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撞进我怀里》 第一章“滚，我不想看见你” 九月。 一场雨过后，北城一夜入了秋。 “我靠大姐，你不就出国浪了两年吗，回来自己都不认得了？白日啊白日！就咱们大学老去那个酒吧！西林路！你他妈绣花绣傻了吧你！” 灯红酒绿的夜晚，行人车子在黎玥眼前穿梭略过，黎玥戴着耳机，低着头跟着iwatch的导航走。 “我是跟着导航走呢啊，不对，我怎么又走回来了？” 夜色之中，黎玥抓了把长发，两只手指把屏幕放到了最大，眯起眼—— “哈喽，主人，您已偏离正确路线了哦，请在前方五百米处左拐走过街天桥——” 日。 “呵，导航跟着你走还是你跟着导航走？不是我说，玥玥宝贝，你真不会绣花绣傻了吧？我今晚还能见着你吗？” “你别骂我！”黎玥深呼吸，漂亮的鹅蛋脸皱成一团：“我认输了，你过来接我叭。我被人耍了。” 委屈巴巴的，即便声音被电流加工过，女人的声音轻柔好听。 “噗。”闺蜜倪好的声音穿过耳机线：“被谁耍了？地图导航小姐姐又让你绕远路了？” “是，”黎玥咬牙：“她让我前方五百米上过街天桥，” 但她的正前方，明明是一面被涂上五颜六色的颜料，写满了“xx哥哥我好爱你”“xxx妹妹我只想上你”的非主流杀马特小情侣的海誓山盟的诺言情话。 哪儿他妈来的过街天桥！怎么不让她回头往江里头跳呢！？ “哈哈哈行行行，你原地站着别动，我过去接你去，你等会把位置共享开开，别乱跑啊，等着倪妈妈过去接我们玥玥宝贝泡吧吧～” “.....” 挂了电话，黎玥垂头摘了耳机，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漫步走到了涂鸦墙的对面江旁。 江水泛凉，黎玥靠在栏杆上，微风吹过带着潮湿的水汽，她闭上了眼睛。 辣鸡导航，害她白溜了那么一大圈，哪个倒霉公司开发的这玩意，还人工智能呢，叫了好几声没反应不说，手动开启以后还没路边卖麻辣烫的大爷认路认的清楚。 不一会，倪好的车子就到了，彼时黎玥还在看着江面发呆。 从高中开始，黎玥和倪好就是要好的同桌兼闺蜜，后来两个人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倪好家境殷实，家里是北城有名的名门望族，从小不愁吃穿，虽说性格急了点，但偏偏脑袋又好使，高中天天逃课睡觉最后还是拿了个全省理科状元，今年刚考上博士。 黎玥则是在普通家庭长大，性格更偏向温顺，一颦一笑如初春的柔风。 小时候和父母住在农村，后来小学时父母外出车祸去世，对方赔偿了一笔不小的金额。 于是奶奶便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带着黎玥到了城里来，开了一家裁缝铺。 黎玥奶奶是村里有名的裁缝，手艺好，尤其会一手好刺绣，做出的旗袍比市面上的大牌服装店卖的还要精致漂亮。 来北城不到一年，奶奶开的裁缝铺便在北城立了名，每天都要接不少单子，其中不少还是阔太太要求的纯手工定制。 黎玥在裁缝铺中长大，每天耳濡目染的学会了很多技巧。 眼看着奶奶把店做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大，正准备大学毕业接奶奶得班让老人家退休安享晚年的时候，奶奶没了。 “玥玥！” 倪好放下车窗，朝江边的黎玥招手：“赶紧过来，我约了人，让人等急了人该走了！” “来了，” 黎玥闻声跑了过去，开车门上车，边寄安全带边说：“你还约了谁啊，不就咱们俩嘛？” “俩女的有什么好玩的，等会你就知道了，唉你用的什么导航啊，怎么把你带这儿来了，路线全反了，照你这么走到天亮也见不着我。” “不知道，随便下的，我看上面写着ai导航什么的，就下来试试” “给我瞅瞅。” 黎玥抬着手给她看，倪好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这是用的什么了。 倪好嗤笑，一脸不屑：“想知道这app是哪家公司的产品吗？” “随便吧，” 反正挺鸡肋。 “做这个产品的，姓顾，“ 黎玥手机屏幕解锁的手指一顿， “就是你那倒霉催的前男友，天天脖子抬得老高结果屁本事没有，就知道整一堆鸡肋的玩意糊弄人。” “…….” 车子到了白日酒吧，不过才十分钟。 黎玥下了车，微风凉爽，北城昼夜温差大，她下午出门时天气还算热，这会已经温度降到了十几度。 她出来时穿的不多，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卡其色收腰款，蕾丝收边，衬得那细腰盈盈一握，双腿笔直，露出细白的脚踝，挡不住风，多少还觉得有点冷。 这家白日酒吧是黎玥和倪好大学时经常来的地方。 大学时这家酒吧开的还不算大，过来玩的人也不算多，那段时间这家店的业绩至少有一半是倪好贡献的。 黎玥不算传统意义上的乖乖女，平时不忙学校的事的时候也经常过来玩。 后来和那个人谈了恋爱，黎玥便很少再来这里，因为他不喜欢。 不是他不喜欢来，是他不喜欢黎玥和别人来这里。 那时候她的生活中心仿佛只剩下了那一个人。 没想到短短的两年间，这家酒吧竟然会成为北城最大的酒吧俱乐部。 也是。 有什么是能一成不变的呢，她曾经不也是为了那么一个人改变了那么多，只是最后结果不那么好罢了。 “想什么呢你，”倪好将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哥：“赶紧进去吧，你这回了国也不紧着联系我，不叫你都不出来” “我这不是忙嘛，我这两天至少得转了十座写字楼，腿都快转折了。” 倪好：“什么写字楼，你真打算弄你那个工作室啊，真做旗袍？” 俩人往里走，酒吧音乐震耳欲聋，酒池中的年轻的身体拼命的摇摆着腰肢。 “啊，”黎玥脱掉外套，说：“文件下来了，厂商也联系好了，现在就等着找个合适的工作室把东西搬进去。” “姐妹，”倪好突然停下，俩人立在吧台边，两只手搭在黎玥的肩膀上， “我虽然不反对你追寻你的梦想，但是咱有一说一，你一个意大利毕业回来的高材生，甭管本科还是研究生奖学金奖状都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拿，就你这简历作品集想去哪个大公司不都得跪着求你留下，干什么非得自己弄，而且还是旗袍，你看这大街上有几个是穿旗袍溜达的？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难事么？” “这跟穿的人多还是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做了衣服没人穿你卖给谁啊，你那点积蓄这回全砸里头了吧？” 黎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就想做旗袍，我已经决定好了，没事儿，再难我也不怕，” 奶奶做了一辈子的旗袍，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看着自己的孙女穿着她亲手做的旗袍出嫁。 旗袍虽然做好了，可老人家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倪好知道黎玥大学期间所有的事，她也知道奶奶对黎玥而言有多重要。 倪好叹了声气：“行，工作室你也别转了，我们家在市中心有个楼盘现在还有一层楼空着，我觉得做工作室最合适，先给你用，” 黎玥想了想：“行，那你把合同到时候给我，我把租金给你。” “拉倒吧你，你能有多少钱，赚了钱再给我吧，那楼盘是我名下的，借给你的人是我，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先好好玩，我先带你见个人，走着。” — “晏哥，电话响了，不接啊？” 卡座中，身穿咖色格子西装的男人半个身子依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一双丹凤般细长的眼睛慵懒的眯着，肤色瓷白，指尖香烟燃了一半。 像一只慵懒的狮子，看不出喜怒哀乐，周身的气场又显得无法靠近。 听闻电话铃响，眉头皱了起来，看都懒得看一眼：“挂了。” “得。” 孔喃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看了眼来电上的“烦人”两字，笑了，手机在手里转了两个圈，一键挂了电话。 “又是你们家老爷子？” 顾清晏嗤笑：“除了他还有谁？” 孔喃啧了声：“你家这老爷子也真够有意思的，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你搞ai，说这玩意不挣钱全是骗人的，牟足了劲儿给你添乱使绊子，现在咱们挣着钱了，还不死心给你添乱，他怎么想的啊，到底是不是你亲爹？” “他要不是我亲爹也不至于这样了，别管他，” 方宇递过来一杯红方：“那你现在还在外头住着？不回去瞅一眼？” 孔喃：“唉唉唉，可别回去，我可知道顾家这老爷子什么样，咱晏哥这趟要是回去，没个本个月出不来，这老头忒能闹腾。” “烦不烦？” 顾清晏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薄细的双眼被灯光打上一层阴影：“我家老头再怎么烦人那也是我们家老头，轮的着你费什么话，起开让地，” “嘿，我不是帮你说话呢嘛，怎么还赖上我了，” 孔喃被他挤到沙发角：“唉你干什么去啊，你不是说这账你结嘛？” “上厕所。” “你不是刚去的吗？合着你这消化道都是直筒的啊？” 顾清晏头也不回：“你以为我跟你似的，肾功能缺失，八桶水都下不来一瓶的量？” “操，” 孔喃一瞬间暴躁了：“你他妈才肾不行呢！老子行的很！” 顾清晏这趟厕所上的久，孔喃和方宇在卡座里玩了得有十分钟消消乐也没见人回来。 方宇率先结束一局，说：“他是上厕所去了吗，怎么这么半天。” “嗤，管他上多长时间呢，”孔喃琢磨着怎么用三步消灭最后一块冰块，说：“人家肾功能异于常人，没个十分钟哪儿释放的干净，” “….” 又过了十分钟。 “不对，”孔喃终于察觉不对劲：“就是头大象这会也得上完了吧，是不是出事了？” 两人一对视，结合顾清晏平时那张恨不得让人撕碎了毒哑了的嘴，觉得这可太他妈有可能了。 酒吧里光线涌动，人流大，顾清晏也没带手机，这要是被人揍了叫人都来不及。 “走走走，赶紧找找去，别真出事，这少爷命是拿金子做的，咱俩没命担得起他。“ 俩人围着酒吧转了半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顾清晏人。 要不是热闹的酒池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哇塞”和口哨声，他俩估计真的以为这人被人拉进小黑屋暴揍了。 孔喃和方宇顺着声音找到中心地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 不大的卡座里，聚集了一小拨人，只见顾清晏衣冠狼狈，领带似乎被人扯过，歪斜着半个身子倒在沙发上，一脸的震惊与不解。 下一秒，站在他身前的女人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二话不说泼在了他那件西装上。 女人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的轻柔，嘶哑中带有一丝愠怒—— “滚，我不想看见你。” 第二章 慢走不送 顾清晏的确是去上厕所，也的确是因为一些事耽误了点时间。 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酒入口无味，心口总像堵了块石头，闷得人出不来气。 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夜场之内什么人都有，即便是两个在此之前从不认识的人，在这个地方也能自然的认识一夜，一夜过后依然恢复陌生人的姿态。 顾清晏洗着手，听着一墙之隔的暧昧的声响。 有些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奇怪。 等他洗完手，动静刚好也结束，随即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为了不给那两人制造尴尬，顾清晏好心的没着急回头，低着头又把手洗了一遍才出去。 然而下一幕，是顾清晏始终没有想过的场景。 走廊里，一男一女留在走廊间。 女人手里拿着一件男士外套，个子不算高，胜在身条比例好。 中长卷发披散在肩头，一件翻领条纹拼接系带衬衫，凸现出了身姿的曼妙，五官和两年前比又精致了不少，涂着大红色的口红，鲜艳夺目，唯独那双漂亮的月亮眼依旧不变，朦胧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极其明亮。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不知道在和她说着什么，两人的对话被混杂在音响之中，顾清晏根本听不清楚。 “很抱歉，” 黎玥收了收散落在耳边的长发：“吴先生是很优秀的人，但是我现在并没有谈恋爱的心思，我刚回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希望您能早日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 “不不不，我想黎小姐你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顾清晏看见她身前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 明明是一副精英的形象，落在顾清晏眼里只剩装逼和猥琐。 吴孟然笑得一脸柔和：“我听倪好说过你这次回国是想开一家旗袍工作室，说实话我最近也有一笔资金想投入试试别的产业，我很欣赏你的想法，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会往这个行业里投入了。” “谢谢您，但是现在我暂时没有合股的想法，因为我目前的发展目标是要做成线下店入驻商场，我自己也清楚风险很大，所以，” 黎玥一笑，眼角勾了起来：“您确定还想加入吗？” 吴孟然一愣：“不是做网店吗？黎小姐想走线下？” “对，我暂时没有考虑线上，因为之前我奶奶就是北城的裁缝师，我想先试试线下产品。” 吴孟然陷入了沉默。 从市场角度来讲，服装行业日新月异。 一线奢侈品牌走的是高端回头客，中奢则是面向大部分的职场白领阶层，快时尚品牌主打平民和学生，无论哪个领域都有它的受众群体，都不会缺少市场。 但是旗袍能有什么受众层呢？ 且不说对女性身材要求高，最大受众群的职场和学生阶层更不实用，用料成本高，北城又地处北方，比不上江南水乡，一年四季能穿的时令总不过几个月。 吴孟然对黎玥有好感，无非是黎玥漂亮，学历高，带出去有脸有面。 刚好他也不缺钱，投入一家工作室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前期投入以后，无非以后就是接不到单子，关门大吉罢了。 如果能通过这笔钱和黎玥产生联系，这笔买卖也不亏。 但是如果是线下店的话.. 吴孟然觉得实在没这个必要，这是个无底洞，亏损的概率大过营收。 漂亮女人有的是，没必要找这么一个野心大的，以后不好把握。 黎玥也不是傻子，看吴孟然一脸为难的表情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刚才真的不好意思，把您的衣服弄脏了，我刚才简单的水洗了一下，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拿回去帮您清理一下，找时间还给您？” “那好，”吴孟然接住黎玥的台阶：“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先回去吧，倪好还在等，她那个脾气等久了又要爆发了，” 黎玥笑着说了声“是”，尴尬的场合被女人的高情商化解。 黎玥很庆幸对方还算是圆滑，没有像以前留学时那些留学生一样缠到底。 两个人先后转身往外走。 顾清晏就在两个人的身后不远处，他清楚的看见在黎玥回头那一刻，那个穿着白衬衫的装逼男嘴型发出一枚音符。 顾清晏眯了眯眼，如果他没猜错，那个音符应该就是—— 糙。 呵，这个黎玥，离开了他这都找了一堆什么玩意。 顾清晏跟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才在厕所听到的声音。 不，不会。 黎玥这个女人虽然性格温顺了点，但是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 两年前她莫名其妙的要和自己分手，那会他以为黎玥只是说着玩，因为自己太久没有理她而闹了脾气。 他那会忙着手里的ai项目，收到黎玥的分手短信以后只粗略的瞄了一眼，回了一句“别没事找事”，继续忙手里头的工作去了。 等再想起这件事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一个月的时间黎玥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准备好他喜欢吃的东西在实验楼等他下班，更没有每天一句的“晚安”问候。 手机拉黑，微信拉黑，就连支付宝都联系不上。 顾清晏给倪好打电话，接通以后响了三声就被对方挂断。 然后他去黎玥奶奶开的店铺找黎玥，结果看到店铺大门紧紧的关着。 最后还是从黎玥的导师那里得知，黎玥奶奶去世了。 她的奶奶在生前帮她申请到了意大利的米兰理工大学的入学资格，黎玥遵循老人家的遗愿去了意大利。 两年间，黎玥没有给他通过一次电话，也没有从别人口中听过一句关于黎玥的消息。 然而谁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个地方碰见，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回忆结束，顾清晏不知不觉间跟那两个人走回了酒吧主场。 倪好正低着头给她的男朋友发语音，看见俩人回来不怀好意的吹了声口哨：“你们俩干什么去了这么半天，唉玥玥，你怎么还抱着人家外套啊，舍不得撒手了？” “你别闹了你，”黎玥都不知道倪好什么时候还多了个媒婆的身份：“我没给他洗干净，这面料不能总拿水洗。” “咦，洗不干净就洗不干净呗，大不了扔了，你又是学这个的，给人家重新做一件不得了，” 倪好啪叽拍在吴孟然肩膀上：“唉，我可不是吹我们黎大设计师的彩虹屁，我们黎玥可是米兰理工毕业的高材生，拿过好几次设计大奖的呢，” “是，我听说了，黎小姐很优秀，我很欣赏。” 黎玥一脸无语，脸埋在膝盖里一句话都懒得接。 倪好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接着说， “欣赏她的可不光你，我们玥玥又美学历又高，脾气又好，大学时追我们玥玥的人把情书都送到宿管那儿去了，艺术系哪儿缺帅哥啊，随便拽出来一个都能甩他那个前男友八百条街，拒绝了怎么了，人家好歹敢说出来啊，哪儿跟某些人似的，该出现时不出现，这会偷着猫的强后头躲着听人家说话，算什么男人，” 黎玥抬起头，反复回味觉得倪好这句话不对劲，倪好下一句就是—— “出来，早看见你了，顾清晏。 “……” 顾清晏无声的骂了句脏话。 他尴尬的整理了整理衣服，迈着“我就是把逼装死也不能让你看出我很尴尬”的步子出现在三个人的卡座前。 吴孟然并不认识顾清晏，以为只是倪好和黎玥的朋友，于是没说话，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尽量的减少曝光度。 而顾清晏则不是这么想，刚才黎玥说衣服没洗干净，那说明刚才这俩人肯定在一起。 至于是什么弄脏的... 他实在不想承认刚才那段声响就是这俩人弄出来的，但的确是那个走廊里除了他们两个没别人。 顾清晏终于知道今天那股不顺的气儿是从哪儿来了，从站在这儿起眼神就没离开过那个吴孟然，像是带了刀，恨不得把那人给戳烂。 黎玥听到“顾清晏”三个字心里咯噔了一声，和刚才在车里提起的那次不一样，这次他是真真实实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倪好靠在沙发背上，眼神不屑：“你有事么？” 顾清晏略过倪好，低头看向黎玥：“黎玥。” 黎玥淡定的戳着手机，浅浅的抬了下头：“恩。” 没有情感，没有语调，甚至一个眼神都愿意多给他。 大学时黎玥对顾清晏热烈追求，恋爱后百依百顺，无论顾清晏对她怎样不好和嘲讽，黎玥都没对他闹过一次。 而现在，女人无论是言语还是神情都透露着一种清冷的陌生感。 不知为什么，顾清晏此刻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顾清晏找了个沙发位置，正对着吴孟然，眼神打量了两番，又重新收回到黎玥身上。 黎玥不愿意多看顾清晏一眼，两年前她可以对他百般包容，只要是他说的她都可以去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再需要他，喜欢和不喜欢之间转换起来并不复杂，仅仅一个字罢了。 顾清晏不是什么好脾气，以前和黎玥谈恋爱时被她惯坏了，从没低声下气跟她说过话，这次也一样。 他尽量沉住气：“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星期了。”黎玥言简意赅。 “一个星期。”顾清晏点点头，又问：“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黎玥皱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两个人都分手了，黎玥自认为没有向前男友报告的必要。 “为什么,” 顾清晏重复了一句，摇了摇头，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浓白色的烟雾迅速弥散在卡座间， “走的时候不说一声，回来了也不说一声，黎玥，你玩我呢？” “顾清晏，我觉得有些事情你搞错了。” 黎玥不是很明白这个人有什么资格和她说这种话，或许他想问的，是关于那年她为什么突然提出分手的原因。 但是黎玥并不打算告诉他。 黎玥继续说：“我个人认为我们已经分手了，如果你现在是以校友的身份问我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我出国是为了学习。” “你觉得我是想问你这个么？” 黎玥一征，心跳无意识的加快。 顾清晏看见女人的睫毛在上下打颤，低着头，手指在沙发背上打着圈，他知道，她这是紧张了。 “关于分手，我不想多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黎玥抬头，和他直视：“就这么简单。” “不合适？” 顾清晏笑了，当年追他的时候追的全校皆知，一副不追到她这辈子大学不毕业的气势，这会竟然敢说出两人不合适了。 “那谁跟你合适？他？” 男人终于忍不住，目光如冷剑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看着黎玥：“出了两年国，眼光倒是变差了，我还是真小看你了？” “我不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顾先生。” 黎玥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和傻逼置气，微笑着说道：“我眼光的确是不太好，这点我几年前就明白了，您才知道吗顾先生？” “.....” 这是说她以前追他是她眼瞎。 “行，” 顾清晏抬起眼皮，一个探身到黎玥身旁，不让人有机会躲，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那以前跟我谈恋爱都是装的？欲擒故纵这招你怎么没对我使过，迫不及待找男人也得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吧，今天这个你也看得上？表面夸你对你好，背地里转身就骂你，信不信，出了这个门他就敢不认识你，除—— 顾清晏话还没说完，那句“除了我不会有人白白喜欢你这么多年”还没说出口，黎玥已经起身，一手将他的领带扯乱，一把将他推到沙发上，紧接着看她拿起桌面上的酒瓶，冰凉的液体瞬泼了下来。 黎玥颤抖着肩膀，声音同样跟着发颤。 “滚，我不想看见你！” “卧槽！” 孔喃吓得步子都没停稳，一个趔趄差点扑到沙发上。 “不是，有话好好说啊黎玥，你这有点过了吧！” 顾清晏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整的这么狼狈，看他平日里怼天怼地的公子哥样，养的金贵着呢。 方宇站出来：“你耍什么贱啊你黎玥，知道这是哪儿吗跟这儿耍横，钓上有钱人又敢耍脾气了你是吧！” 哐叽—— 酒瓶子砸碎的声音， 倪好举着酒瓶把儿，冲着方宇说：“把你那烂嘴给我闭上，少把你那龌龊的思想当成人生阅历演讲出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当舔狗当的给舌头上保险？” “你——” “闭嘴，” 倪好向来恶心顾清晏身边这朋友，大学时就没少欺负黎玥，后来被她收拾了一顿，没想到现在还是那副模样，尤其是他刚才怎么一说黎玥，倪好更忍不住了。 “酒瓶子在我手上，今儿个奶奶我砸你头上出了这个门也没人敢说是我砸的你信不信，我让你闭嘴是好话，再敢说一句话我把你舌头给你割下来，留着你那舌头哄你主人去吧” 方宇被吼的面红耳赤，周围看热闹的人多，对方还是倪好，倪家在北城实力强大，他惹不起。 “你先别说话，”孔喃把方宇推到一边：“没你什么事，别掺和。” 方宇拳头握的吱吱作响，偏偏又不敢再发火，只能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瞪着黎玥。 顾清晏呆怔地瘫在沙发上，显然被黎玥的举动吓到了，干怔怔的坐在沙发上任由液体一层层浸透衣服。 那一刻他的确懵了，他甚至不敢想象刚才那个举动会是黎玥做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 震惊过后，来的更快的自然是愤怒，毕竟他是顾清晏，名门顾家的唯一子嗣，放眼望去整个北城，哪有人敢这么对他。 “黎玥！你给我过来！” “你让我过来就过来，这么多年了就你会指使我是吗？” “我让你——” “停。” 黎玥打断了顾清晏的话，手掌伸开朝他做出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这样，你先听说我，顾清晏，我不知道你今天跟踪我什么意思，我也不问你，但是觉得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什么关系，我们早就分手了。” 黎玥扭头，看向孔喃：“我有话好好说？你问问他说人话吗我跟他说好话？” 孔喃：“….” “不是，关我什么事啊，黎玥你有话好好说，你们冷静一下，你跟晏哥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 黎玥冷笑了声，又似是嘲笑，顿感凄冷。 误会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装，欲擒故纵，她黎玥跟了他两年最后就落得这么两个词眼？ 顾清晏冷静过后站起身来，衣服上被泼的液体哗啦啦的往地上嘀嗒。 黎玥别过头，闭上了发酸发胀许久的双眼。 今天的情景她在两年前就想过。 她想过自己迟早要回国，北城就这么大，她迟早会遇见顾清晏，如果他不说，或许他们两个还能做回陌生人。 如果他说了，那他们两个一定会是像今天这样大闹一场，不欢而散。 黎玥感觉到男人在朝自己走近，她想后退，但男人比她工作要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你刚回来，我不跟你吵架，黎玥你看着我，我现在有话问你，” 黎玥倔强的不回头，扭向舞池中央。 顾清晏双目几近红色：“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黎玥，” 男人眼皮薄，有没有水雾黎玥也看不见：“分手你说分就分，一声不吭说走就走，现在回来了我跟你说句话你就这样，你玩我呢黎玥？我不就是一个月没顾得上你而已吗？” “哈，真可笑，” 黎玥挣脱开男人的桎梏：“我都走了一个月了我男朋友才想起来有我这么个人，不跟你分我留着你干什么，留着你哪天跟别人结婚了才想起来你还有个大学女朋友吗？” “我说了我当时在忙别的事情，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在实验室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一天到晚都在实验室吗？吃在那儿住在那儿连门都不出有人伺候你是吗？哈，也对，” 黎玥想起什么：“忘了您是顾氏少爷了，” “你能不能别给我阴阳怪气的说话，黎玥你现在怎么这样了？” “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 此刻的黎玥让顾清晏觉得陌生。 他承认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也承认自己是妒忌了，毕竟两个人还在一起时黎玥从来没有跟陌生男人独处过，更别说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他听出了她的委屈，听出了她对他的恨意，还听出了她那颗势必不再想跟他有瓜葛的决心。 可她到底有什么委屈的，当年不明不白被甩的人是他啊。 黎玥揉了揉鼻梁：“我什么样你管不着，这是我们的卡座，不喜欢你可以走远点，别碍着顾先生的眼。” “行，”顾清晏脾气也上来了，知道今天纠缠肯定没结果：“今天就当我脑子有病跟你这儿浪费时间，我这衣服，” 顾清晏脱下外套：“给我洗干净，洗不干净原价赔我” 能给那个人洗，总不能不能他洗。 黎玥接过外套，两只手指搓了搓，塞回他怀里：“你这面料洗不干净，我赔你就是了。” “五万。” 顾清晏脸皮贼厚：“我五万买的，你赔吧，微信转账。” 说着就掏出来手机，打开了加好友的二维码。 然而黎玥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操作了一番手机，给他的支付宝转了两万块钱。 “顾清晏，你要是骗别人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种面料能卖给你五万的要不卖的人看上你傻，要不就是看你不光人傻而且还钱多，钱我给你转过去了，咱俩两清。” 黎玥每一个字都扎在顾清晏身上：“慢走不送——” “……” 第三章 你该不会被分手了吧？ “哈哈哈太爽了，我早就看姓顾的不顺眼了，你看他今天那副吃了屎的样儿，爽！” 倪好开着车，光顾着笑了，差点闯红灯。 “你慢点开，别笑了，你今晚没喝酒吧？” “行行行不笑了，没喝放心” 倪好问黎玥：“唉，你没事吧，看你怼的那么爽，怎么还一脸没不开心的样子。不能还惦记着那个人吧？” 黎玥蔫蔫的靠在车玻璃上：“没有，我没不开心，就是有点累了。” “我早把他忘了，别提他了，简直就是我黑历史。” 倪好“嗯”了一声：“不记得最好，都说眼皮薄的人无情，我看他就挺符合的，不提他了，对了，你一下子给他两万，亏不亏啊，你那儿剩的钱还够嘛？” 说到这个黎玥就肉疼。 其实刚才她是骗顾清晏的，他那个衣服面料虽然上等，但是不至于洗都不能洗，她就是不想跟他纠缠罢了。 就是这两万块钱花的有点亏。 黎玥这些年所有的收入来源一方面在意大利留学期间给人当家教挣的，另一方面都是奖金和奖学金。 剩下所有的积蓄都是奶奶给留下的。 以前黎玥觉得，只要有奶奶在，她这这辈子都不会愁吃穿，即便在外面受了委屈，只要有奶奶在，什么事都不叫事，事实真的是这样。 奶奶去世后的第一个礼拜，黎玥接到了银行的电话。 银行说老人家留了一笔存款给她。 当初黎玥爸妈的那笔赔偿金从来没动过，再加上老人家一辈子的积蓄，加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账目。 老太太忙碌了一辈子，最后也没享上清福，走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却始终都在为她着想。 黎玥一想起来就心痛的要死，她这辈子谁都对得起，就是对不起奶奶。 倪好难得轻声：“要是不够的话我先借给你。” “嗯？奥，”黎玥回神：“不用啦，我这够，我奶奶给我留的钱我没花，厂商那边我给了定金了，明天我去看看地方，然后买点办公用的设备就行了，” “那你人手都招齐了吗？” “差不多吧，有以前在我奶奶店里的康爷爷，老师傅了，剩下的都是刚毕业大学生，已经面试过了，还可以，过几天我留学时认识的朋友也过来帮我，暂时能应付过来。” 倪好：“就几个人？能应付的过来吗?” 谈到工作室，黎玥眼中充满了光与希望：“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别的办法。” 倪好不懂设计，她就一理科直女，平时跟试剂瓶打交道，实在弄不清楚黎玥怎么想的。 “行吧，说了我也不懂，反正缺什么你跟我说都行了，能用钱解决的在我这都不叫事.“ “知道啦，富二代自强不息博士大小姐，你对我最好了，爱你啾咪~” 倪好浑身打了个激灵：“咦咦咦别恶心我了，你说留学的朋友？谁啊，男的女的” “男的啊。” “男的！”倪好突然兴奋：“有没有意大利大dior小哥哥？” 黎玥无语：“是我学弟，恩…长的还挺好看的，奶白奶白的，怎么，你想认识？” “咦，那得了，小狼狗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我们家糙汉大叔，那才带劲。” “….” 车子到了黎玥住的小区， 倪好：“你自己住注意点啊，我得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得泡实验室。” “行，白白。” 月光洒进小区的人工湖，夜风将树上的叶子吹落一地，黎玥踩着路灯抛下来的光，进了单元电梯。 这栋房子是黎玥以前和奶奶住的地方，已经将近两年没动过，前几天黎玥回国叫家政收拾了一下，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添置。 黎玥换了拖鞋，冲了个热水澡，晚上躺在奶奶曾经的床上，夜已至，黎玥很快入了睡。 第二天一早，黎玥先去看了工作室。 如倪好所说，这地方地理位置和空间都挺合适，暂时省下来的租金还可以先用上买一批新设备。 黎玥不是不清楚旗袍在现有市场上的占有率，也明白在快消时代社会青年人追求的是什么。 在意大利留学那两年，黎玥跟着导师团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临近毕业，莫利诺教授再次向黎玥抛出橄榄枝，希望黎玥能够留在米兰，在他自己创办的知名服装品牌工作。 黎玥拒绝了莫利诺教授的好意，她表示自己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在意大利，即便那里发展的空间更大，但她依然想做旗袍。 那是奶奶一辈子的事业，也是黎玥的梦想。 莫利诺教授听了黎玥的畅想，意想之外并没有觉得黎玥是在说大话，反而支持她的决定。 可事实是真的不容易。 当初奶奶店铺开的好，也只是局限于北城之内的一些人家，其次就是用于婚礼。 近几年，服装市场日新月异，各种品牌层层叠起，每天都有新的品牌上线，也每天都有新的品牌下线破产。 然而很少人愿意触碰旗袍领域，而那些大火起来的旗袍品牌，比如去年被热捧的凤临阁，也都是走改良旗袍的路线，和一线品牌d家合作，登上国际秀场的舞台。 知名度倒是打起来了，但是成为距离响彻国际的品牌还是差的远。 因为那次合作，国际上更多看到的是d家的牌子，并没有过多的留意其中的旗袍元素。 黎玥的梦想计划远远不止到这儿。 她想要的更多，不仅仅是和一线大牌合作，还希望中国的旗袍能彻底的走上国际，不只是局限于国内市场，它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属于东方的美。 当然了，这只是计划和梦想。 现在刚开头，别说国内了，连北城的圈子还没出去，还是脚踏实地从头开始干更合适。 之前她在网站上招聘员工，大多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黎玥是愿意给自己的学弟学妹实践的机会的，但是对方一听是旗袍，很快都以“我再考虑考虑”或者“我觉得我不能胜任这个工作”拒绝了黎玥。 其中还有一批是愿意尝试，但是自身实力不太够，发来的作品集实在看不过眼，是那种“即便刚毕业也不应该是这种水平”的水准。 一次次筛选下来，黎玥最终只招到三个员工，算上学弟和康老师，整个工作室也就六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负责前台接待的。 黎玥这两年想过很多，旗袍的成本造价高，产品制作上也比较繁琐，如果在人力上不占优势，或许真的要考虑一下别的方法。 —— 云晟科技。 孔喃推门而入：“我说顾总，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黎玥出去留学了吗？你们俩什么时候分的手，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啊？” 顾清晏正盯着电脑上不断滚动变化的数据出神，脑子里都是昨晚的事，压根没听见孔喃说的话。 孔喃拉开椅子，看对面那人那么一副憋屈的模样，实在是憋不住笑。 “哈哈哈哈你该不会被分手了吧哈哈哈” “分手”两个字触动了顾清晏的神经，只见男人一脸黑线，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朝人砸了过去。 “哎呦你别砸我啊，看来还真有这么回事啊，这小月亮可以啊，真看不出来这是她能干的事。” “能不能别逼逼，”顾清晏从昨晚开始气儿就没顺过：“嘴巴不想要可以捐出去，少你一张嘴，国家能多养活一个有用的人。” “得，我不说了，我来跟你谈正事的。” 顾清晏鼻腔出气：“说！” “我这不正要说呢嘛，这是刚从王大海那公司拿来的数据表，写作机器人那个，你看看——” 云晟科技是顾清晏大学毕业后创办的一家人工智能科技公司。 他大学时学的是计算机专业，2016年阿尔法狗与李世石的围棋大战引起人们强烈关注，顾清晏对ai的兴趣也由此产生。 云晟科技起步并不算顺利，顾清晏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将公司在北城立足，期间几次面临着产品脱机。 比如云晟科技的第一个产品，ai自行导航应用，产品的定位功能包括位置推算、无线电定位及地形匹配，但由于初次试验，经验不足等种种原因，产品在应用商店上架后不久就被吐槽无法唤醒，定位不准等问题，被列入鸡肋产品的行列。 被迫下架后重新改装上线，评分依然不高，而且经常收到使用者的反馈，反应这个人工智能只符合“人工”两个字，跟智能完全不着边。 目前这个导航产品已经被云晟搁置在一边，顾清晏吸取教训，暂时放弃了自主研发，而是和一家叫vit的媒体广告公司合作，推出了包括情感认知，算法推荐和虚拟私人助手等功能的搜索引擎应用，这才有了起色。 孔喃：“今天王总给我打电话了，他说这次这产品在市场上反响不错，虽然有些模板化，但是给记者编辑省了不少时间，用在财经体育新闻撰写上还是完全足够的，他有意再跟我们签一年的合同，你看行不行，行的话我就那边回话了。” 顾清晏没说话，低头看数据表，这就是默认了，孔喃接着说， “我上午抽空还去研发部那块转了一趟，a-12自动裁床系统已经设计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不到一个月，能先把试样机跟内测系统做出来，咱们内部可以先运行试试。” “目前有几家知名服装品牌公司已经跟咱们联系了，我就让员工说咱们产品现在还没研发成功，暂时不给承诺。” 说了半天，顾清晏终于有了点反应，淡淡的“恩”了一声。 “唉我说你又不是什么霸道总裁，装什么高冷啊你在这儿，昨晚那一瓶酒给你泼感冒了？说句话能死啊。” 顾清晏脑袋里嗡嗡的，刚想说“我他妈现在一句话不想说，你给我查查黎玥现在在哪儿上班老板是谁”，突然灵光一现，立刻坐直了腰板。 “自动裁床？” 孔喃一愣：“啊，怎么了，你不是知道吗？还是你提出的，这么快忘了？” 顾清晏坐会椅子，黑色钢笔在手里转着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没事。让研发人员加快动作，半个月之内我要看见成品，做好了通知我。” “….” 这时敲门声响，一身黑色套装的总裁办助理出现在办公间。 “顾总，刚刚接到通知，我们的导航应用昨晚又被顾客给了差评，现在在应用商城评分低于1，已经被ios平台下架。” 顾清晏：“…..” 第四章“可以考虑啊” “行了知道了，出去吧。” 助理小姐颔了首，走了。 孔喃：“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当初试运行的时候漏洞一连串，方宇那小子非着急上线，催催催，最后怎么样，出事了吧？” 顾清晏哼笑：“那当时敲砖钉锤的也是我们三，我跟你又不是没吭声，怪不着他，没弄好就是没弄好，吸取经验就是了。” 孔喃点头，话的道理没错，但当初顾清晏能同意将app上线，也是方宇软磨硬泡他才同意的。 三个人都是大学一个宿舍的兄弟，饭都一起吃，游戏一起打，参加比赛也是一个队的。 顾清晏看在兄弟情，不愿意让方宇难堪。 只不过用户不看产品背后的情分，判断一款产品的好坏也只有“好用”，“没什么特别”和“不好用”三种评价。 而偏偏，他们那款ai导航app一直得到的评价都是“不好用”。 好在云晟的重心不在这儿，除了那款app以外这两年云晟推出的产品几乎都处于业界上等，今年年初云晟还凭借去年那款超智能扫地机器人获得了“国家新兴科技企业”。 app下架反而是好事，给以后也省了麻烦。 顾清晏起身整理了整理衣服。 不管怎么说，黎玥这次回来应该不至于再走，北城就这么大，她和倪家那大女儿走的又近，再遇见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 “这个桌子放这儿，离墙远一点，对这儿就行，” 黎玥指挥着家具城的安装师傅，忙活了一周，总算是把基本办公工具都安排上了。 “谢谢师傅们了，” 黎玥递上准备好的饮料：“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没什么经验，提前也没计划安排好，没想到你们配送这么快，麻烦你们了搬来搬去，” “哎呀瞧你这姑娘话说的，我们领着工资呢不就得帮你们把东西归置好了，姑娘你这岁数看着也不大，自己开工作室？” 领头安装师傅一边喝着水，一边打量着这间屋子的摆设，看见了那几台崭新的缝纫机。 “打算做服装？” “对，是准备做服装，大学学的设计，也不会别的，我也是刚留学回来，东西买的比较急，等会还要等装电脑的师傅过来。” “哟，还是个海归留学生，努力好好干，年纪轻轻就得闯荡闯荡，不然到我们这岁数有那心头也没精力了，先祝你开工大吉，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黎玥笑着说没问题，送走了装家具的师傅，没过一会又等来了装电脑的师傅，从早上十点一直到下午五点，除了中午出去吃了碗汤面，黎玥几乎没闲着，总算在天黑之前结束了。 傍晚，大厦大厅都是刷卡下班的人，楼外夜色已经接近深蓝。 黎玥走出办公楼，等着倪好过来接她一块去吃火锅。 北城秋日如南方的寒冬，尤其是晚上，人群总是想往有温度的地方钻。 倪好和黎玥去的是北城年头最久的一家老火锅店，地方开在城中最热闹的地区，一家店占据了别家两家的位置，开了三层楼，一年四季都热闹如冬日，不见冷清。 “说实话你这出去两年我都没怎么来这儿吃饭了，上次还是我博士开学，跟我们博导吃来的，结果你猜发生什么了？” 黎玥跟着进大厅：“博导不食人间烟火气，被火锅底料给辣晕了？” “这倒不是，当时吃的挺开心，第二天直接上火了，正坐着实验，他嗓子不舒服，呼隆呼隆的一口痰喷出来正好砸酒精灯上，没把我给恶心的，” “好了好了，你闭嘴，等会还吃饭呢” 火锅店一楼大厅。 “唉，你怎么想起来今天过来吃火锅了，” 孔喃忙着涮肉，吸溜吸溜全程吃的欢乐，然而坐在对面的顾清晏从头到尾没动几筷子，碗里的蘸料都没换过. 顾清晏脖子上像是安上了个什么开关，只要大厅门口一有人进来，立刻脑袋扭过去，时不时还叹口气。 像个被丸子烫着了的怨妇。 “…..” 孔喃猜测：“你该不会等黎玥呢吧，” 顾清晏不愿意表现出被猜中心思，捞了个牛丸进碗里：“我等她干个屁，” 牛丸里面装了肉馅，咬一口就爆汁，“屁”字还没收音，顾清晏就被烫了个满嘴。 妈的。 “不吃了！” 谁知道他今天怎么就晕晕乎乎跑这儿来了。 下午去研发部催命的时候听见那几个研究人员一边手里干这活，一边说a-12完成以后一定要去这家店吃火锅。 顾清晏突然想到大学时黎玥总喜欢来这家店。 两人谈恋爱是在大三，他刚赢了学校的互联网大赛，黎玥说要和他一起来这里庆祝一下，结果他有约在先，和队里的朋友去别的地方吃了。 他意识里是给黎玥发过微信说自己这趟来不了，可等第二天酒醒过来，才发现根本没和黎玥说过。 那次的黎玥还是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虽看的出不开心，嘴上还是说着“我没事，你们赢了比赛庆祝也是应该的，下次我们再去也没关系。” 那时候的黎玥善解人意，仿佛只要是他说的，只要她还是他女朋友的身份，只要他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黎玥就不会生气。 直到“被分手”，顾清晏依然没有醒悟。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孔喃：“别杵愣了，你就跟哥们说句实话，是不是等小月亮呢？因为小月亮大学爱来这儿吃饭，你良心发现想起来了，心痒痒想来这儿碰碰运气？” 顾清晏一下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牛肉，眼看牛肉被戳的稀巴烂，眼皮也不抬，用微不可见的起音发出了一声—— “哼..” 很快又张口否认：“谁想碰运气等她，火锅店是他们家开的？我吃不起了？” “那你这一口肉三回头的看谁呢?” “这家店门口漏风，我冷不行？” “行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别逞强了，跟我你还兜着，弄得跟我不知道似的。” 顾清晏哑口，过一会又说：“我没招她没惹她，她发个短信就跟我说分手，发完连个人影都不现，放你身上你受的了？” 回来以后就成了这幅德行，顾清晏实在想不通。 “我怎么听你这么委屈呢，” 顾清晏瞪了他一眼。 孔喃差点笑翻了：“你也别瞪我，怎么说呢，小月亮不说别的，艺术学院院花那是名副其实呢吧？艺术学院啊那是，是缺美女的地方？肯定不缺喜欢的人吧？” 言外之意就是，多少个男人愿意把她当宝贝宠着，但凡她脑子没病，也不会跟你这么个臭烂脾气后头追着。 “怎么，跟我谈恋爱委屈她了？当初不是她追的我么？” 孔喃：“是是是，是她追的你，这没错，那能怎么着，分都分了，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而且你别说，黎玥变化还真不小，以前是直男斩，没想到现在成了呛口小辣椒了！” 