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北辰》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一章 醉笙楼 周建业三年一月十七,年关的欢闹已经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月亮提前升到正空,如千百年来一样注视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周朝乃至整个中原九国的大地。 月光清冷,翻越重重山河来到齐国东海道,接着流淌向齐国东南最宏伟繁华的雍洛郡城,最后洒在了城里一座大宅院的书房里。 江北的一月,夜里气温和十二月份差不多,冷得让人不愿意离开房间。 书房里摇曳的烛火给房间里带来一丝丝温暖,桌案上横放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反射着烛火温暖的光芒,一封信展开着放在剑柄处。 穆阙注视着桌案上的长剑陷入思考。 一个月来他已经收到三封来信,无一例外都是请他去这城里最繁华的烟花之地——醉笙楼的。 偌大的雍洛几乎是人尽皆知,这醉笙楼身后的主子可是雍洛的君侯,当今齐王的亲侄子,先王的第四子。 自幼聪慧,还曾被稷下学宫的一位祭酒批下“经略山河之才智,掌覆天下之伟力”的评语。 坊间传闻这位皇子还颇有一种征伐的戾气,总之众说纷纭,让这个年轻的身影变的模糊神秘,给人一种尊贵不可忤逆的感觉。 穆阙拉回纷乱的思绪再次看向那依然展开着的第三封信。 “此剑乃当今王上赐予,当斩违逆天命之人。先生为当世才俊,君子当配此名剑。” 寥寥数字却让穆阙看一次心惊一次,信里虽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提及邀他相见,但这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邀请,或者说是逼迫。 这“当斩违逆天命之人”分明是说他穆阙就是这违逆王族天命之徒,更是让穆阙第一次便看见惊出一身冷汗。 已是寒冬的夜间,屋外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月光依旧冷清,下雪的天气好像并没有影响月光的流淌。 穆阙裹了裹身上的裘衣拿上那柄没有鞘的长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他明白这已经和他的私人好恶没有关系了,自此开始他的家族都有可能卷入一场争锋。 穆阙隐隐觉得这位年纪轻轻的雍洛君侯要有什么谋划,但具体穆阙不敢想。 哈气在一接触冰冷的空气立马变成了一团白雾,穆阙推开府院的大门,回首看着这座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宅子将要被卷入一场风波,穆阙不禁觉得心神不宁。 忘尘巷,醉笙楼。 穆阙看着眼前这座伫立在红尘里的烟花之地,不禁皱了皱眉,他自幼不曾来这种地方放浪形骸,甚至穆阙的心里隐隐对这里的风尘女子有着一种莫名的鄙视。 已是夜子时,本应熄灯入睡的时间,但这里似乎正当时候一样,人声鼎沸。穆阙走到门前侍者傍边拿出那柄长剑递给一位侍者,说道“我要见你家主子。” 话里不掩锋芒,满是他穆阙心里的怨气。 侍者端着手里沉甸甸的剑又看看面前这位衣冠华丽的少年,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得罪不起眼前的少爷,索性转身进了身后的醉笙楼。 “少爷不进来吗?”另一位侍者作揖赔着笑问道。 “不了,我在这里等等。”说完穆阙紧了紧裘衣转身与这座建筑离了一段距离。 夜间的忘尘街上弥漫的满是歌舞音乐之音,醉醺醺的男子进来走出,较之白天更加繁荣。 “奴家琼琚有礼了。”缠绵入骨的声音在穆阙身后响起“我家公子有请,先生随我来。” 淡青色对襟半臂襦裙在晚风里随风轻摆,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起,白皙的颈项与空中飘落的雪花一般不二,一股幽兰的清香散在着夜空里,令人心安。 “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穆阙突然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君侯有了一丝好感“此间美人,确如美玉。” 穿庭过院,像是知道穆阙不喜欢这是非之地似的,自称琼琚的女子带他来到了一座冷清别院的小楼上。 炭火在盆里烧的正旺,噼里啪啦的声音带着火苗跃出火盆,飘向飞雪的夜空。 “先生稍安勿躁,我家公子就来,奴家告退。”说完女子向穆阙一行礼便退了下去,只剩穆阙一人站在这小楼之上。 原本刚刚升起的好感渐渐熄灭,就在穆阙转身欲走时,小楼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时间不大一身白衣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冷峻的面容,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让穆阙愣了愣神。 “参见君侯。”穆阙在一瞬间的走神后立马跪倒行礼“臣穆阙罪该万死,请君侯处置。” “先生快快请起,能与先生这般才子相间乃是我刘羽的幸事,来先生请。来人,上茶。”说完刘羽轻轻拍拍穆阙的肩膀后,坐在了火盆边上的木椅上。 茶香飘散,一时间充满了小楼上这房间内,穆阙紧绷的神经微微放下。 “先生为何再三推辞,难道本侯不值得先生一见?”刘羽率先开口,端起手边的茶抿了抿,淡淡地问道。 “非也,我大齐有明令,地方官员不得攀附交结外封诸候,违者重罚。非穆阙不愿见君侯,实乃我大齐有令。”单凭一句疑问便让穆阙惊出一身汗,这是来报先前推辞不见的仇来了。 此时穆阙隐隐有些后悔当初不见的决定,只要眼前这位雍洛侯坚持,两人必定是要相见,而这违逆朝廷的明文律历也迟早会被人当做把柄或者罪名而受人辖制,穆阙一时心乱如麻。 “据本侯所知,令尊才是雍洛郡城的一郡之长,而先生并无官职,本侯与先生私交甚好并不违逆国法,先生无需多有顾虑。”刘羽摆摆手接着说到“早问先生棋术甚高,有雍洛第一的名声,可否与本侯对弈一局?” “全凭君侯吩咐。”穆阙决定不再推辞了,两人地位的悬殊,任凭他再耍什么花招都无济于事,不如好好见见眼前这位传闻颇多的神奇君侯。 “先生大可不必拘束,今夜没有什么君侯不君侯的,只有先生穆阙与我刘羽。” 说完刘羽的神请变的缓和起来,穆阙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可这棋局越下越让穆阙惊心,不说这高超的棋路单凭眼前这位年纪相仿的君侯这种杀伐果敢,步步为营的招数,穆阙觉得这盘棋局不会只是一盘简简单单的对弈。 “先生可知这乱世何时结束?”刘羽缓缓问道,平静如一汪深水,话语里无可挑剔可又让穆阙觉得危机四伏。 “天下九国征伐不断已有百余年,若非天命之人不可一统这乱世。”穆阙小心翼翼地回应着。 “先生觉得谁才是这天命之人?秦王?楚王亦或是当今齐国王上,还是周家天子?” “周天子乃天下之主不可妄论。秦国虎狼之师锐不可挡但民未开化,楚地军士不弱但民风文弱,而今我大齐兵强马壮又坐拥天下海盐,文明昌盛,实乃强国雄邦。这天命之人乃拥万民之心者,草民也不敢妄下定论。君侯,草民输了。” 穆阙看着面前的棋局,一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刘羽,突然他发现四目相对,刘羽也在注视着他。 “妄论国政天下,草民罪该万死。”穆阙突然觉得浑身一凉,虽说他说的话确实没有毛病可挑,句句尽量避免真正论及天下,但从刘羽但眼神里穆阙感觉到了一种怒意。 “先生,这局你赢了,有机会在手不抓住,后悔是没用的,就像刚刚这盘棋一样,其实你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接着下呢?不是先生看不起本侯吧。再来一局可好?”刘羽边收拾着棋局边向跪在地上的穆阙说到。 “好,草民定会抓住机会。” “起来吧,我要认真了。”说完刘羽重新投入到棋局之中,而穆阙也没有再提上一局,他并不想无故给自己招来麻烦。 月光如水,在飞雪之间洒落到大地上,醉笙楼的一座庭院里,小楼上的火盆依旧冒着热气,棋盘上的棋局依旧没有结束。 同样,这醉笙楼乃至整片苍穹之下都不会在意这一次会面,一位君侯和当地才俊的会面在周朝各地、中原九国之内笔笔皆是,不可胜数。 但历史和时光会证明,穆阙和刘羽两位少年的相见将会有多么大的力量。 ———————— 大家好,我是作者啦。本章提到的“道”其实与现在的省差不多,唐朝在郡上设立道,方便管理地方。其次“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选自《诗经.郑风.有女同车》。而文中提及的夜子时是指晚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的一段时间。对襟半臂襦裙是我国宋代女子的流行服饰,其中襦是短衣的意思,而襦裙是上身短衣下身裙摆的一种汉服,非常漂亮。而裘衣是我国魏晋南北朝时期风行天下的披风。再者,“周建业三年一月十七”是一种纪年法,“周”是朝代,“建业”是年号,年号一词是汉武帝提出,这里的年号完全是杜撰与正史无关。最后君侯一词是秦汉时期对封侯且拜相之人的尊称,汉以后指封侯之人,又可指尊贵之人。其实不用觉得穆阙胆小,其实中国古代对王族,皇族的敬畏始终都有,而像穆阙这种地方官员的孩子,对王族的敬畏其实更甚于中央官员的子嗣。最后希望各位读者大大喜欢。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章 月下对(上) 桌上的棋局换了又换,刘羽似是始终沉浸其中,再没有什么令穆阙感到不安的问题出现,两人就这样在丝竹管弦之声中静静地注视着棋盘上变动着的阴阳两色。 “先生,这盘棋又是你赢了。刘羽佩服。”刘羽抿了口茶微微笑着。 “君侯说笑了,草民不过险胜而已,但君侯这种大开大阖的棋路才是真正的经世之道。”穆阙急忙推辞。 “经世之道?此话怎讲。”刘羽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这一晚上绝对不会是为了下棋而下棋,他要的是眼前这位名动雍洛的才子的智谋。 当正在收拾残局的穆阙听到这句疑问时原本沉寂的心又扑通扑通地挑起来,连收拾残局的手都为之一顿。 他要避免的就是这种问话,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么说的和没说一样,但相较前者更加安全,因为后者亦会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利器。 穆阙隐隐猜测眼前的这位年轻君侯想的绝对不会是安安稳稳在这郡城里过一辈子,他是先王之子,也是先王最后还活着的孩子。 父王的巨大遗产,兄弟的莫名离世,各种矛头甚至坊间的传闻都指向当今的齐王。 这种压力与诱惑他刘羽怎么能忍住。 按照穆阙的想法,几乎每盘棋这位君侯的路数都是锐意进取,他不会也没有可能忍受这种王位被抢的滋味。 所以他要的是上位。 这是穆阙能想到的一种解释,穆阙虽然挺向往新王拥立之功,但他不傻,这种弱势王子上位何其困难,稍有不慎就连支持的家族都会惨遭覆灭。 这是比夺储之争更加惨烈的争斗,所以为了他自己穆家的老老少少,他不能也没有资格把家族带上一条没有回头余地的死生之路。 穆阙正在奋力思考哪句话能化解自己埋下的坑时,刘羽冷峻骄傲的声音又传过来“罢了,本侯就不问了。” 穆阙稍稍松了口气,既然对方不再追问,那他现在只用考虑如何对方的不悦消散,不给以后的自己添一个无法抗衡的敌人。 “先生可听闻过稷下学宫?”刘羽紧接着说到,完全没有给穆阙留下思考的时间。 “当下学宫之首,全都是惊天傲世之才才能去的地方。”穆阙感叹道,言语里流露出来极大的羡慕。 白子落下,刘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离他的目标不远了。 “先生你输了,刘羽侥幸,趁先生走神才赢下这局,先生棋术不可谓不精明啊。”刘羽感叹道。“先生可知刘羽也曾在这稷下学习过?那真可谓是凡尘所未有的风景。” 说着刘羽毫不掩饰眼里的向往。 “有圣人之处怎会凡俗,若我有幸能见当今圣人,即便是诸子也无憾了。”穆阙摇摇头,满是感伤。 “看先生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多谢先生赏光光临我这冷清的君侯小店,这是刘羽的荣幸。那先生后会有期。”说完刘羽冲着穆阙作揖后飘然离去,留下穆阙稍有惶恐的站在小楼上。 穆阙看了看盘上着局棋,叹了口气也离开这座小楼。 稷下学宫,那几乎是天下才子士人的梦想之地,虽在齐国境内,但学子却是九国之人,传闻甚至有方外之人。 更加诱人的是它是不限年龄长幼,不限地位尊卑,只要能通过这稷下川便能成为万人瞩目的稷下学士。 穆阙也是从小对那片只在梦里出现过的辉煌学宫无限憧憬。 但曾有道人驾云而来,在他降生时说过一句谶语,从而导致他深信天命的祖母无论如何不让他去什么稷下学宫,更不许下人对他提什么谶语一说,他所知道的皆是从府内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 “稷下啊。”穆阙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房间,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于此同时,东方微微发白,借着室内的烛火,刘羽正翻找着什么,他的脸上洋溢的介是喜悦之色。 半个月匆匆而过,穆阙维持着自己平淡的生活,修炼,读书,和父亲学着处理府里的事物,去看望在山水之中养老的祖父母。 平淡的生活并没有让他放下心中所想,反而更加让他憧憬着那座神奇的学宫。 直到半个月后的夜晚,府里来了一位客人,没有仪仗,没有随行,月光下只有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 穆阙从父亲略微发愁的面容里猜到了是谁,本该生气甚至厌恶的心里竟有一点点的期待,因为他知道稷下的名额可以推荐,就算是地方君侯的命令自己也有机会去那稷下学宫了。 月光皎洁,穆阙静静地坐在刘羽对面,二月的夜晚,石桌上的香茗冒着热气,茶香飘散,让穆阙意外的放松。 “先生之才,即便在稷下也是上层,为何不去?”刘羽若无其事的问道。 “原因太过复杂,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穆阙发现自己这次和这位君侯谈论已经不再紧张,而是把他当做了一位同龄人,既然刘羽私人到访绝对不会是来向他摆君侯架势的,自然而然穆阙觉得很是自然。 “先生之才不去可惜了。”刘羽感叹满是惋惜。“那先生觉得稷下学宫如何呢?” “君侯,并非在下不愿去,实在是祖母有命。这天下之人向往的学宫穆阙又怎能不羡不慕?”穆阙说道,声音低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未来是先生自己的。”说着刘羽从袖中拿出了块古铜色闪烁着清冷光辉的令牌,牌面上“稷下”两字龙飞凤舞,气势恢宏,顺着桌边推到穆阙近前。 寂静,院子里除了风声便只剩下两人都略微紧张却都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君侯,穆阙觉得此事还要和家父商议后再做决定。毕竟父母在不远游。”穆阙说着自己都鄙夷的话,心剧烈地跳着。 “那是自然,但令尊亦是希望先生你能走出去。”刘羽浅笑,他明白穆阙这时已经动心了,自己没白来。 “好,那先生就再想想,这稷下令刘羽就先帮先生保管,再会。”说完刘羽重新收起桌上的令牌转身走向大门。 当人随府里的佣人走远,穆阙开始焦急地在院子里踱步。 他当然想去稷下学宫,但收下令牌就意味着要加入这个地方君侯。 不收的话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去那里了,即便他的祖母百年之后,锐气已失的他又怎会离开这片安乐之处。 所以他想趁着年轻走出去,他不愿也不允许自己一生碌碌无为,他要光芒万丈,他要彪炳史册的活着! 下定决心,穆阙转身走向府里的书房,月光如水,书房外的桃树上淡淡清香飘散,缠绵的气息让穆阙放缓了步子。 他看着不远处安静开放的桃花突然意识到,其实他的父母只是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不用拼死拼活。 所以才让他读书习六艺,甚至都很少教他武学修炼之事,这乱世里他们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静地走完一生。 但穆阙却觉得人生天地之间,如若不能开辟出新天地,不能结束诸王纷争还天下以海晏河清,那与庸人家畜又有何异。 但现在真当他要去和自己的父亲谈论此事时,他才发现父母希望的只是自己和这月夜开放的桃花一样,安稳。 他迟疑了,穆阙呆呆地注视着开放着的桃花。 突然房门被人打开了,穆阙的父亲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没想好?”中年人走过来问道。 “父亲。”穆阙摇摇头。 “去闯闯吧,当年为父也是离家闯荡才有了这地方要员的家业。所以男儿志在四方岂在屋舍之间为父是明白的。”中年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紧接着右掌一挥,紫光乍现,脚边的泥土被震开“仔细看看有什么。” 穆阙茫然,但还是俯身看去。成群的蚂蚁在废墟间,有的活着,有的已经死了,卷缩成一团。 “蚂蚁,这里可能是个繁荣的洞穴,可能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称霸一方,可能传承久远,但在这种打击下还是不堪一击。但它们在临死前都会觉得自己已经称霸此地,目之可视无可忧之事,但瞬间覆灭的力量却突然而至。你能想到什么?”中年人问道。 穆阙摇头,但他总觉得父亲不会无缘无故用蚂蚁来和他说什么。 “其实世上各个家族都和着小小蚁穴一般,目之所及无可忧之事,但能决定命运的攻击却总会躲在看不见的地方。” “所以,没有永远昌盛不败的家族,更没有长久不衰的王朝,有的只是怀着家族意志不断进取的人而已。” “不必担心我们,去走你自己的路便好了。”说完中年人拍拍穆阙的肩膀转身离开,略显苍老的脸上闪出一丝银光。“早点睡。” 穆阙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眼眶变得略微湿润。深吸了口气,穆阙平复了自己的思绪并下定决心,稷下学宫自己定要走走看。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章 月下对(下) 檀木质地的椅子上穆阙略微焦急地等待着刘羽的出现,傍晚的醉笙楼客人开始明显见多,醉酒笙歌的房间里不是穿出缠绵之音,这纷乱的环境让穆阙十分不自在。 正当穆阙心烦意乱的喝着手里已然半凉的茶水时,木门被人轻轻推开,年轻貌美的女子轻轻施礼道“公子有请,请先生随奴家来。”说完便伸出白皙的手臂,做出请的动作。 “敢问君侯原话如是说?”穆阙问道,胸腔内一颗心脏正在狂跳。 “公子说‘请先生一叙’。”女子略有疑惑的说道,她并不明白一句话有什么好询问的,但从公子的言语间不难看出对眼前这位衣冠楚楚少年的重视,所以她也没有多想。 穆阙纷乱的心思消散,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在他嘴上转瞬即逝,一个请字足以说明问题,他们的目的是交叉的。 “劳烦姑娘带路。”说着穆阙同样向女子做出请的动作。 穿过酒香四溢的木制过道,妙曼的女子穿梭其间,琴瑟之声不绝于耳,步子一转,穆阙已然站在了一扇木门之前。 “奴家告退,先生请,公子就在里面。”说完女子轻施一礼。 “姑娘请自便。”穆阙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呼出一口浊气。 他明白下面要做的就是让刘羽意识到自己不是来求人,而是来合作的。 他穆阙要用君侯的旨意和稷下令让祖母不得不放心自己离开家乡,去往更加广阔的天地,甚至更近一步。 这是今晚的战斗,而敌人只有坐在屋内最为尊贵之人,雍洛侯刘羽。 穆阙推开紧闭的屋门,昂首阔步走了进去,昏黄的烛光照映之下,众多绝色美女舞动着妙曼的身体,吸引着每个到来的男子。 但自从穆阙步入这间昏暗的房间,他便目不斜视,对那些春光乍泄的舞姬他一眼也没有浪费。 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他不是来求人,而是来合作,这重要的印象是他的第一步。 他要用他无与伦比的气势,令坐在座椅上的刘羽忘记初见时自己的谨慎小心。 傲首阔步,目不斜视。穆阙来到刘羽对面不远处,从容的施长揖礼而非跪拜礼,然后站起身冷静的注视着桌案后的刘羽,自始至终他没有多余的目光和动作。 一切都是那么凌厉干练,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如同出鞘的绝世名剑。 烛光照在他棱角分明又英俊儒雅的脸上,刘羽看不到初见时的一丝相同,像是完全是不同的两人一样。 自穆阙进门开始,他没说过一句话一个字,但强大狂放的动作与气势令不远处的刘羽已然忘记了之前那个谨小慎微的官宦子弟。 穆阙成功让刘羽意识到,来这里的是名动雍洛的才子,而非郡守之子。 在还没开始真正的战斗之前,穆阙已经为接下来的谈判打上了自己想要的基调。 两人四目相对,从对方深沉冷静的眼神中两人都感应到什么。 二人像两只动物般的细细打量着对方,目光中带着提防和丝丝喜悦。 屋内变的寂静,歌舞渐渐停息,穆阙知道这时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丝宁静。 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屋内气息变得兴奋起来。 说人似行兵,攻心为上。穆阙自然明白这一点,而现在只需要把自己对眼前这位君侯的了解和猜测讲出来,若是准确那便是已然功成,若是不成那便再无机会。 这是一场豪赌,压上了穆阙的未来和梦想。 “先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刘羽率先打破宁静。 穆阙一直不语,等的就是刘羽先开口,暴露出刘羽对自己的好奇,这是他所需要掌握的重要之物。 “劳烦君侯挂念,草民无恙。”穆阙冷淡的回答道,他认为火候还不够,他还要等待那个足矣洞悉一切的破绽出现。 “今日先生来见我,可是想好了?”刘羽的声音略显焦急,一种情绪波动被他无意间传递出来。 他在期待什么?穆阙想到,他觉得自己离致胜点不远了。 王位,一瞬间穆阙感觉自己的脑子被雷电劈开,一瞬间飘忽不定的思绪慢慢开始链接起来。 “草民认为稷下学宫乃天下学宫之翘楚,圣人居所,诸子殿堂,穆阙才疏学浅恐入学宫令君侯失望。” 穆阙缓缓说道,他在等刘羽的回音,如果没有他只能继续说下去。 “先生之才怎会凡俗,定能若明星般闪烁在明月之畔,共同照耀这乱世。”刘羽说到,更加强烈的情绪流露出来。 “先生所著之书本侯亦曾读过,所言非经天纬地之才而不可著。” 穆阙大喜,这就是他要的,明月应该指的就是他刘羽自己。穹顶之上夜空的主宰。 而他写的书,那是他在拜读《商君书》之后写下的个人注释。 何为《商君书》?实乃帝王术,穆阙不会不知道。 穆阙抬起头注视着刘羽,他要的已经近在眼前,要看的就是他能否抓住机会“草民有言,愿少闻。” 刘羽一愣,随即摆摆手,动作是如此的焦急,生怕浪费了时间。 “先生有何言?” 穆阙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赌局马上就会开始,他在做最后的推算。 “稷下学宫乃英才齐聚之地,亦是穆阙所神往之地。”穆阙接着说“但穆阙心知君侯志不在这一郡城,一君侯。君侯之志在山河,在苍穹,在天下。不知穆阙所言对否。” 沉默,穆阙精准的捕捉到刘羽眼神中一闪而过又被他压抑着的炽烈。 “草民愿助君侯一臂之力。”穆阙说道,他明白自己不表示点什么眼前这位精明的君侯绝不会给他稷下令。 “先生,你说当今齐国还有几载太平?”刘羽没有回应,反而询问向穆阙。 “自今王上北行伐燕伊始,齐国必定会步入这乱世之中,太平时日怕是不曾有过。”穆阙说着说着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刘羽怎会不知齐王北伐之事?在众人看来这北伐之事极好,即能把齐国内部矛盾转向外部,战胜之后也可以稳固当今齐王王位,两全其美之策。 但穆阙相信不只有他一个人看见这里面的漏洞,或是机遇。 齐王亲征,若是铩羽而归非但军备受损,连他的王位也必将受到威胁,同时齐王无子,这就是他刘羽乘风而起的机会。 穆阙相信,刘羽一样能看出来。 “先生说愿助我一臂之力,不知本侯有何事需要先生?”刘羽再一次发问。 穆阙微笑,他意识到这是他最后一道坎了。 “以草民之见,君侯是要继承先王之志,还民以海晏河清。”没说争王位,没说反叛,说的和君侯身份贴切又和君王无异。 穆阙注视着刘羽,等待着他的反应,他的牌已经打完,就看最后结果了。 “先生之才着实令刘羽钦佩。这是稷下令,但刘羽望先生三年之内回来,刘羽离不开先生,先生的家人亦离不开先生。” 说着刘羽挽起穆阙的手,把沉甸甸的令牌放在穆阙手心。 穆阙苦笑,三年虽说时间不少,但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和刘羽绑在一起了,而他的家人成功变成了他穆阙留在刘羽身边的软肋和命脉。 但穆阙并不在意,因为他觉得在这里有位君侯做朋友,绝对不是件坏事。 穆阙一把拉住刘羽的手,低声说道“君侯可是要接过这齐国的王位?虽然王上无子,但此路凶险穆阙希望君侯三思。” “君侯不必现在便给出答案,等当今齐王班师回朝之后草民期待君侯的答案。”说完穆阙作揖道谢,拿着稷下令的手不禁攥了起来。 “刘羽祝先生一路顺风,我有些乏了,先生请回吧,待先生启程之日刘羽自会相送。”刘羽摆摆手示意穆阙离开。 穆阙并没有因此生气,他知道自己的话一定让刘羽想到了什么,这也是他的目的——尽量避免走上夺位之争。 但令牌已经在自己手里了,对于夺位之争穆阙并没有接着说什么,一种源自于十六岁少年心中最强烈的骄傲感让穆阙相信即便真的走上夺位之争,自己也会有能力解决那时的问题。 穆阙走在回府的路上,静静地注视着手里反射着月光的令牌,心中满是激动,他终于可以踏上自己所梦想的路了,尽管是条他从未走过的路。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章 远行 数日之后,雍洛城的西门在刚刚开门后不久便冲出一匹黑色骏马,闪亮的毛皮在晨光中油光发亮,如同一匹在空中舞动的玄色丝绸。 数个时辰之前的郡守府内,穆阙在天还没亮时便收拾好了包袱。 吹灭屋内的烛火,把桌上沉甸甸的稷下令揣进怀里,推开房门便往外走。 “天还没亮就这么急着走吗?”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穆阙身后传来,让穆阙前行的步伐不禁一顿。 “父亲,等到大家都起来我就难走了。”穆阙轻声回答。 “孩子,这方天地终是困不住将要程鹏万里的飞鸟,为父不是来拦你的。”声音顿了顿,穆阙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父亲话语里的无奈与期盼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脚步声远去,穆阙觉得眼眶发热,泪水突然涌现出来,顺着脸颊流淌。 穆阙不允许自己再有有点犹豫,背上自己收拾好的包袱,快步离去。 东方天空微微泛白的院落里,中年男子静静地站在桃树下面,微微泛红的眼睛里流淌着喜悦的光辉,略显苍老的脸上勾起一抹微笑。 他明白,自己的儿子真的下定决心出去闯荡一番了,他觉得自己应该骄傲而欣慰。 安静的街道上人流稀少,穆阙牵着带出来的马向城西的宁德门走去。 年幼时在街道上奔跑的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是在昨日,而今日他便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故里与亲朋。 路边不远处的早点铺子已经开火准备,锅里的热气散在空中夹杂着汤水的香气,在清晨的街道上飘的很远。 “先生,这是你常来的早点铺子吧。”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乌黑色骏马上正做着一身紫色圆领袍的刘羽,英俊的面容上有着一种源自于心灵深处的自信。 “先生竟然走的真么早,真令我意外。看先生应是还未用饭吧,我请你。” 说着刘羽已然走到了店铺之前,向老板要了两份穆阙喜欢的来自江南之地的汤粉。 “来为我送行?”穆阙问道。 现在的穆阙和刘羽更像是一种朋友或是合作关系。 穆阙不会对刘羽的君侯身份感到拘谨,刘羽也是一直在拉进二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各有心思,但穆阙并不反对自己有个君侯朋友。 “给你送马,郡守府的马我见过,没有这匹好。”两人做到路边上的摊铺里,刘羽指着穆阙牵来的马说到。 说话间两份汤粉已然上桌,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白色的粉在金黄色的汤汁里纠缠。 “好吃,怪不得先生喜欢来这里。”刘羽尝了口粉,不禁赞到“对了,这是地图,路线标好了方便你去稷下。” 穆阙接过刘羽递来的羊皮卷,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时间不大,城门准时在太阳升起时大开。 穆阙冲着刘羽挥挥手,随即拍马冲向远处城外的天地。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便是无法回头,这是一次精彩的旅程,更是一场危险的豪赌。 但是穆阙并不害怕,相反他的心里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激动。 他离开了故土和安乐的家园,他要去开创属于自己的故事。 齐国,地处中原九国最东部,纵横两千余里疆土,数百城池。 东临东海,南及江淮,北抵幽燕,西与魏鲁交界。 而雍洛坐落在齐国东南部,稷下学宫则在名动天下的齐渊,稷下川。 两地相隔近千里,即便是穆阙这匹日行百里的良马,日夜不停也是要走近十日,更何况事实上穆阙一日并不能飞驰百里呢。 阳光从高天之上俯冲而下,照在穆阙身边,已是他离开雍洛城的第三日,终于走出了雍洛郡的所属范围,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雍洛郡。 穆阙勒住缰绳,牵着马来到一处溪流边。 看着眼前苍茫的大山,穆阙一时神游物外。 穆阙听府里请的武师和术士们常说,这天地之间自舜帝封山海经之后,妖物变少了许多,灵气充沛的山川大泽之中不仅变成人的修炼圣地,灵药灵草的诞生之地,更是会诞生出来强大的生灵,而这种能似人修行的生灵被他们唤作灵兽。 穆阙环顾四周,自从离开驰道进了这座山脉,穆阙明显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修炼的速度较之之前更加迅速。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灵气丰沛之地,穆阙这样想到。 看着马儿饮完水后,穆阙重新翻身上马向更深的山林中走去。 据他了解,翻过这座山脉,离他要去的稷下学宫能近三分之一。 还未走出一里,穆阙突然发现四周开始弥漫起带着腥臭味的雾气,这让他不禁想到了曾听说过的灵兽。 一道紫光突然破空而出,激射向穆阙不远处的山石之中,紧接着一道身影紧随其后,夹带着一股劲风呼啸而过。 当身影在穆阙身边掠过时,他清楚的听见了一句话。 “别乱动,小心把命扔掉!” 没等穆阙反应过来,不远处的山石间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轰鸣之声和吼叫声此起彼伏。 一瞬间之后,原本完好无损的石块被瞬间击成碎片,散落一地。 一声清脆的响声突然传来,紧接着是倒地时发出的闷响。 穆阙强作镇定的看着山石处,眼神中有着极强的警惕和恐惧。 他意识到自己离死亡有多近,往日里对生死的夸夸其谈和对临死者跪地求饶的不屑,一瞬间令穆阙觉得自己是如此幼稚无知。 突然间他想起来早已被自己抛于脑后的那句刘羽说的话“尽量别走山林小路。” “没事吧小兄弟。”温和的声音传来,穆阙狂跳的心脏开始变的平静。 “我乃云游的学士,来自稷下学宫。不好意思啊,猎杀的灵兽跑了让小兄弟遭此变故,实在是在下的错。” 说着一位灰袍青年从山石处走了出来,微胖的身材和一张善意的脸让穆阙稍稍放下了些戒备。 “兄台自称是稷下学士?”穆阙急忙下马问道。 “正是。小兄弟没受伤吧?”青年问道。 “多谢师兄出手相救,在下十分感激。”说着穆阙先施礼道。 “师兄?何出此言?” “在下是前往稷下学宫准备入学之人,先生自称是稷下学士,那便是在下的师兄了。”说着穆阙掏出放在怀里的稷下令递给青年。 “稷下令?”青年略显惊讶的看着穆阙“传闻有稷下令之人可都是惊世之才,看师弟这般应是文才而非武才吧。” 青年一番话让穆阙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道“师兄这是何意啊?” “这稷下令一般由学宫的诸子发出,给天下名士以便他们给中意之人或是直接发给新秀,而这新秀又分为善文和善武两类。” “看刚才师弟并不会武学术法,想必便是师弟便是这文才。”青年说道 “对了,我名为季子兰,你可以叫我季师兄。敢问小兄弟姓甚名谁?” “在下穆阙。”穆阙赶忙施礼回道。“师兄可是要回稷下吗?” “嗯对,看穆师弟并不通武学,便跟我同行吧,你也安全些。”季子兰说到。 穆阙急忙再次施礼,遇见今日之事,穆阙心里也有点后怕,能有位稷下的师兄相随,穆阙觉得踏实了许多。 “稷下啊。”穆阙暗自感慨。 “季师兄,我们现在去哪里?”穆阙问道,如今遇上位师兄,自己自然是要问问他下一步要去往何处。 “梓陵。”季子兰说到,同时眼睛上下打量着穆阙“师弟不是不曾接触过修行,这身灵气不弱,应是未曾接触过武学吧。” “先看看你修炼如何,过几日师兄教你几招几势,也好在危机之时自保无虞。” “自保?”穆阙不解,这句话的意思是可能还有危险。 “嗯,师兄我是专习修行之人,要趁着云游时间猎杀灵兽以便修行所用,可能有时会来不及护住你,所以我想先教你些。”季子兰说到“好了,咱们先向梓陵走吧。” 看来这也不是完全安全,穆阙想到,但转念一想这总比自己单走的情况安全许多,想打这里穆阙觉得倒也没什么了。 只是那句灵气不弱,让穆阙不禁皱了皱眉,为何自己并不算没有天赋,而本是修行之人的父亲却不提要传自己武学术法。 一个不算疑问的疑问在穆阙心中冒起,又被他藏在心底。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前往稷下学宫,三年时间不算短也不算长,穆阙想学更多东西只能想办法减少不必要的时间。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五章 天下策 穆阙和季子兰换乘商船顺着临水逆行向西。 仅半日之后,船只便从一座巨大的水上城门进入了梓陵城,繁华的城池东西宽,南北狭长,临水穿城而过。 商船顺着城中的水渠走向深处,夕阳西下洒满了一整条河的橙红。 华灯初上的梓陵城变得更加热闹,临水两岸开设的青楼客栈赌坊迎来了接客的高峰,流动的商人会在此落脚,随便与一下美丽的临水女子风花雪月一番。 当商船停靠在一座被唤作鎏月埠的地方时,季子兰拍拍穆阙示意他们该下船了。 两人一马穿行在商铺林立的城市中,穆阙不禁问道“季师兄,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按照穆阙的计划应是一天不停留,直奔稷下,虽说梓陵也在这条线路上,但他并不想在这座城市里耗费太长时间。 “诸子之中的郁离子就住在这里,你确定不见见吗?” 仅仅一句话穆阙便不再说什么,他本以为见到诸子不管如何也是数年之后了,不曾想自己刚离家不久便能拜见。 一时间穆阙更加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位稷下学宫的师兄。 “今晚我先去通报一声,你随意转转,但不要太晚回来。”两人刚进入客房后季子兰便说道。 “嗯,麻烦师兄了。”穆阙施礼谢道。 “师弟见外了,这本来是我的事,如今又拉上师弟你,看样子你应是挺着急的。” 看见穆阙施礼,季子兰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 “那我先去了,你出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说完人已经消失在屋子里。 诸子,在穆阙心里是一个十分遥远的词汇。 它不但是一个称谓,更是象征着入道、触摸到圣人甚至仙的一个标志。 不论民间还是朝堂,任何人对于诸子都只会是尊敬。 穆阙想到能拜见郁离子,不禁喜上眉梢心情大好,简单收拾之后,穆阙也离开了客栈走上街头。 听客栈伙计介绍,这繁华的梓陵城分为四区三十坊,一条临水将城市分成两半,犹属临近河水的坊间最为繁华。 穆阙所在的是西南城区积水坊,按照当地的说法,这里并不算最为繁盛的城区,相反一河之隔的彼岸才是这偌大梓陵城的明珠。 顺着街道向东走,跨过飞跃在临河上的木桥,穆阙发现街道上的人明显变多了,看来是来到了名冠一城的坠星坊了。 青楼妓院,赌坊酒楼鳞次栉比的排列在街道两侧,与雍洛那单纯的政治城市比起来,这座商业名城更有红尘胭脂之气。 穆阙随着人流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走着,突然他发现着青楼赌坊之见还有不少书店,静静地敞开着自己的大门。 当穆阙转了几家店铺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开店的大多是读书人,但穆阙已然确信,几乎尽是些借着一墙之隔的淫,声浪,语一饱耳福的佣人罢了。 转过街角,突然穆阙被清淡的牌匾吸引。 刚劲有力的字体却是温良二字,不禁让穆阙对这间店铺起了强烈的好奇之感,思量之间穆阙已然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烛光明亮,一排排书架精精地伫立在屋内,一卷卷竹简被人整齐的摆放在书架上,仿佛是在静等着有缘之人来揭开它们尘封写就的秘密。 一位白发老者坐在桌案旁专心的看着手里的书简,全然没有发现穆阙的到来。 出于礼貌穆阙并未打扰老者,而是走向群书之中,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可能有他从未接触过的文章与策论。 手中原本冰凉的竹简渐渐变得滚烫,正如同穆阙被震撼的心一样,竹简上镌刻的文章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尽管他是郡守家的公子,但较为偏僻的雍洛所拥有的书相较于繁盛之地而言,却是捉襟见肘。 烛火摇曳,穆阙突然发现老者站在自己身后,穆阙急忙转身施礼,他意识到这里是书店,而他明显是来找茬的。 “老先生勿怪,小子这就把书钱付了。” 说着穆阙伸手想要拿钱,可摸遍了身上的口袋除了一条被划开的裂缝,没找到一文钱,这可让穆阙急的张红了脸。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说道“先生抱歉,我出来的急没带钱,您看能不能让小子明日来把钱给您。” “无妨,老夫见你看的如此用心又怎会让你拿钱呢?”老者手捻须髯笑到。 “老夫想听听小公子对这卷书有何见解呢?” 穆阙一愣,随即意识到眼前这位老先生对于钱财更重视文才,穆阙不禁更加佩服。 “这卷书讲的是这中原九国的纷争在于相互制衡,相互维持。但小子认为这绝非长久之局面。” “哦?小公子有何高见?老朽愿闻其详。”说这话老者发下手里握着的书卷大量起来眼前这位后生。 于此同时穆阙也真正看见了老者的面容。 银发飘然,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完全没有垂暮之年应有的混浊。 消瘦的身材但身板挺得笔直,一种浩然正气从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不禁让穆阙更加敬重眼前这位老者。 穆阙拱手说到“书中所言,中原九国加之周室,地势犬牙交错,是为五龙五凤纠缠之势,各国相互制衡掣肘,令这局面始终维持在一个奇妙的平衡点上,即便有心荡开这局面,也是有登天之难。” 穆阙顿了顿接着说到“秦蜀楚赵燕五国毗邻蛮夷,尽管兵力强盛可总会有后顾之忧。” “而周室微弱,地狭而人贫,名为天下共主实则只是雨中浮萍,时时可危。” “余下四国介是地壤相接,若兵戈伐临近之地难保不会腹背受敌。” “这是此书所言,小公子短短时间便能了解,实为不错。”老者微微眯起眼看着穆阙。 “先生过誉了,下面小子想说说自己的见解,先生见笑了。”穆阙再次施礼。 “在小子看来,这五龙五凤纠缠之势虽是精明但仍有偏驳之处。” “九国之中,西之秦可谓九国之首,兵力强盛,世所难敌。赵次之,齐复次之,楚次次之。” “西秦东临崤函之地,建关函谷。关隘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乃当世之雄关,素有万夫莫开之称。” “北又有黄河天险与赵相僵持。秦若平定义渠,吞并蜀川,又岂会安然卧守关中?到那时,兵出函谷,这五龙五凤之棋局便一朝尽碎!” “再者韩国四周群狼环伺又国力弱小,即便诸国有心合兵抗之,单凭诸王之间的猜疑,这合兵一说也只是一纸空文。” “届时,秦吞韩国旧地,北望燕赵,南顾荆楚,这棋局有怎会有制衡一说?” 穆阙越说越害怕。 他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说的对于秦国来说虽是相当困难,但难保不会真有这么一天,到那时山东诸国又怎能抗衡,秦之铁蹄? 赵国!突然穆阙想到这个自己只是在话语中听闻过的国家,疆域庞大,名将如云,更有圣贤坐镇,不可谓不是良好的缓冲之地,随即释然许多。 “先生,小子献丑了。”穆阙躬身施礼。 “小公子眼光独到,老夫看这书简与小公子甚是有缘,便送于小公子,这是它的下卷。”说着老者递给穆阙另一卷竹简。 穆阙接过展开一看,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原来书中早有解读,是小子狂妄了。” “此言差矣,小公子未读过此书却知书中所讲,虽有偏差,但仍是有大才之人。”老者笑着说到。 “恕小子无状,敢问老先生如何看着中原九国呢?” “老朽不过是这乱世的一根腐木罢了,终会随时间永远消散,小公子且听老朽一言。” 老者接着说到“人们如何在这棋盘上争胜,如何建立不世辉煌,最后都会成为过眼云烟。留下来的只有这片染血的江山。” “小公子和我都是这天地之间不值一提的尘埃,即便能看到数十年之光景,终究是不够的。所以任何人的想法都不重要。切莫太执迷于这棋盘之中。” 说完穆阙只觉得头微微发晕,再次睁开眼便是繁华的街道上。 面前的木门禁闭,像是从未打开过一般,牌匾上的温良二字依旧挺拔,门前的坊市依旧熙熙攘攘。 只是穆阙突然觉得这世界纷乱了许多,他轻轻揉了揉脑袋,再次注视了一会儿这间书屋之后,重新步入人流之中,向未知的前方走去。 只不过禁闭的木门之后,烛影闪动,略微苍老的声音在穆阙走远之后,发出了一声轻叹。 随即消散,只留下屋内众多的书卷静静注视着这纷乱的人间。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六章 郁离子 清晨的梓陵城还未从一夜欢饮中苏醒,街道上的百姓并不多。 穆阙跟随着季子兰离开客栈一路向北走,穿街过坊,约是一刻钟的时间,穆阙便来到了一间普通到和民舍毫无区别的宅子之前。 木门紧闭,应是里面的主人还未醒,穆阙看着季子兰熟练的敲门,通报再站回来等待,好奇心不禁涌了上来。 “师兄和郁离子是什么关系啊?为何会如此熟悉?” “说来话长,其实这位郁离子也曾在稷下学宫传过一段时间的道呢。” “我也是那时候碰巧才让郁离子记住的,之后郁离子离开稷下云游,最后是落在了这梓陵城里。”季子兰不好意思地说到。 “总之郁离子对后生有才之辈都甚是关心,你不用害怕紧张。” “原来师兄竟得到过诸子的指点!”穆阙的眼睛突然放光。 一句“见诸子一面,可免数年苦读”突然涌上心头。 原本穆阙对这次拜见并不报什么希望,当他听闻季子兰如此解释,不免喜上眉梢。 说话之间,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穆阙跟随季子兰走进门后的庭院内。 数株老树,一张石桌椅,三间不大的屋子一起组成了这位诸子之一的房舍,简单的令穆阙大吃一惊。 “小公子别来无恙啊。”略有苍老的声音传来,熟悉感马上涌上穆阙心头。 “昨日不知是先生,小子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责罚。” 穆阙说着躬身施礼,光凭借小公子和那熟悉的声音,穆阙便把昨晚夜逛书店的事重新想起来了。 “子兰,这就是你说的稷下令的文才之人吧?”郁离子笑着问道。 “正是,原来您已经见过他了。” “小公子可是从老夫这里拿走了两卷老夫所著的书简呢。”说着郁离子拍拍穆阙因紧张而绷得很紧的肩膀。 现在穆阙一想到昨夜自己的一番言论不禁是感觉无地自容,红晕之色立马在脸上荡开。 但转念一想,自己当时不过说出自己所思所想,这紧张之感便也褪去大半。 “小子昨夜口出不训,先生海涵。真可谓贻笑方家了。”穆阙苦笑到,昨夜可真谓是班门弄斧。 “小公子言语犀利,老夫可是很喜欢。已经见过了小公子的文,不知能不能再见见小公子的武呢?” 说着郁离子右脚轻轻点地,一瞬间四周变换,从屋舍转瞬便成了一片旷野。 “瞬息万里?”穆阙小声说到,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他震撼于当场。 看着穆阙震惊的表情季子兰解释到“非也,这里不过是先生开辟的域,具体的等你到了稷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穆阙听完呆呆地点点头。 突然间他想起来自己根本没修炼什么武学术法之类的,他只不过是凭借在家中藏书之中找到的一两本残缺的古书来勉强修炼。 “扫先生兴了,小子从未练过什么武学术法,不过凭家中残本修炼强身罢了。”穆阙坦白道。 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当下除了坦白也没有别的方法,即便这会惹得郁离子不快穆阙也觉得比隐瞒更好。 更何况对方可能已经知道,这一举动可能只是在试探他如何而已。 果然,郁离子微微点头,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现,反而说到“哦既然如此,老夫再送小公子一份礼物吧。” 说着郁离子抬手冲着穆阙一点,一时间穆阙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起来一般,身体变得异常炙热。 汗珠大滴大滴顺着发丝滑下,突然一种刺痛感在穆阙腹部爆发开来,席卷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穆阙感觉眼前忽明忽暗,耳边响起郁离子的声音“小公子别睡着了,再坚持一下。” 随即一股清凉之感从郁离子的方向传到穆阙的身上。 突然他的神志开始恍惚起来,一瞬间穆阙仿佛看到自己身在一整片虚空之中。 四周群星闪烁,银色的光辉交织在一起。 突然一座巨大的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宏伟的样式让穆阙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闪烁金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抬手遥遥指着穆阙,突然一个庄严无比的声音在穆阙脑海中炸开“切莫将汝之所见告与他人,如若不然,汝必死无疑。” 话音刚落,宫殿消失,银光闪动,群星闪烁的虚空开始崩塌,最后在一阵璀璨的光华之中穆阙的神志回到旷野之上。 他茫然的看了看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郁离子,紧接着一头栽倒,昏迷过去。 穆阙再次张开眼,他已经躺在一间屋子的床榻上了。翻身坐起,穆阙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疼,头痛欲裂。 “你醒了?”屋门打开,穆阙看见季子兰走了进来。 “师兄?我这是怎么了。”