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柔殇》 花开青丘 第001章:灾星白狐 第一卷——花开青丘 佛说:万法皆生,皆系缘份,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 . 上古时期有六界:神界,仙界,魔界,妖界,人界,鬼界。 天地最先有神,神不足者为仙,失坠者为魔,神入凡间造人,万物神化为妖,五界生灵寂灭为鬼,神与魔对立,人与妖对立,人可修成仙,而仙要由神界使者记入封神榜才能成神。 而妖界又有龙族,青丘狐族,锦鲤族,毕方族,蛇族这五大妖族。而各族各自生活在北冥,青丘,南冥,不周山,蓬莱。 时间:五万年前 地点:神界天庭 天庭之上,云雾缭绕,给人以虚幻的感觉.渐渐地,朦胧的雾退去了,几根百丈巨柱巍然耸立,柱子上刻有金色的盘龙图案,就如活物蠢蠢欲动,在柱子上向上盘绕。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来仰天长啸一般。数十根柱子尽头,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巨殿,近看,巨殿金光流转,在云雾中散发着金光。 “君要臣执之上罗之力之“善”与“邪”已关入此盒。”太乙真人双手奉上一个金色的盒子。天帝轻轻点了点头,用法术接过,再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有一紫一金的能量,但他们谁也不离开谁,两种能量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天帝用手一挥,两种能量便分开了。 “太乙,你去把‘善’投给毕方族马上刚出生的小儿,毕方族虽为妖族,但这数千年以来对我天庭忠心耿耿的。” 太乙真人接过盒子,正要离开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问天帝:“那……这‘邪’是销毁了,还是……” 天帝说:“你就销毁了吧,省得以后祸害人间。” “是。” . 太乙真人回到了他的寝殿,拿出了一个水晶球,把‘善’投给了毕方族马上出生的小儿身上。 “该把‘邪’销毁了。” 他刚要用法术销毁时,突然想起了一个事,他想起来今日青丘狐族好像也有一个娃子出生,便用水晶球找到了青丘狐族的地方。这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根羽毛,正好与他擦鼻而过。 “阿嚏。”太乙真人手一抖,把‘邪’投到青丘狐族去了。太乙真人震悚了一下,惊呼道:“完了个屁的。”他赶紧用法术试图阻止,但已无力回天了。 . 青丘,泛指边远蛮荒之国。远古时期,青丘狐族本姓黎。 黎九所居得青丘,是妖界中最繁华、占地最广的一个国度。 这里统治着妖界八荒中的五荒,生活的大都是妖和一些精灵以及小仙,妖族各自为界,组建成部落,统一受狐族管理,奉其为王,别人尊称他为狐帝。 地点:青丘梨园 第九只狐狸从生命之树诞生了,狐族子女突然恐慌的后退,她居然是个白狐。 在狐族宝典记载,在上古时期的青丘狐族就有一个白狐,她把祸害人民不得了……他们都想起了之前巫术师的一句话:“族长放心,如果这只白狐是个男儿,便可逃过一劫,但如果是个女儿,那怎么狐族的兴亡就全都系于她一身了。”可是看这模样,不就是个妥妥的女孩子嘛! 阿七全身震悚了一下,把抱在怀里的白狐扔在地上。 突然布天盖地的雨下起来了,好像对人世间不是很满,尘沙笼照着天空,让人无法呼吸。雷电交加,天空一片漆黑,好像到了世界末日,很是恐怖。狂风肆侵着大地,地面飞沙走石。当时正是盛夏,居然还下起了雪。那暴虐的风雪如同一头游荡在荒原上的饿狼,正撕咬着皮肉啃噬着人们的筋骨。 不光是狐族如此,各族都这样,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界,人们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可是千年一遇的天气,恰好被这白狐碰上了。 这一切,不禁让人想起青丘狐族刚刚诞生的第九只狐狸,莫非…… “汝等乱哗何?这一切都是巧合!”只见说话的少年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他便是青丘狐族的第五子,阿五。他抱起了被扔在地上的小白狐,十分生气的说。 “巧合?”阿四没好气的说道:“巫师犹言,若男子则可免,而其乎?不光是女身,其竟是白狐!” “对呀。” “好像真是这样。” “我赞同四哥的说法。” “她不会是魔吧?” 白狐睁开了她的双眼,让阿五惊讶地是,她的双眸居然是绿色的,这可是其他八个狐狸没有的啊!据说这可是很罕见的眸色。 阿五笑了,说:“其后,汝谓阿九矣。”阿八皱了皱眉,说:“五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她?“ 这时,阿九的额头渐渐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花纹,宛如八卦图的一半。所有人都愣住了,突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花纹的形状,颜色,与今天发生的种种,小九体内怕是有上罗之力的一半部分‘邪’” “什么?”一女子说道:“那力量发作起来可是会摧毁一切的。” 结果第二天,就从人界那边传来,人族开始传染瘟疫了,这下子各族都在传黎九是灾星了。 . 时间:五万年后 地点:狐族忘川河 微风吹过,雨帘斜了,像一根根的细丝奔向草木、墙壁。雨水洒下来,各种花草的叶子上都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阿九长大了,她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头帘微遮她的双眉,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但见她肤色奇白,鼻子较常女为高,眼睛中却隐隐有青草之绿意。她打着一把油纸伞,穿着绿色的衣裙,静静地站在忘川河边。 记得小时,他便将阿九头上的花纹用法术抹去,她亦知五哥之意,不即欲掩其额上之花纹乎?这也是她被要求留头帘的原因。 我都五万岁了,难道这些事情就不能变成过往云烟吗?阿九静静地想着,不免有惆怅之感,这三千年里,她遭受了多少个冷眼,甚至还被人殴打,她犯什么错了?只因五千年前的那场大陆变故,可是后来都已经证实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可为什么还是对她有偏见? “嘶……”阿九揉了揉太阳穴,她也不再在乎这么多了,她早已经习惯了。阿九不禁打了个寒战,天气变凉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正当她要转身离开时,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阿九!” 阿九叹了口气,又是她那多事的八姐姐,她知道又有事找上她了,不过她好像没有得罪阿八吧?她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只见阿八的身后还有两个女婢,不过都是胭脂俗粉。 阿八十分生气说:“阿九,你是不是刚才上学堂时故意让我没面子!” 原来,之前在青丘狐族的甘泉阁上早课的时候,一位长老提出了提了个问题,见阿八走神,便叫了她。而她半天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向来爱读书的阿九一听便知道答案,便抢先的回答了。 正当阿九回忆之际,“啪”一声,阿九的脸瞬间如火烧一般,伞也被打落。原来阿八见阿九在发呆,不禁恼怒,快步上前去扇了阿九个耳光。阿九皱了皱眉,多年的怒火终于爆发,她狠狠地推了一下阿八。 阿八笑了,说:“呦,爆发了?平时看你挺能装啊。”她越看阿九越来气,对后面的两个女子说:“沐雪,离歌,你与我一顿训此也。” 一女婢前跨出一大步,狠狠的一拳打在阿九的小腹,阿九顿时感觉嘴角有些许腥甜,另一个一下子把阿九从地上拽起来,狠狠的打上她的脸。过了一会,阿九已经躺在地上动不了了,她其实想反抗,但是自己是怎么也打不过她们的。冰凉的雨丝打在身上,青丝上都早已经湿透了。 阿八看阿九那平静的眼神,有点不爽。她走过去,跪坐在她的身边,看见她那俊俏的脸和那美丽的双眸,十分嫉妒。夺过阿九腰间的九灵刀,便要向阿九的脸刺去。 阿九闭上了双眼,可是过了一会,脸上竟然没有疼痛传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半跪在地面上的紫发男子救了她,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孩,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上身纯白的衬衣微微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衣服渗出来,将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突显的玲珑剔透。外面也披着一件斗篷,是玄色的,遮住了他的额头。长长的紫发披在雪白颈后,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一个男孩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 原来刚才男孩撑伞路过这里,看见阿九被欺负就用法术击倒了阿八。 “你……没事吧。”温柔的声音刺激着阿九的耳膜,阿九有点紧张,说:“无妨,阿九感激不尽。” 男孩看向阿九,不禁也愣住了,脸虽然被打伤了但也遮不住她的俊俏,绿色的双眸真好看,他似乎也没看到谁有这个眸色。再往下看,阿九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几乎透明。毕竟是少年,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阿八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她说:“大殿下,小女子并不是故意伤害我的九妹妹的,求求你放了我,不要告诉阿爹。” “大殿下?”阿九一惊,连忙从他温暖的怀抱中抽出来,她想起今天龙族的大殿下和二殿下来狐族做客。那男孩皱了皱眉,说:“叫阿八是吧?像你这样的人,在我们龙族就应该乱棍打死!这件事,我会上告你们狐帝的。” “不,求求你了,以后我再也不了!”阿九看阿八这般苦求,不禁有点心软了,她说:“殿下,不用麻烦你了,我们这只是姐妹之间的打打闹闹,都习惯了,而且狐帝也不会站在我这边的。” 男孩皱了皱眉,说:“你以前也总被这样?”阿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便不说话了。 阿八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说:“没有,她平时乖巧听话,谁舍得打她?” “没问你。”男孩冷冷的一句话便把阿八怼了回去,“九帝姬你说。” 阿九犹豫了一下,说:“不劳您费心了。” 男孩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明明自己受气了还帮施暴者说话。“你们先走吧,到时候再找你们算账。”阿八等人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两人共撑同一个伞站在忘川河边,男孩问道:“方才听你姐姐的话,你是叫阿九吧?” “嗯。”阿九拨了拨湿透的头帘,说:“那你是龙族大殿子,太殿下名曰?” 男孩说:“我叫敖曈。九帝姬你多大了?” “今年刚满一万,您呢?” “五万岁了。对了,今日之事我会替你做主的。” 阿九说:“不用了,你毕竟是个外男……” “怕是以后我们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敖曈轻笑。 “啊?何出此言?” “我父王母后曰青丘狐族之甘泉阁教善,便亦使我与二弟来学一阵。” 阿九有点惊讶,以后如果和他一起的话,学堂之上她定会表现得不自在吧。 “我可是他们口中的狐魔、灾星,难道你不怕我?” 敖曈笑了:“怎么可能是呢?” 花开青丘 第002章:海下宴会 地点:治承殿 “大殿下,您今日拜访寒舍有何贵干?” “刚才我路过忘川海,发现八帝姬在施暴与小帝姬,还想要拿刀割花小帝姬的脸!” 狐帝想:平时有人欺负阿九他都是不管的,因为她刚出生时的种种,那么多人对她有成见,如果他护着他,那别人不就说他了吗? 阿九现在清楚地知道狐帝心里在想什么,她便对敖曈小声说:“那个……不用了。平时他们对我那样阿爹都是不管的!” 敖曈撇了撇嘴,说:“就是这样,他们才会为所欲为!” 族长有点尴尬,说:“好,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的,我定会给小九一个交代的,我还会惩罚阿八的。” 阿八连忙对族长使了使眼色,但狐帝也无可奈何,边说:“来人,把阿八关到水牢里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把她放出来。” 两人走了出来,阿九问:“大殿下,您为什么那么在意我的事?” 敖曈轻笑:“等等,既然你说我那么在意你,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一下?” 阿九点了点头,说:“是得回报。”“其……我勿使则疏矣,我们是朋友,你叫我曈哥哥,我叫你九儿,何如?” “什么?”阿九脸瞬间红了,因为这个称呼未免也太亲密了吧!她忙说:“不可,此亦可矣。数日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那……” “不行,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不当你朋友了!” “啊……”阿九觉得她也没几个朋友,失去这个朋友也太可惜了,便答应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敖曈笑了,在她的耳边轻语道:“因为……你这个女人太有趣了。” . 地点:不周山(毕方族) 一男孩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只见他头上有一个金色的花纹,酷似八卦图的一半。他是毕方族族长的三殿下,荣轩。他父母得知太乙真人赋予他‘善’,便让荣轩拜他为师。 “师父,徒弟拜你为师一万年,我何时才能为毕方族争光。” 太乙真人咳嗽了一声。说:“不急,等师数日练就一可去你头上的‘善’之花纹,你便可光明正大的了,不复虑其说是你是另类矣。徒儿,勿忘之矣,身不能露,一旦曝光,就完了!” “谢谢师父,徒儿知道了。” 待太乙真人走后,荣轩突然有点惆怅,虽然天帝陛下赋予了他‘善’的上罗之力,别人都当他是神童。但不知情者却一直和他有隔阂,一万年了,他没有一个朋友。 父母总说,天帝陛下从来都对妖界有成见,无论是好妖还是坏妖,所以他必须要给毕方族增脸。他很孤独,又因为从小有光复毕方族的压力,使她从来没笑过。 他突然想起一首诗: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夜阑人静,独自一人谛听着钟摆在冷漠地、不停地摆动……黑夜与睡梦笼罩着大地,万籁俱寂。 . 地点:青丘狐族甘泉阁 沿着竹园中主楼楼廊走到尽头,便可进入秋山峰巅,那是一座黄石假山,石色近土红色,只此一色便生秋意。而这座山的得体,还在于它和主峰以外的配峰相呼应,在于它山势脉络的连贯。再往后走,便是甘泉阁。学生有青丘狐族五人:阿四,阿五,阿六,阿八,阿九。锦鲤族两人:无尹,无忌。龙族三人:敖曈,敖请,敖薼。 长老仔细看了一下,说:“七帝姬,她去哪里了?” 阿四回答:“被阿爹关水牢里去了。” 长老叹了口气,说:“是该惩罚一下这孩子了。好了,今天多了两个学生,你们两个知道这里为何叫甘泉阁吗?” 无忌回答:“以教诲如甘泉常润而我们之心,所以此地便叫甘泉阁。” 长老笑了:“善矣。好了,这只是今天的开头曲,我们讲课吧。” . 时间:戊时 地点:梨花林 阿九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在前面引路,敖曈在后面跟着,整个甬道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一点光,和两边不时好似有水浪拍打的声响外,什么都看不清晰。过了一会儿,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梨花林”两个烫金大字。 敖曈问:“九儿,青丘狐族皆有梨花树,为何这才是真之梨花林?” 阿九莞尔一笑,说:“这里是我们一直以来最好的树,所以就被保护了起来。” 两人走了进来,只见枝头上一丛丛一簇簇,满眼都是雪白雪白的梨花。有的已经完全开放,洁白的花瓣围着紫红粉嫩的花蕊。有的刚刚鼓出花苞,绿茸茸的花萼托着银星点点的花蕾。 阿九略有憧憬地说:“我不喜欢那些娇嫩鲜艳的花,我却喜欢梨树上那绽放着象征着纯洁的梨花,它洁白的花朵,让我想起一首古诗来: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梨花也是这样,满树洁白如银似雪的花朵。梨花的颜色并不如紫罗兰般娇艳,却是人间最纯净的色彩。花开得不多,但却似鹅黄嫩绿的枝头上添了一层雪白的纱帘。更多的只是长出了嫩嫩的、娇娇的花苞,让人心头有一种怜惜,使人禁不住惊叹生命的伟大。” 敖曈看她那憧憬的眼神,不禁脸蛋微红,从后面轻轻抱住阿九,说:“九儿,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真迷人。” 他刚想碰碰她的头帘,便被阿九一把拦下,敖曈有点发愣。阿九转了转眼睛,想趁他不注意一把扯下他的斗篷,结果被敖曈发现了。“九儿,你皮了。” . 时间:一百年后 地点:南冥 南冥的第一位皇女诞生了,也就是小帝姬,锦鲤族族长无朔便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四族都参加。阿九十分兴奋地来了,因为这可是她第一次来海下,只见路上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小九儿,你来了?”这熟悉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曈哥哥,阿九笑了,连忙转过身,看着如脉脉春风般的容貌,说:“曈哥哥,我们有好几十年没见了吧,你过的还好吧?” “嗯,你呢?” “我当然……”阿九突然有点心虚,因为这几十年虽然已经很少有人打她了,但别人对她的成见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咳嗽了一声,说:“当然,当然过得很好。” “哎,他们为小帝姬起名字了吗?” “起了,名曰无沉夕。”阿九想了想,说:“清江涟漪牵沉夕,尘云悠悠一凌。哈哈,真是个好名字。” “宴会开始了,我们快入场吧。” “好。” .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只有阿七在闷闷不乐,因为她刚被长老罚抄书十遍,还没等写呢,就被叫来参加这个宴会。 阿七搔了搔头,宴会有点闷,她便出来透透气。走着走着,远远看见了一棵硕大的樱花树,不禁有点好奇,心想:这海下也有树,还生的如此好看。她走了过去,突然看见男孩坐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一阵微风,花瓣轻盈飘落,晶莹如雪,细细碎碎,仿佛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男孩轻轻侧转回头来。 阿七看见他的容貌后,不禁愣住了,对着他痴痴地看了一会。“你看什么呢?” 阿七脸瞬间微红,连忙鞠了一躬,说:“我乃青丘狐族的阿七,多有冒犯,我先行一步。” 正当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叫住了她,说:“过来” 阿七紧张走了过去,“坐下。”她有点不自在的坐在了他对面。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摇了摇头。 “我乃锦鲤族二殿下无忌是也。” “啥?” “为何我在你们青丘狐族上课的时候没看见你。” “你来我们青丘狐族上过课?” “是啊,我哥哥无尹也去了,我们上了大约一个月。而且你们青丘不愧是妖界最繁华的族”。 “是这样啊。”因为那时候阿七因为擅闯人家仙界,便罚她禁足,狐帝其实不想罚她,但是外族来这学习,正好便在他们学完之际将梨七放出。她说:“我因犯了点错误,所以被阿爹关了起来,正好你们学完之际,我就被放了出来。” 两人聊着聊着,便熟悉了。 那一年的那一天,他们相遇了。正如爱情的到来,正如她对他的一见钟情。就这样他们默然相爱,寂静喜欢。他叫她傻子,她叫他笨蛋。 因为阿七不知道,下一辈子是否还能遇见无忌,所以她今生才会那么努力,把最好的给他。影子在下雨天也会缺席,可是,无条件会陪他的人,狂风豪雨都一直会在。 花开青丘 第003章:秉烛夜游 “九妹妹,该你敬酒了。”阿七提示道。 阿九点了点头,从座位里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个酒杯,对着锦鲤族的族长说:“南冥水君,祝您大德必寿,福寿双全。” “好好好。”无朔笑了,“好孩子啊。”两人喝完了酒后,阿九回到了座位上。 无朔心想:这丫头身上的气味怎么这么特别,在座之人都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她早已经习惯这种目光,轻叹一声…… 无朔环视了一下,发现毕方族的三皇子没来,便问:“老百里,你的三儿子怎么没来?” 毕方王函说:“啊,我小儿子百里荣轩性格孤僻,便不愿意来。” “荣轩?”阿九想着;这名字真好听。这时,心脏突然一阵绞痛,阿九十分不解她这是怎么了,难道那个名字……不……她知道自己又在瞎想了。慢慢的,心脏的痛楚消失了。 阿五走来,悄悄说:“小九,你没事吧。” 阿九抹了一把汗,说:“没事。” 地点:青丘狐族 时间:七天后 今日,是阿九成年后的第三日(成年是指,出生至今已五万年),但是阿九十分生气的对着湖里映出的自己说:“为何我成年之际没有成年礼会?八姐七姐她们都有,四哥他们也是,从我出世至此,对我也就有偏见,心里面可真堵。”说着捞起一块石头就扔向湖水里。 出现的少年,容貌俊美非凡,精美的五官仿若上天最杰出的作品。 “扑通”一声,石头入水,沉了下去,不见踪迹。一个亲切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小九惊喜的回头——是瞳哥哥。 曈哥哥是一个身材高挑的俊男子,深邃又邪魅的双眼,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是龙族的大殿下,也就是北冥水君兼龙王的长子,两人青梅竹马,名曰敖曈。 他笑日:“九儿,又在此地生闷气。” 她点了点头,说:“我从小受虐待也罢,我从小被偏见也罢。为什么此生只有一次的成年礼会也不给我办,那些混蛋嘟囔着什么白狐白狐,灾星灾星的。” 敖曈看阿九这般,心里酸酸的,说:“这样吧,你今日可下凡玩一番,这里我替你守着,不过要早点回来,别被你爹发现了,子时之前必须回来。” 阿九那翠绿色的双眼又发出光亮:“那……也行。瞳哥哥,九儿一定听曈哥哥的话。那就先去准备了。”阿九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白狐,轻盈的跑走了。 . 地点:人界 阿九她白衣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一座虹形大桥和桥头大街的街面。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大桥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游客。 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许多游客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 大桥中间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 大桥南面和大街相连。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汴河景色的。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样样俱全。绘色绘形地展现在梨九的眼前。 阿九这个才五万岁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般场景。 “这里就是人界?” 因为四哥总在她面前说人界的各种不好,还说让阿九千万别去等等。但一向文静的她面对这么热闹的地方,不免有点紧张,她拉低了自己的斗篷,快步走进了人群。 . 时间:戌时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但是阿九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此时已是戌时,她答应过敖曈,子时之前要回去的。而且阿四去北冥参加了一个宴会,亥时之前就会回来,所以她不得不赶紧回去,不然她和敖曈都得遭殃。 阿九经过一条小巷,里面黑压压的,她便变出了一盏灯,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明亮。“砰”的一声,阿九撞到了一个人,她踉跄了一下,回过神,在灯光的照耀下,只见那人是个少年。 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大致看上去十分俊朗,但整个人却给人感觉器宇轩昂,一看就是成大器者。可是不知道怎么,就是看不清他的脸。两人的目光碰撞,阿九被这目光羞红了脸。 在这少年眼中,阿九何尝不是一块美玉:她修长的玉颈下,并未成熟的身材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身披一件斗篷,把她映衬的格外好看。 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在夜幕里,他隐隐约约看见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孩,牵动着男孩子的神经。 阿九曰:“小女子不才,无意冲撞了公子,愿公子您辽阔心田,不计前嫌。”男孩大惊,心想:‘这女子竟如此懂礼仪,真是不多见了。”男子曰:“哦,这般小小之事,何足挂齿。” 阿九松了一口气:人界的人还是很友好的。 可见那俊男孩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有些慌了神。 那男孩见她这般举动,连忙说:“抱歉,鄙人见姑娘你美若天仙,便有些失礼了。 她莞尔一笑:“公子可真是有眼无珠呀!”两人都笑了。“公子名曰?” 那男孩说:“敝人姓曲,名沪生。” “那好,曲公子,此时相遇,定是有缘,所以愿以后还能相见。” “轰隆隆”天竟然要下雨了,明明曈哥哥算过今天肯定不会下雨的,这几百年他从未出过错,那今日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雨已经下了,雨丝浇在两人身上,微凉。阿九怕这男孩是人族的,知道了她的身份可不好。便把手背在身后,用法术悄悄变出两把油纸伞,连忙递给曲公子。 此时,阿九想起来自己答应过敖瞳,子时之前必须要回去的。她连忙说:“灯光描摹脸颊,燃尽了时间。小女子走矣。”那人一惊:“还没问姑娘芳名……”那男孩静静站在原地,想:这可能是一见钟情罢。 阿九的心里甚是慌忙,她跑了一儿便停了下来。那男孩看着这把伞,心居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愣住了,任凭雨水浇灌他的身体。 . 时间:次日 地点:青丘狐族 阿九恍惚间到了个什么地方,走着走着,她瞧见了一个人,那个背影,带着一抹绝尘隔世的孤寂,仿佛在世间已孤身行走了千年,令人不忍、又不敢接近。她知道那人是那日小巷子里撞见的那位曲公子。 她丹唇一抿,说:“曲公子,你我真是有缘,又撞见了!”可那人不语,阿九很是疑惑不解。“曲公子,曲公子?” “九帝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九惊醒,哦,原来是一场梦。 阿九从梦中苏醒,只见彩儿站在她的床边,傻笑着。阿九顿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支支吾吾的说:“彩儿,你要干什么?”随即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彩儿并无他意,只是想问您去人族玩的是否开心。” 她恍然大悟,松了口气,摸了摸彩儿头顶上的两个‘小包子’说:“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在人族玩的不错,不过我忘了把彩儿一起带去了,真是抱歉。”彩儿莞尔一笑:“没事,只要您心系着彩儿,彩儿就知足了。那你遇没遇到一些令您印象很深的人呢?” 听了这句话,她的心中立刻浮现出那个俊俏少年郎的容貌,脸颊泛红:“有啊,在我昨夜秉烛夜游之时,我遇到了一位少年郎,他眉眼之间十分清秀,他又不是文弱书生。啊,我头一次见到能够媲美我瞳哥哥的男子。” 彩儿听着阿九那有声有色的描述和看着她说话时那憧憬的眼神,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坏笑道:“哎,你应该不会是对那人产生好感了吧?”真是不开哪壶提哪壶。阿九的脸刹时间变得通红,干脆不理她了,直接把她哄走了。 阿九在床上发呆,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起曲公子的样子。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她猛地摇了摇头,心想:我这是怎么了,不过,那位曲公子,他…… 花开青丘 第004章:推下凡尘 时间:未时 阿八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看见了坐在梨花林里的阿九,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向她走去。 “九妹妹,你在这里好生逍遥啊!”阿八笑着说道。 “八姐姐?”阿九转过头来,只见是一个穿着紫色裙子的女人。 阿九行了个礼:“小九向八姐问好,祝八姐身体健康,万福金安。” “唉呀,九妹妹何必客气,我还得求你原谅呢,小八之前对你有偏见,对你不好,处处针对你,在此,小八给你跪下,愿你大慈大悲,原谅你八姐我吧!”阿八说着就要跪下。 这阿九哪里肯让她跪下,连忙扶起她,说:“八姐何须如此,小九哪里是这样的人。” 阿八突然看向阿九的额头,拨开了阿九的刘海,看见她那紫色的花纹,说:“小九,你这头上的花纹有办法去了吗?” 阿九的双眸渐渐失去了光亮,说:“目前是没有……” 阿八缕缕她肩边的头发,笑了:“对了,那做我之前的赔偿,我带你去看样东西,保证九妹妹看了就有兴趣。想必如此博学的九妹妹,不会拒绝吧。” 阿九不假思索的同意了:“那八姐都发话了,小九哪里敢提‘不可’二字,走吧。” 两人携手走过梨花林,片刻,停止了脚步。 阿八指着空中的一米多高的漩涡,“你瞧。” “这是……” “这是我青丘的一个传送门,他进去后就可安全到达人族,九妹妹,你别看这里什么都没有似的,虽是透明的,但你把手伸过去试试看。” 阿九照做了,将手伸了过去。只见手的前半部消失了,她连忙缩回来,结果又出现了。阿九笑了:“这玩意儿可真神奇。” 阿八不知道为何竟然笑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小九啊,你可得小心喽。听说从这下去,六万岁以上的狐狸如果进入的话,方可安全到达人族。如果没到,或者像九妹妹你这样的,便会呈坠落状态,虽然不能法力尽失,但也可把妖摔得半死不活。” 阿九听了她的话,身上直冒冷汗,说:“八姐姐,听你这么一说,这里倒是挺危险的。不行,我可得离这远点。” 阿八突然突然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哼,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她用力把阿九推了下去,她的身子迅速的向下掉落,她奋力的想抓住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光亮。她会不会就此死去?她想用法术让她上升,可是她真是倒霉,法术失效了。 阿九的眼前逐渐模糊,她用虚弱的声音嘀咕着:“我不要就此死去,我还没有感恩五哥,我还没有完成我心中的学业,我还没……没向那位曲公子……那位曲公子……” 阿八站了许久,感觉没动静了才走开。说道:“如果不是为此,我还用得着向那女人行礼赔不是?我梨八此生还未向任何人这般。不过还好,大功告成了。她学得好又何用不还是一样好骗吗?她说不定在哪个地方苟延残喘呢。九妹妹,你可休怪你八姐,只能怪你是个灾星。” . 地点:人界 阿九落地的那一刹那,嘴中吐出了一口血来,因为她落地的时候,有一个很尖锐的器皿刺入了她的腰部。阿九痛的撕心累肺,本来头就十分的胀,如今还被器皿弄伤,点儿也真背。 “糟了,斗篷。”她皱了皱眉,发现斗篷没在身上,她便下意识的将刘海拨了拨。 她忍痛爬了起来,只见他刚刚躺过的地方也染_上了她的血。她眉头紧锁的望着“朱砂”叹了一口气,又望望自己被鲜血染红的素衣白裳。她十分无奈的撇了撇嘴,用手捂着正在流血的伤口之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着。 她疼得满头大汗,一使劲,血流的更多了。她神情恍惚。然而这时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时,出现了三位身体魁梧的男人,向他走来。阿九吓了一跳,连忙快走,可终究还是受伤了,走不快。“不好,可能遇到登徒子了。” 一个男子快步走来,抓住了她的一支胳膊。说:“唉哟,这一个姑娘受这么重的伤,不如跟我回去,我帮你把伤治好后,就跟我过吧。” 阿九使劲挣扎,可是一使劲伤口就会裂开。她的脸上不知是汗还是雨。“是不会说话吗?”一个男人邪魅地笑了。 她皱皱眉,说:“小女子不才,是不能与各位公子回去。小女子看天色不佳,就先回去了。” 可那三个男人还是不肯放过她,阿九那瘦弱的身体摔在了地上。这时她的一条尾巴因兽化出来了。那碧绿色的双眼变成了血红色。 那几个人吓了一跳“妖怪,快跑呀。 阿九恢复了常态,笑了,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几乎透明。怕是每一个男人见了都会面红耳赤吧,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管这些。 “瞳哥哥,彩儿,四哥……” 她闭上了双眼。 “你怎么了?快醒醒。” . 地点:南冥钰回殿前 无尹坐在一个椅子上,静静喝着酒 “哥!“一个响亮而又不失幼稚的女声传来。无尹一惊,放下杯子,嘴角出现笑意。 那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兴奋的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她名曰无夕,是无尹的嫡妹妹。她己有五百岁了。 今天来找哥哥有何事啊?”无尹看着无夕,笑了。 小无夕张口欲言,突然有一个带刀侍卫跑来,跪了下来:“大殿下,二殿下他……不知得了什么病,危在旦夕。”“什么?“无尹丢下无夕,连忙走开了。 . 地点:人界曲府 窗外雨过天晴,阳光明媚。有诗为证:林外鸣鸠春雨歇,屋头初日杏花繁。 一个英俊而不失邪魅的男人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阿九。她睁开了双眼,她那碧绿色的双眼让他吓了一跳。 “你醒了?”一个有磁性又不失成熟的男声传来,一点点刺激着她的耳膜。 阿九得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连忙下床,行了一个礼说:“恩公,你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小女子自当要感谢。” 那个人想,这声音语调和举止竟然与那晚的她如此相似,连眼睛的颜色都那么像,会是她吗? “公子名曰?” “敝人姓曲,名沪生。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阿九心想着用不用告诉他她的名字?世人不是都说人怕妖吗?如果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讨厌她?惧怕她?然后把她赶出门。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小女子不方便说姓氏,单字ー个九字,叫我九姑娘即可。”沪生知道女子的不便,便没有追问。 阿九心中有些志忑:"对了,曲公子。我如今身受重伤,只得麻烦公子借小女子宿几晚了。” 曲沪生露出一抹笑:“今夜我父亲可没在家,你当真敢住?”阿九心比较大,说:“怕什么,我又不是人界的。” “嗯?”曲沪生有些惊讶。她心中顿时震悚,连忙说:“没有,小女子是说我心较大。” 曲沪生想:她怎么会和她那么像? . 地点:南冥(锦鲤族) 无尹紧紧握住无忌的手,无忌刚刚吃过一颗丹药,暂时安全了。现在无尹盼望的就是他弟弟赶紧醒来。 “阿七,阿七……”无忌突然嘟囔道,“不,阿七,原谅我……”无尹回忆了一下,他想起五百年前无忌负了一位姑娘。他叫她阿七,那莫非,是青丘狐族的梨七? 无尹动用法力,帮他恢复元气。过了不到一柱香,无忌醒来了。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思索什么。 无尹十分心疼无忌,柔声问:“阿忌,你……这是怎么了?”无忌瞥了一眼无尹,“无妨。”“莫不是因为梨七?阿忌,你为何如此痴情?当时,不是已经说好要断绝关系吗……” 无忌有些激动:“尔等都懂什么?哥,你不是不知我当时是被天命司所迫。那厮就是个变态!口口声声说什么天命难违,离别才是正道。我现如今一回想起,我的心就如图滴血一般。” . 时间:六百年前 他是锦鲤族的二皇子,英姿飒爽,一眼万年。 她是青丘狐族的第七子,娇美俏丽,单纯可爱。 因一次在锦鲤族海下宴会的一次邂逅。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她便喜欢上了他。阿七接近他,就是为了能多看无忌一眼。他也被她的情意打动,决定归隐山林,游历一生。 可直到有一次,她被人诬陷。而他,居然…… “我没有,阿忌你相信我”她的白衣已然血迹斑斑,泪水顺着她精致的脸颊划过。而他的依旧是那样的冷峻,眼里的厌恶刺痛了她。他冷漠地开口“那是忘川之水,除了你们狐族有,世间便再不可寻” 他忽的挽住她的下颚“你怎就那么恶毒,我已答应给陪你,为什么还要害她?”她依旧流泪,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没有,我没有,相信我”手里攥着他的裤脚,“阿忌,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就在他的面前被除了一身法力,而他抱着那个他相信的女人冷眼旁观。 她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忽的笑了,可那笑容中有说不出的苦涩与凄凉。犹记得当年他青年俊朗,曾许下她一世双人的誓言,终归还是忘了吗。是啊,她不该幻想的,誓言终归只能是誓言,永远都成不了真的不是吗? “无忌,我恨你,我恨你,我阿七今生爱上你,不悔。可来生我们不复相见。”用尽今生最后一丝力,跳下忘川海,顷刻间,不见…… 而他,就只能在无尽的岁月中,想着她的模样,斑驳自己这颗破碎的心…… 后来,他得知是负了阿七,想去弥补。但两人之间,再无瓜葛。后来,阿七因一场大病,才时常会记起她与无忌之间的种种,可能等的就是无忌的一声道歉。 阿一对阿七说:“忘了他吧,好好找个人嫁了吧。” “大哥……” 花开青丘 第005章:经历天劫 地点:青丘狐族 阿四和一等人都十分着急一一阿九不见了。 阿八刚好路过,问:“四哥何也?如此着急?” 阿四说:“小九不见了,对了,小八,你看见了小九了吗?” “什么,小九不见了。哎呀,那我帮你们找找。" 小八突然有点心虚,可是连忙装出一副十分急切的表情。转身离开时,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冷笑道:"四哥。小八虽知之今安在,但瞒着你。为狐族之兴,阿八我不得不为之。” 狐族生命之树又在蠢蠢欲动了,这又预示着什么呢? . 地点:天庭 “太乙,你该当何罪?”天帝说。“臣……臣真的不是故意的。”太乙真人跪在地上,心中十分忐忑。 天帝搂了搂故须,叹了口气,说:“罢了,那小帝姬死得也太无辜了吧。” “啥?啥意思?”太乙真人不太明白,说:“您莫不是要……” “过几天她就要历天劫了吧,我们就借助这个机会,加大雷的杀伤力,在第三下时把她劈死。” . 地点:人间曲府 时间:亥初 不知什么时候,天灰蒙蒙的,乌云遮住了太阳,连一丝光线都吝色给大地。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阿九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已是满身大汗。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如此反常。她下了地,没想到全身竟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她颤抖着将自己撑起来,坚持走到了门边。看着天上这乌云密布,她恍然大悟一一莫非是要历天劫了?这时空中突然打了一道闪雷,顿时下起了大雨。 “轰隆隆”这声音是多么的触目惊心。这声音着实让阿九吓了一跳,刚想躲避着。少顷,一道闪电劈在身上。“嗯……“她发出一声闷哼,阿九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坚持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阿九痛苦地看着天空,感觉下一个雷又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好无助的向雨中跑去。看衣衫全被雨水淋湿,几乎透明,她的亵衣亵裤一览无余。 她羞得很,但也已经没有时间管这些了。“啊……”阿九被劈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口血,自己的身体正在兽化。她想起身,但却没有力气了。 这个院子大门开了,是曲沪生。他撑着个油纸伞,宛如一个俊俏多情的山中仙子。他看见在雨中躺在地上的阿九,又转眼看到身后的白尾巴和头上的两只白耳朵,心脏猛然一缩。 他愣了一会儿,他一切都明白了,九姑娘是狐族的,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便可以证明。而且她为什么要让他叫她九姑娘呢?那么她可能就是狐族九帝姬一一阿九 阿九十分惊讶,何时不来,偏偏此时来,来的真不是时候。她想他是不是都吓呆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之前就告诉他。她骗了他,她还有一种负罪感。还有她这个狼狈的样子,怎么见得人? 曲沪生连忙跑了过去,扔掉了他的那把油纸伞,伏下身子想把阿九扶起来,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两人对视了,那一瞬间仿佛旁边的任何东西都停住了,对方的双眼中仿佛都有星辰大海,那目光真的熟悉。 阿九猛地摇了摇头。阿九可没有时间和他对视了,只好打破了这个美好的情境。她猛的推开了曲沪生:“对不起……我骗了你。” 曲沪生十分着急:“现在哪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快告诉我你怎么了?” 这时,见天上又有了要起闪电的征兆,阿九也顾不得回答了,沙哑地说:“曲公子……快走……”这时他什么也不顾了,一下子将她拥入怀中。一道闪电瞬间而下,硬生生劈在了这个人类身上。曲沪生吐了一口血,阿九用全身的力气扶了一下他。 曲沪生说:“你……是那晚的她吗?” 她心中十分激动,刚想回答,她却晕了过去。但是临晕倒前,她隐隐约约地看见曲沪生的头上有什么东西闪现了一下,金色的,有一点像她头上的花纹 . 地点:人间曲府 天蒙蒙亮,雨渐渐停了,万里长空一碧如洗,空气十分清新;街道被雨水打扫得干干净净;植物喝饱了水,喝美了;草尖上挂着透明的珍珠,还闪着光。 阿九便醒了。她的身边坐着一位男子,那人便是曲沪生。他的脸色不太好。 阿九想起昨夜的种种,她骗了他,她心中有一种负罪感。便轻轻搂住沪生,说:“恩公,抱歉,我骗了你。其实我……是妖,一只来自青丘狐妖。如果公子嫌弃我是妖,将我赶走便是。“ 曲沪生摇了摇头,说:“不,姑娘,不,小帝姬,这几天你在我府中修养,见你不是坏妖。”阿九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说:“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什么?”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他无比的惊讶,第一次失去了自己习惯的平静,有人想和他做朋友?他平时都是遇事不慌的,这次怎么会……他想掩饰住自己的惊讶,但是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 “曲公子?”阿九见他发愣,便轻轻推他曲沪生一下。曲沪生回过神,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兴奋,紧紧抓住住阿九的肩膀,说:“小殿下,你……当真没骗我?我……我可告诉你,答应我的事就不能反悔……”阿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说:“当然了,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 地点:人间大街上 时间:已时 阿五手拿一个折扇,故作潇洒的走在长街上,他还留了一个心眼,就是寻找梨九。此时,他看老百姓正在议论着什么,他便上前问。人们纷纷说南边曲府昨晚五雷轰顶。阿五一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地点:曲府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袭来。曲沪生向她说了一句:“失陪。便转身开了门。阿九坐在椅子上也跟着张望,忽然一愣:“五哥?!” 阿五向曲沪生行了个礼,说:“敝人乃青丘狐族五殿下,阿五。"曲沪生恍然大悟,笑曰:“你乃贵客,不必多礼。来我曲府,那就定是来找小帝姬了吧。” 小帝姬?阿五一惊,看来他已经知道小九的身份。 阿九跑了过来,抱住了五哥,略带哭腔的说:"五哥,你之前都说好了,要在我历天劫之时,在我身边的。”听了这话,五哥也是十分愧疚。随后,他又跟曲沪生说:这几日多谢曲公子照顾我家小妹,多谢,多谢。“"阿四伸出了手想和他握手。 曲沪生也伸出了手,握了一握。这时,阿五好像发现了什么,皱起了他那英俊的眉毛,马上抽出了一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严肃的说“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阿九吓了一跳,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五哥直都是温润如玉的,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五哥。她撒娇似的拉住了五哥长长的袖子说:“五哥你别这样,曲公子他是个好人。” “小帝姬?”曲沪生望了望阿九,随后又对阿五说:“五殿下,你这样子可是让敝人甚是惶恐啊。” 阿五狠很的说:“惶恐个屁,如实招来!刚刚我闻到你身上的气息不同常人!"曲沪生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这样子到底要让敝人如何,算了,敝人就说了吧,敝人从小便父母双亡,所以被收入曲府,被曲府老爷收养。” “巧合罢?“阿五冷哼一声:“看来今天我不把你打一个底朝天,你就是不招了吗?哈,看招!”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阿九想出了ー个招。 “哎呦。"阿九险些晕倒:"五哥,小九头晕。“阿九用手按着太阳穴,身体险些跌倒。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青丘。"五哥担心她体内的邪发作,便连忙拦腰抱起来她,便走出门去。那时还瞥了一眼曲沪生,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臭小子算你走运。” 被阿五拦腰抱起的阿九,突然对留在原地的曲沪生使了使眼色。曲沪生愣了愣,脸瞬间如火烧,会意的笑了。 . 地点:毕方族汪已宫 荣轩手拿着一把油纸伞,痴痴地笑着。一个婢女进来给他送餐,刚要跨进门槛,看见千年不笑的三殿下居然笑了,便叫上了周围的侍卫婢女都过来一睹他的笑颜。 “我的娘亲啊,三殿下这是得病了吧?” “笨蛋,不要这么损好吧。” “三殿下居然笑了,千年一遇啊!” “咱们得告诉别人。” “哎,你们不觉得我们这样偷窥很猥琐吗?” “徒儿,今天怎么样呀?”太乙真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荣轩略有兴奋地说:“嗯,今天我还随便找了个暂时没住人的府邸当了一个曲府少爷呢,没想到那人真信了。而且,我今天还交了一个朋友?” “啥子?朋友?”太乙真人吓了一跳,说:“你在人间可不能用真名字,还有,你的身份现在不能暴露,你知道你身上压着一个多沉的担子吗?哎,你说你交了一个朋友,那……他叫什么名字?” 荣轩想了想,说:“她叫作……”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闷响,原来是他们争着抢着要看荣轩的笑颜时,一个人被挤倒了。太乙真人一惊,连忙消失了。百里荣轩恢复了冷漠,说:“你们在门外做什么呢?哎,对了师父……” 荣轩回头一看,太乙真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花开青丘 第006章:女儿之身 地点:青丘治承殿 “阿爹,您找我有何事?“阿四行了一个礼。狐帝摸了摸他的长胡须,说:“小四啊,那个灾星怎么样啊?“ “回阿爹的话,她不知为何失踪,至今未归。” 狐帝的眼角透露出一种得意的神色,“好,好啊。不过我青丘狐族的第十子要从生命之树上面诞生了。“确有此事,听苟师爷算了算他的命,不过阿爹放心,这个虎崽子天生性格温和,大约是只红狐。” “妙哉,那若是红狐那就更好了,你也是红狐,狐族的兴亡可就指望你了。” “谢阿爹抬举,阿四定不负族长所望。但她与小九是一个娘的灵力诞生的,阿十可是从小就没见到薛氏。可怜她也只是把灵力给了阿十,从未见过他呀……” . 地点:青丘九灵殿 “五哥,你说小九是要死了吗?”阿九静静地躺在床上,半晌才问陪伴着她的阿五。阿五噗嗤一笑,想:这丫头也太傻了吧,当时小六她也只是问了这是怎么了,可那里像她一样? 阿五咳了咳嗓子,说:“嗯……九妹妹啊,这是我们青丘每一个狐狸都要经历的天劫。而且最重要的是,经历天劫后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性别,可是一旦选择,终身不得再改。那九妹妹,你想变成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阿九陷入了沉思,绿色的大眼眸左转转右转转,好像在深思熟虑。阿五不禁想笑,因为她心中的小九九他了如指掌。 “五哥哥,我……我……我想当……女孩子。” “嗯?”阿五略显得吃惊,“小九,你不是一直想当个男人吗”见阿九不回话,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邪魅一笑,说:“喂,你不会是心悦上了那个曲府男子了吧?” “哎呀,你瞎说什么!”阿九脸蛋微红。阿五见了不禁笑了,“好了,开个玩笑嘛,那你就是决定了?”“嗯,不改了。” “那好吧。”阿五揉了揉她的头,转身离去。 . 时间:次日 阿九正睡得香,突然放了个激灵,连忙起身。因为她想起来今天她就是一个正宗的女人了,阿九很好奇她能变成什么样。她下了地,走到了一个泛黄的大铜镜前,开始打量着自己。 她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笑。生得形容袅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又品格端方,容貌丰美。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非他往日随意可调笑的小女孩。 阿九十分惊讶,这还是往日的她吗?她愣了片刻,想着要给四哥五哥还有彩儿看一看,嗯,还有曈哥哥。还有曲公子。 “什么?我怎么了?我怎么会想着让曲公子看一看?”阿九狠狠掐了一下自己,随即摸了摸脸,竟如火烧般。 她叹了口气,她不想再想他了,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把自己打扮打扮。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淡黄百褶裙,心里有些许难受,因为这不是她喜欢的颜色。 就在这时,一个英俊的少年推门而入。只见: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他美丽得似乎模糊了男女,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梨花不经意的缭绕在他的周围,不时的落在他的发簪上,如此的美丽,竟不能用语言去形容。正是阿四。 平时对阿九十分冷漠,爱答不理的男子,见变了个模样的九妹妹,也不禁脸色微红,不过这是让人不易察觉到的。他也十分惊讶,小九居然选了女儿身。 阿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冷冷地说:“阿九,你……既然已经正式成年了,按狐族以往的规矩,你该去人间游历了,不过……七日后你必须回来。” “什么?”阿九瞪大了她那美丽的翠绿色的大眼睛,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人族玩了。 “真的?带我一个?”彩儿说。 “哎呀,对对对,别再墨迹了。” “哎,九帝姬就我们,没有四哥儿五哥儿什么的。” “对了,咱都是朋友,以后你别总像个下人一样,一天天叫帝姬帝姬的,在人界,你就叫我小九。” “嗯,但是九……啊不,是……是小九,咱们不得穿一个像人界他们的衣服吗?” “嘿嘿,不用担心,我有法术。” 