顾清晏对这句话同意，她现在已经不是呛口小辣椒，而是朝天椒，时不时会爆炸那种。 孔喃试探：“那你是还待见小月亮啊？” 这不他妈废话吗。 顾清晏简直想骂，不待见他能两年里一头扎进公司，天天烦成这样？ 但是他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承认呢？ “你想多了，” 顾清晏喝了大半杯冰水：“她又不是什么天仙下凡人世间独此一人，甩了我我还能舔着脸往上凑？” “那你这半天念叨个什么，不待见就得了啊，分就分，你不说大家都得以为是你甩的她，毕竟那会她追你追的那么凶，我也觉得你应该对小月亮感情没那么深。” 顾清晏听闻皱眉，什么叫他觉得他对黎玥感情没那么深？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继续嘴硬：“我莫名其妙被分手问个原因不行？她说分就分我也不问我同不同意，我凭什么受这个气？当初追我追的死去活来，分手就一句话，有这么草率了事的？” 孔喃：“不然你还想怎么着，还指望人家跟追你那会似的搞得所有人都知道，说分手前再给你放俩鞭炮请个舞团跳个舞庆祝庆祝？再说了，分手又不是离婚，人家管你同意不同意的。” “当然不行，结婚是两个人结，谈恋爱就是一个人谈的？” “你这就是强词夺理，那上次在酒吧人家呆的好好的，你干嘛过去掺和人家，想知道分手原因当面问不就行了，你好好说话人家能泼你一身酒？” “谁没跟她好好说话，我没跟她好好说话吗？” “.....” 顾清晏想，回来就跟野男人谈笑风生，笑的那么灿烂，他作为一个被甩的前男友还能对她笑脸相迎祝福她顺利找到第二春再来一句“新春快乐”？ “出个国养了个外国脾气回来，本来除了我就没人看的上她，性格再这样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顾清晏怨妇模式三重开启，逼逼叨叨碎碎念：“我告诉你，黎玥她就是被惯的，以前跟我在一块的时候怎么不这样？离开我两年就变了这么个模样，尖酸刻薄，你看她那一身打扮，没听过渣男锡纸烫渣女大波浪？这个，” 顾清晏拿起盘子里的蒿子秆：“我看这就挺像，你看着吧，黎玥迟早得后悔！” 说完，餐桌方圆一米空气静止了五秒。 孔喃嘴里叼着半根蟹棒，眼睛直直的看着顾清晏身后。 顾清晏越想越气，抓起那把蒿子秆扔进了锅里：“这么愿意烫怎么不烫个泡面头回来？也知道自己脸大长得丑hold不住怕回来吓死人?” 孔喃：“……” “可以考虑啊。” 一道女声在顾清晏身后响起，熟悉又轻柔。 孔喃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并为对面的兄弟在心里默默点了根蜡。 “顾老板最近看来挺闲啊，天天把我挂在嘴边，怎么，骂我能发财？哦对，我正想换个发型呢，多谢顾老板提醒，我明儿就去烫。” “放心，烫丑了吓死谁也吓不死您，我一定躲您远远的。” 顾清晏：“…..” 第五章 河海清晏，时和岁丰 顾清晏此时此刻像个死人一样坐在椅子上不敢动，不知道是火锅店热气太重还是什么，额头很快冒起了一层湿汗。 “那个，小月…不是，黎玥，” 孔喃尴尬的撂下了筷子，搓了搓手：“你也过来吃饭？呵呵呵好巧。” “不然呢？”黎玥面带微笑，朝前走了两步，到他们俩桌子的旁边：“专门过来听分手后我的前男友怎么在背后骂我的？” “不是不是，他没骂你，清晏就是说那个吧，那个他没什么意思，就是…..” 就是什么孔喃也说不清楚，干脆嘴巴闭上。 又不是他骂的她，干嘛帮别人开脱圆场，况且他本来就背后说人家坏话了，自己嘴巴欠往火葬场上送关他屁事。 “你们先聊，我去趟卫生间。” 顾清晏：“…..” 倪好一声冷笑。 黎玥丝毫不想跟顾清晏有什么纠缠，骂就骂了，嫌弃就嫌弃了，反正以前他嫌弃她嫌弃的也不少。 嫌她穿衣服土，嫌她一天没事拿个针绣来绣去像个农村来的已婚妇女，哪怕是下雨天因为道路滑她迟到了一小会没给他及时送到雨伞，他都会说她不是腿短就是腿残疾。 她本来就是跟奶奶农村里来的，只不过没结婚，学设计的不拿针缝衣服难道要拿嘴巴缝？ 说白了，他不也就是个修电脑的？！ 明知道有雨自己不准备雨伞，让她逃课跑到实验楼给他送伞，嫌她腿短之前怎么不嫌弃嫌弃自己长了个富贵病的脑子？ 头发烫成什么样是tony老师决定的，又不是她说什么就一定能烫成什么，更何况她觉得挺好看的，自己看着顺心不就得了。 他算个什么角色？ 她跟他计较什么？缅怀在她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死了的前男友吗？ 大可不必，一个优秀的前女友首先应该做的就是永远不和前男友计较。 顾清晏心里的小人从黎玥过来开始就打起了架，一个说着“你服个软，说两句好话”，另一个说着“你又没说错，被甩的可是你，怼她，唤起她青春年少时和你恋爱的美好回忆”。 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啊打的，拳打脚踢，不可开交，眼看第一个小人就要打赢第二个小人了。 黎玥踩着高跟鞋，身后跟着服务生和今晚难得安静的倪好，一声不吭的走了。 火锅店晚间表演时间开始，坊间音乐响起，花脸演员穿着戏服穿梭在席间，屋里瞬间热闹非凡。 整个一楼大厅就剩顾清晏他们前面那张桌子还剩下位置，很明显刚才黎玥应该是要坐那儿的。 服务生显然是看出了这两桌客人之间的尴尬，十分激灵的来一句：“两位女士楼上请吧，楼上位置多，还有靠窗的，顺便能看见我们美丽城市的景色。” 神他妈看见美丽城市的景色，一个二楼又不是二十楼。 顾清晏气的脑门突突的，好几次想起身给自己解释，但这会他又没别的话可说。 唯一能感受到的大概就是委屈，后悔，想重回十分钟前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黎玥——” 顾清晏脑子一热，都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叫出了声。 黎玥脚步停下，下嘴唇咬出了血印，深呼吸几口气，回头。 “还有事吗顾先生？” “....” 顾清晏咬牙：“刚才我不是在说你，” “是吗？那您说谁呢？” 顾清晏：“.....” 他别扭道：“不是说你就是了，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那看来您这两年还交了新女朋友，恭喜啊，不过有点心疼她，眼睛没长好，跟了您这么个人。” “....” “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就算我们分手了，也不能....” 顾清晏没底气的小声哼哼：“见面不是泼我就是怼我。” 他也是挺委屈的。 “.....” 黎玥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说：“对不起，是你不干人事在先，没事我就先吃饭去了，菜不够您自己叫，蒿子秆没涨价也就十块钱一盘，顾先生财大气粗，总不能一顿火锅都吃不起。” 说完，扭头上了二楼楼梯。 “啧啧啧，真作，” 倪好看了半天戏，这会发表感想：“你这回怎么没拿东西泼他，现成的牛油锅底，不比上回拿酒过瘾。” 黎玥被倪好逗乐：“上回那事我不犯法，拿锅底泼他还不得说我故意行凶？犯不上为了他再闹出一堆事来，不值当。” “是啊，不值当，” 倪好嘬一口北冰洋：“你俩最好就是维持现状，下次咱俩再出来玩我先提前找人打探打探地形，以后少碰见他。” “不见伤心人，不想伤心事，免得晦气。” — 晚上，顾清晏头顶顶着一个“丧”字，回到自己的住所，开门就看到斜腿靠在沙发上看综艺的顾槿。 “哥。” 顾清晏抬了下眼，满是疲倦：“你怎么过来了？” “妈妈让我给你送点衣服过来嘛，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所以就直接进来等你了，” “哥哥～”顾槿缠上顾清晏的胳膊：“你怎么不回家住啊，爸最近几天可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顾清晏身心疲惫，不着痕迹的将胳膊从顾槿怀里抽了出来，从冰箱拿了瓶冰啤酒出来，一饮而尽。 顾槿闻见了顾清晏身上的火锅味：“你今晚去吃火锅了？你不是不爱吃辣的嘛？” 顾清晏懒得回答了，脑子里不断回放着这两次见面黎玥的一言一行，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想不通，咣当一声—— 空了的啤酒瓶砸向了地面，在那之前已经被男人捏的憋成废铁，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啊——” 顾槿吓得捂住耳朵：“你干什么呀哥！吓到我了！” 顾清晏闭上眼睛：“你没事就先回去吧，别自己打车，我让人送你，” “我今晚不回去了，我跟我妈说了在你这儿住一晚，反正你房间这么多，哥你怎么了嘛哥，你发什么火啊，公司人惹你生气了？” 顾清晏眼眶都是红的，他发什么火？ 他发的都是那只月亮的火！ “哥你别生气，你先去洗个澡，我等会给妈打电话让她明天给你做点好吃的，你——” “我让你赶紧回家你没听见？！” 顾清晏脾气上来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晚上不回家叫什么事，我是你哥也不行，更何况我跟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说出去让别人怎么想？” “我怎么了我？我不就是给你送个衣服吗？！是你回来这么晚的，关我什么事？” “你说你怎么了。天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吃喝玩乐，今晚在这儿碰不见你是不是又跟你那帮狐朋狗友泡酒吧去了？还是跟你那帮所谓的名媛姐妹们相互攀比看看这个月谁买的限量版包礼服多？” “顾槿，老头儿对你好，将你看成亲闺女不是让你出去拿着顾家的名声出去招摇，你有点分寸，别让阿姨跟老头伤心。” “不是，我干什么了我？” 顾槿从小被顾清晏他爸惯坏了，声音染上哭腔：“我不就是没跟你的朋友好吗？我不喜欢他呆呆愣愣的样子不行吗？我连选择自己喜欢人的权利都没有？” “你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我说的是让你别过格，” 顾清晏迈上楼梯：“我话就说到这儿，你自己看着办，以后送东西让张嫂送过来就行，你赶紧回去，我打电话叫司机几分钟就过来。” “你就是没把我当你妹妹看！”顾槿小姐脾气上来，泪眼婆娑：“就因为我不是你们顾家亲生的以你们就没认过我，所有人都拿我当冒牌货看！” “你最好闭嘴，”顾清晏站在二楼栏杆处：“老头惯着你不代表我惯着你，我现在还跟你好好说话就是还拿你当我妹妹，顾槿，上次你当着那么多人面给方宇戴绿帽子难堪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上一次顾清晏对她这么说话是大学时，因为她没经过顾清晏同意擅自去找他那个大学时的女朋友，让她离她哥远一点，顾家不是她那种小户人家能攀得上的。 后来被顾清晏知道了，把她臭骂了一顿，让她以后不许再见那个叫黎玥的女人，让她好自为之。 同样的话时隔多年再重复出口，顾槿心里咯噔一声。 但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他俩不是分手了么…. 顾槿哭的肩膀都在抖，自从顾清晏和黎玥分手以后，他就再也没回顾家住过，一心扎在了他的公司里。 顾槿不是顾家人，她是跟她妈改嫁过来的，只不过顾清晏他爸向来喜欢女孩。 顾槿刚来顾家时也算的上可爱懂事，一直被顾清晏的爸爸当亲生闺女看待。 那时候顾清晏也不过才五岁，只比她大不到半岁，调皮捣蛋样样精通。 对她也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排斥，而是带着她一起玩，像亲妹妹那样。 后来直到大学，他有了女朋友，据说是a大艺术学院院花对他死缠烂打。 那个院花长得漂亮，但是父母双亡，家里就一个做衣服的老太太，小门小户，跟顾清晏哪儿哪儿都不配。 “你们就是觉得我给顾家丢人了是不是？” 顾槿抹干净眼泪，说：“好！以后我不说我是你们顾家的女儿，我本来也不姓顾，我跟我妈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你们看不上就看不上，我改回以前的姓，跟我死去的爹一个姓，这样行了吧？” “……” 顾清晏只觉得脑壳疼。 都说女人无理取闹起来是一点道理也不讲，他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同时对比起来，黎玥从没有对他这么闹过，除了分手以后，她何时像顾槿这样撒泼不讲理过？ 想到黎玥，顾清晏又郁闷了，一身的火气都撒在了顾槿身上。 “如果你愿意我无条件同意，你有本事就自己改去，改完以后就别后悔,也别想再改回来。” 说完，便回了屋，留下顾槿一人在客厅。 顾槿：“….” 同时，车子开往北城机场的方向。 “你不是说你那个学弟下星期才回来吗卧槽，火锅吃一半还得接他去，能不能行啊姐姐！” 倪好发着牢骚：“耽误我多少事啊，好不容易不用熬实验室，还得给你天天当司机，给我微信转账，二十块钱高速费，九十块钱油钱，给你抹个零给我100得了，” “行，我给你转行了吧。”黎玥笑着给她发了二百块钱红包：“辛苦啦” “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讲，等会这学弟要是没你说的那么好看，下次再有这活二十万我都不给干，干嘛呢我这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有xing生活啊？”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耽误你，”黎玥装作抹眼泪：“你把我放在一边吧，我这就下车打车去接他，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耽误你去约会大dior哥哥，帅气暖萌小奶狗不是你的菜” “黎玥你神经病！给我正常点！” 黎玥一秒收戏：“放心放心，最后一次，没有下回了，爱你哦。” 倪好笑骂：“毛病，” 到了机场，宋时清的航班正好到达。 “你这男人缘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跟清这个字干上了，难不成这男人才都是水做的？” “诶，”黎玥探着脑袋望：“你这扯的哪儿跟哪儿，他是意大利国籍，祖家姓宋，名字是因为他妈生他时正好在看《李清照传》，最后才给他取得叫这个。” “哟，知道的挺多啊你，学弟还什么都跟你说，那顾清晏呢？” 黎玥一愣，倪好顿时刹住闸，吐了吐舌头：“当我没问，嘴皮子一秃噜又提那人了。” 黎玥“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取名，顾清晏。 第六章 帮我查查黎玥在哪个公司上班！ “学姐！！我在这儿学姐！！！” 黎玥和倪好闻声回头。 阳光帅气的少年一身轻便休闲装，短发干净利落，黑色裤子搭配一双白色运动鞋，肩上背着今年夏天全球大火的潮牌联名背包。 看见黎玥便朝她狂奔了过来，倪好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只见黎玥一把被飞奔过来的少年搂住了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学姐我想死你了学姐，我终于来中国了啊啊啊再也不用看那帮死老外尖嘴猴腮的嘴脸了！！！” 倪好：“....” 黎玥差点被他勒死：“咳咳咳咳，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哦我知道了。” 宋时清松开黎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抱歉啊学姐，看见你太激动了，飞机上激动的我差点跳机，巴不得自己长翅膀飞过来。” 黎玥笑出声：“你想跳空姐就让你跳？你行李呢，怎么就一个包？” “我妈说了，什么都不用带，中国什么都有，他让我回来自己买，还给我了列了一个单子，让我给他买完了寄回去。” 宋时清掏出手机：“这是叫螺狮粉吧？臭烘烘那个，上次我妈在中国超市买了一包，说没有下水道的味儿，不正宗，让我这回给她来一箱。” “.....” 黎玥扶额，无语到不知道说什么。 倪好忍不住了，哈哈哈哈的也跟着笑出声。 宋时清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别人，回想了一会，觉得这个应该就是黎玥在意大利说过的最好的朋友。 宋时清伸出手：“你好，” “唉？”倪好手指转着钥匙串，跟他握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黎玥跟你说过我？” 宋时清不明白了：“在中国第一次见面不都是先说你好的嘛？” 倪好：“....” 黎玥笑得肚子都痛，在倪好濒临发作之前插在了两个人中间，一边拉着一个往外走。 宋时清没明白黎玥在笑什么，不怕死的一根筋的追问：“我说错了吗？这位姐姐你别生气，你别看我会说中国话，但是我真的第一次来中国，我妈跟我说第一次跟人见面要说你好，难不成我妈骗我？” 宋时清完全没看见倪好渐渐变黑的脸，刚来中国的意大利小弟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嘚啵嘚啵问个不停。 到了停车场，倪好说了声“等着”，黑着脸去开车。 宋时清和黎玥在外面等着。 宋时清原地蹦蹦哒哒：“我等会想去撸串，你老说中国的烧烤摊是深夜的灵魂，我都快馋死了，” 黎玥看了眼手机，都是十点了：“你不累吗？坐了那么长时间飞机，倒时差不难受？” “不难受不难受，又不是没熬夜画过稿子，再说我飞机上都补过觉了，行不行啊玥玥姐？” 黎玥想了想：“要不明天再吃吧，我晚上刚吃了火锅，吃不下了。话说你怎么提前这么早过来，你们老师肯放人了？” “没有，我本来订的下下周的机票，但是上次的稿子你给我改过以后我们老师特满意，就给我提前通过了，没事我就过来了。” “唉学姐，”宋时清弯下腰，故意凑在黎玥脸旁：“刚才那个姐姐怎么回事啊，我说错话了？” 不说还好，一说黎玥就想笑：“没有，你没说错，但是刚才那个姐姐的名字就叫倪好，” 说着黎玥给他拿手机打字演示看：“是这个倪好，不是你说的那个打招呼的你好。” 宋时清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那我明白了，等会我跟她道个歉就行了嘻嘻嘻。” “.....” 倪好将车开出来，黎玥坐在前面副驾驶，宋时清坐在后面， 宋时清中文水平还算不错，前二十年只有在家里才能说中国话，在中国遍地“我驲你大爷”和“草拟马“的博大精深文化历史传承后的今天，也丝毫没有觉得不适应。 好在宋时清脑子还算灵光，嘴巴也算甜，一路上嘚啵嘚啵，一会儿一个“倪好姐姐”，临下车终于把倪好哄开了心。 宋时清改签改的匆忙，上飞机才想起来订酒店，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第一次自己出门，酒店也没订到满意的。 倪好晚上还有事，她男朋友今天住她家，把宋时清送到酒店就驱车离开了。 “这酒店怎么跟我在手机上看的不一样啊，” 宋时清显然对酒店不满意：“学姐，你现在住哪儿？我能不能先去你们家凑合一晚，明天我再找房子？” 黎玥正在恍惚，耳边全是嘈杂的噪音。 这酒店... 不就是当初她和顾清晏第一次，住的酒店么... “学姐！” 宋时清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咋了，你脸怎么这么红，想什么呢？” “恩？奥，”黎玥回神：“没事，你不愿意住就退了吧，我那儿有些不方便，没有空余房间了，你不介意就先住我们工作室吧，我在那里面设计了一个休息间，还没人用过。” “工作室啊，” 宋时清撒娇道：“可是我什么都没买，换洗衣服都没有，我今天飞机上旁边坐着一个胖胖的阿姨，她出了一身汗，我都快被她熏臭了，今晚不洗澡我估计连觉都不想睡。” “学姐，你工作室安了洗澡间嘛？” 黎玥：“....” 黎玥工作室的那个大厦底下一楼就有健身房，她本来说给在职的员工一人办一健身卡，工作之余还能下去锻炼锻炼，洗澡也方便。 谁没事在工作室安洗澡间。 他刚才说那句话其实又让黎玥想起了顾清晏。 那个人也是龟毛的很，大学时有一次两人出去吃饭，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餐厅的空气净化系统没做好，两人吃完饭出来都是一身食物味儿。 顾清晏走到半路就说受不了了，想洗澡换衣服。 黎玥从不反驳，也没多想，就近去商场买了一身衣服，跟顾清晏随便开了家酒店洗澡。 也是那次，两人顺理成章，彼此交付了第一次，就在现在宋时清定的这家酒店。 这就导致黎玥也没法将“要不你先凑合凑合”这句话说出口。 虽然让单身男性住家里有点不合适，但两人的确是关系很好，她一直拿宋时清当弟弟对待。 在意大利那两年，宋家夫人没少帮黎玥，如今连自己的宝贝儿子都放出来帮她了，她说什么也不能不管。 “那我先带你买点生活用品，你先住我那里，我给你收拾收拾，凑合一宿，明天带你出去找房子。” “好的！” －－ 顾清晏一宿没睡，第二天一早便起来健身，收拾完以后去公司研发部实验室盯a－12的进度。 “顾总好。” 公司python程序师小刘给顾清晏让位，后者嗯了一声，坐在了电脑桌前。 “现在进度到哪儿了？” 小刘揉揉发酸的眼睛：“系统这块已经差不多了，您先看一下。” 小刘给顾清晏介绍—— “之前您说的问题我们也意识到了，我昨晚加班又给它改进了一下，之前我们用的是数控全自动剪裁，真空吸附，一次性可以裁剪厚达15厘米的布料，但是这个过程还是需要人在电脑前操控，而且裁剪过程中不能离开，我往这个方向改进了一下，您看，” 小刘打开设置好的语音系统：“我觉得我们可以往里面录入十万多条语言系统，这样的话只需要设计师在这之前把布料放好，在裁床机上安装一个语音信箱，每裁剪成功完一批，系统自动报备停止，设计师可以边忙手里的工作，边下达另一条指令，长度，形状，只要设计师说出，我们系统上就会合成设计师想要的样图，投放在屏幕，设计师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如果确认没毛病就往下继续，有问题可以再次语音调整，直到设计师满意。 其实就是加了个语音识别功能。 顾清晏操纵着鼠标，似乎是觉得满意，点了点头：“语言已经设置好了？精确度怎么样？” “语言还没有，精确度现在也不能确认，我觉得到时候得请专业的设计师来试试才行，” 小刘年岁不大，身上穿着标准的程序员工作格子衫，黑框眼镜，皮肤偏白，熬夜过后的黑眼圈也看的明显。 顾清晏起身，拍了拍小刘肩膀：“该休息就休息，等会和你们部门经理申请双倍加班费，就说我说的，这段时间辛苦了。” “没事没事，顾总言重了。” 小刘笑得一脸真诚：“对了，您这么着急这个系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你要是着急的话我等会抓紧做，再有两三天差不多就能是正式试运行了，” 不着急的话就让他先睡个觉，困的不行了。 着急吗？ 说实话，顾清晏都不知道这么着急弄这个东西干什么。 大概就是上次陪他们家老头买衣服，突然想起黎玥大学时说过一句—— “奶奶每天都要裁很多衣服，经常晚上累的腰痛，让我给她捏，要是能有个东西代替人力自动裁剪就好了。” 顾清晏视察完进度便离开了研发部，给孔喃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查黎玥在哪儿工作，从今天开始a-12停止对外宣传，就说产品研发失败，还要等一段时间。” 第七章 你那个男朋友还处着呢嘛？ 篱樣旗袍工作室。 宋时清哇了一声：“学姐，你这工作室弄得不错诶，” 工作室整体面积很大，风格偏向于简约时尚风，有夹带着一些古风的设计。 毕竟是商业化的写字楼，现代气息更多一些，好在楼层位置比较好，阳光很充足。 黎玥第一时间去工艺坊买了很多摆设零件。 古风扇子，花瓶，又将工作室的灯光换成了暖日光色，精致之处既不显眼，又能让人第一时间都看见。 让人一进屋，仿若置身与繁华盛世，却又没有战乱的民国。 宋时清：“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具体说是北城很多地方跟我想象中都不一样。” 黎玥笑着给他拿饮料：“那你以为我会弄成什么样，” “我会以为进屋就是一个大床，就是底下能烧火那种，床上放着一个桌子，中间放一个竹篮，里面再放些针线。” 黎玥：“....” “谁跟你说的这个，你说的那叫炕，只有东北那边才有。” “我妈啊。” 宋时清：“她说那才是她向往的天堂，中国都这样。” “....” 好吧，的确像是宋夫人能说出来的。 宋时清坐在电脑桌前，脑袋也不闲着，转来转去：“电脑还是苹果的最新款，你这花了多少钱啊？上学时省吃俭用的全都搭在这儿了吧？” 黎玥正背着阳光给窗台上新买的雏菊浇花，身影纤细窈窕，棕色的秀发被阳光晒成金黄色，侧脸被光线修饰的精致又美好。 “都是我奶奶留给我的，我奶奶攒了一辈子的积蓄都给我了，做设计还是适合用ios系统，不会卡” 黎玥转身，将花壶放在一边，打开电脑，看今天的流程。 今天的事情不算多，一个小时后之前联系的员工都会到岗，给他们开个会，中午就等布料厂商那边把货物都发过来就行了。 下午一是要联系运营公司，给工作室投放广告。 现在工作室规模不够，还没办法成立自己的运营部门，只能靠外包。 二是宋时清刚到北城，肯定要帮他找个房子，到底是从小没受过委屈的少爷。 这次要不是他非嚷嚷着要过来帮她，她这边也实在缺人手，她是不会同意让他背井离乡，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黎玥有信心归有信心，但说到底还是个初入社会的新人，创业成功也不是光用信心支撑起来的，之后要遇到什么门槛她自己都无法预料。 更不敢拿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男生的前途开玩笑。 宋时清滑着椅子到黎玥身边：“学姐，其实我有点事想问你，” 黎玥“啊”了一声：“干嘛？” 宋时清抿唇：“你之前说，大学时谈过一次恋爱，有一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为啥。” 黎玥移动鼠标的手一顿：“对啊，你问这个干什么？分都分了，” “问问啊。” 年轻男孩隐瞒着自己的小心思：“是因为你要出国才分手吗？那....” 那你现在回国了，是不是你们俩个还要继续和好？ 黎玥双手抱头：“我为什么要和他和好啊，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跟我提他，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没志气嘛？”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就问问你，这不是怕那人看你回来欺负你嘛。” “不可能，他欺负不了我，” 黎玥抬起头，笃定地说：“我跟他以后没关系，分手也是我甩的他，原因你就别问了，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现在看见他的名字就烦，宋时清你再跟我说他的事情我就打爆你的狗头，踢回意大利！” “收到！” 宋时清嘿嘿笑得像个傻子：“以后我再也不提他了，以后学姐就是我一个人的！” “闭嘴吧，” 黎玥烦死了，心想这小兄弟也太难带了，三岁一代沟还真是没错。 上午十点半，所有员工都到了工作室。 黎玥简单的给他们开了个会，大概就是介绍了一下未来工作室的定位。 “大家好。我是这家工作室的主创人，我叫黎玥，今年二十五岁，之前在电话里都跟大家沟通过，关于工作室的定位想必大家也都清楚，我们篱樣主要是制作旗袍，在座的各位除了康老师是老师傅以外，你们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我并不介意你们的工作经验是零，因为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刚走出学校的大门，社会实践经验没有，所以，按道理来说，我们都是刚起步。” 黎玥坐在会议室主位，往下继续点ppt—— “首先我先说一下我们的服装产品定位和市场行情。我当时说过，篱樣的未来定位是发展线下店，入驻商场，和一线大牌合作，并且以后也要成为一线品牌。” 接着，黎玥给他们介绍了一下目前在国内比较火的旗袍品牌。 黎玥声音很柔，即便是这些听起来有些苛刻的词眼，从她的口中说出，依然让人感受不到严厉。 “可能你们觉得，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能力本事也没比你们厉害多少。我说明一下，我是本科毕业于a大设计系，本科毕业后申请到了米兰理工大学研究生，我的导师是全球一线品牌aor创始人之一莫利诺·杰弗森，如今已经半退休在校园授课，在校期间我连续拿了两年最高奖学金，参加过意大利matino服装设计大赛，我们的团队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在这之前，我在我奶奶开的裁缝铺中长大，我奶奶是全北城最优秀的裁缝师。” 说到奶奶，黎玥语气很是骄傲：“我不是在跟你们炫耀什么，在履历上来讲，我比你们要优秀的多，但是你们不是进企业单位，你之前的成绩，作为，在我们这里现在没有什么价值，我需要的是你们的创造，还有肯合作的团队精神。多的我也不说了，希望未来的时间我们可以合作共赢，我很愿意和你们一起共同成长。” 黎玥让几个员工做了自我介绍，宋时清是个会活络气氛的人，一场会开下来大家也没觉得拘谨，相互有了个认识。 散会后，宋时清去楼下买咖啡，几个新来的员工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前台思思：“米兰理工大学还是...aor的创始人的学生，太厉害了吧？” 杨敏搓了搓胳膊：“我当时没看她简历，但现在这么一说是有点可怕。” “我也没想到，我现在突然压力很大，跟她比我简直就是个渣渣。” “老板娘学历这么高，干嘛不进她老师公司啊，多好的平台啊，自己创业多难呢。” 男员工赵邵阳说道：“你这就见识短了，有能力的人都不会愿意给别人干事的，关键她才比我大两岁啊...她说那个matino大赛我知道，我们导师还让我们没事去看看，神仙打架。” “我搜搜，” 办公室里。 “康爷爷，” 黎玥笑着伸出手：“这次真的是麻烦您了，没想到您还会愿意回来帮我。” “嗨，麻烦什么麻烦，我这还愿意回来帮你呢，在家呆着也是呆着。” 康国辉年近六十五，一身唐装，头发却还是乌黑，精神头抖擞。 老头背着手，转着头在黎玥的工作室里打量：“你奶奶还在的时候我们一块干活，嘴里就唠叨，说她家小玥以后肯定有出息，那会我们就说那可不是，小玥又漂亮又聪明，以后说什么都不会让人失望，还真是啊，” 康国辉感慨道：“一眨眼又两年了，你还真接了老李的班，真不赖。” 他拍拍黎玥的肩膀：“你以后一定比你奶奶做的更好，更出色，老头子在这帮你，有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我相信您的手艺，放心吧爷爷，我肯定好好干，” “行，没事，唉，你这工作室开这么大，还有你刚才说的那几个英文单词啥的，我也没听懂，你这意思是想往大了做？” 黎玥：“对，我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咱们不是刚开头嘛，还得慢慢来。” “有目标是好事，但我看咱们这店招的人手不多啊，1234...” 康国辉数着办公室外那几个年轻人：“总共就咱们六个人，你奶奶那会店里少说也有十个呢，咱们忙的过来吗？” 黎玥低头笑，拔下马尾的皮筋，又重新绑了起来：“我就知道您得问这个，康爷爷，您听说过人工智能吗？” “人工智能？” 康国辉沉思几秒，摇了摇头：“没听过，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早玩不转了。” “人工智能简单的来说就是模拟和延伸人的智能的技术，也就是说代替我们的人力去做一些工作，比如我们现在很多的机器人，都属于人工智能的范畴。” “奥...那你的意思是不招员工，招机器人？” “不，员工肯定还需要，我只是给您举个例子，目前我们订单量还不算大，暂时这几个人还能应付，我说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我们工作室多引进高科技的产品，让那些尽可能不用人力的工作用别的替代，您也知道，我这脾气可能就这样，不是当领导的性格，也没什么管理的经验，员工方面我尽量还是以精简为主，我目前知道的是北城有几家公司在研发智能科技自动裁床，如果后期我们订单量大，可能会用到。” 康国辉没太明白：“自动裁床不是现在就有吗？” “您说的那个是老款式的裁床了，用起来性价比不高，已经被淘汰了，没事儿康爷爷，我这边也还找人打听着，还没准呢。” “行吧，嗨，我也不懂这些，你看着弄，反正老头我也不会别的，就打个版利索点！” “对了，小玥，” 康老头想起了什么，挠着耳朵说道：“之前你奶奶还在时，说你交了男朋友，现在还处着呢嘛？” “……” 黎玥脸上僵持着微笑，又是顾清晏。 她就想知道她这前男友到底是什么鬼投生的，为什么在哪儿存在感都这么高！ “没有呢，康爷爷，您问他干什么？” “啊？分了啊，我没什么事，就是你奶奶以前念叨过，说让我们帮着她参谋参谋，你也知道你奶奶多疼你，不是怕你受委屈嘛。” “没事儿，康爷爷，”这时候提到顾清晏，黎玥脸色有些白：“已经分了，挺长时间了，都快忘了长什么样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想先工作。” “行，那我就不问了，我先出去转转。” “好。” 康国辉走后，黎玥瞬间松了一口气。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了去，瘫软在椅子上。 第八章 比赛 处理完工作室的事项，将进的布料都安置好，黎玥下午先去了趟广告公司，安排好投放的工作，才陪宋时清出去找房子。 最后给他敲定了一个离工作室只有一公里的新建公寓，陪他去商场买了些必用的东西，这才结束一天的行程。 晚上，宋时清嚷嚷着要吃烤串，黎玥找了家以前常去的烧烤摊，点了点吃的。 “这跟意大利的烧烤感觉不一样，”宋时清撸了一串羊肉：“不过我觉得很爽。” “秋冬季节算是淡季了，你得等夏天，烧烤摊都是在室外，人也多，一整夜都不关，” 宋时清长“哦”了一声：“怪不得我妈一到中国的夏天就念叨着要回来呢，我要是她我也想回来，我都不想走了，” “学姐，” 宋时清见黎玥不怎么说话，总感觉黎玥有心事：“你是不是担心工作室的事啊。” 黎玥扒拉着碗里的砂锅丸子，叹气：“能不担心吗，我第一次创业，真的什么也不懂。” 她今天心情说不上来的不好，满怀期待的第一天，按理来说应该是朝气蓬勃，充满干劲才对。 黎玥看了眼半天没动静的手机。 距离从广告公司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这会应该已经开始了广告投放。 黎玥并不是想一步登天，她也知道现在的社会创业没有人脉是多么的艰难。 如果真的接到了订单，数量大的话，按照工作室现在的人手，也不一定能顺利完成。 新招的两个员工实践经验不足，头号订单肯定不能完全交付给他们，毕竟关乎工作室口碑质量的问题，好在那两人愿意跟着学习，创意和基本功底也都说得过去，接触一个月的话上手问题应该不大。 宋时清大学在校成绩不错，他的作品就像他的人一样，蓬勃，干劲，大胆鲜明，让人一眼就能看的创作者的心境与意图。 康国辉以前是黎玥的奶奶店铺得力帮手，打版功夫一流，但是现在年岁大了，黎玥也不敢使劲使唤老人。 问题是，能不能有订单都是一回事。 莫利诺教授说过，他尊重黎玥的选择，并不代表相信他认为黎玥这个选择一定是正确的。 他提供给她的平台是多少人争取一辈子都争取不到的，她大可以光鲜亮丽的每天穿梭于全球知名品牌的工作大楼之中，和全世界最优秀的设计师团队一起工作，以她的天赋和努力，不过几年一定可以在服装界大显光彩。 如果她选择自己创业，这其中的苦难会远远比她想象中困难的多，毕竟生活不是电视剧。 “黎玥？”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黎玥才回神，宋时清啃串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半根羊肉串还塞在嘴里。 黎玥抬头，寻着声源，看到对方的来人，前一秒还想站起来打招呼，下一秒就收回了心思，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视傻逼如空气。 方宇被黎玥这副不想理的姿态弄得不舒服，心想有什么可装的，出身低微，人和出身一样贱，就知道往有钱的人身上贴，一点脸都不要。 他向前一步，还像大学时那样，对黎玥言语间尽是嘲讽：“上次见面看你还知道钓个人模人样的人交往，今天就换口味了。” “都没看见这还有人呢。你新男朋友？” 黎玥不想理：“关你什么事？” “这不是老朋友见面，问两句吗？火这么大干嘛。” 黎玥冷笑：“老朋友？方先生说笑了，我跟您貌似不熟。” 方宇也不恼，继续说：“说话别这么难听，好歹我也是清晏的朋友，以前吃过饭的交情，不能因为清晏甩了你，你就把火撒我身上吧。” 方宇轻笑了声，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难耐。 黎玥憋着火，视线盯着那一锅滚烫的砂锅丸子。 他再说一句，再多说一句，这锅丸子都将出现在他的脸上。 方宇见黎玥不说话，以为是戳中了黎玥的痛处，内心顿感爽快，继而将目标转向了宋时清：“你好，我是黎玥大学时的朋友，方宇，你是他男朋友？” 宋时清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和黎玥一样，没回应，眼神询问黎玥这是谁，要不要怼。 方宇推了推眼睛，讥笑：“成年了吗？” 宋时清回了一句：“我成不成年，关你屁事？” “这不是关系一下老朋友吗，”方宇说的理所当然：“黎玥，这可不行啊，着急找下家也不能来者不拒，不过你既然你这么好追上，那你当年跟我装什么呢？” “方宇！” 黎玥没忍住，站起身来：“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忘了上次挨骂是因为什么了是吗？” “上次？少他妈给我提上次，” 就因为上次那事，方宇回到家就被他爸警告，说不许再惹倪家的人，这会倪好不在了，也没人给黎玥撑腰，他倒是可以撒个够：“你不就是仗着倪好背后给你撑腰吗？除了她你还剩谁啊你，前天老男人今天又换富家少爷的，我告诉你黎玥，我就是看不上你，人前清高人后骚，你——” “闭嘴吧傻逼！”宋时清嚯地一下站起来：“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谁啊你？” 方宇：“关你屁事，坐下吃你的饭。” “你说关我什么事，你碍着我新鲜空气了，不知道别人吃饭的时候不能嘴里喷粪？来了连句招呼就不打就说别人坏话，你妈妈生你忘了交待医生把脑袋揪出来吧？” “老板，你们家店是酒吧吗？没成年不让进是吗？” 店里老板就在前台，今晚生意还挺忙，一听宋时清这话也不高兴了：“谁说不成年不让进，我又没卖给你酒，我们做的是正规生意，你不要乱说话。” “听见没听见没，店又不是你的你管那么多屁事。还有，你骂谁呢？人都说了跟你不熟，你还舔着脸往上找，怎么着，你妈生完你又忘了给你擦脸还是什么？嘴巴哪儿那么脏呢。” “还说别人长的人模狗样，不会上洗手间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一脸痘坑大晚上的借油发光，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还有脸说别人，你以为你自己就是人间牡丹花了？” 方宇气急败坏：“你他妈嚣张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闭嘴，我还没说完呢。” 宋时清将方宇上下打量：“哦不好意思，收回刚才说的话，牡丹好歹也是中国国花，高贵圣洁，我有错，具体什么花种等我回去再研究研究，找个能配的上您的奇葩。” “......” “哈哈哈哈哈！” 刚才还一副马上就要上战场的黎玥笑得趴桌子上直不起腰来，这个宋时清，当真是学到了宋夫人的精髓了。 方宇嘴没有宋时清厉害，怼人怼不过，也就平时给人添堵的时候还能说上两句，一遇上厉害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抽你！” “你让我说我就给你说，你谁啊你，耳朵不好使自己去买助听器，我这不卖！” 眼看方宇攥紧了拳头，黎玥心想不妙，宋时清不是倪好，男人之间的确会用拳头解决事情。 黎玥捂着肚子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往下压了压嘴角，挡在宋时清身前， “方宇，上次我不跟你计较是懒得搭理你，我跟你本身就不熟，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首先，我跟顾清晏已经分了，你大可以看见我装作不认识我，我也不会腆着脸给你打招呼。其次，我就很奇怪，我跟谁出来吃饭关你什么事？您是管家婆嘛？我记得我没付给你工资啊让你什么都管着我，你有事没事？没事就走远点，店里本来空气就不流通，大晚上的别给人添堵了。” 方宇：“....” “跟他客气什么，滚远点滚远点，学姐你别惯着他，他打不赢我，别看我瘦，我妈从小教我练拳头！” 说着就要扒袖子上拳头，被黎玥拦下：“行了，别找事了，这是别人的地儿。” “哎哟喂行了，怎么吃个饭还吵起来了！” 店里老板过来劝架，刚才他也听得七七八八，知道是谁先惹的事，对方宇说道：“这位客人，您要是吃好喝好没事的话就先走吧，我们这小本生意本身就不容易，您要是气不顺就出去撒，别在这儿耽误其他客人用餐行吗？” 方宇被骂的狗血淋头，本来还想再反驳两句，但是看见店里其他用餐的人都用一副“本来就是你找事，活该被人骂”的眼光看着他。 若真上手，他肯定不占理。 一气之下，连说了几句“行，你们给我等着”，转身走了。 “赖屎橛子粪，” 方宇走后，老板骂了那么一句，转身回柜台继续算账去了，大厅又恢复了刚才的气氛。 宋时清气的没了胃口：“那是谁啊学姐，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你前男友的朋友？” “啊。”黎玥被膈应的不舒服，一脸嫌弃：“没事儿，中国有句古话叫物以类聚，他们那一帮都这样，神经病，不用搭理。” 与此同时，还在云晟科技加班的顾姓某人连续两个喷嚏。 天凉了，该给自己加件衣服了。 — 这件事黎玥没放在心上，她现在没有时间处理人际关系上的纠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篱樣陆续接到了订单。 和黎玥初想的局面差不多，零星几单，而且都是要求的中等面料，价格徘徊在一千左右。 要求也不是很多，几次沟通之后对方都只是说：“就一个敬酒服而已，要求不高，反正只穿一次，凑合能看就行。” “学姐，这样的话我们不行啊，” 宋时清趴在黎玥办公桌前，玩着桌子上的仙人球：“这样下去你连这个月工资都给他们开不了，我倒是无所谓，关键你看他们，” 宋时清指的是那几个新招来的员工，已经闲到组局打王者了。 黎玥正低头画设计图：“什么事都不能着急，刚起步都这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功的。” “可是咱们也得想想办法啊，要不请个明星代言人？” 黎玥摇头：“又不是什么大牌，怎么可能会有明星愿意接。” 办公室安静了有一会，宋时清难得不再出声。 过了一会，黎玥突然站起身，推门出去，对前台的员工说：“从今天开始不用再接订单了，有人问就说我们暂时内部调整。” 宋时清嗖的一下站起来：“为什么啊？！本来就没什么订单，现在停止的话那岂不是更不行了？” 康国辉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是啊小玥，你先别急，现在生意都不好做，得熬一阵子呢。” “我知道这点，放心，我不是放弃了，是我这边有更好的推广方法，比这么干等着有用的多。” 黎玥说完，走进办公室，搬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又出来：“进来，会议室开个会，说一下接下来的任务。” —— “比赛！？” 宋时清：“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说，就在北城吗？” 黎玥敲下回车，比赛的官网立刻呈现在办公室投屏上：“我刚收到的邮件，是我大学时的老师发给我的，初试在北城，总决赛在乌镇。” 康国辉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这倒是好办法，但是我一个老头子没参加过这种比赛，我怕上了台心脏病再给吓出来，那忒丢人了，还是你们比较有经验，我帮你们打个版倒是没问题。” 杨敏举手：“我也没有，参加的都是学校里的，这么大的比赛还是第一次参加，但是我愿意试试。” 黎玥：“那就先这样，我明天把比赛的资料给你们整理好了看看，接下来就要着手准备了，对了，还有一句—— “希望你们对篱樣有信心，我参加过的比赛从没有输过，不只是我自己的能力，还在于我有一个肯配合的团队，我希望就像我相信你们一样，你们也相信自己，相信我，这次对我们而言绝对是最好的机会。” 第九章 小月亮好像朝这边过来了嘿 决定以后，篱樣暂停了营业，整个工作室都在为之后的旗袍设计大赛做准备。 杨敏：“黎玥姐，我已经确认过了，这次大赛是东南部三个省市的旗袍协会联合主办的，活动发起人是中国知名的旗袍设计师方玲女士，她现在已经半退休了，她的成名作之前我们老师专门挑了一节课讲解过，简直太美了！” 黎玥：“你说的是那款‘春有百花秋有月’吧，我之前也听奶奶说过，方老师的工艺的确是没话说，鬼斧神工，精妙至极，一般人没有几十年达不到她的水平。” 赵邵阳：“那这么说的话，这次比赛权威性这么高，要是赢了的话肯定能打响知名度，品牌level一下子就上去了。” 宋时清：“我觉得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准备，学姐，你想好主题没有，这次就我们两个组合嘛？” 黎玥还在画着手稿，笔尖之下勾勒出层层线条：“初赛的主题是规定好的，是冬日，只有总决赛的主题才不规定，我们现在先解决初赛的再说吧。因为节目组的规定是以品牌参赛，所以我决定这次主要设计就由我和宋时清来，剩下你们就帮着就行，也学习学习，以后有的是你们上场的时候。” 赵邵阳：“我觉得这么做没问题，我的确没经验。” “我也是，正好我们也能观摩一次，本来我就有点怕，但是....” 杨敏质疑：“宋时清,有黎玥姐你经验丰富吗？能行吗？” 宋时清：“...” 扎心了。 “我为什么不能行！我长的就这么不靠谱吗！” “有点。” “....？？？” 这句有点不是别人说的，而是康国辉：“看你平时毛毛躁躁的，也是小玥学校的？刚毕业？” 