一时间穆阙有点后悔轻信眼前这个在山中遇到的陌生人。 但转念一想自己并未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之后,这升起来的一丝猜疑又被他藏了回去。 “先生说是第一次开内境,应是你积压的灵气过多导致的。没事吧?先生说想和你单独谈谈。”季子兰问道。 “没事,我现在就去见先生。”突然穆阙刚要起来的身子被季子兰又给按了回去 “先生说来见你,你先再休息一下。” 说完季子兰转身走出房屋,留下穆阙满是疑惑的坐在床榻上。 “小公子,老夫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但你还是要先听老夫说完。”说着郁离子走进房间,转身关上身后的门。 “老夫早在还在稷下学宫时,已自知大限将至,这几年来老夫云游四方,只是想找一位不错的后生继承老夫这一生的本事,不想这些东西随老夫归于天地时一并消散罢了,只可惜数年之间未能寻得一位合适之人。” “昨夜见了小公子,感觉你之才较之老夫当年更甚,老夫年事已高。早已无法云游,我这一生的本事算是不会有人继承了,但那些书老夫是在不忍看之埋没。”郁离子苍老的声音变的低沉。 “老夫这一生,略有成就,虽是诸子,虽被世人冠以可治世者的名头,但我为这天下做的并不多,能给这里留下的也只剩下所著典籍。” “小公子,老夫这些书卷然陈腐,但也是一番心血,不敢说为治世之名策,亦不会差之甚远。” “小公子之才确为罕见,老夫想这满屋书卷在小公子之处应不会受冷落积尘,望小公子能收下。”说完之后,屋里陷入了沉寂。 在穆阙的脑子里各种思虑不停闪烁,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悲凉正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不是那些处世已久的圆滑之人,他没在思量着什么利益如何。 他现在思考的只有自己配不配得上这位诸子之一所著的典籍文章。 在他看来,眼前这位老者眼里闪烁的只有平静,一种让人不胜悲凉的平静,一种历经了世事的平静。 穆阙仿佛能感受到郁离子的一生一般。 幼时读文修炼,日日刻苦。 可能年少便名满天下,也可能年少只是国破家亡,跋涉万里拜入稷下学宫。 之后云游四方交结天下名士,可能还会遇到一生的挚友或是倾心之人。 最后在某个山峰或是深涧之中顿悟到了天地之中属于自己的法,成为了众生羡慕尊敬的诸子之一。 潜心修文立说,无数个烛火摇曳的夜晚,桌案上刀笔和竹简不曾离手。 稷下学宫的传法,寻求后继之人的旅行,和在这梓陵的定居。可能是轰轰烈烈的一生,也可能是满是波折的一生。 诸子的法和典籍陪伴着他走完了一生,在这迟暮之年却没有能继承下去的人,如此凄凉。 穆阙觉得眼眶湿润,随即起身,向这个曾经名满天下而今却后继无人的诸子之一再次躬身施礼。 “好,我答应您。”穆阙说到。在他所认知之中,他不允许自己拒绝眼前这一嘱托或是无奈的请求。 “我还答应先生会找到合适之人把您的法传下去。” 一枚玉佩被郁离子放在了桌案上。 “这是老夫藏书之所在,把你的灵力浸入其中你自会到那个地方。” 郁离子顿了顿接着说到。 “老夫的法小公子你不合适,但里面的东西你尽可放心的看,继承之人便随缘而至吧。毕竟我已有了半个传人了,已然不必立地府于大荒之中,等待后人开吾之棺椁,再承习吾之法了,老夫已然幸运很多。” 说罢郁离子挥挥手示意穆阙离开,当穆阙走到门口时,他转过身向着屋里的郁离子跪倒行礼,随后起身离开。 穆阙认为郁离子应受,且他也应拜这一次。 屋中郁离子静静地坐在桌案旁,注视着门外开始萌发绿芽的老树喃喃自语道。 “吾之一生,曾颠沛,曾奋起,曾无奈,曾名动天下。虽称诸子,实则不过是这乱世里一随波逐流的落叶罢了。这乱世之中,谁又能说是真正能治世之人呢?愿小公子你不要似我这般,在这九国棋局中迷失掉自己。”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七章 夜战 翌日清晨时分,穆阙和季子兰乘着两匹马冲出了城门,同行不久后便分道扬镳。 因为昨夜季子兰曾出了趟门,回来之后便满脸愁容,穆阙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季子兰叹气之后便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前些时日他的一位挚友病重,他曾向季子兰写过一封信,送信之人听闻季子兰来到了梓陵城便一路跟来,在昨夜城中见到了季子兰并把信送到了季子兰手里。 当穆阙看到季子兰坐在床榻之上失神的样子时,他又怎敢让这位从相见便开始对自己不错的师兄,为了履行对自己的承诺而错失这可能是见好友的最后一个机会。 于是二人便在第二天的清晨分开,而穆阙拿着季子兰昨夜画出来的地图和那块令他珍而重之的玉佩,奔向更了西方的稷下。 半个月的时日转眼而过,这日傍晚时分他便牵着马来到了距离稷下川最近的城中。 说是一座城镇,但和雍洛比起来,这里并不算特别大。一条大街贯穿城市中心连接了东西两座城门。 城市被外围的城墙包裹起来,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盒子。 穆阙在城市中随意便找了处客栈住下,草草吃了饭便坐在床榻上开始了发呆。 按照他的估计,明日晌午便能进入稷下川。 按照季子兰的说法,他只需要把自己的稷下令交给管事之人便能直接进入稷下学宫开始他的学业。 但穆阙想试试自己能不能走过这进学宫之前的试炼。 与其说是刘羽把稷下令给了穆阙,不如说是两人达成协议或者说是两人同伴关系的见证物。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穆阙感觉睡意翻涌,刚想躺下睡觉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像近半个月来睡前一样,把自己的灵力散出去,查探四周。 这对于每个开过内境之人都不是难事,更何况是为赶时间,而经常在山林中露宿的穆阙。 这半个月来,穆阙除了赶路以外,还特意研究了郁离子给他的玉佩,这块玉佩像是个储物之器。 在穆阙把灵力浸入后,很轻松的便拿出了一卷竹简。 之后在老先生丰富的藏书之中,穆阙先挑关于修炼的书简看起来。 因为遇见季子兰时的事,让穆阙对行走于山川之中多了些防备,他可不想把命扔在这荒郊之中。 正当穆阙准备收回灵力熄灯睡觉时,突然在他灵力感知的边界处出现了一个身影,在他灵力与之接触的一瞬间,穆阙感应到原本在原地的人突然消失不见。 穆阙心惊,急忙起身下床拿起自己的佩剑。 几乎同一时间床榻附近的窗户突然被人震碎,木屑飞扬,趁着这个机会穆阙冲出屋舍,来到了院落之中。 “你是何人?”穆阙问道。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遭此横祸,就连对方想要什么他都不清楚。 看刚才这一招,穆阙心凉了半截,一瞬间跨越十余丈一击斩开窗户,这不是他这个刚刚能动用自己灵力之人所能抗衡的。 “十招。”穆阙只听见这两字,随之而来的是寒光一闪。 穆阙俯下身子,他只觉得后背上方刮起一阵风。 穆阙右手着拔出佩剑,同时调动起来全身灵力向后猛撤,就在他刚离开原来的地方时,一声巨响随之而来,原本完好的石砖硬生生被人击的粉碎。 他感觉到刚刚那一下如果挨上,自己非死即残。 “一招。”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而至,穆阙架起手里的佩剑挡上。 一声极为刺耳的声音传出,穆阙这才看清来的人是一身青衣的中年人,而在自己肩膀上约有四五指距离的是一杆长枪,月光下闪着寒芒。 突然穆阙只觉得枪尖上银光闪烁,穆阙意识到不好,急忙转身躲开。 一阵轰鸣声在身后响起,银色的电弧在长枪上忽明忽暗。 “第二招。”只听中年人淡淡说道。 “混账!”穆阙喝道,这简直是对他的一种强烈挑衅。 虽然他自知比不上眼前这人,但他近日来所学到的东西应是足够撑上一段时间,他只需要等到稷下学宫的人来便算是赢了。 这么大的动静,稷下学宫留守在这城中的人不可能不会知道。 穆阙瞬间转身把佩剑插在地上,体内灵气催动到极致之后,穆阙手印变换,紧接着低喝一声“起阵。” 于此同时,地上的佩剑嗡嗡作响,一时间青光大盛紧接着漂浮在穆阙身边。 穆阙则是摆出来从季子兰那里学到的武学的起手式。 “第三招。”中年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长枪一动,银白色的光芒闪烁,一条银色长龙伴随着龙吟之声向穆阙袭来,气势强盛无可匹敌。 穆阙趁着攻击来临前俯下身子,伸手从玉佩里摸出来了一块微微发着荧光的石头,抬手扔向不远处的青衣中年人。 这是他在郁离子的书简里找到制作方法的东西,催动灵气之后自己可以瞬间转移到石块所在位置,被称为瞬尺。 在银龙冲到穆阙眼前时,他的身影突然变的虚幻,转眼出现在荧光石头的位置。 看着眼前的中年人穆阙没敢多想,一边催动佩剑斩向中年人,一边催动灵气包裹在自己挥动的掌上。 “开!”穆阙喝道。佩剑撕破空气斩向中年人面门处,紧接着是随之而来的手掌。 这是季子兰临走之前教他的一套共有七招的武学,这是其中一式,名叫潮生,传说最早开创这武学之人,能借此一掌引得瀚海起浪,故曰潮生。 但穆阙打出来却只有那么一丝丝可怜的翻涌之感。 中年人歪头避开穆阙的飞剑,但随之而来的一掌正好击在中年人身上。 穆阙大喜,可一瞬间之后中年人清哼一声,可怕的气浪从中年人身上激荡开来。 把穆阙攻过来的身形冲得直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同时穆阙的左掌也被震的直发抖。 “第四招。” 当中年人放开自己强盛的气息时,一时间穆阙只觉得如同面临一种宏伟的山岳一般,强大的压迫感令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撼岳。”穆阙无奈又愤怒的说了一声。 这撼岳一词是他在郁离子的典籍里找到的。 他清晰的记得那卷书简里记载了从开辟内境之后的三个境界——撼岳、浩洋、垂天。 一时间穆阙明白了为何会是这三个词来代表这不同的境界。 以凡人的视角面对这种境界之人时所产生的感觉来命名,再合适不过,也再贴切不过了。 但穆阙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想这些东西。 他能想到的只有刚刚十招所代表的意思,应该是中年人一共出手十次,或者是在十招之内杀掉他。 “第五招。”随着中年人的一声,只见长枪一晃,连带着中年人的身影也消散在原地。 突然穆阙只觉得一阵恶寒席卷全身每一处肌肤,冰冷的感觉直接蔓延到身体最深处。 脚尖灵力突然爆发带着穆阙的身形闪向一边,紧接着一面蓝莹莹的光盾便出现在穆阙面前。 但还是晚了,同一时间,就在离穆阙不到三尺的地方,一道白光从上空俯冲而下。 巨大的轰鸣声连带着一阵强烈的气浪以中年人为中心扩散开来,穆阙身前的光盾,几乎是一瞬间便被这气浪所击碎。 狂暴的力量带着穆阙狠狠地撞在客栈院落里的石墙上,气力之大令石墙也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穆阙从地上爬起来,吐出口中血腥味十足的血液,胸口疼痛的感觉让穆阙意识到自己的肋骨可能是在刚刚撞击的那瞬间被击断了。 从第一招算起,短短十数个呼吸之内五招接连而至,撑到现在已经是他穆阙的极限了,随便一招他便能横死当场。 攻击可谓是一次比一次凌厉,一招比一招狠。 突然他心头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就在刚刚第五招时,穆阙明显感觉到中年人攻向他的那一招,一个瞬间之内明显被中年人自己卸掉了一大部分气力,几乎是确定他已经不在中年人长枪正下方时,才又重新爆发出强盛如山岳压顶般的恐怖气势。 接连而至的五招,如同攀登阶梯一样,一招一式之间给穆阙了明显的不同感。 “第六招。” 中年人的身形再次消失,果然更加凌厉的气势突然爆发。 巨大的冲击令中年人身形所过之处的石砖被震的裂纹密布,强横的气浪冲击在客栈的庭院之中。 在中年人动的同时,穆阙挥手扔出了他身上最后一块瞬尺。 同时说到“前辈应是稷下学宫之人,来这里应是测试在下实力。” 话音未落,长枪带着银光一闪而至,枪尖直刺穆阙的眼睛。 瞬尺石破碎穆阙身形闪烁,在不远处出现。 胸口巨大的痛感令他身形不稳,差点栽倒在地上。 中年人突然转身横劈,银芒紧随而至,扇形的斩击破空袭来。 穆阙强忍着疼痛说完了那句话。 突然斩击被人挑开,仅仅一击便把一扇石墙斩的粉碎,穆阙不禁咽了咽口水,头上冷汗直冒。 “够了,别再动手了。”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八章 稷下祭酒 穆阙抬眼望去,帮他挡开这几乎是必死一击是位灰袍中年人。 “多谢。”穆阙还没说完人已经跌坐在墙角,昏沉过去。 当穆阙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然好了大半,除了还残留在皮肤上的酸痛。 “你醒了?已经没事了,我带你去见祭酒。”一个声音从一排柜子后面传出,紧接着一身白衣带着方巾,书生模样的青年转了出来。 穆阙翻身坐起,确实身上的伤已经不再妨碍他日常活动了。 他环顾四周,阳光从木窗之中来到房间内,不大的房间内挂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包裹,闻着总有股药草的香气弥漫在四周。临近门口的桌案上放着他的佩剑,剑鞘已然不见,就连那柄剑也是不知何时爬上了一道裂痕。 穆阙摸了摸自己胸口放着的稷下令,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弄丢的东西,在确定还在后伸手摸了摸腰间佩戴的那枚冰凉的玉佩。 “走吧。劳烦带路。”穆阙起身说到。 走到房间之外的世界,穆阙才发现这里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稷下学宫,也终于明白为何这里会被人评为天下学宫之首。 偌大的学宫依山而建,随着山势的不断爬升,越来越宏伟的建筑拔地而起,最高处的巨大宫殿竟在云中时隐时现。 自从穆阙走上稷下学宫异常开阔的中心石板街时,四周那些源自于圣贤诸子典籍的理和法,被和他几乎同龄之人诵读,争论之声不绝于耳。 头顶时不时划过各式各样的东西,在空中留下条尾迹。穆阙知道,这些东西是属于神机一类,注入灵力便能驱动。 稍微留心便不难发现,凌空而翔的不只有神机的身影,甚至有衣诀飘飘之人,踏空而行,在空中一闪而过。 穆阙咽了咽口水,他曾无数次幻想过稷下学宫的奇妙宏伟之景色,可他实在想不到竟是这般模样。 顺着建在山岭之间的石阶慢慢向学宫深处走去,穆阙越发觉得这稷下学宫之大,恐怕不只是这一山之地,甚至正片稷下川也是这学宫之土。 约有半个时辰之后,穆阙来到了一座建在山峰上的茅屋,与山间清风为伴,与川内雾气为友。 简陋的陈设,没有高大的围墙,只有茅屋之前一方不大的药田,浓郁的灵气翻涌而出,即便是穆阙这般刚开内境之人也能深刻体会到。 “进来吧。”温润的男子嗓音从茅屋内传了出来,带着一种孤傲的感情,让穆阙几乎是瞬间对这位被称为祭酒的男子充满了兴趣。 穆阙穿过药田,径直走进了茅屋。 灰扑扑的墙壁看起来在这山峰绝壁边上已经留了很久很久,满是岁月的痕迹。 顺着从山中涌进来的风向屋内更深处望去,原本应有的内墙变成了清翠的群山,山间氤氲的雾气翻滚,在阳光下显得如同仙境一般。 两张蒲团中间放着一张梨木棋案,阴阳两色在棋盘上纵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棋案边只有一位年轻男子,修长的指尖架这一枚棋子,正在思量着如何下子。 男子身着釉白色湖纱道袍,交领广袖,身后绣着易经之中的河图之相,周天的形象排列在河图四周,神秘莫测。 此人一头乌黑长发,细看这份墨色之中泛着一丝乌青。长发松松的打了个结,一根乳白色发簪插在其中。发丝垂在身后,柔和的像一匹上好的丝绸云锦一般,润泽柔和。 可能是听到穆阙的脚步声,男子微微侧过头。 俊秀的长相,细长的眉下一双微迷的淡青色眼睛里闪烁着睿智而清冷的光芒。如同一幅绝美的水墨丹青染在了极为白皙的丝帛之上,俊美无双。 男子微微抿着红润的嘴唇,抬手放下指尖的一粒棋子,示意穆阙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一举一动风雅柔和,但却从骨子里泛起一种寡欢冷淡的泡沫。 这副孤独平静的气质让穆阙变得异常平静,如同一汪无波的深水。 “你来了。”温润的嗓音再次缠绕到刚刚坐下的穆阙耳边,只见男子挥手再次放下一子。 穆阙的眼神顺着棋子落至这棋盘之上,阴阳两色占据了大部分地方,同时又分为九块小的战局。如同,这天下一般,穆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果然这里的人都有着独到之处。 “穆阙,见过祭酒。”穆阙看着男子挥手收起棋案上的残局后施礼说到。 “稷下令我收了。”男子一招手,原本在穆阙怀中稷下令飘飘然的飞向男子。 山间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远处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声嘹亮的长鸣爆发出来,惊人的气息激荡的群山中的雾气如同起浪的瀚海一般,沸腾起来。 “以后你便是我徒弟了。”男子淡淡地说到,像是在讲述另外一个人的事“我名荀况,字卿。” 穆阙被这突然而至的惊喜击的心跳变的快了三分,但随即被他压制了下去,他不能失态,即便是面对这已然名动天下的荀子的收徒之言,他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他要让这位祭酒大人知道选自己没错。 尽管他现在仍是一头雾水,不知为何荀子会出此言。 “这小鼎给你,你还有位师兄,去见见吧。”荀卿说着一口乌金色小鼎便飘到了穆阙手边。乌金色鼎身只有小半手掌大小,穆阙施礼道谢后把小鼎收了起来。 “此后稷下的万法楼你可随意进出,有疑问便可来找我,亦可去问你师兄。门外之人会带你去你住处,至于小鼎的用处和你那玉佩相似,回去之后再看吧。”荀卿抬起头注视着穆阙。 突然间穆阙在荀卿明亮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衣衫稍稍破损已然没有刚出雍洛时鲜艳明亮,微微还有这十六岁稚气的脸上多了些沉稳与坚定,眉宇之间满是温和之气。穆阙知道,他的稷下生活开始了。 荀卿在问了问那个问题穆阙之后便挥手示意穆阙离开,穆阙施礼之后轻声退到茅屋之外,屋内荀卿已然开始重新和自己对弈起一局新棋。 “郁离子,就是他吗?此子天资确实不错,希望他足矣担这重任。但未来是否如你我所愿,只能继续看下去了。”荀卿对着已然空荡荡的蒲团说到。“说起来,你好久没来和我下棋了。” 一子落下,荀卿身边变得越发寂静,只剩下山间清风吹拂,雾气翻滚。 穆阙随着书生模样的青年重新下到山腰之处,之见密林之中亭台楼阁此起彼伏,据青年介绍这里便是他的住处,他是和自己的师兄住在一栋小楼之中。 当穆阙来到小楼之下时,青年便已然离开,穆阙看着青年离去的身影心里突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能做到对富贵者不谄媚,对贫贱者不轻慢。这是位君子。穆阙想到,同时推开了小楼的门。 拾阶而上,这栋小楼之中只有两间屋子里摆着卧榻,看着一间空旷的房间穆阙把自己的包袱展开,他明白这里便是他今后的安歇之地,他需要收拾一下。 当穆阙关上存放自己衣物的柜门时,楼下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吱呀呀的声音把穆阙下的一激灵,随即转身下楼,他要去见见这位自己的师兄。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九章 师兄 阳春三月的天气,阳光变得暖暖的,就连西沉时分也是给世界留下一抹它最后的暖意。 穆阙走下楼梯,正巧碰见了男子推门进来。太阳西沉的阳光从男子身后照进昏暗的小楼里,像是穿越了千年那么久远。 乌黑的发冠上镶嵌着一块美玉,长发规规矩矩的束在头顶,额前一缕发丝垂下,细长的眉毛卧在一双琥珀色眼睛上,眼神中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温雅冷静的气质。 朱红色华服,腰间佩着一块玉佩,象征着尊贵的长剑别在玉佩旁边,脚边是架帮他背着一摞书的神机。 “师兄好,我是穆阙。” 穆阙丝毫不敢轻视眼前这位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师兄,他隐隐感觉到,若是小觑此人,只能是他穆阙一生的损失。 “楚韩,字子贡。”男子看见穆阙眼前一亮,随即自我介绍到,可能是为了避免微微口吃的缘故,楚韩把话说的很慢,却意外让人觉得十分温和。 穆阙突然间变得异常激动,他证实自己的感觉十分准确,眼前这位他绝对没有看错,被男子名字所震惊的穆阙那里还会管什么口吃。 此时的穆阙恨不得冲到院子里,大吼几声。 他几乎癫狂不是没有来由,眼前的这位,在弱冠之年便已是名动四海,才震天下。当时的天下,若说天下读书人之最,非这位楚韩,楚子贡莫属。 穆阙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和这位名满天下的才子同窗,甚至是同床。因此穆阙此时的失态也在情理之中。同样,穆阙认为自己的运气真是太棒了,随即转身去找小楼里的茶水,他想去借倒水的名义和这位楚公子好好聊聊。 月以高升,在稷下的天空之中静静地洒满如水月色。 “师兄,我曾闻你是楚之贵族,为何要来这稷下而不是楚之云梦?” 云梦学宫,就开设在楚国都城郢城外的云梦大泽之中,同样是一方人杰地灵之所。 “此有荀子,有文渊,有六合。”楚韩说到。 “荀子乃你我之师,我自然明晓,但这文渊,六合又是何意呢?”穆阙问道。 “文渊是一场九国学宫和诸子门徒共同参与的比试,而六合便是最后的奖励。”楚韩缓了缓继续道“六合乃是一处洞穴,传闻孙子曾在此处悟透杀伐之道,也借此一步入诸子。” 穆阙震惊,他从未听闻过这般传说,不禁感叹以前生活的雍洛是十分闭塞,更震惊于此洞竟有让人一步入诸子的能力。 烛火摇曳,月影转动,星辰变换。两人便对坐在桌前白了几乎一夜的龙门阵,当东方晓日欲曙天之时,两人才感到困倦回房休息。 楚韩惊叹,在这稷下之中竟会有如此智慧之人,看其乃是新人,不禁让楚韩更加吃惊,虽然这稷下学宫早已传开会有一位拿着十余年不见得稷下令,以文才入学之人。但当楚韩真正见到之后还是一阵惊喜。 而穆阙看到楚韩之后,心里便冒出来了一句话“我较之甚远,将从而游,游而学,学而过之。” 稷下学宫对待门生的方法十分宽松,门生学士只要是有能力,这广袤的稷下川随处可以走动,当然除了一个地方,那便是万法楼。 做为天下学宫之首,这万法楼的藏书量甚为惊人,高大的建筑在山峰处修建,最后顶层隐没在云雾之中。 山峰三面绝壁,只剩下一条小石板路从山脚蔓延至楼前。 穆阙曾问过楚韩为何要在如此险峻之地修筑,难不成这万法楼之中有什么珍重之物? 而楚韩的回答更让穆阙震惊,他用那略微口吃的话语说,这万法楼之中的藏书,皆是原作的复刻之物,但在楼的最上端,是一处专门供学子门生观悟愿作之处。 也就是说,在这万法楼最高处,保存着诸多圣贤诸子之物,对于悟道修炼之人来说可谓是一处圣地。自然建在这险峻之处也是合乎情理。 迈过门槛,穆阙走进了这座宏伟的建筑之中,最底层处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桌案,桌案后是为老者的身影。 穆阙四下张望,发现这偌大的第一层之中,除了巨大的桌案之外,只剩下两排巨大的楼梯,通向更高的地方。 “可有信物,若没有小友可只能在这里待两个时辰。”老者的声音传来。 “给您。”穆阙说着拿出那座小鼎。 楚韩曾对他说过,若是去万法楼可以拿出这件小鼎,此乃稷下每位在任诸子都会有的东西,形态各异,所蕴含的法和理也不同。 “武学术法左侧,典籍书简右侧。”说完老者重新把目光投向自己正摊开的书简之上。 九国之内,百家争鸣,百家之法,百家之言都是交错纠缠。这天下学宫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百家传道授业之所在,也因为这种关系,任意一所学宫都没有对学子门生有严厉的管教,想学什么,想听什么随其自身。 也正是因为如此,争鸣之相更加繁盛。 穆阙顺着左侧楼梯向上走去,楚韩所说的文渊试炼让穆阙兴趣大增,与其说是文渊不如说是六合洞更加令穆阙向往。 而穆阙所知,这文渊比的并不只有文才,更是武学术法与个人实力的较量。 按照境界的高低排列,他穆阙只能算是内境后期,之后是撼岳,浩洋,垂天,这三境被统称为势境。 在成功突破之后便是被称为玄秘的大境,若再次突破,便是令人羡慕的诸子之境,内生自己的诸般法理。 更近一步,便是圣人跃,到此为止便是一脚迈入圣贤的地步,如若天资绝世便能跃过龙门化为传说中的圣贤。 如今的百家之中,只有儒道两家曾有人成圣,一位是世人所供奉的孔子,而另一位则是西出函谷的老子。两人随称诸子,但实则是圣贤。 至于更高的境界,没人知道是什么,但传说周家穆天子之前,曾有人飞升成仙。而更高的会不会是仙人谁也不知道。 穆阙收回自己的心思,他这次来这万法楼,是自己的老师告诉他来这里找一本名叫兑泽的功法,说是适合穆阙修习,同时让他开始为半年后的文渊做准备。 穆阙拾阶而上,来到的一间空旷的房间之中,一枚不算小的玉石漂浮在青铜质地的方柜之上。 穆阙走到近前,探出手把自己的灵力注入其中,心神一动,玉石放出荧光,同时穆阙脚下法阵闪烁,下一个瞬间人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短暂的眩晕感之后,穆阙睁开眼,昏暗的房间,数十架巨大的书柜把房间占的满满当当。 穆阙再次走到玉石之前,探手伸出灵力,同样的荧光微微闪烁,房间深处的三份书简便飘了过来,同时穆阙把自身灵力放开注入到玉石下面的铜方柜之中,瞬间屋内变得明亮起来。 穆阙看了看,伸手拿住正飘向他的其中一份,冰冷的之感瞬间传遍穆阙的手掌。 摊开书简,穆阙再次把灵力浸入其中,一瞬间大量的文字涌进穆阙的脑海,突然的袭来让穆阙毫无反应,在等涌入感完全消散之后,穆阙发现脑海中已然浮现出这卷兑泽的部分修炼方式。 穆阙稍事休整之后走向房间的一个角落,他要开始抓紧时间修炼了,为了六合洞的闭关资格。他要强的心理告诉他,不能只有师兄能进得了,他必须也要进那六合之中。 闭眼,撼岳境的功法清晰的在穆阙脑海中浮现,穆阙调动自己不算少的灵气开始按着功法所示,慢慢地游走在自己的经脉之中。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十章 星海与术法 数天之后,万法楼 穆阙重新睁开眼睛,眼底翻涌出金色的光芒,突然一股强盛的气息席卷而出,恐怖的气势冲破穆阙的身体,在周遭炸开,如同巍峨山岳般。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原本的书架一点点破碎变成满眼繁星幻灭重生。 穆阙静静地盘坐在虚空之中,面前漆黑冰冷的空间渐渐浮现出一座宫阙的模样。 宫殿从虚无中浮现,磅礴的气息在四周星海中震荡,在一声穿透空间的钟鸣后,宫阙完全出现在穆阙眼前。 不论是穆阙第几次见到这宫殿,每次都会不由自主的升起臣服之感。 钟鸣声再次响起,宫阙的大门缓缓打开,全身闪烁着耀眼金光的巨人走了出来,仿佛天神般庄严神圣,不容忤逆。 突然穆阙眼前的一切变得狂暴起来,群星迸发出极为璀璨的光华,周天围绕着宫阙飞速流转,最后群星化为撕裂漆黑暗夜的银色闪电,击碎了整片苍穹。 更远的星海最深处响起嘶吼之声,众生的哀嚎声洞穿了宇宙,在穆阙耳边炸开,如同炼狱般的场景在穆阙眼前铺开。 混乱的城镇,巨大的身影穿梭其间,街道上倒满了尸体,血液在砖石之间流淌,汇聚成小溪流。利齿洞穿肉体,鲜血淋漓,无助的哀嚎,欣喜的吼叫在穆阙脑海中混做一团。 群星无声哀鸣,只是飞速旋转着,散发着被血气笼罩的银色光芒。 突然金色巨人怒吼着朝着穆阙奔来,最后一步跨过了呆愣的穆阙冲向星海深处。 几乎是一瞬间,数杆流淌着金光的长戟从穆阙身后的宫阙冲向巨人消失的地方。 星海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群星崩碎,化为漆黑之中的巨大死尸。 璀璨的光芒迸发而出,如同一道金色闪电一样撕破黑暗,照亮世间。群星沸腾,银色光华像星海的血液一般在漆黑宇宙之中喷洒而出。 银光清冷,在黑暗之中流淌。 穆阙觉得那片星海深处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斗,绝世的攻击震碎了周天星辰。他刚想站起,突然宫阙轰然破碎,群星崩裂,周遭的一切开始坍塌,最后归于一片漆黑。 穆阙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书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神里满是震惊,恐惧。 他看到的是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穆阙身上满是汗水,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他的身体滴落在地上。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穆阙颤抖着问自己。 星海崩碎,银辉流淌,死尸,巨人,巨大的身影在穆阙脑海中来回切换闪烁。 “那是终焉,是尽头。” 穆阙低着头,牙齿打颤个不停。当那些画面在穆阙眼前闪烁时,他清晰地感受到那里的众生在被屠戮时的绝望,无助,愤怒,不甘和深深的恐惧。 人们在死前咒骂,咆哮,嘶吼最后变成哀求,祈祷。空洞的眼神之中荡漾着悔恨与愤怒。 为什么会悔恨?为什么会愤怒? 这就是命运?这是未来还是过往,亦或是现在? 穆阙卷缩成一团,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这到底是这么,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穆阙冲着空旷的房间吼道。 他想得到回应,他不明白他看到的是什么。竟会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穆阙呼吸变得急促沉重,当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自己往日注视的星空时,穆阙瞳孔骤然收缩,恐惧深深的烙印在他的眼里。毫无疑问,他开始惧怕自己头顶的浩瀚星海和身边的黑暗。 柔软的身躯在利齿间不断翻滚,无助的哀鸣变得低沉……一幕幕在穆阙脑海中不断闪烁。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脑海中的场景越来越真实,穆阙蜷缩在一起的身躯颤抖起来。 突然腰间的玉佩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渐渐包裹住穆阙不安的身躯。 沸腾的血液渐渐被驯服,它们缓缓地在血光中流淌着,穆阙剧烈起伏的胸口变得平稳,连混乱的意识也渐渐恢复往日的理智冷静。 癫狂消散,穆阙恢复原本的温雅恭谦,明亮的眼睛褪去恐惧的外衣,沉淀出一种悠远的深邃。 穆阙倚在墙壁上,他拿起自己腰间的玉佩,久久地注视,光照下玉石极其清澈,没有一丝的杂质参在其中,同时散发着幽幽的光辉。 “那会是众生的尽头吗?”穆阙握紧玉佩重新问道。 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声,只有穆阙趋于平淡的呼吸和心跳。穆阙与其说是在询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不要再想了,穆阙告诫自己,那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他打算有时间去问问自己的师父。 穆阙经过刚刚的慌乱之后,发现体内充沛的灵力在经脉中游走,他已经步入撼岳了。 汹涌澎湃的灵力如同山岳一般在穆阙身边翻涌,强大的气势席卷而出,穆阙浑身变得轻盈许多。 穆阙站起身拿起书卷走了出去,他要找些武学术法了,事实证明没有武学术法攻击,在浓厚的灵气也如同摆设一般。 注入玉石灵力,穆阙消失,房间再次变得黑暗沉寂。 稷下川一处空旷的山林之中,穆阙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浓郁的灵气在他周身汇聚翻涌,最后被他一点点的吸收到体内。 突然穆阙手印变换,汹涌的灵气翻涌而出,在他的身后幻化出四柄飘忽不定的虚幻长剑。 “去!”穆阙手印再次变换,最终手指遥指不远处的另块巨石。 四柄虚幻长剑轰鸣着激射而出,冲击向穆阙遥指的石块,转瞬间巨石被穆阙削成了一堆碎石散落在地上。 穆阙挥手,四柄长剑化为乌有,消散在空中。 “果然,没有一柄灵具还是不行。”穆阙感叹道。 这是他从师父荀子那里得到的一式名为庚金剑阵的术法,与他修炼的功法相辅相成。穆阙曾央求荀子演示一番,可能是荀子当时心情不错,便真就施展了一番。 穆阙清晰的记得八十一柄飞剑突然浮现在凌空伫立的身边,突然演化出来一座巨大的阵法,阵中飞剑纵横驰骋,隐隐发出惊雷之声。 最后荀子挥手手印变换,八十一柄长剑翻飞汇聚,金色光芒汇聚,蛟龙幻化而出,荀子身形闪烁,瞬间踏着蛟龙俯冲向穆阙。 蕴含着极其锋利的蛟龙从高天直冲向穆阙,远高于穆阙境界的巨大威压让穆阙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当攻击临近穆阙时,蛟龙消散,荀子踏着一柄飞剑出现在穆阙眼前,荀子的衣袍在风中鼓动,乌青色的发丝纷乱,真如同仙人一般。 “剑乃百兵君子,这剑阵为师认为适合你。”荀子看着穆阙说到,温和平静的声音让穆阙心里随着荀子的话变得宁静。 穆阙拉回自己飘远的思绪,重新看向不远处的石块。 “差距好大。”他不禁皱了皱眉感慨到。 至今为止,穆阙除了正在修炼的功法兑泽外,浑身能攻伐的武学术法只有庚金剑阵和潮生掌法两样,若勉强再算,只有他刚刚开始练习的兑泽境。 但对于兑泽境,穆阙也是一头雾水,虽说是功法中自带的,但穆阙却感觉始终有一层薄薄的界限。即便是在自己师兄楚韩的讲解下依旧不得要领。 穆阙无奈,他想起了楚韩曾对他的话“术法都有自己悟的过程,没办法像武学一样轻易练就。更何况是这些顶尖的术法。” 又在巨石上发了会儿呆之后,穆阙起身走向稷下最为繁盛的坊市。 他要去挑一柄武器了,因为他的配件早已被那位中年男子打坏,同时这庚金剑阵若是有柄不错的灵具威力甚至会翻上一番。 穆阙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因为那里有他赞了不少的银子,足够买把不错的灵具。 “灵具我还不太懂,看看师兄能不能陪我去吧。”穆阙盘算着迈步走了,他要去找他的师兄帮他看看灵具,说不定能搞到什么好货。 想到这里穆阙嘴角不禁上扬,如今他除了对星空产生了恐惧其余的并没有什么影响,而那段画面则被他藏在心底深处,不打算最近再提及,因为连荀子都没有给出确切答复。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十一章 九丘灵宝斋 穆阙轻轻推开小楼的门,正好看见倚在窗边借着烛火看书的师兄楚韩。 “师兄,明早你有事吗?”穆阙问道,他正盘算着如何能让自己这位和书卷分不开的师兄,能陪自己去趟坊市挑挑灵具,毕竟他自己的佩剑已经被打碎了。 说来穆阙心里一直有点别扭,虽然那位中年人是来测试他的,但其下手过于凶残,不禁让穆阙有些厌恶。 这一段时间虽然没再见过那位中年人,但这件事也算是他穆阙心里一个小结。穆阙不希望自己以后会再被别人打的团团转,所以他要变得很强。 “有事直接说就好了。不过明早我要先把书还了。”楚韩指了指身边堆着的一大摞竹简。 “还完书能不能陪我去趟坊市,我想挑一把灵具。”穆阙关上小楼的门,坐到楚韩对面说到。 “可以,你是不是想给你的剑阵配把阵器?”楚韩放下书挑了挑眉。 “对。”穆阙答到。 “你现在已经是撼岳境了,也该去挑些东西做自己的本命灵具了,明天先去见见师父。”说完楚韩随手拿出了一根刀笔和一卷竹简。 烛火下竹简上一个字也没有,楚韩拿起手边的毛笔,冲着穆阙挥了挥示意他靠过来。 “你对灵具应该不了解吧。”楚韩拿着湛过墨水的毛笔开始在竹简上写起来“以后不要老是在万法楼待着,去听听学宫里开设的课。” “灵具,按自身品质分为上中下三品,同时和持有之人有着莫大关系。”楚韩边说边在竹简上刻下自己妙绝人寰的字体。 约是半柱香的时间,穆阙大概摸透了灵具的选择和把关。期间,他曾问楚韩对于自己本命灵具的选择,楚韩只说适合自己的,这让穆阙有点茫然,什么样的才是适合自己的?穆阙躺在床榻上开始思考。 翌日清晨,穆阙来到自己师父荀子的山间小庐。 穆阙跪坐在荀子对面的蒲团之上,身子微微前倾,明显对自己师父说的话异常感兴趣。 “试试自己炼制本命灵具吧。”荀子微笑着看了看穆阙。 “可是我还不会炼器。”穆阙答到。 “学。人哪有生来就会的。” …… “师父,为何这兑泽境我还是没能悟透呢?” “悟的不够,而且悟绝对不是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看,是要用心听,感悟。” …… “师父,你的书我没看懂。” “为师也是很久才写出来的,当你该懂的时候自然就懂了。” 师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比起每天枯燥的修炼,穆阙更喜欢和师父这样闲谈,因为这才是他想要的学宫生活,但怎奈与刘羽的约定。 过了一会儿穆阙起身施礼告辞,时间差不多了,他要和楚韩启程去稷下川中一处最神奇的地方了。 临走前荀子起身递给了穆阙数柄刀币,什么也没说转身重现和自己下着桌案上的棋局。 小楼前,穆阙看见楚韩已然在等他了,不由得加快自己的脚步跑了过去。 “走吧。”说完楚韩一挥袍袖,两人缓缓漂浮起来,进而化为一道白光冲向稷下川的深处。 “师兄你是垂天?”穆阙看着自己脚下群山快速的向后撤去,不禁一阵口干舌燥,因为只有跨过垂天之后,这天地间才算是一片自由。 自己的师兄才多大,二十余岁的年龄已经达到了这种高度,这能不让他穆阙惊讶吗。 楚韩没有回应,只是在空中不停的变换着方向,最后在一片山川中降落而下。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穆阙看着眼前一片蛮荒景色不禁问道。 “别太在意你看见的,因为真实的往往在一片虚假背后。”说着楚韩挥手抛出一块玉石,紧接着手印变换。 玉石破碎,一时间周遭的一切变的虚幻起来,脚下绿油油的草地上法阵突然浮现出来,下一个瞬间,两人彻底消失。 “欢迎来到九丘。”楚韩冲着穆阙解释到。“这里是天下修士的交易之地。” “九丘?不会是取自上古大禹的九丘之说吧。”穆阙问道,一丝丝惊讶被他很好的藏了起来。 “对,意思是,这里聚集天下九州之天材地宝。”说着穆阙被楚韩拉着走向深处。 自从穆阙进来之后,他发现原本的烈日已然消失,昏暗的天空中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 脚下的青石板路被人磨的发光,可见这座被誉为九丘的地方存在了许久。路两边店铺林立,街边的风灯在昏暗的天地间散发着悠悠光明。 身着各式曲裾深衣的人在街上走来走去,一派繁荣,穆阙跟着楚韩走街过巷,时间不大来到了一座小阁楼之前。 不算明亮的光线让穆阙没看清牌匾上的字迹,随着楚韩走进这间店铺,视线变得更加昏暗,穆阙微微一皱眉头,在如此昏暗的房间之中,对于材质的判断会变得很不准确。 “子贡,你来了,还带了位小师弟。”略微有些粗矿的声音传出,高大的身影也走到近前。 “邱峦,邱千仞。灵宝斋的少东家。”楚韩指着青色曲裾深衣的魁梧男子介绍到。 “这位是我师弟穆阙,我师父荀子的弟子,收起你那服市侩的表情。” “邱师兄好。”穆阙拱手施礼,他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是最后一次来这里,所以必要的礼节一个不能少,为了以后的方便,他乐意交这个朋友。 “嗯穆师弟好啊,新进撼岳,看来是来这里挑灵具了。”说着邱峦侧身做出请的动作。 楚韩微微点头,挥手拉着穆阙直接走向盘旋而上的楼梯。 “师兄,我们不在这里看看吗。”穆阙转头问向楚韩。 “不用,这三层的都不是很好,师父应该是给了你些刀币吧。”楚韩说到“师父给的钱应该足够给你配一把上好的灵具,至于本命灵具师兄倒是建议你先买材料,之后再自己炼制。” “嗯,师父也是这样说的。”说着穆阙不自觉的看了看身边的邱峦。 曲裾深衣下包裹着壮硕的身躯,一些窄小的部位暴露出隆起的肌肉,一双眼睛在昏暗之中依旧闪烁着精光,活脱脱一副武人的模样。 “你师兄是这里的老客人了,你一会儿听他的就好了。”邱峦像是感觉到来自穆阙的眼神了一般,慢慢说到。 顺着楼梯盘旋而上,到来到第四层的时候,楚韩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开始在满屋的架子前转来转去,像是在找什么。 “多跟我们的楚才子学学,他的眼界比一般人要广太多了。”邱峦一脸笑意的看着楚韩说到。 穆阙微微点头,他是不太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称赞另外一个人的,但对于眼前这位正为自己忙碌的师兄,他却坦然的接受了,那种自傲的感觉并没有因此出现。 “过来。”突然楚韩在一个架子前停下了脚步,久久注视之后冲着穆阙二人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师弟,仔细看。”说着指了指手边的一块布满纹路的石块。 穆阙顺着自己师兄的手看去,只见昏暗的灯火下,石块上的纹路散发出来淡淡地光芒,甚是奇妙。 “这应该是某种阵法,被刻写在这块石头上了,看纹路多以防御性铭文为主,参杂进不少攻伐性铭文,应该是攻防兼备的上品。”说着穆阙像是等待夸奖似的扭头看向身边的两人。 邱峦微微含笑,本就不算明朗的面庞再加上微微皱眉,显得有些凶狠。 “收回之前的话,你在万法楼里学到的不少。”楚韩伸手敲了敲架子边“但这个明显是拘束控制的奇门阵法。” 说完伸手从腰间的小锦囊里掏出一把晶石伸到邱峦近前。 “这东西我师弟要了,用灵晶换。估计价格和我手里的差不多。” “这块奇门石就当是师兄送你的见面礼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今日这个不错。”楚韩又转过头对穆阙说到“其他的,这一层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了,我们上楼吧。” 缓慢的声音从楚韩嘴里发出,虽然有微微的口吃,但却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好好好,你做主。”邱峦耸耸肩笑着回答。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十二章 玉剑昆仑 “色泽如水,清透函光。莹华内敛,浑圆天成。这块玉石你从哪里得的。”楚韩站在一块玉石之前,再许久的静默之后,突然转身问道。 “灵宝斋的玉石,不是私人交换,就是在矿中开采,或者是大荒里哪位先人的洞府之中得到的。货源庞杂,是在难说。”邱峦耸耸肩,抱着双臂直摇头。 “师弟,这玉石名唤昆山玉,乃是天下灵玉的魁首。传闻孔圣的一件玉佩便是以此为材,锻刻而成。”楚韩指着如水般的玉石说到。 “这块你可以在买完剑阵需要的灵具之后把它融进去。” “不用它做本命灵具吗?”穆阙问道,如此珍贵之物为何不锻造成自己的本命灵具,如此不应该更加划算吗?穆阙不解。 “虽说昆山玉乃是天下玉石之最,但它和大多数材料不相容,若强行炼制本命灵具反而会适得其反,但少量添加熔炼倒是不错。”邱峦在一旁解释。 “他说的对。把这块装起来,再拿个锦囊过来。”楚韩冲着几人身后的侍从说到。 “锦囊?”穆阙小声嘀咕,突然他想起来这是何物了。 对于拥有灵气之人,可以通过阵纹刻画达到储物的目的,算是这大部分修士的常备之物。穆阙一直没有锦囊,也是由于他有郁离子所赠玉佩的缘故。 几人沿着架子慢慢移动,穆阙明显发现从登上第五层开始,自家师兄停下脚步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这让穆阙发觉,这一层之中能让师兄看上的上品天材地宝不在少数。 “阴火炼器室。”近一个时辰之后,楚韩带着已经挑好的东西,一把拽走了正翻看着架子上摆放的九国地图的穆阙。而这句话明显是说给一旁的邱峦的。 “是是是,里面请楚才子。”说着邱峦领着二人向楼上走去。 连续走了数层,三人来到了一间被厚重石墙所隔断的封闭空间门前。 “你忙吧。”说完楚韩拉着穆阙推开门走了进去。 “邱师兄再见。”穆阙歪头苦笑。 “楚大才子,你真不胜你这位师弟啊。”说完邱峦摇摇头转身走了。 密闭空间内穆阙望着楚韩问道“师兄你和邱师兄很熟吗?” “嗯,准备一下,要开始炼制灵具了。” “剑阵用的买一把不久可以吗?难道现在就炼制本命灵具?” “剑阵用的。他这里没有适合的灵具,那附近更不会有,只能自己炼制了,一会儿我教你,你自己动手试试。”说完楚韩把锦囊倒过来,灵气催动,地面上出现了十数件不同的矿石材料。 昆山玉,太行铁精,东海髓,丽水金石等等。尽是些珍贵之物,穆阙一时间开始怀疑自己带的刀币,是否足够支付这一堆的天材地宝。 “记好了,灵气先催动阵法,地火会借这个阵法冒出来,先炼铁精,再加东海髓……”楚韩指着地上的材料说到,把整个过程说的一清二楚。 一刻钟之后,穆阙伸出双手,按照师兄教的手印,接连打出。当最后一个手印打完的同时,铭刻在地板上的阵法突然发出光芒,紧接着中心部位喷发出灼热的气流,烈焰紧随而至。 赤红色的火光从阵法喷出,于此同时穆阙的灵气马上包裹在一团喷出的火焰上,紧接着手指一动,那最大个头的太行铁精便瞬间被扔进了火焰之中。 据师兄介绍,这阵法所引的乃是地阴之火,其源于地下至深之地的炎河,虽然温度较之阳火略微较低,但其温和的特质,对于新人来说却是不二选择。 当火焰中的铁精被阴火熔成了一摊漂浮在空中的铁水时,穆阙一把捏碎手里的东海髓,冰冷的液体瞬间弥漫开来,穆阙催动灵气,将一摊液体包裹住,送进了阴火之中。 铁水与液体相交融,慢慢化为一体,原本银白色的液体被东海髓晶蓝的颜色染成了淡蓝色。 “放金矿。”突然楚韩说到,不等穆阙反应过来,那丽水金矿已然被楚韩扔进了火焰之中。 “别分心,钱已经不够再买一份了。注意火势,别太大了。” 金色的高温液体瞬间包裹住原来蓝色的液体,三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近十个时辰匆匆而过,密室里,穆阙依旧注视着面前的一簇阴火,火光之中,一柄长剑已然初具雏形。 “蛟灵血。”楚韩盯着火焰中的长剑突然开口。 殷红的血液慢慢飘进阴火之中,附着在长剑上时,穆阙清晰的听见了一声蛟灵的咆哮之声,突然间长剑剧烈的震动,像虽是都有可能脱离阴火,变成一堆废品。 穆阙的灵气已然快要见底了,突然楚韩一掌击出,浓郁厚重的灵气包裹在长剑之上,原本巨颤的长剑重新变得平静。 “谢谢师兄。”穆阙由衷的感谢到,若不是这时机正好的一掌恐怕他那把灵具还没完工,就已然变成了把废品。 “放昆山玉吧。”楚韩摆摆手,示意穆阙不要分心至使功亏一篑。 晶莹的玉石瞬间被阴火吞噬,瞬间融入到长剑之中,一丝灵性瞬间在长剑上蔓延开来。 “感觉到什么了吗?”楚韩笑着问道。 “一种明显的亲近之感,就感觉像是……本命灵具不是需要滴血融炼吗?”穆阙扭头看向自己的师兄。 “这只是昆山玉的特性,它能让灵具拥有和本命灵具一样的成长能力,换言之这把长剑会随着你境界的提升而变得异常强大。可以说,这和你的一把本命灵具已经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这柄长剑,不可能再诞生器灵了。”楚韩解释到。 “收火吧,时机到了。”楚韩紧接着又冒出来一句话。 穆阙连忙变换手印,阵法变得暗淡,阴火重新回到地下的炎河之中。 同一时间楚韩凭空拘住了长剑,指尖微动,转瞬间数道阵纹被他刻在了长剑上。 “取个名字吧,这柄剑在你没寻得本命灵具时可能要一直跟着你了。”楚韩挥手,长剑应声笔直的插在地上。 “昆仑有美玉,其名为昆山,君子佩之,可修身,可养身。玉剑昆仑。”穆阙注视着长剑温润如同玉石的表面说道。 虽是太行铁精为骨锻造而成,但这柄长剑上还真看不出来有一丝丝的凌厉之气,满是玉石的温润。 “两套奇门阵法我帮你刻好了,一套拘束,一套催动蛟灵增幅的。”楚韩说到。 现在穆阙才意识到那瓶腥臭的蛟灵血有何用意,如此一来,穆阙的剑阵便能更为轻松的驱使和幻化,穆阙不禁越发觉得自己的师兄才能之出众拔群。 “准备走吧。时间太长也不好,先回去找师父。”说完楚韩起身走了出去。 结完账,穆阙看着手里的两块晶石不禁苦笑,两人都不善砍价,只能原价交付了应有的刀币,最后也是邱峦好意,送给了穆阙两块专门供刻画奇门阵法的晶石和一柄长约七尺的剑鞘。 两人走出灵宝斋,原路返回,当重新通过阵法传送回稷下时已然夕阳西下,月影慢慢爬上天空,星海的壮美也开始一点点铺就。 