一眨眼,彩儿就变了个样: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阿九笑了:“彩儿真是深藏不露啊。” 她一转身,便美得如仙子一样: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她还把自己的绿色瞳孔变成了黑色。 . 地点:人界 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许多游客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大桥中间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大桥南面和大街相连。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两人渐渐地走到了远影桥,彩儿感到惊奇:“小九,这……这不是人族著名的远影桥吗?” 阿九一愣,但随即莞尔一笑:“那我们休息一会吧!” 两人看着眼前的景色,阿九嘴巴一抿,:“湖面平静而美丽。空气泛着甜润的味道,平静的湖面笼罩这一层薄薄的水汽,犹如柔顺的面纱,笼罩这喜欢国色天香的美貌容颜。夕阳准备回家了,只在湖面洒下一片斑驳。湖畔的垂柳映在夕阳照耀下的湖水。如梦般的垂柳与夕阳的金色交相挥映,如梦一般。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水,那么灵动清丽,令人神往遐思;水,那么雄浑澎湃,充满了无限激情。有时人称柔情似水,有时又说咆哮奔腾,这就是水的个性。瀑布的壮丽,波涛的汹涌,泉水的叮咚,小河的潺潺,全都日夜永恒。哎,彩儿,我觉得,这里的水可是比咱们的忘川海强多了。言归正传,这描述的就是远影桥。” 彩儿刚想赞叹的时候,身后的一个男音打断了她的话:“真有才啊!” 两人回过头,只见一个少年站在她们身后,出现了一位身穿水墨色衣的年轻男子。 阿九一惊,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不是凡人的气息,莫不是…… “你,是何许人也?” “呵。”那人冷哼一声,听得就让人不爽。阿九越看那人越熟悉。 “忘了吗,我们三百年前还见过。” 阿九一惊:“你莫不是……无忌!” “正是。” 阿九冷笑一声:“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那个让我七姐伤心了六百年的人?” “阿七?”无忌皱了皱眉,说:“她不是总欺负你吗?” “那她至少也是我的姐姐!你竟然还没有惭愧,看招。” 她手腕一番,手中的九灵刀脱手而出,化出一道流光。无忌一个跨步,躲开了。九灵刀飞旋着,再次回到了阿九手中。趁无忌不留意时,狠狠刺入他的大腿,鲜血飞溅。阿九在刹那间一愣:我会做出这样的事?刚才怎么像被人控制了一样? 无忌也趁机推了梨九一下,她顿时感觉五脏疼痛一下,嘴角流出了一丝腥甜。 “住手!” 是谁?声音为何那么熟悉? 是曲公子!他怎么来了? 无忌见曲沪生来了,笑了:“呦,来帮手了,还是个凡人!算了,我走了。” 无忌转身离开,可是临走前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了一眼沪生。 “九姑娘,好久不见,你貌似变样了。”曲沪生笑曰。 阿九说:“曲公子,你……你怎么在这?” “我是出来溜达的,顺便看一看这边的风土人情。” 阿九笑了:“好巧啊,我是来人间游历的。” “那我们一起走?” “好啊!”彩儿有点尴尬,她在这有一点多余。“哎呦,小九,我……我肚子痛。” 阿九连忙扶住彩儿,说:“不要紧吧,好不容易带你来一次啊。” 彩儿装出更痛苦的表情,说:“不行了,彩儿坚持不住了。”她随后用法术变走了。 阿九叹了口气,随后看了一眼曲沪生,两两相望,四目相视。 阿九一惊,连忙红着脸别过去。曲沪生笑了,说:“怎么了?九姑娘害羞了?” “没有啊。” 花开青丘 第007章:人界游历 地点:青丘狐族懿楚殿 彩儿坐在摇椅上,有一点闷闷不乐,好不容易有一次可以见世面的,就这么被搅黄了。她有一点后悔,但如果她不退出,那岂不是尴尬。话说,九姐儿不会与那人…… “彩儿妹妹,九妹妹呢?”一声有磁性的男中音传来,让彩儿心头一震,彩儿连忙转过身,原来是阿五。 彩儿连忙支支吾吾地说:“小九她去人间游历了。” “其诺,我竟忘之。那这石榴糕,乃与彩儿食罢。” “不不不,阿五哥哥,我不要,要不你给七姐姐或八姐姐。” 阿五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如默默春风一般,还带了一些诱惑,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彩儿妹妹,今天这石榴糕你必须得吃,你不要客气,好吗?” 最后一个''吗’字,甚至都可以让冰雪消融,使彩儿的心一颤,脸顿时红了起来。她连忙手忙脚乱的接过了石榴糕,慌乱的鞠了一躬。 正要离开时,阿五又把她叫住,轻轻贴在她耳边说:“记得要还哦。” 彩儿的脸滚烫,被眼前这个男人撩拨的不行。一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她,一瞬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便呆呆的待在那里,有一点无措。 阿五扑哧一笑,说:“彩儿妹妹,你怎么了?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少顷,彩儿竟有一点心虚的感觉,连忙跑开了。阿五拨了拨他的碎发,嘴巴一抿:“这丫头真是的,太可爱了吧。” 彩儿跑着跑着,居然跑到了青丘狐族的望川海边。她坐在了海边上的梨花树被风吹落的梨花瓣铺成的地毯上,气喘吁吁的。 她猛然间想起刚才的场景,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她心想:刚才那一瞬间我为什么要心虚?我对小五也没有那样的意思啊。哎呀这一天天的,真烦人。 她回想起阿五那英俊的面容,脸又红了。 . 地点:人间某草地上 曲沪生与阿九携手走过一片草地上,曲沪生有口渴之感,阿九看了出来,说:“曲公子,您是口渴了吧,让小女子给您变碗水吧。” 他连忙拦住了她,说:“不行不行,小帝姬,你是来游历的,怎可以用仙术呢。我看前面有一个小木屋,不如,我们去那屋子里休憩一会。”“嗯……那好吧。” 历史久远美丽而古朴的的小木屋坐落在森林的深处,木屋因经岁月的洗礼而变的沧桑,树木的年轮以凸现出来,显得别有韵味!傍边的一棵大树,也已经是上百年的了,许多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在树上建起了巢,周围也是杂草丛生,但却错落有致…… 两人走进了屋子里,竟然不见人影,但衣物却整整齐齐。但阿九的耳朵灵敏,一下子就听见了里屋有动静。“哎,有人!” 这时一位老汉走出来,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阿九说:“这位大叔,您可否施舍我们一些水?” “可以,进来吧。” 阿九喝了一口,看老者神色不对,便问:“您……貌似有……点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老汉叹了口气,说:“果然瞒不过姑娘的火眼金睛,家中内贱被毒蛇咬伤,找大夫开了多少药房紫都不行,看来只能等死了。” 曲沪生一惊,:“可否让鄙人去瞧瞧,或许她有药可救。” 老汉十分开心,便应允了。 进了内屋,只见老妇面色惨白,呼吸急促,瞳孔缩小。 阿九一惊,问老汉:“她有什么症状?” “她就是有一点呼吸急促,头晕,莫名其妙的烦躁,身体总是紧绷……” 曲沪生问:“老妇之前外出过吗?” “嗯……有一次她自己出去采草药,然后……” 阿九眼珠一转,说:“莫不是——番木鳖?” “番木鳖?这是什么?” “就是一面隆起,一面稍凹下,表面有茸毛。边缘稍隆起,较厚的东西。” 老汉看阿九一副很了解的样子,就连忙哀求并要下跪。“求求姑娘,救救我妻子吧。” “想要治疗可以,那我们得出去找草药了!” 曲沪生和阿九出发了,曲沪生说:“没想到青丘小殿下如此厉害,竟然懂得草药方面的。” 阿九笑了,说;”呵呵,其实我们青丘狐族有这样的草药,而且有一本书记载过,想破解此毒,需要甘草、绿豆、防风、铭藤、青黛、生姜各适量水煎服,连续服4剂,就好了。” 过了很长时间,终于找齐了这六种草药,需要开始磨成粉了。阿九静静看着身旁正在磨粉的男人,曲沪生聚精会神地工作,额头沁出一层细汗,微红的眼角,那一丝不苟的神色,会让人刻入心中。阿九看着看着,就入神了。 曲沪生看她一直在看自己,邪魅一笑,曰:“喂,小帝姬,你……不会爱上我了吧,如果真是那样,我可以接纳你呦。” 最后的尾音总是挑逗阿九的内心,她的脸瞬间如红果一般,急忙说:“你,你怎么这么自恋啊!我……我走了,你自己在这里干吧。” 曲沪生望着阿九的背影,笑了。他心想:这丫头每次都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总是脸红,她莫不是真对我…… 阿九将药水给老妇灌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就恢复了,老汉给老妇讲了这事情的经过,老妇人感激万分,说着就要跪下,曲沪生连忙扶起她,说:“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责任。” “祝你们夫妻百日好合,长长久久” “啊?”阿九知道被误会了,说“不,我们不是夫妻!” “真的吗?但你们好有夫妻相呢。” “说什么呢。”曲沪生一把搂过阿九,有几分霸道的说:“你不就是吗?”随后又对老夫妇两人说:“我妻子有点内敛,害羞,所……以”老夫妇两人会意的笑了。 . 时间:酉时 暮色中的远山,灰暗如岱样的壮丽。苍茫里,我看见那两棵屹立在山巅之上的白杨和青松。微风摇曳着它们的枝叶,在晚霞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苍劲,更加的挺拔。黄昏的降临总是阴沉沉的,散雾弥漫大地,昏暗的日光在给黑暗让位。望望在夕暮中沉醉的小草,听听夕阳落在世界的声音,眺西边火红的苍穹,看一只只小鸟飞过,任思绪伴和着倦归的鸟鸣,在满眼夕阳的晚风里,哼一曲快乐的歌……在落霞铺彩之时,一种别样的意蕴抚摸着心绪,浸润着心灵,让心灵摆脱尘俗的纷扰,获得一种丰富的安静。夕阳的光影不断变化,心中的思绪不息,与霞光交融,并一起灿烂,凝而为一;夕阳是斜的,也许只有斜着的夕阳才最美,才能让人看到更多绮丽的光芒。 阿九看着眼前的风景,说:“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诗''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曲沪生撇了撇嘴,说:“你说的可真瘆人。不过你看天上!” 她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个灯笼在天上飞着,她说:“难道是你们人族的孔明灯?” “正是,我居然忘了时间,今天竟然是中秋节!今天的月亮真圆啊!”曲沪生赞叹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阿九想了想,说:“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对,这句话也是描写中秋的。” 阿九摸了摸自己的刘海,说:“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孔明灯,之前也都是五哥讲给我听的。” . 地点:青丘忘川海 夜已经很静了,凉飕飕的小风,一股儿一股儿地从支开的窗子上吹进来。那风,带着露水的潮气,也带着麦熟的香味儿,吹在庄稼人的心坎上,比含着一块冰糖还甜呀! 阿五静静地坐在忘川海边。凉风习习,吹在他的身上,微凉。 “阿五哥哥!”彩儿也跟来了。阿五皱了皱眉,说:“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是想说,如果你不嫌弃我,那我以后就当你的小跟班了,如何?” “为何非要当我的小跟班?”阿五不禁有点好奇。 彩儿想了想,说:“因为……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你上午不还给我石榴糕了吗?” “行了行了,就你嘴甜,不过我可不能收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当小跟班。我问你,彩儿妹妹,你究竟姓什么,来自何方?”阿五的这个问题藏在心里好久了,自从二姐儿救了她,她便一直在青丘待着,只知道她名唤彩儿,却不知道她姓什么,家住何方。 彩儿一惊,吞吞吐吐地:“我……我……” . 地点:人间 夜幕降临,阿九和曲沪生来到一条很热闹的街上,有很多对男男女女在携手放着孔明灯。 曲沪生看阿九那憧憬的眼神,嘴巴一抿,说:“小帝姬,你……是不是也想放一个?” 阿九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嗯嗯,听说会很灵的!” 阿九等了片刻,不闻曲沪生回应,她回头一看,哪里见得曲沪生的人影?她心头一缩,曲公子就这样把她扔这了?“曲公子?曲公子?你去哪了?” “哎。”阿九转身望去,曲沪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阿九微怒,说:“曲沪生,你去干什么了?”曲沪生看她的表情,不禁乐了,他挑了挑眉,说:“呦,这现如今连曲公子都不叫了?一会啊,你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曲沪生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孔明灯。 阿九一惊:“这……便是孔明灯?” “正是。” 曲沪生点了点头“如若在此地放,不免有些许喧闹,不如咱们换一个地方?你选。” “你们人族有梨花林吗?如若有的话,便去那。” “有,就离这不远。” 花开青丘 第008章:孔明中秋 地点:龙族星殇亭(北冥) 偶有凉风吹来,凉丝丝的风像是轻纱一步一步缓缓地从他身边走过,用手抚摸敖曈的脸颊。自从星殇亭在龙族的海岸建成以来,敖曈便偶尔在这里待着。 星空下的树叶“沙沙沙”地作响,细细听来,宛如一首美妙的乐曲。他思绪乱飞,任想象在黑夜里泛舟遨游。月越来越明,星光越来越飘渺。夏夜幽蓝的苍穹是那么深邃,玉盘似的月亮在云中穿行,在幽蓝的苍穹中显得格外皎洁;高悬于空,俯视天下苍生,绽放着冷冷的光,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高贵中带着冰冷。 “敖曈君,您这大晚上的不去休息,在这星殇亭作甚?”一个女子走来,仔细打量,她微微颔首,脸上略带一丝羞涩,绯红的小脸蛋任然掩饰不住那娇嫩的肌肤。她的头发丝柔润滑,乌黑得发亮,她把双发往下扎,显然有些蓬松。一双眼睛虽不能说是明亮动人,但十分具有亲和力,笑起来,那双眼睛便会弯起来,真有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她名唤公孙莣,是蛇族子女中的王族,也就是五帝姬。只因几年前敖曈救了她一命,便想在这里呆着,赖在这里,至今还没有回到蛇族。 . 时间:三年前 夜晚,满月升起来了,一片安静跟着银雾般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公孙莣站在北冥海边,叹了口气,因为她玩得太晚,周围一片漆黑,她不知道往哪里走了,只能看见远处有一个竹屋亮着灯。此地离蛇族太远了,看看漆黑的天空,再看看远处的竹屋,公孙莣心想:不如先去那竹屋再说,沿这不深不浅的海往东走不过两里路应该就是。打算了一下,便要回身,回身的动作还未开始,身后突然一双大手伸来捂住了她的嘴。 公孙莣大惊,张嘴想要喊,没喊出声就被闷在了嗓子里,那手很恶心的捂在她嘴上,勒的她生疼,她奋力挣扎,从水中混乱的倒影中看到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挟持着自己。“这令人作呕的登徒子。”她在心里暗骂。惶急中她用尽全力手肘向后撞去,趁那大汉吃痛松手的当儿拼命一挣,力气虽不大也推的那大汉趔趄了几步。 公孙莣这才看清那大汉生的凶神恶煞一副模样,络腮胡子里泛黄的牙齿上还沾着烟草,看的她一阵反胃。她和那人对视两秒钟,突然大喊一声:“救命!”扭头狂跑。 公孙莣本来想用法术攻击,但是她此番是在人族游历,族长怕她用法术便暂时把她法术封了,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凡人”的感受。 身后传来一声:“小娘们儿,还想跑?”自然是那大汉拔腿追来。 她一回头却发现越发骇人,追来的居然不止一人,另还有两人和先前挟持她的大汉当她是到手的猎物一般,从三面围上来。公孙莣心中一慌,脚下岩石因为在水边生满了青苔本来就滑,竟失足跌往水里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身为蛇妖虽然不会水,但也总比落入这些登徒子的手中被**强。水从腰部迅速漫到胸口,公孙莣黄色的衣服在水中像一朵绽开的云彩菊花一般飘展。 突然身后传出几声惨叫,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女人,伸手。”她茫然的伸出手,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了上来。见登徒子落荒而逃,她便回头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拉自己上岸的人靠在岩石上,挺拔的身形被一袭修长的玄色斗篷裹住,高挑秀雅的身材,下巴微微抬起。冰蓝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蓝色的锦袍她总觉得他的斗篷的帽子貌似在掩盖什么…… 男子见几个歹徒仓皇而逃,便问道:“你怎么样?”可突然又转开了视线,公孙莣呆了一霎,“啊”的轻呼蹲在了地上并将双手挡在胸前,这一层轻薄的黄衣一湿透,那就是个……等她醒悟到自己衣服曲线玲珑的紧贴一身时,早就已经彻底完蛋!她本来莹白的俏脸刹那间红霞纷飞…… 敖曈闻声回首,见了公孙莣,说:“你是叫公孙莣是吧?” “是。您可以叫我小莣。” “小莣,你……在家排行第几?” “第三。”公孙莣说:“您为何总是穿着一件斗篷呢?” 敖曈咳了咳嗓子,说:“这个还是你不知道为好。” 公孙莣点了点头,说:“好吧,但你不知道外人怎么说你吗?总说你得了重病,或者是说你长得丑,才带着斗篷不敢见人……” “我知道,任凭他们说去吧。”他冷漠金玉丝线攒成坠,青色玉纱铺扇面,上好的檀香芊芊骨,素玉手儿轻轻展,似那仙蝶空中来,摇开万树千花香的回答。 “要不,我留在这里报答你?”公孙莣小脸红扑扑。敖曈摆了摆手,公孙莣嘟起嘴,想起什么,伸出手变出一把折扇,递给敖曈。敖曈一惊,说:“你这是……” 公孙莣说:“这把叫玫辰扇,是我平时用的武器,这个给你,这下子我可以留在这里了吧?” 敖曈说:“你要想留在这里就留吧,不过这把神器我可不能收下。你可不知,要驯服一件神器是特别难的,当年我好不容易才把这把情虞剑给驯服,让我再驯服一剑,我可不同意。” 缘不会随意而来,因为相吸;份不会永远无期,故要呵护。一再的冷漠,伤的是一颗心;一再的漠视,错的是一段情…… · 地点:人间梨花林 “你瞧,人族就有两大座名桥,一个是远影桥,一个是牡丹桥,这个就是牡丹桥。牡丹象征的是富贵吉祥的。” 阿九笑曰:“哦。”阿九将手上的孔明灯放飞时,突然间感觉曲沪生抓住了自己的左手,“小帝姬……其实我……” “哎,我知道,你是要我感谢你,是吧?”阿九打断了他,她想了一会,想起了小时敖曈要自己的报答: “其……我勿使则疏矣,我们是朋友,你叫我曈哥哥,我叫你九儿,何如?” 阿九脸蛋微红,说:“要不……你叫我小九,我叫你沪生如何?”阿九偷偷坏笑道。 “这个……”曲沪生还在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中,脸通红,说:“不可,你乃贵客,怎可直呼闺名?” 但在阿九的强烈要求下,就勉强同意了。 阿九突然想起刚才她好像打断了曲沪生的话,她问道:“你……刚才是要说什么吗?” 曲沪生轻咳了一声,说:“没……没事。” “哦,那就好。”阿九点了点头,看见曲沪生的脸有点红,连忙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沪生,你怎么了,你是发烧了吗?” 曲沪生一惊,连忙退后几步,支支吾吾地说:“没事……” 阿九见有点反常的曲沪生,“噗嗤”笑了,说:“哈哈,你怎么了?怎么总说没事?” 曲沪生拨了拨碎发,用手抚一下额头,心想:这丫头真是个笨蛋。 “哎,对了。”阿九从手中变出两把玉做的梳篦,把一把递给曲沪生,笑曰:“香醅浅酌浮如蚁,雪鬓新梳薄似蝉。梳子代表健康,快乐!把烦恼一扫而过,把心结打开,而且梳头会给人精神,带给人自信!我这有两把一模一样的,就送你一把了。” 曲沪生接过梳篦,仔细看了一会,说:“小九,这梳篦很好看,你从哪弄来的?” 阿九想了想,说:“这个呀,可是我自己做的,有一天,我闲着没事干,便想研究一下这个,后来用意念和法术一结合,就好了。” “哦,是这样。” “我们妖界在人界和九重天也就是仙界神界的中间,人间在我们脚下,幽都鬼界还在我们脚下。这是我多年悟出来的道理。” . 地点:毕方族汪已宫 荣轩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梳篦,久久不能入睡。 太乙真人突然出现,说:“你都不知道上次我多惊险,差点被……”他正说着,发现荣轩手中的玉梳篦,笑道:“哎呦,这是谁送给你的呀?” 瞬间,荣轩感觉血全都涌到了脸部,连忙说:“师父,你想多了。” 太乙真人撇了撇嘴,说:“可不是我想多了,你年纪太小你不懂,其实梳子有很多种意思,一是健康,快乐,二是梳子每天都梳理头发也代表着密切性,代表着白头携老!三是代表爱情,有做定情意思!四是代表相思,代表着很想念很挂念!人间女子出嫁前有家人为其梳头习俗,所谓“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既包含了家人美好祝愿,也有爱意传递。” 荣轩愣住了,这莫非…… . “什么?”阿九十分惊讶,她手里捧着一个水晶球,里面有一个面孔,便是彩儿。 “彩儿,你当真没骗我?”彩儿点了点头。阿九顿时脸通红,原来,她把事情说给彩儿听,彩儿说送给异性梳篦代表着定情之意,还有很多。 阿九回想刚才,捂住了脸,说:“我的天,但愿他不要误会。” . 地点:天庭 “真的?那她现在还没有死?”天帝十分恼怒。 雷公说:“天帝陛下,我和电母已经用尽全力了,这样的话她必死无疑,我想怕是有人替她挡了一道。” “什么?那这件事为什么通知的这么晚?此事就由你们处理。” . 地点:人间 曲沪生与阿九走在街上,突然,阿九感觉头要炸了一样,五脏六腑也开始震动。曲沪生一惊,连忙扶住阿九连忙摇了摇头,将其推开。 然而不知道怎么重心突然失调,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倒在地,过往的行人也不免停住了脚步。阿九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每只狐狸历完天劫后就会这样? 人们在议论纷纷。阿九只觉得全身无力,血液倒流,自己的身体也在渐渐兽化。 “不,不要。”阿九努力克制住自己,这时,她的身上发出紫色的光,人们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待紫光消失以后,只见阿九已经兽化,身后白色的尾巴露了出来,原来怕别人发现才变黑的双眸变回了翠绿色。 阿九一惊,连忙想用衣袖挡一下自己。“不要,别看我……” 一个妇女说:“这……这莫不是……青丘狐族的……” 一个老人走上前来,说:“这颜色,一定是青丘狐族的那个狐魔了。” “对,狐魔!”“对,就是她祸害我们人间!” “这个杀千刀的狐魔。” 人们个个凶神恶煞,阿九的心马上就慌了,她说:“不,我不是狐魔,我不是狐魔。” 这时,人们用水果砸她,曲沪生连忙出来,说:“各位,这位姑娘的确是妖,但她是好妖,并不是你们口中的狐魔!你们不要对她有成见了!” 这时,有一个果子砸向了她的太阳穴,阿九顿时眼冒金星,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曲沪生想去帮忙,这时突然刮起了大风,人们不禁都闭上了眼,等风过了,再一看,已经再无阿九的身影。 阿四抱着阿九,不禁冷笑道:“哼,愚蠢的女人。” 花开青丘 第009章:你的龙角 地点:青丘狐族九灵殿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梨花树照得通亮。 阿九醒了,刺眼的光芒不禁让她眯着眼睛,代她适应了之后,发现敖曈坐在她身边,可能因为太困了,就用手拄着头睡着了,不过身上还披着一件玄色的斗篷。 她帮他把斗篷往上盖了盖,不忍心打扰他,便想轻轻下地走人,但没想到这床是有弹性的,一旦大幅度动一下,便“嘎吱”一声,打破了屋里的安静,阿九吓了一跳。 敖曈挑了一下眉,便醒了。 阿九突然有点尴尬,说:“那……个曈哥哥,我,我一不小心就把你弄醒了。” 敖曈似笑非笑,说:“无妨,四兄将你带回之际,正好我在青丘,便来看你了,谁成想,就睡着了。” 敖曈突然露出一抹邪笑,伸手抬起阿九的下巴,说:“怎么,很感动?” 阿九脸蛋微红,连忙说:“小九不敢。” 公孙莣也跟来了,她偷偷往里面一看,看见两人此番,心里突然有点刺痛。“他……怎么……”公孙莣连忙阻止了自己的念想,连忙用兴奋的语气说道:“哎呀,管他的事做什么,他是我恩公啊……我,我将来……我将来……” 她突然双眼失去了光泽,嘟囔道:“真的是这样吗……” 阿九看见敖曈有点疲惫的双眼,想起了敖曈之前告诉她最近他要飞升上仙,要经历天打雷劈钻心刺骨之痛,比历成年的天劫还要难受,痛苦。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一点心疼。 阿九转了转眼睛,连忙指着他身后说道:“哎,五哥来了。” 敖曈果然信了,就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阿九一下子扯下了他的斗篷。 敖曈一惊,皱了皱眉,连忙说:“九儿,你怎么这么淘气!” 阿九的笑颜渐渐消失,惊讶地说:“曈哥哥,你……你头上怎么长了一对青色的龙角!” 敖曈的心突然漏了两拍,连忙用衣袖遮住自己,少顷,消失了。阿九还没回过神来,静静地愣在那里。 . 地点:人界 林木幽深,古树参天,随着缓坡徐徐上升,视野所及,一片绿洲。 阿九递给曲沪生一片叶子形状的东西,说:“这个是我青丘狐族特有的,有了它两者之间可以互相通话呢。” 曲沪生接过那片发着金光的叶子,随后说:“小九,今天我有一句话想说。”阿九看他如此严肃,便点了点头。 曲沪生说道:“小九,我心悦你。” “啊,什么?”阿九的脸瞬间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之前也对他有一丝丝好感,可没想到他居然也…… 她感觉到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他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终于控制不住诱惑,借着酒意吻上那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之上。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沪生……我、我好像我太明白……” 曲沪生一愣,便更加紧紧地抱住阿九,阿九的双手也慢慢抚上他结实的背。 . 阿九和曲沪生坐在一个草坪上,阿九问:“沪生,你知道红线吗?” 曲沪生点了点头,说:“此绳一系,便定终身。” 阿九说:“其实,关于红线。有一个故事呢。” “说来听听。” “有个人叫做韦固,在年轻的时候,有天晚上遇到一个老人,坐在月光下,身旁放著一个大袋子,袋子旁边放了许多男女泥偶,不断的再翻看面前的一本书籍。 韦固问:‘老人家,你在翻看的是什麼书啊?’ 老人家回答:‘这是姻缘簿,纪载著天下人的婚姻大事’ 韦固再问:‘那这袋子里面装的又是什麼?’ 老人:‘袋内都是红绳,用来系住夫妇之足。虽仇敌之家,贫富悬殊,天涯海角,吴楚异乡,此绳一系,便定终身。’ 老人:‘这些泥偶就代表著世界上的人们,只要让我的姻缘线一牵,不管发生什麼事,他们始终都要在一起的。’ 而后,韦固请老人帮他看看他命中注定的女孩子在何方? 老人翻了翻书,笑笑的回答说:‘你的妻子是宋城菜市场卖菜老妇的女儿,明天会到菜市场北边玩耍,你可前去一看,只是他现在还小,你看了恐怕会失望……’ 隔天,韦固到菜市场一看果然看到那位小女孩,长的又丑又脏,韦固大发脾气,不断咒骂著月下老人,为什麼给他安排这种缘份。盛怒之下,韦固便叫自己的仆人去把小女孩杀了,就要看看月下老人还能不能说准?死了还当啥老婆? 仆人跑过去以后,拿著刀子往小女孩刺下,却因为紧张而失了准,仅仅刺伤了小女孩的眉心,而后市场一片骚动,仆人不敢久留,也就赶紧跑走了。 过了十四年,当年遇到月下老人的事情已经被韦固所淡忘了,韦固也找到了适合的对象,也就是相州刺史王泰的女儿,韦固的妻子长的十分漂亮,但是就是眉心之处,总是用个红布包起来,韦固感觉很奇怪,就问他的妻子原因。 ‘我其实是刺史的义女,小时候家境贫困,我跟著我妈妈到菜市场卖菜,有一天突然遇到一个坏人,拿著刀刺向我,还好只有刺到眉心,因为难看,所以我就以红布掩饰起来。’ ‘你说你遇刺的地方是菜市场?那个菜市场是不是在宋城?’ ‘你怎么知道?’ 於是韦固把十四年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也向自己的妻子忏悔自己的过错,韦固的妻子也是个贤淑的妻子,原谅了韦固的过错…… 月下老人的故事也越传越广,人们都相信,姻缘并非自己所能强求而来,冥冥之中总是有著一股力量牵引著男女双方的爱情。 民间传说,掌管姻缘神明不只有月下老人,七娘妈也是掌管姻缘的神明之一,相传每年七月七日,七娘妈生日的那天,七娘妈会将凡间的未婚男女配对,并且造册,这本书就是月下老人手中的‘姻缘簿’,而后再交由月下老人牵起红线。 月下老人除了牵红线以外,还要雕塑泥偶,但是有时后风吹日晒,甚至下起大雨,泥偶就会变的残缺或者模糊,如果月下老人没有进行整修而勉强凑合,世间上就会又多了许多的怨偶……” 阿九清了清嗓子,说:“所以,我早就决定要去月老那里,正好为我七姐姐看看。” . 地点:南冥 时间:子时 霜风呼啸吹过记忆的的边缘只留下空气中那渐渐散去的再也找不回的馨香,瑟瑟的秋风扶动着凌乱乱了的发丝。 弯月在海上投下苍白的月光,令人恐惧的月亮,使人联想到苍白的面容和旷野中的呼喊。清冷的空气里夹杂着怅然的气息,点点繁星点缀着夜空的寂寥。 无忌自嘲般的笑了,流年如水过,红尘影婆娑。时光的背影,悠悠走过,相遇时的美好,一段一段错过的景色,最终也是只影阑珊。 转眼间,无忌成功进入了青丘狐族,找到了阿七的房间,他轻轻地推门而入,只为看她一眼。轻轻走进屋里,走到她的床榻边,他看着她依然如旧的面容,笑了。 一阙红尘词,一帘红尘梦,一曲红尘引,跌落了谁的思念? 无忌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随后走到了阿七常写字的桌子前,突然掉出一张纸,纸上写着:久违的记忆,一波波推开层浪,所有的明媚,所有的哀怨,尽在嫣然一笑里走失天涯。燃尽的风华,为谁化作了彼岸花?相思弦,尘缘浅,红尘一梦弹指间。轮回换,宿命牵,回眸看旧缘。心微动奈何情己远,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那个他,我正在努力忘记。——七 纸张有些破旧,有些模糊。可每一笔勾勒,每一抹痕迹,似乎都记载着跨越千年万载的思念。 一滴泪滴在纸上,他带着泪容苦笑,在纸的背面写着:阿七,你可知,越是试图忘记,越是记得深刻。——忌。 . 时间:巳时 阿七醒了,她很奇怪的是昨夜心脏总是莫名其妙的隐隐作痛,她伸手摸了摸心口处,便下地了。阿七无意间发现桌面上有一个东西,她走过来看了看,这不是她之前写…… 阿七正要把这张纸收起来时,发现背面有字。只见此话像是要回应她写的最后一句话一样:阿七,你可知,越是试图忘记,越是记得深刻。——忌。 最后的两个字让她的狐狸心漏了半拍,“那家伙怎么会来过?” 一时心头悸动,湿了眼眶。“阿忌,我阿七,真的忘不了你吗?”她慌忙走出门,就望见一双深邃眼眸,是那个想忘也忘不掉的人。 阿七的怀里像抱了一个小兔子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没想过两人再次相见会以这样的方式,阿七十分无措,不知道说什么,便呆呆地站在那,久久凝眸,他眼含深意,她双睫微颤,连忙别过脸,想回去,一把被拉住。 无忌说:“阿七,你还在恨我吗?” 阿七想收回自己的手,却怎么收也收不回来,她的声音轻颤,说:“无忌,我们回不去了。” “不,阿七。”无忌打断她,说:“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只是还是不肯承认!” 阿七刚想狡辩,但还是没说出口。阿七鼓起勇气,转过身和无忌说:“无忌,要怪,就怪你当时优柔寡断吧……” 她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关上了自己的门。 无忌轻叹,瞬间消失。 谁知,阿七在屋子里面痛哭起来,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时不是已经决定了吗,那为什么我的心还会悸动?” 花开青丘 第010章:北冥有雀 “暧,小九,你知道北冥吗?”曲沪生问道。 “北冥?去过,我还去过南冥呢!” . 地点:北冥 海面很平静,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把整个大海照得红彤彤的。白云在蓝蓝的天空中飘动,海鸥贴近海面快乐地飞翔,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银白的海浪一个紧接着一个向岸这边奔来。 开始,浪花只像调皮的孩子一样跳跃着。过了一会儿,一米来高的大浪一个推着一个奔腾而来。海浪撞击在海边的礁石上,迸出碎玉般的浪花。阿九看了,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阵阵惊叹声! 阿九笑曰:“这里真的好大,还有浪花,比忘川河好多了!” 这时候,她在岸边发现了一只奇怪的鸟,金色的毛发好像十分钟尊贵。 其头、下背及下体绯红,头顶色浅,额及颏霜白,上体及覆羽深褐,边缘粉白,胸绯红,腹部粉色,具两道浅色翼斑。 曲沪生犹豫了一会:“这鸟,好像是朱雀。” 阿九想了想,说:“不如我们先把它带回去,然后再看看。” “好。” . 地点:青丘狐族 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空中没有一片云,没有一点风,头顶上一轮烈日,所有的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突然间,一阵微风袭来,开满梨花的梨树,纷纷飘落而下,就像是冬天的鹅毛大雪一样缓缓落下。 阿九看着那只尊贵的朱雀,说:“暧,你叫什么名字?” “凌霄。” “是谁?”阿九全身震悚,一下子兽化了,白色的狐狸耳朵和身后的尾巴,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心想:这次耳朵怎么也出来了? “呵呵,这位,你的表情太好玩了吧。”阿九皱了皱眉,想:听这声音,应该是个男…… 那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想:“暧,在你面前呢。”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闻声回头,见朱雀,小心翼翼地说:“是你?” 朱雀沉默,怕是默认了吧。 “听你的声音,应该是一个男孩子吧。” “我,我才不是什么男孩子,我都已经七万岁了!” 阿九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你的声音明明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嗯……你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 “原来如此,原来你是法力尽失,所以你才变成朱雀,并且声音也变得这样了。” “就是这样。” “那你有没有名字的说?” “凌霄。” “嘎——”九灵殿的门被打开,原来是彩儿,只见彩儿端了一杯茶进来。彩儿笑曰:“九帝姬……” “咳咳!”彩儿话还没说完,就被阿九打断。 彩儿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改口,说:“小九啊,我最近新研制了一种茶,嘿嘿,叫你来尝尝。” 研制?尝尝?阿九露出一抹看穿的眼神,笑道:“彩儿,你莫不是又拿我试验吧?”她特意加重了“又”字。 彩儿搔了搔头,连忙不好意思的说:“是啊,呵呵,不过这次的一定好喝!” 阿九半信半疑的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说:“好……” 不知道怎么,自己的泪水竟然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 时间:八百年前 地点:青丘佛堂 小阿九学着五哥当初礼佛的样子,恭敬的跪在观世音菩萨面前,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祈求。 随后说道:“观音菩萨,你不公平,为什么我是会带来不幸的白狐?为什么大家都对我敬而远之?为什么……他们会欺负我?为什么,阿娘会离我而去。” 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涌出来,她无声哽咽着,泪水顺着略显瘦弱的小脸,滴落在浅青色的蒲团上,有些渗入不见了,有些滚落到地上,与尘土混为一体,晨早的光线透过藕荷色的纱窗照进佛堂,光彩清朗,柔光明媚。 她小小的身体伏在蒲团上,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平和,她发自内心虔诚的低声祈祷,愿观世音菩萨慈悲,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愿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小九,你怎么在这里?衣衫这么单薄,会生病的。这是一碗热汤,喝了吧,暖暖身子。而且,薛娘走了还没过七天呢,别哭!” 是阿五,她的小手颤颤巍巍的接过…… . “小九小九,别发愣呀,怎么哭了?难道我的茶不好喝?不好喝没关系,以后再也不会给你喝了,好不好?你别吓我呀。”彩儿在一旁手忙脚乱的,絮絮叨叨的。 阿九回过神,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擦擦眼泪。见彩儿这样,破涕一笑,说:“彩儿,你怎么像一个小傻子一样。” 彩儿不禁委屈,说:“哼,你都不知道你刚刚多吓人,无缘无故的就哭了。” “没事。” “我知道,别人总是对小九你有成见,其实彩儿知道,你并不是他们口中的灾星,狐魔,你的人品真的很好,很善良。而且,现在只有三姐儿和五哥儿见你有事护着你,所以,你总是保持沉默……你头上的花纹,真的很好看呢!”彩儿说的这些句句说到阿九心坎里去了,所以不免情绪有点被带动,渐渐湿了眼眶。 阿九连忙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了,刮了一下彩儿的鼻子,说:“行了行了,看你能耐的,你什么都知道,行了吧,彩儿最棒了,好吧。” 彩儿发现了阿九身后的鱼缸里的小鱼,不禁赞叹:“哇,这鱼好好看呀。” 阿九起身,莞尔一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话终,离去。 彩儿反应有点迟钝,愣在原地,搔了搔头,嘟囔道:“什么意思嘛,净整这么神秘。” . 地点:青丘忘川河 “小九丫头你给我拿个橘子过来,要剥好皮的。”阿七坐在秋千上。 阿九呆坐在石墩上看天,没有动静,阿七又叫了几声,见阿九还是没反应她就顺手捡起一个小石子丢过来。 阿九肩膀一疼,吃痛的转过头,看见阿七笑的龇牙咧嘴的:“你这个小傻子,还不快给本小姐剥橘子去!” 阿九无语的望天,慢吞吞的走到一旁的小几边,拿起一个橘子正要剥,却被斜里伸出的一只手挡住了,那只手娇嫩漂亮,十片尖尖的指甲上还染着淡红的凤仙花汁。 “七妹妹,你又欺负九妹妹了!你给我下来!”阿三怒气冲冲走过去,一把把阿七从秋千上扯下来,“前儿个你五哥哥怎么说来着?姊妹中,九妹妹年纪最小,从小就没有了娘,我们当姐姐的要多体贴她关照她,你倒好,一天到晚欺负她!当心我告诉阿爹去!” “谁欺负她了?我不过叫她剥个橘子!而且,阿爹能管吗?”阿七叉着***说到。 “还嘴硬是吧?下人都死绝了,叫姐儿剥橘子?!还是你身边的小婢女尤其金贵,竟使唤不得了?!”阿三漂亮的大眼睛瞪过去,本来侍立在一旁看笑话的三四个女婢都纷纷垂首,惶恐的缩在一旁。“瞧见九姐儿要动手剥橘子,你们一个个都死了啊,不会拦着么?!好得力的丫头,如今竟然看起姐儿的笑话来了,赶明儿我回了阿爹,让你们自出去回家,整日看笑话去!”阿三三姐儿言辞尖利的训斥起来。 阿七立刻不依了,上前扯着姐姐的袖子,大叫道:“三姐姐你不许欺负我的人,你为了一个小白狐竟然说我!” 阿三皱了皱眉,说:“白狐怎么了,别总是对你九妹妹有点成见,这孩子从小就总吃苦呢!” “三姐,我对她有偏见?你怎么不看看小八呢?八妹妹欺负她你都不管,我就让她帮我剥个橘子你就这样?大姐姐,你可真不公平!你再这样,我就告诉阿爹去。” “去告去告!我早就想去告了,什么白狐,九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你再说什么白狐,灾星的混账话,小心阿爹大人再把你关水牢里去!”阿三食指用力戳着阿七的脑门。 阿九看着两人,不禁笑了,心想:阿七其实人并不坏,只是喜欢使性子耍威风,恨不得天天被人捧着。她上头的哥哥姐姐们她又不能惹,还总是阿八的影子,只剩下一个倒霉的阿九可以让她呼来喝去了。 每当这个时候,阿三大姐姐就会像神仙一样从天而降来主持正义,她未必喜欢阿九,但却看不得阿七嚣张的样子,作为兄弟姐妹们中,她就是女孩子里面最大的一个了。 所以训斥妹妹,处罚下人,做起来得心应手,说起来头头是道。阿九心里十分感谢这位又漂亮又威严的三姐姐,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容貌家世魄力无一不有,她真心希望这位三姐姐将来永远能这样幸福,骄傲。 而且,前些阵子青丘狐族与蓬莱蛇族订了门亲事,说是要让阿三与蛇族的二太子公孙澈成亲,听说,公孙澈人长得英俊,文质彬彬的。阿九不禁想: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的三姐姐呢! 花开青丘 第011章:阿三出嫁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一路而来,狐族内也到处扎花点红,装点的一派喜气洋洋,阿九一大清早就被彩儿拉起来打扮。“小九,为什么这次成亲都装扮的红艳艳的,我记得在凡间,他们那里的人才会在新婚当日这番。”彩儿一边帮阿九梳头,一边不禁疑惑地问。 “应该是公孙澈想办成这样的,我听别人说的。” “哦。” 阿九问:“彩儿,你就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像当一个女婢一样,你不觉得委屈,或者……恢复记忆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彩儿笑了笑,说:“这种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吧,反正待在狐族也很快乐,不愁吃穿。而且,和小春和故包儿相处的也很好,如同……三姐妹!” . 地点:月明轩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谁知鲜红盖头下,隐藏着一副梨花带雨的面容。 阿三原本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没有办法,因为这算是两族和亲,就被迫嫁给了公孙澈。 正想着,一行人便推门而入。 阿七:“祝三姐姐鸳鸯福禄,丝萝春秋,花好月圆,并蒂荣华。” 阿八:“三姐姐喜结良缘,望大姐姐和姐夫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子孙兴旺,枝繁叶茂。” 到了阿九那里,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词语了,便说:“那就祝三姐姐永葆青春,还有蛇族的气候比较干,记得多喝水。” 阿三看看阿九,眨眨眼睛,笑了,好容易酝酿出来的一些泪意又没了。 一位女长老又交待了几句之后,旁边走出个小九没见过的的女人,其中有一个领头的,应该是阿三的娘亲刘氏,她身穿一件暗紫色团花比甲,阿三不甚明白的去看刘氏,刘氏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道:“请这位管事的给我们三姐儿说说夫妻之礼吧。” 夫妻之礼?阿九想着,这是什么礼仪,难道夫妻之间也有一些繁琐的规矩?想到这里,阿九居然想着长大不成亲了。 当天狐族在治承殿开了十几桌筵席,各族的都来凑热闹,足足热闹到半夜宾客们才离去。 阿九想:不知道人族的能不能来,要是能啊,曲沪生就应该能来。 她提前退了宴席,走着走着走到了青丘狐族的最大的一棵梨花树下,正好遇到一个她百般思念的面孔,那人正是——曲沪生。 阿九的心怦怦跳着,她没想到这里能遇见曲沪生,难道人族也来参加了?人族向来都是不能来的呀1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了。她冲上去拦住了他,激动地说:“曲沪生,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他一惊,知道这里相遇不妥,没等做呢,嘴快的贴身侍卫由姜说:“喂,这位姑娘,您是不是认错了,这位是毕方族的大太子,荣轩。” 阿九听了这话,顿了一下,说:“什么……” 他十分生气,对由姜说:“你先走吧。”“好、好吧……” 荣轩连忙解释道:“小九,其实……” 阿九打断了他的话,说:“曲沪生,不,荣轩,不……” 荣轩说:“抱歉,小九,我欺骗了你,其实曲沪生这个名字是我的假名字,游历时为了不让人识破身份才起的,我的真实身份是毕方族的三殿下,荣轩。” 这个消息太突然,让阿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阿九转身跑开,看着阿九的背影,荣轩不禁有点内疚。“这么突然告诉她会不会太突然了。哎,都怪由姜。” . 地点:九灵殿 “呜呜——他居然骗我这么久,亏我还这么信任他。” 少顷,天灰蒙蒙的,十分得冷,小草低下了头,树枝弯弯曲曲,抬起头,发现乌云密布,没想到雨竟已静悄悄地起来。风划过,树叶飘旋着坠落,孤独的归如大地的怀抱。细沙星星点点地被吹起,何时它们又能回到原处? “真的?我的心情怎样天气就会怎样?我的心情会改变天气?” . 阿九最近正在学《诗经》,想了想,挑了首最简单的,便朗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九儿背的真好。”黑暗中,一位老人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一抹伤悲的意味,似乎自言自语道:“九儿可知,祖母老年少时,最喜欢的却是那首《柏舟》,真是朝也背,晚也背,可现在想来,还不如《桃夭》的实在,女人这一辈子若真能如桃树般,明艳的开着桃花,顺当的结出累累桃果,才是真的福气。” 这位女长老是前辈中唯一一个没有对她有成见的长老,她姓臧,别人管她叫臧氏,也是青丘狐族一位比较有权威的女长老了。臧氏在外人看来是一个冷冰冰,不容人亲近的人。后来,她当时一眼就看中了阿九这小丫头,并且收她当了个干孙女,也就是说阿九被认了一个祖母。不光是阿九自己,当时很多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阿九不好意思拒绝,就应允了,拿她当个靠山也好,省着他们总欺负她。不过她对她自己相中的人很和蔼,而且她总会亲切地叫她九儿。 阿九一直想着荣轩的身份的事,根本没听清祖母在说什么,依稀像是在说种桃子,于是迷迷糊糊的回答道:“……桃树好好的,要是结不出桃子,定是那土地不好,换个地方种种就是了,重新培土施肥浇水,总能成的,除非桃树死了,不然还得接着种呀……” “呦,九儿,你可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孩子啊。怎么有心事?”臧氏和蔼地说。 “没事没事。” …… 当夜,阿九喝了一碗汤,满怀着对三姐姐的思念,昏昏沉沉的歇下了。 . 地点:如意堂 阿三出嫁时,她的阿娘刘氏不止给了大笔嫁妆,还把府狐族里勤快老实的丫鬟婆子挑了不少一齐陪送了过去,狐帝原就想整顿族内,索性趁这机会重新安排使唤人手;本来臧氏很抵触这次人员调动,但是一听说要删减月明轩的人手,立刻就举双手赞成了。因为刘氏和臧氏总是互相都看不上对方,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赞同。 按照狐族的规矩,妹妹的女婢要比姐姐的要少,以前是狐帝偏心,可如今族狐帝回头是岸了,于是明月轩就要裁剪编制,刘氏不是没闹过,说那些人手都是给阿三使唤的,于是臧氏立刻反唇:“那九儿又怎的说?” 刘氏眼看着多年布置的人手,被裁去了不少,心头恨的如火烧,可却也不敢反抗,在族长面前,她说不通道理;在臧氏面前,她又是妹妹,身份比不过。末了,她只能闷在自己院里,阴沉着一张脸,砸掉了一整套茶具。 和刘氏一样遭遇人员调换的还有九姐儿阿九,面对添人这样的好事,九姐儿很不上道,她听见要加人的第一反应是:“做什么要添人?小春,故包儿和彩儿,三个服侍我一个,我用人够了,其他事情也有人做呀。” 臧氏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了阿九足足一盏茶的功夫,长叹一声,到青丘佛堂里去念了两遍清心咒,克制自己不去捏死心爱的小孙女。 故包儿说:“当年臧氏是长老中权利最大的,有自己独立的院子不说,身边有管事妈妈三个,一等女婢五个,二等女婢八个,三等女婢八个,还有五六个跑腿使唤的小幺儿,其针线浆洗洒扫的使唤婆子若干,若干大约等于十个。 阿九掰着指头数,越数嘴巴张的越大:“那,那,那不是有三十多个人服侍祖母一个?我曾听祖母说,这一辈有三个姐姐。” 阿九正在思考深刻的人生问题的时候,李氏也来掺和勒。李氏是管教阿七的“祖母”。臧氏瞄了她一眼,李氏见了转而对臧氏道:“九姑娘年纪小,都没见过几个人,如何挑的?还是姐姐您来吧。” 臧氏颔首同意。 臧氏显然是挑人的老手,她细致的询问领人来的管事婆子:哪些是外头买的?哪些是家生子?以前都在哪里做活?老子娘在哪里?有什么特长?领来的女孩子已经剔除了有碍瞻观的和不健康的,最后臧氏挑出了四个女孩。 李氏忙道:“这么少,岂不委屈了九姐儿,姐姐再多挑几个罢,若是这几个不合心意,咱么再买几个也使得。”阿九低着头想,其实是阿七的丫鬟超编了吧。 臧氏瞥了李氏一眼,道:“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族长不易,省些银钱也好,省些外头的言语也好。” 李氏面色尴尬,诺诺的应声,心里决定,回头把阿七那边的女婢给一起‘体贴’了。 彩儿吧那四个小女婢领来,两个比明阿九小,两个比阿九大,芳名分别是:宛儿、绿真、晓霜、小花。臧氏笑着让阿九给她们重新起名,这个阿九有经验,小春的名字就是她起的。 正要开口,一旁的故包儿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九姐儿,你晓得吗?阿八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名字叫做沐雪和离歌,听说是书上来的,怪道又好听又文气呢,咱们可不能输给她们。” 阿九想了一会,指着两个大一点的说:“你们两个,你叫雪薇,你叫锦瑟。”随后又指了一下小一点的,说:“那你叫紫瑶,你叫可欣。” 彩儿最是体贴,立刻上前凑趣,在旁边连拍手,说:“哇,咱们九姐儿的才华可是不一般的。起的好名字,好听又好看。”故包儿也凑上来,说:“暧,姑娘你也给我改个名呗。” 阿九哼了一声,说道:“为什么,你名曰故包儿那是有原因的,因为——你的脸像一个包子!” 臧氏顿时笑倒在榻上,乐呵呵的看着孩子们胡闹,四个刚来的女孩亦捂着嘴轻笑,小春微笑着坐在小杌子上,心里适意的想:“来了这九姑娘,这里如今可真好。以前这里可真是安静的渗人。臧长老日渐开朗,兴许是心里舒坦了,身体也好多了。 花开青丘 第012章:周谈出山 阿四送亲回来了,因为阿一和阿二还要留在蛇族办事,所以阿四自己先回家,同船来的还有一位瘦骨嶙峋的蛇族老先生——周谈。 狐帝几年前就开始邀请周先生来族里开课授徒,前前后后礼物送去好几车,诚恳的书信写了一打有余,奈何周先生教学质量有口皆碑,学生成材率高,导致生意很好,一直不得空。 几个月前周先生过十三万整寿,席上乐过了头多喝两杯,不幸染上风寒,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大夫建议去气候湿润的地方调理调理,去青丘狐族正好。 周先生摸摸自己没剩下多少斤两的老骨头,觉得还是老命要紧,于是应了狐帝的邀请,随来蛇族的阿四一起回来。请周先生,狐帝本来为的是阿一阿二的修炼的方法,而且他们老大不小了,都快成亲了,但经过臧氏和李氏的深刻教育后,他觉得好的师资力量就不要浪费,于是恭敬和周先生商量一番后,觉得四哥儿五哥儿也都不小了,剩下的女孩子早听晚听都一样,就又加了一笔束脩,把其他也算上,当做旁听生。 . 地点:水仙阁 “周先生学问极好,虽年纪大了些,却是出名的才思敏捷,教育人十几年,于修炼之道最是明白,你要好好求教,不可懈怠!不许仗着自己有些许知识和修为,就招摇傲气,教我知道了,立即打断你的骨头!”李氏很担心阿七又瞧不起周先生,便“教育”了她一通。 阿七皱了皱眉,说:“哎呀,阿娘,怎么又有人来上课,几百年前不都上了一次吗?” “人家上一次是突然得了急病才走的,狐帝这次好不容易又把他求来!” 话说这阿七别的倒还机灵,偏只痛恨书本,被日**着方学了几个字,根本不能和整天吟诗作赋的阿九比,想到这里,李氏神色一敛,道:“狐帝说的对,不是要你们学怎么修炼,成仙成神这些个虚浮东西,而是学些道理才是正经,这样咱们妖将来掌家管事也有一番气派!” 李氏笑道:“九丫头在我跟前日子短,我也疏忽了,还是臧氏周到,特意从自己的屋里翻出一块上好的玉料,送了翠宝斋请当家师傅亲手雕成了,我瞧着极好,玉色温厚,质地润泽,手工又精细又漂亮,瞧着比六丫头八丫头的还好,我说到底是臧氏,拿出手来的东西就是一般的好!” 李氏训完话,阿七就阴沉着脸回了闺房,一脚踹翻一个乌木如意小圆墩,然后扑到床上,用力撕扯着锦罗缎子的枕头,后头李氏跟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骂道:“死丫头,又发什么疯?!” 阿七嚯的起来,大声道:“六姐姐抢了我的玉锁也就算了,那是杨娘有本事;凭什么连阿九那个小丫头也越在我的前头?我还不如她!” 李氏一把扯住孙女的胳膊,拉着在床沿坐下,点着额头骂道:“你阿爹不是后来又给补了一个玉锁吗?玉色只在阿六那个之上,你个没知足的东西!小九那个是臧老太给的,臧氏现在多威风,你自己不愿去如意堂,怪的了谁?” “怎么?我还得一天天去讨好那个臧氏?”阿七说道。 李氏一巴掌拍在阿七背上,骂道:“你个没心眼的东西,我咱么自己人,说的都是贴心话。