宋时清委屈炸了：“学姐！” “好了好了怪我怪我，” 黎玥扶着额头失笑：“你们放心吧，宋时清在意大利也算是半个名人了，他在校期间获奖的作品也不少，推特粉丝有一百多万，他妈妈是米兰时装周主办方负责人之一，他的爷爷是米兰理工大学的客座教授，跟莫利诺教授是同班校同学，放心吧，他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差。” — 晚上下了班，黎玥独自乘地铁回家，顺便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晚饭。 北城已是深秋，小区的路灯这几天亮的晚，石子路上走动的都是下班的人群。 黎玥手里拎着一袋子吃的，另一只手滑着手机屏幕，刷着手机上关于这次比赛参赛消息。 “这么晚才下班啊，” 黎玥抬头，一看是住楼下的刘奶奶，以前夏天经常和她奶奶跳舞，一起出去买菜。 “对呀，好久不见刘奶奶，您是在遛弯吗？” 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是啊，在家闷的没事下来溜达溜达，天气冷了，我那些老姐妹们也不出来跟我跳舞了，再不运动运动胳膊腿都伸展不开。” 黎玥被老太太逗笑：“您身体这么硬朗，腿脚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灵，怎么可能伸展不开。” “哈哈哈，那可说不准哦，啧，这姑娘长的，” 刘奶奶握着黎玥的手，一边叹气一边夸赞：“真俊，水灵灵的，学习又那么好，年纪轻轻的招人喜，就是太孤单了。” 老人连声叹气，黎玥脸上也没了笑意。 “算了，我不说了。” 熹微的月光下，黎玥看见老奶奶眼角沾上了些湿润。 黎玥安抚老人：“没事儿，奶奶，都过去了，我研究生都毕业了，以后就好好工作，我不能让我奶奶失望。” “不会，你不可能让你奶奶失望，奶奶相信你。” 刘奶奶拍着黎玥的手背：“别太给自己压力，你奶奶没了跟你没关系，医生不是说了吗，你就算当时在家，也无济于事，就几秒的事，来不及的，跟你没关系，啊，姑娘。” “我知道了奶奶，”黎玥强颜：“你放心吧，我没事儿。” “行，你忙了一天了也累了，回屋歇歇吧，我昨天刚淹了点酸菜，过几天能吃了记得来奶奶家拿。” “谢谢奶奶。” 刘奶奶摆了摆手，走了。 黎玥回到家，将推特包扔在沙发上，掏出便利店袋子里的鸡肉饭，随意的吃了两口米饭，便没了胃口，扔进了垃圾桶。 起身去厨房拿出来一瓶酸奶，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咽下最后一口还是觉得胸闷难耐。 一百多平的房子，一个人住到底还是寂寞。 于是黎玥又重新穿上外套，犹豫了半分钟，才打开玄关的抽屉，拿出那把已经躺在暗处很久，两年间没被人动过的钥匙，出门了。 黎玥来到了奶奶生前开了十几年的裁缝铺。 两年光阴一过，卷帘门已是锈迹斑斑，上面贴满了各种小广告，灰尘遍布在沟壑之间，两层的小洋楼如今再也没了往日的光亮与欢声笑语。 黎玥站在店铺对面，后背贴着电线杆，两只手戳在外套口袋里，随着回忆里的点点滴滴，思绪回到了十年前，一直停在她两年前生日那天。 “玥玥，奶奶今晚早点回来，做你爱吃的面给你过生日，你呢？不在家吃吗？” “不了奶奶，我今晚跟人出去吃，晚点我再回来，您先睡吧。” “哦，那行，那我不给你下锅煮，等你回来在吃。” “好的没问题！爱你哦奶奶～” —— “我说顾总，虽说你这爱财如命，但也不能为了钱连身体都不要吧？” 孔喃开着车，驰骋在马路上。 副驾驶的男人脑袋靠后，闭目养息，时不时还伴有两声咳嗽。 “我又不是金刚，不允许生个病了？” 孔喃：“允许允许，这不就是难得嘛，多少年了也没见你发过烧，哎，对了，” “这个月北城有一场旗袍设计比赛的初赛，前阵子跟咱们联系，说是想要咱们上次在博盛展览会提供的那个的智能vr投影设备，我看他们还挺着急的，就兜了个圈子，说我得回公司商量商量，结果你这还病倒了，” 孔喃在路口停车：“直走是去你们家的方向，右转是医院的方向，你说一声，到底去哪儿？” 顾清晏艰难的抬了下眼皮：“左转。” “？？” 孔喃：“左转是去哪儿啊，你是不是烧傻了？得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你才烧傻了，不烧你都是傻的，让你左转就左转，哪儿那么多废话！” “....” 还知道骂他，估计没什么事。 孔喃骂骂咧咧地吐槽了句白罗刹，任命的左转进了路口。 “啧啧啧，闹半天这儿等着呢，” 孔喃趴在方向盘上：“你是不是给小月亮身上安什么定位了，你怎么知道她今晚会在这儿？” 距离车子不远处，女人形之淡影站在路灯下微仰着头，漂亮精致的肩颈露在空气之中，侧脸在月光和灯光的照射下白的透亮，眉眼精致，两条细长的美腿被牛仔裤包裹着，曲线美而动人。 车里的男人撑起眼皮，头顶着车窗玻璃，透过前车玻璃，看向前方，似乎能将那层玻璃看穿一样。 “黎玥大晚上的来这干嘛，不知道晚上自己出门多危险？” 尤其是这种漂亮女人，不用做出任何动静，都能把狼招来。 “她要是知道这点道理，她就不叫黎玥了。” 顾清晏嗓子又干又哑，说出的话都带着颤儿。 本就是发烧一时糊涂来了这儿，没想到还真能碰见她。 黎玥这女人没心没肺不想见他，连续两次给他难堪他也不蹬着脸往上凑，拼尽全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于是便不停不停的加班。 可这女人就跟在他身上下了蛊似的，只要他工作一停下来，哪怕出去接杯水，脑海里都能回想起以前他在操场上打球，她在一边抱着饮料等他的场景。 秋季天干物燥，人的玉望倒是旺盛起来。 昨天夜里再次惊醒，顾清晏躺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眼前还不断浮现着梦里旖旎的景象，女人细软的腰肢，和落在他肩膀上软弱无力的白嫩双手。 身上的睡衣接近湿透，缓了好一会才起身换掉身上的衣服冲了个澡。 没了睡意，愣是坐在阳台上吹着冷风，抽了半宿烟，白天再起来就这样了。 “啧。” 顾清晏不满道：“在这儿停着干什么，她愿意干嘛关我什么事，她能有什么危险，不靠近都看不出这个是女的，走了。” “.....” 孔喃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作精，看来还不到他后悔的时候。 车子调转方向，，孔喃聚精会神观察路况，正当车头对准黎玥的方向的时候—— “嘀——” 汽车一阵长鸣，打破了夜的寂静。 “卧槽，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手了，” 孔喃“嘿嘿嘿”一乐：“抱歉啊顾总，我刚才碰着了，卧槽卧槽，这可毁了，怎么办，小月亮好像便这边过来了嘿！” 黎玥站在车外，外套被风吹开，面无表情的盯着车里副驾驶上正在林妹妹状咳嗽的顾清晏。 冷风钻进车窗，顾清晏喉咙干痒，又因为偷看被抓包而感到尴尬，一只手握着拳放在下巴上，似乎想用咳嗽掩饰这一刻的尴尬。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这不让停车。” “嗨，这不是走岔道儿了吗，顾总发烧了，我刚才问他左拐还是右拐，他就让我左拐，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 孔喃瞎几把叨叨：“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我们赏月呢！” “....” 黎玥抬头，满布星星的夜空中挂着一道弯月。 这是觉得她眼瞎吗？ 这要是能信了孔喃的鬼话那就是脑子里进屎：“那你们找别的地方赏去吧，这里不让停车，再不走等会住户下来该轰你们了，我就跟你们说一声，我走了。” “哎，黎玥——” 黎玥头也不回往前走，孔喃啪的一章拍在顾清晏胳膊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是你前女友还是我前女友，你叫不叫，不叫我开车了。” 顾清晏烧的面色染上红晕，嘴唇发白，左手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一声不吭，不说走也不见下车。 “我现在追出去算什么，她两次那么对我，我不要脸？” “追女人你还要脸？你到底怎么想的啊顾清晏，顾总？我真搞不懂你了，你难道不是想把她追回来？” 顾清晏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昨晚想了很多，到底为什么黎玥和他分手，唯一能想到的大概就是他那时候对黎玥不如别人的男朋友体贴。 他承认，自己大学的时候少爷脾气多了一些，再加上他和黎玥之间是她主动的，一直以来都以一种“不公平”的关系处理方法维持着和她的感情。 但是他从来没有承认自己对黎玥是不喜欢的，他从小都在顾家的锦衣玉食的环境中长大，即便他妈在他两岁时就和他爸离婚，即便他五岁时就有了另一个“后妈” 但他没受过一点委屈。 后妈杨容慧虽然是二婚，性格泼辣，但是十分明事理，这二十多年来将顾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把他家那个糊涂的顾氏掌门人爸爸也管的一愣一愣的，这些年来一点生意上的差错都没出过。 在北城圈子里，他是所有人眼中顾家的少爷，上学时是学校公认的校草，创业以后更是现在商场上众人眼中的新兴科技新贵。 他要有什么有什么，一路过来没受过委屈，没经历过磨难，顺风顺水，好像一切的成功上天注定都必须是他的。 包括黎玥，他固执的认为，黎玥对他好是应该的，什么都听他的是应该的，他享受她的追捧，也享受和她在一起什么也不用顾虑的时光。 可他不明白，月亮也是有家的，也会下山的。 第十章 说明她在耍你啊 顾清晏坐立难安，眼看着黎玥渐渐走远，急的直敲玻璃，眼眶红了又红。 孔喃老神在在的抱着胸看戏，他到底要看看这顾少爷怎么吃瘪。 顾清晏思前想后，实在是抹不开脸面这么干追出去，怎么也得有个借口吧？ “孔喃，这次兄弟要对不住你了，明天给你赔罪。” “？？？” 什么意思，怎么还赔罪上了？ “你要干嘛——” “嘀嘀嘀——” “我操！！” 顾清晏一个劲儿的按喇叭，瞬间车鸣响彻了整条街，住在二楼的家家户户纷纷打开了窗户，嘴里骂骂咧咧。 “怎么还没走呢你们，要死吧，老公，把咱们家鸡蛋拿来！” “不行啊媳妇，那是法拉利，砸了咱赔不起。” “这谁的车啊，是不是里面出事了，怎么不见下来人啊？” “大晚上的怎么停着儿了，恢——里面人干嘛呢，忍不住了也不能在这儿啊，找个没人地方也行啊！”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孔喃拦着发疯的顾清晏，破口大骂：“你他妈想让我死啊，你大爷顾清晏！！住手！！我要死了！” 顾清晏喘着气：“我没大爷，我爷爷就生了我爸一个，你先应付着，我出去一趟！” 说完就下了车，迈开长腿朝着黎玥的方向追了出去。 孔喃：“？？？” 他刚要说“那我怎么办我是回家还是在这儿等着你”，只听见车窗被人敲响的声音， 人民的好公朴成管同志一身时尚荧光绿，手里拿着电棍，冷酷无情的说：“下来，咱倆聊聊。” “......” 黎玥在道路上走着，耳朵里塞着耳机，身后的热闹全然没有听到。 走到半路才觉得肚子有点饿，毕竟晚上只吃了两口饭和一瓶酸奶。 她记得前面不远处有家卖小馄饨的店，馄饨皮薄馅儿大，里面裹着饱满的虾仁，咬一口都能溢出来。 以前奶奶店里活没忙完，经常回来的路上会买两碗回来，和刚结束跟顾清晏鬼混的黎玥一起吃夜宵。 那是一段黎玥最怀念的，也是这一辈子都回不去的时光。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黎玥知道无论她怎么怀念奶奶也回不来了，她应该听奶奶话，向前看，照顾好自己，不然她一辈子对不起奶奶。 “那就吃馄饨吧，玥玥冲鸭！” 顾清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路直追，眼前的景象恍恍惚惚，一路上没停过，终于看见了正在奔向小馄饨的黎玥。 “黎玥！！” “老板，要一份鲜虾馄饨，不要香菜多放点紫菜。” 老板边忙边笑：“知道你不吃香菜，但是紫菜今天卖完了，放点银耳行吗？” “可以，没问题，” 黎玥摘掉耳机，觉得这样跟人说话没礼貌：“不放也——啊——” 黎玥被突然冲过来没刹住闸的顾清晏从背后抱住，吓得她喊出声。 “你谁啊啊啊大叔救我！” “嘿小王八犊子，干什么呢！你这人耍流氓啊，撒手！” 卖馄饨的大叔边吼边冲出了屋子，手里还拎着汤勺，上来就是一瓢，直接敲在了顾清晏的脑壳上。 顾清晏一声闷\哼，黎玥后知后觉发现这声音过于熟悉。 “是我，黎玥。” 顾清晏呼出的热气撒在黎玥颈间，热烈又熟悉，黎玥那一瞬间都懵了。 顾清晏？ “等会大叔等会儿，这人我认识！” 买馄饨大叔正准备抄板凳砸他，一听黎玥说认识，手里的家伙停在了半空中。 黎玥回头，眼前是男人红晕的侧脸，还有那股熟悉的清冽的冥府之路的男香。 “你要死啊你顾清晏，放手！” 顾清晏眼皮都抬不起来：“我不放！” “.....” “姑娘，这人......” 黎玥腰肢被顾清晏箍的有些疼：“这人我真认识，先别给我煮了，抱歉啊大叔。” 卖馄饨的大叔放下手里的板凳，打量了下顾清晏的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顾清晏又生的贵气，即便是病了也挡不住那一身的富贵公子哥的气质，也的确不像是地痞流氓。 “你认识就行，男朋友吧这是？吓我一跳，馄饨给你煮好了，你先拿着走吧。” 黎玥都快尴尬死了，拽了几次也没把顾清晏的手扯开，她快哭了：“顾清晏你先撒开我，我没给钱呢。” “我给。” 烧成瓜的顾清晏用仅存的意识掏出钱包，直接把钱包扔给了卖馄饨大叔，说什么都不撒手。 黎玥：“.....” 卖馄饨大叔一看，觉得可能是误会了，立刻换了张笑脸，十年如一日的热情，看着这“如胶似漆”的小两口摇头失笑，把钱包塞回了顾清晏口袋。 “你这一个钱包都能把我馄饨摊买下来了，你自己拿着吧，馄饨煮好了，钱先别给了，你先照顾男朋友，我给你盛馄饨去。” “....” 黎玥咬了咬牙，认命似的说了声“谢谢”。 顾清晏整个人赖在黎玥身上不走，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黎玥身上，黎玥实在撑不住了，拍了拍顾清晏的手：“你活着没有，先放开我，我得回家了。” 顾清晏无赖似的摇头：“我要死了，孔喃那个王八蛋又半夜鸣笛，把住户招出来了，警\察处理这件事，车子被扣，孔喃自己走了，我发烧了，没力气走路。” “.....” 他说什么？孔喃把他扔路上，自己走了？ 干的妙啊兄弟！ 她也正有此意。 “说明你活该，平时不干好事，活该你六亲不认，朋友都离你远远的。” “.....” 顾清晏嘴角抽筋，怎么这苦肉计不好使呢？ “你松不松手？” 顾清晏这会头是真的晕，浑身发冷，眼前的月亮倒是愈发的明亮，像是被淬了一把金光，抱在怀里想像暖炉一般，根本不让人舍得撒手。 行，不撒是吧？她有的是招数让他撒。 黎玥胳膊肘一抬，正准备往男人的腹部使劲过去的时候，刚才那个卖馄饨的大叔推着辆小三轮车再次登场—— “我看你这男朋友应该是生病了吧？最近早晚温差大，可要注意点，正好我也收摊了，你一个人肯定弄不动他，要不你给他扔车上吧，给我五分钟关个店，我骑着车送你们一段。” 黎玥、顾清晏：“.....” 月夜渐深，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树杈被秋风吹得吱呀作响，混合着三轮车行进的车轮声，深夜似乎多了一层人间的烟火的味道。 走过了静谧的街道，离黎玥的小区还剩五百多米。 卖馄饨的大叔瞪着小三轮，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最炫小苹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车后骑着小黄的黎玥。 “你就是住前面的小区是吧姑娘？” 黎玥跟在三轮后头，一只手拿手机拍照，蹦着脸上的笑：“是的大叔，等会就到了。” “你这男朋友看起来瘦高瘦高的，分量不轻啊，幸亏我这车刚打了气。” 黎玥终于没忍住，也不在乎他说顾清晏是她男朋友这个错误了，扑哧一声大笑出声。 “是啊哈哈哈哈哈我也没想到啊！大叔您加把劲，马上就到了，明天我给我们工作室员工订外卖，都订你们家的！大叔冲鸭！” “得嘞，就前头几百米喽~” 顾清晏被团在三轮上，人高马大，两条长腿耷拉出一半，一身阿玛尼西装被三轮车蹭上了一块灰，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路过减速带，三轮车咯噔咯噔的颠了起来，顾清晏屁股底下什么都没垫，就一层布，愣是忍着颠了过去。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男人一脸的哀怨，看着笑得车把都扶不稳的黎玥，不知怎么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行了，到了，哎呀——” 卖馄饨大叔擦着汗，把顾清晏扶下车,打了打顾清晏身上的土，顺便捏了捏他的肩膀：“小伙子练得可以啊，精瘦精瘦的。” 顾清晏吹了一路的冷风，脸已经僵了，还被黎玥无情的嘲笑了一路，心里又酸又苦，一想到黎玥又没舍得把他扔马路上，内心还有一丝窃喜。 小样儿，到了还是关心我吧？ 这么一想，顾清晏瞬间觉得自己病都好了一大半，掏出口袋里的名片：“谢谢师傅了，这是我的名片，明天您给名片上的地址送100份馄饨，一天送不完可以分几天送，您有空就行，今天谢谢您了。” “行，名片我收下了，别谢我了，赶紧看病去吧，怎么样，小伙子，女朋友不好追吧？” 顾清晏怔身，看了眼正在还车的黎玥：“我不是....不对，您怎么知道....” 大叔用一种“你还是太嫩了”的眼神看着顾清晏, “我又不是没老婆，怎么能不知道，女孩子要是真喜欢你，看你病成那样早把你送医院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买馄饨，再让我骑着三轮喝着冷风把你送这么老远？你这一身衣服少说也得好几万吧，要不是今天，估计这辈子也坐不上这一趟拉货的小三轮，这说明什么？” 顾清晏后知后觉，刚才心里那点窃喜突然间好像变了味。 他听见那个大叔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说道—— “说明她在耍你啊哈哈哈哈！” “......” 第十一章 闹了半天她就是耍他呢？ 顾清晏整个人立在小区门口，好一阵没有缓过劲来。 卖馄饨大叔那句毫不留情戳破的真相在顾清晏的脑袋里不断的回荡。 闹了半天她就是耍他呢？ 也对，这儿又不是荒郊野岭打不到车，就算是附近没有出租车，在网络约车如此流行的今天，也不至于没车可坐，更不能让他坐在人家拉货的三轮上回来。 顾清晏闭了闭眼睛，现在已经不是脑门在突突了，他感觉他浑身都在突突。 反观黎玥的心情却是极好，一副惩治了坏蛋以后又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给警差叔叔得到表扬的人美心善社会好青年模样。 黎玥今天梳着丸子头，显得脸蛋极小，米黄色的毛衣，外搭oversize灯笼袖牛仔外套，牛仔裤，长筒靴，简约时尚范十足。 她哼着歌，把车子归置到了马路边停放共享单车的位置上，锁车，付款。 结果还特别幸运的抽中了今晚的五折券，只花了不到一块钱，仿佛是老天爷奖励她惩罚前男友的礼物。 美滋滋的拎着小馄饨准备回家吃饭睡觉觉。 “唉？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黎玥一看见顾清晏那一身狼狈样儿就想笑：“人家大叔都拉了你那么长一段路了，你还不自己走？” 顾清晏：“....” 他委屈的说道：“他把我拉你住的小区来了，我在这儿又没有住处，我能往哪儿走？” “那谁知道啊，”黎玥酷酷的扒拉了扒拉自己碎发：“拉你的人是大叔，我又没说要送你去哪儿，人家把你扔哪儿就是哪儿呗，剩下的你自己决定。” “...”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作为自己的初恋，彼此的前任，她总不能把他扔在马路上不顾死活叭？ 事实是，黎玥真的不打算管他死活，她只知道再跟这个人浪费时间下去她的小馄饨就没法吃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还上班呢。” 说完黎玥继续往前走，和顾清晏擦肩而过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顾清晏忍了又忍，始终也没敢像刚才那样伸手拉住她。 可一心想这可是孔喃拿命换来的一次机会，他要是这么浪费了太对不起为他牺牲自己的兄弟了。 “你能不能.....” 顾清晏艰难的启齿：“收留我一晚？” “哈？” 黎玥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坏掉了，收留他一晚？ 顾清晏居然让她收留他一晚？还能不能？ 要知道以前的顾清晏可从来都没在一件事上问过黎玥的意见，只要从他口中说出的需要黎玥做到的，绝对都是肯定句，如果黎玥做不到，得到的就是顾清晏的冷暴力。 现在他居然也会求人了，这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倪好有朝一日喜欢小鲜肉更稀奇。 “不能，关我屁事。” 黎玥翻了个白眼，会求人并不代表这人就是好人，毕竟他离做人差的不止这一步。 “孔喃回家了，车子也被扣了，我现在很不舒服，发烧了，你这地方离我那儿少说也得十公里，我回不去。” “那你打车不得了，或者自己骑车回去，呐，路边就有小黄，扫码骑车半小时一块五，幸运的还能抽中五折券。” “....” 不是，他在乎的是那五折券？ 顾清晏脑子混沌不清，继续道：“我说了我生病了，走路都费劲，浑身都是软的，打车现在也太晚了，我一个人不安全。” 对，就是不安全，他一个病人，还是个有钱的病人，万一被司机恶意绑架敲诈，就他的身价少说也得要几百个亿。 “那就不安全呗。” 黎玥一副看智障的表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敲诈又敲诈不到我身上，你是我什么人我要管你？唉，你真啰嗦。” 黎玥打开袋子看了看自己的小馄饨，馄饨香气扑鼻，鲜虾的味道立刻在夜风中散开，钻进每一个没吃晚饭的人的鼻腔。 顾清晏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黎玥抬了下眼皮，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馄饨。 “我不跟你废话了，我馄饨快不能吃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走了。” “....” 顾清晏此时此刻简直快要气炸了，这女人特么的居然连一碗馄饨都舍不得施舍给他！！！ 顾清晏又气又恼，脱下外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眼前莫名的黑了一片。 走在前面的黎玥头也不回，她就知道这个少爷肯定又在发脾气，但还是那句话，关她什么事呢？ 黎玥继续往前走，一门心思放在手里的小馄饨上，直到听见后方“噗通”一声，紧接着是小区门卫的声音。 “先生，您没事吧？先生醒醒先生！” “这人谁认识啊，有人晕倒了，有人认识吗？先生——” “.....” 黎玥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的小馄饨是吃不上了。 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回头果然看见顾清晏躺在地上，门卫似乎正要回值班室打电话。 “喂，” 黎玥跑回去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顾清晏：“没事吧你？” 顾清晏此时半死不活，堪堪睁开一点眼睛，嘴唇已经接近惨白，仿佛整个人就还剩一丝丝活着的气，看着的确有点瘆人。 “黎小姐您认识这个人吗？” 门外手里拿着电话：“您要是认识的话帮着照顾一下，不认识我就打120了。看起来烧的不轻，要不还是打电话吧？” “他不喜欢去医院。” 黎玥小声嘟囔了一句：“去了他也不会听话的，已经被各大医院拉进了黑名单。” 顾清晏：“....” “啊？” 门外举着电话愣了两秒,笑了：“那您就是认识对吧？那就行，应该就是发烧了，这么着，我帮你把他扛你那儿去，晚上太冷了，他这么着不行” “.....” 黎玥实在不想管，嘴唇动了好几次，正想说”得了还是送医院吧，就让护士小姐狠狠的扎他反正他活该，我跟他不熟，不想照顾他。” 只看见躺在地上死了半天的人缓缓的坐了起来，薄唇之间吐出一个字—— “行。” -- “就这儿是吧，行嘞，” 门外将顾清晏立在楼道，让他靠着墙，黎玥低着头找钥匙开门。 “大晚上的我进去不合适，而且我还得回去值班，黎小姐您就自己照顾一下朋友吧，我先走了，有事您打电话啊！” “唉唉唉，别走，” 门卫以为黎玥是想谢他，背着身子挥了挥手就钻进了电梯，前后不到三秒钟人就消失在了楼道。 “....” 顾清晏浅薄的眼皮微抬，看黎玥一脸的不情愿囧样，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晕眩来袭，坚持了一晚实在撑不住了，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的黎玥吓得惊呼了声“妈呀”，眼看着男人躺在地上，这会儿她大气都不敢喘。 “顾清晏。” 没人回答，这回是真晕了。 黎玥蹲下，盯着他看了一会，伸出一只手指，放在了顾清晏的鼻子下。 emmm，有气儿。 不知怎么的，黎玥深呼吸，松了一口气，又踹了他一脚。 “没死就行，吓死我了，你要死在这人这楼还怎么住人啊。” 黎玥烦躁的要死，思前想后，也不能真把人扔楼道，不然对门的阿姨一定会把他当垃圾扫走。 黎玥唉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打开门，拽着顾清晏的两条胳膊，拖垃圾似的把人拖进了屋子。 折腾了一晚上，黎玥也实在没力气了，本来想着把他扔进上次宋时清住的次卧呆一宿，可那个次卧房子最里面。 黎玥嫌费事，毕竟这人是真挺沉的，而且身上脏兮兮的，她也不想换床单。 于是就去卧室里找了块布铺在了沙发上，加了把劲儿将人抬上了去。 “我去，累死我了。” 黎玥坐在侧面沙发上休息，随手拿起本杂志给自己扇着风，浑身都湿透了，小馄饨这会也泡成了馄饨皮汤，早就不能吃了。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顾清晏，真想让你死在外头。” 事实上他现在也接近于死人了，从刚才烧晕过去到现在还没睁开眼过。 黎玥扇着扇着风就没了动作，坐在一边偷偷观赏病中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顾清晏长的的确很好看。 鼻梁高又挺，眉毛又浓又密，皮肤接近雪白透明，头骨精致，就连那双狭长薄情的丹凤目，放在这人的脸上都显得再合适不过。 就像那会她的大学室友说的，没有人能和顾清晏这双眼对视十秒，他这双眼睛不能动，只要一动，就充满了情玉的气息，让人把持不住。 黎玥至今还记得这双眼动情时分的模样。 “呼，想什么呢。” 黎玥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她可不能忘，现在沙发上躺着的这位勉强都称不上人，他可是没有心的。 黎玥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顾清晏还没醒。 男人眉头紧皱，额头上都是汗，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黎玥记起来他还在发烧，晚上也没吃东西，想起厨房还有之前淘宝买的速食粥，她给他弄了一碗，勉强喂他喝了两口。 之后又找出退烧药给顾清晏喂了药，贴了张过期一年多的退热贴在他额头。 临睡前从柜子里掏出一张厚毛毯盖在了顾清晏的身上，再三确定这人至少今晚是不会死在自己家中的以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夜已深，空档的房子里，盛放着两个人的呼吸声。 —— 第二天天亮，窗外的阳光照进屋子，金光灿烂，洒在躺在沙发的男人身上。 男人窝在暖融融的毛毯里，长腿往上缩了缩，缓缓的睁了下双眼，一只手抵着额头：“as，把窗帘关上。” 说完就准备翻身继续睡。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屋里有什么变化，顾清晏后知后觉才清醒起来。 对了，昨晚他没回家。 男人立刻坐直了起来，摸了摸额头，已经感觉不到烫了，只是身上的味道很是难闻，胳膊有点使不上劲。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绕着客厅转了一圈，渐渐的回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记忆的最终点是黎玥将他带回了家，后来他撑不住晕倒了，后面的事情就不再清楚。 所里，这里应该就是...黎玥家？ 她把他带回她家了，没让他睡在外面？ 巨大的惊喜冲上了脑顶，顾清晏站在客厅中央，一只手插在腰上，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角，笑容遮都遮不住。 看吧，还说不在乎不想管他，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的照顾他。 顾清晏环顾四周，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退热贴，嘴角的笑容几乎勾到了眼角。 这时门外铃响，顾清晏以为是黎玥出去买早餐没带钥匙。 他咳嗽了两声，压了压往上翘的嘴角，手动整理了两把头发，脱掉了身上脏兮兮的白衬衫，露出精瘦的胸膛，去门口开门。 “出门不带钥匙，我要是不在家你怎么办，这么多年了还是不长脑子，你——” “你是谁？” 顾清晏大脑即刻停顿，看着门外陌生的面红，首先确认了一下来人的性别。 呵呵，男人。 顿时怒火中烧，眼神如as的扫射仪般哔哔哔发射出危险的红光，在门口拎着早餐的宋时清身上打量。 宋时清一脸单纯懵逼状：“我来找黎玥，你是——” 哪片儿来的小王八蛋啊，还特么不穿衣服.... “咚！” 回应他的是一声巨大的门响。 第十二章 以为自己是会下蛋的牛啊 “呜，地震了！” 黎玥被一声门响吓醒，捧着胸口从床上弹起来，耳边却只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 直觉告诉她是顾清晏又在作妖。 昨晚被顾清晏折腾的实在太累，早早的锁上门睡觉了，早晨闹铃响了半天才关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他妈大早晨的又折腾什么？ “真是要疯了，我这次非把你轰出去。” 黎玥带着一肚子被吵醒的怒火，翻身下床，连睡衣都懒得换，开门就吼：“顾清晏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大早晨摔什么门！你...啊啊啊啊啊你要死啊！干什么不穿衣服！” 黎玥捂着眼睛背过身子，刚一出卧室就看见男人光着膀子站在客厅中间，入目之处除了脸以外都是白花花一片。 这大早晨的，谁受得了！ “你怎么睡醒了还不走！” 顾清晏气笑了：“你是没看过还是怎么着，用得着大惊小怪？” 他还没跟她算账门口那个小白脸的事儿，她倒是先避起“嫌”来了。 “你别废话，赶紧把衣服穿上！” 顾清晏：“我衣服上面都是灰，你让我怎么穿，我还没问你呢黎玥，” 顾清晏扒下黎玥捂着眼睛的手，把人转了过来朝向自己：“外头那个人是谁？” 黎玥甩开男人的禁锢，眼睛慌乱的往四周飘，耳根都是红的。 “什么外面人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顾清晏抓住黎玥手腕，指着门口， “外面一个男的手里拎着早餐过来敲你门，这才几点啊，公鸡还没打完鸣，大早晨的就有男人过来给你献殷勤，你这几年过的挺嗨啊黎玥，回来才多久，我看你身边男人就没断过！” 黎玥“呵”了一声：“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瞎还是我瞎，外面都什么天了公鸡还没打鸣，我看这鸡也是该下岗拉出去拔毛炖了吧？承蒙您的关照，我这两年的确过的挺好，逍遥自在，乐的快活，至少不用当谁的免费老妈子，” “....” 这辈子没在饭桌以外的地方见过鸡的顾清晏无力反驳，一把八十米大刀当膛穿过。 黎玥搓搓发烫的脸：“对了我还没问你，刚才摔门干嘛？那是我们家的门，你有什么资格摔？” 还有，哪儿来的男人？确定不是楼下送酸菜的刘奶奶？难不成这人昨晚烧傻了？男女都不分了？ 顾清晏没回答她的问题，气狠狠的“哼”了一声，瞟了眼黎玥涨红的脸，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闭嘴，我刚睡醒就这样！” “真的？” 顾清晏有点想笑，故意往前凑，按住她的脑袋，让她正视自己的胸膛：“我浑身上下你哪儿没看过，至于这会跟我害羞？” 黎玥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人能无耻成这样，竟然敢说出这种让人羞耻的话！！ 眼看着小姑娘要发飚，顾清晏及时收手，清了清嗓：“门口那人，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 还真有人？ 黎玥嘟囔了一句“神经病”，朝向门口走去，中途回头：“把衣服穿上，赶紧走！” 宋时清守在门外没走，黎玥开门的时候小男生正蹲在地上，手里拎着豆浆油条，漂亮的脸蛋都皱成了一团。 “时清？你怎么过来了！” 客厅里的顾清晏：“.......” 好样的，叫别人时清，叫他就是全名顾清晏。 宋时清笑不出来：“我今天起的早，排了个早餐，顺便想给你送过来，结果....” 结果看见一个没穿衣服的野男人在你家，还拿门甩我，我可太憋屈了。 “额。” 黎玥摸着脖子，有点尴尬：“你先进来吧，我等会跟你说。” “学姐你不舒服吗?脸怎么那么红？” 黎玥：“.....” 客厅里传出一阵男人的压制不住的轻笑。 屋内，顾清晏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坐着昨天黎玥铺上的粉色长布，和男人的黑色西装裤反差的明显。 “我让你走听见没？你怎么还不走？” 顾清晏不置一词，仿佛没听见一样，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宋时清跟在黎玥身后进屋，顾清晏自打他进屋起眼睛就没停止过扫描。 黎玥记得自己这会还穿着睡衣，不管怎么说，眼前一个是自己的学弟，一个是初恋前男友，就算处理修罗场也得先把自己收拾干净。 她转过身，对宋时清说：“你先等我会，我进去收拾一下。” 宋时清说了声“好”，找了个沙发位置坐下，还很贴心的说了句：“你先去忙吧，我不急，等会一起上班。” 黎玥“嗯”了一声，瞄了一眼顾清晏，接过早餐，转身进了卧室。 “嗤。” 顾清晏收回视线。 闹半天就一学弟，小屁孩一个，毛还没长齐，黎玥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 宋时清听出了顾清晏对自己的不满，他也不是个怕事的人，黎玥卧室关门声一响，他立刻问：“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儿？” “小孩儿，有点礼貌，我能坐在这里说明我是得到了房主的允许的，而且我是什么人，黎玥都不告诉你？” 宋时清脸一红：“你叫谁小孩呢，我今年大学都要毕业了！” 顾清晏又一声轻嗤，他创业都成功了，大学毕业牛逼个屁。 宋时清被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连续两次的嗤笑搞得十分不爽。 嗤什么嗤啊，牛逼哄哄的，大早晨的，以为自己是会下蛋的牛啊。 宋时清将男人打量，单眼皮，白皮肤，西装裤包裹的双腿笔直，身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香水味道，仔细闻还掺杂着点汗味儿。 长的倒是挺好看的，可他来北城这么长时间，怎么没听学姐说过有这么个人。 这该不会是个鸭吧... 现在这服务都这么到位的？不去酒店直接亲自送货服务人民？ 顾清晏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冠上了夜间服务者身份，满心想着到底怎么着才能在这儿留时间长点，怎么着也不能比这个小屁孩先走。 他脑子里想着，起身随手拿起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使劲抖了抖，穿了上。 “！！！” 宋时清心里嘀咕，还是穿阿玛尼的鸭鸭，够下血本的。 ok，他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我学姐刚回国，最近忙着为工作室比赛，所以压力有点大，心情不是很好，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走吧。” 宋时清思想比较开放，毕竟学姐是有过男朋友的人，压力大了想释放一下很正常，他不应该因为这种事就对学姐有偏见。 顾清晏头顶冒出来一个问号：“你说什么？” 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啊？你没听懂啊？哦哦哦我知道了，学姐没给你钱呢是么？” 宋时清掏出钱包，数了数，抽出十张一百的：“呐，我也不知道你们商量的是什么价，你看够不够？不行我给你转账？” “.....” 顾清晏一脸黑线：“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 宋时期一脸天真无邪：“我知道你们挣钱也不容易，现在这个社会不管做什么也都是靠本事吃饭，你看我就是学设计的，以后就是设计衣服，你....” 宋时清摸着下巴评价道：“身材倒是挺好的，就是眼睛小了点，但是有特色，评委都挺喜欢的，可以考虑做模特啊，你这个条件培训一段时间肯定就能上场，不比这个工作好得多？” ‘“你这身衣服，今年秋季阿玛尼新出款，刚上市没多长时间，你这是哪儿来的？找人代购的嘛？原来你们这个职业成本也这么大，哦对，那一千是少了点，” “呐，”宋时清亮出手机：“二维码给我，我扫给你双倍，以后别来了，我能照顾我学姐。” “.....你他妈。” 顾清晏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子把自己当成卖身的了。 而且他说什么？他照顾黎玥？他算个什么东西他照顾黎玥？！ “是不是找死？” “啊？” “你俩干嘛呢？” 黎玥换完衣服了，看见俩个大高个屋里站着，其中更高点那个还问另一个是不是找死。 黎玥意识里断定是顾清晏又欺负人了，把宋时清护在身后：“你又干什么了，顾清晏你有完没完？我倒霉了被迫收留你一晚上，天亮了还不识相自己离开，给我添什么乱？” “我添乱？你问问他刚才说什么了？黎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人了？” “没有！” 黎玥脾气也上来了：“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我还跟你说多少次，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能不能别没事老打扰我的生活？我快烦死你了！” “我烦？黎玥你有没有良心！” 他都他妈被说成夜间牛郎了，试问全北城还有哪个公子哥比他惨！ “你跟我谈良心，谈的着嘛？你跟我嚷什么！” 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顾清晏气的胸腔都在震。 他本来是想和她谈谈的，关于两个人分手的原因，以及那些年他做的不好的地方，如果可以，他甚至还想继续和黎玥在一起。 他没有对黎玥说过喜欢，但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她。 可是怎么好好一个局面又变成这样了？ 顾清晏后知后觉，他似乎又把人惹恼了。 “那个....” 被忽略半天并且刚得知真相的宋时清同学突然出声， “学姐，他就是你前男友啊，那这样的话你俩别吵了，是我不对，我还以为....” 顾清晏头顶警铃大作，想上去捂他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 “是你叫的深夜服务，业界头牌，我还说这衣服着实贵了点，不好意思啊前男友哥，错怪你了。” “……” 三秒后，场面画风突变。 “噗，噗，噗——” 黎玥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蹲在地上，头埋在肩膀里，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顾清晏觉得自己现在的血压少说也得一百八，本来存了一肚子想说的话这会也说不出口了。 宋时清知道自己犯了错，这会也不敢放肆，一个人灰溜溜的坐到了餐厅吃早餐，边吃还边偷偷留意客厅那边，怕俩人又吵起来。 顾清晏咬牙：“你有完没完？黎玥，别笑了。” “哎哟，” 黎玥笑的站都站不直，突然觉得收留他这一宿也不亏，至少她以前真没看见顾清晏吃瘪吃的这么频繁过。 顾清晏两只手按了按太阳穴，觉得今天实在不适合谈事情，尤其是这屋里还有个疑似情敌一号。 他走到沙发边，拎起那件已经变成灰色的白衬衫，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黎玥放在沙发手背的文件夹。 一整个文件夹的画纸都掉到了地上，顾清晏顺手捡了起来看了两眼。 是服装设计图。 准确的来说是旗袍的设计图，只不过大多还不完整。 “给我，别碰我东西。” 黎玥将自己的宝贝抢了过来：“你快点走，我等会要去上班了。” 顾清晏挑眉，也没再多废话，临走前瞪了正在闷头喝豆浆的宋时清一眼，离开了黎玥的家。 第十三章 想要的话今晚回家吃饭 顾清晏离开以后先回了趟住所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驱车去了公司。 助理翟青跟在身后，递上文件：“顾总，这是孔总监让我交给您的关于下个月北城举办的新锐旗袍设计师大赛的相关文件，他说有空让您看一下。” “他人去哪儿了？” 翟青低头：“他....他说暂时不太想见您，有事支付宝联系。” “.....” 顾清晏脚步一顿，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干了什么抛弃手足的事儿。 顾清晏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比赛那边什么意思？” “奥，是这样，比赛主办方那边是想寻求和我们合作，这次比赛主打科技元素，看中了我们的vr映射装备，想用在比赛会场上，但目前为止整个北城只有我们云晟有他们想要的设备条件，所以那边送出了邀请函，希望我们能考虑一下，具体的条件可以面谈。” 顾清晏若有所思。 他指的vr映射装备是云晟去年开发出的新厂品，其实就是一副科技化的眼镜，和其他相同产品相比在于体积小，清晰仿真度更高，和手机连接以后可以制造出上百种想要的虚拟场景。 设备刚上线以后就被北城的科技图书馆预订，之前很多家服装品牌联系过云晟，但是每一次都被云晟以“品牌热度”不够为借口而拒绝。 “约一下主办方吧，跟他们说，我需要这次参赛的品牌名单，答应的话可以选时间面谈。” “好的，顾总。” —— 篱樣工作室。 “宋时清——” “来了来了，” 宋时清一溜烟钻进黎玥的办公室：“怎么了学姐？” 黎玥站在桌子前，两只手拄着桌面，头发盘成了丸子头：“叫大家过来看看，我画好了，暂定的这款设计图怎么样？” “这么快！” 饶是时尚世家出身，从小在设计图堆里长大的宋时清也被黎玥的进展吓到。 黎玥设计的是一款改良式全开襟旗袍，搭配一款斗篷。 整体用色十分大胆，内穿旗袍为渐变浅蓝，刺绣花没有选择冬日里常见的梅花或者水仙，而是每年冬末春至之际盛开的迎春花，蓝色和黄色的搭配给人一眼突兀的感觉，黎玥因此又将旗袍外设计上了一层薄纱，内裙朦胧，搭配上米色斗篷，层次丰富，性感之中不失灵动。 “好看！！你这也太快了，昨天你还说让我帮你选花色，今天你就完成了？那我还干什么啊？” 黎玥笑：“我这只是初稿，后面肯定还有改的地方，你对旗袍还不是很熟悉，你就负责你擅长的领域，这里——” 黎玥指的是斗篷盘扣的地方：“我这里还没想好用什么装饰，还有到时候模特要用的珠宝饰品，你之前不是设计了几个装饰品吗？拿来试试。” “行，我觉得有一个合适，你等等，” 宋时清拿来自己的设计图：“我觉得用这个比较合适，你这款旗袍设计的颜色元素多，如果再加一种色彩的话会显得很杂乱，既然斗篷是米色，干脆盘扣还用米色。加一点粉调，内裙刺绣用迎春花，那这里就用梅花，怎么样？” 黎玥拖着下巴：“可以，梅花开在迎春花前，正合适，就按你说的，那这样的话模特到时候带的镯子就用之前看好的白玉镯就行了，” “去和品牌方借吗？” 宋时清问：“你看上那款羊脂白玉，买的话很贵的，” “这个你不用管，你去把设计图做成cad平面，比赛的模特已经联系好了吗？” “杨敏联系过了，数据已经发在群里了。” “好，那你们先去弄，图做完了让康老师先打版，材料就按我之前安排的，刺绣部分先别动，等着我来。” 黎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镯子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 下午三点，黎玥来到了北城最大的百货商场。 商场一楼都是卖珠宝的专柜，黎玥四处看了一眼，就找到了之前看好的那家品牌店。 店里。 “太太您眼光真的是太好了，这款镯子是我们家新到的款式，因为用料极难开发，所以目前我们家这款只出了十几件，您看这白度和手感，绝对挑不出毛病。” “恩，是挺好看。” 专柜小姐陪在衣着华贵的妇人旁，笑得一脸谄媚：“我们这款镯子的白度达到了1.2级，接近于月光白，除非是皮肤特别白的人，不然很难将这款镯子带的好看，我看您皮肤这么好，正好配您。” 黎玥进去时妇人正在问柜姐价格，柜姐一看有戏，直接报价八万。 “哦，那可是有点贵。” 妇人摇了摇头：“有点贵了，我这一天忙里忙外的，万一哪天不注意一摔不就八万块钱没了么？” 柜姐一听，几秒前笑得还跟迎春花似的脸立刻瘪成了仙人掌，在妇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就差把那句“爱买不买不买别这儿浪费时间”说出来了。 果然，柜姐一看黎玥进店，立刻转换了目标：“欢迎您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 黎玥浅浅的笑了笑：“我之前在网上看你们这里有款新白玉镯，想了解一下。” “您说的是这款吧，在这位夫人这里。” 柜姐没好气道：“阿姨您还有要了解的嘛？没有的话能不能麻烦先给其他顾客看一下啊？” “嘿我说你这姑娘，我这还没看完呢你就上来轰我是不是，我说我不买了吗？” 柜姐心里翻了个白眼：“那您快点看，我这还要照顾其他顾客。” 杨容慧哼笑了声，把镯子放在了盒子里，俩手一搭，坐在一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柜姐懒得搭理她，马上换上笑脸给黎玥介绍。 “小姐您觉得怎么样？” 柜姐一脸期待的看着黎玥，从刚才黎玥问的问题来看这应该是个识货的人，没准是个收藏爱好者。 黎玥“嗯”了一声：“挺好。” “那您打算买下它嘛？现在我们店里就剩下这一款了，其他地区有没有货也不确定了。” 黎玥手指在镯子上蹭了蹭，说：“其实我今天只是想来看看，我下个月要参加北城的比赛，想用这款镯子搭配我的设计服装，谢谢你了，镯子很好，我等下会跟你们的品牌商联系一下，谢谢。” “.....” 柜姐一听，再次表演了三秒变脸，不过这次她没像刚才那样忍住了：“不买你过来瞎逛什么，问了我半天结果就是想借，您没事吧？！我们家又不是什么慈善场所，你联系谁也没人搭理你。” “.....” 不是，这柜姐是不是横的有点过了？ 黎玥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我既然过来看肯定是有我自己的打算，所以你们的店对于一切进门的顾客都需要买了东西才能走？”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一般顾客如果不买不会浪费这么长时间，好意思吗？” 黎玥也不跟她讲道理了，如果每一个奇葩都听得懂人话，那世界也便没有了怪人。 “我可以给你五秒钟的机会为刚才的事情道歉，包括被你晾在一边的这位女士，既然你们店铺这么有名，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只有你一个人在？” “我们店长长期不在这里，她出去和人喝奶茶了，这位阿姨愿意这儿坐着我能管的着？您要是不想买就别管那么多，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呐，外面左转五十米，有家精品店，您去那儿几百就能买一个，跟我费什么时间，你——” “闭嘴！” 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黎玥一跳，也吓了柜姐一跳。 杨容慧从椅子上下来，站在黎玥身前：“我刚才就忍了你半天了，怎么，说一声贵你就不乐意了是吗？以为当个大牌柜姐你就是大牌了是吗？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你听过没有？小丫头片子看着就不是什么有素质的人，你进商场没给你培训？八万块钱的东西我说一声贵怎么了？你觉得便宜你怎么不买？你横给谁看呢你！” “我去，你说我没素质，阿姨，你一个老人站在这人跟我嚷嚷你就有素质了？！” “我有没有不用你教训，现在站在这儿掏钱的人是我，不是你！啪—— 上一秒还完美无暇的镯子这会已经不见成体踪影，被摔碎在了地上，变成了两半。 柜姐显然是吓傻了，嚷嚷着要叫保安。 “你叫有什么用，我又没说不给你钱。” 杨容慧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卡，拍在桌子上：“结账，把东西给我扔垃圾桶去！” 黎玥：“.....” 震惊.jpg —— 专柜店里，喝完奶茶归来的店长给黎玥和杨容慧道歉：“真的不好意思，顾夫人，黎小姐，是我们管理制度有问题，我保证，这次的事情一定严肃处理，给您一个交代。” 黎玥掏出手机：“也没什么交代的，进商场不买东西就是我不对。” 店长：“不不不您不能这么说，是我们错了，顾客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黎玥点点头：“这个品牌我了解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属于百通珠宝旗下的，百通珠宝全球总裁姓商，夫人姓陆，我说的有错吗？” 店长怔身，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对，您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百通珠宝旗下品牌，小姐您....” “我跟你们总裁夫人认识，我今天的确是想过来看看，我要用这款搭配我的设计参加比赛，不买是因为我们没必要买，我想要用到时候可以和你们总裁夫人谈。” “.......” “道歉就不用跟我道了，跟这位夫人说吧，我只会把今天看见的都顺便告诉一声如歌，包括店里营业期间店长不在这件事。” 说完，黎玥便转身离开了专柜。 “真糟心，” 纵使黎玥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那个柜姐也被刚才的妇人收拾的够呛，去星巴克买了杯咖啡，顺便给陆如歌打了个电话。 出了商场，黎玥正准备打车回工作室，刚叫上嘀嘀就被刚才店里的夫人叫住。 “姑娘，等会等会—— 杨容慧一身高档服装，刚才要不是黎玥亲眼所见，完全没想这位夫人竟然会是还么副火爆脾气。 “阿姨您好。” 黎玥笑得得体：“您还有什么事吗？” 杨容慧笑得眼纹都开了，拉着黎玥的手：“没什么事，阿姨刚才听说你下个月要参加什么比赛？你是设计师嘛？” “啊对，我是设计师，最近开了家旗袍工作室，下个月准备参加初赛.” “那就对了，嗨，我也没什么事，我就是听说你是设计师所以想要你个名片，我年轻时也喜欢设计衣服，但是我没啥文化，所以只能买买穿了，你要是给我个名片，以后我有需要了也能联系你，我也想换换风格了” “啊，这样啊，行。” 黎玥没想那么多，反正给个名片也算给自己做个宣传了，说不定就是以后的大顾客。 “好嘞，那就这么着，谢谢姑娘啊，以后想要订衣服就打这个电话就行了是吧？” “对，打这个就行，到时候会有人接的。” “好好好，我不耽误你了，你快回去工作吧，嘿嘿。” “....” 说不出来为什么，黎玥总是觉得这阿姨看自己有点奇怪。 大概是热情到有点自来熟，让黎玥对这样的女人一时之间又想起了奶奶。 黎玥上了车，跟杨容慧挥了挥手便离开了商场门口。 杨容慧目送着黎玥的车离开，马上对着名片拍了张照片，p掉了主要的信息，就留下了“黎玥”这个名字。 给顾清晏发微信： 我是你杨大姐：【图片】 我是你杨大姐：【想要的话今晚回家吃饭。】 过了一会。 顾清晏：【收到。】 第十四章 问题 黎玥回到工作室。 宋时清和康国辉他们正围在一起讨论黎玥的设计图。 杨敏：“有一说一，黎玥姐真厉害，这么短时间就能做出设计图，而且设计的这好，果然大神是不能估量的，我膜拜了” 赵邵阳：“比赛主题是冬日，一般人都会选择梅花或者腊梅，很少能想到冬去春来的迎春花，我觉得光这点就很能讨好人。” 杨敏摇摇头：“也不见得，比赛评委都是资深的专家，什么选手没见过，肯定不光我们能想到这点，” 黎玥悄无声息的走近：“那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嘛？” “啊？黎..黎玥姐。” 杨敏站起来，有些慌乱。 小姑娘个子不高，平时性格也比较胆小，说话声音糯糯的，刚才讨论的太深入，都没注意到黎玥是什么时候进屋的。 “没有没有我没别的意思，我....” 杨敏看起来有点害怕，毕竟黎玥是老板，当着老板的面说人家设计图不好，她怕是想被炒鱿鱼。 黎玥无奈的笑了：“我不是在凶你，我是认真的问你，关于设计图有什么更好的想法，我们参加比赛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品牌能好吗？你也是工作室的设计师，有资格提出你的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而且我刚毕业，我....” “谁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不都是一步步的锻炼成长，我毕业刚做设计图的时候也没少碰壁挨骂，我说了我们是团队，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参与到设计中来。” 宋时清趴在椅子上：“对啊，你有想法就说呗，我们以前比赛的时候都别说谈想法意见了，打起来都是正常的，” “......” “那我说了。” 杨敏鼓足勇气：“我是觉得，迎春花的想法虽然很好，但是它还是花，主题是冬日，假如你去问一个人‘说到冬天，你能想起来什么’，答案无非是雪，梅花，腊梅等各种花，还有火锅，但是火锅这种东西和旗袍肯定是很难联系起来的，大多数人都是选择花。” 设计创作的人最不喜欢千篇一律，就像现在娱乐圈内盛行的选秀风，火起来的都是最开始那一批，后来无论再怎么创办相同的选秀节目，即便最后走了相同的路线出道，也没有最开始那一批走的红，走的顺畅。 杨敏一句话提醒了黎玥。 的确，“花”这种东西在旗袍创作中的确是已经用烂了，就算黎玥在这一大类中找到了不同，但迎春花还是花，可以让评委眼前一亮，但是不能保证能亮完整个比赛全程。 这个建议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我知道了，你这点提醒的很好，杨敏，” 黎玥摸着杨敏的头顶：“我希望下次再有想法你能主动和我说出来，你不要怕，即便你说的不够完美，我们也会考虑，每一个人都可以很优秀，但成为优秀的人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知道了黎玥姐，”杨敏感激道：“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黎玥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宋时清抿着唇趴在椅子上，大家继续各忙各的，他想了两分钟，还是打算去找黎玥问清楚。 “学姐。” “恩？”黎玥戴着大框眼镜，头也没抬：“怎么了？” 宋时清别别扭扭：“你不是说跟那个前男友没关系了嘛？他怎么昨天在你家啊？” “那你怎么早晨也在我家啊？” 宋时清：“那不一样，我是早晨才去的，而且也没跟他似的，没穿衣服。” 黎玥笑了声，撑起下巴看着他：“怎么，你还怕他跟我旧情复燃？” “那也不是，不过，你应该不会吧？” “不会。” 黎玥回答的很决绝，继续敲键盘：“他昨天发烧了晕在我们小区，我看见了就把他捡了起来，收留了他一宿，让他睡的沙发，其他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别瞎想。” “哦，” 宋时清偷偷的松了口气，睡得沙发啊，果然是个连次卧都住不进去的前男友。 “他现在是做什么的啊？我看他穿着打扮倒是挺有味道的，富二代？” “是啊，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继承家业去了吧，听说创业失败了，提他做什么，” 黎玥不满道：“我跟他都分了。他就是创业失败十次都有家里人给他撑腰，我们跟他可不一样，这次机会一定要把握住，过来，” 黎玥朝他招手：“一起看看图案换成什么合适，我这有几个备选了。” 宋时清“嗯”了一声，也没再问，凑过去继续和黎玥讨论设计图的事儿。 - 晚上八点，顾宅。 “少爷回来啦，” 张嫂乐呵呵看着顾清晏：“少爷有阵子不回来了，今晚在家住嘛？” 顾清晏摇了摇头：“不住，我吃个饭就走。” “哟，怎么鼻音这么重，感冒了吗？” 顾清晏：“着了点凉，没什么事。” “那不行，你这准是憋着汗了，我去给你煮点姜汤，晚上打包走，睡前喝晚了就躺被窝，明天就见好。” “谢谢张嫂了。” 顾清晏换了鞋，进屋，客厅里，顾见手里端着茶壶，坐在沙发上，正老神自在的听着戏曲节目。 看见许久未见的亲儿子回来了，也没表现出喜悦或是什么别的情绪，只有简单的一句：“回来了？” 顾清晏一身懒散，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 亲爷俩的互动像极了陌生人。 厨房里正忙活的杨容慧听到声响，锅铲都来不及撂下就跑了出来：“阿晏回来啦！啧啧啧，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顾少爷也知道回家吃饭了呢。” 顾清晏挑眉：“太阳打没打西边出来我倒是不知道，现在是晚上，我只知道月亮在哪儿，杨姨，我要的月亮呢？” 杨容慧拍了拍口袋：“月亮在我兜里呢，有本事你去捞啊？哈哈哈，等会再说，我做饭去，吃了饭再说，跑不了放心吧。” “那行吧，吃完饭我还得回公司，别弄太多了，辛苦。” “臭小子，还知道我辛苦了，不跟你说了，我炖着肉呢，等会饭桌聊。” 说起来也奇怪，这个家里算上佣人，真正和顾清晏有血缘关系的也只有他的爸爸顾见。 可这个家中，顾清晏和任何一个人的关系都比顾见好。 顾见坐在沙发上听那俩人打哑谜，他愣是一句话也听不懂，什么月亮太阳的？ 杨容慧回了厨房，顾槿因为上次的事还在跟顾清晏呕气，不肯出屋子。 整个大厅就剩下顾见和顾清晏两人，爷俩一个听戏，一个玩手机，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电视里戏曲演员唱戏的声音。 饭桌上。 杨容慧挑起了话题，问了问顾清晏最近公司的事情。 顾清晏：“上半年还可以，下半年到明年都打算试试开发时尚界的产品，下个月北城有一场旗袍设计赛的初赛，这两天收到了主办方给的邀请函，如果能顺利的话，以后不愁发展。” “这个想法不错，时尚界本身就是个大圈，我看现在这电视上一个接一个起来的选秀节目，要是把手伸到这里，的确是有很大的发展，” 杨容慧话有所指：“而且说不定能遇上什么熟人，解决一下困扰你这两年多的人生大事的问题，是吧？” 顾清晏清了清嗓子，他这个后妈还是太精了，难怪就连他爸顾见这样的男人都能制服住。 “恩。” 顾见越听越不舒坦。 之前顾清晏告诉他，短时间内不打算接手家业，想自己出去闯荡。 顾家就这么一个独苗，顾见肯定是不乐意他这个决定，没少给他使绊子 现在顾清晏的公司开起来了，而且开的有声有色，他也没话说，以前说过的“你要是能成功我管你叫老子”的话也被打了脸。 好在顾清晏没提起过这些事，只是这些年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顾见也是个嘴硬的，即便想儿子，也不肯说，都是让杨容慧帮着联系。 “哼，他这样的能有什么人看上，我问你，上次你又做什么，把你妹妹欺负哭？” 顾清晏不紧不慢的夹菜，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欺负她干什么？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我说了两句而已。” “你那是说两句吗，你看看你妹妹，从挨了你说开始就不出屋子，一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你是不是没把她当你妹妹看！” “话是你说的，我没这么说过。” “你——” “行了！” 杨容慧一提这个就火大：“她自己骄纵任性成天不做好事，拿别人感情不当回事，挨骂不也是她应该的吗！我没打她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 这就是顾家的现状，没有血缘关系的反而更亲近。 杨容慧这么一吼，顾见也不敢再大声嚷嚷：“小槿岁数小，偶尔犯错很正常，知道错了就得了，干嘛还一直揪着不放，你看看你们两个把孩子都说成什么样了，方家那小子不已经都原谅她了吗？当事人就原谅了就得了，你们两个还跟着掺和什么！” 顾清晏：“你就不怕她还有下次？” 说完，楼上顾槿的房间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都是你给惯的。” 杨容慧骂完顾见，回头朝楼上喊：“你要摔也摔你自己买的东西，别以为耍横我就能原谅你了，我告诉你顾槿，在这个家里谁护着你我也不护着你，做错了事认错是你应该的，你哥哥说你两句也是为你好，别把一身小姐脾气带到我这儿来，一点用也没有！” “吃饭！” “....” 饭后，顾见去书房办公，顾槿依然不肯下楼，顾清晏也没有上去打招呼的打算。 虽然上次对她发火的确是有黎玥的原因，但是这几年来顾清晏着实是和顾槿兄妹的关系愈发的疏远。 顾清晏不喜欢骄纵任性的女生，恰好成年后的顾槿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等杨容慧拿东西的这段时间，顾清晏又在回想今早发生的事。 上次在酒吧或许是意外，事后他找人查了，那个姓吴的和黎玥没再有过联系。 既然没再联系，顾清晏也不再想要追究那么多，有一件事的确是事实，那就是他们两个现在的确没有别的关系。 他没有权力限制黎玥的自由，至少现在没有。 但现在，又出了一个小屁孩，至少从外表上看起来比之前那位好很多。 听那意思还是黎玥的学弟，这不禁让他再次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以前顾清晏觉得，黎玥是世界上最好懂的女人，因为她所有的中心都是他。 但现在，他真的弄不懂了，也拿不准了。 他读不懂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所在，时至今日，他也不理解这几次想见黎玥对他这般态度。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想着她？ “哟，等月亮呢？” 杨容慧披着一件长款批风，从楼上下来。 顾清晏收回思绪：“都这个点了，不等月亮还能等什么，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怎么拿到她的名片的？” “我今天去专柜买东西，正好碰见了呗，” 杨容慧递给他黎玥的名片，旁边坐下：“她现在开了一家工作室，做旗袍，你说那个比赛她下星期也参加，今天就是为了看比赛用的饰品才去的商场，结果被柜员欺负了。” 顾清晏立刻坐直身子，戾气重道，大有一副马上抄家伙干架的姿态：“欺负了？谁？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小丫头片子我给解决了，欸，你们当初怎么回事，怎么就无缘无故分手了？” “我要知道就好了。” 顾清晏想起就愁：“现在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不是打就是骂。” “哈哈哈，那可有点意思了，没事，我对你爹也不是打就是骂，你们爷俩是都得吃吃苦了。” “.....” 说到这里，顾清晏想起：“杨姨，你确定我跟黎玥谈恋爱的时候，我爸没找过黎玥吗？” “我确定，” 杨容慧拿起一颗苹果，不紧不慢道：“你这孩子，俩人感情的问题不从自己身上找哪儿行？你爸虽然古板糊涂点，但是他不会做那种事，你还是自己想想因为什么吧。” 第十五章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比赛当天，黎玥和员工们拿着准备好的所有东西，从主办方准备的房间里，来到了比赛的后台。 比赛聘用的模特是由主办方提供的，早在确定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联系安排好。 黎玥认真考虑了先前杨敏的建议，决定后的第二天就将旗袍设计图进行了大改，整个设计图版型上没变化，最重要的刺绣部分的迎春换彻底换掉，和宋时清他们几个几经商量，换成了另一种象征物。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所有人都在高度紧张着，尤其是黎玥，前一晚几乎彻夜难眠，比她之前每一次参加大赛都要紧张。 黎玥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从小到大她所拥有的实际上要比同龄人少了很多。 她从小就生活奶奶的裁缝铺子里，每天都和各种颜色的布料打交道，与其说她的色彩敏感度是天生的，不如说这来源于长达二十年的耳濡目染。 来源于奶奶。 旗袍是奶奶一生的热爱，也是她的。 所以，无论今天的结果如何，即便连进决赛的资格都没有，黎玥也不会放弃将工作室开下去的决心。 山路有很多，如果这次输了，那只能说她选错了方向，并不是说到不了山顶。 宋时清看着黎玥将模特反复打量，忍不住道：“可以了学姐，你都检查多少遍了，真的没问题了” “反正也没事，我再看看，” 黎玥认真的查模特身上的旗袍跟装饰，确保做到万无一失，但不幸的是，就在比赛开始前两个小时，发现模特的耳环颜色不一致。 “怎...怎么可能啊，我昨天都一再检查过了” 负责整理耳环的杨敏显然不知所措，焦急的搓着手，嘴唇一时被吓得都没了血色。 但事实是，耳环颜色的确不一样。 黎玥打开手电筒，照在两只耳环上，瞬间一目了然。 这两幅耳环是之前黎玥奶奶开店铺留下来的，也是几年前的从一家珠宝品牌店买的两款经典款，价格虽不高，胜在质地好，而且款式百搭，作为这次黎玥设计的旗袍的配品十分合适。 虽然两只耳环自然灯光下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是只要灯光稍强一点，便能看出不一样，通透性不同，很明显左边那只更透一些。 “对，对不起黎玥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没注意看，拿错了，真的对不起，那..那怎么办啊，” 杨敏快要急哭了，黎玥心里也有点焦躁，但好在工作室离这里不远，回去拿一趟应该也来得及。 她很快镇定下来：“你先别急，我现在回去拿，你们在这好好守着会场，” 说着黎玥就披上了外套，拿起手机往外走。 宋时清拦下黎玥：“学姐你别回去了，在这儿呆着吧，我回去拿，万一这有什么事找你怎么办？！” 杨敏：“宋时清说的对，黎玥姐，要不我回去拿吧，反正这儿也没我什么事，我保证这次不出问题。” “不行，我怕再出错，没事，还有两个小时，我来回足够了，你们就在这儿等我就行。” 黎玥说完就跑了出去，到了会场门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看也没看一眼周围。 距离她几米外的临时停车区域，黑色迈巴赫里的男人放下了车窗，一只手搭在窗口，探出了一半头，望着女人匆匆离开的方向。 “顾总，”副驾驶的助理吴岩道：“我们可以下车了。” 顾清晏没说话，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 临时停车位最多只能停五分钟，刚才后座这男人突然叫停车，司机便照做了，以为他是想从正门进，谁知这都过去两多分钟了，也没等他说走。 “前面没多远就是停车场，顾总我们要不要先过去？我们可以直接走vip通道。” “先不用，” 说不用的男人一脸笑意，收回望向出租车消失的视线：“给主办方打电话，就说我的车半路爆胎了，要晚到半个小时，让他们先别等我了。” 吴岩：“.....” —— 黎玥回到了工作室便一顿翻，一秒钟都没有耽误，拿到东西以后又飞快的跑下楼，钻进了原地等候的出租车。 回到会场后台也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一切都来得及。 黎玥这次盯着模特戴上了耳环，一切都准备的再也找不出一丝问题，才放心下来。 距离大赛开始还剩一个小时，黎玥不断地深呼吸，说不紧张是假的， “学姐你别紧张，之前那么多次比赛我们都过来了，今天这才算什么啊。” 说是这么说，但是以前参加比赛，黎玥都是跟着老师的团队参加，随便揪出来一个都能够独自完成一部完美的作品。 黎玥：“这不是说不紧张就能不紧张的，不行，我先去趟厕所，你在这儿守着。” “.....” 离开了准备室，走廊里空气明显清新了许多。 黎玥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慢悠悠地朝楼层卫生间走去。 洗手间灯光明亮，本想用凉水洗把脸，但一想到自己今天带了妆，无奈只好多冲了冲手。 这次旗袍设计比赛的会场选在北城的剧院。 北城剧院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就在黎玥离开的那一年，又重新进行了装修。 和以往不同的是，剧院这次不仅仅是改变了内部的环境，更多的是添加了许多科技元素，比如剧院大厅已经每层电梯层的机器人，还有3d立体壁画。 比赛通知上也有介绍到，这次比赛会加入许多科技元素，这也是黎玥为什么会对一副明明肉眼看不出差距的也不放松的原因。 做服装这一行，手艺固然重要，态度和手艺同样重要。 黎玥洗过手，用烘干机烘干，对着镜子整理了整理妆容，准备回后台准备室。 卫生间离准备室不算远，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参赛品牌都在准备室，走廊里多是会场的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 黎玥低着头走，快到准备室时，也不知楼梯那边发生了什么，突然一阵混乱，楼梯间的人全部往那个方向赶。 黎玥脑袋里正发懵，好奇心使然也跟着往热闹的地方走了两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然而还没走两步，也不知道是谁跑的太快，混乱间乱了手脚，直直的从她身后撞了过去。 黎玥被突如其来的冲撞撞的转了个圈，她今天穿的高跟鞋，承重力不怎么样，也不怎么好掌握方向，几乎是顷刻间，黎玥整个人失去了重力，眼前景象变得天旋地转，眼看着整个人就要跟地板大哥亲密接吻了，她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接下来大地的洗礼，腰间却伸来了一只手，温暖有力，直接将黎玥捞了起来，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这位女士，您没事吧？” 撞到黎玥的人身穿白色大褂，看起来像是医生：“抱歉，我暂时没空跟你说话，那边有人晕倒了，我先过去了，不好意思。” “……” 那人语速极快，说完立刻便离开了现场，跑到了楼梯口进行急救。 黎玥惊魂很快定了下来，整个人有些不清醒。 不是，她这是经历了什么？ 不就是参加个比赛吗？怎么这么倒霉呢，不是丢东西就是被撞，在这么倒霉下去干脆直接收拾收拾行李回去算了。 “你没事吧？” 男人手箍着女人纤细的腰肢，眉眼间鲜有一丝说不出的戾气，朝向刚刚那个撞黎玥的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手上的力道却不见减轻。 黎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被人抱着，听到耳熟的声音和熟悉的香水味，黎玥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个现在正抱着他的人，心里咯噔一声。 “我没事。” 她尴尬的直起腰，从男人的手臂间脱离出来。 黎玥今天将长发束了起来，绾在了脑后，刚刚的混乱掉下了两缕头发在鬓边。 顾清晏。 即便黎玥低着头，并没有看见眼前这个“救”了她的男人的脸，只需要听一次他的声音，她也能猜到这个人是谁。 哎，怎么就这么巧呢，偏偏又是他.... 黎玥掩饰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谢谢你，我刚才...” “你来参加比赛？” “啊？” 黎玥抬头，一双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眨了眨，眨的顾清晏心里直犯痒，想伸手去抓一抓水中的月亮。 顾清晏明知故问：“我在问你，这个比赛你也参加？” “嗯。”黎玥回答很简单：“参加了，那个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被人撞了，想不到....” 想不到，他竟然也会在这儿。 俩人自从上次早上在她家里再次不欢而散以后，再也没见过面。 黎玥忙着比赛，而顾清晏，忙着筹备下次见面不要再把场面搞得像前两次那样难看。 “想不到什么？” 顾清晏玩味道：“想不到我怎么在这儿，而且这种时候我会从天而降，及时出手救了你？” “……” 黎玥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谢的话说过了，也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好像也没什么再继续谈下去下去的必要了。 虽然她一开始也很想知道这个场合为什么顾清晏会在这儿。 但头脑清醒后再回想这个比赛会场的科技设计，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没有，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黎玥一心想逃离有顾清晏的地方，她深知这个男人的阴晴不定，今天这个比赛对她很重要，结合前几次见面的不愉快，她不想在这里和他再起什么争执矛盾。 然而顾清晏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也有很多话很多问题想问她。 顾清晏今天特地打扮过，一身黑色西服正装，头发整理的干净利落，金丝框眼镜搭在高耸的鼻梁，如果不是黎玥和他谈过一年多的恋爱，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竟然也会将自己打扮成这种风格。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顾清晏问。 “不想。” 黎玥语气淡漠：“顾总工作事务繁忙，出现在哪里都很正常，我没什么资格打听。” 又补了一句：“也没兴趣。” “这样，”顾清晏点了点头 他今天的态度其实有让黎玥觉得反常，什么时候顾清晏张嘴不是怼人了？竟然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顾清晏不再跟她兜圈子，直接问：“你回国开了工作室？旗袍？” 黎玥面无表情回答：“嗯。” “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可以。” “.....” 顾清晏从黎玥地回答中听出了不想继续说下去想法。 他也不是自找没趣的人，在这之前他已经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设备，总结起来就是“管住毒舌的嘴，露出修长的腿，月亮妹妹任他褥” 他说道：“参加比赛的确是很好的一个选择，我们的项目当初也是在比赛中夺得头魁，才拿下了金融企业的投资，比赛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加曝光度，但是能在比赛中取得胜利，会给你的选择再加一层光。” “黎玥，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第十六章 我们和好好不好？ “你脑子没问题吧，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黎玥冷着脸：“而且顾清晏，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需要你帮忙，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顾清晏倒是没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不对，他直接问：“你是不是想办工作室，所以才参加这次的比赛？”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你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黎玥，” 顾清晏朝前逼近，楼道灯光昏暗，黎玥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礼服，行动没有以前灵便，几乎被人挤到了背后的梨花墙上。 “我是这次活动的赞助商，我有权询问你参赛的目的。” “.....” 半晌，黎玥咬牙：“是。怎么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顾清晏心情舒畅了许多：“这不就得了，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我可以帮你，并不是指帮你走后门，黎玥，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简单，你想创业，不是你有才华有运气就能成功的，人际关系的周转同样重要，我们之间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我也不想跟你绕什么弯，有话直说，我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跟我分手。” “我没有说要你帮我，所以我也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黎玥抬头，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但她声音清冷，也倔强：“顾清晏，这么多年你一点也没变，你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按照你想象的发展，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救物主，你也主宰不了别人的生活。” 顾清晏没明白：“我主宰谁的生活了？我是在告诉你做事情不要那么天真，你就算赢了这次初赛，等到了总决赛，你确定你还能继续走在所有的人之上？你真的以为所有的光环都必须照在你的身上？” “我怕别有用心的人是你吧，”黎玥转过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我不是很明白，顾清晏，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还坚持不放过我？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把顾清晏堵在心里，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塞了回去。 从之前在酒吧重逢开始，每一次和这个女人见面她都是这副姿态，永远身上带着尖牙利爪，总是想方设法的往自己身上刺，也刚好能每一次都扎在顾清晏身上最痛的地方。 顾清晏被气的胸腔都在震，他显然想不到，自己出于好意的想要心平气和的一次交谈，居然会被眼前人怼成这样。 顾清晏挫败极了，像个把糖果黏到了地上无助的小孩一样，捡也不是，丢掉也不是，唯一能做的就是蹲在地上，看着糖果一点点融化，然后消失。 可就算糖果消失了，他也不会开心，很多东西是不可以复制的，在这个世间只会有一个，就算是同一产品批次的糖果，地上那颗也只是唯一一颗。 他渐渐拉开了和黎玥之间的距离：“好，我不管你别的事，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为什么执着于问你分手的原因，你不知道吗？” “如果我不喜欢你，你觉得我会坚持问到现在，一次又一次的在你这里忍受你的白眼和冷嘲热讽？我贱吗。” 他也只谈过一次恋爱，只喜欢过她黎玥一个人。 会喜会怒，会因为她曾为他的坚持而心生喜悦，会因为两人恋爱后那些对她怀有别的心思的人吃醋，更会因为有些人在背后嚼黎玥的舌根子，而用自己的方式惩罚那些人，保护她。 会在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以后酗酒发疯，行尸走肉，想要把她找回来。 当然这些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骄傲如顾清晏，他不会将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示在别人面前。 曾经也包括黎玥，但现在，他愿意认输，愿意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镜子都展示在黎玥面前，愿意为她俯首称臣。 因为她是黎玥，是顾清晏，真心喜欢的，想要认定一生的黎玥。 黎玥一愣，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分手以后，黎玥也想过，顾清晏应该是喜欢她的。 还在上大学时，学校里追顾清晏的人就不少。 他模样好，家世背景优越，会打篮球，还会操控无人机，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顾清晏这个名字。 黎玥至今记得大一那年在学校篮球馆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刚进校园，陪舍友去篮球馆找她男朋友。 恰好那场比赛顾清晏也参加，黎玥看不懂篮球，闲来无事就在一边玩手机，时不时的往球场上看一眼。 后来她舍友说打完了，要给她男朋友去送水，她才收起手机抬头，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顾清晏。 少年刚打完球，一身蓝色球衣，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蔓延，宽大的球衣遮不住少年挺拔修长的身材，双目狭长，笑起来嘴角微勾，当真有点痞，又挡不住阳刚的帅气。 黎玥当即眼前一亮，觉得这个人很好看，也很眼熟，后来想起来这就是入学军训时拒绝了外国语校花的顾清晏。 那时候一个大三的学姐正在追他。 黎玥记得那个学姐的模样，说实话长的并不差，清清秀秀，长发飘飘，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是男生喜欢的长相。 她在旁边等了很长时间，直到顾清晏打完球，才把准备的饮料递了出去。 然而顾清晏看也没看一眼，直接越过了女生，嘴里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去观众席上拿水喝。 黎玥看见那个女生在他说完那句话以后瞬间涨红了脸，很快眼睛便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直让人心疼。 当时黎玥就在一边看戏，吃瓜群众的好奇心让她有点想知道刚才他到底说了什么才把那女生弄哭，于是鬼使神差的往正在喝水的顾清晏那边看了过去，谁知正好，和少年的目光撞上。 顾清晏正在拧瓶盖，额头上的汗已经被擦干净，球衣湿了一大半，双目狭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朝她那里盯着。 黎玥控制不住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如电打鼓一般，当时的场景下她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好不好看，头发乱不乱。 得知自己这个想法的黎玥差点以为自己疯了，她跟他又不认识，管那么多干嘛？ 好在他眼神没停留太久，等黎玥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走 再后来，不知道是因为机缘巧合还是什么，两人渐渐产生了交集，比如同在学生会，她的舍友男朋友是顾清晏的舍友，倪好家里跟他家里有生意上的往来，两人小时候就认识。 种种因素，在黎玥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一点一点的俘获了黎玥的心。 至于黎玥为什么会觉得顾清晏喜欢过她，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至少在这么多人里，他最终只接受了她，至少第一次告白时，他并没有让她像其他人那样尴尬。 恋爱的那段时光里，她想尽办法的对他好，她的爱就像粘腻在瓶罐里的蜜糖，而顾清晏就是那个爱吃甜食的小孩，被蜜糖惯坏，从来不懂得珍惜，因为他总觉得，黎玥会有很多的办法把糖罐装满。 而如今，糖罐碎了，他慌了心，每天用各种方式来麻痹自己，却也止不住的想她，一定要想办法把糖罐沾上。 “我喜欢你。” 顾清晏双唇微动，看似还有许多话要说，最终也只说出了一句—— “黎玥，别闹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场外月色降临，预告今晚的大雪有如约而至的迹象，半透明的镂空金花玻璃上蔓延了一层热气水雾。 “不好。” “顾清晏，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的人生不应该只围着你一个人转，我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顾清晏闻声皱眉：“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只围着他一个人转？是他没有给她自由的意思？ 周身嘈杂的混乱声已逐渐消去，楼道里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黎玥低着眼，鸦羽般修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 空气静到让顾清晏感到一丝不安。 “我的意思是，” 黎玥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楚，传进顾清晏的耳朵，砸在他的心口上：“我不需要你，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只会是困扰，顾清晏，我甚至希望我这辈子都没认识过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顾清晏摒住呼吸，听见她说—— “一无所有。” —— “你干什么去了学姐，这么半天才回来？” 宋时清有些焦急的问：“肚子不舒服吗？” “没有，刚才外面好像出事了，我看了看。” 黎玥刚才和顾清晏说完话就走了，一是因为她不想也不敢再跟他纠缠，她怕自己会因为这个男人突然的妥协而动摇了心思。 二是这里毕竟是比赛会场范围内，顾清晏又是活动的赞助方，刚才她说话间就看到了背对着顾清晏的方向，有一位今天比赛的评委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黎玥有点担心，这样很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她整理了整理头发说道：“是不是都已经准备完了？模特去候场了？” “已经去了，这个你不用担心，肯定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我就是想知道外面怎么了，刚才我也听见了有动静，你没让我出去我就没出去看。” 黎玥摊了摊手，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没过去看，算了别管了，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得了，康老师还没来吗？” “刚才打电话挂了没接，应该是在路上，等会我再看看，对了学姐，我听说这次比赛评委好像都要带上什么vr设备，这是什么意思？戴着眼镜还怎么看的清楚旗袍，这不是开玩笑吗？” 如果说，这件事是在昨天甚至一个小时前告诉黎玥，她都会感到惊讶或者是焦虑，但现在不同了。 刚跟那个人见过面，又得知了他是这次比赛的赞助商，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黎玥语气很淡，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丝惊讶的说道：“有就有吧，又不是只针对我们才有这个，大家都一样。” 第十七章“刚才那男的是我前男友“ 比赛节目开始，主持人讲完开场白，介绍了这次比赛的评委和赞助商嘉宾，其中包括顾清晏。 在座的五位评委都是国内旗袍协会的资深会员，坐在最中间的便是著名的旗袍设计师方玲老师。 而顾清晏，作为此次比赛的最大赞助商之一以及赞助商区域的颜值最高的人，被安排坐在第一排的嘉宾区域的出道位，就差给他专门安排一个摄影师了。 后台，黎玥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间正在播放比赛会场的显示屏，神色紧张，唇线抿的紧紧的。 镜头扫过顾清晏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明明主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镜头却在顾清晏的脸上停留了好几秒。 还真是好看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占优势，估计摄影师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好看到令人发指的男人私下里是怎样一副少爷臭脾气。 杨敏端着ipad过来：“黎玥姐你看，节目组还真是不放弃任何能炒热度的机会，都开始这么长时间了，网友留言弹幕一直都是稀稀拉拉的，结果刚才就因为露了一会儿第一排那个长的很好看的赞助商的脸，弹幕评论突然间就涨起来了，都是夸那个人长的帅的。” 黎玥：“....” 嗯...很好看的赞助商，应该就是指顾清晏没跑了。 黎玥的大脑很明确的告诉她不要看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因为自己等下要和模特一起上台，不想再因为他扰乱自己刚准备好的状态。 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接过了平板，理由是比赛的热度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 屏幕上，一大串五颜六色的弹幕飞起，黎玥一时间差点眼花。 【我凑我刚进来就看见一个特帅的小哥哥，快告诉我不是我眼花了！！】 【第一排那个出道位男嘉宾是赞助商吗？阿伟死了，好几把帅！】 【我截屏了哈哈哈哈，科普一下，刚才那人是节目的赞助商，搞ai的，这次评委和观众带的眼睛都是他们公司的产品，我朋友说是他们a大以前的校草！】 【a大的就是a大的！！我跟他一届，我作证，他的确是我们学校校草！镜头显胖，本人超级帅呜呜呜可惜人家有女朋友qaq】 [不新奇，这么好看的男人没女朋友天理不容好吧？] 【哥哥上我！】 【别想了，人家有女朋友，以前我们学校的艺术学院女神，不过后来女神去意大利留学了，应该还没分呢，他俩可稀罕了。】 此时正在窥屏的黎玥：“...” 好想往上面打上一句“已经分了”凹。 杨敏还在一旁嘻嘻嘻的不知内情的吃瓜：“黎玥姐，这对我们是不是算好事啊，不管怎么说，比赛热度高，对我们也有好处，不然这次就白搭可，对吧？” “恩，对。”黎玥内心贼gir无语:“这个时候要是那个人的前女友出来说一句已经分了估计热度会更高。” “不可能，现在全网都是他女朋友，就算有人说网友也不会相信，而且这么帅的大帅哥也能抛弃不要，那人的脑袋是捐的吗？” 黎玥：“.....”