穆阙看着头顶渐渐浮现的星汉灿烂,恐惧之感渐渐从深处席卷而出,开始一点点吞噬他的身体,如坠冰窟。 “先回吧师兄,我有些乏了,明早再去拜见师父也不迟。”穆阙无力的说到,破碎的画面开始在他眼前闪烁。 “也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楚韩挥手,两人化作一道白光激射向小楼的方向。 于此同时的山间小庐中,荀子微微睁开眼“看来是回来了,也不知炼制的是何物。” 说完荀子摇摇头,重新把目光放在棋盘上,而棋盘上的棋局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穆阙躺在床榻之上,透过木窗的缝隙遥望着灿烂的星海,银光闪动,本应是幅壮美的图卷,但在穆阙眼里却变得异常血腥混乱。 那些画面到底是什么,那个曾和自己说“莫与外人道”的金色巨人又是谁,而那座修筑在星海中的宫阙又是什么。 穆阙在这种纷乱的思绪里缓缓沉睡。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十三章 试剑 月色刚刚被东升的红日取代,山林中的一切都还没苏醒,穆阙已然离开小楼,踏上了前往山间小庐的路。 山气氤氲,在群峰间起伏翻涌,清晨的雾气在穆阙脚边诞生,顺着青石板路向山脚流淌。 穆阙深吸一口气,灵气豁然爆发,带动着身体冲向山峰绝壁之处。 突然穆阙在离小庐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脚尖轻轻点在树上,突然穆阙挥手,一柄闪烁玉光的七尺长剑便赫然出现在手中。 灵气流动,原本温润的玉剑突然寒光四射,凌厉之气席卷而出。 同时穆阙小心的注视着四周,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开始蔓延,撼岳境磅礴的灵气从穆阙身上席卷而出,转眼之间便笼罩了方圆一里的地方,还正向更远处扩散而去。 没人?穆阙暗自嘀咕到。 “可能是我多疑了。”说着穆阙纵身一跃从树上降落到小庐前空旷的地方。 当脚尖接触到地表的一瞬间,平静的四周突然被打破,土壤翻动,褐色巨手突然从土中抓向穆阙。 异变突至,穆阙本能地再次纵起,跃在空中的身影顺势转动,穆阙手印变换,在落下的一瞬间,穆阙手里的长剑爆发出温润的光华,四道长剑的幻影在身后渐渐凝实,最后呼啸着俯冲向土中已然冒出半截的巨大身影。 轰鸣声爆发出来,金石相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间回响起来。穆阙握着手里的长剑从天而降,在接触到巨大身影的一瞬间铭刻在长剑上的奇门阵法突然爆发。 “起阵!”穆阙喝道。 阵纹顺着手里的长剑席卷而出,转眼之间便在地上烙印出一座不大的阵法,当阵纹完全勾勒浮现,一道白光自地下冲向天空,连带着土中藏匿的巨大身影一起被白光缓缓带向天空。 阵法开始变换,晦涩的符文在白色光柱附近组成不同的小法阵,当巨大身影不再动弹时,阵法才停止变换。 穆阙抽出长剑飘然跳到地上,抬眼望去,白光之中巨大的身影竟是一件巨大的神机。修长的四肢因被禁锢而垂在身边。 一瞬间穆阙想到了可能是自己的师父给他自己安排的一节实战。 趁着穆阙走神,突然神机的嘴部豁然张开,光华转瞬而至,不等穆阙有所反应,攻击已经到了面前。 穆阙猛地俯下身子,攻击擦着穆阙的后背而过,身后的地上爆发出轰鸣声,一块大坑代替平整的地面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穆阙扭头看着大坑,不禁后怕。这真是自家师父给徒弟的试炼吗? 没等穆阙捋清关系,原本禁锢住神机的白光突然崩碎,神机重新回到地面。 穆阙微微皱眉,眼前的一切似乎有点超出穆阙的预期。 深吸一口气,穆阙让自己镇定下来。趁着空隙,穆阙手印变换,身后再次浮现出四柄凝实的长剑幻影,每柄长剑都蕴含着凌厉之气,仿佛将要激射而出的箭矢。 两个身影几乎是同时爆发,穆阙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奔向神机,在神机挥出灵气澎湃的一拳时,突然俯下身子,紧接着身体借过快的速度旋转起来,四柄围绕在周身的长剑跟随身影翻转起来。 剑刃上的灵气极速流动,极度锋利的剑刃在神机所伸出的手臂上来回切割,留下深深的斩击印记。 穆阙脚尖再次用力,灵气一瞬间爆发而出,带动着穆阙的身体再次快速旋转起来。 金属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从穆阙第一次斩击开始算起,一个呼吸之间,神机还未能收回来的手臂被穆阙连续斩了近数十次,锋利的灵气残留在斩击留下的痕迹里继续横冲直撞,当穆阙闪身到神机身后时,那条伸出的手臂已然被他斩断,掉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而狰狞的切面上满是灵气流失和材料碎片。 神机转动上身,残存的手臂爆发出璀璨的光华,夹杂着狂暴的气息扑向穆阙。 纵身跃起,穆阙右掌灵气澎湃,较之之前更加汹涌的掌劲从神机头顶爆发而下。 掌法潮生。 瀚海的翻涌之感借着灵气激荡而出,掌劲在神机头顶爆开,材料的碎片被一瞬间震的四散开来。 落地的瞬间,穆阙再次催动灵气,四柄长剑同时散发光芒,转瞬间撕裂空气,一阵嗡鸣声后,激射而出,直奔神机。 于此同时穆阙身形闪烁,手中长剑玉光流转,紧接着伴随着蛟吼之声,破风袭来。 没等神机反应过来,四只长剑已然洞穿躯体而去,残留的剑气进一步将神机内部撕裂,神机虽没倒下,但行动变得迟缓许多。 紧接着四口长剑与穆阙手上的玉剑合为一体,剑上凌厉的剑气变得更加摄人。 穆阙灵气激荡,玉剑上的第二道阵纹完全爆发,一道蛟灵的虚影在长剑上缓缓浮现,但介于穆阙灵力不足,蛟影并不凝实。 “吼!”虚影怒吼,狂暴凶残的气息立马暴露无遗,穆阙甚至有些觉得手里的昆仑玉剑仿佛随时都会脱手而出。 原本温润的君子剑,几乎在蛟灵出现的一瞬间,变得狂暴又嗜血,真如同世上传闻的杀人兵一般,不饮血,不归鞘! 穆阙微微皱眉,但并没停下手里的进攻,光芒闪动,穆阙的速度骤然变快,带着身后的一段残影直刺神机的中心枢纽之处。 穆阙知道,所有神机无一不是借由天地所诞之灵石为驱动,而这灵石所在之处便是神机枢纽所在。 穆阙在多次攻击中已然觉察到神机躯干偏下的地方便是那枢纽之所在。 昆仑玉剑破风而至,紧接着身后的反应接连穿刺而至,最后与穆阙合二为一,同时穆阙也因为如此爆发灵气变得虚弱。 成了!穆阙暗道一声。昆仑的剑锋已然穿刺进神机枢纽那一层护甲之中,只要再没入一点,神机便会倒地不起。 突然异变出现,穆阙头顶,神机残存的手臂再次呼啸而至,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息在穆阙身后爆发,一时间穆阙只觉得血液沸腾,后背像是将要被雷击一般,巨大的气体在后背被压的十分沉重。 当神机壮硕的手臂与穆阙只差一指的距离时,神机突然停下攻击,手臂就僵硬在穆阙的背后。 至于穆阙手里的昆仑玉剑只是剑锋刚刚触及枢纽之所在。 “师父。”穆阙长处一口气。 “很不错,撼岳初期竟然与这后期的神机傀儡竟战到如此地步,为师有些惊讶。”荀子温润的声音从小庐里飘了出来。 穆阙身边的神机傀儡突然漂浮而起,被荀子随意的握成废品,转瞬变成一股清风消散而去。这一幕让穆阙看了直摇头。 “进来吧。” 穆阙整了整身上变得杂乱的衣冠,重新收起手里的昆仑玉剑,这才缓步走进师父的小庐之中。 山崖边,依旧是两张蒲团一张梨木棋案,师父穿着一身素色湖纱长袍,寡欢的泡沫从眼底泛起,盯着棋盘上还未下完的棋局。 “坐。”荀子指指对面的蒲团,又指了指棋局。 穆阙注视了一会儿,捻起白子落在众多黑子之间。 “昆山玉,看来你师兄陪你一起去了。” “正是。” “还没悟透兑泽境,但为师估计不会太远了。” “弟子资质愚笨,劳烦师父费心。”穆阙赶忙拱手施礼。 对于自己这位师父,穆阙只有感激尊重之情,能作为这位天下诸子之最的学生,穆阙除了表面上的自信,更多的是小心和自卑。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资质足矣力压群雄,脱颖而出。 “最近有看书吗?” “大国治道倚重于何?” “三皇五帝以大道治天下,夏启借天命治之,商汤借仁德治天下,周以民心治,周公乃圣人,创礼乐而治之。”荀子的话娓娓道来,似乎很是享受这段时间。 “人心不古,借旧礼恐人不安,国不宁。” “人性本恶,唯礼法可约而束之。” “弟子曾闻,李悝著《法经》,分盗、贼、囚、捕、杂、具六法。”穆阙按下一子接着说到“弟子略读之后,深谙其理之全面。人心本恶,以法治之可安江湖,以法治之可固朝堂。” “礼乐本为民而定,刻于刑法只会民心更暗,君主百姓之间更无仁德可言。” “不安天下合以国家?若百姓不惧刑法,天下何时安定?”穆阙的声音变得有一丝急躁,但听到荀子轻缓的声音又沉静下去。 “君为舟,民为水,二者相生缺一不可得。君爱民,民才爱君,家国可永保不衰。” “师父您这是否过于片面,乱世当前应锐意进取,方能求的一席之地。”穆阙说道。 “开土虽难,但守土更难。此危机之秋更应守土再开疆,以仁义治天下,此乃王道。乱世王道当先而霸道辅之,可守土,亦可开疆。”荀子轻笑。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十四章 欲东行 日头升至头顶,兴高采烈的注视着人间。 穆阙放下最后一子,虽有不甘心,但还是拱手施礼。 “明天你们启程去往东海,有为先贤洞府被人发现了,打开应是这一个月的事。你自己去为师不放心,你师兄跟你一起。”荀子说到。 “东海,会是那位先贤?”穆阙低声喃喃道。 “去了自会见分晓。临去之前要把这卷书好好读读。”说着荀子轻轻挥手,屋中便缓缓飘来一卷竹简,最后稳稳地落在穆阙手边。 “还记得最早领你来见我的少年吗?”荀子问道。 “记得。”穆阙听罢,脑海中再次回忆起那位书生打扮的少年人。 记得自己还说要亲自去见见,穆阙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近些日子东奔西走的一直也没闲下来过。 “稷下里最年轻的药师,为师还曾亲自和他谈论过医典,年纪轻轻便对医术有如此造诣,他日必是腾云之龙。”荀子赞道。 “如此神奇?弟子告退。”穆阙说完躬身施礼,带到荀子轻轻点头后起书卷走了出去。 近一个时辰之后,穆阙凭借自己惊人的记忆,再一次摸索到,这间极其隐晦不引人注目的小木屋前。 轻推房门,门上的木铎发出不甚嘹亮的声响,纯朴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开来,药草的味道扑鼻而来,一时间让穆阙想起了自家的药房。 “炼丹制药左手边写丹药,寻医问诊右手边稍后。”少年清脆的声音在吊满药袋的房间深处传来。 “在下寻人,此人如潜蛟匿于深渊。”没得穆阙的话说完,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里无人,阁下请回吧。” “你一直住在如此拥挤的地方?”穆阙并没有真的打算掉头走。 “天地星辰为房舍,四海八荒为床榻,看来阁下才是居于沟壑之人。” “我来买药。”穆阙微微笑了笑,第一番谈话,穆阙感觉自己对这位伶牙俐齿的少年,越发有了好感。 小楼之前的不卑不亢,小庐之外的温雅淡然,都在向穆阙暗示着,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是为洒脱孤傲的少年侠士。 “买什么?”少年依旧是方巾宽袍,灰色的深衣把略微瘦小的身躯包裹在内部。 少年挑开悬挂的药袋,从屏风后面转了过来。 “祭酒的弟子?”少年略微有些惊讶。 “正是,在下穆阙。”穆阙拱手施礼。 “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购药。这是丹药名称。”穆阙说着递出了自己写好的一份丹药名称。 “都是些疗伤增幅的丹药。”少年接过单子,大概扫了一眼说道“最近听闻东海出了一座先贤洞府,看来阁下是想去闯一闯。” “正是。”穆阙微笑。 “阁下这撼岳初期的实力,恐怕凶多吉少。”少年轻轻摇头。 穆阙的脸上笑容僵了僵,随后尴尬的呵呵两声。突然穆阙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一个想法冒上心头。 “洞府之中,传闻灵药众多,更甚者会有古方出现,小医师就不动心吗?”穆阙沉声道。 穆阙认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一条真理在任何时候都是对的,所以眼前这位依旧不例外。 “动心,但我已经托人帮我捎来一二,那种是非之地,在下还是少去微妙。” 是不是说的太露骨了?穆阙想到,自己的意图被人家看的一清二楚,就好像赤条条的站在他面前一样,让穆阙觉得不太自在。 “小医师难道不知道这古方现世必定会被人私藏吗?”穆阙接着说到。 “阁下的丹药明日辰时来取。阁下应是和楚师兄一同前往吧,我不介意和楚师兄一起,毕竟稷下生的首席还是很可靠的。”说完少年转身回到屏风后,只留穆阙一人驻足室内。 无奈的摇了摇头,穆阙知道这件事算是有希望了,毕竟出门在外随身带一位懂得医术的人,还是更加安全方便的。 “敢问小医师姓名?”穆阙略微提高了一点自己的声音。 “元礼,尚未及冠所以无字。不送阁下了,请自便。”说完只剩下炉鼎炼药的声响。 穆阙笑了笑,转身离开。 小楼外月以高升,屋内桌案旁穆阙在烛火下聚精会神注视着自家师兄手里不停挥舞的毛笔。 “……自古天下有灵气,而灵气与地势则是相互依存共生,何等灵气浓密之处便会有何等惊天动地的地势出现,所以此去我们要格外小心……”楚韩缓慢而优雅的说着,同时手里的毛笔在竹简上不停勾画。 近两个时辰之后,楚韩缓缓放下手中毛笔,今日荀子给穆阙的一整卷书被他一口气讲完,着实有些疲惫。 “师兄,这地势一说可有实证?”穆阙有些疑问。 “这稷下川毗邻齐渊,东北便是齐都临淄龙首之位,而齐渊如同龙尾,这稷下川山势狭长,如同龙身龙髓一般盘桓在大地之上,如同游龙入海一般,灵气磅礴,异象灵兽甚多。”楚韩解释到。 “我估计,这东海洞府不会简单,上古先贤的死后居所,光凭地势便是一种威胁,若是更为凶险,无人可知会有什么危险。”楚韩又补充到。 “对了,我们带上元礼一起如何?身边多一位医师更加保险。”穆阙说道。 “不可,此去我勉强能护你周全,若再有一人,师兄则分身乏术,可能因此丢了性命,也未可知。”楚韩摇头。 “早点歇息吧,明日午后出发。”说完后楚韩起身回房。 穆阙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思考着明日该如何说这件事,不知不觉间陷入梦境。 翌日辰时,穆阙再次来到元礼的木屋,推开房门,柜台上除了十数瓶穆阙所需的丹药,屋子里再无他人。 当穆阙收起丹药后发现,柜台上正留着一根竹简。 “阙之丹药,钱百七十,已起身前往,勿劳楚师兄。礼留。” 寥寥数字,穆阙放下了心,拿起丹药留了足够的钱财,随后飘然离去。 他要抓紧时间收拾东西,今日午后边要出发,时间不算宽裕。 时间飞速,白驹过隙,太阳已然偏西,留下残存的温暖也一点点消散。 穆阙把东西收拾好后放在自己的锦囊之中,轻轻关上房门,手指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最后走了出来,小楼外面,楚韩已然在等着他了。 “来了?准备走了。”楚韩说道。 随即轻挥袍袖,一座华丽的小车撵便出现在空旷之处,散发着流光。 两人走进车内,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室内摆设几乎与小楼无异。 桌椅板凳,两间隔开的卧榻,乃至书架一应俱全,两侧的小窗能清晰的看见车撵外的风景,眼前这一幕不禁让穆阙吃了一惊。 “空间阵法,以后可以学到。”说完楚韩冲着一座漂浮在墙壁上复杂至极的阵法扔出一块灵石,灵石瞬间被阵法吞没,一瞬间车撵像是被激活一般,开始腾空而起,紧接着化作一道光芒冲向大陆东方尽头的瀚海。 于此同时,中原九国的上空变得不甚安宁,不少修士都各自或结伴的朝着东海进发,这其中不乏天下学宫之人,半年后的文渊试炼,他们若是想更加脱颖而出,只能攥住手里的机会。 因为凭借着次的机缘,会让自己剩下数年甚至数十年苦修,尽管危机四伏,但仍是趋之若鹜。 真可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而这看似波涛平静的东海之上,已然是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会被这水流搅的分身碎骨,虽是修士之间的争斗,却也不缺少九国之间的实力角逐。 可以说这小小的机缘纷争,依然是中原九国相互征伐的缩影,这次东行,穆阙知道会是怎样的残酷血腥,他似乎嗅到了一丝混乱的气息。 同样,穆阙也明白,这是师父荀子给自己一次快速进步的机会,他要牢牢地抓住这次机会,为了他,也为了师父师兄,更为了稷下,为了齐国,因为在文渊上,他代表的不只有他自己,更代表着他背负的一切。 群星闪烁,东海洞府乱世影!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十五章 碧峰万仞高 光芒隐没,降落在汪洋瀚海上的一座无人小岛。 一辆光华流转的车撵缓缓停在小岛的一座高峰上,两个身着简练窄袖青衫的身影从车内走出,其中略显年长的一位长发规规矩矩的由鹤冠束在头顶,略显年幼的则是用一根玉簪把披散在身后的头发随意打了个结。 两人正是数日前启程赶往东海洞府的穆阙,楚韩二人。 穆阙走到山崖边上,波涛平静的海面在面前缓缓起伏,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汪洋,脚下小岛像汪洋一叶般,孤零零地飘荡在海面上。 “师兄,海外真的有不入世的仙人吗?”穆阙望着天地浩然问道。 “无人可见,无人可知。”楚韩收起车撵走到穆阙身边。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风平浪静的海面,对于两位生在内陆之人,这瀚海波涛真是看多久都不觉得腻。面对天地浩然无穷,方能自知渺小。 “师兄,这洞府会在那里?” “可能在任意一处,既然结界阵法已经松动,离它出世已然不远,大概就在我们现在所处之地。”楚韩回应。 “可为何我一个人也没看见?”穆阙苦笑,他深深地感到自己在大众之中的弱小。 “善隐匿者,高修为者介是难以察觉,但自身修为足够时即便再隐晦也是能察觉一二。”楚韩说到,这句话让穆阙一阵伤心,只能坐在山崖前开始盘坐调息,抓紧时间不脱自家师兄的后腿。 一旁的楚韩则悄悄把自己的修为削减到浩洋的境界,这是荀子给他的历练也是对穆阙的历练。 数个时辰缓缓而过,当空的太阳开始偏西时,穆阙身后的树林之中突然发出一声爆响,随即一阵劲风激射向穆阙后背。 “终于动手了?”楚韩轻叹一声,微抖袍袖就要出手截断攻击。 于此同时穆阙身形已然变得模糊,灵气在双腿上爆炸开来,身形以最快的速度骤然避开激射而至的攻击,随后左手变成剑指状,转身遥指着密林伸出,一声嘹亮的清鸣撕裂宁静逆着攻击来时的路线溯源而去。 一瞬间之后密林伸出传出一阵骚动,又归于平静。 “人走了,别追。”楚韩伸手拉住穆阙的手臂,示意他要谨慎行事“你已经发现他了?” “没,是他发动攻击的时候才察觉。” “反应很快,不错,但今后千万不要像刚才贸然起身冲进不了解的地方。”楚韩说道。 “师兄我们会不会来的有点早了?”穆阙抬头看着天上依旧活力十足的太阳问道。 “不会,灵气波动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洞府应是在那里。”说着楚韩伸手遥遥指着一片汪洋之上。 穆阙看着空荡荡的海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重新盘坐在地上调息起来。 时间不大穆阙明显感觉到了一阵灵气从远处沸腾起来,海浪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中,穆阙睁眼看向一边微微皱起眉头的楚韩。 “要现世了,进去之后若是与我分开后面临危险就捏碎,能让你马上到我身边。”说着楚韩递给穆阙一片玉牌,深奥晦涩的符文组成复杂的阵法,在玉牌光润的表面散发着流光。 于此同时远处的海面突然沸腾起来,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慢慢旋转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轰鸣声低沉有力,远处如同万马奔腾。 温和的海风变得阴冷狂暴,夹杂着咸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万里无云转眼变成了阴云密布,雷声在九天之上酝酿着,在某一时刻将会给予世界雷霆一击。 湛蓝色的海面变得阴沉恐怖,巨大的浪花翻涌而起,冲向天空中,世界变得灰暗,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下变得诡异无比,轰鸣声越来越大,最后震的人们心神不宁。 突然一道白光撕裂而下,击在巨大的漩涡之中,一声低沉的吼叫随之响起,一头庞然大物突然击碎天地,自深渊之中腾空而起,直冲天宇。 穆阙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继续发展。 巨大的鲸击水而起,在雷霆之中震开水花,一次又一次跃起,腾飞。 吼声从巨鲸的口中爆发开来,巨鲸再一次逆着雷霆腾空,璀璨的光芒自周身闪动,一瞬间便压制了满天银光,最后震开蜕变的双翅扶摇直上,瞬间击碎了周天阴云,逆乱了整片瀚海。 更加恐怖的雷电击打下来,鲲鹏张开巨大的翅膀硬生生撕开雷雨,扶摇羊角而上,最后在一声嘹亮的长鸣之中飞翔九天之外。 于此同时,雷霆骤息,短短数息之后,更为粗壮的雷柱劈在漩涡的中心,水花四溅,一座巨大的阵法缓缓浮现,进而被接连而至的雷霆劈的濒临破碎。 “准备。”楚韩示意穆阙。 海水彻底沸腾起来,一股鸿蒙太初的苍茫气息爆发出来,雷柱击碎法阵,巨大的漩涡开始更加疯狂的旋转起来,仿佛要吞噬掉一切。 突然苍茫尽卷,阳光撕裂迷雾降临在这片海域之上,如同仙界入口一般渐渐散开。 漩涡一点点消散,于此同时漩涡中心处数座山峰渐渐撑起,随着漩涡巨浪的归于平静,数座山峰慢慢抬升,最后在是人面前完全展现出来。 山峰高嵩如云,迷雾自山脚处于海水相接的地方弥漫开来,很快铺满了方圆数十里的海面。 灵气浓郁的惊人,山间翠绿无比,仿佛是仙界坠落在人间的一块灵地。 从半山腰开始,宫阙楼阁在林间闪烁宝光,于此同时嘹亮的吼声自灵山之中响彻而出。 “这不是一座洞府,而是一座古门派的灵山之地。”楚韩思虑良久之后开口说到。 如此磅礴的灵气,如此众多的建筑,说是一人之洞府着实过于夸张,但对于一座湮灭许久的上古门派来说,如此高峰恰到好处。 “此行要比我们想的凶险数十倍。”楚韩回首盯着穆阙沉声道“我们进去一探,过于凶险的话不可留恋,必须马上撤走。” “嗯。”穆阙脸色不好的点点头。 若是一座小洞府的话还则罢了,但这古门派出世的消息只怕引得天下修士蜂拥而至,加之那主峰上的阵法还未彻底打开,当人数变得越来越多,他的机缘就会相应的变少,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将变得摇摇欲坠。 当万仞高的碧峰完全暴露在世界时,穆阙突然发现数百道光芒向灵山聚集而去,正当穆阙询问师兄用不用动身时,楚韩率先开口。 “别急,这阵法有古怪,我们静待其变,若有不测也能进退自如,若是身陷阵法,唯恐真正命丧黄泉。” 穆阙曾听闻过古门派镇宗阵法,几乎无不是危机四伏,能让大能陨落的绝阵。 突然海面上雾气翻滚起来,最早冲进去的数十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已然魂飞魄散。金光在浓雾之中时隐时现,最早的数人便是被这瞬间斩杀。 后继之人虽有稍稍停顿,但有些自持甚高之人光芒闪烁,拿出各自灵具法宝继续冲向数座山峰。 山崖之上穆阙隐隐约约看见,迷雾之中的海面下,似乎游弋这众多壮硕的生灵,不禁冷汗直冒。 “师兄,那浓雾之中……”未等穆阙说完惨叫声已然传了出来。 “金鳌,古门派,尤其是海外门派最喜欢用来守卫海域的灵兽,夺位内境至撼岳境之间,杀伐虽不及其他,但若群起而攻之,只怕撼岳之人也撑不了多久。”楚韩解释到。 穆阙脸上一种隐晦的不甘一闪而过,在稷下时他对自己的撼岳修为不算有什么歧视,但当他真正来到了群雄纷争的战场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微小羸弱。 他要强的心思和不甘平凡的自尊心彻底爆发,在他内心深处怒吼着“变强!难道你甘愿如此吗?” 穆阙再次抬眼望向瀚海上的万仞碧峰,眼里流淌出了一种被他掩藏很好的憧憬,这是他的机会。 于此同时远处的海面上,越来越多的身影出现,大量的人在穿越了迷雾之后开始接近诸座山峰,更多的光芒也正向此处赶来。 “该我们了!”楚韩低声喝道。 楚韩最为熟练的遁术,白驹突然发动。 清风卷起两人的身形化为一道乳白色光芒,以惊人的速度俯冲向翻涌的迷雾,撕裂空气的声音如同天马低鸣。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十六章 蟒狩势古尸 迷雾翻腾,两人化作的白光转瞬间便到海面上雾气的近前。 “上方有杀阵,下方要小心海里面的金鳌。”楚韩微微皱眉。 临到近前之后这种棘手程度也是让楚韩暗吃一惊。 迷雾上方的天空之中时不时闪烁出令人不安的闪光,迷雾的下方则是游弋在水中的金鳌,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穆阙站在楚韩身边静静地注视着已然微微泛红的水面,已有不少修士把命扔在这片海域之上。 “进入阵内千万别乱动,准备好。”楚韩低声喝道。 说罢两人再次化为一道白光冲进迷雾,这次的速度明显不及外部那般神速。 迷雾中突然爆发出尖鸣之声,灰色雾团突然出现横冲直撞,楚韩则立即催动白驹,接连提速闪避,看起来对于他来说也是颇废一番功夫。 当二人冲出一片迷雾的同时,脚下水面附近突然激射出数道攻击,每一道攻击都是直奔要害而来,毫不留情。 楚韩低哼一声,身形突然再次加速,几乎是在攻击抵达身前的同时突然消失,当穆阙睁眼时已然来到了发动偷袭的人身后。 “师弟,记住在外要随时提防,因为总会有人为了己利而不惜杀生,不是所有人都会以善心待人。”楚韩话音未落,手中雷光激荡,一道雷柱如同巨蛇般快速击穿偷袭之人,速度之快,令其连喊叫都没发出就被雷电从里到外震了个粉碎。 血肉笔直的坠入海水之中,血腥味立马吸引了四周的金鳌汇聚,瞬间尸骨无存,只有附近还残留的腥味提醒着穆阙,刚刚在眼前瞬间死了一个人。 “他没有杀我们,可他却死了。” 自幼少见杀生,更是没见过死人的穆阙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这是就是这个世界,冷血残酷。”楚韩说道,声音冷冰冰的。 突然两人再次在原地消失,紧接着一个身影来到了两人原来的地方,在注视了海面之后立马逃遁。 “同伙?为什么立马就跑了?”穆阙低声问道。 “看见了吗,这就是人心,趋利避害。”楚韩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我原以为……” “以为他会来和我们死拼?一定要记住,除了自己谁也别轻易相信。”楚韩打断穆阙说道。 突然穆阙抬眼注视着身边自己的这位师兄,原本他身上极其温和的气息变得冰冷坚毅。 “对,包括我。在生死利益面前谁也不能肯定会做出什么决定,但我对师父承诺过要我们俩都活着回去。”楚韩轻轻拍拍穆阙安慰道“接着走吧,万事小心。” 两人再次冲进迷雾之中,此时穆阙的心里变得极其纷乱。 约一个时辰之后,雾气边缘的某处突然沸腾起来,一道白光撕裂浓雾冲了出来。 穆阙注视着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色一阵失神。 七座巨大的山峰从海面上直入云霄,风平浪静的海面上零星散落着不少小岛屿,与外界看到的大不相同。 “秘境。”楚韩皱眉。 “什么?什么是秘境?”穆阙问道,看师兄皱着的眉头穆阙知道事情不会简单。 “利用空间性阵法在直接上强行撕裂出来的一方小世界,多为灵气充沛之地,众多宗门学宫大多都有这种阵法。”楚韩回应。 “稷下学宫也有?” “对,下次你留意会发现外面看去只是十几座山川组成,实际稷下学宫是万山回拢的地势,地域广袤,其实是一座上古门派的旧址,估计那座阵法也是在古阵基础上改动而成的,也因此万山之中会时不常出现上古遗留的法器等等众多物件。” “那也就是说,这里要变得愈发混乱?”穆阙突然意识到什么。 “对。”楚韩脸色有些不好。 穆阙也明白这意味这什么,秘境的消息可能马上回飞跃东海,飞出齐国国境,飞到中原九国之间。真到那是,这里便会变成诸雄纷争,混乱不堪的场景。 穆阙自己想过混水摸鱼的几率很小,更可能得不偿失。越快越好!穆阙想到。 “这里一定会有座更复杂的阵法。”楚韩指了指海面上的七座山峰“先休息一下吧。” 随即二人降落在一座十余丈的小岛上。 “师兄,你说多长时间能破阵?多长时间之后这里会变得混乱不堪?”穆阙问道。 “破阵不清楚,但后者就是一个月的事情。”楚韩回应。 “只能寄希望于快速破阵了,到时候拿到机缘之后马上就走,应该来得及避开。”穆阙接着说道。 “相应的小岛上阵法会薄弱,七座山峰上的阵法应该三五天无法破开,我们这几天先在四周小岛上转转。现在先去一座山上看看阵法如何?”说完楚韩稍事休整之后再次卷起穆阙,两人化作一道白光,冲向远处的入云高峰。 虚空中符文时隐时现,恐怖的气势随着符文闪现而一起一伏。 山脚下人头攒动,也有不少人凌空伫立注视着眼前的阵法,眼神中光芒闪烁,正推演着破阵之法。 碧峰之中宫阙庙宇静静地伫立在山林之中,数条小路顺着山势蔓延向看不见顶端的山巅。 楚韩,穆阙二人降落在山脚附近,从落地开始穆阙便打量着附近的地势景色。 巍峨山岳破开海面直至云端,如同一杆长枪,伫立在海天之间,陡峭绝险,不可轻攀。雄浑的气息冲破阵法封锁流露出来,裹挟着来自上古的莽荒气息岿然不动。 山体之上,银瀑垂挂,山气氤氲,灵气澎湃。山间灵兽嘶吼,巨大的灵禽震开羽翼飞翔其间。 穆阙把眼神放在近处,突然惊的他眼皮直跳。 恢宏的山势在这里狠狠地拐了个弯,紧接着盘旋而起连接上远处入云的山峰,尾部自海中蔓延而出,浓密的灵气汇聚在不远处的小山峰上,其间一座巨大的石碑静静伫立。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石碑上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蟒蛰伏! 三个字狠狠地敲到穆阙的心头,穆阙再次细细打量,山岳起伏的地势交汇聚集,整座山岳的龙脉走势在这里分出了一座小脉,其脉势之首便是那座古碑所处之地。 “师兄快走,这是蟒狩之势,恐有异变!”穆阙转身冲着楚韩说道,声音之焦急蕴含着一种恐惧。 若穆阙所观地势无误,这片阵法之破阵之所是片绝地!虽是灵气澎湃,阵法薄弱所在,但这诡异的地势如同蛰伏其间的荒古巨蟒,阴冷地盯着它嘴边的众多生灵。他穆阙怎能不怕,又怎能不惧! 话音未落,穆阙就已然被楚韩拽着腾空而去,于此同时,穆阙也发觉了少数人开始悄悄腾空而起。 一瞬间穆阙明白了这样做的用意。这些没能脱身的人,不单单能帮助探路,还能借此机会消除一部分会夺走这灵山之中机缘宝物之人,甚至还能借这些人破开这种诡异地势,真可谓一箭三雕,也真可谓狠辣至极! 但穆阙并没有张口提醒,不单害怕成为这些开始逃遁之人的众矢之的,更是基于自己内心那些嚷着变强的自私,穆阙选择了闭口不言,与这些更加精明的人,他遵守了这阴冷世界的游戏规则。 他决定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些人去帮自己趟这条危机四伏的路。 当穆阙,楚韩升到高空远离山脚的同时,人群的最前端已然开始了着手破阵。 晦涩的符文一点点注入庞大的阵法,当人们看着眼前阵法开始渐渐消退时,喜悦的感觉在人群中开始蔓延。 “过于欢乐顺心,总能令人身陷险地。”楚韩的声音在穆阙耳边响起,穆阙自然的点头认可,眼前的一切开始让他有了负罪感“自己的问题,你不用替他们感到可惜,也不要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们,他们是被自己的无知与技艺不精害死的。” 话音未落,异变突至。 小山上的古碑突然崩碎,一股极其阴冷嗜血的气息爆炸开来,狂暴的气息瞬间锁死了整片空间,冲天煞气直冲天宇,于此同时一个猩红的身影出现在古碑原先镇压之地,混沌黑暗的眼眸注视着身陷囹圄,无法动弹的众人。 “借势养尸。”楚韩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恐怕是诸子遗骸。” 当古尸出现的一瞬间,恐怖的气势已然席卷四方,穆阙清晰的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恐惧臣服。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依旧清晰无比,更何况直面古尸的众人。 绝境! 劲风激荡,古尸瞬间消失,穆阙和众人都明白,属于各自的命运即将到来。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十七,十八章 鲲鹏玉柱洞府现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被迷雾包围的地下洞府。 黄色浓雾翻涌,楚韩在进入浓雾的同时瞬间张开自己强大的灵气,雄浑的灵气包裹住二人,使得雾气不能近身数尺。 一般来说,雾气围绕在洞府四周,多是洞府主人对洞府的外围保护,按常理雾气应有致幻,中毒等功效,对于低阶修士来说足够退一层皮,但对于楚韩这类高阶修士来说,只需把雾气隔绝便无大碍。 片刻后雾气分散,二人来到了一面晶石所铸的墙壁面前,地下的晶石墙壁微微发出幽幽蓝光,显得极为异样。 “邪门的阵法。”楚韩在晶石墙壁前注视了一会儿后说到。 “师弟,稍微往后一点,我们要抓紧时间进去,等人多了就麻烦了。”说完楚韩轻拍腰间锦囊,数面小旗迎风而动,稳稳地漂浮在楚韩身后,紧接着楚韩翻手,一面青铜罗盘出现在手里,符纹闪烁,深奥无比。 “去!”楚韩挥手,身后六面小旗爆射而出,最后突然停在晶石墙壁面前。 楚韩轻喝一声,紧接着手中罗盘光芒大盛,其上符纹开始变换闪烁,进而化为光华流淌。 于此同时,六面小旗开始剧烈晃动,晦涩的符纹从小旗上浮现,最后烙印在虚空之中,一个阵法缓缓呈现。 楚韩手中的罗盘漂浮到正前方,紧接着楚韩手印快速变换,每道手印都没入罗盘之上,光芒顿时更胜之前。 “六极破法,万道生克。起阵!” 随着楚韩的声音,六面小旗顿时各自撑起一个数尺的小法阵,紧接着法阵渐渐联合,一个以六面小旗为阵眼的大型阵法便构建而成,顿时出现在晶石墙壁之前,凌厉的气息激荡开来,不禁令人赞叹阵法之精妙。 灵气化为一道光柱借罗盘直射阵法中心之处,顿时阵法之中符纹剧烈明灭流动,整座阵法被楚韩的灵气瞬间激活,开始渐渐重合向数寸外的晶石墙壁。 突然晶石墙壁上的阵法瞬间从虚空中爆炸开来,惊人的气息狠狠地冲击在楚韩所施展的阵法之上,一瞬间,六面小旗所构成的阵法也有了一丝丝不支的情况。 楚韩再次轻拍腰间锦囊,又是六面小旗飞了出来,紧接着三块玉石令牌鱼贯而出,最后一口青铜小钟飘到了楚韩头顶,散发着纯净清澈的灵气涟漪。 “去。”楚韩挥手,六面小旗率先飞去,紧接着六个完全不同的阵法在与原先的阵法接触时瞬间融为一体,璀璨的光华流转,晦涩的符文再一次在勾勒好的阵法之中流淌,更加恐怖的气息席卷开来,如同被禁锢许久的荒古蛮兽。 当楚韩的阵法变强的同时,墙上烙印的阵法也悄然变化,七色彩光开始穿梭在阵法之中,整座墙壁顿时由清澈变得混浊厚重。 “凝虹?看来这座洞府不简单。”楚韩轻声细语道,脸上则有一种兴奋之感,这种层次的阵纹着实少见。 凝虹?穆阙瞬间想起了曾经在书卷中看到的注释。天下阵法之辅,堪称最者不过数十物,而这凝虹便是其中之一,可弥补阵法残缺之处,当真是坚守时的辅阵之极品。同样其过于稀少难以寻觅也是它的缺憾之处。 突然不远处更加强烈的灵气爆发开来,马上便打断了穆阙的思考。 玉石令牌已然嵌入两个阵法相撞的最前端,柔和的光芒开始慢慢地侵蚀着晶石墙壁上的古老阵法。 同一时间晶石墙壁上的阵法完全亮起,如同海洋般浩瀚的气息冲撞开来,震的两人身形不稳。 楚韩挥手收起十二面小旗和三块令牌,只留下头顶的小钟和面前正散发着流光的罗盘。随后轻轻点头示意穆阙放心,最后盘坐在晶石墙壁上完全浮现的整座阵法。 时间流逝,穆阙的心越来越紧张,时间再长一点,恐怕这里将变得异常混乱。 突然楚韩再次睁眼,淡紫色的光芒在眼底流淌,最后悄然消失,这神奇的一幕并没有让穆阙注意到,他只是突然发觉自家师兄的气息变得更加沉稳。 “准备进去。”说完楚韩收起头顶的青铜小钟,接着九面阵旗再次出现,更加复杂的阵法瞬间出现。 此时的楚韩,已然完全洞悉了晶石墙壁上凝炼铭刻的阵法,他要开始破阵了。 九面阵旗并没有共同组成一座阵法,相反它们四散开来,漂浮到晶石墙壁的九个不同方位。 楚韩再次催动罗盘,符纹突然从九面阵旗上炸开,进而烙印在虚空之中,锋利无比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凌厉之感让穆阙不禁冷汗直冒。 楚韩再次轻拍腰间锦囊,一枚木制鎏金的尖头令牌出现在两指之间,随后楚韩咬破指尖,用自己殷红的血液在令牌上连续书上近百道各异的符纹,同时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脸色也变得略微发白。 “前辈阵法深奥,晚辈受教了。” 说完楚韩拱手施礼,随后指尖微动,令牌飞出撞击在晶石墙壁的阵法之上。 短暂的寂静后,九面阵旗所成的小阵法开始蔓延起来,紧接着令牌之处也开始蔓延出诡异的符纹。 数个呼吸之间,楚韩令牌蔓延出来的青色光芒已然布满整片晶石墙壁,凝虹的七彩光芒开始变得暗淡,连带着复杂的符纹阵法也渐渐消散,晶石墙壁再次变回清澈易碎的模样。 “破阵。”楚韩走到近前,微抬手指,轻轻点在裂纹密布的晶石墙壁上,一时间狂风骤起,晶石墙壁轰然破碎,变成一地碎片。 “我们走吧。”说着楚韩示意穆阙跟上。 二人跨过晶石墙壁倒塌的地方,楚韩突然回首注视着一地的碎片,沉吟良久后,楚韩快步走了过去,捻起一块晶石碎片开始沉默不语,同时穆阙识相点什么也没说,就在旁边静静地等着,以他的实力,翻到帮不上师兄什么,索性就尽量少添乱。 一刻钟之后,楚韩丢下手里的碎块,轻笑数声,接着挥手示意穆阙过去。 “师兄?” “咱们在这里重新留下一个法阵,能给我们争取不少时间。”楚韩说道。 穆阙明白了自家师兄的意思,他们将会在这里重新留下一座法阵,为他们探查洞府争取更多的时间。穆阙点头称赞,正也是他想要的。 “你先布,我帮你完善就好了。但要快。”说完楚韩往后退了两步,给穆阙留下足够的空间。 穆阙先回忆了一下书卷中曾看到的众多阵法,最后选定一座名叫困灵阵的简易阵法,对于刚刚接触阵法的他来说,虽然向往师兄楚韩的身影,但他知道应该脚踏实地的好好学,因为每个人都有刚刚起步的时候。 轻呼一口气,穆阙挥手抛出一截灵藤,这是他和楚韩在来的路上准备材料时顺手买下来的东西,穆阙没想到竟然有用上的一天。 紧接着穆阙划破食指,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穆阙挥手开始勾勒符纹,除了专门镌刻用的阵法刻刀,利用血来制造阵法是最方便也是威力不会衰减太多的最好方法了。 阵法渐渐完整的烙印在原来晶石墙壁所在之处,当最后一笔画完之后穆阙长出一口气,对于他来说,这样已然不容易了。 “困灵阵。不错。”楚韩看完之后频频点头,他明白对于刚刚上手的新人来说,想要完整的刻画阵法已然足够困难,更何况眼前的小师弟一笔没错呢。 “师兄献丑了。”穆阙不好意思道。 “无妨,一步步来。”说完楚韩挥动袍袖,数滴鲜血飞射而出,紧接着一座更加精细的阵法出现在穆阙所建的困灵阵之中,原本微笑的灵气在一瞬间爆发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但细细感觉会发现,阵法之中灵气之澎湃。 “走吧。”楚韩轻拍穆阙肩膀微微笑道。 两人面前的水晶墙壁重新伫立在那里,但其上的阵法已然不同,代替之前阵法的是一个较之较弱的新阵法,虽说阻挡不了太久,但已然为两人争取了不少时间。 而此时的穆阙和楚韩再次冲向更深处,他们明白,既然先来了,就一定要利用好这个时间差来搜寻一下能得到的机缘。 “看来我们要加速了。”真在穆阙前方不远处的楚韩突然沉声说道。 于此同时晶石墙壁外围的雾气又一次沸腾起来,这里来人了。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十九章 圣骨铭经文 半个时辰之后,穆阙二人来到一座更加宏伟的地下洞穴之中,与先见到的洞府地穴不同,这里多出来一座精致至极的阁楼,白玉构架的阁楼,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微光亮,把四周照的不算昏暗。 此阁楼通体白玉建造,晶莹闪烁,二十丈左右高大,分三层,精致无比。 在阁楼底层数丈高的门上,纯银打造的牌匾上书“观经阁”三字。 “古怪,除了外围两个阵法保护,其内部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阵法守卫,连常见的镇墓兽也踪影全无。”穆阙沉吟着看着眼前的小楼说道。 “会不会是有人刻意为之?”穆阙回头望向楚韩。 “极有可能,但已经出不去了,进去看看吧。”说完楚韩手掌一翻,两个护罩便出现在穆阙和他身上。 顺着脚下白玉石板路往深处走去,路的尽头便是那“观经阁”和一张空空荡荡的陈旧供桌,其上更是除了一陈旧香炉别无他物。 楚韩看着供桌上的青铜香炉久久不语,突然翻手一道白光卷起小香炉,紧接着一股磅礴的灵气灌输进去。 小香炉毫无反应的漂浮在两人面前,除了表面上微微亮起的一些符纹以外,与原先无异,连该有的灵气也丝毫没有。 楚韩微微皱眉,重新把小香炉放回原处摇摇头说道“已经灵气尽散,只能做个纪念之物,师弟喜欢就留着吧。” 二人抬首望去,二十丈左右的白玉阁楼近在咫尺。 “来阁楼上看一看。”楚韩看着眼前的白玉阁楼,眼底同样出现一丝热切。 观经阁,顾名思义乃是观悟经文之所在,想必会有上古经文遗留,对于修士来说,经文除了功法外,更多的是令人神往的是上古武学术法,对于这些更能增强实力的东西,几乎每位修士都会趋之若鹜。 两人绕过供桌来到阁楼禁闭的白玉门前。 楚韩抬首低喝一声,庞大的灵气呼啸着击在白玉门上,同时楚韩把穆阙护在身后,即便之前没有要命的阵法出现,两人还是更加小心。 玉石门缓缓打开,突然一阵灵光爆发出来,晃的两人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只见阁楼第一层之内,书架林立,集满灰尘的架子上,每个隔间内都摆放着一份玉石卷轴,卷轴上光芒流淌,不出意外便是这里放置的上古经文了。 “等出去在看,全带走。”楚韩想了想说道。 随后磅礴灵气横扫整片阁楼底层,一时间玉石卷轴尽皆腾飞而起,而后便进入锦囊之中,比起穆阙一卷一卷的收要快上数百倍。 此刻的二人要抓紧一切时间,当外面之人进来,二人可就真正成为众矢之的了。 “上楼。”楚韩环顾四周后说到。 随后穆阙紧跟着楚韩顺着楼梯盘旋而上,来到小楼第二层。 依旧是众多的玉石卷轴静静躺在架子之上,沉寂许久。 穆阙没再问什么直接开始往锦囊之中收卷轴,片刻之后两人登上了第三层阁楼。 刚上来时,第三层的景象着实让二人吃了一惊。 因为刚踏入第三层时,一股檀香之气扑面而来,抬首望去,不算小的地面上布满了残缺的阵法,而正中心之处则是一架檀木神龛,神龛之上供奉这一架残缺不齐的骸骨。 “别过去。”正当穆阙想踏入阵法前去一观究竟时,楚韩伸手拦住了他“这里的阵法有些古怪。” “古怪在何处?残缺已久,即便还有余存,如此残破不堪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穆阙想了想说道。 地板上的阵法残缺严重,有些地方甚至连法阵痕迹都没有,足矣证明此地时间之久远。 “可能是我多虑了。确实,如此残破可能早已失效了。”楚韩摇摇头自嘲般的说到。 而后两人踏入阵法之中,进而走到离神龛仅剩十余步的距离时发现,神龛近处的阵法保存的竟然较为完整。 楚韩挥手一道灵气匹练率先进入阵法范围,随后安然无恙的延伸到神龛近前。 楚韩收回灵气,率先迈步走去,紧接着穆阙紧随而至,当两人刚刚踏入仅剩十步的地方时,恐怖的威压突然出现,惊人的灵气在神龛附近汇聚,翻涌,沉重像是身在万丈海底一般,压的两人喘不过气。 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从神龛上弥漫开来,万人吟诵经文的声音在两人耳边炸开,轰鸣声震的穆阙和楚韩一阵恍惚。 “圣人遗骸。”几乎同时间,穆阙和楚韩异口同声说道。 如此磅礴的威压,压的两人身形跪伏在地面,万人吟诵经文的声音不绝于耳,遗骨晶莹如同玉石,仅仅是一截遗骨便有如此威能,答案显而易见,只有圣人遗骸才能有这等神通。 当两人本能的催动自身灵气尽可能抵御这份强盛恐怖的威压时,神龛之中的圣人骨骸却率先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紧接着两人面前的虚空之中古老的字符渐渐浮现,当整片经文完全出现在穆阙二人眼前时,突然化为一串光华冲进两人脑海之中。 下一个瞬间,难以忍受的撕裂感突然在脑海中爆发,两人意识到了这些经文,更本就不是两人如此境界就能观悟之物。 穆阙一时间失神的倒在地上,因为威压的缘故让他的身形卷缩成一团。另一边楚韩也是汗如雨下,浑身颤抖的跪伏在穆阙的旁边。 此时两人谁都无法帮谁承受这来自圣人的威压与境界相差过大,并且近距离直接观想导致的精神冲击。 “师弟……” 这是穆阙眼前变黑之前听到的最后两个字,充满了悔恨和歉意,穆阙知道,这是自家师兄对他说的话。 “没什么。”穆阙想张嘴说话但却始终张不开嘴。 恐怖至极的威压令他无法动弹,脑海中的撕裂感又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混沌,最后跃入一片无尽黑暗之中。 某个瞬间穆阙的所有感觉全部消失不见,不可见,不可闻。 紧接着星空再次浮现,金黄色的宫阙从虚无中诞生,进而烙印在整片星海之中。 可见,可闻。一切再次回到穆阙身上。 宫阙大门轰然打开,钟鼓之声再次响起,金色巨人随之出现。 随后一指点出,穆阙只觉得眼前星海沸腾,银色光辉在眼前飞速流转,身体内的每一滴血液变得狂暴起来,当穆阙觉得那种蕴含在血液之中的狂暴即将脱缰而出时,冰冷之感开始席卷全身。 紧接着眼前的一切一点点消散,穆阙卷缩在地上的身躯猛然一震,猛地睁开刚刚紧闭的双眼,眼中金光流转,而金光之中,竟然是灵光闪烁。 穆阙一点点翻身坐起,身体上的每个骨骼都发出惊悚的声响,皮肤上因为他强硬地抵抗威压的关系,开始渗出殷红的血迹。 当穆阙盘坐好时,已经是满身伤痕,汗水混合着血液在他身上流淌而下,无比骇人。 没人能知道他的状态如何,流淌着金光的眼神中,灵光忽隐忽现。 穆阙突然发出低低的声音,含糊不清。但随着眼中灵光闪现,原本无法辨认的经文开始渐渐清晰。 “冲虚……”穆阙的嗓子里挤出含糊不清的两个字。 穆阙缓缓闭上金光流转的双眼,他开始盘坐在圣骨威压下慢慢感悟起来那截圣骨上铭刻烙印的经文。一时间宝相庄严。 于此同时楚韩也撑过了来自精神深处的撕裂感,他看了眼一边已然开始感悟起来的穆阙轻叹一声,随后强顶着恐怖的威压退到十步以外。 刚跨过十步的界限,威压顿时消散,连带着那份出现在脑海中的经文一起烟消云散。 楚韩摇摇头,他之所以放弃观悟经文的机会,是因为他要为自己十分看好的师弟护法,以免外界干扰而走火入魔。 突然楚韩的脸色微变,随即他意识到事情麻烦了,答案只有一个,门口的阵法被人破开了,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事情真的出现的时候楚韩还是心底一颤。 “我布阵抵挡一阵,阵破的时候必须撤了,尽力感悟吧。”楚韩不管穆阙能否听到说完之后才起身离开开始布阵。 同一时间的晶石墙壁处,阵法轰然破碎,随即众多修士涌入这间地下洞府,其中竟出现两位玄秘之人。 阁楼外的楚韩也开始精心布下环环相扣的杀阵,众多阵法相互连接,融合,重新构成了一座全新的大阵,当阵法完成后,楚韩又重新再次祭出数十面阵旗,插在不同的方位上,顿时迷雾四起,重重包围了整座阵法。 楚韩做完一切之后重新折回阁楼第三层,穆阙依旧盘坐在神龛近前,一动不动地感悟着源自圣人的经文。 楚韩摇摇头轻叹一声,随后轻拍腰间锦囊,一块玉石阶出现在手上,随后楚韩又拿出一柄刻刀,灵气凝刻,一座传送型奇门阵法被楚韩刻写在玉石阶上。 随后楚韩挥手众多灵具法宝出现在楚韩身周,飘忽不定起来,严阵以待。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十章 奇门遁甲 白玉阁楼之外人影变得越来越多,已经近一个时辰过去了,阵法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楚韩皱眉,如此之多的人,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这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太多。 