而且,越是大户人家,越不能让人家说闲话,女孩子没嫁时都是一般的对待;倒是你,成日头争风要强,自己却又没本事,讨不得你阿爹的欢心,你学不得你大姐姐也就罢了,也学学小九呀!” 阿七闷着不说话,想起一事,道:“阿娘当初不是说臧氏没什么可巴结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是金又是玉的?出手这般大方。” 李氏想了想,又苦口婆心的劝孙女,道:“你这孩子也太不容人了,你九妹妹这般从不与你争闹的,你竟也容不下,偏又没什么手腕,将来怕是要吃大苦头。不过说到底,你又何必与她们争?现在忍忍,将来必然嫁的比你大姐姐好,过的比她们舒服,眼前闹什么?你又不是最小的,你下头还有两个妹妹,你可不能像小八一样胡闹,没的惹你阿爹不喜欢,就算装,你也给我装出一副姊妹和睦的样子来!” 阿七似有些被说服,艰难的点点头。 . 地点:甘泉阁 第一天上课,四个姑娘也来了,因为要听狐帝的话,个个都换上了朴素点的衣服。阿一和阿二没来,因为他们都把媳妇领回来了,便没来。阿四和阿五坐在最前面一排,两个少年都身姿挺拔,第二排的四个女孩子也都秀气知礼,一举一动颇有规范,虽年纪还小,其中两个已隐隐露出一副美人坯子来。 阿八:“阿爹不是说今天外族的也要来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 阿七:“小丫头管这么多做什么,只管待着便好。” 阿六:“小七小八,听说阿爹大人可是收了外族很多好处才同意外人来的。” 阿五:“谁让周先生这么厉害在修仙晋升之道呢。” 阿九觉得自己被遗忘了,但是三万年了,她早已经习惯了,不过她也想着和他们一起,正想着说些什么,剩下的人便来了。 只见四族的人都来了,人中有锦鲤族的无尹(大殿下)和无忌(二殿下);蛇族的公孙孋(四帝姬),公孙莣(五帝姬),公孙彠(七殿下);龙族的敖曈(大殿下),敖请(二殿下),敖薼(小殿下);毕方族的百里芳鳜(二殿帝姬),百里荣轩(三殿下)。 阿九看见这么多人,不禁想:这下子族长大人得收了多少好处。 当阿九看见敖曈时,心头一颤,闷闷的,至今还没找机会和她的曈哥哥谈谈龙角的事情,看见百里荣轩的时候,心头更是一颤,心想男人都是骗子,一点都不信任我。想到这里,便决定不理他们了。 公孙莣见到阿九的那一刻,目光便有点暗淡了。 周先生说说是这堂课先用凡人在平时上课的规矩,就是磨墨添纸,当一把凡人。周先生规矩大,不许服侍的人进来,于是磨墨添纸都得自己来,其他人都还好,可是公孙彠到底年幼,小小的手墨锭都握不稳,又恰巧坐在阿九背后。 阿九听见后边不断发出慌乱的碰撞声,觉得应该拔刀相助,趁周先生不注意,迅速回头,把自己磨好的一砚墨和后桌上砚台利落的调换了一下,真是集干脆与轻巧与一身的完美动作,周先生抬头,阿九已经坐好,悬腕磨墨,很认真很专注的样子。 周先生小眼睛闪了闪,继续讲课;阿九松了口气,这时,背后传来细细的男孩声音:“谢谢姐姐。” ‘姐姐’这词让阿九为之一振,这词对她还是有点生疏的,话说自己好像还没有弟弟妹妹呢。不过让阿九很是兴奋 阿九没有回头,只点点头,表示收到。 因为这份友情,第二天公孙彠来甘泉阁请安时,在门边上偷偷拉住阿九的袖子,扭动小身体拱着小拳头道谢,然后嗫嗫嚅嚅了半天,阿九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公孙彠,觉得这个身高比例十分令人满意,尽量摆着姐姐的架势,耐心而又温柔道:“弟弟什么事?尽管与姐姐说好了。” 公孙彠受了鼓励,才结结巴巴把意思说明白,他长到四百岁了还没启蒙,听周先生的课纯属听天书,既难熬又羞惭:“三哥哥……以前教过我几个字,后来他说要闭关修炼,我不好烦他……姐姐,我……” 他少见人,又胆小,说话也不利索。 阿九知道了公孙彠的意思,置身事外与助人为乐,何者才好?一转眼,正看见公孙彠抬着一张畏缩的小脸,满面都是期盼渴望之色,却又小心翼翼的隐忍着,生怕受拒绝。 阿九忽起恻隐之心,朝里头看了看,见狐帝正和臧氏说话,想想离上学还有些时间,便领着公孙彠进了九灵殿,往一张雕花梨木条案翻了翻,找出一本描红册子给他,柔声道:“这是臧氏给我学字的,这本我没用,还新着呢;给你你先练着,你年纪小,不用着急,每天只需学十个字便是个聪明的了。以后每日上学我都指派给你几个字,正好咱们前后座,你一边听周先生说课一边把字给记熟了便好,如何?” 公孙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拼命的点头,明兰看他这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不禁想笑,但想到要摆姐姐样子,便收敛了一点,想起阿七被四五个大人哄着听课的样子,忽然有一点心酸。 公孙彟突然说:“这次太惊悚了,差点被我四姐姐公孙孋发现了。” “公孙孋?”阿九说:“听说她脾气超不好呢!” “嗯嗯,所以我才这么怕她!” 阿九说:“公孙彠,不如以后我们便以姐弟相称。”“好好好!”公孙彠再一次拼命点头。 “小彠!” “九姐姐!” 这天她当场教了公孙彠三个大字,示范笔画的起始收笔,小彠瞪大了眼睛看,鼓足了劲儿一一记下,然后在上课时照着描红本子写字,描完了红,还在宣纸上来回的练习,待到下课时,阿九回头去看,那三个字已颇有模样了。 阿九笑了,说:“小彠真棒。” 阿九本以为小孩子没长性,哪知这以后,公孙彠每日请安都早来半个时辰,趁请安时来找阿九学字,偏阿九是只贪睡的狐狸,每天都是掐着时点起床的,多少次故包儿几乎要往她脸上泼水了才肯起床,这下真是要命了。 “九姐姐,对不住,都是我来早了,我在外头等你好了……”公孙彠知道阿九还在床上,站在门边顿住了脚,惶恐的连声说,小身子转头就要跑,被小春一把搂住,领着站住,谴责的往床帘里看那巴着被子不肯放的阿九,加上床边的彩儿苦笑着,脸盆架边的故包儿眼睛眯着,阿九头皮发麻,老实起床。 一个八百岁大的小豆丁,正是贪睡懵懂的时候,小彠却有毅力天不亮便起床来学字,阿九想起自己四百岁时,哪里像这孩子一样?阿九想:这孩子要是个独子,那父母不得笑开花了? “记住了,笔画要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起笔要逆锋,收笔要提气,捺撇时要慢慢提起手腕子,笔锋才好看……头正、身直、肩平、臂开、两足安。胸离桌子一拳远,手离笔尖一寸远,眼离本子一尺远。” 故包儿见了阿九这副小老师样,偷偷地笑了起来。 花开青丘 第013章:飞升上仙 彩儿从外头进来,端着个小茶盘,上有两个白瓷绘五彩花卉小盖盅。 “谢谢彩儿姐姐,给您添麻烦了,都是我的不是,才累的姐姐劳心了。”公孙彟红着小脸,接过彩儿端上来的一个盖盅,轻轻道谢。 “这说哪里的话,得亏了您来,不然咱么光是叫九殿下起身都要费了姥姥劲儿了!”故包儿笑道,还嗔了阿九一下,阿九装没听见,只低头吹自己手里的盖盅。 故包儿又朝着小彠道,“小殿下快喝吧,这是新进的罗汉果和梅粉红糖炖出来的甜茶,润肺暖胃,早上喝最好不过,吃早点也开胃。” 小彠双手捧着盖盅喝了一口,小嘴被熏的红润,鼓着白嫩的脸颊,甜到心里去了,羞涩道:“真好喝,谢谢姐姐。可这般天天来,让你们破费了,以后还是不用了吧,我不用喝的……”越说越轻声。 故包儿笑道:“小殿下这是臊我们呢,这点子茶能破费什么?您要是天天来,我就天天给您上茶!就是不知道,你九姐姐的耐心如何了……” 故包儿看了看阿九,阿九撇了撇嘴,不语。 门外,小春问:“彩儿姐姐,小殿下来好是好,可我们姑娘也忒劳累些了,你瞧她,一个劲儿的打哈欠,她为何不在午晌教小殿下呢?” 彩儿眉目秀气,朝小春比了个封嘴的手势,轻轻道:“少些是非吧!狐族这女孩子有五个呢,谁比着谁都不平,臧氏也难,做祖母的要一碗水端平,小九有福能养在臧氏跟前,就这样,还不知有多少眼红生事的呢!明里奉承,暗里诋毁,便是多一根针一束线,都风言风语的没个消停,好在小九是个大度心宽的,从不把这些闲事放在心上。如今她要是再和小殿下走近了,还时时让小殿下在九灵殿进进出出的,到时得有多少闲话?可蛇族小殿下瞧着着实可怜,小九也不好不管,便是狐帝也要装不知道的,如今藉着请安教几个字,这样正好。” “咱们帝姬这般和气,从不与姐妹争执,一直隐忍。不过是老太太瞧着可怜喜欢,多疼了她些,怎就如此多的是非呢?” “你没看见李氏刘氏那些人,还有阿八阿七她们,可是个个看小九不顺眼呢?加上很久以前关于小九身份的风言风语,她们总是想趁机挖坑给小九。我给你讲,阿九的娘亲薛氏很早就死了,阿一阿二他们对小九不冷不热的,阿三总护着小九,也不知道是不是两面派,不过现如今还嫁出去了,阿四还总是有点针对小九,阿五总关心小九但,阿六总不管小九,对她有一点成见,阿七瞧不起小九,阿八还总欺负小九。这样你明白了吧。对了。还有龙族的那个敖曈,对小九是真的好,但他又是一个外男。” “原来如此!”小春恍然大悟,说:“所以九帝姬总是沉默,是怕说错了话,总是小心翼翼,是怕被人陷害。” 小春认真的点点头,忽又道:“对了,还得去和那四个新来的吩咐了,姑娘教蓬莱的蛇族小殿下字的事不许她们出去胡说!” . 地点:青丘梨园 “好了,这下子你总可以给我讲了吧。”阿九无奈地说道。 敖曈说:“嗯嗯,其实这个龙角,我的弟弟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长这对像鹿一样的青色小角。” 阿九有点心疼的说:“曈哥哥,所以你很自卑,是吧?”他点了点头:“我终日穿着斗篷,怕别人嘲笑我,带上斗篷,他们又谣传我得了恶疾。” 阿九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敖曈苦笑,安慰似的摸了摸阿九的头。 小丫头突然彩儿跟她说过龙角味道很好,她可以舔一下。顿时,她的脑海里闪出一个邪恶的念头——去碰一下敖曈的青色的龙角。 “曈哥哥,你凑近些,我与你讲一个秘密!” 敖曈信了,俯身。阿九踮起脚,假装在他耳边要说什么,趁他不注意,快速舔了一下他的左龙角。 “呵呵,你被骗了!”阿九连忙退后几步。 敖曈脸瞬间红了。“九儿,你真淘气!” 敖曈邪魅一笑,抓住她的胳膊拉到自己身边,在她耳边轻语道:“小九儿,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阿九被他撩拨的不行。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敖曈趁她不注意,快速掀起了她的刘海,看见了在白皙的额头上有一个略显异样的半八卦图的紫色花纹。 “九儿,这……” 阿九一惊,打了敖曈一个耳光,但很轻。她张口欲言,少顷,转身离开。 “上罗之力……”敖曈回忆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紫色……邪?” · 地点:忘川河 天气阴沉沉的,空中飘着细细的小雨丝,这种阴郁的气氛让荣轩的心中无端地有了一丝担忧。他隐隐约感到自己的心脏有一点疼。 “哎呀,怎么跟小九说呀?要不我去找她?” · 地点:九灵殿 阿九坐在院子里,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便任由雨丝浇灌,微凉。 “这下怎么办,被曈哥哥看见了。” 这是,她的狐狸心传来一阵刺痛,很像历天劫是的感觉。她下意识看了一下天空,就在那一瞬间看见了一道闪电,通常在青丘是不打闪电不打雷的。难道是…… 飞升上仙? 这个想法让阿九全身震悚了一下。 “嘎吱。”九灵殿的门被轻轻打开。阿九见到荣轩的时候,“轰隆隆”,雷开始大了,大雨倾盆。“飞升上仙?”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这么巧?我们一起飞升上仙?”阿九十分惊讶,甚至遗忘了狠狠浇在身上的雨。阿九好像忘记了之前两人的事情,连忙上前拉起荣轩的手,说:“快进屋吧,咱们身上都湿透了。” “小心!”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男人便紧紧抱住她,躲到了一边。 “快进去。”荣轩把阿九推进了九灵殿。 “等、等一下,我今天怕是也要历……” 荣轩回过头,严肃的说:“那我替你!” “不!”阿九刚要来,就被荣轩用力退回了屋子里,用法术在屋外设了一道结界。这时,无数道雷劈在了男人的身体上,因为强行替别人接了天劫,所以顿时吐出了一口血。 额前的几缕头发荡在眉前。雨水顺着他颀长的脖颈流进衣服里。湿透了衣衫,冷落了世界…… 阿九眼睁睁看着荣轩承受着两个人的雷,便奋力敲打着结界,想着把结界破开。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结界开了。 阿九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前面,接了最后一道雷。仅仅接了一道雷,阿九便感到五脏六腑撕裂的痛楚,真没想到荣轩是怎么抗住两个人的。 终于,荣轩再也撑不住了,倒了下来。阿九扶住他,半跪在地上,将他已经湿透的碎发捋了捋,渐渐湿了眼眶。 荣轩看见阿九红了的眼眶,笑了,温柔地说:“傻丫头……你哭什么……你看你,我让你在屋子里老实呆着……你非得出来……衣服都湿了,女孩子不能淋……” 阿九打断了他说的话,紧紧的抱住他。雨继续下着,让荣轩的血渐渐染红了两人的衣服。 然而在这冰冷的天气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深情而又炽烈,嚣张的雨此刻仿佛也成为了祝福者。 “曲……不,,你怎么这么傻?” 荣轩冰凉的手抚上阿九的雨水和泪水混合的小脸,说:“小九,我舍不得……让你经历天打雷劈钻心刺骨之痛。” 阿九咬着下唇,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喊道:“来人,快来人!” . 地点:九灵殿 锦瑟倒很低调,手脚也勤快,就是好打听,还爱翻东西,动不动往阿九身边凑,满嘴都是奉承,故包儿费了姥姥劲儿才把她隔开;小春训斥了她好几次:“你懂不懂规矩,才来几天就往帝姬内屋闯,帝姬的物件也是你能碰的?!打扫院子的活儿也别做了,先从针线上做起,别整日两眼乱瞟瞎打听!” 锦瑟唯唯诺诺的应着,一转身我行我素,小春只好负责盯梢;阿九安慰自己:好歹这是进步意义的麻烦,另两个才要命。 一次天气暖和,几个丫头在小九屋里收拾东西出去晒,只听一声脆响,雪薇把一个青花笔洗给打翻了,碎在地上一片,阿九忍不住心疼到:“小心些,若不成便放下罢,叫故包儿小春弄。” 谁知那雪薇杏眼一吊,低头犟声道:“不过是个笔洗罢了,我在三帝姬屋里贵重的物件不知打翻过多少,也没见她说一句的,都说九帝姬脾气好,没想到……” 阿九当时就僵在那里,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横眉冷眼的倔强模样,好像还要阿九来哄她似的。 阿九顿在那里,也不知说什么好,彩儿气不过,叉腰道:“你好大的架子!小九还没说你呢,你倒先编派上这帝姬了!打坏了东西还有理了?!这笔洗与与那几样是一套的,是前年姑娘的生辰贺礼,打坏了一个,这文房四宝便残了!你念着阿三那儿好,来九灵殿做什么,觉得委屈赶紧回去吧!咱们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这还算好,雪薇心高气傲脾气坏,总算还在尽女婢的本份,那可欣却一副大小姐做派,日日躲在屋里捧着本诗集伤春悲秋,派给她的活儿也不做,便是勉强拿起了针线,动了两针又放下了,掉一片叶子她要哭半天,听见雁鸣她还要写两句‘杜鹃啼血’风格的悲情诗。回回看见她,她不是正在酝酿泪水就是脸上已经挂满泪珠,故包儿提醒她不要整日哭哭啼啼的触主人家的晦气,她当晚便顶着冷风在园子里哭了一夜,然后病了一场。 紫瑶端着茶壶灌水,她哄可欣哄的精疲力竭,让锦瑟先顶着,回头再去换人,灌下半壶水后,紫瑶勉力道:“也是我们九殿下性子太好了,一个两个都敢给她脸子瞧,这要是故包儿那个‘事多’在,早就吃板子了!”旁边几个小女婢听了,顿时怀念起故包儿的严厉来,唏嘘不已。 “都是叫三帝姬给惯坏了,却让咱们姑娘吃苦头!”最后胡包儿总结陈词。 小春被众姐妹派去阿九处转达群众意见,末了,也委婉道:“帝姬,这么着可不行,下头几个好容易叫故包儿这丫头的规矩些,没的全败坏了。” 阿九为难道:“她们是月明轩的人,总不好下他们的面子!我知道累着你们了。” 彩儿刚好进屋,她最近防紫瑶跟防贼似的,累的脑门发胀。 这一天早上阿八来九灵殿视察,阿九答应给他做的棉鞋终于交货,于是她收账,阿九亲去迎接,阿八刚走进门口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冷艳小美女持着笤帚在扫地,阿八觉得她眼生,便多看了几眼,谁知她扬高了脖子,冷冷的哼了一声,神色高傲明艳,阿八立刻皱眉,对着阿九道:“怎的下人这般没规矩?你也不管制些!” 可欣羞愤的放下笤帚就进屋了,阿九很尴尬。 花开青丘 第014章:二重身,邪 地点:溧河殿 阿七和阿九在溧河殿里与阿五谈天。 阿七皱眉道:“我原看她还勤快,这才拨到小九处去使唤,没想到是个没羞的东西,我已发落到膳房里去了。”从内宅轻省活儿的二等女婢贬到庄子里去做活儿,这个罚不可谓不重;阿七顿了顿,舒展开眉头,转而拉着阿九的手轻轻拍着:“你也忒老实了,这丫头淘气你早早来告诉我就是,何必忍着?” 阿九看着这般在五哥面前伪装的七姐姐,不禁打了个寒战。 阿九赧颜道:“是七姐姐心疼我才这般厉害发落的,其实那丫头做事挺利落,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另一个可欣就很好,这些日子管制不利,屋子里的丫头们都闹翻了天,就是她几个还老实本分的守着活儿干,我还没谢过你呢。” 阿七这才觉得找回些面子;见阿九如此乖觉,阿五似无意般的横了明兰一眼,阿九收到阿五的眼色,略略苦笑。 阿五敛下眼色,道:“你这样很好,既教了小九,又震慑了那起子不晓事的,有你在我也放心了。”阿五难得夸人一回,阿七心里得意,笑道:“五哥谬赞了,小七不敢当。” 阿五微笑道:“小九从小只知道息事宁人,这般懦弱无能,当的什么事?!”说着看了明兰一眼,阿九装作很害怕,拘谨的站起来,弱弱道:“小九以后不会了,定好好规制下人,不让五哥操心。” 阿五笑道:“这才是了,小九年纪小不懂辖制也是有的,学着便会了,不必忧心了。” 阿九连忙应声,连连称是,阿七‘笑容满面’的在一边为阿九说好话打包票。 . 北冥水君龙王在年前向狐帝说了,让敖曈它们回趟,周先生便宣布放了短暂的寒假,敖曈心里惦记着阿九走之前预先送了份乔迁之礼来,是个洋漆架子悬的羊脂白玉比目鱼磬,旁边还悬着一个玲珑的白玉小锤,这么大块的羊脂白玉真是通透晶莹,明兰不敢放到正堂上招眼,只放在卧室的书桌上。 谁知这一日,阿七和阿八一齐来串门子,本来阿八已经坐上炕床吃茶了,但阿七坚持要参观阿九的礼物,拉着阿八径直走进了阿九的卧室,阿九当时就觉得不妙了,只听阿八指着那个白玉罄娇声道:“…这就是敖曈哥哥送你的那个贺礼吧!” 阿七定住了眼珠,盯着那个磬足有半响,然后看着阿九再半响,那眼神让阿九背心一阵冷汗,阿八在一旁抿嘴而笑:“九妹妹真是好福气,让敖曈哥哥这般惦记,姐姐我可没见他送乔迁之礼呀;敖曈哥哥对妹妹如此厚爱,不知是什么缘故呀?” 阿九茫然的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道:“…对呀?这是什么缘故,七姐姐你知道吗?”说着便一脸无知的去看,阿七看着阿八一脸幸灾乐祸,肚里一股无名火冒起,再看看阿九,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在就看不惯阿八嚣张的样子了,便大声道:“这还不简单,敖家哥哥在寿安堂时常与九丫头一处吃饭,当她是小妹妹呢,阿爹说了,咱家与龙族有亲,都是自家兄妹!” 越说越大声,阿七都被自己说服了,一边说一边看着一团孩子气的阿九,都觉得自己解释的很通,阿九拍手笑道:“七姐姐你一说我就全明白了,你好聪明哟!” 天可怜见,阿七长这么大,头一次在智慧方面受表扬。 阿八冷笑道:“对了,那荣轩弟弟送给你的,怎么说?这个你应该清楚吧。” 阿九的脸瞬间红了,语无伦次道:“我……他之前欠我一个人情,便、便送的。”阿八说:“九妹妹原来是不好意思了,都口吃了。听说你们昨天同时飞升上仙,在雨中,你们相拥?” 阿九的脸红的不得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阿八还待挑拨几句,阿九摇着脑袋,天真道:“……难怪往日里八姐姐三天两头往家塾里送点心给敖请二殿下,原来是自家兄妹呀!”阿七利剑一般的目光射向阿八,阿八涨红了脸,大声道:“你胡说什么?我是送点心给两位兄长和一位弟弟的的!” 阿九摸着脑袋,茫然道:“咦?我怎么听大哥哥和四哥哥说,八姐姐的点心全塞给了敖请哥哥呀,莫非我听错了?”说着疑惑的去看阿七。 阿七心中早已定案,鄙夷的瞪着阿八,冷笑道:“八妹妹好手段,真是家学渊源!” 阿八一掌拍倒一个茶杯,厉声道:“你说什么!” 阿九连忙补上:“七姐姐的意思是说,待客热忱是咱们青丘的老规矩了,八姐姐果然有盛家人风范!” 阿七松了口气,满意的拍拍阿九的脑袋,阿八怒视她们,阿九暗道:没办法,我是自卫。 笑着送她们走后,彩儿冷着一张脸回来,把门都关上,正色对阿九道:“小九,咱们得好好收拾下院子了,没得放这些小蹄子丢人现眼,连累你的名声!” 小春和故包儿也应声称是。 阿九坐在床上上,拿了一本针谱和一个绣花绷子比对着,笑眯眯道:“不要急,不要急,你们什么都不要做,让她们去闹;你们出去串门子时,捡那要好的丫鬟婆子把咱们这里的事都说出去务必要让太太知道!” 故包儿眼色一亮,喜道:“小帝姬你——”便不再说下去。 小春摇摇头:“便是让大家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笑话小帝姬管制不力,没能耐!到时候,没准小帝姬还得落太太的埋怨。” 彩儿也点头道:“是呀,臧氏不见得会给九小帝姬撑腰,有的是人想看笑话呢。” 阿九摆摆手,示意她们别说了,平静道:“晚饭后你们三个过来,帮我做些事儿。” 三个丫头只得郁郁的出去了。 阿九轻轻把窗开了一线,看向外面,说不生气是假的,现在不是息事宁人的问题了,这几个女婢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才敢如此放肆;她——不过一个小小庶女,只有老迈的臧氏怜惜着,她们笃定了她不敢惹事,不敢得罪她们背后的主子! “小九九。” “谁?” 墙角慢慢转出一袭淡红色身影。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极了。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背抵在黝黑的墙壁间,微微一笑——不分性别的美丽,如此惊心动魄的魅惑。 “我是谁?我是鲲啊。” 阿九愣住了,这个男子也太妖娆了吧。 鲲趁她不注意,快速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扑倒在了床上,像小孩一样紧紧抱着身下的阿九,说:“姐姐,我可想死你了,你也总不来看我。其实我前几天也修炼完毕,就等着给你个惊喜。” 阿九看着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感觉这个姿势有点不妥,连忙推了推他,说:“尉迟……鲲,那个……你能不能先起来一下。” “不行!”鲲又往她身上蹭了蹭,说:“才不要,九九。” 看着身上的大男人撒娇,阿九“噗呲”笑了,这货还叫她九九? 鲲松了手,起身。 阿九说:“别人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就在我屋子里住着,别总出去。”她看鲲好像没听见一样,便伸手掐了一下鲲的脸。“哎呦,知道了,知道了。” . 地点:忘川河 阿九最近因为女婢的事情头疼得很,现在荣轩受伤让人担心,鲲又让人担心。 “唉——” “阿九,为什么叹气啊?”一个语气中带着玩味的女声传来。阿九四周看了看,没人。 “呵呵,我就在你的身体里,你等着,我马上现出来。” 紫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可令人惊讶的是,她居然和小九长得一模一样。 阿九吓得连忙起身,说“你、你是谁?” 那女子笑了,说:“我诞生在你飞升上仙的时候,我、就是你,但准确来说我是你的二重身,邪。” “邪?”阿九十分疑惑,说:“所以说,这些天,你一直在我身体里。” 邪点了点头,说:“我就是上罗之力中的邪,你头上的花纹就可以证明。你想不想,与我合体?”邪伸出手。这句话好像有勾引人魂魄一般,让阿九有一种同意的冲动。 阿九伸出手,就在两只手马上就要触碰的时候。阿九一惊,马上缩回手。 “你我是一体,我又不会害你。” 邪变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女孩儿,说:“这书里记载了一些法术,都是在外面学不到的,你要用的话就多练练!” 顿时,邪消失。 . 阿九只带着彩儿和小春把阿九的正屋守住了,其他便睁只眼闭只眼,九灵殿一时和尚打伞,下头的小女婢有样学样,不是出去玩儿,就是去别院串门磕牙,只有故包儿还老老实实的守着自己的活计,臧氏这几年的训练果然没有白瞎的。 女人的斗争比的就是耐性,阿九忍得住,有人忍不住,李氏先找上门来,对阿九暗示明示了一番,让她好好管教院里的女婢。 阿九很天真道:“她们都很好呀,有什么不对吗?” 李氏忍了一肚子气,勉强道:“那雪薇给小帝姬脸子瞧,你也不管管,这也罢了,还有几个整日穿红着绿的四处蹦跶,闲话生事!” 每日阿四的屋子只歪个几步便是九灵殿,小春和故包儿几个把阿九守的密不透风,紫瑶一腔热情无处奋斗,便天天守在门口,拉长了脖子等着,一看见阿四便上去请安问礼的,还殷勤的招待阿四来坐坐。阿四不胜其扰,便开口抱怨了几句,故包儿赶紧提着紫瑶训斥了顿,可紫瑶最近脾气见长,居然顶嘴道:“姐姐少操些心吧,我如今是九殿下的人了,她都不说我,您多哪门子事儿呀!” 故包儿的气的半死,阿九很为难的扭捏着:“紫瑶不过是热心了些,况她是月明轩给的,我如何能不给她体面了。” 小春连忙道:“小帝姬,咱们可以收拾那帮小蹄子了!” 阿九微笑着摇头道:“还不到时机。” 又过了两天,臧氏数落了阿九一番:“你院子里的小丫头越发不像样了,那个叫什么可欣的居然在路上和你四哥哥拉拉扯扯的,你也不管管!”其实她想说的是紫瑶,她最近更加频繁的出现在阿四面前。 阿九继续装傻:“可欣原就是四哥哥屋里的,哥哥割爱给了我,我却要责罚人家,回头四哥哥不恼了我吗?”臧氏恨铁不成钢,热情的鼓励了阿九一番,阿九迟迟疑疑的喏喏着。 扶着阿九从正院出来,小春兴奋道:“小帝姬,这下连老太太都发话了,咱们总可以收拾那帮小蹄子了吧!” 阿九依旧微笑道:“再等等,耐心些。” 她掰着手指又数了三天,全家人一早去给狐帝请安,阿九特地穿戴的有些潦草;大家行过礼后,按齿序一一坐下。 臧氏黑着一张脸,不言不语的坐在上头,狐帝见臧老太太面色不虞,便问怎么了。 臧老太太指着阿九,不悦道:“你问问九丫头,她那九灵殿都快被那群没规矩的东西闹翻了,也不好好整治整治!” 狐帝吃了一惊:“这是怎么说的?小九,怎么回事?” 花开青丘 第015章:不得善终 阿九一脸没出息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李氏心里一惊,她知道最近九灵殿闹的有些太不像样了,不少管事婆子都来说事,臧老太太迟早得知道,想到阿九始终没有找臧氏告状,对她倒有些满意。 别人还好,看阿九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阿七先急上了,大声道:“阿爹,我来说!九妹妹性子好,由着屋里的女婢胡闹,如今九灵殿的小女婢们平日里什么活儿都不敢,只在花园子里玩儿,园子不打理,屋子不收拾,大事小情都使唤不动,还闲磕牙搬弄是非,我的女婢说了她们几句,也被好一顿顶呢!” 阿九知道她七姐姐并非是帮自己,只是想出了平时的一口气 狐帝一拍大腿,怒道:“小九!你怎么不管管院里的人!” 这是狐帝第一次受理阿七的告状,阿七十分受鼓舞,因为她平时总被三姐姐管着。还没等阿九接话,便抢着道:“九妹妹屋里最会作怪的两个便是八妹妹给的,叫九妹妹如何管!” 刘氏一时火大,好容易忍住气,强笑着道:“七儿,不要胡说,你妹妹定是挑得顶好的人才会给小九的。” 阿七立刻反驳道:“我没有胡说,那两个小丫头,一个眼睛生的比天还高,竟然敢给九妹妹脸子瞧,一个装模作样的充小姐,日日生病天天要人伺候,派头摆的都快赶过她正主儿了!小九,你来说,我有没有凭空胡说!”一边扯着阿九,就要她作证。 阿九愁眉苦脸道:“许是我那儿委屈她们了,这来了才十几天,可欣就生了五场病,好在四哥哥常来看望可欣,可欣病还好的快些!” “竟有这种事?!”狐帝惊愕。 臧氏冷声道:“前日里有人瞧见,九灵殿门口,光天化日的还有丫头拉扯着四哥儿,成何体统!”手指狠狠掐了下椅子上的蓉烟靠垫。 狐帝知道事情是真的了,暗骂刘氏不省心,想除掉看不顺眼的丫头,何必扯上阿九呢;一边的阿六心中暗暗着急,笑道:“阿爹别急,不过是些小事,回头教训下那些不懂事的丫头就是了,何必生气呢!九妹妹也是,不论谁给的丫头,进了九灵殿便是你的奴婢,要打要骂还不是一句话,许是你面活心软,让丫头们瞧着好欺负了罢?” 刘氏接到阿六的眼色,立刻表态,面带赧色的对阿九道:“给九帝姬惹事了,不过她们两个素日在我那儿还好的,约是不习惯吧,你好好说说她们就是了,她们都是聪明伶俐的!” 轻轻几句话,便把事儿带过去了,阿七嘴角鄙夷的翘起来,一旁兀自冷笑,臧氏大怒,重重的一掌拍在桌上,提高声音道:“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小事?什么叫面活心软?你们看看九儿,才二十来天,都什么样子了!难道堂堂青丘帝姬还要让着女婢不成?!刁奴欺主,难不成反是九丫头的不是了?!” 刘氏和阿六见臧氏生气,连忙站起来,恭立一旁。 臧氏转眼去看,果然阿九足足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出来,小脸儿气色萎靡,顿时皱眉,责问刘氏道:“你怎么照看的,九儿屋里闹成这样,你也不闻不问?” 刘氏忽然被波及,委屈道:“姐姐,我想着姑娘大了,该自己管事了……”她其实是想让阿九自己处置掉那四个的,话还没说完,被狐帝打断:“什么大了,你也不教教她管制奴才,只在一边看戏?!”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不过也的确正中事实,刘氏脸色十分难看,心里暗恨不已,阿九看着差不多了,慢慢站起来,低声道:“阿爹莫怨她,刘娘对女儿很好,还送了四个丫头给我使唤呢,是女儿没本事,管不住下人。”越说声音越低,还带着哭音。 刘氏一脸担忧,祈求的看着阿九,阿九拼命不让自己转头,只老实的站在臧老太太面前听训斥,阿七面带挑衅的瞄了阿六几眼,阿六面无表情,那几个丫头的死活她才不在乎,只是觉得有些丢脸。 . 地点:九灵殿 阿九被迫上阵。邪说:“别怕,我来帮你!” 这时,阿九突然想变了个人似的,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当天就带了故包儿和刘氏的杀回了九灵殿,全部人员来到了九灵殿看戏,在一旁坐着看,阿七死活也要跟着看热闹,便挨着阿八坐下了,看着外头平时老老实实,少言少语的的阿九如何发威。 刘氏的把九灵殿一众丫头都点齐了,整齐的站在院子里,阿九正位坐在上方,小春小心翼翼的给她端了杯热参茶,阿九满意的呷了口,目光一一扫射过院中的女孩们,女孩们虽然平日玩闹,但也知道今日不好,个个缩肩低头,屏气而立。 “我原容你们年纪小,没想到你们欺负我性好,竟一个两个爬到头上来了!好大的胆子!”阿九拍着椅子厉骂道,“可欣?出来!” 可欣摇摇曳曳的走上前,穿着一件水红镶毛的长襟刻丝袄子,柔弱娇媚,楚楚可怜,阿九看了看她,冷笑一声:“好一个病西施!听说你来了这些天,三天两头的吃药闹病,竟没好过,看来这地方与你不合了,罢了,降你为三等丫头,还送你回原处!”遂伸手用法术直接把可欣变走了。 接着,刘氏在阿九耳边俯了两句,然后直起身子,高声叫道:“雪薇?出来!” 雪薇咬着牙,挺直了背出来,给阿九行了个礼,阿九斜挑了她一眼,冷声道:“好大的谱儿呀,你整日打人骂狗,和姐妹拌嘴,我容着你,可你都敢给我排头吃!” 雪薇轻轻颤抖着,忍着道:“回帝姬的话,我并不敢的,只是这屋里的规矩与原来的不大一样,我便理论了几句,并无吵架拌嘴。” 阿九目中精光大盛,用力拍了下扶手,旁边的故包儿立刻上前,伸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过去,雪薇白玉般的小脸瞬时肿起半边,那故包儿大骂道:“贱蹄子!敢跟帝姬顶嘴!这是哪里学的规矩,再有一句便打烂你的嘴!” 故包儿心里大爽:终于解气了。 阿九冷哼了声,看了刘氏一眼,刘氏心里明白,高声宣布:“拉到二门外,打十板子!” 说着便有人叉着哭喊的雪薇下去,阿九端起茶碗轻轻拨动着,动作轻慢,看了一眼坐在里面一动不动的人,阿七看的十分高兴,还时不时扯着五哥的袖子道:“五哥,这小九怎么了,这么威风,看来平时是装的了。我得写、学着点。” 阿五强笑着应声,因为他已经看出阿九的不对。 最后,阿九叫人拉了紫瑶出来,上上下下的用刀子般的眼神打量她,紫瑶已经吓的瑟瑟发抖了,双膝一软就跪下了,阿九淡淡道:“你是刘娘那儿出来的,既然这般惦记那儿的人,还是回去吧。” 她感觉到这句话里的寒意,吓的连连磕头,却又说不出话来,刘氏脸上挂着鄙夷的笑,叫人拉走了已经瘫软的紫瑶。 阿九处理完几个出头鸟,又高声呵斥了余下的小丫头们几句,雪薇是被抬着回来的,阿九叫小春去要来了药给她敷上,自己一个人静静的躲在屋子里,平平的躺在炕上,目光虚空的盯着屋顶发呆。 阿九说:“邪,谢谢你。” “无妨。以后,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 地点:天庭 “荣轩,记住你成了上仙以后,就可以随便出入天庭。” “是。” 天帝陛下说:“说实话,你是不是替别人接了天劫?” 荣轩一惊,知道自己瞒不过天帝,连忙跪了下来,说:“陛下,臣知罪。” “你替谁接的。” “青丘阿九。” “啥子?”在旁边的太乙真人一惊,连忙问道:“徒儿,你怎么替她接了?” “我……” “你是喜欢上她了吧。” 天帝陛下皱了皱眉,说:“实话告诉你吧,你不能和阿九交往。因为你是善,她是邪!” “邪?”荣轩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阿九总是留着刘海,就是怕别人看见她的花纹!荣轩下意识摸了摸额头上的金色花纹,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巧?” “可就是这么巧。邪的力量巨大,可以使万物万劫不复,连善都挡不住,所以我既然把善给了你,你就要努力修炼。” “是……”荣轩的声音发颤。“记住,善邪相恋,不得善终。” . 地点:毕方族莅名宫 黑色的天空,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感觉,那感觉,让人窒息。微微地,发丝飘扬,荣轩轻轻偏头,望着身旁的绿叶,听着那沙沙的声响,墨绿色在眼前晕开,慢慢地,弥漫在脑海里,浮现出白色的梨花。 “不得善终,不得善终……” 荣轩双目无神,一遍又一遍的嘟囔着。 难道就这样放弃,他真的不舍得,全心全意爱着阿九,最后,却要分开。不知道阿九知不知道这事情,他讨厌自己,为什么自己会是善?为什么? 花开青丘 第016章:红线姻缘 地点:龙族 公孙莣偷偷摸摸的走在龙宫的路上。 “你是谁?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一个女子发现了她。 公孙莣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说道:“非,君莫误,我来找敖曈君之。” “你才华不错。”那女子说:“你找我大堂兄作甚。” 公孙莣见有点希望,连忙说:“敢问姑娘名曰。” “敖踏馨。” . “原来如此。”敖踏馨点了点头,说:“故君此来龙宫,所以欲报恩之” 公孙莣问:“即如此,故自我以五殿下的身份去青丘后,敖曈便不许我再在此待矣,故愿您帮助。” 敖踏馨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我瞧大堂兄什么也不缺,那五帝姬又想如何报恩呢?” 公孙莣搔了搔头,说:“我、我想一直陪在他身旁,总有一天他会有用到我的地方的。嗯……然后我就可以顺水推舟的把这个恩给报了。” 敖踏馨很赞同公孙莣的想法,说:“嗯嗯,有道理,不过,你要想名正言顺的出入这敖曈的慵令阁,有三种方法。” “哪三种?” “一是,你是这龙族位高权重之人,但你不是;二是,你嫁入慵令阁。” “什么?”公孙莣一惊,慌乱地说:“这、这,嫁入慵令阁,我、我这个……” 敖踏馨笑了,说:“怎么,你还真想嫁进去?” 公孙莣脸红了,连忙摆摆手,说:“不不不,我公孙莣怎有那么大的福分啊。” “停,不要解释了。”敖踏馨笑道:“妇人之心,我最知。堂兄生的英俊,谁家女子非其心好?不过,今嫁入言之太早,是故,第三种?,亦最宜公孙五帝姬,但欲委屈卿之。则是——为女婢。” “做女婢?”公孙莣歪了歪头。 . 地点:慵令阁 公孙莣换上了一套婢女的服饰,随着一群婢女走着。这是突然有人将她拽了出来,那人便是龙族二殿下——敖请。 敖请十分惊讶的对公孙莣说:“我可认得你,你不是蛇族的五帝姬公孙莣吗。你这一身装扮,是要作甚?” 公孙莣很疑惑,便回答道:“嗯……入慵令阁呀。” 敖请:“你、你这……” 公孙莣笑了,说:“哎呀,你放心啦,这里我很熟悉呢,不会迷路的。” 敖请连忙说:“你不要瞎胡闹了,他除了对青丘的那个小帝姬之外,对谁都不好说话。大哥要是发现你擅闯慵令阁,一定会把你扔出来的!” “啊?”公孙莣皱了皱眉,说:“这大殿下竟是如此之人吗?” 敖请撇了撇嘴,说:“这北冥龙宫谁不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好相处。你看我每天这……我是他亲弟弟呀,还严苛得很呢。” “哦……”不过很快公孙莣莞尔一笑,说:“他这人真有意思,我之前在这呆了一段时间,还没看出来呢,呵呵……” 敖请看着公孙莣不知要事的笑容,无奈地说道:“公孙五帝姬才有意思吧。” 公孙莣想到了什么,连忙说:“我可不能与你再说下去了,我可是买通一位女殿下才有机会进来呢!” 说着就要走人。敖请拉住了她,说:“等等,这里谁有这么大的胆量?” 她连忙神神秘秘的四周望了望,小声说:“我告诉你的话,你不许告诉别人。” 敖请点了点头,说:“哎呀,你放心,我们,这都算是知己。” 公孙莣笑了,说:“其实——是敖曈君的表妹,敖踏馨殿下!” 敖请恍然大悟,说:“这样啊,这龙宫,怕是只有踏馨肯帮你了。” 公孙莣:“为何这样说?我是看她生的美丽,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人,我就求她的!” “你这是以貌取人,我给你讲,这丫头呢,最近几天升的上仙,同时也是青丘阿四的心上人。” “啊?”丫头十分惊讶,说:“阿四?狐帝的四儿子?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敖请笑曰:“五帝姬是个明白人。” 公孙莣很骄傲的回答道:“嘿嘿,那是自然!” . “不会吧……”阿九正在用金叶和荣轩对话,说:“,你这话不假?” “嗯嗯,天帝陛下亲自跟我说的,善邪相恋,不得善终。” 阿九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说:“不,我不信,那个太乙,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有个好注意,小九,我们去月老殿!” . 地点:(天庭)月老殿 两人偷偷走进月老殿,只见,月老殿里面的每个桌子上都放着木偶,被红线缠了起来。 “那是什么?”阿九指向悬崖边的一块又高又大的仙石。 说:“是缘石,往可视己之缘,且不可改!” “往可视己之缘,且不可改?”阿九走进了大殿,发现一个十分破旧的盒子,与这宫殿格格不入。 阿九十分好奇,便打开了。只见两个泛黄的木偶,在脖子上缠绕的红线已经被切断。两个木偶分别写着:柴道煌,孟丫头。 荣轩说:“柴道煌是月老的名字,孟丫头就是孟婆。” 阿九问:“这样啊,那为什么孟婆没有名字?” “阎罗殿长回生草,却灵性而生,化身一女子,因看透人间沧桑,生于一姓孟的人家,没有取名字,所以街坊叫她孟丫头,后来孟氏长大,大家叫她孟姑……阎王扣了她三十年的阳寿,叫她在奈何桥前,永世不得超生,每天拔自己的头发入汤,凡投胎的鬼,必须喝下,忘记前世的恩恩怨怨,自此,盘古开天地后,人清命淡,不见前世,在来生,仇人可以成为朋友,夫妻不再反目,父子可以成为兄弟,姐妹可以成为夫妻,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落得无伤无痛,短了三十年阳寿的孟姑,也变成了孟婆,一碗孟婆汤,断了多少人鬼未了情。孟婆是地府中掌管抹去灵魂记忆工作的阴使。关于孟婆的由来,民间出现最多的说法通常是这三种:一说所谓的孟婆就是孟姜女。昔日孟姜女哭倒长城之后,眼见长城之下尸骸无数,再也找不到丈夫的尸骨。为了能忘记这些痛苦万分的记忆,就熬制了能使人忘记记忆的孟婆汤。后来上天念她思夫之情感天动地,就免了她的轮回之苦。让她在奈何桥畔熬制孟婆汤,让参与轮回的阴魂们忘记前世的一切。即所谓:“前世已了,今生善恶唯本心所念”之意。这一说从元朝开始广为流传,到明清时期多见于文人笔记之中,亦是至今民间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在关于孟婆的诸多传说中,倒是这个说法颇具某种现实主义色彩。二说是鸿蒙初开,世间分为天地人三界。天界最大,掌管一切;人间即所谓的阳世,地即为阴曹地府。三界划定,无论天上地下,神仙阴官,俱都各司其职。孟婆从三界分开时便已在世上,她本为天界的一个散官。后因看到世人恩怨情仇无数,即便死了也不肯放下,就来到了阴曹地府的忘川河边,在奈何桥的桥头立起一口大锅,将世人放不下的思绪炼化成了孟婆汤让阴魂喝下。阴魂喝了孟婆汤便忘记了生前的爱恨情仇,卸下了生前的包袱,走入下一个轮回。这种说法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的道家典籍里,颇有中国传统思想中“人死如云散”、“一死百了”、“莫记已死之人恩怨”之类的意味。三说是孟婆生于西汉时代,自小研读儒家书籍,长大后,开始念诵佛经。她还在世时,从不回忆过去,也绝不想未来,只是一心一意地劝人不要杀生,要吃素。一直到她八十一岁,依然是处女之身。她只知道自己姓孟,于是人称她为“孟婆老奶”。后来,孟婆老奶入山修行,直到后汉。因为当时世人有知前世因者,往往泄露天机,因此,上天特命孟婆老奶为幽冥之神,并为她造筑驱忘台。” 阿九渐渐被这个感染了,嘀咕道:“月老,孟婆……这名字怎么这么般配?” 荣轩撇了撇嘴,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男女分别被天帝选中成为准天神和准冥神,然而在成为神仙之前这两个年轻人却相爱了,这让天帝十分的恼怒,因为这种感情在天界是不被允许的,他们违背了天帝的命令,所以天帝下令给这对男女准神严重的惩罚。天帝让准天神的脚踏到哪里哪里就会生出荆棘刺破他的双脚,而那身为女子的准冥神则被惩罚变得丑陋不堪如同老妇,而准天神知道孟婆十分珍惜容貌,所以打破了人间所有的镜子,为了能够让自己和她在一起,准天神来到了阴间的忘川水,因为在水中生活就可以避免生出荆棘扎破脚。” 阿九感到有点心酸。 “哈哈,这位上仙,你了解的可真多呀!”一个年迈的声音从三生石后传来两人闻声望去,便是——月老。 荣轩行了个礼,说:“月下仙人多有冒犯,我与这位上仙只是想索来两根红线。” 月老说:“这红线可不是随便给的,看命相,你们不合适,请回吧。” 荣轩说:“求求您了,就算不合适,也给我们吧。” 月老十分无奈,一挥袖,两根红线便分别缠在两个人的手腕上了。“红线已经给你们了,不过,你们会受到惩罚的。” 阿九急的露出了自己的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说:“为何?” “因为……天帝陛下已经在你们后面了。” “什么?”荣轩和阿九眼前一黑。 两人倒下的一瞬间,两根红线竟然消失了…… 花开青丘 第017章:东窗事发 地点:天庭大殿 阿九醒了,发现身边的荣轩还在昏迷状态。 “??” “先看看你自己吧。”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阿九抬起头,看见一个黄眸的人坐在高处。阿九想起来阿七给他讲过这世间唯一一个黄眸子的人,便是——天帝陛下。 “青丘阿九,你动了不该动的情,你可知罪?” “我……”阿九突然鼓起一口气,说:“什么叫做不该动的情?” “我们相爱,谁也阻止不了,就算天崩地裂?” 阿九一惊,回过头,发现荣轩早已经醒了。他那深邃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坚韧不屈的信念,这让阿九更加坚定了。她发誓,她一定不会放弃! 天帝陛下十分生气:“荣轩,你让我太失望了!你身为‘善’,竟然要违背自己的使命,不但不除恶,反而与身有‘邪’的人在一起!” 荣轩:“我都说了,小九她虽然身有‘邪’,但是……” 天帝陛下打断了荣轩的话,对阿九说:“阿九,你如若悔改,可免了这锁妖塔之刑。” 阿九瞳孔一缩:锁妖塔可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被关进去的人,都要承受三天三夜的大火连烧之苦! 阿九想一想都感到毛骨悚然,不过想到,咬咬牙,说:“我阿九就算死,也不会放弃!” 天帝不屑地看了阿九一眼,说:“好,有骨气。来人,将她关入锁妖塔,三天三夜,大火连烧!” 荣轩看着被带走的小九,说:“陛下,以前我是敬你。我可不可以代她受刑?” “不可!” . 地点:青丘 此时正是夏秋之交,天光晴朗,彩儿一请过安后,便向臧氏要了鱼竿鱼篓要去族中的那莲池里垂钓,臧氏知道彩儿素来懂事乖巧,,便答应了,还给配了一盆子鱼饵,又细细吩咐小春和故包儿要仔细看住彩儿,离塘边远些,莫要掉进去反被鱼吃了云云,彩儿点头如捣蒜。 有两个池塘,一个大些,靠近阿八主宅,一个只有巴掌大,靠近九灵殿和甘泉阁,大池塘里的莲蓬藕荷鱼虾都有人打理,彩儿想了想便直奔小池塘,选定地方,故包儿给彩儿安了小竹椅撑了大绢布伞,小春和锦瑟一个端着茶水一个端着水果点心分别放在小竹几上,明彩儿见排场这般大,觉得不钓上个十几条也未免过意不去,可是越急越没动静。好在小春于钓鱼捉虾最有经验,便教彩儿挂饵看浮子,在名师指点下,果然立时便有两条笨鱼上钩。小池塘里的鱼儿安逸惯了,何曾被捕捉过,都笨笨傻傻的,不过半个时辰彩儿便钓了八九条,彩儿大是得意,这时见到清凌凌的池水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心中一动,便拿过一柄长杆网兜,和小春齐力朝那个方向用力兜了几下后提起,众人一看,原来是一只肥头大耳的甲鱼,正一副呆呆状扒拉着网兜,彩儿乐了,小手一挥,带着笨鱼和胖甲鱼鸣金收兵,直奔西侧小厨房。 彩儿把鱼篓倒出来,几条鲤鱼和那只甲鱼让锦瑟端回去拿水养着,五条鲫鱼便拿来做菜,两条煲成两碗鲫鱼汤,三条做成两份葱香鲫鱼脯,彩儿指点着掌厨妈妈做了,待到中午开饭时,一份汤和鱼脯送上饭桌,另一份送去给崔臧氏并锦瑟和小春吃。 彩儿心情雀跃的坐在桌旁,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谁知老太太却一直不开饭只看着门外,大户人家规矩大,长辈不说开饭,明兰连筷子都不能碰,正要开口问祖母,忽然门口帘子一掀,一个修长的身影飘然而来,阿九看清了来人,嘴巴张大了…… “五哥儿多吃些,下晌还得练功,可得吃饱吃好了,把这里当自个儿殿罢。”臧氏慈祥的朝阿五说,又吩咐故包儿给他布菜,阿五唇红齿白,回以斯文一笑:“这鱼真好吃,您也吃,……咦?彩儿妹妹怎么不吃呀?” 彩儿一直低头埋在碗里,才微微抬头,皮笑肉不笑道:“您吃,您吃。” 臧氏笑道:“这两道鱼菜可是今儿个彩丫头的心意,鱼是她钓的,也是她吩咐这么做的,可真味儿不错。” 心意?哼,才不是呢!彩儿想道。 野生的鲫鱼原本就鲜美可口,那鲫鱼汤是将鲫鱼用滚有略微炸成金黄色立刻投入砂锅中,配以笋片新鲜蘑菇香菇和嫩豆腐,放足了香姜料在小红泥炉上足足煨了两个时辰,待到豆腐都煨穿孔了才得成的,汤色乳白,鲜美润口,臧氏和阿五都忍不住喝了两小碗。 还有那葱香鲫鱼脯,是将鱼肉片开,用盐姜汁和酒腌渍上一个时辰,在用小胡椒和葱段放在温油中反复煸炸而成,葱香浓郁,微辣鲜咸,轻酸薄甜,极是开胃爽口,阿五吃的美味,不觉连着扒了两碗饭,眼中破坏了他谪仙般的翩翩公子形象,只看的他身后的女婢张口结舌。 饭后上茶,阿五坐在臧氏下首的一张常春藤编的高脚藤墩上,优雅的擦擦手指,端起茶碗道:“可真谢谢彩儿了,为了我这般费心。” 费你娘个头!彩儿窝在旁边一把三边围起来的富贵花开乌木大椅中,和阿五并排而坐,椅高腿短,便悬空一双小脚,眼睁睁的看着阿五身下那把她惯坐的藤墩,呵呵笑了几声:“凑巧,凑巧。”隐下轻轻咯吱声。 阿五目光闪烁着笑意:“妹妹,明日咱么吃什么?” 西湖醋鱼和清炖甲鱼汤,不过你没机会了,今晚它们就会上桌的!彩儿暗下决心,脸上堆着天真的笑容:“五哥哥问的好,回头我就去厨房那儿打听打听哦。” 臧氏想起一事,道:“我怎么听说你养了几尾活鲤鱼和一只甲鱼在院里?” 阿五立刻灼灼目光望向彩儿,彩儿只能再次傻笑几声,不情愿的坦白,借口道:“……鲤鱼和甲鱼得养个两天,待吐尽了泥沙才好做菜的……” “那什么时候才能吐尽泥沙呢?”阿五追问,似乎忽然对吃的很感兴趣。 彩儿除了腹诽‘你饿死鬼投胎啊?’,只能认命道:“大约,好像,差不多后天吧,呵呵……” 阿五兴高采烈道:“那咱么说定了,后天吃鲤鱼和甲鱼!妹妹可莫小气不肯端出来哦。” 彩儿讪讪笑了数声,低头狠狠啃了口琵琶果,细里转了转,抬头天真道:“臧氏,以后阿五哥哥都在这里用午饭吗?” 臧氏眼中一闪,笑道:“五哥儿和你四哥哥眼看就就要飞升上神了,可要紧着些,这阵子他先在这里吃,回头那儿布置好了,就和你两个哥哥一块在那儿用饭。” “那小九呢,她也去吗?” “这就看她愿不愿意了。” 彩儿大喜,随即转头朝着阿五,拍手道:“好呀好呀,三人行必有我师,阿五哥哥和阿四哥哥一起练功定能事半功倍,将来必然一齐飞升!” 阿五乐了,伸手捏了捏彩儿头上的包包,觉得手感甚好:“承妹妹吉言。” 彩儿头上被动了土,抑郁的小脸蛋红扑扑,鼓着脸颊说,不再说话,不想阿五瞧她可爱的紧,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 用过了茶,因为阿五的屋子离这太远,便去了一个侧殿歇午觉了,彩儿本来想和臧氏一块儿腻着说说话,探讨一下之后的日常安排,可这会儿侧殿里睡了个**烦,她全无心情,便回了阿九的九灵殿。 . 故包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在彩儿耳边低语:“……那五哥儿为人和气,我瞧着他倒喜欢妹妹你的,怎么你一副爱答不理的?” 彩儿转头,看着故包儿一脸如姐姐般关怀,压着极低的声音,正色道:“我知道姐姐是好心,可你也不想一想,他是青丘的显贵之子,我不过是个连自己家在何方在这里蹭吃蹭穿蹭住的人,这般无谓亲近,别到时候徒惹麻烦。” 故包儿是个聪明人,一想就明白了,脸色黯淡,低声道:“……只是可惜了,我为着妹妹想,这五公子真是个好的……” 彩儿看了会儿故包儿,微笑着摇头,拉过故包儿坐到一起,低声道:“姐姐你为我好,我自知道,现下我们都一日日大了,我今日要嘱托你几句话。” 故包儿肃然坐直,彩儿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轻声道:“我们姑娘家的名声最重,便是几句风言风语就可要了命的,我又是这么个身份,不过靠着臧氏恩德和小九照顾才能活这般体面,不论是为着自己还是围着恩慈的长老,举止行当尤要谨慎守礼,一言一行纵算不能为臧氏和小九争光也不能为她们抹黑!” 故包儿见彩儿忽然一副大人神气,便认真听了。只听彩儿接着说:“姐姐是我这屋里的头一人,不单我得倚重姐姐,小春憨直不说,那剩下的锦瑟和雪薇也要靠姐姐管制,将来若是再来几个小丫头,我又不好亲自指责教骂,这将来也是姐姐的差事,是以姐姐自己先得把住了关节,不可让下头的小丫头乱了规矩,肆意淘气才是;我这里就托付姐姐了。小九对我有恩,不、对我们都有恩,所以我们一定要让她少操点心!” 言语殷殷,嘱托郑重,说到后来更带上几分严厉,故包儿知道这是彩儿在认可自己地位,心中既高兴又觉得重担在任,便认真的点点头。 . 小春安顿好了阿五便去了佛堂,正瞧着佛龛内供着一个白玉玲珑的双龙吐珠四脚小香炉,炉上香烟缭绕,前处的案几上放着个錾花卉纹银托盘,上供着些新鲜果子,臧氏就坐在一旁,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佛经,手捻着一串惯用的紫檀香珠,微阖双目,却没有念经。 小春进来,便笑道:“九帝姬走了,您眼神不好,不如叫彩儿来读佛经,她声音好听,朗朗上口的,连我都喜欢听呢。” “无妨,她还小,让她休息吧。” 花开青丘 第018章:毒渡己身 阿五此人生就天之骄子,家世显贵俊美出众,待人宽厚随和,一副温和性子,不需狐帝打骂便自觉自愿的热爱学习,有四哥哥的好处却又比四哥哥多了几分上进稳重,在臧氏吃了三顿午饭后,笑语晏晏,谈吐清雅,连臧氏都开始表情软化许多。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这么优秀?”臧氏不禁说道。 所以对于阿五而言,彩儿是他迄今为止唯一遇到的‘干妹妹’,而且漂亮乖巧的像只小松鼠,阿五一见就很喜欢,偏彩儿板着小包子脸老喜欢扮严肃,几顿饭吃下来,阿五愈加忍不住逗她闹她。其实阿五为人很是不错,那日吃了彩儿的鱼汤和鱼脯,第二天便给彩儿带了一匣子从自家箱底翻出来的食谱,有煲汤的,药膳的,面食的;见彩儿在那里做针线女红,第三天便带来了几本时新的花样子,另满满一囊十几色的珠儿线。 彩儿拒绝不了诱惑,而她拿人手短之后往往就会变的很殷勤可爱,给阿五端凳子添茶水,见他练功后便嘘寒问暖“阿五哥哥辛苦了,阿五哥哥赶紧歇一歇”。小松鼠般忙碌的跑前跑后,和阿五说话也很乖巧诙谐起来。 “彩儿妹妹,你这是恃强凌弱。”阿五看见彩儿拿水草逗金鱼玩儿,故意玩笑道。 彩儿无辜道:“才不是,和它交手前,我不知道它比我弱来着。” “那你又怎么不玩儿了?”阿五见她丢掉水草,又问。 彩儿很诚恳道:“我听阿五哥哥的话,不恃强凌弱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狗腿。 阿五很开心,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的回肠荡气,秀美的眉目舒展,光彩耀目,仿若顾恺之的魏晋风雅画般美好,九灵殿的小婢女们迷倒一片。 彩儿:“别总是揉我头阿,小九不在你感到无聊就拿我开心。” 待到第四天,他终于不来吃午饭了,彩儿再次拿出水草,淡定的走向金鱼缸边。 “姑娘。”故包儿从外头进来,手上捧着了一个精致的草篓子,满脸糊涂,“五哥儿叫人送来这个给你,说用这草逗鱼才好玩。” 彩儿顿在那里,十分无力,好吧,也许她想太多了…… . 地点:天庭锁妖塔 荣轩终于得到了天帝陛下的允许,跑向锁妖塔。 荣轩见大门锁上了,便狠狠敲打着,喊道:“小九!小九!” 听着里面的惨叫声,荣轩便更加愤怒。 “…………” 见里面有回应,连忙说:“小九,我来看你,你怎么样?” 阿九虚弱地说:“里面好黑……嗯……你走吧……”阿九尽量忍住自己的**声,催他赶紧走。 荣轩想到了什么,便变成一只毕方飞走了。 . 地点:天庭大殿 荣轩跪了下来,说:“荣轩愿替青丘阿九受罚。” 天帝笑了:“好啊,你当真能为了一只灾星白狐,做什么都可以?” 荣轩拼命的点头, “啊。”天帝变出了一碗水,用法术给了荣轩。 “这是……”荣轩看着手中清澈的一碗水。 “这是刖龔水,天庭特有的毒水。你喝了它便得受百虫食心之痛,你……当真敢喝?你喝了,我便放了阿九。” 荣轩咬了咬牙,说:“我喝!”随后一干而尽。 天帝不屑地笑了,说:“来人,将阿九放出来。” 荣轩感到心口处不太舒服,起身说道:“谢天帝陛下成全。” 当他走出大殿时,感到全身发颤,突然间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下。因为这是外面,他便强行忍住痛苦,变成一只毕方,飞向了远方。 . 地点:青丘狐族 阿九遍体鳞伤的回来了,看他们都没在,便赶紧跑进九灵殿,换上了一套红色的衣裙,因为只有这样,如果伤口出血,也不会被别人察觉。 她用金叶子对荣轩说:“,你去哪了?” 