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小姑娘也不知道那个被称为脑子有病的人就是眼前的她的老板，也怪不得人家。 黎玥继续将注意力转回电视屏幕。 “欸？不对。” 反应了一会，杨敏才把脑子里的垃圾清理干净，正常的转了起来：“不对不对，黎玥姐，你也是a大的，算起来你跟他应该是同届，而且你怎么知道是前女友呀，难道你识…….” 杨敏的话声戛然而止。 等会等会。 a大的，艺术学院女神，留学意大利？ 杨敏隐隐约约好像察觉到什么，但又不敢确定：“黎玥姐？你——” “恩？” “不会那么巧吧。” “.....” 还行，还不算太傻，反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黎玥也没打算刻意瞒着。 她点点头：“是我，你想的没错，我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人，刚才那男的是我前男友，已经被我甩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杨敏的脑子里整个都被“卧槽我的老板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天啦噜赞助商都是我们老板的前男友那我们岂不是惨了”“黎玥姐眼睛没问题吧居然会甩了这么个人间难得一见”充斥着，都忘了看直播给节目组刷屏。 比赛场上，模特们已经集体的亮完相回到后台。 接下来的环节便是每款作品的设计师带着自己的作品和模特逐一上台介绍，由评委打分和在场观众决定，最后以7：3的比例整合成总成绩，前十名可以进入总决赛。 上台顺序由设计师抽签决定，黎玥妆有点花，被拉去补妆，因此只能让宋时清去抽签，最后抽到了7号，众人松了一口。 不是很靠后，也不是排头，参赛入选的工作室一共只有20家，第七个出场算是很有利的优势。 5号上台以后，刚才还在一直让黎玥别紧张的宋时清，这会也不再说自己不紧张了，嘴巴像撕了封条一样嘚啵嘚啵不停。 “怎么办怎么办我有点忘了中国话怎么说，等会我要是忘词学姐你得救我” “这次比赛应该没有什么黑幕吧，我感觉我最近有点吃胖了，上镜会不会显胖？ “我——” “啊啊啊啊闭嘴！ 黎玥忍住爆锤宋时清一顿的冲动：“再说话你信不信我贴张邮票送你回意大利！你有病吧宋时清！” 宋时清：“....” 黎玥深呼吸平复紧张心理，说道：“等下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做了那么多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天，宋时清，你要对我们有信心好不好？又不是这次输了以后我们就没有出头路了！你有点信心！把嘴闭上！” “.....” “好了好了，都踏实点，这不还没开始呢么，”康国辉拍着宋时清肩膀笑呵呵地说道：“年轻人别把名利看得太重，我看排在我们前面那几个做的也没怎么样，还没咱们的好，踏实点吧啊，你们再这么吵下去我这个老头子心脏都受不了了。” 宋时清这才安静下来，安安静静等着上台。 很快，前面两组便结束了展示，中途有明星嘉宾上台暖场。 终于，等到主持人叫到了黎玥他们工作室的名字。 黎玥上台前深呼吸一口气，脑子里不断的将之前在意大利时师哥师姐们台上的表现过电影。 台下，顾清晏已经快睡着了，听到黎玥工作室的名字才睁开眼睛。 “顾总。” 助理凑向前，说道：“黎小姐要上台了。” “我知道，”顾清晏挺直了腰，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舞台上，语气懒散道：“没你什么事了，把眼睛闭上，后面靠着去吧。” “...” 偌大的舞台上，灯光聚集，巨大的帘幕向两边展开，刚刚还在纷乱的观众席瞬间安静了下来。 黎玥一身黑色露肩旗袍，跟在模特的右侧缓缓走出。 旗袍收身，将女人完美的好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开叉两侧间两条长腿隐隐若现，沉静典雅又不失性感时尚。 她站在模特的右侧，模特走在中间，左侧是一身民国装束的宋时清，俊男靓女，再加上舞台柔美的灯光和琵琶乐，当真一幅民国时期富贵宅家大院盛世之时年轻男女汇聚一堂的画面。 舞台下的观众毫不吝啬的发出一阵“哇”的声响，然后是渐渐扩大起来的讨论声，就连评委席的评委们也在一个个交头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点下头。 与此同时的网络平台上，在黎玥和宋时清模特三人出场起，歇滞半天的弹幕再一次飞了起来。 【卧槽这个黑衣服的神仙小姐姐好好康！谁能告诉我这两人哪个是模特啊啊啊！】 【按照位置来说中间那个小姐姐身上穿的才是作品吧，而且身高在那儿呢,黑衣服那个应该是设计师！！！】 【可是我觉得黑色衣服那个更好看欸，虽然中间那位模特小姐姐也好看，但是右边那个小姐姐更符合我的审美】 【前面的！！我也觉得！那个门一打开我第一眼就看见了她，长的真的吼吼看哦，气质绝了！！】 【咦你们这群感叹号怪，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明明那个男生也很好看哈哈哈我还是更喜欢男人】 【哈哈哈哈我踏马也刚想说，在座的各位都看不见男人吗！我感觉他和小姐姐好配的样子嘻嘻嘻】 【从此以后小说男女主有脸了，姐妹们，磕他俩！】 此时台下，顾清晏身旁的别家企业赞助商正在他耳边说着寻求合作的事，男人气定神闲，时不时点点头恩一声，看似在认真听，实际一句话也没听见，他满心满目只有舞台上那个耀眼的黎玥一个人。 “顾...顾总。” 被命令不许睁眼的吴岩手里捏着手机，一副吃了屎不能咽又不能吐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清晏“嗯”了一声，眉头皱着，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台上黎玥和那个小屁孩一人一句说话的样子让他十分不爽，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睛依然盯着舞台，说：“干什么？” “是这样，我刚才关注了一下比赛的网上直播，现在比赛热度涨起来了，我觉得您有必要看一下。” 顾清晏回头，用一种“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这副便秘的表情跟我说话了”的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吴岩尬笑把手机往前递。 他便秘不便秘倒是不知道，等会看完手机您别便秘就行：） 顾清晏接过手机，神情相当不耐烦，然而只看了三秒，俊俏的面庞再一次暗了下去许多，差点把手机朝舞台上砸了过去，咬牙说道： “全都吃饱了没事干是吧，不好好看比赛，说的一堆什么废话。” 正讲在兴头上的某企业负责人：“....” “讲句实话，黎小姐外在条件确实优越，现在又是看脸的社会，网友们有这种反应其实很正常，换个角度想，节目热度高，对黎小姐以后的发展也是很有利的。” 早在一周前，吴岩就已经从孔喃那里得知了这位黎小姐和自家老板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恩怨怨。 这次来之前孔喃还特地找他谈过话。 “想要升职加薪吗？想要飞黄腾达吗？你是否已经厌倦了对门那根冰棍的吃屎脸？造作起来吧，兄弟，俗话说，抓住了老板的女人就是抓住了老板的钱包，这是你绝佳的机会，相信你知道怎么做，从今天起，你的工作不再是递送各种文件报表，出谋划策帮你的老板追回初恋女友才是你主要职责奋斗吧兄弟，请随时做好陪老板战斗的准备，么么哒。” 所谓准备，就是帮着老板时刻盯着他心仪的女人的分分钟动静：） 黎玥的设计得到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这会正被评委问到关于作品刺绣部分选用窗花的理由。 “我之所以选用窗花是因为我的奶奶是个手工艺人，她除了会做旗袍，还会做很多手工活，小时候我跟奶奶住在农村，每当过年的时候我的奶奶都会剪好窗花贴在玻璃上，后来我们来到了城里，奶奶一直坚持着这个习惯。” 一直到两年前她的奶奶去世，黎玥才意识到，那个喜笑盈盈，会在春节前熬夜赶衣服，只为了提前关店能有充足的时间为她的宝贝孙女剪窗花，做年夜饭的老人不在了。 临近出国前，黎玥去奶奶的屋子里收拾，意外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大盒子窗花，厚厚的一沓，许多不同的款式。 她将窗花摊开了数，一共七十多个，像火红的花朵一般在床单上绽放，黎玥当即没忍住趴在床上大哭出声。 那个疼她爱她的老太太，原来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陪黎玥很多年，所以她用空闲的时间去做了很多事，希望能留下一些东西，就像这七十多个窗花，可以用到黎玥一百岁。 第十八章 可是她还有他 即便她并不承认 黎玥看见坐在最中间的方玲老师再一次端庄的笑着点头，而后和旁边的男评委说了两句什么，两人似乎在决议上有歧义，只见男评委一直在摇头。 那个男评委黎玥有印象，叫徐田凯，是个很有争议的旗袍设计师，所谓争议并不是指他的作品有争议，而是他的人品。 去年圈内有爆出他一些关于婚姻生活不忠的信息，有图有人证也算是石锤了，但是消息一旦刚有露头的迹象马上又被压了下去，一直没有爆发起来。 而他，也正是刚才黎玥和顾清晏在楼梯间对话时看到的那个人。 黎玥眼神有短暂的飘忽，下意识的往顾清晏的位置看，意料之中的，男人也正在看她。 会场内温度高，她穿着露肩旗袍都感觉不到冷，顾清晏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绣着一只浅蓝色的鸾尾花，长腿交叠，两只手叉在身前，满含深情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黎玥脑袋里当即轰隆一声。 这件白衬衫....是她大学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领口的绣花是她亲自绣上的。 当时顾清晏收到的时候明明一副嫌弃的语气，说男人穿绣花的衣服像变态，不男不女，死也不会穿。 黎玥为此还难过了一会，暗戳戳的吐槽了一下顾清晏的审美。 但那能怎么办呢？自己追来的爸爸，哦不，男朋友，除了哄着还能怎么办。 后来她又去商场买了个同款，什么也没动的连带着包装送给了他。 黎玥一直以为那件被他嫌弃的衣服已经被他扔了，可他现在居然穿在了身上，而且还出席这种全场摄像机打个喷嚏都有可能做成表情包的场合。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从一个月前在酒吧重逢，黎玥一直以来把顾清晏的种种作为当成他是被甩的一方的不开心，并不是对她还抱有其他情感。 因为她很清楚顾清晏这个人，心高气傲到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让他吃瘪，永远只有他让别人低头的份，别想让他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认输。 或许这二十多年来，他人生的第一个滑铁卢就是和黎玥的这段感情，由她的追求开始，也由她的单方面宣布分手结束。 他种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糙作无非是在提醒黎玥，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感情，而他从一个主宰一切的人变成了被抛弃的一方，心里不爽，即便是这段感情的结束，也应该是由他来说，而不是被动的连个理由都不告知的被甩开。 顾清晏坐在台下，看见黎玥的眼光朝自己挪了过来，心脏控制不住的加快。 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眼尾的黑色眼线勾起一丝妩媚，额头饱满圆洁，金闪的高光将她本就完美的鼻梁凸显的更加立体。 像几年前初见于篮球场一样，乍见之欢，而后驻扎于他的心上。 两人隔空对视着，谁也没有移开双眼。 黎玥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和顾清晏之间的关系似乎很难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再无瓜葛。 即便她以后身边有了别的人，她也没办法忘记自己青春年少之时曾那么热烈的喜欢过一个男人。 顾清晏看着黎玥在舞台上盯着自己发呆，一时觉得想笑。 他长舒了一口气，俊逸的眉眼飞了起来，原本叠在一起的双手分开，将右手的两指并拢，缓缓的抬起贴在额头敲打了两下，而后朝她竖起大拇指，无声中用口型做出了两个字的音符—— “。” 黎玥心脏砰砰砰加速跳个不停，赶紧收回眼睛不自然的往四周摄影机的方向瞄，脸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根。 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窃瓦拉保佑，千万不要让人看见拍到刚才那人的举动，她可不想还没进决赛就先被一群顾清晏的颜粉啥的网暴什么的，那可太鸡儿惨了，到时候她怕她会忍不住杀了这个男的。 顾清晏将黎玥的反应尽收眼底，看她那副胆小的样子实在心里喜欢的要紧，没忍住笑出声，吓得坐在后面的吴岩差点以为他受刺激魔杖了。 主持人跟宋时清聊的正是热烈，黎玥必须承认宋夫人的基因实在太强大，跟谁都谈得来的自来熟的性格在宋时清身上体现的简直淋漓尽致。 也是，嘴甜又有梗的小奶狗谁不喜欢呢，世界上并不是所有雄性生物都是顾清晏那种嘴贱的毒舌精，不然这个社会的女性就没活头了。 黎玥万万没想到自己准备了那么多都比不过一个宋时清。 出镜时间什么的她太不用担心了，只要主持人不说停，宋时清能在这儿唠一夜。 主持人被宋时清逗得合不拢嘴，手里的台本差点掉在地上，全场哈哈哈的笑声就没停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进了欢乐喜剧人的演播厅。 网上更是因为宋时清的出现热炸了，比赛节目的热度一下子升到了峰值，很快就有人把他和黎玥的信息都挖了出来。 【我凑我他妈！！！笑的跟头猪似的同时去搜了搜这个小哥哥的信息，呜呜呜他是意大利籍的啊，米兰理工大学高材生！】 【啥玩意？？那这么说黑衣服小姐姐应该也是米大的？美女学霸555我更爱了】 【我再提一下，小哥哥在意大利小有名气哦，全家都是混时尚圈的大佬，推特粉丝过百万】 【我更想知道小姐姐的信息，查不到！！！他们两个是情侣吗？莫名配一脸！】 【我觉得就算不是也是关系很好那种，你看小哥哥谈到小姐姐的时候语气多甜啊，老母亲的心都被狙击到勒！！】 【我也看到了那个笑了！阿伟死了555小哥哥一定是喜欢姐姐的】 【我已经脑补出一部小狼狗放弃百万家产陪漂亮气质大姐姐创业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双双成为时尚大鹅的故事了!】 【姐妹们我把cp名字想好了，就叫一轮清月怎么样！！！】 ..... 吴岩此时此刻都要焦虑炸了，这玩意他要是把手机再递过去给顾清晏看还不得直接把舞台都给炸了。 “顾总，”吴岩难为情的说道：“我刚才给导演那边发过信息了，黎小姐的部分马上过去，您先别着急。” “我着什么急，”顾清晏这会心情正好，网上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他愿意说就说，对她没有副影响就跟我没关系，” “是，我明白。” 但是对您影响可大了去了啊，估计您也想不到现在台上这俩人已经上了w博热搜了吧，网友们连cp名都给取好了，＃一轮清月＃的标题都从三十几名蹦到前二十了！！！ 再不着急等着哭吧你就！ 导演显然也想给宋时清这组多留点时间，这么宝贝的炒热度王谁不想要，但赞助商爸爸有意见了，他也不能强留着，无奈给主持人示意了白板，让快点进入打分环节。 主持人收到指令，敛了敛绷不住的神色，专业的职业素养让她一秒回到了主场氛围。 分数为十分制，最后取五位评委的平均值，在刚刚过去的6组里，最高的一组是8.6分，最低的只有5.4。 紧张的场乐响起，五位评委围在一起议论，黎玥闭上眼睛不敢看，三十秒后，随着主持人“请评委为7号选手打分”的声音落下，黎玥才敢将眼睛睁开。 分数一出，全场包括主持人在内除了那位在楼道间撞见黎玥和顾清晏的男评委以外，其他四位老师都给了9分的高分成绩，和那位男评委的6分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艹，又是这个老渣男，妈的比赛组怎么想的让这种人渣当比赛评委，刚才光顾着看漂亮姐姐了，都没看见这玩意又他妈坐在这儿呢！】 【ex？？他啥意思啊？特立独行？人家方老师都夸小姐姐的旗袍设计新颖有灵气了，他隔这儿又作啥妖呢？】 【呵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观点，给了低分就说人家是作妖，好歹人家也是老艺术家吧，给低分肯定有理由，拜托，这是旗袍设计赛，不是选美比赛，不会尊重人家一下的？】 【楼上的闭嘴吧，能不能别侮辱艺术家这个词，就他也配？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了还敢出去乱约，就不怕自己那身子骨扛不住死在外头。】 “顾总，用不用我去问问怎么回事？我刚才查了一下，这个评委的人品风评不太好，可能有意针对黎小姐。” 顾清晏沉着脸“嗯”了一声，问：“他以前做过什么，为什么风评不好？风评不好还能过来做评委？节目组找不到活人了？” 这语气，显然是急了。 吴岩：“我知道的不够具体，抱歉顾总，我可能需要两天去调查，明天白天我就去问。” “别明天白天了，”顾清晏盯着那个男评委的后脑勺：“现在就去，顺便查查下午五点到六点间二楼楼道的监控视频，查到了立刻告诉我。” “是，顾总。” 吴岩离开后，顾清晏也有些坐不住了。 比赛他参加过不是一次两次，大学和创业期间也遇到过许多不公平的情节发生，但大多数这些“不公平”都是将好的一方倾向于他。 因为他是顾清晏，是顾氏的独子，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这一生都不会遭遇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但黎玥不同，在别人的眼里，她就是个空有一身梦想的现代女青年，除了满腔抱负什么背景也没有，就算被欺负了，也只能忍住不能吭声。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他，即便她并不承认。 只要有他顾清晏在的一天，没有人能欺负黎玥。 第十九章 我老婆跟我闹脾气 虽然徐田凯的6分给的比较突兀引来了争议，好在其他四位老师和现场观众对黎玥足够赏识，没能在初赛拔得第一，也进了决赛的名单，就是名词没那么高而已，排在第六位。 “不管怎么说也算熬过今天了，下场比赛就又重新开始了，学姐，你认识那个叫徐什么的评委吗？他干嘛这么针对我们？” 比赛结束后，大家都回了家，宋时清和黎玥准备走着回去，顺便吃宵夜。 “我上哪儿认识他去，应该是他看见我和顾清晏吵架了，所以才给我们低分。” “顾清晏？” “就是我那个前男友。” 说到这儿黎玥又很懊恼：“抱歉啊宋时清，我不应该比赛前跟顾清晏见面，惹了麻烦。” “你又跟他见面了？”宋时清烦死前男友这三个字了：“你们到底是不是分手了啊，怎么哪儿都有他的事？” “分了啊，哦，那今天是意外，说起来还得谢谢他，不然估计今天我就得被推着轮椅送上去了。” “....” 黎玥把今天楼道里发生的事情跟他简单的叙述了一遍，略过了某人求复合的话。 说是这么说，宋时清还是觉得不痛快，小声嘟囔：“怎么这么巧就被他碰上...” “你说什么？” “嗷嗷没什么，学姐，你以后还是躲着他点吧，我总觉得这个人心思有点重，虽然你还喜欢他。” “我什么时候说我还喜欢他了？” “我猜的，不对，具体说是我感觉出来的，那你回答我，你喜不喜欢他？” 黎玥脚步一顿，低声道：“我不是不让你问这种问题了么，问那么多有什么用，我又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我觉得你就是还喜欢他，”宋时清笃定道：“喜欢一个人有两种表现方式，一是无时无刻挂在嘴边，好像你做什么他都在你关注的范围之内，另一种就是喜欢但是很无奈，总是想方设法地逃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学姐？” “臭小子，你知道的还挺多，跟谁学的啊你，” “我妈啊，反正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对不对？ 答案肯定是对的。 这两种极端无论哪一种说的都是黎玥，只不过第一种是几年前的她，第二种是现在的她罢了。 天空阴沉沉的，今夜的大雪还未来到，街边的路边摊们还未撤摊，烟火气息笼罩在路灯下。 宋时清给此时正在意大利看展的宋夫人打了个电话，把今天晚上的情况讲了一遍，黎玥跟在旁边一边静静地走，一边寻摸等下吃什么宵夜。 北城夜晚温度低，黎玥里面还穿着旗袍，外面裹了一层大衣，她天生体寒，手脚总是冰凉冰凉的。 宋时清挂了电话，看见黎玥一直在搓着手，心想是时候要向宋夫人放个大招了，撒撒娇卖卖萌说什么也得买辆车。 他刚要说要不我们别吃了，打车回去吧，他们的正后方传过来一阵车鸣。 “黎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辆黑色迈巴赫便跟在他们身后，顾清晏坐在后车厢里，冷着脸对黎玥说：“上车。” 黎玥和宋时清双双疑惑，他俩这是谁给顾清晏身上安了siri呼叫了吗，刚说到他就来了。 然后同时看向顾清晏。 黎玥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顾清晏：“我刚从会场出来，你先上车在说话，外面冷。” “不用了，我等下去吃宵夜，你先走吧。” 说完，黎玥继续朝前走。 顾清晏仿佛没听见一般，车子缓慢行驶跟在后面：“快点上车，后面有车来了。” 黎玥恼了：“有车来了你就先走啊，叫我做什么，我不会上你的车的，你快点走吧” “你不上车，我就不走，”男人一只手搭在窗口，吊儿郎当的模样：”等会交警来了，我就说我老婆跟我闹脾气堵在马路上，我没办法才走不开，你看交警会怎么处理。” “......” 不是，他能再不要脸点吗？她什么时候成他老婆了？这话他说得出口！？？ “有本事你就说啊，”黎玥正眼都不看他：“最好你再凭空弄个结婚证出来，否则我就说你诈骗。” “....” 顾清晏愣了一下，然后被气笑了。 两年不见，这个女人倒是牙尖嘴利起来了。 “那我就说你是我女朋友，是我未婚妻，反正是我认识的人，结婚证没有，合照有不少，你说呢？” “你——” 黎玥气急败坏，这人大晚上的到底要干嘛啊！ 宋时清摸摸后脑勺：“要不你还是上车吧学姐，万一他那么说，那我成什么了，会...会被误会的。” “....” “误会什么，你不能是我弟弟？”黎玥嗅到一丝丝宋时清叛变的滋味：“怎么你也帮他说话？” “没没没，我是看你太冷了，再说咱俩也不像啊..” 虽然他不希望黎玥和车里骚唧唧的男人再有联系，但他看得出，黎玥一直还喜欢着他。 宋时清一句话，让顾清晏对这个小子的印象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 本来只想让黎玥一个人上车的想法也改了个观：“你们一起上来，我送你们回去。” 迈巴赫车后一连串的鸣笛声让黎玥再拒绝的话堵了回去，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车她就算不想上也得上，顾清晏这是铁了心了？ 她咬了咬牙，心想这是最后一次，拉着宋时清上车。 “你坐后面，我坐副驾驶。” 宋时清“嗯？”了一声，他这命就不是命了是不是？ 让他坐后面，估计那人会在半路一脚把他踹下车。 黎玥：“你坐后面啊，我晕车，坐前面，快点，后面有车。” 宋时清三秒内头脑风暴了一趟，最后还是觉得活着最重要。 “不...不了吧学姐，我坐后面也晕，我还是坐前面吧。” “？” “你晕个什么？你不是号称威尼斯小王子吗？坐船都不晕的人跟我讲你晕车，你快点！” 宋时清一脸正经：“我没说我晕车，我晕男人。” “.....” “所以，为了我等会能好好活着下车，还是饶了我吧！！！” 他话说完，车后又响起一串车喇叭声。 顾清晏催促道：“你们不想被骂就快点上车。” 宋时清抓住机遇一溜烟钻进了副驾驶，关门系安全带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仿佛上的是自己家的车。 黎玥咬牙骂了声叛徒，不情不愿地钻进了后车厢，和顾清晏并排。 北城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和秋天的过渡期仅仅只有一个多月。 车厢里开着暖风，混合着男人身上香水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 司机默不作声的开着车，职业素养非常高，全程注视着前方路况，头也不带转一下。 黎玥努力将自己塞在最角落，和顾清晏保持最大的距离。 “你们去哪儿吃宵夜？” 黎玥：“没想好，你把我们送到牛津街道就行，谢谢。” 语气梳理又客气，像是被人欠了钱。 顾清晏挑眉，嘱咐司机：“去牛津路。” 一路上，车子里没人再说话，就连往日叨逼惯了的宋时清也难得安静了下来。 黎玥装作看风景一般望着窗外，车窗倒影里的男人闭目仰靠在座位上，侧脸精致好看。 车子经过两个红绿灯，掉头后又前进了一段路程，停在了牛津路口。 黎玥总算松了一口气，又对身边的男人说了声“谢谢。” 不光是谢谢他送自己过来，更谢谢他这一路上没说话让她难堪。 希望以后各自都保持这种关系状态，祝愿他一生平安坦荡，大吉大利，天天吃鸡。 “顾总，我们到了。” 顾清晏这才睁开眼，眉目之间一片朦胧。 “你刚才说什么？” 司机：“我说我们到了。” “没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黎玥指了指自己：“我？我说谢谢你送我过来，我下车了。” “哦——” 顾清晏摇摇头，笑的痞气：“那你客气了，我刚好也顺路，我也下车了。” 紧接着对司机说：“你把车开回你家，明天早上八点到我家接我。” 说着长腿一跨，比黎玥更早一步下了车。 黎玥：“.....” 宋时清也跳下了车，两人同时绕到了黎玥那边车门。 两个男人身高差不多，一个阳光俊美，一个阴柔帅气，在冷冽的夜里又同时将手搭在了车门把上。 顾清晏不耐烦的抬眼，他眼皮薄而细，偏偏刚刚的动作很慢，看似漫不经心的抬眼，实则掺杂着大几分戾气。 宋时清顿时感到脖颈钻进来一缕凉气，透入骨髓，敲打着脊骨上的每一根神经。 “小孩儿，绅士不是这么绅的，” 顾清晏语气漫漫：“把手松开。” 宋时清第一次手比大脑快的松开了手，等他再反应过来，顾清晏已经准备开门了。 妈的，这男人有毒，怎么跟会下蛊似的，他还就听了他的话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想象中发展。 下一秒，黎玥比男人更快一步，从车子的另一方打开了车门下了车，而此时顾清晏已经开了车门，迎接他的是一阵栀子花的香气。 活生生落了一场空，场面十分尴尬。 “大..” 不对，宋时清到嘴边的“大哥哥”及时给收了回去，嘲笑道： “前男友大哥，绅士可不是这么绅的，要不这多尴尬啊，是吧？” “用得着你管？”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 顾清晏气到两手叉腰，眼看着对面的小女人绕过了前车头，视他如空气一般，对宋时清说了声：“走吧。” 宋时清立马得意：“好嘞。” 还不忘炫耀：“前男友大哥，我们去吃饭了，今晚的vr设备很绝妙，谢谢你今晚的顺风车，等比赛得了冠军，我请你吃饭哦。” “行了你，没完了？” 黎玥想说你请的着他吗，他一个神仙吃什么饭，喝水就饱了。 宋时清抓抓头发，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黎玥说了句“我走了”，便转身往美食街的方向走，身后跟着两个男人。 第二十章 缺心眼就是得配智障 夜晚的北城永远不缺热闹，冬日的红灯笼已高高挂起，混合着人间的烟火气与月色相照朦胧。 黎玥走在前，借着影子看见身后的顾清晏跟了她很久，不见有走的意思。 她忍不住回头，表情里写满了不满：“喂，我和我朋友要去吃饭，你能不能别跟着？” 顾清晏下车时换上了一身驼色大衣，长款修身，背着手，衬得男人身材极其匀称。 他笑的有点坏，说：“这里这么多地方，而且我也是过来吃饭的，你怎么就断定我在跟着你？” 你不是跟着我难倒跟着鬼啊？！ 司机都让他轰回去了，这特么几十米长的美食街都快走到头了也不见他进哪家店，怎么，他是来这儿熟悉场地，明天早起过来考驾照吗？ “顾总日理万机，每天那么多工作，大半夜的你不让你的司机送你回去，跟我瞎溜达什么？你很闲吗？” “我觉得你说的对，你答对了，没毛病。 “？” 顾清晏朝前走两步，和她齐肩，低头与她对视：“我就是在跟着你，也的确很闲。” “.....” 黎玥心里翻了个白眼，事实上眼睛也照做了。 顾清晏觉得她这这副表情特可爱，奶凶奶凶的，手心很痒，忍不住想拿手摸摸她的头。 “这种地方你吃不习惯的，小店小铺，不适合您这种身份。” “没有不适合的身份，在外我叫顾清晏，和朋友创办了一家公司搞ai，白手起家，没用家里一分钱，创业小达人，a大最强校草，在内—— “我的身份是黎玥的追求者，这里又不是什么禁地，没什么我不能来的。” “.....” 好...好不要脸。 还创业小达人？什么玩意，猪猪侠看多了魔障了吧？ 黎玥不想再跟他争辩，她这一整天只在中午吃了两口饭，这会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这一路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就是故意的，想跟着她膈应她，也不要什么脸。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顾清晏，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不愿意再跟你扯上关系，我相信你应该没忘。” “所以呢，”顾清晏肯定式的点头：“这和我想跟在这里找个地方吃饭有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 “和我想追求你有关系？” 顾清晏突然开口，少了往日里的不可一世的姿态，现在的他，当真有几分事业有成年轻霸总的feel。 “有关系。你追求的人是我，这就已经对我产生了困扰，你打乱了的是我的生活，为什么没有关系？” 黎玥冷静的说完，转身迈上了右手边店铺的台阶，也没看清楚这家店是卖什么的就走了进去。 顾清晏呆在原地，听完她的话便皱起了眉头。 这句话很耳熟，好像在某个时分在哪里听过。 一直到黎玥进了屋，他才想起来—— 这句话是他曾经拒绝大学黎玥追他时说过的话。 那时候他说这话有赌气的成分，黎玥是艺术学院院花，实际上是校花无疑，只是当时评选校花时明确要求不让艺术学院参加。 黎玥不算是追他追的最猛的，但绝对算是最容易成为别人讨论对象的一个。 后来不知道谁传出来的，黎玥之所以追他，是和别人打了赌，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虽然他心底里认为这只是别人瞎说的，但听在耳朵里，多少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现在她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是想告诉他，当初的她为了追到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她现在要让他也体会一遍这种得不到的心酸？ 顾清晏自顾自的脑补着，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如果是这样他觉得倒是能接受，毕竟当初对她不够好的人是他。 没有哪个女生不希望自己被宠在手心，这段时间顾清晏一直在反思自己曾经的所做作为，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如果他是女的，被一个男的这么对待，可能就算那个男人下跪亲自递上剃刀把浑身上下的毛都剃光，也不会原谅吧。 这么想，顾清晏心里就舒服了太多了。 而此时的屋里，宋时清已经点上了菜，黎玥背对着门口，一只手戳在下巴上，两只眼睛无神的盯着桌面。 “要不要让他进来啊，学姐？” 宋时清边疯狂的下单边问：“外面那么冷，他也怪可怜的。” “怎么，你同情心泛滥啊。” 黎玥换了个姿势，环胸背靠着椅子：“他站在哪儿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他来。” “哦，这倒是，”宋时清觉得黎玥说的很对，他这同情心泛滥的有点过，有点绿茶男的味道了：“让他外头站着吧，就当时我们送给店老板的免费男模。” “噗。” 黎玥笑出声，这话要是让顾清晏听见，估计宋时清的头发都得让他给拔没。 黎玥随便进的这家店是家焖锅店，晚上过了饭点人依然很多，他们坐在左边靠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门口。 过了一会，顾清晏回神，同样进了屋里，自己人般坐在了黎玥那桌，挨着宋时清，正对着黎玥。 黎玥今天是真的累了，白天比赛，晚上又要应付前男友，她现在的体力值血槽只剩一格。 于是她也懒得再多纠缠，只说了一句：“吃可以，你得aa。” “.....” 宋时清点菜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学姐，我没带钱。” “....没说你，我给你付！点你的菜！” “哦好的。那我再加一盘鸡翅。” “.....” 这一刻黎玥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血槽哔的一下变空了，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莫名般配起来。 缺心眼就是得配智障：） 顾清晏低声的笑，某一刻突然觉得坐自己边上这小孩也挺好玩的，虽然他有隐约感觉到这人对黎玥有不一样的心思。 “我也没带钱包，”顾清晏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落在西服口袋里了，我下车换了衣服，所以，” “我很穷，穷到今晚没法吃饭，只能靠小仙女养活我。” “....” 黎玥必须承认自己被这句“小仙女”膈应到了，但她可不是小仙女，她喝露水喝不抱，她得啃鸡翅。 所以这招对她来说没用。 “大哥，你原始人？你一个搞科技的没有手机？不用微信支付宝？没钱你吃什么饭！” “手机没电了，机都开不开，我也没办法，就是这么巧，除非....” 顾清晏快要得逞似的，掏出口袋里的微信二维码：“你加我好友，我回去充好电手机开机了再转给你。” “.......” 此时此刻楞掉的不止黎玥，还有点完菜的宋时清以及帮忙倒水的服务员。 这尼玛.... 到底是该夸他聪明机灵不走寻常路，还是应该把桌子上这一壶热水浇在他脑袋上，去去这让人难以接受的骚气味？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长出如此石破天惊的脑子，为了要到对方的wx号，把自己的二维码揣兜里？ 宋时清：“前男友哥，是不是学姐今天要是不亮，你下次就把二维码剃在头上？” 那倒不必。 他顶多冒着被抓进警局小黑屋的风险，暗箱糙作让她加上他好友罢了。 毕竟他可是为了追到心爱的女人而破天荒收集了188个表情包的男人。 服务员用一种“您没事吧”的眼神看了顾清晏一眼，她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比他们老板掏二维码更积极的人。 黎玥边搓脸边叹气式的“哎呀”了一声。 她断定，几年前她看上的绝对只是这人的皮囊，而不是这万里挑一的灵魂：） 顾清晏举着二维码，一脸认真的模样，仿佛在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是你说的aa制哦可我现在真的没有钱钱等我回去了才能变身霸霸总。 “我请客，”黎玥咬牙：“但是不许吃我的鸡翅。” 顾清晏挑眉，虽不是很情愿，但眼下这个情况，这种结局貌似也不错。 他收起二维码，准备下次再用，比了个ok的手势：“我不抢你的鸡翅，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行吗？” “.....” 这句行吗，再次触到了黎玥的心弦。 有一丝小心翼翼，有一丝讨好，还有一丝让她做成了富婆包养小鲜肉的成就感。 黎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只知道在他那句行吗落声后便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没再接他的话。 她曾经在意大利配舍友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句话叫做“如果他是你不敢喜欢的人，即便他的一句简单的问候，你都会因为这句话而浮想联翩，不自觉心动，而这种反应的最直接表现就是沉默和隐藏。” 就是她现在的反应。 电影的名字翻译成中文叫《无奈的爱》 一直到锅子端上来前，他们这一桌都在无声安静中度过。 服务员专注的调整火候，倒上酱汁以后便又离开了。 宋时清：“你们两个说句话啊。” 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对这个前男友哥今天的行为不仅没有更讨厌，反而有了一丢丢好感。 他觉得这人也挺不容易的，情商低成这样，还对甩了自己的前女友穷追不舍，行为滑稽可笑却不自知，有些可怜，也有点萌。 “我觉得吧，你们两个要是没什么太大的矛盾，继续做朋友也挺好的啊。” 宋时清从小在国外长大，对这种事情也想得开：“你俩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不说话，我很难做人啊，我快憋死了。” 不让他说话，快憋死了。 黎玥：“.....” 她头痛地搓额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憋着。” “这就是我想说的，”他一脸认真：“你俩要不就做回普通朋友吧，看你俩这样我都憋屈。” 明明就是互相喜欢着对方，一个靠近，一个躲避，傻子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那个躲避的人就是什么也不肯说。 宋时清喜欢黎玥是真，但他也同样懂的如果一厢情愿和两情相悦的结局。 至少现在黎玥不可能喜欢他。 他把黎玥当做暗恋的人，但她也是他的朋友，是他欣赏的人，比起她会喜欢他，他更希望她能过得好，至少心里不要再装着那么多事。 第二十一章 我为我的年少轻狂向你道歉 “宋时清，你是真闲的没事了是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了？” 宋时清：“我这不是还没吃呢吗，我说的是事实，你们两个见面哪次友好了？对不对，前男友哥？” 他一下一下地戳顾清晏的胳膊：“你是不是想追回我学姐？是不是是不是？” “....” 顾清晏被戳的直往旁边靠，他以前最讨厌别人无缘无故碰他，以往要是这种情况对方的胳膊都已经绕脖子三周了，可今天却是大相反，他居然被戳的毫无反感甚至有一点兴奋。 顾清晏往后一瘫，一只手夹着没点燃的烟，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朝黎玥抬了抬下巴：“我不追她，你以为我跟到这儿来干什么？就为了蹭顿饭？” 还把二维码塞在自己口袋里，他顾清晏什么时候为了别人这么委屈过自己？ “就是说嘛！怎么可能是来蹭饭的呢？谁会像我一样过来只为了蹭顿饭呢？你们两个好好说话，前男友哥你有错就认错，我学姐肚量大的很，会原谅你的，安心啦” 顾清晏咳了声，头向一侧歪，眼睛直勾勾的钉在黎玥的脸上，笑的肆意：“嗯。” “然后呢，”黎玥对宋时清发出死亡凝视：“你嘴巴要是不想要了就说一声，我可以扯下来扔给老板做口条涮着吃，这有你什么事？” “学姐，你怎么这么凶了，前男友哥，你到底怎么惹我学姐生气了，我还没见我学姐这么凶一个人过。” 顾清晏很淡的笑着，有点无奈，有点宠：“惹着了，这不正在赔罪了？” 黎玥耳根红透了，随手拿起一张纸巾砸向了宋时清。 宋时清立刻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安静如鸡。 顾清晏手里转着香烟，半天也没有点燃的意思，肆意懒散，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安在黎玥的脸上。 看不够，他这辈子也看不够。 黎玥被他看的很不自在，比今晚在舞台上聚光灯聚集还不自在，低着头佯装作玩手机，内心已经百分之八十的确定宋时清这人叛变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黎玥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她没有刷八卦新闻的习惯，玩了半天也只是停留在微信的页面，给宋时清连续发过去好几个“杀了你”的表情包。 等到服务员过来掀开焖锅盖子，食物的香气瞬间缭绕。 宋时清早就忍不住了，服务员说完“请您慢用”，他率先夹了只大虾进碗里。 只有顾清晏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那双眼里如同装了酒一般，清灵又让人沉醉。 “我今天下午说的话不是一时兴起，我也想过很长时间。” 顾清晏突然出声，吓的黎玥将筷子都掰坏了。 “可能我表达的有问题，但是我相信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故意为了一顿饭绕大半个城的跟着你过来，至于我为什么在这儿，因为什么你很清楚，你身边但凡跟的是个女的，我都没必要死皮赖脸到这种程度，黎玥，” 刚刚被宋时清挑起来的活跃气氛再一次凝固成尴尬：“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认错，也想和你和好。” “黎玥，对不起。” 我为我的年少轻狂向你道歉，请你回到我身边。 这是黎玥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一如初次般内心翻腾不已。 这顿饭吃的异常安静，接下来的半场三个人都没人再多说什么。 宋时清无情的抢夺锅里的鸡翅，但最终也只吃到一只，剩下的全部被顾清晏扔进了黎玥的碗里。 一顿饭结束，顾清晏没吃几口，中途还去了一趟厕所，反而黎玥被投来的食物撑的支不起来腰。 酒足饭饱，黎玥掏出手机：“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走过来，说：“您好，您这桌已经结过了，不用结了。” “结过了？怎么可能，你确定吗？” 服务员确定的点头：“啊。刚才这位先生刷脸支付宝结过账了。” “.....” 行吧。都忘了现在是智能时代了。 黎玥也没多推辞，一顿饭的钱，他也不至于管她要，此时此刻她唯一痛恨的就是招了宋时清这么个叛徒过来，这才多大会啊，人心就被收买了。 关键他也没怎么见这俩人单独说过话，前几个小时还跟她统一战线，没过一会竟然直接投敌了。 叛徒，放在古代就应该被浸猪笼。 出了餐厅门，宋时清叫来了一辆出租车，没等黎玥上车，他便钻了进去，动作麻利的关上了门。 黎玥一脸迷惑：“你干什么，我们两个顺路你不知道？” 宋时清指着手机： “我刚才接到杨敏他们几个的电话说让我去跟他们玩，我还没试过北城的夜店呢！学姐你这几天这么忙，肯定懒得跟我们来了吧？前男友哥！送我学姐回家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啊，哦哦哦对了你没带钱是吧，等着，” 宋时清从裤兜里翻来翻去，翻出全部身家的50块，身子越过窗户塞进顾清晏手里：“这里离我学姐家不远，你好好保护她啊，我再说一次，你俩好好说话！不许吵架！司机开车！” “.....” 司机师傅一声“得嘞”，绿色的车子发动机一声响，尾气一喷，远离了两人的视线。 黎玥又骂了句叛徒，走就算了，还把唯一一辆出租车叫走了，就不能拐个弯送她一道儿？ 街道寒风一起，黎玥又裹了裹大衣，凉风入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清晏笑的肩膀直颤，果然这个世上还是有拎得清的人的，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也没有胜算，所以才会尽最大的努力把自己的感情撇出去，不至于某一天落的一无所有。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街道里黎玥捏紧了手里的包，看都没看顾清晏一眼，径直往出口方向走去。 “哎，” 顾清晏紧跟上：“走这么快做什么，你不打车？” “你别跟着我！我自己走！”黎玥烦死了。 顾清晏“啧”了一声。 “哪儿能让你一个人走啊，怎么着我也收了人家钱了，你也不能让他这钱白给，” 黎玥哼笑：“按照你这么说，今晚的饭钱也是你给的，就当是抵消了，我不用你管。” 顾清晏跟没听见似的，脸上带着笑，嘴角和月亮一起弯出了弧角。 炸毛了的月亮依然可爱。 夜晚十点，天空阴沉的好像马上要压下来一样，老人家都说，这样的征兆代表憋着一场大雪。 大街上不再热闹，往日的烟火气逐渐淡去，小摊摊主收起了雨伞桌椅准备收摊回家。 黎玥在前面走着，时不时眼角往后瞟，顾清晏还在不紧不慢的跟着。 她快一点，他也跟着快，她转身去便利店买东西，他就在门口等着。 和以前那个每次约会都要迟到半个小时的他判若两人。 直到漫长的路走到尽头，黎玥才忍不住： “你不回家吗？” 她停住脚步，转身向后：“你跟着我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你我这会早打车回家了，顾清晏，我觉得你真的很闲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会让我很困扰，咱俩一没人劈腿，二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走到这一步就好聚好散就好了啊，你做什么要这样死缠烂打，各自回到自己的轨道好好生活不好吗？” 顾清晏脚步一同挺住，而后点了点头。 黎玥一怔，这是听懂了？同意了？？ “你的生活轨道是完成你的梦想，做旗袍设计师，把中国旗袍发扬光大，我很庆幸自己喜欢的是这样的你，但我的生活轨道不止有事业，黎玥，我没有比此时此刻更清醒的认识到我喜欢你，想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所以，我的生活轨道的一半以上，至少是到终点以前，都有你。我这么做，也不算偏离，你觉得呢？” “.....” 这合着还是个逻辑鬼才？ 