正当楚韩思索着如何控制局面,为穆阙争取更多时间时,阁楼外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阁楼里的道友,你若解开阵法,自行交出所得宝物,在下相信众位道友也愿你活着出去,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低沉有力的声音传进楚韩耳中,原本做的隐匿手法直接变成了无物,不由得令楚韩把眉头压的更低。 这个声音他比谁都熟悉,同为楚国之人,当声音出现之时楚韩便已然知晓对面何人。 楚国公子,熊韬字仲谋,刚过三十而立之年,已然是名动江南荆楚的玄秘之人,曾有传闻说他可能是继承了某位先贤之传承,修为在数年之间涨的飞快,也有传闻说他弑兄之后虽不是楚国储君,但享有的资源却是整个荆楚之最,修为也因此上涨。 总之,这位楚国公子风评并不好,坊间大多是他如何弑兄夺位,挑起党派之争从中牟利之事。 但话说回来,诸国历史上这种事屡见不鲜,排除异己,制衡臣属也算是君王王储的必修课,所以楚韩对待这种人并无反感,相反对于深宫之中的生存而言,他认为这种手段并不肮脏,相反是一件十分有技术的工作。 “阁下还要毫无对策的站在那里吗?身外之物如此值得困守?”熊韬继续说道“或者是阁下觉得我等不足畏惧,斩杀我等如屠戮蝼蚁般从容?还是说,这阁楼之中有惊世珍宝,能保阁下一时无忧?” 短短数句话,深宫中磨练出来的利器已然刺向楚韩。 连续数顶帽子扣在楚韩头顶,已然让他下不来台,将他逼上死战的绝路,而这熊韬并不会第一时间出手。 既然楚韩能将对方的修为摸出大概,这熊韬又怎会不了解阁楼里对手的修为。 如此说话,不为其它,只为让他熊韬身边之人先和阁楼外的阵法对冲,进而逼迫楚韩出来应战,最后两败俱伤之后,从中获得他所要之物。 而先前劝降和挑唆的话也会成为他促成整个计划的敲门砖。 如此阴狠,楚韩不禁暗骂。 突然阁楼外爆发出惊人的气息,楚韩苦笑,这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吗?几句话挑起众怒,二话不说开始攻阵,只等破阵之时,乱刀斩杀他楚韩。 楚韩回首注视着穆阙,离着圣骨十步的地方,穆阙依旧盘坐在那里,丝毫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已然身处险境。 楚韩轻叹一声,进而转身下楼,他决定继续坚持自己的承诺。 “熊韬,你如此行事,真不愧是深宫之人!”楚韩走到阁楼门口,冷冷地说道。 “楚大才子?是在下失礼,你看这如何是好,在下还以为阁楼中是何等不知天高地厚之徒。”熊韬极为阴冷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意“不知楚兄还要螳臂当车,负隅顽抗吗?” “我还有机会吗?”楚韩挥动手中三尺青锋点指不远处正冲击阵法的众人。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熊韬脸上急忙泛起焦急“这这这,楚兄若是早说也不会到这般境地。” 楚韩不再接话,一步跨出,手中三尺青锋猛然插在地上,紧接着手印变换。 “八荒六合,四海无极,九宫唯一,玄台定矣。”楚韩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光幕冲天而起,整座阵法开始急剧变化,最外层处,六座小阵率先爆发,当最外围的雾气完全被击散时,六座阵法光芒大盛,紧接着光芒往阁楼的方向延伸,各个阵法一片接一片地亮起,直到整座法阵完全被点亮,整个过程不过数息而已。 楚韩注视着阵法最边缘处,只要有人踏入此阵法,他就会催动阵法,尽可能多拦下一些人。 片刻之后,法阵外围突然浮现出一座小阵法,毫无征兆,进而直接镶嵌在楚韩布置的阵法最外围的光幕上,一时间光幕出现了丝丝裂痕。 片刻之后更多的攻击冲击在外围防御性光幕上,法阵的弱点暴露无遗。 巨大的法阵在攻防之间效果显著,但对于它过于广阔的占地导致布下的法阵在杀敌防御的同时,只能等待敌人一点点破坏掉。 破碎的声音夹杂着狂暴的风扑面而来,光幕再也坚持不住,在众多的攻击下变为一片碎屑。 随着更多的人开始着手破阵,一些人开始进入阵法范围。 一般来说对于阵法破解只有两个办法,对于精修奇门阵法的术士可以以阵破阵,而对于其他修士也可以入阵破阵。 “那就来吧。”楚韩低声说道。 楚韩先环顾四周,选定人数最多的地方率先主导法阵攻伐,至于人数较少的方位,楚韩则发开手脚任凭法阵自行攻击。 这也是对于习修奇门阵法的术士的考验,总体的大局观和轻重缓急之分对于术士来说,是实战中的重点,也是术士最大的弱点。 “八门生化,起阵!”楚韩挥手,脚下阴阳太极一闪而逝。 紧接着楚韩手印变换“坎字,玄武,水龙吟。” 话音刚落,坎字位上水流凭空出现,巨大的水流汇聚形成一头乌黑壮硕的玄武巨兽,咆哮的声音激荡起水波扑向入阵之人,进而水波卷起,形成一头完全由水所铸的蛟龙,扑杀向入阵之人。 “震字,六合,落九雷。” 阵法翻涌,九道粗壮的雷柱突然出现,银白色的雷光激荡开来,散落满地,除了少数垂天之人用修为硬抗以外,其余众人皆是被劈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够了,无用之功,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闯阵,为了一些宝物送死,愚蠢至极。”楚韩突然冲着继续前进的人们吼道。 知难而退,趋利避害,这些人竟然为了一些利益愿意不惜生命,这在楚韩看来极其愚昧无知。 “我的楚大才子,你可是人杰,对普通宝物自然不会轻易送死,但对于我们来说,这多一份宝物自然多一份保命的本领。”熊韬阴阳怪气的说道。 “堂堂玄秘之人,竟然躲在众人身后,可耻可悲可叹。而你们”楚韩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继续道“难道不知道他要的是两败俱伤,好趁机牟利?熊韬,来,咱俩打一场,别总是躲在人后玩些阴险手段。” 楚韩轻身凌空伫立,衣摆无风自动,肃杀之气席卷而出,全然不似以前的文雅谦和。 几乎同时,脚下的阵法再次光芒大盛,俨然死战的架势。 “楚韩,你不用激我。我们都知道你死了,宝物众人分,尽管我会多一些,但众人都有份。”熊韬的声音顿了顿“但你要是不死,宝物我们一个都不会有。” 楚韩皱眉,他如此行事绝对不是鲁莽,他是害怕当自己精疲力尽之时,让这熊韬抢了这典籍书简,更何况还有一位玄秘之人未曾出现。 即便此刻再拿出所收集的书简也无济于事,众人定会怀疑他仍然私藏不少,人心难测,他终归是要和众人死战,更何况自己身后还有他的师弟穆阙和他对师父荀子的承诺。 所以,此刻先与熊韬或另外一位玄秘争锋是最好的选择,楚韩相信凭借自己的手段,击杀一名虽是难度较大,但击退自然不在话下,留下大阵抵抗剩下的一位,说不定还能险胜而出。 “另一位呢?也要和这位宫女所生,不知是不是楚王之子的杂种一样,苟活与众人背后吗?软弱至极,根本就不配自称玄秘之人。”楚韩接着说道。 “笑话,你这不过是为了让我和你动手所说之言罢了。”熊韬脸色阴沉的盯着楚韩。 “是吗?我家族贵为楚国显贵,消息自然灵通可靠。楚王临幸宫女后,七个月便产下了你,而这位宫女恰巧是四个月前进的深宫大院,你说”楚韩故意没有说完,他要做的是让众人知道就足够了。 俗话人言可畏,即便这件事早有传闻,但当面说出来激怒对方的效果不可谓不显著。 熊韬额头上青筋暴露,自他幼时起,便受人排挤,受大臣冷落。什么都能忍,但对于这种血脉上的迷雾,他无法忍受。 在他母亲在世之时,总以黄老之道教育年幼的熊韬,但好景不长,七岁之时,他母亲便死于阴寒的宫斗。 自那之后他隐忍,宽厚,谦和,但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依旧瞧不起他,时常出现的低语议论让他几乎发疯。 既然隐忍无用,熊韬似乎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那就站在最高处,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自然会对他俯首帖耳! 于是他弑兄杀弟,交结官宦,挑起党政,疯狂修炼,只为了站在至高无上的地方。 以前学的黄老之道彻底变成了“杀人灭口”“阴狠毒辣”,但至少到现在为止,那种深深的自卑感和血脉迷雾依旧让他极其容易暴怒。 “弑兄杀弟,党政不断,公子好手段,到了何时你一个外姓之人也能成就楚王之位,楚某自当恭贺这楚国不再是楚国!” “想死就直说!” 终于熊韬脑子里的理智彻底被楚韩击碎,嗜血凶残的气息彻底爆发,瞬间其一丈之内变得毫无生气,原本活着的从属当场死亡,横尸在自家主子脚下。 你上来和我拼就好,大阵就留下阻挡剩下的另一位。楚韩暗自思量。 大战一触即发。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十一章 玄秘之争 惊天气息彻底爆发,熊韬一跃乘风而起,轻拍腰间锦囊,一面宝镜便出现在身侧,散发着紫红色的光芒,其上符纹闪烁,来自久远过往的沧桑感凝结在宝镜之上,令人心神不安。 楚韩趁着空隙瞟了一眼脚下流光溢彩的阵法,虽然数十名术士已然开始联手破阵,但时间不会太短。 紧接着楚韩的眼神又越过众人飘向更远处,深邃的目光中闪烁出一丝忌惮和紧张。 楚韩并非在忌惮藏在暗处的玄秘之人,而是在忌惮对方是否有能力快速破开阵法,虽然习修奇门阵法的术士修炼至玄秘大境之人少之又少,但楚韩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既然他楚韩可以,也一定会有和他不相上下之人。对于这浩淼人海来说,这并非不可能之事。 速战速决!楚韩暗下决心。 楚韩最后把眼神锁死在腾空而起的熊韬身上,浑身气息更上一层,精气神全部被他调动到最强盛,速战速决。 “楚韩,你会死的很难看。”熊韬大喝道,脸色阴沉至极,对于楚韩所说的这种话,熊韬只信奉一句话,得而诛之! 再无一言,转瞬之间战斗便突然爆发在阵法上空。 宝镜嗡嗡作响,紧接着夺目光芒爆发出来,于此同时熊韬的身后也慢慢浮现出来一尊高大壮硕的虚影。 紫金色战甲覆盖到虚影每一寸肌肤之上,兜鍪之上露出两只巨大象牙,纯黑色的眼睛里星河幻灭,气势如虹,强悍无匹,如同太古龙象一般,散发着浓厚的莽荒气息。 “那是……象王行!这不是楚国王族才有资格学的术功法……”阵法外的众人一阵骚动。 楚韩眼睛微眯,他是楚国贵族,又怎会不知这王族不外传之秘的威力。 传闻象王行乃是楚国王族的祖上在游历大荒之时,寻得一头龙象骸骨,此龙象已然证得妖圣之境,与人族之圣贤无异,化道之后,其骨如玉,其道凝而不散,威压方圆数十里皆为生命禁地。 而楚王祖上也是凭借无数灵具法宝,历经数月之久,才勉强将这妖圣道法铭刻于玉简之上,带出这陈尸之地。 自此之后,这象王行被历届楚王族完善,时至今日,已然是强悍通天,自成一派的顶级功法。这在中原九国也是极为少见的奇功异法,其威力楚韩相信绝对是世所罕见。 楚韩暗自感慨,这王族之集蕴,着实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 在熊韬催动象王行的同时楚韩也没有闲着,白驹突然爆发,整个身形诡异的消失,紧接着突兀的出现在熊韬身后。 “离字,腾蛇,业炎。” 无垠之火激射向熊韬背后,暗红色的火焰带着极高的温度,即便是同是玄秘的楚韩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硬接这种程度的攻击。 攻击一出楚韩身影再次诡异的消失,只留下一片火海扑向熊韬。 出乎意料的是熊韬并没有躲闪,当业火即将临身之时,紫金色气浪席卷而出,象王行完全发动,巨大的紫金色虚影从虚空中彻底出现。 铠甲上暗红色的火焰燃个不停,恐怖的温度让四周空间变得极为扭曲,但紫金色虚影毫不在意。 “兑字,九天,青铜鼎。” 一言既出,灵气翻涌,法理既随! 一口巨大的青铜鼎突兀出现,自上而下扣向下方的熊韬和其身后虚影。 这时楚韩出现在熊韬身侧,正好将熊韬置于整座八卦的兑字上,紧接着楚韩手印翻飞,快速变化。 “兑字,九天,万仞。” 话音刚落,万柄剑刃已然紧随巨鼎而至,进而穿过巨鼎,狠狠地砸在熊韬的身上。 巨鼎落下一切归于寂静,但楚韩却再次消失。 紧接着他的声音再次出现“震字,六合,掌心雷!” 楚韩抬手,紧接着掌心处紫电翻涌,数道粗壮的雷蛇破风袭来,裹挟着灭世的气息,再次穿过巨鼎狠狠地轰击在鼎内的熊韬身上。 于此同时,巨鼎也径直将熊韬扣在地上,顿时尘土飞扬,彻底淹没此处。 “坤字,直符,地龙怒。” 楚韩清冷的声音再次刺破尘土,清晰无比的传了出来。 一声怒吼紧随其后,四周尘土彻底被击散,巨鼎下方的地面剧烈翻涌,突然芒刺突现,一击更胜以往楚韩的攻击,一息不到,直接洞穿巨鼎。 数息之间连续数道奇门之术中最为顶尖的攻击接连释放,楚韩也有些微喘。 他稳稳地落在地上,注视着不远处的巨鼎,一种不安开始在他心底蔓延。 但此时阵法之外的众人却无一不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此刻的楚韩,在他们眼里,玄秘之人已然可以傲游天地,即便是遇到诸子也有一击之力和保命只能。 可眼前接连出现的一幕却让他们无一不心惊,两位玄秘之人对决,熊韬的象王行刚刚发动,已然被楚韩压着攻伐数次,一击未还就被地芒洞穿,这怎能不让人惊心。 在众人看来,眼前这位独自抗衡众人的青年,真就如同怪物一般,转瞬斩杀同境之人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数息之间灭杀,号称非劫不死的玄秘强者,其恐怖可见一斑,又怎能叫人不胆寒! 但楚韩却没有这么想,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突然他再次催动白驹,身影一阵扭曲再次不见。 突然巨鼎瞬间破碎,连带着地芒也寸寸断裂,就在楚韩身影消失的下一刻,紫金色的巨拳便呼啸而至,一时间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熊韬浑身紫金色光芒闪烁,原先的虚影完全消失,这留下气息空前强盛的熊韬伫立在原地。 双眸开阖,紫金流淌,没有丝毫迟疑,熊韬同样瞬间消失,突然间整片空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人身上。 下个瞬间,阵法上空突然惊雷阵阵,光芒四射,昏暗的天地被找了个通亮。 紫金色拳头击穿空间,恐怖的力量让拳头四周空间扭曲,一拳轰向不远处。 “艮字,白虎,重山。” 楚韩的声音出现,紧接着紫金色巨拳的前方突然数座高大的巨石自四周洞壁蔓延出来,横亘在两者之间。 乱石穿空,一时间石块飞扬。 “给我开!”熊韬狂暴的声音洞穿时空,回响在整片天地间。 数座巨石接连崩碎,最后紫金色拳头洞穿一切,一拳祭出,无边无际,万籁俱寂。 劲风激荡,只见楚韩的身影依旧傲然挺立,修长的手指在身前捏成剑指,另只手则顶住了这气势恢宏的一拳。 于此同时,楚韩发丝飞扬,玄黄气息围绕在周身,混沌太虚在其身周翻涌,其间光芒闪烁,俨然天地初开,万法混元之时。 “这是……法相?这悟出己道的人才会有的东西竟然会在诸子以下出现。”一个声音出现在众人之中。 这一次阵法外的众人彻底混乱了,这法相一般只有诸子才会诞生,无一不是己身之道的体现,对于诸子之下来说,谁若能诞出这法相,日后的诸子必定会有他一席之地。 楚韩衣诀飘飘,轻声道“吾道,势也!” 声音不大,却令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勉强罢了,我看你能接几招!今日你楚韩必死无疑。”熊韬吼道。 若说他之前杀心还不那么强烈,这时看见这法相一出,这妒火便烧的他心底发痒,强烈而执着的杀意彻底爆发,他知道自此之后,两人便是敌对之人,与其留一后患,不如就此灭杀。 紫金色光芒流转,气势再次提升到极致,熊韬张嘴吐出一道紫金光柱,直击楚韩而去,于此同时其身后宝镜翻转,数十道光芒直刺楚韩要害。 攻击降临,楚韩却只是身形微动,周身玄黄混沌气息翻涌,数道攻击便被他瞬间化解,原本凌厉至极的攻击,顷刻间变得柔和无力,最后消散。 楚韩身形一动,突然出现在熊韬面前,速度之快令熊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乾字,九地,天云手。” 一掌推出,时空仿佛凝固一般,玄黄混沌气飞速旋转在楚韩推出的一掌前,气息撼古今! 熊韬的紫金甲在接触的一瞬间便寸寸尽断,轰碎这紫金甲后楚韩的这一掌气势更盛从前。 突然熊韬怒吼道“夏梁老贼,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熊韬只觉得被一股柔和至极的气息团团包围,紧接着恐怖的掌劲从四周爆发开来,熊韬被一掌击进后方的洞壁之上,身上血丝密布。 同时楚韩也是气力全无坠落到地上,刚刚若不是全力激发自己的法相抗下熊韬那惊世一拳,恐怕他也是凶多吉少。 “呵呵,老夫这就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紧接着只听得整座阻碍众人的阵法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韩猛然回头,他知道自己的阵破了。 “公子好手段,不枉老夫耗些时间破你这座阵法。如今阵已破,公子可还有何遗言吗?”一个苍老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楚韩面前,但玄秘的气息却毫无遮拦。 “魏国玄秘术士,夏梁夏友恒。老匹夫,吾师那一掌竟没杀了你,只是让你跌落诸子,还真是便宜你了。”楚韩骂道。 “小辈,你师的账一点一点算,今日老夫便先斩了你。”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十二章 玉阁之变(上) 夏梁抬首便是一掌,阴气缭绕,阴冷之感席卷四方,直奔楚韩印堂而来。 楚韩再次催动白驹,勉勉强强闪过这一掌,闪身来到白玉阁楼门前。 对于他来说,强行催动不完全的法相对身体的负荷极大,现如今,他自知已是强弩之末,只能靠着自己事先在白玉阁楼布下的阵法支撑一段时间,等穆阙悟道结束两人立马便利用阵法传送走。 楚韩抬首拭去额角的汗珠,深吸一口气,再次手印变换,催动起来四周的阵法。 一时间白玉阁楼四周,光线流转,晦涩的符纹在虚空中时隐时现,一座阵法浮现出来。 突然楚韩面前的阵法光芒四射,强烈的冲击激荡的整座阵法涟漪不断。 夏梁再次挥出一掌,气力劈空,蕴含着诸子对道法掌握的一掌祭出,直轰得整座阵法震动不断。 “熊姓小子,过来破阵!此阵不破,里面的东西谁也拿不走!”夏梁收掌扭头喝道。 紫光应声闪动,熊韬再次出现在楚韩面前,刚刚被楚韩击出的伤势依旧残留在身上,但涌出的血液已然止住。 “楚韩,你竟敢伤我至此,不斩你我楚国王族颜面何存?我颜面何存?今日谁来也救不走你!”熊韬捂着伤口说道,脸上变得扭曲至极,眼神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杀意。 楚韩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由得皱起眉头。 如今的形式对他而言十分不利,两位玄秘之人就在阵外虎视眈眈,更多的低阶修士在更远的地方伺机而动,而他这边,穆阙正在悟道,他也气力用尽,没等他恢复过来,这阵法便早已被攻破。 此时阵法内外都安静了下来,夏梁冷冷地注视着楚韩布下的阵法,在闪烁的符纹中寻找合适的破绽。 而熊韬则盘坐在一旁恢复伤势,只等这夏梁动手,他便合力破阵杀人。 更远处的众人各怀鬼胎,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则干脆坐下来静等破阵,更有惜命之人已然开始向后撤去,对于这种动辄身死道消的争斗,他们机灵的选择了退避三舍。 楚韩盘腿坐在白玉阁楼的最底层,透过阁楼的大门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所有人都也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要么破阵杀人,要么反败为胜。 楚韩轻呼一口气,灵气蒸腾,他也开始慢慢恢复起来,他要为不久之后的苦战积蓄足够的力量。 于此同时众人之中有个面如冠玉之人却饶有兴趣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种种,清亮的眼眸中正打着自己的算盘。 一片寂静之中,各种心思交织在一起,相互倾轧,相互缠绕,而这种诡异的寂静背后则是暗流涌动的现实。 阁楼之上,只剩下穆阙平稳的呼吸声,此时的他正端坐在圣骨近前,细细领悟着来自时间长河另一端的理与法。 天地浩然,蛟龙腾空而去,鲲鹏展翅击水,凤凰盘旋九天等等异象交替浮现,天地间最有灵性的一面在穆阙眼前渐渐铺开,穆阙随着一阵青风化为无形,进而飘向远方。 山顶云雾缭绕,古松扎根山石间,刚过一人的高度,虽然不甚宏伟,但树皮绽开,如同龙鳞一般,根叶茂盛,尽显沧桑古意。 树上青鸟盘旋,树下一张蒲团上正端坐着一位鹤发老者,深邃的眼眸中星河旋转,天宇生灭。宽松的道袍随风飘动,如同仙人临世一般超凡脱俗。 穆阙在老者面前盘膝坐下,一时间诵道之声自四方传来,一字一句烙印在穆阙的心中,此时的他远比外界所见的平静深邃许多。 而此时的阁楼底层,酝酿的风暴也终于爆发,看似寂静的时空里顿时火花四射。 短暂的寂静突然被人打破,夏梁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阵法一阵狂笑。 “小辈,你可以受死了。” 说完夏梁一拍腰间锦囊,数柄小尺鱼贯而出,在他周身飘忽不定起来,每一把上面都是符纹密布,恐怖气息四散开来,阴寒之感席卷得四周冰冷无比。 只见夏梁手印变换,最后以指为笔,以血为墨,以自身灵气在虚空中快速刻下一道道符纹,紧接着符纹汇聚,形成一座气象恢宏的阵法。 “开!”夏梁断喝道。 数柄小尺闻声而动,同时其阵法也灵光大放,一匹天马踏空而行,两道攻击直奔白玉阁楼外的那座阵法。 楚韩起身,再次催动阵法相抵抗,面对这种试探性的手段,他能保留一些自身灵气是一些。 数柄小尺率先与楚韩撑起的阵法接触,一瞬间璀璨的光芒大盛,阵法之上符纹流动深渊一般要将夏梁的数柄小尺吞噬殆尽。 天马四蹄腾空,炽电闪动,转瞬而至,天马低鸣,一蹄踏下,风云激荡。 轰的一声,楚韩刚刚撑起的阵法瞬间便被这天马踏的粉碎。 此时楚韩突然发现夏梁的身前一片空虚,毫无遮拦,破绽百出! “老匹夫,自寻死路!”楚韩当即手印变换,自身灵气喷涌而出,气势无匹。 “乾字,九地,朝天阙。” 异象突现,巨大的宫阙自虚空中突然浮现,圣洁恢宏的气势完全笼罩在夏梁身前,一瞬间冷汗直冒。 万道光芒撕裂长空,齐射向不远处的夏梁,此击若中,占局将顿时逆转。 就在朝天阙所激射出的光芒临近夏梁身前时,紫金色气浪突然横亘在二者之间,硬生生阻碍光芒前行慢了些,就趁着这个机会,夏梁身形极速暴退,但紫金色气浪这是暂时阻碍,光芒转瞬洞穿,直扑向夏梁。 象吼之声突然爆发,只见熊韬全身紫金光芒流淌,气势如虹,如王者临世般惊人。 熊韬一拳轰出,紫金光华逆乱空间,狂暴蛮荒的无匹攻击如同太古龙象复生,一路奔腾而来,恐怖的气息不得不令楚韩做好充足准备。 如若不然,虽然一击朝天阙能击杀夏梁,但没有自己灵气催动的阵法只会如同纸糊的一般阻碍这惊世一拳片刻,最后自己便身负重伤,回天乏力,真就成了待宰羔羊,任人鱼肉。 楚韩不在理会激射而出的朝天阙,转而全力催动白玉阁楼外的阵法。 磅礴灵气席卷而出,整座阵法突然光芒大盛,符纹快速流转起来,整座阁楼被照耀的神圣无比。 “破!” 熊韬又是一拳轰出,强烈的杀意爆发开来,近乎疯狂的气势横空袭来,紫金色光芒彻底撕裂空间,一头龙象虚影横冲直撞而来,眼看就要踏碎阵法,轰杀向楚韩。 楚韩则疯狂催动阵法,一时间两处光芒交相辉映,把这地下洞府照了个透亮,刺目的光华在空间里流淌,恐怖的气息肆虐开来,摧枯拉朽般湮灭沿途一切事物。 远处的朝天阙擦着夏梁身侧轰击在墙壁之上,一击便让整座石墙裂纹密布,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瞬间化为一摊粉末。 夏梁则脸色阴沉的注视着楚韩,二话不说重新催动攻击,一条巨蟒顿时激射而出,噬咬向远处的楚韩。 一时间楚韩便到了极端危险的境地,刚刚放手一搏催动朝天阙,让他也给熊韬可乘之机,虽然机会微小,但还是被熊韬抓在手里。 强烈的攻击撞击在楚韩撑起的阵法上,阵法符纹闪烁,巨大的灵气自楚韩席卷而出,注入到阵法之中,硬生生消耗着两道攻击的威力。 龙象咆哮这狠狠踏下一蹄,另一边夏梁的灵气巨蟒则喷吐光柱,两边都在向这次攻击中注入更多灵气,以支撑到最后一刻。 所有攻击被凝聚在这一击之中,不再有千百式的对决,就此一招,胜便胜,败便败,不留后路。 咔嚓一声脆响,楚韩眼前,整片法阵撑起的光幕再也支撑不住两位与自己同境界之人的攻击,彻底破碎开来。 同样,熊韬和夏梁的攻击也已然成了强弩之末,但对于气力用尽的楚韩来说,却足矣致命。 只见眼前一幕,人群之中的少年则轻叹一声,准备起身离开,突然异变突至。 白玉阁楼顶部气息狂涨,一柄长剑闪烁着绝世风华突然破开玉石楼板降临战场,突然嘹亮的鹤鸣从天空中传开,长剑突然分为十二柄一模一样的长剑,一瞬间气息浩荡,笼罩在整片战场之上。 十二柄长剑从天而降,裹挟着惊世光华,刺破扑向楚韩的攻击,将龙象与巨蟒虚影绞杀殆尽,直至消散,最后重新化为一柄玉石长剑,燃着残留的光芒,稳稳地插在楚韩面前。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这柄长剑,猜测其主人到底会是何方神圣。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十三章 玉阁之变(下) 空旷的阁楼顶部,穆阙静静地盘坐在神龛不远处,正感悟着圣骨上所铭刻的理法。 突然金光自他眼底流淌而出,很快溢满了整颗眼眸,神圣无比。 整个身体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缓缓抬起右手,一时间暗金色的诡异符纹从皮肤底部升起,最后浮现在整个躯体之上,撼动万古的气息凝聚在穆阙的身体之上。 手指微动,神龛上的圣骨顿时化作一簇火焰,进而飘向穆阙。 突然穆阙眼底金光渐渐消散,重新恢复当初清澈阳光的眼神。 圣骨所化灵焰在穆阙清醒的一瞬间没入了他的体内,顿时灼烧之感自浑身每一处爆发出来,瞬间烧的穆阙气血翻腾。 浓重醇厚的灵气自穆阙身体内部的躯干处爆炸开来,以极快的速度冲进身体的四肢百骸。 过于浓郁的灵气使得穆阙的身体几乎难堪重负,经脉暴起,浓郁的惊人的灵气几欲令穆阙爆体而亡,但都在一瞬间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了回去,但穆阙却丝毫没有察觉,如今他只能勉强强撑着意识不被击散,哪有能力去察觉这种细微之处。 圣骨所化的灵焰突然在穆阙身上燃烧起来,过高的温度令穆阙只得拼命用自己那微小可怜的撼岳灵气包裹住要害之处,以求不被这灵焰烧的身负重伤。 噗的一声,灵焰突然燃的更甚从前,圣骨所蕴含的灵气完完全全灌注在穆阙的千脉百骸之上,气息之浩荡甚至令穆阙周身的空间也因此扭曲模糊。 于此同时穆阙体内的灵气以惊人的速度聚集,圣骨上所蕴含的灵气正被他一点点吸收炼化。 身体上金色符纹以极高的频率疯狂闪烁,正如同他内部正发生的巨变一样。 一瞬间灵气澎湃而出,激荡在阁楼顶层内部,久久不散,于此同时圣骨威压彻底消散,只留下空荡荡的神龛和地上残存的阵法。 穆阙体内的灵气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漩涡,疯狂索取这这片空间所遗留下来的灵气,仅仅数息,整片空间之内,灵气完全干涸。 金色符纹消退,穆阙呼哧呼哧大口喘着粗气,汗珠顺着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滴落,磅礴的灵气席卷四方,越过阁楼充斥在整片洞府内,感知着世间所见带给他的全新体悟。 一切仿佛变得清晰许多,洞顶滴落的水珠,远处的的碎屑,阁楼外纷乱的灵气波动。 “师兄!”突然穆阙猛地睁开眼。 此时的阁楼外面,楚韩正面临着两位玄秘之人的最强一击,身陷绝境。 穆阙全身灵气澎湃而出,同时一柄白玉长剑脱离剑鞘,放出凛冽之气。 紧接着一种全新的气息自穆阙体内蔓延出来,一种超脱凡俗,傲游天地的洒脱化作墨色光晕,附着在穆阙释放的灵气之上,一时间气息飘渺,仿佛天地浩然,毫无枷锁。 这正是穆阙在圣骨之上领略到的先圣理法,一种傲游天地之间,无拘无束的宏伟至道。 “天地无极,枷锁尽断,鹤唳九霄,御风游万里而无穷。”飘渺不知源自何处的低语声在穆阙耳边响起。 “剑气破长空。”穆阙说道,声音渐渐与那个不知何处响起的声音重合。 挥手剑指横扫虚空,带起一阵劲风,玉剑微震,光华暴增,破空而起,一剑斩开白玉墙板,十二柄长剑旋即绞碎扑杀向楚韩的攻击,最后带笔直的插在楚韩面前。 洁白无瑕的长剑突然燃起墨色烈焰,紧接着突然脱离地面,直上青云。 嘹亮的鹤唳撕裂长空,一个身影一步越出阁楼,脚下墨色凝聚,一座座两仪盘自虚空绽放,托载着一袭白衣的少年从高空缓缓落下。 少年手捏剑指,那柄七尺长剑所化的十二柄长剑在其周身飞舞不停,少年侠气,浩荡万里。 “师弟”楚韩欣慰地说道,同时挥手一块布满符纹的玉阶出现在手中,俨然做好逃脱的准备。 “师兄,你没事吧。”穆阙稳稳地降落在楚韩身前,挡在了楚韩与众人之前。 方才师兄为他硬生生拖住众人,护他悟道,现如今他也应该挡在楚韩面前,替他抗下进攻。 穆阙气血翻腾,磅礴气势席卷四方,十二柄长剑在周身飞舞不停,一时间令对面的众人为之一愣。 “我说为何拼道如此境地,原来是有帮手啊!只可惜是个不中一用的稚子罢了。楚韩,你把自己累的半死就为了个浩洋修为之人,可笑至极!”夏梁回过神随即轻蔑道。 “不用寄希望于你手里握着的传送玉阶了,这里已然被老夫封了个风雨不透,凭你临时刻出来的阵法可绝无出去的可能。”夏梁接着说道,毫不掩饰神情之得意。 在他看来,这一阁的珍宝已然有他不小的一份了,而面前这位差点置自己于死地的楚韩,也已然是瓮中之鳖,困兽犹斗罢了。 一旁的熊韬则神色激动,瞄了一眼身边的夏梁,突然挥拳攻向穆阙,紫金色光芒迎风暴涨,最后光华闪烁,拳意横行无忌,直冲穆阙。 这一突然的举动把一旁的夏梁吓得一惊,猛地回头注视着身边的熊韬,现在两人都不一定能挡住对方突然一击,若是刚刚一拳是冲着自己来的,那恐怕此刻他也就离命丧黄泉不远了。 “一起上。” 熊韬说到,但目光则丝毫没有看向夏梁,两个人之间依旧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此时拳意已然临近穆阙身前,只见他手印变换,十二柄长剑光芒大盛,墨色光晕附着其上,直击扑面而来的拳意。 “惊鸿。”穆阙轻声道。 突然十二柄长剑凌空翻转,炽电划空,冲击在熊韬挥出的拳意上,一时间灵气四溢,彩光流转,而这碰撞的地方狂暴的气浪席卷而出,将地面硬生生击出一道沟壑。 “咦,小娃娃有些东西,但老夫可不想等了。”说完夏梁全身灵气再一次迸发,淡黄色长戟破空袭来,其上灵气缭绕,杀意浓厚至极,恐怖的巨兽异象浮现,冲击向二人。 穆阙正拼命抵抗着面前熊韬的紫金色拳意,完全不能再腾手,也不可能挡住这难挡一击,一时间两人暴露在夏梁的攻击之下。 此时的楚韩已然灵气耗尽,气力全无,完全没有办法阻拦下这样的攻击,就在这时,战局突然扭转。 紫金色拳意突然消失,穆阙趁此机会挥动十二柄长剑化作剑盾抵挡向激射而来的长戟。 而熊韬则脸色阴沉的挥动紫金缭绕的拳头击向身边不远处的夏梁,突如其来的攻击,速度之快令夏梁完全来不及反应,只得拼命后退,尽力闪避。 一拳轰出,四方动荡。 尽管夏梁第一时间规避,但还是让这一击波及自己,一时间护体灵气被打的粉碎,快速祭出的灵具法宝也被一一轰碎。 熊韬身影瞬间消失,象王行再次完全爆发,凌厉连续的拳头如暴雨般倾斜而下,不停的轰击在夏梁身上,直打的夏梁鲜血直流,奄奄一息。 熊韬并不傻,反而冷静异常,此时楚韩早已没有一战之力,同时自己的一拳已然将穆阙的能耐探的一清二楚,整个场上,能威胁或者说能与之争夺宝物之人只剩下魏国的老头夏梁,同时楚魏本就兵伐不断,他熊韬也十分乐意提着一颗魏国玄秘的人头回楚地,所以,杀! 而另一边楚韩再次催动仅剩的灵气与穆阙一起抵抗住着一戟之威,就在轰鸣声中穆阙说道 “师兄,阁楼里的阵法自行补全了,是定向传送阵,尚且能用。” 这也是他穆阙敢以浩洋敌玄秘的底牌。 在他起身跃下阁楼之前,他突然发现脚下的阵法变得完好无损,七色凝虹在白玉之间流淌,整座阵法散发着不小的灵气波动,凭借他对阵法了解,一眼便看出这是做上古留下的定向传送阵法,这让穆阙心底变得踏实许多。 也就意味着,某一个地方有着同样的一座传送阵法,自这里开启,便会直接传送至那里,丝毫不会受夏梁封锁空间的阵法阻碍。 “回阁楼,短距离玉阶已经无法催动,只能靠这定向传送阵了。” 说完楚韩一拍腰间锦囊,一块玉石出现在手中,突然被他捏的粉碎,瞬间一张光幕出现在这里。 “走。”楚韩说道。 当人们的目光都注视着熊韬疯狂攻击夏梁之时,人群中只有那位少年看见了远处阁楼前两人转身进入阁楼的一幕,旋即少年脸色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紧接着悄然消失。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十四章 遁走 阁楼顶部,神龛处 “的确是。”楚韩看着地上灵气浓郁的阵法说道。 说完楚韩便再次催动灵气,想要催动阵法马上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仅仅凭借现在的穆阙和楚韩二人,都没有可能在与阁楼外的熊韬两相对峙,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就此离去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已然带走了这阁楼里的所有书简,留给熊韬的只剩下一座空空如也的白玉阁楼,每每想到这里,楚韩嘴角都会勾起一抹极小的弧度,他也有些好奇到那时,熊韬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楚韩深吸一口气,彻底催动灵气注入这座不知建于何年何月的古阵法,只见阵法突然“嗡嗡”的发出一阵声响,光芒开始变得强盛起来,但突然光芒闪烁,眼看着越来越暗。 穆阙见此情景,急忙将自己的灵气也灌注在阵法之上,随着灵气注入,阵法再次符纹流转,可瞬间随即如昙花一现般归于平静。 楚韩的心也随之忽然沉了下去。 无法催动?那岂不是要在这里直面恢复大半的熊韬,更何况此刻的熊韬很可能还收了夏梁的一身灵具法宝! 这可如何是好。 楚韩站立在阵法前来回走动思考着对策。 一边的穆阙也陷入沉寂,他明白眼前的一切意味着,想活下去,只能和外面的一群人拼命,凭借灵力耗尽的楚韩和他刚入浩洋的两个人。 真真正正的死局! “楚师兄,你们灵力不够了。”突然一个声音诡异的出现在二人身后的旋梯口处,声音略有稚嫩,但却让穆阙有一丝丝的熟悉。 一头乌黑秀发由一根簪子盘在头顶,剑眉星目,满脸英气。一杆木鞭握在手中,其上符纹闪烁,摄人心魄。修长略显瘦弱的身子外,一身曲裾深衣穿得十分规矩,药草香气四溢开来又让人身心空灵。 “元礼?”穆阙说道,话里有掩饰不住的锋芒“你怎么上来的?” 楼下有楚韩布下的阵法,虽说较之以往这阵法确实差之甚远,但也绝非轻易能破开的。 穆阙警惕地看着元礼,对于有这种手段的人,不留心眼的到头来总会吃亏。 “穆公子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在下,在下能进来也是有自己的手段,而且当时不出手实在是能帮助二位的地方实在有限。”元礼拱手施礼。 二人心知肚明对方在想什么。 尤其是穆阙,当元礼出现在这里时,他便把对方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两厢对决之时不出手是明哲保身,不趟这趟浑水,以保全性命,而就在穆阙出现之时,尤其是浩洋修为暴露无遗时,对于元礼而言,这楼中的机缘便悄然暴露。 因为元礼同样知道穆阙最开始的修为,短短数日进境如此迅猛,若说毫无机缘,谁也不信。 再者,两人不趁乱冲杀而出,相反退回楼中这一反常举动,无异正大光明地告诉看见之人,楼里不光有宝物机缘,还有真正能保命的东西。 元礼这时再来,时机不可谓把控的不狠辣不精准! “你能催动阵法?”楚韩开口问道。 当下最重要的绝对是想着如何出去。 “别急,所有宝物四六分,我的条件。”元礼伸出四根指头。 “可以。”没等穆阙先说什么,楚韩说道“前提是需要能一起安然回到稷下。” 楚韩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他曾听师父荀子提到过此人,虽没见过其出手显露修为,但仅凭一身堪称妙手的医术便足矣让人心生敬意。有如此医术精湛之人在身边,楚韩觉得以后的行动保险更多,更稳妥。 “没问题。”说完元礼淡然一笑,他当然明白楚韩有何用意,虽然到了稷下才能真正拿到自己的那四份,但四六分的宝物也不急在一时,到了稷下再说也丝毫不迟,更何况他楚韩也不会因为这些,毁了自己的名声。 元礼轻笑随即挥手数张青色符纸出现在手中。 符纸脱离手掌,在空中渐渐燃成青色火焰直奔阵法,浓郁的灵气自青色符纸上爆发而出,灌注在古井无波的阵法之上。 “你会灵篆符箓?”穆阙惊讶地看着年纪稚嫩的元礼,眼里满是惊讶。 “别走神,准备走了,等到熊韬上来了什么都完了。”楚韩说道。 于此同时当全部青色符纸所化的火焰没入阵法之后,阵法马上再一次发出“嗡嗡”之声,接着一股巨大的灵力爆发出来,并从阵法中心处突然冲起一道白色光芒,直接穿透白玉屋顶。 见到此幕,三人的脸直接刷的变得煞白无比,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 同一时间,空中传来巨响,一股令三人气血翻涌的冲击感率先出现。 “走!”楚韩猛地拽住两人冲进阵法范围之内。 传送阵法一般需要探知另一处到底是何地方,但到了现在,楚韩已经没有机会做这些准备工作了,不能再由于阵法会把他们传送到何处而进一步踌躇,再不走便只会命丧此地! 突然“轰”的一声近在咫尺的轰鸣声突然出现,紧接着整片白玉屋顶便瞬间化作碎块坠落下来,紫金色光芒大盛,不由得惊的三人抬头望去。 只见熊韬发丝飞扬,浑身沐浴夏梁的血液,紫金光芒蒸腾,气血滔天,不知用的何种手段,依然是他的巅峰状态! “走去那里!”惊怒之声自天上传来,言语之中有着彻体寒冷的杀意。 紧接着更多身影出现在熊韬身后,气势横空! “传送阵法!” “休走!”熊韬猛然挥手,紧接着紫金巨掌凌空拍下,紧接着巨矛撕裂空间直奔阵眼而去。 当金色巨掌临近三人之时,突然被一片光幕挡住,顿时爆发出惊人光芒。 楚韩再次催动仅剩灵气凝聚出一座小阵法,于此同时,元礼再次扔出数张青色符纸,在阵法之上又增加了一片光幕。 “诸位,让此三人离开,宝物将会尽失,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熊韬吼道。 一道惊天光华再次爆发,正是穆阙经过圣法完善的庚金剑阵与那巨矛相击而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突然三人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整座阵法上的符纹也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流转着。 熊韬的声音未落,一片墨色光雨从天空坠落,紧接着是各式各样的攻击疯狂的坠落下来,轰击在已然裂纹密布的阵法之上。 终于最后一根稻草被压了下来,阵法轰然破碎,三人完全暴露在攻击之下。 “死!”熊韬吼道,面对着将要消失的众多灵具法宝,他彻底失控,血丝把眼睛染的通红,青筋暴露,气息瞬间高出之前一筹。 紧接着紫金闪动,如同一道炽电般直接撕裂长空,他把自己当做攻击飞射而出,极度危险锋利的攻击破开一切阻碍瞬间杀至三人近前,紫金锋芒直至楚韩眼眸。 狂风骤起,阵法中心的三人身形变得虚幻,最后瞬间消失不见,而已然攻杀而至的熊韬则一击打在白玉阁楼之上,整座白玉墙壁轰然崩碎,整座阁楼摇摇欲坠,紧接着剩余的攻击落在阵法处,彻底摧毁了这座古老阵法。 望着空空如也残破不堪的阁楼,熊韬气血蒸腾,旋即回身望向四周其余修士。 若他就此动手,自然能杀灭大半以慰藉自己的失利,但那对于楚国来说无疑是埋下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麻烦,最后熊韬收起戾气,说道“诸位有谁能修补此阵者,本侯赏百金!” 熊韬自然知道传送走的楚韩一定会毁掉另一端阵法,但他极为不甘心,依旧想着如何追上已然不堪一击的三人,夺取这份惊人秘宝。 而成功传送的三人则在一阵眩晕和厚重的挤压之后,光芒尽散,三人出现在一个完全漆黑的地方。 元礼率先燃起一张符纸,幽蓝色光芒将四周照亮大半,紧接着三人几乎是同时对准脚下的阵法发动攻击,一时间整座铭刻阵法的石台被轰成了一地碎块。 三人这才放心的环顾四周,只见四周三面潮湿的石壁,与阵法齐宽的青石板路蔓延向远方。 “先顺着走吧”楚韩率先说道,毕竟待在这里并不是个办法,于是三人开始顺着青石板路慢慢向前走去。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十五章 入瀛洲 水珠顺着潮湿至极的洞壁滑落,最后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来的水花沾在衣摆上,湿润了一片。 三人顺着青石板路摸索着向前走去,一柱香之后远处缥缥缈缈出现了丝丝光亮。 “到了,都小心点。”楚韩开口道。 经过一路上徒步走来,几人也都在尽力恢复着刚刚恶战中消耗的灵气。 当三人顺着青石板路走出黑暗步入光明时,潮湿的气息涌进三人身体,说不出的舒适。 景色入目,明媚的阳光自九天之上洒满人间,目之所及,尽是蔚蓝深邃的碧波滚滚。 穆阙三人这才发现古阵法是埋藏在一座小山之下的,自山洞出来后,直面大海,不远的悬崖之下海浪冲击石崖,最后变成多多浪花,怪不得墙壁潮湿,石板路漫长。 三人站在崖壁之上极目远眺,远处浓雾翻滚,细看之下,浓雾之后空间虚幻,这片世界像是被什么包裹起来一般,而在离这一切更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出现山峰的轮廓,即便相距甚远,依旧能觉得天边的轮廓宏伟无比。 突然远处海面凸起成巨大的山包,紧接着“哞”的一声山包破裂,一头巨大的海兽飞出海面,一个华丽的转身后重新坠落向海底深处,激起海浪冲天。 “这里……是片秘境。”楚韩再久久注视着大海之后说道“应该并没离开古宗门的范围。” 确实,自三人步入此地,浓郁的灵气翻涌,较之外界更加浓厚。 穆阙回首,突然眼前的一幕马上令他惊呆在原地。 陡峭绝壁自身后十数里的远处突兀地拔地而起,在山峰四周的迷雾包围之下直上青云,最高处隐在天上云雾之中,不可望见。 巨山之上建筑密布,银瀑飞跃其间,奇松异柏扎根绝壁之上,光华流转,其间不乏众多异兽出没,宛若一片遗落在人间的仙境。 “这是……”穆阙一时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可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山峰。 不,他见过。是在太守府的书房里放着的一卷丝帛上,描绘的就是眼前这般景色。尽管是幼时调皮不经意间翻出的丝帛画卷,但其上所描绘那超脱凡尘的感觉却还是深深刻印在穆阙记忆之中。 东海有仙山,曰蓬莱,曰瀛洲,曰方丈。 画卷上的文字在穆阙脑海中渐渐浮现,眼前的景色开始与记忆深处的丝帛一点点重合在一起。 “仙山,瀛洲。”穆阙的声音如同呢喃一般。 旋即穆阙突然兴奋无比的望向同样被眼前景物震惊的两人,紧接着说道 “这是仙山瀛洲!” 穆阙的声音无法遏制的因激动而变得颤抖起来,眼里尽是惊喜与激动。 传闻这三山乃是上古海外仙人隐居之所在,若真有仙人存在,那仙人所用之物出世一件便能震动寰宇,更何况这里洞府众多,宫殿宏伟,灵气浓郁至极,山中奇珍天成,异兽无数,这这能不令人极度激动。 楚韩,元礼听后都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种圣地,无论如何也要闯上一闯。 三人周密的商议之后便正式准备登这座仙气缭绕的巨峰了。 于此同时这座瀛洲仙山四周最外围闪烁起不少灵光,与穆阙三人正对应的山峰另一面,为首一身玄金色蟒袍之人与众多深衣仆从突然出现,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蟒袍青年率先打量起这座云深雾绕的巨峰,随后直接向仙山激射而去,身后的众仆从也一涌而上,紧随其后。 几乎同一时间,仙山的一处山脚下数位御剑而行之人率先遇到异兽袭击,二者爆发出夺目光彩。 整座仙山广阔的地域上,不同方位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灵气波动,但过于广袤的空间使得,穆阙三人并未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同样对方也没能感知到三人的存在,一切都在黑暗之中悄悄酝酿着。 一刻钟之后,为首的楚韩突然停住脚步,穆阙元礼随即也停下身影,警惕的看着四周。 从刚刚开始,三人都有种被盯上的感觉,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穆阙环顾四周,尽是些生长了不知多久的茂密古林,离着山脚处还有一半的距离,但此地已然有些坡度,各种因素综合起来,在这里爆发争斗并不明智。 “师兄,此地过于” 话音未落三人身周突然兽吼不断,突然密林疯狂的晃动起来,紧接着十数匹深绿色毛发的巨狼出现在四周,喉咙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每只身上都有着不弱的灵气,甚至有一只竟然是撼岳后期的实力。 这对于外界来说已然无比少见,可在这仙山最外围便能遭遇,三人不免想到这仙山之中还会有何等恐怖的怪物。 三只巨狼突然低吼着率先冲向距离最近的元礼,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绿芒。 三张青色符纸旋即出现在手中,紧接着元礼轻拍腰间锦囊,数十道银色光芒激射而出,随后元礼灵气激荡,身形闪动,已然冲向为首的一匹巨狼。 银色光芒率先激射向为首的巨狼,符纸随后而至,当符纸接触到墨绿色皮毛之时,一阵劲风突然爆发,紧接着巨狼身上突然裂痕密布,随即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毫无生气。 另外两张符纸飞射向其余巨狼,两个方向同时青芒闪动,巨狼来不及反应便已然鲜血淋漓,栽倒在地上。 另一边为首的狼王咆哮,数道墨绿光芒激射而来,同时整个狼群沸腾起来,十数匹巨狼突然袭来,每一只身上灵气翻涌,都有着不弱的实力。 穆阙挥手,体内灵气激荡开来,脚下两仪盘接连浮现,身形悄然消失,圣骨蕴含之大道所演化而成的踏玉虚悄然发动。 昆仑出鞘,玉色光芒乱舞,十二柄长剑极速流转,墨色光晕附着其上,数息之间便斩杀六只扑杀而来的巨狼。 应是处于对三人的畏惧,为首的狼王突然低鸣一声,剩余巨狼应声离去,这第一战潦草结束,三人继续走向深处的仙山。 “刚刚的是什么?”元礼率先开口问道。 “翠狼。”没等穆阙先说什么,楚韩开口道。 其实三人都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不过是问穆阙刚刚的招式是什么,但元礼知道多半没有答案,便说了这极其含糊的一句,即是问又是试探。 元礼听到答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多问。 一路无话,这种沉默直到临近山脚才被打破。 远天上烈阳西沉,一片火红散满天际,眼看着月色将起,三人必须找处地方稍作休息,以便之后为登仙山做准备。 稍作商议,楚韩挥手临时借术法建起一间土屋,三人便坐在屋内商量起来之后的计划,毕竟在一处未知的秘境行走,最重要的便是万事有准备。 于此同时,天空中繁星闪烁,清冷的银辉洒满整片瀛洲秘境,仙山的一处道观之中,尘封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位华服少年出现在门前,借着天上明月打量着破旧的道馆,最后满意的点点头,突兀地化作一片清风消失在原地。 崖壁上一根宝光流淌的老松之上,一位胡服青年一口灌下手中葫芦里的酒,对着天边的明月打了个酒嗝,最后惬意的依在老松的枝插上,腰间的赵氏令牌格外显眼,在星光之下反射着冰冷银光。 离着三人土屋不远的古木上,一柄竹伞下紫衣青年勾起一抹笑意,惨白的脸上,一双妖冶至极的眸子眯成一条细缝,身边妙曼的女子坐在古木粗壮的枝插之上,把玩着手里的一柄短刃。 土屋中,元礼靠在门边,望着远处银波荡漾的海面。楚韩盘坐在火堆旁,进一步恢复着自身灵气。