而此时的荣轩正在他的屋子里忍受刖龔水给他带来的痛苦,他吐了一口又一口的血,听见阿九说的话,便颤颤巍巍地拿起金叶,调整好语态,笑着说:“我已经回毕方族了,我去天帝陛下那里求他他才答应早点放你出来……” 阿九:“这天帝何时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 荣轩:“天帝陛下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 阿九:“那他没让你付出什么代价?” 荣轩一顿,连忙说:“没有,对了,我师父来了,回见。” 男人赶紧收起了金叶子,再也坚持不住了,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口中的鲜血沿着嘴角往下流,渐渐,染红了衣衫…… . 臧氏进来在正堂当中坐下,一个女婢立刻给安上一个的五环双福圆扁的黄铜脚炉跟着臧氏进来的四位,刘氏,李氏,杨氏,蒋氏恭立在一旁,四个阿也站起来,垂首行礼,臧氏抬眼看了看众人,挥挥手道:“坐吧,天怪冷的,把炉子生的旺些。” 后一句是对着女婢说的,那人立刻从屋角拿出一个曲纹双拐的火钳,给当中的九节錾云龙纹八棱形白铜暖熏炉加了些银丝细炭,屋子里暖和多了。阿七坐在阿六身旁,阿八撅撅嘴,走到阿七旁边坐下,阿九知道规矩,顺着次序挨着阿八坐下,对面一溜儿则是三个;这边一排是锦棉椅套的大椅,那边则是三个圆墩。 阿九思想无边乱散,再细细打量对面的娘们。这几年没见蒋娘,发现她几乎没怎么老,面庞依旧秀丽,举止妩媚;杨娘容貌并不出色,但总算有一种温柔入骨的味道;刘娘却是个美人,樱桃小口,弯眉细目,可惜神色有些轻浮闪烁,举止卑微瑟缩,带着那么一股子小家子气。 蒋氏喝了口暖茶,对着阿九细问了几句,阿九严格按照臧氏教的礼数,恭顺的一一答了,蒋氏本以为她久在臧老太太处受宠,多少有些娇惯宠溺的不服管束,正打算摆出架子来约束她,没想到她这般恭敬有礼,丝毫礼数都未错,举止乖顺,心里便十分宽慰舒坦。 “……若是还缺什么,只管同我来说。”蒋氏温和的对阿九吩咐。 阿九微笑道:“有了太太这句话,九儿回头可要厚着脸皮来讨东西了。” 蒋氏笑着的又和阿九说了几句,然后眸光一转,忽的放下脸来,肃色道:“适才我进来前,你们姐妹在吵什么呢?” 阿九心头一震,蒋氏直接说‘吵’这个字眼,看来是要把事挑开了说,低头看向阿六,之间她不安的扯着帕子,那边的刘氏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轻笑。阿九知道自己要被当枪使了,便低声道:“蒋娘恕罪,是小九不好,头天来给您请安却迟了,姐姐们教我规矩呢。” 蒋氏惊异的看了她一眼,想着到底是老太太教出来,心里一转便有说法,对着阿六阿七阿八三个道:“做姐姐的,不是光斥责能耐,今日一早给老太太请安时你们就当提醒一二,不是等着妹妹有了过失再来摆姐姐派头的!” 就是阿七这么直肠子的也听出话里的意思了,忍着笑道:“蒋娘说的是,没提醒过妹妹,便又有什么资格训斥人了?” 阿八低着头,神色愤恨,气的小脸通红,一言不发,阿九忍不住去看刘氏,只见她神色如常,心里暗赞,果然有道行,在九灵殿时她就听说,不论刘娘事实上有多猖狂,但从来不在明面上和蒋氏过不去,说话做事也拿不出半分把柄,反而有法子惹的蒋氏率先发火,这样就算惹到狐帝面前去,她也不怕。 今天蒋氏难得逮着个机会发扬一下嫡母的光辉,和颜悦色的对着四个女孩道:“你们亲姐妹,何必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呢?我没像你们,跟着有学问的先生学了许多年道理,可也知道,做兄弟的,做姐妹的,有今生没来世,自当友爱手足,一家子姐妹的,要有罪同罚。” 语声威严,四个阿都起身喏声,蒋氏感觉大好,挥了挥手,从内室走出两个女婢,一个着银红中袄青色比甲,一个着翠绿长袄姜黄比甲,她们低头恭敬的走到当中给阿九行了礼,蒋氏微微点点头,又转向阿九:“你身边那些丫头是老太太给的,虽是好的,可到底年纪小了些,我把银理和语儿这两个大些稳重的拨到你屋里给你使唤。” 阿九心里笑了,果然来了,好在早想好了对策。她心里虽并不奇怪,可也不能显出来,脸上装作愕然道:“蒋娘把身边得力的人给了我,蒋娘没人使唤可怎么行?” 蒋氏笑着摆摆手,放柔声音对阿九道:“我本意是让你搬进我这的,可老太太舍不得你,只好委屈你在九灵殿了,因地方小也派不了许多人,可也不能比姊妹的体统差太远了,便是补上这两个,你那儿还是比你三个姐姐人少呢。” 阿七亲热的揽着阿九的胳膊,笑道:“你早该给九妹妹派人了,回头我们上她那儿去做客别是没人伺候才好!” 李氏白了女儿一眼,薄嗔道:“当你是心疼妹妹,原来是想着自己舒坦!” 阿七吐着舌头,撒娇的笑了,刘氏,杨氏和李氏也凑趣的笑着,阿九觉得差不多了,便顺从道:“既然如此,我便谢过蒋娘了。” 蒋氏拉着阿九的小手,慈爱的说:“这两个虽年纪不大,却也在我身边**了几年,里外活计都使得,你便放心的使唤吧。” 阿九一脸感谢信服,道:“您身边的人自是好的,我敬重还来不及,哪会不放心呢。” 又说了会子话,蒋氏便叫人散了,阿七今日心情特别愉快,趾高气扬的从阿八面前走过,阿八闷声不吭的跟着出去,阿九跟着阿八,几个侧房殿后,大家在门口便一一分开走了。阿七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自回了自己屋里,估计补眠去了,杨氏要回鲤鱼阁,走前轻轻看了眼阿八,似乎打了个眼色,李氏和刘氏默默的回自己屋了,阿九朝着九灵殿方向走,阿八朝书阁方向走,刚好两人顺路。 姐妹俩安静的走了一段儿,谁也不理谁,阿八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九妹妹好福气,太太这般看重你,到底是老太太那边养的,姐姐便是拍马也赶不上!” 花开青丘 第019章:姐妹交锋 阿九叹了口气,这一上午她过的十分劳心,实在不想费力气教育她,但想了想,觉得还是早些把话说明白的好,免得以后战斗不止,于是停住脚步,转脸对旁边吩咐:“小春你先领着两位姐姐回去,叫故包儿给照应下,雪薇,锦瑟,你们俩到湖边捡几块圆些的小卵石,我那鱼缸大了,多放些玩意儿才好看。” 遂用法术变出一个小筐,递给雪薇。 她们应声去了,随即阿九转脸直直的看向阿八,阿八怔了怔,她也是水晶心肝般的人,旋即明白阿九的意思,想起她今日心里的怨言还没说痛快,叫丫头听见也不好,便直言屏退自己身边众人,姐妹俩走到一棵枯树下站定。 “九妹妹有何见教?”阿八看向远处捡石头的雪薇和锦瑟,冷淡的说。 阿九挑了挑眉,正色的道:“姐姐是个聪明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咱么今日摊开来说些心里头话。” 阿八听见这番利落的说话有点吃惊,拿眼睛去挑了下阿九,只见阿九深吸一口气,滔滔道:“从三个姐姐嫁给别人之后,家里就只有咱们姊妹四个。我喜欢勾心里话,论相貌,论人才学,甚至谈论阿爹心里的地位,你,姐姐都是家里的头一份。” 好话人人都爱听,何况一个四千来岁的小女孩,阿八听了,冷淡的表情果然松了松,阿九见开头很好,便挑起话头:“八姐姐唯一差的不过是个出身罢了……” 阿八立刻脸黑了,阿九不敢耽搁,紧接着说:“如果是八姐姐的是蒋氏的女儿,或者是受宠的刘氏的女儿,将来就是三姐姐般的福气了恰当的。可老天爷怎么命令,偏偏给四姐姐差了这么一个角色。” 阿八目光极是不甘,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可到底把思绪散开去了,没有纠结在刚才的口角上,阿九小心翼翼的带入正题:“八姐姐,说一句不该说的,我也是一个地位较低的,我从小没娘,除了臧老太太怜悯惋惜。,样样都比不上你,姐姐又何必给我设置气呢?” 阿八一惊,正眼去看阿九,只见她也直直看着自己,她发现她最近仿佛变了一个人,周身却不见了那股子孩子气,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沉静如深湖,娴静贞雅,竟如个大人般了。 阿八迟疑道:“妹妹多心了,我何尝与你置气;不过是今日说了两句罢了。” 也不知为何,阿八自觉气势弱了不少,适才斗口角的怒气也不见了。 阿九看阿八不肯承认,也不多说,笑道:“周先生曾说过,世上的事情最终是要落在‘利害’二字上头的。咱们共同为侧房的女儿,可八姐姐上杨娘护着,下面有四个哥哥五哥哥保着,最近的我不知道强出了多少,这‘利’字我就比不上;姐姐品相貌出众,人所共见,并且心有凌云志向;姐姐是知道臧老太太喜欢好的,妹妹被老太太教育,只知道木头人似的低着头过日子,这‘害’字我和姐姐的完全没有,咱们大可以和和气气的干姐妹不是?” 阿八听了,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涌动,既有些得意又觉得被看穿了,且辩驳不出什么来,只掩饰着冷笑两声:“妹妹说的好一番道理,适才在蒋氏处,你可厉害的紧!” 阿九看阿八脸色,知道她已经被说通了,不过是心里不服气,便笑道:“人要脸树要皮,妹妹我再不济事,也得顾着臧老太太,今日头一遭给蒋氏请安便落下一顿排头,又让教养我的老太太如何下的去面子?就如姐姐也要顾着杨娘的面子是一般的道理,咱们这样侧房之女尤其不能叫人瞧不起了不是?” 阿八心里咯噔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阿九,只觉得似乎从来不认识她般,她素来自负口角伶俐,阿七若是无人相帮,那是常常被她挤兑,可今日对着阿九她几无还手之力,偏偏还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句句落在心坎上,自卑又自傲,不甘又不服,她的心里话被一语中的,听着阿九缓缓的调子,温和稚气的嗓音,她竟然也不觉得气了。 阿九看着阿八神色变幻,知道今日算是达成目的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个好处,只消把利害得失说明白了,对方就能很容易接受,要是换成了阿七,一旦意气用事起来,便是道理它祖宗也没用。 阿九转开头去,缓缓的放松面部神情,愉快去看那边捡石子回来的锦瑟和雪薇,拂过微微刺面的冷风,却只觉得凉快适意,目光转向那两棵高高的桂花树,心里一片温暖柔软。 反正她也不需要阿八真心以对,只要能和平相处就好了;她自有真心爱她关心她的人,上辈子有,这辈子也有。 老天爷总算没对她这只狐狸太离谱。 · 地点:鲤鱼阁 “她真是这么说的?”杨氏已换上一件半新的石青色绣白玉兰花地缎面小袄,头上簪了一支镶蜜蜡水滴状赤金钗,半靠在炕头上拿着一卷书,眼睛却看着炕几旁的女儿。 阿八点点头,慢慢靠到另一头挨着歇息,神色有些不定,杨氏目光中闪着几分赞赏,笑道:“没想到麻雀孵出只凤凰蛋,薛氏那般懦弱唯诺的性子,居然有这样一个闺女。到底是老太太教出来的。” 帘子一动,一个女婢用乌梨木雕的小茶盘端着个鎏金盏进来,阿八接过后轻轻喝了一口,赞道:“这个尝着好,上回蒋氏送的那些燕窝盏又小又碎,一点味儿都没有。”随即挥手叫女婢下去,放下盏,轻声道:“的娘,你说小九那丫头说的能当真否?” 杨娘抚了抚鬓角,轻哼了声:“也当真,也不当真。老太太的脾气我知道,在她眼里富贵乡里出不了好人,若是将来小九也这么着,倒是与你犯不上了,可也说不准,这几年来,瞧瞧老太太宠那小丫头的那个劲儿,人活泛了,斋也不吃了,性子也活络了,还不是怕自己熬不到小九出阁,便拼着命的保养身子。” 阿八心头一动,道:“阿娘,今天蒋氏送了两个人过去,莫非……” 杨氏看着阿八,眼里满是骄傲:“到底是我儿,机灵聪慧,一点就透!自打阿九进了老太太那,那老太婆也不再假模假式的扮清高了;把那小丫头宠的……啧啧,今日做新衣裳,明日打新首饰,玉宝斋的钗,琉璃殿的玉,瑞和祥的绸缎,什么茯苓燕窝肥鹅大鸭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九灵殿里送!超出份例的自己掏银子,也全然不牵涉公帐,姓蒋的便说不出什么来。” 阿八想起九灵殿的摆设,虽不多却件件精致古朴,看着便是有来历的,心里不免有些忿忿,杨氏也是越说越气,轻蔑道:“哼,当日是我看走了眼,还以为她真是个大仁大义的贞洁烈女,把一干产业全给了非己出的儿子,自己退隐后头吃斋念佛,没曾想也留了一手!还整日摆出一副我天大恩人的恶心模样来,装的一副穷酸样儿来唬人,若我有一份丰厚的嫁妆,谁人不好嫁?当初她要是不对我藏着掖着,我何至于……” 这次阿八一句没接口,看了看在那头正生气的生母,只嘴角动了动,心道:你姓杨,老太太姓臧,族里姓阿,她的养老体己拿出来给你做嫁妆? 杨氏一摔书本,直起身子,冷笑道“哼哼,不过也好……这几年,老太太在九丫头身上花费的银钱太太早就惦记上了。不过是那剓毓殿被老太太看的活似个铁栅栏,姓蒋的婆娘安插不进也收买不了,老太太到底有没有钱,或有多少钱,蒋氏是全然摸不着路数,想来想去,也只有从九丫头那儿下手了……” 阿八听了,心里没来由的痛快了下,笑道:“叫姓蒋的去探探底的好,没的全便宜了那小丫头,老太太再宠爱她也得顾着规矩,姓阿的姑娘可不止一个,当我和阿七阿六全是死的不成,总不能金山银山都归了她一个吧!” 杨氏摇摇头:“金山银山也不至于,当初老狐帝早逝,还留下了不少烂摊子要收拾,老太太把他记在名下后,又和狐帝其他三兄弟结结实实打了场官司,险些天庭,切实折进去不少家庭财产,后来又把产业整齐的返回给狐帝,老太太放纵算有钱也有不到哪里去?瞧着吧,蒋氏这般搂抱银子,掐尖要强大爱独揽大权的脾气迟早又能惹翻了老太太!哈哈!” 杨氏伏在迎枕上笑了一阵,慢慢敛住笑声,正色对阿八道:“以后你别与小九对着干,今日瞧着她也不是个好惹的,你与她好好做姐妹,阿爹和老太太都会喜欢的,别学阿七整日打人骂狗的惹人厌……不过,要是能挑着七丫头和她闹,那是最好。” 阿八眼睛一亮道:“娘说的是。七丫头和姓蒋的一个样,爆竹脾气,一点就着,好糊弄!” 忽然又神色黯淡了些,“偏六姐姐和她全然不像,心思深人机警,修炼这般好,周先生也总是说她必成大器。” · 地点:剓毓殿 就在银理和语儿进了九灵殿第二天,老太太发话:蒋氏说的极有道理,九姑娘身边老的老小的小,不堪用事,将剓毓殿的二等女婢玉音也拨去给九姑娘使唤,待到几个大的要配人了,小的刚好能顶上。 阿九坐在右梢间的木炕上,下头林立着一众丫鬟,一旁是刚来的玉音银理和语儿,另一旁是小春和故包儿,下首是几个三等小丫头,只见阿九笑着说:“以后仰仗各位姐姐了,我身边这几个原是自小一起大的,我也没怎么管教,不大懂礼的,三位姐姐都是老太太和蒋娘身边得意的人,便替我累着些。咱们院虽小,但五脏俱全,一举一动也得合规矩才是,玉音姐姐是蒋娘一手**出来的,以后下头几个妹妹便烦劳您了。” 玉音生的一张白净的鹅蛋脸,看着便稳重和气,道:“瞧姑娘说的,以后一个院里住便都是自家姐妹,我仗着老太太的谱儿便托大些,但愿各位妹妹不要嫌我才好。”她话虽是对着众女婢说的,眼睛却独看向银理和语儿。 花开青丘 第020章:镂冰劚雪 银理和语儿一进九灵殿,便对着比自己小的小春摆出大姐姐的架子,且又是蒋氏派来的,她立刻就得交出阿九屋内的权力;还好,那边一得消息,便及时拨了个玉音过来,年纪和资历刚刚好压了银理和语儿一头,且是老太太身边来的。 当时故包儿在门口,听了之后心里一阵心惊肉跳,臧老太太几十年积威之下,便是当年最得宠的阿三大小姐也不敢事事直说的,小祖宗欸,老太太可不是你一个人的祖母,有些话是不能直说的……谁知老太太一点儿都没生气,反而疼惜的搂着阿九抱了半天。 后来故包儿偷偷问过老太太会否不快,小春叹息道:九姑娘是真聪明。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鬼祟又不知道;九姑娘自小聪明懂事,却独独在老太太面前一无遮掩,不论好的坏的,明的暗的,把心里话坦露的干干净净,这是对至亲至爱的人才有的信任;老太太这么多孙子孙女,为何这般疼爱小九,因只有她是真真正正拿一颗心来贴心孝顺老太太的。 故包儿听了,深以为戒,她们做女婢何尝不是。 银理性子和气,爱说爱笑爱打听,常跟着玉音奉承,也愿意帮着做活,两日处下来便和小丫头们混熟了,语儿有些娇脾气,自管自的做事情,和小春倒很合得来。 “你觉得银理此人如何?”阿九坐在右梢间里临帖,玉音和故包儿在收拾书架,坐在炕几对面的小春在给她绕线,闻言便抬头道:“人倒挺和气的,好相处。” “傻丫头,你倒不怕叫人骗了!谁知道她和你套近乎不是有所图。”故包儿回头便是一句。 “图啥呀?帝姬的事我一句都没说。”小春摸摸自己的手掌心,心有余悸。 “小春被管制了这些年,轻易不会说帝姬的事。”玉音轻轻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下,回头放心道,“九帝姬只在意银理,便放心语儿吗?” 阿九笑道:“你们仔细想想,语儿的娘是谁?银理又是什么出身?” “丫头出身呀。”小春跳下炕,把玉音推上炕坐,玉音推辞了下,然后挨着炕沿坐下。 语儿听说是因为被罚,所以来青丘做女婢,在家很受疼爱,本该进阿七那给阿七做贴身丫头,但阿七脾气不好,语儿也性子娇,一个弄不好,罚了语儿她心疼,得罪了阿七和李氏不快,阿八那里是千万不可送的,阿六就更别提了,便只剩下一个阿九。 故包儿走过来,拉着小春一起坐在下首的小杌子上:“常说蒋氏身边的是个明事理的,想她不过是给语儿找个平顺的地儿,倒是那银理,是没根基的,非得做点儿事才好在蒋氏面前报功。” 玉音看着故包儿颇为赞赏,心想到底是九帝姬的心腹,忽的那边阿九说了一句:“可怜天下慈母心,语儿有这么一个娘,也是有福气的。” 故包儿到底年纪小,还一脑门子在纠结银理的处理问题,玉音却大了,脸微微发红,立刻想到:语儿她娘若是想攀高枝,便应将女儿送到蒋氏身边去,可她却送到九姑娘处,便是不想让女儿做小,待到语儿大了,好好寻个正头人家,风风光光把她从九灵殿抬出去。 阿九看着玉音若有所思的脸,再看看姐妹般的故包儿,忽然间明白了银理的奋斗,有些怅然道:“女子在这世上活着不容易,大家相处一场,将来我也会尽力给你们找个好着落,便如老太太待玉音一般。” 玉音立刻红了脸,故包儿却板着脸,瞪了阿九一眼:“还主子呢,这般拿自己丫头打趣,玉音姐姐是已订了亲的,回头帝姬多赏些嫁妆才是真的,也不枉玉音姐姐从臧氏那来给九帝姬助力!”说着便也斜着眼睛去看玉音,意味调侃。 玉音听着前半句还好,连连点头,觉得故包儿孺子可教,听到后半句,也是来打趣自己的,便恨声道:“九帝姬,我别的嫁妆也不要了,便把这个小蹄子给了我家小弟做媳妇吧!” 故包儿大怒,扑上来便要挠人,玉音躲到阿九身后,阿九立刻遭了池鱼之殃,大家互相揉搓着,笑做一团。 . 地点:于乐殿 阿四回来了,一眼看见阿九坐着,开口便是:“小九来了?上回给你的字帖临完了么?” 阿九一张笑脸呆在当中:“呃……还没完,还差一些。” 阿四坐到阿九对面,连茶也不喝一口,便噼里啪啦对阿九数落起来:“业精于勤荒于嬉,妹妹离了臧氏那也不能怠了,虽说是女儿家,但一手字还是要练出来的,没的以后一出手便叫人笑话了……”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阿九很抑郁,她也不明白,这位寡言少语的兄长平常一天说不上三句话,也没见他数落阿六,阿七和阿八,可一教训起自己来就长篇大论的,上次银理的事就被足足数落了半个时辰,还不能回嘴,一回嘴被数落的更多,只得耷拉着耳朵老实听着,一旁的小春十分没义气的偷笑。 好容易等阿四说的告一个段落,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才问:“九妹妹来干什么?” 阿九腹诽着你终于想起问这个了,便嘟着嘴叫小春把东西递上来——是一双新制的棉鞋:“喏,好容易赶出来的,鞋底我加厚了半寸,便是京城下雨也不怕的。” 一个女婢连忙接过去递给阿四看,只见玄色的鞋帮厚实绵软,上头淡淡的刺绣着几株苍松劲柏,朴实大方,阿四面色不变的收下了:“谢谢九妹妹费心了。” 阿九鼓着脸颊:“我都成了四哥哥的丫头了,做鞋子最费劲了,加上上回那双软屐,可累死我了,瞧瞧我的手,都扎了好几个孔呢!”说着把一双小手伸到长柏面前,阿四看了眼,脸上淡淡的,嘴里也没话,却伸手揉了揉阿九覆额的柔软刘海,闻言道:“喜欢什么,写到纸上叫人送来,回头我从蛇族给你带。” 阿九这才展颜,脆生生的道:“谢谢四哥哥。” 女婢拿着鞋来回的翻看,赞道:“帝姬真是好手艺,咱们哥儿就喜欢帝姬做的鞋,总说穿着最舒服,我也学着您,依照着他的旧鞋做的,怎么就不如您做的好呢?” 阿九得意的摇头晃脑:“此绝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鞋子就在那里,自己琢磨吧。” ——其实也不稀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走路习惯,或前倾或后仰,或外开或内收,鞋帮可以看出脚的形状和用力侧重,鞋底可以看出脚掌和脚跟的用力点,依照这个再针对性使用不同的软硬布料,拿捏宽紧分寸,阿九好容易才想出来的。 女婢笑道:“好,我这就细细想去。”便捧着鞋子,转身退下了。 阿九估摸着该去臧老太吃晚饭了,便起身想走,阿四看了看她,斟酌了下,还是问道:“九妹妹……前些日子敖曈弟弟回青丘来,听说他叫人去给你送东西,却被你拦在外头了?” 大约十天前,敖曈便随着弟弟从龙宫回青丘,来甘泉阁的第一天便叫小厮上九灵殿来送礼,阿九心理斗争了很久,坚决的回绝了糖衣炮弹;敖曈又不能杀上门来揪阿九耳朵,一口气憋着十分难受,便找了交好的阿四说项。 阿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们姐妹几个都渐渐大了,理当避嫌,不可随意收受外男的东西了。” 看着玉娃娃般的小妹妹说着大道理,阿四嘴皮动了动,道:“……那也值不了什么钱。” 阿九大摇其头:“三个姐姐都没有,没道理就我一个有。”然后又把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讲了一番,阿四想起敖曈对她的抱怨和请托,又道:“小九,你总是唯唯诺诺的。” 阿九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继续摇头:“哥哥也替我想想,回头叫六姐姐七姐姐八姐姐知道了,我该如何?哥哥与敖家哥哥一起练功修炼,把个中道理好好与他说说吧。” 阿四眸光一动,静静的看了阿九一会儿,只见她眉翠唇朱,皓齿明眸,目光中似有可惜之色,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点点头:“敖曈自小没有兄姊妹,瞧着妹妹讨人喜欢也是有的,不过如今也当避嫌了,我去与他说。” 阿九笑着谢过,然后带着小春去臧氏那里吃晚饭了,阿四瞧着她小小的身子拉出一个纤细窈窕的背影,忽然起了一个念头:阿九若和自己是一胞所出,那便好了,其实这丫头…… · 臧氏道:“你也不必担心,旁人曾与我说过那敖家的干女儿的人品德行,都是极好的,与你必能婆媳和睦;她是龙王的亲外甥女,难道你便能摆起婆婆的谱儿,下狠手管教了?回头阿四出息了,封号都是少不了你的,岂不更好?” 杨氏被说的心动,细想着也是,想起狐帝简单粗暴的沟通手段,委屈道:“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若是我夫君也这般与我好好说,我如何到您面前现眼……可是小五怎么办?他都快六万岁了了。” 臧氏微微一笑,慈爱的拉着杨氏的手:“你觉得彩儿如何?” 杨氏听了这话一愣:“您的意思是……?” 花开青丘 第021章:春光明媚 臧氏冷淡淡道:“这丫头,我看着老实本分,没什么心机,我看小五对她也挺有好感,这要是娶回家得少多少婆媳斗争。” 杨氏迟疑道:“丫头是挺好,可是……终究是……身份不明的。” 臧氏看杨氏这副样子,嘴角微微挑了起来,想要出口讽刺两句,又忍住,直言道:“你若实在觉着不好,便算了,我找人另行打听别家姑娘就是,别人家又不是没有好姑娘的。” 杨氏一听,急了,连忙道:“老太太莫急,这着实是一门极好的亲事。不过得需要慢慢斟酌一下。” 说着便急急的告辞而去,看着杨氏风风火火的背影,臧老太太悠然长叹一声,忽闻后面帘声风动,头也不回道:“小东西,听够了罢,还不出来!” 只见阿九揉着眼睛,小脸儿睡的红白可爱,面颊上还留着隐隐的枕头印子,只披着一件绕丝绣缠枝玉兰花的粉红色袄子,蹬蹬从里屋出来,扑进老太太怀里,臧老太太忙伸手揽过小孙女在怀里,却板着脸道:“叫你回去睡午觉,偏要赖在我这里,可被吵醒了吧。” 阿九搂着臧氏的脖子,糯声糯气道:“祖母,我要有新嫂子了?” “小丫头装什么蒜?不都听见了吗?”老太太在她背上重重拍了一下。 阿九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祖母,其实那彩儿是你相来的吧?” 臧氏白了阿九一眼,眼角扫了一遍门窗,一旁的小春明白,转身就去巡视了一遍,老太太抚着阿九的头发道。 阿九仰着笑脸,粉纯洁无辜:“阿爹和蒋氏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定是对祖母相亲的本事十分满意的了。” 臧氏板着脸想骂,却又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只轻轻掐了孙女两下,摇着头道:“你五哥哥这会儿可比你阿爹当年强多了。一想起你爹当时啊,可真的是令人头疼。” 阿九说:“听说五哥哥得风寒了,赶明我得让人给他送点药去。” . 地点:溧河殿 “咳咳……” 阿五在溧河殿里独自呆着,他近日得了风寒,不知如何…… . 地点:药库 “理应当妖不会得病呀,那阿五为何会得风寒?” 彩儿嘀咕着。她被阿九叫来,说是要给阿五送药,也正可以报了之前的恩。 “枸杞一两,姜片一两……” 彩儿正挑着,突然发现了桌面上有一个精致的瓶子,便打开闻了闻。可谁知这粉末有点刺鼻,刚闻一下便想打喷嚏。 “阿嚏!” 就在一瞬间,彩儿的手一抖,有些许粉末掉入了装药的袋子里。 只见在瓶子底下写着——情药。 . 地点:溧河殿 天越来越黑,深蓝色的天空中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小星星。星星像一群群可爱的孩子,眨着眼睛围着月亮婆婆,好像在听她讲故事。 阿五刚想感谢一下彩儿,但阿五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那股慢慢涌上来的热气,似乎带着无限潜力的火。 这样的画面勾人心魂,让彩儿心跳加速,更何况这是彩儿她自己有点喜欢的人。 阿五气喘吁吁地说:“你……给我喝了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彩儿有点慌了,说:“我只是……” “你是不是一不小心放了情药了?” “情药?”彩儿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无药可解的东西。可阿五也没有妻子,现在只有眼前的她,薄唇轻轻的咬着,她现在去哪里给他找个女人啊? 阿五站起来,修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脖子,他的眸子凝视他:“帮帮我……” 彩儿迟疑片刻,观其难堪之色,心软了。但彩儿薄唇一张一合吐柔而劲者:“我绝对不会这样的!” “那我……”阿五正想说什么,可身体却更热。 “放心,我不会不管你!”彩儿温柔的眸光看着她他,下一秒她感觉到天旋地转身体腾空的而起被他抱在怀中,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床。 彩儿看着他完美的俊颜,他简直就是上帝呕心沥血之作,这个世界怕是找不到比他更俊美的男孩子了。 阿五将她放在单人床上,伫立在床边。 彩儿突然反应过来,说:“不是,你要做什么?” 阿五伏在她耳边,用任何女人都会动心的声音说:“你不是都说过,不会不管我吗?” “不,不是……我只是……” 彩儿的眸光看着他放大的俊颜,心跳的更厉害。 彩儿明白自己是女人,她慌忙起身,说:“那个……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阿五一把将女人拉过来,说:“不要水,就要你……” 阿五薄唇微扬,“别紧张,我不会破坏掉你的美好。”她清楚的看见阿五眼中的火热,浓得狂热,浓得让她惊心。 “阿五,你冷静一点,我去给你倒杯水就好了。” 她知道阿五可能被药物影响得丧失理智了,但她还是要说。 “阿五哥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嗯?” “我是谁?” “你是……彩儿,彩儿妹妹。” 彩儿点了点头,他现在还知道是她。 阿五离她很近,她想反抗,但对方是她喜欢的人啊。 见彩儿想闪躲,阿五轻轻一笑,大手用力抓住她,说:“我没叫你离开,你却擅自想走,彩儿妹妹,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彩儿咬了咬牙,用力推开身上这滚烫的身体,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眸,说:“你真的想要我吗?” 阿五愣了一下。 彩儿以为他未听见,便重说了一遍。“你、真的想要我吗。” 恰好这时从窗外吹进来一阵凉风,让阿五瞬间清醒了。 阿五恢复了理智,知晓自己做了什么龌龊的事,连忙变出来一把短刀,狠狠地刺向他的手臂,宛如朱砂的血,瞬间流了下来,染红了自己的衣服。 彩儿不禁惊呼。阿五说道:“抱歉!”便飞变成一黄狐,飞快的跑开了。 彩儿边追了上去。 追着追着,到了彩儿曾经钓鱼的池子里,阿五一跃而下。“扑通”一声,水面恢复了平静。 彩儿十分担心他,便连忙跪坐在水边,说:“喂,阿五哥哥,你……” 这是,一个人头猛地从水下冒出,便是阿五。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静静的愣了一会,彩儿脸红了,连忙往后退了退。 彩儿担心的说:“你快出来,伤口泡在水中不好。” “无妨……”阿五拉了拉胸前衣服,说:“让我缓一缓,别一会又伤了你。” 彩儿皱了皱眉,心想:看来药效还没过。 彩儿:“要不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吧,我看你这也怪吓人的!” “不要!”阿五当机立断,说:“你看见就算了,如若再让旁人看见,成何体统。” 彩儿暗笑一声,心想这阿五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过了半晌,阿五走上了岸,对彩儿十分歉意地说:“彩儿妹妹,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彩儿连忙摆摆手,笑曰:“无妨无妨。” 阿五张口欲言,却看见远处有一个侍卫走来,心里一惊,彩儿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怎能让旁人见着? 阿五马上将女人拉入自己的怀中,转了一个身使自己的后背背对着那个侍卫。 等到侍卫走近的时候,侍卫一惊,拿出刀指着他,说:“是谁?深更半夜的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阿五侧了一下头,冷冷的说:“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那个侍卫听出来是他的声音,知道自己多有冒犯,单膝下跪,说:“奴才不知是五殿下,多有冒犯,得罪了。” 阿五轻咳了一声,说:“倒是你这大晚上的出来溜达干什么?” “我吃坏了肚子,本是出来上茅房的。” 阿五皱了皱眉,说:“罢了,你先走吧。” 等到侍卫走后,阿五松了口气,松开了彩儿。之间彩儿满脸通红,好像害羞了。 阿五见到她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点奇妙的感觉。他有点尴尬,说:“那个……今日之事,可千万不可向外人提起!” 彩儿莞尔一笑,说:“好!” 阿四大约很受龙族的青睐,敖踏馨之母的来信一封比一封热情,刚开始信里还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后来便一口一个‘亲家公亲家母’了,见阿四孤身一人住在京青丘,恨不能让阿四来龙宫住几天。 狐帝选了一个凉爽和煦的日子在族中开筵,恰好逢了沐休日,好请一干僚友上峰一同和乐。 夏末秋初,由于青丘乃极好之地,园中景致仍然幽绿嫣红,山石磊落,风光极好,正适待客,蒋氏本想请人唱上几出,但狐帝觉着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便只开了几张桌筵席,一众男客在前面吃酒,女客在后院另辟了一处饮宴,与狐族交好的人家不少,有些亲密的便早早到了,没想到来的最早居然是敖踏馨之母——敖夫人。 怕是这位夫人前来,应该是要和杨氏讨论一下婚事的。 阿九不禁想到,此番青丘狐族举办这场宴会,听说各族的都会来来,那荣轩会不会来? 朝朝暮,云雨定何如,花日穿窗梅小小,雪风洒雨柳疏疏,人唱晚晴初。 花开青丘 第022章:不明记忆 过不多时,来客渐多,只见满室珠环翠绕,环佩叮当,臧氏正位坐上方,四个帝姬穿戴一新羞羞答答的站在一旁待客,让一群女人稀罕得捏来摸去,阿九假笑的几乎脸皮抽筋,一阵阵脂粉香气熏的她头晕,对面站了一个女孩,身着明紫色窄袖束腰纱衫和藕荷色碧纹湘江长裙,她瞧着阿九这幅作假模样,便偷笑着朝阿九使了个俏皮的眼色,阿九大怒,偷着朝她一龇牙。 寒暄了几句,臧氏便拉着友人到别处去说话去了,蒋氏和一干夫人们亲热了一阵后,想要聊些男婚女嫁的成人话题,顾忌着一旁的姑娘们,便让她们自去顽了。 阿六手腕了得,朋友最多,一出门口便围着四五个女孩嘻嘻哈哈说开了,阿七性子开,和一边的几个从没见过的女孩很快就熟悉了。阿八性子怪,自恃身份,只与两位同知家的女孩要好,明阿九被臧氏拦着没见过几次客,又要在蒋氏面前装一副老实样子,便没认识几个女孩,只那蒋氏娘家的一个老夫人常来与臧氏一同参佛,便与她家姑娘萱娉熟识了。 萱娉然生的高挑细腰温雅可人,有一度臧氏还想把她给阿四做媳妇。 一众女孩都被引领进九灵殿去吃茶,众丫女婢早搬出各色锦墩绣椅和茶几翘案,又摆上了精致点心和盖碗,阿七便笑道:“这是我舅舅从毕方族捎来的白茶,姐姐们品品,吃着可好?”女孩们听了大是兴味,便端茶引盖轻尝几口。 阿六眼角轻轻上挑了下,捂嘴轻笑道:“七妹妹你真是的,什么稀罕的好东西,也献宝般的拿出来显摆,显得众位姐妹都没见过世面似的!别说这白茶,便是砖茶,上回别家妹妹也拿来我们吃过!” 如阿七脸色立刻不虞起来,只忍着不发作,她们姐妹不合在闺中也不是什么隐秘,周围坐的女孩们都面不改色,自顾自的品茶说话,其中一个女孩最是知趣,笑道:“阿六姐姐快别提了,上回那劳什子直吃的姐姐们一嘴苦味,我真是悔极了,今儿这白茶就很好,淡雅温厚的。” 旁边的一个女孩也笑道:“一样东西有一种味道,没的有好东西不拿出来给姐妹们尝尝的,阿七妹妹这是好客呢。” 有个女孩是反与阿七不合,自认为自己是高贵之身却乐意受墨阿六捧着,撅撅嘴放下茶碗,道:“我吃着不过如此,太淡了没什么味道,不如我爹从昆仑山带来的白露好。” 阿七扁扁嘴,忽朝坐在角落的阿九道:“九妹妹,你说呢?” 阿九越来越靠近门口,正想趁人不注意溜之大吉,冷不防被点了名,木了木,便道:“味道是淡了些,可胜在清香回味,自有一番别样风味,我是托了众位姐姐的福了,这茶七姐姐藏了好几天,连亲姐妹都没舍得给喝,只等到今天款待众位姐姐呢!” 礼轻情意重,一时周围女孩都纷纷道谢,阿七大感满意。 敖曈正好路过,便走到明阿九身边,用葱管般的食指点了点明兰的脑门,嗔道:“你这小丫头,今日怎么见了我都不说话,好没良心!” 阿九皱眉道:“上个月我见天儿转暖,花红草绿水温鱼活,叫了你几次过来钓鱼喝煲鱼汤,你只说叫人来说了声没空,连个由头都没有,我才不要理你!” 话才刚说完,只见屋里众女孩大都神情古怪,挤眉弄眼的,阿九一头雾水去看敖曈,却见他有些不自在,一个女孩则转头过来打趣道:“阿七妹妹,你这小妹子好不知趣,人家龙族大殿下如何有空来你家钓那几条小杂鱼!” . 地点:九灵殿侧屋 彩儿沉浸在昨天晚上和阿五发生的事情里。刚才两人见到面,有点尴尬,便都不出声。 彩儿搔了搔头,十分苦恼的说:“哎呀,我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配得上他呢?” “彩儿,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丫头突然想起了阿五曾经说过的话,是呀,她究竟是谁?连自己身份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配不配上他了。 “砰”的一声,只感觉只感觉自己脑袋被一块石头砸了一下,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奇怪的记忆。 “六妹妹!”一个女孩子叫着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子走来。 彩儿笑曰:“四姐姐,你今天怎么有兴趣来我这里?” 四姐姐笑道:“小七快出生了,三哥哥说呀,如果他是个男孩,就叫他公孙彟,如果是女孩,就叫她公孙霓。” 突然画面一转,彩儿已经穿上一件嫁衣,镜子中的脸梨花带雨的,她狠狠扔下镜子,转身离去。 “小六殿下逃走了!” “逃婚了?快把她抓回来!” 画面一转,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山坡上,听着身后的喊声,不免有点惊慌。 忽然,脚下被一个草挂住,一不留神,滚下了山坡…… “彩儿,喂!你想什么呢?不会一个石头把你砸傻了吧。” 彩儿回过神,只见小春笑嘻嘻的脸蛋在自己身边。 她不免有点恼火,这傻丫头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小春不在一边打扰说不定就能想起更多! 彩儿皱了皱眉,说:“行了小春。你先走吧!” 好不容易把小春那傻丫头轰走,彩儿才开始回忆刚才的片段。 “六妹妹?四姐姐?”彩儿十分疑惑:“公孙彟?难道我的身世和他有关?” 彩儿心里想:那个四姐姐长的怎么那么像蛇族的公孙孋? “等一下!”彩儿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说:“公孙孋不就是蛇族的四殿下吗?公孙彟理应就是她所谓的小七,叫我六妹妹,我莫非……” . 狐帝把长阿四的婚事定在明年初,到时在青丘办婚礼,青丘上下再次开始清点家产仆众,阿九也开始对九灵殿一众丫婢女单独谈话,问可有不愿跟着走的。 家生子不用说了,外头买来的不过小春,故包儿和另三个小女婢,其实青丘待下人宽厚,阿九又是个好脾气的,婢女们都不愿离开,十来个女孩子问遍,只有两个要随老子娘留下的。 然后阿九开始清点自己的财产,其实她没有什么私房钱,平日里臧氏给的零花钱虽多,但打点丫鬟婆子也用了不少,不过几十两银子,阿九细细算了算,看着不少,倒是这几年积攒下不少金银玉器首饰摆设。阿四哥哥送的字画书籍,着实值不少钱,阿九索性又订了个器物册子,把自己的东西分门别类的记录下来,一件件勾对好了入册。 她搬进九灵殿之前,臧氏便从老宅起出一套首饰匣子寄送过来,一整套共九个匣子,最大的那个有一尺高,九层共四十九个明格和十八个暗格,最小的匣子却只有巴掌大小,打开来居然也有九个小格子,匣匣相套,格格可拆卸,全部都用上等的乌木海棠花式透雕及金玄色螺钿镶嵌,再配上大小不等的九把对卧双鱼大锁和十八把玲珑半鱼小锁。 整套东西看着虽有年头了,但木质依旧光洁明亮,白铜黄铜都打磨的锃亮如新,光线下呈出美丽的色泽,阿九甚至还用法术探探这珠子,几乎合不拢嘴,当年天工坊鼎盛时期,最好的几位大师傅日夜赶工做了一个月的上品——便是臧氏当年的陪嫁,之一! 这东西搬进九灵殿时,阿七还好,蒋氏有档次的陪嫁她也见过不少,不过酸了两句,几天拿白眼看阿九而已,可阿八几乎当场红了眼珠,恨不得活吃了阿九,回去又跟她阿娘杨氏哭了一场,她阿娘则跟狐帝哭了一场。 狐帝双手一摊:老太太的嫁妆,她爱给谁给谁,他有什么办法?说难听些,老太太入狐族后没有亲子,见阿九太可怜便给了她。 杨氏痛定思痛,决定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又想来给臧氏请安,却被故包儿拦在外面,杨氏跪在门口哭求,引的众人都来看,臧氏便哼哼唧唧的病倒在床上,大夫诊脉后来去便是那么两句:心绪郁结,脉络不通。 通俗些就是,老人家心里不痛快! 一开始阿九很歉疚,觉得自己惹来了杨娘娘,谁知臧氏一派见怪不怪道:“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每回她又想着从我这儿要好处时,便会过来闹腾!” 阿九很好奇,忙问怎么回事? 臧氏倒也不遮掩,直白道:“……那年她事现了,蒋氏要赶她出门,狐帝护着不让,说是不让进门就另立外室,蒋氏不肯喝她敬的茶,她就跑来我跟前哭求,跪在地上几个时辰不起来,只求着我成全她一片痴心,整日整夜的哭求,说若是我不成全她,她就只能一头撞死了,我被闹的实在乏了,便屏退众人,独自问她一句话,‘为什么一定要给狐帝做妃子’,她一口咬死了是仰慕他!哼,她要是直说,是小时候穷怕了苦怕了,贪慕富贵荣华,我倒也咽下这口气了,可她偏偏要来诓什么真挚情义!她不过是打量着我以前的名声,所以事事拿真情二字来说!哼,她知道什么叫真情?真情当是……真情当是……” “真情当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阿九接口。 “呵呵,居然被你拿来这么用,不怕周先生罚你的法力!”老太太心中大赞,却佯怒着打小九几下。 “后来呢?”阿九闪着亮闪闪的眼睛问道。 “我瞧着恶心,便找来狐帝当面说,我可以成全他们,但从此不要再见到她,她若应了,我便立刻做主让她进门,但以后她不许到我跟前来!她一开始哭哭啼啼,一副情难两全的模样,假惺惺了几天便半推半就了,我强压着蒋氏让她进了门。” 昆仑学艺 第023章:女扮男装 第二卷——昆仑学艺 凭栏望江听流水,何人伴我数落花?梦里,谁的琴声悱恻缠绵,谁的箫声悠扬婉转?君可知,沉央往事烬落柔,往日温存暖我心。 · 小九正在认真的听着,这时老太太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和她说:“九儿,你晓不晓得?仙界的昆仑山又要开始收弟子了。那里可是仙境啊!” 阿九说:“哦,是吗是吗?我也要去。” 臧氏摆了摆手,说:“不妥不妥,人家昆仑仙境只收男弟子,你一个女孩子家去那里干什么?况且呀,自从咱们这妖界几亿年前脱离了魔界,独立,并归顺于神界,成为仙界的一部分以后,我呀,可就从来没听说过哪只妖要去那里拜师!” 这个事情老太太不同意,但是阿九的其他娘都很乐意让她去,平时他们个个都看她不顺眼。如果让她去了,就少了一个厉害的钉子。 于是第二天,阿九就被带去了昆仑。 . 地点:昆仑山 阿五带阿九来到了昆仑山的山底下,见哥哥停下了,便问:“你怎么不走了。” “你此番还是女儿模样,你若是这样进去,肯定被他们轰出来。” 少顷,阿九的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头上的花纹被抹额挡住了。 阿九变出一个镜子细细的打量了自己一番,不禁对镜子中的自己有点陌生。 “这紫色的花纹,就变不掉了吗。” 阿五不语。 阿九:“这边是你们男人的服饰?” 阿五点了点头,说:“你今要拜的师傅特别厉害,说不定会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女子。能不能被看穿就看你的造化了。” 阿九对于这位师父,是发自真心的不喜欢。都说他是唯一一个神仙中的强者,人人都把他夸上了天,但为什么一见之下,会是一个文弱的小白脸?身材勉强还算高大,但足足是瘦弱了些,浑身看不出任何杀气,更没有久经战场的苍冷,却多了不少书生一般的沉静和内敛。 阿九不禁有些悻悻然,悄悄拉住了阿五的衣角,撇嘴说道:“这个玄羡,长成这般模样,像极了戏台上的白面书生。如此弱不禁风的,如何提得起那宝剑?”说得兴起,阿五对她挤眉弄眼也没瞧见,直至听到身后有人不住地“咳咳”,这才转过了身。 话题的主人此时正直直地站在了她的眼前,面容苍白冷峻,眼中是她看不出也看不透的神色。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倘若真的拜了此人为师,自己未来的运数多半要看这个人的气量小不小了。 阿五像那个男人行了礼,说:“见过玄羡上神,鄙人乃青丘狐族阿五。” 玄羡笑道:“那旁边这个人是何许人也?” “这小子是我在半路上捡到的小狐狸,看他比较老实,便想让他来拜你为师!” “你叫什么?”玄羡看向阿九的抹额,眼神里有一种让她看不出来的目光。 “我……”阿九一时有点慌张。阿五扯了一下阿九的袖子,她明白了哥哥的用意,连忙压低声音,尽量学着男人的声音,说:“我名曰伴山……” 阿九不知道为何会跪拜了这样的一个人。若不是自己嘴贱让自己长些本事,继而让阿五把自己女扮男装,装成一只野狐狸送进了昆仑山,也改了个名字叫做伴山,才不会就这样乖乖地拜了师父呢。 是不想枉费阿爹和其他娘的一番“苦心”,也顺便尽个孝道么? 阿九跟着师父走进了大门,只见一个人也在那里徘徊。那人名曰陈意,因为比她早来了一会,他变成了她的十师兄。 阿九在家本就是最小的,在这里也是最小的,有点生气,玄羡仿佛看明白了,她便无缘由便得了一个玄羡曾经的一个法宝——落柔琴,实际上就是一个竖琴。据说是个很好用的法器,而昆仑多年没有出过任何法器了,所以这便宜不捡白不捡么? 更好像是那个叫做陈意的人在一旁不断地冷言冷语,说什么自己有靠山走后门,这才能拜师成功。而她阿九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索性跟他一争到底。结果,他还是成了昆仑山的第十名弟子,而她则成了小十一。 “这是新进师门的弟子,你帮他安排一下有什么不妥之处再问我。”玄羡对一男子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现被什么拉住转过头。看见阿九眼中隐有不安的拽住自己衣角。 “没事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会带你先熟悉一下环境。从今天起你就是昆仑门下正式的弟子了。” 阿九看着他没有回头的慢慢走远远的她觉得自己别说一年就是一世也追不到他的身边。 前面的青衣男子神色淡然双手插在衣袖里悠悠的踱着步子。 “我叫落无墨,是师父的大弟子。” “我叫阿……不是,我叫伴山!” 落无墨转过头来对她一笑:“看你年纪尚小,心思单纯。可能会有人故意刁难你。若是太过分了你大可找我或者江善光帮忙。但是昆仑派中事物繁多,不可能每件事都照顾得到,所以大多数时候只能靠你自己应对。” “这么复杂么……”阿九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还好吧等你适应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两人绕来绕去到了另一座和方才雄伟迥然不同的华丽大殿中迎面突然飘来一朵红云。 阿九眼睛一花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觉得额头中央被人弹了一下。 “奇树你又顽皮了。”落无墨叹道。 “没有啊,大师兄我大老远就闻见好东西了,怕被庭中又抢了先就先打上记号啊!” 那一团红云风流而动聚拢成形竟是个翩阡少年。一身红袍如火,玉带束腰,腰间别了朵宫花却是红到滴血的纤姬子。华贵中透出一种在人之上的傲气和邪气。 阿九觉得额头上隐隐作痛揉了揉抬头瞪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年。 “是新来的?就是刚刚和师父一起回山的那个?” “嗯,你别也跟着欺负新人啊,他什么也不懂的。我正要带他璃缘池去” “是该好好洗洗。”奇树从半空中飞了下来,阿九看到他脚上隐有火焰翻腾不由咂舌。 奇树绕着阿九一圈圈转着眼睛骨碌碌的转显得有点油腔滑调。突然靠到落无墨身上攀着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落无墨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奇树伸出手正要去看阿九挂在额头上的抹额,却见眼前电光一闪手指疼的麻痹了一下。 落无墨嘴角难掩促狭的笑意道:“别玩了,她叫伴山。” 地点:青丘狐族 彩儿在九灵殿无聊的呆着,不,还有故包儿和小春,还少一个,那便是臧氏。 四人回忆着曾经的日子,没有阿九,这里便冷清了许多。阿七也没有了指使的对象,也终日无聊的很。 阿七叹了口气,嘀咕道:“其实小九丫头走了之后,我还挺想她的。” 阿七想到了什么,十分激动的对李氏说:“阿娘,不如我也去昆仑山?” “不准。”被李氏一口否决。阿七也是十分无奈…… 随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看桌子上有点凌乱,想整理一下,突然看见了,那天晚上无忌给她留下的纸张,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 “阿忌……”阿七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阿七有点惊讶,自己怎么会这样叫他?自己当时不是已经都发誓了…… “不……难道我还是忘不了他吗?呵呵,想当年,他还骗我是一个凡人。我可以原谅他吗?我这样遵循着自己的内心,真的好吗?我该怎么办?” 飞花飘絮,霓裳翩翩舞,几多情愫心飞扬。广袖流云,琴曲指尖凝,清水芙蕖脱尘嚣。 在心中辗转了千遍万遍的那一个字,此岸有梦,彼岸无忧。一朵花开,一梦今生。一朵花谢,一念随风。云在天上,你在心上。那朵花,怕是只能是梨花。 风满楼,月含羞,花影斜移清波皱,波光潋滟柳条柔。 借东风千里寄情,托云烟万缕达意。兰亭渡口,君心知否?凝眸天涯,旧愁未消,又添新愁。 谁念我,月下空瘦。西窗灯花瘦,孤影纱窗透。春意薄,情难留。颦眉凝愁,菱花镜里憔悴损。抬素手,叹抱琵琶泪横流,幺弦泣,断肠之音,谁人解?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在阿七的脸上,潸然泪下,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想到那个男人就会哭泣。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自己一定要狠下心,一定要狠下心忘了他! 但为什么她自己总是做不到?为什么每次想到以前的种种,总会心有感触。 阿七十分的激动,他当时都这样对待自己,当时他怀里搂着别的女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么冰冷,自己当时的心都要碎了,为什么他还要原谅他呢? 天命司云:“狐族女人亦执着,亦痴情……” · 彩儿问阿五,蛇族的六殿下是谁,阿五说:“六殿下?记得是失踪了。当时这件事情,可是都传遍了!” 失踪……果然,与那天的记忆有联系。 昆仑学艺 第024章:璃缘之池 璃缘池位处大殿西南方向,四面石壁环绕,怪石林立,不远处便是禁林,月光洒下,池水平静无波。低下头看着那池水清澈透亮,上面还飘荡着几片白的粉的花瓣,墙上三个龙口里缓缓的吐出清流,和扑通的浴池倒也没什么不同。 落无墨心中是喜忧参半,璃缘池水,情之一字,可谓害人害己,他此刻既希望伴山能够顺利的渡过这璃缘池水,心底又隐隐抱有一丝期冀,想着他能在池水中有些反应。不过又想想自己,希望他有点反应是要干什么? 阿九心里有点紧张,撩起裙摆,在小腿处打了个结,便将脚丫子探进池水里扑腾两下,好在璃缘池水中走。 昆仑山与青丘的天气差别有点大,青丘现在马上就要入深秋了,而昆仑山这里四季恒温,所以这池子里的水不冷也不烫,无甚感觉,便大着胆子了。 不过,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舒服又提神,整个心和大脑都变得空明无比。 当马上就要上岸时脚刚一放下去,却突然有一阵奇怪的麻痹感传遍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连忙把脚缩了回来。 “怎么了?”邪出现了,但他此时变成了一个男子形象:一双漂亮的狐狸眸子勾魂夺魄,妖异的眼形和纯净瞳孔相互映衬更显得这人媚骨如丝。 面容胜雪,瞳孔漆黑,菱唇似血,一头青丝未束,直直披散下来,几缕发丝垂下来安静地贴在男子脸上,这活脱脱一妖孽转世。一袭大红的袍子,袖口用狐裘滚边,美丽中透着几分魅惑。袍子微微敞开,可以看到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细腻的皮肤,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却笑得异常妖媚。 阿九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会儿,吞吞吐吐的问他:“你是谁?邪吗?不过你之前不是个女孩吗?这次怎么会变成一个男人了?不会是现在我在昆仑山的身份是个男人,你就变成男人了吧?” 邪笑了一笑,连正常一笑都这么邪魅,说:“其实,我本就是个男儿,只不过是之前是第一次见面才变成一个女人,怕你吓到而已!” “啊?”阿九懵了,自己身体里居然还有一个男人?那我平时换衣服的时候该怎么办?她想到这里,不禁脸红了。 “对了,之前我不是问你,刚才你怎么了嘛?” “没什么。”阿九奇怪的再把脚放下去,却又没什么感觉了。难道是她抽筋了? 外面的落无墨等得心浮气躁。那璃缘池里的水有净化人心的功效。但若是执念太深的人进去,却是苦不堪言,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会有许多人凭借法力,或者避开某一池的水不洗来逃过检验。但是就连仙人也完全做不到摒弃贪嗔痴念,何况是凡胎俗体?只要不是执念太深疼得太过厉害,勉强过关,他一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一般人进去还是会大呼小叫一下,这个伴山进去半天一点声也没有,不会是一碰到水就给疼晕过去了吧? 过了一会儿,阿九出来了,不过他看阿九的脸上并没有痛苦之色。 落无墨连忙问:“伴山,你怎么了?疼不疼啊?” 阿九笑道:“还好!” 阿九去见了各位师兄,个个对她都特别热情,却时不时碰到女儿家柔软的地方。阿九有点尴尬,但又要表现的正常一点,心里不禁苦笑:完了,阿爹,我嫁不出去了。 令人惊奇的是,百里荣轩居然也在这里,成了她的四师兄。 百里荣轩将阿九拉走,小心翼翼的说:“小九,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这样子被人发现该怎么办?” 阿九信心满满的说:“无妨,虽然别人都说我很娘,但是别人是发现不了我是个女人的。” 在昆仑山的日子让阿九感到很烦闷。在青丘姊妹九人里,她是老幺,而到了这里她依然是最小的那一个。拜入师门已有数月,既没学到法术,也没学到武功,师父只让她关在书房里,与一叠叠书卷为伍,整日整日的抄诵着经文。自己好像入了庙宇一般,成天吃斋念佛,青灯为伴,打坐念经,再过些时日,一点本事没学成,却要变作老和尚了? . 时间:正午 众人正在吃饭,阿九为了有点安全感便和百里荣轩坐在同侧。 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下身有什么流出来,边看了看。这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阿九的狐狸屁股处印出了一块血迹,在白衣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她全身震悚了一下,有一点无措——自己偏偏在这里来了葵水。 怎么办怎么办?周围都是男的,管谁要布包呀。 阿九灵机一动,突然手指天空,大声地说道:“师兄们,您快看!” 果不其然,师兄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天空。然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反过来神来才发现早已经不见了阿九。 原来这丫头是是他们不注意,变成了一只狐狸窜走了。 阿九到了自己住的屋子,终于松了口气。 . 地点:鱼塘畔 一个玄色清影背对着她,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到了她的脚前。这个熟悉的背影,不是她师父还能有谁?