黎玥刚想继续说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医生我怀疑你被人换了脑子了。 下一秒，顾清晏突然向前，高大的身躯挡在了黎玥正前方，眨眼的工夫，耳边同时响起一阵急刹车以及重物撞击的声音。 黎玥的嗡嗡作响，眼前只剩黑暗，皮肤裸\露之处贴上了一层舒适的面料。 顾清晏将黎玥搂进怀里，用敞开的大衣包住了她的头。 “玥玥乖，别动。” 黎玥没再动，任由男人将之抱在怀里。 她发现顾清晏真的很喜欢用冥府之路这款香水，孤独冷静的木质香已经挥发到了后调，檀香和麝香混合出奇妙的让人沦陷的味道。 它有一句著名的香评，生前与你不相往来，死后漫长冥府之路，我也不愿与你作陪。 黎玥总觉得，像顾清晏这种要什么有什么的富家少爷，配这么一款香水也过于不合适了。 孤独这个词哪儿跟他着边。 顾清晏将她搂紧，目光环视着四周：“跟着我走，”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几秒前发生了车祸，一个刚收摊回家的男人被一辆汽车撞翻在地，鲜血满地。 黎玥隐约能猜到刚刚忙到声响是因为什么，她现在被顾清晏保护着，耳边是他温柔说话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像是着了魔，那声“玥玥乖”像魔音一般在耳边环绕，瞬间冲破了她的理智。 “车祸吗？” 顾清晏“嗯”了一声，这会了也不忘开玩笑：“所以你要好好听我话，万一等会吓着你，今晚不让我离开你家了怎么办。” “.....” 那倒不必。 况且他这想象力过于丰富了些，典型的刚拉上小手就已经想好了孩子叫什么名字。 不知怎么的，黎玥这会心软成一片，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 “我没那么胆小，顾清晏，人的命，天注定，自然还是意外都是天道轮回，所以....你先放开我。” 顾清晏没那么快放开手，前面车祸现场还没进行处理，附近的jiao警过来feng锁了现场，受伤的人还躺在地上，等待急救。 “你这出国两年到底读的是设计还是哲学，怎么懂这么多？”他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我自己悟出来的，”黎玥回答。 “那你这悟性可还真高啊，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几岁，怎么感觉你一眼看到未来了？” 两人说话期间，顾清晏搂着他朝远处走了几步，直到他确认黎玥看不清楚现场了。 黎玥没回答他的问题，主要是闷着鼻子实在不舒服，她闷声：“到哪里了？我说了我不怕了，你放开我吧。” “别动，”顾清晏借着大好机会，继续将她按在怀里，问：“是因为奶奶吗？” “什么？” “因为奶奶，所以你才这么讨厌我，逃避我，所以才这么努力。” 黎玥静声很久，久到顾清晏差点以为她睡着了。 好一会，黎玥从顾清晏的怀里退出来，双目之间有茫然，有隐忍，还有无穷无尽的委屈。 “是因为奶奶。” 戳到了思念的痛处，黎玥涌上来想哭的感觉。 “我以前觉得，就算我什么也没有了，你不爱我，我去了别的地方，没有了朋友，都不会觉得这个世上孤单，因为我有奶奶在，这个老太太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女人，我爸爸妈妈没得早，即便是他们在的那几年，我也是被我奶奶拉扯大的，她为我做饭，为我缝衣服，她永远会等我回家，会在我出生的时间点给我端上长寿面，会五音不全边唱边笑的给我唱生日歌，我的生日她一次都没有落下过，她会乐呵呵的躺在我的腿上让我给她拔白头发，她逗我，说老人的白头发都是银丝，攒起来能拿去卖钱，我从没有想过，我二十岁那年，她其实已经快70了，我忽略了很多事情，顾清晏，我在你那里受过的所有委屈，都是我的奶奶在帮你化解，可你....” 说到这里，黎玥泣不成声。 她从未想过，从此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将会是她每一年从悔恨中度过的初始点。 顾清晏读明白了，她还是在怪他对她不好，他没有给她足够的爱与安全感。 顾清晏见过黎玥的奶奶，那时候两人正是热恋，有一天他难得心情好，答应黎玥到她家一起吃饭。 老太太精神抖擞，穿着一身端庄的旗袍，一看就是打扮过，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摆了一桌子的饭菜。 黎玥说，奶奶做了一辈子旗袍，那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她穿上。 学生时代的顾清晏没明白的事情现在都懂了，老太太那是在给黎玥撑面子，她在告诉他，她家的宝贝也是在良好的环境中长大的，不比别人差，她怕她的宝贝在他那里受委屈。 “奶奶去了美丽的地方，她会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比她更爱你的人。” 顾清晏弯腰替她擦干眼泪：“玥玥，我错了，我向你认错，向奶奶认错，对不起，顾清晏是王八蛋，他有很多事没做好，让你受委屈了。” “她听不到了，”黎玥止住哭泣，红着眼睛，望着他：“所以，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第二十二章 我以后会对你好 “你不能因为过去那些事就否认我对你的情感，黎玥，我承认我过去的年轻气盛对你造成了伤害，你们说的对，我根本不懂怎么表达爱，甚至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错误的示范，我是混蛋，但是我从来没有不喜欢你过，” 顾清晏明显的急了，他抓着黎玥的肩膀，就像是怕她下一秒会不听他说完话跑掉一样。 “我对你的感情没有过半分虚假，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我也是，”黎玥红着眼：“我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具体说是，从来没有比喜欢上你更让我后悔的事，顾清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对我好一点，我现在或许不至于一无所有。”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气音很弱，像是憋在心口的一块石头挪了位置，露出来了一点缝隙，流出来的一点点委屈和秘密。 “我以后会对你好，你不会一无所有。” “晚了。” 黎玥一句话，将顾清晏所有现场紧凑出来的话都堵了回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百米外的街道上传来急救车的声音，受伤的人被抬上了担架，或许还没来得及通知他的家人，周遭连哭叫的声音也听不到。 “黎玥....” 黎玥摇摇头，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掰开，向后退了两步。 “顾清晏，我奶奶走的时候，也像车祸那里一样，周围一个亲人也没有。” —— 孔喃的车是在二十分钟以后到的。 他到的时候顾清晏正坐在马路边的长椅上，大衣搭在手臂，将近零下十度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两眼无神望着前方地面，看起来颓废极了。 “我的妈，顾清晏你烧包啊你，什么天你就穿个衬衫，我特么羽绒服裹着都打哆嗦。” 顾清晏抬了下眼皮，只在孔喃的脸上停留了一秒，低身干呕了起来。 “.....” 孔喃不高兴了：“呵呵，合着您是吃多了不消化吐不出来，找我过来给您催吐呢？” “没有，黎玥晚上吃的焖锅里葱太多，我胃里不舒服。”顾清晏捂着胃说道。 “哦，明白了。” 孔喃挨着他坐下：“让我猜猜，又从小月亮那儿栽跟头了？那也不能伤心到呕吐吧？” “没有的事。” “你可拉倒吧。” 孔喃一副人生导师的架势：“你这追女孩就是差劲，先不说别的，你这干嘛呢？这什么天手机天气预报没告诉你你自己的感觉器官也得跟你说了吧？穿这么点衣服搁这儿坐着有家不回，想冷静冷静你上天台啊跳海冬泳啊，坐这儿有什么意思。” 顾清晏又干呕了两声：“我不会追人，” 他顿了一下：“追也没用，黎玥恨我。” “你这话说的，哪儿来的什么恨不恨的，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孔喃画风一顿:“不是吧，你....” “动动脑子，你觉得可能？”顾清晏昵他一眼：“我只喜欢她一个人。” “哟呵，现在知道承认了啊，早干嘛来着，自作自受。” 顾清晏这下没反驳，他说得对，他就是自作自受，自己把自己往火葬场里推。 孔喃继续说：“还有你说的，什么叫不会追人，因为你是少爷。你就不会追人？那小月亮当初不也是第一次吗，她怎么就会追你？” “这不是重点，我说的重点是她现在不喜欢我，她恨我。” 孔喃：“我听见了，听我把话说完啊。她为什么恨你？” “不知道，”顾清晏也说不清：“可能是我以前对她不够好，她奶奶没了，她最脆弱的时候我也不在她身边。” “这样啊，”孔喃摸着下巴点点头：“哎你能不能先上车，你不冷是你不冷，我这冷的不行了。” 顾清晏“嗯”了一声，刚才他脱大衣也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有一说一，是挺冷。 二十分钟前，黎玥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倪好发了消息，倪好开车过来接她，她一句话不多说的上车跟人走了，把他扔在这儿，连句再见也没说。 孔喃找了个临时停车的地儿，刚要放空挡拉手刹，被旁边的人使唤不停这儿，换地方。 车子东拐西拐，最终停在了黎玥家小区门口。 “不是吧你，”孔喃直摇头：“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见我们顾总这种卑微模样，怎么着，用不用我给你买个喇叭，再给你做个黎玥我爱你的横幅？” “你能不能少说点废话。” 车里开车暖风，吹走了空气中的寒意，顾清晏脸看向窗外的小区，望着万家灯火，仿佛这样能离她近一点。 孔喃翻了个白眼：“找我来又说我废话，要不车给你，我自己打车回去了，我又不欠你的。” “我是真的烦，”顾清晏脑袋靠窗：“我要知道有今天这一步，天大的事发生我也不能扔下她一个去面对。” “你说的容易，你是这么想，黎玥估计就得想早知道离你远一点，也就不用受那么多委屈了。” “啧。”顾清晏不满：“你到底哪边的？” “我哪边也不是，我就事论事。” 孔喃作为两人爱情的旁观者，看的也算清：“你俩呢，一个不肯说真相想尽办法躲，一个稀里糊涂什么也不管往上凑，中间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看你这架势你估计也不明白，你一门心思想跟她和好，给她承诺，问你个问题，你当黎玥是傻子吗？” “小时候家长总骗我们，只要你考试考满分，就带你去游乐场，给了你期待，但你考了十次满分，可能也只会带你去一次。第二次的时候他们会说‘你不是已经去过了嘛，再去有什么意思’，然后我们就不再期待，黎玥从你这儿受了伤，她像努力的小孩一样在你面前表现的更好，可你连基本的承诺都不给她，等她不再相信你了，你再去承诺会对她好对她怎样怎样的，你觉得她还会信？” 顾清晏陷入沉思：“我说的是真的。” “没说你说的是假的，我的意思是找到问题关键所在，就像黎玥追你那会一样，她想尽办法熟知了你的爱好，你也是时候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了，她心里有个疙瘩，或许这个疙瘩跟你有很大的关系，也可能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一件事，让她发生了思想上的转变，这也不奇怪，但既然你决定要让她回到你身边，你就想办法吧，别急着把人拦过来就完事，听你刚才说的事，不能说黎玥经历了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事，但也绝对让她受打击不小，没准还跟你有关。” 顾清晏点了点头，难得觉得孔喃的话很有道理。 “而且我觉得，小月亮现在挺脆弱的，家里一个人都没了。还要自己一个人创业，说到底才二十几岁，也没咱们几个家里的背景，出去不知道得受多少委屈。” “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顾清晏信誓旦旦：“我会帮他。” “说得好听，就从你这儿受得委屈大，还有脸说呢。” 孔喃叹气摇头：“我要是你，有黎玥这么好的姑娘追我，别说作了，就是要星星要月亮我也得给她摘下来，谁会跟你似的，不知道珍惜，最后火葬场了吧？” 顾清晏点头，反应过来又觉得这话不怎么顺耳，：“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我就打个比方，你急什么？” 孔喃骂骂咧咧：“我是让你加深一下对自己以前所作所为的愧疚感，能让你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做人，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人了，踏实的吧你，你的情敌不是我，对方比你后台硬多了！” “.....” “什么情敌？什么后台？” “哦，对了，忘了你不看wei博，那什么，” 孔喃搓了搓鼻子，掏出手机，点开wei博热搜榜给他看：“这不是今天晚上比赛吗，我在家也看了，要不说小月亮跟你受委屈了呢，你瞅瞅人家一晚上吸了多少粉，还有给她组的cp” “cp？？”顾清晏对这种新兴词汇并不是很通。 “你看你，2g网速了吧，就是她跟她那个小学弟啊，粉丝们给他俩组合了名字，叫一轮清月，果真是看脸的时代啊，别说，让他们这么一截图，他俩看起来还真有点配。” 孔喃越看越觉得这图截的挺好，还煞有其事的摸摸下巴点点头，品味着什么。 而他身边这人可不这么觉得了，顾清晏后槽牙几近咬断：“配你妈——” “咔嚓。” 布加迪威龙操作杆被人直接撅断。 “顾清晏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尼玛是老子新买的车！！你给我滚出去！！！” —— 翌日上午，黎玥去了工作室。 “哇哇哇黎玥姐黎玥姐，我从刚才进来就开始接电话，今天我们收到了好多好多订单！” 电话铃声还在响着，思思一副中了彩票的语气，就差蹦起来了：“而且都是大单子，最早的一个预约今天十点就要过来量身！！！” 黎玥一副早就预料到的表情，宠辱不惊：“这说明我们这一步走对了，这次只是过了初赛，等决赛胜了以后，我们肯定还能往更好的方向走。” “那是肯定的，但是不知道决赛的评委团队里还有没有昨天那个姓徐的男的，” 一提到这儿，杨敏就来气：“这人都不配让我叫上一句老师，德不配位，明明我们做的已经很好了，方玲老师都认可了我们，他非得给自己拉存在感，我现在一想起他这人就恶心，真以为大家忘了他干过的事了。” “好了好了，”黎玥耐心安抚：“决赛到时候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不是说决赛和初赛赛制不同么，谁知道到时候怎样呢，别管他了。” 康国辉摇摇头：“这人品行不正，年轻时我跟他打过交道，急功近利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现在能混到这种程度也算有手段，不管赛制怎么变，他如果还在评委组中，都有一定的话语权，我个人认为别太放松警惕。” “这个我清楚，我会想办法调查的，先不说这个了，等下顾客来了先给客人记得好好接待，到时候叫我出来。” 黎玥刻意扯开了话题，她自然是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只是觉得很无力，冥冥之中又发生了很多事，将她跟顾清晏扯在了一起。 她不喜欢。 第二十三章“阿姨上次不是有意骗你” “哎，那天晚上什么情况，你们俩怎么又搞到一起去了？” 今天实验室放假，倪好拉黎玥出来逛街。 黎玥这段时间的确忙的够呛，加班加点的给顾客赶单子，好在办公室的口碑上去了，今天难得空出时间，也应该犒劳犒劳自己。 黎玥拿起一根兰蔻196一边往手背试色一边说道：“哪天晚上？” “就前几天晚上呗，还能是哪天？你比赛那天，他怎么跟你在一块？” “哦，你说那天啊，”黎玥朝柜姐指了指手里的口红：“帮我拿两只包好，谢谢。” “你别给我买，我涂这种橘色不好看，显黑，” 黎玥：“我又不是给你买的。” “....” “我是给我好闺蜜倪好小姐姐买的！” “毛病的你，”倪好笑骂：“你赶紧说，顾清晏他什么意思啊，又缠着你？” 黎玥“嗯”了一声：“他刚好是比赛组请来的赞助商，凑巧碰见了。” “凑巧碰上？”倪好嗤笑：“北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旗袍设计赛还能让他一个搞科技的碰上，他这手伸得也够长的啊？” 黎玥笑不作声，说句实话，顾清晏这手伸的其实并不算长。 只能说他现在事业所专攻的领域这些年来范围扩张的太大，站在了经济市场的中心c位。 有人说，掌握了科技就掌握了市场的运行命脉，各行各业，服装，餐饮以及各种衣食住行，没有一点是离得开科技在背后的扶持，脱离了科技，就代表脱离了市场，代表着绝大可能被超越。 “啧啧啧。” 倪好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说到他就跟我装哑巴，怎么，看你这意思你俩是要旧情复燃啊？” “没有！！”黎玥急声：“你别瞎说，我没答应！” “答应？”倪好捕捉到重点，笃定道：“他跟你求复合了？” “唔。” 黎玥意识到说漏嘴，低着头装不存在去前台付款。 “你别又跟我装黎玥！他是不是跟你说复合了？” “你能不能别提他了啊，” 黎玥挫败极了：“他是说了，但我没答应，我也不可能答应，” 说句实话，这么多年了，倪好似乎一直对顾清晏敌意很大。 听她没答应，倪好好似松了一口气：“没答应就行，你答应了我就跟你绝交，没你这个没骨气的朋友。” “.....”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黎玥问的小心翼翼：“我不记得他怎么惹过你了啊。” “讨厌还用的着理由？要是非扯我也不是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还有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狗，我看一次就想踹一次，看一次恶心一次。” 不用说，黎玥也知道，倪好说的那只“狗”，指的是方宇。 “方宇是方宇，他是他，两个人不一样的。” 这一次，是黎玥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又在帮他说话。 “不一样？没听过一句话叫物以类聚猪以群分？” 黎玥：“.....” 倪好看黎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肚子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你就是还喜欢顾清晏。” “我没有。” 黎玥否认：“我没有喜欢他，” 但是她也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这种感觉很矛盾，像是人的情感中的一种惯性，曾经细心呵护保护的人即便伤之极深，也不愿意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去贬低他。 他的好是她的，坏也是她的，类似于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服了。” 倪好气到叉腰：“我是真服了，黎玥，你什么时候要是能有了出息，也不至于被顾清晏牵着鼻子走这么久，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俩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黎玥皱眉，心想倪好今天这是吃枪药了？ 怎么这么冲。 “算了，不说他们了，你饿不饿？我早晨没吃东西？” 黎玥正想扯开话题，这下正好接上：“我也饿了，那先吃东西去吧。” 黎玥接过柜姐手里的袋子，转身准备往外走，意外的，没有注意到专柜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顾清晏和杨容慧。 “真是阴魂不散啊，”倪好说道。 “你小点声，”黎玥怀疑刚才倪好挑起的话题是故意的。 面积不大的空间里，四个人两两相对而站。 黎玥先是感慨为什么又会碰见顾清晏，而后又觉得顾清晏身边这人看起来很眼熟，而后恍然大悟。 “阿姨？” 黎玥语气颇为惊讶：“顾清晏？” 杨容慧一身红色大衣，臃肿的身材被鲜艳包裹着，顾清晏同样诧异的皱起来眉毛，面上波澜不惊，但也能看出，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黎玥。 他发誓，这次必须肯定是巧合。 “黎小姐，这么巧啊，” 杨容慧有些心虚：“那什么，我过来买点东西，你也是....” “我买好了，” 黎玥随便一猜，就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当机立断：“阿姨您先逛吧，我跟我朋友去吃东西，告辞了。” 怪不得上次这个妇人会那么热心的帮她解围，还朝她递上联系方式，愚蠢如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是顾清晏的亲戚。 黎玥冷着脸往外走，路过顾清晏的时候头也没回一下，仿若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哎哎哎，姑娘，你别走，听我解释，” 杨容慧急了，追上前抓住黎玥的胳膊：“姑娘，阿姨上次不是有意骗你的，你应该也记得上次就是巧合，我先到的店，后来你才进去的，对吧？” “的确是您说的这样，但是阿姨，我问您，您上次看见我的时候，知道我跟顾清晏的关系吗？” “我知道，阿姨是知道的，” 杨容慧连声叹气：“怪我没跟你说，我是顾清晏的阿姨，是清晏的后妈，我知道你们两个上学时在一块过，这不是觉得你们两个分了挺可惜的，想帮帮你们....” 杨容慧滔滔不绝的解释着，在这件事情里将顾清晏摘了个干净。 “姑娘，这事是阿姨不对，阿姨跟你道个歉，我上次跟他也说了，被人甩了是他活该，怨不得别人，我支持你治治他这臭脾气！” 她说话很直很冲，但不招人反感，黎玥也听得出这是个明事理的人。 黎玥知道顾清晏妈妈很早便生病过世的事，后来他爸又给她找了个后妈，还带来了一个女儿，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跟后妈关系这么好。 这么想来也不奇怪了，即便是重组家庭过得也和睦，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生日那天被丢在游乐场那么久，让她这一生，再也没了期盼的愿望。 顾清晏站在杨容慧右侧，他今天来商场的确是被动来的，遇到她也是意外。 黎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好了阿姨，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您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啊，那你明白可太好了，阿姨也放心了，”杨容慧松了一口气：“你放心，阿姨无条件站在你的战队，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掺和你们的事，” 说着她朝前走了一步，捂着黎玥的耳朵：“该打打该骂骂，虐死他也是活该，阿姨跟你说个事，我是清晏五岁时来的他家，他七岁还尿床呢！” 黎玥先是一愣，很快“扑哧”笑出声。 她一笑，心里也明白了，不管她有多怨顾清晏，但是杨容慧她讨厌不起来了，只会觉得这是个可爱的人。 顾清晏站在原地，被黎玥刚才那一笑有些恍惚，他真的太久没有见过黎玥笑了。 “你们说什么了？” 男人一句话，打破了和谐的气氛，很快黎玥又收起了笑脸，继续用冰山的表情对待他。 “啧，”顾清晏有些烦躁：“我怎么觉得我这么不招人待见，你们一个个都冷着我。” “哼，就你？招人待见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就你这德行，傻子才会看上你跟你走！”杨容慧直接道。 “......” 黎玥摸摸后脑勺，感觉有被冒犯到。 顾清晏头疼死了，深呼吸一口气：“阿姨你消停会儿吧，黎玥，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说跟你说。” “你又干什么？” 倪好的静音模式被关闭，听见顾清晏想和黎玥说话，当即警惕。 黎玥抿嘴：“我没话跟你说，该说的都已经说清了，你先陪阿姨逛街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见没有，顾清晏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像个老爷们？天天这么缠着我们玥玥你有瘾啊！” “哎呦！” 杨容慧一声呼，把在场的三人吓了一跳。 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动作表情夸张的朝倪好凑去：“哎哟哟哟哟，我怎么没看见这儿还一这么一大俊闺女呢，这小脸蛋长的啧啧啧，姑娘上什么学呢？今年十几了” “......” 倪好被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吓得说话都结巴：“啊...？我...我大学毕业了，正在读化学博士...” “什么？博士！”杨容慧一副发现外星人般激动的语气：“你才十几啊就考上博士了！我居然见到了活的女博士！这么年轻！快来快来，” 倪好被杨容慧牵着手往一边走：“快来跟阿姨聊聊天，阿姨呀也没啥文化，生了个闺女也是白生，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阿姨就想要你这么个学霸闺女——” 没有一个女人在听到有人夸自己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的情况下还不开心的，即便知道这只是一道靓丽的彩虹屁，她也会心甘情愿的相信风雨之后必定会出现彩虹。 自此，一直被父母不认可读博士想让她回来接手公司的倪某人遇上了做梦都想有一个学霸女儿的杨女士，千里马遇上女伯乐，两人之间建立起了相距二十余年的友谊。 黎玥、顾清晏：“......” 第二十四章 我重要吗？ “诶，倪好！” 倪好被杨容慧拉走，黎玥想追上去，但被顾清晏拽住。 “你拉我干什么！” 顾清晏无奈的笑：“你去也没用的，杨姨这人有点自来熟，她要是喜欢倪好，一定会拉着她说很长时间，不过她没有坏心思，人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你得了吧！” 黎玥又不是傻子，谁看不出杨容慧这是再给他们两个制造机会。 “反正她们两个也走了，一个人逛商场也没用，黎玥小姐,” 顾清晏故意拿腔：“不知是否赏脸，和顾某人搭伴逛一逛，帮我挑几件礼物？” “....” 黎玥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顾清晏，你被魂穿了吧，大白天的抽什么风？” 顾清晏闻言笑了：“都是落单的人，这儿也没别人，这不是怕你一个人逛街孤单么？” “呵呵，您想多了。” 黎玥眼看着两个女人携手进了一家高奢品牌店，脸上的笑容都快够上店门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身边人抛弃这件残忍的事。 先有宋时清，后有倪好，黎玥觉得如果再过一段时间，她迟早会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我自己一个人逛街也挺好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用不着顾先生您操心。” “但是如果有人给你付款那岂不是更舒适？”顾清晏死皮赖脸的跟着：“从很久之前的一刻起，我就是你的追求者，我知道你不缺追求者，但是像我这么优秀的能为你包下整个商场的可不多了。” 黎玥嗤笑：“您财大气粗是您的事，但凡我脑子没病也不会跟脑子有病动不动就包下商场的人打交道，鱼塘装不下您了么？顾先生？” 嘴上说着不会跟他打交道，其实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出了专柜，并且路过了很多家店铺。 黎玥丝毫没有察觉。 顾清晏没想到黎玥这么容易就被忽悠进圈，心里正是沾沾自喜。 “阿姨怎么会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过，你不是从来不把我介绍给你家里人么” 黎玥此时此刻仿佛已经忘了身边人的身份，每当谈到过去的话题，都只剩心酸。 “大学时我不怎么回家，她有一次来学校办事情，凑巧看见了我和你在一起。” 黎玥回想了一下：“是我们学校和财院篮球友谊赛那次吗？” 顾清晏点头：“是那次。” a大对决财院篮球赛，顾清晏作为篮球队的主力干将却并没有参加，因为那段时间凑巧他出了一次小事故，腿受了伤，医生建议修养，不方便剧烈运动。 后来两人就坐在看台，俊男靓女，身后是大批的同校学生，女生们捂着嘴小声议论，有说酸的，也有说黎玥配不上顾清晏的，但这些声音很快便被那些说酸的人怼了回去。 说谁配不上谁呢？自己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画半个小时的妆还没人家素颜长的好看，gpa过四了吗？作品集被选上了嘛？ a大艺术学院女神是轻易的能让人配不上的吗？顾清晏优秀，黎玥就差了？女神的名号又不只是看脸给的，人家只能说是在优秀的基础上，又长了一张恰到好处的漂亮的脸罢了。 说到谁配的上谁，只能说佳偶天成，天生绝配。 而被当作讨论对象的两个人仿若置身事外，顾清晏全神贯注看比赛，黎玥全神贯注看他，时不时顾清晏会回头和她交流两句，她虽没接触过篮球，但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也略懂一些，能说上个七七八八。 那天顾清晏心情还算好，并没有因为不能上场而心情烦躁，场上打的怎么样黎玥不清楚，反正他说什么她就赞同就对了。 队友进球，顾清晏在黎玥的唇上亲了一下，主动的，黎玥理解为这是奖励她听话顺着他的意思。 双目对视，黎玥害羞的将脸埋在顾清晏的肩膀上，脸红到了耳根，小声道：“好多人看着诶。” 顾清晏笑得痞气：“亲一下嘴就脸红，更过分的又不是没做过。” “诶，”黎玥捂住他的嘴，又急又羞：“小点声呀。” 顾清晏偏不，扒开她的手，靠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黎玥差点当场羞愤致死。 他难得来了兴致，说：“今晚不回宿舍了？” 黎玥愣着“啊”了一声，顾清晏轻笑，又说：“上次买的没用完。” 黎玥脸轰的一下红炸了。 顾清晏笑意飞扬，肩膀都在抖，恰逢手机响起，备注名字是“北城张曼玉”，他接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往门口的方向看，跟黎玥说了一句“我家里人找我我出去一趟”便走了。 也是那次，杨容慧第一次见到黎玥，她视力好，即便离得有些远也看清了黎玥的长相，精致漂亮极了，即便脸上的妆容很淡，扎在人群中央也一眼就认出。 “你们关系还真的挺好的，上班的日子还来陪她逛商场。” “嗯？”顾清晏眼尾轻佻：“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吃醋了吗？” 印象中，他陪黎玥逛商场的次数真的少得可怜，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思及此处，顾清晏再添一分懊恼，他真的欠黎玥太多，两年前的他的确是称不上合格。 黎玥觉得这话不应该这么问：“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她是你的家人，怎么能拿来和我做对比，我们又什么都不是。” 顾清晏：“我以为你说的是我会在上班的时间陪她逛街，但是从来没有主动陪过你，” 商场很大，走出美妆区，剩下的都是全球各大高奢品牌，黎玥和顾清晏两个人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电梯口处。 “今天是杨姨生日，前几天我家老头子又耍脾气了，杨姨不想在家过，她平日里对我挺好的，所以我就出来了。” 电梯上有小孩着急往下走，家长也不拦着，顾清晏心觉反感，自然的将黎玥圈在臂弯。 两人离得极近，难得的黎玥今天穿了高跟鞋，但和顾清晏依然相差了一个头的高度，从远处看，她被结结实实的护在了男人的怀里，如亲吻一般。 黎玥不自在的扒开他的胳膊：“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的。” 她知道顾清晏并没有情感淡薄到让人无法靠近，她知道在他的心里也装着家人和亲情，即便是没有血缘的关系，他也会放在心上。 黎玥并不是吃醋，她也并不奢求顾清晏将自己放在比家人更重要的位置，她曾经真的只求一点点的位置，只要他有为她留下一丝缝隙，她都是知足的。 “我记得她好像还有个女儿，是么？” “不用好像，我知道顾槿找过你，黎玥，”顾清晏此刻头脑十分清醒：“你不需要再因为我受委屈，顾槿是杨姨的女儿，也的确算是我妹妹，我和她一起长大，我爸年轻时喜欢女孩，所以将她惯的骄纵了些，今天也是，她怪罪杨姨停了她的银行卡，所以又在耍脾气。” 黎玥淡淡一笑，骄纵么，她倒是知道，也真的见识过。 只不过倪好也是骄纵的公主，没有像他这个妹妹这么不懂事。 “那你阿姨应该挺伤心的吧，不过我看她也没受什么影响。” “那说明她习惯了。”顾清晏解释道：“已经认定了某些人这辈子只能这样，所以就不会再抱有期待，说来也奇怪，我们家的关系好像越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越是最好，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杨姨刚来我家的时候，我还挺排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慢慢接受了，而且关系越来越好。” “那你妹妹呢？”黎玥想了很久，问了重点：“你跟她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小时候她还算听话，大了以后越发的骄纵，我就没怎么理了。” 黎玥面色一沉。 顾清晏走在黎玥身旁，并没有注意到黎玥刚才微妙的表情。 “我家的事情说起来也不算复杂，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多说点，不过你不用在意，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很久了，这个你应该知道。” 黎玥“哦”了一声：“你跟我说不上，我也不感兴趣，我只是希望下次你和你的家人不要再骗我了，我——” “黎玥。” 顾清晏停下脚步，打断她的话：“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你，” 他顾清晏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般艰难的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辩解：“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我做过很多混蛋事，也没有珍惜你细心呵护的我们的感情，是我一点点的把它作烂，把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点点的糟蹋到这种境地，但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他的眼神炽热且认真，他不再像以前，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渴望黎玥能看懂他的心思：“我的确是在赎罪，但我并不只想将我们之间的裂痕补平，我想要更多，我想要你。” 想要你快乐，想要你重新拾起对我的感情，月亮只有一个，黎玥更是唯一，我顾清晏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除黎玥以外的第二个人。 一楼有新进的商家入驻，音响盖过了商场播放的音乐，黎玥莫名觉得烦躁。 他说他喜欢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年少时他很少说这些情话，因为不是主动的一方，或许觉得高她一等，被偏爱也是理所应当。 现在这些话换做他来说，如果说黎玥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在躲避顾清晏。 许久，黎玥：“那，顾清晏，你觉得我....” 我重要吗？ 曾经她不止一次的想开口问她，她在他心里到底重不重要，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会在明知道她生日的晚上将她一个人丢在游乐场，而去奔赴另一个人的生日并且一个电话通知都不给她，最终害得她手机没电，没有接到邻居的电话，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第二十五章 或许，你想吃蛋糕吗 “觉得什么？”顾清晏等着黎玥说下文。 “没什么事了，”黎玥敛了敛耳边散落的头发，继续往前走。 有什么事也不想问了，罢了，既然不想继续，也没必要再过问那么多。 顾清晏面上染上愠色，他向前一步，抓住黎玥的手腕：“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话说到一半不说了你想憋死我吗？” 黎玥皱眉：“你凶什么凶，我没什么想问你的，刚才是我脑子短路了，脱口而出而已，其实根本没想好下文。” “真的？”顾清晏面色缓和，察觉到刚才自己可能又急了，紧接着道歉：“那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火。” “可你已经发了。” “.....” 顾清晏低声：“所以我才积极的跟你道歉。” 改掉以前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毕竟一个月前的他还是那个从来不会向人低头的顾清晏，从魔王到普通凡人的蜕变也需要时间。 黎玥叹声，顾清晏果然被魂穿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自己随便转吧。” “我跟你一起，”顾清晏穷追不舍，握着黎玥的手腕依然舍不得松开。 黎玥不满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呀，我等会要找个地方坐一会，你自己去逛你的，别跟着我” “我对这个商场不熟，我也累了。” 他向四周环视，最终停留在一家装修的十分少女心的粉红色甜品店上。 顾清晏舔舔嘴唇，有点别扭的说道：“或许，你想吃蛋糕吗？” “.....” 对于顾清晏是否被魂穿了这件事黎玥现在暂时无法下定论，但是有点她肯确定，现在的顾清晏绝对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顾清晏，要不就是他着了魔，要不就是被人换了脑。 这家粉红色主题的甜品店黎玥之前在网上看见过，店如其名，sweethoney，从店面装修到店员小姐的服饰都充斥着少女的萝莉气息。 工作日商场人不多，店里也没有多少人，大多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点一份粉红色的蛋糕，然后各个角度的进行拍照再发个朋友圈：“今天又是粉红色的一天呢” 黎玥喜欢吃甜食，大学时每当去参加聚会给人过生日，切蛋糕是她最喜欢的环节，平日里也喜欢搜集各种网红蛋糕，她不像其他小姑娘那样只为了拍照，而是真真正正的品尝美食的奥妙。 但顾清晏不喜欢，黎玥每次想试图和他分享甜食的快乐的时候都会嫌弃的别过头，说：“小孩子才会喜欢吃甜的，黎玥你是还没发育完吗？” 所以，今天他这个邀请，可以说得上是破天荒了。 这家店铺内置和外部看起来一样，全粉的装修，就连通往二楼的楼梯和栏杆都被粉红色的气球和胶带缠绕着。 顾清晏身高腿长，一身英伦深色系的格纹西装，路易斯威登的皮鞋将男人的一身贵气挥发到淋漓尽致，雅痞气质十足，怎么看和这家小店的风格也说不上搭。 可当看清被他虚掩半搂在怀里的年轻女人时，再不搭的色调也搭起来了。 黎玥鬼使神差的跟着进了店，一进屋就闻见扑鼻而来的奶油香甜，感觉器官一下子被唤醒了过来。 两人入座，顾清晏问她：“想吃什么？” 店员小姐抱着点单机在一旁看着两人偷笑，这一对必须是她见过的进店情侣颜值的顶峰。 可她看着看着，又觉得这有点不对劲。 这俩人，怎么有点眼熟呢。 黎玥看了眼菜单：“我随便。” 因为她每一个都想吃... 顾清晏笑得宠溺，深知黎玥对甜食的喜欢的他立刻明白了“随便”这个词的意思，抬头对服务员说：“那就把你们这里每一道都来一份。” “每..每一份？”店员小姐惊讶的都呆了，她家蛋糕不便宜是其次，但是因为女朋友的一句“随便”就把所有都点一遍也太宠了吧！ 吃的完么！ “你疯啦。”黎玥小声道：“这里少说也有三十多种，我怎么吃的完？” “吃不完就慢慢吃，可以打包。”顾老板财大气粗。 “那个，”店员小姐想插话：“我家的产品都是现点现做的，我们不太建议打包隔夜吃，会影响口感，所以您最好别点太多，够吃就行了，而且我家蛋糕的确算不上便宜。” 一小块最便宜的卖一百多，虽然看得出这人有钱，这点小钱看不上，但也不能这么糟蹋。 “这样，”顾清晏点点头：“那就剩下吧，这次先尝尝口味，看看喜欢吃哪个。” 店员：“...” 行，您有钱，您随意，希望我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摊上您这样的男朋友。 店员一边想着一边就信以为真准备帮他们下单，被黎玥及时拦下。 黎玥随便指了一个菜单的招牌：“你别听他的，我真吃不了那么多，你就帮我要一份这个就行了，水果换成奶霜，其他的都不用。” “好的好的，”店员小姐星星眼望着黎玥。 刚才黎玥一直低着头她没看清，这会头抬起来了，离得近了她也看出来了，这不就是前几天网上炒的正热的旗袍小姐姐！ 黎玥冲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店员小姐被她这个笑容闪的快晕了：“我好像认出来您是谁了，您说网上那个设计师小姐姐是吧？” 黎玥“啊”了一声。 关于她和宋时清被网民们组成cp这事她是知道的，虽然这样会为他们的工作室招来热度，宋时清也说不在意，但是黎玥总觉的有些不舒服。 网上的事情本身就是个虚渺的云烟，她和宋时清本身只是同学校友的关系，他一个人从意大利来中国帮她的忙，最后还要为了她将自己的名声搞的不好，黎玥说什么也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后来他让前台在微/博注册了一个账号，以篱樣工作室的名义发了个声明，澄清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但见效不大，网民们依然活在自己的想象领域，导致这段时间黎玥根本就不敢和宋时清一起上下班。 店员小姐兴奋的说道：“我还以为您和那个意大利小哥哥是一对，原来真的只是同事关系啊，不过啊，这样看起来，我还是觉得这位先生跟您更配。” “....” 什么更配？ 这个误会就大了吧？ 黎玥解释：“那个，宋时清的确只是我的朋友和学弟，网上的事情我也做过解释，但是这位先生——” “谢谢你的祝福，”顾清晏打断了黎玥的解释，笑得很坏，看得出的心情好：“网上的事情不是真的，如果你也关注的话麻烦你帮我们澄清一下，就说那个设计师小姐姐有男朋友，有人宠着，希望大家理性一些，不要打扰我和我女朋友的生活，对了，你们这里负责生日蛋糕吗？” 店员小姐今天简直都要晕了，这种又帅又宠女朋友又不小肚鸡肠的男生谁顶得住啊！！ 她深呼吸：“生日蛋糕也可以做的，今天客人不多，厨房师傅有时间。网上的其实我也只是看看，其实我也觉得小姐姐和先生您更配，要不我帮你们拍张照发在超话里？” “不用了！” 黎玥心里是真想说出实情扇肿对面男人的脸，可念及现在工作室的情况，如果她要是说顾清晏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但又跟人出来一起吃饭，还是这种少女心冒泡的甜品店，要是被别人看到，那不是又当又立吊人胃口了么？ “.....” “黎玥...” 顾清晏握住黎玥的手，手指在她细滑的手背上反复摩擦，声音里带了一丝期许：“怎么了？” “......” 黎玥感觉自己后背一瞬间冒起来一片鸡皮疙瘩。 这人....是在撒娇？ 场面一度尴尬，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店员小姐脸色瞬间也变得煞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黎玥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着顾清晏的眼睛，嘴角勾了勾：“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就不要让别人掺和了，好不好？嗯？” 顾清晏有短刻的征神。 黎玥今天化了甜美系的妆，西柚色的眼影温柔如清风，奶茶色的玻璃唇趁的她面容愈发的清秀水灵，她本身声线就偏甜，那一句“好不好”像一颗意外掉进温水里的糖果一般，在顾清晏的心里荡漾开来。 “是我考虑不周了，对不起，” 店员小姐一脸歉意，终于察觉到自己今天话太多了，呜呜呜看见漂亮姐姐和霸道哥哥就走不了路的毛病她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 “好。” 顾清晏被哄的整个身体都是软的：“都听你的。” 黎玥：“.....” “麻烦你再帮我做一份你们这里的生日蛋糕，女，50岁，今天生日，要双层的，多放点奶油，不要放桃子，我家人对桃子过敏，我等会把地址给你，今晚八点前送到就行。” “哦哦哦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店员小姐走了以后，黎玥才试图将手挣脱出来，然而顾清晏握的更紧。 “让我握一会。” 顾清晏眷恋般的话语在她耳边散开：“好久没这么牵你手了。” 咯噔。 黎玥听见自己心跳骤停又猛烈跳动的声音。 “这样不合适。”黎玥眼神闪烁：“我不想再让人误会了。” “我就想牵一会儿你，”顾清晏说：“没有人会误会，在我心里，我们从来没有分手过。” “可是这样你不累嘛？”