而穆阙则闭上眼,沉入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这同样是拜那圣骨经文所赐,每次运功之时,那段玄奥无比的经文便会出现在他眼前,令他心神飘然。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十六章 古庙争 翌日清晨,当苍穹之上的太阳刚刚出现之时,瀛洲山脚下的一座古庙突然光华暴增,轰鸣之声撕裂清晨的静谧,灵气激荡,四周空气像是被点燃般的沸腾起来。 穆阙站在最后,灵光闪耀,十二柄燃着墨色烈焰飞舞在身边,飘忽不定。 一双琥珀色眼睛因为微微紧张而眯成一条细长的缝隙,眼珠随着四周不时袭来的攻击而来回转动。 一边的元礼则一手攥着数张青色符纸,另一只手控制着一座灰色光盾,暗淡的光芒时不时出现在三人四周,细细看去不难发现光幕之上裂纹密布。 三人之中修为最高的楚韩则单膝跪在地上,左手之上鲜血淋漓,血液顺着手臂滴落到地上,染的土也变得暗红。另一只手则摁在地上,体内灵力顺着手臂疯狂流动,远处一时间光华流转,攻击不断。 突然光华闪烁,一道白光击在三人身边的光幕,裂痕再次增加,一旁的元礼不由的眉头紧皱。 这已然是他用的第六张青色符纸,自数个时辰前三让人便被困在此地,四周攻击不断,更为被动的是楚韩被人偷袭得逞,使得他不得不利用灵气恢复伤势。 凌晨时分,元礼在利用一座古老至极的罗盘经过一番测算之后,惊喜的与穆阙两人说出这座古庙的大致方位。 按照他的说法,这里是一处极好的养灵之地,按常理说,这种难得的洞天福地不应该被荒废,所以几人商议之后,当即赶向此地。 对于后半夜无谓的修整睡眠,三人并不在意,相反对这片传说中福地密布,洞天众多之所颇有兴致。 当三人趁着月色能看见这座古庙轮廓之时,穆阙和楚韩彻底放下心中最后一丝不信任。 也就在这时,楚韩拉着穆阙与元礼突然加速冲向远处的密林,未等二人反应过来,一道紫芒突然袭来,锋刃直指楚韩咽喉。 于此同时远处古木之上,一道银光激射而出,一柄竹伞出现在三人身后,一个身影随之出现在竹伞下方,竹伞下摆,一座阵法突然撑起,紧接着银芒突起,激射向三人后背。 几乎一瞬间,楚韩手印翻飞,在身后的攻击临近之时,惊险万分的撑起光幕,但还是晚了一步,左臂被紫芒扫中,顿时间鲜血直流,撕裂之感令楚韩身影猛地一颤,但同时滔天杀意席卷而出,令人心底发毛。 当攻击落下时,两个身影也随之消失,气息隐匿到令人无法察觉到一丝存在的征兆。 “银伞紫电,是燕国的二苏。” 元礼趁这个时候,抽出符纸打在楚韩伤口处,紧接着轻拍腰间锦囊,一瓶白玉小瓶出现在掌中,直接递给一边的楚韩,随即对四周更加警惕。 燕赵自古多侠士,这二苏便是众多侠士中出类拔萃者。 与往常修士不同,这些人并不似修士依靠清修参悟天地大道提升修为,反而注重在厮杀之中淬炼灵气,凝炼出一身杀戮之气。 而燕赵侠士,多擅长隐匿突袭,神出鬼没的攻击总能令大部分修士头疼不已,稍有不注意便会被其攻击一招毙命。 听到二苏的名字,楚韩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穆阙也瞬间明白,这二苏是两位能令自己这位天纵之才的师兄都头疼的玄秘强者。 一时间,穆阙有些后悔来这片远在东海的是非纷争之地。自打他步入这片漩涡之中,往日难得一见的玄秘之人,层出不穷,而他这浩洋境的修为就显得毫无助力,相反时不时会成为师兄的累赘。 想到这里穆阙心里突然烦躁起来,连带着灵气也变得不稳起来。 “沉住气,别急!先进古庙,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有攻击,有防备,他们下手不容易,小心点就行。”楚韩看着穆阙说道。 此时的一颗古树之上,伞下的青年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而身边的紫衣女子则掩嘴浅笑道“都说稷下的楚公子诸子不出天下无双的实力,这也不算什么呀。你说呢,止杀?”说完轻飘飘的看了眼身边被唤作苏止杀的男子。 “他身边可还有两个不到玄秘的少年,能带着这样的人进入这仙山,他很强。那种杀气,远比我们的要更凝重,醇厚,而刚刚若我们还留在那里,恐怕不会轻易的手。苏止水,千万别把别人想的太平庸,能成名天下的,绝对有着超凡之处。”苏止杀揉了揉身边女子柔顺的头发,目光跨越楚韩三人,望向远处的古庙。 “那里不是”苏止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随后轻轻摇头。 “有好戏看了。”说完苏止杀饶有兴致地望向穆阙三人刚刚进入的古庙处。 此时穆阙三人也进入到古庙之中,当三人步入古庙的一瞬间,楚韩突然灵气爆发,光幕升起,紧接着一道乌光冲击在光幕之上,顿时灵气四溢,恐怖的气机爆发开来,令穆阙一阵气血翻腾。 “巽字,太阴,青龙!”楚韩低语。 话音刚落,绿光大盛,劲风自平地而起,紧接着青龙虚影从虚空中浮现,咆哮着冲向乌光袭来之处。 于此同时,穆阙浑身灵气磅礴而出,圣骨蕴含的道法浮现在己身,墨色光辉在灵气之中燃着,玉剑昆仑出鞘,鹤唳九霄,旋即化为十二道剑影,冲向高空,惊鸿发动,华光迸发,自九天俯冲而下。 六张符纸与青龙虚影冲向古庙深处,一时间狂风骤起,六道雷光降落而下,紧接着六道雷光合为一道,银光乍现,粗壮的雷柱径直落在深处的一座庙宇之间,一时间龙吼与雷霆轰鸣之声响彻云霄。 紧接着光华突降,嘹亮的鹤鸣之声划过天际,墨色光辉一击斩落,一瞬间云淡风轻,四周被一股莫名的气机变得安详洒脱。 但随着光华冲击在庙宇之间时,这种洒脱超然感瞬间变为天神之怒一般,天地变色,一切都变得摇摇欲坠。 光华散尽,殿宇已然变为废墟,残垣断壁之间出现了一位华服少年,细长的眼睛里燃烧着淡青色光芒,一口小鼎出现在手掌之上。 “是赵国的明河。”元礼低声说道。 “几位来这里,想必是为了这里的古宝吧,可惜这里并没有,烦请各位前往他处。”少年拱手,文质彬彬,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但若各位执意在此,明某可要动手了!” 话音未落,光华激射而出,裹挟着惊世气息,直奔三人而来。 同时,小鼎翻转,突兀地出现在明河面前,符纹流转,变得巨大无比,四方四足,光芒耀眼,其中星辉翻腾,自鼎口流淌出来。 小鼎光华突起,一头白鹿率先跃出鼎口,冲向三人,紧接着各种异象浮现,一时间星辉蔓延,全部蓄势待发。 “去!”只听明河一声轻语,诸天异象尽皆发动,朝着穆阙三人轰击而来。 元礼轻拍腰间锦囊,一掌青色符纸出现在手中,紧接着突然化为一道火光,旋即,三人面前四周出现了一道灰色光幕。 异象浮现,攻击眨眼便到近前,此时楚韩左臂的伤势已然止住,但依旧鲜血淋漓,借着元礼的丹药,楚韩已然恢复大半,随即再次催动灵气。 楚韩轻拍锦囊,手掌一翻,突然一杆长枪出现在手中,枪杆之上,竟满是晦涩的符纹,枪尖处蓝白二色光芒汇聚,气势惊人。 随后穆阙灵气翻涌,注入到长枪之中,一时间长枪之上,奇光缭绕,楚韩瞬间抬手,一个小阵法出现在面前,接着手臂用力,灵气激荡开来,长枪随即脱手而出。 长枪瞬间穿过小阵法的同时,阵法破碎,化为惊天流光附着在长枪之上,爆射向不远处的明河。 速度之快,犹如陨星过境一般,裹挟着极度危险的破坏力,直接撕裂空间的束缚,爆射而出,瞬间便到了明河眼前。 星辰鼎气机翻涌沸腾,一道星辉匹练瞬间喷薄而出,挡在两者之间,形成了一座流淌着的盾牌。 两相碰撞,灭世般的气息席卷开来,长枪一点点刺穿星辰鼎所激发出来的星辰匹练,同时长枪上所蕴含的气息也以惊人的速度消散。 这时,穆阙再度出手,玉剑昆仑再一次化为十二柄长剑,圣人道法附应其身,一瞬间天地浩然,万物飘渺,十二柄长剑化作十二道陨星,自九天坠落,光华娟丽,与东方将出的旭日一般,直接斩碎灰暗,直奔明河而去,气势无匹。 十二剑惊鸿!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十七章 通灵古猿 十二道凌厉至极的剑气撕裂长空,在即将破晓的天空中留下惊世的尾焰,气息如游龙,自穹顶俯冲而下,一息之间便落至明河近前。 星辰光辉之后,明河眼神冰冷,注视着即将到来的攻击,此时的他正被数道攻击虚影围在中央,其中的那杆气机惊人的长枪正在一点点刺穿他的防御,而六张符纸所化银色雷霆正在星辰流转的匹练上不断轰击着,情况并不乐观。 十二剑惊鸿突然爆发,轰击在明河身前的匹练之上,一时间古庙中乱石穿空,龙吟鹤鸣与雷霆之声混合在一起,璀璨至极的光芒刺破空间,不停闪烁,同时也彻底破碎临近破晓的寂静,惊的四周密林中鸟雀突起。 “铮!” 一声诡异的响动突然自明河的位置爆发出来,紧接着一道极尽璀璨的光芒突然袭来,几乎是在声响爆发的同时,光芒已然临近三人的位置。 这一击,硬生生冲破穆阙三人所有攻击的包围,在一瞬间便到了近前,同时气机如荒古蛮兽一般,裹挟着来自时光彼岸的苍茫大气,蕴含着源自上古的理法,坚不可摧! 三人之中楚韩最先反应过来,一道褐色光芒突然出现在三人身前,紧接着楚韩轻吐气,灵气瞬间沸腾,右手一挥,数十道乌芒旋即激射而出,自褐色光芒四周而过,直奔最前端袭来的攻击。 紧接着楚韩后撤一步,半蹲在地上,全身灵气一瞬间完全激荡起来,劲风忽起,席卷向四方。 随后元礼与穆阙几乎同时调动自己灵气,十二柄剑影自远处爆射回来,于此同时,元礼急忙挥手扔出数张淡金色光芒流转的符纸,符纸飞扬,其上的灵篆符箓光芒大盛,紧接着符纸化为流光,一共四张淡金符纸,当均化为流光的一刹那,四道金光出现在楚韩身前,接着光芒延伸,直接把三人身前当了严严实实。 玉剑昆仑刚刚回到穆阙身边之时,最前端数十道乌芒便最先接触到明河那气机如龙的一击。 乌芒暴起,但只是一瞬间便寸寸断裂,化为荧光飘散,而明河的攻击最外层光华消散,也显出原貌,竟是一支长箭,足有六尺之长的长箭。 长箭之上符纹闪烁,宝光流淌,长箭全身晶莹如水一般,柔和清澈,但激荡起的气息却令人如何也想不到水一般的柔和,那种凝结在箭矢之上的恐怖气息,令穆阙只觉得有座巍峨山岳迎面砸来,惊的他一时愣神。 瞬息之间,长箭势如破竹,连楚韩所召褐色盾牌也没能挡下攻击,在一瞬间便被这晶莹长箭射穿,化为一片光屑。 此时穆阙身边的玉剑昆仑再次冲向前方,十二道虚影在四道光幕之后组成一道剑光凌厉的剑盾。 就在穆阙剑盾成型之时,元礼四张金色符纸所化的光幕接连破碎,长箭依旧气势如虹,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一往无前! “铛!” 金属颤音突然袭来,长箭洞穿一切与穆阙玉剑昆仑所化的剑盾撞击在一起,一时间狂暴的气浪四散开来,将地面斩出一道至深的沟壑。 “啊!”穆阙低吼。 灵气澎湃而出,全部灌注在面前的剑盾之上,玉剑昆仑所化的十二柄长剑灵光闪耀,突然爆发出璀璨光华。 “噗”的一声,穆阙灵气再次疯狂注入剑盾之中,这时的的他气息飘渺,圣骨所蕴含的理与法附应在其身之上,突然穆阙眼底最深处流淌而出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瞳孔中金色光芒闪烁,时明时暗。 或是因为过于拼命催动压榨自己的灵气,也或是因为那颗不愿弱小,不愿一直活在别人身后的心灵与执着。 突然星辰之中的宫阙在穆阙眼前断断续续的浮现出来,随着眼眸中时隐时现的金光而闪烁不定。 灼热之感自穆阙体内的融合圣骨的躯干部位席卷百骸四肢,一瞬间一种超脱一切的气息自穆阙而出,在他身边炸开,旋即直接湮灭。 仅仅一瞬,快到令所有人都没有察觉这一丝足矣灭杀一切的气息出现,但却令他们感受到那一瞬间穆阙所带来的浩瀚之感。 此时的穆阙眼眸之中金光以极快的速度闪烁,像是要冲破什么似的,但却突然暗淡下来。 十二柄剑影之上,墨色光晕闪烁,圣骨蕴含的道法再次浮现,穆阙不顾一切的想挡下这惊世一击。 但事与愿违,随着剑盾再也支撑不住而发出破碎的声音,墨色光晕消散,十二柄长剑随着光华消散而重新变回那孤零零的一柄玉剑,最后掉落在地上。 于此同时穆阙双臂渗出血迹,他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暗,紧接着身体向前倾去,即将倒下之时突然被人轻轻扶住。 紧接着前方狂风骤起,青芒突然爆发出璀璨光华,刺耳的尖啸声席卷开来。 穆阙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楚韩周身玄黄混沌气流淌,万物鸿蒙的法相撑开,原本凌厉的长箭此时静静地漂浮在楚韩周身的玄黄混沌气之中,如身陷泥沼一般,缓缓漂浮,一点点化为晶莹的碎片。 自长箭射出到现在,仅仅一瞬间而已,但穆阙却觉得时间长的出奇。 “没事。”楚韩回首拍拍穆阙随后注视着远处的明河。 此时的明河刚刚放下手中宝光流淌的长弓,眼神同样望向楚韩三人,丝丝惊讶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明河,这柄长弓应该就是此地的上古秘宝吧。” “无可奉告。”明河微微皱眉。 穆阙突然明了为何最初突然出手袭杀,确如元礼所言,这里确实有着上古留下的秘宝,而这明河动杀手的原因也变得清晰可见,无非想私吞这宝物,同时也不愿意穆阙等人把这个消息带出去。 若真是如此,穆阙咽了咽口水,再加上早些时候袭杀的燕国的二苏,穆阙意识到,能来这里的人绝对不会只有他们几个,换言之,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与楚韩最早所触发的法阵,同时间解开了众多入口的封印,导致不少人进入到这仙山之中,而且尽是强盛到令人发怵的玄秘强者! 突然明河再次抬弓,光芒暴增,眼看着一击又要袭杀而来,穆阙三人不免都有些没地,他们没办法估计到是否能接下这恐怖的一箭。 “铮” 一声轻响爆发,光华汇聚,一支长箭再一次激射而出。 突然吼叫声在古庙上空爆炸开来,紧接着身影坠落,长箭直接被身影踏在脚底,踩了个粉碎,顿时烟尘四起。 如此恐怖实力,令所有人深感恐惧,一柄上古秘宝又经过如此漫长时间灵气的淬炼,加上一位玄秘强者的一击,这令楚韩这般任务都忌惮不矣的攻击,竟被如此轻松的踏碎,这如何不令人恐惧! 烟尘落尽,一头古猿伫立在古庙之间,眼中凶光毕露,银色皮毛在旭日之下熠熠生辉,魁梧的身材足有五丈开外,肌肉虬扎,一条银色长尾拖在地上。 更令人发怵的是,此猿背上竟生出一道道纹,气血滔天,恐怖至极,势不可挡。 传闻这道纹乃是得到的象征,诸子境的强者会诞出元神,而这道纹则是铭刻在元神之上,凝炼着诸子理法的象征,元神铭刻的越多,实力越惊天动地。 而这山中古猿身上竟也有这样一道道纹,穆阙等人心里不约而同的颤了一下,这有着诸子实力的古猿,若有心杀尽众人,并非不可能之事。 此时古猿仰天长啸,巨大的肉拳在胸脯上敲击,如同远天的战鼓一般,隆隆作响,震耳欲聋。 趁此机会,楚韩抓着穆阙和元礼掉头就跑,白驹催动到极致,于此同时穆阙用仅剩的一点灵气催动踏玉虚,就连元礼也扔出数张符纸陡然提速。 三人几乎化作一道流光一般冲出古庙,随便挑了个方向一头扎下去,身后不远处便是握着长弓极速逃遁的明河。 于此同时,远处古木之上的苏家二人脸色极为难看,本打算在双方斗的两败俱伤之时,杀人夺宝的苏止杀眼神中一丝恐惧无法遮掩的流露出来。 “不弱于诸子的兽王。”苏止杀脸色阴沉道。 同一时间,古庙中的古猿突然望向两人,一时间一阵恶寒瞬间席卷苏止杀与苏止水,源自本源的恐惧一瞬间令两人血液逆流。 “走!”说罢,苏止杀与苏止水化为两道虹光,顺着穆阙等人的方向飞速前进。 这种时候,人越多反而越保险,越有一战之力。 一种联合正渐渐形成。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十八章 请君入瓮 古猿吼声震天宇,突然浑身银色毛发爆发出璀璨光辉,一时间银色光芒将清晨的古林照耀的银辉满地。 “吼” 古猿仰天长啸,双拳击打在胸前,如同行军时的战鼓一般,响彻云霄。 最前方的楚韩突然回首望向身后不远处的古猿,于此同时,古猿身负的先天道纹光芒大盛,无匹气息激荡开来,令人不由自主的心惊不已。 突然古猿化为一道银芒爆射而来,此时位于最后方的苏止杀与苏止水也拼尽全力,自身灵气激荡,化为银色紫色相交的光辉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前方,但无奈古猿极速而至,三者之间的距离变得越发的短。 就在这时,华服少年突然手持长弓,宝弓异彩纷呈,紧接着符纹闪烁,一击激射而出,其势不可挡,晶莹无比的长箭撕裂空间,带着毁灭的气息直奔古猿而去。 楚韩同样气息暴涨,灵气澎湃,自身灵光闪烁,紧接着手印变换。 “离字,腾蛇,烛龙。” 话音刚落,极度高温瞬间爆发,暗红色火焰自虚空之中炸开,紧接着浑身燃着火焰的长龙凝实,咆哮着冲向后方的古猿。 “艮字,白虎,太岳!” 楚韩身形急转,八卦阵盘极速转动,于此同时楚韩身在玄台的位置一时间灵光再次爆射而出,古猿身前地面翻涌,突然一座小型山岳瞬间自地面拔起,其上古木参天,银瀑飞跃,栩栩如生。 穆阙同样催动昆仑再次化为十二道剑影冲向古猿头顶,突然墨色光晕爆发,惊鸿瞬间发动,十二道剑影缭绕化为一道极尽璀璨的光华,自远天斩下。 源自圣骨的那一丝理与法再次浮现出来,缭绕其身,仅仅一瞬间,剑气激荡,浩然之气席卷四方,包裹着十二柄长剑飞驰而下。 当穆阙与楚韩发动攻击之时,明河的一箭已然刺破万物,直奔古猿而去。 突然银辉滔天而起,背负的道纹光芒四射,古猿怒吼着一拳轰出,银辉缭绕的拳头与长箭相撞,恐怖气息击碎山石地面,一瞬间劲风激荡,身边的古木被震碎不少。 但即便如此依旧没能挡住古猿极速突进的身影,于此同时,太岳临近,古猿侧身,恐怖气息全开,一时间不弱于诸子的气息粉碎一切,面前的太岳连带着那柄长箭在一瞬间被它击的粉碎。 此时楚韩的烛龙已然攻至身前,灼热的气流裹挟着磅礴的气机爆发开来,一瞬间吞没古猿。 暗红色的火焰在古猿身上燃烧起来,恐怖的温度令四周空间也变得扭曲起来。 “落!”穆阙低吼道。 此时古猿被楚韩的烛龙纠缠,正是他的一个机会,十二柄长剑斩碎长空,直刺古猿后颈,同时昆仑玉剑上符纹流转,原本墨色光晕中泛起猩红气息,一条蛟龙虚影突然出现,噬咬向下方的古猿。 嗜血气息爆发,蛟龙虚影一时间变得异常活跃,丝丝龙吟之声自蛟龙传来。 穆阙明显感觉到自己这柄昆仑玉剑变得异常疯狂,隐隐有脱离掌控的的势头,较之试剑那次更加浓郁。 十二箭惊鸿! 同时古猿猛地抬头,仰天长啸,恐怖至极的气机再次炸开,古猿猛然张嘴,一道金光突然冲天而起,紧接着背负的道纹再次光芒大盛,浑身燃烧着的火焰瞬间消失,楚韩的攻击瞬间被那银光压制。 紧接着金光与穆阙的惊鸿相撞,金属颤音爆炸开来,响彻整片古林。 下一个瞬间,昆仑玉剑上的蛟龙虚影寸寸断裂,穆阙急忙挥手召回昆仑,他清晰的感觉到,若真与那一道金光硬拼,自己的长剑只会如同蛟龙虚影一般,尽碎! “肺金气。”楚韩脸色极度阴沉,旋即喝道“各位,若还不联手,我等必死无疑!” 突然楚韩停身,周身灵气席卷而出,玄黄混沌气沸腾,注入到地面之中,于此同时两块玉石出现在手中,挥手向前方抛出一块,同时捏碎手中剩余的玉石。 这是明河,苏止杀与苏止水已然从他身侧掠过,几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身后一人独自面对这不亚于诸子的上古兽王。 古猿猛地再次一拳轰出,天地变色,连带着四周灵气也被激荡的沸腾起来,气机灭世。 “起阵!”楚韩面不改色的望着即将袭来的一拳,面不改色。 “兽王?记住,这世间,只有人主陪称此王,兽王终究只是兽!” 话音消散,银色巨拳在临近的一瞬间,楚韩身影突然消失,只留下一个虚影在巨拳之下四分五裂。 瞬尺!身后飞驰的玉石破碎,一丝灵气没有消耗,这也是拜楚韩改良穆阙瞬尺所赐,较之以往的瞬尺,这改良之后的瞬尺更加便利实用。 古猿踏入阵中的一瞬间,脚下符纹迅速爆发,通天气息直冲九霄,一座蕴含在楚韩所捏碎的玉石中的阵法瞬间浮现。 符纹自地面瞬间爬满古猿全身,同时九层阵法自地面升起,瞬间困住古猿,令这头不可一世的兽王被牢牢的锁在这九层阵法之中。 诸子的气息自阵法之中倾斜而下,浇筑在古猿身上,一时间银光暗淡。 “先走!”说完楚韩白驹催动,化作一道炽电赶向穆阙等人。 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人飞驰至一个凹字型的山崖之上,几人站在凹字山崖之上注视着远处正翻腾着的银色光芒,此时所有人都知道,那头怪物正在冲击着那座阵法。 “各位,想活着只能杀了那只古猿!”楚韩一跃而起,重新回到众人跟前,紧接着是满头大汗的元礼。 两人刚刚在这做山崖之下布下了一座完整的大阵,为此,楚韩动用了六块蕴含着诸子气息的玉石做支撑与阵眼,同时元礼甚至动用了自己为数不多,最为顶尖的金色符纸,这座杀阵,可谓是为了那古猿量身定做的一般,处处杀机无限。 “可以,但你确定我等真能斩杀得了吗?”苏止杀率先问道。 兽王,可是足矣匹敌诸子的强大存在,全盛之时足矣毁天灭地,能活着逃走已是不易,猎杀兽王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苏止杀有次疑问也不为奇怪。 “就此四散,以最小的折损换更多活下去的机会,这才算是上策吧。”明河也说到。 就在此时,远处银辉再次冲天而起,古猿恐怖的气息席卷开来,于此同时更多的银毛巨猿正在极速靠近这头兽王。 “一头兽王,再加上它所统御的族群,你能跑掉?”楚韩注视着两人。 无言! 突然破风声突至,古猿恐怖的气息再次笼罩众人。 一瞬间兽王已然来到山崖之下,注视着眼前穆阙众人,紧接着众多古猿靠近这座山崖,足有十几头玄秘气息流淌,恐怖至极。 “各位没时间了,迎战吧。”楚韩轻叹,于此同时望向远处的兽王,眼中杀意浓厚,凌厉的气息席卷开来,一瞬间完全投入到战斗之中。 “师兄,来吧。”穆阙挥手,昆仑出鞘,墨色光晕炸开,圣人道法爆发,穆阙再一次灵气全开,挤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灵气,眼神中全是坚定。 他在楚韩布置下阵法的一瞬间,就决定好了要和一路走来帮助自己的师兄同生共死,面对眼前的一切。他甚至有些激动,自己刚刚出世就能遇到众多高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穆阙决定和楚韩一直站在一起。 一边元礼也摇摇头,挥手一把宝光流淌的古木鞭出现在手中,符纹忽隐忽现,气势惊人。 同是稷下的子弟,他没有一丝理由再逃避了,更何况,他清楚这次的胜率并不算低。 那就来吧,死战,只有敌死的死战。 “请君入瓮,就看你如何了,这弹丸之地的兽王。”楚韩挥手,三尺青锋出现在手中,隔着一座大阵,遥遥指着银辉滔天的兽王。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二十九章 苦战逃遁 似乎感受到楚韩的挑衅,古猿之王怒吼着,但源自于生灵的感觉让它突然有些忌惮,忌惮这个突然敢于挑衅它的人,它凭借那模糊的感觉,让它觉得似乎有着什么危险在面前。 “嗯?”楚韩抬手,手里的三尺青锋灵光一闪,寒芒迸发,凌厉至极的气机突然爆发,直指猿王。 二者四目相对,一时间杀气弥漫。 突然古猿王怒吼,同时身形诡异的消失,紧接着是身后的众多古猿,瞬间便来到山崖近前,高大的身躯几乎与山崖相互持平。 “来了就好。”楚韩眼睛微眯低声道“起阵!” 楚韩轻踩地面,同时捏碎手中玉石,紧接着自身灵气暴涨,向四周席卷开来。 下一个瞬间,山崖下十数只古猿所在的地面突然灵光四起,晦涩的符纹自地面突然蔓延开来,一圈一圈的铺展开来,在一瞬间之内便立即成型,速度之快令猿王也是一愣。 楚韩所准备得六块符纹密布的玉石自土中冒出,悬浮在十数只古猿身边,紧接着其上符纹流转,灵光灿烂,一时间符纹烙印在虚空之中,突然蔓延开来,在最下方的阵法之上,层层叠叠出现了差异不算大的相似阵法。 古老的符纹相互缠绕,最后彻底构成了这一座大阵,接着元礼的四张金色符纸也突然出现,金光四射,一时间狂风骤起,粗壮的雷柱自九天之上坠下,砸在这些银毛古猿的身上,牢牢地限制了其的行动。 一时间古猿王所率领的族群被楚韩与元礼两人的阵法困在当中。 这些蕴含着诸子气息的玉石乃是荀子之前给楚韩,自己炼制阵法试手的成品,虽然不及诸子一击,但也绝对远超玄秘的实力。 同时楚韩毫不犹豫,直接出手,他明白这种阵法想困住那些玄秘实力的古猿异常简单,但面对这头真实有着诸子之力的兽王,这些也只能暂时阻碍它的行动,如不借此机会发动进攻,只能是错失良机。 “各位,此乃天赐良机,成败在此一举,若不想一直被这古猿纠缠下去,还请出手。”元礼突然开口道。 他的话完全说到了楚韩的心坎里,这种机会的诱惑,这些人应该不会放弃。 话音刚落,楚韩轻拍腰间锦囊,一柄青铜戈出现在手中,灵光流转,气息惊人,隐隐约约有古兽咆哮之声。 楚韩灵气激荡,扬手将这柄青铜戈一把抛了出去,同时自身灵气灌输其中,其上符纹也随之光彩熠熠,锋利无比的气息彻底爆发,原本低沉的兽吼也变成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嘶鸣之声。 同时元礼催动手中古木鞭,一时间宝光大盛,紧接着元礼抛出一张青色符纸,扬起手中的古木鞭便打,突然一道铜色匹练自符纸燃烧之处席卷出来,如同一柄天刀一般,砸向阵法中狂躁不安但一时间无计可施的古猿王。 两道攻击直奔猿王而去,同时穆阙的玉剑昆仑也自高空落下,惊鸿再次发动,同时元礼再次抛出一张青色符纸,一时间电光四射。 突然惊变出现,一道天雷自天空劈下,直接劈在穆阙的十二柄长剑之上,这时元礼的符纸燃烧殆尽,可天雷却没有因此消失,反而借着这十二柄长剑继续下坠,一直劈在地面上,声势更甚从前。 十二柄长剑分散,齐刷刷的分布在十二只古猿的头顶,一时间接引的天雷直接劈下,银电沸腾,电流所化的白蛇在古猿身上游走,所过之处尽是焦黑的毛发。 一瞬间原本元礼所施展天雷符纸的威力被这十二柄长剑接引,放大,直电的这十二只古猿银毛变得焦黑,身体不时抽搐,丧失大半的战力。 另一边楚韩与元礼的攻击已然临近猿王,这是三道恐怖气息在楚韩身后炸开,正是明河三人准备出手,眼前的一切让他们觉得猎杀这兽王也并非不可能之事,而这兽王一身的天地灵宝也绝非一般灵兽可比。 这些对于他们的吸引力几乎致命,再加上这古猿被困的先决条件,令他们顿时信心十足,这才突然出手,欲到时候分得一杯羹。 明河身前星辰宝鼎星辉流转,数道匹练喷薄而出,与楚韩,元礼的攻击相辅相成冲向古猿王之所在之处,紧接着其左臂上的手环突然宝光大放,紧接着符纹闪烁,瞬间变大数倍,径直砸向古猿王,同时明河挥手张弓拉满月,极尽璀璨光华在弦上凝聚,最后猛地离弦爆射而出,只留下一道娟丽至极的尾焰。 另一边的苏止杀也同样挥手结印,突然一座小玉山自其袖中爆掠而出,迎风暴涨至三丈左右,其上青翠欲滴,雕刻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大气磅礴,自天空镇压而来。 四人的攻击同样均是直至古猿王,此所谓,擒贼先擒王! 巨响接连而至,四人的攻击拜这大阵所赐,尽皆实实的打在这古猿王的身上,尤其是那柄青铜戈和明河的那一箭,两相辅助,竟在古猿王身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银色的血液喷洒而出,润湿了一片毛发。 同时十二柄长剑带着灭世的天雷自空中坠下,七柄长剑硬生生插在七只古猿的后颈上,天雷自伤口蔓延进入到其肌体之中,一时间,被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余下的四把长剑则在那些古猿身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剑伤,伤口之上雷光闪烁,嘶吼之声不绝于耳。 同样穆阙体内所蕴含的灵气也因此消耗的一干二净,身子不稳,眼前突然一黑向不远处的山崖之下倒去,若真是如此,那他便必死无疑。 突然两只手从不同方向拉住了他将要倒下的身影,一只手抓住他的左臂,而另一只手则扶住了他的肩膀。 抓住左臂的正是穆阙身边的元礼,而扶住他肩膀的则是另一边的苏止水。 “拜托,麻烦了。”元礼说完抛出一瓶丹药,随后再次将灵气灌输在自己手中的古木鞭之上,远处那条铜色匹练也因此粗壮许多。 “没事。”苏止水轻声说道,随即接过元礼抛来的丹药,拔开瓶塞倒出两粒塞进了穆阙嘴里。 时间不大穆阙清醒过来,就在此时,阵法之中古猿王的怒吼声突然响起,面对众人的攻击和这诡异的阵法,已然让它这兽王也身上挂彩。 “各位再加把劲,此兽已然是强弩之末了。”身后明河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箭,直奔古猿而去。 “咔嚓”一声,声音极其清脆,紧接着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咔嚓声。 而众人的心也随之一震,这分明是破阵之声! “杀!”明河突然怒喝道。 他真的不明白,为何这兽王会如此强硬,到了这般田地依旧在拼命破坏阵法,还依旧可以破开阵法,若此阵被破,他们便将会再次飞速逃遁,他满腹怒气。 “住手。”楚韩突然回首喝道。 对于这个即将破碎的阵法,如今他们的攻击只会促使猿王恼怒而加速破阵,可为时晚矣,更加恐怖的一箭撕裂空间直奔猿王而去。 突然灵光乍现,整片阵法被猿王瞬间震碎,同时其银光大盛,整个身体也随之变化,背负的道纹突然蔓延开来,自背后开始缠绕到古猿身体的每个角落,一瞬间古猿的眼睛变成了纯粹无比的银色,连整个身体也随之膨胀起来,比之前更加壮硕三分。 “吼!” 古猿王一拳轰出,银光碎星河,气势如虬龙,狂暴至极的气机彻底崩碎的整个崖壁,一拳出,万法尽皆碎! 恐怖的气息激荡开来,瞬间以它为中心,数丈之内被它那几乎凝实的杀气摧毁的一个生灵不剩,即便是那两只仅存的余下的古猿,同样在一瞬间被它绞杀成一摊肉泥。 银色光芒冲天而起,那几乎能杀生的气息直接锁定了穆阙等人,一瞬间,几人真的以为已然身死道消! “走!”楚韩吼道,同时拽着身边正扶着穆阙的苏止水和元礼三人激射向远方,身后明河与苏止杀也拼命催动灵气开始逃遁。 身后山崖处,古猿王怒吼一声,恐怖的气息硬生生震碎了整座山崖,同时古林深处传来各种兽鸣,最后古猿王化作一道银芒直奔众人而去。 —————— 今日双更,求推荐求收藏,谢谢各位读者老爷们啦!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十章 古碑 银色光芒紧随其后,与众人只隔着数丈的距离,这个距离若真是有攻击而至,谁都无法真正做到完全规避,一个十分危险的距离尺度,但更让几人无力的是就连这个距离,也在一点点变得更短。 “怎么办,这样下去灵气一但耗尽,我们只能死在这里!”明河的声音传来,蕴含着一种极力克制但依旧显露出来一丝的恐惧与焦急。 但这绝对不只是他一人的疑问,众人心中尽皆缭绕着这个严肃残酷又确实存在的问题。 短暂的静默之后,突然元礼手掌处瑞光大放,那座符纹密布,古老至极的青铜司南再次出现在他手中。 一时间元礼灵气激荡,掌中司南也快速旋转,最后宝光大盛,其上符纹迅速流淌,灵气四溢,玄妙至极。 只见元礼再次轻拍腰间锦囊,一张青色符纸出现,被他一把贴在司南之上,突然司南猛地停止快速的旋转,直直的指着一个方向。 “走!”说完元礼再次加速。 “走什么?” 众人皆没反应过来,只是见着元礼手掌之中司南灵光灿烂,便突然决定朝着某个方向逃遁,心里不免都有些没底。 突然穆阙抬首望向身边的楚韩,他俩人是知道的,昨夜正是这司南准确无比的寻到了那山脚古庙,不可谓不神奇。 “望术。”苏止杀眼神微变,旋即自语道,声音之低,再说出来的一瞬间便散在风中。 望术,传说可借灵具法宝断定天地大势,寻藏觅宝,望气观势,几乎涵盖了多种学问,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极其难习修之法,一旦学通,则天下山川禁地,古今秘境没有进不得之处。 而今身边便有这样之人,苏止杀便在一瞬间下定决心,这根可能能够摆脱这困境的不二法门。 几人再次提速,各自灵气激荡,催动起自己的遁术,顺着元礼前面的身影,再次逃遁。 于此同时众人身后的古猿王似是被这种逃遁激怒一般,浑身毛发竖了起来,身上银光流转,背负的道纹灵光灿烂,一双眼睛中杀机无限,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众人。 “明河,苏止杀,你们先出手,我尽力在阻碍它一会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突然楚韩说道。 这是不争的事实,几人过于快速的逃遁令本就所剩无几的灵气更加捉襟见肘,根本不足以在维持这种强度的逃遁,若继续如此下去,恐怕是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和这兽王再次一战,到那时必败无疑! 说完楚韩猛地回身,手中突兀地出现一卷竹简,瞬间被他猛地展开,和往日的书简不同,这份书简之上尽是灵气刻写的晦涩符纹,被楚韩灵气催动,爆发出夺目光彩。 “诸子法简,真不愧是荀子的弟子。”明河说道,同时气血蒸腾,浑身灵气澎湃,发丝飞扬,扬手拉开手中的长弓古宝,瞬间四周灵气沸腾起来,向着他手中的长弓蜂拥而来。 一时间,一柄六尺左右长的灵气箭矢凝聚在长弓之上,符纹自长弓之上蔓延到箭矢之上,一下子便令这箭矢恐怖无匹。 “破!”明河低喝,随即松开满月的弓弦,箭矢应声离去,留下一道笔直的尾焰。 同时星辰鼎光辉流转,星辉在箭矢离开之时包裹在其上,一时间此箭动山河,惊天地。 “去!”另一边苏止水手中一把小刀同样激射而出,晦涩的符纹在小刀上闪烁不定,同时一头紫光流转的巨禽虚影出现在小刀上,凌厉气息无法遏制,直奔古猿而去。 “穆阙,你带着苏止水接着走!”楚韩眼睛微眯,身体之内灵气再次席卷而出,注入在这书简之中。 “吼!”古猿吼叫,许是因为眼前拼命逃窜的蝼蚁突然想要再次对它发动无谓的进攻,它变得有一丝丝兴奋。 箭矢与小刀同时到了古猿王近前,突然星辉爆炸开来,星辉匹练狠狠抽在猿王身上,紧接着长箭直接破开那身厚重的皮毛,在银色血肉之中留下一道凌厉的气息,令那箭矢继续钻向更深处。 于此同时苏止杀的小刀同样借着那道口子直奔古猿的血肉,巨禽虚影炸开,紫色火焰瞬间吞噬了古猿的伤口处,突如其来和恐怖的伤害,令古猿的身形明显一颤,加上刚刚在阵中所受之伤,虽然不重,但这种皮肉难耐的剧痛,对它这兽王来说却是一种极端的挑衅。 “走!”突然楚韩吼道,于此同时身形加速冲向远处。 同时手中的书简灵光灿烂,已然飘到古猿的头顶,恐怖至极的气息正慢慢散发出来,那里面蕴含的可是荀卿这种诸子强者的惊世一击。 三人身形极速爆射而而去,同时身后古猿王的头顶光芒大盛,如同一轮金阳当空般,璀璨夺目,不可直视。 金阳自书简之中撑开,瞬间便出现在古猿王头顶,紧接着金阳开始极速扩展,短短一息不到,便扩张的如同半个古猿大小,其上极端炽热的气息席卷开来,无垠火焰突兀地在猿王身上燃起,一瞬间古猿身上的皮毛尽皆被点燃,浑身是火。 古猿王怒吼,它从未受过如此攻击,这恐怖的气息令它也有丝丝忌惮,但他并不算高的灵智却没能让它就此退却。 银辉暴涨,古猿王一拳轰出,直击头顶的金阳,一瞬间金光四射,银芒无限,恐怖的气势瞬间爆炸开来,灼热至极的气浪自众人身后袭来,过于恐怖的温度令众人不得不撑开防御才勉强抵挡住这灭世的一击。 只是一瞬间,金阳破裂开来,变成一道金光,吞噬了身下的古猿身影,过于炫目的光彩令众人根本无从得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古猿异常愤怒的咆哮声,但随后声音渐渐消失,连带着金阳的光辉一起。 此时古猿所伫立之处,除了它正从焦黑之中散发淡淡银辉的身影外,在无其他一物,方圆数十丈瞬间被一扫而空,炸出了深深的巨坑,满地焦土,冒着缕缕青烟,就连古猿身上亦是伤痕无数。 突然沉重的心跳声再次自古猿体内传来,越发沉重,但它那壮硕的身影却依旧倒在焦土之中,一动不动。 “快!”楚韩再次喝道,这种机会绝对不能浪费,这是和古猿拉开距离,前往元礼所寻之地的最好时机。 说罢楚韩激射向穆阙等人的方向,留下苏止杀和明河在身后,两人互望,都在对方的神色之中发现了一丝忌惮。 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威力与刚刚楚韩放出的书简相差不大的物件,但向他那般释放,无异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一种让二人不要打歪主意的警告和震慑,来自实力的震慑。 最后两人也化为两道光芒激射而出,同时古猿的身影突然爆发出惊人银辉,壮硕的身影再次爬起来,背负的道纹灵光暴增,一时间被金阳灼烧的毛发最末端银光再次浮现,一点点抵消着毛发上的那种焦黑。 同时那双满是纯粹杀意的眼神丝丝地盯着众人离开的方向,伤它至此之人,它一古兽王岂会轻易罢手? 一声巨吼之后,古猿身影再次冲出大坑,紧紧地咬在众人身后。 于此同时元礼已然收起手里司南,伫立在古木之间,眉头微皱的站在一座古碑之下,身后是浓厚至极的雾气,泛着冷清的光芒,杀气蒸腾,而他则站在这一切之前望着随后赶来的众人。 当众人再次聚集在古碑之下时,古猿的身影再次出现,但这是的穆阙等人灵气已然不足以支撑他们再一次和那古猿发生冲突,现在的他们连维持极速逃遁的灵气都已然不够,更妄谈什么退敌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极其紧张,但更加诡异的一幕出现,古猿王在离着巨大古碑还有一里之遥的地方突然止住了脚步,它开始变得踌躇不前,若是心细之人或是对驱御灵兽有了解之人绝对能发现它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敬畏和恐惧。 在它徘徊一会儿之后,古猿王怒吼一声转身离开,留下众人极度不解的望着古猿离去的身影。 “应该不是因为我等而离去,只可能是为了身后这块石碑吧。”楚韩略微思量之后转身开始打量起来这座古老的石碑和那身后的重重迷雾,显然这边是元礼所带之地。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十一章 九万阶青云路(上) 穆阙站在离古碑最远处,一种火热之感自他的躯干处蔓延开来,灼热之感顺着经脉流淌向他身体的每一处,他身体内的那一截圣骨上竟隐隐浮出一串符纹。 这时苏止杀手中同样出现一截遗骨,只不过不同的是那块圣骨之上符纹密布,圣人恐怖的气息被完完全全的禁锢在符纹围成的小空间之中。 瑞光大放,在苏止杀手中圣骨出现的同时,那座古老的石碑似乎像是被什么唤醒一般,浓厚的灵气自它座下激荡开来。 于此同时苏止杀眼神微变,一把拉过苏止水令她站在自己的身后,而自己也是摆出来了一副完全戒备的态势。 不光只有苏止杀做出此等反应,在古碑灵气激荡开来的同时,明河最先出手,一座精致的盾牌直接飞到身前,完全抵抗住那份四散的灵气。 紧接着楚韩也随即一把拉过身边的穆阙,挥手扔出一面绸缎,绸缎迎风而动,一丝不露的完全挡下了两人面前的灵气。 同时元礼也急忙扔出一张符纸,在自己面前留下了一道防御。 其实也不怪几人如此小心,若这真有什么不测,这的防御手段也能帮他们抵挡一下随后的攻击,现在的众人可以说是真的灵气耗尽,不胜往昔。 昔日的全盛状态,也因为方才的猿王而早已耗尽,这时就连最基本的术法都无法发动,只能凭借灵具和法宝抵抗这突如其来,且有可能带来死亡的变化。 但随着灵气的爆发,古碑并没有什么变化,正当众人疑惑之时,身后的山脚古林却突然沸腾起来,巨禽腾空而起,走兽奔走,瞬息之间,原本还算寂静的整座山脚古林突然变得异常活跃。 突然穆阙意识到一件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的事实,古林中的不少禽兽开始向他们聚集! 这对于穆阙等人来说无异于是绝地,一时间穆阙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既有不甘也有后悔,但更多的是对于自己弱小的憎恨。 穆阙扭头看向众人,每个人尽皆脸色微微发白,眉头紧皱,眼神中灵光波动,同时已然做好了拼尽一切的准备,为了在这场突然袭来的变化中活下去。 于此同时,穆阙觉得体内的炙热感越发强烈,体内奔流的血液也似是要沸腾起来,同时对于苏止杀手中的圣骨,他产生了一种飘渺的掠夺冲动。 但令他没有也无法察觉的是,眼底泛起一丝极为稀薄的金光,体内躯干上的那截圣骨浮现的符纹,竟与那苏止杀手中的圣骨所浮现的极为相似。 正当众人凝重的望着即将袭来的兽潮时,一道身影突然降落到众人视线之内,紫色的长袍上血污密布,从其绣着的花纹不难看出,此人身世的显赫,腰间银光滑落,一面令牌晃动,其上的赵字格外显眼。 紧接着又是一道身影坠落,随后数十到身影先后聚集在古碑附近,几乎尽是或多或少带着伤痕,最后人数竟然聚集到了三十余人。 此时穆阙微微皱眉,他虽然对到这仙山中的人略有估计,但对于如此广阔的地域来说,这里能聚集三十余人只能证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到这里来的人并不算少。 “看来要对付的已经不只有眼前的古兽了。”楚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正是如此,当人越聚越多时,人心就变得越发难以捉摸,甚至有可能在某个时刻,就会被自己身边的这些人突然杀死,不为别的,只为了你身上的宝物和机缘,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在这兽潮过后会变得更加明显,穆阙当然明白这就是楚韩的意思。 但面对这种程度的兽潮,穆阙并不对眼前这些在危险前临时结为同盟的众人抱有希望,每个人身上皆有深浅不一的伤痕,甚至有几位已然是垂死之躯,这样的战力,穆阙说实在的感觉无比无奈,今日的境地,可能真的有可能命丧于此。 当兽潮已然冲到不愿处时,古碑再一次迸发出浓郁的灵气,一时间宝光冲天,于此同时众人身后的迷雾开始翻涌起来,其中的杀气也随之消散,在迷雾之中一条玉阶小路蔓延向山腰的方向。 走还是不走? 走,不知前路如何,不走,则必死无疑。 简单的选择却难住了众人,这条隐没在迷雾中的玉石路让人几乎没有勇气踏出第一步,但身后袭来的兽潮更加让人心惊胆颤。 穆阙望着眼前的玉石路,心里一阵盘算,他正考虑着会遇到的危险,但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在人群中升起,直奔玉阶而去,但也只有他一道而已。 众人不动只是为了让他先行探路罢了,而此人的遭遇则会给所有人提供一个下决心做选择的机会。 “师兄?”穆阙扭头看向自己的师兄楚韩,一时间他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楚韩并没有回话,相反,穆阙发现,他认识的几人都在盯着那道直奔玉阶而去的白光,似乎都是在等待着什么。 当白光离着玉阶的第一层还剩数丈之时,突然光芒消失,像是被什么拽了下来一般,那人重重地落在地面上,但看情况他似乎已然下定决心走上这条路,青年重新站起来,迈步走向不远处的玉石阶。 同时身后的兽潮越发临近,但多数人似乎更在意那位开始登玉阶的青年的情况,并不是为了这位素不相识之人的安危而着想,相反,都是在为自己的性命考虑。 一步,两步,三步…… 青年小心翼翼地迈出沉重的步子,动作缓慢至极,如同身陷泥沼一般沉重。 三步之后,预料之中的危险始终没有出现,反倒是身后的兽潮已然临近众人,其中巨禽腾空长鸣,走兽奔腾嘶吼,恐怖与毁灭的气息在众人身后炸开,莽荒之感随之扑面而来,一时间地动山摇。 “走!”楚韩突然说话,随后一把拽过穆阙,和身边的元礼直奔玉阶而去,紧接着是苏止杀拉着苏止水,再然后是明河和最早来的紫衣赵氏令牌之人,借着离着玉阶最近的缘故,几人在确定玉阶可能并无危险之后瞬间动身。 对于此时的众人来说,越早找到逃离的办法,就越能有生存下去的机会,既然这玉阶并非绝地,那不妨走一走,也总比困死在这兽潮之中强上万倍,必经没人愿意轻易送命。 紧接着更多的人冲向玉石阶,但当一大部分人冲上台阶时诡异的一幕突然出现,最前方的青年突然消失在原地,一点预兆也不存在。 同时人们都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座玉阶之上似是有着一股莫名的威压一般,随着台阶的抬升而慢慢变得强盛,这种诡异的感觉在最前方的穆阙等人身上感触最为明显。 但身后是袭来的兽潮,穆阙明白自从上了这条路,便无法回头,那就继续走,什么时候消失了,再想下一步的计划。 同时穆阙迈开脚步再一次向着更高的地方走去,于此同时,穆阙躯干上的圣骨所带给他的灼热之感越发强烈,但还在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可是对苏止杀手里圣骨的掠夺冲动却越来越强烈,但穆阙知道若自己真的动手抢夺,恐怕凶多吉少,所以他强行压制着这正在生长的冲动。 另一边,兽潮突兀地停在了石碑之外一里地的地方,似乎是对石碑充满着敬畏一般,没有一只敢于越过这条线的,古兽们在那里徘徊不定,可无一例外眼神全部盯着不远处的人群。 局势突然变成了不去登这条未知的玉石路,便只能等着兽潮吞噬的情况,令人苦笑不得但却无法反抗。 面对眼前庞大的兽潮,但凡理智尚在之人都会选择走向玉石阶。 最前方的穆阙站在楚韩身侧,望着空空如也的远方,再次踏出一步,如今这每上一阶玉石板,那种无形的威压便会强上几分,同时穆阙也发现身后不少人已然悄然消失,如同露珠蒸发一般悄无声息。 这不免令他开始思考眼前的一切。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十二章 九万阶青云路(中) 在四周头顶均是被雾气包裹之中,穆阙不知走了多少层台阶,但穆阙还在咬着牙坚持,汗水自额头滑下,打湿衣裳,最后滴溅在加下的玉石阶上。 穆阙回首望向自己的身后,那里已然是雾蒙蒙的,一眼望不到玉阶的最底端,最初的三十余人此时仅剩下不足一半。 死寂笼罩着所有人,除了脸上的汗珠,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弥漫着一种无奈和恐惧。 就在一段时间之前,有数人无法忍受继续呆在这无法望见尽头的玉石阶之上,但既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更不可能原路返回,于是几人纷纷离开玉石阶,来到浓密至极的雾气旁边。 在这条三丈宽的玉石阶的两旁,浓密的雾气翻滚,其间剑气纵横,凌厉的杀戮气息暴露无遗,没有丝毫的掩饰,但并没人能彻底了解这其中剑气的威力,直到这数人走出玉石阶,步入这片雾气之中。 几乎是在数人完全进入雾气之中的同时,众人都停下脚步,注视着几人的行动,若能如此离开,也不失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可突然所有人在一瞬间放弃了这个近乎愚蠢,无异于自杀的想法。 那离开玉石阶的数人仅仅一瞬间就被雾气吞噬,进而剑光凌厉,数人一声不吭地陨落,除了飞溅出来的蒸腾鲜血和死亡瞬间自体内爆发四散的巨量灵气外,再无其他。 两位玄秘境的强者和数位垂天之人就如此被瞬间绞杀殆尽,众人心中大惊,无比骇然,这座古仙山完全是深不可测,不论是山脚下的古兽,还是留存至今的诸多禁制阵法。 穆阙见此情景眉头紧皱,这代表着几人彻底没有后路可走,除了脚下这条根本看不见尽头的玉石阶,根本无路可走。 无言,穆阙继续往前走下去,现如今,除了走下去,穆阙似乎没能想到其他办法。 “这玉石阶似乎是在考验这什么。”楚韩的声音自身边传来,除了那份急促外其间还有这丝丝期望,或是一种疑惑。 “我也有此感觉。”苏止杀接着开口。 几人的联合似乎并没有因为摆脱兽潮而迅速破裂,相反在众多人之中,几人之间明显比其他人之间多了些信任,所以没有一个人主动打破这个局面。 原因十分简单,对于丝毫无法信任的其他人来说,几人一起拼命逃过,彼此之间除了最多的戒备,似乎出现了一些信任和亲近,当然只是相较于与后来出现的多数人想必之下才有的,更多的还是那份不变的戒备。 “我曾在份古籍之上读到过,有些古仙门会有专门测试弟子门徒天资之器物或是阵法,会不会这就是一种方式?”楚韩继续说道。 “若真如此,那岂不是”明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说道“消失的人可能并不会死,只是被传送至这仙山中的某处吗?” 穆阙听到这里心里也自己思量起来,似乎这样解释更加合适,不然这古仙门之中为何对于登山之路把关如此残酷? 这样做极可能最多的伤到自家弟子门徒,对于防御而言得不偿失,但仔细想来如若这是禁制阵法,也并非不可能。 若这仙山之上算是古仙门的禁地的话,那就另当别论,可谁会把这灵气繁盛之地作为禁地,突然穆阙意识到还有一种地方值得布下如此禁制,那便是连这古仙门也十分重视之地,才会设下这种程度的禁制以防止外来之人进入。 但那最下方的古碑又是有何用处。 穆阙一时心乱如麻,除了身体上的越发炙热之感,心中那股冲动也令他越发难以控制,就如同一直存在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促使他出手抢夺苏止杀手中的那截圣骨。 “师弟?”楚韩的手突然搭在穆阙肩上,一股灵气自肩膀处弥漫进穆阙的身体,清凉之感令穆阙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杂乱和那股炙热之感。 “师兄,灵气还是少用为好。”穆阙回道,这种情况之下,对于灵气的需求将变得异常巨大,已不单单是实力的象征,更多的是对于性命的保障。 “无妨,若真无生门,早晚一死而已,但真如猜想那般,又怎会” “明河!”未等楚韩的话讲完,元礼的声音突然令众人立刻把目光聚集在明河所在的地方。 