文武百官不敢小觑,冠军候府若有他这个女婿,定会百事顺意。” 楚贺氏笑呵呵听着,纵是丞相夫人把顾以墨夸上天,她还是非常在意商贾身份。 能出席天子家宴,不过是用钱砸出来昙花一现,终是比不得大权在握的官员。 她若直接拒了顾以墨,便是打了丞相夫人的脸。 她笑对丞相夫人道:“丞相夫人都说好的人,那准没错,管家,把人请进来吧。” 管家应声,转身离开。 楚子善微垂着头,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白玉禁步。 上一世的情伤已让她心如死水,儿女情长,嫁为人妇,再与她无关,这一世她只为报仇。 她相信攀附权贵的母亲,定会豪不留情的回拒顾以墨。 脚步声传来,楚子善抬头,见一男子披光而来,像祗神降临人间。 他走进厅堂,退去了万丈光芒,一袭月白锦袍裹胁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让人惊艳不已,他微勾着唇角笑容和煦,温文尔雅的气质尽显矜贵又不失威严。 他一进来就看向楚子善,那双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瞳眸充满无限柔情。 楚子善看着他,这人全然不似商贾的圆滑世故,他站在那,竟让她有种面对凛然众生王者的压迫感。 楚贺氏见顾以墨一直盯着女儿,沉声道:“你就是顾以墨” 顾以墨回神,微微颔首:“小婿拜见岳母大人,见过丞相夫人。” “此子好生无礼!”楚贺氏喝斥。 丞相夫人温柔笑看顾以墨:“顾家哥儿,哪有才来提亲就自称小婿,叫岳母的,你太心急了些。” 顾以墨抿唇而笑,一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淡然。 “小婿备了些薄礼,还请岳母大人笑纳。”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下人抬着红漆木箱进到厅堂,没一会儿,十几个红漆木箱把偌大的厅堂摆得满当当的。 木箱被打开,现出满箱的黄金,白银,珠宝玉器,名贵的头面,上好的绫罗绸缎…… 楚贺氏瞪大眸子看着璀璨耀眼的金银珠宝,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饶是端庄沉静的丞相夫人,也不禁咋舌眼前巨大的财富。 “顾家哥儿,你提个亲可是好大的手笔啊。” 楚贺氏缓过神来,觉得顾以墨财大气粗用钱砸她冠军候府高洁风骨,她沉声道:“你是觉得我冠军候府会见钱眼开,把女儿嫁于你吗” 顾以墨微微颔首:“岳母大人,这些并非提亲之礼,而是我感激楚大姑娘救命之恩的谢礼。” “又是救命之恩!”楚贺氏一脸愕然看向女儿。 楚子善皱着眉头,疑惑不解:“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救命之恩” 顾以墨看着她,明眸中柔情似水:“半年前,我的商队经过寒阳城,遇到了来偷袭的突厥,我受了重伤,昏厥前看到大姑娘带着人马来营救。 大姑娘的飒爽英姿深深刻在我心上,伤好后我去军营找大姑娘,才知大姑娘回京都完婚,我很是伤心失望。 不想昨日,我听说大姑娘退了亲,我欣喜不已,立刻赶来向大姑娘提亲。” 楚子善思忖片刻,点头道:“半年前,到确实有这么件事。” “瞧瞧,这可是天大的缘份啊。”丞相夫人笑道。 顾以墨从怀中掏出大红锦贴,郑重的奉于楚贺氏:“我以一片真心向楚大姑娘提亲,我立誓与大姑娘此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哼。”楚子善轻笑,俏脸泛上寒霜。 前世,孙仲斐也说过同样的话。 顾以墨来到她面前,眸光灼灼看着她:“大姑娘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他举起手,神情极为认真的起誓:“我在此发誓,如若我有悖誓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看着他,清冷的眸子泛上戾芒:“我不能生养,所以,这辈子都不会嫁人。” 第八章 非你不娶 “楚子善。”楚贺氏怒喝一声,狠瞪着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丞相夫人也一脸紧张:“子善,你若不愿回绝了便是,可不好开这种玩笑。” 楚子善淡淡的道:“我在战场上受了伤,导致不能生育……” “你给我住嘴。”楚贺氏气极败坏的低喝。 她心中气极,女儿一时任性说不能生养,若被传扬出去就别想再嫁人,女儿更不知,无法生育的女人余生将是无比凄惨的。 楚子善坚持道:“我说的是真的……” “你,想气死我不成。” 楚贺氏被气得暴跳如雷,扬手就打向楚子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顾以墨的脸上,楚子善被他护在身后。 “这,这……”楚贺氏看到顾以墨脸上通红的手印,尴尬不已。 顾以墨向楚贺氏微微一笑,算是安慰她的愧然。 转身看向楚子善,他矅眸溢满浓浓爱意,柔声道:“没关系,我只要你,此生有你足亦。” 楚子善冷冷睨他一眼,推开他便走。 他握住她的手腕:“子善,我知道,以商贾的身份配不上你尊贵的候府嫡女,我已决定明年参加秋试,我要入前三甲,再来风风光光迎娶你。” 楚子善一脸漠然:“你怎样都与我无关,我说了不嫁,就不嫁。” 说罢,她甩开他的手,绝然走出暖香阁。 看着倔强的身影渐行渐远,顾以墨眸色黯然,他喊:“楚子善,此生我非你不娶。” 片刻后,暖香阁中只剩楚贺氏一人,她呆呆看着满堂珍宝,宛如在做一场黄粱大梦。 这一年候府一直入不敷出,她的嫁妆都要搭没了,顾以墨此时送来的谢礼,简单就是雪中送炭。 若顾以墨秋试挣得个好仕途,有权又有钱,妥妥乘龙快婿。 当她看到几案上印有稷下学府字样的锦册,立马驳回了刚刚的想法。 她拿起锦册,这丞相举荐了子善去稷下学府上学。 稷下学府里皆是皇亲贵胄,那是贵公子走向仕途的大门,更是贵女们高嫁的桥梁。 她扬手喊:“赵嬷嬷,你赶紧请绣衣坊的人来,给大姑娘多做几身衣裳,要最好的衣料,最好的头面……” 十日后清晨,楚子善推开窗子,深深呼吸着清新微凉的空气,昂头看向蔚蓝的天空,纯净得让人心旷神怡。 活着真好! 顾以墨那日提亲被拒后,再没出现。 无法生育这个理由,来源于上一世,孙仲斐早与外室有了一双儿女,为破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孙刘氏害她无法生育,正大光明接了外室和孩子认祖归宗。 这一世,她就以无法生育断了姻缘,灭情绝爱,专心守护家人。 四个婢女依次走进寝卧,盛夏和季冬侍候她洗漱。 初春耐不住兴奋,道:“大姑娘,您快瞧瞧,夫人为您准备了时下最盛行的衣裳,头面也是很名贵的。” 桂秋道:“夫人为让大姑娘钓得金龟婿可是下了血本。” 楚子善擦去脸上的水,走过来翻看初春和桂秋手中捧的华丽锦服,皆是上好的云锦,她释然一笑。 母亲把稷下学府当成了攀附权贵的桥梁,学府在她看来,就是大夏的小朝庭。 前世她只关注自己的小家,对大夏局势只知几件大事,她要报仇,要守护楚家,便要耳目通透,稷下学府可让她清楚朝中局势,更可通过学子们窥探到权贵们的隐私。 稷下学府只收贵族子女,但要通过很严格的考试,或者,要有朝中翰林大学士举荐。她请求丞相举荐她入学府。 今日是开学季,更是一年一度纪念孔圣人的春学宴。 这么好的日子,她会让大夏永远铭记,以血肉之躯为大夏铸起城墙的浴血将士们。 第九章 春学宴 一个时辰后,一袭白衣的楚子善下了马车,抬头仰望高高的学府大门,高高耸立雄伟壮观的亭阁楼宇,富丽堂皇不失庄严肃穆,无形的压迫感让人肃然起敬,不敢亵渎。 学府门前已停了好多官家马车,从车上下来的学子,有温柔婉约的贵女,有英俊潇洒的贵公子,每人身上鲜亮的服饰极尽奢华,侍从恭腰哈背跟从着,更显学子们得天独厚的尊贵身份。 “楚子善!” 身后传来呼喊声,楚子善置若罔闻,迈步走进学府大门。 “楚子善,我叫你没听见吗,你给我站住。” 尖利的声音临近,一个女子冲过来一把拉住楚子善。 楚子善转眸,见一身水红锦裳满头名贵珠钗的孙曼瑶,娇俏的面容被刁蛮嚣张渲染,显得极不好惹。 她身后跟着户部尚书之女李文汐,一袭鹅黄锦裳衬得她更娇美迷人。 孙曼瑶指着楚子善的鼻子:“刚在签到薄上看到你的名字,我还以为看错了,果然是你。我问你,你凭什么退婚。” 楚子善看着孙曼瑶白嫩的纤纤玉手,:“你哥做的好事还来问我” “楚馆那事是有人陷害我哥的,亏我娘亲待你比对我还好,你竟落井下石来退婚,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照照镜子,长得跟一坨黑炭似的还嫌弃我哥,退了亲,也就路边的乞丐要你。” 楚子善沉声道:“那你哥连乞丐都不如。” “楚子善,你敢侮辱我哥,我打死你。”孙曼瑶咬牙切齿打向楚子善。 楚子善抓住孙曼瑶的手向下掰,孙曼瑶立马跪下尖声惨叫,漂亮的小脸凝成一团。 李文汐见状,指着楚子善,故意大声喝斥:“楚子善,曼瑶好心与你打招呼,你,怎可如此粗鲁无礼。” 周遭的学子闻声看过来,见一白衣女子正向孙曼瑶‘动粗’皆义愤填膺的走过来。 “住手,学府圣地竟敢行凶伤人,太不象话了。” “你是何人,稷下学府,岂容你这种粗劣暴力的人存在。” 李文汐道:“她是楚子善。” “楚子善,是冠军候府的楚子善吗” “对,就是她。” 刚还正义凛然的学子们,听到楚子善这个名字,脸上皆现恐惧连连向后退去。 京城无人不知,冠军候楚家有一个吃狼奶,以狼为伴的狼女,更闻她性情暴戾,残忍嗜杀。 楚子善甩开孙曼瑶,冷睨着她:“别来惹我。” 说罢,无视众人走开。 走进大殿,楚子善寻到写着她名字的席位,跪坐下来,静等春学宴的开始。 渐渐的席位坐满,楚子善听到身后有人窃窃私语。 “你们看,那是谁啊,喜庆的春学宴竟穿了一身素缟。” “要想俏一身孝,这小心机谁不知道啊,可惜,她那张如黑炭的脸太煞风景了。” “原来是东施效颦啊,真是蠢啊。” “不止蠢,今天这身白若是碍了天家的眼,恐怕小命不保。” 楚子善抚上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黝黑粗糙还布满厚厚的硬茧。 想到孙曼瑶的手细皮嫩肉柔软的很,她挑眉苦笑。 她自小武枪弄棍,又见天在大太阳下暴晒着,是比不得那些在华丽闺房中养尊处优的千金贵女们。 “皇帝陛下驾到!”一声高喝传来。 楚子善转头看向大门,大夏皇帝百里璟被众内侍和官女们簇拥着走进大殿,他一身明黄龙袍,昂首阔步气宇轩昂,更显王者无上的威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山呼之声,众人皆俯首跪拜。 雍容高贵的大长公主百里月怡跟随大夏皇帝身后,余光中一抹白色,引她转头看过去,见跪拜的学子中,一位女子一身素白,在所有艳丽的华服中极为醒目亮眼。 大长公主指向楚子善:“穿白衣的女子,你抬起头来。” 楚子善抬起头,向大长公主郑重一礼:“子善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看着她,脸色沉郁,:“你这一身白想以色事人的伎俩,着实拙略,身为学子要以学业为重,不应有妄念。” 殿中人的目光都聚中到楚子善的身上,皆充满鄙夷与厌恶。 楚子善摊开手臂,苦涩一笑:“刚也有人说我,要想俏一身孝,在耍心机引人注意,可您看我这一张黝黑的脸,却应了东施效颦的笑话,我还是有自知自明,没那以色事人的资本。” 大长公主听她自嘲的话,笑了,殿上的人也随之笑出了声。 “那你为何在春学宴这么喜庆的日子,穿着一身素白”大长公主问。 第十章 仇人见面 楚子善低眸沉吟片刻,向大长公主郑重一礼:“回大长公主,我身穿白衣是为缅怀安国公,五十年前,突厥大军连破我大夏数座城池,直逼京都,我大夏岌岌可危。 是安国公挺身而出,带着将士奋勇抗击突厥,那场战役是我大夏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战争,两月后突厥退兵,大夏安全了,安国公却身负重伤,不幸离世,老先皇下旨为安国公办国丧,大夏百姓皆身着素服,举国哀痛。 稷下学府是安国公和李大学士创办的,安国公离世,李大学士悲痛不已,定下春学宴为悼念安国公之日,学子要着白衣。 我入稷下学府,满目华彩绚丽,我这一身白到显得格格不入,我心悲凉,我们今日的富足安适,皆是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怎么可以忘记。” 她抬起头,双眸泛着泪光看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早已泪流满面,安国公,是她的夫君。 他们夫君伉俪情深却只恩爱了三年,夫君便为国捐躯,她痛不欲生。 从此她深居公主府中不闻世事,只有每年稷下学府的春学宴才会露面,毕竟稷下是夫君的心血之作。 起初学子们都身着白衣追悼夫君,她因思郁成疾大病一场,等病好了再参加春学宴,学子们便都换成了锦衣华服,她心中失望却也没有追究。 毕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大长公主深深呼吸,看向楚子善,:“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长公主,我叫楚子善,是冠军候楚昊孙女。”楚子善答。 大长公主点头:“楚昊,是我夫君最喜爱的小将,这就难怪你会缅怀安国公,你过来。“ 楚子善起身走到大长公主面前。 “帮我把外袍脱下。”大长公主道。 “是。”楚子善应声,为大长公主脱去外面的大袍,现出里面一袭白裳。 大长公主牵着楚子善的手,看向众人:“世人忘了安国公,本宫却不会忘记我的夫君,五十年了,今日,有人与本宫同穿了白衣缅怀我的夫君,本宫甚是欣慰。” 大夏皇帝面有尴尬,道:“安国公舍身取义,英勇救国,朕和大夏子民都会永远记得。” 大长公主挥了挥手:“已故去的人,不记得也罢。本宫听说皇上重文轻武,可知千里之外的突厥仍履履进犯,是楚家军和千万将士们以生命坚守着国门,才保得我们的平安,皇上应该多体恤将士们的疾苦,莫让他们寒了心才是。” “是,皇姑姑说的是,等朕回去立刻犒赏三军。”大夏皇帝恭谨符合。 大长公主拭去脸上的泪,笑看楚子善:“你与本宫同去那边坐。” 楚子善颔首,搀扶着大长公主走上高阶。 她的一身白衣确实穿得心机,目标就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年过古稀,是皇族中辈份最高的,手上还有老先皇留下的一支暗卫军团,当今皇上对大长公主很是敬畏。 她以追悼安国公,借大长公主之势,让皇上重视武将,让世人记得是她楚家人以血肉之躯守护着大夏。 更重要的是,她想经此事皇上能多过问边城战事,如此嚣张的文官就不敢克扣对边城发放的物资,边城将士的日子也就好过些。 皇上和大长公主落座,宴会正式开始。 大长公主见楚子善拘谨,把餐食糕点推向她,还亲自给她夹菜,俨然温柔亲和的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台下的学子看到楚子善被大长公主如此礼遇,羡慕的不得了。 心中都明镜儿似的,楚子善耍心机,但不得不服人家这心机玩成了。 大长公主!那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权利! 楚子善感觉有人在盯着她,转头看过去,就见皇上的下首位坐着一人,同是一身明亮龙袍,他的脸上,戴着半张金色面具,弯起的唇角泛着阴鸷的笑意。 金色面具! 刺杀朝官那晚,那个叫祖龙的人,也戴了一样的金色面具。 她微眯起明眸,小声问道:“大长公主,那个戴面具的,是何人” 大长公主看向那人:“他是逍遥王。” 逍遥王,百里令羲,是至她楚家满门屠灭的仇人 楚子善紧握双拳,清冷的明眸迸射着骇然杀意。 宴会上,学子和贵女们纷纷展现精湛才艺,想得到天家与权臣们的青睐。 楚子善无心歌舞才艺,一直盯着逍遥王。 逍遥王也在看着她,他唇边那抹笑意越渐阴森,似在挑衅,她无可奈何他。 一曲终,翩翩起舞的贵女娇羞一礼,转身退去。 楚子善站起:“我来为大家舞上一曲。” 她离开桌案,走去乐坊借了把长剑,向皇上拱手一礼:“我不会跳舞,就舞一段剑术,为大家助兴。” “好,快快舞来。”皇上挥手笑道。 舞曲响起,楚子善手持长剑缓缓起舞,一个腾身跳跃,长剑在空中挽出朵朵剑花,博得满堂喝彩。 随着欢愉的舞曲和跳跃的鼓点,她将长剑舞得呼呼生风,高超的剑艺尽显她的飒爽英姿与凛凛肃杀之势。 看客们仿若身临其境于生死博杀的战场上,她手持长剑在血雨腥风中击破层层惊险与危机,不禁都为她紧张呐喊,热烈的鼓掌。 突然,楚子善腾空飞旋,长剑直直刺向逍遥王。 第十一章 做本王的妾 逍遥王吓得惊声大叫着跌坐在地上,连连向后倒退。 锵! 一只三足爵击中她的长剑,剑尖遍离,随之一道劲风袭来,她反手,剑尖划破逍遥王的面具。 当啷,面具落地。 惊魂未定的众人看到没了面具的逍遥王,皆一脸惊骇。 楚子善被高手挡开,她稳稳落地,明眸迸射着狠戾看向逍遥王。 逍遥王四仰八叉仰倒在地上,没有面具遮挡的脸,布满错落的疤痕,好像恶鬼极其狰狞可怖。 “啊。”逍遥王捂住脸,尖声嚎叫:“她要刺杀本王,杀了她,快杀了她……” 皇上勃然大怒:“当着朕的面就敢行凶,楚子善,你好大胆子。” 楚子善向皇上拱手道:“皇上,他就是前几日刺杀数位内阁大臣的匪首。” 皇上喝道:“他是朕的侄儿,怎么可能是杀大臣的匪首,你信口雌黄,无法无天,来人,将她托出去乱棒打死。” “皇上息怒,老臣可为楚大姑娘作证。” 厉丞相急步走上来,拱手一礼:“皇上,刺杀那晚,就是楚大姑娘救下老臣,她与刺客交过手,说逍遥王是匪首,必有道理,皇上且听听她的解释。” 皇上忍下怒气,道:“好,就看在老丞相的份上,朕就听你说,为何指认逍遥王是匪首。” 楚子善看向逍遥王,冷声道:“那日与匪首交手,匪首脸上戴的面具与逍遥王一模一样。” “仅凭一个面具就说本王是匪首,荒唐之极。”逍遥王怒喝。 楚子善道:“除此,那匪首被我一金锏砸中了左肩,我刚才就是想挑破逍遥王衣服,看看他的左肩是否有伤,若有,他必是刺杀内各大臣的匪首。” “伤什么伤,你明明就是欺辱本王,皇叔叔啊,侄儿好生冤枉,皇叔叔要为侄儿做主啊。” 逍遥王爬跪到皇上面前,捂着脸大哭。 皇上柔声哄劝道:“羲儿,朕是相信你的,你就把左肩让她看看,验明正身,朕定帮你出气。” “我不,好歹我也是王爷,要我当众脱衣给人看,我不如死了算了。”逍遥王哭嚎着,爬起来就向石柱上撞去。 楚子善手急眼快,冲过去一把抓住他,刺啦一声,明黄色的龙袍被扯破,露出逍遥王瘦骨嶙峋的肩膀。 她看着光滑白皙的肩,眉头凝起。 “你这女人竟扒男人的衣服,不知廉耻。”逍遥王推开她,捶胸顿足的嚎:“本王受此奇耻大辱,不活了,我不要活了……” 楚子善冷哼一声:“装疯卖傻!” 皇上怒拍桌案:“楚子善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楚子善看向皇上:“皇上,这人满脸疤痕,皇上就确定他就是逍遥王吗” “你……。”一句话让盛怒的皇上定格,倏然转头,眸光晦暗看向逍遥王。 楚子善道:“那匪首疯狂杀戮我大夏重臣六人,是何等残暴狠毒,这是要搅乱我大夏安定,是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乱臣贼子,与我而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我刚向逍遥王出手,只想证明他肩头有无伤,并未下杀手。 逍遥王若真忠心大夏,关心社稷,受我这点委屈算什么,反到更应该欣慰我为大夏铲除奸佞的忠心。” “说的好。” 大长公主笑盈盈走赤不,拍了拍她的肩膀:“子善勇救厉丞相,本就大功一件,刚才虽有些失分寸,但忠心可嘉,皇上应该褒奖才是。至于逍遥王……” 她看了看咧着嘴哭的逍遥王,摇了摇头:“皇家人就要有皇家人的气度,此事,就让子善与你赔个不是,便算了。” 逍遥王哭叽叽道:“皇姑奶奶,你怎可偏袒外人,羲儿好伤心。” 大长公主向楚子善使个眼色,楚子善上前,向逍遥王深施一礼:“子善抓贼人心切,对王爷多有敬,还请王爷恕罪。” “哼,本王就不原谅你。” 逍遥王愤愤瞪了眼楚子善,起身向皇上行礼:“皇叔叔说会给侄儿做主,您快下旨,把她……把她指给侄儿为妾,侄把她娶回去狠狠收拾。” 皇上被逍遥王的话逗笑,摇头道:“羲儿不说,朕竟忘了你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楚昊这孙女确实不错,但,你怎么能让候府嫡女为妾呢”。 楚子善大惊,忙抢着开口:“我已订亲。” 这皇上脑子抽了不成,若金口玉言把她指给逍遥王,与仇人同床共枕,她死都不从。 “满京城谁不知你刚退了亲,你少来骗人。”逍遥王吼道。 “皇上,我真的订了亲,这人您也认得,就是商贾顾以墨。”楚子善急声道。 第十二章 欺君之罪 “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又订亲。”逍遥王道。 楚子善紧张道:“皇上若不信,把顾以墨叫来一问便知。” “呃,皇上!”厉丞相向皇上一礼:“老臣蒙楚姑娘相救,我那老妻去候府感谢,正巧遇到顾以墨去楚家提亲,老妻回来后与老臣说起此事。” 楚子善看向厉丞相,充满感激的点了点头。 皇上笑道:“看来真有此事,那商君顾以墨,到是个好儿郎。” “不行,我就要她给我作妾,还要是贱妾。”逍遥王跳着脚大叫。 皇上讪讪一笑:“羲儿,楚姑娘已向你赔礼了,大长公主说的对,楚姑娘一片忠心,你身为皇家人要心胸宽广,你受的委屈朕想别的法子弥补给你……” 逍遥王愤然指着众人:“你们,你们都欺负我这无依无靠的孤儿。楚子善,你给本王等着,今天的事没完。” 他恶狠狠瞪了眼楚子善,气冲冲的跑下高阶,长扬而去。 皇上无奈的摇头:“福安,赶紧去看着点逍遥王,他身子不好,别让他伤了自己。” 内侍福安应了声,赶紧追上去。 “好了,一场误会而已,宴会继续吧。”皇上摆了摆手。 楚子善扶着大长公主坐回席位,她看到逍遥王站在大殿门外,冲她阴恻恻的笑。 那张狰狞的疤脸加上阴邪的笑容让她毛骨悚然。 她突然想到,奸诈的仇人怎么可能让同样的面具出现在她面前,莫名的觉得,她好像掉进了逍遥王设下的陷阱。 她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大夏皇帝……,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冷酷无情。 前世她临死前,柳婧那句兔死狗烹,就是这位君主对她楚家的杰作。 忠臣良将他都能弃如敝履,对先帝的嫡子他怎么可能存有善心。 那么,逍遥王是借她之手,消除了大夏皇帝对他的怀疑 现在想想,逍遥王充满挑衅的看着她,就是故意激怒她,她一时冲动,竟着了仇人的道。 这些老谋深算的权谋者,她得万分小心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冠军候府。 楚贺氏在府门外来回踱步,不时向大道一方张望,一脸焦急与惶然。 一大早赵嬷嬷报她,楚子善没有穿她准备的锦服,而是穿了一身白衣去稷下学府了,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使了小厮去学府打听,才刚回来报说宴会结束了,可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女儿回来。 她越发担心,女儿那一身白衣定要给楚家招来祸事,心中把这不省心的蠢货骂了千百遍。 “有马车过来了。”赵嬷嬷指着大路上。 楚贺氏到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前面的是自家马车,后面马车很大,很华丽,竟是辆皇家马车,她的心悬到了噪子眼。 马车停在冠军候府前,楚子善从皇家马车上下来。 大长公主撩开车帘,吩咐掌事嬷嬷:“把皇上的赏赐搬进候府去。” 楚子善温婉盈笑,行了一记女儿礼:“谢大长公主相送。” “大长公主!” 楚贺氏慌忙走下台阶,深施一礼:“臣妇见过大长公主,不知大长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大长公主淡淡一笑:“本宫一时兴起要载子善回来,岂会怪责你,子善很优秀,全赖你这母亲教的好。” 楚贺氏尴尬的笑了笑:“大长公主若不嫌弃,请进府中坐坐……” “不必,本宫身子乏了,这便回了。”大长公主道。 楚贺氏恭敬一礼:“臣妇恭送大长公主。” “对了,下月皇上为本宫办寿,你带子善一同来吧。”大长公主道。 “好好,臣妇一定去,一定去。” 得大长公主邀请楚贺氏欣喜若狂,连连向大长公主作揖。 楚子善目送大长公主的马车离开,瞥见侯府隔壁停了两辆马车,小厮和护院在搬东西,她心想,隔壁是刑部侍郎是升迁要搬走了 事不关已,她未做深想,转身走进候府。 楚贺氏直到大长公主的马车不见影才转头,想责问楚子善白衣的事,人早已没了人影。 “这个死丫头……” 这个女儿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以前的楚子善鲁莽冲动,每次回家都闹得天翻地复,只为惹她生气。 这次回来,却安静的出奇,看着她时眼中没了恨意,而是凉薄到心如止水,好似历尽沧桑后的从容淡定。 更让她想不到,女儿神不知鬼不觉结交了大人物。 前几日才救了丞相,丞相夫人登门感谢,今儿竟被大长公主送回来,大长公主还激她去参加寿宴,这是何等殊荣。 女儿做的都是对候府有利的,她即惊喜又欣慰,想着,女儿终于长大懂事,知道为家族争光了。 楚贺氏美滋滋走进二道门,见宁氏围着皇上赏赐的几个红木箱子转,满脸掩饰不住的贪婪。 她脸上的笑容立敛,眉头凝成了疙瘩。 第十三章 这辈子赖定你 宁氏是老三的媳妇,出身是个酒家女,老三驻守边城,闲暇时爱去宁氏家喝酒,一来二去,便和宁氏勾搭上了,结果宁氏怀了孩子找到军营,老爷子便让老三娶了宁氏。 几年前,老二老三双双战陨沙场,她这当大嫂的便担起了照顾妯娌侄儿的责任。 本来有老二媳妇一直帮衬着她操持候府,从老二战陨,老二媳妇一病不起,她家里外面忙的有些力不从心。 宁氏自告奋勇帮忙,她便让宁氏看了间铺面,两个月下来到是打理的有模有样,她便多给宁氏几个铺面,开始都还好,渐渐的生意越来越不好,连上货都要向她伸手要钱了。 她知道定是宁氏亏空铺面的钱,但账面做的很干净,不精数术的她抓不到宁氏的错处,只能语言间敲打宁氏,可宁氏笑呵呵的,滚刀肉一个。 候府的生计本就拮据,宁氏每月准时来向她要钱进货,她看到宁氏就头疼。 前几天顾以墨送来一笔礼金,宁氏马上来要钱,她推说亲事未定那钱可能要退回去,结果被宁氏埋怨,有人上赶着给钱不要,岂不是傻。 瞧瞧,这赏赐一进门,宁氏就好像闻到腥味的猫,立马跳出来了。 宁氏抱着个玉瓶,笑的合不拢嘴:“大嫂,子善可是不得了啊,竟救了丞相,还得了皇上赏赐,看看,这宫中的物件就是不一样,那一件拿出去卖都要发财了呀。” 楚贺氏沉沉一声叹息,道:“赵嬷嬷,把这些都封存在库房去。” 赵嬷嬷应声上前,想从宁氏手中拿走玉器,宁氏紧紧抱在怀里,狠瞪赵嬷嬷:“你个老刁奴,敢从我手上抢东西,一边去。” 赵嬷嬷被宁氏踢了一脚,气得老脸通红。 宁氏爱不释手看着玉器:“大嫂,这个就给我了,我卖了好去进货。” “你不想活了,就尽管拿去卖。” 楚贺氏看着宁氏,眼中尽是厌恶与鄙夷。 “怎么,这不能卖啊”宁氏道。 “御赐之物,别说是卖,若是磕着碰着,都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是要被杀头的,你立刻,小心翼翼放回去,进货的钱过两日我会给你。” 楚贺氏极力隐忍着想生撕了宁氏的冲动。 宁氏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玉器放了回去,:“大嫂这回可说准了,再不进货,铺子就得关张了。” 说罢,她摇着手中的帕子,扭着腰肢走开了。 楚贺氏被她气的心疼,指向赵嬷嬷:“赵嬷嬷,快给我沏清心茶来。” 傍晚,楚子善坐在八角亭里,微眯着眸子看着太阳西垂,万丈霞光铺陈向大地,将繁华京都渲染的金灿灿的。 如此盛世美景下,她却怅然伤感连声叹息。 盛夏被她感染得满面愁容,她心中思忖,大姑娘受伤醒来,总爱这样叹气。 大姑娘本是开朗活泼的性子,如今不说不笑,冷漠的像一坨冰,一改火爆脾性变得沉稳淡定,似乎一夕间成熟懂事了。 倏然听到脚步声,她转头看到一个男子拎着食盒走进了院子。 “什么人,竟敢擅闯官宅内院。” 话落,她已纵身跳下了假山,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楚子善低眸,看到顾以墨正笑盈盈看着她,那张极好看的脸在霞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美的妖孽,让人心颤。 “盛夏,让他上来吧。” 顾以墨移开盛夏的匕首,走上假山,来到楚子善面前微微颔首:“娘子,相公这厢有礼了。” “想死你就继续叫。”楚子善冷冷瞟他一眼。 顾以墨勾了勾唇,不请自坐,:“你在皇上面前都亲口承认与我订亲,我叫你娘子不是很应景” 楚子善看了看他:“消息到是灵通。” 他打开食盒拿出晶莹剔透的琉璃盏,里面有几种水果,楚子善竟一种都不认得。 顾以墨拿小刀削去果皮,果香四溢,那新鲜的色泽更让人垂涎。 楚子善淡淡的道:“顾以墨,我说与你订亲是权宜之计……。” “所以,你必须嫁给我,不然就是欺君之……。” 他话未说完,手中的水果刀被夺走。 刀子在楚子善手中转了个花,指向他:“那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娘子,你这是谋杀亲夫啊。”顾以墨笑得恣意,身子前倾靠在她的肩头。 第十四章 定情之物 楚子善刀抵他的喉咙,:“你当我不敢杀你吗” “敢,娘子叱咤沙场杀人从不眨眼,杀我还不手到擒来,而且,我私闯候府后宅,正好可说成意欲对娘子不轨,娘子愤而杀之,顺理成章。” 顾以墨修长的手指捏住水果刀,小心从她手中拿开,:“娘子还是手下留情,相公不才,但多少有些用处的。” 说罢,他拿银签扎了块水果递到她嘴边:“娘子,这是从缅南运来的果子,可新鲜得很。” 她凝眉看着他,顾以墨,又一个前世不曾出现的人。 思来想去,许是她退了孙家婚事,命运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自然会出现未知和不可控的事。 顾以墨的报恩说服不了她,她更信商人逐利,坚信他定存着什么诡心思。 所以,她敢在皇上面前说谎与顾以墨订亲,不担心他会拿此威胁她。 “……娘子,娘子,快吃啊,我的手都举酸了。” 顾以墨用水果轻点她的红唇,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楚子善推开他的手,道:“你是怎么让隔壁的刑部侍郎搬走的” 顾以墨轻笑,:“娘子真聪明,他没搬走,是我用京华街位置最好的旺铺租他后宅偏院一年,那个偏院离娘子的院子很近,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娘子了。” 楚子善释然一笑,他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她突然想起候府与隔壁有道封锁了多年的门。 她很小时,隔壁住的是名武官,与祖们交情甚笃,两家便在后院开了道小门方便来往,武官离世后,隔壁换成了刑部侍郎,那道门就被封了。 没想到,这道门竟方便了顾以墨,从这一点可见,顾以墨对她楚家了解颇深。 她冷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这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顾以墨拉住她的手,一股冰凉滑到她的手腕上,她低眸看到手腕上多了个翠绿的镯子。 “谁许你给我带上它。” 她瞪了眼顾以墨,便去脱镯子,却怎么也撸不下来了。 顾以墨看着她手腕上的镯子,矅眸中闪烁兴奋的光泽,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楚子善,嫁给我吧,我愿以顾家所有为聘,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我说了这辈子不嫁人。” 楚子善坚持用力扒着镯子。 “这个镯子非一般的玉镯,它选定了你,你就是我命定的妻,你逃不掉了。” “我的命由我自己定。” 楚子善冷睨顾以墨,抓起琉璃盏便砸向手镯。 彭 闷闷的声音后,楚子善看到顾以墨的双手护住了玉镯和她的手。 他的手被碎裂的琉璃割出多外伤口,溢出滴滴血珠子,白皙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 “给我放开!”楚子善想甩开他的手。 他紧紧抓着她:“这个镯子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这与我何干。”楚子善又抓起食盒要砸。 “楚子善,你得罪逍遥王,若知我们没订亲,你定难逃欺君之罪,带着它就当定情之物,再没人会怀疑订亲是假。” 顾以墨一双矅眸充满哀怨看着她,:“我愿意与你假份未婚夫妻,我会等,等你心甘情愿嫁给我那一天。” 楚子善放下食盒,甩开他的手,看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顾以墨说的对,总要装个样子给人看的。 而顾以墨,她就将他留在身边,说不定能借他请君入瓮。 前世,楚家军誓死保卫大夏,可大夏皇帝相信奸佞,至他楚家满门屠灭。 这一世,她绝不会效忠狭隘自私暴虐无道的昏君,她要为楚家另辟蹊径。 “哟,这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打秋风,莫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 刁钻刻薄的话语传来,楚子善转头望向院外。 第十五章 被她毁容的大姐 碧云阁外,初春抱着衣袍依门而立,一脸讥讽笑看经过的楚知南和丫鬟小翠。 楚知南别过脸去想走,小翠气不过,指着初春:“你个不懂尊卑的贱奴才,我这就去告诉大夫人将你发卖了去。” 初春不屑冷哼,:“我是老夫人院里的人,要卖也得老夫人卖。到是你小心了,主子都要揭不开锅了,不定哪天把你卖了买粮换肉去。” “你个小贱蹄子,你哪只眼睛看到大姑娘家揭不开锅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翠气冲冲的抓向初春,却是被初春一脚踢开。 “你个小鸡子,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敢跟我动手。还有,我们院里的才是大姑娘,再瞎叫,我才要撕了你的嘴。” “初春!” “放肆!” 楚子善和楚知南的声音同时响起。 初春见楚子善过来,更嚣张的看向主仆二人道:“我们大姑娘来了,这下有你们受的。” “还不给我闭嘴。”楚子善怒喝初春,:“进院子跪一个时辰。” “大姑娘!”初春不可置信看着姑娘,被主子一个凌厉的刀眼吓得溜溜走进院子跪下。 楚子善见楚知南双眼红肿,眼角还有泪痕,苍白的脸颊上横亘着一道疤。 看着那道疤,她的心有点堵。 楚知南冷声道:“几年未见,楚子善你不养狼了,到是把这群刁奴养成了见人就乱吠的恶犬,真是好本事。” 楚子善淡淡的问:“你这晚来,是不是在婆家出什么事了” “你个心肠歹毒的,做梦都想我出事吧,告诉你,我好的很。” 楚知南怒怼楚子善,见一陌生男子从院子里出来,她揶揄一笑:“楚子善,你竟敢勾结外男,你自己不要脸就罢了,别污了我楚家女儿名声。” 说罢,她拂袖离开。 楚子善看着远去的楚知南,眉宇紧锁。 楚知南是二叔的长女,比她大三岁,这位才是楚家大姑娘。 儿时,因她是长子之女,又养在老夫人身边的,下人们都奉承的叫她大姑娘。 她非常嫉妒母亲待楚知南如亲女,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却从无好脸色。 便放纵狼母咬伤了楚知南,因毁了容貌,成年后下嫁给一远房亲戚,婚后生活不睦。 回首往事,她真的做了太多蠢事。 她向盛夏招手:“盛夏,我见楚知南双眼红肿,定是家中出什么事了,你跟过去看看。” “是。”盛夏应声,转身快步走开。 顾以墨指着远去的身影:“你大姐遇到麻烦了,要不要我……” 楚子善冷冷看着他:“这是我楚家的家事,无需要你一外人插手,以后,别让我在后宅看到你。” 顾以墨笑得浪荡不羁,道:“我搬到候府隔壁就想着近水楼台,娘子不让我来,我会相思成灾,娘子不要这么残忍啊。” 楚子善无视他,转身走进院子。 院中跪着的初春眼巴巴看着大姑娘进屋关门,她垮着小脸,耷拉着头。 “大姑娘说的见楚知南就往狠的骂,敢动手就往死了打,每次我依命行事都得大姑娘赏的,这次怎么就罚跪了。” 桂秋看了看她,:“你就是个傻的,就没看出大姑娘不同以往了,对楚家人的态度少了戾气,多了关心,如今的大姑娘才是正常的。” 说罢也转身离开,独留委屈不已的初春在风中零乱。 翌日,花厅中,楚贺氏坐于罗汉榻上,面色沉沉,眉头深锁。 二房梅氏一脸病容,依在罗汉榻另一边隐声啜泣着。 楚知南跪在堂上,低头哭诉:“李博说不让他进京为官,就娶那个贱人进门,我宁死不从,他竟用姝儿威胁我,把姝儿打得遍体鳞伤,我这心都要疼死了,呜” 楚贺氏愤然拍案,:“虎独还不食子呢,李博连畜生都不如,我楚家将他从一无是处的秀才到如今的六品府丞,他不知满足,竟还出去花天酒地,招风引蝶,如今连孩子都打,丧心病狂的狗东西,我便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梅氏抽泣着道:“李博就是个睚眦必报且贪得无厌的小人,大嫂教训了他,待你走后,他定会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孩子要吃更大的苦头。他就拿捏住我们心疼孩子,故意欺打南儿达到他的目的,不要管他了,现在的楚家也管不起。” 她看向女儿,爱莫能助让她痛彻心扉,心酸的泪大滴大滴落下,:“南儿啊,你应该知现在的楚家不同往昔,自家处事都举步为艰,这些年为李博仕途,你大伯母到处求神拜佛挨了太多嘲笑白眼,楚家为你已竭尽全力了。 回去吧,女人出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别在犯倔,他愿意纳妾便纳,你和孩子离他远些,这就是你的命,认命吧,不要再来了。” “母亲,你不管南儿了,不要南儿了吗” 楚知南扑通跪下,爬跪过去抱着母亲的腿,哭得泣不成声。 楚贺氏道:“梅姝,你怎么能对孩子说出如此绝情的话,那李博不就是想进京吗,我这就去托人办事。” “不许去。”梅氏大喝一声,:“大嫂,不要管,那李博就是个祸根,为他在远乡安置官职还好说,若让他来了京都,这是天子脚下,多少只眼睛盯着我楚家呢,他会祸及我楚家,我绝不允许此事发生。大嫂若不听,我便死在你面前,咳咳咳……” 梅氏激动的气息不稳,剧烈的咳嗽起来。 楚知南为母亲顺着气,极力压制着伤痛的心绪:“母亲,您别急,女儿听您的话。” 梅氏不敢看女儿充满无助的眼神,她闭上双眸,泪止不住的溢出眼眶,心痛如刀绞。 楚知南站起,郑重的向二人行了大礼:“南儿拜别母亲,大伯母,请您保重,南儿走了。”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开。 “南儿啊,你不能走。”楚贺氏急步追上去。 “多大点事啊,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楚子善走进花厅,挡住了楚知南的去路。 第十六章 丧门星 楚知南见她立怒火腾腾,一把推开楚子善:“楚子善,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现在过的很惨,你满意了。” 楚子善轻叹一声:“我们同为楚家人,嘲笑你,与我又有何益处” 楚知南冲她声嘶力竭的吼:“楚家人你还记得自己是楚家人,你应是以楚家人为耻才对,所以,你才闯下那么多祸事,你不但毁了我,还是将楚家拉进深渊的罪人,如今的楚家皆是因为你,你这个丧门星。” “南儿,你住嘴。”梅氏虚弱的低喝。 楚知南咬着红唇,声音嘶哑的吼:“我说的不对吗就是因为她,是她毁了楚家的,凭什么,她这个灾星如此滋润的活着,而我,就得下地狱,我不甘心,不甘心。” 楚子善看着悲然绝望的楚知南,她的心像压了巨石沉沉的闷痛着,然面上依然清冷凉薄。 “楚知南,你恨我毁了你的脸,可你的人生是你自己选择的,就如你的姻缘,没人逼你非嫁给那个人渣,你现在的境遇皆是你自己造成的,与我不无关。” “楚子善,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楚知南发疯的扑向楚子善。 楚子善闪身躲开,楚知南因用力过猛扑空,重重摔倒。 “南儿。”梅氏惊呼一声,奔向女儿。 “楚子善!南儿遭此不幸,你不心疼就罢了,还来冷嘲热讽,你这逆女,真是长一颗黑心。”楚贺氏愤怒的冲过去,扬手打向楚子善。 楚子善抬手抓住她的手,明眸森寒:“楚知南说我是丧门星,你可知,这个丧门星是因你的冷血而生,何人问过我,为何叛逆,为何野蛮粗鄙,为何将自己包裹的象只刺猬,以刺痛他人为乐,那是因为,我从未得到母爱的滋养与教化,自然不懂善恶,任性妄为。” 热辣的泪凝于眼中动转,她倔强的不让其流出来。 说出了深埋于心底两世的话,心好似被生生撕裂般的痛着,似还夹杂着那么一丝快意。 “你……” 楚贺氏怔怔看着泫然欲滴的女儿,她红唇微颤,倏然转过身去。 楚子善拭去泪,转头看向楚知南。 “楚知南,小时你没少惹我,也不是个老实的主儿,长大了却被个杂碎欺凌成这样,你可真为楚家长脸啊。” 梅氏怒喝:“楚子善,你够了,南儿够伤心了,你何必再苦苦相逼,如你的话,同为楚家人,你,相煎何太急” 楚子善叹息一声:“那二婶,你明知李家就是地狱,为何还让她回去,您看不到她眼中的绝望吗她这一回去,恐怕你们母女要天人永隔。” “我……”梅氏紧抱着女儿,啜泣不已:“我又怎么忍心南儿回那狼窝去,可女子嫁人,必得奉行男尊女卑三从四德,以夫为天,这就是我们女子的命啊。” 楚子善桀骜一笑:“二婶啊,想你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如此曲解夫妻之道。男尊女卑,非简单的高贵与卑贱的定义,而是说,男子处事要像天一样刚毅,自强不息,女子为人应像地一样谦卑重德,包容万事。男主外女主内共同承担起家庭的责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才叫真正的夫妻之道。 以李博这种踩着妻儿痛苦往上爬的小人为天,真真荒谬之极,若依我,便直接打杀了不要脸皮的狗男人,再梅开二度逍遥快乐去。” 楚贺氏指着她:“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竟满口污言秽语,你这个不知羞耻的逆女。” 楚子善不理会母亲,只看着啜泣的楚知南:“楚知南,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我可以帮你把李博调到京都为官,但你自愿脱离楚家族谱,和你的夫君去过幸福的小日子,此后你是死是活再与楚家没半分关系。 二,你想离开李博吗我可以帮你跟他断了夫妻关系,回到楚家来,以后可再寻良缘。” 楚知南身子一颤,抬眸看向楚子善,却恨恨的道:“楚子善,你会有此好心,你不过就是想往我的伤口上洒把盐。” 楚子善道:“我说了,我们同为楚家人……” 楚知南啐了口:“我呸,我才不会相信你,我就是死,也不用你管。” 楚子善眸光冷凝,沉沉一声叹息:“我的家人我可随意欺负,别人动根头发,我必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你不让我管,我还非管不可了,你且说,你要选那一条。” 楚知南低下头沉吟不语。 楚贺氏眸色一闪,心中思忖着,女儿虽混,却随了楚家人护短的特性,她真没准会管南儿的事。 现在女儿是丞相的救命恩人,又得大长公主的青睐,把李博调入京都绝非难事。 她看向女儿,语气温和:“李博敢欺打南儿就仗着离我们远。若是来到京都,有我们照拂着他定不敢再放肆的,子善你就帮帮你大姐,为李博在京都谋个官职吧。” 楚子善看向母亲,冷声道:“照拂母亲是听不明白我的话吗要官就脱离楚家,从此生死由命,母亲最好别自作聪明,不然,我能给李博官职,就能让他一无所有。 这一次,谁也不要帮楚知南做选择,她这么大人,自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 楚贺氏被女儿呛,她又怒起:“你这丫头怎么如此绝情,我看你就是乐见南儿和离,乐见南儿成为弃妇。自古有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那是有损阴德的。” 楚子善黛眉越凝越紧,更恨得牙痒痒,心道,此人若不是她的母亲,必扯烂那张嘴。 梅氏开口:“大嫂,你不要这么说子善,我听出来了,子善是为南儿好,南儿与李博的婚事是我做的主,我眼瞎看错了人,害得南儿如此,这一次,便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她轻抚女儿的脸,泪眸中充满懊悔与心疼:“南儿啊,这一次,你就随自己的心意,选自己要走的路吧。” 静默了好半晌,楚子善有些不耐烦:“楚知南,你可想好了” “我……”楚知南长长吁出一口气,抬眸看向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楚子善。 这个从小到大跟仇人一般的姐妹,此刻却如一颗参天的大树,屹立在那,不可悍动,原来,女子也可这么强大。 想到这些年被夫家欺辱,她泪如雨下,哽咽着道:“我,想和离,可……。” “不能和离。”楚子善眸光咄咄看着楚知南,一字一顿道:“你要和李博,义绝! 第十七章 去羊城 楚贺氏又跳起:“你知义绝是怎样吗你竟信口胡说。” 楚子善道:“当然知道,我心中便已有的打算,这就不劳母亲操心了。” 楚贺氏拍着桌子:“你就是有计较也不行,义绝不过是一种说法,还无人敢这么做,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真义绝了,南儿会背上心肠歹毒的骂名,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不行,这万万不行。” 梅氏也道:“子善,二婶也觉得和离更好些。” 楚子善上前一把抓住楚知南,撸开她的袖子,那白皙的手臂上新旧不一的伤痕,大片红肿和青紫,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就是你们要官给官,要钱给钱,喂不熟的白眼狼李博干的好事,和离,岂不是我楚家人让他白白欺负,还让他全身而退,做梦,我没杀他,只是义绝算便宜了他。” 楚贺氏看着那道道伤痕,红了眼眶,紧攥拳头,:“这个畜生!” 梅氏抱住女儿,:“我可怜的南儿啊,是母亲对不住你,我悔啊,好悔啊。” 楚知南被揭了伤疤,她的最后一丝坚强与倔强崩塌,紧抱梅氏大哭:“从嫁过去我只过了几天好日子,他就原形毕露,他嗜酒,喝完就打我,他又重脸面,从不会打我的脸。 记得第一次受不住他打跑回候府,母亲劝我回去,大伯母知道后怕我再受委屈,就送了李家一间铺面,想让李博好好待我。 李博尝到了甜头,让我求大伯母帮他升官,我不干,他就往死里打我。 母亲说的对,楚家就是权大势大也喂不饱李博的贪婪,我更痛恨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狠手,这种人,我岂能作贱自己做他的登天梯。 我不想和这畜生过了,可我担心姝儿,我能不能求大伯母,帮我把姝儿从李家带回来,若不能,我只能为女儿留在李氏……” 楚知南说话声越来越小,捂住脸悲声哭泣。 楚贺氏道:“别说你,我也不放心把姝姐儿留给那畜生爹,我会多带些人去,抢也把你娘俩都抢回来。” 楚子善轻笑:“母亲太要面子,恐怕经不住李夫人几句阳奉阴违,这婚没个离,您还是看家吧。” “你……”楚贺氏被女儿的说的脸红一阵白了阵,咬着牙道:“就你那暴躁性子,去了还不把李博打死。” 楚子善不屑冷笑:“就那腌臜东西,也配我出手。” 楚贺氏凝着眉头看女儿,:“不行,你去我不放心。” “母亲是能给李博升官,还是能放下冠军候府夫人的体面,豁出脸皮与李家干架” 女儿一句话把楚贺氏说的哑口无言,她只狠狠瞪着女儿。 楚子善释然一笑,:“请母亲即刻准备行装车马,一个时辰后出发去羊城。” “这么急”楚贺氏话落,女儿已果决转身走出花厅,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一个时辰后,三辆马车离开了冠军候府。 楚子善冷冷看着坐于对面,笑容靥靥的顾以墨。 母亲说什么都不放心她去羊城,好巧不巧这厮踩点来了,母亲象看到救星般,求了他同去羊城,才放心让她离开。 “商君有那么多生意,就不劳动你了。”楚子善道。 顾以墨眨着矅眸,认真的道:“娘子是在担心自家生意吗放心,掌柜们都很得力,我出去各把月都没问题。”他凑近她,笑得暧昧:“岳母大人首次交代我办事,我怎能推脱,娘子冰雪聪明小小家事手到擒来,我去就是照顾娘子和家人的日常,绝不多言。” “再叫我娘子,毒哑你!”楚子善给他个白眼,扭身不搭理他。 一路无话,临近傍晚到了羊城,突然响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楚子善撩开窗帘,看到炮竹烟雾弥漫的城门口站了好多人,挡住了她们的马车。 一众乡绅快步走到马车前,恭敬行礼。 “羊城商会全体商户恭迎商君莅临羊城。” 