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师父在亲传功法,怪不得师兄们忙赶着过来看。心里一喜,哈哈,我终于也能蹭着看看了。 只见玄羡并没有使剑,手里只握了一支毛笔。手腕一翻,笔锋赫然飞出,洋洋洒洒,纵横开阖,宛如施展拳脚一般。阿九躲在石壁后屏住呼吸看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师父练功,十分好奇。只是一时看不出从玄羡笔尖流泻而出的文字到底是什么。 只见飞扬在空中的文字,笔划或多或多,而笔划多的不觉其繁,笔划少的不见其陋,淋漓酣畅,雄浑刚健,俊逸处如风飘,如雪舞,厚重处如虎蹲,如象步。 忽而一转笔,风声四起。直笔一书,长啸一声,笔尖陡然光芒四射,胜似繁星闪耀,又如雷霆万钧,闪电齐发,直至最后落笔。似要停住,却又突然右手抬起,笔端扬波搏击,势似凌云,又如驾雾,继而一掌劈出,呼的一响,面前一块巨石应声碎裂。 “好!”弟子们齐声呼喝,大口称赞。玄羡此时也收住笔势,含笑而立。挺拔的身姿傲立于昆仑之巅,谁与争锋。 阿九只觉得自己完全呆住了,师父手中的笔锋似乎依然在她心间震颤着。她只觉得浑身发烫,犹如过电一般,只是愣愣地凝视着师父略显瘦削的背影,仿佛已然沉醉其间,无法自拔。此时的她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父会是众神中的王者。 玄羡露了那一手好功夫,阿九便从此懂得自己的师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和从前人们传说的不输几分。而阿爹蒋娘的选择也是再明智不过。 只是嘛,天天抄经依然很烦。这件事,还是大师兄忡乙开解了她,“告诉她师父不过是在修炼她的心性,为日后传功做个必要的铺垫罢了。 除他以外,还有陈意。阿九和陈意同一天入的门,交情还算好,遇到陈意时,总免不了唠叨几句,谁想他眉头比她皱得还紧,说自己也是一样,连半点功法的边都没沾上,还需日日在后山种梨树,种得脸色都和那后山黄土有的一拼了。倒是日后倘若出了师门,单靠这一手种梨的绝活,断然不怕吃不上饭。 阿九回到了家中,想起来之前邪给她的那本书,掏了出来。就在打开翻开书的一瞬间,顿时冒出了一股股紫色的烟,将女孩包围住。 就在这时,邪出现了。 邪邪魅的笑了,说:“阿九,终于等到你翻开这本书的这一天了。” 阿九吓了一跳,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皱着眉,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邪说:“别害怕,你不是一直想复仇吗?你只要练这本书上的禁术,你就会拥有强大的力量,再加上我帮你,你就可以成功复仇了。” “复仇?”阿九愣了一下,不自觉的点了一下头。 · 地点:青丘狐族 狐帝瞪了蒋氏一眼,转头温言道:“阿七,这次便你一人陪着老太太去锦鲤族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你一路上多看着些!” 出去玩阿七是愿意的,可是一想到又要坐马车,便愁眉苦脸道:“阿爹您说反了,就我这块料,见了马车就晕,别累着老太太看着我就不错了,要不我走着去?”狐帝瞧阿七一脸忧愁状,觉着好笑,板着脸道:“就你那小短腿,跑断了也只能赶上满月酒!” 屋内气氛一松,众人都笑了起来,阿七更加担心:“要不我也别去了?” 狐帝看着阿七白净漂亮的小脸,心里喜欢,道:“去!趁这个机会你也见见家里的亲戚,再去祖庙上注香,你哥哥姐姐有什么贺礼要送去的,你就给捎上去。” 话说完,狐帝便站了起来,两边众儿女也都跟着站起来,将氏站过去帮他整了整身上紫色的云鹤花锦绶,狐帝走过阿七身边时,又叮嘱道:“七儿,赶紧收拾了,莫要让老太太为你操心,去外头要规矩受礼,等回了青丘刚好过年,爹爹带你上街去看年灯。” 阿七立刻点头如捣蒜,狐帝笑着摸了摸阿七的头,转身朝阿四招了招手,然后大步出门去,阿四随后跟上,阿五若有所失的看着他们父子俩的背影。 “阿爹叫四哥哥去,也不知什么事?”阿八看出阿五心事,便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道。 阿七不屑的瞄了她一眼:“想知道,去问阿爹呗。”然后甩着帕子,随李氏进里屋去了。 一进里屋,阿七就被李氏劈头一阵数落:“你真是越大越回去了,即便学不了三帝姬的贤淑,六帝姬的稳重,八帝姬的心眼,也学学九丫头的乖巧讨喜,这几万年你阿爹多喜欢她呀,在我跟前没少夸她温雅柔善,心地淳厚,还常对我叨叨着,日常一应嚼用决不能委屈了她!” 昆仑学艺 第025章:复仇之路 时间:七百年前 阿七撑着伞,走在那条路上,不遗余力地寻找着那个人…… 那天,玄羡冷着脸,拿剑指着她,“你一只狐修行成人不容易,为何到处害人?” 她显然已经受了重伤,嘴角还挂着血渍,整个人半趴在他面前,却带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找一个人。” 他皱了皱眉,“找谁?” “一个说爱我,心甘情愿把他的心给我的人。”她看着他,流露着些许渴望。 他静静地持着剑,却说不出什么话。 她慢慢转头,笑得凄美,“他是一个凡人,却心甘情愿用他一生的时间陪我,可惜,他死了,被那些凡人活活烧死了,他们说他与妖勾结,不是好人。只有我知道,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我留下一条命,因为我还想再见他一面,我已经找了他一百年。” “一百年,他早已转世投胎,你如何还能找得到。”他说不清听完这个故事后的感受。 “会的,我会找到他的,我会找到一个心甘情愿把心给我的人,那人就是他,只有他会对我这般好。”她看着他,眼里蓄出泪来。 他握了握剑,赶走心里的一丝不忍,“那你何苦挖了那些人的心!” “他们不愿意把心给我。”她敛眉,眉眼间有些失望。 “既然他们不愿意把心给我,那就不是他,而这世上除了他,不会再有好人,我在为他报仇。而且,我需要这些人心来维持人形。”她咬牙,神色有些狰狞,她永远忘不了他是怎么死的。 他站在她面前,许久不曾说话,只看着她。 “你呢,你愿意把你的心给我吗?”她突然看着他,眼里在渴望些什么。 他正了神色,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打得过我吗?” 她愣了一会儿,突然大笑,“我当然不是尊上的对手,你想收我便收了吧,我如今已经看透,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看着她却下不了手了。 她抬头望着他,猛然朝他的剑口撞去,“既然这世间已不再有他了,我便也不想在这儿了。” 他茫然地看着她胸口的血涌出,看着她渐渐变回原形,一只蓝色的狐狸,却突然觉得心被扎了一下,他俯身揉了揉胸口,随即叹了口气,说:“他骗了你,他并不是一个凡人,而是锦鲤族的二殿下,看你这么心悦他我便告诉你了。”不再看她,转身离去。 她睁大了狐狸眼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在闭上眼前落下了那滴泪…… 第一眼见到你,我便认出了你,可你终究不再是那个愿意为我而死的人了…… 过了很长时间,阿七醒了过来,她有点怀疑,自己不是死了吗,难道自己现在已经到了鬼界? 阿三走了进来,摸了摸她头,说:“小七,你受苦了。你和无忌不合适。” 这是阿三第五次说了,以往她都会反驳她,但这一次,她张口欲言,但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说:“真的吗?怕是我们真的不太合适吧。” 阿三此时变出了一碗水,递给了阿七,曰:“此是忘川水,忘川在于忘情,喝下它,你就可以忘记那个男人!” 阿七颤颤巍巍的接过,有些犹豫,她恨他,但是又不想忘记他。 这时,她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坚定的目光,狠狠地将碗摔碎在了地上,看着三姐惊讶的眼神,说:“我是不会喝忘川水的,我要恨他,我要恨他一辈子!” 阿七猛地从床上坐起,她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原来是梦。 她与臧氏坐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 锦鲤族,怕是会遇见他吧。 · 地点:龙族慵令阁 淡蓝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公孙莣鬼鬼祟祟的进入了龙宫,虽然她换了这件衣服有点不太习惯,不过,为了敖曈君,她也愿意受点委屈。 她看见一群婢女在闲聊,于是上前询问:“各位姐姐,我是个新来的,我应该的活是?” 只见一个高大肥胖粗壮的女子走出来,严厉的说:“就你这小身板就应该多锻炼锻炼,这样吧,因为你是新来的,就让你暂时先扫扫院子,如果干不好的话,可是有惩罚的。” “是。” 其他女的都露出一种瞧不起的她的样子,而她也感受到了她们的尖酸刻薄。 公孙莣吐了吐口水,转身离去。 名曰大丫的婢女说:“你瞧她那样子,是不是来勾引大殿下的?” 名曰晓奈的女孩子十分的善良可爱,听见她这样说,不免有些生气,说:“姐姐,咱们还是不要这样说了,毕竟我看新来的这位姐姐也是蛮不错的,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刁难她了。” “啪”晓奈被那个大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她很弱小,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大丫说:“老娘的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管什么?嘴贱。” 晓奈捂着她的左脸,眼泪在眼眶徘徊,她一向就很讨厌这个仗势欺人的婆娘,她十分的委屈,一气而走。 · 地点:昆仑山 月光下,有两个白衣背影坐在山头上。那两个人便是阿九,与荣轩。 荣轩问:“唉,小九,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就像我们族或者其他族一样,都是管像我这样的人物叫殿下,而你们青丘狐族你们便管你们的父王母后就直接叫阿爹阿娘,就是很像人界的阿明百姓一样,叫的好普通,好亲切。” 阿九点了点头,说:“其实我们青丘以前也是像你们一样的,但这个规定是老太太定下来的,所以说呢,为了更亲切一点,我们呢,只能管我们的父母叫阿爹阿娘。管我们父亲的一些妾就叫什么什么娘的。” 荣轩明白了。 阿九看向他,说:“荣轩,其实我女扮男装来昆仑山,并不是为了服从他们的意愿,而是想多学一点本领,然后好回去复仇。” “复仇?”荣轩一惊,问:“为什么要复仇?怎么了?” 阿九冷笑道:“时间总是逼我成长,让我看清这世态炎凉。就因为太乙的一次失误,就让我忍受了多少白眼,虐待,最后还把我的母亲害死了,我恨,我恨他们的无知愚蠢!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荣轩愣住了,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单纯的小丫头,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机。 他轻轻说:“所以,你以前的所有,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看你是我的朋友,我便都与你说了。我母亲不招事,不惹事,但,唯唯诺诺的长的十分俊俏。可那个杨氏就是看不惯她,羡慕她容貌,便接我是邪为由,说她是邪女,说好只是惩罚她,把她关在老劳中,其实把她暗杀了。只可惜,这小小的阿十,从未见过一眼他的母亲,在孕育的时候,没了母亲的灵力供养,生出来得是什么样啊?” 阿九越说越激动,她紧紧攥着裙边。 荣轩接过她一直攥着裙边的手,说:“若有一天,你真的要复仇,我愿意助你。” 阿九一顿,看着荣轩坚定的眼神,眼眶湿润了,她连忙揉了揉眼睛。 荣轩一惊:“你怎么了?” 阿九说:“无妨无妨,只是沙子里进眼睛了!” 荣轩笑了,伸手帮她正了正抹额,说:“是眼睛里进沙子了吧?” 阿九抬头看他的表情,知道其他谎言被拆穿了,脸红了。打了他一下,说道:“哎呀,好了好了,太晚了,而且我刚来不几天,不早点回去会引人怀疑的。” . 阿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感觉衣服紧绷绷的,尤其是裹胸的带子。阿九解开衣裙,换上了一件宽松的衣服。走到镜子前,摘下了抹额,看着额头上的花纹,不禁有点心寒。 这时,头上的花纹一亮,“阿九,想我了吗?”口中带着一丝玩味,轻轻从身后抬起了阿九的下巴。 “邪?”阿九有点惊讶,因为好久没见到他了。 邪说:“我瞧着你与那个荣轩感情甚好啊!” 阿九瞬间脸如火烧一般,用力推开他,生气的说:“你真是无理取闹!” “先别急,我给你看个东西。” 邪一转手,手上便有一只鸟,不,是朱雀。阿九瞪大了双眼,惊呼道:“凌霄?他怎么来了?” 邪:“这只鸟崽想你了。” 一转眼,“鸟崽”变成了人形,望他红衣如旧,但脾气长了不少,一变成人就开始与邪撕打起来,但邪发力高强,让凌霄一招都没打中他,边躲着边挑衅道:“小鸟崽子,我好心将你带来,你却要这样对我?” 凌霄十分生气,但谁让自己身高不够,便只能说:“你,你再叫我鸟崽子试试,等我法力恢复了,我就不是这么小了!” 阿九看得好笑,但太耽误事,便阻止了他们! . 地点:书里斋 说是要来上一节历史课,过了一会老师进来竟然是白个胡子长得快要拖到地上的坏脾气老头。迟到的全部被他在门口罚站。 “我好像昨天有见过他。”阿九想起昨天在书里斋时有看到他从里面出来。落无墨还跟他行礼来着。一看他腰间挂着个黄色的什么,却又看不出来挂的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是宫木礼乐课上有学到过。一般仙等级按佩戴的宫物来判别。掌门是宫羽从凤凰到麻雀颜色什么的也各有不同长留山佩带的只有师父。接下来是宫石不是普通的石头是水晶啊玛瑙琥珀之类的。佩带的有一些阁长老。然后就是宫木了,柳木檀木黄杨木,老师身上的那块是桃木身份也是九阁组成的元老级别的极其尊贵。然后之下便是宫玉、宫花、宫带还有宫铃了。严格的说一共七级有的小派人少可能会缺里面的一两级。” “宫羽宫石宫木宫玉宫花宫带宫铃……原来和我少说了几个。”阿九喃喃着默记于心。 大略的翻了翻手中的书写的也是六界的大概历史却明显比臧氏给自己的那一本简略了很多还有很多不一样的。特别是关于仙界的谬误特别之多,很多歪曲事实的地方。而关于神界几乎只字未提,说是六界史却明明只有五界。而且对于妖魔二界也是大加批驳把妖魔鬼怪都写成十恶不赦,需要仙人去降服的东西。 老师在上面讲的滔滔不绝,阿九在下面听得头都痛了,她终于明白了阿七之苦,可是记得以前自己很是好学,但如今怎么会这样?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还不如她自己看臧氏写的书。 昆仑学艺 第026章:阿十诞生 地点:昆仑 阿九醒后已是第二天清早,简单梳洗后来到了正殿。玄羡此刻正坐在池边钓鱼,阿九上前笑着说:“大清早的,师父倒是好兴致”玄羡闻言说:“不然呢?”阿九端上茶后,悄悄看了一眼玄羡。 玄羡等了一会,说:“伴山,这落柔琴你用的可好?” 阿九笑道:“师父,你我非亲非故,我还是个新来的,你为何送我落柔琴?” 玄羡撇了撇嘴,淡淡的说:“落柔琴曾经是个女子用的法器,但是女子后来她恋人惨死,她也说不受别人的偏见,还得了相思病死了!” “偏见……”阿九默默的说道,不禁想到自己,冷笑道:“由于时代的限制和愚昧、自私的恶习,人经常用这种想象中的生物和自然神的形象解释自然灾害和政局的混乱,或者将灾害的原因推到畸形、残疾的生物和人身上比如跛脚的人,加上当时面对灾害时普遍的无能,致使这些具有某种特征的人往往遭到迫害。这种偏见至今都存在,最常见的外在表现,就是对弱势群体的歧视和欺压。如同……” 花纹…… 最后两个字阿九没说出来…… “如同什么?” “无妨……我只是深有感触罢了。师父,伴山去上早课了,一会还要让师傅教我练剑呢!” · 敖请看着敖曈说:“你倒是喜欢做好事”敖曈微笑说:“助人为乐不是挺好的吗?何况小莣只是来报恩而已”敖请不语,敖曈也没有再说话,自己去看书了。 书房门口,公孙莣正和敖踏馨嘀咕什么。敖请悄悄靠近,站在敖踏馨身后说:“踏馨啊!” 敖踏馨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敖请,苦笑着说:“请哥哥啊,小女子可经不住你这一吓啊!”“堂堂一天界的元君怎会如此脆弱呢?”敖请笑着说。 公孙莣在一旁搭腔说:“殿下,你看,她都快吓哭了。”敖请感觉浑身成了冰块:莣殿下,这朋友没法儿做了! 敖曈进屋寻了几本佛经后便离开了,公孙莣好奇地问敖请说:“敖曈君怎么也喜欢这东西啊?”蛇族的佛理考试,她从来是垫底的。敖请淡定地说:“她和帝敖曈都是变态!”公孙莣惊讶地瞪大了双眸,敖踏馨十分惊讶,敖请连忙捂嘴,谨慎地看着周围。但他不知敖曈早已听到了,并寻思着是不是该多给这个游手好闲的弟弟一点事做。 敖曈走在路上,看见阿四迎面走来,微笑着说:“四兄,你来龙族也不告诉我一声了!” 阿四说:“只是有点事情罢了,很快就要走了。”敖曈问他:“去过父君那儿了?”“去过了”阿四说。敖曈看着他衣袖上有一团暗色问:“可是受伤了?” 阿四笑了一下说:“被苍炎业火烫了一下而已”“什么!苍炎业火的伤岂是小事!?”敖曈看着他,连忙吩咐下去,说:“你,快去请药王”“是” 两人回到慵令阁后,药王不久也到了,“阿四君被苍炎业火烫伤,麻烦药王看看”敖曈看着药王说。 药王上前,看着他的手臂,又打开药箱取出药膏给他敷药。“君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这上面的腐肉草却延缓了愈合的速度”药王敷药后说。阿四看了看手臂说:“这是我不小心碰到的” “我说哥哥啊,你可要小心!”敖曈摇这扇子说“阿六妹妹也是,去了一趟北冥,斩杀了凶兽,现在妖界里属你们兄妹名气最大了。” 阿四看着他,正准备说什么。敖曈连忙说:“打住!我可知道你要说什么,而且谁准许女子只能待在后宫深宅了。” 公孙莣在门外,挑眉一笑说:“我还等着喝踏馨姐姐的酒呢!”阿四被自己的口水一噎。得,还是别在这丫头面前自讨苦吃了。敖曈看着阿四吃瘪,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话说最近九儿去何处了?怎么不见她了?”敖曈不禁好奇。 阿四说:“去昆仑了。” · 地点:青丘狐族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狐族子女默默地在生命之树旁边等待阿十的降生。 这时,生命之树发出点点光芒,最大的一颗光球飞了下来,狐帝一惊,连忙快步向前接住。 渐渐的,这颗光球成了一只狐狸的形状。 是只红狐! 万人惊呼。红色之狐乃吉祥之兆,蒋氏也十分的激动,说道:“看来这个姓薛的也挺有能耐的。” 深夜,故包儿将阿十抱回了九灵殿,正好老太太也在那里等候。老太太接过小红狐狸,说:“是一只红色的呀,甚好甚好!” 小春在旁边嘟着嘴,有点不满的说:“但是这让九姐儿看见了,心里未免有点不平的。” 臧氏问小春:“此话怎讲?” 小春清了清嗓子,说:“您想啊,薛氏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九姐儿,一个是他。九姐儿是个不祥的白狐,这阿十是个别的颜色的狐狸就罢了,可天天是一个吉祥之兆的红狐,呵呵,薛氏可真能耐……” 臧氏:“快看生命之树!” 只见生命之树上万年围绕在它身边的灵光消失了,渐渐的,那碧绿色的叶子变得枯黄,完全没有了生机。 · 地点:昆仑山 “什么?” “真的,我没骗你!”陈意说。 阿九一听到阿十出生的消息,十分的兴奋——这可是自己的亲弟弟或者妹妹。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阿九,一激动就说了出来。 陈意问:“什么,你要回哪去?” 阿九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差点,冒了一身冷汗,说:“不是的,你听错了吧!哈哈!” 时间:三年后 阿九回了青丘,但自从来了昆仑山,见了荣轩,她的心就不淡定了,时而傻笑,时而苦恼,明明才回来没有几天,怎么感觉过了许久。 她今天又躺在梨花树上,双手撑着脖子,估计是又想了,以至于出了神,阿五喊她都没听见。 “小九,”他叫了几声。阿九猛的一惊,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五哥哥!” “你怎么了,怎么从昆仑山回来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可是不舒服了” “没有,”她迅速挡住哥哥要摸她额头的手,“只是觉得无聊了,哥哥,你怎么不去和我未来五嫂相处相处啊!要是不赶紧点,小心她被别人抢走了。” “未来五嫂?谁要抢啊!” “嘿嘿,我就不告诉你!我和她早就混熟了,她说的,不过……”她拍了拍阿五的肩膀,“我还是更支持你一些,你得守住了。” 阿五被阿九一番说,似乎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但回过头来一想:“喂,我什么时候和彩儿此番了?” “哟哟哟,承认了。”阿九坏笑道:“我也没说是彩儿啊!” “你!”阿五涨红了脸,狠狠地掐了一下阿九的小脸蛋,说:“你个坏蛋!” “开玩笑的!”阿九连忙赔了个笑脸,说:“那我就找阿十去了,你要是无聊就也出去走走。” “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要注意安全,你虽是青丘的九帝姬,但法术不精,也切莫闯祸,否则父亲知道可会怪罪你的。” “嗯嗯!”阿九整个人感觉活了起来一样,“那五哥哥你赶快去吧!我也走了。” 阿九跑得比阿五还快,她去了九灵殿。 · 地点:九灵殿 时间:巳时 到达了九灵殿,通过小春的指引,在她曾经住过的床上呼呼大睡。 但阿九见到阿十,心里的寒意与开心混合一体——阿十是红狐! 她很开心,阿十是个红狐,将会是狐族的希望,不会想她小时候一样了。但是…… 阿九黯然神伤,不禁说:“为何如此不公,阿娘,你为何这么偏向小十?我是灾星,他是吉星?” 眼眶不禁湿热了,她连忙抹了把眼睛,笑曰:“哎呀,这是我的命,何必怪阿娘?阿十可真是有福分……” 小春在门外听见了,撇了撇嘴,走了。 穿过忘川海,直到龙族,到了龙宫门口,才发现自己没有理由去见敖曈,于是她很纠结来来去去徘徊了很久,“怎么办啊!阿九啊!阿九,你的傲气去哪了,连门都不敢进去。”她很是苦恼。 “哟,这不是吗?这么快就来找敖曈了。” 阿九一听就知道是敖请的声音,“嗯嗯!我想他了。” “那就进去呗!” “就这么进去啊?” “不然呢!你还想他来接你啊!” “那曈哥哥会不会怪罪?” “你堂堂一个青丘帝姬,很正常啊!况且你和我的关系……是吧!你来理所当然啊!” “真的?” “骗你干嘛,大哥又不是凶神恶煞,再说他那么宠着你,怕什么?”经过敖请这么一说,她信心满满的。 “那走吧!你带我去。” 敖请带她去敖曈经常练剑的地方,那是敖曈的院子里,也有几株梨树,听说也是为她而种。 “他每天都如此,”敖曈和阿九就站在院子外看着正在练剑的敖曈,“去吧!陪陪他。”敖请轻轻的对阿九说道。 “嗯嗯!”只见她慢慢的走进去,又不忍打扰他。 敖请便转身离去,扇着扇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恰是一个局外人,又因为撮合这个姻缘颇为得意。 阿九轻轻的走到那边,又离敖曈不是很近的地方,她坐在莲池旁,看着他在不停的练他的那把情虞剑,仿佛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人一样,阿九有点不忍心,于是,变出了她的落柔琴,随手弹了起来,悠悠扬扬的曲调从她的指尖流出,伴着敖曈的剑气打风的声音,当他听到琴音响起的时候,他的动作招式慢了一下,余光看到是她来了,竟没有停下来,仿佛他从前练剑的时候就一直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他一样,他自然的挥舞着剑,听着她动听的琴音,恐怕没有人可以弹得了这样的曲子。 就这样,一个人刀光剑影,他风姿绰约,在梨花纷飞里坚强。 昆仑学艺 第027章:花落满肩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只要敖曈还练着剑,阿九就抚着琴,阿九一直在看着他,认认真真的弹着,随着他在空中来来往往,时起时落,时疾时缓,她的琴音便时而如曹曹急雨,时而如窃窃私语,当真是剑走偏锋,步若游龙。 使完最后一招一式,他收了情虞剑背在身后,站在那里,空中的梨花还没有落地,偶尔几朵落在他的身上,他沉着目光,向她微微看了一眼。 阿九也落了最后一声琴音,见他练完,欣喜朝他跑去,“曈哥哥,你终于练完了,累不累?”她二话不说,拿出她的帕子正要去为他擦汗,手停在空中,他看着落柔琴,惊讶的说:“这剑你从何而来?这明明是那昆仑山的玄羡平时的随身法宝,他爷爷的上次交战时还不小心让他伤到我父王,好久都愈合不了,害得我闯天界又去蛇族的到处偷灵药。” “是师父送给我的啊!” “啥?那家伙把这琴送你了?这可是把上古传下来的绝世好琴他居然送你了?我问他借立渊剑怎么就没见他这么大方过,差点刺了我一身的窟窿眼。我不管你把落柔扔地上我要使劲踩几脚以消我心头之恨!” 阿九呵呵的笑:“那立渊剑如此要紧,师父怎么会随便借人呢?” “哼,我道他是凡脱俗的玄羡心里也有三两分敬重,我不管,我就要踩两脚。” 阿九可不敢让他折辱了玄羡的琴,连忙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使劲打了那竖琴两下:“看吧,虽然你是竖琴吧,但是也要长眼睛啊!曈哥哥长得那么好看,你怎么舍得弄伤他和他父王?赶快给曈哥哥道歉说你错了再也不敢了。什么?我听不见再大声点。恩,下回记住了哦!” 敖曈见她认真的跟那竖琴说话的样子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了。无奈的挥挥手:“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下次找玄羡报仇算账去,才不跟一把小破琴一般见识呢!对了你跟玄羡什么关系啊,他干吗把落柔琴送给你啊?” “不都告诉你,我们是师徒吗?唉,你这么一说,也确实有点奇怪。”阿九挠了挠头,说:“其他徒弟他都没有送,难道因为我是最后来的一个徒弟?” “哼,想不到他还这么好心啊。不过你背着这落柔就算隔了天涯海角他也能感知到你是否安然无恙。而且,落柔灵气太强,也只有玄羡压得住它,它怎么肯听你一个小不点来御使。你得慢慢与其沟通磨合只有你自身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它才会真正的把你当作主人。” 阿九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曈哥哥,你和师父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就你还敢对抗师父,我看师傅功力那么厉害呢!” 敖曈问:“哎对了,你此次来找我是要干什么?” 她立刻拽着他的衣袖,毫不犹豫的说“我来看你啊!” 敖曈笑曰:“在昆仑遇见了一个心悦的人,便忘了曈哥哥了?” “嗯?”阿九有点疑惑,敖曈说的是荣轩吗?他们也没见过啊? 阿九见敖曈有点冷淡的表情,连忙说:“不是的,曈哥哥,昆仑规矩多,要请个假不容易!” 敖曈看着阿九,说:“九儿,不过在现在的局势看来,你呆在昆仑山上,也是正确的选择。” “此话怎讲?” “五兄没与你说吗?十尾之争?” “十尾之争?”阿九有点好奇。 “你回去问问他吧!” 阿九转过身刚要离开,只感到敖曈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阿九被这突然袭来的动作,惊讶得忍不住轻哼一声。在她曈哥哥的怀中,阿九那白皙光滑的脸蛋红了起来,低着头。 敖曈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不要总是离开我,曈哥哥想你。”阿九心跳加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都在继续,一切都无恙,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个雨天。 . 地点:青丘狐族 因为好奇心,让这个小丫头连忙回到了青丘。听彩儿说阿五去了忘川海,便连忙去忘川河找哥哥。 此时,微风拂过,朵朵梨花飘落,甚是凄美。只看到一个人坐在忘川河边,但身后居然有——三条尾巴。 一看这颜色就知道是五哥,阿九有点震惊,心想:五哥哥什么时候有三条尾巴了? 她连忙跑了过去,对着哥哥的背影问道:“五哥哥,你什么时候有三条尾巴了,到底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是十尾之争?” 阿五闻言,轻轻起身,看向了小九,说:“这一天终于来了,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因为生命之树的产生,我们青丘狐族的王必须是十尾狐,每代生命之树只能孕育十个狐狸,所以咱们阿爹把那些小妾都拼命的想在生命之树上留下一个自己的骨肉。然而,孕育十个之后便枯萎了,一旦其中的一个狐狸把另一个狐狸杀死了,而杀害者多了一条尾巴,十尾之争开始了。谁的尾巴多就证明谁的法力更高强,杀死或者拔掉其他狐狸的尾巴才可以渐渐地变成十尾,从而掌控整个狐族。” 阿九有点惊讶,声音有点发颤,说:“所以说……你身后多的两条尾巴,就是……” “不,不是。”阿五打断了她,说:“不是我,是在四哥杀死了三姐后,就开始了。” “三姐姐?三姐姐不是嫁出去了吗?怎么还会被四哥哥给杀死?” 阿五笑了,但在阿九心里,这个笑很诡异,他想走过来摸摸她的头,阿九瞬间打了个冷战,连忙退后。 阿五皱了皱眉,说:“怎么了小九,连五哥哥都不相信了?” “是,但又不是。”阿九,谨慎的往后退,说:“我感觉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五哥哥了,你实话告诉我,你身后多出来的两条尾巴都是谁的?” 阿五笑她的天真,说:“是大哥和二哥的呀,不过是他们两个主动给我的。” “那他们两个都死了?”阿九问。 “没有。”阿五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他们还好好的活着呢,不过啊,小九,你应该知道,没了尾巴的狐狸,可是法力大减,严重点的呀,只能在苟延残喘。” “五哥哥!”阿九瞪大了他翠绿色的眼眸,说:“你真的不是我认识的五哥哥了,为什么自从我从昆仑回来,曈哥哥与你都变了?变得好陌生,到底怎么啦?” 阿五看他自己一向宠爱的妹妹这样说,突然有点心疼,说:“小九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阿五想走过来摸摸妹妹的脸,可她全身震悚了一下连忙退后很多步,说:“抱歉,五哥哥。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阿五伸出右手拦住她,说:“你现在只有一条尾巴,一定要小心阿四他们,四哥哥一向心肠歹毒,你莫要被他害了!” 阿九身子一顿,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五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变坏了,请记得,我曾经善良过。如果有一天,我变冷漠了,请记得,我曾经也被冷漠过。如果有一天,我变得目中无人了请记得,曾经也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如果有一天,我不会在乎任何事请,记得,曾经也没有人在乎过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喜欢笑了,请记得,曾经没有人问我快不快乐。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关心任何人了,请记得,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哭一个人笑。如果有一天,我对一切都绝望了,请记得,我曾经得到的都是失望。如果有一天,讥讽我的颓废,请记得,我一直经历了怎样的疲惫。如果有一天,你都可悲我的堕落,请记得,我的自信是怎样被磨灭的。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善良请记得,从前就是因为伪装隐忍而伤痕累累。”说罢,迅速的化成一只白狐,窜走了。 梨花落满肩,残阳映心寒,苦笑,毫无留恋…… . 地点:龙族 公孙莣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洗衣服,这时不知道哪个女人把水盆子踢翻了,顿时洒了她一身。 公孙莣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那个大丫。 公孙莣见到大丫,因为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奴婢,她连忙行了个礼,说:“姐姐好……” “好个屁呀!”大丫狠狠推了公孙莣一下,说:“你个小狐狸精,你是来这里勾引大殿下的吧!” 勾引?这个词语也太难听了吧?她来这里确实要找敖曈的,但是是要报恩的,什么时候说要勾引他了? 公孙莣有点莫名其妙,问:“唉,不是啊,姐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他了?” 大丫见她语气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脑瓜,说:“你这是什么语气啊!我说你勾引了,就是勾引了。看你长的这个样子,天生就是要勾引人的样子。” 公孙莣有点不解,自己自从来到龙宫之后,不招人,不惹人,这个大丫莫不是精神上有点问题? 正想着,“啪——”公孙莣的左半脸瞬间火辣辣的。 按照她以往的脾气,一定会反过来也打一巴掌。但是为了那个人,她也只能忍受着先。 大丫递给她一个杯子,随后让另一个婢女给她拿了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杯子。大丫说:“这样吧,你手拿着这个小杯子,我用这个大杯子往你的小杯子里倒热水,你只要拿得住,不能掉地上,今天我就放了你,以后我也不招你。” 公孙莣想了一下,觉得这个这么简单,同意了也无妨。女孩便接过了杯子,只见大丫拿起大杯子就往小杯子里倒热水,渐渐的,小杯子倒满了,大丫还往里倒。 那可是直冒热气的滚烫的水啊!但是公孙莣答应了,拿着小杯子不能掉在地上。便只能说:“等等,都已经装满了!” 大丫笑了,似乎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热水已经出了杯子,硬生生的烫在了公孙莣白皙的手上,公孙莣想松手但是又不能松,焦急的喊到:“姐姐姐姐,好烫啊,好烫!” “一定要忍住啊!记得咱们的约定!” 公孙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药房里面给自己拿了一些药抹抹自己的手,自己的手都已经被烫出了一个个水泡,自己看了都揪心。 · 地点:昆仑山 依稀寻着上次阿五带自己出去的那条小路出去,却不知为何心跳得如此之快。自己只是回昆仑又不是偷偷摸摸跟情人私会。干吗那么紧张啊!真是的! 山顶夜来风大更深露重。四周漆黑一片,阿九脚底有些打滑,后悔自己着急慌张的出门没有多披件袍子。 “昆仑山在哪呢?邪?” “往前就在这附近,真是的你都在这里学了两万年了还不记得。” 失神之间却猛然撞进一个人怀里,然后被对方紧紧搂住。 邪连忙蒙住眼睛却又贼笑着从缝隙里偷看。 阿九闻到一股淡雅的墨香,看着那身月白的衫子未等抬头知道必是荣轩无疑。一时窘迫的想要推开却被他紧紧环住的抽不开身去。 “……” “我好想你。” 突然听他又激动又深情又落寞的说了一句声音温柔如水般怎么都化不开去。阿九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好任由他抱着。 其实她心里也是很想他的,毕竟她生命里接触过的对她好的人并不多。 荣轩的怀抱很温暖,和敖曈冷冰冰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样踏实和舒服让这么久以来都疲惫不堪的她好想安心的趴在他怀里睡一觉。 昆仑学艺 第028章:冷月相携 “你怎么会来啊?”阿九仰头望着他依旧是英俊的一张脸,每每一笑起来整个世界都颠覆掩埋,让人眼中只剩下他的温柔笑颜。不过岂有此理,自己明明有长高很多的怎么还是差他这么远? 荣轩低头看着她见她比之前面色好了许多,眼睛大而圆黑而亮的,望着他小小的唇微微嘟着,还换成男孩装扮。 “荣轩,干吗不说话啊?你怎么会来?要是路上碰到危险怎么办?” 荣轩笑道:“只要是为了见你,刀山火海我也愿意闯。” 阿九连忙低下头去,最讨厌看到他笑了一笑她就被勾得丢了魂似的,连他老爱说的那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也都忍不住的信以为真。 “别开玩笑了我在和你说真的!你一个人跑到这来很危险。” 荣轩一脸委屈:“你也真是操心,也不知道咱俩谁是女孩子,大晚上的还出来。不过你就要赶我走,真是令人心寒!” 阿九低头道:“也没有啊,见到你我很开心。” 荣轩欣慰一笑声音又变得温柔凝重起来:“朱雀凌霄一直有跟我联系,他一说你们要回昆仑来我就尽快处理完事情往这里赶了。也多亏你出了青丘,然后这条路走,这我才有机会见到你,不然咱们两个就好走错了,凌霄一直有跟我说你的状况所以我才一直安心让你呆在那里。若是你哪一日不愿意再留在昆仑了,你就跟师父说,知道么?” “放心吧,我在昆仑很开心一点都不苦。我还学会很多东西。” 荣轩看着阿九不自觉的握住的落柔琴,心中一惊,面色瞬间凝固,眼神变得复杂而深邃。深得让阿九一点都摸不着底。仿佛比任何人都要来得让她觉得不了解。 他到底有多少个面目都是她所不知的呢?温柔的他赖皮的他古板的他笨拙的他睿智的他甜言蜜语的他无所不知的他……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呢? 虽然心里不明白可是却半点都不觉得不安。他身上就是有让人宁静的力量,他的关怀和爱护让她感觉真实和温暖,情不自禁的依旧单纯而简单的信任着他,不论他究竟是谁。 “小九,我知道你心中的执着和坚持,但是我希望我有一天不要为了去昆仑山这个决定而后悔。” 阿九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懵懵懂懂的点头。 荣轩轻叹一口气,突然又恢复了本来面目似的笑道:“等我们学有所成,我们就赶快回来拜堂成亲吧!哈哈!” 阿九已经习惯和无视他的小赖皮了,望天不语。她知道这个要求对自己来说或许太高了点。但是没试过就永远也不会知道。 “你连夜赶来一定很累了吧?” “我想早点见到你嘛!”荣轩靠着大树坐下把阿九搂在怀里。 阿九背靠着他的胸膛啊呜的打个呵欠——她真的好困啊。 “你是怎么和凌霄联系的啊?” “呵呵这个是秘密。”荣轩眨了眨眼睛。 一片漆黑的密林中阿九慢慢在荣轩怀里睡着了。 荣轩手在半空中一扬竟凭空抓出一件雪白的薄绵,丝锦将花千骨裹在怀里。看着她天真可爱的一塌糊涂的睡颜宛然一笑。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做幸福?但是他知道从那天晚上,她向她诉说她的复仇之心,就知道阿九在小小年纪就没了单纯。 第二日一早阿九在他怀抱里醒来,一睁眼就看着荣轩含笑望着自己。心跳乱了几拍的慌忙从他身上起来伸伸懒腰。 “压着你了么?昨晚没睡好吧?胳膊腿疼么?是不是麻掉了?我扶你起来!” “没事你轻得根片小羽毛一样。”荣轩依旧望着她,他就这么整夜没睡看了她一晚上。 “怎么得回去了,不然落无墨师兄去叫你找我,而你不见了会着急的。” “恩。”荣轩点头面上难掩伤感。 “你要好好练功哦,你那么厉害一定会早早从昆仑山毕业的。” 荣轩忍不住失笑,使劲点头。 因为怕在外耽搁的时间太久,昆仑无人执掌再生事端,有几人匆匆拜别。玄羡也不留仍让落无墨送他们出去。 大殿里突然空落落的只余下她和玄羡二人,阿九心下怦怦直跳连忙躬身便要拜退。 玄羡却慢慢从座上走了下来打量着阿九的两个包子头,嘴角微微扬起。 “落柔用着可还顺手?若是它实在不听御使我再命人重新为你打造一把?” “多谢师父,我很喜欢落柔,也慢慢能够御使它了。” “喜欢?喜欢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此琴虽有灵性不是死物,但琴终归只是琴,身外之物,若有了感情不能很好使琴应有的作用是小,对敌时反而会成为牵绊。” “可是若没有感情又如何和琴心灵相通融为一体呢?岂不是更没办法挥它的威力么?” “伴山你需知道修仙最忌七情六欲,多少人都是为情念所困道行无法再有更多的提升。虽说仙界因为多年前斗阑干之事玉帝大赦天规,如今得道成仙之人中爱恋婚配已属平常,但是未成仙的弟子还是不许妄动凡心。你命相本属奇特,衰运连连,桃花决绝,而且会不断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感情这种事对你也好对他人也好只能是负累。你需要做到心中只有大爱没有私情。这对琴也好对人也好,都万万不可有执念。我赠你落柔一是因为它比较能帮到你,二是提醒你要时刻记着认真学习。你需知道真正的境界不论你手中拿的是什么,落柔也好还只是普通的琴也好,兵器也好草木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你的选择和能力。伴山,等有一日万物苍生你都能够等同视之,没有执念没有牵绊没有爱恨那时候,你就能真正的摆脱你的宿命。你可明白?” 阿九点头,看着玄羡,心想:莫非自己心中想要复仇的执念被玄羡看出来了? 玄羡轻叹一口气转身背对她道:“伴山,谁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谁就是世界的神……但是神他只做自己该做的事而不是想做的事。” 那做神还有什么意思?阿九本来想问可是还是没敢开口。她还是第一次听师父说那么多话,可是能听懂得没几句,只能暗暗记在心里。 “好了你退下吧,回去好好休息。” “是,伴山告退。” 阿九刚走出几步,又听玄羡道:“慢着。” 转过头猛然看见玄羡站在自己面前,扬起手来中指指腹往自己额头上一印,心中一惊,慌忙退后几步,难道邪的花纹被他发现了?明明有抹额的。 阿九直接跑回了寝室,吓得一身冷汗。 一开始玄羡上把随身竖琴赠予自己,自己心中自然别提有多欢喜。现在看来哪怕贵重,如落柔玄羡朝夕带在身边,对他而言却从未跟其他任何琴有什么差别,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视之物。所以别说是送人就是随手扔了心里怕是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可惜吧。 这不能说是情薄师父根本从来都是无情之人。和他随手可扔的断念一样自己在他眼中是不是也跟其他任何徒弟没有任何差别的呢? 阿九逐渐已经和落柔琴配合的很好了,防守基本上已经不成问题。为了怕引起麻烦一般白天她都不把落柔带在身上,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在林中练习。知道陈意老爱找自己的岔,她总是尽量少出风头避开她。 . 地点:青丘狐族 “立秋还天冷,愿君勿中暑.暑期未相见,亲友莫心寒……” 阿五静静坐在梨花树下,突然说:“四哥,出来吧!” 果然一个身影从一棵树后走出,阿四轻笑:“小五顾全大局,你尾巴给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阿五撇了一眼四哥哥身后同样也有三条尾巴,轻轻地站了起来:“死心吧,四兄,我是不会让你这种卑鄙之人得逞的!” 阿四轻蔑的笑了,说:“真的么?” 阿四一挥袖,旁边的梨花树上的花瓣少许落下,那修长的手指精准的捏住了一片花瓣,用力一甩,那片花瓣瞬间向阿五飞去,瞬间变成了一把利刃。阿五一惊,侧身躲过。 “给你一次机会,这尾巴是你给呢,还是我抢呢?”阿四看着阿五,这冰冷的眼神让阿五打了个冷战,阿五心中一急,说:“四兄,你的眼里难道没有骨肉亲情吗?” 阿四皱了皱眉,说:“你以为是我没有骨肉亲情吗?真正没有骨肉亲情的是那残酷的十尾之争。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了十尾之争,我们又何必骨肉相残。不是说改变就改变的,改变不了他,那就只能改变我们自己!只能被迫的变得残酷无情,不然我们自己该如何生存下去!” 阿五被阿四这样一说,突然有点同情他,说:“四兄,你……” 阿四打断了他,说:“况且,你身后的那三条尾巴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吧!” 彩儿呆在九灵殿里,十分的无聊,除了每天和故包儿、小春谈天,还每天都在钓着鱼,既然有一瞬间还期望阿五来吃。 好久不见阿五哥哥,彩儿还是有点想的,其实不知不觉中,彩儿已经对阿五的情感已经远远不止是“兄妹”之情了。 不过有的时候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逃婚?六帝姬? 昆仑学艺 第029章:善邪两吻 黎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到自己从葵水完事之后就没有洗过澡,她决定今天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去山上一个泉水里洗泡泡澡。 时间:亥时 阿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到自己从葵水完事之后就没有洗过澡,她决定今天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去山上一个泉水里洗泡泡澡。 时间:亥时 阿九轻轻脱下了她的衣服,解开了她的束胸带子,在月光照耀下,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这时,正巧陈意刚读完书,发现天色已经深了,还忘了洗澡,也在此时出来。但他这时看见了让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场面——低头往池中望去,女子的身影正出现在荡漾的水面上。银色月光下,一女子居然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在后山溪流汇聚成的小小瀑布的如丝细流下沐浴。那是怎样瑰姿艳逸的人间绝景啊!哦,苍天。他居然看到了女子裸背!他敢发誓,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画面。 陈意呆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到了顶点,直往上冒,然后鼻血喷涌而出。 陈意的鼻血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着,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苍天啊,他看见什么了?他不是在做梦或者在梦游吧? 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啊,真疼,看来不是梦。 唉,等等,他突然想过来昆仑山里从来没有女子的,外界的人也是进不来的,那这位女子是…… 恰好,阿九转过身来,四只眼睛的目光交汇到一块儿,阿九愣住了,陈意也愣住了。 “伴、伴山!”陈意十分的惊讶,他突然有一瞬间不太明白这位女子是长得像伴山还是就是伴山? 但是他看见那女子没带抹额,额头居然显现出一个紫色的花纹,看了都让人触目惊心——邪?他在草丛中远远地望到了一条抹额,他忍不住惊呼——这不就是伴山的抹额吗? “你、你你……”陈意狠狠地抹了一把鼻血,激动到口吃。 阿九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糟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自己的身体也被看光了! “啊!”阿九尖叫。夜深人静,小丫头的一声尖叫,着实让陈意也吓了一跳! 陈意连忙用法术把自己变走了。 “等一下陈意!” 显然,自己的这句话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完了完了,阿九心中十分忐忑,自己平时和陈意就是死冤家,这一次,他一定会告诉师父的!真是太糟糕了,他自己一定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的! . 地点:昆仑大殿 阿九跪在师父和众师兄面前,落无墨冷声说:“伴山,没想到你你居然是魔界派来的奸细!” “不,我真的不是奸细!”阿九说。 落无墨走上前来一把拽开阿九的抹额,并且散开了阿九的头发,长发一披在身后,大家都一眼看出她是个女子。 落无墨对玄羡说:“想必师父法力高强,早就看出这个魔女的身份了吧?” 玄羡不语。 “说!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阿九不想牵连到狐族,死也不开口。“师父,徒儿认为咱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压制邪的力量!” 一位长老严厉的说道:“对啦,我派人从你的房中找到了这本书,仔细看了一下,书上面写的全是魔道的一些禁术,没想到你竟然偷习禁术。” 无奈之下,阿九被关在了牢中。 荣轩来了他面色微微凝固:“邪必须处死,他们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问题。上罗之力的邪太强,因为只有每次的月圆之夜,其力量才最弱,但是众仙又都等不到阴年阴月阴时了,怕拖久了多生事端。所以定了来年的七月十五在昆仑山众仙齐聚施万鬼魂天阵请齐诸天一百八十二路神佛灭了邪,怕是天帝陛下也是想要这么做!” 阿九点点头:“幸好时间还剩很多,你帮我救救邪好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过!” “你放心他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但是你自己的打算呢?再过一会就要有人来提审你了他们不可能也拖那么长时间才处置你……” “没关系当初我决定做这些的时候就已经料到这一天。你照顾好鲲和小十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说的轻松可知道将面临怎样残酷的刑罚?” “我是昆仑弟子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就算是我是青丘帝姬的身份也难逃死罪。如果师父慈悲或许能直接赐我一死。” 荣轩脸色更差了几分:“或许你把所有事实真相都跟师父说清楚他会理解免你一死的。” 二人紧紧靠在一起。 “师父有心放水可能是想我带鲲进来见你最后一面。还有一些护着你的师兄们,他们一直在外面很着急的守着,可是进不来。交代你好好照顾自己,一会玄羡会审的时候千万不要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说,更不要一时冲动担下所有罪名。” 阿九感动的点点头:“我没做过的自然不会随便乱认。你让他们放心……” 感觉到隐隐有人过来了知道是提审她的时刻到了。 荣轩突然俯下身来,声音温柔如蜜般浓得化不开:“我很想相信玄羡也不是对他没信心,只是这人太深我看不透更不敢冒任何的险把你的性命都押在他身上。所以你自己也要努力去争取……而且我能看出来,师父也是想护着你,但是没办法,有昆仑山的规矩在这里里,想着师傅也应该是演演罢了。” “什……” 阿九刚想开口荣轩便用一个吻将她的所有话封住了。 鲲吃惊的望着这边,连忙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眼。 “……唔……”阿九腿一下就软了,脑袋里成了一团糨糊。荣轩的吻温柔缠绵到了极点,却又带着深沉有力酥到她骨子里去了。她半分劲都使不出来,只是惊慌失措的睁大眼睛。 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东方虽然会常常占一点小便宜逗逗她,可是从来没有半分无礼过。 荣轩之吻热如燎原野火熟,而有为之搜索其唇内者每一寸柔软。她生涩而笨拙的躲避着他舌尖的缠绕,急促的呼吸颤抖着。 荣轩终于放开了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又带着与他一贯冷静不相符的灼热。 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二人都沉默了。“只要是我善触碰过的舌头,不管说什么都会受我控制哦!” “哼,我干吗会让你碰到我的舌头啊?!” 阿九脸通红。 荣轩说:“我知道你不会与魔界有过节的,但昆仑山的规矩你也知道,凡是昆仑山的弟子是不能与魔界有过节的。” 阿九莞尔一笑:“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我只是让不管问什么你都实话实说罢了,不然我知道你生意全无,一心受罚定是什么罪名都往身上担,不知辩解的。如果那样就算是玄羡有心都帮不了你。” “荣轩!你在说什么!师父他一向赏罚分明不会对我偏私的。别闹了赶快替我解开。”阿九面色越苍白起来,若是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对师父的爱意就兜不住了。 看着惊恐犹如小鹿的阿九,荣轩露出轻佻的笑容。 “想解开也很容易啊,只要你吻我……” 阿九踌躇片刻,二话没说垫起脚勾住他的脖子把唇印了上去。荣轩长之叹息,将抱愈紧矣。感着其区区之舌尖拙之轻触矣下其舌尖而疾退。及时捕捉到,久不肯放她去。 心头几多幸福又几多苦涩。够了都够了,这一吻我荣轩从今往后会把所有都给你,为你做我所能做的一切。 提审的人到了。 从天牢到大殿并不远,可是阿九走了很长时间。 阿九走得极慢,好想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望了望四周海天之间云雾缭绕的仙境——她的第二个家。在这里她度过了人生中美好的三年。尽管前面有可怕的刑罚在等着她,或许马上就要死了,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或许从她生下来就是该死之人,总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只要不连累青丘狐族就好。 大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阿九低着头慢慢走了进去。大门再次在她身后嘭的一下合上她的心也随之使劲往下一沉。 周围人并不多能参加会审的,都是本门和外派资历较深辈分较高或很有威望的仙人。一些师兄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坐在最高处正上方的是玄羡,四周鸦雀无声气氛十分严肃压抑。 阿九始终没有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跪了下去。 一位长老说:“昆仑弟子伴山,你与魔界同党,欺师灭祖,天地不容。结交奸党勾结妖魔与上罗之力邪有染罪不可赦,你可认罪?” “我……”阿九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是真的没有与魔界同党啊!