只见那里突然光芒四射,紧接着原本站在原地的明河突然消失,若不是元礼发现的及时,众人连见都不会见到这一幕的出现。 无奈的神情再次出现在几人脸上,根本无从下手,一股对未来极度的不确定立马再一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被唤醒。 而这条路依旧不见尽头,就如同一头巨兽一般,一点点消耗着人们的意志,最后一个个的吞噬殆尽。 但却没人能改变什么,自从被兽潮驱赶至此,一切都变得极其不可控,似乎是有着一双无形的手一般扯着众人走向下一个目标点一般。 “哥!”苏止水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却没有一个人再次回首看去,因为根本无力回天。 紧接着光芒在穆阙身侧出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身边悄然消失,穆阙转头,那里本该站着元礼的身影,可此刻空空荡荡,突然他被一种极大的恐惧瞬间吞噬。 稷下学宫的那位小医师,古灵精怪却又给人深不可测的少年,那位连他师父荀子都称赞有佳的少年就如此消失,不知是死是活,这时穆阙心中的那点对未来的期待彻底被击碎。 “继续走吧,有尽头的话,那生门只可能在那里,不管这片禁制之上有什么,总会有尽头。”楚韩拉着穆阙再次迈步动起来,身后的苏止水似乎也认同这句话,几人从新催动极其疲惫的身躯,迈步走向更高处。 熟悉的人已然消失,难道驻留原地就会得到活下去的机会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只能也只有继续走下去,才可能真的获得活下去的机会,尽管这条路长的令人绝望。 突然穆阙脑海中一再爆发的掠夺冲动似乎也随着苏止杀的消失而暂时低沉,但穆阙明确的感知到那股冲动依旧存在,这时这不过是暂时隐忍罢了。 时间就在这四周混沌之中悄然流逝,原本三十余人的人群,此时只剩下寥寥数人,穆阙和楚韩依旧走在最前方,之后是同行的苏止水,再向后则是腰间挂着赵氏令牌的紫衣青年,余下的五人则极度分散的在穆阙等人的身后。 四周的浓雾依旧翻滚着,此时的众人对于时间只剩最为模糊的感知,似乎自从进入这条隐没在迷雾中的玉石阶之后,时间就变得不再有意义,一切都是混沌不堪,根本无从判断某一时刻的时间。 “再会。”温柔但极其暗淡的声音出现,这声音正是来自身后满脸疲惫的苏止水,此时的她汗水已然打湿衣裳,勾勒出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身材,一切都显得极其凄凉,那双眼神中似乎有着一种解脱。 话音刚落,这位妙曼的女子便化作光芒消失,毫无声息,凄凉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于此同时穆阙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灼热之感似乎更胜以往,那股来自躯干的热浪再一次席卷全身,一股极高的温度在他的体内流淌开来,一时间血液再次沸腾起来,快速的在他的血管里奔流起来,就连意识也开始微微模糊起来。 “穆阙!” 突然楚韩的声音再次令他清醒过来,穆阙急忙调整呼吸,尽力压制下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浪。 一切又变得沉寂,直到楚韩的声音传进穆阙耳中,这分死寂才再一次被打破。 “继续走,不要回头。” 光芒闪烁,声音消散,穆阙的眼里一瞬间流淌下来,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穆阙明白,这时候,再不会有人能站在他身后,因为他两人就是这最后的两人,一路上光芒不断,一个个身影接连消散,伴随着他们或是无奈,或是愤怒,亦或是其他的声音与情绪,彻底消失。 近九万级玉石阶,走到现在,穆阙最害怕的事情却发生了,这条一望不尽的路真的只剩下他一人了,不论是那个天赋无双的师兄,还是那几位不逊色于楚韩的人们,一个接一个消失,却唯独剩下了自己这个最弱小之人,穆阙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 同时前方不远处,似乎浓雾翻滚,点点光芒像是汇聚在一起,似乎是一切的尽头,但又像是穆阙自己的幻想。 突然,躯干之中的炙热之感彻底爆发,穆阙眼底金光再次闪烁起来,直到他脚下发软,一道白光出现。 “算是结束了吧。”穆阙呢喃,紧接着眩晕之感席卷而来,玉石阶上光芒大盛,穆阙开始消散。 于此同时四周浓雾翻滚,突然穆阙拼命压榨自己的灵气,同时眼底金光随之泛起,脚下踏玉虚再次被催动,以他的性情,他绝不甘心自己如此结束,旋即整个身形冲向不远处云雾翻滚之处,一时间玉阶之上光芒大盛。 各位读者老爷们,在下求推荐,求收藏,求书评呐。本书嘛,有些慢热,但会越来越好看,有想和在下聊聊剧情之类的各位公子们,欢迎加在下qq呐(2675200379)爱你呢!再来一次,求推荐,求收藏,求书评。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十三章 九万阶青云路(下) 光芒开始吞噬穆阙的身影,同时穆阙四周浓雾翻滚起来,玉石阶在身影之下向后退去,而他的整个身形则因为自己刚刚突然的爆发而充了出去,直奔不远处。 于此同时穆阙的整个躯干处像是被点燃一般极度沸腾炙热,同时眼底金光流转,异常倔强狰狞的表情在脸上浮现,但这一切又在他飞起的瞬间消失。 光芒大盛,即将完全吞噬下穆阙的身影,突然间穆阙似乎被一种解脱的放松所包裹,他也觉得累了。 但下一个瞬间,穆阙重重的摔在一块玉石板之上,穆阙吃痛,刚刚那种拼命的状态令他狠狠地砸在地上,一时间没有丝毫准备的他,也感到撞击时的疼痛。 紧接着身后迷雾翻滚,一切都开始恢复一直以来的平淡,穆阙猛地回首望去,身后浓雾翻腾,紧接着剑气再一次出现在他身后,凌厉之气令人直打寒战。 浓雾重新闭合,穆阙身后又与千百年来一样,变回一团迷雾翻滚,至于那条望不尽的玉石阶则重新隐没在重重迷雾之中,就如同从没出现过一般。 穆阙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液不住的滑落,再次打湿他那本来就已然被浸湿的衣衫,天上除了那些亘古长存的悠悠白云外什么也不剩,连进来时出现在天边的太阳也不见了踪影,远空中一片混沌弥漫,根本无法分辨半分时间。 一路攀爬,还有那种几乎窒息般的威压令穆阙苦不堪言,但他同样吃惊与自己竟然挺了过来,穆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口处,似乎是这块圣骨的影响,穆阙如是想到。 “师兄……”紧接着穆阙就想起了自己的师兄,那个突然消失的身影令他极度不安,一路行来只剩下他一人而已。 望着身边空无一人,穆阙眼眶里再次泛起泪水,但过度的疲劳只令他仅仅清醒一阵,旋即疲惫之感袭来,穆阙根本无法抵抗,就如此浑睡过去,同时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似乎蕴含着歉意与无处发泄的愤怒。 不知多久之后,穆阙紧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睛里存在的不再是那份极度的不安和慌乱,理智与冷静再一次降临在他的身上,眼中寒芒毕露,自睁开起便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份高度的警惕本该是自刚刚步入时便要有的,可因为那股无法抵抗的疲惫和已然枯竭的自身灵气,穆阙没能立刻便如此行事,反而直接昏睡过去。 穆阙没敢轻易动身,他无法确定身边是否有什么盯着他,所以在醒的一刹那,除了扫视四周,他同时检查了自身,在发现几乎鼎盛的状态时,灵气被他悄然放出,用以侦查和预警。 当穆阙完全确定身周的安全之后,穆阙翻身,蹲在地上打量起四周环境。 一座古碑立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紧接着视线越过古碑,一片亭台楼阁出现在视线之中,其中宝光流淌,但令人惊异的则是如此完整宏伟的亭台楼阁之中,竟没有一丝的烟火气息,一切都是这般死寂,就如同这里在被修筑好之后便搁置于此,无人问津一般。 穆阙皱眉,同时起身环顾四周,青玉石板铺就巨大平台在脚下展开,一直向深处蔓延开来,直到远处的众多仙阙间才停止。 “古碑?”穆阙再次把目光聚集在不远处的石碑之上,同时起身径直走到这座古碑的近前。 穆阙手掌微抬,一指点在古碑之上,同时一缕灵气自体内牵引而出,渐渐注入面前这座饱经风雨侵蚀的古碑。 在穆阙看来,这座古碑与先前所见甚是相同,便猜测将自己灵气灌输其中,会不会有着相似效果,或是得到什么线索,他想弄明白这里的一切,这对他自保有着重要的影响,他极其不愿意在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作战,他有种预感,腥风血雨似乎就在自己不远处。 就在穆阙神游物外,思虑翩翩之时,古碑之上铭刻的文字突然逐个亮了起来,速度不急不快,缓缓的自第一个文字接连被点亮,最后整面石碑之上,文字密密麻麻,光芒闪烁。 于此同时石碑之上的文字开始漂浮起来,最后整篇铭刻其上的文字映射在虚空之中,散发着幽幽光芒,飘渺至极。 “古文?”穆阙注视着眼前漂浮不定的文字自言自语道。 “似乎是古夏文,应是不难懂”随即穆阙沉吟道,他曾浅薄的学习过各种古体字,碰巧再次用上也令他微微惊讶“看来至少在夏还是有人在此的。” 随后穆阙盘坐在不远处,注视着眼前漂浮着的文字,铺开一卷携带着的竹简,拿起毛笔开始逐一翻译起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座石碑上刻写的到底是什么。 同时,穆阙更希望这上面刻写记载的是和那条玉石路有关的文字,那些熟悉的人,穆阙并不希望他们真正消失。 穆阙直到如今都在相信着那种传送并不会灭杀被传送之人,相反,穆阙希望它只是一种深奥无比的传送而已。 时间流逝,但在这仙山之中穆阙根本无法断定到底过了多久,只能凭感觉断定,但对于这种境地之下,感官反而成了一种不可靠的东西,于是穆阙彻底放弃了对时间的思考,进而专注于眼前的古文和古碑。 烙印在空中的古文换了又换,穆阙每当古文消失便会再次将它们激发出来,继续自己的翻译,直到最后一笔落下,看着眼前古文消失,穆阙揉了揉眉心,随后闭目养神起来,这种翻译对于他来说极其耗神。 时间不大,穆阙再次睁眼,经过方才的休息,穆阙心情坎坷的开始阅读起手中书简上的文字,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接受,因为已然无法回天。 若真如此,他便会把余下的精力放在如何逃离此地,而不会是哀悼,因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而哀悼是只有活着才能做的一件事。 穆阙深吸一口气,沉下心开始阅读书简上自己翻译出来的文字。 “九万阶青云路?说的应是这条玉石路。”穆阙回首望了望自己身后的方向,轻叹一声接着低声念道。 “此乃吾宗先辈大能之人所设立,可断天机,识英杰,威压天成……以激勉后生,断识天资。夏历二百三十三年,申落所立此碑,其上所刻之名姓皆为我宗之才俊,望后生勤勉。” 穆阙低声念完,心里一时间波澜四起,第一个想法便是师兄等人可能没死,但随即又想到这上面并没有写明是否还能存活,还是死结。 但穆阙心里却依然开始相信师兄并不会真的就此寂灭消散,天骄不论是那个时代都是极为宝贵的,穆阙相信既然此碑能刻写断识天资的字据,那多半不会令自家师兄出什么变故。 其次穆阙略有沮丧,除了知晓身后是条名为九万阶青云路以外,有用的信息只剩下那条夏历罢了。 “夏历?二百三十三年?”穆阙挥手收起地上的书简和毛笔,重新打量起来不远处依山而建的宫阙重重。 “传闻仙落东海便是夏代之事,此地难不成会有什么关系?”穆阙自言自语道。 随后他摇了摇头,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要先往里走,身后的路算是彻底堵死了,能做的只剩接着走下去了。 想到这里,穆阙挥手轻拍腰间锦囊,玉剑昆仑出现在穆阙腰间,七尺长剑藏在腰间悬挂的剑鞘之中,同时穆阙重新换上一身玄色深衣,原先浸湿的衣衫已然不适合接着穿在身上,那种拘谨之感极有可能成为一种累赘。 穆阙把自己尽量调整到全盛的状态之后,一只手摁住长剑剑柄之处,迈步走向远处的重重宫阙。 穆阙微微感应到,似乎这里不会像看起来这般沉寂平静,这座仙山一直令他倍感神秘莫测。 各位大大,在下求推荐,求收藏,求书评呐。谢谢各位支持,嘿嘿。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十四章 入仙阙 “吱呀呀” 极高的宫阙下穆阙站在门前抬头望着眼前这座高大的建筑,门前的匾额已然消失不见什么也看不出来。随后穆阙推开面前根本说不上来是何材质所铸的巨门,望向屋内,同时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腰间长剑,满脸的警惕。 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反感这种极其寂静,寂静到令人极度不安的地方,但没办法,穆阙只能强压这心中的排斥,在这一大片的宫阙群中摸索着。 当他跨进这座巨大的宫阙之内时,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紧接着穆阙瞬间被四周的黑暗吞噬,这种变化让穆阙心猛地一惊,随后平复下内心的波动,紧接着轻拍腰间锦囊,一块散发着光亮的石头出现在穆阙手中。 这是来之前楚韩递给穆阙的石头,同时楚韩还告诉穆阙这是四照石,能够自发产生不弱的光亮,算是外出必备的东西。 穆阙看着手中的石头微微眯眼,突然他再次拿出一块玉石,眼神紧张的注视着手里的晶莹玉石牌,那上面符纹流转,神秘至极,却又散发着极其吸引穆阙的气息。 “不知道能不能用。”穆阙自言自语道。 这是在两人进入此地之前楚韩拿给穆阙的传送令牌,但穆阙对于能否在这种古仙门的领地中使用,内心是丝毫没有底的。 “试试吧。” 穆阙手掌用力,一把捏碎手中玉牌,紧接着粉碎的玉牌化作光芒腾起,紧接着缠绕在穆阙周身,幽幽光芒散发出来,同时引得四周灵气凝聚向穆阙身边。 灵光大盛,劲风激荡,但随后光芒瞬间熄灭,紧接着手中的玉牌碎片也化作粉末,顺着穆阙的指缝溜走。 “果然还是不行。”穆阙眉头紧皱,却又旋即松开,眼神中的波动被他压制下去,穆阙收拾好心情开始环顾四周。 空空荡荡的,在四照石的微光下什么也看不真切,唯有自己脚下的白玉石板显得十分真切,穆阙不禁踩了踩脚下的石板,随后走向自己的正前方。 微光在黑暗中缓缓移动向前方,穆阙因紧张而紧绷的脸,在这份微光的照映下,显得略有以阴森,连那双时常清澈的眼神中也闪烁着压抑的光芒。 随着最前方光线的边缘缓缓抬升,穆阙意识到自己已然走到了这座宫殿的尽头。 “竟如此之大,足有百二十步。”穆阙感慨道,对于普通的宫殿来说这间宫殿就显得极为宽阔,但对于这间宫殿为何建的如此广阔穆阙却是毫无头绪。 “青金石,贝壳粉和朱砂的味道。”短暂的沉默后,穆阙突然开口道。 这些穆阙并不陌生,对于画匠的颜料,穆阙有着深刻的记忆,一种来源于时间的熟悉。 “这是……壁画。”穆阙突然把手中的四照石再次举高,果然一抹朱红色出现在视野之中。 殷红色在微光下显得极为致命,神秘诱人,穆阙忍不住伸手触摸。 当穆阙手指接触到壁画最底部的那一抹殷红时,浩瀚的灵气突然离开这面墙壁,冲向穆阙身后的整个宫殿内,紧接着嗡嗡之声在整座宫殿之中回想起来,就如同什么被激活了一般。 嗡鸣之声越来越大,除了那股浩瀚的灵气被突然放出外,穆阙并没有感到出现什么别的变故,但这完全有可能是他修为底下的原因所导致的。 所以穆阙灵气激荡,昆仑长剑应声出鞘,同时化作十二柄长剑飞舞在穆阙身周,护住全身的每一处方位,提防着来自身边黑暗中隐藏着的危险,于此同时,穆阙手掌用力,掌法潮生悄然发动。 “噗噗噗” 突然火苗接连亮起,自穆阙身边向两边延伸直到远处的墙壁上,随后光亮自穆阙眼前的墙壁出现,顺着其上的纹路蔓延开来,最后铺满整座浩大的宫殿内部,一瞬间这里变得灯火通明。 穆阙警惕的环顾四周,最后重新把目光放在眼前的墙壁之上,穆阙觉得这里的壁画似乎有可能能给他想要的信息,毕竟壁画不会平白无故画在如此浩大威严的宫阙之中,此间必定会有什么关联。 但当他抬首望向壁画之时却呆愣了一瞬间,随后灵气突然爆发开来,踏玉虚直接催动到极致,穆阙暴退开来,随后剑光闪动,十二柄长剑之上墨色光芒大盛,凌厉之气爆发开来,同时穆阙灵气完全施展开来,浩洋境特有的波涛海啸之声也随之出现。 穆阙眼神阴冷的盯着前方不远处他原本站着的地方,脸色煞白,眉头紧皱,一脸的惊悚。 “你是什么东西!”声音颤抖,蕴含着极其庞大的不安和恐惧。 而那本该是壁画的地方,自朱红色再往上,一切戛然而止,墙壁消失,变成了一座平台,一座符纹密布的平台,而平台中央,一个身影出现,模模糊糊的盘坐在虚空之中。 高高盘起的发髻,眉心处深邃神秘的图案,半闭的眸子,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冷漠,丝毫看不出情感波动,似乎正盯着穆阙的方向,一身玄色夏代古服套在身上,浑身散发着通古的悠远深邃和深不可测,不可揣度的危险气息。 “去。”穆阙手印极速变化,最后猛地挥手,十二柄长剑突然墨色光晕爆发开来,撕裂光华飞奔向远处那个盘坐在平台之上的身影。 穆阙明白,对方的实力绝不是他足矣抗衡的,若不反抗可能瞬间便会死,但反抗就能活下去吗? 穆阙没想那么多,极度的恐惧令他瞬间几乎是本能反应般的用上了自己所有手段,十二剑惊鸿爆发,光华惊人,裹挟着惊世气息,直奔平台上之人而去。 紧接着穆阙再次催动灵气,掌法潮生发动,一掌祭出,磅礴的灵气如同海腾万丈般,势不可挡。 两道攻击直奔平台而去,当十二柄长剑撕裂空间,与那玄衣人只差数尺之遥时,璀璨的光华突然迸发开来,紧接着潮生紧随而至,两者相合,一时间气息惊人。 但穆阙的攻击都是在临近那玄衣人数尺的距离悄然停止,根本无法再进一步,就如同前方立着一座厚重的墙壁一般,而穆阙的攻击却似是以拳击城墙般,显得无力。 穆阙再次催动灵气,浩洋境的浓郁灵气形成波涛汹涌的海面,灵气如潮水般涌入前方对峙着的十二柄长剑之中,突然间轰鸣之声响起,“铛”的一声,十二柄长剑瞬间重新化为一道玉剑,被崩飞回到穆阙身边,剑刃不住的颤动,可见力道之大。 于此同时盘坐在平台之上的玄衣人突然站了起来,来自久远时代的衣摆无风自动,但依旧微眯着双目,但双目之中似乎光芒时隐时现。 玄衣人挥动袍袖,一股浩然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领穆阙毫无招架之力,瞬间便跪伏在地上,恐怖的威压突然降临在穆阙身上,力道之恐怖,令穆阙身下的青砖也碎裂的两块。 突然那种铺天盖地般的浩瀚威压消失,穆阙不顾身上疼痛瞬间弹起,长剑握在手中,半蹲在地面上,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平台。 “嗡”的一声,穆阙只觉得眼前一花,强烈的耳鸣随之而来,紧接着是宏伟的诵读之声自身前不远处炸开,如同万人诵道的场景一般。 当穆阙适应了这种轰鸣之声后,穆阙抬首重新望向玄衣人所在之处,只见那人重新盘坐虚空,红唇微张,诵读着古老的语言,但每个字却都一点一点地烙印在玄衣人身后的虚空之中,一时间宝相庄严,瑞光无限。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十五章 观古经 “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故天职生覆,地职形载,圣职教化,物职所宜……” 平台上的玄衣人丹唇微张,但却如同周天都在吟诵一般,气势恢宏。 而玄衣人讲出来的每一个字,均漂浮在身后,烙印在虚空之中,闪烁着绝世的瑞光,隐含着超越一切的智慧与气息。 颗颗古字好似诸天星辰一般闪耀,熠熠生辉,令人无法遏制的无限神往。 穆阙盘膝而坐,静静地注视着聆听着那源自玄衣人的言语。 “迎天意,揣利害,不如其已。” “圣人恃道化而不恃智巧。” 玄衣人盘坐在平台之上讲述着源自上古的道法,穆阙则坐在台下聆听着来自彼端的教化,一时间心境竟变得无比沉寂,如同天地未开,万物飘渺般的沉寂,与那参悟天地己身道法的诸子的境界竟有几分相似。 随着时间流逝,平台上的玄衣人渐渐变得虚幻起来,但其身后的古字却仍烙印在虚空之中,散发着属于它的奇光异彩,继续的留存于世间。 当玄衣人讲述完自己的道法之时,一切变得不再有意义,穆阙神游物外,只觉得这部不算是如今现世功法类型的古经,极尽深奥,道法玄奥无比,虽无修炼之法,但却像是与天地契合,如同天道的演进。 穆阙甚至隐隐感觉,这部古经若不是残卷的话,甚至能引人入圣贤,正如那烙印在虚空之中的数千古字所讲述的一般,如若真的化神于天地之间,与天道合二为一,那便能一步入那圣人之境。 “但可惜,终究抵不过岁月侵蚀,往昔的绝世古经也已然成了一部残缺的古经。”穆阙轻叹。 突然穆阙猛地起身一跃而上,站在玄衣人的身前,他想伸手触摸那玄衣人身后的古经,这里弥漫着一种亘古长存的气息,虽然稀薄至极但却让穆阙在不经意间发现,那是一种超脱万物束缚的感觉,但飘渺至极,穆阙一时间在玄衣人盘坐的平台上陷入沉思。 看着身边的玄衣人渐渐消散的身影,穆阙摇头,他仍是错过了那一丝浩瀚无垠的气息,但当他回首望向身后的古经之时,一瞬间银辉流转,本是烙印虚空的古字在瞬间的璀璨后旋转起来,化作一道银光直奔穆阙而去,避无可避。 一时间穆阙只觉得眼前的宫阙瞬间变了模样,一切都在飞速的演进着,在那些连续不断又模糊至极的画面中,穆阙依稀看到自己身边人影晃动,身着色彩各异的服饰之人来来往往,有的跪坐在平台之下,有的向着平台行礼。 但瞬息之后,一切戛然而止,四周变得昏暗无比,突然银光再次浮现,一颗颗古字再一次出现在穆阙眼前,清晰无比,那来自久远之前的道法气息令穆阙极度激动。 接着古字开始消散,但穆阙知道,这些古字已然烙印在自己脑海之中,深刻无比,如同刀刻斧凿一般,连同那种飘渺的气息一起。 当穆阙看着眼前古字接连消失,最后一段小字出现,穆阙看着面前那段话,微微皱眉。 “见出而知入,见往以知来。”玄衣人再次出现在穆阙眼前,只不过不同的是身后星河璀璨,浩瀚无边,一时间穆阙竟然对这本应恐惧的画面没有丝毫感觉,只是单纯的沉浸在所观古经的理法之中。 寂灭消散,一切重归于最初的样貌,穆阙站在平台之上,显得超脱于万物,但于最初不同的是,他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似乎有着星河流转的银辉,显得深邃无比。 “察见渊鱼而不详,智料隐匿者有殃。”穆阙微微开口“到底是在说什么?” 穆阙深呼吸,在他看来,这残缺的古经里既没有修炼之法,也没有什么透彻天地的术法武学,有的只有诸多隐晦不明的理法,若没有时间静心深究,绝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缺乏的便是着时间。 穆阙再次环顾四周,大殿之内再无什么值得一探究竟之处,在四周烛火照耀之下,桌案横陈在宫阙之内,四周书架林立,但尽皆布满尘灰,举目所见,与方才虽然破碎但依旧熙熙攘攘的画面大为不同,一派萧索孤寂。 起身一跃,穆阙重新跃下平台,顺着桌案之间的过道走向来时的大门。 千百年前的学子门生似乎就在穆阙身边走动,衣诀飘飘,但神情激动,大肆讨论着自己所参悟的理法,自豪无比,但如今这昔日无比辉煌的宫阙只留下尘埃不懈的守望着。 “时间啊。”穆阙轻叹,走过来事的百步,穆阙重新推开面前的宫阙大门,外面的光线是个岁月再一次照耀进这片沉寂许久,此后亦将继续沉寂的大殿。 无言,但穆阙却对眼前的一切都疑惑无比,这里就像是瞬间消亡了一般,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在这里,隐蔽着什么不为世人所知的秘辛和掩埋在岁月流转中的故事,但具体是何穆阙却无从得知。 “是时候走了。”穆阙再次望了眼身后缓缓关闭的大门,随后迈步离开,走向这片宏大的宫阙群落更深处。 突然穆阙灵气突然爆发,玉剑昆仑出鞘,墨色光晕直接在玉剑上燃烧,随后一声嘹亮的鹤鸣撕裂周围的寂静,十二柄长剑在穆阙周身乱舞。 穆阙不安的注视着身后,方才似乎有种气息出现在那里,令他狠狠的一惊,难不成这里还会有除了他之外的生灵? 紧接着穆阙疯狂催动踏玉虚,身影化作一道墨光,直奔前方而去。 对于自己感应到的危机,穆阙相信绝对是自己无法抗衡的,不论是人亦或是居于此地的古兽。 倘若穆阙真的一冲而上,那便真的是蜉蝣撼树,螳臂当车,愚蠢至极,所以穆阙立马便逃离此地,免得麻烦上身,弄得狼狈不堪甚至命丧于此。 正当穆阙怀疑那种危险的气息是否追来之时,突然穆阙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身后紧随而至,但当穆阙猛地回首之时,身后空旷至极,整条古道之上只有他一人在飞驰。 但穆阙知道那种感觉极其真实,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臆想,那种隐匿在自己不远处的气息令穆阙极度不安。 安全起见,穆阙轻身凌空跃起,最后站在周围最高的屋顶之上,俯视周围极其寂静的古街道,试图去发觉那藏匿其中的危机,可一无所获,视线下的古街道寂静无比,除了还残留着穆阙来时的气息,其余则与往常无异,令人发毛又浮想联翩的死寂。 穆阙不信邪,很多时候,眼睛所见不一定会是真实的,这一点穆阙并非不知道,于是浩瀚的灵气自穆阙张开,弥漫向远处。 一丈,十丈,半里,一里,三里…… 直到穆阙所能释放的极限时,他就如同一只蜘蛛一般,铺开了自己的网,只等着猎物的到来。 可是依旧没有丝毫的迹象,难不成真的有人?楚韩和他所说那些善于隐匿的燕赵侠士出现在穆阙脑海之中,一时间穆阙冷汗直冒,若真是如此,那他只能是那些人的猎物,不论是实战经验,还是自己与之差之千里的境界。 旋即穆阙立马收起自己释放开来的灵气,转身再次催动踏玉虚,激射而去。 但穆阙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隐匿着的,极为飘渺的气息就在自己身后,一时间穆阙心中一凛,猛地回首望去,身子则在空中跃起,突然间失去平衡的他一头栽了下去。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十六章 银狐 翠绿色画面在穆阙眼前快速闪动,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片翠绿。 就在身子失去平衡的一瞬间,穆阙猛地转过身,只见大片的宫阙在脚底消失,一切变得鲜活起来,茂密古林在脚下蔓延开来,深涧突兀出现,断绝了宫殿进一步蔓延。 穆阙扭头四顾,想找个能借力稳住身形的东西,只可惜,穆阙发现,这条深涧如同一剑斩开一般横陈于此,隔绝了两岸宫阙,同时深涧两边的崖壁之上,星星点点有着些许楼阁庭院分部,超脱至极。 两耳边风声挂个不停,穆阙正直坠向下,若按照这种速度,恐怕凶多吉少,只能摔成一摊肉泥,最后化作无物。 忽然昆仑出鞘,紧接着穆阙调整身形,脚尖轻点在无暇的玉剑之上,于此同时穆阙灵气翻涌,硬生生借着长剑减缓些正加速落向地面的速度。 穆阙明白真正能做到御空而行的,只能是那些垂天境的高人,他即便能用这御剑硬撑,但无论速度还是持久,都是无法比拟的。 同样穆阙也明白,自己过于恐怖的速度,单凭自己用着长剑只能做到减缓,却无法真正做到御剑而行。 此时穆阙再次猛地抬头,一时间灵气疯狂的涌入脚下自己的那柄长剑之中,随后整个人斜着撞向不远处出现在穆阙眼中的一座楼阁的琉璃顶。 一时间瓦片破碎,灰尘四起,连整座楼阁都为之一震。 当烟雾散尽,本是琉璃铺顶的阁楼硬生生被穆阙撞了个窟窿,透着山涧之上撒下的阳光,直直的招摇在窟窿下躺在一众碎瓦断木之上的穆阙。 穆阙望着眼前直入云霄的崖壁,嘴上微微翘起一丝弧度“不会有东西跟着了,不论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他大概盘算了一下,对方的修为不过垂天之境,因为面对这种境界上的差距,对方很大几率会出手立刻斩杀自己,而绝对不是猫在身后,迟迟不动手。 当然穆阙也想过会不会对方为了玩死自己,但对于这种地方,若不是对此十分了解,这种变数太大的事干起来得不偿失,倘若真是此中生灵,也绝不会有这般深邃的心思来杀自己这个初来乍到之人,所以穆阙此时算是放了心。 穆阙翻身坐起,扭了扭自己的膀子,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这么高的地方栽下来,确实出乎穆阙的意料。 “此处灵气浓密,这深涧绝不简单啊。” 穆阙自顾自的感慨一番后,拾起地上自己的长剑,昆仑归鞘,穆阙再次把剑柄摁在手中,开始打量四周环境。 借着头顶挥洒下来的阳光,穆阙发现这不过数步宽窄的楼顶上,竟供奉着一座被黄布遮盖的神龛,黄布之上尽是千百年里积攒下来的,厚厚尘土。 穆阙抬腿迈步走进,借着手里的长剑剑柄,轻轻挑开覆压在神龛之上的黄布,可下一瞬间穆阙便后悔不该如此鲁莽掀开这层厚黄布。 异象浮现,黄布之上凝结的符纹瞬息间崩碎殆尽,而神龛之上异象突现,瑞光冲天而起,穆阙晓得这若是附近有什么生灵的话,这一幕定被看的真真的。 正当穆阙欲转身就走之时,浩荡的灵气瞬间四散开来,一时间激荡起来的风令穆阙衣摆飞扬,令本下定决心退避三舍的穆阙也突然忍不住心中好奇,扭头忘了过去。 只见那原本刻满了符纹的木制神龛,此时已然失去了原本的轮廓,只留下底层的那点东西。 冲天瑞光消散,穆阙愣愣的注视着那神龛之上摆放的一对骰子,那对木制的骰子上竟然宝光流淌,气势恢宏,这令穆阙也为之动容。 不消多想,穆阙自然晓得这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分绝对惊世的机缘,光看那冲天而起的气势,便不难知晓,这对看似普通的木制骰子指不定有着何种通天道法。 穆阙丝毫不犹豫,释放灵气探向那对骰子,想着收起东西转身便走,可令穆阙惊异万分的一幕突然出现。 就在穆阙伸手准备拿住那对骰子之时,那股诡异的气息再次出现,一瞬间便勾起穆阙那颗心脏。 灵光一闪,穆阙抓住一对骰子,转身就走,灵气激荡,踏玉虚瞬间爆发,穆阙用力一跃,再次跃至楼顶,接着暴掠向前方。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那股气息还会出现,到了现在穆阙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推断似乎有些站不住脚,但事情的发展却又极其出乎他的意料,但安全起见穆阙还是立马走人,也不准备接着去看看那楼底下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了。 就在这阁楼外的密林之中,穆阙快速移动着身形,但思来想去,穆阙觉得这顾气息的主人既然能被自己发现,还如此跟着,境界上应该不会差的太多。 当然穆阙也也不会排除对方就是想如此行事,来让他自投罗网的。 可当穆阙细细分析发现,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微乎其微,任何人都明白,在这种地方拖延,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随后穆阙下定决心,突然身形诡异的消失,又在不远处出现,紧接着再次悄然消失在密林之中。 “果然,还跟着。”穆阙自语,同时两条眼睛眯在一起,打量着身后无人的空地。 话音随即消散在穆阙身边,于此同时穆阙也像是团雾气一般,悄然消散,只留下一缕不易察觉的墨色光晕。 随即身影出现在远处的另一颗古木边,同时伸手埋下一块石头,其上隐隐约约有着符纹的痕迹。 同样的动作穆阙重复多次,都是在这一块不大也不算太小的地方兜兜转转,统共埋下了十几块不一的石头,最后穆阙突然出现在一颗古树之上,眼神紧紧盯着下方的一片密林。 “还不走?看来你绝对不是什么人精啊。”穆阙低声自语道,他伸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嘴唇,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光芒,同时一丝灵气释放而出,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既然知道对方并不是什么自己无法抗衡的东西,何不找机会弄清楚,或者干脆杀掉,以绝后患呢。 就在此时,被穆阙埋下石块的十余处地方突然散发出微微光芒,符纹被激发所特意的那缕微光蔓延而出,瞬息之间,符纹布满穆阙所规划的整片区域,同时一出杂草所掩盖的地方,穆阙精准的捕捉到了那一直跟随,却不见踪迹的气息。 “终于逮到你了。”穆阙放下手,随后飘然落下,衣诀飘飘随风而动。 穆阙挥手,十余块布满符纹的石块汇聚,最后拉扯着一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出现在穆阙眼前。 只见蜷缩起来不过一掌大小的银色毛团出现,符纹所汇聚而成的锁链纠缠其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度惊吓而导致,这小毛团竟然打颤个不停。 看见这一幕,穆阙倒是哭笑不得,自己费尽心力,还坠落悬崖,竟然是这么个玩意给吓的,连他自己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只能说自己太小心了点。 穆阙挥手,撤去银色毛团上纠缠的符纹,把这一小团东西握在手里。 毛团缓缓伸展开来,体态娇小,相貌可爱且透着一股灵动之感,两只黝黑的眼珠眼巴巴的望着穆阙,穆阙感觉那双眼中甚至能到映出自己的容貌。 “银狐。”穆阙看着自己手里伸展开来的毛团缓缓说道。 这小银狐竟似通灵性一般摇着毛茸茸的尾巴,眼泪汪汪的望着眼前似乎能决定自己性命的人穆阙,一副可怜至极的样貌,连穆阙看了也不禁哑然失笑。 “那你就跟着我吧。”穆阙将这银狐放在自己肩膀上,摸了摸银狐粉红的鼻尖,递过去一块放在自己锦囊中的小块熟肉,只见银狐乖巧的咬住穆阙指尖夹着的小块熟肉,最后用自己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了扫穆阙的脖颈。 突然穆阙猛地抽出自己挎着的长剑,于此同时灵气爆发,吓得肩上的银狐死死的拽着穆阙的衣领,一脸惊恐的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穆阙意识到,有人在盯着他但不同的是,有着强烈至极的杀意。 “抓稳,不然死了我可没机会就你。”旋即穆阙再次催动踏玉虚,于此同时银狐拽住衣领,穆阙瞬间消失在密林之中。 于此同时一颗古树的枝插上一阵骚动。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十七章 仙武涧(上) 穆阙脚尖轻点在古树之上,眉头紧皱的注视着脚下正在密林间穿梭的身影,毫无疑问,那身影正是在寻他之人,也是自阁楼开始紧追不舍之人。 古树遮蔽的阴影处丝丝异彩飞扬,显得神秘某测,令人生畏。 “生傀?”穆阙压低身子死死地盯着脚下不远处。 传闻这东西的制作颇为精巧,乃是上古流传至今为数不多的古玄机,除非是自己门下的那些专修之人,否则就算各大学宫和宗门都是绝不教授的,总之这种生傀算是难得一见的物件。 同时按古籍所载,这生傀依照自身色泽分为四等,毫无光泽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流光的则和撼岳境之人大抵相仿,异彩飞扬的则具备着浩洋实力,更令人头疼的是最后一等,这一等看似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却蕴含着不输垂天之境的浩然实力,也算是神通天地。 穆阙正思索着该如何是好之时,肩膀上盘踞着的银狐却突然一激灵,浑身银色毛发竖了起来,让穆阙着实吃了一惊。 突然穆阙猛地发觉原本站在密林中的那具生傀消失了,下一瞬间,穆阙只觉得自己身后狂风骤起。 穆阙猛地回头,紧接着手中长剑脱鞘而出,堪堪在那道光芒抵达前挡在穆阙身后。 “铛”的一声,震的穆阙两耳嗡鸣。 一时间穆阙只觉得像是被人那重锤狠狠地砸在身后,在一声金属颤音中,穆阙的身形被那股强劲的力道从古树之上砸到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也就在穆阙回身的那一刻,穆阙看清楚了那出现在光芒之后的那个身影,异彩飞扬,黝黑的色泽布满全身,符纹闪烁其间,缝隙中流淌着瑞光,一对淡蓝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穆阙,毫无神采,如同尸体一般不二。 “浩洋修为?”穆阙转身爬起,随后灵气激荡,衣诀飘飘,他站在地上望着头顶正伫立在穆阙原来之处的那具生傀,心里开始打上自己的算盘。 突然生傀的身影再次消失,紧接着穆阙身边狂风骤起,生傀的身影再次出现,灵光灿烂,一拳直奔穆阙面门而来,强盛的气息让穆阙不禁心惊胆战。 同时穆阙暴退开来,昆仑长剑再次催动,化为十二柄墨色闪动的长剑,直奔生傀绞杀而去。 可当穆阙的十二柄长剑瞬息之间临近时,那生傀的身影再次突兀地消失,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东西是这里留存的还是有人放出来的。”穆阙微眯眼神,警惕的环顾四周,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再躲一次这具生傀的凌厉攻势。 紧接着穆阙也突然消失,他觉得这种敌在阴我在阳的情况最为危险,所以当下权宜之计这能是暂且退去,免得落入他人圈套。 踏玉虚催动到极致,穆阙在林间的身影只留下那一缕不易察觉的墨色光晕,又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彻底消散。 穆阙下意识的用指尖扫了扫自己腰间悬挂的锦囊,他现在想着自己的法子,他着实不愿意自己就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来走去,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在密林间极速奔跑的同时,穆阙还展开自己的灵气,一点点的搜寻着那具生傀的气息。 异彩飞扬,黝黑至极,符纹密布,淡蓝色光芒流淌其间。穆阙微眯眼睛,说实话,穆阙甚至想试试能否捉住这具难得一见的生傀,好自己研究研究。 突然穆阙猛地停身,随后长剑飞舞,环绕在自己身边,飘忽不定,锋利无比的剑尖对准身边不同的方位,同时穆阙灵气释放,一面光盾,严严实实的护住了自己后背,随后灵气翻涌,掌法潮生悄然发动。 “出来。”穆阙稍等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三处方位传来大小不一的声音,紧接着其中一处破空声突至,灵光流转,锋利的气息令穆阙都为之动容。 十二柄长剑墨色蒸腾,其中的三柄突然冲向不远处破空而来的那只弓矢,紧接着穆阙灵气澎湃而出,由灵气所汇聚的海浪瞬间卷起那只被长剑挡住的弓矢,席卷上天,最后落在不远处。 弓矢之上锋利的灵气消散,却把原本还算平整的土地斩出个不小的口子。 没等穆阙收回那三只长剑,身后方光芒突至,黄芒在出现的一瞬间突然爆开,如同箭雨般的黄芒扑面而来,激射向穆阙。 于此同时另一处密林中寒芒毕露,一截银针宝光流淌,直奔穆阙而来,同时一道身影紧随其后。 如同海浪般的灵气马上裹住穆阙,同时剩下的九柄长剑墨色大盛,在铺天盖地的黄芒击穿自己身后光盾的同时组成一道新的防线。 而此时穆阙灵气顺着手臂经脉爆发开来,潮生发动,直面银针和紧随其后的身影。 “生傀?看来你准备杀我了?”穆阙深邃的眼神跃过银针,紧盯着其后的那具生傀。 潮生在于银针接触的一瞬间爆发开来,如同浩瀚大洋泛起的巨浪一般,穆阙将那银针裹挟在其中,同时浩洋境的灵气海浪瞬间发动,瞬间碾碎其中的那截银针。 紧接着穆阙再次挥掌,同时生傀同样挥拳袭来,两股强横的灵气瞬间爆炸开来,席卷起来的劲风令周边古木摇晃。 突然穆阙体内的圣骨再一次传出火辣之感,瞬间便席卷全身经脉,使得穆阙的整个身体都裹上了一层红润之色。 “呼。”穆阙轻吐浊气,一时间穆阙灵气再次轰出,同时那灵气所化的海浪冲击向身前的生傀,狂暴的力量瞬间把生傀卷出数丈远,最后横击在一颗古树之上。 另一边十二柄长剑汇聚,在穆阙身后搅碎了那片黄芒所成的光雨,暂时令穆阙有口喘息的机会。 穆阙警惕的望着四周,同时过热的身体令他大口的吞吐着这座仙山中的气息,呼呼的喘着粗气,令盘踞在肩上的银狐也不安的把尾巴轻轻挪开。 “圣骨。”穆阙用极低的声音自语道,同时眼神打量着四周,灵气悄然蔓延,他想找到那个再次伏击之人。 于此同时穆阙眼底金光突然再次闪动起来,那股本来被他强行压制了回去的掠夺之感再次回到穆阙体内,挑动着他的每根神经。 突然穆阙猛地一震,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但随即消散,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诡异的吓人。 穆阙抬起头,直勾勾地注视着一片茂密的古林,眼神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激动。 下一个瞬间穆阙突然消失,用力之大令脚下的土地瞬间龟裂开来,紧接着十二柄长剑鱼贯而出,紧随其后,化作一条长龙,跃过穆阙的身影直奔密林深处。 “浩洋境?”穆阙低语,同时脸上还留存着一份疑惑和激动。 疑惑是不明白为何这里会有人,同时浩洋境的实力在这里确实也算是个异类,但激动则是此足矣证明自己师兄有极大几率依旧活着。 “轰” 轰鸣之声自密林深处响起,与之一起的还有金属撞击爆发出来的颤音。 此时穆阙已然出现在那片密林上方,掌法潮生再次发动,同时十二柄长剑在身后重新聚合,紧接着再次俯冲向穆阙身下的密林之中。 “出!”一声低喝自密林中传出,同时数道光芒匹练喷薄而出,直奔穆阙袭来,彻底封死了穆阙身边的退路。 穆阙眉头微皱,突然意思惊恐出现在他脸上,但随后穆阙依旧催动灵气,十二柄长剑墨色大盛,嘹亮的鹤唳撕裂凝重的空气直奔声音传来之地而去。 十二剑惊鸿发动!光华夺目,气势如虹! 紧接着穆阙猛蹬身后古树,加速冲向地面,同时右掌光芒闪烁,潮生发动,紧随而至的是那浩洋境所呈现出来的巨浪之音。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十八章 仙武涧(中) 一声巨响,十二柄长剑合而为一,斜插在地上,四周土地还残留着些许墨色光晕,整块地面被穆阙这一剑斩的泥土四溅,成了一座不小的坑洞。 “没人?”穆阙收起掌力,飘然落下,脚尖轻点在长剑剑柄之处,环顾着四周各个方向。 紧接着穆阙身后暴风骤起,一条宝光大盛的锁链直奔穆阙抽来,其上所蕴含着的威力,令穆阙隔着老远都觉得后背发凉。 锁链如同出海蛟龙一般,直奔穆阙而来,四溢的宝光令人万不可小觑。 穆阙脚尖发力,踏玉虚瞬间爆发,浓郁的灵气在穆阙脚尖汇聚,形成一面两仪盘,旋即穆阙爆退而出,连带着地面上斜插着的玉剑昆仑也随之飞舞起来。 暴退之中,穆阙再次闪身横退数十步,最后重新稳住身形,而那条锁链也突然绷直,横扫而来,凌厉之气不亚于一柄绝世好刀。 “去。”穆阙低喝,手捏剑指,猛地冲着自己那柄长剑一挥。 昆仑也随即爆射而来,飞至穆阙身前,穆阙再次催动灵气,海浪起伏的声音隐隐约约出现,同时穆阙用力握住面前的昆仑,紧接着墨色光晕再次自长剑剑身爆发。 “铛!” 金属颤音在穆阙眼前爆炸开来,直震的穆阙气血翻涌,锁链横扫在穆阙的长剑之上,狂暴的气机瞬间爆炸开来,激荡开来的恐怖气息斩的地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沟壑。 同时穆阙也被这一击打的身形暴退,横飞出去数丈远,撞在一颗古树粗壮的枝干上,一时间喉中腥味密布。 没等穆阙再度起身,脚下的土地突然翻动,锋芒突现,直奔穆阙脖颈袭来。 穆阙紧忙催动灵气所汇聚而成的海浪,拍向袭来的锋芒,但是否能抵挡住这一击穆阙心里没底。 当海浪席卷而出的一瞬间,穆阙躬身,腿上灵气爆发,踏玉虚再次催动,但过于用力也使得穆阙的双腿处渗出了不少血迹。 穆阙直奔锁链袭来的地方而去,长剑爆发惊世锋芒,再次化为十二柄锋利寒光,在穆阙周身乱舞。 “斩!”穆阙再次脚尖点地,身形出现在空中,猛地向下挥手,十二柄长剑鱼贯而出,直奔穆阙手指之处爆射而去。 紧接着穆阙再次消失,转瞬间出现在众多长剑之后,浩瀚的掌力横推向前,两道攻击接连而至,穆阙相信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不要了他的命,也能令自己有口喘息之机。 得手? 紧接着穆阙眼前光芒大盛,一面符纹闪烁的光幕升起,挡住了穆阙的去路,透过这层光幕,穆阙发现那之后正站着一个衣衫不整之人,满脸惊恐的注视着穆阙。 “咔嚓” 光幕被最前端的四柄长剑绞的粉碎,余下的八柄长剑爆射而去,直奔光幕后之人,同时穆阙挥掌而下。 魏国服饰? 就在长剑快要接触到那人的身体时,穆阙收起掌力,挥手分开余下的长剑,令这十二柄长剑插在地上那人的四周不同方位,紧接着穆阙再次释放灵气。 于此同时十二柄长剑之上所铭刻的符纹光芒大盛,顺着长剑蔓延到地面之上,转瞬间一座小阵法出现在两人脚下,紧接着穆阙挥手,白光升腾而起,禁锢住了面前的这位魏国服饰之人,整个过程只用了两息不到,速度快的令人难以反应。 这种速度穆阙也深感疑惑,但他隐隐觉得可能是身体内那截圣骨令他在瞬间有了这种完全超越他极限的行动能力。 穆阙轻吐浊气,过热的气息在嘴边直接化为蒸汽。同时穆阙紧盯着白光封锁住的人,他有话要问。 但事与愿违,当穆阙想要询问师兄下落之时,躯干处突然席卷出一股极高的灼热之感,同时皮肤深处开始浮现出极其晦涩的金色符纹,瞬间遍布全身,冒着高温的蒸汽。 紧接着穆阙眼底的金色流淌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眼睛,瞳孔收缩成一条缝隙,一时间金炎流淌,仿若神明。 突然穆阙猛地探出手臂朝着身前被白光所禁锢的魏人一挥,旋即一块被符纹所包裹的骨骸被穆阙摄在掌中。 隐隐约约有种恐怖至极的气息自骨骸散布开来,透过最外层所包围的符纹,令穆阙清晰地感知到。 “噗”的一声,符纹破碎,紧接着穆阙身上密布的符纹金光大放,直接再一次包裹住手中的那截骨骸,旋即骨骸化作一团火焰,瞬间没入穆阙身体内部。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让被穆阙昆仑玉剑上所刻符纹禁锢住的魏人看的一清二楚,令他极其难以置信。 强硬至极地直接吞噬圣骨,眼前发生的种种完全超乎了他的理解范围,只能呆呆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突然白光中的魏人也发觉此时的穆阙根本无暇顾及他,随即开始设法破阵出逃,再和眼前这种人开战,他身没勇气了,想着的只剩下赶快一走了之,免得落入死地。 纯净的灵气自火焰融入的地区爆发开来,在穆阙体内横冲直撞,冲刷着穆阙的四肢百骸,同时那截圣骨上所蕴含的浩瀚灵气也正被穆阙不断的吸收着,但依旧有着不少灵气溢散出来,其中有着不小一部分被那只银狐不声不响的吞下。 于此同时穆阙身上的符纹开始渐渐消退,连带着那双被金炎充斥的无神双眼也再次变得清澈,隐约间能看见渐渐变得清晰的眼睛之中似乎有着无尽星河起起伏伏。 “又是……星海。”穆阙紧咬牙关,硬生生地挤出来几个含糊至极的词汇。 但这些词汇只有他穆阙自己还有着深刻的记忆,因为那片令他绝对无法忘怀的星海再次在他眼前铺开,星海中飘荡的宫阙,金色巨人,长枪滴撒着煞气冲乱河汉的鲜血,宫殿台阶上横陈的巨大尸体,都在冲击震撼着穆阙的心灵。 “你到底是谁?” 突然眼底金光消散,于此同时那截圣骨的气息完全被穆阙吞了个一干二净,神志再次恢复到穆阙的身体内,眼前星海崩碎,一切重新变得真实无比。 就在此时,穆阙身体内的那团横冲直撞的灵气在他的体内爆发开来,恐怖的气浪自穆阙席卷开来,紧接着一瞬间环绕在穆阙身边的整片世界似乎都精止了一般。 光芒自穆阙身体内透体而出,爆发出阵阵海啸之声,紧接着瑞光冲天而起。 白光中正在破阵出逃的魏人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住了,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又是一个能开辟秘境海的人?”缓了半天,才冒出一句突兀至极的话,话语里有掩饰不住的羡慕和恐惧。 只见穆阙周身神光缭绕,瑞光冲天而起,绚烂如横天长虹,无边海浪席卷在穆阙身后,波涛汹涌,海啸卷起数丈高,巨浪滔天。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海啸之音彻底爆发,如同万马奔腾踏过身边一般。 隆隆之声不绝于耳,那白光中的魏人只觉得真如同身临瀚海岸端,眼前一望无际,横无际涯的瀚海浩洋彻底浮现。 紧接着异变再度出现,穆阙身后的整片瀚海波涛之上,突然浮现了万千星辉,银辉散满整座浩洋,远处海天相接,瀚海之上是无尽星河,瀚海则化为一团星辉乱波,海浪阵阵,不断翻涌起来,一时间神光万丈,绚烂夺目。 “轰隆隆” 翻涌的巨浪之上,万千星辉不断闪烁,一片耀眼,银辉撕裂长空洒在波浪滔天的瀚海之上,异常璀璨而夺目。 整个过程中穆阙穆阙除了发出含糊不清的低语外,再无别的动静出现,但只有他知道那篇刚刚刻在心中的古经此时正运转起来,引导着他那股浩瀚无边的气息。 不知多久穆阙身后的星辉渐渐消散,连带着那滔天的海浪和轰鸣声也随之变小,最后光华内敛,身后的汪洋渐渐融入穆阙身中,一切才消失不见,归于平静。 不多时,穆阙睁开双眼,原本清澈的眼神中光辉流转,瞬间整个人似乎变得玄奥无比,深邃而不可揣度。 “那是天地的道法吗?”穆阙低语道,声音低微如同呢喃一般,弱不可闻。 “浩瀚至极,无边无际,星光灿烂……这是什么?”随后穆阙问道,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询问白光中的那个魏人。 “你……到底是谁?那个学宫,还是那个门派世家的圣子?”白光中的魏人满脸惊恐的望着穆阙。 “齐人,穆无涯,现在轮到我问你了。”穆阙招手一柄长剑飞来,被穆阙稳稳的握在手中,剑尖直指魏人咽喉,他也有很多疑问。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三十九章 仙武涧(下) “你是何人?把你知道的告诉我。”穆阙冷声道,眼中不自然的流露出一股杀意,手腕用力,昆仑玉剑直顶着魏人的咽喉,鲜红色血液顺着剑身滑下,在无暇的白玉剑身上流淌。 穆阙倒也没有真的要斩杀眼前此人的心思,倒是对这里为何会有中原九国之人感到意外惊喜,这很能说明,他的师兄和那些人并没有真正消亡,只是被那青云路给传送到另一片地方,就像他们推测的那样。 “魏人贾贺,圣子您想问什么,知无不言。”贾贺声音颤抖,极其慌乱的眼神不住的往自己脖颈上看,那长剑传来的丝丝寒意,令他十分恐惧。 “圣子?你先告诉我这里是何处,你是如何进来的,还有这里有没有别的人。”穆阙紧盯着贾贺的眼神,同时他也在疑惑着贾贺口中的圣子到底是何意思。 穆阙依稀记得自己确实听闻过这种说法,和自家师兄的首席应差不多,可能是各大宗门和世家的一种称呼。 不过穆阙肯定,这个身份对眼前这人来说,并不一般,甚至会有着自己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穆阙也就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毕竟这层身份对自己有着不小助力。 穆阙明显感觉到贾贺言语中的害怕,他的声音直打颤“此地乃仙武涧,是这座仙山的山腰部分,也是想要攀登上半截仙山必须过的地方。” “我是从一条台阶上突然消失来到这里的,和我来的还有同宗之人。”贾贺的声音越说越小,眼里隐约闪过一丝悲凉。 “我猜猜,你手中的那块骨骸,是不是造人惦记,你才成了这副模样。”穆阙微眯双眼,手中长剑微微上挑,同时他预感到一丝不妙。 若真有人和他是一起的,并且自己方才的假设成立的话,那自己很可能现在并不安全。 他要做的就是赶快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让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若真是有什么玄秘之人能寻过来,他将必死无疑。 “你可知道稷下学宫的楚韩?在什么地方。”穆阙厉声问道。 “当然知晓,具体不知,但应该是在你们齐人的阵营里。”贾贺颤抖着对答。 不出穆阙预料,这也是个逃命之人,而且绝对是个能带来死亡的逃命之人。 “知道具体地方吗?”穆阙再次抬升剑柄,剑尖再次深入贾贺咽喉上的皮肤,刺痛感令他不住的向后方缩头,但奈何被白光禁锢一动也不能动。 “知道知道,我可以带路。”贾贺急忙回答,他急切的想要摆脱这种长剑架在脖子上的困境。 “好,姑且信你,到地方我自会解除,但你的命时刻握在我手里。”说罢穆阙伸手,一张青色符纸贴在贾贺身上,其上符纹迅速蔓延开来,最后隐没在贾贺身上。 “开。”穆阙看着符纹隐没之后,嘴角勾起笑容,随后挥手,符纹消散,白光也随之化为乌有,十二柄长剑冲天而起,最后重合为穆阙手中的一柄玉剑。 “带路吧。”说完穆阙长剑归入剑鞘,目光丝丝的盯着眼前的贾贺“你想死也无所谓,不论是我立刻动手,还是把你打残了丢在这里等着追你的人,想来你的结局都不好过,不如乖乖和我合作。” 说完穆阙手印变换,紧接着贾贺只觉得背后隐隐作痛,顿时汗如雨下“够了。我有条件。” “俘虏没有谈条件的资格。”穆阙不给贾贺再次开口的机会,灵气微微催动,贾贺身上的刺痛之感顿时加剧。 “路上别杀我,到了之后也不用放我走,我选择加入你们的阵营。我知道另一块圣人骨骸的位置。”贾贺突然快速开口。 这倒是令穆阙一愣,但转念一想倒也符合实际,随即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同时从身后推了一把贾贺“走吧,我考虑考虑。” 同时最后一句话中的圣人骨骸,令穆阙心中泛起不晓得波澜,他自知这种圣骨在他手里可以令他进境神速,所以一时间心神微微激动,但瞬息之间便平息了自己这种不算精明的情绪。 “我问你,刚刚我身后的异象怎么回事。”穆阙走着走着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久,他可以确信贾贺绝对也看到了那种汪洋瀚海,他当时脸上的震惊穆阙记得十分清楚。 现在穆阙仔细想来,从贾贺讲的字里行间,穆阙隐约觉察到了那种和普通浩洋境的不同之处,但具体是何,他也不太清楚。 “还有秘境海,劝你最好给我说清楚。”穆阙接着说到。 “圣子大人,您在问我?”贾贺突然回身怪异的盯着穆阙,同时穆阙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的愚蠢。 “不用叫我圣子了,我不是你口中说的什么圣子,我是齐国稷下学宫的。”所幸穆阙也懒得再想该怎么说了,但接着又添上一句“别乱想,你的小命还在我手里。” 只见前方的贾贺眉头微皱,随后开口“穆兄弟,这浩洋境其实分内外两种,你这算是开辟了内浩洋,方才的异象就是秘境海,这可是进境诸子的前兆啊,古来少有。虽然你不是圣子,但论实力也不会差太多。” “我再问你,你知道当今多少人开辟或者开辟过这个秘境海?”穆阙接着问道,此时的他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他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具体不知,但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人。”贾贺答道。 穆阙微微皱眉,他也不知道贾贺说的到底是否属实,但穆阙没再追问,既然人家已然说了,自己不论是否相信,穆阙都决定不再多问,让别人知道太多自己的事,穆阙心里并没有底。 “你现在入我们齐人的阵地,就不怕回到外面你的家人受到牵连?”穆阙问道。 “战乱连年,早已没了家人。”贾贺眼中闪过一丝泪花,但又被他憋了回去,但这一幕还是被穆阙看在眼里,他也是一阵感慨。 “那你入了齐营,就不怕被当做奸细,轻则关押,重则处死,你不怕吗?” “害怕,可最起码能有机会活下去,若那帮人追上来,只能是杀我夺宝。”贾贺轻叹。 “再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为什么会出现这以国为营的情况。”穆阙接着问道,他觉得,若是结成这种关系,这可能出现了完全凭借少量人无法收拾的情况。 “过仙武涧去往更高的地方,只能从九座宫阙内通过,这里似乎有什么禁制一样无法飞行,而且能上山的路仅此一条。同时传闻有人隐约看见山巅神光万丈,必定有绝世神器存放,还有人预估,出去的路可能也只在山巅出现。”贾贺接着说道。 “但九座宫阙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才令各国圈地结成同盟阵营,更具体得我也不太清楚。”说完贾贺就抿着嘴唇,不再出声,专心赶路。 穆阙还想再问问他圣骨所在,但转念便想到这算是他和自己之间交易的东西,不确保自己安全,他可能永远不会说出口。 旋即穆阙摇摇头,伸手摸了摸肩上在穆阙清醒后便睡着的银狐,同时不住的打量着眼前的贾贺和四周密林,生怕自己中了什么圈套,毕竟萍水相逢,即便自己能拿捏住对方的命门,也不能真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于此同时,穆阙翻手将两枚骰子握在手里,他现在除了对马上能见到师兄感到微微激动和心安,同时对自己在阁楼中带出来的这一对骰子也有着极大的好奇心。 穆阙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骰子,又看了看前面不语,低头赶路的贾贺,眼睛眯成了一条细长的缝隙。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十章 阶下之囚 “到了,再有三里就是齐营的边缘。”贾贺站在一处山坡之上,望着不远处一座四周隆起的高地说道。 于此同时穆阙站在贾贺身后,同样盯着前方那座四周低陷,唯独中间突兀拔高的小高地,像是突然放松了一样,穆阙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开阔空旷的大片乱石滩自密林边缘一直蔓延到坡地脚下,紧接着地势陡然拔高,若是此地真的如贾贺所言无法凌空而行,这不低的坡度足够让来的敌人吃个不小的亏。 同时穆阙还注意道一条蜿蜒曲折但不算狭隘的溪流自坡地顶端流淌而下,在乱石间穿行,将坡地的一面与外界隔开,其间是静静流淌的溪水。 四周陡峭,山顶宽平,这正是兵家所言之隘地,可谓是设寨防守的天然地势。 穆阙望着不远处架设在这片隘地之上的壮观大营,一阵感慨。 只见隘地之上的参天古木被扳倒不少,化作各个帐篷之上的梁木,数座帐篷组成一个小营,众多的小营共同拱卫着中间十数座帐篷组成的中军大帐,密不透风,运转自如,俨然一副铜墙铁壁的架势。 “接着走。”说完穆阙抱着肩膀看着不远处望着营盘呆立的贾贺说道。 “是。”贾贺回应之后,迈开腿接着向前走去。 穆阙这是稍稍放松了自己悬着的心,一路上并没有意外发生,自己只要走过这一段路,便算是脱离虎口,暂保安宁片刻了。 同时他也生出了不少疑问,各国之人结营自保,设立营帐完全是按照兵家行军所部,这种种都让穆阙感到心神不宁,隐隐察觉到一丝怪异的气息,但具体他也想不到了。 正当穆阙与贾贺两人走到离着那块隘地仅剩一里不到之时,数道锁链自四面八方袭来,同时三个身影突然出现,紧接着锁链之上符纹光芒大盛,片刻之间不给两人反应,便已然杀至近前。 此刻穆阙突然下意识的灵气爆炸开来,昆仑玉剑夺鞘而出,墨色大盛化作十二柄长剑在穆阙身边缭绕不停,防范着各个方向袭来的锁链。 “别动手,你不是齐人吗?”于此同时贾贺在穆阙身边吼道,满脸的诧异。 同时穆阙也意识到自己此时做法的极度不妥,但为时晚矣,十二柄长剑飞舞,已然和各道锁链撞击,发出灿烂光芒,金属颤音在一瞬间激荡开来。 “何人,胆敢擅闯我齐营,速速受降。”说罢,三个身影出现在穆阙两人近前,各自身边漂浮着光华流转的法器,同时其中麻布深衣之人,两条锁链自手腕之上垂下来,其上光芒闪烁,分明是方才攻杀而至的锁链。 “魏人?”其中灰衣青年问道,同时手中长枪一阵,破风袭来,炽烈光芒自枪尖迸发而出,直奔穆阙袭来。 “别再出手了,再出手还没进营盘便身首异处了。”贾贺焦急地在穆阙身后低声说道,此时的他脸色铁青,极为难看,缕缕血丝已然爬到眼睛里,甚是激动。 穆阙嗯了一声,算是自己的回应,但旋即转身紧盯着出手的那灰衣青年。 他当然知道现在出手的后果,但更明白不出手便只会是死路一条,那杆长枪明显是来要命的。 “手下留情,我是来投诚的。”突然穆阙身后贾贺大声吼道,语气激动,应是因为害怕,整个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如此时机,投诚?怕是奸细吧。”灰衣青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停下手中袭来的长枪。 “吾乃稷下祭酒荀子弟子穆阙,楚韩之师弟,住手!”同时穆阙手印变化,十二柄长剑再次缭绕在身边,将自己护的风雨不透。 于此同时穆阙握住其中一柄长剑,硬生生挡在袭来的长枪之前,一瞬间罡风四起,狂暴的灵气在二人之间炸开,脚下乱石瞬间化为齑粉。 “喂,住手!”穆阙刚想再次开口,直觉得头顶瞬间阴暗,呼号之声和浓重的山岳之感自头顶挥洒下来的,强硬的压在两人身上。 “坏了,你动手干什么!”贾贺一脸惊恐的看着穆阙。 “铛” 钟声响起,巨大乌黑的钟口径直砸下,一瞬间便吞噬了两人身形,于此同时古老的符纹内壁浮现,紧接着磅礴灵气爆炸开来,镇压在二人身上。 “铛” 钟声再次在穆阙耳边炸开,但此次与方才不同,这一声钟鸣如同天雷炸裂一般,震的穆阙气血翻涌,一时间头晕目眩,勉强靠着手里的玉剑昆仑支撑住欲倒下的身形。 “铛铛铛” 三声钟鸣接连在穆阙耳边炸开,就连仅存的意识也被这接连而至的钟鸣真的烟消云散。 模糊中穆阙依稀听到身后贾贺虚弱至极的声音“穆无涯,你可坑死我了!” 随后便是倒地不起的声音。 “该死!”穆阙双手握着剑柄,蹲在地上,于此同时浩瀚的汪洋在身后浮现,星光灿烂,巨浪滔天,磅礴喷涌的灵气稍稍抵挡住袭来的钟鸣。 如同不死心一般,钟鸣不断响起,最后连穆阙那秘境海所呈现的异象也出现不支的情况,再次收回穆阙体内,于此同时穆阙额头上汗如雨下,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 钟声停止,但穆阙依旧觉得气血不住的往上翻腾起来,头晕目眩,强烈的昏迷感冲击着残存的意识。 穆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钟内密闭的空间里,空气越发稀薄,一股窒息感开始在紧紧攥住穆阙的神经,令那仅存的意识也变得如同雨中烛火一般,飘飘欲坠。 就在穆阙神志彻底消散之时,穆阙只觉得眼前光芒变化,紧接着是铁笼关闭的声音,空气再次充斥进穆阙的体内,同时穆阙紧紧握着手里的昆仑玉剑,极不情愿的闭上了眼睛。 “真就成了俘虏了,这玄铁笼,符纹密布,根本无从下手,都是你害的!”穆阙依稀听到有人如此说道,但强烈的眩晕感令他无法分辨。 紧接着穆阙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剁了一脚一样,身体隐隐作痛,但穆阙依旧什么也看不真切。 “你说你为什么要出手?炫耀自己很厉害吗?还不是成了阶下囚,板上肉!”说着又是一脚蹬在穆阙身上。 “耍什么帅,呈什么能,做什么英雄好汉,乖乖听话什么都好办了!” “坑死你爷爷我了,还装死!”话音刚落又是一脚蹬穆阙脸上。 贾贺?是贾贺的声音,他应是在骂我。 光芒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穆阙辨认出来自己身在一座铁铸的笼子里,看笼子上符纹密布,应是难以攻破。 又过了一会儿,穆阙算是在贾贺的骂声中清醒过来,当他意识完全恢复之时,又是一脚,精准无误的蹬在穆阙面门之上,污言秽语紧随而至,骂的穆阙狗血淋头。 “你这是作死啊。”突然爬在地上的穆阙低声说道,语气阴沉的可怕,于此同时穆阙手印变换,一丝灵气破体而出。 紧接着贾贺的惨叫声便出现在耳边,还不住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穆阙并没搭理他,自顾自的翻身坐起,突然他发现自己身上还有着十几处深浅不一的脚印,一时间气不打一出来,这是贾贺那小子,趁他昏迷使劲造的痕迹。 一瞬间穆阙加重力道,贾贺哭嚎的声音随之同样嘹亮起来,依稀辨认出他喊的应是大人饶命,自己万死之类的滑头话,穆阙并没放手,反倒是把他晾在一边,自己起身开始打量起来笼子外面的场景。 齐国衣袍样式的人在不远处走来走去,相似的玄铁笼子在附近聚集,有的装着人,但具体是否或者穆阙倒看不真切,有的则空荡荡的空无一物。 看样着这里是个关押人的牢房一类的地方,但露天的愿因,穆阙同时也知晓了这里并不十分专业。 “喂,别喧哗!禁声!”一杆铁鞭直接撞在穆阙眼前的铁笼上,打的嗡嗡直响,过于出其不意,令穆阙也是为之一惊。 “我有话说。”穆阙稳了稳心神,随后说道,他可不愿意被关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 他要出去,万一哪天真的背运,被稀里糊涂的斩了首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同时穆阙挥手,贾贺哭嚎的声音这才停歇,但嘴里依旧嘀咕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同时可怜巴巴的望着眼前的穆阙,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上) “禁声!”守卫之人似乎没有想给穆阙说话的机会,粗壮的铁鞭再次击打在穆阙面前的铁笼上,光芒迸发,震的整座笼子嗡嗡作响。 “我欲见师兄楚韩,我乃其师弟,想必阁下也应该卖给楚师兄一个人情吧。”穆阙并没有因为看守的呵斥而生气,随即沉声说道。 没有声音回应,穆阙身边除了贾贺哼哼声外,突然变得异常沉寂,穆阙微微松了口气。 他明白,外面看守之人没有接话一定是自己的话令他微微心动,毕竟说人者,以利诱之,任谁也不可能平白放弃一个交结上层人杰的机会。 时间不大,守卫的声音证明了穆阙想法的正确性“可有物件证明身份?”声音不大,但却让穆阙神情为之一振。 “想必阁下手中还留着我的长剑,此物便可当做证明。”穆阙回道。 声音再次消失,不一会儿一段脚步声出现,随后渐渐走远,一时间牢笼中再次恢复令人不安的死寂。 “我呢?”贾贺略微低沉的声音在穆阙身后响起,带着浓重的孤寂和无奈。 “你?我现在亦不一定有机会出去,若师兄不在此处,到那时我会陪你一起死的。”说完穆阙转身走到笼子的一个角落,盘膝而坐,抚摸着怀里的小银狐。 “但我并不想死,如果你能出去的话。”贾贺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还没告诉我圣骨的位置,而且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穆阙先是一愣,随后猛地抬头盯着不远处贾贺的方向。 昏暗的光线照在笼子内,两人四目相对,都紧紧地盯着对方,如同准备厮杀的凶手般,在发动攻击前都会耐住性子审时度势。 两人之间再次出现寂静,同时两人对对方的心思都是心知肚明,也都明白对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这无非是个双方都乐意的交易,一个对双方来说谈判条件相差不算悬殊的交易。 穆阙手里紧紧攥着贾贺的生死,不论是救援与否,穆阙现在并没有想把那张灵篆符箓取下来的意思。至于贾贺,他的手里除了穆阙向往的圣骨所在,同样留着令穆阙也忌惮三分,投鼠忌器的价码——穆阙吞噬圣骨的举动。 这个信息无疑是算是对所有人说,他穆阙就是个移动圣骨宝相,只要能杀掉,就可以夺得令人垂涎三尺的圣人遗骨。这对于现在的穆阙来说,并不安全保险,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个危险的道理穆阙还是明白的。 双方价码都已然明了,那就开始这场事关两人性命的交易。 沉默良久后贾贺率先开口,打破这令人急躁的宁静“我会保守你的秘密,同样你必须救我出去,至于圣骨所在,我到时自会告诉你,同样我身上的符箓你也要解开。” 说完贾贺便斜靠在铁笼的柱子上,闭目养神起来,不在言语一声,他开始等待穆阙的答复,也在等待自己的命运。 但穆阙并没有当即恢复,他知道这一切都要基于自己能率先出来,若出不来,那只是如何死的差别了。 时间不大,脚步声再次传来,由远及近,穆阙分明从这脚步声中感受到了来人的一丝急切。 穆阙的心被瞬间提到嗓子眼,不住的发出擂鼓的声音,咚咚咚的。 穆阙微微身体前倾,一种紧张感在穆阙心中蔓延开来,迅速的融合进血管,顺着血管又点燃了正奔流着的血液,穆阙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来了?”贾贺开口问道。 “来了。”穆阙也回应道。 突然脚步声临近时被可以放缓,紧接着看守之人麻色的衣衫出现在穆阙眼前“公子随我来。” 话音未落,重锁落地的声音便率先传出,紧接着一面的符纹光芒开始削减,最后被人一把推开。 穆阙看着打开的牢门松了口气,交易算是正是开始,旋即起身走到笼子外面,紧接着锁链重新套在铁笼之间,这里重新便成了一间标准的囚笼。 “公子的剑。”说着玉剑昆仑和那柄引人注目的六尺剑鞘被递给到穆阙眼前。 “在这里等着,你说的我应下了。”穆阙一挥袍袖跨上剑鞘,寒芒闪动,长剑归鞘,随即沉声道“带路。” 说完穆阙头也不回的迈步紧随看守的身影径直离开。 一路之上穆阙一言未发,看守也识趣的不再说话,直到两人来到整座营盘的中心位置,一面大帐出现在穆阙眼前,从中隐隐传出人声,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公子且再次等候片刻,我先回去站岗了。”说完麻衣青年拱手施礼后便准备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穆阙开口。 “张晋。” “我记下了,你去忙吧,谢过阁下相助。”穆阙伸手施礼说道。 看着张晋远去的背影穆阙松了一口气,很快便能见到自家师兄了,穆阙悬着的心这是算是放了下来。 “进来。”时间不大,当穆阙看着不少人自帐中鱼贯而出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让穆阙觉得十分亲切。 “师兄。”穆阙伸手掀开帘子,探头望向帐内。 只见一张皮质地图挂在两根木头桩上,上面星星点点布满了印记,其间山川河流绘制于其上,近处一张桌案摆在大帐中央,穆阙发觉这桌案中正是用土石堆积出来的这片营地。 “你没事吧!好久不见,我一直差人寻你,始终不得见,急死我了。”穆阙被眼前的身影一把抱住,正是之前分开的楚韩楚师兄。 “师兄,闲话还是等以后再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成为现在结营自保的境地?”穆阙率先发问。 “这还是源于接着上山的那九座宫阙。”楚韩挥手让穆阙坐下接着说到“这九座宫阙一连串自仙武涧之中延伸向山腰之上,你也知道这里根本无法凌空而行,如此绝壁,除了走着九座宫阙外,无路可走。” 楚韩微微叹气。 “而这九座宫阙并不是敞开的,相反需要一定数量的一种玉壁才能开启最外层的大门,至于里面有什么,谁也说不清。” “这结营便是为了这玉壁而做的响应准备,这玉壁只能在整片仙武涧中的遗迹内方能寻到,为了保证率先进入宫阙之内,各国之人便只能结营自保,同时放止他国之人杀人夺宝。” “为什么不在宫阙近处扎营呢?即便寻不到玉壁,也能在第一时间出手抢夺进入的名次啊。”穆阙开口问道。 “这宫阙方圆五十里之内设有禁制,若没有玉壁保护只能在外面干瞪眼,同时在那里结营纯粹是自寻死路,地势太过于被动,稍不留神只能全军覆没。” “那师兄接下来打算如何,我们可收集足够数目的玉壁?” “没有,但据我们的人称,不远处有韩国的一座行营,发掘出一些玉壁,我们夜里打算劫营。”楚韩在地图上点了点说道。 “夜里?我为何没有见过这里的黑夜,这天难道不是昏沉的吗?”穆阙不解,自己对这里简直是白痴至极,一概不知。 “有,但这里时间似乎和外面不一样,昼夜时间都变得漫长一些。但是,这里夜里可能会出现兽潮。” “兽潮?可我连一只灵兽也没见到啊。” “它们白日里聚集在山上洞穴中,只有夜间出来活动。这里不易攻陷,晚上之时你有机会亲自见上一见,那种东西和外界的灵兽还有所不同。”说着楚韩再次开始盯着眼前地图沉默起来。 同时穆阙也抱着那只昏昏欲睡的银狐走到楚韩身后,把目光投向眼前的地图之上。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下) “师兄,我问你件事。”穆阙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说道,他觉得是时候说说贾贺的事了,毕竟他身上所掌握的东西,令穆阙十分忌惮,一时不护住他周全,那些东西便足矣要了自己小命。 “你说的是那个和你一同来的魏人?”楚韩没回头,眼睛依旧盯着眼前的那张地图。 “正是。”穆阙微微点头,随后满是期待的望向楚韩。 “先关一阵子,等他那仅存的锐气也被磨下去,你才有机会。先不说这些,你走近些。”楚韩摆手示意穆阙走近些。 “你看看这里。”楚韩点指着地图上标记出来的一个墨点说道。 穆阙抬眼,顺着楚韩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悬挂的地图上这个墨点被标记的格外与众不同,不论颜色深浅还是大小,都要比其余的小墨点明显许多。 对于自幼在郡守府里长大的穆阙来说,这地图并不陌生,细细看去,这墨点两边是两道山岭,墨点孤独的伫立在两道山岭之间,突兀地隆起。 “这是我们的营盘。”穆阙沉默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不错,再看这里。”说着楚韩又弹指敲了敲斜上方的一块新作出的标记,墨色异常淡,同时连那个点也标记的不大,极其不引人注目。 “一处不算大的营盘,应是我们此次要劫营之处。”穆阙想了想,那个墨迹离着这齐营所在标记之处不算太远,同时依照新旧程度和大小,应是最近才发现的,穆阙如是想到。 “你觉得该怎么打?二十里地,隔着一座山岭。”楚韩似笑非笑的问道。 穆阙先是呆愣了瞬间,随后会意的笑了笑,他明白这算是自家师兄对自己战术上的一种指导,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种实战穆阙也是第一次,不禁觉得万分激动。 随后穆阙便重新把目光放在了面前悬挂的地图上,依稀见穆阙似是看见了这仙武涧中的山川脉络,峡谷河流,颗颗古树在眼前生长,遮天蔽日,藤蔓缠绕,草石遍地,一切的一切都从那张地图中脱离开来,清清楚楚的摆在穆阙面前。 怎么办?这个问题穆阙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他强迫自己考虑的慎之又慎,穆阙竭力要让自己明白,这可能会要了冲锋进攻之人的性命,甚至自己,乃至于整个齐营全部人的性命。 一时间穆阙觉得有些胸闷压抑,但他仍然把自己的心思倾注在地图上。 “分两路,一路主攻,一路佯攻。”沉默半晌穆阙突然抬起头注视着地图说道,同时抬手点着地图上两点间的一处无名坡地“佯攻自此而出,人不用过多但亦不可太少,佯装无意间发现营地,试探性攻击后立刻撤退,将行营中部分驻守之人引出,不求杀敌,只求尽可能多的吸引。” 说着穆阙顿了顿,并把指尖在地图上游走到小墨点的另一侧,重重的敲了敲“主攻之人自此处而出,趁营中人数较少突袭,时间越快越好,同时在其被吸引而出的人回来的路上设下埋伏,如此以来,敌破矣。” 说完穆阙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同时略微得意的看着身边笑而不语的楚韩,一副此计一出,无人可敌,必定大获全胜的架势,眉宇间尽是一种自傲和得意,分明了想要楚韩的一声赞赏。 “若敌人不出呢?若敌人识破又该如何?若是兽潮突至,又当如何?两方实力也是重要衡量之一,都对战局走向有着几乎决定的影响。”楚韩出乎穆阙意料的问了两个问题,直接给穆阙迎头一盆冷水,浇的他立刻清醒过来。 “对,最好的就是全歼敌人,但如果敌人的行动和你的预想少有偏差的话,你这无异是自投罗网。记住,我们既然能看得见找得着他们,他们未必看不见我们。”楚韩意味深长的说道。 看着自己的计策被批驳,穆阙倒也不算太生气,对于他这种初次上阵的新人来说,计策天衣无缝才会不可思议,一切都要一步一步来,不可能一蹴而就,兵法由是如此。 “但兽潮这恐怕无法料的准确吧。”穆阙沉思片刻突然问道,看着眼前楚韩意味深长的笑意,穆阙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目光“这些能预测?” “今夜无眠,子时一过,兽潮便会衰退,到那时你与我同去劫营。”楚韩双手拢在袖中,满脸微笑神秘的注视着穆阙“营帐给你收拾好了一个,回去休息休息,夜黑时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说完楚韩挥挥手示意穆阙先下去,同时自己的眼神重新落在地图上,眉头微微皱起,穆阙知道这时已然不便打扰了,那种观察全局制定计划的境界并不是他足矣插手的,于是穆阙躬身施礼后退了出来,同时一句话幽幽自穆阙身后飘来。 “先不要回牢房见他,去休息吧,夜里将会很累。” “这里的夜晚,会是如何呢?”穆阙揉了揉手中抱着的银狐小脑袋,跟着门外等候的人走向自己的营帐。 “灵兽,你不就是吗?”时间不大穆阙坐在自己的营帐之内看着身边的银狐自言自语道。 同时小银狐也眨着闪亮的大眼睛望着穆阙,一脸的呆萌纯真,就那么窝在穆阙手边,时不时摇晃着自己的银尾巴。 “唔,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穆阙伸手摸着小银狐的头,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拜托别人拿来的地图,几乎和自家师兄那里的地图相差不大。 一段时间之后,穆阙越发觉得自己的那句话十分真实确切。一共九座巨大的墨点在整座地图之上零零散散的分布,其间还分布着为数不少的小墨点,在一切表象背后穆阙深刻感觉到了在这一切之间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这是哪里?”突然穆阙的目光集中在了地图某一处,只见那里山峦环抱,地势惊人,单从地图上看去,穆阙本能的觉得那里绝对不会稀松平常。 突然穆阙的思绪被手边的银狐打断,只见小银狐浑身微微散发出银光,同时外面的天已然开始变得昏暗起来,同时齐营之间燃起了火把,红光在营帐之间摇晃,穆阙知道这里现在一定很壮观。 穆阙的眼神再一次放在银狐的身上,只见那团银辉缓缓起伏,应是熟睡着了一般,但穆阙的疑问也随之而来。 这里的灵兽白日并不会出现,那眼前这小只又如何解释,穆阙微微皱眉,但随即被他舒展开来,既然没有什么危险,这小家伙又愿意呆在自己身边,穆阙也不再多想什么,毕竟他要想的事还很多,这件在他看来并不重要的事并不能令他产生深究的想法,同时他更愿意把精力投入到那张宏观地图中。 “风满楼,以后这就算是你的名字了。”说着穆阙再次揉了揉手边的银狐,重新打量起来那张地图。 于此同时整座仙武涧中不少地方传出低吼之声,同时几乎每座大营都掌上火把,其间每个人都微微紧张起来,人们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夜晚来了,为了自己的小命,一切争斗最好都停下来,与身边的人一起抵抗即将到来的兽潮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十三章 兽潮 “吼!” 尖利的嘶鸣声突然划破寂静无比的世界,令在营帐中看地图的穆阙被猛地吓了一跳,连带着惊醒了穆阙手边趴着打盹的风满楼,小家伙顿时银辉涨落,根根毛发竖了起来,发出低低的兽吼声,不过奶声奶气的,令人听着丝毫不觉得害怕。 “别激动。”说话间穆阙伸手安抚着手边的风满楼,同时目光深邃的盯着营帐的门口,那张被风吹得起起伏伏的帘子,穆阙知道这时的外面一定灯火通明,在师兄嘴里听到的兽潮就要来了,但穆阙却有一点莫名的兴奋。 “铛!” 嘹亮的钟声在整座营地上空激荡开来,化作道道圆波扩散开来。 “兽潮!准备迎战!”突然穆阙的帐外出现了一声高喝,紧接着甲叶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自穆阙帐前掠过,同时穆阙分明在这杂乱的声音中听见了刀剑出鞘的嗡鸣声。 “该我们了。”话音未落穆阙伸手跨上剑鞘,同时帐内寒光盈室,如同炽电一般在屋内突然绽放,玉剑昆仑在一声低低的鹤唳后猛然出鞘,自剑尖到穆阙紧握着的剑柄,都闪烁着绝世寒光,凌厉无比。 挑开帘子,同时风满楼乖巧的围在穆阙的脖颈上,瞪着眼睛望着外面的世界。 灯火通明,火把的焰火,如同一条长龙一般在每个帐篷间游走,最后化作一片耀眼光芒,在营地间散开,火红的光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种明显的疲倦和微微恐惧。 “铛!” 悠远的钟声再次在穆阙头顶被人敲响,同时自中心的铜钟,数十道繁杂的符纹飞天而去,与最边缘那道立在崖壁不远处的三丈石木搭建的城墙连在一起,紧接着那数十道横陈天空的符纹开始快速变化,细小的符纹浮现开来,在穆阙头顶铺成了一曾光幕。 抬眼望去,光幕外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但穆阙依稀看到昏暗的天空中生起一轮算不上是明月的月亮。 穆阙辨别方向,快速冲向远处的城墙,他发现那里的吼声似乎听起来更加恐怖,不只有那些汇聚成兽潮的灵兽的吼叫,更有一些人的嘶吼声。 “轰!”突然穆阙头顶划过十数道巨大的冰凌,以极快的速度砸向外面那些正在不懈努力攻城的巨兽们。 “咔嚓咔嚓!”冰凌砸在地面上,紧接着冰面沿着土地蔓延开来,瞬间便冻住了临近的几个灵兽,同时数道光华自城墙上闪烁起来,几乎同一时间,那些冰雕边变成了满地碎块。 不过其余的灵兽并没有因为这几只壮硕的大块头灵兽倒下而停止进攻,相反它们如同潮水一般的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那层自天上降落而下的光幕。 城墙上的人们也都拿出自己的法宝或是术法不断斩杀着冲击而来的灵兽,甚至个别凶悍之辈,已然借着自己肉身强横,冲下城墙展开白刃战。 更远处的几座高台上,数名术士围坐在一起,光芒闪烁,同时被一座阵法包围,一时间灵气蒸腾,几人不断利用脚下的阵法,释放着强于平时数倍的奇门遁甲之术,场面恢宏,令穆阙位置呆愣了一瞬间。 穆阙低喝,同时双腿用力,踏玉虚瞬间迸发,浓郁的灵气在穆阙两腿之上爆炸开来,托载着他的身体一跃而上城墙,眼前尸横遍野,血流漂橹的场景还是令他着实得吃了一惊。 浓郁的血腥味在穆阙身边弥漫开来,同时嘶吼之声不绝于耳,已然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守护着自己身后的城墙和这片营地,因为这是他们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根本。 突然没等穆阙回过神来,一条壮硕无比,肌肉虬扎的长臂已然临近穆阙眼前,一股腥臭味瞬间惊醒走神的穆阙,穆阙顿时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同时脖颈上的风满楼已然根根毛发树立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不断逼近的身影。 穆阙紧紧盯着眼前袭来的手臂,脸色极为难看,铁青铁青的,他知道这一下子自己几乎闪不开了,突然他十分懊恼为什么会愣神,这是战场,绝不是过家家,但悔之晚矣。 突然穆阙剑指横扫,昆仑顿时出鞘,堪堪挡在二者之间,巨大的蛮力如同一条上古龙象一般,重重的砸在穆阙胸口,同时穆阙被这横扫而来的一拳直接带下了城墙,摔在外面的泥土中。 看着眼前的城墙,和那个开始准备攀上城墙的身影穆阙意识到自己正身处绝境,这四面尽是些灵兽,身后便是兽潮。 穆阙急忙翻身,同时风满楼紧紧地趴在穆阙肩上,低吼着警告身边袭来的灵兽。 墨色涨落,玉剑昆仑化为十二柄长剑,飞舞在穆阙身边,飘忽不定。 于此同时他已经被数只灵兽围了个水泄不通,兽涎坠落,散发着浓厚的腥臭味,接着模糊的明月光,穆阙看着这些相貌诡异至极,肌肉虬扎的身影,一阵恶寒。 “斩!” 穆阙怒喝一声,同时浩荡灵气破体而出,如同潮水般在穆阙身边涨落,一瞬间,那万里星空耀瀚海的异象在穆阙身后撑开,汹涌的灵气化作巨浪将身边的灵兽冲的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紧接着墨色大盛,十二柄长剑四散飞出,化作墨光斩杀向穆阙身边的那几头扑杀过来的灵兽,但仍是有四只成了漏网之鱼,但穆阙随即灵气汇聚,掌法潮生已然准备。 “开!”穆阙挥掌直奔最近的那头身材细长的灵兽,如同蟒蛇一般光滑的身体被鳞片覆盖,但怪异的是后背却生出两对利爪,直奔穆阙袭来。 “轰!”穆阙脚下踏玉虚发动,紧接着侧身避开带着狂暴气息斩落的一抓,一掌击在灵兽柔软的腹部,一瞬间浩瀚如汪洋的灵气在腹部炸开,瞬间洞穿了这只灵兽,只剩下流淌不息的粘稠至极腥臭血液,冒着缕缕灰烟,将地表的石块腐蚀了一片。 “这是什么东西!”穆阙自言自语道,看着地上已然变凉的尸体,他自始自终没有感受到一丝灵气波动,就如同普通的家养牲畜一般,但这种诡异的体能和令人满身冷汗的外貌,穆阙敢肯定这一定有什么诡异之处,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师兄说这不算是灵兽。 身后劲风呼啸而至,穆阙闪身避开,一柄长剑依然回归身前,穆阙再次催动长剑,在一串墨色光晕留下的尾迹后,偷袭的那只灵兽瞬间到底,与先前不同的是身上被长剑辞了个洞穿,空荡荡的,挣扎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穆阙快速冲向尸体,瞬间拔起插在地上的那柄长剑,挥手震剑,在身前画了个半圆,粘稠的血水被挥洒在地上,剑身再次恢复洁白无瑕。 穆阙手印变换,十二柄长剑再次汇聚到他身边,于此同时穆阙伸手拿出了那两枚骰子,他想试试这东西到底有何等威力,会被放在阁楼的神龛之中。 灵气激荡径直冲入玄色的骰子内部,顿时灵光灿烂,细密的符纹在木制的骰子上蔓延开来,同时一种浩瀚至极苍茫至极也飘渺至极的气息自骰子内倾泻而出,令穆阙也为之暗吃一惊。 紧接着两枚骰子快速旋转起来,最后猛地停在一对数字上,数字瞬间亮起,灵气激荡开来,穆阙只觉得自己的灵气被这对骰子疯狂吞噬进去,速度快的令他根本无法切断。 要坏!穆阙暗道不好,这种状态,这种境地下他若没了灵气,必将死路一条。 十点,这是两个骰子上的数字加起来的总和,穆阙此时已然无心看这一幕了,他想做的只有尽快断开灵气的链接,如若不然,他现在已然灵气见底了。 “嗡!” 灵气突然停止吞噬,穆阙望着眼前越发璀璨的骰子,正当他满腹疑惑,精疲力尽时,一圈暗金色光环瞬间笼罩在穆阙身周,形成了一个两丈左右的巨大圆环。 “这是什么?”穆阙屏息凝神的望着这蔓延开来的圆环,他隐约感觉到,那暗金色涌动之处似乎蕴含着惊世骇俗的能量。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十四章 营寨之外 暗金色光环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开始快速扩张,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狂涨到两丈有余,暗金色光芒流转,浓厚的气息蒸腾而出,气势惊人。 看着眼前这被暗金光芒笼罩的方圆两丈,穆阙眼中写满了无奈,他的灵气在刚刚那一瞬间便被抽离的一干二净,体内只给他留了极其稀薄的一层。 汗珠大滴大滴的顺着他的发丝和脸颊滴落,打湿了衣袍,也让地面因湿润而有一小片的颜色变得更加深。 穆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现在浑身抖得厉害,一种极度的疲惫感牢牢地扼住他的身体,连这种站姿也是拼命才维持住的,很可能下一刻便会倒地不起,不省人事,最后变成一摊烂泥。 穆阙看着身边呼啸而至的数道利爪,眼神里一片灰暗,他现在连一个最基本的闪避都做不到,这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灵兽,他怎么可能躲的过去。 唉,要死了。穆阙心里暗自感慨,但却并没有他曾经想的那样哭天呛地,甚至连极端的情绪也没有,平静的很。 “嗡!” 在数只灵兽踏入穆阙身边方圆两丈之内时,那暗金色沉寂的光环突然发出一声嗡鸣,但又随之归于无声。 阴风突至,一阵恶寒爬满穆阙的四肢百脉,寒芒闪动,紧随其后的则是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和怒吼声,他知道那些张着血盆大口的灵兽近身了。 瞬间一切变得沉重粘稠起来,连流动的时间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一般,似乎也变得缓慢了些。 紧接着不远处暗金色光环瞬间变成三重,每一重之上均是神光缭绕,气势恢宏,凌厉之气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嗡!” 又是一声不大嗡鸣撕裂了一切的寂静,目之所及尽皆飞快流转起来。 暗金色三重圆环突然猛地旋转起来,最边缘处金炎吞吐,如同数道蛟龙一般,正伺机而动。 于此同时,两丈之内暗金色突然围绕穆阙快速旋转起来,光华喷吐,所流露的气息令穆阙也脸色微变。 下一个瞬间,穆阙只觉得体内那仅剩的一丝灵气也被突然抽离一般,整个身体紧接着便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一种撕裂感自内部慢慢席卷而出,进而在穆阙身体的内个部位炸开。 灵气枯竭! 穆阙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完全就是绝境!死地! 突然穆阙急切地注视着眼前这三重暗金流转的圆环,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术法,厚重,沸腾,深邃,此时的穆阙把自己的生机完全压在了这方圆两丈的暗金色三重圆环上。 “嗡!” 光芒爆发,瞬间斩碎四周黑暗,照耀着四周如同白昼一般,同时圆环边缘的金炎肆意喷吐,如同一轮大日一般突兀地在这兽潮中绽放,无限璀璨,神光缭绕。 地面如同再也承受不住一般,开始迅速龟裂,在极短的时间之后,穆阙脚下的地面已然破碎的不成样子。 灵气所汇聚成的洪流围绕着穆阙疯狂旋转,身边的暗金也如同漩涡一样流动,紧接着更为浓重的血腥味在穆阙身边弥漫开来,令他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紧紧瞬息之间,所有踏入穆阙方圆两丈的巨大身影同时被暗金光芒绞成一块块碎屑烂肉,紧接着被那金炎吞噬,最后化为乌有,连吼叫声都没有发出。 一切都以极快的速度发生,自骰子停止转动圆环撑开,到现在为止,仅仅三息,但正是这三息穆阙身边已然变成一片真空。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瞬间的宁静,几乎所有的生灵都注视到了这一幕,尤其是城墙上的诸多身影,这种如天仙一般的攻击,在瞬息之间屠灭十数头灵兽,这种战绩简直辉煌至极! 但仍旧没有停止,金炎瞬间向四方散开,倾泻而出吞噬万物。 当金炎喷涌而出时,暗金色光环也随之再度扩散,直到蔓延至方圆近五丈,三重圆环彻底分散开来,将这方圆五丈切割成三个同心之圆。 光芒大盛,比以往更加璀璨夺目的光华肆虐开来,金炎开始疯狂舞动,这一幕真如同一轮将升的大日在兽潮中被人点燃,四周的空间似乎也被着极其浓厚的灵气扭曲成一团,更里面根本无从得知。 当着光芒流转数息之后便突兀地开始暗淡,当最后暗淡到几乎不可视的时候,空间开始坍塌,圆环内部的一切开始支离破碎,包括一切在内的生灵。 裂痕蔓延出圆环的边界,顺着停止肆虐的金炎一直蔓延到末端,随后三重圆环翻转,将整个暗金色化作一团光球,将整片区域笼罩于其中。 下一瞬间,光华突然爆发又紧接着内敛消散,但毫无生息,一片死寂。 整个被暗金色包裹的区域就如同被人从世间中挖走一般,只留下穆阙一人跪在当中一动不动,满身殷红,眼神紧闭,脸色极为难看。 紧接着狂暴至极的劲风激荡开来,裹挟着惊人的灵气四散开来,在整片战场上化作一股惊人的旋风,最后忽然消散。 寂静,城墙上和墙外零零散散的人被这一幕惊呆了,这种程度的攻击如同湮灭一般,瞬间毁掉了领域之内的所有生灵。 如同炽烈大日般,蒸腾万物,万物尽寂灭。 但战场上短暂沉寂之后再次沸腾起来,但人们知道,营中有位出手,瞬息间屠灭方圆五丈之内所有生灵! 兽潮再次如涨潮一般扑来,而穆阙也此时忽然转醒,刚刚那一瞬间他已然因为力竭而昏了过去,就那么孤零零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上腥味浓厚,令穆阙刚醒之时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但紧接着灵力枯竭强行压榨的撕裂感瞬间吞噬了穆阙的神经,青筋暴起,但穆阙却只能看着兽潮扑来,却一动也无法动。 到头来还是死。穆阙无奈,但源自身体内部的撕裂感却令他根本来不及想什么死不死,巨大的痛觉在兽潮扑来之前已然掐住了穆阙的神经,令他根本无心他顾。 兽潮袭来,最前方的几只已然离穆阙不过数丈而已,他那传奇般的攻击所炸开的一口子只一瞬间便被吞噬,兽潮再次填满了这巨大的石坑。 唉,我命休矣。 穆阙心里暗自说道,那利爪已然将要刺破他的胸膛,必死无疑! 但突变袭来,一杆长枪自穆阙身后的城墙之上洞射而来,鲜艳的流苏在风中飘荡,一枪即出,穆阙只觉得眼前变得虚幻起来。 紧接着一个身影紧随而至,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长枪便打了个转回到那双玉手之中。 穆阙想极力看清来人是谁,却只觉得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在他依旧清醒的最后一刻,穆阙依稀看见那杆长枪光芒跃动,极其显眼的流苏在风中摇摆不定。 一声娇喝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劲风,风中似乎还有着一股清香,令穆阙在乱军兽潮之中依旧觉得心安和一丝放松。 长枪上光芒大盛,那个站在他面前的身影变得虚幻起来,穆阙下意识的想朝那身影消失模糊的地方探出手,可不知是根本举不动手还是身影已然消失,穆阙始终没有触摸到半分。 感谢啊,我可能得救了。 这是穆阙的最后一句话,但只是在心里暗自说的,之后便不省人事。 而在他身前强烈的光芒暴动,系着流苏的长枪化作道道残影嘹亮的凤鸣之声在穆阙身前响起,紧接着火红的光华爆发,瞬间吞噬了最前方扑来的数只灵兽,嘶吼之声瞬间响起。 长枪微震被身影单手握住,随后倒地不省人事的穆阙被人搀扶起来,快速掠向后方的城墙。 身后火焰化作一只凰鸟腾空而起,带起一股热浪,鲜红色的光芒绽放开来,冲天而起,极度璀璨。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十五章 出兵 冲天火光在不远处轰的爆发开来,嘶吼声接连不断,穆阙极其费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女子白衣胜雪,在冲天火光与浓血飞溅之中显得极其飘渺,如同仙子现世一般,一股清淡的香气在穆阙的鼻腔中四散开来,令他狂乱的心跳微微平复。 一道赤虹划过,稳稳地落在女子肩上,被热浪吹起的青丝之间一只火红的小鸟正梳理这自己满身火红的羽毛,如同一匹舞动的红丝。 视线越发模糊,渐渐连眼前女子的容貌还未来得及看清就开始暗淡下去。 穆阙极力想仰头看清女子那容貌,只可惜一切在他目光刚刚接触到她眼中的光亮时,戛然而止,一切变得漆黑无比,四周的喧闹被一瞬间隔开。 但那双极为清澈的眼神中,穆阙看见了一道撕裂一切的光亮,不知是他的臆想,还是在那危险境地下诞生的情绪,那道来自女子眸子中的光亮结结实实地令穆阙为之动容。 穆阙再次睁开眼睛,眼皮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四周光影模糊,依稀能分辨出人影来来往往,似乎有什么声音在穆阙耳边响起,但耳鸣之音令穆阙丝毫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身体内还残留着方才灵气枯竭所带来的强烈撕裂感,令穆阙没有丝毫想动的意愿。 不知过了多久,穆阙觉得眼前的光影开始能分辨之时,耳鸣也渐渐消退,他望着眼前的帐篷,浅浅的吸了口气,正如他所料的那样,肺部的痛感已然不算强盛,但仍旧令穆阙微微皱眉。 “你醒了?” 穆阙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接着自己撑着身下的木板慢慢爬起来,除了肉身之中留存的撕裂感,穆阙觉得没有意思异样。 “为什么出去?”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之中是难以压制的怒气。 在听见这一句话的同时,穆阙暗道不好,这分明是自家师兄打算来说叫他了。 “兽潮来临,身为齐营的一份子,我理应如此。更何况我还是师兄你的师弟,不论处于齐营一份子的角度,还是稷下的角度,我都应该出战。”穆阙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完全没错,那不成师兄想让他当个贪生怕死之人? “你私自出战,韩国的行营你还去吗?”楚韩的声音再次传来。 “去!当然去!”