顾以墨的头探出来,几乎与她脸贴脸。 “让你们准备的可都准备妥当了” “早为您准备好了,请您随着前面的马车进城。” 楚子善愕然这排场,竟有种皇帝微服出巡,地方臣子接驾的仪式感。 看向近在咫尺的他,刚还嬉笑的嘴脸此刻异常冷峻,犀利的双眸睥睨地上的人,象俯视众生的强者,极强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顾以墨见她专注看他,勾唇一笑:“我们突然来羊城,你大姐的婆家定以为来者不善,住进李家少不得受冷言冷语,若是一言不和再打起来,就你二婶的身子可受不住。 我提前派了人过来,让分铺的人准备了处幽静的宅子,你和家人们可随意些,今晚就好好休息。” “谢谢。” 楚子善挑了挑眉,顾以墨竟与她想到一处了。 就大姐与婆家的关系,她才不会跑去受气,刚还想着进城就找个客栈安置,明儿一早给李博来个突然袭击。 不得不说,顾以墨心细如尘周道体贴,还颇让人暖心。 顾以墨摇头,:“不要谢,我要……”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娘子香一口吧。” 第十八章 致命的打情骂俏 “登徒子!” 楚子善一脚踢过去,顾以墨抓住她的脚,俊美的脸上泛着浪荡的笑:“打是亲骂是爱,稀罕不够用脚踢,原来娘子这么稀罕我啊。” “顾以墨,你找死!” 楚子善举拳直打向他的面门。 他抓她脚的手微一拉扯,她重心不稳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娘子竟如此急切投怀送抱,相公可不能辜负娘子的美意。” 他说着,迅速在她的脸上亲了下。 猝不及防的吻让她脸红心跳,愕然看着俊美如妖孽的他,一时竟羞赧的不知所措。 顾以墨满眼春意温情,道:“娘子,你害羞的样子好娇媚迷人,让我好想要……” “顾以墨,我杀了你。” 羞愤的楚子善倏然暴起,一拳狠狠打向顾以墨。 他闷哼一声,放开楚子善,身子瘫倒向一旁。 楚子善余怒未消,举拳又打向他,拳头在他的头顶戛然停下,看到他浑身颤抖不已,她冷哼:“才受一拳就瘫成废物,以后再敢轻薄我,定要你小命。” 好一会儿,顾以墨才缓缓起身,他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看向正襟危坐一脸淡漠的楚子善,凄然一笑。 “楚子善,你把我忘了,那年,秋千水,竹马道,一眼见你,万物不及!” 楚子善瞪向他,他脸色惨白如纸虚弱无力的依在车窗边,那双黯然的矅眸写满伤感,她的心一窒。 马车停下来,楚子善实在讨厌车内的沉闷,先一步下了车。 眼前是一座奢华的大宅,坐落于山边,幽静怡然甚和她意。 她去后车扶了二婶下车,热情的管家迎着她们走进了大宅。 “少爷。” 顾以墨迟迟未下车,侍从云川关心的询问。 “云川,上来。” 车内传出低沉隐忍的声音,云川连忙跳上马车,就见顾以墨满口鲜血,手抚着左胸一脸痛苦趴在车座上。 “少爷!”云川唤了声扶住顾以墨,将药喂进他嘴里。 “您牵动了左肩上的伤,莫不是楚小姐……” “没事,待我缓缓扶我下车。”顾以墨痛到声音颤抖。 “您都这样了……” “闭嘴。” 云川无奈叹息,用帕子擦去他嘴边的血,片刻后小心扶着他下了马车。 来到厅堂前,顾以墨闭眸稳了稳心神,微勾唇角抿起一抹笑意,迈步走进去。 厅堂内,梅氏坐于正位,楚子善和楚知南坐于下首,管家殷切的侍候着茶点。 顾以墨走进来,看向楚子善,哀怨委屈的像个小媳妇。 楚子善冷冷瞟他一眼,将头转向一旁。 虽是不经意一眼,她还是看清他那张脸白得像鬼,刚刚那一拳她使了五层力道,他必受了内伤,这是对他轻薄的教训,看他以后还敢放肆。 梅氏看到顾以墨,笑道:“我们刚还说,顾公子准备的如此周道,真是麻烦你了,咦,顾公子,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 顾以墨从楚子善收回视线,矅眸中写满失落。 他向梅氏拱手,勉强笑了笑:“我前日偶染风寒,一路颠簸过来有点力不从心,让二夫人见笑了,可说您,身体可还好” 梅氏点头笑道:“临来时吃了子善给的药,睡了一路,这会儿精神到是好的很。” 顾以墨点了点头,:“这里是我顾家分铺的宅子,二夫人有何需求尽管吩咐管家。” “这已经很好了。”梅氏笑道。 顾以墨又道:“晚膳已经备好,您休息片刻便去用膳吧,我前日偶感风寒一路颠簸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休息,就少陪了。” “哎呦,你带着病还要陪我们走这么远,真是辛苦你了,赶紧去休息吧。”梅氏一脸关切向顾以墨挥了挥手。 顾以墨恭敬一礼,便由云川搀扶着离开了。 梅氏看着人离开,她看向楚子善,见其冷着脸沉默不语。 刚她看到顾以墨进来就一脸委屈盯着楚子善,想来顾以墨的不舒服,是路上在楚子善那碰了钉子。 大嫂看中身份,嫌弃顾以墨是商贾,希望女儿高嫁。 这一天接触下来,她看到这位哥儿待人接物谦和有礼,不卑不亢,又细心周道,这种品行真是没得说。 特别是他对楚子善满心满眼的爱慕与宠溺,真诚的让旁人都动容,这样至真至诚的哥儿做夫君,绝对是楚子善捡到宝了。 晚膳时,楚子善看着一大桌子珍馐美味,心中腹诽顾以墨这个暴发户处处彰显财大气粗,让她鄙夷。 秋千水,竹马道,一眼见你,万物不及! 她像着了魔一般,这句话一直在耳边围绕,秋千水,竹马道……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梅氏见她心事重重光吃米饭,夹了菜到她碗里:“南儿的事,你不要太过忧心,不管结果怎样,二婶都感激你,承你的这份情。” 楚子善道:“我刚在想明天去找李博,恐怕要委屈一下二婶……” 翌日,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羊城府衙门前,楚子善先一步下了车,抬头看着羊城官衙,暗红的色泽显得压抑沉闷,门前一对石狮子瞪着大眼睛,威猛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梅氏走过来,紧张的拉住楚子善:“子善啊,顾公子真的不来吗” 楚子善淡淡一笑,道:“二婶,我们自家的事不能指望别人,一切就按昨晚说好的做,保证没问题。” 她看向惴惴不安的楚知南,:“你的脸面与婧姐儿,孰轻孰重,自不用我说,去吧,不用怕,你背后是我冠军候府。” 楚知南沉沉一声叹息,昂头挺胸,迈步走上台阶。 她傲然斜睨着门前的衙差:“我是……冠军候府楚知南,尔等速去给府丞传话,让他出来见我。” 第十九章 颠倒黑白 衙差认得她,有点诧异她没以府丞之妻自居,却说了冠军候府,瞧了瞧她身后几位女人皆一身贵气,却是脸色不善,他们不敢怠慢,转身跑进官衙。 多少年了,她不曾这般挺直脊梁硬气的与人说话,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为了那个家百般隐忍,却换回李博更变本加厉的自私残暴。 就在上一刻,她还在害怕,不想撕破了脸面,家丑外扬。 楚子善说的对,软弱可欺,连狗都会来咬你一口。 不能再软弱,她要带着女儿离开李家这个地狱。 楚子善扶着梅氏走上来,梅氏伸手拉住女儿的手,想给予安慰。 楚知南抬手抚去脸上的泪,抿了抿唇:“母亲,我没事。” 李博听得衙差说妻子来找他,脸上立泛起得逞的笑。 这些年,只要他暴打妻子一顿,远在京都的冠军候府就会要官给官,要钱给钱,真是百试不爽。 以往,妻子回娘家都要住上十天八天的,这回只隔一天便回了,定是怕他把外室带回家,得楚家首肯后便急急赶回来了。 他洋洋自得的晃着脑袋:“这女人啊,就得打,越打越乖顺,越打越犯残……” 想着马上就能进京都为官,他开心的哼着小曲,走去窗边从花架上拿了剪刀修剪起了花草。 半个时辰后,李博才慢悠悠走出书房,临近府衙大门,他看到楚知南身旁竟是岳母,他脸上的笑容立敛。 岳母到来让他豪无准备,这些年他不管怎么虐待楚知南,岳母都不曾责问过他,更不会来羊城,他因此才胆子越来越大。 待看清岳母脸色不善,预感事态不妙,他心中咒骂,楚知南这贱人,是想家丑外扬,她自己不要脸面,可不能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他脚步加快,出了府衙大门口,一脸谦和笑意,向梅氏深深一礼:“哎哟,岳母大人驾到,小婿有失远迎啊。” 说罢,他搀扶着梅氏向台阶下走:“岳母一路辛苦了,走,快快家去,小婿给岳母烹最好的茶。” “李博,你给我站住。”楚知南喝了声,伸手去拉李博。 李博拍了拍楚知南的手,皮笑肉不笑道:“知南,如此大呼小叫有失体面,岳母一路辛苦,走,我们快回家去。” 说罢,他恶狠狠瞪了眼楚知南。 那一眼,楚知南打了个寒战,脑海中全是李博疯狂虐打她的画面,她沉浸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中,无法自拔。 李博搀扶着梅氏,实际是强行拖拽着向马车走去。 梅氏哪里经过这般粗蛮对待,被吓得惶然不知所措。 楚子善几步上前,一手耗住李博的后脖领甩向一旁,另一手扶住梅氏稳稳护在怀里。 李博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官帽飞去一边,他痛的呲牙咧嘴,张嘴怒骂,“大胆刁民,竟敢殴打本官,来人,将她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去。” 衙差们听命上前,四名武婢挡住他们,那一身凛凛煞气震慑的他们不敢上前。 楚子善轻蔑一笑:“随随便便就把人关进大牢里,可是好大的官威啊。” “你……”李博看着面前凛然霸气的女子,又看了看四个武婢,他突然想起妻子曾说过纵恶狼行凶,毁她容貌,楚家恶女楚子善。 楚子善与妻子不是死对头吗怎会与妻子同来了羊城,他心中打鼓,这下可坏了。 楚子善居高临下看着他:“冠军候府贵女嫁于你,是你祖坟上冒了青烟,你不好好供着,竟敢打她,是欺我候府没人,活腻歪了。” “你休要胡言,我与知南夫君恩爱幸福的很。”李博心中害怕,却是嘴硬的回怼。 楚子善冷哼一声,看到停下脚步的路人,她勾了勾手指:“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贱人,你给你闭嘴……” 李博欲起身,楚子善一脚踩在他的肩膀,将他踩趴在地上,看着聚过来的路人,又道:“我候府贵女下嫁给他,助他平步青云,他不知感恩,却在外面花天酒地,沾花惹草。 就在前日,他要我长姐助他去京都为官,长姐告诫他要凭自己的本事升迁,他竟将我长姐虐打得遍体鳞伤,更丧心病狂的对自己亲生骨肉下痛下狠手,只为逼我长姐答应他的要求,还扬言若不依他,每天都会毒打她们母女,还要把外面的女人都纳进府中为妾……” “贱人,你休想辱我清誉……” 李博一声暴喝,推开楚子善,站起身来,:“大家不要听信她的话,我与吾妻感情深厚,美满幸福,这个疯女人,是想离间我夫妻,她她……” 他走向楚知南,握住她的手,声泪俱下道:“不错,我本一介布衣书生,吾妻是候府贵女,因毁了容下嫁于我,我妻温柔贤惠,从不嫌弃于我,对我极好,我感激老天赐我这么完美的妻子,便发奋图强挣得个好仕途,想成为吾妻荣光。 而她……” 他指向楚子善,咬牙切齿道:“这个疯女人,自小就残忍暴戾,圈养野狼,纵野狼行凶伤人,我妻的脸就是被她养的野狼给咬伤,毁了容的。 她嫉妒我妻,生的比她好看,性子好,得全家人喜欢,她就想毁了我妻,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夫妻恩爱,见不得我妻过的好,她就是想拆散我们夫妻。” 刚刚还对李博指指点点的围观路人,听着大转反的话,一脸懵然,不知该相信那一方。 “哈……” 楚子善笑着指点着李博,:“我竟不知这世间,有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她看向瑟缩着的楚知南:“长姐,该你说话了。” “我,我……” 楚知南颤抖着,刚开口,手腕被李博抓得生疼,她惶然低下头。 “李博,你这个畜生。” 梅氏突然冲过来,扬手狠狠抽了李博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颤着手指着李博:“这些年,每每我的南儿满身是伤的回娘家,我的心像刀割一般,却还是让南儿隐忍,还拿出大把银子资产给你李家,想着你能善待我的南儿,然,我这么做竟助长了你的残暴和贪婪,如今,你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狠手,你个畜生不如东西,竟还在这里颠倒黑白。 我,再不能让你荼害南儿与姝姐儿,我便与你拼了。” 她愤怒之极的扑向李博,发了疯的虐打着。 “疯了,你们,都疯了……” 李博被梅氏缠打得烦躁之极,扬手推开梅氏。 就听得梅氏一声尖叫,身子向后倒下去。 “彭” 闷闷一声,梅氏的头撞到台阶上,鲜血沿着台阶流下,她双眼瞪得大大的,颤抖的手指着李博,头倏然一歪,昏死过去。 第二十章 对付公堂 “母亲。” 楚知南尖叫一声,惊慌的冲向梅氏。 “母亲,您醒醒,您别吓我,母亲,醒醒啊……” 她扯着母亲的衣袖,哭得象个孩童,那般无助可怜。 楚子善急忙奔过去,她眉头深锁,神情凝重的握住梅氏的手腕,却感觉梅氏的手在轻敲着她的手,稍心安些许,从腰包里拿了药,给梅氏处理伤口。 “啊。”楚知南看着沾染母亲的血双手,她悲恸大叫着扑向李博。 “李博,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李博控制住楚知南的双手,:“我没打她,我根本没有碰到她,是她自己故意摔的,与我无关。” 楚知南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他痛叫一声,情急之下一巴掌扇向楚知南。 楚知南被打得眼冒金星,身子如面条软倒地上。 有路人看不下去,愤然指着李博,道:“官家把女儿嫁给你,你竟虐打人家女儿要官职,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我呸,喂不熟的狗东西。” “打妻虐女,现在又打伤长辈,忤逆不孝,这世间最无耻的事都让你做尽了,真真泯灭良知的衣冠禽兽。” 李博听着路人的话,气极败坏大吼:“你们这些贱民,再敢污蔑本官,都将你们关进大牢。” 他话刚落,就见一道黑影闪过,一股重力击打在他的小腹上,痛的他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楚子善看向路人,道:“这杂碎打伤我婶娘,我要击鼓告他忤逆之罪,请各位乡亲为我做个见证。” “对,告他,必须把这狗东西送进大牢里,我等都愿给姑娘作证。”路人们皆义愤填膺举着手。 楚子善一手拎着李博,走上台阶站于鸣冤鼓前,另一手拿起鼓槌,用力击打向巨大的鸣冤鼓。 彭彭彭 一声声鼓鸣,震荡的天地变色,震得府衙摇摇欲坠。 路人皆感双耳生疼,抬手紧紧捂住耳朵,惊愕于这小女人竟把鸣冤鼓敲出了悍天动地的气势。 片刻后,孙太守打着哈欠走上府衙大堂,坐于桌案后,眨了眨有些惺松的双眼,傲慢的昂起头看向堂下。 竟见李博瘫跪在地上,一旁他的夫人抱着位昏迷的妇人,骂得满脸是泪,以及一妙龄女子身姿挺拔的站于堂上,他对上那双凛冽的寒眸,不由得心一颤。 心下不悦,竟被一个丫头片子的气势给震住了。 主薄将状纸呈于他,他看了看,微眯着三角眼看向楚子善:“你这女子,见本官为何不跪” 楚子善淡淡道:“孙太守,我乃冠军候府楚子善,是军中虎贲中郎将。” “原来是位女将军!到是本官失敬了。”孙太守听闻冠军候府,挑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楚子善。 楚子善指向梅氏,道:“这位是我冠军候府的二夫人,被李博打伤,还请大人赐坐。” 孙太守看着气势凌人的楚子善,脸色彻底黑沉下来,看向主薄挥了挥手。 主薄立叫人搬来了椅子,楚子善抱梅氏过去,轻轻放在椅子上。 她又重回于堂上,指着李博道:“孙太守,我要状告李博,告他虐待妻女,还重伤了我的婶娘,依我大夏国律他犯下大逆不道,忤逆之罪。” 李博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首:“大人,不要相信她,我从未虐待妻女,更没有打伤岳母,是她,是她陷害于我,大人,您一定要救我,救我啊……” 孙太守胖胖的手指敲着状子,慢条斯理,道:“楚子善,以本官看你这不过是家务事,竟被你说成忤逆大罪,如此危言耸听,实在不像话。 本官就当你年少无知,不予计较,带着家人回家去,有什么事关起门来有话好好说,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家丑危言耸听李博打伤亲长如此丧心病狂的忤逆大罪,孙太守不会连我大夏第一条国律都不知吧。” 孙太守猛拍惊堂木:“楚子善,你放肆!” 满堂被突然的惊响,吓得一激灵。 楚子善却淡定漠然,不卑不亢看着愤怒的孙太守:“若孙太守因公务太过繁忙忘记了,那我便与孙太守说说这忤逆之罪,为何是我大夏第一国律,那是因为百事孝为先,这条铁律之后还特别注明,犯此罪者,无赦。 也就是说,即是有皇上大赦天下,此罪都不在特赦之内,可见此罪在世人眼中,就是万恶之首,必杀之。 刚才李博在府衙外打伤我二婶,堂下这些百姓就是见证,孙太守可诸一询问。 还望孙太守秉公断案,莫让百姓认为您偏袒徇私有失公允。“ 孙太守又拍了下惊堂木,喝道:“楚子善,本官实是为你们一家人好,你竟恶意揣测本官,你以为你是军将,便可傲慢无礼的轻视本官吗” 他是一郡之守,与冠军候府的级别天差地别,可他一点没把冠军候府放在眼中。 那是因为,冠军候府得罪了一位大权在握的重臣,早发下话,朝中官员不可为冠军候府办事。 他万没想到,有一天冠军候府会求到他头上,就是为李博求府丞一职。 冠军候府拿来的真金白银,让他动心不已,一翻纠结分析,他立属丞相,他又不想进京为官,那个重臣管不到他,便收了冠军候府银钱,让李博做了府丞。 李博到是办事得力,还时常孝敬他,他乐得有李博这个懂事的下属。 楚子善虽是军中女将,但毕竟是个女子,他以为随意打发了便是,这丫头竟句句话压制他,对他全无敬意,他绝不能如了这丫头的心意。 第二十一章 忤逆大罪 楚子善淡淡一笑:“我是武将,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处事之道,重情重义更讲公平合理,不然,不吐不快,这并非针对孙太守,其实孙太守无需太在意我的话,您在意的应该是……” 她指向身后的路人:“是他们的信服。” 她拱手,郑重一礼:“楚子善相信孙太守必是一心为民,无私廉明的清官。” 孙太守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臭丫头将他驾于高处,到让他骑虎难下了。 传言冠军候府只剩一群柔弱妇孺,很好拿捏,不然李博这厮也不能得意这些年。 到他这,怎么就跳出个硬骨头,更麻烦的是这硬骨头有军衔,不能等同百姓压制。 若他断案不公,看她这架势必要大闹一场,这事若传到京城去,那些闲来无事的言官必到皇上面前参他一本,龙颜震怒他的官位不保,那可太糟心了。 可是,秉公断案,他能得什么好处,反到让人觉得他惧怕了这死丫头,今儿的事他得小心谨慎些才行。 楚子善看出他的纠结,走到桌案前,小声道:“我看出孙太守是爱惜属下,我敬您有情有义,但,您要看清这下属值不值得你庇护。 他让我长姐助他去京都,我长姐说办不到,他便说,不进京也行,那就接任下一届太守,太守您对他不薄,他却想取而代之。 您再想想,他对至亲之人都如此冷血,薄情寡义,您还信他护他,值吗” 闻言,孙太守面色阴郁看向李博。 楚子善的话不管真假,到是提醒了他,李博这厮办事得力,他曾把见不光的事交于李博,本以为是个忠犬,若翻脸就是能吃掉他的狼啊,想取而代之,哼,他就此事除了这个隐患。 他看向李博,沉声道:“李博,楚子善对你的诉状你可认罪” 李博使劲摇头:“不,我不认,岳母之伤,是她过来打我,没有站稳自己摔倒的,与我无关,下官再混账,也不敢犯下忤逆大罪,求大人,明断,还下官清白啊。” 孙太守又看向楚子善,:“你说有证人,把他们都叫到堂上来,本官要询问” 楚子善微微颔首,走到堂下,拱手一礼:“哪位乡亲愿意上堂作证。” “我我,我来作证。” 几位路人踊跃举手,从人群中挤出来,随着楚子善走到堂上。 “见过太守大人。”路人向孙太守恭敬行礼,:“草民是安庆巷的小六子,我愿作证,我亲眼看到这人把那位夫人推倒,头都撞出血了……。” 其它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着,把事情的经过,非常生动的讲给孙太守。 “好,你等的证词已记寻在案,此后还会传你来作证,你要随传随到。”孙太府说罢挥手,示意证人离开。 楚子善看着此刻正襟危坐于公案后的孙太守,一脸公正无私的绝然,十分麻利的把案子定了。 她暗笑,这世间所有人都避不过一个,利。 为利,亲人能瞬间反目,为利,可无恶不作。 啪。 惊堂木再响起,楚子善一惊,抬眸看向孙太守。 “李博打伤岳母一事,证据确凿,先压入大牢,再行发落。” “大人,下官没有,下官冤枉啊,大人,大人啊……” 孙太守眸色阴寒瞟了眼李博,嘴角弯起阴鸷的笑。 楚子善嫣然一笑,向孙太守拱手:“孙太守公正无私,果然是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子善回京,必将孙太守的清明公正说一说,让世人都知道您。” “哈哈……楚将军过誉了,为民做主是本官的本分。”孙太守被夸很是受用,笑得像个哈哈佛。 他解决了李博这个隐患,好象拔掉了一根刺,心情极为愉悦。 “大人,子善还有一事,李博犯下如此大罪,长姐意与李博,义绝,还望大人出据文书证明。”楚子善道。 “义绝!” 孙太守捋着唇上的八撇胡,三角眼眯起,心忖:义绝,是夫妻恩断义绝,是要治夫君的罪,亲手送夫君进监狱。 世人要断绝夫妻关系,多会选择互不伤害的和离,一是不想家丑外扬,再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不想做得太绝。 因为一旦义绝,不光是夫妻两的事,会导致两个家族结下世代仇怨。 这等事,就李博之妻懦弱的性子断断做不出来,必然是楚子善这狠心的丫头,李家遇到她,可是要倒大霉了。 片刻后,楚子善抱着梅氏走出府衙大门,楚知南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上了马车,楚子善将梅氏小心放下来,轻轻为其查看伤势。 楚知南握住梅氏的手,黯然落泪。 她终于与李博没关系了,她从地狱成功逃出来了。 可她一点喜悦都没有,母亲是为了她,才做得如此绝决,她深深自责,懊悔,颓败如利刃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明明想好要勇敢面对,可一看到李博她就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楚子善在公堂上的,飒爽,霸气的样子让她羡慕之极,更自惭形秽之极。 若她能有楚子善一分勇敢,何以被李博欺负这些年,又何以让女儿遭到虐打,今日的悲剧皆因她的懦弱无能。 “对不起,我没能按你吩咐的做,我,我太没用了……呜……” 楚子善给梅氏上药的手一顿,抬眸看向楚知南。 她其实很想骂楚知南,她昨晚与这娘俩说好的计划,李博一现身这两人都分寸大乱,楚知南吓得屁都不敢放,二婶用力过猛,差点把命交待了。 她气楚知南就是个窝里横的…… 可见楚知南低着头凄凄然且颓败的样子,她淡淡一笑:“事情都解决了,以后好好陪伴二婶,一切重新开始。” “那姝儿呢,不去接姝儿了吗”楚知南紧张的问。 楚子善看了看她:“姝儿的事不要着急,你就安心等着李家上门来求。” 楚知南咬着红唇,满眼绝望连连摇头:“李家知我把李博送进牢里,一定会拿姝儿出气,我要立刻去接姝儿,我一刻都等不得了。” 楚子善指了指昏迷的梅氏:“二婶这样,不得回去好好安置照顾吗你且安心,听我的话,李家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李氏家族,而且我不只要姝儿,还要你的嫁妆以及我楚家曾给予李家的所有,这是一场硬仗,回去好好思量一番,我可与你说好,这次你必须听我的话,不然,你自己去抢女儿吧。” 楚知南怯怯的点头,“好,我听你的,这一次,我一定听你的,绝不退缩。” 第二十二章 顾以墨中毒 几人回到顾以墨的宅子,一进门便闻到浓郁的药香,楚子善立泛上灿然笑意,细细的品味着药香。 世人都对药味反感,她偏偏喜欢之极,闻到药香味,她便通体舒畅。 闻得久了,她竟练就光凭汤药味道,便能精准的辨识其中有几味草药。 鼻翼前萦绕的药香隐约有种奇异香气,她微眯的瞳眸立泛上霜华。 解毒的,顾以墨中毒了他怎么会中毒 楚子善送梅氏回到寝卧,安顿好后,让楚知南照顾着,她就回了自己的寝院。 幽幽的药香,让她心神不宁。 昨儿她打了顾以墨,想着冷着他,省得他更轻浮放肆。 这会儿去看他,搞得她很关心他似的,岂不让那小子更嚣张。 然,她实在太好奇顾以墨为何中毒,中了何种毒 干脆不再纠结,出了屋子,向顾以墨的院子走去。 临近顾以墨的寝院,药香愈发浓郁,其中那淡淡的异香,竟是解毒神药,神仙草。 虽叫神仙草,却全株有巨毒,用它必是克制极凶险的毒,她竟有些兴奋。 进了院子,就看到檐廊下云川蹲坐着,一手持扇扇着火炉上的药罐,药汁咕嘟嘟沸腾着,袅袅白烟飘摇而上。 她的脚步很轻,还是被机敏的云川发现,快速瞟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她看到云川眼中有浓浓的怨气,这位忠仆应是气她打伤他的主子。 楚子善伸手从小案上拿起药包,打开扒拉着看了看:“为何是解毒的药,顾以墨怎么会中毒,他中了什么毒” 云川置若罔闻,继续闷头熬药。 楚子善不理会他的冷遇,迈步要进寝卧。 云川急忙站起,伸手拦住她:“楚大姑娘,我家少爷现在不方便见客,还请见谅。” 她睨了眼云川,向屋里喊:“顾以墨!” “子善,你回来了,我的风寒重了,不想过给你,你回吧,待我好些去看你。” 屋里传出顾以墨虚弱的声音,明显气息不稳昭示着他的病情不轻。 她再好奇,人家都下了逐客令,她自不会找二皮脸去。 反正,中没中毒,死活都与她何关。 云川看着楚子善身影消失于大门外,他低声叨咕:“就这黑不溜秋的丫头有啥好的,少爷却喜欢得不得了。” 将药熬好,他端着进了寝卧,:“少爷,喝药吧。” 顾以墨闭着双眸依坐在床榻上,一脸病娇模样到让他妖孽俊颜有了一丝凄楚哀婉的绝美,他微睁眼看了看浓黑的药汤,剑眉拧成一团,无力的挥了挥手。 “这药除了苦死人,没一点用。” “这是周公给您寻的新药方,您好歹试试。” 顾以墨不耐的摇头:“不必了,熬到头了。” 云川立现惶色,“呸呸呸,您快别说不吉利的话,少爷定能长命百岁。” 顾以墨瞟他一眼:“我是说,楚子善会帮我医好,我再不用喝这苦汤子了。” 云川撇着嘴:“您再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能把个草包当神医啊。” “她,已非原来的楚子善。”顾以墨看了眼苦着脸的云川,不悦的皱眉:“算了,与你说不明白,出去。” “您不爱听我也要说,从您遇到她,每回见她身上都带了伤,这回直接打得您触发了毒性,您这不是没事找虐吗,求您爱惜自个身子吧。” “去院子里跪着,以后再敢说她的不是,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顾以墨的眉头拧得更紧,滑进软软的锦被里,拉被子蒙住头。 云川看着被子下,痛得颤抖不已的顾以墨,心疼不已,转身欲走,便听被子下传出闷闷的话语。 “李博虽进了牢里,也别让他舒坦了,还有,你去羊城商会传我的话……” 云川听着主子的吩咐,不禁摇头叹息。 周公说的对,少爷爱惨了楚子善,全然被楚子善左右,他暗自祈祷,希望楚子善不辜负少爷一片痴情,若她敢做对不起少爷的事,他必杀之。 李博入狱,很快传回了李家,李夫人得知是自己的儿媳妇把儿子送进大牢,她不敢相信,那懦弱可欺的楚知南怎可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她要去府衙一探究竟。 还未出门,就见两个持剑的武婢上门,声称是楚家人,将一张帖子交于她。 李夫人打开帖子,竟是楚知南的嫁妆清单,以及这些年楚家给李家的店铺与大笔银钱账目,下面注明,楚知南与李博已由孙太守做主义绝,李家必须归还所有从楚家得来的资产。 李夫人气得跳脚大骂,一时血气上涌,气得昏厥过去。 下人们上前一顿拍打抢救,李夫人醒来,大叫:“楚知南,你害我儿入狱,毁我儿大好前程,你个心肠狠毒的毒妇,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她去府衙,被衙差挡在门口,说李博是重犯不得探视。 望着府衙内,她担心儿子,心如刀绞,心下更恨楚知南如此狠毒,绝情。 上了马车,按帖子上给的地址,飘摇山庄而去。 到了山庄,李家下人敲了好一会儿门,门依然紧闭着。 李夫人站在马车上,指着山庄:“你们上去,把大门给我砸了。” 下人举着棍棒,气势汹汹砸门。 “不想死,都给我退开!” 初春和盛夏从高墙跳下,手中未出鞘的长剑当成棍棒,将李家下人打得哭爹喊娘退避开去。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桂秋和季冬先走出来,随之楚子善端庄优雅的姗姗而回。 “楚知南这贱人,何在”李夫人指着楚子善狂声叫嚣。 楚子善美眸沉沉,傲然斜睨着李夫人,“竟敢辱骂候府贵女,找死!” “你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夫人面前撒野,立刻把楚知南给我叫出来,我要问问这毒女,为何将我儿送进大牢。”李夫人大声叫骂。 “你是李博的母亲我长姐在孙太守的见证下,已与李博义绝,我到要问你,李博虐打我长姐这些年,你这婆婆干什么吃的,你可有参与” “那贱人如此恶毒,就活该被我儿打,若依我,定要抽她的筋,喝的血才解恨。”李夫人咬牙切齿道。 闻言,楚子善阴沉下脸色,骇人肃杀萦绕全身,厉声道“初春盛夏,给我狠狠的打这刁妇,为我楚家长女报仇。” “是。” 初春盛夏应声,纵身踩着李府下人的头,跳到马车上,揪着李夫人的头发狂扇耳光。 一个接一个密集的耳光,她都来不及呼救,只觉眼前金星乱飞,鼻口穿血,神志焕散。 “行了,给她留口气。”楚子善道。 初春盛夏飞纵回到楚子善身边,沾满李夫人鲜血的手攥成拳,杀意腾腾的样子吓得李家人三魂七魄跑了三魂。 楚子善冷冷看着趴在马车上,满脸是血的李夫人:“李家人,都给我听好了,限你三天内把长姐的嫁妆以及我楚家给予的资产一并还回来,不然,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说罢,她转身走进山庄,四个武婢随之,大门砰一声紧紧关闭。 一脸惶恐的李家人才恍神,小心翼翼的扶着昏死过去的李夫人进到车内,马车启动,疾奔着离开让他们恐惧的飘摇山庄。 第二十三章 强龙和地头蛇 李夫人从剧烈的颠簸醒来,脸又涨又痛,轻轻一碰火辣辣的。 被狂扇耳光再次浮现眼前。 有生之年她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她愤怒之极:“楚知南,楚家,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直被他李家稳稳拿捏的楚知南及楚家,怎就突然就反皮了。 儿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无力挽救的她心痛如刀绞,更可悲的是,楚家限她三日内归还楚知南的嫁妆及楚家给的所有,那就是她全部的资产。 过惯富足生活的她,想到未来一贫如洗如乞丐的生活,她绝望到崩溃大哭。 “夫人,您去求求老族长吧。” 贴身婢女的话让李夫人停止哭声,抹了把脸,喊:“走,去老族长家。” 片刻后,李氏宗族。 满头华发的老族长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面无表情的听着李夫人哭诉。 “老族长,博儿可是没少为宗族谋利,族中不少儿郎们的官职也是博儿安置的,如今博儿含冤入狱,您可不能不管啊。” 李夫人泪汪汪看着泰然自若的老族长,心中焦急的不行。 老族长抽完一袋烟,将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幽幽一叹息,开口道:“孙太守不愿见你,应该受制于楚家的威压,为博儿脱罪的重点还是楚家人,你就按他们要求做吧。” 闻言,李夫人立沉了脸,一拍几案,:“我说了这半天,您就让我还楚家人钱,还钱不可能,只有我这老命一条。” 老族长皱起花白眉头,冷眼看着李夫人:“博儿为官这些年,你也跟着见了不少世面,怎么就没养出一点城府来。忤逆之罪也可大可小,楚家人不也说了,只要把该还的都还了,就保博儿一条命。 你先把东西还回去,让她们写下谅解书,只要博儿一出来,我自有办法让楚家人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李夫人立眉开眼笑上前给老族长倒了杯茶:“您真有办法,快说于我听听。” “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他楚家再强,这羊城可是我李家的地盘,强龙终压不过地头蛇,等博儿回家,我有办法让她们有来无回。” 老族长淡淡的语气,却尽显心狠手辣与杀伐果断。 片刻后,李夫人满心欢喜的离开老族长家。 夜幕降临,楚知南侍候着母亲睡下,她收了空的药碗,悄然走出寝卧。 看着脚下长长的影子,她抬头仰望夜空上皎洁的月亮、璀璨的繁星,想到女儿最爱依在她怀里看星空,她的眼中泛着泪光。 她太想女儿了,脑海中全是女儿被婆婆责打的画面,心好似被撕扯的生疼,真想不顾一切冲回李家去。 可她若回李家,母亲的伤白受了,楚子善所做的一切将前功尽弃,她和女儿再无法离开李家这个地狱。 再忍忍,相信楚子善,她说会带姝儿回来,就一定会…… “母亲。” 一声稚嫩娇怯的童声传来,楚知南身子一颤,顺声望过去。 月光下,楚子善领着一极漂亮的女娃站在院门口。 “姝儿。” 楚知南唤了声急急奔过来,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姝儿,我的姝儿,母亲可见到你的了……” 她倏然放开女儿,紧张的上下打量,轻轻查看着女儿身上,:“母亲不在这几天,你父亲和祖母可有打你” 姝儿摇头,抬起小手给楚知南擦去脸上泪水:“没有,姝儿很想念母亲。” “我也想姝儿,以后母亲再不会丢下姝儿了,过两天我们和外祖母一起回京都……” 姝儿眨巴着大眼睛,:“母亲说谎了。” “没有,母亲没骗姝儿,这一次一定带姝儿走,我们再也不回李家了。” 之前,她每次受不了李博回娘家,李博不让她带女儿走,怕她一去不回。 “母亲曾说子善姨妈很丑很坏,象恶狼一样吃人,可子善姨妈一点不丑,能带姝儿在天上飞,可厉害了,对姝儿特别好……” 听着女儿的话楚知南尴尬不已,转头看向楚子善,却不知这人什么时候走掉了。 她一把抱住女儿,颤声道:“是母亲说谎了,母亲错了,你子善姨妈是天底下最厉害最好的人。” 三日后,李夫人登门,将楚知南的嫁妆和楚家给的资产全部奉还,态度极为谦卑诚恳的认错,更低声下气痛哭流泣的求梅氏给写下谅解书。 楚子善如她所愿,李夫人拿到谅解书,欢欢喜喜的离开了飘摇山庄。 楚知南看着走掉的李夫人,愁眉不展:“她可是出了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会这么痛快,将这么大一笔资产还回来,这不正常。” 楚子善狡黠一笑:“她不闹点幺蛾子,我怎么铲草除根呢” 翌日,几辆马车出了飘摇山庄。 楚子善撩开车帘,看着渐行渐远的山庄,莫名的有丝伤感。 今日一大早,她叫家人准备行装回京,让管家问顾以墨是否同回,管家说顾以墨一大早就出去了,留话说让她们先行,他处理完分铺的事随后追上。 在她认为,顾以墨留的话不过是推托的说辞,定是被她打怕了,退缩了。 但此次羊城之行,也多亏顾以墨的照拂,她怎么也应该说声谢谢才对。 如果有幸再遇到,再说吧。 没了热闹喧哗的声音,楚知南撩开车帘看到宽阔的大道,和一望无际的田野,她道:“出羊城了。” 终于离开恶梦一般的羊城了,她的心身愉悦之极。 楚子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把窗子关好。” 楚知南盈盈一笑:“今天天气很好,一点不冷……” “关上。”楚子善厉声道。 楚知南吓得一颤,连忙把车窗关好,偷瞄着脸色突然变得很吓人的楚子善。 “停车,不想死的停车……” 车外突然传来男人粗犷的叫嚣声,楚知南满眼惶恐紧紧抱住女儿。 楚子善微勾唇角邪肆一笑,动了动脖子,明眸中迸射着狠戾,起身走出车箱。 第二十四章 路遇土匪劫杀 宽阔的大道上黑压压站了大片黑衣人,为首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手中握着开山大斧,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脸横肉凶恶之极。 中间一位锦衣华服,神情傲慢的老者,正是李氏宗族的老族长。 楚子善下了马车,四个武婢手持刀剑护其左右,飒爽凛凛步步逼近。 她看着老族长,蔑然一笑:“李氏宗族的老族长,是觉得日子过的太无聊,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强盗勾当。” 老族长倨傲的撇了撇嘴:“楚家人,不好好呆在京都过富贵日子,却来毁我李家人姻缘,让人家妻离子散,还强抢我李家财物,我岂能容你。” 楚子善冷笑:“所以,老族长就扮成土匪强盗,想将我等赶尽杀绝,然后把楚家的财物再收回你的囊中。” 老族长捋了捋三羊胡:“说的不错,羊城到京都路途遥远,被强盗劫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老夫就以此除了你们,这就是招惹我李家的下场。” “李家人,真是一个比一阴险狠毒,没一个是无辜的,不过,老族长终是自作聪明了,你若以庶民百姓身份来拦我,身为官家的我总要顾忌不好打杀了百姓,若是土匪那再好不过,我,可以大开杀戒了。”楚子善微昂着头,绝然自信的看着老族长。 老族长阴沉下脸,冷哼:“死到临头还如此狂妄。”他一扬手:“给我杀,将她们统统杀光。” “是。”黑衣人群起呼喝着冲过来。 盛夏四人持剑迎上,手中长剑化为银芒,寒光闪烁间划出道道血红色弧线,四溅的鲜血好似一场突然而至的倾盆血雨。 黑衣人很多,偶有在四个武婢的防线中漏网的,他们冲向马车。 楚子善纵身过去,闪电出手,几个黑衣人被她手中金锏砸得脑袋开了瓢,白色的脑浆混合着鲜血流淌出来,吓得后面几个惊骇之极,刚想逃跑,金锏已砸下,几人瞪着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呀!” 两个头领见手下惨死,狂吼一声,举起开山大斧,如两座山冲向楚子善。 楚子善灵活躲过沉重的大斧,看着气势汹汹的两人,她的明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泽,战意磅礴,举金锏迎上。 娇小的她在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间灵活穿梭,金锏每一次出手,都砸中男人的要害处,男人痛得狂声咆哮,震得山摇地动。 余光又撇见几个黑衣人冲破了婢女的防线,她大喝一声:“去死吧。” 她一个飞纵,锦袍飘逸翻飞,如一只在长空飞舞的凤凰。 两道金光直刺向两个男人,二人在惨叫声中轰然倒地,金锏贯穿了他们的头颅。 楚子善回身,赤手空拳将几个接近马车的黑衣人打死。 老族长见两个首领被打死,他气得捶胸顿足,愤然大叫,:“退!” 所有黑衣人转头便跑,跳进了大道两旁的田地里,不见踪影。 盛夏几个靠近楚子善,她们拼杀的全身是血,杀意腾腾象极了嗜血罗刹。 初春盯着田地:“他们这就跑了” “不会,小心戒备!”楚子善眸色沉沉。 倏然,一道道箭矢从田地里飞出,直射向主仆几人。 四个婢女挥舞着长剑,搁挡飞来的箭矢,但密集的箭矢还是有擦伤到她们的身体。 楚子善转身从马车上拿出她的武器,凤翅鎏金镗,一甩手将几十斤重的凤翅鎏金镗耍的呼呼生风,强大的气流形成了巨大的防护罩,挨近的箭矢皆被弹飞。 “再坚持一下,孙太守应该很快来了。”她回头看向婢女说。 前世,楚知南这次回娘为李博求官失败,没能如愿的李博更加暴戾,每天都疯狂虐待妻女,楚知南不忍女儿被虐打逃回楚家求助,祖父才知孙女这些年的遭遇,盛怒下派她的小哥楚子慕来到羊城,小哥痛斥李博,李博竟嚣张的对小哥恶语相向,小哥打折了李博的双腿,强行把姝姐儿带走。 然后,李氏宗族的老族长就带着族人,埋伏在羊城之外的山路上欲劫杀小哥,小哥寡不敌众受重伤,但还是把姝儿带回了冠军候府,小哥因伤情过重,两个月后离世。 这一世的楚子善未卜先知,将李博送入大牢后,她告诉孙太守南山常出没劫杀商户的土匪就是李家人,她可以把李家人引出来,孙太守出兵围剿。 孙太守欣然答应,因为,李家若真与土匪有关,那不光是土匪掠夺的财物,连李家的资产都将被充公,至于有多少财物,那便是孙太守说的算了。 这是又得功名,又有巨大利益可图,孙太守自然一口答应会出兵剿匪。 昨天她就传信给孙太守今天会出城,离开飘摇山庄时,她看到孙太守的人跟在后面。 可是李家族长现身这么久了,孙太守为何还没有来。 她不知的是,孙太守就在不远的庄稼地里暗中窥视着战局,他没想到李家有如此强悍的武力,想着两方打得差不多,他再出去。 眼见密集的箭雨倾斜,他愕然,李家竟私藏这么多武器,这造反大罪都够了,李家如此穷凶极恶他更不敢出去送死,可楚家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他犹豫间,突听急促的马蹄声,转头就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数不清身披甲胄手持武器的护院。 骏马前蹄扬起长嘶一声,冷傲凛然的顾以墨紧勒马绳,手持长剑指着田地里的李家人,如不可一世的君王发号施令:“杀,一个不留!” 第二十五章 及时雨 “杀……”护院呼啸着冲向田地里的李家人。 顾以墨翻身跳下马,几步跑到楚子善面前,:“子善,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紧张的打量着她,见她无恙,终松了口气:“我本想和你同行的,可你不愿我管你的事,我想着你一身高超武艺,李家人根本奈何不了你,没想到,李家身后是土匪,对不起,以后你再烦我,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你没做错什么,说什么对不起。”楚子善看了看激烈厮杀的战局,回眸再看向顾以墨,明眸中已敛去杀意,淡淡一笑,又道:“亏得你及时赶来,大家都安然无恙。” 若是正面对战,她一个人就能收拾了李家人,但李家见败势就躲起来向她们放冷箭。 她进退不是,战局这般僵持着,要是挨到晚上李家来偷袭放冷箭,还真让她防不胜防。 到时钱钱护不住,恐怕无法护二婶娘仨周全,更有可能,像前世的小哥一样,受负重伤。 顾以墨的到来,真如及时雨。 原来,他没有怂,没有退缩,她心中有那么丝欣慰。 顾以墨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此生,我定护你周全。” 楚子善抽回手,俏脸泛上一缕嫣红,羞赧的别过头去,就看到李家老族长满脸凶恶举着大刀冲过来,眼见那刀就要刺向顾以墨的后心。 她推开顾以墨,抓起地上凤翅鎏金镗狠狠刺向老族长。 “啊。” 凤翅鎏金镗穿透了老族长的胸,巨痛让他全身颤抖不已,发出刺耳的惨嚎声。 楚子善将老族长高高挑起,向着混乱的战局大喝:“你们的老族长已死,再不停手,都和他一般下场。” 战场倏然静下来,李氏家族的人看到惨死的老族长,脸上尽是震惊与恐惧,皆吓得跪趴在地上边哭边求饶。 楚子善用力一甩,老族长的尸身飞出去,彭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哎哟,女将军真是神勇无敌啊……” 孙太守带着他的人马跑过来,他笑呵呵拍着手,:“本官真是钦佩之极。” “狗官害我,你必是李家一伙的。” 楚子善怒喝一声,举起凤翅鎏金镗冲向孙太守。 吓得孙太守连连后退,竟把身边的参军拉到自己面前,他一脸惶恐冲凛凛肃杀的楚子善喊:“女将军可冤枉本官了,刚是路上稍有耽搁……” “放屁!” 楚子善用镗尖挑开参军,一脚将孙太守踹飞出去。 肥胖的孙太守像个球滚来滚去,好不容易停下来,他抬眼就看到锋利无比的凤翅鎏金镗,吓得他又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声道:“楚,楚子善,我,我可是朝庭命官,你敢杀我,你也死罪难逃。” “我的凤翅鎏金镗见了血,便要杀个痛快,干脆就将李家人和你的人一个不留,回京后,我会向上告,我与孙太守共同抗击匪寇时,太守被贼人杀死,说不定你死后还能得个功迹。” 楚子善说着,高高举起凤翅鎏金气镗。 “啊。”孙太守抱头蜷缩成一团,惊恐大叫。 顾以墨握住她的手:“好了子善,吓吓他解气便罢了。” 楚子善看着他,那俊美无比的脸上泛着如春阳般灿烂的笑靥,美的让人心颤,她竟有些移不开眼睛。 很听话的将凤翅鎏金镗交给他,他哎呦一声,随着沉重的凤翅鎏金镗跌坐在地上,一脸懵的看着凤翅鎏金镗。 “你这凤翅鎏金镗,太重了。” 楚子善看他傻怔怔的憨样,扑哧笑出声。 顾以墨也笑了,满眼柔情看着她:“子善,你笑起来很好看。” 楚子善收敛笑意,一把抓起凤翅鎏金镗向马车走去。 顾以墨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头看向一旁黑沉着脸的孙太守,眸中立沁满寒霜。 “孙太守,你好大胆子,我顾氏商行的钱,你就都敢打主意” 闻言,孙太守瞪过来,见面前陌生男子手中把玩的玉佩,立一脸惶然,连忙上前躬身一礼:“下官见……” “嗯不长眼的东西。”顾以墨冷睨着孙太守。 孙太守立马站直了身子,笑得尴尬,小声笑道:“那事,是周公吩咐的。” “水清则无鱼,我允许你们贪,可若太过贪婪那就得由命偿了。” 顾以墨看着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孙太守低垂下头:“不敢,可不敢。” “这回李家犯事够你肥吃肥喝的,李博的忤逆之罪不是一纸谅解书就了事的,但土匪之事与之无关,他的家产你整理好送去京都冠军候府,理应由他的女儿继承。”顾以墨道。 “是,下官遵命。”孙太守微微颔首,再抬头,顾以墨已走开,他抚了抚额头上的冷汗,长长吁出一口中气。 楚子善回到马车里,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娘仨,听马车外传来顾以墨的声音。 “子善,接下来的事孙太守会处理,我们起启吧。” 她撩开车帘,看向车下的顾以墨:“你身上有伤,别骑马了,乘后面那辆马车吧。” 顾以墨弯起唇角,温煦一笑:“你,能不能与我同乘,不然,这车里也挺挤的,我保证不讨你厌。” 楚子善凝起眉头,心道,这人真是给点笑脸,就蹬鼻子上脸,但看他眨巴着矅眸,可怜兮兮祈求的模样,她白了他一眼:“你先上车去吧,我和二婶说几话语就过去。” “好嘞。”顾以墨开心的像个孩子,连连点头,转身向后车走去。 片刻后,楚子善上了后车,顾以墨立马像个哈巴狗似的凑过来,将一块湿帕子递给她。 “刚这一架打的一身尘土,你擦把脸吧,这帕子我在手中捂了好一会儿,是暖的。” 楚子善看了看他,清澈的矅眸,真诚的笑脸,竟纯真的像未经事世的孩子,让她不忍拒绝,伸手接过帕子,那丝丝暖意渗入她的手心,让她如寒潭死水的心,荡起一丝涟漪。 她净着脸,:“刚刚我看到孙太守对你,可是十分恭敬” 顾以墨托着下巴,笑盈盈看着她:“这些贪官,有奶便是娘,而我是财神爷,得罪我,不止断了财路,他们的仕途也别想要了。子善别小看我,我可是很厉害的。” 他从腰包中拿了个小瓷瓶,放在她手上:“你的脸有些干,我叫胭脂坊给你配了最好的玉露凝脂,早晚各途一遍。” 楚子善瞄了一眼,丢回给他:“我从不用这些东西,麻烦的很。” “不麻烦,我来教你。”说着,他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她想退后,却被他另一只大手捞住了脖子。 她皱紧眉头要推开他,他道:“别动,你在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也不知爱惜自己,你毕竟是个女孩,女孩哪有不爱美的。 你若懒得做,以后我来帮你打扮,我很会化妆的,对了,我在锦衣坊给你做了好多身衣裳,回去我带你去试,若不喜欢,我再叫他们重新做,我的子善其实很美,还有其它女子没有的飒爽,在我看来,子善就是天地间最美的女子。” 楚子善推开他的手,脸色沉沉看着他:“很会化妆你是给多少女人化过妆容,才练就这等手艺,腌臜的臭男人,滚一边去。” 顾以墨怔怔看着她,矅眸闪烁着流光异彩,好半天,他伸手轻扯她的衣袖:“子善,你吃醋了” 第二十六章 我们私奔吧 “吃你娘的醋。”楚子善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 顾以墨抿了抿嘴,矅眸中渐渐泛上淡淡的伤感,低下头沉吟片刻,道:“我儿时的记忆,母亲是被父亲宠坏的女子,宠得她连头都不梳,父亲会一边埋怨她,一边耐着性子给她梳头化妆,还逼着我学梳头化妆,说他不在时就由我来给母亲梳头化妆。 我不情愿,嫌母亲太懒了,母亲笑着说,等将来我遇到喜欢的女子,就知道为女子梳头化妆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 如今,我遇到了心悦的女子,想为她梳头化妆,想把一切美好的给她,把宠得像个孩子,我明白了父亲的快乐,想告诉母亲我甘之如饴,可……母亲再听不到了。” 