黎玥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自欺欺人也要有个度，分手是事实，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我也没用，你到底是不甘心，还是想要我？” “我想要你。” 顾清晏果断回答道：“这个问题我早就说过了，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没有不甘心，只有喜欢，想追回你，所以我不再问你为什么当初和我分手，我知道问题肯定都出在我身上，与其穷追不舍，我不如检讨自己，用新的一种面貌追求你，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 黎玥低头，长发遮住了她的面部，顾清晏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看她并没有排斥，觉得黎玥应该是有所动摇。 顾清晏壮着胆子，试探性的起身坐在了她那侧的沙发上，挨着她，两人臂膀紧贴。 他一点一点的将手伸过她的背后，揽过她的肩膀，轻轻地在她的秀发上落下一个吻。 虔诚般的吻，小心翼翼。 黎玥如梦初醒，连忙挪了位置，心虚不敢看他：“你坐过去。” 顾清晏心里叹了口气，虽不情愿，但想到刚才她没有再那样强烈排斥，也算有了进展。 孔喃说的对，他不能急，黎玥心里有个疙瘩，他要学会一点一点的重新走进黎玥的心里。 顾清晏听话的回到了对面的位置，一直等到甜点端上来。 店员小姐说了句请慢用又离开了。 黎玥知道顾清晏不吃甜食，干脆也没问他，拿起刀叉便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倪好打过来电话问她在哪儿。 黎玥说了个位置，没一会倪好和杨容慧便一人手里一堆包装袋的过来了。 倪好看见顾清晏也在，也没觉得意外，这人现在什么心思，她看不出来也是不可能。 但是她现在不想管了，因为刚才杨容慧的一段话：“爱情这种事最忌讳第三个人掺和，正常的男女恋爱分手，要说没点别的人掺和那是不可能的，除非真的是性格不合，不管是朋友还是家长，最合适的态度就是一旁观望，别管别问，要不然到时候两个人之间后悔了或者出了别的事，这赖谁？” “你们在吃蛋糕啊？” 杨容慧笑眯眯的走到他们桌前：“吃的什么？好吃吗？” 黎玥点头：“味道挺好的。” “那下回我也试试，唉？”杨容慧看着桌子上的盘子，笑了：“你俩合吃的一个呀？怎么就一个盘子？顾清晏你没带钱？你也太抠门了吧？” “....” 顾清晏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眼神暗示杨容慧注意言语，别说漏了。 黎玥头顶冒出一个问号，顾清晏不吃甜食，他家里人不知道的么？ “奥我明白了，”杨容慧忍不住骂了句顾清晏：“臭小子死要面子，说别人吃甜食是幼稚发育不全，自己还不是从小就偷着在卧室里吃蛋糕，要不是我带他去医院看牙，医生不说我都不知道他这么爱吃甜的。” “.....“ 第二十六章 我不该爱他爱的那么满 黎玥恍然大悟。 “所以，你本身并不是不喜欢吃甜食，而是怕长蛀牙？” 这可太新奇了。 顾清晏也觉得这事被抖落出来挺丢脸，一大男人喜欢吃甜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怕长蛀牙就有点过于丢人了。 “没有的事。”顾清晏耳根都是红的，嘴硬道：“我是真不喜欢。” “嘿，臭小子你跟我这儿还嘴硬是不是？” 杨容慧今天势必要揭开顾清晏的老底：“从小到大光我带你去牙科我就去了多少回？不然你以为我跟赵大夫二十年的革命友谊是因为什么结下的？第一次带你去看牙医隔壁大夫还是个小年轻，现在据说都已经地中海了，你第一次去看牙死活都不肯张嘴，最后还是人家医生想办法拿棒棒糖跟吊狗似的吊着你才张嘴的，你倒好，最后非说人家医生骗你，上去一把薅掉了医生的头发，害我赔礼道歉半天！” “.....” 顾清晏语塞，印象中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他一脸吃瘪的模样，想给自己辩解，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原因无他，杨容慧说的都是事实。 他的确很喜欢吃蛋糕，也的确拔掉了医生的头发。 奶茶，蛋糕反正只要是甜食，他都喜欢。 “喔。怪不得你不喜欢我当着你面吃蛋糕，我以前还以为是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其实是你嘴馋忍不住是吧？” 黎玥难得逮到了羞辱顾清晏的机会，得意极了：“喜欢吃甜食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顾清晏我没想到你这么双标，说别人脑子发育不全，你自己就是高风亮节？” “就是，”杨容慧点头附和：“这点跟你爸一个模样，嘴硬，迟早有后悔的一天。” “好了，差不多得了。” 顾清晏也不再在意自己的什么形象，他这会也明白了，反正是要和自己走一辈子的人，坦坦荡荡展现最真实的自己，或许反而不会那么累。 无论是杨容慧还是黎玥，这两个女人对他而言都是重要的存在，一个给予了他亲情的慰藉，一个给予了他爱情上的温暖。 “你们这不是也知道了？我是喜欢吃甜我承认了，谁还没个口味爱好。” “这是重点吗？重点在于你双标的过分了，自己喜欢可以，别人喜欢就是弱智，还当着你喜欢的女孩子的面，活该你走到今天这步，你小时候我是这么教你的？” 杨容慧一副严母的形象，若不是黎玥事先知道两人不是亲生，怎么也看不出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我知道错了，”顾清晏起身：“刚给你在这家店定了蛋糕，作为惩罚，今天晚上我一口不碰，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杨容慧白了他一眼：“别光给我说，没用，你这么大了不说你太多，脾气跟做事态度你自己好好掂量。” 顾清晏附和式的点头：“知道了。” 教训完顾清晏，杨容慧换上了笑脸，对黎玥说：“玥玥姑娘，你别介意，清晏这小子小时候是皮了些，安上尾巴就是个猴儿，长大以后已经收敛很多，对了，阿姨这么叫你行吗？刚才听倪好一直这么叫你，蛮好听的。” “啊，行。”黎玥淡淡的笑了下：“我没关系的。” 杨容慧：“阿姨之前认出你来了但没跟你坦白，还要了你的名片给了这个臭小子，是阿姨的错，我也知道错了，你就看在今天阿姨生日的份儿上，原谅阿姨行吗？” “没关系的，阿姨您想多了，我没在意了。” 黎玥语气有些疏离：“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但是很抱歉，我和顾清晏不会再复合了，我们两个不合适，我暂时只想先忙工作，以后的事情还不定。” “奥，这样。” 杨容慧余光偷瞄了一下顾清晏，只见他面色很沉，眼眸间的阴欲之色过于明显。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会一直留在北城？” “不一定吧，品牌能成立起来就不走了，不行的话可能会回意大利，去我导师的公司上班。” 这是黎玥前两天新做出的决定，如果她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将工作室的品牌撑起来，那索性放弃，她自己耽误是否是其次，她不能耽误宋时清他们。 至于自己也算好解决，莫里诺教授那里总会有她的一个位置，随时欢迎她回去。 “哟，意大利，那还是挺远的呢，你之前是去意大利留学了？” 黎玥点头：“对，在那边进修了两年，学到了不少东西。” “不光是学到了东西呢，”倪好揽住黎玥的肩膀：“我们玥玥在米大可是米大当真无疑公认的才女，还拿过国际大奖呢，要不是我们玥玥有梦想，现在怎么着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从头开始，说不定都在国际上崭露头角，成为国际设计大师也就是一两年的事。” “你这么厉害呐？”杨容慧笑呵呵的说道：“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年轻人敢拼敢闯是好事儿，总比老了以后后悔那些没做过的事好，等老了也就没那个精力了。” 然而顾清晏不这么想。 “意大利”三个字触动了顾清晏的神经，他一忍再忍，终究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他再一次抓紧黎玥的手腕：“你还要走？” 黎玥被顾清晏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腕被攥住，黎玥细胳膊细腿的，被他那么一攥，很快浮上来一层红印。 “我没说会走，顾清晏你干什么！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杨容慧也急了：“顾清晏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把黎玥的手撒开！” “顾清晏你是不是精神失常啊你！把手撒开！”倪好上去就要掰他的手。 顾清晏铁青着脸，不顾旁人阻挠，拉着黎玥往外走，商场里人不多，闲逛的比买东西的多一倍，眼看着一对外貌出色的男女从粉红色的甜品店里出来，男人一脸痛苦的表情，女人委屈兮兮，个个看热闹似的注目吃瓜。 “顾清晏！” 黎玥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是脑子不正常还是精神有分裂？一会一个样，麻烦你有病就赶紧去看病，别老缠着我了行吗？” “我有病？”顾清晏冷笑：“你想想看你自己刚才说什么？你还要回去！你又想丢下我是不是！” 顾清晏情绪有些激动，瓷白的面庞上染上了愠怒的气息，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我说了不一定，只是目前的两种选择而已。” 黎玥眼神飘忽，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你别激动，冷静点。” 杨容慧和倪好紧跟其后，两人互相看了眼，又同时耸了耸肩。 “我冷静不下来。” 他表情很隐忍：“你没有体会过被丢下的滋味，黎玥，你不会懂那种感觉。” 黎玥想张口，她想说我也体会过，她不仅被丢下，而且在同一个夜晚，还失去了很多东西。 可当她看到顾清晏掏出的手机页面上显示的照片时，她又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顾清晏的手机壁纸是她，照片里的黎玥一身黑色连衣裙坐在长椅上，阳光明媚的午后，女人温婉的长发别在耳后，手里拿着铅笔在画板上涂描着，身后是校园中心的喷泉，遇热形成一道绚丽的彩虹。 拍摄时间：2018年6月5日。 拍摄地点：意大利米兰理工大学。 出了商场，四人保持着沉默，一直到准备分离，黎玥和杨容慧道别。 “本来还想邀请你和倪倪去给我过个生日，但现在可能不太方便了。” 杨容慧遗憾的叹了口气，难得给臭小子争取了个机会，现在倒好，因为他一顿操作全部作废。 杨容慧递给黎玥一个包装袋：“这是阿姨刚给你买的礼物，算是我给你道歉赔罪用的，你先收下吧。” “这个我不好意思收的，” 经历了的刚才的事情，黎玥这会脑子里已经乱成麻团了：“而且今天是您的生日，哪儿有寿星给别人送礼物的道理。” “哪儿那么多道理规矩的，没听说过吗，做错事就要受惩罚，挨打就要立正，不分年龄不分性别，阿姨有错在先，道歉也是应该的，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送我一句生日快乐，阿姨就心满意足了。” “生日快乐。” 黎玥勉强挤出一个笑：“但是东西我不能收。” 收了，就更理不清了，黎玥现在像是迷入大海的鱼，漫无目的，认不清了自己的心和方向。 “你拿着吧。” 倪好在她耳边说：“杨姨给你挑了半天的，你也知道她今天生日，拒绝寿星不太好。” 黎玥抱着倪好的胳膊，扭头望着她，睫毛纤长，微微颤抖。 “拿着吧。”倪好说。 黎玥犹豫了几秒，接过手袋，看清楚了标识，是一盒贵妇级别的护肤品，整套下来少说也有一万。 她又回头看了眼顾清晏，男人站在杨容慧身后，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 “那我收下了，谢谢您。” 杨容慧挥了挥手，今儿的尴尬场面她也算见识到了，俩孩子之间事儿不少，她也不想再留着继续尴尬。 她上了顾家司机的车，黎玥也跟着倪好离开了。 唯独顾清晏立在原地，不知在思怵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掏出手机，打通了孔喃的电话。 “a-12自动裁床系统装备以云晟的名义无偿赠送给黎玥的工作室。” —— 回去的路上，黎玥头靠在车窗，街景在两侧滑过，双目无神的一句话也没有讲。 倪好开着车：“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久别重逢之后对前男友的第二次动心吗？” 黎玥皱眉：“你胡说什么？” 倪好：“还急了，我说的是问句，又不是肯定句，问你话呢。” “没有，”黎玥回答的干脆：“我还不至于。” 倪好：“真的假的？我看你挺至于啊，每回一遇见他就魂不守舍的，顾清晏也真是本事，今儿这一波操作的确让我大开眼界了，他还真追你去意大利了啊？” “我不知道，我跟他分了以后没再见过。” 所以，黎玥一直以为在酒吧那次是两人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殊不知那只是她单方面的认为。 城市主干道车多，倪好她俩正赶上马路高峰，车子几乎在以龟速行驶着。 “玥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顾清晏真的挺喜欢你的，我不是说别的啊，他这人烂肯定还是烂的，我只是从情感上分析，他应该不至于不喜欢你。” 前方红灯，倪好在停车线上停车。 “你走了这两年我也没一直留在北城，之前去做科研我在北京呆了一年多，回来以后我才知道顾清晏跟他那几个哥们开了个公司，据说做出的成绩还不错，就连我的博导都知道他这号人物，抛出去人品性格，顾清晏的相貌家世在北城算是拔尖，但也不能说第一，但要说这人的干净程度，他绝对是排第一的，从来没听过他有什么别的女人的消息。” 同在富二代的圈子，倪好虽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但日常交际也必不可免，顾清晏这人风评怎样，她也算清楚。 “可就是因为他，我才错过了我见奶奶最后一面啊。” 黎玥抹掉眼角不断流出的泪：“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明明告诉他了我那天过生日，他也回我了让我在游乐场等他，我等了那么久，手机也没了电，可是他就是没有来，他去了别人的生日会，为别人唱生日歌，你不知道我回到家看到那一桌子菜和等着我回去的邻居告诉我我奶奶心梗被送医院了时到底有多崩溃，我在去医院的路上都在后悔，如果我不那么卑微，如果我早一点回家是不是我奶奶就不会走的那么孤单那么痛苦，我原谅不了我自己，都是我的错。” 她泪流满面的说道：“我不该爱他爱的那么满。” 第二十七章 “追不上就别追了” 离开商场，顾清晏径直回了公司，他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 前阵子初赛节目在国内反响不错，主办方对于云晟赞助的vr映射产品甚是满意，总决赛将在下个月举行，地点在上海，上午主办方和云晟取得联系，希望总决赛能够继续得到云晟科技的赞助，并且想要加大比赛会场的科技元素力度，计划将整个场馆的科技设备都交付于云晟。 无论是从商业还是从私人角度来讲这个机会对于云晟来讲都是好事，如果这次参与举办成功，那么云晟将会更进一步的将手伸入服装领域。 近日，云晟研发团队正在设计一款可以摆脱定制服装只能到店量身定制的设备，初创新意，还在研发过程中。 散了会，已经是下午五点钟，顾清晏又回办公室处理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到了七点才准备回家给杨容慧过生日。 “晏哥，你说你擅作主张，把a-12直接送给小月亮了，人家不收怎么办？” 车子在高架桥上飞驰，北城的夜晚已经亮起了斑斓的灯光。 孔喃坐在副驾驶，对正在开车的顾清晏说道：“万一人家不收，你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了么？” “她没有理由不收，她的工作室现在订单量大，但是员工人手不足，放眼整个北城甚至国内也没有比我们的设备更加先进智能的了，别人抢都抢不到，我都不信她不感动。” 孔喃却不这么觉得：“感不感动我不确定，就怕人家不敢动，没准一听是咱们公司的人，连工作室大门都没进去，到了前台直接拒签出来了。” “啧。”顾清晏瞪了他一眼：“你那个嘴什么时候能说点好话，再说废话就滚下车！” “...” ———————————————— 今晚的顾宅还如往日一样，灯火通明，富人区的别墅群远离城市喧嚣，除了佣人忙碌些，并没有北城其他豪门太太过生日般的铺张浪费的景象。 顾氏夫人五十岁生日，按照顾见的意思说是大办，但杨容慧说自己是二进门，在这之前她生活于普通的家庭，那些富太太的日子她过不惯，普普通通她就挺喜欢。 顾清晏至今还记得，她刚来顾家的时候一身运动长衣，左手领着一个不过两三岁的小姑娘。 那时候的杨容慧也不过二十有余，面容寡淡，唯独那一双眼睛看不出一丝的畏惧与自卑。 她性子直，但不蛮横，手脚利索，头脑灵光，将整个顾家打理的井井有条，顾家的事业也因为有了她而愈发的壮大起来。 彼时的顾清晏也不过五岁，情理之中的对于这个新的家人有些排斥，而杨容慧也不恼，每天坚持为他做早饭做晚饭，那段时间家里的佣人特别闲。 顾清晏一开始以为是她想先营造出一个良妻慈母的形象，坚持不了多久，于是就这样过了一年，两年甚至五年。 后来等他接受了她的存在，每次放学一回家第一句话就是“杨姨呢？”的时候才明白，这些并不是她故意表现出来的，而是骨子里的纯朴。 孔喃一进门就给了杨容慧一个大的拥抱：“生日快乐啊阿姨，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越活越年轻，哟，” 孔喃低头：“瘦了嘿。” “去你个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大没小！亏我还感动着以为你终于会做人了！”杨容慧笑骂道。 孔喃哈哈大笑，松开了杨容慧，恰时顾见正好下楼，他叫了声“顾叔” 顾见“嗯”了一声，手里转着铁石核桃，表情比手里的核桃更铁一些，身后跟着顾槿。 “孔喃哥。” 顾槿一副小家碧玉大小姐的姿态，看起来比之前收敛了些任性的模样。 孔喃向来对顾清晏这个妹妹没什么好感，冲她点了点头：“你好。” 然后便没有下文了。 吃过饭，切完蛋糕，众人一齐给杨容慧唱了生日歌，到了许愿的环节。 杨容慧双手合十道：“年过半百，家和孩子我都有，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了，只希望我的家人都平平安安，我们清晏能早日追到喜欢的姑娘。” 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儿孙满堂，只求家人平平安安，执念之人心归所属，对杨容慧而言已是圆满。 顾槿脸色一怔：“哥，你又有喜欢的人了？” 顾见同样一副全蒙的状态：“你有看上的姑娘了？” “早就有了，全家怕是只有你不知道你儿子大学时谈过两年恋爱。”杨容慧嫌弃道。 “是谁啊，哥，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顾槿不满道：“不会又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吧，哥我跟你说，你这眼光可一直不怎么样，之前那个——” “之前那个怎么了？” 顾清晏不耐烦道：“至始至终我喜欢的人都只有一个，你听明白了么？” “啊？！又是她啊！她不是出国了么，又回来做什么啊！” “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嘛？！”杨容慧怒斥顾槿：“听没听过一句话，什么样的人眼里看见的就是什么样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随意评价揣测人家姑娘，有这个功夫你自己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都干过什么好事？” “唉唉唉好了好了，”眼看着这对母女又要吵起来，孔喃及时制止：“杨姨您别生气，顾槿应该还不知道内情，先过生日啊，先过生日。” 杨容慧怒瞪了顾槿一眼。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同样是自己带大的两个孩子，为什么带出来的模样相差这么大，她到底做错了哪一步才把自己的女儿教成这样一副爱慕虚荣，骄纵的模样。 “别吵了。”顾见现在脑袋里一团乱：“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 “都停停吧，” 顾清晏心烦气躁，想发火，但想到场合不对，着脾气将顾槿拉到了一边，说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处理，顾槿，你摆好你自己的位置，我觉得你应该没忘记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如果你再敢掺和我的事情，我有的是办法不让你姓顾。” 话毕，偌大的客厅里鸦雀无声。 顾槿面色惨白，紧攥在一起的手指缝中夹出了汗。 顾清晏说完便像没事人一样走回了蛋糕旁，切下一块蛋糕递给杨容慧，有点疲惫，又有点吊儿郎当：“我今天做错了事，心甘情愿接受惩罚，今天您最大，第一口蛋糕就得给您吃。” “生日快乐，妈。” 如果说早前顾清晏对于杨容慧的感激在于她给予了在于二十几年前年幼时便不再奢求的亲情，那现在他愿意将自己能给予的顾槿没有给过的还赠给她。 这是杨容慧四十岁生日那年的生日愿望，那次生日顾清晏在外参加冬令营不在家，后来还是家里的佣人告诉的他。 大家都注意到顾清晏今天是空手回来，一直到这一刻大家才明白，顾清晏不是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只是他的礼物更加珍贵，更加难得。 杨容慧一愣，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故意埋怨道：“死小子，你要是对人家姑娘能有这么个脑子，也不至于现在过的这么惨。” 顾清晏挑眉，心想这可不是么，怪他情商发育的太晚，被智商占了道。 “哎哟哎哟，这是干嘛呢。”孔喃打笑道：“好好的给杨姨过个生日，让你们给整的这么催泪怎么回事？” “行了，别哭了，”顾见再一次有了被这个家遗弃的感觉：“稀里糊涂的说什么呢，顾清晏，你什么时候有的喜欢的姑娘，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唉，这可说来话长了，顾叔，实不相瞒，本来呢按照事情的正常发展，不应该到现在您儿子还孤身一人呢，这中间的故事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意思就是我们晏哥取经路上出了点差错，不然您现在没准都能抱上孙子了，可惜啊。” 孔喃装作遗憾的摇摇头：“您孙子被您这宝贝儿子给作没了，还得再等两年。” “！！！” 顾见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捏核桃的手直发颤，眼睛里面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喷出来似的。 “臭小子！好的不学竟给我整一些乱七八糟的！你给我过来，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顾！” 说着，将手里的铁石核桃扔了出去，顾清晏猝不及防，被砸上了脑门。 “疯了疯了！” 杨容慧大惊失色：“顾见你脑抽了你！什么东西你往人脑袋上砸！” “我去！！干什么玩意！晏哥你没事吧？起开手我看看！” 前一秒还算和谐的家庭生日宴会景象此刻不知原因的变了味，顾清晏弯腰捂着被砸到的额头，顾见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大嚷大叫，孔喃杨容慧两头忙，客厅里乱成一团。 “都给我闭嘴！” 杨容慧一声怒吼，指着顾见：“你，把嘴给我闭上！再说一句话我拿针给你把嘴封上！” “...” 顾见气的胸腔都在震，顾槿在一旁帮他顺着气。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顾叔你这气性也太大了点吧，晏哥被甩了已经够惨了，现在人家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搭理他，您怎么还能砸人家啊，他也不愿意这么着啊！” 杨容慧：“从小到大你就没过问过你儿子，现在不过是被甩了你就这么对他，有你这么当爹的嘛？” “爸你别打我哥啊！就算有事也是那个女的惹得，不可能跟我哥有关系的！” 顾见：“你们别跟我扯这个有的没的！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让孩子没了，他不被甩谁被甩？” “....” 等会，谁把谁肚子搞大了? “停停停，”杨容慧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谁把人家肚子搞大了？顾清晏？” 孔喃也一脸蒙逼，朝顾清晏递过去一个“兄弟你还干过这种混蛋事牛批啊”的眼神。 顾清晏手捂着额头的包，头上顶着一口大锅咬牙切齿：“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他倒是有那个心思，问题是他敢么？谁给他机会啊？ “我要是真有，她不生我也得替她生出来。” “...”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谁也没再说话，佣人们早在大战开启之前便远离了硝烟战场。 一分钟的时间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孔喃后知后觉找到了根源所在：“顾叔，您是不是误会我说的话了，我那话是说如果晏哥和小月亮不分手，这会怎么也都求婚领证完成一套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 “得了，” 杨容慧头晕脑胀，瘫坐在沙发上，叹了声气，指着顾槿：“你，给我回屋呆着去，没事儿别下来。” “妈！” 杨容慧一个眼刀甩过去，顾槿后背咻的一下冒起了凉汗。 顾槿对杨容慧还是怕的，上一次杨容慧这样瞪她还是在她玩弄方宇感情那次，躲不过的挨了一顿打，导致她现在心里还有阴影，不情不愿的上了楼。 顾见这会也算纳过闷来了，意识到了自己会错了意，又觉得这也不怪他。 谁让他们什么都不说？臭小子一个月回不了两次家，每次都和自己零交流，明明他才是他老子！ 杨容慧：“清晏，头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孔喃叫张姨拿来了冰袋，敷在了顾清晏的额头上，这会已经消肿了。 顾清晏累极，实在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着：“没什么事了，你们先休息吧，我先走了，生日快乐，妈。” 说完便准备往外走，不曾多看顾见一眼。 “回来！” 顾见叫住顾清晏：“你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顾清晏指指额头刚被砸的地方：“我这是肉做的，你那是铁做的，你见过比西瓜还硬的鸡蛋吗？” “...” 顾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又没用力，谁让你们天天没事打哑迷，回家什么也不跟我说，我是你老子，连你小子有对象都不知道，说话也不知道好好说，上来就孙子什么的，我这不是着急一时没反应过来么。” 孔喃：“得了顾叔，说起来还是我的错，不该跟您开玩笑，我在这儿给您道个歉，对不住了。” “都别说啦，”杨容慧头疼的快裂了：“后半辈子第一天就让你们给折腾成这样，我看我后半生是过不好了。” “别瞎说，”顾清晏皱眉道。 顾见坐在沙发上叹气：“听你们这意思是，你小子上学时搞了个对象，最后被人甩了？你这还对人家念念不忘？想把人家追回来？” “可以这么理解，”顾清晏坦白道。 顾见点点头：“那你那会怎么没告诉我？为什么分了？”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给我添乱，至于为什么分了你就别问了，我要知道也不至于现在烦成这样，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对不起她，人我还在追着。” “我能给你添什么乱，我又不是什么封建思想！” 顾清晏：“...” 这倒也是，他都忘了，自己的生母和杨容慧在进顾家以前都不是什么名门大小姐。 那按照这么说的话，顾清晏觉得自家老头似乎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也没他印象中那么难以交流了。 他准备了一下措辞，正想说你先别管了，我先追着，等我追到手了就把人带来见你，然而下一秒，顾见说道—— “追不上就别追了，别信什么破镜重圆的话，你妹妹说的对，放着顾家这么好的条件都不要，她指不定还揣着什么心思，我虽然不想讲究什么封建思想，但是在现在这个社会，门当户对还是挺重要的，对你的事业也有很大的帮助，你也别跟我说她哪儿哪儿不一样了，你看上的人能有什么好人？” 第二十八章“我想你了” 顾见说完那句话，顾清晏肉眼可见的面色沉到了谷底，他一个字也没说，而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盯着顾见，不置一词的安静让人感到心里发毛。 顾见：“你瞪着我也没用，我是你老子，以后不管你们走到哪一步，我都要知道这个人，先前你们不告诉我这个女人的存在我不计较，你们之前的事情也就当你们是小打小闹，你听听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追回来？” 顾见不屑地笑：“这是有出息的人干的事么？” 顾清晏舌头顶腮，莫名的笑了：“老头儿，不在这个家找点存在感就不是你了，是吧？你自己不闻不问到头来怪我们不告诉你，你怎么就不反思一下，张姨都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事，你能不知道？” “公司的事情那么多，我哪儿有时间管你那么多！” “这不就得了，”顾清晏冷漠道：“你公司事情多，没时间管我，那我不告诉你也是有理由的，省了我们小打小闹惹您烦心，您说我说的对吧？” 顾见大怒：“你这阴阳怪气的跟谁说话呢！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有今天这个成绩？” “您可别惹我笑了，” 顾清晏向前一步：“我办公司这么长时间以来最大的阻碍不就是你给我设的么？你但凡做出一个父亲该有的样子，我或许还不至于这么晚才有今天的成绩。” “你！” 顾见被顾清晏气的够呛，大口喘着粗气。 向来厌烦家庭争吵的杨容慧此刻却不置一词，坐在一旁仿若看戏一般冷静的盯着这对父子的言行。 顾见有气没地方撒，转向杨容慧嚷道：“这都是让你给惯的！” “我惯的？” 杨容慧哼笑，用一种“你没搞错吧”的眼神看着他：“我倒是觉得我这孩子教的挺好，是非道理全都分，比他老子强多了，你再嚷我一个试试？” “....” 顾清晏吐出一口浊气：“行了，今天我妈生日，我不想跟你在这儿吵，老头儿，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以前的事情呢，你不管，以后的事情你也别掺和了，你一天天事儿那么多，有空管管你自己比较好，别真等到哪一天自己把自己作到没人管没人要。” 顾清晏的话点到为止，他听不听得懂就不管他事了。 有些人活了一辈子都不明白家这个词到底是怎么写，最后的下场往往只剩失去。 “王八蛋！” 顾见一个水杯朝他砸过去，然而顾清晏早已做好了准备，身体灵活的躲了过去，杯子摔在地上砸了个空。 顾清晏也不计较，他转身拿起了桌子上的车钥匙，只留下一句淡淡的：“我是王八蛋，那你是什么？” 说完便朝大门走去，摔门离开了客厅。 孔喃在门口已经等了几分钟，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事，他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掺和，于是早早的躲在了门外抽烟。 夜晚降温降得厉害，冻的他手脚直发麻，一见顾清晏出来了，赶紧追着问：“怎么回事？你家老头是不是真岁数大了，怎么老跟你们唱反调呢？” 顾清晏表情不耐烦：“别管他，准是最近又在公司不顺气了，没事找事。” 孔喃：“那怎么办，你就不怕他过去找黎玥的麻烦？” “他要是想找，我们谁拦得住？”顾清晏越想越气：“我真是想不明白，杨姨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说到这儿，凑巧杨容慧跟着出了门。 “能是怎么忍过来的，我要是早二十年知道他老了以后是这副德行，说不定我也没机会让你叫我一声‘妈’了。” 顾清晏回头：“妈。” 杨容慧帮顾清晏整理整理大衣：“你爸这是老了，糊涂了，他以前虽然也有点是非不分，但也不会到这种程度，唉。” 谈及此事，杨容慧也只剩叹气。 凑合过吧，眼前是她用了二十年带大的孩子，没有血缘但情深如水，因为今天这声“妈”，她怎么也不忍心不坚持下去。 ———————————————— 晚上十点，顾清晏将孔喃送回家，临下车对他说了一句：“抱歉。” 孔喃大惊失色：“哎呦喂，这是出什么事了？你刚才说什么？抱歉？你居然会跟我说抱歉？我的天呐天塌了—— 下一秒面无表情的问道：“道什么歉？” 顾清晏用一种“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瞪他。 孔喃了然：“害，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咱俩从光着屁股的臭小子玩到现在，你们家那点事对我来说还算什么秘密?只可惜那蛋糕了，吃都没吃一口，赶明儿记得补给我一块啊，怎么也得对得起我今儿送的那块玉啊，好几十万呢。” 顾清晏笑了，不再是少年那股顽劣的风气，此刻的顾清晏让孔喃觉得他似乎成长了许多。 “走了，” 孔喃冲他摆摆手，又指向夜空中的月亮，意有所指：“今晚月色迷人，适合月光美人为伴。” “....” 送走孔喃，顾清晏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子，那个地方冷冷清清，不足以温暖人心。 顾清晏驱车到馄饨店买了两份馄饨，追着月光，到了月亮的家。 黎玥晚上和倪好出去吃的火锅，临近生理期激素不是很稳，回来一会的功夫便在下巴上冒出一个痘。 她回到家先去洗了个澡，屋里暖气开的足，并不需要在客厅里穿很多，反正只有自己一个人住，黎玥也没多在乎，穿了件吊带睡裙敷上面膜便窝进沙发，准备画设计图、 这时手机响起，是倪好打来的。 黎玥打开免提：“喂，” “玥玥，你看看你的包里面是不是有一个u盘，我今天下车的时候好像随手扔你包里了。” “等等我看看啊，” 黎玥翻下沙发，拎过今天背过的包，找打了一个银色的小物件：“我看到了，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对对对，就是那个，你睡了没有，我还在你家附近，等会过去找你拿。” 黎玥：“我还没睡呢，但是洗了澡了，东西重要吗，要不我电脑给你传过去。” “重要倒是不是特重要，里面有我用的数据，明天做实验得用，你电脑应该打不开，我上了锁，你不睡的话我找你拿去吧。” “那好吧，你过来拿吧，我在家等你。” “okk” 挂了电话，黎玥又重新回到了沙发，距离总决赛还剩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了，她现在必须把初稿抓紧赶出来。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门铃响了起来。 “这么快！” 她怎么感觉刚挂了电话人就来了，面膜时间还不到，她这也太快了。 “来了来了，” 黎玥本还想给自己穿个外套，后来一想反正是倪好，又不是男人，索性就这么穿着吊带去开门。 顾清晏站在门外等黎玥开门，他今天运气还算不错，刚进小区的时候正好赶上是上次的那个保安值班，笑呵呵的给他放了行。 他又在便利店买了些啤酒和零食，手里拎着两份小馄饨等着了黎玥开门。 屋门从内打开，黎玥一身墨绿色吊带裙，脸上敷着急救面膜，海藻般的长发被攒成马尾梳在身后，露出精致的锁骨，口齿不清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 就...到了啊。 说话声戛然而止，黎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楞在原地，圆碌碌的大眼睛如玉盘一般，对上了门口男人的视线，双目纠缠，一脸不可置信。 “....” 顾清晏猝不及防，眼睛比大脑更快一步的朝下看去。 “啊啊啊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啊顾清晏！滚！！！” 黎玥急着就要关门，顾清晏迅速的伸出一只脚堵住了门口，眼里的笑意肆意又荡漾，他说：“我快？以前你不都是求着我快一点？” “！！” 这特么是什么绝世大流氓。 黎玥巴不得拿门把他夹死。 “你这张烂嘴不拿去卖破烂真是可惜了，”黎玥咬牙切齿地关门：“你赶紧出去！我要关门！” 然而女人和男人的力量差距还是很大，更何况她现在穿成这样，太影响吃饱饭的人发挥了。 顾清晏按住黎玥的手腕，一个侧身就挤进了屋子，大门“咚”的一声关了上。 “...” 黎玥一看不妙，眼疾手快随手从玄关衣架摘了一件外套披上，又将面膜纸撤了下来。 “你搞什么啊顾清晏？这都大晚上几点了，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顾清晏勾嘴笑：“就这么进来的啊，保安让我进的小区门，你让我进的你家门。” “我什么时候让进我家门了？！” 黎玥也是奇了怪了，小区保安是收了不干净的钱了么？！居然能放不是业主的人进小区！ 顾清晏耸了耸肩，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一样，向她展示手里的零食：“要不要吃夜宵？” “....” 黎玥闭眼沉气：“我问你的是中国话，你听不懂么？吃什么吃！我什么时候让你进屋了，出去出去！” 她推着他往外走，顾清晏曾经是何等人也，脸皮厚过阿尔卑斯山，她刚一推，他便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啤酒叮叮咣咣落在了地上。 动作之快让黎玥短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刚回过头，便察觉到手腕被人握住，顾清晏稍微用了点力，黎玥便重心不稳的向前倾，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腰肢上传来了手掌心的热度，她被他抱在了怀里。 黎玥心里咯噔一声，抗拒着推着他的肩膀要起身，甚至急出了一丝眼泪：“你干什么呀顾清晏，你放开我，放开我——” 这一刻顾清晏不知想了多久，他哪儿肯放。 他将她按在怀里，脸庞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玥玥，我今天被人打了。” “.....？” “我想你了。” 第二十九章 “酒后驾驶是很危险的” 黎玥：“...” 他说什么？他被人打了？ 黎玥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这人大晚上的什么都不说直接跑来她家骚扰她，就因为自己被打了？ 印象中上次他跟着她来家里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上次是被人扔在了半路，这次是被人打了，怎么着，合着当她这儿是教堂了？有事没事过来哭上一哭让上帝听听这个他这个倒霉催的男人的祷告？ 再说了，被打了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么：） 黎玥一直觉得，就他这张破嘴，别说被人打了，就是哪天被人打死了也不用觉得奇怪。 “谁打的你？”黎玥轻声问：“我去给他送朵小红花。” “...” 顾清晏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然而卖惨人设已经上线了，就算是咬牙也得演下去：“我被人打了，你不心疼么？” “我心疼个屁，又没打我身上。” 黎玥冷漠的像个渣女：“难不成你还想说是因为我你才被打的？” 是的。 顾清晏心里默默的点了个头，实话自然是不可能说的，打死孔喃也不能说。 顾清晏叹了口气，苦果恶果都往自己肚子里咽，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不是，今天给杨姨过生日，跟家里老头吵了一架，说来可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打。” “哦。” 黎玥似乎记得顾清晏和他爸爸关系不是很融洽，原因在于他爸爸很少管他，两人之间缺少沟通，如果是十几年前或许还能沟通补救，但现在顾清晏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事业，无论是谁都不愿再接受这段已经错过的亲情。 “老人家岁数大了，难免脾气会有些不好，你是不是又跟他杠了？” 顾清晏：“我没事跟他杠做什么，哪次跟他吵架不是他先找事唱反调，我说两句就拿他是我老子压我。” “可他毕竟是你的家人，顾清晏，不管你承不承认，他是你在这个世上仅存的最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现在觉得委屈是因为你还没有失去，如果哪天你真的失去了，你会后悔你现在做的一切。” 黎玥的声音很平静：“我不希望你后悔。” 这种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懂，想要表达爱意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只是只有“我爱你”三个字代表着感情，她相信，无论是奶奶的慈祥善良还是顾清晏爸爸的另类冷漠都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 “我不会后悔，后悔的不会是我，是他，而且他怎么会是我在这个世上仅存的亲人？” 他咬着她的耳朵：“我又不是什么丁克思想，我的计划是结婚以后三年抱俩的，顾小晏和黎下玥都是我的亲人。” “!!!” “还没睡呢就开始做梦，你先松开我。”黎玥拒绝再跟这个男人讨论这个话题，此人已经魔障了。 她推着他的肩膀：“你压的我喘不过气了。” 闻声，顾清晏稍微松开了点力气，但依然没有让她从腿上下去。 黎玥：“...顾清晏，你信不信我让你尝试一下一天之内遭受两次社会铁锤的毒打？把手松开。” “我就抱一会，就一会，” 他像个撒娇讨糖吃的孩子般腻在萦绕着樱花香气的女孩身上：“玥玥，你不能这么狠心。” 黎玥气的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顾清晏吃痛，却笑出了声，心情是长久以来的无法言喻的愉悦。 “我这又不是教堂，我也不是神父，更不是知心大姐姐，你有委屈有冤屈找谁说都行，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人以一种看上去极其暧昧的姿势相拥着，具体点说，是黎玥被强制性的拥在了男人怀里，彼此看不见彼此的脸，感受到的只有对方身体的温度。 “我只跟月亮祷告，”顾清晏言笑回答：“这个世界上只有月亮懂我。” “...” 黎玥一阵脸红：“你胡说什么？” “你没听懂吗？” 顾清晏轻笑出声：“这个世界上只有月亮懂我，也只有黎玥爱我。” “我也只爱黎玥。” 如果不是顾清晏看不见，黎玥恐怕自己这会已经脸烧着了。 见她不出声，顾清晏以为自己的土味情话把人吓着了，有点着急的把人扶起来，这会反而轮到黎玥不愿意起来，她死命的用胳膊搂着顾清晏，声音有些发飘：“等...等会，我腿麻了。” “没让你下去，你直起腰来，可能会舒服点。” 黎玥拼命摇头：“不舒服，这样就挺好，你继续说你的吧，别管我，” 她才不能让他看见自己被撩的脸红的样子。 顾清晏愣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笑得肩膀都在颤：“害羞了？” “！！没有！” “那怎么不让我看看，乖，让我看看。” 男人力气大，晚上虽然没吃饱饭，对付黎玥这种小骨架又没几两肉的人还是轻而易举不费什么力气。 黎玥被迫起身，小姑娘刚洗过澡，身上香香的，皮肤本就白，这会染上了羞涩的红色，显得愈发的水灵诱/人。 顾清晏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个夜晚，那是他这几年来最怀念的时刻。 “要疯了，”他侧着头低叹：“黎玥，你真要我的命。” “谁要你那个破命啊，” 黎玥抬头，和他对视：“白给我也不要，你别尬撩了，我不吃你这套，快点起开，倪好等下要过来找我拿东西，如果你不想承受今晚第三次社会毒打的话。” “她过来拿东西？这都几点了？”顾清晏瞬间不满，大晚上，孤女寡女的成何体统。 黎玥哼笑：“你也知道这都几点了，你不也是过来跟我耍赖？” “玥玥，我们不一样的。”他腆着脸：“我是自己找上门的，今晚不打算走，还带了东西来，她是来了就走，不一样。” 这什么玩意强词夺理的理由？ 黎玥气的血压嗖嗖的网上飙，使劲儿的在他大腿根掐了一把，疼得顾清晏直抽凉气。 “轻点儿掐，别掐错位置。” 男人坏笑：“挺疼的。” 黎玥立刻抽开手，仿佛被烫到一样。 这时手机又响了。 黎玥从顾清晏腿上跳下来，整理了整理外套：“是倪好，她应该是到了，你先去里屋躲一下，等会她来了你再出来。” 顾清晏不乐意：“我有这么见不得人么？什么时候你还喜欢玩上金屋藏娇了？” “你能不能说句人话？”手机一直在响，黎玥不耐烦极了：“让别人看见你在我这里就是好事么？你到底是想自己走出这个门还是让人把你打到残废救护车拉出去？” “哎，你又凶我。” 顾清晏虽不服气，但也真怕把小姑娘惹恼，不情不愿的朝里屋走出。 倪好估计是等不耐烦了，黎玥刚要接电话，那边先挂了。 紧接着发来了一条微信语音，黎玥点开：“玥玥，我明天不用去实验室了，老师有事要去外地开会，u盘先放你那儿吧，我先回家了啊白白~” “....”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的顾清晏没忍住乐了，得意的转过头：“还用我进屋去么？” 