穆阙猛地站起身来,眼神坚定的看着身边坐着的楚韩。 他穆阙当然要去,此次劫营若顺利,其营中的战力品,不论是功法术法,还是什么灵具法宝,对他来说都是极其需要的,单凭他现在的两把刷子自己真不敢保证能总是死里逃生。 “你现在可以吗?灵气枯竭,你现在身上还有些痛感吧。”楚韩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穆阙,那种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深邃,让穆阙不禁觉得自己如同光着膀子一般。 “师兄,我真没事,更何况元礼应该也在营中吧?” “他去子营了。”回答言简意赅,彻底打消了穆阙想去找元礼那丹药的想法。 “我身上还剩下两瓶”穆阙伸手摸了摸锦囊,正想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却被穆阙的话打断。 “收拾一下准备随我去韩国行营,这里是元礼留下来的丹药,你先服下,到了之后一切听我的,切记!”说完楚韩抛出一个白玉小瓶后转身走了出去“钟声再响,大帐前集合。” “师兄!”穆阙突然想起什么,立马喊住了将要离去的师兄。“谁把我送来的?” 楚韩略微想了想开口“官婉琪,稷下的学士,一会儿你能见到。” “师兄您忙。”说完穆阙重新坐回木榻边上,一把抓过来缩在角落里的风满楼,开始看着地面想起心事来,眼神中光芒涌动。 “铛!”钟声猛地响起,一下子惊醒了正神游物外的穆阙,穆阙在微微愣神之后起身挑开帘子走了出去。 最外围的嘶吼声已然开始渐渐消退,那是兽潮撤离的响声,此时正是圆月挂于当空,若按此来计算,便是不折不扣的子时。于此同时穆阙发觉到一小部分人开始向大帐的方向集合。 穆阙将风满楼发在脖颈上,同时银狐也乖巧的把尾巴缩了回来,挂在穆阙肩膀上。 轻拍腰间锦囊,接着猛地挥手,白玉流光,玉剑昆仑落在手中,灵气激荡,剑鞘内的长剑伴随着剑鸣微微震动,随时都可能脱鞘而出。 穆阙深吸一口气,将长剑挂在腰间,一手摁着剑柄,迈步走向营盘中央的大帐方向。 “唔,人不算太多啊。”时间不大穆阙站在众人身后一处空旷的地方看着眼前集结起来的数十人自言自语道。 事实上此次劫营的人数并不算多,统共二十余人,其中大多以垂天为主,少量的浩洋参杂其中,玄秘之人根本没有。 看到如此情况,穆阙不禁微微皱眉。 虽说行营人数较少,只负责押送任务,但对于所看管的灵璧来说,玄秘强者绝对存在,已如此兵力劫营,无异是羊入虎口,死路一条。 “师兄,你到底想的是什么,如此行事就不怕全军覆没?”穆阙看着眼前的二十余人低声说道。 “你伤好了?”一声清脆如雨滴打落在竹叶般的声音在穆阙脑后响起,与之一同随风而至的是那股清淡的香味。 “我觉得楚师兄并不会是那种鲁莽之人,他应是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计谋,我们按着走就好了。”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回答着穆阙的疑问,也想是一种对自己的说服。 穆阙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飞快,毫无来由的身体变得微微发烫,他知道身边站着的应该就是救了自己的那名女子,叫做官婉琪。 “嗯,嗯。我没伤的很重,倒是你也要去吗?”穆阙伸手摸了摸肩上的风满楼,微微结巴的说道。 “对,我是刚接到命令的,说是去劫韩国的行营。” 刚接到命令?穆阙微微一愣,但就在这是不远处人群最前方的小高台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挺拔又风度翩翩,一头长发盘在脑后,被三根发簪插好,一身玄色深衣衬得凌厉至极。 “今日,诸位将随我一同出征!我知道,诸位都是想走出这个此地,因为外面有我们的亲人朋友,他们还在等我们!现在不远处的那座行营之中有我们出去的钥匙!为此,我们理当出兵,更何况前线时日,三国联合,我们的兄弟朋友已然战死,除了老营和余下的数个子营之外,无一幸免!……”楚韩的声音在二十余人之间起起伏伏。 穆阙明白,这是动员,时间不大便是出征劫营的时刻。 突然在穆阙神思物外之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自楚韩嘴里出现,并随风散开。 “敌营之中有两位玄秘之人,但此次劫营我们只能有一位玄秘,因为老营也要有人镇守!此去虽然出奇,但危险仍旧存在!” 穆阙突然抬起头看着楚韩,如此真实的话语岂不是要乱军心?若军心涣散,劫营?就算再次聚拢也是难上加难! 但随后穆阙却听到了来自二十余人坚定的回应 “此战必胜,此敌必杀!” 突然穆阙意识到,眼前这些人尽是那三国合兵时友亡亲死之人。 屠灭仇敌,背负遗愿,替已死之人报仇雪恨,不用犹豫,也无需多言! 此战必胜,此敌必杀。 穆阙瞬间明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劫营,而是复仇的进攻,即便玄秘之人如何?即便凶险又如何? 我的亲友曾死在你的刀下,他们在突如其来的决战中死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如今我将义无反顾的进攻,并战而胜之,赢回那些死在你们刀下之人的荣耀。 韩人们,当日也有你们的身影,莫要再苟活了,今日便是死期!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十六章 临战 “出发!”随着楚韩的怒喝,二十余人当即转身朝着营门走去,借着月色开始奔袭向远处的韩国行营。 “你为什么要去呢?”穆阙回首看着身边一袭白衣的官婉琪问道,在他看来,如此麻烦危险的行动这不应把她带上,这种情况分明是他的那句话所导致的。 可是穆阙的心里却一阵翻腾,既有着向往,又有着想让她留在营中的心思,总之心乱如麻。 “军令如山,更何况身为稷下学宫之人,更应该为了那些战死的师兄师姐们报仇。”声音如水般清淡,但这之中却有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意。 穆阙看着官婉琪的侧脸默不作声,此时的他在对方闪烁的眼神中分明看见了一种压抑着的戾气,穆阙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是多么不合时宜。 “抱歉啊,出言不逊”穆阙刚欲说些什么却被官婉琪挥了挥手打断。 “没什么。” 两人之间陷入宁静,各自赶着路,穆阙看着眼前这位女子,女子则注视着远处队伍的尽头。 “那个,谢谢救了我。”穆阙突然说道。 “没什么,不用谢。” 当穆阙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前方的队伍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紧接着楚韩的声音传了出来,在空旷的树林里回响。 “再向前走便会遇到还未退却的兽潮,想必大家都会疑惑为什么我们营盘外的兽潮依然退却,在这里为什么又会遇上。”楚韩顿了顿接着说道。 “此物为此地矿石所铸,可驱避这兽潮,也正因此物我们营盘才能提早结束。还有一点希望各位注意,接下来请噤声,再往前走除了会有兽潮,更会有对方设下的埋伏,请一切小心。” “最后,分兵三路,此次的进攻方案由我现在说明。”说着楚韩拿出了三颗闪烁着荧光月辉的矿石,在那份微光下楚韩的脸显得格外冷静睿智,眼神之中似有火焰蠢蠢欲动。 “所有人分三队,一队八人左右,自己选出八人长。”楚韩的声音再次传来,于此同时二十余人的队伍散开,七八人汇聚成一支小队,最后三队人同时望着楚韩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楚韩招手,三分竹简飞出,落在了队伍中最前排的一人手里“敌营的地图,在标记之处待兽潮退却之时再发动进攻,半个时辰后中心粮草处集合,时间请把握好。” 说完楚韩又把手里的三块矿石分给了三支队伍,最后不太放心的看了眼穆阙,而穆阙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完全没问题。 随后穆阙便看见楚韩轻点头之后人影消失,师兄应是有自己的任务,穆阙如此想到。 “谁来做这个八人长?”略显老气的声音在穆阙身后传来。 穆阙回头望去,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出现在眼前,眼睛里闪烁着藏不住的锋芒,气势逼人。 “俺是粗人一个,但俺倒是觉得虽然咱们人不算多,但也该选个略懂打仗的人。”有一个粗矿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片赞同的低语声。 穆阙稍微沉吟片刻后,突然抬手打断了微微吵闹的这圈人,同时官婉琪也站在他身后看着穆阙这一举动,眼里面一丝光亮闪过,但又重新恢复一直以来的平静。 “在下乃大齐东海道,雍洛郡太守之子,今稷下学宫祭酒之徒,略通韬略,愿做这八人长。”穆阙随即沉声道。 穆阙相信自己这些身份足矣镇的住在场的大部分人,毕竟一个懂行兵之术的人现在做这个位置再合适不过。 “这些不过是别人给的称号,小大人的能耐我等倒是没见过,如何相信小大人您的话,让我们把这几条人命放在您手上呢?”穆阙的声音刚落下一个尖细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在下乃是凭文才入的稷下,再耽误下去失了战机你能负责吗?”说着穆阙冷眼盯着那说话之人,一种摄人的气势出现,令那说话之人也愣了愣神。在场的所有人都听闻过稷下学宫的文才令,那这韬略自不在话下。 穆阙明白这次算是镇住场了。 “把竹简拿来给我看。”说话间穆阙朝着端着竹简的青年挥手示意。 紧接着穆阙接过竹简展开,一座连珠营赫然出现在竹简上,同时朱笔点出的三个点清晰地出现在这营盘的三个地方,连进攻时的路线也标的一清二楚。 穆阙在微微辨别了方向之后率先冲了出去“诸位随我来,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在下这里有条还算稳妥的计策。” 话音刚落,余下的七人也动了身,而穆阙回过头瞟了一眼后方时,他发现官婉琪依旧不急不慢地跟在队伍的最后放,眼神中波澜不惊,突然两人的目光相对,穆阙一瞬间脸便变得微红,当即把头扭了过去注视着眼前的山林小道。 但没等穆阙再想什么,远处的火光便直接吸引住了穆阙的所有精力。 山坡上连珠营依山而建,火光如同一条盘踞在山间的长龙,于此同时兽吼和嘶喊声响彻整座山谷,穆阙这里听得一清二楚。 “继续前进,到地方我们还有休息片刻的机会。”穆阙看了眼远处正与兽潮缠斗的连珠营,扭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 时间不大,穆阙八人已然出现在离着连珠营不远的一座小山包上,一眼望去连珠营如同兽潮海洋中的一片孤岛,四周是兽潮所汇聚成的死亡漩涡。 “我来安排进攻计划,但首先我想知道各位最擅长什么,或者最拿手的术法手段是什么。”在注视了一会儿如水般的兽潮后,穆阙率先开口,现在该是制定计划的时候了。 虽然师兄楚韩令这二十余人临时分为八队,那便足矣证明这外围是比较容易突进的,真正的恶战在进入那中心之后对玉壁的抢夺。 那现在尽可能的保存实力便是首要任务。 思考之间穆阙听到了几声回应。 “俺练得是金身横练。” “奇门遁甲之术,地盘八神术。” “神机。” 三个声音在穆阙身边响起。 金身横练,练术之人大多会有护体罡气,号称练就此术者如万重山岳一般厚重,其他术法极难攻克。穆阙顺着声音望去,正是先前那位粗犷的青年,但随着其起起伏伏的灵力,穆阙看出来此人乃是垂天之人。 穆阙看了眼汉子之后便把目光投向了第二个开口的中年人,若说自家师兄当日用的是最为基础的奇门遁甲的话,那专修天地人三盘之人,大多有着一些与异于其他术士的奇特手段,这不免令穆阙多注意了一下眼前这位山羊胡的中年人。 最后穆阙的眼神落在了第三个开口的少年身上。东璇的人?穆阙看着眼前这位少年身上所穿的灰袍暗自想到,但仍旧认真的看着少年。 “还有吗?各位不放心的话,在下先来说说自己的。”说着话穆阙灵气激荡开来,在原地形成了一股旋风,紧接着寒芒闪动玉剑昆仑出鞘,瞬息之间化为十二柄长剑飞舞在穆阙身边,每柄之上都微微响起剑啸之声。 “祝由术。”一个声音响起,瞬间令穆阙眼前一亮,他有了一条极为不错的计策。 “嗯,各位且听在下道来。”穆阙挥手示意众人靠近自己,同时开始压低声音讲述着自己的计策,一个足矣保存较多实力的计策。 于此同时的韩国连珠营外,潮水般的兽群开始退却,一时间叫喊嘶吼之声响彻云霄。 当兽潮惊天动地的响声开始渐行渐远时,穆阙起身看着眼前开始寂静的连珠营下达了自己的第一个命令。 “冲锋!”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十七章 劫营之战(上) 远处的兽吼之声渐行渐远,连带着那动地惊天地奔腾消失在远处时,穆阙等人在第一时间发动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攻势。 按照穆阙的话来说,他们要从这离着连珠营不到两里地的山头俯冲而下,在韩国行营重新布置营外哨兵之前,像把钢刀一样刺进连珠营之中,想来这便是楚韩所思所想的计策之一。 借兽潮扫荡外围哨兵和工事,在兽潮退却,组织哨兵之间的空隙发动进攻,敌军疲惫,出奇制胜! 当整片世界安静下来的一瞬间,距离韩国连珠营不到两里地的一座小山包上出现了一道闪光,微弱至极,又瞬间消失,快的令所有人都无法察觉。 奇袭开始! 穆阙将踏玉虚催动到极致,身后留下一层淡淡的墨色光晕,脚下两仪盘接替浮现,每当他踏上一次,在队伍最前端的身影便会再次提起几分速度,直到在数丈之内化作墨色流光。 “八神术,太阴,匿。”山羊胡的声音响起,于此同时乌黑的圆盘自其脚下张开,最后将每个人都笼罩在这圆盘之中,于此同时八人的身形诡异的消失,无法察觉得到,除了那缓缓流出的微弱灵气波动。 八人快速在山中的密林间穿行,悄无声息地跃过山坡,向不远处的连珠营掩了过去,一切都和穆阙的预想是一样的。 绕过连珠营前方的树林,跨过满地的尸体,穆阙等人顺利抵达了计划突袭的地点。 远远望去,连珠营之中火光晃动,人员往来频繁,但声音并不算高亢,疲惫之色暴露无遗。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但在发动奇袭的前一刻,穆阙招手叫来了两个人,第一个是个那位来自东璇的少年人,第二个则是全队中唯一一位女子,官婉琪。 具体说了什么没人清楚,但所有都发现穆阙再说完之后又下达了一个不算奇怪,但令人不解的命令——后撤到密林处,但来自东璇的少年留下,至于那位绝美的白衣女子在听穆阙说完之后便轻点螓首,随后重新回到队伍最后不起眼的位置。 那便后撤,于是余下的七人再次退回到密林之中。 此时那位来自东璇的少年没有了山羊胡八神术的庇护,已然完全暴露在旷野之中。 一瞬间两方的人都把心提了起来,更加心惊的只能是卧在墙头歇息的守军,因为下一个瞬间,他们看见了盛开在月色下的死亡之花! 垂天顶尖的灵气席卷而出,十数架神机豁然出现在少年身边,每一只都散发着不弱于浩洋境灵气波动,更可怕的是,这十数架神机光华喷吐,在出现的一瞬间便做好了万炮齐鸣的准备。 少年猛地挥手,同时两手间手印翻飞,最后张开双臂,眼神中尽是不可遏制的怒火。 光华冲天而起,化作满天暴雨倾泻而下。 乱华,被誉为东璇神机术中的一门绝技,神机齐鸣,爆发而出的光华似暴雨般倾泻而下,传说掌握精髓至理的玄秘之人能做到所过之处,地裂三丈,万物绝灭。 在光华冲天而起的一瞬间,整个外墙一片死寂。 方才的拼杀已然精疲力竭,他们不是自己国家内那些军士,他们是来自各大宗门,学宫,家族的年轻一辈,站岗杀敌已然很累,更别说再兽潮之后的现在了。 十数架神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爆发而出,紧接着第一轮的乱华倾泻而下,狂暴的神芒如同箭雨一般一瞬间将外墙射的千疮百孔。 没来的急组织防御,再加上耗尽的灵气体力,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光华自上而下,如同群星坠落一般,惊世骇俗,一瞬间外墙倒塌,血雾弥漫开来,整座战场上除了少数反应迅猛的数人外,已然被密不透风,接连不断的光雨射杀成了一团血雾,在战场上蔓延开来。 突然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最先打破这份寂静的是韩国连珠营子营中未死的几人,灵气激荡,他们再次攻杀而出,一定要再第二轮光雨之前杀了这个单枪匹马的小子,不然似的只能是他们这些精疲力竭之人。 “动手!”见此情景穆阙突然低喝。 于此同时最后放的官婉琪衣诀飘飘无风自动,于此同时一条无暇匹练爆射而出,牢牢地在最前方的东璇少年身上饶了一圈之后,快速冲向几人所在之处。 这件灵宝还是穆阙在制定完整体计划之后突然想到的,因为在自己身陷兽潮之中之时,他恍惚间似乎觉得有条丝绸锦缎缠绕在自己身上。 再询问之后,穆阙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一整套行云流水,一点机会也没给对面留下,可谓时机把控的异常精准。 “杀!”少年在于穆阙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穆阙再次吼道,声音微微嘶哑,但蕴含着一种激动和迟疑。 八神术消散,八人出现在密林边缘,同时每个人身上灵气澎湃,所有的攻击手段都蠢蠢欲动。 同时外侧追杀而来的数人愣了一下,便极速暴退开来,拼命的想要甩开距离,但为时晚矣。 出奇制胜,诱敌深入,现在便是围杀的时机。 同时这套计策能顺利进行也是拜这连珠营所赐,虽说收尾链接如同神龙卧于山川,巨蛟盘于深谷,气势恢宏能很好的适应地形,但最大的缺陷便是难以应付以点破面,后方根本来不及救援。 那便开始杀戮,面对力竭之人,若还不能砍瓜切菜一般杀将过去,那真可谓是个饭桶。 在穆阙下达进攻命令的一瞬间,一道火光便瞬间袭杀而出,当中的粗犷汉子满身火焰升腾,四周空气都被这极高温度燃的扭曲起来。 火球在其身边飞速汇聚,在冲到一名来不及回身的韩人身前时,火球已然聚集地有十数个拳头大小,壮硕混元的火球吞没还未来得及逃遁的那人,瞬间烈焰冲天而起,仅一瞬间变化为乌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同时穆阙也催动自己的灵气,十二柄长剑瞬间飞舞而出,墨色光晕大盛,鹤唳之声撕裂四方,直奔不远处的一人而去。 “铛!” 金属颤音突兀地响起,穆阙的数柄长剑被人挡在了自己的之外,一尊大钟出现在二者之间,被打的嗡嗡直响。 “剑阵起。”穆阙眼神微眯,同时手印变换,十二柄长剑飞舞而起,最后光华耀眼,如同陨星一般再次自大钟的正上方坠落而下,凌厉之气压的正下方那人被牢牢的锁在地面上。 对于灵气耗尽,气力全无的修士来说,即便是没有修行之人也能轻易斩杀,当然除了一些修炼了肉身者,因为即便灵气再强,肉身得到的好处除了内部越发协调,气血越发旺盛外,对于外部的身体强度并没有太大改变,所以现在这片战场上,境界高低变得模糊起来。 长剑坠落,裹挟着惊世光华,自九霄斩落,气势惊天动地,只差一线便能斩下那人头颅。 要杀吗? 突然穆阙微微迟疑,我跟你根本无冤无仇,为何一定要杀了你。 快走啊!穆阙突然想怒喝,心底里的意思怜悯突然升起。 穆阙扭头望向身边的人,可看见的只有鲜血四溅,突然穆阙的目光注意到自己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官婉琪突然出手,雷霆手段一枪毙命,喷溅的鲜血染红了衣摆,那被杀之人身上还残留着丝丝雷光。 你为什么没有犹豫? 突然穆阙看见官婉琪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中似乎浸出了泪水,同时对方的一柄长刀只差分毫便能触及她的心脏。 穆阙一时间觉得有些窒息,他不清楚那在官婉琪脸上滑下的到底是意味着什么的泪水,但他突然明白了一个事实,不杀他,他便会杀了我。 原本微微停顿的动作,又瞬间恢复凌厉,光芒大盛,头颅落下,随后是喷溅老高的鲜血,尸体变得冰凉,最后倒地不起。 看着眼前快速发生的一切,穆阙招手收回长剑,挥臂震落鲜血。 没有厌恶,更没有自责,也不会再有迟疑了,如此便好。穆阙暗自说道。 但连他都没有发现的是在长剑斩落,鲜血喷洒的一瞬间,他的眼神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炽热,但又随之消散,是如此的短暂。 于此同时引出来的数人已然毙命,那外墙也轰然倒塌,后面的路暴露无遗。 “冲!”穆阙看着打开的营盘高声喝道,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目标中心粮草之地,属于他穆阙的战斗自此而始!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十八章 劫营之战(中) 八人的攻击几乎同一时间爆发开来,满天光华带着狂暴的灵气在整片战场上爆炸开来,在极短的时间之后,战场上陷入了宁静,因为除了发动突袭的穆阙等人,韩国的行营已然没有丝毫生气,但这完全发生在瞬息之间的事情,仍旧让每个人感到不真实。 外墙被乱华射的千疮百孔,随即轰然倒地,连带着整片子营内的营帐也被刚刚几人的攻击撕的粉碎。 血水顺着地上的沟壑蜿蜒流淌,与那些已然冰冷尸体所喷洒的血液汇聚在一起,最后令整座子营都笼罩在血雾和冲天血煞之中,血腥味向四周弥漫开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仍是穆阙,在一瞬间的愣神后,他敏锐地抓住眼前这份时机。 敌营因为子营相连的缘故,此时任然没有援军及时赶到,这里变成了防御的真空地。 “愣什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穆阙冲着微微呆愣的众人吼道,声音在空旷的残垣断壁间显得慷锵有力。 话音刚落,几乎同一瞬间穆阙等人再一次将自身灵气爆发开来,直奔外墙之后的连营长龙奔袭而去。 同一时间,整座韩国的连珠营三处被人突然袭击,原本对兽潮有优势的铸营方式,在以点破面之下变得脆弱不堪,三队人如同三把锋利无比的钢刀一样直奔整座连珠营的中心枢纽而去。 一时间火光一片,韩国的修士在经历与兽潮的搏斗之后变得疲惫不堪,只能凭借最后的灵气与来犯之人微微周旋,等待能一举反攻的机会。 但可惜,这个机会在穆阙等人发动攻击的时候便彻底消失。 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另外两对同样是一开始就采用了最为凌厉的手段,杀伐即出,疲惫的韩人死的死亡的亡,几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当穆阙完成自己的第一步计划之时,另外两队已然开始借着开始的士气,一路势如破竹的向着预订目的地杀去。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所过之处血流漂橹,一时间整座连珠营被搅和的天翻地覆,火光四起。 此时的穆阙一身灵气澎湃,冲天而起,但他仍然没有忘记当初贾贺的话,他的秘境海和一身东西足以令每个人对他动一番杀心。 所以穆阙小心的掩饰着自己那惊天异象,此时的他除了异常浓厚的气息外,没有与同境界的旁人有任何差别,但那过于惊人的灵气仍旧令不少人为之侧目。 但对于他来说这已然无所谓了,这种情况除了感慨几句,并不会有何等杀身之祸,所以穆阙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一路上他一直处在整个队伍的最前端,两只手中各握着一柄长剑,原本无暇的剑身现在满是血迹,于此同时剑身之中那条被楚韩铭刻其中的蛟兽正兴奋的在禁锢它的符纹中游走,同时其余十柄长剑在穆阙身周飘忽不定,神出鬼没,俨然组成了一整套杀伐不断的体系。 最外围的长剑率先清除外部敌人,同时自己一起动手,除了厚重至极的灵气,穆阙手中的两柄长剑也是丝毫不停歇。 突进,绞杀,灵气震开近距离的人,补刀,最后拿走死尸身上的锦囊。 穆阙的动作从最开始的僵硬,不熟练,在经历一路上的突袭后便的轻车熟路,信手拈来。 什么时候该如何催动自己学的那些杀伐手段,穆阙渐渐在实战中融会贯通。 当然这都是基于对方与自己境界相仿的前提下,所以穆阙选择的目标大多是与自己境界相差不大之人。 于此同时穆阙越发坚信自己的那个观点,这座仙山已然变得异常热闹,能进来的地方可以说不算太少,能进到这半山腰仙武涧的方法开来也不止自己走的青云路一条。 正当穆阙一瞬间走神之时,一道炽光瞬间擦着穆阙的咽喉激射而过,紧接着身侧一阵气浪席卷而出,猛地令穆阙瞬间停住身形,冷汗瞬间浸湿后背。 同时穆阙把目光投向炽光激射而来的方向,一个锦衣男子正满面怒容的盯着穆阙和袭杀而来的众人。 男子的身边溃败的修士与他擦肩而过,可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与他站在一起,逆流当中他显得极其另类,如同河水中的一块顽石。 穆阙不禁多看了两眼,同时目光也分了一部分给那些正拼命溃退的韩国修士。 区区八人便将整座营盘中的一部分人驱赶着后撤,这也算是一种奇闻,但穆阙更在意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便是这种突袭连珠营的巧妙之处穆阙自信自己已然了解,最前方的伤残溃退之徒会习惯性的向着身后的营寨冲去,同时还会冲乱原本完备的防御,如此一来,穆阙的攻势才算顺利。 而第二件事则是眼前那伫立在人流中的锦衣男子,穆阙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对不一般,不单指他的身份,更指他的能耐与实力。 但不论如何穆阙必须想办法立刻,干净利落的斩杀此人,因为乱军之中此人若真的抵挡住穆阙等人的攻势,那么那些溃退的修士便会立即回身杀个回马枪,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穆阙等人,到那时这能是死无全尸。 “杀!”穆阙略微思量之后瞬间出手,他明白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十柄长剑在穆阙周身汇聚,旋转,同时墨色光晕化作流光出现在每柄长剑之后,如同十柄孤星垂落一般。 于此同时官婉琪也出现在穆阙身侧,两人同一时间发动攻击,两人都明白,眼前这个人意味着什么。 凰鸣之声自官婉琪的长枪上响起,于此同时玉手之中的那杆长枪如同燃着一般,鲜红色华光蒸腾不息,隐隐约约有凰鸟虚影浮现其上。 远处的锦衣男子则冲着二人的方向猛地挥手,地面随之寸寸裂开,撕裂的痕迹不断向穆阙与官婉琪的方向延伸,同时那道漆黑的裂痕上方一道无色但凌厉至极的气浪正撕裂大地斩向不远处的二人。 同时锦衣男子再次挥手,一尊宝塔出现在其手上,在虚空中起起伏伏,宝光流转,琉璃质地的宝塔在男子手上不断旋转,繁奥的符纹自琉璃小塔之上不断变换,惊世的气息却已然外露在这天地之间。 长剑呼啸而起,墨色光晕极盛,如同燃着的玄色火焰一般自长剑之上四散开来,这是穆阙的倾力一击,几乎他所领悟的理法,大道和那些术法武学的技巧都被浓缩在这一剑之上。 长剑上凝炼的气息浓郁到了极点,单看的话根本不像是浩洋境所能释放的术法,气似长虹,引得四方惊动。 但穆阙此时的心情并不好,那团危险的气浪已然逼近,此时收招无异自寻死路,强行收招躲避的反噬会令他丧失行动能力,如若不躲,那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此时穆阙眼神不经意的看向身边的官婉琪,此时的官婉琪雪白的有些虚弱的脸颊上一滴汗珠滑落,手中长枪所蒸腾起来的光芒把她映的光彩熠熠,动人心魄。 但可惜,两人可能要死在一起了,因为气浪已然袭来,避无可避。 就在此时,三个动作改变了这极其危险的一幕。 银狐风满楼那双水灵至极的黑眼之中,那道气浪倒映在眼眸之中,呈现出流光之色,在气浪迅速逼近的瞬间,风满楼银毛直愣愣的竖了起来,同时嗓子里发出低沉又压抑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低吼响起,尽管有些奶声奶气,但惊人的一幕出现,原本毫无防备的穆阙面前,一道由气流汇聚而成的屏障随着风满楼的低吼忽然出现,在穆阙与官婉琪面前形成了一道扇形屏障。 同时另一边,八人中的那位习修金身横练的粗犷青年,狂风骤起,青年的身子已然出现在气浪与穆阙两人之间,沉重的灵气自青年周身沸腾起来,一尊武将虚影顿时浮现,将青年包裹在其中,二者合而为一,紧接着光芒大盛,整个虚影变得凝实起来。 而那锦衣男子也趁此机会催动手中的琉璃小塔,一时间琉璃小塔之上缠绕的符纹交替闪烁,于此同时小塔也随之渐渐将一面对这穆阙。 突然琉璃光芒涌动,一个繁杂至极的符纹自小塔之上亮起,随后烙印在虚空之中,同时幻化为一只鹏鸟直奔穆阙而来。 在振翅而翔的一瞬间,鹏鸟的双瞳突然睁开,冰冷的寒光瞬间笼罩住穆阙与官婉琪,来自无限临近玄秘境界的气息随之传来,令两人不约而同的瞳孔猛地收缩。 —————————— 各位亲爱的读者老爷们,能不能帮忙推荐一下本书呗,看我这么……努力!!!哈哈,谢谢您嘞,暑假将结束,之后的日子也要愉快愉快在愉快,努力努力再努力!!!对了,我弱弱的说一句,有人看我的书吗|w?),关键我自己也不确定啊,如此卑微的我,哈哈哈。 卷一 风云初起 第四十九章 劫营之战(下) 锦衣男子手中琉璃塔上灵光暴涨,男子低喝,同一瞬间那鹏鸟虚影一声长啸,紧接着狂风呼啸,恐怖的灵气澎湃开来,激荡起四周风云,直奔不远处的三人而来。 瞬息之间,巨鹏虚影已然与风满楼那一声尖啸凝聚出来的那最外层的一层防护相撞,金鸣之声瞬间迸发,紧接着狂风再次席卷而出,防护如同一层最为易碎的琉璃一样开始迅速龟裂。 穆阙只觉得肩膀上爬伏着的风满楼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根根银白色的毛发在一瞬间支愣起来,令穆阙也为之一惊的灵气在穆阙身边爆发开来,但面对那几乎凝实的巨鹏虚影来说,这份努力如同长刀之下的绢帛一般瞬间破碎。 巨大的反噬令风满楼瞬间晕厥过去,极度疲惫的趴在穆阙肩头昏睡不醒。 同时,粗犷青年灵气汇聚,冲天而起,身后的虚影在一瞬间暴动起来,紧接着青年一声怒吼,发冠被劲风激荡冲上天际,同时发丝飞扬,一瞬间气势恢宏。 “破!”青年一拳轰出,身后的虚影顿时紧随而至,光华暴涨,巨拳与鹏鸟两相碰撞,在接触的一瞬间便爆发出璀璨光辉,同时恐怖的灵气肆虐开来,绞碎了近处的数座山石。 一瞬间穆阙灵气也运转起来,长剑乱舞直奔不远处的锦衣男子杀去,墨色缭绕,同时一声鹤唳撕裂战场,裹挟着惊世气机。 身后的官婉琪也从最开始的愣神中回复,紧接着抬手,银枪上栩栩如生的凰鸟一时间鲜活起来,在这位白衣美女身后蒸腾的灵气之中乘风而起。 银辉飘舞,凰鸟盘旋,官婉琪轻呼气,翻手将银枪画出近乎完美的弧线,同一时间凰鸟顺势振翼,又是长鸣撕裂战场,凰鸟在银枪挥舞的瞬间腾飞而出,紧随穆阙长剑之后。 二者相辅相成,气势惊人,一瞬间竟引得四方振动。 墨色仙鹤依附于玉色长剑之上,墨色包裹着无暇的玉剑,在蒸腾的剑气之中显得似乎与世隔绝,不染一尘。 银色凰鸟紧随其后,两道身影瞬息之间掠过粗犷青年,直奔锦衣男子而去。 擒贼擒王,围魏救赵。 只可惜穆阙打的算盘在一瞬间变成了虚无。 就在穆阙的那把惹人注目的玉剑直奔锦衣男子而去之时,锦衣男子嘴角突然勾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低沉的吟唱声悠悠传开,自锦衣男子张合的嘴中荡漾开去,微弱的声音飘入了穆阙的耳朵之中。 “这是什么?”穆阙自言自语道,那些落入耳中的言语根本是他从未听闻的晦涩之字,再加上先前那一瞬间令人不安的笑容,穆阙预感到事情可能会脱离他的预期。 轰! 巨响传来,同时激荡数丈的灰尘冲天而起,瞬间吞没了锦衣男子的身影。 同时那琉璃塔的光芒也渐渐消散,连那鹏鸟也变得疲惫不堪,最后在灰尘彻底吞没一切的时候,锦衣男子所有的攻击都消散不见。 “不对,走!”穆阙回首看着身后的官婉琪突然喝到,眼神里流露的恳切令官婉琪也为之一愣“我说不明白,但总觉得那里不对,他不该如此轻易败落……” 穆阙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说实话,他也并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不过,当他回想起那一幕都会有种寒冷之感,深深攥着他的思维。 嘭! 沉重的闷响突然在穆阙身后粗犷青年的位置爆炸开来,同时灰尘翻涌,一只粗壮至极的手臂一击洞穿青年的将军虚影,瞬间钳住了青年的脖颈。 “等……” 未等穆阙的声音从喉咙间发出,一股暴烈的灵气瞬间迸发,青年的身影瞬间被炸成了一摊血雾,悄无声息的没发出一丝呼喊。 “你先走!”穆阙猛地推了官婉琪一把,随后回身,长剑出窍,寒光凌冽,穆阙紧紧地盯着不远处开始剧烈翻涌的灰尘。 一瞬间粗犷青年的死状浮现在穆阙眼前,穆阙依稀看见那只拼命伸向自己的手,青年眼神中那股无助和恐惧,令穆阙心中泛起丝丝寒意和恐惧,但尽管如此,那锦衣男子的身影依旧隐没在灰尘之中,模糊至极。 “所有人,集合!后退到外墙上!”突然穆阙再次开口,全力对着周围向自己靠拢而来的人吼道。 说罢,穆阙陡然提速,踏玉虚被催动到极致,瞬间赶上不远处的官婉琪,不由分说,横抱起来便冲向那层外墙。 “你干什么?”清脆的一掌啪的甩在穆阙的脸上,扇得穆阙一瞬间的恍惚。 随即穆阙低头便看到了怀中的美人两颊绯红,眼神紧紧盯着穆阙,突然穆阙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如此得无礼至极。 “我……我”没等穆阙说话,一声尖啸自身后爆炸开来,劲风再次震荡开来,恐怖的气势一点点开始持续爬升,就连刚刚立足的地方也瞬间被冲天而起的灰尘吞没。“当心!” 就在狂风袭来的瞬间,穆阙再次拼命压榨自己的灵气,速度再次拔升,瞬间跃起登上了外墙。 就在穆阙踏上外墙时,身后罡风席卷而起,瞬间搅碎了一团灰尘,只留下一道壮硕的看不出人形的身影,除了身上仍旧裹着那层锦衣,根本看不出是个人! 锦衣男子就那样孤零零的站在他扬起的风暴中心,低微如同自语般的声音在他周围响起,又瞬息之间变得嘶哑张狂“诸神……皆来!” “吼!”男子的声音消散,转而化为低吼,同时满头乌黑的长发瞬间一片雪白,原本凌厉的眼神瞬间光华暴涨,突然眼神变得如同嗜血猛兽一般,令人光是看着便冷汗直冒。 “都回来!”穆阙再次吼道,因为直到现在为止,还有人没能上外墙。 但穆阙吼完便瞳孔猛地收缩,身上瞬间爬满了一层冷汗,不光是他,所有一起来的人都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锦衣男子突然消失,随后白色光华在最后那位没能登上外墙的人身后忽然炸开,原本壮硕的身影只变得瘦骨嶙峋,猩红光芒完全覆盖了整颗眼球,流露着凶悍残忍的光芒。 修长的手指瞬间张开,死死地钳住了那人的头颅。 “救我!”被钳住的男子拼命的挣扎,呼救。 他自己也同样激荡起自己的全部灵气,妄图震开那越掐越深的钢爪。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锦衣男子满头白发乱舞,嘴里发着含糊不清的低吼,如同一头人形猛兽一般,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拼命挣扎的男子,同时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外墙上的穆阙等人。 仿佛是在挑衅着穆阙等人。 “啊!”惨绝人寰的哀嚎瞬间传遍四野,听得令人毛骨悚然。那只钢爪般的手掌猛地用力,男子的护体灵光仅仅只是疯狂地闪了闪便崩碎开来,同时,血雾瞬间张开,男子的头颅被那怪力瞬间攥碎,尸体瞬间倒地,炽热的血液喷洒而出,溅了锦衣男子一身。 瞬息之间,两位垂天之境立刻身死,都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如同被屠宰的牲畜一般,就那样被同一个人接连斩杀! 如此场面,让穆阙等人不禁血液凝固,如坠冰窟! 怎么办,这是穆阙心里的唯一一个念头,若他再这样呆滞,那真的就是必死无疑。 接连斩杀两人,锦衣男子仿佛在等待什么,就那样站在血泊之中,只是双瞳之中的光芒越发炽烈。 突然穆阙把手贴着剑刃猛地一挥,血液四溅,顺着手掌流淌出来,同时痛感也一瞬间让穆阙极大地镇定下来,来思考眼下的局面。 跑吧? 突然这个念头浮上心尖,但一瞬间便被穆阙打消了,他的师兄,和那些齐国之人,还尚在这战局之中,他要是走了,不管是否会令其他几路的崩溃,压力定会突然增加,就连韩国行营的士气也会恢复,到时候全军覆没就极其可能。 “谭柄!你来阻碍那人靠近的速度。”穆阙看着身边的东璇少年说道,微颤的声音里满是那挥之不去的恐惧。 穆阙深吸一口气,随即呼出,强压下自己的紧张,他明白自己不能乱,他还要接着组织反击,即便只剩六个人,一样会很看重士气。 “做好治疗,剩下的每一位,等他一出现迟缓咱们就上,请务必拼尽全力。因为想活着只能杀了他!”穆阙环视余下的几人,随后沉声道,眼中再次出现了那种冷静。 话音刚落,穆阙只觉得身侧突然烈风骤起,狂暴的轰鸣声突然打破这短暂的死寂,十数台神机光华喷吐,能突破自身控制极限的乱华再次发动,但与先前不一样的是,每次神机光华爆射而出,本身便瞬间破碎殆尽,连内部的核心也被炸的粉碎。 一瞬间穆阙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不计后果的爆发! 同时就在光雨倾泻而下时,锦衣男子爆射而来的身影明显顿了顿,紧接着阴沉的灵气蒸腾而出开始包裹全身。 “上!”穆阙大吼,这便是时机,锦衣男子能撑起防护就证明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硬抗下这光华汇聚的暴雨! 轰鸣之声自外墙下彻底炸开,连续三轮不间断的光雨垂落,正片地面瞬间被射的满目疮痍,满是坑洞,一时间尘土飞扬。 就在光雨结束的一瞬间三道身影自穆阙身侧爆射而出,散发着凌厉的气息,同时穆阙也立刻动手扶住那位东璇少年。 对于他来说这种程度的透支令他负担不小,在尽力爆发后也便再无气力,翻身倒向身后布满外墙的破碎殆尽的神机之间。 “照顾好。”穆阙看着那位会些医术的青年说完瞬间一跃而起,直奔锦衣男子所在而去。 卷一 风云初起 第五十章 一念圣息(上) 穆阙自外墙上一跃而起,光华闪烁,长剑轰鸣着出鞘而去,瞬间化为十二柄无暇玉剑,直奔浓烟散尽刚刚露出身形的锦衣男子而去。 于此同时,山羊胡则在第一时间张开自己的地盘八神,将每个冲击的人全部拢在自己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白虎。”山羊胡低喝一声,同时一股暴戾无比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附着在剩余的三人身上。 山羊胡的声音还未完全消失,浓烟之中的锦衣男子突然身形模糊,再次消失,只留下原地被怪力蹬碎的地面。 破风声突然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身侧炸开,随之而来的是狂暴至极,又压抑至极的灵气,直奔青年小腹而来。 “六合!”疾行中的山羊胡猛地转身,整个身体腾在空中,猛地挥手,整座被张开的地盘疯狂闪动,同时山羊胡周身灵气激荡。 “收!”同一瞬间官婉琪的银白色匹练再次横空而出,直奔青年而去。 铛! 剧烈的响声伴随着一股罡风席卷开来,同时浑身暗金色光芒包裹的青年被匹练一把拽了出来,瞬息之间拉开了和那杀星的距离。 只是仅此一击,山羊胡的身形顿时慢了一大截,嘴角流淌出一缕血色,就连那层暗金色光芒之上也是碎痕密布,只是堪堪挡住了一击。 “落!” 穆阙的声音自空中猛地出现,十二柄长剑乱舞直奔锦衣男子而去,同一时间穆阙手印变换,浑身灵气彻底在空中炸开。 原本温润至极的玉色光芒瞬间被赤色所吞没,由内而外,一切都在瞬息间完成。 铭刻在穆阙那柄昆仑上的阵纹被再次催动! 巨蟒身影忽然在天地之间凝聚,体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壮硕,栩栩如生!盘旋而上,随即猛地垂首直奔锦衣男子噬咬而去。 过于短暂的间隙,穆阙相信不可能那个杀星还能再次闪开。事实正和他所预料的一样,赤色巨蟒自锦衣男子头顶砸下,凌厉的剑气随着巨蟒一同倾泻而下,把锦衣男子死死地摁在原地。 巨蟒所凝聚的气息席卷开来,恐怖的灵气不断的自穆阙身上倾泻而出,直直地灌在巨蟒虚影之上,气势一时间浩瀚无比! 地面也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冲击而开始龟裂,大块大块的岩石被砸的高高翘起,一瞬间四周满目狼藉。 正当穆阙开始相信自己真的斩杀了锦衣男子时,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清晰地传开,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一种深邃寒冷的恐惧,再一次死死攥住每个人的神经。 “六合!腾蛇!”山羊胡再次全力爆发,昏黄的光晕出现在穆阙身上,同时殷红色的光芒也在身上一点点聚集,穆阙只觉得一种厚重感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蠢蠢欲动的暴戾之气。 可穆阙更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刚刚那一击没能出奇斩杀,现在自己马上变成了身临绝地的情况。 怎么办! 穆阙眼睛死死盯着巨蟒最下方的某一处,他觉得锦衣男子此刻正在那里,准备着一击斩杀穆阙。 突然穆阙眼里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伐亡,不伐亦亡,不胜伐之! “所有人,退出我五十步!”穆阙在空中突然吼道,紧接着穆阙低喝一声,身后秘境海瞬间撑开,到现在为止也顾不得什么藏拙保身,现在,此时此刻唯有拼死一战。 穆阙抬手,那两颗年岁久远至极的骰子被一把抛在空中,同时穆阙身后整座秘境海中巨浪滔天而起,满天星辉狂闪,一瞬间之内穆阙整座秘境海沸腾起来,恐怖的灵气喷薄而出,全部灌输在头顶疯狂闪烁的两枚骰子中。 过大的灵气爆发令穆阙嘴角立即便淌出了血迹,穆阙突然撇眼看了看那袭白衣,微微笑了笑,随后更加疯狂的凝视着巨蟒最下方的那个位置。 突然巨蟒毫无征兆的寸寸断裂,十二柄长剑也随之被狂暴的气浪席卷的四散开来,最后重新化为孤零零地一柄剑斜插在地面上。 于此同时一个身影腾空而起,直奔穆阙袭来,人未至,那股暴烈至极的气息已然让穆阙的皮肤被刮的生疼。 这气息! 也只有穆阙真正面临锦衣男子时他才感受到那股一直被锦衣男子压抑的气息的真正面目! 玄秘之境! 根本不是之前的垂天巅峰,这是货真价实的玄秘之人,不管是不是因为那诡异的功法异术,现在的锦衣男子是位玄秘强者,轻轻松松能捏死他穆阙。 穆阙突然有点后悔了,但时间已然来不及,锦衣男子裹挟着惊世气息直奔穆阙而来,那双猩红狰狞的眼睛中穆阙依稀能望见正坠落的自己。 两枚骰子终于停止极速转动,十二点,幽幽荧光在穆阙头顶亮起,同时穆阙身后秘境海也彻底消失,他的灵气为此付之一空。 穆阙不晓得十二点和先前十点所激发出来的那轮黑色曜日会有什么区别,他现在只能极其愤怒的瞪着直奔他而来的锦衣男子。 一瞬间的寂静! 在这短暂至极的瞬间穆阙一直死死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他不想脱身而去,而是他彻底被锁死在男子所及范围之内,逃与不逃毫无差异。 嗡! 咔嚓! 声音接连在穆阙头顶上传来,与此同时四周也为之一振,一轮明月自穆阙身后虚无之处炸开,随后越发硕大。 恐怖的气息四散开来,令锦衣男子也微微迟疑,但他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停滞,一瞬便杀至近前。 此时的穆阙没再盯着眼前的锦衣男子,他闭上了眼睛。 这身后的明月能否护住他性命,他根本没底,索性顺天应时。 “六合!直符!”山羊胡四周灵气冲天,直奔穆阙而来,在他身前凝聚出一道防御,随即山羊胡坐倒在地上,灵气?现在的他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 同时穆阙身前一拳已至,与其说是一拳,不如说是钢爪,锦衣男子的攻击硬生生轰在山羊胡那层防御上,原本就勉力维持的防御瞬间破碎,山羊胡也因此一口血液喷在身前的地上。 凰鸣之声突然而至,连带着那条匹练也再次被人甩出卷向穆阙。 但所有的都迟了一步,锦衣男子直奔穆阙心脏而去。 明月暴涨,皎洁月光包裹住穆阙身形,横亘在二者之间。 闷雷般的撞击声在半空中炸开,明月闪烁,但终是接下来了锦衣男子的一击,但其膨胀的势头也被遏制,未能达到一种全盛的状态。 穆阙猛地张开眼,他与锦衣男子只有数拳之隔,对方那骇人的面孔出现在穆阙眼前。 完全猩红的双眼中看不到一丝属于人的情感,整个面部诡异的扭曲,把整个面容变得如同厉鬼一般。 愣神,穆阙被这突然袭来的一幕下了愣住片刻。 就是这片刻,锦衣男子再次挥出一拳,轰在那轮未能全盛的明月之上。 又是闷雷般撞击声,与上次不同的是那轮明月被锤的粉碎,穆阙则被这一拳直直地砸在地上。 地面也被那种怪力砸的粉碎,石块腾空而起, 剧烈的痛感和灵气透支的疲惫瞬间吞没,穆阙的意思变得恍惚起来。 锦衣男子再次逼近,自空中俯冲向穆阙,尖利的爪子上还蒸腾着先前杀人参与的血液。 突然凰鸣声爆发,银色长枪闪烁着银光直奔锦衣男子袭来,同时那条匹练牢牢地拴在穆阙身上,想要将他拉扯回去。 破空袭来的长枪突然停在空中,枪尖被锦衣男子牢牢地掐在指间动弹不得,同时另只手直奔穆阙袭来。 “破!”一声低吼在男子身后出现,连带着那个青年的身影和那两把明晃晃的短刀一起。 短刀之上青光爆闪,带着一连串的呼啸之声,夹杂着凌厉杀气直奔锦衣男子后脑而来。 “白虎!”半跪在地上的山羊胡再次拼命压榨灵气,给那青年再次施加上增幅,顿时两把短刀之上所凝聚的气息越发惊心。 “呵啊!”青年进攻的身形突然极速侧身旋转起来,带动着两柄刀刃上包含的青光一起,若龙卷一般自上而下连续不断劈砍下来,直奔要害。 与此同时,那条匹练再次用力,猛地将穆阙拽离锦衣男子身形之下。 “接好!”正在被匹练甩向后方的穆阙突然在耳边听到一声娇喝,随即那道白色身影便一晃而过,直奔锦衣男子而去。 “别去,都回来!”穆阙想吼,可喷出的只有血沫子,根本无法发出他想要喊的话。 官婉琪瞬息掠到自己那杆银枪后方,两只玉手猛地挥动,指尖在枪尾拂过。 数道纹路接连亮起,自枪尾瞬间蔓延至枪尾。 回马! 凰鸣再次响起,同时整根银枪嗡嗡作响,同样旋转起来,硬生生挣脱开锦衣男子的束缚。 官婉琪后撤半步,玉手攥着枪杆,猛地回身,随后一枪摆出,凰鸣嘹亮,虚影紧随。 “回来!”穆阙被匹练扔回到山羊胡身边,但他却不顾一切的冲着前方的两人吼道,剧烈的撕裂感瞬间蔓延,令他不住的咳嗽,喷出聚集在胸腔的瘀血。 可能正片战场上只有他有人明白对面那个人不似人鬼不像鬼的杀星的恐怖! 他穆阙在那一拳后彻底明白,现在那锦衣男子所展现的远远只是冰山一角,那大块未知的实力远不是现在的他们所能抗衡的了的! 但一切都没因为他的吼声改变。 青年的两柄短刃青光暴涨,其上雕琢的麒麟纹样在青光内忽隐忽现,庞博雄浑的灵气游走于刀光汇聚所成的螺旋最外围,绞杀向男子。 另一边官婉琪的银枪凌空横劈,凰鸣之声嘹亮至极,直奔咽喉! 两处凌厉的攻势瞬息杀到,青年大喝,手中两柄刀刃的攻势越发凌厉,硬生生劈在锦衣男子身侧,预想中的血光并未出现,反而是一连串火花四射开来,还伴随着金属碰撞而发出的金石之声。 青年所凝炼的强势攻势被完全挡在锦衣男子身侧,或者说是被挡在男子那条远比之前粗壮的手臂上。 乌色鳞片在那条手臂上微微张合起伏,像是呼吸一般,其上还残留的火星令青年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他的虎口被震得鲜血淋漓,刚刚凝聚全部灵气的连这层乌鳞都没能砍碎。 另一边官婉琪的银枪已然破空袭来,极短的距离内这杆银枪瞬息爆发极速,银光爆闪,凰鸣乍现,一枪直取要害。 同样的乌鳞起伏,火光四射,同样没能伤及丝毫,不同的是那杆银枪的枪尖瞬间留下了一抹乌黑! 剧毒! 官婉琪灵气翻涌勉强将那抹乌黑抹去,同时猛地回首望向穆阙。 只见穆阙已然靠在那位懂些医术祝由术的青年怀中,脸色惨白,嘴角溢出浓血,眼神迷离飘渺,甚至还有微微抽搐。 但二者不算太远的距离,官婉琪看见了穆阙依旧还在想说着什么的嘴。 突然在耳边一串尖厉的低吼猛地把官婉琪的思绪拉了回来。 鬼面獠牙,发丝狂舞,乌鳞起伏,猩红双瞳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官婉琪,同时青筋暴起的鬼面双眉之间裂开了一道裂纹,一只竖瞳蓦然出现! 此时远天之处长夜被撕开了一道裂缝,微微红光出现在天地之间,注视着整片战场,注视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