寥寥两句话,楚子善对他父母的恩爱幸福羡慕不已,想到前世的自己,不禁唏嘘心酸。 抬眸看到,一行清泪划下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啪嗒滴在他的手上。 她最看不起一个大男人哭,然,此刻的顾以墨,让她相信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莫名的心疼,想去安慰他。 她刚要说话,就见顾以墨快速拭去泪,向她尴尬一笑:“想到母亲我有些感伤,让子善见笑了。” “很羡慕你父母的爱情。”她随口就说出心中所想。 顾以墨拉住她的手,眸光灼灼看着她:“我们也会,我们会比他们更好,会恩爱到白首不离。” 他的深情款款,象一团炽热的火,让楚子善有些招架不住。 她收回手,局促的回避着他的目光,轻咳了两声:“那个,那天我去看你,你是不是中毒了” “没有啊。”顾以墨头摇的跟波浪鼓,:“我就是受风寒而已。” 楚子善看了看他,刚才那丝小驿动倏然消失,明眸有些晦暗。 口口声声心悦于她,却做不到坦诚相待,看来,他接近她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男人很会博得他人的同情,以后她可得小心,绝不能掉进他温柔的陷阱中去。 他见楚子善沉下的脸色,道:“子善,你,是生气了吗” 楚子善淡淡一笑:“生什么气啊,你没事就好。” 她揉了揉肩膀:“从回到京城养伤一直没练金镗,刚轮了一阵有点累,我眯一下。” “来,躺我腿上,舒服些。”顾以墨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 楚子善白他一眼:“男女有别。” “都同乘一辆马车了……”顾以墨见她不悦,及时打住调侃的话,拿了软势让她枕着,然后又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楚子善闭上双眸佯装睡觉,回避面对顾以墨。 顾以墨从她不停轻颤的睫毛,知她在装睡,宠溺一笑,轻轻捋去她额前的乱发,熠熠矅眸充满无限柔情。 遭李家堵劫这一出,他们在邻城逗留了一晚,第二天中午才回到冠军候府。 楚贺氏盘腿坐于罗汉榻上,看着桌案上一摞摞账本,头疼不已。 楚子善和梅氏去羊城已经五六天了,也不知那边什么情况,她担心焦虑的坐立不安,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 她怪自己怎么就相信了楚子善,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越发担心,想着再等两天还不回来,她就赶去羊城。 “大夫人,大夫人!” 屋外传来管家焦急的声音,随之人就跑进厅堂里。 楚贺氏紧皱眉头:“你慌什么,又出什么事了” 管家气喘吁吁道:“回来了,二夫人和大姑娘回来了。” 他话还未说完,楚贺氏已跳下地,打着赤脚就向外跑,赵嬷嬷连忙拿了鞋子追过去:“夫人,夫人还没穿鞋子呢。” 楚贺氏急急跑到前堂,就看到被担架抬进来的梅氏,脸色几乎和头上包的绑带一样白,气息奄奄的。 她一脸惶然奔过去:“梅氏,你,你这是怎么了” “大嫂,我没事。”梅氏虚弱的应声。 楚贺氏转头见到顾以墨和楚子善走进来,未见楚知南,她立时怒火中烧冲向楚子善。 “楚子善,你二婶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临去羊城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个孽障,我怎么就相信了你会做好事。” 她扬手就打向楚子善。 一耳光重重打出去,定晴才看清面前的顾以墨,脸上赫然现出通红的五指印,她又打错人了。 这一次她没有上次的愧疚,更加气愤瞪着顾以墨:“顾以墨,我请你帮衬着,你都做了什么你全然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好,我求不动你,请你马上离开。” “楚夫人。” 顾以墨厉喝一声,矅眸森然,:“您这已经是第二次不分青红皂白打子善,您是她的母亲,怎么能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你可知,她费尽心机把李博送进了大牢,让楚知南与其义绝,还要回了嫁妆和楚家给予李家的所有资产,离开羊城时遇到李家和土匪的劫杀,是她豪不犹豫的挡在前面,为家人挡去致命的刀锋箭雨。 您光看到二夫人的伤,便定了她的罪过,她是您唯一的女儿,怎能对她没一点信任与怜惜,您是她的亲生母亲吗” 楚贺氏被顾以墨吼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一句更戳到她的痛处,她怒喝道:“你个低贱的商贾,哪来的胆子与我叫嚣,给你点脸还妄想管我楚家的事,滚,马上给你滚出来,以后不许登我楚家门半步。” “我会走,但话得说完,子善是我未来的娘子,我不允许任何欺负她,您,也不行。” 说罢,他牵着楚子善的手,愤愤然的走出厅堂。 二人出门正与抱着孩子进门的楚知南相遇,见顾以墨气愤不已,她一脸不解。 “大伯母,顾先生怎么气呼呼把子善拉走了” 楚贺氏喝道:“让她滚,永远别回这个家才好。” 梅氏强撑着坐起,弱弱的道:“大嫂,你错怪子善了……” 楚子善被顾以墨拉着向后院走,她看着他高大的背景,想着刚才,他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这是他第二次为她迎下了母亲的耳光。 纵使知道他可能居心叵测,但他的所为,还是让她感到暖心。 这世间,能把她护在身后的,除了祖父祖母,就只有顾以墨了。 不管真假,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真好。 “喂,你拉我去哪里”楚子善看方向不是她的寝院,她拽住他。 他转头,一脸忧怨委屈看着她:“子善,我们私奔吧!” 第二十七章 子善被罚跪 楚子善咯咯的笑起来:“顾以墨,你的病还未好啊,脑子烧糊涂了。” 顾以墨咬了咬薄唇:“楚夫人那么冤枉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我在生气,非常的生气。” 看到他眼中泛上眼光,她冰冷的心涌下一丝暖意,抬手轻戳他脸颊,笑道:“我还没生气,到把你气得要哭了,从小到大她就这样对我,习惯了。” 她如此淡定说出习惯二字,那是经历多少次的失望与伤心,才会如此。 他心疼之极,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子善,你是我要宠在心尖上的人,我不能允许你受这样的委屈,她们对你不好,你跟我走吧,我一定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他将她压在宽厚温暖的胸膛上,她有一瞬迷惘。 动听的情话,却如一盆冰水当头泼下,前世,孙仲斐也气愤之极的说楚家人对她不好,他心疼她,他要她做他的妻,带她永远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家。 九幽台上,楚家人绝望的悲号痛呼,四溅的鲜血,滚落的头颅,尸山血海……她紧紧闭上双眸,浑身颤抖不已。 顾以墨发觉她的不对劲,放开她,见她脸色苍白,紧张的问:“子善,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好一会儿,楚子善缓缓睁开双眸,恢复了冷冰与漠然,推开他:“羊城之行,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后有机会还你,你走吧,依我母亲说的,再不要来我家。” 说罢,她转身而去。 顾以墨追上去:“子善,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我走,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告诉我,我会改的……你说话啊,别不理我……” 楚子善站住,看了看他:“顾以墨,别以爱我的名义指责我的家人,你不过是个外人,更别想离间我和家人,我,永远也不可能离开楚家,听明白了吗请你自行离开。” “子善!” 顾以墨怔怔看着走掉的楚子善,矅眸中盈满忧伤与失落。 刚刚她为何现出痛苦之极的模样,他努力回想自己都说了什么。 他幽幽然叹息一声,“前世,如果我能早一点回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一世的她,太敏感了,他要万分小心的呵护她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顾以墨拿着大包小包来到楚家。 厅堂上,他向坐于正位上的楚贺氏深施一礼:“楚夫人,请您原谅我昨日的无礼冒犯,我后悔得一晚上没睡好,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称船,就原谅我吧。” 楚贺氏温婉一笑,指了指椅子:“顾公子快请坐。” 顾以墨一脸愧然:“还未得您谅解,我不敢坐。” 楚贺氏不好意思道:“昨天的事知南都与我说了,是我错怪了子善,也委屈了顾公子,快坐下来说话吧。” “好。”顾以墨笑着拱手一礼,听话的坐下来。 楚贺氏叹息一声,道:“羊城之行亏得顾公子照顾的周全,更感谢你及时出手相救,才没让子楚他们受李家人屠害,我要郑重感谢顾公子。” 她说着起身,便要行礼。 “可使不得。”顾以墨连忙拦下她:“您吩咐我的事,我定竭尽全力去做的,还好不负楚夫人所望,羊城之行还算圆满。” 他扶着楚夫人坐下来,为其斟了茶。 “圆满,这个结果是再好不过的。”楚贺氏笑着向挥手,示意他也坐下。 顾以墨坐下,温文和煦的与楚贺氏说话。 昨天他回去终是想明白,前世楚子善亲眼看着楚家人惨烈的悲剧,重生的她必然是极珍视家人的,从她回来做的很一件事,都在极力挽救着楚家。 她那么在乎楚家,想尽一切守护楚家,他却让她离开楚家,离开她的亲人,她怎么会不气愤。 他要做的不止爱她,更要重视爱护她的家人。 爱她所爱,爱屋及乌! “楚夫人,我把子善惹生气了,就因为昨天我对您语出不敬,她不理我了,我想去后院找她说说话……” 闻言,楚贺氏有些愕然,楚子善可是最喜欢和着外人气她,竟为维护她与顾公子翻脸 昨天她确实做的过份了,在被冤枉的情况下,还能向着她这母亲,这让她意外且欣喜不已。 看来,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她再不能以之前的眼光和态度待女儿。 她欣然笑看顾以墨:“这孩子,明明是我的错,怎么能怪顾公子呢,可她现在不在家。” “不在家,她去哪里了”顾以墨问。 “去稷下学府上学了,知南的事可是耽误了好几天课时呢……” 听楚子善去了稷下学府,顾以墨的些失落,和楚贺氏又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冠军候府。 顾以墨走到马车前,顿了顿,看向云川道:“我要去稷下学府上学,你去办一下。” 未来娘子进了稷下学府,他必须跟着,必须防着那些纨绔们觊觎他的子善。 稷下学府。 楚子善跪在学堂门外,听着里面朗朗读书声,她沉郁的心绪沉静而清明,她嘴角弯弯泛着怡然笑意。 她开学就缺了好几天课时,也没向夫子报备,夫子很生气罚她跪。 李文汐抱着书本走过来,看到跪着的楚子善,揶揄笑道:“哟,这不是心机女楚子善吗春学宴那天多威风啊,抢尽所有人风头,这会儿怎么着,在罚跪啊,咯咯咯……可真是出息呢。” 楚子善懒得理李文汐的挑衅,她对这些高门贵女矫揉造作,刁蛮任性,不屑一顾。 李文汐想激怒楚子善,却是被楚子善的无视气得火冒三丈。 然稷下学府,可不是她能发大小姐脾气的地方,她只能狠瞪楚子善一眼进了教室。 “夫子,您要的书拿来了。”她将书本放在夫子的案上。 闭目养神的夫子微睁眼看了看,道:“嗯,赶紧回自己的位置,和大家一起背诵论语,课后要考试。” “是,夫子。”李文汐恭敬一礼,刚欲传身,又看向夫子道:“夫子,我回来时,听楚子善大言不惭说论语她都会,没什么好学的,不在如外面吹吹风,晒晒太阳悠哉。” “竖子可恶,罚她跪还不好好反省,把她叫进来。”夫子厉声道。 “是。”李文汐抿着嘴笑,麻利的转身出去,:“楚子善,夫子叫你进来。” 楚子善站起来,走进教室,向夫子恭敬一礼:“夫子,子善知错了,以后再不敢缺课。” 夫子瞪着她:“你竟狂妄自大说论语你都会,那就背于我听听,被下来就抵了你缺课之过,若背不下来,那便打你二十戒尺,让你好好长记性。” 楚子善看向李文汐,见其一脸得意看着她,她了然,这货挑事想害她挨夫子戒尺。 “楚子善,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背。”李文汐挑衅笑看着她。 孙曼瑶鄙夷一笑:“哼,一个粗俗不堪的武将之女,怎么可能会背圣人之作论语,让她舞个刀弄个棒哗众取宠耍个猴戏到在行。” “哈哈……” 楚子善看着一丛哄堂大笑的学子,叹息一声,低下头。 第二十八章 打脸来的真快 夫子见她半晌没动静,沉声道:“楚子善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背” 楚子善微微颔首:“夫子,我在想若把论语完整背下来,到下课也背不完,岂不耽误了夫子休息,不如夫子随意挑捡几节,我来背。” “楚子善,你太狂妄自大了。” 一个学子跳起来,向夫子一礼:“夫子,学生觉得罚她受戒尺太轻了,还要让她到孙圣人像前跪几个时辰,让学府所有学子都以她为诫。” “好,这个主意不错。” 不待夫子说话,楚子善已爽快答应,她伸手向夫子:“夫子,请您验考。” 夫子见她一脸自信,捋了捋胡子:“里仁第四。” 楚子善背着手,挺起胸膛:“一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二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夫子挑眉,看了看她,:“子罕第九。” 楚子善摇头晃脑:“一子罕言利与命与仁。二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 夫子一连着考问了几次,楚子善都流利的背诵,夫子看着她的目光越渐温和。 众学子们却震惊得目瞪口呆,面前这位,自信卓然背诵论语的女子,真是传闻中狂妄暴戾蠢笨粗俗的楚家恶女吗 夫子抽考后,又禁不住问楚子善对论语中智慧精髓,楚子善侃侃而谈。 “好好好,你非但熟读了论语,还能深解其中奥义,很是难能可贵。” 夫子连连点头赞许,看着楚子善满心满眼的喜爱。 下课的梆声响起,学子们都蠢蠢欲动,夫子刚要宣布下课,便听楚子善道:“夫子,我刚听您要在课后考学生论语背诵,夫子教授我们一天课业已经很辛苦了,下课还要为我们不得休息,学生着实不忍。 像这等小考学生愿为您分担一二,也算是学生缺课之过的弥补。” “嗯。”夫人捋着胡子笑得怡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体恤师长更是难得,今日的小考就由你代劳了。” 楚子善恭敬一礼:“子善定不负夫子所望,保证让每位学子都能熟记,论语!” 夫子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走出教室,楚子善双臂环胸,傲然看着所有学子们,“你们都听到夫子的话了,现在一个个来我这小考,凡不合格者都去孔圣人石像下跪着,再背不好就受戒尺之罚。” 学子们愕然,刚刚他们笑楚子善有多大声,此刻,就有多懊悔。 楚文汐和孙曼瑶恨恨的瞪着一脸得意的楚子善,气得银牙紧咬。 楚子善暗笑,别说背论语了,四书五经她都能倒背如流,说起来这还多亏孙仲斐。 前世,她与孙仲斐大婚后,有一次参加官员家寿宴,席间谈起论语心德,有人故意问她,不出意外的,她这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夫被贻笑大方,她给夫君丢了脸,也真实认知她与孙仲斐的距离。 回家后便发奋读书,想着拉近与孙仲斐的差距,更想取悦于他,然后,她一年之内学了他人五年要学的书。 实践证明,她不笨,只要她下决心去做一件事,她一定可以做到,并做的很好。 一天的课业结束,学子们一窝蜂从课堂中奔出来,看到一人纷纷避让开。 睿亲王世子百里翊泽被几个学子簇拥着,大摇大摆的向外走。 这位世子爷,不但有着显赫的皇家身份,长相更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是学府贵女们最渴望嫁于的乘龙皇婿。 他是睿亲王幺子,极受宠爱,自然养成了桀骜狂狷,霸道专横的性子。 檐廊下聚着好多贵女,见他出来皆迎上去,被他凛冽的眼神吓得不敢上前,远远卖弄着娇柔姿态,希望能博他一眼青睐。 这些优雅的贵女在百里翊泽看来,皆是千篇一律的唯唯诺诺,亦如任人摆布的奴婢,没一点个性,激不起他半点猎艳兴趣。 人头攒动间,他看到广场孔圣人石像下齐刷刷跪着十几个学子,个个哭丧着脸拿着书本,口中念念有词的背诵着。 一女子翘着二郎腿坐于石阶上,手中戒尺敲打着一学子的头,那一脸嚣张的样子。 他挑了挑剑眉,:“学府何时来了女夫子” 有学子答他:“世子爷,她就是楚家恶女,楚子善啊。” “恶女楚子善”他微蹙剑眉。 “是啊,传闻此女子以狼为伴,凶残暴戾却蠢笨之极,春学宴那日您没来,她一袭白衣甚有心机感动的大长公主泪流满面,一只剑舞尽显飒爽英姿,艳压众贵女的才艺,更因剑挑逍遥王,震惊四座,她现在可是稷下学府的风云人物。” “有意思!”百里翊泽微弯唇角,现出一抹玩味笑意。 他走到孔圣人石像前,桀骜不羁看着楚子善。 楚子善听学子背完,满意的点了点头:“过关,你可以走了。” 学子长长舒出一口气,转身急急跑掉了。 楚子善感觉有人在看她,转头对上百里翊泽。 百里翊泽刚要扯唇笑一笑,那女子只是目光冷冷从他身上掠过,然后再也没看向他。 他瞪眼呲牙,从小到大还从没遇见谁敢这般无视他的,他心中无名火涌上。 他走过去,指着楚子善:“喂,你这小女子,见本世子竟然不行礼” 楚子善抬头看了看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在说我吗” “就是你,狂妄大胆的小女子。”百里翊泽喝道。 楚子善淡定回应:“你一不是官,二不是夫子,你我皆为学子,我为什么要向你行礼。” “你……”百里翊泽被呛得无言以对,他冷哼一声:“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楚子善向他挥了挥手:“这位学子请别打扰我的同学背书。” “楚子善你有种,你成功引起了本世子的兴趣,很好,我们,来日方长。” 话落,他玩味一笑转身而去。 学府正门口停着一辆极尽奢华的金色马车,它的华丽炫目衬得贵族学子们的马车有些寒酸。 金色马车前站着一风神俊朗的男子,在众多贵公子中如鹤立鸡群,贵女们看清他那张俊美如妖孽的脸,皆满眼爱慕的惊为天人。 “这位学子,可知楚子善出来了没有”顾以墨拉住一位学子问。 学子指了指学府:“她在给同学小考,应该快出来了。” “谢谢。”顾以墨向学子微微一笑。 百里翊泽一出来便听有人叫‘楚子善’,他随声看过去。 那辆晃得人睁不开眼的金色马车前,一男子更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看到好多贵女都一脸痴迷看着那个男子,却忽略了他的到来。 他突然被冒犯,被人抢了风头,让他极其不爽。 “他是什么人” 有学子应他:“他是商贾顾以墨。” 百里翊泽不屑冷笑:“不过是低贱的商贾,金色马车,还真是暴发户的作派,庸俗之极。” “世子爷可别小看了他,他出身百年老世族,身价富可敌国,是满朝官员的财神爷,听说老亲王与他有生意来往。” “切,不过是给你父王挣钱的奴才。对了,他与那楚子善是何关系” “他两人是未婚夫妻。” 百里翊泽再看向顾以墨,撇了撇嘴,痞气十足:“要用抢的,那就更刺激了。” 第二十九章 暴发户 楚子善出了学府,就看到笑盈盈的顾以墨冲她走来,她全当没看到,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子善。” 顾以墨拉住她,小声央求:“子善,昨儿是我语言不当,其实我对楚夫人,对楚家人全无恶意的,今儿一大早就过府中向楚夫人道歉,楚夫人都原谅我了,你也就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楚子善看着他,她是总控制不住,把他和孙仲斐重叠。 对某些事也过于敏感,顾以墨的存在不过是她为楚家另辟蹊径的棋子,她何必无关紧要的闲事。 “好吧,下步为例。” 顾以墨立眉开眼笑,举起手:“保证没有下次。” 他心情大好,牵上她的手向他的马车走去:“走,我带你去锦衣坊,试衣裳去。” 楚子善停在金色马车前,眉头深锁:“你这马车,也太招摇了,浓浓的暴发户味道。” “奢华的外壳,就是商人的排面,越俗越好。”顾以墨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风吹起车帘,他们的车从一辆皇家马车经过,楚子善与撩车帘的百里翊泽,一瞥而过。 她竟忘了,睿亲王。 顾以墨在锦衣坊,为她添置了十多套衣裳,看着颜色鲜亮,款式各异,她面无表情。 他以为她不喜欢,又叫掌柜的拿了好多,楚子善愕然,她若不叫停,他恐怕能将这家店铺给她搬回家去。 顾以墨为她挑了水红色的轻纱锦袍,她换好后出来,看得他满眼惊艳,非拉着她坐下来,让她尝试一下他梳头化妆的手艺。 片刻后,她惊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满头青丝梳成光洁的流云髻,一支金镶玉簪斜插在髻上,这个发型很是清爽有精神气。 脸上不知用的什么脂粉,竟白的晶莹透亮,脸颊泛着淡淡的嫣红,象女子非常自然的娇羞。 带着英气的黛眉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水光潋滟,高挺小灵的鼻子如玉雕的一般,红唇点点似笑非笑,像极了鲜美的樱桃,好想咬上一口。 身上水红色的锦袍,完美的剪裁让她的身材变得妖娆曼妙。 靓丽的色彩让沉闷的她多了丝鲜活灵气。 穿军装长大的她,从不知自己会有如此美丽容颜与迷人的身材,她竟被自己惊艳到了。 顾以墨激动不已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子善,你太美了,只是发髻上的簪子不太合适,正好,我带你去金宝堂,选几套头面去。” “不去金宝堂,去如意楼。”楚子善起身离开铜镜,笑容靥靥在顾以墨面前转了一圈,:“没想到我楚子善是个大美人。” “美,美翻天了。”顾以墨满眼痴迷看着她,见她走出门去,他才急急跟上。 如意楼。 李文汐从首饰盘中选了一只珠钗,在孙曼瑶头上比了比:“这个珠花很称你的气质。” 孙曼瑶耷拉着脸,伸手在盘中胡乱扒拉,没好气瞪向满脸笑容的掌柜,:“我可是你们这里贵客,你就拿这些破烂玩意糊弄本小姐,你这铺子不想开了是不是。” 掌柜点头哈腰陪笑:“哎哟,孙小姐,这些可是今年最盛行的首饰了……” “我上次来,看到一套翡翠头面,你去拿来。”孙曼瑶拍着桌子喊。 “那套不……” “少废话,赶紧拿来。” “是,孙小姐稍等。” 孙曼瑶白了眼掌柜,愤愤的拍着桌子,:“该死的楚子善,她明明大字不识几个,怎么就会背论语了,刚刚看她那不可一世的样,我真想把她那张脸皮撕烂了” 李文汐叹息一声:“万没想到,被她这蠢货反将一军,亏得我们都背熟了论语,若不然去孔圣人面前跪,那真是没脸活了。” 孙曼瑶咬牙切齿:“以前母亲依仗楚家,让我忍着她,让着她,想着等她嫁进我孙家,之好好收拾她,结果她竟先提了退亲。 她来了学府,我正算计怎么对她下手,却又被她拿捏,我不甘心,我定要想办法狠狠收拾她,我要让这贱人痛不欲生。” 李文汐沮丧摇头:“她有一身武功,打不过她,还能怎么收拾啊。” “我就不信,没有能收拾她的人。”孙曼瑶紧抿着唇,漂亮的杏眸充斥着阴狠。 这时,大门口人影晃动,李文汐不经意看了眼,立惊讶的瞪大美眸,扒拉着孙曼瑶:“曼瑶,你快看,进来那个红衣女子,是楚子善吗还是我花眼了” 孙曼瑶转头,就见一袭水红华服的女子,与一高大俊美的男子有说有笑的走进如意楼。 那个美艳如仙的女子,竟然是楚子善,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就见楚子善已走到她面前。 “好巧啊,孙曼瑶。” 这声音,定是让她厌恶之极的楚子善没错了,她狠翻一记白眼:“真是冤家路窄。” 李文汐轻蔑一笑,转开头无视楚子善。 楚子善挑了挑眉,与顾以墨坐到另一边去。 这时掌柜的急急从内堂跑出来,走到顾以墨面前,躬身一礼:“哎哟,商君来了,小老儿有失远迎啊。” 顾以墨微微点头:“去把最好的首饰都拿出来。” “是。”掌柜应声转身要走。 “掌柜的。”孙曼瑶厉喝一声,一脸娇怒指着掌柜:“你个老奴才,叫你去拿头面,你凭什么跑去招呼她这贱人” “这位小姐,请你说话注意点。”顾以墨冷声道。 “你个下九流的商贾,也配和本小姐说话,掌柜的,把他们赶出去。”孙曼瑶掐着腰,一脸凶恶对掌柜颐指气使。 掌柜一脸惶恐,连连摇手:“孙小姐,嘴下留德……” “本小姐岂能与一对奸夫淫妇同席,快把他们赶出去,不然,我砸了你的店。”孙曼瑶狂声叫嚣。 第三十章 给我磕三个响头 顾以墨冷哼一声,斜睨着孙曼瑶:“哼,口气到是不小,我到好奇,这位娇滴滴的小姐如何砸了如意楼” 闻言,掌柜的哭丧着脸向顾以墨作揖,“哎哟,商君啊,如今这营生本就不好做,您可怜可怜小老儿,不要再激怒孙小姐。” 顾以墨挑眉看向掌柜:“打今儿起,你这如意楼便归我顾家了,就让她砸,去,给我上壶大红袍来,我们边品茶边看孙小姐砸如意楼的大戏。” “下贱的腌臜东西,你竟敢把本小姐当戏子,我……” 孙曼瑶娇声怒喝,抓起桌上的茶壶砸向顾以墨。 云川疾速移身上前,一扬手将飞过去的茶壶打开,那茶壶竟旋转着原路反回向孙曼瑶砸去,她吓得娇颜失色,尖叫着抱住头蹲下。 啪,茶壶落地,炸裂的碎片飞溅开去,惊得铺里的客人一脸惶然急急躲开。 孙曼瑶腾的站起,气极败坏指着顾以墨大叫,:“一群贱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要斩了你们的脑袋。” 李文汐抓住要冲过去的孙曼瑶,小声劝说:“曼瑶,你与这群粗鲁凶残刁民理论讨不到好处,反到失了贵女的体面。 今儿铺子里的客人颇多,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传今天的事,人言可畏,我们还是先离开,待我回去与兄长说一声,定将他们送进大牢去。” 孙曼瑶瞪向楚子善,这厮正托腮一脸恣意笑看着她,她胸中怒火翻涌,胸膛起伏不已。 李文汐说的对,适时浇熄她的怒火,她咬着红唇,心忖:今天的事她且记下,她得好好思量报复楚子善这小贱人。 她愤愤的冷哼一声坐下来,头转身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着,就这么乱吠两声完事了哼。”顾以墨冷笑;“如此嚣张的气焰,就这么草草收场,真是无趣。” 孙曼瑶气得双拳紧握,李文汐抓住她的手,摇头让她冷静。 顾以墨向掌柜的挥手:“即然没戏可看,掌柜就赶紧去拿首饰吧。” “是是,您请稍等,马上就来。”掌柜点头哈腰,转身长长吁出一口气,急步向后堂走去。 小厮给上了茶,很有眼力的先给楚子善斟上。 楚子善端起茶盏浅呷了口,潋滟美眸一直盯着李文汐看。 今儿,她是冲着李文汐来的。 前世,她被孙家害成废人后,从孙曼瑶口中得知,孙家本想让她死于流产血崩,好让儿子娶户部尚书之女李文汐。 李文汐早就爱慕孙仲斐,假意与孙曼瑶成为手帕交,接近孙仲斐讨好孙刘氏,在背后教唆母女俩害她。 李文汐有着温婉贤淑知书达里的外表,却是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毒妇。 这一点,还真是与孙刘氏一模一样。 孙刘氏,柳婧,孙曼瑶,李文汐,若是四人自相残杀,那一定是场极好看的大戏。 两个伙计端着首饰从后堂出来,分别送到楚子善和孙曼瑶面前。 孙曼瑶打开首饰盒,看到翠绿的翡翠首饰,阴郁的面容立泛上笑容。 她拿起项链,:“文汐,你快瞧瞧这套头面,我上次和母亲来就喜欢得不得了,母亲却说不适合我,我管它适不适合,反正我喜欢我就要定了。” 李文汐拿起一个簪子,点头笑道:“这翡翠成色水头都是极好的。” 说罢,她将簪子放下,瞟了眼欣喜不已的孙曼瑶,美眸中泛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蔑。 孙曼瑶下了学就拉她到这来,原来是为了这套翡翠头面。 让她占些小便宜就罢了,这个蠢货,想把她当冤大头吗 若不是为了孙仲斐,这刁蛮的蠢货她连看都不屑看一眼。 孙曼瑶昂头看向掌柜,:“掌柜的,这套翡翠头面我要了,记在我家的账上。” 掌柜苦着脸,小声道:“那个,孙夫人说,不让您记账……” “胡说,我母亲怎么可能不让我……” 孙曼瑶愤然大叫,李文汐拉了拉她,示意她有外人在。 孙曼瑶恨瞪掌柜的,问:“这头面多少钱” “呃,这套要两千银。”掌柜答。 “两千两”孙曼瑶愕然瞪大眼睛,旋即轻咳了两声,看向李文汐:“文汐,你先借我些钱……” 李文汐面有难色:“两千两我哪有啊,我这只有三百两,你要就拿去吧。” 说着,她将腰包拿下递给孙曼瑶。 “你怎么才带三百两,真寒酸”孙曼瑶没好气的斜了李文汐一眼,看着桌上的翡翠头面,满眼不舍。 李文汐身子微微后靠,狠翻了孙曼瑶个白眼。 “掌柜的,那套翡翠头面我要了。” 楚子善指着桌对面的首饰,笑容妍妍的看着孙曼瑶。 “哎哎,这就给您拿过去。”掌柜连忙伸手拿首饰。 啪 孙曼瑶打开掌柜的手,:“这是我的。”她将首饰拿到自己怀里,瞪着楚子善:“楚子善,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你不是买不起吗”楚子善一脸鄙夷的撇着嘴,看向婢女:“初春,把首饰给我拿过来。” “是。”初春走上前,一把从孙曼瑶怀里抢过首饰。 “啊,贱奴,你敢抢我的东西,我打死你。”孙曼瑶怒极,张牙舞爪扑向初春。 初春闪身,伸脚轻轻一挡,孙曼瑶一个飞扑直直摔跪在地上,痛得大叫。 她睁眼,自己竟正正当当的跪在楚子善的面前。 楚子善居高临下看着她:“孙曼瑶,你干嘛对我行这么大的礼啊,莫不是为了那套头面,想与我借钱,若你能向我磕三个响头,我到可以考虑一下。” “贱人,你不得好死。”孙曼瑶咆哮着,猛的站起冲撞向楚子善。 楚子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潋滟美眸沁满阴寒:“想我死,那我先让你尝尝死的滋味如何” 她手上用力,掐得孙曼瑶的颈骨卡卡响。 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孙曼瑶全身绵软无力,腥红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渐渐陷入无边的黑暗中,她感觉到了死亡临近,流下绝望的泪水。 楚子善面无表情看着孙曼瑶闭了双眼,头耷拉下来,她甩手将孙曼瑶扔出去。 顾以墨将洁白的帕子递给她,她接过擦了擦手,缓缓迈步走向李文汐。 第三十一章 博她一笑 “楚子善,你,光天化日你竟敢杀人,无法无天。” 李文汐以为孙曼瑶被掐死了,楚子善杀人眼都不眨一下,真是太残暴了。 然这个杀人狂魔正一步步逼近自己,她抖若筛糠:“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楚子善将她逼到墙边,阴恻恻笑看她:“李文汐,你是公认温婉知书贵女典范,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能与刁蛮跋扈的孙曼瑶成为手帕交,现在我明白了,你,心悦孙仲斐,为了接近心悦之人才忍着孙曼瑶这蠢货,你城府可是够深啊。” “你胡说……”李文汐颤声道,紧闭着双眼不敢看楚子善。 “你不必否认,我和孙仲斐已退婚,与你不是情敌,我只是想好心的劝你一句,别傻傻的给人当便宜娘。” “什么意思什么便宜娘” “你去东宛巷最大的宅子看一看,便知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楚子善放开李文汐,嫣然一笑,转身走开。 李文汐身子虚软的滑坐在地上,她满脸惊恐,大口大口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抬眸如意楼里已不见楚子善的踪影。 便宜娘,便宜娘,便宜娘……楚子善的话一遍遍响在耳边。 她站起瞟了眼躺在地上孙曼瑶,美眸渐升阴郁,踉跄的出了如意楼直接上了马车:“去东宛巷。” 片刻后,李文汐撩开车帘,看着前方富丽气派的大宅,门楣匾额上明晃晃的写着,孙府。 她向婢女使了眼色,婢女点头向大宅走去,上了台阶,叩响了沉重的铜环。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探出头来:“你谁啊” “我是尚书令府的婢女,孙夫人有要事找少爷商议,你赶紧告诉少爷回府一趟。” “哦,我这就去。”小厮说罢,转身小跑向后院而去。 婢女伸头向宅子里看了看,随后,急急走回来躲上马车。 没一会儿,孙仲斐从宅子里出来,一位美艳妇人也跟了出来,她怀中抱了个三两岁的女娃,身边跟着四五岁的男娃。 李文汐看着孙仲斐与那美艳少妇眉目传情,爱意缱绻,依依不舍,她紧抿着红唇,美眸中熊熊怒火,紧紧攥成拳的双手有丝丝血痕渗出。 她耐着性子忍着泼货孙曼瑶,费尽心思讨好孙夫人,得孙仲斐山盟海誓,她终是等到孙楚两家退婚,父亲与孙家刚商议了婚事,她马上就要成为孙仲斐的妻。 原来,他早有外室,并儿女双全。 她是极要脸面的,若大婚后被人知道她当了便宜娘,她定被贵女们笑掉大牙。 孙家人全把她当傻子瞒着,一滴泪落在她的手背上,缓缓抬手拭去脸上的泪,再抬眸,一片阴鸷冰冷。 楚子善站于高处,看着李文汐的马车从东宛巷出来,她释然一笑。 顾以墨看了看她:“你把孙仲斐有外室的事告诉李文汐,我怎么看着,你那一脸兴味,不像救李文汐逃出火坑的样,到像等着看好戏。” 楚子善举起酒壶,狠灌了两口,:“李文汐虽然聪明,却逃不出被女戒拘束,满脑子以男人为天的宿命。 即使她知道孙仲斐养外室,也不会怪孙仲斐,反到会把所有的恨与怨加注在外室柳婧和那一双孩子身上,便宜娘,她是不可能做的。” 说罢,她举起酒壶喝了两大口,爽朗大笑:“哈哈,好酒,真是好酒。” 她举给顾以墨:“来一口” 顾以墨接过酒壶,扬头喝了一大口,瞬间,他好似吞了一团火焰,火烧火燎的痛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直冲上头,头痛得快炸了,他使劲捶着胸口。 楚子善照他后背猛拍了两下,顾以墨堵在嗓子的酒咽下,他大口大口喘息,抚上好似被火灼烧的胸口,俊脸红的如滴血。 好一会儿,他痛苦之极看着她:“你喝的这是酒吗” 楚子善被他那窘样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他:“这是我在军营中自己酿的,烈酒,没个好酒量可不敢喝,我以为你酒量不错,没想到你是个不会喝酒的男人。” 她撇了撇嘴,带笑的美眸中有着不屑。 顾以墨看着笑靥如花的楚子善,无奈一笑:“若我的不堪能博你开怀大笑,值了。” 楚子善举起酒壶:“何以解忧,唯有烈酒。” 五天后,孙曼瑶来了稷下学府,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全然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她惶惶不安走着,看到学子立马低下头,急匆匆的向课堂跑去。 那天她差点被楚子善掐死,醒来已回到了家中,可那个画面,还有楚子善那张凶恶之极的脸,一直萦绕在她面前,她因惊吓过度病了几天。 她把事情告诉母亲,母亲却骂她不应该去招惹楚子善。 她想休学,不想再去稷下学府,更不想从此受制于楚子善,母亲又骂她,还说不去稷下就将她随意下嫁…… 突然背后被拍了下,吓得她紧紧抱着头尖声大叫。 “曼瑶,曼瑶,是我,你这是怎么了” 孙曼瑶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双眼看到神情紧张的赵铄川,她愤然推开他:“赵铄川,你想吓死我呀。” 赵铄川嬉皮笑脸:“以前也这样吓你玩,也没见你……” “你滚。”孙曼瑶吼了声,转身要走。 赵铄川拉住好,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孙曼瑶瞪他一眼,颓然低下头。 “曼瑶,你几天没来学府,知道你病了,可担心死了,我想去看你,却不好冒然去你家,这些天见不到你,我睡不好吃不香……” 她盯着喋喋不休的赵铄川,突然感觉特别的委屈,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这是怎么了,我又说错什么了吗你别哭啊……” 赵铄川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泪。 孙曼瑶啜泣首:“赵铄川,我不想去上课,不想见到楚子善,你能帮我吗” “行行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快别哭了。” 赵铄川扶着孙曼瑶向学府后院走去。 片刻后,赵铄川偷偷把孙曼瑶带到了学子寝院。 这寝院是传为皇家学子中午休息用的,赵铄川是武安候之子,他姐姐是深受皇上宠爱的贵嫔,便特例在寝院有一间休息室。 孙曼瑶依坐在床榻上,看着忙来忙去的赵铄川,盈泪的眸子里充满感激。 她万没想到,自己最伤心难过,无助之时竟是她最讨厌的赵铄川给予她暖心的帮助。 赵铄川心悦于她,一直缠着她,她却非常讨厌他,嫌弃他长的丑又五大三粗,唯一可取的身份,但在心气极高的她,非常自信能在稷下寻到身份尊贵又玉树临风的完美夫婿。 赵铄川端着果点过来,放在几案上,看着她:“你若饿了就吃些果点,这是昨天我去宫中看贵嫔娘娘,觉得这果点非常好吃,就想到给你带些。” “谢谢你。”孙曼瑶诺诺的道。 “和我客气啥。”赵铄川不好意思的挠头,又道:“你刚说不想见楚子善,是她欺负你了吗她要敢欺负你,我定扒了她的皮。” 孙曼瑶美眸一闪,心道,赵铄川出身将门,武艺高强,更主要爱慕她,对她唯命是从,赵铄川绝对能帮她报复楚子善。 这么称手的人,她竟然没想到。 心中暗喜着,却是凄凄然的啜泣:“我差点被凶残的楚子善掐死,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什么,这贱人,她敢害你,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报仇去。” 说罢转身就走,又突然折回来,对她柔声道:“你乖乖呆在我的房间里,千万别出去,要是被人发现会影响你的清誉。” 看她一脸惶恐,他又道:“不过,我的房间也没人来,你在房间里可随意些,就是别被来寝院的皇戚们看到就好。 你放心在这休息吧,我去上课了,我会让李文汐给你向夫子请假的。” 孙曼瑶点头,眨着泫然欲滴的美眸,娇滴滴的:“谢谢,有你在真好!” 闻言,赵铄川一张黑脸倏然通红,开心到飞起,依依不舍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出休息室。 他双手成拳撞击着,恶狠狠道:“楚子善,竟敢伤我的曼瑶,我定打得你哭爹喊娘,向曼瑶下跪求饶。” 第三十二章 下战书 赵铄川从寝院回到学堂已经上课了,若这时冲去找楚子善算账,会惊动夫子。 想到自己已被学监警告过两次,再犯错定要把他老子请来学府,他老子绝迹会赏他一顿板子。 如此,为孙曼瑶报仇成一句空话,好不容易给孙曼瑶的好印象化为泡影,之后肯定不会理他了。 他决定等到中午休息时,再去找楚子善算账。 中午,下课的梆声一敲,他就冲出课堂。 来到膳堂,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楚子善,几步走过去,将一张纸拍在楚子善面前。 “楚子善,我向你下战书!” 这一句话,引得膳堂中所有学子看向他。 有人看着他,戏谑不已:“赵铄川,你一大男人向一女子下战书,你可真出息啊。” 赵铄川冷睨说话的学子:“书呆子,给我闭嘴,楚子善是楚家军中虎贲中郎将,听闻在战场上神勇不输于男儿,即来到稷下学府,今儿我想讨教一二。” 他微一拱手,一脸挑衅看着楚子善。 这一席话让众人无法反驳,毕竟楚子善在春学宴上剑挑逍遥王的事,他们都是见证人,这么强的位主儿,根本就不是女人。 如此想着,每个人都兴奋不已的看向楚子善。 然,他们皆惊讶瞪大双眸,因春学宴上楚子善自嘲自己长得黑,学子们背地里调侃着叫她黑皮女,可此刻的她,皮肤白皙娇嫩,长相清丽脱俗,那一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看一眼好似能动测人心一般。 高挽的发髻更显她的英气逼人,一身淡紫色的华服极合身的突显她的妖娆曼妙,为她的英气增添了柔美矜贵。 这,活脱脱一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啊! 楚子善抬眸看了看赵铄川,她知道他是武安候之子。 前世,祖父被孙致远陷害与淮南王密谋造反,武安候力挺祖父忠心不二。 楚家被灭门后,这位忠勇候爷因兔死狗烹的真相而寒心,不久后向大夏皇帝交了兵权,卸甲归田。 想到悲伤往事,她幽幽一叹。 赵铄川突然跑来挑战她,那怒火汹涌的样子,这绝非对她慕名来切磋,更像是想,教训她! 她就看在前世武安候力顶他楚家,不与赵铄川计较,低下头继续慢条斯理的用膳。 赵铄川被楚子善无视,怒火中烧,吼道:“楚子善,为何不接受我的挑战,你害怕了” “嗯。”楚子善头都没抬的淡淡应声,:“我害怕你,行了吧。” “你!”赵铄川狠瞪着楚子善,她这哪里是害怕他,明明不屑接受他的挑战。 “楚子善,莫不是你那虎贲中郞将的头衔,是你祖父想吃空饷虚报的,你,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儿。” 楚子善放下筷子,终于抬头看他:“你还知道吃空饷,看来你父亲是没少干这种事。” 赵铄川暴跳如雷:指着她大吼:“楚子善,你少废话,你就说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若不敢接受,就去向孙曼瑶磕三个响头。” 楚子善挑了挑黛眉,原来是为孙曼瑶出气的,她释然一笑,站起来:“我接受你的挑战,我输了,就如你所愿,我去给孙曼瑶磕头,可你若输了,就你空口白牙说我祖父吃空饷一事,去我冠军候府大门前跪上三个时辰。” 赵铄川一怔,闪烁的眼神明显有点没底。 “怎么着,刚还叫嚣的狠,这是不敢了吗”楚子善斜睨着他。 赵铄川有一丝后悔,不是后悔挑战楚子善,是后悔自己这张不经脑子的嘴怎么说出吃空饷的话来,若他真输了,去冠军候府跪三个时辰,那就丢尽他老子的脸,他老子一定把他屁股打开花。 “喂喂喂,赵铄川你不会真怕了吧……” 他转头狠瞪多话的学子,又看回楚子善:“我们比试,不能祸及家人。” “哼,上下两片嘴好赖话都让你说了,是你先对我祖父不敬,我自当为他老人家讨回公道。”楚子善眸光倏然冷戾,又道:“你也是武将世家,应该知道战书下,生死不悔。” 赵铄川被将在那,又听到学子们低声嘲笑,他咬了咬牙:“好,战书下,生死不悔,输者如赢者如愿,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哦,哦,去校场,快去校场喽……” 战书下,生死不悔!一句话瞬间让儒雅斯文的学子们沸腾起来,都激动兴奋的大叫着向外跑。 皇家学子寝院,百里翊泽刚用过膳食,慵懒的仰靠在软榻上,一学子一脸谄媚的给他捶着腿,舒服的他昏昏欲睡。 突然传来欢呼声,他睁开眼睛,:“外面干什么这么吵” 他的贴身小厮立马跑出去,很快跑回来:“世子,是楚子善接了赵小候爷的战书,所有学子都跑去校场看热闹了。” “战书”百里翊泽腾的站起,闪亮的星眸充斥着兴奋:“这女人,果然有趣。” 说罢,他已冲出寝室,学子和小厮小跑着跟上去。 孙曼瑶也听到了学子们的喊叫声,她将窗子打开一道缝,听清了是赵铄川向楚子善下了战书,她欣喜不已。 在她认为,女子不可能打得过男人,楚子善那点能奈也就欺负欺负她这样的小女子罢了,撞上壮硕如牛的赵铄川绝对是找死。 她已经在期待,赵铄川凯旋而归,被打得鼻青脸肿象猪头的楚子善到她面前磕头认错。 她看到百里翊泽从窗前掠过,瞧着匆匆而过的背影,她美眸一闪,抿着红唇狡黠一笑。 校场上人山人海,皆看着擂台之上的两人。 赵铄川指着擂台两旁的十八般武器,仰着头嚣张道:“长兵,短刃,箭弩……,你是女人我让你先挑,选你擅长的,我们一局定输赢。” 楚子善摇头:“你应该知道我使什么武器,这些太轻,不称手,你选吧,我空手就好。” 赵铄川瞪眼:“楚子善,你敢轻视于我,轻敌乃兵家大忌……。” 楚子善看着讲起兵法的赵铄川,她翻白眼不耐烦道:“废话真多,快点选武器了,我还没吃饱,赶紧打完我好回去吃饭。” 赵铄川咬着牙,指着她:“你给我等着,我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走过去直接选了把狼牙棒,转身邪恶笑看楚子善:“楚子善,你欺我心爱之人,我岂能容你,你,去死吧。” 随着狂声呼啸,他举着狼牙棒气势如洪的冲向楚子善。 第三十三章 混世魔王 学子们看着赵铄川手中满是铁刺的狼牙棒,满眼惶恐,想像着国色天香的楚子善被这铁家伙砸得满身血窟窿,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而台上的楚子善却淡定自若,见赵铄川冲过来,她不慌不乱,在狼牙棒与她的头近在咫尺时,她疾速闪身。 学子们就看到一道淡紫色的魅影飘到了赵铄川身后,一掌拍向他的后心。 赵铄川痛叫一声向前扑去,好在他用狼牙棒撑住地,转身看到后面的楚子善正气定神闲看着他,心中怒火磅礴,轮着狼牙棒又打向楚子善。 接下来,学子们看到的画面就是,赵铄川象头蛮牛满擂台挥舞着狼牙棒追打着楚子善,楚子善则像个美艳仙子飞来飞去,却是画面极美,极赏心悦耳。 比武擂台上,原本的激昂热血紧张刺激都没了,学子都一脸痴迷傻笑,看着楚子善戏耍着蛮牛赵铄川玩。 楚子善见赵铄川轮着狼牙棒两圈就有些脱力,她懒得陪他玩,纵身跳起一个旋转,一脚将赵铄川踹得飞起。 彭 赵铄川重重的摔在擂台之下,扬起一片尘雾。 “赢了,楚子善赢了,战神,女战神……” 学子的掌声雷动,激动的狂声欢呼,看着台上的威风凛凛的女子,充满崇拜。 楚子善跳下擂台,淡漠的看了看趴在地上痛苦不已的赵铄川:“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下学后,我在冠军候府门外等你。” 说罢她迈步向外走,学子们自动给她放开一条路,兴奋的目光中有着对这小女子的敬畏。 百里翊泽急急跑来见擂台空空,赵铄川趴在地上,双拳狠捶着地面,楚子善被学子们簇拥着。 “这就比完了。” 看着贱局他一脸愕然,颇为遗憾没看到这场精彩的比武,他迈步向楚子善追过去,临近时,他向她伸出手。 楚子善突然反手抓住马上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个完美的过肩摔,百里翊泽整个人从后面翻飞到前面,重重摔在地上。 他呲牙裂嘴,抚着巨痛的后腰,惨声大叫。 楚子善回头见是百里翊泽,她一脸诧异,:“怎么是你,我以为是赵铄川来偷袭我。” 她蹲身,伸手在百里翊泽后腰按了按:“还好没伤到骨头,一会儿叫小厮用热巾给你敷一敷,活活血就没事了,你以后千万不要突然跳到会武之人的背后,这样很危险。” 说罢,她站起身像没事人一样转身离去。 痛苦不已的百里翊泽见楚子善就这样走了,他气得大叫:“楚子善,伤了本世子就这样走了,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抓住,看本世子不玩死你……” 呼啦啦一群虎背雄腰的护院好似从来而降,拦住楚子善的去路,有两人伸手抓住她。 楚子善突然抬脚连踢,将两人踢飞出去,凛冽的眸光掠过护院们,斜睨着百里翊泽:“世子爷,我无意冒犯,是你突然窜过来,若你非要个说法,好吧,我向世子爷赔个不是。” 说着,她向百里翊泽拱手一礼。 百里翊泽咧着大嘴喊:“你把本世子伤成这样,轻飘飘一句不是就完事了” “那,世子爷想如何” 百里翊泽被小厮们搀扶着站起,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楚子善面前,抬手指点着她:“你伤了我,那就由你来为本世子侍疾,侍候的好本世子就原谅你,若不,那本世子定让你生不如死。” 楚子善勾唇淡淡一笑:“我是个粗鲁的武将,手上没轻没重的,万一把身娇玉贵的世子爷侍候坏了,可是担待不起……” “我管你什么武将文臣的,在本世子这,你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今儿你不称了本世子的心意,就别想善了了。” 楚子善垂眸叹息一声,再抬头美眸泛上骇人杀意:“你们这些公子哥是不是闭得都蛋疼啊,都跑我这来找刺激。” 她指着众学子:“让我看看还有谁想逞英雄,找刺激的,一并过来,今儿我便就一勺烩了。” 学子们与之对视,皆怯然低下头,心道,跟这祖宗逞能,不要命了撒。 百里翊泽微眯着星眸看着她,周身泛上危险的气息。 他以为楚子善就是有些小个性的女子,不想,竟是一只野性难驯的母老虎,到彻底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望。 