而她体内的邪不是三万年前太乙给她的吗? 言辞语气之凌厉叫在场人心头都不由一震。 阿九想:我认罪,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快点结束。她不想再这样跪在玄羡面前,这比凌迟更加叫她难以忍受。 可是她的舌头却完全不受她控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卑不亢不高也不低的说:“我和邪又怎么可能有染!” 阿九咬了咬牙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话语,颤抖着声音道:“邪和我是一伙儿的,我偷习禁术欺师灭祖,我一个女儿身还偷偷潜入昆仑山,我通通认罪不必再审了,还请处罚。不管结果是什么弟子毫无异议。” 玄羡轻轻摇头:“伴山,你身为昆仑弟子,徒置你师父于何地?更叫昆仑颜面何存?你女扮男装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你欺骗师长,你明知道你是昆仑弟子,居然还学习歪门邪道,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昆仑山下再容你不得。如今判你逐出师门,喝下这锁魔之水还要受二十根银针断筋之苦,但念你年纪尚小暂留你一息魂魄,除非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可能还会免你一死!” 此语一出满堂皆惊。那锁魔之水皆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水是滚烫的,喝下肚子之后,还会感受到五脏六腑被撕裂的痛楚,法力较弱的能撑到不断气就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阿九犹豫,她不想死,但是青丘那边的人都是无辜的呀。如果告诉了他们她的真实身份,难免会连累青丘狐族。 昆仑学艺 第030章:断筋锁魔 各位师兄皆倒抽一口凉气,所有和阿九熟识的弟子全都扑通一下跪倒在昆仑大殿上。甚至包括落无墨和荣轩,唯有陈意满脸幸灾乐祸的俯视着阿九。 她不明白,陈意与自己虽算不上好友,但怎么平时也是打打闹闹,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长老眯起眼睛大声呵斥:“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反了么?” 北冥水君一看也于心不忍,也为她说情。 长老冷哼一声:“伴山是昆仑弟子,从来没有一个昆仑弟子敢偷学禁术,与魔界勾结,如此还算轻饶了她?再说这是昆仑私事该如何处置,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玄羡面无表情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周围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 阿九不敢抬头看他,她什么也不要只求师父不要逐出师门。 荣轩站了出来,说:“伴山她是无辜的,再说她的邪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阿九偷偷对邪说:“我知道,那水是对与邪术有染和动过情的人有极大的反应,如果一会我真的要喝那水,你定是承受不住的,一切的事情都我扛着,一会就赶紧躲到落柔琴里。” 邪说:“不,生死共进退!” 荣轩用自己的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个金色的花纹出现了。 “善?” 旁边的人都很惊讶,他的一些师兄弟们都十分的惊讶,他们没想到自己拜师的昆仑山竟然藏了拥有上罗之力的两个人。 “这就是我的真实身份。”荣轩严肃的说:“我是善,与邪本一体。就算他有错,也应该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虽然她是你昆仑弟子,但邪诱导伴山偷习禁术,也应该我带回去,就算有错,也应该我带回去罚!” “大胆!”这位长老一下站了起来,说:“行刑!” 一位弟子走了上来,递给她一个金色的碗,那盆里的水好像很烫,直冒着气。 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流下来,迟迟不敢接过。 心中默默念叨:“邪,快走!” “不!” 长老给他使了个眼色,那弟子点了点头,一把将女孩儿抓过来,掐住她的脸就往她嘴里倒。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在大殿里久久回荡着。伴随着仿佛硫酸一类腐蚀性液体侵蚀皮肤时出的“滋滋”声,就好像把肉放在烧红的铁板上烙叫,人听得心惊胆寒。 那弟子也吓到了,不敢想象她对锁魔之水的反应竟会大到了这种程度,金碗从手中啪的掉落在地上,他惊恐万分的退了几步。 就在几乎同时敖曈、臧氏、故包儿、彩儿、阿七还有小春同时感觉到了异样和不详睁开了眼睛。一眨眼却再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阿九一软,疼的在地上胡乱翻滚。可是她几乎连抬起手来捂住脸的动作都做不到。水渐渐流到外面,整个皮肤连同血肉都仿佛被剐烂了一般,和锁魔之水剧烈的反应让人惊心。 “疼啊,好疼!我的喉咙。” 她痛得惨叫,连连在地上左右翻滚身子缩成一团不断抽搐颤抖,那恐怖的场面连玄羡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阿九痛得几度昏过去又几度被痛醒。 荣轩十分恼怒,想冲上去,但被其他弟子拦住。她已经站不起来了,长老派人将她架住。 未待做好准备,第一根银针已经钉入了右手手腕,阿九不防忍不住一声凄厉惨叫,听得众人一阵胆寒。 阿九颤抖着闭上眼,如此之疼痛她凭生从未受过。从手一直蔓延到四肢疼到头皮都麻战栗的感觉。鲜血顺着柱子流下,浸入缝隙之中又覆盖上新鲜的一层。 “小……伴山!”荣轩哭喊着,挣扎着上前又被人硬拖住拉了回去。 长老轻轻迷上了眼睛,说:“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阿九坚持不语。 紧接着又是第二根,扎入右手手腕。阿九不再失声惊叫,却仍是痛到咬破下唇。 接下来是双脚、脚踝、膝盖、手臂、锁骨等连扎七个,每针入一个都可以听到穿透骨头和血肉的声音,以及阿九的一声闷哼还有下面倒抽一口的凉气。 好痛,可不可以直接让她死?不要再这样受折磨?她运功想要自断,却现仿佛是被封印一般,半点内力都使不出来 “剩下的就一起全上吧。” 阿九模模糊糊的看见剩下的十一根银针浮在空中,阿九静静的闭上的双眼,等待着剩下的十一个银针进入身体的痛楚。 但是等了一会儿,竟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推倒,阿九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见荣轩推倒了她,就在十一根银针要扎入她的身体的时候,荣轩与善的力量合作,直接冲了出来,用法力抵抗着剩下的十一根银针。 荣轩的手在颤抖着。 阿九用沙哑的声音说:“……这是我应有的惩罚。” 荣轩手持利剑屹立当空犹若天神。双眼之中燃烧起烈火般熊熊炽热的杀意,冠崩落长在狂风中飘摇乱舞。体内善的力量仿佛被点燃一般,顺着他的经络延绵而出化成滔滔不绝的力量从剑身上逸出。 十一根银针被她这强大的力量给震碎了,但这时不知道谁使用暗器将一个飞镖状的东西插入了荣轩的左肩。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衣…… “荣轩!”阿九瞪大了双眼,用自己最后的力量站了起来。只见男人跌倒在地,阿九知道为自己受伤,心中十分的痛苦。 这时,女孩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控制了一样。邪说:“让我帮你一起复仇!” 阿九点了点头,这时,阿九身体漂浮在了空中,身上的伤痛仿佛都好了一般。 见到一些侍卫想要攻击他,阿九头上的紫色花纹一亮,瞳孔的翠绿色已经变成深绿色,眼眶发红,魔发乱舞着。 阿九的声音变了,仿佛两个人在说话:“敢动他,我要你们都去死!” “真的是翻天了!”长老对一些侍卫说:“上,你们都上!” 阿九冷笑,身体往后一坐,好像有透明的物体驮着她一样,可以做在空中,女孩变出了落柔琴,弹奏了起来。深绿的冰眸闪着妖异的光芒。她左手扶着琴,右手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 想要前进的侍卫们全都倒下了,挣扎着起来。 “伴山!”玄羡走了下来,突然像父亲一般温柔,说:“走,师父带你回家!” 阿九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温柔的师父。玄羡趁她不注意,一挥袖,阿九便晕了过去。 阿九再次醒来,见自己是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子里,自己已经换回了女儿的服饰,她的刘海也依旧。屋子里有一个已经坏掉的镜子,她拿起来,之间她的下巴和她的左边脖子的皮肤都已经烂掉,让人触目惊心。 阿九手一抖,镜子便掉在地上。 “我的皮肤……” 阿九的声音也已经变得不是像从前一样悦耳了,变得沙哑。她知道是锁魔之水弄的,她想到了邪,说道:“邪,你怎么样了。” 邪咳嗽了一声,说:“现在我的功力大损,需要多多修炼……” 他的话没说完,已经上锈的木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荣轩和玄羡。 阿九不敢直视师父,总觉得有一种负罪感。 玄羡给阿九一种药,说:“我不管你到底是何许人也,那你现在始终是我的弟子,我也应该管你。你把这药抹在你的伤口上,很快就会好,但是可能会留疤。” 阿九看着玄羡离去的背影,想到:师父还仍然是那么冷漠的人…… 阿九问荣轩:“你的伤怎么样了?” 荣轩摇了摇头,说:“那点小伤,何足挂齿?主要是你的伤……” “没事……” 荣轩拿过她的手,十分愧疚的说:“真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还有你的声音。” 阿九苦笑:“是啊,不好听了……” 沉默了片刻,男人突然兴奋地说:“不如我们两个偷偷逃走吧!” “什么?”阿九被他这句话有点吓到了,说:“这主意不错,不过这昆仑山这么多人守着,咱们怎么逃出去?” “你放心!” 两人来到了一个海边,荣轩说:“我已经提前和凌霄商量好了,他来救我们!” “啊?”阿九十分的惊讶,她看着男人,说:“真的假的,他那么大点,怎么救我们?” 等了少许片刻,这真的是让女孩儿傻眼了,只见一条巨大的朱雀飞了过来,女孩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凌霄。 阿九激动的都结巴了,说:“他、他怎么变大了?” 两人坐在了朱雀的背上,荣轩说:“凌霄兄弟本来就是那么大呀,只不过是他之前的功力没有恢复好,才没有办法变成这么大而已。” 阿九恍然大悟。 . 地点:青丘狐族 阿九回到了青丘,刚回到了九灵殿,便被一些人带走了。 阿九被带到治承殿,只见臧氏,狐帝和其他的一些妾全在上面坐着,旁边还有自己的哥哥姐姐们。 阿八看她落魄的样子,不禁大爽。 狐帝说:“你真是给怎么青丘狐族丢尽了脸!” 阿九一惊,莫不是他们知道了她在昆仑山的事情? 蒋氏说:“你女扮男装的事情,我们都不追究,况且都是我们让你去的。但你竟然偷习禁术!” 阿九说:“这实属是天大的冤枉,我在外面可半分没有透露我是青丘的帝姬!” 狐帝皱了皱眉,说:“此话不假,但是这个事情早已经在六界传遍了,你的身份早晚得被知道!看你还是我的女儿的份上,我只将你逐出家门,不再是青丘的九帝姬!” “不,求求你们了,我真没有半分透露我自己的身份!” 阿九向蒋氏投出求助的眼光,蒋氏实在是于心不忍,但没办法,只好躲开了。 故包儿和小春在一旁求情,小春哭的差点晕了过去。连锦瑟都在一旁求情。 阿八冷笑了一声,说:“九妹妹,你难道没听阿爹说吗?都已经说了将你逐出家门了还在磨叽什么?阿爹命你现在就去九灵殿收拾东西走人!” 昆仑学艺 第031章:未染流殇 阿九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看见荣轩还在外面等她。 荣轩问:“狐帝怎样说?” 阿九将事情来由去脉说了一遍。 荣轩一下子就火了,说:“什么,你可从未出卖狐族一分,我去找他们说理去!” 阿九拦住他,说:“别,荣轩,其实这个事情我也很愿意,我看臧氏的表情也是很不舍得让我走,但是我知道我们青丘狐族的十尾之争要开始了,臧氏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无可奈何的让我走。” 荣轩忍不住说:“你怎么总是这样乖巧呢?为什么要顺服?有时你这样真的很气人啊!” 荣轩看她不说话,皱了皱眉,说:“那……你还叫……” 阿九笑了,看着,说:“不了,我既然已经被赶出家门,就不能跟他们一个姓氏了,我想,我便改姓为白吧,正好映衬了我的毛色。” “不过,叫白什么呢?白九?”她犹豫了一下,突然冷笑,用旁观者的语气说:“从今以后,世上只有白九凊,再无阿九,再无青丘的九帝姬。” “凊……”荣轩心头一颤,突然严肃的看着她,说:“那我带你走吧,带你去不周。” 阿九正想说什么,突然脚一软,要倒下,荣轩吓了一跳,连忙扶着阿九,见她脸色惨白。 白九凊(阿九)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了,那银针和那锁魔之水好像已经腐蚀了我的身心,那长老说了,过不了几天,我就会魂飞魄散……而且我的筋已经被银针断了,运功的话怕是也好不了……” 荣轩突然鼻子一酸,说:“小九,我不会让你死,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白九凊苦笑,眼皮却越来越沉。 荣轩狠狠地摇着她,说:“你不能睡觉,你不能睡觉。我带你走,你一定要为我活下去!” . 地点:毕方族冰世洞 荣轩将已经昏死过去的白九凊放在了毕方族的冰世洞的一个长长冰墩子上。而女孩的身边放着她一直心爱的落柔琴。 荣轩耗费了大量的功力,才将白九凊的最后的一丝魂魄暂时锁在了这个竖琴里。 那帮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他看她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她的手腕、膝盖、脚踝等地方都有个血窟窿,看得瘆人…… 小九,我一定会治好你! . 地点:锦鲤族 “来贵客了——” 一位老太太撤长了嗓子喊到。 阿七紧紧地搂着臧氏的胳膊,似乎有点紧张。 臧氏笑道:“怎么了,害怕了?在家里怎么不这样?” 阿七不回答。 这时,有两个侍女走了过来,鞠了一躬,说:“因贵客前来,我锦鲤族特意准备了一场宴会,请随我们去。” 一老一少跟着两个侍女去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殿的,里面人很多。阿七的眼睛瞥见了无忌,心虚般的低下头,尽量不让他看见她。 无尹见了臧氏和阿七,心想:不是九帝姬与臧氏来吗?这青丘七帝姬怎么来了? 无尹想到了弟弟无忌,连忙看了弟弟一眼,见无忌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阿七身上,无尹深深的叹了口气。 阿忌啊—— 阿七入了座,因为换了个环境还是有点拘谨的,还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无忌,所以她很不自然,只能边吃饭边假笑。 臧氏见了,连忙用胳膊碰了碰阿七,小声问:“怎么了七儿,是不舒服吗?” “没、没事……”阿七感受到无忌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自己身上,也很不自然。阿七放下了筷子,向旁人诉说了一下,便快步离开了。 在路上,阿七回想着无忌的事情,便没有管脚下的路,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啊——”阿七摔得生疼,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崴了。她紧锁眉头,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这时,从她的身边伸过来一只手,阿七下意识将手伸了过去。但阿七抬头看了一眼,那人竟然是无忌。阿七最怕见到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冷漠的躲开了他的目光。 她先把右手伸到膝前撑着地面,然后用左手慢慢的也撑着地面,右脚慢慢的收起,硬撑着慢慢的爬起来。 阿七往前迈了一步,但脚却不争气的发出了一种撕裂的痛楚,让她差点再次跌倒。 无忌有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阿七,别逞强了。” 阿七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我再怎么逞强也与你没有关系!” 无忌有一眼看穿的表情看着女孩,说:“阿七,其实你心里早就想原谅我了吧?只是你一直不敢承认。” “你!”阿七刚想反驳回去,但他这句话直戳她的内心,就让她无力反驳。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了解我……” 阿七终于服了软,声音发颤。 无忌浅笑道:“因为爱过,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阿七眼眶发红,张口欲言。 无忌的大手轻轻抚上阿七的俊俏的脸蛋,深情地看着她说:“与你一起,才是活着;于你之后,再无余生。” “阿忌……”阿七心软了,冰封已久的心突然悸动,久久才说:“或许……我早已经原谅了,不过没关系,你也不用对我忏愧,也许我根本喜欢被你浪费。随便你今天拼命爱上谁,我都会,坦然面对。” 无忌看着阿七的眼睛,说:“阿七,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我只能爱上你。” 一颗泪从阿七的脸上流下,一直藏在心中的委屈顷刻而出,她不明白她这样一直遵循这自己的内心真的好吗?不过,她这一刻,真的很幸福! . 荣轩惆怅的坐在悬崖边,吹着萧。那萧名曰沉央,是太乙真人曾经给他的法宝,与白九的落柔相似。 箫声回旋婉转,箫声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 地点:锦鲤族 阿七满面红光大跑回了,他和老太太暂时住的地方。见臧氏坐在那里看着书,鬼心眼子一动,便轻手轻脚的,悄悄的走到了老太太身边。 阿七刚想大叫一声,却听到了老太太淡定的先说了一声:“七儿,你又想耍什么鬼点子?” 小丫头知道自己的“诡计”被识破了,连忙赔笑道:“祖母,七儿不是怕你寂寞,想找点乐子吗?” 臧氏笑了,掐了一下阿七的脸,道:“我看呀,这五个女孩子中,就属你最淘气!三儿是温柔,六儿是沉稳,八儿心思缜密,九儿乖巧听话,而你呀,不温柔,又沉不住气,一天天傻呵呵的,心大,还就知道玩。” 阿七哼了一声,撒娇道:“哎呀,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凭什么要和她们一样!” 臧氏哭笑不得,道:“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要不然嫁不出去的。” 两人突然沉默了一会儿,阿七叹了一口气说:“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想念以前的生活了。记得以前三姐还没有嫁出去,大哥二哥也没有成亲,以前的日子特别快活,无忧无虑……” 阿七突然陷入了沉思…… · 时间:两万多年前 地点:青丘狐族 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在忘川河边,三个小姐妹正在玩耍——阿七,阿六与阿(白)九。 三个人正在嬉戏打闹时,阿七,见到了正在往这边走的八妹妹。而从远方正在走来锦鲤族的无尹。 那时候他们是第一次上课,锦鲤族的还没有走呢! 只见阿八抓住了时机,两人擦肩而过之时,阿八假装崴了脚,一下子倒在少年身上。 无尹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但女孩子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直接倒在他的怀里,嘴里直说着:“哎呀,崴到脚了,好疼啊!” 阿七看的赌气,看见旁边的草地上正好有一个藤子,她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妙招。 “呀,蛇,有蛇!”阿七大声尖叫。 这个尖叫声,让她的六姐姐和九妹妹都吓了一大跳,但是也成功的引起了远方那对男女的注意。 无尹直接扔下了她,向这里跑来。阿八气急败坏的使劲的跺着脚,连尾巴都变出来了,叉着腰喊道:“殿下!” 阿九捡起了那条藤子,说:“七姐姐,这只是一条藤子,并不是什么蛇。” 阿六笑曰:“七妹妹,你一向胆量过人,怎么突然怕蛇了呀?” 无尹跑了过来,说:“是有蛇吗?蛇在哪里?” 阿九笑道:“不是蛇,只是一根藤条而已。” “啊,是藤条啊!” “嗯嗯,不是蛇!” 阿九和阿六都明白阿七的用意,相视一笑。 “哈哈哈——” 女孩们的笑声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脾。 红颜弹指老了,散了芬芳,忘川海上太喧哗,半盏青春赌酒泼茶,负了一季繁华。 经年,使君勿忘,未染流殇,曾经似玉如花。 昆仑学艺 第032章:袅袅清音 蓬莱渐渐清净下来,一日秋风渐歇,日头和暖,早饭后老太太忽对阿七道:“七儿,陪祖母进锦鲤族的小集市去逛逛罢。” 阿七正站在桌前裁剪布头,这几日阿三自从被割掉了尾巴,弄得心烦意乱,必须得回她的娘家修养修炼。阿七空下来便打算给小十做个小孩儿肚兜,闻言抬头,也没反应过来,便道:“小集市?” 盛老太太笑道:“傻孩子,咱们回青丘瞧瞧去,这些天没回去了,好些用不上的旧物件得规制下,没的都烂光蛀空了。” 臧氏和阿七一齐上了马车,带上了一半的婢女,锦鲤王担心照顾不到,便又给派了七八个粗壮家仆婆子,驾车备好,一路缓缓朝青丘去。过了一会,阿七就觉得车外头热闹喧嚣不同凡几,但帝姬出门不好掀开车帘子朝外看,小七只能学武林高手,蹲在车里听风辨音,靠外头的吆喝来判断街上都有些什么。 臧氏看着阿七一副吱吱小松鼠样的心痒难耐,强忍着不去翻帘子,只把小脸贴在车壁上细细听着,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却故意不去点破,只让她忍着。 待到了青丘,然后阿七转身扶着祖母下车,宅门口早迎了十几个老仆,当头一个老头子样的管事上前下跪行礼,高声道:“恭迎老太太七帝姬!”然后后面一排仆妇杂役都团团跪下磕头,呼喊声也很整齐。 老太太点点头,似乎还满意,挥挥手让都站了起来,然后由阿七扶着,一行人鱼贯进了府,那管事看见老太太十分激动,一路上磕磕巴巴的说个没停:“许多年没见着主子了,老奴心里高兴呀,这宅子空着也没个样子,老太太要不要坐上竹竿在府里走一圈瞧瞧,喔唷,这是六姑娘吧!老奴一直没见过,就跟珍珠花玉石树一般,真真好气派!” 臧氏也微笑道:“这屋子没人住,冷清了也是有的,也不用到处瞧了,你我是信得过,你家小子在小五五身边当差也是得用的。” 那管事老头听闻自家孙子受主子赏识,面上喜色,乐呵呵的迎着众人到正堂坐下,管事的叫府中下人逐一来给臧氏磕头,阿七受了几车皮的恭维话,直吵的耳朵嗡嗡响,都没记住谁是谁,忙活了半天,总算消停了。 臧氏带着阿七来到内堂,拐过几个梢间,又绕过库房后头,最后来到幽僻冷清的屋子,小春早已等在那里,老太太看见她,淡淡道:“东西都起出来了?” 小春恭身答是,然后带着锦瑟等一干丫鬟婆子出去了,只在屋里留下祖孙两。 阿七被这些举动弄糊涂了,看祖母神神秘秘的架势,似乎要交代什么,她一回头正看见老太太已经坐在当中的一把陈旧的木椅子上,然后指着地上整齐摆放的七八口箱子,对阿七道:“这些都是你祖母当初的陪嫁。”说着嘴角轻轻挑了挑,似有讽刺之色,又加上半句,“只剩下这些了。” 阿七愣愣的看着这些箱子,老太太示意她去打开,阿七便走过去逐一把已经开了锁的箱子掀开,然后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阿七一阵咳嗽,这少说也有三十年没开了呀!勉强睁开眼看去,黑漆漆积满了灰尘,有些上头还挂了好些蜘蛛网,只能依稀看出是些瓷器青铜古玩之类的,最后两个小箱子裹的更严实,沉重的红木箱子里头似乎还有一层铁箱子。 臧氏眼神幽深,似乎想起许多往事,静静道:“原来还有好几十箱子上等的料子,什么绸缎锦绒皮子的,都叫我一把火烧了。还有些被我变做了银钱,打点疏通都要银子,总不好让你阿爹两手空空的,当初从蛇族陪来的,只剩下这些了……给了你罢。” 阿七刚刚咳嗽好了些,又险些呛着,连忙回道:“祖母的东西自要传给哥哥的,呵呵,给我些银子就好了。”别开玩笑,她要是扛着这些嫁出去,还不被蒋氏氏掐死,就是五哥哥也未必会待见她呀。 臧氏似乎没有听见,自顾自的说下去:“你们几个姊妹,除开你们阿爹给的嫁妆,我照例每人贴一千两银子,嫡庶有别,你大哥哥娶媳妇我贴一千五百两,两个小的我每人给八百两就是了;我在青丘待了一辈子,你祖父待我那点子情分也算结清了,可这些箱子便与阿家无干系了。” 语意平淡,倒像是在交代后事,阿七心里难过,过去扯着祖母的袖子,轻轻劝道:“祖母,还是给哥哥罢,他才是咱家的长子嫡孙呀。”老太太久久才回过神来,看着阿七,那眼神古怪让人心惊,才缓缓道:“这箱子不敢说价值连城,也够你一世无忧的了,你真不要?” 阿七叹着气,索性说开了:“说实话罢,好东西人人都喜欢的,可是有多大头戴多大帽子,该是我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也没用。这些个宝贝物件便是放到大姐姐夫家去也是够阔气的了,我如何受得起?还有……”女孩在祖母兴味的目光下说不下去了,讪讪的结尾:“总之,孙女年纪还轻,若是有造化自有好日子过的,这些青铜古玩还是算了吧。” 臧氏好笑的看着阿七:“七儿,你头一次这么成熟是好的,但谁说这七八口箱子都给你了?” 阿七顿住了,好吧,她自多了,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臧氏指着最后那两口箱子道:“九儿不在,那才是给你,都是些我使过的玉器首饰,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这祖母知道,不会让你逾矩的。”接着放柔声音,“你心明眼亮,能不贪图银钱,祖母很高兴,这些物件给了你,也不枉了。那些几口箱子也不是给你大哥哥的,以后祖母自有别的打算,你今日也见见世面,可是前朝的古物呢。” 阿七讨好的扭到臧氏身上去,小小声道:“我哪里看的懂,祖母说与我听吧。”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无奈。 睦着七孙女走到箱子前,一样一样的说了来历名称,阿七听着听着,忽然冒出一句:“要不这两箱子祖母也自己留着吧。” 老太太这次是真惊奇了,觑了觑了孙女;女孩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了:“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姐姐和妹妹们自然都是极孝顺的!可祖母总得留些体己银子呀,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其实她想说的是,千子万子不如手中的银子,何况你还不是亲的。 老太太心中一动,柔声道:“好孩子,你放心,祖母的棺材本厚着呢。” 老太太要和他们说话,怕阿七这种好动的丫头闷,便打发她到园子里去逛逛,阿七嘟着嘴:“我不爱逛园子。”她想逛街。 臧氏板着脸塞给她一把小算盘:“那就练练吧,连百子都打不下来,当心以后嫁了人,把家给败了。”阿七幽怨的瞅着祖母,权衡了一下,痛苦道:“那我还是逛园子吧。” 阿七毫无兴趣的绕着半片湖走了一圈,然后坐在一棵枯黄的柳树下的白石头上,双手撑着脸颊,对着湖水发起呆来:金陵的湖水清凌凌的,映照出阿七一张皱皱的苦瓜脸,阿七忽然使起小孩子气来,捡起一把石子,一颗一颗的往湖里乱丢。 连嫁妆都备好了,看来祖母对自己的婚事已经心里有数了,偏不让她问,不论多疼她,不论被哄的多晕,臧氏始终拒绝让阿七参与讨论婚事。听说当年她的婚事就是自己拿的主意,结果……在簪花筵上偷偷看见新出炉的探花郎,听人家吟了两句诗,当场生情,违抗疼爱自己的父母,下嫁青丘,新婚几年后爱淡情驰,夫妻反目。 说实话,臧氏一向都是在乎九妹妹的,怎么突然在乎我了?阿七不禁想。 话说——她会嫁给谁?臧氏把她的婚礼定下来了吗?她也是老太太的孙女,应该不会给她找个坏人家吧…… 话说阿忌……阿七脸越来越红。 “七姐姐”一个清朗的少女声音响起。 阿七吓得差点跌倒,尴尬带呆呆的抬头,胡乱张望一圈,才看见湖边朗然站立一个俊俏的少女。 这是—— 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突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阿七有点呆,这个小丫头是谁?莫非是别族的小帝姬? 小丫头好像看出了阿七的心思,一转身,丫头身后便出现了一条为赤色的狐狸尾巴。阿七恍然大悟,她是小十。 阿七上前打量她了一番,问:“十、我应该要叫你十妹妹了吧。十妹妹,你可以化作人性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不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正好遇见七姐姐你了,便先给你一个惊喜了。” 阿七看那甜美的笑容,心中一暖。 镜中伊人,花影对月容,皆以零散,若尘世无缘,我会想起谁?洗净铅华,修颜遮挡心扉,情如风随水,我又愿意忘记谁? 红尘深锁,只缘感伊一回顾,展颜轻笑,我此生不负相思。只缘感你,展颜回顾,倾城一暖,浅笑梨涡。只想让你回眸一次,便能看见我的深情。 看那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绵延;就像在我心中,你从未离去,也从未改变。 昆仑学艺 第033章:款款落花 彩儿正聚精会神的描着花样,藉着明亮的日光,把几只蛐蛐头上的触角描的栩栩如生,故包儿端着茶碗过来,瞧着彩儿不敢霎眼的样,心疼道:“彩儿妹妹歇一歇吧,别熬坏了眼睛。这九帝姬临走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我们要把你照顾好了。” 彩儿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动也没动:“就是怕熬坏了眼睛,我才忍着白日做。这是做给小九的。”描下最后一笔,彩儿才长长出了口气,搁下笔杆,“描好了,你和锦瑟一道把样剪出来罢。” 故包儿试了试碗壁的热,把茶碗放进彩儿手里,才去案前看,笑道:“彩儿妹妹描的真好,这指甲盖大的小蛐蛐儿和小知了就跟会动似的。” 在梢间整理衣物的小春听见了,放下手中的活儿,出来抱怨道:“还不若捉几只活的来轻省呢,彩儿姐姐,回头您但凡把活儿做差些,也不会揽上这事儿了;怪道外头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她惊觉道自己说错话,连忙捂住嘴。 彩儿指着小春摇头叹气,故包儿也扑哧笑了出来,随即板起脸道:“都多大了,还这般胡说八道,若换了旁的主,定揭了你的皮去!” 小春不好意思得低下头,道:“下回不敢了。”又钻回去收拾了。 这时,竹帘响动,绿枝笑着进来,却还客气的侧身扶着竹帘,让后面一个面庞发福的婆进来。 “彩儿姑娘好。”那婆身着一件银红色对襟暗妆花褙,里头一件墨绿刻丝长袄,怀里还捧着个扁长锦盒,半蹲了下身给明兰行礼;她也是蒋氏的陪房。 彩儿笑道:“客气了。锦瑟,还不看座上茶。”一斜脸,给锦瑟打了眼色,锦瑟明白,立刻进了里屋去。 那位婆婆含笑坐下,朝彩儿侧着身道:“今儿我带了几个针线上的媳妇来,给这九姐儿院里的丫头们量身材,好做夏秋衣裳了。” “这种小事何劳婆婆亲来。”彩儿指着面前一盘玫瑰松瓤蜂糕,叫锦瑟送到婆婆跟前,“这还是九帝姬教了我做的,配料麻烦,工序又多,我觉着甜软,可老偏喜欢,婆婆尝尝。” 婆婆捡了一小块尝,只觉得入口清甜软糯,锦瑟又殷勤的递上新沏的云岚瓜片,婆婆再呷一口茶,更觉得齿颊留香,连声夸赞。 “婆婆若喜欢,便把这点心和茶带些回去,闲了消磨罢。”彩儿温婉道。 婆婆心里喜欢,不怎么坚决道:“这怎么好,又吃又拿的。” 小春嘴巴最巧,连忙轻摇着婆婆的胳膊,撒娇道:“婆婆,快别与我们彩儿姑娘客气了,而且九姐儿走后就没人吃这些喝这些东西了。若婆婆觉着不好意思呀,回头给咱们姐妹偷着多做两身衣裳就是了。” 彩儿莞尔道:“瞧这丫头,别是贪心鬼投的胎罢,婆婆别理她。” 这时故包儿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个小包,送到婆婆手里,彩儿对着她,温和关切道:“听闻婆婆前几日感了风寒,都说这倒春寒最是厉害,婆婆也有年纪了,平日辛苦,更要小心身,这是上回老做褂剩下褐金丝芦花绒的边角料,拼缀出来这么一件坎肩,婆婆若不嫌弃便拿去穿在里头罢;又暖和又透气的。” 婆婆忙不迭的接过来,连声道谢,还叹气道:“都说彩儿姑娘是体恤人的,满院的丫头都养的这又白又胖。” 彩儿说:“哪里的事?这都是九帝姬的功劳,我可比不上我们的九姑娘!”后来又笑着谦虚了几句,众人玩笑一阵,婆婆把身旁的那锦盒递给小春,道:“这里头有几支宫花儿,叫来送给九帝姬的,但她不在,便送给彩儿姑娘了吧。” 彩儿忙道:“六帝姬,七帝姬和八帝姬可有?”婆婆道:“已有了。”彩儿释然道:“这就好。”因为她可不想给小九找麻烦。 这才打开锦盒,只见里头分别有浅粉,豆绿,雨过天青蓝,玫瑰紫和海棠红五支宫花,绢纱为瓣,丝绒为蕊,颜色鲜亮,形状精致。 婆婆凑过去悄声道:“这是我给帝姬预先留下的,可不是挑剩的。” 彩儿赞道:“这花儿真好看,谢过婆婆了,哪儿得来的?” 婆婆放下茶碗,笑着解释道:“前几日发榜,平宁郡主的公中了二甲头几名,昨儿齐国公府便开了几桌筵席,受邀去了,便得了这个,与姑娘们分了。” 送婆婆走后,过了半响,小春才嘟着嘴进来,抱怨道:“锦瑟那没用的,我临时叫她去管几个小蹄子,可她连几个小蹄也震不住,由着她们抢着量……如今婆婆也不得重用了,彩儿姐姐何必这么着?” 彩儿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小春立刻缩回嘴巴,垂首而立,故包儿过来拧了她鼻一把:“不许混说,妹妹自有道理,你且好好办差就是。” “一草一木皆有用。”彩儿缓缓道:“不起眼的人,也有是有用的。”说着,看向小春,道,“锦瑟性软和,可她究竟比你早进青丘的,办事又老了的,你不可轻慢她。” 小春惶恐着应是,屏脚跟握手指,不敢出大气,过了会儿,彩儿又放缓了口气,道:“但凡待我真心的,我总念着她的好,锦瑟……终归比你大几岁,你且收一收嘴巴和性才是。” 小春把话在心里咀嚼了半刻,似听出了什么,眼睛一亮,抬头道:“姐姐,知道了。” 小九走后,她必须得将这个九灵殿守住才行。彩儿看向那个落了灰的九灵刀,不禁有点伤感——小九,我想你了。 · 地点:北冥慵令阁(龙族) 敖曈坐在一个大铜镜的旁边,看着自己头上的两个青色的龙角,不禁惆怅。为什么就他那么例外,特别,为什么他要有这该死的龙角?不禁恼火,猛地将大铜镜摔在地上。 “命运竟是如此的不公……”敖曈怅然。 “公与不公,定是由敖曈君您自己说的算的!”一女子进屋,那人便是公孙莣。 公孙莣笑曰:“想必敖曈君早已知晓我在慵令阁做事之事吧。” 敖曈轻挑眉,说:“小莣,你怎么死缠烂打的?” 公孙莣听他把她自己描写的有点急了,反驳道:“非,敖曈君莫误,我只是来报恩的。” 敖曈说:“都说了,救人一命,何足挂齿。你的心我领了,但是你毕竟是蛇族的帝姬,来这龙族里面当个奴婢实在不妥当,你还是快快回去吧!” “不,我就不!我辛辛苦苦,千里迢迢从蓬莱来到这北冥,就不走。”公孙莣开始死皮赖脸起来。 敖曈有点无奈,说:“你个傻丫头,一天天迷迷糊糊的。” 公孙莣调皮的哼了一声,说道:“看,我就是这样一只迷糊的一条小赤蛇,我总是搞不清很多事情。我纠缠一个总是冷漠拒绝我的人好久,为了他,我不止丢了自己的脸面,更丢了蓬莱的颜面。” 敖曈似乎明白她说什么,但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道:“那人是谁啊?” 公孙莣想了想,说:“那个人……谁知道呢……” · 地点:青丘 彩儿在曾经钓过鱼的池塘边随随便便织着东西,这是,她突然想起来一句情话——“等光阴旧了,我就织成一片锦,绣上昨日深情、绣上相逢恨晩、再绣上烟兩蒙蒙花落江南,然后再把一行行诗,一句句承诺,串成一粒粒相思的红豆,落坐在你的掌心。深情,对望,此情可待。” 她不知不觉嘟囔了出来,这个时候,有个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她吓了一大跳,手一抖,针扎破了她稚嫩的手指。“嘶——”彩儿疼得呲牙咧嘴的。 彩儿恼火地回头望去,见那人是阿五,就突然不气了。阿五见了,连忙说:“彩儿妹妹,你没事吧。” 那英俊的脸突然靠了过来,让彩儿心跳加速,但为了自己的颜面,尽量装的不紧张,说:“有事!当然有事了!” 彩儿特意将手给他看了看,然后拿出手帕包上了。彩儿傲娇的说道:“哼,我生气了!” 阿五说:“哈哈,我就拍你一下你就吓成那样?好了好了,我道歉成吗?” 彩儿转了转眼睛,说:“不成,我要你安慰安慰我。” 阿五见这个自作聪明的傻丫头在向他撒娇,不禁乐了。阿五蹲下身子,说:“我不!” 彩儿扯住他的衣袖,开始赖皮:“不管不管,我就要阿五哥哥安慰我。”说实话,她自己这么撒娇她自己都感觉恶心。 阿五笑曰:“我不想安慰你是因为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心思,因为我已经能看透你的心思,所以说明我心中在乎的人是你。” 彩儿愣住了,脸瞬间通红,她的心莫名其妙跳动的飞快。阿五见她这个样子,噗嗤笑了,说:“哈哈,被骗了!” 彩儿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侧身过来要打阿五,阿五禁锢住她的一只手,轻轻吻上了她红润的脸蛋。 淡淡烟雨淡淡愁,淡淡明月上西楼,淡淡流水溪中过,淡淡鱼儿水中游,淡淡蝴蝶落绣球,淡淡胭脂淡淡酒,淡淡酒解淡淡愁。 “这回,没骗你哦……” 袅袅清音,浅浅忧。款款落花,淡淡愁。 今生情缘不负相思引,繁花抖落离人泪。莫回首,痴痴逍遥只为伊人醉。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百转柔肠冷如霜;我将就温一壶思念,将往事饮尽;漂泊天涯,只为红颜一笑,却不尽这滴滴思念,让人肝肠寸断!相逢何处紫烟长,望断天涯,依旧话凄凉。如真,如假;我痴,我笑。 昆仑学艺 第034章:欲擒故纵 彩儿听臧氏说她要和阿七要去一次蓬莱,她也要去,因为她一定要查出来自己的身份。臧老太太也同意了,可谁知阿八死皮癞脸的也要去。阿七从小时候就打心眼里讨厌这个八妹妹,不是妒忌她的容貌和才华,而是见她整日锋芒不露,城府深沉。跟她在一块根本就没有安全感,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害了。 阿七死活也不让阿八去,还发话道:“我就算让六姐姐去也不让她这种去。”阿七这个心直口快,傻乎乎的丫头,这一句话就损了两个人,这阿六听了也不愿意了,更何况阿八一向对阿六好,她这次说什么也得帮她八妹妹扳回来。 阿八求,阿六也求。臧氏听的心烦,心想这不让阿八去搞的像偏心阿七似的,便同意了。 在马车上,臧氏、彩儿、阿七和阿八安静的坐着,阿七看阿八装的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作呕。她时不时看向阿八,心想:阿八此番非要来是要做什么呢?阿七突然打了个寒战,想到阿八那么有城府,便有点害怕,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阿八呢?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要是九妹妹就好了,阿七暗暗的想着,因为她的九妹妹一向都比她机灵,阿七和阿八以前吵架时阿九(白九)总能帮她扳回一局。但她不在,只能靠自己了。 “说实话,我还有点想念九妹妹了。”阿七想着想着,就嘟囔了出来。 臧老太太听到,说:“九儿在时你就欺负她,她一走,还想念她了?” 阿七撅起嘴,刚想着说什么,彩儿便说道:“祖母,您也别怪阿七姐姐了,小九在的时候阿七姐姐也是挺照顾她的!” 阿八听了,便用挑衅的眼神看了阿七一眼。阿七这种暴脾气一向忍不了,但看老太太在,就握着拳头忍住了。 · 地点:蓬莱 听闻臧老太太又来了,蓬莱的人连忙接待。阿七其实心中好高兴可以再次见到无忌。彩儿终于来到了蓬莱,她发誓定要查明自己的身份,不然没资格喜欢阿五。 听说最近从北冥的龙族来了个贵客,那可是千年都不露面的三殿下敖薼,所以锦鲤族的和来蓬莱的四人也都很好奇。 阿八听到旁边几个婢女正在谈论这件事。 婢女甲说:“哎哎,听说那个三殿下长的比那个未来要当龙王的大殿下敖曈长的还好看!” 婢女乙说:“是吗?姐姐们,我听说他是长的丑才总不出来。” 婢女丙说:“不不,听说他拥有珍宝无数,记得听北冥的一些侍女说他长得好,谁嫁给他谁就三生有幸了!” 听着听着,阿八就动心了,要是她能嫁给他该多好!但他的年龄好像比她小。 “来了来了!” 在万众瞩目下,一位英俊的男子走来——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阿八完完全全愣在那里,在她心中,那个男人真的好英俊。这时,在这个女孩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嫁给他。 · 时间:次日 地点:蓬莱 这天便是蓬莱十年一度的进香还愿的日子,从青丘来的一行四人也想要凑热闹,一大早内宅便动了起来,门ロ备下三辆平头大马车,臧氏和彩儿,阿七阿八一辆,几个婢女婆子一辆。 因都是一早起身,阿七和阿八也倦倦的,没兴致斗嘴,只和彩儿一般瞌陲模样,靠着软垫随着车轿晃动昏昏假寐。阿七厌恶阿八,便只一个劲儿的往彩儿身上靠,直压的彩儿迷糊中痛苦辗转,好半天捱不过去才醒过来,又听见外头隐约的禅唱钟声,便知快到了。 彩儿捏住两个阿的鼻子,她们在憋闷中不ー会儿便醒了,齐齐向彩儿怒目,只见彩儿笑眯眯道:“两位姐姐,济福寺快到了。” 闻言,阿八赶紧低头整理自己的妆容,阿七慢了一拍,也伸手去扶正鬟边一支灿烁的金厢倒垂莲小双钗,三个女孩在车内闻得外头人声渐大,多为妇人声音,间杂着些许孩童稚音,似乎不少人家来进香,淡淡的檀香余味漫进车来。 这时,三个女孩一个没坐稳,齐齐往前一冲,险些扑倒,车外随即传来一阵呵斥大骂声。 身手最敏捷的阿七第一个摸着脑袋爬起来,饶是车內铺陈厚厚的绒垫,她还是撞的脑门生疼,当即吼道:“怎么回事?”当然不会有人回答她。 阿八爬起来后,便很机警的靠到边上掀开一线帘子去看,阿七顾不得讥讽她,也俯身过去看,最后爬起来的彩儿随大流的凑过脑袋去瞧,好在车夫将车马赶在路边一颗大树后,颇有些遮蔽,三个女孩偷掀帘子也不曾被人瞧见。 哦,原来是一辆马车撞倒了一个人才发生的分歧。 终于到了济福寺,老太太站在一旁,仰头看着观音像静默不语;彩儿回过头来,只见阿八正呆呆望着香案的一个签筒,眼光中似跃跃欲试,瞧见彩儿在看自己,她掩袖轻笑道:“"妹妹要否试试? 还没等彩儿开口,阿七一把拿下签筒便跪下,念念有词的摇了起来,阿八咬了咬嘴唇,因在外头不好发作,便看着阿七摇出了一支签,还没看清是什么,阿七便抓在手里,然后瞧着她们道:“你们可要求签?求完了一起去解签罢。 阿八被阿七拔了头筹,便不再耽搁,立刻拿过签筒跪下,连磕三下头,才小心翼翼的摇了起来,然后也掉出一支来,依日没被看清就抓在手里,然后去看彩儿。 彩儿摇头道:“我不用了,姐姐们去解签吧。"阿七不依,扯着彩儿压到蒲团上,道:“不成不成,咱们俩都求了,你可不能落下。“阿八也轻飘飘道:“妹妹还是求了吧,要是叫祖母知道了,还不定怪我这做姐姐的不看顾你呢。 彩儿苦笑着跪在菩萨面前,一边摇晃签筒,然后稀里糊涂摇出支签来,彩儿站起身来,三人擎着签子比对,由大到小依次是:上中,中上,下下。 阿七和阿八都颇有得色,然后似做怜状看着彩儿手中那支可怜的下下签,纷纷劝慰道:“不过一支破签罢了,妹妹别往心里去。” 这时,阿八看见一个令她惊讶的身影,她再次见到了敖薼。 阿八向祖母说:“祖母大人,我怕是吃坏了肚子,想上趟茅房,所以,我就先走了。” 臧氏同意了,说:“一会我们就在寺庙里等你。” 阿八见敖薼往一个小花园里走着,便故意绕道而行,走一个小道绕到了敖薼正走的这条小道的前方。 阿八连忙松了一下自己衣服的领口,露出了白皙的锁骨。见他马上就要经过这里,便连忙走了出来,假装跌倒倒在了地上。 敖薼一惊,连忙过去扶起她,正巧看见她那白皙的锁骨。阿八见自己的衣服漏了,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肩膀处,哽咽道:“这位公子,刚才这番是小女子失礼了,大公子,你刚才看见了……我、我怕是嫁不出去了。” 阿八本来长得就十分的好看,这样一哭,脸更加红润,更加楚楚可怜,让哪一个男人不会心生怜爱? 敖薼身边美女如云,但像她这样的美女可是从来没有,便起了色心。 敖薼笑曰:“不如你就以身相许吧!” “啊?”阿八十分高兴,没想到这个男人很快就上钩了,但她必须得装的悲伤一点,她摸了摸眼泪,说:“可是……我……” 敖薼露出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说道:“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可是……”阿八欲擒故纵道:“这未免也太仓促了吧?这一切都还没准备好,也没有问你的父母。” 敖薼说:“无妨无妨,只要我们两情相悦不就行了吗?还管他们同不同意的?” 阿八莞尔一笑,有些娇羞的轻轻拽住了敖薼的袖子,说:“那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相见吧。” · 地点:蓬莱 阿七等人先回去了,其实阿七本来就不想等她,后来老太太这样决定,正好顺了她的心。 阿七走在路上,见到了公孙彟。只见这公孙彟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阿七认了半天都没认出来,可是公孙彟一下子就认出了她,高兴地走上前来说:“阿七姐姐,好久不见。” 阿七认出来是公孙彟后,也是喜出望外,说道:“嘿,你这小子,这几万年不见个面都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了,害的你阿七姐姐差点都没认出来!话说,你个子长的好高啊!” 阿七记得不知道几万年前有个叫周先生的来给上课,各族的几乎都来了,九妹妹那个时候就给当时小小的这个男孩描红,字帖。当时公孙彟的个子特别矮,阿七还得俯视他,但是这几万年过的,公孙彟就长成了大小伙子,阿七还得抬头看他呢。 公孙彟有一点羞涩的笑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阿七姐姐,阿九姐姐今日来了吗?我可想她了呢,要不是阿九姐姐,我哪里有今天的才华?” “九妹妹她……”阿七不知当讲不当讲,不知道是否应该将她的遭遇告诉公孙彟。 公孙彟好像看出来她的心思,问道:“姐姐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妨,告诉我也无妨。” 阿七将他的阿九姐姐从去昆仑学艺到被撵出家门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公孙彟听得十分生气,说:“什么,这是真的吗?他们竟敢如此对阿九姐姐。” 阿七苦笑道:“是啊,我们青丘的狐后特别的死要面子,硬是把她撵出了家门。还有我们阿爹,一点都没有主见,明明是那么喜欢九妹妹,却被迫也将她赶了出去。那个阿八还在偷偷乐呢,真的是气死我了,他们居然还要求九妹妹改姓,不让她姓阿!” 公孙彟紧紧握住了拳头,严肃地看着阿七,说:“阿七姐姐,你想找到阿九姐姐吗?” 阿七看见公孙彟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便下定决心,点点头。 用逆境点燃决心,而决心会在身心不堪重负时崛起。 昆仑学艺 第035章:往事随风 这几天,彩儿找了好多曾经好像是这公孙六帝姬的婢女,婆子之类的,可是他们好像都没认出来她,莫非,自己的容貌发生了改变?天啊,这下子可就难办了! “哎哎,问你个事情呗,你知道你们公孙六帝姬叫什么名字吗?” 彩儿想起来自己问了好多人这句话,但每个人仿佛都有难言之隐一般,个个扭扭捏捏的,这让彩儿十分疑惑。 这时候,风风火火地走来一个少年,也应该说是一名男子。彩儿看他应该靠谱一点,便拦住了他。 那人见了彩儿很是惊讶:“哇,彩儿姐姐也来了。” “你是——”彩儿好像见过他,但又很陌生。 那人噗嗤笑了,说:“我寻思着彩儿姐姐能记住我,没想到姐姐也忘了我了?哈哈……” 见彩儿疑惑的表情,那人说:“我是公孙彟啊!” “什么?你是小彟?”彩儿实在是不相信,当初那个腼腆害羞,说话磕磕巴巴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风流倜傥,英俊迷人的大小伙子了,这变化也忒打了吧。“ 公孙彟把曾经在青丘发生的事情给彩儿讲了一遍,这下彩儿相信了。 公孙彟憨憨的笑了,说:“彩儿姐姐和阿七姐姐一样,都没认出我呢!” 彩儿也笑了,想起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便连忙问道:“小彟,姐姐问你个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公孙彟点了点头。 彩儿说:“小彟,你对你的六姐姐还有印象吗?” 公孙彟想了想,说:“有的,记得六姐姐对我甚好,总是给我送好吃的。” 彩儿问:“请问她叫什么名字?” 公孙彟回答道:“嗯……公孙彩。” 彩儿心头一颤,公孙彩,不行,她一定要确定一下,她问道:“那个彩?” 公孙彟说:“哦,是彩虹的彩,彩儿姐姐你怎……” 公孙彟见她脸色不对,刚想问,就发现彩儿的名字和公孙六帝姬的名字很像。 两人眼睛对视,便都明白了。 公孙彟轻皱眉,说:“彩儿姐姐,你是想说……” 彩儿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说道:“我只是想查清我的身份,不然我不配喜欢那个人。”她说道:“小彟,你六姐姐是不是逃了一次婚,好像还从什么山上滚下来了?” “是的是的。”公孙彟有点激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头被石头砸了一下,脑袋里面就出现了这些,这事情你六姐姐经没经历过?” “是的。我六姐姐的确是这样的!所以说,你是已经失踪的公孙彩?” 彩儿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现在也不敢轻易下定论,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 阿七发现阿八总是在下午的时候出去,还有点偷偷摸摸的,阿七今日便决定偷偷跟随去。 阿七跟着跟着,就跟到了济福寺,只见阿八走进了一个隐蔽的小木屋,过了一会,从别处来的敖薼也来了,走了进去。 两人难道私会。阿七偷偷从门口望去,只见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娘的,她终于抓到阿八这个小贱人的把柄了。 阿七刚想冲进去,但想到两人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私会,好像已经尝到了甜头,阿七觉得得让臧氏来捉奸才能大快人心,先不能打草惊蛇。阿七很佩服自己终于不鲁莽,长脑子了。 阿七赶紧回去,找到了臧氏,告诉了老太太这事情,臧氏摆摆手,说:“七儿,你莫要骗我,你要是觉得无聊找彩儿玩去,而且一个女孩子家说出这种是成何体统?去去去。” 阿七急了,说:“祖母,求你了,以前我骗您是七儿不对,但这次真是这样,祖母,你快跟七儿去吧,再不去来不及了!而且您没有发现阿八天天这个时候出去很可疑吗?” 见臧氏还是不相信,阿七都快急得跳了起来,直接指着天说:“祖母,我对天发誓,这次要是七儿骗您,七儿这辈子就嫁不出去,行了吧!” 终于,臧氏同意了,阿七带着臧氏快马加鞭的去了济福寺。 · 地点:济福寺 阿八依偎在敖薼怀里,说:“敖薼,咱们这样,终究也不是长久之事,今日我出门,差点都被臧老太太怀疑,真是吓死我了!再说,这里是济福寺,我们在这里……未免不太好!” 敖薼叹了口气,说:“我也是啊,真是伤神。” 阿八撇了撇嘴,说:“那怎么能一样?若有一天东窗事发,你不过就是被人笑话几句,嘲笑几日罢了,而我呢,我的终身都毁了!” 敖薼皱了皱眉,说:“那你要我怎么办?” 阿八急了,坐了起来,说:“不是说好了吗,你去找你母后提亲。” 敖薼说:”可我母后看上的,好像是你们青丘的九帝姬。” “她?”阿八白了一眼,说:“同样都是青丘的,娶谁不是娶?” 敖薼说:“你是不知道,我母后说我必须得娶你九妹妹,说什么她温柔乖巧,将来一定是个居家的好媳妇。” 阿八嘟起嘴,不愿意的说:“什么嘛,要我我也能这样。而且那算什么,我怎么办?我一个闺阁女子,我,我什么都给你了,你却这样没有担当,我还是去死了算了。” “别别别。”见阿八起身,敖薼连忙搂住她,说:“被这样,你要这样一闹,我的心都像是被油烫了一样。” 这时候,门被人踹开,进来的便是臧氏和阿七,臧氏见了大叫了一声。 敖薼一惊,说:“臧……” 臧氏怒火烧眉,指着阿八说:“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贵为帝姬,你把青丘的脸都丢尽了!来人把这个娼妇绑起来,回青丘!” “祖母,祖母!” 阿七看了阿八一眼,真是大快人心,这个小贱人终于有报应了! · 地点:不周山 时间:四万年后 思念久居在春花秋月里,不会因为沧海桑田的变迁而有所减退,反而日益生长,越长越疯狂,“长相思,摧心肝”,长长的相思,将一颗原本无所挂念完整无缺的心,揉碎,再揉碎,因了这份相思,心从此血迹斑斑,疼痛却依旧。 白九凊睁开了眼睛,见荣轩趴在自己的床边睡了。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她自己似乎在一个冰洞里面。 白九凊咳嗦了一声,喉咙微痛。她的头真的好胀好痛,她猛然间回想起自己的曾经,她在昆仑所遭遇的一切,和青丘的抛弃,她十分的伤感。 荣轩在女孩不经意间醒了,白九凊的眼神对上他的,他的眼神是多么的憔悴,白九凊的心好痛。 “荣轩……” 荣轩见到白九凊醒了,十分激动,但由于激动,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白九凊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说:“谢谢你。” ·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是在不周山,我的一丝魂魄与邪全都存在了落柔里面?” 荣轩点了点头,说:“你如今虽然醒过来了,但是我知道你的魂魄还没有太稳定,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白九凊变出了一个铜镜,照了照自己,自己也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是自己头上的花纹居然没有了,白九凊十分惊讶。 白九凊说:“我的头上的花纹居然没有了,这就代表着我体内现在没有邪的力量了。” 