黎玥恨得牙根痒痒：“不用了，你也可以走了。” “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多不方便，不如一起吃夜宵，我晚饭都没吃饱。” 说着，顾清晏便自来熟般坐回了沙发，掀开了打包回来的馄饨，又开了一罐啤酒：“我买了两份，吃不吃？” 黎玥应景的打了个嗝。 “我不吃，” 她坐在沙发另一侧，也随手打开了一瓶啤酒：“吃完就得走。” 顾清晏点点头，埋头吃着。 “今天杨姨生日，有什么事你不能忍忍？非在这个时候跟你爸爸吵架，她肯定很伤心。” “她早就习惯了，”顾清晏舀起一颗大馄饨，虾的香气扑鼻而来，黎玥不争气的肚子又有饿了的感觉。 “而且不是什么事都能忍的，有些事不重要过过耳朵就过了，但有些事提都不能提。” 比如放弃她的话，就算是违心的，顾清晏也不愿意接受。 黎玥觉得顾清晏这倔脾气果真是一点都没变，她说：“所有到最后你连饭都没吃饱，蛋糕也没吃？” 她话里有些调皮，顾清晏能听出，这是在嘲笑他白天那丢人的事儿。 “没吃，我说到做到，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清晏抬起头，眼神定向她：“以后但凡发现我曾经对你不好的让你觉得委屈的地方，你都可以提出来，就算是惩罚我不许喝水吃饭我都接受。” 他这话说的认真，一点也不像说假的模样。 黎玥摸了摸发烫的耳垂，饮下一口冰啤酒，压了压羞涩的燥意：“又关我什么事了。” 顾清晏笑笑，今晚的月亮还是温柔的，收起了白天的獠牙，变回了乖顺的黎玥。 黎玥晚上吃过饭，拒绝了顾清晏的投喂，他只能一人吃完两碗馄饨。 顾清晏吃相说不上好看，他在她面前似乎一直都不知道遮掩什么，向来大口吃饭，一口接着一口，最后仰面喝汤，两碗馄饨很快便被消灭了干净。 深夜十一点，窗外的星空被挡在了高楼外，黎玥的生物作息开始发挥作用，连连打哈欠。 “你什么时候走啊，”黎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吃也吃完了，能走了吧，我好困。” 顾清晏正在用纸巾擦嘴，听到意料之内的逐客令，反应倒是异常的平静。 他将垃圾打包，扔在了一边不碍事的地方，慢条斯理的说道： “本来刚才是能走得，但是现在可能有点不行。” 黎玥：“？”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开车来的？” 顾清晏一本正经：“是开车来的，玥玥，酒后驾驶是很危险的，害己害人，你不知道么？” 他边说边摇了摇手里的啤酒易拉罐空瓶：“我喝了两罐。” “......” 第三十章“以后我都会守着你” “顾清晏你故意的！”黎玥气的直拿抱枕砸他：“你明知道你开车还带酒上来！” 顾清晏被抱枕砸中了头，但不痛，心里反而美滋滋的，他笑着说：“我喝的时候你也没拦着，你这不也喝了么？现在说还用什么用，我又不能吐出来。” “你还有理了是吧？”黎玥不停的砸他：“你自己坐地铁回去打车回去都行！但是别想住在这儿！你，你——” 黎玥这次真是气坏了，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拿手指着他：“你卑鄙无耻下流我诅咒你下辈子做..做一只鸡啊啊啊啊啊！” 顾清晏笑得瘫倒在沙发上：“我承认我承认，做鸡不太行，还得拔毛还得烧，换个角色，” “你还有脸挑？” 黎玥给气笑了：“你爱做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做人哪个都挺适合你！” “行，你说什么我都承认，那玥玥，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地铁停运了呀。” “我给你叫代驾，”黎玥拿手机下载代驾app，她就不该善良，刚才她绝对是脑抽了居然会放这人进屋！ 顾清晏抽走她的手机，咔嚓一声关掉了手机屏幕。 “不用了，我的车没油了，你叫代驾也没用，除非你搬个加油站过来。” “...” 黎玥瞪大眼睛：“你车没油了？没油了你还开什么车！我不管，没油了你就给拖车队带电话！” 顾清晏一脸云淡风轻：“我的车全球限量五十辆，一般拖车队不敢动，他们赔不起。玥玥，这么折腾何必呢，反正你也清楚，我今晚是不会走的。” 黎玥咬牙切齿：“谁给你的自信你今晚能住在这儿，我要是告你私闯民宅你也没脾气。” 顾清晏点点头，笃定道：“可是你舍不得。” “别闹了，玥玥，”他向前，从背后搂住气的身体都在发抖的小姑娘：“我真的被人打了，我不想回家，我讨厌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没有一丝人气儿，这些年我自己一个人住，过的很孤单。” 黎玥听他静静的说着，渐渐地情绪莫名的安抚下来。 “我以前没有意识过你对我这么重要，是因为我自信的认为你不会离开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分开’这件事，可是直到你走了，我找不到你了，我才明白我失去了多么重要的东西，玥玥。” 他收紧手臂：“你对我从来都只剩动心和逃避，从来没有讨厌过我，对吗？” 啪嗒。 黎玥听见自己心脏坠落的声音。 折腾了半宿，顾清晏最终没走成。 黎玥帮他收拾了客房，拿出一套崭新的床单和棉被给他铺上：“今晚你先住在这儿吧，床单和被罩都是新的，没人用过。” 顾清晏站在客房门口，看见床下的男士拖鞋，说：“这个房间以前有人住过？” “前两年家里有个亲戚过来住过，再然后就是宋时清，就没别人了。” 顾清晏皱眉，声音冷冷的：“那小子为什么会住在这儿？” 黎玥直起身，又从柜子里掏出一套枕套，没在意的回答：“他刚回国那天没订到酒店，我就让他在这凑合了一宿，他妈妈以前在意大利没少照顾我，现在他来中国帮我忙，我照顾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怎么了？” 黎玥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你不愿意睡可以出去睡沙发。” “下次最好你也对他说同样的话，”顾清晏表情非常不爽，晚上被砸伤的额头又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黎玥转身抬头，没想理会他这句话，却意外的看见了他额头上一块鼓起来的青肿？ “你真的被人打了啊？”语气是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着急：“你看医生了没？” “我还能骗你不成？”顾清晏苦笑，指着头上的包：“真的被打了，疼死了。” “你给我看看。” 顾清晏听话的坐在床上，黎玥矮身，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疼不疼？” “嘶——” 顾清晏夸张的抽了口凉气：“疼死了！！！” “...” 那倒也不必装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脑壳裂开了。 “你坐这儿等会儿，” 黎玥说完便走出了客房钻进了厨房，从冰箱取出一个鸡蛋开锅用水煮。 顾清晏趁着这个空档去洗了个澡，洗完了还特别骚气的用了黎玥同款的身体乳。 只不过他没带换洗的衣服，索性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黎玥刚好剥完皮，正准备返回客房，没想到和顾清晏撞了个正着。 黎玥一征，脸又红了，虽说早就看过，也没什么新奇的，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处境，多少还是会很尴尬：“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顾清晏理所当然的朝浴室怒了怒下巴：“脏了呀，不想穿。” “那你明天也打算就这样裹着去上班么？” 黎玥眼睛不自然的往正前方看，这个混蛋，腹肌还是巧克力型的。 “明天我让助理送衣服过来，现在太晚了，不好意思打扰他。" 这什么话，老板不舍得打扰助理，但好意思打扰她这个前女友？ 黎玥不高兴的抿紧唇，再一次动了把人扔出去的心思。 顾清晏笑着问她：“这是鸡蛋？干什么用的？你饿了？” “啊，这不是吃的。这是我奶奶教给我的偏方，我小时候摔跟头磕肿了，她就是拿这个给我按摩的，第二天就没事了。” 每当谈到奶奶，黎玥脸上总会牵起浅浅的笑。 顾清晏有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如果奶奶还在世，老人家那么通情达理，一定会帮他说些好话，他也不必追的那么辛苦。 “我还真没用过这个，”顾清晏自然的拉过她的手腕，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怎么用的？你帮我试试？” 黎玥放松了语气，好似半个小时前那个气急败坏想要报警让警／察叔叔将这个混蛋带走的人不是她。 “先这样，” 黎玥一只手扶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将鸡蛋放在他被砸伤的地方，轻轻地揉着，让皮肤尽量的吸收精华：“轻轻地揉，不用太用力，十分钟左右就好。” 夜静静的，家家户户都渐渐闭了灯，窗外仅有的几户人家还在灯火通明，时间一丝一点的过去，黎玥维持着几分钟前的工作，认真的帮他按摩消肿。 “你这个地方肿的还挺厉害的，要不然你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里面？” 顾清晏：“嗯，我听你的，明天就去检查。” 两人离得极近，顾清晏能清楚的看清她的睫毛，她的眼睛，和她的清新的香气。 这样的黎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思及，男人喉结翻滚，声音也带了一丝喑哑：“黎玥，” “嗯？” 手腕被男人攥住，黎玥这才停下动作：“你敢动一下我就让你把这个鸡蛋生吞了。” “...” “噎死你。” 得，破坏氛围第一名非黎玥莫属。 黎玥可太清楚这个人憋什么屁了，她挣开被攥住的手腕，将用过的鸡蛋扔进垃圾筐：“快点睡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睡吧。” 顾清晏靠在沙发上，手盖住眼睛：“我明天还要继续追前女友。” “...” 黎玥留下一句有病便转身进了自己屋，顾清晏清楚的听见“咔嚓”一声落锁的声音，摇头失笑。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至于防的这么厉害么？他要是真想对她做点什么，她就是上十把锁也没用。 深夜，顾清晏被一道马桶抽水声吵醒。 他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过十二点，外屋有灯凉着，透过门缝照了进来。 顾清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印象中黎玥没有起夜的习惯，而且刚躺下不久，吃坏肚子了？ 黎玥是睡到半夜被疼醒的，她的经期还算比较稳定，一般误差不超过五天，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吃了火锅又喝了冰啤酒的原因，痛意来的非常快，几乎没有给她准备红糖水的机会。 “玥玥？” 没收到回声，顾清晏越来越觉得不对，立刻翻身/下床，出去看看黎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黎玥在厕所换上卫生巾，整个人都如同虚脱了一般，两只脚根本用不上力气，一只手捂着肚子，面色惨白，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扶着墙往外挪，感觉前方有阴影，抬头间猝不及防和顾清晏的视线对接而上。 “你怎么了？”顾清晏此刻的脸比外面的月色还要黑：“痛经？” 黎玥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着凉了，又吃了刺激的东西。” 顾清晏想起那瓶冰啤酒，瞬间懊恼的想抽自己嘴巴。 他丝毫没有思考的将黎玥抱了起来，这才发现她身上的睡裙都已经湿透了，后背上一层细细的冷汗。 “怎么会疼成这样？我们去医院！” “别别别不用去医院，不至于啊。”黎玥抓着他的手臂：“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自己走什么自己走，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什么时候还想自力更生？”顾清晏语气很是着急地说道。 “...” 算了，这会还是顺着他点吧，毕竟自己现在就是个废人。 黎玥原本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别的颜色，又害羞又无奈，只能闭着眼睛装死。 她没穿内/衣啊... 见她变乖，男人的轻笑在耳边响起：“都这个时候了还害羞什么，我又什么都做不了。” “我没害羞，那个..别去医院了，外面这么冷，我会更疼的。” 顾清晏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那好吧，我先抱你进屋。” 顾清晏将她放进了被子里盖好，拿来毛巾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黎玥害羞的往被子里面躲，结果又被顾清晏拔萝卜一样拔/出来。 黎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顾清晏笑出声，曲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转身去厨房冲了一杯姜糖水。 大少爷从小到大都没伺候过人，以往黎玥每次痛经，他都会以一种直男式的安慰方式带过—— 多喝热水。 他这辈子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扎根厨房并且不知道到底应该放多少红糖多少姜的一天。 太玄幻了。 在此等深更半夜十万火急的时刻，顾清晏宁可自己一人琢磨瞎几儿乱试，也想不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百/度这种万能的东西。 最后，黎玥疼得都快睡着了，门声一响，眼看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手里端着看起来像是放了半袋红糖一杯水并且飘着一大块姜块的男人进了她的房间。 “这怎么喝？” 黎玥皱着眉头看着这一杯浓浓的红糖粥：“你和了一碗泥巴？” 顾清晏：“...这是红糖水，'''' “抱歉，没看出来，你这红糖放的太多了，我根本喝不了，你刚才是给我冲红糖水去了？” “那不然呢？” 顾清晏心里骂了句小没良心的，为了给她泡这么一碗水，手指都烫出来一个泡，居然说他是去和稀泥了？ “知道快生理期了还吃凉的东西，这么大了都不懂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这里你今晚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些年不都是一个人过的。” 以前肚子痛还有奶奶帮她调理，老太太没了以后，黎玥真的再也没在意过自己的生理状况。 顾清晏一愣。 好像也是，以前她痛经他的确没真正的在意关心过。 “以后不会了，我会照顾你，”顾清晏坐在床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红糖水递到她嘴边：“玥玥乖，把红糖水喝了。” 黎玥抿嘴，有些抗拒：“你这是红糖粥，真的没法喝，你再找个大点的杯子，或者碗也行，多放点水弄稀一点，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我自己去吧。” 她说着就准备下床，被顾清晏拦着。 顾清晏叹气：“再等我一会，我去。” 五分钟后，黎玥喝完一大碗红糖水，出了点热汗，再一次被顾清晏塞进被子里。 “那个，”黎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可以回去睡你的了，我这没事了，睡一觉就不疼呜——” 堵住她的话的是顾清晏突如其来的吻。 两唇相碰仅有一秒的时间，黎玥当即愣住。 “快点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玥玥，”顾清晏看她这副难受的模样，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疼：“以后我都会守着你，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第三十一章“要不要试着和我合作？” 立冬的大雪如期而至，屋里却是别样的温情。 黎玥双眼朦胧，在被窝里眨啊眨，顾清晏将这个眼神默认为看禽兽的眼神。 “你现在不舒服，我就是想对你做点什么，也没地方下手，”顾清晏拍拍她的头：“快点睡吧，水也喝了，明天起来就不疼了。” 黎玥打了个哈欠，其实她想说这个时候喝红糖水已经不管用了，就像止痛神药布洛芬一样，宣传的咋咋呼呼，实际真疼起来，顶多只是个心理作用。 “你也回去睡吧，”经过了一晚，黎玥已经不再抗拒：“你走了我就睡。” 小区将住户夜里的室内温度调高，顾清晏光着上半身都感受不到凉意，黎玥裹在被子里，脖子上依然一层凉凉的汗。 顾清晏：“你肚子是不是还在疼？” “...” 黎玥点了点头，声音很弱：“没那么快的，所以你在这儿也没用，赶紧回去睡吧，我躺一会，睡着了就不疼了。” “那你疼着怎么睡得着？”顾清晏冷着脸，强制性的掀开了被子钻了进去。 黎玥惊呼：“你搞什么？你出去出去出去，你进来做什么！” 她被顾清晏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说话声音都是哑的，泥鳅一般滚到了床的边缘，用力拽紧了被子。 “你不是肚子疼么，你舍不得我不睡觉，我也放心不下你让你一个人在屋，折合一下，最好的方法就是这样，过来——” 顾清晏朝她招招手：“躺过来，我不碰你。” 狗屁。 黎玥心里暗骂道，别人不知道他什么样她还能不知道。 第一次，第二次，乃至后面的n多次，哪次他不是用同样的话把她骗过去的？ “不行，你赶紧出去，你不出去我就去客房睡了。” 黎玥戒备心极强，一边拿被子护着自己，一边往床边蹭，然而还没有所实际性的动作，便被男人一个用力拽了回来，掀被子塞进被窝再到他躺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自然。 顾清晏将黎玥禁锢在怀里，大手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揉着。 暖意渗透，黎玥却被吓到动也不敢动。 “你...” “嘘。” 顾清晏下巴贴着她的额头：“我说不碰你就不碰你，好好呆着，我手热，等会就不疼了。” 顾清晏大学时常年锻炼打篮球，从现在他的身材来看应该这两年也没放弃锻炼，以往一到冬天黎玥就喜欢往他怀里蹭，让他搂着自己，他玩手机，她就在她怀里画设计图。 和现在一样，黎玥被顾清晏抱着，头顶在他的胸口，男人的手掌温热，热意源源不断的朝她奔腾而去，黎玥真的感觉痛意减少了不少。 那种久违的熟悉感，触动的不仅是顾清晏，还有她。 “不睡？” 顾清晏感受到她的睫毛在动：“快一点了，外面在下雪，睡醒觉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你不是说你车没油了？” 顾清晏笑出声：“我说什么你都信，我要不这么说现在能留在这儿？” 黎玥：“...” “你不是说你不会再骗我么？”黎玥质问。 顾清晏：“你要是接受我，我发誓这辈子不会骗你，你刚才对我抗拒成那样，我不用点招怎么留在这儿？我不留在这儿，现在有人愿意给你充当免费暖炉？” “谁要你给我当暖炉了，又不是没了你会被疼死。”黎玥嘟囔道。 顾清晏叹气：“我自愿的不得了，我自愿被你虐，自愿被你打压，自愿被你使唤，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黎玥不争气的脸又红了。 “真不打算接受我啊？”顾清晏低头，昏暗的床头灯光中和黎玥对视：“我又贴心，又会挣钱，还这么喜欢你，真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黎玥盖住他的眼睛：“会赚钱又贴心的又不光你一个。” “啧，没良心。” 顾清晏捏她的鼻子：“不接受我，你也别想接受别人，我光棍你也别想嫁人，看看谁熬得过谁。” 黎玥回了句：“那你们家就等着断子绝孙吧，反正我们家没人催我。” “...” 罢了罢了，顾清晏深呼吸平息怒气，就先这样吧，好歹没被踹下床，珍惜眼前珍惜眼前。 寂静的夜里，两人都没再说话，黎玥在顾清晏的揉抚下渐渐痛意散去，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晨，顾清晏被隔壁手机铃声吵醒，黎玥还在睡，精致的面庞已经恢复了血色，睡得很沉，四肢缠在顾清晏的身上。 顾清晏小心翼翼地将人从自己身上剥离，理了理她额头的碎发，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在清晨醒来看见怀中喜欢的姑娘的场景。 顾清晏大四上学期那年就没有再住过宿舍，学校里事情不多，同年纪的学生创业的创业，签公司的签公司，他那会也忙着做实验参加比赛，于是在学校旁边租了一套房子，黎玥没事的时候也会过去和他住。 两人生活节奏不算切合，黎玥那会在一家工作室实习当设计师助理，加班是常有的事，他有时候碰到实验的难题也忘记回家点，两人经常是晚上九点以后才在房间里相见，要不倒头就睡，要不昏天黑地为所欲为，第二天醒来两人必定是缠在一起的。 想起那段时光，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实习累不累有没有受过委屈。 思念至此，往事只剩叹息。 顾清晏弯身，轻轻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黎玥醒来已是上午八点半，屋外下过雪，天空亮的异常，通过窗帘照在卧室的地板上。 她坐起身来，定睛于床头放着的杯子，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做梦。 短暂的恍惚过后，黎玥翻身下床，换好衣服后准备坐地铁上班。 “妈呀——” 黎玥站在客厅口，手捧着胸口，看见站在客厅餐桌旁正在摆早餐的顾清晏：“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没走吗？” 顾清晏摆好最后一碟小笼包，懒懒的抬了抬眼皮：“你昨晚失忆了吗？我照顾你半宿，你睡了我才睡，醒了就轰我走，黎玥，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我为什么要良心痛，又不是我让你留下的。” 顾清晏：“...” “行，算我命贱，外面雪太厚，这会开车不方便，等十点以后居委会和清洁工打扫完了再出去比较安全。” “那这些早餐哪里来的，还有你的衣服，”黎玥注意到他明显和昨天不同的装束。 “我让助理开车送的啊。” “...” “快过来吃饭，”顾清晏邀功似的：“助理绕了半个城才买到的这家店的早餐，还热乎着。” “你一个月给你助理多少钱啊，”黎玥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他：“前一秒说下雪自己开车不方便，下一秒又让人出去绕半个城买早饭，现实版杨白劳么你这不是。” “这个你可就冤枉我了，刚好呢这家店开在地下商城，我让他坐地铁去买的，工资你就别问了，肯定比你给你的员工开的高，高到他心甘情愿为我赴汤蹈火。” 黎玥翻了个白眼：“地铁里不让带有气味的食物，你这不是坑他嘛？” “所以我让他准备了个保温盒啊，”顾清晏递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放心吧，他现在已经活着回去了。” “...” 吃着早饭，黎玥想起给工作室员工群得发个信息。 黎玥：【今天天气恶劣，没事的话晚点再来上班，思思通知一下今天上午的两个面试的明天再来。】 【收到！】 【好的黎玥姐。】 【报告！康老师没有微信！】 黎玥彼时正在剥鸡蛋，两只手被占着，无奈只好呼叫siri帮忙发信息：【宋时清打康老师电话通知一下，老人家腿脚不好今天先别来上班了，反正今天没什么事。】 【收到学姐！】 坐在她对面的顾清晏喝粥的动作一顿，一脸不爽：“怎么又是那小子，他签证还没过期呢？不用回去？” “他办了长久居住证，暂时不用回去，而且他的毕业选集已经通过了，明年回去参加毕业典礼就行了。” “你对他很了解？”顾清晏酸了。 黎玥毫不犹豫的点头：“我说了宋夫人对我很好，我之前在米兰找房子差点被骗，都是宋夫人帮我解决的，后来我研究生毕业，也是宋夫人过来给我参加的毕业典礼，我很感激。” 别人的毕业典礼都是家人和男朋友来庆祝参加，黎玥当时已经是孤身一人，倪好的签证没及时办下来，黎玥也不想麻烦她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反正只有半天的时间，她想着和同学拍拍照也就过去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宋夫人会百忙中抽空来参加，宋家在米兰的声望不小，一家子都是时尚圈的魔头，没有人不认识宋秀茹的名字和脸，她一出现，可谓是给黎玥撑足了场面。 黎玥没有注意到顾清晏的脸暗了下来：“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如果你的工作室坚持不下去，你会选择回意大利，去她那里工作？” “也算是吧，其实是我老师的公司，mq这个品牌你应该听说过吧？宋夫人是大股东，我觉得，如果回去那里工作可能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黎玥叹气：“创业实在太累了，尤其是从小单子开始的这个阶段，客户的一句不满意就要改改改，即便知道改过以后会不符合时尚审美，但还是没有办法拒绝顾客的需求。” 经过了一晚，黎玥对顾清晏的态度不再激烈抗拒，那种见面非争即吵的状态她也不喜欢，甚至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还在想，是不是应该相信他一次，给他一个机会。 黎玥说完又低头继续吃东西了，顾清晏已然没了胃口，转了两下手里的一次性筷，撂在了桌子上。 “嗯？”黎玥抬头看他：“你吃饱了？” 顾清晏跳过回答，直接问：“你不会坚持不下去，黎玥，我可以帮你把工作室经营起来，要不要试着和我合作？” 第三十二章 是我的无价之宝 “你帮我?”黎玥仿佛听了个笑话：“别逗了，你又什么都不会，我还是自己来吧。” 顾清晏不以为然：“设计上我虽然不懂，但是我有我的领域的优势，黎玥，你应该很清楚，在现在的市场上不管是你们做服装的还是餐饮还是其他什么行业都少不了技术，而你刚好有我这个强大的优势基础，至少目前为止你们的现状没有比我更适合你的合作伙伴。” “你们公司现在主要是在做什么？”黎玥问。 “人工智能，相关的赚钱的我都做，你去意大利那会我和孔喃他们就是在研发一个新设备系统，后来我们在比赛上拿了奖，申请了国家专利，所以才有了第一笔启动资金。” 也是因为这个，他赢得了事业，但失去了黎玥。 黎玥小声说：“我知道啊。” 她当然知道他那时候在忙什么，她甚至想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我还是选择你的事业？ 可她不会问。 一是没有必要，两个分手的人一方问出这种问题显得过于矫情，另一个原因是她没必要将他放置于这种两难的境界，一个男人为了爱情不要事业，如果顾清晏曾经是那样的人，或许黎玥也不会被他持续的吸引。 她喜欢的不只是皮囊，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她曾经深爱的是这个少年的阳光与永远不羁向上的志气，在他的身上似乎看不见畏惧，或许是天生的家庭条件的优越培养起来的自信，不管那样都是他。 “后来呢？” “后来..” 顾清晏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后来我们注册了公司，取名叫云晟，名字是随便取的，但是谁也没想随便做，我们第一款产品是一个智能导航app，不过失败了，有高德和百/度地图先入为主，我们那款虽说打着人工智能的技术旗号，但实际效果却一点也不稳定，被骂的挺惨的，前阵子直接被下架了。” 顾清晏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不错的话是你泼我一身酒的第二天，助理告诉我被一个苹果用户打了一分，ios就给我们下架了。” “哦！” 黎玥这会头脑异常的清醒，心虚地握了握躺在一边的苹果机。 顾清晏眯眯眼：“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没有啊，吃个饭有什么可紧张的？” “骗人，你刚才紧张握东西了，这是你的习惯，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打一分的苹果客户？”顾清晏看的一清二楚，她的手机就是苹果的！ “唔。”黎玥尴尬一笑：“我这是秉着公正的态度打的分，它的确是不好用啊，要不是它我也不至于绕那么一大圈，要不是倪好后来过来接我，说不定我都原路返回回家了。” 她要是回了家，也就没有了那天晚上的纠纷，两人再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顾清晏叹了声气：“是你打的就是你打的吧，反正迟早都会有那么一天，不是你也会有别人的。” 黎玥“嗯”了一声：“的确是很难用，能撑这么久也不容易。”低头继续喝粥。 顾清晏继续说着：“再然后我们吸取了那次失败的教训，又重新研发退出了其他的程序设备，智能语音音响，机器人，还有上次你比赛见过的，vr映射设备，能赚钱的都试过，都是我们的产品，现在北城的图书馆和戏剧院大部分的科技设备都有我们的产品在里面，我不敢说国内第一，至少在北城，找出第二家和云晟更高一阶层的公司，不超过三家。” 黎玥点头听着，不否认顾清晏这人认真做起事情来的确有那么一股冲劲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黎玥还是听出一种装逼的感觉。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啊，黎玥，”顾清晏给她夹了一块小咸菜：“这粥有这么好喝？不打算听重点了？” 黎玥“啊”一声：“我听着呢，你说你说，我肚子饿了，吃东西呢嘛。” 她收起身上的利刺时，说话声音总是软绵绵的，顾清晏以前就发现过这件事，黎玥说话喜欢加上“嘛”这个字。 “顾清晏我下午满课，就不去找你了，好不好嘛。” “我肚子饿了，去吃东食堂那家手擀面好不好嘛” “你吃饭了嘛？” 而现在，那句“吃东西呢嘛”于顾清晏而言就像记忆中泛起的一层漩涡，将他的情绪和视线一点点的吸引进去。 他动了动喉结，学着她的语气：“那你多吃点，我这不是买了很多呢嘛？” 说完，他和黎玥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黎玥觉得有点恶心：“你还是正常点说话吧，我有点不太行。” 顾清晏掩唇轻笑：“行，我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云晟上半年开发了一款智能裁剪设备，目前为止国内仅有我们一家，上个礼拜度过了试运行测试期，如果你觉得这个东西对你有帮助，我可以以赠送的名义，直接送到你的工作室。” “条件呢？”黎玥正襟危坐，无功不受禄，顾清晏那么精明一商人，怎么可能吃这种亏。 顾清晏弯腰勾了勾她的鼻子：“是不是傻？我不是说了赠送给你了，现在公司就这么一台，宣传部也没对外宣传，给你留着用不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没听说过？” “凭什么啊，我才不要，” 黎玥拒绝他的好意，一边又暗自感叹，难怪她早前打听这款设备的时候说还在研发中，后来又听说设备研发失败了，她前几天都打算放弃这个计划了，所以才又在招聘网站上发了招募贴招员工。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你觉得能凭什么？我有钱不赚，我是傻子？”顾清晏起身，大少爷着手收拾桌子上吃剩的垃圾看起来还有些不应手。 “能让我做出这种牺牲的，自然是对方比钱重要，根本没有可比性，是我的无价之宝。” “黎玥。”顾清晏叫他的名字，三分不舍，四分眷恋，十分深情：“我也有私心，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哪怕你这辈子不原谅我，我也不想再也见不到你。” ———————————————— 十点一过，街道上的雪差不多也扫干净了，阳光微露，窗边被镶了一层金色。 黎玥最终还是拒绝了顾清晏的好意。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目前为止不需要这款设备了，工作室现在运转的还算可以，又新招到两名员工，而且我还要准备下周的比赛，没有时间安置别的东西，谢谢你。” 黎玥将顾清晏昨日的衣服装进袋子，递给他：“我觉得目前为止我们还是保持普通的朋友关系比较好，我为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不佳道歉，也谢谢你昨天对我的照顾。” 说到昨夜发生的事，黎玥还是没法控制住自己的记忆和脸红，两人曾经的关系都是既定的事实，避而不谈也没什么必要。 “都是成年人了，不多这一次，也不差这一次，是吧？” 两人之前住一起了那么久，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昨晚只不过相互抱着睡了一觉，纯情的不能再纯情的事。 说完黎玥就低下了头，看不见顾清晏持续阴沉下的脸。 “好像是这么个意思，很少有情侣是从见面就确定关系的，普通朋友是所有进展关系的初始状态，所以你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愿意承认我对你的追求？” “...” 这就有点强制性杠了，她刚才到底是说了什么才让他有了这种错觉？ 说起来，好像又不是错觉。 好像很多事情从今天早上起来以后变了味，具体说是，从昨晚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以后就变了味。 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两人热恋的那段时光，一方无休止的依恋付出自己的好，一方甘之如饴的接受。 只不过和那年相比，相互对调了身份。 黎玥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出了屋子，关上门，在楼道里等电梯。 顾清晏不紧不慢地跟着，左右手一只拎着换下的衣服，一只拎着准备扔的垃圾。 天气恶劣，小区里出行的人不算多，电梯空无一人，黎玥前脚进，顾清晏后脚跟上。 电梯两侧能倒映出人像，黎玥脸埋进围巾里，偷偷的看着镜子里穿戴整齐，手里拎着垃圾的男人，没忍住笑出声。 怎么有一种富家公子哥掉进农村爱上渔镇小姑娘劳动改造的感觉呢。 “你笑什么？”顾清晏问。 “没事。” 黎玥绷住笑意：“到一楼了，我走了。” “唉。”顾清晏紧跟着：“我等会也回公司，路过你那里，我送你。” 黎玥摆摆手：“你还是去医院看看你的包吧，忘了告诉你，你这包长的有点逼死强迫症，我现在真想给你左边再来一个，看看哪个剧组需要封神榜的演员，这样你就能cos雷震子了。” “...” ———————————————— 一个月后，总决赛在上海正式开幕，篱樣的团队提前一个礼拜到了上海的酒店。 比赛当天，黎玥在后台忙着布置模特的服装和出场安排。 “黎玥姐黎玥姐！”杨敏小跑着到黎玥身边：“我，我——” “停停停，你慢点，慢点说。” “我刚才听到一个好消息，好像是比赛的评委跟赛制都做了调整，上次那个徐肾虚这次不在评委组了！！” 徐肾虚，就是上次给篱樣工作室低分的那个评委，说来也巧合的很，上个礼拜徐田凯继上次被爆出轨丑闻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出轨的小三和家里的夫人联合放出锤料锤他为老不尊，字里行间还透露出那方面不行的意思，大冬天的微薄上一夜之间长起来一大片瓜田，沙雕网友们赠予“人民艺术家”徐田凯老师“徐肾虚”的称号。 “淦！这么说下周的比赛是不是就看不见这个地中海当评委了，呜呜呜我现在还记得上个月那个设计师小姐姐听见分数时悲伤的表情！” “呵呵，曹人设曹过头了吧，正房小三一块下场撕渣男简直不要太爽！” “姐妹们不要放松，他被锤了是一方面，节目组没说要换评委啊，没准他还在呢，总决赛开通了网友投票通道，同志们投起来！！送小姐姐拿第一！！” 黎玥多少还是有点震惊的：“昨天还没收到通知，今天就把人换了？节目组来得及调整么？” “我不知道诶，我觉得没问题，官方都确认过了，也没准是早就做决定了，赶上节目之前放出消息提升比赛热度，而且你知道吗，黎玥姐，我跟你说——” 杨敏捂着嘴，凑到黎玥耳边：“他这次被换下来听说是得罪了主办方请来的赞助商，好像就是上次那个特帅的坐中心位那个，人家说了，今天要是不换掉那个老师，他就不提供这次比赛所用的设备 。” “黎玥姐，你说他该不会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吧，我觉得这太有可能了！！” 第三十三章 穷追不舍的你的前男朋友 黎玥一脸云淡风轻：“哦。” “？？” 杨敏一副“就这？”的表情：“怎么，黎玥姐，你不觉得奇怪么？” “还好吧，”黎玥帮模特整着旗袍袖口的波斯菊：“管他得罪的哪个，他不来了对我们而言都是好事，现在这个时间也没时间考虑这个，对了，宋时清去哪儿了？” “去买吃的了，他发现这里离城隍庙不是很远，反正比赛时间还早，出去买小笼包吃了。” 黎玥扶额：“这个吃货。” 杨敏同意：“可不是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良心给我们带回来一份。” “...” 黎玥觉得够呛。 事实证明宋时清还是有心的，只不过没那么大，虽然没有给每个人都带一份，黎玥的那份还是没忘的。 赛前，黎玥小吃了两口，剩下的都给其他几个人分了。 上海的冬天没有暖气，康国辉岁数大了，这次就没跟过来，刚好工作室这几天还有几份订单的打版制作还没出来，留在工作室暖和和的工作总比来这个地方强。 总决赛开场在即，黎玥反而没了上次参加初赛时的紧张，波斯菊作为篱樣工作室这次参赛作品的主题，黎玥独揽一人完成了所有服装的版图创作。 无疑，黎玥对自己这次的作品很有信心。 比赛开始，和上次一样主持人念开场白，然后就是模特的巡演，参赛选手一共有十家工作室，每一家工作室配有十个模特，也就是需要展示十个旗袍作品。 前五组巡场结束以后，主持人再次上台，介绍暖场的嘉宾演唱曲目。 黎玥站在后台，目不斜视的盯着大屏幕，等待下一组篱樣工作室的上场。 “到了到了！”宋时清激动道：“下一组就是我们了，学姐你看！台下第一排那个是不是前男友哥？” 黎玥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下去：“是他，我知道他在。” “啧啧啧，前男友哥不错嘛，上镜还是蛮好看的，黎玥姐，你看看他是不是困了？” 有一说一，这主持人的确是挺能瞎掰掰的，暖场嘉宾唱完歌都准备奔赴下一个场子了，这主持人还在掰掰前五个作品的相关背景并且抒发自己的情怀，不知道的还以为节目组给主持人的工资是按时间计费的。 顾清晏许是听得不耐烦了，男人身材欣长，腰背还是直的，长腿交叠坐在一排c位，不动声色的掩唇打了个哈欠。 黎玥莫名有点想笑，她突然想起大三那年陪他一起去教室重修毛概课的场景，顾清晏是典型的理科生，平日里最怕的就是长篇大论的历史性文字。 据他所说，大二那年把毛概和史纲弄混了，一整个学期没听过课，后来考试前一天狠狠的补了一天课本，谁知道居然补错了，考场上愣是一道题也不会，偏偏a大那年取消了补考，顾校草光荣的重修了。 黎玥因为这个理由笑了老半天，被他拖着去上重修老师的课，结果去了也不见他听课，前一宿通宵在实验室，哪儿来的精神头听课，坐在最后一排半死不活的吊在座位上，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更倒霉的是，那段时间顾清晏有点小感冒，在黎玥戴着耳机听歌帮他混时间的时候，不大不小的打起了呼噜。 黎玥一开始只觉得讲台上老师讲课的声音变小，后来一抬头，正看见前排和周围的同学在朝他们看。 她摘掉耳机，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手在下面不停的戳顾清晏。 顾清晏被戳的不耐烦了，直起身来带着起床气的问她：“我睡个觉都把我叫醒，干什么？” 黎玥中指竖在唇中央：“嘘。” 顾清晏：“？？” 与此同时，前台讲课的老师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排：“你说叫你干什么？” “...” 就像现在一样，黎玥觉得也就是旁边没有个给他靠着的东西，不然顾清晏绝对给众人表演一个什么叫世界纷乱，众人皆醒，唯我独睡。 “他就这样儿，别管他。” 篱樣工作室组的模特走完场，设计师要在最后模特集体亮相的时候跟着上台。 果不其然，比赛组就是故意的，就是要卡在比赛的中间环节将黎玥这个人气选手放出来，达到让前面一部分想放弃又必须坚持，后面几组又不能不看的效果。 “我凑我等了这老半天！！开着直播写着作业终于等到了！！！黎玥小姐姐今晚好美啊！！” “哇这个身材比例我酸了，个子不高但这比例也太好了吧，腰好细腿好细呜呜呜” “今晚没有小哥哥一起上台吗，有点失望诶，还想看小姐姐跟小哥哥同台。” “大家还是现实一点好吧，小哥哥小姐姐都澄清了只是朋友同事关系，咱不能看见帅哥美女就往一起凑吧2333” “不，我就要磕，前面的姐妹你不懂磕cp的快乐就不要否定别人的爱好好不好？” “就是，我们又没影响到小哥哥小姐姐的生活和发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是广电派来的吗那么多事？” 再往下，弹幕越来越多了起来，黎玥这会是看不见的，但顾清晏在台下拿着手机看的一清二楚。 “呵呵。” 顾清晏就不懂了，现在这网友是不是一个个都显得在家没事干，什么不着边的事都能掺和进来，就不怕别人有男朋友打扰到人家么？ 顾清晏又气又手痒，注册了个账号在评论区狂怼起来。 网络世界，反正也看不到对方是谁，他的头像又是空白僵尸号，索性顾清晏放飞自我，什么不好听的话都飙了出来。 “你妈生你没给你安装脑子？人家都说了没关系还在这儿瞎寄吧磕什么磕？” “唉我曹？楼上那个关你什么事了，跑我的评论区骂人你觉得你很有品是不是？” 顾清晏马甲：“比你有品就行。” .... “唉，什么时候还玩手机，没看见玥玥正在台上呢啊，” 杨容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顾清晏的身后，吓的顾清晏迅速的关上了手机屏幕：“你怎么过来了？” “我知道玥玥今天比赛啊，作为玥玥亲友团的头粉肯定要过来给她加油助威，怎么，你有意见啊？” “没有，”顾清晏笑得无奈：“你坐前面来吧，下次再有行动跟我说一声，我找人给你安排。” “得了，我后面坐着挺舒服，唉，玥玥今天穿旗袍啊，啧，真好看，你这眼光难得没出错一次，看我们玥玥美的，到底是便宜了哪家臭小子了，还不知道痴心对待。” 杨容慧阴阳怪气，意有所指，顾清晏哪儿能听不出来骂他呢：“是是是，我缺心眼瞎了狗眼没珍惜住眼前，赶紧看吧，光顾着跟你说话等会她下台了。” 杨容慧努努嘴：“就知道傻盯着，我问你，提前买花了嘛？” “买什么花？” “玫瑰花啊什么花都行！你个蠢蛋！！！”杨容慧急的直掐他，疼得顾清晏直抽冷气：“等会小姑娘赢了比赛你不得上去送花啊，笨蛋啊你，这个时候不抓紧时机制造浪漫机会，你还等什么呢你！！” 顾清晏后知后觉：“没买...” 具体说是他压根就往那个地方想。 “就知道你想不到，我给你提前买好了，”杨容慧将准备好的波斯菊花束递给他：“这个是黎玥今天比赛的主题，不同的花色不同的花语，总结来说就是初恋，纯真和持之以恒的美好，玥玥为什么选这个主题咱也不好猜测，反正你也只喜欢这么一个姑娘，初恋啊什么的都占了，送这个最合适。” 顾清晏接过花束：“谢谢啊，妈，不是我说，我这点是不如你，你这么会来事，再年轻个几十岁放在这个时代估计也就没我爸什么事了。” “臭小子，赶紧看吧！” 顾清晏边笑边回头，正赶上评委给黎玥的设计打分。 黎玥今天穿了一套传统的旗袍裙，和上次一样选择了黑色作为底色，身材妖娆曼妙，搭配了白色珍珠项链和黑色丝绒手套，烈焰红唇点缀，风情万种韵味十足。 顾清晏摒住呼吸，她太美了，从重逢之后的每一刻起，她每一次穿旗袍对他而言都是在散发着无抗拒的诱惑，顾清晏嘴角上扬，在确保她的视线看的到的方向，朝着她比了一颗爱心。 台上，黎玥看似镇定自若，实则一颗心都悬在半空中，眼睛总是不听使唤的朝顾清晏那边望去，在看到杨容慧和他交谈的时候她竟然有了片刻的失神，正好主持人在问黎玥问题，她没听见，只好让主持人再说一次。 顾清晏腾空给她比的爱心她收到了，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里的紧张感逐渐褪去，就好像被那颗他送来的爱心安抚了，填满了的感觉。 最后的结果也没让黎玥失望，第一名的成绩荣盛而至。 上海地处东南部，冬日里潮冷异常，黎玥出了场馆，脸上的笑意就没消下去过。 杨敏：“天呐看我们黎玥姐美的，黎玥姐，你嘴巴不酸啊一直笑哈哈哈哈” 宋时清：“你还说别人，你不是也在笑吗你” “行了行了谁也别说谁，我感觉我们全部都笑得停不下来啦！！！” 黎玥的确是没想到自己的作品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和评委老师那么高的评价。 一直到比赛结束她都忘不了方玲老师在台下一脸慈祥的对她说：“到底是在针线下长大的姑娘，你的天分来于对生活的热爱，作品很有灵气，后生可畏啊，我给你这个十分一点也不夸张！” “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也算苦尽甘来了，学姐，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吗？”宋时清问。 “再看看吧，再经营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争取到和其他知名品牌的合作，我想试试线下店。” 宋时清：“这还有点难吧，我们说到底刚成立不到半年，不过一步步来，也说不定呢？现在我们应该解决的应该是我们美丽的又才华横溢的学姐的感情问题，学姐你看—— 宋时清揽过黎玥的肩膀，指向马路对面：“你看那个捧着花的男人，像不像日思夜想穷追不舍的你的前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