对这种女人,怜香惜玉是不好使的,只有强势的镇压,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 他微勾起唇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楚子善,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本世子辣手摧花了。”他一招手:“抓住她赏十片金叶,给我上。” “是。” 重赏之下护院们的呼喝声都充满了力量,震得地动山摇,皆举刀冲向楚子善。 楚子善不慌不乱迎击着护院们,一对上手,立感护院个个身手不凡,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护院,而是武功高强的皇家暗卫。 即使这样想抓住她可没那么容易,意外惹上百里翊泽这混世魔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恐怕以后会非常麻烦。 百里翊泽看着对战十几个高手的楚子善,亲眼见到这丫头强悍的战斗力,他那颗想狩猎征服的心更加的兴奋激动。 他抬手起,轻撸长袖,露出一只银闪闪的袖箭,阴恻恻笑着对谁了楚子善。 “住手。”一声大喝震天动地。 随之,一道道黑影闪现,将护院与楚子善隔绝开,阻止了这场战局。 一只冰冷的长剑直指他的喉咙:“把袖箭放下。” 百里翊泽瞪着面前黑衣人,:“大胆,光天华日,竟敢行刺本世子。” “百里翊泽,你个狗东西敢动本王的人。” 低沉的话语传来,一身月白色锦袍,脸上戴着半张黄金面具的逍遥大步走过来,伸手抓住百里翊泽的衣领,发了狠的一拳拳砸上去。 “啊,百里令羲,你这个疯子……” 百里翊泽用力挣开疯狂逍遥王,抓了小厮挡在身前,他的脸已被打得鼻口穿血,他指着逍遥王:“楚子善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她,她不是在春学宴上对你无礼,我教训她,你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来打我。” 第三十四章 疯批百里令羲 逍遥王气喘吁吁,虚弱的扶着侍卫,指着百里翊泽:“把他给本王抓过来。” 侍卫纵身上前,一脚踢开小厮,耗着百里翊泽的脖领子拉回到逍遥王的面前。 逍遥王一下下拍打着他的脸,:“正是春学宴上的事,本王与楚子善不共戴天,她的小命是本王的,谁敢动她,就是与本王过不去,本王定叫他好看。” “这这这……”百里翊泽一脸懵。 可他怎么看,百里令羲是来救楚子善的,然,面前这疯子,他的思维非常人能理解的。 他是混世魔王,无法无天到连老头子都拿他没办法,然,他也有怕的人,那便是疯子百里令羲。 百里令羲是先皇唯一留下的嫡子,因十几年前那次浩劫,他被敌国下毒,那毒性让他变得性情暴戾。 当今皇上十分疼爱他,怕引动他身体的毒告诫所有宫人,不得惹他生气。 小时候,父王带他去参加宫宴,和皇子们玩时,百里令羲跑来抢他手上的球,他不给,结果拉扯时让百里令羲毒性复发,然后,他差点被这疯子给杀了。 他是真怕了,从此,他对百里令羲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本王再说一遍,楚子善的命是本王的,只有本王能杀她,别人敢动她,本王就将他,大卸八块。” 百里翊泽捂住快被震聋的耳朵,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以后我离她远远的。” 百里令羲放开他,又扶向侍卫,:“滚,都给本王滚。” 这一声吼出来,百里翊泽第一个撒腿就跑,很快护院小厮随他而去,学子们更是有多快跑多快。 楚子善面色沉沉,看着虚弱到好似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撒手人寰的百里令羲,寒眸中充满疑惑。 逍遥王被侍卫扶着,缓缓走到楚子善面前,他指着她:“楚子善,我想杀你易如反掌。相比于杀你,让你身边在意的人一个个死去,应该会比杀了你更痛苦百般千般,桀桀桀……” 楚子善瞪着桀桀怪笑的逍遥王,冷声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伤我的家人。” “本王要杀谁,你能防得住吗你那个未婚夫婿叫什么来着,顾……以墨,是吧你喜欢他吗” 他一点点逼近她,她能感受到黄金面具的冰冷,看着他嘴角泛起阴鸷的笑,她好似被厄运笼罩,心沉闷的透不过气。 “不喜欢,他不过是母亲为了大笔银钱定的婚事,你想杀他,那便杀吧。” 逍遥王戴着长长金护甲的小手指轻撩她的下颌,:“我怎么听到你的心跳的好快,你不太会说谎啊,你可得好好守着你的好夫婿,不然,一不小心他的小命就被本王取了,那你得多伤心啊,桀桀桀……” 楚子善一把推开他:“百里令羲,你先护好自己的脑袋吧,说不定那天晚上,我会把他割下来,悬于大夏京都皇城上。” “好,你有种,本王就等着你来杀了。” 逍遥王举手挥舞着,转身缓缓离开。 楚子善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她的心仿若跌进深不见底的寒潭中,寒彻心扉。 这个魔王,说得出做得到,看来她得把计划提前,让这魔王没有时间想到她的家人。 顾以墨……他走南闯北,应该有自保的能力。 下学回到家,楚子善写了两封书信,分别交于盛夏和季冬送出去。 这信,一封是给厉丞相的,她已让盛夏找到多个逍遥王用于收罗消息的暗庄,虽然不能给逍遥王的野心造成严重的打击,却会让他的收拢信息的天罗地网断掉,相信厉丞相会随藤摸瓜找到更多的线索。 最好,能有直接指证逍遥王的线索,即使没有,也会让逍遥王近期不敢有大的动作了。 另一封是给袁中尉的,让他加强候府一带的警戒,算是给她的家人又加了个保护罩。 初春端着一盘果子进来,放在她面前:“大姑娘,顾公子在前厅呢,夫人让您过去说话。” “不去。” 楚子善兀自写着夫子留的课业,从羊城回来,母亲不问青红皂白那一出,虽然被顾以墨转移走了怒火,却不代表她不记得,不介意。 这些天她故意早出晚归,就是不想看到母亲。 没一会儿,顾以墨走进了她的屋子,到近前看了看她写的课业,:“这好像是夫子的教义这夫子不是在抓便宜劳工吗太过份了。” 楚子善淡淡一笑:“这是夫子的信任,是凌驾其它学子之上的优越感,我很享受其中。” 前世,因为她不学无术,让夫子失望透顶,任她在一边呼呼睡大觉,同学都嘲笑鄙夷她蠢笨如猪。 她看似不在意的我行我素,但心里还是非常羡慕学习好的学子们。 重活一世,她成为了别的学子眼中,令夫子喜爱信任的好学生,算是弥补了上一世小小的遗憾。 “你准备不理楚夫人到何时啊,你这丫头,还真是记恨,以后我可不能惹你生气。”顾以墨笑着帮她理好散乱的课本。 “顾以墨,你帮我找个人吧”楚子善咬着笔,仰头看他。 “荣幸之至。” 顾以墨坐下来,托腮笑看她。 “是个叫贺炀的拆白党,问问混江湖的人应该不难找到,我主要想找到他的妹妹……” 她说着,见顾以墨起身离开,在她的房间里很随意的找了药膏和绑带,坐回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手中的毛笔拿掉,托着她的手看了看,:“稷下学府都教了什么,男人竟与女人逞凶斗狠。” 他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她在一旁看着他绝美的侧颜,看着他因愠怒微微凝起的剑眉,紧抿的薄唇…… 听到他叹息一声:“没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真是不行,我一定要去稷下学府教训那些欺负你的男人。” “哈!”楚子善嗤笑一声,:“你是想挡在我面前,当人肉沙包吗” “实践证明我这人肉沙包还是很管用的。”顾以墨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灿然。 她的笑容收敛,看着他沉吟片刻:“他们,可不是我母亲的耳光,顾以墨,我得罪了皇家的人,你趁早逃还来得及。” 第三十五章 宣誓主权 “皇家的人又怎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虽是一介商贾,可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也敢把皇帝拉下马。” 顾以墨笑着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会为你挡去前方一切危险。” 楚子善释然一笑,“你这话不管真假,却是极暖心受用的,谢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 他紧紧抓住楚子善手,神情极为认真恳切的看着她。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说的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她的敷衍让顾以墨有些失落,他安慰自己,不能心急,她的心已被伤的千疮百孔,他要有足够的耐心去爱她,治愈她的伤痛,终有一天,她会看清他那颗赤城的真心。 翌日清晨,楚子善乘着马车来到稷下学府,一下车便向初春扬了扬下巴。 初春拎着一面铜锣,咣咣的敲击着走到学府大门前,:“赵铄川言而无信,给我家姑娘下了战书,立誓输了便去我冠军候府跪三个时辰,我家大姑娘昨天等到子时也未见人来,失信亦是无德,这样的人怎么配在稷下学府求学,岂不辱没了圣人……” 楚子善看着聚向初春的学子,皆一脸愤慨的指责赵铄川的无耻行径,她释然一笑走进学府大门。 若赵铄川只是与她平常的切磋,守不守这承诺,她都不在意。 但这个没脑子的,竟说出她祖父吃空饷的话来激将她,她若不较真到底,会被有心人认为,她祖父真有吃空饷这一事,才不敢追究。 所以,她必须让赵铄川给她冠军候府跪足三个时辰,不然她就让初春每天都在学府门口敲锣打鼓的喊。 赵铄川的言而无信被传得人尽皆知,想来他预见这个结果,没来学府上学。 进到教室,楚子善看到孙曼瑶顶着一双黑眼圈,神情萎靡的耷拉着脑袋。 上一世,赵铄川娶了心爱的孙曼瑶,把其捧在手心里宠,百依百顺。 孙曼瑶那刁蛮跋扈的性子将武安候府搅得鸡犬不宁,后竟和一商人苟且,武安候大怒,逼着儿子休弃了孙曼瑶,将赶出候府。 被休回娘家后,就把她当成了出气筒,为她与妾室柳婧的斗争,添油加火。 这一世,就看在武安候力顶楚家的份上,不会让孙曼瑶去祸害赵家人。 到第三节课时,楚子善与一丛女学子来到了大课堂,立引得早早就到的男学子们一片哗然。 稷下是特例收女子入学的学府,有专门的女院,除教女德女戒,礼仪,琴棋书画,还有管理中馈,其实就是教你如何做个合格且优秀的当家主母。 到经史,术数,历法这些课时,女学子们就要去往大课堂,与男学子一起上课。 这是贵公子与贵女们见面的机会,虽然用屏风把男女隔开,却阻挡不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春心萌动。 夫子走进教室,纷乱的氛围立安静下来,皆恭谨的坐好,仰视着夫子。 夫子轻咳了两声:“今日,新来了一位学子。” 一位身穿亮灰色华服头戴玉冠的英俊男子走进来,那一身冷傲威严写满四个字,生人勿进。 “各位学子们好,我是……” 他环视众人,目光停在楚子善身上,:“我是楚子善的未婚夫婿,顾以墨!” 众人愕然,目光在顾以墨和楚子善身上回来飘移。 楚子善抚额,无奈之极。 这厮,来宣誓主权了! 顾以墨从楚子善身上移开视线,看向男学子一侧,泛着笑靥的矅眸瞬间变得冷冽,微微扬起的剑眉充满挑衅,看着百里翊泽。 百里翊泽这回是真真切切的被冒犯到了,他拍案而起。 “百里翊泽,你要干什么,还不坐下,准备上课了。”夫子喝斥道。 百里翊泽咬着牙,指了指顾以墨,一屁股坐下去。 “顾以墨,你坐去后边的位置。” 夫子指着后面坐位,顾以墨微微颔首,径直走到屏风边上一位男学子身边,拍了拍男学子的肩膀。 “这位学子,请你坐到后面那个位置去。” “我……” 男学子刚要拒绝,就感觉抚在他肩上的手倏然用力,尖利的痛好似把整个胳膊扯掉了,随着一股大力被动的站起,然后他被推向后面的位置。 顾以墨笑着向屏风那边的楚子善招了招手,楚子善尴尬的将头扭向一边不理他。 这一堂课上的,顾以墨在屏风上“提笔作画”,画了一对拜堂成亲的新婚夫妻,然后分别写上顾以墨,楚子善,百年好合。 楚子善无语之极,几次冲动想跳过去,把他一顿胖揍。 好不容易上课了,楚子善腾的站起,瞪着屏风那边的顾以墨,:“画画的不错哈,你咋不画到学府的告示榜上去,让所有人来点评一下你的大作。” 顾以墨很是认真的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我这就去画。” 楚子善扯着他走向大课堂,到没人的地上,将他抵在墙上,:“顾以墨,你找揍是不是。” “你又要打我啊”顾以墨委屈巴巴看着她,突然挺起胸膛,将她逼得连连后退,直到紧靠在墙上,他脉脉含情看着她:“子善,你可知,此刻的你浑身发着光,美的像天上的仙女,那些可恶的纨绔们都在看你,我吃醋了,我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 第三十六章 人和老虎的孩子 他与她就近在咫尺,暧昧的气息在两人间持续升温,理智催促楚子善推开面前的男人。 然,她象入了魔般,视线停留在他闪着红润光泽的薄唇上……,心跳如雷。 顾以墨见她俏脸微红,嘴角的笑意更浓,他缓缓靠近她。 梆声突然响起,两人被吓得一颤,连忙分开,皆红着脸不知所措。 楚子善转身就跑,顾以墨看着慌乱的身影,笑得恣意。 “下九流,给我站住!” 顾以墨刚想迈步追过去,就听身后传来呼喝声,转头看到百里翊泽被几个学子簇拥着走过来。 百里翊泽傲慢的仰着头,伸手戳着顾以墨的胸口:“腌臜贱民,稷下学府也是你能来的地方,来呀,给我狠揍他一顿,扔出学府!” 顾以墨抓住百里翊泽的手指,用力一拧,百里翊泽立痛得大叫,身子蹲下去。 顾以墨笑看欲上前的学子:“你们再上前一步,世子爷的手指可就断了。” 他拍着百里翊泽的脸:“我来稷下学府是睿亲王写的举荐信,你想忤逆你老子吗那可是大逆不道啊。” “我父王,不可能,狗杂碎立刻放开本世子,不然,我杀了你……啊……” 顾以墨手上用力,钻心的痛让百里翊泽大声惨嚎,随着顾以墨的力道,他的头直抵在顾以墨的脚上,那姿势就像给主子磕头的奴才。 “杀了我,谁来养你们睿亲王府啊,百里翊泽,我警告你,离楚子善远点,不然,我会……”他蹲身靠近百里翊泽,小声道:“杀了你。” 说罢,一把推开百里翊泽站起,转身拂袖而去。 学子忙上前扶百里翊泽,:“世子爷,您没事吧……都和您说这人有着极深的背景,最好不要招他……” “都他妈给我闭嘴,废物,一群废物。” 百里翊泽愤怒大吼,抚着变形的手,痛得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看着走远的顾以墨,他的眼中有着恐惧。 刚刚,他盯着顾以墨的眼睛,有那么一丝错觉…… 两日后,一品香茶楼。 楚子善坐于二楼雅阁中,一手托腮,一手摇曳着手中的茶盏,挑眉眺望窗外热闹的街市。 街市上人头攒动,她看到一人穿着月牙白的衣裳,她的明眸一闪,待看清那人长相,幽然一声叹息。 她以为是顾以墨,他很喜欢穿月牙白色衣裳,这个颜色到是非常称他的清贵。 想到顾以墨,她有点头疼。 他是管理庞大顾氏产业,城府极深,沉稳睿智的商君。 却跑去稷下学府陪她上学,还做出宣誓主权幼稚之极的举动,还妥妥一黏人精。 一个人怎么会有反差如此大的两副面孔 然,他还切换自如! 这就是……商人的八面玲珑 突然响起一阵铜锣声,随着有人吆喝:“来来,瞧一瞧看一看,看一看人与老虎生的孩子了……” 人与老虎生的孩子 街上的行人闻言都充满好奇的聚过去。 见一胡子拉碴的粗衣老汉敲击着铜锣,身旁立着半人来高的铁笼子,里面蜷缩着一个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孩子。 “你这不就是个半大孩子吗什么人和老虎生的孩子,骗人的……” 老汉敲了下锣:“各位客官,小老儿可是个实诚人,就靠着这老虎娃挣口饭钱,想看的,就赏两个铜板,小老儿这就给您拉出来瞧个仔细。” “人和老虎,真能生出孩子来骗鬼吧。” “真是闻所未闻啊。” “骗人不是砸我自己的生计吗来,客官请捧个钱场吧,这就为您揭晓,人与老虎生的孩子是啥样的。” 老汉说着,捧着铜锣捋着人群走了一圈,还真接到了不少人投来的铜板。 看着很快聚了一小推的铜板,老汉笑得见牙不见眼。 在看客的催促下,老汉打开了笼子,伸手将里面的孩子拉出来,那孩子瑟瑟发抖,清灵的大眼睛尽是惊恐,向路人呲牙咧嘴,发出嗷嗷的吼叫声,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幼兽。 有人喊:“就叫上几声,就是老虎娃了,还说不骗人” “客官莫急,您长眼了。” 老汉说着,一把扯下孩子身上宽松的袍子。 路人皆抻着脖子看向孩子,就见那瘦小的身体上,整个背部,胳膊,大腿上长着一块块老虎的毛皮。 “哇,这娃身上长出老虎皮毛了。” “这毛皮,是真的假的,不会是沾上去的吧。” “您不信,就亲自上手揪揪看。” 老汉扯着孩子过去,路人们皆伸手去揪孩子身上的老虎皮毛,痛得孩子发出声声嘶吼。 有人指着孩子:“嘿,这还是只母的。”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孩子其实是赤着身的。 “什么人与老虎的孩子,他这就是江湖骗术。” 一声怒喝传来,路人皆顺声望过去。 楚子善走进人群,一把从老汉手中夺过孩子,惊恐之极的孩子嘶哑尖叫挣扎,尖利的爪子抓破了她的手。 好似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孩子蹲缩在地上,颤抖不已的嘤嘤哭泣着。 楚子善解下披风,裹在孩子身上,抚了抚她的乱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老汉走过来,歪着脑袋,一脸不好惹的蛮横:“我说,这位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来砸场子的吗” 孩子听到老汉的声音,躲到楚子善身后,咬着自己的手,发出声声悲鸣。 “初春,照顾好她。” 楚子善说罢,站起身看向老汉:“我曾听人说过,江湖中有一种非常残忍的手法,会把小孩子身上大片皮肉割去,然后把从死老虎身上割下的皮沾在孩子伤口上,经一些时日后,老虎皮和人皮就长在一起。 人的身上长出老虎皮毛,最好的噱头就是,人与老虎生的孩子,利用人的好奇心确实是个极好的骗钱法子。 你们面前这个孩子,就是这种极其冷血残忍手法的受害者。” “剥去孩子的皮,天啊,这也太残忍了吧。” “哎哟,对这么小的孩子做出如此损阴德的事,简直豪无人性。” 路人皆一脸震惊,旋即愤怒看向老汉。 老汉被路人指责有些慌乱,他冲楚子善叫骂:“臭娘们儿,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楚子善厉声道:“你若觉得我冤枉了你,那就去官衙说说清楚吧。” “我,我,我打死你……” 老汉被揭了老底本就心虚,一听去官衙气极败坏的打向楚子善。 楚子善一脚将老汉踢飞,:“盛夏,季冬,押他去官衙。” “是。”盛夏季冬应声,走过去拎起老汉。 楚子善蹲身看着颤抖的孩子:“我们去见青天大老爷,他会把害你的人关进大牢里,从此你就安全了。” 孩子怯怯看着她,大滴大滴晶莹的泪从清灵的眸子溢出,微微点头。 楚子善欣然一笑,将孩子抱起来,穿过人群上了马车。 夜色阑珊,楚子善抱着睡熟的孩子回到了冠军候府。 刚迈进垂花门,一声尖叫划破夜的寂静。 “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第三十七章 挖了这个毒瘤 她将怀里的孩子交于盛夏:“你抱她回去,就安置在我屋里吧。” “是。”盛夏接过孩子,转身走开。 “走,去落雪阁。”楚子善挥手,带着三个婢女急急而去。 落雪阁。 楚沐轩粗暴的扯着婢女翠儿的衣服,翠儿死死护着已凌乱不堪的衣裳,守着最后一丝尊严,哭得撕心裂肺。 “少爷,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小贱蹄子,爷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烧高香修来的福份,你再不知好歹,我弄死你……” “不,不要,少爷,我娘已为我许了人家,求求您,不要……” “许什么人家,我是你的主子,你这辈子死活都是我的人。” “啊。” 翠儿凄厉大叫,拼命挣开楚沐轩,连滚带爬的向外奔逃。 “还敢逃,看我不打死你。” 楚沐轩追到院里,一把抓住翠儿,一拳砸下去。 “啊,救命,救命啊……杀人了……” “这冠军候府是我家,将来我会继承冠军候,我是候府的主子,谁敢得罪我,喊吧,你使劲喊,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楚沐轩将翠儿死死压住,一下下发了狠的打在翠儿的头上。 楚子善冲进落雪阁,就见楚沐轩骑坐在半裸的婢女身上,象发狂的野兽施虐着。 她冲过去,伸手抓住楚沐轩的拳头,扯着他站起来,一拳狠狠招呼上去。 楚沐轩重重摔倒,摔了个四脚朝天,他狂声怒喝:“谁,谁打我,狗……” 狗,奴才未出口,身上结实的挨了一脚,他痛得五官拧成一团:“你他……” 当他看清面前举着拳头,杀气腾腾看着他的楚子善,吓得一哆嗦,惊恐之极向后退去。 “你,你别过来,啊,娘啊,狼,狼来了,娘啊娘,救我……” 楚子善冲过去,一把抓住楚沐轩的发髻,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她狠狠一拳砸下去。 “小兔崽子,本想过些天来收拾你,你到着急作妖,是皮痒找打了是不是。” 楚沐轩,是她三叔的小儿子,也是唯一的。 楚家到她这一辈,男丁有她的大哥二哥和小哥,再就是三叔家这个楚沐轩。 八年前一场与突厥的战事,她的二叔三叔,大哥战陨,二哥和小哥一直和祖父父亲镇守边城。 京都这边只有楚沐轩这一个男孩,痛失两个儿子一个孙子的祖母想为楚家留一血脉,不让楚沐轩习武,不入军营。 楚沐轩从小就被当成唯一男丁宠溺着,宁氏整日灌输儿子将来要继承侯爵,不好好教导,反到任着他的性子胡作非为。 以至后来,为了世袭爵位,楚沐轩被奸人利用,将谋反的证据放到了楚家。 前世,她和这对母子,都是把楚家人推上断头台的推手。 这一世,她要早早挖了这个毒瘤。 “啊,娘啊,娘啊,快救救我啊,我要被打死了……” 楚沐轩大声哭号,使劲挣扎着,可楚子善力气极大,他拼了命都挣脱不开。 “楚子善,你疯了,你放开我儿子。” 宁氏一进院子,就见儿子被楚子善像拎小鸡子一样拎在手里,一拳拳打得儿子满脸是血,她尖叫着扑向楚子善。 初春和季冬上前,一人一边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宁氏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楚子善虐打,她捶胸顿足悲声哭嚎:“楚子善,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楚家就断子绝孙了,放开我儿子,你,你果然是没人性的狼崽子,我要杀了你……来人啊,快来人啊,我儿子要被楚子善打死了……” “楚子善!” 楚贺氏匆忙进了院子,见楚子善追着楚沐轩打。 “大嫂,大嫂啊,你快救救轩儿吧,他要被楚子善打死了。”宁氏哭喊。 “这个孽账,你又发什么疯,你快给我放开沐轩。”楚贺氏愤然大叫着冲过去。 第三十八 祖母的临终嘱托 她用力推开楚子善,挡在楚沐轩面前:“逆女,你才消停几天,又想闹得家宅不宁” 楚子善俏脸上怒意腾腾,看着母亲,:“我闹的家宅不宁”她手指向被初春抱在怀中哭泣的翠儿:“您好好看看,这畜生对翠儿做了什么,翠儿叫的那么大声,你是故意装听不见是吗 你们管不了这畜生,我来管了,你反到骂我。” 宁氏冲楚子善吼:“你胡说八道,我的轩儿他很乖,今天的事,定是翠儿那小贱人惹我轩儿生气了。” 楚贺氏看了看翠儿,凝了凝眉头:“不过是个丫头,沐轩喜欢纳了便是。” 楚子善扶了扶额,不可置信看着母亲:“他做出禽兽不如的事,你就这么轻描淡写说纳了便是,翠儿虽是婢女,她也是人啊,你同为女人,怎么可以说出这般冷血的话来。” “放肆。” 楚贺氏怒喝一声,扬手打向楚子善。 楚子善抓住她的手,冷笑:“你打我耳光到是勤快。” 她甩开母亲的手,纵身冲到楚沐轩,楚沐轩尖叫着把宁氏推向她。 宁氏张牙舞爪抓向楚子善:“你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楚子善一把推开宁氏,几步上前抓住了奔逃的楚沐轩。 “啊,大伯母,快来救救我啊,我要被楚子善打死了,救命,救救我啊……” 楚贺氏抓住楚子善的手:“逆女,你放手,你放开沐轩,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要打,把我也打死吧。” 楚子善看着母亲,明眸越渐寒冷,满是失望,:“楚沐轩骄奢淫逸、恃强凌弱,无法无天都是你们惯的,你们还视而不见,是等他毁了楚家吗” 楚贺氏冷眼看着女儿:“说毁了楚家,你还有脸说沐轩吗,沐轩不过在家中任性妄为,相比你就是大恶与小错,你就是楚家的克星,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你,立刻滚去祠堂,跪到祖宗面前反省。” 楚子善颓然低下头,母亲的话如一把把刀子剜着她的心。 不错,她是楚家的克星,但那是前世。 这一世,她是回来守护楚家的,她不会让任何人毁了楚家,她自己都不行。 滚烫的泪划下她的脸颊,怅然一声叹息,胡乱抹了把脸,抬头绝决看着母亲:“让我去跪祠堂,好,等我把这畜生送去官衙,我就回来跪。” 话落,她再次推开楚贺氏,抓过楚沐轩,一掌劈昏了他,如拎小鸡似的向外走。 “轩儿,我的轩儿,楚子善你这个疯子,轩儿可是你的弟弟啊,你不能把他送去官衙……” 宁氏发疯的追上去,却是被季冬拦下。 楚贺氏气愤之极指着女儿:“来人,把楚子善抓住,给你行家法。” 几个护院冲进来奔向楚子善,她眸色狠戾,厉声喝道:“桂秋。” 桂秋拔剑,一身凌人煞气挡在护院面前。 “真是反了你。” 楚贺氏大叫着追上来,她从护院手里拿过棒子,狠轮向楚子善。 “老夫人到!” 一声呼喝传来,李嬷嬷搀扶着老夫人走进院子。 形容苍老病弱的老夫人拄着乌木杖,脚步虚浮颤抖的缓缓走到众人面前。 楚贺氏丢掉棒子急忙上前,搀扶上老夫人:“婆婆,这么晚您还没睡啊。” 老夫人冷冷看她:“你们吵闹得满京都都听到了,我怎么睡得着”说罢,她推开了楚贺氏的手。 楚贺氏垂首恭立,怯声道“都是媳妇不好,惊忧了您老人家休息。” 老夫人冷哼一声:“何止是不好,如今的楚家让你管的乌烟瘴气。” 楚贺氏惶然跪下,“儿媳无能,让婆婆失望,请您责罚。” 宁氏上前,愤然指着楚子善:“婆婆,明明是楚子善虐打我的轩儿,大嫂管她,她还忤逆大嫂,您怎么能冤枉大嫂。” “来人,给我掌嘴宁氏。”老夫人冷声道。 护院走向宁氏,宁氏惶然后退,:“婆婆,您打我干什么,您可知道楚子善,她要把您的唯一的孙子送去官衙……” 老夫人怒喝:“毒妇,我有四个孙儿,你怎么就说沐轩是唯一。给我打!” 护院扯住宁氏,扬手狠扇耳光。 “婆婆,儿媳一时说错话,您,啊啊,您饶了我,啊……” 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大叫的宁氏:“你当我不知,你一直对沐轩说,楚家其它儿郎都上了战场,早晚就是一死,说沐轩是楚家唯一的男儿,将来必会世袭冠军候爵位。 我的孙儿们都好好的活着,你却把他们当成了死人,我岂能容你这个心肠恶毒的人诅咒我的孙儿,给我狠狠的打!” 楚贺氏讨厌宁氏,见她被打心中到蛮痛快的。 看到气得颤抖不已的老夫人,担心的道:“婆婆,您消消气,您这病刚好些,万不要再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冷睨她一眼:“你也闭嘴,沐轩都是被你们过度宠溺,把个好好的孩子宠得乖张跋扈,是非不分。 致使他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今日他做下这等畜生事,处犯了大夏国律,子善将他送去官衙没有错,你竟责打怒骂于她。 我楚家从未苛待过下人,你,纵容沐轩行凶作恶,无视翠儿的冤屈,下人也是人,你如此做法叫人寒心。 你教导不好后辈,分不清善恶,又不知体恤下人,如何做我楚家的当家主母 从明日起,冠军候府就交于子善打理,你去佛堂静思几过吧。” “婆婆。”楚贺氏愕然看着老夫人。 赵嬷嬷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夫人对楚家全心全意,即是犯了错,本心也是为了楚家好的,夫人会听您的话反省,但您,不能收回夫人的掌家之权,这对夫人太不公平了。” 老夫人看着赵嬷嬷:“你是候府老人,让你跟着夫人,想着你处事谨慎公道,能多帮衬着夫人,可你这老东西,眼见夫人做错事,却不知劝诫,也是该打。 念及你也老了,就和夫人一起去佛堂悔过吧。” 楚贺氏满心委屈,眼中噙着酸涩的泪,看向老夫人:“婆婆,儿媳有错,会听您的话去佛堂静思已过,但,楚子善担不起这个家,请您另寻合适的人选。” 老夫人看向楚子善,浑浊的眸子充满坚定看着她:“子善,你说,你可担得起楚家” 楚子善看着祖母,清亮的明眸闪动着泪光,她不是激动祖母把楚家托付给她。 而是,无奈的悲伤…… 今天的祖母精神状态很好,还走出了寝院,看似病情有所好转,但她再清楚不过,祖母这是,回光反照。 祖母虽常卧病榻,却深知楚家境遇,忧心楚家和子孙们将来,却无能为力。 祖母把楚家交于她,这是临终的托付。 这份重担,她怎能不接。 她强忍悲恸,看着祖母郑重点头:“担得起,子善定不负祖母所托,一定会让楚家重现辉煌。”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释然一笑:“好,好孩子,祖母信你,以后楚家就靠你了。” 第三十九章 楚子善掌家 她转眼看向李嬷嬷,:“你给各房各院传我的话去,明日卯时所有楚家人到正堂听大姑娘主撑家事。” “是。”李嬷嬷应声,转身走出院子。 老夫人看着还在被扇耳光的宁氏,挥了挥手:“停手吧,挨了打便要长记性,若让我知道你再有歹毒的心思,你就从我楚家滚出去。” 旋即又看向啜泣的楚贺氏:“翠儿受了委屈,你好好安抚她。” 说罢,她拉着楚子善的手向外走。 “婆婆,您慢走。”楚贺氏向老夫人蹲身一礼。 楚子善陪老夫人回到寝院,安置着老夫人躺下,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满是皱纹的脸上泛着慈祥和煦的笑容。 “明日你就是楚家掌事大姑娘了,祖母有些话要交代你。” “祖母您说。” “各院各房的掌事嬷嬷都是得力可用的,只是库房掌事的赵嬷嬷,我让她陪你母亲去了,我给你推荐一人,你的长姐,楚知南。” “楚知南,她,恐怕不行吧” 楚子善想到羊城一行,楚知南一锥子攮不出个屁来的窝囊样,她无法认同祖母的推荐。 老夫人笑着戳了戳她的脸蛋:“瞧这嘴撇的跟月牙似的,知南本是极精明能干的姑娘,生生被李家折磨颓了。 她出嫁前可是你母亲的好帮手,这丫头还有经商的头脑,但碍于女孩家,不好抛头露面到是压住了她的才能。” 楚子善点头:“祖母即这么说,明儿我找大姐问问。” “还有……” 老夫人抬手轻抚楚子善的脸颊:“掌管楚家,可不是军营以武力为尊,你的戾气太重,得学会收敛,要恩威并施,做什么事都要权衡利弊,三思而行,绝不能蛮干了。” 楚子善俯身轻轻枕在老夫人身上:“祖母,子善已经长大了,再不会由着性子胡来,您放心吧,子善定管好楚家,护好家人。” 老夫人轻轻拍着楚子善的背,笑道:“你这次回来做了不少事,心智是成熟了很多,祖母很是欣慰,祖母相信你,祖母,放心,放心了。” 放心,本是让人暖心安慰的字眼,此刻却像根针扎进楚子善的心里。 她紧握祖母的手,酸楚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极力隐忍着悲伤。 祖母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她有太多不舍,如果可以,她愿意减寿十年,想多陪陪祖母,想让祖母看到楚家重现辉煌。 她调整好心绪,抬头笑看祖母:“祖母,今晚我要和您睡。” 老夫人笑着摇头:“哎哟,多大了还撒娇呢,可说,我们祖孙到有好久没挤在一床上睡了,哈哈……” 楚子善脱去外袍,掀了被子钻进被窝里,搂住老夫人,象只小猫一样依在老夫人的臂弯里,俏脸泛着甜美的笑意。 第二日,卯时。 天边刚现出一丝鱼肚白,大地还是朦胧暗沉一片。 冠军候府大院里已灯火通明,男女老少的下人站满院子,皆垂首恭立着。 明堂内,楚子善正襟危坐于正位上,俏丽面容泛着肃冷,一身凛然霸气让人不敢忤逆。 掌事嬷嬷对下人们逐个点名后,转身将名册双手奉于她面前。 “大姑娘,楚府上下奴婢仆役均到齐了,请您训话。” 楚子善接过名册,随手放在几案上,抬眸环视众人:“从即日起,冠军候府由我掌管,你们依旧各司其职,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绝对的忠心与服从,这是你们身为奴仆的本分。 差事做的好我有赏,做的不好的,直接叫人牙子来发卖了去,我这可不养闲人。 今儿我就说这些,几位掌事嬷嬷留下,其它人都各自忙去吧。” “是。”下人们应声行礼,刚要散去,便听楚子善:“对了,是哪个向顾以墨透露我喜好的,自觉去找初春挨十鞭子。 都给我好好记得,谁才是你们的主子,把嘴都给我闭严实些,以后若再被我发现,不忠之奴,直接乱棒打死。” 下人们应声,皆吓得大气不敢喘。 昨晚听说楚子善要掌家,下人们皆心惊胆战的一晚上没睡好。 天没亮就都来等着,连往日偷懒耍滑的都来点卯了。 楚子善,楚家人哪个不知这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人啊。 下人散去,掌事嬷嬷们抱着账薄,恭敬的等待着楚子善。 楚贺氏来到老夫人院中,给老夫人请了晨安后,侍候着老夫人用早膳。 老夫人看着为她布菜的楚贺氏。 “我收了你的掌家权,觉得委屈吧” 楚贺氏摇头:“儿媳不敢,昨天是儿媳做错了。” “我知道,这些年你为这个家全心全意,也受了很多委屈。我让你退下来,也是心疼你。 你年纪大了,就留些体面,好好做你的贵夫人。 应该让子善知道知道,她少时作了多少孽,将楚家陷于何等境地,她种的因果就由她来收吧。 而且有些事你真心处理不了,就如老三媳妇,那就是个滚刀肉,特别你因老三为救老大而死,心中愧疚才百般溺爱沐轩,这母子俩你管不了,都交于子善去,也适时候让她磨练磨练了。 前几日长公主不是送来寿辰的请柬了吗这是子善为楚家种的大树,你没事就去公主府走动走动,这个你擅长,闲着无事再请丞相夫人去品品茶,丞相夫人与你一样爱兰,你们情趣相投,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要过的生活。 如此,你过的恣意,也让世人看到我楚家没有消沉。 可说,是不是又到去户部领侯爵俸禄的时候了,我到想看看子善如何处理此事,若做的好,这丫头便真能顶门立户了。” 第四十章 把顾以墨赶出去 楚子善走进含芳阁,见二夫人梅氏和楚知南坐于罗汉榻上说话,地上姝姐儿在骑着小木马玩。 见她进来,姝姐儿咧开小嘴奔向她,抱住她的大腿。 “子善姨妈,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呀,我可想你了,你啥时再带我去飞啊。” 楚子善伸手轻掐姝姐儿脸蛋:“想飞还不容易,初春,给小小姐把外袍穿好,带她出去飞会儿。” 初春过来,牵着姝儿的手:“走吧,小小姐,我带你去玩了。” 姝姐甩开初春,嘟着小嘴看楚子善:“可姝儿想和子善姨妈玩。” 楚子善抚了抚她的头:“姝姐儿乖,姨妈要和你娘亲说话,你先和初春玩会儿。” “哦,那好吧。”姝姐儿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初春抱起她:“走吧,咱们先去穿件厚袍子。” 梅氏下了榻走到楚子善面前,柔声道:“子善,恭喜你成了掌家大姑娘,你一大早就起来忙,还没吃早膳吧,我这炉上正温着燕窝,我给你盛……” “二婶您还是回榻上坐吧,我自己来就好。” 楚子善说着,走去炭炉旁盛了碗燕窝,坐于八仙桌旁,抬眸看了看跟着来的两个嬷嬷。 嬷嬷们会意,将手中的账薄放在楚知南面前。 楚子善边吃,边指着楚知南:“你从羊城回来,休息的也差不多了,给你点事做。” 楚知南看了看面前两大推账薄,微勾了唇角淡淡一笑,从腰包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在账薄上。 楚子善抻头看了看,:“哟,挺有钱啊,你是觉得有底气吃闲饭了” “不是的,子善你误会知南了。”梅氏笑道。 楚知南拍了拍银票:“这是顾公子叫人送来的,羊城李家勾结土匪被抄了家,李博未涉及其中,但他突然暴毙在牢里,我婆……呃,李夫人疯了,李博的家产自然由姝姐儿继承,这些是银票和地契房契……” “义绝后你时来运转,发财了,恭喜你!”楚子善笑道。 楚知南有些许沮丧:“谁会想发家破人亡的财,正常来说这笔家资绝不可能轮到我的头上,是顾公子看在你的情面上,帮我要回来的。 我这些年给楚家添了太多麻烦,特别是大伯母为给李博升官,四处求人,人情和钱财没少搭,这笔家资算李家还的。” 楚子善看了看楚知南,喝掉最后一口燕窝,拿丝帕拭了拭嘴角:“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但这钱是姝姐儿的,留着给她作嫁妆吧。” 楚知南:“看来你还不知楚家的财务状况,这笔钱你必须收下,不然,我再会管账,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楚子善释然一笑:“还以为要费些口舌劝你,你到自动请缨了,果然离开李家,你的自信立竿见影的回来了,不错。” 楚知南看着她,明眸中闪动着水光:“是你把我救出来的,我说过,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楚子善摇头,“楚知南,现在的你算是重活一世,不要再想着依靠谁,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让自己变强,才不会被人欺负,才能守护我们的家和亲人。 楚家是我们的家,和我一起让楚家强大起来吧。” 她说着,向楚知南伸出手。 楚知南盈泪笑着,伸手与她相握。 梅氏看着姐妹两握手,感动的热泪盈眶,道:“我做楚都没想到,能看到你们姐俩握手言和的画面,我,真是太开心了,楚家有你们姐妹同心协力,一定能好起来。” 楚子善和楚知南放开手,两人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楚知南想缓解尴尬,她吱唔着:“这李博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你舍不得”楚子善斜眼看她。 楚知南连忙摇头:“怎么可能,虽然义绝了,可想着李博那种人,不定哪天跑来耍无赖,我就心惊胆战的,听说他死了,我这颗悬着的心立马就放下了,晚上做楚都笑醒了。” 说着,她的嘴角掩饰不住弯起笑弧。 从羊城回来,她仍会恶梦连连,李博好似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觉得永远都逃不出李博的阴影。 得知李博死讯,那道魔咒阴影被破除,她才觉得自己真正活过来了。 楚子善挑了挑眉:“我打李博那拳,已将他全身骨骼震裂,此后的每一天他都会痛不欲生,不出半月必会,暴毙而亡。 欺我楚家人,我怎么可能让他全身而退,更何况李博这等卑劣贪婪小人,绝不能留下隐患。” 梅氏满眼惊异看着楚子善:“子善,婆婆让你管家,我多少还有些担心,刚刚你一席话,南儿义绝的事你竟如此良苦用心,还有这份杀伐果断,二婶信你,一定能让楚家强盛起来。” 楚子善淡淡一笑,“光我自己不行,应该是所有楚家人一起……。” 她陪着二婶说了会儿话,便回到了偏厅,刚掌家,还有好多事她要熟悉的。 顾以墨走进候府,立马感觉候府中所有人都不太一样,他释然,自己未来娘子掌家了,她足以震慑千军万马的霸气,可是够这些下人受的。 他来到偏厅,看到几个嬷嬷站得笔直,听着正位上楚子善的指示。 “子善,恭喜你掌家。” 楚子善瞟了他一眼,向嬷嬷挥手,:“行了,你们几个出去吧,把管家叫过来。” 几位嬷嬷恭敬行礼退出偏厅去。 她们一出去,皆长长吁出一口气,满眼震惊与惶然。 她们怕性情暴戾的大姑娘,但这位不懂管家,只要表面上恭顺听话就好。 没想到,大姑娘说出她们好几处错处遗漏,还把她们严厉批评了一顿。 以前她们还能糊弄一下大夫人,这位新主子,好像她们刚动个小心思,就被发现了。 冷冷瞟一眼,吓得她们毛骨悚然,皆在心里发誓,以后这差事可得万分小心,不然小命不保。 顾以墨坐在一旁,温柔笑看着低眸瞧账薄的楚子善。 今天的她,飒爽中又多了端庄温婉的美,特别是认真的样子,又是他没见过的惊艳。 “子善,你今天不去学府了吧” “我已让盛夏去请假了。”楚子善放下账薄,抬眸看向顾以墨,美眸中尽是清冷:“顾以墨,你掌管顾氏庞大的生意,应该是极重规矩的。” 顾以墨一脸得意的:“那是当然,你是不是想向我求教……” “大姑娘,您找老奴有什么吩咐” 这时,管家走进来,向楚子善一礼。 楚子善端起茶盏品了口:“顾公子来了这么久,都没人来给上茶,我们候府何时这般没规矩的” 闻言,顾以墨欣然点了点头,心道,子善这家主做的挺有样。 管家一颤,笑得比哭还难看:“是,是老奴疏忽,这就让人给顾公子上茶点。” “慢着。”楚子善放下茶盏,抬眸看向管家:“你可有告诉门房的下人,府外来客要先通报于我” “有有……”管家抚了抚额头上的冷汗。 楚子善指向顾以墨:“瞧瞧,没人来通报一下,顾公子就进府了,我都来不及欢迎客人,这成何体统” 顾以墨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丫头,瞄头不太对! 管家被楚子善盯的全身颤抖不已,:“老奴失职,请大姑娘责罚。” “门房的小厮按府规责罚,你亲自动手,以后再犯,就把人打发了。”楚子善冷声道。 “是是,老奴这就去。”管家颤声说着,深深鞠躬退出偏厅去。 顾以墨讪然:“子善,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 “来人。” 楚子善一声喝,立有两个护院进来,拱手:“大姑娘有何吩咐” “顾公子未经我允许,擅自进入候府,这是对我候府的不敬,把他请出去。” “是。” 护院径直向顾以墨走去,他一脸惊讶跳到楚子善身后:“子善,你管家怎么还拿我开上刀了,我们可是……” 楚子善冷冷看着他:“顾公子,你我是未婚夫妻不是夫妻,必须避嫌,以后请不要随意来候府,更不要自作聪明的从后院进来,给你开门的人已挨了鞭子。 不经允许来候府,就是对冠军候府冒犯,对我的不尊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送客!” “哎哎哎,子善,你,你别这么绝情啊……” 顾以墨被两个护院强行拖出偏厅,直接推出候府。 大门咣当关上,他哭笑不得:“子善,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第四十一章 穷困潦倒的冠军候府 楚子善看着紧闭的大门,叹息一声,如今的候府如一盘散沙。 顾以墨,知道她候府后院有一道与隔壁相通的门,知道她的一切喜好,能在她候府出入如无人之境。 下人随意就可用银钱收买,这是非常危险的隐患,母亲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她虽然看不惯,却不愿与母亲犯话。 如今她掌家,她会剔除所有不安因素,要把楚家变成铜墙铁壁,谁也别想窥探她楚家。 晌午,季冬和桂秋端了膳食过来,看了眼还埋头账薄中的楚子善。 “大姑娘,用午膳了。” 楚子善抬头,放下毛笔甩了甩麻痛的手:“对了,昨天那孩子怎么样” 桂秋道:“昨晚给她洗澡,这孩子是又咬又挠的,力气还挺大,只能把她绑起来,给她洗个澡比打一场仗还累人。完事她就缩在床角去,与她说什么也不理人,从昨天到现在不吃不喝的。 不过,刚才初春带着姝姐儿去姑娘院子里玩,那孩子许是听到姝姐儿的笑声,她从窗缝看姝儿姐。” 楚子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膳食拿到翠薇阁去,把姝姐儿叫过去。” 片刻后,她推开自己的寝卧,就见一道身影闪去了床榻上,她走进去,看着蹲缩在床角的孩子。 洗干净的孩子有着一张清丽可人的小脸,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惊惧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肥大,缩在那小小的一团。 楚子善向她伸出手:“你饿了吧,走,吃饭去。” 孩子定定看着她,一动不动。 “对了,还有姝姐儿,她和我们一起吃。” 楚子善话刚落,就听到奶萌奶萌的声音。 “子善姨妈,你有空陪我玩了吗” 随之,粉嫩可爱的姝姐儿颠颠的跑进来,笑呵呵的牵住楚子善的手。 楚子善看那孩子身子动了动,似乎想过来却又缩回去,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姝姐儿充满好奇。 “咦,她是谁啊,她怎么不梳头,像个小疯子。”姝姐儿伸出小胖手指着孩子。 楚子善抱起姝姐儿坐在床边,温柔宠溺道:“你得管她叫姐姐,我们来给她梳头好不好。” “好好,姝儿可会梳头了。”姝姐儿开心的叫着,她从楚子善身上滑到地上,颠颠的跑去梳装台,踮着脚够到了木梳又跑回来。 楚子善把她抱到床上,她向孩子走去。 “小姐姐,姝儿给你梳头。” “嘶” 孩子惊恐的后缩,向姝姐儿呲牙裂嘴。 姝姐儿吓得小身子一哆嗦,转身扑进楚子善怀里,满脸惊恐委屈,小嘴撇成了月牙。 “子善姨妈,她,好吓人,姝儿害怕。” “姝姐儿不怕。”楚子善拍着姝儿的背。 那孩子子委屈之极的低下头,一大滴泪落在她的腿上。 “姝姐儿不怕,你说和她玩,她就不会凶你了。” 姝儿抬头泪汪汪看着楚子善:“真的吗” 楚子善点头。 姝儿站起,怯怯看着孩子,一步步靠近。 “小姐姐,我和你玩,你别凶我好不好” 她的小手碰到了孩子的头,她回头冲楚子善甜甜一笑,:“小姐姐真没凶我,嘻嘻,小姐姐,我给你梳头。” 那孩子十分乖顺的任姝姐儿梳着头发,被梳疼就撇撇嘴,却不会对姝姐儿凶了。 楚子善拿了绒花和珠花,也上手帮着给孩子梳头。 片刻后,她拿着铜镜给孩子看,孩子左右歪着脑袋看着镜中的自己,大眼睛里闪着欢喜的光芒。 楚子善带两个孩子用午膳,有姝姐儿的陪伴,那孩子很乖很安静。 那天她只是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就真让她遇到了。 这个孩子,将是她和楚家最大的变数。 忙碌了一天,楚子善回到寝卧,初春侍候她泡了个热水澡,刚出来就见楚知南拿了账薄走进来。 “子善,有两笔账我得和你说说。” 楚子善瘫坐在贵妃榻上,有气无力的哼唧:“不是人命关天的事,明儿再说,这一天可累死我了。” “不是人命关天,却也差不多了。”楚知南敲了敲账薄。 楚子善翻着白眼:“行,你说,你听着。” “再有几天就要给府里下人发月钱了,还有给族里的钱,我手里的钱可以先把给族里的钱顶上,但下人的月钱不够。” 楚子善跳起:“啥这么大个候府,还下人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楚知南,你是把我当傻子哄,以为我看不懂账薄,我今天把府中所有收支账目都看过了,账上余钱怎么也得有几千两……” 楚知南摇头:“本来是有的,可前几天大伯母把钱都给了三婶,现在真的没现钱了。” “母亲为什么给三婶钱,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还有,我们为什么给族里钱”楚子善一连串的问。 “三婶现在管着京华街上四五个铺面,可是生意不太好,一直向大伯母要钱上货,至于族里的钱,那是祖父把老弱残兵安置在了老宅,养这些人要一笔不小的开销。” “老弱残兵!” 楚子善猛的拍头,上一世,祖父被奸人陷害,其中一条就是屯兵造反,所谓的屯兵就是养在老宅的那些老弱残兵。 那哪里是兵啊,全是从战场上受了伤返乡的,他们本应该得到朝廷抚恤金,却被贪官污吏扣着不发,受伤的他们没得生计,有很多被饿死冻死。 有一些找到祖父,祖父不忍看曾浴血沙场的将士,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便将那些人聚集起来送去了老宅,让族中人照看着。 这一世,她要好好思量如何安置这些‘老弱残兵’。 她看向楚知南:“三婶的铺子不挣钱就关掉,干脆还往里搭钱。” “其实……”楚知南咬了咬红唇,道:“不是铺子不攒钱,是三婶……” “我去把钱要回来。”楚子善说着便冲起来。 “都已经好几天了,一定早就用去上货了,要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没钱给下人发月钱,闹将起来,可是被人笑掉大牙了。” “有两个法子,一库中有顾公子送来的谢恩礼……” “这钱绝不能动。”楚子善坚定的说。 顾以墨接近她,用意未明,若真是乱臣贼子的钱,拿人的手短,楚家可就被动了。 顾以墨身份未明之前,绝不能动他的钱。 爱财如命的母亲竟然没动这钱,这到让她颇为意外。 “还有什么法子” 楚知南叹息一声:“二是,你去户部把欠候府所有俸禄要回来。” “什么欠候府的俸禄,我没听错吧大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连俸禄都欠了” 楚知南一脸无奈看着她:“楚子善啊楚子善,我现在看你的感觉,又像小时一样,恨得牙根痒痒了。 大夏国库不可能没钱,是户部针对我冠军候府,从我小时,我便听母亲说过,每月派人去户部领俸禄,都会被告之暂时没钱,基本就是托几个月发一个月的。 我看过账,户部已托欠我们十个月的俸禄了,你若能要回来,那就大大解决候府当前拮据状况了。” 楚子善腾的站起,在屋里走来走去。 “母亲这些年都在干什么,真如祖母说的,把楚家管得乌烟瘴气,这都揭不开锅了,让我给她收拾这堆烂摊子。” “你还有脸说大伯母。”楚知南愤愤的冷哼一声:“你不想想自己,小时都给楚家惹下多少祸事。不说别的,就现在的户部侍郎,他的小儿子十年前被你砍折一条腿去。 俸禄的事,就是户部侍郎因当年之事,刁难针对我楚家的。” “十年前” 楚子善回想起十岁的时候,祖父给她打造了第一把凤翅鎏金镗,她开心之极,便拿着鎏金镗出去耍。 一出门就遇到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公子,非要抢她的鎏金镗,有个小公子一拳怼在她的胸上,祖母和她说过,那是女孩隐密部位,绝不能被男子碰,否则就是毁她名节的登徒子,她一气之下轮起鎏金镗就砍了那小公子。 正好父亲回来看到,连忙把她拉开,不然,那小公子定被她砍死了。 之后,她被祖父罚去跪祠堂,关了半月才出来,就随祖父去边城了,对被砍那孩子的后续一无所知。 当年她闯的祸事太多了,她都不太记得了,如今看来,她儿时的无法无天,都报应在了冠军候府,她却全然不知。 自己种下的业果,自己去解。 “明天,我去户部要俸禄。” 第四十二章 去户部要俸禄 翌日,楚子善乘车来到户部,未下车就听到人声吵杂中偶有骡马的叫声。 她撩开车帘向外看,就见从户部大门口排出好长的人龙,排队的人看着皆是官员家中的奴仆,台阶下还停着多辆马车,驴车,三轮车等。 “丞相府,正俸月钱30万,春服20匹、绢30匹、绵百两,禄粟100石,银丝炭1600斤,盐7石……” 发放俸禄的差役照着册子大声喝唱,另两个差役依样帮着官员家奴把俸禄搬到马车上,足足装了三辆马车。 “哎,都让开,让开了,给丞相家的马车让出一条道来……,说你呢,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差役大声吆喝着让人龙向旁边移开一条路,回身一脸讨好笑看马车上的奴仆:“得嘞,您走好。” 马车上的奴仆看都没看差役,扬马鞭呼喝一声,马车启动驶离户部。 “下一位,谁啊” 一个小厮急忙上前,点头哈腰:“差爷,我是翰林院校书郎家下人……” 差役的笑容收敛,傲然睨了眼小厮:“你们是季度发的,四月再来吧。” 小厮哭丧着脸:“差爷,我上一季来,您说下一季再发,这都半年了,家里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您,是不是先给发点……” 差役瞪眼,怒声道:“朝庭俸禄是按规程发放的,你以为是菜市场,还带讨价还价的去去去,赶紧走开,别耽误后面的人领俸禄。” “差爷,求你……”小厮连连作揖求着差役,却被差役一把推开:“下一个。” 小厮苦着脸走下台阶,无奈叹息着,揣起手灰溜溜的走了。 楚子善看着小厮萧瑟的背景,感叹着世态炎凉。 她紧凝眉头:“俸禄不是每个月发放的吗怎么还有季度发放一说” 同来的嬷嬷连忙应声:“回大姑娘,按理说是应该每月发放的,可到户部这就分出三六九等了,当月发放的是朝中重臣和有实权的朝臣,其次是有实质职务的官吏按季度发放,再就是无权无势文官及荫官,要半年或者一年发放一次。” 楚子善:“那我们候府就是最后一等,无权无势的荫官了” 嬷嬷回:“世袭了爵位的才叫荫官,老太爷还健在,且老爷子是一品上将,我们家本应是当月发放的。” 楚子善冷笑:“这么说来,户部这是觉得祖父不在,我楚家满门妇孺可随意拿捏了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 “呃,大姑娘,户部可非普通衙门,您千万不要冲动……” 楚子善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嬷嬷:“放心,咱有礼讲礼。” 她起身下了马车,走上台阶,直接迈进户部大门。 “站住,户部官衙不得擅闯!” 有差役走过来,挡住楚子善的去路。 楚子善指了指里面:“我找户部侍郎。” 差役闻言,向身旁的差役使了眼色,看向楚子善语气缓和了些许,:“你找侍郎大人何事,可有名帖,我去传达一声,若侍郎大人见你,再……。” 楚子善看到一个差役悄悄跑进户部,她冷睨一眼面前的差役:“不用,我自己去找。” 话落推开差役,大步走进户部。 “你给我站住。”差役大叫着,拔出腰刀便要追上去。 初春抬手,一块铜牌怼到差役面前:“狗奴才,连虎贲中郎将你都敢拦。” 差役怔愣之时,初春盛夏带着一脸惶然的嬷嬷进了大门。 楚子善直奔户部官员办公的书房,看着几座林立的楼宇,她迈步走上二楼。 要俸禄的事,明明是户部拖着不发给她候府,她却不能公然在大户部门口去理论。 闹僵起来,让世人知道候府沦落到第三等放俸的窘况地步,反到让候府失了体面。 她更不能靠武力说话,不然,有理也变没理了。 此事,必须从根源上解决,就是那位被她砍折腿的孩子他爹,户部侍郎。 来到侍郎书房前,她直接推门而入,环视里面空无一人,桌案上的茶盏,满满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这人是得了差役通报,躲起来了。 她挑了挑黛眉,走到大大的桌案后坐下来,拿起茶壶自斟自饮:“这侍郎大人是知道我来了,把茶都准备好了。” 她品了一口,满口浓郁茶香,她连连点头:“嗯,好茶,来,初春,桂秋,嬷嬷也一起来尝尝,莫辜负了侍郎大人一番美意。” 两个时辰后,户部侍郎躲在月亮门后,不时抻头看向自己的书房,透过大开的房门可见艳丽的衣衫晃动。 害小儿子断腿的凶手就在眼前,他恨的咬牙切齿,却不敢冲过去给儿子报仇血恨。 这些年他使尽手段为难候府,更唆使官员们为难楚家,看着楚家举步为艰,他方能解一丝恨意。 恶女突然找上门,定是听说他为难楚家,来找他算账,他着急忙慌的躲起来,以为那恶女见他不在,呆不上一时半刻便会走人,听着隐隐传出来的说笑声,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是非要等到他不可了。 见了恶女,他还有命在吗 他想了想,招来一个小吏耳语一番。 员外郎走上二楼,就听到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还有女子们的欢声笑语,他捋了捋胡须,嘴角往下耷拉,一脸苦相。 来到书房,就见楚子善与两个婢女一个老嬷嬷满脸笑容的玩着麻将,楚子善正对大门,见有人进来:“侍郎大人不在,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呵呵,本官是为楚大姑娘而来。” 员外郎走进来,一脸亲和笑容看着楚子善,微微颔首。 “你是”楚子善边打着麻将边打量着来人。 “哦,本官是廉俸司的员外郎,之前听闻楚大姑娘在春学宴上,一支剑舞惊艳世人,本官未能得见还颇为遗憾,不想今日楚大姑娘来到户部,原来,大姑娘不但有神勇之势,更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 “哟,这位大人嘴巴像抹了蜜糖。”初春撇嘴笑看员外郎。 “廉俸司,那不正是管发放俸禄的吗”楚子善问。 “对,对,为百官发放俸禄是本官职责。”员外郎笑呵呵道。 “那正好。”楚子善站起,从怀中拿子个册子递给员外郎:“烦请员外郎大人,把我候府的俸禄发一下吧。” 员外郎看了看册子,脸上的笑意更深:“原来大姑娘是为候府俸禄一事而来,这个,本官得好好与大姑娘说说,这世间诸事都要分出轻重缓急的,这发放俸禄也是如此,说白了就是国库空虚,就得先紧着一些急需要的人先发,比如皇上刚下圣,定要保证边城的补给,还有就是养廉银,这是皇上鼓励褒奖清官设下的……。 楚子善抬手指着员外郎:“员外郎大人,你说的不是皇上才下的旨吗这户部欠我候府俸禄可都十来个月了,而且之前也一直拖,我怎么觉着,你们户部在有意针对我冠军候府啊” “针对候府这怎么可能,库银紧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一直都说哪没钱,边城那边绝不能断了补给,户部也着实为难,就想出放俸分出等级,先发给急需的人,这样可省出一笔银钱去支援边城。 呵呵,您冠军候府家大业大,根本不只着这点俸银过活,我才听说,大姑娘与富可敌国的商军定了亲事,商军去提亲那天就给候府拉去了十几箱的金银珠宝,可是羡煞死人呢。 话说回来,皇上让全力支援边城,那在边城打仗的不正是大姑娘的祖父,冠军候爷,冠军候府做为家属首当其冲要支持皇上的决意,候府这俸禄,就先往后托一托吧,等户部有钱进来,本官定亲自将所有俸禄送到候府去,还要向皇上奏报大姑娘忠心为国的大意之举。” “哈,哈哈……” 楚子善拍着桌子大笑。 这个员外郎,好一张伶牙俐齿,用支援边城战事堵住她的嘴,还拿富可敌国的顾以墨来说事,明明是她候府应得的俸禄,她来要反到成了小家子气,不尊圣意,不忠不孝…… 户部侍郎派这么位来对付她,把她捧到高位上架着,跟她玩钝刀子杀人那一套。 楚子善收敛了笑容,修长的手指拔弄着白玉麻将,美眸渐升寒意看着员外郎,:“员外郎这一手捧杀,真可谓高明,不过,这话不是那么回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楚家为大夏保家卫国,大夏朝庭理应给予俸禄,这是正理。然,我来领俸却是被员外郎一席话说的,好似不知好歹,不忠不孝似的。” “呃,本官没那意思……”员外郎依然一脸笑意。 “你不必狡辩,你和侍郎大人是何意,我心知肚明。然你即说出支援边城战事,我今天就先空手回去,你告诉侍郎大人,我给他七天时间,若不把俸禄送去我冠军候府,那就……” 她突然扬手,一把白玉麻将扔向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后果自负!” 说罢,她站起大步走出书房,初春等人随之而去。 员外郎抱着头惶恐不已,听着脚步声消失,他才敢走出书房,抚着狂跳的胸口,看着楼下那威武凛凛的身影:“这位可没楚夫人好忽悠啊。” 第四十三章 要债 回到候府,楚子善就见梅氏和楚知南一脸焦急的站在院中,见到她都急忙迎过来。 楚子善越过二人直接走进明堂,一屁股坐下来拿起几案上的果点大快朵颐起来。 “这是没吃午膳啊。”梅氏赶紧过来给她倒了杯茶,放在她的手上,:“喝点茶水别噎到了。” 随之,她指着婢女:“如意,快去让小厨房给大姑娘做些膳食来。” 楚子善大口大口吃着果点,眉头越凝越紧。 从户部一路回来,她满脑子全是母亲一次次去领俸禄,一次次空手而回,一次次遭受冷遇,她的心象被置于火上烧,焦灼的痛让她怒火腾腾。 她猛拍几案,震得茶具叮当乱亮。 “这帮孙子,敢欺我楚家人,我定叫他们不得好死。” 梅氏一脸惶然,:“子善啊,你刚刚不会大闹了户部吧” 见楚子善不说话,她看了看同样忐忑的女儿,心下暗叫不好。 从楚子善出了候府,她们娘俩就坐立不安,担心楚子善那暴脾气,一句话不顺就大闹了户部,这事可就闹大了。 眼见这位一回来就气成这样,这娘俩紧张害怕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初春见主子一直沉默,二夫人和大姑娘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样子,她道:“二夫人,大姑娘,你们别担心,我们姑娘有好好与户部的说话,姑娘限户部侍郎七天内把俸禄送来府上。” “限户部七天,这……”梅氏听初春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要都要不来,子善这丫头竟限户部七天,叫人听去,岂不笑掉大牙去。 楚知南无奈摇头,向婢女招手:“你快去吧。” 楚子善抬眸,见婢女拿着个包裹向外走,:“锦绣,你干什么去” 锦绣向她蹲身一礼,怯声道:“回姑娘,大姑娘让我去当铺把头面当了。” 楚子善招手:“拿过来。” 锦绣看了看楚知南,怯然上前,将包裹交给楚子善。 楚子善打开包裹,是两个黄花梨首饰盒,里面装满了金银首饰及玉镯珍珠链。 她瞪了眼楚知南:“我楚家还不至于去典当的地步,我们再把账目捋一下,看看还有别的法子。” “候府的账目我都查过了,但……”楚知南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楚子善凝眉:“瞧你这温温吞吞的,有话赶紧说。” “有一处账没有查,是,三婶的铺子,我叫锦绣去取账薄,三婶她不给。”楚知南道。 楚子善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初春,桂秋你们两个去西院,把账薄给我拿过来。” “是。”初春和桂秋应声,转身向西院而去。 楚子善将一盘子果点吃完,就听到宁氏尖利的叫声,随之,初春抱着一个木匣子跑回来。 “姑娘,这是三夫人店铺的账本。” 楚子善看着被个小金锁锁着的木匣子,挑眉看了看气喘吁吁的初春,初春指了指后面:“钥匙在三夫人嘴里。” 这时,宁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指着楚子善:“楚子善,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的长辈,你竟公然抢长辈的东西,信不信我去官衙告你忤逆之罪。” 楚子善看了看她:“少废话,把钥匙交出来。” “楚子善,那几间铺子是大嫂交给我的,更是我用心血经营的,我死都不会给你。” “用心血经营还月月都赔钱,你还有脸说,你这么抗拒我打开木匣子,你这查里面的有猫腻,你心虚” “你才心虚,那账本,大嫂每个月都查的,要有问题大嫂早不让我干了。你说查账当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前两天翠儿的事,记恨我和轨儿,想把铺子收回去,你敢收,我就死在铺子里,你们楚家也别想做这生意。” 梅氏看着宁氏,柔声道:“弟妹啊,子善没想把铺子收回来,就是看看账,现在候府没钱了,你那要是有钱就拿出来,帮着度过难关……” “我呸,你少来骗我,顾以墨拿来那么多金银珠宝,装得满满一库房,你说没钱,骗鬼啊。楚子善,你那么有钱,还惦记我们孤儿寡母手上这一点点钱,你这黑心的丫头。” 宁氏突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我地个天啊,沐轩他爹啊,你快睁眼看看吧,你的侄女,在欺负我们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楚子善冷眼看着撒泼耍赖的宁氏,:“铺子是楚家的,你经营不善,我做为掌家将铺子收回来再正常不过。” 说罢,她一拳狠砸向木匣子,匣子变得粉碎,她拿出里面的账薄抖了抖,交给楚知南。 宁氏一脸惊恐:“楚子善,你……” 楚子善瞪向她:“你再敢闹,我就把楚沐轩拉过来打,打到你不闹为止,我看今天谁还能拦得住我。” “你你你……” 宁氏被气得浑身颤抖。 梅氏走过去,扶起宁氏:“弟妹,今个子善去户部没领回俸禄,憋了一肚子气,她正火头上呢,你还是别惹她,其实,子善也没说铺子不给你管。” 宁氏推开梅氏,愤愤的瞪楚子善一眼:“楚子善,我男人可是为了救你爹才死的,你敢对我们母子不好,那是忘恩负义,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说罢,她转身气呼呼的走开了。 楚子善百无聊赖看着楚知南,:“钱啊钱啊,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想要钱。” 片刻后,楚知南将账薄给她看:“三婶账薄上,有几笔应该是赊账的,你看这些,全是孙家记得账。” “孙家。” 楚子善坐起来,一把夺过账薄,一页页仔细翻看。 楚知南:“不得不说三婶的账记得很清楚,我刚粗略算了下,这些年孙家大概记了近四万两的账,其余有几家应该是铺子上欠的,也有个几千两。” 楚子善将账薄拍在几案上,:“孙家竟欠了好几万两,足够我候府一年开销了,母亲为何不去要回来” 梅氏坐到她身边,:“之前你与孙家有婚约,就是一家人,大嫂也有心让孙家帮衬着,告诉孙夫人自家铺子有需要的尽管来拿。这孙夫人到是不客气,竟记了这么多的账。” 楚子善冷笑:“一家人自不必说,可现在已经不是了。” 她站起,活动着双臂,明眸闪烁着戾芒,斜勾唇角狡黠一笑:“明儿,我走一趟孙家,大姐带着初春和桂秋把其它几家赊账给收回来。” 楚贺氏隐于一旁抄手游廊,她是和梅氏一样,担心楚子善去大闹户部,偷偷在这里等着女儿回来。 女儿没有冲动蛮干,她终松了口气,也倍感欣慰。 女儿,是真的长大了还是她……根本从未了解过这个女儿。 从女儿出生,她就注定是个失败的母亲……等她想弥补,女儿对她的恨已深深入心。 婆婆是睿智的,让她从掌家之位上退下来,想她静思几过。 要她好好思量,她这个母亲都给予过女儿什么 让女儿掌家,是想让女儿知道她的不易。 婆婆用心良苦,为的是在临终前看到她和女儿冰释前嫌,共同掌管楚家。 她黯然转身,寂寥的身影缓缓消失于深深庭院中。 楚子善回到寝院睡了一觉,朦胧中听盛夏叫她。 “姑娘,高爷传消息来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来,从盛夏手中拿过竹条,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看罢,她凝着眉头:“信鸽回来晚了一日。” 盛夏点头:“是啊,按正常飞行速度,应该昨晚上回来的,许是高爷那边耽搁了。” 楚子善将纸条递给盛夏:“你去一趟武安候府吧,把纸条亲自交给候爷。” “是。”盛夏应声,将纸条收好。 “再发一封信给高爷,让他查走私盐的吴浩宇,以我的名义把人送到钱江都督那去。” “是。”盛夏再应声,转身离开。 楚子善躺回床上,望着华丽柔美的纱幔。 吴浩宇是户部侍郎的妻弟。 官场仕途,何为锦绣前程,那都是用真金白银铺出来的。 为了升官,官员们贪污舞弊,中饱私囊……极尽所能的捞钱。 这其中最挣钱的就是盐和铁,这两样是由朝庭垄断的。 但巨大的利益驱使许多人挺而走险,宁冒着杀头掉脑袋的风险去做走私盐和铁的生意。 户部管着漕运,户部侍郎便借着运送漕粮做走私盐,是个极安全的法子,为其充当劳工的就是他的妻弟,吴浩宇。 前世,她是奸相孙致远的儿媳,知道这官场上,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级吃一级,残忍且现实的定律。 孙致远手眼通天,对各级的官员凡以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钱财,了如指掌,稍一敲打,便把那些官员捞到的大部分钱都揣起自己的腰包里。 她时常看到一些官员到府中送礼,户部侍郎就是其中之一。 欺负她楚家人,她会让那藏头露尾的小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盛夏写好信,系在信鸽的腿上,将鸽子放飞,看着远远飞去她才转身走出院子。 片刻后,云川捧着一只鸽子走进屋,将竹条递给桌案后的顾以墨:“楚姑娘又传信了。” 顾以墨接过竹条,拿出纸卷打开看了看,:“能驱使盐帮高爷为她做事,这丫头比我想的深藏不露,户部侍郎的妻弟……,呵,这家伙可倒霉了,正常放飞吧。” “是。”云川应声,转身走出屋子。 顾以墨托腮看着窗外,那道把他和楚子善隔绝的墙壁,现在,候府的下人见到他,比豹子跑的都快,他用两锭金子诱惑,都没人敢看他一眼,短短一天,冠军候府被楚子善管的像军营一般纪律严明。 他怅然一声叹息:“娘子,夫君要相思成疾了……” 第二日一早,楚子善乘坐冠军候府马车,踏上去往孙家的要债之路。 第四十四章 拆白党 楚子善抬头望向高大气派的门庭,门楣之上鎏金大字【尚书令府】,这是她前世的婆家,是送她和楚家下地狱的鬼门关。 前世嫁入孙家,她从神勇的女将军被害成一个废人,她不再是个威胁,孙家人才拨下伪善面具,原来是一只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孙刘氏,柳婧,孙曼瑶,她被三个毒妇百般折磨,痛不欲生…… 一帧帖屈辱的画面,撕扯着她的心……她攥紧拳头的手微微颤抖着,美眸中泛着点点水光被汹涌的怒火燃烧沸腾! 初春走上台阶,抬手叩响门上的铜环,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启开一条缝,探出一个脑袋打量着初春:“你谁啊。” 初春一脚踹开大门,小厮被撞得摔倒在地,惨声大叫。 孙府管家听到声音,从偏厅出来刚要骂人,便见楚子善脸色阴沉冲进来,吓得他转头就向后院跑去。 楚子善走进正堂,坐于正位上,四个婢女站在她的左右,手抚腰间配剑,一身肃杀之意。 好一阵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厚重的棉帘撩起,两个丫鬟搀扶着雍容高贵的尚书令夫人走进来。 孙刘氏见楚子善正襟危坐于正位上,见她来竟不起身行礼,还稳稳坐在那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她带笑的眸子浮上一丝阴鸷。 不过,今日的楚子善一身娇黄色锦服,肤白貌美,简单的发髻上两三样首饰却是价值不扉,一身孤傲矜贵之气,竟让她有种,皇后凤仪天下的尊贵与威严。 她想着以往,只会穿黑白灰,土里土气又老气横秋的楚子善,再看现在的楚子善,竟让她有些许的迷惘。 “呦,真的是子善啊,管家与我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 她走到来,伸手拉住楚子善的手,慈善的面容泛上怜惜与愁苦:“子善啊,一别又是两三年,你又消瘦了好些,你这孩子我是最心疼的……。” “我可担不起孙夫人的心疼。”楚子善抽回手。 孙刘氏见她脸色阴郁,叹息一声:“你定是因为仲斐留恋妓馆的事生气,其实这事,仲斐是被冤枉的,你知道的,仲斐这孩子对你最是专情,更加自律,妓馆那事他是被陷害了。 仲斐年纪轻轻就进了翰林院,各方各面都做的极其优秀,得到了院中上官赞誉与赏识,因此被同僚心升妒忌,想把仲斐的名声搞臭,这事已查清楚了,那个害仲斐的歹人已被下了大狱。” “原来是这样哦”楚子善不屑冷哼,斜睨着孙刘氏。 孙刘氏长得慈眉善目,举止言谈温柔贤惠,人畜无害的样子不会让人有任何防备之心,会自然而然的信服她的话。 真的很难把她与谎话连篇,心狠手辣,阴损恶毒联系到一起。 前世,孙刘氏为了让他儿子外室的孩子认祖归宗,设计害她流产,险些血崩而死,她虽大难不死却再无法生育,孙刘氏顺利接回了孙儿孙女,也破了祖父要孙仲斐立下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孙刘氏见她没死,以为她补身为由,亲自为她熬制补药,像心疼关爱女儿的母亲,将一碗碗慢性毒汤喂给她,直至她常年卧病不起,纵使有绝世武功也使不出的废人。 楚子善攥着双拳,她想血洗了这家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杂碎,片刻都不想留在这肮胀龌龊之地。 孙刘氏全然没感觉到楚子善的绝然杀心,还兀自笑语:“你与仲斐一起长大,他对你的一片真心,是日月可鉴啊。” 楚子善冷笑:“孙夫人,我与你儿子的婚事已退,说这些再无意义,更何况,你不是有意让孙仲斐和户部尚书之女李文汐结亲,你这话对那位千金贵女可不公平。” “这。”孙刘氏面有尴尬,笑了笑道:“我还是看好你与仲斐青梅竹马的情意,你母亲来退亲,我与她怎么解释她就是不听,亲事退了,我这心可是难受的紧。 我想着等你母亲消气再去上门劝说的,没想,你,那么快就与一个商人定了亲事。 那李文汐一直爱慕仲斐的,与我说想和仲斐结亲,人家千金贵女矮下面子开口了,我又怎好回绝。 说来说去,只能悲叹,你与仲斐无缘,唉!” 孙刘氏说着垂头低泣,抬袖拭着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 如此怅然惋惜的悲凉模样,还真是让人不禁同情。 重活一世的楚子善看来,却是厌恶之极。 楚子善的眸光越渐冷冽:“亲事退了,有缘无缘都无意义,我们还是说点实际的吧。” 她抬手,初春将账本交到她手上,她拍在桌案上,:“这是孙家六年来在我楚家铺面记的账,总共算下来,是四万八千七百八十两银,孙夫人给结算一下吧。” 孙刘氏立退去悲伤,皱起眉头:“子善,你这是何意” 楚子善冷冷看着她:“孙夫人听不懂人话吗欠债还钱” 闻言,孙刘氏愤然瞪着楚子善:“楚子善,你怎可对我出言不逊,……” “孙夫人,你不痛快把钱还了,我还有更难听的话……” “你你……” 孙夫人不可置信瞪着楚子善,世人都说楚子善暴戾粗劣,可在她面前,从来都像温顺乖巧的小猫一般,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粗劣刁蛮不可理喻。 孙夫人看了眼账薄,眉头紧凝,倏然又啜泣起来:“子善,你怎么能这般对我,世人都说你粗蛮卑劣,我从不相信,我待你比亲女儿还亲,你这般……太让我伤心了。” 楚子善冷笑,她从小不得母家,孙刘氏待她好,她便傻傻的认贼作母了。 然孙刘氏的好,不过是巴结祖父,为他夫君的仕途铺路。 上一世,她是有眼无珠。 她了敲账薄,一脸不耐烦:“得得得,把钱还了等我走后,你哭出大河也没人管,我家中还有很多事,忙得很,孙夫人赶紧的吧。” 孙夫人立现怒意,狠瞪着楚子善:“楚子善,你现在竟混账到,随意拿本破账骗到我头上来。” “孙夫人,这账本上有你的亲笔签名和印章,你抵赖不了的,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别跟我这撒泼耍赖。” “明明是你母亲与我说,有需要就去你家店铺自取,自取你明白吗你现在竟来和我要钱,你楚家莫不是穷疯了。” 楚子善点头:“我母亲是说了这话,那是把你当自家人,可现在亲事退了,楚孙两家再无关系,所以呢,自家的便宜你是占不到了,钱必须还。” “哼。”孙刘氏冷下脸,拍着桌案:“即给了何来要回去的道理,我没工夫理会你这无知小辈,来人,送客。” 初春和桂秋拔剑挡在厅堂门口,怒目而视着上前的护院。 孙刘氏拍案而起:“楚子善,你想干什么,还想在我府上行凶斗狠不成管家,立刻去官衙报官。” “好好,我也正有此意。” 楚子善拍着手,娇俏的面容上泛邪佞笑意:“上得堂去,我得好好和大老爷说说,孙家连年欠我楚家几万两银子,赖账不还……” 孙刘氏厉声道:“你个凶名在外的恶女,上了官衙大堂,看是信你还是信我。” “是哦,孙夫人长了一副菩萨样貌,还精于戏子演戏,最会骗取他人的同情,我是自叹不如。 我这人脾气急,特别生气的时候,会口不择言,可能气极之时说出二十年前,祖父救了一个拆白党的事……” 闻言,孙刘氏面有惶色,大声怒喝:“楚子善,你给我闭嘴。” 楚子善撇嘴一笑,她长长的手指敲击着桌案:“话说,那拆白党骗了一寡妇五百两银子,跑路时被抓住,被赵家打得遍体鳞伤,万幸遇到我祖父,那拆白党认出我祖父是同村长辈,便祈求我祖父救他。 说他是上京赶考被人偷了盘缠,又不幸被骗进拆白党的老窝,他若不去骗人就要被打死,他想着家中老母和小儿,不得不委曲求全。 我祖父见他可怜,替他还了寡妇五百两银子,还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和一封举荐信让他去赶考,这拆白党到真有些才学,金榜提名,入朝为官。” “贱人,你给我闭嘴。”气愤之极的孙刘氏冲向楚子善。 楚子善抬手抓住她手,淡淡一笑:“这个拆白党就是,如今最受皇上宠信的,尚书令大人,你的夫君。” 孙刘氏通红着双眼,恨恨的瞪着楚子善:“你可知诬蔑朝臣是杀头大罪。” 楚子善甩开她的手,继续说:“你这么有底说我诬蔑,是觉得我祖父烧了你夫写的六百两欠条,死无对证。 但,坊间最喜闻乐见这样有趣又有噱头的故事,他们才不在乎真假,应该很快被津津乐道传得家喻户晓。 我到想看看,手眼通天,神通广大的尚书令大人能不能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她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笑看着孙刘氏。 “楚子善,你这阴毒的小贱人,你不得好死。”孙刘氏再没了高贵优雅,跳着脚大骂楚子善。 楚子善嘟了嘟红唇,笑得娇俏可人:“你肯定会死在我前面,所以,别盼着我死。” 孙刘氏被气得浑身乱颤,恶狠狠瞪着楚子善。 “所以,还是别惹得我去揭你男人的老底,好歹曾是亲家,我也不想做那么绝,乖乖把钱还了,咱们就各自安好吧。” 楚子善点了点账薄,倏然又道:“对了,那张被我祖父烧了的欠条也得算上,一并还了吧。” 第四十五章 逍遥王动手了 片刻后,楚子善手上握着厚厚一叠银票,满脸泛着粲然笑意走出厅堂。 乒呤乓啷…… 身后传来打砸的声音,她脸上的笑意更深,脚步都变得轻盈,身心极那叫一个舒畅。 刚走出府门,就见一美艳妇人被老嬷嬷扶着走上台阶,看到她,明眸闪亮,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哟,子善啊,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楚子善笑盈盈看着妇人:“您这么快就来京都了。” 妇人点头:“嗯,听人劝吃饱饭,以后,有时间再去喝茶。”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擦身而过。 楚子善回眸看着走进孙家的妇人,一脸玩味。 这位妇人,是孙刘氏的妹妹,刘莹。 前世,刘莹夫君早逝,不甘寂寞的她欲勾搭小叔子,被婆婆赶出家门,无处可去的刘莹就进京来投靠姐姐孙刘氏。 孙刘氏深知这个妹妹的德行,不想收留,孙致远却开口将人留了下来。 结果,没多久刘莹就爬了姐夫的床,成了孙致远的妾室,与孙刘氏勾心斗角,争孙致远的宠爱。 孙刘氏为制刘莹,买了绝色之姿的瘦马给孙致远。 男人,有了新人,哪还闻旧人哭,半老徐娘的刘莹直接被打入冷宫。 结果,刘莹又犯了毛病,竟与管家勾搭到一块,被孙刘氏抓个正着告诉了孙致远,第二日,刘莹就溺死在睡莲池里。 这一世,刘莹提前来了孙府,是楚子善制造了偶遇,话语间尽是可怜刘莹孤苦一人,不如去投奔京都的姐姐,能有个依靠,许还能在京都再嫁个体面的人家。 她知道刘莹一定会来京都,却没想到刘莹如此心急,这么快就来与她的姐姐‘作伴’了。 楚子善上了马车,举着银票开心的大叫:“哈哈,可有钱了,回家让管家去百福楼叫十桌席面,今儿候府要好好热闹热闹。” 她重生醒来,毋庸置疑,必是要找孙家报仇的。 但,她,再不能像前世那般,愚蠢鲁莽。 她把前世一一回想了遍,她从刻骨的仇恨中,看清了所有人心。 在她楚家蒙难时,还能伸出援手的人,她感激不已。 然,不管好人还是坏人,她都会加以利用,让这些人成为自己的眼睛,手臂,甚至是刀。 她借着伤情回京都路上,她绕道回了趟祖宅,偶遇了刘莹,后去拜访了盐帮帮主高爷,还有钱江总督,张大龙。 高爷原本名叫赵永,是楚家军门牙将,因打报不平杀了高官的小舅子,祖父帮他逃离军营,他隐姓埋名混迹江湖,后进了盐帮,因骁勇无敌得帮主赏识,老帮主离世后,他接了帮主之位。 盐帮势力盘根错节整个大夏,她巧加利用,就是她藏在暗处的势力。 钱江总督张大龙,是祖父向皇上推举他去钱江做了总督,他不忘祖父的提拔之恩,每年祖父寿辰,不管祖父在哪里,他都风雨不误的来给祖父过寿。 她的设想,钱江那个地方,将是她楚家最终的归属地。 马车停在候府前,还不待她下车,就听:“子善,可让我好等。” 出了车厢,就见马车前站着一脸委屈的顾以墨。 “子善,你让我查贺炀的事,我察到了,我可以进候府和你说话吗” 楚子善跳下马车,心情大好的说:“嗯,本姑娘今儿高兴,就许你进府了,来,还不侍候着。” “得嘞。”顾以墨笑应声,伸手拖住她的手,两人走进冠军候府。 一个时辰后,候府的摆满了酒席,所有下人都挤到墙边站着,谁也不敢动。 “来来,大家都坐下来,今儿这席上我请大家吃,也是犒劳大家这两天做的很好,来吧,都坐下来吧。” 楚子善招呼着下人,下人们却怯然的往后退着,没一人敢上前。 这两天,有很多人莫名被拉去挨打,然后告诉他们犯了什么错,叫他们长记性。 他们害怕,这席面又是考验他们的陷井,谁也不敢先过去。 梅氏笑着向大家招手:“都别站着了,赶紧的坐下来,这么好的席面可要趁热吃,坐,快坐……” 下人们依然不动,梅氏和楚知南不约而同看向楚子善。 “看你把他们吓得。” 楚子善翻了个白眼,:“现在听我命令,都给我坐下来,坐的最晚的,打二十棍。” 她话音未落,就见下人们急忙抢着最近的位置坐下来,一阵混乱后,最后一个下人,看着全都坐下来了,他哭丧着脸看向楚子善:“大姑娘,我今天很努力做工,啥都没做错啊。” “咯咯咯……”楚子善开心的笑着,走过去让他坐下来,看向众人:“我刚刚开玩笑的。” 下人苦着脸:“大姑娘,您这玩笑很好笑,但,以后别再开了。” 楚子善拍着下人肩膀:“我不这么说,你们能坐下吗,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只要守本分,自然不会挨打的。 这两天大家都做的不错,为了缓解大家的紧张,我请大家吃席,这可是万福楼最好的席面,不吃可就亏了,来吧,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敞开了造吧。” 说罢,她伸手拿了只鸡,掰下鸡腿,怼进身旁下人嘴里:“开吃。” “哇哈,好吃,这鸡太好吃了……” 其它下人见状,皆欢喜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楚子善走回偏厅,就听到祖母的笑声,顾以墨坐在祖母身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祖母开怀大笑。 她走过去坐在祖母的身边,:“祖母在笑什么,这么开心” 老夫人拍着顾以墨的手臂:“顾公子和我说,你把他赶出去,现在府里的下人见他就跑,他得了相思病,哎哟,看把哥儿可怜的,好叫人心疼啊。” 楚子善翻了他个大白眼:“一个大男人,拿肉麻当可爱,恶心。” “祖母,你看她,又凶我了。”顾以墨可怜巴巴看着老夫人。 楚子善听着他撒娇,一阵恶寒,夹了块肉塞进他的嘴里:“你不许说话了。” 顾以墨喜笑颜开,嚼着肉含糊不清道:“看你喂我的份上,我就不和祖母告你状了。” “你多大了,还告状。”楚子善瞪他。 顾以墨夹了菜递到她面前:“来而无往非礼也,我与喂你,乖,张嘴。” 楚子善举手要打他。 “打是……唔……” 楚子善急忙将他送来的菜塞回他的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哈哈……,你们这两个冤家啊。”老夫人看着两个调笑打闹的孩子,笑得开怀不已。 楚贺氏看着女儿和顾以墨,她的脸上泛着欣然笑意。 候府中的女儿她一直主张低嫁的,是不想这些女娃子到高门中受了委屈。 偏就子善,她希望子善能高嫁,不光是这丫头不好惹,再也是,她是大房嫡女,应担起振兴楚家的责任。 所以,她嫌顾以墨的商人身份,但短短几天接处下来,她越发觉得顾以墨的品行极佳,为人处事成熟稳重,特别是他对女儿那份耐心与温柔,让她非常满意。 还真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酒席间气氛越来越好,阵阵欢声笑语感染着她也一直在笑,全府上下这般欢乐场景,有好些年没有过了。 这都要归功于女儿,让沉寂了许久的冠军候府又有了欣欣向荣的生机。 傍晚,楚子善坐在檐廊下,仰头望着绚丽的夕阳,却是一脸生无可恋。 顾以墨俊脸通红,闭着双眸,酣醉不已却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嘴里含糊不清嘟囔:“娘子,你别赶我走,别不要我啊,你这个,狠心绝情的丫头……” 她气呼呼的盯着他:“我就不应该心软把你放进来,你就作吧。” “不行,我会想娘子的,想的都生病了,娘子就可怜可怜我吧,别赶我走了,我再不敢收买下人了,只要能让我每天都能看到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楚子善狠掐了下他的脸:“回答的条理清晰,你是在给我装醉是不是,你给我放开,别让我动手……” “打是亲,骂是爱,稀罕不够用脚踹,娘子,打我打的越狠,就是越稀罕我。” “我呸。” 楚子善啐了他一口,想站起身,却被沉重的顾以墨拉回来。 “初春,盛夏过来,把这个癞皮狗拉开。” 初春和盛夏跑过来,刚要伸手,顾以墨闭着眼睛大叫:“别碰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是我娘子的,别人谁也不许碰,走开,都给我走开。” 初春和盛夏看了看咬牙的大姑娘,捂嘴笑着走开了。 “顾以墨,你够了,再不放开,我真的发火了。” “娘子,你好凶啊,都吓坏人家了。” 楚子善闭上眼睛,被肉麻的全身乱抖,她大吼:“云川,云川,把你的主子带走,云川,死哪去了。” 喊到嗓子都疼了,也没见云川人影,她气得狠瞪顾以墨,:“顾以墨,再不放开我,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她抬起手,照着顾以墨后背就是一掌。 “噗。” 这一下,把顾以墨肚子里的东西全拍了出来,楚子善高仰着头,使劲捂着鼻子,抓狂的低吼。 顾以墨倏然放开她的手臂,身子直挺挺的倒向地上,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嘴角溢出白色泡沫。 楚子善不耐烦的踢了下顾以墨,:“喂,你再装,我真把你仍出去,你永远也别想进候府,赶紧起来!” 她看到他瞬间变得青紫的嘴唇,遽然瞪大双眸,一把将顾以墨拉起来,扛在肩膀上。 第四十六章 老狐狸 “盛夏,快去把我的医箱拿来。” 盛夏应了声,急急向后院跑去。 初春上前,帮着楚子善将人抬进了暖阁中。 她将顾以墨放在榻上,扯开他的衣袍,露出他精瘦的胸膛。 掏出银针包,手下极快的将长长的银针刺进他胸前几处大穴上…… 半个时辰后,他的身子不再颤抖,气息也缓缓平稳下来。 楚子善收了银针,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顾以墨,面色凝重不已。 初春问:“顾公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他中毒了。”楚子善道。 初春瞪大双眸,一脸惶恐:“中毒,这,这怎么可能,我们都吃的一样的席面,怎么就顾公子中毒……” “这毒,不是今天中的,应该是,在去羊城时,他就中毒了。”楚子善道。 “去羊城时,这都好些天了,是谁这么阴毒,顾公子会不会死啊。” 是谁 ……楚子善,我想杀你易如反掌。相比于杀你,让你身边在意的人一个个死去,应该会比杀了你更痛苦百般千般…… ……你喜欢顾以墨吗你可得好好守着你的好夫婿,不然,一不小心他的小命就被本王取了,那你得多伤心啊…… 逍遥王百里令羲的话在她的耳边萦绕。 顾以墨身上的毒,是逍遥王下的,这个杂碎。 她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毛笔写了个药方,交于盛夏:“你拿着这个药方去顾氏钱庄,让他们配好上面的药,其中有味主药是犀牛角,很稀缺,但愿他们能找到。” “是。”盛夏接过药方收好,转身快步离开。 楚子善走去洗漱架投洗了白巾,回去坐在榻边上,轻轻给顾以墨擦着嘴角,看着他俊美的脸,她眸色沉沉,渐渐泛上嗜血的红。 夜深沉,悠远的梆声响了两下,顾以墨缓缓睁开眼睛,借月光看清周遭的环境,是候府。 他转头看到趴在榻边睡着的楚子善,微微勾起唇角,丫头还有点良心,没把他丢出候府去。 他毒性发作,那种痛苦钻心蚀骨,他却知道楚子善为他施针,喂他吃药,还给他擦脸擦身子…… 有她在,这次似乎没那么痛苦,能得她温柔照拂,他到宁愿一直病着,痛并快乐的感觉,也甚是不错。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亦如灯下美人,那般娇艳妩媚。 她的眉头紧蹙着,是什么事烦扰了她的清梦。 他心疼不已,强撑着坐起,想下地,把她抱到床榻上来,可才坐起,这虚弱之极的身子就不争气的倒回去。 “嗯,顾以墨,你醒了” 楚子善被惊醒,困意朦胧的看着顾以墨:“你起来干什么,是口渴了吗我去给你拿水。” 她说着就要起身,手被顾以墨拉住,她一时不慎竟倒向他怀里。 “顾以墨,你才醒就找死!” “子善,我没力气抱你,想让你到榻上来睡,地上太凉了,伤身。” 闻言,楚子善看了看虚弱的气喘吁吁的他,推开他的手坐起:“打仗时什么恶劣条件没有啊,这根本算不得什么,没你们这些少爷羔子娇气。” “你不好好爱惜自个身子,我看着可会心疼的,来,你往里坐一点,把被子盖上。” 他说着用力拉她,见她不动,他愁眉苦脸看着她:“我真的使不上一点力,你就乖乖听话,别让我再担心,反正你都与我共处一室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啊。” 楚子善打开他的手,向他靠着坐过去,他立笑着给她盖好被子。 他看了看她,笑道:“我们这就同床共枕了,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妻了。” 楚子善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中的猎蝽” “你,怎么知道,我中了猎蝽毒”他诧异的看着她。 “你身边的人可靠吗” 顾以墨伸手试探的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拒绝,他抿唇笑着有丝小确幸。 “我身边的人绝对忠心,不可能给我下毒,这毒应该是去羊城头天晚上,我去酒楼与人谈笔生意,那晚我就感觉心里火烧火燎的疼,但很快就没有了,以为酒喝多了,没太在意。 然后,去羊城在马车上你打我那一下,那火烧的痛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疼,到飘摇山庄叫了大夫来,说我中了毒,还是无解的猎蝽之毒。” 他扯了扯她的衣角:“我怕你知道我中毒,要死了,会狠心离我而去,不敢告诉你,同时,也觉得自己有点自私,自己都要死了,还放不下你,缠着你……子善,你能不能喜欢我一点,一点就好,让我死得瞑目。” 楚子善一阵心酸涌上,她甩开他的手:“放心,你不会死的。” 傻瓜,你中毒应该是被我所累。 “你别安慰我了,这些日子,我看了好多大夫,他们都说没得救了。” “他们都是庸医,我会解了你的毒。” “你别逗我了……” “闭嘴,睡觉。” 楚子善拉被子蒙住他的头。 顾以墨悄悄伸手又握住她的小手,被窝里的他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 唉,他的子善,还是太善良了,他可得万分小心不能被别人骗去。 第二天一大早,云川就拿着一推药包来到候府,楚子善教他如何熬药,然后,就让他把顾以墨给抬走了。 顾以墨像个哀怨的小媳妇,揪着楚子善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手。 楚子善:“以后允许你每天来候府一次,但要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进,到东暖阁来我给你施针。” 顾子善:“我这身子虚着呢,就不来回折腾了,直接住在这就好。” “你不听话,我就不给你解毒,你死了,我正好嫁别人去。” 闻言,顾以墨放开了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冠军候府。 晌午用过午膳,楚子善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天气开始暖和了,午时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晒一会儿就让人昏昏欲睡了。 听到孩童的笑声,她睁开睛,看到姝姐儿和虎皮孩子在玩陀螺。 虎皮孩子玩的很好,姝姐在一旁拍着小手又叫又笑。 “姝姐儿,你们过来。”她喊了声。 两个孩子跑过来,蹲坐在她身边。 楚子善拉过虎皮孩子的手:“我把这毛皮给你剔掉吧。” 虎皮孩子眨巴着大眼睛点头。 “为什么要剔掉啊,我喜欢摸,像摸小猫似的,滑滑的可好玩了。”姝姐儿拉过虎皮孩子的手,不高兴的嘟着小嘴。 “不剔掉,以后她出去会被人笑话的,那就不能和姝姐儿一起上学了。”楚子善道。 姝姐儿还是一脸不高兴。 “这个手不剔,留给姝姐儿玩。”孩子一字一顿的说。 楚子善惊讶的看着孩子,:“你会说话” 孩子点头:“会说,但坏人不让说,就让我大叫,我说话,他,就打我。” “好孩子,以后没人打你,我会把你身上的虎皮去掉,尽量不留疤痕,我还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楚子善温柔笑看孩子。 季冬走进来,笑看她:“大姑娘,前厅来客人了。” 第四十七章 坑爹玩意儿 “谁啊”楚子善问。 季冬唇角弯如新月,:“是武安候。” 楚子善挑了挑眉宇,释然一笑:“哟,这可是贵客啊,赶紧把家中最好的茶沏一壶去。” “是。”季冬蹲身一记女儿礼。 楚子善绕过抄手游廊就看到在明堂门边,像只丧家犬的赵铄川,见她过来,他的脸腾的红了,连忙低下头,恨不得插进裤裆里。 她没理会赵铄川,直接走进明堂。 就见端坐于正位上的武安候,一身深色便衣锦袍,头戴员外帽,微低着头,手指轻捋着嘴边的胡须,微蹙着剑眉一脸沉思着。 那高大强壮的身躯往那一坐,便有顶天立地,压到千军万马的豪迈霸气。 她几步上前,拱手一礼:“子善见过武安候。” 武安候抬头看到她,虎目一颤,将一个册子拍在桌安上:“楚子善,你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威胁老夫” “威胁候爷何来这么一说。” 楚子善说着,回手从季冬端的茶盘中拎了茶壶,走到武安候面前,给他重新倒了杯茶。 “这是我从边城带回的新茶,我祖父最喜欢喝的,候爷也尝尝。” 武安候上下打量着她,拍了拍几案上的册子:“你捏造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你到底意欲何为” 楚子善淡淡一笑:“若是子虚乌有,候爷今儿就不会来找我了,而我叫人把这册子交于候爷,属实是一片好心。”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优雅的品呷了口,又笑盈盈看向脸色黑沉的武安候。 “候爷应该听说,我与令郎比武一事,我本无心与他比试,他却说出我祖父吃空饷的话来,我心中气愤,然,更对这句话多了些心思。” “我家小子是说了不妥的话,但那都是小儿戏言,你教训了我儿还不够,竟想耍阴谋拉老夫下水。” “候爷,我若耍阴谋,这册子就不会在您的手上了。” 楚子善眸光炯炯与武安候对视,两股凌厉的目光相撞似要擦出电光火石来。 她挺直了腰板,俏脸上泛着不卑不亢的笑意:“我把查实到的都交于候爷,若说一心为候爷好,您自然不会信,也显得很虚伪。 您应该知道,我在春学宴上的事,明眼人都能明白,我是想为我楚家,更是在为保大夏的武将发声。 如今皇上重文轻武,纵得那些文官傲慢不可一世,贪污舞弊成风,轻视慢待边城将士不说,还对补给物资下手,迟迟供给不上,我边城将士苦不堪言,如此状态下如何打得胜仗。 我这次回京,就是想让皇上改变想法,春学宴上我借安国公大长公主之势,让皇上想起了楚家军,想起了守国门的将士们。 若您这边出事,皇上必雷霆震怒,那我所做的将功亏一篑。 本来小来小去的到没什么,可您那位亲戚胆子忒大了些,您若不遏制他的贪婪,他做的那些事足可牵连着您卸甲归田了,所以,还望武安候尽快妥善处理才是。” 武安候微眯着虎眸看着面前娇柔清瘦的小丫头,他心中颇为震惊,她不过是双十的年龄,所说所作却如老谋深算的权臣。 这可与他听到的传闻,天差地别。 他站起,眸光灼灼看着楚子善:“皇上重文轻武,老夫也是意见颇多的,却没有像大姑娘想的这般深远大义,大姑娘为老夫查实隐患,老夫竟还怪责姑娘,是老夫狭隘了,老夫这相与大姑娘赔礼。” “可使不得。”楚子善连忙扶住他,笑容妍妍道:“我们同为武将,特别在当下的局势,自然要互相帮扶的。” 武安候讪然一笑,看向门外厉喝一声:“不孝子,给我进来。” 大门口晃出一道人影,赵铄川垂头耷脑的走进,拱手一礼,诺诺道:“父亲。” “混账东西,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和楚大姑娘叫嚣,自不量力,输了还言而无信,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立刻去冠军候府大门外,跪着去。” 楚子善笑道:“候爷,我与令郎不过闹着玩的,无需当真。” 武安候大手一挥:“不行,君子坦荡,输了就得认,更得信守承诺,不然,何以在世间立足。” 他瞪着儿子:“你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去跪着。” “是,儿子这就去。”赵铄川行了一礼,转身小跑着出了明堂。 武安候拿起几案上的册子,向楚子善拱手:“老夫这就回去解决了此事,改日,老夫再登门相谢大姑娘。” “候爷,还有一事,子善要多一句嘴。” “大姑娘请说。 “我与令郎的比试,根源是令郎想为孙家贵女出气,令郎很是爱慕孙家贵女,我曾与孙家有婚约,对这孙家女颇为了解,很是娇蛮任性。” 武安候皱起剑眉:“还没怎样就挑唆我儿去惹事生非,定不是个老实且儿,娶妻要娶闲,老夫定好好管束那臭小子。” 楚子善向武安候拱手一礼:“候爷公务繁忙,我就不留了,我送您。” 片刻后,楚子善看着武安候的马车远去,她转身走上台阶,跪于冠军候府门庭下的赵铄川狠瞪着她。 “贱人,竟跟我老子告状,卑鄙小人。” 楚子善一脚踢过去:“你不止是言而不信的小人,更是愚蠢之极。” “楚子善你敢踢我,我这不是跪你,是听我老子的话,你给我等着,我定让你这小……” 初春伸手点了他的穴位,让他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她插腰指着赵铄川:“你个坑爹的玩意,再不老实,姑奶奶给你灌辣椒水你信不信。” 第四十八章 狠敲他一笔 楚子善走进暖阁,看到二婶梅氏和楚知南在看账薄。 “府上的账目不都理完了吗你这在算什么呢” 楚知南摆手,依然看着账薄:“明日要给下人发月钱了,我得提前理好啊。还有大伯母让我把三婶那几间铺子的账好好算算,大伯母一直觉得三婶的账有问题,我再仔细查查,感觉进货的渠道有点问题,你是不是派人去查一下。” 楚子善嗤笑一声:“就宁氏那刁滑贪婪的样,她若不捞钱就怪了。”她看向楚知南:“我派也是派身边几个丫头,她们也不懂做生意,能看出什么来,明儿,就你和初春盛夏一起去吧。” “那也行。”楚知南点头,她用毛笔敲着银票:“你从孙家要回的账上,多了六千两” “哦,那是当年祖父救下孙致远,孙致远写下欠条说若能金榜提名,必十倍奉还,我和孙家结亲,祖父竟把欠条给烧了,现在亲事没了,我必须要回来。” 梅氏笑着拍了拍她:“没了欠条你还能要回钱来,你这丫头啊,可得罪不起。” 楚子善嗤笑一声,欠条不过是个引子,是她引孙致远犯下人命官司的由头。 孙致远成为皇上宠信的重臣,必然尤为爱惜自己的羽毛,容不得一丝毁他名声的事发生,而拆白党一事,这将是他最致命的污点,为抹去这个污点,他定会不择手段。 她看向桌上一推银子:“从这月起下人的月钱,所有人都上一倍。” 楚知南一拍桌子,吓得楚子善和梅氏一跳。 楚子善一脸诧异看她:“你想吓死谁啊” 楚知南抿嘴一笑:“我正想和你说,给下人提月银的事,你竟开口了。” “哦,看来我们心有灵犀。”楚子善晃了晃脑袋。 “月银提高一倍,也可两倍,但需要减员。” “减员什么意思” “我算了下,府中所有活技其实用不了这么多下人的,几乎是养了三分的闲人,把这些人减去,留用的人多加月银,算下来,还是节省了不少。多得了月银的下人定是极高兴的,以后会更用心做事,一举两得。” 楚子善看着眸光熠熠,自信满满的楚知南,欣然点头,:“这个你在行,就按你说的办,但减下去的下人,一定要好好安置。” “安置的银两我都备好了,好歹也在我候府做这么久,自不会亏待了他们。” 楚知南说完,定定看着楚子善,好一会儿:“那个,子善,你还得想法子再多弄点钱。” 闻言,楚子善倏然回过头:“我刚从孙家要了那么多钱,你别告诉我还不够这冠军候府是无底洞不成” 楚知南苦笑:“你要回的钱自家府里是足够了,可,你不是接了大长公主寿辰的请柬了吗,大伯母说我们是大长公主的亲自请的客人,送的贺礼可不能寒酸了,不然我候府会叫人嘲笑,于大长公主也没脸面。 特别是,我们候府已好久没被邀请参加官家宴会了,这次一定要体体面面的,要让那些达官显贵们看看,我候府没有没落。所以,这礼……可能不只几万两银子的事。” 她看着楚子善越发阴沉的脸色,说话声越来越小。 楚子善咬着牙:“钱,钱钱,没完没了了,干脆我带着初春几个学李家,当土匪去抢钱得了。” 梅氏诺诺道:“要不,知会顾公子一声,先从他那……” 楚子善一个高跳起,吓得梅氏一哆嗦:“呃,我就这么一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楚子善抚上梅氏的肩膀,狡黠一笑:“二婶提点的好。” 她看向一脸惶然的楚知南:“库房打开,让我母亲进去随意选,那里的东西哪一样拿去做大长公主的贺礼,足可震慑那些达官显贵们。” 梅氏:“库房里,现在都是顾公子提亲的……” 楚子善呲牙笑着:“不不,那是谢恩礼,之前,我对他说的救命之恩全然没印象,又怀疑他有别的心思,便没让动他的东西。 现在不同了,昨天我是真真实实救了他,猎蝽之毒可是无解的,这小子富可敌国,我救了他,就拿十几箱谢礼可是不够,赶明儿,我得大敲他一笔。 你就大开库房,随意取便是。” “这敢情好了,我候府再不必担忧钱了。”梅氏笑道。 “可说,子善你怎么会医术了”楚知南欣喜不已的问。 楚子善叹息一声:“唉,这个不提也罢,反正就是会了,但这事自家人知道就好,不必外传去。” 她看向梅氏:“二婶,你出身书香世家,你打听着请个教书的先生来,最好身强体壮的。” 梅氏笑道:“你这标准更像找常工,不过,姝姐儿和你带回来的孩子都六七岁了,也改学习了。” “不是教两个孩子,是教,楚沐轩。” “啥,你要给楚沐轩找先生” 母女俩皆一脸震惊看着她,就像看什么怪物一样。 “对,就是楚沐轩,等教书先生来了,就把他从祠堂里放出来吧。” “大嫂为轩哥儿读书的事,头发都要掉没了,他怎么可能老实听先生的话。” “不听,就打到他听,打都不学,就直接打折一条腿,一辈子别想走出候府去。” 梅氏和楚知南皆听得毛骨悚然,不禁为楚沐轩捏了把冷汗。 楚子善叹息一声,楚沐轩,依她的想法,就着翠儿的事将那小子送进大牢去,以绝后患。 但祖母说楚沐轩本性不坏,若有一丝希望,不让她放弃任何一个楚家人。 祖母的话她不能不听,楚沐轩这臭小子,她就给他一次机会。 桂秋走进暖阁中,看了看与梅氏说笑的楚子善。 楚子善抬眸看她,:“何事” “如意楼!”桂秋道。 楚子善收敛了笑容,站起向梅氏颔首:“二婶我出去一趟。” 说罢,带着桂秋匆匆走出暖阁。 楚知南看了看梅氏:“母亲,您觉不觉得,现在的子善变得不像子善,好似另外一个人,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的医术” 梅氏叹息一声,满脸疑惑不解:“有时我也觉得,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 第四十九章 贱妾柳婧 一辆马车停在如意楼前,门前的小厮赶紧上前拉马,盯着下马车的美艳女子,满眼痴迷。 柳婧下了马车,她身穿乳白色的团蝶百花烟雾凤尾锦服,尖尖的青葱手指轻捏裙裾,一头青丝挽成了缕鹿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金镶珠宝蝴蝶簪,一张绝美的容颜,引得路人争相上前看她。 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早习惯这样的注目礼,也更享受被赞美痴恋的感觉。 “孙夫人来了,快,快请进。” 她一进门,掌柜的便满脸笑容迎上来,看到她身后嬷嬷领着一双漂亮可爱的娃子,:“孙夫人可是好久没过来了,瞧着小公子和女公子都长大了不少。” 柳婧抬手抚了抚发鬓,一举一动尽显娇媚迷人,她嫣然一笑,“嗯,这阵子家中事务忙,才得了闲便过来看看,有没有新的样式,都拿来给我看看吧。” “好好,您这边请。”掌柜的引着她走去八仙桌旁坐下来。 她看了看桌上散乱的茶壶茶具,又见屋里的客人,穿着普通,黛眉微凝:“我才多久没来了,这如意楼怎么变得如此腌臜,来这的人都穿的这么寒酸,一股子穷酸味,我说你这也是百年老店了,以后得立立规矩不是身份显贵的别让进来,不然,我来这都感觉低了身份,我可不要与这些低贱的百姓呆在一起,有没有清净的地儿。” “哦,那您去后堂雅间坐坐吧。”掌柜的笑道。 “嗯,走吧。”柳婧应声,回眸看了眼照看孩子的嬷嬷,:“把哥儿姐儿看好了,有一点闪失,仔细你的老命。” “是,夫人,我定不错眼珠好好照看着小主子们。”嬷嬷点头哈腰的应着。 走进后堂的雅间,柳婧看着屋内华丽的家私与装饰,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到是很不错,以前我来,怎不见掌柜的带我来此” 掌柜的笑道:“后堂的雅间是东家会客用的,平日不会让客人进来,今儿东家不在,才敢带您来此。” “你们东家会的客不过是商贾,怎还就比我的身份高贵了不成” “呃,嘿嘿,自然是夫人身份矜贵啊。”掌柜的指着桌上的糕点:“这点心是厨娘刚做好的,还热着呢,两位公子尝尝。夫人您且休息下,我这就给您备茶去。” 掌柜说罢向她行了一礼,便急急走出雅间。 房门一关,他收敛了笑容,撇了撇嘴小声道:“不过是见不得光的贱妾,到是摆上公主的谱,呸。” 屋里,柳婧慵懒的依在贵妃榻上,手中把玩着白玉禁布,看着两个吃糕点的孩子,绝丽的面容上泛着迷人笑靥。 她今天心情特别的好,因为,孙仲斐终于答应迎娶她进门了。 她本是世家小姐,然,天不随人愿,兄长好赌,赌尽了所有家财,后将她卖为瘦马。 她悲叹红颜薄命,未来将屈辱悲苦一生时,却因绝丽的容颜迷倒了无数达官显贵,更幸运的是得到了孙仲斐的倾心,将她从瘦马馆中赎出来。 从此,她与俊美的官家郎君双宿双飞,琴瑟和鸣。不久便为孙仲斐生下了儿子,孙仲斐简直把她宠上了天。 如此完美富贵幸福的日子,她却总是心有不甘,因为,孙仲斐无法将她名正言顺的带回家去。 因为,孙仲斐与楚家定了亲,还立下誓言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 这将意味着,她永远穿不上那身大红嫁衣,无可能正大光明的嫁给孙仲斐,明明,孙仲斐爱的是她,为什么她不能是他的妻,甚至妾都不能,只能是一辈见不光外室,她不甘心,她恨。 然,谁能想到,孙仲斐去妓馆出事,然后楚家就退亲了。 这些日子她温柔细心的陪伴着颓废的孙仲斐,终于得他承诺,会正大光明把她娶进孙府。 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嫁入孙家,做孙仲斐的妻子了。 想着未来公公是当今皇上最宠信的重臣,那她的夫君要不了多久,也会成为人人恭敬的大官,她会成为一品夫人,英俊的夫君,无上的权利,泼天的富贵,她的人生将完美之极。 世间女子都会艳羡她,她将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两个小厮进来,一人端着首饰,一人端着茶点,向她恭敬行礼后,将东西放在八仙桌上,:“我们掌柜的说,请夫人先挑选着,他一会儿就过来。” 柳婧闻到小厮身上的汗味,她不悦微凝黛眉,拿了帕子掩着口鼻,不耐的挥了挥手,小厮识趣的离开。 她在璀璨夺目首饰中挑选着,听到孩子哭闹,转头看过去:“这是怎么了” “娘亲,我想出去玩,这屋里太闷了。”小公子扑过来抱着她,哭唧唧说。 “好,我的宝儿想出去,就出去玩。”柳婧看向嬷嬷,:“你带他们去院子里玩吧。” “是。”嬷嬷应声,领着孩子走出雅间。 笑看孩子出去,她拿起茶盏品了口,又继续挑首饰,可挑来挑去,她都觉得不够贵重,心中有点嫌弃如意楼的东西已不匹配她的身份。 今儿这首饰不是挑给她自己的,而是给未来婆婆,这位婆婆去过外宅一次,虽然长得慈眉善目,可那双眼中尽是阴狠,这可不是好侍候的主儿,她可得费些心思讨好才行。 倏然觉得头有点昏,她抬手抚了抚太阳穴,觉得不太对颈时,想起身,身上绵软得没一点力气,直接瘫软倒在榻上。 意识越发不清,她想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使劲抓着贵妃榻的扶手,朦胧视线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雅间…… 嬷嬷带着两个孩子在院中玩耍,一只风筝突然挂在院外的树上,被风吹的飘来荡去,男娃子看到非要过去够,嬷嬷拗不过便把男娃子举到肩上坐着,将风筝够了下来。 待二人欢欢喜喜的回来,却不见了女娃子。 嬷嬷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拉着男娃跑进雅间,她竟看到,那窄窄的贵妃榻上交叠着一双男女,下面赤着身的女人正是她家的夫人,柳婧。 “啊。”嬷嬷大叫一声,抱着孩子跑出雅间,惶恐无措的她坐在地上大哭:“小小姐,没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前堂听到撕心裂肺的大叫声,掌柜的带着几个小厮急急跑去后堂…… 假山后闪过一个黑影,待冲进来的人群过去,他抱着个孩子从后门跑出去,直跑到护城河边,举起孩子向河中抛去。 第五十章 万能的铜臭味 楚子善站于高处,把如意楼后堂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当她看到那黑衣人将掳来的孩子扔进护城河,她的美眸一凛,洁白的皓齿咬上了红唇。 一旁的季冬一脸惶然看着她,张口想说话,又憋了回去。 楚子善看着河中,那小小的身子剧烈挣扎着,她终是开口:“救……” 人还未出口,季冬已应声:“是。”纵身飞跃下去。 楚子善俏脸紧崩,看着季冬跳出河中,她沉沉叹息一声。 今天这事出自李文汐之手,她透露孙仲斐有外室的事,就是想借李文汐之手收拾贱人柳婧。 没想到,李文汐出手这么快。 她来只想瞧个热闹,李文汐还真是心狠手辣,她这是导了出柳婧私会奸夫,导致孩子丢失生死未卜的大戏。 如此,不贞不洁的柳婧必会遭孙仲斐抛弃,加之孩子出事,那柳婧的下场定是极其凄惨的。 李文汐一招,便除了柳婧和一个孩子,还杀伐果断的狠颈,还真让她有些赞许。 她本是来看场热闹的,想着万一不如意,便偷偷帮把手。 没想到,让她看到孩子被扔进河……,她恨孙家,恨之入骨,可是眼睁睁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死掉,她实在狠不下心。 季冬把孩子救上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又使劲掰孩子的嘴,孩子牙关咬得紧紧的,她正焦急慌乱时。 “你起开。” 她抬头看到楚子善过来了,欣喜不已,连忙躲开。 楚子善单腿跪地,将湿淋淋的孩子趴在她弯曲的腿上,掌握好力度拍着孩子的背。 没几下,孩子身子一颤,吐出来大口大口的水。 “水吐出来了,太好了。”季冬欢喜的笑说。 水是吐出来了,可孩子仍紧闭双眼气息奄奄的,楚子善把孩子翻过来,放平在地上,掏出针包,银针刺在孩子的身上。 很快,孩子舒出一口气,长长的睫毛颤动着。 孩子要醒了,楚子善急急拔下银针,拉着季冬跑到如意楼后门,她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有孩子落水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如意楼后院已乱成一团,孙仲斐得到消息,说柳婧与野男人在如意楼私会,他带着护院来捉奸。 他不但捉了奸,还发现自己的女儿走失了,立刻叫护院出去找,盛怒的他将柳婧一顿暴打。 掌柜也叫了所有伙计去打孩子,正担心柳婧这贱人做下如此龌龊事,要连累他如意楼,就听有人喊孩子落水,他连忙指着后门:“后门,孩子跑去护城河了,快去……” 楚子善居高临下看到孙仲斐抱着孩子上了马车,护院将被子包裹的柳婧扔在车辕上,鲜红的血从被子里流出,嘀嘀嗒嗒砸落在地上,马车启动离开了如意楼。 楚子善微眯着美眸,脑海中浮现前世,漂亮的女娃娃举着糖人给她吃。 她幽幽一声叹息:“楚子善,你只许心软这一次。” 潋滟美眸泛上冷冽,一甩袍袖转身而去。 两天后,楚子善在楚知南的协理下,将候府中下人大洗牌,一部分下人发放了遣散银离开候府。 留下的却是得了加倍的月钱,高兴之极的向楚子善连连磕头。 楚子善行走于候府中,不论谁看到她皆满脸笑容,再不是以前惶恐害怕的转头跑开。 看着满府的喜笑颜开,她也笑容妍妍,这才是家应该有的欢乐与温暖,她心中雀跃,更有那么丝成就感。 如意楼的事,孙家把柳婧送去了暗媢,暗媢是最低等的妓馆,在极其简陋的土坯茅屋中接客,所接客人是最低贱粗俗的泥腿子下九流。 这种人可不会讲什么情调,以最粗鲁暴力的方式解决欲望,这对温室娇花的柳婧无疑是最残忍的摧残。 “唉,孙家外室好惨啊,话说那李家贵女这心可真狠啊。” “呸!” 初春啐了口桂秋,瞪着眼道:“你个小贱蹄子是忘了,那贱人和孙仲斐伤透我们大姑娘的心,就应该把这对狗男女扒皮抽筋才解气。” “我哪有可怜她……” 楚子善听着婢女斗嘴,她阴鸷一笑,柳婧的悲剧才刚刚开始呢。 “大姑娘,顾公子在府门外,说是来送诊金。” 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楚子善起身走出去,桂秋和初春颠颠的在后面跟着。 她出了候府,看到顾以墨站于台阶下,身旁除他的马车另有三辆推车。 顾以墨笑盈盈指着推车:“这是诊金,一千两金,你叫人抬进去吧。” 楚子善回眸看向管家,:“叫下人抬进去,交于我长姐。” “是,奴才这就去办。”管家连连点头,然后转身跑进府里。 楚子善看了看精神熠熠的顾以墨:“状态不错,再有个十天八天的,毒就能散尽了。” 顾以墨走过来,用肩膀撞了下她:“嫁给我,我的所有都是你的,何必让我一车一车的送钱来。” 楚子善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胸膛:“亲兄弟明算账,你心知肚明咱俩啥关系,更得清清楚楚……”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楚子善终是明白这句话的深义。 掌家不过短短几天,她就被钱搞的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天听二婶说候府的情况,说原本楚家连年受皇上封赏,是家资丰厚的。 就是她打折户部侍郎儿子的腿,楚家赔了大半的家产才平息此事,楚家此因大伤元气。 之后,楚家诸事不顺,在朝中办事本是一句话的事,却处处得用银子去打点才行。 自家的铺面生意也越来越差,后来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挤兑打压楚家生意,这不乏有官家暗中作祟。 楚家入不敷出,还要担起祖家族中大笔银子的开销,还有一些额外的支出,比如有哪位官家婚丧嫁娶,过寿或是满月递了帖子来,每每支出至少也要千两银子。 手里拮据,母亲不得不拒绝了各官家的请帖,这下候府是彻底被各官家排挤在外。 这几年,楚家是吃尽老本,又搭进了母亲的嫁妆。 楚子善听着二婶的话,心里不是个滋味。 她满脑子都是母亲处处碰壁的画面,让她心酸不已。 终是明白,母亲在面对让楚家窘况不堪的她,哪里还会笑得出来。 她以为掌家就是自家管自家事,却不知小小家事还关乎人际关系。 最关键是没钱,是什么都玩不转啊。 如何挽救楚家,那便是钱,她要很多很多的钱。 她无比庆幸,前世她学会了医术。 现在,她是不管顾以墨怀着怎样的心思。 他的小命握在她的手上,她恨不得挖空他顾家的金库。 因为她未来的计划,会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就说眼下那个贺炀,更是钱推起来的主儿。 她看向顾以墨:“你不是找到贺炀了吗带我去见他。” 第五十一章 拆白党头牌 片刻后,楚子善被顾以墨带到一处宅院。 顾以墨指了指东厢房:“人就在里面。” 楚子善上前推门,顾以墨抓住她的手:“你先告诉我,找这么个下三滥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楚子善拔开他的手,推门而入。 一道阳光灌入阴沉的屋里,躺在榻上的人抬起宽袖挡住了光束。 楚子善走到罗汉榻前,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慵懒的依在榻上,一头如墨的长发被丝带随意的束在背后,几缕碎发散于脸颊前,入鬓飞眉微微挑起,尽显桀骜,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着她,明明是孟浪的,却是极具魅惑的勾人心弦。 他身上宽松的云锦白袍上一幅丹青水墨画,让他整个人有种清冷脱俗的意境。 楚子善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很仔细的看了看他:“这张脸长的真不错,不愧是拆白党的头牌。” “姑娘对在下有兴趣在下可是很贵的。”男子抛了个媚眼,玩世不恭笑看着她。 顾以墨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手狠抽男子一个耳光,他眸咄咄看着她:“你喜欢这样的小白脸” 楚子善看着顾以墨,:“要是你去做拆白党,你就是头牌了。” 顾以墨无奈的嗤笑一声:“我可以理解,你这是在夸我吗” 楚子善又看向男子,见他那张俊脸赫然印着通红的五指印,嘴角溢出了鲜血,她嗔怪的白了眼顾以墨:“他就这张脸值钱,你打坏了,我就没用了。” 她推开顾以墨,坐在男子面前:“贺炀!” 男子身子一颤,抬眸惊诧的看着她:“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楚子善淡淡一笑:“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的父亲是余庆县县令,是个清官,因一桩案子得罪了上官,被陷害贪污入狱,母受不住打击上吊自尽,你被充军,妹妹被充为官奴,你充军的路上被拆白党看中,便使银子跟官差买下了你……” 拆白党,又称赤膊党,皆为当地的地痞笼络皮相好的男子以色相行骗,传骗富家夫人与千金,这种手段来钱极快,且容易,有很多贫苦的男子加入拆白党,一时间竟是声名大盛,每年官衙受理很多起被拆白党骗去家产良田的案子。 前世,贺炀落难之时被拉进了拆白党中,他的出身好,且饱读诗书加之这副好皮囊,自带贵公子的气质,这样的人绝对是女子心中最完美的夫君形象,凡他出手都能骗得大笔的银钱与家资,可是让地痞们挣得盆满钵满。 后来,他骗了一位高官贵女,那贵女被迷得五迷三道,为他偷出了大半的家资,还跟贺炀私奔了。 高官以为女儿被绑架,翻遍了京都找女儿,找到看到女儿已大了肚子,高官要打死贺炀,却不慎把女儿打死,一尸两命,最终,贺炀被活活烧死。 这事传得满京都人尽皆知,那位高官不堪闲言碎语,辞官归乡。 贺炀听着楚子善的诉说,俊脸上的惊讶渐渐变得淡然,他邪魅一笑:“你抓我来,无非也是想让我去行骗,我说过,我很贵的,没有足够的好处,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做。” “我会帮你救出妹妹,事后,给你足够的银钱,送你和你妹妹远离京都。”楚子善道。 贺炀看着她,冰冷的眸子渐渐盈满泪:“你,知道我妹妹在哪里你能让我见见她吗” 他突然抓住楚子,顾以墨扬手打开他的手:“找死” 楚子善瞪了眼顾以墨,又看回楚炀:“你妹妹已从教坊司出来了,现是福安伯府上做乐女,等我寻个机会,让你和你妹妹见面。” “好好,……”贺炀激动的想去抓楚子善,就听:“再动手动脚,我砍了你的手。” 贺炀看着凶神恶煞的顾以墨,怯然收回手,泪眸中满是祈求看向楚子善:“只要你能让我见到妹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我们一言为定。” 楚子善说罢,看向顾以墨:“我还要求你……” “求我,那你打算给我什么好处”顾以墨立嬉皮笑脸的凑近她:“我可比他贵呢。” 楚子善白他一眼:“从今天起把他带在身边,就说与他有生意往来。” 闻言,顾以墨高昂起头:“我可是商君,让我配合着他去骗人,你要不能满足我的心愿,我可不干。” “你,屁都没有,你不好好配合他,我就不给你解毒,你就等死吧。”楚子善梗着脖子说。 第五十二章 掏了你的老窝 顾以墨气呼呼的指着她:“别仗着我心悦你,你就欺负我,若惹得我真生气了,我就把你扛回家去,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还跟我嚣张。” “你敢吗” 楚子善挑眉看着他。 “我……”顾以墨咬了咬牙,颓然低下头悻悻的道:“不敢!” 楚子善抿嘴得意一笑,抬手轻拍他的脸颊:“乖,事情办成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小心愿。” 闻言,顾以墨笑了,:“那还差不多,你可得说话算数,敢耍赖我定不饶你。” 楚子善把他扒拉一边,将一个册子扔给贺炀,:“把这册子上的内容都烂熟于心,我会想法子让你见到妹妹。” 贺炀一双泪眸泛着流光异彩,感激不已的点头道:“我会按你的吩咐做。” 楚子善欣然点头,看了看顾以墨,:“行了,走吧。” 说罢,她先一步走出东厢房。 顾以墨见人出去,反手掐住贺炀的脖子,看着这张俊逸的脸,他的矅眸尽是阴狠:“这哪里好看啊这双烂桃花眼尤其丑,你给我记好了,以后不许你用这双眼睛看她,敢看一眼,我定将它挖下来喂狗。” 话落,一拳狠狠打在贺炀的小腹上,看着那张俊脸立变得扭曲,他勾唇泛上阴鸷的笑意,甩开贺炀拂袖走出去。 楚子善回到冠军候府,想着应该去给祖母施针,便向琉光院而去。 进了寝卧,就见母亲在给祖母喂药,她脸上的笑容凝固,有种想逃跑的的惶然不安。 楚贺氏正对着她,见她站在门口不动:“你要进便进来,支着门屋子里的热气都被放出去了,你祖母受不得凉。” 她的话语虽有责备,却是温和中带了些许宠溺的。 楚子善走进来,翩翩一礼:“子善见过祖母,母亲。” 老夫人见她,拧起眉头:“哎哟,我一见着你立马就感觉身上哪哪都疼,我这些日子好很多,就不必施针了吧。” “施针不过跟蚊子咬一下,被您说的像挨了刀子似的。”楚子善坐过去向母亲伸手:“母亲,我来喂祖母喝药吧。” 楚贺氏将药碗递给她,起身让开位置,她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来,看着女儿的目光是柔和慈爱的。 楚子善喂着祖母药,竟是如坐针毡。 掌了家,她知道了楚家这些年的境遇,皆因她儿时狂妄任性,累得整个楚家举步为艰。 这几日,她作梦都是母亲四处碰壁被刁难的画面,她心酸不已更是愧疚难当,这会儿突然看到母亲,她有点不知所措。 听祖母一直埋怨不想施针,她就借着这个由头说让祖母休息两天,便离开了琉光院。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坐于石桌旁,抚上惶然无措的心绪,长长吁出一口气。 扑愣愣 一只鸽子飞进院子,落于石桌上,看着她咕咕的叫。 她抚着鸽子光滑的羽毛,勾唇一笑,去解鸽子腿上的信。 “高爷的信回来了。”盛夏走过来。 楚子善拆开信看了看,释然一笑,事情正如她想的,一切顺意。 然,她看到纸条下落款的日期,微凝起黛眉:“又晚了!” 她挑了挑眉头,明眸流转,从腰包中拿出哨子,置于嘴边吹响,尖利的哨声划破云霄。 突闻一声长啸,苍穹中出现一个黑点,渐渐变大,旋即一只巨大的海东青伸展着长翼向下俯冲而来。 信鸽感知到危险,吓得扑棱着翅膀慌乱逃窜。 强劲的大风扑面而来,巨大的海东青落在石桌上,那一身黑白相间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弦光,它足有两米长的大翅膀将楚子善包裹住,抻着头轻轻碰了下她的头。 楚子善嫣然一笑,伸手轻弹海冬青的又硬又尖的鸟喙,:“不叫你回来,你可是跑疯了。” 海冬青啾啾的叫了两声,一双锐利的鹰眼死死盯着缩到墙角的信鸽,才收起的翅膀缓缓展开。 楚子善拍了它一下:“它是自己人,你不能吃,一会儿有得你吃了。” 她看向盛夏:“盛夏,你再把信鸽放飞。” “是。”盛夏应声,走去墙角抱起信使,扬手扔向天上,信鸽扑扇着翅膀飞出去。 楚子善摸着海冬青的头:“愣头青,去跟着它,它会带你找到可口的猎物。” 说罢,她拿起哨子吹了下。 海冬青突然震翅,带着一股巨风冲天而上。 隔壁。 “少爷,不好了。” 云川火急火燎跑进书房,顾以墨抬眸看了看他:“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云川举起手中的信鸽:“少爷,刚刚我家的鸽子窝被一只老鹰给掏了,咬死咬伤不少信鸽,还叼走了好几只。” “哪里来的老鹰”顾以墨诧异的看着云川。 云川点头:“我刚收了楚姑娘的信鸽,这只老鹰就从天而降,直奔鸽子窝乱咬乱抓,我用弩箭射它,它竟然能躲开箭弩,叼了几只鸽子就飞走了。” 顾以墨指着云川里的信鸽:“你说,刚收了子善的信鸽,这鹰就来了” 云川点了点头:“感觉,好像,这鹰是楚姑娘放的。” “把鸽子给我。”顾以墨招手,云川连忙把鸽子递给他。 顾以墨看鸽子腿上没绑信件,他无奈一笑:“不是好像,就是她。” 云川一脸不解:“这,楚姑娘是怎么发现有人拦了她的信” 顾以墨矅眸闪亮,淡淡一笑:“两世的沉淀,她的心思,已是非常人能猜测的深沉。” “您说什么,两世的沉淀” 本就疑惑的云川,更是不明白顾以墨话中的深义。 片刻后,云川又走进来书房来:“少爷,候府管家来说楚姑娘邀请您过府用晚膳。” 闻言,顾以墨皱起剑眉,抬手捏了捏眉心,苦笑道:“你去回,我会准时赴约的。” 傍晚,顾以墨拎了锦盒来到冠军候府,管家直接把他带到了膳堂。 他在膳堂中等了片刻,见楚子善姗姗而来。 “顾公子可是来的早啊。” 他站起,勾唇笑如烂阳:“难得子善主动相请,我可是开心不已,自然要早早过来。” 说罢,他将锦盒递到她面前:“我给你挑了个小玩意,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叫你来吃顿饭,你怎么还带了东西,这,多不好意思啊。”她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精致玲珑的玉如意,闪烁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价值不扉。 “过府作客,怎可空手来呢。”顾以墨笑道。 她挑眉,一脸玩味笑看他:“一出手便如此阔绰,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商君啊,那就谢了,盛夏,收了。” 盛夏应声上前将玉如意收好。 “客人都到了,那就上菜吧。”楚子善拍了拍手。 立有下人提着食盒进来,将菜肴一样样的摆放在桌上,管家在旁殷切的侍候倒酒填茶。 楚子善端起一杯酒,向顾以墨:“今天这顿饭,我是要感谢顾公子对我冠军候府的热心相助,来,我先干为敬。” 顾以墨才举起杯,楚子善仰头一杯酒已下了肚,他赶忙将杯中酒喝下,随之,楚子善一连干了三杯酒。 看着热情邀杯的楚子善,她左一句右一句的顾公子,叫得他心越发的没底。 “看我光顾着喝酒了,来,顾公子吃菜,尝尝这道,红烧鸽子肉,这可是我家厨娘的绝活,你可得……多吃点。” 顾以墨看着楚子善亲自送到面前的‘红烧鸽子肉’,他脸上的笑意写满囧然。 第五十三章 血鸽子 眼前的红烧鸽子,赫然是刚被拔毛剥皮的鸽子,血淋淋的一大盆,浓重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里,他的胸腔中立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他来之前便料到,丫头这顿饭是鸿门宴,是对他截取她的信件的惩罚。 他捂着嘴,清咳了两声,尴尬笑看楚子善:“这,鸽子,没熟……” “没熟吗” 楚子善拿起鸽子闻了闻,:“这鲜血的味道多好闻啊,你不觉得闻到血的味道,就会让人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吗” 说罢,她生扯下一只鸽子腿,指着还在颤动的肉,:“看,这肉还是跳动,这可是最鲜活的血食,有一次我与突厥打仗被困在山林里好几天,我们就打鸟兽吃,怕被敌人发现不敢生火,只能吃生食,它看着有点吓人,其实,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不信你尝尝。” 话落,她直接将血淋淋的鸽子腿怼进顾以墨的嘴里。 “啊,楚子善,你过份了……” 顾以墨吐出鸽子腿,抚着胸口连声干呕。 “彭” 楚子善抓起酒杯狠砸向桌上,盘子被砸得粉砸,吓得膳堂中所有侍候的下人皆脸色惨白,惶恐不已。 她伸手掐住顾以墨的脖子,俯身与他近在咫尺:“竟然劫掠我的信鸽,顾以墨,你接近我有何目的,你的主子是谁” “子善,放,放,开……” 顾以墨被掐的透不过气,英俊绝伦的脸变得狰狞而丑陋,他拍着她的手,:“我,没,没有恶意,我……劫你的信鸽,是,想,帮你……” “再不说实话,我就拧断你的脖子。”楚子善恶狠狠瞪着顾以墨。 “我真是来,求娶你,我若,说谎,因让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顾以墨双眸通红,他的声音低哑晦涩,:“你不信我,那,你就杀,吧,反正,我这条命,是被你救的,我,还你……” 他放下双手不再挣扎,闭上双眸,像是绝决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楚子善放开手,面色阴沉之极看着大口喘息的顾以墨。 好一会儿,顾以墨才缓过气息,他低垂着头,沉沉一声叹息。 “子善,我蒙你相救,重获新生,那一天,那一眼,我便认定了你。你忘了,所以你不信我,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可我不能死,我想娶你为妻,我想和你有个幸福的家,我还想和你生很多孩子,我想了很多关于我们将来的事,想让你此后的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捧在手心里,护在怀里,会为你挡去所有风雨与苦痛,可你性子太强,不让我管你的事,我又怕你有个万一,我却帮衬不到,才想出劫了你的信鸽法子,就想做个万全的准备,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你,绝无一丝伤害的心思。 我以我顾氏家族所有一切起誓,我对你的心若有半丝虚情假意,若有违誓言我就不得好死,让我顾氏一无所有。” 他抬起头,赤红的眸子泛着泪光:“子善,我没有要你依附于我,我也不忍看你单打独斗,不管何时,你回头看看,我永远都站在你的身后,至死不渝。” 楚子善冷哼了声:“你使手段窥探我的秘密,这一番煽情,到好像我辜负错怪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楚子善站起:“顾以墨,情爱于我豪无意义,男人的真心不如狗,从此刻起,我与你再无关点关系。” 她向他伸出手:“把镯子取下来,然后滚出我冠军候府,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顾以墨摇了摇头,满眼落寞伤情:“不,我不取,它认了你,你这辈子就是我的妻子,今天是我做错了,我向你赔礼。” 他说着,向楚子善深施一礼:“子善,我真的错了,你生我气,骂我打我都行,别不要我啊。” 他伸手扯上楚子善的衣袖,哀怨可怜的看着她。 楚子善推开他的手,:“初春季冬,将他扔出去,以后再不许他进入我候府大门。”说罢,她转身快步走开。 “子善,你别走。” 初春和季冬拦住他,将他驾起走出膳堂…… 顾以墨坐在地上,回眸看着紧闭的候府大门,他颓然低下头。 “子善,我是祖龙啊,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 “公子,您怎么坐在地上” 云川跑过来,将顾以墨扶起来,看着他满脸悲伤:“楚姑娘又为难您,您为她做那么多,她不感恩带德,还总是伤您的心,我找她算账去……” 顾以墨沉声道:“闭嘴,这是最后一次,让我再听到你说她的不是,割了你的舌头。” 云川叹息一声,扶着他走下候府门庭:“公子,顾家族老闹着分家……” “杀。”顾以墨矅眸中迸射着狠戾::“猪养肥也该杀了。” 翌日,楚子善来到稷下学府。 候府内务有楚知南经管着,她可安心来学府上学。 倏然想到顾以墨,她眸色渐寒,这厮果然心怀不斩,男人就是最不可信的衣冠禽兽。 她不狠教训他一顿,还真当她蠢笨无知,这样到好,她可以无所顾及的将他顾家资产挪为已用。 反正,她攥着他的小命,敢再与她耍心机,她就给他毒上加毒。 一下了马车,她就看到学子们身上皆穿着白色学服,学服皆用极品云锦衣料制成,上面绣着天蓝色的吉祥云纹,用料和绣工皆是低调的奢华,色彩搭配清新脱俗,很适合学子们的气质。 看着满学府的白色学服,这八成是大长公主的主意,大长公主还是很在意,自己的丈夫的丰功伟绩不应该被大夏遗忘。 她去见了夫子,虽然已向夫子请过假,但夫子还是对她多日未来上学颇不为满,她连忙给夫子背了这些天学的四书五经,夫子见她课业没有落下,到是欣慰不已。 她去学府库司领了学服,回来途经小路,看到几个学子围着一人打骂。 楚子善脚尖点地,一颗石子飞射出去,邦,打在一个学子的后脑勺上。 “啊,他妈的,是谁打我。” 学子捂着头大叫着,引着学子们都转过头来,几人看到楚子善皆一脸惶恐。 “圣人像底下,你们竟做出恃强凌弱的事,礼义廉耻学狗肚子里去了” 楚子善明眸森冷,一身凌人煞气,步步逼近,吓得几个学子转身便逃。 楚子善看到一清俊瘦弱的学子挤身于圣人像下,一身白衣学服染了尘土,满是委屈惊恐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几缕发丝粘在脸上,她伸手将他拉起来,为他弹去身上的尘土。 “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我叫,梁永清,因为我父亲官职低,就欺负我。”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以后跟他们远些。” 梁永清嘻嘻一笑:“我知道你,是女战神楚子善,超级厉害,你帮了我,以后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不瞒您说,我是稷下学府的包打听,您想知道什么,我保证能帮您打听到。” “那正好,你可知福安伯家公子可在学府上学吗” 梁永清想了想:“福安伯家公子早一届离开学府了,现在到有位女公子在大学女院。” “女公子,甚好。” 楚子善笑着拍了拍梁永清的肩膀:“谢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有事去中学女院找我。” 第五十四章 顾氏分家 楚子善回到女院,一进教室便与李文汐的目光对上。 李文汐向她微微一礼,一如既往的温婉知书,不失大家闺秀的高贵与涵养。 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个菩萨般的妙人儿,竟是手段恶毒阴损,还杀人不眨眼。 敏锐的感觉到一道目光,她转头看到孙曼瑶恨恨的瞪着她,似要把她吃了般,见她看过来赶忙低下头。 楚子善暗笑,看来孙曼瑶还是不甘心啊,作吧,使劲作! 礼仪课上,礼教嬷嬷让贵女们两两一组,千金贵女们自行组合,看着她单独一人,贵女们娇美的面容上都泛着嘲笑的意味。 被贵女们都排挤了,她不以为意,第一个上前完成礼教嬷嬷的礼仪课目,得到礼教嬷嬷的夸赞。 她无视贵女们的惊讶与艳羡的目光,坐回位置上一脸惬意看着贵女们被礼教嬷嬷们训诫责打。 若在前世,粗鲁狂放的她上这礼教课,必是让贵女们看尽笑话。 实践证明,爱上一个人是一场修行,为了讨孙仲斐欢心,她真的学了好多好多,万万想不到,这份努力在重生之后,她有了硕果累累的成就感。 上数术课时,出现非常奇异的画面,她身边一米开外的坐位没人坐,不管男学子还是贵女们宁可挤成一团,也离她远一些,她被彻底的孤立了。 她全然不被影响,依然我行我素,反到非常喜欢这种,强者才会有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中午,梁永清来找她一同用膳,两人又说起福安伯家的女公子。 贺炀的妹妹是福安伯家中乐女,她答应了让他见妹妹,所以,她得想法子接近福安伯家的女公子。 稷下学府,分少学,中学,大学三个学级,虽同在一个学府,却是各自独立封闭的院子。 楚子善找福安伯家的女公子,只能放学时去找人,如此刻意不免被人质疑。 只有去到大学,才方便她接爱与福安伯家的女公子。 放学后,她去找了学监,春学宴时大长公主与她说,在学府中有任何事就去找学监。 学监听她想跳级去大学,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她。 上一个跳级的学子,还是几年前连中三元的天才学子,面前武将出身的女子,竟敢大言不惭的说要跳级,她把稷下学府当什么,跳鞍马那般容易吗他心中颇为不屑鄙夷。 但这位有大长公主撑腰,他可不好得罪。 “楚姑娘想跳级到大学,必须通过考试,合格后方可去大学,这个可非一般……” “那就烦请学监大人为我安排考试吧。” 楚子善向学监恭敬一礼,:“学生告退!”说罢,转身离去。 学监愕然看着那清瘦的身影,捋了捋胡须,鄙夷一笑:“这武将吹牛皮的本事能吞天,如此狂妄自大,且等你考不过,丢的是大长公主的脸,到时有你受的。” 镜月山庄。 奢华富丽的厅堂中,顾氏家主顾权霸气威严坐于正位上,微垂着眼眸,面色沉沉。 下首依次坐着二十几位族老,有两位拍桌子瞪眼叫嚣着要分家,其余人有的在隔岸观火,有的置身事外,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暗自盘算,站那一方于自己有利。 “……人人都说我顾家富可敌国,那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挣下的滔天的富贵啊,这份富贵与荣耀本应族人们平均共享,却是被你们主家独自霸占,给予我们分枝的不过残羹冷炙,这还有天理吗” “给国库捐那么多银子,都不与我们知会一声,你们可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中啊” “捐于国库此乃爱国之举,也便罢了,可顾以墨那败家子,提个亲,人家还未同意就把十几箱金银珠宝白白送人了,这还不说,前儿,又装了好几车的黄金送去了冠军候府,顾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这么败的。分家,必须分家,不能任着那逆子把顾家都败光了。” 啪 顾权猛拍桌案,凛凛虎目环视着众族老:“顾家富可敌国是你们挣下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当初我开银庄,你们一个个都端着老世族的架子,唾弃我从商丢了家族的脸面,当我有难处时,你们不帮忙也就罢了,某人竟还落井下石。 是我儿以墨,少年天才,想出妙法助我脱困,几年后你们看我的银庄做的风声水起,纷纷来求我带你们经商,我儿为扩展生意就将你们都带上,当初可是与你们说好,顾家人必须同心协力,若谁为一已私力想分散顾家的,就从族谱中除名,再不入顾氏家门。 我明确告诉你们,顾氏绝不可能分家,想走的,就自请脱离族谱,永不入顾氏家门,不是顾家人,你们自然一分钱也带不走。” “不分家也行,那就将现有所有家产都平均分配,不能让你们主家独占了所有。” “对,将家产平均分了……” “少主到。” 一声喝唱传来,厅堂大门被几道高大的黑影挡住了阳光,就好似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那极强的压迫感让人沉闷的透不气来。 顾以墨一进来,有几个族老被他强悍的气场震慑的欲站起,却是被身边的人拉着坐下,满堂的人皆拘谨的坐直了身子,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闪烁,明显的底气不足。 他解开披风交于云川,拱手:“以墨见过父亲,见过众位长辈。” 顾权看到儿子,泛上慈爱笑容:“以墨,你不是在京都吗怎么回来了” 有长辈笑着向他招手:“以墨啊,你一路劳顿,快坐吧。” 顾以墨俊美的面容上沁满了寒霜,距人千里之外的冷意,:“各位叔叔伯伯今儿都到齐了,这种场面我只在分红时见过,可这离分红之时还有些日子,不知今日,长辈们为何事聚到一起了” 霸气侧漏的他环视众人,浑身散发着骇人的狠戾,吓得众人都默不作声。 “我刚在门外还听着叔叔伯伯们义愤填膺,群起攻击我父亲,这怎么都变成哑巴了” “顾以墨,这些年你越发的嚣张,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中,不懂尊卑,忤逆不孝。”一位族老摆着长辈气愤的跺着手中拐杖。 “让我尊敬,那你也得有长辈的样子才是。”顾以墨走到这位长辈面前:“之前我叫下人去三叔公府上收账,下人说您病了,收账一事得您好些再算,这账就一拖再拖……。”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欠你主家的账了。”三叔公瞪着眼道。 “哟,三叔公都病糊涂了,可是病的不轻,如此状态可没法管生意了,那三叔公名下的生意,就交于五叔先管着吧。”顾以墨道。 五叔闻言一脸兴奋的看向三叔公。 三叔公腾的站起,:“放肆,我家的生意你凭什么插手。” “你家的生意” 顾以墨伸手搭在三叔公肩膀上,将他按压着坐下来,:“三叔公老糊涂了,竟然忘了,当初我拉你们入火,我们签署的契约,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所有生意都是我父亲的,你们不过是为我主家撑门面的掌柜而已,怎么着,管了几年生意竟忘了自己的身份,想喧宾夺主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所有人,那凛冽之极的目光吓得众人皆噤若寒蝉。 三叔公怒喝:“说起那契约,当初是被你蒙骗才签下的,那就是霸王条约,你这个黑了心的逆子,连自家长辈都骗,真是丧尽天良,现在,老夫要与你们这对黑心肝的父子分家,再不受你们蒙骗。” 顾以墨笑看着众人,:“各位也同三叔公一样的想法吗” 众人怯然抬头看他,那张绝美绝伦的面容本是极令人赏心悦目的,然,那阴森森的笑容,却让他们背脊冒出涔涔冷汗,没一人敢回应他的。 “我要分家。” 一年轻男子站起来,狠瞪着众人:“你们一群孬种,说好的一起来要求分家,见了这小崽子,你们竟连个屁都不敢放了,顾家滔天的富贵是我们挣来的,凭什么就你们主家享受,必须平分……啊。” 他话未说完,就见顾以墨冲过去,一拳狠砸在他的头上,他痛叫一声,刚要反击顾以墨的拳头如雨点搬砸下来,打得他哇呀惨叫。 众人看着疯狂虐打族人的顾以墨,皆被吓得大气不敢喘。 三叔公惶然指着顾以墨:“博胜可是你的堂兄,兄长如父,你,你个逆子,还不住手。” “啪” 一个茶杯扔向他,打中三叔公的椅子,崩得四分五裂,碎片割破了他华丽的袍服,吓得他浑身颤抖,一动不敢动了。 顾以墨直把人打得昏厥过去才停了手,云川递给他个帕子,他慢悠悠的擦着沾满鲜血的手。 “当初是你们千求万求着我,带着你们挣钱,说什么整个顾氏家族都是我坚实后盾,现在看来,竟是屁话。当年我父亲为什么从商,那是因为顾家落没了,只剩百年老世族躯壳。 你们想想十年前过的什么日子,对比一下现在你们吃的,用的,住的宅子,这些哪来的 没有我父亲掌舵,没有我在外面斡旋,你们能有今天富足的小日子吗怎么着,吃饱喝足,竟想反咬我们父子,养只狗都比你们忠诚。 想走的,我不拦着,但,别想带走一个铜板,否则,就像他一样,直接打残打死,让你们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 他扔掉染血的丝帕,抬眸冷冷看着众人:“现在,谁还想分家” 第五十五章 七日期限到了 闻言,所有族老们都低下了头。 这些年他们是靠着主家挣得盆满钵满,但相比于主家囤了整整十几个库房的真金白银,他们的不过九牛一毛,说不眼红是不可能的。 三叔公挑头要和主家闹分家,有人做这个领头羊各位族老自然乐得跟随。 若是成功了,从主家分得足够花上几辈子巨大财富,他们做梦都要笑醒了。 若不成功,天塌下来有族中最年长的三叔公顶着,量顾以墨这小子也不敢对他们这些长辈怎么样,毕竟,顾家那么大的生意还指着他们看顾的。 他们还想着,若主家对分家之事态度强硬,与三叔公闹得不可开交,他们就出来做和事佬,让主家给他们多加红利平息此事。 总之,这分家成与不成对他们来说,可是大有益处。 万万没想到,顾以墨这小子没说几句话,就把他堂兄打得跟个血葫芦似的,看那样子人八成是废了。 他还敢向三叔公扔茶杯,真是大逆不道,六亲不认到如此冷血暴戾的地步。 他们看向吓得瘫坐在太师椅上,浑身乱哆嗦的三叔公,又看到地上被鲜血尽染的血手帕,真的害怕顾以墨冲过来,将他们也暴打一顿。 半晌厅堂内鸦雀无声,沉闷的气氛压抑之极。 顾以墨矅眸凛凛,看着众人:“即然没有要分家的,我宣布,收回顾博胜手上所有生意,我会另外安排他人经管,还有三叔公身子骨不好,我也不忍让他老人家这么辛苦,此后三叔公那份暂时由五叔来管吧。” “呵呵,大侄子,你放心,我定帮你管的妥妥的。”五叔拍着胸膛,笑得见牙不见眼。 顾以墨斜睨了眼五叔,又冷声道:“今天这一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更别想以亲情禁锢着我和父亲,你们不配提亲情二字。 商人重利,你们能为我父子谋利,便是有用的,不要以为离了你们顾家生意就玩不转了,大把银子给谁,谁都能给我卖命,掂量好自己有几斤几两,再有挑事的,那就和街上的乞丐抢饭吃去吧。” 五叔笑着拍手:“好,大侄子英明睿智,又杀伐果断,顾家有大侄子带领着,挣尽天下所有财富都指日可待。” “哈哈,老五说的好!” 顾权捋了捋胡子,儿子唱完了黑脸,论到他打圆场了,他笑看惶然的族老们:“俗话说,家合万事兴,我顾家家大业大,更应该一团和气,才好把天下的财富挣到手。今儿难得大家都聚得齐,管家,赶紧去备几桌席面,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族老们皆看向顾权拱手,脸上的笑容讪讪。 