荣轩点了点头,说:“邪恶现在存在了落柔琴里面,他怕是在里面休养吧。” 真好,她想到她以后再也不用看别人异样的眼光,就十分的开心。但是又莫名其妙的很伤感,邪离开了,她心里空空的。 “现在过了多少年了?”白九凊问道。 “嗯……”荣轩算了算,说:“怕是有四万年了吧?” “四万年?”白九凊一惊,她很惊讶自己居然沉睡了这么多年。想想,自己已经九万岁了。 她马上想到了好多人:彩儿,敖曈,阿五,臧氏,阿十,公孙彟。 “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我想回一趟青丘。” 荣轩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白九凊莞尔一笑,说:“没事的。” · 地点:青丘 白九凊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这个地方承载着她童年时所有的美好。她有点期待,大家都变什么样子了? 白九凊走了许多地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去哪儿了? 她走到了治承殿,有一点小盼望的走到了门口,推开了门。 “吱——”略显破旧的沉重的木门被推开,白九凊见到了所有人,大家仿佛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其乐融融,好像没了白九凊,大家也能过得很开心,一点都不想念她,仿佛他就是大家心中的一片云,飘走之后再无痕迹,想到这里,白九凊有点心酸。 阿七见到白九凊,第一个尖叫起来:“九、九妹妹,你回来了。” 白九凊可是老太太最宠爱的一个孙女,臧老太太马上站了起来,走到白九凊身边体检了,抱住了她,嘴里嘟囔着:“九儿啊,你回来了,祖母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阿八仍然坐在他的座位上,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阿六随大流也走了出来,对白九凊嘘寒问暖,白九凊感到一阵反胃。 阿五也走了出来,仍然是是那么的沉稳温柔。也不知道他和彩儿怎么样了,白九凊默默的想着。 她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狐帝和狐后蒋氏,看得两人背后发凉。 白九凊笑曰:“白九凊此次回来,就是想看看各位是否安好,见各位依旧,白九凊便安心了。”她故意强调了白九凊的“白”,那语调似乎冰冷无情,让人打了个寒战。 阿七开心的说:“既然九妹妹已经回来了,我们就还是姐妹,你就别走了。” 白九凊翠绿色的双眼仍然紧紧地盯着狐后蒋氏和狐帝,笑曰:“可以,我们以后还以姐妹相称,但是,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是九帝姬,也不是狐帝您的九女儿了……”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阿七心想:“九妹妹年龄比我们都小,但她的心思好像比我们要成熟的好多,好像比阿八的城府还要深一些。” 阿七不明白,是自己把她想歪了,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不过 阿七记得小时候小九总是天真无知的,自己以前还说她傻呵呵的,在阿爹阿娘和祖母的眼中,她从来都是乖巧听话懂事的,而且总是会问一些很可笑的问题,让他们哈哈大笑,可是现在看来……她已经变了。 思绪尘埃梦婉花舞,心事微风彩蝶翩跹。红袖添香,清歌做伴。你来我就在,你不来我依然在。天涯期盼,遥寄情痴。心愿花事荼靡,惆怅此情寂寥。 弦月残玦,心为谁开?孤灯瘦影,情为谁守。一袭心境,一盏清酒。憔悴盛满眼眶,愁绪爬上心头。轩窗幽暗华枝碧,月影横斜隐芳红。 昆仑学艺 第036章:重返昆仑 阿五偷偷扯了扯白九凊的衣袖,白九凊笑曰:“白九凊现已疲惫不堪,我便先告退了。” 见白九凊走后,阿七追了上去,大家都沉默了。 蒋氏想缓解一下尴尬,便举起杯来,说:“今日小九回来是好事,我们……” 狐帝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说:“你还有心情?都是你的鬼主意,你看看小九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她那么天真乖巧的孩子,你看看现在!” 狐帝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说:“我的九丫头啊。” 知道狐帝一直喜欢小九,她小的时候总是因为白狐的事情遭受白眼的时候,别看他像不管小九,其实在暗地里还是保护她的。 臧氏皱了皱眉,说:“哭什么哭?当时你不是也同意了这个主意吗,现在怎么,想要把责任都推给别人?” 阿八说:“祖母,你别责骂阿爹了,他也是一时糊涂。” 臧氏瞪了她一眼,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 地点:九灵殿 白九凊推开了房门,见到了久违的四个人——故包儿,彩儿,小春和锦瑟, 三人见到白九凊都愣住了,白九凊笑曰:“怎么,不认识九帝姬了?” 小春第一个冲上来,抱住了白九凊:“九帝姬,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我们要永远守着这空殿呢。” 故包儿早已热泪盈眶,走过来说:“九帝姬,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受了少的委屈?” 锦瑟哽咽道:“八帝姬那边的人,一见彩儿姐姐走之后,便来我们九灵欺负我们。” 彩儿皱了皱眉,说:“嗯嗯,我也是从蛇族回来才知道此事,还是阿五哥哥帮她们扳回了一局。” 阿七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说:“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大快人心的事情。” 六人坐下,阿七说:“在你走的时候,我们去蓬莱了一趟,可是没想到阿八这个小娼妇居然丢人现眼的去和那个龙族的三殿下敖薼偷情去了,天啊,把青丘的脸面都丢尽了。” 白九凊一惊,说:“八姐姐还能干出那种事?然后怎么样了?” 阿七轻笑,说:“然后呢,多亏我的计谋,才让祖母把这对奸夫**抓了个现行,祖母回去就扇了她一个耳光,那个小贱人还哭哭唧唧的,想让阿爹替她做主,九妹妹你想想,咱们阿爹怎么可能替她做主?然后呀,阿爹气的要杀了她,阿八便说她怀了敖薼的骨肉。” · 时间:四万年前 阿八哭哭唧唧的跪在地上,要求阿爹找药库的医师来给他把脉,看看她是否有喜了。 过了一会,医师来了,把了把脉,与阿八相视一眼,说:“八帝姬是有喜了。” 狐帝差点晕过去,蒋氏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狐帝,对阿八说:“你这个小娼妇,看把你阿爹害的。” 阿八还理直气壮的说:“怎么,我现已怀上了三殿下的骨肉,你们能奈我何?难不成你们要杀了我和肚子里面的孩子?” “你……你……” “别生气,别生气。”蒋氏说道。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狐帝几乎用嘶吼的声音说道。阿八连忙起身离开了。 · 地点:鲤鱼阁 杨氏对阿八说:“八儿,你当真有喜了?” “哪有?”阿八哽咽着,还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说:“阿娘,女儿当时见敖薼他品行挺好,还听别人说北冥那地方甚好,你女儿要是嫁过去,你不是也跟着享福?” 杨氏点了点头,说:“八儿,你的做法很正确,但是,你怎么才能嫁过去?” 阿八说:“我不管,我可什么都给他了,你得想办法。” 杨氏踌躇了一会,说:“哎,你看这样行不?” · 时间:次日 蒋氏说道:“什么,都传遍了?” 一婢女说道:“是的,不知道谁传的,一夜之间,这各族都知道了。” 狐帝惊讶,说:“是谁传的,我要他死……咳咳咳……” 蒋氏连忙拍了拍他后背,说:“你身体现在不好,息怒啊。” 又进来一个婢女,喘着说:“八,八帝姬她上吊了。” 狐帝和蒋氏连忙起身,赶往鲤鱼阁, · 地点:鲤鱼阁 杨氏听见了外面来人的声音,说:“快快,来人了!” 阿八连忙踩上凳子,抓住提前准备好的白绫,也酝酿好眼泪。杨氏哭喊着:“八儿,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呀,我去找你阿爹。” 狐帝走了进来,就是 撇了一眼,说:“行了行了,别演了。” 杨氏见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识破,也不好继续再演下去,尴尬的让阿八下来。 杨氏跪下来说:“我虽然只是你的妾,但是她毕竟是你的女儿,她要是嫁不出去,她一辈子就毁啦。” 蒋氏冷笑道:“嫁不出去也是她自己搞没的。” 杨氏嚎啕大哭,说:“阿郎,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阿八也跪了下来,说:“阿爹,蒋娘!” “罢了,你明日去一趟北冥。” “啥,我?”蒋氏惊讶,她不明白明明是杨氏和阿八的过错,为何要她去北冥? 狐帝说:“你是狐后,自然得由你去解决这事。” · 地点:北冥 “妹妹,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蒋氏有些难为情的对龙后说。 龙后是一个温婉温柔的女人,可是等她知晓了此事,她也不再保持那一贯的温柔了,火冒三丈起来。 龙后说:“其实啊,我看中的是你们青丘的那个九帝姬,但是这一出,就难办了。” 蒋氏有点不好意思,说:“经过医师诊断,阿八……怕是已经有了身孕……” “什么?”龙后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踌躇了一会儿,说:“狐后先回去吧,此事我再好好斟酌一番。” · “不行,绝对不行。”臧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对蒋氏说:“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九儿,这孩子讨人喜欢,她要是嫁给那个花心的男人,他这辈子就算毁了。” 蒋氏有点为难,说:“母亲,那……” 臧氏叹了口气,说:“罢了,就算是为了我的九儿,豁上我这副老脸也得去求。” · 白九凊问:“然后呢?” 彩儿说:“阿八声称自己怀上了孩子,虽说不知是真是假,但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龙族总不能眼看着自家的子嗣流落在外吧?听说呀,敖薼可是个花心大萝卜,与一位婢女也有染。龙后急着给三儿子找正室,无非是想遮婢女有身孕的丑事,赶紧给她个名分。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冥不要墨兰,青丘就只能打死她,维护自己的声誉,可是北冥的声誉又怎么去挽回呢?又老太太亲自去面子大,所以答应。” 白九凊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那婚事……” 故包儿说:“其实这婚事的日记,我们谁都不太清楚,原本是几万年前定下来的,现在他们两个还没有成亲。听说这是老太太定下来的,说让阿八受受罚,磨磨她的性子。” 小春说:“不过咱们还得感谢阿八,要不是这个女人弄的这一出啊,还断不了他们龙族想娶咱们九帝姬的念想呢。”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锦瑟问道:“九、九帝姬,你的声音怎么变了呀?” 白九凊一直回避的都是这个问题,被她一问,心居然颤了一下。 这时候,有一种想法涌上心头。 · 地点:昆仑 白九凊站在仙界的昆仑山的大门外,她想起那年他的五哥哥送她来时的那个场景,仿佛如同昨日。 白九凊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换成男装,这时,大门被推开,走出来的那个人让白九凊直接白了一眼——是她曾经最尊重的大师兄落无墨。 落无墨看着她愣住了,说:“你是……伴、伴山。” 白九凊呆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落无墨激动的说:“你可算回来了,我都不知道师傅找了你找了多久?” 白九凊在落无墨的强烈要求下走进了大门里,她想到:师父不会是因为自己偷偷和百里荣轩逃走之后,师父想把他给抓回来去受罚?当时师父为什么不来阻止?记得师父不是那么麻木不仁的人啊,难道师父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了? 想着想着自己已经被带到了昆仑大殿,落无墨推开了大殿的门,只见各位师兄和师父都在里面,各位师兄都跪在地上,行礼,似乎他们要讨论什么,这个讨论正要开始。 师兄们听见后面的门被推开,齐齐回过头来,见到白九凊都十分的吃惊。 陈意第一个站了起来,激动的说:“伴山?你回来啦?” 白九凊也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因为她当时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而产生的,就是他这个嘴贱的,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玄羡。 陈意说:“伴山,你怎么不说话?话说,你穿上一个女神仙的样子是要干什么?” 女神仙?各位不都知道她是个女人了吗?可为什么她还要问?白九凊这次是彻底被他们整蒙了。 玄羡还是那么温柔,说:“十一,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只记得,一群人来了,我如此法力高强居然对付不了他们,看你的师兄们一个个晕倒,我也眼前一黑便晕倒了,醒来之后你你就没了,我想你应该是被歹人捉走了。” “晕倒?”白九凊记得在自己晕倒前也没有这些事情。她问:“那锁魔之水……” “锁魔之水?”落无墨说:“想必这老师还没有教你这些吧,你便是背着你师兄们都看书了。” 白九凊十分不解,难道他们都忘了之前的事情? 白九凊跪下,对玄羡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着实不孝,骗了师父和各位师兄。” 白九凊不知不觉说出这句话。 陈意说:“这些年,我们师兄弟们找遍六界,可就是找不到你的影子,但是我不曾想到,你居然扮成一个女神仙来骗我们?” “啊?”白九凊正想酝酿出一滴眼泪,但被这句话生生的给憋了回去。白九凊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师兄,你当真觉得我这张脸,是、是女扮男装吗?” 落无墨恍然大悟,曰:“你从不与我们共浴,原来是这个道理,你竟然是个女儿家。” “没错,就是个女娇娥。”玄羡开口。 落无墨轻笑:“我还怕你不坦诚,刚才见你一身女装过来,我便知道了,只是不敢替你说穿啊。” 陈意听闻,大怒:“大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竟然在旁边看戏戏。” “不敢不敢”。 现场的气氛感染了白九凊,仿佛让她回到了最开始刚来这里的模样,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白九凊想到: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我受罚,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心胸坦荡。 白九凊疑惑,莫不是当时谁控制了他们? 昆仑学艺 第037章:女子不争 玄羡见白九凊不语,笑曰:“伴山,怎么不说话?” 白九凊觉得他们忘记了那事,她便告诉了他们她的身份也无妨。 白九凊变出了白色的尾巴,变回了自己本来的翠绿色的眼睛说:“弟子愚昧,早应该告诉师父与各位师兄我的真实身份,我曾经乃是青丘狐族之幺女,但如今便不是了。曾用名阿九,如今名曰白九凊。” 她等着师兄们的嘲讽,他们见她是白狐,定会嘲笑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嘲笑她。 陈意惊讶的说:“伴山,你居然是青丘狐族的九帝姬,一只白狐?” 落无墨说:“你居然是此等尊贵的身份,以后我们见到你,还要尊称一声姑姑呢。” “姑姑?”白九凊一惊,说:“不敢当不敢当,你们都是我的师兄,为何要叫我姑姑啊!” 落无墨轻笑,说:“你休得在我们面前装糊涂,你不是早已在一千年前升了上神了吗?” “啊?”白九凊懵了,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升了上神?天呐,这几万年过得,究竟都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从上仙变成了上神了? 白九凊说:“大师兄,你可别骗我,我又没封神,哪里成上神了?” 玄羡说:“你可莫装糊涂,你若是真不知道,或许是在你不知不觉中成了上神。” · 地点:北冥 敖曈抚着情虞剑,不知道沉思着什么。 公孙莣走过,说:“敖曈君,你在想什么?” 敖曈说:“我想起九儿了。” 公孙莣心中一沉,说:“这几万年过去了,她不曾见你一面,怕是早已经忘记你了罢。” “不会的。”敖曈聊以**道:“九儿不会忘记她曈哥哥的。” 公孙莣问:“敖曈君,这些年来,你心中就只有九帝姬一人吗?” 敖曈想了一会,说:“九儿,她是我一生的挚爱,从与她相识到如今,已有七万年。这七万年里,我从未把她放下,无论她是爱上了别人,还是疏远我,我都没放下。九儿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有人说我痴情,不过我承认,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公孙莣黯然神伤,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守护了他这么多年,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心。 参不透红尘,望不穿恩怨情愁,众生苦,苦为情生,往来纠缠心间的一缕执念,此时只余了渺远的印记。 千转百回,情深缘浅,一朝风月,湮灭几世清莲,静花无眠,凝落在指尖。 · 地点:青丘狐族 有人便递了话给九灵殿,说锦瑟的老子眼瞅着不行了,指着女儿能尽早成亲,好冲冲喜,求老太太给个恩典;锦瑟是家中的老来女,兄姐俱已成家,父母只是放心不下她,老太太便点了头,吩咐故包儿给拨了三十两银子给她家置办嫁妆。 白九凊得了信,立刻从自己房中翻出二十两银子给锦瑟添妆,锦瑟推手不要:“好姑娘,这可使不得,你前儿已经给了两幅金银头面首饰并五匹缎子,这已够厚的了,想着当初太太房里的彩簪出嫁时,太太也不过给了二十两银子,因我算是老太太房里,这才又厚了些,姑娘你若再给,一来太太那边不好看,二来回头院里的姊妹再有出嫁的,你如何置办?” 白九凊十分感动,知道她在替自己着想,有些讪讪的:“我知道姐姐的好意,可……若不是你放心不下我,去年便要嫁了的。” 锦瑟瞧着左右无人,便轻悄悄的掩上了门窗,放下梢间的门帘,才道:“有句话我早想问姑娘了,这回我去了,姑娘便得提拔一个上来,小的们早眼睁睁的看着了,姑娘心里可有主意?”白九凊早想过这个问题了,先问:“你怎么看?” 锦瑟不假思索道:“若论资历,当是故包儿,若论爽利能干,当是小春,若论模样性情,当是玉音。” 白九凊沉吟片刻,沉声道:“我想提语儿。” 锦瑟吃惊道:“她嘴皮子不饶人,姑娘怎会想她?” 白九凊微笑不语,反问:“若提了一个,下头便要再进一个小丫头,臧氏这阵子可没少跟我荐,你怎么瞧?” 锦瑟想了想,摇头道:“还不如直向老太太,狐后要人,一来显得您敬重长辈,二来,有过那年的事儿,想她们也不会送来些不着调的。” 白九凊点点头,正色道:“好姐姐,你说的句句在理。”说着把桌上那二十两银子的盒子还推了过去,沉声道:“这几年姐姐为了我,劳累不说,还得罪了不少人,这银子你非得收不可,若怕招眼,便不要声张,压在箱子底拿去吧。” 锦瑟有些哽咽,自来主子赏赐下人,为博个好名声,都恨不能四处说的,这九帝姬心地厚道,也不枉自己一番尽力,忽想到臧氏那日的暗示,说将来九帝姬嫁了,便让她家做陪房过去,锦瑟心里很是一动。 锦瑟是臧氏嫡系培养的,消息传递的快,第二天老太太就找了白九凊去,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要提语儿那丫头?怎么想的。” 白九凊老实坦白:“银理不会长久跟我,便提了也没用,玉音和故包儿都是一副性子,威势不足,小春太鲁莽了些,若真了提了大丫头,恐会生事。最后,孙女觉得还是语儿好,虽嘴皮子利了些,但少了几分傲气,颇有些嫉恶如仇,好好**,未尝不可用。起初我是这么想的。” 老太太兴味道:“起初?那如今呢?” 白九凊摇头晃脑:“后我想了想,没的白叫她们姊妹生了怨怼,还是论资历提故包儿吧,她周全厚道,留她在身边安稳。”效益不是重点,稳定压倒一切呀。 臧老太太听了,微微点头道:“我本也觉得不妥,如今你这么想很好,哎……有些事还是无为而治的好,到底大了。”语气颇有些感慨,看着白九凊白皙秀丽的面庞,想起当年娇嫩的小胖娃娃,如今也能拿主意管事儿细细思度了,心情油然而生。 · “北冥王妃可真和气,说话这般有礼得体。”阿八十分羡慕那清贵的气度。 阿七笑道:“那自然,亲家嘛。” 阿八瞥了阿七一眼,吹着茶碗,道:“那可不见得,上回咱们去蓬莱大姐姐的婆婆可没这般好说话,坐了半天才上点心茶水。” 阿七又要瞪眼发作,说:“不知谁做了一些苟且之事,便自认为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你们一天不斗嘴会死呀!白九凊叹着气岔开话题,故作好奇状:“诶,嫂嫂家里真的不许纳妾吗?那嫂嫂的嫂嫂们岂不十分舒心。” 阿七被绕开去了,得意道:“人家可是世代上神,规矩严着呢,不过也因如此,想嫁进蓬莱的有权有势的多了去了,人家挑儿媳妇比天帝封神还仔细,要人品,才貌,家世样样俱全。” 白九凊听见她这番话倒没什么,心知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白狐。,只哦了一声。阿八却一股气涌上来,冷笑道:“什么了不起的家规?是!是不能纳妾,可通房也不劳少呀,哦,还有在外头置办了宅子的,哼,不过是沽名钓誉,阳奉阴违罢了。” “真的?!”白九凊后知后觉,深感自己的情报系统太落后了。 阿七强辩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些人口繁杂,怎么管的过来?” 白九凊心惊胆战的看着阿八把自己心爱的杯子在桌上重重一顿,好险,没碎。 只听阿八讥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呀,不过是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既守不住,又摆那么大名头作甚呢?” 阿七气的半死,白九凊倒觉得没什么,既然做了女人,就得看开些,不要为难自己。 又过了几日,锦瑟辞别老太太和白九凊,叫家人接回去了,小春受了提拔,姊妹们一同道贺,又来了个叫春樱的小丫头补缺,聪明伶俐,很快与九灵殿的女孩们混熟了,白九凊见大家高兴,索性叫故包儿拿铜剪子绞了二三两银子送给厨房的婆子,让简单的置办两桌,然后早些给院门上了栓,让女孩子们稍微喝两杯,也高兴高兴。 “姑娘也忒好心了,纵的这帮小蹄子乐的,一个个都醉的七倒八歪,亏得别人不在,不然不定说什么闲话呢,如今都撵上了炕,我才放下心。”故包儿只敬了一杯酒,便出来看着屋子。 白九凊适才也喝了几杯,头晕乎乎的,看着忙忙碌碌用给自己铺床叠被的故包儿,悠悠道:“这回这般忙,她们也没好好乐乐,都是贪玩的年纪,怪可怜的,便当做喝了锦瑟的喜酒罢。唉,也不知锦瑟怎么样了?新郎官对她可好?有没有欺负她?” 故包儿回头笑道:“那亲事是臧氏看过的,不会差。”说着有些伤感,“做丫头能如锦瑟般体面,已是造化了,咱们能摊上姑娘这个主子已是福气,若是那些不理不顾的,还不定怎么被人糟践呢。” “可欣怎么样了?”白九凊忽问道。 故包儿铺平了床褥,快到冬天了,便又张着一条毯子放在熏笼上烤着,低低叹息道:“那个病西施?蒋氏真狠心,趁老太太去了蓬莱时,竟把那样一个娇花般的女孩儿,配了前门口成婆子的腌臜儿子,那人酗酒赌博,多少不堪,可欣被捆着手脚堵了嘴押过去,没两个月就没了。” 白九凊心里有些难过,轻道:“还是老太太说的对,女儿家最怕贪心。” 白九凊低落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正色道:“明日起,你与春樱便要好好约束大家伙儿的言行,不许她们随意与外头小厮说笑,要森严门户。” 故包儿望着白九凊肃穆的神情,认真应了。 · 白九凊正在趴在梢间的炕上,替老太太抄一份字大些的经书,臧老太太坐在外头正堂上的罗汉床上,下首的蒋氏和阿三母女一个劲儿的伸脖子往外瞧,说话也牛头不对马嘴,原本悠闲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便道:“安生些罢。这会儿知道心急了,早怎么瞒的点滴不漏?” 阿三不好意思的讪笑:“祖母,孙女,孙女……不是不想麻烦您吗?”老太太白了她一眼,骂道:“早些知道厉害,便不会拖了这许多年了!” 三个人语焉不详,不过里头的白九凊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正说着话,外头婢女传道:客人来了。 老太太忙道:“快把里头的九儿叫出来。”一边忙不迭的请人进来。 昆仑学艺 第038章:女子不易 一阵人声走动,白九凊掀了帘子出去,便看见许久未见的公孙老夫人(为蓬莱蛇后),旁边还立了一个修长身段的少年郎,臧老太太罕见亲热道:“可算把你盼来了,快请坐。” 老夫人还是老样子,红润圆胖的脸蛋,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挽了个攥儿,双方一阵寒暄过后,便叫晚辈见礼,阿三和白九凊先给公孙老夫人磕头,然后公孙洵给臧老太太和刘氏行礼。 刘氏拉着公孙洵左看右看,啧啧称赞:“果然是个一表人才的哥儿,怪道老太太打回青丘便夸不绝口呢。”说着又温和的问了公孙洵年岁,读了什么书,喜欢吃什么,老太太忍不住打断,笑道:“好了!快让孩子坐下,你这是问人呢,还是逼债呢!” 屋内众人都笑了,阿三上前拉住刘氏,回头笑道:“老太太可莫见怪,我娘这是喜欢的。”老夫人摇摇头,转眼瞧见白九凊,便笑了:“过了个年,九丫头可是长高了。”老太太笑道:“这孩子只长个儿不长心眼儿,就知道淘气。” 阿三面色发亮,嗔笑道:“祖母瞧您,便是要谦逊些,也不能这么埋汰九妹妹呀,我这妹子可孝顺懂事了。” 刘氏也凑趣道:“这倒是实话,我这几个女儿里头,也就数九丫头最可心了。” 这么大力度的夸奖,白九凊有些傻眼,心里泛起一阵诡异,她看看对面端坐的公孙洵,只见他脸色绯红,眼神躲躲闪闪的,自己看过去,他便小兔子般挪开眼神。 白九凊心头警钟大响,她看着在座的五个老中小女人,暗忖:有什么他们知道,但自己不知道的吗? 大伙儿又说了会子话,臧老太太指着阿三,笑道:“我这大孙女带了几匹上用的厚绒料子,我瞧着好,正想给你送些去,不如你进屋来瞧瞧,喜欢哪个?” 公孙老夫人布满皱纹的眼睛笑成了一朵花,泛着几分淘气,装模作样道:“既是儿媳送来的,不如叫她陪我瞧吧。” “一起去,一起去。”臧老太太满面笑容,阿三似有脸红,但也飞快的站了起来,随着两位老太太往里屋走去了,一旁跟来的丫鬟抱着个胖胖的箱子也跟进去了。 这几句话说的宛如暗号一般,白九凊心里暗道:至于嘛。 这一看就出不来了,留下心不在焉的刘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公孙洵说话,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氏已经第三遍问公孙洵‘令堂可好’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不自然的笑道:“我也去里头瞧瞧。” 然后只剩下白九凊和公孙洵了,他们俩对面坐着,一个捧着茶碗仔细端详上头花纹,一个两眼朝地,仿佛地摊上长出了一朵海棠花;他们本是认识的,前几回见也是说笑无忌的,可这次白九凊明显感觉出气氛异样,所以她坚决不先开口。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见当中的七层莲花台黄铜暖炉中的炭火发出哔啵之声,还是公孙洵先忍不住了,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这料子怎么还没看完?” 白九凊也似模似样的回答:“定是料子太多了。” “再多的料子,也该看完了。”公孙洵有些不安。 “定是料子太好了。”白九凊很淡定。 静默一会儿,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扑哧一声都笑了出来,公孙洵一双俊朗的眼睛蔓出春日湖畔般的明媚,看的人暖融融的。 “何必呢?大大方方瞧了不成吗?”白九凊也呼出一口气。 公孙洵嘴角含笑:“自来就有讳疾忌医的,何况于女子,‘恶疾’二字最是伤人,你大姐姐也是无奈。” 白九凊静静看着他,道:“你也觉得女子不易?” 公孙洵眉眼温厚,宛如一泓温泉般淳然,认真道:“若祖母生而为男儿身,她这一身剑术定然天下皆知,可叹她只能在闺中操持家务,老来教教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子。” 白九凊笑了:“没有呀,哪能不成器呢,我听说你已升为上仙了。” 公孙洵心里好笑,瞥了一眼白九凊晕红的有些异常的双颊,心里计上来,便板起面孔道:“既然蒙谬赞在下成器,在下便要说一句了。” “请说。”白九凊不在意。 “不要喝冷酒,尤其睡前。” “呃——”白九凊反射性的捂住嘴,有种被当场戳穿的恼怒,含糊道,“你——”正想抵赖,看见公孙洵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一副笃定的样子,便认了怂,忿忿道,“这你也瞧的出来呀?!” 公孙洵故作叹息状:“没法子,谁叫我这么成器呢。” 白九凊捧着红色的袖子轻轻闷声,几乎笑弯了腰。 洵看着对面的白九凊,弯曲着嘴角,露出两颗可爱的小白牙齿,又不好意思又恼羞的模样,翠眉映在白皙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上,便如孔雀蓝一般的好颜色。 他心头一热,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了。 · 二月初到,春寒料峭,枝叶抽出了嫩嫩的新绿,白九凊心情大好,决心写两幅大字欢迎春天,便铺开了闲置一冬的桌案,叫故包儿细细的磨了一砚浓墨,刚提笔写了一句‘竹外桃花三两枝’,阿八便来串门了,白九凊忙搁下笔,笑着迎进门来。 寒暄过后,阿八一抬眼便瞧见黄花梨木雕海棠嵌大理石的桌案上,铺了一层雪白的宣纸,墨迹未干,便笑道:“打搅妹妹用功了。”白九凊笑笑:“不过是写着顽罢了,哪算用功。” 阿八走到案前拈起纸张来看,挑剔道:“就你这般的也敢写斗笔?!半分力道也无,笔力不开,字儿便如团在一起的!” 白九凊劈头就被批了一顿,讪讪道:“我就小楷还能见人,还是抄经书练出来的。” 阿八轻蔑的看了白九凊一眼,二话不说提起笔来唰唰几下,续写了一句‘春江水暖鸭先知’,果然饱满圆润,比白九凊那几个字强多了,不过……她虽不会写,但也看得出,这几个字比起老太太还是差的。 当然,白九凊还是大声叫好,卖力夸奖,阿八看着自己这几个字,也颇为得意,便又接着往下写起来,刚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给‘时’字点上浓浓的一点,阿七也来了,她一见阿八也在,便皱了皱眉,道:“怎么你也在?” 白九凊来不及赞扬阿八的最后一笔,便上前把阿七迎进屋来,那边掀帘子的春樱早已习惯了,不等吩咐便去泡茶了。 阿八放下笔,从桌案后转出来,笑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白九凊连忙打圆场,自我调侃道:“主要是我这儿忒好了,茶好,点心好,主家尤其好。” 阿七阿八齐齐啐了她一口。 · 地点:剓毓殿 不知何时起,三姐妹常齐聚剓毓殿。 其实真说起来,阿七的水仙阁最舒适豪华,不过阿八每每进去,都要调笑一番‘庸俗土气’,而阿八的山月居最是清雅宜人,遍地堆满笔墨纸砚,阿七进去又要挑衅一番‘假学究’,如此常常没说上两句,便要爆发战争;只有白九凊脸皮扛得住,能耸耸肩过去。 阿七绕到桌案后也去看那大字,她虽评不出字好坏,但也也要说上几句:“怎么不用燕子笺?这回过年,我阿舅不是送来许多吗?”白九凊笼着手,怕怕道:“那多贵呀,寻常练字就不用了吧。” 阿八冷哼一声:“写字瞧的是笔法,便是明诗也不过写在寻常纸上,却也流传千古,为的难道是那纸?” 白九凊赶忙插嘴进去:“两位姐姐说的都没错,不过我这样的笔法,也就配得上这寻常宣纸了,回头姐姐们要来我这儿写字,请自带上好的纸笺哦。” 她并不怕她们吵架,但最好战场不要是剓毓殿,上回她俩置气,阿八随手砸了一个掐丝珐琅的香盒,阿七一挥摔掉了三个粉彩豆绿釉的西施杯,又不好去索赔,白九凊好生心疼。 银理端着茶盘上来了,后头跟着端点心提篮盒子的春樱,白九凊连忙把她们两拉到桌边坐,笑道:“这是昨儿新做的豆沙点心,我从老太太那儿顺来的,姐姐们尝尝。” 阿七如常又品评了茶水几句,阿八照例也挑剔了点心几句,这才平和了气氛。 几句过后,便说到了昨日的访客,阿七道:“蒋娘说了,那老夫人颇通见术,来与老太太叙叙旧,便不叫我们去拜见了。” 阿八斯文的拨动着茶碗盖,笑道:“听闻一同来的那位殿下……” 阿七哼了声,打断了她:“八妹妹,你可别水性杨花,怎么?勾引了敖薼又想要勾引公孙洵?”阿八本想反驳几句,但是她又比较心虚,便不去理阿七,只瞥了白九凊一眼,意有所指的笑了笑:“不过……好在门风清白,人口简单。” 白九凊低头喝茶,并不接口,阿七不知内情,自顾自的调转话题:“后几天,可能去人界一个什么寺上香,九妹妹可想好穿戴什么了?我要把大姐姐给的那副累丝嵌珠大凤钗戴上,上头的宝虾形缠头一抖一抖的,可好玩儿了。” 白九凊笑道:“我嘛,就戴那副嵌翠玉的莲花银缠丝头面去。”阿七皱了皱鼻子,嫌弃道:“虽我们是妖界的,但也太寒酸了,你就不能给咱族长长脸吗?若没好的,我借你就是!”气势凌人。 白九凊倒不在意,放下茶碗,一脸正经道:“咱们是去玩,你戴那么多金晃晃的去,长脸?小心被打劫的瞧中了,那可真长脸了!” 阿七瞪眼道:“谁敢打劫?闷了这许多天,我可要好好玩玩,我还要戴上蒋娘那支宝石攒花的金簪和珍珠挂链呢。”炫耀之意溢于言表。 “我的天呀,您这一身便可开个首饰铺子了,七姐姐行行好,饶了您那可怜的脖子吧!”白九凊吐槽,阿七伸手来拧她的脸,白九凊忙躲。 阿八见她们俩笑闹成一团,觉有些受冷落,便冷言冷语道:“你们还这般高兴。” 阿七立刻回头,反驳道:“老太太说了,人界鱼龙混杂,若赶在正月里人多时去上香,便不能妥帖照看,到时候别引出些故事来!你以为在妖界呀,若被登徒浪子瞧见了怎办?” 阿八轻笑道:“姐姐戏文看多了吧,这般多虑,正月里多是名门豪族去的,便是我们看不严实,他们也会严密提防,有什么好怕的?老太太也忒小心了,到底年纪大了。” 白九凊听了很不舒服,眉头一皱道:“难道名门豪族里便没有登徒浪子?姐姐这般花容月貌,人见人爱,还是少为阿爹姊妹惹些麻烦罢。”声音中不自觉带了几分冷意。 阿八生生一噎,咬牙怒道:“妹妹什么意思?” 白九凊微笑道:“姐姐说呢?” 阿八愤恨的瞪过去,白九凊毫不退让,阿七十分兴奋,可惜两人只对视了一会儿,白九凊便撇开眼神,温和的笑了笑,道:“妹妹的意思是,长辈总比咱们想的周全些,咱们做小辈的听话便是。” 阿八忿忿坐下,阿七还嫌不过瘾,正要添上两把柴,忽然帘子掀开,一个伶俐清秀的小丫头钻进来,正是阿七身边的雪儿和溪桥,她朝几个女孩恭敬的福了福,然后向着阿七笑着禀道:“七帝姬,狐后叫你去呢。” 阿七惊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轻呼道:“呀,我又忘了!蒋娘叫我帮着她看些账本。”还故意看着两个,不无得意,“八妹妹九妹妹,我先走了。”说着便急急忙忙的离去了。 待人走远后,阿八才重重拍了下桌子,恨声道:“瞧她那张狂样儿!姓蒋的也忒偏心了!” 白九凊又端起茶碗,轻轻吹着,还道:“杨娘教四姐姐诗词歌赋,李娘教五姐姐管家立账,我跟着臧氏学些剑法,这不挺好的嘛。” 阿八看着白九凊,只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肚子里憋着气,就说道:“哼,女孩子家着实不易乎。” 昆仑学艺 第039章:大风起兮 “不易?”白九凊坏笑道:“那敖薼不都已经是个什么上仙了吗,我看八姐姐马上都要成王妃了。” 阿八发现白九凊说话不像以前那样婉转,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能死似的。如今她说话仿佛有谁给她撑腰的那种感觉。阿八想起白九凊刚刚那句话,小脸一红,反驳道:“是又如何,其实我很踌躇的。” “踌躇?”白九凊笑道:“我好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八妹妹总擅自去蓬莱的叫什么济福寺,当时敖薼殿下也正巧陪着龙后去进香,也不知怎么凑的,八妹妹从马车上跌下来,险些滚下坡子,恰巧敖薼在旁,便救了八妹妹,众目睽睽,八妹妹是叫人家抱着回来的!你情我愿,何来的踌躇二字。” 阿八恼羞成怒的看着白九凊,白九凊不管,继续说:“事情一发,杨娘还要包庇你,可怜这杨娘就捆了鲤鱼阁上下,动了家法拷问,这回阿爹是真发火了,也把八姐姐狠狠打了一顿,关进了柴房三日三夜,每日只送一顿吃的。” 阿八一生气,以前顺惯了,如今她突然这般豪横,心中莫名赌气。阿八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甔瓶掉在了地上碎了。 阿八说:“好啊,你个小娼妇,竟如此说你八姐姐。” 白九凊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可是替八姐姐着想,我看八姐姐已经好几年没修炼了吧,法术必定生疏了,妹妹劝你还是练练,免得嫁过去了……” 阿八狠狠抓着白九凊的手腕,说:“你少在这里跟我装,你以为蛇后看上你你就能高嫁了,你还真以为你能嫁给公孙洵了,你不就我告诉你,德不配位,必有祸患。别看你现在改了姓,但你的根还是个狐狸,小心你一人闯了祸,连累了青丘!” 阿八甩开白九凊的手,两人对视了一会。两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以至于银理,春樱,故包儿和小春进来了,包括阿八的沐雪,离歌。 白九凊说:“姐姐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气啊!那要是以后公孙老夫人再来,我也叫你过去,她对我无有不依的,想必这些事情也是可以的。” “啪——”一个耳光落到白九凊脸上,阿八气得直瞪眼,也不顾平时的温柔斯文的形象了,直接像阿七那样扑了上去,狠狠的拍打着白九凊,说:“你这个下贱的小娼妇,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炫耀,我叫你装,叫你装!” 故包儿她们上去阻拦,渐渐的与沐雪离歌两人也撕扯了起来。 一个没站稳,白九凊和阿八纷纷倒在地上,阿八正好倒在了刚才打碎的甔瓶处,抓起一片碎片就要向女孩脸上划去,白九凊一惊,竟不反抗,连忙躲闪。 阿八冷笑道:“你装什么柔弱呢啊?” 故包儿边拦着便说:“八帝姬,我们九姑娘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阿八狠狠推开故包儿,故包儿没站稳,一下子向后倒去,正好倒在了正要起身的小春身上。阿八白了一眼,说:“果然小娼妇的婢女文果然都是没教养的东西。我今天一定要划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嫁入蓬莱!” 阿八伸手就要划,春樱说:“姐儿小心!”春樱替白九凊挡了一下,霎时间在春樱白皙的小手上出现了一个血痕,春樱疼得直抽气。 白九凊一惊,说:“春樱,你……啊!” 阿八这时候趁白九凊不注意用法术将碎片飞了出去,正好划到了她的脸。 “不,不要啊,八帝姬。” “我今天就要划花你的脸,看蓬莱还要不要你,这六界谁还敢要你!” “住手,都给我住手。”见是蒋氏来了,白九凊很疑惑她为何会来?原来银理趁大伙不注意,偷偷跑去狐后那里报信去了。 小春慌忙起身,说:“狐后娘娘,这八帝姬要杀了我们帝姬啊。” 等他人都起身后,唯独发现白九凊独自趴在地上捂着脸和在一旁坐着的八姑娘。 蒋氏慢慢走上前去,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便连忙吩咐旁边的侍女,说:“你们还不快把九帝姬扶起来。” “是。”故包儿和小春因为刚才的争执费尽力气,喘着粗气,连忙起身去扶白九凊。 白九凊跪坐在地上,慢慢拿下在脸上的手,发现脸上的一道伤口已经流血,白九凊呆呆地看着手上的血迹,不知说什么。 蒋氏走上前去,看见了白九凊手上的血和脸上的伤口,直呼道:“天啊,竟然被打成这样!快,你们快把九帝姬扶下去,找咱们青丘的医师看看。” 白九凊起了身,和小春一起走出了门,众人看着两人的背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故包儿向狐后诉说:“狐后娘娘,八帝姬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帝姬说错了几句话,居然要杀了我们帝姬,还骂我们帝姬是小娼妇。” 蒋氏对全体婢女说道:“你们都是木头啊!帝姬被伤成这样,你们也不知道拦着点!” 随后蒋氏对阿八说:“你还有脸说别人是小娼妇,我看你就是!勾搭外族男人就已经把青丘狐族的脸面丢尽了。你不知道,那个龙后是个犟眼子,认定了她的宝贝三儿子就要取咱们的九帝姬,你的祖母费尽千辛万苦,把她的这张老脸都豁了出去,就是为了将你与敖薼的婚事办成。人家九儿没跟你计较这些事情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你还不知好歹。” 阿八刚想反驳几句,便被蒋氏的两耳光扇了回去,说实话,蒋氏这两巴掌不只针对的是阿八,还有她的阿娘杨氏,就是她当时勾引了狐帝,导致她有了阿八,杨氏苦苦哀求才嫁给了狐帝。 蒋氏早就看这对母女俩不顺眼,总想着处处给她们来个绊子,可她看狐帝现如今还执迷不悟,还是对杨氏这个狐媚子百依百顺的,她心中十分不平,不过这下好了,发生了这件事,虽然不是杨氏,不过她的女儿也行。这下子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罚阿八了。 蒋氏皱了皱眉,说:“阿八我告诉你,今天的这两个巴掌仅仅是给你长个记性,说白了,就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敢惹事生非,我连你的阿娘一块处罚。” 阿八心中十分的气愤,说:“蒋娘,明明是九妹妹先与我说出那些话,明明阿八已经知错了,可是她还是要把旧帐翻来覆去的说一遍……” 蒋氏根本不相信,说:“行了,人家九帝姬可要比你精明的多,好话赖话她自己分的清,而且她乖巧听话,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我……” 蒋氏说:“行了,看你有婚事在身,并不罚你太重了,那便罚你禁足七天吧。” · 地点:九灵殿 时间:亥时 “抱歉啦,九帝姬,让你等了这么久,医师已经去请了。这不,医师怕时间太久了脸上会留疤,遍地先让我把药送来。”小春说着,伸手拿来一个罐子。 小春说:“可能会有点疼,九姐儿你先忍忍。”小春帮忙打开药罐子,问:“怎么真被她伤到了?” 白九凊开口:“没事。” 小春说:“帝姬,你明明能反击的,为什么不还手?” 白九凊说:“要是还手了,就没有人替我们说话了?不如啊,就装的可怜点,这样至少不会轮到挨批评。” 小春边帮白九凊上药边说:“帝姬高明。” 白九凊顿了顿,说:“其实呀,最开始我说的那些话就是故意刺激刺激她的,这样发生了这种事,咱们也才会被重视起来。” · 地点:于乐殿 彩儿端了一碗鱼上来,递给阿五。女孩甜甜的笑了,说:“阿五哥哥,你好久没吃我做的鱼了,今日您抽出百忙中的一点时间来回味一下吧!” 阿五见这盘香喷喷的鱼,心生喜感,他伸手揉了揉彩儿的头,说:“彩儿妹妹真贴心。” 彩儿见自己被动了土,便又开始了自己经典的皮笑肉不笑,看阿五在吃。 彩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阿五哥哥,你知道吗,小九的脸被划伤了!” 阿五的筷子停了下来,说:“什么?九妹妹的脸怎么被划伤的?” 彩儿想了一会,说:“听小春说,是八帝姬与小九发生了争执,八帝姬划的。” 阿五皱眉,说:“八妹妹一向斯文优雅,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难道是九……不,不可能,九妹妹很听话,也不怎么可能会招惹她。” “斯文优雅?”彩儿冷哼一声,说:“阿五哥哥,你休得要被阿八的假面骗了,她是如何将成为敖薼之妻的,谁不知道。” “是啊。”阿五点了点头,说:“八妹妹竟然能干出这等龌龊的事情。” “嗯嗯。”彩儿十分赞同他的说法说:“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啊,阿五哥哥还不知道呢!她和她阿娘一个德行,城府太深了,谁同他在一处啊,谁就得整天提心吊胆的。” 阿五叹了口气,说:“话说,那龙后最开始看上的是九妹妹,但是因为这事发生,再加上祖母的请求,她只好把她这宝贝三儿子的婚事改了。” 彩儿点了点头,曰:“那家伙特别花心,三天两头的跟一些婢女们搞事,阿八要是嫁给他那种人,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不过话说,阿六都没成亲,阿七也没成亲,阿八虽然不是老幺,但她这样成亲也太早了吧?年龄上……” 阿五说:“怕是已经有了身孕,为了面子才赶快定下了这场婚事。” 彩儿说:“阿八划伤小九脸那事,小九明明能反抗,可她却躲……” 阿五笑曰:“不亏是我从小宠到大的九妹妹……”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附花烟,烟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人海思量,无缘南楼,红妆花语,思念无暇,南桥泪,人生梦,情海逆风,北风残月,古风饮是非,烟花易冷,人桥冷风月,人海别,一搂清风,十里别,十里情,温柔散,爱恨浓,谁人散,一别花开,一别话断,往事相思几人回首,往事空问,折断十里梦,柔情懂,是非错,恩怨泪,爱情别,人心散,古刹一搂,梦无常,聚散一别,花开泪,人生梦,浮生缘,撕心裂肺,一首凌乱。 昆仑学艺 第040章:阿八出嫁 天气渐入冬,眼看离阿八的婚期没几天了,白九凊思忖着虽被划伤了脸,但好歹姐妹一场,是不是该送份嫁礼顺便提醒一下阿八以后将要面对何种对手呢? 一边想着,一边就叫故包儿搬出祖母给的那口匣笼搁在床头,反正下午闲来无事,白九凊索性叫关了门窗,拿出贴身的双鱼钥匙,一格一格打开,独个儿点起家当来。本来是要去一趟昆仑的,但因为这事要紧,便想着等阿八婚事过后再去。 因平日里用的首饰细软都另装在一个花梨木螺钿首饰妆奁盒里,所以这套巨气派的乌木海棠匣笼倒有一大半是空的,白九凊从最下头一层抽起一格来,触目尽是金光闪闪,这是她从小到大积攒的金子,和数年不用的旧金饰。 · 第二日,白九凊叫故包儿拿织锦绣袋装了金灿灿的镯子,又拿上两幅新料子,便出了九灵殿直奔鲤鱼阁,寒风刺骨,白九凊赶紧快行几步。 如今的鲤鱼阁大不同以前,前后两个院门都叫严厉的婆子看了起来,轻易不能进出,每日蒋氏都会来瞧阿八一趟,说些礼仪妇道的话,也不知阿八能听进去多少。 进了里屋,只见阿八脸颊瘦削,虽不如往日润泽鲜妍,但别有一番楚楚之姿,她一身青罗纱袄斜倚在藤椅上,沐雪连忙接过东西,然后细细翻给阿八看,阿八只翻了翻眼皮,没什么反应,白九凊又开始心疼了。沐雪见阿八不言不语的,沐雪生怕白九凊心里不舒服,赶紧道:“奴婢替我们姑娘谢过九姑娘了,九姑娘快坐,我这就沏茶去!”白九凊原本也没打算多留,放下东西便算尽了姐妹情分,随即挥挥手叫沐雪别忙了,正打算告辞,懒洋洋靠着的阿八忽然直起身子来,道:“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 白九凊转过身来,看了看一脸寞落的阿八,便去一边的圆凳上坐下了。 阿八转头朝沐雪道:“送来的果子还有罢,带她们两个出去吃些;我与九妹妹说说话。”沐雪知道自己主子想和白九凊说两句,便转身去扯小春和春樱,谁知她们两个站着不动,只看着白九凊等吩咐,待白九凊也颔了下首,三个女孩儿才一起出去。 阿八目光尾随着她们出门,才转过头来,嘴角露出一抹讽刺:“九妹妹好手段,把院里的都收拾服帖了,不论你出门多少日子,院门都看的牢牢的。”白九凊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道:“主仆一场,她们待我忠心,我便也护着她们安稳,如此罢了。” 阿八心里一阵不适,过了半响,才忽轻笑道:“你可还记得三姐姐出嫁时的情形,那会儿,咱们家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大姐姐的屋子里也堆满了各色喜庆的物件,我那时还小,瞧着好生眼热,只想着将来我出嫁时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如今……呵呵,你瞧瞧,我这儿怕连遗孀的屋子都不如。” 白九凊抬眼看了一遍,一屋子的冷清,日常没有姐妹来关照道喜,晚上也没有生母低低细语出嫁后要注意的事项,白九凊沉默了半响,只道:“八姐姐不是嫡出。”顿了顿,又低声道,“有所得,必有所失。” 阿八脸色一沉,目光中又露出那种凶色:“你打量着我这会儿已和阿爹蒋娘撕破了脸,便敢出言放肆!我知道,北冥瞧上儿媳妇的是你,如见叫我捷足先登,你心里必是不痛快!这会儿便敢来消遣我?!” 白九凊摇摇头,道:“高门不是那么好攀的,八姐姐有胆有识,自是不惧怕的,妹妹胆小,没这个金刚钻,便不揽瓷器活。” 阿八愣了愣,捂着嘴呵呵笑倒在榻上,好容易止住笑声,才一脸傲色道:“你索性直说出来罢,北冥有位了得的表姑娘!阿七那丫头早来讥笑过一番了!哼!女子生而在世,哪里不是个‘争’字?难不成低嫁便高枕无忧了?!” 不知为何,白九凊心头忽然飘过一个瘦骨支离的身影,眼中阴霾了一下,想了想,她知道,按礼数嫡女就该比庶女嫁的好;可她见阿八偏偏咽不下这口气,白九凊瞧着阿八变幻的脸色,轻轻道:“如今为了姐姐的事儿,前前后后多少人遭了殃,但愿姐姐觉得值。” 阿八想起杨娘,心里愈加难受,转了几遍脸色,好容易缓过一口气,一昂脖子,倔强道:“自然值得!”白九凊清楚阿八秉性,心知她必然是在打主意怎样将来翻盘。 白九凊抬头,微笑着看向犹自喋喋‘远大抱负’的阿八,殊不知,这是白九凊最后一次看见阿八这样率性说话。 · 北青结亲,臧氏照旧只露了露脸,然后回屋歇息去了,只有狐后僵着一张脸出面张罗,好歹也收拾出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不过若是杨氏在的话,只消仔细一查点,就晓得其中三分之一不过是虚抬。 北冥似乎也没什么意思铺张,不过龙后的忽悠水平显然比蒋氏高多了,张口就是一番大道理。 非但没人说闲话,还赢得不少赞赏,臧氏忍不住又拿这先进事例教育了蒋氏一番王氏得知龙后的态度后,心里乐了好一阵,不过婚嫁当日,当她瞧见白衣的敖薼,一身帅气英武嘴角含笑,就立刻又是一番火气上涌,的在袖子底下扯了她好几把。 待到阿八三朝回门,蒋氏瞧见阿八身着大红羽遍地石榴花开撒金纱袄,一脸娇羞的坐在那里,旁边的敖薼态度也算和煦,狐后好容易捂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忍不住板起脸来,数落了阿八几句:“北冥不如青丘,可不由得你使性子乱来!如今嫁了,更要孝顺公婆,友爱弟妹妯娌,不可妄言妄行动,丢了青丘的脸!”杨氏母女最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强攻,果不然,对着蒋氏一连串的严厉,阿八一概低头应下,眼中却泛起微微水光,侧眼去望敖薼时,更是弱不禁风的似乎立刻要倒了,敖薼大为心疼,言语行动间,更是维护阿八。 蒋氏加倍气愤!想了想之后,转头低声吩咐了几句,嘴角起了几丝笑容。 狐帝却瞧着敖薼多少有些花花公子习气之外,不过其他倒也看得过去,阿四最是高兴,敖薼算是他的正牌小舅子,便拉着敖薼长说短诉个没完。 长柏依旧没什么话。“仓促不查的断定一个人,不若索性不要下断定。” 这是阿五常说的一句话,白九凊深以为然。白九凊问:“六姐姐和十妹妹今日来了吗?” 阿五回答:“来了,就是去找他人玩了。” 敖薼随着阿八给老太太磕了头,站起身来时一抬头间,见老太太身边立着两个衣着考究的少女,左边一个也就罢了,右边一个女孩穿着一件浅玫瑰粉的羽纱对襟比甲,里头一身雪荷色绫缎长袄,下边是同色的挑线裙子,头发也就简单的侧绾了一个坠马髻儿,用一支荷花头红玛瑙簪子簪住了,身旁的乌木花几上摆了一件水玉白瓷花囊,插了几支新鲜清香的夏荷。 敖薼目光触及,只觉得这女孩眉目如画,清艳难言,虽只低头肃穆而立,但叫她那么轻巧的一站,满屋的衣香鬓影似乎都失了颜色。恍惚间,听蒋氏一一指认了:“……这是你九妹妹,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敖薼心里忽然沉了沉,当初青丘来提亲时,他一口应下亲事,一来这事要是被天帝知道了,自己上神的位置还能坐吗?二来他觉着那青丘八帝姬也是个难得的清秀佳人,如今,他终于明白当时母后眼中的深意了——“你可莫要后悔。”龙后如是道。 阿八则很恼怒,自来三朝回门,拜的是长辈,识的是兄弟连襟,除了阿三婆婆蛇后又‘病’了没来,未嫁的小姨子不一定要出来见姐夫的,可蒋氏如此行事,分明是…… 阿八咬了咬牙,一侧头,朝敖薼嫣然一笑,眼中风情盈盈,唇瓣娇媚点点,敖薼一愣,心里又舒服了些;虽然容貌不如,但这般的风情却也补足了;阿七瞧见了,轻蔑的扁了扁嘴,白九凊死命的低头,她知道蒋氏的意思,偏又不能不给蒋氏面子,只好装死人了。 拜见过后,男人和女眷便分了开席吃饭,饭后是茶点,阿八一直想吹嘘两句北冥的富贵排场,可偏偏蒋氏和三个姐妹都没有任何问她的意思,便是她自己挑了话头想说几句,刚开了个头就被阿七岔了开去,具体案例如下。 似乎很冷的样子:“……这天儿可真冷呀,好在北冥够大,便是天天也……” “前回连帝姬送来的酥酪可真好吃,我觉着像是羊奶做的,九妹妹你说呢?”阿七一脸兴趣状望着明兰。 “呃……我吃不出来。”这是真话。到了后来,阿七索性喧宾夺主,叽叽呱呱的和蒋氏白九凊不住的说笑,三朝回门的主角却半点搭不上,阿八气的俏脸煞白,还是李氏瞧不过去,微笑着问了两句阿八过的好不好,才算把气氛掩了过去。这种行为于理不合,到了晚上,海氏便去了水仙阁劝说阿七,没想到白九凊也在。 · 地点:水仙阁 “七姐姐想学针线活,便叫我来看看。”白九凊其实很疲劳。 大约是姑娘大了,阿七渐渐对针线活有了兴趣,便常叫白九凊的指点,“教人做绣活可比自己做累多了。”白九凊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无吐槽。 海氏瞧着明兰有些恹恹的,知道如兰急躁的性子,心里有些不忍,便叫她们先歇歇,然后对着如兰说上了。 “七妹妹,听哥一句,到底是自家姐妹,如今她都出嫁了,你们寻常也见不到,何必不好好处着呢,叫外头人知道了,换笑话咱们?况且了,八妹妹嫁进了北冥,姐妹间将来未必没个依着靠着的,你想想呢?”阿五劝的苦口婆心。 谁知阿七全然不领情,反而振振有词道:“外头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家里姐妹的事儿?除非阿八自己去说的。