顾以墨向顾权拱手一礼:“父亲和叔伯们好好聚聚吧,儿子还有些事忙,就不陪长辈们吃酒了。” 说罢,他转身绝然而去。 族老们看他脸色黑沉的走了,心里没底,皆惶然无措的看向顾权。 顾权笑着向众人招手:“以墨有生意要忙,不必管他,今儿一定要不醉不归……” 顾以墨回到房间,坐在桌案后一脸闷闷不乐。 云川看着他摇头叹息,心中为主子不甘,咒骂着楚子善身在福中不知福,更不知好歹…… 他心中更信服周公的话,楚子善是个祸根。 天色暗下来,云川点亮了烛火,暖暖的光立盈满房间。 顾以墨抬眸看了看云川:“子善这是断了人家的财路,你叫人去盯着点户部侍郎,谨防他做出伤害子善的事。” 云川皱起眉头:“公子,她那样对你,你还帮她干什么您是多么高傲的性子,却是被她呼来喝去,看着您低声下气去讨好她,我恨不得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 顾以墨一记刀眼瞪向云川:“何时,我做事要你看着顺眼” 云川忙跪地:“云川不敢,云川说错话,请公子责罚。” 顾以墨冷声道:“她如何论不到任何人去评说,滚出去自领荆鞭之刑,若再逾越就回周公身边去,不用再跟着我了。” 云川紧抿着薄唇,强忍愠怒,拱手:“云川再不敢了,这便去领罚。”说罢,行了一记大礼,站起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顾以墨呆呆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怅然一声叹息。 “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我若硬气两人还不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我只能服软,才有希望抱得美人归,唉,你个没良心的,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京都户部。 一差役急急跑到户部侍郎的书房,:“小人见过侍郎大人,刚大人府上的管家来说,家中有急事,夫人请大人马上回去一趟。” 户部侍郎从卷宗里抬起头看了看差役,点头道:“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差役应声行礼,转身走出书房。 户部侍郎放下毛笔,皱起眉头,夫人断不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回去。 记得上次,夫人急唤他回家,还是十年前,儿子被楚子善斩断了腿。 这一次……心不由的狂跳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半个时辰后他回到家中,一进院子便隐隐听到夫人的哭声,他眉头紧蹙,紧走几步进了厅堂。 “家里出了什么事……”他刚开口,就看到跪在堂上的小厮,那是妻弟吴浩宇身边的人。 “老爷啊,可不得了了,浩宇他被抓了,贩私盐可是杀头的大罪啊,您快想想法子救救浩宇,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啊……” 吴氏急急走向夫君,哭得悲伤不已。 户部侍郎一把推开吴氏,怒然指着小厮问:“浩宇,他,是不是又下船去逛窑子,招惹了是非。” 小厮抹了把脸上的泪,哭丧着脸道:“大人上回骂了舅老爷,舅老爷哪里还敢去啊,这回舅老爷真是老老实实呆在官船上的,走到钱江时,被练军的水师拦住了,等了好久也不让过去,我们船上的人就与水师口角了几句,水师那边就动了手,然后就冲上船,不怎么就,就发现了船底舱的盐,就,就把舅老爷和我们所有人都抓起来了水师营。” 闻言,户部侍郎有些惶然无措:“怎么会这样” “老爷啊,这回可不是浩宇的错,您可不能不管他啊。”吴氏扯着夫君的袖子哭求。 户部侍郎拍着额头,走来走去的思忖着。 钱江是水师都督张大龙的地界,户部漕运正常从钱江过从未被阻截过,即是意外发生了小摩擦,也不至于闹到船底舱去,这似乎早有预谋的故意为之。 户部漕运船上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他贩私盐已不是秘密,可若被张大龙知道,他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他倏然转身指向小厮:“人都带去了水师营,那你怎么能回来你是不是向他们招了什么” 小厮连连摆手:“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们被关进水牢一晚上,也没人理我们啊,第二天早上,我就被军士带到大营里看到一个将军,我听军士叫他,都督,这位将军说,让我捎点东西给冠军候府的,楚大姑娘。” “什么你再说一遍。”户部侍郎一把抓起小厮,瞪大的双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将军让我给冠军候府的楚大姑娘,捎东西。”小厮颤声道。 “东西在哪里”户部侍郎问。 “就,就,是一包茶叶。”小厮从怀中掏出一小包茶叶,举给户部侍郎:“我还纳闷呢,大老远的让我捎东西,就带这些一点点茶叶……” 户部侍郎夺过茶包,打开来,就是一包再普通不过的普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楚子善,她怎么可能知道,漕运船上有私盐,竟还勾结了张大龙,啊,啊……” 他狂声大叫着,将茶包撕的粉碎。 小厮慌乱的捡着飞溅的茶叶:“大老爷,您可别撕啊,撕坏了还怎么给楚大姑娘送去啊,小的感觉那位大都督与楚姑娘交情非浅,我们就去求求楚大姑娘,许可以救出舅老爷的。” “楚子善”吴氏瞪大的眼眸中泛上恨意:“冠军候府的楚子善,她就是害得我儿断腿的恶女。现在她又想来害我兄弟,老爷,这一次,我们定不能饶过这个贱人,我要将她千刀万剐了。” 户部侍郎怒喝,他抱着头:“贩私盐的事被那丫头知道了,我们死到临头了。” 吴氏恍然,脸上的凶恶瞬间变成惶恐,使劲扯着夫君:“这可怎么办啊,老爷,你快想想办法,绝不能让这贱人得逞啊。” “你给我闭嘴。”户部侍郎烦躁的大叫,推开吴氏,:“让我安静会儿,让我想想……” 他极力压抑惶乱的心,冷静下来,一点点的撸清思绪。 张大龙截了漕运的船,发现船底的私盐,没别的动作,却是让小厮一人回京给楚子善捎一包茶叶。 明摆着,张大龙让他去找楚子善。 前几日,楚子善来户部领候府俸禄,他派人给挡回去了,她说给他七天期限,他还嘲笑楚子善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想想这七日期限,正好是从钱江到京都的路程啊。 难道,楚子善早就知道他贩私盐的事,这,她怎么可能知道 而眼下不是纠纷她如何知道的,楚子善截他的货意图就是为冠军候府的俸禄。 他得按她说的,亲自把俸禄送到候府……,这次去,他不敢想会遭到楚子善怎样的羞辱,不管怎样,他必须满足这丫头的要求,绝不能让她把贩私盐的事捅出去,不然,他非但仕途尽毁,这一大家子都要跟着遭殃了。 他咬了咬牙:“夫人,把你最贵重的头面拿两套来……” 第五十六章 大学试考 稷下学府。 梁永清鬼鬼祟祟来到学监书房后窗,耳朵紧贴着窗子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听到夫子的提问声,他紧张的皱起眉头,当他听到楚子善流利背诵的声音,清秀的面容泛上笑容。 “最让学子头疼的明经试考都能对答如流,楚子善你行事啊,是哪个说她粗劣蠢笨的,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书房中,楚子善笑容妍妍温婉大方的应对着夫子的试考。 学监坐在一旁,手捋着胡须,精明的双眸中有着明显的愕然。 这明经考的是随意挑选四书五经中节选让学子背诵,还会问对节选的解释与醒悟之意,这就要求学子必须对四书五经读的极为通透才行。 楚子善对夫子的提问极轻松的应答,他不禁点头赞许。 片刻后,夫子看向学监:“大人,楚子善的明经试考结束,成绩为,甲。” 学监笑着点头,:“嗯,不错,不错,看来楚学子对所学诗书都领悟的极好,学府对女子入大学有特例,你可从几个策问题中选一个,回去准备好了再来考。” 楚子善:“学监大人,我无需准备,现在就可以考策问。” 学监指着她手还未放下,定定看着她,心忖,刚对这丫头改观些,瞧这狂妄的性子,真是不讨喜啊。 策问是试考中最难的,就是翰林院的学士来了,也不敢说在豪无准备的情况下试考的。 “你,确定现在就考吗” 楚子善点头,:“我确定,其实我不赞同学府对女子考大学,采取事先选题做准备的方式,我们女子不比男子差,应该一视同仁才对。” 学监脸上的笑容僵住,小小女子竟和如天的男子比肩,她这是要上天啊。 稷下学府是唯一开设女子学院的,其目的就是陪养更有才情品德的中馈命妇,女院中才艺与礼仪课才是主课,其它课业要求都很宽泛,贵女们多是上过中院便回家相夫教子了,极少有上大学的。 上大学的多是想去宫中做女官,必须各方面都得出类拔萃,因女子不科考,不入仕,在最后的策问考可以放松些,提前选了题目回家准备好再考。 夫子指着楚子善一脸不悦的训斥:“楚子善,你怎可如此狂妄。” 楚子善恭敬一礼:“子善不敢,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请学监大人和夫子出题吧。” 夫子冷眼看她:“你即如此自信,那就出上界男学子升大学的策问吧。” 楚子善向夫子微微颔首:“有劳夫子了。” 几位夫子从卷宗里选出一张来,放在楚子善面前,看着她的目光皆为冷蔑不屑。 楚子善拿起策问卷:“同朕共同治理天下的,是士大夫,如今士风不正,欲救无边而见识短浅,想要正士风以复古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做到” 看罢,她自信一笑,拿起毛笔挥挥洒洒,果断的写下心中答案。 眼前的白纸黑字,让她忆起前世,每日坐于檐廊下等待期盼着孙仲斐……。 前世,她赌气学四书五经,在夫子所有藏书中看到很多经典的策问题文章,觉得文章中说的都是孙仲斐每天与公公商议的事,她想与孙仲斐有更多共同话题,想证明她比贱人柳婧强。 她用心听夫子讲策问文章,将之背熟,想让孙仲斐知道她不愚蠢,想他知道她是可在政见上帮到他的贤内助,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然,孙仲斐陶醉于柳婧的温柔乡中,她见不到他,她被困于深深庭院中,天天等着盼着,被她视为天的男人来见她一面。 安之若命,这便是女子可悲的人生。 心中涌上无尽的心酸与悲凉,眼眶有些湿润。 这一世,她再不要做深深庭院中哀怨命妇,她只为自己而活,要做顶天立地的女子。 写好策问卷,她双手奉于夫子,微微一礼:“请夫子阅卷。” 夫子看了看卷面上工整的字迹,微有诧异看了看她,伸手拿过,几个夫子皆凑过来看。 “好,这文章一针见血的点题,见解独特,好,真真难得一见的好文章啊……” 在悠然品茶的学监闻言,也走过来看着卷宗,一目十行后,他竖起大拇指:“一个小女子,竟有着不输于男子的胸襟与魅力,楚子善,你还真有狂妄的资本,我要把这篇策问贴到学府文榜上去……” 楚子善含蓄一笑,这篇策问,不过是她看过众多策问中的一篇,上面内容与她的想法相近,便被她拿来一用。 她是借了重生的大便宜。 她一走出学监的书房,就看到撅着屁股听墙角的梁永清。 “梁永清。” 梁永清被吓一跳,刚想逃见是楚子善,他抚着心口走过来:“你吓我一跳,怎么样,考过了没” 楚子善凝眉看着他:“偷摸鬼祟,你这一身市井习性哪里像贵族子弟。”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快说,怎么样啊”梁永清催促着她。 “过了,回家休息两天,再来学府我就是大学的学子了。”楚子善心情大好,拍了下他的肩膀,昂首阔步的向外走,梁永清屁颠颠跟着她,追问着考试的过程。 傍晚,楚子善回到冠军候府,一进大门就见推了满院子的绫罗绸缎,木炭,粮食…… 看着这些物资,她释然一笑,听到偏厅中有说话声,她迈步走过去。 初春紧走几步,为她打了帘子,她一走进去就看到母亲坐于正位上,在与下首的户部侍郎说话。 楚贺氏见到女儿,她泛上慈祥笑意:“子善你下学回来了。” 楚子善走上前,翩翩一礼:“子善见过母亲。” “来,见过户部侍郎大人……” “呃,我穿着私服而来,就不必来官场那套了,到让孩子拘谨。”户部侍郎笑看向楚子善:“楚大姑娘多年不见竟出落得婷婷玉立,我是你父生年下,你叫我一声郑叔叔就好。” “郑叔叔。”楚子善蹲身一礼女儿礼,笑盈盈道:“郑叔叔可是比十年前发福了好多,想来这些年仕途顺畅,诸事如意。” 户部侍郎讪讪一笑,向东方拱手道:“那是蒙皇上恩泽。” “得皇上宠信真好啊,手握大权,看谁不顺眼就能收拾谁。”楚子善一双含笑美眸泛着凛凛寒意。 “呃,这怎么敢呢。”户部侍郎笑容僵在脸上,尴尬之极。 第五十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求助的看向楚贺氏。 楚贺氏看向女儿,嗔怪道:“你这孩子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拖欠俸禄一事也不是侍郎大人中从作梗,实在是因国库空虚,侍郎大人可是时时刻刻记挂着我们楚家的,这不是一有钱,侍郎大人就亲自给我冠军候府送俸禄来了。” 侍郎大人听着中从作梗、时时刻刻记挂着楚家,这楚夫人的话可比楚子善还阴阳怪气。 被个无知妇人如此奚落,他心中愤怒不已,可贩私盐的把柄在楚子善手上,他不敢显露一丝不悦来,只能耐着性子陪笑脸。 “是啊是啊,不当职不知其难啊,这国库一直都紧紧巴巴的,搞得户部就似无米下锅的妇人,真是难啊,以往的拖欠还得请夫人多多体谅。” 楚贺氏笑道:“无妨无妨,我们候府家大业大,也不指着这点俸禄的过活的,我还想着,若不然大人先把这些物资给更急需的人去……” “不可不可。”侍郎大人连连摆手,楚夫人句句借他的话,啪啪的打他的脸。 他恨得牙痒痒,心中暗暗把楚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个个遍。 他面上却笑得极为真诚:“楚夫人拳拳之心令在下钦佩,户部拖欠候府俸禄时日确实久了些,所以我特意亲自给送过来。” 楚贺氏:“这么点小事你叫人来知会我一声,我自取便是了,何以劳动事务繁忙的侍郎大人走一趟,真真过意不去呢。” “应该的,应该的。” 侍郎大人说着,看向同来的小吏,小吏立马上前将两个大红锦盒放在楚贺氏面前。 “这……”楚贺氏一脸不解看着侍郎:“刚刚管家都核清了俸禄的帐目,这个,大人是何意啊” 侍郎指着锦盒:“俸禄的事在下深表愧疚,为表歉意,在下为老夫人和夫人各备了一套头面。” “这可使不得。”楚贺氏连连摆手:“俸禄是朝廷欠的,又不是大人……” “夫人,俸禄是朝廷发的不错,但晚了这些时日,在下却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如今皇上关心战事,特意吩咐户部要照拂好武将的家眷。 若皇上知晓,冠军候府的俸禄被延迟这么多日子,定会痛责在下,恐怕在下头上的乌纱都不保啊,所以,请夫人务必收下,在下才能心安啊。” 楚贺氏笑道:“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大人不必记挂在心上,这头面还是拿回去吧。” 她看向赵嬷嬷,嬷嬷拿起锦盒,侍郎大人赶紧起身,从嬷嬷手中拿过又放回楚贺氏身边:“夫人若不收,那便是不原谅在下了,在下定然为此寝食难安。” “侍郎大人,这礼物太贵重了,我真不能收……” 楚子善道:“母亲,若郑叔叔寝食难安,您定也过意不去不是,那您且先收下,改日给侍郎夫人还一份礼去就是了。” “对对,大姑娘说的极好。”侍郎大人听楚子善通口了,他欣喜不已的点头如捣蒜。 楚贺氏看到侍郎大人一脸讨好笑看女儿,她有丝会意,又疑惑女儿是做了什么,能让与楚家有着深仇大恨的户部侍郎登门赔礼。 面前笑得跟个哈巴狗似的户部侍郎,可没那么好驯服,那张笑脸背后指不定憋着怎样的坏心思。 女儿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斗得过宦海弄权的老狐狸。 然,此刻她又不好开口问,只能隐隐为女儿担心着。 “俸禄已送到,那在下就不叨扰了。” 侍郎站起向楚贺氏一礼:“改日请楚夫人带着大姑娘去府上坐坐,在下定盛情款待。” 楚贺氏站起,微微一礼:“家中也没个男子相陪大人,那便不多留了,我送大人……” “楚夫人留步,在下有几句话与大姑娘说,就劳大姑娘相送吧。”侍郎看向楚子善。 楚子善向母亲拱手:“母亲,我替您去送侍郎大人。” 楚贺氏点头,向侍郎颔首:“大人慢走。” 见二人转身出门,她脸上的笑容立敛,向赵嬷嬷招手:“跟过去看看。” 赵嬷嬷点头,急步走出去。 楚子善送侍郎出了府门,侍郎遽然回头:“楚大姑娘,之前恕我多有得罪,我已按你的要求亲自送回了俸禄,请你高抬贵手,可否把妻弟放回来。” 楚子善淡淡一笑:“侍郎大人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侍郎蹙起眉头,眼中泛起一丝愠怒:“楚子善,贩私盐是我妻弟个人所为,也我无关,我只是不忍夫人心疼弟弟,才来府求你,你别以为这件事能把我拉下水。” “那就试试,看能否把侍郎大人拉下水呢”楚子善笑得狡黠。 侍郎沉声道:“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是受世人敬仰高官,却被一黄毛丫头拿捏羞辱,心中的怒火蒸腾,凶狠的眼子泛上杀意。 楚子善很乐见这老狐狸崩不住,气到要喷火的样子。 她笑道:“当年我打折你儿子的腿,所以,你使尽手段针对我楚家,可是当年你不是收了我楚家好大一笔赔偿,同意不再追究的吗你拿了钱还坑我楚家,这可就说不过去了,你睚眦必报,我这人更是锱铢必较的,不如就看看我们谁能斗得过谁吧” 侍郎愤愤的瞪着楚子善,那张俏脸上渐渐泛上一抹笑意,那般诡谲阴森,笑得他毛骨悚然。 他惶恐不已,连连后退了几步。 极力稳住惶然的心神,心道,现在可不是他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即使他把贩私盐的锅甩给妻弟,可他主管漕运,终是逃不过渎职之罪。 他深深呼吸,再抬头眼中一片淡定清明:“说吧,你想怎样” “我听说,侍郎大人新置了个宅院,里面修缮得跟人间仙境似的,大人若能割爱于我……” 闻言侍郎愤然的眸子里有着震惊,那宅子本是一个商贾的,被他看中,使了些手段让商贾敬献给了他。 这宅子他还没去住,便让这狡诈的丫头瞄上,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个半百之人竟被一个丫头片子给阴了。 他心中更忐忑,宅子和贩私盐都是他最隐密的事,楚子善是如何知道的,她,还知道什么 “小丫头片子,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比侍郎大人平坦仕途如何” 侍郎被气得真哆嗦,咬了咬牙,:“好,那宅子我给你,你立刻给张大龙写信放了我妻弟,还有,这件事,你必须守口如瓶,敢透露出半个字,我与你楚家不死不休。” “宅子给了我,马上放人,此事绝迹不再提。我要奉劝侍郎大人,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两家的恩怨就此事哪说哪了,若你还在暗中使绊子。” 楚子善娇俏一笑,纤长的手指指向侍郎的额头:“你丢的不是乌纱,而是这颗项上人头。” 第五十八章 祸水东引 户部侍郎上了马车,马车启动离开冠军候府。 他愤怒的狠捶座椅,“楚子善,你断我儿的腿,又这般羞辱老夫,老夫定要你挫骨扬灰。” 这股窝囊气他咽不下去,眼下的情况是他被那丫头拿捏着,他得先摆脱了那丫头才行。 他苦苦冥思着,好一阵他突然叫停了马车。 “阿英你上来。” 他话落,一男子钻进了车里,拱手道:“老爷,有何吩咐” “你去通知私盐的生意停了,销毁一切证据,浩宇回来你叫人把他送走,还有其它的生意都停下来吧。 晚一点你悄悄去一趟贤王府,把楚子善抓到我妻弟的事据实相告,她似乎还知道不少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绝无可能手眼通天的,我怀疑,她身后有人,面上针对我,实想对付贤王,让贤王务必小心。” 户部侍郎沉沉一声叹息,挥了挥手,:“去吧,做的麻利干净些。” “是。”男子应声转身出了车箱。 户部侍郎勾唇,笑得奸邪。 楚子善即知道他不少事,那么,她可知道他手中所有生意都是贤王的,楚子善其实是断了贤王的财路。 如今朝中,皇上迟迟不立太子,皇子们对储位都虎视眈眈,其中,端王、贤王,淮南王,三位颇有成就的皇子成三足鼎立之势。 朝中臣子们皆暗暗选择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皇子效忠,他选择了贤王,因职务之便成为贤王捞钱的能臣。 楚子善好像本事不小,现在他心中再恨也奈何不了她。 那他就祸水东引。 让贤王知道这狂妄嚣张的丫头,她再厉害还能斗得过皇子,他就冷眼旁观,楚子善怎么被贤王虐死,然后,他再狠狠将楚家踩在脚下。 楚子善送走户部侍郎,回来向楚贺氏知会了声,便告退而去。 楚贺氏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她眉头微凝,面上泛着淡淡的忧色。 女儿真的要回了拖欠已久的俸禄,真是痛快的解了一口恶气。 然,户部侍郎这种小人,怎么会甘心被女儿拿捏羞辱。 冤家宜解不易结,这句话对户部侍郎是不存在的。 之后,卑鄙小人会以更狠毒的手段报复楚家,特别是女儿。 这些年,她的忍气吞声,就是不想把两家的仇怨再次放大,毕竟人家儿子的腿被自家女儿给打折了。 这事若反过来,给她多少钱她都不会要,她定会让行凶者陪命不可。 女儿把事做绝了,她不知女儿还有没有后手,但她绝不能让女儿和楚家陷于危险中。 她沉沉一声叹息:“赵嬷嬷,给我表哥传封信去……” 翌日。 不用去学府的楚子善难得睡个懒觉,一大早被阵阵狂声大叫和救命的声音吵醒。 她闭着双眸烦躁的喊:“谁啊,吵死了。” 初春走进来,:“大姑娘,是西院,今儿给小公子请来了先生,小公子一出祠堂出来就要出府去,护院拦着他不让,他就大叫大闹的,还把先生抓住了,威胁着说,若不让他出去,就杀了先生……” 楚子善睁一眼闭一眼看向初春,这丫头笔笔划划着,生动的小脸看上去尽是看好戏的笑意,全然没有紧张与惶然。 她暗笑,不愧是与她经历生死战场的,这点小阵仗,自然当着笑话来说。 她闭上眼,挥了挥手:“赶紧把人抓了,嘴堵住,绑到学堂里去,等先生讲完课再把他丢祠堂去,臭小子,就是欠揍,谁也别惯着他。” “是。” 初春应声离开,楚子善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外面的叫声一直未停,还一声比一声大,楚子善的火气上涌,掀了被子下床,拿了件袍子披上走出寝卧。 西院中,楚沐轩用刀挟持着教书先生,锋利的刀尖已划破教书先生的脖子,鲜血蜿蜒流淌到前襟沁染了大片。 教书先生吓得紧闭双眸,灰白的脸上满是泪水,浑身颤抖不已。 楚沐轩瞪着初春四人:“贱奴才,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捅死他,然后自己自杀,让楚家断子绝孙。” 四个婢女面面相觑,她们出手制住眼前这少爷羔子易如反掌。 这位主儿许是关祠堂被憋疯了,情绪非常不稳定,万一伤到,她们可担待不起。 盛夏道:“小公子,大姑娘让你学习也是为你好……” “都给我闭嘴,贱人,她别想控制小爷,逼急了,我把你们都杀了……” “楚沐轩!” 一声大喝传来,众人回头就见楚子善披头散发,身子袍子松散,气势汹汹冲进院子,直奔楚沐轩而去。 四个婢女松了口气,清秀的小脸泛上笑容,再看向楚沐轩的目光充满同情。 楚沐轩看到楚子善吓得身子一凛,那晚,楚子善如杀人狂魔的画面,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他眸中盈满恐惧,勒着教书先生向后退。 “你,你别过来,楚子善,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楚子善步步逼近,怒瞪着楚沐轩:“杀,现在就杀给我看,你不杀你就不是男人,杀,杀啊……” 她大声怒喝着,吓得楚沐轩腿一软,她趁机出手一把抓住楚沐轩持刀的手,另一只手将教书先生拉过来推开。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教书先生,浑身软如面条的瘫倒在地上。 “啊,楚子善,我杀了你。” 楚沐轩惶恐大叫,另一手成拳狠狠打向楚子善。 楚子善用力掰着他持刀的手,痛得他哇呀大叫。 她扬手狠狠扇楚沐轩一耳光:“吵我睡觉,我让你吵我睡觉……” “贱人,你敢打我,啊啊啊……” 楚子善一下下耳光狠扇下去,楚沐轩顿时满脸是血。 宁氏急急跑进院子,看到楚子善在打儿子,她大叫着冲过去。 “楚子善你又打我儿子,你为什么就跟我们娘俩儿过不去,我跟你拼了……” 初春几人上前拦住她,她被制住,只能歇斯底里的大叫:“楚子善,你打我儿子,你不得好死!” 楚子善回头看了眼宁氏:“你骂吧,骂的大声点,你骂一句我打你儿子一下。” “楚子善,你,你你……”宁氏看到楚子善狠狠虐打儿子,气得跳脚,却不敢再骂,紧咬着红唇,愤恨的低吼。 以前,候府就是她和儿子的天下,她们母子怎么闹都都没人敢管。 楚子善这混不吝回来,她们不敢在闹,怕杵了这恶女的眉头尽量躲着。 没想,这丫头传找她们母子的事,处处看她们不顺眼。 儿子闹起来的时候,她立刻叫婢女去请楚贺氏,结果,没请来,说不掌家不管事,还让她好好管教儿子。 她只得自己跑来,果然看到儿子遭到楚子善的毒手。 “大嫂,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就看着沐轩被人打死啊!我家那个短命的,可是为了救大伯死的啊,你们,你们一家人不记恩就罢了,怎么能如此欺负我和儿子啊,没天理啊……”宁氏捶胸顿足的哭嚎。 “嚎,你使劲嚎,越大声,我打得起爽……” 楚子善将楚沐轩摔在地上,直接连踢带打。 宁氏见儿子痛得满地打滚,吓得捂住嘴,小声祈求:“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不成了,求求你……” 楚子善回头看了看宁氏,冷蔑一笑。 她揪住楚沐轩的衣领:“别装死,给我听好了,以后每天好好听先生讲课,我会检查你的课业,做的不好,你就打你,直到你做好为止。” 扯下楚沐轩的腰带将他的手绑上,指向初春:“给他清理一下,抬去学堂上课。” 初春和季冬上前,抬起人就走。 宁氏眼泪汪汪看着楚子善:“你放了我的轩儿吧,看在你三叔的份上” 楚子善看着她:“楚沐轩以后就不劳三婶操心了,我前几日让三婶准备交接铺面,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交接呢” “那铺面,是你们家应该给我们孤儿寡母的补偿,你想要回去,你就是黑了心肝的,我死都不会交出去。”宁氏恶狠狠瞪楚子善。 “我楚家男儿上战场是保家卫国,不存在谁为谁而死,我叫你一声三婶,你也要有长辈的样子,明天我去收铺面,你要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罢,楚子善转身走出院子。 宁氏发疯的尖叫:“楚子善,你个冷血无情,大逆不道的死丫头,铺子是我的,我死都不给,除非你杀了我,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楚子善一走出院子,就看到楚知南,她翻了个白眼:“哟,看热闹来了,挺悠闲啊。” 楚知南掩嘴轻笑,走到她身后,伸手将她松散的头发拢了拢,用发带束上。 “刚母亲看你杀气腾腾的冲去西院,怕你下手太重,让我来劝你,就你火爆脾气谁能劝得住啊,我与母亲说你自有分寸。我来找你,是与你商议三婶铺面的事。” 楚子善抚了抚头,楚知南给她拢头的举动,让她的心中流淌着丝丝暖意。 从她与楚知南冰释前嫌,楚知南有意无意间对她关爱的小动作,她头一次感受姐姐对妹妹的疼爱,是极温暖且愉悦的感觉。 楚知南将她散于脸颊上的散发捋到耳后,笑盈盈看着她:“我们家铺面生意都不太好,我一直忧心要怎么让生意好起来,刚在门外听你和三婶说话,我突然就想到一个法子,我们可以这样做……” 第五十九章 因果报应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个人影疾速掠过,她还未看清人,又见盛夏跑出来。 “盛夏,刚谁啊,跑得比兔子还快” 盛夏苦笑着摇头:“姑娘,刚刚过去的是教书先生,说啥也不教小公子了。”她举起手,手中有两锭银子:“把银子都退回来了。” 楚知南又掩嘴笑道:“这下,恐怕满京都都找不到教书先生敢进咱们候府教书了。” “小兔崽子。”楚子善骂了句,插着腰道:“打明儿起我来教他。” 楚知南与盛夏相视一笑,都不由心疼着楚沐轩。 “盛夏,你去支五十两银子,加你手上的一并给先生送去,再拿上些果点和治刀伤的药膏,沐轩伤了先生我们不好没有表示。”楚子善道。 “是。”盛夏应声。 楚子善看向楚知南:“对了,翠儿下月成婚,这也没几天了,你给备些像样的嫁妆,她成婚那天你亲自去一趟吧。” “你给翠儿脱了奴籍,走时还给了不少银子,这嫁妆就不必了吧。”楚知南道。 楚子善瞥了眼她:“若是你的女儿差点被人糟蹋,你还不要人命去。” “呸呸呸,楚子善,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楚知南气得伸手狠掐楚子善。 楚子善揉了揉胳膊,叹息一声:“沐轩做出那等混账事,翠儿选择默默离开,我们更不能亏待了她。” 楚知南看着她,眉眼至嘴角渐渐弯起笑意:“你到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我本来就很有人情味好吧”楚子善白了她一眼。 她回眸看向盛夏,:“你们可看好楚沐轩,我可不想给这个混蛋擦屁股。” 楚知南调笑道:“若论起来,楚沐轩相比你小时,可是不值一提呢,还记得小时我因为‘大姑娘’的事找你打架,其实我不在意这个称呼,是因为你在外闯了祸事,大伯母都被你气病了,还得强撑着给你善后,我心疼大伯母,就想替大伯母教训你。 现在,轮到你给楚沐轩擦屁股,这就是因果报应啊。” 楚子善一怔,儿时,她因妒嫉母亲对楚知南好,驱使狼母咬了楚知南。 可她这个亲生女儿做了什么,到处惹事生非,看到母亲生气她就欢喜。 楚知南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母亲怎能不爱怜她。 可她的叛逆,还不是因为母亲生下她就弃她不顾,还不如不生她。 不能怪她,说到底还是母亲的错,对,就是这样! 她为自己找着无数个借口,心中那份愧疚却是更深,黯然转身向前院走去。 楚知南在后面跟着她,明眸中泛着怜惜。 子善与大伯母,这对势如水火的母女,适时候结开彼此的心结了。 第二天,楚子善与楚知南一起乘马车出了门。 楚子善撩开帘子看着热闹的街市,身后的楚知南给她指着自家的铺面,在如此繁华地段自家的铺面竟然是门可罗雀,清冷之极。 自家生意如此萧条少不了户部侍郎的‘关照’,户部侍郎这颗钉子她已经拔了,没了绊脚石,只要好好经营生意自会好起来。 再来到宁氏管的几间铺面时,生意比其它家要好一些,可账面上却是最不挣钱的,这没有猫腻才怪了。 马车在米行前停下来,楚子善扶着楚知南下了马车,两人一起走进米行。 她们一进来就看到站于柜台后的宁氏,见她们来了,立横眉冷对。 “你们来干什么,我说了铺子我不会交,有胆就杀了我吧。” 楚子善无视宁氏,和楚知南在铺子里来回转悠。 “你们,这些小辈竟无视长辈的话,真是大逆不道……” 楚子善回眸看她:“三婶,你还能骂出点新鲜的吗翻来复去就那两句,大逆不道,忘恩负义,黑了心肝,我这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你你你……滚,这是我的铺子,你们都给我出去。” 宁氏大叫着冲过来,用力推搡,用头顶,将姐妹两个使劲向外推。 楚子善扬手一扒拉,宁氏借势就摔地上,她痛声大叫:“啊啊,楚子善,你个恶女,你竟敢殴打长辈,大逆不道,无法无天啊……” 楚子善和楚知南无视她的哭闹,两人依然在铺子里转。 宁氏闹了个没趣,她站起来,狠狠瞪了眼二人,走去柜台拿了件衣裳,跑出铺子。 一屁股坐在铺子前,举起一件沾血的衣裳:“大家快来看看啊,楚家,冠军候府嫡女楚子善,她把我儿打成重伤,就为霸占我们孤儿寡母唯一生计的铺面。 我可怜的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楚子善丧尽天良,对自己的堂弟竟能下如此狠手,没人性啊。 我那早死的夫君,可是为了救他大伯,也就是楚子善的父亲才死的,楚子善这个恶女不知报恩,却要将我们母子逼到死路上去,老天爷啊,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啊……” 路人被她的哭诉吸引过来,看到她手举着的血衣,皆气愤的指责所谓的恶女,楚子善。 楚子善走出来,看了看义愤填膺的路人,低头看向宁氏。 “你现在起来,我还能给你一点体面,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宁氏指着楚子善:“大家伙听听,听听这恶女多么嚣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敢威胁我,我今儿就与你这恶女斗到底,我相信邪不胜正。” 有路人愤愤指着楚子善:“看着长得溜光水滑的,心肠却如蛇蝎般狠毒,这种人就应该拉她去见官,让官老爷将她浒示众……” “人家救了你爹,给金山银山报答都不为过,你竟要霸点这对可怜母子唯一的生计,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天理不容。” “来人,把东西给我抬出来。” 楚子善阴沉着脸,一声厉喝。 几个伙计抬着米斗出来,一字排放在台阶上。 宁氏见状,满是泪痕的脸上现出惶恐,她指着子善,颤抖道:“楚子善,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女,你敢动我的米行,我就死在你面前。” 话落,她起身一头撞向楚子善。 楚子善抬手抓住她的头,沉声道:“你想死,也得等我把事实公之于众,再以死谢罪吧。” 闻言,路人停止了骂声,不明所以的看向楚子善。 第六十章 收铺子 楚子善看向众人,指着宁氏道:“父老乡亲们,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这位三婶即开了头,那我便把这家丑扬得彻底一点。 八年前,我祖父冠军候带着所有能上战场的楚家男儿,决然奔赴抗击突厥的战场,半年后,我两位叔叔和我的大哥战死沙场,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是为守护我大夏而牺牲,并不是为某个人,我楚家男儿活着的意义就是保家卫家,他们每个人都抱着随时赴死的决心。” 说到此她哽咽不已,紧闭起双眸,红唇轻颤极力隐忍着悲伤。 昨日,她和楚知南想到了以收铺面,可一举三得的法子。 这第一得,就是以楚家保家卫国的情怀,压倒宁氏装可怜博同情。 她看到被悲伤浸染的路人,唇角微弯起一抹狡黠笑意。 路人依稀记得八年前,全京都的百姓相送冠军候与楚家大军出征抗击突厥,楚家军喊着誓死保卫大夏的口号震天动地。 一晃已经八年了,他们都忘了依然还守着国门的楚家军,泛着泪光的双眸中有一丝愧然。 此时的路人哪里还记得宁氏的柔弱可怜,看着楚子善,那是对楚家军满心满眼的尊敬。 楚子善见百姓的情绪被调起来,抿了抿红唇,又道:“二叔三叔和大哥的牺牲,我母亲疼失爱子整日以泪流面,二婶本就身子弱,二叔的离世让她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就在楚家上下悲痛不已时,我这位三婶挺身而出,主动帮母亲扛起掌家的重担。 听到此,大家都会为我三婶的重情重义和担当感动了吧,然……” 一个字,将煽情的话题急转直下,路人皆充满质疑的看向宁氏。 宁氏被众人看的心虚,惶然的摇头:“你们不要听她瞎说,这个恶女,放狼咬人,无恶无作,她的话不能信的。” 楚子善冷睨着宁氏:“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三婶你紧张什么我少时是犯过错,但谁年少时不犯几件轻狂放肆的错,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说回三婶的事吧。 三婶利用我母亲心软拿到了楚家多家铺面的经营权,我楚家生意亦如我楚家人,诚实重信,可从三婶接手了店铺后,我楚家商铺信誉越来越差,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宁氏吼:“我为经营铺面尽心竭力,挣到的每一文钱都是我的心血,你个只会吃闲饭的臭丫头,你懂什么是做生意” “你是很用心,用心怎么坑骗顾客,用心怎么把钱都整进自己的腰包,用心编生意不好的理由骗我母亲,从你管铺子就从未向楚家交过一分钱,却是每月雷打不动的向我母亲要钱上货。” “你胡说八道……” “是我胡说,还是你坑蒙拐骗,一看便知。”楚子善说罢,向楚知南使了个眼色。 楚知南走到米斗前,抓了把米看向路人:“大家看,这是米行最好的精米,我刚检查过,里面参杂了很多的粳米,外表看着都是一样的米,可是价格却差了一半,常食精米的人只要吃上一口便能吃出来,这就是以次充好。 还有这些普通的米里面掺了砾石,小小的砾石颗粒与大米外观一般无二,精米中加粳米好在都可吃,这烁石却是真实的石头,是明晃晃的缺斤少两,还有……” 路人的脸色由质疑渐变成愤然,皆走上前抓起大米查看,见到真如楚家姑娘所说都愤愤的指宁氏骂。 宁氏拍着大腿哭嚎:“楚子善,你为了霸占我们孤儿寡母的铺面,竟然如此诬陷我,冠军候府都没人性啊,以强权欺我们孤儿寡妇,老天爷啊,天理何在啊……” 楚知南微凝黛眉,忧然叹息:“我冠军候府以强权欺你,还需自毁名声吗三婶你行事乖张刁蛮,大伯母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多次警告你不可攥昧心钱,你一直不知懊悔,逼得我们不得不自揭家丑,就是要阻止你再欺骗世人。 世人都认为无商不奸,就因为你这种人,其实这个奸不是奸诈,意思是精明的头脑,你自以为聪明实则是自断财路。 我楚家人重信守义光明磊落,绝不允许有坑蒙拐骗无良德行,所以,我们才决定把铺面收回来,你没了铺面依然是吃穿不愁的楚家三夫人,并不是你说的,把你们母子逼到绝路上去。” “你给闭嘴,你们都把我儿打成浑身是血,躺在床上眼见要不成了,看看,这都是我儿的血啊,你们,就是想逼死我们母子,哎哟,没处说理了,冠军候府欺压我们孤儿寡母啊,丧尽天良啊……” 宁氏盘腿坐在地上,捶着胸口哭天抢地。 楚子善一把扯过宁氏手中的血衣:“我给沐轩请了先生,他不好好学,还拿刀逼着先生,我才上手打了他几个耳光,怎么就被三婶说不行了,你这不是诅咒自己儿子吗 说起楚沐轩,明明是你慈母多败儿,把他宠惯的专横跋扈,无法无天,我再不管他,官衙大牢就是他的归宿。 三婶啊,你非要作到伤透了楚家人的心,那你就真把路给作没了。” “楚沐轩啊,我可知道这小子。” 这时一个路人举着手喊:“就前不久他和几个纨绔把酒楼一伙计差点打死,原因就是那伙计上菜晚了,有这儿子,娘肯定不是好东西。” “瞧瞧这样子,谁家尊贵的夫人象她这般,妥妥一井市泼妇,就这德行能教出好儿子就怪了。” “黑心妇人,自以为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啊。” “奸商骗钱还有脸在这撒泼耍赖……” “说到骗钱,骗的可是我们的钱啊,楚家米行得赔我们钱。” “对,赔钱,赔钱……” 指责宁氏的路人话题一转,皆愤怒不已的冲楚子善叫嚣了起来。 宁氏见状,十分解气的撇着嘴:“收我的铺子,砸自己的脚,臭丫头,我看你如何平息百姓的怒火。” 楚子善看向路人:“三婶做借了事,她终是我楚家人,我楚家做错事自然要给乡亲一个交待的。我在此承诺,一月内在我楚家米行买过米的,不管有无剩余米粮都可来楚家米行要求赔付双倍的米,所赔的米绝对货真价实。”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扛米啊。” 话音未落,路人便要向米行冲。 楚子善高声喊道:“大家稍安勿躁,现在米行的米不能赔给大家,今日闭店一天,明日一早大家便可来领米,保证是好米。大家放心,我楚家人一言九鼎,绝不失言。” 路人皆点头,“就冲楚姑娘自揭家丑这份诚实,我们相信楚姑娘,明日来领米。” 楚子善向众人拱手道:“谢谢大家对我楚家的包容,我在这里郑重承诺,不光是这家米行,此后只要是我楚家商铺,若买到不好的货物,都给予三倍的赔偿,我楚家做生意定以诚信为本,童叟无欺。” 看着路人缓缓离去,楚子善与楚知南相视一笑,她们一举三得的法子成了。 这法子就是,治了宁氏,收了铺子,借自揭家丑卖楚家保家卫国的情怀,让百姓感念他们楚家,然后以赔米一事为楚家商铺诚信造势,此后,楚家生意不红火都难了。 楚子善欣然笑看想出这法子的是楚知秋,拍了拍她的肩膀:“祖母的眼光是毒辣的,你果然有经商的天赋,从今往后,楚家的生意就是你大展拳脚的地方,放手干吧。” 第六十一章 献殷勤的顾以墨 片刻后,楚知南与初春季冬每人抱着一个米斗,认真仔细的挑米。 初春抬手揉了揉脖子,:“这挑米比打仗还累。” 楚知南将一把挑好的米放在旁边的木盆里,抬眸看了看两人:“累了就放下吧,这米不急着用,子善回到候府就能叫婢女们过来,等她们来挑就好。” 初春懒懒趴在米斗上,:“明天肯定会来很多很多赔米的人,我好像看到堆成山的银子都被大水冲跑了,我们候府不会被这场大水冲的得一穷二白吧。” 楚知南笑道:“我看过这月的售米账目,有个千八寸银子应该足够了,用这些银子让楚家生意起死回生,可是很划算的。” 季冬道:“要是有没买过咱家米的也来要,是给还不给。” 初春瞪眼:“不但不给,还要给这无耻之人打出去,” “不能打。”楚知南温婉一笑:“若有人知道是来蹭米的还好,若不知道,单看到我们打人这印象就不好,若再有爱搬弄是非的,说我们恃强凌弱,那好不容易聚起的人气岂不散了。 厚颜无耻之人毕竟少数,给他们也没几个钱,总之不能因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好粥。” 季冬和初春皆点头:“嗯,有道理。” 初春看着楚知南笑得眉眼弯弯:“我万万没想到,两位如死敌的大姑娘会联手斗败了滚刀肉三夫人,大姑娘一举三得的法子,真是绝了。” 她高举指起手,给楚知南竖起大拇指。 季冬笑道:“这场仗打赢了,这份快意似乎更甚于生死战场的厮杀,大姑娘是商场上的将军。” 楚知南满脸灿然笑靥,刚才楚子善夸了她,还让她大展拳脚,她觉得一下子找回了多年前自信与骄傲,那份狂喜让她的身体中聚集了巨大的能量,她想像楚子善一样,坚强勇敢,想变得强大。 “哎,你说这会姑娘是不是又打小公子了……” “小公子是顽劣,却不傻,咋就挨打没够啊,这会儿肯定乖乖听姑娘教课呢。” 楚知南看向二人:“可说,有好几天没见顾公子来府上了,我想和这位商君取取经呢……” 闻言,初春和季冬皆缄默,大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心忖,这位顾公子被姑娘喂了血鸽子,应该吓得魂都没了,哪还敢来啊。 她们话中的两人,此刻在候府中,一个墙里,一个趴着墙头,大眼瞪小眼。 楚沐轩环抱双臂,昂头瞪着趴墙头的顾以墨:“你个登徒子,光天化日你就意图不轨,当我冠军候府是吃素的吗” 顾以墨托腮笑看地上楚沐轩:“你姐下手可真狠啊,挺俊俏的脸都给打成猪头了,真惨。” 闻言,楚沐轩气得跳着脚骂道:“你个杂碎,有胆你给我下来,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小爷就不姓楚。”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敢冲你姐夫我叫嚣。” 顾以墨甩手扔出一物打向楚沐轩。 “啊。” 楚沐轩被砸中,他捂着头大叫,低头见是一个粉红香艳的大桃子。 “啊,你彻底激怒小爷了,你给我下来,下来……” “你上来,来打我啊……” 楚子善走进院子就见被一墙之隔的两人,楚沐轩像个暴躁的猴子,上窜下跳的,顾以墨却一脸惬意看着楚沐轩。 顾以墨看到她,立泛上粲然笑意,挥了挥手:“子善,你来了。” “杂碎,你别想用那恶女骗我,我才不怕她呢。”楚沐轩使劲向上跳着抓顾以墨。 “楚沐轩!” 沉沉一声低喝,楚沐轩被吓得一激灵,背脊立渗一层冷汗,头都不敢回,一个疾速闪身冲进花厅中,坐在椅子上,拿起书本。 被楚子善痛打两次,这恶女下手真不是一般的狠啊,现在浑身还像散了架似的疼,他是真怕了。 他更清楚,楚子善掌家,没人敢来救他,再作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好男不跟女斗,好汉不吃眼前亏,等让他找到机会的,他定把楚子善抽筋剥皮不可。 顾以墨捧着个大果盘:“子善,你不是爱吃桃子吗这是新到的,可甜了,你尝尝。” 楚子善瞥了他一眼,转身走进花厅。 顾以墨沮丧的趴在墙头上,“子善,别这么绝情嘛,你就理理我呗。” 他趴在墙头上好半天,听到有小孩子的笑声,抬头看到不远的月亮门有两个小女孩在玩耍。 “姝姐儿,姝姐儿,过来这里。”顾以墨笑呵呵的招手喊着。 姝姐儿听到喊声,转头看了看四周,见墙上有个人,:“金珂姐姐,那墙上长了个人。” 金珂咯咯笑着,抚了抚姝姐儿的头:“墙长怎么会长人呢,是那人自己爬上去的,他在喊你,我们过去看看。” 两个女娃子牵着小手跑过去,离近了姝姐儿才看清顾以墨,她喊:“是姨父啊,你怎么跑到墙上去了” 顾以墨听着这声姨父,心情大好,:“姝姐儿乖,姨父给你桃子吃。” 他将捆好的果盘慢慢顺下去,姝姐儿和金珂接住,看着果盘里鲜美的桃子,咧着小嘴笑开了花。 “哇,这桃子好大,好香啊。” “这些都给你们吃,很好吃的,快吃吧。”顾以墨说着,又将一个盒子慢慢顺下来。 两个娃子大口咬着桃子,美的不得了,举着桃子:“谢谢姨父。” “来,你们俩个,帮我把这个盒子给你子善姨妈送去。”顾以墨指了指落地的盒子。 “好的。”两个娃子应着,姝姐儿抱起盒子就向花厅跑。 跑到半道,姝姐儿有些抱不住了,想转身给金珂,却是无力的松了手。 盒子落地散开,滚出来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这是什么呀。”姝姐儿好奇的伸手去抓。 那毛球突然跳起,呲牙咧嘴扑向姝姐儿。 金珂一把抱住姝姐儿,惶恐大叫:“救命,救命啊……” 楚子善听到叫声,转身冲出花厅,看到一只小兽扑向金珂和姝姐儿,她纵身扑过去,一把抓住那只小兽。 “嘤嘤嘤……”小兽被抓疼,很委屈的嘤嘤叫着。 “你们可有伤到”楚子善拉起两个孩子。 “没有,你们没事。”金珂满眼惊惧,却仍紧紧抱着姝姐儿。 楚子善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手中抓着的小兽,惊讶的瞪大美眸。 她轻轻抚摸着小兽银灰色的皮毛,一滴泪划下她的脸颊。 第六十二章 狼母之死 楚子善看着小兽那银蓝色的眼睛,还有从鼻子一直延伸到额头那道白色线条,她的泪眸中盈动着无尽的悲伤,泪如泄洪之潮水喷涌而出。 小兽嘤嘤叫着,抬起前爪扒着她的肩膀,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着她脸上的泪,又用头蹭着她的脸,似在安慰,又似在撒娇。 视线被泪水模糊,她拂去泪,又仔细看了看小兽,倏然将头埋于小兽肚皮上,身子轻轻颤抖着。 “姨妈,你怎么了。”姝姐儿伸小胖手扯着楚子善的衣角,见没有回应她,她看向金珂:“是不是狗狗咬到姨妈了,我们去打狗狗给姨妈报仇。” 金珂拉过姝姐儿,摇头:“那不是狗,是狼,姨姨没有被到咬到。” “那姨妈为什么哭啊”姝姐儿眨巴着清澈的明眸,嘟起小嘴,一脸好奇。 顾以墨走过来,将两个大桃子放在两个娃子的手上,柔声道:“你们子善姨妈没事,金珂,带妹妹去屋子里吃吧。” 金珂乖巧的点头,牵上姝姐儿的手走开。 顾以墨坐在楚子善身边,看着忍声低泣的她,他心疼的矅眸中渐渐泛上水光,抬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楚子善抱着小狼依缩在顾以墨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这只小兽,与她的狼母一模一样,银灰色的皮毛,银蓝色的眼睛,就连鼻前到额前那道白色线都一般无二。 她是吃狼奶长大的,那只狼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直陪伴着她,形影不离。 她从小胆子就大,也是因为有狼母的陪伴,不论遇到什么危险,狼母都无所畏惧的挡在她的面前,护她的安全。 她以为,狼母会永远陪着她,保护她。 在十二岁的时候,她又跑进大山中疯玩,那座山算是她和狼母的地盘,山中动物遇到她们都会避而远之,那天,她们的运气不好,竟然遇到了新的狼群。 狼的领地意识极强,更善于团队作战,立时就把她和狼母包围夹击。 她和狼母面对二十几只狼,狼母意识到不敌,便扯着她向山下跑,狂妄任性的她认为自己天下无敌,无惧几只野狼,提着凤翅鎏金镗就冲向狼群,狼母随之加入战斗。 她和狼母力战凶猛的野狼群,那都是壮年狼,她开始挺骁勇,可没一会儿,就感觉平日使得呼呼生风的凤翅鎏金镗变得沉重无比,特别在树林中根本就耍不开,金镗扎进树上,她费力去拔,几次险丧命于野狼之口,都是狼母跳过来,挡下了野狼。 