五哥哥,我与她的过节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厌恶我,我也烦见她,五哥哥也好好想想,便是我从此刻起好好的与她处着,难不成她就不会在外头说我坏话?难不成我有了难处,她就会鼎力相助?别踩我一脚便很好了!算了,我还是靠阿爹罢。” 阿五被生生哽住了,细想之下觉得也没什么错,一旁捧着针线绷子的白九凊更是心有戚戚焉,还觉得很痛快,如果她投胎成嫡女,有厉害的阿娘和哥哥,说不定她也会这样的。 阿五语塞了半刻,苦笑一声:“旁的也不多嘴了,不过以后在外头,在众人面前,你当做的样子还是得做的,免得落了话柄。” 阿七撅撅嘴,不乐意的点点头,阿五又拉里拉杂的说了好些,直把阿七也说烦了,索性赌气说要睡觉了,白九凊这才逮着机会溜走了。 走出一半后,银理忍不住忿忿:“七帝姬也真是,想学针线,为何不叫针线上的来教,她大小姐一发起性来,不论白天黑夜,想到了便把姑娘叫过去,也不想想人家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当我们姑娘是什么!” 便是故包儿也有些不高兴:“做针线的最怕熬坏了眼睛,便是要学,也挑挑时辰呀。”白九凊沉默了一会儿,轻斥道:“不要说了。” 走在庭院里,夏夜星空点点,周围异常静谧,白九凊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舒服许多了。 又过了一会儿,故包儿又轻轻道:“瞧着八姑奶奶今日的架势,似乎在北冥过的不错?”故包儿想着,若真是一桩美满的亲事,那这原本当是自己姑娘的。 小春不屑的哼了一声,低声毒舌道:“今日不算什么,日子得放长了看。新开的茅坑还有三日热闹呢!” 白九凊大囧。 昆仑学艺 第041章:稍有疑窦 阿八在北冥的日子的确不容易,新婚当夜,那位与敖薼有染婢女桃夭就嚷着肚子疼,叫心腹丫鬟闯进新房找敖薼,这要是碰在阿七身上,估计当场就打了出去,也亏了阿八好气性,生生忍了下来,她按住了想跑出去的敖薼,还温柔的劝敖薼“日后都是自家姐妹了,女人家的毛病男人不方便瞧的”,然后就把新郎留在洞房里,她亲自曲探望那婢女,嘘寒问暖,关切备至,请了医师,熬了药汤,亲自守在门口,硬是一整夜没合眼,连北冥最挑剔的敖踏馨也说不出话来。 蒋氏气的脸色铁青,重重一掌拍在藤漆茶几上,茶碗叮咚碰撞了几下——当年杨氏就经常用装病这一招把狐帝从她屋里叫走,显然阿八是早有防备的。 婢女连忙给婆婆捧上一碗新茶,阿七听得入迷,连连催促阿三接着讲下去。 新婚之夜空度,那位桃夭小姐尚不肯罢休,第二晚居然又肚子疼,又叫人去找敖薼,阿八动心忍性,愣是瞧不出半点不悦来,还倒过来劝慰敖薼“女人怀孩子到底辛苦,难保不三灾五难”,她又亲自去探望小姐,照旧体贴照看了一宿,还替桃夭求到龙后面前,求来了几支上好的老山参,直累得自己一脸憔悴。 新媳妇过门两天,竟然被一个妾室阻挠的未能和新郎圆房,这一下,北冥上下都纷纷议论那小姐的不是了,风言风语都传到龙王耳朵里,生了气,把三儿媳妇叫来数落了一顿,更是话里话外说那婢女没家教,进门还每几天,居然敢跟正房争宠。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放在嘴边,连着两夜都没能成事,便是敖薼也对那桃夭有些不满。 第三夜桃夭又肚子疼,再叫丫鬟去找敖薼,这次舆论风向都朝着阿八,桃夭小姐倒了大霉。据可靠消息,愤怒中的敖薼穿着中衣就跑了出来,照着那丫鬟狠踹了十几脚,当场就打发了出去,还把照看桃夭的丫鬟婆子狠一顿发落。 “身子不适叫药医便是,想男人就直说好了,整日拘着爷们算怎么回事!咱们爷是瞧女人的药医么,这种下作伎俩也做的出来!不嫌丢人现眼!”龙后故意大声的冷言冷语;阿八却一副贤惠状,又替桃夭说了不少好话。 这之后北冥对阿八又是歉意又是温存,这才有了三朝回门的情形。 阿七虽然讨厌阿八,但听了这些也是咂舌不已:“这位表姑娘……哦不,桃夭也太过了吧!居然敢如此?龙后也不做做规矩!” 阿三呷了一口井水浸过的梅子茶,伸出食指戳了下阿七的脑门,悠然到:“傻妹子!我说了这许多你还听不出来!如今龙族长子敖曈得力,还有风言风语说龙王有意等他退位后立他为龙王,他们为了避嫌,不好随意动那位的。” 阿七似懂非懂,白九凊轻轻哦了一声,不过听姐姐的这样一说,他想起来好久没有见敖曈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知是否已经物是人非? 蒋氏深深一叹,心情有些复杂,她并不希望阿八过的风声水起,但站在嫡妻的立场上,她又很赞赏阿八的手段心机,当初她要是有这番能耐心计,也轮不到杨氏风光了。 白九凊看了看蒋氏有些黯然的脸色,转头问道:“三姐姐,那八姐姐和其他人可好?公婆妯娌叔叔小姑什么的。” 阿三伸手刮了一下白九凊的鼻子,笑道:“还是九妹妹机灵,问道点子上了。“ 龙族人对阿八淡淡的,没有特别亲热,也没有为难,阿八头天给公婆敬茶,龙族也给足了见面礼,不过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龙后并不喜欢阿八,却少有理会。 蒋氏陡然精神起来,讥讽而笑道:“她以后便靠自己本事罢,反正婆婆那儿事靠不住了。”阿三撇嘴而笑,面有不屑:“八妹妹贤惠着呢,这进门才一个月,已把身边的几个丫头都给妹夫收用了。” 白九凊心中暗暗叹息:这才是龙后的厉害之处,阿八无人可依仗,便要全力扑在丈夫身上,听阿三的描述,那位桃夭虽艳若桃李,性子泼辣,但未必敌的过阿八的阴柔手段。龙后怎肯叫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身边留着桃夭,推波助澜,藉着阿八的手能收拾掉桃夭最好,便是拼个两败俱伤,龙后也不损失什么。 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白九凊心情还是有些低落,送阿三出门时,挽着她的胳膊,轻轻道:“三姐姐,你若有机缘,还是稍微提点八姐姐一二罢。” 阿三脸色一沉,冷哼道:“你到是个好心的,便是忘了她打你的事儿,也不该忘了薛娘是怎么死的!” “嗯?于我阿娘有什么关系?” 阿三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说自己是嘴巴瓢了。 白九凊对着阿三诚恳道:“妹妹是个没用的,八姐姐再不好,却也姓阿,若她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怎么姐妹又有什么好名声了?”若阿八的手段太激进太狠毒,但头一个受非议的,就是娘家家教不好。 阿三容色一肃,她何等聪明,只是积怨太深而一时看不清罢了,思忖了下便明白了,她亲热的揽住白九凊的肩,微笑道:“好妹妹,你是个明白的,姐姐记下了。” 白九凊展颜而笑,嘴角两颗俏皮的梨涡跑了出来:“上回送去的小鞋子,我的小外甥穿的怎样?” “好,都好。”提起自己的儿子,阿三神情立刻柔软下来,“你给哥儿做的那个布娃娃,他喜欢的什么似的,谁都不许抱一下;小孩儿脚长的快,鞋子最费了,妹妹下回不要做那么精细的绣活儿了,怪可惜的。你这般惦记着姐姐,姐姐定不会忘了你的好,回头你出嫁了,姐姐给你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白九凊看着阿三绽放的笑容,知道她最近过的不错,也替她觉得很高兴,不过可怜她是个无尾巴的狐狸了。 阿三打量了白九凊一番,说:“九妹妹如今变了个模样,额头上的紫色花纹也没了。”她见白九凊那白皙的额头,说:“这也就是妹妹不再留着那碍事的刘海罢。” “嗯嗯。”白九凊很开心,自从没了花纹,只要不想起她是低贱的白狐,自信多了。 · 地点:北冥 白九凊去了青丘,想给敖曈一个惊喜,为了隐蔽一点,就直接变了一只狐狸窜了进来。 白九凊变回人形,一袭血色红衣,倚在梨树枝干上,一口一口喝着的梨花酿,半响,皱眉看着青衣白衫的男子再用意念舞剑,晃了晃酒瓶,朝男子走去。 敖曈收了意念,随后一倒,躺在岩石上,眼睛都未曾睁开:“怎么,无聊的紧。” 走到半路的白九凊听到这句话,立马止住了脚步,右手凭空一抓,一把琴就出现在手中。 敖曈轻笑出声,一个腾空落地,说:“九儿,怎么想起我了,我这里可不欢迎你!”良久,白真先一步收起情虞剑,身子向后仰,与地面成四十度角,袖袍一翻,一旁的酒壶就缓缓将酒倒入了他的嘴里。 白九凊一个嘟嘴,眼睛咕噜的转了一圈,上前拉着敖曈的衣袖晃来晃去:“曈哥哥,你别生气嘛,我只是因八姐姐出嫁才延迟了嘛!” 敖曈被她晃得一个不留神,就要摔下来,还好及时站住了身子,拂了拂袖子,一本正经的看着这只六界唯一的一只白狐:“九儿,你变了。” 白九凊摇着敖曈袖子的手臂突然就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就那样看着敖曈。 敖曈一个挑眉看着她,终是不忍,摸摸白九凊的头,一笑:“你呀,你没了刘海之后就成了大姑娘了。” “是啊。”白九凊瞬间自信了好多,她看了看敖曈,他的龙角还是没掉。她皱眉:“这龙角,就没法子去了吗?” 敖曈点头,他说:“无妨,对了,你八姐姐嫁过来后,也是管不住三弟。” 白九凊说:“敖薼花心,八姐姐过去自是管不住他的。” 敖曈说:“你也不赖,一下子就直接升为上神,我见到你以后,还要叫你声姑姑。” 白九凊急了:“怎么都要叫我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敖曈说:“一是因为你身体里面的邪,这邪当年独立时可是魔界至尊,上古邪神,所以虽然邪暂时不在你体内,但你已经是他的一部分,所以不用封就自是上神了。二是,青丘狐族是远古神祇剩下的极少家族,地位非常尊贵,由于辈分,家世以及种族的原因,地位极其高,后辈尊称为“姑姑”。但由于你的不知道哪一代的祖宗犯下了过错,被天帝陛下从神族贬为妖族之一。” “这样啊。”白九凊惊叹道:“阿爹可从未与我讲过这些。不过,我也只是个低贱的白狐罢了。” 敖曈轻轻抱住白九凊,这北冥还是很暖和的,一阵风吹过,使男人的怀抱更加温暖。他说:“九儿,今天别走了,陪陪曈哥哥,好吗?” 白九凊看着男人的眼睛,眼睛里满是落寞。她心头一软,想到最爱她的哥哥,便同意了。 · 时间:亥时 两人坐在一起,望着满天的星空。 敖曈斟酌了好久,终于问:“九二,你有心悦的人吗?” 白九凊脸蛋一红,不知道这种事应不应该与他讲,不过见他是自己的曈哥哥,便说:“有的。” 敖曈心头一痛,但还要装作很正常的样子,追问:“谁?” 白九凊还没看出来,继续说:“我还是蛮喜欢荣轩的。” “荣轩?”敖曈惊讶:“是毕方族的三殿下,是被善附身的那个?” “嗯嗯!”白九凊甜甜的笑了,说:“我好久以前就认识了,我们一起玩,一起去昆仑。他救过我一命。” 敖曈一直以为他的九儿的心一直会在他这,没想到被别有用心之人占了先机。 敖曈想摸摸她的脸,但被白九凊轻轻推开,说:“曈哥哥,我可是你妹妹,虽然不是亲的。我知道哥哥心中放心不下我,但曈哥哥以后还有嫂嫂的。” 敖曈看着她笑得那么天真,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说:“九儿,你忘了我们曾经有过一纸婚约?” 昆仑学艺 第042章:复仇开始 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大地立刻变得银装素裹。白九凊不禁想起一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白九凊问道:“曈哥哥,北冥海不会结冰吗?” 敖曈说:“这北冥可是神海,是从来不会结冰,不过啊,就是有一点冷。” 昔日两小已经都长大了。 白九凊想起敖曈昨天晚上提起的婚约的事情,有点着急,连忙问道:“曈哥哥,你昨夜说的婚约是怎么回事?” “我帮你回忆一下吧,就在五万年前,我父王母后与狐帝商讨的,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阿爹。” 白九凊刚想转身离开,就被敖曈拉住,说:“九儿,你可不可以接受我?” 白九凊心头一颤,但没有回头去望他,说:“曈哥哥,这种事还是容我再思索吧。” · 地点:青丘 白九凊回到了青丘,青丘也下起了雪,她发现一个很熟悉的***在那里等待她——荣轩。 “百里?” 荣轩笑曰:“我来接你回不周。” 白九凊莞尔一笑,说:“你方可在这里等我,我这次回到青丘的主要的事情还没有做呢。” · 地点:鲤鱼阁 白九凊去了鲤鱼阁,见了杨氏,行了个礼,说:“见过杨娘。” 杨氏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嫁得很风光,顾也瞧不起其他的帝姬了,不过话语间还是略带了点虚伪:“这大冷天的,九姐儿来了?” 白九凊坐下,问:“杨娘,八姐姐嫁出去之后,你是否感到寂寞些?” 杨氏的话中带着讽刺:“寂寞是寂寞些,不过只要女儿嫁的好,这些也是应该的。”这些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白九凊笑了,从袖子里头掏出一个镶宝石碧玺花簪,对杨氏说:“杨娘,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请你收下。” 杨氏有点惊讶,问:“这不过年不过节的给我这东西干嘛?” 白九凊把镶宝石碧玺花簪插进杨氏发中,笑曰:“还不是我想起了您从小对我照顾,让我从小没了阿娘?” 杨氏心脏一缩,声音发颤:“你、你这个傻丫头,总提你阿娘做甚?” 白九凊呵呵笑了,笑的瘆人,说:“杨娘,您怎可以明知故问呢?不是您当初送给我阿娘一副镶宝石碧玺花簪,然后她中毒而死吗?” 杨氏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白九凊还是保持着那副微笑,说:“杨娘,别紧张啊,你管怎么知道的呢?” 杨氏猛然间想起一个事情:“镶宝石碧玺花簪?镶宝石碧玺花簪!”她将镶宝石碧玺花簪拔出,狠狠地摔在地上,指着白九凊说:“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九凊说:“我只是在这花簪上涂了一点剧毒,这剧毒会透过头发,渗到头皮里,不出半个时辰……” “啪——”一个巴掌落到白九凊脸上,杨氏说:“白九凊!你好狠啊!” “我这般狠毒也是被你逼出来的!”白九凊轻笑,“你们说幻兽和妖魔的出现预示着瘟疫的爆发。由于愚昧、自私的恶习,古人经常将灾害的原因推到畸形、残疾的生物和人身上,加上当时面对灾害时普遍的无能,致使这些具有某种特征的动物和人往往遭到迫害。” 白九凊走进杨氏,狠狠地回了一巴掌,杨氏一个没站稳跌在地上。 白九凊说:“你们无知,就因为我是只万年难见的白狐,就因为我又邪神附身,就要对我有偏见?还有,当年你是最得宠的,新来了一个薛氏,你嫉妒她的容貌,你怕你的地位被抢了,正好因为我的这一出事情,正好得了个顺水推舟。你说她生的女儿居然是被邪神附身的,那她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好的?所以啊,在阿娘在生命之树上有了十妹妹时,你就给她镶宝石碧玺花簪……” 杨氏此时嘴角流出了一抹朱砂,有气无力的抬头望着白九凊,说:“原来你平时的乖巧可爱都是装出来,你的真面目是这样的……” “是啊,杨娘是个聪明的。”白九凊冷哼一声:“不过怕是命数已尽了吧?” 白九凊转身离开。 无人想到,白九凊的最后一击竟会是这样,貌似恭谦、好像和顺、终日碌碌、行为庸庸,但是一朝动手却犹如雷霆之势 转身,一缕冷香远,笑意浅…… · 一少年披着一件明黄色的披风,少见的流露出几分尊严。他鬓角的头发被风吹的有点凌乱,发丝不断的扫着他的脸,有些痒,男人不耐烦的用手拂了一把,指着紧跟在他后面的侍卫道:“你们几个,去去去,去那边站着,给我挡着风。” 侍卫赵艺皱着眉苦着脸道:“陛下,不周的大军就在前面看着呢。” “那又怎么样?” 鲲眉梢一扬,仍旧是那副惫懒的语气:“不周的大军看不看着跟我让你们去那边站着有什么关系?” 赵艺不耐烦的翻着白眼,粗声说道:“陛下,荣轩可就在前面呢,你可悠着点来。咱们可是偷偷来的,就这么点人,人家一人吃一口都不够分的。” “真是奇怪,你们说什么呢?我不过是让你站的靠边点,不要让南蛮的风吹伤我的皮肤,跟那妖界不周之君有什么关系?” 一位婢女风景的轻哼:“您是让我们不要打扰你谈情说爱才是真格的吧。” “啊?什么?你们竟然是这样想的?我看起来像是那么不顾大局的人吗?” 几人的眼光同时望过来,那眼神里很明确的写到:非常像。 “殿下,九帝姬过来了。” 一名亲卫突然伸手叫道,鲲一听,连忙转过头来说道:“快走快走!再不走的回去一律受罚。” 话音刚落,身边顿时干净的连个鬼影都不剩。白九凊变成一只白狐飞窜了过来,疑惑的问道:“他们干什么去了?急匆匆的。” “他们吃坏了肚子,在找茅厕。” 白九凊一笑,说道:“这一次多谢你。” 鲲眉梢一挑,狭长的眼睛有着淡淡的光芒:“谢我什么?” “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谢你不趁人之危,谢你在这个时候保持中立不对我们落井下石。” 鲲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应该是我要谢谢你,不是你当年救了我,我怎么可能这样?” 白九凊顿了顿,说:“你应该有你本来的名字吧?” 鲲点了点头,说:“我本名凌霄,现任我族之王,也是仙界之帝。” “你族?”白九凊问:“什么族?” “鲲……” “鲲族?这不是我给你起的名字吗?”白九凊惊讶道。 凌霄笑曰:“我们是仙界的一族,但一直不知叫什么好,想起我给我起的名字,便叫鲲族好了。” “你是仙界之帝,好吧,就算你我互不相欠,将来如若仙界和妖界打起来,战场相遇也不必手下留情。” “那可不行。”某人顿时变脸,掰着手指头数到:“我在你那住了那么长时间,吃你的,住你的,穿你的,玩你的,你们不周也不富裕,这样吧,就罚你们,五年内在战场上看到我的旗帜立马掉头就走。荣轩那家伙那么凶,我可不敢跟他碰面,万一他要是咬我呢?” “砰”的一声,白九凊挥拳就打在凌霄的肩膀上,男人怪叫道:“啊!小凊凊,你就不能换一种表达感情的方式吗?” 她的鼻子有些酸,声音也有些发闷,却还是笑着说道:“美得你,你不妨开一个清单出来,折合成现金白银,看看你欠我多少。” “哎,”凌霄叹了口气,微微垂下头,但是眼梢却向上挑着,眼尾光芒隐喻,静静的看着她:“之前说的还是小头,主要是你让我忘不掉你,而你又不能留在我身边让我能经常看到你,以后这漫漫岁月,脉脉时光,我这绵绵无尽期的思念之苦,可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一阵大风吹来,嗖的一声卷起地上的大片雪花,男孩衣带飘飘,眉眼如水,面色竟带着几丝落寞和孤寂。他牵起嘴角淡淡一笑,笑容无奈且苦涩,微微摇头,似乎在自嘲一般,唇角的弧度挽起一汪清寂,好似山巅的积雪,冰冷且寂寞。 白九凊顿时就愣住了,眼神如钢水遇冷,登时凝结,想说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哈哈!” 凌霄突然一手指着白九凊,一手捂着肚子笑的险些翻下去:“看你那表情,凊凊,你真以为我像敖曈那家伙一样昏了头吗?” 白九凊被他戏耍,顿时大怒,挥拳就要去打他。凌霄灵敏的一躲,得意的说道:“每次都让你得手,那我这个王当得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混蛋!” 凌霄笑道:“你也不能太自信了,敖曈那家伙是倒霉,打小就跟你一起混,可能感觉全天下除了你就没别的女人了。荣轩那小子更傻,我估计他可能一生见惯千依百顺的美艳熟女,冷不丁你这么一朵干巴巴的狗尾巴草蹦出来他就惊为天人当你是宝儿了。你难道以为我会跟他们俩一个德行,哈哈!” 白九凊怒道:“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小凊凊,我问你一件事,很重要,你必须老实回答我。”凌霄变脸比翻书还快,立马肃容说道。 见他严肃,白九凊也沉声说道:“你问吧,能说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说的啊。” “是我说的,你问吧。” “那个、那个,我想问……”凌霄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一下,然后皱着眉说道:“我想问……” “你到底想问什么?”见他探头过来,白九凊暗暗纳闷,凌霄从来没这样过,到底是什么事,难道他想问不周的军事计划? “我想问……”凌霄嘴角微微一扯,突然大声说道:“我想问荣轩是不是还是个雏儿!” “凌霄!你找死!” “哎?不说就不说,用得着翻脸吗?” “我看你今天是诚心想要挨揍!” “啊!小凊凊,冷静点冷静点,我没恶意的!啊!赵艺护驾!护驾啊!” 不周风雨 第043章:轩凊同归 第三卷——不周风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怎奈何,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寂寂梨花,淡淡其华,带你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 · 雪花飞舞,北风呼啸,清晨的风很凉,掀起两人的披风,有着嗖嗖的冷意。 “好了,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 白九凊点了点头,说道:“你也小心点,你要多加提防。” “你放心吧,谁敢惹我,我就抄他们的家,抢他们的媳妇。” 白九凊一笑:“没半句正经的。” 凌霄咧着被揍的发青的唇角,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生活本来就太多烦恼了,一天再总是正经八北的绷着脸,岂不是太无趣了,九九,我也得劝劝你,有些事情不必太过执着,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学会变通和自我安慰,你活的太累,就是因为老喜欢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扛自己肩上。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一个女人,天底下除了你的信仰你的信念,还有很多重要的事。” 凌霄很少这样说话,白九凊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重要的事?” 凌霄掰着手指说道:“比如逛逛街啊、摆弄摆弄胭脂水粉啊,没事听听曲。漫漫长夜,找点有益身心健康的娱乐活动,趁早制造点生命出来丰富人生,哎?你干什么,我可是很正经的跟你说这些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白九凊啐道。 凌霄笑道:“这还不得怪你,咱们都道别十多次了,你还不走,就赖在这听我扯皮,怎么?舍不得我啊?” “去你的!我是、我就喜欢在这多站一会,多看一眼这的山水,不行吗?” “行,怎么能不行呢?你就好好看吧。”凌霄笑眯眯的,像是一只狐狸一样,挑衅的看着白九凊,竟然闭了嘴,不再说话。 白九凊咬了咬下唇,眉头越皱越紧。 “青丘空气真好。” “是吗?听说不周空气更纯净。” “你决定要娶天帝的二女儿了吗?” “随便吧,两界还要商量,我已经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鉴于前几次屡生事端,我们这一次决定遍请两族有名的风水大师好好考察风水,测算族运,从那母凤凰上八辈母族的坟地八卦开始推测,一直到我们俩的生辰八字,然后集体投票表决,估计没个三年五载商讨不完。等商讨完了,那母凤凰也该过了待嫁之龄了。” “你太损了,耽误人家帝姬嫁人。” “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是为了两界的繁荣昌盛考虑。” “你之前受的伤好了吗?没大碍吧?” “没什么大碍,若是你刚才不揍我那一顿的话,可能好的还会更快一点。” “你今天的发型挺好看。” “是吗,被风吹散了,没什么发型了。” “你今天的衣服也挺好看,什么料子?” “宫廷惋惜纱,你曾经穿过。” “你的腰带也挺好看,那玉是河洛玉吗?” “不是,你看错了,这就是一块石头,是我从河边捡的,我打赌输给赵艺,没钱还账他就把我腰带上的玉抠了。” “你身上的香也挺好闻,是秘制香吗?” “不是,实际上来之前我曾宿醉一场,我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换衣服。” “你待会就回仙界了吧。” “我没打算跟你去不周山。” “他怎么样了?” “很好,已经回去了。” 旷野上的风突然大了起来,白九凊面色有些清冷,她静静握住落柔久久没有说话。 凌霄看着她,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好像他们之前一直在讨论天气讨论服饰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 “凌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 凌霄微微一笑:“我如今坐拥三千佳丽,那我是不是更无耻?” 白九凊摇了摇头:“这不一样。” “九九,别想太多。”凌霄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必内疚,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吧。”白九凊苦涩一笑。 白九凊低着头,不再说话,凌霄笑着问道:“小九九,你动心了吗?” 白九凊抬起头来,笑容很淡,说道:“我若是说没有,你相信吗?” “我相信。”凌霄点头一笑。 白九凊的声音突然就低了下去,沉声说道:“我欠他很多,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还,我害怕他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家族的责难,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如果真的不想欠人情,那以后就不要见面了,即便知道对方有事,也不要理会。相信没有你的帮助和担心,他也会安然渡过一切,有些人情,是还不起的,只能越理越乱。” 白九凊微微一愣,抬起头来,见他笑容稀薄,像是淡淡的雾霭,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 “小九九,不周局势莫测,复杂难辨,我远在仙界,鞭长莫及,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白九凊笑道:“多谢你了,你放心吧,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荣轩在呢。” 凌霄微微一愣,随即洒然一笑:“我真是笨,你这女人都要嫁人了,我还跟你献什么殷勤。” 他摇了摇头,然后正色道:“好了,嫁人的时候知会我一声,我送份大礼给你。” “哈哈,那是当然,你这么有钱,必须得包一个大大的红包给我,想跑都没门!” 大风吹起,太阳缓缓的从地平线下升了起来,草原上的雾气渐渐散去,凌霄指着不周的军队说道:“快走吧,待会荣轩等急了会拿刀砍我的。” 白九凊抿了抿嘴唇,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有着一种淡金色的光芒,她静静一笑,很是真诚的说道:“凌霄,谢谢你,我走了。” 白九凊刚要掉转马缰,一只手突然伸到面前,男孩的面色似乎有些奇怪,带着几分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情愫。白九凊微微挑眉:“还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凌霄恍惚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若是有朝一日,荣轩突然开窍了,三妻四妾的看不上你了,你可以来我这混饭吃。” 白九凊一笑,说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伸出手来,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他要是敢这么干,我就先干掉那群女人,再干掉他,然后自立为王,霸占他的遗产!” 凌霄乍舌,拍着胸脯一副害怕的模样:“好狠毒的女人。” “我走啦!” “快走快走!再不走天都黑了。” 白九凊一笑,然后变回白狐,窜走。 “九九!凡事多长个心眼,不可轻易相信别人!” “少罗嗦啦!” “死丫头,多吃肉,身材太差了,让人倒胃口!” 风突然就大了起来,天上的鸟儿扑啦啦的扇着翅膀掠过天际,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下完全冒出头来,白狐身影渐渐远去,向着远处那片黑色。 不周的军队静静的列队,一身黑袍的男人身躯挺拔的坐在马背上,离得那么远,可是却仍旧可以感觉的到男人身上清冷的气质,好似破锋的宝剑一样。 “死扑克脸,命倒是挺好。” 某个小心眼的男孩低低的嘟囔着,然后忿忿的转过身,深深的吸气,大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一身长袍随风而舞,像是蜿蜒的风筝。 希望你选了一条适合你的路。 这个女孩子,现在还不到九万岁,自己家里的姐妹们现在在干什么?妖界里的那些帝姬们现在在干什么?涂脂抹粉,游玩赏花,谈论各个世家的年轻才俊,抑或是,背着人在某一处奢靡的大床上,和见不得光的男人们覆雨翻云共赴巫山…… 而她,这么多年来血雨腥风,为的无非就是这么一个信念,无权无势,无亲无故,这,可能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吧。 好,九九,我就看着,我就看着那个男人最后能不能如你所愿。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凌霄愿散尽家财,燃放百万礼花烟火,来庆祝你心愿得偿! “不周。”少年眼望着西方,心下淡淡的说道:“我看着你。” 他当时只是想问“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让你失望了,你该怎么办呢?”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他觉得那有点残忍,是的,很残忍。 白九凊奔回荣轩身边,勒马停下。男孩穿了一身黑色长袍,剑眉入鬓,微微皱着,面色很难看,斜着眼睛望着凌霄离去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一片昏黄的尘土,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他刚才最后喊得什么?” 白九凊顿时大囧,面庞一红,装傻道:“啊?不记得了,没听清楚啊。” 想蒙混过关? “怎么说了这么久?” 跟某人混的久了,嘴皮子也利落多了:“我们那就是互相感谢一下罢了。” 可惜百里殿下哪里是那么好混弄的,男人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对队伍挥了一下手,大队立刻开拔,然后说道:“把你在外面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不论大小,事无巨细,不许隐瞒。” “啊?”白九凊顿时心虚,跟上荣轩,说道:“可是说来话长啊。” “没关系,”荣轩转过头来,温和一笑,只是却不再是当初那种和气的调调,隐约有些看不透的狡猾:“此处距不周有迢迢万里,我们一路同行,有的是时间。” “百里?”白九凊顿时垮了脸:“为什么我这次见你感觉你有点不一样了啊?” “是吗?”太极推手式的风轻云淡:“那是因为我发现有人要跟我抢东西,貌似这东西还挺抢手,我再不看着点,很有可能血本无归。” “啊?是吗?谁这么大胆敢跟你抢东西,太过分了!”白九凊顿时义愤填膺的做无知状。 “呵呵,你也这么觉得啊。”荣轩呵呵一笑,然后肃容点头:“是的,太过分了,我守着一颗铁树十多年,可算是开花了,怎能被别人采了去?虽然开的花不怎么样,姿态也不像别的花那么婉约,但是总归是跟了我那么久。就算是个马桶用久了也会产生感情的,我这个人又重情谊,他们这样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欺人太甚?” 白九凊面红耳赤的大喊:“喂!荣轩,你过分了啊,竟然拿我比做马桶!” “哈哈!”荣轩猿臂一伸,一把将白九凊拦腰抱起,一个巧劲就将她从她的马上抱过来坐在自己的身前,笑着搂住她的腰,低声喃喃说道:“谁敢跟我抢,我就敢跟他拼命。” 他的声音很轻,呼吸静静的喷在白九凊白皙的脖颈上,激的她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小的栗粒。 “你放心吧,没人跟你抢,你的这朵花始终知道她应该开在哪里。” 大风呼呼,白九凊靠在荣轩的怀里,所有顾虑和担忧瞬间不翼而飞了。凌霄说得对,一个人只有一双腿,既然已经决定往西走,那么北边那条路上风景如何,是下雨还是刮风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她很开心,这一次见面,她见到了不一样的荣轩,他是温暖的,甚至是轻快的,好似多年前在人间一条小巷那个口若悬河眼神灵动的少年又活过来了。 “驾!” 荣轩突然挥鞭抽在马股上,战马顿时扬踢而起,身后的大军随之呼啸奔腾,混黄的尘土在他们的身后翻腾,高高的崛起。 “小九” 风那么大,即便离得很近,还是需要大声吼叫才能听见。 白九凊努力想要回头,大喊道:“你说什么?” “我带你回家!” 男孩握着马鞭的手平举起来,指着远方地平线,眼神锐利的说道:“回我们自己的王国!” 不周风雨 第044章:含情脉脉 这是一片伟大的土地! 天空是瓦蓝而纯净的,空气里带着自由的风,苍穹高且远,雪白的长鹰挥动着翅膀在上空盘旋厉啸着,风很冷,凌厉的吹来,掀起翻飞的大裘,厚重的兵甲拍打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到了?”白九凊头有点发晕,跳下马,不免的嘟囔了一句:“真是的,为什么非得骑马过来呀?直接飞过来不就行了吗?” 荣轩说:“我只是让你体会一下。” 不周山!不周山! 几万年间,不周这两个字,不知道以在她的心里默念了多少遍。她和荣轩为的就是回到不周的这一天,如今,她终于站在了不周的土地上,呼吸着这里冰冷干燥的风,她却突然哭了。 她一直那么坚强,无论在何种困境之下。可是这一刻,眼泪像是无法阻挡的洪水,肆意的宣泄而下,白九凊披着血红色的毛绒披风,昂着头,挺着背脊,她并不难过,更没有失望,可是,却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在她的胸腔内激荡着,是心愿得偿的激动,是百战而归的疲倦,是百感交集的振奋。她知道,从今以后,他们再不用朝不保夕,再不用步步为营,再不用揣测周围每一个人的眼神,没有人再可以随意的杀掉他们,没有人再可以轻易的威胁到他们,他们终于不必再一个醒着一个入睡的担惊受怕,他们终于摆脱了任人摆布任人屠戮的命运,真正的站起来了! 不周,我终于来了!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剑眉斜挑,像是两柄利剑。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带着整路大军,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沉默,看着她颤抖,看看她静静的落下泪来。 这个世界,只有他能理解她,只有他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感受。 “这就是不周。” 男人策马在她的身侧,他手指着夕阳之下那片土地,语调平静的低声说道。 白九凊回过头来,双目炯炯的望着荣轩。 夕阳西下,洒下金灿灿的光辉,男人坐在马背上,眼神沉静,声音平稳,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军衣、马靴、长裤、外罩,整个人看起来简单锐利,他今年不过八万岁,年轻、消瘦、挺拔、英俊、双眸里满是内敛的辉光,像是一口看不清深浅的水井。 岁月并不能使人年老,经历才能成就一个人的沧桑。 看着他,白九凊突然想起了六万年前人界一条小巷碰到的那个少年,想起了五万年前在山头吹箫的年轻少年,想起了在昆仑波光粼粼的湖畔,少年眉眼含笑的望着她,他的头顶是皎洁的圆月,光芒剔透,朦胧如雾。她又想起了她被关进锁妖塔,寒风呼呼的吹着,隔着一堵厚厚的墙,两个孩子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那一刻,看着荣轩坚韧的轮廓,白九凊仿佛再一次重温了这几万年跌宕的岁月。 她很庆幸,她会是这一切最直接的见证者,因为,她始终站在那个人的身边,从无动摇! 荣轩转过头来,催马上前一步,对着白九凊淡淡笑道:“小九,欢迎回家。” 白九凊被卫兵带到毕方族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里,四名年纪不大的婢女正在战战兢兢的跪在内室,见她进来连忙上前服侍。 刚一进不周,荣轩就急忙离去,甚至来不及交代一句。不周人对白九凊的到来只是表面上客气了一下,并没有过分的热络,也没有不礼貌的冷淡,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和言谈间,白九凊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这毕方族的紧张。 简单的梳洗一下,白九凊对由姜说道:“带我去见殿下。” 由姜一愣,连忙道:“九帝姬一路劳顿,还是先休息,厨房马上送来饭菜,我以命人为帝姬烧热水……” “你若是做不了主,可以先去请示。” 由姜顿时住了口,然后点头道:“殿下吩咐一切听从帝姬的指示,既然九帝姬坚持,请这边走。” 白九凊摘下衣架上的大衣披在肩上,那四名婢女见了急忙跑上前来,白九凊轻轻的挥手,淡淡道:“我自己来。” 临走时,白九凊说:“由姜,以后别叫我帝姬了,实在不妥,在以后,就叫我白九凊上神吧。对了,百里何时成了不周之王了?” 由姜顿了顿,说:“在一万年前,先王驾崩,本想让二帝姬当个女君,可她当时要嫁人了,死活也不要当。” · 外面的风很大,白九凊不得不带上风帽,但是不得不说,见到这不周的第一眼,白九凊是很失望的——果然是比不上的青丘的繁华,这一点,和白九凊想象中和平安乐充满希望的不周实在差了太多了。 难免的,她生出了几丝沮丧。但是很快,她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什么人?” 一声冷硬的低喝突然传来,由姜停住脚步,示意白九凊停下,回道:“由姜有事求见殿下。” “今日口令。” “让凌霄去吃屎吧。” 由姜一本正经的说道,白九凊听了微微一愣,没想到荣轩竟会制定这样的口令,她心下莞尔,还真是胡闹,一回到不周,他这性子就慢慢显露出来了。 其实白九凊真的冤枉荣轩的,就在刚才开会前士兵来询问今日口令,当时有侍卫问荣轩凌霄走时最后一句话喊的是什么,荣轩听了之后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让凌霄去吃屎吧。 门口的卫兵听了,冒失的将这句话当成今日的口令,等荣轩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名言已经传遍了整个毕方族。 门口的卫兵听了口令,又询问了由姜的番号,这才放行,丝毫没有因为由姜的身份而松懈。 见荣轩在看什么,白九凊就在荣轩的身后,刚一关上房门,就被荣轩突然一把抱起来。白九凊一惊,脸颊顿时一红,叫道:“呀!放我下来!” 荣轩哈哈一笑,眼神喜悦,将她放下来,问:“这不周你住着还算舒适? 白九凊腼腆一笑:“还好了。” 她正要说话,突然只听门外一阵喧哗,似乎是卫兵。 由姜进来,说:“殿下,先王妃叫你去一趟。” 荣轩起身。 “让我跟着你去吧。”还是说出了这句话,眼巴巴的抓住对方的袖子不放,可怜巴巴的请求着。 “小九,乖。”荣轩握住白九凊的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然后宠溺的搓了搓,柔声劝道:“天气奇冷,如今气候反常,你身体又不好,怎能劳顿?等我,我去去就回。” “殿下,该走了。”由姜走上来小声的说道。 “等一会。”荣轩抬起头来,黑着脸以极不友好的态度说道:“没看到我和白九凊上神在商讨重要军事呢吗?” 由姜碰了个大钉子,连忙小心翼翼的点头哈腰,再也不敢打扰殿下和白九凊上神商讨“重要军事”。 “小九,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一定回来。 荣轩弯着腰,把脑袋伸到白九凊垂着的脸孔下面,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蛋,笑容温和的像是偷了蜜的老鼠:“我知道小九本事大,乖乖。” 白九凊忍不住,扑哧一声,闹脾气的某人终于化嗔为喜,不轻不重的一拳打在荣轩的肩膀上,撅着嘴说道:“油嘴滑舌。” 荣轩夸张的做了一个松口气的姿势,用手在额头抹了一把然后甩了甩,好像能甩出大把汗水一样,乍舌道:“总算雨过天晴了,简直比打了一场还要费劲。” 白九凊眼睛一瞪:“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荣轩连忙赔不是道:“是我胡言乱语多嘴饶舌,白九凊上神就不要跟我斤斤计较一般见识了。” 白九凊哼了一声,一副就饶了你的样子,看的荣轩哈哈大笑。远处的士兵们探头探脑,不知道为什么不周之王和白九凊上神讨论军情能讨论的这样神采飞扬,一会点头作揖一会眉飞色舞。 “那行,你走吧。” “不行,还有一件事。”荣轩突然正色道:“这件事很重要,你要认真记着。” “恩?”白九凊顿时抬起头来,眨巴着水雾蒙蒙的大眼睛:“什么事啊?” “作为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一起生活的朋友,我对你有一个最诚恳的劝告,你必须要时刻记住。” 白九凊皱起眉来,聪明的她似乎已经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她疑惑的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做人给我坦白点!” 荣轩厉喝一声,突然俯下头一下吻在白九凊的嘴上,霸道的气息顿时侵入,男人手按着少女的后脑,唇齿相交,舌头顺势而入,霸道且强势,瞬间就突破了少女脆弱的防线,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气息登时紊乱,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茫茫雪原上一片银白,当着超多侍卫的面,不周山之王舌吻白九凊上神,众目睽睽下毫无腼腆的自觉。 直到白九凊就要背过气的时候,荣轩才稍稍放开了她,看着她面红耳赤的左右观望,活像一个偷东西被现场抓住的贼一样,荣轩顿时哈哈大笑,朗声说道:“怕什么?整个不周山都是我的。” 白九凊顿时暴走,面红耳赤的大喊道:“啊!你这混蛋!我的清誉全被你毁啦!” 荣轩揽着白九凊的腰,眼梢微微一挑,勾人的笑:“我说小九,你难道不知道吗?从你跟着我进不周那时候开始,清誉这个词就已经跟你挥手告别了。” “混蛋!”白九凊词锋不及,见左右的人都笑呵呵的看着她,她更是气愤,指着由姜等人叫道:“不许笑!不许说出去!揍你啊!还有你,你,那个是谁,你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啦!你叫什么?还笑?就说你呢!” “小九!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荣轩正色,一把拉过她来:“你做人要坦白点,明明是担心我沾花惹草,干嘛搞出那么多长篇大论来,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我看你才是欠揍。” “喂喂!”白九凊大囧,脸红红的跳脚:“姓百里的,我是不是太久没修理你了?还要揍我?你打得过我吗?” 荣轩一晒:“我那是让着你,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好啊,过河就拆桥,不服的话咱们比试比试!” 荣轩顿时大笑:“小九,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故意磨磨蹭蹭耽误我时间。” 白九凊眼睛一瞪,怒气冲冲的大喊道:“谁舍不得你?你不是一会就回来了吗?快滚!我多看你一眼都觉得烦!” “那我可真走了?” “滚滚,没人愿意看你。” “别后悔啊!” “鬼才后悔呢。” “我走了之后自己别偷着哭啊!” “你走不走,那么多废话!别一会你母后等着急了。” 不周风雨 第045章:不周王妃 冬雪初霁,淡薄如云雾的阳光从树影中稀疏的落下来,暖暖的一拱,连天气都跟着晴朗了起来,天蓝且高,日头艳艳的,雪地苍茫,茕茕反射着明朗的光,炫的人刺目。 不周不同青丘,常年生活在青丘像个温室之花的白九凊顿时生了场大病,风寒、高烧,夜里不断的咳,药一碗碗的吃下去也不见好,药医走马灯一样的换,房门虽然总是关着,但是她还是经常能听到荣轩对着大夫们发脾气的声音,然而每次看到她,他都是无事发生一样的平静,偶尔安慰她:没事的,小风寒而已,歇歇就好了。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病过了,现在回想起那些小心翼翼吃苦受罪的日子,似乎都已经那么的遥远,当时是那样的痛恨,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摆脱这样的窘境,让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都尝到代价。可是现在却时常会走神的怀念,怀念那种天地萧索只余两人的安静,怀念那些无枝可依只能靠背取暖的日子。 一位姑娘进来,她是荣轩的表妹木嫡。木嫡来的时候正是下午,午后的光明亮的,从窗楞一圈一圈的洒进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影子。木嫡淡眉素目,眼若秋水,脖颈修长,下巴尖细,脸颊带着几丝苍白,一身白色的长衣,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就在门扉那站着,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她发现。 突然看到她,白九凊微微一惊,扶着床柱坐起身来,声音有些沙哑的说:“木嫡妹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吱声?” 木嫡上前,嘴角拢起一弯笑:“刚来没一会,就是想来看看你。” “坐。” 木嫡坐在她床榻的对面,仔细打量了一下,随即微微蹙眉说道:“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拿起一件外衣就披在白九凊的肩上,白九凊靠在软枕上,脸颊青白,嘴唇毫无血色,微微笑道:“想是前些日子受了风寒。” 木嫡看着她,幽幽一叹,轻声说道:“白九凊姐姐,这般年轻就落下病根了吗?” “没关系的,都是小时候落下的,养养就好了。” “也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安心养病,什么也别想,思虑太甚,也伤身的。” · 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在屋子里窝了几天,就想着出去活动活动。穿了一身赤红色的棉茹裙,对襟小袄上绣着黄锈的白玉兰,窄袖紧臂,拢成灯笼的形状,越发显得身姿芊芊,不盈一握,侍女为她绾起发髻,两侧微垂,带了几点绯色的璎珞,一只浅黄色的玉簪插在鬓间,一串细细的流苏轻垂着,不时的扫到白若凝脂的耳廓。 白九凊自从来了毕方族就很少穿女儿气这般重的衣衫,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有几分新奇,却也不乏淡淡的开心。 自己终于穿上自己最喜欢的颜色的衣服了,从前在青丘,她不敢穿这么争奇斗艳的颜色,怕又被姐姐们暗算。如今在不周,她终于可以卸下那副唯唯诺诺,听话乖巧的样子,活出真正的自己了。 开了门,风有些大,侍女们要跟上来,白九凊推辞了,自己一个人提了一盏小小的羊角风灯静静的走了出去。 到底是不周的冬天,看着雪雾飘零颇为凄美,实则却是冷的很,所幸穿得多,外面又披了一件挡风的狐裘。月亮浅浅的一弯挂在上头,光影皎洁,一片白地,多日不曾出屋,鼻间嗅到的不是药味就是熏香,头昏脑胀的厉害,此刻出来走一走,顿时神清目明,病也似乎好了几分。 月光那样美,像是晒过了天青色纱帐的烛火,轻薄如烟,风吹过树叶,漱漱的响,白九凊慢慢的走,然后远远的在荣轩书房的窗下站着,他似乎刚刚回来,并没有睡下,灯火那般亮,晃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修长的,挺拔的,书房里还有别人,他们似乎在商量讨论着什么,起风了,声音太模糊,她听不到。 心里突然间那般宁静,就像是早晨起来推开窗子,发现天地间一片洁白,阳光暖暖的照在脸上,天空蔚蓝,有雪白的鹰展翅翱翔着,一杯清茶放在书案上,袅袅的热气上升盘旋,像是一尾蜿蜒的龙。 很久很久,她说是心悦他,但其实她都搞不清自己对荣轩的感情。 她一直是这样沉默和固执的一个人,一直都是。 书房的门被打开,有人陆续走了出来,由姜眼尖,看到站在梅树下的白九凊突然喊出来,荣轩听了,连忙从屋里跑出来,见了她顿时皱眉道:“怎么一个人在那站着?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病吗?” 白九凊笑着任荣轩牵住她的手,男人脸色很难看的瞪着她,将她的手拢在手心握紧,怨道:“这样凉,你来了多久?” “只是一会罢了。” 刚一进屋,温暖的香气突然扑面而来,白九凊是狐狸,鼻子自然很灵敏,她抽了抽鼻子,喃喃道:“什么香料这么香?” 荣轩闻言却陡然面色大变,连忙将白九凊推到门口,拿起一壶茶水就倒进了香薰炉里,嘶嘶的白气顿时冒了出来,又手忙脚乱的打开窗子。 白九凊皱眉道:“荣轩,你干什么呢?” 荣轩拍了拍手走出来,沉声说道:“这屋不能呆了,走。” 说着,拉着白九凊就进了他的卧房。 荣轩的寝房里没有熏香,闻着清净了多,白九凊仍旧觉得奇怪,见他接过侍女蓝花的毛巾擦脸,上前问道:“荣轩,书房怎么了?” “新送来的舒和香,我点了半块,是有麝香成分的。” “麝香?”白九凊对香料不甚了解,皱着眉问道:“麝香怎么了?” 小婢女蓝花却扑哧一笑,笑眯眯的说:“上神,麝香女人是不能闻的,闻多了就不能受孕了,殿下当然要紧张了。” 蓝花说完,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其他小婢女集体嘻嘻哈哈的笑起来,荣轩也不恼,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却斜着眼睛留意白九凊的反应。 白九凊闻言微微一愣,到底是女孩子,红润一点一点的染上脸颊,像是海棠的花瓣,尤显俏丽。烛光照射在她淡蓝色如流水般的裙摆上,好似一层光华浮动的鲛纱。 有低低的笑意欺在耳后,男人温热的呼吸像是绵绵的海水:“小九,今晚美极了。” 白九凊抬起眼梢,眼神却是带着几分欣喜的,寝房巨大,柔软厚密的地毯铺在下面,一层层的纱帐逐层放下,金钩流苏,一派浮华,床榻以紫绣铺就,青纱拢在外围,锦被温暖,只看一眼就可知躺在上面的暖意。荣轩伸开手,侍女们如云般走上来为他更衣,白九凊见了微微一愣,“呀”的一声就转过身去,荣轩见了低声一笑,白九凊的脸越发红了。 今日,她有些无措了。 侍女们眼神暧昧的退出房去,一层层纱帐将空间隔开,荣轩温暖的呼吸从后面靠近,带着沙哑的笑意:“我的小九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平日的伶俐口才骤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荣轩的手从后面环住她,交叉在小腹前,唇贴着她的耳,轻轻一叹:“一天没瞧见你了。” 白九凊有些害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样接口,便往别处挪了挪。 “哎……”荣轩无奈的叹息:“小九,难道一定要这样煞风景吗?真是不解风情。” 更漏的细沙缓缓流下,一丝一丝,不绝如缕,外面的风静静的吹着,偶尔有积雪从房檐上剥落,飘飘洒洒的纷扬着,燕洵静静的拥着她,身上的味道轻轻的在四周环绕,像是夏日飞起的裙角,声音也是潮湿而舒和的: “今天没咳嗽吗?” “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可有按时吃药吗?” “吃了,苦的很,难吃极了。” 荣轩一笑:“孩子话,药哪有不苦的?你没偷偷给倒掉吧?” “天地良心,”白九凊竖起三根手指:“我连药渣子都给吞下去了。” “怎么?”荣轩眉梢微微一挑:“屋子里很闷吗?” “我总这样病着,如何帮得到你?” 荣轩心下一暖,好似有温热的水缓缓覆盖上来,嘴唇摩挲着白九凊的脖颈,轻声低喃:“你好好的,就是帮到我了。” 荣轩的寝衣薄薄的,几乎可以触到他肌肉的轮廓,女孩窝在他的怀里,歪着头,身体一点点的暖了起来,轻声说道:“我希望自己能有用一点。” “你已经很有用了,”男人温言道:“这些年,你一心一意的跟随我,从来没为自己想过,如今不周已定,你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为自己?”白九凊有些茫然,这真是一个新奇的问题,其实她知道,她这个人并不是如外表那般坚强的,她习惯了依附于别人,习惯于听从命令,也习惯了为一个目标去努力去奔走,为自己?为自己?自己能干什么呢? “是啊,”荣轩声音低沉,还隐隐带着几丝笑意:“女孩子长大了,总要为自己打算的,比如找一个好婆家,嫁一个好男人,相夫教子,安乐度日……” 白九凊轻轻的啐了他一口,说道:“哪有有好男人呢?” “也对。”荣轩笑眯眯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夫,哪能轻易将一个人看透,若然芳心错托,岂不是耽误终生幸福?” 白九凊转过身来,笑吟吟的说:“那你说怎么办呢?” “怨不得就得我吃点亏了。”荣轩眼睛狭长,闪着幽然的光,嘴角轻轻的挑着,笑的像是一个狡猾的狐狸。 白九凊斜着眼睛瞪着他:“你好像很勉强很吃亏的样子啊!” “也不算太勉强,”荣轩的声音像是一汪碧波,在空气中柔和的漾:“吃亏却多多少少有一点。” 眼见白九凊要色变,他哈哈笑着一把环住她,道:“人家当王都是三妻四妾,我却要一生守着一妻,岂不是很吃亏吗?” 白九凊哼了一声,说道:“那你也去纳妾啊,没人拦着你。” 他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说道:“我没那份精力,也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小臂粗细的红烛高燃着,一室明晃晃的,白九凊浑身无力,四肢百骸都似乎被注了水,就听荣轩温言道:“小九,嫁给我吧。” 心下一暖,眼角已经湿了,这一路走的何其艰辛,回想一晃眼几万年前的人界相遇,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嗯。”轻轻的答应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突然觉得生命对她是这般的厚待。 荣轩的胸腔微微起伏着,轻声说:“我总会对你好的。” 白九凊嘴角轻笑,微不可觉的点头:“我总是相信你的。” 四下里寂静无声,帷帐的纱帘委顿在地,偶尔能听到铜漏里的声响,细沙漱漱,像是早春的桑叶。 “小九,等我父王的丧事办完,我们就成亲吧,我是不周王,你是不周王妃。”