很快,她的体力不支丢下了凤翅鎏金镗,狼母扯着她慌不择路的逃跑,野狼却紧追不舍。 最终,狼母将她推下山丘,自己奔身跳向野狼群。 她亲眼看着她的狼母,被野狼撕咬得支离破碎,那双银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她,发出声声悲恸的狼嚎。 她大哭着向山下奔逃,浑身是血的跑回冠军候府,哭喊着让祖父去救狼母。 当她找到那个山丘,山林被鲜血浸染,积压着厚厚腐枝烂叶的地上,零散着一只只雪白的骨头。 她边哭边捡着狼母的骨头,却怎么也找不到头颅,她紧紧抱着狼母的骨头,撕心裂肺的哭嚎。 她好后悔,狼母扯她离开时她没有走,她的狂妄自大害死了狼母。 她想起,每次进山都是她胆大妄为的挑衅野兽,都是狼母挡在她前面,护她周全,每每狼母都受伤而回,她抚摸着狼母的伤,说那是狼母的光劳战绩。 狼母似乎不知道疼,受再重的伤,都不会叫,狼母就是她心中,永远不会输的战神。 她想到,那两年狼母很喜欢懒懒的趴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趴就是一天,一动不动,给她平日最爱吃的血肉,它都爱搭不理的,祖父说狼母老了。 她听后非常生气,说狼母永远不会老,然后就带着狼母进山打猎…… 狼母为她的任性和狂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是她永远的悔与憾。 重生醒来,她无比惋惜没能在早几年,早在她最后一次带狼母去打猎之时,她一定带着狼母逃得比兔子还快,一定会为给它养老,让它安祥离开。 回想狼母的惨死,不就预示了冠军候府的将来。 她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看不得别人的好,都应该比她过的悲惨才对,心理扭曲的想肆意破坏,老天爷才会一样样收走了她最为珍视的一切。 花厅中,好一会儿没等楚子善回来,楚沐轩探头看向院中紧紧相拥的二人,愤然大叫。 “楚子善还教不教课,大天白你就和野男人亲亲我我,不要腰!” 顾以墨怀抱美人,心中正美滋滋的,听到叫声,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立泛上骇人杀意,从地上抓了把石子打过去。 “啊!”楚沐轩捂着脸大叫,想开口再骂,就看到楚子善推开男人站了起来,他连忙缩回头,回到位置上端正坐好。 顾以墨用丝帕给她擦脸,却被她一把打开,低头看着地上打滚的小狼,一语不发。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和你的狼母一模一样的,你就看在我这份诚心上,别再生我气了吧。” 他抱起小狼,抓着小狼的爪子向她挥手。 楚子善抬眸看他,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狼母长什么样” “我去军营中找过你,看到了你房间中挂着狼母的画像,听到将士们说起你和狼母的故事,我就想,一定要找一只一模一样的狼给你,对子,它是只母狼。” 他看着她,满眼温柔宠溺,将小狼举向她。 楚子善怔怔看着小狼没有接,看着它,她心如刀绞,无尽的悔恨与愧疚象一把把刀子在凌迟着她,悲伤的泪再次溢满眼眶。 她不敢接,她害怕,狼母的惨死再次重现。 “嘤嘤嘤……” 小狼扑到她身上,四只小爪子使劲扒着她,嘤嘤的祈求着抱抱。 就在小狼抓不住要从她身上掉下去时,她抱住了小狼,小狼欢喜的摇着尾巴,用舌头舔着她的下巴。 “我向全国的猎户重金悬赏,最后,还是在老候爷镇守的边城山林中找到了它,你想,它一定是狼母的后代。” 顾以墨伸手抚了抚小狼,看到她悲戚的泪眸泛上一丝柔和,他勾唇笑得怡然。 “给它起个名字吧。” “嗷” 小狼突然昂起头,发出一声稚嫩的狼嚎。 楚子善欣然一笑,将小狼高高举起,小狼的身上披着光。 她笑着,一行泪从她的脸颊划下。 “逸,就叫它逸吧。” 她对狼母的死耿耿于怀,是她没听狼母的话逃跑,逸的本义就是逃,若再次重现她和小狼被围困的事,她希望小狼一定要逃,逃得越快越好。 逸,更是安逸,希望这只小狼,此生都欢乐安逸的。 她抱着小狼,转身走出院子。 顾以墨走在后面,看着她单薄的背景,心疼不已。 子善,此生我会替代你的母狼,护你安然无忧。 楚子善抱着小狼不离手,脸上泛着极少有的宠溺笑意。 顾以墨欣慰不已,只要她开心,就不付他花了五年的时间找这只小狼。 然,很快,他看着小狼就十分碍眼了。 楚子善全身心都关注着小狼,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若他是透明人一般,他看着在楚子善怀中肆意撒欢的小狼,吃味不已。 翌日清晨,楚子善一走出府门就看到一身稷下学府学服的顾以墨,站在她的马车前。 “子善早。”顾以墨笑盈盈笑着向她招手。 “早。”楚子善淡淡应了声,踏马凳上了马车,刚坐下来顾以墨也上来,:“你不坐你的黄金马车,上我的车干什么” 顾以墨嬉皮笑脸坐在她身边:“你昨天一天都和小逸亲近,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好失落啊,今天它可不能跟着了,你就容我和你说说话,好几天没见你,想你想的要犯心疾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再这么肉麻兮兮的,就滚。”楚子善斜了他一眼。 顾以墨撞了下她的手臂,贱兮兮笑:“又没外人,干嘛这么严肃啊,你总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任谁都把你当成敌人防着。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得多笑笑。” 楚子善看着他那张游戏人生的笑脸,:“谢谢你送我逸。” 顾以墨满眼深情看着她:“我送小逸给你,是为让你开心的,可当我看到你抱着它哭得那么伤心,我有点后悔。” 楚子善叹息一声:“不,我很开心,我会好好养它。” 她重生了,那么逸是不是她的狼母也重生了,不然,怎么会一模一样。 不管如何,她会好好养育逸,弥补她对狼母的亏欠与懊悔。 到了稷下学府,楚子善向大学院走去,顾以墨却一直跟着她。 她回头看他:“你应该去中院。” 顾以墨挑眉,傲然一笑:“我也升大学院了。” “你” 楚子善想问他何时试考的,想想,这人有着钱能通鬼神本事,没想到这圣人学府也免不得被铜臭腐蚀。 她懒得再问,转身走进大学院。 一进大门,就看到好多学子围着文榜在看,文榜上贴着两篇策问卷,学子们纷纷点评着卷子。 “这编策问真真精彩绝伦,这楚子善不但武艺超群,竟还有如此精世的才华。” “女子入大学都是事先准备好策问的,明显着找人代笔。” “哎,这位叫顾以墨的策问比楚子善更盛一筹,顾以墨是何人,从没听说过啊。” “我听中院的友人说起过顾以墨,他是个商贾,也是楚子善的未婚夫婿。” “岂有此理,学府怎可让下九流进来,简直侮辱了圣人,那楚子善一候府贵女竟嫁如此低贱的人,定是个贱货。啊啊。”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子打中一学子的头,学子痛声大叫:“谁,是谁打我。” 所有学子都转过头来,看到高贵冷艳的楚子善翩翩而过,她手中掂着石子。 顾以墨随后而行,高昂着他那美丽尊贵的头,卓尔不群英姿俨然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他缓缓转头,沁满霜华的寒眸斜睨着众学子们,蔑然一笑。 第六十三章 被学霸鄙视了 “楚子善,你个野蛮粗鲁的贱人,看我不教训你……” 被打的学子叫嚣着,刚拔开人群又被飞来的石子打中,肉眼可见他额头上起了个大包,他气极败坏的鬼叫着扑过来,却倏然停下脚步。 他看到楚子善手中掂的不在是小石子,而是鸡蛋大小的铁球。 他立现惧色,连连后退,脑海中浮现自己被铁球砸得脑浆迸裂,死不瞑目的画面。 “你你你……好男不跟女斗。” 他凶狠的撂下一句话,转身没入人群。 楚子善不屑冷哼,将铁球放回腰包里。 学子们看着这对俊男美女姗姗而过,脸上都泛着迥然各异的酸意。 少有几人是艳羡这对神仙眷侣的惊才绝世,大多为文榜上两篇策问,酸意泛滥。 女子策问大多找人代笔,他们到不甚在意,身为大丈夫更不屑于小女子相提并论。 他们气的是,顾以墨一个下九流,不该出现在贵族子弟的稷下学府中,这白衣不但来了,还写出令他们望尘莫及的文章,每个人向顾以墨的目光都是极不友善的。 百里翊泽傲然站于高处亭阁上,他垂眸看着下方并肩而行的一双璧人,充满阴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顾以墨。 他像锁定了猎物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都会俯冲下去,用獠牙利爪将猎物撕扯的粉碎,然后生吞入腹。 顾以墨入学府那天,对他明目张胆的挑衅,事后他想狠狠教训顾以墨,也算打了楚子善的脸。 没想,他这尊贵的世子爷,竟被这下九流给唬住了。 他准备第二日多带些暗卫狠狠教训顾以墨的,却是被父王警告不许招惹顾以墨,若不听话就把他关进佛堂禁足一月。 老爷子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可他被白衣欺辱,是如何都忍不下这口窝囊气的,他会寻个机会好好关照顾以墨。 “一个下九流,一个不安于室的贱人,到是相配。” 一高壮的男子走到他身边,看着下面的一双人,那张国字大方脸泛上鄙夷,:“要不要我出手帮世子爷去教训他们。” 百里翊泽摇了摇头:“父王特别警告我,不许找这两人的麻烦,你这时对他们出手,父王知道你我关系甚好,定以为是我指使的,且让他们先乐几天吧。” 国字脸捋着自己的下巴,斜睨着楚子善,一脸不屑:“那些没见识的学子都叫楚子善女战神她那两下子与我不过是花拳绣腿,改日,让这群书呆子看看什么是无敌战神。”说着,他自信满满的拍着自己的胸膛。 百里翊泽看了看国字脸,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女官的试考不足两个月,你还是多下些心思,怎么把蓝亦舒娶回家吧。” 闻言,国字脸烦躁不已捶头,:“这女人的心好似铁做的,不管我做什么,她都懒得看我一眼,我实在想不出办法了。” 百里翊泽收敛笑意,明眸凌冽:“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高兴就宠一宠哄一哄,还能增添点小情趣,若是给脸不要脸,那就直接霸王硬上弓,不管多强硬的女人,一旦委身,就会变得如小猫般温顺乖巧。” “霸王硬上弓蓝亦舒的性子可烈啊,要是想不开……” 百里翊泽不耐烦的瞪他一眼:“优柔寡断,怪不得蓝亦舒看不上你,我看你还是断了念想,让蓝亦舒入宫做女官去吧。”说罢,他拂袖长扬而去。 “那可不行。”国字脸追过去,咬牙切齿道:“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 楚子善报到后,由侍者引着来到大学女院。 一进院门,眼前屹立着二层的楼宇,侍者带她熟悉了一圈,就是个二进的院子,相比中学女院小很多,但修缮装饰到是极为奢华的。 走这一圈她没看到女学子,只听悠扬的乐曲在院子萦绕,侍者告诉她整个女院加她就十位女学子。 上了二楼学堂,她看到七位容颜绝丽的女学子,皆优雅端坐学位上看着前方弹琴的女学子,美眸中都泛着潋滟光华。 虽寥寥几人,楚子善心里清楚,能坐在这里的女子,不论容貌气质才华皆是万里挑一的,她有些自惭形秽,若不是她抱着大长公主这颗大树,是万万进不来这里的。 她的目光落在弹琴的女学子身上,想,这位应该就是福安伯家的女公子,岑蕴灵。 福安伯主掌宫中礼乐,岑蕴灵进宫为女官,定是乐司掌事。 这岑蕴灵看着温婉娇柔,看着就是个好说话的,她应该很容易和这位贵女交好,然后,她寻机会让贺炀和妹妹相见,她才好实施复仇大计。 她不经间一瞥,见角落里一位冷艳高孤的贵女,她愕然惊喜。 蓝亦舒! 这个女子有着一颗不输于男子的雄心壮志,她不满女子不能入朝为官,便要入宫为女官,她要做皇宫中的女丞相。 前世,两个月后蓝亦舒将入皇宫为女官,两年后成为最年轻的尚宫,在没有皇后的后宫中代掌凤印,执掌整个后宫,无敢不从她。 她真的成了皇宫中的女丞相,然,这样一个精明睿智的女子,终是逃不出被男权压迫,她拒绝成为皇上的妃子,自尽而亡,年仅二十六岁。 那时,楚子善听到蓝亦舒离世的消息,还为其惋惜的黯然落泪很久。 她与蓝亦舒一样,想打破传统,成为可统领三军的女元帅,她们都是有雄心壮志的女子。 最终,她卸战甲嫁人,安之若命,蓝亦舒勇敢的向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抗争,她们的结局都早早香消玉殒。 看着冷艳绝美的蓝亦舒,似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战友,她欣喜不已。 一上午,她多次想与蓝亦舒搭话,全然被无视。 不光如此,连温婉知书的岑蕴灵都对她爱搭不理,其它贵女也把她当透明人,她是受尽冷遇。 她在中学女院被孤立,那是都惧怕她,她还有孤芳自赏的傲然。 在大学女院,她被一群学霸鄙视了,她心中明明火大得很,却发不出来,怕失了体面更丢脸。 晌午时,被孤立的楚子善很快用过午膳,她闲庭信步于花园中,此刻的心情说不上沮丧,却也不甚好。 “子善,你不高兴,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你。”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没有回头。 顾以墨紧走几步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是岑蕴灵吗走,我去帮你出气去。” “我用得着你出气吗”楚子善甩开他的手,:“你一大男人,还想打女人不成,你敢再说这样的话,我先海扁你一顿。” 顾以墨双手抚上她的肩头,神情郑重:“我从不打女人,胆敢欺负你的人,不论年龄性别身份,我一律打回去,没人能让我的女人受委屈。” 楚子善嗤笑一声:“把你能的,你受委屈我也不会啊。” 她走到花圃前坐下来,昂头望着天:“这里的女学子,个个都是多才多艺的学霸,人家有清高傲气的资本。” 转头看向他:“你个商贾进了大学院,应该更让这些自以为是的贵公子们气愤吧,你应该比我更受气。” “我才不屑与这些幼稚的学子为舞,我一上午都在学监书房,给他讲生意经。”顾以墨得意的晃了晃头。 楚子善斜眼看他,哼了声:“你来稷下学府就为跟我得瑟。” 顾以墨矅眸咄咄看着她:“我说过,会为你考进前三甲,来稷下是科考的必经之路。” “楚子善,楚子善快来拉我一把。” 听到呼喊声,二人都转头四下寻找,却没看到人。 “下面,下面的狗洞,快来,拉我。” 楚子善起身走过去,果然看到矮树丛后的墙边,梁永清从狗洞钻出半截身子,笑嘻嘻向她招手。 她上前,用力将梁永清拉出来,:“你说在三大院畅通无阻的法子,就是钻狗洞” “嘿嘿,可别小看这狗洞,多少历史人物从这狗洞逃出生天,然后名扬天下的。”梁永清边说边抚着身上的尘土。 “你来大院干什么”楚子善为他摘去头上的杂草。 “不是你让我查岑蕴灵的事吗我还真查到了。”他扯着楚子善的手,刚要与之附耳说话。 后脑勺啪被打了下,然后被一股大力拉离楚子善。 顾以墨冷眼看着他:“以后给我离子善一米远,越界我就……” 楚子善推开顾以墨,拉着惶然的梁永清走去花圃坐下来,“继续说。” 梁永清看了看黑沉着脸的顾以墨,适当的向一旁挪了挪,道:“这岑蕴灵心悦一位乐坊司琴师,但她很小就被订了亲事,她要退婚,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福安伯肯定不同意,想她立刻嫁人,她为抗婚,决意入宫做女官,宁愿孤独终老。” “唉,又是一个痴情的傻女子,男人的真心不如狗啊。”楚子善黯然叹息。 梁永清不由的看向顾以墨。 顾以墨道:“孙仲斐辜负了你,你不能将全天下的男人一棍子都打死啊,我对你海枯石栏不变心……” 楚子善咬了咬牙:“顾以墨,你再说这些肉麻的话,信不信我咬死你。” 她又看向梁永清:“你还查到什么了” “岑蕴灵我就查到这些,那个,我刚听到蓝亦舒的事。” “蓝亦舒,你快说。” 楚子善焦急的扯着梁永清的衣领,二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梁永清的脸抽了抽,怯然转看向顾以墨,楚子善扳过他的脸:“不用理他,说。” “就是,我听说今天下学后,有人要绑架蓝亦舒。” 第六十四章 霸王硬上弓 楚子善勾唇一笑:“哟,这可是好事。” 梁永清嘴角抽了抽:“蓝亦舒咋得罪你了。” 顾以墨看着楚子善:“你想出手帮蓝亦舒” 楚子善摇头:“我可不想刚进大院第一天就竖敌,虽然在大院才半天,却是知道这里的学子的背景都不简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调,一定要低调。” 顾以墨笑道:“还挺明智的,但我看你挺紧张蓝亦舒,你真能忍住不管” “我紧张蓝亦舒,这么明显的吗”楚子善问,见顾以墨和梁永清同时点头,她耸了耸肩:“我很少佩服谁,蓝亦舒算一个,她那么聪明,应该有能力化险为夷的,无需要我帮助,不过,我到是可以让她欠个人情。” 她抿着红唇笑得狡黠,前世她可没听说蓝亦舒被绑架的传闻,这说明,蓝亦舒绝对能自行解决这场危机。 她看向梁永清:“你可知要绑架蓝亦舒的是谁” “兵部尚书之子,诸盛,他爱慕蓝亦舒已久,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一厢情愿,眼见两月后要女官考试,这位爷定是急了,想把生米煮成熟饭吧。”梁永清道。 楚子善俏脸上没了笑容,一拳捶在石台上:“腌臜的臭男人。” 她一脸凶狠的瞪向顾以墨,他身子一颤:“哎,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要对蓝亦舒怎样,我可是只对你……” “你想对我怎么样你们这些贱男人,欠揍!”楚子善跳起,伸手就抓向顾以墨。 顾以墨吓得转身就跑:“不带这么不讲理的,我,我先走了,下学我等你。” 话未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楚子善回眸找梁永清,哪还有人影……。 她回到学堂中,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后位置的蓝亦舒,她走过去站到蓝亦舒的桌案前。 蓝亦舒提笔在宣纸上作画,笔下一株兰花缓缓盛放,清冷孤傲,亦如她。 “这兰花在你的笔下栩栩如生,画的真好,我也来画一张。” 楚子善说着夺过蓝亦舒手中的毛笔,蓝亦舒凉薄的面容微有一丝不悦,欲起身离开,却是被楚子善一把拉回来。 蓝亦舒弹开楚子善的手,有一丝恼火:“楚子善,你……” “我这画可是极有深意的,你要仔细看哦。” 楚子善说着迅速画了一棵大树,然后又画了几道波浪中飘浮着一艘小舟。 她用毛笔点着自己的杰作:“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它的喻义。” 蓝亦舒感觉手中被塞进一物,她低头见是个小瓷瓶,她皱起黛眉一脸不解,楚子善笑盈盈靠近她,小声道:“初次见面,馈赠你一件小礼物,把它洒在身上,防登徒子是极好的。” 说罢,她向蓝亦舒抛了个媚眼,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蓝亦舒看着手上的瓷瓶,她喃喃自语:“防,登徒子” 又看向画上的小舟,倏然美眸一闪,‘木已成舟’! 她看向楚子善,绝丽的面容泛上一丝会心的笑意。 下学时,顾以墨先走出大院,就见本应该在外院等候的云川站在大门口。 云川见到他出来快步走过来,小声与之耳语。 顾以墨微眯起寒眸,沉吟片刻:“告诉暗卫们不许出手。” 云川愕然:“公子,那可是……” “你也不许出手,没我的命令都给我藏好了,行了,你赶紧走吧。” “公子,您不能这么任性,好歹让我留下来护着您……” “滚!” 顾以墨低喝,云川又气又委屈看着他,终是不敢忤逆主子,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楚子善走出来,顾以墨上前拿过她手上的书包,温柔笑看她:“下午都上了什么课,看你好像有点累” “下午学的鉴赏各地的绣品与锦缎,唉,真就是按宫中女官培养的。”楚子善揉着酸疼的肩膀上了马车。 顾以墨也随之上去,她瞥了他一眼,对他的厚脸皮已见怪不怪了,她也懒得与他理论。 顾以墨伸手为她按摩着肩膀,她瞄了他一眼,有这家伙比她的贴身婢女还有眼力见儿,她指了指后劲:“这里,对,这里好酸啊……” 她闭上双眸,一脸享受。 蓝亦舒走出学府,潋滟美眸流转,环视四周,众多马车和学子中未见到诸盛的身影,黛眉微微凝起。 婢女小跑过来,:“姑娘,我们回家吧。” 蓝亦舒点头,将书包给了婢女,二人向马车走去。 马车启动,蓝亦舒从香囊里拿出白玉瓷瓶,这是晌午楚子善给她的,还有那张‘木以成舟’的画。 看来,诸盛就是楚子善口中的登徒子了,那‘木以成舟’的画,那斯竟想了对她不轨的心思。 诸盛已经追求她三年了,她早表明只想做女官,只想嫁人,他还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他,烦人之极。 死缠烂打的人突然不见,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耻的男人……她打开瓷瓶,小心翼翼的洒在衣袍上…… 马车经过热闹的街市,片刻后缓缓转进一条巷子。 刚进了巷子,前方突然跳出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拦住马车。 他们手持短刀,指着车夫喊:“停车。” 车夫拉住马绳,一脸惊恐,却大着胆子喊:“这可是官家马车,你们也敢劫……” “少废话,给我滚下去。” 男人一把将车夫拉下去,伸手便拉车帘,就听车里传出清冷的娇声:“让诸盛过来见我。” 男人一怔,这位这么理直气壮叫自家主子,这是露馅了 他转头向身后看了看,没见自家主子,看来这戏还得演,他冲马车里喊:“你,你……你今天叫谁都没用了,给爷下来吧。” 男人一把撩开车帘,就见寒光一闪,男人的手臂被划出深深的血口子,迅速外翻鲜血沽沽流淌而下。 “啊”男人大惊,紧紧捂住手腕,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渗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马车里的蓝亦舒,绝美的面容沁满寒意,怒声道:“诸盛,是男人就给我出来,枉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你如此卑鄙下作,再敢相逼我立刻自尽,绝不会如你所愿。” 隐于暗处的诸盛听着蓝亦舒绝决的话,懊恼不已。 他就说,蓝亦舒是个烈性子,绝不会像一般女子吓吓就顺从。 这下完了,她对他是一点好印象都没了。 优柔寡断!女人一旦委身,就会变得乖顺如小猫…… 想到百里翊泽的话,他咬了咬牙,:“反正都这样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他从暗处走出来,面色沉沉看着手下:“给我把好路口。” 手下应声,跑去巷子口。 诸盛跳上马车,撩开车帘,国字大脸尽是狠绝,伸手一把抓住蓝亦舒。 第六十五章 遇刺 蓝亦舒持匕首刺过去,却被诸盛软松闪开,轻弹她的手腕,匕首脱落,她怒瞪着他:“诸盛,你如此欺辱于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我终是看错了你。” 话落,她拔出头上的簪子,猛的刺向自己。 “不要。”诸盛惶然大叫,紧握住她簪子的手,:“我也不想这样,可你马上就要进宫了,那我再没希望娶你为妻,我只能出此下策,亦舒,你若答应嫁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我嫁你,你立刻带我去见你父亲,一月内我们大婚,你能做到吗”蓝亦舒美眸咄咄看着诸盛。 “能,我能……”诸盛惊喜不已,然,蓝亦舒一声冷笑,像一盆极寒的冰水浇得他透心凉。 蓝亦舒那双漂亮的明眸充斥着嘲讽的意味,刺痛了他为她而狂跳的心,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她,颓然低下头。 蓝亦舒娇美的面容泛上一丝凄然笑意:“你明明知道,你那兵部尚书的父亲棒打鸳鸯,他不可能让你娶一个无权无势大学士之女,我们不可能终成眷属。 不知不可为,却还扮着痴情种子对我穷追不舍,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还是你觉得,追到我,就满足了你的猎艳征服欲望,你是把我蓝亦舒当成玩物或是战利品……” “我没有,我从未对你有不敬之心,你父亲,我想过会好好与父亲说,父亲一定会答应我们成婚的。” “哼,真幼稚。”蓝亦舒冷睨着他:“这世间对女子有太多的恶意,我不会成为男人的玩物亦或附属品,你若非要逼我,我定以死明志,且必然带上你一起入十八层地狱。” 小巷子深处,楚子善躲在暗处看着前方的马车,有个男人进到马车里好一会儿了,应该就是诸盛,怎么一点动静没有,不会真让他得手了吧 蓝亦舒没猜出她的提示 没用她给的毒粉 蓝亦舒不是很聪明吗她的意思那么清楚了,这要是再给诸盛得手了,那蓝亦舒妥妥一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 正焦急着,见诸盛从马车跳下来,失魂落魄的走开。 “这是,得没得手啊” “一看就是欲求不满。” 楚子善回眸看向身后,靠着墙痞气十足的顾以墨,她冷笑:“欲求不满,你挺明白啊” 顾以墨眨着寒眸,一脸委屈:“欲求你,你啥时给过我……啊啊啊……” 楚子善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合着你每天都怀着腌臜的心思,无耻之徒,我废了你……” 顾以墨双手捂裆,苦着脸大叫:“我,我是说,你啥时给过我好脸子,你想那去了。” 听到叮当的马铃声,楚子善连忙扯着顾以墨躲起来,马车从她们身边经过。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楚子善从暗处现身,她点了点头:“实践证明堵盛是个绣花枕头,都这样了都没得手,废物一个。” 突然,她被推在墙上,顾以墨紧紧压住她,一脸邪魅笑看着她:“原来,娘子喜欢霸王硬上弓啊,这个,我可以……” “你,你个混蛋,起开,你,滚开啊……” 楚子善用力推他,这时他却力气大的很,她好似被钉在墙上,一动不能动。 她看到他缓缓压下的脸,他红润亮泽的薄唇好似有魔力吸引着她,她心跳如鼓,有那么丝确幸与期待着…… 突然一把破风声传来,两人倏然瞪大眸子,顾以墨牵着她的手:“快跑。” 他的话刚落,就见一只只箭矢从他们的身旁飞掠而过,楚子善转眸看到身后一道道黑影,举着弓弩向她们追过来。 “这是什么人” “管他是谁,反正是来要我们命的,赶紧跑吧。” 顾以墨一把扯过她,想将她抱起。 楚子善一纵身飞跃而起,伸手从腰包中掏出一把弹珠,一甩手掷向身后的黑衣人。 前面几个黑衣人蘧然倒地,眉心处皆有个血窟窿,同伴微有惊诧,又向楚子善穷追不舍。 楚子善发了个信号,她将顾以墨推开,转身向黑衣人迎击而上。 她如一只飞燕只灵活的躲过飞来的箭羽,眨眼便到了黑衣人面前,她如一道闪电,赤手空拳接连着拧断了几个黑衣人的脖子,夺了把长剑。 长剑被她舞得巨大的银色剑花,冲过来的黑衣人,挨者即亡。 窄窄的小巷子,白墙黑瓦,被四溅的鲜血尽染,很快便尸体横陈。 “放箭。”一声大喝,冲过来一排弓弩手,对准楚子善发射飞箭。 “子善小心。” 顾以墨大叫着冲过来,他挡在楚子善面前,手中挥舞着披风,将飞来的箭羽都挡开。 “子善快走,走啊。” “傻瓜,你又不会武功,你回来干什么。”楚子善也挥着长剑搁挡着箭羽。 “我怎么能把你留下来,自己逃跑,要死也一起死,反正,你这辈子,不管阳间还是地狱,你都别想丢下我。”顾以墨大叫。 楚子善瞪他一眼:“快滚,你在这反正让我分心,走,赶紧走,初春她们看到信号,马上就过来了。” 她扯过他手中的披风,一脚将他踢开,再次冲向黑衣人。 顾以墨看着那娇小敏捷的身影,所到之处无不涌起血色彩虹,他的矅眸中泛上缱绻爱意。 那年那时,也是小小的她,为他挡去致使的箭羽…… “是何人竟敢刺杀我们大姑娘,找死。” “杀,统统都杀光。” 初春,盛夏,桂秋,季冬四人手持长剑,杀意腾腾飞纵向黑衣人。 “姑娘,举金锏。” 初春将一对金锏抛给楚子善,楚子善纵身接住,金锏握在手中,一个旋转,金锏扫到之处,黑衣人皆被爆头而亡。 一主四扑,战斗力彪悍之极,很快便把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慌不择路的逃窜而去。 楚子善双眸赤红,浑身杀气骇人之极,她扫视着小巷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见一个身子在动,她走上前,一把揪住衣领:“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狠瞪着她,不说话。 她洁白的贝齿咬上红唇,:“不说”手上金锏猛的刺向黑衣人大腿跟上:“再不说,我爆了你的蛋,断了你的子孙根。” “啊啊,我,我说,是,是……” 嗖,一只箭羽飞来刺中黑衣人,黑衣人翻着白眼,身子一挺,一命呜呼。 紧接着,楚子善听到一道破风声,她刚要躲,一个黑影扑过来紧紧抱住她。 她看到箭羽深深扎进顾以墨的后心,她惶然大叫:“顾以墨,你个傻瓜……” 第六十六章 又树强敌 顾以墨微蹙剑眉,俊脸是无法掩饰的痛苦,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没事。” 楚子善转身过去看他背后的伤,见箭羽没入身体的尺寸应该没能触及到心脏,她松了口中气,轻拍他的肩膀:“我要削断箭矢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顾以墨紧闭着双眸,点了点头。 楚子善一只手扶住箭矢,另一手抓了把长剑,猛的斩断箭矢。 她将披风披在顾以墨的身上,扶着他站起,:“季冬速去叫袁中尉过来,盛夏你善后,再仔细查看有无线索。” 不待婢女回应,她背起顾以墨迅速向巷子外跑,马车就停在巷子口,初春先一步跳上马车,帮着她把顾以墨扶上马车。 “快,回候府。” 车夫扬鞭打马,俊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疾速奔行于闹市中。 没一会儿马车停在了冠军候府前,初春跳下马车急声叫门,门刚打开,楚子善背着顾以墨冲进来。 门房老仆被冲进来的楚子善吓一跳,旋即看到她背上顾以墨垂下的手有鲜血滴滴落在地上:“顾公子,受伤了” 楚贺氏与梅氏在正暖阁中说话,听着仆人的喊声,都不由得大惊,忙跑出屋去,见楚子善背着人冲去后院。 梅氏看到一路流淌的鲜血,她满眼惊恐:“顾公子这是受了多重的伤,流好多血。” 说话间,她与楚贺氏都急急追向后院去。 片刻后,楚知南匆匆来到楚子善的寝院,见楚贺氏稳坐于院中石桌旁,面色凝重,手中不住捋着念 母亲梅氏则以丝帕半掩着脸,低声啜泣。 “大伯母,母亲,我刚听顾公子受伤了,怎么回事” 梅氏拉住女儿的手,泣声道:“刚听初春说,子善下学的路上遇刺,是顾公子替子善挡了一箭,箭刺在后心上,子善正在救治顾公子,真是飞来横祸啊。” “遇刺,平白的怎么会遇刺……” 楚知南遽然看向楚贺氏,:“难道是户部侍郎” 楚贺氏沉沉一声叹息,缓缓抬头,明眸中泛着冷冽:“断人家财路,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子善这丫头只图一时爽快,却不计后果才会有此祸患。 即然撕破脸,那我冠军候府也不是吃素的,我定让那狗杂碎不得好死。” 她一拳砸在石桌上,手中的念珠断裂,滚落得到处都是。 门吱呀一声打开,桂秋端着盆出来,楚知南急忙上前,看到桂秋手中的水盆一片血红,浓重的血腥充斥进她的鼻子,她娇颜失色,心紧紧揪成一团。 屋里,顾以墨躺在华丽的女儿闺账中,他赤着上身,清瘦得可见两边一排排肋骨。 楚子善从他背上轻轻取下箭头,伤口处立陷成一个血窟窿,沽沽的鲜血从他的背上蜿蜒流下,身下淡紫色的锦被沁染了大片血红。 楚子善将带着血肉的箭头置于鼻前闻了闻,当啷一声丢进铁盘中, “还好没毒。”她抚去额头上的汗,看向一旁紧张不已的初春:“去把独脚莲散拿来。” 初春应了声转身去取药。 “呃。”顾以墨痛吟一声,俊美的面容惨如白纸没一点血色,他忍着巨痛伸手扯住她的衣角,:“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楚子善道。 顾以墨可怜巴巴看着她,“上次去羊城我救了你,算与你救我的恩情抵消了,这次我又救你一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说着,他撅起薄唇:“娘子,来,先给夫君来个香香吧。” 楚子善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你这脑袋里尽装着不着调的念想,是真欠揍。” “啊啊啊啊……”顾以墨痛的五官扭曲,很砸着床榻:“楚子善,谋杀亲夫,啊,你个小没良心的……,反正我救了你,你必须对我负责,等我伤好后你必须嫁给我,不然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死给你看,让世人都知你念恩负义。”顾以墨撒泼耍赖的叫。 楚子善嗤笑一声:“那只箭根本伤不了我,是你这傻瓜硬扑上来受死,我凭什么要领这份救命之恩。” 顾以墨气呼呼瞪她:“我怎么心悦了你这个狠心绝情的。” 楚子善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双手撑着床榻边上附身向他:“你早知道这场暗杀是不是” 顾以墨愕然看着她:“你说什么,我,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怎么可能知道……” “平时云川象个影子似的跟着你,刚才那么危险,他为什么不在” “云川被我派出去办事了。” “你这么有钱,行走江湖怎么可能只带一个侍卫,其它人呢,不可能这么巧的,都被你派出去办事了吧。” 楚子善伸手掐住顾以墨的脸颊:“是觉得美男计对我不好使,又改成苦肉计了” 顾以墨抿唇,桀骜笑看楚子善:“真聪明,我是为抱得抱得美人归,绞尽脑汁啊我。” 楚子善与他勾肩搭背,笑盈盈道:“朝中三位皇子,你是谁的人,还是说,你是另一位,百里令羲” 顾以墨叹息一声,面色愧色:“娘子真是太聪明了,我这美男计失败之极,却为你深深痴迷,事到如今,我就与你说实话吧,我……” 他伸手捞住她的脖子:“我是你的人啊。”说罢,在她的红唇上迅速一吻,然后,跳开用被子裹住自己,得逞不已的开怀大笑。 “顾以墨。”楚子善暴起,跳上榻一把将顾以墨按倒,举拳就要招呼上去。 她看到他微微颤动的剑眉,那带笑的矅眸中有掩饰不住的痛苦,她狠瞪他一眼翻身下地。 “贤王!” 楚子善倏然回头,看着一脸严肃的顾以墨:“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暗杀你的幕后主使,是贤王,户部侍郎专为贤王捞钱,私盐的事其实是断了贤王的财路,我一直叫人盯着贤王,我也是今天下学时得到消息,是想着耍个苦肉计的,被你看出来了。” 楚子善微眯着美眸:“是贤王,不是百里令羲。” 因为前世,孙致远和户部侍郎关系非常好,她便以为,户部侍郎也是逍遥王百里令羲一派了。 她本还想着,是不是可以借贤王收拾逍遥王的,现在这条路不但被阻死了,她又树了一位大敌。 她过多专注于逍遥王,却忘了,这大夏王朝与她楚家来说,都是想吃掉她们的恶狼。 即是这样,那她就把局势搅得更乱点,让那些手握重权的人谁也别闲着。 她坐于床榻边,伸手轻拍顾以墨的脸颊:“别再自作聪明的玩心机,小心把自己玩死,我经历过的生死战场,比今天的暗杀凶险万分,这种程度根本伤不到我,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赶紧跑,跑得越快越是帮我。” 顾以墨握住她的手:“以后不会和你开这种玩笑了,但我不会丢下你,更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我说过,绝不让你孤军奋战。” 楚子善娇俏一笑:“好啊,那你帮我做几件事……” 她将做的事,会让她看清当朝臣子是如何在皇子夺嫡中占队的,更想看看,顾以墨的……真心! 翌日,稷下学府大院的膳房中,十位女学子系着水红色的围裙,襻膊将宽宽的长袖束起,站于灶台前,认真的烹制菜肴。 蓝亦舒忙着自己手上的活技,却不时看向最灶台尾部的楚子善。 她身边女学子感觉她的目光,随势望向楚子善,唇角皆着一丝鄙夷:“子善同窗不是要做宫廷御宴中工序最繁琐的开水白菜,可你这做法,我真是不知用何词语形容你的愚昧了,这菜可非字面,开水煮白菜啊。” 她的话引得众女学子轻声讥笑,:“昨儿我便想说,这大学女院可不是你能呆的地儿,你还是别丢人现眼了,回军营去舞刀弄棒,耍耍威风更适合你。” “大家还是好好做菜吧,小心言多必失,遭到祸事,必须我们没有强大的后台不是。” 蓝亦舒端着做好的菜肴放在大桌上,再次瞥向楚子善,她很是淡定认真的做着菜,全然不被女学子嘲笑影响。 诸盛想对她欲行不轨之事,她早就堤防,没有楚子善的提醒,她也不会被诸盛占了便宜去。 终是好心给予提醒她,特别是楚子善给的药粉,起到了非常直观的作用,她的心中有丝感激。 咚! 一声锣响,膳食嬷嬷走过来看着手慌脚乱的女学子们:“时间到了,都把菜品放在桌子上,等待品鉴。” 女学子们纷纷把自己做的菜品放在桌上,有的未能完美,俏丽的小脸上尽是沮丧,想到要挨嬷嬷的戒尺,委屈的美眸中泛上泪光。 膳食嬷嬷一道道菜品尝着,然后在菜品旁放下等级牌子,在吃到蓝亦舒的菜肴时,嬷嬷抬头看了看她,满脸和煦笑意点了点头,:“这道金鱼戏莲,刀工精湛,酸辣突鲜,鱿鱼脆嫩,莲蓬滋润,与宫中御厨做的也不遑多让,等级甲。” “谢嬷嬷赞誉。”蓝亦舒温婉盈笑,向嬷嬷恭敬一礼。 接下来被嬷嬷品尝的菜,嬷嬷的脸色越发黑沉,忍不住拍桌子痛斥学女子。 最后到了楚子善,嬷嬷被气得一肚子火,听闻这位曾是武将,随女学子一般,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然,当她品尝了楚子善做的菜肴,立惊讶的瞪大双眸:“你这,开水白菜,是怎么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来的竟然比宫宴还好吃。” 嬷嬷看着盘中如莲菜盛开的白菜,连着吃了几口,诧异之极的看着楚子善,若不她亲眼看到的,她绝对不相信。 闻言,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子善。 楚子善淡淡一笑:“让嬷嬷见笑了,其实我就会做这一道菜,以前有幸与祖父参加过宫宴,我们爷孙两就特别喜欢这道菜,回家后我想吃,便学着做,还真让我学会了,然,我们在军营中条件差,做不了那么正宗的开水白菜,我就想着用鸡骨头熬出浓汤,这样做的开水白菜还蛮好吃的。” “鸡汤最鲜,怪不得,你这误打误撞的,反到创出更鲜美的味道来,好好,你这个也是甲等。” 楚子善收到嬷嬷递过来的甲等牌,俏丽的面容泛上粲然笑意。 下课,蓝亦舒走到楚子善身边:“不错,你用实力打了我们所有人的脸。” 楚子善淡淡一笑:“我只会那一道菜,与你们这些精益求精的学霸没法比。” “你,为什么来大学女院”蓝亦舒问。 “学习啊。”楚子善道。 蓝亦舒轻笑出声,一脸不屑看着她:“我们都想成为宫中女官,而你不是,更不别说你想学习这酸话,你不是那块料。昨天的事谢谢你,我不喜欢欠人情,你不妨说说你来此的目的,若我能帮上忙,就算还这份人情了。” 楚子善笑得怡然:“得大才女帮忙,真是荣幸之至,我呢,是为岑蕴灵而来,我想……” 和蓝亦舒短短几句话的交流,她更喜欢这个爽朗聪明的女子,便把来大学女院的目的说了。 “见个乐女,竟绕这么大弯子。”蓝亦舒斜睨着她。 楚子善被鄙视,心中不爽:“那让我听听你最直接的办法。” 蓝亦舒神情倨傲,冷笑道:“你只要……” 第六十七章 妇唱夫随 楚子善满眼期待看着她,好一会儿不见下文。 “怎么着,你还拿上把了,是想我给你上点礼不成” “我给你出个主意,但我有个请求,你,能不能带我去参加大长公主的寿宴。” 蓝亦舒向她伸出手,楚子善低眸看了看她的手:“哎哟,我就说,蓝亦舒这么高傲的人,怎么突然上赶着与我说话了,还说什么还人情,原来是无利不起早,即是有求于我,那就要有求人的样,来吧,给我行个礼先。” 蓝亦舒看了看她,突然转身要走。 楚子善拉住她:“喂,你这人,开不起玩笑的。” “那你,应还是不应”蓝亦舒看着她,潋滟美眸中有一丝急切。 楚子善微眯起明眸,一脸兴味笑看她:“你刚听了我的秘密,公平起见你也说说你为什么要去大长公主的寿宴” “能与人说的便不算秘密,而我的……不可说。”蓝亦舒黯然低下头。 楚子善看着一向孤傲清冷的她,此刻表现出的无助与忧苦,不免让她生出怜悯。 这应该是要强的她最不愿让人看到的脆弱吧,她能让自己看到,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信任,心中更好奇是何事能让蓝亦舒如此为难。 “好,我带你一起去。” 蓝亦舒抬头,美眸闪烁着流光异彩,笑盈盈道:“谢谢你。” “还不快说,急性子的人要被你憋出内伤了。”楚子善苦笑不已。 蓝亦舒笑道:“你别急,我还得先从福安伯说起,他年轻时是宫中乐师,虽是乐师却因长相英俊潇洒,得很多贵女的青睐。 先太后的侄女便是这贵女中之一,她求太后赐婚与乐师,太后拗不过她,便赐了婚,怕侄女嫁过去受苦,还为乐师向皇上求了福安伯的封号,还让福安伯主理宫中乐坊。 福安伯得了天大的尊容,却收不住那颗浪子的心,总跑出去沾花惹草,伯爵夫人怕闹起来失了体面,对福安伯的露水情缘睁一眼闭一眼,但坚决不允许福安伯纳妾包养外室。 如此福安伯夫妻到也相安无事,直到,前年福安伯在官宴上看到那个乐女,一曲琴音绕梁让他痴迷不已,将人从教坊司买出来,想偷偷养在外面做外室,却被耳眼通明的伯爵夫人知道,直接就把这乐女接进了府,留在身边做了婢女。 你想从岑蕴灵下手,你不知的是,她是伯爵夫人嫁于福安伯之前通房所生,伯爵夫人入府便把她娘嫁人了,她在伯爵府上是个不受侍见的,见伯爵夫人就好似耗子见猫,她可不敢打伯爵夫人婢女的主意。 你不如直接去找伯爵夫人要人,这乐女就是伯爵夫人的眼中钉,她乐不得给送出去呢。” “你这一手消息太重要了,我去要人总得有个名目才是。”楚子善凝眉思忖。 蓝亦舒伸手点了下她的头:“大长公主的寿宴没几天了,你就说为大长公主寻几个琴弹得好的乐女,现在没人不知你是大长公主的坐上宾,这事让你母亲出面更好些。” 楚子善看着蓝亦舒,明眸熠熠生辉,嫣然一笑:“蓝亦舒,别进宫做女官了,你就是成为第一尚宫也是侍候人,万一哪天被那皇帝老儿看上……呜!” 蓝亦舒捂住她的嘴,美眸中尽是惶然:“楚子善你疯了,你刚刚……那可是欺君大罪,你不想活也别连累我。” 楚子善拉下她的手,收敛了笑容,极严肃认真的看着她:“我拜过一位坤道为师,学过相术,从你的面相上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句话就应在你进宫当女官的命运,你会得到想要的,但26岁那年凄惨离世。 你那么聪明,何必非要进宫去,皇宫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黄金牢笼,你不应成为那里的困兽,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任你闯荡。”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蓝亦舒美眸失了光芒,凄然苦笑,转身便要走。 “哎,你怎么又要走啊。”楚子善拉住蓝亦舒,赫然看到她脸上划下一道泪痕,美眸中泪光闪烁。 她愕然,蓝亦舒是多么要强,不可能因她一句话落泪,是何事让她如此悲伤黯然。 看来,得让桂秋去查一查蓝亦舒,感觉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蓝亦舒,你若有难处不妨与我说,我可以……” 蓝亦舒甩开她的手,:“我还轮不到你这愚笨的武夫同情,且说你们楚家已被闸刀架在了脖子上,还是想想如何自保吧。” 楚子善看着绝然离去的蓝亦舒,怅然一声叹息。 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一个愚蠢自负痴心错付。 同是天涯沦落人,还要争个天下第一惨吗 几天后。 冠军候府的马车停在华阳巷最富丽的大宅前,初春撩开车帘,伸手扶楚子善下来。 楚子善回眸:“小薇,下车吧。” 一妙龄少女从车里探出头,灵动的明眸看着楚子善,怯怯然的下了马车。 楚子善伸手牵住少女的手,缓缓走上台阶,大门吱哑哑打开,二人迈步进了大宅。 楚子善看着宅院,平冈远山、松林草坪、竹坞曲水。高低错落的建筑,回廊起伏,水波倒影,别有情趣,装饰华丽精美。 园中池水占了三分之一,水是温泉,热气蒸腾而上,如云雾萦绕的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这宅子就是从户部侍郎手中讹来的,此后,它就是贺炀和贺薇的家。 “小薇,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我家” 妙龄少女看着美轮美奂的大宅院,清灵的瞳眸溢满泪,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划下娇嫩的脸颊。 “我们家只是二进的院子,还不如这一个院子大,父亲会坐在明堂中看案卷,母亲喜欢在院中教我弹琴,哥哥就坐在樱花树下喝着清酒,看着我们一家人傻笑……” 楚子善拍着少女的背:“人逃不过生老病死,旦夕祸福,逝者已矣,你和哥哥就好好为父母活下去吧。” 少女就是贺炀的妹妹贺薇,她按蓝亦舒说的,求母亲去福安伯府见伯爵夫人,以为大长公主寻乐师为由,要下了乐女贺薇。 “哟,这宅真是不错啊。” 顾以墨走进院子,四下张望着,:“这宅子比我家还好,云川去打听一下,是谁建的这宅子,我要建个比这更好的。” 贺炀随后走进来,他一袭云锦白袍,飘逸绝尘,加之他俊美无双的长相,真真如谪仙降临人间。 “哥哥。” 正伤感哭泣的贺薇看到贺炀,娇滴滴的唤了声,如一只彩蝶飞扑向贺炀。 “小薇。” 贺炀拥住妹妹,魅惑的桃花眸盈满泪水,心中百感交集。 “哥,哥,薇儿好想你,好想娘亲,想爹爹,我每天都好想好想你们,我想回家,可,我们的家没了……” 贺薇深埋于哥哥的怀里,痛哭失声。 “是哥哥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哥哥会拼了命护着你,再不让你受苦了。” 听着妹妹的娇声哭泣,想到那个让他无比怀念幸福温馨的家,疼爱他们的父母,如今物是人非,他再抑制不住悲伤,泪如雨下。 这对兄弟的劫后重逢感染得楚子善眼中噙泪,一方洁白的丝帕递到她面前,她瞥了眼顾以墨,拿过手帕拭去泪水。 “我为你挡射挨刀子,没见你落一滴泪,还以为你铁石心肠,这会儿,就看人家哭你就掉了猫崽儿,你的无情是针对我的吗” 楚子善将手帕塞给他:“挺有自知自明。” 顾以墨气得向她呲牙咧嘴。 贺炀牵着妹妹走过来,向楚子善深深一礼:“炀感激楚大姑娘救我妹妹,此生炀愿为楚大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子善扶起兄弟二人,笑道:“我答应你的办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事成后,我会把你妹妹的奴契给你,还有这套宅子的房契。” 顾以墨斜睨着贺炀:“决心表的挺好,若是事办得不漂亮,你的结局会比之前更惨。” 贺薇被吓得躲在贺炀的身后,贺炀淡淡一笑:“不成功便成仁。” 楚子善嗔怪的打了下顾以墨:“你别吓他们,今天是他们兄妹团圆的好日子,我让人去百宴楼订了桌最好的席面,好好庆祝一番。 这宅子我也头次来,真的好美啊,走,我们一起逛逛这园子去。” 傍晚时分,顾以墨抱着微醺的楚子善离开了华丽大宅。 马车缓缓向冠军候府驶去,顾以墨看着怀中的楚子善,她因酒醉俏脸嫣红,格外的娇媚可人。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嘟起的红唇,低下头,小心翼翼的低下头轻轻吻了下。 软软香香的感觉让他意犹未尽,他再次低下头,从蜻蜓点水,到痴迷的辗转亲吻,愉悦的感觉让他紧紧抱住她,无比贪恋着她的甜蜜美好。 突然,楚子善捧住他的脸,用力咬了口,:“嗯,好吃,百宴楼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 顾以墨捂着嘴,痛得剑眉和双眸紧拧成一团,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狠瞪着又睡着的楚子善。 “臭丫头,都醉成这样还欺负我。”他拍了拍她的脸,:“你到底醉没醉啊。” 楚子善哼唧两声,一把将顾以墨抱住,:“给我老实点,不然,办了你。” 顾以墨邪魅一笑:“既然娘子主动投怀送抱,为夫自当妇唱夫随,我们来煮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